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色之醉红颜》 第一章 将军凯旋 风云大陆。 天启王朝昭和十九年八月二十四日,征远将军沐傲天征战凯旋归来,皇帝为表彰其功绩在皇宫特设宴席,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尽数到场。 沐言坐在沐家坐席不起眼的后方,默默地看着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接受皇帝的嘉奖和众人的赞誉。 “沐傲天上前听封。”太监尖细而又刺耳的声音响起。 只见沐傲天从座位上起来,身躯笔直,坚挺如松,他大步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地,低头,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沐傲天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征远将军沐傲天,德才兼备,天赋异禀,少年征战,多年来护天启江山不受侵犯,保天启百姓不受荼毒。今复退敌有功,特加持金印,罢征远将军,封天启兵马大元帅,掌管龙虎军,钦此。” “微臣谢主隆恩。”沐傲天接旨,俯身高声称谢。 沐傲天站起来往座位走去,一抬头就望见了人群后方注视着他的沐言,心里微微一暖,冲她微微一笑,便回到了座位上。沐言见此,心里也是一暖,回以一笑。坐在沐傲天身后的沐晴见此,眸中闪过不甘,心里充斥着怨恨:凭什么?明明她才是沐傲天的亲妹妹,为什么沐傲天却要对一个外人好?从小就是这样。不管有什么好东西,沐傲天总想着沐言,哪怕出征在外,也会时常给沐言送回一些东西,为此她没少和沐傲天争吵,可每次换来的却都是沐傲天的责备。 沐傲天今日受封兵马大元帅,掌管龙虎军。身份地位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一时之间,朝内官员纷纷敬酒祝贺,当然更多的人却因为想要与沐家交好。 沐家世代忠良,英杰辈出,沐家之主沐迟玉乃当朝丞相,文官之首,为人刚正不阿,心怀社稷,对朝廷亦是忠心耿耿。长子沐傲天,少年参军,出生入死,保家卫国。从一介小兵做到如今的兵马大元帅,可谓前途无量。再看沐家其他人,亦是人中龙凤。故所有人都想与沐家交好。 沐言望着大殿中来来往往的人,眉头微皱,果然她还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今日若不是大哥的凯旋宴,她想她是不会来的。 突然她的眼睛一暗,心底一沉,只见一名身着紫衣的美丽女子停在了沐傲天的面前,只见她面带微笑,和沐傲天交谈着什么,沐傲天也时不时地回应着她。 沐言心底一紧,原来是她…… 想到此,沐言起身往沐傲天和紫衣女子的地方而去。 紫衣女子见有人往这边而来,抬眼望去,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好美的女子,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容貌少有人能及,今日和这女子一比,瞬间就暗淡了下来。不过让她心悸的却是那双眼睛,淡漠冷清到极致,紫衣女子看着沐言渐渐走近,瞧着那双冷清的眸子,莫名不安起来。心下一横,目光转到沐傲天的脸上,脸带红晕,似是娇羞般低声道:“沐将军,小女倾慕将军已久,今日得以在这大殿之上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又和不知将军可否饮了这杯酒?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沐傲天见紫衣女子如此说,加上今日能在这大殿之上,想来是哪家大臣之女,便也没有多想,接过酒便要饮下去。 “大哥身体恢复了吗?”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悦耳的声音,沐傲天停下动作,转头看去,只见沐言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他微微一笑,招手让沐言过去。 沐言见此,三两步便到了沐傲天和紫衣女子的跟前。她笑着对沐傲天调侃道:“大哥莫不是因为有佳人相伴,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沐傲天见沐言这样调笑他,眼睛的余光扫过大殿的某处,无奈的揉了揉沐言的头道:“净瞎说,出去野了一段时间,怎么越发伶牙俐齿了?嗯?” “这位是?”紫衣女子看着沐言开口问道。 “这是我妹妹,沐言。言儿,这是莫小姐。”沐傲天为二人相互介绍道。 “原来是莫小姐,幸会。”沐言施了一礼。紫衣女子亦是还了一礼:“沐小姐有礼了。”沐言见沐傲天还举着那杯酒,眸子一暗,伸手将那酒接到自己手里,对着二人道:“大哥伤未痊愈,虽说今日大哥加封,但实在不宜饮酒过多,不如就让妹妹我来代饮吧,莫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那紫衣女子见沐言如此说,面露难色,心下却暗暗惊疑,莫非这沐言发现了这酒有问题?正想要说什么试探一下,就听见一道不悦的女声传来:“我说五妹,你凑什么热闹,人家敬酒是为了对大哥表示尊敬,是对兵马大元帅表示尊敬,你喝像什么样子?” 沐言没有理会沐晴的话,就要将酒一饮而尽,谁知沐晴竟然上前来又伸手挡了下来,脸色晦暗,冷声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沐傲天今日本就是全场的焦点,不少人都在暗中悄悄地注视着他,先是紫衣女子的敬酒,再加上沐言的出现,现在又冒出一个沐晴,霎时间原本热闹的大殿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人的身上,当看到沐言的脸时,不少人都呆了一呆,好美的女子。 一旁的沐迟玉见所有人都停下来望着这边,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三人,最终对沐言不悦道:“小言,不要胡闹,赶紧回你的座位上去。” 沐言听到沐迟玉的斥责,心下一片苍凉,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永远都只会是她的错。小言?多长时间没有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了,是因为在众人面前给自己保留一点面子? 大殿上的皇帝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望见沐言的脸时,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透过沐言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温婉的女子。他敛了敛情绪,威严地开口:“沐爱卿那边怎么了?” 沐迟玉见此,站起来对皇帝施了一礼,才开口道“启禀皇上,是小女顽劣,和她哥哥开了个玩笑。” “哦,原来如此。这是小言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都长成大姑娘了。”皇帝看着沐言,微笑着开口。 沐迟玉听到皇帝说这么多年,身体微颤了一下,声音却没有一丝波动:“回皇上,正是小女沐言。” 皇帝见沐言不卑不亢地望着他,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整个人也温和下来,开口笑道:“小言这是在和人争论什么?不妨说来也让朕听听。” 众人都被皇帝这一举动弄得一惊,实在没有想到一向威严的皇帝竟会如此对一个女子说话。只有一些老臣看着沐言的脸,想到什么,不由得轻微摇头叹息。 沐晴此时心里充满了嫉妒:为什么?为什么只要有沐言的地方,大家都会注视着她?为什连皇上都会这样温和的对沐言说话?为什么? 沐言静静地看着皇帝,没有一丝怯懦,良久才道:“沐言想要帮大哥饮了这杯酒。” “哈哈哈,小言啊,你大哥酒量好得很,可不需要你帮啊!傲天,你说是不是啊?”皇帝见沐言这样说,不由得开口调笑道。 沐傲天见此,倒也是一笑:“皇上,是妹妹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才想要帮我喝掉这杯酒。” 皇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傲天你多年在外征战,少有回来。朕也听说这丫头一直在外求学,没想到你们兄妹二人感情倒是很好啊!” “回皇上的话,微臣小时候曾落水,危及性命,是妹妹不顾自身安危救我,所以就算是多年不在家里,时常也会有家书来往,所以感情也是很好的。”沐傲天恭敬地对皇帝道。 大殿里的人显然都惊了一惊,没想到沐言柔柔弱弱的样子竟能够救得了沐傲天,而且不顾性命。瞬间,大家都对沐言赞赏又加。 “作为女子,如此重情大义,丞相啊,你有一个好女儿啊!”皇帝对着沐迟玉由衷的感慨道。 沐迟玉见皇帝如此评价沐言,心中是难言的复杂情绪,他朝着皇帝道:“皇上盛赞了。” 皇帝见此,摆手道:“盛不盛赞朕心里清楚,沐爱卿不必自谦。对了,这两位小姐是?” “臣女沐晴拜见皇上。” “臣女莫嫣然拜见皇上。” 紫衣女子和沐晴见皇帝注意到了她们,赶紧上前一步行礼。 皇帝今日仿佛特别高兴,甩了甩袖子,笑着对二人道:“平身吧。”“谢皇上。”二人这才从地上起来。 皇帝打量着二人,又看了看沐言,笑开口道:“你们刚刚在争论这什么?说来听听。” 沐晴见皇帝注意到她们并问她们问题,心里不由得一喜,上前恭敬地施了一礼,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莫小姐敬酒给大哥,表达尊敬之意,五妹顾及大哥身体,想要代为饮之,她们都是好意。臣女之所以阻止,是因为觉得大哥身为男儿,不应当由一名女子代酒,虽然那个人是五妹,可依旧觉得不妥。” 皇帝听了,也点头道:“说的也有道理。那么你呢?你怎么认为呢?”皇帝将头转向莫嫣然。 莫嫣然见皇帝将话题抛给自己,本就因被沐言的出现而不定的心顿时又是一紧,她稳了稳心神,对着皇帝道:“启禀皇上,臣女多年来一直仰慕沐将军神威,今日得见,心中甚是欢喜,便想要亲自敬将军一杯酒。却没想到将军有伤在身,此举实在唐突。沐将军和沐小姐兄妹情深,所以,这杯酒由沐小姐代饮也无妨。” 皇帝见此,不由得哈哈一笑,开口道:“莫小姐倒也是爽快之人呐!既然如此,就由沐言代饮吧!” 沐言见皇帝发话,举杯一饮而尽。 莫嫣然见此,心下忧虑更甚:如果说沐言不知此酒有问题,她是绝对不会信的。可为何她还要饮下这杯毒酒?她难道真的不怕死吗?不,除非她有解药和应对的措施。 想到这里,莫嫣然觉得她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沐言这人绝对不可小觑。 她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打算挑准时机悄悄离开。却在转身的一刹猛然地停下脚步。 “莫姐姐刚才敬我大哥酒,沐言却代大哥喝了,虽是顾及大哥身体,却也真是辜负了莫姐姐的一片心意,沐言实在过意不去,便也敬莫姐姐一杯吧,以表赔罪。”身后传来沐言声音,明明是女子婉转悦耳的声音,在她听来却仿佛如地狱修罗般可怕。 “这两孩子,倒是没完没了了。”皇后不由得笑道,众人见此也都跟着笑起来。 莫嫣然艰难的转过身子,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望向沐言。 只见沐言一手执酒,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巧笑嫣然,等着她接下那杯酒,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艰难的伸向酒杯,心里拼命的想着解决的办法,眼看就要碰到杯子,突然看到桌子上的茶壶,计上心头,她收回手,温声对沐言道:“我前先日子着了风寒,实在不宜饮酒,实在抱歉。不如我以茶代酒可好?” 沐言见此,微微挑眉,大方的开口道:“自是可以。” 莫嫣然见沐言这样说,心里顿时一喜,她抬步走向沐言身旁的桌子,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抬头一饮而尽。 喝完还不忘将茶杯展示给沐言看,终于松了一口气。 沐言将莫嫣然的放松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是不明的嘲讽。 莫嫣然就要走回座位,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又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脚步。 这道声音来自沐言!更可怕的是声音的内容,只听她道:“莫姐姐的'断肠散'可不怎么样,不知妹妹我的'离殇'滋味姐姐觉得如何?” 莫嫣然猛地回头看去,只见沐言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人也都各自交谈着。 传音入密! 沐言见莫嫣然惊恐地望着她,挑了挑眉,继续对着莫嫣然道:“你听过'离殇'吧,天下三大奇毒之一,一盏茶不解,必亡!” 莫嫣然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那茶壶沐言从未碰过,她绝对是在骗她,还有”离殇“,沐言怎么会有”离殇“?一定是骗她的? 殿中所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异样,都又朝她们看来。 沐言见此,继续道传音入密:“不要不相信,你现在左边的胸口开始疼了吧?小腹仿佛有千万蚂蚁在啃咬吧?” 莫嫣然听到此,终于坚持不住跌落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沐言。没错,书上曾经写过,'离殇'发作就是这个症状! 所有人都被莫嫣然的举动惊到,皇帝见此,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开口道:“莫小姐这是怎么了?” 莫嫣然此时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只有沐言恶魔般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这时,沐言的声音再次传来:“解药就在我这里,可是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你要怎么做呢?” 莫嫣然听到此,眸中闪过狠厉的光,她不要死!她还有心愿没有完成,怎么能死!她还没有报仇,怎么能死!她还有弟弟要照顾,怎么能死! 只见莫嫣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直直朝沐言而去:“交出解药!” 众人见突发意外,瞬间慌乱起来,大殿里瞬间乱成一团。 “来人,护驾!”御前侍卫大喊,大臣们紧紧地围绕在皇帝的周围,一些大臣家眷们都纷纷往侍卫们的身后退去。 第二章 街头相救 “来人,护驾!”御前侍卫大喊,大臣们紧紧地围绕在皇帝的周围,一些大臣家眷们也都纷纷往侍卫们的身后退去。 沐傲天见莫嫣然突然拿剑朝沐言而去,立马侧身就将沐言护在身后,赤手空拳就迎上了莫嫣然的剑锋。 没想到那莫嫣然武功奇高,沐傲天与她竟堪堪打了个平手。 沐言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的帮沐傲天,就见有一个人也加入了战局。 沐言望去,只见是太子萧墨。他执剑从侧面挑上莫嫣然,分散她的注意力。沐傲天见此,瞅准机会,一举将莫嫣然拿下。 ……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在这大殿中行凶?”高位上的皇帝看着大殿中央被捆绑住的莫嫣然,声音不怒自威。 莫嫣然恨恨地看了一眼沐言,寒声道:“哼!今日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帝见此,倒也没有大怒。须臾,他将目光转向沐言,开口道:“沐言,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声音不怒自威。 刚才还是小言,这会儿出了事就变成了沐言?果然帝王心难测!沐言不禁这样想。 她上前一步,刚想回答,就见沐傲天抢先对着皇帝道:“皇上,五妹一直在微臣身边,莫嫣然该是想要刺杀微臣,妹妹受了无妄之灾,还请皇上明查。” 皇帝见此,不由得无奈一笑:“傲天你急什么?朕又不会滥杀无辜,朕只是想要将事情搞清楚,给众爱卿一个交代而已。况且这是你的接风宴,被人搞砸了,朕总要查个清楚。” 沐言见皇帝这样说,不由得对皇帝多留了几个心眼。 皇宫之中,大殿之上竟然发生刺客之事,先不说宫廷守卫如何。就说这事后,皇帝说得句句话没有涉及自身安危,而是都为沐傲天和众人着想。就连沐傲天如此和皇帝说话,都笑着不与计较,城府可见一斑。 沐言拉了拉沐傲天的袖子,对他柔声安抚道:“多谢大哥关心,皇上只是问我几个问题而已,大哥关心则乱了。” 沐言走到莫嫣然的身边,见众人都望着她,当中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疑惑不解,有人无动于衷,也有人隐隐担忧。 她看了一眼莫嫣然,平静的开口:“启禀皇上,沐言四年前外出学艺之时,曾随师父到达东乐国,曾在东乐祭天大典之上见过莫嫣然。那时候她随侍在一名东乐大臣的身后,今日在这宴席之上见到她,颇为惊讶。想着莫不是认错了人?又觉得事关两国,担心有什么意外,便悄悄地试探了她一下。想着如果是认错了人,那就不打扰大家。没想到,这一试探,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沐言有条不紊的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哦?竟是如此?”皇帝和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没错,皇上若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以再审问一下这莫嫣然。”沐言回答道。 莫嫣然脸色一片灰白,不可置信地望着沐言,她艰难的开口道:“你早就知道我是东乐国的人?你四年前就见过我?” 沐言望着莫嫣然,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回答道:“不错。”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东乐的人了,你直接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下毒!为什么?!”莫嫣然声嘶力竭地冲着沐言吼道。 沐言不喜欢这样刺耳的声音,她往旁边退了退,皱着眉头嗤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只是试探而已。再说了你给我大哥下毒,凭什么我就不可以给你下毒?不过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还真没有给你下毒,是你自己一时着急,失了方寸而已。” “下毒?你是说莫嫣然给傲天下毒了?”皇帝听到此,立刻严肃起来,众人也都纷纷望向沐傲天,露出担忧的表情。 莫嫣然见众人都担忧的望向沐傲天,面部扭曲狰狞,不甘道:“呵!可惜啊,那杯酒被沐言喝了,哈哈哈!你们休要得意,就算我死,也绝对会拉她陪葬。”说完狠狠地瞪着沐言,仿佛要把沐言生吞活剥一般。 沐迟玉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颤,顿时僵住,却没有人发现。 “言儿?你?你糊涂呀!怎么替大哥喝这毒酒呀?”沐傲天听到此,面色顿时大变,焦急道。 只见大殿中所有人都望向沐言,眼神复杂难辨。 沐言见此,心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有毒,她怎么会喝呢?她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她握住沐傲天颤抖的手,心下微暖,对沐傲天道:“大哥不要着急,我没喝那杯酒。”虽然那毒对她来说很好解,沐言心里这样想。 “那就好。”沐傲天听到沐言这样说,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沐言看着这么关心自己的大哥,鼻头微酸,心中温暖。在整个沐家,大概就只有大哥和轩儿对她是关心的吧。 眼睛扫过沐迟玉,果然,她不该期待。 再看莫嫣然,她听到沐言说没有喝那杯酒,终于颓然的瘫坐在地上。 众人看到此时,便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向沐言的眼神也都奇异的发生了些许变化。 皇帝看到此时,也觉得没有再审下去的必要,便让人将莫嫣然带了下去,交给了大理寺负责。 …… 事后,皇帝嘉奖沐言,因其机智聪颖,大义面前临危不惧,有功天启,特封为圣良郡主,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锦帛百匹,珠玉数箱。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 热闹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车马络绎不绝。两旁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在这京都当中说到酒楼,最为出名的当属长歌楼,长歌楼不同于传统的酒楼,它经营各色菜肴,藏有无数稀有美酒,天南地北,各方特色均有。而且味道纯正,当属京都一流。所以各方人士只要来到京都,长歌楼都是必去之地。 但长歌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富者一餐百金,而贫者却是平常价格。长歌楼一共九层,对外却只开放三层。 但也有例外,若想到达到三层以上的楼阁,需解答出每个楼层所设的题目,且日后就餐分文不取。 这样的经营当时自然引起了京都之人的兴趣,不少人都纷纷前来一试高下。不过却没有人能够达到七层之上,堪堪止步于六层,长歌楼名声自此传开。 沐言靠坐在长歌楼七楼的窗口,手里握着一枚玉牌轻轻地摸索着。仔细看去,那玉牌上边的裂痕也已渐渐被磨平,可见主人对它的珍惜。 沐言望着远处的天际,目光是淡淡的哀伤,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咚咚!”身后的敲门声终于将沐言的思绪拉回,她并没有收回目光,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声音也是异常的平静:“进来吧。” 只见来人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身灰袍,眉目清矍,身形瘦弱,却颇有风骨,此人正是长歌楼名义上的掌事人,韩郁生。 只见他看着沐言恭敬道:“小姐,得到消息,东乐国御史大夫刘文三日前失足落水已死。” 沐言听到此,神情依旧没有变化,声音也是波澜不惊:“所以说此次东乐国是打算将刺客之事嫁祸给别国吗?是哪国,查到了吗?” “好像是打算推给水域城。”韩郁生回答道。 听到这,沐言皱了皱眉头,低头微微沉思,声音微不可闻:“水域吗?” 良久,只见她抬头,目光清明一片,对着韩郁生吩咐道:“联系启月,让他切断与水域三大世家的合作,并暗中向他们透露消息,我们将会与东乐皇商合作。”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韩郁生说完就要离去。 只听见沐言又问道:“韩叔,那东西还没有下落吗?” 韩郁生听到沐言的话,眸中闪过黯然,轻轻摇头,语气微沉道:“还没有。” 沐言听到韩郁生的话,手微微紧了紧,良久才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韩郁生看着沐言落寞的双眼,心中微酸,他看着小姐长大,看着她一步步走到现在,看着她一个人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心中涌过不忍。其实,小姐才十五岁啊,不该背负这些。 韩叔,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习惯了。”沐言见韩郁生担忧看着她,微微一笑宽慰道。 韩郁生见此,心中更加难受。习惯,多么残忍的一个词!转身,默默退下。 室内又剩下沐言一个人,与楼下的热闹相比,这里格外的冷清。 “还是没有下落吗……”沐言喃喃道。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伴随着刺耳的嘶鸣声。沐言皱眉向下望去,只见一对人马从街道口直冲而来。所过之处,人人避让,一片狼藉。 沐言望向马上的人,只见都是少年模样,为首的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只见他红袍加身,意气风发,眉目精致,灿若星辰,张扬至极。 身后跟着五六个同样锦衣少年,同样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人群混乱,人们纷纷往道路两旁挤去,相互推搡间,只见一个人就那样直直地被挤在了道路中央。 眼看就要撞上去,那为首的男子一惊,努力拉着缰绳,想要将奔跑的马制止下来,谁知后面的马儿却因突然的停下而受惊,一声长嘶,就那样直直地撞过去,几匹马同时向那人而去。 众人一时间都害怕的闭上了眼,仿佛不忍看下去接下来悲惨的场面。 说那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人从天而降,白衣翩翩,宛如世外仙人。揽过那人的腰,身姿轻盈,堪堪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马。 几匹马相撞在一起,惨不忍睹。 沐言揽着那人的腰,轻轻的落在一间店铺的屋顶之上。看着下边乱成一团的人群,眉头紧皱。 须臾,她转头看向怀中的男子,这一看,便不由得呆了一呆,眸中难得闪过惊艳。只见身边之人眉目如画,远山如黛,鼻梁高挺,除了薄唇微白之外,五官精致恰到好处。就连那普通的白衣都穿出了出尘的味道,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沐言想着,这大概是她出生为止,见到的最好看的人了。 那人也直直地望着沐言,眸中似有什么流过,须臾,归于平静。 二人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对方,一方天地仿佛只有他们二人一般。 二人殊不知,这一眼,便是万年,注定他们此生的割不断的纠缠。 “哎呦,疼死我了!”二人终于被下边的动静拉回神思,同时向下望去。 “究竟是什么人挡了本皇……小爷的道?给我站出来?”那为首的红衣男子一边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一边恶狠狠地到处寻找着他所谓的“罪魁祸首”。 沐言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下去,倒不是她怕什么,而是觉得太过麻烦,犹豫间就见已经有一人指着他们这边道:“看,他们在那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屋顶的二人,谁知这一望,便惊艳了他们此生的所有时光。 同样的白衣,同样及腰的长发,同样的出尘绝世,同样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倾城绝色,仿佛从天界而来的仙人,不染纤尘。一时间,众人都看呆了。 第三章 相约长歌 一时间,众人都看呆了。 那红衣少年也怔怔地望着二人,一时间,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二人踏风而去的画面,不由得失了声。 沐言见所有人都望向他们,微微皱了皱眉头,重新揽紧那人的腰,对他道:“我带你下去。”说完就纵身一跃,带着男子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怎,怎么是你啊?”那红衣少年见二落在他们面前,待看清男子的容貌之时,不由得别扭地出声问道。 沐言见此,微微蹙了蹙眉头,转头对男子道:“你认识他?” 男子见沐言问他,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对着沐言淡淡道:“嗯,他是家弟。”声音温润,却也淡漠至极。 沐言听到男子的声音,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薄唇轻抿,良久才道:“如此看来,便是家事了。既然没有伤到人,那我也就不打扰了。”须臾看向那红衣少年,开口道,“不过,这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并不适合跑马,公子以后还是要注意,小心伤人,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哎,等…” “沐小姐!你是沐小姐吧?”沐言刚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道颇为惊喜的声音。 沐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有人认出了她,真是麻烦,她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是那先前跟在红衣少年身后,同样在马上的少年。 “你是谁?我们应该并不认识。”沐言出声对少年道。 那少年见沐言跟他说话,竟似十分激动,不由得红了脸,局促道:“我是…是…” 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不少人有围着他们,他生气地甩了甩袖子,皱着眉头冲着周围的人道:“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散了吧!否则,小心小爷我不客气。” 行人见此,霎时散去。 沐言不想在这里停留,转身就要离去,就见那为首的红衣男子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沐言停下脚步,不悦的望着他。 “你,你别误会,本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刚才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们就闯祸了。”红衣少年见沐言不悦的望着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是啊,是啊。”众人亦在红衣少年身后开口附和。 沐言听红衣少年如此说,只见其他几人亦在身后点头附和,却丝毫不提白衣男子,又见那白衣男子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境外之人一般。 沐言看到这里,冷清的眸子中仿佛闪过什么,似想到什么,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气,她对着着几人冷冷道:“你们该是对身后的人说对不起,而不是对我说谢谢。今日是他差点受伤,而造成今日混乱的是你们几人。呵!况且,你们不是认识吗?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就不问问他有没有受伤吗?” 没有人注意到那白衣男子身体一瞬间的僵直,眸中闪过不明的情绪。 几人没想到沐言会这样对他们说话,一时间,都不由得怔住。 须臾,其中一名少年反应过来,他看了眼白衣男子,神情颇为不屑,语气凉薄:“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这又不怪我们!再说了,这种人,谁会去关心啊?” 沐言见少年这样说,眉头皱的更加紧,抬眼看向那红衣少年,那白衣男子口中的“家弟”。 只见那红衣少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沐言心下怒极,显然这些少年是以红衣男子为首,那少年和众人能对白衣男子那样的态度,不说是红衣少年指使的,也是少年纵容的。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沐家的地位,血脉至亲啊,人心,当真凉薄! 沐言望着几人冷笑道:“呵!我竟不知道了,堂堂皇子,竟遭人如此对待!不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刘侍郎?还是李将军?吴大人?嗯?还是说是谢贵妃?什么时候这些人都可以随意评判皇子了?”说罢,直直地望着几人,仿佛在等着他们回答。 一言惊起千层浪。几人见沐言说出这样的话,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胡说什么?”红衣少年看着咄咄逼人的沐言,终于不由得出声反驳道。 沐言看着几人惊慌的脸,嗤笑道“哦?是吗?不知我哪里说错了?是你们的身份,还是你们说的话我理解的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几人显然都是世家骄子,从小没有受到如此的问责,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沐言再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越过众人,走到那白衣男子面前,对着男子道:“萧一时间,众人都看呆了。 那红衣少年也怔怔地望着二人,一时间,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二人踏风而去的画面,不由得失了声。 沐言见所有人都望向他们,微微皱了皱眉头,重新揽紧那人的腰,对他道:“我带你下去。”说完就纵身一跃,带着男子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怎,怎么是你啊?”那红衣少年见二落在他们面前,待看清男子的容貌之时,不由得别扭地出声问道。 沐言见此,微微蹙了蹙眉头,转头对男子道:“你认识他?” 男子见沐言问他,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对着沐言淡淡道:“嗯,他是家弟。”声音温润,却也淡漠至极。 沐言听到男子的声音,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道:“如此看来,便是家事了。既然没有伤到人,那我也就不打扰了。不过,我还是想说,这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并不适合跑马,告辞。”说完,就要离去。 “哎,等…” “沐小姐!你是沐小姐吧?”沐言刚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道颇为惊喜的声音。 沐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有人认出了她,真是麻烦,她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是那先前跟在红衣少年身后,同样在马上的少年。 “你是谁?我们应该并不认识。”沐言出声对少年道。 那少年见沐言跟他说话,竟十分激动,不由得红了脸,局促道:“我是…是…” 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不少人有围着他们,他生气地甩了甩袖子,皱着眉头冲着周围的人道:“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散了吧!否则,小心小爷我不客气。” 行人见此,霎时散去。 沐言不想在这里停留,转身就要离去,就见那为首的红衣男子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沐言停下脚步,不悦的望着他。 “你,你别误会,本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刚才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们就闯祸了。”红衣少年见沐言不悦的望着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是啊,是啊。” 沐言听红衣少年如此说,只见其他几人亦在身后点头附和,却丝毫不提白衣男子,又见那白衣男子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境外之人一般。 沐言看到这里不由得想到什么,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气,她对着着几人冷冷道:“你们该对你们身后说对不起,而不是对我说谢谢。今日是他差点受伤,而造成今日混乱的是你们几人。况且,你们不是认识吗?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就不问问他有没有受伤吗?” 没有人注意到那白衣男子身体一瞬间的僵直,眸中闪过不明的情绪。 几人没想到沐言会这样对他们说话,一时间,都呆了一呆。 须臾,其中一名少年反应过来,他看了眼白衣男子,神情颇为不屑,语气凉薄:“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这又不怪我们!再说了,这种人,谁会去关心啊?” 沐言见少年这样说,眉头皱的更加紧,抬眼看向那红衣少年,那白衣男子口中的“家弟”。 只见那红衣少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沐言心下怒极,显然这些少年是以红衣男子为首,那少年和众人能对白衣男子那样的态度,不说是红衣少年指使的,也是少年纵容的。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沐家的地位,人心,当真凉薄! 沐言望着几人冷笑道:“呵!我竟不知道了,堂堂皇子,竟遭人如此对待!不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刘侍郎?还是李将军?吴大人?嗯?还是说是谢贵妃?什么时候这些人都可以随意评判皇子了?”沐言直直地望着几人,仿佛在等着他们回答。 一言惊起千层浪。几人见沐言说出这样的话,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胡说什么?”红衣少年看着咄咄逼人的沐言,终于不由得出声反驳道。 沐言看着几人惊慌的脸,嗤笑道“哦?是吗?不知我哪里说错了?是你们的身份,还是你们说的话我理解的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几人显然都是世家骄子,从小没有受到如此的对待,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沐言再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越过众人,走到那白衣男子面前,对着男子道:“萧离?”虽然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男子见沐言直直地望着他,心在那么一瞬间,微微颤了一下。那双眼,明明是那样的干净纯粹,似乎可以一眼看到底。可细细看去,却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清它的本来面目。 “嗯,在下萧离。”他看着那双眼,话就那样不由得出了口。 沐言听此,敛了敛情绪,笑了笑,对他道:“吃饭了吗?” 萧离突然惊住,显然没想到沐言会问他这样的话。须臾轻轻一笑:“没有。” “我正好也没吃,今日我救了你,你请我吃顿饭,不为过吧?”沐言歪了歪头,似是思索了一下,调皮的笑着对萧离道,态度跟先前对着红衣少年一行人判若两人。 萧离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良久,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好啊。” 多年后,萧离依旧记得,那日人山人海的街上,他遇到了此生唯一所爱的女子,从此,惊艳了他一生的时光。而那一抹笑,也成为他一生永不褪色的温暖。 长歌楼五楼雅间。 萧离望着圆桌对面的女子,心中涌过不明的情绪。刚才在街上,沐言说让他请客吃饭,将他熟门熟路带来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期间只有小二来上了一壶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 整个室内一片静谧,香炉中散出淡淡的檀香味,给整个房间都莫名添上了雅致的味道。 “为什么救我?”良久萧离终于出声问道。 沐言拿过茶壶,为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茶水滚烫,腾腾的热气霎时模糊了二人的眼。 沐言拿着杯子,白玉似的手指仿佛并不怕烫一般,轻轻的摇着。看着杯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回道:“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那为什么又要帮我?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救我并不会给你带来好处。而且你得罪了九弟他们,日后会有麻烦。”萧离看着沐言握住滚烫的茶杯,手指渐渐发红,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眸中渐渐涌上异色。 沐言听此,终于放下茶杯,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悠远微凉,仿佛透过萧离在看另外一个人。 萧离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心中不适,刚想开口,便听到沐言轻轻地开口:“你很像一个人。” 萧离听到此处,心中因沐言出现而涌出的温暖霎时消失不见,只听他自嘲的一笑,语气淡漠:“原来我竟然像沐郡主的一个故人,看来我今日因祸得福该感谢他了。”说完竟将那微烫的茶一饮而尽。原来,只是相似。 沐言见此,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他道:“我并非将你当做了谁,你就是你而已,我救你也只是随心而已,没有别的原因。” 萧离听沐言这样说,心中奇异的涌过暖流。原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细微的弧度,他望着沐言继续道:“今日此举,日后可能会遇到不少的麻烦,沐小姐就不担心吗?” 沐言听此,微微一笑,声音微凉:“我本就不喜他们,今日也只是遵循了内心而已。倘若有所顾虑,便不会救你。” “你应当听过我的传闻,说白了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体弱多病的落魄皇子而已。而你才刚刚封为郡主,父亲是丞相,哥哥又是将军,家族世代忠良。在这天启,哪怕是公主或许都比不了。”萧离继续道,静静地注视着沐言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他清楚的看到沐言的眼神,在听到沐丞相和家族之时的那一抹由心而发出来的排斥,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缩。 沐言见萧离说到二人的身份,面色依旧淡漠,她淡淡道:“撇去身份,都是一样的人罢了,平民百姓也是一样,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萧离听到此话,眼神复杂地望着沐言。一样吗?在这天下间,几乎没有人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高低之分,尊贵之别吧?就算是他,他虽然不喜皇家,虽然他是落魄皇子,但却从来没有否定过他的身份地位。 不,应该说,大概只有沐言,只有这个让他感到温暖和惊奇的女子才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吧。 沐言见萧离这样看着她,笑问道:“怎么了?被我的大逆不道吓到了?” 萧离见沐言冲着他笑,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很特别。” 沐言听到他这样说,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小二推门呈上了一桌精致又美味的食物。沐言对着萧离笑道:“尝尝看,这里的食物很不错。” 萧离依言将每道菜都尝了一口,须臾对着沐言道:“果然不错,不愧是长歌楼。” 沐言听后,温润的笑了笑,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慢慢品尝。 二人静静地吃着饭,室内氛围一片温馨,仿佛多年的朋友一般。 饭毕,小二将饭桌收拾下去。二人坐在桌前静静的品茶,室内又恢复静谧。 良久,只听沐言道:“七皇子,日后若是闲来无事,可来这里坐一坐。” 萧离听到这话,身子不由得一震,直直地望着沐言。虽然他猜到了长歌楼或许和长歌楼有关系,但他却没有想到沐言会这样直言不讳地表明身份。 “就不担心我告诉别人你就是这长歌楼的幕后之人吗?”萧离看着沐言笑问道。 沐言见萧离这样问她,眉头微微皱起来,嘴巴紧抿,似在思考。 萧离见此,心微微地提了起来,静静地等着沐言的回答。 须臾只听见沐言“噗嗤”一笑,反问道:“你会吗?” 萧离见沐言前后态度的转变这样大,不由得再次愣了愣,才明白自己是被沐言给“骗”了,但一向平静的内心却是因沐言这一句“你会吗?”而再次掀起波澜。 他会吗?不,他不会。 他直直地望着沐言的眼睛,仿佛许下了某个承诺:“我不会。” 二人相视一笑。 萧离最终是被沐言送回七皇子府大门口的,对此,萧离很是无奈。大概古往今来,他是唯一一个被女子相送的人吧。 七皇子府内。 萧离静静站在窗前,望着庭前的那株枯萎破败的桃树,回想着今日的一切,嘴角微微地勾起。 良久,他对着院内的某个方向道:“寒破,去查一下丞相府沐言,事无巨细,三日内给我。” 刚吩咐完就见皇子府上空闪过一道黑影,霎时消失不见。 萧离依旧站在窗前,想到什么,笑容更深。 第四章 往事伤情 沐言见萧离回到皇子府之后,见天已渐黑,便转身往丞相府而去。沐言不喜人多,那样的热闹并不适合她,便走了小道。 转过一个拐角进了一个巷子,沐言便停了下来,不悦的皱眉冷声道:“出来!” 良久,只见巷子口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沐言皱眉望去,只见是今日白天遇到的那红袍少年,即当朝最小,也颇为得宠的九皇子萧晟。 沐言不悦的望着他,冷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箫晟见沐言冷着脸望着他,他微微红了脸,仿佛不想在沐言面前失了皇子的气度,微微挺了挺腰板,对她傲娇地道:“本皇子跟着你自然是有事!” 沐言听他的语气,不由得冷笑道:“呵,九皇子好大的口气!不过你有事与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便转身就要离去。 萧晟见沐言就要离去,顿时急了,他一个跃身,便挡在了沐言的前面,拦住了沐言的去路。 沐言见此,脸色渐沉,对萧晟冷笑出声:“九皇子莫非还想和我动手?” “不不不!本皇子不是那个意思,本皇子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萧晟见沐言以为自己要和她动手,急忙摆手解释道。 沐言见他这样说,脸色微缓。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便对他道:“什么事?快说!” 萧晟见沐言这样说,不由得一喜。张嘴想问什么,刚到嘴边,却又停住。他看着沐言,眉头紧紧地皱起,脸上表情纠结,似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问。 沐言的耐心终于被用尽,她越过萧晟大步离开。 “哎!等等!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救萧…不,救我七哥。”萧晟见沐言就要离开,急忙问出口,一时着急,就连自称都从本皇子变成了我。 沐言背对着萧晟,听到这话,终于停下脚步。周围的气息仿佛都渐渐冷凝下来,萧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直直地望着沐言的背影。良久才听到沐言道:“我做事从来没有为什么。你若非要问原因,那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九皇子天皇贵胄,莫不是连人命都不当回事吗?” 听到人命二字,萧晟的脸色瞬间一白,就连出口的声音都似带了恐惧:“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萧晟不知他接下来该说什么。 “九皇子,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看待萧离的,我也不管你们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今日起,萧离便是我沐言的朋友,九皇子以后还是莫要再问这般问题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用来回答你这种无聊问题的。” 萧晟听到沐言的话,没有理会她语言上的不耐,确是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不由得怔住:“朋友?你要和七哥做朋友?” 沐言听到这话,心中甚是不悦,她转头看着萧晟。 少年的脸稚气未脱,眉目间是他这个年龄和他的身份该有的明媚张扬。 “我不能和萧离做朋友?可惜,我们就是朋友。九皇子若是觉得碍眼,不看便是。”沐言出声冷嘲道。 萧晟见沐言这样说,不但没有生气,有些迷惘,有些疑惑:“为什么是七哥?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该知道,父皇最不喜欢的就是七哥。这京中的人也都十分避讳和他接触,你为什么还要和七哥做朋友?” 沐言突然觉得很好笑,她不禁想难道一个人就因为别人的排斥,就不可以拥有自己的朋友? 不想再和萧晟纠缠下去,她冷冷地丢下一句:“因为我愿意!”转身大步离开。 “那我也想和你做朋友呢?”萧晟见沐言离开,急忙冲着她的背影喊道。目光灼灼,殷切地望着沐言的背影。 沐言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须臾抬步,再没有一刻的停留。 只留下萧晟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耳边回响着沐言离开时留下的三个字“我不愿!” 她不愿和他做朋友! 良久,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动了动发僵的四肢。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他是想交沐言这个朋友的,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跟了她和七哥一路。 他其实早就认识沐言,只不过对方不认识他罢了。 那日宫宴,她不仅救了沐傲天,其实还救了他。 当时大殿内一片混乱,莫嫣然冲过来之时,他其实就在沐言的旁边,可是沐言伸手推了他一把,让他远离了危险。 虽然沐傲天出手和莫嫣然交战,并没有机会让莫嫣然靠近沐言跟前。但他依旧感谢沐言,甚至可以说,从那天起,他就敬佩这个和他一样大的女子。 她是那样的聪慧和勇敢,和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可是,两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想到那句“我不愿”,他的心口闷闷的,有点难受。 这一刻,他其实有点羡慕萧离,他的七哥。那个他这些年似乎都要忘记,却始终忘不了的七哥。 记忆中,所有人都不喜欢七哥,而七哥也总是一个人。 他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七哥,他就觉得这是他见过所有的哥哥里最好看的。他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哥哥,那时候总是粘着他,而七哥那时候也会牵着他的手带他到处去玩,他至今记得七哥那时候的笑容,明媚而温暖。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长久。 那一年,七哥母族谋反。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七哥的母妃死了,外公死了,外婆死了,舅舅死了,母族的一切都没了。而七哥,也不再笑了,他也找不到他了。 他去问母妃,问身边的人,问一切可能知道七个下落的人,可所有的人都躲着他、避着他。为此,他和母妃闹过,吵过,哭过;最后,母妃终于却告诉他,他的七哥,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他才知道,八岁的七哥被囚在了东荒宫。 他知道,东荒宫,那是冷宫,也是禁宫,专门关犯了错的人。 原来,七哥犯了错。 那时候他还很小,可是他一直都知道,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七哥错了,所以他得接受惩罚。 可是,他还是盼着七哥有一日能够回来。他想要告诉告诉他的七哥,犯了错,改过就好。 他等了好久…… 一日,两日,三日…… 一月,两月,三月…… 一年,两年,三年…… 他没有等到七哥,不,应该说,他太累了,他撑不住了,一日日的等待真的太难熬了。他长到了七哥那么高,等都记忆逐渐模糊,七哥还没有回来…… 在他等七哥的这些年,每个人依旧都过着原来的日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他却发现,其实一切都变了。 人们都避着谈论和七哥有关的话题,渐渐的,七哥好像终于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他有时候甚至恍惚觉得,也许根本没有萧离这个人。没有曾经带着他到处玩,保护他,给他温暖的七哥。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他的大哥,当朝太子,萧墨。 他的大哥,贤德太子,人人称颂。腹有乾坤,文韬武略,当属天启之首。 大哥也会保护他,对他笑,陪他玩。 重要的是,大哥不会犯错,不会消失。 渐渐的,他仿佛都要忘了七哥了。 可每每午夜梦回,他似乎总会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清俊的少年轻抚他的头发,温润地唤着一声声阿晟。 …… 直到两年前。 两年前,早已归隐出家的前丞相,慧智大师来到天启。怜七哥命途坎坷,为其说情,七哥这才出了东荒宫。 得到消息的那天,他高兴地哭了,一个人躲在曾经和七哥初见的梅树下哭了好久,那是他自七哥离开之后第一次哭。 其实那日七哥出东荒宫的时候,他去了,只是没有出现在七哥面前而已。 他其实准备了好多话,可在看到七哥的一刹那,他却迈不出步子上前。 他怔怔地望了七哥好久,没错,那张脸的确是七哥。依旧好看,依旧精致,依旧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脸。 可是,却又好像不是这张脸。没有笑容,没有情绪,没有波动,甚至没有温度,和记忆中的七哥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他的七哥吧? 后来,他才知道,七哥病了,很严重。这么多年,一直病着。 他突然后悔当初放弃等待七哥,原来七哥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他偷偷的去看七哥,可七哥却对他说,他不需要任何人,包括他。 原来,会在乎的人,只有他。 原来,七哥早就忘了他。 …… 没关系!既然七哥忘了他,那他也忘了七哥吧! 所有人都不喜欢七哥,也许他们是对的。 他是皇子,是这天启最受宠的皇子,他还有别的哥哥,他还有大哥。 渐渐的,人们提起七哥时,他的别扭和不舒服也都一点点消失,直到内心再生不起一点波澜。 最后,他仿佛也被别人同化了一般,甚至觉得和七哥理应一个人,理应没有人陪伴。 没有了七哥的日子,他和别的哥哥姐姐们一起狩猎游玩,和别的少年们一起打马上街。他,过得也很快乐。没有七哥,其实也是可以的。 …… 直到今日,沐言救了七哥。 其实沐言的出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单单是想要结识沐言,更多是他潜意识中不想让七哥受伤。 原来,这么多年,他其实根本没有放下七哥,那个曾给他温暖、对他笑的七哥。 想到问沐言的问题,他内心不由得自嘲,他怎么会问那样愚蠢的问题?就算七哥不受待见,不受所有人喜欢,那就该没有朋友吗? 他萧晟活了十五年,生在天家,从小父皇和大哥亲自教养,自负和那些世俗之人不一样。可他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了,觉得一个人没有地位就该没有朋友? 想到此,萧晟苦笑一声,沐言说不愿意,也是应该的。 时间过去了好久,他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终于,慢慢地转身离开。细细看去,他的身子似乎没有原来那么挺直了,仿佛背负了些什么。背影孤寂,落寞。 丞相府。 沐言站在主院的一角,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厅,悠悠的谈话声和笑声传进她的耳朵。原来,他们在吃饭。 避过主院,沐言穿了小道慢慢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沐言的心却越来越平静。 “呔!”突然花丛中蹦出一个小人,只见他小脸红扑扑的,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一双大眼骨碌碌直转,显得十分机灵。细细看去,竟和沐言有三分相似。 沐言看到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弯下腰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开口道:“轩儿,怎么不在大堂吃饭,跑到这里来了?” 那叫轩儿的小男孩见沐言揉他的头,非常享受的蹭了蹭沐言的手,对着沐言开心的笑道:“轩儿想着姐姐就要回来了,便在这里等你。” 沐言听此,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那轩儿吃饭了吗?” “轩儿跟父亲说过了,今日和姐姐一起吃。”声音糯糯的,甜甜的。 沐言望着眼前眉眼精致的小男孩,心中软成了一片,一股名叫亲情的暖流涌过心房。 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沐傲轩。虽然只有五岁,却意外的招人疼。 沐言牵起沐傲轩的小手,二人慢慢的向殇言院走去。 她的手紧紧地包裹着沐傲轩的,仿佛手中握着的是整个世界。 “姐姐,你刚才有没有被我吓到啊?”沐傲轩一边走一边兴奋的问道。 “有啊,刚刚真是吓了一大跳呢!”沐言露出夸张的表情,柔声回答道。 “真的啊……” 声音渐远…… …… 沐言有时候想着,如果沐家没有大哥和轩儿的话,或许她早已离开了吧。 没有大哥和轩儿,沐家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冰冷的牢笼而已。 沐家,有她和娘亲最快乐的回忆,也有太多悲惨的过往。悲惨到甚至可以将她和娘亲温馨的回忆生生的割碎,但哪怕是割碎的悲惨回忆,她依旧贪恋,因为那里有娘亲的影子。 而殇言院也是和娘亲生前唯一有关的地方。 …… 沐言收到师兄的信的时候,整个人是冰冷僵硬的。 她的眼前突然发黑,心口剧烈的跳动,以为早已流干的眼泪却霎时决堤。 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良久,她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沐言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换了一身简便的劲装,将所有头发都束了起来,扎成高高的马尾,简洁利落。之后留下一封信给沐傲天,便大步出了殇言院。 刚走到大门口,便迎面碰到了自己的父亲沐迟玉。 沐迟玉见沐言的打扮和身上的包裹,眉头微皱,他不由得出声道:“你又要出去?” 沐言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沐迟玉,只得停下脚步。听沐迟玉张口就问她这样的话,心中不由得冷笑,什么叫又要出去?他不是根本不待见她吗?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如今问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直直地望向沐迟玉,对他坚定道:“是!”语气不容置疑。 第五章 终是别离 她直直地望向沐迟玉,对他坚定道:“是!”语气不容置疑。 沐迟玉见此,眉头皱的更加紧,看着沐言坚定倔强的样子,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微微怔住。良久才道:“你这次要走多长时间?东乐国使臣不日就到了,此次他们为莫嫣然一事而来。莫嫣然算是你抓到的,所以到时候也许你要出面。皇上今日还问起了你,显然对你十分重视,所以会客时希望你最好不要缺席。” 原来是因为皇帝问起,原来事关国事,才来关心的她。沐言心中微微苦涩,父爱,她还能奢望吗?这些年沐迟玉可有一次真正的关心过她? “我回不来!所以麻烦沐丞相向皇上解释一下,就说沐言有事离开了,希望他不要怪罪。”沐言平静的开口,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情而已。 沐迟玉听到那句“沐丞相”,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眼里闪过苦涩与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又见沐言坚持要离去,并且短期之内回不来。不由得冷声道:“你就非走不可吗?在你眼里,我这个父亲究竟算什么?这沐家算什么?这天启算什么?你想走就走吗?” 沐言见他这样说,心里也是极怒,不由得冷声反驳:“沐丞相别给我安那么大的罪名,沐言承担不起。你沐丞相尊贵,沐府尊贵,天启尊贵。沐言只是一介女子,实在高攀不起。过去的那些年月,没了沐言,这天启、沐家依旧安稳,可见沐言的微不足道,低如尘埃。所以,沐丞相今日的这般姿态,还是莫要再做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沐迟玉显然没想到沐言竟会这样对他说话,气急攻心,冲着沐言道:“沐言!你给我站住!今日,你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沐言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她语气淡漠,凉到极致:“我要走!你拦不住!” “好!好!好!沐言!你好的很!今日我就看拦不拦得住你。”说要便一跃向沐言袭来,沐言一个转身便躲过了沐迟玉的招式。 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她内息一提,就要施展轻功而去。便见沐傲天突然出现,拦在了二人的中间。 “父亲,言儿,你们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沐傲天拦着二人,焦急的问道。 沐迟玉站在一旁不说话,沐言见此,开口道:“我要离开!” 沐傲天一惊,顿时紧张的问道:“你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送你吧!” 沐言看大哥这般着急,心下微涩。其实,大哥是怕她一去不复返吧! “她今天哪都别想去!”沐迟玉见沐言还想着离开,再次出声怒道。 沐言看了看日头,耐心终于用尽,她得赶快走,没有多长时间了! 她直直地看着沐迟玉,一步步逼近他,目光冷到让人心悸:“当年,我没有见到我娘的最后一面。今日,我要去见我师父最后一面。前五年,娘亲抚养我长大,后十年,师父教育我成人。沐迟玉,我沐言出生到现在的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你可尽过半点的父亲责任?!你除了给了我一个姓氏,再给过我什么?!给过我什么?!今日,你当真要拦着我吗?”说罢,早已发红双眸死死的盯着沐迟玉, 沐迟玉听到沐言的话,终于控制不住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愣愣的望着她,目光一瞬间惨淡。 沐傲天身体刹那间也绷得僵直,错愕和不安的盯着沐言。 “沐迟玉,别让我对你最后的一点亲情也消失掉。”说完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 “言儿,我和轩儿等你回来!”沐傲天在沐言的转身的一刹那,对沐言说道。 沐言微微顿了一下,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看着沐言的身影渐渐消失,良久,沐傲天才缓过神来,他转身看向沐迟玉,只见他满脸的死寂和灰白,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空洞和绝望。 他想说什么,想开口,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心下叹了口气,只能轻轻地扶着沐迟玉走进府内,等着沐迟玉调整好情绪。 在路过一个路口时,沐迟玉终于停下脚步,怔怔地望向路口的方向。 那里,是殇言院。 沐傲天见此,依旧没有说话,悄悄地离开。 沐迟玉步子踉跄这上前,站在殇言院的门口,手微微颤抖,良久,终于推开了那十年未推开的大门…… …… 沐言刚刚出了城,便见有一老人牵着一匹马等在那里,正是易容后的长歌楼管事,韩郁生。 他将马缰递给沐言,目光担忧,低声嘱咐道:“一路上都有安排,小姐一路小心!” 沐言利落的上了马,开口道:“嗯!我会的,韩叔莫要担心!天气渐凉,韩叔也早点回去,仔细着身子。”说完便策马疾驰而去。 韩郁生看着马上沐言单薄的背影,心疼不已。 老天待那孩子,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一次次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们一个个的离去。 她才十五啊!究竟承担了多少!背负了多少! 许久,他才慢慢转身离开。 同样的城外某个山顶上,萧离望着沐言远去的背影,怔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丞相府前的那一幕,完整的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却没想到,有人和他一样。 沐言啊,你究竟承受了多少? 十年前, 他八岁, 她五岁。 十年前, 他失去了母妃, 她失去了娘亲。 十年前, 他落难被囚东荒, 她伤情远走他乡。 十年前, 他从刀尖下捡命, 她自火海中逃生。 十年间, 他尝尽人间冷暖, 她看尽世态炎凉。 十年间, 他一身病痛,艰难生存, 她满身伤痕,尝便辛酸。 …… 原来,他们如此相像! “沐言…”萧离望着早已看不到身影的远方,不由得出声喃喃道。 沐言一路马不停蹄,一路上有韩郁生事先的安排,沐言方便了许多。五日不眠不休,终于在五日之后抵达目的地。 沐言望着矗立在眼前的高入云端的雪峰,拳头一寸寸收紧。 师父,我回来了。 雪山前突然出现两个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四五左右的样子。看到沐言,脸上涌上狂喜,声音异常激动:“少主,你终于回来了。” 沐言并不说话,越过二人,施展轻功便向雪山顶而去,她并没有选择雪山上蜿蜒的小道,而是直直地迎着峭壁而上。陡峭的雪峰在她脚下,却仿佛如履平地一般。 二人望着沐言的身影,一时错愕不已,竟忘了动作。 良久,只听一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就是少主真正的实力?” “恐怕不止吧,少主最出色的可不是轻功。”另一人语气亦是同样的震惊,细细听来,隐隐有丝倾佩的意味。 “可是,她才十五岁。”那人依旧不可置信。 另一个人见同伴这样说,想到什么,对他道:“可你别忘了,少主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又是为了什么,才成长至此。” 那人听了,终于沉默下来。 “走吧!少主应该已经到了山顶了,我们赶紧跟上去。”另一人说完率先踏上小道,加快步伐往山顶而去。 只留下那个人在那里沉默良久,须臾转身,坚定的往雪山而去。 他不知道,正是这一刻,改变了他以后整个的人生道路。 …… 沐言一口气上了雪山顶,入目的是高大宏伟的白色楼阁,雕栏画壁,美不胜收。白色建筑仿佛和地上白色的积雪融为一体,更添冷寂。 巨大的石头矗立在楼阁前,“雪山门”三个黑色大字气势磅礴的印刻在上面,散发出悠远的气息,仿佛历经了千年的沧桑。 沐言脚步不停,坚定的向里走去。 雪山门,我回来了。 师父,我回来了。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努力的压下心中的不安。 可当她踏入主殿时,看到跪了一地的弟子之时,身体还是不由得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满眼的不可置信。 还是…… 晚了吗…… 终究…… 没有来得及吗…… 沐言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失了灵魂。 “言儿,师父还在等你。”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入沐言的耳朵,瞬间将她从绝望的悬崖拉回。 她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眼睛早已发红,声音颤抖:“真,真的吗?” “快去吧。”男子再次开口道,面色哀伤,眼神藏不住凄凉。 沐言终于提步,脚步不稳地向里面走去。 隔着珠帘,沐言终于看到床上那张布满皱纹,苍老无比的脸。此时,这张脸上没有一点点血色,就连呼吸都很细微,细微到沐言都仿佛感觉不到生机。 沐言的泪水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决堤,她艰难的移动脚步,慢慢的跪在床前,颤抖着将老者的手轻轻握住,生怕弄疼了他。 老者的手微微一颤,良久,他终于缓缓睁开混沌的双眼,慢慢看向身边的沐言。 他怔怔地望着沐言,良久微微一笑,嘶哑着声音:“言儿啊,你,你回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气息微微急促。 沐言听着这样的声音,心如同针扎,对着老者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是,言儿回来了,师父,言儿回来了。” 老者见沐言这样说,眉眼间仿佛都溢满了笑意,他继续道:“回来就好…言儿啊…师父…就撑着一口气等…等你啊!”声音断断续续,可见说话人的吃力。 沐言心更加酸涩难受,她用尽力气憋着眼泪,却制止不了眼泪从眼框里涌出。只得对老者拼命的点头:“嗯!嗯!师父!我回来了!”声音早已哽咽。 老者见沐言这个样子,混浊的双眼涌过心疼,他艰难的抬起手,仿佛想要帮沐言擦掉眼泪:“言儿乖…不哭。” “嗯嗯!不哭!言儿不哭!”沐言握紧老者的手,不让他抬起浪费力气。低头就将眼泪擦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冲着老者扯出一个笑容。 老者看着沐言,眸中涌过不舍,良久才又艰难道:“言儿,师父…从今日起…就…就正式将雪山门…托付给你了。” 沐言不说话,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心仿佛正在被一寸寸撕裂。她没有打断老者,等着他继续说。 “你还…这么…这么小,就要让…让你来背负…这么沉重的…责任。是…是师父…没有保护…保护好你。”老者的双眼慢慢染上哀伤。 沐言拼命的摇头,声音哽咽:“不!不是的!是师父将我养大,没有师父,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我一直都很感谢师父!我也很喜欢雪山门,这里就像是我的家!不是负担!不是责任!” 老者的听到这里,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言儿啊…你把…把荆儿叫进来…师父…有话对…对你们说…” 沐言听到此处,轻轻地对门口道:“师兄,你进来!”她知道,师兄就在外面。 门被推开,一名坐着轮椅的男子慢慢的推着轮椅进来,正是先前那名告诉沐言师父还在等着她的男子。他的师兄,文荆。 文荆停在老者的床前,用手撑着轮椅,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推开轮椅,和沐言并排跪在了老者的床前。 “师父。”声音是道不尽的苍凉和哀伤。 老者看着面前的两人,眸中闪过欣慰,气息更加微弱,仿佛在自言自语道:“我无情…这一生…最高兴…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并不是…不是拥有雪山门…门主之位…也不是…拥有…有无上绝顶的…武功,而是,拥有…有你们这两个…徒儿。” 无情的眼神逐渐涣散,他对着二人艰难的微微扯了扯嘴角,气息奄奄:“你们…都是…命途…多舛的孩子,师父,怜你们,护你们,爱你们。这么些…些年,是真的…把你们…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沐言早已泣不成声,文荆的眼眶也早已湿润。 只听无情继续道:“师父就要…走了,以后,你们…要…要相互…扶持,要好好…爱自己。” 他的双眼缓缓的闭上,声音渐渐微弱,几不可闻:“得你们…两个徒儿…我…无情…死而无憾…” 布满皱纹的眼角,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沐言再感受不到那只苍老的手传来微弱的脉搏上,手中的温度渐渐凉下来。“不!师父!”心如刀割,喉中发甜,一口心血就那样生生涌了出来,眼前一黑,陷入无尽的黑暗。 第六章 再回京都 沐言有时候在想,如果人能一直停留在梦中,也许会更加幸福。 在被师兄唤醒之前,沐言一直沉浸在过去亲人还在的梦中。 梦中她还是孩童模样,和母亲快乐的生活在殇言院中,无忧无虑,没有人打扰。 后来,没有了母亲,可是还有师父和师兄。读书学武,她其实过得也不错。 画面一转,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沐言掉入黑暗,没有一点光亮,没有方向,一片漆黑。 沐言找不到方向,不知何去何从,她高声呼喊,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只能一路踉跄着、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寻找着,呼喊着…… 仿佛这样走下去,娘亲会找到,师父会找到。 她感觉自己走了好久,但只有她一个人。 “言儿……” 突然有声音传来,沐言停下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是,她找不到。 “言儿,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许多不如意,或快乐,或难过。只要挺一挺,其实也就过去了。命运的捉弄,上天的不公,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可是,怎么过,怎么活也是由我们自己决定。”清润的声音悠悠传入沐言的脑海。 “每个人活在这个这个世界上,其实都是有人爱着的。他们承载着他们所爱之人的希望,活在这个世界上……” …… 文荆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沐言,心中不忍酸涩。 ”言儿,你该醒了。”看着沐言苍白瘦削的小脸,文荆心中涌过不忍,可终究还是再次唤了沐言,一切终究还是要面对。 看着沐言眼角缓缓留下的泪,他的心再次缩了缩,袖下的手微微收紧。 其实,沐言在文荆唤的第一声之时就醒了。 不睁眼,只是,不想面对。 闭上眼睛,也许,她还会回到那个梦中。 梦中,娘亲在,师父在。 文荆静静地等着沐言收拾好情绪。 他知道沐言醒了,他的师妹他如何能不清楚。 十年相处,他们早已成为亲人。 时间过去了好久。 沐言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白色的围缦。良久,终于嘶哑着声音开口:“娘亲去的时候,我曾发誓,不再让我珍视的人离我而去。可十年过去了,师父也离开了,甚至就是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我曾怨恨过苍天的不公和残忍,痛恨过那些给我至亲至爱伤害的人。” 文荆静静地望着床上瘦削的女子,眸中涌上心疼。 是啊,上天何其残忍! 于他是,于沐言也是。 沐言顿了一下,苦涩一笑,继续道:“无论遇到什么,我从未放弃生的信念。因为,我知道有人爱着我。” “师父曾说,不要带着仇恨生活,那样会不快乐。我曾试着原谅那些人,可我终究做不到。他们害死了母亲,害死了师父,那些人伤害了我的至亲。世间最爱我,最疼我的人都走了。师兄,你告诉我,我如何原谅?如何快乐?如何继续生存下去地信念?” “师兄啊,世间对我最爱我的两个人,都没了……“ 文荆盯着沐言,目光怜悯心疼,微微俯身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声道:“言儿还有师兄,师兄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走,不会消失。就像当初你不放弃我一样,我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言儿想做什么,师兄都支持,不想原谅,我们就不原谅,想报仇我们就报仇,一切都依你……” 沐言怔怔地望向文荆,嘴巴动了动。良久,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好。”终于趴在文荆的怀里放肆的大哭起来。 是啊,她还有师兄,还有大哥,还有轩儿。 于她来说,哪怕只有一个人还爱着她,她也会好好的活下去。一个人,就够了。 …… 三月之后。 雪峰顶,沐言身着白衣,静静地望着眼前刻着“雪山门”三个字的巨大的石头,目光沉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咯吱咯吱……“身后突然传来轮椅碾压雪地的声音,沐言回神,转身向身后望去。 只见一雪山门弟子推着文荆慢慢向她走来。 沐言感受着这峰顶刺骨的寒风,微微皱了皱眉头。上前接过弟子手中的轮椅,摆摆手让弟子下去。推着就往大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责怪道:“师兄怎么出来了?这峰顶风大,身体怎么受得了!” 文荆听着沐言的责怪,心中微暖,英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师兄哪有你说的那么脆弱!” “哼!等你生病了,你就知道了。” …… 一回到房间,满室的暖流便扑面而来。文荆感受着身体渐渐袭来的舒适,对着沐言不由得感慨道:“看来,言儿说的没错,果然还是室内比较适合我。” “你还知道啊!”沐言见文荆感慨,凉凉地瞅了他一眼。 “呵呵,你啊!” …… “什么时候走?”一阵漫无天际的聊天过后,文荆终于问出口。 沐言见文荆开口,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淡漠,良久才道:“明天。”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嗯,好了。” 室内又沉默下来,一时间,静得仿佛能听到人的呼吸。 良久,依旧是文荆打破沉寂:“言儿,凡事不要勉强自己。你要记得,你的身后,不只有我,还有雪山门。” “嗯,我知道,我会的。”沐言点头应是。 “雪山门不用担心,我和长老们都会帮你打理好,你就安心的去做你的事情吧,不要有任何顾虑。”文荆推着轮椅上前,揉了揉着沐言的头发嘱咐道。 ”好。” …… 雪峰前。 沐言骑在马上,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人眉头紧皱,她不解地开口道:“周立,薛隐,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终于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沐言,正是那日沐言回来之时雪峰前的二人。 只听其中一人道:“门主,属下二人想要跟随在门主左右,还请门主答应。”声音洪亮,坚定。 沐言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你二人本就是我雪山门的人,我既是门主,你们便也是我的属下,何来跟随一说?” 另一人见此,思索了一下,郑重的开口:“我二人的意思是想要跟在门主的身边,我们知道,依门主的能力来说,或许用不到我们。” 他停了停,继续道:“雪山门是一片净土,从不涉足江湖朝堂之事,只想得一方安宁。可别人不这样想,雪山门是江湖中的大派,人人都想分一杯羹。雪山门无形中早已卷入了纷争,处处危机四伏,老门主的离去…便是最好的证明。” 沐言在听到老门主离去之时,眼神微微地一缩,她看着二人,眸中闪过什么,语气平静:“你二人的意思是想要保护我?你们的武功可不及我。我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师父和长老们又怎么会将雪山门交到我一个女子的手上。”她目光越过二人,望向远方的天际,悠悠的开口陈述一个事实。 二人听到沐言的话,均沉默下来,但依旧直直地跪在沐言面前。 不错,虽然他们比沐言大了将近二十岁,可武功和谋略的确不及沐言,甚至可以说,雪山门门人弟子众多,也无人比得上她。 想到五年前,雪山门遭受大乱,年仅十岁的沐言所展现出来的手腕和魄力,他们的心中依旧不能平静。也正是五年前,沐言名副其实成为雪山门的少主,无人异议。 他们其实只是想要跟着这样的主子,这样的门主,只是想要保护这个曾经救了他们的少女。 沐言将目光转向二人,淡漠却也苍凉,二人望着这样的目光,心狠狠一颤。 “门主……” 沐言久久地盯着二人,看着他们倔强毫不动摇的神色,终是无奈的一笑:“好吧,你们就跟着我吧。只是,必须是在暗中。” 二人闻言,顿时大喜:“多谢门主!” 沐言笑了笑:“好了,快起来吧!以后若不是在雪山门,便叫我小姐吧!而且,我希望你们在跟着我的时候,不要忘记提升自己的武功和能力,我需要是帮手而不是属下。” “是!”二人闻言更是激动,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 天启京都。 望着高大宏伟的城门,沐言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里,承载了她前十五年所有的快乐和所有的痛苦。 这里,有她所爱,有她所恨。 她不想回来,却不得不回来。 良久,终于挥鞭策马进城。 …… 沐言到达京都的时候便和周立薛隐分开了,她暂时还不想将雪山门暴露在人前。 她在等,等到她将京都的事情处理完,等到一切的准备都做好,等到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那些欠了她的人,那些让她失去所爱,失去至亲的人,她都将一一向他们讨回公道。 …… 打马进入皇城,沐言骑马缓缓行在热闹的大街上,看着熟悉的一切,心却没有一丝波动。 马儿停在长歌楼前,沐言利落的下马,往里走去。 一进去还没走入内室,就因一楼内的客人的对话而停止了脚步。 “今天是皇上的寿辰,不知各位皇子公主和大臣们都会送什么寿礼给皇上。” “不知道啊,但总是不会差的。唉,这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懂得啊,你也就别乱猜了!” “说的也是!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这长歌楼酒口感可是越来越好了!” “你别说,还真是!” …… 沐言清亮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自始至终没有看那谈论的二人一眼,抬步走进内室。 五楼雅阁。 沐言站在窗前,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沐言闭着的倏地眼睛睁开,利落的开口:“进来!” 韩郁生一进门便见沐言神色严肃,不同于往日的温婉淡漠。心下不由得一沉,郑重的开口:“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沐言见此,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今日我进城之时,发现城门守卫似乎多了不少生人,我且问你,京中近期可有兵马调动情况?” 韩郁生听沐言这样问,眉头顿时也皱了起来:“不曾,只要是朝中的事,属下都会亲自过问。小姐不在的这三个多月,为避免发生什么差错,所有的事情属下都再三确认过,可以确定不曾有兵马调动这样大的事情发生。” 沐言听此,眉头皱的更加紧,不由得低头在屋里踱步。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不仅城门,城外的东山大营也有问题。 她隐约记得在回城的时候,她为了省时间,走了东山。 东山之背,便是天启禁军扎营之处。 路过东山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兵器交接的声音,那时她以为士兵在练习,现在想来,声音似乎大了些。 而今日又是皇帝寿辰,这一切太过反常。 仔细想想,应当是出事了。 可是,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沐言努力地捋着思绪,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窗户的边缘。口中无意识的低喃:“城门,东山之营,寿辰,送礼……” 许久,手指突然停下来,“谋反!”沐言肯定的出声,目光一下子清明。 韩郁生见沐言肯定的说出谋反二字,一下子被惊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开口:“什么?” 沐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微冷:“韩叔,庆阳王是不是也来拜寿了?” 韩郁生见沐言问道庆阳王,急忙收起震惊,开口回到:“不错,庆阳王七日前便到了京都。小姐,难道是他?” 沐言肯定的点头:“不错,能在这天启举兵,还能不被人发现,拥有如此能力的,世上本就没有几人。别国不可能有如此实力,在天启埋下这么大的兵力。所以说,只可能是天启之人。而有谋反实力的,只有沐家,皇后母族,以及,庆阳王。” 韩郁生听到此处,也明白了大半,接着沐言的话:“沐家不会造反,皇后一族有太子,不会冒这个风险,那么就只剩下庆阳王了。” 第七章 寿宴祸起 韩郁生听到此处,也明白了大半,接着沐言的话:“原来如此,沐家不会造反,皇后一族有太子,不会冒这个风险,那么就只剩下庆阳王了。” 沐言低眉微微思索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韩郁生。对着他吩咐:“韩叔,你亲自拿着这玉佩,赶紧去找我大哥手下的副将张远寒,让他速带人马前去支援东山大营。记住,无需太多人,三千骑兵即可。” “是。”韩郁生接到沐言的吩咐,立刻转身出了雅间。 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沐言清亮眸子沉了又沉,须臾,仿佛决定了什么。 只听她微微发出一种非常特殊的声音。 仔细听去,好像是某种鸟儿的叫声。 “参见主子。”两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雅间,恭敬地半跪在沐言的面前。 “闲影,你去召集分布在京中的三级暗卫,等我信号。若有变故,即刻进入皇宫助沐傲天脱险,保护沐轩。”沐言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说到最后,语气微微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继续道:“…以及沐迟玉。” “是。”名叫闲影的黑子男子接到命令便立马隐了下去,悄无声息。 沐言又对着剩下的一人吩咐:“偃溪,你去找寒月,让她即刻起安排,我要天启东山之营此次之后,军中要职有我们的人。还有,让青鸟来见我。” 偃溪接到命令,也立马从雅阁消失。 沐言见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敛了敛心神,内劲一提,施展轻功便向皇宫而去。 皇宫。 本该喜庆热闹的大殿此时却是一片安静肃穆。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屏着呼吸,生怕惊惹怒了高位上的掌控者着他们生死的皇帝。 望着皇上那沉如同墨色一般的脸,大臣们心里苦不堪言。 皇帝寿辰,原本就是个大喜,普天同庆的日子。他们绞尽脑汁想办法为皇帝祝寿,想讨得皇上的欢心。 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给皇帝心里添堵,这不是诚心给自己和他们找不自在吗? 庆阳王,你说你祝寿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条用泥捏的龙。用泥捏的也就罢了,偏偏在呈上的时候还碎了。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都隐隐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今日京城这天,怕是要变了。 太子萧墨见自己的父皇脸色黑的仿佛快要滴下墨来,皱着眉头冷冷地出声:“庆阳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皇位下首的坐席之上便是庆阳王,只见他大约四十五六岁的模样,两鬓微微斑白,整个人却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一身合体的王爷朝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更为威严,精神。 他缓缓的望向萧墨,细细的打量着他,只见入眼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如神斧雕刻,恰到好处。最让人注目的却是那浑然天成的皇家的王者气度。 庆阳王看着这样的萧墨,眸中涌过某种情绪。须臾开口笑道:“不愧为天启第一英杰,贤德太子,如此样貌和气度看来是得了皇兄的真传呐。”他将目光投向高位上的皇帝。 皇帝见庆阳王看着他,开口冷笑:“朕的皇儿,自然是优秀的,这不用你说!朕倒是想要问问你,今日这般,究竟意欲何为?” 听到这里,庆阳王终于站了起来,他慢慢的走到大殿的中央,背对着皇帝,将目光投向殿外的天空。 “意欲何为?本王能何为什么?本王又不是皇帝,怎么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庆阳王轻轻地开口道,声音却实实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众人大惊,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庆阳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萧远谦!你放肆!”皇帝终于愤怒出声。 庆阳王听此,目光并未收回,依旧悠悠的望着天际,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突然不由得笑出声:“哈哈哈,放肆?本王再放肆焉能有你放肆?” 众人听到这话,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纷纷起身往皇帝跟前走去,既是保护皇帝,也是他们面临这样的局势做出的选择。 皇帝终于大怒,高声道:“来人,庆阳王以下犯上,蔑视皇权,拿下!” 侍卫听到指令,立马上前便将庆阳王包围,准备拿下。 说那时迟那时快,只见上前包围的十几个人中,突然有两个人转身向自己的身边之人冲去,眨眼间,刀光剑影闪过,除了二人,所有的侍卫便都倒了下来,鲜血流了一地。 在场有不少女眷,突发惊变,顿时吓得大声叫起来,骚乱顿起。 皇帝此时脸上一片盛怒,听到哭喊声,更加烦躁,寒声道:“都给朕闭嘴!” 好在这些女眷身边都跟着各大臣,急忙训斥安抚,骚乱哭喊渐渐平息。 皇帝阴沉沉的看着混乱的罪魁祸首,冷冷的出声:“萧远谦,你要造反吗?” 庆阳王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仰天大笑:“哈哈哈!造反?多么好笑的一个词啊?本多久没听到这样的词了?对了,上次听到这样的词,是十年前吧!” 萧离站在人群后,听到庆阳王说出造反,说出十年前,刹那间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微微闭上眼,再睁开,又恢复一贯的淡漠。 皇帝看着庆阳王的样子,早已明白此次庆阳王当是有备而来,再看大殿上的那些尸体,心沉了沉,恐怕这皇宫也被控制了。 想到此,轻轻地向某个方向打了个隐秘的手势。 庆阳王仿佛看够了天空,终于转过身来,那样直直地望着皇帝,良久平静的开口:“皇兄,你说,若是当日本王先一步回到京城,今日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皇帝阴沉着脸不说话,沐迟玉见此,想了想,神色严肃,对着庆阳王道:“王爷,当年之事,是先帝的考验。皇上通过了先帝的考验,而王爷你没有。故皇上继承大统,于王爷来说,这没有不公平。” 庆阳王看着沐迟玉一身正气的“指责”他,看着他的儿子沐傲天紧紧地护在皇帝的身边。 又看着众人一个个充满敌意恐惧地望着他,突然就那么笑出了声:“呵呵,本王当年若有他一半城府心机!今日,坐在那椅子上的便不是他!” 皇帝眸光一瞬间闪过什么,皱了皱眉头,对着庆阳王道:“朕知道你今日是有备而来,但你可别以为朕真拿你没有办法。就凭这几个人,你真以为可以做得了什么吗?” 庆阳王勾了勾嘴角,并不把皇帝的话放在眼里,轻轻的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又悠悠的倒在地上,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酒渍蜿蜒,他突然就那么笑了:“是吗?可是你们的刚刚喝的酒,呵呵,可是本王亲自调配的。” “你说什么?!”皇帝倏的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庆阳王。 众人也都立刻惊慌失措,变得焦虑和不安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有父皇在这里,不要担心。”萧墨见形势愈发严峻,立马出声安抚。 庆阳王看着皇帝惊愕的脸和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快意凛然:“此毒名曰焚情,诸位可曾听过?” “什么?焚情!”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呕…呕…” 众人一听是焚情,霎时面如死灰,有的人直接瘫倒在地上,还有的拼命的掐着脖子,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喝下地酒吐出来。 看着这大殿上的种种姿态,庆阳王大笑,痛快出声:“哈哈哈!本王曾经发誓,所有属于本王的,本王都将一一夺回来!今日,本王就兑现当初的誓言!尔等听着,若想要解药,臣服于本王,过去一概既往不咎!” 看到没有人站出来,却也并生气:“本王知道你们有所顾虑,没关系,给你们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 就在这时,殿外隐隐约约传来乒乒乓乓兵器交接的声音,庆阳王诡秘的一笑:“看来这皇宫也不过如此嘛!本王还以为拿下这皇宫需要不少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和我预想的似乎差了不少。” 说完便在侍卫的护送下潇洒的离去,走到大殿门口,微微顿了一下:“哦,对了,东山之营皇兄就别倚仗了。呵呵!” 殿内众人焦躁不安,都不由得望向皇帝,等着他的决策。 沐傲天见此,当前跨出一步,对着皇帝道:“皇上,微臣请命,带领宫中守卫缉拿庆阳王!” 皇帝听到摇了摇头,语气微沉:“他此次有备而来,朕先前已经让人出去查看,得到消息,宫中不少地方都已经被他拿下。” “什么?怎么会这样?”一名大臣腿不由得一软,颓然的倒在地上。面目惨白,浑身发抖。 皇帝见此,怒极:“废物!朕还没死呢!你怕什么?” 萧墨也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挥挥手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沐迟玉微微思考了一下,对着皇帝道:“皇上,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先离开这里。这里女眷众多,而且地方太小,我们要反击,也展不开身手。” “父皇,刚刚庆阳王献礼之时,儿臣便留了个心,在他发难之时。便派人出去寻找援兵了。沐丞相说的对,这大殿呈围合之势,不好动作。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待援兵赶来就将庆阳王一举拿下。” 皇帝脸色在听到萧墨和沐丞相的话终于慢慢的缓和下来,微微低头思考,须臾似乎想到了哪里:“好。现在我们就先去祭天台。” 一行人在仅仅三百多皇帝亲卫的护送下赶往祭天台。 …… 沐言施展轻功不一会儿便到了皇宫的一角,身子轻轻一跃,便隐在一棵茂密的榕树上。 看着皇宫各处杂乱的人马,心沉了沉,没想到庆阳王准备如此充分,竟然能将这么多人安排在皇宫。 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四处望了望,准确找到主殿的方向,提气向那里而去。 悄无声息的落在大殿的屋顶,微微俯身听下面的动静,良久,眉头渐渐收紧。 不在主殿,那去了哪里? 沐言冲着殿外某个方向吹了声口哨,顿时有一名宫女出现在她的面前。 “参见主子!”宫女恭敬地开口。 沐言也不废话,直接道:“皇上他们在哪里?” “回主子,他们一刻钟之前去了祭天台。”宫女回道。 “嗯,好,你下去吧。联系其他人,小心不要暴露。”沐言叮嘱道。 宫女点头,立刻隐了下去。若是有人在这里的话,定会发现,这女子竟是皇帝身边御前侍奉的大宫女。 沐言得到消息,再次提气向祭天台而去。 “祭天台吗?看来老皇帝还是有所准备……” 沐言飞快的在皇宫里穿梭,突然看到一个人,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指甲生生陷入了手心。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停下来,狠狠地盯着那个女人。 没错!是她!就是那个女人!就是她当年给母亲下了慢性的毒药,才导致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武功渐废,最后才没能逃的了那歹人的毒手! “滴!滴!”鲜血顺着沐言的手流了下来!她却毫无直觉! 她找过无数地方!找遍京都!踏遍天启!十年!整整十年! 她查出了与母亲之死有关的所有人!独独差了一个她!却没想到在这深宫见到了她! 再也压制不住愤怒,沐言的眼睛霎时染上嗜血的光芒。 一个箭步上前,掐住那人的脖子,转身进入身后的偏殿。 一进去,沐言便狠狠将那人摔在一根柱子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人软软地倒在柱子前。 “噗!”那人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咳咳!你?咳,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人望着沐言嗜血发红的眼睛,努力压下心中恐惧开口。只是那颤抖的双手和声音出卖了她。 沐言残忍狰狞地一笑:“我是谁?呵!我是地狱来的修罗!来找你偿命!” 或许是被沐言的眼神和出口的话吓到,那女人身体剧烈的开始颤抖,原本保养的红润的脸上此时惨白一片。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不!不!我没有干过坏事!不要找我!” 沐言冷冷一笑:“要想活命,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是!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那人眼中闪过喜悦,拼命的点头。 沐言蹲下来身子,目光与她持平:“……” 第八章 幕后主谋 沐言蹲下来身子,目光与她持平:“十年前,你为何,要给沐家主母叶倾颜下毒?” 那女人听到沐言的话,身体抖动的愈发厉害,她惊恐的望着沐言:“你?你究竟,究竟是谁?” 沐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拉过她的右手,内力一出,一点点将她的骨头捏碎。 “啊!不要啊!啊…”女人凄厉的出声,抱着没有知觉的右手瘫软在地上。一边叫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说不说!”沐言没有理会她的求饶,拉过她的另一条胳膊威胁道。 也许是沐言太过恐怖,女人突然有了力气,拉回自己的胳膊努力的向后爬去。一边爬一边求饶:“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 沐言见此,不屑的笑了笑:“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想要我不杀你,就回答我的问题。” “不,我不能!不能说!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能说,求你了!”说完也不向后退了,拖着破碎的身体就向沐言磕头。 短短一会儿,地面上就留下了深深的血渍。而女人的额头,也早已血污一片。 沐言看着这一切,丝毫不为所动:“就算你把这地磕出一个洞,我也不会改变问题,更不会放了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定让你承受比刚才多十万倍的痛苦!” 那女人一听,霎时面如死灰,须臾她突然就笑了:“既然如此,那我选择死,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说完便想咬舌自尽。 沐言见此,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那女人的下颚骨就那样生生的错位。 “啊…啊…”鲜血不断的从女人嘴里涌出来,她痛苦却又仇恨地盯着沐言,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沐言走到女人身前,声音如同鬼魅修罗:“我若不想让你死,就是阎王爷也不能抢人。你想死,可以,但必须得回答了我的问题才行。” 女人艰难的动了动身子,闭上眼睛不理会沐言,仿佛早已不在乎一般。 沐言看女人这个样子,嗤笑一声:“呵呵!倒是有几分骨气。但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有没有这样的骨气。” 女人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但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沐言将那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继续开口:“你不说,想必是为了保护家人吧!依你的身份,当初做这件事,一定是受人指使!你说,我既能找到你,又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呵呵,我能在这皇宫自由出入,找你的家人,轻而易举!” 女人终于睁眼望向沐言,眼中布满了泪水和哀求。 “你家人的生死可不止掌握在你主子的手里,也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可以告诉你,我绝对可以在你主子之前找到他们。”沐言毫无感情地开口。 “不……啊……”女人绝望恐惧的望着沐言。 沐言见此,又道:“知道如果被我找到你的家人,我会怎么做吗?我不会轻易的将他们杀了,那样死太轻易了。我会慢慢地折磨他们,直到死。最后我将他们的人皮扒下来做成灯笼,日日照在青楼赌坊。将他们骨头做成骨锤,在艺馆茶坊敲鼓,夜夜笙歌。对了,还有他们的……” “啊…啊…啊…不要……我…说…”女人终于支撑不住,拉着沐言的裙摆,唇齿不清地颤抖开口。恐惧,绝望,哀伤,懊悔尽数呈现在脸上。 沐言见此,冷笑一声:“你最好说实话,若是有半点掺假,我会说到做到,无论老少!” 说完一把将女人的下颚推回原位,居高临下的望着女人,等着她开口。 “咳咳,好,我说…是,是皇后。”说完颓然的闭上眼睛。藏了这么多年,终究是说出来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轻松。 “为什么?”沐言清冷开口,言语间没有一丝的温度。只是那双寒到让人心悸的眸子却让人不寒而栗。 女人用力的喘了几口气:“这个,我…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当年沐丞相的妹妹也参与了此事。 沐言闻言,心又狠狠地颤了颤。竟然还有她!没想到她查到了那么多人,却还有漏网之鱼! “还有谁?” “别的人,我就不知道了!”女人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滚落,脸色愈加苍白。 沐言听完便转身离开,不做任何停留。 “等等!我的家人……”女人急切的开口。 “我不会滥杀无辜。只杀该杀之人。”沐言一边走一边开口。 “还有,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但我求个明白。”女人再次开口。 沐言终于停下脚步,良久,久道女人以为得不到答案,沐言坚定的开口:“我是叶倾颜的女儿,也只是她一人的女儿。”说完,消失在偏殿。 女人怔怔地呆在原地,喃喃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她就是那个孩子。她,终于长大了。终于要回来讨回一切了吗?” 良久,终于拿起沐言临走时丢下的那颗药,吞咽下去。 目光一寸寸迷离,最终失去所有的光彩。 …… 祭天台。 皇帝看着神色不安的众人,脸色越来越沉。 看了看众人,招手将沐傲天和萧墨唤至身边低声道:“墨儿,傲天,你们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萧墨想了想开口:“按照隐卫的速度,此时狼牙骑应当已经进入皇城,只要不出意外,不到半柱香必到皇宫。” “嗯,好。”皇帝又看向沐傲天。 “回皇上,龙虎军已兵分三路,都由微臣亲卫带领。一路前往东山之营进行增援,一路从北城门入城,还有一路堵在了南城门口。 皇帝听后,面色稍济。 就在这时,祭天台突然涌现出许多士兵,众人都害怕的望向大门口。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躲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本王好找!怎么样?考虑的怎么样了?”庆阳王一身戎装从大门口有了进来。 沐迟玉见此,上前一步挡在皇帝面前,寒声道:“庆阳王,别执迷不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哈哈哈!本王从不后悔!倒是你们,有没有后悔跟错了主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庆阳王向众人抛出诱饵。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少人的目光开始游移不定。 终于,有一名中年的男子颤巍巍地开口:“庆阳王,我若是现在投诚,你当真愿意放我一马?可还会给我焚情的解药吗?” 庆阳王见终于有人出来,开口大笑:“那是自然,本王说到做到。”说完便立马让手下送上一粒解药。 那人见此,立马步履踉跄地跑到了庆阳王这边。 一把拿过侍卫手中的解药便急不可耐地吞了下去。 庆阳王见此,又是一阵大笑:“还有没有人呐?本王这里的解药可不多啊,要投诚可要趁早啊!啊?哈哈!” 只见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站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他们畏畏缩缩的家人。 萧离见此,嘴角嘲讽地勾起。这些人当真是蠢,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能稳坐皇位三十年,从众多皇子当中脱颖而出,掌控着天启江山,让沐迟玉等人如此忠诚的人怎么会就如此没有准备?让区区一个庆阳王钻了空子? 要说这次谋反是皇帝意料之外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在他看来,皇帝事先必有察觉。 单看沐迟玉和沐傲天以及萧墨的表现来说,就可以看出问题。 若真是事先不知情,就不可能如此的平静,至少,不会只退守祭天台。如此做,只因还有后招。 怕是借此叛乱,找出皇宫中安插的庆阳王的内奸,以及…彻底清洗朝堂! 果真大手笔! 庆阳王洋洋得意地看着皇帝:“怎么样?我的好皇兄,看着你的臣子一个个归到我的阵地,心情不错吧?” 皇帝此时的脸色黑的仿佛可以滴出墨来,看着那些一个个背叛他的臣子们,冷笑出声:“是啊!当真让朕大开眼界!” “皇兄没想到的多着呢!”说完拍拍手,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待看清他的样子之时,皇帝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终于惊怒:“内奸竟然是你?” “不错!是我!”男子站在庆阳王的身边,直直地望着皇帝,目光没有一丝回避。 萧离见此,眸中划过兴味,也许,今日有意外也说不定。 “皇兄啊!现在你知道了吧,其实本王早就知道了你的安排。本王呢,也不戳破,既然你想演戏,本王便陪你演。但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依旧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吗?”庆阳王充满戏谑的望着皇帝。 皇帝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庆阳王。 沐傲天和沐迟玉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微微往皇帝身前靠了靠。 庆阳王也不期望皇帝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因为,坐上皇位并不是本王最重要的目的,本王的最终目的是……杀了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拔剑向皇帝而去,身后的侍卫等人也随后而上。沐傲天等人见此,也立马拔剑迎上。 只见一时之间,衣袂翻飞,刀剑乱舞,寒光闪花了众人的眼。 只见那庆阳王一路斩杀,渐渐逼近皇帝。沐迟玉见此,立马拔剑迎上庆阳王的剑锋。 众人没有想到沐迟玉的剑术如此之好,竟生生将庆阳王逼了回去。 庆阳王望着紧紧护在皇帝身边的沐迟玉,大笑开口:“哈哈哈,没想到沐丞相的身手竟如此之好,当初当真是本王眼拙了。” “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沐迟玉冷冷的警惕的注视着庆阳王。 “呵呵!是吗?其实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更多!”庆阳王诡秘的一笑。 沐迟玉顿觉不好,更加警惕的看着他。 “灵月!”庆阳王突然开口。 只见皇帝身后突然窜出一名穿着宫服的女子,手中寒光凛冽,直直向皇帝而来。 皇帝也意识到危机,转过身,就见一把匕首飞快的朝自己而来。 他不由得向后退去,却被众人挡住去路。 退无可退! 沐迟玉见此,大惊,立马一个旋身挡在皇帝身前。 “迟玉!” “父亲!” 皇帝和沐傲天惊呼出声。 眼看匕首就要插入沐迟玉的身体,萧离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就见一道白绫从天而降,力道逼人,直直地打在匕首之上。 “铛!”匕首应声而落。 “言儿!”沐傲天惊喜出声。 萧离在沐言出现的一瞬间,眸光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口中低喃:“你终于回来了……” 沐言面无表情地落在地上,与那女子交起手来。 许是今日受到太大的冲击,沐言出手毫不留情,几招就将女子制服。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又迎上了庆阳王,白绫对上剑锋,一时间难分高下。 突然,门口又冲进一队人马,皇帝见此,立即吩咐:“给朕将这些贼人拿下!” 战局立马发生变化,许是人多且早有准备,不一会儿便将庆阳王的人拿下。 而沐言这边,却是难舍难分。萧离见此,微微蹙起眉头,手指一伸,一片叶子夹入指尖,等待时机准备出手。 “你是叶倾颜的女儿?”打斗中的庆阳王突然开口,气息陡然变得不稳,招式也乱了分寸。 沐言听到这话,身上的戾气陡增,招式也愈加凌厉,也许是庆阳王分神,也或是他先前浪费了太多力气,不过两招便被沐言卸了胳膊,匕首直指脖子。 “说!你如何识得我是叶倾颜的女儿!”不待皇帝和众人开口,沐言凌厉地出声。 皇帝听到他二人的话,并不阻止,也皱眉看向庆阳王,等着他开口。 而沐迟玉也是怔怔的看向沐言和庆阳王。 他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会是沐言赶来救他。 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儿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功修为。 更没有想到今日会牵扯出他记忆中那个不可触碰的人。 庆阳王目光复杂的看着沐言,良久:“没想到本王今日竟然又败在了一个女子手上,而且还是那个人的女儿。” 众人都疑惑的望着庆阳王,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迟玉身体微微一颤,轻轻地开口:“你什么意思?你认识倾…倾颜?” 庆阳王终于将目光从沐言身上收回,看向沐迟玉,目光是难言的复杂,眼中流淌过什么,似在回忆:“本王一生,征战无数,从无败绩!无论是江湖高手,还是战场将军。”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无奈苦笑:“只独独输过两次,却也是两个女子。” 将目光重新放在沐言身上:“一个是你这女娃,另一个便是你娘叶倾颜。” “你说清楚点!”沐言冷冷地开口。 庆阳王看着沐言,目光透过她仿佛再看到了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良久,终于苦笑道:“十二年前,本王寻找天蚕豆蔻,终于打听到在万谷窟有一颗。” 第九章 竹林再遇 庆阳王看了一眼沐言,苦笑道:“十二年前,本王寻找天蚕豆蔻,终于打听到在万谷窟有一颗。” 听到天蚕豆蔻,沐迟玉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庆阳王。 庆阳王将目光投向天空,眸中涌过怀念,声音苍凉:“相传天蚕豆蔻是神药,有起死回生之能。十二年前,本王曾为一挚友寻药。在万谷窟,本王遇到了叶倾颜。” “你的意思是说,倾颜也是为了天蚕豆蔻。”皇帝终于出声,之后微微皱着眉头看了沐迟玉一眼。 庆阳王看着他的皇兄,听见他直接唤叶倾颜为倾颜。怔了怔,想到什么,突然无奈惨淡一笑:“是啊!那时她为了天蚕豆蔻与各种前来寻药的江湖高手大打出手,本王也参与其中,却没想到最终我们却都败于她手。” “沐夫人一个人击败了你们所有的人?所以拿到了天蚕豆蔻?”一名大臣难以置信地出声问道。 庆阳王点头:“不错,本王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败给一个女子。呵呵,不过后来,本王才知道,本王输给她的真正原因。” “什么原因?”沐言冷冷地望着他。 庆阳王看着沐言,突然就笑了:“你和你娘的武功路子简直一模一样,本王就是因为这才认出你来。不过你这女娃的招式却比你娘更为果决娴熟,内力也比你娘深厚。”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复杂地望向沐言,比叶倾颜功夫还要好,她的武功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 沐言直直地盯着庆阳王,眉头紧皱,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沐言知道,庆阳王这话的确不曾作假,刚刚出手时,为了避人耳目,自己并未使用雪山门心法武学,使用的武功招式的确是从母亲留下来的心法上所学。 “说句实在话,真正意义上,本王其实只是输给了你,并不算输给你娘。当年,你娘为了取得天蚕豆蔻,吞食了可以暂时快速提升修为的药,若非如此,怕是胜负还未可知。”庆阳王缓缓道来。 “你是如何知道她吞了药?或许是她武功修为本身就高呢?”一直沉默着的萧墨开口道。 庆阳王并没有看萧墨,而是将目光投向沐迟玉,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因为就在几日后,本王就遇见了遭人追杀的叶倾颜。那时她的身手和在万谷窟虽然一样,但力道和内劲却差了太多。根本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本王当时心里还惦记着那颗天蚕豆蔻,便出手救了她,想从她那里得到天蚕豆蔻。” “后来呢?”有人出声。 “后来,呵!”庆阳王突然冷笑出声,眸中闪过狠厉,“本王遇到仇家埋伏!身负重伤,是叶倾颜想办法救了本王。”说到最后,语气微微缓了下来。 庆阳王脸上渐渐露出怀念,声音愈发幽远:“本王本想带她回去嘉奖于她,她却说救本王就当报恩。呵呵,虽然她救了本王,但本王还是惦记着天蚕豆蔻,下不了手,便提出交换。可任本王提出何等条件,她都不换。那时我们也算是一同经历了生死,称得上是半路朋友。本王好奇她一个女子,为何要这般不顾一切的要得到天蚕豆蔻。” 庆阳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眸子对上沐迟玉:“沐丞相,你猜,她说什么?” 沐迟玉身子早已僵硬,愣愣的看着庆阳王:“说?说什么?”心中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他竟然隐隐害怕着,他,在害怕什么? “她说,这是她为她的爱人,也就是她的丈夫寻的。她的丈夫还在家里等着她,就算吞了禁药,武功可能全失,身体会废掉,也没有关系。本王当时就想着,若是也能有这么一个女子为本王如此做,也应当不枉此生了。”庆阳王看着沐迟玉,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是羡慕的意味。 沐迟玉终于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望着庆阳王。 皇帝的身体也微微地僵住,眸中闪过落寞,神色微戚。 沐言并没有去看沐迟玉,她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良久,终于开口:“是谁追杀我娘?” 可是,这次却没有得到答案。 因为庆阳王也不知道。 萧离静静地望着沐言,眸中涌过心疼。她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都是他们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 之后赶来的援军经过一番努力也终于将叛军拿下,叛乱以庆阳王被俘,叛军投降而落下帷幕。 可叛乱之后的休整事务却才刚刚开始。 皇宫隐藏多年的庆阳王内奸终于被找到,没想到竟然是皇帝从小到大的心腹和后宫一位颇为受宠的妃子。 朝堂蛀虫得以清理,整个朝堂一片清明。 叛军的收编进行的如火如荼。 可以说此次受益最大的人,非皇帝莫属。 相比其他世家,沐家无疑又是最大的赢家。 沐迟玉的舍身相护,沐言拿下叛军首领,沐傲天龙虎军支援平叛。无疑再一次将沐家推上荣耀与权利的顶峰。 而此时的沐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殇言院。 沐言看着眼前不过几日便消瘦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沐迟玉,心中涌上复杂,这就是她娘那般拼命深爱着的男人吗?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 “小言…我…”沐迟玉望着沐言,眸光慌乱,终是迟疑的开口。 沐言不习惯这样的沐迟玉,记忆中他们从来都是争锋相对的,从未好好说过一句话,从未真正坐在一起过,没有,一次都没有。 “沐丞相想说什么?”沐言凉凉的开口,无论如何,她终究无法原谅沐迟玉,终究做不到和他和平地对话。 沐迟玉见沐言这般,虽然早已习惯,可内心还是微微的难受。 良久,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关于你娘的事……” “沐丞相!你没有资格提她!”沐言突然出声打断他。 “我……”沐迟玉难得没有生气,眼神中闪过痛苦,迷惘,绝望,哀伤,“我只是想要弄明白,我,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的……” 沐言此时已是大怒:“呵!你不知道!是啊,你如何能知道!在我娘为你出生入死之时,你在做什么?在我娘为你痴痴守在这殇言院中,你又做了什么!” “我……”沐迟玉听着沐言的指责,眼神慌乱,懊悔。 “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沐迟玉!我娘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遇见了你!” 说完终是控制不住自己夺门而出。 “不,不是这样的!我爱她啊,是她说心里没有我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屋内只留下沐迟玉满脸的泪痕,一个人喃喃自语,慌张无措。 城外竹林。 沐言执剑而舞,所过之处剑气纵横,竹子一排排的倒下。剑气卷起层层竹叶,又向四周散去,穿过竹竿,惊起一片寒鸦。 为什么!为什么!她娘那么善良,为什么那些人一个个都要伤害她! 为什么她的娘亲死了,那些伤害她娘的人还活着! 为什么!她终于查到了所有的幕后之人,却不能动手! 为什么! 沐言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些人的脸,原本清丽的眸子染上血色。 她使出所有力气在竹林里发泄着,整个竹林一片狼藉。 良久,终于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萧离在沐言倒地的一瞬间将她及时的揽在怀里,看向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复杂:“你究竟还经历了什么?为何这般悲伤……” 轻轻为她抹去嘴角的血渍,终是打横抱着她离去。 沐言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小竹屋里。 想起她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眉头微微一皱。 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 掀开身上的被子,沐言坐起来细细打量这座小屋。一切都是淡雅的竹子所做,整个屋子干净整洁,桌上焚着同样清淡的墨香,清雅至极。 沐言低下头,看到身上的被子,微微挑了挑眉,天山雪锦,这可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东西。 不知是谁带回了她? 起身正要下床,就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沐言停下动作,望向门口。 “你醒了?”萧离一开门就见沐言坐在床上,微微一笑,开口道。 萧离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沐言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若不是我,你今日可就要在林子里喂狼了。”萧离走上前,开口调笑。 沐言听此,脸微微一红:“呵呵,倒是让七皇子见笑了。” 听到沐言称他为七皇子,萧离眸光倏的淡了淡,坐在离沐言不远处的竹椅上,温润开口:“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朋友了。你就不要叫我七皇子,我也不唤你沐小姐,如何?” “啊?”沐言先是微微一愣,接着释然一笑,“好啊,两次相遇,一次我救你,一次你救我,想来上天这样安排也是我们缘分使然。”顿了顿又继续道,“嗯,这样,你虚长我几岁,便唤我一声小言吧。如何?” 萧离见此,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小~言?”语气微扬。沐言见他唤她,也不言语,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萧离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深,心里默默地再次唤了几声小言,须臾对沐言笑道:“如此,小言不妨唤我一声阿离。” 沐言眉头微微皱起:“阿离?怎么感觉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那你说叫什么?”萧离听沐言说他的名字像是女孩子的名字,无奈扶额苦笑。 沐言见萧离将起名字的“大权”交给她,眸光霎时明亮起来,整个人神采奕奕,语气也是颇为兴奋:“嗯…叫什么好呢?小离?小萧?离离…” 萧离见沐言越说越离谱,真害怕她给自己取个什么奇特的名字,摇头苦笑,急忙打断她:“我排行第七,要不你就喊我小七如何?这样就算在外人面前也不会引起误会,怎样?” “小七啊~~,嗯,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七。”沐言稍稍一想,便也欣然接受。 其实她刚才取那样的名字,只是和萧离闹着玩而已,只是不想称他为阿离,阿离二字,终究太过亲密。 萧离见沐言唤他小七,眸中溢满温柔。 “对了,这里是你的地方吗?”沐言看了看四周,出声问道。 萧离点了点头:“算是吧,偶然发现了这里,觉得不错,便搭了这竹屋,时常来这坐坐。你若喜欢,日后也可以常来。” “原来如此啊……” …… 突然,沐言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清幽竹屋,声音更加清晰。 沐言霎时红了脸,恨不得地上出现一个洞可以钻进去。 “呵呵,哈哈哈~”萧离见沐言如此窘迫,不由得笑出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沐言红着脸,狠狠地瞪着萧离,目露恼怒:“不许笑了!” “好好!我不笑了!谁没有饿肚子的时候呢?我饿肚子了也这样。”顿了顿又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吃食,我看小言你身体也无大碍,稍事休整,我们回城去吃,算我请客,如何?”萧离笑着提议道。 “那是当然,你把我带了回来,却让我饿了肚子,这可是你作为主人的失职,请我吃饭,那是理所当然的!”沐言一听萧离说请她吃饭,脸色顿时好转,立马开口。 萧离见她如此,不由得好笑,他救了她,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 长歌楼。 萧离看着沐言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他无奈地开口:“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还有,为什么要来长歌楼?这里不是你的地方吗?” 沐言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视:“不是你要请我吃饭吗?我自然是点我想要吃的,这些东西我都喜欢吃。至于为什么来长歌楼,当然是为了给我赚钱呐,不赚白不赚!”说完便率先夹过一个鸡腿开始吃起来。 许是之前并没有迟东西,而后又因在竹林浪费了太多力气,又吐血昏睡了几个时辰,现在,她是真的饿坏了。 萧离听着这样的话,嘴角难得的抽了抽,眼中却涌过轻柔的笑意。 他看着沐言,并不言语,良久,也跟着沐言吃起来。 许被沐言吃饭所感染,萧离难得多吃了一些。 饭后,沐言和萧离静静地坐在软榻上品茶,顺便消消食。 “宫里三日后会有宴席,没有意外的话,父皇会封赏你。”萧离突然开口。 沐言闻言,并无多大的触动,淡淡道:“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萧离见沐言神色淡淡,并不在乎,看着她,再次开口:“小言,你若不在乎身外之物,不妨为自己想想。” “什么意思?”沐言皱眉看向萧离,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萧离直直看着沐言,语气微微郑重:“你的表现早已引起了世人的关注,且不说你那一身的本事才能,就说你身后的沐家,这,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动,更莫要说世家子弟、皇孙贵胄了。如今,沐家更是更胜从前,而你又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小言,你…当为自己想想。” 沐言听要萧离的一席话,手指一寸寸收紧。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目光一寸寸冷凝,声音及其清冷:“小七,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萧离见她如此,也不隐瞒,点了点头:“不错,我的确收到了一些消息。” 沐言听此,身上陡然迸发出戾气,果然,拥有显赫的身份又能怎样,还不是连自己的人生都要别人来主宰! 她沐言,绝不要别人安排的人生! 须臾,周身地戾气散去,目光投向萧离,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小七,谢谢。” 从这一刻起,她终于真正地接受了萧离,接受了这个朋友。 那一声小七,重重地敲在了萧离的心上,他可以感觉得到,那一声的与众不同,那是沐言由心而发出的声音。 终于,他打开了她的心扉吗?萧离心中是难以言说的喜悦,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第十章 身负寒蛊 三日后。 皇宫。 沐言看着大殿之上推杯交盏,好不热闹,无聊的撇了撇嘴,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在昨天,沐迟玉从皇宫早朝回来,便来了她殇言院。告诉她,皇上钦点她参加今日的晚宴,让她务必不要缺席,想来是要封赏,毕竟她立了那么大的功劳。 其实,就算沐迟玉不来说,她也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这次的晚宴,她要趁此机会,掌握自己的婚姻。 即使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沐言也未必怕了谁,只是不想麻烦而已。毕竟,她还担着沐家小姐,天启圣良郡主的身份。她,暂时,她还不想牵连太多人。 “原来你在这里啊。”突然有人停在了沐言的面前。 听着熟悉的声音,沐言微微蹙了蹙眉,抬头望向面前的人,正是萧晟。 只见他今日依旧一袭红色锦衣,只不过换成了花纹更加繁复的皇子服饰。许是饮了酒,面色红润,显得神采奕奕。 沐言看着他,挑了挑眉反问:“我不能在这里吗?” 萧晟见沐言这样说,急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见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去和大家一起,就随便问问。” 沐言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悠悠的开口:“像我这种不讨人喜欢的人,还是一个人呆着比较好。和别人在一起,免得扫了别人的兴致。”说完便自顾自的饮下杯中的酒。 不待萧晟开口,便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沐小姐哪里的话,你如此出色,何必妄自菲薄。若是沐小姐你都不得人喜欢,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呢?” 沐言转头向来人望去,只见一袭明黄色的宫服裁剪得宜,腰间的紫金装饰的腰带将男子的挺拔身形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来。长发同样用紫金冠束起,面色如玉,眉毛斜飞入鬓,眸子宛若星辰,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给人一种天生的威仪和尊贵。 沐言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微微的排斥。 皇帝长子,贤德太子。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深受皇帝的信任和喜爱,百姓亦是对他爱戴和推崇。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虽是太子,却待人温和。无论是高官重臣,还是布衣百姓,他都能够一视同仁。 重要的是,他在政治之上表现出来的才能足以让每个人信服。更为难得的一点,他对百姓,是真的爱护。 对于这样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沐言就算不喜欢,但也绝不会排斥。 可那是曾经,对于现在的沐言来说,萧墨,无论再如何优秀,她也不可能喜欢的起来。 萧墨,是皇后之子!而皇后,是她母亲之死的幕后推手! 沐言压下心中的不适,并没有站起来行礼,只是淡淡的开口:“太子说笑了,沐言只是一介女子,当不起您如此谬赞。” “沐小姐不必谦虚,你的才华世人都看在眼里。先是识破刺客奸细,后又拿下叛军首领,这份胆识和气魄,当真巾帼不让须眉。”萧墨好似并未注意到沐言的失礼之处,接着她的话说道。 沐言听他这样说,并没有多大波动,只是微微笑了笑:“不敢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之大,比沐言出色的人多的是。” 萧墨见此,也是笑笑,不再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萧晟:“九弟和沐小姐相识吗?”声音依旧温润,仿佛一股清流。 “啊?嗯…算是…相识吧!”萧晟见太子问他,微微一愣之后,看了看沐言,犹豫地开口。 他,其实害怕沐言还在因为那日的事情而生气。其实后来他想过了,那日的话,他说的话确不得体,也怪不得沐言会生气。 他本想找她道歉来着,却始终拉不下面子,且又害怕二人又起冲突。 等他好不容易决定去找她的时候,却被告知她出门了。而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 在这三个月里,他打听了她好多事情。 才知道,她从五岁就没了母亲。也是五岁,便离开了天启。才知道,她有时候会出远门,远到时间可以是一个月,三个月,一年甚至三年…… 那日在祭天台见到她的时候,他心里既激动又担忧,激动的是她终于回来了,担忧的是她和庆阳王交手。 他知道她有武功,从那日救七哥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的武功那样高,甚是击败了庆阳王。 庆阳王,那是天启曾经不败的沙场将军,以卓著地军功著称。 连太子哥哥和沐傲天联手对付起来都颇为棘手的人,沐言却打败了,那一刻,他真的被震惊了。之后知道了她的经历,他虽然震惊,却逐渐明白,这份绝顶武功的背后,她所付出地心血与艰难。 想来她能有现在的武功和心智,一定很不容易吧。 萧晟不禁在想,是不是因为相同的经历才让沐言对七哥特殊?只是,这样的话,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萧墨见萧晟面色有异,眸光闪了闪,看向沐言,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杯,笑道:“沐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三个人喝一杯如何?” 沐言想了想,便也同意了,虽然她并不喜欢面前这两个人,但没有到连一杯酒也不愿意喝的地步。 更何况,今日是在皇宫,而他们又是皇子,她不想和他们闹得不愉快,毕竟这这次宫宴,她可是为了某些东西而来。 想到这里,沐言不禁抬头,眼眸向四周扫了一遍,不知今日小七会不会来?这次,多亏了他提醒自己。要不然,她早就将婚姻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她明显感觉到不少人打量她,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沐小姐,请!”只见身后的侍女已经将酒斟好,萧墨和萧晟二人已经举杯。沐言伸手拿过酒,冲二人抬了抬,仰头一饮而尽。 萧晟见沐言饮下了酒,心中颇为喜悦,这是不是说明沐言并不是很讨厌他?他们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萧墨见沐言不似一般女子忸怩,而是豪爽地喝了酒,笑意深了些许,她果然与众不同。 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见沐言突然露出了笑容,使本就妍丽的容貌更加动人,原本清冷的眸子也霎时染上暖色,当真惊艳至极。 他不由得看呆了,心咚咚地跳了两下。 须臾,顺着沐言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迎面缓缓而来,三千墨发仅用一条同色的发带束起,面容精致到找不出一丝缺点。明明是病弱之人,却一身清贵,不染纤尘。 他的眸光沉了沉,那是他的七弟。萧离,一个让他永远无法忽视的人。 “小七,来这里!”沐言看着萧离,招手唤道。 一声小七,让萧墨和萧晟同时怔了怔。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太子皇兄,九弟。”萧离走上前来,先是对萧墨和萧晟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接着对着沐言笑道:“今日怎来得这般早?宴会还得一会儿才开始。” 沐言撇了撇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我大哥要我和他一起进宫,否则我才不来这么早呢,真是无聊死了。” 萧离见沐言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得扶额苦笑:“你呀,真是……” 萧墨看着沐言在萧离面前这般随意,心中微微的不适,开口:“七弟和沐小姐很熟啊。” 萧离看了一眼萧墨,笑意敛了一些:“嗯。”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七弟平日里都不会参加什么宴会,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你,还真是稀奇!”萧墨笑着继续道。 萧离依旧平静,淡淡道:“一个人待的久了,便也想出来走走。刚好,赶上了今日的宴会。” “一个人待的久了可是会发霉的,小七,你可得多出来走走!”沐言突然插话进来。 语气说不出来的郑重,可萧离还是从中听出了戏谑的味道。 他无奈的苦笑:“我怎么不知道,人还能发霉?” 沐言翻了翻白眼,鄙视的看着他:“人怎么不能发霉?衣物久不晒会发霉,食物也是,怎么你就不能了?” “你这是歪理。”萧离哭笑不得。 ……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倒是让萧晟和萧墨略显尴尬。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七皇子,九皇子,沐郡主。”突然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略微尴尬的局面。 沐言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娉娉而立,一颦一笑,端的是温婉娴静,天姿国色。 沐言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下身边的三个人,心中涌过了然。 “这位是?”沐言率先开口。 女子微微一笑,声音悦耳动听:“久仰沐郡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臣女徐华裳,家父是礼部尚书徐大人。” 沐言了然地点点头。 徐华裳,天启有名的才女,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师从有神医谷,练得一手好医术。 此次庆阳王叛乱,给众人下了焚情,最后就是她通过庆阳王留下的少数解药,配合太医院,研制出了解药,解了大家身上的焚情。 此次也算是立了大功,想必今日皇上也定会嘉奖。 “徐小姐谬赞,沐言只懂舞刀弄棒,哪里比得上徐小姐才华横溢,医术精湛。”沐言回以一笑。 只见徐华裳听到沐言的称赞,眸中笑意深了些许,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萧墨,似乎在看他有什么反应。 沐言见此,心中了然,原来这徐华裳是瞧上了萧墨。看这二人,容貌气质倒也般配。 看了眼自从萧离出现就没说过话的萧晟,沐言微微蹙了蹙眉头,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看了看殿外晴朗的天空,想着宴会开始还有一会儿,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张口对着几人道:“太子,九皇子,徐小姐,沐言还有一些事,就不打扰了。”说完微微施了一礼。 “好,沐小姐请便!”萧墨微微错开位置,让沐言离开。 袖子下的手却微微缩了一下,她刚刚并没有提萧离。 就在这时,沐言转身对着萧离道:“小七,你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帮忙。” 萧晟和萧墨并没有多大的表情,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徐华裳却是微微的吃惊,似乎没有想到沐言和萧离这般亲近。偷偷看了一眼萧墨,她还以为沐言和萧墨…… 想到这里,心中的石头骤然落地,对着沐言也多了几分真挚的笑意。 萧离见沐言看他,笑了笑,对着几人点点头,跟在沐言的身边。 二人并肩离去,不止三人,大殿里不少人都有些愣愣的望着他们二人。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沐言和萧离会相识,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两个人,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 一个惊才艳艳,武功卓绝;一个体弱多病,不得喜欢。 沐言不喜欢这些人打量的目光,微微加快了脚步。 萧离见此,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站到殿外,沐言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叹道:“果真还是待在这里比较舒服!” “看来小言不喜欢这种场合。”萧离看她满足的模样,笑着开口。 沐言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我还得委屈自己不成?” 萧离突然就笑了:“是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必委屈自己。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沐言笑笑,也不说话,无聊的望着这硕大的皇宫。 萧离见此,也是静静地陪着她。 良久,沐言轻轻地开口:“小七,你身上的寒蛊有多少年了?” 萧离一下子怔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望着沐言,眼神中流露出震惊,须臾变为痛苦,不甘,迷惘……最终都化为平静,归于一团墨色。 “有十年了。”萧离回过神,望向天际,淡淡地开口。 沐言听见十年二字,心颤了颤,沉默并不言语。 “你是如何知道的?”萧离再次开口,语气平静。 沐言同样望向天空,目光好似穿透了什么,声音微微怀念:“我懂医术,三个月前,我救你时便发现你身体有异。只是后来有事,离开了京都。前几日,一起吃饭,我私下有观察,确定你中了寒蛊。” 萧离看沐言淡淡的样子,眸光微闪,良久,突然一笑:“世人都称那礼部尚书之女医术高绝,却不想和小言比起来却差远了,不知世人知道之后,会不会惊的掉了下巴。” 沐言看着戏谑的望着她的萧离,心中涌上复杂。 良久,回了一个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本小姐可是在世医仙!区区焚情而已,本小姐动动手指就解了。” 既然他不想提,那她就不提。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不可触碰的伤疤,她有,萧离也有。 萧离看着沐言的模样,心中微暖,沐言,其实是在关心他吧! 他并非不能说,而是那些事太过沉重与悲伤。 他不想多一个他在乎的人知道这些不好的事,尤其是沐言,她承受的并不比他少。 至少,不是现在。 第十一章 婚姻自主 看了看日头,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二人便转身进入了大殿。 沐言寻到自己的位置,便安静的坐下来,等待皇帝的到来,时不时和沐傲天交流着什么。 而另一边的萧离,却是微微地失神,轻轻地摸着手中的那枚暖玉,心中渐渐涌上暖流。 进殿之前,沐言塞给他一块玉佩,触手的温润让他知道这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宝玉。 沐言说,这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只见玉佩通体莹白,四周花纹繁复,中间雕刻着一朵逼真的雪莲。 花纹和雪莲的棱角都被磨平,发出淡淡的光,足以看出主人平时对它的珍惜与呵护。 如今,沐言却把它送给了自己。 有多少年没有人这般关心他了?五年?十年?久到他的记忆都快模糊了。 闭上眼,手心攥着那块玉佩,感受着那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底和四肢的暖流,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折磨了他十年的寒蛊也不过如此。 “皇上驾到!”随着一道尖细的通报声响起,萧离的心神终于被拉了回来,将暖玉轻轻放入怀中,又恢复往常的淡漠。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皇帝身影慢慢出现,所有人都恭敬地跪在地上。 沐言眼中闪过厌恶,蹲下身子,宽大的裙子遮住了她蹲着的腿,沐言第一次觉得,长裙也还不错。 “平身吧!”只见皇帝大手一挥,示意众人起来,也径直坐在了那明晃晃的龙椅之上。 “多谢皇上。”众人一一站起来。 皇帝见此,又是一笑:“诸位卿家,都入座吧,今日都不必拘谨。” 众人又是一番称谢。 接着便有歌舞上来,众人相互交谈敬酒,好不热闹。 沐言淡漠的看着这一切,自顾自的喝着酒,整个人颇显冷清。 心下却又是一番思量,今日如此场合,却不见皇后,想必皇后收到了她给予的“大礼”。 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沐言再次饮下杯中的酒。 这只是开始!那些伤害了她亲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有不少人都注视着沐言这边,见她一杯又一杯地饮酒,心下都有自己的思量。 沐迟玉早就注意到了沐言,虽然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可他却没有阻止。不,应该说,他不知怎么阻止。 那天的叛乱,让他知道,他对于这个女儿,一点都不了解。 也可以说,过去的十年,他所认知的,或许都是错的。可是,那个人,那个他最爱的女子,终究是远去了。 看着沐言和那人相似的眉眼,沐迟玉却觉得很陌生。其实,自从十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女儿。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若是他以往的认知都是错的,那他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多么不可原谅!他又如何面对死去的倾颜,如何面对沐言。 他不敢想! 萧离看着沐言,眉头微微隆起,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疼。他看得出来,沐言其实很少有笑容。 萧墨心中微微复杂,虽不是特别烈的酒,但寻常男子都不能像她这般豪饮,沐言,他似乎有一点心动。 萧晟只是愣愣的看着沐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歌舞过后,终于进入正题。 此次叛乱,众人护主有功,皇帝嘉奖自然不在话下。 朝堂本就清理了一番,此次封赏自是重新整治朝纲的大好机会,皇帝当然不会放过。 一些职位被填补起来,沐言看了看那些人,心中冷笑,果然都是皇帝的心腹!想到庆阳王之乱,沐言不得不承认,皇帝是玩弄人心和权谋的高手。 沐迟玉本身就是丞相,百官之首,官位无法再次提升。而沐傲天本就是武将,掌管龙虎军。三月前加封兵马大元帅,此次平叛更是有功,几番思量皇帝便赏了沐家一道空白的圣旨,许沐家日后若有心愿,只要不违背国法朝纲,人伦道德,都可以实现。 如此赏赐,可谓史无前例,足以见得皇帝对沐家的看重与信任。一时间,众人看向沐家的眼神,隐隐发生了变化。 最后,皇帝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沐言的身上,眸中隐隐闪过什么,须臾都化为平静。 萧离见此,低头饮茶,掩去眸中的神色。 “此番平叛,除了要感谢我天启诸位男儿英豪,还多亏了徐家和沐家的两位小姐呀。”皇帝笑着开口。 众人听到皇帝此话,也都纷纷望向二人,点头附和。 “是啊,没有想到徐小姐竟然可以配置出焚情的解药,真是了不得。更没有想到沐小姐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当真让微臣这个禁军首领汗颜呐!”禁军统领不由得感慨,最后一句话除了感慨,隐隐还有一丝羡慕。 皇帝哈哈大笑:“哈哈哈,田复啊,朕是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有这番感慨,你不是一直觉得女子柔弱,只有男儿才能持枪弄剑吗?今日怎么变了啊?” 那叫田复的禁军统领面色不由得一窘,看了一眼平静地坐在座位上的沐言,眸中涌过敬佩,须臾开口苦笑:“唉,那是田复目光短浅了。” 虽然那日他被皇帝暗中派遣缉拿叛军,未曾亲眼见到沐言对战庆阳王的场面。可从他人口中听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庆阳王,他多年前曾和他交过手,他深知自己不是对手。 想到此,心里有点淡淡的遗憾。看向沐言的眼神也略微复杂,要是他也有这么个女儿,估计死而无憾了吧。想到自 女儿,随即摇摇头,如此武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皇帝见此,又是爽朗的一笑:“不只是你,就连朕,那日也是惊了一把,想来在座的各位也是吧。” 在场的人也都纷纷点头,感慨异常。 他们的确没有想到击败庆阳王的人会是个女子,而且还只有十几岁。 沐言听着众人的称赞,面上的表情依旧淡淡,仿佛他们口中讨论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萧墨看着这样的沐言,心中对她越发的好奇起来。 皇帝又看向徐华裳,笑道:“徐小姐,你配合太医研制焚情解药有功,说一说,想要什么?” 徐华裳见皇帝唤她,步履袅袅的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启禀皇上,臣女学医数载,救人、研制解药本就是份内之事。更何况,臣女只是出了绵薄之力,主要的功劳还是太医院。” “徐小姐莫要过谦,朕问过太医院,多亏有你想出药引,才制出了解药,朕也已赏赐过了太医院。如今未赏赐的也就剩下你和小言了,你们二人均是女子,朕,此番便满足你二人各一个心愿吧。”皇帝再次开口。 沐言听到皇帝的话,嘴角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还在想如何让皇帝应允她的条件,没想到皇帝就这样说了,看来今日的运气不错。 沐言看了一眼萧离,见他望着自己,不由得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萧离见此,微微一怔,随即也回以一笑。 这一幕刚好落在萧墨的眼里,他手指蜷了蜷,眸光微沉,他或许低估了他的七弟。 就在这时,徐华裳悦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只见她恭敬地对着皇帝跪下,徐徐开口:“启禀皇上,臣女自小学医,如今已有八载。父亲和师父一直教导臣女,医者仁心,当救人性命于危难。华裳喜爱医术,虽为女子,却也是医者。今虽已出师,但仍想继续学习。我天启无有律法许女子可入太医院,亦无先例。今日,华裳求皇上成全,准许臣女进出太医院学习。” 众人听徐华裳一席话,都惊讶的望着她,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向皇上提出如此心愿。 礼部尚书看女儿如此,摸了摸胡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却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皇帝见徐华裳提出如此要求,面露讶异,看了一眼礼部尚书,须臾缓缓开口:“哦?没想到徐小姐竟提出如此心愿,也倒让朕惊讶。”微微顿了顿,又继续:“虽然太医院从未有过女子,不过徐小姐医术精湛,亦可以和各太医交流切磋,入太医院也未尝不可。如此,朕便准了!” 徐华裳闻言,大喜:“多谢皇上!” 皇帝爽朗一笑,大手一挥,便让她起来。 徐华裳退回座位,只是入座的时候,况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萧墨。心下喜悦,入了太医院,她就离萧墨更近一步了,就可以时常看见他了。 那一眼落在沐言眼里,清亮的眸子划过兴味,原来徐华裳果真对太子有意思,看来入太医院只是个幌子罢了。须臾,好笑的摇摇头。 “小言啊,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朕也听听。”皇帝突然开口,语气温和。 众人又都将目光投向沐言。 只见沐言大方的站起来,冲着皇帝鞠了一躬:“启禀皇上,沐言只是为徐小姐高兴而已。一时之间,失礼了,望皇上恕罪。” 皇帝摆摆手手,笑了笑:“无碍。不过小言呐,此次平叛,拿下庆阳王,你功劳最大。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朕能做到,便满足你。” “皇上真的许沐言一个心愿吗?”沐言一瞬不瞬地望着皇帝,面色郑重。 看着这样的沐言,皇帝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怀念,又霎时被掩去。笑着开口:“那是自然,君无戏言!” 沐言听皇帝这般说,利落的走到大殿之上,冲着皇帝深深的鞠了一躬,众人都颇有兴味地望着她,就连皇帝都挑了挑眉。 只见沐言抬起头来,直直地望向皇帝,悦耳的声音轻轻响起:“沐言希望,婚姻自主!” 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仿佛一记惊雷,重重的敲在了大殿所有人的心上,所有人都目光复杂的望向沐言。 婚约,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沐言所提,婚约自主,可谓打破伦法纲常。 众人又都望向皇帝,看皇上有何反应,又如何作答。 皇帝在沐言提出婚约自主的时候,便收起了笑容,面上一片严肃,直直地望着她。无人清楚,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良久,皇帝突然一笑:“小言呐!你这个心愿真可谓前无古人啊!” 沐言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望皇上成全!” 皇帝看了看沐迟玉,又看了看萧墨,最后将目光定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其实在见到沐言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这个孩子。她很像她娘,却比她娘更加聪慧。私心里,他其实有意将她许给太子,他最优秀的儿子。一是这个孩子足够聪慧优秀,担得起重任。二是这个孩子是沐家的人,而沐家,永远不会背叛皇家。三则是他要为太子埋下势力,为太子将来登上大统而准备。 他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沐言今日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在他许了承诺的情况下。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仿佛看到了隐在这个孩子背后的倔强与不屈,看着她流露不同于别的女子的性情,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毕竟是倾颜的孩子。深宫,太容易改变一个人,他还是欣赏这般性情的沐言,就像当年的倾颜一样。 太子若是真能得了她的心,今日有无许诺,其实也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朕便许你婚约自主!”良久,皇帝终于开口。 沐言见皇帝允诺,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沐言多谢皇上。” “呵呵呵,难得见你这么高兴呐!”皇帝看沐言露出笑容,也不由得被感染,语气温和,仿佛一个长辈。 一旁的沐迟玉见此,心中微微酸涩,记忆中,沐言似乎从未对他露出笑容。拳头微微收紧,这么多年,他似乎真的错了。也因此错过了太多和沐言有关的的事情,错过了她的成长。 私心里,他其实是感谢庆阳王的,若不是他,也许他会一直错下去,一直带着误解和怨恨去对待那已经去了的人和沐言。想到此,心中微微后怕,眼中却闪过坚定,十年前的事情,他必须重新查个水落石出。 沐傲天见此皇帝应允,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极大的笑容。五妹,恭喜你! 萧墨看着沐言的笑容,微微愣住,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的笑容,竟如此美丽,夺人心魄。 不止萧墨,大殿里不少人心中都有如此感慨。 他们其实都有意和沐家结亲,却没想到沐言今日会向皇帝提出如此要求,而皇上竟然也答应了。 萧离看着那一抹笑,心咚咚的跳了两下,嘴角笑意蔓延。却在看到众人的表情之后,眸光微沉,笑意也快速敛去。 沐言回到座位,一抬头,目光和萧离对了个正着。微微一愣,冲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萧离无奈一笑。 这一切,都纷纷落在了众人的眼里,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同起来。 而两个当事人,却丝毫不在意周遭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比。 沐言是不在乎,她和谁做朋友,如何对待那个人,是由她说了算,别人管不着。 萧离亦是如此,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要告诉一些人,宣示某些主权,某些沐言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的主权。 后来,再当沐言回想起此事,不由得暗叹萧离奸诈。 第十二章 世子尘音 皇帝看众人高兴,便大手一挥,允许众人自由走动。一时间,大殿里好不热闹。 沐言看着众人你来我往,相互交谈,依旧觉得甚是无聊,但又不能提前离开。便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小憩。虽说是小憩,但沐言心里却慢慢的缕着一些事情。 从今日的官员任职情况来看,看来皇帝是打算将所有的权利都集中在自己的手里。 她其实很不解,为什么沐家会世代忠于皇家?而皇家也十分信任沐家。 她娘在世的时候未曾告诉她,所以她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沐家死守着一个祖传誓言,而这个誓言关于皇家。具体是什么内容,只有沐家的家主才能知道。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沐迟玉知道。 而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还留在天启,留在沐家,这里有她珍惜的人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要找出那些伤害了她娘亲的人,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这么多年,就是这个原因才支撑她走到现在。 终于,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幕后、一切的真相,她都查清楚了。 一切,都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将那些人彻底毁灭的时机。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随着真相的揭露,一切竟是那样的令人难以想象。这当中所涉及的,实在太过复杂。 她或许注定会伤害一些人,可是,她无法停手,也不会停手。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有一天,她和皇权起了冲突,沐家究竟会如何选择。她那从未关心过她的父亲,她那一直呵护宠爱着她的大哥,他们会如何做。 原来只是如果,没想到今日终究成了真。她与皇家终究结了仇,皇后一族,但凡涉及她娘亲之死,她绝不放过! 就算是皇帝维护,沐家与她对立,真正走上了那一条她最不想走的道路,她也绝不退缩! “沐小姐,我能和你喝一杯吗?”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终于拉回沐言的思绪。 沐言睁眼看向面前的人,只见他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面色白皙,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漂亮至极。五官俊朗端正,满满的男儿英气。一袭蓝衣,身材挺拔欣长,一身正气却不失儒雅。 “你是?”沐言眉头微微皱起,不解地开口。 只见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忠勇候府楼尘音。” 沐言听到楼尘音三个字,心里微微一动:“原来你就是忠勇候府世子楼尘音,我听下人说,你曾经找过我。” 楼尘音见沐言如此直接,便也不再打哑迷,直接告知来意,压低语气,声音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沐小姐,家母年轻时曾和令堂为知己好友。前先日子,母亲听说了你的事,甚是挂念,故此让尘音前去寻你。因此唐突,实在抱歉。” 沐言没有想到楼尘音来找她竟是和母亲有关,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楼尘音,眸中涌过复杂的情绪。 良久,终于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如此,多谢伯母挂念。不知伯母何时有空,沐言他日定当前去拜访,以感激伯母挂怀之情。” 楼尘音没想到沐言如此通透,微微一笑:“明日是个祈福的好日子,母亲会去灵山寺上香,尘音亦会同去。希望到时候,可以和沐小姐共饮一杯清茶。”说完冲沐言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沐言见此,也端起桌上的酒回敬一杯。 楼尘音笑了笑,向沐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只剩下沐言一个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离看着这一幕,眸光霎时间笼上云雾,又霎时退去。起身,向沐言走去。 沐言正在思考着楼尘音刚刚说的话,就见又有一人停在了她的眼前。她眉头一蹙,抬头看去,只见萧离正幽幽的望着她。 紧皱着的眉头散开,表情微微惊讶:“小七?怎么是你?有什么事吗?” 萧离见沐言看见他眉头散开,原本郁闷的心情微微好了一点:“无事,就是无聊,过来找你说说话。” 沐言见此,拍了拍身边的空着的座位:“那过来坐吧,反正这里没有别人。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宴会也就快结束了。” 萧离见沐言毫不避讳的让他坐在身边,嘴角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好。” 沐言性子本就冷清,不易近人,原本还有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却又见萧离和沐言坐在了一起,眉头微微皱起,思虑一番,终是放弃了想法。 萧离看了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沐言,眸光微沉,语气却依旧温润:“小言,明日城南有灯会,要不要一起去?” “明天吗?明天我有事,去不了!改天吧。”沐言抱歉的看着萧离。 萧离见此,眸中闪过一抹落寞,冲着沐言笑了笑:“无事,你忙你的便好,我们日后去也是可以的。” “嗯。”沐言点点头,冲他点点头,感谢他的理解。 “对了,你三天后去长歌楼,我有东西给你。”沐言再次开口。 萧离微微一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看着沐言的那柔和的目光,他的心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原来被别人关心地滋味是这么好。 看了看殿内或有意或无意将目光投在沐言身上的人,眸中涌上令人心悸的沉寂,随后归于平静。 晚宴终于结束,沐言和萧离告别,没有随沐家一起,便自己一个人提前出了宫门。 沐迟玉没有看到沐言,微微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过去他可以无视冷落沐言,如今发现事情的真相并不如他当初所见的那样,便再也做不到不在意。 沐傲天见此,眸中染上不忍,却也有几分开心。终于父亲和五妹的关系有所缓和,他是真的为二人开心。 他一直都知道,父亲的心结很深。一直以为不会有解开的一天。而小言也会一直当做一个局外人,不在乎这一切。 却没想到,一次叛乱让二人的关系有了突破口。小言出手从庆阳王手中救了父亲,也隐隐揭露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虽然如今并没有让二人像其他父女一般和睦相处。但关系终究有所缓和。 他真的希望有一天,二人能够解开心结,也能体会到寻常人家的父女亲情。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沐迟玉道:“父亲,言儿她会想明白的。” 沐迟玉微微苦笑,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沐言真的会吗? 第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切都是那么地静谧和谐。 沐言静静地站在离灵山寺不远的一棵榕树下,望着枝头上零星的几片叶子,思绪缥缈。 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沐言眸光微动,就要转过身。耳边便响起一道温柔却有些微颤抖的声音:“你是~小言儿吗?” 沐言听着那一句小言儿,心中奇异的升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的转过身去,却被眼前的妇人一刹那的表情惊在原地。 只见那妇人看见她的第一眼,眼睛霎时泛红,身子也微微的颤抖。一时间,竟然又是哭又是笑。 沐言看着面前被楼尘音扶着一条胳膊的温婉妇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只见那妇人推开楼尘音扶着她的胳膊,缓缓的一步步向沐言走来,最后直直地站在沐言面前,伸手将沐言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沐言被妇人抱在怀里的一瞬间,身子顿时僵硬起来。却在感受到那让人熟悉的温暖之后,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闭上眼,感受那让人温暖的怀抱。 好舒服,就像母亲的怀抱一般。 良久,妇人终于放开沐言,却还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着她,眸光既心疼又温柔。看着看着,眼泪就那么不经意的流了下来。 沐言看着夫人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轻轻的抬手,拭去妇人眼角的泪水,那妇人却顺势紧紧地抓住沐言的手。 “楼夫人。”沐言开口,却发现,声音有些许嘶哑。 那妇人见沐言说话,吐了一口浊气,闭了闭眼,像是在整理情绪。 须臾,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小言儿,叫夫人太生疏了。我与倾颜情同姐妹,你该唤我一声馨姨。” 沐言眸光微动,轻轻开口:“馨姨。” “哎!”那妇人听到沐言如此唤她,一时间,眸中又有湿意。 “娘,今日见到沐小姐,你当高兴才是,怎么一直哭呢?再哭下去,小心变丑了,父亲不要你!”一旁的楼尘音见母亲似乎又要哭,急忙开口。 楼夫人见儿子如此说,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哼!我这是高兴不行吗?还有你娘我花容月貌,不嫌弃你爹就好了,他敢嫌弃我试试!” “噗嗤!”沐言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不由得被逗笑。实在没想到他们这般相处,心里微微有些羡慕。 楼夫人见沐言笑出声,微微有些窘迫,狠狠地瞪了楼尘音一眼,拉着沐言走到一边:“小言儿,我们这边说,不理会那个臭小子。” 楼尘音听母亲如此说他,猛地翻了两个白眼,嘴角抽了抽。 他那是好心好吧?竟然还骂他。 沐言一边被楼夫人拉着,一边好笑的摇摇头,真是一对有趣又让人羡慕的母子。 走到不远处站定,楼夫人看着沐言,眼中涌上万千情绪,声音有些悠远:“你和你娘长的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像极了倾颜。” 沐言心口颤了颤,微微低了低眸子:“是吗?都过去十年了,母亲的样子我都快要记不清了。” 楼夫人没有错过沐言眼底的那一抹悲伤,鼻尖酸涩,摸了摸沐言的小脸,心疼的唤她:“小言儿!” 沐言对她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馨姨,我没事。” 楼夫人见沐言如此,心里更加难受。 拉着沐言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良久,缓缓开口:“当年,我与你娘是至交好友,一直以姐妹相称……” 沐言静静地听着楼夫人讲述她和娘亲之间的故事,眸光渐渐柔和,嘴角染上笑意。 从楼夫人的叙述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温婉的女子。 许久,楼夫人终于停下,再次将沐言揽在怀里:“小言儿,馨姨没有想到,那一别,竟是天人相隔。倾颜她……”声音再次哽咽。 沐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辈,无声的安慰,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楼夫人。望着天际的目光有些悠远,有些哀伤。 楼夫人缓了缓情绪,继续道:“这些年,皇上一直忌惮侯爷。为保全候府,侯爷便一直称病养在江南。得知倾颜离去,我和侯爷从江南赶回京都,却终究晚了一步,没能送倾颜最后一程……也没有见到你,打听之下,才知你一个人离开了沐家,离开了京都。”说到这,心里揪疼,这孩子究竟受了多少苦! 顿了顿,再次开口:“辗转几年过去,我和侯爷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但依旧没有消息。后来,也许是皇帝消除了疑虑,专门为侯爷建了一座别院,召侯爷回京都养病,这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有你回到沐家的消息,我和侯爷大喜,便想着寻个日子去看你,可也未料到你也仅仅待了不长时间,便又离开,也因此错过了太多与你相见的机会。” 沐言听到这里,心里微微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如此关心着她的。她轻轻开口:“母亲去后,我不想待在京都,想着出去走走,没想到刚好遇到了师父,便和师父一起离开。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回到京都,但也不想待太长时间,便又会离开。如此一来,便不会在京都停留太久。” 楼夫人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沐言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不苦,师父对我很好,和师父在一起,我过得很快乐。” 楼夫人听见沐言这样说,心里更加难受,怎么可能不苦。小言儿离开的时候,只有五岁,只是个孩子啊,还刚刚失去了母亲。父亲又不疼爱,若不是伤心到极致,无可奈何,又怎么会想到离开。 那日宫宴,她虽未去,但也听到了不少当事人的描述,能有那般高绝的武功,不吃苦又如何能达到?而且恐怕那苦,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了的。 楼夫人将沐言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有淡淡的心疼:“那日庆阳王叛乱,你出手,我才知你终于又回来了。便让尘音去找你,没想到,又寻了空。昨日宫宴,我想着你也许会出席,便让尘音也去,为的也是找你。” 沐言心中感动,看了一眼不远处无聊地四处张望着的楼尘音,微微一笑,对着楼夫人道:“馨姨,谢谢你们!”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说谢谢,相反的,馨姨还要对你说声抱歉,这么多年才找到你。”楼夫人揉了揉沐言的头发,愧疚道。 第十三章 韩家书语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说谢谢,相反的,馨姨还要对你说声抱歉,这么多年才找到你。”楼夫人揉了揉沐言的头发,愧疚道。 沐言摇摇头:“馨姨别这么说,你们为言儿做的,言儿心里真的非常感激。娘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非常开心的。” 楼夫人见此,心疼又爱怜的看着沐言。 许久,从怀中取出一物,沐言看去,却见是一枚黑色的龙纹玉佩,一个“楼”字赫然刻在上边,散发出悠悠的冷光。楼夫人将玉佩塞进沐言的手中,对她道:“孩子,这是我楼家的祖传玉佩,一共两枚。一枚在尘儿手里。另一枚,今日就送给你。它可代表我忠勇候府楼家,只要是我候府楼家之人,都会认可你。” 沐言见此,摇了摇头,将玉佩推回楼夫人的手中:“馨姨,这玉佩太过重要,我不能收。” 可楼夫人却依旧执意将玉佩塞回沐言的手里,握住沐言的手,不允许她推回,面色郑重:“小言儿,我和侯爷只有尘儿一个孩子。除了尘儿,我们所牵挂的便也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和侯爷活了大半辈子,也看明白一些事情,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应当珍惜的。你母亲与我是至交好友,与侯爷也是。更何况,当年若不是你娘,我和侯爷根本走不到一起,也活不到现在。你娘于我和侯爷来说,是恩人,亦是亲人般的存在。” 沐言听着楼夫人的话,目光微动。 “你是倾颜的女儿,便也是我和侯爷的女儿。收下这玉佩,理所应当。这也是我和侯爷商量好的,你若是不收下,让我和侯爷情何以堪?”楼夫人继续道。 沐言看着手中的玉佩,鼻头微微发酸。这些年,除了师父和师兄,再没有人对她这般好了。 她一直以为,娘亲去了,师父去了,她再也体会不到这种关怀了。却没想到,还有人将她放在了心上。 沐言看着依旧坚持的楼夫人,心中涌过感动,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好,言儿收下了。” 楼夫人这才欣慰的点点头。 …… 一转眼,二人便聊了两个时辰。 期间,更多的是沐言静静地听楼夫人说,偶尔回答一下她的问题。 灵山寺的晚钟声徐徐响起,看着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楼夫人恋恋不舍的与沐言告别:“小言儿,若是有事,记得来别院。无论你如何选择,馨姨和候爷会永远站在你的背后。这是馨姨,也是侯爷的想法。你要记得,候府也是你的家。只要你回头,它永远都在那里。” 听着楼夫人的嘱咐,沐言点点头,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又是一番叮嘱,楼夫人终于不舍的离开。 沐言目送楼夫人和楼尘音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 沐言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玉佩,眸中涌上暖色。转身向皇城而去。 走在路上,沐言握着那块玉佩,心情颇好。好久没有如此开心了,想到那个和母亲一般温婉的女子,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心下思索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侯爷,这个她素未谋面,却把她当做亲身女儿的男人。 “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沐言转过身,只见楼尘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离她不远的一棵树上,正悠然好奇地望着她。 沐言看着他站在树上,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和馨姨一起回去了吗?” 楼尘音纵身一跃,站在了沐言的身边,无奈的开口:“我娘非得让我送你,说你一个女子走在路上不安全。哎!你说她怎么就不想想,能把庆阳王揍了的人,怎么可能需要我的保护。和小言儿比起来,明明我更加需要保护好不好,你说是不是?” 沐言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那日怎么会觉得他不仅一身正气,还有几分儒雅呢?明明是一个油嘴滑舌,没个正形的人。果真最近睡眠不太好,她得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哎?小言儿你怎么走了?别生气啊,我是逗你玩的。”楼尘音笑着提步跟上沐言。 沐言心中暗笑,却依旧向前走着,板着脸不理他。 楼尘音见沐言似乎真的生气了,急忙上前一步,拦在沐言面前,苦着脸:“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真是逗你玩的啊。要不你打我一下解解气?”说完还真的闭上眼将脸伸向沐言。 “呵呵!”沐言终于被他的样子逗笑,不由得笑出声。 楼尘音听见沐言的笑声,睁开眼,见她戏谑地望着他,便知道是被她给骗了,漂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懊恼,傲娇的别过头,转身走在沐言的前面。 沐言见此,好笑的跟上他:“我说楼尘音,你都多大了,怎么像个小孩呀?” 楼尘音凉凉的瞥了沐言一眼:“本公子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岁!比小言儿你还大了三岁呢,若说我是孩童,那小言儿你岂不是和襁褓里的婴孩一般?” 沐言见他说出如此歪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楼尘音见此,得意的瞅了一眼沐言,竟然哼起了小调。 沐言无奈的跟在他的身旁,听着那悠悠的小调,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 二人一路均是步行,待走到丞相府,天已彻底黑了下来。 停在离丞相府的不远处,沐言自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楼尘音。 楼尘音看着手里雕刻的异常精致的木牌,微微挑眉:“这是?” 沐言冲他一笑,温和道:“这是长歌令。日后候府若是有需要,可凭借此令去长歌楼找掌事人韩郁生,他会明白如何做。” 楼尘音眉毛一挑,微微惊讶的望着她。他知道沐言能有那样的身手,就必定不是一般的寻常女子,却没想到她会是长歌楼的幕后之人。 据他所知,长歌楼可不是一般酒楼。至少,他就无法查到长歌楼的一些讯息。而他做不到,这京都当中,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更没有想到沐言会送给他长歌令,这就间接挑明她隐藏的势力。 想到此,看向沐言的眼神再次变了变。其实,从小他就听母亲念叨着沐言,这些年也一直注意些她的事情。为她的经历叹息,而更多的却是心疼。 对于这个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女子,他更多的情绪,便是想要像对待妹妹一般呵护她,保护她。 他没有兄弟姐妹,从小母亲就告诉他,世界上有沐言这么一个人,他应当像妹妹一般疼爱与保护。 这么多年,虽然从未见过她,却在潜意识当中,实实在在地将她当做了妹妹。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够相见,真真实实的保护她。 如今,终于见到了她,心底却微微有些失落。她聪慧,武功高,仿佛并不需要他的保护。至少,武功方面,他就不及她。 但更多的却是开心,这么多年,她学会了这些,也终于可以保护自己了。 掂了掂手中木牌,突然咧嘴一笑,须臾,揣进怀里,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却突然定住了脚步,回头冲沐言一笑:“我以后便如娘亲一般唤你小言儿了。我既比你年长,你唤我一声尘音哥哥如何?” 听着“尘音哥哥”四个字,沐言不由得恶寒了一下,直接拒绝:“不要,太肉麻了!” “哪有,我觉得尘音哥哥挺好,那就这样决定了!”说完便施展轻功快速离去,不给沐言拒绝的时间。 沐言看着那空荡荡的街角,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须臾,眸中涌上暖色,笑魇如花。 刚进入殇言院,沐言的眸光顿然一暗。挥了挥手让丫鬟婆子们下去。不动声色地走进房间,关上门,但并没有点灯。 沐言走到桌子前,寻了把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的啜饮着。 只见突然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向沐言袭来,沐言看见来人的身形,微微惊讶。须臾,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侧身躲过袭击。顺势扭住来人的手腕,向后拉去。那人重心一个不稳,随着沐言的力道后退了几步。堪堪停住,随即抬腿踢向沐言。 沐言见此,眸中笑意更深。抬腿压下攻击,顺势扣住那人的另一条胳膊。 那人似乎颇为懊恼,使劲儿地跺了一下脚,抬起一条腿就又要反击。 沐言哪里肯给那人机会,手上的力道加重。 那人立马求饶:“疼疼疼,别拧了!别拧了!是我啊。”声音清脆婉转,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噗嗤!”沐言见她求饶,不由得笑出声,也顺势放开了手。 女子得到自由,听到沐言的笑声,就知道自己是被沐言给耍了。气冲冲地坐在沐言刚刚坐的椅子上,有些恼怒有些委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还故意拧我?” 沐言并不说话,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有条不紊地将屋内的灯点亮,屋内霎时明亮起来。 重新将火折子收起来,这才看向对面椅子上的人。只见女子一身夜行黑衣,三千青丝仅用一根黑色丝带挽在头顶。面容白皙,在烛光的映衬下,微显柔和。淡扫的蛾眉下,是一双晶亮宛若星辰的眸子。鼻子小巧可爱,樱唇不点而朱。忽略那自以为恶狠狠的表情,分明是个漂亮至极的女孩。 “哈哈~”沐言看她颇显懊恼还又有点委屈的表情,不由得又笑出了声。 “你还笑!再笑我就不理你了!”女子见沐言还笑她,生气的别过头。 沐言见此,微微收敛了笑意,走上前摸了摸女子地头,安抚道:“好好好,我不笑了。” 女子见沐言这样说,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语气还是有些抑郁:“你明明知道是我,还下那么重的手拧我!” 沐言侧身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瞥了她一眼,凉凉地开口:“是你不听话,不是说过,不让你来京都的吗?怎么来了?” 女子身体微微一怔,脸上立马挂上讨好的笑容,小声道:“呵呵,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沐言并不理她,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自顾自的喝着。 女子见沐言不搭理她,顿时苦下了脸,站起身来,慢慢的磨蹭到沐言的身边,苦哈哈地道:“言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的。我就是太想你了,谁让你不来看我的,所以我才来了。” 沐言挑了挑眉:“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不是,是我的不对。”女子急忙解释。 “那你说说你哪儿不对。”沐言颇为一本正经。 女子低下头,撅着嘴巴:“我不应该不听话,来了京都。” “还有呢?” “我也不该瞒着爹爹和娘亲,偷偷跑出来。”女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着,还不忘偷偷观察沐言的表情。 沐言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见沐言眉头一皱,女子立马上前抱住沐言的一条胳膊,轻轻地摇着:“言姐姐,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就让我在京都待一段时间。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乖乖的,哪也不去,好不好嘛?” 沐言见女子明亮的大眼睛目露哀求,直直地看着她。扶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给家里留下书信?” 女子立马点头:“有有有!留了!” “那你要记得,在这京都可不比山庄,你必须听我的话,否则就回去!”沐言略微思索了一下,警告道。 女子大喜,上前一把抱住沐言的脖子,亲昵地蹭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比爹爹和娘亲还要好!” 沐言被她勒着脖子,又推不开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下却为她的到来而有些喜悦。 韩书语,烟雨山庄庄主韩郁林的女儿,韩郁生的侄女。自从自己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了她之后,便被她给黏上了。自己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被这丫头知晓,定要跑过来找她。这丫头性子活泼,好动,虽然闹腾了些,不过她还是很喜欢这孩子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明明是深冬的季节,沐言生生却被热醒过来。 艰难的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看着身边像八爪鱼一般抱着她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昨日韩书语非要和她一起睡,美名其曰说是太久不见,要培养感情。 许久,天开始微微变亮,屋子里也渐渐亮堂起来。 沐言动了动胳膊,唤道:“语儿,起床了。” 韩书语微微动了动身子,不理会沐言,又继续睡去。 沐言见此,威胁道:“你若是再不起床,我就一个人出去了。今日外面的阳光可是不错,街上肯定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确定不起来?” 韩书语立马睁开眼,迅速的揭开被子拉过衣服开始穿戴。 沐言见此,好笑的摇摇头,也下床开始穿戴。 繁华的大街上,商铺林立,各种小贩沿街叫卖,好不热闹。 沐言看着前方一身男儿装扮,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的韩书语,眸中溢满柔光。 这时,只见韩书语停在一个卖一些小饰品的摊子前,手里拿着两根簪子来回的比对。 “哎!我说公子,您到底买不买啊?您要是不买的话,就别乱摸,别人还等着买呢!”那摊主见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公子拿着他的簪子来回比对。又见一旁有一个身后跟着两名丫鬟,衣物面料都是上好的姑娘正好停下来,也望着他手里的簪子,精明的小眼骨碌一转,冲着韩书语道。 韩书语见摊主如此,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又看了看自己,略微生气,开口道:“小爷我看看不行吗?” 那摊主见韩书语这样说,继续说道:“公子啊!您是男子,要这女儿家的东西作何?我看您在这儿挑了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您买,分明是在戏弄我!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小的还要做生意呢!” 说罢,便不等韩书语说话,就拿过她手里的簪子,转身递到那女子的眼前:“来,小姐,您看看!” 那女子看了一眼韩书语,眸中划过一抹高傲,伸手接过簪子,嘴上却是为难:“这不好吧,毕竟是这位小公子先看上的。” 韩书语见此,不由得气笑出声:“既然知道不好,那就还给本公子!” 女子脸色顿时一僵,面色不好的看着韩书语。 那摊主见情况不妙,立马上前,对着那女子道:“小姐,别生气,这簪子我不卖给他,您看上了就是您的。” 说完转身对着韩书语不耐烦的道:“这簪子我已经决定卖给这位小姐了,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沐言见此,看了那女子一眼,秀眉微蹙,抬步向几人走去。 第十四章 言语交锋 还未走到几人面前,却听见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月兰?你怎么在这里啊?” 沐言停住脚步,微微皱眉,看着走向几人的萧墨和萧晟。 只见二人均是一身便服,但的上好的雪锦衣料依旧将二人衬得气度不凡。 那女子一见是萧墨和萧晟,原本难看的脸色当下就好了起来,害羞的看了一眼萧墨,柔柔地道:“月兰见过两位表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两位表哥。”语气难掩喜悦。 沐言心下微动,表亲吗?敢称太子为表哥,看来是苏家的人了。 二人在几人面前站定,萧晟看了看几人,眨了眨眼,当先好奇地开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苏月兰闻言,面露犹豫,似颇为委屈地看了一眼韩书语:“是月兰与这位公子有些不愉快,并无什么大事。” 话刚落,就见苏月兰身后的一个婢女开口为主子争辩:“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姐明明很和气的跟这位公子说话,谁知这位公子就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我家小姐知礼温柔,谁知却遭到如此恶意对待,还请两位表公子为我家小姐做主。” 韩书语没想到仅仅两句话之间,她就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穷凶极恶的人,好似对苏月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见几人都向她望来,气急,冷笑出声:“倒是不明白了,小爷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怎么就过分了?” 萧墨听到这话微微皱眉,看向韩书语。只见对面的人模样生得颇为俊俏,虽是一身布衣,却难掩灵气,尤其是眉宇间的那份傲然,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苏月兰一听韩书语的话,眼眶顿时一红,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身后的婢女见此,立马指着韩书语,对萧墨道:“表少爷,你看她!我家小姐还什么都没说,他就那样!今日你们要是不来,他还不知怎么对待我家小姐呢!” 萧晟见从小玩到大的表妹此时红了眼,又看韩书语态度的确不太好,脸色沉了沉,对着韩书语冷冷道:“你是谁家的公子?怎能如此无理?对一个女子这般?” 不待韩书语说话,就见一道分外悦耳却微微有些凉意的声音响起:“他是我家的公子,怎么,萧公子有意见?” 萧晟听着这声音身子猛地一震,小心地转头看去。 正是沐言。 萧墨见沐言也在这里,微微惊讶,嘴角略微勾起一丝笑意。声音温润:“沐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沐言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淡淡道:“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此时萧晟也走了过来,看着沐言,看看韩书语,面露尴尬,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言姐姐,你认识他们?”韩书语突然幽幽地开口。 沐言看着韩书语望着自己的幽怨眼神,仿佛自己和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十恶不赦一般。 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会站在她这边的啊!为什么还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冲着韩书语招了招手,轻轻地笑道:“语儿,过来。” 韩书语见此,心下一喜,抬步向沐言走去。路过苏月兰的时候,冷哼一声别过头。 沐言看着她那傲娇的小模样,摇摇头,无奈一笑。 萧墨见沐言对那小公子的不同,眸中闪过异色,温润开口:“不知这位是?” 韩书语此时已经站在了沐言的身边,见萧墨如此问,不待沐言开口,伸手抱住沐言的一条胳膊,对他道:“我是她弟弟!她是我姐姐!怎么?有问题吗?” 沐言见她孩子气的模样,点了点她的额头,板着脸开口道:“语儿,不得调皮。”虽然板着脸,可谁都可以听出其中没有丝毫生气的成分。 韩书语见此,嘴巴微微嘟起,傲娇的别过头,不理会沐言,手却依旧抱着沐言的胳膊。 “他是我师弟,书语。”沐言解释道。 萧墨微笑着点点头,却在看着她抱着沐言的胳膊时,目光闪过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萧晟则是有些懊恼,他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 他本意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他因着太子皇兄,自小就认识苏月兰,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今日见她在街上与人起了冲突,自是想也没想便上前询问。 却没想到,那与苏月兰起冲突的人是沐言的师弟。 想到也许会被沐言误会,他有些生气地看了一眼苏月兰,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这么讨厌。 苏月兰在沐言出声的时候便停下了“哭泣”,只是双眼依旧红着。见萧墨唤她沐小姐,韩书语称她为言姐姐,心下一思索,便知晓了沐言的身份。 又见自从沐言出现,萧墨和萧晟便将目光都留在了她的身上,心中涌上嫉妒。 原本听说了沐言的事迹对她的钦佩立马消失殆尽,看着沐言的眸光有些不明。 她上前一步,对着沐言福了福身子:“月兰见过沐小姐,早就听闻沐小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顿了顿,看向韩书语,面露歉意,“刚才不知那位公子竟是沐小姐的师弟。早知如此,便应该把簪子让给公子,失礼之处,还望沐小姐和书公子见谅。”说罢还深深的鞠了一躬,动作落落大方,不见一丝失礼。 沐言见此,微微挑了挑眉,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来二去,把自己抬得甚高,倒是显得她和韩书语小家子气了。 悄悄拍了拍韩书语的手,安抚了下她将要暴怒的情绪,示意一切交给她。果真,韩书语立马平静下来,凉凉的看着苏月兰。 得罪了她还好说,得罪了言姐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关的。既然言姐姐帮她出气,那她就看戏好了。 “苏小姐哪里的话,沐言只是一个常人而已,实在担不起你的赞誉。不过有些事倒是要纠正一下你,不知苏小姐是否要听?”沐言直接开口,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啊?”苏月兰没有想到沐言会如此说,一时间竟然呆住,不理解沐言的意思,不解地望着她。 沐言笑了笑,见她如此,就当她默认了,缓缓地开口:“首先沐言要纠正苏小姐,那簪子不是你所说的,应当让给语儿,而是,那本就是语儿先看上的。是那摊主见你一身华服,而语儿一身布衣,才从语儿手里夺了簪子递于你。其次,你明明说着不太好,却依旧接下了簪子。不仅没有践行你所说的话,更是让语儿在众人失了颜面,这并是一个得体女子该有的得体行为。还有语儿只是说了一句把簪子还给他,你的婢女便说语儿出言不逊,这是不是该算是污蔑呢?主人还未说话,区区一个婢女便随意论人是非,这又算不算是越俎代庖?想来苏小姐管理下人也有待提高啊!” 苏月兰面色顿时苍白,没想到沐言一开口便为她定下了如此多的“罪名”,她惊恐地望向萧墨,连连摇头:“不是……” 沐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再者你明明知道你的婢女污蔑语儿,不仅不阻止,更是在众人面前流泪,便是默许了她对语儿的污蔑,这可违背了做人的基本诚信。最后,你也不该说早知晓语儿是我师弟,便该将簪子让给他。我沐言可不是什么一手遮天,权势滔天的人。你如此如此说,可容易让人误会。这是陷我沐言,也可以说是陷沐家于不义啊。” “不不!不是这样的!太…表哥你别听她胡说,不是这样的。”苏月兰白着脸急急地解释道。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的?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还是说耳朵突然出毛病了?听不清了?没关系,反正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可不都是瞎子,聋子。可以找他们问一下,苏小姐觉得怎么样?”沐言看着苏月兰,微微挑眉。 苏月兰顿时面如雪色,抬头看向周围,只见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此时正对她指指点点。而那先前的摊主,早已在听到沐言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吓得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惊恐的望着沐言。 萧墨听到此处,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那摊贩和苏月兰的表情便知道沐言所说不假,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以沐言的性格,根本不屑于撒谎。 不过让他惊奇的是,沐言竟会如此维护这个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沐言说这么多话,只是为维护一个人。想到这,看向韩书语的眸光更深。 苏月兰见众人对她指指点点,萧墨淡淡的看着她,而萧晟更是满眼的厌恶。她再也承受不住,眼泪倏的流了下来,转身推开人群跑了出去。两个婢女见此,忙忙地冲萧墨和萧晟告辞,追着苏月兰而去。 众人见此,也都慢慢散去,不一会儿,也就只剩他们四个人和那名摊贩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刚刚误会你了。”萧晟适时地对韩书语开口,打破了尴尬。 韩书语见他一脸诚恳愧疚,想了想觉得他也没对自己做什么,爽快的摆摆手:“没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以后再做什么事情一定要了解事情的原委,否则误会了人可就不好了。” 萧晟见韩书语如此说,脸微微一红。偷偷看了一眼沐言,见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 “咕噜噜~”沐言刚要开口,便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韩书语摸着肚子,小脸微微发红,窘迫的看着三人。 沐言见她这个样子,才想起二人只用了早膳便出来了。看看日头,也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萧晟见状,微微一愣,须臾,眸子一转:“今日之事,实在是我唐突。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该用午膳了,要不今日我做东,请沐小姐和书公子用餐,以示赔罪,如何?” “好啊!”韩书语肚子正好饿了,一听有人请客吃饭,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答应之后才想起沐言还在自己的身边,心里暗道糟糕,忘记征求沐言的意见了。要是言姐姐不愿意和这些人一起吃饭,那自己岂不是要惹她生气了? 沐言见韩书语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因着萧离和皇后,本就不喜这二人。今日偶遇攀谈,也是无奈之举。本想拒绝,却被这丫头先一步应承了下来。如此地步,也不好再拒绝。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晟闻言心里颇为高兴,又将目光投向萧墨,见萧墨也笑着点头,高兴地提议:“那要不我们就去长歌楼吧,那里的菜色齐全,当属京中一流,你们觉得怎么样?” 萧墨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而韩书语一听说要去长歌楼,心里也是暗暗开心。就要见到三叔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吓一跳呢?本想着今晚才去见他,没想到这人却提议去长歌楼吃饭,让她提前可以见到三叔。 沐言略微一思索,便也同意了。她还想着如何避过众人的视线,将韩书语送到长歌楼去。没想到萧晟却制造了这么个机会,如此时机,自是不能错过。 一商量好,众人便一同离去,前往长歌楼,也不理会那早已瘫坐在地上的摊贩。 那摊贩见几人离去,抹了抹头上的汗,无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幸好沐言没有追究他,要不然他就完了。沐言,他可听说过,那可是打败了庆阳王的人呐。要他的小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他怎么那么有眼无珠,得罪了她的师弟呢?她没有计较,真是万幸呐! 一路上,都是萧晟在为韩书语介绍京都的风土人情,而沐言和萧墨则是静静地听着。 萧墨看着身边安静的沐言,看着她绝美的侧颜,心微微的悸动。这一刻,他确定,他对沐言动心了!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长歌楼。站在长歌楼前,看着面前气势古朴,宏伟大气的建筑,韩书语心中颇为感慨。 如此建筑,一点都不亚于她从小生活的烟雨山庄。虽然没有山庄那种古朴厚重的气息,却让人在无形当中感觉到一种肃穆。即使它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即使只是一间酒楼,却莫名的让人感受到它的庄严。 她曾听父亲说过,长歌楼是言姐姐亲自设计修建的。她一直都知道言姐姐涉猎百家绝学,却没想到对房屋建筑竟也如此精通。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果然当初缠着她是对的。 几人一踏进长歌楼,便见有小二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楼今日客满,实在是招待不了,还望海涵。”说完抱歉的看着几人。 除了沐言,三人都颇有些惊奇。萧晟看了看周围,果真座无虚席。想了想又问:“那么么三楼之上呢?”据他所知,三楼之上,只有解答出问题才能上去。不过,太子皇兄也在这里,解疑自是不在话下。况且,他们还有沐言,想要吃顿饭,自是不成问题的。 小二听此,稍稍顿了顿,歉意看着萧晟:“这位客官,实在是抱歉。不知您是否知道,小楼三层之上每层楼一日只接待一位客人,今日四五六层均已有客人,实在是没有地方再接待几位,真的是非常抱歉,还希望几位客官见谅!” “那七八九层总没有人吧,我们就去七八九层。”不待萧晟开口,韩书语突然有些兴奋地说道。 她知道长歌楼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也知道这些题都是沐言所出。长歌楼所建这么多年,无数能人异士前来解题,却始终无法到达七层。她明白自己的斤两,能让三叔也解不出的题也就别说她了。她知道沐言腹内惊才,除了武功,她其实还想见识一下别的。即使她知道自己也解不出…… 沐言看着韩书语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丫头,究竟想干嘛? 萧晟满目吃惊的望着韩书语,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去七八九层吗? 据他所知,七楼所设乃是一盘上古棋局,有人曾记下了七层所设棋局,去拜访无了数棋手高人,却均是无功而返。而后,那棋局也在京都流传开来。他也见过那棋局,因着本身不喜下棋,便也未曾深究。但他却知道,哪怕是太子皇兄,甚至是他的父皇,他们深谙此道却也未能解开。 想到此,看着韩书语的目光也渐渐平静下来。看他的样子,年龄颇小。估计并未见过这棋局,也不知晓这棋局的博大精深,才会说出这般话来。 而萧墨只是微笑着不说话,不是他看不起韩书语,而是那棋局绝非一般人能解开。 若要解开这棋局,不但需要有超高的的棋技,更需要有强大的心智和武功。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入了魔障。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它只是一盘难解的棋局。而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手来说,却是一场生死考验。 他的师父,就是个例子。想到师父因为此棋局而被心魔反噬而差点走火入魔,他的眸光渐渐变暗。无论如何,他都得知晓这长歌楼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绝不能留一个隐患在京都。 而据他的观察来看,沐言的这位师弟,武功其实平平。从他在大街上与苏月兰的对话来看,心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所以,他并不相信他可以解开那棋局。 “这位小公子当真要解七楼的棋局吗?”韩郁生不知从哪里出来,站在了小二的身旁,先是看了看几人,最后将目光转向韩书语,笑着开口。 这丫头,怎么来了京都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属下告诉他小姐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皇家的人。他想着先暗中观察一下,再做打算,否则,他都不知道这丫头来了,而且还是女扮男装。 韩书语见到韩郁生,眸子亮了亮,努力压下心中的喜悦:“嗯嗯!不错,本公子要解那棋局。” 韩郁生看了一眼沐言,见她并不阻止。看着几人,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请吧!”转身为四人领路。 “小七?原来你也在这里。”沐言刚要迈步,眼角的余光便注意从楼梯口下来一个人,一身出尘的白衣,气质冷清。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正是萧离,步子顿住,不由得惊讶开口。 第十五章 相聚忘忧 听到沐言的话,身边几人的步子也都停了下来,抬眸望向楼梯口。 萧墨看见萧离,眸光倏的一深,又看了眼沐言,须臾平静下来。 萧晟则是有些吃惊,更多的却是尴尬和复杂。 而韩书语则是愣愣的,满目惊艳的望着萧离,拉了拉沐言的袖子,惊奇道:“言姐姐,他是谁啊?长的真好看。” 沐言一听,不由得一笑:“他是我的朋友。” 说完,便向萧离走去,站定在他面前:“在这里吃饭吗?” 萧离看着沐言,见她眸中暖意,笑了笑,温润开口:“嗯,今日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想起上次在这里吃饭,觉得味道不错,就又来了。” 沐言点点头,对他道:“那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 萧离先是摇了摇头,又看了眼沐言身后的几人,眨了眨眼,并不说话。 沐言了然,回头询问几人:“你们不介意吧?” 萧墨对她一笑:“那是自然,想来也许久没有与七弟一起用餐了。”说完看向萧晟,“九弟,你想必也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萧晟一愣之后,急忙摇头道。 “我也不介意!”韩书语紧接着道。 见萧离看向韩书语,沐言轻轻开口:“他是我师弟,书语。” 萧离听此,冲韩书语微微点头。韩书语见此,亦点头回应。 看了看萧离,又看看沐言,韩书语突然觉得这二人单看容貌竟出奇的般配。 她一直都觉得凭借沐言的容貌,天下必定少有人能与她般配。身为烟雨山庄的大小姐,她自然也见过不少优秀出尘的男子。也曾跟着祖父游历他国,英豪俊杰亦不曾少见。但唯一让她生出能与她的言姐姐比肩的,也只有眼前的男子罢了。 “几位还去解棋局吗?”就在这时,韩郁生开口询问。 “不去了。”沐言轻轻开口。 “为什么啊?我想要去,言姐姐,我们就去吧,好不好?”韩书语见沐言说不去,不由得急了,抓着沐言的胳膊就央求道,“还有如果不去的话,我们就没有地方坐啊?我想在长歌楼吃饭。” 沐言看着韩书语的苦兮兮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语儿别胡闹,你忘记你上次输给师兄了?这棋局师兄可是也解不开的,而且你忘记你爹爹交代给你的话了?” 韩书语见沐言提起她爹,不由得想起了她爹曾告诉她的话。 韩家先祖立世,建立烟雨山庄,凭借的本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棋技。世代相传,虽然已经不靠棋技而立世,但后人们也大都精通棋艺,不过棋路风格却是独树一帜。故此,出门在外,为避免暴露身份,最好不要与人切磋棋艺。 想到这里韩书语微微有些失望,她就算不精通棋艺,但还是想要见识一下那难倒了无数人的棋局,即使她无法破局。 沐言见她失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和:“我知晓那棋局,来日我摆给你看可好?你若是能解开,来日来这里也未尝不可,怎么样?” 韩书语见沐言如此说,扁了扁嘴,又有些释然:“那好吧,反正那棋局总不会变的!”顿了顿,皱眉道:“不过,我们不解棋,去哪吃饭啊?” 萧墨和萧晟也都望着沐言,等着她开口。 沐言指了指萧离:“小七不是在这里吗?他刚从楼上下来,此时楼上定有空席,我们上去就是了!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去解棋的原因,说不准等你解完棋又没位置了。你不是肚子饿了吗?我们早些用餐,一会儿还可以继续逛一阵子。今晚有花灯会,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看吗?” 韩书语闻言,立马喜上眉梢:“嗯嗯,好好,就这样决定了。” 那喜悦的小模样看得众人一笑。 韩郁生见此,笑了笑,当先为几人引路:“既然如此,几位客官,这边请。” 一路来到五楼,停在一扇梨花木门前。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镂空的雕花门前有一方小而精致的牌子,上面的题字遒劲有力。 “忘忧阁。”萧晟缓缓读出口。 轻轻地将门推开,韩郁生恭敬地开口:“几位里边请,先前萧公子就是在这里饮茶。” 几人点点头,便依次踏进了忘忧阁。 坐在宽大的桌子前,韩书语好奇的打量着室内的设计,清亮的眸子闪过赞叹。 真不愧是她的言姐姐设计出来的,就连室内的设计竟也如此别致!可惜现在还有外人在,她不能现在就表示她内心澎湃的倾佩之情, 萧离和萧晟也略微的打量了一下,倒没有韩书语那样赞叹不已。他们自小长在皇宫,什么样别致的东西没有见过。长歌楼虽然相比其他酒楼更加独特别致,却也只是让他们略微惊奇罢了。 “不知几位要点什么?”韩郁生站在一旁,恭敬地开口。 除了萧离,没有人注意到韩郁生的方向是正对着沐言的。不过就算注意到了,却也没有意识到他如此行为的原因。 “大哥想用点什么?”萧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几人,想了想,最终将目光投向萧墨。 萧墨见此,温润一笑:“今日既是我们赔罪,那便让沐小姐和书公子先点吧。”微顿,将目光投向萧离,无声的询问。 萧离摇摇头,淡淡一笑:“那就小言和书公子点吧!” “言姐姐点吧,反正我喜欢的你都知道。”韩书语无所谓的道。 沐言见此,也不客气,想了想开口道:“那就…一品官燕,象拔虞琴,月中丹桂,凤入竹林,红炉烘雪衣,嗯…再来一个鼎湖上素。”停下来,看向几人,“就这些,你们要点什么?” “我随你。”萧离微微一笑。沐言见此,点了点头。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个什么。她记得上次一起吃饭,萧离相比肉食类更加喜欢清淡的食物。 又看向萧墨和萧晟,只见萧墨笑道:“我看沐小姐对这里的菜色很熟悉,我和九弟鲜少来,不如沐小姐就一并点了吧,我和九弟随你们便好。” 沐言见此,也不客气,顿了顿对韩郁生道:“那就再加如意饼,红梅珠香,龙井竹荪。嗯,再上两壶桑落酒,一壶要热的。” “好的,一会儿就为各位送上。”韩郁生听完吩咐,便退了下去。 “咦?为什么要热的?桑落酒不是凉的才好喝吗?”韩书语不解地问道。 沐言看了一眼萧离,轻轻道:“小七体质畏寒,不宜饮太凉的酒。” 萧离听见沐言的话,手微微一蜷,眸光亮了亮,须臾嘴角微微勾起。 萧墨听见沐言的话,眼神微微一暗。低了低眼帘,一直温润的脸笑意忽的就淡了些。 而萧晟则是分外平静,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韩书语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一会儿,就有小二将菜肴呈上。 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韩书语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感慨:“没想到这长歌楼的菜肴不仅名字独特,就连这卖相都如此与众不同。” 沐言看着她的馋样,好笑的摇了摇头。 “既然菜已经上齐,大家就都动筷吧,也莫要客气。总归今日是九弟请客,大家也都算是自己人,莫要拘谨。”萧墨笑着道。 众人点点头,便也都不再客气。 韩书语本就肚子饿了,一见美食自是停不下来,一边吃还不忘不时点评一下。 沐言本就不饿,吃的极少,只是时不时为韩书语夹一些她喜欢的菜。 另外的三人看在眼里,心里又都是一番别的思绪。 也许也和沐言一般不太饿,三人也没有多吃,多数时间都是在喝酒。 期间,韩书语也知道了三个人的真实身份,看着三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同起来。 单看这三人的容貌都是出色至极,但那周身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萧墨清贵,为人随和却不失尊贵,萧晟则是意气风发,张扬不羁,而萧离却是淡漠冷清到了极致。 “想什么呢?”沐言见韩书语吃个饭都能发呆,无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 韩书语顿觉额头一疼,龇了龇牙,扁了扁嘴,摸着额头委屈道:“言姐姐,你干嘛打我呀?” 沐言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谁让你吃个饭还能发呆。” 第十六章 共看花灯 沐言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谁让你吃个饭还能发呆。” “我这不是在想事情嘛!”韩书语辩解道。 “吃饭的时候想事情,你就不怕噎着?”沐言见她辩解,白了她一眼。 韩书语不由得一噎,愤愤地瞪着她。 萧晟看着韩书语和沐言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恍惚,记忆中似乎也发生过眼前的这一幕。视线慢慢模糊起来,沐言和韩书语的模样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他和萧离年少时的模样。那,是他和七哥曾经温暖的时光。 “你还说我发呆,你看他还不是一样?”韩书语突然出声,一下子将萧晟的思绪拉回。 “啊?我,我…”萧晟见几人都望着他,微微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目光暗了暗,亦有些许复杂。 沐言见此,对着韩书语又是一弹:“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他自有别人管,但你得由我管。” 韩书语见沐言如此说,扁了扁嘴,转过头,不理会沐言。也不夹菜就往嘴里扒拉着白饭,那小模样倒似乎委屈极了。 沐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无奈的叹了口气。须臾,拿起筷子将她喜欢吃的菜给她夹进碗里,一边夹一边开口道:“我就说你两句你就生气了?” 韩书语继续扒拉着饭,瓮声瓮气道:“才没有!” 沐言见此,也不反驳,无奈的摇摇头。 萧墨看着他二人,眸色闪过一丝暗沉却在转眼消失不见,开口笑道:“沐小姐和书公子感情真好!” 沐言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一下:“太子和九皇子感情也是极好。” 萧墨笑了笑,也不说话。 萧晟听着这话,略微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萧离,见他并没有看自己,不由得有些失望。又注意到身边的萧墨,微微敛了敛情绪。 萧离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坐在一边,极为淡漠。只有几人在问他什么时,才会接上一两句。 却无人发现,在韩书语和沐言说话时,他的笑容变得更为淡漠。看着沐言一直为韩书语夹菜的筷子,眸子奇异的暗了暗。 良久,一饭毕,几人静静地坐在房内饮茶。 萧墨见时辰也不早了,想着自己和萧晟有事情要做,想了想起身开口道:“沐小姐,这时辰也不早了,今日我和九弟还有事情,恐怕不能相陪了。” 萧晟紧跟着站起。 沐言见此,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太子和九皇子请便。” 萧墨又将目光转向萧离:“七弟要不要一起?” “七皇子府距离皇宫有些远,便不麻烦太子皇兄和九弟了,我自己回去便好。”萧离淡淡的回道。 萧墨挑了挑眉,又看了看沐言,眸光微微复杂,须臾道:“既然如此,那我和九弟就先走了。” “嗯。”萧离点点头。 萧墨又将目光韩书语,笑道:“书公子,今日我和九弟有事就先走一步,还希望下次我们还可以再见。” “嗯嗯,好的!”韩书语连连点头。 萧墨和萧晟冲着几人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 转眼间室内只剩下三人,沐言见韩书语似乎还别扭着不理她,无奈的摆摆手,苦笑道:“行了行了,怎么还这么别扭呢?昨日你不是还念叨着韩叔吗?现在既然来了,还不快去?” “哎?你怎么……”韩书语见沐言当着萧离的面就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一惊。刚要说什么,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地捂住了嘴巴。 沐言看着她惊讶的小模样,失笑道:“小七不同于别人,不是外人。” 萧离听见这话,眸子奇异地亮了亮,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霎时明媚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韩书语了然地点点头。顿了顿,又道:“既然是这样,你还有朋友在,那我就先去找三叔了。” 沐言点点头:“嗯,去吧!” 韩书语这才冲着萧离点点头,最后又调皮地冲着沐言扮了个鬼脸才离去。 看着韩书语离开的背影,萧离有些感慨地开口:“果真是无忧无虑啊!“ 沐言闻言,笑了笑:“也希望她一直这么单纯天真下去。” 萧离听着沐言的话,淡淡地开口:“是啊!”似乎有些感慨。 沐言听着萧离的语气,微微一愣,看向萧离,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真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 良久,萧离忽然将目光转向沐言,声音温润:“小言,今晚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吧!” 沐言的目光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萧离幽深的眸子里,心里涌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微微一怔:“花灯?” 萧离见她微怔,低了低眸子,轻轻开口:“我自小就在宫里,出不了宫,所以从未见过花灯节。知道它,也是从话本子里看来的。后来虽出了宫,却因着身体的原因,也未曾看过。刚好这几日有灯会,今晚又是花灯节,所以便想去看一看。我基本没什么朋友,到又不想一个人,所以想和你一起去。”说罢,便向沐言微微一笑。 沐言看着萧离的笑容,心口不知怎么的有些闷闷的。 原来,孤单的并不止她一个人。 她知道萧离笑容背后藏着的是怎样的哀伤与悲凉,就如同她一般。 想着这些年他一个人被囚在东荒宫,还拖着一副病弱的身子,心里有些难过。 其实,他(她)们都是不被上天眷顾的人罢了。 “好,总归是无事,我陪你去!”良久,沐言对着萧离爽朗一笑。 “嗯,好。”萧离听到沐言的话,直直地看向沐言。勾了勾嘴角,点点头。却无人注意到他眼里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幽光。 夜晚的街道总是分外的热闹。适逢花灯节,家家户户的屋前都挂上了花灯,大街小巷更是灯火通明,主道上各色的花灯被摆满两边。一时间,缭乱了人们的眼。光华满都,整座城都被一片浓浓的暖意包围。 沐言和萧离并肩慢慢地走在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热闹的行人,心里却是一片安宁。 他们都是不被上天恩待的人,一直都是为了活下去而不停地努力。像这样静静地走在街上游赏,真的很少。 第十七章 公子无双 二人容貌本就极盛,如今因着这难得的平和心境更添一分祥和。身边不时有人驻足,满眼惊艳的望着二人。有人想要上前搭话,却在感受到二人一身尊华的气质时而堪堪止步。 萧离自是也感受了沐言的变化,嘴角轻轻勾起。 眼角不经意扫过前方的一对男女,只见男子轻轻地揽着身边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护着女子不被来来往往的人流挤到。二人各持一盏花灯,一直说笑着什么。看着他二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幸福,萧离眸光暗了暗,深深的看了一眼沐言。 “这位公子,今日花灯节,买个花灯送给你身边的姑娘吧!” 萧离应声停下脚步,看向声音的来源。沐言见萧离停下,也顺着他的目光而看去。 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翁站在一张摆满了花灯的桌子后,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二人。 萧离看了一眼沐言,眸中似乎闪过一抹轻笑,抬步向桌子走去,几步便停在了桌子前。 沐言见此,也跟着上前。 “公子看看,可有喜欢的?”老翁殷勤的上前开口。 萧离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花灯,只见花灯上要不是些山水风景,就是些林木花卉、动物百禽。虽说妍丽生动,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别致的地方,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 “怎么了,没有喜欢的吗?”沐言见萧离虽看着桌上的花灯,却并不见他伸手,不由得开口问道。 萧离冲她笑了笑:“原想着挑个新颖别致的,不过好像没有。”语气微微有些失望。 沐言见他如此说,也看向桌上的花灯,见果真也都是千篇一律的风景和动物绘图。 抿了抿嘴,低头微微沉思,眼角不经意看到桌子的毛笔,脑中灵光一闪,抬头对萧离莞尔一笑:“我有办法。” 萧离见她如此,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只见沐言轻轻地笑了笑,转头对着那老翁道:“老人家可否为我做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花灯?” 那老翁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灯,突然明白过来二人想来是没有看上的花灯了,要空白的花灯应该是想要自己绘制。急忙点了点头:“有的有的,姑娘,这不必重新做。老人家这里本来就有一些空白的花灯,就是怕你们看不上老人家的手艺,留给你们自己绘制的。”说罢,弯了弯身子果真从桌子下方取出几个空白的灯笼。 沐言接过灯笼,低头提笔,轻轻地在灯笼上描绘着。 萧离看着沐言认真柔和的眉眼,心里奇异的温软祥和,整个人都觉得舒坦明媚起来。 “好了!”沐言突然出声,放下笔,看着手上的灯笼,微微一笑。转身递给萧离:“给,小七,送给你!” 萧离接过灯笼,只一眼便怔在原地。只见灯笼上,一名男子迎风而立,端的是温润如玉,清贵尊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萧离有些愣愣的看着灯笼上的题字,不自觉得轻轻地念出了声。 良久,萧离转身看向沐言,双眸深深地望着她,声音有些重又似乎有些轻:“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沐言听见萧离的话,也看向灯笼,笑了笑:“初见之时,我见你一身白衣,气质出尘,淡漠缥缈。当时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句话,想想,其实挺形象的。” 萧离眸光动了动,低了低眉眼:“那现在呢?” 沐言看着面前的男子,见他依旧如那日一般。一身白衣,依旧淡漠,依旧冷清。明明气质与这大街的热闹格格不入,但却莫名的让她觉得和谐。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点点头,回答道:“嗯,依旧如此。” 萧离的心在一瞬间突然狠狠地颤了颤,原来他在她的心里竟是这般的吗? 他自小孤苦,一身病痛。母族被灭,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无权无势的代表。皇帝厌恶,百官排斥,他是人人都避如蛇蝎的存在。 他知道沐言并不在乎这些,否则就不会和他以友相称,却没想到在她的眼里,他会是那般的样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样形容他。萧离看着灯笼上的清贵男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意。 沐言见萧离露出笑意,便知他喜欢。笑了笑,拿了一锭金子递给那老翁。 那老翁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金子,一惊,连连摆手:“姑娘这金子太大了,老人家我找不开。那花灯本身也不值几个钱,既然公子和姑娘喜欢,今日又是花灯节,图个吉利,这花灯便送给两位了。” 沐言见此,笑了笑,还是将金子放在了桌上:“老人家做生意不容易,便收下吧,就当是我二人的心意。这花灯既然我朋友喜欢,那它便是无价的。” “这……”那老翁依旧有些犹豫。 沐言见此,看了萧离一眼,冲他点点头。 萧离会意,转头也对着那老翁道:“老人家莫要过意不去,对于我们来说,这花灯远不止这个价,所以你就收下吧。” 说罢,便冲沐言点了点头。沐言了然,二人并肩离去。只留下那老翁怔怔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发呆,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才回神:“真是好人呐,希望他们二人能够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夜逐渐深了,夜空竟也飘起了零星雪花。萧离和沐言依旧慢慢的游走在大街上,不时地谈笑着什么。 “刚刚本是想送你个花灯的,却没想到是你先送给了我。”看着自己手里的花灯,萧离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他那时得了沐言的花灯,一时开心,竟忘了也应该自己绘制也送她一个。 对此,沐言摆摆手,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栗子糕!栗子糕!香甜可口的栗子糕嘞!”有小贩叫买的声音渐渐传来。 沐言眸光动了动,向着声音而去。萧离见此,也微笑着跟上。 “老板,还有栗子糕吗?”沐言站在一个摊位前,开口询问道。 摊位的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看着两名容貌出众的男女站在他的面前,不由得呆了一呆,须臾回过神来,赶紧道:“有!有!姑娘来的刚刚好,这栗子糕剩还最后一盒。”说罢就将栗子糕取出打包递给沐言。 沐言拿过栗子糕,看了一眼桌子上别的糕点,指着其中的一种继续道:“这是桂花糕吧?” “姑娘好眼力,正是桂花糕,姑娘也要吗?”那少年问道。 沐言点了点头:“嗯,把这个也给我装两盒。” “好嘞,姑娘您稍等。”那少年见沐言又买了两盒,神情颇为喜悦,急忙又为沐言将桂花糕也打包好。 沐言接过糕点,递给少年一锭金子。 “这?姑娘,我找不开。”少年看着沐言递给他的金子,为难的笑了笑。 沐言见此,笑了笑开口道:“你明日再做些糕点送到长歌楼,这些就当是定金。” “好的,多谢姑娘。”少年感激的望着沐言。 沐言笑了笑,转身和萧离离去。 “小言喜欢吃这些糕点?”萧离看着沐言手里的糕点,温润开口。 