《万灵妖妃》 第一章灵一岛的宁静 阳里山上,一身姿绝色的女子,立在山峰,她神情冷凝,睥睨着山下嚎叫着向她冲来,试图毁灭她的那群人。 她浑身已是鲜血淋漓,但她却浑然不顾,任由冷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她满是伤痕的手臂。 “该结束了,灵一岛该重归宁静了……”她沉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抬手挥剑间,她周身灵力迸发,山下的那群人瞬间被巨大的冲力撞飞,她又猛地腾起,浮在空中,再一挥剑,化云为刃,割破苍穹,山下瞬间无声,一切归于寂静。 她失去力气,从空中坠落,却被一个挺拔地身影拥入怀中。她埋头于他的胸膛,感受到了片刻温暖。 “都结束了”她轻声道。 “嗯,都结束了,日后,就让我们一起守护着灵一岛吧”他抱紧怀中人,柔声说道。 —————————— 清晨的露珠尚且挂在嫩绿的叶尖上,偶然有风拂过,露珠便滚了滚落在灵一岛潮湿的土地上。 小灵一光着脚丫蹦蹦跳跳地来到月河边,一屁股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把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伸进冰凉凉的月河中,一荡一荡的激起小水花。 “花也婆婆”灵一奶声奶气的呼唤着,“花也婆婆,灵一想听故事了,您快出来吧。” 不一会儿,月河中央激起一大圈涟漪,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缓缓露出水面,虽从水里出,但衣服却无一处是湿的。 花也婆婆从河中央踏步走向灵一,仿佛走在土地上一样,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她边走边露出慈爱的笑,“小灵一,今天怎么这么早?” “咯咯咯”灵一发出少女特有的娇倩的笑声,她调皮的眨巴眨巴眼睛,歪头看向花也婆婆,“婆婆,灵一想你了哦。” 花也婆婆终于走到灵一身旁,抬手摸摸灵一的小脑袋,眯起眼笑道“是吗?婆婆也想灵一了。” “婆婆坐”灵一挪挪屁股,拍拍自己旁边的空地,花也婆婆点点头,坐到灵一身旁。 “婆婆今天也给灵一讲故事吧。” 婆婆思考一会儿,轻刮灵一的小鼻子,“好,那今天就给灵一讲灵石和灵水的故事吧。” “灵石和灵水?和灵一的名字好像哦。” 花也婆婆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是有灵识的石头和有灵识的一掬河水,他们还没有名字呢。” “河水?是月河的水化成的灵吗?和花也婆婆一样吗?” “嗯,她也是来自月河。” 花也婆婆抬头看向绵绵的月河,先是轻笑一声,接着又叹气摇头,她慢慢的,用饱含岁月沧桑的嗓音开始讲诉他们的故事。 月河之所以叫月河,是因为它环绕着半个灵一岛,河水清澈,河面上总是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从上往下看,月河就像是掉落在灵一岛的一轮明月,因而得名。 月河名中虽有河字,但它却很是宽阔深邃。 灵一岛半边被月河环绕,另半边则被无尽的海水包围。灵一岛的花草万物都是有灵识的,万物灵识在吸取日月精华之后都可以幻化成形,幻化成形后的灵物再加修炼又可以变成精、怪、妖、魔、仙、神,当然也可以变成人。 不同的选择,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有一灵石,深埋于月河水中,感月河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久而久之,得灵识,幻化成一俊朗少年模样。 少年许是受月河滋养的缘故,生的眉清目秀,双眸如河水般清澈透亮。 一日,少年在岸边青草地上仰面而卧,嘴里含着一根青草,悠闲地看着天上的云朵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忽然间,河中传来水声,有一少女从河水中升腾而起,河水汇聚成水帘围在少女身边,少女纤手一抬,水帘倒变成一件轻纱白衣,穿在少女身上,衬得少女格外娇俏可爱。 少年听闻声响,坐起身来,抬起头恰巧对上少女灵动的双眸。 “我认得你”少年轻笑。 “你认得我?”少女光着脚丫走上岸,停在少年面前。 少年拍拍衣服站起来,“对,我认得你的气息,我在月河中时,你时常从我身上流过,所以我记得你的气息。” 少女歪头思考一会儿,皱着眉有些抱歉的道“可是,,我不认得你,或许,你在河水中时,我记得你,但是后来忘了……” “没关系,现在重新认识也不晚”少年笑着耸耸肩,他向她伸出手“遇见你真好”。 少女微愣,迟疑几秒,伸出手握住少年,“遇见你真好”她也这样说道。少年的手是温热的,而她的手是冰凉的,在他的手心里,少女感到有一丝温暖的气息,从手指流向她的身体,直达她透明的心脏。少女是月河水灵,她的心本事透明的,但她不知的是,在握住少年手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变成了红色。 —————题外话————— 故事的开端文向偏轻松~前些章节为了符合女主的性格,文字读起来可能会有些松散,但后续随着灵一的变化,文风也会转变哒~~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看看妖灵万物的故事哦~~ 第二章 何其有幸与何其不幸 后来,少女时常上岸找少年玩耍,而少年总是会带她去灵一岛的各处发现新奇的玩意儿。 一日,少年爬上一颗山果树,挑了一个粗壮的枝干坐下后,向她招手,示意她也上来。 少女轻抬衣袖,向上一挥,便有一股河水幻化成透明梯,搭在树与地面之间。她提起裙摆,踏步而上,扶着他的手臂坐下。 少年摘下一枚山果,递给她,“呐,尝尝” “我吃不得这些食物”她摇摇头,推开果子。 “为何吃不得?” “我是河灵,河灵如何吃陆地上食物?” 少年轻笑,“那我一石灵为何能吃?” “这……”少女迟疑,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少年咬下一口山果,津津有味的道,“真的很好吃,你不尝尝?” 少女有些气恼,低头不看他,小声抱怨,“我说了我吃不得山果,你却偏要在我面前馋我。” 少年轻笑,他又咬下一口山果,含在齿间,靠近她,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少女惊诧,来不及开口说话,便被少年的山果堵住双唇,少年温热的唇瓣触碰上她柔软的嘴角,不由得,心里一丝悸动。 他松开她,眉眼带笑“味道如何?” 少女红着脸细细品味,“味道,倒……也是不错,但是,你……” “我?如何?”少年轻挑眉梢,戏弄似的开口问道。 少女羞红了脸,背过身去,有点生气地道,“你戏弄我,我不同你讲话。” “我哪有戏弄你?”他偏头看着少女耳颊便如薄翼般的红晕,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少女更加恼怒,娇嗔道。 “没什么,就是……”他靠近她,“觉得你害羞的样子有些可爱。” 少女失神,不知该如何回答,依旧背过身去。 少年倾身,从后环抱住她,温声道,“何其有幸,与你相识。” 少女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心跳不由的乱了节奏。 何其有幸,与你相识。她的耳边一直环绕着这一句话。 听故事的灵一有些累了,窝在花也婆婆的怀里,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花也婆婆露出满是皱纹的笑,抬起手臂向天空一扬,便有月河水化成一把乳白色的小伞,悬在灵一的上方,为灵一遮蔽灼眼的阳光。 “后来呢?花也婆婆,灵石和灵水有修炼成人一起到老吗?”灵一翻个身,满是期待的追问道。 “后来啊……”花也婆婆看着幽静的月河,轻叹一声。 后来不知怎的,灵一岛突遭大劫,陆地上的花草树木一夜枯萎凋零殆尽,月河水也几近干涸,那时的灵一岛,如同一个可怕的修罗殿,岛上一片生灵涂炭之景,令人唏嘘不已。 “灵一岛,不能就这样消失了”少年看着灰色的岛屿喃喃自语的道,“我要做些什么了。” “那你准备做些什么呢?”少女从他身后走来,立在他的身侧,偏头看见他沉在灰色残阳里的脸颊,小小少年郎早已变成了稳重君子模样。他的面部轮廓,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刚毅,俊朗。 “我们,或许,可以修炼成人相伴到老,也可以修炼成仙,离开这里,但是,如果灵一岛没了,”他转过脸,正对上她的双眸,“那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做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 少女看着他,一如初次见面的四目相对,她微微一笑,“好,我随你一起。” 少年感动,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对不起”他附在她耳边轻声,他遗憾未能给她一世相守。 “没关系”少女将脸藏进他的怀里,任由眼泪偷偷的流下。 少年是千年灵石,他粉碎自己的真身,遍撒灵一岛大地,又打破自己的灵魂,化成甘霖落在灵一岛的每一处,一瞬间,枝条抽芽,菡萏新绽,万物复苏,重归生机。 少女则投身于月河中,用尽所有修为,让月河水重新鲜活,而少女自己,却变成没有灵识的一掬河水,归于月河,寂寥无声。 月河不知少女泪,灵一岛又何知少年痛。 少女看着少年魂飞魄散时,泪流满面,她说,“何其有幸,与你相识,何其不幸,仅与你相识,但此生终不后悔。” 花也婆婆的故事讲完了,她又一次无奈的摇摇头。 “花也婆婆,他们救了灵一岛,为何没有名字?”灵一不解。 “或许有吧,但是时间太过久远,也就没人记得了吧。” “那很多很多年前,灵一岛为何会遭如此大劫?” 花也婆婆再次摇摇头,“没有人知道,但是从那以后,灵一岛就再也没有万物枯萎休眠的秋天了。” 灵一坐起身,仰起稚嫩的小脸看着花也婆婆,“那有什么办法让秋天回来呢?” 婆婆轻揉她的额头“或许会有办法的。” “婆婆,你说,她在水里看得到灵一岛吗?” “她依旧在守护着灵一岛,也守护着我们的小灵一啊。” “那,那个少年还会回来吗?”灵一又问。 花也婆婆沉默了一会儿,“少年也未曾离开过,他一直在这里。” “灵一,你要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你也会遇到一个少年,你也要同他一起来守护灵一岛。” “啊?”灵一有些惊讶,“可为什么是我呢?” 可能,一切都是因果轮回吧。 但花也婆婆却告诉她,“因为你有着和灵一岛一样的名字啊,所以,你要守护好另一个灵一啊。” “哦……”灵一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第三章 灵一初识祭涯 日落西山之时,灵一心满意足地从花也婆婆的怀里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与婆婆辞别。她一路小跑穿过醉花林后,小心翼翼地猫腰来到柳府后墙,她正准备撸袖子翻墙时,却被人一把提住衣领,接着,她就像一只无力的小鸡仔被拎进了院子。 “师父,徒儿知错了。”灵一可怜兮兮地道。 柳若安放下她,神情严肃的看着她,“又溜出去一整天没练功?” “我出去练了……”灵一心虚“今天,花也婆婆教我如何控水了。” “那你可学会了?”他俯下身,盯着他的小徒弟,灵一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缩缩脖子,一双明亮的大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花也婆婆教的太难,徒儿尚未学会。” “是控水术太难,还是灵一太懒?”柳若安用修长的手指戳了戳灵一的小脑袋,无奈地摇摇头。 “这两个原因都有”灵一小声回答。 柳若安直起身,一甩衣袖把手背到身后,落日的余晖将他挺拔俊逸的身姿拉得颀长,他故作严肃的对灵一说道,“今日,就罚你……” “师父,徒儿这就去勤加练习。”不等柳若安说完,灵一就撒腿跑开,转眼就进了自己的屋。 柳若安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扬起,“这小丫头,倒是越发机灵了。” 柳若安依稀记得初见灵一,是在他十五岁时,那时她不过是襁褓中的一个粉嫩娃娃,转眼间,十三年便过去了,小娃娃变成了小丫头,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 灵一越来越机灵,也越来越淘气,而他就要越发小心的保护着她,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才是。 夜已至深,灵一却毫无睡意,闲来无事趴在窗间,却见一道红光从夜空闪过,灵一惊奇地抬起头,随着那道红光望去。 “这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灵一轻巧地翻出窗口,蹑手蹑脚的来到后墙,轻车熟路地跟着翻了出去。 她一路顺着红光坠落的地方追去,一直跑到了后山,才停下。 灵一左右张望一通,选了一颗较为粗壮的树爬了上去,抱住枝干,趴在上面,登高好望远,在树上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那道红光缓缓坠地。 红光在地上转了一圈,便瞬间变成一个红衣女子,身姿绰约,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但举手投足间皆带有邪气。 “竟是一直红狐妖。”灵一感叹,她时常听师父提起狐妖,除了九尾白狐,还有红狐。白狐她倒是见了不少,这红狐可是头一回瞧见。 只见那红狐周身黑气缠绕,一双手瘦如骷髅,她抬手一挥,便有一颗大树应声倒下,瞬间四分五裂,灵一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这狐妖可不要发现她才好。 狐妖发出凄厉的叫声,周身黑气越发凝重,像是千百万怨念要迸发而出,灵一见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灵一正想着该如何逃跑,却一抬头看见一身墨色长袍的人从天而降。 “这又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灵一瞪大眼睛,只见那长袍男子一个闪身甩袖,狐妖便顷刻间支离破碎,红光四溅,徒留刺耳又凄厉的嘶吼划破长空,灵一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一软,直接从树干上跌落下来。 她趴在地上吃痛地揉揉头,挣扎地爬起身,还没站稳,又被突然出现在面前挺拔高大的身影吓得一屁股坐回地上。 “你……你是谁?”灵一结结巴巴地问。 “这应该我问你吧?”是那个身穿墨色长袍的人,他蹲下身,用漆黑深邃的眼眸与灵一对视。 灵一被他阴郁的神色吓到,不由得向后退了退身子,“我是偶然路过这。” “偶然路过到树上?” “想到树上……赏月,对,就是赏个月而已。”灵一胡乱扯道。 他勾起嘴角冷笑,抬头看看了阴沉的天空,“今晚这沉重不见月亮的阴云确实好看。” 灵一尴尬,止不住小声嘀咕,“今晚为何没有月亮,莫不是要下雨吧?” “家在哪?”他又开口。 “我自己可以回去。”灵一见他有放过自己的意思立马答道。 “叫什么?” “我叫灵一”她顿了顿,觉得他问自己名字,出于礼貌她也应该问他一下才好,“那你叫什么?” 但他没想到灵一会问他的名字,微微怔愣,然后轻吐二字“祭涯” “祭涯?”灵一默念,正想再问他些什么,再一抬头,却发现这个叫祭涯的人消失不见了。 “这人功夫倒是厉害,神出鬼没的。”灵一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还是赶快离开这才好,免得再遇到什么妖邪,她拔腿片刻不留又一路小跑回去。再不回去,被师父发现她半夜溜出来,可又要挨骂。 还是翻墙而入,灵一跳进院子,左右张望一番,发现四下无人,便一股脑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但她没发现,房顶上立着一道清冷身影,他双手背后,神情和夜色一样幽深,“灵一?一个人类丫头,胆子倒是挺大。” 他轻点脚尖,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四章灵一练功总碎罐子 次日清晨,灵一坐在墙头上,一边想着昨晚红狐的事一边晃动着自己的俩条小短腿,这是街上一片喧闹声,将灵一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灵一探头望了望,啧啧地摇头,“真搞不懂御溪城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家族每天还有什么可争的,一天到晚就会吵吵嚷嚷,把他们都丢到月河中才好!” 正说着,灵一突感腰间一股束缚之力,竞腾空向后跌去,她叽叽哇哇的乱叫着,在即将落地之时,又被人环住腰肢将她稳稳接住。 灵一惊魂未定,抬头看向身后之人,眉头一拧,“师父,你方才差点吓死徒儿!” “是么?”柳若安松开她,悠悠地开口道,“我见你方才坐在墙头可是胆大的很呢。” “我……”灵一无言以对。 “走吧” “去哪儿?” “练习控水术”柳若安将灵一带到一个水缸前,“你昨日落下的功课,今日可一定要练会才是。” “抬起手,指向水缸,凝神,聚灵识于指甲,气息稳住后发力,明白了吗?”柳若安温声对她说道。 “嗯,明白了”灵一自信满满地点头,抬起手按师父说的去做。 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抬手,凝神,她手指一抬,然后“砰”的一声,水缸边沿被击飞一块,缸里的水却丝毫未动。 灵一对着师父尴尬一笑,“那个,师父,徒儿没发挥好。” 柳若安无奈的勾起嘴角,绕到灵一身后,扶住她的手臂,俯下身贴近她,“凝神”他轻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到灵一的耳畔边,痒丝丝的,让灵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灵一忍不住回头看师父,和师父靠的太近,倒是好好的欣赏了一番师父的俊朗模样。 而此时的柳若安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水缸,“聚灵,发力”他又对灵一轻声说道。 正在走神的灵一听到师父的指挥,手指一抬,一用力,就听见更大的一声“砰”,柳若安见势立马揽她入怀,一个转身用广袖护住她。 水缸炸裂,水花四起。 灵一从柳若安的广袖下探出小脑袋,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师父……”她弱弱的开口。 “又没发挥好?”柳若安声音上扬,灵一呆呆地点头,柳若安却屈指给她一记爆栗,“我看你分明是在走神,练功都不专心?” “这不怪我”灵一委屈的撇嘴。 “那怪我?” “当然怪师父你,师父生的好看,偏又要离徒儿那么近,徒儿就想着多看几眼师父,谁曾想水缸就炸了,险些伤到师父!”灵一倒是说的怔怔有词,柳若安却不由得红了脸,他收回还在抱着灵一的手臂,退后一步,假装严肃地整理好衣袖,然后开口道,“今天练不会控水术,不准吃饭!” “可是水缸已经碎了,没得练了……” “我会找人给你搬来十个盛水的罐子。” “师父,那不行啊”灵一急忙摇头。 “有何不行?”柳若安不解,莫非这丫头又想偷懒? “那我若是都把它们都打碎了,岂不是太破坏物品了,太损伤钱财了?” 柳若安轻笑,“你倒是知道自己会打碎它们,放心吧,你若打碎了,我会将它们修好。” “那,我若是一直练不好呢?”灵一又小心翼翼地问。 “那今日,就不必吃饭了。”柳若安一甩长袖,转身走进屋子,留下灵一独自苦着脸。 十个罐子,指哪个碎哪个,第九个罐子碎掉的时候,灵一看见青禾端着饭菜走来。青禾是师父的师妹,也是看着灵一长大的。 “青禾姐姐……”灵一眼巴巴地盯着饭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青禾看看手里的饭菜,又看看馋的不行的灵一,投去怜悯的目光,温声道,“灵一,加油,我们等着你。”说完,便无奈地摇摇头,走进屋子。 灵一盯着最后一个罐子欲哭无泪,“这个一定不要碎才好。”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转指尖,抬腕发力,竞有一个水莲凭空产生,不一会儿又在空中裂成许多小水花,这次罐子没碎! “成了!”灵一高兴地手舞足蹈。 “就知道你不舍得饿着她”青禾笑着放下饭菜,柳若安收回施灵的手藏于袖间。 “小孩子要慢慢教”他回道。 “灵一可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大姑娘了。”青禾又道。柳若安没再回答。此时,灵一已经蹦蹦跳跳的来到饭桌前。 “师父,我练好了”灵一开心的道。 “嗯,我知道了”柳若安点头,“吃饭吧。” “谢师父”灵一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灵一,你慢些,不要噎着”青禾在一旁小声提醒,灵一含糊的点点头,又继续大口吃饭。 柳若安看着他徒儿的狼狈吃相,倒觉得有几分可爱,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个宠溺的笑。 第五章阴虚司祭涯 “对了,师父,你可知祭涯为何人?”灵一停下筷子,嘴里含着菜含糊不清地问道。 柳若安闻言神色一顿,“祭涯?你怎会认识他?” 灵一咽下饭菜,清清嗓子,“不算认识,就是昨晚,我出去……” “昨晚?”柳若安打断她,眉头一皱,“昨晚你又翻墙出去了吗?” “我……我是一时好奇,见天边有红光划过,便跟了出去,但是很快就回来了”灵一急忙解释道。 “出去做什么?碰到祭涯了吗?”柳若安变得严肃起来,灵一察觉事态不妙,向后缩缩脖子,正想着该如何撒个谎糊弄过去,却听师父说道,“你若骗我,我定好好罚你。” “师父,你怎知我要骗你……”灵一小声嘀咕。 “哼,就你那点小九九,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 灵一无奈的吐吐舌头,老老实实把昨晚出去追红狐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柳若安听完声色更加凝重,他沉思了片刻才开口,“你是说祭涯出现在这附近了?” “应该是吧”灵一点点头,她探身靠近柳若安,一脸好奇地问“师父,他是什么人,你这么忌惮他吗?” 柳若安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把她推回去坐好,沉声道“不是忌惮他,是他所到之处,必然不得安宁。” “那他是坏人吗?”灵一又问。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那师父可知他为何要杀那狐妖?” 柳若安思考片刻对灵一说道“灵一,你把手给我”他向灵一伸伸出手掌,灵一乖巧地点头,连忙把自己的小手递过去。 师父的手很温暖,大手握住小手的时候,让灵一心中一阵温暖,随后又没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过了许久,柳若安才放开她。 “师父,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做,只是感应了一下你昨晚的记忆画面”柳若安回答。 但灵一似乎有些不相信,她将手放到自己胸口上,不解地问,“那为何,方才师父握住我的手时,我心跳如此快,感觉都要跳出来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青禾听到这没忍住笑了出来,柳若安尴尬地轻咳一声,“那可能是,我刚才用法时干扰到你了。” “哦哦”灵一点点头,又凑上前去,“那师父不替徒儿查看一下吗?万一师父你误伤了徒儿怎么办?” 青禾更是笑的大声了。 柳若安尴尬一笑,连忙道,“放心吧,为师有分寸,伤不到你。” “我们灵一长大了,也会有别的感情了呢。”青禾笑道。 “青禾……”柳若安轻声制止她,她无奈地耸肩,“灵一迟早都会明白。” “明白什么?”灵一听的一头雾水。 “没什么”柳若安收敛神色,又继续道,“那狐妖本是醉花林中的一只灵狐,修炼成人后,被一名修行者发现,夺去了她的灵识灵力,让她险些魂飞魄散,于是她便积恨成妖,带有戾气和怨念。” “那祭涯为何要杀她?”灵一问。 “妖化的狐妖也是有功力的,杀了她依旧可以助人修炼。”青禾解释,柳若安赞同地点头。 “可我觉得祭涯的功力已经很高了。”灵一不明白,“而且我昨晚见他,他似乎对我也没有恶意,不像一个坏人。” “祭涯是阴虚司的首领,他总是习惯以杀戮的方式,来获取各种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是一个很微危险的人,总之,灵一你要离他远些才好。”柳若安担忧的看着她,“以后不准再随便跑出去了。” 灵一撇撇嘴,“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有师父呢。” 柳若安轻叹一声,抬手轻抚灵一柔软的发丝,温声道“灵一,师父也不能时刻在你身旁,你要乖一些,明白吗?” “好,徒儿明白了”灵一双手抱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就像从小到大向他撒娇一样。 柳若安心里一处软软的塌陷,他的灵一,有时还是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一般,让他放心不下。 他若是,能一直护她周全就好了。 第六章灵一与师父初别离 柳若安是灵一十三年来,最亲密,最依赖的人。十几年,他守护着灵一的成长,而灵一对于柳若安来说,她早已变成他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柔软。 灵一没有父母,也没有知道灵一的父母是谁。十三年前,花也婆婆在月河岸边拾得她,不知她叫什么,便取为岛名,唤作灵一。 花也婆婆是河灵,长期居于水中,无法养育孩童,便找到正在阳里山上修行的柳若安,将灵一托付给他。 那时的柳若安,不过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看着怀中的娇儿,手足无措,但又不忍心她被遗弃,便收养了她,好在那时青禾师妹与他同在,否则灵一真的不知该如何被带大。 “灵一”柳若安轻声叫道。 正在院中练功的灵一听见师父叫她,立马高兴的蹦蹦跳跳跑来,直接撞入师父怀中。 “师父,你叫徒儿?”灵一抱住柳若安就不撒手,仰起小脸看着他。 柳若安不忍心推开她,拿手指轻刮她的鼻尖,笑道,“小丫头,今日练功又碎了多少罐子?” 灵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粉嫩的脸颊上一片红晕“今日,也没碎多少,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吧……” 柳若安无奈地摇头,“好好练习,可不准再偷懒。” “好的师父”灵一如小鸡食米般点头。 “灵一” “嗯?” “为师,要出去些时日,你呆在家中练功,不许乱跑,要听青禾的话,知道吗?” 灵一有些惊诧,“师父你要出去吗?去哪里?远不远?要多久?不能带灵一同去吗?” 柳若安对于灵一一连串的问题,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俯下身,用修长的手指轻捏灵一的脸颊,安慰她道,“灵一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听话。” 灵一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将脸埋进师父温暖的怀中,闷声闷气地说道,“那师父要早些回来。” “好,我会的。”他轻抚灵一的后背,柔声道。 可是柳若安一连走了五天都没有回来。急的灵一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每隔半天都要去问一遍青禾,师父何时回来。 青禾无奈,每次都安慰她说,很快就会回来。 “青禾姐姐,师父究竟几时才回来?”灵一又问。 “灵一啊,你看灵一岛这么大,你师父他出趟远门耽误几日很正常对不对?”青禾耐心地道。 灵一双眼泛红,声音略带颤抖,“可是我想师父了,而且,而且我总感觉你在骗我,你和师父似乎都在骗灵一,连他去哪都不肯告诉我。” 青禾面露难色,沉默许久才开口,“你师父,他去寻祭涯了,祭涯作恶,你师父是阳虚司弟子,他不能不管。” “祭涯是阴虚司,师父是阳虚司,所以他们是敌人吗?”灵一又问。 “可能是敌人吧。” “那师父会打赢他的,对吧?”灵一有些担忧地问道。 “或许……会吧”青禾有些犹豫,又说道,“灵一,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住吧。” “为何去别处?我要在这等师父回来”灵一摇头。 “灵一,这是你师父交代,我们去别的地方等他,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灵一思考许久,一双灵动的双眸里还有未干的泪水,她抬起头问青禾,“那我们去哪里?” “去柳家。” 柳家是柳若安的本家,是灵一岛五大大家族之一。家势庞大,家规复杂,柳若安当年为保护灵一,不被家族权利气息熏陶,便带她离开了柳家。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柳家纵然对柳若安的行为不满,但总归是认他这个家族成员的,若他不在,他们也自会庇护他唯一的徒弟。 次日,青禾便带灵一回到了柳家,与家族长老一一照面。而一直被柳若安保护着的灵一,也是从那时起,才知何为人心难测。 第七章师父不会再回来了 灵一初踏柳家大门,便察觉到周围环境的肃杀之气,每个人都面如冷霜,不苟言笑。 她瞧见许多与她同岁的孩子,但他们的眉宇间早已褪去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和警惕。 灵一看不透他们深似海的心思,只觉背后一阵发冷,她紧紧的跟随青禾走进了大堂。 大堂之上,正位坐着一个留有胡须的长者,神态庄重,威严不可侵犯。 “青禾见过家主”青禾屈膝行礼,那长者淡淡点头,算是回应她。 青禾弯腰凑近灵一,低声告诉她,“灵一,这是柳家主,柳巍,也就是你师父的父亲,快去行礼。” 灵一迟疑,有些扭捏,但还是认真的行礼,“灵一见过家主”她学着青禾的语气道。 “灵一?”柳巍慢慢的开口,语气带有不可侵犯的威严,灵一不喜欢他这种语气。 “是,我是灵一,柳若安的徒儿。”灵一一字一句的回答。 堂上有人轻笑,戏谑地道,“这徒弟都敢直呼师父大名了,若安可真是会教徒弟。” 灵一寻声望去,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挺着大肚子坐在侧边,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 灵一厌恶的皱眉,她讨厌这个胖子,这个胖子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对她师父不敬。 “我师父自然是会教徒弟,谢您夸奖。”灵一不卑不亢的回答他。 “灵一,不要乱说话”青禾小声提醒他。 那胖子却放声大笑,“夸奖?你从哪听出了夸奖?身为柳家长子,一离家就是十几年,竞只为你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一时堂上众人面露愠色,似乎都对柳若安怀有不满。灵一心中气愤,双手不自觉的在袖中握成拳。 “好了,钟生,灵一尚年幼,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柳巍出声制止他,又转向青禾,“青禾先带她下去休息吧。” “是”青禾行礼,牵起灵一的手,小声对她说“走吧” 灵一离开之时,用漆亮的双眸打量堂上之人,一句话也没再说,跟着青禾离开这里。 柳家之外,柳家会因声名而护灵一的周全,但柳家之内,灵一要学会自己护自己周全。这是花也婆婆在她临来柳家之时告诉她的。 看来一切,果真如此,柳家深府似海,师父不在,她不得不以此为家,得以生存。 但一切噩耗都来的太突然,让灵一无力承受。 来到柳家的第三天,柳家突然白布四挂,灵堂升起,家族所有成员聚齐,摆宴吊唁柳若安。 灵一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强忍着泪水,用绝望的声音问青禾,“青禾姐姐,你告诉我,师父何时才归来,他们这般摆宴为谁?” 青禾双眼泛红,低下身抱住灵一,哽咽道,“灵一,姐姐,以后,会好好替你师父,保护你。” 灵一的眼泪滚烫,划过脸颊火辣辣的疼,她身子一软,顿时失去意识。 不可能,师父会回来的,师父答应过她的。 “灵一,放心,我会快些回来的。”灵一的耳边一直环绕着师父如春风般温暖的声音。 “师父,你是,骗灵一了吗?” 灵一再醒来时,已经是黑夜,她双眼肿得如核桃般,趴在青禾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花也婆婆同她讲了许多故事,每每讲到失去时,她都无法理解,但此刻她感同身受。 原来失去,便是硬生生的从她心中挖去一块,让她痛到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接受。 灵一哭到声嘶力竭,捂住胸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师父,徒儿,好像,也快死掉了……” 她双目无神,嘴角渗出血丝,她明白了,师父这次,是真的不要灵一了。 十三年前她被抛弃了一次,十三年后,她又被抛弃了。她相依为命的人,丢下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师父,徒儿还未学会控水术呢”灵一喃喃自语,无力的抬手,“砰”的一声,桌上的花瓶应声炸裂,但再也不会有师父把她护在怀里了,她再也无法从师父的广袖下探出脑袋,对着师父笑了。 第八章灵一岛的秋天 青禾小心翼翼地为灵一系好腰间白色丝带,沙哑着声音对她说,“灵一,我们走吧,去吊唁你师父。” 灵一脸颊毫无血色,木讷地被青禾牵着,一路穿过长廊,来到灵堂。 灵堂之上个个面露悲伤之色,但是,灵一看得出,他们都是装的。他们各个在灵前行过礼,假装悲伤地嘀咕几句后,转身就开始与旁人说笑。 灵一双眼猩红的看着这些人,她不明白,为何这些人,要如此冷漠,虚伪。 众人吊唁完,各自落座,不像是来奔丧的,倒像是来聚会吃酒的。 灵一挣脱青禾的手,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步来到众人中间,她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散发着凌厉的光。 她弱小的身子突然被清白色的灵气包围,衣袖飘动,冷风四起。 “灵一,快住手!”青禾想要拦住她,但灵一却痛苦地嘶吼一声,双手抬起,所有的桌子都被打翻,所有物件一团糟的浮起,重重地砸在墙上,地上,还有那些虚伪的人身上。 所有人惊慌失措,四处躲避,良久之后,灵一虚脱地跌倒,一切归于平静,灵堂一片狼藉。 青禾冲过来,抱住灵一,查看她的状况。 “你这逆徒!公然砸坏你师父灵堂,你这是大不敬!”有声怒吼道,周围立马四处应和,谴责她。 青禾扶起灵一,把她护在身后,“灵一伤痛,一时失控……” “不用替她辩解,本就是来历不明的人,还胆敢如此猖獗!”柳钟生大声呵斥试图为灵一辩解的青禾。 灵一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嘴角扯出无力的笑,“我不敬?你们,在场的人,有谁是虔诚吊唁我师父?你们如此这般,心中都无愧疚吗?” “够了!”柳巍厉声呵止灵一,脸色铁青,“灵一,你可知你砸坏的是你师父的灵堂?” “那你这老头可知,这灵堂逝去的,是你的儿子?”灵一仰起头,不卑不亢的道。 “你今天,是要造反了是吗?”柳巍暴呵。 “灵一不敢!”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回答,“但我无法忍受这些人的虚情假意,无法接受他们这般冷漠,亵渎我师父的神明!” “你以为……”柳巍逼近她,用灵力压迫着她周身的空气,“你以为,你这般胡闹,就不是对你师父的亵渎吗?你以为把这里搞得一团糟,你就可以改变谁了吗?” 灵一被压迫的胸口一痛,生生吐出一口血,青禾慌忙扶住灵一,柳巍这才收回灵力。 “家主,灵一年幼不懂事,请宽恕”青禾恳求。 “既年幼不懂事,日后必当好生管教,不要出去丢了柳家的面。”柳巍一甩衣袖,双手背后,这一动作,倒是像极了柳若安。 滚烫的泪从灵一眼眶滑落,她声音颤抖,“我丢的面,不是柳家的,是我师父一人的,我和柳家,无半分瓜葛。” “灵一,住嘴!”青禾喝住她,扶着她,“走,随我去休息。” 灵一深深的望了青禾一眼,推开她,自己一步一步的离开。 在灵一离开之际,庭院突然间树叶飘落,百花凋零,冷风吹过。 众人惊呼,“这,这是秋天的征兆?” 正值春季,在师父离去的时候,竞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秋天。 灵一呆呆地看着所有树叶变黄变红,在风里孤零零的飘落,无声无息的归于泥地,又见娇艳的花瓣,也在一瞬间失去颜色,枯萎,卷曲,寂静地跌落。 一瞬间,庭院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突兀,凄凉的立在灰蒙蒙的夜色中。 “师父,你离开了,万物都应为你哀痛,就像这些花草树木般……”灵一带着泪水轻笑,闭上双眼,单薄的身影立在秋风里,越发的孤单。 黑夜之外,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默不作声的看着柳家发生的一切,而后乘风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第九章灵一认错 灵一岛这次的秋天只停留了七天,七天之后,所有枝干重吐新芽,花卉重蕴菡萏。 春天再次回来,灵一岛又是一片生机盎然,没有人会在意灵一的师父不会回来了。 而灵一自上次大闹灵堂之后,便被禁足于安山院,不得随意进出。 她也不愿意离开这个院子,因为安山院是师父曾住过的地方,灵一唯有呆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师父的气息,才能忘掉世人的冷漠。 灵一呆坐在庭院里,双目无神地看着远方,总是一个人坐着坐着就泪流满面,在这七天里,她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呆坐着。 青禾放心不下她,想了许久还是准备来劝劝她,“灵一”青禾轻唤她,灵一未动。 青禾走上前,坐在她身边,轻叹一声,“灵一,你师父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灵一回过神,看向青禾,“师父都丢下我了,他不会再看到我了。” “他会,他会一直在灵一身边。” 灵一愣神,她想起花也婆婆曾告诉她的故事,婆婆说,那个拯救灵一岛的少年和少女都还在岛上,他们依旧在守护着这个岛屿。 那么师父,你是不是也在守护着灵一? “青禾姐姐,祭涯,很厉害吗?”灵一问。 “嗯,他的修为很高,而且灵识诡谲多变,很难有人敌得过他”青禾回答。 “但他也一定有软肋,一定有办法可以击倒他,对不对?”灵一的神情肃然,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青禾第一次见她这样,不由得惊讶,“或许是这样的吧”她犹豫地说道。 “青禾姐姐,你能带我去见家主吗?” 青禾诧异,“见家主?可是家主怕是还没有消气。” “我知道,我去认错。” 青禾不知灵一说的是真是假,但她还是带灵一去见了家主。 “你要认错?”柳巍坐在堂上,轻抿一口茶水,面无表情地问道。 灵一突然下跪,挺直瘦弱的身板,一字一句地说道,“灵一知错,不该公然闹事,砸坏师父灵堂,误伤各位长老,灵一种种劣迹,皆因灵一修为尚浅,不足以控制自己的灵识和灵力,所以,恳请家主宽恕灵一,并教灵一修行,免得灵一日后再闯祸端。” 柳巍冷哼一声,“你这小丫头倒是机灵,表面认错,实则是想要我教你修行吧?” 灵一没有回答,只是跪直身子看着他,丝毫不畏惧他家主的身份。 “想学功夫可以,说说目的吧,我要听实话”柳巍又开口道。 “我要报仇”灵一坚定地扔出这句话,连青禾都被吓了一大跳。 “报仇?你小小年纪,懂得怎样报仇?”柳巍轻笑,感觉就像听到一个笑话一般。 “我要为师父报仇,我不懂,我可以学习,希望您教修行。” “找谁报仇?”柳巍又问。 “祭涯”灵一盯着柳巍的眼睛回答。 “好,有胆量,那便解除禁足,即日起,在后山和师兄弟们一起练功吧。” “谢家主”灵一轻叩首,“灵一告退。” 柳巍点头,目送灵一离开,他轻叹一声,“小小年纪,倒是有这般魄力,坚毅的目光,倒是有几分像若安。” 第十章醉花林中遇江易 月河的水似乎比以前清冷了许多,河面上缭绕的白雾也越发的凝重了。 灵一还是像从前一样坐在月河岸的樵石上,把脚丫伸进冰凉的月河水中。 与从前不同的是,灵一不爱笑了,话也变得少了许多。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失去。 此时,花也婆婆从月河中央缓缓现身,她慢慢踱步到灵一身边坐下。 “是不是练功很累?”花也婆婆伸手为她整理好散落的发丝。 灵一摇头,又点头,她看向花也婆婆,皱着眉头说道,“花也婆婆,灵一真的很笨,从前练功总爱偷懒,总爱不听师父的话,现在,再也没有人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教灵一了。” 灵一的眼眶微微泛红,她低下头,看着月河的水,脚丫在水里踢起一圈圈浪花,她又道,“花也婆婆,月河的水为何变得如此冰凉了?” 婆婆轻叹一声,把灵一抱入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灵一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练好功,月河水也会变得不冰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过去,只有灵一你能坚强,什么都会好起来。” 灵一趴在婆婆的怀里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她忍了许多天的泪水,都在今日出来了。 她还是时常想念师父,但她不敢在柳家哭鼻子。因为她曾砸了师父的灵堂,柳家的人都芥蒂她,她是他们口中的不孝之徒,师兄弟们也不愿同她讲话,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隔离了。 师父走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要坚持啊,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就像柳家的其他孩子一样。她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但她知道,她非要如此才可以生存。 “花也婆婆,你同灵一讲讲故事吧”灵一轻声的说道,声音里满满的疲惫和委屈。 花也婆婆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轻叹一声,“灵一,累了就在婆婆怀里睡会吧,婆婆今日不讲故事了。” “好”灵一回答,她确实很累了,这些天她起早贪黑的练功,早已身心俱疲。 不一会儿灵一就沉沉地睡去了,她又做了一个混混沌沌的梦,梦里师父背对她而立,任她怎么呼喊,师父都没有搭理她。 傍晚时分,灵一醒来,眼睛一片潮湿。她轻轻揩去眼角的泪水,“我该走了”她看着残阳喃喃地道。 “回去吧,自己小心。” 灵一与花也婆婆辞别,踏步走进醉花林。 醉花林中,她见一白衣公子在树下休憩,本想一走了之,但思考一下,还是决定要叫醒他,天黑了,醉花林可不安全。 “喂”灵一轻推他,那公子慢慢醒来,坐起身,疑惑地看着灵一。 “天快黑了,不要睡在林中了,晚上会有妖灵出没的,不安全。”灵一蹲在他面前,解释道。 他却轻笑起来,他笑起来很好看,给人很亲切的感觉,就像灵一师父一般,灵一不禁被他的笑晃了神。 “我就是捉妖灵的人,我不怕”他回答道。 “你,也是捉妖邪之物的人吗?”灵一问。 “是啊,倒是你,为何这么晚还不回家呢?” “我这就要回去了”灵一站起身,“那你一人小心,我先告辞了。” 他也起身,轻抚衣袖,“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小丫头回去不安全。” “不用了,我以前时常一人晚上偷偷溜出来,我不怕。”灵一回绝他,“谢谢你的好意。” 灵一转身欲走,却听见他道“我认得你师父”,灵一停下脚步,身体一僵,她回头看向他,“你认得我师父?” 他点头,“我叫江易,柳若安是我师兄,我同师兄一样,是阳虚司。” “那你为何识得我?”灵一不解。 “你可知你师父为了保护你,在你的体内封存了一部分灵识?” 灵一惊诧,“我体内有我师父的灵识?” “是,方才你一靠近我,我便感应到了,你应该就是灵一吧?”江易走向她,“你这些天练功,却进步不大,是因为你体内有俩股灵识,他们尚未达成一致,所以你的修行无法提升。” “原来……是这样”灵一心里一阵酸楚,想必一定是自己以前总爱溜出去玩耍,师父为了保护她才留下的,师父对她的好,原来从未告诉过她。她抬起手,手心凝聚一团灵力,发出淡淡的幽蓝色的光,她看着跳跃的光芒沉默许久,轻叹一声后,收起灵力。 她看向江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该回去了,我一个人可以。”灵一强忍泪水,笑着与他道谢。 江易见状也没有再强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叹她一个小丫头,竞有这般隐忍力,明明眼泪都在眼中打转,却还要强撑着对他微笑。 灵一也是后来才明白,世上没有长不大的孩子,只有不想长大的孩子。 生活不会逼迫你成长,但你要逼迫自己,因为,哭泣和妥协都没有用,生而为人,免不了要孤军奋战一场。 第十一章狭路相逢 醉花林中,夜幕已完全降临,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易负手而立,白色的衣袖在黑夜中翻飞。 有一黑色身影带着冷风突然向他靠近,然后停在他的面前。 “江易,好久不见”祭涯嘴角噙着危险的笑靠近他。 “祭涯,别来无恙”江易淡淡地开口,他抬起手臂,周身灵气环绕,猛然间将手掌推向祭涯,祭涯不急不慢地轻侧身子,他身后的林木应声倒下一片。 只见祭涯轻抬脚尖,悬身于半空中,掌心之中运生一团蓝色火焰,一挥袖便直直砸向江易。 江易翻身躲过,正欲还手,却见祭涯从袖间抛出一枚妖灵丹,落地的妖灵丹瞬然变成一只红尾灵狐蜷伏于地。 江易错愕,“祭涯,你竟捉了红狐?” “是啊,我竟捉了她,她满坏怨恨,倒是能变成一个不错的傀儡。”祭涯轻蔑的笑。 “祭涯,你休得拿无辜生灵作恶!” “我作恶?”祭涯靠近蜷缩在地上的灵狐,看着她,脸色阴沉在黑夜中,“害她作恶的人,你为何不去讨伐?她作恶的时候你为何不讨伐?偏偏在此揪着我不放?” “你坏事做尽,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你妖性本恶,为了与阳虚司作对,竟自称阴虚司王,祭涯,我不会任你再胡作非为!”江易甩袖,一股灵力刚凝聚,便被祭涯抬手击飞,他重重地撞到树上,吐出一口鲜血。 “不自量力”祭涯收回灵狐妖丹,整理好自己的衣袖,睥睨着江易道,“身负重伤,还胆敢同我叫嚣?我自称为王又如何,我好歹是个王,你是个什么?一个无用的修士罢了。” 江易脸色铁青,他将双手握成拳头,挣扎着站起身,与祭涯四目相对,一时间,醉花林黑气缭绕,阴风四起,众多生灵嚎叫逃跑。林中火光冲天,醉花林瞬时被毁去大半。 灵一踩着月色回到柳家,刚踏入安山院便听见柳青询问青禾的声音,“青禾,你当真不知道灵一去哪儿了?你不是应该一直同她在一起吗?” 柳钟生是柳巍表兄,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正是柳青,女儿唤作柳汐。 青禾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灵一踏步而入,“柳师兄,灵一回来了。” 柳青闻声回答,一脸严肃,“灵一,你今日可是私自外出了?” “去了哪里?”他质问。 “去月河边走走”灵一不急不慢地回答。 “灵一,你可知……” “灵一知道,擅自外出,逃脱练功,违背家规,当罚。”灵一打断他的话,一脸淡然,“师兄罚我便是,不用难为青禾姐姐。” 柳青气结,“你俩都应受罚,你违反家规,青禾照看不全,是失职,都罚!” “青禾姐姐凭什么要因我受罚?”灵一仰起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气愤。从前她逃出去玩耍,师父从未说要青禾姐姐替她受罚。 “灵一,没关系”青禾拉过灵一,将她护于身后,“青禾领罚” “青禾姐姐……”灵一惊诧。 “庭院罚跪俩个时辰,明日早起半个钟头后山练功。”柳青说完,踏步而去。 灵一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青禾,“我不明白,为何青禾姐姐自打进了柳家,就要处处避让忍受,你何错之有?” 青禾轻叹一声,“灵一,你年纪尚小,你不知柳家规矩众多,我自小在柳家长大,早已知它险恶,有时,安于听命,才是一种生存之道,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灵一愤然离去,于庭院跪下,自愿领罚。 在灵一看来,犯错当罚,但没错,就不应委屈求全。她可以沉默不语,隐藏起自己的难过,但她不能忍受她身边亲近的人不被善待。 灵一跪了许久,待跪满俩个时辰,膝盖已是疼痛难耐,青紫一片。 青禾趁她睡着,悄悄进屋替她的膝盖涂上药,她无奈的叹息,为灵一整理好发丝,灵一,你可知没有了师父的庇护,你要接触多少是是非非与人世善恶?不能足够强大,就没资格同任何人反抗,因为那一切都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第十二章祭涯现身 第二日,御溪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昨晚醉花林里的那一场大火,都在愤愤不平地谴责着罪魁祸首祭涯。 灵一听闻祭涯烧了醉花林,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灵一,你又要去哪?”柳青想要拦住她,但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脱身而去。 灵一尚未学会御风术,只能徒步奔跑,她一路跑到醉花林才停下。 昔日欣欣向荣的醉花林,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烧焦的树干,蔫掉的花蕾,还有遭殃的小动物。灵一见此情景,心中一阵疼痛。 她踏入林中,蹲在一株烧焦的花前,这株花已经修得灵识,或许不出多久,她就可以化为花灵,但现在,却毫无生息。 灵一握紧拳头,冲林中嘶喊,“祭涯,你出来……” “祭涯……” 整片残林中都回荡着灵一悲戚的喊声,带着满满的恨意,她不知他为何偏要如此残忍地残害这些生灵。 “祭涯,你出来啊……” “小丫头,你找我?”声音从灵一身后传来,她转身,眼中一片猩红。 “你放火烧了这片林子?” “我若不承认呢?”祭涯沉声回道。 灵一一步一步靠近他,仰头望着他,眼里满是仇恨,“我不信!”她咬着牙回答,她抬起手掏出一柄断刃刺向他,刀尖还未碰到他,却突然从她手中脱落化为灰烬。 “小丫头,你伤不了我”他俯下身靠近她,带着危险的气息逼迫着她,灵一瞬间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大眼瞪着他。 “就算我烧了这林子又如何?你能奈我何?”他拿起她的手,握在手心感应她的灵识,灵一反抗不得,只能内心气愤不已。祭涯杀害他师父,灵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体内倒真是有两股灵识,可惜你驾驭不了”祭涯放开她,“另一个灵识十分强大,想必那人把他半生灵识修为都渡于了你,那人是你什么人?” 祭涯轻抬手,灵一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动弹了,“是什么人都与你无关!”灵一抬起手掌,强行聚齐灵识,猛地拍向他,他毫发未损,灵一却生生吐出一口血。 祭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蹙起眉头,“小丫头,你就这般想杀了我?” 灵一擦干嘴角的血渍,冷笑着回答他道,“你坏事做尽,杀我师父,毁掉醉花林,我自然要杀了你。今日,你若不杀了我,我日后定会找你寻仇。” “你和我初见你时不一样了”他摇头,依旧皱着眉头,“而且你伤不到我半分,我也不想伤你。” “我日后定会努力修行,取你性命。” 祭涯又俯下身靠近她,端详着她的小脸,轻笑道,“哦,是吗?那我可等着你,你一定要好好修行。” 灵一厌恶地向后躲开他,“你为何不伤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伤你?” 灵一有些怔愣,祭涯难道不就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吗? “你杀害了我师父!”灵一心中一阵悲痛,提起师父,眼眶就止不住泛红。 祭涯却问“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柳若安”灵一一字一句的回答。 “哦,柳若安啊,原来你是他的徒弟”他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我还真应该要了你的小命,毕竟我和你师父结下不少仇恨。” 他回头观察灵一,她却没有丝毫畏惧,明知自己抵不过他万分之一,却也没有丝毫退缩,就这样直直的和他四目相对。 祭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祭涯,你……”灵一对他无所谓的笑气到无话可说,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除了和他干瞪眼,她竟什么也做不了。 而后祭涯轻挥衣袖,竟踮脚御风离开,“小丫头,来日方长”他淡淡的声音从风里飘来,灵一跺跺脚,只能恼怒自己的无用,看着他消失在林中。 第十三章后山领罚 擅自外出的灵一自然又要受到惩罚,但不同的是,柳青这次没有罚她跪庭院,而是罚她跪在后山看师兄弟们练功。 灵一跪在众目睽睽之下,羞愧难当,一直低着头不肯抬起,又因为受了内伤,胸口隐隐作痛,她的额头已是布满冷汗。 青禾发觉灵一的不对劲,想要上去查看,却被一个俏丽的身影拦住,“青禾师姐,可是又要徇私舞弊她?” 说话的是柳钟生的女儿柳汐,样貌生的俊俏可人,但说起话来却有咄咄逼人之势。 “我只是查看一下灵一的状况罢了”青禾眉头轻皱向柳汐解释道。 “她犯错领罚,理所应当,有何需要查看?”柳汐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拦住她,“家主不是叫你同长安师兄一同督促我们练功吗?你老关心她做什么?” “柳汐,不得对师姐无理。”柳长安踱步而来,拿起手中的戒尺轻敲她的脑袋,“不好好练功,又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没有”柳汐委屈地抱住脑袋,“是青禾师姐偏心眼。” 柳长安狐疑地看向青禾,青禾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我见灵一似乎受了伤,想要查看一番,免得出什么岔子。” 柳长安点头,并无责怪她的意思,反而开口道“你带柳汐和其他人去练功,我去看看吧。” “长安师兄,她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她分明是装病!”柳汐不满。 “去练功!”柳长安严肃地说道,柳汐不情不愿地离开,边走边生气地说道,“明明就是一个来路不明还对自己师父不敬的人,为何要怜悯她?” 柳长安没有理会她,径直向灵一走去。 他蹲下,对灵一柔声道,“抬头,让我看看你。” 灵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她心中不由得一怔。 柳长安是柳巍的第二个儿子,许是有血缘关系的缘故,他和柳若安眉宇间的神态竟有几分相似。 “你这是受伤了?”柳长安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感应出她体内的灵力和脉动一片紊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或许……是吧”灵一声音已经很是虚弱。 柳长安蹙起眉头,“出去和人打架了?” 灵一不知该如何和他提起自己见了祭涯,便对他撒了一个谎,“我自己出去偷偷练习,聚灵过猛遭到了反噬。” 柳长安轻叹,“修行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明白吗?” “灵一记住了。” “那今日就不罚你了,起来吧,我送你回去疗伤。”柳长安想要扶起她,却被她躲闪过去,灵一又低下头,“灵一犯错,理应接受柳青师兄的惩罚,今日若就此躲避处罚,怕是日后更有人对灵一不满。” “你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灵一摇头,“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我在意别人对师父的看法,我若是不听从师兄安排,他们一定会说师父教徒不善。” 柳长安对于灵一的想法感到惊讶,想不到她一个小丫头,竟能顾虑这么多事。 “那你,可还坚持得住?” “我可以”灵一咬着牙回答。 柳长安无奈地点头,将手轻放在灵一肩头,为她渡去些许灵力,暂时稳住她体内的灵识和脉动,“那你好生呆在这里,坚持不住了记得开口,不要勉强自己。” 灵一点头,“谢师兄。” 柳长安起身,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后才离开。 后山修行的大多是和灵一相仿的孩子,都是柳家各个本家的孩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于是非黑白的认知,大多都是来自于家中长辈。所以,他们见长辈不待见灵一,他们自然也不愿待见她。 而灵一在柳家的生活,就变得十分艰难,偏她又是一个要强不愿低头的性子,这样,反而会时常让自己受伤。 跪了俩个钟头后,灵一到底还是坚持不住了,眼前一片模糊,失去了意识。 第十四章红尾灵狐子夜 灵一再醒来时,发现她已经躺在自己房中。身体已经恢复许多,想是长安师兄已经替她疗过伤了。 她轻抬手臂,无意间却触碰到枕边一个毛茸茸的物体,她险些尖叫出声,回头查看,竟是一直红尾灵狐。 灵一记得她,是那日祭涯收服的那只,但是,她不应该已经死了吗?为何现在又卧在她的床头? 灵狐抬头,明亮的眼睛与灵一对视,“主人,你醒了?” 灵一惊诧“你会说话?” “是啊,我是一只修炼好几百年的灵狐呢。”她的声音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甜甜的,很温柔的声音。 “那你,叫什么?” 灵狐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竖起俩只毛茸茸的耳朵说道,“我忘了自己的名字?” “你忘了?”灵一疑惑,“你是失忆了吗?” 灵狐点点头,“我被恩人救起时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恩人,那你恩人又是谁?” “我不知道恩人的名字,但我记得他的样子,他说,日后你便是我的主人,你会对我好。”灵狐撒娇似的用头蹭灵一的手掌。 灵一心软,轻抚它柔软的毛发,“那好吧,虽然我不知你的恩人为何将你交付与我,但我日后一定好生待你。” 灵狐开心地跳入灵一怀中,想要舔灵一,却被灵一挡了回去,“你,可不要舔我啊,我还没准备好接受你的亲吻呢。” “好吧,主人。”灵狐有些失落地趴在她的怀里。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灵狐又开心的竖起耳朵,“好呀,主人”她满怀期待地望着灵一。 “虽然不知你是否真的是我当初见到的那只灵狐,但是,我那日是在夜晚子时见到红尾灵狐,叫你子夜可好?” “子夜?”灵狐重复,“好的主人,子夜喜欢这个名字。” 灵一将她抱入怀中,“那日后便叫你子夜吧。” 子夜开心地伸出头去蹭灵一的脸颊,灵一有些痒,不禁笑出声来用手轻揉子夜毛茸茸的小脑袋。 “对了,子夜,你虽是灵狐,但是在柳家,不能随便讲话,若别人发现你是一只会讲话的狐狸,定怀疑你是不善之妖,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妖的,你明白吗?”灵一叮嘱她。 子夜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子夜以后只同主人讲话。” “好,真乖”灵一笑着为她抚顺毛发。 灵一体质特殊,从小便能感应到许多常人感应不到的东西,比如各种小生物的灵识,和各种即将修炼成形的妖的存在。 灵一从不排斥他们,因为她就是被河灵花也婆婆救下的,所以,灵一乐意与他们好好相处。 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他们。 所以才会有阳虚司的存在。阳虚司负责维护人与其他生灵之间的平衡,他们有权除去任何一个作恶的生灵,以此来保护人类安全。当然,阳虚司中,也有些是仇恨那些生灵,而滥杀无辜的。 为了反抗阳虚司,祭涯自称为阴虚司王,带领一众妖灵与人为敌,滥杀人类,残害生命,以此来宣示妖的霸权。 这些都是灵一后来听青禾讲的,但她不明白,为何人和其他生灵不能共存,非要互相残害。 在灵一师父离去之前,她真的以为灵一岛上的万物皆可共存,没有杀戮,也没有残害。 第十五章灵一失控 醉花林中,一袭红衣女子,正在催运灵力救扶即将枯萎死去的花花草草。 她面若冷霜,一言不发,看不出她对那些生灵有任何的怜悯之意,她只是服从命令救扶他们罢了。 “听雨” 她收回手,回头看向来人,清冷地开口道“哥,你来了。” “嗯,王上叫我来帮你”听风一身黑衣,踏步走向她。听风和听雨是兄妹,但俩人性格却截然相反。听风能言善辩,为人随和,而听雨孤傲自恃,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不明白王上为何要拯救这片醉花林,既已破坏,就随他去好了,阳虚司的人,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定会想办法来修复这片林子。”听雨轻皱眉头,语气中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王上吩咐的,我们做便是了,你若是累了,就稍作休息,我来帮你。”听风说着腾空而起,周身灵力迸发,笼罩着整个醉花林,不一会儿,林中草木渐渐恢复了颜色。 听雨无奈,依旧冷着脸,她抬起纤手,地面上的枯枝败叶瞬间化成灰烬,融入土壤,成为滋养土地的肥料。 柳家后山,灵一抱着子夜悄悄来到一处假山前,将她放在假山上,并叮嘱她道,“子夜,你就呆在此处,不要随意乱跑,听到没?” “好的,主人”子夜用小脑袋蹭灵一的手掌,向她撒娇,“你要早些回来,子夜在这里等你。” “好”灵一拍拍她的小脑袋,提起裙摆向练功场跑去,若去迟了,柳青师兄怕是又要罚她。 灵一刚站定,就被一股出其不意地灵力击倒在地,她吃痛地站起身,看见柳汐踩着骄傲的步子向她走来。 “呀,灵一啊,真不好意思,方才没有看见你。”她趾高气扬地说道,丝毫没有道歉的样子。 灵一低下头理好自己的衣袖,看都没看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没关系,我不同你计较。” 柳汐显然对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有所不满,对她叫嚷道,“灵一,我们既已练功许久,倒不如来切磋一下,互相学习进步也好。” 灵一抬头看向柳汐,她虽是练功许久,但灵力却毫无进步,一直停留在初阶,而柳汐已经将灵力修行到三阶了,同她比试,灵一毫无胜算。 “好”但灵一还是答应了她。 柳汐眼里都闪烁着狡黠的光,“那我们开始吧。” 说完柳汐便一个转身闪到灵一身后,抬手给了她一记重击,灵一躲闪不及,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灵一回身,对柳汐反击,她的灵力比不过柳汐,但她可以在速度和灵活性上胜过她,灵一屈身从她抬起的手臂下转过,迅速绕到她身后用灵力化绳缚住柳汐,直接一个扫堂腿讲她踢到在地。 “灵一你耍赖!”柳汐倒在地上大声叫嚷,灵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一勾便收回了对她的束缚。 “我哪里耍赖?”灵一轻描淡写地问道。 柳汐狼狈地站起身,“我们是比灵力修为,不是比三脚猫功夫!” “比试前你并未说要和我比试什么。” “你分明就是狡辩,你根本就是一个不会修行的无用之人,练功许久,你连自己的灵识都控制不住,灵力十二品阶你更是一窍不通,想必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不准你说我师父!”灵一发怒,狠狠地瞪着她。 柳汐被她冰冷的目光吓到,却依旧昂着头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师父多年不回家探望柳家主,是不孝,你砸坏你师父灵堂,是不敬,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灵一周身突然冷风四起,浑身被灵力包围环绕,她衣袖翻飞,一如那日砸灵堂的骇人模样。 灵一双眼猩红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警告过你,不准说我师父!” 灵一抬手,乱石飞沙,正在练功的师兄弟听闻声响,纷纷赶来,但尚未靠近灵一,她已抬手将柳汐击飞出去。 柳汐被抛在半空中,惊慌失措的尖叫,幸亏柳长安及时赶来,将她接住,才避免她受伤。 此时,柳青和青禾也同时赶来,灵一再欲发力时被柳青一掌击倒,周身灵力瞬间四散,而灵一失去意识,身子软软地倒下。 第十六章子夜伤人 青禾大惊失色,回头对柳青生气地说道,“柳青,你为何要伤灵一?” “她不也伤了汐儿吗?”柳青也大为不悦。 “她们孩子间的摩擦,你何必插手?再者说,柳汐师妹也并无大碍。” “青禾,你总是在护着她,不管灵一做的事多么荒唐,你总是以她还是个孩子为借口替她开脱,可灵一已经不是孩子了。”柳青脸色难看地反驳她。 “灵一就是一个怪物,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灵识”柳汐扯着嗓子冲青禾大喊道,“青禾师姐分明是偏向她。” 柳汐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小小的红色身影从假山后冲出,直直地把柳汐扑倒在地。 子夜躬着身子,灵动的双眸发出红色的骇人光芒,她对倒在地上的柳汐凶狠地呲着牙,以示威胁。 众人皆对这突然出现的红狐感到吃惊。 只见红狐一边警惕地瞪着众人,一边慢慢后退走到灵一身边,她低头,轻轻地舔舐灵一苍白的脸颊,昏迷的灵一毫无反应,她有些焦急地用小爪子扒扒灵一的手掌。 青禾担忧灵一,正欲靠近扶起她,子夜却又躬起身子,对她凶狠地呲牙,不准她靠近灵一。 “小狐狸,我是来帮灵一的”青禾小心翼翼地对红狐说道,不知为何,青禾总感觉这小狐狸是通灵性的。 “这狐狸和灵一一样来路不明,说不定就是什么邪恶之物,应当把她丢出柳家,免得她再伤人。”柳汐坐在地上,揉着自己摔痛的屁股恨恨地说道。 子夜转过头冲柳汐低吼一声,突然双腿发力,奔向柳汐,柳汐大惊失色,躲闪不及,眼看红狐就要扑来,却被柳青一把护在怀里,柳青吃痛地闷哼一声,没想到这小狐狸竟爪锋如刃,生生划开他肩头的肌肤,顿时鲜血淋漓。 子夜回身准备第二次向柳青进攻,却被柳长安叫住,“小狐狸,灵一在我这。” 子夜蓦然停下,回头,见柳长安正打横抱起灵一,她双眼瞪圆,警惕地看着他,却犹豫着不敢轻易靠近。 “知道你担心灵一,不要在此胡闹,随我来。”柳长安不急不慢地对子夜说道,而后又转向青禾,“帮柳青包扎一下,我带灵一回去休息。” 青禾点头算是答应,柳长安示意子夜跟上,便抱着灵一离开。 送回柳汐后,青禾端着热水来到柳青房前,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进”柳青的声音从房间传来,青禾踏步而入,一进房却看见他正在宽衣解带,青禾慌忙地背过身,“你在脱衣裳,为何还要我进来?”青禾背对着柳青尴尬地说道。 “不脱衣裳,你如何替我包扎?”柳青却不以为然,“过来,我自己看不到伤口。” “可是,这样……不妥,这样的话……” “有何不妥?我又不要你负责,再者说,你在后山与我据理力争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羞涩。” 青禾羞愤地跺跺脚,转过身,端着水盆低头走向他。 “你低着头怎么给我包扎?”柳青颇感无奈。 “柳青,你不要太过分”青禾刚抬头,看见他坦露的胸膛,又慌忙低下头,耳根不自主的红起来。 “你这气急败坏起来,倒是连师兄也不肯叫了?”柳青见她羞红脸颊,故意调侃她。 青禾只想赶快离开这尴尬的境地,咬着牙说道,“师兄,那我为你擦拭伤口包扎一下!” 柳青点头,青禾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肩上血渍,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柳青滚烫的肌肤时,她止不住地心跳加速,这个可恶至极的柳青! “青禾,你不能一直偏袒灵一。”他开口,青禾手上一顿,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柳青轻嘶一声。 青禾收回手指,“我没有偏袒她,今日之事,本就不是灵一的错。” “我知道灵一涉世不深,性子直率,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保护她,你应该教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柳青解释道,“况且灵一修行已久,却依然对灵力品阶一窍不通,只会些花拳绣腿是不足以保护自己的。” 青禾低头不语,拿起纱布替他包扎,柳青接着道,“我知道今日之事汐儿做的不对,但是灵一控制不住自己的灵识,委实蹊跷,今日那凶狠的红狐也来历不明,怕是日后会祸端不断。” “我会慢慢教灵一的”青禾轻声回答,她有些无奈,“若安师兄从前太过于疼爱灵一,所以……” “那日后,慢慢教她便是”柳青抬头,对青禾笑道,“还望师妹不要再生今日之气。” “我哪敢生师兄的气!”青禾小声嘀咕,替他包扎好伤口,收拾好东西,便要退去。 她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柳青在他身后悠悠地说道,“师妹今日将我看了遍,记得对我负责……” 青禾险些吓得跌倒,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方才明明说不要她负责的,青禾不敢回头,逃也似地离开。 第十七章夜探灵一 安山院内,一人一狐僵持许久,柳长安将灵一安置好后,便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地品着茶,而子夜一直躲在角落,成防御状态,躬身望着他。 正所谓,敌不动狐不动,子夜就一直等着柳长安先行动。 终究是柳长安觉得没意思后,淡淡地冲她开口道,“过来吧,笨狐狸。” 子夜呲牙威胁似的对他低吼一声,开口说道,“你才是笨狐狸!” 柳长安放下茶杯,轻笑,对她会开口说话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那你叫什么?” “我为何要告诉你?”子夜依旧保持警惕状态,一副随时要攻击他的样子。 “那我就叫你笨狐狸好了。” “你不准叫我笨狐狸!” “笨狐狸,你是灵一养的宠物?”柳长安全然不顾子夜地气愤,又满上一杯茶,细品起来。 子夜越发气愤,“我说了,我不叫笨狐狸!” “那你又不肯告诉我名字。” 子夜犹豫了一会儿,坐直身子,竖起俩只毛茸茸的红耳朵,傲娇地回答他道,“主人给我取名叫子夜。” “子夜,灵一是你的主人?” “对,没错”子夜得意的摆摆尾巴。 “为何?”柳长安又问。 “不为何,你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子夜有些不耐烦。 “笨狐狸,你可知你今日抓伤灵一的师兄,日后灵一知道,定会惩罚你?” “为何又要叫我笨狐狸……”子夜不满,心虚地低下头,“我不是有意伤他,我是想攻击那个对主人不好的女孩子。” “不管是谁,你是妖,都不应该去伤害他们。” “我不是妖,我是灵狐……” 柳长安转头看向她,对她轻勾手指,“那你过来,叫我好好瞧瞧你。” 子夜踌躇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几步,柳长安挥袖探识她的灵力,片刻后收回手,“倒还真是一只即将得道的灵狐,但灵识却失去大半,你可是遭受什么迫害了?” “我……不记得了”子夜偏头思考一会儿,却忽觉脑袋一阵疼痛,她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事。 柳长安见她回忆不起,也没再追问,却又说道,“你日后若想待在柳家,断不可再乱跑和随意伤人,否则严惩不贷,明白吗?” 子夜缩缩脑袋,俯身在地,算是妥协。 柳长安起身,“你看好灵一,不要闯祸,我先回去了。” 子夜一直趴在地上,直到柳长安出门不见踪影,她才起身,轻轻一跃到灵一床上,依偎在灵一身边。 夜深寂静之时,待安山院所有人都歇下,有一黑色身影潜入灵一房中。 子夜警觉,抬起头望向来人,随即兴奋地探身,“恩人,你来啦。” 那黑影点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慢步走到灵一身边,俯下身,借着月光打量着灵一光洁无瑕的小脸。 “倒真是一个不叫人省心的丫头。”他轻声呢喃着,伸手为她整理好额前碎发,随后又将手指轻点于她的眉间,施灵替她调息体内混做一团的灵识。 子夜一直蹲在灵一身边看着他为灵一调息。 “灵一给你取名子夜?” “嗯”子夜乖巧地点头。 “倒也是个不错的名字,好生跟着灵一,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这里,也不要再到处闯祸,听到没?” 子夜点头,有些委屈地耷拉下脑袋,“子夜没有到处闯祸,是他们欺负主人……” 他收回手,轻抚她的小脑袋,“日后不要随意伤人,否则他们不仅会待你不善,也会因此寻灵一麻烦。” “恩人,子夜日后定不会再闯祸。”子夜低头轻蹭他的手掌。 他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灵一安静的睡颜,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闪身离开,安山院又重归寂静。 第十八章主人派子夜溜出去 灵一又被禁足了。 柳巍命人搬来厚厚的一堆书籍让灵一翻阅,叫她好好静思自己的过错,并且下令禁止子夜随意走动,若再发现红狐伤人事件,必将她逐出柳家。 灵一伏在案前,抱着书卷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出神地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枝丫。 她轻叹一声,“子夜,我究竟该怎样才能将师父的灵识与我的融合啊,我究竟何时才打的过祭涯啊?” 子夜轻巧一跃,跳到书桌上,也伏下身,用一双灵动的红色眼眸看着满脸忧愁的灵一,“主人,祭涯是何人?主人想打他,子夜帮你便是。” 灵一摇头,蹙起秀眉,“你打不过他,我师父一个十品灵阶的人都打不过他,你我更无可能。” “十品灵阶?有多高?” 灵一怔愣,这倒真把她给问住了,她修行许久,连灵阶几品都不清楚,之前师父教她时,她尽想着如何溜出去玩了。 “我……不知道有多高,但是,应该很高吧,毕竟灵阶一共就十二品阶……”灵一难为情地说道。 “主人,子夜觉得你有些愚笨。” 灵一抓住子夜的后脖颈一把捞起她,假装凶狠地对她说道,“你竟敢说我笨?我可是你主人,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主人,不要啊,子夜错了,错了”子夜扑棱着四肢委屈巴巴地向灵一求饶。 灵一冷哼一声,把她丢回桌子上,双手撑住脸颊,“得想个办法才是……” “想什么办法?”子夜歪着小脑袋,一脸不解。 灵一忽然眸光一转,继而笑起来,她转头看向子夜,“子夜,我想到一个可以尽快了解灵力品阶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出不了安山院,你代我去寻长安师兄过来。” 子夜向后缩缩身子,满脸不情愿,“我不也是被禁足了吗?况且……为何要我去寻柳长安,我不喜欢他。” “你为何不喜欢长安师兄?” “他总爱叫我笨狐狸!”子夜坐直身子,生气地转过头不看灵一。 灵一眉眼含笑地靠近子夜,双手捧住她的脸,把她脑袋转回来看着自己,“子夜乖,你溜出去比我方便,长安师兄是给你说笑呢,子夜才不是笨狐狸,是灵狐呢。” “那,我若叫不来他呢?” “那你就……到长安师兄屋子里一顿砸,他定会提着你来找我问罪,记住,不可再伤人。” “主人,原来你是这样聪明的人”子夜不禁感叹到。 灵一得意的笑,那自然是聪明,她从前总是每日变着法溜出去玩耍,又变着法地回来向师父撒娇求饶,她的小脑袋机灵着呢。 “子夜,你去的时候小心些。”灵一又叮嘱她道,子夜点点头,红色的身影一闪而出。 灵一看着子夜消失的背影,心里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从前她总爱同师父玩闹,师父每次都不拆穿她的小把戏,如今,没了师父,她带着一只小狐狸不管玩闹,都不会再有人笑着包容她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冷眼相待和漠然置之。 柳家太大,子夜绕了许久也未找到柳长安的住处。主人只叫她来寻人,却不曾告诉她人在何处,如此,主人确实有些愚笨,子夜边跑边在心中感慨。 子夜跑得太快,没有仔细看路,腾身一跃,竟直直地撞在一个人怀里,一人一狐皆倒地。 “哪里来的臭狐狸,竟敢挡住小爷的路?”那人气急败坏地爬起身,长得倒是俊逸挺拔,剑眉星眸的,但是态度嚣张跋扈,语气十分不善。 子夜躬起身,正欲逃跑,却被他抓住尾巴倒拎起来,子夜着急的吱吱乱叫,那人却露出邪恶的笑,“这小狐狸剥了皮,皮毛倒是可以做一顶很好的帽子。” 子夜闻言,惊慌失措地扭动身体,想从他的手中挣脱。 “你这臭狐狸,今日敢撞小爷,算你倒霉!”他凶神恶煞地威胁她。 子夜屈起身子,向他的手背狠狠咬去,他吃痛地松开手,用力甩开她,子夜得空立马逃跑。 那人抱住手跺脚大骂,“臭狐狸,小爷迟早捉住你,剥了你的皮!” 子夜一路不敢停,也不知在哪停,只好蒙着头一路跑。 “笨狐狸……” 跑至一处凉亭,她听到柳长安熟悉的声音,蓦然停下。 “笨狐狸,你跑的这么着急准备去哪?”柳长安坐在凉亭里手里拿着书卷,眼睛并未离开它,清冷地开口问道。 子夜生气,向他呲牙,“不准叫我笨狐狸!” 柳长安斜睨她一眼,“偷跑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我……那个,我要带你去安山院。”子夜仰头看着他,“你可以随我去吗?” “不可以”他想也没想就回绝了她。 子夜一跃而起,跳到他膝上,俩只前爪扒住他手里的书卷,红色的瞳孔发出摇曳的光芒,“你若不去,我便撕了你的书卷。” “你试试?”柳长安轻启薄唇,语调上扬警告她。 “哗啦”她小爪一扒,书卷瞬间变成俩半,正所谓,初生灵狐她不怕虎啊。 柳长安面色一沉,一把拎起她,面若含冰。 子夜心里苦,这都是主人教的啊!她今天被人拎了三次,她堂堂灵狐却被人拎来拎去的,真是让狐苦恼。 第十九章灵一感知灵阶 柳长安果然拎着子夜来寻灵一,他踏步进入灵一房内,冷着脸把子夜和破碎的书卷一同扔到灵一书桌上。 子夜勾着脑袋,委屈地看着灵一,灵一见势,故作惊讶地对柳长安说道,“长安师兄,你怎么来了?是子夜又闯祸了吗?” 柳长安轻哼一声,“这笨狐狸方才在路上说是你找我,还说若我不来,便叫她撕了我的书。” 灵一吃惊,和子夜四目相对,用眼神交流起来。 “好你个子夜,竟敢出卖我?”灵一用眼神质问。 “主人叫我寻他来,又没叫我骗他……”子夜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 “行了,你俩不用在那眉来眼去的。”柳长安甩袖坐下,语气淡然,“说吧,寻我何事?” 灵一立马毕恭毕敬起来,“灵一学识浅薄,又没有修行的天赋,来柳家不久,却频闯祸端……” “说重点。” “想学习。” 柳长安转头看向她,“我父亲给你的书,你都看完了?” 灵一尴尬地挠挠头,“那些书籍晦涩难懂,灵一学不会……” “那你想让我教你什么?”柳长安不解。 “长安师兄灵阶几品了?”灵一直接问道。 “十品,怎么了?” “那……师兄可否控制灵力,从一品到十品逐级释放?”灵一有特殊的感知能力,除了感知其他生灵,她对灵力释放也极为敏感,她可以记住感知的每一阶灵力的高低,以此来推测任何人的修为,这样,她自己对品阶要求也会熟悉很多。 “我可以,但是,这对你有何用?”柳长安还是不明白。 “我只是想感知一下每一阶的差别有多大”灵一回答。 柳长安犹豫片刻点头应允,但在释放灵力之前,转头看向子夜,“笨狐狸,去把我的书重抄一遍。” “我……我没有手,怎么抄书?”子夜气愤。 “用嘴衔着笔”他气定神闲地说道,拿起书卷递向她,子夜用眼神向灵一求饶,灵一无奈,“去吧子夜,你是灵狐,你可以的。” 子夜委屈的哼唧一声,叼起柳长安手中书卷,跳下桌,去到另一个书案前,极不情愿地衔起笔来,笨拙地在白纸上鬼画起来,柳长安见状满意地点头。 “灵一,我们开始吧。” “嗯”灵一点头。 柳长安伸出手掌,手心凝聚一股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灵力,初阶灵力和灵一体内相同,但当蓝色越来越凝重,灵力迸发的力量就越来越大。 柳长安逐级释放灵力,掌心中的光芒,跳跃着,摇曳着,不断的发出冲击波,撞向灵一。 灵力释放到六阶时,灵一便感觉到体内的俩股灵识又开始混乱不堪地涌起来。 灵一冷汗直下,她用手吃力地撑住桌子,手指收紧,骨节开始泛白。 “灵阶越高灵力压迫力越强,你可以忍受吗?”柳长安担忧地问道,灵一咬着牙点头。 柳长安稍用力,灵力又升一阶,四周的空气都在向灵一逼近,压迫着她的呼吸。 当第十阶灵力释放,整个安山院发出蓝色的光,灵一胸口一阵剧痛,体内师父的灵识似乎就要刺破她的肌肤,要全部涌出来与柳长安的灵力进行对抗。 柳长安及时收回手,光芒瞬间散去,灵一瘫倒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灵一,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灵一艰难地撑起身,“原来每一阶灵力相差这么大……” “是,灵力修行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长久坚持下去,但是修行前,你要先学会控制自己的灵识”柳长安顿了顿,接着道,“但我觉得灵一你,似乎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灵识,很容易失控。” 灵一拂去额上冷汗,气息虚弱地道,“我会想办法压制灵识的,也会好好修行,师兄放心。” 柳长安颔首,“我知道灵一你心急,但是报仇这一事,你还是需暂放一旁,以你现在的状况……” 灵一垂下头,有些失落,“师兄,我知道。” 柳长安轻叹一声,“若安遇害,柳家不会坐视不理,你年纪尚小,还是不要插手太多为好。” “这是灵一自己的选择”她抬起头,眸中皆是坚定的光芒。 柳长安无奈,“那随你便好”,他转身看向依旧在桌上忙忙碌碌地子夜,“笨狐狸,抄多少了?” 子夜丢掉笔,愤愤地看着他,“你这一本书,要我含着笔抄到何时?” “那你为何不化成人形,用手抄?”柳长安问道。 子夜怔愣,而后呆呆地说道,“我忘了如何化成人形了,所以我化不了。” 柳长安“……” 灵一“……” 第二十章灵一和子夜一同翻墙 灵一盘腿坐在床上,周身灵气涌动,淡蓝色的光晕笼罩着她。灵一生的俊俏,五官小巧精致,柳眉杏眼,她安静不动的时候,般般入画,令人不敢轻易去打扰亵渎。 白色衣衫被汗水浸湿服帖在她身上,包裹着她小巧玲珑的身体,她双目紧闭,眉头轻皱在一起,像是痛苦难耐,却又要咬牙坚持。 “主人……”子夜不敢靠近灵一,伏在床下小心翼翼地唤她。 灵一深呼一口气,收回灵力,周身灵光散去。 子夜身子一跃到灵一床上,“主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在试着靠近体内师父留下的那股灵识,师父的灵识强烈,所含灵力更是高阶,我总是难以控制。”灵一轻叹一声,有些疲倦劳累。 “主人不要着急,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子夜窝进灵一怀中,用她温暖的小脑袋轻蹭灵一手掌,安慰着她。 灵一笑着轻抚她柔顺的毛发,“就知道你这小狐狸会讨人开心,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子夜提溜着俩只圆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灵一,“主人,柳长安那书卷我都抄三天了……” “那你可抄完了?”灵一问。 子夜点头,“抄完了,但是我如何给他送去?” “你就为这烦恼吗?”灵一轻笑,“你照例溜出去给他便是。” “那可不行,我上一次在院中遇到一个极其歹毒的人,他竟说要扒我皮毛做帽子,我若再遇见他,怕真是小命不保了。”子夜说着向后缩缩脖子,一副打死也不出去的样子。 灵一皱眉,“柳家家规森严,除了柳汐敢如此嚣张,还有何人敢如此?” “子夜也不知道。” 灵一哀叹,她都被禁足十五日了,不能出去练功,也不能见青禾姐姐,柳家发生的事也一概不知,莫不是柳家来了什么人? “你说柳巍这老头为何总喜欢关我?我若真想溜出去,我师父都看不住,更何况他呢?”灵一无奈,她转头看向子夜,“子夜,我带你溜出去如何?” 子夜兴奋地挺直身子,俩只眼睛发出红色的兴奋光芒,“主人是真的吗?那我们去哪里?” “带你去寻长安师兄啊”灵一用柔若无骨的纤手拨弄着子夜毛绒绒的耳朵。 “就只是寻长安师兄吗?”子夜有些失望。 “顺便把柳家转上一转”灵一狡黠地眨着眼低声对子夜说道。 来到柳家许久,灵一处处受限制,又加上师父离去使她哀伤多日,经过这几次受伤禁足,灵一似乎想开了。 人不能总是活在悲伤中,否则就会注定一事无成。 灵一起身,麻溜地套上外衣,然后把子夜捞进怀里,猫着腰就跑出去了。 此时已是黑夜,是一个行动的好机会,藏匿在黑夜中,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安山院门口是有人把守的,走正门是万不可的,灵一抱着子夜来到后院墙边停住,她拍拍子夜的小脑袋,子夜立马心领神会。 灵一举起子夜向墙沿上一抛,子夜便在空中伸开腿,绷直身子,然后轻巧地落在墙沿上,子夜探头向外张望一番,回头对灵一小声说道,“主人,没人,上来吧。” 灵一点头,后退一步,轻声一跃便爬上了墙,这熟练的身手,子夜都忍不住要感叹一番。 一人一狐相继落地后,先小心寻得一棵树作为掩体,灵一让子夜跃上枝头打探情况,黑夜中,俩个小小的身影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 在他们身后,有一个俊魅孤傲的身影负手而立,他双眸如墨,静静地看着她们,嘴角不由自主地轻微上扬。 第二十一章子夜又闯祸端 确认四周安全无人,灵一和子夜开始向其他院踏去。 东边有一处客房院,叫望平院,是专门给客人住的地方,灵一准备先和子夜去打探那里,看看柳家是不是真的来了什么嚣张跋扈的客人。 照例猫腰来到后墙,一人一狐翻墙而入,院内客房灯火通明,确实有人居住。灵一和子夜来到最大的客房后窗,她挥手示意子夜和她一起蹲下。 虽然,听墙根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此刻灵一也并未思考这么多。她挥手示意子夜与她一同蹲下,子夜乖巧地点头蹲下身子。 “这柳家真是好无趣,到处都是规则,规则,柳巍这小老头也不知每天在想什么,这样死板。”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子夜突然瞪圆眼睛,小声告诉灵一,“我上次碰到的,就是他。” “辰儿,不得无礼,你若这样口无遮拦,被旁人听去了又要引起祸端。”一个饱含沧桑但却又极具威严的声音,呵斥方才那男子。 “父亲,我来柳家多日,都出去不得,是真的憋出病来了”那男子又开始抱怨。 “再过几日,就是柳家主的寿辰,到时江易一定也会前来,你好好呆着,不准闯祸,留人笑柄。” 原来过几日,是柳巍那老头的生辰,定是把灵一这个不相干的人,当做外人才没有告诉她。 “父亲,你可还记得我前几日与你提起的那只红狐?” 子夜听到这不由得竖起耳朵来,警惕地躬起身,灵一轻拍她的脊背,低声对她说,“放心,有我在呢。” “如何?你还想打它的注意?那狐狸出现在柳家,想必就是柳家养的灵物,你不要轻举妄动。” “父亲,那就是一只野狐狸,又蠢又笨……” 子夜气愤,忽地脱离灵一从窗口跃入,对着那男子一顿撕咬,竟敢说她又蠢又笨。 灵一吓得差点惊叫出来,她来不及拉住子夜,眼看着她冲进屋子,完了完了,这小笨狐狸,怕是又要闯祸了。 灵一刚站起身,想着要不要将子夜带出来,就突然被人环住腰肢,身体突然腾飞而起,那人揽着她退离望平院,在一处黑暗墙角停下,他松开灵一,“好生呆在这,等我回来”他声音低沉,说完便闪身离开。 那人身影挺拔颀长,脸上还带着一个银色面具,灵一惊魂未定,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好待在原地等他回来。 片刻过后,他回来了,怀里竟还抱着子夜。他站定,将子夜递给她,灵一慌忙接过子夜,查看她是否受伤。 “这小狐狸如此顽劣,真当好好的管教一番了。”他声音凛冽,面具下的一双眼如同结了冰的寒湖,清冷但明澈。 子夜受到惊吓向灵一怀里缩去,灵一护住她,仰着头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自家的狐狸我自己管教,不劳烦你。” “你这小丫头,”他俯下身靠近她,“我救了你,你却对我这般态度?” “我也并未求你救我,你自愿,要么是你另有企图,要么便是你多管闲事!”灵一丝毫不畏惧他,和他四目相对地说道。 他勾起嘴角,“小丫头这是在柳家待了不久,把胆子练大了不少。” “你认识我?”灵一疑惑。 “或许吧” “你是何人?”灵一又问。 “小狐狸,你告诉她,我是何人”他没有回答灵一,却对着子夜沉声道。 子夜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小声地告诉灵一,“主人,他是子夜的恩人。” 灵一惊诧,她上下打量一番他,显然不相信他就是救下子夜,并把子夜交付给她的人,“子夜,他可戴着面具呢,你怎识得他是你恩人?” “子夜记得恩人的味道和声音。” 灵一瞠目,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主人,看起来……可真不像一个好人。” “小丫头,看起来像好人的,还未必是一个好人呢。”他轻甩衣袖,不屑地回答灵一。 “那你为何戴面具?” “我生的丑陋,怕吓到世人”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者说,看你的态度,你也未必愿意和我结识,也就不必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灵一,“赶快带着小狐狸回去吧,不要乱跑了”说完便脚尖轻点,消失在黑夜中。 “子夜,你恩人这么奇奇怪怪吗?” “可能是吧……但是恩人待我很好。” “他真的长的很丑吗?” “我不知道什么样子才叫长的丑……” 灵一无奈,抱着子夜离开,她故作生气地对子夜说,“你今天差点坏了大事,看我回去如何收拾你。” 子夜把脑袋藏进灵一怀里,不敢做声。 第二十二章子夜翻墙骨折 灵一小心翼翼地抱着子夜穿过后山,来到期颐院,这里是柳长安的住所。 “子夜,我们又要翻墙了” 子夜听闻,从灵一怀中探出脑袋,“主人,你这是来到了何处?” “长安师兄的期颐院”灵一回答,她放下子夜,这一次她先行翻上墙头,环顾四周没人,才对子夜招手,“快上来吧子夜。” 子夜犹豫,“主人,为何要翻他的墙头啊?” “你不是要还书吗?” “可你出门只把我带出来,并未带书啊……” 灵一猛然想起,是啊,她走得匆忙,忘了带子夜抄写的书卷,本来还想借还书的名义,探访一下期颐院呢。 “你先上来吧,咱们先进去再说”灵一催促她。 子夜无奈,奋力一跳,竟在墙上未站稳,直直地从墙上栽下去,发出一声哀嚎。 灵一嘴角抽搐,她现在明白为何长安师兄总要叫子夜笨狐狸了。 她跳下墙头,捞起子夜,“没事吧?” “主人,子夜爪子疼。”她可怜兮兮地对灵一说道。 “爪子疼,就带进来,让我瞧瞧。”柳长安淡然自若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灵一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抱子夜进屋去。 “长安师兄……”灵一小声叫道。 柳长安正坐在桌边品茶,他放下手中的茶,看向灵一,“把笨狐狸给我瞧瞧。” 灵一将子夜递去,子夜浑身抗拒,咬住灵一的衣袖不肯松开,灵一轻声安慰她,“没事的子夜,让长安师兄替你检查一下吧。” 子夜松开嘴,柳长安用温热的手掌接过她,将她放在桌上,用手轻捏她的右爪,子夜疼的嘶鸣一声。 柳长安呲笑一声,“还灵狐呢,翻个墙头都能骨折,分明是只傻狐狸。” 子夜对柳长安凶狠地呲牙,柳长安屈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小脑袋上一敲,她瞬间老实下来,吃瘪的低下头。 柳长安用小竹板固定住子夜的右爪,然后拿绷带给她扎了一个又大又滑稽的蝴蝶结。 灵一看着那招摇的蝴蝶结不禁笑出声来,她问柳长安,“长安师兄,你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直接帮子夜接好骨头吗?” “有啊,她可是灵狐,我稍施灵力便可治愈她。”柳长安低着头替她减去多余的绷带,不紧不慢地回答灵一。 “那你为何,还要用这种……传统的治疗方式?”灵一不解。 “这样虽然恢复的慢,但是包住笨狐狸的脚,她行动不便,自然就会老实几日。” 子夜“……” “你们今日又溜出来做什么?就一点都不怕挨罚吗?”柳长安问。 “我是带子夜来还书的,我怕长安师兄着急看。”灵一慌忙解释道,她自然不能说她和子夜是出来窥察柳家情报的。 “那书呢?” “书……”灵一尴尬,转向子夜,对她眨眼,“子夜,书呢?” 子夜内心哭泣,主人你这样甩锅好吗? 子夜抬头看向柳长安,他正用一双温柔似水的双眸看着子夜,在他明澈的眼底,子夜分明看见了柳长安对她的讥讽。 “我,本来含在嘴里的,跑太急,掉路上了,忘了找……”子夜心虚地回答道。 “果然是一只笨狐狸!”柳长安轻笑一声。 子夜竖起尾巴,昂起胸脯不服气地道,“我是灵狐,才不是笨狐狸!” “既然丢了,你就照着破碎的书卷,再给我抄一份吧”柳长安淡淡地道,丝毫不理会子夜的抗拒。 “主人……”子夜回头向灵一求助,灵一却很认真的对着柳长安点头,说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好好监督子夜,让她好好抄写。” 柳长安欣慰地点点头,“今日出来,可又闯祸?” “这……”灵一难为情地挠挠头,“可能闯了一些小祸端。” “多小?”柳长安轻皱眉头。 “就是,可能招惹了柳家来的客人……”灵一心虚地低下头。 “又是子夜干的?” 子夜立马缩起身子,把小脸埋在胳膊下面,不敢抬头看柳长安。 柳长安轻叹一声,“你们俩,可真当好好管教一番了。” 第二十三章柳家的客人 听闻长安师兄要罚她俩,灵一立马走上前转移话题,“长安师兄,柳家来的客人是何人?” “是司徒家主和他的小儿子司徒辰,他们这一次来是为了给我父亲贺寿,顺便再为了些别的事情。”柳长安回答道。 灵一岛上有五大家族,柳家,江家与司徒家这三家交好,时常互相走动,另外还有俩个不愿拉帮结派的顾家和慕容家。 此次听闻江家也会来到御溪城为柳家主贺寿,而柳家现在的家主是年少有为的江易,年纪轻轻便可当上家主,想必也是一个不凡之人。 “为别的事?还有何事?”灵一又问。 “到时你便知道了。”柳长安轻抿一口茶水,故弄玄虚地说道。 “长安师兄的意思,是我可以参加柳家主寿宴?我不是被禁足了吗?” “禁足你不也照样到处跑吗?有何区别去?我父亲对你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柳长安笑着说道。 灵一听到这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原来柳家主如此宅心仁厚。” “那可未必,你今日惹了祸端,改日还是要罚你和这笨狐狸。” “那司徒辰十分嚣张跋扈,在柳家也是蛮横无理,不过他的灵阶已经修行到了六级,也确实厉害。” 柳长安怔愣,“你如何知道他的灵阶?” “我感应出的,那日师兄像我释放灵阶时,我记下了每一阶的灵力高低和雄厚之度,所以我就可以感应出其他人的。”灵一略带得意地回答。 “那你可感应出了司徒家主的灵阶?”柳长安问道。 灵一点头,“感应出了,八阶,灵力雄混,险些把我冲撞飞。” 柳长安不禁感叹,“你这丫头,自己修为不精,倒把别人底细都摸清了。” 灵一耸肩,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那我可以带子夜回去了吗?”灵一在这呆得无趣,想要离开。 “你要保证,只带笨狐狸回安山院,哪也不许去,再闯祸的话……” “我和子夜定不会再乱跑。”灵一信誓旦旦地保证。 柳长安点头,“记得叫笨狐狸回去将我的书卷重抄一遍送过来。” 子夜听闻,不满地抬起脑袋,对柳长安发出幽怨的低吟。 “你也好好修行,一只灵狐连如何化成人形都不会,你之前抓伤柳青,现如今又抓伤司徒辰,再到处乱跑,任谁也保不住你,明白没?” 子夜老实地点头,毕竟理亏,也不好反驳他。 灵一想起柳青不禁问道,“柳青师兄现在如何了?” “并无大碍了,但柳汐那丫头可每天吵着闹着说要抓狐狸呢。”柳长安斜睨子夜一眼,幽幽地回答。 “那个柳汐分明就是不讲理……”子夜小声嘀咕。 “柳汐并无恶意,只是灵一身份特殊,她对灵一有些不满罢了。” “可我不明白,我究竟有何令她不满的。”灵一轻皱眉头,她并没有做什么恶事,但柳汐却处处针对她,让灵一不解。 况且她与师父在一起时,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但为何到了柳家,就有那么些人在意她的身世? 柳长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灵一的疑惑,他抱起子夜将她递给灵一,“呐,快些回去,不要再乱跑了。” 灵一接过子夜,点头,“我立马带子夜回去。” “走门,不准再翻墙。”柳长安叮嘱她,灵一尴尬一笑,“师兄放心,这次一定走门。” 灵一带着子夜离开,院中并无许多人把守,况且柳家主私下又对她睁一眼闭一眼,那她大可不必再翻墙。 真是白受这些罪! “主人,我有些难受……”走到半路,子夜从灵一怀里探出小脑袋,一双漆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 她眼神中的光让灵一心中一怔,她不由得想起从前那只被祭涯毁灭的红狐妖,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像极了当时的她。 灵一时常怀疑,子夜究竟是不是她遇到的那只狐妖,如果是的话,她又如何活过来的,又如何失去记忆的? “怎么了子夜?哪里不舒服,是碰到你受伤的脚了吗?”灵一轻声询问。 “不是脚痛,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好像心中突然慌乱起来,感觉似乎……似乎我的另一部分灵识在靠近我。”子夜痛苦地说道。 灵一停下脚步,“你的另一部分灵识?是谁拿走了你的另一部分灵识?” 子夜摇头,一脸茫然。灵一心中怀疑,若子夜是那晚她见到的那只狐妖,莫非是祭涯拿走了她的灵识?那么难道祭涯也来柳家了吗? 灵一面色阴沉,如果真是祭涯来了,那她应该想些办法如何对付他才是。 “子夜,我先带你回去,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灵一轻抚子夜的脑袋安慰她道,子夜乖巧地点头。 是风是雨,该来的总会来,灵一涉世未深,她对未来并无太多忌惮。 第二十四章柳巍收灵一作义女 柳巍的寿辰如期而至,柳家大摆寿宴,张灯结彩,倒有些过节日般的热闹气氛,府中上下的人都在来来回回地奔波忙碌,丝毫不敢懈怠。柳家其他族室都齐聚于此,司徒家的人也已经落座,唯有江家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尚未入席。 灵一也被下人带去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一袭粉色长裙被裁剪的恰到好处,刚好勾勒出她少女玲珑曼妙的姿态,灵一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长发飘逸落至腰处,远看倒真是天姿国色,一貌倾城。 灵一被带至大堂之上,堂内宾客皆已落座,见她徐步而来,婀娜翩迁,不禁感叹她小小年纪便有此花颜月貌。 司徒辰看见灵一,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一双眼都不肯眨。 灵一走至柳巍面前,恭敬地行礼,“灵一见过柳家主。” 柳巍神色肃然地点头,他用自带威严地声音说道,“灵一来柳家许久,可还习惯?” 习惯啥?你三天两头把我关禁闭,我有什么好习惯的?灵一心中腹诽,但还是抬头面露微笑回答他,“灵一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嗯”柳巍欣慰地点头,“众所周知,灵一是我爱子若安最疼爱的徒弟,虽然她初来柳家时闯下祸端,但终究念在她年少,且又爱师心切,所以不予追究。往后,希望大家与灵一好生相处。” 众人不语,但心中还是对灵一存有所成见。尤其是柳汐,本想站起来告诉柳巍灵一养狐狸伤人的事,却被柳青拉住,示意她不要胡闹,柳汐只好气鼓鼓地坐下。 “承蒙各位厚爱,来与老朽祝寿,今日,我还有别的事想要宣布”柳巍继续说道,“若安生前将灵一视为亲妹妹,如今若安不在,我们柳家理应照抚灵一,所以,我决定把灵一收为义女,日后,她便是柳家的人了。” 众人哗然,一时间座下议论纷纷,就连灵一自己都震惊不已,她来柳家许久,不是闯祸就是被禁足,柳巍更是一次也没召见她,怎么突然间就要收她为义女了呢? “柳家主,这怕是不妥吧?”柳钟生站起身来,“灵一身世不详,而且多次灵识失控打伤同门,将她收于门下做弟子已是不错,收为您的义女这……” “没有什么不妥,我觉得灵一是一个挺好的孩子”柳巍打断他,柳钟生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坐下。 “灵一,你可有意见?”柳巍又转头问灵一,灵一茫然无措,她实在想不出柳巍这般是为何。 “灵一……没有意见。”她犹豫不决地回答。 柳巍点头,“那便去坐下吧。” 灵一屈膝行礼,走到青禾身边坐下。她用手轻轻地捅了一下青禾,小声问道,“青禾姐姐,这老头想做些什么?” 青禾眉头一皱,摇头道,“我也不知,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正说着,堂外一阵喧嚣声,有一男子,声音温和,带有笑意地说道,“江易来迟,还望柳家主海涵。” 灵一诧异,竟是师父的同门师弟来了,原来他便是江家家主,这么年轻啊。灵一不禁在心中感叹。 “江家主哪里的话,这宴席尚未开始,何有来晚一说”柳巍应声回答。 “柳家主直呼晚辈名字即可,我先前与若安师兄同在阳里山上修行,也算是情同手足,柳家主称晚辈为家主,这实属令在下惶恐。”江易笑道,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翩翩而立,如玉温泽。 “好,那我就不同你客套了,江易,坐下吧”柳巍倒也不扭捏造作,抬手一挥,示意他坐下。 江易走到灵一对面,与柳长安并排坐下,他抬头瞧见灵一,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灵一连忙慌张地向他微笑回应,也不知是否该上去和他打声招呼。 柳巍见他俩有所互动,开口问道,“江易你可是识得灵一?” 江易点头,回答柳巍,“先前听师兄提起过,有些印象。” “奥,原来如此,方才,我刚刚宣布,将灵一收为义女。” 江易略显惊诧,随后又恢复平淡的样子,“如此甚好,若安师兄在天有灵,也放心了。” “今日还有一事”柳巍开口,“司徒家主今日带他的小儿子司徒辰来到柳家,辰儿已到婚配年龄,司徒家又一向与柳家交好,所以我呢,想挑出一位柳家女儿许配给辰儿,这样也可联络俩家感情,大家意下如何啊?” 众人点头默许,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纷纷议论着谁家闺阁姑娘合适。 此时柳钟生再次起身,“家主,我家汐儿,再过几月便到及笄之年,我觉得汐儿若能和辰儿婚配,倒是天作之合。” 司徒辰不满,谁人不知柳汐为人跋扈刻薄,柳钟生哪只眼看出他俩是天作之合了? 柳汐也一脸惊诧,没想到自己父亲竟把自己许配给司徒辰这样的纨绔子弟,她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如此甚好,我看汐儿与我家辰儿挺相配。”司徒澈也开口笑道。 “父亲……”司徒辰小声地喊他,“我不要那柳汐作妻……” “闭嘴”司徒澈小声呵斥他。 柳巍点头,“这道也不错,不过,灵一也快到及笄之年了,我觉着灵一也不错,辰儿觉得呢?” 突然被叫道的灵一浑身一颤,这老头刚收她做义女,就要把她许配出去? 司徒辰听闻立马喜笑颜开,他回头看了一眼灵一俊俏的小脸,当即回答,“我觉得灵一妹妹挺好。” 司徒澈暗中揪了自家儿子一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柳巍哈哈大笑,“看来这孩子和长辈对选妻之事尚有分歧,罢了罢了,今日就先不谈此事了,再等俩年,待灵一和汐儿都及笄之后,在挑选也为时不晚。” 司徒澈尴尬一笑点头说道,“柳家主所言极是。” 言罢,司徒澈抬头与柳钟生互递眼色,都不再言语。 灵一从始至终都一头雾水,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些老狐狸都在答何哑语,她疑惑地抬头望向柳长安,希望从他那得到答案。 柳长安却眉头轻蹙,淡淡地摇头,一言不发,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 第二十五章子夜成人 宴会开始,众人一一向柳巍祝贺,但灵一却总觉得气氛怪异,就像是一场鸿门宴似的,宴上众人各怀鬼胎。 柳汐私下扯自家父亲的衣袖,满腹牢骚地说道,“父亲今日为何想把女儿许配给司徒辰那样的人?都不同女儿商量一下!” “汐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这样安排自有为父的道理,倒没想到柳巍会突然收灵一作为义女,将此事搅和,莫非柳巍他早就知道我与司徒家有联姻之意?” “父亲为何要与司徒家联姻?”柳汐咬咬嘴唇,纠结地道。 “自有为父的道理”柳钟生神神秘秘地回答。他抬头再次与司徒澈的眼神交汇,互相点头应答。 坐在堂上的柳巍自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沉默不语,嘴角挂着一抹老谋深算的微笑。 终于待到宴会结束,灵一逃也似的离开大堂,真是压抑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行至庭院中,灵一偶遇江易,她上前叫他,“江家主,好巧。” 江易回头,轻笑道,“不巧,我已等候灵一多时了。” 灵一诧异,“江家主等我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同灵一叙叙旧,顺便帮你查看一下身体?” “查看身体?我很是健康,并无大碍啊。” 江易笑着摇头,“我是想看看你是否已经能够控制住体中的另一股灵识。” 灵一摇头,无奈叹道,“仍不能控制。” 江易伸出手,示意灵一将手递给他,灵一乖乖照做,他握住灵一脉搏,表情微妙,但却看不出是喜是悲。 他轻叹一声,收回手,“灵一在柳家可还适应。” 灵一为难,“柳家人,似乎不太待见灵一,而且我也不明白家主今日为何突然要收我作义女,还要将我许配给司徒辰。” “灵一天性单纯善良,有许多事,你看不明白,或许……”江易顿了顿,“或许你只是柳家的一枚棋子。” “棋子?我一个无用之人,能替他们做什么?”灵一不解。 江易无奈一笑,摇头轻叹,“人善被人欺。” “人不善,便为恶,师父生前特意教导我,断不可做一个恶人。” 江易背对着她,语气淡然地道,“你师父就是太过善良,太过心慈手软,所以修为虽高,却惨遭他人毒手。” “江家主,你可知我师父究竟如何遇害?可真是祭涯下的手?”灵一情绪有些激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我不知详情,但我知道,师兄是在寻祭涯的途中遭遇不测,祭涯一向滥杀无辜,势必是他害了师兄。” 灵一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祭涯,替师父报仇。 此时,灵一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哀嚎,是子夜,灵一急忙循声而去。 只见子夜痛苦地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猩红,灵一抱起她,“子夜,你怎么跑出来了,我不是叫你在安山院好好呆着哪也不许去吗?” 子夜窝在灵一怀中,有气无力地低吟一声。 江易惊诧,“灵一,你从哪得来的这狐狸?” 灵一见江易神色阴郁古怪,护住子夜,对他撒谎道,“子夜是师父先前养的,已经跟随我许多年。”她不能轻易对他说真话,因为他是阳虚司,负责斩妖除魔,他若把子夜当做恶妖要除掉她,那就麻烦大了。 江易有些怀疑,他盯着红狐问道,“灵一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去?” “自然……都是真的”灵一有些心虚。 江易收回神色,又恢复温泽如玉的样子,他慢慢靠近灵一,“我见她似乎受了伤,倒不如让我查看一番。” 灵一点头应允,江易刚靠近她,手中运起一丝灵力,向子夜探去,子夜忽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惊恐地嘶鸣一声,从灵一怀中挣脱逃窜而去。 灵一惊诧地看向江易,江易也一脸疑惑,“我只是想替她治疗,尚未触及到她,见她的神色,像是方才突然见到了什么令她心生恐惧的人。” 心生恐惧的人?灵一蹙眉,莫非是祭涯来到了柳家?灵一不放心子夜,决定追去,“江家主我先去寻子夜,就不奉陪了。” 江易点头应允,看着灵一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子夜一路逃窜至期颐院,从窗口慌乱跳入,柳长安见她如此慌乱,被吓了一跳。 “笨狐狸,你这是怎么了?” 子夜在屋中打转,想要找藏匿之处,上蹿下跳一番,竟跳到柳长安床上,躲进被子。 柳长安哭笑不得,“你这笨狐狸,困乏了,何不回安山院,来我这作甚?”他走近床榻,掀开被子,只匆匆一瞥,又慌乱替她盖上被子,背过身去。 柳长安耳根不自觉泛红。 这笨狐狸竟突然化作十五六岁姑娘模样,一丝不挂,肤若凝脂,弱骨纤形,一副我见犹怜的增娇盈媚之相,她双瞳剪水,眉间一点嫣红,狐妖倒真是一个个美撼凡尘。 柳长安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归来,手里捧着一套衣衫,依旧是背对着她,将衣服丢与她。 “笨狐狸,将衣服穿上。”他声音略显沙哑,脸颊早已通红。 子夜从被中探出脑袋,笨身笨脚地乖乖套上。 第二十六章子夜成人(2) 子夜把衣服套上,手里拿着腰带不知从何下手,她抬头用眼神询问柳长安。 “不会系?”柳长安眉头轻皱。 子夜可怜兮兮地点头,明明因为受伤而面色苍白如纸,但她骨子里天生的软弱妩媚之气还是让柳长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他故作镇定地走近她,“过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子夜移至床边,跪直身子将腰绳递给柳长安,然后张开双臂,一脸天真无邪,等待伺候的模样。 柳长安倾身靠近她,修长的双臂绕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他偏过头,尽量不靠近她,小心翼翼地为她系好腰带。 柳长安替她系好腰带后,便下意识向后退去,如释重负,似乎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柳长安低头,发觉她右手上的绷带已经歪歪斜斜不成样,竟还有血丝渗出绷带。 “受伤了?”他问。 子夜无力地点头,身子已经很是虚弱。 柳长安行至桌前,拿出医药物品,抚衣坐下,向子夜招手道,“过来,我给你治疗一下。” 子夜闻言,光着脚丫下地,提裙走到柳长安面前,然后做了一系列令柳长安瞠目结舌的动作。 只见她直接蹲在柳长安面前,仰着娇俏的小脸,将纤细无骨的手递向他,活脱脱像一只递爪子撒娇的小狗。 柳长安嘴角抽搐,他无奈,“你这笨狐狸,既已成人,就应当行为同人一般。” “那我该如何?”子夜依旧伸着手,委屈的撇撇嘴。 “灵一难道没有教你如何做人吗?”柳长安扶额。 “我是灵狐,主人为何要教我做人?”子夜振振有词地说道。 柳长安拿她没辙,只好放弃与她争论,“你这笨狐狸,起身,坐着,不要蹲在地上。” “为何不能蹲在地上?” 柳长安无语,屈起手指给她一记暴栗,忍不住低声念道“笨狐狸”。 子夜吃痛地捂住额头,“柳长安,你不准打我,不准叫我笨狐狸!” “起身”柳长安完全不理会她的控诉,淡淡地吐出二字。 子夜拍拍衣袖站起身,又将手递给他。 “坐下” 子夜愣了一下,竟转身坐进柳长安怀里,温玉在怀的柳长安身子一僵,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子夜,她却并无觉得有何不妥,又把手递向他。 此时,一路追寻子夜的灵一气喘吁吁地赶至期颐院,刚跑至门前,瞧见柳长安怀里抱着一曼妙女子,生生地刹住,险些跌倒,灵一背过身,极其尴尬,“对……对不起长安师兄,我寻子夜太过慌张,竟没想到,打扰……打扰你们的……” “主人”子夜兴奋地起身,“主人,你是来找我的吗?” 灵一惊诧,她僵硬地转身看向她,从上打量着她,“你是……子夜?” “是啊,主人,你不认得我了吗?” 灵一又惊又喜地走向她,子夜人形看起来比她年长一俩岁,都说狐妖貌美,祸国殃民,灵一今日一见,倒真是不假。 灵一面露喜色,“子夜你可以化成人了?” 子夜见灵一笑,她也跟着笑,开心地冲她点头。 灵一定睛一看,笑容随即消失。眉间一点嫣红,红色的瞳孔,虽然现在的子夜看起来虚弱无力,又不带戾气,但灵一记得这副模样,就是她之前所见的那只红狐妖,从前心中的猜测现已被证实。 果然是子夜,那害子夜的人也一定是祭涯了吧?子夜的灵识被毁,记忆被封,一定都与他有关吧?他当真来柳家了吗? “主人,你怎么了?”子夜见灵一突然神色阴沉,有些惶恐不安。 倒是柳长安打破了她俩的叙旧,“先叫我给笨狐狸治疗吧,你二人回了安山院再好好叙旧也不迟,我可是很忙的。 灵一回神,冲柳长安点头,小心地把子夜扶过去。 柳长安轻咳一声,“灵一你教她如何坐下。” 灵一微微一愣,虽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乖乖地拉过一把椅子,让子夜坐下。 柳长安先是替她清理好伤口,一边低头包扎一边问道,“这手上的伤,是方才跑得太急弄的?” “不记得了……”子夜呆呆地回答。 “笨狐狸” “主人你看他,总叫我笨狐狸!” 变成人的子夜再向灵一撒娇,让她止不住地浑身一颤,她娇声酥语,千娇百媚,自己却浑然不知,灵一一个女孩子尚且抵制不住,更何况男人呢?灵一偷瞄柳长安的反应,谁料他故作镇定,神色严肃,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倒让灵一忍不住发笑,柳长安这般,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啊。 柳长安替她包扎好后,将手指轻放在她的额头,用灵力感知她的体内状况。随即,他眉头一皱,抬头问道,“你今日可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子夜茫然地摇头,灵一问道,“长安师兄为何如此问到?” “她体内气息一片紊乱,灵脉冲撞,内脏也有些损伤,明显是被灵力雄厚的人打伤。” 灵一皱眉,怪不得子夜看起来如此虚弱,“这么严重吗?长安师兄可否替子夜医好?” 柳长安点头,“我只能暂时替她调息,接下来,她需要好好休养,不要再到处闯祸。”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究竟是谁伤她如此重?” 灵一思索一番,“今日子夜出现的时候,江家主本来是想替她医治的,但是子夜逃开了,那时候,子夜是不是已经受伤了?” 子夜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茫然无措又无辜可怜的样子,让灵一很是无奈。 “你这笨狐狸什么都记不得了吗?”柳长安再次问道。 子夜依旧摇头,在她化为人形之时,只感到头疼欲裂,意识混沌,什么也记不起。 “你们俩可着实厉害,前些阵子灵一总是受伤,最近你这笨狐狸又总是受伤,我看我这期颐院都可以改成医舍了。” 灵一尴尬一笑,赶忙说道,“长安师兄麻烦你了。” “知道麻烦我了,你俩就好好修行,少出岔子。”柳长安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灵一忙不迭地点头,“师兄放心,我和子夜往后一定好好练功。” 柳长安轻哼一声,似乎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 第二十七章狐妖难留 “子夜你可还能变回狐狸?”柳长安突然问道,子夜怔愣片刻,挠挠头难为地回答道,“似乎,我不知该如何变回去了……” “不知该如何变回去?”柳长安扶额,“你这笨狐狸简直让人头疼……” “变不回去有什么关系吗?长安师兄之前不也叫子夜变成人吗?”灵一不解地问道。 “你收养一只狐狸柳家已是网开一面,如今子夜一个陌生人待在柳家,你该如何交代?莫非要同我父亲说子夜是狐狸变成的?” “这……有何不可?”灵一依旧不解,她从小便是同各种妖灵一同长大的。 “灵一岛妖灵众多,但是柳家与阳虚司一样,是除妖的,你知道吗?”柳长安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也不是所有妖灵都是恶,再者说了,子夜是灵狐。” “子夜灵识已经被毁,况且她之前就已妖化过,现在她半灵半妖,倘若她哪一天失控……”柳长安蹙起眉头。 “我不会伤人的”子夜慌忙向柳长安保证道。 柳长安摇头,“柳家向来都是遇恶必除,遇妖,不管善恶,必逐。” “长安师兄的意思,是要赶走子夜吗?”灵一紧张地说道。 “那你想好如何向别人解释子夜的身份了吗?近几日司徒家和江家都会留在柳家做客,他们各个修为高深,很容易便可察觉出子夜非人。”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灵一问。 “有,变回狐狸”柳长安淡淡地道。 “那变不回去呢?”灵一又问。 “自行解决,自求多福。” “长安师兄,你就不能想一个办法,给子夜一个身份,不让别人靠近她……” “不能”柳长安回答的干脆利索,灵一心中郁结。 “长安师兄,你这是见死不救!”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狐妖罢了。”柳长安声音中不带有任何感情,冷漠如水。 子夜听此,心中一顿,似有千万针穿过心脏。这话似乎也有人曾对她说过…… 用最绝然的态度,说最狠厉的话,她依稀记得脑海中那人,手持长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的双眸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他对她说,“不过是一只毫无紧要的灵狐罢了,死不足惜。” 