沐言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糕点:“我不喜甜食,糕点只是偶尔才吃。这些糕点,是买给语儿的。” 萧离听到沐言的回答,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怎么了?”沐言注意到萧离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不解地问道。 萧离看着沐言疑惑的眉眼,眸光暗了暗,冲她笑了笑:“无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沐言点点头。 “小言和书公子感情倒是很好。”萧离似乎不经意地开口。 沐言见萧离提到韩书语,不由得想到她今日和自己闹变扭,无奈笑道:“我若是不对她好,她又该闹腾了!” 萧离眸光奇异地闪了闪,轻轻开口:“可若不是能入得了你的眼,就算是再闹腾也无用,不是吗?” 沐言点点头:“不错。” 萧离深深的看了一眼沐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十八章 夜遇刺杀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不知不觉地,二人停在了一棵挂满了红绸的树下。 “许愿树吗?”萧离轻轻出声。 沐言看着面前红绸飞扬的古树,眸光幽幽。良久,声音微凉地响起:“我从来都不信这些。” 萧离眸光动了动,声音听不出情绪:“总归是人们的寄托罢了。” 沐言看着这满眼的红绸,心中苍凉,是啊,不过寄托罢了。 所以,她沐言从来都不信上天。 二人都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时间仿佛过去了好久,雪也越下越大。入眼之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沐言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萧离,轻轻开口:“小七,宫宴那日我让你三日后去长歌楼找我,你可记得?” “嗯,记得,怎么了?”萧离温润出声。 沐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萧离。 萧离接过盒子,不解地挑了挑眉:“这是?” “你体内不是有寒毒吗?这盒子里的药或许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本来打算明日给你的,既然今日见了,便顺便给你吧,也省的你明日再跑一趟。”沐言解释道。 萧离内心震了震,眉眼微低,直直地望着手里的盒子。良久,语气极轻:“谢谢。”握着盒子的手却渐渐收紧。 沐言笑了笑,并不言语。 子时的更鼓声悠悠的响起,萧离看了一眼沐言,问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是回丞相府还是长歌楼?我送你回去。” 沐言抬眼望了望周围,果然除了他二人,整条街再看不到别人。 刚要说话,便听到四周有破空声传来,眸光顿时一寒,抓住萧离的胳膊凌空而起,落在许愿树之上。 而二人刚刚所站的地面上,此时直直地插着几十支散发着幽幽冷光的利箭。沐言和萧离眸光同时一沉。 须臾之间,二人就被一群黑衣蒙面之人包围。 “你们是谁?”沐言看着树下满身杀死的黑衣人,厉声道。 没有人回答,只见其中有一个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顿时举刀向着树上的二人飞来。 沐言见此,冷冷一笑:“不知死活!”说着,袖中的白绸已经出手,带着凛冽的内力袭向几人。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沐言的攻势会如此猛烈,都不由得被逼退。 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身上不约而同都挂了彩,渐渐败退下来。为首一人见形势不妙,打了个手势示意撤退。其中一人见此,不甘地望了一眼沐言,转身退去的同时,将一枚袖箭飞快掷向树上的萧离。 沐言大惊,顾不得拦住他们。白绸飞快地向萧离而去,却依旧晚了一步,袖箭堪堪与沐言的白绸错开。 正当袖箭就要射中萧离之时,一枚石子夹杂着深厚的力道击落袖箭。沐言见此,长长的舒了口气。 转身,看着黑衣人消失掉的路口,眸光变得彻骨寒冷。伸手入怀,取出一枚信号弹,弹上夜空。绚烂的烟花绽开在夜空,惊起了一片寒鸦。 片息之间,便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沐言的面前,单膝跪地。 “给我将刚刚的那些人查出来,三日内,我要看到结果。”沐言寒着脸吩咐道。 “是。”那人接到命令,又立马隐去。 沐言这才转身看向树头,只见萧离旁边站着的赫然是一身蓝衣的楼尘音。 沐言想起刚刚惊险的一瞬间,眸光动了动,对着楼尘音挑了挑眉:“还不下来?” 楼尘音见此,不满的撇了撇嘴,嘟囔道:“什么嘛!都不说声谢谢。”看了一眼身边的萧离,眸光有些深,须臾拉过他的胳膊一跃而下。 萧离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胳膊,似乎有些不喜别人的触碰。 楼尘音自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所以一落地,便立马放开了萧离。 沐言走上前,看了一眼萧离,见他无恙,轻轻的舒了口气。转头看向楼尘音:“你怎么在这里?” 楼尘音看着沐言一身淡漠,想起她刚刚满身杀伐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心疼。该是经历的多了,情绪才会这般的收放自如吧。 楼尘音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泄露,冲着沐言翻了个白眼,凉凉的道:“本公子自然是出来赏雪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是你啊,闲着没事干,大半夜出来散步吗?” 沐言听到楼尘音的话,不由得一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吗?那你继续赏吧。”说罢目光投向萧离:“小七,我们走。” 萧离见此,对着楼尘音微微施了一礼:“刚刚多谢楼世子。” 楼尘音回了一礼,爽快一笑:“七皇子客气了,这是尘音分内之事。” “小七,你别理他,我们走吧。”沐言在那边催促道。 楼尘音一听,顿时可怜兮兮的望向沐言,控诉道:“小言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沐言看着他满眼委屈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额角猛地抽了抽,摊了摊手,无奈道:“我怎么对你了?” 楼尘音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萧离就在身边。动作猛地停住,神情微微有些窘迫:“无事,逗你玩的。” 须臾正了正神色,看了一眼萧离,又看向沐言,疑惑开口,“对了,刚刚那些人是?” “是来杀我的人。”萧离突然开口。 沐言和楼尘音同时看向萧离,不解他为何会如此肯定。 萧离看了一眼二人,语气平静:“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我认得他们,是同一批人。”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只余三人清浅的呼吸声。 倏而,沐言轻轻开口:“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萧离听此,又沉默下来。 沐言和楼尘音对视一眼,看来萧离是知道的。 良久,就在沐言和楼尘音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萧离苦笑一声:“是皇后。” 沐言听到皇后二字,心底突然涌现出强烈的杀意,又是她! 楼尘音自是注意到了沐言外泄的情绪,看了一眼萧离,眸中涌过一些不明的东西。 萧离见沐言情绪如此激烈,眸光又深了深。 “那些杀手呢?知道是哪里的人吗?”沐言又问。 萧离摇了摇头。 沐言见此,又沉默下来。 楼尘音看沐言眉头紧锁,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宽慰道:“无事的,你刚刚不是着人去查了吗?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沐言听此,点了点头。 萧离看着楼尘音揉沐言的头发,而沐言也并未躲闪,眸子暗了暗。对着二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便回去吧。” 二人点点头。 一个岔路口前,楼尘音停了下来,对着沐言道:“小言儿,前面不远就是七皇子府了,我还有事,便不过去了。” 沐言点点头:“嗯,好。” 楼尘音冲着萧离点了点头,算是告辞。看着沐言,眸中突然涌上戏谑,揶揄道:“我想小言儿你这么彪悍,想必也不需要我送吧?”说罢,不待沐言发怒,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沐言看着楼尘音消失的路口,早已黑了一张脸,恨恨的跺了一下脚:“该死的楼尘音!我和你没完!” “呵呵!”萧离看着沐言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第十九章 名剑神药 沐言听到萧离的轻笑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萧离,威胁道:“不许笑!” 萧离掩唇咳了咳:“好好,我不笑!” 沐言这才作罢,转身走在前面。 萧离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无声的笑了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女子“护送”着回家,这让他心中生出了别样的情绪,有些温暖,有些幸福。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多么长,多么难,多么苦的路,他始终都是一个人在走。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会闯进他的生活,会护他,让他,和他处在同样的位置上谈话调笑。 “到了,你回去吧!”沐言突然开口,打断了萧离的思绪。 萧离望着眼前的皇子府,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竟是如此之短。 站定在沐言面前,看着只及到他胸口的女子,心里突然有一种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沐言猝不及防地被萧离抱在怀里,一惊,挣扎着就要推开他。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萧离感受到沐言的动作,手臂更加紧了紧,低声道。 沐言伸出去的手在听到萧离的话时,堪堪停住。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体,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小七?” 萧离将头埋在沐言的脖颈,抱着沐言的胳膊微微有些发颤,须臾收的更紧。良久,只听他喃喃道:“从未有人对我这般好过。” 沐言一听,眸中划过了然,想了想,还是回抱住萧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萧离感受到沐言的动作,眸中倏的划过一抹亮色,须臾嘴角也愉悦地勾起。 …… 待到萧离回了皇子府,沐言想了想今晚发生的事,略微思索,便朝长歌楼而去。 一进房间,便发现韩郁生早已等在那里。不待沐言开口询问,韩郁生便当先道:“小姐,有千年血灵芝的消息。” 沐言脚步猛地顿住,脸上一时间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开口道:“在哪里?” 韩郁生见此,立马将探子传回的消息报告给沐言:“天下第一庄。” 沐言眸光动了动,天下第一庄吗? 韩郁生顿了顿,见沐言眸光沉沉,并不说话,继续道:“庄主寒远律膝下有一子寒衍,自小身患恶疾,无数名医异士医治都无法将其治好。寒远律一月之后会广邀天下名医前去医治,若是能够治好寒衍,诊金便是千年血灵芝。” “一个月之后?消息可否准确?”沐言皱眉问道。天下第一庄可不是普通的江湖门派,一个月之后的事情现在便让他们查出端倪,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韩郁生见此,解释道:“我们的人当时也查到了血灵芝,待寻过去之时,只是晚了一步,被天下第一庄先得,而和我们的人对上的正是庄主寒远律。”顿了顿又道,“血灵芝的主人是寒远律的旧友,也是寒衍的义父。血灵芝本来就是他寻来送给寒衍的,但寒衍因体质的原因似乎承受不住血灵芝的药力,所以他们打算以此作为酬金,广邀天下名医为其诊治,估计再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传出。” “消息是启风传回来的?”沐言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子。 韩郁生点头:“是的,启风和寒远律对上,此事是寒远律亲口所说。” 沐言眯了眯眼,须臾眸中闪过坚定:“韩叔,准备一下,我要去天下第一庄。” 韩郁生见此,皱了皱眉头:“小姐要亲自去吗?天下第一庄广邀天下人,他们也定会收到消息。这次,小姐势必会和他们碰上。” 沐言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眸中闪过千般思绪。良久,声音似乎有些喑哑:“这药,师兄已经等了十年。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亲自去。” 韩郁生看着沐言清瘦的背影,看着她坚毅的侧脸,心知劝阻不了她,便也不再言语。 沐言望着被白雪映衬的发红的夜空,心绪不由得飘远。 十年前,师父带她回了雪山门,见到文荆的第一眼,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不被上天恩待的人。 一身寒毒,筋脉全毁,所有的行动只能依赖于轮椅,不时还要遭受寒毒发作之时彻骨的折磨。 那年,文荆只有八岁,她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人世的苍凉。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师兄身上所有的苦难全是来自于他的至亲之人。 为了治好他的胞弟,他被父母送去试药,只因为出生之时他的弟弟被选为家族的传承之人,而他则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即使如此,试药成功之后,那些人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只因解药只能留给一个人,他们要扼杀所有不确定的可能性。 师父无意间搭救,怜他命途多舛,收为弟子。解了他身上几十种毒素,却因缺少血灵芝,依旧留下了至阴的寒毒。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为了修复破损的筋脉,师兄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边抵御寒毒,一边学习内功心法,师兄要付出多少常人无法企及的努力。 但即使如此,当敌人围攻他们之时,师兄却依旧将她护在身后,用残破的身子保护着她。 那是自娘亲去世之后,第一次有人用性命护着她。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娘亲以外之人带给她心的温暖。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发誓,一定要治好师兄的寒毒。 十年了,血灵芝终于找到了,师兄的病也该好了。 那些人为了血灵芝也会去,但那又如何?曾经他们那般伤害师兄,即使试药成功却依旧不肯放过,这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取师兄的性命,不惜拉拢雪山门长老弟子,造成大乱,雪山门百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 这些恩怨,也不是说抹就能抹去的。 本来,她也打算不久就去找那些人的。既然遇到了,她也不妨提前会会他们。 三日后。 萧离看着手里暗卫传回的字条,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了吗?看来在她的心里,他的地位还是不够深,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吗?原以为她待他与别人不同,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没想到还是没能入了她的心。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低喃道:“可是,即使如此,我怕是也放不开手了……” …… 天下第一庄,广邀天下名医异士,为少庄主寒衍医治恶疾,许诺若能治愈寒衍,当以千年血灵芝、上古名剑炽焰为酬金,消息一出,朝堂、江湖纷纷异动。 千年血灵芝,传说当中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可炼成解天下奇毒的神药,是所有医者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炽焰,则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名剑。相传它是开启上古宝藏的钥匙,得到它就相当于得到了整个天下的财富。 千年之前,风云大陆曾出过一位千古帝王,他统一了整个风云大陆,建立了风云王朝,盛极一时。相传,当时的这位风云帝就持有炽焰,也就是凭借着炽焰,打开了上古宝藏,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对于人们来说,无论是千年血灵芝,还是名剑炽焰都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所以消息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天下第一庄。 第二十章 山庄再遇 沐言坐在一家客栈内,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嘴角勾了勾。 没想到寒远律还藏了这么一手,千年血灵芝加上名剑炽焰,呵呵,恐怕没有几个人不会动心吧。 这一举动,不光是吸引了江湖中人。因着炽焰,想必就连朝廷和隐世家族都会前去。不得不说,寒远律做了充分的准备,如此一来,天下所有名医都将齐聚天下第一庄。 只是不知道,寒远律只是为了给寒衍治病,还是有别的打算。若单纯只是前者也就罢了,但若是后者,她也许得再做点别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眸子眯了眯,渐渐涌上深色。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沐言的思绪。 沐言挥了挥手,暗卫无声的退下。 “进来!”沐言平静地开口。 门被轻轻推开,看着来人,沐言秀眉微微皱了起来:“莫棋?” 只见那名叫莫棋的男子见到沐言,上前一步,躬身道:“属下见过门主。” 沐言摆了摆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棋站直身子,回答道:“启禀门主,是公子让属下来的。” “师兄?他怎么了?”沐言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紧。 莫棋摇了摇头,声音不带一丝波动:“公子无事,只是让属下前来给门主传个口信,让门主在千峰岭等他。”顿了顿,又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的木牌递给沐言,“这是公子让属下交给门主的,说只要门主一看便知他的意思。” 沐言接过莫棋手里的木牌,眸子一瞬间变得幽深,直直地望着手里的木牌。 良久,将木牌紧紧地攥在手心,闭了闭眼,再睁开,原本暗沉的眸子一片澄明。声音不含一丝情绪,对着莫棋吩咐道:“传令三堂、五堂、九堂所有弟子,由三长老带领暗中前往风陵口。着七长老、八长老联系风陵口的暗桩,做好准备,配合好三长老,等我消息。” 莫棋一听,浑身猛地一震,望着沐言的双眼抑制不住激动,闪着点点星光。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声音竟也有些颤抖但却无法掩饰激动:“是!”说罢,飞快的离去。 沐言细细的摸索着木牌上面的纹理,良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天,终于来了。 距离天下第一庄发出邀请帖已经过去十日,各路人马也都陆续启程前往天下第一庄。 千峰岭。 沐言推着文荆静静地站在一处断崖前,眸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其实你不用来的。”沐言望着脚下缭绕的云雾,轻轻开口。 文荆也同样望着脚下的云雾,听见沐言的话,神色没有一丝变化。良久淡淡道:“一切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结束。” 沐言听着文荆的话,闭了闭眼,沉默不语,只是握着轮椅的手微微紧了紧。 文荆似乎感受到了沐言的情绪,动了动身子,握住沐言的手,轻轻地将她拉在身前。看着她略显担忧的眉眼,温润一笑:“其实我很好,不会在意这些,言儿不用担心。” 沐言看着面前清华温润的男子,心里有些难受,低了低眼,开口道:“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文荆听着沐言的话,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是啊,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和他对上的,可是他的至亲。即使他们屡次伤他,害他,可终究还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使待他再不好,也曾给过他一隅安生的居所。所以,在过去,即便再苦再疼,他也从未想过和他们对立。 但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才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轻轻地摸了摸沐言的小脑袋,将她的一缕乱发别在耳后,冲她笑了笑:“在我的心里,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重不过你和师父。从师父将我带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和那里便没了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我便也只有你和师父两个亲人罢了。现在师父不在了,对于我来说,言儿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对于他们,即使心里在意,也不过微不足道罢了。” 微微顿了顿,眸光一瞬间染上暗沉,语气寒凉:“最重要的是,他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 沐言看着文荆突然变得清冷淡漠的面庞,心底涌上不忍与复杂。 良久,轻轻开口:“所有的一切,我来做。”说罢,走到轮椅后,慢慢的推着文荆离开。 听到沐言的话,文荆微微一笑,仿佛没有丝毫的意外:“好。” 其实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知道,就算沐言同意他和他们直面对上,但也绝不会让他出手。这么多年来,他呵护着沐言,给予她关怀。但沐言又何尝不是在保护着他,处处为他着想呢? 替他报仇,为他寻药,十载不改初心,这世间也恐怕只有沐言会对他如此了。 但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人,能够为了他,倾尽所有。当然,这是后话。 等沐言和文荆将一切部署好,便启程往天下第一庄而去。 想必天下第一庄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们便会找上门了吧。 …… 沐言和文荆到达天下第一庄的时候,已是七日之后,距离寒远律所定的日期早了三日。 不得不说的是,寒远律不愧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无论什么人,均一视同仁,没有因地位的不同而区别对待。 当然,能来天下第一庄的人,也非泛泛之辈。 不过让沐言感到惊奇的是,她在这里竟也遇到了不少熟人。 望着不远处的亭子里的几人,沐言挑了挑眉。没想到天启皇帝会派这几人前来,看来也是很重视这次的事情了。 亭子里几人自是也注意到了沐言,停下交谈,望向这边。 萧离在看见沐言的一瞬间,眸光动了动,嘴角微微勾起。 萧墨看到沐言,微微一怔,他知道沐言离开京都的事情,却没想到她会来了天下第一庄。 徐华裳也淡笑着,有些惊讶的望着沐言。而她身边的一位老者在看到沐言的时候,眸光奇异的闪了闪。还有两位年纪不大的中年男子,也都好奇的望着沐言的方向。 沐言自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挥了挥手,示意身边领路的小童退下。 那小童倒也机灵,看着沐言和文荆似乎和亭子里的人相熟,冲着几人施了一礼,欣欣然退下。 “言儿认识他们?”文荆看着亭子里气质不凡的几人,不由得挑眉问道。 “嗯,天启太子,七皇子,神医谷大长老天牧,还有他的徒弟徐华裳,另外两个许是太医院的人吧。”沐言淡淡开口。说罢,慢慢的推着文荆向亭子而去。 萧墨看着沐言推着文荆走过来,站起来,上前一步,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沐小姐。” 亭子里除了天牧之外的其他人,看到萧墨站起来同沐言说话,也跟着站了起来。 沐言推着文荆站定在亭子前,先是看了一眼萧离,微微一笑,须臾开口道:“沐言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太子殿下。” 第二十一章 突遇意外 沐言推着文荆站定在亭子前,先是看了一眼萧离,微微一笑,须臾开口道:“沐言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太子殿下。” 萧墨笑了笑,看了一眼沐言身前的男子,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师兄,文荆。”沐言轻轻开口。 萧墨了然地点点头,对着文荆道:“在下萧墨。”微微错开一步,介绍身后的几人,“这是我七弟萧离,神医谷天牧神医,徐小姐,李大夫和高大夫。” 文荆听此,冲他们的点了点头:“诸位有礼,在下文荆。” 几人同样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沐小姐和文公子若是不忙的话,不如进来喝杯茶?”萧墨再次开口。 沐言看向文荆,见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点点头,推着文荆进了亭子。 沐言推着文荆站定在萧离的旁边,萧墨见此,眸光有一瞬间的暗沉。须臾开口笑道:“大家都坐吧,出门在外,又都是朋友,就莫要拘谨了。” 众人听此,纷纷入座。 “我看姑娘颇有些面熟,不知是否在哪里见过?”沐言刚一入座,天牧便开口道。 沐言坐在文荆和萧离的中间,对面刚好就是天牧,在他的左边依次坐着萧墨和徐华裳,而右侧则是那两位大夫。 听到天牧的话,沐言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挑了挑眉:“我看老先生倒是面生,大千世界,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许是老先生记错了。” 天牧听到沐言的话,眸子涌上不知名的细微的情绪,须臾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沐言见此,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几日未见,小言可好?”萧离轻轻开口,声音温润。 沐言转过头,莞尔一笑:“嗯,不错,你呢?” 萧离眸中笑意深了些许,嘴角微勾:“还好。” 徐华裳见自从沐言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她隐隐感觉到萧墨对待沐言似乎有些不同,手中的帕子微微紧了紧。 看着沐言,轻轻一笑,问道:“不知沐小姐可还记得华裳?” 沐言点点头:“自然,徐小姐可是有一手好医术。” 徐华裳听着沐言的话,摇了摇头,开口道:“天下名医众多,相比而言,华裳只算是咯懂皮毛罢了。” “徐小姐过谦了,能来这天下第一庄,又岂会是略懂皮毛呢?”沐言淡淡笑道。 徐华裳看了一眼天牧,笑道:“华裳是沾了师父的光,才有幸来的。” 顿了顿,秀眉轻皱,想开口,但似乎有些犹豫。 沐言见此,眼里闪过戏谑,嘴角微微勾起:“徐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徐华裳见此,小脸微微红了一下,急忙道:“无事,本来是想问沐小姐因何而来,想想,觉得实在是唐突,所以……”说罢,还有些窘迫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人。 沐言眸中笑意更深,听见徐华裳的话,倒是大方一笑:“那有何唐突?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眸光掠过天牧,不动声色地道,“我呢,为千年血灵芝而来。” 天牧听到沐言的话,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深,复杂难辨。 亭中除萧离外的几人也都有些惊讶的望着沐言和文荆。 萧离眸中快速的涌过一抹异色,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意味。 被众人望着,沐言和文荆两人却依旧风淡云轻,让人看不出情绪。 “哦,原来如此。”徐华裳了然地点点头。 一时间,亭子又恢复了寂静。 萧墨看了一眼萧离,又看了一眼文荆,见沐言静静地坐在二人的中间,笑意轻缓。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他能感觉到到,沐言待他们的不同,从坐的位置就可以看得出来。眸光动了动,开口笑道:“上次在京都见到沐小姐的师弟,没想到不过短短十几日,又见到了沐小姐的师兄,想想还真是难得。” 文荆听到萧墨的话,挑眉望向沐言。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个师弟了?难不成是他? 沐言见文荆看着她,眸中是只有她能看的懂的不明意味,努力压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对他道:“是语儿。” 文荆见此,眸中划过了然,看向沐言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 沐言自是明白文荆眼中的失望是什么,眸子有些危险的眯起,颇具威胁的意味。 文荆见此,好笑的摇摇头,但也不再故意逗她。 沐言这才轻轻地哼了一声。果然,她的师兄表面再怎么清贵尊华,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时不时逗她玩,拿她取乐的本性。 亭子里的几人自是注意到了二人的互动,眸光各异,不知在想着什么。 看着二人的样子,萧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突然,有利刃破空声传来,亭子中的几人面色瞬间一变,只见三枚明晃晃的匕首飞快地朝他们而来,而目标正是文荆。 沐言眸中瞬间染上杀意,一个闪身挡在文荆面前,袖中白绸已出,直直击向匕首。匕首被强大的内力挡住,方向一变,齐齐插进亭子的圆柱之上。 亭子里的几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立马起身站在沐言的身后,一脸凝重。 “什么人?”萧墨阴着脸开口,一向温润的眸子此时布满风暴,锐厉的望着刚刚匕首刺来的方向。 萧离在看到沐言挡下匕首的一瞬间,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不动声色地将指尖的三枚银针收了回去,凤眸有些凉薄地望向前方。 不一会儿,从前方的假山后慢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身形挺拔,望着亭子里的几人,眸子不悦的眯了眯。又将目光停在文荆身上,看到他毫发无伤,神色晦暗。 沐言见到来人,眸中划过暗芒,冷冷地盯着他。文荆看见中年男子,握着轮椅柄的手紧了紧,须臾,淡淡开口:“江族长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听到文荆的话,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看了一眼站在文荆身旁的沐言,不答他的话,皱眉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荆自是没有错过他眼里闪过的厌恶,听见男子的话,直直地望着他。须臾轻轻一笑:“自然不是来游玩的。” 中年男子听到文荆的回答,眸中闪过不悦,眉头皱的更紧,看了一眼他的双腿,问道:“你是来寻药的?” 亭子里的几人自是没有错过中年男子的那一眼,看了一眼文荆,心里隐隐明白沐言先前所说为血灵芝而来事情。原来,是为了给文荆治病吗? 萧离看了一眼沐言,只见她静静地站在文荆的身边,望着对面的中年男子,一身清冷,眸中蕴满了寒冰。 萧离眸光倏的就暗了暗,原来是为了文荆而来吗?那么,如果是他呢?她会不会也奔波千里,为他寻药? 文荆听到中年男子的话,眸中闪过嘲讽,声音有些清冷,有些淡漠:“我的事,还不需要来向你汇报。” 中年男子闻言,顿时大怒:“原来你真的是为千年血灵芝而来?” 沐言看着大怒的中年男子,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你既然能来,我们又为何不能?” 原以为就算遇上,在这天下第一庄他们也会有所顾及,并不会做的太过。她知道会和他们交手,一直以为会是在天下第一庄的事情落幕之后。却没想到他们是如此的急不可耐,短短几日都不等吗? 中年男子见沐言说话,目光有些阴沉地望着她,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寒意,右臂突然隐隐作痛。眸子一凛,双手一寸寸收紧,直到双手传来的疼痛渐渐压过右臂的疼痛。他永远也无法忘记,五年前,就是面前这个少女,废掉了他的右臂。让他这五年来,日日承受败给一个不到十岁的黄毛丫头的耻辱。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千年血灵芝,我江须势在必得。”中年男子寒声道。 “江须?风族族长?”天牧听到江须的话,突然开口。 第二十二章 表明立场 “江须?风族族长?”天牧听到江须的话,突然开口。 众人见此,都望向江须,等着他的回答。 “你是谁?”江须将目光投向天牧,眯了眯眼,反问道。 天牧听到江须的话,老眼奇异的闪过暗芒,突然一笑:“老朽神医谷天牧。” 江须了然地点点头,也明白过来,天牧并没站在沐言和文荆的一方。 亭子里的几人面色各异,风族,他们自然听说过。 实力不输江湖任何一门一派,甚至可以说,实力能够和一个二流的国家相抗衡。 没想到,此次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看来天下第一庄的筹码还真是吸引人。 沐言听到天牧的话,凤眸闪过嘲讽。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厌恶,呵,这权利还真是个好东西,让人趋之若鹜。 萧墨离沐言不远,自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心头一紧,复杂的看了一眼江须。他懂天牧的意思,也明白江须身后的风族所代表的意义。身为天启太子,他知道,天启不能和风族对立。 听几人的对话,他明白沐言他们和风族定有着不小的恩怨。 若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凭着他心里对沐言的那份好感,他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沐言的身边。可是偏偏对方是他不能与之对立的人,甚至于以他的身份,还当交好,这也是为什么天牧会开口表意的原因。此次他是带着神医谷的人前来,天牧,说白了,代表着天启,也代表着他。 须臾,闭了闭眼,再睁开,情绪敛尽,淡漠地站在一旁。 萧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步走到沐言的身边,无声的表明立场。 沐言见此,浑身寒凉的气息收了些许,冲他暖暖一笑。果然,她并没有看错人。文荆看着萧离的举动,眸光动了动,嘴角轻勾。 “沐少主,不,现在该是沐门主,千年血灵芝,我们走着瞧。”江须看着亭子里的几人,眸子闪了闪,阴沉地看了一眼文荆,重重的拂袖而去。 沐言见此,寒声道:“那我们就试试,看看究竟鹿死谁手,谁又能笑到最后。”又看到柱子上的三把匕首,突然冷冷一笑,“不过,今日的大礼沐言就先不收了!” 江须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眸光不明,阴沉地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沐言冷冷开口,纤手突然聚起内力,直直扫向柱子,三把匕首瞬间被拔出,向江须而去。 江须看着迎面而来的匕首,不屑一笑,长袖一挥,带着浑厚的内力扫向匕首。 沐言见此,倏的笑了。江须啊江须,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沐言了,你以为这些年就你在修习吗? 只见那匕首被江须浑厚的内力一震,微微停了一下,须臾齐齐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江须见匕首并未按照他的预想刺向沐言,顿时大惊,立马飞身向前,想要拦住飞速的匕首,却还是晚了一步,不由得急迫出声:“小心!” 沐言见此,冷冷一笑,江须,这可怪不得我! 只听见“嗤嗤嗤!”三声匕首划破肉体的声音响起,从假山的一隅突然掉下一个人来。江须立马飞身将他扶住,待看清他的伤势,面色不由得大变:“三叔!” “啊!我的腿!我的腿!”被匕首刺中的男子痛的大呼。脸色一片苍白,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你!”江须见此,猛地转头,阴狠的盯着沐言。 沐言轻轻一笑,淡淡道:“这是他自找的。” “沐言,我风族和你雪山门势不两立!”说罢,抱起男子飞快地退去。 “你是雪山门门主?”萧墨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沐言。 沐言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不语。转身走到文荆的背后,推着文荆就要离开,路过萧离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轻轻道:“无论如何,小七都是沐言的朋友。”说罢,不再停留,推着文荆渐渐远去。 “没想到沐小姐竟是雪山门的门主!”徐华裳愣愣看着沐言离去的身影,有些复杂的开口。 原以为沐言身负高深武学,打败庆阳王,已是让人惊叹,却没想到她竟然是雪山门的门主。 看了一眼怔怔地望着沐言离去方向的萧墨,不由得苦笑。她原以为,身为神医谷的弟子,多年来尽心学医,自小更是被父亲严厉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和沐言比起来,就算身份不如她,容貌不如她,武功不如她。但一身的医术和才情却是沐言比不了的。 她自小一颗心就挂在了萧墨的身上,努力变得更好,就是为了配得上他。却没想到,沐言的出现,让她明白,原来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她别的不知道,但却知晓,历任雪山门主都有一身绝顶医术。她在神医谷学医十载,一直跟在师父身边,自是知晓神医谷和雪山门的恩怨。雪山门,不仅是具备高深武学的门派,更是医术大宗。 几百年来,神医谷虽然是叫神医谷,但医术却始终难以超越雪山门,每每比试,总是差了一筹。 沐言,她原来竟是雪山门的门主。想到自己当初在宫里帮助太医研制焚情的解药,不由得自嘲一笑,原来她才是真正的班门弄斧。她还不傻,不会以为堂堂雪山门门主的医术竟然不如她。 看着萧墨,袖下的手微微收紧,眸中涌过复杂。她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沐言有情。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爱了多年的男子,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亲近他一点,难道就因为一个沐言的出现,她就要在这时放弃吗?就算沐言比她优秀,就算萧墨心里有了她,可是,她,还是无法放弃。 想到这里,眸子变得幽深起来,她,绝不放弃。 萧离看着亭子里神色各异的几人,眸子依旧宛若幽潭,波澜不惊。转身,就要离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萧墨轻轻开口,目光却依旧注视着沐言离开的方向。 萧离听到萧墨的话,刚要离开的步子微微顿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漠开口:“不知。” 萧墨猛地转头看向萧离,直直地注视着他的双眸,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看到他的心里去。须臾,不由得冷笑出声:“不知?” 萧离见此,只是平静的望着他,良久淡淡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立场,因为身份而去结交一个人。我不是你,我只是萧离。”说罢,再不停留,抬步离去。 萧墨看着萧离离去的背影,眸中的暗沉渐渐退去,良久,终是无力地闭上眼。 天牧看了眼自从沐言出现萧墨,又看到徐华裳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不悦的皱起,开口道:“太子殿下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萧墨的身子动了动,双眼慢慢睁开,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几人。良久,淡淡道:“本宫知道。”说罢,也提步出了亭子。亭子里的两位大夫见此,看了一眼天牧,冲他点点头,也跟在萧墨的身后而去。 第二十三章 沐言当年 徐华裳见此,本想也跟上去,但却在看到天牧的目光时,犹豫了一下,终是留在了亭子里。 直到萧墨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徐华裳才转头看向天牧,轻轻开口:“师父,徒儿想请师父帮帮徒儿。” 天牧看着面前神情坚毅的徒弟,眸光微动,想起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师父帮不了你。” “为什么?师父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如何知道自己做不到?”徐华裳袖下握着的拳头更加紧了紧。 天牧听此,有些复杂的看着徐华裳,许久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无论是武功还是医术,我都不及她。” “师父?”徐华裳自是听出了天牧的无奈,眼睛突然发红。为自己的不甘,也为天牧的无奈。 天牧见此,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徐华裳的头发,轻轻开口:“一开始我就怀疑沐言的身份,却不敢确定。在沐言出手挡下匕首的那一刻,我便明白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见徐华裳不解地望着自己,他顿了顿,再次开口:“你还记得三年前谷主受伤而归吗?” 徐华裳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可知是谁伤了谷主?”天牧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声音有些沧桑。 徐华裳刚想摇头,想到什么,身子猛地一震,有些愣愣的望向天牧:“是沐言?” 天牧点点头:“不错。” “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那时候她才多大?就算雪山门武学精深,医术精湛,可我神医谷也不差多少。更何况,那是谷主啊!”徐华裳步子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有些难以置信的摇头。 “我也想要不信,可那就是事实。当年我赶过去的时候,只远远地看了她一眼。那时,那里只有沐言和谷主两人。”天牧道,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徐华裳听到这里,突然沉默下来,如此,难道她要一辈子都赶不上沐言吗?。 “沐言,当年的雪山门少主。五年前,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平定了雪山门之乱。我一直以为如此魄力之人,会是哪个隐世家族专门培育出来的。直到三年前我才知道竟是个女子,今日却没想到还是天启丞相的女儿。”天牧叹了口气,感慨道。 虽然和沐言的立场不同,即使雪山门和神医谷历来敌对,可他不得不承认,沐言的确有本事,他的徒儿的确比不上她。 “师父您知道我喜欢太子殿下吗?”徐华裳突然开口,声音冷冷清清,不带一丝情绪。 天牧突然一愣,接着点点头。裳儿喜欢萧墨,他看得出来。而萧墨似乎对沐言有意,他也看得出来。 “师父,我喜欢太子殿下,真的很喜欢,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就算那个人是沐言,就算她武功和医术如何卓绝,我也绝不会退。更何况,沐言心里并没有太子殿下不是吗?”徐华裳一瞬不瞬地望着天牧,眸中是绝不退缩,坚毅无比的光芒。 天牧看到她眼里的光芒,敛了所有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徐华裳。心中涌过复杂,徐华裳虽不是他唯一的徒儿,但却是他最喜欢,天分最高,也是最体贴的一个。她从未开口和他提过什么要求,这次,是第一次。作为师父,于情于理,他都该满足徒儿的一个心愿,而他…… 徐华裳也静静地望着天牧,等着他回答。 良久,天牧无力地揉了揉额头,有些艰难的开口:“你想要师父如何做?” 徐华裳见此,眸光动了动,好看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天牧,坚定开口:“我要嫁给太子殿下。”顿了顿,又道,“武功医术我比不了她,我不怨任何人。但论对太子殿下的心意,她是绝对比不了我的。师父帮不了我别的,帮我嫁给太子殿下是绝对做的到的。” 天牧听此,眉头微皱:“你想好了?非萧墨不可吗?” “对,非他不可。此生若是不能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裳儿一辈子也不会开心。”徐华裳回道。 良久,天牧终是点了点头:“好,为师帮你。” …… 沐言推着文荆静静地走在小道上,二人均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言儿。”文荆突然出声。 沐言脚步微微顿了下,须臾继续推着他慢慢走着,轻轻开口:“嗯。” “你回到京都会有麻烦的。”文荆道,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沐言听此,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声音微凉:“我的麻烦从来都不少。多一点,少一点,又能如何呢?我不在乎。” 文荆眉头皱了皱,眸中涌过不忍,轻轻开口:“这些年,苦了你了。” 沐言听到这句话,脚步突然停下。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眸光幽幽,宛若深潭。许久,终是放开推着轮椅的手,走到文荆的面前,轻轻地蹲下,将头埋在文荆的腿上。 文荆突然就感受到了沐言满身的哀伤,心颤了颤,抬手轻轻地抚着沐言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他懂沐言的哀伤,懂她的悲凉,懂她这些年心里的苦。她其实也只是个孩子,终究承受了太多。 …… 萧离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一幕,看着沐言趴在文荆的腿上,凤眸眯了眯。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文荆,悄然离去。 入夜,沐言静静地倚在床头,秀眉微蹙,心里慢慢整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江须的出现让她的身份提前暴露,回到京都定会带来许多麻烦。看来,有些事,她得加紧脚步了。风陵口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天下第一庄的事情结束,就会与风族的人对上。而风陵口的事情一出,也算彻底和风族站在了对立面,十年的恩恩怨怨也该彻底的了结了。还有千年血灵芝…… 突然,有细微的兵器相接的声音响起,沐言的思绪霎时被拉回。皱了皱眉头,掀开被子下了地。打开门,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眯了眯眼,那个方向是……萧离! 眸光倏的一冷,脚尖轻点,踏空而去。 片刻之间,便来到了萧离所在的别院,轻轻落在一棵树上,看着满院的狼藉,眸光凝了凝。扫了一眼院中的几间房,须臾,闪身进了西面的一间厢房。 沐言一进房间,便有一道凛冽的杀气朝自己而来。沐言眸子一寒,闪身躲过攻击,刚要出手,便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住手!是沐郡主。” 那人见此,立马停下了动作,敛了一身杀气退了回去。 沐言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只见屋子里亦是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被损坏,地上还有不少血渍。而萧离此时面色苍白的躺在一名侍卫怀里。沐言见此,心头一紧,上前道:“小七怎么了?” 那抱着萧离的侍卫见沐言出现,顿时一喜:“沐郡主,你快救救我家主子!” 沐言眉头紧皱,双手搭上萧离的脉搏,刚触到他的身体,便被那彻骨的寒气惊到。眸光瞬间变得幽深,转头看了看屋子,开口道:“换一间屋子。” 那侍卫闻言,大喜,立马将萧离抱起,往门外而去,另一人也立马跟上。 那侍卫将萧离轻轻放在床上,着急的看向沐言。 沐言看着萧离苍白的面容,眉头皱的更紧,对他二人摆摆手:“你二人下去。” “这?”那侍卫听到沐言的话,有些犹豫。另一人却拉住他,冲他摇摇头。转头直直地望着沐言:“沐郡主,我家主子就交给你了。” 沐言看着二人,郑重的点点头:“小七是我的朋友,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 那二人见此,朝沐言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退下。 沐言见门合上,转身来到床前,感受到萧离身上所散发出的寒气,眸光一凛,寒毒发作! 第二十四章 轻轻一吻 沐言将萧离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抬手轻轻放在萧离的胸口,心念起,运转体内的内力将其源源不断地输入萧离的体内。 许久,沐言的身子也渐渐发冷,而萧离的身体依旧宛若寒冰,沐言见此,眸光一片暗沉。没想到萧离体内的寒蛊竟如此厉害,想了想,眸光一凛,雪山心法在脑海慢慢运转,更加浑厚纯热的内力送入他的胸口。 渐渐的,萧离的体温开始慢慢回升,原本僵硬的身子也软了下来。满身的寒气因着体温的回升,慢慢化成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沐言胸前的衣服也被染湿了一大片。 沐言见此,因着内力透支而微微发白的小脸轻轻一笑,终于管用了!动作不停,闭上眼继续将所剩不多内力通过手心送入萧离的体内。 许久,直到二人的衣服被蒸干,沐言也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闭,软软的倒下。 而她不知,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有一只手轻轻地将她揽住,让她倒在他的怀里。 萧离看着乖巧地倒在胸前的面色微白女子,眸中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其实他的寒蛊一开始并没有发作,只是刺客来之时,因着交手微微牵动了一些寒气,并无大碍。是他感受到屋外沐言的气息,自己催动了寒蛊。 他其实就是想要知道,沐言会如何做,她对他的心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今日白天,他看着她对文荆的保护,知道她不远千里为他寻药,为他不惜和风族对上,他的心在那一刻慌了。所以后来他去找她,让自己的心不那么慌乱,却看到她俯在文荆的腿上露出从不再人前显示的柔弱。那一刻,他的心不再是慌乱,而是微微发痛。 他终于明白,他再也无法等,他想要将那个女子抱在怀里,紧紧抱在怀里,她的柔弱也只能是在他的怀里,让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 他,喜欢上了沐言啊!十八年来,第一次想要将一个人拥在怀里。 所以在感受到沐言气息的一瞬间,他毫不犹豫的催动了寒蛊。 在沐言第一次将内力送去他体内的时候,其实他体内的寒蛊已经在慢慢平息。而他为了想要知道的更加确切,心下一狠,不动声色地又催动了寒蛊。果然寒蛊加剧发作,而沐言的行为也终是没有让他失望。 感受到她将更为浑厚的内力送去他的身体,他的心微微有了暖意。也许,他在她的心里还是有分量的,不是吗? 伸手轻轻抚上她苍白却不失精致的小脸,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如画的眉眼,许久,眸光微动,低头慢慢吻上她的芳唇。 等离开她的唇,满足的一叹:“言儿……” 转了个身子,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满眼怜爱地望着她。许久,自己也轻轻地躺在她的旁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为二人扯过被子,满足的睡去。 沐言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一睁眼看着陌生的床顶,一时间有些怔愣。突然,脖颈传来温热的呼吸,沐言眸光一凛,杀气顿起,却在转头看到萧离温润如玉的眉眼之时,瞬间又敛去,有些疑惑地开口:“小七?”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微闭的双眼轻轻睁开,看着面前的女子疑惑的样子,笑了笑:“言儿……” 沐言微微一愣,萧离不是一直都唤她小言吗?怎么又变成言儿了? 对了,她昨晚不是为萧离压制寒蛊吗?不过,最后她好像晕过去了。想到这里,抬手就要去摸萧离的脉搏。 却在抬手的一瞬间,发现了二人的处境。脸微微一红,猛地坐了起来。 萧离见此,笑了笑,也跟着起身。看着她发红的小脸,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吻,眸子奇异地染上暖意,对她笑道:“昨天晚上多谢言儿了。” 沐言见萧离的样子,倒也不再窘迫,摆了摆手:“无碍,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眸中的暖意微微散了些,周身的气息也微微有些清寒。 原来,只是朋友吗?可是,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朋友。 沐言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皱了皱眉,难不成寒蛊又发作了?抬手就要搭上他的脉搏。 萧离动了动身子,轻轻拦住她的动作,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 沐言见此,眉头皱的更紧,不解地望着萧离。 萧离直直地望着沐言,仿佛要透过这双眸子看到她的心底。 沐言被他看得不适,动了动胳膊,想要将手抽出来。 萧离感受到她的动作,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小七,你到底怎么了?”沐言不解地开口,萧离从刚刚一醒过来,就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萧离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终于轻轻开口:“你唤我阿离好不好?” “啊?就是这个吗?”沐言听到萧离的话,有些无语地望着他。难不成萧离的不对劲就是因为这个?阿离吗?她记得当初萧离就是让她唤他阿离的,不过当时她以太过亲密而拒绝了。不过现在他们已是知交好友,唤他一声阿离倒也没什么。 “阿离。”沐言看着萧离,轻轻开口。 萧离听到沐言唤他阿离,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看着她,轻轻开口:“那我唤你言儿,你不介意吧?” 沐言无所谓的点点头,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无论是小言,还是言儿,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萧离见此,又是一笑。沐言看着他脸上的笑,挑了挑眉,不就是一个名字吗,至于这么开心吗? 萧离看着沐言,渐渐的敛了笑容,有些郑重的望着她,眸中重重复杂的情绪全部呈现在沐言的眼前。 沐言见他如此,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萧离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寒蛊发作的后遗症?没听说过呀?想到这里,就要将手抽出来探向他的脉搏。 “言儿,我喜欢你。”萧离突然开口。 沐言瞬间停下了动作,猛地抬头,有些愣愣地望着萧离。 萧离见此,微微一笑,凑得更近了些,趁着她微怔的间隙,俯在她的耳边,再次温润开口:“言儿,我心悦你。” 沐言感受到脖颈传来温热的气息,大脑思维一瞬间空白,只能重复听到那两句话,我心悦你……我喜欢你…… 许久,沐言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撤出手,一把推开面前的萧离,震惊地开口:“你在胡说什么?” 萧离被她猛地一推,身子不由得地向床后倒去。沐言见此,又是一惊,立马伸手将他拉住,两人视线就那样直直地相撞在一起。二人的心神在看到对方的眸子之时,同时一颤。 许久,沐言偏过头,错开他的视线。萧离见此,眸光暗了暗,看了一眼被她紧握的手,反手再次握住她的。须臾,抬头直直地望向她,再次开口:“萧离喜欢沐言。” 沐言听着他的话,心口又是一颤,想要撤回手,却始终不能如意。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中的烦闷。须臾抬头,一瞬不瞬地对上萧离的眸子:“不要喜欢我。”声音淡漠,没有一丝情绪。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心口突然一疼,却还是不愿意放开她,看着她的眉眼,苦笑一声:“为什么?” 沐言看着萧离露出苦笑,心口微微一缩。眸中却依旧平静无波,看着萧离,淡淡开口:“我不会喜欢任何人。萧离,放手,我们还是朋友。” ------题外话------ 第一次写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不足之处,也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第二十五章 我会离开 沐言看着萧离露出苦笑,心口微微一缩。眸中却依旧平静无波,看着萧离,淡淡开口:“我不会喜欢任何人。萧离,放手,我们还是朋友。”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心里微微一恼,放手?还是朋友?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更不想做朋友。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我不要,我做不到。” 沐言眉头皱的更紧,有些复杂的望着萧离,许久,声音更显淡漠:“你要的我无法给你,所以,不要喜欢我。而我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你若是做不到,那恐怕朋友之情我也给不了你。” 萧离听着沐言的话,不由得怒从心起:“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我萧离还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了吗?就因为我说了喜欢你,你就要抹杀我们曾经的一切吗?就连朋友之情也要抹杀吗?” 沐言看着萧离恼怒的样子,看着这张从未冲她发过脾气的脸染上怒意,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些不适。 “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到底如何做才能入了你的心?”萧离继续道。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是沐言从未见过的寒凉。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心里微微一恼,放手?还是朋友?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更不想做朋友。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我不要,我做不到。” 沐言眉头皱的更紧,有些复杂的望着萧离,许久,声音更显淡漠:“你要的我无法给你,所以,不要喜欢我。而我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你若是做不到,那恐怕朋友之情我也给不了你。” 萧离听着沐言的话,不由得怒从心起:“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我萧离还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了吗?就因为我说了喜欢你,你就要抹杀我们曾经的一切吗?就连朋友之情也要抹杀吗?” 沐言看着萧离恼怒的样子,看着这张从未冲她发过脾气的脸染上怒意,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些不适。 “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到底如何做才能入了你的心?”萧离继续道。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是沐言从未见过的寒凉。 沐言不喜欢这样的萧离,这样的萧离让她觉得陌生。眉头皱的更紧,许久,终是无奈的一叹:“阿离,你别这样好不好?” 萧离听着沐言微软的口气,身子微微一怔,良久,终是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沐言,你可真狠。” 沐言听到萧离的话,眸光动了动。萧离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似乎却看到了他的脸。心里一时间有些不适,良久,终是用力的将手从萧离手里抽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就在错过萧离的身子之时,被他猛地抱在怀里。沐言一惊,却没有挣扎,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我自小便是一个人,母妃去后,从未有人将我放在心上。而我,也是如此。”萧离轻轻开口,顿了顿,抱着沐言的胳膊紧了紧,须臾继续道,“直到遇见你。” 沐言听到他的话,眸光微微一动。 他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他和她一样,十年前都失去了至亲。但,她其实是比他幸运的。母亲离去,她远走他乡,却遇到了师父。而他,则是母族被灭,被囚东荒。 “遇到你,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人为我着想,为我心忧。”萧离看着她柔美的侧颜,想到她曾为自己做的一切,心下一片暖意。 “阿离……” “不要开口,听我说。”沐言刚要开口,就被萧离轻轻打断。 沐言见此,便也不再开口。 萧离看着她乖巧的待在自己的怀里,眸光染上温情,醒着的她比睡着的她待他他的怀里,更让他心动。 “在你第一次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也许终此一生,我的眼里再也入不了其他人。也许这时你会想,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救了我。但我要告诉你,不是的。萧离喜欢沐言不是因为你救了他,而是实实在在地被她所吸引。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脑海里,涂抹不如。”萧离在沐言的耳边轻轻开口。 沐言听着他的话,眸光有些许说不明的情绪。 须臾,敛尽所有情绪,平静开口:“也许,这并不是喜欢,而是感动。阿离,你明白吗?感动不是感情。” 萧离听到她的话,眸光有些凄寒,看了她一眼,苦笑出声:“言儿你何必如此?什么是感动,什么是感情,我还是分得清的。” 沐言听着他的语气,眉头微微皱起。感情于她来说,终究太重,她承受不起。 萧离看着她轻蹙的眉头,脸色有些沉,又道:“其实,你是有些喜欢我的吧!想想你为我制药,舍身救我,陪我看花灯……种种的一切,我不相信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沐言见此,眉头皱的更紧,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离,我做这些,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你。对别人,只要是值得的人,我也会如此。”顿了顿,伸手去掰萧离圈住她腰身的手,却发现萧离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继续开口,“我不喜皇家,所以对皇家里的人都没有好感,而你是唯一一个我不讨厌的人。我与你交好,是真的将你当做了朋友。你昨日也看到了,也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所以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代表着什么,而你的身份又代表着什么。” 萧离摇了摇头:“这身份,我从来都不在乎,皇家从未待我仁慈,我也就未必要为了它而与你对立,你大可不将我当做皇家人。” 沐言听到他的话,苦笑出声:“身份,不是你说不想要就能摆脱的。就像此行,我为了千年血灵芝而来,风族也是,我虽是雪山门门主,但同时也是天启丞相之女,郡主之身,天启权衡之下,还不是站在了风族身后?” 萧离眸光变换,不语,却依旧不放开她。 他究竟要如何做,她才能相信,他永远会站在她的身后。 沐言抬头,看了一眼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良久,有些喑哑的开口:“此次回京之后,因着天下第一庄的事情,我定会有许多麻烦。而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这些年,我之所以还愿意回到京都,不仅是因为那里有我在乎的人,更因为有些事没有做完。” 萧离依旧紧紧地抱着她,静静地听着她诉说。 想到要做的事,沐言的眸中渐渐涌上暗沉,最终都化作坚定沉寂在那双清寒的眸子里。 许久,终是闭上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等我将京都的事情处理完,便会永远离开。所以,阿离,我们没有可能的。” 萧离一听说她要离开,手臂收的更紧,竟微微有些颤抖,立马开口:“不行!你不能离开。” 沐言被他勒的一疼,运起内力,终是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下了床,站起身,眸光微微有些淡漠,再次道:“我身上承担了太多,亦有许多事情要做。感情一事,于我来说,太过奢侈。所以,你若是心里有了我,还希望你能够忘记。这世间,总有一人,会好好爱你。但是,那个人不会是沐言。”说罢,再不停留,抬步离去。 “言儿……”萧离再没有去拉她。 看着沐言一步步离去,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萧离自嘲一笑:他凭什么要求沐言留下呢?她不是说了吗,不喜欢他啊?是他自作多情了。以为她待他好,心里总该是有他的位置的。哪怕是一点点,也是有的。 却没想到,原来根本没有。 原来她要离开吗? 第二十六章 绝不放弃 却没想到,原来根本没有。 原来她要离开吗?那些在京都与她有联系的人,她说舍便舍了吗?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不过也是能够说舍便舍的人罢了。 呵呵,他萧离,果真是高看了自己! 离开京都,她要去哪? 雪山门吗?是啊,他怎么忘了。她还是雪山门的门主,雪山门有她放不下的人和事。 是因为文荆吗?也许是吧!为了文荆,不远千里,前来寻药。又为了他,舍身相护,不惜与风族对上。即便是连天启和神医谷的立场也不在乎。 “呵呵!”不由得苦笑出声。 这么一比,他才觉得,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果然微不足道! 可是,怎么办呢?他放不下她啊! 在她救起他的那一刻,他就认定了她。后来的相处,她更是一点点地走入了他的心底,深入骨血,再也无法抹去。 如今,难道她说一句要离开,他就要放手吗? 不,他做不到。 凤眸渐渐涌上坚定,他绝不放弃。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爱上自己。 …… 沐言回到房间的时候,文荆已经等在那里。 看着她有些微白的容颜,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握住她的脉搏,感受到她空洞的内息,不由得吃了一惊,急道:“言儿,你的内息怎会如此虚弱?” 沐言抬头看了一眼文荆,见他满脸的着急,心底微微一暖,因着萧离突然而来的告白而略微烦躁的情绪也散了散,对他安心一笑:“师兄,我没事,不过是为人渡了一些而已。” 文荆听到沐言的话,眉头皱的更紧:“是谁受伤了吗?” 沐言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开口:“嗯,是萧离,他昨日受了一些伤。” “你渡了那么多的内力给他,他受伤很严重吗?” “不,他,他只是身中寒蛊,昨日刺客袭击,不小心牵动了体内的寒蛊,我是为她压制寒气才耗尽了内力。”沐言道。 文荆听此,有些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寒蛊,既然压制住了便无大碍。”顿了顿,又道,“他,我看得出来,对你很好,所以你救他,即便耗尽了内力,也并无不可。” 沐言闻言,眸中闪过异样,有些尴尬地一笑。 文荆自是没有错过她眼里不明的情绪,挑了挑眉:“怎么了?” 沐言听到文荆的话,急忙摇了摇头。 文荆见此,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戏谑的望着她:“萧离,他是不是喜欢你?” 沐言大惊,急忙摆手:“师兄,你别胡说,我们只是朋友之情。” “是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文荆笑了笑,看着沐言窘迫的样子,又开口道。 沐言也一恼,抱着胳膊,对他凉凉道:“哼,随便你信不信!” 文荆见她一恼,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但也不说破,许久,笑了笑:“好了,朋友就朋友吧,我又没有说什么?至于生气吗?” 沐言的脸色这才好起来。 文荆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过去有多少个日日夜夜,言儿也就是如此为他驱寒的。萧离身负寒蛊,而他身中寒毒,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为了能让他顺利度过寒毒发作的日子,言儿修炼了不少纯阳的内力。最后,甚至是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就学会了雪山门的最高内功心法。那是至纯至阳的心法,并不适合女子所学。 所有人都以为沐言是因着雪山门少主的身份才学的,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沐言是为了他才去学的。 他有时候在想,若他们不是自小就在一起长大,多年的相互依靠让他们之间的情谊慢慢地变成了那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他也许会爱上这个女子,这个让天下所有男儿都自愧不如的女子。 其实,言儿承受的,远远比他更多。 她看似冷情,其实最是善良。 在雪山门最危急的时刻,多少长老退缩不前,多少弟子摒弃背叛。只有她,年纪小小的她义无反顾的选择站了出来,用瘦弱的肩膀挑起那沉重的担子。 神医谷,风族,水域…… 她为了保护那些所珍视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冲在最前面,与他们对抗。 他很心疼她,所以他一直都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将她放在心上,呵护她,保护她,让他可以放心地将她交给那么一个人。 “好了,估计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快去歇歇吧。”文荆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开口。 沐言听到他的话,点点头:“嗯,知道了,那中午就不陪师兄吃饭了。” 文荆听到她的话,皱了皱眉,想了想,终是点点头:“好吧,不过空腹睡觉不好,待会儿记得吃一点东西,下午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沐言听此,爽快的点点头。 待文荆走后,沐言便一头倒在了床上,拉过被子,蒙头睡去。 许久,又将被子猛地掀开,狠狠地踢到脚底。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些愣愣地望着雕花的床顶。良久,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打坐运功。 沐言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雪山心法,内力一点点开始在丹田里聚集,接着开始在四筋八脉游走,不一会儿便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等到沐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月亮早已挂在了夜空。动了动身子,感受到浑身又充满了力量,精神百倍。 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穿鞋下了地。出门前随手披了一件衣服,便向文荆的房间而去。 师兄一向吃得晚,而且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就一定会与她一起吃。看看时间,还不晚,估计这时还在等她吧。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不高不低的交谈声。 眉头微微一皱,这声音,是萧离。他怎么会在这里? 脚步在房门前顿住,想到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沐言复杂地看了一眼房门,想了想,便要离去。 谁知刚转过身,身后便响起开门的声音。 “言儿,你来了。”萧离看着沐言纤弱的背影,笑着开口。 沐言听到萧离的声音,身子微微一怔,不知是该转身还是继续离去。 这时,文荆也笑着开口:“言儿,怎么在那傻站着,还不进来。” 沐言听到文荆的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的好师兄,果真是会帮倒忙! 许久,转过身来,凉凉地看了一眼文荆。须臾对上萧离的眸子,有些复杂的开口:“阿离……” 文荆听到沐言唤萧离为阿离,不由得挑了挑眉。双眼在二人身上徘徊,须臾勾唇一笑。 萧离吗,也许不错! 萧离看着沐言微微有些复杂的双眸,淡淡一笑,问道:“难不成因为我在这里,言儿就要走吗?” 沐言见此,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准备回去寻个东西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萧离点点头:“那就好,只要不是因为我就好。”须臾挑了挑眉,又开口,“那你现在还要回去取吗?” 沐言看了一眼淡笑的萧离和有些戏谑地望着她的文荆,撇了撇嘴:“不用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说罢,便越过萧离进到了屋子里。 萧离见此,轻轻一笑,转身也进了屋子,在路过文荆的时候,开口道:“文师兄,可否需要我推你?” 文荆看着萧离温润的眸子,挑了挑眉,须臾点点头:“好,那就有劳了。” 萧离听到文荆同意,笑了笑,抬手搭上文荆的轮椅,慢慢地推着他。 沐言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看着二人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吃惊。这才多长时间?看这熟悉的样子,她怎么觉得文荆和萧离已经认识好长时间了呢? 萧离将文荆推着走到桌前,停住。须臾,转身在他的旁边坐下。 文荆笑了笑,冲他点点头:“多谢萧公子。” 萧离眼角不经意间掠过沐言,听到文荆的话,淡笑开口:“文师兄客气了。” 第二十七章 文荆心意 萧离眼角不经意间掠过沐言,听到文荆的话,淡笑开口:“文师兄客气了。” “言儿,你饿了吧?要不要用晚膳?”文荆转头,望着一边的沐言,挑眉开口道。 沐言看着二人,点点头,虽然在这个时候,她不愿意和萧离在一起吃饭,但她凭直觉知道萧离此时定不会离开。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和自己的肚子作对。点点头:“嗯,好,反正我也饿了。” 文荆笑了笑,冲着屋外道:“莫棋,去把准备好的饭菜热一热,端上来,顺便热一壶酒。” 莫棋的动作也快,不一会儿,热气腾腾地饭菜便被端了上来。 文荆看着满桌的菜肴,看了一眼萧离,又看了一眼沐言,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萧公子,尝尝看我雪山门的手艺如何?” 萧离一听,点点头,夹了一块青菜放入口中,须臾点点头:“不错,味道很好。” 文荆见此,也夹了一块青菜放入口中,笑了笑,点点头:“果真是不错,怪不得言儿和萧公子都喜欢。” 沐言一听文荆的话,握着筷子的手轻轻一颤,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该死的文荆,他这是在做什么? 萧离的反应却和沐言截然相反,看了一眼文荆,眸中划过深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是他将沐言和文荆的关系想多了。 笑了笑,有些深意地看了一眼文荆。 文荆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抬手将一些不同的菜色都夹了一些放入沐言的碗里,一边夹一边不忘开口:“这些都是言儿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沐言自是明白文荆的意图,看了一眼旁边看着她碗里的菜色若有所思的萧离,对着文荆眯了眯眼,眸光颇有些危险。 须臾,将文荆夹的菜扒拉在一边,凉凉开口:“师兄你记错了,我不喜欢这些。” 文荆看见沐言的动作,好笑的摇摇头,看来他又把他的师妹给“得罪”了。爱莫能助地望了一眼萧离,低头,自己开始吃饭。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嘴角微微勾起。如果能有一人好好地对待言儿,陪在她的身边,想来也是不错的。 萧离,那日初见,他便知道他绝不是普通的人,或许别人没有发现,但他却看到了,那日言儿在和风族对上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萧离手中的银针。 所以,萧离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温润无害。但有一点,他却看得明白,那就是萧离眼中对言儿的那种情意绝不是假的。 最为重要的是,他相信言儿的眼睛,能让言儿出手相救的人又岂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想起在白日里,他同萧离下的那一局棋,眸光的颜色微微加深,能赢了他的人,破解得了上古玲珑棋局的人,这世间绝对不出五个。却没想到萧离,也算一个。 果真,世人还是被表面现象蒙蔽了双眼。 但更让他为之动容的是,而是萧离在他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展示自己的真正一面,从这一点他便可以看出萧离对言儿的情义。 而他也了解沐言,知道言儿其实并不讨厌萧离,甚至可以说在心里将他看得很重,纵使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 也许,萧离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在他的眼里,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言儿,他的师妹,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足以配得上这天下最优秀的男儿。 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希望能有一个人好好的疼爱言儿,给她温暖与呵护。给她,自己作为师兄、作为亲人给不了的东西。 一顿饭,就这样在略微别扭的氛围当中过去。 饭毕,文荆便以时辰不早为由,开始“赶人”。听到文荆让她送萧离回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果然,说什么一辈子对她好,站在她这边全是骗人的…… 走在幽静小道上,萧离看着身旁沉默不语的女子,嘴角勾了勾。 总有一天,他会让沐言爱上自己,让她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 抬头看了看夜空,脚步微顿,对沐言开口道:“这夜空真美。” 沐言听到萧离的话,步子也微微一停,抬头望向夜空,果真繁星满天,好不漂亮。 须臾,转头看向萧离,想了想,淡淡开口道:“阿离,我不想你把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你明白吗?”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头双眼依旧望着夜空,笑了笑,却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觉得夜空最美丽是什么时候吗?” 沐言见萧离转移话题,皱了皱眉,不语。 却听他又道:“是在初遇你的那一天晚上。” 沐言听到这话,眸光动了动,良久,轻轻一笑,打断他:“你知道夜空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萧离终于低头,对上她的眸子,只见沐言直直地望着他,声音微微有些清寒:“夜空,对于我来说,就是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我这一生,最难过,最痛苦、最不愿回首的事情都在夜晚发生。这无尽的黑暗,就仿佛是迷雾魔障一般,拨不开,挥不去。”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寒气,怔了怔,眸中涌过哀寂,有些心疼地望着她。 沐言看着他,继续开口,这次却微微有些无奈,有些哀伤,只听她道:“你可知,我母亲去的那一日就是在一个晚上。那晚,我被人设计,摔下了山崖,幸好得一砍柴樵夫所救,才保全了性命。待我费尽心力回到家中之时,却发现母亲早已离我远去。那一晚,是我此生都无法抹去的梦靥。所以黑夜对我来说,也意味着不幸与黑暗。” 萧离听着沐言的话,身子震在原地,眸光复杂,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提起她的往事。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沐言亲口告诉他,意义却不一样。 他一直都盼望着有这么一天,沐言将她的一切都展示在他的面前,再无保留。那样,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终于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可是他知道,沐言刚刚的话,并不是他想得那个意思。 沐言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他觉得美丽的夜空对她来说,就是黑暗与梦靥。他喜欢,但沐言却不喜欢。他们,不合适。 看着她清淡的眉眼,不由得苦笑出声:“这夜空竟然也成了你拒绝我的借口了,言儿,你还真是……”真是什么,萧离说不出来,他只知道,这样的沐言让他无可奈何。 第二十八章 骗了世人 沐言平静地望着萧离,她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事,也未曾对谁有过男女之情,所以她无法理解萧离的感受。但她却知道,她沐言绝不会在没确定自己的内心之前就把自己交出去。 她自小就看到母亲的痴情,为了那个人,受了多少委屈,经历了多少苦难,最后甚至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可那个人呢?他爱母亲吗? 以前她一直以为是不爱的,但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心里还是有母亲的。 也许是爱的吧,只是这爱又能有多深?在拥有母亲的时候,又有多少女人?在母亲离去之后,可曾对她这个女儿有过丝毫的温情? 没有,她无法看到他对母亲能有多深情。 庆阳王之乱,当庆阳王说出母亲当年的事,她的内心是震撼的。她看到了沐迟玉的震动,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与悲痛。可是,终究回不到过去。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亘古深情,但她不相信会发生在她沐言身上。 更何况,她要做的事情何其多,感情于她来说,是羁绊。 萧离看着她眼里闪过万千情绪,种种都有,唯独没有那一种叫做爱的东西。 眸光暗了暗,原来她真的不曾动过心。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她的心里,还不曾有过其他人。他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看着她淡漠的面容,轻轻一笑:“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所以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勉强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道:“但是也不要拒绝我的靠近,好不好?” 沐言听到他的话,皱了皱眉:“你……” 萧离伸手轻轻挡住她的嘴巴,温润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明白你的顾虑,明白你的处境,但你何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让我爱你,呵护你,守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起承担。” 沐言看着萧离温柔的眸子,心微微一颤,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有人说是想要和她一起承担这一切。从来她都是一个人,从来她都是她保护别人,呵护别人。 努力压下心里升起的莫名情绪,将萧离的手轻轻推开,摇摇头:“萧离,沐言不会爱人,永远不会。”说罢,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萧离不知道她要承担的是什么,不知道她沐言将来会做什么。她把萧离当朋友,所以她不想伤害萧离,但是也无法给萧离他想要的。 萧离看着沐言远去的背影,眸光有些暗沉,果真还是不行吗?就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他吗? 直到沐言的背影消失在路口,萧离依旧站在那里。须臾眸光微微一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假山。 许久,淡漠开口:“太子皇兄,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果不然,从假山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萧墨。只见他一脸冷凝,直直地望着萧离,许久,轻轻开口:“七弟,你果真骗过了天下人。” 萧离听此,却是嘲讽一笑:“呵呵,我竟不知,我何时骗人了?还骗过了天下人?” 萧墨眸光微微一眯,良久,抬步向萧离走来,站定在他的面前,冷笑道:“那你告诉我,百米之外你是如何察觉到我的?你敢说你没有武功?” “呵呵,不知我何时说过自己不会武功了?竟让太子皇兄误会至此。”萧离挑眉问道。 萧墨听到萧离的话,眸光沉了沉,语气更是清寒:“原来病弱不过是你的表象,萧离,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离听到萧墨如此直接的话,脸上的笑意终于一点点淡去,冷冷开口:“呵,我能做什么?我萧离可不是贤德太子,有天子疼爱,母族呵护,天下推崇。我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就连武功都不能学了吗?” 萧墨终于沉默,手指一寸寸收紧,他绝不相信萧离没有目的!就连沐言都没有发觉到百米之外他,而萧离却做到了,如此高深的内力,他无法相信只是一个单纯想要活下去的人会拥有的。 而且,萧离本就可以装作没有发觉,悄然离去,却没想到他直直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让他不得不现身。如此,本就是萧离故意为之,是他故意让自己知道他会武功,在这里等他,他不明白萧离为何要这样做。 萧离似乎明白他的想法,笑了笑,开口道:“太子皇兄不必猜测,我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 萧墨见此,眉头紧紧皱起,直直地望着他。 “十年前,太子皇兄应该得到过一枚紫玉佩吧。”萧离轻轻开口。 萧墨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震,震惊的开口:“你,你怎会知道?” “太子皇兄,那本就是我的东西,现在,我来拿回它。”萧离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平静开口。 萧墨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望着萧离。不由得摇摇头,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萧离? 努力压下心中震撼,他严肃的望着萧离:“你如何证明那是你的东西?” 萧离见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回答道:“紫玉佩是豫德大师给你的吧。他应当说过,这紫玉佩日后会有人来取,只是让你暂时保管而已。” 萧墨听到萧离的话,袖下的手猛地收紧,不错,萧离说的都对。 只听他又道:“紫玉佩一面刻有睚眦,双眼另镶有红色血石。另一面刻有天山雪莲,其叶同为红色血石。整块玉,可分可合,为子母玉。” 萧墨听着萧离的叙述,不由得怔在原地,萧离说得完全吻合。 原来,他真的是那个人吗? 许久闭了闭眼,有些艰难的开口:“你如何让我相信你不是曾看见过,以你的功力,做到这些,轻而易举。” 他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这块玉的真正主人会是萧离,那个曾经被囚禁,恶疾加身的萧离。 若真是这般,让他情何以堪? 因着紫玉佩,他被左无老人收为弟子,传授一身才学武功。更是因着他,躲过一次次暗杀,终于坐上了太子之位。 现在告诉他,促成这一切的都是萧离,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不过,还有一点不是吗?还有一点萧离没有说出来。只要他说不出这最后的一点,他就不用接受这般难堪的局面。 拳头一点点收紧,心里默默祈祷,他第一次祈求上天,让萧离不知紫玉佩最后的秘密,随便是什么人,都可以。只要不是萧离就行。 可是,老天终究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只听萧离道:“紫玉佩有灵性,可滴血验之。我是它的主人,所以只要我滴血,它就会认主。” 萧墨听见萧离的话,心口仿佛一寸寸被撕开,疼的发颤。原来,真的是他! 许久,终于苦笑出声:“没想到,我等了十二年的人,竟然会是你……” 萧离看着他的样子,眸光微微动了动,平静开口:“我也没有想到,豫德大师会将玉佩交给你来保管。命运,果真弄人。” 第二十九章 达成协议 萧离看着他的样子,眸光微微动了动,平静开口:“我也没有想到,豫德大师会将玉佩交给你来保管。命运,果真弄人。” 良久,萧墨的情绪终于缓了下来,看着他,有些苦涩开口:“紫玉佩我并未带在身上,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回京后,便,便还与你吧。” 萧离看着萧墨的样子,眸中涌过不知名的情绪,须臾都归于平静。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光,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太子皇兄,你可知紫玉佩意义?” 萧墨看着他,沉默不语。能让从来都以冷情著称的左无老人一看到便将他收为弟子,传授毕身所学,紫玉佩又岂是平凡之物?能劳驾豫德大师亲自相送,其中的意义必定重大。 只是,现在的他不需要知道了!那是萧离的东西,从此以后,和他再无干系。从前,他也只是代为保管而已。 身为天启太子,他有他的骄傲。就算那东西再好,终究不是他的。他不会借着什么理由,霸占别的东西。 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离,清冷开口:“那是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无论是他的秘密,还是意义,我都不想知道。”说罢,抬步就要离去。 却在刚刚走了两步之后,被萧离的话生生的扯住了步子:“如果事关天启江山呢?” 萧墨终于回头,阴沉望着他:“萧离,你什么意思?” 萧离抬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定定地望着他,说道:“我的意思是,难道紫玉佩事关天启江山,太子皇兄也不在乎吗?” 萧墨有些危险的看着他:“你把话说清楚!” 萧离见此,笑了笑,幽幽开口:“紫玉佩是开启墨图宝藏的钥匙。” 萧墨听到这话,又一次被震在原地,这一次,再没有质疑萧离的话。 萧离先前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所以,此时,绝不会是在骗他。 墨图宝藏,天启开国皇帝留下的宝藏。汇聚了当时风云大陆几乎二分之一的钱财,可以说,它仅次于千年前风云帝打开的上古宝藏。 良久,萧墨终于缓过神来,有些艰难的闭上双眼,苦涩开口:“说吧,你要做什么?” 他知道,萧离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把紫玉佩送给他的意思。但是,他也明白,萧离定有条件。而这个条件,他还非答应不可! 萧离见此,勾了勾嘴角:“我要你天下第一庄的事情结束后带着神医谷的人离开,永远不得插手风族与雪山门的事情。” 萧墨心头一紧:“你是为了沐言?”明明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离听到萧墨的话,挑了挑眉,并不说话。 “你果真喜欢她!”萧墨紧紧地盯着萧离,有些阴沉地开口。 萧离听到喜欢沐言四字,眸中不由得染上柔和,这次并没有回避萧墨:“不错,我喜欢她。” 萧墨听到这话,脸色越发的阴沉。良久却是冷冷一笑:“有些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喜欢她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萧离对此却是不以为然,淡淡开口:“是吗?你确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神医谷的人不会站在风族的一边?” 萧墨听到萧离的话,想反驳却是反驳不了,袖下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哪怕他是太子他无法保证,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神医谷会不会暗中帮助风族。 他相信神医谷对天启的忠诚,却无法相信神医谷对自己的忠诚。若是涉及到天启的利益,他绝对相信神医谷会越过他而去做一些事。 萧墨有些复杂的望着萧离,良久苦笑一声,自嘲道:“没想到,我堂堂一国太子,竟连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萧离听到这话,眸中的颜色沉了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她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只需要答应我的条件就好了。” 萧墨看着萧离,第一次羡慕起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可以得到沐言相护,可以站在沐言的身边,可以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说着保护她的话。 而他却不能,因为他是太子,他是天启人人称颂的贤德太子,他身上所背负的永远不会是一个女子。 良久,将所有的情绪都敛去,看着萧离,语气不带一丝波动:“我会休书一封,快马加鞭呈递给父皇,让他在天下第一庄的事情之后,立马召回神医谷,不会有误。” 萧离听到这句话,想到什么,倏的就笑了。 那笑容刺伤了萧墨的眼,想到沐言,心下钝痛。 昨日萧离遇刺,他也听到动静了。无论他再怎么不喜萧离和沐言走得近,可萧离终究是他的皇弟,终究是他皇家的人。所以,他最终还是赶去了。 却没想到,在他到达的前一步,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了那里。那个人,正是沐言。 那一刻,他的步子再也无法向前。看着沐言闪身进了房门,又看着她和萧离的侍卫将萧离抱着送去另一个房间,那时她脸上的焦急和凝重是他从来也未曾看到过的。 看着侍卫转身出来,他就明白,沐言是在为萧离疗伤。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好了吗?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悄然离去。 没想到,今日却是看到让他更为心痛的事。 因着昨晚的事,他心下烦躁,便在出了房间这庄子里漫无目的的散步。 却没想到无意当中看到了萧离和沐言,看着二人和谐的身影,他终是心中涌上不甘,在暗中静静地看着他们。 哪知,这一看还不如不看。 他看着萧离轻抚沐言的头发,看着萧离触碰她的脸颊,看着沐言纵使拒绝却并不排斥。 那时他就想着,他是不是晚了一步? 但看着沐言转身离开,他心下稍安,沐言还没有认可他不是吗?他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在他看来,纵使萧离和沐言交好,可萧离终究孱弱,不显锋芒。他是天启太子,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和萧离比起来,他自是不会差的。他们差的,不过是与沐言认识的早晚罢了。 却没想到,与萧离的一席话,彻底打乱了他的想法。 原来,萧离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个人。 “既然太子皇兄答应了,那臣弟就告退了。紫玉佩从此和萧离再没有任何干系,也希望太子皇兄答应的事永远做到。”说罢也终于不再做停留,转身离去。 “你,当真不在乎紫玉佩吗?”萧墨站在萧离的身后,看着他抬步就要离去,出声问道。 可话一出,他就后悔了。这么明显的答案,他还需要问吗?倘若萧离真是在乎,也就不会有刚刚的那番对话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问,想要知道沐言在萧离心中的分量,想要萧离说出在乎紫玉佩的话,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至少让他觉得萧离没那么在乎沐言。 可是,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萧离对沐言,他果真比不了! 萧离听到身后的声音,脚步一顿,想到那个女子温润的眉眼,眸中涌上温柔,轻轻开口:“紫玉佩在我心里,不及她千分之一。”微微停了一下,又道,“我不是你,我想要的不过一个她而已。” 萧墨听着他的话,心下苦涩不已,却终究不甘心。萧离对她情深,可他的心意也未必差了。他只是因着身份而暂时不得已罢了,有些清冷地开口:“萧离,纵使你这般,于她,我萧墨也绝不放弃。能给她幸福的,未必是你。” 萧离听到萧墨的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也不回答他,抬步离去。 能给言儿幸福的,只会是他,永远也不会是别人。 萧墨看着萧离的背影,眸光沉沉,良久,也终于转身离去。 …… 终于到了天下第一庄规定的这一天,几乎所有有能力的势力门派都已齐聚天下第一庄。 这一日,沐言早早的就收拾好,和文荆用过早膳之后,便推着他向指定的地方而去。 当她推着文荆到达指定的地方之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二人。在看到他二人的容貌之时,眸中齐齐闪过惊艳。好俊俏的两人,尤其是那女子,当得世外仙子。 第三十章 再次交锋 当她推着文荆到达指定的地方之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二人。在看到他二人的容貌之时,眸中齐齐闪过惊艳。好俊俏的两人,尤其是那女子,当得世外仙子。 只不过,看着他们如此年轻的样子,惊艳的同时,亦不解万分。能来这里的,都是来为寒衍诊治的,所行的无论是谁,身边都带着名医,亦或者是本身就身负医术,但无一例外的是,医者,年纪都是比较大的。可看他二人,身边没有一人相随,甚至于其中还有一人坐在轮椅之上。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出二人的身份。 但也有例外,比如风族一行人,比如天启一行人,还有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寒远律。 沐言见所有人都望着她二人,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周身的气息更显寒凉,抬头望向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寒远律在沐言和文荆进来的一瞬间,便知晓了二人的身份。只是他虽凭借着属下的描述,认出了这二人,却没有想到看见的第一眼,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就是这个女子吗?雪山门的门主,差点赶在他之前拿到了千年血灵芝,独自挑起了雪山门的重任的人吗?得到无情医术真传的人吗? 见沐言望着自己,爽朗一笑,起身对她道:“沐门主,文公子,欢迎欢迎。快快入座。”说罢,冲着侍者摆了摆手,侍者立马会意,示意沐言和文荆坐在寒远律座位左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沐言见此,挑了挑眉,倒也不客气,推着文荆便入了坐。 在路过天元一行人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萧离的满眼的温软之时,握着轮椅的手微微紧了紧。面上却依旧淡漠,平静。 却在感受到另一边传来浓浓的杀气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风族,这一次,她沐言定会替师兄讨回一切。千年血灵芝,她势在必得! 江须看着沐言和文荆轻衣缓带的样子,想到族中自己此生最爱的儿子正在承受痛苦,想到厢房里三叔此时正在承受折磨。再也忍不住,一道风刃毫无避讳地直直地就朝着二人而去。 众人大惊,显然没有想到江须会来这一手。 萧离见此,嘲讽一笑。江须还真是没有吃够苦头,他还是太小看沐言了吧。 萧墨在看到的时候,身子噌的就站了起来,刚要出手,就被身边的徐华裳拉住了衣袖。 情急之下,一把扯出自己的衣袖。 然而再看已是来不及,那风刃已经逼近二人,俊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沐言感受到风刃袭来的一瞬间,心下冷笑,江须,你果真还是没有吃够苦头吗? 就要出手,却感受到文荆的气息波动。须臾之间,便放弃了出手的想法。既然是师兄想要亲自出手,那她便尊重他。 只是,希望江须不要太震惊才好。 一念之间,沐言便和文荆达成了共识。 萧离感受到沐言的气息不对,皱了皱眉,眸中划过不解,却依旧没有出手。他相信沐言的实力,知道她定有后招。 文荆在风刃袭来的一瞬间,嘲讽一笑,长袖一挥,同样甩出一道风刃,相比江须的,速度更快,力道更大。 “砰”的一声,两道风刃相撞,众人被碰撞所产生的强大气流逼得连人带椅子都后退了一步。 却见文荆的风刃并不停,在化解掉江须的风刃之后,势头不减,疾速向着江须而去。 江须等人大惊,面色顿时苍白。就在风刃刚要袭上江须之时,却见有一七旬老者立马挡在江须的身前,长袖一挥,运起内力堪堪化去迎面而来的风刃。 不待众人长吁一口气,就见那老者捂着胸口,踉跄地后退一步,猛地吐出一口血,满目的震惊,声音竟微微颤抖:“你竟然,竟然……” 沐言见此,眸中闪过冷嘲:呵呵,看来师兄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出手了!希望风族能承受的住才好啊! “大长老!大长老!你没事吧?”回过神来的江须立马扶住老者,焦急开口。 那被称作大长老的老者却是紧紧地盯着文荆,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伸向他:“长风心法,竟然是长风心法!” “什么!?”江须听到大长老的话,身子猛地一震,难以置信的望向文荆。 而众人也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些许知情的人眸中染上讶异,而不知情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他二人为何这么激动。 不过,让他们最为震惊的却是没想到雪山门的门主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子,而她身边坐轮椅的男子没想到竟然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而他们似乎与风族有不小的纠葛。 萧离听到江须和大长老的话,看向文荆,不由得挑了挑眉,须臾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长风心法吗?呵呵,还真是有意思。没想到风族竟然败在了自己本族最高心法的手里。 抬眼看向沐言,见她淡漠地看着这一切,眸中不由得染上苦笑,言儿,你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神秘吗?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得到他们的认可啊! “你怎会长风心法?”江须终于回过神来,紧紧地盯着文荆,寒声道。 不待文荆开口,就见沐言冷冷一笑:“江族长,长风心法很厉害吗?我师兄为何就不能会?” 江须被沐言的话一噎,怒目而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沐言听到江须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哦?是吗?那江族长是什么意思?请恕沐言愚钝,实在猜不透江族长的心思。” 江须听此,满目阴沉地望着沐言,他自是不能在这里将真正的理由说出来,沐言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地肆无忌惮。 冷冷的哼了一声:“沐言你何必如此,本族长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 沐言听到江须的话,哈哈一笑,开口道:“我说江族长,你还真是好笑。本门主和我师兄一进这门,就无缘无故受到你的攻击。本门主还未追究你风族的无礼,你风族反倒是句句咄咄逼人,这大族风度,本门主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说罢,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推着文荆入了坐。 “你……”江须听到沐言的话,大怒,就要出口,却被大长老拦住,冲他摇了摇头。江须恶狠狠地瞪了沐言一眼,这才作罢。 沐言挑了挑眉,淡笑不语。 “好了好了,几位都远来是客,今日发生这一切,都怪寒某招待不周。还请江族长和沐门主海涵啊!”寒远律适时地开口。 沐言听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嘲讽,这寒远律还真是个人精,等到他们缓和下来才开口,不失礼数,又当了好人。 笑了笑,开口道:“哪里哪里,寒庄主客气了。倒是沐言给寒庄主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寒远律见此,并未再说话,不过脸上的倒是笑意深了些许。 转过头和那边风族又是一番寒暄客气。 沐言见此,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却在抬眼之间不经意对上了萧离温柔到极致的眸子。 心口微微一颤,袖下的手微微紧了紧,面上却是平静的望了他一眼,须臾移开眸子,看向别处。 萧离看着沐言平静的样子,眸中的暖意淡了淡,心口微微有些苦涩。 文荆看着这一切,眸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寒远律和风族客气过后,也终于进入今日的正题。 “想必诸位当知,寒某邀诸位前来是为了给小儿医治。”寒远律看着众人开口道。 众人都点点头。 寒远律见此,又道:“既然诸位都知道,那寒某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顿了顿,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儿自小便身染恶疾,这些年看过无数名医,却始终未有疗效。”说到这里,一庄之主,眼角竟微微有些湿意。 第三十一章 众人问诊 寒远律见此,又道:“既然诸位都知道,那寒某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顿了顿,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儿自小便身染恶疾,这些年看过无数名医,却始终未有疗效。”说到这里,一庄之主,眼角竟微微有些湿意。 众人见此,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也都跟着叹息。 坐在萧墨旁边的天牧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解地开口:“不知少庄主的病是?” 众人听此,也都望向寒远律,等着他的回答。 毕竟这关乎着他们能不能医治得了寒衍,能不能取得世人梦寐以求的炽焰和千年血灵芝。 寒远律听到天牧的话,又见众人都望着他,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不知,衍儿自小就看过无数名医,却始终未有一名大夫能够确诊。他们所说,也都是五花八门。所以,实在不知到底是何病症。” “原来如此。”众人听到寒远律的话,眸中划过了然,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里微微有些沉重。 寒远律见除了沐言之外,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沉思,眸光不由得闪了闪。须臾又开口道:“诸位既然不远千里来了寒某这天下第一庄,想必身边定是带了名医前来。寒某便也不拐弯子,直说了。只要诸位能有人能医治得好小儿恶疾,神剑炽焰和千年血灵芝我寒某人便双手奉上!” 众人听到寒远律的话,顿时精神一震。他们所行目的,正是于此。 “那寒庄主可否提前让我们见识一下这炽焰神剑和千年血灵芝?”不远处的一名中年男子在听到寒远律的话时,眸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有些激动的开口。 而众人也是直直地望向寒远律,眼神炽热,神药名剑,自然人人都想见识。 没想到寒远律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恐怕寒某恕难从命。炽焰和千年血灵芝太过贵重,所以从一开始,就放在了隐秘的地方。现在,自是不好拿出来示人相见。”顿了顿,看到众人略微有些失望和怀疑的表情,再次开口,“不过诸位放心,寒某人以天下第一庄百年名誉保证,炽焰和血灵芝都是真的。而且只要诸位能救得了小儿,必定立刻将其作为酬金送上。” 那中年男子见寒远律如此说,略微有些不自在,有些尴尬地开口:“寒庄主多虑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见过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神物,有些好奇,好奇罢了。”说罢,便也不再言语。 众人听到寒远律和中年男子的对话,心中都有了一番自己的思量。寒远律既然敢发帖邀请天下群雄名医,自是有一定的资本。他既然敢称酬金是炽焰和血灵芝,凭借他的天下第一庄庄主的身份和地位,想来也不会是在说谎。 不肯将炽焰和血灵芝轻易示人,也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人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况且现在天下第一庄人多眼杂,自是得保护好。 “那不知何时可以开始为少庄主诊治呢?”一直沉默的萧墨开口道。 寒远律将目光投向萧墨,自是没有错过他身边的天牧,他知道,那是神医谷的人。想了想,开口道:“小儿就在内堂,只要诸位准备好,随时可以开始。” 萧墨见此,将目光投向众人,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见众人并没有什么人反对,笑了笑,对寒远律道:“寒庄主,我看大家都准备地差不多了,所以要不就开始吧。” 萧墨的话一落,众人也都随声附和。 “是啊,寒庄主,我们都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都准备好了。” …… 寒远律见此,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面上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诸位了。”起身,当先一步,“各位,还请各位随寒某来。”说罢,便转身在前方带路。 众人见此,也都立马起身跟在寒远律的身后而去。 沐言和文荆却并不着急,看着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跟在人群的后头。 走到一半,却被萧离挡住了去路。 沐言看着眼前温润的男子,有些无奈的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文荆听到沐言的话,挑了挑眉,眸中满是兴味地望着萧离。 萧离见此,抬步走到沐言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握着文荆轮椅的手推开,反倒是自己握上,冲着沐言轻软一笑:“言儿一会儿想必还要为寒衍诊治吧,所以推文师兄还是我来吧,想必文师兄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文荆听到萧离的话,眸中涌过好笑,点点头:“自然不介意,倒是有些劳烦萧公子了。” 萧离听到文荆的话,脸上的笑意加深,又转头看向沐言,冲她眨了眨眼。 沐言见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的极好,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翻了两个白眼,冲他们没好气道:“行行,既然你们两个都乐意,我还能说什么?倒也省的累了,既然如此,你俩就好好相亲相爱吧!哼!”说罢,再不理他们二人,抬步向着众人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两人听到沐言的话,身子不由得僵了僵,须臾都好笑的摇摇头。相亲相爱?这是什么词?亏她想得出来!萧离看着她有些负气的背影,眸中涌上笑意,推着文荆,抬步跟上。 不一会儿,寒远律便领着众人来到一处甚是宽阔的庭院,其环境极为清幽雅致。沐言看着眼前的景色,眼前不由得一亮。 “诸位,这边请。”寒远律抬了抬手,又将众人引入庭院深处,众人亦不约而同地跟在其后。不出片刻,便停在一处庭院。 寒远律冲着众人抱了抱拳头,有些抱歉地开口:“诸位,因着小儿喜静,且需养病,所以此处并不似大堂那般可以招呼诸位。所以暂且劳烦诸位在这小院里屈就片刻,为小儿诊治。” 众人听到寒远律的话,这才注意到庭院的一边放置了不少的桌椅,很显然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不过倒也理解他的举动,便也都笑着说无碍。 寒远律见此,冲着众人感激一笑,招呼着众人落座。 萧离本就是推着文荆,故此在落座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便坐在了沐言的旁边,而文荆便则是坐在了沐言的另一边。 沐言见萧离坐在自己的旁边,看了一眼坐不远处的天启一行人,挑了挑眉,开口道:“你确定你坐在这里可行?” 萧离望着她清丽的容颜,笑道:“只要言儿和文师兄不赶我走,自是可行的。” 沐言被他的话一噎,猛地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只要你不怕交待不了,随便你坐!” “言儿这是在关心我吗?”萧离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温润一笑。 听到萧离的话,沐言的头皮一紧,须臾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说罢,也不再理他,低头轻轻地捻弄着不知从哪里取出来的一根银线。 第三十二章 轻抚眉心 听到萧离的话,沐言的头皮一紧,须臾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说罢,也不再理他,低头轻轻地捻弄着不知从哪里取出来的一根银丝。 萧离见此,笑了笑,便也不再说话。 文荆看着他二人,眸中划过兴味。看来言儿对萧离很是'宽容'啊,他可没有见过有谁还能在言儿口头上占了便宜还能无恙的在一旁轻笑。 “不知哪位神医可愿第一个为小儿诊治?”那边的寒远律开口询问道。 众人听到寒远律的话,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倒也没有人站出来。 他们都知道,既然寒远律广邀天下人以炽焰和血灵芝为酬金为寒衍诊治,那就说明寒衍的病并不好治。他们此行都是为了所谓的酬金而来,故此需要有人在他们前边探探路,以便让他们也有个准备。因此,大家多数也都是不愿意第一个诊治。 “既然大家都没有准备好,那就让我老头子先来吧!反正老头子行医一辈子,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有治好的,有没治好的,就算今日没能治好寒少主,也不丢人!”一布衣老者见众人都没有站出来的意思,想了想,便当先开口道。 寒远律见此,便立马躬身向着那老者深深施了一礼:“那就劳烦老先生了!无论您是否可以医治好小儿,这份心意寒某也铭记终身。” 那布衣老者看着倒也是个爽快之人,立马扶住了寒远律,开口道:“寒庄主严重了,医者救人,本就是天职。能为寒少主尽一份心力,也是老头子积福了。想必寒少主也等急了,寒庄主,便领老头子进入瞧瞧吧。” 寒远律见此,立马点点头,领着老者进了房间。 众人见此,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时地观望一下,看是否有什么动静。但盯着那紧闭的房门,也瞧不出什么来。 文荆见沐言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她一下一下拨弄手里的银丝,眸光不由得沉了沉。凑近她,低声道:“言儿,怎么了?” 沐言听到文荆的话,看了一眼不远处墙角那几株不起眼的小草,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回答道:“师兄,也许寒衍的病并不单纯。” 文荆一听,眸光不由得眯了眯:“什么意思?” “心草!”沐言眸光越发的幽深,看着文荆,有些沉重的开口。 文荆听到心草二字,心不由得一沉,袖下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也沉默下来。 如果是心草,那就真的难办了。 另一边的萧离自是没有错过二人的举动,也将他二人的话也一字不差的听了个完全,看着二人同样沉重的眉眼,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 沐言和文荆说的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是关于什么。但却不明白他二人因什么沉重。他虽然自小就吃药,亦懂不少药理,但比起以医术立世的雪山门的传人来说,终究还是差的太远。 文荆能懂沐言的沉重,沐言也可以毫无保留的与文荆诉说,但他却不能,因为他不懂,所以无法参与。 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种无力感,看着文荆,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许酸味。不过,幸好,文荆对沐言只是兄妹之情,而沐言也似乎没有喜欢文荆的意思,让他不用过于担心。 看着她微皱的眉头,手不由自主的就那样伸了出去,抚上了她的眉头。 沐言本在沉思,并未发现他的动作,待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抚在了自己的额心。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凉意,身子一下子就怔住,有些呆呆地望着他。 萧离也没想到自己无意当中手已经放在了她的额心,微微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眉心,看着她呆滞的表情,轻轻一笑:“不要总是皱眉,会长皱纹的。” 沐言看着他的笑容,心下微微一颤,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升起,让她有些慌乱。 见不少人都望着这里,也不好直接挥开他的手,便将头微微错开,冲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萧离听此,便笑了笑,也收回手。看着她不自然的样子,心底因着不懂医术而升起的抑郁顿时散了去,嘴角微微勾起。 文荆看着他二人的动作,眸中划过兴味,看向萧离的眼神也更加高深莫测。 另一边的萧墨本就一直注意些这边的动静,看着一开始萧离推着文荆进来,心本就有些许慌乱。没想到原来沐言对萧离那么放心吗?而萧离又什么时候与文荆也这般熟悉亲近了? 但看到萧离坐在沐言的旁边,看着他二人微笑交谈,看着他们和谐相处,心里涌上苦涩。 原来,萧离说的不错,身份果真会让人得到一些东西,也失去一些东西。 就像此时,身为太子的他,注定不能向萧离一样毫无顾虑的坐在她的身边。 不仅如此,就算他想要做什么,也会因着身份而受到限制。就算有了一点点的出格,也会被人拉回。就像刚刚在前厅的时候,在沐言遭遇危险的时候,在他想要出手帮一下的时候,也会有人将他拉住,让他生生地远离那个人。 心下不由得苦笑,难道他注定要离这个女子越来越远吗?不,他做不到!沐言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子,是第一个他想要去了解,去呵护的女子,所以他绝对不要放弃! 萧离不是还没得到她的喜欢吗?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心下涌上坚定,他无论如何,一定会在萧离之前得到她的喜欢,却没想到,在抬眼的一瞬间,心被眼前的一幕刺的鲜血淋漓。 看着萧离轻轻的抚着沐言的脸颊,而沐言也温柔的回望着萧离,霎时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什么崩塌和破碎,心口剧烈的疼痛起来。眼前再不余其他人,只有那二人相视而笑的画面。 他,真的晚了吗? “太子殿下……”徐华裳看着萧墨的样子,自是明白他这样的原因。看了一眼沐言,想到什么,心下一狠,伸出手,将萧墨的手拉住。 太子殿下,无论如何,我徐华裳也绝不放弃你。 萧墨的手被徐华裳拉住,身子微微一震,但也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皱了皱眉良久,终是慢慢的将他的手撤回,掩在了袖下。 徐华裳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顿时一疼,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徐华裳便如此一文不值吗?就连沐言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比不过吗?终是苦涩一笑,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众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是放在了那紧闭的房门之上,所以倒也没有过多的人注意他们几人,所以,一时间,这方天地静的出气。 许久,那紧闭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只见那布衣老者和寒远律慢慢走了出来,看着二人脸上的失望,众人顿时也都明白了大半。 “寒庄主,老头子医术不精,没能诊出寒少主的病症,实在是抱歉。”那布衣老者出了门,便对寒远律抱歉地开口。 寒远律虽说掩不住失望,但也没有责怪老者,反倒是感激一笑:“无碍,就算没有诊出,也多谢老先生了。” 那老者见此,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了句医术不精,便告辞离去了。 有了一个先例,待那布衣老者走后,便又有一名老者站了出来要为寒衍诊治,寒远律自是又将那老者带了进去。 可不一会儿,那老者也是一脸的失望和惭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连几人,都是如此,众人的心情也都不由得沉重起来。 第三十三章 离奇病症 一连几人,都是如此,众人的心情也都不由得沉重起来。 能被邀请的都是当世的名医,看他们的样子竟像是毫无办法的样子,想来这寒衍的病当真十分棘手。 寒远律看着几个大夫离去,眼中划过哀戚,沉重异常,悲哀叹气。 天牧见此,眸光闪了闪,开口道:“寒庄主莫要叹息,这里毕竟还有这么多大夫,想必集众人的医术,就算治不好寒公子也定会对他的身体有所帮助。” 寒远律听此,冲他感激地一笑:“嗯,多谢各位。”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夫们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不同的门派势力,却得到的都是相同的一个结果。 等在外面的那些人见自己带来的大夫从屋子里无奈而归,眸中都不由得涌上失望。 “如何?”在一名大夫从屋内出来的时候,一名身形挺拔极为俊美的男子立马开口问道。 众人也都望向那大夫,等着他开口。 这大夫是东乐有名的神医李序,而刚刚开口的男子便是东乐的三皇子楚澜风。 只见那李旭紧皱着眉头,先是对那三皇子楚澜风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 三皇子见这大夫和别人出来的表现不同,不由得一喜,上前一步,急道:“李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寒远律也不由得一惊,连忙道:“神医,我儿到底怎么样?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众人也都紧张地盯着李旭,想要知道看他到底瞧出了什么。 李旭看众人都紧紧盯着自己,想到自己刚刚诊出的情况,眉头皱的更紧。看着众人,有些犹豫的开口:“这个……” “怎么样?” “到底怎么样,神医莫要顾虑,直说无妨。” “其实,寒少主的病,小老儿只是诊出了一小部分。”李旭有些抱歉地看着寒远律,想了想,开口道。 楚澜风听此,眸中不由得闪过失望,但须臾之间,又恢复平静。 至少比起别人没有诊出一点头绪来,他东乐就算是一小部分也还是占着优势的不是? 眼角轻轻扫过雪山门、风族、天启等还没有进入诊治过的人,眸子不由得眯了眯,只要他们诊不出什么,他东乐拿到酬金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不过,他们本就精通医术,现在这种情况,便是东乐最大的对手。也许,他该做些什么。 寒远律听到李旭的话,倒是没有失望,反倒是有些激动,毕竟这是这么多年唯一诊治出寒衍病症的人,就算是一小部分,也足够他激动了。 “那不知寒少主究竟得了什么病?我倒是瞧了许久,也没瞧出什么来。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过了天下奇病,却独独瞧不出这寒少主到底得了什么?”先前诊治过的一名大夫见李旭似乎诊出了什么,不解地开口问道。 当然,这也都是在座的众人想要问的。 那大夫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而见寒远律也没有反对他的意思,想了想,有些沉重地开口:“据小老儿的观察,发现寒少主体内有毒素…”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名那会儿诊治过得大夫打断:“不可能,如果是中毒,我不可能查不出来。” “是啊,老朽也看了,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不错…” 不少大夫也都跟着附和,他们都是名医,就算不如李旭,也不可能连病人有没有中毒也看不出来。 楚澜风见此,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各位先不妨听李神医说完,他既然说寒少主中毒,定有他自己的见解。”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都望着李旭,等着他开口。 “其实小老儿一开始也是没有诊出寒少主中毒,后来想到先师曾经曾留下一块祁山灵玉,便用那玉试了一试。没想到,真的诊出了寒少主体内中了毒素。”李旭开口道。 “祁山灵玉?李神医说的可是可查世间百毒的祁山灵玉?”天牧听到李旭说的话,挑了挑眉,不由得开口问道。 “正是!”李旭见天牧如此说,点点头。 天牧见此,笑了笑,开口道:“那就错不了了,祁山灵玉乃是奇玉,若真的诊出了寒少主中毒,那便有多半是错不了的。” 众人这才了然地点点头,不少人望着李旭,眼里都闪过羡慕,没想到他手里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今日竟还靠着它诊出了寒衍的病。 “那小儿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寒远律只关心这个。 如果是毒素的话,定是有人给衍儿下的,不知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恶毒,从小就给衍儿下了毒,让好好的身子遭受这么多年的折磨。他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找出这个人,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旭想到刚刚诊出的情况,想了想,复杂地开口道:“用祁山灵玉诊出寒少主中毒之后,我便采了寒少主的血进行检验,发现血中的确有毒素,但却很奇怪。”顿了顿,眼中满是疑惑,“寒少主体内的毒素会隔着一段时间消失,而又隔着一段时间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匪夷所思。” 众人听到李旭的话,也都不由得震在了原地,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病症。 沐言听到这里,眸光也不由得眯了眯,看来果真和她猜想的不错,真的是与“心草”有关。 “怎么会这样?”寒远律难以接受地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病?当真闻所未闻。 李旭看着寒远律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又道:“不仅如此,寒少主体内应该还不止一种毒素,而且我切脉诊了他的心脉,寒少主似乎还有心疾,但具体,请恕小老儿医术浅薄,实在是诊不出来。” 寒远律听到这里,不由得踉跄了一下,还有心疾吗?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沉默下来。没想到寒衍的病竟会是这般?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会消失的毒素,还有连神医都诊不出来的心疾,这让他们如何下手。 许久,天牧开口道:“寒庄主,不妨让老夫看看如何?” 听到天牧的话,寒远律顿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好好,神医快请进。” 天牧点点头,踏入房门。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的到。 许久,沐言站了起来,微微向前一步,对李旭开口道:“沐言想问李神医几个问题,不知神医可否为沐言解惑?” 李旭见沐言开口跟他说话,连忙道:“在沐门主面前实在当不起神医,三年前若不是沐门主为小老儿解了那奇毒,小老儿怕是早就魂归天外了。所以沐门主想问什么便问吧,小老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沐言见李旭还记得三年前的事,笑了笑,看着他诚恳的样子,眸中染上了些许暖意。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在你举手之劳帮了他之后,就会一直都记得你的好。其实,人心还是良善的更多一些吧。 沐言点点头,笑道:“李神医实在客气,当初结识李神医也是沐言的福气。”顿了顿,回到正题问道,“寒少主的体质是否在毒素出现的时候变得稍好,而在毒素消失的时候却变得极为虚弱?” 李旭听到沐言的话,顿时大惊,身子竟也微微颤抖起来,激动的开口道:“沐门主怎么知道?小老儿刚才一时都忘了说,没想到沐门主仅凭着小老儿的描述便可以知道寒少主体质的变化,您是不是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毒素?” “真的吗?沐门主你真的知道小儿中了什么毒吗?”一旁的寒远律听到沐言和李旭的对话,激动的立马上前握住了沐言的胳膊。 第三十四章 心有触动 众人也都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冷清却美丽的女子,没想她的医术竟然如此厉害吗? 徐华裳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紧,沐言,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连这般闻所未闻的疾病都知道,你当真如此厉害吗?看刚刚师父的表情,她就知道,师父并不了解这种病症。原来,师父那日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医术真的比不上沐言。 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萧墨,却看到一副让她心碎的画面。 只见萧墨也是震惊地望着沐言,眼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炽热光芒。眸光不由得暗了暗,低下头去,不忍再看这一切。 萧离也是满脸的笑意,她果真是世界上最独特的女子,果真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受到惊艳。 言儿,你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呢? 但在看到寒远律激动地握着沐言的胳膊时,笑意顿时淡了下去。起身举步上前,抬手将沐言拉在自己的怀里,对寒远律淡淡道:“寒庄主,莫要激动,言儿若是知晓,自是会告诉你的。” 沐言被寒远律握住自己胳膊的动作一惊,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陌生人靠近她,更别说碰她了。刚要抬手挥去他的胳膊,却冷不防被拉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感受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沐言的身子微微一僵,心下微微有些不适。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发现自己被他圈外怀里,而面前就是寒远律与李旭,根本没有地方退去。一时间脸微微发红,颇为尴尬的待在他的怀里。 众人本就被沐言的说辞惊到,没有想到还未看诊,她便根据李旭所说得出寒衍病情的症状,当真让人惊奇异常。还没有从沐言和李旭的对话中反应过来,却再次被萧离的动作惊在了原地。 他们二人…… 寒远律被萧离轻轻推开,听到他的话,才发现自己真的失礼了。 歉意的冲着被萧离圈在怀里的沐言鞠了一躬,有些尴尬地开口:“真是抱歉,沐门主。寒某只是听到您的话,一时激动,失了礼数,还望沐门主海涵。” 沐言也知道他并非本意,淡淡一笑,开口道:“无碍,寒庄主也是爱子之心,如此小事,沐言不会放在心上。” 寒远律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便又立马急切开口问道:“多谢沐门主体谅,那敢问沐门主,小儿究竟得了什么病?” 沐言见他如此急切,心下理解却依旧有一些无奈,这个寒远律,真是不会挑时候,没看到她现在还被别人抱在怀里吗?就不能退一步,给她腾个地方? 动了动身子,示意萧离放开她。却发现他还像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圈着自己不放。心下不由得有些恼怒,终是颓然的叹了口气,便也作罢。 见寒远律和众人都望着自己,忽略掉身边的人,想了想,开口道:“这个具体的情况,我还不确定,得亲自检查过才行。” 寒远律听此,连连点头:“好好,那待会儿等天牧神医出来后,就有劳沐门主了。” 就算是沐言如此说,但凭着她刚刚的话,直觉告诉他,沐言有极大的可能性能治好衍儿的病。 毕竟,沐言还没有诊过脉,仅仅凭着李旭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判断出了衍儿的症状,比起这里其他的大夫来,厉害了可不止一点点。 这时,他才注意到沐言身边的萧离,想到他刚刚的行为,又看着二人的姿势,眸中划过了然。须臾对萧离笑道:“七皇子,刚刚多有得罪,唐突了沐门主,还希望七皇子不要介意。” 沐言听到这话,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果然,经过刚刚的事情,怕是所有人都要误会她和萧离的关系了。 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萧离抢先,只听他开口道:“既然言儿都不在意,那萧离也自然不会介意。”说罢,还轻轻地低头,对沐言笑了笑,“反正,一切都听言儿的。” 沐言听着萧离的话,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这个萧离,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终于决定不再被动下去,在众人的讶异的眸光下,推了推萧离的胳膊,开口道:“我先去师兄那边跟他商量一下。” 萧离自是明白沐言如此举动的意思,眸光闪了闪,便也放开了她。但却在沐言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沐言见此,心中暗骂他奸诈,手腕微动,想甩开他的手,却挣脱不得。如此,沐言恨的牙痒痒,但在众人面前却发作不得。须臾反手握住他的手,狠狠地捏了他一下。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这才冲他略显得意的挑了挑眉。 萧离不由得好笑,不放开她的手,反倒是拉着她向文荆走去。 阳光下,英俊的面孔显得更加温润,嘴角轻浅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暖光。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离她越来越近了,言儿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甩来他的手,真好。 她永远也无法体会他在众人面前抱住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永远都不知道在他抱住她,而她却没有推开他的时候有多么地喜悦!永远也不会理解他如此行为有多么害怕招了她的厌恶!更担心从此她和他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可是让他欣喜的是,她没有!不但没有,还让他发现了她的窘迫与别扭!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终于让她触动了? 想到这里,眸中笑意更深。 沐言被他牵着,心中是无限的复杂。 她本以为自己不推开萧离是因为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但心底对于他的行为生出的感动却也是无法忽视的。 眸光怔怔的看着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那只手指骨分明,纤细修长,刚好将自己的手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恍惚间,她竟想要一直被牵着走下去。 …… 文荆看了眼牵着沐言停在自己面前的萧离,冲他挑了挑眉。 萧离也不避讳他的目光,直直地迎上他的眸子,眸中闪过坚定,似在向文荆承诺着什么。 文荆看着他,凤眸幽深,看不清情绪,良久,终是笑了笑,不再看他。 想要得到言儿的心,只得到我这个师兄的承认可不行,萧离,一切还得看你到底是不是言儿最终要等的那个人。 文荆偏过眼的一瞬间,就看到沐言怔怔地站在那里,微微有些失神。心中不由得好笑,冲她摆了摆手,挑眉戏谑道:“言儿……” 第三十五章 四方相争 沐言听到文荆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文荆闪着揶揄的眸子,脸不由得红了红。转头恨恨地瞪了萧离一眼,终于使上内力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走到了文荆的跟前。 萧离见此,轻轻地摸索了一下长袖下有些发麻的手掌,笑了笑,倒也不再言语。 不远处的萧墨在萧离抱住沐言的一瞬间,身子就僵硬在了座位上,好长时间都只是愣愣地望着他二人。 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如此地步了吗?他,是不是终究晚了一步? 鼻尖传来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身子。低头,才发现,手掌早已被自己攥出了血,而他却没有发现。 眸光一寸寸染上沉痛,手握的更紧,紧到再没有血流出来。 没有人知道,此时,他有多么羡慕,不,是嫉妒!他有多么嫉妒萧离,嫉妒他可以抱着沐言,可以牵着她!可以和她言笑晏晏,眉目传情! 徐华裳自是一直都注视着萧墨,看着他从震惊到心痛,看着他手掌被鲜血染红,看着眸中流露出的嫉妒与羡慕。心再次痛到不能自已。 萧墨,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哪怕是她心里有了人,你也放不下吗? 呵呵…我徐华裳还真是可悲!家世不如她,医术不如她,武功不如她,就连心上的人也爱着她! 心渐渐发狠,眸光也渐渐涌上阴沉,沐言,这是你逼我的! ……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沐言,眸中是各样的情绪,有敬佩,也有复杂,有羡慕,也有嫉妒,有……人心百态,也不过如此。 江须阴沉地看着沐言和文荆,看着二人似乎在交流着什么,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沐言的医术竟然如此厉害,想到刚刚他带来的神医的说辞,心头不由得一沉,难道他此次要白忙活一场吗?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儿子,风族的继承人日日承受折磨,最后痛苦死去吗? 不!他做不到!千年血灵芝,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沐言,文荆,你雪山门就要如此与我风族做对吗? 哼!你们既然如此无情,那也别怪我江须无义了! …… “咯吱!”门被轻轻打开,天牧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寒远律立马迎了上去:“神医,如何?” 天牧见此,远远地看了一眼沐言,眸子不由得眯了眯,沐言刚刚的话,他在屋内就听到了。他知道沐言的医术不凡,却没想到竟然精湛到了如此地步,当真叫人心悸! “神医?”寒远律见天牧并不说话,再次开口道。 天牧听到他的话,终于将眸子投向了眼前的寒远律,想了想,开口道:“老夫或许知道寒少主到底中了什么毒,不过……” 寒远律听此,不由得大喜,上前一步,惊喜道:“当真?那神医可有解毒的法子?”刚刚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沐言的身上,没想到下一刻天牧竟也说知晓了衍儿的病症! 苍天厚待他! “这个…老夫虽然知晓了寒少主体内的毒素,但解毒的法子还需我同谷主商议一下,毕竟这毒素太过复杂。”顿了顿,又有些歉意地开口,“至于寒少主的心疾,恐怕老夫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寒远律听此,眸中的喜意淡了些,但依旧激动:“无妨,只要能解了衍儿的毒素也是好的,寒某感激不尽!”说罢,深深的冲着他鞠了一躬。 衍儿,终于有救了! 天牧受寒远律如此大礼,心中微微有些歉疚,他终究是说了谎! 其实对于寒衍的毒素,他是没有办法的。那般说,只是因为,此次,他们必须拿到天下第一庄的酬金。他们可以不在乎千年血灵芝,但却不能不在乎炽焰。 神医谷早已是天启的势力,炽焰关乎着墨图宝藏,所以无论如何,他们此次都必须得到炽焰。他是神医谷的人,也是天启的人,在来之前。他就知道,此次,无论寒衍得的是什么病,他都会“治好”。 他已经通知了谷主,不久之后,谷主就会带着“续魂”前来,只要有了“续魂”,寒衍的病就会好,不过也是真正将寒衍推上了死路。服用了“续魂”,人生就只能有短短的十年光阴。 …… 身为医者,这样的行为让他不耻,但为了炽焰,他终究是无可奈何! 无论是从神医谷的立场,还是为了天启,他都不能让寒衍被他们以外的人治好。 寒远律感激完天牧之后,便立马又将目光投向了沐言,眸光殷切地望着她,开口道:“沐门主,接下来还要劳烦您为小儿诊治了。” 沐言听到他的话,刚要点头,便被江须阴寒的声音打断,只听他道:“寒庄主,我风族的医术比起这现场的众人来,也是不差的,不如此次便先让我风族大夫为寒少主看诊如何?” 他不能让沐言先诊治,凭借她的医术,定会诊出个门道来,到时候,他风族还能有什么优势?本就因为天牧的诊治而让他们落了下乘,所以此番他再不能被沐言抢先。 “这……”寒远律听到江须的话,有些进退两难。 沐言的医术就算他没有见识到,但单凭她刚刚的那些话和行为,他就可以肯定她的医术定然得到了无情的真传,不可小觑,而她说不准真的可以治好衍儿。 但风族他也不能得罪,万一风族当中有人的医术比沐言和天牧还要厉害,此番拒绝他的请求,那衍儿岂不是… 沐言听到江须的话,心中冷笑不已:好一个江须,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过,她还真不相信江须的人能诊出什么来! “心草”,呵,世上只有一物能解!而那东西在她的手里,所以无论是天牧还是江须,她都不会相信他们可以治得好寒衍。 先前天牧说他知晓了寒衍体内的毒素,解药需和神医谷主商议,她虽然不屑,却也没有多大的想法。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但江须却是不同,他已经公然地开始挑衅她,和她明目张胆地争夺,相比现场众人的医术不差?那意思就是比之神医谷和她沐言也是不差的。 呵呵呵,好大的口气!江须,你既然夸下了海口,那我沐言若不推你一把,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盛名”? 对着左右为难的寒远律摆了摆手,沐言笑了笑,开口道:“寒庄主不必为难,既然江族长有如此底气,那就让他的人先诊治也未尝不可,总归都是为寒少主看诊,沐言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寒远律听到沐言的话,冲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对她的好感直直地上升。 他知道今日能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为了他天下第一庄给出的酬金,真正为衍儿着想的其实根本没有。但他无法指责他们,这天下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他知道沐言也定是如此,可她的态度终究和别人有所不同,就像此时她愿意退一步一般,名利这些东西,大家都明白,但放在台面上讲,终归不太好。 第三十六章 风族之谋 沐言见此,笑了笑,并不说话,回到了座位上。 无非是个先后而已,江须要争,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底气罢了。那样的人,那样的行为,她沐言还不屑去和他计较。 江须见沐言泰然的回到了座位上,心底更沉。沐言,你当真如此自信吗?须臾,沉着脸对着身边的大夫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为寒衍看诊。 身边的人看身形大约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一身阴柔的气息,整个身子笼罩在宽大的袍子里,头上还带着帽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只是给人一种黑暗,阴沉的气息。听到江须的话,冲他点点头,站起身便向屋子里走去。 寒远律看见这个人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不过想到寒衍的情况,终是没有阻止,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绝不放弃。 然而,此时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就是因为他不想要放过任何一丝的希望,相信了那些不该相信的人,而差点失去了自己一生唯一的儿子。 沐言坐下后,便一直淡漠地坐在那里。眸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萧离看着她,眸光闪了闪,轻轻开口唤她:“言儿?” 沐言听到萧离的声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低了低头,不理他。 萧离见此,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那会儿自己的行为让她生气了。 但却不甘心被她这么冷落,身子微微倾斜,向她凑了凑,低声道:“言儿,今晚我们一同用膳可好?” “不要,今晚我要和师兄单独吃。”沐言凉凉的开口。 听着她略微恼怒的声音,萧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须臾,想到什么,侧了侧身子,对沐言另一边的文荆温润一笑:“文师兄,傍晚的时候萧离去找文师兄下棋可好?” 文荆本来在看沐言和萧离的好戏,却没想到下一刻就被萧离拖下了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见沐言正眯着清眸危险的望着自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他道:“这个,到怕是要让萧兄失望了,文荆今日傍晚还有别的事情,不能与萧兄切磋棋艺了。” 萧离见此,有些抑郁的看了沐言一眼,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微微有些失望,对文荆道:“既然如此,那萧离倒也不能勉强文师兄,改日再约吧。” 文荆听此,笑了笑,轻轻地应了他一声。 沐言见文荆果然按照她的意愿拒绝了萧离,心情颇好,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些许,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文荆看着她调皮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须臾,有些意味深长望着她,挑了挑眉开口道:“言儿,师兄想吃全鱼宴。” 沐言听到文荆的话,嘴角猛地抽了抽,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师兄,你可真会提条件!” “难道言儿不愿意?”文荆状似惊讶地开口。 “你…,呵呵,愿意!既然师兄想吃,那师妹就让你就吃个够!”沐言咬牙切齿道。 明明知道文荆是借着帮她挡萧离而“勒索”她,可她还不能拒绝。全鱼宴,想到这三个字,沐言就心有余悸。 当年她和师父文荆遭敌人暗算,都身负重伤。无奈之下只能躲在一个小山涧里,想着等伤一好再离开,可没想到一躲便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他们除了一些野果之外,就只能吃鱼。她本喜欢吃鱼,可要是连着吃三个月,那就不是喜欢了,而是深恶痛绝。 自那之后,她再没碰过鱼,没想到今日文荆却说要吃全鱼宴,这不明显是故意的吗? 文荆看着沐言暗自恼怒的样子,眸中闪过戏谑。 让沐言做全鱼宴,其实不是故意逗她玩,看她恼怒的样子。更多的是,他怀念沐言做的鱼的味道。也可以说,他比较怀念当初与师父和言儿在一起的温暖时光。 对于鱼,他其实不是太过热衷的。他本不喜肉食,觉得太过油腻。但自从那时起,便喜欢上了吃鱼,不光是因为鱼比较清淡,还因为言儿做的鱼,味道着实不错。 当初言儿为了不让他们三人吃腻,想尽了法子做鱼,硬是做出了三十二种不同的鱼来。那时,他和师父见了,都好一番感慨。没想到在尝过之后,却也都更是惊讶,因为味道非常的不错。 可惜,在那之后,言儿再不肯做鱼,无论他和师父如何请求,她都死活不松口。 不过,今日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看来,还是多亏了萧离啊!想到什么,眸光微微亮了亮,也许以后想要吃到言儿做的鱼,借用一下萧离倒是个好办法。 萧离自是不知道文荆心里的想法,他现在满心满意都是沐言要给文荆做全鱼宴。 他二人说话的声音虽低,但他本就坐在二人的身边,况且凭借他的武功和内力,想要听他二人的对话,自是轻而易举。 全鱼宴吗?原来言儿还会做饭,想到这里,眸光不由得深了深。须臾,嘴角轻轻勾起。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一定会吃到她亲手做的饭的。 …… 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一惊,立马将目光都都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风族的大夫轻轻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先是朝着江须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似乎在交流了什么。接着转头对寒远律道:“寒庄主,我有办法治好寒少主的病,而且随时都可以进行医治。”出口的声音沙哑难听,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 文荆听到这声音,身子微微一颤。本来搭在轮椅上的手紧紧地握住轮椅的扶手,手指竟然慢慢地陷了进去。 沐言自是没有错过文荆的异样,想到什么,眸子顿然涌上戾气。 原来,就是他吗?就是这个人当年用师兄来试药吗?原来就是这个人将师兄折磨成了那个样子?原来是他! 望向那人,眸子涌上一望无尽的黑暗。在看清他身上所穿的特殊材料制作的衣服时,心下不由得冷笑,哼,果真该死! 寒远律听到那人的话,脸上涌上滔天的喜意:“神医你说的可是真的?”声音竟颤抖起来,老眼竟也隐隐有水光闪烁。 “是,我可以彻底治好寒少主的病,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人对着寒远律开口道。 寒远律听到那人的保证,早已高兴到不能自已,也不问那人提什么条件,便连忙开口道:“好好,无论神医有什么条件,寒某一定尽力满足。” 沐言听到这里,袖下的拳头紧了紧,清眸也不由得眯了眯。 只见那人抬头,直直地望向沐言,许久,哑着嗓子开口道:“我的医术乃是祖传,任何人不得插手,所以我医治寒少主的条件便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再为寒少主医治!” 听到那人的话,沐言的眸光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地刺向那人,风族,果然是你们才能想出来的卑鄙手段!阻我沐言吗?呵呵,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那人感受到沐言寒凉的眸光,微微有些心悸,好可怕的眼神,竟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第三十七章 庄主抉择 那人感受到沐言寒凉的眸光,微微有些心悸,好可怕的眼神,竟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心头不由得紧了紧,真不知此次和她对上是好还是坏。 寒远律听到那人的话,心中有些犹豫。风族此举明显是针对雪山门,他知道两方一直不对盘,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将自己也牵扯了进去。 沐言医术精湛,也有治愈衍儿的可能。可风族也承诺可以治好衍儿,但条件却是不得再让其他人诊治。这无疑是断了他的后路,让他不得不在风族和其他人之间做个选择。 虽然得到了风族的保证,可究竟能不能相信还是两说,而若是因此而得罪了其他人那岂不是追悔莫及? 而在场众人听到风族大夫的话,也都不由得有些气怒,风族的想法他们理解,无非是为了酬金罢了,但这样做也未免有失道义。 一年轻的男子听到那大夫的话,有些嘲讽的一笑:“风族好大的口气,你若是治好寒少主倒是好说,那若是治不好耽误了寒少主又该如何交待?” “是啊,万一出了错呢?” “是啊……” 有一人起头,不少人便都跟着附和起来。对于风族此举,他们着实不满。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对于寒衍的病没有一点的门路,可提出这样的条件,让风族的私心暴露无疑,对于他们来说,心中始终是不能接受的。 江须见众人把矛头对准了风族,冷冷一笑,开口道:“我风族自是有那个资本才说出那样的话,既然保证了就可以做到。尔等无能,若是也能将寒少主的病瞧出个所以然来,自然也不会待在这里让别人诊治!” 众人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怒从心起,只见一老者猛地拍桌而起:“江须,你别太过分了!” “哈哈哈,就凭你小小的青山派也想和我风族一论高下吗?”江须见老者大怒,嘲讽开口。 “你……” “李掌门息怒,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一中年男子见此,立马上前将就要抬掌袭向江须的老者拦住,急忙对他道。 那老者看了一眼江须身后气息阴沉几人,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对手,狠狠地甩开拉住他的那人,但也没再上前去。 转身对着依旧犹豫着的寒远律抱了抱拳头,开口道:“寒庄主,李某不才,并未替寒少主找到能医治好他的神医,这些天多有打扰,就此告辞!”说罢,也不待寒远律说什么,便转身快步离去,他在这里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在路过沐言的身边事,微微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须臾严肃开口道:“沐门主,李某人相信你的医术。”说罢,便不再停留一刻钟,举步离去。身后的弟子等人见此,也都立马抬步跟上。 青山派掌门本就没想着压低声音,故此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对沐言所说的话。一时间,所有人的眸光都在沐言、江须以及寒远律之间来回转悠。 江须望着青山派掌门的背影,眸光沉了又沉。 寒远律一时也有些为难,看了看沐言又看了看江须,一时之间,不知做如何抉择。 良久,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沐言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道:“沐门主,寒某……” “寒庄主不必再说,沐言理解。既然风族可以保证治好寒少主,沐言自是不能阻止。”沐言平静开口,打断了寒远律。 寒远律见此,更是歉意,再次对沐言鞠了一躬,开口道:“多谢沐门主理解。” 沐言点点头,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那看来寒庄主也是拒绝我天元了。”一直未曾说话的萧墨轻轻开口。 寒远律见此,也是向他鞠了一躬,开口道:“辜负了太子和神医的好意,实在是对不住。” 萧墨听着他的话,眸子眯了又眯,良久终是别开了眼。 寒远律见此,微微有些尴尬,终究是一国太子,他知道这是皇家的骄傲。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一边的天牧见此,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寒庄主。” 寒远律听到天牧唤他,脚步不由得顿住,须臾转头,不解地望着他:“神医还有什么事?” “在风族为寒少主诊治之后,不知老夫可否一看究竟?”天牧开口问道。 “不行,我风族的条件是不能再有人为寒少主诊治。”江须听到天牧的话,不待寒远律回答,便当先开口道。 天牧听此,老眼倏的划过一道精光,笑了笑解释道:“江族长误会了,老夫听到了你风族提的条件,自是不会让寒庄主为难。老夫的意思是,在你们风族将寒少主治愈之后,想要查看一下寒少主的身体罢了。” 江须听到这话,眸光不由得暗了暗,便也没再说话。 “那是自然,到时候还要劳烦神医再为小儿检查一番。”寒远律自是求之不得,万一到时候真的是风族欺骗了他,也还得有个完全的准备不是。 想到这里,又转身看向沐言,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让她也到时候为寒衍检查一番,看是否真的痊愈。可刚刚自己已然是拒绝了雪山门,再次开口,实在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沐言自是明白他眸中的意思,明白他的尴尬和为难。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盯着他的江须,眸中划过亮光。 江须,看来你不想让我留下来呀!可是,我偏偏会留下来。呵,我沐言可不相信你风族可以治好那“心草”之毒,毕竟那东西普天之下只有我有那东西不是? “寒庄主,文荆这几日身体甚是不舒服,恐怕也还要和言儿叨扰些日子了。”文荆看了沐言一眼,便明白了她的心思,想了想,便开口道。 寒远律闻言大喜,急忙对他道:“既然如此,那文公子和沐门主就住些日子,等身体养好了再走不迟。”他知道,文荆如此说,也就说明他和沐言看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心里对二人的好感不由得又上升了不少。 “知我者,师兄也。”沐言对着文荆笑了笑。 文荆见此,倒是轻轻一笑。却在抬眼之间,看见萧离有些抑郁地望着他,不由得一愣,须臾想到什么,对他挑了挑眉。 萧离,这是吃醋了吗?呵呵! 萧离看着文荆略微得意的眉眼,眸光微微一眯,师兄什么的,果然不是什么好的存在。 将眸光重新投向沐言,良久,伸手轻轻地拉了拉沐言袖子。 “怎么了?”沐言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萧离见沐言目露疑惑,却并没有排斥的情绪,心情稍好,对她道:“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言儿一会儿可否为我诊治一下?” 沐言听到他的话,眉头皱的更紧,有些怀疑的望着他,见他平静的望着自己,似乎没有说谎,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回去,我去找你。” 萧离得到沐言的许诺,眸中划过笑意,对她暖暖一笑:“好。” 沐言看着他轻暖的笑容,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一时间竟然微微有些恍然。 ------题外话------ 大家喜欢的话,请多多支持收藏呀! 第三十八章 沐言之怒 萧离见此,眸中的笑意更深。也许,言儿对他的感情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多一些。 “寒庄主,本皇子也想要再多留一些日子,想要看看你这天下第一庄的风景,不知寒庄主可否满足本皇子这一小小的心愿?”楚澜风见除了风族,雪山门和天启也都留了下来,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也对寒远律开口道。 寒远律自是不能拒绝,便也应允下来。 一些人见此,也以各种理由请求留下来。寒远律也都一一应允,并且保证给予众人最好的待遇。 也有一些人知道就算留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东西,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便告辞离去。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寒远律见此,也不好多留众人,便也都招呼着他们回去歇息。 回去的时候,萧离依旧跟在沐言和文荆的身边,依旧是他推着文荆,而沐言走在前头。 终于到了住的地方,沐言冲着萧离摆了摆手:“好了,我们都到了,你便也回去吧。”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直直地望着她,眸中竟隐隐有些幽怨。 沐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猛地退后一步,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你做什么这般看着我?” “呵呵!”文荆见此,不由得被二人逗笑。 “你又笑什么?”沐言扭头望向文荆,不解地皱眉道。 文荆见沐言疑惑的样子,有些戏谑的望了萧离一眼,对她笑道:“言儿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沐言听到文荆的话,微微一愣,想了想,疑惑道:“没有啊,我不记得有什么事情要做啊?”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眸光更加幽怨,见她还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忘记。良久终是有些委屈的开口:“言儿,你那会儿可是答应我要为我诊治的。” 听着萧离有些委屈的声音,文荆再次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呵呵呵,言儿,萧兄说得不错啊,你就是忘记了这件事。” 沐言听到他二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了然地点点头,须臾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二人:“不就是这事吗?直接说不就好了?何必绕那么大的一个弯子。” 文荆听到沐言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莫棋!”沐言轻轻地唤了一声。 片息之间,莫棋站在了沐言的面前,对她道:“门主。” “我有事需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推师兄进去。”沐言对他道。 “是。”莫棋低头应承她。 沐言见此,又将眸光投向文荆:“师兄,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就莫要等一起我吃饭了。” 文荆听到沐言的话,点点头,对她笑道:“嗯,那你就去吧。” 沐言安顿完,便对萧离道:“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便抬步向另一边走去。 萧离见此,对着文荆温润开口:“文师兄,萧离告辞。”说罢,便也转身跟上沐言的脚步。 文荆看着他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笑意涌上脸庞。 “公子看起来很开心。”莫棋看着文荆眉角的笑意,心中有些讶异。公子性子寒凉,极少会在外人面前露出笑意。今日冷不防对一个外人笑,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文荆听到莫棋的话,笑意更深,看了一眼澄澈的天空,点点头:“今日天气不错。” 莫棋听到文荆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也望了一眼天空,天气是不错!不过,就因为这个开心?须臾回过神来,也不再想其中所蕴含的意味,推着文荆向院子里走去。 …… 萧离眼角不时扫过走在身边的沐言,嘴角微微勾起。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沐言感受到萧离的目光,突然停下来,有些抑郁的问道。 萧离见此,步子也顿住,对她轻轻一笑:“那言儿又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沐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好笑:“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言儿若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萧离对她挑了挑眉。 沐言在听到他的话时,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对他翻了两个白眼,不理会他,抬步向前走去。 萧离见此,笑了笑,抬步跟上她的脚步。 一盏茶的时间,二人便到了萧离的住处。 房间内。 沐言看了一眼萧离,开口道:“把手给我。” 萧离听到她的话,笑了笑,却没有照做,看了一眼已经不早的天色,对她道:“今日累了一天,吃过饭再诊治,如何?” 沐言本想拒绝,又想到待会儿也许会为萧离施针,要耗费极大的心神,便点头同意了。 天下第一庄的人效率也是不错,不一会儿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了上来。 沐言看着桌上的菜色,眸光微动,握着筷子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心中有些许异样的情绪升起。 这些菜色都是她喜欢的,没想到萧离竟然都记得…… 萧离自是没有错过她这些细微的变化,眸光深了深,嘴角不经意间划过清浅的笑意。 抬手夹了一块笋轻轻放入沐言的碗中,对她温润道:“这是言儿喜欢吃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沐言看着碗里的那块笋,眸光微微有些怔然。许久,终于用筷子夹起来,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 味道很好…… 萧离见沐言吃下了自己为她夹的菜,嘴角愉悦地勾起。 沐言见萧离不动筷,抬头望向他,却见他笑意轻缓地望着自己,微微一怔,须臾反应过来,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开口道:“你一直看着我做甚?不是饿了吗?还不赶紧吃饭。待会儿为你诊治后,我就要回去休息了。” 萧离听到她的话,笑了笑,倒也不再看她,自己也吃起来。只是在吃的过程当中,依旧不时地为她再夹一些菜。 沐言虽然别扭,却也没有拒绝他夹过来的菜。 一桌饭,便在二人你夹我吃中慢慢结束。 饭后,二人稍作休息之后便进入正题。 桌前,萧离拉起袖子,抬起胳膊放在沐言的面前。 沐言见此,轻轻搭上他的脉搏。时间渐渐过去,沐言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良久终于收回了手,眸光冷寂,直直地望着他,开口道:“你服用了什么?”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身子微微一怔,看着她冷冷的眸光,心口有些发慌,避开了她的眸光:“我……” “萧离!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到底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什么了?!”沐言见萧离避开自己的眸光,突然大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萧离见沐言突然爆发,身子猛的僵住,袖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却依旧不敢与沐言对视。 沐言见此,不由得气极:“好!很好!萧离,你果真是好!”说罢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萧离见沐言就要离去,一惊,立马起身,上前从后面将她抱住,慌忙开口:“言儿,你听我说。” 沐言此时气极,见萧离抱住自己,更是怒从心起,用了内力猛地挣开他的怀抱。向门口走去。 萧离被沐言的内力震开,又见她已经到了门口,不由得大急。不顾被震疼的身体,抢在她前面将门关上,挡在她的面前。 “萧离,你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出手。”沐言怒道。 萧离见沐言是真的发了狠,摇摇头:“言儿,你先听我说…”说着又用手去拉沐言的胳膊。 沐言猛地打开他的胳膊,冷声道:“让开。” ------题外话------ 大家可以多多留言指正无伤的不足之处,给些写作的建议呀! 第三十九章 两心伤情 沐言猛地打开他的胳膊,冷声道:“让开。” 萧离感受到胳膊一疼,知道沐言是真的被自己惹怒了。心下慌乱不已,却是更加不愿意让开,死死地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离去。 沐言见此,怒极,满目阴沉地望着他,袖下拳头紧紧地握着,可是,对着那张脸许久却下不去手。 须臾,猛地向萧离的旁边挥去一道内劲,生生地将房子破开一个洞,抬步就要离去。 萧离见此,眸光不由得一沉,一把上前将她抱住,低头,去亲吻她。 沐言反应过来,猛地出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萧离终于承受不住,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放开了沐言。须臾,一口鲜血就那样喷了出来,身子直直地向地上倒去。 沐言见此,所有的羞怒都已经不见,脸色瞬间苍白,立马上前将他扶住,急道:“阿离?” 萧离看着沐言因着着急而苍白的小脸,眸光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是承受不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沐言看着晕过去的萧离,心口慌乱不已,颤抖的握住他的脉搏。许久,终是放心地舒了口气。还好,没事。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软榻,眸光暗了暗,须臾将萧离抱起,向着软榻而去。 将他放在软榻上,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一截袖子还被萧离紧紧地握在手里。沐言扯了扯,却发现萧离攥的极紧,根本扯不动。 眸光不由得沉了沉,须臾压低了身子,轻轻开口:“你放开,我不走。” 原以为萧离听到这话会放开,却没想到攥的更加紧。沐言直直地盯着他的那只手,良久,终是挥手,将那一截袖子斩断。 午夜时分。 萧离幽幽地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望着房顶,脑中渐渐涌现出他晕倒之前的画面。 他,吻了言儿! 猛的从软榻上坐起,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有些慌乱,有些愉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突然,沐言的那双恼怒的眸子出现在他的脑海,心下不由得一紧。她生气了! 手不由得一寸寸收紧,却突然感受到手里的异物。 低头,却看见一截白色的衣袖,眸子微微一缩,这是…… 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眸光四处搜寻她的影子。却发现,除了自己,这里再没有第二个人,整个房间静的出奇。 她走了! 不,她怎么能走! 一把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来不及穿鞋,就踉跄着向门口而去。 “萧离!你敢走一步试试!”沐言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顿住脚步,不由得大喜,立马抬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沐言不知何时站在在门口,正凉凉地望着他。 萧离看见沐言,再也承受不住,刚向沐言踏出一步,想到她刚刚的话,又生生的止住,激动道:“言儿…” 沐言见他停住,心口的怒气散了些。眸子复杂的望着他,良久,终是抬步向他而去。 萧离看着沐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眸光闪了闪,见她站定在自己的面前,嘴角扯了扯,似乎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是直直地望着她。 “你站着做什么?地上不凉吗?”沐言看着他,皱眉道。 萧离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赤脚站在地上。凤眸倏的划过一道亮光,她是在关心自己吗?在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还愿意关心自己吗? “萧离,你又发什么愣?”沐言见萧离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不由得一怒。猛地抬手,将他的身子推向软榻。 萧离在沐言抬手的一刹那,便已经反应过来,心念微动。眸光闪了闪,在她手推向自己的一瞬间,便将她拉住,二人一起倒向了软榻。 沐言冷不防被他拉住,便随他一起倒向了他身后的软榻。待反应过来,她已经直直地趴在了萧离的身上。脸不由得一黑,对他低吼道:“萧离,你个混蛋!”说罢,便要起身。 谁知萧离却是死活不撒手,一翻身,二人便换了个位置。 “混蛋!你放开我!”沐言见自己的处境,脸不由得一红,不由得挣扎起来,羞怒开口。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身子微微顿了一下,眸光恢复清明。 沐言见此,心口微微松了一口气:“你……到底要做什么,这样下去我们朋友都没得做,你真以为,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萧离听到她的话,身子微微怔了一下,眸光暗了暗,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若是觉得那一掌不够,可以打死我,只要你打死我,也便没有人敢这样欺负你了。” “你……”沐言听到他的话,心口生生的憋了一口气,刚要反驳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沐言被他握住了胳膊,拳头紧了又紧,紧了又紧。想到他那会儿吐的那口血,终是下不去手再给他一掌。却也不想再任他施为,暗自使了内力,想用力挣脱他的束缚。 却没有想到,看着孱弱的萧离,力气却大的惊人,沐言挣扎许久,却始终未能如愿。 萧离在她身子颤抖起来的一刹那,眸光顿时恢复清明,立马抬头看她。 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慌乱开口:“言儿?言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言儿?” 沐言在被萧离放开之后,终于慢慢回过神来,眸光仿佛没有焦虑,须臾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剧烈的咳嗽起来。 萧离见此,心口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涌上滔天的悔意,慌乱的拍着她的后被,想要让她舒服一点:“言儿,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 许久,沐言的咳嗽终于停止,却再也没有力气,软软的倒在了萧离的怀里。 许久,沐言的咳嗽终于停止,却再也没有力气,软软的倒在了萧离的怀里。 萧离感受到到她轻软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在怀里,颤着声音道:“言儿,你没事了是不是?” 沐言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眸光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离见她不理会自己,心里早已懊悔到了极致,他不该那么冲动的。他没有想到,一个吻竟然会让她受伤至此。 低头轻轻地一点点地将她嘴角的血渍擦去,看着她整个人都仿佛沉在哀寂当中,眸中涌上浓浓的心疼,再也承受不住,将头轻轻地埋在她的脖颈,颤着声音道:“言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你竟会如此抗拒,不知竟会伤你至此,可是,当下的情景,我毫无办法呀,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去?看着你失望的眼神,我的内心第一次生了恐慌,感觉到了害怕…… 沐言依旧一动不动,但冰冷的身子却在渐渐回暖。萧离感受到她的变化,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须臾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一时间房间里只余下轻轻地拍打声和二人清浅的呼吸。 良久,沐言的眸子终于动了动,有些艰难的闭上了眼,喑哑开口:“萧离,你放过我吧……” 萧离听到她的话,心头不由得发苦,抱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做不到……那么我会有走得远远的……”沐言轻轻开口。 萧离听此,猛地摇头,将她紧紧地箍在自己的胸前,紧张道:“不要,不要走!” 沐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勒的一疼,一声轻吟不由得出了口。 萧离听到她的轻吟,立马反应过来,将她的身子松了松,眸中涌上歉意:“对不起……” “萧离,你可知,我此生最不喜欢别人跟我说对不起。” 萧离的身子微微一颤,低了低眸子,轻声道:“好,我不说,以后都不会再说。”只是,让我放手,我是真的做不到,也不会做…… 沐言终于动了动身子,抬头,对上他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眸中闪过万千情绪,许久,嘴巴动了动,就要说什么。 萧离见此,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嘴巴,微微摇了摇头,眸中苦涩蔓延:“言儿,不要说。”他岂不知沐言要说什么?无非是让他放弃,逼他放手。 沐言看着他眼里的哀伤,眸光不由得动了动。这样的哀戚,好熟悉,多像当年的母亲的眼神啊…… “我知道此时你的心里没有我,我也知道我刚刚的行为伤害了你,可是若是能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微微顿了顿,萧离苦涩一笑,继续道:“你说让我放过你,可就算放过了你,我也放不过我自己。只要一想到此生不能与你在一起,我便生不如死。沐言,你善良仁义,却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残忍。” 沐言听到最后一句,心没由来地一抽,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良久,轻轻闭上了眼,艰难开口:“沐言不会爱人,到最后终归伤了你。早知结果,又何必开始。”她记得当年母亲的苦楚,看过这些年来沐迟玉的绝情,自小的苦难与折磨的源头便是娘亲与沐迟玉的不幸结合,情爱已如此悲苦,她肩负重担,稍一差错,便是万劫不复,她何敢去涉足? 听到她的话,萧离轻轻摇了摇头:“不,不一样的。你若是连一个机会都不给自己,从未开始,又如何知道结果?如何知道自己不会爱人,如何知道自己会伤了我?” 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直直地对上着她的清眸,眸中是沐言不明白的执念。 沐言不理解他眼里的情绪,却能感受到从那双眼中传递出来的坚定,那是不计一切,挖骨焚心也要继续下去的执念,仿佛入了魔障,不可自拔。 沐言看着那双眼,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眸光再也逃避不开,心在这一刻突然就静了下来,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双深邃地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眸子。 渐渐的,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发生了变化,一张记忆中渐渐模糊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母亲,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 言儿啊,娘亲此生最大的幸福便是嫁给了你的父亲…… 真的幸福吗?最后哪怕赔上了性命…… 是了,她怎么忘了,为了沐迟玉,娘亲还吞食了禁药…… 萧离看着她发怔,看着她恍惚,看着她迷离,看着她一点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许久,终是苦涩一笑。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打开她的心?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她抓在手里? “沐言,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允许你逃避,我不许!你听到没?我不许!”萧离突然怒道。 ------题外话------ 修改了好多次,终于“一清二白”了。 第四十章 给你承诺 沐言听到他沉怒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他眼里的破碎,看着他眼里的心伤,心口一紧再紧…… 娘亲的话再次在脑海响起…… 言儿,在将来,当你会遇到一个可以为了你抛却所有,在你面前毫无顾忌,愿意将一切都交于你的人,要记得好好珍惜…… 当以后娘亲再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不要害怕,不要着急,这世间,终有一人,会比娘亲更加爱你,他可能来得晚一点,但会出现,那时候啊,我的言儿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子了…… 言儿啊,你要相信,这世间是有真情在的…… …… 娘亲在生命的终点都未怪过沐迟玉,哪怕是最后的遗书也是让自己放下心结,不要怨恨。可是,她终究做不到放下,做不到原谅。或许母亲早就猜到,所以才有了后来一遍遍的劝导,一遍遍地告诉她,这世间终会有一人爱她,超过生命。 也许,萧离说的不错,她也许可以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想起娘亲遗书上的那句话,沐言的眼神再次变了变,娘亲,言儿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 萧离看着她沉默,萧离自嘲一笑,原来她根本不在乎… 良久,终是颓然的放开了手。也许,是他将她逼得太紧了… 沐言被他冷不防放开,身子不由得向一旁倒去,一惊,思绪霎时回笼,下意识地伸手萧离抱住。 身体相拥的一瞬间,二人身子都是一颤。 萧离看着她微微有些怔愣的样子,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将她再次抱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言儿……” 沐言没有想到自己会下意识地抱住他,有些愣愣地望着萧离。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动作?就算是下意识,她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抱一个人啊?怎么会…… 萧离看着她怔愣,看着她眸中渐渐涌上复杂,看着她眸中渐渐涌上迷茫。眸光不由得动了动,颜色也一深再深。 轻轻地低头,薄唇有些试探地,小心翼翼地向她而去,见她没有躲避,终于薄唇慢慢地覆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明显的感受到她的身子一僵,却再也没有气怒,再也没有恼恨,心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言儿,你看,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不是?”萧离轻轻地开口。 沐言听到他的话,眸中划过一抹慌乱,就要摇头否认,却被萧离轻轻的扶住脑袋。 “不要这么快否认,言儿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可好?你看,你在乎我,关心我,下意识的去抱我,我不相信你的心里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言儿,你对我公平点可好?对自己公平点可好?”萧离紧紧地看着她,眸中是化不去的苦涩与祈求。 “自己的内心?”沐言听到他的话,微微有些迷茫。 她的内心吗?她的内心有什么呢?除了仇恨与责任还有别的东西吗? 萧离见她似乎有些松动,心头一紧再紧,继续循循善诱道:“对,自己的内心。言儿,你感受一下,难道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吗?如果我走了,如果我离开了,你的内心会怎样?你依旧会无动于衷吗?甚至是有一天…”顿了顿,眸光暗了暗,又道,“甚至有一天我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言儿,你就不会难过吗?不会心疼吗?” “我……”沐言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但心里因着他的话而的确掀起了波澜,竟也微微有些疼痛。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走了,他离开了,甚至是,死了… 想到这里,心口竟微微有些疼痛。 不,她不想要这样,她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萧离没有错过她眼里的疼痛与慌乱,眸光暗了暗,将她轻轻地拥在胸前,温润道:“你也不确定是不是?所以,言儿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否认?怎么能对我那样残忍?” 沐言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话,眸光一寸寸平静下来,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就在萧离以为她不会在回答的时候,沐言终于轻轻地开口:“萧离,我,的确不确定自己的内心,我们才认识多久,我不知道……”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心头不由得一喜,抱着她的胳膊也不由得紧了紧。 “那你……” 沐言轻轻地推开他,抬头,直直地望进他的凤眸,良久,终是低了眉眼,声音喑哑:“我不确定自己的内心,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心里的事情想清楚。”说罢,终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于她来说,迈出第一步,真的太难。从来不知道,她竟也会对一个人做出这样的承诺。 萧离听到她的话,心口顿时涌上滔天的喜意,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指尖竟也在微微发颤,急切的,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愿意好好考虑?你真的不再逃避了?” 沐言的肩膀被他的手握的一疼,眉头不由得一皱。 萧离见此,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放松了力气,刚想要说对不起,又想起对她承诺再也不对她说对不起。 立马为她揉了揉肩膀,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言儿……” 沐言看到他眼里的期待与小心翼翼,心中涌上微微异样的情绪,想了想,对他点点头:“我既然说了,就会做到。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再逃避。” 顿了顿,又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如果,我的心里真的有了你,那么,我们就在一起。”说罢,终是偏过了头,不再看他,但心却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起来。 萧离得到她的保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声音隐隐发颤:“言儿,我真的好开心,言儿……”任谁也无法忽略那其中的激动与兴奋。 终于,他打开了她的内心吗?终于,他可以向着她迈进这一步了吗?终于,她肯好好考虑,面对他们的关系,终于,他做到了…… 沐言被他抱在怀里,小脸不由得一红,脸颊微微发烫,更加不自在起来。纤手抬了抬想要推开他,但想到刚刚自己的话,终是放下,没有再举起。 良久,见萧离还是不放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阿离,你先放开我。” 萧离听到她的话,尤其是那一声“阿离”,真真的让他甜到了心里。深深地吸了她身上的一口气,这才满足地放开她。 沐言看着他满足的俊脸,微微有些炫目。 须臾反应过来,脸不由得红了红。想了想,还是对他道:“我虽答应了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些事。”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萧离听到沐言的话,笑了笑,开口道。 她都已经答应自己会好好考虑,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加开心。所以,无论她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满足她。 沐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你就这么轻易地答应我的条件?” “只要言儿不再拒绝我,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萧离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口笑道。 沐言听到他的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就有这么开心?” “那是自然,这是萧离活了前半辈子,遇到过的最开心的事。”萧离深深的看着她,开口道。 沐言听此,心口奇异地颤了颤,面上却是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贫嘴!” 萧离听到她的话,无奈笑道:“言儿误会我了,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沐言听到他的话,轻轻地哼了一声,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进入正题道:“我虽然答应了你,但你也得给我时间。我不可能三两日就能给你答复,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一想明白,就会告诉你答案,所以,在时间上,我不能给你保证。” 萧离听此,爽快地点点头。时间吗?没关系,总归他会一直缠在她的身边,他相信,言儿承认的日子不会太远。 “你我现在还没有在一起,所以,今日这样的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沐言直直地望着他,又道。 萧离听到她的话,俊脸奇异的一红,有些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须臾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头,将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嗯,我答应你。刚刚那会儿,我不是一时情急,没有控制住自己嘛。以后,只要你没有说,我绝对不会再做了。” 第四十一章 为卿诊治 沐言看着他不自在的样子,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小脸也更加妍丽红润,微微有些羞恼。 她明明武功那般高绝,偏偏在萧离的身上吃了亏,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这辈子老天专门派他来与自己做对。 “就只有这些了,只要你能保证,我便也会守好自己的承诺。”沐言微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又道。 “嗯,我一定会做到。所以,言儿,你也不能反悔。”萧离直直地望着沐言,目光仿佛要将她的内心看穿,似乎深怕她反悔一般。 沐言见此,自是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沐言说话,从来说一不二。” 萧离得到她的保证,这才放心地一笑。 沐言看着他轻缓的笑意,一时间心口竟也有微微的喜意。 或许,幸福离她真的不远,她也可以拥有恋人…… …… 待了一会儿,沐言见夜色更深,便起身,就要下床。 萧离见此,微微一惊,急忙拉住她,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沐言被他拉住,不由得有些好笑:“我还能去哪?自然是回去啊!难不成还要一直待在你这里吗?” 萧离听到她的话,有些讪讪地放开了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沐言见他窘迫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下了软榻。 萧离看着她的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口一点点变得空落落起来,终是忍不住地也从软榻上站起,急急地喊住她:“言儿…” 沐言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顿住脚步,转头疑惑的望着他,却在看见他站在地上的一瞬间,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开口道:“地上寒凉,你体内有寒蛊,不要光着脚站在地上。” 萧离听到她略带责备的声音,心头微微一喜,便听她的话,又坐回了软榻。开口道:“言儿,你再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 沐言见他坐回软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是,早点休息,否则对身体不好。” 萧离听到她的话,心中涌过浓浓的暖意,但还是不愿意让她离开,想了想便又道:“那你再帮我看看身体好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允许你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的?你难道不知道那样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吗?万一诱发了寒蛊怎么办?”一听到萧离说这个,沐言就不由得气怒。 “是我错,一时糊涂,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才想出了那个馊主意。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萧离听到沐言的责备,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开口。 沐言听此,又好气又好笑:“既然知道是馊主意,还去做,你是傻吗?” 萧离此时已经穿好了鞋,从榻上起了身。见沐言气怒的表情,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愉悦,笑着对她道:“可是我却是觉得很值得,你看,我现在不是换来了你我的机会吗?” 沐言眸光不由得动了动,萧离的话无疑让她心里起了波澜。 如果她的医术没有精湛到一定的程度,如果不是她存着想要彻底治好萧离的心态,如果她没有用师父传给她的密法为他切脉,她根本不会发现萧离身体的异样。如果她没有发现这一切,那么萧离只是为了能够与她多待一会儿,便可以那般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为之吗? “你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萧离已经站定在了沐言的面前,正温柔地看着面前微怔的人儿。 沐言被萧离的话拉回神志,敛了敛情绪,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在想,若是你不小心牵动了寒蛊,变成一个冰块看你还怎么在这里嬉笑!”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低声愉悦的笑出了声,须臾对上她的清眸,冲她挑了挑眉,得意道:“那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是不小心牵动了寒蛊,言儿也定不会扔下我不管。” 沐言没有见过这般的萧离,他从来都是温润的,淡漠的。就算是在刚刚他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也是恼怒的,爱而不得的…这样如同孩子一般的肯定与得意,她是从未见过的。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沐言看着他得意的眉眼和深情火热的目光,一时间竟然微微有些不自然,轻轻地哼了一声,推了推他的身子,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想让我检查一下吗?坐到那边去!”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萧离坐到那边的桌子边。 萧离听此,也明白她答应再留一会儿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便立马抬步,径直走到了桌前坐下。 沐言见他动作如此之快,好笑的摇摇头,便也上前在萧离的身边坐下。 “把手给我。”沐言直接开口道。 萧离自然是配合,也不含糊,挽了袖子就将胳膊放在了沐言的面前。 沐言轻轻地抬手将指尖搭在萧离的脉搏,闭上眼,细细地感受他体内的情况。 先前为萧离诊治的时候,她因为发现了他乱服用了药物,只顾着生气,便中断了检查。后来在他吐血晕倒的时候,她也只为他化解了与寒蛊药力相冲突的药力,也并没有好好检查他的身体。 现在,既然他们两人都已经将事情说清楚,所以也该好好地看看他的身体了。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以后会成为爱人,她都不希望萧离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希望他的身体可以好起来,一世安康。 萧离看着沐言柔和的面容,心中是无法言说的暖意与喜悦。 或许,他该感谢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寒蛊,让他有机会与这个人儿有了交集。该感谢那日街头乱马过市,得她相救与她相识。该感谢自小所经受的磨难,让她对他心疼与相助。感谢这么多年无人真心相待…… 终究感谢老天厚待让他们相遇。 “你曾经还受过极深的内伤?”沐言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萧离的思绪。 听到沐言的话,萧离的眸子微微暗了暗,低了眉眼,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淡漠地开口:“嗯,十二岁的时候,被刺客刺杀,损伤了心脉。” 沐言的心口突然一紧,手指本能的一缩。十二岁,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吧。 “是在东荒宫?”沐言轻声问道。 “嗯。”萧离又点点头。 不错,就是在东荒宫,就在满是禁军侍卫的皇宫,只不过,东荒宫是冷宫。 沐言听着萧离的那声微不可闻的回应,心口微疼。看着他淡漠清寒的脸庞,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心疼。良久,终是没有再开口问下去。 可就算不问,她也知道。他被囚禁冷宫,但终究还是皇子。若不是有人故意无视,向来以严密著称的天启皇宫又怎么会进入一个刺客,而且还是针对一个失了势,不得皇帝喜欢的落魄皇子。 也许,皇帝是知道的吧。只是,他也默许了那样的行为。又或者更甚,只是如果真是那样,她不敢想下去。 “你的伤后来似乎是被人用极为高深的内力修复,但并没有彻底痊愈。”沐言继续道。 从他的脉搏看来,萧离当初的内伤当是极重,应当危及了性命。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眸光变得更加淡漠,抬头静静地望着幽幽烛光。声音有了些许的波动:“是云山道人救了我。” 沐言听此,心下微动。云山道人,当世绝顶的高手,一生云游四海,缥缈无踪。鲜少有人见过他的身影,但这人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三十年前,曾以一人之力帮助水域击败东乐三十万大军的进攻,自此成名。 可自那之后,他也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的眼前。有人说他因武功高绝,已经得道成仙。也有人说他因杀孽太深,早已隐入山林。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曾以为听到他的名字会只是在说书人的口中或者史料当中。 却没有想到,萧离竟然与他相识,而且还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或许可以将那时他没有治愈好你的伤彻底治好,只是,得好长的一段时间。”沐言再次开口道。 萧离听到沐言的话,将眸光投向她,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不问下去吗?不问问我和云山道人的关系吗?” 他以为沐言会问下去的,却没想到她只是刚开始微微有些讶异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听到萧离的话,沐言淡淡一笑,开口道:“那是你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该强求。我只需要知道,你因着他,活了下来就够了。至于知不知道别的,这不重要,而且我也不在乎。” “可是,若是我的一切都想要你知道呢?我希望你所看到的是真实的我,完整的我。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的一切,都想要你知道。”萧离深深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心声告诉她。 这样一来,他就是将自己的一切,所有都完完整整地放在了她的面前,只要她愿意,她就能知道他所有的一切。 沐言听着萧离这番话,看着他眼里的期待与深情。内心涌上难以言说的感动,鼻尖微微发酸。良久,终是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 萧离看着她摇头,眸中的光芒暗淡了些许。纵使她答应会好好考虑,去认清自己的内心,可让她这么快去接受他还是不行吗? 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也许是他将她逼得太紧了吧。 却在听到沐言话的下一刻,心中又是一番别样喜悦,再没有一丝无奈与苦涩。只听她道:“阿离,给我一些时间吧。等我将自己的内心整理好,等我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如果那时,我确定那个人是你的话,那你再告诉我。而我,也会将自己的一切告诉你。” 萧离听着她的话,眸光一点点变亮,笑着对她点点头:“好。” 他现在已经确定,沐言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明白而已。所以,他愿意给她时间。当然,他会让她在明白过来的时候,让自己永远地住进她的心里,让她不管是心里还是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就像烙印一般,再也无法抹去。 沐言看着他眸光一点点变亮,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愉悦,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 如果那天真的到来,她也不介意将自己的过去,将自己的一切告诉他。她的过去,那是没有他的参与的日子。所以,如果她真的心里有了他,她愿意让他知晓自己过去的一切,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对了,我说我能将你的伤治愈,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或许得几年。”沐言重新继续那会儿的话题。 萧离得到她那般的承诺,自是开心不已,撑着胳膊笑道:“好啊,无论多长时间都可以。” 沐言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你的寒蛊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因为还需要一些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一直都比较难找,等我找到了,便也可以为你解了。” “好,都听言儿的。”萧离继续笑着点头。 沐言见此,不由得挑了挑眉:“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说好,都说对?” “那是自然,我只需要知道,言儿不会伤害我就行了。”萧离笑眯眯地摸了摸沐言的脑袋。 沐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打开了他的手,凉凉地开口:“那可说不准!” 萧离听此,笑了笑,对她得意的挑了挑眉,明显是在说你不会这样一般。 ------题外话------ 真是太对不起大家了,漏了几段内容,现在补上,大家多多包涵呀!n_n 第四十二章 诊断意外 沐言见他如此,轻轻地哼了一声,不与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想了想,便开口道:“这样吧,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那里对治愈你的内伤或许有好处。” “就你我两个人吗?”萧离听到沐言的话,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沐言听此,清眸危险地眯了眯,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嗯。” 萧离听到她的回答,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 “好了,我也为你诊治过了,便真的要回去了。”沐言站起身来。 萧离听此,看了一眼窗外微微有些发白夜空,看着她,有些期待地开口:“言儿,你看天就快亮了。你回去还得一些时间,要不就在我这里先歇息下?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再占你便宜了。”说到最后一句,眸光尤显慎重,不带一丝的含糊。 沐言却并不理会他的话,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他,开口道:“无碍,总归我轻功还是不错,回去也不过片息之间。” 萧离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有些失望。但随即想到这一晚他们二人的关系毕竟有了如此大的进度,便也不好再强求她留下来,免得适得其反。便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道:“那好吧。” 沐言见此,便冲他点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说罢,转身抬步离去。 就在刚到门口的时候,萧离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言儿,我送你吧!” 沐言顿住脚步,转过头,有些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撇撇嘴:“就你这孱弱的跟个姑娘似的身子,还是算了吧。” 萧离听到她的话,脸色顿时一黑,须臾想到什么,便对她得意的开口:“是吗?那还不知道是谁还挣脱不过我这孱弱的身子!” 沐言听到他的话,顿时羞恼不已,她自是明白萧离话中的意思,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开门运起飞身离去。 萧离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前浮现出她离去之时绯红气恼的小脸,愉悦地笑出了声。 或许,言儿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她对他似乎是过于宽容了。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或许,他该做些什么,让她意识到这个现象。 沐言自是不知道萧离的想法,此时,她还在为萧离最后的那句话而气恼不已。 因运了轻功,所以,片刻之间,她便已经回到了房间。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有些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萧离…… 想到他,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些许的气恼,但真正让她无法忽略地却是心口的那一抹悸动。 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却没有想到因缘际会,她和萧离成了朋友,而且还是知交好友。更甚至,有一天,他们还会成为恋人,成为爱人。这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本想着逃避,本想着继续和他保持着原来的关系。可萧离的执着与疯狂,却让她避无可避,不得不面对。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难踏出这一步,可面对着那样的深情,她终究还是给了他二人一个机会。倘若,苍天厚待,她沐言也可以尝到爱之滋味,那么,她愿意试一试。愿意,将自己交给一个人。 渐渐的,沐言的思绪竟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微微闭上了眼,悄然睡去。 …… 第二日。 沐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沐言不由得有些恍惚,十几年了,她何曾睡到过这时辰?呵呵,不由得苦笑出声。 坐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想到什么,冷笑出声,今日,还有好戏要看不是?她怎么能继续待在这里呢? 梳洗过后,看着被自己斩了一截袖子的衣服和胸前的少于血渍,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她出门在外,本就带的衣服不多。如今被萧离毁了一件,就只剩两件了。 打开包袱,伸手拿出其中的白衣,眼角不经意扫过那另一件紫色绸衣,眸光不由得动了动。须臾放下白衣,将那件紫色绸衣拿出,走到镜子前,慢慢地穿上。 衣服轻轻地展开,顿时满室滟华。只见世间难寻的云水绸上不知用了密法绣着若隐若现地莲花暗纹,衣服边角也都用雪莲图案描绘。同样颜色的腰带将她的纤腰完美地勾勒出来,上面同样绣着繁复的莲花暗纹。最后,将外袍轻轻地套上。须臾手指翻转,雪山门主令出现在手中,慢慢地将它系在腰带上 看着镜子里穿戴完毕的紫衣女子,沐言的眸光一寸寸清冷。 这紫衣,是雪山门门主的服饰,代表着雪山门无上的权威。今日,她沐言,便要代表着雪山门正式出现在世人的眼前。从今日起,一切的恩恩怨怨也都可以开始了结了;也从今日起,她沐言要告诉世人,雪山门绝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 庭院前。 文荆看着站在面前的紫衣女子,眸光一时间竟然有些恍然。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见言儿穿紫衣了。似乎是太久远了,但却又似乎就在昨日。 “门主…”莫棋站在文荆的身后,看着一身紫衣的沐言,声音不由得有些激动。 沐言看着面前两人别样的神色,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了,干嘛都这样看着我?” 二人听到沐言的话,顿时反应过来。莫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是他一时太过激动,失了分寸。 文荆看着面前的女子,眸中闪过欣慰,闪过心疼,闪过恍惚。良久,终是感慨开口:“言儿,你长大了。” 听到文荆的话,沐言轻轻一笑,转头看向天际,眸光渐渐变得悠远,声音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沧桑,又仿佛被千年的春水洗涤,总之,那是一种磨难过后终于成人,终于长大的叹谓:“是啊。” 莫棋看着沐言的纤弱背影,眼角微微发涩。 门主上一次穿紫衣,是在五年前。可那时的紫衣不同于现在的潋滟光华,而是是被鲜血染红,让人心悸。 那日的光景,纵使七尺男儿,他也不敢再次回忆。但是,他却知道,从那一日起,这个女子便永远地扎根在自己的心里,即便穷尽一生,也无法拨除。无关乎感情,只是被这个女子的风华与坚韧折服。 当年,她穿起紫衣,为雪山门浴血;今日,她再次穿起紫衣,又是为雪山门奋战。沐言,她无愧于雪山门门主之位,无愧于雪山门历代先人。 …… “好了,我们走吧。看看时间,他们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沐言轻轻地开口,打断了莫棋的思绪。 “好。”听到沐言的话,文荆点了点头。 看来,言儿是不打算继续客气下去了,希望风族和神医谷不要输的太难看才是。 “莫棋。”沐言淡淡开口,将一枚字条递给莫棋,“你去准备,五日后,按字条上的指令行事。” “是。”莫棋接过字条,便立马隐了隐了下去。 文荆冲她挑了挑眉:“这么快?” 沐言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微凉:“我倒是还嫌慢了呢。”顿了顿,又道,“走吧。”说罢,轻轻搭上轮椅的扶手,推着文荆向寒衍庭院的方向而去。 因着昨日的诊治,风族提出那般条件,已经有不少人离开。之所以离开,一是因为他们知晓自己在这些势力面前定是捞不到好处,二则是他们也看得清楚,天下第一庄的事情结束之后,因着炽焰和血灵芝,不同势力之间定会上演一场腥风血雨,他们这些小门小派若是参与其中,定会成为牺牲品。 既然如此,何不早早的全身而退?本来,他们也没打算真正的拿到什么,来这里,不过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罢了。此时离去,也不损失什么不是? 留下的,都是一些说得上的名门大派。纵使他们治不好寒衍,但天下第一庄的酬金,足以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留下来瞧一眼。或者,他们存了一些别的的心思,当然,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不会说出来。 大厅里 除了沐言和文荆,几乎所有留下的人都已经到了那里。 “寒庄主,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江须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早点医治寒衍,他便能早点拿到千年血灵芝,他的儿子便也能早日摆脱病痛的折磨了。 寒远律听到江须的话,有些歉意地一笑:“江族长担待,刚问了下人,小儿正在准备,希望江族长再多担待一些时间。” 江须听此,也不好再开口。但他心里却是明白,什么正在准备,都是胡说八道。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他就不相信这么重要的事,寒衍和寒远律竟然没有准备? 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哼!怕是再等沐言吧。 寒远律自是不知道江须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他也无所谓。 事关他最爱的儿子,他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雪山门和风族不和,所以有沐言在场的话,他就可以对风族放心不少,至少他不用担心风族在衍儿的身上动什么手脚。 “庄主,沐门主和文公子到了。”这时,有下人进来禀报。 寒远律听此,笑了笑,开口道:“快快有请。” 沐言和文荆进来的时候,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沐言的身上,紫衣翩跹,风华天成。 沐言的容貌本就极盛,白衣加身,当得世外仙子。如今一袭紫衣,满身尊华尽显。众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萧离自沐言进来的那一刻,眸光就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离开。 这样的沐言,他何曾见过? 她从来都是一身的白衣,从来都是如白色一般的淡漠出尘,从未想过她会穿出这般的尊华清贵,这般的风华绝代。 沐言从进来的一瞬间,便看到了萧离,即使他的位置并不显眼,可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两眸相对,二人的身子同时轻轻一颤,沐言的眸光闪了闪,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 看了一眼厅中的众人,最终望向首位的寒远律,冲他点了点头:“寒庄主。” 萧离见她不自然地别开眼,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看来,昨晚的事情在她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小的痕迹啊。 众人听到沐言的话,也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她腰间的那一枚令牌,眸光都不由得闪了闪。 雪山令,雪山门至高无上的令牌,代表着雪山门绝对的权威。雪山令出,也就代表着雪山门将正式出现在世人的眼前。几百年了,雪山门再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凡尘俗世当中,这天,怕是要变了。 他们,似乎嗅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沐门主和文公子来了,快快请坐。”寒远律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为二人引座。 沐言来了,那么风族也就可以为衍儿进行治疗了。别的事情如何,他并不在乎。 沐言点点头,便推着文荆坐到了事先为他们留得位置之上。 江须看着沐言和文荆坐在他们的对面,尤其是看到沐言的那一身紫衣,尤为觉得刺眼。 当年,沐言也就是穿着同样的紫衣,在他风族正要将雪山门拿下的时候,以雪山门少主的身份站出来,生生的毁了他的计划。 当年,他风族虽然让雪山门损失惨重,可因着沐言这个意外之人的出现,他风族所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太大。他风族十大长老,竟有六个生生折在她手里。医武双修,真没想到雪山门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 “沐门主架子倒是真大,这般姗姗来迟。”江须不由得开口冷嘲道。 沐言听到他的话,抬头对上他阴寒的双眼,冷冷一笑:“本门主架子大不大,还不需要你江族长来置喙。” 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看着他,似恍然大悟地开口:“呵,本门主倒是忘了,江族长向来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情。” “你…”江须见她如此在众人面前嘲讽自己,不由得大怒。 谁知刚开口,便被文荆清寒的声音打断:“江族长,你该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若是你不在乎,在下和我们门主就更加不在乎了。如果你此时还想做什么,那么我雪山门奉陪到底。” 江须听到文荆的话,一腔怒气生生憋在了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大厅里的空气顿时冷凝下来。 寒远律见此,眸光微微动了动,风族和雪山门如此剑拔弩张,接下来的诊治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其实比起老谋深算的江须,他心底还是更加愿意相信沐言。沐言虽然年轻,无论是气度还是原则,沐言的确都高出了江须不少。至少,从这几日二人的行事来看,的确如此。 “江族长稍安勿躁,今日是寒某邀诸位前来,还希望大家都能以要事为重。”寒远律开口调节道。 江须听此,狠狠地甩了甩袖子。沐言文荆,你们等着,风族与你雪山门势不两立。 对此,沐言心中却是嘲讽一笑,江须,你会为你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看到了。 寒远律见此,暗中朝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须臾,一名侍者从门口出现,对他道:“启禀庄主,少主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知道了。”寒远律点点头。 摆了摆手,示意侍者下去。寒远律看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江须的身上,开口道:“江族长,小儿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要劳烦风族神医了。” 江须见此,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说罢,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江良,去吧。” 