子夜被他的长剑刺穿身体,血肉模糊的她,倒在血泊在,绝望又仇恨。她记不起他的样子,只记得自己曾十分信任过他。 有一滴滚烫的泪不经意地划过她娇嫩的脸庞,泪水砸落在她的手背上,单薄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回过神,慌忙用手指悄悄揩去眼角的泪。 子夜抬头看灵一,她还再同柳长安交谈,并无察觉子夜的异样。 “主人……”子夜小心翼翼地扯灵一的衣袖,“主人我们走吧,我们自己想办法。” 灵一怔了怔,无奈地点头,柳长安不肯帮她,只有她自己想办法了。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温和善良的柳长安,竟也有如此无情的一面,灵一心中暗自感慨。 灵一和子夜正欲转身离开,却听柳长安幽幽地说道,“这次不能走门,要翻墙。” “谢长安师兄提醒”灵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完便拉着子夜离开。 行至门外,子夜突然胆怯地问灵一,“主人,你不会丢下子夜带去,对吧?” 灵一回头去看子夜,只见她眉头紧皱,满脸担忧。 灵一紧紧握住子夜的手,她懂得被人丢下的无助和无力的感觉,她也知道失去一个至亲的人是何感受,她定不会丢下子夜不管。 “子夜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我会护你周全。” 子夜开心地点头,“我相信主人。” 但是灵一后来才知道,如果一个人不够强大,她是不应当轻易同别人许诺的。因为做不到才许诺,而许了诺的,多半都要辜负了别人。 第二十八章春风阁求教 灵一岛已步入仲夏时节,夜间蝉鸣声重,闷热难耐,使人不能入睡。 灵一捧住脸,呆坐在窗前,自昨日从柳长安那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忧心忡忡,思索着该想个什么办法来保护子夜才好。 来柳家几月,她有过接触的不过就那几人,偏偏又都是她惹不起的主,现如今该找谁帮忙? “主人,你在想什么?”子夜休息一天,身体已经恢复大半,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我在想该如何让你安然无恙地留在柳家,你呆在安山院迟早也会被人发现,得想一个办法才行……”灵一叹息。 “我就躲着不出去,不会有事的。” 灵一摇头,“长安师兄说得对,柳家的人都修为高深,很容易发现你,躲着也不安全。” “那……主人有想到办法吗?”子夜小心翼翼地问。 “只有长安师兄”灵一回头看向子夜,“我们在柳家能求助的只有长安师兄,得想个法子,让长安师兄帮我们。” “可那柳长安分明不愿意帮我们。”子夜气呼呼地说道。 “子夜,你过来”灵一神秘兮兮地冲子夜招手,子夜向前探探身子,全神贯注。 “我从前溜出去听人说书,书中说,狐妖可以蛊惑人心,让男子为自己颠倒,对自己言听计从,子夜,你可会?” “主人,子夜不会……”子夜面露难色。 灵一惊讶,“你真的是狐狸变的吗?怎么什么都不会?” “主人,我凭何令那些男人听我的话啊?”子夜无奈。 “因为喜欢”灵一回答道,“书中说,喜欢一个人,你便想和她双宿双飞,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那子夜喜欢主人。” 灵一怔愣,她并不太了解喜欢这一词的含义,只是听说书上如此解释,但她感觉说书人口中的喜欢应该是另一种含义,不应该是她和子夜这样的,可是具体是哪样的,她也不清楚。 “主人难道不喜欢子夜吗?”子夜满脸期待地询问灵一,她如星的双眸闪烁着动人心魄的红色光芒,灵一面色微红。 “我……自然喜欢子夜”灵一纠结地道,“但我无法保护你,你需要让长安师兄喜欢你。” “为何?”子夜不解。 “长安师兄喜欢你,便会为你赴汤蹈火,他就一定会护你周全,所以你要蛊惑长安师兄。” “那我该如何蛊惑他?” 这可真把灵一问住了,该如何让长安师兄喜欢子夜呢? 灵一思索片刻,突然灵机一动,“子夜,我想到一个好地方。” 子夜一脸疑惑,灵一却露出了狡黠的笑。 春风阁灯红酒绿,楼阁内香薰散发出醉人的香气,烟雾缭绕,让来此寻欢作乐的人,乐不思蜀,醉生梦死。屋里屋外,皆是娇声俏语,软哝魅声,令灵一和子夜忍不住鸡皮疙瘩落一地。 春风阁房顶上,有俩道纤细的身影,正专心致志地趴在屋顶上打探楼里的情形。 “主人,我们这是做什么?”子夜不解。 “学习女人的千娇百媚啊,说书人说,春风阁就是狐媚阁,是男人的天堂,妻室的梦魇。听说这里的女人都很会蛊惑人心呢。”灵一满脸认真地对子夜解释道。 子夜似懂非懂地点头,“主人,你懂的可真多。” “那是自然,我以前可没少溜出来呢”灵一有些得意。 楼阁中的女子都身着薄纱长裙,半露香肩,青丝慵懒垂至若隐若现的锁骨间,举手投足间都是魅惑,而楼中的那些男人,都像失了魂一般围绕在那些千娇百媚的姑娘身后。 只见一紫衣女子,轻步翩移,贴身靠近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身旁,声音妩媚的道“大爷,你可是许久不来看我了……” 那肥壮男人一脸猥琐相,将一只手搭至她盈盈一握的腰间,另一只手轻挑她光洁的下巴,语气荡漾地回答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可要好好伺候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子夜和灵一皆看得小脸发烫,她俩依旧趴在屋顶上,本想接着看,却突然被人一把提起。 只见那人一手一个,脚尖轻点,身姿轻巧,将她俩带离春风阁。 行至无人小巷处,他落地,松开她俩。 灵一回头,竟是上次那个面具男子,这次依旧是带着那副银色面具,面具下的双眸如墨般漆亮,此时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灵一。 “你俩可真是厉害,俩个姑娘家竟来春风阁赏夜景!”他声音低沉却又在黑夜中极具魅惑,明明是呵斥,却听起来更像是挑逗,灵一甩甩头,一定是方才在春风阁中香艳画面见多了,才有这种错觉。 “与你何关?我和子夜是在学习!”灵一挺直腰板振振有词地说道,一旁的子夜连忙点头附和。 “学习?”他声音上扬,走进一步靠近灵一,长臂一勾便将她温软的身子揽入怀中,灵一的脑袋直直地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灵一羞红了脸,用双手撑开俩人的距离,他却用手揽住她的腰肢,又把她带入怀中。 “你做什么?”灵一又羞又气。 “你不是要学习吗?我教你啊” “你这人好生奇怪,谁要你教,你这是……是多管闲事!”灵一恼怒。 “那你同我说说,你学这些不正经的干什么?”他突然严肃起来,眯起双眼,危险地打量着她。 灵一被他吓到,她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被他抱的死死的,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灵一只好妥协,仰起泛红的小脸回答道,“我想教子夜如何去……去蛊惑长安师兄……” “教子夜?蛊惑柳长安?”他轻挑眉梢,嘴角轻微上扬,“你这小丫头想法还挺多。” “我们这是为了生存……”灵一在他怀里小声嘀咕。 他听后,竟放声笑起来去,用另一只手轻捏灵一的脸颊,“好一个生存大计,这下柳长安那小子有的受了,我的小丫头可真是冰雪聪明。” 灵一叽叽哇哇地打掉他的手,“谁是你的小丫头?你抱都抱了,不准捏我脸啊!” 他笑着松开灵一,灵一立马向后退好几大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虽是子夜的恩人,但你来去诡异,又戴着面具不肯见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就不是好人吧”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学习的差不多了吧?我送你们回去。” “谁让你送?我和子夜晓得回去的路!”灵一说罢,就拉着子夜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躲在暗处,一路护送她们回去,见她们安全到达安山院才离开。 第二十九章子夜蛊惑柳长安 第二日清晨,灵一就迫不及待地为子夜打理装束,准备带她去实战,去蛊惑柳长安。 子夜本就天生媚骨,此时一袭红衣长裙,更是衬得她撩人心弦,瓷白的肌肤在半透明的纱衣下若隐若现,她身姿姣好,丰盈窈窕,星眸只是微微转动,便给人一片波光潋滟之感。 灵一上下打量着子夜,不禁感叹,“真是美艳如仙,我见犹怜。” 子夜羞涩,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红唇轻启,更叫人神魂颠倒,“主人,不要打趣子夜了”她娇嗔道。 灵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好好好,子夜你要记得昨晚咱们在春风阁看到的,就那样对长安师兄,还有我同你讲的那些,你都不要忘了,师兄一定……”灵一顿了顿,接着自信地说道,“师兄一定会为你神魂颠倒,六亲不认!” “神魂颠倒,六亲不认?”子夜怀疑这个方法到底靠不靠谱。 “对,一定会,走吧。”灵一迫不及待地带着子夜去寻柳长安。 她二人如同做贼般偷偷摸摸地来到期颐院,灵一鼓励似地拍拍子夜的肩,“去吧子夜,要相信自己,我在院外替你望风。” 子夜坚定的点点头,轻抚衣袖,转身走近院内,倒是有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气魄。 子夜来到柳长安的门外,深呼一口气,在脑海中回想昨日所见的场景。片刻之后,她轻抬玉手,慢慢推开柳长安的房门,踏步而入,随后又关上了门。 柳长安正在整理着装准备出去,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立马提高警惕,“谁?” 子夜没有回答,翩跹移步靠近柳长安,她巧笑倩兮,抬手将一侧衣赏拉低至香肩处,露出白皙精美的锁骨,她轻启红唇,用性感又魅惑的嗓音轻声唤道,“大爷……” 柳长安浑身一颤,顿时石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这笨狐狸又是闹哪样? “大爷……”子夜轻扭腰肢,贴身靠近柳长安,将纤弱无骨的玉手轻点在柳长安温热的胸膛,“您可是许久没来看子夜了……” 柳长安僵硬地推开她,耳根不由得发烫,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笨狐狸,你又想做什么?” “大爷,人家这是想你了……” “不准叫我大爷!你这都是从哪学的虎狼之词?”柳长安低声呵斥她。 子夜红色透亮的双眸,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她委屈地道,“那我该叫你什么?长安吗?” 柳长安心中一紧,他铁青着脸走向子夜,脱下自己的外衣套在她身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我警告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房间出去,不然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长安,你不要凶人家嘛”谁料子夜反而更变本加厉,向前一步逼近他,柳长安下意识后退,子夜再进,他再退,退到无路可退,他竟仰面跌倒在自己的床上。 柳长安内心懊恼,自己究竟是如何招惹到这只笨狐狸了? 子夜见他倒在床上,愣了一下神,眼珠子一转,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继续蛊惑。 忽然她灵光一现,记起灵一昨晚教她的一招。 灵一说,你要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就霸王硬上弓。 “主人,什么是霸王硬上弓?”子夜不解。 灵一也有迷糊,她思考一会儿,回答道,“我记得说书人说,女子不从男子,男子通常都是霸王硬上弓,所谓霸王硬上弓,就是推倒,恐吓,然后抢色……” 灵一看向子夜,“那个,你明白了吗?” 子夜一脸懵圈,“主人,你那个说书人靠谱吗?” 灵一“……” 此刻看着柳长安倒在床上,子夜准备试一试这招数。 柳长安正欲起身,却又被子夜一把推倒,子夜贴身半倒伏在他胸口,与柳长安四目相对的瞬间,俩人都愣了一下。 但随即子夜回神,收起妩媚的姿态,假装凶神恶煞的样子,威胁柳长安道,“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从了我!” 柳长安反被她强行凶狠地样子逗笑,“从你什么?” “从我……什么?”子夜被问住了。 “笨狐狸,你告诉我,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谁学的?” “我……”子夜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不知该从何回答。 “难不成是灵一那丫头?”柳长安满脸狐疑。 子夜皱眉,“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必须……” “必须什么?” “必须喜欢我!” “为何?”柳长安不解。 “因为,你喜欢我的话,我也就可以喜欢你,你就不会吃亏。” 柳长安显然理解不了子夜的逻辑,他也没有耐心去和她疯闹了,他翻身将子夜压在身下,双手钳制住她的手腕,沉声道,“笨狐狸,你既是妖,就应该老实本分,否则的话,我随时可以让你魂飞魄散,你知道吗?” 子夜闻言吓得缩了缩脖子,像是哀求一般地说道,“那你就没有可能喜欢我吗?” 柳长安的心竟因这句话猛地漏掉一个节拍。 “我为何非要喜欢你?” 子夜思考片刻,认真地回答他,“因为我喜欢你,想要同你在一起。” 柳长安忽的呲笑一声,“笨狐狸,你知道何为喜欢吗?” —你知道何为喜欢吗? 子夜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句话让她心生难过。难道狐狸,就真的体会不到喜欢是什么感觉吗? 第三十章子夜蛊惑柳长安(2) 灵一一直蹲在墙头,心急如焚,也不知里面进展如何,她又不敢贸然前进,只能蹲在外面干着急。 此时,正欲去后山练功的柳汐和柳青恰好经过期颐院,眼尖地柳汐一眼便瞧见蹲在院外探头探脑的灵一。 “灵一,你偷偷摸摸蹲在长安师兄院外做什么?”柳汐气势汹汹地走向灵一,对她大声喊道。 灵一被身后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她内心暗道不妙。 “我……只是路过罢了。”灵一心虚地解释道。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并不像是路过,你不要以为家主收了你做义女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他亲侄女还要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家主,你就可以如此没有章法了吗?”柳汐咄咄逼人地说道。 灵一气愤,“我如何没有章法了?柳汐,你这分明是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看就是你心怀不轨!” “我有何心怀不轨的?我是偷还是抢了?” 看着灵一和柳汐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柳青感觉有些头疼,真想不明白,俩个姑娘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非要每次见面剑拔弩张的。 “好了”柳青出声呵斥她俩,“都有功夫在这练嘴皮子了?为何不留些力气到后山练功?尤其是你灵一,修为毫无长进,自己还不多下些功夫,蹲在这里做什么?” “柳青师兄,家主还没同意我继续去后山练习呢……”灵一小声地说道。 “那你也不应该在此吧?”柳青板着脸说道。 “我只是想要拜访一下长安师兄,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紧张,就蹲在此处稍作纠结,有何不可?”灵一坦然地说道,完全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样子。 “我不信!你一定是有何企图”柳汐说着便踏步走进期颐院,“我要告诉长安师兄,多提防着你。” 灵一见势,立马拦住柳汐,故意放声大叫道,“不准你去找长安师兄!” “我偏要去”柳汐一把推开她踏步走向柳长安的房间。 房内的子夜和柳长安自然都听到了灵一的喊声。 子夜慌乱,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她的身份那就麻烦了,“怎么办?”她紧张地问柳长安。 柳长安轻哼一声,“现在倒知道害怕了?”他起身,用被子裹住子夜,将她盖的严严实实,“躺在这里,不要出声也不要动弹。” 说完,他又把床边帷幕放下,刚转身,柳汐就红红火火地冲了进来,灵一自然也手忙脚乱地跟进来,她环顾房内四周,没瞧见子夜的身影,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长安师兄,灵一对你图谋不轨”柳汐先发制人地说道。 柳长安皱起眉头,冷峻的目光投向灵一,他在猜想究竟是不是灵一教子夜如此行为。 灵一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地反驳柳汐道,“我没有,我只是路过……” “你骗人,你刚才还说要拜访长安师兄,现在如何又成为路过了?”柳汐双手叉腰,毫无形象可言,倒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我……”灵一正欲开口却被柳长安出声打断,“够了,你们俩个以为自己都是三岁孩童吗?都有功夫在我这胡闹?” 柳长安神情严肃,“都去后山练功去,灵一也去,日后都照常练功,谁也不准偷懒!”柳长安三言两语直接对她们下了逐客令。 “柳青,你带她俩出去。” 柳青点头,无奈的对她俩说道,“走吧” 灵一离开之时,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帷幔落下的床榻,希望子夜不要有事才好。 待她们都离开,柳长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近床榻,掀开帷幕,对裹成粽子的子夜说道,“她们走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子夜扑棱地坐起身,从被子从探出小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柳长安,“可是,你还没有喜欢我。” “我不会喜欢你”柳长安沉声回答,“永远不会。” “为何?”子夜不解。 “因为你是妖” “我是灵狐”子夜纠正道。 “与妖无异”柳长安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从被子中将她拎出来。 “回去好生待着,要么思考如何变回狐狸,要么就离开柳家,否则被其他人发现,没人能护你周全。” 谁料子夜却一把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口,她轻声问道,“为何你不能护我周全?” 柳长安怔愣,他推开子夜,“所以你今日这般魅惑我,不过就是想要我护你周全?” 子夜低头,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语。 “所以你这笨狐狸也如此有心机?”柳长安冷笑,“父亲说的没错,妖性本恶,连你也不过如此。” 子夜闻言抬头,泪光点点,她有些生气地说道,“柳长安你不愿帮我就算了,我才不怕你们柳家这些人,我日后可以自己护自己周全。” 子夜不待柳长安回答,便愤然甩袖离开。 灵一的那个说书人果然极其不靠谱!她堂堂灵狐,才不要来求柳长安这般冷血无情之人。 捞不着好处,还被指责是恶妖,子夜心中很是郁结。 第三十一章灵阶二品 灵一已经许久没来后山练功了,但今日的后山,属实热闹,除了柳家同门弟子,还有司徒澈,司徒辰和江易一行人。 灵一岛的夏季同其他地方无异,皆是烦闷难耐,燥热不堪,太阳底下的众弟子都已是汗流浃背,面红耳赤,但却又个个忌惮柳家家规不敢有一丝抱怨。 司徒辰来到后山本来是满腹牢骚,极不情愿,但在回头间看见灵一走来,便顿时喜笑颜开。 灵衣着一身水青色衣裳,简简单单的梳了一个发髻,柔顺的长发恰好及至腰处,偶然有夏风掀起她的发丝,一丝一丝飘舞的青丝似乎都是吹进了司徒辰的心里,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灵一双眸如流水般清澈明亮,她美目流转间,恰与司徒辰炽热的目光相触,灵一不由得怔愣一下。 只见司徒辰踏步向她走来,嘴角挂着谄媚的笑,“灵一妹妹,你可还记得我?”他问道。 灵一面露惊讶之色,随即点头,“我记得你,那日家主寿宴上看见过你,你是司徒公子。” 司徒辰见灵一记得他,更是心花怒放,“灵一妹妹不必叫我司徒公子,叫我司徒辰便可。” 灵一稍作纠结,犹豫地说道,“你比我年长,这般直呼你姓名恐怕不好吧……” “有何不好?我将来可是要娶你为妻的。” 灵一被司徒辰的话吓到,她慌忙向他摆手,“司徒公子不要拿灵一开玩笑。” “我怎是开玩笑?我不娶你,难道要娶柳汐那刁钻丫头?” 这话恰好被一旁的柳汐听到,她立马气冲冲地回过头,瞪着司徒辰,“你说谁是刁钻丫头呢?你这登徒浪子!” 司徒辰闻言也立马收起对灵一的笑容,黑着一张脸看向柳汐,“你竟敢说我是登徒浪子?” “难道不是吗?你年少不知耻,进出烟柳之地的名声都从忆穹镇传到御溪城了!”柳汐一脸鄙夷地说道。 当着灵一的面,司徒辰觉着自己面子挂不住,便一甩袖愤然说道,“我不与你这种无赖女子争辩。” “你无需争辩,我说的本就是事实,你娶了灵一倒也好,柳家往后清静了,你也不能随意进出烟柳之地寻欢作乐了。”柳汐呲笑一声,她本来生的倒是标致动人,但是说起话来总是尖酸刻薄,让人心生厌恶。 “我是否能寻欢作乐与你何干?”司徒辰气结。 灵一见俩人争吵不休,便乘势溜走,她并不想与他们掺和到一起,有着功夫,还不如去与师兄们练会功。 灵一修养这几日,身体早就恢复如初。她倒是想快些练功,毕竟她一直心里记挂着替师父报仇的事。 灵一寻至一无人处,开始尝试聚集自己的灵识和灵力。她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而后慢慢摊开手掌,试着一点点凝聚自己的灵力,渐渐身体内各个脉络都开始有灵力涌动起来,自己的灵识也开始集中,但不过一会儿,她体内师父的灵识也开始有所行动,与她自己的灵识抗衡起来。 灵一皱起眉头,握紧双手,她试着控制自己的灵识去抵制师父的灵识,体内气息紊乱起来,血管里似有千万根针穿过般刺痛,灵一额头开始冒冷汗,身体有些站不稳。 此时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扶住她,灵一惊诧,但却又要控制自身灵力无法回头。谁料他竟靠近灵一,让她半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用骨节分明的手在灵一背后游走一番,为她平复体内气息,又附身贴近灵一的耳畔,轻声道,“将全身灵力运至掌心握紧,再控制住自己的灵识,不要让体内的另一股灵识占了上风,随后从指尖运灵,将掌心灵力冲至全身脉络。” 灵一闭上眼睛,照着他说的去做,灵力冲击的一瞬间,她浑身一颤,似乎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般一阵剧痛,幸亏身后有他扶着,灵一才不至于跌倒。 灵一周身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幽蓝色光芒,但随即又消失不见。 灵一惊讶地睁开眼,她的灵阶竟从初阶到了二阶。 她离开身后人的怀抱,回头望去又是那银色面具男子,没想到竟是他帮了自己进阶修行。 第三十二章取名银面 灵一又惊又喜,她仰起小脸看着面具男子,同他道谢“谢谢你” “不必言谢,举手之劳”他却动动薄唇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体质特殊,修行需要掌握技巧,不能总是太过于心急。” 灵一点头,忽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向前一步靠近灵一,然后低下头对她说道,“你可知我是人是妖?” 灵一怔愣,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目光询问他是否准许她探识他的身份,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点头默许。 灵一将手心贴近他温热的胸口处,片刻后,灵一惊讶地收回手,“你……竟是蛟龙化成的妖?” “不错”他点头,“那你可怕我?” “我不怕你”灵一抬头,灵动的双眼似乎盛满盈盈秋水般明澈,闪亮,“我既能感知妖灵存在,我便不会害怕。” 他笑着俯下身,与她齐视,又温声问道,“那你可愿为我起个名字?” 灵一怔了怔,“你没有名字吗?” “我是妖,从来都是孤身只影不与人相处,何来名字?” 灵一半信半疑地点头,她思考了片刻,说道,“你喜欢戴着银色面具,不如就叫你银面吧。” “银面?”他重复道。 “怎么?不好听吗?”灵一有些不好意思,虽说这名字确实起的草率了些,但总归是与他身份相贴合,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灵一起的名字我都喜欢,那便叫银面好了。”他笑着回答。 “那……你的面具不可以摘下来吗?”灵一又问。 银面摇头,“我先前中过毒,脸部肌肤损伤,奇丑无比,所以不敢摘下,怕吓到别人。” 他面具外的双眸如墨般漆黑,薄唇挺立,轮廓俊逸,灵一想,如果他未毁容的话,定是长的一表人才吧。 灵一听他如此回答,也不在追问,反而竟安慰起他,“没关系,你不愿摘下面具也无妨,相貌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看重的,你放心好了……” 他又勾唇轻笑,“那灵一的意思是你不嫌弃我吗?” “自然不嫌弃,因为你是个好人啊。” “好人?灵一昨晚可还把我当作坏人来看待呢,我不过是帮了你一次,如今便成好人了吗?那灵一对好人和坏人的理解可着实简单呢。”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灵一不解他话中意思,“那你是坏人不成?” “坏人可从不说自己是坏人”他直起身,若有所思地说道,“相反,坏人一般都会打着好人的旗号行恶。” 灵一怔愣,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转身说道,“灵一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 “为何?” “因为人心难测。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看似凶狠的妖灵,而是那些伪善的人心。”他沉声说道。 “灵一……” 灵一听闻有人叫她,连忙看向银面,“你先离开柳家吧,不要叫别人发现你。”他是妖,柳家又除妖,若是发现他,说不定会伤害到他。 银面点头,他脚尖轻点,翩然离去。灵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似乎从前在哪见过他,但却又一时回忆不起。 “灵一”声音已到她身后,她连忙回头。 “江家主,是你在叫我?”灵一有些惊讶。 江易点头,“灵一怎么不同师兄弟们一起练功,躲在这僻静无人之处呢?” 灵一神色微动,她回答到,“灵一天资愚笨,总是比其他人修行慢,所以想要一个人多多练习。” “那灵一修行可有进展?”江易靠近灵一,向她伸出手,“我可否替你查看一番体内灵识?” 灵一犹豫地把手递过去,江易在查看她的同时,灵一也悄悄地探识他的灵阶,竟已达到十品了。 江易眉头轻蹙,神色复杂地看向灵一,“灵一灵阶已进二品了?” 灵一点头,见他神色不对,便问道,“江家主,怎么了?” 江易收回神色,“没什么,只是觉得灵一你可以抵制住你师父的灵识修行,感到惊讶罢了。” “对了,你那只小狐狸怎么样了?”江易忽然问起。 灵一奇怪,“她近日都很好,江家主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那日见她受伤,不过是担心她罢了。”江易温善地回答,他又接着说道,“灵一改天把她带来,叫我在替她好好医治一下吧。” 灵一连忙摇头,子夜已经变成人,自然不能带给江易治疗,“不劳江家主费心了,前些日子,长安师兄已经替她医治过了。” “好吧”江易无奈地点头。 灵一一时尴尬,不知该如何与他独处,正想着说些什么,却又听他开口道,“灵一,我前些日子,似乎在柳家附近发现了祭涯的踪迹,不知灵一是否愿意同我一起去探寻一番。” 灵一神色凝重起来,“去找祭涯吗?” 江易点头,“祭涯罪恶深重,不除去他,始终是一个祸端。” “那……我们何时去?”灵一问。 “过些日子,我会来找灵一。” 灵一点头,她一定要寻到祭涯才是,替她师父报仇。 第三十三章灵一是替罪羊? “灵力的修行,就是不断吸收外界能量,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自身经脉,将外界所有化为自身所有,灵力便是一种对外界所有能量的一种控制力,就好比用灵力来御风为刃,化水为梯等。而灵识,则是对灵力控制的一种主体意识,灵识强大的人,则可以控制更强大的灵力……”柳青站在云台上,为众弟子解说着灵力和灵识。 此时灵一恰好辞别江易,来到训练场,她弯着腰溜到师兄弟的队伍最后方。 刚站定,便听到司徒辰的声音在身边想起,“灵一妹妹,你方才去了哪里?” 灵一被突然出现的司徒辰吓了一跳,她来不及回答他,又听到司徒澈的声音,“辰儿,过来。”司徒澈面色阴沉,看起来极其不悦。 司徒辰有些不耐烦,他只好回头看了一眼灵一,便转身离开。 “辰儿你为何总是和那灵一走那么近,你有功夫倒不如去和柳汐好好相处,培养一下感情。”司徒澈待他走近,板着脸对他低声说道。 司徒辰也皱起眉头,极为不悦,“父亲为何总想我和那柳汐交好,她那般蛮横无理,我才不要娶她为妻。” “辰儿,不得任性,你日后娶了柳汐,自有好处,你就听我的便是。” “有何好处?”司徒辰不解。 “与柳家走动方便。” “我娶了灵一不也一样吗?” 司徒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如何能一样?灵一只是一个外人,你真以为柳巍很多重视她,再者说,我们是为了与柳钟生一家走的更近,可不是为了和整个柳家。” 司徒澈见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无奈的摆摆手,“罢了,你这小子整日只会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说什么你也不会明白,也没必要同你细讲。”他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司徒辰只好随他一同离开后山。 灵一见司徒父子离开,一头雾水,为何她觉得司徒澈这老头奇奇怪怪的,似乎也不太待见她呢。灵一想不明白自己有哪些不妥之处招惹到这老头了,便甩甩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好好练功吧,她过几日可是要同江家主一起去寻祭涯呢。 柳青在云台上正在为大家示范如何正确的收放灵力,只见他右手在翻转,闭气凝神,便有一股灵力从指尖迸发,化成弯月刃形,径直飞向一枝干,不做片刻停留,而后刃散枝断。 “控制住灵识,才能很好的控制住灵力,而灵识的修行,自然也在于你们平常的体格锻炼上,所以,练功时,切记不可偷懒,明白吗?” 众弟子都神情严肃地点头,灵一见状也立马跟着点头。 但不知是谁竟在队伍里低声说道,“平日偷懒最多的就属灵一了,也没看柳青师兄怎么罚她……” “她一个外来人如今都被收作义女了,师兄怎敢再罚她?”另一个人立马附和道。 灵一不悦,柳巍将她收为义女她才是极其不愿的那个,为何他们倒是对她不满起来? “我看灵一就是不简单呐,这才来没多久,就惹出不少是非。” “家主把她许配给司徒辰那样的浪子,是不是说明家主也没那么重视她,只是把她当作一枚棋子?” “棋子?为何?” “你看啊,这司徒家有意要巴结咱们柳家,柳家主不好推辞去,若把柳汐师妹嫁给司徒辰那样的人,心中定觉不妥,这才让灵一这个外来的做了替罪羊。” “似乎有些道理” 灵一听他们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越听越奇怪,难道柳家主真的是把她当作替罪羊吗?那这未免对她太不公平了。 “两位师兄在议论些什么呢?不知灵一可不可以同师兄们一起聊聊?”灵一冷不丁的在他们身后说道。 他们二人有些惊讶地回头,随即又露出不屑的表情,其中一个人轻哼道,“你倒是学会偷听人家耳根了?” “那你们不也学会嚼舌根了吗?”灵一丝毫不畏惧地反驳道。 “我们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柳家是容不下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存在的。” “我是柳若安的徒弟,我有何来路不明?”灵一皱起眉头,这些人为何如此喜欢拿她的身世说事,真是闲来无事。 “若安师兄也不晓得从哪拾得你……” “灵一”青禾叫道,恰好打断那个与灵一争辩的弟子,她像灵一招手,“过来,我教你如何御风。” 灵一冲青禾点头,回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俩一眼便踏步离开。 待灵一靠近,青禾柔声对她说,“灵一有些人的话不必去理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便好,明白吗?” 灵一点头,“青禾姐姐,灵一明白了。” “那我便教你如何御风吧。” “好” “御风分为许多种,化风成形便是最基础的”青禾说着将手掌在空中一翻,拈指成兰,指尖轻点,便在空中划过一道蓝色亮光,她在一翻手,光芒立刻化为一柄断刃,发出银白色的冷冽光芒,在空中疾行片刻后又蓦然消散。 灵一惊叹,“好厉害” “灵一,你好生修行,这些不过都是基础”青禾笑道,灵一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第三十四章子夜遇害 月色凝重,虫鸣聒噪之时,灵一尚从后山归来。她踩着月光下自己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向安山院走去。 但刚及院门,灵一便嗅到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丝丝血腥味。灵一心中一顿,有些慌乱和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快步跑进院内,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灵一被眼前景象所惊骇。屋内变得杂乱不堪,所有物品都错了位的堆叠在一起,碎片,碎瓦,满地皆是。尤其是那到处喷溅的血渍,那些殷红色尚未风干的血滴,散发出腥甜的味道,让灵一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这是发生了什么? 灵一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她颤抖着声音,轻声叫道,“子夜,是你吗?子夜?” “主人……”灵一听到子夜气若游丝的声音,她慌乱地寻声而去,“子夜,你在哪?怎么样了?” “主人……”子夜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无力。 灵一四下寻找,终于在一个被打翻的书橱下找到子夜,灵一顿时扑倒在地,去搬压在子夜身上的巨大书橱,只见子夜面色苍白,嘴角不断渗出深红色的血液,她被压在书橱下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身下是一大片刺眼的血泽。 灵一颤抖着双手用尽力气推开书橱,她的声音变沙哑哽咽,“子夜,你这是怎么了?你今日不是去寻长安师兄了吗?怎会伤的如此重?” 灵一终于搬开书橱,双手被橱壁划破传来一阵剧痛,她来不及去查看自己的伤口,她跪坐在地上,轻轻的将子夜抱入自己的怀中,让她仰面躺在自己的腿上,灵一看着子夜血迹斑斑的身体,颤抖的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才能不触及子夜的伤口,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灵一的脸颊滑落,她害怕,害怕自己会突然失去子夜,就像她失去师父一般。 “子夜,你告诉我……告诉我,是谁干的?长安师兄,他不肯帮助你是吗?” 子夜用鲜血淋漓的手轻轻地握住灵一的手指,她慢慢地,吃力地将灵一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眉间的嫣红纹理上,“主人,子夜……懂什么是喜欢……”她又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灵一哭得更是着急。 “子夜,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 “主人,子夜,也叫……叫长枫啊,是他给我起的名字……他叫我长枫……”子夜的红色的瞳孔里涌出晶亮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至她满是伤痕的脖颈处,原本秋水般明澈的双眸里,现在满满都是绝望,悲戚与怨恨。 子夜握紧灵一的手指,轻轻闭上双眼。 灵一贴在子夜眉间的手指处传来一丝刺痛感,她眼前一片刺眼炫光,待她再次恢复视力之后,她所见到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场景,是子夜过去的记忆。 原来子夜本不是醉花林中修炼出来的灵狐。 她来自阳里山上。阳里山是许多修士的修行之处,是阳虚司的主要聚集地。阳里山巍峨指天,汲取天地灵光许久,又加上各个修士每日灵识修行,灵力释放,山上许多生灵都得以灵气,幻化成各种生灵。 灵与妖有着本质区别,阳虚司认为,妖性本恶,而灵性无恶。 子夜便是那时修炼成形的一只红尾灵狐。 子夜尚未成形的时候,总喜欢栖息在一颗百年枫树上,而树下总有一个眉眼温良的白衣修士。子夜时常在树上见他打坐练功,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聚神远望。一人一狐,各不打扰。 子夜与他的第一次交集便是在她成人之时。她得日月之辉,突然幻化成形,猝不及防的从树上跌落,恰好被坐在树下的他接入怀中,子夜与他四目相对时,不由得心跳加速。 “以后,便叫你长枫吧。” 她欣喜,“长枫?我叫长枫吗?” 他笑着用手指在她眉间轻点,留下一处嫣红色枫叶纹理。 “这是什么?”长枫不解的问道。 “这是我给你的印记,长枫以后只能听我一人的,你可明白?”他眼底温暖,声音轻柔,那时长枫天真的以为,那红色枫叶真是属于他的特殊印记。 长枫给了他所有的信任与依赖,但谁曾想,那红色印记不过是他植入她体内的灵蛊罢了。 后来,他带长枫来到醉花林,衣袖飘袂,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长枫,你可喜欢这醉花林?”他冷淡的轻声说道。 “长枫喜欢这里”她开心地绕至他身前,仰起娇媚的小脸看着他,“你带长枫来的地方,长枫都欢喜不已。” “是吗?”他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如月光般清冷的笑,“那长枫死后,将你葬在此处可好?” 长枫惊诧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何意。 他退后一步,与长枫拉开距离,手中忽现一把锋利长剑,他面若冰霜,目如冷电,完全没有昔日温软如玉的模样。 “为何……”长枫眼中悲戚。 “不过是一只无关紧要的狐妖罢了”他淡淡的说道。 长枫顿感眉间一阵刺痛,从上之下,体内的每一处经脉似乎都被万刃穿过,长枫痛苦地长声嘶鸣,她周身每一处肌肤都被划破,浑身鲜血淋漓,千疮百孔,七窍流血。 她的灵识和妖灵丹被灵蛊一并带出,融合一体后,被他收入掌心。 长枫虚脱地倒在血泽中,无法动弹,鲜血不断从口中流出,她咬着牙厉声问他,“为何?” 他却一言不发,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一眼,拂袖而去。 灵一从子夜的记忆里出来,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似乎感受到了子夜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低头看向子夜,眉间纹理此时已清晰可见,果真是一枫叶形状。可灵一在她的记忆里,始终未看清那男子的面孔,也不曾知晓他的名字。 “子夜,他又来寻你了是吗?你记起他了是吗?”灵一已是泣不成声,她用颤抖的手指轻抚子夜苍白的脸颊。 子夜吃力地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他回来了……他唤我长枫……他用剑指着我,我却,不忍伤他半分……” “主人,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喜欢?” 灵一哭着摇头,“子夜,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寻长安师兄,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子夜握住灵一的手,“主人,子夜好累,做长枫累,做子夜也累,子夜想走了……” “不准你胡说八道,我带你去,去找师兄,他会帮我们的,会的……” “他不会……”子夜轻声,“子夜也不想……” “为什么?”灵一伏在子夜身上失声痛哭,“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是谁伤了你?你告诉我,子夜,我不要你死,不要你离开我……” “他……”子夜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柳家……” 子夜忽地垂下手,合上双眸,灵一惊骇,“子夜,你怎么了?柳家的谁?子夜,你睁开眼不要睡,我带你去寻师兄……” 子夜却身躯一缩,变回狐狸,浑身皮肉开绽,殷红色的血液使她的毛发更加红艳,刺眼。 第三十五章灵一大闹柳家 灵一突然想起银面,先前就是他救的子夜,找他或许有用。灵一抱起子夜,跌跌撞撞地起身向外跑去,她一路跑至空无一人的后山,跌坐在地,她护住怀中的子夜,抬头对漆黑的天空用沙哑的声音喊银面的名字。 “银面……你在哪?你听到了吗?银面……” 一声比一声着急,一声比一声悲戚,“银面……你出来,银面,银面……” 不一会儿,有一道身影疾风而来,停在灵一身前,蹲下身子,他轻声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灵一慌忙拉住他的衣袖,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银面,求你,求你救救子夜,救救子夜,她快不行了,求求你……” 他见灵一悲痛不已,不由得皱起眉头,低头查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子夜,他摇了摇头,“她已经都想起来了是么?” 灵一哭着点头,她更用力地扯了扯银面的衣袖,手指收紧,骨节泛白,“你救她好不好,救她……” “灵一”他轻叹一声,“来不及了。” 灵一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子夜会没事的,你救她,你救她好不好?” 银面将灵一抱至怀中,他沉声道,“对不起灵一,我无能为力” 灵一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再一次失声痛哭,双肩止不住地颤抖,银面扶住她单薄的双肩,将她抱得更紧。听灵一哭,他的心竟也跟着难过起来。 柳家人听闻灵一的哭喊声,都陆陆续续的赶到,银面听闻脚步声,松开灵一,接过她怀中的子夜,他用温热的手掌轻覆在她的头上,“灵一,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出事” 灵一呆呆地跪立着身子,低头轻声啜泣。 银面心中一紧,却又无可奈何,他起身带着子夜的尸体离开。 柳青和青禾已经带人赶至后山,后山空无一人,只有灵一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单薄瘦弱的身子,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青禾见状,慌忙上前查看灵一的状况,“灵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是受伤了吗?” 灵一抬起头,一双眼溢满泪水,她空洞无神地看着漆黑的夜。 她到底还是失去子夜了,像失去师父一般,心中痛到抽搐。灵一用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心脏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她喉头一阵腥甜,竟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青禾大惊失色,“灵一,你这是怎么了?” 灵一蓦地神色凛冽起来,她抬手用力拭去嘴角的血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要去找柳长安”灵一声音沙哑,却带有寒意。 “灵一,你又在胡闹什么?”柳青出声呵斥她,“这么晚了,长安师兄怕是已经歇下了。” “我要去找柳长安”灵一再次重复。 “不准!”柳青沉着一张脸回答。 “师兄,让灵一去吧,灵一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青禾出声替灵一请求。 “青禾,你休得带她胡闹!” 灵一却呲笑起来,她面色苍白,但一双眼却发出深邃,幽冷的光,她直视着柳青,“我胡闹?你们柳家人杀害我的子夜,今日,我偏要胡闹,我偏要去寻柳长安!” “灵一,你大可以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柳青拔出长剑指向她。 青禾将灵一护在身后,“师兄,灵一只是要去寻长安师兄罢了,你叫她去便是,何须拿剑指着她?” “青禾,你没有听到她方才说了什么吗?你起开,不要护着她!” 青禾着急,她回头看向灵一,“灵一,我虽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只问一句,你今日非去寻柳长安不可吗?” “是,非寻不可”灵一一字一句地回答。 “好”青禾点头,“我替你开路。”灵一惊诧地抬头看向青禾。 只见青禾旋身踢飞柳青手中的长剑,又抬手施灵扫倒众师兄弟。 “青禾,你做什么?”柳青暴怒。 青禾没有搭理他,却回头对灵一说,“灵一,你只管去便是,我来断后。” 灵一怔愣片刻,点头,转身跑开,柳青一行人想要拦住灵一,却都被青禾击倒,瞬时,所有人起身将青禾围起来,青禾寡不敌众,自是负伤败下阵,但好歹灵一早已成功脱身。 灵一冲至期颐院,直接一脚踹开柳长安的房门,气势汹汹地冲进他的房间。此时的柳长安尚未休息,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灵一,你有事?”柳长安见灵一浑身带血地冲进来,有些惊讶,“你受伤了?” 灵一一步一步靠近他,用颤抖的手指着自己衣服上的血渍,“这血,不是我的,都是子夜的。” “子夜?她怎么了?”柳长安闻言蹙起眉头。 “为何?为何你肯替我医治,肯替子夜医治,但又偏偏不愿护子夜周全?” “灵一……”柳长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柳长安,你们柳家,从一开始都没有打算接纳我,你们仇视我师父,排挤我,甚至利用我,将我视为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子夜明明从未作恶,却偏偏死在你们柳家人的手中,你们不是恶人,但你们是比恶人更可怕的伪善之人!”灵一双眼猩红,她一步步逼近柳长安,此时的她,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反而像一个嗜血的杀手。 “灵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柳长安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柳长安,这话应该我问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灵一反问。 “你方才说子夜如何了?” “子夜死了”灵一声音颤抖起来,心脏又猛地抽搐一下,“子夜死了,我的子夜死了……” 柳长安吃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他藏于眼底。 “你为何不肯帮子夜?”灵一又问。 “她……不过是一只狐妖,罢了。”柳长安轻声回答。 灵一蓦地瞳孔放大,一双眼里满满都是仇恨和怒意。 她抬起手运起一大股灵力击向柳长安,却被柳长安拂袖挡了回去。 “灵一,你最好清醒一点,想想自己在做什么!” “做什么?”灵一冷笑,“自然是替子夜讨个说法!” 第三十六章灵一大闹柳家(2) 灵一双眼泛红,周身灵气涌动,体内的灵力又开始乱作一团,似乎要冲破她娇小的身躯奔涌而出。她抬起手掌,用力向空中一攥,凭空产生一柄断刃直直地扎向柳长安。 柳长安一直静默地看着她,他不过倾身一侧便躲过灵一的攻击,他清冷地开口,“今日新学的招式,竟拿来对付我了是吗?” “柳长安,是你们害死了子夜!”灵一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她又向前迈去一步,青丝缠绕,衣袂翻飞,身边环绕的灵力更加凝重,猛然间迸发出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这力量倒不像是来自灵一体内,而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人的。 柳长安蹙起眉头,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他面如寒冰,眸若冷电,向灵一长袖一挥,便有一道闪电般光亮的灵绳将她死死地缚住,灵一怒吼着用力挣扎,但谁料灵绳却越收越紧,柳长安再次抬手,将灵一击倒在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灵一,你不是我的对手。” 灵一却冷笑起来,她跪立在地上,抬头看向柳长安,双眸透露着清冷疏离的寒光,她沙哑着声音说道,“纵然我灵一不是你的对手,但只要我活着,我便不会放过你们柳家!” 柳长安却轻叹一声,“灵一,你这又是何必?” “因为,你们杀死了子夜!”灵一仇恨地说道。 “你可有证据?”柳长安见灵一不回答,又说道,“没有证据,怎能一口咬定是我们害死了子夜?” 柳长安走近灵一,直接一只手抓住灵绳将灵一提起,他迈步向外走去,“走吧,中庭可有不少人在等着你呢。” 柳长安将灵一带至中庭,将她放下,手掌放在她的肩头,稍稍用力便将灵一按跪到在地上。柳巍正阴沉着脸坐在庭上,而庭内另一边则跪着浑身伤痕累累,被荆条捆缚着的青禾。灵一惊诧,眼中闪过一丝疼痛,“青禾师姐……” 青禾吃力地抬起头,她面无血色地冲灵一笑了笑,“灵一,我没事。” 灵一心中一阵酸楚,她抬头怒视着柳巍,“老头,你将我师姐放了” “灵一,你好大的胆子”柳巍呵斥她,“我前些日子刚收你做义女,你便如此胡作非为是吗?竞叫青禾同你一并胡闹,打伤众多师兄弟,你还胆敢在这堂而皇之地叫我放了她?” “灵一自己的错,灵一自己背,柳家主不必牵连别人”灵一不卑不亢地说道,“况且我并未同意做你的义女,你不过是把我做为你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今日,你柳家对我不仁,我就定要毁你这盘棋!” 柳巍青筋暴起,他抬起手指着灵一,“好,好,这就是我儿若安教出的好徒弟,我今日偏要叫你这黄毛丫头看看什么叫家法!”柳巍甩袖转身对下人怒喊道,“来人,青禾违反家规,打伤一众弟子,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死伤不论!” 灵一瞪大双眼,青禾已经满是伤痕,如何再挨得住这五十大板,“柳巍,不许你动青禾师姐。” “拖下去”柳巍一声令下,立马有人将青禾拖出去,实木大板光重量就有五十斤,常人十板都难挨过去,青禾身缚荆条,是万万挨不过这五十板的。 灵一疯狂地挣扎想要站起身,却被人死死按住,她又双手被缚,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禾挨板子。起初,青禾还会发出痛苦地呻吟声,但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低。 滚烫的泪水从灵一的眼眶中流出,砸落在冰冷的地上,灵一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断的想要站起身却又被一次次按下,她想要奋力挣脱灵绳,双腕已经被绳子勒出俩道血口,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出,她却丝毫不觉疼痛。 灵一忽而转向柳巍,哭喊着向他求饶,“我认错,我认错,你放了她,你放了青禾师姐,你放了她……” 灵一重重地磕头,抬头,哀求,再磕头。很快灵一便头破血流,但柳巍却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丝毫不肯手软。 终于,在不知打了多少板后,有一个执刑者匆匆跑进中庭,“报告,家主,青禾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突然间灵一犹如遭受晴天霹雳,她瘫坐在地上,脑中轰然一声,仿若万山俱崩,一时间她浑身麻木毫无意识。灵一多希望在那一刻,死掉的是自己,而不是青禾。 灵一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柳巍闻言不过是轻皱眉头,依旧板着一张脸,仿若死的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灵一,这便是你胡闹的结果”柳长安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悲戚。 灵一回过神,一双六神无主的双眼看向柳长安,她呆愣了许久,忽而她转过头看向柳巍,一双猩红的眼眸迸发出凌厉的光芒。灵一嘴角渗出血丝,她露出一个极其张狂的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灵一奋力起身,双腕的鲜血一直在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发出诡异渗人的声音。“柳巍,你这下满意了吗?” “灵一,你还要胡闹吗?”柳巍冲她怒喝。 灵一抬起双手,抹了一把额头温热的鲜血,灵一盯着手指上的血看了许久,然后声音如地狱鬼魅般低邪,“柳巍,我说了,今日定要毁了你这盘棋。” 灵一倏地放大瞳孔,双手用力一挣,便粉碎掉灵绳,浑身灵力迸发,完全失去控制,体内柳若安的灵识猛然间与她的灵识相融合,竟激发出十阶灵力,霎时间,狂风四起,电光火石,灵一竭力嘶吼一声,整个中庭被轰然掀翻,乱石走沙,黑云低沉,似乎整个天空也要逼迫下来。 灵一陡然悬空,浑身是血的她立在半空中,像是一个无情的屠杀者,她一挥手,院内所有花草树木齐齐凋零叶落,落叶翻飞升空,个个变成散发着冷光的利刃,灵一双眸滴血,她长嘶一声奋力将手挥向柳家一行人,万仞齐发,直逼他们。 柳巍和柳长安共筑灵墙,虽免过一死,却也都身负重伤。 灵一耗尽灵力,顿时虚脱,身子如同飞羽翩然落下,在她即将坠落之际,被一道如风的身影接住,转瞬带她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第三十七章灵一被救 正值夏季的灵一岛,此时竟冷风四起,长夜难明,黑云逼沉而下,似乎要将整个灵一岛都吞噬进无穷的黑洞之中。更令人惊讶不已的,竟是灵一岛第二次出现了许多年未有的秋天,一时间,万花凋敝,草木皆枯,且大地寒霜遍布,凄冷彻骨。 灵一岛上一次的秋天来临,是在灵一大闹柳若安的灵堂之时,这一次,又是因为灵一大闹柳家中庭,众人皆怀疑这秋天的来去与灵一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有关。 柳家被毁,柳巍与柳长安身负重伤,整个柳家上下乱作一团,整个御溪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秋天而惴惴不安。一时间谣传四起,对于灵一的身份善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她是天女,有人说她是妖女,更有人说,灵一是这片岛的主宰者。 灵一岛上没有皇权重位,达官权贵,这里都是强者自强,弱者为臣,凡人之中,但凡灵力品阶高者,自会受人敬仰膜拜,但并没有推选出一个总的主宰者。但妖界有主宰者,那就是阴虚司王祭涯。 传说灵界分为精灵,仙灵和神灵,她们都归附于灵一岛神,但岛神为何人却无从知晓。 今日,他们传言灵一身份神秘,可决定灵一岛秋天的去留,那说不定她也能决定灵一岛的生死存亡,但她究竟是恶是善却令人难以分辨。 原本被修复完好的醉花林,此时也陷入一片灰色残败景象之中,霜降枝头别有一番寒意袭上心头。 林中忽现一如鬼魅般诡谲的身影,他一袭黑夜,身姿孤傲冷寂,带着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在醉花林中疾行而过,所经之处皆是狂风卷过,掀起一片尘土。 他最终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树下是伤痕遍布,奄奄一息的灵一。显然那晚将灵一从柳家带走的人,并非是真的想救她,而是想谋害她。 他眉头紧皱,俯下身将灵一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他面若寒星,如鹰的双眸散发出狠厉的光芒。 另一身影随即赶到,他半跪于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灵一,低声说道,“王上,灵一姑娘,怕是不行了。” “我会救她”他却坚定地回答道。他将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片刻,再抬起手时,手中蓦地悬浮着一颗金光闪烁的妖灵丹。他将灵丹一分为二,一颗收于自己手心,另一颗则送入灵一体内。 “王上,不可已这样,妖灵丹受损,您的功力会有所衰减,若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人知道,他们定会趁虚而入,如此看来您怕是会有危险”跪在地上的男子急急地说道。 他却不以为然地摆手,“无妨,灵一没事,我定会没事。” “可是王上,灵一体内自身灵识已经被毁,就算把您的灵识通过妖灵丹传输给她,也很难救活她……” “那人只是夺走了她体内的柳若安的灵识,她自身的,不过是受了些冲撞,并无大碍,但她灵识中恨意和怨念都过于沉重,一直令她陷入痛苦与梦魇之中,所以她才难以苏醒。” “那王上要如何做?” “抹去她部分记忆,让她怨念削减,再用我的灵识去修补她破损的灵识。但因为灵一体质特殊,我无法完全抹去她的记忆,只能尽可能的抹去和打乱她的记忆。” “那灵一姑娘将来醒来,她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都是难以预料的吗?” “是”他点头,“我准备将灵一带回阴虚山。” “你不能带走灵一”突然林中传来一沧桑老妪的声音,她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来,停在他们面前。 “你是何人?”他下意识把灵一往怀里紧了紧,警惕地看着她。 “我是花也”她慢慢说道,“是月河中的河灵,我是看着灵一长大的,你不能带走灵一,阴虚山是众多妖魔聚集之地,灵一不可去那里。” “我会护灵一周全”他回答道。 “你觉得灵一醒来,会让你护她周全吗?她可是对你怨念已久,恨之入骨,她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花也无奈地摇头,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灵一还有她自己要完成的事情。” “她一个笨丫头还有什么需要完成?无非就是替她师父报仇罢了,再不济,就是寻柳家的仇?”他低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灵一,心中一紧,他用指腹轻轻地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 “灵一自有除了仇恨以外的事要去去完成。”花也抬起头,看向漆黑凛冽的醉花林,又接着说道,“你看这片林子,曾是灵一最爱的地方,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灵一岛多年来一直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窥探着,他们盘踞甚久,若不制止他们,灵一岛将又是一片生灵涂炭,成为人间炼狱。” “但这一切与灵一何关?”他不解,“她不过是一个体质特殊的丫头罢了。” “正因为她体质特殊,所以才与她有关”花也看向他,“倒是你,为何不惜费去自己半颗灵丹去救一个小丫头?” 他低下头,刀削的面颊轮廓,在黑暗阴影中显得格外倨傲刚毅,他低声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欠灵一的,我欠她一条命,当还。” “可是灵一不会记得。” “无妨,我记得便可。” 花也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若这般想,那最好不过,但是你不能带走灵一。” “那我该将灵一送往何处?她现在身负重伤,又被御溪城的众人诟病,柳家寻得她,也不会对她心慈手软,我不带她走,她该如何生存下去?”他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将灵一送至忆穹镇的慕容家”花也回答,“那边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大可放心将她送去,灵一还有许多要学习的人世险恶,你不必护着她。” 他沉默良久,才点头同意。 他掀开灵一左臂的衣袖,她白皙的小臂内侧有一条金色纹路若隐若现,仔细一看,与他手臂上的倒有些相似。 第三十八章慕容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灵一浑身被汗水打湿,不由得阵阵发冷。她躺在床上有了些许意识但却又无法醒来,梦中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灰白色,像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将灵一笼罩在其中,困窘逼仄,令她呼吸困难。 忽然间灰白色空间中现出一点刺眼的红色,这红色像是一朵艳丽妖冶的花蕊,陡然绽放,热烈且仓促。灵一细细看来,才发现那不是花,那竟是喷溅而出的血渍,而那血却来自她身上。 灵一以为自己死了。因为梦里有一个杀意坚决的人,正拿着长剑指向她,而她跪倒在地,身缚荆条,皮开肉绽,毫无反抗之力。灵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小姐,你醒了吗?” 但是她耳边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这声音不是来自梦里。灵一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呼唤她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灵一慢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一个生涩的小脸凑到她面前,“我方才发觉小姐眉头紧皱,就试着喊了你,没想到小姐你果真是醒了。” 灵一抬眼看了看她,一个样貌清秀干净的女孩子,年龄大约十五六岁,梳着丫鬟特有的简单盘发髻,她此时正笑脸吟吟地看着灵一,但灵一却丝毫想不起她是谁。 灵一又转了转双眸打量了一下这完全陌生的屋子,常规古红色雕漆的装饰,简单却又不失气派的设计风格,瞧这屋子倒像是个大户人家,只是不知这是哪户人家,又和她有何关联。 “这是哪?”灵一艰难的动了动嘴,声音沙哑无力。 “这是慕容府邸,是小姐你的家。”小丫头如实回答,“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我叫长枫” “慕容家?我家?”灵一脑中一片混乱,对自己的家丝毫没有印象,“我不是叫做灵一么?” “小姐,今后你便叫慕容灵一了”长枫回答,“小姐你与三夫人走散十几年,今日能将你寻回,夫人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只是小姐你伤势太重了,都已昏迷五天了。” 长枫絮絮叨叨一大推,灵一只觉头疼难耐。她记不起自己的身世,也记不起先前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她唯一记得,就是她应当死了。她被她最信任的人手刃了,想到这,灵一寒意袭来,心中顿时积满仇怨与愤恨。但那个人是谁,她也无法记起了。 “你说我是慕容家失散多年的小姐,那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又是如何认出我的?”灵一清冷疏离地问道。 “因为小姐左手手臂上有一个金色的胎记,三夫人这些年一直记得”长枫说着掀起灵一的衣袖,灵一白嫩的手臂上伤痕遍布,但是在手臂内侧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一道约一指长的金色胎记,它蜿蜒在灵一的手臂上,形状奇怪,看不出像什么,但似乎又代表着什么。 灵一看着自己的胎记不由得秀眉一拧,她为何不知自己手臂上竟还有胎记存在? 她疲乏得仰面躺在床上,双眼弥漫着凄冷的雾气,不管她是谁,她如今九死一生,有一个地方得以暂留也倒不错。不管她究竟是不是慕容家失散的女儿,灵一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被何人如此迫害,落的如此下场。 “长枫,你们是在哪里,且如何找到的我?”灵一问道。 “是在忆穹镇的边郊处,三夫人每月都会去那里的庙宇祭拜岛神,祈愿岛神可以助夫人寻得小姐,这次三夫人归来之时,见小姐浑身是伤便心生怜悯,本来想救下小姐,待伤养好后再送你离开,但却无意中发现了小姐手臂上的胎记……” “一个胎记,就能认定我是她的女儿?”灵一打断长枫,她觉得三夫人如此,未免太草率了些。 “三夫人不会记错的,因为小姐胎记是金色的,极为独特,且小姐与夫人样貌有八分相似,夫人定是不会认错人的。”长枫信誓旦旦地回答。 “长枫,你……”灵一还想问些什么,但念到长枫的名字时,脑海中却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的心猛地抽搐一下,让她疼痛一时难以呼吸。 长枫见灵一忽然捂住胸口,面色变得煞白,又难以呼吸的样子,顿时慌了神,“小姐,你没事吧?都怪长枫不好,小姐醒来多时,我应早早通知夫人叫郎中查看一番,竟只顾着聊天了。” 长枫急急忙忙地站起身,“小姐,你等着我,我去寻郎中过来。”说着长枫便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灵一挣扎着起身想要拉住她,但身上的伤口被撕扯传来一阵剧痛,灵一低吟一声,只好看长枫离去。 她双手撑在床边,脑中又忽闪过一个虚弱悲戚的声音,那声音说道,“我是子夜……也是长枫……” 是子夜,也是长枫?灵一突然胸口一滞,生生突出一口血来。灵一瘫倒在床头上,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悲痛之感占据。 此时灵一房间窗户忽然打开,一个俊逸的身姿悄无声息地翻入灵一房内,慢步走到她的床边。 灵一吃惊,但却又虚弱动弹不得,她抬眼,只见他面上一副银色面具遮住脸庞,只留下一双深邃的双眸和薄情的双唇露在外面。 “你……是何人?”灵一虚弱地问道。 他俯身在灵一床边坐下,将毫无反抗之力的灵一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而后他才回答灵一,“我叫银面,你可记得我?” 灵一思考片刻,“我……不记得你。” 他轻叹一声,似乎这一切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轻声说道,“无妨,你总归会记起我。” 她扶起灵一,将温热的手掌贴在灵一的后背替她疗伤。灵一只觉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流进她的身体,延伸至她的四肢百骸,她身上的疼痛感也随之消弱。 片刻后,他松开灵一,扶她躺下,又贴心的为灵一掖好被角。 灵一如星的双眼中满是疑惑和警惕,“你究竟是何人?” “我?”他沉思片刻,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邪魅之笑,他低下头靠近灵一,与她四目相对,“灵一,你曾经可说,再过俩年就嫁于我做妻子。” 灵一惊骇,“我何曾说过这话?” “你忘了,便想赖账了是吗?”他神色忧伤,一只手轻轻地理好灵一额前的碎发,不由得哀叹一声,“灵一九死一生,大难得福,竟不愿认我这个丑夫君了……” 灵一蹙眉,推开他的手,“我确实不记得你……或许我是真的忘了吧。” “那你可知我被何人所害?”灵一又问。 他动动双唇,正欲开口,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他来不及回答灵一便起身从窗户跳出去。 第三十九章卿歌认女 灵一的房门被推开,只见长枫小心翼翼地扶着一纤弱无骨的绝世女子进来,那女子想必就是三夫人卿歌了,约有三十岁,但却依旧风华绝代,一顾倾城,举手投足间尽是温婉贤淑之气。不过她看起来身体很是虚弱,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模样。 三夫人莲步生风,急急地向灵一走来,她刚坐在床榻边就拉起灵一的手,“我的女儿啊,你可算是醒了,这些日子可是担心死我了……”三夫人说着就眼泪盈眶。 虽然对这女子毫无印象,但灵一还是从她紧握的手中感觉到了温暖,灵一不由得心中一阵柔软,她反握住三夫人的手,“我醒了,这些日子叫你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向身后的郎中招手,“快,快来给小姐看看有无大碍。” 那郎中毕恭毕敬地向卿歌弯腰行礼,然后行至灵一床榻之前,为灵一号脉。片刻之后,郎中说道,“三夫人,小姐身体尚虚弱,还需好好休养些日子才是,不过目前已无大碍。” “好,长月,带郎中下去,为小姐抓药”卿歌向另一个丫鬟招手吩咐道。 长月屈膝应声,带郎中走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三夫人卿歌,灵一和长枫三人。 灵一细细打量三夫人,她的眉眼间竟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她会一口咬定自己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卿歌握着灵一的手,与灵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她的口中,灵一对慕容家有了初步的了解。 慕容家坐落在忆穹镇,这个城镇与安宁的御溪城有所不同,它更为鱼龙混杂,是非横生。御溪城与月河紧靠,收月河灵气,那里生灵安分,作乱甚少。但忆穹镇旁边便是阴虚山,那里妖灵众多,且邪气过重,因此总免不了他们来镇上作乱。 幕容家主叫慕容岐,也就是灵一的父亲。慕容岐有三房夫人,大夫人名唤楚朝云,她为慕容岐养育了一子二女。长子名叫慕容琉珺,二女儿为慕容梓艺,小女儿是家中几个孩子年龄最小的,叫做慕容梓琪。 二夫人是五大家族之一顾家的女儿,叫做顾媚,她在慕容家总仗着顾家这个靠山嚣张跋扈,颐气指使,明明是二夫人,却总喜欢拿出正房的气势打压府中上下。她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做慕容敬轩,女儿叫慕容语涵。 府中只有三夫人卿歌未替家主生育儿子。听她自己说,似乎是在她丢失灵一之后,便大病一场,每日怏怏不乐,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到如今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所以除了灵一,她再也没有生育过其他孩子。 灵一听了许久,有些困乏,眼皮沉重,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卿歌见她这般,便拍拍她的手轻声说道,“灵一,你好好休息,为娘明日再来看你。” 灵一轻轻点头,目送她离开后之后,叫来了长枫。灵一虽然什么都记不起,但她却偏偏觉得长枫这个名字十分熟悉。 “长枫,你过来。” “怎么了,小姐”长枫移步至灵一面前。 “长枫,你我以前可曾见过?”灵一问她,长枫却一头雾水地摇摇头,“回小姐,我们不曾见过。” “那你本来就叫长枫吗?” “不是,长枫是三夫人为我取得名字,每个丫头进府之后,都会丢掉从前的名字,由主人重新取名。”长枫认真的向灵一解释道。 “是这样吗……”灵一喃喃自语,脑海中忽然又闪出一丝丝零碎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片狼藉血腥的场景,那时的灵一正悲痛欲绝地抱着一个女子哭泣,她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听到自己一声声叫她长枫。 长枫。长枫。我的长枫死了。 灵一心中又一阵绞痛,长枫对她来说,似乎极其重要,但她却丝毫记不起长枫是谁。支离破碎的记忆让她痛苦不堪,她不知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也不知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她的心中杀意升腾,仇恨与怨念,让灵一的双目猩红,她手臂上的金色印记也随之发出刺眼妖冶的光…… 第四十章慕容家的螳螂精 灵一在床榻上修养的这些时日,屋内总是有人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的,都美其名曰探访素未谋面的五小姐。因为灵一年龄在家中排行第五,因此被称为五小姐。 这些探访的人,其中就有顾媚和她的一双儿女。 “灵一果真是生的与三夫人般明艳动人啊”顾媚慵懒地倚靠在扶椅上,她似有若无地勾起嘴角,看似在夸奖灵一,实则眼底深处藏匿着威胁之意。 “二夫人谬赞了,灵一不过是乡村野丫头罢了”灵一伤势未愈,靠坐在床头,轻描淡写地回答她。 “这野丫头也有朝一日变凤凰了不是?”慕容语涵冷笑着说道,她生的容貌俏丽,但却不惊艳出众,与灵一出尘脱俗的清逸模样比起,自然是逊色不少。 灵一回头看向她,清冷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历经生死一场,心中早就没了之前那些血气冲动,她虽然不理解二房这群人为何对她平白无故生出恶意,但她也丝毫不想在意。 灵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倒是慕容语涵被她这副清冷模样吓到,她尴尬一笑,“五妹妹,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和三夫人能相认,真是天赐的福气啊。今后,五妹妹便是慕容家的福慧之星啊。” 灵一淡淡一笑,“四姐姐真是说笑了,灵一哪是什么福慧之星,不过是个离家多年的苦命丫头,上天若真想赐福于我,何必等到现在?” 上天若真想赐福,就不应让她先前那般痛苦不堪。 顾媚神色一闪,心中暗暗思忖灵一,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竟这般伶牙俐齿,沉稳善思,说是一个乡村野丫头,实则比她那弱不禁风,整天一副病美人样的母亲聪慧多了。 顾媚起身,笑着走到灵一床前,坐在她身边,“灵一这些年,在外头受不少苦吧?来让我好好瞧瞧你。”说着顾媚便拉起了灵一的手握在手心。 灵一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算是回应她的关心。 灵一何尝不知她看似在关心她,实则握住她的手,打探她灵力的深厚。不巧的是,顾媚可以打探,但灵一却可以控制灵阶的高低,制造假象。她稍稍运转体内灵力,将灵阶虚升为六品,虚升完全是根据她对灵阶高低的记忆来完成的假象,她的灵阶实则不过才二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六品灵阶,在忆穹镇上是极为罕见的。 顾媚神色一怔,有些吃惊地看向灵一。而灵一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二夫人,怎么了?” “没,没什么”顾媚收回神色,假意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灵一面色如此苍白,身体必是虚弱的很,灵一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受伤的?” 灵一垂下头,轻叹一声,摇头道,“灵一什么都不记得。” 顾媚沉默片刻,又笑道,“无妨,忘记些不开心的,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过会差人给灵一送些补品过来,好好替灵一补补身子。” “谢二夫人抬爱”灵一笑着回答。 “不必道谢,灵一与我们都是自家人了,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便是。” 灵一心中呲笑,家中掌事的大夫人,我与你提要求作甚?但灵一表面上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若五妹妹身体好些了,可以多去外面走动走动,见识见识大家族的风采和规矩,毕竟和乡下小镇还是有些区别的。”慕容语涵嘲讽的说道。 笑话灵一没见过世面?人家好歹也是在柳家住了些许日子的人,对慕容家也没什么好见识的了。 “谢四姐姐提点,灵一会的。” 慕容语涵傲慢的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转身对顾媚说道,“既然与五妹妹见过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母亲,我们走吧。” 顾媚虚情假意地拍拍灵一的手,“灵一你好生休养,今日我们便先回去了。” 灵一点头,“二夫人慢走。” 看着顾媚离开的身影,灵一眼底浮现出一丝戏谑,方才与她握手时,灵一竟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慕容家堂堂二夫人,顾家的宝贝女儿竟是一直螳螂精?不知是顾家女儿被调了包,还是顾家女儿嫁来慕容家之后的二夫人被调了包。 可笑的竟然是慕容家许多修士包括慕容岐竟都没发现。 这慕容家可真是有趣。看来这顾媚修为也真是不浅,竟可以瞒过这么些人。不过灵一体质特殊,她对妖灵的感知,是超出常人许多的。 接下来的日子,灵一要想着该如何修行,提升品阶才是。因为那样,她才有机会手刃谋害她的仇人。 第四十一章你可不能再忘了我 灵一在屋里休养了许久,待身体稍作恢复之后,便让长枫带着自己去庭院散步。 慕容家庭院众多,皆是富丽堂皇气派之景,美景虽多,灵一却突感嘲讽。因为慕容家竟然有一半的家丁是妖灵所化,他们当真是都不知道,还是能接受与妖共存? 灵一也曾悄悄试探过长枫,竟连长枫也非人,而是一只九尾灵狐。这九尾灵狐委曲求全给她做贴身侍女,倒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灵一不知这些事该不该与旁人讲,便只能自己在心中暗自揣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长枫将灵一扶至凉亭处坐下,贴心地问道“小姐,你累吗?” “还好,不是太累”灵一张望着四处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小姐身子尚未恢复,还是要多注意一点,这天气太过炎热,长枫去为小姐取些菊花茶消暑吧。” 灵一点头,长枫随即离开。灵一看着她俏丽的身影,嘴角渗出一丝冷笑,她倒真挺好奇这慕容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妖灵聚众,亦正亦邪,善恶难辨,还倒真是有趣。 灵一正坐着,忽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直直地逼向灵一。 灵一忽地转过身来,却正撞入他高大的怀里,顺势就被他双手揽住腰肢,禁锢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前。 灵一惊诧地抬起头,正迎上他俊魅无双的脸,与他星辰般的双眸相对时,灵一的心不由得漏掉了一个节拍。 “你……你是谁?”灵一结结巴巴地问道。 “小丫头,你不记得我了?醉花林我已经替你修复好了。”他声音低沉,却又极富磁性地说道。 “醉花林?”灵一蹙眉,却如何回忆不起有关醉花林和他的一切。 “你究竟是谁?”灵一又问。 “祭涯”他轻轻地吐出俩个字。 —叫什么? —我叫灵一。那你叫什么? —祭涯。 灵一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些画面,与此刻情景竟如此相似。 “我们,以前见过,是吗?”灵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们见过”他眼中似乎有一丝失落闪过。 灵一悄悄得将手贴近他的胸膛,想要探识他的身份,但是只能知道他是妖,并无法查看他的真身,看来他的修为也是十分高了。 祭涯自然发觉了她的小动作,但却并未拆穿她,而是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灵一被他看得一阵别扭,“你先放开我”她有些不悦。 谁料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用手扣住她的小脑袋抱住她,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前,他将下巴轻轻地抵在灵一的头顶上,轻叹一声,“这些天啊,我一直都想来看看你,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了,自然不能轻易地放手。” 灵一地心跳不由得乱了节拍,不自然地羞红了小脸。见鬼,她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身体有什么隐疾复发了? 她实在想不起祭涯是什么,又和自己有什么交集。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的紧紧的,丝毫无法挣脱。 “你再不松手,我便要喊人了!”灵一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威胁着道。 “那你喊吧,我不怕,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灵一气结,她着急地跺跺脚,“你再不松开我,我就要窒息而亡了!” 祭涯闻言,赶忙松开她,谁料灵一刚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就在手心中忽地腾起一团火焰砸向祭涯。祭涯倒也不闪退,火焰是灵力幻化的,砸在他胸口不过传来一阵灼烧感,倒也伤不着他。 但灵一身体尚未恢复,催动灵力之后,体内经脉突然就紊乱起来,四肢百骸皆传来刺痛之感。灵一有些摇晃站不稳身体,祭涯见状赶忙扶住她。 灵一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有些呼吸困难,“为何……为何我觉得,自己体内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好像空了许多,是什么丢了?” 祭涯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他有些担心灵一的身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灵一眉头紧皱,不停的摇头,“不对,不对,我体内丢了什么,但似乎又多了什么,为何,我什么都记不起……” 她抬起头看向祭涯,“你之前认识我,对不对?那你可知我丢了什么?你可知我是被谁所害?” “我不知”他一字一句地回答,“既然都已经忘了,也没必要想起了,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好好生活有何不可?” 灵一猛地推开他,她扶住桌子,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底寒冰四起,“你骗我,你定是知道什么,你是妖,你靠近我怕是有所企图吧?” 他俯下身,与灵一相隔甚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到灵一脸上,他沉声,“对啊,我靠近你自然是有所企图,有备而来,不光是我,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对你有所企图,你还是自己小心些为好。” —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 —今日,我便要毁了你这盘棋。 灵一听了祭涯的话,头不由得疼痛起来。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对她有所企图吗?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不要在这同我说没用的!”灵一气恼,她又抬手,一掌击中他的胸口,这一次灵一使了全力,掌中带着一柄灵力化成的断刃,直直地戳进他的肌肤里。 祭涯吃痛地闷哼一声,但却下意识地地扶住灵一虚弱无力的身体,“小丫头,这一刀你可解气了?” 灵一有些惊诧,“你……为何不躲?” “既是你,我便无需躲。”他轻声说道。 “为何?”灵一不解。 “不为何,心甘情愿。” 他扶着灵一坐下,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为她平定体内气息。而后,他收回手,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方才灵一攻击的部位,有一个月牙形的创伤正在向外一丝丝地渗出血来。他抬手拂过胸口,伤口瞬间就结了痂,只留下一道红色的月牙形记号。 “小丫头,你可要记住这一处伤痕”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这可是你为我留下的印记,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可都不能再忘记我。” 你今后可都不能再忘记我,哪怕你记起我的时候,对我是满满的杀师之恨也好,不能再忘记了。 灵一仰面看着他,似水的双眸满是不解,但心里,似乎不由得向他靠近了几分。 第四十二章灵一试长枫 长枫取来菊花茶时,只见灵一独坐在凉亭,双颊一团红晕,尽显疲惫之色,一个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中暑了吗?”长枫放下手中茶水,仔细查看着灵一。 “我无妨”灵一冲她摆摆手,她脑海中还在思索着刚刚离去的祭涯,内心还有许多困惑想不明白,但她随即收回神色,看向长枫,淡淡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方才在路上遇到大少爷了,他说过几日想要来看望小姐。” 灵一不由得皱起眉头,慕容家的这干人每日都无事可做吗?净想着来看望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她不过是想安安静静一个人把伤养好,待身体恢复,再去寻她的仇家而已。 “小姐……”长枫欲言又止的样子,灵一不解地看向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小姐,大房那些人,我们是惹不起的,你见了大少爷可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得罪他们才是。” 灵一觉得好笑,“我初来乍到,有什么好得罪他们的?倒是他们不要得罪我才是。” 她想起顾媚竟是一个螳螂精,不知大夫人这次又是什么妖魔鬼怪,想到这,她倒是有点期待了。 灵一边想着边端起茶水不紧不慢地轻抿了一口。自从她醒了之后,每天都有她毫无印象的人来各种拜访,前俩天刚走一个奇怪的银面,今日又来了一个祭涯,着实令她头疼的很。 灵一突然向长枫招手,猝不及防地说道“小灵狐你过来。” 长枫蓦地神色一顿,有些迟疑,灵一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她在试探长枫是不是可以为她所用。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长枫有些紧张,却又故作镇定的说道。 “长枫可是一只九尾灵狐吧,通体雪白,双眼晶亮,已经修炼一百年了,对吧?”灵一不紧不慢地说道,“可惜你修为尚浅,除了能幻化成形,连基本的自卫能力都没有,完全就如同一个十五六岁毫无修为的人类女孩般,手无缚鸡之力。” 长枫脸色一白,蓦地跪在地上,哆嗦着向灵一求饶,“长枫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求小姐饶我一命。” 灵一无奈,扶起她,“你怕什么,我一个身体半残的人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 长枫眼中溢出感激之色,苦着一张俏白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望向灵一,“小姐,那你想要怎么处置我?” “处置你?我为何要处置你?” “因为我非人,旁人如果知道我是狐狸变的,不会觉得我是灵狐,只会觉得我是狐妖,觉得我是极坏的妖……” 灵一莞尔,她拉着长枫坐到她身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处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小姐,需要长枫回答什么?”长枫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是如何来到慕容家的,又为何被赐名叫长枫的?” 长枫思索片刻回道,“我是在小姐进府的前一天来的慕容家,因为无处可归,在街上四处游荡,恰好被三夫人遇到,三夫人面善心慈,见我可怜便将我收入府中做丫鬟,至于名字,是夫人赐的,长枫也不知为何……” “那你可知府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许多非人的存在?”灵一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 长枫惊讶,似乎不太相信灵一的话,“小姐如何知道他们非人?这偌大的慕容府邸,况且家主和大少爷都是修行之人,如果家中有许多妖灵,他们定会发现。” “那他们为何没有发现你?”灵一反问。 长枫怔住,对啊,她是最低阶的灵狐,没有一丝掩盖自己身份的能力,为何她没有被人发现?长枫不解。 灵一清冷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这慕容家还真是奇怪,府中上下近半数妖灵,他们是未发觉,还是……另有所图?” 长枫呆呆地摇头,“长枫也不知道为何,可是小姐为何能发现那些妖灵的身份?” “我……猜的”灵一并不打算把自己体质特殊的事情告诉长枫,因为现在慕容家蹊跷的事太多,况她又失了记忆,她还是小心为好。 “小姐,你猜的?你这不就是没凭没据吗?”长枫讶异。 “我猜的也挺准的,不是吗?”灵一说道,长枫一时无言,灵一确实将她的身份说的一字不落,只能惶恐不安地看着她,因为她觉着灵一冷艳的笑容里,总是夹杂着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长枫,你与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有着同样的名字。”灵一突然看着她,慢慢地说道。 “那她在哪里呢?” “她死了”灵一声音中有一丝悲伤,“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不知道她为何会死,我只知道她叫长枫。” “小姐,真的记不起是谁要谋害你了吗?”长枫又问。 灵一蹙起秀眉,她无奈地摇头,她确实记不起了。但她总是会做噩梦,梦里有一个人打横抱着遍体鳞伤的她,将她带至一片林中,然后又将她扔进一片血泊中,随后她的四肢百骸就会传来阵阵剧痛,钻心的疼痛,让灵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灵一每次都是被这太过真实的梦痛醒。 灵一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究竟是谁要谋害她。在她心底的某一处,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去做。那件事,应该是她心心念念的事,但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什么事。 灵一想到这心中一阵烦躁,她面若含冰地看向长枫,问道“长枫,你可知慕容家哪里有教人修行的书籍?” “小姐要修行吗?慕容家的女儿似乎都不修行的……”长枫犹豫地说道。 “她们修不修行,与我无关”灵一沉声回答道,“我有要自己去完成的事。” 长枫不敢再多问灵一其他,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慕容家似乎有一个藏书阁,小姐可以去看看。” “藏书阁?”灵一思考片刻,“倒也不错。” “长枫,今日我同你讲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要对外说,既然,你跟了我,我灵一往后定会好生待你,只要你对我忠心不二便可,明白吗?” 长枫立马点头,连声向灵一保证,“小姐放心,长枫定会全听小姐的。” 灵一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在慕容家有个伴也不错。 御溪城江家。 江易负手而立在庭院中,深邃如潭的双眸看着笼中一动不动的红狐出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在靠近江易后停下,“回禀家主,还是没有找到。”来人毕恭毕敬地回答。 江易拧起眉头,喃喃自语的道,“怎么会寻不到?她应该就在那片林中才是,是我大意了……” “那家主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继续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再出岔子了。”江易吩咐道。身后之人行礼答是后离开。 江易伸出手掌,手心陡然展现半枚红色的妖灵丹,他神色莫测,不过轻轻抬手,那妖灵丹便融入那伤痕遍布的红狐体内。 他又立在那,看着红狐许久才离去。 第四十三章认亲宴 今日的慕容家甚是热闹,下人们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又是打扫庭院,又是准备宴席的,但灵一却对此毫无兴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悠闲地坐在自己的房屋内。 长枫抱着一堆绫罗绸缎之衣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梳妆台上后,恭恭敬敬地对灵一行礼说道,“小姐,请来更衣。” 灵一微微抬眸扫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雍容华贵的锦衣淡然地道,“不用更衣,我觉着身上这件便好。”灵一身上是一件水白色轻纱裙,虽然衬得灵一孤傲清丽,但却过于素净。 “小姐,今日可是你的认亲宴呢,还是穿着隆重些才是。”长枫认真地说道。 认亲宴?灵一不禁轻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所谓认亲宴不过是一场面子上的雕饰罢了。忆穹镇谁人不知慕容家为了这个失散多年的孩子费劲心思,三夫人更是每日祈愿拜神,如今这一家团聚,自然要大肆宣扬一番他们的不辞辛苦,重情重义罢了。 但实际上,灵一进府多日,却并未见慕容岐来探望过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小姐,您还是来挑选一件衣服吧。”长枫又催促道。 灵一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她来到梳妆台前,用一只手翻了翻那些华服,“这些都是谁准备的?” “回小姐,是大小姐为您精心挑选的。” “为我精心挑选的?”灵一轻挑眉梢,那慕容梓艺可真是够煞费苦心的。 灵一随手拿起一件淡绿色刺绣长裙,相对其他大红大紫的,它已经是相对素净的了“就它吧”灵一无奈地说道。 灵一生的清秀俏丽,但神色中又带有一丝清冷孤傲的感觉,配上这绿衣,倒也没有显得那么浮夸不堪,反而更加衬得灵一出尘绝世,倾国倾城。 宴席开始,慕容家眷齐全,灵一由长枫带至大堂内,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提衣裙,慢步踏入,一步一步地走近坐在正位的慕容岐,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她以前似乎也经历过如此的认亲会,但是却有模糊记不清在哪里。 正位之上坐着慕容岐和大夫人楚朝云,正位之左是灵一母亲卿歌,右边则是二夫人顾媚,其余慕容家子女皆列坐下位俩侧。 “灵一见过父亲,母亲”灵一屈膝行礼,落落大方地起身抬头一一看向家中长辈。 慕容梓艺看见灵一一袭长裙,美得不可方物,款款走来,心中没由的一顿,她没想到灵一竟生的如此清丽,连此等庸俗的衣服都穿的如此惊艳,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嫉恨。 慕容岐笑着点头,“好,我的乖女儿,真是生的与你母亲一样漂亮。” 灵一低头莞尔一笑。 “五妹妹,身子可算恢复了?前些日子我还同长枫提起说要去探望你,结果有事耽搁至今,为兄甚是惭愧啊。” 灵一抬头看向说话之人,想必他便是大少爷慕容琉珺了。灵一冲他微微颔首,淡然开口,“灵一自知大哥忙碌,不敢有所埋怨,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好,慕容家兄弟姐妹理应如此包容友爱,如此甚好啊”慕容岐欣慰地点头,“那灵一便去坐下吧。” “是”灵一行礼,转身坐至卿歌身侧。卿歌见女儿如此成熟稳重心中大喜,不由得拉起灵一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 “灵一这些年也算是在外面受尽了苦难,现又失了忆,家中其他做兄长和姐姐的,可要好好疼爱灵一,不要欺负灵一才是。”楚朝云端起正室的架子,一板一眼地吩咐众人道。 “灵一能回到家中自然是三妹妹心诚则灵的结果,这也是慕容家的福分,哪会有人欺负灵一,都想着如何把她捧在手心才是。”顾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灵一算是听出来了,这螳螂精可是相当不服楚朝云的身份,处处都想开口压住她的气势。而灵一则成了她们互相争斗的活靶子。 “灵一妹妹,你先前身负重伤,可是在外面结下了什么仇家?”一直未开口的慕容梓艺突然问道。 灵一思考片刻,摇头说道道,“我不记得了。”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失忆了呢,这要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可要留心才是,提防着他们不要寻到慕容家了。”慕容梓艺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 灵一在心中不禁呲笑,这慕容梓艺倒真是留有心眼,二夫人说她是福分,她却怕仇家上门,倒显得灵一更像一个为慕容家带来隐患的扫把星了。 “大姐姐说得对,灵一定会好好回忆先前的事情,并且好生防备着那些人,免得为慕容家添麻烦。”灵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清冷疏离的笑。 “好了,今日开心的日子,大家就不要说这些令人沉重的话题,大家放心,我慕容家倒还是护得住家中的每一个孩子的。”慕容岐信誓旦旦地说道。 护得住?灵一心中不由得腹诽,府中养这些不清不楚的妖灵,不怕祸起萧蔷就算了,还敢如此夸下海口。 “好了,大家既然都到齐了,不如就开宴吧。”慕容岐又说道。 晚宴开始,自有歌姬舞姬来此表演助兴,但灵一却察觉到有许多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她不明白,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为何能给她们带来如此大的危机感,以至于她的一举一动她们都要监视着。 第四十四章认亲宴(2) 轻歌曼舞,衣袖飘袅,宴会上众人皆被几个婀娜戏子的姣好身段吸引了目光,尤其是为首的黄衣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身,欲说还休的美目,可真是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但灵一却不由得呲笑一声,好一个倾国女子,竟是一直黄鼠狼化成的精妖,慕容家那些修士都察觉不到?还是她自己的感知太过于敏感? 一曲终了,那黄衣美人颔首谢辞,正欲提裙而去,却被二房少爷叫住,“姑娘美貌无双,不知芳名几何,可有意中人?” 慕容敬轩一言,众人皆笑,“二公子可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不是?” 慕容敬轩羞红了脸,挥手打断他们,“不要乱讲,我是看她舞姿惊人,好奇,好奇而已。” 那女子闻言轻袖掩面,倒也红着脸笑了起来。 慕容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轩儿已到婚配年龄,若是看上人家姑娘,也不用如此羞涩,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啊……” 慕容敬轩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那美人,只见那美人轻抚衣袖,屈膝行礼之后答道,“小女子名曰离芜,一直在乐作坊学舞,还……不曾遇见如意郎君。” 慕容敬轩闻言,俩眼顿时散发出惊喜的光芒,激动的就差跳起来了。 灵一不由得觉着好笑,这二少爷倘若真娶了这离芜,那可真是有点意思了。他母亲是个螳螂精也就罢了,娶个娘子竟是一个黄鼠狼精。 想到这,灵一不自觉的眉梢轻挑,美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这轻轻一笑,看似不经意,但却也令人为之颠倒。 而后,慕容岐特意离芜被赐坐于慕容敬轩身旁,说是邀她一起吃酒,但这言下之意,众人皆知,都是看破不说破。那慕容敬轩更是喜上眉梢,一双眼时不时地偷瞄着身边可人。 “今日大家如此尽兴,不如小女也在此献丑一番”慕容语涵款款起身,“不知我是否可以为大家抚琴一曲。” “自然可以”慕容岐赞许的点点头。 慕容语涵命人搬来古琴,轻抚衣裙缓身坐下,纤指搭弦,准备之际,她竟回头看了一眼灵一,冲她袅然一笑,眼底划过一丝轻蔑。 灵一双目淡然地看着她,心中腹诽你抚琴便抚琴,冲我莫名其妙地笑甚,莫不是这慕容语涵心中又揣着什么算盘? 慕容语涵从小便同慕容梓艺比着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今日抚琴一曲不过是信手拈来。 她一曲结束自然赢得众人纷纷夸赞,唯有慕容梓艺满脸不屑。这时,慕容语涵蓦地转过身看向灵一,笑着说道,“今日是灵一妹妹的认亲宴,不如灵一妹妹也来表演才艺为大家助助兴。” 一时间,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灵一,目光中有期许的,也有不屑的,更有鄙夷的。 灵一对着众人露出抱歉的笑,“灵一是乡野丫头,没有什么才艺,只会些粗俗的把戏罢了。” 众人啧啧,那可不是,一个流落在外十几年的丫头,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能苟且偷生便不错了,哪还会什么才艺,真是白长了一副俏生生的面孔。 “那可不一定呢,三夫人曾是歌姬出身,才艺出众,灵一怎么说,也应该会些,不必推辞,大胆上便是。”慕容语涵一番话可真谓是一石二鸟,既提起卿歌低下的出身,让众人耻笑,又逼的灵一不得不登台表演。 灵一无奈地起身,他们不过是想看她出丑罢了,既然如此,那她就满足他们便是。 这世间永远不缺少那些以看笑话为乐趣的人,灵一眼底浮起一丝寒意,徐步走至堂上,微微行礼,“那灵一今日便献丑了。” 灵一言罢,抬起纤弱无骨的手,转手拈兰指,她也学着慕容语涵开场时,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落座的她,冲她嫣然一笑,指尖轻指她面前的酒杯,一抬手,杯中酒便升空而起,透亮的酒水在空中化成一朵白莲,浮空片刻,灵一再转指尖,那白莲便怦然炸开,四散的酒水瞬间化成白色雾气,袅袅消散。 众人对这雕虫小技也并未觉得多新奇,纷纷摇头,但灵一却又笑了起来,只见她又抬手,方才那酒杯蓦地升起,在空中旋转一周后,竟直直砸向慕容语涵的额角,慕容语涵吃痛地惊叫一声。 灵一立马收回手,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向她连连赔不是,“四姐姐,可真是对不起,灵一失手了”她说着走向慕容语涵,弯腰作势要替她查看伤势。 谁料慕容语涵忽然抓住她的手,用指甲狠狠抓了一把后准备推开她。暗算?她可没同意。灵一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悄悄催动灵力,慕容语涵毫无修为,自然抵挡不住,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感,她又大声尖叫起来。 灵一松开她,退后一步,无辜地看着她,故意将那只被慕容语涵抓破的手背露出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四姐姐,灵一真的不是有心要砸伤你,还请四姐姐原谅灵一。” “你刚才分明暗算我!”慕容语涵怒气冲冲地站起身。 倒是长枫眼尖,最先发现灵一手上的伤,立马冲过来,惊呼道,“小姐,你这手背怎么流血了?” 灵一皱眉,“无妨,许是四姐姐刚刚推开我时,不小心抓的。” 慕容语涵被她当面拆穿,面子挂不住,红着耳根说道,“刚才分明是你故意刺伤我,不信大家看”她说着就掀起衣袖露出手腕,然而灵力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慕容语涵满眼不相信,刚才她明明感觉到了刀割般的痛疼感,怎么会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灵一瞪着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无辜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装好人这样的事,灵一也不知自己怎会无师自通,但事实证明,这种让慕容语涵下不了台面的事,竟让她觉着有些乐趣。 慕容岐脸色一沉,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好了,语涵,不要胡闹了,既然灵一不是故意的,你又失手抓伤了她,此事就算扯平了,不要再计较了。” “父亲,灵一她明明是故意的……”慕容语涵拉着小脸不满地说道。 慕容岐面色更加阴沉起来,“语涵,不得无理取闹,你母亲平常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顾媚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顿时生出不满,“语涵,不要胡闹,坐下!”她向慕容语涵呵斥一声,末了又回头恶狠狠地看了灵一眼。 慕容语涵不情不愿地坐下,灵一也行礼退下,待灵一落座后,卿歌满脸忧愁的看向她,低声对她说,“灵一,你不该如此出风头,得罪顾媚母女,往后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灵一无所谓的眨眨眼,她轻拍卿歌的手背,“母亲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被人追杀都挺过来,区区一个螳螂精,她有何畏惧? 第四十五章向离芜学习? 万荟阁是慕容家府最奢华雍贵的庭院,是大房一干人住的地方,共有五个主屋,十六个厢房,三处花园庭落,俩个赏花莲池,吃穿用度皆是府中最好的,这种极度享受的生活,谁人不羡慕呢? 这或许就是心高气傲的顾媚每日挂念的排场,她心中的不平衡,和楚朝云的不低调,成为了二人多年来的矛盾。 万荟阁内,楚朝云与慕容琉珺,慕容梓艺同坐院内莲池前,闲情逸致,赏庭品茶,好不快活。 “你们觉着,灵一这丫头如何?”楚朝云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慕容梓艺不由得呲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她?不过一个乡野丫头,罢了,那日认亲宴上还不够丢人现眼吗?虽说长的倒与卿歌神似,但远不及她母亲的谨慎。” “我看未必”慕容琉珺淡淡地开口,慢慢说来,“灵一敢公然在宴会上耍小聪明暗算慕容语涵,说明她并不是毫无城府,且她来路不明,在外结下何等仇家都不可得知,她说她是乡野丫头,我看未必是真。” 楚朝云同意地点点头,柳叶细眉间闪过警惕的神色,“我也觉得,灵一这丫头不简单。” “管她简不简单,反正她是得罪了顾媚母女,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就慕容语涵那刻薄的性子,定是不会放过灵一的,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吧。”慕容梓艺得意的笑道,她娇俏的小脸上满是阴险与算计。 楚朝云听到这神色才开朗起来,“说的也是,那卿歌多年来不曾再有子嗣,却偏偏借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勾搭着你们父亲,让他对她怜惜不已,如今灵一这样一闹,顾媚一定会借题发挥,好好的报复卿歌不可,看她卿歌以后还如何春风得意。” 一家人想到这都不由得喜上眉梢,谁还管灵一身世真假,来路是何,反正能把他们搅得天翻地覆边可以了。 而另一边风月楼中的灵一,正托腮坐在窗前,面若含冰,双目远眺却又毫无目标可言,只是空洞洞地往外看着。 “小姐,在想什么呢?”长枫恰好从屋外进来看见灵一发呆,她轻声问道。 “长枫,我时常在梦里看见一只浑身是血的红尾灵狐。”灵一木纳的说道,“我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就是那孤苦无依的灵狐。” “小姐,可是想起什么了?” 灵一摇头,“你说,我过去的十几年究竟在哪里度过的?”说着,灵一又掀开自己的衣袖,“这胳膊上的印记,又究竟是什么?” 长枫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闪,对灵一说道,“小姐,我听说藏书阁里有可以找寻记忆的书籍。” “藏书阁?你之前和我提过有修行书籍的地方,是吗?” 长枫点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小姐,我前些日子打听过了,藏书阁一般的人是不能进的,尤其是女眷,因为慕容家是不准许女眷修行的。” “可我一定得修行。”灵一坚定地说道。 “为何?”长枫不解,“在慕容家小姐定会衣食无忧,为何非要修行呢?” “我不觉得在这里可以衣食无忧”灵一眼中一阵寒意,“况且,除了我自己,没人能保护我,就像慕容家中其他人担忧的那样,说不定我在外面就与其他人结下了血海深仇。” “所以……长枫,你有能进藏书阁的办法吗?” 长枫有些为难,“这个……小姐,我听说藏书阁一直是大少爷打理着,要不,小姐去求大少爷带您去看看?” “不求他呢?”灵一又问。 “不求的话,小姐怕是进不去藏书阁,因为阁楼钥匙只有大少爷有,且阁楼内机关四布,只有大少爷熟识内部路线。” 灵一眉头微拧,“不过是一个藏书阁,布这么多机关做什么?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长枫就不知道了。” 灵一思索片刻,忽然向长枫招手示意她靠近,长枫见状立马凑上前来,灵一压低声音说道,“长枫,你觉得,偷钥匙可否能成功?” 长枫闻言大惊失色,吓得连连摇头,“小姐,这可使不得,你好歹一个慕容府五小姐,做这般偷鸡摸狗的事,若叫人发现,怕是麻烦甚大。” 灵一轻笑一声,“怕什么?我又没说我去。” “那……小姐,你,你的意思是……” 灵一手指轻抬,指向战战兢兢地长枫,红唇轻启,“你去。” 长枫浑身一颤,立马跪到在地上,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道,“小姐,我,我不敢……” “你放心,我罩着你,你不会有事的”灵一扶起她,“你只管照做便是,出了事我替你顶着。” “小姐,为何是我?”长枫苦着一张脸。 “因为你毕竟是个下人,比我好接近大少爷,对不对?”灵一看着长枫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小狐狸对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忠心不二。 “可我,就算能接近大少爷,也没法进到他屋子里去啊……”长枫有些为难。 “长枫你可还知你真身是什么?” “是狐狸”长枫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啊,你既是狐狸,又生的俏丽,狐性本媚,想要接近一个男人,岂不是很简单?” “如何……简单?”长枫还是不太明白。 “魅惑他”灵一嘴角一抹邪笑。 长枫顿时小脸通红,她扭捏地说道,“小姐,我不会。” “你到底是不是狐狸变得啊?怎么什么都不会?” —你真的是狐狸变得吗?怎么什么都不会? 类似的话语从灵一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似乎从前也说过这样的话。灵一微微愣神。 “谁说是狐狸就一定要会魅惑人心啊?”长枫无奈地说道,灵一回过神来,对她狡黠一笑,“不会,我们可以学习。” “学习?如何去学习?” “你可记得离芜?”灵一问道。 长枫想起那曼妙可人的女子,倒真是能生生把人魂勾去,但是,小姐提她作甚,长枫不解地点头,“记得。” “她前些日子是不是被二少爷当作客人留居在慕容府了?”灵一又问道。 “好像确实如此,至今也未离开。想必是二少爷对人家姑娘有意呢。”长枫想到此处不禁微微羡慕起离芜来。 “那咱们便去找她学习学习”灵一嘴角微翘,潭水般明澈的双眸里满是意味深长的笑。 第四十六章非礼勿视? 都说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此话是褒是贬,但它讲述的道理自然是存在的。 这不,灵一趁着夜黑风高带着长枫来到了敬涵轩后院的墙角,像俩只大耗子般往院子里探头探脑张望着。不管是从前的灵一,还是现在的灵一,这翻墙越窗的本事,都未丢弃过。 “小姐,咱们真的要这般吗?”长枫心里有些发怵,她心虚地问道。 “那不然呢?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然后观摩二少爷与人家的花前月下?”灵一没有回头,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淡淡地回答她。 “那如果叫人发现了的话,可如何是好?” 灵一猫着腰,向前摸索着前进,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道,“被发现了就跑,跑快一点,哪黑往哪跑,他们一定抓不住我们。” 长枫“……” 敬涵轩是顾媚他们的住所,虽比不上万荟阁的气派,但这庭院布景也是相当讲究。庭内种了许多奇花异草,也有许多稀有古树,灵一不禁咋舌,喃喃地道,“没想到这螳螂精果然还是如此喜欢植物,这倒也为我们提供了不错的掩体。” “长枫,你可知道二少爷的住处在哪?”灵一低声询问她。 长枫点点头,“小姐随我来。” 又是一路猫腰来到慕容敬轩的住所外,相隔甚远便听到悠扬的琴声伴着温柔妩媚的歌声袅袅传来。 “我们倒是来的巧”灵一轻笑一声。 “难道小姐要叫长枫学习抚琴吗?”长枫有些为难。 灵一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笨丫头,“自然不是叫你学习抚琴,而是叫你学习离芜那千娇百媚的姿态。” 长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灵一来到一颗古树前,这颗不知从何移植而来的百年古树,恰好立在慕容敬轩房间的后窗前,屋内景象一览无遗,这倒是叫灵一甚是满意。 屋内,慕容敬轩与离芜对坐,离芜抚琴歌唱,垂眸浅笑,青丝及腰,一双纤纤玉手,在琴弦上不断游走,这哪是拨弦呐,这一下一下都拨在了慕容敬轩的心上。 只见那慕容敬轩双眼迷蒙,一副痴迷像,整个人被迷的七荤八素的。 一曲终了,离芜十指压弦,抬起秋水盈盈的双眼,望着慕容敬轩,她轻启红唇,“二公子,时候不早了,离芜该回去了。” 慕容敬轩回过神来,一副失落的样子,“这就要走了吗?” 离芜轻笑,但眼中却流露出无奈,“承蒙二公子抬爱,留离芜在此作客,但这时间一久,未免会传出去些闲言碎语,怕是对公子不利。”离芜说着便起身作势要走。 慕容敬轩也慌忙站起身,走到离芜面前,“有什么闲言碎语可讲?我不怕这些。” “可是……我怕”离芜垂下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慕容敬轩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心疼起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公子如何保护我?” “我……”慕容敬轩沉默片刻,坚定地说道,“我娶你。” 离芜惊讶,随即又蛾眉一拧摇起头来,“我一个歌姬……” “这又如何?我慕容家从不在乎这些身份尊卑,我父亲的三夫人不也是一名歌姬?” 