那被唤做江良正是那日说是可以治好寒衍的人,只见他听到江须的话,便上前一步,对着寒远律点了点头,便跟着侍者向内室走去。 今日,为了以防万一,寒远律将诊治的地方换在了内室,距离这大厅也仅仅一扇木门而已。如此一来,他便能在第一时间知晓衍儿的情况。 就算他答应了风族提出的那般条件,可那也得建立在风族真的可以治好衍儿的情况下不是?若这只是他们为了得到酬金而所说的谎言,那他又何必遵守对他们的承诺? 这一刻,大厅内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江良为寒衍诊治的结果。 时间一点点流逝,可内室的门依旧紧闭。渐渐地,内室隐隐传出细微的痛苦的呻吟声。 寒远律听到这声音,本来就不安的心不由得更加焦急,额头上都隐隐渗出了汗。良久,终究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内室门口徘徊。 “啊……”突然,撕心裂肺的吼声从内室传出,众人都不由得一惊。寒远律听此,推门就要进去,却在下一刻被江须拦住:“寒庄主,且慢。现在进去,对寒少主不会有好处。你应当相信我风族的医术,再等一会儿。” 寒远律听到江须的话,伸出推门的手生生的顿住。眸中涌过重重情绪,许久,终是咬了咬牙,放下了手。 沐言听到内室的那一声嘶吼,眸光眯了眯。转头和文荆对视了一眼,同样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凝重。 身中“心草”者,切忌遭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否则便会加剧发作。 沐言将眸光投向江须,只见他依旧坐在那里,只是闭了双眼,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可那握着椅子扶手的双手却没有逃过沐言的双眼,江须,他在紧张! 听着内室持续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声,沐言的眸光一暗再暗。 就在这时,一层强大的内力从内室涌出,震破内室之门向周围而去。 沐言在内力袭来的时候,眸光倏的一暗,一手揽过文荆的腰身,一手长袖一挥白绸瞬间而出将萧离的腰身卷住一跃而起,堪堪避开了那强大的内劲。 三人毫发无伤地落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看着眼下的场景,三人的眸光瞬间都变得冷凝起来。 只见以寒衍所在的内室为中心,周围百米之内的所有建筑都已经毁坏,断壁残桓,一片狼藉。 ------题外话------ 发现少了一大段文字,重新加了上去,大家原谅我呀,以后一定会检查检查再检查的。::>_<::n_n 第四十三章 好好爱她 还有不少人被压在废墟底下,死的死,伤的伤,状况惨烈。 “衍儿!”突然一道人影飞快地向着那中心的位置而去。那是,寒远律! 沐言见此,眸光闪了闪。须臾,带着二人从树上跃下。抬手将文荆扶着坐在一旁的石头之上,对他道:“师兄,你和阿离待在这里,我去看一下。” 文荆听到她的话,点点头,神情严肃:“小心点。” 沐言听此,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转身,对上萧离温润的脸,开口道:“阿离,你替我照顾好师兄。”说罢,就要离去。 却在抬步的一瞬间,被他轻轻地拉住了胳膊,沐言见此,不由得顿住脚步,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萧离见沐言不解地望着自己,对她摇了摇头,轻轻一笑:“没事,早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说罢,便放开了手。 沐言听到那句“我在这里等你”心口微微有些悸动,有些愣愣地望着他,接着不由自主的对他点了点头:“嗯。”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脸顿时一热,狠狠地嗔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身后的萧离露出暖暖的笑容。 二人的对话和他们之间动作自是没有逃过文荆的双眼,看着沐言逃也似的背影,对着萧离戏谑开口:“没有想到萧兄的动作这样快,倒是让文荆有些吃惊啊。” 萧离听到他的话,转身将目光望向他,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只听他似感慨地开口:“那还要多谢文师兄的相助了。” 不错,纵使文荆没有说,可他的一些行为无疑是在帮他。一句感激,其实还是太轻了。 文荆见此,却是不在意地笑笑:“你不必感激我,这一切都在于你,她待你不同。我也知晓,你将言儿也放在了心上。” 萧离听到他的话,揉了揉额头,有些喜悦,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我还仅仅只是让她肯面对我对她的感情而已。” “萧离,你知道吗?你能让言儿肯面对感情,真的已经很让我惊讶了。”文荆轻轻地开口,似欣慰,似感慨。 萧离将眸光投向他,眸中的询问显而易见。 “我和言儿相识已经有十年了,说是一起长大也不为过。这些年,她走的有多辛苦,我看的明白。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什么,可唯有感情她从来不会触碰。”文荆眸光幽幽,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萧离。”文荆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锋,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凝重。 萧离见此,眸光也变得凝重,不语,静静地望着他。 “她是文荆生命当中最为重要的人,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如果你是那个可以陪她走到最后的那一个人,那么余生,请你好好爱她。”文荆的语气极轻,但那话中的分量却是那样的重如千钧。 萧离听着他说出那样一番话,直直地望着他幽深地瞳孔,良久,轻轻开口,许下他对沐言此生不变的誓言:“萧离此生,唯她一人。黄泉碧落,至死相随。” “唯她一人,至死相随……萧离,记住你说的话。”文荆看着远处的沐言,再次开口道。 “自然。”萧离也转头,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个紫色的身影。 言儿,此生对你的誓言我已许下,希望你也能早日看清自己的心。 …… 沐言飞快地向着中心的地区走去,看着身边的废墟,秀眉紧紧地皱起,眸光一深再深。 “衍儿!衍儿?你在哪里?来人呐,快来人…”寒远律急切,隐约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沐言抬头看去,只见寒远律此时正跪在中心的那一片废墟之上,浑身都在颤抖,双眼发红,不知所措地扒拉着那些破碎的房屋残垣。 “寒庄主,我来。”沐言立马上前,将寒远律从地上拉起。 寒远律此时怕是已经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对对,沐门主,快快快!救救我儿子。”寒远律听到沐言的话,立马反应过来,紧紧地握住沐言的胳膊,力气大到似乎要将沐言的胳膊捏碎。 “寒庄主,你退开一些。”沐言将寒远律推开。 心念起,白绸出袖卷向那些废墟,片息之间,那些残垣被白绸所带的内劲挥开,露出两个人的身影来。 “衍儿!”寒远律看到那两个人影立马开口,冲向了那两个人影。 沐言见此,也收回白绸,跟在寒远律的身后。 “沐门主,你快看看衍儿!”寒远律扶起一个身影,急忙冲沐言开口。 沐言见此,立马低了身子,先是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在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对寒远律道:“寒庄主莫急,寒少主暂时还没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寒远律听到沐言的话,一直紧绷的神色也微微缓了下来,放心了些许。 “这样吧,寒庄主我们先带寒少主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我再为他诊治。”顿了顿,看了一眼四周,语气微沉,开口道,“这里,还需要庄主来主持大局。” 寒远律听到沐言的话,也顿时反应过来:“好,沐门主,寒某就将衍儿托付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让他有事。”说罢,便转身对着刚刚出现的暗卫开口吩咐道:“你们带沐门主和少主去听雨轩。” “是。”暗卫领命,从寒远律手里接过寒衍,转身冲着沐言道:“沐门主,您跟我来。”说罢,便率先向着远处还安好的建筑而去。 沐言见此,也立马跟上。 寒远律看着暗卫和沐言离开的背影,眸光一深再深。 沐门主,我把衍儿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保住他,求你了,拳头不由得一寸寸握紧。眸光也渐渐涌上滔天的悔意,他不该相信风族的,不该那般就将衍儿交给风族诊治的。明明知道风族和雪山门比起来,雪山门更加可以让人信服。可因着希望衍儿可以彻底好起来,因着江须那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终究是相信了他。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差点毁掉了他的衍儿。 从房屋被内劲冲破的那一瞬间,他便知晓风族是用了什么法子来医治他的衍儿。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用那种方法来医治衍儿?为了治好衍儿的病,他翻过无数的医书,翻过无数的上古秘术,岂能不知道造成这种情况是用了什么法子而导致的? 竟然敢用禁术!的确,这样确实是可以治好衍儿,可仅仅也只是三年!三年之后,衍儿的神志会一点点的消失,最终彻底变成一个痴傻之人。 竟然敢用这种方法!好!果真是好! 第四十四章 沐言出手 想到这里,脸色也一点点阴沉下来,竟敢为了酬金而如此欺骗他,如此将衍儿置于那般险恶的境地! “来人,给我将这里包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走!”寒远律寒声吩咐道。 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风族,我天下第一庄与你势不两立! …… 沐言跟着两个暗卫来到听雨轩,让他们将寒衍放到一间屋子里,让他们在门外守着,自己则在屋里为寒衍医治。 沐言搭上寒衍的脉搏,眉头一紧再紧。 果真和她事先想的不错,的确是心草之毒,不过没有想到是,除了心草竟然还有别的霸道至极的毒素在他的体内。 可如今更为重要的是,江良竟然在他的体内注入了两道不同的内力,如果再不梳理,恐怕寒衍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心下不由得一沉,看来只能先为他疏散体内乱撞的真气了。 运起内力,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源源不断的真皮送去他的体内。 时间一点点过去,沐言的额头渐渐渗出点点的汗珠。 时间过去了好久,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稍微平静了下来,轻轻地收回了掌。 接着,指尖出尽百枚枚银针,沐言挥手,将所有的银针尽数打进他周身的大穴。 再次抬手,将原本浑厚内力化作数股细小内力流的向着所有的针尾而去。 一点点,一点点地将内力通过针尾送到他身体的各个穴位。 时间一点点过去,沐言的内力依旧源源不断地送去寒衍的体内,没有丝毫要停息的意思。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屋外,早已等候了一群人。 “怎么还不出来啊?”寒远律焦急不已,不停的在听雨轩门口踱步。 文荆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眸光也有些许的暗沉,看来寒衍的情况的确很棘手,不过,既然她敢承诺,想必也是能应付的过来的。想了想,对着寒远律道:“寒庄主莫急,言儿肯定会有办法的。” 话音刚落,门被从里轻轻打开,沐言白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沐门主,我儿怎么样?”寒远律立马上前开口。 众人也都紧张的,不约而同地望向沐言,等着她开口。 沐言听到寒远律的话,白着脸,虚弱一笑:“寒庄主,幸不辱命!”说罢,两眼一闭,生生晕了过去。 众人都不由得一惊。 萧离在沐言晕倒的一瞬间,便将她软软的身子揽在了怀里,一把打横抱起。看了一眼有点不知所措的寒远律道:“寒庄主,言儿说寒少主没事了,你就先进去看他吧。” “那,那沐门主就交给七皇子了。”寒远律听到萧离的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罢,便立马踏进房间。 “你过来,我看看言儿如何?”文荆看着萧离怀里的沐言,皱了皱眉头。 萧离听此,便将沐言抱到文荆的面前,微微压低了身子。 文荆将沐言的胳膊握住,指尖搭上她的脉搏,良久,轻轻的舒了口气:“还好,没事。” 萧离听到文荆的话,心里也是一安,抱着她的身子紧了紧,开口道:“文师兄,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送言儿回去休息。” 文荆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点点头:“好,你去吧。”顿了顿,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萧离,“待会儿用温水化开,给她服用。” 萧离接过瓷瓶,对他点了点头,抱着沐言转身离去。 萧墨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眸子一沉再沉,袖下的拳头也一紧再紧。 沐言倒下的一瞬间,他的腿已经迈出去,可终究是晚了一步,沐言倒在了萧离的怀里。 今日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看出了沐言对萧离的不同,看到了在房屋倒塌的一瞬间,沐言的白绸卷向萧离,看到了沐言倒下之后,文荆对萧离的信任与放心。 原来,仅仅短短的几日,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已经这么大了吗?不,他不甘心!眸中渐渐涌上坚定,对于沐言,这个他唯一喜欢过的女子,他萧墨,绝不放弃! 文荆没有错过萧墨眼中的不甘的神色,眸光不由得动了动,萧墨吗?也许他应该给萧离提个醒。须臾想到什么,好笑的摇摇头,怕是根本不用他提醒,萧离也早就知道了吧。 看看时间,萧离也差不多带着言儿回去了。 …… 萧离抱着沐言径直回到房间里,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一阵心疼。 又一次为了别人,而这般地不爱惜自己吗?沐言,这就是你吗? 许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释然一笑,罢了,总归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只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不爱惜自己,那样我会心疼。 拿出文荆递给他的药,从中倒出一颗,就要给她喂去。却在抬手的一瞬间,微微顿住,文荆说过,这药得用温水化开,看着一眼屋子,眸光闪了闪,山庄里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这里根本没有人顾及,只有凉水,又哪里去寻什么温水。 看着她沉静的小脸,想到什么,眸光动了动,涌上些许微热的光芒。 须臾,抬手将药丸送去自己的嘴里。低头覆上她的唇,轻轻地撬开她的唇瓣和牙关,将嘴里的药送去她的口中。抬头,离开她的唇瓣,端起一杯凉水一饮而尽,再次低头,重新覆上她的唇瓣。 将水缓缓地、一点点地渡入她的嘴里,渐渐地有了些许温度的水将药丸慢慢化开,满口的苦涩。沐言似乎感觉到了这苦味,眉头不由得的皱了起来,似乎想要尽快将这苦味除去,沐言开始不自觉的吞咽着。 萧离在感受到她的动作之时,身子不由得一怔,这算是,她在吻他吗? 眸中涌上笑意,不离开她的唇瓣,原本的喂药,开始变了味道。 随着吻的加深,沐言口里的苦味渐渐的淡去,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倒是呼吸变得微微急促起来。 萧离感受到她的变化,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是重重的在她唇上吮吸了一下,微微起身,顺势躺在她的旁边,将她拥在怀里。 看着她因着吮吻而分外娇艳地唇瓣,萧离凤眸的颜色一深再深,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唇再次贴上她的。只是,这次再没有深入,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乐此不疲。 …… 沐言醒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便对上一双温润深情的眸子,心口奇异地颤了颤。 “言儿,你终于醒了。”萧离轻轻一笑,笑容是说不出的明媚与暖意。 “阿离…”沐言看着他的笑容,一时间不由得闪了神。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题外话------ 喜欢请大家多多支持呀,多多收藏评论呀。 第四十五章 这是吃醋 “言儿,你都睡了三天了。”萧离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他的话,沐言这才想起她晕倒前的画面,所以,这才注意到二人此时的姿势。 只见此时的她枕着萧离的一条胳膊,与他相视而睡,姿势是说不出的暧昧。小脸不受控制地一红,须臾强装镇定地起身,离开他的胳膊,眼神瞟向别的地方,就是不看面前的这个人,略微不自然地开口道:“我怎会在这里?” 萧离见此,嘴角勾了勾,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为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开口道:“是我带你回来的。” “那我师兄呢?”沐言挑了挑眉。文荆就这么把自己交给了萧离,看来,自己得回去好好的跟他谈一谈了。好好问问他,他这个师兄到底是怎么当的!想到这里,眸光危险至极。 萧离见她一醒过来,便要找文荆,心里不由得有些吃味。 就算她对文荆没有男女之情,可这样在他的面前关心另一个男人,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言儿,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什么时候才能比得上文师兄啊?”萧离看着沐言,苦笑着开口。 沐言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有些无语地望着萧离:“萧离,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呀?你是你,师兄是师兄,怎么能混为一谈?” 萧离听到她的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她这样的回答,既没有说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不如文荆,也没有说他的分量比得上文荆。一时间,倒是让他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对了,寒衍怎么样了?”她记得自己应该是暂时将寒衍的情况控制住了,这几天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萧离听到她的话,想了想,开口道:“寒衍暂时无甚大事。你晕倒之后,文师兄和天牧等人都为寒衍看过,情况算是暂时控制住了。” 沐言点点头:“如此便好。”顿了顿,又道,“那其他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众人此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言儿…”萧离没有再回答沐言的问题,而是抑郁地看着沐言。 沐言被萧离的样子弄得一愣:“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萧离抬手,轻轻拉住沐言的小手,不满地看着她,似在控诉一般:“言儿,从你醒来的第一眼,我就出现在你的面前。可你却一直再问他人的问题,先是文师兄,再是寒衍,后又是其他人…文师兄这就罢了,他毕竟是你的师兄,你关心他我也能理解。可为什么你问了他之后,就不问问我呢?还问那些别的人?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沐言听着他控诉的话,又看着他略带委屈的表情,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阿离,你这是在撒娇?” 萧离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这不是撒娇,而是吃醋,言儿懂吗?我是在吃醋。” “你……”沐言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耳根隐隐发热。 萧离见此,依旧直直地望着她,继续道:“言儿,我希望你能问问我,关心关心我,目光能多在我身上停留一会儿。” “你一直就在我身边,你什么情况我都知道,自然不用问啊。”沐言无语地望着萧离。他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那还需要问什么。就算是吃醋,也是不是有些离谱? 萧离听到沐言的说辞,眸光不由得亮了亮,言儿如此说,是不是说明她一直都在关注着他?想到这里,心里原本的抑郁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整个人感觉都明媚了不少。 “好吧,既然言儿都这样说了,我若还是揪着不放,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萧离笑着开口。 沐言听此,挑了挑眉:“那我现在能问其他人的情况了吗?” “自然,就算言儿不问,我也都会告诉你。”萧离看着她满是戏谑的眉眼,笑了笑。 沐言见他转变的这样快,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萧离见此,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将这三日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江良不仅没能治好寒衍,反令其受伤,寒远律大怒,和风族众人对上。江须自知理亏,将一切推在江良身上,交出了江良,不过暂时还没有离开。那日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那内力的波及,寒远律安排众人……” 沐言听着萧离将这三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心里大致也都有了个底。果然,一切都和她料想的不错。 “就这些了,言儿有什么还不清楚的地方吗?”萧离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润开口。 沐言见他一会儿揉揉她的头,一会儿又刮她的鼻子,心里升起异样的情绪,微微不自在地别过眼:“没有了,大致情况我也了解了。”顿了顿,又道,“都睡了三天了,肚子倒是饿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萧离握在手里,一时间窘迫不已。须臾,装作不在意地将自己的手从萧离的手里抽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萧离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窘迫一般,笑了笑,推开被子穿鞋下床。站在床前,开口道:“我先出去让厨房送些饭菜来,言儿就先梳洗一番。”说罢,轻轻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沐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怔然。除了师兄和师父,也就只有萧离这般对过她了。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沐言的思绪。 这个时候来找她,定是知晓了她醒过来的消息,除了文荆估计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了吧。 想到这里,眸光危险的眯了眯。来得正好,她倒要问问她的好师兄,怎么就能那么放心地把自己的师妹交给别的男人! “师兄来得可真早啊!”沐言起身下床,将门打开,看着面前的人,凉凉地开口。 “言儿莫不是还嫌师兄来得早,打扰你和萧兄的小日子了不成?”文荆笑意吟吟地开口,完全不在意沐言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沐言见文荆还如此调笑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一字一句道:“文荆……” “好了好了,别生气,师兄这不是见你睡了三天,担心你郁闷,逗你玩嘛!”文荆见沐言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立马开口讨饶。这丫头稍微逗逗就可以了,过了火可就不好了。万一把她惹急了,这丫头的“报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想想当年那人被她整的“惨状”,不由得从心底打了个寒颤,他绝对不要步那个人的后尘。 沐言听见文荆的话,倚在门上,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师兄啊,还知道我睡了三天啊,你怎么就那么放心把自己的师妹交给别人?嗯?” “这个,萧兄不是不同嘛,师兄自然是相信他的人品的。”文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原来,我在言儿心里还是别人啊!”不待沐言开口,萧离略显幽怨的声音突然响起。 沐言听到这声音,身子不由得一僵,心下哀呼一声,缓缓地将目光投向刚刚声音的来源,便看见不远处,萧离正端着盘子幽幽地望着自己。 第四十六章 十年等待 “阿离,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沐言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 萧离听此,挑了挑眉:“我担心你饿肚子,所以拿了饭菜就回来了,却没想到刚好听到言儿的这番话。”说罢,便向着沐言走来。 沐言听此,欲哭无泪:“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一边说一边冲着文荆使了个眼色,眸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文荆接收到她的示意,又好气又好笑,刚刚那么义正言辞地威胁他,怪自己将她交给萧离。现在倒成随口一说了,不仅如此,还再次威胁他,这是什么道理? 本不想理会她,但看她那眸中的威胁越来越深,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谁让自己什么都不怕,偏偏就“怕”自己的这个师妹呢? “萧兄,别在这站着了,再站下去饭菜都要凉了。我想言儿定是饿坏了,就赶紧让她吃饭吧。”文荆对萧离笑道。 萧离听此,点点头,端着盘子越过沐言进了房间。 沐言见此,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别扭的气氛还真是让她喘不过气来。冲着文荆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低声道:“这次,我们就这样扯平了。”说罢,便上前推着文荆进屋。 文荆听着她的话,无奈的笑了笑,倒也作罢。 “这边来吧。”萧离将饭菜放在桌上,转头轻轻开口道。 沐言见此,点点头,便推着文荆到了桌前,自己也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饭菜,肚子倒是真的饿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萧离抬手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了她的面前。文荆见此,嘴角微微勾起,萧离比他相像当中的要更加贴心。 文荆和萧离陪在沐言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沐言吃着饭,偶尔插一两句,气氛倒也和谐。 …… 饭后,沐言在房间里慢慢地徘徊着,一边消食,一边和他们说话。 “言儿,寒衍的病你有几成把握?”文荆想了想,开口问道。寒衍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也只有言儿能出手诊治了。而且,他明显可以感觉的到,比起其他人,寒远律似乎是比较相信言儿的。 从那日那般情况下,他还敢把寒衍交给言儿就可以看得出来。更何况,言儿这次的确救了寒衍,估计他这次也只会相信言儿了吧。 萧离听到文荆的话,眸光也投向沐言。寒衍的病明显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治得好的,况且现在的情况怕是比之前更加不好,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不要去应承的好。 沐言听到文荆的话,步子不由得顿住,想了想,有些复杂地开口:“本来还有七成的把握,但现在,只有三成。” “三成,太少了。”文荆听到沐言的话,眉头紧紧地皱起。顿了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言儿…” “师兄,说这些还太早了,我说的是保守的情况下,只有三成。”沐言开口打断了文荆的话,“还有,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千年血灵芝,我一定要拿到。” “言儿,其实我没有关系的。对于我来说,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文荆严肃地望着她。 他和言儿一起长大,同为师父的弟子,自然也精通医术,只不过比起言儿来,差了些许。那日出事之后,他去看过寒衍的情况,自然知晓言儿要如何去治疗寒衍。 这个过程对于病人来说,没有多大的危险,但对于医者来说却是极其危险,若是失败的话,就会对心脉造成极大的损伤,轻者,一身修为尽数毁去;重者,怕是还得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他不愿意言儿为了他去冒这个险,千年血灵芝,不要也罢。 “师兄,千年血灵芝,我们已经等了整整十年。”沐言直直地望着文荆,轻轻地开口。 明显看到文荆听到这句话时,瞳孔微微一缩,一抹无奈与苦涩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却看得清楚明白。 倘若真的不在意,又怎会露出那一抹苦涩,倘若真的可以不要,他们又怎么会整整寻了十年?千年血灵芝,是唯一可以可以化解师兄身上寒毒的灵药。这十年,师兄承受了多少的折磨她看得清楚,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抬手握住文荆的手腕,紧了紧,对他安慰地笑道:“师兄,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我还要看着你好起来呢!”顿了顿,冲他眨了眨眼,“还有师兄,我可不会一个人去,我已经想好了合适的人选,所以有他在,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的增加,我是肯定不会受伤的。” 文荆听到沐言的话,先是一愣,想了想,却还是不放心:“可……” “没有可是,我已经决定了。师兄你应该知道,你拦不住我。”说罢,便起身出了房间。 现在,她得去做一些安排了。情况有变,所以原来定下的计划得延迟几天。还有,得给那个人去封信了…… 房间里,只剩下文荆和萧离,一时间静的出奇。 “文师兄,我是不是该庆幸言儿只是将你当做了亲人。”许久,萧离轻轻开口,眸光幽深,看不出情绪。 文荆和沐言所有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也真真地看到了沐言对文荆的那一份情义。原来,为了文荆,她已经找了千年血灵芝整整十年,原来,为了文荆,她可以那般地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是啊,萧离,你的确是该庆幸,庆幸我们只是亲人。”文荆轻轻地开口,“若不是从小依偎着长大,我们之间的情感早已成为亲情,萧离,你是没有机会的。” 这些年,他一直看着她成长,看着她一步步走到现在,岁岁年年,当初对她的那份悸动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融入骨血,化为至亲。而他也知道,言儿也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若非如此,言儿那样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倾心的女子,他又怎么会放手? 萧离听到文荆的话,眸光一深再深。文荆话中的意思,他听得明白。 “可这个机会终究被我抓住了不是?”萧离直直地望着文荆,凤眸宛若幽潭,但那其中闪烁着的却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深情与自信。既然这个机会被他抓住了,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只此一次,他允许言儿这般不顾自己也要去做这些事情。只此一次,他允许言儿将自己置于这般危险的地位,一次,便够了,绝对没有下一次。 “不错,你抓住了这个机会。萧离,你若是能得了她的心,世间男儿都当羡慕你。”文荆露出一个笑容,能被言儿爱着,此生都当无憾。 “文师兄,那一天不会太远。”言儿对文荆太好,好到让他忍不住吃醋,好到让他心里微微的不舒服,好到让他觉得,跟文荆比起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题外话------ 这部小说在很久之前就写了一部分,中间因为一些事情就搁置了,现在重新拾起,决定给文中每个人物属于他们自己地结局,所以也许每天更新得不多,文笔不出彩,但却绝对不会放弃,这是我的决心。曾经我也想过放弃,但一想起没有结局的人物角色,不完整的故事结局,就莫名的难受,久久难以释怀,有朋友问我为何难以释怀,我想了许久,却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许是因为自己在人物当中赋予了自己的情感,也许是因为觉得写了许多放弃可惜,也许是我那早已放弃却又暗自萌芽的文学梦,总之啊,这部故事,是我不想放弃的东西。而喜欢作品的读者,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所以呀,今后的日子里,我们一起加油吧。 第四十七章 寒家慈父 他不要再这样下去,他要让她快点明白,让她心里眼里满满的都只有他一个人,和别人比起来,他永远都在她心里的第一位。 “看来萧兄很自信。”文荆挑了挑眉。 萧离见此,轻轻一笑:“该自信的,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又如何配得上她?”更重要的是,言儿对他总归是有些心动的不是? 文荆听此,眸中划过满意地神色,是啊,若是连与言儿相配的自信都没有,又如何够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只是,他们的身份,或许注定他们走得不会太容易。想到这里,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怎么?文师兄不相信我吗?”萧离见文荆皱眉,扬了扬眉毛,开口道。 文荆听到他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担心你们的路不会太容易。” 萧离听此,露出一个极轻极淡的笑容:“我从小的路何曾容易过?想必她也是一样。这么些年,我们都一路走了过来,既然如此,日后再难又有何妨,萧离总归不会放开她的手。”他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永远呵护她。 “萧离,你了解她的一切吗?”文荆再次开口。言儿要走的路,难,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了。萧离要和她一起走下去,就必须承担那样的责任。可那样的责任,世间又能有几人承受的起? 萧离将目光投向屋外的天际,凤眸闪过万千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我不了解她的过去,不知道她的一切,我不会主动去问她。我会等她,等她自己告诉我的那一天。”顿了顿,又道,“早在我认定她的那一刻起,对于我来说,无论什么人,什么事便都不如她重要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可以直接地告诉你,无论将来面对的是什么,萧离,永远都会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面对。”这世间,除了她,他萧离没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文荆听着他这一番话,心中不由得动容,笑了笑,开口道:“如此,我这个做师兄的,倒是可以放心了。”有了萧离的这番话,日后言儿定会幸福的吧。 良久,萧离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对着他问道:“言儿要找什么人来一起医治寒衍,有他在,风险又能降低多少?”就算言儿要医治寒衍,他也必须知道她将会面临什么,必要的时候,他会拼尽一切保护好她。 听到萧离的话,文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有那个人在,风险自然是会降低许多,至于是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离见文荆露出不知名的笑意,凤眸不由得眯了眯,但也没有再开口。 …… 正厅里。 寒远律对着沐言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恳切:“沐门主,那日多谢你对犬子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寒某就是万死也无以为报啊。” 沐言伸手将他扶起,浅浅一笑:“寒庄主严重了,救人本就是医者天职,无需这般多礼。”况且,她此番也是为了千年血灵芝而来。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为了她的目的,寒衍她都会救。 “若是那风族江良有沐门主半分的仁义道德,我儿也不会遭遇那样的危险。都怪我当初被那风族的的花言巧语迷惑,误信奸人的话,竟差点生生害了衍儿!”寒远律咬牙切齿地开口。 若不是衍儿先天体质特殊,与那禁术产生排斥,怕是到了三年后,衍儿痴傻之后他才会发现,原来风族为了得到炽焰和血灵芝竟出了那般的计策。幸好,幸好还有沐言相助,倘若没有沐言,发生什么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庄主也是爱子心切,如今寒少主平安,庄主也就莫要责怪自己了。”沐言轻轻开口。寒远律当初在她雪山门和风族之间挣扎,她是看得出来的。只不过,风族给的保证太重,让寒远律更加倾向于他们罢了。 寒远律点点头,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了,能做的只是配合沐言来治好衍儿。 “沐门主,不知何时开始医治小儿?”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何时能治好衍儿了。 沐言听到他的话,皱了皱眉头,有些严肃的开口:“那日在下在寒少主体内发现了两道不同的内力,极其强大。房屋坍塌被毁也是与此有关,想要压制实在是太难。而且他体内还有各种毒素,也很霸道,说实话,我的把握也不是很大。”顿了顿,将眸光投向寒远律,再次道,“而且,我也必须告诉寒庄主,此番医治,有风险。” 寒远律听到她的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喃喃开口:“有风险?” “不错,有风险。”沐言点点头,这种事情,她不能欺骗寒远律。要不要接受,全看他。 寒远律见此,似难以接受地闭上了眼。为什么会这样?他还以为沐言可以将衍儿从那般险境救回来,便也可以将衍儿平安的医治好,却没有想到,原来也还是有风险的。 良久,终是轻轻地睁开眼,有些艰难地开口:“风险有多大?” “最低三成把握,不过,我有一个朋友,他可相助于我,他若来,差不多七成左右。”沐言想了想,开口道。 “倘若不医治,衍儿还有多长时间?”七成把握,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少了。 沐言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沉重开口:“十年。”这已经是极限了。 寒远律听到沐言的话,悲凉一笑:“呵呵,十年!我儿大好年华竟然只有短短的十年光阴吗?老天,你还当真残忍!寒远律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你又为何这般折磨我的孩儿!” 沐言见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开口。人生总不会那么如意,苍天非人,如何有情?又如何公平?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要自己来做罢了。她沐言不信苍天,不信鬼神,只信她自己。 “沐门主,寒远律就把衍儿就交给你了,一切就全仰仗沐门主了。”寒远律终于下定决心,顿了顿,又道,”倘若衍儿能经得起这场风雨,得以痊愈,天下第一庄从此便唯以雪山门为首,全凭沐门主派遣。” 沐言听到寒远律的这番话,一直平静的心不由得掀起了波动。她没有想到寒远律能为寒衍做到这种地步,原本以为炽焰和血灵芝已经足够让人吃惊,却没想到为了寒衍他竟能将祖辈建立起来的势力全部交出去。天下第一庄,一直以来都是作为一个独立的势力存在,虽说是叫山庄,但它下面的势力却是放在哪里都不可小觑的。如今,为了寒衍,愿意投入雪山门下,意味什么,他不可能不明白。 想到这里,沐言心中莫名的生了羡慕,这样的父亲,怕是会让天下所有的儿女都羡慕吧。想想自己这些年和沐迟玉形同陌路的关系,还真是有些可悲。 第四十八章 寒衍之心 烟月眉斜飞入鬓,桃花眼潋滟生辉,鼻梁高挺宛若刀削,鼻梁之下是略微发白的薄唇。 那人在看到沐言的一瞬间,微微有一瞬间的微怔,接着轻轻一笑:“没有想到雪山门门主竟会如此年轻,还是个女子。” 沐言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我也没有想到那日昏迷不醒满身血污的人原来生的也倒是娇俏可人。” 寒衍突然一愣,反应过来时原本苍白的脸竟然微微泛起了红晕,有些羞恼地望着沐言:“沐门主,寒衍可是一介男儿。” “男儿怎么了?生得好看也是一种福气不是?难不成寒少主还不愿意自己生得好看了?”沐言眸中划过戏谑的笑意。 寒衍听着听着她的话,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沐门主还真是能言善辩。”顿了顿,微微错开了身子,笑道,“沐门主,请进。” 沐言见此,倒也不客气,提步便进了屋子。看了一眼房间的四周,轻轻开口:“看来寒少主也是喜欢清净的一个人呐。”从这房间到院子里没有一个下人在,但她却感觉得到,暗处隐了不少人。但这里所有的一切陈设都井井有条,干净无尘,依寒衍的身份和身体自然不会是他亲自整理。想来应该是寒衍喜静,平时便留了他一个人吧,必要的时候才会出来。 “沐门主,请坐。”寒衍将沐言引至桌前,轻轻开口。 沐言点点头,便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寒衍也随后坐在她的对面。 寒衍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沐言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又为自己也到了一杯:“沐门主,尝尝这茶怎么样。” “云香,自然是好的。”沐言拿起茶杯,闻了闻,淡淡一笑。云香茶,产自天山,由一种叫做云素的花制成,每年产量极少,不超过三斤,有养身的功效。 寒衍点点头,笑道:“沐门主好见识。”闻一闻就能知道这是世间少有云香,果真厉害。更重要的是,差不多有十年,天山每年的云香都只会送往天下第一庄,这十年间,沐言想来也不会尝过,却没有想到她竟能闻得出来。 “云香不错,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沐言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茶香在口中蔓延。比起清茶,她更喜欢酒。 寒衍听到沐言的话,摇了摇杯中的茶水,抬手举杯,也浅浅的饮了一口,苦涩一笑:“有好处吗?呵呵,这茶我喝了十年,还不是依旧是这一副残破的身子?”自小他就与别人不同,每天与他相伴的也不过是瓶瓶罐罐的药罢了。吃了那么多药,想了那么多办法,治疗了那么多年。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些年,若不是父亲的坚持,他其实都要放弃了。 沐言自然能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无奈和悲凉,低了眉眼,看着手里杯子里的清茶,语气淡淡:“残破的身子怎么了,依旧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一切才有可能实现,总比死了强吧。” “沐门主不会懂,那种十年一日,每日病魔加身的苦楚是怎样的折磨与难熬。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呵呵……”沐言怎么会懂他这些年是怎么样活过来的。 沐言将目光从杯子上移开,投向寒衍,直直地望着他,仿佛深入灵魂,缓缓开口:“我没有经历过你那样的事,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沐言曾经承受的绝不比你少,甚至更多。” “你……”寒衍被沐言那双清眸望着,听着她的话,一时间竟然失了言语。比他承受的更多吗? 沐言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继续道:“寒少主应该知道这次你父亲广邀天下人为你诊治所出的酬金吧。” 寒衍点点头,不错,他知道。他的父亲为了他,的确付出了太多,也就是为了不让父亲失望与悲伤,他才撑到了现在。 “我也不怕告诉你,沐言之所以来了这里,也是为了那酬金。千年血灵芝,沐言为它而来。”沐言看着寒衍,又道。 寒衍苦涩一笑:“我自然是知道的,父亲告诉我,那日你为了救我,耗尽了内力,还昏迷了过去,若不是有所求,沐门主你又怎么会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做到那般的地步。” “那寒少主知不知道沐言为什么想要得到千年血灵芝?” 寒衍摇摇头,千年血灵芝,是神药,拿去自然是治病。只是沐言拿到千年血灵芝要做什么,给谁治,他不知道。 沐言看着他,眸光是寒衍不了解的坚定与郑重:“为了我的师兄,他需要千年血灵芝来治病。” 不待寒衍开口,沐言突然轻轻一笑:“寒衍,你知道吗?和师兄比起来,你真的很幸福。师兄和你的病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他比你病的晚了几年而已。为了心中的信念,他一路走到了现在,练就了一身的本事。你有父亲呵护着你,为你做到了那般境地。我的师兄却没有,为了活下去,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与苦难。你是有着一身的病痛,而师兄除了一身的病痛,还肩负着责任。世间比你境遇糟糕的人太多太多,有人一出生便没了父母,孤苦无依,一生苦难;有人生逢乱世,颠沛流离,无一日食饱,亦不知哪天就死于战火;也有人生来便被抛弃,不知来处,不知归途;可他们不依旧坚强的活着?寒少主,比之他们,你又多幸福呢?沐言不明白,你为何又消极?” 沐言的一席话,早就让寒衍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涌上无限复杂的情绪。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却忘记了,这世间还有人能比他遭遇的苦难更多。面对这样的询问,他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良久,终于有些艰难的开口:“沐门主能治好我吗?” “我有七成把握,但医治的过程极其危险,你若没有坚定的意志力,风险就会加大。所以,倘若你依旧是那样消沉的心态与意志,请恕沐言无法为你医治。”沐言语气平静,不带一丝的情感。她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给他说清楚,否则面对这样的病人,她无法下手,也不会下手。 室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静的出奇。沐言也不再说话,等着他的答复。寒衍低着头,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寒衍终于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向沐言,轻轻一笑:“好,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一切就拜托沐门主了。” 沐言说的不错,他的父亲为他做到了那般境地,他又怎么能那般消沉?十八年,整整十八年,父亲为了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辛劳?还有母亲,那个记忆中温婉娴静的女子,为了他,耗尽了自己一身的修为,才让他有了这些年的光阴。如此,就像沐言说的,他又有何资格消沉?比之这世间的一些人,他还是幸福的不是吗?哪怕是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他也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沐言见此,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寒少主也放心,七成把握只是最保守的估计,沐言会尽全力。” “好……” …… 沐言之后又了解了一些寒衍身体的情况,为他再次诊治了一番确定暂时没有大碍之后便起身告辞:“寒少主,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沐言告辞。” 第四十九章 无法答应 寒衍跟着起身,看着沐言清丽的容颜,笑了笑:“我送送沐门主。” 沐言见此,点点头:“有劳了。” 二人并肩举步慢慢地向着院外走去,刚出院门,便见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等在那里。 沐言看见那身影的一瞬间,有些讶异的开口:“你怎么来了?”那身影正是萧离。 萧离听见沐言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见她与寒衍并肩站在那里,眸光闪了闪,对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我来接你回去。”说着便抬步慢慢地向二人走来。 寒衍在看到萧离的刹那,不由得一怔,好俊美的男子,五官如画,找不出任何的瑕疵,周身也都仿佛超脱世外的仙人一般,不染纤尘。 “这就是沐门主的师兄吗?”寒衍轻轻开口。 萧离这时已经站定在二人的面前,自然也听到寒衍的那句话,对他点了点头,不待沐言开口,轻轻一笑:“在下萧离,不是言儿的师兄。” “原来是萧公子,寒衍有礼了。”寒衍也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萧离,他知道,天启的七皇子。却没有想到,他和传言当中的不一样。而且,他和沐言似乎很熟络。 萧离自是没有错过寒衍眼里那一抹而过的打量,也不介意。将目光投向沐言:“言儿,辛苦了。”说着还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沐言被他的动作弄得一脸无语,拍开他的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出去打仗,不过是诊个脉而已。”说罢,转身对寒衍开口道:“就送到这里吧,寒少主早点回去休息。” 寒衍点点头:“沐门主和萧公子慢走。” 沐言和萧离点点头,转身抬步离去。 看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寒衍眸光悠悠,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二人的背影慢慢的消失,才转身进了院子。 …… 二人静静地走在回去的道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言儿…”萧离突然停住脚步,拉住了沐言的手。 沐言见此,也不得不停下来,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有下次了,好不好?”萧离的手微微收紧,凤眸地盯着沐言的双眼,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一般。 沐言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下次,不要再为了医治别人将自己陷入险境,答应我好不好?”萧离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和文荆谈过之后,他便去找了沐言,到了房间他才知道,沐言去看寒衍了。那一刻,心中的焦虑渐渐加大,他再也承受不住,担心沐言会再次为了救治寒衍而不顾自己的身体,便去寻了她。 却在就要踏入院子的一刹那,脚步生生的止住,他知道,以沐言的性格,做出的决定怕是没有人能够改变。此时进去,说不准,她会怨他。 沐言没有想到萧离拉住她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眸光微微有些动容,看着他眼里涌动的情愫,鼻尖发酸。良久,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阿离,我不能答应你。” 萧离见此,眸光顿时黯淡,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 “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日后会遇到什么,我会怎么做,不能向你保证。”沐言轻轻开口。萧离对她的情义,对她的关心,她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注定不会太过容易,眼下的光景以及以后不确定的事情,一切的意外太多,她又如何向萧离保证呢? “那些事情很重要吗?重要到你就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吗?”萧离苦涩一笑,她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沐言看出萧离眼里的苦涩,心中不忍,压抑的有些难受,须臾手掌翻转,反手握住萧离的手,轻轻开口:“阿离,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对于我来说,那些东西的确很重要。这些年,也就是那些东西撑着我活下去,让我一路走到了现在。况且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如何去知晓呢?” 萧离看着她的眉眼,明明她早就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明明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却在这一瞬间觉得那样的遥远,感受到手里传来她的温度,手不由得收紧,握紧那一抹温暖。 良久,垂了眼眸,声音若有似无:“若是有一天,你的心里住了我,整颗心被我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其他事。那么,到了那一天,你能不能为了我,答应我?” 沐言静静地看着他,眸中闪过万千情绪。许久,轻轻开口:“若是有一天,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大过了那些事,那么萧离,我便答应你。”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变成了萧离,那么当然的,为了他,她自然愿意。 “沐言,你听着,会有那么一天的。终有一天,萧离会让沐言心里满满的只有他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会让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他重要。”萧离紧紧地盯着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我等着那么一天。”沐言对他点了点头。 萧离见此,嘴角缓缓地勾起,露出笑意:“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就回去吧。”说着,便牵着沐言的手抬步向前走去。 沐言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被他牵着,一边走,一边好笑的摇摇头:“你这人的脸变得还真快,当真和翻书一样了。” 萧离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愉悦地勾起:“我这不是得抓紧拿到你的芳心吗?” “你,你这人还真是……”沐言听到他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来反击他,有些无语的望着他。 萧离见此,嘴角的笑意更深。是得加紧脚步了,这些天,他越发觉得,言儿是那样的耀眼出色。有那么多人的目光都被她不由自主的吸引,让他生出想要将她藏起来的冲动。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这样做。不过,他相信,这一天,也快了。 直到走到房间门口,要伸手推门,沐言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被萧离牵着走了一路,而她竟然也未发觉。 想到刚刚路上遇到的不少人,沐言嘴角狠狠抽了抽。将自己的手从萧离的手里抽回,懊恼地开口:“萧离,你个混蛋!”她怎么一时之间就没有反应过来呢?竟被他那样堂而皇之地牵着走了一路。 萧离清眸快速地涌过一抹笑意,摊了摊手,有些无辜的开口:“言儿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主动拉的我的手啊。” “我哪……”有……沐言听到他的话,开口就反击,可话还没说完,想到什么,便生生地止住。一时间,小脸从红变到黑,又从黑变到红,分外精彩。 第五十章 站你身边 萧离说的不错,当时的确是她主动握住萧离的手的。那时她看到萧离眼里的苦涩,不由自主的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可谁知道萧离竟然反客为主,握了一路而且都还没有放开过。 “那你就不知道放开吗?”许久,沐言咬牙切齿地开口。她就不相信她是一时忘记了,而萧离也好巧不巧的也忘记握了一路。 萧离看着她气恼的小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牵着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放开?” 沐言听到他的话,顿时无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气呼呼地开口:“好了,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你可以走了。”可恶的混蛋,看着单纯无害,其实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狐狸。 萧离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好笑道:“言儿不会生气了吧?” 沐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猛地翻了个白眼:“知道还问,还不快走?”再让萧离待下去,她怕忍不住将萧离揍一顿。 “真生气了?”萧离抬步走到她的面前,挑了挑眉。 沐言将头偏到一边,不理他。 萧离见她不理自己,眸中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让人来不及捕捉。须臾,双臂张开,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那这样呢?我这样在没有人的地方抱你,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沐言被萧离抱住的一瞬间,身子顿时一僵,待反应过来,顿时满脸的红晕,还夹杂着一抹恼怒,立马伸手去推萧离,低声喝道:“萧离,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谁知萧离的手臂却是紧紧地抱着她,丝毫不见松动:“不放,你不是就介意我牵着你的手被别人看到了吗,那现在没有别人,言儿总不会介意了吧?” “萧离,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的事情了?我们有过约定,在我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你不能这样!”沐言恼怒的开口。 萧离听到她的话,却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言儿是不是记错了?我那时候只是答应你不再对你做那日那样的事情。那日是亲吻,今日我又没有吻你,何来约定一说?” 沐言听着他强词夺理的解释,一口气生生的憋在了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又见他一脸无辜地说着那日的事情,一时间,小脸热的发烫,脑壳发晕,心口也咚咚咚地直跳! 良久,努力将自己内心的波动压下,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我不生气了,也不怪你了,萧大公子就行行好,放开我好不好?”说完,还无力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萧离努力地憋着笑,有些委屈地望着她:“言儿,你就这么不喜欢我抱着你吗?还行行好?你是有多不乐意被我抱着?” 沐言见他还不消停,不由得一恼:“萧离,你还来劲了是不是?嗯?”说着抬手将他的脸上的肉捏住,狠狠向两边扯了扯。 萧离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愣怔,待反应过来时,却发现沐言还不停手,手上的力度也渐渐加大。心下好笑,终是放开她,抬手握住沐言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言儿,我这好端端的一张脸可就要被你扯坏了!” “哼!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占我便宜!我们有过约定的,而且你还曲解它,根本就是歪理!”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后退了两步,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凉凉地望着萧离。 萧离自知理亏,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多”,不敢再撩拨她,否则恐怕真的会得不偿失。笑了笑,坐在她身边的另一把椅子上:“是,我是活该!那你要不要再捏捏?或者打我一顿也可以,只要你解气,如何?”说着,便将身子凑近了些许,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沐言本来也没有生多大的气,随着他放开自己,本就不深的怒气也消了不少。如此见他如此姿态,不由得一乐:“好了,我还真能打你不成!你这娇弱的身板,可经不起我打!” 萧离听到她的话,顿时满脸的黑线:“我哪里娇弱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娇弱了?”沐言戏谑的望着他,看着他一脸气闷的样子,顿时所有的不悦情绪消失的一干二净。 萧离听到她的话,眸光一眯再眯,须臾嘴角露出轻浅的笑意:“既然言儿说我娇弱,那我做个娇弱的人也没什么不好,总归下半辈子有言儿会保护我,倒也无所谓。”总有一天,言儿,你会了解,萧离并不娇弱,他是你的男人,是你身后永远不会倒下的身躯,会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撑起一片天。 沐言没有想到萧离接个话,又绕到了她的身上,顿时无趣的撇了撇嘴,明智地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太子和神医谷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还不走吗?” 萧离见她转移话题,轻轻地笑了笑,回道:“这来的目的都没有达到,况且连炽焰和血灵芝的影子都没有见着,怎么会就这么甘心离去,不止是天启,这所有留下来的人可都是不甘心如此离去的人啊。” 沐言点点头:“那倒也是。”顿了顿,嘲讽一笑,“不过,就算留下来,那酬金他们也没有机会了。” “那酬金实在是太过扎眼,恐怕到时候,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想到那些留下来的人,萧离眉头微微皱起。这些人都是存着目的来的,恐怕得不到想要的根本就不会罢休。 沐言眸光微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清寒:“想要从别人手里抢东西,得有本事。为了血灵芝,我筹划多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它让给别人。” 看着沐言眼里的坚定,萧离眸光微微动了动,须臾轻轻开口:“到时候,我陪着你。” 沐言听此,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也去?”若是不出意外,恐怕天启也会争夺,还有风族、东乐等势力也定不会轻易离去。先不说萧离的身体,就是他的身份也着实不便在那个时候与她站在一起。 “对,我也去。言儿莫不是以为我寒蛊加身,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吧?”萧离笑着开口,眸光却紧紧地注视着沐言脸上的表情。听她的语气,想来文荆还没有告诉她他的情况,言儿还不知道他有武功这件事。他也一直犹豫着该怎样开口,他怕一旦告诉她,她就会误会他而疏远他。 今日既然她提起,他索性便说了。就算她生气,也总好过日后被她发现误会的好。 沐言听到他的话,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抬眼静静地望着他。眸光幽幽,看不出情绪。 萧离见此,心瞬间被提了起来,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眸光闪过一抹慌乱。刚要开口,却见沐言淡淡一笑,这一笑,却不由得让他一怔,忘记了开口。 “我早就猜到了,你能在当初那般境地一直走到现在,又岂非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若是不得已,你总不会伪装成世人都痴笑的落魄皇子。”沐言看着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感慨。 萧离听到她的话,慢慢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略微有些紧张地开口:“那言儿不怪我吗?我满了你这么久。” 第五十一章 拦路质问 沐言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涌上一丝怅然:“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为什么要怪你呢?”就像她,身上的秘密也没有告诉萧离不是?这背后涉及太多的复杂的事情,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说的清?而且,既然当初选择了隐瞒,那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又怎么会怪萧离。只不过,心中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不过,这不舒服也微不足道罢了。 “言儿你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吗?”萧离看着她,话锋一转,开口道。 沐言先是一愣,须臾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记得,如果我们可以在一起,到那一天,我们交换彼此的一切和过去。”她记得萧离当时将一切都摊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只要她愿意走近,他的一切她都可以知道。只不过,那时她拒绝了。她,没有清楚自己的内心,也没有做好准备。 这也是为什么萧离今日告诉她,她却没有生气的原因。当初,萧离怕是早就想要将他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她没有接受罢了。说起来,萧离从来不曾有意隐瞒。 萧离听到她的话,嘴角勾起清浅的笑容,虽浅却温暖至极。 “寒衍的情况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要医治他?”萧离想到今日所见到的情况,转了话题,开口问道。 沐言听到他的话,眉头皱了皱,轻轻地摇了摇头:“情况不是很好,他的身体经那日一事,病情有所加重,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顿了顿,又道,“至于医治,等他做好准备,我便可以进行。医治过后,还有后续的疗养,不过那时倒是比较容易了。” 萧离听此,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是想要问她会找谁来帮她,只要想到文荆提起那个人时,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就觉得,或许那个人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文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明显有一抹戏谑。只是,这一刻,他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能被言儿信任的人,于她来说,想来对她来说也不是普通的人。言儿已经答应他好好考虑这段感情,若是他问的话,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阿离,回京后,我说不准会与皇家对上,你……”沐言看着萧离好看的眉眼,想到什么,犹豫地开口。谁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萧离出声打断。 “你尽管做你的事,不必考虑我。必要的时候,我帮你。”萧离直直地望着她,眸中涌过漠然,“皇家于我来说,不过是个冰冷无情的地方罢了。自从当年的事情过后,皇家于我,便再没有任何一丝的干系。” 沐言听到他的话,眸光动了动,也没有再说话。皇家于萧离来说,是一道不可触碰难以愈合的伤疤,就像沐家于她一般。不同的是,她比萧离好一点,至少还有一两个对她真心的人。 两人在房间里坐了好久,又商量了一些别的事宜。看时间已经不早,二人便一起去寻了文荆用膳。 饭后,沐言还有事情要忙,便先离开,又只留下了文荆和萧离。 二人看着对方,无奈一笑,没想到,他们二人每次都是被沐言抛下。 “萧兄,你若是不忙的话,我们便再来下一盘棋吧。”文荆提议道。那日输给了萧离,虽然对于他的棋技很是佩服,却还是不愿意服输,想要再次切磋一番。 萧离听此,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单是下棋也太过乏味,不如加个筹码如何?” “哦?那不知萧兄想要加什么筹码?”文荆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萧离这次是有备而来啊。 萧离摆了摆手,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大筹码。倘若我赢了,文师兄便告诉我一些言儿的喜好,倘若文师兄赢了,萧离便许文师兄一个承诺,如何?” 文荆听到他的话,呵呵一笑:“看来萧兄果真是对我家言儿上心了!”顿了顿,摆了摆袖子,爽朗道,“总归这筹码对我来说,不吃亏。既然如此,也并无不可。” 萧离见此,温润一笑。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棋盘,抬手,长袖一挥,那棋盘便因着他的内力,瞬间移到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就连砵内的棋子都没有任何的波动变化。 “扶云力,萧兄果真深藏不露!”文荆赞叹着开口。扶云力是一种极难修炼的内力,对修习者的资质与悟性都要求极高,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且早已失传百年,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萧离的身上看到。倒真是让他有些吃惊。 萧离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能识得扶云力,文师兄也是深藏不露!”扶云力,怕是许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文荆却只是一眼便看出来,腹内乾坤,可想而知。 文荆见此,笑着摇了摇头:“不及萧兄啊!”说着,便执起一枚黑子,当先落下。 萧离见此,也不紧不慢地从从砵里拿出一枚白子紧跟着落下:“文师兄过谦……” …… 那边两人下棋下的火热,沐言这边倒也是热闹。 看着挡在面前的女子,沐言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徐小姐,你挡着我的路了!”原本是想去天下第一庄的药园找一些草药,却没想到半路却被徐华裳挡住了去路。 “沐郡主,华裳有问题想要你,希望你能回答我。”徐华裳挡在沐言的面前,开口道。 沐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没有错过她眼里那一抹一闪而逝的阴冷,心中不由得冷笑,清寒开口:“徐小姐好大的口气,回答?你这口气,本门主怎么听着像是质问呢?呵,不过本门主还有事情,没有时间解答你的疑问。”说罢,挥了挥袖子,内力涌出,将她的身子拂到一边,抬步而去。 徐华裳没有想到沐言这般的直接,被她的内力一拂,不由得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子,却见沐言抬步就要走,不由得大怒:“沐言,你站住!” 沐言自然听到了她的怒吼,冷冷一笑,不理会她,继续向前走。她没有必要和这样的女人在这里浪费时间,原本以为她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就算立场不同,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却没想到,也不过是一层伪装的皮囊罢了。 那日自己的身份被揭开之后,她与师兄离开之后。亭子里只剩徐华裳和天牧,或许他们不知道,暗中其实还隐了她的人。徐华裳对天牧说的话,那些明里暗里要对付她沐言的话,自然到最后也到了她的耳里。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极速的利器破空的声音,沐言眸光一凛,抬手间内力涌出就要挡回去。却见有一道身影更快,挡在了她前面挥开了那枚利器。沐言眸光眯了眯,萧墨! “徐华裳!你在做什么!?”萧墨铁青着脸,挡在沐言的面前,怒声道。 徐华裳显然是没有想到萧墨会在这个时候赶来,见他挡在沐言的面前,愤怒的盯着自己,瞬间惨白了脸:“我,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你告诉我是怎么样的!难道本太子的眼睛瞎了吗?”萧墨寒声道。原本沐言就因着风族之事对他疏远,也本来就为因着身份立场而不能站在沐言身后而感到愧疚。却没有想到,一切还没有得以缓解,他身边的人竟然还敢这样做!这让他该如何面对沐言,如何再靠近自己喜欢的这个女子? 第五十二章 终将对立 “我……”徐华裳慌忙地摇着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那样的无力。 沐言不想再待在这里,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徐华裳,眸光暗了暗,清寒开口:“萧墨,把你的人管好,若有下次,不管她是神医谷弟子,还是尚书之女,沐言绝不会客气!”说罢,也不待萧墨回答,便抬步离去。 “沐言,你当真喜欢七弟吗?”萧墨听到她的话,突然回过身,冲着她的背影开口喊道,心中是说不出的涩然与害怕。终究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可问出口的那一刹那,他却莫名的后悔,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害怕她说出他不愿意听到的那句话。 沐言的步子微微顿住,却并没有回头,脑中渐渐涌出萧离温润俊美的面容,心中有一处不免变得柔软起来,整个人的心情都轻快了不少。倏尔轻轻开口:“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这是我与他的事情,还不需要别人来过问。” “你是天启郡主,他是天启皇子,无论如何,你们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萧墨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就算她是雪山门的门主,可她终究也还是天启的人。他无论是身为太子,还是兄长,过问怎么说都不过分。 沐言听到他的话,嘲讽一笑:“呵呵!不过是个身份罢了,沐言说舍便舍了,这层身份我从来都不在乎。至于萧离,他自小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恐怕太子比我更清楚,身份于他来说,怕是更加难以将他束缚。” 萧墨被沐言的一席话震在原地,喃喃道:“你怎么能…”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沐言打断:“怎么不能?天启于我,于萧离,何曾仁慈?萧墨,我们的立场从来就不同,所以从来都不会是朋友。你的那些家国仁义,沐言并非不懂,只是我们的立场终究不同,我从未想过阻你大义,损你利益,可有些东西,沐言会争,无论你是谁。” “那倘若有一天,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呢?”萧墨直直地望着沐言,艰难的开口。 “那就各凭本事!阻我路者,沐言从来都不会留情!”沐言紧接着开口,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萧墨,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你母后欠了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萧墨没有再开口,而沐言也终是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大步离去。 “不会留情吗?沐言你还真是残忍!”萧墨苦涩一笑,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却发现,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成为敌人!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先是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要等的人就是自己的从未放在心上的七弟,而自己还因他才一步步成长到现在;再到如今沐言的直言不讳以及日后会成为敌人的可能性。这几日发生的一切着实让他不堪重负。 “太子……”徐华裳略微哽咽的声音响起,拉回了萧墨的神志。 “徐华裳,沐言不是你该动的人。把你的那些心思收起来。否则,就算沐言不动你,本太子也不会放过你。”萧墨冷冷的瞥了一眼徐华裳,大步离去。 一时间,只剩徐华裳一个人。她呆呆地盯着萧墨离去的方向,久久地回不过神来。许久,苦涩一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凄凉:“萧墨,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 沐言离开那里,便一路想着寒远律告诉她的方向而去。却没有想到,刚走几步,便又遇到了她不想见到的人,眸子瞬间变得冷漠,清寒开口:“江须,你什么意思?” “沐言,你为何要处处与我风族做对?”江须阴冷地盯着沐言,开口质问道。一次又一次伤他的人,一次又一次破坏他的计划,沐言,你究竟要做什么。 听到江须质问的话,沐言怒极反笑:“哈哈哈!这当真是本门主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江须!哪一次不是你风族找事,我雪山门才回击的?” “是谁为了前途将自己的亲生骨**上绝路?是谁为达目的安插内奸搅乱他人门派?是谁不分场合肆意暗中伤人?又是谁混淆视听胡编乱造罔顾他人性命?”沐言冷冷开口,嘲讽地看着江须的。这些事总不是她雪山门做的。江须到底有何底气来质问她为何处处与他做对!算起来,除了防卫,她沐言还真的没有主动出手过。 江须听到沐言的话,脸色早已气的铁青:“沐言,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倒不知只是实话而已,如何欺人太甚了?”沐言挑了挑眉。这江须怕是倒现在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吧,这样的人,活着还真是可悲! 江须狠狠地甩了甩袖子:“本族长不和你在这里论长短,就问你一句。你当真能治得好寒衍?”就算沐言的医术再高明,可她终究不过十五岁而已,要治好寒衍的恶疾,还是让他难以相信! “那是自然!所以江须,千年血灵芝,你就别抱希望了。若是想要治好你的宝贝儿子,寻别的药吧!”沐言哪能不知道江须的心思,不过是为了想知道千年血灵芝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 “哼!是吗?沐言你别说大话闪了舌头!就算你师父在这里,怕是也未必敢说出这样的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江须冷冷地反击道。 沐言歪着身子斜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抱着胳膊举目望空,语气悠然:“是啊,我的确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刚好可以治好寒衍的病,可以解了他体内的毒,拿到千年血灵芝而已。”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望向他,“还有,刚好能够识得“莫知”的毒素,可以配置解药罢了。” “你说什么?!”江须听到她的话,瞬间愣在了原地,“你怎么,怎么会知道莫知?是文荆告诉你的?”须臾又猛地摇头:“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是莫知,明明两年前才知道澈儿是……” 沐言见他语无伦次,眸中闪过冷嘲,摇了摇头。这般定力,真不知道是如何当得一族之长的。 “呵!江须,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般无能。早在五年前,从你们在师兄身上试的那些药,我便知道江澈得了什么病。”沐言凉凉地开口。 江须听着沐言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眸中的情绪极其复杂。良久,深深地看了一眼沐言,转身离去。 沐言见此,眸光眯了眯,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两番打扰,她已经没了去药园的兴致。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还是回去休息一番,明日再来吧。 推开房间门的一瞬间,沐言的眸光微微顿了顿。须臾,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平静的开口:“出来吧!” “属下见过门主!”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径直单膝跪在沐言的面前。 “说吧,出了什么事!”沐言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语气轻缓。 那男子头也不抬,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呈在沐言的面前:“这是长歌楼传来的消息,来人说务必要亲自交到门主的手上。” 第五十三章 长歌来信 沐言抬手接过信,看着上面的那个红色的雪花标记,眸光一深再深。良久,轻轻开口:“你下去吧!” 黑衣人听此,便立马隐身退了下去。 沐言握着那封信,手指越收越紧,眸光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将一切的情绪敛去,轻轻地抬手,拆开那封信。打开,眸光投向信纸。 时间一点点过去,沐言的眸光也一寸寸的变暗,到最后,只剩一望无际的黑暗。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时间过去了好久,沐言凄凉一笑,整个人都仿佛陷入极大的哀伤之中。 娘亲,你真傻!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埃。 原来,娘亲的死,竟然有那么多的人参与了,当年种种,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娘亲,依你的聪慧又如何看不出?如何逃不出?可为什么你偏偏知道结局,还要做出那样的抉择?为了那个男人,值得吗? 你知不知道,你爱的那个男人这么多年,一直误会着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样对待我这个女儿?而你又知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凉薄与无情? 或许是知道的吧?可是,娘亲,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辛苦,活的有多累?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很想你? 你爱着那个男人,爱着那个男人所要守护的国家,爱着他所爱的一切,却偏偏没有爱着自己。 而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你当初做的那些,真的都值得吗?为他出生入死,爱他深入骨髓,那么他呢? 为什么在有了你之后,他还有了别的女人?爱不是唯一的吗?为什么你能为他做到那般,而他却不可以!为什么就算是到了最后,你连付出了那么多,都不愿意让他知道,不愿意让他愧疚?可是,娘亲,你有想过自己吗?你有想过这一切真的都值得吗? 我呢?和他比起来,在你心里,谁重呢? 时间过去了好久,沐言的情绪也渐渐的敛尽,眸中是一望无际的凉薄。有些人,是该付出代价了。 …… 除了每天去看看寒衍的身体,这几日沐言倒是乐的清闲。闲来无事,便和文荆与萧离将这天下第一庄周围的风景游览了个遍。 这一日,当萧离再次过来找沐言一起去观赏某一处的风景的之时,却没有见到她。去找文荆,也不见他的踪影。一问之下才得知,二人都被寒远律请走了。原来,是寒衍的恶疾有加重的迹象。 当萧离到达寒衍住所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人都等在那里。寒远律,天牧,萧墨,楚澜风,甚至是江须等人都在。眸光不由得闪了闪,摸索着袖下手中的那枚入骨温润的玉簪,心下好笑地叹了口气,这么多人都时刻注意着寒衍的情况,而自己却在去寻了沐言未果之后才知道寒衍的情况,比其他人慢了不少,想到这几日他地心思都放在了沐言身上,竟然连这事都不关注了,好笑地同时却也甜蜜异常。 想到沐言,眸光涌上一抹暖意。他得了一块玉质极好的白玉,便想着亲自为她做一枚玉簪,这几日只要一得闲,便细心打磨,不问外事。却没有想到,会出今日这样的事情。 “萧兄,你来了!”文荆看到萧离,挑了挑眉,开口道。 萧离温润一笑,点了点头。走到文荆的身边站定。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眸光暗了暗,低声道:“情况怎么样?”严重的话,她是不是又会像那日一般耗尽内力而晕倒? 听到萧离的话,文荆摇了摇头,语气微微有些严肃:“不知道,不过情况应该不太好,言儿已经进去大半个时辰了。按照她的医术来说,这么长的时间,情况想来很棘手。” 他和言儿正在闲谈,寒远律火急火燎的赶来,说是寒衍的情况突然变得不好起来,他和言儿便立马赶来了这里。言儿看了一眼寒衍之后,脸色顿时难看,让闲杂人等退去,便为寒衍进行诊治,一直到现在。 等的过程当中,一些人都陆陆续续地赶来,显然是得到了消息。原本以为萧离也应该很快就来的,却没有想到,和众人比起来,他却是最慢的一个。 萧墨见萧离一来这里,目光都没有看他一眼,却是和文荆聊得火热。不由得想到这几日几乎每天都能得到他与沐言文荆同游的消息,袖下的拳头紧了又紧。心中涌上不甘,同是天启的皇子,他未必就比萧离差了,为什么沐言对他和萧离的态度却是那般的不同? “七弟,你怎么来得这般迟?”萧墨上前几步,走到萧离与文荆的面前,笑着开口道。 萧离见此,挑了挑眉,回道:“昨日一不小心着了风寒,中午的时候,便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才得知,原来出了这样的事,这才赶了过来。” 萧墨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七弟可要注意身体啊。此番父皇派遣你我前来,你若是生了病,我这做兄长的怕是难以交待啊。” “有劳太子皇兄挂心,臣弟明白。”萧离淡淡的开口。注意身体吗?呵!他多少年疾病缠身,从未见他们关心过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过好笑。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门突然轻轻的打开,沐言从里面走了出来。相比上次走出来时的面目惨白,这次却是没有多大的异样。萧离见此,微微松了口气,想来这次她没有耗费自己的内力。 “沐门主?衍儿他……”寒远律急忙迎上去,颤着声音开口问道。 沐言见此,眸光深了深,开口道:“庄主放心,寒少主暂时已无大碍。”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复杂道,“不过,得尽快医治,他的情况很不好,若是耽搁的久了,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听到沐言的话,寒远律的脸色愈发地苍白,他知道衍儿的情况不容乐观,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严重,而且这么快。须臾,仿佛下定了决心,微微退后一步,对沐言深深地鞠了一躬,坚定道:“那就请沐门主不日就进行医治吧,昨日里,我也和衍儿谈过了,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沐门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便医治吧。老天,寒远律求你,善待我儿一次! 沐言抬手托着寒远律的双臂,将他扶起,冲他点了点头:“寒庄主多礼,沐言既然答应了你,便会做到。寒少主的病,沐言一定会尽全力。” 寒远律听此,点了点头,神色难掩哀伤:“多谢。”沐言,你可千万不要让寒某失望啊。 天牧见沐言那般承诺寒远律,想来二人是早就达成了某些约定,眸光不由得眯了眯。看来,此番寒远律是要将寒衍交给沐言治疗了。想到沐言的医术,心下紧了紧,开口问道:“不知沐门主准备什么时候医治寒少主?可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地方?老夫医术虽不及沐门主,想来也不会给沐门主添乱。说不准,必要的时候,老夫还能帮得上忙。” 第五十四章 琴箫合奏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堂堂神医谷天牧大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都不由得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时,看向沐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天牧说出那样的话,显然是承认了沐言的医术,还将自己的姿态放的那样的低,不可否认的,他定是有别的想法。 沐言听到天牧的话,倒是不同于其他人那般惊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拒绝道:“多谢大师好意,只不过沐言有朋友前来相助,就不劳烦了。”神医谷和雪山门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恩怨,况且,神医谷在她的手上吃了那么多的亏,如今说是相帮于她,要说他们没有别的心思,怕是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吧。 “哦?原来沐门主会有朋友前来相助,倒是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能力,还能让沐门主拒绝了天牧大师,想来这人的来头怕是不小吧?”楚澜风戏谑地看了一眼天牧,笑着开口道。心下却是冷笑,呵!他倒要看看,沐言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治好寒衍。此番,他本是为了那酬金而来,眼看着就能拿到手,却没有想到出来个风族与神医谷,甚至还有雪山门,生生的让他低了一头。那江须一开始还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着可以治好寒衍,最后却是让寒衍的病又加重了一层。他就不相信,沐言那般年纪,还真能治得了那恶疾不成。 沐言将眸光投向楚澜风,自是没有错过他眼里的那一抹嘲讽,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那人自然是有那个本事能力,他的医术,比之沐言并不差,所以本门主才敢叫他前来。至于是谁,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楚澜风听到沐言的话,眸光沉了沉,嘴角微微勾起,但让人却丝毫感受不到笑意,只有深深的寒凉之感,没有再开口。好,本皇子就等着,等着你沐言将自己推向绝境,到时候,就别怪本太子手下不留情了! 众人听到沐言的话,原本有疑惑想要开口的人便也没有开口。沐言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多说,再问下去,想来也是无用。倒不如不问,免得因此惹了她的不快。 “那不知沐门主这位朋友什么时候来?”寒远律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既然已经决定了,便早日进行吧,他实在不忍衍儿一次又一次承受那样的折磨。而且,沐言不是说了吗?衍儿等不起了。 沐言动了动嘴巴,刚想说什么,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眸中涌上一抹光亮,嘴角微勾:“他来了……” “什么?来了?” “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众人听到沐言的话,一时间,都不由得一愣,四处查看起来。 萧离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眸光也不由得眯了眯,不错,果真来了! 众人见沐言并不开口,疑惑更大,但见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也不好开口问。 渐渐地,有一道幽幽的琴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那琴声似乎极为遥远,却又仿佛就在耳边。琴声悠扬,不染纤尘,仿佛天外之音一般。没有红尘俗世的气息,只有道不尽的缥缈淡薄,无欲无求。众人都不自觉的的听得入了神。 萧离听到这琴声,眸光一深再深。这琴声是…… 沐言听这琴声,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眸光涌过一抹怀念。长袖翻转,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碧玉萧,抬手,放在嘴边。 箫声没有一点突兀的插入琴声当中,应和着琴声。琴声起,箫声也跟着起,琴声落,萧声也跟着落,配合默契,仿佛是练习了千百遍一般。两道乐声均是极美,仿佛天外之音,众人的身心都不由得轻松愉悦。除了低了眉眼看不清情绪的萧离,众人都不自觉的闭上眼沉浸在了这美妙的乐声当中。 许久,琴声和箫声均是慢慢的低缓下来,一曲毕,众人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沐言放下碧玉萧,纤手翻转,利落的将它别在身侧。畅然笑道:“你的琴技又高明了不少啊!” 萧离听到这话,眸光微微动了动,轻轻转头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众人听到沐言的话,也顿时回过神来,一时间,看着沐言的眼神又发生了某些变化。而对这人的身份越发的好奇起来。如此琴音,怕是世上没有几人能够做到吧! “哈哈哈,不及沐儿啊!”一道极为年轻张扬的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传入众人的耳朵。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由得一怔,好浑厚的内力!都不由得抬头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远处的天际踏空而来,身形步法都极为玄妙。没等众人看清楚来人的容貌,便见一道紫色的身影飞快地迎了上去。正是沐言,却见她长袖一挥,白绸出手,堪堪袭向了那白色的身影。而那白色的身影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鞭子,迎向了沐言白绸。一时间,二人竟然缠斗在了一起。 众人见此,都不由得一愣。不是朋友吗?怎么打起来了? “沐门主这是?”寒远律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空中那一紫一白两道身影。 文荆见此,哈哈一笑,开口道:“庄主不用担心,他二人不过是切磋罢了!百招过后,他们便会停下来。” “原来如此。”寒远律听到文荆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对文荆说的百招之后有疑问,却也没有再开口。 看着那两道身影,文荆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二人每次见面,都要切磋一番。当年,言儿和他初见,因他得罪了言儿,二人便打的不可开交。直到都精疲力尽才停下来,可没有想到这一打,便也打出了情义,打成了朋友。 再后来,每次见面,便都要交手,不过,避免出现打得不可开交的情况。二人便达成一个约定,那就是,百招以后便停手。 众人望着上空那两道切磋的身影,内心早已无法平静,玄妙的步法,浑厚的内力,让人无法看清的招式,无一不让他们惊叹,这二人单论武学,当得世间年轻一辈的翘楚。 萧离看着空中的那两道因着交手而看不清楚的身影,心口没由来得升起一股气闷。 他知道沐言腹有才华,所以沐言精通乐器他并不惊讶。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与她配合的那般默契。而且,再看他二人交手不分上下,言儿每个招式都能被他轻易化解,而言儿也能预料到他下一步出什么招式,明显就是非常地了解彼此。看出这一点,心里更加的不舒服,看向那道白色的身影的眸光也变得越来越暗。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他向文荆问起这个人,他会有那样的眼神了。现在想想,他怕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吧。 萧离所料不错,文荆正是有这个想法。看了一眼萧离戚戚然的神色,嘴角勾了勾,果然和他当初想得一样。萧离若是见到这个人,怕是会郁闷死吧。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那么有默契,一定很不舒服吧。 果真就像文荆所说,二人百招过后,便都停了下来。齐齐收了武器,落在了一间屋子上面。 第五十五章 公子无伤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白衣男子的容貌,而这一看,都不由得呆了一呆。好俊美的男子,只见他面若白玉,没有一丝的瑕疵,修长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鼻梁高挺,薄唇之上美人裂清晰,三千青丝仅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绑着,整个人极为干净出尘,仿佛不入红尘的仙人一般。 沐言见底下的众人呆愣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不就是一张好看的脸,至于这般惊讶吗?在她看来,还是萧离的容貌更加出色。想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却在下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身子微微一僵,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她刚刚在乱想什么?怎么一瞬间突然想到萧离了? 想到这里,眼睛不由得向下方的萧离望去,却在望见他的一瞬间,嘴角猛地抽了抽,只见萧离眸光幽怨,一脸委屈地望着她。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萧离这又是怎么了?做什么那般望着她? 想了想,移开了目光,明确的决定还是不再看他。 萧离见此,额角的青筋直跳。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没有看到他不高兴,没有看到他在吃醋吗?须臾,凤眸眯了眯,望向那白衣男子。 “文兄,三年未见,你可还好?”那白衣男子落在屋顶,将眸光投向下方的文荆,轻轻一笑,开口道。 文荆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温润一笑:“还好。”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沐言,笑道,“你二人是不打算下来了吗?” “哈哈哈,那倒不是,这便下来。”那白衣男子听到文荆的话,爽朗一笑,一跃而下。 沐言见此,自然也跟着落了下来。 寒远律见此,眸光微微动了动,开口道:“这位就是沐门主要等的那位朋友?”如此的年轻,却有那般浑厚的内力和高绝的武功,想来也一定大有来头吧。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人,江湖上若是出了这样一号人物,以他天下第一庄的实力,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除非,这人身后隐藏的势力太大。 这不光是寒远律一个人的疑问,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有这个想法。他与沐言交手他们看到了,虽然只有短短的百招,加上一开始通过声音显示出来的内力,不难看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本来有一个沐言就足以让他们担心,却没有想到,如今又来了一个。 江须等人的眸光越来越深,沐言,此人当真是个隐患。 沐言听此,点了点头:“不错,他便是我要等的人。” 寒远律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对着白衣男子略微施了一礼,恭敬地开口道:“在下天下第一庄寒远律,敢问公子大名?” 听到寒远律的话,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将眸光投向白衣男子,等着他的回答。 白衣男子见此,轻轻一笑,嘴角微勾,对着寒远律点了点头:“寒庄主有礼,在下水无伤。” “水无伤?水无伤!“ “水无伤!” “无伤公子吗?” …… 水无伤三个字一出,院子里所有人瞬间惊在原地,都不由得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萧离听到水无伤三个字,眸子猛地缩了缩,原来是他! 水无伤,名动天下的无伤公子!一手医术可谓出神入化,五年前水域城与天启国交界之处爆发时疫,数万人感染,一时间难倒天下神医。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封记有治疗时疫的处方被人送到当时正研究时疫的医者手中,按照处方所记,果真配置能解时疫的药方,而这封信的署名正是水无伤。事后,两国均派人寻找其踪迹,却都一无所获,查无音讯。 不仅医术卓绝,其武功却也深不可测,轻功穿云步更是独步天下。三年前,智渊道长和也空大师论剑,三日胜负不分。就在这时,一名白衣银面的男子从天而降,以一己之力破解了二人招式,化为和局。白衣银面的男子当时也就是自称无伤,此事一出,天下闻名,无伤公子之名自此传开。 但其行踪缥缈,无人可知,露世也不过两面,所以这世间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年轻。 众人的心里都不由得涌过万般思绪,但无疑全都是对面前的这个男子的种种赞叹和惊疑。 寒远律听到水无伤三个字,身体猛地一震,待反应过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了一步,大喜,声音微微有些颤意:“无伤公子?!你真的是无伤公子吗?”如果是无伤公子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治好衍儿的病就有保障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能还他一个安然无恙的衍儿了? 水无伤见此,好笑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眸光投向沐言,颇有些无奈的开口:“沐儿,寒庄主好像不太相信啊。” 沐言见此,笑了笑,上前站在水无伤的身边,对着寒远律道:“寒庄主,我要等着人就是他,水无伤。” 寒远律听到沐言开口,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失礼之处,连忙开口赔礼:“公子见谅,刚刚是在下一时激动,口不择言,还请公子不要介意。”心下不由得懊恼,都怪自己刚刚太过惊讶,一时之间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想想也是,世间何人胆敢冒充无伤公子,况且还有沐言为证。 水无伤见此,轻轻一笑:“庄主多礼,人之常情而已。” 寒远律听到他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多谢公子谅解。” 沐言见所有人都望着水无伤,眸光不由得动了动,心知他不喜欢这种场合,想了想,开口道:“病人就在屋里,你是现在进去看看,还是待歇息过后再看?” “病人就不看了,你的医术我信得过,你告诉我情况就是了。”水无伤摆了摆手,温润开口。 沐言见此,点了点头:“那也好。”顿了顿,转头对着寒远律开口道:“寒庄主,你看……” 寒远律哪里能不明白沐言的意思,连忙道:“无伤公子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疲倦了,就先请歇息一番。衍儿的病总归暂时是稳定的,改日再看也无妨,老夫这就差人为无伤公子准备客房。” 沐言见此,点了点头,将眸光投向水无伤,挑了挑眉:“可以吗?” 水无伤见此,轻轻一笑:“都听沐儿的。”顿了顿,想到什么,转眸望向寒远律,开口道,“麻烦庄主将无伤的住处与雪山门安排在一处。” 寒远律听此,立即点头称是。就算水无伤不说,他也会这么安排的,毕竟水无伤是沐言请来的不是? “我和师兄住的院子有一间空厢房,便不如住那里吧。”沐言开口建议道。 水无伤听此,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再好不过。” “如此也好,老夫这就派人收拾一下,无伤公子待会儿便可以入住。”寒远律接着开口,想了想又道,“老夫准备薄酒为公子洗尘,公子以为如何?” 听到寒远律的话,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将眸光投向水无伤,若是如此,说不准可以和他攀谈一番。 水无伤听此,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多谢庄主好意,洗尘就不必了。我与沐儿和文兄多时不见,此番相见,亦是难得,想与他二人好好叙叙。”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略微有些失望,水无伤的话,明显就是拒绝了。 寒远律自是没有异议,可别人却并不愿意就这样罢休。 楚澜风上前几步,在水无伤面前站定,抱了抱拳头,温和开口道:“无伤公子有礼,在下东乐楚澜风,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见到公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水无伤这个人神秘莫测,且实力强横,若是能收为己用的话…… 水无伤见此,报以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此举倒是让楚澜风尴尬不已,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恼怒,讪讪地待在了一边,不再开口。 原本想要上前的众人见此,也都打了退堂鼓。他们看得出来,水无伤怕是根本无意与这里的势力结交,否则根本不会拒绝寒远律的提议,也不会那般淡漠地对待楚澜风。 沐言见此,嘴角轻轻地勾了勾,水无伤,这世间,怕是根本没有人能拉拢得了他吧。 “庄主,今日时间已是不早,沐言等的人也已经到了,便先告辞了。“沐言想了想,开口道。被这些人这样看着,还真是不舒服。 第五十六章 万死不辞 寒远律见此,自是不敢多留,连忙开口:“好,一切全依沐门主和无伤公子。”说罢,便赶紧遣了人去收拾住处。 沐言轻笑点头,道了句:“有劳韩庄主。”说罢,转。头看向萧离,对他点了点头。 萧离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回以一笑。 沐言见萧离这般姿态,心下自是感激萧离的理解。想着待会儿还要和水无伤商量的事情,便也不在这里停留,推着文荆和水无伤一起离去。 萧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温润的笑容渐渐淡去,眯了眯眼,眸中涌上迷雾,水无伤啊…… 沐言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人群中也渐渐响起了关于沐言和水无伤的谈论。萧离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也不言语,转身离去。 …… 内厅 沐言看着桌子上的白玉萧,眸光微微震动,再看着水无伤清俊的笑脸,心下涌出浓浓的感动与暖意,须臾,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水无伤深深地鞠了一躬,开口道:“无伤之恩,沐言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沐言定当万死不辞。” 水无伤见沐言行如此大礼,连忙将她扶起,开口道:“沐儿何必行如此大礼,你我既是朋友,相帮也是应该,况且此事与我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沐言见水无伤如此说,摇了摇头:“无伤何必骗我,失踪近十年的东西有多难寻,我岂能不知晓?况且,这东西,也是这世间我对娘亲唯一的念想了……” 水无伤看了一眼文荆,见他对自己点头,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既然沐儿如此说了,那我便受了你这一拜,当然了,日后若是我有需要的地方,沐儿可要记得今日的话,莫要推辞呀。” “那是自然。”沐言立马应承。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心下感慨不已,水无伤于她,岂止是这桌子上这一管白玉萧的恩情。 可此时的沐言不知道的是,当日后水无伤真的提出帮助,却是让她进退两难,犹豫了好久。当然,这是后话。 “文兄,这些日子你的身体如何?”水无伤将话题落到文荆身上。 文荆看着水无伤关切的眼神,心下微动,对着他点了点头,温润笑道:“还好,多亏有你的玉心丸,不但寒毒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也助我的内功修为又进了一步,如今长风心法我已习到了最后一层。” ”如此再好不过。”水无伤听到文荆的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沐言自是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对水无伤的感激又多了一分。想到接下来还要请水无伤对寒衍的病施以援手,心中更是将水无伤予以她的恩情记下。 “无伤上次说的事情可是办完了?”文荆开口道。 水无伤听到文荆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办完了,这不是刚结束,正准备去雪山门寻你二人喝酒,就接到了沐儿的来信,说是天下第一庄有我感兴趣的病例,这就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文荆闻言,恍然点头,顿了顿又笑道,“不过说起喝酒,无伤你可有口福了。” 水无伤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如何说?难道这里有什么好酒吗?” “哈哈哈,无伤有所不知,这天下第一庄庄主寒远律可是酒仙风阳的徒弟,酿得一手好酒啊。