蹲在树后的灵一闻言面色一沉,这会儿为了讨得美人欢心,你倒是会说不在乎那些身份尊卑,你平日和顾媚母女看不起我母亲的时候,为何不曾有这般说辞?当真是够虚伪。 灵一正气愤着,扶着树干的那只手掌下却突然传来一阵灵力,她惊讶地用手去探识那股灵力,原来是古树修得了灵识在捉弄她。 “小丫头,还不回去吗?”古树传来一位沧桑老者声音,这声音只有灵一与他能听到。 灵一没有回答,他又说到,“小姑娘家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近啊。” “哪来那么多非礼的事?”灵一低声说道。 长枫惊讶地回头,“小姐,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灵一淡淡地回答。 “小孩子家,要学坏咯”那古树又说道。 灵一皱眉,不再搭话,依旧向窗内看去。 只见离芜柔弱无骨地依偎在慕容敬轩的怀里,一只纤弱无骨的玉手蛇般游走在他的胸口,她娇声低语道,“公子既然说要娶我,那可真要说话算话呐。” “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有假”慕容敬轩这软玉在怀,完全就是雄性尊严突增,他宽厚的手掌不安分地搭在离芜的水腰上,从下至上慢慢游走,他贴近离芜的脖颈间,轻嗅她身上的芬芳。 画面太过香艳,长枫已是掩面低头,双颊羞红,“小姐,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谁料灵一却极其平静,又极其不解地说道,“慕容敬轩的鼻子是废了吗?这黄鼠狼的身体有什么好闻的?” 长枫瞠目结舌,她露出一只疑惑的眼瞄向灵一,“小姐,你说什么?谁是黄鼠狼?” “没说什么,只是这慕容敬轩毫无定力,离芜怕是都没使出看家本领,就三言俩语将他拿下了。”灵一鄙夷地收回目光,看向长枫,“你可学会了什么?” “学会什么?”长枫万分无奈,她只感觉自己看了一场色泽芳香的戏,属实不知道,自己该学些什么。 “自然是学她那低声细语,温婉可人,我见犹怜的妩媚姿态。”灵一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那古树又幽幽地开口道。 “你这老头废话可真多!”灵一气愤,不自觉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长枫吓得立马掩住灵一的嘴,“小姐,小声点,你在和谁说话呢?” 此时,屋内的慕容敬轩正与离芜兴致高涨,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声音,立马警惕起来,“谁在外面?” 他起身查看,离芜慌忙将散落的衣服拾起掩住自己的玉体。 “小姐,被发现了……”长枫苦着一张脸,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跑啊”灵一拉起长枫,撒腿就跑,专捡黑暗的小道跑去,小道崎岖不平,长枫一路都跑得磕磕绊绊。 慕容敬轩听到声响立马追赶了出来,看身形倒像是俩个姑娘家,谁会半夜潜伏在他的窗外?莫非又是楚朝云派来的人?如若真是这样,他一定要将她俩抓住才是,免得在楚朝云那里落下把柄。 灵一本就对慕容府邸不熟,这跑着跑着就迷了路,眼看慕容敬轩就要追了上来,长枫急的直跳脚,“小姐,怎么办?” 灵一停下脚步,冷着一张脸,思索片刻,然后回头看向长枫,“我们为何要跑?” “我们偷听人家墙角……” “谁瞧见我们偷听了?”灵一打断她。 长枫怔愣,“小姐,你的意思是……” 灵一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哀叹道“今晚夜色甚美,你我主仆二人出来赏月,不想却偏偏迷了路。” 长枫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灵一?你怎么在这?”慕容敬轩惊讶。 “赏月”灵一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慕容敬轩满脸狐疑地看向长枫,长枫身体一颤,但随即回过神来,她立马点点头,附和起灵一来,“对,我,我和小姐,来这赏月。” 第四十七章找盗贼学习偷盗? 月色寂寥清落,将灵一几人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长。 慕容敬轩满脸狐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赏月?五妹妹真是好雅致,赏个月都能跑如此远。” 灵一莞尔一笑,双眸清冷疏离,如泉水般寒涩,“我见这月色甚美,不知不觉就和长枫走的久了些,倒是二哥你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方才见你慌里慌张的样子,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慕容敬轩神色微变,他自然不能告诉灵一实情,便胡乱找个理由搪塞灵一,“我方才听这后院有可疑的声响,怕是家里遭了贼,变出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五妹妹,在此赏月。” 灵一轻抬眉梢,“原来是二哥把我当做贼了,怪不得方才那般急匆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慕容敬轩面露尴尬,“既然是误会一场,就不必追究了,你们俩快些回去吧。” “二哥,等一下”灵一叫住他,“灵一入府许久,先前因为生病一直不曾拜访二哥,今日,既然我和长枫都已行至此处,不知可否到敬涵轩坐坐,顺便再看望一下二姨娘。” 长枫听到灵一的话,吃惊的看向灵一,小姐还真是敢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眼瞅着慕容敬轩闻言已经变了脸色,离芜还在他屋内,灵一若是去了,这可就解释不清了。 “今日太晚了,不如改日吧”慕容敬轩心虚的说道。 “那二哥觉得改到哪日比较合适呢?”灵一又追问道。 慕容敬轩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觉着哪日你方便都可以。” “我觉着今日便合适,我已经来到这敬涵轩的后院,理应去拜访一下才是。”灵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长枫在旁边嘴角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慕容敬轩脸色完全黑了下来,有些发怒,“今日不行,我母亲已经睡下了。” 灵一有些惋惜的叹口气,“那看来今日拜访不了二姨娘了,那就只去拜访二哥吧。” “不用,我说不用拜访!”慕容敬轩几乎是吼叫起来。 灵一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垂下头,低声道“是灵一唐突了,那便不叨扰二哥了,我这就和长枫回去。”灵一微微屈身辞别慕容敬轩,转身离开。 灵一转身的瞬间立马收起楚楚可怜的样子,换上冷漠孤傲的样子,她不禁冷笑一声,之前慕容敬轩还说他不在乎别人说他与离芜的闲言碎语,但实际上却又担心害怕的要死。 慕容敬轩一甩衣袖也转身离开,看来还是叫那俩个贼人溜掉了。待他回到住所时,离芜正出神的坐在桌边,衣物已经穿戴整齐。 离芜见他回来,盈盈地起身,一副郁郁不欢的可怜模样,“二公子,离芜给你添麻烦了。” 慕容敬轩哪舍得看她这般委屈模样,连忙对她说道,“没有麻烦,离芜你不必自责。” “可离芜毕竟与公子名不正言不顺,如此这般……”离芜纤手掩面背过身去,泫然欲泣。 慕容敬轩见此有些着急地说道,“那我尽快娶你便是,我娶你为妻。” 离芜闻言,眼中悄悄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光芒,但转瞬她又换明媚动人的样子,对他嫣然一笑。 慕容敬轩将她揽入怀中,用手轻抚她柔顺的发丝,对她附耳说道,“你放心,我慕容敬轩定不负你。” “那敬轩可否能只娶我一人,一世只爱我一个?”离芜娇声轻问。 慕容敬轩愣住,沉默不语。 离芜见他不回答,又难过的说道,“如果公子做不到的话……” “我能做到”慕容敬轩打断她的话,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可以做到,你只管相信我就好。” 离芜在他怀里轻笑,手指似有若无的划过他结实的胸膛,她倒想看看这慕容敬轩能不能说到做到。 另一边长枫以为灵一会带她回去,但谁料灵一竟一路将她带到慕容府的后墙。 “长枫,你可会翻墙?” 长枫一怔,“小姐莫不是要带长枫翻墙出去吧?” “那你觉得这么晚那些门丁会放我们出去吗?”灵一反问。 “自然是不会……” “那我们便翻墙吧”灵一说着已经掀起衣袖,举起胳膊准备去够屋檐,长枫慌忙拉下她的手,急急地说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啊,这翻墙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就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放心,我会保护你。”灵一拍拍她的肩头,又举起胳膊,长枫一把抱住灵一的腰肢,“使不得啊小姐。” “长枫,你一个九尾狐怎么这般胆小?”灵一皱眉。 “小姐,我们出去干什么啊?这都已经很晚了。”长枫死死地抱住灵一,就是不肯撒手。 “只是出去逛逛罢了”灵一无奈。 “既然是出去逛逛,那白日里岂不是更好?为何非要夜晚?”长枫不解。 “女孩子家家逛烟柳之地,白日怕是不合适吧。”灵一幽幽地道。 长枫身子一颤,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灵一,“小姐,你说要……去哪里?” “烟柳之地”灵一轻描淡写地重复道。 “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去哪做什么?”长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带你学习如何接近大少爷。” “小姐,你还不如直接让我去学习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钥匙……”长枫苦着一张脸。 灵一思考片刻,又开口说道“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那我们便出去找一个盗贼,让他叫你如何行窃。” “小姐!您这都是些什么馊主意?咱俩今晚就险些被二少爷当场抓获了。”长枫气鼓鼓地说道。 “那我们被抓获了吗?” “这……倒是没有。” “那你有什么好害怕的?”灵一扒开她死死抱住自己的手臂,慢条斯理地理好自己的衣服,拂袖转身,“算了,那今日便先回去吧。” 长枫大喜,“那我不用学习了是吗?” “不,明日白天带你至街上寻盗贼去。”灵一边走边丢下这样的一句话,留长枫一个人在黑夜里凌乱。 “小姐,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目前还没有。” “我觉着这样太危险……” “放心,我保护你,我可是三阶灵力呢。” “小姐……” “你若不想回去,便留在这好了。” “……” 第四十八章找盗贼学习偷盗?(2) 忆穹镇的街市喧闹非凡,也人多嘈杂,毕竟临近阴虚山,与御溪城比起来,自然混乱许多。 灵一用完早饭之后,去向卿歌请了安,并告诉了她自己想要去集市上逛一逛的想法。 卿歌半卧在床榻上,因为前些日子着了风,所以脸色有些苍白,但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倾城样貌,她抬头温柔的望向灵一,嘴角噙着一抹慈爱的笑,“灵一出去逛逛也好,来这许久,都未好好出去玩过,只可惜我陪不了你……”说着卿歌面露难色。 灵一坐在卿歌身边,拉起她温软的玉手我在自己的小手中,安慰她道“没关系,我叫长枫陪着我便好。” “那你记得多带几个下人保护着你,这街市人多嘈杂,你们俩个姑娘家,不安全。”卿歌担忧地叮嘱她。 灵一颔首点头,她不想拒绝卿歌的好意,因为难得有人对她日此好,叫她感觉到家的温暖,所以,她也不想卿歌替她担心。 “记得早些回来。”卿歌又说道。 “放心吧母亲,灵一会按时平安地回来。”灵一娇笑着向她保证。 辞别了卿歌,灵一带着长枫和俩个男丁便出府去。 这街市果然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异的行人,还有街边各种特色的小玩意儿。长枫一脸欣喜的跟在灵一身后,左看看,右瞅瞅,全然忘了她们此次出来的目的。 “长枫”灵一边走便叫到她,长枫闻声一路小跑跟上灵一,与她并行,“怎么了小姐。” “咱们找个地方把身后俩个人甩掉”灵一压低身子,侧身对她说道。 长枫惊讶,“小姐,你又要做什么?” “你忘了我们为何要出来了吗?”灵一曲起手指给她额头一记爆栗。 长枫吃痛的捂着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一颤,“小姐,你莫不是真的要……” “是”灵一转身吐出一个字,迈步向前继续走去,装作在欣赏街边饰品的样子,走到一个饰品铺子前,灵一停下脚步,她的嘴角勾出一丝狡黠的笑。 灵一转过身,向身后的两人招手示意他们靠近。 “小姐有何吩咐”那俩人恭恭敬敬地走上前。 灵一笑着从腰间荷包拿出一些银俩,递给他们“你俩去对面酒楼喝些酒,我与长枫在这饰品铺子看看,打些首饰。” “小姐,我们随你一起便是。” “随我一起?我一个女孩子家挑选饰品,不想叫你跟着,觉得羞怯,不成吗?”灵一收起笑容,有些愠怒,“我怕时间会太久,好心让你们去酒楼歇歇,你们还不乐意?” 那家丁见自己惹怒了灵一,急忙哈腰答是,“小的一切听小姐吩咐。” “那你们去吧”灵一满意地点点头。 灵一一直待他俩走进酒楼,立马拉着长枫转身溜进饰品铺子旁边的小巷。巷子没走几步就被堵死,无路可去。 “小姐,这没有路啊”长枫不解地说道。 灵一抬头望了望堵在面前的高墙,“这不就是路吗?” “又要翻墙吗?” “不然呢?”灵一冷冷地问道,她退后一步,正准备助个跑翻过去,谁料突感腰间传来一道力,将她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他身形高大,灵一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就感到他脚尖一点,跃身而起,转眼就落地在墙的另一边。 灵一惊诧地抬起头,推开他,“是你?” “你可还记得我?”他声音低沉又极具魅惑,他深邃如海的冰眸,在看向灵一时,竟格外的温柔似水。 灵一点头,“我记得你,你叫祭涯。” “今日怎么想着出来逛街了?”他轻笑。 “不过是一时兴起”灵一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墙的那一边,传来长枫焦急的声音,“小姐,你还在吗?小姐?” 灵一扶额,倒是把长枫这笨丫头忘了,“我在,你翻过来便是。” “好,小姐你等着我”长枫在墙的另一边竭力喊道。 灵一仰头看着墙沿,只见一双手吃力地扒住墙沿,太过用力,骨节都发白了,但是,随即那双手又掉了下去,墙的另一边传来一声惨叫。 长枫吃痛地起身,“小姐……墙太高了。” “你若不过来,我便走了”灵一冷声吓唬她。 “别别别,小姐,你等着我”长枫着急地喊道,她又奋力跳起抓住墙沿,但挂在上面挣扎没一会儿,又掉了下来。 长枫倒在地上闷哼一声,灵一无奈,回头看向祭涯,“你可否帮我将她带过来?” 他勾唇,邪魅一笑,“那你说些好听的话请求我。” 灵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而后对长枫喊道,“长枫你就在此处等我,不用过来了。” 祭涯吃惊,小丫头心气还挺高傲。那边的长枫听到这话,更急了,“不行啊小姐,你等着我,我这就,就……” 长枫正吃力地跳起身,却突然被人拎住衣领,一跃而起,翻身落到墙的另一边。 长枫惊魂未定,只见一身黑衣,板着一张臭脸的人正拎着她的衣领。 “人带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祭涯点点头,得意地看向灵一,开口说道“呐,人给你带过来了。” “小姐,你叫他放下我”长枫苦着一张小脸,对灵一喊道,这黑夜人怕不是个傻子,一直提着她做什么? 灵一望望那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板着脸,一动不动,仿佛并没有接收到长枫的话和灵一的目光。灵一只好又看向祭涯。 祭涯又抿嘴一笑,“这次你可愿意说些好话了?” 灵一却轻抚衣袖,转身便走,末了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你那木头手下,若是不怕累,就让他一直拎着吧。” 祭涯无奈,“邢七,放下她。” 邢七得令,直接松开手中紧攥的衣领,长枫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她愤愤地瞅了一眼这个叫邢七的男人,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快步追上灵一。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拜师学艺”灵一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小丫头想学些什么,不如请教我。”祭涯迈开长腿,跟上灵一饶有兴趣地说道。 “你我素不相识,就不麻烦你了”灵一刻意疏远地回答他。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况且自己又失了忆,轻易相信他,怕是有些危险。 “我自愿帮你,不麻烦”。 灵一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她扬起娇俏的小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我觉着你没有能力帮我。” 祭涯的表情十分精彩,他没想到自己一堂堂妖王竟被一个小丫头看不起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学习什么?”祭涯轻挑眉梢问道。 “学诗词歌赋,你会吗?”灵一高傲地看着他。 祭涯呲笑一声,“学诗词歌赋还需要这般翻墙跃门?” 灵一倒也不慌乱,沉声回答道,“我当当一个慕容五小姐,无一技之长,我觉得传出去丢人,不可以吗?” “你这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祭涯笑意更浓,“那我也可以教你诗词歌赋。” “那倒不必,你不更阴柔,不够有魅力” 祭涯“……” 一直板着脸的邢七听到这话竟没忍住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第四十九章找盗贼学习偷盗?(3) 真是令人头疼,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两个家丁,现在又莫名其妙多了两个跟屁虫,灵一轻蹙眉头,暗中思索着该如何甩掉祭涯和邢七。 忽然灵一的目光被一个膘肥体壮的络腮胡的壮汉吸引而去,那壮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挺着肚子,摇头晃脑地走着,手臂不过是轻碰一下行人,手中便凭空多出一个钱袋来,这手法倒是够快准狠。 灵一的双眸闪亮出狡黠的光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快步跟上那壮汉,长枫和祭涯二人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祭涯倒是真的好奇这小丫头想做什么。他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望着灵一娇小玲珑的身影,眸中神色不由得柔和几分。 “大哥,今日获利不少吧?”灵一提起裙摆跟上那壮汉,笑脸盈盈地对他说道,那壮汉闻言,脸色忽变,脸上的肥肉都紧张地堆积在了一起,他面露凶狠之色,小声警告灵一,“小姑娘,休要多管闲事。” “我不是要多管闲事,是要和你谈生意”灵一也沉下神色,严肃地样子倒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该有的,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令那壮汉吃惊。 “你想要如何谈?” 灵一停住,回头看向这大汉,低声说道,“你随我来”。 灵一快步将他带至一个四下无人的封闭胡同中,她站定身子,轻抬下颌冷冷地说道,“就在这里,你教我如何行窃,我给你银两。” 那大汉却淫邪地笑起来,“小丫头片子,你一个人把我带到这死胡同里,我自然要多从你身上捞点好处,不仅是钱财,我倒觉得你这姿色……” 说着这大汉就猥琐地靠近灵一,灵一也不躲,只是冷眼看着他,眼看他那肥猪爪就要摸上灵一了,祭涯却忽地闪现,一只手拎起他,狠狠地向墙壁摔去。 只听砰地一声,那壮汉闷哼一声,瞬时间头破血流,俩眼冒金星。 看来这小跟班还是有些用处的。此时,长枫也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担忧道,“小姐,你没事吧。” 邢七慢悠悠地从长枫身后出来,冷冰冰地说道,“跟个人也能跑迷路,你家小姐指望你,怕是早就遭害了。” 长枫气呼呼地瞪了一眼邢七,战战兢兢地看向灵一,“小姐……” “我没事,他有事”灵一用下巴指指趴在地上的肉墩。 祭涯面若含冰地轻理衣袖,又欲抬手给他一击时,却被灵一拦下,“不要杀他,留他还有用处。” “要他何用?”祭涯冷声。 “他偷盗技术炉火纯青”灵一回答。 “你想要偷什么,我帮你便是。” 灵一望向祭涯,又回绝他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这小丫头,方才差点吃亏,你知道吗?”祭涯拧眉。 “我知道你会跟来”灵一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若我不跟来呢?”祭涯轻挑眉梢,反问道。 “那我就智取”灵一走近那壮汉,蹲下身子,问他,“现在,你可愿意教我了?” 那壮汉挣扎地抬起头,鼻血直流,额头青紫,他哆嗦着看了一眼祭涯,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我……我教……我教。” 灵一满意地点点头,她起身,回头招呼长枫过来,“长枫,好好学。” 长枫的表情也是十分复杂,她移着小碎步来到灵一面前。 “教吧”灵一居高临下地对那壮汉说道。 那壮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将自己的看家本领都告诉了长枫,并将贴身窃取的手法一遍又一遍的演示给她看。 祭涯在一旁不禁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灵一也呲笑一声回答道,“你没了灵力修为的话,怕是连这雕虫小技都不会。” 祭涯神色一顿,他俯身贴近灵一,与她的脸颊只有一寸之隔,他凝神望向灵一俊俏无瑕的侧脸,灵一也不闪躲,依旧面无表情地直立着。 “你方才的意思,是我连这个盗贼都不如?”祭涯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气息,丝丝缭绕在灵一的耳畔。 “自行理解”灵一轻哼一声。 祭涯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灵一,但却忽地抬起一只手指向那盗贼,那盗贼立刻腾空而起,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呼吸困难,他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俩条腿不停地在空中蹬来蹬去。 “本事学到了,要杀要剐随你便”灵一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丝毫不在乎那壮汉的死活,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管别人做什么? “长枫,我们回去吧。”灵一转身欲走,长枫一脸呆愣,“小姐,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不然呢?整个灵一岛谁人不知祭涯生性残虐,最喜滥杀无辜,我们不必多管闲事。”灵一淡淡地说道。 祭涯闻言收回手,那壮汉又怦然倒地,他神色阴郁,深邃的双眸望向灵一,“生性残虐,滥杀无辜?你就是这般看待我?”他失望地问道。 灵一没有回答,只是稍稍顿了顿身子,便带着长枫离开了。 灵一离开,祭涯负手而立许久,终究是无奈地轻叹一声,“邢七,将他丢出城外。” “是,王上”邢七点头,提起那壮汉衣领,脚尖轻点,便飞身而去。 灵一自然不能就这样直接带着长枫离开,她们绕回先前的饰品铺子,溜身进去待了片刻才出来。 “长枫,你去寻那俩个家丁,我们准备回去了。” “好的,小姐”长枫点点头,转身跑向那酒楼,灵一留在街边等候。 谁料此时走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老婆婆,她低着头直直地撞向灵一,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灵一连忙扶住她。 “婆婆,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婆婆声音沙哑沧桑,“人老了,走路也不稳了”她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一边偷偷将一本书塞入灵一手中。 灵一惊讶,“婆婆,这是什么?” “雕虫小技,足以防身。”那婆婆说完这句话便佝偻着身子匆匆离开了。 灵一低头望向手中的书,牛皮纸包的,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但书内字迹倒是还清晰可见,书封无名,灵一也不知这是一本什么书。 此时长枫她们已经回来,灵一将书藏于袖间。 “小姐,我们回去吧。” “嗯”灵一点头应允,与他们一同回府。 第五十章卿歌动怒 “七香毒是用七种含有浓烈花毒的花蕊提炼而成,其毒性不确定,针对于每个人不同的体质,会有不同的起毒反应。”灵一逐字逐句地读着那本牛皮纸书内的文字。 灵一合上书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毒性不确定,也没有解药,这七香毒倒是有点意思。” 灵一又随手翻了翻书,书内还有其他几种毒药的介绍及制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如何稳固灵识根基的方法和一些投机取巧的小把戏。 “雕虫小技,足以防身”灵一想起昨日那老婆婆的话,也不知那老婆婆是何来头,又为何要给她这样一本书。莫非她们从前认识?灵一想要尽力摸索脑海里的回忆,但却丝毫无果。 这时卿歌慢步走了进来,她轻移身姿坐到灵一身旁,魅人的双眼荡漾着满满地温柔神色,她笑道,“灵一,你二哥三天后要迎娶离芜姑娘了。” 灵一稍有惊讶,这慕容敬轩如此急不可待了吗? “那这是府中一大喜事啊”灵一也附和着笑道。 “那自然是,离芜姑娘生的漂亮,又多才多艺,贤良淑德,她日后必会是一个好儿媳。”卿歌开心的样子,仿佛是自己儿子要娶亲一般。 可灵一在想起离芜与卿歌同样是艺姬出身时,不由得神色暗了下去“母亲,你真的觉得离芜嫁进慕容家会幸福吗?”灵一突然如此问道,她琥珀般的晶亮瞳孔中凝着些许冰冷的光,让人不禁觉得带有一丝寒意。 卿歌显然是被灵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微微一怔,问灵一道,“灵一,你为何如此觉得?” 灵一轻叹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低声问卿歌,“母亲在这生活的快乐吗?” 卿歌的神色有一丝阴郁,但随即她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没找到灵一的日子,我确实不是很快乐,但找到灵一之后,我每日都很快乐。” 灵一苦笑,“母亲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及大夫人和二夫人的高贵,终日惶惶不安,忍气吞声,难道母亲就没怀疑过当年我是如何丢失的,而你又是如何一病不起的吗?” 灵一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如同利刃一般扎进卿歌不堪一击的心里。 卿歌闻言顿时神色一沉,,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愠怒地对灵一说道,“灵一,你年纪尚小,这一次胡言乱语我不同你计较,但绝不能有下次,否则叫别人听到,定要说我管教不严。” 灵一看着上一秒还温柔体贴的母亲,在这一秒却面色铁青地指着自己呵斥,她蹙起眉头,冷冷地说道,“母亲觉得灵一哪句话是胡言乱语了?” “你哪句都是胡言乱语,胡乱猜忌……” “如果不是猜忌呢?” 卿歌本就身子虚弱,现在更是气得身子发抖,她轻抚胸口喘着粗气对灵一说道,“你要记住,丢失你,是我的过错,我抑郁成疾,怪不得任何人,至于我的身份和地位,我是你的母亲,是你谈论不得的。” “母亲若是这般认为,那灵一无话可说。”灵一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扶住快要站不稳身子的卿歌,“是灵一不对,希望母亲原谅我。” 卿歌终是哀叹一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我先回去了,长月,扶我回去。” “是”长月屈膝,扶过卿歌,她们走了几步之后停了停,卿歌背对着灵一说道,“在慕容家,饭可以乱吃,但话,万万不可乱讲。”说完便和长月慢步离开。 灵一看着那道弱不禁风地背影,心中不由地一痛,仿佛是心中的某个角落突然深深地塌陷下去。 她心中的委屈积压许久了吧,她这般突然失控,也不过是担心隔墙有耳,若是被旁人听去了,灵一的日子怕是会和她一样难熬吧。 可是灵一知道,她的胡乱猜忌,或许真的不是猜忌,否则,卿歌也不会这般突然动怒。 那么,究竟是谁一直在暗中谋害卿歌呢? “小姐……” 发呆的灵一被长枫叫回了神,灵一转过身看向长枫。 “小姐,你没事吧?为何面色如此难看?”长枫担忧地问道。 “没事”灵一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放才,小姐惹三夫人生气了吗?”长枫又多嘴地问道。 灵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抚衣坐下,一手提起茶壶将茶水倒入杯中,然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才开口问长枫道,“你看家本事练的如何了?过几天就要派上用场了。” “什么看家本事?小姐是指……”长枫低下身,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一番才继续说道,“是指去偷大少爷的钥匙吗?” 灵一颔首,“三天后,慕容敬轩的婚宴,到时府中必定是一片忙乱,你就装作是打下手的,来来回回地跑,找个机会去接近慕容琉珺。” “可是小姐,那天人多眼杂,要是我暴露了的话……”长枫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那天,慕容琉珺肯定会一直待在婚宴上负责宾客诸多事宜,若是换成其他日子,你有这么多接触他的机会吗?” “可是小姐,要是我被发现了怎么办?”长枫还是一些担心。 灵一倒是丝毫不畏惧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被抓到了就死活别承认就是。” “小姐,那都人赃并获了,没有人会相信我的。”长枫苦着一张脸说道。 灵一闻言,抬起头看向她,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我就真的想知道,若是,你真被发现了,你会怎么做?” 长枫一愣,随即跪在地上,低着头对灵一保证道,“长枫打死也不会出卖小姐。” 灵一轻笑,“好,长枫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这些话,若你真打死都不出卖我,我一定会拼力护你周全,若不然的话……”灵一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散发着凛冽光芒的双眸看着她。 长枫身子一颤,不敢与灵一直视,她伏在地上连连说道,“长枫对小姐一片忠心。” 灵一没有再说话,她又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她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因为脑海中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都在嘶吼着告诉她,人心难测,越是你信任的人,越有可能至你于死地。 第五十一章婚宴 —灵一,你是不是又在偷懒?还不起来练功去! —灵一可真是个小聪明鬼。 —灵一你放心,我会早些回来。 —灵一…… 一个温柔的声音反反复复出现在灵一的梦里,他对灵一满满的宠爱都藏在那简简单单的字里行间。 灵一仿佛溺死在了他温柔如水的声音里,她无法挣脱出那魂绕的梦魇,在一阵意识混沌中,她只觉自己的身子在不停地下坠,天旋地转,漆黑一片,仿佛永无止境。 “小姐……”长枫用手推了推眉头紧皱的灵一,她双目紧闭,大汗淋漓,似乎一直在梦里挣扎。 “小姐……”长枫又叫了她一声。 灵一猛然惊醒,她倏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咚咚地猛烈跳动着,完全乱了自己的节拍。 “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长枫的脸突然在灵一眼前放大,灵一被突然靠近的长枫吓了一跳,她抬起手,用手指抵着长枫的额头将她推开。 灵一坐起身,长呼一口,平复好自己的心跳。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前的碎发服帖在她光洁无暇的额前,真丝裘衣包裹着她玲珑的身子,在被汗水润湿的衣衫下,她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香艳动人。 灵一抬起头,懒懒地伸了个腰,转头问长枫道,“今日外面怎么这么早就如此喧闹了?” “小姐,你忘了吗?今日是二少爷的婚宴啊,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原来是婚宴啊,怪不得”灵一喃喃自语地说道。 “那小姐快些起来梳妆吧,等会还要随三夫人一同去大堂呢。” 灵一点点头,又看向长枫,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长枫,今日,你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才是。” 长枫闻言,神色一顿,有些担忧的样子,“小姐,我还是有些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尽力而为就好。”灵一轻笑一声,安慰她道。 “小姐,你其实可以试着去求大少爷一下,万一,他愿意把钥匙给你呢?”长枫试探性地问灵一。 灵一只是对她露出一个晦涩难懂的笑,并未回答。长枫只好悻悻作罢。 灵一自然知道她可以去试着求慕容琉珺给她钥匙,就这样贸然去偷,十有八九就会暴露,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她自然懂得,但是,她既然选择偷,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慕容家为显气派,十里红妆迎娶离芜,对她的规矩礼仪丝毫不亚于迎娶豪门小姐。 不过听说慕容敬轩那日提出要离芜做正室的时候,顾媚勃然大怒,怒斥慕容敬轩被美色迷了眼,竟叫一个身份低下的艺姬做正。可是后来不知怎的,顾媚还是被他说服了。 这黄鼠狼的儿子,果然娶了螳螂精做妻子,但灵一好奇的是,她们都没发现彼此的身份吗?还是她们都看破不说破,另有打算? 恰临吉时,喜轿准时到达慕容府前,离芜一袭红妆,金丝刺绣,罗裙处处裁剪得当,衬托出她姣好曼妙的身材,离芜莲步翩翩,每走一步腰间的金丝流苏便随风而动,这一幕,倾国倾城,叫人移不开眼。 离芜被搀扶着带入堂内,接过媒姨递来的喜结与慕容敬轩各执一端,她悄悄掀起喜帕的一角,对慕容敬轩轻勾唇角,嫣然一笑,这一笑,几乎都要将他的魂勾了去。而后离芜放下喜帕,站定身子,面向坐在正位的慕容岐和楚朝云。 慕容家虽不喜拉帮结派,但是在忆穹镇上,也算的上是一大名门望族,因此镇上许多饶有排面的家族都会前来赴宴。其中就包括五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 灵一被挤在人群之外,看不见堂内的情形,但是听声音,似乎已经是开始拜堂了。 灵一四下寻找,果然找到了站在慕容岐身旁的慕容琉珺。 “长枫”灵一招呼她过来,“等会开宴的时候,你见机行事便可。”灵一又俯下身子,贴在长枫的耳边,将一个小药瓶悄悄塞进她的手里,“钥匙在他腰间荷包里,这个瓶子里是迷药,必要时刻可以把他引至无人处,迷晕后再下手。” 长枫警惕地点点头,“放心吧小姐,长枫一定拿到钥匙。” 灵一冲她欣慰一笑,点头说道“你先去忙吧。” “是”长枫行礼,将药瓶藏于袖间,快步挤进人群。灵一望着她的背影,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长枫,你可真的不要骗我才是。 此时新人礼成,新郎将新娘送入洞房后众席开宴,嘉宾落座。 司徒辰随父亲在宾客桌坐下,他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娇小玲珑的身影,倒是像极了一个人。可是,御溪城里的人,不都传言她已经尸骨无存了吗?今日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司徒辰心神不定,四下张望,想要再寻找刚才那抹身影,但却毫无踪影。 “辰儿,你在找什么?”司徒澈见他心事重重地四处张望,疑惑地问道。 司徒辰收回目光,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方才,似乎看见灵一了。” 司徒澈神色一怔,立马严肃起来,他压低声音,低声呵斥他,“不要胡说八道,那妖女早就尸骨无存了,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是你喝醉了酒,头脑不清醒了。” “可是父亲,没有找到尸首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死。”司徒辰也压低声音说道。 司徒澈闻言皱起眉头,仔细思考一番,“或许有些道理。” “那我们婚宴之后要去找找看吗?”司徒辰小心询问他。 司徒澈摇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她若真是灵一,今日又出现在慕容家,怕是身份不简单,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司徒辰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但心中还是按耐不住想要去寻找她的冲动,不管她是人是妖,只要她是灵一,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第五十二章长枫叛变 大红色的喜房里,醉人的香薰丝丝缕缕地缭绕在屋内,沁人心脾的香味,叫人有些心神恍惚,混乱失智。但离芜倒是对这香薰的味道很是满意,因为这是她亲手调制的,她甚至还往里面加了一些料。 此时婚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慕容敬轩带着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房门。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离芜,眼角眉梢都是新婚燕尔,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美意。他满脸堆笑地走到离芜身边,来不及掀开喜帕便将她扑倒在床,翻身将温软如玉的美人压在身下。 “离芜……我,我答应你只娶你一个妻子……”慕容敬轩因为醉酒而有些口齿不清,他双手环住离芜纤细柔软的腰肢,将额头抵在她芳香的脖颈间,不待离芜开口说话就已经酣睡过去。 离芜听闻他均匀的呼吸声,才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她有些恼怒,伸手揭开脸上的喜帕,用力推开睡的十分昏沉的慕容敬轩。 这大喜的日子,便醉成这幅不省人事的模样,离芜的神色不由得暗淡几分,原本狐媚的双眸里此刻只散发出幽冷的光。 她起身走到香薰炉前,用熏针将它压灭,合上盖子。既然醉成这幅模样,今日也不必浪费她的熏料了。她负身而立,冷艳凌厉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里显得更加妖冶鬼魅。 此时宴席接近尾声,宾客已经散去大半,司徒家也准备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司徒辰又问他父亲道,“我们真的不再寻找一番吗?万一她真的就在这府中呢?” 司徒澈却神情严肃地摇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轻举妄动,惹人注意,今日,就先回去吧。” 司徒辰心中不愿就此离开,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随司徒澈离开慕容家,希望下次,他可以寻得灵一。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在另一个堂厅内的灵一叫了去,说是大少爷找她。灵一抿唇一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灵一被带至灵一偏房中,刚踏进门就发觉气氛古怪,慕容琉珺和顾媚母女坐在屋内,而长枫则俯身跪在她们脚下。 灵一心中一顿,这就算是事情败露,也应当与二房无关才是,那顾媚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是何意? 灵一轻抚衣袖,低头屈膝,算是行礼,“不知大哥这么晚找我所为何事?” “灵一,你看看这地上跪的是谁?”慕容琉珺尚未开口,慕容语涵倒是率先幸灾乐祸地开口质问灵一。 灵一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长枫,不急不慢地回答她,“是我院中丫头,长枫。” “灵一,那你可知她为何跪在这里?”慕容琉珺此时才铁青着一张脸开口问灵一道。 “兴许是犯了些错,大哥才会让她罚跪吧。”灵一抬起头清冷疏离地双眸与慕容琉珺直直相对,没有丝毫的闪躲与胆怯之意。 “你前些日子和长枫出府了?”慕容琉珺像审犯人般,一字一句地询问她。 “出去逛了逛” “除了逛街没做别的?”慕容琉珺又追问。 “买了些首饰,花销的银俩回来之后都有和财务处上报过。”灵一倒也是心平气和,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 “可我怎么听说,你出去是别有居心呢?”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顾媚,阴阳怪气地开口询问灵一。 灵一却轻笑起来,“二夫人觉得我一个大病初愈,手无缚鸡之力的乡野丫头,能有何居心?” “乡野丫头也不免会有野鸡变凤凰的想法,有些大胆的念头也不是不可能”顾媚冷哼一声,语气极其刻薄,字字针对灵一。 灵一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一双明亮的双眼忽然就盛满了委屈与心酸的泪水,“原来在二夫人眼里,灵一是这种人……” 慕容琉珺见灵一泫然欲泣,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个姑娘家,要说她有什么居心确实有些勉强,她刚入府不久,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若被外人看了去,倒真有些他们仗势欺人的意思。 慕容琉珺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桌上,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是你给长枫的吧?里面装的是什么?” 灵一看了眼瓷瓶,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点头道“这是我给长枫的,夏天蚊虫多,所以里面装的是一些可以驱蚊的檀香丸”。 长枫闻言身子一怔,她白着一张脸,向灵一投去疑惑的目光。 “大哥若是不信,打开闻闻便是。”灵一又轻声说道。 慕容琉珺怀疑地拿起瓶子,拧开瓶盖,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一股浓烈的檀香味,是檀香丸没错。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冰冷的目光如短刃般投向长枫。 长枫惊恐,连忙在地上叩首,“大少爷,长枫没有骗你,长枫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这不懂事的丫头,对大哥胡乱说了什么混账话?”灵一出声呵斥长枫,她其实早就猜到了,但还是有些吃惊,长枫果然不是能为她所用的人。 “长枫今晚找到我,说你前些日子专门带她去街上找人学了偷盗之术,今日又给了迷药,目的是为了偷我身上的钥匙。”慕容琉珺一边冷声回答灵一,一边暗自观察她的神色。 灵一却蹙起眉头,一副无辜的样子,“大哥身上有什么钥匙这般重要,还需要我大费周折的去偷?” “自然是藏书阁的钥匙。” “藏书阁里无非就是一些书罢了,我一个乡野丫头大字不识几个,我要那些书做什么?” 慕容琉珺神色一顿,觉得灵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再说了,我若真想看书,直接找大哥便是,还需要偷偷摸摸地偷钥匙吗?还说什么找人学习偷盗之术,这也太荒唐了些。”灵一有些气恼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长枫,“所以长枫,你何故这般胡乱言语?这种拙劣的说辞也编的出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是我平日待你不够好吗?” 长枫不敢置信地看向灵一,“小姐,你怎能颠倒黑白,满口谎话呢?” “那我该如何说才能是真话,难道要我说我想要拿藏书阁里值钱的书去卖了换钱,所以叫你去偷钥匙?你不觉得这样很荒诞吗?” 灵一又转头看向慕容琉珺,“大哥,你觉得呢?” 慕容琉珺觉得灵一说的有些道理,那长枫今晚找到他对他上演主动认错的戏码,又是为了什么?他感觉有些头疼棘手。 “既然这般,这丫头我是不敢再用了,她信口开河,污蔑主人,灵一就将她交给大哥了,如何处置,大哥说了算。”灵一冷冷的说道,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既然长枫背叛她,那她也无需管她死活。 “小姐……”长枫绝望地叫灵一,她跪步移向灵一,抬起颤颤巍巍地双手轻扯她的衣袖求饶,但灵一却狠狠地甩开她,不曾低头看她一眼。 第五十三章灵一策反长枫 “如果一切都如灵一所说的那般,那长枫撒这些谎的目的是什么呢?”顾媚仰起妆容艳重的脸,目中无人地冷哼一声,她那双丹凤眼里布满了对灵一的怀疑,试图为长枫开脱着。 “那这就要问问长枫了,你为何这样诬陷我?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有什么目的呢?还是有人在你背后指使?”灵一面似冰霜,眸若冷电,她侧身而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瑟缩在地上的长枫,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她言罢之后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顾媚。 顾媚听到灵一的话,神色显然有一些慌张,她坐直身子,故作镇定地说道,“能有什么人会指使长枫,这样诬陷你这个新来的丫头,那幕后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灵一轻勾薄唇,嫣然一笑,她蹲下身子,双眼清冷凌厉地盯着长枫,她低沉的声音如同地狱鬼魅一样令人生寒,“长枫,你说呢?” 长枫身子一颤,她额头点地久久不敢抬起,“小姐,长枫错了”长枫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向灵一求饶。 灵一轻叹一声,有些惋惜地说道“既然不愿说实话就丢出风月阁吧,严刑拷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慕容琉珺和顾媚闻言都怔愣了,没想到灵一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丫头,竟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主仆的情分。 “大哥,你觉得呢?”灵一转头看向一脸惊诧的慕容琉珺,“今日之事可不能就此作罢吧?这家中出了一个诬陷主子又行偷盗的丫头那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彻查才是。” 慕容琉珺皱眉,“那你想如何查?” “人我带回去,既是我的丫头,死伤不论,理应好好管教一番。”灵一冷声说道。 顾媚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这长枫好歹也算是一个乖巧的丫头,许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带回去严刑拷打,一顿逼供,这要传出去,外面的人定会说我们欺压下人。” “那二夫人的意思呢?”灵一问。 “不如就此作罢,把她发卖出去,再也不许踏入慕容府一步。”顾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灵一。 灵一轻抬眉梢,轻笑一声,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还是需要将人带走,好好查一查,要不然我岂不是要莫名背偷盗的黑锅了?” 慕容琉珺见灵一态度如此坚决,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今晚这事本就疑点重重,一件不成样的小事却要闹成这般,罢了罢了,灵一要查,叫她查便是,既是她的丫头便由她带走。” “但是”他顿了顿,“三天之内,灵一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媚脸色有些难看,心中顶着一口气,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硬生生地憋回去。 灵一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将人带走,三日必有着落。” 慕容琉珺不耐地向她摆摆手,“带走吧,自己好生处理。” 灵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长枫,心中不禁冷笑,一只灵狐,出了这点事便吓成这样,就这些胆量还敢受人教唆背叛她。这小狐狸着实需要带回去好好管教一番了。 风月阁,闺房之中,灵一面色冷清的坐在桌前,而长枫则跪在灵一脚下依旧不敢抬头与她清冷的目光相视。 “跪累了吗?”灵一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长枫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不敢做声。 “从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进府的那天起,我就被许多双眼睛盯着,她们早就想叫你做眼线了吧?”灵一绝世的小脸在说这些话时,依旧是面不改色,淡然的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 “认亲宴上,我暗算了慕容语涵,她们都是些睚眦必报的主,自然受不了这般委屈,所以,长枫就变成了她们的人,对吧?” 长枫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灵一,“小姐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吗?” “是啊”她轻笑,“她们想整治我,我自然要给她们可以发挥的把柄才是。” “所以小姐故意叫我去偷钥匙?”长枫一双妩媚狐眼里溢满眼泪,她哽咽地说道。 “长枫,我给过你机会”灵一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长枫却苦笑一声,她沙哑着声音,“反正你们都是主子,我一个下人,只能被你们左右指使罢了,今日我背叛了小姐,设计陷害你,要杀要剐小姐随意,反正二夫人那边也不会轻饶我。” “你自己不够聪慧,也怪不得别人随意宰割你。”灵一虽是板着脸教训她,却突然向她伸出手来,长枫惊讶地看着灵一。 “不想起来?”灵一问道。 长枫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扶住灵一的手,站起身。 “坐下吧”灵一轻抬下颌,示意她坐在自己面前,长枫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僵直身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个黄鼠狼精罢了,你一个灵狐怕她做什么?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长枫你觉得呢?” “小姐……你的意思,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长枫有些不敢相信,先前听灵一在大少爷面前说那些话,她真的以为自己会难逃一死了,谁料灵一却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灵一故作神秘地说道,“我在想,该如何送二夫人一份大礼。” “送礼?”长枫不解。 灵一点头,眼底浮起一层寒意,“这世人皆有丑陋的一面,这些年,她欺负我母亲惯了,如今我刚进府,什么坏事都未做,就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死里逃生一次,对于生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不如就活得蛮横霸道一回,这样自己也开心一些。” “小姐……”长枫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顾媚知道你是狐狸了,对吧?”灵一又问。 长枫点头,“她不仅知道我的身份,还知道府中其他妖灵的身份。” “可是你却感知不了其他妖灵,是吗?” “是”长枫如实回答。 灵一思索片刻,“这黄鼠狼精有什么目的呢?难倒这些妖都是她进府的?那她又是如何让你们都发现不了彼此的?” 长枫亦是满脸疑惑“小姐,可是知道什么?” 灵一摇头,秀眉微拧,“想不出她想做什么,不过我倒是想去一探究竟。” “倒是长枫你,下次可还会背叛我了?” 长枫慌忙摇头,“我誓死追随小姐。” “那今晚在门外跪一晚反思反思,你可愿意?”灵一轻声问道。 长枫怔愣一下,忙不迭地点头,“长枫愿意。” “好,我去拿副护膝给你”灵一说着便起身,她并不是真要罚这笨狐狸,不过是做样子给其他人看,免得她们生疑罢了。既然要给二房演戏,那就应当演全套才是。 第五十四章灵一的身份 “一群废物!”顾媚一声怒喝,抄起桌子上名贵的紫砂壶狠狠地摔到地上,砰得一声,砂壶顿时四分五裂,怒气冲天的顾媚却对此没有丝毫的心疼。 “长枫这只死狐狸,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今日又被灵一带了回去,若是招架不住将我供了出去,我定让她碎尸万段!”顾媚狠厉地双眸中散发出灰棕色的骇人光芒,她的贴身丫鬟知秋此时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是万万不敢招惹正在气头上的顾媚。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就能把赫赫有名的二夫人气成这样?”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屋外悠悠地传来,离芜喜服未脱,正提裙信步走进顾媚房内,面带一丝讥讽的笑。 “你不好好地陪敬轩,来我这说什么风凉话!”顾媚冷哼一声,拿出当家主母地高傲模样呵斥她。 “我夫君饮酒过量,早就醉的不省人事,我听二夫人房里有奇怪声响,便过来看看”离芜眉目流转,巧笑倩兮,丝毫不忌惮顾媚的身份,倒有些和她平起平坐的意思。 顾媚自然不能容忍她这般目中无人,她双眼冷冽地看着离芜,“离芜,你既已嫁入慕容家府,就要守府中规矩,你是我儿媳,自然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婆婆才是,而不是如你现在这般尊卑失序。” 离芜妩媚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婆婆教训的是,离芜以后注意便是。” “哼,若不是敬轩苦苦哀求,我怎会让你这个小妖精进府”顾媚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接下来,婆婆便会想着该如何赶走我了,是吗?”离芜不怒反笑,“不过,婆婆近日怕是没有精力刁难我,灵一那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可不好对付呢。” 提起灵一,顾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以为她是个软柿子,随意捏捏给她点颜色看看就算了,谁料她竟这般难缠。果真是她低估了这野丫头的本事。 “婆婆,你可知灵一从何而来?”离芜走近顾媚,压低邪魅的声音故弄玄虚地说道。 顾媚不屑,“一个野丫头,四处流浪罢了,有什么可神秘的。” “那倒未必,灵一进府之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但如今却恢复的如此完好,况且……” “况且什么?”顾媚追问道。 “况且灵一似乎是从御溪城来的。” “这又有什么可追究的?”顾媚不以为然。 “御溪城前些日子传言,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重伤了柳家一干元老,那日秋风乍起,万物凋零,灵一岛出现了罕见的秋天,婆婆难道就不好奇那丫头叫什么吗?”离芜低声说道。 顾媚怔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的意思,莫非是灵一不成?” “灵一失了忆,谁知那传言中的丫头是不是她呢?难不成还要将她带回柳家指认一番不成?”离芜娇艳的小脸在摇曳的烛光里显得格外妖冶,诡谲。 “可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顾媚不信。 “这世间万一就有呢?”离芜打断顾媚的话,“如若灵一真是那丫头,那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卿歌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么简单,如若真是那样,你还敢随意动她不成?” 顾媚神色复杂,“我动不得她,还要护着她不成?” “能决定灵一岛季节变化的人,是不是也是能主宰灵一岛的命运?如若我们控制了主宰者……”离芜声音低沉如鬼魅,一双灵动的大眼,发出贪婪的光芒。 顾媚闻言冷笑一声,“仅凭你三言俩语,我就要相信你的鬼话吗?” 离芜轻甩衣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今日不过是想和婆婆统一战线,因为,我知道,你想得到的,和我想得到的或许一样,至于信与不信,看你。” 离芜转身离开,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宁可错信一万,不能漏去一个。” 顾媚满腹狐疑,离芜这小妖精从何得知这些?至于灵一,她顶多是比其他同龄人更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一些罢了,难不成真会有如此复杂的身份?仅凭传闻和猜测,就断定灵一的身份,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离芜这些毫无根据的话,断然是无法叫顾媚信服的。而令顾媚更没想到的是,她一个黄鼠狼精竟也敢有这般野心,她当真是不把祭涯放在眼中一丝,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御溪城,江家。 “家主,确定了”左桉低声说道。 江易正坐在书桌前,闻言之后不过是冲左桉轻轻点头,并无回答。他起身,轻抚衣衫,雪白的长袍,让温良如玉的他,更添了些仙逸之气。他迈步走出书房,来到旁边的厢房内。 房内正有一妙龄少女,眉间一处红色枫叶型印记,她容貌倾城,是那种给人一眼万年的孤艳之美。 此时的她,正呆坐在窗前,静默地仿佛是一尊雕像,她原本一双妩媚动人的双眼,此刻竟是一片毫无生气的灰色。 江易俯下身,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长枫,我找到灵一了。” 她单薄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后,她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叫长枫,我叫子夜。” “你先前告诉我,你喜欢长枫这个名字。”江易看着她完美无瑕的侧脸低声说道。 子夜转头面向他,一双眼根本无法对焦在他的脸上,只是虚无的看向前方,因为她早已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不曾记得我说过那样的话,我只记得我叫子夜”她冷声。 江易无奈一笑,站起身,“罢了,长枫也好,子夜也罢,如今寻得了灵一,就一切都好。” “你又要做什么?”子夜皱起眉头,抬起毫无生气地双眸看向江易。 “我什么也不做,不过是想让你们主仆重逢罢了,你不必紧张。”江易轻声回答。 “江易,你为何要救我?” 江易闻言神色一顿,他看向子夜,惋惜地摇头,“子夜,你瞧瞧你今日变成了何等模样?你心中,定是藏满了许多的恨吧?” 子夜虽面色苍白如纸,但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的出尘绝世之美,她露出无力的笑,笑中带有寒冰似的冷意,“我谁也不恨,谁也不怨,但我临死之前,定会拉上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人陪葬!” 江易皱起眉头,无奈地摇头,“子夜,你果真是执迷不悟。” 子夜却没有再回答,她灰色的瞳孔里暗淡无光,此时却流下两行血红色的眼泪…… 第五十五章顾媚下毒 知秋鬼鬼祟祟如同做贼一般闪身走进顾媚的房间,她欠身向顾媚行礼,小声说道,“夫人,灵一昨晚让长枫在院子内跪了一整夜。” 顾媚脸上闪过一丝寒意,没想到灵一这丫头年纪不大,下手倒是挺狠,她冷冷地问知秋“长枫招了吗?” “似乎还没有”。 顾媚冷哼一声,“今日不招,不代表明日也不招,还是要斩草除根才是。” 顾媚从袖间小心拿出一个青花瓷瓶递给知秋,眼里阴谋四起,冷意凛然,“把这个给长枫,告诉她这是我赏给她的药膏,叫她涂在膝盖处,可以帮她减少痛苦。” 知秋俯身小心地接过药瓶,低头回答她,“知秋这就去给她。” “等一下”顾媚向她招手,低声问道,“我叫你找人查的事如何了?” “已经派探子出去了,不出三日就会有结果了。” “好”顾媚满意地点头,“那你去寻长枫吧,不要叫旁人发现。” “是”知秋退去。 风月阁。 “小姐,二夫人真的会有什么行动吗?”长枫的房间里,灵一和长枫四目相对。 灵一轻挑眉梢,自信一笑,回答她道,“你放心吧,二夫人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她今日一定会派人来私下寻你,你我只需静静地等着便是。” 长枫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现在灵一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要做的,就是听从灵一的安排。 不一会儿,长枫屋外果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灵一闻声立马起身轻步闪到帷帘后藏匿起来,她站定身子后,向长枫递了一个眼色,长枫知会地点头。 “谁?”长枫警惕地问道。 “是我,知秋”知秋在屋外左右张望一番后,小声回答道。 “进来吧” 知秋闻言,轻推房门闪身而入,她警惕地巡视一周,确认屋里除了长枫再无他人时,这才长舒一口气,移步走向长枫。 此时长枫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长枫见知秋向她走来,立马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泪眼朦胧地看向她。 知秋也假装怜悯地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五小姐如此心狠手辣,竟这般对待长枫你,丝毫不顾及往昔的主仆之情。” 长枫无奈地摇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又能怎样呢?” 知秋坐在她身旁,拿出那个青花瓷瓶放在桌上,“二夫人怜惜你,叫我给你送些药来。” “我事情败露,二夫人可有怪罪我?”长枫紧张地问道。 “你放心,二夫人不是那种无情之人,她原本就只是想给五小姐一个教训罢了,你就记得打死也不要承认,三日之后她无法向大少爷交差,自然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到时你放心,二夫人一定会保全你。”知秋对长枫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正所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率先向长枫抛出了橄榄枝。 长枫眉头紧皱,思考片刻,犹豫地问道“二夫人真的会想办法救我吗?” “当然会,二夫人可是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灵一闻言不禁冷笑,谁人不知顾媚是出了名的蛇蝎心肠,还宅心仁厚?她看顾媚那分明是虚伪至极。 “那我只需要熬过这三日就可以了吗?”长枫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像是拉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 知秋肯定的点点头,她握住长枫冰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长枫,你应该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 长枫如小鸡食米般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知秋姐和二夫人。” “好,你一定要记得擦药,保护好自己,我不宜久留,就先回去了。”知秋叮嘱她一遍,就起身准备离开。 长枫双手吃力地支撑着桌子,拖着虚弱的身子准备送一送知秋,却被知秋慌忙拦下,她故作关心地说道,“哎呀,长枫你就好好休息吧,一定要记得涂药啊” “好,我记得了”长枫点头,目送她离开。 知秋一走,长枫就立马站直了身子,全然没有刚才那般虚弱的样子。她将那青花瓷瓶小心地攥在手心里,试探性地喊灵一,“小姐?” 灵一掀开帷帘,踏步而出,她接过长枫手中的瓷瓶,打开盖子放在鼻下轻嗅一下,就立马又将它盖上。 长枫见灵一面色古怪,有些好奇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了,小姐?” 灵一秀眉微拧,冷笑一声,“好一瓶药膏,二夫人待你可真是好,涂了这个药,不出一日你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亡,到时,顾媚那螳螂精又定会赖在我头上,啧啧……” 长枫惊讶地瞪大双眼,“小姐,你怎么辨别出这种剧毒的?” 灵一一边翻看着手中的瓷瓶,一边自然地回答道,“因为这里面有一种叫断灵草的植物,我记得它的味道,小时候师父有教我辨识过它。” “师父?小姐你还有师父吗?”长枫有些不明白灵一何时又多出了一个师父。 灵一被她问的有些怔愣,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提及了师父,是啊,她何时有的师父? —灵一,你看这株植物,觉得它如何? —长的倒是挺漂亮。 灵一想要伸手去触碰它娇艳的花瓣,却被他拦下,他将灵一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用另一只手轻刮灵一的鼻尖。 —你这小丫头,倒是什么都想去碰一碰,它叫断灵草,可是有剧毒的。 —长这么漂亮也有毒吗? —是,它做成毒药,不出一日便可叫人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脑海中又是一些零星的片段一闪而过。灵一看不清她师父的脸,只是觉得他的手很温暖,他的声音很温暖,就连对她的呵斥都是温暖的。 灵一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心口处一阵刺痛传来,一时间让她难以呼吸。 —师父,你果真是不要灵一了吗? 灵一捂住胸口,耳边轰鸣声四起,令她头疼欲裂。 “小姐,你怎么了?”长枫扶住灵一,担忧地问道。 灵一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耳边轰鸣声虽有些减弱,手腕处却又传来一阵刺痛,灵一掀起衣袖,左手手腕处的那道弯弯曲曲的金线此时正诡异的闪烁着灼眼的光。 “小姐,这……这是什么东西?”长枫惊讶。 灵一摇头,面色忽然变得煞白,她的身体陡然间失去力气,跪倒在地上,长枫惊慌失措地想要扶起她,却被她周身迸发出的强大灵力弹飞,长枫被重重地撞到墙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灵一痛苦地跪在地上,她双眼猩红,冷汗直下,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灵识,手腕处的刺痛感也越来越强。 灵一手中的药瓶被打碎在地,手掌按在了碎瓷片上,顿时鲜血直流,而那些药膏也恰好粘在了灵一的伤口上。 第五十六章要娶灵一? 灵一周身迸发而出的灵力渐渐地由淡蓝色变成了幽黑色,被黑气包围的灵一,三千青丝狂飞乱舞,双眸中是嗜血的猩红色,灵一痛苦地抬起头,眼中是狂化的狠厉,但眼底深处也满是恐慌与无助。 此时一道黑色身影如疾风般闪现在这血腥四漫的狭小屋内,他停在灵一面前,蹲下身子,紧紧地握住灵一的左手腕,又用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手腕处金色印记上。 一股暖流从灵一的手腕处慢慢流进她的体内,在她的四肢百骸间蔓延开来,将她体内紊乱一团的灵识强行压住。 黑气散去,灵一像是抽了线的木偶软软的瘫倒在他温热的怀里。 灵一吃力地睁开沉重的双眼,看了一眼身后之人,竟是祭涯救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灵一吃力地张张嘴问他,祭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她打横抱起后,俯身贴近她,温声说道,“不要说话,我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他温柔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一时间让灵一紧张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她突感乏累,有些昏昏欲睡,灵一的手指轻轻拉住他衣衫的一角,声音轻的像蚊子一样,她说,“你别走……” 祭涯双眸如水流转,他看着怀里的虚弱的灵一轻声回答道,“好,我不走,你睡吧。” 灵一果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确切的说,是昏迷了过去。 灵一这一觉着实睡的有些长,待她再次睁眼时,已是深夜,昏暗的烛光里摇曳着一个挺拔,却又模糊不清的身影。 灵一轻揉双眼,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些,但再一睁开眼那身影便突然来到了她的床前,灵一被突然出现的祭涯吓了一跳。 “怎么,醒了?”祭涯倒是毫不扭捏的直接坐到她的床边,用手指轻探灵一的额头。 灵一怔愣片刻,推开他的手,坐起了身子,她看向自己受伤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包扎好了。 “你替我包扎的?”灵一问他。 “不然还会有别人吗?”祭涯轻笑一声。 灵一看不惯他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冷哼一声,“除了你,当然还会有别人。” 祭涯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还有谁?” “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未婚夫君吗?”灵一故意挑衅似的问他,她记得先前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是自称她未婚夫来着,虽不知他是何来历,但今日拿出来用用也不为过吧。 祭涯神色复杂地看向灵一,“你骗我?” “没骗你”灵一肯定的回答,“所以时候不早了,谢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你也该回去了吧?” “这就赶我走了吗?”祭涯俯身靠近灵一,他雕刻般的俊美五官在灵一眼前陡然放大,与他四目相对时,灵一心中一阵慌乱,但她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向后缩了缩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不然呢?”灵一反问。 “是你让我留下来陪你的”他勾唇诱惑似的轻笑。 灵一双颊微红,却又打死都不承认地说道,“我不记得何时让你留下来过,时候不早了,慢走不送。” 祭涯哀叹一声,“我今日替你疗伤,又替你清毒,费了好大的功夫,你就没什么想要报道我的吗?” “你方才说,感谢的话不用说了,那我就没什么能报答你了。”灵一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来报答。” “太麻烦了。” “什么?”祭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小丫头竟觉得报答太麻烦?她竟这般不知恩图报? “我说……”灵一坐直身子,一字一句地重复给他,“报答你太麻烦了,要不然你以后就别救我了。” 祭涯又气又觉得好笑,他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这小脑袋每日都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不思考一下我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救你呢?” 灵一用手护住自己的脑袋,眨巴眨巴一双灵动的眼,冲他露出一个极其不屑的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帮我,无非就是想从我这谋取一些好处罢了。” “什么好处?” 灵一收起手,身子向后退了退,她挺直腰板,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我记不起从前发生的事,但或许我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体质异于常人,说不定捉了我,对你有极大的好处。” “那我为何不现在就捉了你?”祭涯饶有兴趣的看向灵一俊俏的小脸,只见灵一秀眉微拧,她冥思片刻后,又胸有成竹的回答他,“那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我在慕容府待着,肯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对不对?” 祭涯不由得轻笑出声,他硬朗的面部轮廓因这一笑反倒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你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的目的也被你揭露完了,我接下来……”他又向前倾了倾身子逼向灵一,他压低声音挑逗似地对灵一接着说道,“那接下来,我是不是该杀你灭口?” 灵一与他只有几寸之隔,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没有让灵一感到讨厌。 灵一就这样直直地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肯定地说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祭涯沉声,蓦地伸出手揽住灵一柔软的腰肢,将她温软如玉的身子贴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之上。 灵一惊骇,双颊立刻染上一片红晕,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伸出白皙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尽力拉开俩人的距离,“祭涯,你又要做什么?” 祭涯勾起薄唇鬼魅一笑,凑近她的耳畔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灵一脖颈处,他感觉到了灵一的紧张,突然就想好好挑逗她一番。 “我还能做什么?灵一明年就到及笄之年了,不如明年我就娶了灵一,你看如何?” “你敢!”灵一羞愤,“我告诉过你我有未婚夫了。” “你可知我祭涯向来杀人不眨眼,你那个什么未婚夫,我杀了他便是。”祭涯淡淡地说道。 灵一气愤,突然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脖子,祭涯没料到灵一会如此行径,竟生生地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祭涯吃痛地放开灵一,不怒反笑,“你这小丫头,属狗的不成?” 灵一沉下脸,对他冷声说道,“看在你今日救了我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再不离开这里,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祭涯无奈,十个灵一也不是他的对手,她怎么个不客气法?不过看灵一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想必也确实没什么事了,他也该离开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慢走不送”灵一没好气地说道。 祭涯无奈一笑,起身,拂袖而去。 第五十七章灵一中毒计 灵一忽然想起长枫来,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她边想着边挣扎起身,拿起自己的外衣披在肩上准备去寻长枫。 谁料灵一刚走到门外,就被长月拦住了去路。 “小姐,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儿?”长月提着一壶热茶踏进灵一房门,“三夫人听长枫说你今日身子不大舒服,在屋里睡了一天,夫人放心不下,叫我来看看小姐。” 灵一惊诧,“长枫告诉你的?那长枫此刻在何处?” 长月一脸不解地看向灵一,“长枫此刻当然是在自己的房里啊,她犯了错,被小姐禁了足,自然不会乱跑。” 灵一大脑一片空白,她对今日昏厥之后发生的事竟一概不知。 “小姐,夜晚天凉,您还是赶快进屋吧。”长月将热茶放在桌上,扶着灵一进屋坐下。她提壶倒下一杯茶水递给灵一,“小姐,这茶中放有许多滋补身体的药材,您趁热喝些。” 灵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她放下茶杯抬头望向长月,“长月,你帮我把长枫找来吧,我有话要问她。” “小姐,现在叫长枫过来吗?已经很晚了,您不如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找她也不迟。” “就现在”灵一眉头轻蹙,毋庸置疑地说道,“我有话要问她,还有,你去和我父亲说,说我中了断灵散的毒,叫他给我找一个最好的郎中过来,现在就来。” “小姐,您中毒了吗?”长月闻言惊慌失措地想要去查看灵一的状况,灵一伸手将她拦下,“你就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先叫长枫过来。” “是,长月这就去叫长枫和家主过来。”长月匆忙行礼,一路小跑出去。 灵一脸色尚有些惨白,她双眸微转,散发出冷冽的光芒,不如就趁此机会反击一下顾媚好了。她起身脱下外衣,又回到床上躺好,装作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真是谁见了谁心疼的可怜样。 不一会儿,慕容岐就收到长月的消息,带着郎中匆匆赶来,此时长枫早已到灵一屋内,正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替灵一擦拭额角上的冷汗。 “怎么回事?灵一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慕容岐冲长枫一声怒斥,挤身来到床前查看灵一,俨然一个十分担忧女儿的慈父形象。 只见灵一双目紧闭,额头冷汗直下,她大口大口的艰难呼吸着,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秒窒息而死。 “郎中,快,快来看看小姐的状况如何。”慕容岐心急如焚地一把扯过郎中,几乎是将他拎到灵一的床前。 那郎中手忙脚乱地拿出医药箱中的丝帕覆盖在灵一纤细的手腕处,替她把脉,丝毫不敢懈怠。 片刻之后,郎中收回手和丝帕,向慕容岐躬身说道,“回家主,五小姐确实有中毒迹象,不过这毒发现及时,蔓延不深,我替小姐开俩副药,将体内毒素全部排出便可。” 慕容岐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道,“你可知灵一中的是什么毒?” “回家主,看这脉搏紊乱走向,有点像是中了断灵散的毒。” “果真是断灵散?”慕容岐面色一沉,他知晓这断灵散剧毒,毒性猛烈,中毒而亡的人死状往往都是惨不忍睹的。谁敢在这慕容府中对灵一下此毒? “长月,带郎中下去抓药。”慕容岐面色阴沉地吩咐长月。 长月自然不敢有丝毫耽搁,带着郎中退下。 慕容岐收起方才那担忧的神色,神情凝重地看向灵一,开口问道“灵一,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灵一吃力地睁开眼,一双墨色秋眸,此刻是一片灰蒙,无神的样子。灵一艰难地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但喉咙喑哑,一声也发不出。 慕容岐轻皱眉头,靠近灵一,“灵一,长月来寻我的时候,说是你告诉她你中了断灵散的毒,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的?” 灵一又气喘吁吁起来,无法回答慕容岐的审问,倒是长枫见状立马跪下身子,回答慕容岐道,“回家主,是我告诉小姐她中的是什么毒。” “是你?”慕容岐有些诧异,“你又从何而知?” “因为长枫以前给医馆做过打杂,一来二去,对一些药物就有所耳闻,我起初只是怀疑猜测,我告诉了小姐,小姐又立马通知了长月姐姐”长枫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慕容岐闻言虽有些迟疑,但也觉得似乎有这样的可能,“那灵一又如何中的毒?”他又问。 “是……是药膏”长枫起身拿出一个绢丝手帕包着的一些被打碎的青花瓷碎片,碎片上还沾有一些药膏在上面,那断灵散的气味虽被其他药材气味遮掩,但还是依旧能被他辨别出,这药膏中含的是断灵散无疑了。 慕容岐盯着那青花碎片许久,不由得神色一怔,“这药瓶哪来的?” 长枫一脸茫然地摇头,“今日我回去的时候,它就在我房间的桌子上放着,我起初以为是小姐给我的,便拿着药瓶来询问小姐。” “谁料……谁料小姐失手打翻了它”长枫的声音因为恐慌而变得有些颤抖,她又立马跪倒在地上向慕容岐请罪,“家主,长枫先前受人蛊惑,确实想着做一些对不起小姐的事,但小姐心地善良,饶我一命,我定是不敢再谋害小姐……” 慕容岐眉头紧锁地接过那些碎片,细细端详许久,“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长枫不敢撒谎,家主明日可以待小姐清醒之后,向小姐确认。” 慕容岐收起那些碎片,他大概猜到是谁做的,这精致上乘的青花瓷瓶,府中谁持有,他再清楚不过了,但灵一刚入府不久,她就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谋害灵一,这日后传了出去,叫外人如何看待他慕容家? “长枫灵一可知这药瓶哪来的?” “小姐似乎也不知道”长枫如实回答。 慕容岐点头“好,今日多亏你发现及时,才未筑成大错,想来你对灵一还是忠心,你先呆在这好生照看灵一,是赏是罚,都由灵一说了算。” “是”长枫颤颤巍巍地轻叩头。 “这药瓶之事,就由我来查,叫灵一放心休息便是。”慕容岐又叮嘱道。 长枫小鸡啄米般点头,慕容岐面色阴沉地小心收起碎片,“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待在此处,好好照看灵一。” 长枫应声答是,待慕容岐拂袖而去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长枫颓然地跪坐在地上许久,才缓过神来,而后立马起身去查看灵一的状况。 灵一的皮肤都开始隐隐作红,看得出灵一是真的难受。 “小姐,你没事吧?”长枫担忧地问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你装病就好了,偏要再试一些毒,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无妨”灵一沙哑着声音回答她,“我太累了,让我休息会儿吧。” “好”长枫点头,“小姐,我在这陪着你,你放心说吧。” “嗯”灵一有气无力地回答她,又昏睡过去。 第五十八章慕容岐怒扇顾媚 红烛映帘,美人梳妆,金边铜镜里的离芜美得动人,一颦一笑间皆是勾摄人心的媚骨柔情。离芜抬起纤弱无骨的凝脂玉手,轻拈木梳,游走于三千青丝之间,她盈盈抬眸,恰巧与镜中的一脸痴迷的慕容敬轩四目相对。 “夫君,你怎么这样不声不响地站在离芜身后啊?”离芜掩面巧笑倩兮。 慕容敬轩自是眉目含笑,将一双手轻搭在离芜单薄的肩头。他俯下身子,轻嗅离芜发间的魅人芳香,他沉醉地开口道,“夫人,昨日洞房一刻值千金,我却憨醉过去,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不如……” 离芜神色一顿,眼底不经意的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但她依旧柔情似水地对慕容敬轩娇嗔道,“昨天你醉成那样,叫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今日,哪能这样轻易就叫你得逞?” 慕容敬轩的心都要被离芜的娇媚酥化了,他迫不及待地一把打横抱起离芜,向床边踏步而去。 离芜娇羞地将脸埋进他的胸前,柔弱的双手水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敬轩刚放下离芜,还没来得及一尝美人鲜味,就被一个匆忙闯入的下人打断。 那家丁像丢了魂一样,没有敲门就直直地闯进来,这可惹怒了慕容敬轩,他一声暴呵,反手就给了那家丁一巴掌。 家丁被打翻在地,俩眼直冒金星,他顾不得叫疼,立马爬起来,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上。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少爷饶命。”那家丁不断用脑袋咚咚地撞地,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这该死的,究竟是何事如此匆忙,坏我好事!”慕容敬轩阴沉着一张脸,显然打了一巴掌还没有消气。 “是夫人那边,夫人那边出事了……”那家丁慌乱地说道。 “我母亲?怎么了?慕容敬轩惊诧。 “家主不知为何突然十分生气的来到敬涵轩,和夫人交谈不到俩句,便扬手打了夫人一巴掌……”那家丁连气也没敢喘的一口气说完。 慕容敬轩听完,神色大变,离芜此时也已整理好衣衫,吃惊地来到堂前,“父亲所谓何事,竟动手打我母亲?”慕容敬轩问道。 “回少爷,小的不清楚……” 慕容敬轩气愤地一脚踹翻他,低声咒骂,“废物一个,除了坏老子美事,你还能干什么?” 那家丁不敢吭声,像一只低头哈腰地狗腿子般趴在地上。 “我自己去看看便是”慕容敬轩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去。 离芜双目冷漠地看了一眼瑟缩的家丁,冷笑一声,也提步跟了出去。 尚未走到顾媚的房间,就听到了慕容岐冷峻的训斥声,“顾媚,你别以为你耍什么小心思我不知道!” 慕容敬轩快步走进房内,离芜也随后赶到。 顾媚猩红着双眼,不依不饶地对慕容岐叫嚷道,“慕容岐我告诉你,你口说无凭,就听灵一那小蹄子的三言两语,就把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了?” 慕容敬轩听的一头雾水,他急忙拦住冲动的顾媚,连声问道,“怎么了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与父亲这般动怒?” “发生了什么?你让你的好母亲自己说说看”慕容岐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说道。 慕容敬轩一脸茫然,转头看向正在气头上的顾媚,“母亲,究竟怎么了?” 顾媚立马双手掩面,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你父亲说灵一今日中了断灵散的毒,不去查凶手是谁,反倒来怀疑我。” 慕容岐冷哼,“你自己看看桌子上的碎片,你好好看看!” 慕容敬轩走到桌前看见被扔的乱七八糟的青花瓷碎片,这碎片倒确实有些眼熟。 “这上好的青花瓷物件,除了你们顾家盛有,还有谁有?”慕容岐质问顾媚。 顾媚闻言怒道,“我从顾家带来的青花瓷嫁妆大大小小几百件,这些年赠人,赏赐都给出了不少,你凭什么就断定这是我院里的?” “不是你院的,还能有谁?我看你分明就是狡辩!” “我狡辩?”顾媚尖声叫道,“你就为了灵一这个歌姬的女儿在这怀疑我?你别忘了,昨日轩儿婚宴上,灵一还险些闯出祸端,这件事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呢!” “灵一怎么就只是歌姬的女儿了?她也是我的女儿!”慕容岐逼近她一步,“顾媚你这么些年来一直不肯待见卿歌,如今她好不容易寻得女儿,你就百般刁难陷害,你可真是最毒妇人心!” 顾媚被慕容岐的一席话怔住,她没想到,他竟会为了灵一那个野丫头如此辱骂她。 “慕容岐,就她卿歌的女儿是你女儿,我们语涵就不是了吗?她母女俩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给你灌了迷魂汤了吗?”顾媚厉声问道。 “顾媚,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你此番行径,若是传了出去,慕容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父亲”听了半晌的慕容敬轩终于得空打断了慕容岐,“父亲向来黑白分明,今日就只听灵一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母亲下的毒,这怕是不妥吧?” “况且,婆婆和灵一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婆婆又有什么理由去谋害灵一呢?”离芜插言道,和慕容敬轩正所谓是夫唱妇随。 “那你们说,这青花瓷瓶怎么回事?除了这院中的人,又有谁要对灵一不利?”慕容岐稍稍平息怒气,质问道。 离芜向前一步,细细打量着那些碎片,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瓶子,婆婆确实也赠予了别人,如若有人对婆婆心生不满,整一出闹剧来陷害婆婆,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谋害灵一,有俩种可能,如果那人是柿子捡软的捏,所以灵一就是无辜的受害者,但如果那人既要加害婆婆,又与灵一不和,那他此举岂不是一箭双雕?” 离芜说完,慕容敬轩赞同的点点头,“是啊,父亲,长枫行窃的事都可能存在幕后黑手,这件事怕也有蹊跷啊。” 慕容岐冷静下来,思考一番,沉声问道,“那究竟是何人,会对灵一一个小姑娘下手?” “灵一本就来历不明,究竟是不是你的亲身骨肉都说不准,谁知道她究竟在外面招惹到谁?如今只会在这给慕容家平白无故地添麻烦。”顾媚刻薄地说道。 慕容岐愤愤地一甩衣袖,“今日之事先就此作罢,我改日会派人好好调查一番。” “那你可真要好好查,今日我所受的委屈,你若不给个说法,我就叫灵一加倍奉还!”顾媚冷言冷语地说道。 第五十九章灵一偷花草? 待慕容岐离开敬涵轩后,顾媚一怒之下将放有青花瓷瓶的桌子一把掀翻在地,她一双吊梢丹凤眼此刻满是歹毒刻薄的狠厉之色。 “好你个灵一,小丫头片子手段倒是不少”顾媚冷生说道,“我今日因为你挨的这一巴掌,他日,定要你加倍奉还才是!” 离芜轻叹一声,故作姿态地对顾媚说道,“这家主也真是的,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冤枉二夫人呢?叫您白白受气……” “你闭嘴”顾媚呵斥她,“在这个家里,还容不得你来此说这些风凉话。” 离芜闻言,立马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她泪水盈盈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容敬轩,委屈地说道,“婆婆怎么会觉得我是在说风凉话呢?我只不过是在替您打抱不平罢了。” 慕容敬轩见势,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将离芜护在身后,他怎舍得让他心尖尖上的人受如此委屈? “母亲,离芜也不过是好意,您不要误会她。”慕容敬轩出声替离芜辩。 顾媚神色又是一变,指着慕容敬轩气愤至极,“你这混小子,分明就是被她灌了迷魂汤,这才刚进门就替她说上话了是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你能不能冷静一些?” “我冷静的很!”顾媚低吼一声。 “算了敬轩,婆婆今日挨了打,心里不痛快,叫她发泄发泄也好。”离芜假惺惺地扯了扯慕容敬轩的衣袖,低声说道。 顾媚气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同意敬轩娶这个城府极深的黄鼠狼精进门,这如今还整治不了她了。 “离芜说的有些道理”他将离芜冰凉的指尖握入手中,“既然如此,那我和离芜就先回去了,母亲您好好消消气,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滚,你俩都给我滚”顾媚气得眉头横起,她指着门对他们二人怒吼道。 慕容敬轩无奈地摇摇头,拉着离芜拂袖而去。 深夜露明,皎皎月色之中,离芜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怕是有十个顾媚,也不抵一个灵一吧。要不怎么说灵一身份不一般呢? 灵一中毒,家主问罪敬涵轩的事情,立马就传到了楚朝云一干人的耳朵里。 “这顾媚倒也真是大胆,这灵一刚进府不久,她便敢下此毒手,真是胆大包天。”楚朝云呲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先前长枫说灵一指使她偷钥匙时,我便觉得事出蹊跷,如此看来,想必也是顾媚暗中使的手段。”慕容琉珺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时慕容梓棋倒是有些不明白,“可是顾媚她为何要对灵一三番五次地下黑手?” “顾媚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在顾家娇生惯养的,她哪舍得叫自己受一点委屈?灵一稍稍对她有一丝不经意地冲撞,她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如此看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楚朝云冷笑一声,对慕容梓棋解释道。 灵一此举,确实是把自己偷钥匙的事推的干干净净,既叫长枫从此死心塌地,忠心不二地跟随了自己,又狠狠地杀了顾媚这个恶毒之妇一个措手不及。 顾媚本想毒死一个长枫,来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但谁料被灵一这一搅和,她倒是罪孽深重至极了。 众人皆以为灵一此时,应当是虚弱不堪,昏迷不醒,但谁料,月上枝头,更深露重之时,她又带着长枫翻进了敬涵轩的院子。 “小姐,我们又来这干什么?”长枫一头雾水地猫腰跟着灵一前进。她家小姐这身体恢复的也太快了些吧,一觉醒来,竟能生龙活虎地翻墙越窗了。 “带你去寻些宝贝”灵一低声说道。 “宝贝,什么宝贝啊?”长枫也压低声音疑惑地问道。 灵一在种满奇花异草的院内停下,她蹲下身子,指了指这挺远,对长枫说道,“呐,就是他们,看到了吗?” “这些花草都很名贵吧?二夫人可是很宝贝他们呢,小姐你不会是……”长枫突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们偷一些回去,拿到街上名花阁去卖钱。”灵一点点头,悠悠地说道。 长枫后背一冷,她不解地问道,“小姐,你如此缺钱吗?这要是被二夫人发现了,那可不得了啊。” 灵一轻挑眉梢,“我现在需要一大笔钱,你有吗?” “我……没有” “那我们就准备动手吧”灵一说着边开始挽起自己的衣袖。 “可是,小姐,你需要钱和家主开口便是,你犯得着这样吗?”长枫感觉跟着灵一,似乎每天都行走在悬崖边上,她实在想不明白灵一的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找他要钱?他若不给呢?他要是非问我拿他们做什么呢?那岂不是很麻烦?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何不好。”灵一头头是道地向长枫解释道。 长枫对灵一的一番言论无从反驳,她只好无奈地点头,一切听从灵一的指挥。 “挑珍贵的拔,记得拔的时候分散一些,要偷的神不知鬼不觉。”灵一低声叮嘱长枫。 长枫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冲灵一认真地点点头。 一主一仆开始弓着腰在院子里小心地行动起来。不一会儿,俩人怀里就都抱满了。 “小姐,够了吗,咱们快回去吧”长枫还是担心被人发现,催促灵一道。 “等一下”灵一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长枫怀里,突然多出的重量,让长枫险些没站稳,打了一个趔趄。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灵一说着,便猫腰向另一个院子走去,长枫无奈,只好蹲在隐蔽处小心等待灵一。 灵一来到慕容敬轩的房前,她记得他院子里有一个百年古树,早已化成妖灵。 灵一摸摸索索地找到那棵树,她抬头看看这枝繁叶茂地古树,双眼在黑夜中散发出明亮的光。这妖灵枝可是最值钱的了。 “小丫头片子,你半夜不睡,又潜入这院子做什么?”那古树灵识惊醒,又是那道沧桑的声音响起。 “向你借几根枝条”灵一不紧不慢地说道。 “拿我枝条做什么?”那妖灵不解。 灵一撸起衣袖,利索的爬上这古树,“拿去卖钱”她回答道。 “卖钱?你这小丫头竟拿我枝条卖钱,我告诉你,你不准……” “咔嚓”一声,灵一干净利落地折断一根树枝,丝毫不理会这妖灵。 “你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快些从我身上下去!”那妖灵暴跳如雷。 “再借一根便下去”。 “不准你再折我的枝条!” “咔嚓”灵一又折下一根,“谢谢”她顺着树干滑下,抱着两根枝条,扬长而去。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这个丫头!” 第六十章灵一要修行 灵一与慕容琉珺约定的三日之期,今日算是已经到了。灵一知道,不需要她去寻找慕容琉珺,他自会自动地找上门来。 彼时灵一正半躺在床上,又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她白皙的脸颊毫无血色,唯有一双明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明明是一副病态,但却丝毫没有削减灵一双眸深处的狡黠之气。 卿歌此时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粥,小心翼翼地用勺子盛起一口放在嘴边吹吹,然后喂给灵一。卿歌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好好的将灵一带大,她不知道这些年,灵一是如何在外漂泊长大的。作为一个母亲,她总觉得自己亏欠灵一太多,所以现在她想尽力弥补给灵一。 “灵一啊,等会喝完粥,我再叫郎中来替你把把脉,看看你恢复得如何了。”卿歌用手帕帮灵一擦拭嘴角,温声说道。 灵一心中一暖,随即说道,“不用了母亲,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挺好了。” “那可不行,都是我不好,对你太大意了,才叫你被人下了毒,我以后一定要院中的人多加注意才是。”卿歌满是愧疚地说道。 “母亲,这些怪不得你,这慕容府深,你早就知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灵一满不在意地说道,她似乎早就对这人心叵测习以为常。 卿歌心中一疼,灵一定是受了太多的苦,才会习以为常吧。她更是心中愧疚,她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竟也没有能力保护好灵一。 正在母女叙旧情深之时,长枫叩门而入。 “长枫见过三夫人,小姐”她屈膝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灵一轻颔首,“怎么了长枫?有事吗?” “回小姐,大少爷来了。”长枫低声回答。 果然是寻上门了,灵一知会的点点头,“长枫,过来。” 长枫乖乖地走到灵一床前,“跪下”灵一不冷不热的吩咐道。 长枫照做,卿歌不解,“灵一,长枫不是将功赎罪了吗?怎么还要她罚跪?” 灵一轻笑,拍拍卿歌的手背,“母亲放心便是,我此次中毒确实都多亏了长枫,我心中明白,我叫她跪下,不是对我跪的。” “那是……”卿歌不解。 “大少爷到了”此时长月推门而进,慕容琉珺随后踏步而入。 “原来三姨娘也在这”慕容琉珺冲卿歌礼貌一笑,他波澜不惊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长枫。 卿歌也面带微笑地回应他。 “灵一,今日感觉如何?”慕容琉珺关心地问灵一。 “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大哥,实在是抱歉,按约定,今日本应该是灵一去寻你才是,结果这还劳烦大哥亲自跑一趟。”灵一满是歉疚地说道,她气息微弱,说一句话都要喘很久。 慕容琉珺见灵一这般,倒也不好意思怪罪她什么,笑道,“无妨,其实今日主要是想来看看你身体如何罢了。” 慕容琉珺顿了顿,又转眸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长枫,“既然五妹妹话都说到如此了,不知这长枫这事……” 他停下来,细细观察着灵一的神色,只见灵一眉头皱起,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又随即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大哥觉得我此次中毒事发的突然吗?” 慕容琉珺自然明白灵一在含沙射影地说些什么,迫于身份压力,灵一自然不敢妄下定论,“这倒也难说,怎么,五妹妹有什么发现?” “也没什么发现,只是觉得有些蹊跷,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灵一不敢胡乱猜测,至于长枫”灵一目光清冷地看向长枫,长枫感受到来自灵一的审视目光,不由得身子一颤,立马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 “至于长枫,我不能放她走,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我还是要将她留在身边,说不定还能做个诱饵,引蛇出洞。”灵一盯着长枫,冷声说道,“所以之前二姨娘叫我把长枫发卖出去,我不同意。” 慕容琉珺赞同地点点头,“是你院中的丫头,你看着办便是。”对于灵一要留下长枫的这个决定他倒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估摸着灵一也怀疑这些事都是出自二夫人的手笔,既然如此,就任由灵一去胡闹好了,最好把二房那群人搞的人心惶惶,他便可坐山观虎斗。 “还有一事”灵一又开口。 “还有什么事?”慕容琉珺不解。 “大哥,灵一刚入府不久,就三番五次出祸端,而我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自保,所以,我想修行灵力”灵一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光是慕容琉珺惊诧,一旁的卿歌闻言也是微微一怔。 “你要修行?”慕容琉珺狐疑地问道。 “对,我觉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灵一坚定地回答。 “可是慕容家的女眷都不曾修行,你既是家中一份子慕容家便足以保护你。” “卡我被栽赃陷害的时候,有人保护我了吗?我被下毒谋害的时候,又有谁来保护过我?”灵一言词犀利地反驳他。 卿歌觉得灵一态度不善,唯恐冲撞了慕容琉珺,赶忙替她解释道,“琉珺,灵一年纪尚小,这些日子确实也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她一时心急,语气生硬了些,你不要介意。” 慕容琉珺淡淡地冲她一摆手,“那三姨娘你觉得灵一的想法如何呢?” 卿歌沉思片刻,开口道“我觉得灵一考虑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与府中其他能歌善舞的小姐不同,灵一生性顽劣,没有大家闺秀之范,学点三脚猫的功夫用以自卫,倒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府中只是没有女眷愿意去修行,也并不没有下令禁止女眷修行,对不对?”灵一又开口问道。 慕容琉珺面露难色,“这倒也是,不过,如果你真想修行学习的话,我可以替你到父亲那里说说,让父亲准许你。” “真的吗?那灵一真的是要好好谢谢大哥了”灵一立马喜出望外地说道。 “都是自家人,灵一不必同我客气。那既然如此,你想要如何学习呢?”慕容琉珺问灵一道 “不如你替灵一寻个师父,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随意找一个教灵一基础的便可以。”卿歌轻声回答他。 慕容琉珺若有所思地点头,“好,改日我替灵一物色一个便是。” 灵一小鸡啄米般点头,她大喜,不管怎样,可以明目张胆地修行了,那就是好事,也不枉她受了这几天的罪。待身子好些了,她还要带长枫去街市上,把她们偷来的奇花异草卖出去才是。 第六十一章万花阁买卖 慕容琉珺办事效率果然是高,前俩天刚说要替灵一寻觅一个师父,这今日便给她领来了。 灵一听长枫打听到她这师父来头不小,说什么武功盖世,又家产万贯,为人洒脱不羁爱自由,而且,还不喜近女色。 “等一下”灵一打断喋喋不休的长枫,她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写满狐疑,“你说我这师父,来头如此大,又如此超脱世俗,那他为何愿意委屈求全收我做徒弟?” “小姐”长枫神秘兮兮地对灵一说道,“你知道你这师父是谁吗?” “谁?”灵一倒是有些好奇。 “是江家家主,江易。” “江……易?”灵一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我带你去寻祭涯。 —我也是阳虚司。 “小姐,你怎么了?”长枫见灵一愣神,不由地出声叫她。 “江家主,为何会愿意做我师父?”灵一还是不解。 长枫也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咱们家与江家有交好吧。” 江易。 为何这个名字总是如此耳熟?灵一冥思苦想,试图从空白的记忆搜寻有关吧他的那部分,但依旧是无疾而终。 灵一无奈地轻叹一声,她到底该如何才能恢复记忆?她到底该如何,才能知道是谁想要取她的性命?她的过去有太多谜团,她所待的慕容家也是疑点重重。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灵一转头看向长枫,“那江易此刻在哪?” “我听万荟阁的人说,江家主似乎在离慕容府不远的长安街上。”长枫回答道。 灵一仔细思考一番,他不住在慕容府中也是对的,他一个修为极其高的人,自然会发现这满府的妖灵,若真是这般,那顾媚和离芜一干人可就麻烦大了。 “这师父的事,先放在一边不用管他,长枫,我们今晚有大事要做。”灵一说着低头轻笑一声,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长枫一见灵一如此笑,便心中发怵,直觉告诉她,她家小姐怕是又要搞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小姐,你方才说今晚?莫不是又要翻墙出去?”长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灵一对她赞许的点点头,“这么快就和我培养出默契了?” 长枫心中无奈,这不是培养出来的,这都是被惊吓太多次留下的条件反射啊。 “那小姐今晚又要翻哪处墙头呢?”长枫无奈地问道。 “翻后院出去,去万花阁,卖灵草”灵一低声说道,“而且防止人多眼杂,咱们到时候要稍微乔装打扮一番。” 长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都听自家小姐的便是了。 夜深人静,大家都已歇下时,灵一和长枫一人背着一个包裹来到了后墙。说是乔装打扮一番,谁料灵一干脆就和长枫扎了一个发髻,穿上了男子的服装,竟女扮男装起来。 长枫和灵一都生的清秀娇小,扮成男儿模样,都单薄的像一个羸弱不看的白面书生。 灵一抬头看看高大的墙头,表情淡然,波澜不惊的将包袱系在腰间,轻车熟路地向上一跃,勾住墙沿,翻身而过,微微屈膝,稳稳地落地。长枫也是熟练地翻了过去,跟着灵一,她翻墙的本领倒是无师自通了。 其实灵一上一次出来就偷偷打探过万花阁,今夜自然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这阁楼。 阁楼是由红木做材,搭建而成,古朴典雅,屋内用的是红木雕柱,四处摆满各色奇珍异草,来到万花阁的人,可以是卖花草的,自然也可以是买花草的。灵一日后也会来此买一些她所需的花卉。 “俩位小公子,是卖还是买啊?”一个青蓝色长袍的儒雅少年从屋内走出,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他一双半圆杏眼,清凉且明澈,给人一种很纯净的感觉,他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似有若无的勾唇一笑,认真地看着灵一二人。 “来卖些花草。”灵一淡淡地说道,她将手中的包袱放下,慢慢地打开,露出里面的那些被排放整齐的珍贵花草,明明都已经被拔下俩三天了,却丝毫没有干枯凋零的样子。 那少年走近灵一放下的包袱,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些倒真是些珍贵,罕见的,不知小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灵一目光疏离清冷,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我卖你买,这交易便可以达成,不知公子问那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那少年倒也不生气,对灵一轻笑一声,解释道,“我们万花阁做的都是正经买卖,进出这里的植物都是珍贵罕见的,我们自然要打听清它们的来处,否则,它们若是赃物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麻烦大了?” 灵一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倒也不再与他周旋,直接说道,“你放心便是,这是我自己家养的,不会是赃物。” “这些花草养育起来十分考究,不是大户人家,怕也是养育不活吧?”那少年又眉目含笑的试探性地询问灵一。 “那是自然,所以我家先前有些钱财可以供养它们,如今养育不起了,拿出来换钱,这都是合情合理的吧?”灵一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那少年认同地轻点头,也没再追问下去,他拿起包袱里的一颗花草,观察片刻后开口道,“这些,三百两,如何?” “想来公子也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人,价格随你定,不过”灵一顿了顿,“我这还有前俩根院中古树的枝条,不知可不可以卖。” “枝条?既然带来了,就一并拿出来看看便是。” 灵一示意长枫把她身上的包袱拿过来,她取出那俩根妖灵枝,小心地递给他。 那少年一见到那妖灵枝,一双杏眼瞬间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这也是你家种的?那它可还在你家中?”他急急地问道。 “在我家,但毕竟是家中时代守护的古树,所以不敢掘了它的根,只是折下两根枝条。”灵一回答道。 “那你可否带我去你家中看一看?” “这怕是不妥”灵一不假思索地回绝他,“我只是迫不得已才来与你做交易,其他的,我不想透露,不知公子,这交易成不成?”灵一冷声道。 那少年见灵一如此态度,只好遗憾作罢,“那这两根枝条五百两,一共是八百两我去给你去银两。” “好,劳烦你了”灵一轻颔首。 那少年与灵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作成,灵一并不打算久留,紧接着便要辞去。 那少年却又拦住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姜沐川,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好,谢了”灵一点头,与长枫踏步而去。 长安街角,有俩道清白色的身影,立在朦胧月色中。 “家主,那背影似乎是灵一。” “我知道”他淡淡地开口,轻勾嘴角,露出一丝晦涩不明的笑。 第六十二章灵一拜师 阴虚山峰。 万妖洞。 祭涯一袭黑衣,墨发垂腰,他挺拔绰约的身姿负手而立,刀削般刚毅的面部轮廓,阴沉在跳动幽暗的火光中。他一双鹰似地双眸,冷冽嗜血,深邃不可见底,也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他的双眸,或许只为灵一温柔过。 “听风”他沉声道,“你们确定江易来忆穹镇了?” 那名被唤作听雨的男子,向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回答他道,“王上,已经确定了,住在长安街头,听说慕容家还请了他做灵一小姐的师父。” “师父?”祭涯冷笑一声,他轻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那摇曳的火焰,不出几秒,那火焰瞬地在空中炸开成一束火花,而后熄灭成灰,他的脸便彻底沉在一片漆黑中,“当师父,他也配?这些阳虚司都不该留在这灵一岛上。”他的声音如地狱修罗令人生寒。 “王上,前几日我们还捉了几个探子,是慕容家二夫人顾媚派出去的。”一旁的听雨面若冰霜得冷声说道。 “杀了便是”祭涯背对着听雨,冷漠的说道,“顺便再送俩个新的探子给顾媚。” “是,听雨这就去做。”听雨不再多言语,转身退去。 “王上,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听风向前一步,小心地问他。 “什么也不做。慕容家中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今江易也来到了这忆穹镇,看来柳家,也快来了吧?”祭涯语气淡然,听不出一丝情绪来,“我们就等着便是。” 长安街头,易水楼。 灵一和长枫被一名叫左桉的人带进了易水楼中。这楼台简朴儒雅,不多雕饰,山水相环,草木错落有致,倒像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家主,灵一来了。”左桉在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面前停下。 灵一闻声,也停下脚步,探头去看那江易,只见他一双温柔似水的星眸,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灵一,他对灵一温柔一笑,开口道,“来了?” 灵一有些惊讶,她左右张望一番,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后,才懵懂地点点头,“是啊,我来了,我叫灵一。” “我知道”他轻笑。 灵一无语,不知该如何继续和他攀谈下去,为何这个江易看起来如此熟悉?他似乎对自己也并不陌生。难道他们之前真的认识? “那……你认识我?”灵一疑惑地问道。 “听你父亲提起过。” “之前不曾认识吗?”灵一追问。 他垂眸,略作思索后回答道,“或许不曾认识过吧。” 灵一神色一顿,江易这表情分明是在说谎。但既然他不愿意说灵一也不急于这一时。 “那我们今日学习些什么?”灵一话锋一转,继而问道,既然是来拜师的,那自然要学些本事才是。 “今日,先不不学习”经意抿嘴一笑。 “不学习?那我们做什么?”灵一惊诧。 “拜师,顺便再带你们去四处转转,熟悉一下这的环境。” 江易转身将灵一领至中庭内,插香上宴,他回身看向灵一,“灵一,拜师吧。” 拜师。 灵一突然心中一愣。 曾有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女娃娃,她精致的小脸蛋,吹弹可破,可爱的婴儿肥,让人忍不住去伸手捏上一捏。 那少年将女娃放在厚厚地,柔软的蒲垫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娇小的身子,眉眼带笑的温柔注视着灵一。 —灵一乖,我们来拜师。 —拜什么?小灵一口齿不清地娇憨问道。 —拜师啊,以后,我便是你师父,你可愿意?他的声音温柔地都快化成一潭泉水了。 —好。灵一眯着眼鼓掌。 —那灵一,你叫师父。 —嗯?哥哥…… —不是哥哥,是师父。 —师……父? —对,我们灵一真乖。以后师父会教你好多本事,会保护你,好不好? —好。灵一向他伸开胖乎乎地手臂。师父抱…… 他笑着把灵一抱入怀中,轻揉她额前的碎发,师父的眼睛好亮好亮,就像是天上的星辰,闪烁着明亮的,让灵一安心的光。 后来那光,暗了,就再也没亮了。 “灵一,没准备好吗?” 灵一回神,她双眼湿润地看向江易,心中没由得一阵酸楚。她似乎,很排斥拜师这件事。 “若果没准备好的话,那就再等等吧”江易察觉出灵一的异样,轻声说道。 灵一收回神色,表情淡然地说道,“没关系,我准备好了。”既然想不起来,她也没必要去纠缠过去了。那就拜师吧。 灵一走向前,挺身跪在那蒲团之上,“慕容氏女,灵一,今日拜江氏家主江易为师,往后,谨听师道,认真修行。” 江易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可愿意?” 灵一心中蓦然一痛,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般。她一时间难以呼吸,低头捂住胸口,眉头紧皱。 此时冷风四起,案上烛宴皆被掀翻在地。一道凌然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闪现在庭内。 “这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怕是不行吧。” 第六十三章灵一观赏万妖洞 祭涯直接将灵一掳回了万妖洞。洞中虽昏暗阴沉,肃杀之气凌然,但也算得上是富丽堂皇,且整个洞府不比慕容府小,甚至规模要更大些。 灵一好奇地走进这万妖洞中,左右张望一番,四壁光泽,雕有精致的纹路,里面众多生灵皆为妖,这些小妖们见妖王带回一个人类女孩,都惊讶地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祭涯你这可真是别有洞天啊”灵一绕有兴致地说道。一众小妖惊骇,这小丫头竟直呼妖王大人的名字? 更让众妖失色的竟是平常不苟言笑的祭涯,此时竟露出温柔的一塌糊涂的笑容,他抬步走到灵一身后,低头满是宠溺地看向灵一,“既然你也觉得我这环境不错,倒不如搬来与我同住?” 灵一却满是不屑地呲笑一声,她仰起娇俏的小脸望向祭涯,双眸如星,“我家条件比你差吗?你倒不如搬去与我同住。” “好啊”祭涯厚颜无耻地回答,灵一怔住,有种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谁料祭涯随即又说道,“既然你如此盛情难却,我也不好驳你面子,你给我个名分,我便同你走。” “你还要名分?”灵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院中缺个砍柴的,这名分你可要?” 众妖惊恐,这灵一好大的胆子,叫万妖之王去砍柴?殊不知他一根手指就能掀了她整个院子? 祭涯却笑意更浓,他俯下身靠近灵一,轻声道,“你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灵一面色绯红,她强装镇定地向后退了退身子,撇撇嘴说道,“我看还是算了,你祭涯早就是臭名昭著,谁不知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把你领回家,怕是屋顶都要被众人掀没了,为了保命,我还是离你远些才是。”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便杀一对。”祭涯淡淡地说道。在他清凉的墨瞳里,似乎其他人的性命都不值得一提,但唯有灵一,与众人皆有所不同。 灵一冷哼一声,没再回答他,径直往洞更深处走去,边走边看,边看边摸。 祭涯也不紧不慢地跟在灵一身后,温柔地注视着她娇小的身影,看她难得如此轻松的样子,他心中一处软软的塌陷下去,没想到能给灵一安全感的,不是和她同样的人类,倒是世人口中万恶不赦的妖,真是可笑至极。 “你并不想拜江易为师,是吗?” 灵一闻言蓦地停下脚步,她收回手,神色突然黯淡下去,“我不知道。” “有什么不知道?”祭涯轻声问道。 “我应该……从前就有一个师父吧,一个对我非常非常好的师父”灵一眼神有些迷离出神,她心中又是一阵没由得酸痛,“一日为师,终身为师,那我,如何再拜另一个师父呢?似乎心之所向,不准我此番作为。” 祭涯见灵一愁眉不展,他也不由得蹙起眉头,“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 灵一回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方才祭涯在和她道歉吗? “你说什么?”灵一泪星微闪,又强忍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询问祭涯。 祭涯伸手轻抚灵一额前碎发,轻叹一声,“我说对不起,你如此难过,我却无能为力,不能帮你做些什么。” 灵一打掉他的手,背过身去,漫不经心地冷哼一声,“我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也不需要你帮忙。” “是吗?那你今日为何同我来到这?” 灵一又开始把玩他洞中的小玩意,随意地回答道,“不想练功,想偷懒,想出来玩玩,不成吗?” 灵一拿起一个鹰雕把玩起来,她才把那鹰雕捧在手中,它却突然有了灵识,陡然瞪圆一双黑色眼睛盯着灵一,“谁准你碰我的?”它气势汹汹地诘问灵一。 灵一倒也丝毫不慌乱,她提着那鹰的小短腿,将它头朝下拎起,细细打量一番,“祭涯,这傻雕叫什名字?” 那鹰扑棱扑棱翅膀冲灵一不满地叫嚷道,“我不是傻雕!你这个无知的人类女孩。” 祭涯轻笑一声,轻抬手指,冲那鹰一指,便封了它的嘴,叫它出声不得,他回答灵一,“它尚无名字,你若喜欢,不如给它取一个?” 灵一将它拎到自己面前,用手戳戳它油亮的脑袋,“我给它取名字,你可愿将它送给我?” “你喜欢什么随意带走便是。”祭涯温柔地说道,他丝毫不顾及那不停挣扎的傻雕的抗议。 灵一莞尔一笑,“那倒是不错,看它通体乌黑,就叫它小黑吧。” “小黑?这名字倒是不错。”祭涯赞许地说道。 不错?这么简陋不堪的名字哪里不错了?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妖王大人,今日是昏了头吗? “那行,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主人了小黑,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灵一又拿手指戳戳它,她转身对祭涯说道,“快叫它开口说话,让它叫我主人。” 祭涯点头,刚抬手一挥,那小黑便叽叽哇哇不满地乱叫起来,“我才不要叫小黑,我才不要认你做……” 祭涯向它投去冰冷的目光,它瞬间没了脾气,僵挺着身子,不敢再有所反抗,而后又弱弱地唤灵一一声主人。 灵一喜笑颜开,“这傻雕还是一个势利眼呢?若它日后不听我的怎么办?” 祭涯薄凉如水的双眸,威胁似地望向那缩头缩脑的小黑,轻勾唇角说道,“它不敢不听你的,日后你就它往东,它一定不敢往西,是不是,小黑?” 小黑身体僵直,祭涯都如此发话了,它还敢不从,它立马乖巧懂事的点头,“是,小黑一切都听主人的。” 灵一满意地拍拍它的脑袋,将它暂且丢在一边,话锋一转,询问祭涯,“你准备何时将我送回去?” “你这才刚来就要走吗?不多呆几日?我这洞中好玩的可多着呢。”祭涯惋惜地说道。 灵一摇头,“我不回去,怕是慕容府上下都不得安宁了,那江易也定会四处寻觅我,你就不怕他们找到这里来?” “他们若不怕死,大可放心地进来,我这万妖洞向来是活人进,死人出。”祭涯冷声说道。 灵一故作惊讶,挑衅似地看向祭涯,“那你的意思,我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祭涯轻笑,“你是例外,任意进出,随时欢迎你来拜访。” 灵一冷笑,自嘲道,“我这有些利用价值的人,身份倒真是不一般。” “我不曾利用你”祭涯拧眉。 “我不信”灵一轻吐三字,冷漠地说道。她一个平庸之辈,没有点用处,谁愿意接近她?她不信这世上还有几人待她满是善意。 第六十四章乱成一团 慕容家听闻五小姐被祭涯掳走了,府中上下瞬间乱做了一锅粥。谁人不知那祭涯向来行动诡谲,狡诈多变令人猜测不透,他又杀生无数,从不手软。五小姐这次被他抓走,怕是凶多吉少啊。 卿歌听到这一消息,立马气急攻心,招架不住,昏厥了过去。慕容岐得知卿歌昏厥后,那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立马下令派人去四处寻找灵一,而他自己则寸步不离地陪在卿歌身边。 敬涵轩。 “这五小姐走丢了,府中上下乱做一团,婆婆也不着急去帮忙寻找一番?”离芜与顾媚同坐,她眉目流转,巧笑倩兮,将阴谋之色藏匿与秋波眼底。 顾媚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地说道“灵一那小蹄子,心计颇深,遭遇不测也是她罪有应得,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况且卿歌那贱人,又在家主那扮病美人,博怜爱,她既然想,就让她一直扮下去好了。” 离芜闻言神色一顿,“婆婆当真不管灵一的死活了?你忘了我和你说的灵一的身份了吗?” “我呸,不要和我提这些没有的屁话”顾媚粗鲁地啐了离芜一口,“我早就派人去御溪城打听过了,那城中人压根不知道这灵一是何人,那什么秋天回来也都是说书人编造的故事,这灵一岛没有秋天十几年了,哪能因为一个乡野丫头说回来就回来?” 离芜闻言一脸错愕,她猛地站起身,“不可能,定是你情报有误!” “我情报有误?我看是你居心叵测吧?离芜,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呢?”顾媚眼底一抹狠厉之色划过,她厉声诘问离芜。 离芜气急,娇媚的小脸变得狰狞起来,“你若不想与我联手,我也不勉强你,只怕你日后会后悔。” “离芜,我做什么,向来不用你这个身份低下的小妖精指指点点,你还是好好享受在这府中的荣华富贵吧,不日之后,我定将你逐出我慕容家门!”顾媚对她横眉竖眼地说道。 离芜听到这,却不由得大笑起来,她傲慢地看向顾媚,丝毫不忌惮她的威胁,“婆婆啊,您要赶我走,也得问问敬轩的意思才是吧?” 顾媚气急,胸口像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般闷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若是把她继续留在府中,她一定被活活气死。 “话说,您当初怎么就同意敬轩娶我了?”离芜得意洋洋地说道。 “离芜,你不要蹬鼻子上脸!”顾媚指着她破口大骂。 离芜抬手打掉她指向自己的手,“我登鼻子也不稀罕上你的脸,别整日仗着自己是顾家小姐的身份在这作威作福,若是众人皆知这慕容家的二夫人被人当年掉了包,您觉得如何?” “你敢!”顾媚咬着牙根说道,她双目泛黄,发出阴毒的光芒。 “离芜,你来慕容家究竟是何居心?你又怎会知道这些事情的?”顾媚冷声质问。 离芜却又嫣然一笑,妩媚转身,春风得意地说道,“顾媚,你真以为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拂袖盈盈,扭着自己柔若无骨地水蛇腰,踏步离开。 留下顾媚一个人,神色阴郁难看的站在原地,一个小小的黄鼠狼精却胆敢如此猖狂?不管这离芜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叫她得逞才是。 “知秋” 知秋闻声连忙而入,知秋跟随顾媚多年,早就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丫鬟,她见顾媚气息不定,想必是正在气头上,不敢有所怠慢,慌忙压低身子,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二夫人,有何吩咐?” “那俩个探子如今在何处?”顾媚冷声。 “回夫人的话,他们此刻正在东街口的茶楼里等候差遣。” “杀了他们”顾媚压低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地说道,“处理干净,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是,奴婢这就去”知秋低头称是,又马上快步离开。 顾媚冷笑,一个乡野丫头罢了,也值得离芜那蠢女人如此大费周章?真是白费心机。 慕容家后院墙头,长枫鬼鬼祟祟地从门后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才猫着腰像做贼一样踏步而出。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边,刚挽起衣袖,准备一翻而过,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你这次,翻的出去吗?” 长枫吓得一个激灵,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向来人,他一身束腰黑衣,居高临下地看着长枫,万年冰山脸,没有一丁点的表情。 长枫认得他,祭涯的手下,好像叫做邢七。 “你干什么?你不怕被人发现吗?”长枫压低声音,气愤地说道。她一骨碌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你翻墙头又是做什么?”邢七依旧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问道。 长枫小心挪了两步靠近他,小声说道,“我家小姐丢了,我要出去寻她。” “你知道她在哪?” “不知道……” 邢七像是看弱智一样看着长枫,“不知道,你去哪寻?” “我可以闻”长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灵狐,我闻得到小姐的气味,我就顺着味道走,肯定能找到小姐。” 邢七无奈,“不用你去寻,你家小姐和我们王上在一起,很安全,不必担心。” “被祭涯抓到哪里去了?他会吃了我们小姐吗?”长枫有些担忧地问道。 邢七虽是板着脸,但还是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冷声回答道“你家小姐很安全。” 长枫纠结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最后只好半信半疑地点头,“那既然这样,我就在家中等候小姐回来吧。” “不,你还是要翻出去。” “为何?”长枫不解。 “你家小姐说了,她的灵识感应到江易的易水楼中,还有一直灵狐,不过似乎灵识被毁大半,她让你翻进去查看一番。”邢七一字一句地转述灵一的话。 “那江易那么厉害,我这样翻进去,岂不会被发现?”长枫一脸错愕。 “你家小姐说了,江易此刻一定在忙着寻她,不在易水楼,你只管去便是。” 长枫“……” 小姐啊小姐,你在的时候我要随你翻墙,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要翻墙,还直接翻到了您刚拜的师父家中,我一直狐狸容易吗?长枫无奈地垂下头。 “好吧,我这就去。”长枫有气无力地说道。 “想来你也一定翻不过去这墙,我带你过去。”邢七说完,不等长枫反应,就拎着她的衣领飞身越墙而去。 第六十五章长枫和子夜 邢七把长枫拎到了易水楼院中,就准备撒手走人,长枫呆愣许久后回过神来,一把拉住邢七的衣袖,“你去哪?”长枫呆呆地问。 “我回去”邢七一边说着,一边不露痕迹地拉回自己的衣袖。 “那我呢?”长枫显然还在状况外的样子。 “你去找那灵狐啊。” “我上哪去找?”长枫左右看看这偌大又陌生的易水楼,她上哪知道那灵狐在哪。 “在这易水楼中找,一个一个房间地找。”邢七面无表情地回答她。 “可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吗?”长枫眨着无辜的眼睛,哀求似地看着他。 邢七不为所动,“这是你的任务,我的任务只是来传达你家小姐的意思。” 长枫苦着一张脸,这木头人真的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留,她无奈地撇撇嘴,“那你走吧,我自己去找。” 邢七点点头,片刻不留地飞身离去,长枫对着他的背影,不满地张牙舞爪,这个万年冰山,多做一个表情,多说一句话会死吗?真是要把她逼疯看了。 长枫最后还是只能认命地低下头,弯下身,鬼鬼祟祟地溜进楼中,去找另一只可能存在的灵狐。 可这易水楼中的房间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看起来都一样,长枫不过才进了几个,已经是晕头转向,她气急地跺跺脚,怎么感觉这易水楼造的跟迷宫似的?这样漫无目的地去寻,要寻到何时啊? 长枫哀叹一声,在一处房内,原地蹲下,稍做休息。此时安静的房内,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极其清晰地心跳声。 长枫挺直身子,又竖起耳朵,来仔细探听一番,“扑通,扑通……” 长枫惊奇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那心跳声竟然与自己的产生了共鸣。她侧耳细听,那心跳声似乎在指引她方向,她慢慢起身,顺着心中那股奇妙的感应力量走了出去。 一路东折西拐后,长枫在一个僻静简陋的小屋前停住,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小屋破败的房门,放眼望去,一片杂乱不堪,竟然只是一个柴房?里面什么人都没有,跟别说灵狐了。 可是不对啊,她感应到的心跳明明是越来越清晰了啊。长枫试探性地迈步走进那柴房,又顺着那心跳声,走到一个水缸前。 水缸无水,而且在这杂乱不堪的房间内竟是一尘不染,显得格格不入。长枫狐疑地推了推水缸,谁料果然推动了,水缸下竟然还有一处暗门。 长枫不禁咂舌,这江家主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竟还搞地下藏狐的小把戏,还藏的如此简陋不堪。 长枫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那暗门,下面是一条悠长,深黑的地下隧道,大小刚好只能通过一个人。 长枫小心翼翼地弯腰下去,摸黑走了数十米,隧道陡然变宽,与一个石洞相连,长枫踏步走进石洞,被眼前景象所震惊。 石洞内昏暗潮湿,有一个石床贴着洞壁,一个身姿绝色的女子,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手脚皆被铁链束缚。 她听闻声响,木讷地转过头,倾国倾城的容颜此刻却丝毫没有血色,一双狐媚大眼也是黑漆无神的样子,她惨白的面色与她眉间一处血红色的枫叶印记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心中不由得一颤。 她看起来如此虚弱不堪,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撒手而去,但她又看起来如此决然不屈。 “你是如何进来的?”她张张干裂的薄唇,沙哑着声音询问长枫。 长枫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伸手在她无神的双眼前挥了挥,她果然看不见。 “是你的心跳声把我叫到这的。”长枫如实回答。 “我?”她眉头微拧,一脸疑惑。 “是啊,我叫长枫,你叫什么?” “长枫?”她失神地呢喃道,“你叫长枫,那我叫什么?” 长枫惊讶,“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吗?” “不,我记得”她顿了顿,“我叫子夜。” “那子夜,是谁把你锁在这里的?”长枫问道。 子夜没有回答,她又木讷地将头转向别处,一双毫无神识的双目,呆呆地停在虚无的一处。 “难道是江易吗?”长枫又追问道。 谁料子夜竟轻笑起来,笑容凄凉又可悲,她声音薄凉地回答长枫,“是我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 “你自己?为何?你这样不是在自我折磨吗?”长枫不解。 “对啊,我就是在自我折磨,在作茧自缚”她轻抬手臂,手臂上的铁链瞬间叮当作响。 长枫见她这般不爱惜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疼,“其实今日,是我姐小姐叫我来寻你。” “你家小姐?” “对,我家小姐,慕容家的五小姐,慕容灵一。”长枫回答。 “慕容灵一?”子夜又露出苍白如纸的笑,“原来,她在慕容家中,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她话锋一转,“你家小姐不是失忆了吗?如何会叫你来寻我?” 长枫摇头,“我不知道,小姐为何叫我来寻你,她只是告诉我这易水楼还有另外一只灵狐,叫我来刺探一番。” “但是奇妙的是,我方才真的有感应到你的心跳声,你我心跳似乎产生了奇怪的共鸣……”长枫抚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那是因为,我身上有你的一条命。” “有我的一条命?”长枫惊讶。子夜淡淡地点点头后,却又陷入了沉默,一个人呆坐在那里,不肯再说话。 第六十六章长枫和子夜(2) “子夜,你不要不说话啊”长枫凑近她,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不禁心中一阵酸楚,这样的倾城女子,却要在此受这般委屈,“我带你走吧。”长枫怜惜道。 子夜淡然一笑,笑容苍白如纸,原本迷人的樱桃小嘴,此时却干裂,渗出点点红血丝,她的声音,像冬天里冰凉又轻飘的雪花,带着微微寒意,“不用了,他要锁我,我便哪也不去。” “谁?”长枫惊讶,“谁要锁你?江易吗?” 长枫却又忽地转过头,不再回答她。 “那你方才说你身上有一条我的命,又是什么意思?”长枫见她不作声,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死了俩次”子夜轻声回答,“一次死的是长枫,一次死的是子夜,都因为一个人。” “你从前也叫长枫吗?” “或许吧”她木讷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就叫子夜吗?” “不知道……” 长枫被她弄的一头雾水,她一会儿说自己叫子夜,一会儿又说不是,莫非她脑子受过伤? “那就暂且叫你子夜吧,我救你出去吧,我带你出去,我家小姐人很好,她会收留你的。”长枫又说道。 “你家小姐?”子夜顿了顿,冰冷的神色似乎柔和了一些,“是啊,你家小姐人确实很好。” 子夜到现在都记得灵一那晚抱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的时候,她的眼泪特别灼热,一滴一滴砸在她逐渐冰冷的肌肤上,灵一因为她,哭的撕心裂肺,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她一直没有忘记。 可是现在,灵一一定不记得她了吧?她也不值得灵一去想起了。 子夜轻叹一声,垂眸,有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地落下,砸在冰凉的铁链上,“我哪也不去,就待在此处。” “为何?”长枫不解。 “因为……”子夜无奈一笑,“这里有我喜欢的人,也有我恨的人。” “那你为何不出去找你喜欢的人,或者去找你恨的人报仇?” “那如果,你喜欢的人就是你恨的人,你该如何?”子夜没有回答反而问长枫。 “这……”长枫纠结,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曾给你所有的温柔,但也给了你万劫不复,你是会因为曾经的温柔原谅他给的万劫不复,还是会因为他给的万劫不复,而丢弃曾经的温柔?”子夜又问道。 长枫心中一紧,这些都是她要忍受的痛苦吧? “我……真的什么也帮不了你吗?”长枫有些失落地问道。 “我不需要你帮,你好好跟着你家小姐便是。”子夜淡淡地回答。 “我家小姐,我自然会跟着的,但是,我也想帮你,我觉着你……有些可怜。” “可怜?是可悲吧”她自我嘲弄道,“算了,你快些离开这吧,不要叫人发现了才是。” 长枫犹豫片刻,最后只好无奈地轻叹一声,“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子夜颔首,对她挤出一丝凄凉的笑。原来,再绝美的笑容,也会因为绝望而变得黯然无色。 长枫一步三回头,纠结许久,最后还是一咬牙,狠下心,转身离开这地洞。 待长枫回到府中的时候,也是深夜十分,她小心翼翼地溜墙而入,这麻利的身手丝毫不逊色于灵一。 她刚踏入灵一房内,就听到一个憨哑地声音叫道,“笨狐狸回来了。” 长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定睛一看,竟是一直雄健的黑鹰,它挺着胸脯好不气派的样子。 “你,你是如何来到这的?”长枫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我将它带回来的”灵一从屋内踱步而出,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丝带。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长枫激动的险些哭出声来,她急忙跑到灵一身边,左右查看她一番,“小姐,你如何?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灵一好笑的拍拍她的脑袋,“你家小姐机智过人,能出什么事?” 长枫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对,我家小姐冰雪聪明,自然不会有事。” 灵一莞尔一笑,拿着红丝带走向那黑鹰,一边把那丝带系在它的脖子上,一边对长枫说道,“这是我从万妖洞带回来的小鸟,它叫小黑。” 那小黑僵直着脖子,什么小鸟?它是鹰,是鹰!还有这土土的红丝带系在它脖子上又是什么意思? “小姐,这小黑似乎不喜欢这丝带。”长枫见那小黑一脸嫌弃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 “是吗?”灵一低头看向它,“我觉得它挺喜欢的,是不是小黑?” 小黑无奈地耷拉下脑袋,它还敢说不喜欢不成?要是被祭涯知道了,那它还不是分分钟就没了? “喜欢”小黑憋屈地说道。 “那就好”灵一笑着拍拍它的脑袋,转身坐下,看向长枫,“今日叫你去做的事,怎么样了?” 长枫点头,如实回答,“易水楼果然有一只灵狐,叫子夜,不过,她从前似乎也叫长枫。” 灵一心中一顿,先前她初次听到长枫的名字心中一怔,莫非与这个子夜有关? “她如何?”灵一追问道。 “她非常的可怜,双目失明,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被关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的地洞下面”长枫说着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灵一皱眉,“是何人囚禁了她?” 长枫摇头,“她不愿意说。” 灵一沉默片刻,而后抬起头对长枫说道,“我要把她带出来。”她似乎与灵一的过去有关,因为她也曾叫过长枫这个名字。 “可是,她似乎不愿意离开”长枫哀叹一声,“她似乎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灵一不解。 “我没太听懂她的意思,但她似乎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了……”灵一低声呢喃,心中猛地漏掉一个节拍,脑海又有破碎的记忆一闪而过。 灵一躺在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她双目紧闭,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隐藏自己的地方,可是,接下来,她却被抛掷空中,万剑穿身,她瞬间千疮百孔,犹如一块破布,飘摇坠下。 灵一双目中是无尽的痛与恨,也满是不可置信。 灵一头疼欲裂,她依旧回忆不起那人的样貌,但是,心中的恨意却陡然升起。 “小姐,你又怎么了?”长枫见她面色古怪,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什么”灵一垂下眼帘,神色阴郁起来,“她当真不愿意离开那里?” “可能是吧”长枫回答。 “那我们就把抓来。” “抓来?”长枫惊讶。 “反正她愿意被囚禁,那囚禁在哪,不都是一样吗?”灵一面无表情地说道。 长枫有时是真的搞不懂自己小姐在想些什么,总是不按常路出牌。 第六十七章神兽小黑 卿歌听闻灵一回来了,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她身体尚未恢复,十分虚弱,甚至行走都需要长月扶着才行。 “灵一,你回来了吗?有没有受伤?”卿歌一进门就拉着灵一细细检查一番。 灵一心中一暖,“母亲放心吧,我安然无恙。” 卿歌显然不太相信,“你被祭涯抓走了,怎么还会安然无恙呢?他没有伤害你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灵一面对她这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她偏头看了眼立在房梁上的小黑,灵机一动,伸手指向它,“是它救了我,它是神兽,带我逃了出来。” 小黑心中一惊,险些从房梁上掉下来,刚才还说它是大鸟,此刻它又是神兽了吗? 卿歌顺着灵一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房梁上傲立着一只通体黝黑的雄鹰,那鹰察觉到卿歌的目光,更是装模作样的昂起头,抖抖自己的黑色羽毛,一副孤傲自赏的样子。 卿歌狐疑地皱起秀眉,“果真是它救了你吗?” “那是当然”灵一肯定的点点头,“它是一只极其聪明的神兽,有着强大的灵识。” “那它为何,脖子上,系了一个如此愚蠢的的红色丝带?” 灵一被卿歌问的有些尴尬,那小黑闻言也是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它就知道这红丝带又愚蠢又难看,影响它出尘绝世的气质。 灵一尴尬一笑,“那红色,可能是它权利的象征吧,可能……是常人理解不了的寓意吧。” “这样啊……”卿歌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她身子虚弱,站了一会儿便支撑不住,不由得轻咳起来。 灵一见状,赶忙扶住她,“母亲,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什么大碍,您放心吧。” “我如何放心?那祭涯向来行动难测,他这一次对你下黑手,保不准就还有下一次,你以后出去,一定要记得多带些人才是,不要到处乱跑,实在是,咳咳……”卿歌说着说着,又止不住地轻咳起来,身子也有些发颤。 灵一扶住她,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不要再着凉了。” “无妨”卿歌苍白这脸向灵一摆摆手,“都是老毛病了。” “难道就真的一直治不好吗?”灵一眉头轻蹙。 卿歌无奈一笑,“可能是治不好了吧,反正也很多年了。” “可是我感觉您这次似乎病得更严重了一些”灵一有些担忧地说道。她不过是离开了俩天,卿歌就虚弱成这样,实在是有些蹊跷。 “无妨,无妨,你既已平安归来,那我就放心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这神兽既然来到了这慕容府中,就将它留下吧,说不定日后,对咱们家也是有用的,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卿歌轻轻地拍了拍灵一的手背,温柔地说道。 灵一点头,忧心忡忡地目送卿歌离开,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灵一心中酸楚,她本是一个善良至极的人,如今却要忍受这些病痛的折磨,这一切,怕都是拜府上的某些人所赐。 想到这,灵一的神色不由得暗了下来,她轻勾红唇,露出一丝冷笑,面若含冰,她冷声说道,“小黑,过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那小黑见这灵一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由得毛发立起,方才还说它是神兽,十分敬仰的样子,这会又对它如此冰冷,真是一个惹不起的主。 小黑抖抖翅膀,飞身而下,停在灵一面前,“主人,有何吩咐。”它毕恭毕敬地问道。 灵一拿出一沓银票,用一个小荷包装起来,挂在它脖子上的红丝带上,“带着这些钱,去万花阁,帮我买些草药回来,草药名字我已经放入了荷包,你拿去给那楼中一个叫蒋沐川的人便是,记住,不要告诉他是谁让你去的。” 小黑知晓的点点头,它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的荷包,原来这红丝带竟是这般用处。 “那你快去快回吧”灵一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小黑低吟一声,扑翅飞去。 长枫倒是有些不解,“小姐,你买草药做什么?” “说是草药,实则不是,各个都是有剧毒的灵草。”灵一冷笑一声,悠悠地说道。 “小姐要下毒吗?”长枫惊骇。 “对,做些七香毒,送给府中的某些人,作为礼物。”灵一明亮的双眸中,散发出诡异的光。 “小姐,你何时……学会制毒了?” “不知道,可能是从前学过吧,不记得了。”灵一淡淡地回答道,她并没有向长枫提起过那本老婆婆给的神秘书籍,一句俩句解释不清,那就干脆不解释了。 长枫惊讶地点点头,心中不禁感叹灵一的神秘莫测,和聪明才智。不知灵一先前究竟是何等人物,何等身份,但长枫总觉得,一定是非比寻常的。 “改日,我去江易那里学武的时候,你同我一起去,告诉我那一只灵狐被关在哪里了。”灵一又同长枫说道。 “好”长枫点头回答道。 第六十八章阴虚山一会 阴虚山上,黑云低沉,冷风四起,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传来阵阵肃杀之气。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人从踏进林中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江易身穿一袭白衣胜雪,在漆黑的夜里,衣袂翻飞,踏步凌然,犹如鬼魅般悄无声息,令人心生寒意。他忽地悬身半空中,抬起手,手中猝然窜起一簇幽蓝色的灵火。 他冷声对着寂寥无人地林中喊道,“祭涯,你若不出来,我便烧了你这阴虚山上的所有林子,叫你一众小妖,无处藏匿。” 空旷的林子传来江易的阵阵回音,诡异又凌厉。江易静静地等了片刻,林中终于传来祭涯那漫不经心地嘲笑声,“醉花林我都能修复的完好如初,我对你还有何忌惮?” 林中狂风卷起满地残叶,祭涯好似一道黑色闪电,转瞬出现在江易的面前,他不过是轻挥衣袖,便泯灭了江易掌心中的灵火。 “祭涯,你究竟想做什么?”江易冷声质问。 “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祭涯双眸冷若闪电,沉声说道,“你半夜来到我阴虚山,扬言要毁我林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为何要掳走灵一?”江易没有回答他,又转言问道。 祭涯高傲地冷笑一声,“我乐意,与你何干?” “祭涯,你少在此为非作歹,灵一不过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你何须对她下手?” 祭涯身姿傲然,他挺立在无穷的黑夜中,冷漠的睥睨着他,声音是不可抗拒的威胁,“江易,我本就与你阳虚司不共戴天,与其在这与我白费口舌,倒不如我们决一死战。”他说着伸出手来,掌中凭空多出一柄紫电长剑,剑锋正不偏不倚地指向江易。 “祭涯,在你的世界里,唯有杀戮才可以解决一切是吗?”江易寒眸如刃,一动不动地盯着祭涯手中的剑,丝毫不畏惧,也丝毫不闪躲。 “不然呢?除了杀戮,你还来与我讨论什么?和我讨论风景不成?”祭涯冷笑。 “在你祭涯眼中,除了你自己,其他生灵的性命都如此一文不值吗?” “那你呢?”祭涯反问他,“那是不是在你眼中,其他生命都值,唯有自己的一文不值呢?” 江易沉默,不做任何回答。 祭涯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在行善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与我叫嚣?你做的恶事,难道还少吗?你敢承认吗?” “我有何不敢承认?”江易昂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倒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祭涯陡然身子向前一倾,剑刺胸膛,鲜血染衣,江易腾空一步向后退去,捂住血流不止地伤口,神色冷然。 “江易,不要在我这假装什么好人,你不与我动手,不是你善,只是你知道自己,实力不强罢了。”祭涯嘲讽道。 江易的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祭涯,我今日来,就是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靠近灵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他猛挥衣袖,又是一阵狂风四起,乱石飞沙,汇成一个强大的漩涡,直直地冲向祭涯。 祭涯抬剑,翻身向那漩涡直接了当地劈过,瞬间飞沙炸散,轰然落地。 祭涯几乎是没有停下脚步,转身又拔剑刺向江易,江易提步堪堪躲过,手心攥出一团强大的灵力四散灵中,万叶成刃,锋利无比,直直地飞向祭涯,将他包围在其中。 祭涯丝毫不慌乱,三千墨发飞舞,他抽剑在空中劈出一个透明罩,那树叶化成的刀刃都在触碰到透明罩时轰然破碎,如烟尘散落满地。祭涯又一发力,透明罩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将江易撞飞几米之外,江易只觉胸口一痛,喉间一阵腥甜,生生咳出一大口血来。 祭涯不由得冷笑一声,看着狼狈的江易不住地摇头,“江易,若不是看在你如今是灵一师父的份上,今日,早就没有你的退路!”他收回手中的剑,脚步轻点,消失在漫长的黑夜中。 江易怒火中烧,眼底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恨意。祭涯,定有一日,我要惩恶扬善,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江易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易水楼中,他刚推门而入,左桉便顺着他身上的血腥味跟了过来。 “家主,你受伤了?”左桉询问道。 “是”他吃力地坐下身子,“去把子夜带进来。” “带她来做什么?”左桉甚是不解。 “你带来便是,什么时候学的如此多嘴多舌了?”江易面色不善的说道。 左桉见此情形,不敢再多问,服从命令地将子夜带了过来。 子夜虽双目失明,但是却能凭触觉和嗅觉判断方向,行走起来,甚至与常人般淡定从容。她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但是骨子里又透露着一股不卑不亢地傲气。 江易抬头,与她空洞的双眸四目相对,“进来吧”他轻声。 子夜没有回答,只是提裙踏入,来到他面前。江易轻拂衣袖,用灵力将房门关上,而后,他又淡淡地说道,“坐吧。” 子夜没有扭捏,直接坐在他面前,她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丝丝缕缕的腥甜味,“受伤了?”她语气淡淡,听不出一丝感情来。 “是,给我上药吧。”江易说着便开始自顾自地宽衣解带。 “你叫一个瞎子替你上药吗?”子夜苍白的面孔挤出一丝无奈的笑,让江易心中不由得一紧。纵是她这番羸弱不堪,笑起来也是倾国倾城。 “我知道你可以”江易沉声回答。 子夜犹豫片刻,也不再回答他,而是拿起药酒和纱布,向他的伤口探去,江易说的没错,她不需要看见,也可以很好的替他包扎,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只是因为她面前的人是江易罢了。 江易看向她伤痕累累的手腕,不由得皱起眉头,“子夜,你若开口,我便不会再囚禁你。” 子夜听到这些话,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认真地替他处理伤口。 “你为何不愿意?”他又问。 子夜轻笑起来,“我有什么愿意与不愿意的?我自己心甘情愿被囚禁,我不想做任何反抗。” “为何?” “因为,我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忘掉一个匆然闯进我心里的人,然后再花很长很长的时间,让另一个人进入我心里。可是,如果我的心死了,我也不必去寻找任何救赎。” 江易心中一痛,他不自觉地将她冰凉的手指握在手心,他轻叹一声,无奈地问她,“你恨我吗?” 子夜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回答道,“我恨你,但我并不想惩罚你。” “为何?”他又问。 “因为是我愚蠢,这是我命中的劫数。” 第六十九章相信他 易水楼派人来慕容家府报告,说前些日子江易出去寻找灵一时与祭涯交了手,受了些许内伤,需要修养几日,所以灵一的学艺之事暂且推迟几日。 灵一此时正坐在桌前,细细摆弄着小黑从万花阁带回来的的药草,她低头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白嫩的脸蛋,就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吹弹可破。 “你把江易打伤了?”灵一没有抬头,依旧把玩着手里的药草。 桌子的另一旁,坐着一个挺拔俊朗的身影,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灵一,轻挑眉梢,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那或许是我一时失手吧。” 灵一呲笑一声,抬起如水的秋眸,轻瞥一眼他,“我看你是故意为之吧。” “他威胁我”祭涯倒是突然变了一副嘴脸,故作委屈的说道。 “你还怕他威胁?”灵一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鬼话,他的杀伐决断她又不是没见过。 祭涯轻笑起来,仰起下巴,高傲地说道,“我当然不怕他威胁,但是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就和他较量了一番,兴许是他太过于柔弱,只不过是几招便叫他受了伤。” 太过于柔弱?江易灵阶十品,年纪轻轻,就做了江家家主,是同辈江家弟子中的一代翘楚,结果祭涯就三言俩语把他描绘成了柔弱之人。那江易知道了,不知该作何感想。 灵一无奈,“他是我新认的师父,你不要再伤他。” “那你为何就不关心关心我呢?”祭涯语气中带有些许醋意。 灵一抬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他,“你有什么好关心的?你受伤了吗?” “你都没有查看一番,你怎么知道我受没受伤?万一我就是受了?”他挪了挪身子,贴近灵一,低声说道。 灵一灵动的双眸与他四目相对,不冷不淡地说道,“看你这般生龙活虎,定是没有受伤。” “不,我受伤了”祭涯皱起眉头,立马装作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这拙劣的演技,连高傲的小黑都忍不住想要鄙夷他。堂堂一个妖王,竟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扮弱小无助,这反差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灵一无语地瞄了他一眼,“小黑,你过来。” 被点到名的小黑,身子一怔,展翅滑到灵一的面前,傲娇地问道“干什么?” “你去二夫人的房里,偷点断灵散来,给你这妖王大人服下,包治百病。”灵一悠悠地说道。 小黑满脸狐疑地望向祭涯,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指示。祭涯听灵一如此说道,只好收起自己装模作样的姿态,无奈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不救我也就罢了,还想着谋害我?” “我怎么就没救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灵一轻挑眉梢,莞尔一笑。 祭涯见她低头浅笑,心中竟也莫名跟着开心起来,他止不住心中的一丝丝悸动,俯身凑近灵一,双颊相距不过几公分时,他堪堪停住。 恰逢灵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她双颊微红,耳畔染上些许蝉翼般的绯色,心跳也不由得乱了几分。她也不清楚这微微荡漾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失神怔愣,但却又很贪恋他靠近时散发的温暖气息。 祭涯轻勾薄唇,邪魅一笑,墨色的瞳孔星般闪烁起来,他诱惑地说道,“小丫头,你看起来,挺开心。” 灵一面色微窘,她偏过头,躲过他灼热的视线,整理好自己杂乱的心绪,故作冷淡地说道,“你还真是无聊至极。” 祭涯蓦地勾起长臂,将灵一捞进自己的怀里,惊慌失措地灵一正坐在他的怀里,她抬起惊讶地小脸看向祭涯,低声呵斥他,“祭涯,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软玉在怀的祭涯哪肯就此罢休,双臂禁锢着她,将她小小的身体都环在自己温暖的怀中,“小黑,去门外看守着。” 小黑嘎嘎偷笑,迈着骄傲的小步子,踱步来到桌沿,然后欢快的振翅飞往门外。 “祭涯,你不要脸”灵一仰起红扑扑的小脸,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只不过是想抱抱你罢了,你就不能老实些吗?”祭涯低头,对她轻笑道。 他笑意愈浓,脸也越来越接近灵一,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到灵一脸上,有种痒丝丝的感觉。 “你,你不要在靠近了……”灵一屏住呼吸,慌乱地说道。 “灵一……”他低声呢喃,像是温柔的耳边轻语,让灵一阵阵失神。 唇瓣间传来软软的触感,灵一想要挣扎反抗,但是意识却一点点瓦解在他给的温柔溺爱中。灵一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她竟然沉醉在这般羞耻的感觉中,而祭涯,他堂堂妖王,如今却丝毫没有那般不可一世的模样,有的只是对她一塌糊涂的温柔,倒像是一个钟情良人。 不知过了多久,祭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灵一红肿地双唇,待灵一回过神来,她羞愤不已,挣扎不脱,只好将自己的脸全部埋进祭涯温热的怀中。 “小丫头,你怎么这么可爱?”祭涯见灵一躲闪的模样,眼底更是深情似水,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灵一听闻身子一僵,更是羞涩的不敢抬头,她扯住祭涯的衣角,闷声闷气地说道,“祭涯,你堂堂妖王不要脸!”明明是生气,却在祭涯听来像是撒娇一般。 “要脸有何用?本王要你就是了”祭涯得寸进尺地说道。 “以后再也不许你踏入我慕容家半步!” “只要我想,没有人拦得住。” 灵一“……” 祭涯见她无言以对,又噗嗤一声轻笑起来,“你是不是就准备这样躲在我怀里,不出来了?” 灵一听完赶忙僵直身子,刚一抬头,又与他四目相对上。 “灵一,你信我吗?”他突然如此问道。 灵一怔了怔,“为何这样问?” 祭涯用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鼻尖,“你若信我,我定不负你。” 你若信我,我定不负你。 灵一心中顿时一阵凌乱,她信他吗?她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祭涯,没有排斥过祭涯,也没有拒绝过祭涯。和他在一起,灵一总是感到莫名的心安,可是,他究竟为何要对灵一这般好? 灵一涉世尚浅,她不懂情爱,但她知道,祭涯与其他人,在她这里总是不同的。 “我可以信你吗?”灵一轻声。 祭涯没有立刻回答,掀起她的衣袖,将手指放在她手腕的金色印记上,轻轻握住,他告诉灵一,“以后,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握住这个印记叫我的名字,我一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灵一垂眸,望向被他握着的手腕,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好,我信你。” 第七十章离芜造访灵一 七香毒制成后,香味浓郁,令人心旷神怡,但是,越是迷人芬芳的东西,它却越是致命,毒性不确定,却足以让人为此赴命。 灵一仔细地琢磨着那神秘婆婆给的书籍,对着书上的介绍,比对着小黑带回来的药草,七种药材,色泽各异,芳香馥郁,但又各个带有剧毒。她需要药鼎和香炉来炼制这些药草,然后进行一遍遍提纯,将它们最珍贵的那一滴毒汁收集起来。 她要做七香毒,而且是浓度和纯度最高的那种。 “小姐”长枫叩门而入,她立在门口先是左右张望一番,而后问道,“小姐,祭涯走了吗?” 灵一面色微红,她轻咳一声,不冷不淡地回答道,“走了有一会儿了,怎么了?” 长枫快步走进来,来到灵一面前,“小姐,二少夫人来了,说要看望你。” “离芜?”灵一轻蹙眉头,有些不解,“她来看我做什么?” 长枫也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啊,那小姐你要见吗?” “她此刻在哪?”灵一问道。 “在中厅里等着。” 灵一轻轻颔首,又开始翻阅手中的书,低头说道,“你告诉她,说我身子不适,休息了一会儿,此刻正准备起床,叫她等我片刻。” “好,我这就去转告她。”长枫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开灵一的屋子。 灵一轻勾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离芜,怕是又要耍什么花招。她进府也有些许日子了,想来灵一也该会会她了。 大约过了俩三盏茶的功夫,灵一才不急不慢地起身向中厅走去。 灵一一只脚刚踏入中厅,离芜就立马殷勤地站起身来迎接灵一,她妩媚轻笑,声音宛如悦耳清泉声,“灵一身体怎么样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她关心地问道。 灵一也对她回眸一笑,但是笑中却带着清冷和疏离,“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劳烦二少夫人挂念。” “没事就好,前些日子听闻你被祭涯那个阴毒小人抓去,府中上下慌作一团,幸亏你吉人自有天相,并无大碍,不然,三夫人怕是……”离芜说着还装模作样的轻叹一声。 灵一心中暗笑,你一个小小的黄鼠狼精也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诋毁妖王?不知道那小心眼的祭涯知道了,该如何收拾她才是。 “我没事,叫大家为我白白担心一场,这让灵一心中十分过意不去。”灵一来到桌前自顾自地坐下,然后抬头指了指离芜,“二少夫人也坐吧。” 离芜垂眸颔首,提裙落座,真是一举一动都是国色天香之色,只可惜了,白生一副好皮囊,却是一个恶毒且心计颇深的人。 “我听府中人说,灵一得以安全逃脱,是因为有神兽助你?”离芜绕有兴致的问道。 灵一轻笑,看来这小黑威武神兽的名号还非得坐实了才行,“是啊,是一只神鹰。” “神鹰?怪不得灵一能安然无恙,想来祭涯连江家主都能打伤,那若是没有那神鹰,灵一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是啊,若不是那鹰救下我,我这次还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灵一后怕地抚抚胸口。 “那灵一可知祭涯为何捉走你?”离芜试探性地问道。 不为何,是她自己要跟祭涯走的。灵一心中这般回答,但是嘴上却说道,“祭涯那日,其实是冲着我师父江易去的,他定是以为我是师父的重要之人,抓我当人质罢了。” 离芜半信半疑地看向灵一,“会不会有别的原因呢?” “还会有什么呢?难不成因为我是慕容家的小姐,想捉我换钱?”灵一不可置信地说道,她摇摇头,“祭涯倒也不像是缺钱的人。” “这样啊……”离芜顿了顿,思考一番又问灵一,“那为何那只神鹰愿意救你?” 灵一此刻倒真是有些好奇这离芜想做些什么了,她总是费劲心思地向灵一打探这些事情,莫非她怀疑灵一有什么别的身份? “我也不知,可能那神鹰见我生的可爱,便想要救我吧。”灵一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道。 离芜表情一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灵一,莫非这灵一失了忆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看来想要从灵一嘴里套出她的身份是不可能了。 “那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灵一你和三姨娘长的有八九分相似,相貌姣好,有出尘绝世之美,那神鹰被你打动,倒也……有些可能吧。”离芜神色复杂地说道。 灵一莞尔一笑,毫不谦虚地说道“谢二少夫人夸奖。” 离芜嘴角一抽,她整理好自己略有失态的表情,又如花般轻笑起来,她话锋一转,又道,“之前听闻灵一被诬陷偷藏书阁钥匙,这事现在可有着落了?” 灵一哀叹一声,“灵一愚笨,至今毫无头绪。” “那背后之人也真是阴险,灵一你天真善良,怎会做这般荒唐的勾当”离芜替灵一愤愤不平地说道。 灵一无奈地耸肩,“或许是我无意之中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她吧。” 离芜同情地看了一眼灵一,“灵一以后还是小心些好。” “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一定会多加提防身边的人。”灵一意味不明地说道。 离芜自然也听出了灵一对自己的怀疑,她略些尴尬的一笑,“我刚入府不久,想着与府中人都熟识一番,所以,今日突兀拜访灵一……” “二少夫人面慈心善,灵一知道,夫人不必担忧同灵一解释这些。” 离芜长舒一口气,点头,又说道,“那灵一可知道一些藏书阁的事情?” “我不太知晓。”灵一回答。 离芜靠近灵一,故作神秘地说道,“这藏书阁,原本是人人都可以进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家主就下令把藏书阁封了,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 灵一惊讶,“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离芜左右张望一番,才压低声音告诉灵一,“听说,里面藏着灵一岛的生死存殁的秘密,而慕容家的任务,就是誓死守护这些秘密。” 灵一岛生死存殁的问题?灵一眉头紧锁,想不到这慕容家还真是深藏不露呢。但这离芜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灵一警惕地看向了她。 第七十一章离芜发怒 慕容府中的藏书阁很是非同一般,听说里面藏有关于灵一岛生死的秘密。听谁说的?听一个黄鼠狼精说的。 灵一心中不禁呲笑起来,听着就感觉很是荒谬。这关于整个岛的生死秘密,就这样草率地交给慕容家?御溪城的江家和柳家,哪个不比这慕容家更有实力? 灵一故作惊讶地看向离芜,“真的吗?这藏书阁还有这般秘密吗?” 离芜得意地点点头,见灵一对她说的话感兴趣,她更是胸有成竹起来,“是啊,所以家主把看守藏书阁的任务交给大少爷……” “那为什么不交给二少爷呢?”灵一突然打断她的话,满脸好奇地问道。 离芜怔了怔,被灵一突如其来的问题整的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抿唇轻笑,“那自是因为大少爷修为更高,让他来,家主更放心些。” “那我二哥修为不高吗?二哥起码应该和大哥一起守卫才是,怎能只交给大哥一个人呢?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力量。”灵一依旧是狐疑的模样,满脸不解地问离芜。 其实她俩都心知肚明家主为何不器重这慕容敬轩,因为他不仅修为低,做事还极其没有头脑,沉迷与美色和享乐中无法自拔,那慕容岐怎会放心让他做事。离芜想到这里,不禁在心中低骂慕容敬轩这个没用的废物。 离芜尴尬地说道,“家主做事一向谨慎,想必如此这般自是有他的道理。” “哦……”灵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离芜见这藏书阁的话题聊不下去了,也只好就此作罢,她盈盈起身,也不愿多留,向灵一告别,“既然我已经看过灵一了,你也并无大碍,那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灵一起身惋惜地说道,“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吗?” “不用麻烦了,我回去便是。”离芜低头浅笑,又轻抚衣袖,款款行礼,辞身而去,灵一见状也不再阻拦她,只道她路上小心。 离芜一只脚刚踏出门外,就立马收起明艳动人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与气愤的神情。今日她未从灵一那套出一句话也就算了,还因为慕容敬轩这个蠢货而丢了脸面,她怎能咽下这口气,回去定要好好收拾一番这慕容敬轩才是。 回到敬涵轩时,慕容敬轩正坐在桌前准备用饭,下人们也都忙里忙外地张罗布菜,这慕容敬轩见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回来,立马起身相迎,满脸堆笑。 “夫人你回来了,快来吃饭吧,我叫下人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我爱吃的?”离芜冷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拦住一个端着鱼汤的侍女,“先叫我尝尝。” 那侍女闻言立马小心地将汤呈向她,离芜拿起汤匙,不过才小尝一口,就立马变了脸色,扔掉汤匙,一把掀翻鱼汤,全都盖在了那侍女的身上。 鱼汤滚烫,侍女不由得惊叫一声,但还是立马瑟瑟发抖地跪下,不敢有所不满。 “怎么了夫人?”慕容敬轩见状赶忙上前扶住离芜的肩膀询问道。 离芜拿起手帕,委屈地擦拭眼角,“这侍女什么意思,明知道鱼汤烫嘴,还叫我尝。” 慕容敬轩皱起眉头,那侍女见状赶忙磕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请二少夫人责罚。” “责罚?那我该如何责罚你?我的嘴还疼着呢”离芜泪眼朦胧地看向慕容敬轩,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慕容敬轩自是招架不住。离芜这娇小无助的模样,瞬间就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他将离芜护在怀中,低声安抚道,“没事,一个贱婢而已,你若不开心,罚她便是。” 离芜靠在他的怀里娇嗔道,“那我怎么罚都可以吗?” “都可以”慕容敬轩轻抚她的后背。 “她生的如此可爱,你不如将她娶了吧?”离芜突然说道。 慕容敬轩和那婢女都愣了愣,这算哪门子的处罚? 离芜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娇嗔道,“逗你的啦,既然你不愿意娶她,这贱婢徒有这花容月貌也没什么用了,那就把她的脸划花吧。” 那侍女闻言身子一颤,连忙求饶道,“二少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我没打算取你性命”离芜淡淡地说道,“我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身为一个下人,就应该做好自己自己该做的,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又伺候不好主子,你说,我要你何用?”离芜说着又用清凉的双眸扫视了一圈屋内其他的侍女,有几个甚至心虚地低下了头。 离芜冷哼,这些贱婢,就是想在这慕容敬轩贪图美色,才一个个上赶着凑到他面前,她今天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相公,你觉得如何?”离芜又假意询问他的意思。 “都听你的便是”慕容敬轩完全被这离芜迷得七荤八素,他对着离芜宠溺一笑,扶她坐下,“来,我们吃饭吧。” “好”离芜巧笑倩兮,却又在不经意间,拂袖在慕容敬轩的碗里加了些东西。这个废物,定是要好好教训才是。 第七十二章灵一见子夜(1) 待江易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灵一便被叫去了易水楼进行修行。灵一除了练功,她来到易水楼还有别的目的,那就是寻找那个名叫子夜的红尾灵狐。灵一总是觉得她与那个子夜在中过去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虽然不知是什么关系,但她都想要去一探究竟。 灵一刚踏入院中,就看见江易一身白衣蹁跹挥舞着长剑,在院中运灵修行。他见灵一到来,即刻收起了手中的剑负在身后。他眉眼温良,嘴角微扬,温声对灵一说道,“来了?” “嗯”灵一上前一步向江易行礼,恭敬地问道,“师父,你今日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虽然那日拜师被祭涯搅和了,但是礼成一半,灵一叫他师父也是合情合理。 江易轻笑一声,“没想到我这小徒弟倒是挺关心我,你放心,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会叫你来练功。” “那往后就要辛苦师父您了”灵一不冷不淡地说道,她清冷的模样似乎是并不想与他套近乎一般。灵一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拜师学艺,在无他求,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和江易走得过于近。 江易倒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依旧对灵一温柔的道,“那今日,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他靠近灵一,向她伸出手,“来,把手递给我。” 灵一不解地看向他,江易似乎猜到灵一的疑惑,解释道,“我先查看一下你的灵识和灵阶,再看看你的体质如何。” 灵一闻言微微颔首,将手递了过去,江易修长的手指顺势包裹住了灵一略有冰凉的纤手,他握住灵一的手,静静感应片刻,于此同时,灵一也在悄无声息地打探着他的灵阶。 江易修为深厚,灵识强大,灵阶也已经达到了十阶。虽然前些日子受了点伤,但是体内涌动的灵力依旧是没有丝毫的破绽。 江易却看起来有些惊讶的样子,“灵一从前可有修行过?”他试探性地问灵一。 灵一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了,或许有过,也或许没有。” “你体内的灵识十分的混乱,纠缠在一起,但你的灵阶已经是三品,所以说,你其实是有修为的?”江易疑惑地问道。 灵一自然知道自己有修为,她也知道自己曾经有过师父,但是记忆太过于模糊,许多事依旧是记不起来罢了。 “那师父你可知我为何会灵识混乱吗?”灵一眉头轻蹙,询问江易。 江易也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既然有修为基础,那就应该很容易学会基础的灵识控制,我先教你调理灵识吧。” “我都听师父的”灵一乖巧地说道。 调理灵识其实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无非就是打坐运功调理气息,然后就是基本功法增强体质。 而灵一打坐时一直都在偷偷地开小差,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叫子夜的灵狐,她一直在琢磨着等会如何去寻那个子夜。想的太过于出神,以至于江易叫了她许多声,她都没有听到。 “灵一”江易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灵一猛然回过神来,尴尬地望向江易,“师,师父,你叫我?” 江易蹲在灵一面前,无奈地笑道,“在想什么呢?叫你许多声都没有反应。” “啊,我在很用心的打坐,在调理灵识,太过于投入,所以没有听道,还望师父不要怪罪才是。”灵一面不改色地瞎扯道。 江易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灵一如此用功,为师很是欣慰啊,不过你也练了许久了,休息一会儿吧。” 听闻可以休息灵一立马喜出望外,那她岂不是可以借机去找子夜了?她一双灵动的大眼中瞬间闪烁起了狡黠的光,江易自然也是捕捉到了她的小雀跃,但他并未拆穿她,只是抿唇一笑。 “那我可否四处走走,赏赏这易水楼的风景?”灵一问道。 “自然可以,不过这楼阁建筑中规中矩,许多屋子都是大同小异,以防灵一迷路,我叫左桉领你们四处走走吧。”江易笑着回答道。 “不用如此麻烦,我叫长枫陪着我便是”灵一推辞道。 “不麻烦,反正左桉闲着也无事可做。” 灵一无奈,见推辞不了,只好点头应允。 左桉也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不苟言笑的男子,这气质倒还真有几分像江易,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手下。灵一不禁在心中感慨道。 “长枫”灵一轻声唤她,长枫心领神会,快步走向灵一,附耳靠近她。 “长枫,子夜在柴房是吗?”灵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不近一直跟着她们的左桉,低声问道。 “是,在柴房的缸下有一个地洞,可以穿进去。”长枫也同样压低声音小心回答她。 “那你帮我把左桉引开。” “如,如何引?”长枫后背一阵发凉,她预感到她家小姐怕是又要交给她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了。 “你还记得离芜是如何柔弱不堪地撒娇吗?”灵一邪魅一笑,悠悠地问道。 “小姐……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长枫欲哭无泪。 “这个最为简单直接。” 长枫眨了眨无辜地大眼,咽了口唾沫,问道,“那我该怎样做?” 灵一轻扯长枫衣袖,让她靠近自己,又出其不意地伸腿绊住她,长枫被她出其不意的一脚绊倒在地,不过灵一早就暗中扶住了她,虽然是摔倒,倒也不怎么疼。灵一悄悄地向她递了一个眼色。 长枫立马吃痛地惊叫起来,灵一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担忧地问道,“长枫,你没事吧?怎么如此不小心?” “小姐,奴婢脚扭了”长枫可怜兮兮地说道。 左桉见状也立马蹲下身子查看长枫,“怎么了,扭到脚了?” “嗯,好疼啊”长枫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地看向他,长枫本就生的模样清纯可人,如今又这般楚楚可怜的样,灵一不信这左桉会如此狠心不管她。 “左桉,长枫虽然只是一个丫头,但是与我情同姐妹,她受了伤,不知你可否……”灵一为难地看向他。 果不其然,这左桉立马点头应允,“我带长枫姑娘去包扎一下伤口,灵一小姐现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那我就在此处等你回来。”灵一心花怒放。 左桉小心扶起长枫来,临走之际,灵一又对长枫眨了眨眼,那神情分明是在告诉她,拖的越久越好! 第七十三章拖住左桉 长枫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被左桉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前院走去。 不过,为何长枫总感觉背后阵阵阴凉,似乎有一双眼一直在身后冷冷地注视着她。长枫下意识地回头寻看,吓得她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亏得左桉及时扶住她,把她揽进怀中,她才没有跌倒。 长枫小脸一红,轻轻地推开他一些,尴尬一笑。 左桉也不自然地松开环住她的手,继而扶住她的胳膊,轻声问道,“长枫姑娘,你没事吧?” 长枫又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清冷的身影依旧立在那,周身寒气逼人,没有丝毫感情温度。 “长枫姑娘?” “啊?”长枫回过神来,“那个,人家脚太痛了,走不了了”长枫捏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左桉眉头轻皱,“那我背姑娘过去?” “背我?”长枫感觉身后的目光越发寒冷了些,“不用,不用,要不这样吧,麻烦公子替我拿些药膏过来,我就在此等候吧,我走不动了。” 左桉闻言,思考片刻后点头,“好,那你不要乱跑,等我过来。”他扶着长枫来到一处台阶前坐下,“等我来给你上药。” “好”长枫强颜欢笑,给她上药她不就露馅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随后左桉便踏步离开,长枫一筹莫展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黑色阴森的身影,将长枫吓了一大跳。 是祭涯身边那个面瘫手下邢七,方才也是他在背后一直阴冷地盯着她。 “你怎么来这了?”长枫有些惊讶。 “与你何干?”他冷冰冰地回道,长枫气结,真不知如何同这个冰雕沟通。 谁料邢七突然蹲下身子,清冷的墨色瞳孔探究地望向长枫,“脚受伤了?” “啊?奥,是,脚扭着了”长枫有些心虚,眼神也有些躲闪。 “哪只脚?”他又问。 “这只”长枫胡乱一指左脚。 “可你刚才分明瘸的是右脚。” 长枫“……” 邢七冷哼一声,“你这小狐狸竟也是个骗子。” “我,我才不是骗子,我就是受伤了,俩只脚都受伤,不行吗?”长枫气呼呼地说道。 “噢,是么?”邢七嘴角勾起,冷笑一声,“那我替你查看一番?” “不必了,等会左桉会来的……” “你们很熟?”邢七蓦地打断她,长枫不由得愣了愣。 “今天刚认识……”长枫呆呆地回道,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那你倒是在他怀里笑的得很开心,把他迷的七荤八素。”邢七嘲讽地说道。 长枫闻言,立马不开心起来,“邢七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我勾引他?” “难道不是吗?”邢七双瞳墨色愈来愈重,他深深地看了长枫一眼。 “我……”长枫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确实在色诱他来着,但是那也是为小姐做事啊。 “你管不着!”长枫气鼓鼓地说道。 “狐狸果然都本性难改”邢七站起身,傲慢地一甩衣袖,冷哼一声。 长枫腾地一下站起身,正想要与他理论一番,但奈何矮了他一大截,在他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弱小的姑娘,“我勾引谁也不会勾引你这木头脑袋!你管不着!” “你觉得你那些三脚猫功夫勾引的到我?”邢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竟然对她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三脚猫功夫?长枫感觉这就是对她这只灵狐的侮辱。她们狐性本媚,惑国殃民,天生媚骨,怎么到他这就是三脚猫功夫了? “邢七,你不要太过分!”长枫跺跺脚,气恼地叫道。 邢七低头看了看她不安分的脚,“不是俩只脚都受伤了吗?” “我……”长枫语塞。 “小骗子”邢七低声说道,语气却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我是为了帮小姐支开左桉”长枫低头嘟囔道。 邢七见她吃瘪的样子,心情倒也变得好了起来,“那你等会如何去应对他?” “不知道……”长枫哀叹一声,“等会怕是要露馅。” “不如我把你的腿打瘸吧?” “什么?”长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邢七却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蠢狐狸。” 长枫捂住脑袋委屈地看着他,“邢七,你怎么那么讨厌?” “你讨厌我?” “对,我讨厌你”长枫气鼓鼓地说道。 “那你不讨厌左桉吗?”邢七又冷声问道。 “就只讨厌你一个人”长枫仰起头对他叫道。 邢七眉头轻蹙,又是一副冷漠的样子,“随你。”言罢竟直接拂袖而去,不再理睬长枫。 长枫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这祭涯的手下都这么奇奇怪怪吗? 邢七前脚刚走,左桉就回来了,长枫远远地看见左桉走来,立马慌里慌张地坐下。 这下可如何是好,长枫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左桉瞧见了,却以为她是疼痛难耐。 “长枫姑娘,我来替你包扎吧”左桉拿着药箱俯身在她面前。 长枫有些慌乱,“等,等一下”左桉一脸不解地看向她。 “那个,左桉公子,我虽然是一个下人,但毕竟,还是一个姑娘,如此这般……肌肤之亲,怕是,不太好……”长枫推辞道。 左桉仔细思考,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那长枫姑娘看该如何?” “不如……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可以吗?”左桉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可以,我可以”长枫立马接过他手中的药膏,“你放心就是。” “那我……” “你转过身去等我一下吧”长枫尴尬地笑道。 “好”左桉乖乖地背过身去。 长枫随便把药膏倒出来一些,抹在手心上,心里不禁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小姐找到子夜没,这都快拖不住了呀。” 长枫哀叹一声,收起药瓶。 左桉闻声回头,“怎么了?长枫姑娘为何叹气?” 长枫灵机一动,立马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可能就是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吧。” “难过的事?” “对啊”长枫说着竟然眼角还泛起了泪花,“左桉公子有兴趣听我唠叨几句吗?” 左桉犹豫片刻,见长枫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便心软坐到了她身边,“你说吧,我听听便是。” 接下来长枫便开始胡编乱造自己悲惨的身世,什么从小被父母抛弃,雪地里和野狗抢吃的,被小混混欺负,一路艰辛,终于遇到了小姐灵一,待她如亲姐妹般。 长枫扯得太认真,她自己都不由得心疼起来自己。 而另一边的灵一,按照长枫说的来到地洞里,阴暗潮湿的地洞,却空无一人,子夜显然不在这。 “灵一来这做什么?”江易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想起,灵一吓了一个激灵。 第七十四章灵一见子夜(2) “灵一怎么会来到这里?”江易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她身后传出来,把灵一吓得一个激灵,她蓦地回身,惊讶地看向他,神色不由得顿了顿。 “我四处闲逛,看到这柴房竟有一地洞,心生好奇便进来看了看”灵一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这样啊”江易倒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慢慢踱步在这潮湿的地洞里,四处瞧了瞧,“我也是搬来这易水楼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洞的,想必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吧。” 灵一闻言心中有些许疑惑,“那师父你也不知道这个地洞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江易笑着摇摇头,“我不知,反正放着也没多大影响,也就不太在意。” 灵一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江易难道真的不知道那灵狐曾经被关在这?那如果不是江易,又会是谁将那灵狐囚禁起来? “对了,怎么就灵一一个人在这,我不是叫左桉和长枫陪着你吗?” “长枫脚扭伤了,所以我叫左桉带她去包扎一下,反正我一个人在这楼中也不会走丢。”灵一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既然灵一也瞧过这地洞了,我带你出去再四处走走吧”江易说道。 灵一又看了看这空无一人的地洞,点头与他一同出去。子夜不在这里,那又会在哪呢? 江易将灵一带出,穿过一个凉亭,来到后院的一个小书阁,刚及书阁门前,灵一就嗅到香薰缭绕,静静听来,竟然还有人在抚琴。 “这阁楼中是何人在抚琴?”灵一回头问江易。 “是一个姑娘”江易淡淡地说道,他带领灵一推门而入,阁楼中的人闻声停止抚琴,她盈盈起身向江易行礼。 灵一向前一步看清楚她的模样,生的倒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她肤若凝脂,秋瞳剪水,但却双目无神,明亮的瞳孔无聚焦之处,灵一看见了她,不由得怔愣住。 她心中突然产生一丝异样的情绪,不知是怜悯还是同情,亦或者是感慨,总之见了她,灵一心中漾起微微阴郁哀伤,压抑的她难以喘息。 “灵一,这是子夜姑娘。” 灵一听到这个名字又是猛地一怔,她就是子夜吗?那为何灵一没有察觉到她身上的灵狐之气,确切的说,她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 子夜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盈盈带笑,温柔的如阳春三月亲和的风,叫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她叫子夜吗?”灵一难以置信地问道。 “小女子正是子夜”她声音温柔似水,轻轻地像流水般滑进灵一的耳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灵一慢步靠近她,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子夜你……看不见吗?” “是,子夜先前身患恶疾,失了明,姑娘你是?”子夜莞尔轻笑,礼貌地说道。 这种淡淡的,疏离的感觉,竟让灵一心中有些失落。 “我是江家主新收的徒弟,我叫灵一。” “灵一?名字真好听。”子夜温柔的笑道。 江易也走上前笑道,“你们俩倒是一见如故的感觉,先坐下来再聊吧。” 三人抚衣坐下,子夜提起茶壶要为灵一和江易倒茶,灵一见状慌忙扶住她的手,“子夜姑娘不是看不见吗?还是我来吧。” 子夜却勾唇轻笑起来,“我虽看不见,但是听觉还是很灵敏的,灵一放心吧。” 灵一迟疑片刻后松开她的手,回到位子坐好,然后子夜果真准确地将茶水滴水不漏地倒入杯中。 灵一惊叹,“子夜姑娘好厉害。” “没什么厉害,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子夜谦虚道。 灵一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思绪万千,方才握住她的手时,灵一悄悄探识了她的身份,果真不是灵狐而是一个人类。那她和长枫说的子夜是同一个人吗? “子夜姑娘,怎么会在这易水楼?”灵一放下茶杯,好奇地问道。 “子夜先前遭受劫难,双目失明,我见她孤苦无依,便收留了她”江易向灵一解释道。 “子夜姑娘也遭遇过劫难吗?”灵一又问道。 子夜垂眸,有些许哀伤,绝世容颜阴郁在缭绕的茶气间,更添一些惹人怜爱之气。 “先前遇到一个恶霸欺凌,死里逃生才得以苟存。”子夜的声音带着薄凉的伤痛之意,灵一心中却没由来得跟着难过起来。 —子夜,我的子夜没了。和师父一样将我丢下了。 灵一的心中不由得漏掉一个节拍,她蓦地抬起头,问子夜“子夜姑娘,你可知长枫是谁?” “长枫?”子夜有些许疑惑,“长枫是谁?”她神情淡然地毫无波动,似乎,她从来都没有听过长枫这个名字一般。 —主人,我叫长枫,也叫子夜。 —我累了,当长枫累了,当子夜也是。 “灵一怎么会突然向子夜问起长枫?”江易不解地看向她。 灵一有些失望地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解释道“没什么,我有一个丫鬟叫长枫,与我关系甚好,我见子夜姑娘又是一见如故,便想引荐一番。” “这样啊,那改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长枫姑娘才是”子夜笑道。 “好”灵一点头,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子夜,总是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子夜又与灵一闲谈了许久,直到黄昏之时,灵一不得不辞别而去。待灵一离开,子夜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面若含冰地呆坐在桌前,丝毫没有先前的温和模样。 “累了吗?”江易轻声问道。 子夜却冷笑一声,陡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她吃力地扶住桌角直起身子,冷声道,“你不必在这假意关心我,没有必要。” 江易哀叹一声,递给她一丝方帕“子夜,我没有恶意。” “江易,你还记得长枫吗?”子夜没有接那方帕,她抬头望向他,空洞无神的双眼流出俩行血泪。 江易俯身靠近她,轻握住她精致的下巴,小心地为她擦拭去嘴角的血渍,淡淡地说道,“你说你不喜欢长枫那个名字了。既不喜欢,那就忘掉吧。” “可以忘吗?”子夜无奈地笑,笑声凄凉,揪住人心,“我怕是忘不了。” “子夜,你不相信我,是吗?” “我不相信任何人”子夜决绝地说道,她猛地推开他,“我累了,带我回地洞吧。” “今夜就在阁楼中歇下吧”江易皱眉。 “不必了”子夜冷声拒绝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瘦削的身影,在烛光里摇曳的格外凄凉。 第七十五章又折妖枝? 夜色凝重,月影凄冷寒彻,灵一单身立在窗前许久。一双明眸如薄凉的月色,似有若无地投向漆黑的夜里。 长枫拿着一件披风走来,小心地为灵一披上,“小姐,这冬天怕是要来了,夜里凉,您还是多穿些吧。” 灵一岛没有秋天,这白日还骄阳似火,酷暑难耐,夜里却陡然转凉,明日怕是要冰冻三尺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在灵一岛上早就见怪不怪了。 “长枫”灵一依旧盯着窗外,轻声问她,“你那日见的子夜,真的是我先前与你说的那只灵狐吗?” “是啊,没错,她被铁链锁着,身负重伤,特别的虚弱,双目失明,而且……”长枫思考了一下,“而且她眉间还有一个红色枫叶印记。” “红色枫叶印记?”灵一眉头轻蹙,仔细回忆一番,继而摇头,“我今日见的长枫,头上没有印记,而且,她虽然柔若无骨,但并未受伤,除了双目失明这一点与你说的一样,其他,都不同。” “她不是灵狐吗?”长枫疑惑地问道。 “不,我探识过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姑娘。” “那她也叫子夜吗?” “对,她也叫子夜”灵一更是不解,易水楼中怎会有俩个子夜?这江易今日更是特意带她去认识这个子夜,他又是何意呢? 可是灵一在见到这个子夜时,脑海中又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还总是有一些压抑地悲伤感。灵一总觉得,她和这个子夜应当是认识的,可她今日又为什么似乎是第一次见到灵一? “长枫,你说我何时才能恢复记忆?”灵一轻叹一声问长枫道。 长枫见灵一愁眉不展,她也跟着着急,她向前探探脑袋,对灵一说道,“小姐,失忆这种事情,没有什么药能治好吗?” “药?”灵一怔了怔,突然灵光一现“是啊,我可以去试着寻一些药。” “那小姐准备去哪寻?” “万花阁”灵一兴奋地说道。 “那里的药草都很贵啊”长枫挠挠脑袋,无奈地说道。 “那我们去准备些钱。” 长枫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有些后悔自己提的药这个话题,“小姐,您又准备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翻翻二夫人的墙头,拔拔二夫人的仙草”灵一轻挑眉梢,狡黠地笑道。 “小姐,咱们上一次拔太多了,这次又拔,怕是会被发觉”长枫苦着一张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灵一倒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那咱们就不去园子里拔了,去折那妖树的枝干吧。” “小姐……” “走吧”灵一不理会长枫地苦瓜脸,直接拖着她奔去敬涵轩。 长枫觉得,就她家小姐这般土匪性格,迟早有一天会把二夫人院中的宝贝洗劫一空。 来了这敬涵轩几次,灵一倒真的是把这路线摸的透透,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颗妖树。 灵一俯着身子,低声告诉长枫,“你就在此望风,我去折他的枝干。” “那个小姐……”长枫轻扯她的衣袖,低声说道,“您记得少折点啊……” 灵一好笑地看着她,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那树都没有你这么心疼吧。” “我怕折多了会把发现”长枫委屈地说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灵一无奈,“你就呆在这等我就是。” 灵一猫腰绕到那树下,刚在那树下蹲好身子,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怒喝,“你这臭丫头,又来我这做什么?” 这老树妖还挺警觉,灵一仰起头,低声说道,“许久未来了,今日特地来看看你上次被我折的树枝长出来没有。” “我需要你这个小丫头操心吗?我看你不是来祸害我,就是来听人家墙根的。”那树妖冷哼一声说道。 “听墙根?我有那么无聊吗?”灵一刚辩解完,就好巧不巧地听到对面的屋子里传来慕容敬轩的声音,灵一不由得竖起耳朵细听一番。 “离芜,你今日怎么又发卖了俩个侍女?”慕容敬轩双手轻搭在离芜单薄的双肩,俯身轻声问道。 离芜停下正在梳妆的玉手,冷笑一声后,又千娇百媚地说道,“那不然呢?留着那俩个侍女给夫君做妾可好?” 慕容敬轩闻言,立马低下身子,将离芜娇媚的身子抱进怀里,讨好道,“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今生除了你,定不会再娶其他女人。” 离芜轻推开他,盈盈起身,来到香炉前点燃她自己调的香料,漫不经心地说道,“夫君不必如此,男人三妻四妾未尝不可,离芜只求你一心一意待我,但若你真想另纳妾室的话……” “我定不会再纳其他妾室”慕容敬轩连忙保证道,“我一心一意只对你好,也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你这小丫头,还说不是来听人家墙角的”那树妖又呵斥灵一。 灵一见屋内熄了灯,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悠悠地说道,“我今日主要是来拜访你,再顺便听听墙角,而已。” “拜访我?你不是又要……” “我没钱了,找你借点树枝”灵一直接了当地说道。 “你敢!” “我当然敢”灵一勾唇轻笑,脚尖轻点便跃上枝头,不过是几次挥袖,怀里瞬间就抱满了树枝。她稳稳地落在地上,仰头对他说道,“感谢你的慷慨相助。” “灵一,你这臭丫头,待我修成真身,我一定饶不了你!”那树妖气愤至极。 灵一咋舌,“你这老树妖都有百年修为了,还没修得真身,我都替你惭愧。” “你这小丫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灵一轻笑一声,“就是瞧不起你。” 那树妖气得枝叶乱颤,“灵一,我和你势不两立!” “那我祝你早日修得真身,可以好好来教训我一番。”灵一傲慢地说道,抱着他的枝干得意地扬长而去。 长枫见到灵一不由得震惊,上一次还只是折了俩根,这一次竟折了一捆。 “小姐,你是把那棵树都掰了吗?”长枫不敢置信地问道。 “怎么会,那妖树枝繁叶茂,不差这几根,我们走吧。” “去哪?回去吗?” “不,去万花阁。” 第七十六章带季沐川翻墙? 夜已至深,季沐川此时早已歇下,但此时门外却一直有人急促地拍门,一声连一声,一声比一声重,他甚至都怀疑这敲门的人是不是在拿锤子砸门。 万分不情愿的季沐川披上衣服走了出来,“别敲了,这大半夜的是想偷我的门吗?使这么大劲做什么!”他不耐烦地打开门,迎着朦胧地月色,他看清了面前的俩人。 是上一次来过的俩个小公子,他记得。 “做生意吗?”灵一言简意赅地问道。 “公子,这都已经很晚了,您还是……” “我带了妖灵枝过来”灵一不冷不淡地打断他。 “妖灵枝?是你第一次带来的那古树的枝丫吗?”季沐川闻言,瞬间双眼放出光来。 “正是那古树的”灵一微微颔首回答道。 季沐川立马侧身,恭敬地说道,“俩位公子快请进。” 灵一和长枫踏步而入,季沐川赶忙点明俩根红烛,灵一示意长枫将怀中用绢布包着的树枝放在桌子上。 季沐川急忙打开那绢布,看见那些枝干,他双手颤抖地抚摸上去,但是神情却愈发的严肃起来,他眉头皱起,抬头问灵一,“这次为何折了这么多?” 灵一见他神情不对,有些疑惑,但她依旧板着一张脸,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一下折了这么多,会折损那古树灵识。”季沐川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 灵一却不屑地摇头,“那古树可没有这般娇弱,你放心便是。” 季沐川无奈地轻叹一声,又痴痴地看起树枝来,他拿起一根树枝握在手心里,似乎再细细品味些什么。 “咳”灵一打断他,“交易。” 季沐川闻言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树枝,“需要什么?” “可以恢复记忆的药草”。 “恢复记忆?”季沐川靠近她,“将手递给我。” 他见灵一警惕地看着他,不肯伸手,只好向她解释道,“我看看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失的忆,好给你对症下药。” 灵一这才不紧不慢地把手递给他,灵一的手轻覆在他手心片刻后,季沐川的神色复杂地看向灵一,“你的灵识受损这么多?” “这和我失忆有关?”灵一不解。 他眉头紧皱地摇摇头“你的记忆是被人刻意抹去的,还有一部分被人封存起来了。” “而且……”他又顿了顿接着道,“你体内的灵力有些奇怪,似乎有很大的漏洞,又似乎在不受控制地四处冲撞。” 灵一的神色也阴沉了下去,她冷声问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对症的药可用?” “你被封存的那部分记忆,可以通过提升自身修为来打破封存,而你被抹去的那部分,倒是有药草可以试一试。”季沐川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这些妖灵枝够换那些药草吗?”灵一又问。 “那如果……我说不够呢?”季沐川收回手,试探性地问道。 “那我带你去那院子,你自己要多少随意折便是。”灵一倒是爽快,衣袖一挥豪迈地说道。 这可吓坏了旁边的长枫,这要是被二夫人发现了那还了得,她悄悄的扯了扯灵一的衣袖,“小……公子,这怕是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灵一无所谓地说道,“季公子,你看如何?” 季沐川思考片刻,回答道“无需再折,你只要带我去瞧瞧便是。” “好,那季公子便带着那药草随我去吧。” 长枫大惊失色,“公子,这太草率了,若被家主发现……发现你带外人去打探那古树的话。” “无妨,不会被发现”灵一又是一挥手,回头看向季沐川,“季公子,你可会翻墙?” 季沐川倒丝毫没有迟疑,自信地点点头,“放心吧,飞檐走壁是我的基本技能。” 灵一满意地点点头,“那走吧。” 长枫跟在他们身后欲哭无泪,难道只有她觉得翻墙这种事做多了会出大事吗? 慕容家后院,三个黑色身影相继越强而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慕容家招了土匪窝呢。 灵一并未带他去敬涵轩,而是领他去了万荟阁,然后灵一随意指了一间屋子,低声告诉他,“那古树就在那屋后,你自己去看,我们在此等你。” “好”季沐川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正准备猫妖前行的时候,却被灵一一把拉住。 “你先把药草给我,你若看了古树就跑了怎么办?”灵一警惕地说道。 “我跑的了和尚,还能跑了庙不成?”季沐川哭笑不得。 “我不管,君子交易,你看树需先给药。”灵一不依不饶地说道。 季沐川想去看树的心切,只好连忙答应,拿出怀中的药草,递给灵一,“呐,给你,快松开我。” 灵一接过药草,方才松开手,“去吧,祝季公子赏树愉快。” 季沐川欣慰地点点头,转瞬消失在黑夜里。 在旁边蹲了许久的长枫见季沐川离开,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小姐,你为何带他来这?” 灵一神秘一笑,“他和那古树皆为高阶妖灵,可以互相交流,若叫他俩轻易见了面,我的身份必定会暴露。” “那为何要来这大夫人院啊?”长枫依旧不解。 “不为什么,我乐意”灵一起身拍拍衣服,收好那株药草,“走吧,我们回去睡觉。” “可如果他被发现了怎么办?”长枫心中不安。 “发现了与我们何干?是慕容家的公子带他进来的,又不是慕容家小姐所为,有什么好担心?”灵一不冷不淡地说道。 长枫纠结,“小姐,你这般行为,未免,太不厚道了……” 灵一却没有在回答,只是留给她一个孤傲地背影,转身而去。长枫无奈,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季沐川照灵一的说法,来到那屋后,屋后虽有几个大树,但都不是他要找的古树。他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怀疑是不是灵一走错了地方。 “哥哥,你在找什么?”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为稚嫩的声音。季沐川吓得一个趔趄,他慌忙回头,发现那漆黑的窗头趴着一个年纪八九岁的小丫头,屋内没有点灯,小丫头在朦胧的月色中像一个白白嫩嫩的瓷娃娃。 季沐川躬着腰,将修长的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出声,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那丫头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望着他,安安静静地趴在窗头,竟丝毫不畏惧他。 此时她的房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六小姐,您还没睡吗?再同谁讲话?” 季沐川心中一惊,向她摇了摇头。 小丫头扭头对着屋外喊道,“我已经睡下了,我没有同别人讲话,你们退下吧。” “是,六小姐早些歇息”。 “好”她声音清澈稚嫩,叫季沐川听了心中一阵柔软。 季沐川靠近她,他背对着月光,俯下身子,“小丫头,你是这府中的六小姐?” “是呀,你呢,你是谁?”她眨着一双无辜地大眼问他道。 季沐川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那个……我说我走错路了,你相信吗?” “这样哦”她倒是没有丝毫怀疑,她踮起脚尖,向外探出身子,竟用娇嫩柔软的小手拍拍他的脑袋,安抚他道,“哥哥别怕,我可以叫我娘亲派人送你回家”。 季沐川被她娇憨的模样逗笑,心中温柔的一塌糊涂。 第七十七章灵一只是他的器皿 季沐川只感觉心头一暖,对她温柔一笑,俯身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 “慕容梓琪”她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梓琪?名字倒是好听”季沐川伸手轻抚她的小脑袋,“我不需要你母亲找人送,我可以自己回去,只是,你能不能答应哥哥,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 慕容梓琪眨了眨忽闪的大眼,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呀?” “告诉别人会引起误会。” “哥哥你只是迷路了,别人为什么要误会你呀?” 季沐川有些尴尬,他偷鸡摸狗翻进别人院子,自然不能叫别人知道,可是梓琪尚年幼,理解不了这些,他只好俯下身,故作神秘地告诉她,“其实我的身份很不一般,不能随意叫旁人知晓。” 慕容梓琪闻言,小眉头一展,又将脑袋向外探了探,也学着季沐川的语气问道,“那哥哥,你是何人啊?” “我……”季沐川思考了一下,“我是盖世大侠,行走江湖多年,一直是不被外人所知的。” “盖世大侠?哥哥是很厉害的人吗?”慕容梓琪瞪圆了眼睛,兴奋地问道。 “对,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行走江湖,惩恶扬善。”季沐川瞬间挺直腰板,铿锵有力地胡诹道。 慕容梓琪仰慕地扬起小脸,兴奋地叫道,“哥哥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做像哥哥一样的人。” 季沐川赶忙捂住她的嘴,怕她太大声将其他人引来,他示意她小声点。 慕容梓琪提溜着眼睛点点头,季沐川松开她,她立马又小声地对他说,“我以后也要做盖世大侠。” 季沐川欣慰一笑,拍拍她的脑袋,“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 季沐川没想到自己随口扯的谎,竟然能给一个小丫头树立起榜样,这也着实不错,想到这,他便有些得意。 “哦,对了”季沐川一拍脑门,“梓琪,你可知这哪里有一颗百年古树?” “什么百年古树啊?这里就有很多树啊”慕容梓琪抬手指了指后院的那些树,季沐川却摇了摇头,这些树他都查看过了,都是一些极为普通,且尚未修得灵识的树。 “除了这些,还有哪里有?” “还有……”慕容梓琪仔细思考一番,天真无邪地回答道“整个慕容府都有树啊。” 季沐川无奈,看来问这小丫头今日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了,“那今日就先到这儿吧,你早些休息,我也该离开了。” 慕容梓琪闻言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 季沐川怔愣片刻,随后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手心中,轻笑道“放心吧,以后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次相见。” “那何时才是有缘的日子啊?”她又天真无邪地问道,“是明天,还是后天呢?” “这……”季沐川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容梓琪失望地抽回手,低头说道,“算了,哥哥一定是在骗我,就像其他玩伴一样,每个人只见过一次面,母亲总是告诉我有缘会再见,可是我一个也没有再见到过。” 季沐川闻言心中有些愧疚,“梓琪,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她难过地摇摇头,“母亲不准我和其他人做朋友。” “为什么?” “母亲说他们不适合同我交朋友。” 季沐川倒也没再说什么,想必是因为这慕容家规矩甚多,家规甚严的缘故,才如此约束孩子的交友对象。 “梓琪,我真的该走了”季沐川又温声说道。 慕容梓琪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转身关上了窗户,带着些许哭腔说道,“哥哥再见,路上小心。” “好”季沐川应声答道,转身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 “师父……”灵一朦朦胧胧中,看见了柳长安的脸,她的衣衫被鲜血染红,浑身千疮百孔,动弹不得。 柳长安紧紧地抱住她孱弱的身子,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心疼。 “灵一,师父带你离开柳家。”他脚尖轻点,衣袂翻飞,抱着灵一离开这血腥四漫的柳家。 “师父……”灵一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柳长安的衣角,气若玄虚地说道,“师父,你不要再丢下徒儿了……” 柳长安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心疼的说道,“灵一放心,为师绝不会再丢下你。” —灵一放心,为师绝不会再丢下你。 醉花林中,柳长安小心翼翼地将灵一放下,“灵一,你呆在此处不要动,等我回来,记住了吗?” 意识浅淡的灵一只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松手,灵一双目紧闭,身上不断传来阵阵刺痛,让她生不如死。 “灵一,相信我,我会回来的,我去寻你的母亲来救你。”柳长安轻声说道,他慢慢地掰开灵一的手指,“乖乖的,在此等候我,我去去就回。” 灵一的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无声地落入土地里。师父,你真的还会回来吗?你之前告诉我你会早些回来,可是后来,他们却告诉我说你死了。这一次,你去了,还会回来吗? 不知过了多久,灵一彻底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时,她是被钻心的疼刺醒,浑身犹如皮肉剥离般剧痛。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现的一幕。 她的师父柳长安,竟然对她下灵咒,再剥离她的灵力。 “师父……”灵一虚弱的叫道。 柳长安此时竟双眼猩红,面色狰狞,他见灵一醒来,先是有些吃惊,而后又阴冷地笑起来,“灵一,不要怪为师无情,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师父……”灵一难以置信地叫他。 “灵一,事到如今,我也该告诉你了”柳长安面无无情地说道,“你不过是我涵养灵识的一个器皿,你体质特殊,是一个绝佳的灵识孕育体,如今你大限已到,我自然要拿回我的灵识。” “那我……会怎样?”灵一沙哑着嗓子,心如死灰地问道。 “魂飞魄散”他冷冷地声音,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扎进灵一的心脏。 所以,师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丝毫不在意她的死活是吗?所以这些年,师父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爱,都只是为了利用她是吗? 好,既然如此,灵一双目无神地仰望着醉花林漆黑的夜空,既然如此,死了也罢。 第七十八章祭涯的承诺 身体上的剧痛从灵一的四肢百骸蔓延而来,最后全部汇聚在她艰难跳动的心脏处。她已经分不清这心底麻木的感觉究竟是痛还是恨。 她忽然间想起子夜临死时苍白的脸,想起她绝望悲凉的话。 那日长枫露出苦涩的笑,她声音轻的就像是无助飘零的雪花“他回来了……他唤我长枫……他用剑指着我,我却,不忍伤他半分……” “主人,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喜欢?” 原来,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拿剑指着,是这种感觉。灵一闭上眼,意识混沌一片。 “师父,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吗?” “是” “你教我的那些德义礼善,都是假的,是吗?” 柳若安此时却放肆地大笑起来,他举起寒光冷冽的长剑,声音如千年寒冰般刺骨,“善?何为善?灵一,你可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灵一……从前不知”她喉间陡然涌出一股腥甜的血水,她咬紧牙关,颤抖着声音说道,“如今,便知道了。” “灵一,你恨我吧”他决然地闭上双眼,挥剑破碎灵一的灵识,从她体内生生剥离出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原来这就是自诩为善的阳虚司,这就是对她百般疼爱的师父。 灵一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身体直直地坠入一个无尽的深渊。灵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声,手指不断收紧,骨节愈发泛白。 灵一猛地松开手,幡然醒来,她忽然间坐起了身子,浑身已经被冷汗完全打湿。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长枫着急地问道,她从灵一服用了季沐川给的药草开始,就一直候在这里,她听见灵一在昏迷中撕心裂肺地哭声,整个人都吓傻了,唯恐灵一出了什么事。 灵一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木然地回神,抬头看了看熟悉的房间,她没死,她还在慕容家。 灵一胸口忽地一痛,俯身咳出一大口鲜血,长枫吓得连忙扶住灵一,为她递上丝帕,“小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呀?”长枫急的眼泪汪汪地问道。 灵一冷笑一声,双目空洞无神,她喃喃自语,“是啊,我究竟是怎么了呀?究竟……怎么了?”说着眼泪便从她的眼眶滑落。 “长枫,你知道我是被谁杀害的吗?” “是……谁?”长枫有些惊讶,莫非小姐恢复了记忆? 灵一又嘲讽似的笑了起来,“是我师父,是养育我十几年的师父,是我一直相依为命的师父,是我,最信任的,最信任的……”灵一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小姐……” 灵一屈起双膝,环住自己的身子,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绝望无助。 “长枫,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吗?”灵一又问道。 “有,有的,小姐,你可以信任长枫,长枫绝不会背叛小姐。”长枫跪在灵一床前连声说道。 灵一只是机械地转过头,用冰冷的双眸一言不发地看着长枫。过了许久,她才收回目光。 柳若安。柳家。 灵一在心里默念。 她只是记起自己如何被柳若安杀害,但她并未想起自己是如何得救的。 那么她以后要复仇的第一人选,便是柳若安。灵一凄冷的目光散发出凌厉的凶煞之光。 “长枫”灵一又轻声叫她,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感情来。 “小姐,我在这”长枫应声答道。 “你帮我去把小黑找来。” “小黑是吗?奴婢这就去”长枫丝毫不敢耽搁地起身出去。 灵一掀起自己的左臂衣袖,发现手腕处的印记一直隐隐约约闪烁着金色的光,她语气淡然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藏了。” 话音刚落,帷幕之后的祭涯便面色阴沉地踏步而出。 “什么时候来的?”灵一抬头问他。 “从你服下药开始”祭涯的声音中也带有些许寒意,看起来有些生气。灵一不知他为何生气,她现在身体倦怠,也无心去猜测,她松散地靠在床头,双目微闭,稍作休息。 祭涯倒是一步一步靠近她,最后坐在她身边。灵一嗅到他身上淡淡地气味,感觉到莫名的安心。 “灵一,你可知自己服下的是什么药草?”祭涯的语气中带有些许责怪的怒气。 “我不知”灵一闭着眼淡淡地回答。 “你会毁了自己,你知道吗?” “我本来就是被毁灭过一次的人,我有何畏惧?”灵一自嘲地说道。 祭涯心中一阵心疼,他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将灵一软弱无力的纤纤细手握进自己的掌心中,“你想起什么了?” “你方才不都躲在屋里听到了吗?”灵一任由他握着自己,反问他道。 “你确定,真的是柳若安吗?”祭涯试探性地问道。 灵一忽地睁开眼,目光敏锐地看向他,灵一反握住他的手掌,手指用力抓住他,“祭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祭涯面对灵一的质问也丝毫没有闪躲,他抬起另一只手为灵一整理好额前的碎发,继而轻叹一声,“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柳若安的话,你一定很难过吧。” “你认识柳若安?”灵一又追问道。 “我是妖王,是阳虚司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怎能不认识柳若安?”祭涯轻声回答。 灵一心中落寞,她颓然地垂下头,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我师父……他都是骗我的。” 祭涯满目心疼,将灵一拥入怀中,他在灵一耳边温柔地说道,“你若是想哭,就哭吧,你要是难过,想要发泄,便把我当做你的沙包,你使劲地捶打,我都不还手。” 灵一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自己的脸埋进他温热地怀里,此时灵一,是如此贪恋他给的温柔与疼爱。她是,她却又怕他给的一切,都如同柳若安一样,怀有目的。 “我不想哭了,我哭累了。”灵一声音中透露出疲惫不堪。 “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我陪着你”祭涯温声说道。 “祭涯,你会骗我吗?” “不会”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地犹豫。 “永远都不会吗?” “永远,都不会,只要我祭涯在,旁人都不能动你一分一毫。” “好,我信你”灵一轻声回答完,又沉沉地睡去。 第七十九章祭涯的警告 长枫此时正和小黑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她慌慌张张地一只脚刚踏入灵一房门,祭涯就冷冷地抬起一只手臂示意他们停住。 长枫见势堪堪地停在门前,满脸惊异地看向屋内。此时灵一正靠在祭涯的怀中酣然入睡,而祭涯正用一双寒彻入骨的双眸冷冷地看向长枫。 “妖……妖王大人,你怎么在这?”长枫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声音也不由得略微颤抖起来。 祭涯没有回答她,而是又低头看向灵一,目光一改阴冷之色,瞬间变得柔情似水,随后他慢慢地将灵一放到床上,替她小心地掖好被角,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妖王大人,小姐叫我寻小黑来……” “我知道”祭涯压低声音,唯恐吵醒灵一。他缓缓起身,踏步走向长枫。带着威不可侵的气场站在长枫面前,神色又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你留在这照顾好你家小姐,我带小黑走。”祭涯冷声说道。 “妖王大人,你……知道小姐叫小黑去做什么吗?”长枫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无需你过问”祭涯双手负于身后,径直绕过长枫,对小黑吩咐道,“跟我走。” 小黑自是不敢有所怠慢,扑棱扑棱翅膀跟着祭涯离开,祭涯走了俩步后,又停下,背对着长枫说道,“你就在屋外候着便是,不必待在屋里。” 长枫惊愕,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何我不能待在小姐屋里?” “灵一信你,我不信你”祭涯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八个字。 长枫心中满是委屈,但又不敢有所辩驳,只好在祭涯离开后,乖乖地离开灵一的屋子,蹲在门口。 灵一岛的冬天果然在一夜之间袭来,寒流侵骨,长枫在门口瑟缩着身子隐隐发颤。这个祭涯,真的是心狠手辣,江湖传言可真是没有半句虚假。不过,他对小姐却是这般体贴入微,长枫无奈地轻叹一声。他人为主,她为仆,他不信长枫,长枫也不敢反抗啊。 长枫正在门口嘀嘀咕咕地抱怨着祭涯,谁料突然一件暖和的毛皮风衣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谁?”长枫惊慌失措地从大衣下探出脑袋,抬眼望向来人。 “邢七?你怎么在这?” 邢七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王上叫我在此保护你家小姐。” “你一直在这屋外吗?”长枫惊讶。 “是”邢七惜字如金。 “那你不冷吗?不累吗?不困吗?这一呆呆一宿的,你们王上都是这般折磨人吗?”长枫一连串地抱怨道。 邢七压下眼皮看了眼她,“你我都不是人,有何不能忍受?” 长枫听完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那不是人,我也会有感情啊,我也会……”长枫挣扎着准备起身,谁曾想双腿早就冻的发麻,她身子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摔倒,她本以为这邢七会扶住她,谁料他却轻巧的一侧身,长枫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邢七!”长枫趴在地上气恼地叫道。 “你再如此大声,你家小姐便被你吵醒了。”邢七悠悠地说道。 长枫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好了,衣服给你,我就先行告退了。” “可是,邢七你……”长枫话还没说完,他就起身一跃飞身到了房顶上去。 “你倒是把我拉起来啊……”长枫无奈。 冬夜清寒,月色也越发的惨白起来。 祭涯带着小黑飞身来到了易水楼。他知道灵一想做什么。她在那段破碎的记忆中捕捉到了子夜的存在。那种和子夜一样痛彻心扉的绝望与无助,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这易水楼中的子夜,究竟是不是她要寻找的人。 “小黑,你去地洞寻那只红尾灵狐,我去会会江易。”祭涯修长的身影在凄冷的月色中,带着死死令人生畏的寒气。 “王上放心,小黑一定不畏艰险找到那只被关押许久的……” “少说废话。”祭涯冷声打断它的滔滔不绝,小黑吃瘪,拍拍翅膀立马飞身而去。 祭涯也动身去寻找江易。江易房中尚有亮光,看来还未睡下。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江易不紧不慢地声音从房内传来。 祭涯倒也不客气,直接抬脚踹门而入。 “江家主身体恢复的如何了?”他邪魅一笑,阴恻地问江易。 “少在这和我假慈悲,祭涯,你应当知道,我这易水楼不欢迎你。”江易面色阴沉地说道。 “不欢迎我?”祭涯冷笑一声,自顾自地坐下,“你也应当知道,我想杀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惜你杀不了我”江易讥讽道。 祭涯拿起一只茶杯放在手中把玩一番,“我今日寻你,是有事问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答你?”江易反问。 祭涯轻勾嘴角,手中的茶杯腾然飞向对面的江易,茶杯并未砸下,江易不过抬起手掌,茶杯便轰然粉碎。 “祭涯,你最好离开这,不要逼我动手。”江易冷声警告他。 “江易,你对我动手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祭涯不屑地说道,他突然颜色锐利起来,话锋一转,质问他道“柳若安此刻在哪?” 江易先是一愣,随后冷笑起来,“祭涯,我师兄是被你亲手杀害,你现在却要来问我他在哪?” “是呀,柳若安被我杀了,他真被我杀了的话,那醉花林那晚又是谁?”祭涯凌厉地问道。 江易神色顿了顿,又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只知道师兄是被你所害。” “被我所害?”祭涯眉稍上扬,墨色的瞳孔里满是不屑,“那只能怪我没有斩草除根了。” “祭涯,你究竟想做什么?”江易有些恼怒。 “这话应当我问你”祭涯站起身,周身的低气压逼迫向江易。