不仅如此,传闻当年酒仙封的最后三坛酒“魂殇”也全都留给了他。此番大名鼎鼎的无伤公子亲自为他的儿子诊治,以寒庄主肯将名剑仙药都作为酬金的大方程度,区区酒水,想必寒庄主还是愿意给的。”文荆开口道。 水无伤爱酒非常,与其相识多年,从未见他有何别的喜好,当然,除了美酒。犹记得当年,他饮酒之后,行动间潇洒恣意,风姿天成,口中轻吟:“世间百味,不若与君倾心一醉……” “师兄,师兄?回神了!你想什么呢?”沐言突然开口,打断了文荆的思绪。 文荆见沐言和水无伤二人均瞧着他,莫名地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开口道:“没什么,不过是在想寒衍的病情与当下的时局。” 提起这个,沐言的脸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清声道:“如今无伤来了,那东西也在我的手里,治愈寒衍应该不成问题。我担心的是在治疗的过程中,风族和神医谷等人会破坏。”天下第一庄给出的诱惑太大,众人蠢蠢欲动,更何况是与她结下了梁子的风族等人。 水无伤听到风族,眸光微动,眯了眯眼,看向文荆,开口道:“可是当年伤你的风族?” 文荆没有想到水无伤会这般开口询问,有一瞬间的怔愣,须臾反应过来,低了眉眼:“正是。” 话落之后,这一方的天地突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们都知道,“正是”两个字对于文荆来说,有多么的沉重。 沐言自小和文荆一起长大,自是知晓文荆这些年来的痛苦。而水无伤,医术精湛,当然也明白文荆承受了什么磨难,更何况,当年的他,亲眼看到了文荆在寒毒发作之时所经受的折磨。而文荆自己更是不用多说,切肤之痛,旁人如何有他自己明白? 终是当事人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文荆开口轻笑:“你二人何须这般,这寒毒带来的痛苦以我自身的修为和玉心丸的辅助,已经可以逐渐压制。况且,这寒毒也在我体内待不了多久了不是?” 听到此,沐言点头,眸中涌上坚定,语气凛然:“不错,此番本就是为了师兄而来,千年血灵芝,势在必得。” 水无伤听到沐言的话,抬眼将眸光定在文荆的身上,开口道:“从相识的第一日,我便认准了文兄你这个朋友,当时我就想着,总有一日,看着你好起来,我们三人一起策马游行,那该何等的快意风流。”说到这里,水无伤顿了一会儿,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又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打听血灵芝的踪迹,如今,终于有了踪迹,我这期盼也终于算是有了回应了吧。” 第五十七章 兄弟对话 文荆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他能说什么呢?沐言十年的寻觅和相依,水无伤多次赠以良药,此番更是为了他要插手这红尘俗世,一句谢谢终究太过轻巧,良久,吐了一口浊气,轻笑出声:“好,那等我好起来,我们三人一起策马游行,饮酒笑看这世间繁华。” 沐言和水无伤听到文荆的话,也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拿到千年血灵芝的念头。而他们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 萧离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云彩,眸光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咚咚咚!”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萧离回神,想到什么,眯了眯眼,也不回头,摆了摆手示意侍从将门打开。 萧墨站在门口,一眼便望见了站在窗前的萧离。看着他一身的淡薄,好似超脱世外的仙人一般,仿佛随时都要离去。萧墨的眸子深了又深,无论是当年年少,还是如今成人,他从未看懂萧离,他的七弟。当年,萧离母族荣华,从不见他志得意满,可纵使被囚东荒,也未见他意志消沉。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是一副这般闲适的样子,一贯的风轻云淡。 ”太子皇兄找臣弟可是有什么事?“萧离回头,看着萧墨深思的脸庞,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萧墨听此,抬步进了屋子,在萧离面前的不远处站定,看着面前他从未看懂的人,开口道:”我已经收到了父皇的密信,信中称,在天下第一庄的事情结束之后,神医谷不会插手风族和雪山门的恩怨,血灵芝可以不要,但炽焰,不会放手。无论用什么方法。“他终究还是站在了沐言的对立面,他的这一场情爱,还未开始,却已结束。 萧离并不意外萧墨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没有人不清楚,炽焰关乎宝藏,而血灵芝,虽然名贵,却终究比不上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藏。听到萧墨的话,他地嘴角勾了勾,清声道:”我知,所以当初我的条件也只是神医谷不插手风族和雪山门的事情。至于赤焰,最终它会到谁的手里,我不关心。“ 萧墨自是明白萧离的意图,也知晓萧离并没有在说谎,他是真的不在乎所谓的宝藏,他手里的紫玉佩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倘若这寒衍的病真的被沐言治好,那酬金自是到了沐言的手里,凭着萧离对沐言的心,关于沐言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在乎? ”萧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你的目的是什么?“萧墨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萧离听着萧墨的话,嘴角勾起一个清冷的笑容,声音清寒:”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罢了。” 对于萧离的说辞,萧墨自是不会相信,若是只想好好活下去,凭借萧离的能力,如何做不到?哪怕是当年他母族叛乱,不也好好的活了下来,还练就了一身的本事?如今他撕破多年的伪装,这般高调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若说没有目的,怎么可能。 可他知晓,无论他再说什么,萧离也不会告诉他真话,只是,他终究不甘心啊。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却······· “你可知晓水无伤这个人?“萧墨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说罢,又有些懊恼,似乎有些后悔将这话问出口。依萧离的态度,如何会回答他的问题。 “不知。”萧离倒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萧墨一眼,不轻不重地回了他一句。 萧墨也不知这是实话还是假话,他再去追问,这也是不可能的,他有他的骄傲。只不过,对于沐言的一切,他做不到不在意啊。 二人均不再说话,这一方的空气显得尤为静谧。许久,萧墨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离,转身离去。 第五十八章 势必得到 萧墨走之后,这一方天地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萧离轻轻地摸着手里的东西,想这刚刚萧墨说的事情,嘴角勾起清冷的笑容。 宝藏人人趋之若鹜,他自是没有想过凭着区区一块紫玉佩来让他所谓的父皇来打消夺取神兵的念头。此番,不过是给沐言行个方便而已,让她可以好好处理与风族的恩怨。虽说沐言并不忌惮风族,风族也未必有人能伤了她,可终究是他想要保护的人,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他不愿意让一切意外打扰到的人。 萧离看着手里已经成形的莲花玉簪,满脸的温润,这是他要送给沐言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她可会喜欢? …… 风族客房 “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风族六长老开口询问江须。 风族和雪山门积怨已久,如今为了血灵芝更是直面对上,其门主沐言性格冷清,做事极为果决,且身怀高深武学,与她对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当年风族十个长老七人折在了她的手里,如今五年过去,其修为恐怕更加深不可测。 江须自是了解六长老的想法,若说不忌惮沐言,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的身后不仅有雪山门,还有一个沐家,而沐家的背后则是一个王朝。加上那日沐言透露的关于澈儿的病情,让他不得不怀疑沐言是否可以医治他的孩儿。 可早在五年前雪山门大乱,甚至是十年前文荆拜入雪山门,风族和雪山门便站在了相互对立的位置。 他们彼此也都清楚,这种局面永远不会改变。因为这其中终究流了太多的血。 “我们先静观其变,无论结果如何,此次,我们定不能空手而归。千年血灵芝关系到了我风族未来继承人的性命,所以,不管是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一定要拿到它。”江须寒着声音道。 是的,既然当下的局面已经无法更改,他自是不会放下身价去求沐言和文荆,那便就这样斗下去。他可不相信,一个隐世已久的门派能够可以与他风族几百年的基业相抗衡。 五年前,风族在沐言的手里栽了个跟头,并不代表,这一次也会输给她沐言。雪山门是高手如云,人才辈出,可别忘了,它有一个相比起风族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军队。 “不错,我们为了这血灵芝费了多大的心力,此番定不能空手而归,而澈儿也等不得了。”一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开口道,正是那日被沐言用飞镖伤了的人――风族三长老。 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眸中划过狠厉,沐言此人,必须除之,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他好好的双腿,却生生被她断了经脉,多年的修为造诣也付之东流。一辈子只能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之上度过余生。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面对风族众人?恐怕不久之后,他这三长老的位子也都要有人觊觎了。 还有那文荆,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了他一条残命,否则如何会时时帮着沐言来给他们添堵? 第五十九章 文荆当年 还有那文荆,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了他一条残命,否则如何会时时帮着沐言来给他们添堵? 说起文荆,江须眸中划过复杂的色彩。文荆本就是弃子,是他为澈儿准备的试药之人,他从未想过文荆可以活得下来,毕竟体内有着数十种毒药,可偏偏就是这个他放弃了的孩子,从未看入眼的孩子如今却成了他前进的拦路人,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且不说他如今在雪山门的身份,单说他那日所使的长风心法,就不得不让他忌惮,不得不除之而后快。 长风心法乃是历代风族族长,风族直系子弟才可以修炼的风族最高心法,百年来一直一脉相承,从未有外人习得。且因五十年前,风族一场动乱,心法上册已然在一场大火之中付之一炬,当时会长风心法的人也都在那场动乱之中死去,风族空有心法的下册,无上半册做基石,故此,这五十年来,风族也无人在涉及长风心法。 那日,文荆所使长风心法,他虽未亲眼见过有人使用,但几位族中长老和前辈都确认那的确是长风心法,还有那日沐言的话和文荆的态度,显然也是默认文荆所使用的就是长风心法无疑。 若是文荆还是他风族之人,他自是可以让文荆将这心法交出来。可如今他自身武学精深,又有沐言及整个雪山门在身后,却是下手也不得。 可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何消失了近五十年的心法,文荆竟会习得。而且,依照几位长老的说辞,这长风心法,文荆至少也练到了第七重。这是何等的可怕?要知道长风心法及其挑人且异常难习,长风心法一共十重,除风族的创始人之外,历代风族族长或者直系子弟从未有人达至七层,就连风族当年名动天下的清霜公子也只是堪堪止步于第七重。 当年,澈儿出生,大祭司占卜,确定澈儿乃是千年一遇的帝王命格,且是可以统一大陆,结束这诸国纷争,开创一代盛世的帝星。 这本是风族得上天厚爱,是极大的喜事,可偏偏澈儿自出生便身体孱弱,医师诊治,活不过六岁。 第六十章 做好准备 经过商议,水无伤和沐言将医治寒衍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 沐言前去找了寒远律,告知他这一决定,让他提前将一切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寒庄主,除了这些东西,沐言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叮嘱你。”沐言看着寒远律,慎重开口。 寒远律见沐言面露慎重,自己也不由得谨慎起来,开口道:“沐门主,请说。” 沐言见此,眯了眯眼,清声道:“庄主,这么多天,想来你大概也知晓了我雪山门和风族的恩怨。风族在等着血灵芝救命,同样的,对于我沐言来说,血灵芝也是为了救人。风族既然与我有新仇旧怨,难保他不会在我为令公子诊治的中途动什么手脚。所以还希望在这几日,庄主要多留意一些。”顿了顿,想到那日在寒衍庭院见到的那株药草,眉头又紧了紧,有些迟疑地开口,“还有,那日我曾在令公子的的庭院发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令公子得病的主要源头,所以……”剩下的话,沐言没有说下去,可就算没有说下去,沐言想,她的意思,寒远律应当明白。 “你说什么?!”寒远律完全没有想到沐言会说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来他的儿子生病竟是遭人加害吗?! 原本以为衍儿只是身体孱弱,加之那年出生被奸人下毒加害,才落得如今整日缠绵病榻的光景。而那当初伤害他的人早已被他除去,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么些年这背后竟然还有一只黑手在加害他的衍儿! 怪不得!怪不得他遍寻名医却治不好衍儿,怪不得明明给了这孩子用了那么多的药,却始终不见他好转,还一日日地愈加孱弱下去。 原本让他在那院子里静养,却没有想到,竟是给了那些恶人可趁之机,让他们生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地加害他的孩子! “是谁?!到底是谁与我有如此深仇大恨!”寒远律想着这些年他的衍儿所承受的痛苦,想着他的妻子为了衍儿耗尽修为还丢了性命,眼眶渐渐发红,眸中涌上仇恨的光芒,拳头也握地咯咯作响。 沐言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又不由得想到了沐迟玉,若是……算了,想这些做什么!沐言摇了摇头,将脑中杂乱的思绪抛开。 她看着满身寒气的寒远律,开口道:“寒庄主,沐言知晓你现在的心情,可发生的已然发生,不能改变。如今我们只能向前看。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沉浸在仇恨当中,而是要保证寒公子的病可以顺利治愈。” 寒远律听到沐言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紧了紧拳头,开口道:“沐门主放心,寒某知晓改怎么做,你安心诊治便可。”沐言说的不错,当下重要的是可以让诊治顺利进行下去。治愈那背后的黑手,等衍儿病好之后,再慢慢惩治不迟!这一次,他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沐言见此,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些别的注意事项,便离开寒远律这里,去寻了萧离。 沐言看着眼前低头沉默不语的人,抚了抚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阿离,这几日各方蠢蠢欲动,事关神兵和血灵芝,定会有一场大乱,你在这里,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你听我的话,明日便离开天下第一庄前往风陵口,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便去那里寻你,好不好?” 萧离听着沐言的话,眸中涌上落寞,却依旧低头沉默不语。 沐言将萧离眼里的落寞看得清楚,心下也没由来的难受。她知道萧离想要陪在自己的身边,可当下的情况不允许,倘若此番只是普通的动乱,她自是不介意萧离跟在身边,凭借着他们二人身后的势力,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可这关系到了赤焰,也意味着这大陆之上的所有觊觎宝藏的势力都会参与其中,而萧离他体内的寒蛊还没有除去……,总之,有一点的风险,她都不愿意萧离参与到其中。 就在沐言以为萧离不会开口,而她准备再次规劝时,萧离开口了,声音微轻,有一丝落寞:“言儿,那日你说你知晓我并非看上去那般病弱,想来你也明白我并不是需要自己喜欢的女人来保护的人。我对你说过,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我想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无论风雨。如今,你即将面临一场动乱,你却告诉我,让我离开这里,言儿,你让我情何以堪?” 沐言如何不知晓萧离话中的意思,可这次的事牵扯太大了。她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萧离发凉的手,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沐言的心狠狠一颤。轻轻地吐了口气,握着萧离的手紧了紧,道:“阿离,我从没有轻看你的意思。只是这次真的不一样。你的身份特殊,而且你体内的寒蛊太不稳定了,你也应该感觉到了,这些时日,这寒蛊是不是更加难以压制了?” 听到此处,萧离的睫毛轻轻一颤,言儿说的不错,近日,他体内的寒蛊越发的不受控制…… 沐言自是没有错过萧离的异样,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你体内的寒蛊容易受外界影响,尤其是内力的波动对寒蛊的影响极大。此番,你若是陪着我度这一场动乱,这对你的身体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负荷。” 萧离听着沐言的话,眸光亮了亮,抬头对上沐言的双眼,开口道:“你在心疼我,对不对?” 沐言闻言,整个人突然一愣,身子也不由得僵住,须臾,反应过来,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地开口:“我没有心疼,只是担心而已,你不要说得这么亲密。” 萧离看着沐言微微发红的的耳尖,嘴角勾了勾,语气肯定且愉悦:“你就是心疼我,你不想我跟着你去,免得我受寒蛊影响,经受一番折磨。” 沐言哪里肯承认,拉他的手,说担心他已经很让她难为情了,哪里再肯承认心疼他。 第六十一章 你心疼我 沐言虽是如此说,可萧离却是咬定了沐言口是心非,认为她心疼他。 ”你就是在心疼我!“萧离说得铿锵有力。 沐言:”……“ 沐言说不过萧离,也不再辩解,只能无奈地承认:“好,就算是我心疼你!那你能不能不辜负我这份心疼,答应我,明日便离开天下第一庄,前往风陵口?”说罢,眸光直直地望向萧离,等着他的回答。 沐言的心意萧离如何不清楚,更何况她如今说得这般直白,心下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让他离开,让自己喜欢得人独自去面对风雨动乱,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他重新拉住沐言的双手,笑了笑,满眼的柔光,发出一声满足的叹谓,开口道:“言儿这般有心,我岂能无动于衷?我感激你这般的为我着想,且发自内心的欢喜。”他顿了顿,温润的脸庞变得严肃,将沐言拉得更进了一点,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是言儿,就像你挂心我得身体,同样的,当你面对危险时,我也是担心你的。你如今的境遇,本就危机重重,你却还要我离开这里。虽是为了我好。可是言儿啊,你对我的好,却不是我想要的好,你明白吗?” 沐言没有想到萧离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眼前男子眸中的坚定,她不由得怔了怔,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去反驳他。 二人就这般对峙着,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良久,沐言突然释然一笑,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既然劝不了他,那就这样吧。萧离也不是冲动之人,他既然如此坚持,想必也有所倚仗,这人这般通透,自己前几天不就在这人的手上吃了亏?况且,能在东荒宫平安活下来的人,这动乱想来也动不了他,倒是她关心则乱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吧,到时候我顾不上你,你自己多加留意一些。”想了想,又道,“到时候你离我远一些,以免太扎眼,被人暗算。”前几日在天下第一庄内都会遭遇刺杀,届时混乱,难保不会有人暗中出手,所以还是隐蔽一些比较好。 萧离见沐言终于松口,心下满足,笑意溢上脸庞,点头开口道:“我明白。” 萧离的容貌本就极盛,如今眼含笑意,眼角更添风情,沐言不由得看呆了。萧离见此,眼中笑意更深,他伸手将沐言圈在怀里,揶揄道:“言儿难不成已经被我这容颜倾倒了?” 沐言听到萧离的话,原本迷离旖旎的心思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凉凉地瞅了一眼萧离,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他的一步之外,开口道:“并没有。这世间的美男子我可看过不少,又怎么会被你的容貌所倾倒?”沐言自是不会承认她刚刚确实是被萧离的笑容乱了眼、乱了心,她看着萧离笑眯眯、露着明显不信光芒的双眸,心下羞恼不已,又道,“且不说别人,我师兄和无伤就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俊朗男儿,他们的容貌比你,也并不差在哪里。我与他们相熟甚早也未见被他们乱了眼,所以,你莫要将我看作是那种会被人外貌所迷惑的人。” 听着沐言别扭的解释,萧离心下好笑不已,但也没有再开口揶揄她。心下不由得嘀咕:你未被他们扰乱心智,是因为从未将我们几人放在同一位置而去看待,你知我心意,自是不会将我和文荆一样看作亲人,至于那水无伤,则被你定义为朋友,所以,也不见你对他们生了情愫,最后被迷了眼,乱了心。 不过想到水无伤,萧离的眸光深了深,他将眸光定在沐言的身上,想着刚刚她提起水无伤之时,并无别的情绪,想来是真的将水无伤当做了朋友,可是不知水无伤对她又是一番怎样的思量…… 沐言见萧离发呆,抬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离自是不能将自己心下的猜测和思量告诉沐言,他眨了眨眼,状似随意地开口:“言儿刚刚提到了无伤公子,我不由得就想到了他今日的风姿,确实是世间少有。” 沐言听着萧离的话,想到水无伤,认同的点点头,笑道:“阿离说得不错,无伤其人,无论是容貌、品性亦或者修为,这世间少有人及。” 萧离自是没有想到沐言会给水无伤这般高的评价,心下有些微地沉闷,面上却并不显,依旧笑意清浅,温润如玉。他继续道:“不愧是无伤公子,竟能得言儿你这般高的评价。” 沐言自是没有听出萧离话中的含义,笑道:“非是我评价高,而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我也是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阿离日后与他相处结交之后,便会明白。” 萧离挺意外沐言的说辞,想来她开始慢慢地接受他,愿意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想到这里,因着沐言对水无伤的高评价而生出的沉闷也顿时散去了不少,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顺着沐言的话,笑着点头:“好,那改日言儿便为我们引荐。”说罢,便将话题引到了寒衍身上:“对了,无伤公子既然来了,那想来言儿你的把握更大了些。” 沐言点点头:“不错,无伤的医术精湛,且悉知各种这种奇症,我已告知了他寒衍的情况,他说可以相助于我,并且若是医治顺利的话,就连寒衍的心疾也可以治个七七八八。” 她已经和水无伤商量过了具体的治疗事宜,若不出意外,应当不成问题,而倘若真的有那么一丝的意外,她也想好了法子,大不了她用内功心法护着寒衍,让一切归于起点。她哪怕耗费心力,重新来一次,也要将寒衍治愈。总之无论如何,她会将寒衍治好,拿到千年血灵芝。 听到沐言的话,萧离点了点头,对于沐言的医术,他是有信心的,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水无伤。而当下最让他放心不下的,不过是风族和别的势力。沐言一旦治好寒衍,拿到酬金,所有人的目光必然集中在她的身上,便是四面受敌。 “言儿,那千年血灵芝只有风族觊觎,但赤焰不一样,你可想好了应对之策?”萧离开口问道。事关沐言的安危,看来他得早做准备。 沐言听到萧离的话,挑了挑眉,反问道:“阿离不防猜猜?” ------题外话------ 哈哈哈,大家也猜猜,我们的小言儿对于事关宝藏的赤焰会是怎么打算的呢? 第六十二章 诊治前夕 萧离见沐言反问于他,整个人都显得怡然自得,自是不用猜也明白了她已想好了对策。只是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来解此困局,他想了想,开口道:“这我还真猜不出来。” 沐言听到萧离如此说,眨了眨眼,也不给萧离解惑继续保持神秘:“阿离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之,会给那些人一个大礼。”是的,她的确会给这些人一个出其不意的大礼,她也希望这些人能够承受的住她给的惊喜。 萧离看着沐言眼里的光芒,想着她也定是对一切了然于心,得心应手,这次倒是真的将心放了下来。眼睛不经意间扫过沐言的发间的白玉簪,眸光闪了闪,他做的簪子也快成型了,到时候,不知沐言喜欢与否…… 沐言自是不知道萧离心中的想法,她现在所有的心思全在治疗寒衍与后续的事情之上,萧离知沐言心思,所以这几日也没有将沐言“逼得太紧”,好不容易沐言愿意去接受他,他如何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还拉着她说什么儿女情长。 “言儿今日可要留下来陪我用晚膳?”萧离开口问道。虽然知晓水无伤来了,沐言想来是需要同他和文荆一起用膳的,可内心想要与她一起的强烈情愫还是让他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正如萧离所想,沐言为难的拒绝了萧离:“有些事宜,还是需要同无伤和师兄一起去商量,所以阿离,今日不能陪你一起用膳了。”顿了顿,想到什么,笑意涌上眼角,继续道道:“不过,无伤带来了一壶好酒,那酒对你的身体有益无害,晚些时辰,我差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萧离听此,笑着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言儿就替我跟无伤公子说声多谢。” 沐言听罢,点了点头:“好。”说完,想了想,确定再无别的事情,沐言便和萧离告辞,回了雪山门的住处。 回到雪山门,不出意外地,文荆和水无伤二人正在对弈。对弈是师兄的喜好,加之水无伤棋技亦是世间少有,所以,二人每次相见,有半数时间都是在对弈当中度过。 沐言站在二人的面前,看着棋盘上针锋相对之势,笑了笑,开口道:“无伤果真了不得,竟能将师兄逼到如此境地。” 听着沐言的话,看着眼前的局势,无奈感慨:“言儿说的不错,对于棋艺,我一向有得心应手,可每每遇见无伤,却总是能将我逼到绝境呀。” 水无伤听此,反倒摇了摇头,笑道:“文兄总是这般过谦,虽说我黑子将你白子逼到了绝境,可我这也没占到便宜,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水无伤的这番话,沐言倒是非常认同,师兄的棋艺虽说差了水无伤些许,可要说二人的差距其实也不过毫厘之间。许是和个人的性情有关,文荆一向淡泊,纵使下棋,也是防守为主,棋风平缓沉稳。而水无伤则不同,他的整体风格如同他的人一般,张扬极致,锋芒毕露,整体棋路是进攻为主,意图性极强。 沐言见二人当下的棋局,恐怕难在一时之间便分出伯仲,便开口道:“如今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就下到这里吧,我们先用膳。” 听到沐言的话,二人倒也不反对,反倒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都顿时松懈下来,看着二人的样子,沐言不由得好笑:“你们两个真是的,不就是个下棋吗?怎么每次都弄的这般紧张,辛苦,不累吗?” 闻言,水无伤笑了笑,整个人都放松,摊在榻上,开口道:“这不同,若是寻常人,我自是不会这般,可每每对上文兄,总是想要尽全力去做,就连一丝一毫的松懈也不敢有。” 文荆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我竟然不知我对无伤你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和无伤你不同,我只是在与你第一次对弈之时,被你的气势惊到了而已,此后每每与你下棋,你皆是这般,也就导致了我也不得不凝心冥神去对待,否则,一不小心,便被你围入困境。” 水无伤自是不知文荆竟是这般,不由得直起身子,愣愣地看着文荆。良久,又歪了身子躺下,释然一笑:“我一直以为文兄你执着于此道,却没有想到竟是被我逼到了这般境地,这果真是……” 果真是什么,水无伤想不出来,只是一直笑着,心中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文荆见水无伤这般,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沐言被这氛围感染,心下也是一片温馨,她看着二人,眼角笑意弥漫,她想了想,温声道:“想来,这便是朋友知己吧。” “是啊,这便是朋友,知己啊……” …… 夜间,沐言突然收到了莫棋的消息,听着他的禀告,沐言的双眼眯了眯,眸中涌过冷凝,江须,为了千年血灵芝,你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倘若你这般,就以为能从我手里拿走血灵芝,也未免太小瞧了我。此番我若不从你风族为我师兄和雪山门讨回公道,我如何面对我已经去世的师父和雪山门众人。 她冷冷一笑,对莫棋道:“继续按照我的吩咐,按兵不动,若是他们提前出手,那就让三长老去对付他们。” 莫棋听着沐言的话,点头应是。 沐言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文荆灯火通明的房间,眸光一深再深,她开口道:“等到事情结束的那一天,你先带着师兄离开,一切的事情有我来解决。” 虽说文荆一直强调要留在沐言的身边,所有的事情他也要参与。可无论风族再怎么无情,江须再怎么混账,他终究给了师兄血脉,他们曾经也曾有过温情。 师兄的性格看似冷清,可血脉的情缘,她看得出来,他比谁都要珍惜。这么多年,他从未主动去攻击风族,从未去重伤风族的每一个人。他知晓风族的不对,可终究是血脉亲人,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些,终究太过残忍。 第六十三章 开始诊治 沐言自小便是和文荆一起长大,如何能不理解他。虽说文荆已经和风族断了亲情,可沐言终究不愿意让文荆也参与到其中来。更何况,江须那人是何等的冷心和绝情,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那般对待。说什么为了族门基业必须牺牲自己的孩子,要说血脉,难道他不比文荆更加合适吗?呵,不过是贪图这性命,自私自利之辈罢了。 莫棋听到沐言的话,皱了眉头,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门主,公子恐怕不愿意跟属下走。公子的性情,您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他定不会让您一个人去涉足。” 沐言听着莫棋的话,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莫棋呀莫棋,你这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说的你让你带走他,而非商量着让他跟你走,明白了吗?” “门主您的意思是……”莫棋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中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沐言看着莫棋惊疑不定的眼神,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莫要有别的侥幸想法,你脑中的现在的想法就是我的意思。” 看着他的身体一瞬间的僵硬,沐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莫棋听着沐言的笑声,心下的无奈更甚,却也只能服从沐言地命令。心下不由得吐槽,明明是师兄师妹两个人的斗智斗勇,为何每次都要把他也带入其中,而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每次都会遭受二人“礼尚往来”的一些无妄之灾。 此番,门主让他用非常手段让带着文荆离去,说得简单点就是让文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那如何才能不知情?说白了就是让他不省人事。而对于一个武功比你高,又身怀绝顶医术的人,如何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做到呢?那就是故计重施,给他下沐言曾研制出来的那药,而这药,曾让文荆丢尽了面子。所以说,到时候自己给文荆用了这药,虽说能带着他离开,但事后公子定然不会轻易饶了他。 “哈哈哈!”沐言看着莫棋苦着脸无奈点头称是,不但没有出声安慰。笑得反而更加大声了。 莫棋看着这样的主子,却是无奈至极呀。在这里被沐言嘲笑,日后还要被文荆责难,谁家的侍卫属下会惨到这种地步? “门主,若无别的事情,属下就先告退了。”莫棋开口道。他不要再待在这里,他要去公子那里表表忠心,希望可以给公子留下好的印象,到时候不至于太惨。 沐言想来一眼便看出了文荆内心所想,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去吧,好好看顾师兄,希望师兄到时候不会怨你。” 莫棋听着沐言幸灾乐祸的话,努力压下自己内心的郁闷,对着沐言道了声:“属下告退。”便立马隐了下去。 沐言看着他比平常快了不止一倍的速度,不由得一愣,须臾哈哈一笑,看着,果真是把这人给逼急了呀。 时间过的飞快,立马便到了沐言约定的要为寒衍诊治的日子。 根据沐言的要求,此番为寒衍诊治的地方换在了天下第一庄的后山一座庭院――“空陵阁”。 这一日,几乎所有来到天下第一庄的人都聚集在了此处,想要见证这么一场关乎天下宝藏的诊治。 寒衍早早地就等在了空陵阁,而沐言和水无伤也已经准备就绪。 稍微怀有内力的人,都会感受到在这庭院的周围布下了不少高手,给人一种及其肃杀的氛围。当然,对于沐言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此却没有多大的感受。 萧离看着眼前手里提着木箱的沐言,眸光深了深,温润开口道:“言儿,放心治,外面有我们,我等你出来。” 听到萧离的话,沐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难不成他还为此做了什么暗中的安排?只不过如今大庭广众,有些话,还是不宜问出口。这种时候,要避免暴露的太多。她点了点头:“我晓得,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即可。” 水无伤看着二人的互动,又听到二人的对话,对身边的文荆轻声道:“这公子就是文兄你所说的天启七皇子――萧离?” 文荆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行''头:“不错,正是他。无伤觉得如何,配不配得上我们家的言儿?”说罢,便将眸光投向水无伤,询问的意思显而易见。他也想知道,在天下人人称颂的无伤公子眼里,萧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形象。 水无伤见文荆如此问他,便将眸光投在萧离的身上,看着他一身白衣清浅,却又不失风华,看似病弱,却又泰然自若,仿佛超脱尘世之外。这个人,有意思…… 他看着萧离,良久,突然一笑:“这人不错,勉强配得上我家沐儿,不过要想和我家沐儿相守,可得先过了我这关才行。”说罢,竟然抬步要上前去。 文荆见此,急忙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却不小心拉住了水无伤的手,二人皮肤相触的一瞬间,二人同时一颤,都不由得僵直了身子。 文荆反应的比水无伤稍微快一些,他在一瞬间之后,便立马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开口道:“莫去,等治疗过后,大家坐在一起相互了解便好,当下人多眼杂,终究还是不太方便。” 水无伤感受到文荆收回了手,而被他碰到的手的地方微微发烫,心下有些别样的情绪,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哦,好,一切等治疗过后再说。”说罢,便未再上前,站在了文荆的一边。 这个小插曲便这样过去了,二人之间的异样也未有人发现。只是,对于当事人来说,有些东西,似乎变得不同了。 萧离叮嘱过后,文荆又上前说了一番话,不过也是让她莫言担心,安心去治疗即可。看着身边的这些人这般关心她,沐言心中涌上暖意。对他点点头,开口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可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到时候还要一起策马郊游呢!” 听到沐言的话,文荆的心也不由得一暖,得沐言这般倾心相待,也算是弥补了他亲情的缺失吧。 第六十四章 言儿所教 寒远律见文荆和沐言交代完,上前一步,对着沐言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微颤,开口道:“沐门主,此番我儿就托付给你了。” 沐言看着眼前和沐迟玉差不多年纪,却比沐迟玉更加苍老的中年男子,心下微动,她赶紧上前将寒远律扶起来,开口道:“庄主此举真是折煞沐言了,您不必如此,沐言既然应了您,就定当说到做到,您放心即可。” 沐言说罢,水无伤也在旁边笑着开口道:“寒庄主尽管放心,在下和沐儿定当全力以赴。” 寒远律见沐言和水无伤二人此番保证,心下也是感动不已,他期盼着此番二人真的能将他的衍儿治好,也不枉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他直起身子,对着二人点点头,道:“那寒某就在这里等着两位的好消息。”说罢,紧紧地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所有的感慨和复杂的情绪褪尽,他是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也是衍儿的父亲,这次,他不仅要维护好山庄的地位,也要保护他的孩子平安的度过此番劫难。 沐言见寒远律如此,笑了笑,对着身边的水无伤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就进去?” 水无伤点头:“好。”说罢,二人便提着一个药箱一同进了屋子。 看着沐言和水无伤消失在那扇门的后面,在场的众人神色都变了变。 寒远律自是一脸的紧张和严肃,而文荆和萧离却是一脸的淡然,情绪不见一丝的波澜。至于楚澜风一类,则是满脸的阴霾与不悦。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却是风族等人,不见他们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这件事跟他们毫无关系,而他们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见风族等人是这般姿态,萧离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风族,果真有打算!他不动声色地朝着东面的方向打了个手势,暗中叫人留意着江须的动作。 之前寒远律就在风族手上吃了亏,险些害了寒衍,他本就忌惮留心着这些人,更何况,此番沐言更是特意交代了一番,所以,从刚刚来到这里开始,他便一直分心留意着风族众人。他看得出来,风族等人都太明显过于平静了。 他抬眼扫视了一番院内的众人,沉声道:“诸位,此番我儿寻医,辛苦各位不远千里而来,对此,寒某深感谢意。”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得苦笑一声,继续道,“可无奈我儿病症复杂,这些日子又多发意外,导致诸位在寒某这里受惊,也着实是寒某招待不周。为表歉意,寒某决定,在沐门主和无伤公子治疗结束之后,寒某将我天下第一庄多年来蕴藏的魂酒拿出来为诸位赔罪,诸位以为如何?” 听到“魂酒”二字,不少人都不由得惊在了原地,显然没有想到寒远律竟然会如此大手笔。 “寒庄主说的可是真的?”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不由得问出了口,而那口气竟然也是满满的吃惊和讶异。 众人听到那男子的话,也都将眸光投向寒远律,询问的意思显而易见。 寒远律见众人都看着他,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是自然,我天下第一庄向来说话算数。”自然不会如同风族那般欺人。 众人从寒远律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都不由得激动起来。 天下第一庄的“魂酒”,那是天下第一庄第十代庄主所酿造,其中添加了数十种名贵的草药,而后还将自己的一部分内力存在了这酒当中。传言,喝爱酒一杯,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若运气好,武者的修为也会更上一层楼。 这般好酒,自是人人趋之若鹜,更何况,还是不用付任何代价,白白得了这酒。一瞬间,天下第一庄的形象立马在众人的心中高了起来。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这般大气,光是这风度,就不是小门小派能比的,与之结交想必更是不错…… 萧离听着众人小声的议论,嘴角勾了勾,这个寒远律,不愧是能撑得起天下第一庄的人,这般心计,也是厉害。他看了一眼文荆,见他正望着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文师兄这般看着我做甚?” 文荆听到萧离的话,笑了笑,开口道:“我就是在想,你的安排是什么?”虽说萧离做得隐秘,可他还是看到了萧离暗中与平时略微不同的手势,那一瞬间,他便明白,萧离定然也有着自己的安排。 萧离见文荆说得如此直白,挑了挑眉:“文''师兄好眼力,我这多年从未被人发觉,却没有想到今日却被问师兄一眼看穿,当真是了不得。”他这话说的是真的,虽说他并不介意被文荆知晓什么,可一眼被看穿,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还是他做得不够,得继续向前啊…… 文荆自是听出了萧离言语中的感慨之意,摇了摇头,笑道:“看穿你的并非是我,而是言儿。” 萧离听到这话,不由得讶异:“此话何解?” “言儿曾经教我看人之术,可以从人的细微表情和动作开判断出一个人的想法和当下的心理。”文荆开口道。 萧离听到文荆的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开口道:“原来如此。”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这言儿,真是越发让他惊喜了。 不远处萧墨看着萧离与文荆谈笑自若,袖子下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萧离与沐言越发的亲近,就连沐言身边的文荆也和他相处的自然、愉快,他心下没由来的生出恐慌。该怎么办?这么下去,他是不是更加没有机会靠近沐言了?难道他就要这么看着沐言和别人双宿双栖吗?难道他此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他注定要放弃吗? 想到沐言的巧笑嫣然,想到那日宫宴初见,她的泰然自若;想到那日叛乱,她风华天成,这般惊才艳艳的女子,他如何能放开,如何让自己不去注视着她,他,做不到!他,不能放弃! 不就是所处位置不同吗?他就不相信,他还改变不了这区区的对立吗? 第六十五章 雪山医术 他是天启的贤德太子,也是未来的天启皇帝,他自认为他并不比萧离差在哪里。萧离可以追寻自己的想要的情感,为何他就不可以?难道就只因为一块紫玉佩他便要承认他不比萧离好吗?难道只因为沐言的态度,他便要退缩放弃吗?不,这绝不是他萧墨! 沐言和萧离相识也不过数月,若非那日的街头相救,沐言和萧离也不会认识。他不过是借着先认识沐言,博得了她的好感而已。 倘若他一早便发现自己对沐言生了情愫,定不会让自己处于这般劣势的地位,他定有所准备,也不至于有如今这般两难的境地。 萧离没有错过萧墨眼里的情绪波动和变换,眸光沉了沉,萧墨的心思他大概猜得出来,无非是不甘心、不愿意放弃而已。 呵!他心下冷笑,可是太子皇兄啊,你可知,沐言是你终究都不可能得到的人呐,你的位置注定了你们将成为敌人。倘若你不是天启的太子,不是皇后的孩子,你或许还和我有得一争,可身为皇后的孩子,你们注定是对立的敌人。更何况,沐言是我放在了心上的人,如何能让你觊觎? 他知晓萧墨并不会这般轻易的放弃,所以当初他以紫玉佩作为交换的条件也不过是让萧墨来阻止神医谷参与到雪山门与风族的恩怨之中,并没有让萧墨放弃沐言。更何况他是觉得,沐言是他的至宝,若用区区一枚玉佩来衡量,终究是太过浅薄。他不会,也不愿。 萧离从萧墨身上将目光收回,重新望向沐言进去的那扇门,眸光也变得温暖温润。没有想到那天的乱马过市,街头相救,会将你我连在一起。那既然招惹了我,也就别想着再能把我丢下。 言儿啊,余生,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沐言自是没有想到外面的萧离他的心理活动会是这般的丰富,她当下的眼里,只有寒衍。看着软榻前瘦削的身影,沐言眸光定了定,开口道:“寒公子,此番,你可做好了准备?” 寒衍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眉眼一弯,嘴角动了动,轻声道:“衍等了十八年,就等着这一天,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两位随时开始即可。” 刚刚沐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为他介绍了水无伤,前几天也听府内的下人和自己的父亲说起过水无伤,自然知晓这人前来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既然父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作为酬金才请的各地医者为自己治病,此番好不容易有了企盼,他又怎么没有做好准备呢? 水无伤看着眼前虽然瘦弱,但眸子却愈加熠熠生辉的男子,笑了笑,道:“寒公子能有这般气度,想来上天也会恩待,此番我与沐儿联手,定能让公子平安治愈,助你度过难关。” 寒衍听着水无伤的话,冲他感激一笑,开口道:“那就承无伤公子吉言了。”说罢,深深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又继续道,“那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见寒衍这般说,沐言自是明白他已经准备好了,对着水无伤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水无伤见此,伸手从宽大的袖子当中取出来一个白玉的小瓶打开,倒出一枚通体白色的药丸,递给寒衍,道:“这是养心丸,你服下,可以让你在待会儿的治疗过程中减少痛苦。” 寒衍伸手接过药丸,直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对于寒衍的信任,水无伤是非常满意的,他笑道:“寒公子待会儿若是疼得厉害,撑不住了,大声叫出来便可,切记勿憋着一口气,隐忍非常,这也不利于公子的治疗,公子可明白?”治疗的过程痛苦至极,非常人能接受,所以提前他需要给寒衍讲清楚,以免到时候出现意外。 “衍明白。”寒衍点了点头,他自小便承受这些痛苦,十几年的日日夜夜,他都撑了下来,此番好不容易有希望,就算是再痛苦,他也会支撑下来,他不能辜负父亲对他的希望,不能就这样病弱的待在山庄里一辈子。 既然已经将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沐言便和水无伤对视一眼,相互示意可以开始了。 “寒公子,你先坐在软榻之上,脱下你的上衣,待无伤为施加银针,先为你解除身体的毒素。”沐言对着寒衍开口道。 寒衍听着沐言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停顿,依言照做。 寒衍脱下外衣,沐言看着那比穿着衣服更加瘦弱的身体,心下有些微酸,寒衍这么多年,也是吃尽了苦头啊。 水无伤见寒衍的身躯,眼前莫名地出现了当年文荆受伤时他为其治疗之时的情景。想着当年那人同样瘦弱的背上还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疤痕,心口不由得颤了颤,心下没由来的难过与悲伤。当年,他该多疼啊。 须臾,将所有思绪收回,重新将目光定在这人的背上,展开银针,抬手间,将七七四十九道银针齐齐定入了寒衍背上的各个经脉当中。 在银针入体的一瞬间,寒衍有轻微的颤栗,但想着他的目的,想着他此后的人生,便不再动摇,止住了颤栗。 沐言见银针入体,眸子一定,抬手间,浑厚的雪山门内功心法涌出,齐齐向着那些银针的针尾而去。 世人都道雪山门医术高绝,从来不为外界所知晓,外界也难以习得。其根本原因并非是雪山门的医术保密难以学到,而是雪山门的医术和别的医术有些本质的区别。雪山门的医术,不仅在用药上讲究,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雪山门的医术,要搭配着雪山门的内功心法一起来运用。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决定的医术,而也只有这样的医术,才能经过多年而不退步,一直在医术界处于领先的地位,也不为外人所窥视。 神医谷多年来,一直想要超越雪山门。 第六十六章 助你一力 神医谷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要超越雪山门,却始终未能如愿。单从用药和诊脉来说,神医谷并不比雪山门差多少,他们差的是这雪山门真正绝顶无上的雪山心法。 寒衍背上的银针随着沐言真力的涌入渐渐变黑,他的周身也逐渐出现黑气,且有加重的趋势。水无伤和沐言见此,眸光都不由得沉了沉,寒衍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些银针竟然通体变黑,水无伤看了沐言一眼,见她点头,内力一提,将寒衍背上的银针尽数撤下,抬手间,又是四十九道通体雪白地银针扎进寒衍的各个穴位。沐言见此,雪山心法内力不停,对着水无伤道:“无伤,一柱香之后,我撤回内力,你便将寒霜粉化入他的体内。” 水无伤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红色小瓷瓶,从中倒了一些晶体,眸光微微一沉,这些晶体瞬间化成了白色的粉末。 一盏茶之后,沐言撤手,水无伤上前将寒霜粉用内力化为一丝丝白色的药气缓缓打入寒衍背上的各个穴位。 寒霜粉一入体,寒衍的痛苦突然加剧,整个人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冷汗也直冒,沐言见此,眸光微凝,开口道:“寒公子,坚持!”寒霜粉入体,是剧痛,非常人所能承受,可倘若寒衍连这都承受不住,接下来更加痛苦折磨的入骨驱毒恐怕他也无法进行,这又谈何痊愈? 寒衍听到沐言的话,扯了扯因为疼痛早已发白的嘴,艰难地笑道:“沐门主放心,衍承受的住,你们尽管治疗即可。”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十八年,所以就算再多的痛苦和折磨他也承受的住。 沐言见寒衍这般时候还轻笑,心里对这个被父亲捧在手心却命途多舛的男子也有了些许钦佩,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水无伤示意,水无伤自是知晓沐言的意思,眸光一凝。内力一提,又是三枚银针入体,这三枚银针却是和别的银针不同露着针尾,而是齐齐地没入了寒衍的血脉之中,消失不见。 “啊……”寒衍终于承受不住,不由得喊出了声,体内莫名的霸道内力也开始暴躁起来。那些露着针尾的银针也开始抖动,仿佛要掉下来,沐言见此,心知她最坏的预想发生了。治疗的过程太过痛苦,寒衍牵动了体内那两道不知名的霸道内力,且在抵抗着沐言和水无伤的内力以及寒霜粉的药性。 她眸光一动,上前一步,拉起寒衍的手腕,抬手间将自己温缓的内力化入寒衍的体内,一点点地去压制那些暴动的真力。 三道真力同时涌入寒衍的体内,痛苦可想而知,他不由得想要摆脱这三道真气的折磨,可感受到手腕处沐言的体温,他又奇异地止住,承受着这折磨。 沐言看着他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嘴角竟然有血渍出现,心下沉重,她眸光寒了寒,看了一眼水无伤,见他也望着自己,对着自己点了点头,眸光沉重。沐言狠狠地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将眸光重新定在寒衍脸上,沉声道:“寒公子,你体内有两道霸道的内力,现在我要助你将这两道内力抚平,化为你自己的内力,倘若成功,你将成为这世间绝顶的高手,你,可愿意?” 听到沐言的话,寒衍因为痛苦而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他看向沐言,眸中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激动和吃惊,声音也在发颤:“沐门主,你,你说的可是真,真的?” 沐言见此,冲他点点头,声音坚定不移,没有一丝的犹豫:“不错,我和无伤原本只是想要祛除你体内的毒素,如今你体内的两道霸道内力出来抵制,药力吸收缓慢,这虽然无碍于你的康复,却会让你终身成为一个无法修习武学的人,终其一生,你虽空有内力,却无法真正登顶真正的武学高峰。我惜你一身绝顶内力,不忍就此埋没,故此,我助你。” 听着沐言的话,寒衍心中五味杂陈,这样的诱惑,他如何拒绝呢,十八年的折磨不仅可以一朝除去,还可以得到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他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无动于衷? 一时间,他的脑中涌过许多,十八年来父亲暗自忧愁悲伤的心绪,他故去的娘亲,无数人异样同情的眼光……最终都化为眼前对着他轻言的温婉女子。 沐言啊,你要寒衍如何来报你这恩情呢?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所有的情绪都散去,眼中只剩坚定,声音未见一丝波动:“衍从未想过这一天,今蒙两位相助,衍感激不尽。”顿了顿,轻轻一笑,将眸光定在沐言身上,道,“沐门主,寒衍此身,便托付给你了!” 沐言见寒衍眸光坚定,心下大定,冲着他点点头:“定不负所望。” 说罢,抬手内力涌出,将寒衍身上的所有银针撤去,自己顺势坐在了寒衍的身后,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向了寒衍的体内。 水无伤看着沐言,眸中涌上心疼,更多地确实无奈和感慨,除去寒衍体内的毒素已经着实耗费心力,想要抚平那两道内力,又何其艰难。 可她是沐言啊,若是她想要做的事,便一定会去做,哪怕耗费的代价更大。前几日和她商议的时候,言语间便对寒衍体内的这两道内力颇感兴趣。他当时就有预感,沐言会助寒衍将这内力化为己用。可想到此举付出的代价极大,想着沐言并不会这般轻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却没有想到,她真的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帮助寒衍。 在沐言看向他的时候,他便知道沐言的想法,心知她的心性自己阻止也没有用,今日阻止,沐言日后还会去做,如此,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沐言种种,初衷也不过是为了千年血灵芝,为了文荆。而文荆,是沐言的师兄,是她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亲人。也是他水无伤的挚友,是他第一次见面便想要治愈、保护的人。 文荆,还等着寒衍痊愈,等着他和沐言拿到血灵芝治病,一起纵马饮酒,快意江湖…… 第六十七章 绝杀之阵 水无伤收了心神站在沐言身后,以防沐言治疗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屋外的人并不知晓屋内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并不关心寒衍是否可以好起来,他们只关心这件事的结果,也就是那人人趋之若鹜的酬金――千年血灵芝和神剑赤焰。 众人都焦急的等待着,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却不见屋子内传出什么声响。寒远律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走来走去。众人的神经也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紧张起来,时间越长,说明沐言依旧在治疗,整个过程也并未中断,寒衍痊愈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楚澜风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一抹阴沉涌上眸孔,沐言,事关宝藏,你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风族已经失去了天下第一庄的信任,若除去你,能医治寒衍的不过是我国和天启的神医谷,我们争夺那酬金的机会便会大大增多。他看了一眼依旧淡如清风的文荆和萧离,眸光更加晦暗不清,这般闲适的姿态,想来是胸有成竹了?呵,既然如此。此番,我怎能容你继续治疗下去呢? 他不动声色的对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收到命令,悄然地退了下去。 这一切虽然做得隐蔽,但却没有逃脱过萧离和文荆的眼睛。萧离挑眉望向文荆,眼神示意,却未见任何行动。 文荆见此,对他轻轻一笑,也并不理会楚澜风的作为。这般沉不住气,也真是失了一国皇子的气度。对于这种角色,还用不着他们出手,想必寒远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吧。 如文荆所想,寒远律自是早已有了万全的应对之策,楚澜风侍卫的离去,他自是也留意到了,不动声色,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既然你们敢在这般时候出手,那寒某也就不客气了。 一切都在悄然地进行着,众人表面上也未见别的神色,可内里的暗潮汹涌没有几个人不清楚,不明白。呵,人心之深,也不过如此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澜风内心渐渐的不安起来,按照时间,他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可这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都不见人,难道……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文荆,见他这是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下狠狠一颤,赶紧将目光撤回,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难道被发现了?随即摇头否认,不,不对,不能自乱阵脚,还没有开始呢,如何会被文荆发现?一定是他的错觉,对,一定是。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让自己方寸大乱。 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睁开,将眸光重新投向文荆,这次却未见他望着自己。而是和身边的天启七皇子萧离交谈着,神色温润,笑意清浅,他心下稍安。想来文荆向来对人亲和,刚刚也不过是对他轻笑,他神经一时过于紧张,误会了这笑容的含义而已。 只不过,为何他的属下还没有回来呢? 就在这时,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的众人交谈的声音骤停,神色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均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兵器之上,以防突然出现危险。 “寒庄主,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突然开口问道。 众人见有人问出口,也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定在了寒远律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毕竟这是天下第一庄,在这里唯一能做得了主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而他们的身家性命此时也算是和天下第一庄连在了一起。 众人都望向寒远律,却见他神色泰然,无一丝的慌乱,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情况。众人心下生疑,有人想要再开口,却见寒远律轻轻地挥了挥手,眨眼间,有一名青衣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青衣男子上前一步,对着寒远律单膝跪地,开口道:“启禀庄主,有不知名黑衣人闯入禁地,触发了绝杀阵,现被困阵中。” 听到青衣侍卫的话,众人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不由得互相观望院子里的众人,明显是在猜想,到底是何人在这个时候出手。 楚澜风的心在听到青衣侍卫的话顿时一颤,心道不好,看来是踪迹败露,中了天下第一庄的埋伏。他的眸子涌上狠厉,寒远律,算你狠,我们走着瞧!你今日伤我暗卫,来日,我定让你天下第一庄付出代价!可你别想就让本皇子就此放弃,赤焰,本皇子非得到不可! “下去吧!”解了众人的疑惑,寒远律便挥了挥手,让青衣侍卫下去。他将眸光投向那紧闭的房门,神色凛然,语气微冷,开口道:“事关寒某儿子的性命,寒某着实无法放心,便一早做了准备,就是以防有如今这般的事情发生,还忘诸位不要介意。只要对我天下第一庄,对寒某的儿子没有恶意,诸位都可平安。但若是有那心怀叵测之人,寒某也不会客气。” 寒远律的一席话可谓是说的非常的不客气,可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若是他们处于这般的立场,他们也定会如寒远律这般,倒也不再介意什么。 听着寒远律的话,有不少人的眸光都变了变,可如今这般大庭广众,他们也不能做什么,说什么,只能附和着多数人,说寒远律考虑周到。 萧离看了一眼院子里神色各异的几人,挑了挑眉,状似疑惑,开口道:“寒庄主考虑周到,只是不知这绝杀阵真的能够困住这些人吗?” 寒远律知晓萧离是站在雪山门这一边的,对他的态度倒是温和了许多,对他轻轻一笑,开口道:“七皇子有所不知,绝杀阵乃是我寒家先祖所创,几百年的时间,一直护着我天下第一庄的后人子弟。绝杀阵出,阵中之人心智大乱,互相残杀,绝无活口。” 寒远律的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绝杀阵这般厉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触发了这百年阵法。 第六十八章 何其幸运 楚澜风听见寒远律说出这绝杀阵的厉害,心头顿时一黑,整个人的身子都颤了颤,他还想着就算入了禁地,凭借着这些人的身手,就算被发现,未能成功执行计划,安全脱身却是没有问题的。可却没有想到,寒远律这个老狐狸竟然设下了绝杀阵!这阵法既然守护了天下第一庄几百年,它的厉害之处可想而知,恐怕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现在早已成为这绝杀阵法之下的亡魂了吧。 寒远律没有错过楚澜风等人的异样,眸中涌上层层的寒意,寒远律从来都不想与你们为敌,可你们终究做得太过分,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从这安静诡秘的气氛当中嗅出了危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院子里的人。 萧离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低了低眉眼,眸中划过一道兴味,寒远律乃是这百年传承的大庄之主,又不动声色的将赤焰神剑藏了不知多少年,单凭一支暗卫如何能对他造成威胁?这些人还是太小看了天下第一庄,小看了寒远律。殊不知正是这些小看,往往会成为他们最为致命的地方。 天下第一庄的势力绝对不可以小觑,此番言儿若是治愈了寒衍的病,对于她来说,也算是背后又多了一份倚靠。对于她以后要做的事,也算是又有了一分助力。 萧离将眸光再次投向那紧闭的房门,眸光清浅却又温暖。 文荆见他这般,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轻笑道:“萧兄这是望眼欲穿,想来是对我家言儿用情至深啊。”从他的调查和这些日子的相处可以看出,萧离是个性子极冷的人,可在面对言儿的时候,整个人却都柔和了下来,想来是真的动了心。 萧离闻言,眸中的温柔更甚,点点头,语含笑意:“文兄知我。”虽是文荆的调侃之语,可提到了沐言,提到了他对沐言的感情,他却无法反驳,心下也是更加愉悦。能被自己心上人的亲人这般调侃,也间接地说明了这是对于他的认同吧,想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文荆自是不知萧离竟会将自己的调侃言语解读出了这么多的意思,看着他眼角的笑意,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恋爱中的人啊,看着似乎有些“傻”,不过这愉悦的心情倒是让身边的人也跟着舒坦欢喜。 房间内,随着时间一点点地逝去,寒衍身体内的毒素随着身上的针尾一点点的散出来,体内的两道内力也也在沐言的梳理压制之下逐渐的平静,开始慢慢与他的经脉融为一体。 寒衍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手心早已经被自己纂出了血,脸色也因为疼痛而青白,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开始还能忍受住痛苦而不发出声音。现在,随着那三枚银针在体内驱毒游走,随着沐言内力的涌入,周身的筋脉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细碎的呻吟开始从他的嘴里溢出来。 沐言感受到他的隐忍和痛苦,开口道:“无需压抑,痛,喊出来即可。”寒衍因为自小便承受了这些痛苦,所以承受痛苦的能力比寻常人要高许多。但一直压抑痛苦,对身体也是有害无一利,更何况在这种时候。 “啊……!”许是终于承受不住痛苦,寒衍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这声音一出,门外的文荆脸色不由得一沉,言儿她果然替寒衍调理梳整了内力暴乱的内力!果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前几日和言儿交谈的时候,便可以听的出她对寒衍体内的两道霸道内力的兴趣,言语间不难听出她对寒衍空有绝深内力,却无法使用的惋惜之意。当时就担心她可能会助寒衍将这内力化为己用,却没有想到会是在今天这个时候。 “这,这是怎么了?!”寒远律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心下一颤,声音都不由得一抖。 文荆眸光沉了沉,开口道:“寒庄主放心,这应当是治疗的关键时刻,倘若寒公子能够承受住这番的痛苦,这病也就去了大半了。”是的,不仅去了大半,还得了一身绝顶无上的高深内力,这世间,年轻一代的武学翘楚,怕是又要多一位了。只是这话,他还不能说,因为这对于耗费了大量心力的言儿来说是大大的不利啊。 听到文荆的话,寒远律是又欢喜又害怕。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口中低声念叨:“苍天厚待,苍天厚待!希望我儿逢凶化吉,平安度过此劫。” 众人听到文荆的话,神色各异,都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萧离没有错过文荆那一刹那的异样,他眯了眯眼,站得离他更近了些,将眸光投向他,用仅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文荆向来淡定从容,虽是一眨眼的时间,但他还是发现了文荆在那一瞬间的惊诧和意外。而这意外定然和沐言有关,否则在那诧异之中,不会有一丝的心疼和担忧。 文荆为了沐言连千年血灵芝都可以舍弃,所以说,能牵动他的心绪的,绝非是那屋子里的病人寒衍,而是和他相依为命十载的沐言。 文荆听到萧离的问话,想到沐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没有瞒着他,低声道:“无他事,只不过比计划的多了一步,言儿怕是要耗费更多的心力了。”顿了顿,见他眸色深沉,明显担忧的样子,心下也是无奈,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有无伤在她的身边,不会有大碍。等她出来,多将养些日子便好了。”言儿啊,你说你,治个病还不让人省心。 听到文荆的话,萧离心下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担心,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文荆见此,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有些心疼,开口道:“萧离啊,你可知,言儿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会坚定不移地去做自己认定的事情,哪怕付出的代价很大。所以,你可知,得到她的心,你有多么幸运。 第六十九章 终于痊愈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这样的人啊,这样的她,才是他喜欢的沐言啊。萧离微微阖了眸子,无奈、心疼等滋味一齐涌上了心头,却也知晓正是这样的沐言才是完整的沐言,才让他心动。 良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终是释然一笑,开口道:“罢了,以后我会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如今日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损耗自己的心力。 而此时的萧离不知道的是,在未来,那个让沐言付出了全部,甚至是抛却生命也要挽救的人会是他萧离自己,当然,这是后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子里寒衍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直到那痛苦的呻吟完全传不出来。韩元律不由得怔了怔,随即猛然将目光投向寒衍,脸上有着些许不确定和强行抑制着的激动,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文公子,这是,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衍儿他,他······”好了? 看着寒远律这般惶恐紧张的样子,文荆笑了笑,点头道:“庄主莫急,按照时间的计算以及寒公子的声音来判断,言儿和无伤的诊治进行地非常顺利,寒公子撑住了那最难熬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一个时辰之后这诊治也就基本结束,寒公子体内的毒素也应当清除无余了。” “那若是这最后一个时辰出了意外呢?”人群当中突然有人问出了声。众人看去,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风族的一位坐在轮椅之上老者,正是那日被沐言伤了双腿的风族三长老。只见他整个人都缩在轮椅之上,浑身散发着戾气。满眼阴骛地盯着文荆。 寒远律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显然是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正待发作,却没有想到,文荆先他一步开了口:“倘若这最后一个时辰出了意外,倒也无多大的干系,寒公子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八分,不会影响性命以及日常的生活。剩下的两分毒素,喝药调养个三五年也就无甚大碍。”莫说是无甚大碍,此番言儿不仅还给寒远律一个健康的寒衍,还给了他一个可以继承天下第一庄、将天下第一庄可以光大的寒衍。 寒远律听到文荆的话,整个人浑身一震,巨大的惊喜砸在他的头上,一时之间竟然怔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须臾反应过来,踉跄着上前,在文荆面前站定,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急切道:“当,当真?” 文荆见此,对他笑着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从文荆这里得到确切地保证,寒远律的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脚下一软,就要倒下去。 文荆见状,抬了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手上涌出,将他稳稳的扶住,开口道:“寒庄主小心。” 寒远律被文荆扶住,身子晃了晃,但终究是稳稳地站定,待反应过来,立马开口道:“多谢文公子,谢谢,真的谢谢。”说到最后,声音早已哽咽,两行清泪也从眼角滑落。 谢谢你们出手相助,谢谢你们可以治好我的孩子,真的多谢······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虽是中年,两鬓却早已花白的满脸泪痕的男子,心下也是感慨万千。寒远律此人,至情至义,他为了寒衍,放弃赤焰,也算是放弃了壮大天下第一庄的机会,世人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好的一庄之主,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房间内 正如文荆所说,寒衍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的差不多,水无伤撤下寒衍背上的银针,看着银针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颜色,并未向像第一次那样浸满了毒素。笑了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身旁的药箱当中取出一个白玉盒子,从中取出一颗通体雪白的药丸,看了一眼依旧为寒衍梳理着着内力的沐言,笑着摇了摇头。沐儿还真是放心他,把这世间最后一枚“雪晶丹”放心交到他的手里。雪晶丹,可以重塑身体破损坏死的经脉,也是“心草”之毒唯这一的解药。相比千年血灵芝,它更加珍贵,是无数医者梦寐以求的灵药。 刚刚银针已经将寒衍体内的别的沉淀毒素清除了出来,只剩下这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心草”之毒了。只要服下这雪晶丹,从此以后,寒衍的毒素将彻底清除,与常人再无异处。 就在这时,沐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眸光动了动,开口道:“那三枚银针已经可以取出来了。” 闻言,水无伤立马上前一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齐齐抵在寒衍的后面脖颈后面,心念一动,手指再慢慢抬起,那三枚原本入体的银针竟然慢慢显现,当它们全部拔出,整根暴露在空气当中时,眨眼间又全部化为粉末落在了地上,衣摆挥动间,一点点消失不见,没入尘埃。 水无伤见此,脸上浮现些许满足的笑意,能接手这样的的疑难病症,且能够和好友一起诊治,将这病症解决,身为医者,也算是一件乐事。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文荆的影子。眸光不由得深了深,文荆也会好的,他和沐言一定会将文荆治好的…… 时间一点点地逝去,寒衍体内的暴乱真气终于随着沐言的梳理平静下来,慢慢融入寒衍自身的经脉当中。感受到身体明显的变化,寒衍的眼中涌现出炽烈的光芒,他心下激动且酸涩不已。这样精力充沛的感觉,他十八年来从未体验过。原来这就是正常人的感觉吗?原来这就是一个健康的武者的状态吗?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真好,好到他要忍不住哭泣。终于,他也算是一个正常人,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天下第一庄病弱的少主,不再是寒远律的负担,不用再背负着这沉重的命运包袱苟延残喘,虚度年华。他,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尘世间,不再是人人眼中的病秧子,他终于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庄真正的继承人,为他的父亲撑起来一片天。 第七十章 算是朋友 沐言感受到寒衍体内的真气与他自身的经脉彻底融合成为一体,心下彻底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上天厚待,虽然说耗损了不少内力,但还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原本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一睁眼便见水无伤目露关切,紧紧地盯着她,语气也是微微凝重:“沐儿,你怎样?” 沐言见此,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笑,开口道:“无碍,休息几日即可。” 水无伤见沐言白着脸,声音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有些心疼,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口道:“你呀,总是这般……”总是这般逞强,总是这般为了别人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总是吃了亏、受了伤还不要别人担心。 寒衍听见水无伤的话,眸中有异样的情绪划过,从水无伤的话中不难听出沐言应当为了帮助他自身肯定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他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心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打量。 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站起来,沐言感受到他的动作,立马制止开口道:“寒公子稍等,一柱香之后再站起来,否则会出现眩晕的情况。” 闻言,寒衍便也止住了动作,想了想,开口道:“沐门主,无伤公子,你们二人于寒衍有救命之恩,日后若有差遣,寒衍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寒公子客气,我二人本就是医者,救人性命于危难也是应当。更何况,医治你,我们也得了相应的报酬,并不存在什么恩情不恩情,寒公子莫言放在心上。”沐言开口道。本就是如此而已,寒衍着实太过客气。若是真正去比较起来,天下第一庄给出的报酬价值远远大于她治疗寒衍所付出的代价。 可寒衍并不这么认为,对于一个缠绵了病榻十八年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健康的身体更加重要,更何况,沐言不仅给了他健康的体魄,还给了一身的绝顶内力,这是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际遇,可是沐言她做到了,这如何能不让他激动,如何能不将沐言看做自己的恩人? 他摇了摇头,开口道:“沐门主别这么说,寒衍自己心里有数,总之无论父亲许给了你们什么酬金,对于我来说,就是承了你的恩情,且也不是区区酬金就能还得了的。” 沐言见他这般坚持,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既然寒衍愿意承一个恩情给她,她自然愿意接受,更何况此时的寒衍是这世间少有的武学高手,他的身后更是整个天下第一庄。日后用到寒衍的地方,怕是不会太少。 水无伤本就是沐言请来的,他笑了笑,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在了沐言身上:“寒公子客气,我本就孑然一身,想来就算是未来也无什么需求,既然公子开了这个口,无伤拒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沐儿的师兄文荆是我的挚友,那便让他替无伤承了这情。”文荆和风族牵扯颇多,未来免不了会发生一些事情,那么在未来有一天,当他不在的时候,在文荆需要帮助的时候,有天下第一庄的一个恩情在,或许会有所帮助。 沐言显然没有想到水无伤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怔了怔,待反应过来,鼻头微微发酸,低了眉眼,开口道:“无伤你这个人啊,真是让人不知说你什么好啊……”总是这般温柔,总是这般为别人着想,她顿了顿,有些感慨地开口道,“真不知未来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嫁给你,她算是有福了。” 水无伤闻言,眸光闪了闪,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弧度,他温润一笑,开口道:“沐儿莫要调笑我。”话虽然这么说,可那越来越温柔的眼神却让沐言明白,这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似乎真的有了什么情况。 她笑了笑,倒也不拆穿他,感情的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才明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的感情,她从不参与,也从不评价。 寒衍看着眼前这二人之间的言语交流以及无声的互动,心下羡慕不已。他自小便体弱多病,父亲为了保护他,一直将他将养在院子里,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故而,他很少有朋友。就算有,也是好长时间才见一次的。每天和他相处的,除了父亲和身边的侍卫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莫要说像沐言和水无伤以及文荆之间的这种相互关心,呵护之情,就算是简单的问候,他似乎也从未从除父亲和侍卫之外的人的口中听到。见眼下沐言和水无伤相处的情景,难免羡慕不已。 “沐门主,无伤公子,我们算是朋友吗?”寒衍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问了出来。此番,他们在另外的一种程度之上也算是共同经历了磨难,算是共患难,那经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沐言见寒衍如此问,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寒公子心智坚定,沐言十分佩服,况且我们相识了这么久,对彼此也算是有了一个简单的认识,共经患难,自然算是朋友了。” 水无伤虽未说话,但他也是对个寒衍温润一笑,点点头,表示认同沐言所说的话。 闻言,寒衍不由得咧开嘴笑出了声:“真好啊,此番,寒衍真是最幸运的一次了。” 沐言没有想到寒衍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想了想便明白了。心下也是感慨颇多,人的际遇,谁都说不准啊。 第七十一章 沐言晕倒 人的际遇,谁都说不准啊。 “寒公子,你体内的真力已经和你的经脉融为一体,从此以后,它也就是你自己的东西了。此外,你体内的其余的毒素都已经清除干净。”水无伤笑着开口道,顿了顿,将一颗雪晶丹递在寒衍的眼前,又道,“这是心草的解药,吃了药,你就算是彻底解了毒,痊愈了。” 寒衍接过雪晶丹,眸光微动,抬眼看了一眼沐言,又看了看文荆,见他们正笑着看着他,心下微微感动,张嘴将药丸吃了进去。 不同于他平常喝的药苦涩难以下咽,雪晶丹一入口便是甘冽无比,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沐言见他吃了药丸,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撑着软榻就要起身,却没有想到,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去。 水无伤一直在沐言的身边站着,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间便将沐言的身子扶住,急切开口:“沐儿,你怎样?!是不是内力消耗的太厉害了?” 寒衍也是一惊,在沐言倒下去的一瞬间,便想伸手去扶沐言,却没有想到,水无伤早了他一步。看着沐言苍白的脸庞,寒衍心下既是动容,又是焦急,语气也是担忧无比:“沐门主,你怎么样?!” 沐言见他们这般,轻轻地摇了摇头,白着脸开口道,语气微低:“我无碍,休息一下便……”好。话还没有说完,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水无伤见状,抱着她急忙去探她的脉搏,感受到她确实只是因为消耗过度才晕过去,身体并无多大的异样才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真是吓死人不偿命的丫头。” 寒衍见沐言晕过去,也是吓了一跳,竟然光着脚站在了地方却毫无知觉,听着水无伤的话,确认沐言真的没有大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沐言无事,否则他都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两个人。 水无伤自然是注意到了寒衍的样子,对他道:“寒公子,沐儿无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顿了顿,看了一眼倒在他怀里的沐言,想了想,继续道,“如今你已然痊愈,我和沐儿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现在她需要休息,我送她回去,给她煎几副药,便也不再在这里多留了。” 寒衍闻言,立马点头:“好,赶紧送她回去休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水无伤见此,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后面服药的注意事项,便将沐言打横抱起,抬步离去。 “无伤公子,等等。” 水无伤刚刚抱着沐言走到门口,便被寒衍出声叫住。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寒衍,出声道:“寒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我和你们两个出去。”寒衍开口道。他知晓沐言医治他受了一些阻挠,外面又有多少人是在等着看沐言的笑话,等着他治不好,无法痊愈。 如今沐言为了他消耗了这么多内力,甚至是虚脱晕了过去。他如今已然在经过沐言的治疗之后彻底痊愈,如今也该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来证明沐言的医术卓绝,让那些等着看他们笑话的人瞧瞧,看吧,还是你们不行。 水无伤见寒衍这么说,心下也明白他的想法,想了想外面的情势,点了点头,开口道:“如此也好。” 寒衍见水无伤点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也不穿鞋,光着脚便向水无伤有去。须臾,便在水无伤面前站定。 水无伤看了一眼寒衍踩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之上的双脚,对着他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就这样?不整理一下?” 闻言,寒衍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不了,就这样吧。我们先出去,公子也好早些送沐门主回去休息。” 水无伤见他如此,眨了眨眼,倒也不再说什么。 寒衍上前一步,站在水无伤的前面,抬手为将门打开。 “吱呀”,随着开门声的响起,院子里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便集中在了门口。众人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就连呼吸也放得轻缓,似乎呼吸一重,就会惊扰什么一般。 随着那扇门的缓缓拉开,一个身着白色单衣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还不待众人去思考,便被寒远律的一声惊呼牵动了心绪。 “衍儿!” 众人听到寒远律的呼声,便立刻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寒衍。他们将所有的眸光都集中在寒衍的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停地大量,似乎要将这个人瞧出一个洞来。 寒衍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自然也明白他们的用意何在。不过是为了看他是否真的痊愈了。 他一一扫视过这些目光,最后将眸光停留在那个两鬓斑白,双目通红的中年男子身上,看着他脸上的泪水以及微微颤动着的嘴唇,心下发酸,父亲啊,您的儿子终于好了。 终于,我也算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了,从此之后,我就是您的依靠了。 第七十二章 沐言大义 “父亲。”寒衍终于出声,第一次没有负担的喊出了这个称呼。 寒远律的身子在听到寒衍的那句“父亲”之时颤了颤,动了动嘴角,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看着面前眼里第一次有了生机的儿子,眼眶顿时一红,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许是这么多年以来着实太过压抑痛苦,所有的心酸和悲伤在这一瞬间全都像洪水一般爆发了出来,一时之间竟然止不住流泪。 寒衍见自己的父亲这般,心下也是难过,鼻头微酸,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他的父亲。刚想要抬步上前,突然想到他身后的水无伤和沐言。立马微微错开了身子,开口道:“无伤公子,快出来吧。” 水无伤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须臾抱着沐言出了屋子。 听到寒衍的话,众人心下不解,便将目光定在他的身后。当寒衍错过身子,水无伤抱着昏迷的沐言便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言儿她怎么了!?”文荆见沐言白着脸昏迷不醒,顿时大惊,便急急地问出了口。 “言儿……”萧离见状,也不由得被惊在了原地,心口仿佛突然被揪了起来,“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手心也一寸寸发凉,看着躺在水无伤怀里的沐言,俊脸霎时一白。 须臾反应过来,便立马抬步上前,在水无伤面前站定,低头紧紧地盯着沐言,声音微沉,带着些许颤音,开口道:“言儿她,怎么了?”说罢,颤着手轻轻地去触碰沐言发白的脸庞。 水无伤见他这般焦急,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他,最终将眸光定在同样焦急的文荆的脸上,开口道:“她无碍,内力损耗过度而已,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听到这话,萧离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冷凝焦灼的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摸了摸她的脸,无奈地笑了笑。 再看到沐言此时正安静地躺在水无伤的怀里,萧离的眸光深了深,低了低眉眼,开口道:“无伤公子也累了一天了,我送言儿回去吧。”说罢,便伸手去抱沐言。 水无伤见此,眸中划过兴味,看了一眼躺在他怀里依旧安静地女子,笑了笑,倒也不阻止,轻轻地放开了手。 萧离看他这般爽快,眸中的冷清淡了些许,对水无伤道:“多谢无伤公子。” 水无伤见他这般,勾了勾嘴角,看着他眼里的冷清,挑了挑眉,开口道:“我已经喂她吃了药,你送她回去歇息即可,明日上午她就差不多会醒了,你也莫要担心。” 萧离听完水无伤的嘱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便又转身对着文荆开口道:“文师兄,我先送言儿回去,这里就全都交给你了。” 文荆在听到水无伤说沐言无大碍的时候,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看着沐言柔弱地躺在萧离怀里的样子,心疼不已,遂点点头:“如此也好,你先送言儿回去,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便立马回去。” 闻言,萧离终于不在这里停留,抱着沐言快步离去。自始至终也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一时之间竟然都反应不过来,眼睁睁地看着萧离抱着沐言离去,消失在院子的尽头。待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他二人的身影。最终,都将眸光定在了场中的寒衍和水无伤身上。 “衍儿,你真的,真的好了吗?”寒远律自从寒衍一出现便将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刚刚因为沐言昏迷不醒,他心下担忧,才生生地止住了自己想要上前抱住自己儿子的冲动,如今沐言无碍,他心下最后的担忧也终于消散不见,步子踉跄着上前,在寒衍面前站定,颤颤巍巍地伸手去触碰面前的儿子,去感受这个不同过去的鲜活的生命。 寒衍见此,重重地点头,声音也不由得哽咽,只听他道:“是,父亲,我终于好了。沐门主和无伤公子治好了我,从此以后,您再也不需要为我操心了,再也不需要为我担忧了。”不仅如此,她还让我有了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绝顶武功。 …… 寒远律听着寒衍的话,心下激动难以自抑,只能抱着自己的儿子哽咽,似乎想要将这么些年的悲伤都宣泄出来。 水无伤见寒远律和寒衍父子二人这般,眸光温润,摇了摇头,轻轻一笑,便抬步走向文荆。 在文荆的身边站定,他看了一眼周围默不作声的众人,眸光暗了暗,低声道:“可是有人破坏了?” 文荆自是明白水无伤的意思,看了一眼那边气息阴沉的楚澜风,嘲讽一笑:“跳梁小丑,不足挂齿。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手,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风族没有动手是他没有想到的,按照他对于江须的理解,此番肯定会给沐言使绊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且是这般淡定沉稳。 闻言,水无伤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江须,眸光一沉再沉,这不是江须的风格,按照他们之间的恩怨,他绝不会就这样放弃千年血灵芝,一定有什么问题。 第七十三章 公子却恩 文荆见水无伤皱眉,想了想,开口道:“别担心,我们都有所准备,就算他们有什么别的计划,我们也可以应付过来。”顿了顿,看了一眼不远处情绪激动的寒远律与寒衍父子,继续道:“更何况,如今我们是在天下第一庄的地盘,想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着言儿恢复过来,我们才好行动。” 水无伤点了点头,自然也认同文荆说的话。如今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天下第一庄,所以对于治疗好了寒衍可以拿到酬金的沐言来说,无疑是一种危机。而他们当下不仅要应付这种危机,且要在这巨大的危机之下全身而退,所以他们不得不小心。沐儿是整件事情的核心人物,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也就是等她醒来,一切才好开始进行。想到什么,原本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释然一笑,开口道:“我倒是忘了,这一切都在沐儿的计划当中,真是关心则乱啊。”说罢,还苦笑着摇摇头。 “是啊,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当中,你也不必担心。此次你也着实辛苦,当稍事休息一番,我们便先回去,等言儿醒过来再商议接下来的事情。”文荆看着水无伤略显疲惫的脸,轻轻开口。 水无伤听到文荆的话,心中涌上暖流,原本冷清的眸光也温和了些许,他看着文荆,轻轻地点点头,勾了勾嘴角:“好,都听你的。” 文荆看着水无伤嘴角的轻笑,眸光闪了闪,袖子下地手指不由得轻轻颤了颤,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稳了稳心绪,将目光定在寒远律和寒衍的身上,开口唤道:“寒庄主。” 寒远律听到文荆的话,终于寒衍痊愈的喜悦当中反应过来,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抬手摸了摸寒衍的头发,满目喜意。有些不舍得从眼前的儿子身上移开目光,将视线定在不远处正笑着望着他们的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 他心下既是喜悦,又是激动。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终于抬步走向文荆。 没几步便在文荆面前站定,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寒远律心下微动,自始至终文荆都是这般清风沉稳,笑意满目,想来他们一开始对于治疗衍儿就有把握。想到身后健健康康的儿子,他鼻头又是一酸,他想了想,开口道:“文公子,此番多谢你们,寒某真不知该说什么。” “寒庄主,无需客气,医者本职而已。况且文某着实没有出什么力气,治疗寒公子多亏了言儿和无伤,此番言儿耗费了内力,得将养几天,寒庄主感激的话,便等沐儿醒来便说吧。”文荆笑着开口道。 寒远律闻言,如何能不明白文荆的意思,不过是告诉他,此时沐言正在昏迷,不少人依旧在虎视眈眈。如今沐言为了救治寒衍,昏迷沉睡,恐有人心生异心,所以还需要他多多注意,一切都要等沐言醒来再说。 “文公子说的是,此番沐门主为了我儿付出这般心力,寒某无以为报,待沐门主醒来,定要当面致谢。”寒远律开口道。须臾又将目光移向文荆身边的水无伤,眸光微动,无伤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他想了想,开口道:“此番也要多谢无伤公子。公子,受寒某一拜。”说罢,对着水无伤深深地鞠了一躬。 水无伤见此,倒也不阻止,受了他这一拜。看着眼前的男子,笑着开口道:“庄主客气,庄主爱子之心,可谓至情至圣。无伤着实感动,况且无伤也是受沐门主所邀才来此地,您无需客气。您是长者,我受您这一拜,全了您对于无伤的感激。所以日后,便再无需这般客气。”他与这红尘俗世本就无甚干系,不过是和文荆沐言志趣相投,才掺入了红尘,此番受了寒远律一拜,此后便与天下第一庄也无干系,又是两袖清风的无伤公子。 寒远律听着水无伤的话,心头一震,他如何不明白水无伤的意思。对无伤整个人高看了几分,对他的出身也愈发好奇,不过他也不会去探究,水无伤明显是不想和出了沐言和文荆任何人有所牵扯,他对天下第一庄有恩,如今不以恩人自居,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承别人之情,付出的也着实太多…… “公子大义,寒某无以为报,只听闻公子爱酒,老夫这里有先师所酿的几坛好酒,公子若是不嫌弃,便赠予公子吧。”寒远律想了想,开口道。 那日他听沐言说起水无伤爱酒,本就有所打算,想着等水无伤和沐言将儿子治好之后便将这些酒送去,如今水无伤这般说,他也顺势将这酒送了出去。感激水无伤对于自己的恩情,这恩情着实大,可水无伤又不愿意接受他的回报,对于爱酒之人来说,酒怕是最大的馈赠吧。 闻言,水无伤的眼镜亮了亮,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无伤就承了这情。” 第七十四章 暂时安宁 寒远律见文荆接受了他赠酒的提议,心下也是一喜,开口笑道:“好,那寒某待会儿便差人将酒送到公子住处。” 他赠予水无伤的酒乃是他的师父风阳所酿的“魂殇”,世间只有三坛。这么多年,他从未对这些酒动过心思,想着衍儿喝不了酒,以后就留给他的孙儿。 那日,他和沐言说起衍儿的病症,他想着沐言将水无伤请来,着实让他诧异吃惊,但高兴激动的同时他也再想着改给水无伤什么报酬,便开口询问了沐言。却见沐言笑了笑,说道:“无伤不染凡世尘埃,向来轻世俗之物,却独独爱酒成痴,庄主若是有心,不妨送他几坛好酒吧。” 闻言,他当时就想着,若是能治好他的儿子,莫说几坛好酒,就是让他日日给他酿酒也无妨,他只要他的儿子能够痊愈,好在老天厚待,他的孩子终于痊愈。 “多谢。”水无伤笑着点了点头。 寒远律望着眼前的文荆和水无伤,突然想到他刚刚并没有问问沐言的情况,顿时有些尴尬,沐言毕竟是为了他的儿子才昏迷不醒的。而刚刚他一时激动,竟然也忘记了上前询问关照,此时倒真的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便开口道:“文公子,刚刚寒某一时激动,没有关注到沐门主的情况,还望见谅。等到沐门主醒过来,寒某定第一时间去赔罪,这段时间,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即可。” 文荆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温润一笑,开口道:“庄主多虑,言儿不是那般计较之人,她知晓您爱子心切,想来也不会计较这些礼数。”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又继续道,“至于需要,若是有的话,也就不客气,会知会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寒远律见文荆这般说,言语间并没有什么为难和不客气,心下更是感激。便又吩咐了一些人守在了沐言他们所住的院子,以备不时之需。 文荆见一切都交代好,便由水无伤推着轮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整个过程没有看周围的人一眼,仿佛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那些想要上前攀谈的人见状,也都止了心思。 江须看着文荆自始至终都闲适自然的样子,心下复杂,种种滋味涌上心头。有痛恨,有失望,隐隐间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欣慰。 文荆是他的儿子,曾经他也疼爱过这个孩子,若非大计所趋,想来以他的心性和悟性,也是风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可天意弄人,谁让他不是上天选中的那个人呢?谁让他不肯听他的话呢?谁让他阻了他的路呢!所以,他们注定是敌人,注定不死不休! 想到最后,那一丝微不可见的欣慰也终于被狠厉替代,心下全是冰冷…… 寒远律见水无伤和文荆离开,看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众人,眸光深深,开口道:“今日多谢诸位能够陪寒某在这里等待我儿的痊愈,寒某感激不尽。如今天色已经不早,诸位想来也已经疲累,不妨就先回去歇息。”顿了顿,又笑道,“当然,为了感激诸位,寒某答应诸位的魂酒在晚膳的时候便会一一送上。” 众人闻言,自是知晓寒远律这是赶人了,便一一和寒远律打过招呼离开了这方别院。 当下寒衍痊愈,沐言昏迷,让一切也都有了一个喘息的时间。寒远律兑现承诺怎么说也得等到沐言醒过来,所以当下谁都不会轻举妄动。 当然,这是那些对于赤焰和血灵芝抱着希冀的人的想法。 而对于那些本来就只是想看热闹,却并无力量相争的势力来说,他们就更加无所谓了。他们不觊觎赤焰和血灵芝,自然不会参与到这场纷争中去。 眼下寒远律更是愿意以“魂酒”相待,想来也算是有所收获。虽说这“魂酒”比不上寒远律师父风阳所酿的“魂殇”,但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占了便宜。 转眼之间,庭院里便只剩寒远律等天下第一庄的人了。 寒远律挥手让侍卫等人隐匿下去,院子里便只留他们父子二人。 “父亲,你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寒衍见众人退去,拉着寒远律的胳膊便进了屋子,顺手将门合上。 寒远律见状,以为他身体又出了什么症状,不由得一急,连忙开口:“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闻言,寒衍笑着摇摇头,开口道:“父亲放心,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沐门主她为我解了毒,眼下我的身体轻快的很,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 寒远律听着寒衍的话,看着眼前的儿子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心下既是激动,又是酸涩,语气微微哽咽:“那就好那就好。” 闭了闭眼,心下是难以言说的喜悦。月儿(寒衍的母亲),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他终于好了,你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 “父亲,你看……”寒衍站在寒远律的一步之遥,抬手间内力涌动,眨眼间,在他的手心之上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真气。 寒远律见状,顿时惊在了原地,满眼的惊愕和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衍儿的体质明明……难道是…… “衍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难道是……是……”良久,寒远律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莫大的喜悦涌上心头,立马上前紧紧抓住寒衍的胳膊,急切开口问道。他有一个猜想,只是这个猜想过于不真实,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怎么说出口。 寒衍似乎懂寒远律的心思,他回抱住寒远律,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声音亦是哽咽,只听他道:“父亲猜到了是吗?” “真的是沐门主?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是她!她……”寒远律一听寒衍的话,心下的猜测被证实,一时之间竟然激动的语无伦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泪水再一次溢出了寒远律的眼眶,想到沐言为他们所做的种种,心下是无比的感激与震动。寒衍更加不必多说,他的心情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体会,父子二人就这样沉浸再巨大的喜悦之中。 良久,他们二人终于整理好了情绪,寒远律拉着寒衍在软榻边坐下,低头间却见自己的儿子竟然光着脚,皱了皱眉头,责怪道:“身子刚刚好,怎么就光着脚了。”说罢,便低下身子要为寒衍将落在一边的鞋穿上。 ------题外话------ 喜欢的话,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啊! 第七十五章 巾帼之谋 寒衍见此,本想阻止,可看到自己父亲那慈爱的眼神,终究是没有将手伸出去,便任由寒远律将鞋为自己缓缓穿上。 “父亲,这些年,辛苦你了。”寒衍轻轻地开口道。 听到这话,寒远律身子顿了顿,须臾起身坐在寒衍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道:“傻孩子,说得什么话,我是你父亲,做这些也都是应该的。” 寒衍听到这话,鼻头又是一酸,心下是难以言说的暖意,得这样的父亲,他寒衍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从前,他一副残破的身躯,从未为父亲出过一分力;而现在,他终于有了可以保护父亲的能力,所以此后,他也绝不再让父亲独自承受风雨。 “父亲,此番多亏了沐门主,若非她倾力相助,儿子就算解了毒,也是普通人一个,决不能有当下这般深厚的内力。”寒衍想到沐言为了救治他自己却耗尽力气昏迷过去,心下感动不已,不由得开口道。 闻言,寒远律也是神色微动,想着沐言那日给他的承诺和保证,如今再看自己的儿子,哪里只是单单兑现了承诺,更是给了他莫大的惊喜啊,心下哪里只是激动,更多的也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不由得开口道:“是啊,此番全靠她,若非她出手相助,为父面对你那被江良损伤的身体都不知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眸光顿时涌上寒寂,只听他继续道,“和风族等人比起来,沐言不知强他们多少倍。” 寒衍听到寒远律的话,想到当下的局势,眉头微皱,开口道:“眼下沐言治好了我,自会得到我们给出的酬金,故此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父亲,我们……”说罢,将眸光停留在寒远律的脸上,眸中担忧的神色显而易见。 寒远律如何能不知晓寒衍的心意,想到沐言不仅还给了自己一个健康的儿子,还给了衍儿一身的修为,心下对于沐言是异常感激。他拍了拍寒衍的手。想了想,开口道:“衍儿放心,沐门主于你我父子二人有恩,如今她更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而陷入昏迷,于情于理,为父怎么说都该护着她。”顿了顿,眉头微动,似乎是想到什么,不由得释然一笑,继续道,“况且,这沐门主早已有所准备,呵呵,想来到时候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想到前几日收到暗探关于沐言的信息,寒远律心下又是一动。对于她的谋略和才华也是倾佩不已。 闻言,寒衍不由得挑了挑眉头,疑惑开口:“怎么说?”听父亲的话,想来沐言早已经有所准备,只是不知这准备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父亲说出这样的高度评价的话来。 寒远律见自己的儿子疑惑,倒也不隐藏,笑了笑,想到那日的密件,有些感慨地开口道:“风族大祭司失踪,整个风族圣地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现下,风族怕是乱成一锅粥了。” 闻言,寒衍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目吃惊,语气也是讶异不已:“沐门主所为?” 寒远律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沐言。”火烧一族圣地,将堂而皇之地祭司劫走。这般魄力,世间男子都少有,更何况女子。可沐言却做了,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那现下江须岂不是愤怒异常?”寒衍挑了挑眉,开口道。 江须和沐言直面交锋,没能讨到便宜,如今就连身后的整个族门也都受到了威胁,想来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呵,他能怎么着?他眼下心心念念着千年血灵芝,就算知道族门出了问题,他能回去吗?他舍得回去吗?更何况,他就算有心,此时怕也是无力了。”寒远律道。 寒衍听到父亲的话,眸中的惊奇更甚,眨了眨眼,显然是想听自己的父亲继续说下去。 寒远律笑了笑,继续道:“沐言扯了风族的老对手水域进来,当下光是水域给风族添的麻烦都够他麻烦一阵子了。”说到这里,寒远律眸中过钦佩,不得不承认,沐言真是好计谋,好计策。虽然不知道沐言到底给水域应承了什么,可单单凭借一封信便让水域出手相助,也着实厉害。 而且,恐怕此时,江须也都不知道这一切均是沐言所为。而自己得到消息,也不过是沐言的有意透露而已,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来配合她的计划而已。 接下来的一切,恐怕都会是在沐言的计划当中进行,而他天下第一庄的作用,想来也不过是为一切合情合理的展开而出现的一个由头而已。 寒衍自小也是在寒远律的身边长大,受寒远律教导,更何况缠绵病榻多年,虽然不能习武,却是涉猎百家学说、谋略,所以寒远律一说,他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心下也是震撼不已。良久,终是释然一笑。 沐言,原来,这就是你啊,呵呵,也不愧是你…… …… 这边,萧离一路抱着沐言回到了厢房,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下微微疼痛。言儿,这样的你,我该如何是好…… 为她轻轻的脱去鞋子,给她将身旁的锦被盖上,自己也上了床,侧身躺在她的身边。 看着她精致的眉眼,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去描绘,指尖轻轻地从她的额头慢慢划过她的鼻翼最后停留到她的唇瓣。 第七十六章 再遇袭击 萧离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心下暖成一片。想到曾经他亲吻沐言,从而得了机会可以走近她的身边,嘴角不由得勾起,眼中也满是笑意。当初他的一时冲动现在想来也算是对的,间接地帮了他得以走到如今这一步。 良久,终于有些不舍地从她的唇瓣收回手,为沐言掖了掖被子,将胳膊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眸光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言醒来的时候,是在第二日清晨。 她缓缓的睁开眼,入眼的是青白色的纱帐,也许是因为刚刚醒来,脑中还是一千空白,无意识地眨了眨眼,便回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对了,她是因为为寒衍损耗了太多的内力才昏迷过去的。在昏过去之前,寒衍身体中的毒素都已经清除,那暴乱的两股内力自己也已经帮他梳理好。如今,想来也无大碍了吧。 正想着,门口突然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眸光顿时一沉,悄悄地掀了被子下床,轻轻一跃,便到了房梁之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门口。 只见下方的房门被悄悄推开,一个全身隐藏在黑色之下的蒙面人进了房间。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床边,抬手间将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向床帐。 沐言动了动鼻子,轻轻地嗅了嗅,眸中有寒光闪过,不知什么人如此阴毒,竟然在她昏迷地时候想着用“醉梦香”来对付她,果真大手笔! “醉梦香”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世间三大奇毒之一,中此毒者,会沉浸在睡梦当中,随着睡意的加深,血液会慢慢凝固,最终身体会一点点地变僵硬,直至失去所有的意识。 沐言见那蒙面人就要伸手去探那帐子,还待有下一步的动作,皱了皱眉头,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便直接甩出一枚银针,准确无误地插在了那人的脖颈,那人身体顿时一僵,直直地倒了下去,动弹不了。而那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中是满满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沐言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在那人的一步之遥站定,看着那人僵直的身子,眸中闪过嘲讽,微微勾了勾嘴角,开口道:“本门主还真是受欢迎,一大早就有人来给我送礼物。呵,倒真是难为他们了。”顿了顿,伸出脚踢了踢那人微微抽搐着的双腿,继续道,“莫要强行抵抗药力,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这两条腿了。” 说罢,伸手一挑,便掀掉了那人脸上的黑巾。 一看到这人的脸,沐言就不由得挑了挑眉,开口道:“没有想到东乐国竟然也参与到此事当中来了,呵呵,不过既然有心要争,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来,非得使出这般下作手段?”说到这里,弯了弯身子,看着地上之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继续道,“你说是不是,齐将军?”最后的三个字,沐言明显咬的重了一些。 看着面前这人顿时慌乱的眼神,沐言心下冷嘲,呵,这般心智,真是枉为一国大将。 “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那人见沐言眼中似乎有笑意,心下更是慌乱,开口道。 沐言见此,嘲讽一笑,开口道:“莫要再否认了,齐将军。我认得你,两年前我们还交过手,将军怎么忘记了。更何况,你这手上的疤痕可做不得假,想必将军更是不会忘记。” 那人闻言,霎时一惊,一句“两年前是你”就那样脱口而出。而话一出,他便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哈哈哈,将军好性情,还是这般直爽。”沐言听到这话,顿时哈哈一笑。 这人哪里不知道是沐言在嘲讽他鲁莽,脸色顿时一红,懊恼开口:“本将如今落在你的手里,沐言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这般折辱我!” 沐言听到他这般言语,脸上笑意更深,只是这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她转身寻了个位子坐下,勾了勾嘴角:“这便是折辱了吗?将军对折辱理解得还真是浅薄。若这些对于将军来说都算是折辱,那么对于那些从将军手里凋落的几岁男童们又算什么?!” 说罢,沐言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对于地上这人的愤怒,冰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他,似乎要将这人凌迟一般。 这个人是东乐国护国将军齐林,有不少军功在身,看上去相貌堂堂,衣冠楚楚,可谁知道背后却是一个玩弄男童的变态! 第七十七章 请君入局 齐林见沐言眸光冰冷,眼中的寒寂似乎都要将他冻僵,身子虽然动弹不得,心下却没由来得颤了颤。 见沐言拆穿自己的老底,他脸上涌上怒色,惶急开口:“沐言!你休要含血喷人!虽说我俩过去有仇怨,本将军今日又栽在你手里,可你也莫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本将身上!”说罢,定了定神,紧紧地盯着沐言。可若是仔细瞧去,就会发现那看似坚定的眸光下,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恐惧。 沐言见他不肯承认,冷笑一声:“齐林!这里又无外人,你何必再装!你是什么人,本门主一清二楚。”顿了顿,想法什么,眸中阴霾更甚,语气也是更加狠厉,“呵,本门主这两年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能要了你的命,让你苟活于世,生生害了那么多孩子的性命!如今,你以为凭你区区几句话,本门主就会饶了你吗?!” 齐林听到沐言的话,脸色黑得可怕,但也终于不再狡辩:“就算我承认又怎么样?你能有什么证据?!想为那些东西出头啊,可惜啊,你来晚了!他们最终还是死了!哈哈哈哈!”说到最后,竟是异常自豪和得意。 沐言听着齐林得意的大笑,身上戾气陡生,随手一甩,两枚银针便插进了他的脖颈。 得意的笑声顿时停止,脖颈处的莫大疼痛霎时传遍全身,可他的身体又动弹不得,只能僵硬地抽搐着。努力张大嘴巴想要通过嘶喊来减轻痛苦,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他用尽了力气,却也只能发出轻微的声响。不一会儿,脸上青筋暴露,目欲眦裂。 “齐林,你是不是觉得本门主的脾气很好?一次又一次惹怒于我。还是说,你觉得凭你的身份,本门主不敢对你怎么样?”沐言嘲讽一笑。 “唔……唔!”齐林红着眼盯着沐言,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沐言见此,脸上的嘲讽更甚,她不屑地看了一眼齐林,又继续道:“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东乐皇帝,本门主也未必怕了他。” 听到沐言的话,齐林眼中涌现出深深的不屑,显然是觉得沐言这人说大话,过于狂妄。区区一个雪山门,如何能与一个国家相抗衡!?呵呵,自欺欺人! 沐言也不管他相不相信,也不再理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凉凉地开口:“你们三人倒是看足了戏,现下没戏看了,还不出来?” 话一落,就见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离,文荆,水无伤三人就悠然地停在门口,笑意吟吟地望着她。见状,沐言嘴角抽了抽,心下气闷,开口道:“明明知道有人闯入,还不出手,在外面看戏倒是看得过瘾啊!”说到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 从她发现门外有人,自己跃上房梁的瞬间,她便知道这三人也在外面。想着这三人或许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便一直没有出手。可从她出手,一直到齐林动弹不得,再到最后齐林发不出一丝声音,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动作,真是让她倍感无语。 闻言,水无伤哈哈一笑,一边推着文荆进入房间,一边笑道:“沐儿冤枉我等,若非知晓你苏醒过来,我们如何能让这人进来?更何况,你是什么知觉,有敌人贴近,如何会醒不过来?” 话落,文荆接着他的话,笑道:“这人的身手如何,我一看便知,如何能伤得了你?” 萧离跟在这二人身后进来,见沐言听过二人的话,最后将眸光定在他的身上,显然想让他也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一笑:“我倒是想进来,可是没等我出手,这齐林就倒了下去。我见言儿你并未出声唤我们,想来是有自己的思量。”说罢,还颇为歉意地看着沐言。 沐言见这三人各有各的说辞,还偏偏理由充分,自己根本找不到别的可以指责他们的地方,额头的青筋不由得直跳。对着他们扯了扯嘴角,凉凉地瞥了他们三人一眼,倒也不再说什么。 她倒不是真的生气,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好友,若有危险,他们不会放着她不管。只是对于这三人的脾性,颇有些好气无奈罢了。 “言儿,这人你打算怎么办?”文荆看了一眼地上愤怒地望着他们的齐林,挑了挑眉头。 沐言听到文荆的话,轻轻地扫了一眼齐林,见他正阴狠狠地盯着自己,勾了勾嘴角:“他吗?自然是有大用处。既然东乐也想掺和一脚,那便也参与进来吧。这局势越乱才越好,越乱我们才更能够全身而退。” “沐儿有什么打算?”水无伤见沐言似乎有自己的打算,挑了挑眉,开口道。 当下的局势是如此险峻,可沐儿却临危不乱,一切安排井然有序。他来得晚,沐儿的布局,他知道一些,但却并不是很清楚。但他就是好奇,这般四面楚歌的局势,沐儿该如何去应对,如何来破局。 “既然这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那便由着他们来分好了,我们不参与,至于结局如何,又与我们有何关系?”沐言开口道。 听到这话,萧离和水无伤眸光微微一眯,显然是在想沐言说这话的含义。 而文荆却是轻轻一笑,眸中是异样的亮光,他知晓沐言的计划,所以沐言一说,他表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言儿的意思是让所有人参与到这场纷争当中来,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萧离想了想,便开口道。 水无伤自是也想到了这一茬,他道:“可是,要想全身而退,对于我们当下的情况来说,非常困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沐言的身上,更何况参与相争的几乎是这个大陆之上较为顶尖的势力,这般明显的意图,他们又岂非看不明白? “自然不是和他们去硬碰硬,我只要千年血灵芝,舍弃赤焰,是我的计划。”出了风族,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赤焰之上,而对于她来说,只有千年血灵芝才是最重要的。 第七十八章 心存歉疚 三人听到沐言的话,顿时停下了动作,怔怔地望着她,就连地上的齐林也停止了挣扎,满目震惊。 良久,萧离率先回过神来,他挑了挑眉,开口道:“让众人的心神集中在赤焰之上,我们只取血灵芝,便独善其身,就算是敌人,也就只有风族了。” “阿离说的不错,赤焰于我来说,无足轻重。所以与其拿着这个烫手的山芋,还不如大方送出去,如此,还解决了我的麻烦,何乐而不为?”沐言嘴角勾了勾,开口道。 文荆听到沐言的话,点了点头,也表示认同:“如此也好。” 雪山门本就隐世,此番入世,不过是言儿想为自己拿到千年血灵芝以及要为故去的师父讨个公道。根本没有必要牵扯过多的世俗之事,更何况涉及到这大陆之上的顶尖势力,一旦牵扯过深,雪山门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那沐儿打算怎么做?如何将赤焰送出去?”水无伤挑了挑眉,眸中划过兴味,显然对沐言的计划无比的感兴趣。 虽说一开始被沐言的说辞惊到,但仔细一想,也可以明白。赤焰太过危险,对于别人来说,是巨大的宝藏,是可以壮大势力的财富。但对于他们来说,赤焰毫无用处,他们此行的目的也只是血灵芝。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心下感慨,真不愧是沐言,财富放在眼前竟毫不动心,这般无所谓地就将到手的莫大财富送出去,古往今来怕是第一人吧。 沐言见几人都盯着她,显然是想听她的计划和想法,她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笑容,最后将目光定在地上僵着身子的齐林,轻轻一笑,开口道:“那自然是从齐大将军开始!” 齐林见沐言这般说,不由得一愣,须臾反应过来,心下涌上巨大的恐慌。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拼了命地想要发出声音,却是如何都不能出声,只能狠狠地盯着沐言,眼中的狠厉显而易见。 沐言见状,冷冷一笑,也不理他。走到窗前,眯了眯眼,清声道:“偃溪!” 话音刚落,一名黑衣男子立刻出现在窗外,正对着沐言。 “主子!”那名唤作偃溪的男子单膝跪在沐言的面前,神色恭敬。 沐言神色清冷,眸中涌上墨色,她想了想,开口道:“你将这齐林带下去藏好,莫要让别人发现。随后易容成他的样子,回到他现下居住的地方,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听我的安排。” “是!”偃溪接到命令,眨眼间出现在房间之内,提起齐林,便隐了下去。 而那齐林,直到被提起来的一瞬间,才终于想明白沐言要做什么,可甚至来不及挣扎反抗,便被带离了房间。 萧离文荆以及水无伤三人见沐言的安排,便也明白了她的计划。 文荆看着沐言站在窗前的背影略显冷寂的背影,心下微涩。寻常人家的女子,这般年纪,怕还是父母手心里呵护的宝,不见风雨,不经磨难。可是言儿呢?早已经背负起沉重的责任,护着他,护着雪山门。 所有人都认为沐言腹内惊才绝艳,医术,武学,谋略无一不精,可谓人中龙凤,可又有谁知道,这一切的光鲜的背后,她又承受、背负了多少? “言儿,我……”文荆动了动嘴角,一句话却没有说完整。 虽说他没有说完整句话,可那语气当中的无奈和歉疚却让人听得明白。更何况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沐言。 沐言转过身子上前,在文荆的面前站定,看着他的神色,无奈叹了口气:“师兄总是这般,我们是亲人啊,亲人之间,何须歉疚?倘若我们易位而处,难道师兄你会放着我不管?我若每天都是这般歉疚的心情对你,你会怎么想?” “我……”文荆动了动嘴角,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如何不明白沐言的意思?倘若是寻常的付出,他自然也就接受了,心里也不会多想。可言儿为他付出的又岂是寻常?十年了,多少次浴血搏杀,多少次脚踩刀尖,又有多少次孤身犯险,险受重伤,如今更为了他,和风族对上,一不小心,也会牵扯入乱世纷争,他又如何能不歉疚? “你付出太多了……”许久之后,文荆轻轻开口,声音微哽。 沐言看着文荆这般,心下也是难受,其实这么多年,虽说她为文荆做得多,可真正承受痛苦,真正难过的一直都是文荆。身体上的痛苦,心理上的压力,这么多年,他承受的折磨从来都不少。 “文师兄,你可曾想过,若是一个人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连一个自己想要付出的人都没有,又是何等的悲哀?”萧离看了一眼沐言,轻轻开口。 文荆闻言,将视线移向萧离,看着他,眸光微动。 萧离见此,轻轻一笑,开口道:“文师兄,人生在世,难得遇见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你和言儿并非亲兄妹,却因共同拜入雪山门而有了交集。这么些年,你同言儿一起长大,原本地师门恩情早已经过时间的推移化为亲情。这份情谊,早已融入你们的骨血当中,如何也割舍不去。既是亲人,又如何能看着他身受折磨而无动于衷?” 沐言听着萧离的话,心上涌过奇异的暖流,萧离懂她。或许,自己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萧离话不停,看了一眼沐言,眸中涌上笑意:“更何况,她是沐言啊。”是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拼,搏一搏。是想要将所有人都保护起来的沐言啊。 文荆听到萧离的这般说辞,心神震了震,一时之间也不知改说什么。 水无伤看着文荆的样子,心下微微感受,想了想,开口道:“我不是你,可是我若是你,我不会歉疚,而是感激、感动、欣慰自己有这样一个为我着想的人。”顿了顿,眸中涌上什么,神色有一瞬间的微戚,继续道,“更何况,遇到这样一个人,何其的不容易。” 第七十九章 经纬之才 文荆听着大家的话,不由得愣住,视线从萧离身上略过移到水无伤身上,最后见眸光停在沐言的脸上。他看着沐言,沐言也看着他。往日种种一并浮现在眼前,心下百种滋味难以言说。 良久,终是释然一笑,开口道:“是我想入了误区,以后不会了。”是啊,就像他们说的,人生得遇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何其艰难?为了这个人付出再多也是愿意的。过去,他总是想着言儿为他付出太多,心存歉疚,却没有想过,他康复起来却是对沐言最大的回报。 换位而处,倘若沐言身负寒毒,他自是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的。沐言若是心存歉疚,于他来说,又是何其的难受与讽刺。 罢了,就这样吧。 沐言见文荆终于想通,终于会心一笑,眼中流出的光彩暖了在场几人的心。 “言儿,说说你的计划吧,需要我们做什么配合吗?”文荆心头的歉疚散去,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顿了顿,便问了沐言的计划。 闻言,水无伤也道:“不错,沐儿说说吧,具体的计划如何来实施?” 萧离也望着沐言,嘴角噙着笑意。 沐言见此,眸中划过暗芒,勾了勾嘴角,声音清寒:“……” …… 中午时,沐言醒过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天下第一庄,一些人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她的身上,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 而寒远律和寒衍是第一拨赶过来的人。 沐言面前看着对着自己躬身不起的这对父子,心下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她上前一步,托着二人的胳膊,将他们的身子扶直,开口道:“两位严重了,沐言也是有所求而来,担不起如此大礼。”看了一眼身边的文荆,笑意涌上眼角,继续道,“若说感谢,沐言也该感谢你们。你们不知,千年血灵芝我和师兄整整寻了十年。” 听到沐言的话,寒远律父子同时将眸光投向了文荆。他们自是明白沐言要血灵芝做什么,目的不过和他们当初一样,想要一个健康的体魄而已。 寒远律看着沐言和文荆,想到关于雪山门的一些传闻,心下不由得有些酸涩。 他为人父亲,多少年看惯了自己儿子所承受病痛折磨。这些年他用心呵护,想尽方法,倾尽全力,才终于有了如今的好结果。即使如此,还是觉得对不起衍儿,觉得亏欠了他。 可是沐言和文荆呢,他有过调查,全是被自己父母抛弃了的孩子,尤其是文荆,被至亲伤害,又有多痛苦?这么多年,他们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何撑起一个门派的大这里任?这其中的艰辛,不用想也知道。寒远律想到这里,眸中划过些许怜惜,言语当中也多了一些关切,只听他道:“沐门主,千年血灵芝,寒某一直细心保存着,如今衍儿痊愈,寒某也该兑现当初的承诺,送上血灵芝和赤焰。你看什么时间合适,寒某将其双手奉上,也好早日解了文公子的苦楚。” 闻言,沐言轻轻摇了摇头,眸中划过异色,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庄主不急,眼下所有人都盯着赤焰和血灵芝,现在拿出来,就是真的将我们送上了风口浪尖。”顿了顿,看了一眼萧离三人,眸中的亮光更甚,继续道,“我们需好好筹划一番。” 寒远律和寒衍听到这话,同时一怔,待反应过来,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果然,这才是沐言的风格。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计划着,进行着。 了然的同时,又有些惊讶,沐言竟然如此信任他们,不曾有一些防备,这是这么多年,他们所未见的。 “沐门主何以信我?”寒远律开口问道。 沐言听到寒远律的话,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寒衍,最后将目光定在他的身上,眨了眨眼,温婉一笑,开口道:“你是个好父亲,冲这一点,我便信你。”将自己的儿子如此呵护着的人,就算为了儿子,也会遵循信义,信守诺言,不会做那伤害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背信弃义之事。 寒远律听到沐言的说辞,笑了笑,是的,他不会。为了衍儿,他绝不会,轻轻舒了一口气:“沐门主,说说你的计划吧,需要我如何去配合你,尽管直说。” 沐言见此,勾了勾嘴角,一边引着他们入座,一边开口道:“先来坐,我们细说。” 等到几人都在桌前坐定,沐言眸子微黯,顿了顿,开口道:“我……” …… “沐门主,你当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着实让寒某佩服!”寒远律听完沐言整个计划,心下对于沐言的能力着实惊叹不已。这般年纪,这般谋略,世间少有。天启失了她,可惜可叹! 萧离昨日就知晓了沐言的计划,当时的他虽然没有像寒远律这般惊叹,可也着实让他吃惊。如今再听一遍她的计划,内心依旧起了波澜。嘴角不由得勾起,笑意涌现。言儿啊,你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吃惊啊。 寒衍看着沐言气定神闲地布置着一切,所有的细节也都无比缜密,计划一环扣一环,这样的安排世间又能有几个人可以做到?看着沐言清贵温婉的脸庞,心口奇异地跳了跳。 第八十章 各方来意 眼角不经意间略过她身边的萧离,想到那日在他屋前沐言和萧离的亲密姿态,心口没由来地烦躁。 萧离没有错过寒衍别样的情绪,见他双眼一直注视着沐言,眸中似乎有些异样的情愫,心不由得沉了沉,眸光也变得幽深。 沐言是他定下的人,别人休想觊觎。萧墨不行,寒衍也不行。 “寒庄主过奖,沐言着实担不起您这如此称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沐言优秀的人多的是。更何况,每个人精通擅长地东西都不一样,我于此道,你于彼道,各有所长而已。”沐言见寒远律给他如此高的评价,笑了笑,开口道。 她似乎从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处在各种各样的谋略当中。母亲在的时候,还能护着她,可当母亲也离去,就只剩她一个人。被伤害,被设计,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对于危险地敏感程度她比任何人都要好。当然的,在这过程中,她也学会了如何去躲避危险,如何去化解危机,甚至是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学习一项技能,最好的方法不是在书上学,而是亲身实践。只有经历的多了,体会地多了,便也都明白了。当然去运用,也难不倒。 “沐门主谦虚,试问这天下间能有几个人能做到你这样,医术、武学、谋略,甚至是品性心性,如你这般年纪一辈的孩子,如今的天下寒某再找不出第二个。”寒远律感慨道。 “父亲说的是,沐门主着实让人钦佩,还有你们几位,也都是人中龙凤,以后寒衍也还要多多向你们请教。”寒衍笑着开口道。 文荆见此,笑了笑,开口道:“寒公子心性坚韧,如今又有绝顶内力在身,稍加研习,不出三年,当列世间十大高手之列。” 说到此处,寒远律和寒衍神色都是微微激动,这样意外之喜的结果是他们从来都不敢奢望的,谁能想沐言竟然给了他们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沐言见他二人神色微动,似乎张口想要说什么,连忙开口道:“两位,客气感谢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就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整个计划的细节问题。” 听了太多的感激的话,她现在都害怕听到寒远律和寒衍再说。本就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而已,她不能以恩人的姿态自居,就算是感谢,一次也就够了。 寒远律见沐言这般,不由得一愣,须臾反应过来,好笑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沐门主你真的是……唉,罢了,既然沐门主这么害怕我说感激的话,那就这样吧。”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 寒远律和寒衍走后不久,这方院子又迎来了天启一拨人。 萧墨看着沐言依旧有些微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也不掩饰自己的关切,开口道:“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沐言见他这般开口,眨了眨眼,心想萧墨竟然不介意她那日的出口冷言,眸光微深,心下有了一番思量。 她扯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开口道:“多谢太子关心,有师兄和文荆在,沐言很好,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萧墨如何听不出来沐言话语之间的距离与淡漠。心口不由得难受,袖子下的手微微一颤,嗓子也不由得发苦,他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那就行。” 萧墨身后是全程木着脸的徐华裳,她见萧墨神色勉强落寞,心下难受,看向沐言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凌厉。 沐言自是可以感受地到,但却不理会她。 一时之间,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沐门主可否告知老朽,是用了什么给寒公子解了毒吗?”许久之后,天牧率先开口。 第八十一章 医术交流 天牧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闻言,沐言抬头,将视线定在他的身上,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天牧长老可会将神医谷的独特解毒之法告知众人?” 天牧没有想到沐言竟然会如此直接地去回他,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直,想要出口的话也哽在了喉头。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如今这般年纪,还有什么样的光景没有没有经历过? 待反应过来,摸了摸胡子,爽朗一笑:“沐门主言之有理,神医谷的确不会将自己百年的医学秘术示给众人。”顿了顿,眸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精光,话头一转,继续道:“不过,对于沐门主如此医术卓绝之人来说,要是想涉猎我神医谷的医学秘术,却是可以的,雪山门和神医谷一起交流切磋也未尝不可。毕竟这医术还得传给后人不是?若是故步自封,没有新的东西融入,怕是迟早会泯灭于天地之间啊!” 沐言听到天牧的话,眸中划过兴味,嘴角微勾,语气也是惊讶:“天牧长老果然仁心,为子孙后代造福。”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微微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道,“非是沐言不愿意将这雪山门的医术示人,而是这医术博大精深,长老也明白,病人的性命说白了就是掌握在医者的手里,绝顶的医术可救人也可害人。先师在时,便时常教导沐言,切勿将这医术示意给心术不正之人。” “在沐门主眼里,原来天牧竟是那心术不正之人了?”天牧冷了双眸,冷冷地开口道。他客气言之,并不代表他就怕了沐言,如此明晃晃地贬低他,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闻言,沐言笑了笑:“天牧长老,沐言与你相识不过短短数日,相交更是谈不上,就连说话,连今日算起来,怕是也不过五次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沐言无从判断。至于心术不正之人,就算天牧长老你不是,但你能保证你神医谷的所有弟子都不是吗?” “沐门主,若是不想交流切磋,直言拒绝即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天牧一人也就罢了,何必牵扯我神医谷众人?”天牧并不接受沐言的说法,冷冷开口。 文荆见天牧这般言语,周身地暖意顿收,俊脸一沉,语气也是一冷:“天沐长老,你是长辈,文荆称你一声长老,可作为长辈你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损了仪面?一派立足根本是什么?无非是他人不曾拥有、未能具备的东西。神医谷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生存下去,难道不是拥有绝顶的医术吗?倘若这些医术真的流传出去了,被别人学会,请问天牧长老,你神医谷的优势又何在?” 天牧见文荆这般直言不讳地点明一切,不由得大怒:“我说了,那是因为你们雪山门同样是医术大宗,我们两方合力,造福天下,如此,有何不好?我是信任你们雪山门,信任沐门主,这才有了提议,可你们却这般诋毁老夫,诋毁我神医谷?” 第八十二章 师徒诘难 文荆闻言,不怒反笑:“呵呵,诋毁?天牧长老,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神医谷当真如你所说至纯至净吗?若真是如此,文荆敢问,三年前半坟坡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听到半坟坡三个字,天牧的身子瞬间僵直,神色难看,羞怒道:“半坟坡的事事出有因,更何况当年可是你们雪山门占尽了便宜。” 文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沐言扯了扯袖子止住。眸中涌过寒光,对于天牧的厌恶显而易见。 水无伤从未见过文荆的情绪这般剧烈波动,也从未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心下疑惑,看向天牧的视线也逐渐冷冽。 “天牧长老,当年半坟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比谁都清楚。就算我们雪山门占尽了便宜,可那也是我雪山门凭借本事赢来的。更何况,当年孰是孰非,一目了然。”沐言开口道。 徐华裳见沐言善辩,神态自若,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师父逼到露出窘态。心下愤恨不已,冷笑一声,开口道:“沐言,你休要将事情扯得这么远,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更何况当年半坟坡的事情我师父没有参与。你如今拿出来责难,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还有……” 萧墨见天牧和徐华裳师徒二人连番用言语攻击沐言,眉头紧皱,更何况,一开始提出的医术交流,说白了不过是想要窥探雪山门的医术,本就是不礼貌之举。如今这般咄咄逼人,着实让人不齿。 实在是听不下去,他打断了徐华裳地话,寒声道:“够了,医术交流本就是要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之上,既然沐门主不愿意,你们就莫要强求,以免失了风度。” 徐华裳没有想到萧墨会开口,不由得一愣,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心口也疼得厉害。太子殿下,就算明明知道不可能,你难道也还要这么护着她吗?就连让她受一点点委屈都不行吗? 萧离见萧墨出口相护,眸光不由得深了深。他轻轻扫了一眼徐华裳,又将目光定在萧墨身上,淡淡地开口道:“太子皇兄说的是,所有的相交都是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之上,言儿向来和善,此番她不愿,已是婉言拒绝。而天牧长老和徐小姐既然想要将精进医术,又非言儿一人或唯有雪山门一派可以选择。既然如此,现下又何必如此纠缠不休?” 沐言听到萧离的话,心下一暖,向他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却也有些担心他因为如此明显的与天牧对立而在回去之后遭受诘难,想了想,开口道:“其实天牧长老的提议也不是不可以考虑,”顿了顿,眸中划过一道精光,她勾了勾嘴角,继续道:“交流,一般都是对等的东西,我能告诉天牧长老您想要的答案。可是长老啊,您拿什么和我交换?” 天牧没有想要沐言话锋一转,竟然改变了主意,不由得一愣,须臾反应过来,心下一紧,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交换,自然是医术。”沐言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告诉他解毒的法子,必定还有后招。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沐言笑了笑,心中却不由得嘲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天牧眯了眯眼,看向沐言的眸光也变得谨慎起来,良久,开口道:“沐门主想要知道什么?” 天启众人闻言,将视线都定在了沐言的身上,显然事想知道她想要知道什么医术。而沐言这边却是不同,所有人低了眉眼,掩饰住了自己眼里的情绪。倘若可以看到的话,会发现,他们的眼里全然是笑意。 沐言盯着天牧谨慎的脸,勾了勾嘴角,声音清寒:“沐言想要知道天牧长老救治寒衍的方法。” 第八十三章 萧墨解围 天牧没有想到沐言竟然会提出想要知晓救治寒衍的法子,整个人顿时僵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医治寒衍的法子本就见不得人,有违医道,如何能拿出来示人?沐言怕是早就知晓了内幕,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说。 可这一切的由头都是他起的,如今却被仿佛被沐言搁在火上烤一般。可他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被这区区的一句话难住,待反应过来,开口道:“沐门主既然已经治好了寒公子,自是对此类病症得心应手,再多了解也是无异,何不换一个?” 沐言轻轻摇了摇头,道:“沐言对别的不感兴趣,只是好奇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治此症。” “莫说沐儿你了,就连本公子也想知道,这世间奇症别的解法。倘若天牧长老愿意以此法交流,无伤不才,愿意倾囊以待。”水无伤也开口道。 天牧打的什么主意,他明白得很。沐言和文荆乃是他的挚友,如今偏偏有人三番两次出言挑衅,他虽然不愿意理会凡尘俗世,但并不代表他会看着自己的好友被别人这般责难,虽说这人根本在沐言的手里讨不了好。 天牧本就接不了沐言的话,加上水无伤在此时开口,明显是在维护沐言,和他站在了对立面。他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几人,一时之间怒气攻心,眼前阵阵发黑。 萧墨见天牧的状态不对,心下也明白了几分,皱了皱眉,开口道:“沐小姐,无伤公子,实在抱歉。天牧长老热衷医术,这才多有冲突。交流医术未尝不可,只是现下怕是不行了。” “哦?这是为何?”沐言挑了挑眉。众人也都将视线定在了萧墨的脸上,等着他说原因。 萧墨视线一一略过众人,最后定在萧离的脸上,直直地盯着他,开口道:“本宫接到父皇的密令,要本宫和天牧长老等人立即返回天启,不得延误。此番前来,既是为了看望沐小姐,也是为了告辞。所以,由于时间的原因,交流怕是不行了。” 萧墨说得很清楚,但在场的人谁都清楚,这不过是避免纷争、给天牧长老解围的说辞。 沐言笑了笑,低了眉眼,道:“既然如此,那就祝太子殿下一路顺风。” 呵,天启和神医谷终究还是绑在了一起,只是不知道,这最终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萧墨听着沐言淡漠的话语,听着她言语当中显而易见的疏离,心下难受,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不知沐小姐何时回天启?丞相和将军想来也一直记挂着,本宫此番先行启程回京,不妨为沐小姐带个消息,也免得丞相和将军担心。” 沐言听见萧墨的话,抬头看向萧墨,见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沐言也看向他,突然自嘲一笑,开口道:“呵,太子殿下莫言拿沐言寻开心。我与丞相的关系究竟如何,太子想来也清楚,担心?怕是不存在的。至于大哥,我已然给他去了书信,想必并不会太过担心。所以,太子的好意,沐言心领了。” 萧墨想过沐言会拒绝,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疾言厉色,一时之间,眸光复杂,良久,终是没再说什么,带着天启众人告辞离去。 “萧兄,你不随他们回京可以?”文荆眨了眨眼,开口道。 萧离是随着的天启众人来的,如今太子归去,他理应一同回去,可刚刚萧墨竟然没有提一句萧离随他离开的话,甚至他们离开,都没有看萧离一眼,好似他本就不是天启的人一般,这着实让他惊讶。 闻言,萧离眸中闪过什么,轻轻一笑:“萧离于他们来说,本就无足轻重。他们有机密的事情要做,避我还来不及,更何况,我主动提出留下。” 萧离的话一出,在场的三人便也都明白了几分。相互对视一眼,都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嘲讽,随即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将萧离排除在外,怕是天启最大的损失吧。 …… 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天,这三天时间,沐言的身子已经基本养好,一切的计划也都有了部署。明的、暗中的那些人也隐隐伺机而动。 这一日,天下第一庄庄主寒远律宣布,明日正午时分,他将为沐言奉上此番医治寒衍的酬金。为表诚心,请依旧待在天下第一庄的各方势力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神经都立马紧绷了起来。他们虎视眈眈地望向沐言居住的方向,似乎要那房子望穿、撕裂一般。 夜晚。 沐言看着赖在自己房间里不走的萧离,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到底要如何?” 萧离见沐言这般无奈,勾了勾嘴角:“还不晚,我再待一会儿,一会儿就离开。”说罢,还挪了挪椅子,离沐言更近了些。 沐言见他如此,眯了眯眼,眸中涌上危险,凉凉地开口:“你这人,居心不良,离我远点。”说罢,主动退离了几米。 萧离见沐言利落的动作,不由得一愣,反应过来,不由得好笑出声:“我有那么危险吗?言儿怎么看我像是恶人?” 沐言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若是恶人,我早就将他除之而后快,你虽不是恶人,但居心到底不良。” 非是她不明白萧离如此是想要亲近她,而是这发展的速度太快,快到让她应接不暇。她本就没有接触过情爱,如今刚刚触及,便是萧离这般炽烈的感情。她未确定自己地心意,没有办法去回应他,便只能逃避。 第八十四章 举世瞩目 萧离似乎能看清沐言的顾虑,所以也不敢将沐言逼的太紧,只是一步步慢慢地靠近她。 萧离听到沐言地话,哭笑不得,想了想,便也转移了话题:“如今千年血灵芝算囊中之物,接下来便是为文师兄医治了吧。” 听到萧离的话,沐言的神色一瞬间变得严肃,眸中闪过坚定,只听她说道:“不错,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和无伤便会着手为师兄炼制解药。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 文荆和她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们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被亲人抛弃之后在凉薄的尘世里相互取暖,如今走到这一天,着实不容易。而这世间,对文荆最大的威胁莫过于那一身病痛,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让他康复起来。 “解药难炼制吗?文兄需要多久才能痊愈?”萧离问道。 倘若时间很长,那他岂不是要很久才能见到她? 沐言低了眉眼,眸中划过哀伤,开口道:“解药不难炼制,三日即可炼制出来。难的是整个解毒的过程,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且得半年之久毒素才可以完全清除,半年间日日承受挖骨焚心的痛苦,我只是心疼师兄而已。” 本就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拿到解药,却还得承受比原来更加痛苦的折磨长达半年之久。这让她如何不心疼?不难过? 而她越是心疼,越是难过,对于风族的恨意就越大,对于江须也就越发恨之入骨。 萧离明显可以感受到沐言整个人的情绪变化,起身上前一步,将沐言轻轻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脊背,眸中闪过心疼,叹了口气,道:“总归我们已经拿到了千年血灵芝,文师兄也就再承受半年的折磨,半年之后,他便是一个健康的文荆了。” 萧离说的话,沐言如何能不明白,只是她心疼啊,十年了,文荆是怎么过来的,她比谁都要清楚,他承受什么痛苦,她也比谁都要明白。静静地待在萧离的怀里,这些年的种种一一浮上脑海,良久,似乎是承受不住,有些艰难地闭上了眼。 …… 文荆看着眼前瘫在他的床上老神自在的水无伤,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凉凉地开口道:“无伤公子,你可知那是我的床,请不要就那样瘫在上面好吗?况且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你赶紧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我还要休息,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水无伤听见文荆的话,摇了摇头,用力将鞋子蹬掉,伸手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还圆润地打了个滚,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翁声翁气地开口:“我就不走,除非你告诉我原因。”他想要知道文荆在今日为什么言辞激烈,从未见过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文荆,据他的了解,向来喜形不于色,今日天牧的话明显触碰了文荆的逆鳞,只是是什么,他不明白。 文荆没有想到水无伤这般无赖难缠,心下无奈,却又好笑不已:“你为何非得知道原因?堂堂无伤公子,怎的这般无赖?你也不怕让别人知晓你这个样子。” 第八十五章 半坟之事 水无伤听见文荆的话,却是毫不在意,他挑了挑眉头,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关系,本就是他们给我套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子名头,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自己过的开心不就得了,他们知不知晓我什么样子,我根本就不在乎。何必受他们的挚肘?” 一番言论说得文荆是哑口无言,看着床上被被子包裹着缩成一团的水无伤,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便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若想听,便先从被子里出来,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闻言,水无伤立马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掀了被子就跳下了床,拉了椅子便在文荆面前坐定,两眼直直地盯着他。 文荆被他这利落的动作弄得一愣,看着面前水无伤的俊脸,眨了眨眼,心口奇异地跳了跳,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退了退,开口道:“靠这么近做甚?我的声音你又不是听不见?” “哦!”水无伤闻言,脚下发力,退后了些许,眼睛却依旧盯着文荆。 文荆其实很不解,为什么水无伤非得知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了解,水无伤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事情的人,他素来沉稳,品性高洁,这般无赖执着想要了解一件事,着实少有。 但他也明白,无论水无伤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原因促使他这般,都不会伤害他。 不过,既然想不清楚,而水无伤亦不会害他,想了想,便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一切要从三年前说起……” “所以,正是因为这件事,你才对神医谷心存芥蒂。故此,当今日天牧出口不逊之时,你便动了怒?牵动了你的情绪?”水无伤听完文荆的话,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原来,三年前在半坟坡,神医谷谷主荣甫禾和雪山门当时的门主,也就是沐言和文荆的师父无情进行了医术方面的切磋与交流。 荣甫禾不敌无情,为了保住天下第一医师的名头,却在暗中命人重伤了无情,若非当时沐言发现及时,无情怕是无法活着走出半坟坡。 事情虽然做得隐秘,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其中的内幕。沐言怒其伤人,却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发作不得,便以雪山门少主之名向当时的荣甫禾发出挑战。 神医谷众人原想着沐言一介女儿身,年纪又尚小,便拒绝应战。称绝不乘人之危,待无情伤好之后再应战不迟。 可沐言哪里肯依,便当场给神医谷的众人下了毒,逼荣甫禾应战。 无奈之下,荣甫禾自然对上了沐言。许是恼怒沐言的作为。便提出更加过分地要求,若是沐言输了,从此雪山门归于神医谷门下。沐言怒极,却也是被逼上了绝路,只能应允。 神医谷本以为自己占尽了便宜,荣甫禾更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没有将沐言放在眼里。却没有想到,沐言轻松胜了他,还在比试地过程中废了他的一条胳膊。 神医谷众人不服,称被沐言所表现出来的假象所欺骗,要求再比一次。 沐言哪里有心思与他们多做纠缠,不肯,却没有想到他们不依不饶,纠缠不休。有人更是在纠缠的过程中,伤了不少雪山门地弟子。 第八十六章 无伤之心 沐言大怒,将那些伤了雪山门弟子的神医谷众人拿下,荣甫禾自是不服,给文荆下毒并且挟持了他,让沐言必须自废修为且臣服于神医谷做他荣甫禾的弟子。 文荆哪里肯让沐言受此委屈,拼死抵抗,混乱当中,虽说挣脱了荣甫禾的钳制,可沐言却因此为他挡了荣甫禾的一道暗器,差点伤及心脉。 虽说最后神医谷终究是败给了雪山门,荣甫禾也终于低了头,可每每想起,总叫他心下不舒服,难以释怀。 半坟坡一事,让文荆差点失去世界上最后两个亲人。故此,对于神医谷,他自是没有任何的好感。 今日天牧和徐华裳还那般盛气凌人,振振有词,说什么大义,文荆自是不服,想起了过去之事,言辞自然激烈了些。 文荆眸中涌上暗色,开口道:“神医谷之人道貌岸然,如今想着有天启在身后作为靠山,处事行为越发肆意。当年的荣甫禾如此,今日的天牧亦是如此,出言不逊,咄咄逼人,哪里有大派之风?”说道这里,冷冷一笑,继续道,“呵!如今想着雪山门言儿做主,看她年纪小,便如此肆意嚣张,倒不知是谁给的胆子?” 水无伤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也终于明白了文荆情绪起伏的原因,想了想,上前拍了拍文荆的肩膀,开口道:“神医谷却是肆意了,想来他们也是小觑了沐儿,你也不用担心,和沐儿对上,也只有他们吃亏的份。眼下他们和天启站在了同一战线之上,咱们还不能和他们直接挑明关系,想必沐儿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凭她的性格,神医谷怕是早就不敢如此嚣张了吧。” 文荆何尝不明白水无伤的意思,只是,看到天牧今日的那般姿态,他着实忍无可忍,他好不容易得了亲人,怎么让他们肆意刁难? 虽说他们并不能让言儿受了委屈,可只要一看到他们的这般姿态行为,他着实做不到心如止水。 “好了,眼下你都已经知晓了我情绪波动的原因,还不离开?”文荆凉凉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水无伤,开口道。 都是这个家伙,让他不得不再次回忆起当年之事,心下也不由得牵了些许怒气。 见文荆这般,水无伤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镜往房间四处乱瞟,顾左右而言他道:“哈哈,哈哈,这个嘛……”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这么打着马虎眼,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眸子一亮,继续道,“对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文荆皱了皱眉头,将水无伤上下打量了个遍,眸光变得危险,眼睛微微眯起,开口道:“我说无伤,你到底要做什么?打听别人的事可不像你的风格,况且,凭借你的能力,想要知道什么,不需要问我,你也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吧。” “我这不是,这不是……”水无伤闻言,俊脸涌上难色,支支吾吾地却没有说出个什么来。 见文荆依旧盯着他,似乎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不回轻易饶了他。 他咬咬牙,两眼一闭,跺了跺脚,心下一狠,便喊出了声:“我不想回自己的房间!我想和你睡!” 文荆:“……” …… 水无伤的话一出,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文荆看着对面红着脸却依旧清贵无比的男子,眨了眨眼,心口咚咚直跳,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第八十七章 好戏开始 水无伤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见文荆一脸吃惊怔怔发愣的样子,双颊顿时犹如火烧一般,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我,我的意思是……” …… “你……”文荆支吾了半天,也终究没说出个什么,耳根不由得发红,也烫的厉害。 无伤他刚刚说的是和他,和他睡?! 水无伤一看文荆的样子,心知他怎么想,两眼一闭,视死如归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是,是那房间有,房间里有蜘蛛,我怕蜘蛛!”说完,不顾文荆惊呆的表情,便又立马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给捂了起来。 文荆看着床上隆起的那个包,眨了眨眼,须臾,就那样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 …… 水无伤:…… 裹在被子里的水无伤听着外面文荆毫不掩饰的笑声,心下羞恼,掀了被子在他面前站定,恼怒道:“你还有完没完!再笑,再笑我将你丢出去!你信不信!”说罢,便抹了袖子上前去捂了文荆的嘴。 文荆被水无伤捂着嘴,笑不出声,却依旧止不住笑,细密的声音从指缝之间流出,一阵旖旎。 捂的久了,文荆有些呼吸不畅,他抬手将水无伤的手拿开,抹了抹眼角因为生理性而流出的眼泪,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了。” 水无伤本还想去捂他,见他保证,便也作罢,眯了眯眼,威胁道:“这是你说的,别在笑了啊!” 文荆自是点头保证:“好,不笑,生而为人,谁没个害怕之物,理解,理解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堂堂闻名天下的无伤公子,武功高绝,当得这大陆之上的翘楚,竟然会害怕蜘蛛,害怕到了不敢一人独睡的地步。 水无伤见他嘴角噙笑,显然还是想笑,但在他的威胁之下,又发作不得。内心愤懑,将寒远律给安排的住处念叨了便。还天下第一庄,怎么都不好好打扰一番! “哼!”水无伤傲娇地别过头,不再理会文荆。 文荆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是想笑,却也明白,若是再笑,定会让水无伤炸毛,便努力将内心的好笑压下,顿了顿,挑眉开口:“话说,无伤你怎会……”刚说到这里,便见水无伤突然怒目而视,眼里的火苗显而易见,文荆很识趣地闭了嘴,转移了话题,“额,嗯,无伤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见文荆终于不再纠结关于蜘蛛的事,水无伤松了一口气,他挑了挑眉,道:“自是不急的,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赶我走不成?” 文荆听此,无奈摇头苦笑:“我什么时候赶你了,就是随意问问,毕竟这里的事情都快要结束了,大家都要散去。” 水无伤重新拉了个椅子坐下,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个苹果,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去,开口道:“大家散大家的,我跟着你和沐儿不就得了!”说完,又咬了一口苹果,颇为嫌弃地瞥了文荆一眼,神态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文荆:“……” …… “好吧,倒是我多虑了!”文荆道。 水无伤见文荆不再纠结,嘴角勾了勾,眸中划过一道亮色,转瞬消失不见。 第二日。 众人早早就聚集在了天下第一庄的聚英台。 这里是寒远律和沐言约定好交接赤焰和血灵芝的地方。 寒远律坐在首位之上,看着下方神色激动、不停交谈着的众人,眸光闪了闪。这一切看似平静,其实私下怕是早已暗潮汹涌了吧。 视线看向唯一空着的左下方,嘴角微微勾了勾,沐门主,今日的好戏就等你来拉开序幕了。 众人环顾四周,见除了雪山门一行人,所有人均已到场,心下也是不解。按理说,今日的主角是沐言,她人该是最早到的才是。 第八十八章 暗潮汹涌 作为主角的沐言没有来,众人倒是显得较为急躁。渐渐地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有人在人群当中喊:“沐门主什么时候来呀?眼看这时间都不早了。” “是啊,寒庄主不妨派个人去看看,总不能叫我等一直这样等下去吧。” “就是……” 寒远律听到众人的话,淡淡一笑道:“诸位莫急,寒某刚刚已经派了侍女去请,想来也是快了。”说罢,便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慢慢啜饮。 众人见他这般,自然不好再说么。今日的主角本就是沐言和天下第一庄,于他们其实无多大干系。这个时候本就是异常敏感的时期,说得多了,反而会让人觉得似乎有所图。因此,众人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亦或是避嫌,都没有再开口,。 只是,那一个个眼中所透露出来的精光却无法隐瞒过有心人。 就在大家的翘首以盼当中,沐言一行人缓缓而来。 只见以沐言为首,左边是莫棋推着坐在轮椅之上的文荆,而右边则是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水无伤。 几人一出现,众人便都将视线聚集在了他们身上。看着他们一步步走来,众人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门主,无伤公子,文公子你们终于来了,还请快快入座。”寒远律见几人出现,嘴角勾了勾,上前将几人迎入座位。 沐言在椅子上坐定,抬眼望向在场的众人,见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她,笑了笑,开口道:“诸位看着沐言作甚?难不成本门主脸上有花不成?” 闻言,众人都自觉得收回了视线,略显尴尬。 “哈哈哈,沐门主说笑了。我等等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能沾沾沐门主的便宜,得以一览赤焰和千年血灵芝,也算是饱饱眼福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道。 沐言听此,笑了笑,视线扫了四周一圈,开口道:“赤焰和千年血灵芝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因缘际会,沐言与这两物也算是有了缘分。今日更是能在诸位的见证之下,从寒庄主手里接过这两物,也算是沐言的幸运。” 众人听见沐言的话,都笑了笑,心下却又是一番别的思量。 无论是千年血灵芝还是赤焰,单个拿出来一件都是世间少有,这两物同时出现,如何能不引起轰动?更何况,在赤焰的背后是人无法衡量的宝藏。 沐言得到这两物,是缘分,亦是实力。并非是没有势力能与沐言一争,相反比雪山门厉害的存在亦是不少。 不争,也不过是争不得,争不了。绝顶的医术,果敢的决心,沐言全占,而治疗寒衍,这二者缺一不可。 更何况,沐言身旁还多了个医术、武学均闻名天下的无伤公子。不得不说,此次,沐言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寒远律见众人思量,眸光闪了闪,看着沐言,开口道:“沐门主,此番你医治我儿,劳心费力,更是两次为救我儿而陷入昏迷,此等情谊,寒远律感激不尽。”说到这里,将视线移向下方的寒衍,神色微动,“衍儿这条命,多亏了你。” “庄主严重,医者仁心,更何况沐言也是有所求而来,您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沐言道。 这是实话,若非有千年血灵芝,她都不会来天下第一庄。而且,作为一名医者,救人性命也是职责所在。 更何况,比起她损失内力,可以得到她寻了十年的灵药,在她看来,值得。 寒远律笑了笑:“沐门主高洁。” 沐言听着寒远律的话,淡笑不语。心下却是自嘲一笑,高洁吗?呵,不过是不想牵扯过多而已。 寒远律扫了扫在场的众人,眸光闪了闪,继续道,“既然诸位等待良久,而沐门主也已经到来,多说无益,眼下,也就请诸位为寒某和沐门主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众人便知晓,多日来的一切都要进入正题了。 千年血灵芝现世,赤焰重现人间。 “沐门主?”寒远律询问沐言的意见。 沐言见状,嘴角噙笑,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将视线移向文荆,笑意温润,眼角似有泪意。 师兄,我们终于等到了。十年了,一切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沐言,终于可以让你好起来了。 第八十九章 进行交接 文荆看着沐言,心下既是感动又是感慨。细细想来,他目前为止的人生最艰难的十年是沐言陪他度过,也从未奢望可以逃离这病痛。虽然一直企盼着有一天可以寻到灵药,可十多年日复一日的寻觅却不见踪影早已经让他放弃了康复的希冀。 可沐言却从来不肯放弃,若非她多年来的支持,他怕是活不到现在。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苦心人,上天终于厚待了他一回。寒蛊可解,体可康复,他也终于不用担心有一日心脉枯竭从而死去。 抬手轻轻摸了摸沐言的头发,笑意温润,眸露温情,开口道:“言儿,辛苦了!”辛苦这么多年来为他奔波,辛苦她这么多年来扛起雪山门的责任,辛苦她小小年纪却要守护这么多人,辛苦…… 沐言如何不知道文荆话中的意思,心下无奈叹了口气,师兄内心柔软,别人对他的好,会记一辈子。 “来人,请赤焰和千年血灵芝!”寒远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沐言的思绪。也将众人的精神高度集中。 时间缓缓地流逝,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门口。 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当中,两名黑衣男子出现在门口,只见其中一人双手托着托盘,而托盘整个被一层红布覆盖,看不清楚下面有什么。 另一黑衣男子抱着一古朴剑盒,两人缓缓从门口走来,在寒远律面前站定。神色恭敬,声音却是清寒:“庄主。” 寒远律两次,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见此,神色都不由得激动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炙热的光芒。而有些人,竟因为激动而从椅子上起来,两眼直直地盯着黑衣男子手中的东西。 寒远律见此,眸中闪过暗色,不经意间看了沐言一眼,见她依旧沉稳,笑了笑,开口道:“诸位,如今赤焰和血灵芝都已经在这里,眼下就请诸位为寒某和沐门主做个见证,沐门主以为如何?”说罢,便看向沐言,等待她的回应。 沐言听到寒远律的话,挑了挑眉毛,轻笑道:“如此也好,一切全凭寒庄主。”说罢,便从椅子上起身,行了几步,在寒远律的身旁站定。 众人见此阵势,想着接下来就是进行交接了。当然,也是他们见识赤焰和血灵芝的时刻了。 这个时候,这一方天地变得愈发静谧,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似乎可以听得见。 每个人都紧紧盯着两名黑衣男子手中的东西,眸中炽热贪婪的光芒似乎可以将人灼伤。 沐言将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眸中划过微不可见地嘲讽。明面上都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帜,嘴上仁义道德,可面临诱惑的时候,还不是暴露了本性? 呵呵,竟不知到底是在欺骗谁?而又能欺骗得了谁? 寒远律也是将众人的一切神态看在眼里,对比身边不急不躁,沉稳应对的沐言,心下无奈好笑。这么多人,在场的人,几乎各个都比沐言年长许多,可这为人处世,情绪内敛,他们却比沐言不知差了多少。 无怪乎沐言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成就,外在来看,便可见一斑。 第九十章 灵芝现世 寒远律走到那名托着托盘地男子面前,敛了敛情绪,神色肃穆。须臾,轻轻吸了一口气,抬手将托盘之上的红布揭去。 众人凝神看去,入眼的是一约巴掌大小、通体雪白且刻着繁复花纹的玉盒。 江须看到玉盒,眸中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嘴角微动,原本握着椅子扶手的手竟也不知不觉地握了起来。 千年血灵芝! 寒远律抬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盒,慢慢转身将玉盒双手呈送到沐言的面前,神色微动,开口道:“沐门主,感恩你医者仁心,救我儿于危难,寒某在此奉上千年血灵芝,以表感激之情。” 沐言神色也是严肃,双手接过玉盒,入手的是沁骨的寒凉,心神一动,便了然于心。 千年血灵芝贵重,药性极易消散,只能以寒玉盒来封存,想来寒远律也知晓千年血灵芝的特性,将它保存的很好。 “沐门主不打开看看吗?”有人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一方天地的肃穆。 闻言,寒远律皱了皱眉头,心下不悦,沐言作为当事人都不曾怀疑什么,这些人又有何资格来过问? 刚想说什么,便见沐言冲他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只见她上前几步,眸光扫了扫人群,眉目含笑,嘴角轻扬,开口道:“寒庄主人品贵重,又是一庄之主,自是不会做那欺世盗名之事。更何况,仅凭这玉盒,也该知晓,盒中之物是什么,一切都做不得假。因此,就算不打开这玉盒,沐言也是信寒庄主的。” 沐言的一席话不仅让寒远律心下感动,更是堵住了在场不少人嘴,打消了让他们借此生事的念头。 他们要是还不相信这玉盒当中是千年血灵芝,那便是间接承认了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是质疑沐言的医术。 可是这二者,却都是他们怀疑不得的。 天下第一庄,在大陆之上繁衍昌盛了百年而不倒,自是有一定的资本,不可小觑的势力,更何况脚下所站的地方还是它的地盘,三番两次质疑主人,是万万要不得的,除非是想和天下第一庄为敌。 再者就是沐言,她仅仅凭借一枚玉盒便可判断出这盒子当中装的是什么,足以看出她的本领。若有人对此质疑,更是好笑。沐言的医术,当世恐难有人能与其相提并论,从她治愈寒衍便看得出来。质疑她看不出玉盒之中的东西,岂不是贻笑大方? 江须见沐言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他安排下的麻烦,脸色难看,心下却是稍安,他有此安排,不过是想要试探这玉盒当中的千年血灵芝是真是假,眼下看来,想必做不得假。 眸中涌上暗色,阴鹜地看了一眼沐言身后的文荆,拳头紧握。 别怪我,谁让你不是我风族选中的那个人?谁让你生在了我风族?既然生在了风族,而本族长也给了你生命与血脉,你为族中奉献也是应当!澈儿是风族的希望,也是这大陆未来的主宰者,我觉不会舍弃他!所以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为他付出些什么!为风族付出些什么! 似乎感受到江须的视线,文荆抬眼,轻轻扫了一眼江须,便低垂了眉眼。 但只是这一眼,便让江须遍体生寒,心悸不已。 好冷的一双眼,过去从未见他露出这般让人心悸恐惧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一般。 文荆,果然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他拿捏的棋子了。 第九十一章 赤焰往事 文荆,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棋子了。 须臾,心下却是冷笑,呵!不过那又怎么样,此次设下的局,无论是文荆还是沐言,全都逃不掉。最后不管是千年血灵芝还是赤焰,全都是属于他风族的。 只是现在的他不知道的是,正是由于他这般轻敌和过于自信,才让他在不久之后与雪山门的一战当中,输了个彻底。 寒远律看沐言将千年血灵芝收下,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和沐言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意味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懂。 他转身又来到另一人面前,看着面前古朴的剑盒,眸中涌过激动,心下更是激动万千。 赤焰存在千年,是绝世名剑,亦关乎千古宝藏。 天下第一庄立世百年,而赤焰存在的时间远比天下第一庄要早。 所有人都以为他天下第一庄有上古名剑,许是因为偶然间得到,这才被他拿出来作为酬金用以寻求名医为衍儿治病。 其实不然,从天下第一庄成立,寒家先祖立世,赤焰便一直在保存于寒家禁地密室,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寒家后人手中留存保管。 因为,天下第一庄当初出现的意义,便是为了保管赤焰,为了让天下战火停息,为了整个大陆的生灵不再遭逢战火。 原本这个秘密该一直守下去的,做为寒家后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他的职责就是守护赤焰,不再让它重现人间。 所有人都觉得,他为了衍儿放弃赤焰,爱子之心所使,但这其实只是一方面。 作为寒家的掌权人,他的使命是什么,他是非常清楚的,包括寒家历代家主也都非常清楚明白。 守护赤焰是根植在他们灵魂当中的烙印。 倘若单单是为了救治自己的儿子,他会奉上千年血灵芝,可以拿出更多无价之宝,可以尽自己的所有哪怕自己的性命去广邀天下名医来医治自己的孩子,却唯独不会打赤焰的念头而违背祖训,让整个天下陷入慌乱。 之所以会让赤焰重现人间,而是因为天道,因为预言。 没有人知晓,当初和寒家共同保守这个秘密的还有天轮寺。 百年之前,寒家在天轮寺住持无念的帮助之下将赤焰封存,并且得以保存百年之久。 当初,天下第一庄和天轮寺定下约定,共同守护赤焰,守护这个天下的生灵。若非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赤焰不得重现人间。 这百年以来,天轮寺和天下第一庄再没有任何交集。虽是一代代守护者逝去,但作为后人,他们也都知晓其中的关系。 这大陆虽有纷争,起起伏伏,战火不歇,但终究没有出现太过惨无人道的战事,天下生灵没有像百年之前那样数以万计的死去,各国之间虽有摩擦,但终究没有引发太大的战事。一切也都安安稳稳,风平浪静的进行着。 一切的改变全都要从三年之前说起。 三年前,天轮寺现在的住持怀生突然暗中拜访了天下第一庄。而他的到来也让他嗅出了眸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天下人都知晓,天轮寺作为圣寺,历代住持都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预言。 而怀生大师的到来,正是带来了一个预言,而这个预言,也是一切改变的开端。 第九十二章 顺应天道 这个预言便是――天下将乱,乱世将起,百年内大陆将有新主出现,而新主的出现,终将结束这乱世,统一大陆的势力,缔造出一个新的时代。 乱世起,风云动,名剑出鞘,亘古不变的道理。天下第一庄是赤焰的守护者,同时也代表着其祖祖辈辈将守护天下生灵做为己任。 大陆不久就要出现新主,结束这乱世,而结束乱世付出的代价没有人可以想象,但必定伴随着生灵涂炭,山河破碎,流血千里,浮尸百万! 赤焰的守护者,天下生灵的守护者,他们无法阻止乱世兴起,也不能终结统一,能做的唯有当天下真正的主人出现的时候,站在其身后,成为他的臂膀。 既然战火终将燃起,无法避免,而一切顺应天道,无法阻止,那便顺其自然。 他们无法预测一切是如何的走向,无法预测将来终究会发展到哪一步,但既然知晓大概的脉络,顺着大概的脉络来走想必也不会偏离太多。 所以,为了占得先机,便先发制人,一切由他们来开始,也好有个准备。 寒远律想到这里,眸光闪了闪,抬眸看了一眼沐言,心绪流转。 而如何来占得先机?如何能牵引出大陆之上所有的势力? 那便只有一样东西――名剑赤焰! 寒家先祖立世有言留于后人,倘若后真有一天,百姓流离,生灵涂炭,大陆之上再无一方宁静,那便是赤焰出世之时。 怀生大师带来的预言也真正地宣示了,这乱世真的来了。 他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赤焰现任的守护者,他明白,也知晓,赤焰在寒家封存数百年,终于要在他的手上重见天日! 而借助衍儿的病情将赤焰公示天下,便是最好的理由,一切都是那样的合情合理。 大陆之上势力众多,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林立争锋,门派宗族争奇斗艳,究竟什么才是正统,什么才是天道所选?他无法判别。 他派人暗中寻访,三年勘察,终于将视线确定在了当世的几位人杰身上。 天启太子萧墨、罗刹阁阁主千寻、摘星楼莫遇、水域风无渡、水无伤以及雪山门沐言。 天启萧墨,贤德太子,见过他的人无人不称颂一句仁德。大陆之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得贤德太子,天启如得雄兵十万,可见其能。 太子十岁便可舌战四国群儒,为天启赢得赞誉,得天下第一才子称号;十五岁便可比武大败东岳第一高手凤遥,武学造诣亦是难有人及,可谓天启年轻一辈第一人。 罗刹阁千寻,五年前伴随着罗刹阁的组建而出现在世人的眼前。无人知其年龄、性别、身份以及真实的面目,而人们之所以记住他,是因为四年前才组建了一年的罗刹阁悄无声息地灭了西夷的一个游牧民族――符族。 符族虽地属西夷,却不受西夷管辖,整族约三万人。 符族之人,人人力大如牛,可举千斤重鼎,非但如此,骑射功夫亦是了得。可如此之能,却未被他们用于正途。 见西夷一部落富裕,水草肥沃,牛羊壮硕,便存了歹心,一夜之间屠尽部落老少两千余人。西夷国主大怒,派兵十万精兵围剿,不料这十万精兵却不敌符族三万蛮人,三次皆败。符族之人得意,便愈发嚣张肆意,三月间,连连屠尽八个部落两万余无辜百姓。 西夷兵力原可与二流国家相抗衡,却不敌西夷三万蛮人。 就在西夷国主排了五十万大军压境,却不料符族一夜之间从西夷之地消失无踪。 只留下三千具跪在血水当中,面向西夷的符族先锋的尸体。其余两万余人皆消失不见。 此事一出,天下骇然! 就在西夷众人心神不定之时,原本消失不见的符族的首领扎吉竟然出现在西夷祭司台上,他点燃台上的神木架,向着西夷天神忏悔自己与族人的罪孽。 从他的忏悔当中,众人这才明白,符族的消失竟然与罗刹阁有关。 原是罗刹阁阁主见不得符族罪孽,便带人一夜之间围剿了符族。 向西夷诸神忏悔完自己的罪孽,扎吉向东方磕了三个响头,便投身于神木架,随着大火消散于天地之间。 闻之,天下皆惊!罗刹阁之名就此传开。一夜之间就让西夷六万精兵都无可奈何的符族消失于世人的眼前,且不动声色,此等实力,何其恐怖! 西夷民众更是将罗刹阁阁主奉为天神,称其是天神下凡救世。要不然他是如何做到这般奇事? 第九十三章 当世英杰 西夷国主感念罗刹阁施以援手,想感激阁主,却发现罗刹阁竟无处可寻,多番寻找未果,这才罢休。但也昭告天下,称西夷将是罗刹阁永远的朋友,日后罗刹阁若有麻烦,西夷必将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昭告发出的三日之后,西夷国主早晨醒来发现床头放了一封信,而落款正是罗刹阁阁主――千寻。 此事一出,西夷内外顿时哗然,对千寻的能力是更加推崇,一时之间,奉若神明。 而自此之后,千寻其人以及罗刹阁再未出现在世人面前,一切好似一场梦一般,但那祭司台上神木架燃烧过后的痕迹以及那血淋淋的三千具尸体却表明,一切都曾真实的发生。 再说摘星楼莫遇。摘星楼,天下一情报组织,有些大陆之上最精密的情报网,而莫遇便是这情报网的主人。 摘星楼囊括了世间几乎所有的信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知道的。小到百姓私密,大到国家机密,只要有足够的资本,摘星楼都可以为你提供。 水域就曾经花费三百万两黄金买其对头东乐国埋在水域的所有暗探。 如此隐秘之事,对于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就算可以,想必也做不到十全十美,更何况那是一个国家的机密。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此事对于摘星楼来说却是小菜一碟,收到水域三百万两黄金的第十天,摘星楼便给水域奉上了一份名单。 而这份名单精确到什么程度?水域三朝元老,天子帝师竟是东乐安插在水域的探子。 东乐埋了六十年的探子无人知晓,无人怀疑,竟然在短短的十天之内被摘星楼挖出,摘星楼何其恐怖。 正因为如此,摘星楼也被大陆之上所有的势力忌惮。谁人能没有一点隐私和机密,可原本以为的那些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秘密无人知晓,却没有想到,原来暗中竟有一双眼睛一直窥探着,让他们的那些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何其丑陋。 但忌惮的同时,他们也迫切的需要着摘星楼,有了摘星楼的情报,一切事情、计划进展的无比顺利。 因此,两端的矛盾也正好形成了一个平衡,让摘星楼诡异的矗立在各个势力之间,招不得,惹不得。 而莫遇作为摘星楼的主人,其能力定是非常人可能比。而他,也是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当中出现,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接下便是水域的风无渡,水域的丞相,也是水域掌管二十万禁军的大将军。曾一人连续单挑敌军六名大将,是战场之上的不败神话。 此人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可与天启贤德太子萧墨比肩,如此成就,可却是当世年轻一代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现年只有十五岁。 再就是水无伤,闻名天下的无伤公子。 以一己之力化解了也空大师和智渊道长的对峙的局面,可见其武学的精进。医术更是绝顶无上,多少人束手无策的时疫在他面前却是小问题。此番,更是协助沐言将寒衍治愈。其医者仁心,救百姓于水火当中,这般风华,也足可以作为一个领袖。 最后便是沐言,雪山门的门主。 将沐言列为其中的一位,其实很出乎他的意料。 古往今来,帝王之身无不是男儿,纵使女子再有本事,创立基业,可成为整个大陆的统一者,却是从未有过的。 五年之前,十岁的沐言借着抵御风族入侵的由头,将整个雪山门清洗了一遍,其凌厉的手段让不仅威慑了雪山门弟子,让所有弟子的心聚集在一起。也让风族核心高手损毁大半,实力锐减。同时更是让世人震惊,十岁女子之身,何等筹谋,何等谋略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而作为帝王,你可以没有武功,可以不懂医术,但心计谋略却是一定要有的。而沐言在几人当中,其谋略也是运用的最好的一个。 此次他更是直接参与到了沐言的计划当中,亲耳一句句地听着沐言的部署与安排,看着她将整个大陆的势力拉入到她的计划当中。此时,他不得不承认,沐言之谋,世上难有人及。 此番会诊,除了罗刹阁千寻、摘星楼莫遇以及水域的风无渡,其余几人悉数到场。 撇过未来的几人不说,单看萧墨、水无伤以及沐言,各有其优势。 原本在所有人没有到场的情况下,他寒远律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做出决定,因为一旦迈上这条路,此后再无后悔回头之时。他赔上的,不仅仅是赤焰,还是整个天下第一庄的安危,更甚至是整个大陆黎民百姓的生命。 而让他决定孤注一掷的,非是沐言尽力救治衍儿,而是她心中有百姓,有慈悲之心。 那日路过马棚中,他亲眼看见,亲耳听着沐言对着一只瞎了眼的老马轻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百姓何辜?万物生灵何辜?马儿啊,倘若你有灵,可否告诉我,这么些年,你可曾怨怼?而这一切又将在何时归于平静…… 一将功成万骨枯…… 百姓何辜…… 万物生灵何辜…… 一切归于平静……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是愣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等豪迈的言语!短短七个字道破了朝代更迭,新旧交替亘古不变的规律。从未想过有女子会有这样的大局观,功成的代价是万民流血,尸山血海以及累累白骨。 人们看到的都是功成之后的明艳,可又能有几人在乎这背后付出的代价? 而一句百姓何辜,则道出了她对无辜平民的怜惜与无奈,仁爱之心显而易见。 再是万物生灵何辜,更显慈悲之心。非单是百姓,天下万物在她眼里得到了同样的爱与呵护。如此纯善之心,世上恐难再有一枚。 而她非是单纯感慨,更是想要一切归于平静。在沐言呢喃这句话时他没有错过她眼中那势如破竹,冲破一切的决心。 有仁心,有勇气,有决心……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沐言就是她要等的那个人。虽说只是女儿之身,但天道如何,他也说不准不是。而眼下,最合适的那个人,一定是沐言无疑。 这才让他决定,借着感激的机会将天下第一庄举庄托付!自此,他的荣辱,天下第一庄的兴亡就都寄在了沐言的身上。 第九十四章 名剑出鞘 寒远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思绪压下,在场之人众多,此时他还不能显露出别的情绪,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他看着眼前古朴的剑盒,眸光一深再深,此剑一出,他的所有抉择便再无回头。自此,这大陆也将风起云涌,干戈四起。 “寒庄主,千年血灵芝是药之珍品,观之损其药性。但这赤焰是千古名剑,也曾随主人战场杀敌,浴血争锋,随着它主人的没落,该剑也下落不明,此番,当是它历经百年之后的重见天日。如此,想必我等观之不会造成任何损失。令公子现已痊愈,我等本该离去,却停留在这里数日,也不过是为了一饱眼福,得见名剑的风采,不知寒庄主可否让我等开开眼见?”人群当中突然有人开口道。 众人看去,原来是落霞峰的锋主杨虚开了口。 在场除过沐言等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和杨虚一个想法,见杨虚这般说,其它人也都跟着附和。 “就是啊,寒庄主,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看一眼,欣赏名剑的风采而已。” “对啊,我等就是为了一览赤焰风采才来得呀。” “寒庄主……” …… 寒远律如何能不知道众人打得什么主意,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 他笑了笑,安抚众人:“诸位说得在理,观一眼而已,寒某自是不会让诸位失落而归。”说罢,将眸光投向沐言,眼中的询问显而易见。 沐言见此,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不动声色地将在场所有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动了动嘴角对着寒远律道:“就像寒庄主说得一样,不过是观一眼而已。况且这剑还没有到沐言的手里不是?此时,赤焰的主人依旧是庄主,庄主您做主即可。” 众人听见沐言的话,心下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既然沐言和寒远律都同意,一观名剑风采就不在话下了。顿时,人人眼中都露出兴奋和贪婪的光芒。 沐言和寒远律暗自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一切果然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在发展。 “沐门主,赤焰从今之后便是所属物。不如此番就由你来让它重见天日,沐门主以为如何?”寒远律看着剑匣,想到祖上留下来的训言,顿住了将要伸出去的手,转头望向沐言,开口提议道。 沐言是天下第一庄认定的人,便也是赤焰的主人,赤焰封存了几百年,他天下第一庄就守护了几百年,从未有人逾距触碰,或者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沐言既然是他为赤焰选择的主人,那么赤焰再次出世也该是由沐言来挥出这意义非凡的一剑。 沐言没有想到寒远律会这样提议,不由得微怔,他们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环。但看着寒远律眼中热忱的光芒,她心下微动,想着也许寒远律从心里感激于她,此番虽是做给众人看得,但到底他奉上赤焰的心是真的,对她的感激也的的确确是有的。 心下感慨了一番寒远律到底仁义,懂得知恩感恩。而寒衍有这样的父亲,着实是他莫大的福气。 她笑了笑,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开口道:“有何不可,能让这尘封多年的利剑重见天日,也是沐言的福气,沐言该感谢寒庄主给沐言这个机会。”说罢,便移步到剑匣跟前,抬手摸了摸上面奇异古朴的花纹。 赤焰,她是知晓它的传说的。甚至还能比其他人多上那么一点。 除了是武器、内藏有藏宝图之外,她还知晓赤焰的另一层秘密。 那就是不败神话――赤焰军团。 第九十五章 赤焰军团 相传赤焰军团是由风云帝,也就是炽焰的主人亲自创立,他曾带领赤焰军横扫整个风云大陆,建立风云王朝,赤焰军在战场之上更是犹如利剑,势不可挡,未尝一败。 赤焰军团不败神话也是由此而来,此后百年时间里,赤焰军的士兵换了一代又一代,但其在战场之上,却依旧未有败绩。 随着时代更迭,各种势力不断发酵成长,风云王朝逐渐走向没落,在最后一任帝王沉寂之后,新的政治力量出现,风云大陆被分割为数个大小不一的板块,也就有了现在各国的势力领地。 但让人惊奇的是,作为风云王朝的守护神的赤焰军在风云王朝遇到劫难之时却未曾出手相助,而是看着王朝湮灭。 在最后的帝王逝去之后赤焰军团也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 有人说,赤焰军随着当年风云王朝的那场大火一同逝去;也有人说赤焰军团屠戮太多,被上天惩罚,一夜之间消散于天地;也有人说赤焰军不愿臣服于新的势力,归隐山林。 总之,种种猜测众说纷纭。刚开始人们还会在想那创造了百年不败神话赤焰军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但历经百年,却连赤焰军团的蛛丝马迹也未曾听闻。故此,人们也逐渐忘却了他们的存在。 但她却知晓其中的隐秘,知晓赤焰军的下落。并非是人们上述的种种猜测,或逝去、或归隐、或消散。 而是生活在这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他们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结婚生子,将自己的平生所学传授给自己的孩子,等待着这大陆新一任主人的出现。 等到这个能够再次统一大陆的人出现时,赤焰军团也将再次集结,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再次谱写神话。 沐言的脑中涌过种种关于炽焰的信息,风云帝、上古宝藏、赤焰军团等等,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她抬手轻轻的抚上剑匣,手指一寸寸抚摸过那些古朴的花纹,眸光一深再深。 炽焰啊,你可知你的每次出世都是代表着腥风血雨,每次重见天日都为人类带来了灾难。 可你又却是是结束这乱世的利器,开启新华章的引子。 就像乱世的开始也意味着盛世的到来。 沐言轻轻地摸索着,手指不知不觉就停留在了剑匣的开合处,她眸光凝了凝,众人的视线也都随着她的动作定在了她的手指之上,紧张地注视着沐言的一举一动。 她心神一动,指尖轻挑,扣下了剑匣的开合,随着“嚓!”的一声,紧扣着的开合处松开。 众人见状,心神更加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紧紧地盯着沐言。 沐言顿了顿,动作不停,手下发力,缓缓地将剑匣的盖子抬起。 直到将盖子完全抬起,沐言才定神去看这传闻当中的举世名剑。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通体墨色的长剑,剑鞘之上有着栩栩如生的麒麟花纹,剑柄是由紫金打造,上面则雕有繁复的龙纹,一眼望去,整把剑给人极为古朴庄重之感。 看着这把剑,沐言眸光沉了沉,这把剑…… “沐门主,可否拿出来一观?”有人突然开口,打乱了沐言的思绪。 闻言,沐言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将心下的疑惑压下。 伸手去握匣中之剑,却在碰到这剑的一瞬间,沐言心神一震,眸中划过诧异,这剑果真是…… 第九十六章 诸心觊觎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诧异和疑惑压下,用力握住剑身,缓缓地将剑举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沐言的动作而移动,在炽焰被拿出剑匣的一瞬间,所有的视线便都集中在了它身上。他们紧紧地盯着沐言手中的剑,眸中闪烁着炽热与贪婪的光芒。 原来这就是炽焰!这就是天下人趋之若鹜地宝剑啊! 沐言将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和寒远律对视一眼。 寒远律见状,便知晓沐言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他将在场的众人都看了一遍,看着他们露出异样的神采,看着他们眼里异于常人的疯狂,心下不由得冷笑,觊觎宝物之前还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沐言是谁?雪山门门主,天启丞相之女,皇帝亲封的郡主,大败天启叛军首领的人,他在五年前就不曾小觑这个女子,更何况如今? 这些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了炽焰能够带给他们的权利与财富,却忘记了争夺的背后必定是腥风血雨。而没有实力的那一方,注定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雪山门是百年大宗,底蕴何其深厚?加之隐世百年,无论是武学还是医术定是更为精进。 更何况,经此一番,沐言早已名扬天下,盛名在外。 无论是谁,此番若是争夺炽焰,怕不是会被天下人所耻笑,被世人贬入尘埃。 虽然人人都想要炽焰在手,但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沐言都是炽焰的主人,与其争夺,定会遭天下人诟病。 即使人人都将在暗中或者明处觊觎以及争夺炽焰。 想必和宝藏比起来,面子和诟病根本不值得一提吧。 沐言左手握住剑身,右手紧握剑柄,微微用力一拔,一道白光闪过,尘封百年的名剑终于出鞘,重见天日! 沐言定神去看手里的长剑,只见此剑通体银亮,锋刃闪着寒光,剑身的中间还刻着黑色的花纹,沐言看着眼前熟悉的纹路,心下疑惑更甚,握着剑柄的手也愈发紧绷。 “沐门主?”寒远律见沐言似乎沉思,不由得开口道。 听到名字,沐言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托着剑匣的侍卫下去。 沐言将剑鞘向着文荆一抛,刚好被他接住。文荆温润一笑,对着沐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沐言见此,也是回以一笑。转身间,一套雪山剑法挥舞而出。 行动间似灵蝶轻盈灵动,流利的招式,玄妙的步伐以及招招是攻也是守的剑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离隐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上,看着沐言行云流水般的剑招,嘴角轻轻上扬,言儿,你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晓的? “沐儿的剑法又有所精进,和两年前相比,长进非凡。”水无伤看着沐言,感慨笑道。 文荆看着沐言看似灵动无锋实际却攻击力极强的剑招,心下柔软一片,眸中也染上暖意,他勾了勾嘴角,回答道:“其实曾经言儿最不擅长武器就是长剑。” 水无伤听到文荆的话,微微一愣,满眼诧异的盯着他。 文荆淡淡地一笑,手轻轻地摸索着自己的双腿,眸中涌上寒寂,声音微沉:“一切都是为了我。” 第九十七章 学剑原因 闻言,水无伤愈发诧异,但看着文荆摸腿的动作,想到雪山门的选历代内门弟子的传统,又在一瞬间了然。 想来是和他的双腿有关,雪山门剑术是雪山三绝当中的一绝,而文荆的身体则注定了他不能使用长剑。 水无伤的猜测其实是差不多的。文荆眯了眯眼,涌上一片暗色,脑中的思绪千万。 雪山剑法精妙,几乎所有的弟子都会修习,并且每三年进行一次大比,进行排名。胜者,则会被掌门或者长老选中作为关门弟子。 而他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师父捡回去,收做徒儿。和别的拜入雪山门的弟子不同,他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别的弟子享受不了的待遇。 在别的弟子看来,自是不公,一日两日可以忍受,但日子一长,想来内心也是生了不忿。 因此,便有人提出了在宗门大比之上与他一战。 可他如何能战?纵使有心,却是无力。他虽修习武功,却并不通剑术。如何能接受别人的挑战? 可作为雪山门门主的首席大弟子,却又不得不站出来迎接挑战。 诸人存了明显的坏心,所有人看得明明白白。可无论什么样地理由,都不能成为他拒绝的理由。 这个时候,言儿站了出来,以同样掌门弟子的身份接下了所有人的挑战,称只有打败她,才有资格向他挑战。 为了赢得比赛,沐言苦修自己并不喜欢的兵器,日日练习,从不懈怠。 终于在宗门大比当中让所有人都闭了嘴,安静了下来。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诸弟子对他有看法,心怀怨恨。此后,更又设立医术大赛,内力大比,雪山心法比拼,终是让所有人都对他心服口服。凡此种种,他一直都放在心上。 如今看着场上沐言精妙绝伦地剑法,心下感慨万千。 水无伤看着文荆温润的眉眼,又看了看场中持剑而舞的沐言,心下微动。 一小套剑法舞完,沐言收剑回势。低头,手指轻轻拂过剑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叹谓道:“不愧是绝世名剑!” 听到沐言地感叹,众人也终于回过神来,眼中炙热的光芒更甚。 沐言似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神色,上前几步,对着寒远律抱拳,笑道:“多谢寒庄主。” 寒远律哈哈一笑:“沐门主客气做甚?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寒某也不过是兑现自己的承诺而已。” 沐言笑了笑,看了眼手中的长剑,内力涌出,剑顺势插回文荆手中的剑鞘。 众人都不由得失望,人群当中似乎还有些人在蠢蠢欲动。 “沐门主,澜风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楚澜风突然开口。 沐言挑了挑眉,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了然,开口道:“但说无妨。” 听到沐言的话,楚澜风笑了笑,看了一眼文荆手中的炽焰,神态渐渐变得严肃,只听他道:“沐门主,据澜风所知,你此番来这天下第一庄,目的乃是千年血灵芝。” 闻言,沐言勾了勾嘴角,低垂了眉眼,不让人发现她眼中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笑道:“三皇子好灵敏的消息,说的不错,沐言确实是为了千年血灵芝而来。” 听到这话,楚澜风轻轻一笑:“沐门主过奖。”顿了顿,眸子一转,又听他道:“在下有个提议,想要说出来,只是唯恐沐门主介意,不知……”说罢,便盯着沐言,眸中的询问显而易见。 第九十八章 赤焰归属 闻言,沐言挑了挑眉,开口道:“三皇子请说。”呵,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还这般作态,当真虚伪的紧!若真的担心她介意,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种话。 “不知沐门主对炽焰作何感想?”楚澜风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口。 众人听到楚澜风的话,目光也都集中在了沐言的身上,等着她开口。 沐言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须臾,轻轻一笑,道:“炽焰,是把好剑。”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沐言会给出这样的答案,都不由得一愣。楚澜风神色也是一僵,他的本意可不是让沐言来评判炽焰到底好不好,而是问她对炽焰将作何打算。 “沐门主好会说笑,三皇子的意思可不是问您炽焰到底好不好,他的意思是您对炽焰将会有什么样的打算,毕竟这剑可不是普通的名剑。”天山派的大长老开口道。 沐言见此,眸中闪过不易让人察觉的嘲讽,扯了扯嘴角:“沐言知炽焰绝非普通名剑,也知它背后的意义。”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涌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虽说沐言并不觊觎它背后的宝藏,可这炽焰毕竟是沐言光明正大得来的东西,自是该好好保存。” 众人听闻沐言要自己来保存炽焰,并没有别的想法,心下都是一沉。 于情于理,赤焰都是沐言的东西,强行从她的手里去夺,显然是不合道义的。更何况,沐言身后的雪山门势力雄厚,天启丞相府亦不可小觑。 楚澜风皱了皱眉头,紧紧地盯着沐言,想了想继续道:“沐门主可知,一旦炽焰现世,也就意味着兵戈将起,战火将燃?” 沐言点点头:“知。”如何能不知?不但知,还知晓的比你们更多。 “雪山门向来独立于红尘俗世,不染人间尘埃。沐门主可曾想过,若是炽焰此番封存于雪山门,会给雪山门带来什么样的祸患?”楚澜风又道。 沐言嘴角缓缓勾起,眨了眨眼,漫不经心的一笑,开口道:“三皇子莫不是以为堂堂雪山门连区区一把炽焰都护不住吗?”说完,眼中的温柔顿消,寒意凛凛。 楚澜风见沐言似有发怒的迹象,心下暗道糟糕,连忙摇摇头,开口解释道:“澜风绝对没有小看雪山门的意思,只是,只是……”只是什么,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人群在这时竟也安静地出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也不知改如何去贵姓沐言。 其实楚澜风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沐言也明白。只是,有些话还是不该说得太明白,不应该摆在台面上来说,尤其是像楚澜风这样的身份。 沐言见众人面面相觑,心下冷笑。想要利益却还舍不下面子,非得等一个人来出头。 她将目光定在楚澜风身上,眸中涌过失望,可惜这个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却也不堪大用啊。 “沐门主,我是个粗人,也孑然一身,此番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一观炽焰风采。我看在场的各位都有所顾忌,就不妨我来说吧。”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是江湖当中有名的孤身侠客――裴无。 沐言见他开口,不由得来了兴致,笑了笑,点点头:“裴大侠请说。” 比起楚澜风等人的弯弯绕绕,沐言倒是更喜欢爽朗直接的裴无。 第九十九章 沐言 只见裴无挠了挠头,呵呵一笑,开口道:“我等不过是想知道沐门主是否有意将炽焰让出,或者别人说是否可以用别的物品易之。” 楚澜风见裴无接了话,将事情引入了正题,也顺势开口道:“裴大侠说得有理,澜风也正是这个意思。” 二人一开口,众人也都跟着附和。 “不错,沐门主,你本意只是千年血灵芝,何不……” “确实……” 沐言听着众人的言论,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冷意,她低了眉眼,嘴角轻勾道:“诸位是觉得沐言不配拥有这炽焰吗?” 沐言的话一出,人群突然寂静。刚刚所有发言开口附和的人都不由得有些尴尬。 其实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不过是想让沐言将炽焰让出来,只有这样,炽焰到了他们手里才算名正言顺。 可这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沐言了,她如今这般询问,也是在情理之中。 沐言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眸中的冷寂让人心头发凉。 须臾,只见她突然一笑,笑眯了双眼,呵呵道:“沐言开个玩笑而已,诸位不要介意。”轻轻地舒了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轮椅上的文荆,温润一笑,继续道,“沐言此行确实只为千年血灵芝而来。炽焰于我来说,不及千年血灵芝十分之一。” 众人听到沐言的话,眸中迸发出奇异炽热的光芒,沐言的意思,难不成是…… 众人的视线都再一次焦灼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走至文荆面前停住,从他的手里接过炽焰,眸光微动。众人的心也都随着沐言的动作而七上八下。 “炽焰关乎宝藏,出世必定牵引纷争。雪山门自立世以来,向来不参与红尘纷纷扰扰。此番,也终究是无可奈何。”沐言开口道。 文荆看着在场的众人惊讶,却又喜悦、隐隐约约还不敢相信的神情,嘴角浅笑,接着沐言的话开口说道:“言儿说的不错。其实早在昨日,我和她商量过,雪山门绝不参与红尘纷争。故此炽焰,我们也绝不带回雪山门。” 闻言,众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无可否认的却是他们的心里是极其开心的。 只要沐言及雪山门肯松口,炽焰花落谁家,各凭本事而已。哪怕日后相争,也不会落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声。 “师兄说的不错,这就是我关于炽焰的决定。”沐言敛了情绪,神情严肃。 众人闻言,心下大喜,人人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不知沐门主是如何打算的?”有人急切问道。 众人也都直直地盯着沐言,等着她的回答。 沐言听此,笑了笑,看了一眼寒远律,道:“炽焰是沐言治愈寒少主才得来的酬金,为了治愈寒少主,沐言损耗内力修为,也拿出了雪山至宝用以解毒,而无伤公子也远道而来协助,着实费力不少。” 众人点点头,心下也是明白理解。 当初风族江须引发寒衍体内真力乱动,沐言及时救治,损耗修为,出来时便晕了过去。后来为其解毒治疗,更是被水无伤抱着出来,昏睡三天不醒。 “那沐门主的意思是?”楚澜风开口问道。 沐言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扫视了所有人一遍,挑了挑眉,声音清晰且掷地有声:“想要炽焰,各位需得拿出某一样东西来交换。” 众人听到沐言的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为难起来。 拿东西交换无妨,可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倒是有些为难人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才能入得了沐言的眼。 第一百章 意外陡生 弈王府弈璃阁。 宽大的书桌前,只见夜清璃手握一支笔正在埋头描画着什么。她时而蹙眉,时而放松,又时而停笔深思。 整个书房静谧无比。 突然“吱呀”一声,门轻轻被推开,夜清璃抬头,望向门口。只见楚宸弈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外面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给他的周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夜清璃望着眼前的人,心里一时间温暖无比。不由得对他展颜一笑,说道:“你回来了?” 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声音,望着眼前的女子,冷峻的面容染上柔和,提步往书桌走去,一边回答道:“嗯,回来了。” 径直走到了书桌后,站在了夜清璃的旁边,望向书桌上摊开的巨大的画纸,眼中闪过惊艳:“阿璃,这是……弩箭?” “没错,这是改良后的弩箭,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大大的增强,而且它的控制力还可以从后面调整,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可以驾驭。”夜清璃放下笔,站起身来,立在楚宸弈旁边,小手自然地搂住楚宸弈的胳膊。向他介绍道。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弩箭可以连发五箭,一支比一支威力强,阿璃,你说我说的对吗?”楚宸弈望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战神大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错,的确是这样的。我想过五箭齐发,但是,五箭同时发出,冲力也会一分为五。所以如果改为五箭连发,一支连着一支,凭借前一支箭的余力带动后一支箭,再加上弓弩本身的张力,后面一支箭的威力更大。怎么样,不错吧?”夜清璃望着楚宸弈,眉毛微挑,眸中满是盈盈自信。 楚宸弈心下一动,反身将夜清璃抱在怀里,脚下移动,二人便坐在了椅子里。椅子本就是单人椅,哪能坐下两个人,所以夜清璃就整个人都坐在了楚宸弈的腿上。 楚宸弈将头埋在夜清璃的颈间,搂着夜清璃的胳膊也箍得紧紧的。夜清璃不解,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一急,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寒蛊又发作了?坚持一下,我扶你去密室。”一边说话一次边就要挣脱楚宸弈的怀抱站起来。 听到夜清璃的话,楚宸弈将夜清璃更加紧紧地抱在怀里,头埋得更深。 夜清璃见此,愈发着急起来,不由得去推楚宸弈,一边挣扎着站起,一边不忘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宸弈,快放开我,我扶你去密室。” “阿璃,我没事,别担心。就是想抱抱你,乖,不要动,一会儿就好。”楚宸弈将夜清璃重新拉回怀里抱着。 夜清璃见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便也不再挣扎,将头靠在楚宸弈的胸前,任由楚宸弈抱着自己。心下却是不解,宸弈到底怎么了? 时间过去了好久,心下思虑半天,却依旧不解。清璃刚准备开口询问。就感觉到楚宸弈微微动了一下,搂着夜清璃的胳膊也微微放松。夜清璃抬头,望向头顶的男子。只见他薄唇微启,声音却不似平常温凉清贵,而是略显翁声翁气:“阿璃,你太优秀了,好怕你被别人抢走。好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说完便偏过头去,不让夜清璃看到他的表情。只是那微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第一百零一章 出乎意料 千绝伸手将锦囊收入怀中。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话:“师父,接下来你会去哪里?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千绝,为师还有心愿未了,会去完成最后的心愿,完成之后,或许便会回到这里,也或许会到处去走走。至于相见,若是有缘,便自会相见,不必感怀。” “我明白了,师父。” “去吧,千绝。”老者看着面前的蓝衣男子,对他说道。 千绝望着这个养育了他的师父,内心终究万分不舍。 十年前,他被父母抛弃,沦落街头,身负重病。是师父救了他,教他本事,为他医治,更将天下人人想要的神兵传授给他。十年相依为命,师父教给了他太多太多东西。 可是,他终究要走的。就像师父说的那样,既然身负神兵,他就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回到属于他的战场。况且,他也有心愿未了,他该去那里问个清楚。 拜别过师父之后,千绝便迈步离开了那座他待了整整十年的山,走了好远,终究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的师父,摸了摸袖中的某物,良久,薄唇轻启:“师父,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者一直目送千绝离去,直到人影消失。也没有动一下,仿佛一座石像一般,目光依旧悲天悯人。 良久,只听他道:“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水月,如今你可还怨我?我用十年时间将千绝培养起来,更传授他神兵,让他前去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想要弥补曾经的一切。千年前,终究是我错了,我也后悔了。如今你的记忆也渐渐要苏醒了吧,想起那些悲伤的过去,水月,你可会原谅我?”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怆与苍凉。 天元国琉璃皇宫。 “瑾儿,群英会筹备的怎么样了?”雕满金色龙纹的龙椅之上天元皇帝正襟危坐,一边低头批阅大臣呈上的奏章,一边对站在下方的公玉瑾问道。 “回皇上的话,一切都在陆续准备当中,没有什么问题。”公玉瑾答道。 听到公玉瑾的话,天元皇帝终于放下笔,望向了下方的人。看到他那张神情淡漠的脸,心中不由地悲凉。 三年了,这三年来,眼前这个儿子再也没有笑过,自己交给他的所有的事情也都完成的很好。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担心。 自从绝命崖的事情过后,这个儿子性情大变,不争不抢,对什么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对谁也都冷漠相待。就连他曾经一直守护柳倾城也是如此。 他给他下的命令他都会去执行,却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父皇。无仇无怨,父子却生疏至此,也只有他们二人了吧。想到另一个他的孩子,心中更是悲凉。那个孩子更加决绝,甚至和他断情绝义。 他这一生辜负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现在他们仅有的两个孩子,一个对他冷漠相待,一个和他断情绝义。这真的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 “瑾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柳丞相昨日又遭到刺杀,柳家侍卫更是损伤惨重,柳大小姐也受到了惊吓。你今日代朕去看看吧。”思考良久,皇帝又对公玉瑾吩咐道。 第一百零二章 灵芝之争 “呃,”夜清璃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不小心看到他微红的耳尖,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想到堂堂战神王爷竟然也会害羞,不由失笑出声调侃道:“啧啧,没想到堂堂的弈王爷都这么没自信啊?哎,那天下谁还敢有自信?嗯?” 良久,只听楚宸弈的声音又恢复如初,只听他道:“我就是没有自信,阿璃。对于你,楚宸弈从来就没有自信!”楚宸弈的脸上早已一片郑重之色。 “宸弈,你?”夜清璃抬头,望着楚宸弈的目光复杂难辨。 “阿璃,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不要骗我,好不好?” 夜清璃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将楚宸弈眼中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看的清清楚楚,心下突然揪痛,不由得点头道:“好。” “阿璃,阿璃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夜清璃一惊,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满是讶然,宸弈怎么会知道?想到刚才答应他的话,便也没有瞒他,回答道:“是想起了一些,但是很模糊,也很零星。” “是吗?”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话,袖子下的手骤然握拳收紧,说出的话虽是问句,却像陈述一样。夜清璃感觉到他的变化,不解更甚,正欲问他怎么了。 又听他问道:“那么,阿璃,阿璃爱我吗?” 夜清璃听到这话,身体猛的一震,望着眼前的人,看到他眼里的希翼与期待,神色微怔,呆呆的望着楚宸弈。 她爱他吗?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那么,爱呢?爱是比喜欢更多的喜欢,她爱他吗? 楚宸弈望着眼前的女子,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心顿时揪痛起来。 她不爱他,就算他在她身边三年,就算他们成了亲,就算他每天抱她,吻她,和她同床共枕,她终究还是没有爱上他。搂着夜清璃的手也颓然的落下。 清璃一惊,回过神来,看到楚宸弈眼中的哀伤,心口骤然锥心般疼痛。她应该是爱他的吧?要不然心为什么这么疼呢? 起身离开楚宸弈的怀抱。果然,她不爱自己,楚宸弈内心自嘲道。 夜清璃看到他嘴角的苦涩,站在楚宸弈面前,伸出双手,将楚宸弈的俊脸捧在手里,弯腰,吻上了他的唇,轻轻吮吸,用小舌慢慢描绘着他的唇形。 楚宸弈怔怔地望着清璃,没了动作。 良久,夜清璃才放开他,气息有些不稳,看到楚宸弈呆呆的望着她,小脸不由得一红,嘴巴一嘟,娇声道:“看什么看,原来又不是没亲过!” “阿璃,你?”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楚宸弈望着夜清璃,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突然站起身,抬起手夜握住夜清璃的肩膀,目光盈盈期盼,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阿璃,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你刚才吻我了,是不是证明你爱上我了?阿璃,是不是?”握着夜清璃肩膀的手愈加地收紧。 夜清璃望着眼前如此失态的男子,想到自己内心因他而产生的种种情绪,上前一步,双手搂住楚宸弈的腰,仰头对上他的眸子,眼中闪烁着坚定,没有丝毫的逃避,红唇轻启:“宸弈,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很喜欢。