江易也暗中散发灵力与他抗衡。 “江易,我今日来,不过是想要警告你一些话。” “慢走不送!”江易站起身,丝毫不理会祭涯说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 祭涯冷笑一声,掌中蹿起一团黑色的火焰,轰然砸向江易的房顶,他跃身而起,整间房轰然倒下。 “江易,只要我祭涯在,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叫你成功。” 祭涯又是一抬手,这整个易水楼瞬间变成废墟。 江易双眼猩红,跃身浮在空中,与祭涯四目相对。 “江易,我说到做到。”祭涯又冷声说道。 第八十章厚颜无耻 祭涯转瞬消失在茫茫黑夜中。面色沉郁的江易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气息,他身边有丝丝缕缕地黑气环绕着,三千狂发飞舞,手中一柄长剑发出凌冽的寒光。 他催动浑身灵力,电光火石,飞沙流转,他猛地振臂挥剑,银白色剑光便犹如闪电般划破长空。瘫倒在地的易水楼轰然而起,片刻竟又恢复原样,完好如初。 而后江易在漆黑的夜里放肆地大笑,“祭涯,你真以为,我怕你吗?阳虚司与你们这些妖物,本就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我与你,来日方长!” 灵一岛原本是一片祥和,但不知从何时起,当岛上的妖灵越来越强大时,岛上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灵一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揉了揉惺忪的美目,刚坐起身,就感受到了丝丝寒意。冬天果然来了。 灵一缩了缩身子,拉起被子裹住自己,一回头就看见了坐在她房内悠哉喝茶的男人。 “祭涯,你怎么还没走?” 祭涯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水,又重新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他将茶水递给灵一,假装不满地道,“你这小东西,我照顾你一宿,你就对我这般态度?” 灵一接过茶,翻了他一眼,“那你想让我对你什么态度?” 祭涯邪魅一笑,坐在灵一面前,凑上前,用好看的墨色双眸细细打量着她,开口说道,“你不是应该很开心才是吗?” “我为何要很开心?”灵一见他不断靠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一睁眼,就可以看见我,你应该是很开心的。”祭涯没羞没臊地说道。每次见到灵一,他就丝毫没有妖王的姿态,分明就是一个浪荡公子模样。 灵一冷哼一声,“我见到你似乎并没有很开心,你还是赶快回你的妖精洞吧。” “万妖洞”祭涯纠正她。 “都一样”灵一不依不饶地说道。 祭涯无奈一笑,伸手捏住灵一娇嫩的脸蛋,宠溺地说道“是,灵一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灵一脸颊微红,她拍掉祭涯的手,不自然地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等会还要去易水楼练功。” 祭涯闻言收起笑容,神色严肃起来,“我昨日带小黑去过易水楼了。” “你带小黑去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叫小黑去易水楼?”灵一有些惊讶。 “因为我了解你”祭涯有些得意地说道。 “少贫,你们发现什么了吗?”灵一眉头轻蹙,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 “子夜,就是那红尾灵狐”祭涯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子夜就是吗?那为何那日我没有探识出来?”灵一不解。 “你修为尚浅,又被人损伤过灵识,即使你体质特殊,但稍有修为的人做做手脚,就可以瞒过你。”祭涯耐心地解释道。 “真体还可以被隐藏起来?” “你其实早就能猜测到”祭涯顿了顿,凑近灵一的耳边,低声说道,“整个慕容府中,那么多妖灵,却都能隐藏的很好,你不觉得奇怪吗?” 祭涯靠的太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灵一的耳边,痒丝丝地,让她不由得心里微颤。 “那……你觉得,是谁干的?”灵一紧张到说话都有些不自然。 祭涯低头看向她耳畔边的绯红色,不由得勾起嘴角,想要逗逗她。 “我知道是谁”他故作神秘地说道。 “谁?”灵一追问。 “是……”祭涯压低声音,又凑近灵一几分,“是你们府中的……” 灵一全身心地投入他的回答中,对他丝毫没有防备,谁曾想,这祭涯竟趁她不备,飞快地在她脸上小啄了一口。 灵一回过神来,羞涩不已,手中的茶水没来得及喝早就变得有些温凉,她直接抬手丝毫不留情地将茶泼到了他身上。 “祭涯,你不要脸!”灵一羞愤。 “小丫头,你好心当成驴肝肺!”祭涯指着自己胸前潮湿的衣服反驳她。 “你才没有什么好心,你就是个骗子!”灵一干脆将手中的茶杯一并扔向了他,却被他一伸手就轻易地抓在了手心。 祭涯不怒反笑道,“我怎么就是一个骗子了?” “你……你厚颜无耻”灵一红着脸说道。 “你我肌肤之亲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何须如此动怒?”祭涯悠悠地问道。 灵一知道与他讲不通道理,倒也懒得和他争论,“你出去。” “去哪?” “随意你去哪,我要起床洗漱,然后去练功。” “我可以帮你起床洗漱,然后陪你去练功。”祭涯油嘴滑舌地说道。 “祭涯,你简直是……”灵一气结,不知该如何辩驳他。 “我怎么了?” “小人行为!”灵一气呼呼地说道。 “那我家灵一骗人家万花阁的阁主半夜翻墙,又偷了顾媚院中的奇花异草拿去卖钱,这算不算小人行为?”祭涯轻挑眉梢,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灵一惊讶,“你派人监视我?” “是保护你。” “我何时说过需要你保护了?” “你说过,只不过是你忘了。”祭涯轻哼一声,“小丫头记性倒真是差。” 灵一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以前只是听闻别人说这祭涯狡诈,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祭涯见灵一不回答,不由得轻叹一声,故作受伤地问道,“灵一,你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灵一扶额,无奈地说道,“妖王大人,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所以,你究竟何时才愿意离开我的房间?”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祭涯又委屈地跟一个小妇人一般,灵一实在对他忍无可忍,抬腿将他踹倒在地上。 此时小黑正好从窗外飞进来准备同祭涯报信,刚进屋就看见一向威风凛凛的祭涯被踹翻在地上,吓得它险些忘了扑棱自己的翅膀跌落下来。 小黑怀疑这被它撞见尴尬境地的祭涯会不会放过自己,它胆战心惊地叫了他一声,“王,王上……” 祭涯闻声,故作镇定地起身,从容地整理好衣物面无表情地对灵一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是的,面子上还是要装一下的,灵一也没有拆穿他,只是他微微颔首。 这小黑刚随祭涯出门,就忍不住叽叽喳喳地问道,“王上,那江易都不能耐你如何,你今日怎会被一个小丫头踹倒在地?” 祭涯一记冷眼过去,小黑立马知趣地住了口。 “叫你办的事如何了?”祭涯冷声问道。 “已经安排妥当了。”小黑毕恭毕敬地回答。 祭涯点头,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慕容府。 第八十一章当初不该救子夜 万妖洞中,一干妖灵都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红尾灵狐,因为是王上吩咐带回来的,所以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彼时,子夜安静盘坐在石床上,双目微闭,任由各个妖灵投来诡谲的目光,她也不为所动。她孤清冷艳的脸颊虽苍白的毫无血丝,但依旧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疏离冷漠气息。 此时,祭涯带着一身寒意归来,负手踱步而入,他周身气压低沉的逼向子夜。 子夜微微抬头,睁开漆黑无神地双眸,将脸转向祭涯,面无表情且不冷不淡地说道“王上大人,您回来了。” 祭涯又将自己的灵力释放几分,瞬间整个万妖洞满是压抑逼迫之感,众妖灵皆心中生畏,瑟瑟发抖。 “你也记得我是王上?”他冷冷地开口。 “王上有恩于子夜,子夜不敢忘。”子夜依旧是不急不慢地回答道。 “那你可记得,灵一也有恩于你?” “子夜……记得。” 祭涯有些愠怒,面色阴沉,一双鹰眼锐利如刃,“那你为何还伙同江易一起骗灵一?” 子夜微怔,随后答道,“我没有欺骗灵一,她本身就没有记起我是谁。” “所以,你也不愿意让她记起了是吗?”祭涯又质问她。 子夜低下头,心中一片凌乱。她记得灵一对她的好,记得她保护自己,记得她在自己离开时撕心裂肺地哭喊,甚至为了她,灵一不惜与柳长安翻脸。灵一对她的恩情,她没齿难忘。但是,灵一既已忘记她,又为何偏叫她想起呢? “灵一从前是我的主人,现在,我与她已经毫无关系了。”子夜语气悲凉,慢慢地说道。 “灵一会记起你,她甚至可能会为你再奋不顾身一次,但如今,你却因为江易而不与她相认,子夜,我如今真后悔当初救了你。”祭涯的声音寒冷的像刺骨的冰喳。 子夜又抬起脸,用空洞地双眸看向祭涯,她语气犀利地问他,“王上,您明明知道,灵一记起我只会徒增悲伤,而且,您明明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您却不阻拦她现在所有的行为,您又是为何?” 祭涯狭长的双眸微闭,他扼住子夜的脖颈,手指收紧,威胁地对她说道,“子夜,我说了,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 祭涯的手指不断用力收紧,子夜难以呼吸,痛苦地闭上双眼,却不做丝毫挣扎。片刻之后,祭涯才松开手,放开奄奄一息的子夜。 子夜弯下腰止不住地轻咳起来,她用颤抖地双手支撑住自己的身子,放声冷笑起来,“王上,您本就不该救我,但是您救了,还救了俩次。” 子夜因恨妖化成恶灵时,是祭涯收服了她。那晚祭涯本是想将她灵识俱毁,魂飞魄散,但那晚他偏偏遇见了灵一,遇见了他等了好久的宿命。他便救下了子夜,抹去她的记忆,将她赠予灵一。 而祭涯第二次救她,是因为他那晚看见了灵一满是不舍的哭喊,他看见灵一痛不欲生,他也跟着痛不欲生,所以,他又救下了子夜。 祭涯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他背对着子夜冷声说道,“子夜,你若是继续待在江易身边,助纣为虐的话,我会亲手解决你。” “子夜并未想过助纣为虐,只是单纯地想留在他身边。” “你不恨他?” 子夜绝美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苦涩又无奈地笑,“可是他曾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曾经对我最好的人,是我化作人后,第一个遇见的,并且爱上的人。” “执迷不悟”祭涯一挥衣袖,冷哼道。 “那王上呢?”子夜反问他,“这灵一岛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了,您不也是执迷不悟吗?” 祭涯依旧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回答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掌心释放出一丝灵力环绕着她,子夜只感觉体内破碎的灵识得到了一些聚拢,气息渐渐稳定下来。 祭涯收回手,“你拖着这副残败的身子,会活的很辛苦,但是,既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便不干涉,我今日留你一命,不过是为了灵一罢了。” “谢王上”子夜轻声。 “你在江易手里,依旧是他利用的工具,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对灵一不利,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祭涯低声警告她。 “子夜明白。” “自己回去吧,江易此刻定是在大发雷霆了。”祭涯说完便迈步离开。 易水楼中,江易果然勃然大怒,甩手击飞桌上的器物,厉声质问左桉,“那只蠢狐狸究竟去了哪里?” 左桉很久没有见过江易如此动怒了,他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他,“属下不知,但是属下猜测,可能是祭涯带走了她。” “祭涯带走一只半死不活的狐狸做什么?”江易暴呵道。 “这……属下不知”左桉无奈。 “不知不知,你什么都不知,我要你何用?”江易抬起手催动灵力一掌击飞他,左桉伏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抬头诧异地看向江易,“家主,您真是变得越来越容易动怒,现在竟只为了一只狐狸。” 江易怔愣,左桉继续说道,“自从您在玉溪城拜访过柳家见过灵一小姐开始,您就变得令属下琢磨不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您先是莫名其妙地带回一只几近死亡的红尾灵狐,后又假装与灵一小姐从未认识过来做她的师父,家主,左桉不明白,您究竟想做什么。”左桉硬着头皮将心中的所有的问题都问出来。从前的江易温和近人,绝不是今日这般狂乱失态。 江易面色越发的难看,他藏在袖间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他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冷声对左桉说道,“出去,去给我将那蠢狐狸寻回来。” 左桉无奈不可不从,“是,属下这就去。” 左桉离去之后,屋内只剩下江易和一片狼藉的景象,江易摇晃着身子坐下,他扶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墨色的瞳孔瞬间变成紫红色,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但是又在猛然间,他心下慌乱一片,令他坐立不安,仿佛在顷刻间他的心脏就会骤停般慌乱。 “长枫,你必须回来”他低声呢喃自语道。 第八十二章江易留下子夜 —那以后就叫你子夜吧。 —子夜你就呆在此处,不要乱跑。 —子夜,你变成人形了? —子夜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子夜,你会没事的,我会救你的,子夜,你不要死…… 她记得曾经和灵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时的灵一眉眼清澈动人,虽心有忧愁,但毕竟是个孩子,眼底依旧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真诚。 但那日与灵一在易水楼再次相逢时,她不能再亲昵地唤灵一主人。而那日的灵一也是满目疏离,心中冰冷,终是将她忘的一干二净。 子夜走在寒风刺骨的夜里,单薄的身子不由得轻颤起来,她无奈地轻叹一声。她虽失明,但却一路顺畅地回到了易水楼。 她轻推开门,此时江易正背对着门坐在桌边,听见开门声,他以为是左桉回来,不由得对着门外之人怒吼,“不是叫你去寻那蠢狐狸吗?怎么又回来了?” 子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提起裙摆踏步而入,她声音颤抖地轻声说道,“蠢狐狸自己回来了。” 江易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立马站起身看向子夜,眼底竟是一闪而过的欣喜之色,可惜子夜双目失明,并未看见。 接着江易忽然变了脸色,阴沉着一张脸,抬手便将子夜击倒在地,“说,去哪儿了?”他毫无感情地质问她。 地面冰凉,又有冷风不断从门外吹进来,子夜的身子不由得颤栗起来。江易皱起眉头,又一抬手,房门被砰然关上。 “去哪儿了?”他又问道。 子夜双手支撑起身子,依旧坐在地上,她语气淡淡地回答他,“瞧不见路,出去随便逛了逛。” 江易闻言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子夜身子不稳,直接撞在了他的肩膀上,江易又满是怒气地用力握住她单薄的肩膀,“蠢狐狸,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到底去了哪里?” 子夜又扯出苦涩地笑,这倾城一笑此刻看起来满是不屑与嘲讽,“江家主,我说了,我是一个瞎子,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又怎会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却能自己寻得回来的路是吗?”江易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是啊,我好歹也是一只灵狐不是?”子夜自嘲似的说道。 江易低头瞧见她脖间的淤青,神色更是阴郁起来,“脖子上的伤哪来的?” “不知道”子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江易被彻底激怒,他伸出手扼住她纤细的脖子,怒吼道“长枫,你最好不要在此挑战我的耐心。” 子夜呼吸困难,她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不是长枫,长枫早就死了,我是子夜。” 江易愣了愣,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子夜继续说道,“我现在知道自己脖子上的伤如何来的了,拜你所赐。” 江易闻言猛地松手,推开她,子夜一个趔趄后才站住身子。 “蠢狐狸,我警告你,最好老实些,否则……” “否则怎样?”子夜打断他,“我身上如今还有什么值得你剥夺的吗?妖灵丹被你拿去,灵识近毁,双目失明,灵力尽失,我除了这条苟延残喘的贱命,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威胁的?” 子夜向前一步,靠近他,又逼问道,“还是说你准备拿我做诱饵去谋害灵一?” 江易却忽然冷笑起来,“我为何要谋害灵一?” “我不知道为何,但你自己心知肚明。” “子夜,你不要忘了,我是阳虚司,是江家家主,是世人口中的善,为何偏偏到了你这,我就是阴险狡诈,十恶不赦之人?” “你难道不是吗?”子夜感觉有些疲惫,“你杀我的时候,为何不想着自己是善?” 江易屈起手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冷声回答道,“因为你是妖灵,我除去你,便是善。” 子夜心下一阵刺痛,她又忆起那日在醉花林中,他一袭白衣却被鲜血染红,她问他为什么,他却冷漠地回答她,“不过是一只无关紧要的狐妖罢了。” 在江易的眼里,她只是会日后行恶的狐妖。但在她的眼里,江易曾是她的全部。 —这是我给你的印记,长枫以后只能听我一人的,你可明白? —长枫,你可喜欢这醉花林? —是吗?那长枫死后,将你葬于此处可好? “江易,我累了”子夜闭上双眼,轻声说道。眼角有泪水流下,顺着她光洁无瑕的脸颊流至唇边,涩涩的味道。 江易松开手,为她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子夜,你只需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信你”子夜一字一句地说道。 “信不信由你”江易无奈地叹息一声,态度又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仿若又变回了先前那个眉眼温良的谦谦君子模样。 “今日就不要回那阴冷地洞了,冬天到来,那里太过于湿寒。” “无妨,子夜可以忍受”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转身欲走,却被江易一把拉入他温热的怀中,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让子夜不由得愣了神,江易却趁机直接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 他将子夜小心放下,盖好被子,子夜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去,不曾想他竟然也和衣躺在她身边。 子夜惊诧不已,“江易,你这是做什么?” “睡觉”江易理所当然的轻声回答。 子夜无奈一笑,“你就这么怕我跑了是吗?” “是,我就是怕你跑了”江易十分认真地说道,“你既然觉得我留你必有目的,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确实对我有很大的用处,所以你日后,必定要与我寸步不离。” 子夜沉默良久,侧过身子面向江易,她冰凉的手指轻抚上江易俊逸的脸颊,指尖一点一点地描摹着他的轮廓,她此刻声音温柔如水,“江易,我快记不起你长什么样了。” “与从前无异”他捉住她冰凉的指尖,握在自己的掌心中,她指尖的冰凉陡然顺着掌心抵达他的心脏,心下立马是一片冰凉之感。 “是吗?但我觉得你与从前相差太多了。” 现在的他,似乎已经癫狂入魔,喜怒无常,一切事态都在向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去。 第八十三章梓琪挖树(1) 冬日来临,千里雪飘,灵一岛四境全是白雪皑皑,但万花草木,皆无一处凋谢枯萎,个个虽浑身覆雪,却依旧傲然枝头。 慕容府,万荟阁。 楚朝云此时正与慕容梓艺坐在窗前赏雪,屋内炉火升起,香薰加燃,虽是寒冬,屋内却温暖如春。 “艺儿,过几日,你父亲会在乾起楼坊举办冬宴,众邀这忆穹镇的名门望族一起赏雪怡情,此事,你可知晓?”楚朝云怀中抱着一鼎紫金手炉,望着窗外怡然雪景,饶有兴致地问慕容梓艺。 慕容梓艺颔首轻笑,“艺儿自然早就知晓,听闻父亲为此事准备了很久。” “那你可知你父亲为何如此隆重举办此宴?” 慕容梓艺面露羞涩,手里握着一丝方帕扭捏着回答,“听闻父亲,想为慕容家中子女挑选亲事。” 楚朝云点头,“你大哥早就到了婚娶之年,却迟迟未迎亲,而你,也早已及笄,是时候给你们定门亲事了。” “母亲先紧着大哥来,艺儿不着急。”慕容梓艺面色红润地说道。 “怎能不着急?你大哥尚未婚娶,这顾媚的儿子便已经迎娶了夫人,眼看她女儿也到了婚嫁年龄,若她女儿也嫁于你之前,那我大房岂不被他人笑话?”楚朝云气闷地说道。 “这有何笑话的?”慕容梓艺不解。 “有何?”楚朝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二房儿女都成双成对,偏偏我大房姻缘未定,他人岂不是觉得我楚朝云的孩子不如她顾媚的?” “顾媚的孩子怎么也不过是个偏房出身,那怎能与我们相比?”慕容梓艺拧起秀眉,满是嫌恶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的婚事,就该早做打算,这次宴会,可是我特意向你父亲提的,那日,你定要艳压群芳,给我找个金龟婿回来。”楚朝云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慕容梓艺又面露羞涩,娇嗔道,“母亲,女儿的如意郎君才不要这般草率挑选,我可是要找个真心喜欢的人。” “你这丫头,真心喜欢抵得过门当户对吗?你真是……” “母亲”楚朝云正欲教训慕容梓艺几句,却被这一声稚嫩的叫声给打断,慕容梓琪穿着貂裘绒衣,扎着俩个冲天丸子,活脱脱一个可爱娇嫩的瓷娃娃般。 慕容梓琪颠着小碎步跑进房内,一头钻进楚朝云的怀中,“母亲”她又撒娇地叫道。 楚朝云的一颗心都被她给融化了,她不由得对她露出慈爱的笑容,“怎么了?”她柔声问道。 慕容梓琪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奶声奶气地问楚朝云,“母亲,你可知我们府中哪里有百年的老树?” “百年老树?”楚朝云不解,“琪儿寻树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是好奇府中有没有很厉害的树。”慕容梓琪天真地回答道。 “这百年老树府中自然有,不过都是在二房的院子里。”一旁的慕容梓艺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有二姨娘才有吗?”慕容梓艺回头问自家姐姐。 慕容梓艺笑着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蛋,“对啊,顾媚那人最爱摆弄那些花草,要说厉害的树,那也就只有她的院子里有。” “这样啊”慕容梓琪撇撇小嘴,“那我去看看可以吗?” “看什么?树有什么好看的?”楚朝云揉揉她的小脑袋,“外面天冷,琪儿乖乖待在屋里,哪也不许去。” “不要,我想去看,母亲你就准许我去吧。”慕容梓琪抱住楚朝云的胳膊撒起娇来,“就让我去看一眼吧,我真的想看,母亲……” 一旁的慕容梓艺倒是先心软下来,出声替她向楚朝云求情,“琪儿想看就让她去吧,让福叔多带几个下人跟着,不过是看看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朝云思考片刻,无奈地说道,“也罢,你就只去看看,快些回来,别叫那顾媚看见又要说三道四。” “谢母亲”慕容梓琪开心地手舞足蹈,“那我去去就回”她蹦蹦跳跳地拉着福叔离开。 这敬涵轩花草树木甚多,如今又都披上莹莹白雪,银装素裹,别有一番精致。 敬涵轩的人都认识这六小姐,见她来院中游玩,自然也不敢有所阻拦。慕容梓琪惊异地看着这许多枝繁叶茂的树木,许多都是在万荟阁不曾见过的。 不知这些树,哪一棵是大侠要找的。慕容梓琪心中思索着来到一棵参天古衫前。 “福叔,这棵树如此高大,有没有一百年的寿命?”慕容梓琪仰头望着古衫,询问福叔道。 福叔向前一步,躬下身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六小姐的话,这老奴不知,或许是有吧。” “我也觉得它有一百岁了”慕容梓琪肯定地点点头,绕着古衫走了一圈,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参天巨树。 “哟,这不是六小姐吗”离芜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她一袭红色锦衣在这一片白色雪天里,显得格外鲜艳。她腰肢盈盈,千娇百媚,肤若凝脂,在这红衣衬托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六小姐来这赏树?”她轻笑着问道。 慕容梓琪娇憨地点头,“我来看看这棵不一样的大树。” “不一样?”离芜轻挑眉梢,“这古衫很是名贵,与院中其他树比起来,倒确实不大一样。” 离芜满带笑意地俯身靠近她,饶有趣味地说道,“六小姐若是喜欢,叫人移走便是。” “我可以将它移去我的院内吗?”慕容梓琪眼中放出欣喜的光芒,若是她将这棵树移去她的院子,那她定能再次见到那位大侠吧? “只要是六小姐喜欢的,有何不可”离芜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六小姐随意就好,我就不奉陪,先行告退了。” 慕容梓琪欣喜地点头,“嫂夫人慢走。” “天冷,六小姐当心身体”离芜轻笑一声,玩味地说完,便拂袖而去。 慕容梓琪回身吩咐福叔道,“福叔,你多叫几个人来,将此树移去我的院内。” “小姐,这怕是不妥吧?”福叔有些迟疑。 “有何不妥?我是府中小姐,要搬一棵树也不成吗?”她嘴角一翘,不满地说道。 “是是是,老奴这叫去找人来。”福叔连忙应声答道,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 不一会儿,福叔就叫来了十几号人拿着铁锨来到这敬涵轩的院中,准备来挖这棵古衫。 第八十四章梓琪挖树(2) 十几个下人手拿铁锨分散着将这树围了起来,紧接着便开始巴拉开地面积雪准备开始挖树。不过这才刚挖开树周围表面的一层泥土,就被顾媚赶来呵止住。 顾媚暴跳如雷,指着这群下人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低贱胚子,谁准你们来我院中造次的?” 一干下人闻声纷纷丢下手中的家伙,府中上下谁人不知这二夫人心狠手辣,最是难缠,他们个个跪地求饶,不敢吱声。 慕容梓琪从人群后走向前来,鼓着腮帮子对顾媚丝毫不畏惧地大叫道,“二姨娘你为何骂人?” “我为何骂人?”顾媚向前一步,恶狠狠地看向她,“你可知这古衫是我嫁入慕容家时,从顾家移来的嫁妆?旁人谁能动它一分?” “我不知”慕容梓琪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从未听闻谁家拿树作嫁妆的。” 顾媚气急,指着慕容梓琪叫道,“你这臭丫头,你母亲平时如何教导你的?今日来我这院中多管闲事?” “我没有多管闲事,你方才辱骂的是我院中的下人。”慕容梓琪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福叔见情势不妙,赶忙招呼一个下人去万荟阁通告大夫人去。 顾媚听到她的话,心下一沉,“是你要挖我这棵树?” “对,就是我要挖的。” “你这没家教的东西,谁准你动我的东西了?” 慕容梓琪扬起小脸,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她,“这慕容府是我爹爹的,府中的所有都是我爹爹的,这棵树自然也是,我是爹爹的女儿,我要挖树不需要你的准许。” “你说什么?”顾媚气急败坏,没想到这楚朝云的女儿倒是个个伶牙俐齿。 “二姨娘莫不是耳朵不好?我都说如此大声了,您还没有听见?”慕容梓琪气哼哼地说道。 顾媚黑着脸,甩手给了她一巴掌,慕容梓琪一个小娃娃哪里经受的住这一巴掌,她直接被顾媚打翻在雪地里,吃了一大口雪,脸也火辣辣地疼起来。 福叔见状,连忙护住她,向顾媚求饶,“二夫人,六小姐年幼,童言无忌,您可不能怪罪她啊。” “童言无忌?我看她分明就是不敬长辈,我做姨娘的理应替她母亲好好管教她一番。”顾媚趾高气扬地说道。 慕容梓琪哪能受的了这种委屈,嚎啕大哭起来,“你是坏人,是夜叉!” “臭丫头,你说谁是夜叉?”顾媚说着又要上手,被福叔慌忙拦下,“二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慕容梓琪挣扎着起身,跺跺脚哭喊着道,“我要去告诉爹爹你打我。” “你尽管去好了,你这种顽劣的臭丫头,我管教你天经地义。”顾媚有恃无恐地说道。 慕容梓琪哭着跑出院子,福叔和其他下人都跪在院子里,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你们这群分不清东西的走狗,今日就跪在这里,哪也不许去,否则我定叫你们好看。”顾媚恶狠狠地说道,一甩袖,转身回房去,任由这些下人天寒地冻的跪着。 慕容梓琪哭着跑出敬涵轩,刚来到后院处就与灵一撞了个满怀,跌倒在地。 “六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灵一惊诧,蹲下身子望向她,慕容梓琪双眼泛红,泪水涟涟,右边脸颊更是红肿一片。 “你这是被人打了?”灵一轻声询问。 慕容梓琪闻言更是委屈的不行,低着头就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抽抽搭搭,叫人好不心疼。 灵一皱起眉头,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道,“谁欺负你了?” “是……是二姨娘……她骂我,打我……”慕容梓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灵一扶起她,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她欺负你,你只会这样哭,有什么用处?” “我要去告诉爹爹……”她委屈的撇撇嘴角。 “你爹爹只会以为是你在胡闹罢了。”灵一摇头。 “我不管,我讨厌二姨娘,我要告诉爹爹,告诉爹爹……” 慕容梓艺听闻自家妹妹在敬涵轩被人欺负,她刚忙带人赶来。刚及后院,就听到慕容梓艺委屈的哭声,她提起裙边连忙跑来,正好看到灵一握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慕容梓艺匆匆赶来一把推开灵一,低头瞧见梓琪脸上的掌印不由得怒火中烧。 “灵一,你这个野丫头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慕容梓艺语气不善地质问灵一。 灵一面若冰霜,冷声说道,“我做了什么,你问你妹妹便是。” 慕容梓艺见灵一态度傲慢,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便上前一步要教训她一番,刚抬起手掌准备给她一巴掌,手腕就被灵一在半空拦下。 “慕容梓艺,你这是准备打我吗?”灵一紧握她的手腕,冷声问道。 “灵一,我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叫的吗?你给我放手!”慕容梓艺挣扎着想要抽回手掌,奈何灵一体内尚有修为,她稍稍动用灵力,就能把慕容梓艺牢牢桎梏。 “灵一,你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慕容梓艺威胁她道。 灵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轻轻一抬手臂,一甩手丢开她的手腕,慕容梓艺被灵一的力道冲撞出去,身子不稳,直接栽进了雪地里。 “不好意思,是我的失误”灵一微微颔首,高傲地说道,丝毫不像是道歉的态度。 慕容梓艺狼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渣子,指着灵一大叫道,“好你个乡下野丫头,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灵一无奈地耸耸肩,“你要这般想,我也无可奈何。” “灵一,你还真是目中无人”慕容梓艺气愤地走向前,正欲靠近灵一,好好教训教训她,谁料灵一一个轻巧地侧身,不仅躲过了迎面袭来的慕容梓艺,更是用腿在地上轻轻一扫,一抬腿,便扬起厚厚一层雪砸在慕容梓艺的脸上。 这慕容梓艺生生呛了一大口雪,不禁弯下腰咳嗽起来。 灵一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角,漫不经心地说道,“三小姐还是快些把你妹妹带回去吧,她衣服湿透,又挨了打,当心不要着凉才是。” “灵一,你不用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没有假慈悲”灵一冷笑一声,“我是真的不慈悲。” 灵一背过身,对她冷漠地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踏步离去。留下慕容梓艺气愤不已,只能干跺脚。“灵一,我日后定要你好看!” 第八十五章灵一又搞事情 长枫替灵一在屋内点上炉火,掩好门窗阻挡屋外寒气。 灵一此时正悠然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的又是那本神秘婆婆赠的书,灵一仔细阅读着其中一页,眉间先是微微皱起,而后又舒展开眉头,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小姐,夜深了,您要不要早些歇下?”长枫拿过一件风衣替灵一小心披上。 灵一抬起头,灿若星辰的双眸在跳跃的烛光下熠熠生辉,眼底又是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长枫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直觉告诉她,小姐怕是又要搞事情了,想到这,长枫不由得颤了颤身子,“小姐……” “长枫我先前炼制好的七香毒,你替我收起来了吗?”灵一忽而问道。 长枫心中疑惑,立马回答道,“小姐放心,长枫早就把它藏起来了,旁人是不会找到的,只是小姐,为何突然要问这个?” 长枫心中一惊,“小姐莫不是要去下毒?” 灵一噗嗤一笑,“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还能毒你不成?” “小姐,毒谁也不行啊”长枫面露难色。 灵一合上书,对她随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我好不容易炼的毒,自然不能胡乱浪费了,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 “真的……只是问问吗?” 灵一站起身,拿下披风直接盖在长枫的脑袋上,“你这个笨狐狸,问题还真不少。” 长枫手忙脚乱地扯下披风,把它抱在怀里,委屈地说道,“我是怕小姐伤了自己。” “放心吧,不会的”灵一踱步至窗前,又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 “小姐,你当心着凉啊。” “无妨”灵一淡淡地说道,她望着窗外有些出神,“自从上一次服用了季沐川给的药草,感觉身体似乎有一些反常。” “反常?小姐莫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郎中来看看?” “不必”灵一直接了当地回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体内灵识在慢慢恢复,灵力也在慢慢壮大,但是,她体内依旧存着她控制不了的神秘力量,她身体里怕是藏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有时在想,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就突然死掉。每次想到这时,她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畏惧和慌张,而是内心平静毫无波澜。她已经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一次了,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但是,她想的,就是不浪费自己每天活着的日子才是。 灵一忽地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她回头看向长枫,“你在院中等我,我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儿?我不能陪着小姐吗?”长枫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陪,你就乖乖等我回来便好。” “可是小姐啊……”不等长枫话说完,灵一便从窗户一跃而出,近日来的修行,倒是让她的御风术长进不少。 灵一凌空而行,直接来到顾媚的敬涵轩,她停在一处屋顶上,居高临下地望去,不由得冷笑起来。 这顾媚果然是心狠手辣,白日那些挖树的下人,除了福叔被楚朝云强行叫回,其他身份低下的下人,都还在雪地里跪着。他们个个浑身发抖,上下牙不住地打颤。这一夜跪完,他们的腿怕都会废了吧。 灵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在手里颠了颠,正是她制的七香毒。 虽说这七香毒无解,但是灵一在炼制的时候,刻意在里面多加了一味毒性药草,与其他七毒既相生又相克。因此,她依照这毒性特征制得了解药。 她方才是故意问起长枫这七香毒在哪,不过是想给这丫头一个警醒。就她那些藏东西的小把戏,怕是什么家底都能被别人翻去完。 灵一轻点脚尖,飞身而下,众人听到声响,刚抬起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迷药迷昏个个失去了意志。 这七香毒如此珍贵,当然要省着点用,灵一走到一个昏迷着,体型肥大的家丁面前,他是一个由蟾蜍变来的妖灵。灵一记得他,下人堆里最爱欺软怕硬的东西,平时最听楚朝云的话。灵一记得有一次他还欺辱长枫来着。 灵一一手打开手中瓷瓶的盖子,抬起一只脚,踩在他的下颚上,稍稍用力,他的嘴便张开来,灵一将手中的七香毒抖入他口中一些。 灵一收回脚,又将瓷瓶放入怀中。她仰面看了看这棵参天的杉树,这杉树作为材木确实珍贵,但眼前的这一棵,不过就是一棵普通的杉树而已,并没有修得灵识。 灵一退后几步,漆亮的双眸又上下打量了它一番,顾媚很护这棵树吗?听说还是她的嫁妆呢。 灵一抬起手掌,催动体内灵力,一股强大的力量随之而生,灵一掌心向前推去,杉树突然拔地而起,轰然倒下。 灵一满意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袖,转身离开这敬涵轩。 留在风月阁的长枫一直坐立不安的等待着灵一,她总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她忽地起身,弯腰钻进灵一香厨底部,她伸着手去够内部的药瓶,却如何也找不到。 完了完了,长枫懊恼,这小姐制的七香毒怎会凭空消失了呢?莫不是被什么人窃走了?这叫小姐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枫趴在地上,又往里钻了钻,仔仔细细地把这橱柜底部摸了个遍,却如何也没寻得那瓶子。 长枫露在外面的屁股突然被人轻踹了一脚,长枫惊呼一声,着急地一抬头,脑袋又撞上橱柜,整个厨身都摇晃了起来。 “砸坏了我香厨里的东西,我可饶不了你。” 长枫听闻是灵一的声音,心中大喜,慌忙像个毛毛虫一般钻了出来,“小姐,你回来了。” “嗯”灵一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她拂去肩头上的落雪,提裙坐下。 “小姐……”长枫转而苦着一张脸蹲在灵一面前。 “怎么了?”灵一早就猜到她刚才在干嘛,故意好整以暇地问她。 “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奴婢知错了”长枫可怜兮兮地认错。 灵一冷着一张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何错之有?” “我……我弄丢了小姐的七香毒……” “噢,是吗?”灵一低下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莫不是把我的毒拿给了其他人,又妄图背叛出卖我?” “不不不,我是打死也不敢的,小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何,不知道怎么就没了,我明明藏的好好的……”长枫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好不令人心疼。 “好了,好了”灵一无奈,她拿出那瓷瓶放在桌子上,“在我这呢。” 长枫惊诧,“小姐你……” “逗你玩”灵一耸耸肩,悠悠地说道。 “小姐,你何时这么爱玩了,还把我都玩哭了,你这样,实在太不厚道!” 灵一屈起手指给她一记暴栗,“你这呆头呆脑的狐狸,还敢在这说我不厚道?你把我这么珍贵的东西,就随意藏在一个柜子下,若真是丢了,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长枫吃瘪地垂下头,她小心地拉了拉灵一的衣角,小声说道,“小姐,我错了……” 灵一冷哼一声,没再搭理她。 第八十六章两房夫人的战争 “小姐……”长枫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着急忙慌的像丢了魂一样。 此时灵一正盘腿坐在床上练功,听见长枫进来便息神停下。她慢慢地睁开眼,轻睥她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她,“怎么了?着火了吗?” “没有着火,但比着火还严重。” 灵一看着长枫煞有介事的模样轻笑起来,“让我猜猜……大夫人的得力走狗中毒了?二夫人的嫁妆树被撅了?两房太太打起来了?” 长枫惊讶的嘴里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她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探头凑近灵一,“小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灵一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长枫蹲下身子,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家狡黠的小姐,低声问道,“小姐,这不会都是你干的吧?” 灵一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大夫人觉得是谁下的毒?” “大夫人自然觉得这是二夫人的手笔,那日二夫人还欺负六小姐来着,大夫人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那二夫人觉得是谁撅了她的树?”灵一又问。 “肯定是大夫人啊,大夫人心中怀恨,伺机报复,合情合理。” “那你为何还说是我做的?” 长枫怔了怔,有些怀疑,“所以,不是小姐做的吗?” “那你觉得呢?”灵一轻挑眉梢,故意问她。 长枫思索片刻,“我觉得也不是小姐你做的,虽然你昨晚无故出去了一趟,但你也没有理由去下毒撅树啊。” 灵一又不作声,长枫便仰起头好奇地询问她,“那小姐你昨晚出去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大事,就是出去试了试我的七香毒,顺便修理了一下院中的小树”灵一淡淡地回答道。 长枫心中一顿,“小姐找谁试的毒?” “大夫人院中的阿平。” 长枫咽了口唾沫,“又在哪修理了什么小树?” “二夫人院中的那颗杉树。” 长枫一阵凌乱,“所以小姐,这都是你做的?” “我刚才也没否定啊”灵一悠悠地说道。 “可是小姐你为何要这样做啊,要是被那两房太太知晓了,你就麻烦大了。”长枫苦着一张小脸说道。 “闲来无事而已。”灵一不冷不热,丝毫没有担忧后果如何。 “小姐你看书,练功,制毒,翻墙,也没有很闲啊。”长枫不解。 “我的意思,我觉得她们闲来无事,想给她们一点事做。”灵一呲笑一声,清波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长枫则是瞠目结舌,实在搞不懂自家小姐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这样做不大厚道……” “厚道?她们欺负我母亲的时候,可没想过什么叫厚道。”灵一面色一沉,冷声说道。 “长枫,那阿平中毒发作的表现是什么?”灵一话锋一转询问她道。 “好像听说他先是变得有些癫狂痴傻,狂躁暴乱,后来又手脚抽搐,浑身起满了红色的疙瘩”长枫说着身子不禁的颤了颤,这七香毒果然厉害,想想就有些害怕。 “那他现在呢?大夫人如何处理的?” “大夫人觉得是二夫人下的毒,用铁链套在那阿平脖子上,把他带去了敬涵轩,此刻正在那闹腾呢。” 灵一不由得轻笑起来,“这大夫人不着急给他的手下解毒,倒是把人带去了二夫人那恶心别人,还真的是……” “小姐,若是被人发现是你干的,怎么办?”长枫满目忧愁地说道。 “她们若真有那头脑,发现就发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担心的?”灵一倒是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慌乱。 长枫有时确实佩服自家小姐的魄力,胆子大敢乱来,完事儿还敢死不承认,真所谓女中豪杰。 此时,敬涵轩。 那发了狂的阿平在院中不停暴走,浑身的红疙瘩就像是癞创一般叫人恶心,顾媚暴跳如雷,厉声呵斥下人,“来人,还不把这个腌臜的疯子给我赶出去,都是干什么吃的?站在那都是木头人吗?” “我的人,我看谁敢驱赶!”楚朝云傲慢出声,凌厉的双眼扫视一圈蠢蠢欲动的下人,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面面相觑。 “你的人?楚朝云,既是你的人,丢在我院子里做什么?”顾媚没好气地说道。 “顾媚,我为何带他来,你心知肚明!” “我心知肚明?”顾媚气愤,“你找人挖了我的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来质问我?” 楚朝云自然也丝毫不肯退让,她向前一步,气势逼迫着她,“你因为一棵破树,打我琪儿,如今又对我院中人下毒,下一次,你是不是就直接对我下毒了?” “楚朝云,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何时下的毒?再者说我那并未打六小姐,我那是替你管教孩子!” “你好大的架子!我的女儿需要你一个偏房管教吗?”楚朝云气势汹汹地说道。 “我是偏房又如何?我偏房的孩子个个比你正室的懂规矩!”顾媚双手环胸自鸣得意的说道。 此时那阿平双眼猩红,突然冲向顾媚,将其扑倒,骑在她身上一阵厮打,顾媚惊慌失措,连忙大叫。众人见势立马赶来将他拼命拉起,按倒在地。 顾媚狼狈起身,怒火中烧,转身夺过一个家丁手中的长剑,一剑刺向那阿平,手起剑落,阿平瞬间毙命。 楚朝云大惊失色,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顾媚,“你,你竟敢杀了我的下人?” 顾媚丢下手中的剑,面色阴狠,“我不杀他,难道大夫人的意思是叫她杀了我?” “好你个顾媚,你简直是毫不讲理,无法无天!”楚朝云怒道。 “我可不敢无法无天,这慕容家当家做主的,毕竟还是家主,不是你也不是我!” “顾媚你简直是……” “大夫人你先不要在这找我的不是,你先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吧”顾媚咄咄逼人地说道,她虽是二房,但从来都是最嚣张跋扈吃不得半点亏的主。 “你找人把我当年陪嫁的树给砍了,如今又为了栽赃陷害我,给自己院中的下人投毒,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你胡说八道!我何故做这些龌龊之事?”楚朝云气得胸口一阵堵塞,和顾媚这种泼妇硬碰硬,她总是占不了上风,这些年都是这样。 “你自然是因为那日我教训了六小姐几句,你心中怀恨!”顾媚依旧是不依不饶。 “顾媚,你不要在这贼喊捉贼,我看分明是你居心叵测,还死不承认!”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否则慢走不送!”顾媚冷哼一声,嚣张的说道。 “顾媚,我日后定叫你好看!” “我等着你便是!”两人剑拔弩张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院中一干下人见势都俩腿发抖,没人敢上前阻拦她们。 “小姐,你说那两房夫人会怎样解决此事?” “她们解决不了,只会秋后算账”灵一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为何?” “冬宴在即,她俩也就敢逞口舌之快,若有所行动被家主发现,她俩的如意算盘就都打不成了。” 长枫恍然大悟,“所以……” “所以这几日,她们心中定是像猫抓的一样,不敢有所行动,但一定暗中筹划着,日后,我们就等着看戏便是。” “小姐,我今日才发现,您好阴险……” 灵一回眸,对她淡然一笑,长枫只觉得这笑甚是骇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八十七章冬宴(1) 果然不出灵一所料,楚朝云和顾媚那日的争吵不了了之,谁也没有主动闹到慕容岐那去,因为她们都不想因此影响到冬宴的举行。 乾起楼坊是忆穹镇最大的酒楼,楼中装潢奢靡讲究,且楼外又毗邻一条小河,宾客坐在二楼雅间饮酒赏景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今日整个乾起楼坊都被慕容家包下,用以举办宴会。镇上有头有脸有年轻儿女的人家都会来此赴宴。 灵一早早便同卿歌入了楼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灵一,你虽说也到了及笄之年,但是母亲刚把你寻回,实在不想你早早出嫁,所以,灵一不要怪母亲自私才是。”卿歌挽着灵一的手,羞愧地说道。 灵一莞尔一笑,“母亲何出此言,灵一怎会怪你呢?灵一才不想早早地就嫁作人妇呢。” 卿歌病态似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一丝宽慰地笑,“灵一这般想,我就放心了。你也应该有所听闻了,你父亲举办这次冬宴,表面说是邀众人赏景玩乐,实则就是为慕容家的儿女们相看婚事的。” “那便让哥哥姐姐们去相看好了,灵一就在这陪陪母亲吧”灵一轻笑着说道,她本就对此宴会不感兴趣,今日赴宴,一是为了陪陪卿歌,这二嘛,自然是来来看看戏。 正说着,慕容岐率先带着楚朝云踏门而入。到底还是正室,楚朝云一身紫色锦缎长衣,配上雍容华贵的妆容,这贵妇气质显然。 众人起身相迎,拱手客道地说道,“承蒙慕容家主慷慨相邀,众人才有幸相聚于此饮酒作乐啊。” “诸位不必客气,都坐下吧,今日大家就玩得尽兴些吧。”慕容岐一挥手,笑道。 众人与他皆落座后,他四处张望一番,在角落找到卿歌后,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作示意。这慕容岐倒是心中真有卿歌,对她倍加关注,但一旁的楚朝云发觉了他二人之中的互动,心下不禁一阵嫌恶。 她对着卿歌轻蔑一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鄙夷之色。卿歌慌忙低下头,对她视而不见。灵一见状,握了握她的手,对她抿嘴一笑。“母亲,不用理会她。” 卿歌轻微颔首,又小声提醒她,“灵一,咱们还是要谨慎言行,察言观色。” 灵一知晓卿歌出身低微,所以她的骨子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自卑与懦弱。因此,家中的另两房太太才个个都喜欢欺负她。但如今不同了,只要有她灵一在,她断然不会在叫旁人欺负卿歌半分。 此时,慕容琉珺,慕容梓艺和慕容梓琪三人进来。 这慕容琉珺生的一表人才,孔武有力,为人又精明能干,很是受慕容岐的喜爱。酒楼中尚未出阁的小姐看见他,都不由得丝帕掩面,面颊微红。 “琉珺见过父亲,母亲,以及诸位长辈。” “梓艺,梓琪拜见父母长辈”一旁的慕容梓艺挽着梓琪也向众人行礼。 慕容梓艺今日的打扮倒是清丽脱俗,一袭桃粉束腰裙,衬得她格外娇嫩惹人怜爱。她牵着妹妹低头浅笑间,尽显温婉大家风范。众人看了纷纷点头夸奖她知书达理。 灵一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这平时乖张蛮横的人,原来都如此会演戏,着实叫她佩服至极。 “好,来来来,都坐下”慕容岐笑意甚浓,伸手招呼他们。 灵一感觉无趣,转头看向窗外,她们是坐在二楼厢房,窗外临河,河对面也是一个二层的小酒楼。 灵一目光一顿,视线猝不及防与对面的人的相撞。对面那人正是季沐川,灵一与他对视一眼,慌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只留给他一个看不清晰地侧脸。 季沐川自然也是发现了她,与她四目相对之时,他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楼中一阵嬉笑,原来是顾媚携儿女到来。她依旧是到哪都不会收敛的性子,性格乖张,气势压人。 这慕容语涵自然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可惜她与离芜一同入场,站在离芜身边,她自然是黯然失色,像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楚朝云抓住机会就开始嘲讽顾媚,她表面带笑地说道,“哎呀,顾姨娘院中的儿媳真是越发生的好看了,想必也是这婆媳关系融洽,才滋养而来。” 离芜歌姬出身的地位,本就是令人耻笑的,如今这楚朝云避过她的女儿,偏偏夸奖她的儿媳,这阴险心思昭然若揭,顾媚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呲笑一声说道“云姐姐说笑了,你这不是没有儿媳吗,你若是有了儿媳,这婆媳关系定是处理最好的,到时候我还得向你学习呢。” 楚朝云心中不快,手中握紧丝帕,但表面上依旧是笑脸盈盈,拿出了一家之母的姿态,“顾姨娘过谦了,还是都先别站着了,快些进来坐吧,这宴会就要开始了。” 顾媚不屑地呲笑一声,带领其他人落座。 季沐川一直在河对面向这楼中张望,想要试图看清灵一的脸,但是灵一一直低着头,叫他无法看清。 一旁的长枫发觉了他,有些惊讶,她佯装弯腰替灵一斟茶,低声提醒灵一,“小姐,季沐川在对面。” “我知道”灵一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一直在看你,若是认出你的话……” 灵一神色清冷地看了她一眼,长枫立马识趣地闭上嘴。 “他一直看我,可能因为我是慕容家小姐,他心悦我。”灵一不冷不淡地说道,言下之意,若是其他人发现异常,就说是他对灵一有意才此番作为。 长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又站直了身子。 但不巧的是,慕容梓琪回头间竟发现了那季沐川。 “盖世大侠”慕容梓琪一声惊呼,楚朝云闻声看向她,“怎么了,琪儿?” 慕容梓琪想起季沐川说他身份神秘,不可以暴露,立马坐好身子,摇摇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怎么,我就是饿了。” “饿了?那你吃点东西吧”楚朝云将点心拿向她面前。 季沐川向前探了探身子,猛地想起在哪见过灵一,她与那卖妖灵枝的公子哥倒是十分相像。 第八十八章冬宴(2) “听闻慕容家的小姐个个都是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呐”城北许家家主许城出声夸奖道。他家中有一尚未婚配的儿子,名叫许湘北,长的高大端正,但是才学疏浅,平日里又最爱与司徒家的小儿子司徒辰厮混在一起。 慕容岐听闻,爽朗一笑,“多谢许家主夸奖,家中小女不过是与常人无异,没什么好夸耀的。” “慕容叔叔此言差矣,我见各位小姐都是人中姣姣,尤其是四小姐,聪明可爱,叫人心生欢喜”许湘北饶有兴致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慕容语涵,那模样倒有几分像是痴汉。 慕容语涵心高气傲,自然看不上许湘北这样的无用之人,但她还是故作知礼地浅笑回答他,“多谢许公子抬爱。” “许公子倒是有眼光啊”楚朝云借势撺掇起来,“我们语涵啊深受顾姨娘的影响,性格活泼明朗,又极为懂事,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顾媚冷笑一声,她自然知道这楚朝云在对她冷嘲热讽,她也不甘示弱,“云姐姐过谦了,姐姐院中的梓艺不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吗?哎呀,说到这,不知道梓艺今日愿不愿意为大家展示一下才艺呢?” 被莫名提到的慕容梓艺有些不悦,“二姨娘,我今日未做准备,实在不知该……” “那无妨,那就即兴发挥好了,正好我今日备的有琴,不如梓艺就来弹奏一曲?”顾媚一脸殷勤的笑道。 灵一在角落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这么快,好戏就要开始了。她呲笑一声,无意间转头看向窗外,对面竟然没有了季沐川的身影。灵一心中一顿,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堂上的慕容梓艺见推辞不掉,此时顾媚也命人将琴搬了上来,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场。 只见顾媚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 慕容梓艺款款起身,屈膝向众人行礼,她刚走到琴边,顾媚便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催动灵力绊向慕容梓艺。慕容梓艺身子不稳,竟然一个趔趄跪倒在琴边。 “这螳螂精竟然用灵力使绊子。”灵一冷笑一声,眼底浮起一丝寒意。 众人惊呼一声,慕容梓艺只觉面子挂不住,双颊通红,她低着头坐好身子,平稳好自己的气息。她将纤细的手指放在琴弦上,又深吸一口气,心下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叫顾媚这老女人看扁了才是。 但谁料想,她不过才拨弄了几根琴弦,手指轻轻一勾,其中一根琴弦竟突然断掉,将她的手指划破。 “哎呀,梓艺你没事吧?”顾媚最先出声,假惺惺地说道,“兴许你是刚刚摔了一跤,有些紧张才划破了手,快,快来人替三小姐包扎一下。” 慕容梓艺愤恨的看了顾媚一眼,定是她在暗中做的手脚。她捂住流血的手指,狼狈退回座位。 慕容岐咳嗽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叫诸位见笑了。” “无妨,令爱无事才是最好”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司徒澈终于发声道。 “父亲”慕容语涵突然站起身,“父亲,今日发生此等变故,着实出乎大家意料,但是毕竟是宴会,不能就此扫了大家的兴,不如,叫小女来为大家弹奏一曲吧。” 慕容岐有些迟疑,“可是这琴弦一断,你如何弹奏?” 慕容语涵却微微一笑,“不过是断了一根弦而已,女儿自有办法。” 慕容岐欣慰地点点头,“如此,你就为大家展示一番吧。” 慕容语涵暗中欣喜,回头轻睨慕容梓艺一眼,有些自鸣得意。她来到琴旁,提裙坐下,纤指蹁跹,一曲宛若流水盈盈而出。真所妙哉妙哉。 “小姐,这断一弦还能弹得如此好,怕是有备而来吧?”长枫在灵一耳边小声嘀咕道。 灵一轻笑一声,“你以为这螳螂精只是让她摔跟头断根弦这般简单吗?” 长枫一怔,有些不解,“那她还想做什么?” 灵一对她轻勾手,长枫立马心领神会地弯下腰更凑近灵一几分。 “方才那根断弦上有药”灵一悄悄告诉长枫。 “有……有药?那二夫人敢对三小姐下毒不成?”长枫惊恐不已。 “她有何不敢?”灵一反问,这螳螂精在慕容府中的勾当多了去,她敢如此嚣张,就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那三小姐会死吗?”长枫又问。 “那倒不会,这毒不会立马发作,不会要她性命,但也免不了皮肉之苦。”灵一淡淡地回答道。 长枫咽了口唾沫,“看来这二夫人是真的招惹不得,小姐,咱以后可不能再去她院中拔草采花了。” “可我没钱的时候,还是要去。”灵一悠悠地说道,长枫闻言真是欲哭无泪,“小姐,君子爱财,理应取之有道。” “你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君子,不用有道,有钱即可。”灵一轻笑一声,甚是嚣张地说道。 长枫无奈,小姐非同常人,她要习惯才是。 慕容语涵一曲终了,堂上掌声四起,众人对她皆是赞叹不已。 “妹妹琴艺精湛,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愧不如,改日我送妹妹一把好琴,免得劣琴断弦同我一般伤了手指。”慕容梓艺温婉笑道,但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嫉恨之色,她言下之意,自然是怪罪顾媚拿上来的琴不好。 “语涵谢姐姐的好意,我这不过都是雕虫小技罢了。”慕容语涵沾沾自喜地说道。她这副得意的模样可把慕容梓艺气得不轻,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明说,只能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去。 楼下,季沐川刚踏门而入,却被店小二一把拦住。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今日都被慕容家包场了,不接待其他客人。” “慕容家包场?” “对,慕容家邀请其他府中好友共聚冬宴”店小二依旧是面挂微笑地向他解释道。 原来是慕容家包的场,那想必刚才他见的姑娘就是慕容家小姐吧。这兄妹长的相似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蹊跷,那与他交易的慕容公子不是说他家中衰落,因此才来卖灵草来换钱吗?这如今怎么又这般大手笔包下整个酒楼? 季沐川正思索着,却一抬头,瞧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身材俊朗的男人迎面走了进来。 第八十九章银面寻衅酒楼 “这位客官,小店今日不接待其他客人”店小二照例也将那银面男子拦下。 “我只在楼下饮酒也不成吗?”他星眸流转,语气淡然中透露着一丝寒意。 那店小二心中有些发怵,看这来头,这面具之人应是他招惹不起的,“客……客官,实在是因为这酒楼被慕容家包去,若我留下你,怕是……” “我只在此歇歇脚,喝点酒吃点菜就离开,你怕什么?”他逼近那店小二一步,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吓得那店小二不由得弯下身子,双腿止不住地发颤。 一旁的季沐川看不下去,拉开店小二挡在那银面男子面前,“这位公子,既然酒楼已经被包下,您不如换家店,在此难为一个跑堂的做什么?” “哦,是吗?”他邪魅一笑,“这位小兄弟方才,不也想在这凑个热闹吗?” “我方才不知这酒楼被人包下,现已知晓,就准备离去了”季沐川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你慢走,我与你素不相识,就不相送了”只见他迈开修长的腿,径直绕过季沐川,来到一张桌前坐下。 “小二,上壶好酒,再来些好菜。”他骨节分明地手指在桌子上威胁似地敲了敲,沉声吩咐下去。 店小二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打着颤跑进了后厨去。 “我说这位公子,你这样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些。”季沐川愤愤不平地来到他面前,“你这样分明是在难为店家,如果慕容家怪罪下来的话……” “这店家与你是亲戚?” 季沐川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怔住,“不……是” “那这慕容家与你是亲戚?” “也不是……” “那你为何要多管闲事?路见不平,行侠仗义?”银面男子冷笑一声,玩味地说道,“这英雄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季沐川被他如此轻视,心中窝火,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琉璃瓶,但尚未来得及揭开,瓶子就飞身而出,到了那银面男子手中。 他将瓶子在手中把玩一番,打开瓶盖细嗅一下,转身又将瓶子丢还给他,“你这毒药的纯度不过才七成,要不了我的命。” 季沐川惊愕,“你懂毒?” “小兄弟若不想走,就坐下与我同饮一杯吧。” 恰逢店小二颤颤巍巍端着酒菜上来,上完酒菜又逃命似的离开。季沐川犹豫再三,还是收起琉璃瓶,坐在他的面前。 “在下季沐川,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银面”他自斟一杯,淡淡地吐出二字。 “你为何非要在这饮酒?”季沐川不解。 “没有为何,饿了渴了,就来了,来了自然就不会让人将我扫地出门。” 他二人正说着,慕容梓艺领着慕容梓琪下楼来。 “这该死的慕容语涵,今日真是出尽了风头,看我等会叫她如何出丑。”慕容梓艺气愤地说道,一抬头却撞见了楼下饮酒的俩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是谁?不知这整个酒楼今日被我慕容家包下了吗?谁准你们在此喝酒的?”慕容梓艺走上前,气势汹汹地说道。 季沐川闻言,立马起身,“在下季沐川,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哥哥”慕容梓琪喜出望外地叫他一声,季沐川闻声抬头瞧见她也有些意外,“六小姐?” “怎么,你们还认识?”慕容梓艺一脸嫌弃。 “偶然相识而已”季沐川慌忙掩饰道,“这小丫头是慕容家六小姐,那这位姑娘是?” “慕容三小姐,慕容梓艺”她高傲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三小姐,多有冒犯,还请……” “不用请来请去的,这酒楼我父亲包下了,请你们离开”慕容梓艺咄咄逼人地说道。 那银面男子倒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依旧悠哉悠哉地喝着酒。慕容梓艺见他不肯动身,便气呼呼地走向他,“喂,你这个人是聋子吗?我叫你走你没听到吗?” “姑娘好歹是大家闺秀,如此大吵大嚷,怕是有失身份吧?”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回头看向这蛮横无理的慕容梓艺。 “你知不知道这酒楼已经被我父亲包下了?” “我知道,你已经强调很多遍了。” “那你为何还不走?” “我酒未喝完,如何走?”他气定神闲地问道。 “你……你这分明就是一个破皮无赖!”慕容梓艺发现自己占不了上风,气得直跺脚。 “三姐,算了,这位哥哥想必喝完酒就会走的。”慕容梓琪小心地拉拉她的衣袖,低声劝阻她。 慕容梓艺冷哼一声,“你这无赖喝完酒就快些离开吧。” “本来是要走的,但听闻姑娘此番话之后,我便不想走了。” “你不走留在这做什么?” 银面呲笑一声,悠悠地说道“听说今日慕容家主在为几位小姐挑选如意郎君呢,不知,我能否求娶一位呢?” 慕容梓艺顿时脸颊微红,她狠狠地啐了一口他,“你一个也别想!父亲才看不上你这般人。” “那不如,我们去会会你父亲吧。”他陡然向前一步靠近慕容梓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脚尖轻点,径直飞向二楼包房。 “三姐”慕容梓琪惊呼一声,正欲转身去追,却又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季沐川。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呢?”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忽而不解地问道。 “我……路过而已”季沐川搪塞道,“你快些去看看你姐姐如何了吧。” 慕容梓琪有些犹豫地点点头,但又小心翼翼地问季沐川,“那我在哪还能再见到哥哥呢?” “这……” “哥哥,我找到你要找的树了。” “真的吗?”季沐川双眼忽然放出惊喜的光。 “当然是真的,如果哥哥想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慕容梓琪娇憨地笑道。 季沐川欣喜地点点头,“改日我再去找你吧,你先上去。” “好,那我就先走了”慕容梓琪与他道别之后,匆忙跑回楼上。 而银面直接提着慕容梓艺飞身进入包房,站定身子后才松开她的手腕。房内众人皆不明所以,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灵一听见堂上有骚动,便抬起头去看,谁料正与他的视线相撞,她猛地怔愣住,这不是曾救过她的银面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九十章司徒父子发现灵一 慕容琉珺护妹心切,他蓦地站起身,袖间生风,掌心一道蓝色灵光经直飞向银面,那灵光在空中忽地化为冰刃锋利无比,冰刃眼看就要刺中他,千钧一发之际,他却不过是轻侧身体,一挥袖就将其粉碎落地。 慕容琉珺未做停顿,又拔剑旋身来到银面跟前,剑举眉间,寒光冷冽,刀光剑影之下,银面不过是勾唇一笑,伸出俩根手指,便将他的剑控于手中。 “这位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与我切磋一番,怕是不妥吧”他指尖一弹,整个剑身都不由得抖了抖,慕容琉珺也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震得连连后退几步。眼前这人灵阶十分高,怕是与他不相上下。慕容琉珺心下暗中思忖。 “你是何人?为何要劫持我妹妹?”慕容琉珺质问他道。 “在下阳里山修士银面,路经此处,不知贵府包下了酒楼,原本是想来小酌几杯就走,不料被慕容小姐误会是泼皮无赖。” “原来如此”慕容岐出声打破这尴尬紧张的气氛,“小女无知,多有冒犯,还请公子原谅。” “无妨,不知者无罪”他淡然一笑,说完回头看向灵一。与灵一四目相对时,他的眼底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灵一倒没有闪躲,而是直直地盯着他,这银面看起来很是眼熟。 “既然是误会一场,公子若不介意,就坐下来与大家一起饮酒作乐,如何?”慕容岐又开口说道。 “银面自然乐于接受邀请”他说着踱步来到窗前,“既然是赏雪,我有幸受邀,不如我就为大家展示一番雪景吧。” 窗外是一条小河,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入水中,瞬而不见。银面手腕抬起,指向河面,刹那间,河面冰冻百米,空中的飞雪旋作一团,徐徐落地,在坚硬的冰面上形成许多形状各异的雪雕。形状是飞禽走兽各类,小巧精致,很是逼真。 “银面公子真是别处心裁啊”慕容岐不住地赞叹道。 “雕虫小技而已,献丑了”银面轻笑一声。 “那公子请坐吧”慕容岐命人搬上桌椅,叫他坐在自己身旁,他看起来似乎挺喜欢这个银面。 此时司徒辰悄悄靠近司徒澈拉了拉他的衣袖,“父亲,这个银面看起来不简单啊。” “我估摸他的灵阶已经在十阶左右,他说他是阳里山上的修士,可阳里山上除了江易和柳若安,还有谁的修为如此高?”司徒澈也有些疑惑。 司徒辰偷偷打量着银面,发现他总是似有若无地看向另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司徒辰竟然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父亲,是灵一” “你说什么?”司徒澈有些震惊。 “是灵一,果真是她,她没死”司徒辰的双眼掩饰不住欣喜的光芒。 “怎么会真的没死呢?”司徒澈难以置信,那日在御溪城柳家,灵一大闹,整个人灵阶突然冲破十阶,仿若坠入魔道般癫狂至极。她不过是弹指间,便毁了整个柳府。那晚身负重伤的她被身份不明的人带走后,灵一岛便万物凋枯,出现了极为罕见的秋天。 那时,人们便口口相传她是灵一岛的主宰者。半年未见,她怎么成了慕容家五小姐? 她是柳若安的徒弟,是柳巍的义女,如今又是慕容岐的女儿,前几日甚至还听闻她拜了江易为师,现下她的身份,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父亲,之前听说慕容家的五小姐受人迫害,失了忆,没想到竟然她就是灵一。” 司徒澈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她就是灵一的话,江易为何还会收她为徒?” “这……难道江易假装不认识她,有别的打算?”司徒辰猜测道。 司徒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江易既是阳虚司又是江家家主,他此番作为,必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柳家现在视她为不肖之人,对她怀恨在心,他们若是知道灵一还活着,不知会做些什么。” “他们能做什么?现下灵一是慕容家的小姐,他们还敢胡作非为不成?”司徒辰心中不满,他好不容易找到灵一,定不能叫其他人伤害她才是。 “你这臭小子,说话要有些分寸,我们马上就要与柳家结为亲家,往后他柳家要做什么打算,我们还应该出手相助才是。”司徒澈低声训斥他。 “父亲,我不愿娶那柳钟生之女,她性格顽劣……” “住口”司徒澈打断他的抱怨,“娶她对我们司徒家有着很大的帮助,你休要胡闹。” 司徒辰心中郁结,愤然起身离去,不管司徒澈如何呼喊他,他都不愿搭理。 歌舞艺曲之后,宴会结束,众人散去。慕容岐觉得与银面相谈甚欢,竞邀请他去府上作客几日。银面并未推辞,欣然答应。 回到府中之后,慕容梓艺在屋里又哭又闹,大骂慕容语涵,“这个该死的慕容语涵,今天她就是故意叫我出丑。” “够了”楚朝云出声制止她,“我原本想让你好好表现,不日之后定会有名家子弟上门说亲,趁机能给你找个好婆家,如今可好,闹成这般。” “母亲,这不能怪我啊”慕容梓艺抽抽搭搭很是委屈,“今日若不是半路杀出个银面,我定要她们二房的人好看!”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我大房的人,竟叫别人如此打压,你还好意思在这哭?”楚朝云面色阴沉,心烦意乱地说道。 “既然冬宴结束了,事已至此,我也该好好同顾媚那贱妇好好算算之前的账了。”楚朝云阴狠地说道。 慕容梓艺附和着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忽觉指尖的伤口一阵刺痛,身上突然变得瘙痒起来。 楚朝云见她面色不对,又不停在挠自己,忙问道怎么了。 “母亲,我突然身上好痒,好痒”慕容梓艺眉头紧皱,艰难地去够自己的脖颈处和背部。 楚朝云上前查看,却被吓了一跳,只见慕容梓艺浑身起满了红色的疙瘩,凹凸不平,很是瘆人。她忽然想起之前阿平中毒时,身上也有这样的疙瘩,她心下一片慌乱。 “来人,快来人呐”楚朝云大声地喊道,“快,快去找郎中,快去!” 第九十一章银面的身份 “小丫头这么晚还不睡,莫非是在等我?”有一道低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灵一并不觉得意外,她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一定会来寻自己。 银面踏步而入,顺势把门带上。他银色的面具下是刀削般的精致轮廓,露在外面的嘴角轻微上扬,露出邪魅一笑。 “好久不见啊,银面”灵一淡然出声,神色未改,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变化。 “你还记得我?”银面有些好奇。 “你救过我,我自然记得你。”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灵一却忽而轻笑起来,“之前我就觉得你甚是熟悉,与我认识的另一个人极为相似。” “哦?那灵一不妨说说,我和谁相似”他来到灵一身旁坐下,饶有兴趣地说道。 灵一微微抬首,与他褐色星瞳四目相对,然后缓缓抬起手,将纤细的手指放在他的面具上。 “现在想想,我似乎明白你为何戴面具了。” “为何?” “你不是因为长得丑陋,而是怕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对你有所忌惮,因为,你毕竟是臭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灵一胸有成竹地笑道,“我说的对不对,祭涯?” 他伸出一只手将灵一放在她面具的手指握在手心,另一只手熟练地摘下面具,露出立体分明的五官。 “何时猜出来的?”他柔声一笑。 灵一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回答他道,“我初入慕容家遇见你时,我确实没有猜出来。但是今日你一出现,我便知道你就是祭涯。” “是因为心有灵犀吗?”祭涯眯起双眼,笑容中带有期待。 灵一却惋惜地摇了摇头,“我和你才不会心有灵犀,是因为你一出现,我手腕处的金色印记就开始有一丝丝的轻闪。” “那你就断定是我了?”祭涯凑近灵一,昏暗的烛光下顿时生出暧昧的气息。 灵一心下一顿,她向后退了退身子,“不然呢?” 祭涯忽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我觉得,还是因为灵一心中有我。” 灵一与他相识已久,早就知晓他这爱耍流氓的性格,但是无奈又每次都逃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 “祭涯,你这样有损我清誉”她红着脸小声呵斥他。 “我先前亲过你,你的清誉早被我毁了,现在说也无济于事了吧?”祭涯无赖地说道,他两只手环住灵一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膝上而坐。 灵一慌乱,双手不知放在何处,只好将手抵在他胸口拉开俩人的距离。 “祭涯,你这样我以后如何嫁人?” 祭涯闻言面色一沉,低下头逼她与自己对视,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有了我,你还想嫁给别人?” “我为何不能嫁给别人?”灵一神色清冷起来,但是目光却移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今日的冬宴,本就是父亲为我们挑选亲事的。” “灵一,我先前以为你已经接纳了我”祭涯声音低沉,语气颇有无奈。 “我从来没有接纳过你,你是妖王,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的,你说要保护我,但是,我若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有什么值得你堂堂妖王大人保护的?”灵一的每一句都像是刺一般扎进他心里。 “是因为你知道自己被柳若安杀害,所以就不愿再相信我了,是吗?” 灵一不知为何心中竟犹豫起来,但她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我不会再信任除了我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 祭涯沉默许久,他松开桎梏着灵一的双手,灵一趁机从他怀中逃脱,与他拉开距离站定。 “灵一,你可知何为情爱?” 祭涯一问让灵一怔愣。 —书中说,喜欢一个人,你便想和她双宿双飞,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灵一与师父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与长枫的感情也不是,与母亲和其他人的更不是,所以,她确实不懂何为情爱。 “那灵一可知自己心中所属?”祭涯又问。 灵一摇头,“我不懂何为情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所属,但我知道,我身后终归是有点秘密和用处,你才会紧跟在后。” 祭涯忽然轻笑起来,“罢了,随你怎么想。” “那你为何会来慕容家?”灵一话锋一转问他。 “因为我也好奇慕容家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妖物而不被外人发现。” “你贵为妖王,想知道这些不是易如反掌吗?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力假扮成银面?”灵一不解。 “我确实可以易如反掌地知道,因为我会直接将他们都杀死,府中上下几百余人,不留活口”他声音凛冽如冰,但是继而语气又软了下去,“但是他们是你的家人,他们死了,你便无家可归了。” 灵一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心脏不由得漏了一个节拍,“你……” “所以我就只好假扮银面了,他们若是知道我是祭涯,那一定全都拿着武器对准我,不是吗?”祭涯轻挑眉梢,有些无奈,“想来,这银面的名字还是你起的。” “我起的?”灵一惊诧,丝毫想不起何时给他起过名字,“祭涯,我们从前就认识吗?” “这个问题你很早就问过了”祭涯神秘一笑。 “那你倒是告诉我何时认识的,不要每一次都在这和我打哑谜。”灵一有些着急。 祭涯回忆起来,和她第一次相识,是救下灵狐那一夜吗?还是比那更久之前? “我忘了具体何时,在你失忆之前就应该认识吧。”祭涯搪塞她道。 “我是被柳若安收留的孤儿,后来又被他收为徒弟,这些你知道吗?” “知道” 灵一上前一步,“那柳若安杀我之前,我与柳家因何事打斗,你知道吗?” “因为,你心爱的灵狐被柳家人害死了。” “灵狐?”灵一皱起眉头,“你是说子夜?” 祭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正是子夜。” “我仅因为一只狐狸就如此仇恨柳家吗?”灵一有些怀疑,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对柳家的仇恨,似乎不仅仅是一只狐狸那么简单。她还在仇恨什么? “柳若安现在在哪?”她又追问祭涯。 “我不知道,按理说,他应该早就死了,但你却说醉花林中杀害你的是他,这就有些蹊跷。”祭涯蹙起眉头,心中也有疑惑。 “早就死了?为何?” 祭涯没有回答她,重新带上面具,站起身,“我不知为何,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可灵一心中怀疑,她觉得祭涯一定还知道什么没有告诉她。 第九十二章司徒辰造访 楚朝云着急忙慌地命人寻来郎中来替慕容梓艺医治,整个万荟阁都忙里忙出,乱作一团。 “郎中,我女儿究竟是怎么了?”楚朝云忧心忡忡地问道。 郎中起身作了个揖,“夫人放心,毒素排出,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再给小姐开几副排毒养颜的药,抓来给小姐服下,修养几日就可痊愈。” “那我身上的这些红色疙瘩会不会留下疤痕?”慕容梓艺躺在床上,心神不宁地询问道。 “只要小姐记得不抓挠它,就不会留下疤痕。” “好,那就先这样吧,福叔,带郎中下去抓药”楚朝云吩咐道。 福叔带人离开后,楚朝云坐在床边,细细查看慕容梓艺的情况,“这可千万不要留下疤才是,要不然顾媚那贱人还不得意死。” “母亲,这毒一定就是顾媚下的,就是那把琴有问题,我要去告诉父亲。”慕容梓艺又哭又闹,委屈地说道。 “你怎么告诉你父亲?你说那琴有问题,可抚琴的又不只你一个人,那慕容语涵也弹奏过那琴,她却好端端的,你如今说她在琴上下毒,你父亲定是不会相信。” “那怎么办?就任由她们这般欺负我不成?” 楚朝云拍拍她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顾媚她三番五次的下毒,那敬涵轩内定还有罪证,等我找几个安插在她院中的人,去搜查一番。” “可是母亲,那顾媚不是诬陷你挖了她的树吗?此事你作何打算?” “我怎会平白无故地挖她院中的树,吃饱了撑的不成?”楚朝云冷哼一声,“亏她顾媚想得出来这损招来诬陷我。” 慕容梓艺转念一想,心中还是有所疑虑,“可是那棵红衫是她陪嫁时移来的,她舍得自己把它挖倒吗?” “那你的意思是?” “母亲,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用来栽赃陷害你?”慕容梓艺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然后,那人又毒害了阿平,栽赃陷害顾媚。” “那他两边作恶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就是让你们为此争吵,大打出手,然后,他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楚朝云闻言大惊,“还有这般心思缜密的人?”她转念一想,又摇摇头,“不对,我看这分明就是顾媚在自导自演,故意找茬,除了她,还有谁这么心狠手辣?” 慕容梓艺也是一脸不解,“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是顾媚一人所为,也或许真的另有他人。” “不论如何,这顾媚敢对你下毒,我就断不能绕过她。”楚朝云眼中划过一丝阴狠之色。 夜已至深,庭落四静。此时灵一正准备歇下,却听见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看来今日来拜访我的人还真不少”灵一冷笑一声,起身将灯熄灭,藏在帷幕之后,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不请自来。 片刻之后,果然有一身影,悄悄撬开窗户,轻巧跃入灵一屋内。 他摸索着来到灵一的床前,伸手小心地探了探灵一的床,谁料床上竟空无一人。 他正在惊诧之中,灵一蓦地从他身后窜出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趴倒在灵一床上,正欲起身,却被灵一一脚踏在背上,动弹不得。 “说,你是谁?”灵一声音冷冽如冰,带有杀意。 “姑奶奶,你踩着我叫我怎么说?”他脸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说道。 灵一脚下更用力,将他的后背骨头踩的咯咯作响,威胁他道“说还是不说?” “啊啊啊”他痛的双手不断拍打着床,“我说我说,灵一你先松开我,再踩我就死了。” 这时长枫闻声慌忙跑了进来,“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没事,长枫,点灯”她收回脚不紧不慢地说道。 长枫点亮蜡烛,屋里顿时明亮起来,趴在灵一床上的人,费力地咳嗽两声,扶着后背慢慢站起身子。 “灵一,你差点一脚踩死我。” “你认识我?”灵一上下打量他一番,脑海中却并未找寻到有关他的记忆。 “灵一,若不是今日在宴会上看见你,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他说着有些兴奋,正想靠近灵一,却又被灵一一脚踹开。 他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一脸错愕地看着她。这还是他在柳家见到的那个柔柔弱弱的灵一吗? ,“你是谁?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灵一面色不善,浑身都散发着令人生寒的气场。 “我是司徒辰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司徒辰?” “对啊,司徒辰,我们在柳家见过面的。” “柳家?”灵一瞬间警觉起来,“柳巍的那个柳家?” 司徒辰心中起疑,“你都不记得了吗?” 灵一不语。 “你为何会成为慕容家的五小姐,你不是柳巍的义女吗?” 灵一抬起头,望向他,“我是柳巍的义女?” “是啊,柳巍刚收你做了义女,你就和他翻了脸,究竟是为何?” 灵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思考起来。她是柳巍的义女,怎么又会仅因为一只狐狸而与他反目呢?她的师父柳若安那时又在哪? 祭涯说,柳若安本应该早就死了。那醉花林中杀害她的不是柳若安又是谁?难道真的是她记错了? “灵一?你在想什么呢?”司徒辰见灵一不说话,自顾自地出神,心中不解。 灵一回过神来,“我不记得你,我也没去过什么柳家。” 司徒辰满脸的不相信,“你难道不叫灵一吗?” “我是叫灵一,但我不叫柳灵一,我叫慕容灵一。”她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司徒辰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怎么会不是呢?你一定就是我认识的灵一才是,你们分明长的一模一样。” “司徒少爷,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竟夜闯我的闺房,怕是不妥吧?”灵一面色不改,沉声说道。 “你当真不认识我吗?”他不死心地追问道。 灵一背过身,看了长枫一眼,长枫立马心领神会,挡在司徒辰面前。 “我家小姐说不认识你,那便真的不认识你,你还在这纠缠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心怀不轨,想对我家小姐不利!” “我没有,我来寻灵一,是因为心中挂念她许久,所以才……” “你与我家小姐素不相识有什么好挂念的?”长枫双手叉腰不依不饶地说道,“就算你爱慕我家小姐,你半夜翻窗进入我家小姐屋内,这若是传出去了,我家小姐日后该怎样嫁人?” “我……” “你什么你!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来人啊,抓贼啊……” “别别别,我走我走”司徒辰连忙制止她,“就当我认错人了,还请慕容小姐原谅。” “还不快走?”长枫气势汹汹地驱赶他。司徒辰无奈只好连连求饶,又麻利地翻窗离去。 灵一却突然轻笑起来,“长枫,本事见长啊。” “小姐,你就不要打趣我了”长枫不好意思的扯了扯灵一的衣袖,她又问道,“对了小姐,那司徒辰究竟是什么人啊,你认识吗?” “不知道,可能从前认识吧,现下已经记不起了,为了稳妥,我还是不要轻易透露自己才是。”灵一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灵一正在思索,忽然胸口一痛,心脏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小姐,你怎么了?”长枫见灵一眉头紧皱,捂着胸口很是痛苦,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事”灵一摆摆手,“自从吃了季沐川给的药,我就时常会心痛,看来,改日还是要再去找季沐川一次才是。” 第九十三章一探究竟 难得雪停,灵一又和江易告了假不去练功,她便准备和长枫一起到长安街上逛逛。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长枫前来通知完,灵一刚起身,便听到门外传来祭涯的声音,不,确切的说是银面。他依旧戴着银色的面具遮去了半边脸,不过今日换了一件水青色长袍,倒显得有几分清爽英飒之气。 “五小姐准备去哪里?不知可否带上我?” “不过是出去逛逛街,你若想去,自己去就是,跟着我们两个姑娘家做什么?”灵一清冷的拒绝他。 “我初来这忆穹镇,人生地不熟,怕走丢。” 灵一无奈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我叫父亲派几个人跟着你。” “不用了,就派你吧,凑合一下用也无妨。”他勾起唇角,悠悠地说道。 灵一白了他一眼,不愿再搭理他,“长枫,我们走。” “是,小姐”长枫悄悄地看了眼银面,低头跟上灵一。银面轻笑一声,颇有些奸计得逞的感觉。他理了理衣襟,踏步跟随灵一而去。 今日暖阳甚好,冬雪尚未消融,阳光在皑皑白雪上,折射出亮眼的白光。闪闪点点,晶莹白色,景色宜人。 灵一一行人,刚行至院中,有一个家丁,怀中抱着一个物箱低头匆匆而入。他神色匆忙闪躲,一不留神就撞上了灵一。 “五小姐,小的该死,不小心冲撞了您”那家丁抱紧怀中的木箱,连忙道歉。 “抬起头来” 他颤颤巍巍地抬头,匆匆看了灵一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是我院中新来的?”灵一见他眼生,不由得询问道。 “回小姐的话,小的是刚被招进府的。” “这样啊”灵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是,小的这就离开。” 待他走后,灵一面色微沉,“小黑” 一只鹰陡然从空而降,盘旋在灵一面前。 “主人,你叫我” “去跟上那家丁,看看他去做什么。”灵一冷声吩咐下去,小黑拍拍翅膀,紧跟过去。 银面在她身后目睹这一切,饶有兴致地抿嘴一笑。 长枫快步跟上灵一,走在她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了小姐?那家丁有什么古怪之处吗?” “他是一只耗子精,他说是刚招进来的,我看未必,应该是刚修行成人的才是。” 长枫惊讶,“他是耗子精?” 灵一点了点头,“神色匆忙,不敢和我对视,分明就是心中有鬼,他可能是别院夫人找来的。” “那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长枫又小心询问灵一。 “这我就说不准了,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吧。”灵一回答道。 长安街头一如往日,热闹非凡。走街串巷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还有就地扎摊摆卖的各种小玩意儿,长枫倒是瞧见了欣喜不已。但是灵一却丝毫不为所动。 “小姐,你看这些多好看啊”长枫拉拉灵一的衣袖,兴奋地说道。 灵一只是轻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是哄小孩玩得把戏。” “灵一刚过及笄之年,不也还是个小孩吗?”银面在灵一身旁轻笑。 “银面公子,只管自己赏玩就好,打趣我做什么?”灵一心有不悦。 “我也不太喜欢那些小孩子的把戏,这街上也没有什么好赏玩的,不如我陪灵一去做些正事,你看如何?”他邪魅一笑,话中有话。 灵一倒是惊诧,他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不知是出来逛街,所以才跟出来的。 “我陪着你,兴许还能帮上你的忙。”他又说道。 一旁的长枫却听的云里雾里,“小姐,你不是出来逛街吗?还要做什么正事?” “你家小姐,哪舍得让自己消停一天?”银面墨色的双眸看向灵一,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灵一躲过他的眼神,回头对长枫轻声说道,“长枫,我们去易水楼。” “小姐今日,不是不练功吗?” “是不练功,但有别的事要做,我们悄悄进去。” “小姐,莫非又要翻墙吗?”长枫心下大惊,“小姐,江家主是你的师父啊,他修为颇高,你翻他的墙,若被他发现了……” 灵一不及她说完话就转身离开。 “小姐,你等等我啊,你这贸然翻墙很危险的,小姐……” “小狐狸,你若再在大街上大喊大叫,恐怕整个忆穹镇的人都要知道你家小姐要翻墙了。”银面低声提醒她。 长枫恍然大悟,捂住嘴,不敢再乱说,快步跟上灵一。 易水楼后院。 “小姐,为何我觉得这墙又高了许多?”长枫眼巴巴地看着这墙头,咽了口唾沫。 “这易水楼是他重建的”银面呲笑一声,贴近灵一,直接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脚尖轻点,带她飞身越过墙头。 “哎小姐,我怎么办?”长枫无奈地跺跺脚。 此时,邢七不知从何而出,拎起长枫的衣领带她越过墙头,然后一松手将她扔在地上。 “王上,我来了”他木着一张脸,冰冷地说道。 银面点点头,算是回应他。 长枫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邢七你这个木头疙瘩,摔死我了都。” “你自己无能,怪不得我”邢七看都不看她一眼,嘲讽地说道。 灵一拉起气呼呼的长枫,左右张望一番,“长枫你和邢七去子夜之前住的地洞去看看,我和银面去别处看看。” “是,小姐”长枫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银面靠近灵一一步,俯身低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先前来这练功,除了之前见过子夜一次,后来都没有再见过,这里的屋子我都瞧过,也没有子夜的踪迹。” “你要寻子夜?” “我既然会为了子夜与柳家反目,想必她对我也是十分重要的,我要看看她被江易藏在了何处。”灵一认真地说道。 但灵一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江易是阳虚司,他的职责就是斩杀妖灵,他又怎会留一只狐狸常伴左右? 她目前也猜不透江易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毕竟脑海中有关他的记忆少之又少。还有他为何要收自己为徒?她对于江易,恐怕也是有什么用处吧。 第九十四章灵阵 重建后的易水楼格局与先前并未太多不同,都是中规中矩的布形结构,房屋结构单调,没有太多赘饰。 一院四楼环形而落,楼后有个圆形小池,凉亭紧靠,是赏景饮茶的最好去处。 “你之前,摧毁过这楼?”灵一一路勘察下来,倒没有察觉出这不是先前的楼。若是重建的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话,那这江易也确实有些本事。 “是啊,那晚我走后,只给他留下了一片废墟”祭涯呲笑一声,语气中带有些许嘲讽。 “那我师父还真是厉害,建屋盖房这么大的事,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灵一故意说道。 “那拆屋毁房这么大的事,不也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吗?”祭涯心中不服,脱口而出。 灵一神色复杂地回头看向他,“你堂堂妖王大人,连这种小事也要相比?” 祭涯略有尴尬地干咳俩声,他也不知何时自己变得如此愚昧低级,连这种事也要比较一番。可能就是在遇见灵一之后吧。 “这种毁灭与复原的功力,是每个十阶灵识的人都可以做到的,其实不足为奇。” “那你还拿出来攀比?”灵一轻挑眉梢,故意打趣他。 “我……我那是在给你举例说明,说明这个事情,意思就是,江易并不是很厉害。”祭涯也不知该如何辩解,总之听灵一夸奖江易,他心中便不痛快。 灵一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谢妖王大人提点,灵一真是不胜感激。” 祭涯勾起嘴角,一步贴近灵一,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道,“你这个小丫头,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灵一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我们还是去快些找子夜吧。” “找到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把她带回去,藏起来”灵一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边低声回答她。 “她若不跟你走呢?” “那我就把她绑起来,总之,不会将她留在江易身边。江易怎么说也是一个阳虚司,他万一哪天没忍住,本性展现,杀了她怎么办。” “那你准备把她藏哪?慕容府怕是不行吧。” 灵一停下脚步,拉他蹲下身子,小声说道,“肯定不能藏在慕容府,她是妖灵,自然应该去万妖洞。” “你这小丫头,算盘倒是打的挺好”祭涯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灵一忍痛抓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她低着身子左右张望着四周的环境。 “这个阁楼是江易的书阁,其他房间都没有找到子夜,我猜想,她会不会在这个阁楼里。” 祭涯故而神色严肃起来,不再同刚才般嬉皮笑脸,该办正事的时候,还是要有办正事的样子。 他小心地站起身来,打探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认四下无人,便一把拉起灵一,闪身进入这书阁中。 书阁布局简洁,几个排列整齐的红木书橱靠墙而立,一个长形书桌和几个凳子,摆在屋子中央。内部还有几盆花草,几件古玩,再无其他东西。 “这未免太过于简陋些”灵一心中疑惑,“屋子空荡整齐,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祭涯也将屋子仔细打量一番,而后眉头紧皱起来,“这不只是书橱,这还是一个灵识聚集的地方。” “灵识聚集?”灵一有些惊讶。 “我察觉到这个屋子里,有许多不同的灵识混淆在一起,但都十分的微弱。” “你可察觉出这些灵识的属性?” 祭涯闭上眼细细感受片刻,倏尔睁开眼,墨色的瞳孔里发出清冷的光。 “这些灵识主要来自于妖灵,但还有一些,是来自低级修士的。” “这些莫非都是江易所为?”灵一怀疑的说道。 正当两人想要细细打探一番,此时屋中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丝被黑气包围的灵识,犹如一团黑烟径直冲向灵一。 祭涯悬身挡在灵一前面,他抬手阻止黑气的靠近。谁料那黑气四散落地后,没有消失反倒旋转两圈,化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妖灵。 竟是一只野猫化身而来。他半蹲着身子,针状的紫黑色瞳孔发出瘆人的光,他呲开尖利的牙齿,正欲起身再次冲过来时,却被祭涯一掌下去,顿时烟消云散。 灵一震惊地望向祭涯,只见他神色冷漠,面无表情,信手捏死一只妖灵对于他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你把他杀了?” “不然留着他有何用?”他冷声回答。 “万一我们能从他那问出点什么呢?”灵一有些不悦。 “他不过是一个意识尽毁的妖灵,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祭涯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有白费口舌的习惯,结束他反而干净利落。” 灵一无言,想来也是,祭涯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的魔头,对于他来说,杀死这个妖灵可能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 “这个屋子里,是不是可能藏有暗阁?”灵一来到书橱前上下摸索起来。 祭涯绕到她身后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个傻丫头,不会以为这藏有什么机关吧?” 灵一有些尴尬,“怎么不可能,他那个藏子夜的地洞不就是最明显,最简单的机关吗?” “那个地洞应该是原先易水楼固有的,因此他拿来暂用。如若他再想藏子夜,应该就不只是用地洞和暗阁那么简单了。” “为何?” 祭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他好歹也是一个灵阶十品的修士,况且,他又与我打了照面,他若想藏人,那应该就是藏在他自己灵识布的灵阵中。” “灵阵?连你也找不到吗?”灵一不解。 祭涯没有回答,向后退了一步,抬起一只手来,在灵一面前划过,空中顿时生出一个蓝色灵光的方阵。 阵形八角,角角对有一个怪异的图形,八角内部连线,形成中央若干空格。每个空格之中,细细看来,又被划分成许多小格。 “这是我的一个灵阵布局,每一格都是一个三维空间,我可以在我的空间中放任意东西。灵识越强大,可以控制容纳越多的东西。”祭涯向灵一解释过后,又收回手掌,灵阵随之消失。 “这灵阵被收于设阵者的灵识中。只有足够强大的灵识,才可以缔造灵阵,否则,极易被反噬。” “那子夜被藏在江易的灵阵中了吗?”灵一又问。 “我只是推测,若江易想要藏人,理应藏在灵阵中”他顿了顿,“但眼下,他应该不会将子夜藏在那里。” “为何?” “因为,我一年前和他交手时,重伤了他,先前他去阴虚山寻你时又被我打伤,以他现在的修为,是无法控制住灵阵的。” 灵一皱起眉头,“那子夜会被他带到哪里去?” “迟早会找到的”祭涯悠悠地说道。 灵一轻叹一声,心有不甘。子夜对她定是很重要才是,她日后一定要找到她。 “眼下,我好奇的是,江易这书阁是用来做什么的。”祭涯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一个阳虚司,倒是藏了不少秘密。” 第九十五章心悦左桉? “阳虚司素来以斩杀妖灵,为民除恶著称,众人所推崇的善,如今却做出这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来。”灵一嘲讽地轻笑一声。 她移步站到屋子中间,闭上狭长的双眼,静静感受着屋内其他妖灵遗留下的气息。 她纤长的睫毛,羽翼般微微颤动着,秀眉微拧,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祭涯知道灵一体质特殊,可以感知其他妖灵,此刻,他默默地退到灵一身后,尽量不去打扰她。 灵一的周身,有灵力开始涌动起来,淡蓝色的光芒将她萦绕其中。灵一静立其中,霞光万道,犹如神仙玉骨。 她的脑海中开始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闪过。都是一些恐惧绝望的眼神,这些眼神来自各种各样的妖灵。它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发了疯似的四处冲撞,但总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它们精疲力尽后发出的嘶吼,喑哑,决绝。 灵一心中一痛,她蓦地睁开眼,深深呼了一口气。 “可有看到些什么?”祭涯见灵一收回灵力,上前一步靠近她。 “看见许多妖灵在捶死挣扎”灵一沉声回答他,“就在这个屋子里,但是我没有看到江易。” “江易修为不低,自然不会轻易被你探识到。” “江易对那些妖灵做了什么?”灵一不解,如果他在斩杀妖灵,大可以一招毙命,为何还要如此折磨那些妖灵。 “这恐怕就要问江易了。” 灵一摇头,“不能就这样去质问他,他不会轻易承认,而且我们无凭无据,他又是我师父,贸然前去,只会更加麻烦。” 此时祭涯听到书阁外传来脚步声,一前一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他拉住灵一闪身从窗外越了出去。 江易推门而入,察觉到窗户被人打开,危险地眯起眼,“左桉,去看看院子中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是”左桉应声追到院子中去。 此时,长枫与邢七并未在地洞中寻得子夜的身影,只好退出来寻找灵一他们。 “等一下”邢七警惕地停住身子。 长枫被他突然的一声吓了一个激灵,“怎么了?”她压低声音,四处张望起来,“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邢七依旧惜字如金。 “那……那怎么办?”长枫有些慌张,这要被江易抓住了可就难办了,她这笨脑瓜也没想好说辞,要是真被发现,她该怎么撒谎脱身呢? “走” “走哪去?”长枫一回头,邢七竟然已经飞身离去。 不是吧?你这个木头竟然不带着我一起跑?长枫内心哀嚎,下次再也不能和他搭档干活了,太不靠谱了。 邢七稳稳地落到墙外后,一扭头发现身后无人,方才想起长枫不会轻功。他懊恼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怎么能高看一只笨狐狸的本事呢?” 长枫来不及等邢七回来救自己,提起裙摆撒腿就跑。 可偏是担心什么,怕是撞见什么。长枫跑得飞快,径直与左桉撞上。 “长枫姑娘?怎么是你?”左桉看清来人有些惊讶,他连忙扶起摔倒在地的长枫。 “我,我只是路过……”长枫揉了揉刺痛的膝盖,紧张地说道。 “路过?那你如何进来的?”左桉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大门可是一直锁着的。” “我,翻,翻……”长枫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姐你到底在哪呀?你走的时候可没告诉我,要是被抓了该怎么办啊。 “翻什么?翻墙吗?”左桉拦住她的话。 长枫脸颊通红,她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长枫姑娘,你这翻墙进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她纠结地攥住自己的衣角,只是什么,她也还没想好。 “只是什么啊?”左桉无奈地笑起来,“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长枫突然想起自己的真身,她可是一只狐狸啊。 她抬起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秋水盈盈的双眸脉脉含情,“我确实有些难言之隐,羞以启齿。” 左桉隐隐察觉出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左桉公子,我……我心悦你,日思夜想,难以入眠,所以,想来偷偷瞧你一眼。” 长枫一口气说完,自己都止不住地打了个冷战,更别提左桉的表情有多精彩了。 “你心悦我?长枫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长枫低头,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蠢笨,又这般不矜持,定是惹你厌恶了……” “不不不,长枫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长枫又低下腰,揉了揉膝盖,“我怎会为了与你开个玩笑摔坏自己的腿,我如今都厚着脸皮和你吐纳真心了,你却不信我。” 左桉见她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顿,说不心动那都是假的。 “长枫姑娘,你怎会对我动心?”他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上一次我脚扭伤,你对我细心照料,我心中很是感激。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婢女,即使是小姐对我再好,可身份有别,我也没人疼爱。但是左桉公子对我耐心有加,不仅关心我的伤势,还听我说了许多心中烦恼的话,所以,我忍不住对你动了心。” 啧啧啧,长枫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只见那左桉脸颊微红,神色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长枫又极具自知之明的说道,“我知道,公子看不上我,今日算我唐突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我,从未来过吧。” “长枫姑娘,实在抱歉,不过我也由衷感谢你的抬爱,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长枫见左桉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暗自发笑,原来,这左桉也和邢七一样是木头疙瘩。 “那还请左桉公子,替我保密。我虽说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但是我怕此事传出去,会让小姐蒙羞。”长枫哀叹一声,皱眉说道。 “这你放心就好,我不会说出去的,我送你……出去吧。” 长枫故作惋惜地点点头,跟着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走出门外,长枫才长舒一口气。左桉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吓得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长枫真是可以,我们都翻墙而出,你却被人恭送出来,啧啧啧”灵一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走来,祭涯也在她旁边。 长枫终于见到了自家小姐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姐,你还在这打趣我,刚才差点吓死我。”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灵一轻笑一声。 “小姐,你下次可不能再丢下我了,那邢七可是一点都不靠谱。”长枫抱怨道。 “邢七”一旁的祭涯开口,这邢七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跳过墙头站到了长枫身后。 “邢七,你丢下这小狐狸自己跑了,害得人家扭伤了脚,你就负责把她背回去吧。”祭涯沉声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是,王上”邢七面无表情地答道。 长枫“……” 第九十六章捉拿耗子精 灵一将手中的药瓶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瓷白的瓶身,做工精致紧密,用来装毒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将瓶塞打开一条缝,轻嗅了一下,有淡淡的清香味。 “加了少许的薄荷,确实将毒药的味道掩去不少。”她冷笑一声,将瓶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的人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这风月楼三番两次被人下毒,也没人出来管管吗?”长枫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上一次毒害灵一,这一次,竟想把毒下到卿歌的屋内。 灵一眸如冷电,面若含冰,她定定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耗子精。此时,他正被小黑施下的灵绳束缚着,动弹不得。 “这毒味清香,若下到茶水中,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对吧?”灵一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冰冷,带着凝重的寒意。 “冬宴上,我母亲虽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我父亲却依旧对她关挨有加,还专门命人做了银耳羹给她滋补身子。可见我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容小觑。”灵一顿了顿,观察着耗子精的表情,“然后就有人看见了眼红,嫉恨,心中愤闷,以至于想要整治一番,对不对?那是谁呢?大夫人,还是二夫人?” 那耗子精能感觉到灵一身上散发出逼人的寒气,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却冷静得令人害怕。但他依旧低着头,紧闭着嘴,一声也不愿发。 “不愿意说吗?”灵一逐渐失去耐心,她又拿起桌上瓷白的药瓶,放在手心中转了转。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侵害人的五脏六腑,令中毒者最后因内脏衰竭而死,对不对?” 他吃惊地抬起头,“你就只是闻闻就能猜出这么多?” 灵一没有回答他,而是直直地盯着他,“我可以猜出更多,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 他脸色发白,显然是心中发怵,但依旧不透露半点信息。 灵一冷哼一声,透彻的眼底是千年冰雪的寒意。 “啧啧,一个耗子精如此忠诚也着实令我感动,既然如此”灵一邪魅一笑,“长枫,叫几个人,把他押到银面先生那里去,叫他替我解决这个难题吧。”祭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主,把他送去,就不信他不开口。 “是,小姐”长枫领命将他带下去。 灵一的目光又落到手中的药瓶上,“小黑,确认他没有下毒吧?” 小黑从房梁上扑棱着翅膀飞到灵一面前,悬身在半空中回答道,“放心吧,他刚拿出药瓶就被我捆住了,根本没来得及下药呢。” 灵一赞赏地冲他点点头,“没想到你这只鸟还挺聪明。” 小黑瞪圆了眼,强调道“我是鹰!” “在我看来会飞的都是鸟,没什么区别。” 小黑气鼓鼓,差点忘了扇翅膀从空中跌落下来。要不是因为她是妖王大人的女人,它早就对她不客气了,竟敢如此亵渎它这只威武神鹰! 灵一不以为然地放下手中的药瓶,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能将这瓶中的药猜的如此明白,她不过是看过几本医书,然后脑子中就存有许多药草知识了。她猜想,自己是不是在失忆前学过药草知识。 “银面先生,这是小姐让我带来的人,说是让你帮忙解决问题。”长枫按照吩咐将人带到银面房内。 “这是白日里在院中冲撞五小姐的那个?” “正是他,他还妄图给三夫人下毒,还好被小黑及时发现才没酿成大祸,不过他不肯说出背后指使者”长枫如实回答他。 原来是小丫头请他帮忙逼供呢。他心中暗自高兴,不由得勾起嘴角。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来问问他” 差遣出去其他人,他蓦地收起笑容,沉下神色。虽然是戴着面具,但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出肃杀之气。 “一个耗子精也敢如此放肆?”他负手而立,生冷地开口问道,“不想说是吗?” 他周身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向他,整个屋内的空气犹如凝结般令人窒息不已。他掀起长袍,悠然坐下,但压迫感却愈发强烈。 那耗子精跪在地上惊恐不已,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抖着嘴唇说道,“你,你是妖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不想听废话。”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耗子精立马感觉到万剑穿身的撕裂感,他的五脏六腑都被他释放出的灵力震碎。浑身传来钻心的剧痛。 他匍匐在地上哀嚎连连。 银面却淡然处之,他又一抬手,耗子精的腿骨瞬间粉碎如沫,他痛得几乎昏厥过去,但银面却不能让他就此昏过去,他又替他复原腿骨,然后再震碎,再复原。 一来二去,耗子精终于忍受不住,向他求饶,“我说,我说,你放过我——” 他勾起冷薄的唇角,收回手,“早开口,我也不至于费这些时间。” 片刻之后,灵一房内。 “小姐,那耗子精说了”长枫气喘吁吁地说道,她是一路从银面那跑来的,现在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什么了?”灵一放下手中的羊皮书卷。 “他是大夫人派来下毒的,但是,他又不是大夫人的人。” 灵一皱起眉头,显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他是二夫人安插在大夫人身边的人,他是两边倒的墙头草,既为二夫人卖命,又为大夫人效力。不过这次,是大夫人派他来下的毒,并且叫他栽赃给二夫人。”长枫一口气说完这些如同绕口令的话后才长舒一口气。 “那他现在如何了?” “银面先生将他送回万荟阁了。” “送回去了?”灵一有些惊讶。 “确切的说,是银面先生将他送去了三小姐慕容梓艺的床上”长枫轻叹一声,“这下三小姐的清誉是毁了。” 灵一也轻叹一声“这下风月楼也要不安生了。” “小姐为何如此说?”长枫不解。 “楚朝云派来的人,又被人抓住送到慕容梓艺床上,她一定以为是我母亲要毁慕容梓艺清誉,如此,楚朝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如灵一所料,万荟阁内此时乱作一团。 楚朝云大发雷霆,“来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喂狗!还有,谁敢将今日的事说出去,我一定叫他好看!” 慕容梓艺在一旁裹紧被子哭哭啼啼地说道,“母亲,我前脚刚被人下了毒,这后脚又被人毁了清白,这可怎么办?” “你放心,母亲会处理好这件事”楚朝云心疼地安慰着自家女儿。 她面色阴狠,“没想到这卿歌不仅会装柔弱博怜爱,竟然还如此歹毒心肠,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它。” 第九十七章耗子精做女婿 慕容岐黑着一张脸,双手背后,在庭上焦虑的来回踱步。庭下跪着瑟瑟发抖的慕容梓艺,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旁的楚朝云心疼的不行。 慕容梓艺与家丁私通的事原本被楚朝云暗中找人处理了,谁料这等丑事还是传到了外人的耳中。 “家主,这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造谣的”楚朝云急急地说道。 “你闭嘴”慕容岐大发雷霆,“你没有教养好女儿,还有什么脸面在这说三道四?” 楚朝云气结,胸口一阵发堵,她踉踉跄跄站不稳身子,险些跌倒,幸亏被身后的嬷嬷扶住。 “你竟然说我在说三道四?”楚朝云颤抖着声音委屈地说道,“艺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却不肯相信她,相信一些外人的话?” “我不相信她?你叫我如何相信她!都人赃俱获,捉奸在床了,你还替她辩解?”慕容岐几乎是全程怒吼,“冬宴上她就洋相百出,我原本打算给她寻门好亲事,如今,谁还敢迎娶她这样的不检点的女子?” “怎么就人赃并获,捉奸在床了?谁看见了?有证据吗?”楚朝云为她据理力争道。 “要证据是吧?好,来人,把李义给我带上来!” 慕容梓艺和楚朝云听到李义这个名字都大惊失色,慕容梓艺更是手脚冰凉地瘫坐在地上。 这李义正是那耗子精。可楚朝云明明叫人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他如今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地被人带上来? 李义被按跪到地上,他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 “慕容梓艺,你抬起头,好好看看他是谁,看看是不是与你共眠的人!”慕容岐指着他冲慕容梓艺大喊道。 慕容梓艺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满脸是泪,狼狈至极。她向后缩了缩身子,哽咽道,“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不是我,我没有,父亲,我没有——” “啪”慕容岐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还狡辩!你们还想着杀人灭口,是不是?!现在整个长安街都传遍了,你三小姐这次可真是好好风光了一把!” “父亲,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慕容梓艺肿着半边脸去拉慕容岐的衣角,哭着哀求道。 慕容岐一把扯过衣角,将她闪倒在地,“我慕容家绝不能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事。” “什,什么意思?”慕容梓艺心下一沉,冷汗直下。 “我打算将你许配给李义!” 慕容梓艺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义,他长相平平,又胆小怕事,况且他只是一个下人,她怎么能嫁给他呢?! “我不要嫁给他”慕容梓艺拼命摇头。 “家主,艺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看她这般被糟践?”楚朝云也哭着说道。 “我会给李义一家商铺,给他修缮一处宅子,艺儿嫁过去,吃不了亏。” “那也不行啊,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 “他是一个下人你女儿不也喜欢他吗?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慕容岐拦住楚朝云的话。 “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慕容梓艺摇头哭道。 “你就是你母亲教的,嫌贫爱富!只想偷着好,不愿与人家共度一生,我怎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父亲——” “住口!”慕容岐一挥袖,背对着她,不愿再听她的辩解,“来人,把三小姐带下去,半月之后完婚,在此之前,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家主,不可以啊!”楚朝云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这样会毁了艺儿的一辈子啊” “我好吃好喝供着他们,怎么会毁了她一辈子”慕容岐用力推开她,“来人,把大夫人也一并带下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教子之道!” 慕容梓艺哭喊着被人拖了出去。楚朝云则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慕容家中出了此等大事,外面流言四起,光是唾沫都能淹死个人。慕容岐为了避嫌,下令让府中其他小姐都暂避几日,不准出门。 灵一自然也无法去易水楼练功了,更没有办法去接着寻找子夜了。闲来无事,只好呆在自己屋中看书喝茶。 “五小姐真是好雅兴”银面手中摇着一柄玉骨扇踏步而入她的房内。 灵一懒得抬眼看他,依旧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李义是你救下的?”灵一淡淡地问道。 银面轻笑一声,坐到她对面,“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灵一停下动作,抬眼看向他,双眸清亮幽深。 银面勾唇一笑,“当然,除了你以外。” 灵一又低下头,悠悠地说道,“你还救过子夜。” 银面尴尬地轻咳一声,这他倒是忘了,“那也是因为你才救的。” “因为我?”灵一不解。 “嗯,你从前求我救的”他面具下薄削的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些得意。 “我还求过你?”灵一懊恼地蹙起眉头,嫌弃地说道“我竟然还求过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了?我可是万妖之王,你求我还折了你的面不成?”银面摇着手中的扇子,不满地说道。 灵一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问他,“人不是你救的,那是谁?” “你求我,我告诉你”他轻浮地说道。 灵一重重地合上书,冷艳的脸颊上满是不屑,“不求,不问,长枫送客。” 长枫闻声刚从屋外走进来,就被银面抬手拦住,长枫试探性地看了看灵一,见自家小姐没有再说话,只好又退了出去。 “不是我救的,是顾媚”他只好自己主动开口,看来要这丫头开口求他,是不可能了。 “顾媚?” “对,那李义本就是顾媚安插进万荟阁的人,她听说慕容梓艺出了这档事,自然会吹点风,扇点火。” “那这么说,谣言也是她故意放出去的?” 银面点了点头。 灵一不由得轻笑起来,“这慕容家刚娶了个黄鼠狼当儿媳妇,如今,又要招一个耗子精做女婿,还真是有趣。” “那你说,他们的孩子是人还是妖?”灵一好奇地问道。 “半人半妖,没有人带领他们修行,他们只会与普通人一般”银面回答道。 灵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板起脸来,“你这一闹腾,可是给我母亲找了不少麻烦。” “有我在,那些麻烦不过都是用来娱乐消遣的小事”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灵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第九十八章小瞧了灵一 慕容府后院。 夜色深处,四下无人,唯有风声偶尔略过树叶间,发出沙沙的声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墙头处一个黑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默地恍若是一尊不会言语的雕像。 离芜跪在他颀长的身后,低着头,“主子,离芜让您久等了。” “你确实,让我久等了”他的声音阴沉至极,就像是从很远的地下传来。 “属下该死”离芜声音略有颤抖。 “离芜,我让你控制住慕容家,结果,你连一个小小的顾媚都解决不了,我要你还有何用?” “主子,那顾媚早就不是顾家之女,而是修行多年的妖灵,我无法轻易就动她,而且,她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 “那是你无用”他低呵一声,“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螳螂精,你就如此忌惮了?” 他抖了抖衣袖,突有狂风四起,卷起飞沙泥石,重重地打在离芜的背上。离芜闷哼一声,丝毫不敢动弹。 “顾媚和我想要的东西一样”他沉声道。 “主子的意思,顾媚也知道那藏书阁里的东西?” “她不仅知道,钥匙也在她手里。” “钥匙不是应该在慕容琉珺手里吗?怎会在她手里?”离芜不解。 他沉吟一声,缓缓开口,“慕容琉珺手里的钥匙,只能打开藏书阁的大门,大门里面,无非就是一些典藏书籍和珍贵古玩,再无其他。但是,顾媚手里有另一把钥匙,可以打开藏书阁的密室。” 离芜抬起头,双眼发出贪婪的目光,“那我去把两把钥匙都偷来。” 他冷笑一声,“我若想进那藏书阁,还需要钥匙吗?” “那主子为何还要控制慕容家?” “因为那藏书阁密室中还有一层密室,连慕容岐自己都不知道,另一层密室,只有一个人才能打开。” “是谁?” “慕容灵一”他轻吐四个字。 “怪不得主子叫我保护她”离芜恍然大悟。 “那需要我帮您把她抓来吗?” “不需要,时机还未到,你眼下的任务,就是看护好她,不要出岔子。” “是”离芜应声答道。 “还有,看好顾媚,慕容家其他人,要杀要剐,随你的意”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而后,不待离芜做出回答,他就甩袖离开。离芜也起身,趁夜赶了回去。 风月楼。 “小姐,不好了”长枫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夫人在三夫人房里,吵,吵了起来……” 灵一闻言,没有丝毫耽搁,起身向卿歌院子走去。 在路上她从长枫口中大概了解了情况,慕容梓艺过些日子要出阁,全府上下都要挂彩装饰一番。楚朝云说是来要查看各院进度,这看着看着就来到了卿歌院中,听闻院中的两个下人冲撞了她,她便借题发挥起来。 灵一冷哼一声,“她分明就是来秋后算账的。” “小姐,银面先生说,要你找个时机把那两个下人打发出去,他到时候会再为你安排两个会功夫的人进来。” 灵一停下脚步,“他果真这样说?” 长枫点点头,继而又不解地问道,“可是咱们风月楼中的人为何要他安排?” “就按他说的办吧,咱们先过去看看。”灵一没有回答她,又快步向前走去。 卿歌的茶堂上,楚朝云气势汹汹地坐在上位,堂下跪着俩个下人,而卿歌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什么事,叫大姨娘如此动怒?”灵一皮笑肉不笑地从外面走进来。 “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灵一过来了”楚朝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一个来路不明的乡野丫头,也想来替她母亲撑腰。 “你母亲院中的这两个不长眼的,直直地撞在我身上,险些将我撞到。” “下人不长眼,大姨娘把他们带下去,要打要罚,全听你的”灵一不动声色地走到卿歌身旁,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 楚朝云见灵一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有人教唆的?” 灵一呲笑一声,“那大姨娘觉得,是谁会教唆呢?” “那可就要好好问问你母亲了”她眼中狠厉之色显然,她明显是在为慕容梓艺的事而来的。 “云姐姐,是我管教下人不周,叫你受了惊吓,还请不要责怪才是”卿歌轻声赔笑道。 “管教不周?我看是管教太过了吧!” 灵一沉下脸,“大姨娘何意?您莫不是以为是我母亲教唆的?” “哼,是不是,她心中自有分寸!” “大姨娘现在,应该忙碌三姐姐的婚事才是,为了两个不长眼的下人,白白浪费时间,不值得。”灵一悠悠地说道。 楚朝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慕容灵一,我还用不到你来笑话我!” “三姐姐成婚,是大喜事,我怎会笑话呢?” 楚朝云气结,这慕容梓艺嫁给一个呆头呆脑的下人,怎么说,在外人看来都是一个天大笑话,她如今怎能忍受灵一在这说风凉话。 “慕容灵一,你少在这惺惺作态,若不是你母亲卿歌耍小人手段,我女儿怎会嫁给李义那种人?!” 卿歌闻言脸色大变,腾地站起身,“云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耍小人手段?” 楚朝云铁青着脸,用手指着她,“若不是你,那李义怎会到我艺儿的房间去?” 灵一挥手按下她指着卿歌的手,“那您应该去问问三小姐,而不是来质问我母亲。” 楚朝云见她不让自己指着卿歌更是气愤,气冲冲地走向灵一,“那李义是刚到你们院中的下人” 她还未靠近灵一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出去,她后退了几步,快要到跌倒时,被灵一快步拉住。 灵一就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她昨日,可是刚刚冲破四品灵阶,到达了五品。这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让楚朝云摔的四腿朝天。 灵一手中一用力,将她一把拉起,楚朝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 “大姨娘,你可当心点,摔倒的话,我可担当不起。” 楚朝云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 “这李义是刚来我们风月楼不错,但是我听说,他之前可是你院中的人”灵一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是看你们院中人手不够,好心给你们增派点,你还在这埋怨我不成?”楚朝云眼神不定,有些心虚地说道。 “这样啊”灵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又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他们,不会也是大姨娘好心增派来的吧?” “他们自然不是!” “那行吧,既然不是,我们也不需要顾虑什么打狗看主人的事了。把他们逐出慕容府,大姨娘你觉得如何?” 楚朝云冷哼一声,“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吗?” “那大姨娘把人带走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从现在起,他们已经不是我们风月楼的人了。”灵一莞尔一笑,但墨色秋眸却是清冷一片。 楚朝云见讨不到便宜,也不愿再此多做停留,“来人,把他们拉下去杖打五十,再逐出慕容府!” 她临走之时,狠狠地看了灵一一眼。她果然小瞧了这个乡野丫头。 第九十九章叫银面去擒祭涯 “没想到灵一这个死丫头,竟然这般伶牙俐齿,不识好歹,看来真的是应该好好给她点教训才是,要不然,她就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楚朝云一边走出风月楼,一边怒气冲冲地说道。 跟在她身后的李嬷嬷快步扶住她,点头哈腰讨好地说道,“夫人,您慢点,当心摔倒。” “卿歌和灵一这不识好歹的娘俩,都是蛇蝎心肠,一个害我艺儿终身,一个又在旁边看笑话,简直,简直是气死我了!” “夫人,您也别太动怒,眼下看这情形,她们还没有把李义下毒的事告到家主那去,我们也不能挑明了找她们的麻烦。”李嬷嬷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告?她们还敢告?她们把李义扔到我艺儿房内,毁她清白,这账我都还没找她们算,她们还敢告我的状不成?”楚朝云咄咄逼人地说道,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在楚朝云看来,这李义下毒不成,那她就等于没犯错。反而是卿歌,毁了慕容梓艺的清白,那就是她的错。 “夫人,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前,我们还是要沉住气,来日方长,收拾她们的机会多着呢。眼下,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要以三小姐的婚事为重。” “提到这婚事,我心里就堵得慌”楚朝云说着抚着自己的胸口,哀叹一声,“我家艺儿今后,可怎么办啊” “夫人,把这三小姐嫁给一个下人,虽然传出去有点不好听,但是家主给了他们商铺和房宅,这待遇也差不到哪儿去。”李嬷嬷轻声安慰她。 楚朝云摇摇头,“可这姑娘家,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名声啊,她的名声,就这样被李义白白糟践了啊,苦了我的艺儿……” “那不如”李嬷嬷凑近楚朝云阴森森地说道,“不如我们动手,解决掉李义,这新郎官没了,家主倒不能再勉强三小姐去嫁了吧?” 楚朝云闻言猛地停下脚步,她提高警惕左右张望一番,低下声对她说道,“上一次他被人侥幸救下,这一次再想动手,恐怕就难了。” “我们可以找些高人帮忙”李嬷嬷皱巴巴的脸上露出满是阴谋的笑。 “到哪找高人?现在家主一直派人看着李义,这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个人就没那么简单了”楚朝云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话说,上一次李义是谁救下来的?”楚朝云突然心中存有疑虑,这俩天她一直在为慕容梓艺的婚事烦心,倒把这事给忘了。 “那日我们把他拖到后院,刚把他的头蒙上准备动手,家主就赶来了,想来也是奇怪,家主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去后院呢?”李嬷嬷心中也有不解。 “莫非是有人告发?”楚朝云心中怀疑,“若是真有人故意告发,那一定是卿歌那小贱人干的!” “如此说来,这三夫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以前我只以为她不过是爱装病美人来博怜爱的,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心思缜密”楚朝云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我本想着给她下点慢性毒药,好叫她有机会一直病下去,没想到却被她发现了。” 楚朝云冷哼一声,“卿歌,你给我等着!” “李嬷嬷,走,先陪我去看看艺儿。” 慕容梓艺这几天一直被禁足在房内不能出去,她又急又气,只能拿下人撒气。 甚至是屋内能摔的,能砸的,她都不放过,屋里被她糟蹋的一片狼藉。她心中怒火升腾,一双秀眸此刻盛满了阴暗的光芒,满是仇恨和愤怒。 慈云亭中,慕容岐设有点心和美酒,此刻正在与银面饮酒畅谈。灵一路过,无意去凑这个热闹,便只是微微颔首行礼就要离开。 “这就是五小姐吧?”银面却明知故问地开口问道。 慕容岐满目含笑地点点头,“灵一,过来坐。” 灵一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只好提裙走进亭中,落座之时,她清冷的双眸似有若无地瞥了银面一眼,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勾起面具下的薄削唇角微微一笑。 “银面先生啊,老朽原本打算叫你来府上好好游玩几日,谁料家中丑事尽出,三女儿不懂事,叫您看了笑话”慕容岐有些羞愧地说道。 “无妨,三小姐终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慕容家主也算是宅心仁厚啊”银面慢条斯理地说道。 慕容岐欣慰地点点头,回头看了眼灵一,继而说道,“先生,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那个失散多年的五女儿,慕容灵一。” 银面煞有介事地转过头,装模作样的细细打量她一番,勾唇说道,“五小姐果真是生的倾国倾城,清丽脱俗,不过这眉眼之间,也有些家主您的英气和睿智。” 慕容岐爽朗一笑,“银面先生谬赞了,小女长的还是像她母亲多点。” “那想必三夫人也是一个绝色佳人啊。” 灵一心中冷笑,说得好像他没见过三夫人和她一样,还真是会演戏。 “先生有所不知,我这小女儿的性子与府中其他小姐不一样,她竟然还喜好修行和功夫。” “哦,是吗?”银面饶有兴致地看向灵一。 “前些日子,我还请了江易江家主来给她做师父呢”慕容岐笑道。 “江易作为阳虚司,确实有些本事。”他轻笑道。 慕容岐点点头,“先生也是阳里山上的修士,应该与江易认识吧?” 银面轻笑一声,“打过照面,算是认识吧。” “这如今就是因为江易来到了这忆穹镇上,那作恶多端的祭涯都消停了许多。” “祭涯消停了?”银面邪魅一笑,回头看向灵一,他墨色的瞳孔里漾着粼粼的波痕,眼眸中满是不屑的笑意。 “是啊,先前这忆穹镇毗邻阴虚山,那祭涯三天俩头下山作恶,烧杀抢掠,坏事做尽,如今阳虚司来了,他倒是安分了许多。”慕容岐心有不平地说道。 灵一无奈地低下头,父亲啊,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祭涯啊,你还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这可真是乌龙大了。他才不是消停了,他在变着法来慕容家蹭吃蹭喝来了。 银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附和着他说道,“如此说来,祭涯实在可恨,哪天我遇见了他,也不会放过他。” “我倒是觉得,先生可以和江家主联手,将祭涯那恶棍一举擒获,让他无法再作恶!” 银面又是勾唇轻笑,“好主意,好主意啊,五小姐,你觉得呢?” 灵一抬起头,冲他莞尔一笑,“我觉得此法甚好,银面先生修为颇高,您一出手,定能把那祭涯打的落花流水。” “五小姐高抬我了”他咬着牙说道。 这小丫头,还真是一个白眼狼!把他打的落花流水,亏她想得出。 第一百章狗咬狗的戏 “我看五小姐机敏过人,胆量也不错,这提起凶神恶煞的祭涯来也是丝毫不忌惮,与那些整天只会绣花裁衣的闺阁小姐相比,更叫人心中赞叹”银面眼波流转,轻笑道。 灵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自然知道他是在故意打趣她。 “灵一不过是一个无知姑娘家,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就是我这样吧,还请先生不要笑话才是。”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牛犊?我看五小姐是人中龙凤才是”他回头对着慕容岐笑道。 慕容岐心中也对灵一刮目相看,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乡野丫头,谁知她这般镇定自若,谈吐不凡的样子,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甚至比其他大家闺秀更为出色许多。 女儿出彩,父亲脸上自然有光。慕容岐得意的笑自然也隐藏不住。 “小女年幼无知,谈吐轻狂了些,叫先生见笑了”他故作谦虚地说道。 “父亲”灵一想了想还是打断他俩对自己的调侃,说点正事才是,“今日大姨娘来风月楼查院中装点时,院里有俩个下人不小心冲撞了大姨娘,所以……” “如何了?” 灵一垂下头,面露怯色,小心翼翼地说道,“灵一擅作主张,将那两人逐出了府。” “就这点小冲突就赶了出去,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慕容岐脸色微沉,心中不悦,但又因为有外人在此,只能故作镇定。 一个小丫头,擅作主张驱逐下人出府,这未免做的有些过了。 “因为灵一见大姨娘心中不快,不知该如何让她解气,只好出此下策。” “她心中不快?” 灵一点点头,“兴许是这几日在为三姐姐的婚事操持,大姨娘有些疲乏,心中郁结不顺吧。” 灵一说到这,慕容岐的心中也明白事情的缘由了。这楚朝云本就对李义这门婚事心有不满,她定是心中怒火无处发泄,才拿下人撒气。 慕容岐轻叹一声,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两个下人而已,我再替你们院重新安排两个便是。” “父亲,有句话,灵一想要对您说”灵一犹豫片刻后说道。 “有什么话说就是。” “父亲,这次再安排下人进风月楼,可要仔细挑选才是。先前李义才从万荟阁调来风月楼一日,就发生了这般事,今日的两个下人,更是没有眼力见,惹大姨娘不开心,这样说来,风月楼的下人,似乎都不太可靠。” 慕容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风月楼确实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父亲,我母亲近日身体也不大好,况且今日又受了些惊吓……” 听到卿歌身体不好,慕容岐的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她现在如何了?” “已经服过汤药,在休息了”灵一轻笑道。 “如此说来,要好好挑选几个下人才是”慕容岐沉思片刻后说道。 “慕容家主,我倒是有两个不错的人选,他们会些功夫,又与我是故交,家道沦落,无处可去,正在寻求营生,不知您意下如何?” “银面先生这提议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那俩人是否可靠?” 银面轻笑一声,也不急着向他推荐,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慕容家主可以先招进来看看,合适便留下,不合适,也可以再打发出去。” 慕容岐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可以,那还真是要麻烦先生你引荐一下了。” “举手之劳,无需挂齿”他笑着,回过头得意看了眼灵一。 眼下事情已经办成,灵一也无心多留,她盈盈起身辞别,“父亲,时候不早了,灵一先行告退了。” 慕容岐点点头,“长枫,扶小姐回去。” “是”长枫应声,扶过灵一,转身离开。 “长枫,等会回去之后,你带小黑帮我去做一件事。” 长枫闻言,立马提高警惕,不知为何,现在只要灵一吩咐她去做些什么,她都会有些不好的预感。 “小姐,你不会又让我去翻墙跳窗吧?”长枫试探性地询问道。 灵一回过头好笑地看着她,“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再说了,翻墙跳窗这都是家常便饭了,你还没适应吗?” “小姐,这种事做多了,总归是不好的”长枫瘪瘪嘴。 灵一屈起手指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要废话,你回去之后,带着小黑去敬涵轩,把从李义那得来的药瓶,丢到那院子中。” “只是去丢个药瓶吗?” “怎么,你想顺便下个毒?”灵一轻挑眉梢,坏笑道。 长枫立马缩了缩脖子,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可没那胆子,我还是去丢药瓶吧。” “可是小姐,我们为何要把药瓶丢到二夫人的院子中啊?”长枫又问道。 “这李义是二夫人故意救下来的,一来二去的折腾,楚朝云彻底与我们翻了脸,而这李义又被塞回了万荟阁,这场闹剧最大的赢家,就是顾媚了,给她丢点东西,安排些狗咬狗的戏码,倒也不错。”灵一沉声说道,清亮的双眸里是化不开的寒意。 那慢性毒药她仔细看过了,卿歌这许多年来,身子一直不好,恐怕就与那药有关。除了这次投毒的楚朝云,顾媚一定也脱不了干系。而灵一要做的,是想先打个草,惊个蛇。 在灵一回到房之前,便有人已经在此房中等候了。 银面此刻正坐在灵一的屋内,悠然自得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品味着,见灵一回来,勾唇轻笑,看起来好像灵一才是客人,而他才是主人似的。 “回来了?”他轻声问道。 “你又来我这做什么?”灵一掩上门,皱起眉头。 “你这狗咬狗的戏安排的不错啊”他放下手中的茶笑道。 “闲来无事,想要找点事解解闷罢了”灵一对于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并不觉得奇怪。这祭涯是谁,万妖之王,手段颇多,想要打探点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怕是有更大的打算在后面吧?” “所以呢?你要多管闲事?”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说,你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深情款款,倒叫灵一有些不自在。 “不必你多费心,我自有分寸。”灵一疏离地说道。 “我乐意为你费心,你能把我如何?难不成挖了我的心?” “你的心我倒是没有兴趣,但是听说你这妖王体内的妖灵丹倒是价值连城,不知你是否愿意割爱给我?”灵一嘲弄似的说道。 银面不语,只是抿唇一笑。 他怎么会舍不得,妖灵丹早就分了一半给她,只是这个傻丫头不知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捅了老鼠窝 风月楼在慕容府的最南角,远离吵闹的街区,甚是清静。风月楼的整个建造,与万荟阁和敬涵轩的奢华玲珑不同,它是最简单最朴素的风格。虽然单调,但是用以修身养性甚好。 这一切,都是慕容岐按照卿歌的喜好建造的。 卿歌出身并不高贵,不似大家名媛,对衣食住行那般讲究,她向来喜欢素净。不争名夺利,不攀比吃穿用度,与世俗中人大不相同。她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浑身都散发着清逸脱俗的气质。 那种气质,往往是叫人一眼便难以忘却。这也正是慕容岐为何一直这般怜爱她的原因。因为她与府中的其他夫人,都不相同。 今日,银面把安排好的两个下人带进了风月楼。 灵一与卿歌坐在堂上,面前站的,正是新进府的两个下人。 一男一女,是兄妹俩个。 男子眉目清晰,虽然说不上有多俊朗,但也算是相貌堂堂。他双眼透着一股机灵,看起来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而他妹妹,则是一脸清冷孤傲,精雕般的面孔,不带一丝笑意,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长枫见了她,不由得向灵一身后退了退,这个新来的丫头,看起来可比大夫人和二夫人吓人多了。 “你们叫什么?”卿歌微微一笑,客气地问道。 “三夫人,我叫听风,这是我妹妹,听雨”听风笑着回答,他倒是丝毫不见外。 “我听灵一说,你们会功夫是吗?”卿歌又问。 “不过是会些三脚猫功夫,从小习得,用以防身”听风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灵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两个妖灵,灵阶都在七品,修为甚高。 这祭涯倒是舍得,直接把自己的左膀右臂送了过来。 “小姐,这个听雨看起来好可怕”长枫附在灵一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怎么,怕挨揍?”灵一调侃她道。 “我,我才不怕,再说了,我不招惹她,她也不敢随便揍我啊”长枫故作镇定地说道。 灵一轻笑一声,“我倒是挺喜欢听雨的。” 长枫闻言,心中泛起一股醋意,“小姐,你不喜欢我吗?” “你?”灵一轻瞥了她一眼。 “对啊,我不招小姐喜欢吗?”长枫满脸期待地看着灵一。 灵一抽了抽嘴角,低声说了声,“笨狐狸” “小姐,你怎么骂我呢?”长枫委屈巴巴地说道。 灵一无奈地摇摇头。她又抬眼看了看听雨,一身肃杀之气,面若寒冰,不苟言笑,看样子,也应当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人。 万荟阁中此时一片混乱,人影散乱,惊叫连连。 院中竟有一个两米多高的耗子,它左右冲撞,打伤了不少下人。院中的丫头小姐都被吓得惊慌失措,跌坐在地。 慕容琉珺手握一把青光长剑,翻身而起,与它相抗。但是这牲畜体型大,力气也大,它仰头长嘶,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它只不过是爪起爪落,便把慕容琉珺击飞出去。 他旋身拿剑插在地上,剑身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电光石火,他顿身被滑出了几丈远才停下来。 那耗子精又抬起手爪,正准备向慕容梓琪砸下,一片惊呼之下,它的爪子还未落下就陡然向后仰面倒去。 银面从天而落,手里摇着一把玉骨扇,他银色面具下的一双鹰眸散发出骇人的冷光。 “哪里来的牲畜,也敢在这造次?”银面冷声而起,厉声质问道。 慕容琉珺抽剑而起,飞步落在银面身旁站定,“这兴许是从阴虚山逃下来的妖灵,中伤数人,而且李义也不知道被它抓到了哪去。” 银面冷笑一声,“大少爷修为虽高,但是这妖灵斩杀之术,还是在下更加擅长,把它交给我吧。” 他将玉骨扇在掌心中旋转几圈,圈圈生风发出闪电般的声响,他提步而起,将扇掷于空中,形成一个蓝色灵光罩将那耗子精罩在其中。 银面伸出修长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蓦地握紧,钟罩收起,耗子精被收覆其中。 他起身带着耗子精飞身向后山消失而去,留下众人在原地惊叹不已。 慕容琉珺和院中的人刚松下一口气,关押李义的屋子突然传出聒噪的吱叫声。 众人惊骇,是老鼠,是上百只老鼠。 群鼠窜出,在庭院中四处乱撞,院中女眷个个花容失色,提裙乱跳,毫无形象可言。 “珺儿啊,这,这可怎么办啊,怎么这么多老鼠啊”楚朝云惊叫连连。 慕容琉珺抽出长剑来砍杀它们,但是数量过多,他顾之不及,有的甚至窜上了丫鬟的衣裙。 “啊啊啊,大少爷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慕容琉珺分身乏术,只能闭眼一阵乱砍,鲜血四溅,染红了他的长袍。 今日莫不是捅了一个老鼠窝! 正在众人惊慌无措之时,听风听雨匆匆赶来,手中各握着一柄短刃,手起刀落,丝毫没有犹豫。 三人合力,片刻之后,终于结束了这场鼠灾。院中到处都是老鼠的尸体,那场景可真是惨不忍睹。 慕容琉珺长舒一口气,回头时看到了一脸冰冷的听雨。他怔愣了一下。出尘绝世的容颜,孤傲清绝,明明是一个姑娘家,不仅不害怕老鼠,而且见此场景竟能面不改色,这叫他心中不免有些惊叹。 “谢谢两位鼎力相助”慕容琉珺拱手说道。 “大少爷不必言谢,这是我们这些下人该做的”听风耸耸肩,不以为然地笑道。 “你们是新来的?”慕容琉珺见他们面生,便由此问道。 “我和妹妹是风月楼新来的下人,听闻万荟阁有鼠害,我兄妹俩又刚好会些功夫,就来帮些忙了”听风回答道。 慕容琉珺点点头,他转头看向听雨笑道“你妹妹倒是与一般姑娘不同,胆子挺大” “做下人的,自然不会像闺阁小姐般娇气”听雨冷冰冰地说道,“既然万荟阁老鼠除尽了,我们也该回风月楼打理杂物了” 见听雨这般态度,慕容琉珺也不好再留,只好点头默许他们离开。 第一百零二章梦 行至后山,银面将手掌一松,雾白色的空中猛然一阵闪亮,两米来高的耗子精就这样轻飘飘的被扔出了十多米远,轰然一声,它落地生烟,继而化成了一个男子模样。 不是别人,眼下之人正是李义。 银面收回玉骨扇把玩在掌心中,他轻抬眼帘,眸中肃杀之气凛然。 “有什么想说的?”他悠悠地开口道。 李义跪在地上,高大的身躯此时在他面前却如同蝼蚁般卑微,他将头埋至胸前,瑟缩着肩头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楚朝云要找人杀我,我被逼无奈为了自保,才现出原形。” “哦,是吗?”银面信步来到他面前,提脚踏在他的背上,腿部稍一发力,他便面朝地趴了下去。 “你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听从别人差遣?”他低沉的声音此时正透露出丝丝缕缕的阴狠,那李义吃了一嘴土,也不敢有半点反抗。 “你很听顾媚的话啊,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因为什么?”银面的脚跟又发力,在他背部旋转半圈,他的后脊椎立马发出咯咯地骨头断裂声,“让我猜猜为什么,是因为城南街的草屋里,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对不对?” 李义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求妖王大人,手下留情……” “求我?”银面的嘴角微扬,“你早该求我的,但是你却听命于顾媚,那顾媚胆大包天,我留她一条性命,不过是看在灵一的份上,如今,那草屋她派去的人都被我清理了,留下的都是我的人,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我全听妖王大人的……” 银面收回脚,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你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好好呆在慕容家,十天之后做你的新郎官,你的妻儿,我自会给你安然无恙地送去。” “谢王上”李义吃力地回答道。 “第三次落入我的手中,你就必死无疑,明白吗?” “明,明白” 银面没再和他多费口舌,拎着他的衣领,返回慕容府。 将人交还给慕容琉珺后,剩下的事,他便不再过问。 入夜之后,灵一熄灭烛火,刚躺下身子,便有一双温热的手将她裹入怀中。 灵一惊骇,出掌向他胸口击去,手掌刚触及他的胸口,就被他轻巧地反握住。 “修为确实精进了不少,看来江易教的还不错”他将灵一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 借着月光,灵一看清了他的脸,他今晚没有戴面具。 “祭涯,你又想做什么?”她不悦,想要抽回手,不料他却越抓越紧。 “不做什么,来看看你”祭涯说着手掌移向她纤细的手腕,握在她手腕上的印记处。 灵一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她的手腕处缓缓流入她的体内,逐渐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她胸口原本的阵阵刺痛也有所减轻。 “季沐川给你的药,虽然让你恢复了部分记忆,但是药效蔓延,侵至五脏六腑,会让你的身体慢慢衰竭,不堪重负。” “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轻笑,伏在灵一耳边低声说道,“这世上还有我祭涯不知道的事吗?” 灵一冷哼一声,“狂妄自大” “多谢夸奖” “好赖不知!” “多谢夸奖” 灵一“……” 片刻之后,灵一脑袋昏沉,困意袭来,她又陷入了梦境。 梦里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妇,灵一记得她,正是先前给她书的那个。 老妇在月河边抱起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用自己的衣衫将孩子包裹起来,向阳里山走去。 山上有一个束发少年,眉眼俊逸,身子绰约,正在院中舞剑练功。剑剑生风,抽刀干脆,挥剑利索,剑身发出凛凛的寒光,这剑法让灵一颇为熟悉。 见有人进来,少年便收起了剑,插入剑鞘之中。 “花也婆婆,你怎么来了?” “若安,我来是有事有求于你。” 柳若安!灵一恍然,原来这就是师父年少的时候,那这个花也婆婆怀中抱着的女娃应该就是她了吧。 “婆婆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就好,我会尽力而为。” 花也婆婆拉开包裹住的衣衫,露出怀中白净细嫩的女娃娃。 “这是我在月河边拾来的孩子,她体质特殊,天资聪颖,断不能叫她流落到妖灵手中。” 柳若安走进一步,细细打量着花也怀中的孩子,迟疑地开口问道,“婆婆的意思,是叫我收养她?” 花也慢慢地点了点头,“我长居月河水中,无法养育这女婴,我认识的可信之人又不多,只好带她来寻你。” 柳若安眉头轻蹙,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个孩子,“婆婆可知,她是谁家的孩子?” “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会为她引来杀身之祸。”花也沉声回答道。 柳若安的神色复杂,不知该不该收下这个孩子,他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少年实在不知该如何养育她。 此时,怀中的孩子蓦然冲柳若安笑了起来,她眸若星辰透亮,纯净无瑕。 柳若安动容,“婆婆,她叫什么?” “不知姓名,不如就叫她灵一吧”婆婆看着小灵一的笑,露出慈爱的目光。 “与岛同名,倒也不错”他笑着逗弄襁褓中的孩子,“小灵一,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了。” 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了。 柳若安尚未婚配,却收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柳巍勃然大怒,逼他将孩子送出去,柳若安不肯,带着孩子离开柳家,一走便是十几年。 柳若安尽心尽力地抚养灵一长大,日夜守在她的身边,收她为徒,教她修为,替她摆平许多她闯下的祸事。 “灵一,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灵一低声呢喃。 柳若安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爱,他真的忍心让灵一魂飞魄散吗? 灵一脑袋又是一阵刺痛,画面径直转向了醉花林中。 灵一千疮百孔地身子,被祭涯小心地抱在怀中,他冰冷的双眸里,此刻竟然满是心疼。 “王上,灵一姑娘,怕是不行了。” “我会救她”他坚定地说道。 他抬起手挖向自己的胸口,取出自己的妖灵丹一分为二,分给了灵一半个。 灵一惊诧,祭涯竟然为了救自己,把他的妖灵丹给了自己半个。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身子摇晃地向后退去。 她陡然不稳,身子向后跌去,没有摔倒在坚硬的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她在梦里不停地下坠…… 第一百零三章江易送药 顾媚看着下人呈上来的瓶子勃然大怒,她扬手将那个白瓷药瓶打翻在地,瓶内的药物尽数洒出。 “这个楚朝云,好大的胆子,李义下毒卿歌不成,她就把手伸到了我的院子!她是想叫我替她背黑锅不成?” 一屋子的下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个药瓶在哪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吗?”顾媚厉声质问道。 方才那个发现药瓶的婢女,此刻正跪在地方瑟瑟发抖,她害怕,是因为她知道,城门失火,必定殃及池鱼。 “回,回夫人的话,这药瓶是在少夫人的院角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在离芜的院角发现?”顾媚瞳孔一缩,发出骇人的光,“把离芜那个贱人给我叫过来!” “是”侍女抖着声音,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一会儿,离芜便扭着细腰,踩着莲步踏门而入。 “听说婆婆您找我?” 顾媚冷哼一声,“别叫我婆婆,我可担待不起!你自己看看地上是什么!” 离芜满不情愿地低下头斜了地上的药瓶一眼,“一个瓶子罢了。怎么,这打翻一个瓶子也要找我兴师问罪?” “这原本是楚朝云找人下给卿歌的毒药!”顾媚怒声说道。 “那如此看来,这毒是没下成咯?” “是没下成,但是药瓶在你院子发现!” 离芜轻笑一声,一双媚眼里满是阴森之色,“既然是我院中发现的,那又怎么会在你这?是我院里哪个不长眼的丫头送来的?”她冷着眼扫视一圈屋里的丫鬟。 “离芜,这敬涵轩还是我在当家做主!院中的所有丫头,明眼的都知道认谁为主!”顾媚高傲地说道。 “所以呢?你叫我来想要问什么?你不会以为是我和楚朝云勾结吧?” “离芜,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是这药瓶偏偏在你的院中发现,本就有古怪!但说到底,这都是在我敬涵轩,若是有人告到家主那去,定是少不了麻烦!” “婆婆还怕家主不成?”离芜嘲弄地说道。 她迈步走近顾媚,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可是修行了三百年的妖灵啊,你还怕什么?” 顾媚眯起眼,警告她道,“离芜,你是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在这和我装蒜!” “我可没有心思和你装来装去,你今日叫我过来,无贫无据,不过是想耍耍你的威风罢了。你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离芜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冷笑一声,“你家儿子近来身体不舒服,还需要我回去照顾呢。” 顾媚闻言神色一沉,“离芜,我警告你,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俩短,我饶不了你!” “放心吧,你儿子吉人自有天相,死不了”离芜勾起嘴角,又扭着腰转身离开。 “离芜,迟早有一日我要将你赶出这慕容府!”顾媚对着他的背影怒喊道。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离芜背对着她不屑地说道。 儿媳丝毫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与其针锋相对,这种亏顾媚是打死都不愿吃的!她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来人” “请二夫人吩咐” “多安排几个人到离芜的院子里,给我盯紧点!”她黑着脸吩咐下去。 …… “玲珑” “少夫人,奴婢在”这玲珑也是一只黄鼠狼精,是跟着离芜来到这慕容府的贴身侍女。 “去查查是谁把那药瓶从我院中拿给顾媚的,查出来之后,不用留活口。”她阴沉着脸,阴狠地说道。 “是,玲珑这就去” “等一下,你记住,以后不管顾媚安排进来几个人,除了能为我们所用的,其他的都不用留着。” 她倒要看看这顾媚能派多少人过来,看看到底能不能盯得住她! …… 易水楼中,江易在书阁中盘腿而坐,周身被蓝色的灵光包裹着。 “家主,慕容府最近都在准备操办三小姐的婚事,而且昨日慕容家主送来喜帖,邀你去参加喜宴。”左桉恭恭敬敬地说道。 江易收起灵力,慢慢地睁开眼睛,“喜宴还有几天?” “十天” “好,我知道了”江易点点头。 “还有,我最近得到消息,司徒家与柳家小姐的婚期也将近了”左桉又说道。 江易凝起神来,“和柳钟生的女儿柳汐的婚事吗?” “正是” “这司徒澈和柳钟生联姻,小心思那是昭然若揭啊”江易冷哼一声,“他们认为,以他们的力量就可以扳倒柳巍和柳长安了吗?真是不自量力。” “家主,属下不明白,这柳钟生为何要背叛这柳家主?”左桉出声问道。 “柳家规矩颇多,仁义至上,柳家弟子走到哪都被各种条文所束缚。而且柳巍自傲,不愿与御溪城的一些商贾合作,收益颇少。柳钟生曾与那些商贾合作过,被柳巍发现后当众责罚,他怕是一直怀恨在心呢。” “说到底,还是为了金钱利益啊”左桉恍然大悟。 江易点点头。 “子夜怎么样了?”江易忽然问道。 “子夜姑娘身子还是虚弱的很,我有给她送过药,可她不愿服下。” “为何不愿?”江易皱起眉头。 “她不肯说原因”左桉无奈地答道。 “拿上药,我去看看。”江易拂袖起身。 江易知道灵一在寻找子夜,就将她安置在易水楼后面的那座新修的阁楼中。找了两个可靠的心腹看守着。 此楼取名绮阁,房屋建造布局都是按照他在阳里山上修行时的住所建。 那里,是他和子夜相识相伴的地方。 是他们满目疮痍的回忆中,唯一温馨的存在。 江易一手端着药,一手轻推开门。子夜并未抬头就已经知晓是他来了。他的脚步声和他身上的味道,对于她来说,都是在熟悉不过的。 子夜依旧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坐在香案前,手里正在把玩着一个香囊。 “眼睛看不见,也能做出如此精致的香囊吗?”江易放下药,轻声问道。 “眼盲,心不盲”她淡淡地回答。 “送给谁的?”江易坐在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香囊细细打量,绣的是枫叶。 “谁也不送,闲来无事,自己打发时间罢了”子夜依旧是不冷不淡地回答。 江易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是要送我的。” “你想要,拿去便是。” “算了,既然不是真心送我,我也不愿意硬要,来,把药喝了。”他将药碗向她推了推。 “将死之躯,还喝这些东西做什么?”子夜冷声说道。 “我不叫你死,你敢死吗?”江易变了脸色,端起碗,将药送到她嘴边,“好好把药喝下去,不要逼我动手。” 子夜苦笑一声,接过药一饮而尽,她擦了擦苦涩的嘴角,“江易,你不叫我死,我是断然不敢死,因为这一次,我希望是和你一起死。” “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了!”江易嘲讽似的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遇害 夜至深,四处寂静,有一抹黑影轻巧地跃进慕容府。 他猫妖在墙跟处,警惕地打探一番,确定院中无人后,才行动起来。 灵一这翻墙越窗的本事可真算是被发扬光大了。 季沐川按着先前的记忆摸到万荟阁中。他蹲身在慕容梓琪的窗下,伸出手轻叩了两下。 “谁?”屋内传来慕容梓琪稚嫩的声音。 “六小姐,是我”季沐川低声回答。 慕容梓琪听到是季沐川的声音,立马打开窗户,探出小脑袋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帮个小忙”季沐川弯着腰靠近她。 慕容梓琪恍然大悟,“哥哥是来找那颗古树吗?” 季沐川点点头。 “我带你去”说着慕容梓琪就准备从窗口翻出来,奈何身高不够,有些吃力。季沐川直接伸出手把她抱了出来。 “谢谢哥哥” “没事”季沐川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对了,我看这慕容府红绸挂梁,张灯结彩,近来可是有什么喜事?” “是我姐姐要出阁了” “你姐姐?三小姐?” 慕容梓琪点点头,神色忧郁起来,“是嫁给府上的一个下人,叫李义。” “这有情人,若真心相爱,应该是不论身世地位高低才是,你姐姐出阁该是件欢喜的事,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季沐川有些不解。 “那是因为姐姐说她并不喜欢,这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总之……算了,哥哥我带你去寻树吧” 见慕容梓琪不愿多说,季沐川也没有继续追问,点点头跟着她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行。 慕容梓琪本就身材娇小,猫着腰探头探脑的模样很是娇憨,跟在她身后的季沐川不禁轻笑起来。 “嘘”慕容梓琪翘起手指放在自己粉嘟嘟的小嘴上,“哥哥,你快跟紧我,不要出声!” 季沐川憋着笑点点头,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怕他跟丢了不成? “对了,六小姐,你们家中一共有几个少爷?几个小姐?”季沐川与她并排,低声问她。 “两个少爷,四个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季沐川回答。 四个小姐,那日冬宴见到的小姐难道就是与他做交易的人?女扮男装?季沐川不得而知,眼下他最在意的,还是先找到那颗灵树才是。 不知行到何处,远处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似乎在向他们靠近。 季沐川伸手拉住慕容梓琪,示意她不要出声。他低下身子,带她在一处墙角处蹲下。 “怎么了哥哥?”慕容梓琪小声询问道。 “有人来了” 季沐川定眼向脚步声看去,朦胧的夜色中,有三个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向他们蹲的地方走来。 他们低声交谈几句,有俩人翻身进入旁边的屋子,其中一个摇身一变,竟然化作一条花头蛇,钻到对面的草丛里去。 慕容梓琪惊骇,季沐川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怕她叫出声来,“别怕,有我在呢。” 他紧紧地盯着对面,不敢有丝毫懈怠。慕容家怎会如此大意,府中溜进一个蛇身妖灵都没有发现。 可他不知道的是,慕容府上上下下的妖灵过府中人数一半! “六小姐,这是谁的住所?”季沐川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敬涵轩,是二姨娘住的地方,那颗古树也在这个院子里。” “方才那两人进的屋子,是你二姨娘的吗?”季沐川又问。 慕容梓琪提溜着一双大眼,向周围扫了一眼,“好像不是,看这屋子构造,应该是二姨娘院中下人住的。” “下人?”季沐川拧起眉头,这些不清不楚的人,对不起眼的下人下手做什么? “六小姐,你好好躲在这儿不要动,我进去看看。” 慕容梓琪紧张地拉住他的衣角,“哥哥,你会不会有事?”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她道,“放心,我可是大侠,厉害着呢,你呆在这儿,不要乱跑,等着我。” “好吧”慕容梓琪不情愿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季沐川身手敏捷,一个转身就从窗口翻进了刚才那俩个人进去的屋子。 屋内漆黑一片,他闪身在帷幕之后,小心打探着屋中的情况。 屋子简朴,五张床,一张桌,看起来确实是下人的房舍。可奇怪的是,五张床都是空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小心摸索着来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床榻,是温的,看来是刚起来不久。 他又轻步来到门前,推开一条小缝,院中也是空无一人。他又闪身出门,沿着走廊绕到另一间屋子。 贴近窗口,他听到了屋里的气息声。 是妖灵吞吐灵力的气息声。 季沐川心下起疑,抬起手向窗口一抹,窗子有一巴掌大的地方显现出屋内的情形。 一个被红色灵气包围着的女人,面前跪着五个男人。这五个男人想必就是那五个家仆了。 五个家仆跪在地上,举着手,在他们面前漂浮着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在闪闪发光。那东西似乎还在一张一缩的变化着。 季沐川瞪大眼,心下一滞,是心脏。 乌黑的心脏,冒着诡异的黑气。看形态大小,并不是人的心脏,倒像是妖的。 丝丝缕缕的灵气穿透进那女人的身体中,片刻之后,她收拢所有灵气,屏息收神。 季沐川知道她要结束了,先行离开院子。 等到再次翻出去,草丛里却没有了慕容梓琪的身影。 他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来到草丛查看。 地上有新鲜的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他用指尖轻沾一丝鲜血放在鼻下闻了闻。 是刚才那条蛇! 他心中懊恼不已,是自己疏忽了,竟然忘了那条蛇的存在。 六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出事才是! 第一百零五章斩杀蛇灵 季沐川沿着拖痕和地上的血迹一路追去,绕过院子来到了后庭院。 后庭院依山傍水,修有八角阁楼,圆形池塘和方形花坊,这里与前院相隔甚远,是府中夫人偶来消遣的地方。 但今夜的后庭院,却阴森的令人生寒。空气中蔓延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味道中还带着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一个身姿曼妙的白衣女子,浮身半空,衣袖翻飞,她手中一道灵光划下,瞬间更大的腥臭味蔓延开来。 季沐川定睛一看,地上的蛇灵已经被拦腰截成两半,绿色的妖血渗进土地,在地面蜿蜒而行,季沐川不由得向后退了退身子。 那蛇灵虽是被切成了两半,但尚未死去,他的上半身还在不断地扬起,吐出细长的红色蛇信,蓄势攻击。 她冷眸似电,又一抬手,灵力化剑,瑟瑟生风,剑在空中上下飞舞着,剑气凌厉,瞬间将那蛇灵劈成了碎片。 五品灵阶,季沐川不禁心中暗叹,这个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竟有这般修为。 她背对着季沐川落下地,不等他反应,又是一道剑气飞来,季沐川侧身堪堪躲过。 “姑娘别出手,我叫季沐川,是名花阁的老板”季沐川急急出声。 她闻言收起手,转过身来。 “是你?”季沐川大惊,是那日宴会上见到的女子。 灵一神色冷淡地望向他,“半夜来慕容家,有事?” “姑娘你是慕容家小姐吗?” “是,慕容灵一”她回答。 “先前与我交易的小公子……?”季沐川试探地问道。 灵一凝起秀丽的眉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小公子?” 季沐川见她浑然不知,只能是当自己猜错了人,他摆摆手,“没什么,是我认错了。” “所以,你半夜潜入府中有何事?” 季沐川这才恍然想起他还要寻慕容梓琪的事来,他拍拍自己的脑门,焦急地说道,“灵一姑娘可看见了六小姐?” “六小姐?”灵一有些惊讶,移步走到旁边的卵石小道,她方才见那蛇拖行着一个人,倒也没注意,难道就是慕容梓琪? 季沐川紧跟其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慕容梓琪。他连忙扶起她,仔细查看。 季沐川:“手臂上有伤,怕是已经中毒了,要赶快解毒才是” 灵一:“那就先把她送回万荟阁吧” “不行”季沐川一口回绝她。 “为何不行?”灵一神色一沉。 “六小姐的母亲对她管教甚严,若是她知道六小姐晚上偷偷溜出来的话,那就麻烦了” “可是她受伤,她母亲迟早会发现,你这么做,是怕自己暴露吧?”灵一面无表情地说道。 季沐川被她问的哑口无言,灵一倒也没有硬逼他的意思,又开口说道,“先带到我房里去吧。” 季沐川感激地点点头,他先用灵力封住慕容梓琪的穴道,防止毒素进一步扩散,然后直接打横抱起她,跟在灵一身后。 季沐川打理着名花阁,整日与各种灵草花药打交道,自然也懂医术。他小心地替慕容梓琪处理好伤口,然后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 安顿好慕容梓琪,季沐川才松下一口气。幸亏并无大碍,否则,他一定要愧疚死。 “对了”季沐川忽然转头看向灵一,“那院中的蛇灵尸体……” “我已经叫人处理了”灵一回答道。方才刚回到院中,她便叫来了听风听雨,他们都是妖灵,又是祭涯的人,因此信得过。 “那就好,那就好” “那蛇灵是你招来的?”灵一怀疑地问道。 “不不不,怎么会是我呢?那是潜伏在二夫人院后的。” “你怎么知道二夫人的院子在哪?”灵一又问,她上一次就带他来过一次,还是把他带去了万荟阁,他怎么会知道哪个是二夫人的院子? 季沐川神色一顿,有些迟疑地说道,“是六小姐带我去的。” “六妹妹带你去那儿?”灵一皱起眉头,莫非是去找那灵树? “对,慕容府中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请她给我带路”季沐川有些心虚,他现在有种入室盗窃被当场抓获的感觉。 果然如此,灵一眉头拧得更紧,“那你找到了?” “还没来得及找,就发现了六小姐出了事,话说,我方才见小姐身手不凡,不知小姐可知那蛇灵是何来历?” 灵一摇头,“我是察觉到妖气才追出去的。” 她都能察觉到的妖气,祭涯也一定察觉到了,他怎么没出现?灵一心中有些疑惑。 季沐川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大名鼎鼎的慕容世家,竟然也这般危险,诡异,妖灵成群。” “妖灵成群?莫非你还看到了别的妖灵?”灵一惊诧,这府上妖灵多被人故意掩去了妖气,一般修为的妖和人是都无法察觉出,这季沐川一来,不仅有现出原形的蛇灵,难道其他的妖灵他也发现了? “我当然看到了,而且……”他蓦地闭上嘴。 “而且什么?”灵一追问。 季沐川却在心中纠结起来,他就这么贸然地把他看到的都告诉给她,未免太草率了些,他又不知这慕容灵一是何居心。 “没什么,我就是说这蛇灵,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咬伤了六小姐,如此看来,这慕容府实在是不安全”他搪塞道。 灵一瞧出他在故意隐瞒,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 “时候不早了,灵一小姐,我就先走了”季沐川正准备开溜。 “等一下”灵一拦住他,指了指床上的人,“把她送回去。” “她受伤了,灵一小姐明日等她醒来再送回去不成吗?” “那大夫人问起来,我如何作答?”灵一目光清冷。 “这……”季沐川有些为难。 “要不我就说是名花阁的季沐川半夜潜入府中,带六小姐寻宝,不料遇到一个蛇灵……” “别别别,我送回去,我保证把六小姐完好无损地送回去”季沐川连忙说道。 灵一满意地点点头,她蓦然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我今日帮你斩杀蛇灵,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为何是帮我斩杀的?”季沐川有些不服气。 “六小姐可是你带出来的”灵一冷冷地说道。 季沐川吃瘪,没想到这慕容灵一如此会趁火打劫,他无奈,“行,要我做什么,小姐说吧。” “还没想好,你就记着欠我一个人情就好,先把人送回去吧,还有,不要再这府中乱溜达了,不请自来,那叫贼”灵一淡淡地说道。 季沐川神色尴尬,点点头,小心抱起慕容梓琪离开。 这慕容家还真是不简单。季沐川在心中暗自思忖,看来以后要另想办法去寻树了。 第一百零六章大喜的日子 慕容岐为李义修缮了一处李府,虽不比慕容府气派,但在这忆穹镇上也算是豪宅了。府中陈设和家丁都已经备齐,按照婚宴要求,也已经装饰妥当。 婚期至,炮竹响,李义八抬大轿接过慕容梓艺。 李义无父无母,所以拜堂时只拜了天地,宴客自然也只有娘家人。 喜宴隆重奢华,锣鼓喧天,好不热闹。可这毕竟是慕容家一手操办的,女婿是个低等下人且无父无母,这婚宴不管置办的多么气派,终究还是会落人口舌,惹人议论。 慕容梓艺被送进洞房之后,不等新郎来,她就自己掀掉了盖头,扔在地上又踩又骂。 “李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这样做会触霉头的”一个媒婆模样的人跑了进来想要拦住她,却被她用力推开。 “你这个瞎眼婆子,谁是李夫人?你叫谁李夫人?!我是慕容家的三小姐,不是什么夫人!” “哎呦,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出了阁,嫁为人妇,就不再是小姐了” “啪”慕容梓艺扬起手将她抽翻在地,“你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媒婆跪在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是是是,老奴该死,三小姐息怒” 她发了疯一般把屋里能砸的都砸,能摔的都摔,又拼命扯下红喜字和红喜绸,原本整齐的婚房,如今却变得一片狼藉。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解气。 “卿歌你这个贱人,你敢暗算我,害我嫁给一个该死的下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慕容梓艺满眼怒火地吼道。 新房之内闹翻了天,但是新房之外,依旧是宾客满席,举杯庆贺。但是大家除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再也说不出别的恭维之词。 要说这李义样貌,宽脸瘪嘴,贼眉鼠眼,虎腰熊背,实在是与英俊没有半点关系。再说他的为人,一副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样子,那楚朝云看见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掉。 但是无奈慕容梓艺名声被毁,清白被他玷污,这种丑事都传遍半个忆穹镇了,杀不死他,就不得不让自家女儿委屈下嫁于他。 说起对卿歌的恨意,楚朝云不必慕容梓艺少半分,她向来被慕容岐偏爱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如此蛇蝎心肠,不仅将李义设计扔进慕容梓艺的房内,又转眼把这个丑事散布出去,她可真是好手段! 楚朝云恨不能将手中的绣帕当做是卿歌,将她狠狠撕碎! “云姐姐,今日这可是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这般愁眉不展呐?”顾媚装腔作势地来到她身边,煽风点火地说道。 楚朝云面色一沉,抬起头冷笑道,“二夫人从哪看出我愁眉不展了?难道人人都要像某些人一样,把嘴咧到耳后根去笑吗?” “那这样说,姐姐是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咯?” 楚朝云目光锐利,“那你都能对敬轩的婚事满意,我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顾媚变了脸色,被怼的瞬间无言。是啊,楚朝云的女儿嫁了一个下人,她的儿子还不是娶了一个歌姬,她们半斤对八两。如今她顾媚笑话楚朝云,无非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再说了,家主给了李义商铺田地,这李府也被修建的如此气派,我家艺儿嫁过来,也不会受苦受累,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楚朝云自我安慰地说道,继而转头看向顾媚,“倒是二夫人你,我可是听说你们婆媳关系不大好啊” 顾媚抖了抖衣衫,挺直腰板,拿捏着气势说道,“我们婆媳的关系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管管自己庭院的事吧。” “我是这慕容家的当家主母,这家中大大小小事宜都由我管理,我自己庭院的事,自然也管理的很好!” “楚朝云,你少拿正房的身份打压我,你以为我会忌惮你的身份不成?”顾媚一拍桌子,嚣张道。顾媚向来嚣张跋扈,好赖不吃,这撒泼打滚的本事她可多了去,她还能怕她楚朝云? “你忌不忌惮我不在乎,反正这山鸡再怎么着,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楚朝云呲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顾媚“你……” 见她如此得意自己生气,顾媚反倒收敛怒火笑了起来,她拿出一个瓷白的药瓶重重地放在桌上。 “大夫人,你瞧这瓶子眼熟吗?”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楚朝云看见那药瓶先是一惊,然后又立马收起神色,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瓶子而已,这也要拿出来叫我欣赏不成?” 楚朝云不承认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目光阴寒,冷笑道,“这里面装的可是毒药啊,不知道这新姑爷认不认得这个瓶子。” 楚朝云攥紧手中的绣帕,又开口说道,“提起毒药,我倒是想起来二夫人最擅用毒吧?怎么,如今要毒害我这新姑爷了?” “毒害新姑爷我可不敢,毕竟这是三小姐的天赐良缘呢,我只是想告诉大夫人一声,这药怎么到我敬涵轩的,日后,必定怎样还回去!”顾媚又冷笑一声,收起药瓶,起身离开。 楚朝云胸口发堵,恨恨地看着顾媚的背影,心中起疑,这药瓶是如何到她手中的?难道这李义早就心生背叛? 慕容梓琪是一个小孩子,那种客宴她不喜参加,因此就留在这慕容府中没去。 她正怕在窗口百无聊赖地发呆时,听见有人在低喊她,她四下寻找,季沐川却从房梁蓦然跳下。 “哥哥,你怎么来了?”慕容梓琪欣喜。 “我来看看你伤势如何了”他走向她,“怎样,有被你母亲发现吗?” 慕容梓琪摇摇头,“母亲近几日都在忙着姐姐的事,没空理会我呢。哥哥,那天抓走我的,是妖怪吗?” 季沐川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可她毕竟是个小孩子,不知道妖的可怕,反而显得格外兴奋。 “那哥哥降服他了吗?”慕容梓琪满眼期待。 季沐川有些纠结,“降服了……吧” “哥哥果然是大侠,好厉害!”慕容梓琪忍不住为他鼓掌。季沐川羞愧,他分明就没有出手,都是灵一一人之力,可他总不能这样轻易就把灵一说出去吧。 “哎~”季沐川不由得叹了口气。 “哥哥为何叹气?”慕容梓琪仰着头看向他。 “没,没什么”季沐川连忙摆手。 “季沐川!这都几百年了!你才来寻我?”一道凌厉的女声陡然出现。 季沐川浑身一怔,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第一百零七章青川姑奶奶 “季沐川!你给姑奶奶我滚过来!”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险些把树梢上的麻雀吓得摔了下来。 季沐川浑身一抖,只觉一阵冷风从他后脖颈袭来。他刚转过身去,门就被肆虐的狂风猛地撞开,一个青衣少女陡然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然后用力一拧。 “啊啊啊”季沐川鬼哭狼嚎起来,“姑奶奶,您快松手,耳朵都要被拧掉了啊啊啊……” 那女子非但没有松手,而且手上力度又重了些,她贴在他耳边怒声道,“季沐川,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百年,三百年!你这么久都死哪儿去了?!” “你放开哥哥!不准你伤害他!”慕容梓琪被吓得愣了神,片刻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帮季沐川。她扯下揪着季沐川耳朵的手,然后小身板挤在他们俩人之间,双手叉腰,仰着小脸气鼓鼓地对她说,“这是我家,不准你在我家撒泼!” “哟嗬?”那少女也撸起袖子双手叉腰,“哪里来的小屁孩?哥哥?他哪来的妹妹?嫁接出来的妹妹吗?” 慕容梓琪听的一头雾水,嫁接是个什么鬼? “青川,她是人”季沐川低声示意她,慕容梓琪可不知道季沐川非人,而是一只桃树妖。 而眼前这个身穿青色襦裙,名唤青川的少女,正是季沐川一直在寻找的那棵灵树,他们在对方都还是小树苗的时候就认识了。 青川低下头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小丫头,“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家的六小姐呀。” 慕容梓琪一脸呆愣,“你是谁啊?” “六小姐,她是我的一位朋友,今日来府上,有些唐突,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季沐川笑兮兮地说道。 “什么叫别和我一般见识?是姑奶奶不和她这个小屁孩一般见识才对!”青川不服气地说道。 季沐川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闭嘴,又低头笑着对慕容梓琪说道,“六小姐,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先行告退了” 季沐川说完就拉着青川闪身离开。留下不明所以都慕容梓琪。 刚到慕容府外,青川就又揪住了季沐川的耳朵。 “是不是我不修行成人主动来找你,你就打算再也不来寻我了?”她瞪着眼质问他道。 “姑奶奶,我哪敢不找你,我一直在找你啊,你也知道,三百年前灵一岛大劫,岛神仙逝,妖王崛起,这岛上动荡许久,我一直在四处寻你,一点都没敢停歇啊!” 青川听到这儿才肯松了手,“哼,谅你这个臭小子也不敢丢下我不管,走吧,带我回家!” 季沐川连忙点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 他们边走边聊着,季沐川问她,“你先前被移栽在慕容家二夫人的院子中吗?” “是啊,正对着慕容敬轩和他媳妇儿的窗口,啧啧啧”青川有些嫌弃地撇撇嘴,“你根本想不到,那离芜竟然会给自己的丈夫下毒,让他萎靡不振,好对自己言听计从。” “还有这种事?”季沐川有些惊讶。 青川冷笑一声,“你别看这慕容家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背地里肮脏的很!” “那慕容家中有妖灵你知道吗?”季沐川凑近她,低声问道。 “知道啊,我不就是吗?” “不是你,是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妖灵。” “除了我之外?”青川仔细想了想,继而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先前慕容家中新招了一批下人,那次招人是顾媚负责的,那批人刚进府我就察觉到了很强的妖气,我仔细探查一番,竟然发现那批下人中,竟然有半数都是妖。可奇怪的是,一夜之后,所有妖气都散去了。” “那批下人都被赶出府了吗?”季沐川问道。 青川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后来我是没看见过,兴许是被那慕容老头发现之后赶了出去吧。” 季沐川:“可是前些天,我潜入慕容府寻你的时候,还亲眼看见了许多妖灵,更诡异的是,我看见一个妖女在谋取妖心中的灵力。” 青川:“妖女?” 季沐川:“就在你所处的敬涵轩内,可是我不认识那女人,她似乎,是一只修行百年的螳螂精。” 青川思索片刻,“敬涵轩里的除了离芜就是顾媚,离芜在我眼皮底下,难不成是顾媚?可是顾媚怎么会是妖呢?” 季沐川也是满脸不解,“看来这慕容家,还真是有点秘密呢。” “何止有点秘密,那是有大秘密”青川勾了勾嘴角,“府中里的几个女人每天勾心斗角,喋喋不休就算了,就连府中的公子小姐都没一个叫人省心的。尤其是卿歌那失散多年的女儿灵一,简直是不可理喻!” “灵一小姐怎么了?”季沐川皱眉。 “那个死丫头,嚣张至极,小小年纪,修为不高,却能识破我的灵识与我通灵对话,她三番五次地折我的枝干就算了,还嘲讽我修为低,简直是气死我了!” “等等,你说她折你的枝干?” “对啊,她说她没钱了,折我的枝干去卖钱,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敢买姑奶奶我的枝干!”青川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季沐川咽了口唾沫,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说道,“她卖给了我……” “什么?”青川差点跳脚,又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季沐川,你是不是和她串通好了,要谋害本姑奶奶?” “哎呀姑奶奶,疼,当然不是啊,我怎么敢谋害你呢?我就是因为她来卖枝干才知道你在慕容家的”季沐川连声说道,青川这才松开了手。 原来灵一果真是那位小公子,那她为何要骗他? 青川:“我要去找她报仇!” 季沐川:“她的灵阶已经五品了” 青川:“你的意思,我比她弱,我打不过她?” 季沐川:“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多加小心。” 青川:“你和我一起去!” 季沐川:“不行,我不去。” 青川抬起手,握住拳头恶狠狠地看向他,“你再说一遍?” 季沐川连忙用俩只手包住她的拳头解释道,“姑奶奶,不是我不帮你,是因为我还欠她一个人情,没法对她出手啊……” “那你就先把人情还了,然后再和我一起揍她!” 季沐川:“……” 第一百零八章偷个人? 慕容梓琪的婚事终于结束,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得以平息,灵一也要继续去易水楼练功了。 江易还是一如往日的风姿绰约,白衣胜雪,眉眼温良。但是在灵一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徒有虚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世人皆称赞他为民除害的伟岸,但是灵一知道,江易一直在做着违背世人意愿的事情,虽然她还没有找到证据。 但是被囚禁的子夜,和那书阁里惨死的妖灵就是她推断的依据。 “灵一,许久未见,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他浅笑着对她说道。 灵一淡淡地点头,目光清冷疏离,“灵一谨记师父教诲,在府中的这些日子也不敢偷懒,每日都有练功。” 江易瞳孔微闪,笑道“像灵一这般有天赋又认真的女孩子,可真是不多见。” 灵一垂眸,“师父过奖” 客套的寒暄之后,灵一便开始了练功。江易只不过是教了她控水术和御风术的一些心法,就叫她自行在后院练习。 灵一来到水池旁,抬起手,兰指绕腕旋转半周,聚灵力在指尖,手指一挑,水池中陡然升起十几朵水莲来。她翻过手掌,向内一抓,水莲怦然炸裂,四散的水滴在空中凝成尖利的冰棱,灵一又收手,将冰棱尽数捏碎,化成雾气散开。 灵一看着眼前的水雾缭绕,氤氲不清的眼前浮现熟悉的画面。 柳若安将她护在怀里,用广袖替她遮挡住四处喷溅的水花。 她从广袖下探出脑袋,对她娇憨的笑,柳若安笑着问她,“怎么,又没发挥好?” 灵一有些晃神,原来她早就学习过控水术了。 后背陡然有冷风袭来,灵一回过神来,她轻巧地侧过身去,一道灵力从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冲向池塘,炸出了一大片水花。 灵一投起眼帘看向来人,只见一个青衣女子,莲袖生风,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 “慕容灵一,姑奶奶我找你算账来了!”青川双手环胸,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灵一气定神闲地看向她,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确定自己想不起她是谁后,才悠悠地开口问道,“不知姑娘贵姓?” “我不是姑娘,我是你姑奶奶,我叫青川”她呲着牙,边说边向灵一冲来,手中腾然甩出一根藤鞭,抽在空中,啪啪作响,电光石火。 灵一没躲,一抬手就接住了她的藤鞭,她手中一用力,就讲青川扯倒在地。 “雷声大雨点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只小树妖啊”灵一勾了勾唇角,轻笑道。 青川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她指着灵一说道,“慕容灵一,不要小看姑奶奶!刚才是我准备好,有本事我们再来。” “有本事你先起来”灵一一个闪身来到她身边,抬脚踩在她的背上。 青川脸都气绿了,她怒吼道“慕容灵一!我要杀了你!” 灵一的脚下力度又重了些,“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一来不是要找我算账,就是要杀了我,你总得先告诉我,你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你折我枝条!你嘲讽我!如今你还将我踩在脚下!我们的仇大着呢!” 灵一轻挑眉梢,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离芜窗前的那棵妖树啊。我说怎么闻着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之前我听那树的声音又老又难听,我还以为修行成人应该是一个掉了牙的糟老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啊。” 青川:“你才是糟老头!有本事你先放了我!” 灵一抬起脚,放开她。 她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向灵一。 灵一:“怎么,还想打?” 青川:“呸!今日我就暂且放过你!” 灵一:“你不用放过我,不想打,我奉陪到底,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青川被气得恨不能抓心挠肝,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态度生硬的对她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比打架更重要的事。” 灵一:“那你刚才还动手?” 青川:“我……我那是先摆明我的立场!” 灵一:“什么立场?” 青川:“和你势不两立的立场!” 灵一嫌弃地摇摇头,“现在的妖灵修行的时候都不发育脑子吗?” 青川握紧拳头,咬着牙,“慕容灵一!” 灵一:“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青川:“我来替你季沐川还你的人情!” 灵一:“我听你这语气好像不是要还人情,都像是找我要人情的。再说了,季沐川欠下的人情,只能他自己还。” 青川有些不耐烦,“那你想让他做什么?” 灵一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既然你都找上门了,我也不好拒绝你们,我要季沐川替我偷人。” “偷什么?”青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慕容灵一堂堂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要和季沐川偷人! “偷人”灵一不以为然地重复一遍。 “你这是……看上季沐川那小子了?” 灵一皱了皱眉头,“我的意思,是让他,帮我悄悄的偷回来一个人藏起来……” 青川松了一口气,“你的意思就是帮你绑架一个人呗,说的那么……那啥干嘛” 灵一:“不是绑架,你们不能伤害她,要把她毫发未伤的给我带过来。” 青川:“行,你说,偷谁家的人?” 灵一神色一沉,低声回答道,“就是这易水楼中的人,一个叫子夜的姑娘,她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一只红尾灵狐。” “子夜……”青川自己念叨了一遍,继而拍拍胸脯说道,“你放心,人一定给你完好无损的偷出来,不过我先和你说好,我和季沐川帮了你这个忙,就算还了你的人情,以后我们就互不相欠,就是该解决我们恩怨的时候了!” 灵一浅笑一声,语气满不在乎地说道,“随时奉陪” 青川:“我一定会将你踩在脚下!” 灵一:“看你的本事” 青川:“对了,到时候那个子夜送到哪儿?慕容府吗?” 灵一:“送到万妖洞去。” “送到哪儿?!”青川惊得一个激灵。 “万妖洞。放心吧,祭涯不会伤害你。”灵一解释道。 青川:“你说他不伤害就不伤害了吗?你是他什么人?” 灵一:“朋友。好朋友。” 青川:“……” 第一百零九章笨狐狸 青川手里甩着藤鞭的一端,在空中绕出一个灵光闪闪的光圈。她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灵一这个死丫头竟然忽悠我,告诉我说子夜在易水楼,结果呢,人藏在易水楼后边的小阁楼中,害得姑奶奶我一顿好找!” 她说着又拉了拉藤鞭的另一端,加快了些脚步。藤鞭的另一端正捆缚在子夜的双手上,子夜看不见,被青川猛地一拉,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青川你慢点,子夜姑娘看不见”季沐川小心扶住子夜,对自顾自走在前面的青川喊道。 青川蓦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慢慢慢,再慢就赶上蜗牛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人送到万妖洞去?” 季沐川:“那也不能太着急,毕竟她看不见。” 青川:“要不然我扛着她吧?” 季沐川汗颜,“姑奶奶不要胡闹,我们好好走就是。” 青川丢下手中的藤条,“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我扛起她还可以用轻功,那咔咔的,不必这快的多了?” 她说着就挽起了袖子走向子夜,用一根手指挑起子夜精致的下巴“大美人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我不同意” 青川刚弯下腰准备把她撂到肩上,就听到子夜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你说啥?”青川直起身,“你有啥不同意的?我扛着你,还委屈你了不成?” “不是”子夜一双眼虚无的看向她,她扯了扯嘴角,“我怕累着你。” “没事儿,你这瘦不拉几的能有多重”青川说着又弯下腰。 子夜:“不行” 青川:“又怎么不行了?你是想要本姑奶奶给你来硬的吗?” 季沐川见青川火气上来,立马上前拉住她,“青川,人家不愿意就算了,慢慢走还可以看看风景,挺好的。” “好你个头!”青川甩开他,“季沐川,你是不是对这臭狐狸见色起意?” 季沐川面色微窘,连忙辩解道,“我没有!青川,你不要胡言乱语!” 青川气哼哼地转过身,又拾起藤鞭攥在手心中,只好继续闷声向前走去。 子夜:“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季沐川:“受人之托,所以要辛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了。” 子夜:“受谁的托?” 青川:“那么多废话干嘛,姑奶奶抓你还需要理由吗?” 子夜:“……” 季沐川对着子夜无奈地笑了笑,回答她道,“是慕容家五小姐让我们来的,她还叮嘱我们,不要弄伤了你。” “她可没这样说,她说让我们把人完好无损地带过去,完好无损就是没有缺胳膊少腿,并不代表我不能揍你!”青川在前面撇撇嘴,提着嗓门说道。 子夜低着头向前走,不再说话。 原来是灵一要见她。 三人来到镇外的树林,迎面遇见一辆马车。 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马车里的人掀起车窗的帘子,他原本只是想透透气,却不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停车”马车里的人陡然出声。 青川发觉马车停下,感觉古怪,故而停下脚步回头查看。 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袍男子,向他们踏步而来。 “喂,你做什么?”青川粗鲁地问他。 他没有回答青川,而是径直走向了子夜,他的双眼从下车就未离开过她。 “笨狐狸,你没死?”他温柔的声音中带有些许惊喜。 子夜惊讶地抬起头,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的瞳孔漆亮,却十分无神。 “你是谁?”子夜轻声问道。 “你认不出我了?” “她认出你个鬼,你看不出来她是瞎子吗?”青川没好气地说道。一旁的季沐川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少说话。 眼前的人愣了愣,继而开口说道,“我是柳长安。” 笨狐狸。 子夜怔愣片刻,“我不认识你。” 柳长安:“你不是叫子夜吗?” 子夜:“不叫” 青川:“你不叫子夜?难不成姑奶奶我抓错了?” 季沐川扶额,“姑奶奶,您就消停会儿吧。” 青川不理会他,走到子夜面前,“你不是红尾灵狐吗?” 子夜:“我……不是灵狐,只不过是普通的狐狸罢了。” 青川:“你尾巴是不是红的?算了,你把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让我看看!” 子夜不动弹。 青川怒了,“你这臭狐狸,浪费本姑奶奶的时间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揍你?” 青川刚抬起手,就被一道强劲的掌风击退了几步。 柳长安收起掌,眉眼冷峻,“我说了,我是柳长安。” “你是谁关我屁事?你竟然敢出手揍我?”青川抬起手正欲还击,却发觉灵力被禁,丝毫都使不出来。 “我是柳长安,柳家阳虚司,专门收惩各路不安分的妖灵。”他冷声说道。 青川微愣,原来还是一个有能耐的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他纠缠了吧。 “姑奶奶我安分着呢,你不要挡我们的道,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成吗?”青川双手叉腰,用最硬气的态度,说出最怂的话。 “可以,把这笨狐狸留下”柳长安看了眼子夜。 “那不成,万一她就是我要找的红尾灵狐呢?”青川不同意。 柳长安手指一勾,就解开了子夜手上的藤鞭。 青川:“你干什么?” 柳长安:“带她走。” 青川两眼一瞪,正欲上前拉住子夜,却陡然发现自己拔不动腿了,不仅是她,季沐川也动弹不得了。 他迈步走到子夜面前,勾了勾嘴角,“笨狐狸,我知道你认识我。” 他牵起她的手腕,拉了一下,没动。 子夜:“柳公子,你是要收了我吗?” 柳长安浅笑,“不是” 他又向前一步,子夜还是未动。 子夜皱了皱眉,“我不能跟你走” 柳长安:“那你可以和他们走?” 子夜:“我是被他们绑走的。” 柳长安:“你的意思,我也应当把你绑了?” 子夜无语,只见柳长安手中捏出一根灵绳,装模作样地在她身上绕了几圈。 柳长安走近她,打横抱起她,口中低低一声,“笨狐狸” 笨狐狸,原来你没有死啊。 ------题外话------ 写了许久,新手的我会一点点摸索着进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提点。 第一百一十章站成一棵树 “季沐川!你快想点办法呀!人都要走远了!”青川嚷嚷。 “姑奶奶,咱俩现在根本就动不了,想什么办法?”季沐川无奈,眼看着柳长安抱着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但这可就悲惨了被定住的他们。 “那怎么的,咱俩要在这儿站到地老天荒吗?”青川气呼呼地说道。 季沐川“咱俩本来就是树,其实站着……” 青川眼刀飞来,他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青川:“姑奶奶我就不信破不开这鬼禁制!” 青川凝起神,体内暗暗催动灵力,可是她刚稍稍发力,灵力就立马被捆缚着她的禁制冲散。 她再试,又被冲散,接着再来…… 青川:“啊啊啊,气死本姑奶奶!” 季沐川:“省点力气吧。” 青川:“省你个头!” 季沐川:“……” 招惹不得,季沐川还是选择乖乖地闭上嘴,任她发泄,等到她折腾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青川反反复复又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解开这鬼禁制。她只好伸长脖子把那柳长安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柳长安,你以为这样姑奶奶就会死吗?我呸,我告诉你,姑奶奶真身是树,我脚插进土里,别说站一天一个月了,就算是一百年姑奶奶都可以站!”青川扯着喉咙在这树林里大喊大叫,除了惊飞了几只栖息的乌鸦,没有任何回应。 她终于感觉到累了,嘴巴一瘪就呜呜哇哇地哭了起来,“我这刚修行成人啊,我还没潇洒几天,就又被插回树了,我怎么那么惨啊,呜呜呜……” 季沐川见她哭,有点手足无措,“青川,你别哭啊,我们会有办法的。” “有你个头!”她接着哭。 “我这就想办法,真的,你先别哭了”季沐川又安慰她。 “想你个头!”青川不买账。 正当她哭的忘情时,一阵冷风袭来,青川只感觉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般火辣辣得疼。她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片叶子吹在了脸上。 这叶子打的也太疼了吧! 青川气愤,抬手把叶子拿下来,在手心中揉的粉碎。 等等,她可以动了?!她回头看向季沐川,他的禁制也被解了。 还没等她高兴,林中突然传出一道低魅的声音。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烦。 “在林中吵吵嚷嚷,扰人清闲。” 青川四下打探却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青川:“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给姑奶奶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疾风闪现在青川面前,伸手扼住她纤细的脖子。 青川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面前的人释放出周身灵力压迫着她,又令她动弹不得。 他面色冷峻,一双鹰眼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他紧绷着薄削的嘴唇,冷冷地看着她。 他不需要开口,青川就已经猜出他的身份。这样令人震撼的肃杀之气,除了妖王祭涯,没有可能是别人了。 “妖王大人,请你手下留情,我们是听从灵一小姐的吩咐来此办事的。”一旁的季沐川开口向他解释。季沐川知道灵一与这妖王关系不浅,所以就直接将她搬出来当作护身符了。 果然祭涯听到灵一的名字,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松开钳制住青川脖子的手。 青川艰难地咳嗽了两声。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妖王面前,该怂还是得怂啊。 祭涯:“灵一叫你们来做什么?” 季沐川:“叫我们来找一个叫子夜的姑娘,本来我们已经找到,正准备送去万妖洞,谁料路上遇到了一个阳虚司,把我们困住,带走了子夜。” 祭涯皱起眉,“一个阳虚司?” 季沐川点点头,“对,叫柳长安。” 祭涯的神色又暗了暗。 “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祭涯又问。 季沐川如实指了方向,祭涯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他稍作思考,回头对他说,“你去查查柳长安在哪,来这儿的目的,和谁来的,准备待几天,还有为什么要劫走子夜。” 季沐川愣了愣,“这样不大好吧,这些都是人家的隐私……” 祭涯目光寒冷如水。季沐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保证完成任务!”他连声说道。 祭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青川,“你跟我回去向灵一复命。” “复……复命?”青川紧张地问道。 不知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川,瞧见了祭涯就止不住的两腿打战,就连说话都结巴了。 “走”祭涯也不再多废话,拎起她的衣领带着她一起飞身离开。 季沐川在原地愣了三秒,只好认命的哀叹一声。 这一下子就给他安排了这么多任务,他又打不过那柳长安,真是叫人头疼。 …… 马车摇摇晃晃,颠簸不稳,子夜看不见,双手不知该扶在哪里,只好被车子颠的前仰后倒。 柳长安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她下意识地向后躲。却被柳长安牢牢地抓住。他手上用力,又将她拉进自己几分。 “子夜,你有些变了”他蓦然出声。 他靠的太近,子夜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气息,还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是香味,但是闻起来却叫人很舒服。 “是吗?”子夜淡然地开口。 “从前的子夜笨手笨脚,她在我面前,不曾有过一丝害臊。” “那说明我不是你要找的子夜。” 柳长安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轻笑起来。子夜听到了他的笑声,温温的,像是一道温柔的风。 良久,他才又说道,“我知道你就是那只笨狐狸,不过,确切的说,你已经变聪明了许多。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那么”他顿了顿“是不是灵一也没死?” 子夜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她知道那夜,灵一为了她的死和柳长安撕破了脸,还毁了整个柳府,他一定不会放过灵一吧。 她动了动嘴唇,回答他,“我不知道灵一是否没死。” “那你是被何人所救?” “我忘了”她低声。 “笨狐狸,你不愿意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当初我没有救你,你还在怨恨我?” 子夜一怔。 柳长安紧紧地盯着她苍白的脸颊,期待着她的回答。 “没有怨恨你,只是双目失明,没见过救我的人,所以不知道。”子夜搪塞他。 柳长安沉默了,他靠在车厢内,手里还抓着子夜的胳膊。静静地在思考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入住相欢客栈 柳长安将子夜带到城南街的一处客栈,名叫相欢客栈。是这长安街上最大的客栈。 他小心扶着子夜下了马车,又伸手替她小心整理好凌乱的发丝。 子夜向后躲开他的手,“柳公子请自重。” 柳长安勾了勾嘴角“你以前可从来不叫我柳公子,整日都是柳长安柳长安的,突然这样客套我倒不习惯了。” 子夜颔首,轻声说道“我毕竟是妖,是阳虚司的掌中之物,你对我这样照料,不合常理。”她过去总与柳长安强调她是灵狐,不是妖,但现在却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妖,只能说是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了。 柳长安没有接她的话,依旧扶着她,“走吧” 子夜:“其实,我可以自己走,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可以凭嗅觉来判断。” 柳长安没有同意她的话,一路扶着她进了客房,又扶着她坐下。客房布设婉约简洁,房内点着宁神的香薰,香气袅袅而起,在屋内铺散开来。 子夜问“为何要带我来这?” 柳长安答,“我来忆穹镇是为了柳家和司徒家的联姻,暂且借住在客栈,所以就把你带到这儿,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把你带回御溪城。” “为什么要带我走?”子夜秀眉一拧,又问。 柳长安:“你被人绑架,我救了你,好人做到底,所以要给你一个安稳的去处。要不然,你在这忆穹镇有可以待的地方吗?” 子夜踌躇,不敢贸然回答。他不知道灵一没死,他也不知道江易来到了忆穹镇,但是如果,他都知道了的话,灵一怕是不安全了。 见子夜不回答,柳长安又说道,“再说了,把你留在我身边还有别的用处。因为你还活着对于我来说,是意料之外。作为一名有责任的阳虚司,我应该好好地弄清楚是谁伤了你,又是谁救了你,这样才能防止妖灵有所作乱。” 柳长安说的头头是道,子夜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能默声不语。 柳长安又拉过她的手腕替她号脉,灵力顺着她手腕的脉搏一路探识进她的体内。 柳长安不由得蹙起眉头。 “怎么会伤这么重?” 子夜的灵识近毁,灵力全无,就连体内的妖灵丹也不知去了哪里,她的体内现如今只有一颗普通的灵珠用来支撑她的生命。 而那颗灵珠正是子夜失明的原因。 能想到用灵珠给妖灵续命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柳长安收回手,“笨狐狸,你真的不知道是谁救了你?” 子夜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双目失明,被人囚禁了许久,还有今天绑我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柳长安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 他心中疑惑,救了她,却还要囚禁她,这是为什么?他又为何会去救一只小小的狐妖? 柳长安担心他是另有所图。 “柳公子,我累了,想要先休息一下,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等明天再来问我吧。”子夜轻声说道。 柳长安回过神来,走近她,关心地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子夜莞尔,“早就习惯了黑暗,所以看不看得到都一样。” 子夜笑起来还是那么勾人心魄,但已经与往日古灵精怪的模样有所不同,她此刻的笑内敛拘谨。 她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 不知为何,柳长安的心里有些发涩,他想要伸出手摸摸她苍白的脸,但手伸到半空又怅然落下。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就先出去了。”柳长安说罢,走出去,替她关上门。 待柳长安走远,子夜端正身子,清清嗓子说道,“出来吧” 屋外没有动静,她又说道,“狐狸的鼻子很灵敏,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季沐川,出来吧。” 语罢,窗外传来窸窣的声音,季沐川双手一撑,轻巧地翻了进来。 他叹了口气,“我这天天翻窗都翻出经验了。” “跟到这儿来,是要把我抓回去?” “你觉得我打得过那位柳公子吗?”季沐川无奈地说道。 子夜:“那你跟来做什么?” 柳长安:“还是受人之托,来查他的底细。” 子夜警惕起来,“受谁的托?又是灵一吗?” “这次不是,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季沐川难为情地说道。 季沐川是个老实人,心地善良又不喜说谎,但这次碍于祭涯的身份,他实在不敢告诉她。 子夜:“那你想要知道什么?” 季沐川坐在她对面,对她也没有多少防备心,直接问她,“子夜姑娘知道柳公子为何来这儿?” 子夜:“来这儿替柳家小姐打理婚嫁事宜。” 季沐川:“那他为何劫走你?” 子夜:“他是阳虚司,抓走一只妖,没什么好奇怪的。” 季沐川挠挠头,“抓妖的我不是没见过,像他那样小心抱着的,可真不多见。” 子夜心中一顿,手指不由得收紧。 季沐川:“子夜姑娘,你不用在这骗我,你俩分明是旧识,他看你的眼神是那种……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一般,所以你骗不了我,他带走你,绝对不是把你当作一般的妖灵。” 子夜抬起头,用一双空洞的眼望向他,“你告诉我,嘱托你的那个人,和灵一有没有关系?” “这……”季沐川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子夜:“那就是有关系,季公子,不能让柳长安找到灵一。” 季沐川:“为何?” 子夜:“确切的说,是不能让柳家找到灵一,原因你不需要知道,如果嘱托你的人,是可以保护灵一的人,你记得告诉他,让他保护好灵一。” 季沐川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子夜姑娘,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和灵一是什么关系吗?” 子夜顿了顿,语气中有些落寞,“灵一从前是我的主人。” 季沐川恍然大悟,“怪不得灵一也叮嘱我们不要伤了你,原来是这个原因。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被江易抓起来,又为何会被柳长安带到这儿,但是,我知道子夜姑娘是个良善之人,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子夜欣慰一笑,“那就谢谢你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柳长安见色起意? 祭涯拎着青川飞身来到慕容府的风月楼,他落地松开手中的人。然后一挥袖,脸上赫然多了一副银色的面具。 青川讶异地看向他。 “我是这府上的门客,银面先生,不要叫错了”祭涯沉着低魅的嗓音告诉她。 说是告诉不如说是威胁,青川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深的寒意。她缩缩脑袋,再大的脾气都只能憋回肚子,谁都能惹,唯独这杀人不眨眼的妖王不能惹。她虽然刚修行成人,但关于他的心狠手辣还是没少听说。 祭涯迈着大步,径直走向灵一的屋子。青川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不叩门,直接推门而入。 灵一正坐在书案前翻阅那本羊皮书卷。听闻声响,她皱了皱眉,合起书。 “灵一”他语气温和地叫了一声。 灵一抬起头,“这几日你去哪儿了?”这语气中倒有些撒娇埋怨的感觉。 祭涯扬了扬面具下的嘴角,“怎么,灵一想我了?” “我没有心情和你贫嘴”灵一严肃起来,板着一张冷艳的脸。她的视线转移到青川身上,停了下来。 灵一问“你怎么把青川抓来了?” 祭涯走到桌前,不紧不慢地坐下,青川也小心挪着步子跟上去,站在他身后。 “你叫她去抓子夜,但是子夜被她弄丢了,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子夜丢了?”灵一站起身,快步走到青川面前,“子夜怎么会丢呢?” 青川撇了撇嘴,好你个灵一,敢用这种语气和本姑奶奶说话,等妖王走了,一定要和你来场生死较量! “是被一个叫柳长安的阳虚司带走的”青川低着头小声回答。 “柳长安?”灵一皱起眉头,是柳家长子,柳若安的哥哥。 说起柳家,灵一的记忆停在了那夜的癫狂之战,她失去控制,摧毁整个柳府,许多下人和修为低下的弟子都惨死其中。柳家一定不会放过她。 但她对柳长安的记忆却不是很清晰。她想不明白,柳长安抓一只红狐做什么。 “我已经让那只小桃妖去查探柳长安此次前来的目的了。”祭涯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开口说道。 灵一坐下,“那他会伤害子夜吗?” 祭涯:“不会,柳长安为人正派,虽除妖灵,但是黑白分明,不会乱来。他抓子夜恐怕是为了私情。” “私情?”灵一不解。 祭涯转过头看向她,一双寒潭深邃的瞳孔里,倒影着灵一的影子。他眼角微挑,灵一看着心中不由得一紧,他这是在笑? “你……有什么倒是说呀,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灵一避开他的视线。 他轻叹一声,“这感情之事,说了你也不懂,不知我该如何开口。” 灵一微窘,她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我有什么不懂的,你有话直说便是。” 青川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够明显吗?都说是感情之事了,还要怎么直说?看来这灵一也是傻的。 “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找不出目的和原因的,一个人想做什么,全凭心之所向”祭涯语气淡然,看似无意实则暗示地对灵一解释道。 就像是他为灵一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心之所向罢了。 灵一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又问,“那柳长安的心之所向何处?” 青川汗颜,她忍不住出声“当然是子夜啊,柳长安肯定是对那小狐狸见色起意,喜欢她,爱慕她,所以要把她留在身边。” 灵一满脸讶异,一副似懂非懂地娇憨模样,让祭涯不由得轻笑起来。 灵一那手戳了他一下,“不要笑!”她又转脸看向青川,“那柳长安为何会喜欢一只小狐狸,还是双目失明的?” 青川有些得意,“那还不简单,因为子夜生的好看,她那副好皮囊,本姑奶奶都不由得想多看俩眼,跟别说柳长安一个阳气旺盛的大男人了。” “就因为……喜欢她长得好看?”灵一感觉有些荒谬,“不是说他为人正派吗?怎会如此肤浅的贪恋美色?” “害,那还不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说不定咱们妖王大人也喜欢长得好看的……”青川说完打了个冷战,祭涯一双寒眸正直直地看着她,她立马改口道,“妖王大人一定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他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祭涯邪魅一笑,“那青川觉得灵一长得好不好看?” 青川一愣,偷眼瞄了瞄灵一,此时的灵一无心去听他俩的谈话,正在自顾自想得出神。 灵一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小巧,自然是生的好看。但是想起她将自己踩在脚下,青川就心有不服。 她不情不愿地说道,“好看……” 祭涯侧过脸,望向她,勾了勾嘴角,“那我也挺肤浅的” 青川:“啊?” 灵一回过神,抬眼正对上祭涯灼灼的目光,心中一顿,“祭涯,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祭涯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什么,看你想事想得出神,好奇罢了。” “我在想,刚才你们说,柳长安喜欢子夜,所以把她留在身边,那江易把她留在身边,也是因为喜欢?” “不是”祭涯干脆地回答她,“江易在利用子夜,他拿走了子夜的妖灵丹,又将子夜作为灵皿,来涵养灵珠,而那颗灵珠,是我用长枫的一缕灵识铸成,给子夜续命的。” 灵一忽然想起长枫告诉她,子夜曾说她身上有长枫的一条命,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长枫能感应到子夜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灵一问他。 祭涯:“这些日子,我去查了一些事情,江易的最后目的,可能就是你。” 灵一:“我?” 祭涯点点头,“在柳家的时候,他就有意无意地接近你,得知你还活着,又一路追到忆穹镇,他可能早就心有打算了。” 灵一垂下眼眸,沉声问道,“那你呢?不也是从柳家一路跟到了这里,你的打算是什么?” 祭涯愣了一下,“灵一还是不肯相信我?” 灵一苦笑,“养育我十三年的师父尚且欺骗利用了我,而我又怎么敢相信你?” 祭涯沉下脸色,“你师父,是我杀的。” 灵一大惊,“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谜 ?灵一蓦然站起身来,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也顾不上去扶,她琥珀色的瞳孔散发着清幽的光,“你说我师父死了,还是你杀的?” 祭涯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灵一会有这种反应,他却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以前可是天天嚷着要杀了我替你师父报仇呢。” 灵一蹙起眉,“我以前就知道?”她的记忆被人封锁,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 祭涯:“你师父是我误杀的,在你入柳家之前,柳若安就丢了性命,可是那日你却告诉我,在桃花林里想要伤害你的人是他,我便一直在想,是不是你记错了。” 那段回忆,灵一现在想起,心中依旧会有沉重的刺痛感,不会错。那种被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刺穿身体的怨恨感,是那么强烈,她不会记错。 “在桃花林的那天,我见到的就是我师父,不会错,他的眉眼,他的语气,我都记得”灵一肯定地说道。 还有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他抱着伤痕累累的灵一离开,她以为是在拯救她,但是没想到,原来他只是在利用她,甚至不惜夺去她的生命。 看来花也婆婆,将她托付错人了。 “你说你将我师父误杀是怎么回事?”灵一又问。 “说起这件事,我也一直觉得古怪,阴虚山原本一直平静无事,偶尔有几只妖灵作乱,也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不曾伤人,但是那一次,山上许多修为精进的妖灵趁我不在时下山作恶,连伤数人,忆穹镇的百姓都四处传说是我在带领妖灵作恶,镇上人心惶惶,难以平静,柳若安作为阳虚司,奉命前来收降他们。可是,等我得到消息赶回来时,柳若安就只剩下半条命,他与我抗衡时,我不知他已经身负重伤,只不过一掌,他便没了气息。” 祭涯说完,灵一的面色复杂,“那些妖灵的修为究竟有多高,能重伤我师父?” 祭涯沉着脸回答,“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那些妖灵修为虽高,但却根本就抵不过柳若安,而柳若安灵阶十品,又是怎会被那些妖灵重伤的?” “你确定你只是出了一掌吗?”灵一问。 “你在怀疑我?”祭涯寒潭般凄冷的眼眸望向灵一,“你觉得是我故意杀了他,然后在这欺骗你?” 灵一没有回答。 祭涯自嘲的笑了笑,“灵一,我祭涯做事从不推脱,若是我做的,我不仅不会隐瞒,甚至会主动昭告天下,躲躲藏藏从来都不是我的做事风范。” 对于他说的话,灵一不置可否。祭涯从不是那种说话做事拖泥带水的人,他若有意杀了谁,也不会推卸去责任。但是,灵一还是觉得整个事情大有蹊跷。 “我师父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死?或者说是死而复生?”灵一突然问祭涯。 祭涯眉头深深地皱起,“如果是死而复生,那救他的,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灵一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对于柳若安的怨恨又多了些动摇。如果,事情并不是她看到得那么简单,那这一切,会不会另有隐情? 灵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才想起,屋内还有一个人,青川正目瞪口呆地看向他们,显然是没听懂他俩半天你一句我一句在讨论什么。 灵一用示意祭涯,他立马心领神会。 “青川,你是离芜院中的那棵灵树是吧?”祭涯问。 青川见妖王大人对她问话,立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我前些日子刚修得人身。” 祭涯:“那你还是回到那院中,回归灵树内,帮我盯着离芜的一举一动,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出来。” 青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好不容易变成人,又要她做回树啊! “不愿意?”祭涯的声音冰冷几分。 “没有没有,很愿意”青川连声说道,“我这就回去站好,妖王大人需要青川的时候,尽管说便是。” 祭涯嗯了一声,青川立马识趣地消失在屋里。 灵一却不由得轻笑起来,“这小树妖见到我时一直嚷嚷着要杀我报仇,到你这却变得如此听话了。” “杀你?”祭涯抬眼看向她。 “可能是先前折她的树枝换钱,被她记恨上了”灵一漫不经心地说道。 祭涯勾了勾面具下的嘴角,这倒像是灵一能干出来的事。 灵一察觉手臂异样,她抬起手,掀起自己的袖子,手腕处的金色印记又闪烁起来。 灵一:“这印记,你知道是什么吗?” 祭涯:“你看它像什么?” 灵一仔细大量一番,“弯弯曲曲,像一条毛毛虫。” 祭涯嘴角抽了抽,“那明明是蛟龙!” 灵一满脸嫌弃,“这是蛟龙?” 祭涯:“是……” “那这蛟龙印记和我师父有关吗?”灵一突然问道。 祭涯:“为什么会和你师父有关?” 灵一:“只是随口问问,我总觉得自己体内丢了些什么,感觉体内被拿走的除了柳若安寄存的灵力,还有别的东西。而这条印记也出现的有些奇怪。” 祭涯叹了口气,“我的真身是蛟龙,你这印记与我有关。” “为什么?”实际上灵一刚问出这句话,就已经猜出了原因,她体内有祭涯的半颗妖灵丹,可能是与这有关。 但是,不要脸的妖王大人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你已经被许配给我,有了我的印记,就是我的人了。这也正是我为何一路跟随你的原因,因为,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灵一满脸黑线,“我何时被许配给你了?我无父无母,谁又做得了这个主?” 祭涯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你的记忆不完整,其实你早就对我芳心暗许,与我私下情定今生。” “不可能!”灵一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的话,“我怎么可能芳心暗许你这种人!” 祭涯轻挑眉梢,一步靠近她,扶住她的肩膀,逼她与自己对视,“我是哪种人?” 祭涯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灼热,让灵一不由得红了脸。 “厚颜无耻之人”灵一气愤地回答他。 祭涯笑起来,虽然带着面具,那浓浓的笑意还是充满魅惑。 灵一推开他,与他拉开距离。她平息好心中的局促,对他说道“妖王大人有这闲心在这笑,还不如去好好探查一下柳若安的事,把那些谜团解开。” 祭涯点点头,眼底满是宠溺之色,“放心吧,灵一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 灵一不屑地冷哼一声,但心中还是感到一阵温暖。 第一百一十四章拜别师父 灵一和长枫刚来到易水楼,就看见左桉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啊,五小姐来了”左桉蓦然停下脚步,和灵一打招呼。 灵一点点头,“我看你神色匆忙,是有什么事吗?” 左桉闻言神色一顿,又立马若无其事地笑着回答,“没什么大事,是家主托我去办些事,不敢耽搁。” 灵一:“这样的话,你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了你了。” “那请五小姐自便,在下先告辞了”左桉说完,就迈步离开,走到长枫身边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看了眼长枫。 长枫当然记得自己之前说心悦他的浑话,她不好意思和左桉对视,直接将头低下,不敢抬起来。 灵一看着左桉离开的背影,猜想着定是江易发现子夜不见了,叫他现在去寻找子夜,所以才如此匆忙。 灵一:“长枫,我们走吧。” “好”长枫抬起头,快步跟上灵一。 江易在院中负手而立,白衣翻飞,腰背直挺,只看背影,就能猜出他在生气。 “师父”灵一轻唤一声。 江易转过身来,眸中的怒色还没褪去,不过只是转瞬间,他又恢复如常,一副眉眼温良的模样。 “来了”他淡淡地说道。 灵一点点头,“我这次是来和师父辞别的,以后我就不来练功了。” 江易有些惊讶,“决定好了吗?” 灵一莞尔一笑,“我本来就是一个乡野丫头,跟着师父学习了三月,如今的修为足够我防身了,不用再学下去,况且,我母亲也希望我一个姑娘家多学习一下针绣技巧,所以,今日来和师父拜别。” 江易眸色沉了下去,他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对她笑了笑,“既然你已经决定好,我也不多在挽留你。师徒一场,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而为。” “谢师父,让您费心了”灵一向他微微屈膝行礼。 “无妨”江易扶起她。 灵一:“那我就不打扰师父了。” 江易点头,没有留她,但是他的脸色却在灵一转身的瞬间阴沉下去。 路上的时候,长枫有些不明白地问灵一,“小姐,怎么突然就决定以后不来练功了?” 灵一:“江易现在是善是恶,都不得而知,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伤害过子夜,而我要救子夜。如今子夜被柳长安劫走,我也不必再日日来这易水楼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姐,那柳长安是你的仇家吗?”长枫又问。 灵一眼眸流转,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整个柳家,都是我的仇家。” “那小姐就不安全了”长枫担忧地说道。 灵一却不以为然,“目前他们还不是最需要解决的。眼下,我们要去应对慕容家的那两个夫人。” “提起两个夫人我倒是想起来,这些日子,那大夫人和二夫人正斗得不可开交呢,她们谁也不让谁,明争暗斗好不激烈”长枫满脸兴奋地说道。 “是啊,她们斗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把手伸进我们风月楼了”灵一冷哼一声。 长枫听到这又是满脸忧愁,“大夫人因为三小姐的事,一直记恨着三夫人和小姐,这次恐怕是真的不会放过我们风月楼了。” 灵一低头看了看长枫缩头缩脑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怕了?” “我才没有怕”长枫挺直腰板,“我还要保护三夫人和小姐呢,我才不怕!” 灵一抬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不需要你保护,我母亲那有听风和听雨在身边,不会有事,至于我”她顿了顿,有他在,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至于我,好歹也是五品灵阶的修士了,可以保护自己,放心吧。” “小姐,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长枫板着脸,认真地说道。 灵一忍俊不禁,“好好好,我会小心的。” 正说着,季沐川出现拦在她们面前。 季沐川:“五小姐,我回来了。” 灵一停下脚步,“查清柳长安了吗?” 季沐川点头,把他从子夜那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复述给灵一。 灵一:“所以,子夜也在相欢客栈。” 季沐川:“是的。不过小姐大可放心,那柳长安对子夜很是照料,她不会有事的。” 如果按青川的推断,那柳长安喜欢子夜,那子夜肯定不会有事。但若推断有误,柳长安抓子夜别有所图,那子夜就不一定会安全了。 想到这儿,灵一不由得皱起眉头。 “五小姐,你交代的事情我没有办好,所以我还是欠你一个人情。”季沐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灵一眉头舒展,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好,那就劳烦季公子好好记着咯。” 季沐川:“五小姐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灵一:“那如果我想要一些调理气息,增强灵力的药草,可我有没有钱,怎么办?” “我免费送给你”季沐川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灵一和妖王大人关系匪浅,他哪敢还管她要钱呢。 灵一:“那就谢谢你了。” “五小姐不用客气。但是这药草虽好,可功效也是有限的,增强灵识还是要靠多修行才是。”季沐川提醒她。 灵一:“我知道” “那……”季沐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灵一:“季公子有话直说就好。” 季沐川:“那日妖王大人将青川带了回来,那丫头性格鲁莽,不知道有没有闯祸,现在在哪里?” 灵一轻笑,“放心吧,她没事,祭涯让她待在离芜院中监视她。你若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季沐川欣喜,“好,那我天黑的时候去看看她。” 灵一回到住处,还没有进屋,就查觉到她的房间里有一股强大的灵识释放在外,她手腕上的金色印记也在隐隐约约地闪烁。 看来祭涯这货又来拜访她的房间了。 灵一推开门,祭涯正戴着面具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地上跪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家丁,不用猜他肯定是被祭涯收拾了。 祭涯见灵一回来,收回周身压迫性的灵力,对着她勾唇轻笑。 第一百一十五章捏碎他 灵一关好门,莲步轻移,走到祭涯面前坐下。 “妖王大人要杀人拖到外面就是,带到我屋里干什么,我可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灵一冷着脸说道。 祭涯抬眼望向她,“小丫头见不得血腥场面还能凭一人之力斩杀蛇灵吗?” 果然他即使不在府里也能把这府中的事摸个底朝天。仔细想想他赖在这慕容府也有些日子了,家主碍于面子不好开口让他走,他自己也没有一丝要走的日子,每天心安理得地住在这儿,自己竟也感觉没有任何不妥。 见灵一垂着眼懒得搭话,他只好又开口说道,“他是从顾媚院中抓来的,感觉应该对你有用,就带到你这儿了。” 听到这儿灵一才慢悠悠地抬起头,地上跪的是一个修为中上的妖灵,是生面孔,估计是最近新来的。 “我斩杀的那只蛇灵,你可认识?”灵一问跪在地上的人。 他有些发怵地抬起头看了眼祭涯,又被他寒潭般冰冷的眼眸吓得低下了头。 “回,回五小姐的话,我是新进府的,不认识,你说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怦然一声脸着地摔了下去,祭涯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子上敲了俩下,地上的人就不受控制的咚咚地磕了两个响头。 他再抬起头时,脑门上多了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顾媚还真是好手段,能让那么多不知死活的妖灵为她卖命,上次那个李义,这次又多了一个你,你要是不愿意说实话,那我也没必要留着你了”祭涯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让跪在地上的人不由得浑身哆嗦。 “我说,我说”他抖着乌黑的嘴唇连声说道,“那个蛇灵,本来是顾媚找来为她护法的,包括我们几个,都是来护法的,帮她杀戮其他妖灵,掏出妖心,供她汲取灵力。” 灵一皱起眉头,“你听信于她去残害自己的同类?” “我,我也是不得已,是为了保命” “汲取灵力为何要掏妖心,直接拿走妖灵丹不是更好吗?”灵一心生疑惑。 “妖灵丹有别的用处,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二夫人说什么要打开藏书阁。” 祭涯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说完了?” “说完了,我知道的都说了,不敢,不敢欺瞒妖王大人,请王上饶我一命,以后我一定,全听王上差遣……” 祭涯眸色阴沉,“你本就该全听我差遣,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惊骇地看着祭涯,只一瞬间,他就怦然粉碎,尸身化为泡影,只留下一颗绿色发光的妖灵丹。 祭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伸出手将妖灵丹收于掌心,转过头问灵一,“要么?” 灵一显然被刚才的情形震撼到,她回过神来,祭涯可以悄无声息地捏碎一个妖灵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而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就是他可以当上妖王的原因吧。 “怎么,吓傻了?”他又一改方才恶煞的样子,满目柔水深情。 灵一藏匿起自己的情绪,视线落到他摊开的掌心中,“要它做什么?” 祭涯笑,“拿去玩” “这妖灵丹有什么好玩的”灵一无语。 “可顾媚拿它们玩得很开心啊”祭涯说着收起手,用力一握,妖灵丹粉碎,丝丝缕缕的灵气散了出来。 灵一手腕上的金色印记闪了闪,那漂浮的灵气竟然慢慢消融进那印记中。随后就有一股暖流沿着她的手腕流进她的体内。 灵一惊讶,“这是在干什么?” 祭涯:“你体内有我的半颗妖灵丹,那金色印记与妖灵丹相互感应,可以吸取其他妖灵的灵力。” 灵一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把你的妖灵丹拿回去,我是人,不想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妖灵。” 他摘下面具,定定地看着灵一,“拿不回来” 灵一:“为何?” “我祭涯给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他低魅的嗓音有着巨大的震慑力,让人无力反驳。 但是灵一向来不怕他,她眼神坚定地说道“我不要你的东西,所以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 祭涯无所谓地笑笑,“看你本事。” 灵一轻哼一声,又低下头去看那道弯弯曲曲的印记,说什么蛟龙,明明是毛毛虫! “你就不好奇顾媚拿妖灵丹做了些什么吗?” 被他一提,灵一想起方才那妖灵说的话,顾媚想要灵力,却不吞噬妖灵丹,那她要那些妖灵丹做什么? 灵一:“你知道?” “不知道”他回答得干脆。 “不知道你说什么!”灵一感觉自己被他耍了心中不悦。 祭涯勾起唇角笑笑,“我只是问你好不好奇,你若好奇,我就替你找找答案。” 灵一不屑,“我看分明是你自己好奇。” 祭涯:“你不好奇?” 灵一:“不好奇!” 祭涯:“去藏书阁看看吗?” 灵一:“好” …… 祭涯啧啧两声,“回答得挺快啊。” 灵一心虚地别过脸不看他,“我家的藏书阁,怕你找不到路”话是这样说,其实她也没有真正进去过。 “其实我已经进去看过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灵一惊讶,藏书阁一直被锁着,钥匙在慕容琉珺那,藏书阁又没有窗户和其他入口,灵一还真是好奇他是怎么进去的,莫不是撬了锁? “我闲来无事,在府上闲逛,逛着逛着就把藏书阁参观了一遍。里面都是一些典藏书籍,太久没人进去都落了灰尘,没什么特别的。”祭涯顿了顿,“偌大的阁楼,却关着不让人进去,有些古怪。” 灵一点点头,“我之前听长枫说那藏书阁以前是开放的,但突然之间就被家主下令锁上,对于原因,他却闭口不提。” “看来还要再进去仔细参观一次了。”祭涯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是怎么进去的?”灵一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大摇大摆进去的,我想去的地方,还有谁能拦住不成?” “偷钥匙,还是撬的锁?”灵一没有理会他的得意,直接问道。 祭涯无奈,他站起身,对灵一轻挑眉梢,“走吧,带你看看我是如何进去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藏书阁异象 灵一夜间行事,翻墙越窗,低头猫腰,总像做贼一样小心谨慎。 但是祭涯行偷鸡摸狗之事,比起灵一的小心显得格外嚣张,肆无忌惮。他不避不躲,就挺着腰板搂着灵一纤细的腰肢在屋顶上飞来飞去。 落地无声,只有影子被月色拉得老长。途中有一个下人发觉屋顶有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一命呜呼。 “打晕就是,没必要杀死吧?”灵一无奈地说道。 “但凡我出手,就没有能留住性命的”祭涯浅浅出声,声音如月色薄凉,不带一丝感情。 灵一仰起头借着月色看向他,银色的面具遮住他大半个脸,露出的琥珀色瞳孔,散发着幽幽的光,深深浅浅不知藏了多少心事的样子。 这一眼,灵一竟然看得有些痴。祭涯低下头,与她秋水瞳眸四目相对,他勾起嘴唇,魅惑一笑。 灵一记起,他曾说要她相信他。而她当时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地就答应了。现在想想,莫非她也是见色起意不成? “怎么了,我的,小灵一”他缱绻低语,灵一的心不由得失了一个节拍。 她猛地回过神,低下头不再看他,以此来掩饰心中慌乱,“快点去藏书阁吧。” “好”祭涯浅笑,揽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提步飞到藏书阁屋顶上。 刚落到屋顶上,灵一体内的灵力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手腕上的金色印记也开始闪烁。 祭涯察觉到灵一的异常,侧身低头,将她的手攥入掌心。 他皱紧眉头,“体内气息怎么会这么杂乱?” 灵一眉头紧锁,吃力地摇摇头。 灵一忽然浑身发烫如同火炉,她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就要冲破血管喷涌出来。 仅片刻,灵一就满头是汗,浑身虚软。祭涯连忙扶住她,眸色暗淡下去。 看来是他小看了这个藏书阁。 他怕灵一招架不住,直接打横抱起她,将她带离藏书阁,回到她的住处。 祭涯俯身将灵一小心放在床上,此时灵一双目紧闭,面色发白,额间满是冷汗,就像是坠入梦魇一般难受挣扎。 “怎么会这样?”祭涯伸手去探灵一的额头,十分热烫。 他原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藏书阁,他几次破墙而入探查,都没有发现异常之处,但就灵一今日反应,看来是他大意了。 藏书阁里隐藏的东西,应该就是花也婆婆口中需要灵一完成的事情吧。 祭涯催动灵力,想要替灵一压制住体内的气息,但是灵力刚触及灵一,就被吞噬进灵一的体内。 灵一猛然间周身灵力四散,热浪掀起,竞逼得祭涯也退后了几步。 又是一阵灵力翻起,祭涯出掌将其压制住,否则如此强大的灵力,整个房顶都有可能被掀翻。 这灵力如此强大,不像是灵一所拥有的。 待灵一身边灵力散尽,灵一也彻底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祭涯迈步靠近灵一,替她搭脉查看,却猛然发现她的灵阶竟然直接突破至十品。 直接跳跃了五个阶段,她如此体格,怎能受得了? 祭涯纵然心中有千万般不解,也来不及追究,他连忙扶起灵一,将他的灵力渡入她体内的妖灵丹,以此来稳固她的灵识,以防她遭到巨大灵力的反噬。 可是灵一体内那股不知来向的灵力,一直在与祭涯的妖灵丹对抗,因此稳固效果甚微。 灵一忽然呕出一大口鲜血,身子软软地瘫倒在祭涯怀中。 见灵一此番模样,祭涯心疼不已。他伸手去探灵一的额头,气息越来越微弱,若是不压制住灵一体内的那股灵力,她便会遭到反噬因此丧命。 “祭涯……”灵一模模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 “灵一别怕,我不会叫你有事的”祭涯贴近她滚烫的耳边低声安慰她。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灵一拧在一起的眉头稍稍舒展。但她的气息也越来越薄弱。 祭涯伸出手直直地扎入自己的左心口,拔出手时,胸口不过像被划伤一般,只渗出一丝鲜血,染红他胸前的衣襟。 他的手中赫然是另半颗妖灵丹,他松开手,半颗妖灵丹浮在空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幽黑色灵气。 这半颗妖灵丹涵养在他心脏中,日日夜夜汲取他心头血作为养分,灵力自然更是强大。 祭涯催动浑身气脉,将妖灵丹中的近半灵识连同灵力一同注入灵一体内,替她压制体内的灵涌。 妖灵丹再入他体内时,他吐出一口污血。原本就失去半颗妖灵丹的他,如今又失去大半灵识和修为,他此刻也等同于身负重伤,变得虚弱不堪。 他抹去嘴角的血渍,又伸出手去查看灵一的状况。 他深深绵绵地舒了一口气,灵一没事了。 他摘下面具,眉眼俊逸,五官精绝,此刻虽然是面如土色,但也好看得勾人心魄。 他抿嘴轻笑,低下头,双唇轻轻地贴上灵一柔软的唇瓣。一瞬间,心中紧绷地弦才算松懈下来。 灵一没事就好。 他缓缓地起身,不小心牵动体内灵力,四肢百骸传来钻心的疼痛感。他不过是皱了皱眉头,抿紧薄唇一声不发。 他将灵一小心放倒在床上,自己也慢慢躺了下去,睡在灵一的身侧。他抓起灵一的手握在掌心中。 “小灵一,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以后可要记得保护好你的夫君才是”他轻笑。 他堂堂妖王,行事狠辣,凭一身修为打压住那些心有不满,妄图造反的妖灵。如今他半身修为尽失,这件事若被传了出去,闻风而动要取他性命的,估计都能踩烂这慕容府的门槛了。 他有些疲乏地合上眼。那藏书阁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改日他还是要亲自探查一番才是。 …… 离芜身着黑色斗篷来到慕容府后院。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主子” 立在她面前的人,将脸完全遮住,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说” “回禀主子,今日藏书阁有异象,突然间灵气涌动,泛出灵光。” 面前的身影显然是一惊,“灵一去过了?” “这属下就无从知晓了,但是灵一没有钥匙,恐怕进不去那藏书阁。”离芜低声回答。 “她进不去,自然能有人带她进去,盯紧她,时机未到,不准她靠近藏书阁半步!” “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被封锁的记忆 混天一气,紫云缭绕,整个梧桐小院都被氤氲在模糊不清的灵气中。 灵一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她意识消散,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灵一周身断断续续地释放出强大的灵力,一阵阵,犹如惊涛骇浪,有掀起千层风云的气势。 “师兄,灵一真是怎么了?”青禾惊讶万分,她回头看向柳若安,他的眉头锁死,拧成一个川字。 又是一股猛烈的灵力袭来,青禾直接被击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柳若安脸色一沉,出手挡住那灵力攻击。他双手运势,催动元神灵力将灵一四处冲荡的灵力困住他的灵阵之内。 “灵一的灵力突然间大增至此,她灵识薄弱,根本不足以承受这一切,在这样下去,她会遭到反噬因此丧命”柳若安褐色瞳孔收紧,身形一闪,来到灵一身边。 青禾此时摇晃着站起身来,她猜到柳若安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她冲着柳若安焦急不安地喊道,“师兄,不可以!” 柳若安蹲下身子,将意识混沌的灵一抱入怀中,她浑身灼烫,身上的衣衫全被冷汗浸湿。 青禾冲进来,想要阻止他。柳若安却抬起手,示意她停下。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儿,如今她深陷危情,我不能见死不救”柳若安坚持地说道。 青禾无奈,只能任由他去。 柳若安抬起一只手来放在自己的眉间,他闭上狭长的眼眸,翼般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屏气,抽出眉间元神中的半个灵识,将其渡入灵一的体内。 灵一体内的灵识增强,自然就可以压制住体内莫名涌动的巨大灵力。 可柳若安因为失去半份灵识,修为大损,灵力折半,他的嘴角渗出点点血丝。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渍。柔柔的目光投向怀中气息逐渐稳定的灵一。 青禾:“师兄……” 柳若安:“青禾,我会抹去灵一的瞬间记忆,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今天的事。” “师兄,灵一到底是什么人,怎会突然这般反常?”青禾心中不解。 柳若安伸手替灵一整理好额前的碎发,回答道,“她是我的徒儿灵一,至于今天发生的事,你无需多问。” 青禾:“可你为了灵一现在身负重伤,难道明日还要赶去忆穹镇吗?” 柳若安打横抱起灵一,走向房内,他边走边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忆穹镇妖灵作恶,我身为阳虚司去平定祸乱,责无旁贷。” “可你这样还怎么去平定祸乱,难道不能叫江师兄替你去吗?”青禾担忧地说道。 柳若安将灵一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然后气虚空亏地坐在床边,他稍作调整,安调好体内的气息才抬头回答青禾的话,“江家有几个老奸巨猾的长老,这几日总是变着法的找江易的麻烦,他自己的事情都骑虎难下,怎么能安心地叫他去冒险呢?” “那你就安心丢下灵一自己去冒险吗?”青禾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柳若安无奈一笑,“青禾,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怎么叫人放心的下?”青禾声音哽咽。 柳若安低头看了眼灵一,“如果我真的出事,不要告诉灵一我是因为她而受的伤,她年纪小,掂量不出善恶,我怕她会仇恨自己。” “师兄……” “青禾,我走后,如果半月未归,你就带着灵一回柳家。我父亲虽然是个古板的老顽固,但灵一是我的徒儿,他不会不管。你带灵一回去,可以保你们一时平安无忧。”柳若安徐徐地说道。 青禾:“师兄,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要不然我没法和灵一交代。” 柳若安:“好,我知道了。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灵一,她生性顽皮,要看紧她才是。” 青禾含着泪点了点头。 柳若安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花也婆婆将灵一托付给我,不知到底是对是错。” 第二日,灵一醒来,果然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大早就在在院中练功。 “灵一” “嗯?” “为师,要出去些时日,你呆在家中练功,不许乱跑,要听青禾的话,知道吗?” 灵一有些惊诧,“师父你要出去吗?去哪里?远不远?要多久?不能带灵一同去吗?” 柳若安对于灵一一连串的问题,不知该从何作答,他俯下身,用修长的手指轻捏灵一粉嫩的脸颊,安慰她道,“灵一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听话。” 灵一舍不得师父,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将脸埋进师父温暖的怀中,闷声闷气地说道,“那师父要早些回来。” “好,我会的。”他轻抚灵一的后背,柔声道。 可是师父再也没有回来。 师父你是不要灵一了吗? 不要了。 灵一胸口沉闷,有些窒息的感觉,心里也是一阵阵地刺痛。 她猛然醒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是梦。 但似乎又不是梦,是她原本被封锁的记忆全部都被找了回来。 她记起师父为救她而奋不顾身的事情,也记起青禾为了帮她被柳巍重罚的事。 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灵一眼睛有些酸涩,她动动手,想要揉揉眼睛,却发现手正被祭涯紧紧地握在手心中。 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她偷眼看向祭涯,竟然还没醒。 祭涯面色发白,像是受了重伤。 灵一动了动身子,察觉到不对劲。她的感知能力似乎比之前更强了,她现在躺在屋内竟然都能感受到百米之外的妖灵气息。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的灵阶竟然到达了十品。 她感觉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体内的灵力。可是控制如此强大的灵力,需要更强大的灵识才是,凭借她自身的灵识是做不到的,难道…… 灵一又看向沉睡的祭涯,难道这次是他抽出灵识给了自己? 灵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祭涯,谁料他突然醒来,蓦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灵一。 “在欣赏我的睡颜?”他勾起嘴角轻浮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虚弱。 灵一无奈,“我是在想着怎么把你踹下床。”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舍得那样对我吗?”祭涯可怜兮兮地说道。 又来了又来了,堂堂妖王就是一个戏精,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挺喜欢的 对于祭涯的这种强行撒娇,无理取闹的行为,灵一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但是手刚触及他的胸口,就被他顺势抓住,按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作出病娇美人的姿态来,“灵一,我受伤了,疼~” 灵一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她故意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没好气地问道,“哪里疼?” 谁料他真的皱紧眉头,疼地嘶了一声。 “真的有伤吗?”灵一立马紧张起来。 祭涯面色有些难看,他吃力地深呼一口气,他身体本来很虚弱,方才一直对着灵一强颜欢笑,但是灵一那一戳,正好不偏不倚地戳到他胸前的伤口。 灵一撑起身子,面对着祭涯,“让我看看。” “小灵一要脱我衣服吗?”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依旧对灵一嬉笑着。 灵一沉下脸,用手揪住他的脸,严肃地说道,“少贫嘴,躺好,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灵一竟然揪他的脸?他笑容大展,美滋滋地问灵一,“手感如何?” 灵一彻底无语,他明明已经虚弱不堪,气息无力,却还能如此轻浮取闹。她板着脸,皱着眉,让祭涯平躺好,然后小心的解开他的衣襟。 “灵一你这是在担心我吗?”他看着灵一如此一丝不勾的样子,不由得轻笑起来,“不用担心,我没事,咳咳……” 灵一的手蓦然停下,他的胸口有俩道深深地伤口。一道是许久之前的,已经结痂,另一道是新的,横落在旧伤口上。伤口很深,但是出血不多,只是在伤口处渗出一片青紫。 灵一眉头拧得更紧,“这是怎么伤的?” 祭涯有气无力地笑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你昨晚睡觉不老实抓破的。” “胡说,这伤口这么深,怎么会是我抓破的呢?” “那我也不知道……”他闭上眼,一副很困乏的样子。 “祭涯,你告诉我,你昨晚,是不是为了救我,把自己的灵识渡给了我?”灵一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她胸口隐隐有些发堵。 “没有”祭涯淡淡地说道,“灵一,我困了,你给我上点药,让我睡一会儿吧。” “祭涯,你是不是笨蛋?你早就把自己的半颗妖灵丹给了我,如今又散去半份灵识,你这样会死的!”灵一的喉咙发紧,声音略带沙哑。 “我不会死,放心吧。” “祭涯,为什么?” 他慢慢睁开眼,深邃的棕褐色瞳孔,就像是跌入深黑的琥珀,清澈透亮。 “因为我是笨蛋。” 灵一没注意有滴滚烫的泪蓦然落下,砸在他苍白的脸上。 祭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灵一,你别哭啊,我不和你开玩笑就是了……” 灵一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泪,她翻身下床去。她心中有些慌乱,却又故作镇定地说道,“躺好,等着我给你拿药。” 虽然知道他的伤可能上药根本就没有用,但是灵一还是拿来了药。因为她知道祭涯说上点药就能好,是在宽慰她,不想让她为此自责。 灵一跪立在床边,小心地替他处理好伤口,为他敷上金创药。不知为何,灵一的手有些隐隐发抖。 终于上完药,她又小心地替他掩好衣襟。依旧跪立在床前。 “祭涯,我知道自己的灵阶已经到了十品,若不是你渡给我你的灵识,我怕是已经不行了。”灵一慢慢地说道。 祭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吃力地笑笑。 “我以前似乎也有过如此反常的灵力突增状况,当年我师父为了救我,也是渡了他自己的灵识给我。你会误杀他,都是因为我。”灵一说着,眼睛又开始泛红。 “所以你哭,是因为,你想起了师父吗?”祭涯轻声问她。 “我师父为了救我,确实做了很大的牺牲,但是,在桃花林里要杀我的也是他,我还是不能确定他是善是恶……” 灵一的意思,她不是因为想起柳若安而哭。祭涯心领神会。 他又追问,“那你是因为担心我才哭吗?” 灵一双眼被泪水氤氲,眼前模糊不清。 “我不知道”灵一小声抽泣道。 祭涯心中莫名一阵欣喜,回答不知道总比不是要好。他对灵一从来没有任何奢求,只要她对自己有一丝不一样的感情,他就会很满足。 “灵一,我受伤了你会难过吗?” “会”灵一声音很小。 祭涯真是难得见到她对自己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平日里她都是对他没好气,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要是出事了……” “你不会出事”灵一急急地打断他的话,她顿了顿“我不会叫你有事。” 祭涯笑容更甚,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灵一,你是不是喜欢我?” 灵一大惊,她像是丢了魂一样木讷住,呆呆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喜欢吗?还是对他的感动占据了她此刻的理智。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般手足无措,又这般蓦然感伤吗? 灵一迟迟没有回答,祭涯的瞳眸里的光亮似乎在一点点熄灭,暗淡下去。 他轻叹一声,故意说道,“算了,灵一肯定不喜欢我,而且还很讨厌我。” “不是”灵一又立马说道,她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只是还没想好……” 祭涯心中早有答案,但他还是想要逼一逼灵一,毕竟这确定关系要趁早,免得夜长梦多。 他哀叹一声,疲倦地闭上眼,“算了,不用想了,我知道灵一讨厌我。我困了,想要睡一会儿,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一觉之后,我还能不能醒过来……” 灵一心中又是一阵慌乱,她靠近祭涯,用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别捏地小声说道,“那你不要睡” 祭涯闭着眼,没有回答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祭涯?”灵一试探性地叫他。 “祭涯?” “祭涯?” 灵一有些慌乱,声音带着哭腔,“祭涯,你不能死。祭涯?你听见了吗?你是睡着了吗?祭涯,你醒醒……” “祭涯……我好像,挺喜欢你的……”灵一哽咽道。 祭涯突然伸出手,扣住灵一的后脑勺将她按压下来。灵一软软的嘴唇就这样慢慢地落了下来。 祭涯心中一片柔软。 第一百一十九章听雨出事了 “叩叩” “谁?”灵一听到敲门声,压低声音问道,说完她还低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唯恐吵醒了他。 祭涯伤势过重,体内虚空,已经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睡之前他不仅要灵一坐在床边守着他,还把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中。 “是我,青川”门外的人应声回答。 灵一坐在床边,小心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中慢慢抽出来,又仔细地替他盖好被子,才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青川没有立马进来,而是站在门外向屋里探了探头,压低声音跟做贼一样问灵一,“妖王大人在吗?”这灵一和妖王关系甚好,她自然要问清楚他是不是又在灵一这儿。 灵一点点头,小声回答她,“他睡着了,你进来吧。” “睡着了?!你把妖王大人睡了?”青川差点没有一蹦三尺高。这关系怕不只是甚好这么简单了! 灵一满脸黑线,“你小点声!废话少说,不进的话,慢走不送。” “别别别,我有事要和你说”青川立马识趣的一步踏入房内,她正要张口说话,就被灵一捂上嘴。 “小点声,不要吵吵嚷嚷的”灵一小声警告她。 青川一把打掉灵一的手,冷哼一声,压着嗓子对灵一说道,“灵一,你把我踩在脚下的事我还没忘呢!我现在对你客客气气的,无非是看在王上的面子,你少在这对本姑奶奶指手画脚!” 灵一眸色一沉,脸上微微愠怒,她抬起一只手在青川面前画了一道金色的横线,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到房内坐下。 青川被她整的一头雾水,她不屑地撇撇嘴,“又耍什么花招?你以为姑奶奶我怕你啊!唔……” 青川向前迈了一步,刚碰到那根金色灵线,嘴巴就被封上了。而且那灵线突然增长几倍将她牢牢地束缚住。 她越挣扎灵线收的越紧。她嗯嗯啊啊的就是出不了声,身上被勒得生疼,她只好一点一点移脚来到灵一面前,用眼神求她解开自己。 “还嚣张吗?”灵一悠悠地问她。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青川现在被灵一拿捏得死死的,她还敢和她反抗不成。只能拼命地摇头。 “那我能对你指手画脚吗?”灵一勾起樱唇又问她。 青川内心咆哮不已,奈何身上越来越疼,她只好咬着牙点头。 灵一动动手指,解开她身上的束缚。青川终于可以好好地大呼一口气了。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灵一也不和她多费口舌,直奔主题。 青川甩甩手腕,活动活动筋骨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听雨出事了,被大夫人抓去审问呢。” 灵一:“为何?” “大夫人院中的一个下人被打伤了,那个下人一口咬定是听雨干的,所以她就被大夫人抓走了。”青川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都告诉给灵一。 灵一秀眉微拧,“听雨那丫头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但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她不会去做这种毫无营养的事,大夫人这是借机寻衅我母亲。” “那怎么的,我去把人救出来,然后把那居心叵测的大夫人揍一顿?”青川撸起袖子愤懑地说道。 灵一摇头,“以听雨的身手,她想要脱身易如反掌,不需要我们帮忙,就算她自己脱不了身,听风也会想办法的。” “所以这事你准备不管了?”青川有些不满灵一这漫不经心的态度。 “我要在这守着祭涯,脱不了身,你去帮我盯着楚朝云,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妖王大人睡个觉还需要人守着?”青川满脸狐疑。 祭涯现在身体很虚弱,要是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盯上,他会很危险。毕竟万妖之王这个位子,还是有很多人在觊觎。所以灵一要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灵一抬眼看向青川,语气不容反抗“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青川心中不服她的安排,但碍于祭涯的身份还是点头答应了。 青川走后,灵一又找来了长枫,叮嘱她去卿歌的院子好好守着,以免楚朝云的人来闹事。 这楚朝云仇恨卿歌和灵一也不是一天俩天,看来她终于沉不住气要开始对她们动手了。 万荟阁大厅内,听雨身子傲然而立,她面若冰霜,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楚朝云的身份震慑住。 “听雨,打狗还需看主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楚朝云坐在正位上,用力地一拍桌子,冷声质问她。 “我不会无聊到去打狗,要是真打的话,我会直接去打主人。”听雨面无表情地说道。 楚朝云大怒,“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要动手打我不成?” “随您理解,我没做的事情,无需多言。”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同我说话都敢如此放肆,那你的主子卿歌岂不是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楚朝云顺势就把火烧到了卿歌身上。 听雨已经面不改色,语气生硬地说道,“与三夫人无关。我刚进府不久,天生愚笨,不懂的察言观色,要是哪句话说重了,冲撞到大夫人,请见谅。” “哼,真是一个邻牙利齿的丫头!你如此能说会道,许是卿歌调教的!卿歌目中无人,找了个会武的人进自己的院子,叫你打伤我的奴仆,以此来折我的面,对不对?” “三夫人再无聊也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毫无意义?”楚朝云站起身子,用气势压迫她,接着说道,“你打伤的下人是我派去给家主送东西的,现如今,人被你打伤,东西不翼而飞,你说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敢问大夫人口中的东西是何物?”听雨沉声问道。 “你拿走的,你还装作不知道是何物?”楚朝云咄咄逼人地说道。 “我没拿” “拿没拿我找人去你房里一搜便知!卿歌那点想要破坏我和家主直接感情的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吗?” 听雨冷笑一声,一双眼犹如结了冰的寒潭,令人心中毛骨悚然。 “大夫人说要搜我的房,那夫人口中的东西就一定会在吧?” 楚朝云说丢了东西,又不肯告诉她是什么,只说在她房里。看来,这栽赃陷害的事情,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第一百二十章暗算听雨 果然不出听雨所料,楚朝云的人在她的房里搜出了紫云根。紫云根是长在阳里山峰上不可多得的名贵草药,一棵紫云每五十年才能成熟一条紫云根。 这紫云根吸收阳里山的天地灵华,入药煎服可以修炼体魄,是修行者争相求取的宝物。 楚朝云拿这等名贵宝物来陷害听雨,还真是下了血本。 听雨依旧傲然而立,不卑不亢,冷面如霜。 楚朝云冷着一张脸走到听雨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听雨没有闪躲,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脸上。白皙娇嫩的肌肤上霎时多出几个指印,但她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真是不得了哇!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要见人证”听雨冷声。 “要见人证是吧?好,把人证带上来!”楚朝云呵令一声,一个体态臃肿的老婆子低着头走进堂内。 “抬起头,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丫头出手打伤了你,抢走了紫云根!” 老婆子应声抬起头,满脸的阿谀狡诈相,这老婆子分明从未见过听雨,却一口咬定就是她。 “夫人,就是这个丫头,她见我手里拿着紫云根,就向我讨要,我说这是给家主的,她却说什么三夫人想要,她说若是三夫人找家主要,家主也一定会给,让我不如就此给她,我不同意,她便动手打我,哎哟,我这一把老骨头啊……” 听雨冷眼看这老婆子自说自话,自圆其说,她这故事倒是编的有头有尾,还挺完整。 楚朝云洋洋自得,“这卿歌还真是恃宠而骄啊,听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紫云根受修行者所追捧,我家夫人一个弱女子,要这紫云根做什么?” “自然是……”楚朝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话。 “是什么?大夫人莫不是想说我家夫人抢这紫云根拿去换钱吧?”听雨冷笑,这楚朝云虽然坐着正房的位子,但这些年一直斗不过顾媚是原因的。如此看来,原因就是她太愚蠢。 “大夫人,你觉得你把这件事告诉家主,他会相信谁?是你,还是三夫人?”听雨直直地看着她,眼里隐隐泛出寒光。她本是祭涯手中的一把剑,只管杀戮与毁灭,但现在她却要在这浪费时间与一个没脑子的妇人周旋。她的耐心早就被消耗殆尽。 楚朝云明白听雨言下之意是什么,无非就是在提醒她那卿歌比她得宠罢了。 楚朝云怒上心头,又扬起手准备教训听雨,却把听雨一把抓住手腕。 听雨手上稍稍用力,楚朝云就被疼的嗷嗷叫。 “大夫人,你方才打我那一巴掌,我不躲,是看在家主的面子上,这第二巴掌,我不会再白挨”听雨手上一用力,就把楚朝云推出好几步。 “我没做的事,我不会承认,大夫人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思,因为你根本占不到便宜。” 楚朝云黑着脸冷笑起来,“我是这慕容府的大夫人,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有这个势力让你和卿歌那个小贱人栽跟头!” 楚朝云说得不错,她就算没有谋略的脑子,她也可以凭着自己身份地位在这府中横行霸道,颠倒黑白。 “所以大夫人准备屈打成招?”听雨扯了扯嘴角,丝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我知道你修为颇高,一般人奈何不了你,但是,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楚朝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她自然知道这些小伎俩不足以动摇卿歌在慕容岐心中的地位,她这般作为,不过是找个理由除掉听雨。若是卿歌的身边少了会功夫的人,那楚朝云再下什么黑手就会容易很多。 楚朝云看着听雨蓦然大笑起来,笑声肆无忌惮,阴险狡诈。听雨看着她癫狂的笑不由得同情起她的愚昧。 可是下一刻,听雨的身子却陡然一颤,一把飞到直直地扎进她的后背。 听雨眼底泛起怒色,她伸手直接拔掉身上的刀,将它狠狠地扔到楚朝云的脚下。 “大夫人喜欢玩阴的?” “背后捅你一刀不算阴,真正的阴是我叫人在刀上淬了剧毒,你必死无疑。”楚朝云冷笑着靠近她,“你死后,我就会告诉家主,你抢夺紫云根无果畏罪自杀,而卿歌管教下人无方,就算不受罚,也会被家主责怪一番。” 听雨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伤口处的毒药顺着被划开的肌肤,渗进她的体内,侵袭着她的经脉。 但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朝云。 “卿歌害了我家艺儿的一辈子,我要让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为此付出代价!” “可惜了,如不了大夫人的愿,我死不了。若是大夫人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回风月楼伺候三夫人了。”听雨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 楚朝云见她如此嚣张,不把她放在眼里,心中更是怒火中烧,“来人,把她拦住!” 四五个强壮的家丁应声出来拦住听雨。她不过是皱皱眉头,抬腿转身,一个侧踢就将这些人掀翻倒地。 “一群饭桶!起来,给我拦住她!不准她踏出这扇门一步!” 家丁参差不齐地爬起来,他们勾眼盯着听雨,准备再次发出攻击,却被慕容琉珺呵斥住。 慕容琉珺:“你们在做什么?” 楚朝云:“珺儿,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卿歌房里的人手脚不干净,我替她好好教训一番。” 慕容琉珺抬眼望向听雨,她眉眼冷漠,却面色泛白,嘴角也有血迹渗出。很显然,她已经毒发。 “是你?”慕容琉珺有些惊讶。 听雨眼底如寒潭冷冽,她自嘲似的轻笑,回答他,“没错,就是我,大夫人口中手脚不干净的人。” 慕容琉珺皱起眉头,满脸不解地看向楚朝云,“母亲,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听雨不是那种人。” “不是哪种人?你知道什么,她就是受卿歌教唆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目中无人。她方才还打伤了我院中的好几个人,今天必须教训教训她!”楚朝云不依不饶地说道。 慕容琉珺看了眼听雨,继而说道,“她已经受伤了,母亲还想怎样教训?母亲身为一家之母,却在此刁难一个小小的下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落人口舌?” “什么落人口舌,什么刁难,下人有错,我管教,是为了这个家好!” 此时听雨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的身子有些摇晃,耳边也听不清他们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在说什么。她突然身子一软,就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二十一章以身相许? 听雨在昏睡之际隐约闻到有浓醇的药草香,飘飘忽忽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身体上的疼痛得以舒缓,令她瞬间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突然有轻微的触感落在她的额头上,出于本能反应,听雨睁开眼的同时一掌击飞触碰她的人。 使用内力牵扯到她后背的伤口,她不由得嘶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季沐川被掀翻仰面倒下,他在地上吭吭哧哧了半天,才扶着腰站起身来。听雨这一巴掌可真实在的很,险些把他摔散了架。 听雨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坐起身,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人尽数褪去,只留有一件锦丝裘衣,另外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毒也已经解开。 她眸若含冰,红唇抿成一线,季沐川见她这般架势怕是又要出手揍他了,以她的修为,再来几巴掌恐怕他就要挂了。 “姑娘稍安勿躁,我叫季沐川,是灵一小姐的……朋友,对,朋友”季沐川一只手扶腰,另一只手紧张地挡在自己的胸前,“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粗暴……” 听雨依旧冷着脸,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她动了动红唇“你脱我衣服?” “姑娘不要误会,我那是为了救你,当时你身重剧毒,毒性刚烈蔓延极快,我不敢耽搁才不顾男女差别替你脱去了衣衫”季沐川连声解释道,“不过我保证,除了给你上药,我绝对没有乱看,乱摸!” “你救了我?”听雨语气淡然。 “算是,也不算是”季沐川刚说完听雨的脸就沉了下去,屋子里的气氛也瞬间压抑了几分。 “不救我脱我衣服?”听雨抬起手,五指慢慢地握成拳。 季沐川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是救你,我的意思……意思是,救你不算我一个人的功劳……” 听雨:“你觉得救我是一件功劳?” 季沐川:“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听雨:“嗯?” 季沐川:“是那个意思,不对,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总之,事情是这样的,灵一小姐让一只黑鸟来找我去救你,我赶去的时候,你已经毒发晕倒,而当时在场的慕容大公子,他修为颇高,但却只和我交手几招就故意放了我,所以说,他也算是救你性命的人,而且这解药是妖王大人给我的,他也算救你性命的人,我给你上了药,也算是救了你,所以……姑娘你听懂了吗?” 季沐川像绕口令一样絮絮叨叨大半天,听雨的眉头拧得越发紧,但神情却也缓和了不少,没有方才那么饱含肃杀之气了。 季沐川小心向前探了一步,试探性地问她,“姑娘还生气吗?” 听雨抬眼看向他,语气淡然地说道,“既然你救了我,又脱了我的衣服,那我就嫁你做妻。” “什么?”季沐川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不愿意?”听雨眼底冰凉,声音中带有杀气。 季沐川心下大惊,莫不是他不愿意娶她为妻她就要杀了自己吧?那他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姑娘,我救你是受灵一小姐的委托,你不必太过感激我,也不必以身相许什么的……” “不是感激,是规矩。”听雨面无表情地说道。 “规矩?什么规矩?”季沐川一头雾水。 “我是苍莲化身,苍莲一族最讲究清洁忠贞,有恩必报是我们的责任,且苍莲至纯至洁,非亲人爱人,不能有逾越的亲密接触。” 总而言之,就是很封建,很迂腐,你看了我的身子,你就得做我的丈夫! 季沐川尴尬一笑,“咱们这也不算是亲密接触吧,我只是给你上了个药而已。再说了,这也是事发突然,并不是我有意为之,所以还请姑娘见谅。” “总而言之,你不想娶”听雨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季沐川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片刻之后他才说道,“姑娘,有一个人等了我三百年,我不能负她。” 听雨:“好,那我终身不嫁。” 季沐川:“姑娘你别赌气啊……” 听雨神色不改,冷冰冰地说道,“不是赌气,是自己心中的信仰。” “可是姑娘……” “聊点别的吧”听雨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决定的事情,从来是说一不二。 听雨问,“你说慕容琉珺故意放了你和我?” 季沐川只能先将以身相许的事放在一别,回答她,“对,他只出了三成的力去拦我,出手也不干脆狠厉,只是象征性地推了我几掌,我带走你的时候,他也没有下令去抓我们。” 听雨不解,“他为何要故意放走我们呢?” 季沐川也摇摇头,他也不明白慕容琉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想到楚朝云堂堂大夫人,竟然作出这种肆无忌惮地祸事,他不禁变了脸色。 “真没想到这大夫人胆子竟然如此大,公然栽赃陷害,还在慕容家大开杀戒,真是无法无天。”愤愤不平地说道。 听雨神色凝重,她又将整个事情仔细想了一遍。这件事楚朝云未免做得太愚蠢,确切的说不仅是愚蠢,而且还漏洞百出。 她大夫人再笨,再没脑子,也不至于做这种蠢事吧?莫非,她做这件事,是有别的目的? 那么,楚朝云想要的是什么? 长安街头,楚朝云穿着一件黑色斗篷,低着头鬼鬼祟祟地敲开了一扇黑色的门,闪身而入。 她跟着开门的人,一路穿入庭院,来到了一间密室。 密室四方密闭,灯光昏暗,摇曳的烛光照在墙壁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密室里有一个穿着风衣,戴着面具的人,正对着一面乌黑的墙不声不响地研究着。 “大法司,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楚朝云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柄带血的飞刀。 那个被叫做大法司的人,听到她的话慢慢地转过身来接过飞刀。 他指尖凝结出一团灵气,将飞刀上的血吸收成一滴血珠,他又拿出一株黑色发枯的苍莲,将血珠融入其中。苍莲的黑色变淡,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花瓣泛出了一些红色。 “很好”大法司勾了勾嘴角,“不过,听雨哥哥的血,也要取点来才行。” “好,我尽力去办”楚朝云兴奋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抓贼 夜色寂寥,风月楼入夜之后极静,卿歌向来睡得早,院中早就没了光亮。 灵一的房内,祭涯盘腿而坐,凝息打坐。灵一不打扰他,坐在桌子的一角双手托腮打着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祭涯睁开眼,小心地走下床,来到灵一面前,坐下。灵一听到声响清醒过来。 “你好点了吗?”灵一问。 祭涯点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事。” 灵一拿出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祭涯却眉梢一挑,轻浮地笑道,“灵一给我擦” “你为何自己不能擦?”灵一无奈。 “我有内伤,一抬手就胸口疼”祭涯装模作样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看出祭涯在耍赖,灵一也没有去和他较这个真,而且他也确实伤的不轻。他满头冷汗,俊逸的脸颊发着虚弱的苍白,看得出他一直在强颜欢笑。 灵一慢慢靠近他一些,抬起手腕替他擦拭冷汗。 祭涯琥珀般明澈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灵一小巧的脸。她明眸善齿,眉眼秀丽中却又带有些许冷艳。 “灵一,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祭涯将灵一的手裹入掌心,轻声说道。 灵一神色顿了顿,“回去疗伤吗?” “嗯,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每天想我”祭涯魅惑一笑,“如果真的很想很想我的话,记得握着手腕上的印记默念我的名字,我一定会出现。” 灵一撇撇嘴“我才不会没事去打扰你,你一定要好好疗伤,我等你回来。” 祭涯这次伤得不轻,如果他不赶紧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被有心的人知道了,那他可能就麻烦大了。 …… 一道黑影躬着身子溜进风月楼庭院,他身形敏捷,看样子修为不低。听风察觉到动静立马翻身下床,一个飞身来到院中,他站定身子,手中刚运起灵力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那黑影迎面撒了一脸药粉。 听风双眼刺痛,后退俩步,吃力地睁开眼看清黑影的位置甩手击出一掌。那黑影挨了一掌,身形明显地晃了晃。 但他方才撒的药粉是一味毒药,毒性烈,发作快,听风此时已经意识模糊起来,那黑影拔出一柄短刃,抬手准备刺向听风。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影还未得逞就被人当头一棒。 黑影吃痛收回手,听风意识涣散,应声倒下。 长枫抱着一根大木棍站在黑影身后隐隐发抖。 她有些害怕,声音有些发颤,“你哪里来的贼人……我告诉你……你要是还不走的话……我就要打晕你了……” 黑影抹了一把后脑勺,手上一丝黏稠,他眯起阴狠地双眼,拔刀刺向她。 长枫已经被吓傻了,呆在原地瞳孔猛地放大,完了完了,这个贼不怕她,她的小命要没了。 长枫紧张地闭上眼,抱紧木棍也不敢出手反抗。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待刀子刺下来,反而传来打斗的声音。长枫睁开眼,正瞧见邢七和那黑影厮打在一起。 如此她胆子也大了起来,抄起棍子就冲了上去,她一边挥着棍子一边大喊着,“木头脑袋,我来帮你!” “砰!” 邢七的身子顿了顿,直挺挺地倒下昏倒在地。 长枫傻了眼,这下,貌似……她又完了。 那黑影看见这眼前一幕愣了神,长枫反应过来,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棒子将他也抡倒在地。 好家伙,又晕倒一个。 长枫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厉害,她撂下手中的棒子有些得意地一抹鼻,“啧啧啧,跟我斗,看我打不晕你!” 一阵窃喜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看着院子中横躺着的三个人,她神色极其复杂。怎么处理他们? 要不刨个坑把他们都活埋了?咦,她摇了摇头,估计她坑还没刨好他们就醒了。 长枫先找来一根绳子把那贼人捆了起来,又把邢七和听雨一一扛进屋里。虽然她没有修为,但她好歹也是一只妖灵,扛个人啥的她还是做得到的。 最先醒来的是邢七,他一睁开眼就看见长枫那张被放大的俏脸。他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但片刻之后又恢复深不见底的沉寂。 “你醒了?”长枫歪着头一脸兴奋。 邢七用一根手指头抵着她的额头推开她,动了动腿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竟然被压在听风的身下。他又动了动头,脑袋上却传来一阵刺痛。 “嘶……”他用手去摸自己的头,这鼓鼓囊囊的是个什么东西? “你受伤了,我替你包扎好了”长枫心虚地说道。 邢七:“你打的?” 长枫:“我……一时失手” 邢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长枫听后立马不乐意了,“我好歹也救了你,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邢七挣扎着起身,冷笑一声,“你打晕的人,你不救谁救?难不成还要刨个坑把我埋了?” 长枫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开始想埋他的? “他怎么了?”邢七抽回自己的脚,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听风问长枫。 长枫:“他中毒了” 邢七:“那你怎么还不替他解毒?” 长枫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没有解药,哪里解得开?” 解药。想到这邢七又问她,“刚才那人呢?他身上没有解药吗?” “那个人被我绑在了院子中,我搜过了,他身上没有解药” “走,带我去看看” 长枫点点头,俩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内。 院子里只剩下一堆衣服,和一根被挣断的绳子。那个贼人早就没了踪影。 “人……好像跑了”长枫讪讪地笑道。 “逃跑为何还要脱下衣服?”邢七不解。 “噢,那衣服是我扒下来的。” “你把他衣服?”邢七的万年冰山脸有了些变化。 “那不是为了找解药嘛,就只好把他衣服扒下来,我怕他藏的太深我找不到……”长枫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认真地对他解释道。 “那也不用扒衣服吧?你这蠢狐狸不知什么叫做羞耻吗?”邢七似乎有些发怒。 “你这个木头脑袋凭什么说我不知羞耻,我本来就是狐狸精,扒他衣服怎么了?我刚才还扒你衣服了呢!” 邢七脸色一沉,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胸前的衣襟果然有些松散。 “你扒我衣服做什么?”他满脸黑线。 “找解药啊” “我怎么可能有解药?!” “你晕了,也没告诉我你身上有没有解药啊,再说了,我那还不是为了救人?” 邢七:“……” 第一百二十三章寻解药 邢七腆着一张万年冰山脸,胳膊僵硬的跟新长出来一样按着长枫的脑袋,慢慢地将她的头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长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双狐狸眼里像是盛满清水一样透彻。 “蠢狐狸,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长脑子没?” 长枫闻言小脸一沉,不服气地说道“你一个木头脑袋好意思羞辱我没长脑子?你不知道狐狸是最聪明,最狡猾的动物吗?” 邢七摁着她的脑袋,弯下腰凑近她,长枫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脖子,却被他手下一用力又扒拉到自己面前。 “你……你干嘛?”长枫有些发怂,邢七一双寒冰似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禁让她背后生出些许凉意。 邢七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你觉得呢?” “你该不会是要……吃了我吧?大木头我告诉你,我虽是妖灵,但是修为甚浅,一点营养价值都没有,你吃了我不仅不会祝你修为,你还可能会……会拉肚子!”长枫瞪圆眼睛一口气说完。 邢七嘴角抽了抽,“你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最聪明,最狡猾的动物?” 长枫:“你不要看不起我们狐狸!” 邢七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没有看不起狐狸,我是看不起你。” “你……哦,我明白了”长枫伸出手指用力戳着他的胸口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你对我成见如此大,其实就是计较我扒了你衣服是不是?你还真是小心眼,我扒你衣服是为了找解药救人,你以为我要干嘛?非礼你?轻薄你?” 邢七满脸黑线,“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毒不是我下的,我怎么会有解药?还有,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我说你这大木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我都和你说了呀,我是因为不确定你有没有解药才脱你衣服的,你自己知道你没有,我怎么知道?我肯定要搜过才知道啊!再说了什么男女有别……” 邢七:“闭嘴!” 长枫无视他越来越沉郁的脸色,接着喋喋不休地说道,“我觉得你和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和我们女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怎么就男女有别了呢?” 这只笨狐狸竟然说他和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木头你也太矫情了……啊”长枫的额头挨了一记暴栗。 邢七冷静失败。 “你再多废话一会儿,听风就会因为中毒太深而死”邢七冷着脸转过身去,迈开长腿走进屋去。 长枫撇撇嘴,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都喜欢打我脑袋,小姐打,就连大木头也打,还总说我不聪明,分明就是你们打笨的……” 邢七走到门前停住,回头,“还站那干嘛?” “啊?哦……”长枫捂着脑袋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和他一起进屋去查看听风的状况。 邢七仔细地检查了他的状况后,用灵力封住了他的穴道。长枫向前探出脑袋,仰头问邢七,“他怎么样?” “不好,需要解药。”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把那贼人抓回来,逼他交出解药!” 邢七叹了口气,“蠢狐狸,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揍你。” 长枫吓得立马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你有哪句话说对的吗?” “我……”长枫郁闷地耷拉下脑袋,这木头疙瘩怎么说话如此不讲情面,总是处处和她作对。偏偏自己又打不过他,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对了”长枫突然抬起头,眼里散发着细细闪闪的光,“我们可以去找小姐,我家小姐可厉害了,她会制毒!” “会制毒不代表会制毒药”邢七无情地打断她。 “那就没办法了吗?”长枫又沮丧地泄了气,皱着一张小脸。 邢七:“有。听雨不是也中毒了吗,在季沐川那,所以……” 长枫:“所以我们把听风背到季沐川那里?” 邢七:“所以你可以去季沐川那里要解药!” “奥”长枫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季沐川是万花阁老板,肯定能有解药,我这就去找他。”长枫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邢七突然出声,从听风身上撕下一根带血的布条递给她,“这根布条沾有他的毒血,把这拿给季沐川。” 长枫点点头,刚走两步,又被邢七叫住,“再等一下” 长枫蓦然停下脚步,“大木头,又怎么了?” 邢七神色有些不自然,“那个,你小心些,以防贼人折返。” 长枫听完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放心,我等会把院中的木棍拎着,他要是再回来,我就再把他敲晕,说不定刚好就能拿到解药了。” 邢七真的感觉这只笨狐狸不仅没脑子,还有些盲目自信,他依旧冷冰冰地说道,“你打不过他,小心点” 长枫冲他露出小狐狸特有的狡黠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转身跑了出去。当然,经过院子的时候,她顺手把那根木棍给带上了。 对了,小姐说过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她的。长枫跑到后院才猛然想起这一茬,她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玉哨。 那是灵一给她的,专门用来召唤小黑用的。虽然那只傲娇的鸟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屈服在灵一的胖揍下。 不出片刻,小黑寻着哨声而来,长枫把院中遇贼的事一一告诉了小黑后,才翻墙出去寻季沐川。 一路来到季沐川的万花阁,长枫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她把木棍扛在肩头,拍了拍万花阁的大门。 “谁?”阁内传出季沐川警惕地声音。 “我,慕容家五小姐的贴身丫环长枫”长枫喘着气回答他。 季沐川打开门,被她手里的木棍吓到,“长枫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长枫拿下木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拿这木棍防身呢。” 季沐川点点头,“先进来吧”,待长枫进屋后他小心地左右张望一番才关上门。 长枫:“季公子在看什么呢?” “看慕容府有没有别人跟来,毕竟我从大夫人那劫走了听雨,我怕他们找上门来”季沐川解释道。 “对了,长枫姑娘深更半夜来我这做什么?” “奥,我来找你讨要解药,听风也中毒了”长枫从怀中拿出那带血的布条。 第一百二十四章挖眼 季沐川接过那带血的布条放在鼻下嗅了嗅,他眸色一沉,皱起眉头来,“听风中的毒和听雨是一样的。” “一样的?”长枫闻言撸起袖子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大夫人搞的鬼,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小姐!” 季沐川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是医治听雨剩下的药,你赶快拿回去给听风服下。” 长枫接过药瓶,问道:“听雨姐姐怎么样了?” 季沐川:“她已经没有大碍,就是还需好好休养一阵子。大夫人怒气未消,一定不肯善罢甘休,让她暂且住我这儿吧,起码比慕容府安全些。” 长枫点头,“那就按季公子说的把听雨姐姐留在这儿吧,那我就先回去救人了。” 季沐川:“快去吧,路上小心。” “放心吧”长枫憨笑道,她又拎起那根木棍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长枫把药瓶藏在怀里,小心护着,一路小跑在长安街上。深夜的街头寂寥无人,月色冷冷清清铺满整条街。 长枫低着头正跑的忘我,忽然一个白袍男子从天而降,他脚步轻点,悄无声息地落在长枫面前。长枫被地上突然多出的一道人影吓到,她蓦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公子是何人?为何要挡我去路?”长枫把木棍抱起护在自己胸前。 “你是妖”他声音冷清,语调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长枫心中一惊,“你……是谁?” 他薄唇轻启,“阳虚司,柳长安” 柳长安?那他岂不是小姐的仇家?长枫向后退了一小步,正预谋着该如何逃走,还未转身就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长枫身子僵住,她咽了口唾沫小心地说道,“那个……我虽然是妖,但不曾害人,你们阳虚司不是只捉为非作歹的坏妖吗?” 柳长安向前一步,周身散发的灵力压迫向她,她的双腿就像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他身形高大,挡住了一片月色,长枫面前是一片沉郁的昏黑。 “你是九尾白狐,但为何身上会有红狐的气息?” 长枫不明所以,“什么红狐的气息?” 柳长安沁凉的双眸看着她,神色冷淡如薄凉月色,长枫看不出他是善是恶,只知道他身上散发的寒意让她有些发怵。 “你可认识子夜?”他开口。 长枫心中一顿,子夜不就是小姐一直在找的红狐吗?怪不得他会说自己有和红狐一样的气息,那红狐还是拿她的一条命救的呢。 但她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说认识就会牵连到小姐,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当真不认识?”他提高声调,隐隐带有威胁。 “我真的不认识,您就放我回去吧”长枫皱着一张小脸哀求他。 “你深更半夜在这街上做什么?”柳长安又问。 “阳虚司大人,我只要不作恶,就没必要向您报告行踪吧?”长枫大着胆子对他说道。 柳长安沉默,盯着她漆亮的双眼看了许久。 长枫心中腾生起不详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他的神色阴郁下去,眸中竟然闪出一丝诡异的光,他似乎在笑,他冷冷地开口,“子夜,需要一双眼。” 月夜深寂,长安街上一道凄厉叫声划破漫星遍布的夜空。 邢七从长枫出去就一直守在后院等她回来,一阵冷风吹过,不知为何,常年在风雪里穿行的他竟然感到一丝凉意。 墙头有声响,邢七警觉地转过身,面墙而立。墙上一道身影跌下,正好被他横抱接住。 “你这只笨狐狸……”他话刚说道一半,却发现长枫的身子在隐隐发抖。 她将脸埋在邢七怀里,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药瓶递给他,声音虚弱如丝,“拿去……救……听风……” 邢七接过药瓶,借着月色发现她手上的殷红血迹。 “小狐狸,你怎么了?”他心中一顿,长枫没了动静。 “长枫?”他胳膊一抬,长枫转过惨白的脸,脸上是丝丝血迹,她双眼凹陷,只剩下俩个黑洞。 邢七心中一痛,似蚂蚁噬心。他抱着虚弱不堪的长枫拔腿走进院中。 这个笨狐狸该有多痛啊,她是怎么一路跌跌撞撞走回来的,她当时有多害怕…… 邢七感觉自己从未有过波澜的心里一阵慌乱,似狂风卷起千层浪,心中怒意汹涌而起。 他唤出一只小妖灵,将手中瓷瓶丢给他,“拿去给听风服下。” 小妖灵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瓶,不知为何他觉得这邢七今日比平常更冰冷了几分。他又见邢七怀中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也不敢多问,抱着药瓶一溜烟离开。 邢七紧紧地抱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小狐狸,他不敢走得太快唯恐颠着她,却又不敢走的太慢,怕耽误她的救治。 “五小姐”邢七轻叩门。 灵一应声打开门,看见他怀里浑身是血的长枫猛地愣住。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当年柳若安抱着满身疮痍的她一般。 心里一痛。 “怎么回事?”灵一皱着眉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邢七快步走到床前,小心将长枫放心。 “长枫出去找季沐川寻解药,回来就成这样了,双眼……都被人挖去了……”邢七言语有些悲痛。 灵一低下身子替长枫号脉检查,她的神色凝重,周身散发出丝丝寒意。 “邢七,大夫人那里有紫云根,你去偷来给长枫做药引。” “好”邢七二话不说就闪身离开。 既然楚朝云一口咬定是听雨偷了紫云根,杀害听雨和听风不成,还敢来动长枫,那她灵一也不必对她仁慈了。 “小黑” 小黑应声扑翅而来,见到床上的长枫也不由得大惊。 “小黑,你去大夫人的房里,把她的脸抓花,再看看她屋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都衔去顾媚的屋里。”灵一冷着脸吩咐下去。 一听说要干坏事替长枫报仇,小黑立马来了精神,它抖擞着羽毛,长鸣一声拍翅离去。 霎时,屋里只剩下长枫和灵一两人,看着昏迷不醒的长枫。灵一又忽然想起子夜。 她没有保护好子夜,也没有保护好长枫。 灵一深深地叹息一声,眼里却满是狠厉之色。 第一百二十五章算账 灵一为长枫止血、敷药、包扎,小心翼翼地照顾好她。她不想长枫再出任何事,确切的说,她不想让身边的人再出任何事。 邢七虽然担心长枫,但是有灵一照顾她,他也毫无插手的必要,所以偷来紫云根之后,他就回到了听风房内照顾他。 深夜之中,万荟阁突然传出一片喧闹声,紧接着敬涵轩内也是一片嘈杂混乱。 这时小黑拍着翅膀扑棱回来了。 “主人,都办妥了,那楚朝云被我挠醒之后就开始鬼哭狼嚎地四处找人帮忙,我把她的翡翠耳饰衔去了顾媚房里,楚朝云的那些家丁一路追着我到了顾媚的院门口,现在俩个夫人正在对骂呢。”小黑颇为得意地说道。 灵一点点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语气淡然地对小黑说道,“小黑,你短时间内就不要出现在这府里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吹玉骨哨找你。” “那我……就直接回万妖洞吗?” 灵一思考片刻,抬起头对它说,“不,在回万妖洞之前,你还要帮我去做一件事,去相欢客栈查看子夜现下如何。” 小黑歪着头拍拍翅膀,“主人担心子夜也会出事?” 灵一摇头,“我又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长枫受伤太奇怪,听雨公得罪了楚朝云,她被救走之后,楚朝云迁怒于听风,对他下手,这件事情就有许多漏洞存在,她又有什么理由和动机去伤害长枫呢?” 小黑:“会不会是因为楚朝云不想要长枫救听风,所以才对她下手?” 灵一:“可她并没有抢长枫手中的解药,也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却单单挖去了她的双眼。而且我方才替长枫治疗的时候发现她的灵识折损大半,这一定是修为甚高的人所为。” 小黑还是不明白,“可这些与子夜那只红狐有什么关系?” 灵一拧起秀眉,“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只是有种强烈的感觉在指引着我去怀疑子夜……但愿是我猜错了吧……” “你记得千万要小心,不要轻举妄动,只远远地观察就好,子夜身边有柳长安,你不是他的对手。”灵一又叮嘱小黑道。 小黑点了点头,拍拍翅膀离开。 灵一不由得轻叹一声,祭涯前前后后离开不过几个时辰,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不知道往后还会发生什么。只希望祭涯不要出事才好。 让小黑离开,自然也有灵一的道理。之前她被祭涯劫走,是她撒谎说是神兽救了她,而楚朝云恰好见过小黑,等她在顾媚那儿闹够了,就该来找灵一问罪了。 灵一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月亮慢慢藏进云的后面消失不见。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清早楚朝云果然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风月楼。 卿歌不明所以,立马请她入堂而坐,为她端茶递水,丝毫不敢怠慢。而她楚朝云自打进院开始,就眼不对眼,鼻子不对鼻子颐气指使的样子。 楚朝云带着面纱遮住自己被抓花的脸,只留一双尖酸刻薄的眼睛露在外面。 “不知道大夫人突然来访,可是有什么事?”卿歌唯唯诺诺地开口问她。 “卿歌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今日为何来,你可比谁都清楚!” “我看未必吧”灵一清冷地说道。 她提裙迈步而入,照例先扶自己母亲坐下,然后才冷着脸看向楚朝云,“大夫人突然来访,我母亲可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那你的意思,你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楚朝云眯起眼质问灵一。 灵一面不改色缓缓说道,“昨日风月楼遭了贼,院中有一个家丁重伤,大夫人作为一家之主,想必今日前来定是来处理这件事的吧?” 楚朝云没想到灵一竟然会先发制人,她愣了片刻,随后又不依不饶地说道,“提起遭贼,我突然想起你们院中的听雨,她欺瞒主子私盗紫云根,现如今又下落不明,不知道三夫人有没有一个交代?” 灵一:“大夫人既然说了听雨是欺瞒主子,那这件事我母亲必定不知情,人是大夫人带走的,也是在大夫人院中丢的,不知道大夫人还想要什么交代?” 楚朝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是在向我兴师问罪?!” “灵一不敢,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灵一不急不慢地回答她。 “你们院中的下人可是一个比一个能耐!听雨敢偷家主的东西,听风又遭了祸事,再过俩天指不定要捅出什么篓子!” “原来大夫人已经知道我们院中受伤家丁的名字了”灵一冷笑一声。 楚朝云心中一惊,竟然着了这小丫头的道了! 楚朝云:“我自然是派人打听的……” 灵一:“昨晚才发生的事,大夫人就打听到了,看来当家主母的眼线果然不少。” 卿歌小心扯了扯灵一的衣袖,示意她言语不要太过讽刺。而灵一只是会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依旧不依不饶地与楚朝云对峙。 “那你是觉得,当家主母连这种大事也不能过问了吗?”楚朝云也端起架子不甘示弱。 让她的气势输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绝对不可能! 灵一:“能,当然能,就是不知大夫人今日来准备如何解决?” 楚朝云:“那两个下人是那个来路不明的修士带来的,本就不可信,早就该赶出去!” 灵一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她早就料到楚朝云想这样做,然后再趁机安插进几个她的人进来,她倒是想得挺好。 “银面先生带来的人,是父亲点头答应的,若要赶出去,也需要经过父亲同意才是。” 楚朝云面露犹豫,要经过慕容岐的同意,这件事势必要从头到尾上报给他,这样一折腾,对她只会是百害无一利。 楚朝云抬手轻咳俩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恰她碰到自己面纱下的伤口,才惊觉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她又抬起头,目光阴狠起来,“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 灵一:“大夫人请说” 楚朝云:“你之前是不是带回来过一只黑鹰?” 灵一故作思考,片刻之后才猛然想起的样子回答她,“是啊,是一只神兽,它还救过我一命呢。怎么,大夫人想要把它请进府拜奉一下?” 拜奉一下?楚朝云脸色一沉,她是来算账的,这灵一却要自己拜奉那只该死的鹰! “拜奉它根本不可能!你看我的脸,就是拜它所赐!”楚朝云气愤地说道。 灵一眉头一挑,轻笑,“大夫人带着面纱,我看不见。莫不是神兽在您脸上留下了什么福印?” 第一百二十六章算账(2) 楚朝云气愤至极,扬起手想要给灵一一个巴掌,却被她闪身躲了过去。 楚朝云这巴掌可是实打实的出了全力,灵一一躲,她这力没有着落点,身子失去重心,直直地栽到了地上。 “哎呀,大夫人可真是不小心”灵一嘴上说着,却丝毫没有要扶她的意思,反倒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楚朝云趴在地上,姿势难堪,只好向一旁的下人发火找台阶给自己下。 楚朝云:“都是死人吗?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几个下人手忙脚乱地扶起楚朝云。 “慕容灵一,你今天最好乖乖地把那只死鸟给我交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楚朝云一只手扶腰,另一只手指着灵一恶狠狠地说道。 楚朝云这架势倒真是像极了发狂要咬人的疯狗。 灵一不气不恼,莞尔一笑,“大夫人,我院中并没有什么死鸟,不过厨房里倒是有一些死鸡死鸭什么的,你要是要的话,我可以命人给你送来。” 楚朝云被她的话气得发噎,半天说不出话来。卿歌见事情越闹越大,唯恐对灵一不利,只好出声替她向楚朝云赔不是,“大夫人,灵一年纪尚小,不知言语轻重,并非有意冲撞你,还请你原谅。至于你说的死鸟,我们这里确实没有……” 楚朝云:“够了,卿歌你们母女俩少在这儿一唱一和,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不老实交出那只鹰,我就将这件事告诉家主!” 卿歌:“夫人,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情……” 灵一伸手拉住急着解释的卿歌,冷眼看向楚朝云,“大夫人口中的这件事是指哪件?是听雨偷窃,还是听风遭害,亦或是我院中其他人遭遇不测呢?” “你……”楚朝云一时语塞,灵一口中的这几件事可是件件中她要害。她虽然可以仰仗着自己大夫人的身份在这府中恣意妄为,但是在家主面前,她可是不敢造次半分。 “我说的事,是指你养的那只鹰抓花了我的脸,不是你口中的芝麻豆大的小事!”楚朝云梗着脖子嚷嚷道。 灵一又是一笑,笑意清寒,让人不由的从脚底发出寒意。 灵一:“大夫人此言差矣。首先,那鹰是神兽,来去无踪,并非我一个小小的丫头有资格饲养的,其次,夫人觉得人命关天的事是小事,抓花了脸确是大事,我实在悟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道理。” 楚朝云冷笑一声,“道理?灵一我告诉你,在这个家,我就是道理!” 灵一:“既然如此,大夫人就请自便,你要抓什么鸟找什么人,我们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就算把这风月楼掀个底朝天也无妨。” 楚朝云:“好!来人啊,给我搜!” “那大夫人慢慢搜吧,我母亲身体虚弱,需要多加修养,我就先送她回房了”灵一不愿与她再纠缠下去,扶着卿歌离开。 看楚朝云今日架势,灵一更加确定长枫的事与她无关。但是听风和听雨肯定都是拜她所赐。她如此煞费苦心,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除去他们,再安排俩个人进风月楼吗? “灵一……” 她总觉得,楚朝云背后似乎藏的有什么秘密。 上一次藏书阁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知道楚朝云这番作为是否与藏书阁有关。 “灵一,在想什么?” “啊?没想什么,怎么了母亲?”灵一陡然回神。 “方才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有答应,我看你如此出神,莫不是心中有什么事?”卿歌担忧地看着她。 灵一宽慰一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因为这楚朝云突然一闹,搞的院中鸡飞狗跳叫人头疼罢了。” 听到这儿,卿歌拧起秀丽的柳叶眉,“灵一,她好歹是大夫人,是当家主母,你不该如此得罪她。” “母亲觉得今日之事,是灵一不对?”灵一语气有些冷淡。 卿歌神色有些慌乱,连忙向她解释,“灵一,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你也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今天的事既然是一个误会,我们就不如退让一步,让大夫人心中痛快一些,不必在言语上与她针锋相对,非要博个高低。” “是不是误会,那可不说定。”灵一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卿歌:“灵一,无论怎样,我都是相信你,站你这边的。但是她毕竟是大夫人,我们还是不要得罪她才是。” 灵一:“我不怕她。” 卿歌无奈地叹了口气,“灵一,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知道在这种深宅家院中,女人习惯仗势欺人,勾心斗角,处处攀比。没有谁怕谁,只会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有手段。但是你若不想卷入其中,就只能唯唯诺诺,退一步,再退一步,她们把你逼到墙角,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会放过你了。” “可是这些年,她们并没有放过你。”灵一皱起眉头。 说到底还是地位不够高,所以才要忍气吞声地苟活着。 “可她们除了言语尖酸刻薄了点,也没有太为难我。” 灵一蓦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卿歌,“母亲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你感觉不到吗?她们克扣你的月例,缩减你的吃穿用度,甚至轮番给你下毒,你当真一点也不知晓吗?” “灵一,我告诉过你不要提这些话。因为,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而且,我并不想让任何人替我出头。” 灵一定定地看向卿歌双眼。 她满目柔情的眼底却藏有数不尽的波涛。她看似柔弱不堪,实则骨子里却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 灵一实在不明白,卿歌被欺侮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不反抗也不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所谓的爱情? …… 长安街头,易水楼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左岸轻步而入,犹豫很久,还是开口向江易禀告,“家主,还是没有子夜姑娘的下落。” 江易僵直的背影散发出丝丝寒气,他声音低沉,可以听出他强忍的怒意,“没有下落,你觉得她是人间蒸发了吗?她一只蠢狐狸,从我将她从阳里山带下来的那天起,就一只对我死心塌地,如今她消失不见,你说会是她自己出走的吗?” “这个……属下不知”左岸低声回答。 “不知?”江易蓦然发出令人心惊的笑声。他抬起手催动灵力,将左岸一掌击飞。 他咬着牙吐出俩个字“废物。” 第一百二十七章子夜被轻薄 月色凄凉似水,雾蒙蒙的夜像是缠人的梦魇,在月夜中行走的人都不由得放慢些脚步,唯恐扰乱这死一般的沉寂。 雾水沾在脖颈处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人打着寒颤缩住脖子。 冬日初去,乍暖还寒的感觉,叫人莫名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相欢客栈地处最热闹的街口,白日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夜间虽相对安静了一些,但也有几位熬夜不睡的客官吃酒聊天。 客栈底楼,设有八人圆桌十张,几位客官希希散散俩三成群占了三张。 靠门的那一张桌子,坐着一个络腮胡的胖子和一个山羊胡的瘦子。俩人喝酒吃肉,相互叫嚣,整个楼下就属他们最吵闹。 “小二!”只见那胖子猛地一拍桌子。 店家小二连忙弯着腰匆匆跑来,对着那胖子一顿讨好的笑,“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这光喝酒没意思!” “那客官的意思是我再给您添点小菜?”小二点头哈腰地问他。 那胖子满脸肥肉猥琐一笑,“是该添点小菜,不过我不要这桌上的,我要那种床上的!” 胖子说完和瘦子一起放肆地笑起来。 楼下其余几位客人对他们露出嫌恶鄙夷之色,但胖子浑然不觉廉耻,一个劲儿地催促店小二去给他找姑娘来。 “客官,实在抱歉,我们这是正经客栈,没有您要的……姑娘。” “你他娘的是在变相说老子不正经?!”胖子起身一脚踹翻店小二,他一个跟头磕到桌角,生生摔断俩颗牙,顿时满嘴鲜血。 众人惊骇,不敢言语,那胖子借着酒劲越发的嚣张,“跟老子说没有姑娘,我今日分明瞧见了那楼上西边的客房里住着一位绝世美人,我这就上去找她。” “客官……”店小二本想阻拦他,却一张嘴就喷出血沫子,他疼痛难耐,只好捂着嘴任由他上楼而去。 店小二心善,他知道楼上西边客房里的姑娘,她双目失明,且与她一同来的那位公子今日出门,到现在也没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店小二捂着嘴抬眼向其他客官寻求帮助,但那些贪生怕死的人都不愿躺这浑水,个个置若罔闻。 胖子拖着身子已经上楼,一脚踹开客房的门,走进门后又将其关上。 楼下众人面面相觑,却又都低头不语。 子夜听到踹门声,惊觉起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子夜一袭白衣,纤弱无骨,眼上系有一丝白巾,巾尾垂在她白皙娇嫩的颈肩,随风若动,勾的那胖子心中痒痒。 “小美人儿……”那胖子搓搓手猥琐地叫她,“过来小美人儿,来大爷这儿。” 子夜警惕地后退一步,葱白的指尖握紧衣袖。 “你是谁?” “我是谁,小美人儿你摘下眼上丝带不就知道了吗!” 他猛地扑向子夜,一把抱住她单薄的身子,发疯了似地将头埋在她的颈肩,贪婪地细嗅着她身上淡淡地香味。 子夜身子孱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法将他推开。 她的身子隐隐颤抖,一阵屈辱感袭上心头。 “你这个畜牲……你放开我!” 子夜哭喊着捶打他,但这却更加煽点起他心中欲火。他狞笑着抱紧她,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腰间游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 “哈哈哈,小美人儿,你今个把爷伺候好了,以后爷带你吃相的喝辣的!” “喝你个大头鬼!”小黑猛然飞来,落地化身成一个黑衣少年,趁胖子惊诧分神之时,他抬腿一脚揣在他厚实的屁股上。 咔嚓,传来尾骨断裂的声音。 络腮胡胖子松开子夜,趴在地上疼地嗷嗷直叫。无意之中他扯下了子夜眼上的丝带。 子夜双眼陡然明亮,她不适应地闭上眼,又慌忙拿起丝带系于眼上。 小黑一脚跺在他的背上,“这一招可是妖王大人教我的呢!怎么样死胖子,还想着吃香的喝辣的吗?” 胖子趴在地上疼地直捶地,“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 “少侠?爷是妖!才不是狗屁少侠!再说了,你若是求饶,不应求我,而是求这位被你玷污的姑娘!” “啊啊啊啊……”小黑脚下用力,胖子又跟杀猪般嚎叫起来。 楼下的人听到胖子的惨叫声不禁诧异,楼上究竟住的是一位怎样的姑娘,竟然有这身手! “子夜姑娘,你没事吧?” 子夜回过神来,失魂般摇摇头,“公子把他丢出去便是,不用伤他性命。” 小黑仔细一想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把他丢出去。” 他拎起胖子的一只脚,打开门将他拖了出去。 楼下的人见房门打开,走出一名男子,都纷纷起身查看。 这胖子莫不是喝醉了酒,雌雄不辨,调戏了一名男子? 小黑走到栏杆处,向楼下张望了一番,冲楼下的人大喝一声,“都闪开点,当心砸到你们!” 众人惊觉地后退几步。 他眉梢一挑,手中一发力,拎着胖子的腿将他直直地扔了下去,是死是活都不算他的。这无赖的性子可都是跟灵一学的。 小黑拍了拍手掌,露出了心满意足地笑,转身又回到子夜房内。 “子夜姑娘,都处理好了,你放心,那死胖子绝不敢再上来!” 子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小心询问,“公子何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同你一样是妖,不过我是鹰,在天上飞的时候见过你,听过你的名字”他顺嘴扯了个谎。 子夜皱起眉头,感觉诧异,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子夜姑娘应该看得见吧,为何要用丝带遮住眼?”他试探性地问道。 子夜犹豫片刻才会打他,“我的眼睛昨天才恢复光明,尚未适应,所以我才用丝带遮住眼。” 小黑心中一顿,莫非长枫双眼被挖真的与子夜有关? “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敢问公子大名,子夜日后一定回报。” 他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小黑……” 这灵一也真是的,同样都是取名字,给这小狐狸叫子夜,却把自己叫小黑这种低级的名字,说出去很没有面子的好吗! 人家问他大名,他却只能小黑…… 自从灵一给他取了名,他就再也不愿现出人形,因为傲娇如他,一提到小黑这个名字,他就恨的牙痒痒。 第一百二十八章表露真心 听了小黑的名字,子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强忍着笑意,她这点小动作可都被傲娇的小黑看在眼里。 “你嘲笑我?” 子夜一愣,连忙摇头解释,“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挺有特点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也千万不要说什么无以回报,以身相许的话啊,我可承受不起!” 子夜又浅笑,“不会以身相许,你放心吧。今日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我能帮上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小黑表面点头应允着,但心中却不住嘀咕,欠什么人情,他一个威武雄壮的雄鹰还需要找别人要人情帮忙吗?他一个人什么都可以解决。 子夜扶着桌子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茶水,抬头朝着他的方向说道,“你要不然自己倒杯茶吧,我不太方便。” “茶我就不喝了,既然你已经没事,我就先走了”小黑出声辞别。 子夜没有起身,即使他救了自己一命,子夜对他依旧保持着冷淡与疏离。毕竟这世间,善恶难辨。 “那公子慢走”子夜低声。 小黑应了声,向窗外走去,但没走俩步,他又停了下来,挥手熄灭房里的烛光。 眼前的黑又加重几分,子夜诧异地抬起头。 “既然适应不了光亮,那就去适应黑夜。既然能看见了,就不要再一直蒙着自己的眼睛,因为有的人,她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黑说完推开窗户,化身为鹰,飞扑着翅膀离去。 子夜一个人呆坐在黑夜里怔愣了许久。 夜间凉风,丝丝漫漫地从窗户吹来,掀起她缠在眼上的丝带尾,一下一下,轻抚在她的耳边,好像也抚在她心里。 她终究摘下了丝带,慢慢睁开这所不属于她的眼。 夜间昏黑,没有那么刺眼。 她看见月色皎皎投影在地上的斑驳印记,看见帷幔在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晃动。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物品陈设。那种看见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她以为她习惯的是黑暗,但其实她习惯的是落寞。 她睁开眼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江易。 她从枫树上跌落,第一次化为人形的时候,是在江易的怀里。 那时的江易双眼透彻,细细闪闪的好像一潭清泉。 可他在她眉间烙下的枫叶印记已经不见了,什么都没了。 江易拿剑指着她的时候,满眼决绝,浑身杀气。所刺之处,皆痛于心。 一滴泪忽地落下,子夜怅然,抬手用冰凉的指尖擦去泪痕。 楼下突然又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她听见匆忙的脚步声直逼她的房间。 她紧张地站起身等着那人靠近。 门被打开,柳长安模糊的身影闪入。他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她面前,扶住她单薄的肩膀。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柳长安气息不稳,急急地问她。 子夜愣了神,“我没事……”原来一想稳重的柳长安也会因为一只笨狐狸而慌了神。 柳长安长舒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失礼,松开子夜身子退后一步。 平复好情绪,他继而开口问道,“怎么不点灯?” “烛灯刺眼,我便熄灭了它。”子夜轻声回答。 “看得清吗?” “嗯”子夜点头。 柳长安坐下后,又示意她也坐。于是子夜便坐在他对面。 他低着头,沉默许久,才开口问她,“今夜受欺负了吗?” “你回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一个胖子,他上楼想要轻薄我,不过没有得逞。”子夜淡淡地说道,仿佛谈论的事情不是关于自己一般。 而柳长安本来听到“轻薄”二字的时候,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但又听到他没有得逞,这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就杀了他吗?”他又问。 子夜微愣,“他死了?” “摔断了脖子,没了呼吸。” 子夜苦笑一声,“如此的话,我也算是一个害人性命的妖灵了,柳公子是不是要为民除害收服我?”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我以为你会”子夜肯定地说道,“之前在柳家的时候,你就警告过我,说我若不老实,你一定会尽阳虚司的职责所在收服了我。而且你还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狐妖罢了。” 柳长安拿去一个茶盏在手中细细摩挲着,他开口,“所以你在记恨我?” “不是记恨,而是你们阳虚司一贯打着惩恶扬善的名号,所以我是忌惮。” “子夜……”柳长安轻轻地叫她的名字,缱绻温柔,留在唇间的名字似乎有千万般不舍。 “你告诉我,你给我的眼,是谁的?”子夜忽而话锋一转问他。 柳长安抬起眼与她对视,她这双眼明亮动人,像极了从前的她。从前那个傻傻笨笨天真的她。 “是从一只作恶多端的妖灵那取来的,就当是她给自己的过错赎罪了。”柳长安不咸不淡地回答她。 “真的只是这样吗?”子夜有些怀疑。 “不然你以为呢?”他反问道。 子夜轻笑一声,有些自嘲地说道,“想不到我这只笨狐狸好,竟然还能有幸劳烦柳公子为我寻觅眼睛。” “子夜”他定定地看向她,“你记不记得你在柳家的时候,曾说过喜欢我,想让我护你周全。” 她自然记得,为了勾引柳长安,灵一还特地带她去青楼学习了一番。她那天对他使出浑身解数,请求他保护自己,但他却拒绝了。 子夜动了动嘴,淡淡地回答道,“那是假的,我不喜欢你。我那样说不过是想让你保护我罢了。” 柳长安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不由得靠近了她几分。 “但是我当真了,并且我一直后悔没有保护好你。” 子夜又是一愣,她没想到柳长安竟然会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话来。 “你是阳虚司,你的天职就是斩杀妖灵……” “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就变得荒唐起来。我会有意去放走被我抓住的妖灵,因为我总会想起你。因为你,我这些年一直坚信不疑的善念都开始动摇。” “可我不喜欢你”她直接了当地说道。 柳长安苦笑一声,“我知道,我只是想有生之年,能保护好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青川抽他 小黑一身黑色隐匿在朦胧的黑暗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他贴着墙边闪进慕容府,刚来到万荟阁后院,身子还没站稳,就被一道青衣劈头盖脸地踹上一脚。 小黑俩眼昏黑,甩了甩头,清晰了意识。 “谁这么大狗胆,敢踹你爷爷的脸?!” “呸!狗屁爷爷,我还是你姑奶奶呢!”青川啐了他一口,手中甩起一根青色藤鞭又要抽向他。 青川没见过小黑的化身,攻击他也是情理之中。这几日慕容府中老是遭贼,而且个个都是朝着灵一那伙人,先是听风出事,又是长枫被挖了眼,所以她自然要谨慎提防着每一个翻墙而入的人。 小黑认出青川,身形一闪,躲过她的藤鞭,“别打了别打了,青川,是我!” “我知道是你,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偷鸡摸狗的小人!”青川收回鞭子,转个身又用力抽了出去。 “啪” 这一鞭子他躲闪不及,正好抽在他的手背上,瞬时皮开肉绽。 “我是小黑!” 青川猛地收回鞭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穿一身黑就叫小黑,那我穿一身绿还叫小绿呢!你少跟姑奶奶我废话,识相的话就赶快滚蛋,不然我再给你几鞭子!” 小黑见解释不通,只好一挥手现出原形来。这青川还真是一个木头疙瘩! 青川愣住神,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大鸟不由得笑了起来,“还真是小黑啊,你这小黑鸟半夜翻墙做什么,慕容灵一不是叫你最近不要来吗?” 小黑又化为人形,被她气得不轻,“谁是小黑鸟?本座是鹰!” “得得得,鹰也是鸟,少在这儿叭叭,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当然是……”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突然拉着青川闪到墙后躲起来,他探出头小心向后院门望去。 “是什么啊?” “嘘”小黑示意青川不要出声。他又盯向院门,门口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闪了出去,看身形大小是一个女人。 “有人跑出去了,我们跟去看看”小黑低声说道。 青川拉住他,“不行,我不去,我要在这边盯着离芜。” “盯离芜干什么?” “你知道她今天干什么去了吗?”青川阴险地笑了起来。 小黑一脸高傲,“少卖关子,不说我就自己去。” “哎呀,你看你这只臭鸟什么态度!”青川嫌弃地撇撇嘴,“姑奶奶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了,离芜今天跑来勾引慕容琉珺了!” “这……有什么好盯的?我看分明是你自己色性大发,想要偷窥这些艳俗之事!” “呸!你才色性大发呢!那离芜把自家夫君毒废在床,如今又跑来勾引慕容琉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青川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无非就是她生性放荡罢了”小黑一把拉住她,把她往外拖去,“走吧,人家你情我愿有什么好盯的,快去看看方才那女人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去了。” 青川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一路都在碎碎念。 “我听说你也是灵一掳来的?你是不是对她也挺不服气的?要不然咱俩联手把她抓了,然后拖到一个四处无人的地方把她咔嚓了?”青川探着脖子对他提议道。 小黑紧紧地跟着那道黑影,目不斜视,聚精会神,也没空去搭理身后叽叽喳喳的青川。 “喂,小黑鸟,你听到我的话没?” 小黑拉着她突然蹲下身子,“别出声,她停下来了。” 青川的目光顺着黑影望去,“不对啊,怎么变成了俩个人?还有一个小的。” 那黑影摘下斗篷帽,冲着那团小身影蹲下身子。 青川和小黑看清了前面的人,是楚朝云和她的小女儿慕容梓琪。 “琪儿,你怎么来了?”楚朝云问。 “母亲,这么晚,你要去哪儿啊?”慕容梓琪浑然不觉危险,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她。 “我……有些事,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好不好?”楚朝云摸摸她的脑袋,温声说道。 “不要,我要和娘亲一起去,然后再一起回去!” “不可以!”楚朝云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训斥她,“琪儿又不听话是不是?母亲平日怎么教导你的?” 慕容梓琪弯了弯嘴角,委屈地看着她,“母亲,路太黑了,我不敢一个人回去。” 楚朝云心中动容,“那你呆在这儿等我,哪也不要去,等我处理好那边的事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慕容梓琪就算心中不情愿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憋着眼泪点点头。 楚朝云轻叹一声,又抚了抚她婴儿肥的小脸,再三叮嘱她之后,又戴上斗篷帽转身离开。 小黑和青川面面相觑。 “青川你留下来看小的,我去追大的。” “不不不”青川连忙摆手,“我最烦小孩了,你在这守着,我去追她,等她回来接走这小丫头,你再去找我。” 小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你一定不要跟丢了。” “放心吧,本姑奶奶机灵着呢!”青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闪身追去。 而小黑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向那小不点走去。 慕容梓琪倒也听话,蹲在原地托着小脸,提溜着水汪汪的圆眼盯着楚朝云消失的方向。 “嘿,小孩儿” 慕容梓琪扬起脸,看向他,“我不是小孩儿,我已经十一岁了!” “呵,我都几百岁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儿”他满脸傲娇地说道。 他蹲下身子,向她挑了挑下巴,“小屁孩儿,你不怕我?”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慕容梓琪年幼,根本不知何为善恶,即使深更半夜遇到一个陌生人,也丝毫没有防备心理。 “我为什么要怕你?”慕容梓琪不解。 “不怕我的话,按辈分,你就叫我一声爷爷吧”小黑低下头对她挑眉一笑。 “你才不是爷爷,你就是一个小哥哥,母亲说了,不能乱认辈分。” 小哥哥?小黑无奈,都怪他化为的人形太显年轻,活脱脱一个十五岁少年模样,还是个白净的俊俏少年,这样一来,他一点气势都没了! 他干咳两声,“算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你这么晚在这干嘛呢?” “我不告诉你”慕容梓琪嘟着嘴回答她,母亲教导过她,不能随意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行踪。 “嗨你个小丫头,还挺机灵啊,你不说我也知道,出来找你母亲是不是?” 慕容梓琪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厉害啊!”小黑得意洋洋地说道。 慕容梓琪操着小奶腔吐出俩个字给他,“吹牛!” 小黑心中一梗,现在小屁孩儿都敢看不起他了?! 第一百三十章熟悉的眼神 青川一路跟着楚朝云来到一间废弃的庭院,楚朝云在门口四处张望一番,拉了拉斗篷帽,裹紧自己的风衣,低着头走了进去。 庭院破败,杂草丛生,门上的木板腐朽不堪,摇摇欲坠。 青川蹲着身子,扒开眼前的杂草探头向里望去,嘴里不住地小声嘀咕,“这楚朝云也真是的,大半夜来这儿破地方干嘛,抓耗子吃吗?” 冷风吹过,草尖拂过青川的鼻子,她鼻头一痒差点打出喷嚏,她瞪大眼睛,用力捂住自己的长得老大的嘴,硬是把那个喷嚏咽了回去。 破屋内,一道黑色的身影负手而立。 “大法司,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楚朝云压低声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那里面装的正是听风的血。 大法司转过身,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鹰似的双眸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他伸手接过瓶子,将血倒在那半红半黑的苍莲上,苍莲吸收完血液,蓦然发出刺眼的红光,接着整个莲身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暮沉的双眼闪过一丝惊喜。 楚朝云见事情完成,趁机开口,“大法司,那你是不是可以……” 大法司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回答她,“你想要的已经在你的府中,你回去一看便知。” 楚朝云惊喜万分,忙不迭点头,“谢大法司,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他应了一声,嘴角却扯出一丝阴冷的笑。 他收起手中的苍莲,凄寒地盯着她的背影,掌心中催运起蓝色的灵光。 “嚯,这黑脸货竟然想要过河拆桥啊?”青川像大蛤蟆一样两腿一蹬跃出草丛,一藤鞭过去,替她挡过他一掌。 楚朝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大法司。 “还看个屁啊,这小黑脸想杀你,还不快点跑?”青川挡在她身前对她怒吼道。 楚朝云闻言立马翻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 大法司眸色一沉,运掌击向青川,却被她轻巧躲过。 “啥玩意儿啊你,就想打你姑奶奶我?”青川聚集灵力于藤鞭之上,一甩鞭犹如闪电划过,噼啪作响。 大法司沉吟一声,眸色发红,猛地击向青川,蓝色灵光四处炸裂,就想是滚地雷一般映出灼热火光。 青川被逼退几步,她压低重心稳住身形,“哟嗬,你这货还是个玩火的老手啊,可惜了,有一句话叫做玩火自焚!” 青川手中一紧,一记藤鞭抽了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他手腕一转,一道灵火沿着藤鞭蔓延而去,青川猛地丢掉鞭子,躲闪到一边。 事实证明,话多的人一般都打不过话少的。 接下来青川和他就像是玩起了打地鼠的游戏,他打,青川躲,他在打,青川再躲…… “你够了!”他忍无可忍从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声音,很明显他在压抑着满肚的怒火。 “你打不到我是你太弱了,你还好意思冲姑奶奶吼?”青川不怕死地顶撞他,怎么着也得输人不输阵才是。虽然她打不过,但是若能把他气死倒也不错。 他怒意升腾,催动着浑身灵力聚于掌心,他周身灵气涌动,掀起阵阵狂风,他抬起手猛地一掷,轰然一声,整个破屋都被震得粉碎。 青川抱着头闭紧眼,她以为自己完蛋了,但是轰然一声之后她却安然无恙,她惊讶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一个灵罩中。 灵一浮身半空,挡在青川面前,墨色瞳仁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她的灵力带有逼人的寒气,摄人心魄的狠绝之息从她身后丝丝缕缕蔓延而出。 那个大法司看见灵一眼中满是讶异,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灵一冷冽的声音响起,“怎么,不打了?” 大法司眯起眼打量着她,没有回答。 青川却直接从灵罩中跳出来,在灵一身后扎牙舞爪地说道,“打,必须打!灵一你把他吊起来,让我狠狠地抽他几鞭。” 灵一秋眸微转,语气淡淡地说道,“以后打不过就不要那么嚣张,怪丢人现眼的。” 青川被她气得胸口一梗,对她嚷嚷道,“啊?慕容灵一你究竟和谁一头的啊!你怎么能……” 不等青川说完,灵一就俯身冲向了他,空中拈指一转,化虚空为剑,剑附灵气,犹霹雳抽空,这一剑,若他躲不过,就必死无疑。 可是剑指眉心,灵一却陡然停住身子,她握紧剑柄指着他。 “为何不躲?”灵一冷声质问。 “那你又为何停下?”他神色凄冷,问她。 灵一皱起眉头,是啊,她为何要停下。 方才抽剑指向他的时候,灵一被他深邃的眼眸震惊,那寒潭般的眼眸为何如此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 而那种久远的感觉,像是跨越了她的有生之年。 他黑色面具下传来沉沉的笑声,“没想到灵一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灵一大惊,“你认识我?”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话锋一转,说道,“行大事者,心慈手软是大忌,一时犹豫反而会害了自己,甚至害了更多的人。你师父柳若安正因为如此,才酿成大错。” “你说什么?” 他又沉沉地轻笑两声,接着竟然凭空消失在灵一眼前。 他的修为已经高到灵一无法探识的境地了。他到底是谁? “哎哎哎,你怎么把他放了?”青川走到她身后,不满地嚷嚷道。 灵一回过神,又恢复冰冷的表情,她敷衍地回答青川,“我打不过他。” “什么打不过,你分明就没打!”青川气鼓鼓地叫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灵一无视她的愤怒问道。 “楚朝云叫他什么大法司,给了他一个瓶子,瓶子里好像装的是血,被他倒在一朵莲花上。” “什么莲花?” “这我就不知道了”青川无奈地耸耸肩,“不过我们可以去问季沐川,他或许知道。” “好,我们这就去”灵一说着就转身快步离开。 青川小跑着跟上她,心中不由得腹诽,这慕容灵一怎么走得这么快,难道她走路都是在劈叉吗? “喂,你等等我,你走路那么快干嘛啊?喂……” 灵一脚尖轻点,更是直接飞身而去。 “我去,怎么还飞起来了,这么着急干嘛啊!” “青川”小黑赶来,“你这是去哪?” “跟着灵一去万花阁找季沐川”青川丢下一句话,也飞身离开。 小黑一头雾水,也跟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血祭苍莲 月色斑驳,长安街头又是静谧无人。灵一一行人的身影斜斜地映在青瓷砖上,未免显得有些清冷。 长枫就是在这条无人的长安街上,被人挖去了双眼。想到这儿,灵一心中有些悲戚。 她敲开万花阁的门,季沐川睡眼惺忪地站在她面前。 “五小姐,你们怎么都喜欢半夜来我这儿啊?”季沐川揉了揉眼,打了一个哈欠。 “有事找你,所以就来了”灵一面无表情地说着踏进门。 青川从灵一身后探出头,与灵一的清冷态度不同,她秀俏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季沐川,我回来啦。” 季沐川听到她的声音,露出温润的笑来,“青川,你回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本姑奶奶哪天不是过得风生水起的!”青川冲他得意地挑挑眉,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与三百年前如出一辙。 小黑板着脸从他俩中间直直穿过,末了还冲青川冷哼一声。 “哎,你这个死鸟什么意思?”青川不满地嚷嚷。 季沐川满脸不解,“死鸟?他是……” “就是灵一养的那只黑鸟呗”青川边说边拉着他走进屋去,“先不聊他了,我们这么晚来找你是有事问你。” 灵一早就坐在了桌边,眉头紧锁,还在想着那个人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但是却又突然想不起到底是谁。 青川他们三个也相继坐下,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圈。 “什么事啊?”季沐川率先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我和这只黑鸟今晚跟着楚朝云出了府,来到了一个破屋子,我跟你说啊,那个屋子真的破,到处都是杂草,那门上的木板一直在晃,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我当时……” “说重点!”小黑不耐烦地打断青川。 “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已经要说到了吗?”青川白了他一眼,她本来坐在小黑和季沐川中间,说完这句话之后,以示她的不满,她故意向季沐川身旁挪了挪,对他做了个鬼脸。 季沐川看她这般,轻笑一声,“好了青川,到底怎么了,直接说吧。” 青川看了眼灵一,她神色清冷,看样子是不打算开口。而小黑那副傲娇的样子,似乎也不太想开口,那只好还得她来讲述今晚的事了。 青川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认真起来,“就是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从楚朝云那得到了一个小瓶子装的血,倒在了一朵莲花上,那莲花本来是黑色的,倒上血之后,就变成了红色。” “所以……你们是想问我那是朵什么莲花?”季沐川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 青川拼命地点头,“所以你知道吗?” 季沐川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低下头仔细思考一番,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以血祭莲,浑天地之灵,得以聚魂……” “季沐川,你在那嘀咕什么呢?”青川问他。 季沐川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听雨找来。”说着他就起身走向厢房。 季沐川走后,灵一得空问小黑,“小黑,你今晚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小黑微微颔首,“今晚本来先去府里找你,结果发现楚朝云可疑就跟了出去。我来找你,是关于子夜的事。” “子夜……她怎么了?”灵一犹豫地问他。 “她能看见了。” 灵一心中一顿,难道真的是她猜的那样吗? “一只狐狸被挖了眼,另一只狐狸就能看见了,这是不是太巧了点?”青川惊奇地问道。 “不是巧,这二者之间,就是有关系。”小黑回答她。 灵一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子夜她想救,可长枫她也不想伤。如果子夜的眼真的是长枫的话,她该怎么做…… 青川正在惊讶,季沐川已经带着听雨走了过来。 听雨毕竟是有修为的人,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脸色已经看起来红润了不少。他们一起坐下。 “好点了吗?”灵一问听雨。 她点头,依旧是冰脸美人模样,“劳烦五小姐费心了,我已无大碍。” 灵一:“嗯” “方才季沐川已经和我说过了,你们见到的莲花,应该是苍莲。魔化的苍莲以苍莲修行者的鲜血祭养,可以产生很大的灵力,能汇聚灵识,修补破损的魂灵。”听雨声音冰冷似水。 青川坐在她旁边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寒冷了几分。这个听雨真是给人感觉她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冰冷的不像活人。 灵一眼神寒沉下去,“血是楚朝云带去的,府里最近受伤的,有你也有听风,所以,楚朝云从一开始刁陷害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你的血。” “那长枫的事若是和子夜有关,就不是楚朝云做的了?”青川问道。 小黑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闭嘴吧,你个臭鸟!”青川哼了他一声,但还是感觉面子上挂不住,被他那么一说,她好像真的脑袋反应有些慢,有些后知后觉。 而小黑也懒得再搭理她,这青川一天到晚不是叫他死鸟,黑鸟,就是臭鸟,他已经跟她说过很多遍了,他是一只鹰啊! “对了,我还听到那个戴面具的人对楚朝云说,她想要的已经在她房里了,不过他说完就想杀楚朝云灭口,看来肯定是在骗她了。”青川又说道。 “那会是什么东西让楚朝云这般涉险呢?”季沐川问道。 “那谁知道呢,可能为了钱?” 季沐川好笑地看着青川,“她堂堂一个大夫人,怎么会缺钱呢?” “不缺钱那能为了什么啊?”青川想不明白,但她一拍桌子又说道,“不如我们直接把她抓来,逼她说出实话来!” 季沐川摇摇头,正要否决她,灵一却开口了,“好,那青川你就去把她抓来好好问问。” 青川狡黠一笑,“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 “不行”小黑出声拦住她。 “为什么?你只臭鸟怎么对我那么多意见啊!灵一都已经同意了好么?”青川不满地说道。 “今晚跟着楚朝云出来的还有她的小女儿,她匆匆忙忙地跑回来的时候,看样子吓得不轻,拉起那小丫头就往府的方向跑。小孩子胆子小,估计也受了惊吓,现在楚朝云肯定在陪着她,所以,今晚就算了。”小黑说道。 青川嘁了一声,“没想到你这只黑鸟还挺善良啊。” 灵一:“就按小黑说的做吧,明天再去找她。” 青川不情不愿地点头,“好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抓人 一夜辗转,终于等到了天大亮,青川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提起抓人审问,她就兴奋地跟磕了药一般。 为了这事儿,她可是惦记了一晚上,她在脑海中把抓人的路线,手法来来回回琢磨了好几遍,总想着要一个最霸气侧漏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本事。 青川忙着去抓人,而灵一也没闲着。 一大清早,灵一就听到府里的下人纷纷传言妖王祭涯昨晚在忆穹镇大开杀戮,十几名无辜的百姓被开胸挖心,死状极惨。 一时间人心惶惶,府中的人甚至开始怀疑长枫双眼被挖也是祭涯所为。 灵一行至院中,拉住一个下人,问他,“昨晚的事,你们怎会知道是祭涯所为?” 那下人是顾媚院中的,攀炎附势的很,他对灵一这个外来的野丫头很是不屑,甚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昂着头,张着鼻子回答灵一的话,“杀人挖心,这么残暴的事情除了那妖王,还有谁干得出来?” 灵一看出他的蛮横无理,冷脸看着他,“就因为这事情残暴,你们就认定是祭涯所为?” 那下人轻蔑一笑,眯着眼看向灵一,“我说五小姐,你是不是在乡野小村待久了,所以不知道这祭涯是何种人?他的手段,那可是人尽皆知,如今镇上发生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这分明就是他所为!” 清晨日升,阳光白花花地洒下来,刺眼的紧。 灵一没有接他的话,垂下眼睑,避开灼眼的日光。她漫不经心地抬起一只手,暗自催动灵力,不过是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两下,他就鬼哭狼嚎地跪了下去。 他抱着自己的一条胳膊,拧着一张肥肉横堆的脸质问灵一,“你对我做了什么?” 灵一看都没看他,一脚将他踹翻过去,“下人总归是下人,还是守点规矩的好。” 他倒在地上不住地呻吟,一边呻吟,一边还不忘狗仗人势地对灵一嚷嚷,“你敢动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二夫人的人,待我回去告诉夫人,叫你这小丫头片子吃不了兜着走!” 灵一冷笑一声,声音低寒,“你不过是二夫人的一条狗,你可以对她摇尾乞怜,但我不会给你机会。” 灵一又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他那本就已经脱了臼的胳膊上。 他立马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果真是人善被人欺啊,现在随便一个下人都敢爬到慕容家小姐的头上,你说我怎么能容忍呢?嗯?” 灵一脚下又用力几分,骨头错位的声音咔咔作响。 “五小姐……是小的该死,该死……请你放过我吧……啊啊……” “现在知道求饶了?我方才说了,不会给你去向顾媚摇尾乞怜的机会。” 灵一俯下身,一头青丝长发垂至脖颈间,她绝世的脸上是一抹嗜血的笑。 “被人骑在头上久了,未免脾气就大了些,所以你啊,今天能不能活着爬回敬涵轩,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灵一一抚袖,白色药粉尽数落入他口中。 来到这府中这么久,她就是太无所作为了,才会给楚朝云和顾媚这么多机会,让她们来伤害她身边的人,往后是不会了。 灵一星眸黯淡下去,漆黑如渊的瞳眸里是刺骨的寒意。 地下的人挣扎了片刻就没了动静,灵一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上跨过。 “邢七”灵一知道他就守在府中出声唤他。 邢七果然出现在她身后,“把人拖出去,丢远点。”她动了动嘴唇说道。 邢七没有说废话,直接扛起地上没了气息的人,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灵一自然知道那十几具尸体不是祭涯所为,她现在要做的是去找祭涯。她有些……放心不下他。 …… 青川想了一晚上的捆绑方法,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最为简单粗暴的,直接潜入她的屋中,一鞭子把她抽晕,然后装进麻袋大摇大摆地把她扛了出去。 好巧不巧,青川扛着楚朝云刚翻出墙,就碰到了同样扛着人的邢七。 青川对他咧嘴一笑,向他打招呼,“嗨,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府里偷人啊?” “我这个是死的”邢七生硬地回答她。 青川拍了拍自己肩上的人,笑的甚欢,“我这个是活的,刚打晕的。” 邢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和她搭话,扛着人转身离开。 青川不由得嘁了一声,“哼,这么高冷,跟那听雨倒是像的很!扛个死人有什么好玩的,本姑奶奶扛得可是大活人呢!” 青川嘟嘟囔囔地离开,把人带到了万花阁。 万花阁有一个地窖,是季沐川用来保养一些难存花草的地方。他带着青川和楚朝云下到了地窖,把她捆在椅子上,一桶凉水把她浇醒。 凉水呛喉,楚朝云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眼,被眼前情景吓了大跳。 她本以为是大法司抓她灭口了,但定睛一看,竟然是昨晚救她的人。 “看什么?不记得我了吗?昨天晚上我还救过你呢”青川凑到她面前说道。 楚朝云向后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颤抖,“我记得……你想要做什么?” “你怕什么,我昨晚救了你,现在还能杀你不成?我不过是抓你来问点事儿罢了。” “什么事?” 青川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翘起二郎腿,又喝了一杯茶,好大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昨晚那个人你认识?” 楚朝云变了神色,“你没有抓住他吗?” “我……差点就抓住了,是那慕容灵一无能才放走了他。哎呀,别扯开话题,老实回答我,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戴面具的人?”青川质问。 “我只知道他是他大法司,至于他是谁,他一直带着面具,我也不知道……” “那大法司是个什么玩意儿?昨晚我听见他说你想要的已经给你了,你想要什么?”青川又问。 听到这,楚朝云变了脸色,有些气愤,又有些忌惮,“他骗了我,什么都没有给我,他只是利用我!” “我知道他利用你,所以你到底找他要什么了?”青川不耐烦地问她。 楚朝云却突然鄙视你干了最,死活不愿再开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审问 青川早就被她磨的没了脾气,她早就想拿出鞭子给她抽上几鞭子了,可是又怕待会打死了没法向灵一交代。 这是季沐川倒走了过来,盯着楚朝云的眼睛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大夫人,您小女儿看起来挺可爱的。” 楚朝云听了他的话立马变了脸色。打蛇打七寸,这话确实不假,女儿就是她的软肋。 “你什么意思?你若是敢动我女儿,我和你没完!” “你人都被我们绑着了,什么有完没完,怎么着你还能搬来救兵?”青川撸起袖子,佯装要揍她,楚朝云立马吓得闭上了眼。 季沐川拉住青川,“青川,这样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我们想点别的办法?” 青川一双闪烁的瞳眸看着他,“你有更好的办法?” “要不我们把六小姐也抓来吧”季沐川这话是故意说给楚朝云听的,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打量着楚朝云的反应。 青川不知这是他的激将法,立马回应他道,“你的意思是把慕容梓琪抓来审问?不行,那小丫头片子昨晚都没跟过去,她能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但她可以帮我们问大夫人啊”季沐川说着又看向楚朝云,对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大夫人,您说是不是?” 这席话果然踩中她的痛处,她情绪激动起来,“我警告你们,不要动我女儿!” 青川纵然在神经大条也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意思了,她双手叉腰故意吓唬楚朝云道,“你要是再不说,我这就去抓那小丫头,把她吊起来,用我的青藤鞭,狠狠地抽!” “你敢!你信不信我让家主来把你们都抓了?!” “哟,大夫人,您还当这在你的府里呢?你上哪找家主啊?我们这的家主,呐,是他”青川说着拍了拍季沐川的肩膀。 季沐川侧脸看了看耀武扬威的青川,冲她露出了宠溺的笑。 “老太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去了啊……”青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故意吓唬她道。 “我说,我说!不要碰我的女儿!”楚朝云急急地拦住她。 青川和季沐川相视一笑,早知道这样就可以了,就不用白费那么多力气了。 “先说说那个大法司是谁”青川双手环胸,随意地靠在季沐川的身上。 “那个大法司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是他找到我的,他灵力很高,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又一直戴着面具,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楚朝云仔细回忆一番,然后回答她。 “那他找你做什么?”青川又问。 “他要血,要卿歌院中新来的家仆的血。”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听风听雨兄妹?你这老太婆怎么那么狠心呢?都把人命当儿戏是吗?”青川气冲冲地说道,楚朝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满是恨意。 “两个家仆的性命你们都看得如此重,那我女儿的命就不重要了吗?卿歌和灵一那两个贱人叫我的艺儿遭人唾骂,任人糟蹋,她们何曾不把我女儿的命当儿戏?” 恨意翻江倒海,她的双眼猩红,恨不能现在就把卿歌和灵一千刀万剐。 青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弯下腰凑近楚朝云那扭曲的嘴脸,细细地打量着她,楚朝云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身子,“你,你看我做什么?” “我在看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都能扯到一起去吗?”青川嫌恶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确吗?你女儿被人唾骂那不是自找的吗?那还不是因为她和你一样一肚子坏水吗?都是咎由自取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青川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楚朝云气得脸都绿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抓我过来?” “你管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我要问你的话还没问完呢,别岔开话题!”青川抬起一只脚踏在她的椅子上,向她轻浮的一挑眉梢。 “说说吧,你愿意帮那个什么大法司做事是为了什么?他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好吧,那我只能去把六小姐抓来了。”青川无奈地说道。 楚朝云满脸纠结。 青川直起身,“季沐川看好她,我去抓人,去去就回。”说着就一闪身跑了出去。 楚朝云惊讶地愣在原地,她紧张,害怕起来。她不知道青川是不是在诓她,若是她真的抓了琪儿的话…… 青川向来说一不二,她说去抓,自然会去。只是她回到慕容府的时候,恰好瞧见慕容琉珺来找他母亲。青川转入一颗树内,藏了起来。 “你们都没有瞧见大夫人吗?”慕容琉珺问下人。 小人皆是一脸呆愣地摇头,其中一个丫鬟开口说道,“大少爷,夫人一大早就不在房内了,我们也四处找呢,都没有找到。听说夫人昨晚是陪六小姐一起的,少爷不如去问问六小姐。” 慕容琉珺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蹙起眉头,前几日听雨被劫出府,这几日府中又总不太平,他担心是劫走听雨的人回来肆意报复。 早知如此,那日他就不该如此轻易地放走他们! 慕容琉珺提步走向六小姐的房内,青川一看,这不是要和她抢人的节奏吗?不行,她得跟过去,这六小姐要是被他带在了身边,她就不好下手了。 慕容梓琪昨晚受了惊吓,今天一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发呆,不肯出门。 慕容琉珺在外面敲了敲门,“琪儿?是我” 慕容梓琪听到哥哥的声音才稍稍回过神来,慕容琉珺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 慕容梓琪弯了弯嘴角,心里感到委屈,眼角带泪扑进他怀里,“哥哥……” 慕容琉珺看她落泪心中也跟着一酸,“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慕容梓琪嘤嘤地哭了起来,想到昨晚母亲惊叫连连的样子,她就止不住地身体发颤。 慕容琉珺用手轻抚她的头顶,温声安慰她“怎么了?你别哭,给我说说。” 慕容梓琪也想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半晌只能带着哭腔问他,“哥哥,母亲去哪里了?” 慕容琉珺一愣,“你也不知道吗?” 她摇摇头,“母亲一早就出去了,哥哥,你把母亲找回来,我害怕……” “你怕什么?”慕容琉珺不解。 “怕有坏人会抓走母亲……”慕容梓琪哭哭啼啼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深渊吞噬 慕容琉珺前脚刚走,青川后脚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慕容梓琪张大嘴巴,呆愣地看着她,感觉她有些面熟,“你……” “我什么我?小丫头片子,不记得本姑奶奶了?”青川双手叉腰走到她面前,“你哥哥出去了?” 慕容梓琪想起她是谁,胆怯地点了点头。慕容琉珺方才说什么祭涯作乱,他要出去调查这件事。青川听到不禁感到好笑,他不过是一个修士,连阳虚司都拿祭涯无可奈何,他倒想着去多管闲事了。 青川看向小丫头,“小丫头,别哭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慕容梓琪两眼汪汪地看向青川,“去哪儿?” 青川靠近她,抬起袖子粗鲁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去找你母亲!” “你知道我母亲在哪儿吗?” 废话,人都是她抓走的,她能不知道在哪儿吗。青川清了清嗓子忽悠她,“我知道呀,你母亲在季沐川家做客呢,季沐川你还记得吧,就是你之前的少侠哥哥,他好久没见你了,也有点想你了,怎么样,去不去?” 慕容梓琪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睛,心想着母亲昨晚遇到了坏人,一定是去找少侠哥哥帮忙了。他那么厉害,一定会帮她们的,慕容梓琪破涕为笑,连忙点头,“我去。” 青川露出得逞的笑来,“那咱们走吧。” “好!” “哎,等一下,那个……咱们要翻墙出去。” “为什么?”慕容梓琪不解。 “因为……因为大侠做事,向来神秘,不能轻易暴露啊!” 我的天,青川在这一瞬间竟然有点崇拜自己,她发现自己信口拈来的本事可真不是只有一点两点。不费吹灰之力,她就把人拐走了。 可惜青川尚未来得及将慕容梓琪带去万花阁,天上星云就陡然间大变。黑云低垂,混沌之色似乎要将这天地吞并。 黑色的雾气翻涌在长安街头,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竟然空无一人。头顶有逼人的冷风穿过,却无能如何也无法将头顶的乌云吹散一丝。 一时间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 慕容梓琪心中发怯,小心地扯住青川的衣袖,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向青川,“这天……是怎么了?” 青川也皱起眉头,是啊,这天怎么了? 忽见一黑袍人从天而降挡在她们面前,青川一眼便认出了他。 就是那晚的大法司没错!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逼近一步,一双鹰眼盯住青川,“这么想知道关于我的秘密吗?” 青川心中发怵,但已经虚张声势地仰头看向他,“你这黑袍货,还敢来这做什么?我告诉你,马上你的阴谋就会被拆穿,那慕容家五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 “五小姐?”他呲笑一声,“五小姐已经被我带走了,如今,我来寻你,只不过是要取你的性命罢了。” 青川听他如此口出狂言,不禁唾了他一口,“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好像打不过那慕容灵一吧?你今天这么大的胆子来这同我废话?” 他阴沉一笑,广袖一扬,一个满身血光的人被丢在她面前。青川愣住,不知他究竟是从哪把人给丢出来的,这手法颇是鬼魅。 青川定睛一看,心中不住一颤,“季沐川!”她扑过去,扶起他。 季沐川气若游丝,嘴里不住吐出血水,泛着浓浓的腥甜味。青川手忙脚乱地抱起他,才发现他浑身是伤,一时间也不知她的手该放在哪里。 “你怎么样了?……季沐川……你不能死……不能”青川急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这还是她第一次落泪。 季沐川抬起手,似乎想要摸她的脸,但是刚一抬手,就一口污血吐了出来,手又重重地砸落。 青川彻底慌了神。 大法司抬起手,掌心运出灵火,眼看就要砸向青川,一直呆愣在一旁的慕容梓琪却突然扑了上来。 她小小的身子蓦地抛起在空中,灵光乍现,光刃而下,血气蔓延在这昏暗的上空。 “六小姐!”青川眼看她被灵刃割的千疮百孔,她甚至都未来得及起身,慕容梓琪小小的身子便轰然倒下,掀起一片尘土。 青川心中一滞,她猛地抽出藤鞭甩向大法司,但鞭子尚在空中便被他挥手拦下,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又劈掌向她…… 这一掌下去,青川必死无疑。 可是却有人拦住了这一掌。 是灵一! 她不知为何白色的衣裙上沾满了血色,她袅娜的身子悬立在半空,冷眼看着眼前的人。 “你还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师……父!” 灵一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冰冷的像是寒窟里破冰而出的利刃。 他却发出阴阴地笑声,他戴着面具,只留一双血色的眼睛在外面,“灵一,你可知,我是你的哪个师父?” “你,哪个,都不配!”灵一举起剑指向他,剑尖滴落着鲜血,可以看得出,她刚结束过一场杀戮。 “我灵一的师父,应该是普天同济的良善之人,而不是你们这些整体喊着嚷着为民除害的伪君子!你们,都是在为一己之私行事!” 他却又轻飘地笑了起来。 “我的灵一长大,竟也会教导起师父了?祭涯把妖灵丹给了你,祝你修为,如今你强大了,却想手刃师父吗?灵一,你可知,我今日所做之事,皆为了你和整个灵一岛?” “为了我和灵一岛所以就要牺牲那么多人?牺牲子夜,牺牲长枫,陷害祭涯,就连一个十岁孩童都不肯放过吗?”灵一眼中满是怒意。 天地间混沌风起,狠狠地割在人的肌肤上,恨不能将人撕碎。 “你处心积虑谋划那么多,让那么多人和你一样变得癫狂至极,在你眼里,是不是整个岛上人的性命,都是你把玩在手中的物件?” 他苦笑一声,“灵一啊,我早知道,就不该叫你去那个藏书阁。” “因为我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你的一切都会被我打乱,是吗?” 他眸色暗沉下去,“今日,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做到底。” “你休想!” “灵一,你忘了,我是你的师父,我若想,就一定可以。” 他的身后似乎有无尽的漩涡袭来,他伸出手,用灵力扼住青川的喉咙,又将地上的季沐川一把拽起,他俩皆为百年灵物,吸取阳里山日月精华百年,用他俩的性命,可以助他将天地时空扭曲一体…… 深渊漆黑不见底,从他的身后袭来,一点一点将整个天地吞噬…… 第一百三十五章陌生的世界 浑浑噩噩中,灵一似乎睡了很久。睡梦中,她只觉天旋地转,身子不住地往下坠,她不知自己究竟要坠向何处,是深渊,是寒窟,还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世界。 灵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琉璃砖瓦,金饰玉器,每一件东西都是极上乘的品质,雕龙琢凤,七彩向辉,由内而外的都是雍容华贵之气。而眼前这些东西,都是灵一岛从未拥有过的。 灵一岛…… 她蓦然坐起身来,只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她茫然地打量着整间屋子,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不是慕容府。 她下床,感觉身体无力,摇摇晃晃地来到书案前。案上有一张巴掌大小的字条,潦草地写着几句话。 “你想要的无皇无权,人妖共存的世界,终究是没了。” 你想要的无皇无权,人妖共存的世界?指的是灵一岛吗?灵一岛没了?那她此刻是在哪里? 灵一胸口一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撕扯住心脏一样,她眼前混沌一片,一个黑洞洞的深渊向她逼近…… 她是被吞进这万丈深渊了吗? 脑海中的记忆混做一团,拜师学艺,灵狐子夜,妖王祭涯,慕容家,五小姐……她感觉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但又像是被石子打乱的平静湖面一般,隐隐约约,破碎四散,她的记忆……忽明忽暗,忽整忽缺。 她想要运起灵力来压制自己紊乱的脉象,但是伸开手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灵力尽失。而她那特殊的感应能力,也变得极为虚弱。 她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她的一切都受到了限制。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她听见凌乱的脚步向她踏来,她蓦然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青川?” 没有等到灵一起身,她就一巴掌将灵一扇倒在地,她怒气冲冲,盛气凌人地看着她,就像是在藐视一只卑微的蝼蚁,“慕容灵一,我告诉你,只要我柳青川在世一天,你就休想嫁与我兄长!” 灵一脑子混沌一片,完全不明白这个小树妖在说什么。树妖?灵一抬起红肿的脸看向她,她用微弱的感知去试探她,结果却令她瞠目结舌。 眼前的青川,根本不是妖,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慕容灵一,你还是把你那点小心思收一收吧,即使你父亲是皇上最为看重的大将军,但是王朝势变,将来谁能君临天下还不一定呢!你不要以为就你这种低贱的歌姬之女可以当上什么王妃!” 歌姬之女,没错,她就是歌姬之女。可是她说的什么皇上,什么将军,什么王妃,都是灵一从未听过的。 无皇无权的岛屿,已经没了。 青川再次扬手想要教训灵一,但是灵一可不是善茬。虽然她对现在眼下的状况一概不知,她也不会任由她对自己胡作非为,任意践踏。 灵一在地上一转身躲过了她那一掌,又迅速起身,劈掌向她。即使她灵力全无,但是傍身之术她还是略知一二,不然在柳家的时候,她怎会打得过那嚣张跋扈的柳汐呢。 青川没想到灵一会反击,被她的一巴掌打蒙了过去。 “公主……”四周有人急忙上前来扶她。 灵一被那群下人挡在了身后,公主?她皱眉,看着软绵无力昏倒过去的青川,按理说,这青川应该很抗揍才是,这怎么不过才一巴掌就昏了过去? 是啊,按理说,青川理应抗揍。她昏过去的原因,是灵一无法理解的,因为她是装的。 灵一竟不知,原来世间人心叵测的另一种存在形势,竟然是宫斗。而她却没由地被卷入这场宫斗。 灵一岛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下所处之地,是真是假,还是说,她一直呆的灵一岛,其实是根本不存在的虚假构想? 灵一有些恍惚,隐隐约约中,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是祭涯。 她推开旁人,一路追寻出去,踏出朱红金门顿感眼前的光,白得刺眼,明晃晃的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用手挡在额前,再睁开眼时,祭涯的身影毫无踪迹。 但眼前的景象却令她震惊不已。眼前之景一派端庄典雅,富丽堂皇,青砖白瓦铺砌,一石一板,一柱一桥皆是白玉瓷块。 这原都是灵一岛那种钟灵琉秀的地方不曾拥有的。这……究竟是哪? 身后又是一片喧闹声,进出宫人急着叫着,几个内侍合力将青川抬至灵一之前躺的床上。叫太医的,打热水,忙里忙外。 而灵一就像是空气一般,没有人理会她。她只是冷眼站在门口,看着手忙脚乱的下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现在所处之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皇上驾到!” 有尖嗓的太监拖着声调宣喊道。 灵一回过头来,看见黄袍锦绣之人被一群宫人拥护而来,他器宇不凡,威严自恃,每一步都踏得凛凛生威。 而灵一则是呆愣在原地。 眼前的人……眼前的皇帝,竟然是……柳若安?! 灵一后来才得知,这所谓的皇帝,乃是天地之间至权利高无上的人,贵为天子,天下之人皆臣服于他的脚下,犹如草芥! 灵一不解,普天之下,众生平等,何故这一皇帝可以恣意妄为,他稍皱眉头,这天地间便翻云覆雨,革新除旧。 而眼下灵一所震惊的,竟然是在这里见到了柳若安。 那个养育她十三年有余,最后却对她挥剑剖腹的师父。 他眉眼冷毅,神情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经过灵一身旁的时候,不过是似有若无地轻倪了她一眼,并未停下脚步。 柳家掌权,柳若安是皇帝,那柳家其余人呢? “青川如何?”他已经踏入殿内出声询问宫娥。 他连关心的话都冰冷的没有一丁点感情。 一个小宫娥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回陛下,方才长公主与慕容五小姐起了争执……公主她……是被五小姐打昏了。” 柳若安这才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灵一,那神情,看灵一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五小姐,为何为之?” “柳若安,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灵一冷眼于他,反问。 “大胆,怎敢直呼陛下名讳,此为大不敬!”旁边尖嗓子公公训斥灵一。 她不由得冷笑起来,以前做他徒儿时尚可直呼他的名讳,今日却成了大不敬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轻浮的祭涯 御灵国中修士众多,他们修行灵力,增强灵识,身为修士,斩妖除魔就成了他们的使命。 柳家是御灵国最强的修士家族,十几年前政变,柳家夺得皇室地位,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国主宰。 柳若安品修最高,故而为皇。其他家室也因此成为皇亲国戚,位高权重。 多年来一直与御灵国抗衡的妖灵国由祭涯主宰,两国常年纷战,百姓苦不堪言。但近几年,妖灵国似乎有意与御灵国交好,传言是妖王看上了一名御灵国公主。 灵一被关在这皇宫一整天了,没有一个人来询问她状况如何,她现下只是闯了祸事的罪臣罢了,谁都不愿靠近她染自己一身腥。换而言之,长公主不醒,她就不能自由。 灵一一个人呆在这明轩殿把长安街上的那一战前前后后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起自己究竟是怎样来到这的。 皇帝,公主,大臣……这里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地方。 明轩殿是柳若安的寝殿,白玉铺地,明金砌墙,冰蝉丝做帷幔,就连烛台都是镶有金边的琉璃底。 灵一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寝殿的奢靡。一个睡觉的地方,搞得这般富丽堂皇又不能当饭吃! 有冷风穿堂而入,一团黑气中陡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来。羽翼黑袍,墨色长发,一双鹰眼发出漆黑的冷光。 灵一面露喜色,迎身站起,“祭涯” 他轻挑剑眉,邪魅一笑,“小娘子认识我?”语气满是戏谑之意,那疏离的样子让灵一觉得心中一顿。 之前那满眼是她的妖王,那口口声声说要守护她的祭涯,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面前的人,冰冷桀骜,对她没有一丝感情。 “你……不记得我了,是吗?”灵一小心翼翼地问他。 祭涯靠近一步,琥珀色的瞳孔发出悠悠的光,他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将纤细的灵一包裹其中。 “小娘子莫不是把我当做梦中情人了?”他呲笑一声,灵一只感觉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此刻眼中对她只有调笑。 灵一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眼中些许失望。祭涯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不禁有些好奇。 “你若不认识我,就离开吧”灵一干脆地说道。 “从前不认识,现在倒可以认识认识啊”他轻佻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祭涯,这是皇宫”她不过呆在这才半日,但也明白了柳若安身为皇帝的九五至尊地位。她这是在提醒他。 祭涯手中一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中,环住她柔若无骨的腰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发痒。灵一皱起眉头,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禁锢得更紧。 “小娘子叫什么?”他勾起灵一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子细细地闻。 灵一没有回答他,星眸流转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扯他胸口的衣襟。 祭涯眸色一沉,有些诧异地看向她。明明是孤傲冷艳的人,这般扯他的衣服,怕不是为了和他行欢喜之事吧。 “你这未免也太心急了些”他按住她的手,轻浮一笑,低头吻住灵一娇嫩的唇瓣。灵一动作微顿,神智突如其来的热吻打散。不过只是片刻,灵一便回过神来。 心急你个头!灵一猛地推开他,手上一用力,撕拉一声,他胸口的衣服被撕破,露出光滑结实的胸膛。 灵一一双秀眼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 没有伤疤!祭涯之前为了救她剖心取丹,留下过两道深深的伤疤。而他没有!他不是祭涯。或者说,他不是灵一的祭涯。 灵一掀开自己左手腕的衣袖,手腕处那道金色的印记却依旧清晰可见。 被猛然推开的祭涯,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灵一,眼中戏弄之色尽然。 他既不是祭涯,又怎能轻薄她? 灵一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寂静的大堂之上,回荡着清脆的巴掌声。 他堂堂妖王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了?! 祭涯危险地眯起双眼,他今日来,原本只是想来“看望”一下那瞎眼皇帝,见到灵一有出尘绝世之色,又恰好呆在这明轩殿中,就戏弄她一番而已。但她竟然打自己? “你这不是好歹的女人,当真不知道我是谁?”祭涯咬着牙问她,声音寒如破冰。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我素不相识,是你轻薄我在先,给你一巴掌当是教训,有何不可?”冷傲如灵一,丝毫不露胆怯之色。 “分明是你先脱本王衣服!” “我没见过世面,看你衣服做工精致想仔细瞧瞧罢了。” 祭涯被她一句话噎住,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冷傲的女人竟然能说出这般无赖的话。 他冷笑一声,“是啊,瞧着瞧着,便把本王轻薄了,你负不负责?” “不过是撕烂一件衣裳罢了,不算轻薄,我叫柳若安赔你一件便是。”灵一不屑地说道。 “那你说我轻薄了你,那我岂不是要对你负责?”祭涯又嘲讽似地开口。 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但眼底却是浓浓的寒意。 “不必,你那一巴掌就当是赔罪了。” 说了半天又回到了这一巴掌,祭涯神色一顿,她说得确实在理,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本王的脸是你能打的吗?” 灵一懒得再搭理他,转身走到香案边坐下。心下想,他果然不是祭涯,若是祭涯被不相识的人给了一巴掌,他早将那人碎尸万段了,哪有闲工夫在这讨价还价许久? 祭涯见她目中无人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中不由得气愤,但也泛起一丝雀跃,没想到他竟然能遇到如此独特的女子。 他一挥长袍,坐到灵一对面,故作姿态地问她,“小娘子叫什么?” 果然不是祭涯,真是比那臭脸傲娇的家伙轻浮许多。 灵一浅酌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无名无姓,你随意称呼。”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取名不成?” 取名。 说起来祭涯那个银面的名字还是她取的呢。 灵一抬眼看向他,“你想取什么?” 他沉吟片刻,开口,“灵一,你觉得如何?” 手中茶杯一抖,神色诧异,“什么?” “怎么?小娘子不喜欢灵一这个名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一团糟 灵一站起身子直直地看向他,一双秀丽的长眸满是雾气。 “祭涯,你究竟认不认得我?” 你若认得我,那你刚才的一切便是故意捉弄,你若不认得,又怎会知道我的名字?灵一心中复杂。 从前那个将她的手握入掌心的妖王,真的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不成?她体内到现在都还有他的妖灵丹啊! 祭涯挑了挑眉毛,略显轻浮的笑了起来,“我说过了,我之前不认得你,可以现在认得,可你又偏偏不肯告诉我名字……” “灵一” 祭涯微愣,“什么?” “我的名字,灵一。慕容灵一。”她一字一句地回答他,细细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这么巧?小娘子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祭涯,你当真不认得我?”她又追问他。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穿着黑色宫服的公公哈着腰走了进来。祭涯恍身消失不见。 灵一心中一空,他还未回答她的话就离开了。 “五小姐,皇上叫你去青川殿回话。”公公细着嗓子通告她。 灵一还未摸清这皇宫之内的破烂规矩,只好小心跟着那公公走到青川殿,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柳青川是柳若安的妹妹,那季沐川呢?他又在哪?灵一心中思索,她试图从脑海中搜寻和这个世界有关的记忆,但是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方踏入青川殿的大门,灵一便蓦地停下脚步。 床榻前站着的一个纤纤身影,华服荣丽,她身姿曼妙,但是一个背影,就满是出尘绝世之气。 “子夜?”灵一试探性地喊她。 “大胆,五小姐怎敢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领她进门的公公立马尖着嗓子呵斥她。 皇后应声转过身来,一双眼透亮清澈,果真是倾城样貌。 灵一心中一痛,她的眼……那双眼是长枫的眼吧? 皇后性格谦和,温婉有礼,她对灵一柔柔一笑,“无妨,我与灵一情同姐妹,直呼闺名并无大碍。” 真的情同姐妹吗?为何灵一从她的话语中感到一丝冰冷之意。疏离,冷漠,好像她们就只是陌生人一般。 皇后侧开身子灵一才看见原来皇上正坐在床边安慰这柳青川。 “皇上,慕容府五小姐来了”皇后柔声叫他。 柳若安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双黑眸冷冷地扫过她。这里的人都是冰冷的,他们的眼神里都是如冰窟寒窖般冷彻,子夜如此,这柳若安亦是如此。 “五小姐,你究竟为何动手?”柳若安语气凉薄,带有些许威慑。 “没有为何,以牙还牙罢了。”灵一挺直细腰无畏地回答她。 “这么说,是长公主先动手的?”他的声音提高一些,逼问她。 灵一不由得冷笑起来“我猜想,这长公主已经向你们哭诉过了,如今她什么话都先说了,你们也不必在此质问我,因为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再听,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说说该如何处置我吧。” 灵一的话刚落音,床上的柳青川就腾地坐起来,指着她向皇上哭诉,“哥哥,你看到了吧?你看她嚣张无理,却又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你一定要好好处罚她!” 柳若安不耐地拍了拍她的手,“好,我知道,你身子弱,先躺下歇着吧。” 灵一看着眼前的兄妹情深的戏码不由得觉着好笑。这柳青川浑身卯足了劲儿,哪里身子弱了? 方才听到柳青川叫哥哥灵一才想起来,这柳青川之前怒气冲冲地来找她算账,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嫁给她哥哥。 难道就是指嫁给柳若安?可她又怎会嫁给柳若安? “皇上究竟要不要责罚我?你若不罚,我便回家,你若罚,我就受完罚再回家。”总之,言下之意就是她要回家。 柳若安又转头看向她,没说罚的事而是问她,“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我忘了”灵一答的云淡风轻。 “忘了?”一旁的子夜也略有惊讶,她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在他们看来就是目中无人,藐视皇威。可是灵一她自己……确实忘了。她连自己怎么来到这皇宫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自己为何事而来。 柳若安:“灵一,你不要仗着安亲王对你的宠爱就在此胡言乱语!” 青川又腾然坐起,“我不准你嫁给我哥哥!” 安亲王又是谁?难不成也是柳青川这糊涂蛋的哥哥?灵一脑海中忽地闪过什么…… “你说的安亲王,可是柳长安?” 殿内上下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灵一,那眼神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慕容灵一,你又在装什么糊涂?我长安哥哥每日被你迷得团团转,你现在这样何意?假装与他没有关系吗?”柳青川气呼呼地对她大叫。 灵一神色一沉,柳若安是她的师父,子夜是她养的小狐狸,柳长安是柳若安的哥哥。如今柳若安当上,子夜成了皇后,柳长安又成了亲王,乱了乱了,全都乱了套! 灵一又抬眼看向子夜,从前祭涯告诉她,柳长安带走子夜是对她有意,那为何今日她又成为了柳若安的皇后? 听到柳长安的名字时,子夜的脸上只有过一瞬的不自然,又立马恢复如常。 灵一整顿思绪,虽然还是诸多不解,但她却明确地回答柳青川,“我不会嫁给柳长安,不会嫁给你们柳家的任何一个人。” 不会嫁给柳家的任何一个人! 她与柳家还有一大笔账没算呢!不管是在灵一岛还是在现在的什么皇宫里,她都没有忘记,没有忘记柳家做的一切。 柳家对她的排挤,算计,当着她的面打死青禾师姐,还有柳长安,宁愿让子夜死也不肯帮她…… 柳若安听到灵一的话,神情恍惚,“你说,你不会嫁给柳家的任何人?” 灵一:“是,我不会”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那你来这皇宫来做什么?” 灵一:“我……” 柳若安:“不要跟朕说忘了!” “我来找皇后娘娘叙旧” 不是说情同姐妹吗,那她来找皇后叙叙旧也是合情合理吧? 子夜微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替灵一打圆场,“原来是来找我的啊,看来是长公主误会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就不要……” “那也不行”柳青川不依不饶,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还说什么身子虚弱,看她这架势一头牛都没她有劲! “你以为这皇宫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灵一无奈,不然呢?她也不想来,可是她连自己怎么来的都没有弄清楚,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一团糟! 第一百三十八章抓花小黑鸟的脸 灵一回到慕容府发现整个府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刚踏进府门就听到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扑向她。 “小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都!” 是长枫!灵一连忙扶住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长枫,你怎么样?身体恢复了吗?” 长枫有点发愣,“我没事啊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奴婢呢?你快叫奴婢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啊?” 灵一摇摇头,“我没有受伤,你放心吧。”她又拉起上下检查她的长枫,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眼睛,好端端的一双眼,但是没有以前那么灵动了。 “长枫,你……看得清吗?” “啊?小姐什么意思啊?奴婢当然看得清啊,你不就是我家小姐吗?”长枫狐疑地看着灵一,说着还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灵一拉下她的手,“我没有生病,你现在眼睛真的没事了吗?” “我的眼睛?”长枫揉了揉眼睛,又看向灵一,“小姐,奴婢眼睛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灵一笑了起来,看来长枫的眼睛果然没事了,她心中不免有些开心。 “对了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那大夫人正在三夫人的院子里闹呢!” 灵一收起笑容,长枫说的大夫人正是楚朝云,“她又闹什么?” “大夫人说你养的鹰抓花了她的脸,她现在正不依不饶地要把小黑杀了,丢出府去!小姐,你快些去看看吧。”长枫说着就拉起她的手向院子里走去。 小黑抓花了楚朝云的脸,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她叫小黑去抓花的,不仅抓花了她的脸,还把她屋里好些值钱的东西都到了二夫人院里。 现在事情又重新发生了一遍吗? 灵一被长枫一路拉着,她边走边回头看。熟悉的园子和青砖小路,所有东西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慕容府还是这个慕容府,可是为何单单灵一岛消失不见了?所有人都还在,但所有人都不记得灵一岛的一切,只有她还记得。 难道灵一岛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吗?可是那一切都太真实了。她的仇恨都还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尚未散去。 风月楼中进门时瞧见的场景十分熟悉。楚朝云带着面纱怒气冲冲地坐在一旁,而卿歌则恭顺地站在一旁。和她之前来算账的样子如出一辙! “听说大夫人被我院中的小黑鸟抓花了脸?”灵一进门就开口问道。 “哼,灵一,你许久不回来,是不是又跑到哪儿去疯玩了?我已经在这等你许久了!”楚朝云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子质问她。 “灵一出去游玩迷了路,现在才回来,叫大夫人久等了”她信口撤一句话搪塞楚朝云,“我看大夫人的脸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就别和一个畜生过意不去了。” 楚朝云一拍桌子,怒气起身,“你怎知道我的脸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有大问题我才戴着这面纱,我今天来,就是要把那畜生剁了头扔出府去!” 灵一扶过卿歌,让她坐下,卿歌面露忧色,灵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是一个畜生呢?要不然这样吧,我把那小黑鸟抓来给大夫人道个歉,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它这回?” 灵一让一只畜生给楚朝云道歉,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气她,可偏她又一副单纯诚恳的样子,楚朝云被她气得不轻。抬起手指着她,“灵一,你个死丫头故意羞辱我是不是?你让我接受一只不会说话的畜生的道歉,拿我当什么?我可是这慕容府的大夫人!” 灵一眨了眨狭长的眼,“您既然是大夫人,何必和一只不懂事的鸟计较呢?” “那只死鸟抓花了我的脸!” “那不如大夫人也去把那只鸟的脸抓花吧,以牙还牙,以脸还脸,这也显得大夫人公平。”灵一悠悠地说道。 楚朝云被她气得心口一痛,没想到灵一竟然无礼地把她的脸和鸟的脸相比。若是她真的划花了那只黑鸟的脸,明日传出去还不被府外的人笑话死? “那鸟的脸怎能和我的相比?” “确实不能相比,比较那鸟的脸小,没有大夫人脸大,要不然还是算了,大夫人就别和那鸟置气了,改日我好好教训它。” 脸大?楚朝云又是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灵一,你是……是……简直是……”她被气得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别的话来。 院里上下的人听了灵一明里暗里对楚朝云的嘲讽都低着头偷笑起来。这大夫人和二夫人整日在府里作威作福,嚣张的不行,偏偏每次到灵一这儿都要碰一鼻子灰。 “大夫人要是没别的事,灵一就不留你了,我母亲体弱,要早点休息才是。”灵一全然不顾楚朝云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对她下了逐客令。 “想赶我走?灵一你真是好大的架子!”楚朝云又不依不饶地说道,她撸着袖子往那一坐,一副我不走,看你们谁敢动的样子。 “我可没有说要赶大夫人的意思,我是给您提个醒,怕您出来太久,院子里会丢东西。” 楚朝云斜了她一眼,不屑地笑起来,“我万荟阁里能丢什么东西?” 灵一轻叹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路过了二夫人的院子,听到了些什么宝贝东西,值钱珠宝什么的……” 楚朝云坐直身子,警惕起来,“你还听到了什么?” 灵一仔细想了想,又装模作样地回答她,“好像听下人说那些东西都是顶值钱的,先前也没见二夫人拿出来过,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楚朝云是大夫人,总管府里大小琐事,花支开销,先不说那些值钱的东西是不是她丢的,只要她听到值钱的东西,和钱财挂上钩的,她都会多长一个心眼儿。 “你这鬼丫头,莫不是又编了什么理由在骗我?”楚朝云试探性地问她。 灵一莞尔一笑,“是真是假,大夫人去查查就是。” 楚朝云心里起疑,也就急着回去,她站起身,冲着灵一冷哼一声,“若是我知道你骗了我,看我到时候回来怎么收拾你!” 灵一和卿歌站起身来,算是送她出门。楚朝云才走到门前又停住脚步,气哼哼地警告灵一,“那只死鸟,你最好把它捆好送到我万荟阁来,不然我就叫人亲自来抓!”说完她就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说话吧,小傻鸟 送走楚朝云,卿歌连抓起灵一的手,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卿歌满目疼爱,轻声问她,“灵一,你没有伤着吧?” 灵一笑着回答她,“母亲,我没事,放心吧。” 卿歌面色严肃,“我知道你今天不只是出去游玩那么简单,你是不是又跟着安亲王跑到皇宫了?” 灵一微愣,她跟着安亲王进宫?柳青川也说她进宫是想要嫁给安亲王,她和安亲王究竟有什么关系?她就算进宫也应该是去找柳若安才是,毕竟柳若安是抚养她十三年的师父啊。 “母亲,你都知道了吗?”灵一轻声问她。 卿歌回头看了眼长枫,长枫立马知会她的意思,退出去并把门给带上。卿歌这才拉着她的手坐下,语重心长地对灵一说,“孩子啊,你也十五岁了,确实到了婚嫁之年,但是那安亲王,是你万万不能肖想得。” “虽然你父亲被封为开国大将军,但是身份还是远不及亲王高贵,你又是庶出,我的身份卑微……无论如何,你也无法配上那安亲王……” “母亲”灵一出声打断她,“我没有想要嫁给柳长安,我今日进宫……我也不知自己怎会进宫而去,总之,我不会嫁给他,母亲放心便是。” 现在又该卿歌发愣了,“灵一果真是这么想的?” 灵一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卿歌有些不明白,之前灵一一心想要嫁给柳长安,现如今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不论如何,灵一能这样想,她倒觉得很欣慰,她原本就想让灵一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不去和那些人争抢什么荣华富贵。 “灵一,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的婚事操心的,会替你寻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 卿歌说的情真意切,一双眼温柔的像是天上的白月,散发着柔柔的光。灵一心中动容,握住她的手,“母亲,我都听你的。” 卿歌欣慰地点点头,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乖孩子” 灵一拜别卿歌之后回到了自己房中,顺道叫长枫把那只小黑鸟拎了过来。 什么黑鸟,他依旧是那只挺着胸脯,一脸傲娇的黑鹰。 长枫将他放在桌上,他倒也不客气,脖子伸的老长,架着膀子,拽得跟地主二大爷一样。 灵一坐在他面前,盯着他片刻,这小黑鸟还是她从祭涯的万妖洞中拐回来的,会说话,能变人,还被她盖上了神兽的名号,他真是神气得不得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 灵一:“小黑,你过来和我聊几句。” 某鸟黑眼一转,头一扭不搭理她。 旁边的长枫看不下去,对她笑了起来,“小姐您真有意思,这小黑是鹰,怎么能说话呢?” 灵一神秘一笑,“长枫,这你可就不懂了,他虽然是鹰,但他可不是一般的鹰,他是妖王家的鹰,小黑……你说对不对?” 小黑抖了抖翅膀,歪着脑袋看她,那神情仿佛在说……智障?! “噗……哈哈,小姐,你是傻了还是呆了,那妖灵国素来与我们为敌,他的鹰,你怕是连根毛都摸不着!”长枫没忍住大笑起来。 灵一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不懂!” 这小黑可是她从祭涯手里要来的,既然这个世界许多人和物都没有变化,那这鹰定然也没变化。 “行了,你这小黑鸟也别在我面前拿乔了,我知道你会说话能变人,你若是再与我装蒜,我就把你浑身的毛拔了,扔锅里煮了吃!” 小黑抖了抖身子,好像听懂了她的话,蹦跶一下,后退了一步。 “咦,小姐,他好像真听懂你要吃他了。”长枫惊奇地说道。 灵一哼了一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鸟要是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那灵一也没必要和他好声好气了。 灵一一伸手将他抓了过来,提着他的爪子把他倒立着。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你的什么事我不知道?”灵一抖了抖手,把他在空中晃悠几下。 小黑扑棱扑棱翅膀,心里一紧,怎的,他这是暴露了?他明明把自己是妖灵国密探的身份隐瞒的很好,怎么还是被灵一发现了呢? “你是瞧见我如今没了灵力,所以就自以为我整治不了你了?”灵一眸色微沉,散发出威迫的气息。 长枫被今日反常的灵一吓了一跳,她着急忙慌地蹲在灵一面前,仰头望着她。 灵一将视线从小黑身上下移,挪到长枫脸上,“长枫,你做什么?” “小姐,我要仔细瞧瞧你是不是生病了,明明今早出门还好好的,怎么晚上一回来就开始说胡话呢?先是逼一只傻鸟说话,现在又说自己有灵力,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灵一无奈,不是她怎么了,是她想问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怎么了。 “长枫,你家小姐我真的没病……” “小姐你快别说了,你定是病了,你快把这傻鸟放了,我去给你叫郎中!” 长枫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跑,灵一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拦她,就听到手里的鸟开口了。 “你才是傻鸟!你一口一个傻鸟在这埋汰谁呢?” 长枫两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她木讷地转过头,“小姐,是你说话吗?” 灵一却满意地笑了起来,她又抖了抖手中的鸟,“是他在说话。” “别抖了,别抖了!快把本鹰放下来!都要吐出来了!” 灵一松手,小黑拍拍翅膀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地瞬间化成了一位黑衣少年。 剑眉星眼,一脸傲气和他鸟样的时候如出一辙。 长枫见了鬼一样呜哩哇啦地叫着爬到灵一脚边,抱住她的腿哭道,“小姐,这傻鸟是妖啊!一定是妖王派来的,咱们快跑吧!” 灵一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这鸟打不过我。” “谁说我打不过你?你分明半点灵力也没有!”小黑不服气地叫着。 灵一抬头,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是没有灵力,但我自然还有收拾你的法子,你要不然试试?” 小黑有些狐疑地看向她,心里不信,却也不敢贸然靠近,看她这么胸有成竹,莫非她真的留有一手? 第一百四十章居心叵测的小黑 长枫不可置信地看看小黑,又看看灵一,心里越想越发毛。 “小姐,你知道妖王是什么人,咱们得罪不起啊,咱们还是快跑吧……” 灵一好笑地看着她,“妖王到底是怎样的人,把你吓成这样?” 从前的妖王,是满眼都是她的人,如今的……倒有点像登徒浪子了。灵一想到这,心里未免有些失落。 长枫紧紧地抱住她的腿,“是坏人啊!小姐,妖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啊!” “瞎说,我们妖王大人才不是坏人,倒是你们这些整天喊着惩恶扬善的人,才一个个不像好人!”小黑愤愤地说道,“要不是被你们御灵国的混账之人所伤,我才不会留在这许久!” 灵一抬眼看向他,浑身上下连个芝麻大点的伤口都没有,哪有什么伤? “你说被人伤了,才留在这儿的吗?”难道不是她拐骗回来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来这儿做什么?做客吗?” 灵一拉起哭哭啼啼地长枫,就这点小胆,估计打个雷就能把她吓破了。 长枫站起身还拼命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松手,畏畏缩缩地躲在她身后。灵一无奈,只好任由她抱着自己。 “那你伤应该好了吧?怎么还不离开这儿,反倒是跑去抓花了大夫人的脸?”灵一问他。 小黑翻了个白眼,“我也想走,我受伤那日被你捡了回来,妖灵丹被打了出来,到现在也没寻回,我若贸然离开,以后在遇到几个捉妖的,我没了灵丹,肯定是必死无疑!” “那你的妖灵丹呢?怎么会不见了?” 小黑表情有些微妙,“我的妖灵丹就是你当珠子捡了回来,结果第二日就被你弄丢了,我到现在也没找到……” 灵一听到这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被我弄丢了,那你接着找吧”反正她也不知道在哪。她什么都不记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讹她,她也不知道呀。 小黑被她气得心头一梗,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无赖? 他一撩自己的长袍,气呼呼地坐在她面前,“我不管,你弄丢的,你也得帮我找回来才是,要不然我去禀报妖王大人!” 一听说要禀报妖王,灵一没急,长枫倒先急了起来,“别别别,我帮你找,肯定帮你找到,你别去告诉你家妖王大人……” 灵一无语,这都是什么出息啊? 某黑鸟,“哼!” 找妖王又能怎样,她今日在皇宫里已经见过他了,也不过如此罢了。灵一不以为然。 “你为何要抓花大夫人的脸?”既然小黑不是她拐回来的,那他抓花楚朝云的脸也一定不是她指使的。 提到楚朝云小黑就气不打一处来,“前些日子那大夫人见了我,叫下人捡石子丢我,骂我是蠢鸟,我只不过是趁她睡着给她挠挠痒而已。” 挠挠痒哪儿都不挠,却偏要挠别人的脸,还挠的皮开肉绽,你这只小黑鸟还真是会哦! “对了,我还顺手把她值钱的东西衔到了二夫人的院中,反正她俩总爱勾心斗角,吵吵嚷嚷,叫她们闹去好了。”小黑说的理所当然。 长枫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他这点坏心眼……倒有点像她家小姐。 灵一嘴角扬起,显然是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对了,你说你是被御灵国的人所伤,那你为何来到御灵国,又为何会被人所伤?” 长枫探出脑袋,“那还用说吗,小姐,他一定是妖王派来的卧底!” 小黑心中一抖,这小丫鬟平日里傻傻呆呆的,怎么今日就突然把他的身份给摸了个透? 这下灵一不明白了,“为何是卧底?”她显然还是不太清楚两国的局势。 长枫冲她眨了眨眼,“当然是因为他们居心叵测啊!” 小黑一拍桌子,吓得长枫一抖。“你当着我的面说我居心叵测,是不是不太好?” 灵一:“那你是卧底吗?” 小黑:“我……我怎么可能轻易向你透露我的身份!” “那看来就是了”灵一笃定地说道,“那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监视?还是偷点什么?” “我……自然是……”不对,小黑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密探,怎能随意告诉她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还好自己机灵,险些就被她套了话。 “我不能告诉你!” “那从明日起,你就不要呆在慕容府了,你若不走,我就叫捉妖的来把你捉走。”灵一淡淡地说道。 小黑腾地站起身,“走就走,你以为离了慕容府我就无处可去了吗?” “你没有妖灵丹,本就无处可去,正所谓丢了妖灵丹的妖,是没有灵魂的。”灵一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只傻鸟还真以为她没有灵力治不了他么? 小黑气结,“我……我就算不住在慕容府里,我也可以在这府里进出自如!你能耐我何?” “我能找捉妖师把你捉了去,拔了毛,炖成汤,刚好给长枫补补脑子。” “不要,我才不要喝妖汤!”长枫缩缩脖子。 灵一:“……” 小黑:“……” “小姐,要我说,咱们就让他走吧,别留在咱们府里了,他肯定是有什么坏主意的。”长枫扯了扯灵一的衣袖,小心说道。 灵一装样子轻叹一声,“我也想他走啊,可是你也瞧见了,他就非赖在这儿不走,我又有什么办法?” “谁……谁赖在这儿不走了?”小黑面子挂不住,他好歹一只千年妖灵,在这忍辱负重扮一只普通傻鸟这么久了,今天被揭穿了身份,还被扣上了赖着不走的名声,他心中倍感憋屈。 “那你准备走了吗?”灵一又问他。 “我是要走,但我走之前,还是要找我的妖灵丹……” “那你先和我说说你为何当卧底吧。”灵一又绕回最初的问题。 “我其实也不是卧底……只是替妖王大人找人罢了……”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态度强硬,无论如何不愿开口,现在还没绕几句话,就说了出来,果然是傻鸟。 那么问题又来了,“找什么人?”灵一接着问。 小黑犹豫片刻才开口,“找一个偷了妖王东西的人,但我现在还没找到她。” “偷什么东西了?” “我真的不能再说了!我不能背叛妖王大人!”小黑气恼。 好吧,灵一莞尔一笑,那今日暂且不问了,反正来日方长。 第一百四十一章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 月色皎皎,墨黑的夜里泛起些许雾色,白色缭绕穿行在黑夜中,有几分诡迷的感觉。 长枫掩上窗,又将屋里的蜡烛挑熄几盏,屋里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灵一坐在床上,看着长枫忙里忙外的身影,出声叫住她,“长枫,别忙活了,你过来同我说说话吧。” 长枫收拾好茶盏,秉着最后一盏烛灯走到灵一床前,放在她床头的方橱上,灵一拉过她,叫她坐在自己身边。 “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想和奴婢聊些什么啊?”长枫替她拉过被子围在她身旁。 “长枫……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叫灵一岛的地方?” 长枫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好像没有去过……小姐,那是什么地方?” 没去过?这里的人都忘了灵一岛了吗?那个没有秋天的灵一岛。 “长枫,这里有秋天吗?”灵一突然问道。 “小姐,你忘了吗?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秋天,传闻是几千年前,妖灵大战,破坏了天上四季,所以就没有秋天了呀。这些,还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呢。” 没有秋天,既然没有秋天,那这里应该就是灵一岛才对啊!可是为什么又变成了什么御灵国呢? “你说,是我告诉你的,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长枫越发奇怪的看着她,然后两眼一弯,就要哭了出来,“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今天一直都奇奇怪怪的……而且你还揪出了一个妖灵国卧底,这一切都太……” 长枫说着突然就瞪大眼,她慌忙站起身,后退两步看向灵一,“你莫不是……不是我家小姐?你把我家小姐抓起来还是藏起来了?你……” 灵一无奈,她身子向前一倾,拉过长枫,“哎呀,你快坐下,瞎说什么呢!我不是你家小姐我是谁?莫不成是妖啊!” 长枫吸吸鼻子,怯怯地看向她,“你要真是妖,麻烦就大了!” 灵一哭笑不得,“好了,不要乱猜了。我只是……今天入宫,挨了青川的打,头有点晕而已。” “小姐,你是被打傻了吗?”长枫又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她今日已经探了两次灵一的额头了。 灵一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个笨蛋,不要同我讲些没用的,我问什么,你只管答就是。” 长枫担忧地看向她,还是不放心她有没有被大傻,“小姐你问吧,我一定都告诉你。” “我和安亲王,是怎么回事?”今天总有人觉得她想嫁给安亲王,她可是疑惑一整天了。 “小姐不是喜欢安亲王吗?” “我喜欢他?” “对呀,要不然小姐为何总是跟在他身后,大家都以为小姐是想要嫁给安亲王呢!”长枫说到自家小姐的八卦之事,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又露出一丝喜色。 谁说跟在他身后就是想要嫁给他?说不准她就是想要找他报仇呢? “但是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迷恋安亲王了,那……他好像对你没有多大意思,这样下去,受伤的还是你自己啊!”长枫语重心长地劝告她。 “我对他也没有多大意思” “哎?小姐又对他没意思了吗?那你之前……” “好了,我们换一个问题”这种八卦的小事情,女孩子家真的是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我和皇后,又是什么关系?”她养的小狐狸变成了她的好姐妹,这她还真是有点难以置信。 长枫挪了挪身子,和灵一面对面坐着,提到子夜长枫的兴致又来了,“小姐,你和皇后以前可是最要好的姐妹呢,在她嫁入皇宫之前,你没少带着她去干坏事呢!”长枫说着还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 “我能带她去干什么坏事?”灵一疑惑。 “你之前带她去逛春风阁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春风阁,那是烟柳之地。要说记得,灵一自然是记得,她之前带着子夜去春风阁学点狐媚功夫,叫她去用在柳长安身上的。这么一想,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那现下在御灵国她能带子夜去那烟柳之地做什么?莫不是……只为了取乐?灵一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恶寒一把。 “长枫,你可还记得我为何带子夜去春风阁?我……确实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还能做什么,小姐你那么爱玩,哪儿你都想去逛逛,哪怕是刀山火海你也想去试试,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长枫说着无奈地摇摇头。因为灵一爱玩,每次都是拦也拦不住,害的她可没少挨大将军的训。 灵一看着长枫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敢情她以前还是一个顽皮的主儿了。 “所以,我带着子夜去那就只为了玩吗?也没干点别的?” “你当然不只是玩,你爬上人家房顶,从房顶上掉下来,把房瓦都掀去了大半,要不是安亲王及时赶去救下你们,保不成你们会摔成什么样呢!” 灵一听完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那柳长安也爱逛那种地方?”啧啧啧,没想到,这一世的柳长安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喜爱烟柳之地的人。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日之后,大将军狠狠责罚了我,说我没有看好小姐,任由你胡作非为。”长枫说着有点委屈的翘起小嘴。 灵一拍了拍她的手,“行了行了,是我的错,以后一定不会在做这些事连累你了。” 长枫两眼放光“真的吗?” 灵一肯定的点点头,“真的” 真的个鬼!也不知道是谁后来天天拉着长枫翻窗跳墙,好几次都被祭涯碰上个正着。 “说起来,那子夜是什么身份,谁家的姑娘,又怎会和我相识呢?”灵一又问。 “皇后娘娘是西域之女,早些年失去双亲,就被江王爷带了回去养着,后来皇上登基,看上了她,就直接把她接进宫封了皇后。” 这皇后之位来得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就这么随意就封了皇后,莫不是背后有什么隐情吧。灵一心中想着。 想来也真是有趣,这柳若安竟然娶了自家兄长中意的女子,这柳长安难道就没有半点反驳吗? 说道江王爷,那正是江易的父亲江海。江家世代修行,是御灵国除了柳家之外,数一数二的捉妖师,也就是之前的阳虚司。 灵一又和长枫聊了许久,把眼下的局势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她还是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但也不至于现在在这一世做个楞头青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存在的灵一岛 来到御灵国的第一天终于结束,灵一沉沉地睡着了。可是她睡的并不安稳,入睡尚未一个钟头就陷入迷闷的梦魇中。 梦里,她回到了灵一岛的醉花林。那片林子是她先前最为喜爱的地方,每次练功偷懒的时候,她都会在林中嬉玩许久。玩累了,就穿过林子来到月河边,找花也婆婆听她讲故事。 梦里的灵一又来到了月河边。月河上雾蒙蒙的一片,乳白色的河水寥寥的冒着白气,倒真有点像是仙境的感觉。 灵一白衣飘然,立在月河边却怎么也拔不动脚,身子像是被人施了法一样动弹不得。 她雾气的双眼盯着平静的月河水面。接着慢慢地,河水轻轻翻涌,花也婆婆从河水中慢慢浮现而出,踩着水面好似踩在平地上一样,慢慢向灵一走来。 “花也婆婆!”灵一激动地大喊。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花也婆婆了。和柳家大战一场之后,她的记忆被祭涯封锁,后来在忆穹镇的长安街上见过她一次,当时也没能认出她来。 花也婆婆对着她慈爱的笑,走到她面前距离还有几步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不再相前。 “好孩子”她苍老慈爱的声音响起。 “花也婆婆,我好想你”灵一心中泛起些许心酸,现在翻天覆地的变化,真的叫慌了神,她现在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晓。 婆婆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然后问她,“我给你的那本书,你可还留着?” “书?”灵一仔细想了想,在长安街遇到花也婆婆的时候,她确实给了自己一本书,“是那本上面教一下制毒制药和修身练法的书吗?” 花也婆婆点头,“你还留着吗?” 灵一记不太清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不记得有没有那样一本书,而且,她觉得那本书除了教点制毒的方法,其他好像也没多大用处。 “我不知道还在不在,改日我找找便是。” “灵一,那本书,你要留好,它有很多内容,你都还没有看到。” 灵一不解,“那本书我已经翻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些平常傍身用的雕虫小技罢了,没什么奇特之处。” “不”花也婆婆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那本书很重要,不只是些雕虫小技,还有许多你没有打开的内容。” 灵一听的有些糊涂。 月亮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之下,月河的白色暗淡一些,水面上粼粼的光波也隐去许多。 “婆婆,这里是灵一岛吗?”是那个从小你就告诉我,让我保护的地方吗。 花也婆婆沉沉地叹口气,“灵一,灵一岛没了” 灵一不可置信,“怎么会没了呢?明明之前我还……” “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没了。” 灵一心中一沉,那她之前在灵一岛的一切,都是梦吗? “那这里呢?这里又是哪?这不是月河吗?这后边不是醉花林吗?” “这里是月河,你身后也正是醉花林,可这一切,都在你的梦里。” “所以……我之前在灵一岛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不存在的?”灵一感觉荒唐至极,她的仇恨,她的喜怒,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这怎么可能! “不,也不全是假的,在那里,有人在悄悄推动着一切,把你带入一个灵阵内,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给你仇恨,让你修行,为的是唤醒一个人……”花也婆婆沉沉地说道。 “唤醒……谁?” 花也婆婆没有回答她,又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些人被强行带了进去,好在你遇到了祭涯,他把妖灵丹给了你,你才能安然无恙地逃出那个灵阵。” 灵一感觉手脚一阵阵发冷,之前的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着的,她的命运,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那些真实的让她信以为真的灵一岛根本不存在……她无法相信。 “那为何现在回来之后,所有人都不记得灵一岛的事情,唯独我记得?而且,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你若非说这两个世界有一个真一个假,那我定然是觉得这个假,灵一岛为真。”灵一情绪激动地说着。 “而且……如果灵一岛不存在的话,那么花也婆婆,你又是谁?你为何可以在两个世界存在?” “灵一,那些被强行带去灵阵的人,都只是被扭曲时空带走的部分意识,灵阵销毁,所有的事情都恢复如初,自然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些。因为那些毫无依附的意识都随着灵阵的销毁而消散了。” “而且,灵一岛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记得,那些幕后操控着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灵阵突然被毁,他们的计划便全盘打乱。” 灵一呼吸一滞,问她“那……祭涯也不记得我了吗?” 花也婆婆摇摇头,“我不知道,也有可能他的意识没有销毁。” 灵一想起他胸口并没有伤口,所以她又问,“会不会……有两个祭涯?或者在灵一岛救我的并不是祭涯,而是别人?” “这些,我不得而知。” “那婆婆今天来是要和我说什么?告诉我那些灵阵操控者还会再次对我动手吗?” 婆婆的神色凝重起来,她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更加苍老。 “他们会想别的办法,灵一,你要保护好自己,你还有没有完成的事。灵一岛的事半真半假,无论如何,你现在呆的地方叫御灵国,一个和妖灵国势不两立的国度。” 天下众人,皆不赞同与妖族共存。妖性本恶,肆意杀戮,与人类战争不断,这些年来,御灵国的阳虚司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将妖族赶尽杀绝,但奈何祭涯势力庞大,难以击溃,所以一拖至今也没有个结果。 灵一皱起眉头,一双琥珀色的瞳眸闪烁着细细闪闪的光。她定定地看向花也婆婆,“我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事?” 婆婆却只告诉她,以后她便会知道。 “不,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不想再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 “灵一,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活着,你的生死关乎整个御灵国,你该知道的,以后自会知道。” “可你不告诉我,我也没有活着的意义。”灵一眸色一沉,语气发冷起来。 “灵一,你不可以,你要保护好自己……” 花也婆婆的身形开始变透明,变淡,灵一抬眼一看,周围的景象都开始模糊不清,“花也婆婆,你和我说清楚!” 花也婆婆最后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整个梦境天旋地转,灵一感觉自己猛地坠落下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夜会祭涯 灵一醒来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猛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正坐在房间内的床上。 这个梦,太真实了。梦里花也婆婆说的话,让灵一心中不安。 她打了个冷战,回头望向窗外,竟发现窗户被风吹开了。现在正值阳春三月,夜里很凉,灵一浑身被汗水打湿,冷风一吹,越发觉得身上发冷。 她走下床,走到窗边,伸手正要关上窗户,纤细玉白的手腕忽地被人握住,灵一险些惊叫出来。 “小娘子,有没有想我?”祭涯的声音悠悠而来。一字一句落在灵一耳中,也落入她的心里。 她挣了挣手腕,却被他捏得越发紧。 “小黑同你讲了,我要找一个偷我东西的人吧?” 灵一愣住,“所以你是觉得我偷了你的东西吗?” 祭涯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你觉得呢?” 灵一甩开他,心口憋着一口气,却又不忍心对他发作,不管他记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之前的那个祭涯,灵一看见都会心里莫名的悸动。 从前不知喜欢为何意,如今看来,喜欢应该就是朝朝暮暮的挂念。 “我不记得拿过你什么东西。”灵一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 “我的心啊”他的声音低沉,轻轻的,像是一阵轻柔的风直吹进她心里,将她心里一汪湖水搅得水波粼粼。 灵一一双星眸泛起些许雾气,“祭涯……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祭涯见她眼眶发红,委屈可怜的样子心里顿时一软,也不忍心再挑逗她。 “傻丫头,我若真把你忘了,又怎会半夜来找你?” 灵一心中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他些什么。 祭涯身形一晃,一阵风起,他进了屋站在灵一面前,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揽入怀里。 身后的窗应声关上。 “我……其实也是刚刚才找回意识,今日在皇宫的时候,确实没认出你。”祭涯轻声。 灵一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他,“可是……可是你胸口没有那块伤疤啊……”灵一心中又有些不解。 他狭长的黑眸琥珀般透明,闪着细闪的光,他嘴角的笑温柔宠溺,“你要不再扒开看看?” 灵一听完正要上手扒,和他炽热的目光对上,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手堪堪停在他的衣领处,尴尬不已。 祭涯轻笑,“怎么了?你白日在皇宫里可是简单又粗暴呢!当时把我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女子。” 灵一耳边发烫,她当时也只是一时情急罢了。如今只要他说记得,她心中便连半点怀疑都生不起。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信赖,就是这般独特。 祭涯却握住她的葱白的玉手放在他的胸口,然后手腕一用力,衣襟掀开,露出光滑结实的胸膛,左胸口赫然两道交错的伤疤。 灵一瞪大眼睛,明明今天在皇宫里什么都没有…… “你这……” “我也觉得很奇怪,今日在皇宫内,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是待我晚上寻回被困在那灵阵里的灵识,它就突然出现了。”祭涯知道她心中疑惑什么,便自己说了出来。 灵一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覆上那两道疤痕膏,这可都是因她而留下的啊。 她从前一直在怀疑祭涯对她的心思,如今兜兜转转好大一圈,才发觉,原来只有祭涯是真心待自己。 这么久以来,也只有他始终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为了救她,不惜取出自己的妖灵丹。 灵一星眸璀璨,看着他的眼神里,不自觉多了几分温柔。 “祭涯……谢谢你。” 谢谢你可以如此舍身守护我许久,我何德何能配得上你这般喜欢。 祭涯伸出手轻抚她光洁白嫩的脸颊,“有什么好谢的?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平安,便只想护你周全,旁人伤不得你一分一毫。” 灵一心中柔情百转,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他的嘴角。 秀丽的眼里像是藏了千万句话。 祭涯怎肯让这一吻如蜻蜓点水,他俯下身,扣住灵一的后颈,将这个慢慢加深。 阳春三月春风寒,自有桃花枝头开。 灵一与祭涯的十指相扣,紧紧地握住,但愿这一世便不再分离。 一夜旖旎,祭涯悄然离去,灵一身子疲乏尚未起床,长枫端着盛有热水的面盆走了进了。 “小姐,都日上三竿了,该起床了!”长枫放下面盆,走到床边去拍灵一。 灵一裹紧被子,只是翻个身,便觉得腰酸背痛,她拉过被子蒙住脸,“长枫不要叫我,让我多睡会!” “小姐,这都几时了?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赖床了!”长枫又要伸手去拍灵一,谁料灵一却轻轻地哼唧起来。 长枫没听清,凑近几分问她,“小姐你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灵一音量提高几分,“我说……我腰疼,不想起床……” “腰疼?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腰疼呢?” 还不是因为祭涯那厮…… 灵一想起昨晚,脸颊就不由得发烫…… “小姐,我帮你去找郎中看看吧。” “别”灵一一把拉住她,这若找了郎中,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麻烦可就大了。 “不用了,想必是我昨天太累,睡的太死了……忘了翻身。” 长枫听了灵一的话不由得大笑起来,“小姐,可真有你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人睡觉忘了翻身,导致腰疼的。” 灵一无语。 你没听说的事情多了去呢! 你还没听说你家小姐身份诡谲,老是被人暗算呢!还搞个什么灵阵来谋害她。 你更没听说,昨天那妖灵国的妖王翻窗进的她房间呢!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然奴婢帮你揉揉吧?” “不用了,”灵一闷声回答,“你叫我在好好休息会儿,我下午还要出府一趟呢!” 一听灵一要出府,长枫就立马提高了警觉,每每小姐出府,准没好事! “小姐,你这次又准备去做什么呀?” “去干一件大事!” 长枫现在一听到大事就不由得腿软。“什么大事啊?” 该不会又是些翻墙越窗不得了的事吧? “去一趟皇宫,偷点东西!” 长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小姐……你昨晚说以后不会做害奴婢受罚的事了……” 灵一:“我说了吗?不记得……” 长枫欲哭无泪。 第一百四十四章翻宫墙 灵一愣是睡了大半个上午才慢腾腾地起床,梳洗完毕,吃了点东西,就拽着长枫进宫去。 天地良心,长枫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啊! 这平时逛逛烟柳之地就算了,可那是皇宫啊!皇宫能乱闯吗?一个不留神就能被人拉出去砍头啊! 可是灵一要去,因为祭涯告诉她皇宫里有一个藏书阁。 藏书阁,她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里,她要去把所有的阴谋都揭开,然后结束这一切。 之前慕容家有一个藏有秘密的藏书阁,可是现在没了,变成了在皇宫里。 那份关于灵一岛的秘密,一定还在藏书阁里!在灵阵里,那个谋划着处心积虑让她去探寻藏书阁,要不是祭涯,那一次她就已经死了。 藏书阁里究竟有什么,她想去亲自一探究竟。 灵一拉着长枫来到宫墙外,红墙高立,与她平常翻的慕容府院墙相比,这可高多了。 而且,宫墙里巡兵来往,戒备森严,要想安全的找到藏书阁,确实有些难度。 “小姐,咱们真的要翻吗?”长枫抖抖索索地问灵一。 灵一面色淡然,不过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高墙,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过去。 “小姐,这墙太高了……奴婢翻不进去……” “嗯,是有点高” 长枫心中一喜,“那不如我们回去吧?” 灵一摇摇头,没再和她说废话,她将手搭在长枫腰间,抓住她的腰带,手中一用力就将长枫凭空扔起。 长枫吓得惊叫一声,只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就飞了起来,然后稳稳地落在宫墙上。 她趴在墙上,死死地扣住墙檐,她探头往下一望,顿时两腿发软,乖乖,这也太高了吧! “小姐……”长枫带着哭腔叫她。 “墙里有人吗?”灵一问。 长枫又探头看了一眼,“小姐,刚有一只巡逻队伍走过去。” “好” 灵一脚尖一点,腾身而起,落到宫墙上只停留片刻,抓住长枫的腰带跳了下去,然后稳稳地落地。 长枫心中又是一惊! 她落地之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家小姐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灵一,刚要张嘴问她,就被灵一打断。 “嘘,别说话,跟我来”灵一低声说完,猫着腰带她转个弯走到皇宫的西南角。 西南角有一个年久失修的偏殿,殿前有一条小路,杂草丛生,足有人高。 灵一和长枫用手扒着杂草,小心前行,走过这一个杂草丛生的小路,灵一拉着长枫拐进了偏殿。 虽说是偏殿,但也并不是无人居住。里面零零散散地有几个小宫女在偏殿里收拾着。 灵一拉着长枫躲在一个香橱后,长枫凑近灵一低声问她,“小姐,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冷宫啊?” “不知道……或许是吧”灵一回答她。 “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要到这偏殿的后院去,翻过后院的墙,就可以直接抵达藏书阁。” 又要翻墙?长枫心中无奈,“小姐你去藏书阁干嘛呀?是看书还是偷书啊?” 正说着,有一个小宫女抱着一堆东西走近这香橱,灵一伸手捂住长枫的嘴,小心地挪了挪身子。 长枫心惊胆战,千万不要看到她们,千万不要看到她们…… 那小宫女将东西放在香橱里,就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发现他们。 灵一松开手,趁机喘了口气。 灵一轻叹一声,若不是因为她灵力几近消失,现在就只会些轻功,她或许就直接杀进皇宫了,而不是这么缩头缩脑的躲着。 灵一拍拍长枫,猫着腰穿过大堂,长枫紧跟其后。 她们这一路都在那些宫女的眼皮底下疯狂试探,走两步躲三步,畏畏缩缩的。 好歹总归是成功地从偏殿后门走了出来。 长枫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条路的?” “祭涯告诉我的” “啊?”长枫心中又是一惊。 祭涯啊,那可是万妖之王啊,小姐又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她家小姐,现在越发让她琢磨不懂了。 灵一知道现在一时半刻和她也说不清楚,也就没有在就着这个问题说下去。 灵一来到偏殿后墙,站定身子。 “小姐,你为何要去藏书阁啊?”长枫又问。 “当然是看书啊,去学习一些人间真谛”灵一悠悠地答道。 “真的吗小姐?”长枫总觉得翻墙学习,不是她家小姐能做出来的事。 她家小姐翻墙,多半没有好事。 “真的!”灵一点头。 真的个鬼! “小姐……又要翻墙吗?”长枫看看这墙,苦哈哈地问灵一。 这皇宫里的墙怎么一个比一个高啊!修那么高也没防得住她家小姐! “你可以不翻”灵一的纤手对着墙角一指。 长枫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 狗洞?! “小姐……你的意思,叫我翻狗洞吗?”长枫瞪大了眼。 “不然就翻墙,我把你扔上去。” 长枫想了想,那倏地起飞的感觉太刺激了,她享受不来。再说了,万一她家小姐一失手,没扔准……那她不就完了吗? 长枫撸起袖子,扭头告诉灵一,“小姐,我钻!” 灵一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你钻吧!” 长枫慢慢腾腾地挪到狗洞边,弯下腰,脑袋一点点往狗洞里探,撅着屁股一点点往前挪身子。 灵一看她这般磨蹭,直接走到她身后,对着她屁股一踹,将她踹了过去。 长枫惊叫一声,脸着地地趴在地上,她才哼哼唧唧地抬起头,就瞧见灵一已经安然落地站在了她面前。 “小姐……你干嘛踹我……” 灵一弯下腰去扶她,“一激动,腿抖了,来,快起来,我瞧瞧你伤着没?” 长枫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失脚?她怎么就不相信她家小姐的鬼话呢! “小姐,我的腰都要被你踹散架了……” 灵一替她拍拍身上的灰,“没事没事,散架不了,走吧,咱们快到了。” 长枫拉住她,“小姐准备怎么进藏书阁?还翻墙吗?” 灵一眉毛一挑,“你觉得咱们大摇大摆地能进去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阴谋(1) 长枫眼睛一弯,“我觉得咱们大摇大摆的,进不去……” “我觉得可以”灵一却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 长枫满脸疑惑,“小姐,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灵一却只是冲她眨了眨眼,一双星眸里满是机灵。她拉起长枫的身,果真就大摇大摆地向藏书阁走了过去。 这下,长枫可急坏了。 “小姐……你这样不行啊!若是被那些守卫的发现了我们,那就糟了!” 灵一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她,“会怎样?” “当然是会被杀头啊!皇宫重地,怎么是能随便进出的呢?” 长枫拉住灵一的胳膊,见她还是执意往前走,只好俯身死死地抱住灵一的腰。 “小姐不行!你若……你若是非要进去,那起码……咱们也应该偷偷摸摸的,这样大摇大摆怎么成?” 灵一无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傻瓜,逗你玩的!快松开!” 长枫抬起眼偷瞄她,“真的只是逗我?” 灵一莞尔一笑,“当然!” 长枫呼了一口气,松开灵一,站直了身子。 谁曾想灵一却突然将手移至长枫腰间,扶着她,脚尖一点,带她浮身在半空中,径直向那藏书阁方向而去。 “啊啊啊……小姐你骗我!” 长枫抱住灵一的胳膊,唯恐她将自己丢下去。 “站住!什么人?!” 宫里的侍卫发现了天上的两个人,纷纷指着她们叫嚷。 “完了完了,小姐,被发现了!” 灵一却勾唇一笑,发现了才好,就是故意叫他们发现的。 灵一身子一转,却忽地换了个方向,竟是朝青川殿飞去。 宫中守卫乱做一团,在地上跑着跟在她们身后。还有的已经跑去找那些有修为的修士了。 “小姐……你这是故意的吗?” “对,故意的”灵一不紧不慢地回答她。 “那你既然故意叫人发现,为何还要带着我偷偷摸摸的翻墙躲藏啊?”长枫紧紧地抱住灵一,心中又怕又疑惑。 “因为,时机未到” 灵一俯身冲刺下去,蜻蜓点水般落地,所落之处,正是青川殿大门。 长枫惊魂未定。 “小姐,你莫不是还有同伙?” 灵一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拉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青川殿。 长枫不安地回头看去,眼看那些守卫就要追了过了,她家小姐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青川殿中几个宫女正在为长公主插钗戴饰,瞧见灵一她们进来也没人阻拦,不由得心中奇怪。 青川感觉宫女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由得仰头问她怎么了。 “回长公主,有人来了”宫女福身说道。 青川一转头,正瞧见灵一,腾地站起身来。 “谁准你进来的?门口的守卫呢?都是死的不成?” “门口的守卫……估计早就没命了,尸体都不知道被搬到哪儿去了。”灵一语气冷冽地说道。 “灵一,你想做什么?来造反吗?”青川双手叉腰,气得跺脚。 灵一冷笑,“我不是来造反,我是来拿一件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皇宫之内哪有什么东西是属于的?”青川话刚说完,灵一就忽然闪身到她面前,一双纤纤玉手正握住她的脖子。 灵一神色阴郁,一双眼寒冰成刃。 在灵一岛时,青川就不大听灵一的话。若不是季沐川相拦,她估计早就死在了灵一的手下。 而季沐川哪是季沐川啊! 他守护柳青川不过是因为命结所在罢了。 季沐川是柳青川体内剥离出的一部分灵识,是有人故意用来安排下来保护柳青川的。 而那个人,正是柳青川最为亲近的哥哥——柳若安。 灵阵被毁,季沐川灰飞烟灭,柳青川从灵阵中逃出,本应缺失部分灵识而长眠不醒。 她现在完好如初,只不过是她体内有灵一的灵丹罢了! 没了灵丹,灵一自然灵力尽失。 但柳若安却失算了,他以为灵一丢了灵丹就会从此香消玉殒,可是他不知,灵一体内还有祭涯的妖灵丹。 灵一手中用力扼住柳青川的喉咙,另一只手运灵而起。 柳青川痛苦地张开嘴,一颗金色的灵丹被她吐了出来。 恰到此时,守卫赶来,拿着刀剑长枪冲了进来。 “小姐!”长枫惊慌失措地叫她。 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可惜他们的剑只是刚刚抬起,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出去。 灵一转过身,松开柳青川。 柳青川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软地倒在地上。 灵一双眼冰寒,一步一步逼近那些试图靠近她的守卫。 眼神之中杀伐决断之意明显。 她一抬手,掌心的灵力便迸发出一个蓝色光罩,直直地压在他们身上,光罩收紧,他们被腰弯了腰,一点一点趴倒在地。 灵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长枫被眼前之景惊骇。 “小姐……” 灵一伸手拉过长枫,将她护在身后。 长枫如何也无法相信,此时眼前这个双目彻寒,浑身散发这冷峻之气的人,竟是她家爱玩爱闹的小姐! 灵一面无表情,手掌向下一压,所有人哀嚎一片,动弹不得。 但灵一并没有要取他们性命的意思,她收起手。冷冷地看向他们。 他们可都是御灵国的守卫! 那些嚷着喊着要守卫整个御灵国的人,往往是更喜欢消遣无辜人的性命。 灵一心中此刻满是悲哀。 昨日她和祭涯不只是一夜温存,祭涯将所有关于灵阵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那柳若安想要唤醒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他不惜布下天罗地网,伙同江易和柳长安将那么多无辜人的灵识带入灵阵! 灵阵毁,灵识散。 那些被带进灵阵的人表面无恙,实则阳寿都被折半。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需要他们如此费尽心思,演这么多逼真的戏让她信以为真。 若不是她遇见了祭涯……恐怕他们的计划早就得逞了吧。 从柳若安假死开始,他们就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可惜,祭涯将灵一的注意力都转到了红狐子夜的身上。 后来他们又设计杀害子夜,杀害青禾,伤害长枫。次次都是祭涯陪着她,让她一次又一次从死亡的深渊中拉出。 他们一步步紧逼,为的就是让灵一唤起心中的仇恨力量,去唤醒一个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阴谋(2) 妖灵国和御灵国必有一战,但这一战,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是柳若安的计划之外。 宫门之外,妖灵聚众,黑色的妖气笼罩着半个妖灵国。 祭涯找到灵一,将手中的书卷递给她。 正是他从藏书阁里拿到的——花也婆婆给她的那一本。 “祭涯,我原以为我不过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灵一无奈一笑。 祭涯握住她的纤纤玉手,紧紧攥在手心。 “无妨,有你家夫君在,不会有事。”祭涯声音温沉辗转。 灵一摊开手心,用灵力读取那本书卷上,她从未发现过的秘密。 还记得很早之前,花也婆婆和她讲过灵石和灵水的故事。 原来那灵水便是月河水神,灵石正是灵一岛的岛神。 花也婆婆是水神。 而灵一正是岛神的女儿——灵一岛的万灵主宰者。 祭涯是妖王之子。 千年前,灵一岛大战,岛上万物生灵,皆陷入水火之中。 恶念萦绕着整个灵一岛,就原本平和的灵岛仙境,搅得一片混沌。 那场祸乱,世人都以为是妖族起了异心,想要妄自尊大,独占岛屿。 但不知,其实是那些走火入魔的修士,那些世人口中的大善之人——妄徒成为天地主宰。 他们疯魔的恶欲随着自己的修为日益增长,以至于灵一岛陷入绝境。 岛神和水神战死,灵一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那些修士的恶欲,然后将自己沉入月河水底千年,重塑真身,千年之后,灵一岛早已经被人遗忘慢慢地变成了如今的御灵国和妖灵国。 那本书和花也婆婆都是水神最后的一丝灵识幻化。 千年之后,灵一岛的秘密再次被世人提起。 那些胆大妄为的修士,便不断煽动御灵国和妖灵国的战事,让世人厌恶妖的存在,为他们歼灭妖族铺下长路! 而灵一体内,封印了千年前修士的所有灵识修为和所有恶欲杂念。 若是能让仇恨将灵一魔化丧失神智,他们便可以掠夺那强大的力量,一统天下。 呵,到底是权力至上! 所以,柳若安他们就布下天罗地网,将她收服其中。 不过无辜人的牺牲,只为了完成他们的大业! 城墙至上,灵一傲然而立。 柳若安赶来,眼里狠厉之色尽显无余,“灵一,妖灵国素来与我国为敌,残害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你如今,还要帮着他们进攻御灵国吗?” 灵一冷笑,声音清冷如水,“究竟是谁一直在残害百姓,是他们,还是你们?” 柳若安大怒,“灵一,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说你们机关算尽,不过就是想要将天下妖灵斩尽,一统天下!” “天下妖灵作恶多端,我自然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是为所有百姓着想!” 灵一满脸悲哀地看着他,“到现在,你都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伪善吗?打着天下的幌子,来壮大自己的势力,你就这么——容不得异族,这么想要唯我独尊吗?” 灵一岛的万物万灵,不管是人还是妖,甚至是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是她的父母拼下生命护住的。 守护灵一岛……也是她的职责。 天下万灵皆有生存的价值! “灵一,你若执意与敌为友的话……” “怎样?”灵一冷声。 她睥睨着城墙下的所有人。 柳若安,柳长安,江易,他们三人手握灵刃,站成一排,一双双发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她。 灵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战事起,尘土扬,鲜血溅。 皇宫上下血流成河…… 这一战,很快又从皇宫转至阳里山上…… 阳里山上,一身姿绝色的女子,立在山峰,她神情冷凝,睥睨着山下嚎叫着向她冲来,试图毁灭她的那群人。 她浑身已是鲜血淋漓,但她却浑然不顾,任由冷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她满是伤痕的手臂。 “该结束了,灵一岛该重归宁静了……”她沉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抬手挥剑间,她周身灵力迸发,山下的那群人瞬间被巨大的冲力撞飞,她又猛地腾起,浮在空中,再一挥剑,化云为刃,割破苍穹,山下瞬间无声,一切归于寂静。 她失去力气,从空中坠落,却被一个挺拔地身影拥入怀中。她埋头于他的胸膛,感受到了片刻温暖。 “都结束了”她轻声道。 “嗯,都结束了,日后,就让我们一起守护着灵一岛吧”他抱紧怀中人,柔声说道。 大结局:番外 “祭涯,我方才捉的那只青蛙精呢?”灵一站在院子里叫嚷。 那小青蛙现在正躲在祭涯的脚下瑟瑟发抖,苦哈哈地告诉他的妖王大人,“王上,王妃总是让我跳舞……我都已经跳的大腿抽筋了!” 祭涯却勾唇一笑,用两根手指捻起他,声音温柔的一塌糊涂,“夫人,青蛙在为夫这里” 大王,您为了讨夫人欢心,就不管小青蛙死活了吗?! 青蛙也是可以变王子的啊! 灵一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抓住青蛙的一只脚,将他倒立着,“乖啊,小青蛙……” 祭涯眼里溢满温柔,“夫人觉得,我不乖?” 灵一弯弯嘴角,冷哼了一声,“谁叫你昨晚不让着我?” 祭涯揽过灵一柔软的腰肢,将她拥入怀里,“夫人,为夫知错了……” 一吻落在额头。 灵一笑的眉眼弯弯,“长枫,带小青蛙去练舞!” 长枫闻声立马赶了过来,瞧见他们相依相偎,不由得羞红了脸,接了青蛙就跑。 跑到后院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长枫哎哟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手里的青蛙乘机溜走,长枫苦恼,拍拍衣服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脚扭了。 她正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一抬头却发现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 长枫一愣,“咦,冰山脸,你怎么来了?” 邢七依旧面无表情,向她伸着手,“起来” 长枫将自己的小手递上去,他的手大而温厚,他握住长枫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了起来。 另一只手顺势扶住了她的腰。 长枫脸颊一红。 “谢谢”她低着头向他道谢,向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地圈住。 长枫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要给王妃捉青蛙精……” “我帮你” “不不不,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邢七神色稍许柔和。 “你不是问我为何而来吗” “嗯?……那你是为何而来?”长枫有些发愣。 他露出许久都没有过的微笑,“为你” 长枫心中一顿,欣喜爬上眉梢,却又被她刻意藏起。 “为我吗?” “嗯”他点头,“为娶你,不知你……嫁否?” 长枫红着脸,一双眼亮晶晶的,“我……要问过王妃才行。” “不用问我” 长枫退出邢七的怀抱,回头瞧见祭涯揽着灵一的腰款款走来。 “你若想,我不拦你,你若不想,我不勉强你。”灵一轻笑。 长枫支支吾吾了半天,抬眼对上邢七深情款款的双眸,终于一咬牙,说道,“我嫁!” ————————————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今天算是完结了。 文笔不算出彩,剧情可能也没有达到你们心中看书的标准~ 但是,我很高兴,你们能花上几分钟来读这本书。 谢谢泥萌~~ 还有,爱学的新书已经发咯,叫《穆先生翻窗有礼》,小可爱可以去看看哦…… 是一篇甜宠互怼现言哦! (书名暂定于此,后期若有改动会通知哒~) 深爱泥萌~ 《穆先生翻窗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