喜欢你抱我,喜欢你亲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时刻刻。看到你受伤,我会难过,会伤心。看到你受寒蛊折磨,我的心就好疼,疼的呼吸都难过。我想着,这就是爱了吧,也许没有你爱的那么深,但我会更加努力,直到深深爱上你。就像你对我一样,好不好?” 第一百零三章 意料之外 良久又听夜清璃问道:“那这么说,在我之前,你也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了?” 楚宸弈听到这话,不由失笑。反身搂住夜清璃的腰,对上她的眸子,对她调笑道:“所以啊,阿璃以后可要好好爱我,知道吗?要不然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可就白费了啊!嗯?” 夜清璃听到这,眉头一皱,心下不解更甚,又复问道:“宸弈,你今年二十三岁,三年前也就是二十岁,别说皇家子弟,就是普通人家,十七八岁也大多成亲生子。你为什么没有女人呢,三年前我醒过来,忘记了一切。你也告诉我,我们那时候是初识,后来我们成亲,一直到现在。你原来毒性并不深,也不存在蛊毒转移这一说,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女人呢?” 楚宸弈见夜清璃刨根问底的追问,很是无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便反问道:“怎么,你很希望我有别的女人吗?” “当然不希望!你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解药的!”夜清璃听他那样说,立即反驳道。内心却无比苦涩。 对不起,宸弈,不能为你承担痛苦,已是内疚,如今身为妻子,知道了自己可以帮你,你却为了我,选择继续痛着。得如此厚爱,夜清璃此生定不负你! 楚宸弈见夜清璃反驳,语气是毫不掩饰的霸道,不由会心一笑。心下却也不由苦涩。 阿璃,我们认识岂止三年?我爱你又岂止三年?只是当初的你心里有着别人,我又一副残破的身子,如何靠近你?好在老天终于厚待了我一回,让你如今留在我身边,也渐渐爱上我。所以,就算每月受寒蛊侵蚀,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也会努力撑下去,直到找到解药,然后完全地拥有你,占有你。 二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室内一片温馨。 …… 耀月国境内,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一位老者白衣飘飘,头发胡须也皆为白色。面朝云开国方向,负手而立,目光幽远,悲天悯人。 “师父。”一位蓝衣男子出现在老者后面,对老者躬身道。只见他长发轻挽,随风而舞。面容白皙如玉,眉毛犹如烟月,凤眸幽深微挑,眼角泪痣妖娆,神情淡漠,却似莲似妖。 “千绝,你跟着为师在这已经待了十年,这十年间,为师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你,虽说十年没有离开此地,可天下局势也尽在你的心底。如今大陆将乱,异族将侵,你身负神兵,也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了,这是你的使命。”老者声音空寂而又幽远,仿佛经历了千年沧桑。 “徒儿明白。”蓝衣男子点头应声。 “如今她已渐渐崭露锋芒,记忆也逐渐恢复,到她的身边去吧,祝她一臂之力。她的敌人太过强大,强大到无法想象。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要记着,她这一生会经历无数劫难,更有三次生死大劫。在她遇到死劫撑不下去的时候,将这锦囊给她,或许能有些许作用。”说着长袖一挥,一个金色的锦囊便出现在千绝的面前。 第一百零四章 情理之中 三日后。 柳河镇十里之外宽阔的车道上,一辆通体黑色的檀木马车在前方缓缓地行驶,后边紧跟着一辆虽然没有前面那辆奢华,但也绝对不差的梨花木马车。两辆马车周围是八个骑着马气质卓然,冷清肃杀的黑衣侍卫,正是楚宸弈一行人。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八大侍卫时不时观察着四周,不放过每一丝的风吹草动。 突然,梨花木马车的车帘突然被揭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探了出来,正是言歌。只见他眉毛微蹙,紧紧的盯着前面的黑色马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偏头,对马车旁骑马侍卫问道:“杀影哥哥,楚宸…我姐夫他到底得调息多长时间啊,怎么现在还没完啊?这都两天了。” 杀影望着言歌诧异的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一向和楚宸弈不对头的言歌竟然会叫楚宸弈姐夫。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将心中的诧异被压下,杀影收敛起情绪,撇了撇言歌,平静的说道:“此去天元,危机四伏,各方人马虎视眈眈,公子愈加强大,那些不轨之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公子自有自己的打算,你就莫要担心了,还是专心养好你自己的伤吧。” “可是,我想去和姐姐说会儿话。”言歌听见杀影的话,眉头蹙的更加紧,良久才对杀影说道,“上次她教了我一些阵法,我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杀影见他这样说,微微低头敛眉,似在思考,须臾,抬头对言歌说道:“这恐怕不行,公子每月这个时候定期调息三天,外人不可打扰,你有什么事,明天之后再说吧。你若无聊的话,就把我上次交给你的内功心法熟悉一遍吧。” 他只能这样说,总不能告诉言歌,王爷两日前寒蛊发作,现在正在恢复,不能打扰。况且他知道,王爷想单独和王妃在一起,不希望别人打扰。这不,两天前,他收到王爷的传音入密,让他将言歌弄走,无论用什么办法。还让他在柳河镇上专门为言歌买了一辆马车,就是为了单独和王妃相处。言歌知道之后,找王爷理论,结果被王爷用一盘棋赢了个彻底,还得从此以后叫王爷姐夫,想想就觉得好笑。 “那好吧。”言歌听杀影这样说,只能无奈的放下了车帘,重新退进了马车里。 另一辆马车里,楚宸弈斜躺在夜清璃的腿上,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眶微陷,嘴唇上咬痕明显。原本清贵英俊的面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夜清璃用手轻轻地抚着楚宸弈的面容,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莹白纤细的手竟在微微地发抖。眸中亦是满满的毫不掩饰心疼。 两日前月圆之夜,她看着楚宸弈的面容慢慢地结冰变得狰狞恐怖,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僵硬扭曲,看着他双目变得赤红眦裂,看着他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那一刻,她不顾自己畏寒的身体将楚宸弈抱住,只想用自己的体温能够温暖他,减少他的一些痛苦,哪怕万分之一。 在云开的时候,有火玉暖床可以减轻楚宸弈的痛苦。那时候,每逢月圆之夜,景帝便和她一起守在楚宸弈的旁边。楚宸弈寒蛊发作,景帝便会便抱着楚宸弈度过那最难熬的一夜,她也想为楚宸弈做点什么,却总是被他们以她身体畏寒而拒绝。而这次,他们没有火玉暖床,什么都没有。当她抱住楚宸弈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原来九天寒冰并非世上最寒之物。有一种寒冷它可以凝结血液,穿过骨髓,刺透灵魂。 那一瞬间,她泪如泉涌。心中异常悲痛的同时生出滔天的恨意。他日无论如何,她定将楚宸弈所承受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下蛊之人。 楚宸弈似感觉到了什么,狭长的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待看清眼前的景色时,身子微微一怔,良久,突然一笑,轻声唤道:“阿璃…” “嗯。”夜清璃望着眼前的男子,声音不由得哽咽。 “哎!真是个傻瓜!”楚宸弈久久地看着清璃,突然微微一叹,将夜清璃的身子拉下,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似在安慰。 马车内,男子细细叹息声夹杂着零星的劝慰声和女子微微哽咽声交织,温情萦绕。 第一百零五章 相顾无言 高位上的天元皇帝看着场下一片欢欣,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之感。此次群英会在天元召开,不知是福是祸。加上神兵的现世,以及长得和明珑一模一样的弈王妃的出现,都让他心底莫名的不安起来,甚至还有一个战神楚宸弈。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天元都必须严阵以待。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楚宸弈,云开战神,少年成名。记忆中那个满身伤痕,弱小到不堪一击的小男孩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终于他成长到了让天下人都崇敬畏惧的地步。云开如今的强大可以说是由他一人造就,短短的十年,就让曾经混乱的国家强大到如斯地步,是在太过可怕。 此次群英会,天下豪杰齐聚,无非是为了神兵,可这天下无数英杰当中,弈王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当属第一人。想来天元若是想要得到神兵,弈王无疑是最大的阻力。 不止天元皇帝这样想,在座的所有人甚至是江湖能人异士,稍微有点见识的都明白,若是想要得到神兵,云开弈王将是最大的敌人。 玉罗族隐世百年,再次现世,便去了云开,以神兵赠之,想要以此而共谋天下。但云开却因玉罗族而对此嗤之以鼻,但没有人会相信云开会不想要神兵,否则此次出使群英会的就不必是手握百万军权的弈王。 天元皇帝看时间差不多了,想来他让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便朗声笑着对场下的众人道:“诸位远来辛苦,朕作为东道之主自当盛情款待。不久前从东海之滨进贡了几坛美酒,今日便邀诸位一同品尝。” 众人听此,纷纷点头称谢。只见皇帝一招手便见有两个侍者抬着一坛酒而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大殿中央。众人见此,都好奇的看着大殿中央的不大的酒坛。 夜清璃轻轻地戳了戳楚宸弈,问道:“应该还有后招吧,不会只请我们喝酒吧?” 楚宸弈揽了揽夜清璃,温声道:“无事,我们静观其变。”心下却是另一番思量,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今天晚上老皇帝可是准备了一场大戏给他们,要的就是在三日后的群英会之前给诸国使臣一个措手不及。 东秦太子秦淮元见侍者将酒放在大殿之上,遂开口问道:“不知这酒有什么奇特之处,本太子也算是爱酒之人,不说喝遍天下美酒,对美酒了如指掌,这世间凡是有名的美酒本太子也都略有了解,不知此酒是?” 听到此,天元皇帝不由得一笑,对秦淮元反问道:“不知秦太子可听过'离魂'?” “'离魂'?莫非是传说当中'可尝百味,人间至醇'的'离魂'?”墨子恒听到天元皇帝的话,不由地惊奇得出声问道。 天元皇帝见此,便开口赞道:“七皇子好见识,正是此'离魂'。” “何为'离魂'?”大殿当中有人开口问道,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疑问,有如此美誉,这酒究竟有何名堂,有何奇特之处。 一向冷清的冷玉洛难得开口解释道:“离魂乃是酒中至品,饮之可尝尽人生百味,体验世间酸甜苦辣。” “原来如此,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酒,是我孤陋寡闻了。” “没想到本官会尝到如此奇妙的酒,实乃幸事!” “原来如此。” ……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终是血脉 群英会日子临近,各国都在陆续准备当中,因为对于各国来说,这同样是个机会。每次的群英会,各国总会在私底下达成某些协议,众人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群英会上,各国明里暗里总会有一些较量,这不仅是了可以解各国真正实力,更是打击对手的绝佳机会。如此,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 云开皇宫密室。 “阿弈,此次前去天元千万小心,切不可大意。你寒蛊加身,更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被夜明珠照的敞亮的密室当中,景帝站在楚宸弈面前对他满脸正色道。 楚宸弈听到景帝的话,一向冷清的面容染上柔和,对面前的景帝微微一笑道:“皇兄放心,臣弟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嗯,你知道就好。对了,我收到消息,这次群英会,除了玉罗族,还有隐世家族也掺和了进来。事关神兵,这次的群英会恐生变故,你要切记,保护好自己,千万不可大意,明白吗?” “皇兄不必担心,臣弟自有分寸。倒是皇兄,你不懂武功,要千万小心,加强宫中守卫。”楚宸弈见景帝这般关心自己,心中微暖,但也不忘嘱咐景帝小心,毕竟自己的皇兄不像他一样,有武功护体。突然想起什么,莞尔一笑,继续对景帝道:“对了,皇兄,阿璃将弩箭改良,威力大大提升,更可连发五箭。臣弟已吩咐下去,给皇兄的隐卫们每人打造了一把。” 听到这里,景帝面上也微微闪过惊异,想到什么,又释然一笑:“清璃心思玲珑,满腹才学,又懂机关数术,行军八卦,这世间恐怕难有女子及她。” 楚宸弈见景帝如此称赞夜清璃,眼中闪过一抹骄傲,神情也颇为自得,开口道:“那是自然!” 景帝没有错过楚宸弈眼中的光彩,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也颇为楚宸弈高兴:“阿弈,有清璃这样的女子相伴,是你的福气。” “是啊,这是我的福气。”楚宸弈听到景帝这样说,目光柔和,染上幸福,想到什么,又会心一笑。 景帝见此,嘴角也微微上扬。想到什么,笑容淡了下来。望向楚宸弈,斟酌良久,才开口道:“这次群英会,清璃和你一起去吗?” 楚宸弈听到景帝的话,目光恢复冷清,眉头微皱,开口道:“嗯,阿璃和我一起去。” 景帝见他这样说,不由得有些担心,望向楚宸弈,眉头微皱,似不解,便开口道:“阿弈,你?真的想好了吗?” 楚宸弈听到景帝的话,抬头望着眼前的人,目光闪过坚定,声音清冷,对景帝道:“皇兄,我想好了,带她回去。她的记忆早晚都要恢复,早晚都会想起来那些人,那是她的过去,实实在在的,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抹不去的。既然如此,与其将来阿璃想起一切,埋怨于我,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景帝望着眼前的这个弟弟,眸中染上复杂,一时没了言语。 “更何况,如今阿璃心里的人是我,就算他人分量再重,那也是过去。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既然答应我陪我走完余生,答应如我深爱她一般深爱上我,我相信,她是不会食言的。”楚宸弈眸中闪过坚定,继续道。 阿璃,我前半生,恶蛊缠身,命途多舛,受尽磨难,从未体会到真正的温暖,也从未想得到什么,直到遇见你。 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等你等了那么多年,可你的心却始终在别人身上。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孤寂一生,好在老天终于厚待了我一回,给了我机会,我又岂会放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阿璃,我给你时间爱上我。千万不要负我!求你! 景帝望着眼前的这个是他弟弟的人,心中感慨万千。他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却也看到了那抹坚定后面的细微担忧。唉,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是担心的吧。 景帝也没有戳破,拍拍他的肩膀,道:“是啊,清璃一向说一不二,她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嗯!” …… 第一百零七章 何去何从 楚宸弈夜清璃一行人并未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顺便游山玩水,一路的日子过得是相当惬意。就这样又行驶了十几日,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天元边境。 这一日,天高云淡,风朗气清。按照言歌的话来说,应当用心享受。 一行人行了半日,也的确得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了,便在路边的树林里稍作休息。 八大侍卫分工合作,不一会儿便拾来了干柴,摘到了野果,也打到了一些猎物。望着侍卫们手中的东西,夜清璃挑了挑眉毛,慢慢低头沉思着什么。楚宸弈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遂开口问道:“怎么了?” 夜清璃听见楚宸弈的声音,抬头望着他,想到什么,突然一笑:“宸弈,今天给你做个好吃的东西。” 楚宸弈被夜清璃这嫣然的一笑闪花了眼,心口咚咚地跳了两下,努力压下内心的波澜情绪,挑了挑眉毛:“哦?”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夜清璃俏皮一笑,抬步向侍卫们走了过去。 “夫人,你这是?”司宴看到夜清璃的动作,颇为不解,不由得开口问道。 夜清璃一边将手向司宴手中的早已处理干净的山鸡探了过去,一边不忘向他解释道:“我想到了可以用它做个好吃的东西。” “那怎么行,夫人您身份尊贵,这些事情还是我们来做吧。”司宴连忙将提着山鸡的手背到了身后。 夜清璃见他如此,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宸弈,对司宴笑道:“你家公子嘴挑的很,你们做的饭他都没怎么吃。”说罢,只见司宴脸色一红,窘迫至极,夜清璃莞尔一笑,又继续道:“这些日子行路在外,不比府里。你们又本是执剑男儿,做这些事本就难为你们了。今日我们已到天元边境,比预想中快了几天,我看这里风景不错,就歇息一天吧,明日再行。我给你家公子做些对他胃口的食物,你们也跟着一起做。” 司宴望向楚宸弈,见他家公子一脸笑意,没有丝毫反对的样子,便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夜清璃的手中。 夜清璃接过山鸡,望着周围的杀影等人,对他们吩咐道:“杀影去生火,司宴和苏楼去我们刚路过的地方摘一些荷叶过来,记得要洗干净。井御你去将我们带的调料和酒拿过来。其余四个人……” 听到夜清璃的吩咐,八个人立马行动起来。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言歌不由得扁嘴委屈:“姐姐,你都没有给我安排事情做。” 夜清璃回头望去,只见言歌一脸委屈望着她,身子微微不自然地立在马车旁,想来是腿还没好利索的缘故。不由得好笑:“你的腿还没彻底痊愈,就不要瞎折腾了,在那儿等着,这里用不到你,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就让你姐夫教你一些阵法,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想当将军想学阵法吗?你姐夫在战场上可是长胜将军,跟他学习可比你看书上的那些东西强多了。” 言歌自然将夜清璃的话听了个清楚,双眼希翼地望向楚宸弈,见他正满脸的笑意望着自己,脸色突然变得窘迫,撇过头去,扁了扁嘴巴,神情颇为不自然。 楚宸弈看见言歌的动作,眉毛一挑,堪堪望着他。须臾,嘴角勾起。只见言歌挪着细碎的步子到了楚宸弈跟前,头微微低着,让人捕捉不到他的表情,语气带着些许希翼和不自然,道:“那个楚…姐夫,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说一下那个长蛇阵,我有些东西不太懂。”说完抬头,眼睛直直的望着楚宸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许是言歌那句姐夫亦或是他的神情取悦了楚宸弈,戏谑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语气难得温和道:“跟上。” 言歌见楚宸弈拍他的肩膀,又听他让自己跟上他,一时呆住,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听到耳边传来众人的调笑声,顿时反应过来,脸颊霎时绯红,也顾不得什么了,提步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众人见此,又不由得笑出了声。 等到众人将材料准备好之后,夜清璃便领着一众侍卫做起了食物,一边动手,一边对众人道:“将这些材料和酒搅拌,均匀的抹在上边,将荷叶……” 杀影等人本就是天姿聪颖之人,照着夜清璃的样子做的有模有样,不一会儿便有香味溢出。 另外一边,楚宸弈坐在一块石头之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什么,言歌蹲在旁边认真的听着。 突然,楚宸弈眸光一闪,丢下树枝,站了起来,身影一闪便带着言歌到了夜清璃的身旁,皱眉望向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握紧手中的佩剑,神情严肃,同样望向林中。 不一会儿,有马蹄声渐近。突然,一道年轻张扬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我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如此香味传来,原来是有人在此享受山水野炊之乐啊!不知在下是否有口福一尝美味呢?” 第一百零八章 心乱如麻 楚宸弈一行十一个人慢慢悠悠行驶着,队伍中因为有着言歌这个闹腾的活宝,一路上虽然没有经过大的城镇但也增添了许多热闹, 第五日中午,他们到达出发后的见到第一个小镇,柳河镇。 马车缓缓地驶进了镇子,柳河镇隶属于云开,由于云开这几年经济发展越来越好,故镇子虽小,却也难得热闹,百姓生活亦是一片祥和。 楚宸弈一行人自离开凰城之后,便都换上了便衣,做富家子弟打扮。一是不想给百姓带来不便,二来也不想引起注意。 马车内,楚宸弈揽着夜清璃满脸沉郁的望着趴在马车窗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满脸兴奋的言歌。夜清璃一脸无奈,不由得摇了摇头。 两天前,言歌因为练剑不小心伤了腿,没办法骑马,又因为只有一辆马车,便理所当然的坐上了楚宸弈和夜清璃的马车。本来的二人马车便成了三个人的地方,也不是马车不够大坐不下三个人,而是自从言歌进来之后便一直缠着夜清璃说话。害得楚宸弈不仅没办法和夜清璃单独相处,更是夺了让言歌夺了夜清璃不少的注意力。对此,楚宸弈十分不满,便一直阴沉着脸。 “公子,我们接下来是继续赶路,还是找家客栈歇息?”冷寂的声音传进马车。 楚宸弈听到声音,终于不再盯着言歌,蹙了蹙眉,对车外的人吩咐道:“找家客栈,我们歇息一日,明日出发。” “是。”车外的人听到命令,便驾着车慢慢地来到了镇上最好的客栈前。 一人下马进了客栈,不一会便出来了。对着马车躬身道:“公子,都准备好了。” “真好,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这几天累死我了。”言歌一听说可以休息,便立马掀开车帘准备跳下来。 没等跳下来,胳膊一沉,言歌回头看去,却见被夜清璃拉住。言歌不解,夜清璃瞪了他一眼,对他叱道:“忘记自己是个伤号了?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腿了?”接着又对外面道:“杀影,你扶着言歌下去。” 言歌脸一红,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也没说什么。见杀影来到了马车前,便对他伸出了胳膊,杀影一脸冷漠,面无表情来到车前,不理会言歌伸出的胳膊,直接将言歌抱在了怀里。言歌一惊,见杀影这样抱着他,即便他年龄再小,也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怒,一边挣扎,一边对杀影道:“杀影哥哥,快放我下来,我是男人,你怎么能这样抱我?” 杀影见他这样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别动,再动我将你扔出去。” 言歌一听,挣扎的更加厉害,对他怒道:“我就动,你快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了,我好好的!” 杀影见此,看着刚刚下车的楚宸弈和夜清璃一眼,见夜清璃笑着点点头,便也不再坚持,将言歌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却也没有撤手,扶着言歌的一条胳膊。 言歌这次倒没有甩开杀影,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看众人都一脸憋笑的模样,颇为恼恨的看了杀影一眼。 夜清璃见他气呼呼的小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呵呵,好了,赶路都累了,我们都进去吧,”说完便和楚宸弈一起率先进了客栈。身后众人见此,也都跟了上去。言歌和杀影走在最后,言歌恼羞的瞪了前方的众人一眼,也扶着杀影的胳膊进了客栈,边走嘴里边嘟囔着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心之所想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肯定是有那个想法的,要不然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就是为了骗我嫁给你!”夜清璃被楚宸弈蹭的脸部发痒,见他那样说,用胳膊去推他,不忘恶狠狠的反击道。 楚宸弈看着夜清璃恶狠狠却不失娇俏的模样,心下是分外的甜蜜,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个至宝,拥着她就好像有了整个世界! 楚宸弈将夜清璃重新拉回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笑道:“是啊,当时我喝下皇兄准备的药醒过来之后便明白了皇兄的用意,但是也得我配合才行。”说到此处,微微一笑,又道:“但是经过一番思量,我便接受了皇兄的安排。我当时就想着,若是你答应嫁我了,就算不爱我,但是我可以爱你啊,就算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人,但是我会好好爱你,不再让你受委屈,受伤害。不仅可以护你一世周全,还可以实现我多年以来的夙愿。何乐而不为呢?” 夜清璃撇了楚宸弈一眼,见他脸上笑容微漾,凉凉的道:“可是你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答应嫁给你。”说到此处,夜清璃突然觉得有些气恼,自己当时怎么就觉得他躺在床上落寞地让人心疼,明明是一只腹黑无比的大灰狼! “是啊,更没有想到你说愿意努力去学着爱我。阿璃,你知道吗?当你说愿意努力学着爱我的时候,我多么的开心,我突然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为了遇见你,过去的岁月伴随我的都是痛苦与哀伤,只有你是唯一那一抹光亮。多少年魂牵梦绕,终于可以实现,那是根本无法言说的心情。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我的等待是有意义的,第一次觉得,老天终于厚待了我一回……”楚宸弈抱着夜清璃静静缓缓道来。 夜清璃听着,鼻子微酸,她一直都知道楚宸弈爱她,他说这些,她并没有觉得突兀。毕竟,爱了她那么多年。只是,只要想到楚宸弈受了如此多的苦,想到他过去的日子是怎样的灰暗,她的心就疼的不行,她该早点到他身边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夜清璃不想楚宸弈继续想起过去的不好回忆,提起另一个话题,“你说耀月和东秦什么时候来啊?” 楚宸弈自是知晓夜清璃的用意,一边为她脱去外衣一边道:“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耀月国使者也就是耀月的太子,路上遇到了玉罗族人。东秦使者得到消息,也循耀月使者团踪迹而去,想必不久会结伴二来吧。” 夜清璃抬着胳膊,方便楚宸弈为其脱去衣服,眉头微皱,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玉罗族想在此次的群英会上寻找一个合作伙伴?” 楚宸弈此时已经将夜清璃的衣服脱得只剩里衣了,将她扶着躺下,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不错,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玉罗族此次是有备而来,他们手中的神兵…嗯…应该是真的。”楚宸弈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十大隐世家族此次也会出世而来,想必也是为了神兵。” “宸弈,你想不想要神兵?”夜清璃突然道。 楚宸弈解衣带的手突然一顿,须臾,恢复如常,将衣服亦脱得只剩里衣。身子向前倾,胳膊撑在夜清璃的两侧,注视着她,低头将她的唇瓣含住,来回细细的吮吸。良久二人呼吸均微喘,楚宸弈才放开她,看着身下女子娇艳的容颜,似叹谓:“神兵在我眼里,不及你百分之一。但是得到神兵可以好好护着你,所以我想要。那么阿璃呢?阿璃想要吗?” 夜清璃伸手圈住楚宸弈的脖子,似在思考:“嗯…我的男人呢,是堂堂的战神大人,既然是战神,就需要最好的兵器,神兵挺不错的!” 楚宸弈听着她俏皮的话,不由得失笑:“你呀!想要就说!真是…” 夜清璃将楚宸弈拉着躺下,为二人盖上被子,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胳膊探进他的里衣,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抬头瞅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这样很好。” 楚宸羿看着夜清璃一系列熟悉的动作,眸中溢满柔光,将她搂的紧了紧,温声道:“是啊,你很好。乖,我们睡吧…” 第一百一十章 当年真相 只是又在夜清璃的嘴角落下一吻,轻轻抚着清璃宛若云霞的的脸颊,眸中蒙上一层薄雾,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她。须臾,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夜清璃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道:“阿璃,你就是我的劫,此生为你,就算堕落成魔,也甘之如饴。” 夜清璃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深情,心中微微动容,向楚宸弈怀里缩了缩,让二人贴的更加的紧,揽着他的腰,缓声道:“我心亦然。” 二人虽没有望着对方的脸,却都是默契会心一笑。温情在二人之间萦绕,让这一方原本清凉的山谷也都染上了一片暖色。 良久,夜清璃的声音在寂静山谷间响起:“宸弈,你,你给我说说我原来的事情吧。” 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话,身子一怔,抱着夜清璃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阿璃,你…” “哎,宸弈,我非孩童,又怎么会没有察觉。你知道的,我有自己的势力,虽然才刚刚发展了两年,但要知道一些事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我的记忆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一些零星的片段总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前后联系起来,自然也明白了不少。”夜清璃微微地叹了口气,看着楚宸弈微慌复杂的神色,心口突然窒息般难受,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又道:“况且此去天元,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肯定会遇到困难和危险,我知道我的过去和天元有关系,到时候,我不想一直躲在你的身后,不想被动。总有一天要面对那些过往的人和事,早些日子又有何妨?” 该是告诉他她内心的想法不是吗?他如此爱她,她又怎么能将他隔绝在心房之外,她的记忆确实一天天的在恢复,在清晰。这场感情里,楚宸弈付出的远比她付出的要多,所以,他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她想从他的口里知道她缺失的记忆,而不是当有一天有人指着她说,你是谁,曾经如何如何。 夜清璃盯着楚宸弈的双眸,看着他眼里闪过痛苦,无奈,恐慌,挣扎,最终归于平静。她在这双平静下来的双眸里再找不到一丝情绪。 她突然难受起来,这是楚宸弈啊,是多么清华尊贵,骄傲如阳的人啊。在别人面前,他何曾露出过这样的情绪?只有为了她,一次又一次,露出无奈与软弱。 她心疼的厉害,她终究舍不得他为难。罢了,只要和他在一起,怎样都无所谓了。想着,她伸手盖住楚宸弈的眼睛,将头埋在楚宸弈的脖颈,翁声道:“算了,我不想知…唔…” 楚宸弈突然扒开她的手,一个翻身,将夜清璃压在身下,低头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夜清璃一惊,显然是没想到楚宸弈会突然这般吻她。不待她有动作,楚宸弈的唇便离开了,双手撑在她的身子两侧,宛若深潭双眸直直的盯着她,对着她恶狠狠道:“夜清璃,你听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既然我楚宸弈认定了你,便不会再放手。曾经我没能得到,我不怪谁,也不执着强求,但是现在,未来,我绝不会再放手,你明白吗?不止今生,还有来世,生生世世,我只要你。我不管你过去和谁好,对谁有情,但是从三年前开始,你就只能是我的。谁若来夺,我楚宸弈哪怕倾尽这条命,倾尽江山社稷,也势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夜清璃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她一直知道他是个霸道的人,但是这般激烈地明着告诉她对她的占有还是第一次。她丝毫不怀疑楚宸弈话的真实性,因为她可以感受的到他内心对她炽烈的、深沉的爱。 突然一滴清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从夜清璃的眼角滑下,嘴角却勾起大大的笑意。她不忍楚宸弈为难,楚宸弈又怎会忍心她为难? 楚宸弈将夜清璃眼角的泪轻轻拭去,泪珠在他指尖泛出晶莹的光,他突然将指头含在嘴里。良久,翻身躺在一旁,望着幽幽的天际,目光缥缈似仙,良久,微风将他低醇的声音送进清璃的耳朵:“阿璃,你可知你是谁?” 夜清璃的手微微的颤了一下,清声道:“云开弈王楚宸弈之妻夜清璃。” 楚宸弈微微一笑,再次开口:“曾经你不叫夜清璃……”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起出发 墨子恒淡笑点头道:“多谢天元陛下。”说完便率先入座,墨子晴和冷玉洛也紧跟其后,随之入座。 就在这时,又有尖锐的太监通报声响起:“云开弈王弈王妃到!”声音响遍整座大殿。 随着这一声通报声的响起,大殿上所有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将视线聚集在了门口,等着来人的出现。 谁都没有发现,公玉瑾在听到弈王妃这三个字时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眸中一瞬间的苦涩蔓延。 大殿门口,一对璧人执手相携缓步而来,男子一袭白衣,气质卓然,面容宛若神塑惊为天人,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这样的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无双,这样的男子,果然天下无双! 再看女子,淡紫轻衣,身姿绰约,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顾盼生辉,当真是画中仙子,当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大殿里的人不由得看痴了,不少年轻公子小姐更是痴然就那样呆呆的望着两个人,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嘭!”酒杯落地的声音将众人的神智拉回,众人立马收敛了情绪,但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楚宸弈和夜清璃。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明家主明战苍竟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夜清璃,满眼的不可置信。 天元皇帝眉头紧皱,扫了一眼大殿中情绪异常的几人,只见公玉瑾埋头饮酒,柳丞相神色复杂地看着夜清璃;柳倾城身子微微发抖,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也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大殿中央的女子…… 天元皇帝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夜清璃身上,眸光复杂难辨。 楚宸弈将大殿所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三年前,就是这些人,将他的阿璃伤的体无完肤,生生逼入绝境!三年后,他楚宸弈要替阿璃向那些欠了阿璃的,伤了阿璃的一一讨回来!这就害怕了?呵!才刚刚开始! 似乎感觉到楚宸弈情绪的变化,夜清璃紧了紧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楚宸弈的心在这一瞬间奇异般地静了下来,将夜清璃的手紧紧的握住。幽深的眸子对上高位上的天元皇帝,嘴角微勾,开口道:“天元陛下,十年未见,不知陛下可好?” 天元皇终于将视线放在了楚宸弈身上,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面前的男子与十年前的那个满身是血的十三岁小男孩重合,再看他身旁的女子,心中莫名地涌上一抹不安,面上却不显,开口道:“多谢弈王挂怀,天元这十年来得真龙庇佑,朕心甚慰,自是很好的。”不待楚宸弈开口,又道:“弈王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让世人惊艳,云州大陆的男儿与你相比可都黯然失色啊!” 楚宸弈见天元皇岔开话题,嘴角的笑意加深,也顺着天元皇的话道:“天元皇过奖了,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千世界,本王只是沧海一粟而已,实在当不起如此赞誉!” 天元皇见楚宸弈这样说,微微一笑,遂开口道:“弈王过谦了,请入座。” 楚宸弈点头称谢,遂带着夜清璃入了座,言歌和杀影侍在其后。 天元皇见他二人入座,又与楚宸弈闲话起来,但都是国家的一些琐事,只见突然将目光定在他身旁的夜清璃身上,挑眉开口道:“这想必就是弈王妃了吧,当真是倾城绝色,难怪弈王曾言一生只娶一妻了。只是不知弈王妃是哪里人士?家中是否有其他兄弟姐妹?朕子女众多,想要为朕的公主皇子们谋一门姻亲,若是能有弈王妃的风姿的儿媳与女婿,朕就是做梦也会笑醒啊!” 夜清璃淡淡一笑,对上天元皇探索的眸子开口道:“陛下谬赞了,本妃哪当得起倾城绝色。至于这姻亲之事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本妃幼时家族即遭了大难,只余本妃一介孤儿,幸得义父收留,才得以长大,兄弟姐妹自是没有的。” 话落,便端了一杯酒饮入口中,眉眼间是淡淡的忧伤。 天元皇见此,也不好再问,对清夜璃似歉意道:“提起弈王妃的伤心事了,实在是抱歉。” 夜清璃苦笑摇头不语,心下却是冷笑,想要借婚姻之事机打听她的来历,观察她细微的情绪,哪有那么简单,也太小看她夜清璃了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剖心解情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相像。”天元皇微微点头。 夜清璃垂眸,遮住了眼中的讥讽。不错,她母亲的确有一个双生姐妹,不过早已在十几岁的时候染了恶疾逝去,也并没有嫁人更何况留下孩子,这一切都是她和楚宸弈多方查探才得知的,如今借用身份,也征得了当初收养之人的同意,自然不怕有心人的调查。 终有一天,她的身份会大白于天下,现在这般遮掩,只不过时机还未成熟。 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许多事情无法的真相无法揭开,只有将一切弄清楚,弄明白,她才可以真正的作为夜清璃而活着。过去和明珑有关的一切也并未结束,其中关系着多少人,多少事,她并不清楚,所以并不能贸然的做些什么。而当她记忆恢复的的那天,也将彻底的和过去说再见。此后,她只是夜清璃,云开楚宸弈之妻夜清璃。 楚宸弈用胳膊将夜清璃揽了揽,无声的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陪着她。夜清璃自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二人相视一笑,淡淡的温情萦绕在他们周围。就连整座大殿都仿佛温暖了起来。 这一幕自是落在了无数人的眼里,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而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来说,却又是一番难以言说的感受,比如公玉瑾,比如明战苍……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一些大臣家的女儿献艺,对于天元此举的目的,楚宸弈和夜清璃不用想也可以猜得到。可是天元皇或者说有心人终究失算,楚宸弈整个献艺的过程始终揽着夜清璃垂眸细语,未曾抬头看大殿中央一眼。相对于天元皇帝等人的失望,夜清璃对于楚宸弈此举可是分外满意。看吧,这就是她夜清璃的男人,无人可比。 晚宴终于结束,云开和紫圣众人相继散去,为表诚意,天元皇专门派遣最看中的二皇子公玉瑾亲自将一行人送至行宫。 天凤殿。 精致的大床上,夜清璃懒洋洋的窝在楚宸弈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缠玩他的头发。对于夜清璃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楚宸弈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儿,眸中却是浓浓的宠溺。 突然,夜清璃抬头,对楚宸弈道:“宸弈,你说当我的身份揭开的那天,那些人会怎么样?” 楚宸羿见夜清璃睁着一双盈盈的大眼睛,心下一动,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温润如玉:“管那些人怎么样,反正谁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的妻子这个事实。谁若敢存有不良的心思,妄图争夺你,伤害你,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清璃听着他一番话,心里暖暖的,满满的,仿佛都是蜜糖。眼睑处被他吻过的地方微微发烫,明明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可是在自己听来,却掷地有声,丝毫不怀疑这话的分量和真实性。 她转过身子,胳膊圈住楚宸弈的脖子,轻轻地啄了一下楚宸羿的唇瓣,笑道:“原来在楚公子心里,小女子是这么重要的啊!” “是啊,我可是爱了你十年,为了你我拒绝了无数红粉佳人,且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所以说你可要好好的补偿我。”楚宸弈揉了揉夜清璃的头发,语气中隐含笑意。 夜清璃挑眉,问道:“怎样补偿?以身相许吗?” 楚宸弈摇头:“你已经嫁给我了,自然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说换一个。” 夜清璃一听这个,嗔了楚宸弈一眼,语气中满是埋怨:“还不是你和皇兄太奸诈了,骗我早早地嫁给了你。” 楚宸弈闻言,眸中涌上笑意,将夜清璃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开口笑道:“皇兄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心里装了一个人,将你救回来之后,他便知晓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你。他再不忍我受相思之苦,就骗我喝下了致人脉象虚弱的药。这才让你心软,答应嫁给我,也才让我知晓,原来我也在你心里也是有着些许地位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呢。”说完还不忘亲昵的用头蹭了蹭清璃的脸。 第一百一十三章 突如其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肯定是有那个想法的,要不然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就是为了骗我嫁给你!”夜清璃被楚宸弈蹭的脸部发痒,见他那样说,用胳膊去推他,不忘恶狠狠的反击道。 楚宸弈看着夜清璃恶狠狠却不失娇俏的模样,心下是分外的甜蜜,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个至宝,拥着她就好像有了整个世界! 楚宸弈将夜清璃重新拉回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笑道:“是啊,当时我喝下皇兄准备的药醒过来之后便明白了皇兄的用意,但是也得我配合才行。”说到此处,微微一笑,又道:“但是经过一番思量,我便接受了皇兄的安排。我当时就想着,若是你答应嫁我了,就算不爱我,但是我可以爱你啊,就算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人,但是我会好好爱你,不再让你受委屈,受伤害。不仅可以护你一世周全,还可以实现我多年以来的夙愿。何乐而不为呢?” 夜清璃撇了楚宸弈一眼,见他脸上笑容微漾,凉凉的道:“可是你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答应嫁给你。”说到此处,夜清璃突然觉得有些气恼,自己当时怎么就觉得他躺在床上落寞地让人心疼,明明是一只腹黑无比的大灰狼! “是啊,更没有想到你说愿意努力去学着爱我。阿璃,你知道吗?当你说愿意努力学着爱我的时候,我多么的开心,我突然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为了遇见你,过去的岁月伴随我的都是痛苦与哀伤,只有你是唯一那一抹光亮。多少年魂牵梦绕,终于可以实现,那是根本无法言说的心情。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我的等待是有意义的,第一次觉得,老天终于厚待了我一回……”楚宸弈抱着夜清璃静静缓缓道来。 夜清璃听着,鼻子微酸,她一直都知道楚宸弈爱她,他说这些,她并没有觉得突兀。毕竟,爱了她那么多年。只是,只要想到楚宸弈受了如此多的苦,想到他过去的日子是怎样的灰暗,她的心就疼的不行,她该早点到他身边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夜清璃不想楚宸弈继续想起过去的不好回忆,提起另一个话题,“你说耀月和东秦什么时候来啊?” 楚宸弈自是知晓夜清璃的用意,一边为她脱去外衣一边道:“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耀月国使者也就是耀月的太子,路上遇到了玉罗族人。东秦使者得到消息,也循耀月使者团踪迹而去,想必不久会结伴二来吧。” 夜清璃抬着胳膊,方便楚宸弈为其脱去衣服,眉头微皱,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玉罗族想在此次的群英会上寻找一个合作伙伴?” 楚宸弈此时已经将夜清璃的衣服脱得只剩里衣了,将她扶着躺下,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不错,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玉罗族此次是有备而来,他们手中的神兵…嗯…应该是真的。”楚宸弈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十大隐世家族此次也会出世而来,想必也是为了神兵。” “宸弈,你想不想要神兵?”夜清璃突然道。 楚宸弈解衣带的手突然一顿,须臾,恢复如常,将衣服亦脱得只剩里衣。身子向前倾,胳膊撑在夜清璃的两侧,注视着她,低头将她的唇瓣含住,来回细细的吮吸。良久二人呼吸均微喘,楚宸弈才放开她,看着身下女子娇艳的容颜,似叹谓:“神兵在我眼里,不及你百分之一。但是得到神兵可以好好护着你,所以我想要。那么阿璃呢?阿璃想要吗?” 夜清璃伸手圈住楚宸弈的脖子,似在思考:“嗯…我的男人呢,是堂堂的战神大人,既然是战神,就需要最好的兵器,神兵挺不错的!” 楚宸弈听着她俏皮的话,不由得失笑:“你呀!想要就说!真是…” 夜清璃将楚宸弈拉着躺下,为二人盖上被子,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胳膊探进他的里衣,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抬头瞅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这样很好。” 楚宸羿看着夜清璃一系列熟悉的动作,眸中溢满柔光,将她搂的紧了紧,温声道:“是啊,你很好。乖,我们睡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之所想 五国齐聚天元,意味着群英会也即将拉开帷幕。 不仅是五国朝堂,一些隐世的家族,江湖门派,无论大小也都伺机而动,纷纷地悄悄地来到琉璃皇城。更甚者,一些能人异士,江湖草莽也都纷纷赶来聚集于此。 这次的群英会不同于以往,不再是五国之间的较量,更是神兵的争夺之战,一旦哪个势力得到,所处地位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力量格局都将重新划分,所以神兵对于现在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块肥肉,所有人都虎视眈眈。 琉璃皇宫。 五国齐聚,天元皇帝设宴款待五国使臣。 明黄色的大殿上,觥筹交错,推杯交盏,好不热闹。 坐在高位之上的天元皇帝望着底下的众人,眼中划过一抹深思。而他身边的皇后却是时不时地望向云开使臣的方向,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天元皇帝见此,眸中涌上不悦,转头低声叱道:“皇后,注意你的举止,别在四国使臣面前丢了天元的脸。” 皇后顿时一惊,瞬间收敛了情绪,低声应道:“是,臣妾知错。” 皇帝见此,这才满意的转过头。看向云开的方向,只见楚宸弈不时地为夜清璃夹一些菜,和她低头诉说着什么。他将目光转向公玉瑾,只见他一个人低头饮酒,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和别国使者交流,心头一沉,虽怒其不争但也颇为无奈。 夜清璃望着这大殿里的人,对着楚宸弈轻声道:“今天来的人中,有没有玉罗族的人混了进来?” 楚宸弈为她理了理头发,眸光扫过几个人,轻声道:“有几个,不过都是些小喽啰,不足挂齿。不过我得到消息,今晚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来,总之不会太平。待会儿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注意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身侧。” 听到此,夜清璃心里一沉,还会有其他人来?能让楚宸弈这样严肃对待的人天下间还没有几个,不知是谁。 思索间,只见一只瘦削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握着酒杯停在了她的眼前。她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停在了她的面前,大约十五六岁。只见他面若桃李,剑眉星目,生得煞是好看,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望着眼前的男子,夜清璃心咚咚地跳了两下,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让她来不及思索。 “我是公玉寻,弈王妃,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面前的男子突然开口道,明明是少年模样,声音却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沧桑一样,悠远而又哀伤。 夜清璃听到这样的声音,心口莫名的一疼:他和我过去的交集应该很深吧。 夜清璃看着他,莞尔一笑:“天元八皇子,幸会。本妃夜清璃。” 公玉寻见夜清璃如此,眸中似有什么东西破碎,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凝聚。过了一会儿才道:“弈王妃,我敬你一杯。” 楚宸弈见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公玉寻温声道:“承八皇子抬爱,可惜阿璃不胜酒力,有本王代劳如何?” 公玉寻这才望向楚宸弈,又看了眼夜清璃,良久才道:“好。”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冲着二人点了点头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再未说过话。 夜清璃望着公玉寻的背影良久,对着楚宸弈问道:“他和我渊源很深吗?” 楚宸弈看着对面那个落寞低头饮酒的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思绪万千,良久才道:“是啊,你救过他的命。”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对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楚宸弈此时心里却是极度的震撼与复杂,他绝对没有听错,公玉寻在转身的一刹那,对他传音入密,让他好好照顾阿璃,不要让她再受伤。没错,让他照顾的是夜清璃,不要受伤用的却是“再”,他认出阿璃了,认出夜清璃、就是明珑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错了”阿璃,当他们解释之后,就没有人再坚持夜清璃就是明珑,哪怕是明战苍,公玉瑾,只有公玉寻,只有他认出了他的阿璃。 “怎么了?没事吧?”夜清璃见楚宸弈思绪飘远,不由得出声问道。 “无事,就是在想那些人什么时候来。”楚宸弈揽了揽夜清璃,对她道。心底却又是一番别的思绪,无论谁认出了阿璃,可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回不到当初。无论谁也不能再伤害他的阿璃,他绝对不会让当初的事情重演。再者,他相信公玉寻,毕竟当初明珑对公玉寻的恩情,可不止救了公玉寻性命这一件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步步紧逼 楚宸弈夜清璃一行人并未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顺便游山玩水,一路的日子过得是相当惬意。就这样又行驶了十几日,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天元边境。 这一日,天高云淡,风朗气清。按照言歌的话来说,应当用心享受。 一行人行了半日,也的确得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了,便在路边的树林里稍作休息。 八大侍卫分工合作,不一会儿便拾来了干柴,摘到了野果,也打到了一些猎物。望着侍卫们手中的东西,夜清璃挑了挑眉毛,慢慢低头沉思着什么。楚宸弈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遂开口问道:“怎么了?” 夜清璃听见楚宸弈的声音,抬头望着他,想到什么,突然一笑:“宸弈,今天给你做个好吃的东西。” 楚宸弈被夜清璃这嫣然的一笑闪花了眼,心口咚咚地跳了两下,努力压下内心的波澜情绪,挑了挑眉毛:“哦?”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夜清璃俏皮一笑,抬步向侍卫们走了过去。 “夫人,你这是?”司宴看到夜清璃的动作,颇为不解,不由得开口问道。 夜清璃一边将手向司宴手中的早已处理干净的山鸡探了过去,一边不忘向他解释道:“我想到了可以用它做个好吃的东西。” “那怎么行,夫人您身份尊贵,这些事情还是我们来做吧。”司宴连忙将提着山鸡的手背到了身后。 夜清璃见他如此,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宸弈,对司宴笑道:“你家公子嘴挑的很,你们做的饭他都没怎么吃。”说罢,只见司宴脸色一红,窘迫至极,夜清璃莞尔一笑,又继续道:“这些日子行路在外,不比府里。你们又本是执剑男儿,做这些事本就难为你们了。今日我们已到天元边境,比预想中快了几天,我看这里风景不错,就歇息一天吧,明日再行。我给你家公子做些对他胃口的食物,你们也跟着一起做。” 司宴望向楚宸弈,见他家公子一脸笑意,没有丝毫反对的样子,便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夜清璃的手中。 夜清璃接过山鸡,望着周围的杀影等人,对他们吩咐道:“杀影去生火,司宴和苏楼去我们刚路过的地方摘一些荷叶过来,记得要洗干净。井御你去将我们带的调料和酒拿过来。其余四个人……” 听到夜清璃的吩咐,八个人立马行动起来。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言歌不由得扁嘴委屈:“姐姐,你都没有给我安排事情做。” 夜清璃回头望去,只见言歌一脸委屈望着她,身子微微不自然地立在马车旁,想来是腿还没好利索的缘故。不由得好笑:“你的腿还没彻底痊愈,就不要瞎折腾了,在那儿等着,这里用不到你,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就让你姐夫教你一些阵法,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想当将军想学阵法吗?你姐夫在战场上可是长胜将军,跟他学习可比你看书上的那些东西强多了。” 言歌自然将夜清璃的话听了个清楚,双眼希翼地望向楚宸弈,见他正满脸的笑意望着自己,脸色突然变得窘迫,撇过头去,扁了扁嘴巴,神情颇为不自然。 楚宸弈看见言歌的动作,眉毛一挑,堪堪望着他。须臾,嘴角勾起。只见言歌挪着细碎的步子到了楚宸弈跟前,头微微低着,让人捕捉不到他的表情,语气带着些许希翼和不自然,道:“那个楚…姐夫,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说一下那个长蛇阵,我有些东西不太懂。”说完抬头,眼睛直直的望着楚宸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许是言歌那句姐夫亦或是他的神情取悦了楚宸弈,戏谑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语气难得温和道:“跟上。” 言歌见楚宸弈拍他的肩膀,又听他让自己跟上他,一时呆住,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听到耳边传来众人的调笑声,顿时反应过来,脸颊霎时绯红,也顾不得什么了,提步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众人见此,又不由得笑出了声。 等到众人将材料准备好之后,夜清璃便领着一众侍卫做起了食物,一边动手,一边对众人道:“将这些材料和酒搅拌,均匀的抹在上边,将荷叶……” 杀影等人本就是天姿聪颖之人,照着夜清璃的样子做的有模有样,不一会儿便有香味溢出。 另外一边,楚宸弈坐在一块石头之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什么,言歌蹲在旁边认真的听着。 突然,楚宸弈眸光一闪,丢下树枝,站了起来,身影一闪便带着言歌到了夜清璃的身旁,皱眉望向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握紧手中的佩剑,神情严肃,同样望向林中。 不一会儿,有马蹄声渐近。突然,一道年轻张扬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我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如此香味传来,原来是有人在此享受山水野炊之乐啊!不知在下是否有口福一尝美味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惶恐渐生 高位上的天元皇帝看着场下一片欢欣,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之感。此次群英会在天元召开,不知是福是祸。加上神兵的现世,以及长得和明珑一模一样的弈王妃的出现,都让他心底莫名的不安起来,甚至还有一个战神楚宸弈。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天元都必须严阵以待。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楚宸弈,云开战神,少年成名。记忆中那个满身伤痕,弱小到不堪一击的小男孩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终于他成长到了让天下人都崇敬畏惧的地步。云开如今的强大可以说是由他一人造就,短短的十年,就让曾经混乱的国家强大到如斯地步,是在太过可怕。 此次群英会,天下豪杰齐聚,无非是为了神兵,可这天下无数英杰当中,弈王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当属第一人。想来天元若是想要得到神兵,弈王无疑是最大的阻力。 不止天元皇帝这样想,在座的所有人甚至是江湖能人异士,稍微有点见识的都明白,若是想要得到神兵,云开弈王将是最大的敌人。 玉罗族隐世百年,再次现世,便去了云开,以神兵赠之,想要以此而共谋天下。但云开却因玉罗族而对此嗤之以鼻,但没有人会相信云开会不想要神兵,否则此次出使群英会的就不必是手握百万军权的弈王。 天元皇帝看时间差不多了,想来他让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便朗声笑着对场下的众人道:“诸位远来辛苦,朕作为东道之主自当盛情款待。不久前从东海之滨进贡了几坛美酒,今日便邀诸位一同品尝。” 众人听此,纷纷点头称谢。只见皇帝一招手便见有两个侍者抬着一坛酒而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大殿中央。众人见此,都好奇的看着大殿中央的不大的酒坛。 夜清璃轻轻地戳了戳楚宸弈,问道:“应该还有后招吧,不会只请我们喝酒吧?” 楚宸弈揽了揽夜清璃,温声道:“无事,我们静观其变。”心下却是另一番思量,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今天晚上老皇帝可是准备了一场大戏给他们,要的就是在三日后的群英会之前给诸国使臣一个措手不及。 东秦太子秦淮元见侍者将酒放在大殿之上,遂开口问道:“不知这酒有什么奇特之处,本太子也算是爱酒之人,不说喝遍天下美酒,对美酒了如指掌,这世间凡是有名的美酒本太子也都略有了解,不知此酒是?” 听到此,天元皇帝不由得一笑,对秦淮元反问道:“不知秦太子可听过'离魂'?” “'离魂'?莫非是传说当中'可尝百味,人间至醇'的'离魂'?”墨子恒听到天元皇帝的话,不由地惊奇得出声问道。 天元皇帝见此,便开口赞道:“七皇子好见识,正是此'离魂'。” “何为'离魂'?”大殿当中有人开口问道,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疑问,有如此美誉,这酒究竟有何名堂,有何奇特之处。 一向冷清的冷玉洛难得开口解释道:“离魂乃是酒中至品,饮之可尝尽人生百味,体验世间酸甜苦辣。” “原来如此,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酒,是我孤陋寡闻了。” “没想到本官会尝到如此奇妙的酒,实乃幸事!” “原来如此。” ……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失威仪 眼看明珑将被救走,明珠趁君莫问应敌之时,对明珑投以至毒之药七星海棠。君莫问见此,顿失分寸。神武大将军沐野趁机偷袭,明珑不忍君莫问受伤,顶着残破的身子为其挡下沐野的致命一击。 筋脉齐断,五行俱毁,药石无医,回天乏术。 君莫问看着怀中如同破布娃娃的女子,气血涌动,无力再战。 原以为一切到此结束,谁料明珑撑着身子,从怀中拿出太祖曾留下的早已丢失百年的丹书铁卷,众人再次大惊。 相传,太祖丹书铁卷当中藏有天元龙脉,得之可得天元半壁江山。明珑撑着身子,以丹书铁卷作为交换和天元皇帝换取三道圣旨。 众人以为明珑定为自己所求,心中叹息,筋脉俱断,五行俱毁,又中七星海棠,恐怕神仙来了也难救啊!不由心生怜悯。 可一切都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明珑并没有为自己而求。第一道圣旨,保明珑外祖徐家一世安康;第二道圣旨,皇家不可为难伤害君莫问;第三道圣旨,只求明家族谱划去明珑二字,并且彻底解除与二皇子公玉瑾的婚约。 皇帝自然答应。明珑心愿已了,望着眼前的所谓的家人,所谓的爱人。问出了让所有人都心酸的话…… 明珑扶着君莫问的手,拖着残破的的身子摇摇欲坠的站起,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将他们或惊异,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无动于衷的眼神尽收眼底。 最后望向为保自己利益和宁可和她斩断血脉关系生身父亲明战苍,惨淡一笑。问道:“父亲,不,应该是明家主,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天当我是你女儿?” 明战苍一怔,望着眼前这个他从未好好看过,从未好好疼惜过的女儿。透过那满是绝望与悲哀的眸子,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子。 曾经,那人就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现在她的女儿又是这样的眼神。心口骤然一疼,涌过不忍。却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压下心中别样的情绪。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明珑见此,原本悲哀的眸子此时更是一片死寂。再也找不出半点流光。 “呵呵,终究是我奢望了。”明珑垂眸苦笑道。抬头望向自始至终从未说过话的公玉瑾,心中五味杂陈。又看到他身旁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惨淡一笑,问道:“公玉瑾,我若说,我从未负你,你可信我?”公玉瑾望着眼前的女子,良久才道:“你一直护着他。丹书铁卷也为他所求。” 那就是不信了?明珑,你有什么好奢望的? 明珑抬头望天,泪水早已湿了空洞的双眼:“呵呵,是啊,我一直护着他,就像你一直护着柳倾城一样,一护就是这么多年。” 公玉瑾脸色骤然一白,不由出声:“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明珑推开君莫问,站到了三丈之外的断崖之上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终究不是他。小问,好好活着。”最后望了一眼不知何时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的君莫问。释然一笑,转身毫无留恋地纵身跳下了断崖。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君莫问,公玉瑾,皇帝,明战苍等人瞬间震惊,甚至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明珑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了,没了,那个巧笑嫣然,文采斐然的女子就这样没了。众人怔怔地望着明珑跳下去的地方,没了动作。 第一百一十八章 坦诚相待 果不其然,在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之后,楚宸弈便缠着夜清璃让她喂他吃饭,对此,夜清璃很是无语。 “阿璃记得,为夫可是不吃肉的哦。”楚宸弈坐在桌前,享受着夜清璃的服务,平常冷清的眼眸此时溢满了笑意,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忘对清璃要求道。 夜清璃听见他这样说,伸向桌子中央那盘红烧肉的筷子生生的顿住,抬头凉凉撇了楚宸弈一眼。须臾,还是夹了一块较小的红烧肉递到楚宸弈的嘴边,对他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吗?只吃素对身体不好,来,张口吃掉它。” 楚宸弈盯着眼前的红烧肉,眉头紧锁,脸都快皱成了一团,望向夜清璃,只见她一脸严肃,丝毫没有放下筷子的想法,抿了抿嘴,良久还是张嘴将她筷子上的红烧肉吞了下去。 夜清璃见此,嘴角勾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知道楚宸弈不喜荤腥,肉类也只吃鱼肉而已。但这样下去这样对身体不好,好在只要是她要求的,无论什么,楚宸弈多少会吃一点。 夜清璃看着他皱成一团的俊脸,嘴角微勾,心下却是微暖,自从她将自己心意告诉楚宸弈之后,楚宸弈对她的占有欲愈发地强烈,有时候甚至会像个孩子一样告诉她他的想法和需求,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楚宸弈,这样的楚宸弈让夜清璃觉得更加地真实。以前她看着楚宸弈,虽然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但她总觉得和楚宸弈中间隐约有着一层薄纱。她虽将他的心看得清楚,但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如今她终于明白,二人之间的那层薄纱是彼此之间那最本真的性情。如今的楚宸弈,他会告诉自己他的需求,他的不满,他的占有欲。对于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只要是她要求的,就算是一点小委屈,他也愿意接受。这样的他,让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也让二人的心贴的更加地近。 楚宸弈不情愿的吞下了夜清璃夹着红烧肉,抬眼便看到她眸中的暖色和嘴角的笑意,原本皱着的俊脸顿时缓和下来,眸中溢满流光,就连吃进嘴巴的那块让他不舒服的红烧肉也仿佛变得美味起来。 夜清璃自然发现了他的变化,不由得好笑:“宸弈,你这副样子,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人家定会以为堂堂的云开战神王爷被调包了。” 楚宸弈见夜清璃调笑他,不仅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得意的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他们怎么能和你比,本王的一切自然是给心爱的人看的。别人想看,本王还不给他们看呢!” 夜清璃见此,无奈一笑,自己一口,楚宸弈一口,慢慢地吃着饭,淡淡的温馨流淌在二人之间,整个屋子也都染上了暖色。 午后,夜清璃站在雕花窗前,望着不知什么时候暗下来的天空怔怔地出神。突然腰间一紧,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接着醇朗如酒的声音想起:“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随着楚宸弈的声音响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药香飘入夜清璃的鼻尖,她一下子回神,心尖突然颤了颤,眼睛不由得发酸。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男子,慢慢伸手抚上他的眉眼,轻轻描绘,这个男子有着令倾城女子都失色的容颜,有着令天子男儿都钦佩的才能武功,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放在他的身上都不过分。 在旁人看来,他无疑是上天的宠儿,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样美好的背后,是月圆之夜,寒蛊加身,蚀骨折磨,生不如死。 夜清璃眼中的神色莫名,看得楚宸弈心下一紧,低头将二人的额头贴在一起,环着她腰身的胳膊微微收紧,轻声道:“阿璃,怎么了?” 夜清璃听着楚宸弈的声音,心下骤疼,猛的将自己的身子埋进楚宸弈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他,颤着声音道:“宸弈,明晚就是月圆之夜了。” 楚宸弈身子一怔,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女子,心中因她的话而苦涩蔓延,却也因为她的话而如春回大地软的一塌糊涂。环着清璃的胳膊慢慢上移,到后背处停下,轻轻的拍着,似在安抚。微微摇头,良久,叹谓出声:“总会好的,我还要陪你走完余生呢。” “嗯,我知道。” “不要担心。” “嗯。好。” 楚宸弈叹息一声,将夜清璃搂的更紧,好像一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一般。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全心接纳 天元皇帝见大家都被'离魂'吸引,豪放一笑,大手一挥对侍者道:“为诸位贵客斟酒。” “是。”两个侍者应声上前将酒坛开封,整个大殿瞬间弥漫起醇冽的酒香。不少人闻到这醇厚的酒香,瞬间浑身一震,精神百倍,大赞好酒。 “好醇的酒。”夜清璃闻到这酒香,也衷心地开口赞道。眉头却是微微皱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不由得低声喃喃道:“不过这酒的味道好熟悉……” 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低语,眸中快速的闪过一道亮光,又转瞬即逝,他温声对夜清璃道:“这酒很是独特,阿璃待会儿好好尝尝,不过莫要贪杯。” 侍者将酒一一为众人斟满。众人闻到更加浓郁的酒香,似乎都有一些迷醉。天元皇帝见此,便开口朗声道:“诸位尝尝。” “多谢天元陛下。”众人拿起面前的酒盏,均细细品尝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整个大殿只能听到轻轻的啜饮声。 楚宸弈端起酒杯,眸中闪过万千思绪,须臾将酒送入口中。 楚宸弈缓缓闭上眼睛,细细品味。清冽的酒地流入喉间,变得苦涩起来,仿佛苦到了心底,所经历过的伤痛一点点涌至,那些苦难的记忆慢慢袭来,当真苦到了极致。须臾,苦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酸,那些年一个人独自支撑,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咬紧牙关坚持的辛酸。紧接着是辣,刀尖舔血,无惧一切……最后是甜,将先前所有味道都冲淡的甜。那,是遇到阿璃时的光景。先前的苦难和哀伤仿佛从未有过,曾经灰暗寒冷的世界霎时被光彩和温暖填满。他的嘴角慢慢勾起,曾经的一切苦难岁月慢慢变得缥缈起来。人生百味,无论他曾经尝过什么,只要他抓住最后这一抹甜就够了。 “宸弈?楚宸弈?你没事吧?”陷入回忆的楚宸弈被夜清璃拉回。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楚宸弈心下充斥着无比的幸福与满足。那抹甜就在他的身边,他也会一直抓住,永不放手。 楚宸弈笑容温暖,开口道:“无事,就是突然觉得好爱你。” 夜清璃见他这样回答,不由得一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哼,又贫嘴!” 楚宸弈见夜清璃杯中的酒已经喝完,面上却并无多大异色,眉头一挑,问道:“阿璃尝到的是什么呢?” “没有,我没有尝到什么别的滋味,就觉得和普通的酒没什么两样,要说有什么不同,好像味道只是比平常的酒更醇一些而已。”夜清璃望着大殿里神情各异的众人,不由得郁闷开口道。显然大家,包括楚宸弈都尝出了别的味道,为什么就她不可以? 楚宸弈对此也是不解,难道是当初阿璃受伤过重而导致的吗?想来也是,毕竟当初阿璃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承受太多。想到此,楚宸弈就一阵心疼,他的阿璃当初实在是太苦,可谓受尽痛苦。而造成这些的,就是这殿里的一些人,楚宸弈想到这里,眸中涌过风暴,他绝对要为阿璃讨回公道,所有伤害过阿璃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要让这些人也尝尝痛到极致的滋味。 那厢,公玉瑾双唇抿着酒杯,眼神空洞哀伤,三年前绝命崖上的一切再次呈现在他的脑海,明珑跳下绝命崖绝望的双眼挥之不去,他,心如刀割。悔恨与痛苦充斥着他的整个胸腔。苦,真的好苦,苦到让他绝望。珑儿,我怎会如此失去你?他终于承受不住闭上双眼,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 夜清璃将众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明战苍眼底的温情与怀念,公玉瑾的绝望和悔恨,天元皇帝的眼中挣扎与愧疚,皇后的害怕与狠厉,秦淮元的…… 这一刻,其实是所有人最真实的一面吧。原来明战苍眼底也会有温柔,原来公玉瑾后悔了,皇帝也会有动摇的时候……夜清璃这样想着,如果她可以尝出酒的味道,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 良久,大殿之上终于有人出声感慨道:“原来人生百年,不过如此。往事浮屠,几回伤往事。”夜清璃抬眼看去,只见是一名年迈的老者,坐在天元皇帝下首,地位可见一斑。 楚宸弈开口解释道:“那是祁山老人。” 夜清璃恍然大悟,祁山老人,云洲大陆举足轻重的人物,门生弟子遍布天下,且各个出类拔萃,他一生教出了三个帝王,十四个辅佐丞相,朝廷重臣更是多不胜数,深受世人推崇。当今的天元皇帝,便也是他少数的关门弟子之一。 第一百二十章 他的过往 元瑶见此,挑了挑眉,倒也不恼:“想必这位就是夜清璃夜姑娘了吧?” 这容貌倒是生得极好,不过却是个病秧子,却不知为何楚宸弈会喜欢她。自己和她比起来,才情武功胜的可不止一点点。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了几分喜悦。说不定,她可以借此机会让楚宸弈看到她的优秀,喜欢上她也未必不可能。 楚宸弈听到元瑶的话,凤眸闪过不悦:“圣女莫要记错,阿璃已与本王成亲三年,她是本王的王妃。所以,你该称她一声弈王妃。” 元瑶见夜清璃还未说话,楚宸弈便先她一步回呛了她,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须臾收敛好情绪:“弈王说的是,是元瑶唐突了。”顿了顿,又看向夜清璃,冲她点点头,语气倒是轻缓:“弈王妃。” 夜清璃见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元瑶姑娘。” 元瑶听见夜清璃的话,看她的眼里似乎充满了戏谑,心里突然就涌上不悦。她先前叫夜清璃姑娘,却被楚宸弈驳回。现在夜清璃却回了她一句元瑶姑娘,她却无法不回应。这是在提醒她,她们二人的身份和地位的不同吗? 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元瑶脸上的笑意更深:“弈王妃,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弈王说,不知弈王妃可否回避一下?” 夜清璃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宸弈一眼,腰间的手却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楚宸弈身体微微一僵,揽着夜清璃的手却不同于她下的狠手,只是轻轻的挠了她一下。转头对着元瑶道:“圣女有什么话便说吧,本王和阿璃本就一体。本王的事,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元瑶见楚宸弈如此说,眸子眯了眯,看向夜清璃。 夜清璃看元瑶还不死心,心中冷笑,没想到这玉罗圣女还真是难缠。若是一般的女子如此被楚宸弈拒绝,怕是早就放弃了。 看了一眼楚宸弈,见他充满戏谑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元瑶:“恐怕不能让圣女如愿了,本妃对这天元不熟,况且是在这郊外。本妃又是一介弱女子,实在是不敢离我家王爷太远,说不准这林中有什么埋伏等着本妃呢!” “元瑶听闻弈王妃曾为解云开凰城时疫,历尽艰辛寻得世外医仙,元瑶以为弈王妃的武功当是不差的。”元瑶见夜清璃拒绝,挑了挑眉。 夜清璃见元瑶将她曾经做的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眸中笑意更深。看来这玉罗族下了不少功夫,都将她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的。看着元瑶,点了点头:“圣女说的不错,可本妃总得小心有人暗中使绊子。毕竟,这个时候,多的是人想要从本妃这里捞到好处,圣女说是不是?” 元瑶听着夜清璃的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笑了笑:“王妃说笑了。” “快说吧,到底有什么事,那边可还有一个人等着本王呢!”楚宸弈不耐烦的开口。 元瑶看着楚宸弈对夜清璃温润的样子,不甘的滋味在心中滋长。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眸中闪过挣扎,须臾转为坚定。 上前一步,吐出一口浊气,直直地望着楚宸羿:“弈王可知我玉罗族有神兵?” 楚宸弈低头把玩着夜清璃的一绺头发,连眼也没抬,声音听不出情绪:“知道!” “那弈王可知得神兵可得天下?”元瑶继续问道。 楚宸弈依旧不看她,声音淡漠:“嗯。” “我玉罗族若是以神兵相赠,弈王当待如何?” “不如何。” “弈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王若是想要神兵,会自己去拿到它,不需要任何人相送。”楚宸弈终于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元瑶面色突然变得难看,她没有想到弈王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让她提前准备好的话都被打乱。 看着楚宸弈俊美坚毅的脸,元瑶突然的就笑了。果然像是他的风格,不过也只有如此魄力的楚宸弈才配的上她,不是吗? “如此说来,元瑶是否可以理解为弈王也就是想要神兵了?元瑶知道弈王想要凭借真本事来得到神兵,可这其中难免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况且如今恰逢群英会,不仅有各国皇室虎视眈眈,还有各方势力也是觊觎已久。弈王想要得到神兵,想来也绝非易事。如此,为何不走那条最容易的路?何不考虑一下我玉罗族当初提出的条件呢?”元瑶没有放弃,将其中利弊向楚宸弈娓娓道来。 楚宸羿抬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圣女当真要听?” 元瑶以为楚宸羿被说动,心中一喜,点点头:“羿王但说无妨。” 楚宸弈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一下,眸中一闪而过不屑和嘲讽,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元瑶见楚宸弈突然就笑了,看着那温润的笑容,微微有些怔然,心口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心中感慨,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云洲大陆第一人,楚宸弈当之无愧。 夜清璃见楚宸弈的一笑竟然让元瑶失神,眯了眯眼。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不悦的瞪了楚宸弈一眼。该死的楚宸弈,竟然敢对别的女人笑! 楚宸弈自是没有错过夜清璃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有些喜悦。 转头对着元瑶道:“本王想圣女可能是误会了,本王之所以要自己取得神兵,纯粹是不想与你玉罗族为伍。” 元瑶见楚宸弈竟然说出如此直白不屑的话,一时间羞愤无比:“你……” 楚宸弈看着她冷笑一声:“玉罗族昭告天下要参与群英会,不过群英会上你玉罗族可未必能赢。到时候,神兵会到谁的手里还是两说。现在如何能做神兵的主?况且这神兵可不止一件,并不代表天下间只有你玉罗族才有。” 夜清璃听着楚宸弈的话,了然地点点头。她怎么忘了,楚宸弈曾告诉过她,群英会上输的一方可是得答应赢得一方条件的。 看向元瑶,只见那元瑶满目阴沉的望着他二人,想来是气怒到了极点。 楚宸弈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圣女想要听最主要的原因吗?” 元瑶见他如此说,心知楚宸弈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面目有些狰狞,阴沉地望着他。 她虽然喜欢楚宸弈,但并不代表面对他的侮辱,就不会生气。看着他身边巧笑嫣然的女子,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开始疯狂的滋长。都是她,都是因为夜清璃,所以楚宸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本王之所以拒绝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你。”楚宸弈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元瑶眯了眯眼,果真如此! “除了夜清璃,这世间没人能入了本王的眼。所以不要妄图用神兵来绑住本王,区区一件神兵而已,如何比得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是如此 大殿中的众人听到祁山老人的话,也都纷纷叹息附和。 “哈哈哈,大师哪里的话,人生在世,尝过百味,才是精彩,当惜今朝,才不枉此生!”突然有一道浑厚爽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楚宸弈眼神一暗,果然来了!轻轻地捏了捏夜清璃的小手提醒她。 夜清璃凝了凝心神,转头向殿外看去。不知怎么,她听到这声音心里面很不舒服。 众人听到这声音,心下惊奇,没想到有人会反驳祁山老人的话,不知是何人?不由得也都往殿外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灰色布衣的老者缓缓的跨进大殿,对着皇帝俯首道:“罗生门无妄见过皇上。” 众人听到老者自称罗生门无妄,均是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罗生门,百年前崛起的江湖组织,神秘强大,囊括天下隐秘。没有人知道门主是谁,只知道它有七大长老,所有的事都由七大长老负责安排。 有传闻,罗生门门主面如修罗,形如鬼魅,却菩萨心肠;也有传闻,罗生门门主仙子仪容,倾城绝色,却残忍狠辣。总之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善是恶。 而无妄,便是近年来少有的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罗生门三长老。 罗生门之所以在江湖上名声越来越卓著,是因为十年前五国群英会。会上五国重臣遭人暗算中毒,五国一时之间毫无办法,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一直隐在江湖的罗生门出手相助,短短三个时辰找出歹人,制出奇毒解药。其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哪怕是当时就已经是五国之首的天元都暗自心惊。 所有人都意图拉拢,可罗生门却在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又悄悄隐入江湖,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今日罗生门重新出现在这里?又恰逢群英会临近,莫非又有什么事发生吗?众人都不由得这样想着。 皇帝见此,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对着无妄道:“大师不必多礼,您能来是五国的荣幸。来人,给大师看座。” 侍者听到皇帝的吩咐,立马在祁山老人旁边设了一个座位。 无妄见此,便对天元皇帝道:“多谢皇上。”上前坐在了祁山老人的旁边。祁山老人轻轻颔首表示招呼,无妄亦回施了一礼。 耀月太子蓝凌天看着无妄坐在天元皇帝的身旁,眼中闪过晦暗的光芒,他抬头对着无妄道:“在下耀月蓝凌天,久闻大师大名,不知大师此次出世所谓何事?难道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无妄听此,不由得哈哈一笑:“哪有什么事?老朽只不过听说神兵出世,想要来一饱眼福罢了。” 众人听到神兵二字,精神都不由得一震,纷纷好奇的看着无妄,难不成神兵真的会在此次群英会上出现? 秦淮元听到此处,精神大震,他努力压下心中的喜悦,平静的开口:“难道神兵真的会出现在这次的群英会上吗?” 无妄捋了捋胡子,笑道:“据我罗生门得到的消息,的确如此。” 此话一出,大殿瞬间沸腾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夜清璃蹙了蹙眉头,对楚宸弈道:“罗生门很厉害吗?” 楚宸弈凤眸有一瞬间的暗沉,语气微沉:“不错,不止是厉害,更重要的是神秘。” 沐言见楚宸羿面色是少有的郑重,心中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老朽听说,云开弈王也来了,不知是在座的哪位?可愿出来与老朽共饮一杯?”无妄再次开口,目光平和地扫过大殿众人。 却在看到夜清璃之时,身体猛地一震,倏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眸中竟有一丝惊恐。 楚宸弈见此,眸子一沉,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挡在了夜清璃的前面,不紧不慢的开口:“云开楚宸弈见过大师!” 无妄被楚宸弈挡住视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见众人都好奇地望着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笑着开口:“原来这就是弈王,果真风姿卓越,无人能及!” 楚宸弈笑了笑:“大师谬赞。” 无妄看不清被楚宸弈挡在身后的夜清璃,心中犹豫,似乎想要确定什么,又不甘看不到夜清璃,再次开口:“不知弈王身后的这位是?想来能与弈王同席,也定不是寻常人吧?” 楚宸弈眸光有一刹那的冷凝,转瞬消失不见,转身回到座位,清楚地看到无妄在看到夜清璃之时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轻轻开口:“她是本王的王妃,夜清璃。” “哦,是、是吗……”见众人依旧注视着他,解释道,“倒是像极了老朽认识的一个人,刚才失礼了!”说完还歉意地对楚宸弈和夜清璃的方向摆了摆手。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看向夜清璃。他们之前虽未见过夜清璃,但也听说了她像极了天元明家那三年前让天下人大惊的明珑,想来这无妄大师也该是认错了人。 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夜清璃,不,该说是明珑,竟然能让无妄大师有如此反应,看来当真不简单。也无怪乎三年前让天下人惊艳,只是可惜红颜薄命。 “哦?不知无妄大师指的是不是明珑那孩子?”天元皇帝看了眼众人,思索一番,开口问道。 无妄坐下来,眼睛依旧时不时望着夜清璃,见天元皇帝如此问,点点头:“不错,正是明珑。” “大师如何识得明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见故人 公玉瑾在看到楚宸弈抱着夜清璃进来的一瞬间,身子微微一颤。 看着与那人相似的脸乖巧地埋在他人的怀里,心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即使不是一个人,但那相似的容颜却依旧无法让他平静。 楚宸弈见公玉瑾有些怔怔地望着他怀里的夜清璃,眸中似悔、似痛。不悦的眯了眯眼,将夜清璃的脸又往自己的胸前埋了埋,隔绝了他的视线。有些清冷地开口:“二皇子?” 听到楚宸弈的话,公玉瑾终于敛了敛心神,将目光收回,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开口道:“瑾是奉父皇之命前来,请弈王明日入宫,商讨关于群英会的具体事项。” 楚宸弈点点头:“嗯,本王知晓了,多谢二皇子专程跑一趟。” “弈王客气了,既然消息已经传达到了,弈王要是没有什么事,那瑾就先告辞了。”公玉瑾对楚宸弈道。 楚宸弈自是求之不得,冲他点了点头:“二皇子走好。” 公玉瑾听到楚宸弈的话,冲他施了一礼,转身快速的离去。 他不想要再呆在这里,那样的幸福太过刺眼。看着他二人的模样,他的心早已鲜血淋漓!步子越来越快,拳头也越握越紧,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珑儿!珑儿! 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就那样直直地喷了出来,一个踉跄,跌倒半跪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滴在地上,红的炫目而又刺眼。 看着眼前的血渍,公玉瑾突然就那么笑了,声音沧桑而又悲凉:“呵呵……呵呵……公玉瑾,这就是你的报应,是你的报应啊!” 良久,终于踉跄地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失神的离开。 …… 楚宸弈将夜清璃抱回天凤殿,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楚宸弈,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夜清璃幽幽地睁开眼,挑眉道。 楚宸弈抬手,俯身,细细地描绘着她的眉眼。良久,轻轻开口:“阿璃,你永远都会是夜清璃,对吗?” 夜清璃看着眼前的男子,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限的沉郁和道不尽的黑暗,心微微一疼。抬手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正色道:“我永远都是夜清璃,也只会是夜清璃。” 楚宸弈见此,眸光动了动,嘴角轻轻勾起,良久无奈的抚了抚额,苦笑道:“阿璃,对不起,是我患得患失了。” 夜清璃见此,轻轻一笑,起身环住他的腰身,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他的怀里。 楚宸弈感受到夜清璃的动作,嘴角笑意蔓延,眸中涌出无限幸福的光芒,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时间,满屋暖意与温情。 …… 第二日。 使臣入宫共同商讨群英会事宜,将具体的时间和事项都定了下来。 因涉及领域过于繁多,也没有女子参与商讨的前例,楚宸弈便没有带夜清璃一起入宫。待商量确定好了一切,也不做停留,直直回了行宫。 “你回来了?”一入房间,便见夜清璃正在一张摆满了菜肴的桌上摆弄碗筷,看到他回来,暖暖一笑。 楚宸弈见此,心忽然漏了一拍,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儿,是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没想到老天终是厚待他,让他也幸运了一回。随着楚宸羿一笑,他的周围仿佛都暖了起来。 “我说姐夫,你再笑,嘴都要掉了!”言歌坐在桌前,看着楚宸弈进门的一瞬间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夜清璃笑,翻了个白眼,凉凉地开口。 楚宸弈听到言歌的话,这才将目光投向他,看着他坐在夜清璃的旁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夜清璃的旁边坐下,握了握她的小手,温润开口:“让阿璃久等了。” 言歌见楚宸弈并不理他,但也不生气,偏过头轻轻地哼了一声。 夜清璃看着他二人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拿起筷子为楚宸弈夹了一些菜,开口道:“好了,赶紧吃饭吧,我和言歌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言歌听到夜清璃的话,恼怒的看了夜清璃一眼,反驳道:“胡说,小爷我才没有等他!我只是想等姐姐一起吃罢了,是你要等他的!才不是我。”说罢,自顾自的夹了菜埋头吃起来。 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话,看着言歌别扭的小脸,眸中划过好笑,隐隐地可以看出有微微暖意流动。 “对了,群英会日子定下来了吗?”夜清璃咽下一口饭,想了想,开口道。 楚宸弈停下动作,点点头:“嗯,就在五日之后。”想了想,又道:“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此次所有势力共同参与。” 夜清璃停了筷子,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因为此次群英会涉及到了神兵,许多隐世家族,江湖门派也出来凑热闹,他们的实力亦不可小觑。他们似乎曾在暗中商量,达成了一致的协议,不同于往年的选取代表参与,而是以各自的门派为名共同参与。”楚宸弈娓娓道来。 夜清璃眸中划过了然:“原来如此。”须臾笑了笑,“这神兵的诱惑真大,看来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言歌听着二人的话,也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看了一眼楚宸弈,又将目光投向夜清璃,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姐姐,神兵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得到它呢?” 夜清璃看着言歌疑惑的小脸,笑了笑,答道:“所谓神兵,其实就是兵器,只不过和我们平常所用的不同罢了!” “那有何不同?”言歌更加好奇地注视着夜清璃。兵器不是都差不多吗?在云开的那几年,他也见过不少名剑利器,除了做工更加精巧之外,他也没觉得和普通的兵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楚宸弈抬眼看了看言歌,接着夜清璃的话,开口道:“自然是不同的,你可听过得神兵可得天下?” 言歌将目光投向楚宸弈,点点头。 楚宸弈见此,继续道:“神兵出自上古战场,由无数将士的精魂经千万年孕育而生。其中所蕴含着强大的神力,可以这样说,得一神兵可横扫天下。” “有这么厉害?那得到神兵可不就相当于得到整个天下了嘛!那玉罗族岂不是……”言歌满目震惊的望着楚宸弈,竟还有些着急。他可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玉罗族想要把那什么圣女嫁给楚宸弈,虽然他和楚宸弈不对盘,但不可否认,他对姐姐是非常好的,而姐姐也很爱他。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那什么劳什子圣女因为神兵而对姐姐不利。 夜清璃见言歌震惊着急的样子,笑了笑,为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碗里,笑道:“不过,神兵可不止有一件。所以就算谁得到了神兵,也都不可轻举妄动,谁知在他身后会不会又出现一件神兵?神兵相交的后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那就好!”言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不会对姐姐造成危险就好。 楚宸弈和夜清璃自是明白言歌的想法,相视一笑,言歌他,其实真的很贴心。 三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吃饭,分外的和谐。良久,言歌再次停了下来,楚宸弈和夜清璃见此,也停下来,挑眉望向他。 只听言歌又问:“那姐夫和姐姐呢?你们想要神兵吗?” 楚宸弈听此,反问他:“那言歌呢?言歌想要神兵吗?” 言歌听到楚宸弈的话,身子微微一震,有些愣愣地望着对面的人。他,想要神兵吗?许久,慢慢地将目光移到夜清璃的脸上,看着她温婉的容颜,握着筷子的手一寸寸收紧,眸光也渐渐染上坚定的光芒,正声道:“想!我想要神兵。”得到了神兵,他就可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了。 楚宸弈见此,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不就得了,连你都想要,那神兵自然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顿了顿,有些凉凉地开口,“不过,凭你的本事还是不要想了。” 言歌听到楚宸弈的话,原本正色的小脸顿时一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些委屈的开口:“我知道,不用你提醒!”说罢,低头狠狠地扒拉着饭。 夜清璃见此,也瞪了楚宸弈一眼,转头对言歌道:“言歌你别理他,我们吃饭。”说罢,将楚宸弈面前的一盘菜直接端到了言歌的面前。 楚宸弈看着夜清璃的动作,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开口对他二人道:“我这不是随便说说,逗他玩嘛!言歌若是真想要神兵,又不是没有办法。” 言歌本来低着头,听到楚宸弈的话,顿时抬了起来,双眼直直地望着他:“什么办法?” 楚宸弈见此,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想了想开口道:“这次群英会,只要你能拔得头筹,拿到神兵也未必不可。” 言歌听此,眉头一皱,恼怒地看着他,挫败道:“你这不是相当于白说吗?我要是能拿到头筹,自然不用你在这里提醒。” 楚宸弈见他挫败的的小模样,眸中闪过笑意:“那就看你找谁帮忙了?” 言歌一听,眼里顿时染上光芒,须臾,猛地抬头望向楚宸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是如此 等到几人来到皇宫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兜兜转转之后,便来到了一座极为奢华的宫殿之前。“清华宫”,夜清璃看着宫殿上方锋芒暗敛的三个大字,眸子不由得眯了眯。 天元皇帝一见到楚宸弈和夜清璃二人,便从殿里的高位上起身相迎,哈哈一笑,爽朗开口:“弈王,弈王妃,朕可是等你们好久了。来来来,快快入座。” 楚宸弈听此,不由得挑了挑眉,眸中不经意间闪过深思。冲着天元皇帝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多谢皇上了。”说罢便领着夜清璃入了坐。 天元皇帝见此,又看了眼一旁的沐野和明战苍两人,对他二人也笑道:“沐爱卿和明爱卿也入座吧。” 二人见此,低头向着天元皇帝躬身道:“是,多谢皇上。”说罢,便在楚宸弈和夜清璃的对面坐了下来。 “本王听闻明家主和沐将军说,皇上请本王入宫是为了用餐?”楚宸弈对着天元皇帝疑惑开口。 天元皇帝听到楚宸弈的话,眼角不经意间扫过夜清璃,须臾点了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不过今日还有人要来,所以还要劳烦弈王和弈王妃稍等片刻。” 楚宸弈听此,和夜清璃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不由得望向天元皇帝,楚宸弈眸光闪了闪,问道:“那不知是何人?” 天元皇帝见此,高深莫测地一笑:“羿王王妃待会儿就知道了。” 楚宸弈见此,挑了挑眉,倒也不再多问。 夜清璃轻轻地挠了挠楚宸弈的手心,对他眨了眨眼,无声地询问。 这老皇帝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 楚宸弈见她可爱的模样,也挠了挠她的手心,对她眨了眨眼。 没关系,想来他也不敢做什么,我们就好好看看,待会儿到底会来什么人。 夜清璃明白他的意思,便微微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那里。 却在抬眼之间对上了明战苍复杂的眸子,心里不由得刺痛了一下,脑海中涌过什么,良久终是淡漠地别过眼。 她早已不是明珑,三年前,他那般无情与决绝,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已然斩断。 自那之后,她便和天元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干系,她只是夜清璃。即使她现在并不记得当年发生的种种,但每每听到明战苍三个字,心里那种悲凉和苦涩却也根本抑制不住。 所以,她再也不要与这里的人有什么纠缠,即使那个人曾是她的至亲。 明战苍看着夜清璃那张与明珑一模一样的脸,心中是他想要忽略却也忽略不了的愧疚与疼痛。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才不得不承认,他多么想要那个他曾经从未疼惜过的女儿好好的活着。才明白,原来那个他以为自己不曾喜欢过的女儿才是他心里最为重要的存在。 可一切,终究太晚了。 …… “启禀皇上,徐家老太爷和徐家三公子到了。”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夜清璃的身子在听到太监的话时微微僵住,心尖儿竟不可抑制的情颤了起来。握着楚宸弈的手一寸寸收紧,徐家…… 须臾之间,低了低眼,不让众人发觉到她的情绪。 楚宸弈感受到夜清璃的异动,眸光不由得沉了沉,原来这老皇帝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想得还真是周到! 天元皇帝听到太监的禀报,脸上涌上笑意,挥了挥手,对着太监吩咐道:“好,去宣他们进来吧!” “是。”太监听到吩咐,恭敬地退了下去。 “不知这徐家老太爷和徐家三公子可是?”楚宸弈看着天元皇帝,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面上却还是温润一片,对着天元皇帝道。 天元皇帝听此,看了一眼夜清璃,笑道:“自从那日知晓了王妃的身世之后,朕便着人去寻了徐家,一来是想要让王妃与徐家团圆,二来也是想要为徐家做些什么。”说罢,脸上涌上愧疚,须臾有些感伤地开口道,“哎,当年明珑的事儿对徐老爷子的打击甚大,朕这么多年一直想着弥补的方法,却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又因着徐家远离了琉璃,朕这些年确实也没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说着又看向夜清璃,有些欣慰地开口:“那日见了王妃,又知晓了王妃的身世,朕就知道,这一次真的可以为徐家做些什么了。” “皇上的意思是想要本妃与徐家相认?”夜清璃听到天元皇帝的话,不由地挑眉道。 天元皇帝见夜清璃如此直接,便也爽快地点了点头:“弈王妃果然心思玲珑,朕正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又有些犹豫地开口,“羿王妃不会怪朕这个决定吧?朕现在想想,倒是觉得有些唐突了。当初做这个决定之时,该与弈王和王妃商量的。”说罢,满脸歉意地望着楚宸弈和夜清璃二人。 听到天元皇帝的说辞,夜清璃和楚宸弈二人心里都是冷笑,这天元皇帝倒是精明,句句不离为徐家着想,又时时表示对明珑的愧疚,倒是让他们说不出什么拒绝或者不满的理由来。 笑了笑,夜清璃轻轻站了起来,对着天元皇帝微微施了一礼,语气分外诚恳:“皇上本就是好意,本妃和王爷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皇上呢?”说着还看了楚宸弈一眼,“本来我二人就想着等群英会之后,便向皇上打听外公他们的去处,准备去寻他们。如今皇上既然都替我们做了,倒是省了我们再跑一趟呢!” 天元皇帝见此,眸光微微动了动,释然笑道:“那就好,看来朕倒是和王爷和王妃想到一起了!” 夜清璃听此,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耳边渐渐传来脚步声,夜清璃的心不由得紧了紧,转头将眸光投向门口。 楚宸弈见此,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夜清璃的身边,和她一起望向门口。 徐家,那是阿璃的外祖,是阿璃当年拼死也要守护的家,阿璃不仅在乎,还放在了心底。 既然如此,身为阿璃的夫,他也应当在乎,也应当放在心底,这是他应该做的。当年,只有阿璃一人苦苦支撑,现在,他陪在她的身边,就和她一同承担。从此,徐家,也是他的外祖。 天元皇帝看着二人的样子,眸光不由得沉了沉,明珑,夜清璃,徐家,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何关系! 除了依旧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明战苍和沐野也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复杂的望着门口。 无论是沐野还是明战苍,于徐家,他们,都是有愧的。 三年前,明珑在生命最后之际,拿出丹书铁券向皇帝求了三个条件,其中就有保徐家之人一世安康。 那时候,他们就知道,明珑对徐家的感情定是极深的。 原以为,凭着天元对明珑的亏欠,而明珑又如此在乎徐家,徐家定会成为天元的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却没想到,明珑之死,对徐家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大到让世人都无法想象。 在徐家老太爷在朝堂之上跪在地上拼死也要带着徐家归隐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明珑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护着徐家,因为他们,真的值得。 那时候,他们心里不仅仅是震撼,还有惭愧。 因为为了一个人,而放弃了整个家族的荣耀,他们真的做不到。而徐家,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徐家离去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是避着所有人离开的。他们知道,徐家对天元的众人,即使心里没有恨,但终究还是埋怨的。 想到这里,心下都是有些复杂。造成这一切的,其实他们也是推手。 就算立场不同,就算两方敌对,但对于徐家那样的家族,他们无法做到不愧疚。 ……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殿里的众人知道,徐家的人到了。 视线不由自主地都投向了大殿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大约二十左右的蓝衣男子,容貌清矍俊美,一身出尘的气质,只见他在跨入门槛后,回头,抬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位老人的胳膊。待老人慢慢地跨过门槛之后,便安静地陪在他的旁边,依旧低头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人。 在看到老人容貌的一瞬间,夜清璃的眼眶一瞬间变红,泪水悄然滑落。 外公…… 只见徐家老太爷一头白发,满脸的皱纹,一双老眼仿佛经历了世间的沧桑,暗淡到了极致。身形佝偻,脚步蹒跚,慢慢地向着大殿中央走来。 夜清璃看着老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就上前一步,颤着声音开口道:“你,你是外公吗?” 徐老太爷和徐家三公子徐子丞听到这声音,身子都猛地僵住,转过头,望向那边出声的女子。 这一看,却瞬间愣在了原地,眼眶竟也一瞬间红了起来,二人的身子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珑儿……” “丫头……” 徐老太爷和徐子丞看着夜清璃那张熟悉的脸,良久,颤着声音唤道。 夜清璃放开了楚宸弈的手,慢慢地,一步步走向二人。 看着眼前的那个老人,夜清璃心口瑟缩的厉害,也疼的厉害。 外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往后余生 “当年,老朽初见那孩子时,她才六岁……” 众人在听到无妄解释之后,心思各异,都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天元皇帝是内心复杂,他没有想到明珑竟能认识无妄,看无妄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渊源并不止如此。他费尽心力才拉拢到罗生门的一部分势力,却没想到仅仅一个明珑就能让无妄有如此大的反应。明珑,还当真让天下人吃惊。想了想这三年所发生的事,他竟隐隐觉得也许当初明珑之死也是好的。 明战苍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明珑,那个他与最爱的女人也最恨的女人的孩子,虽然从未保护呵护过她,但心里终究是忍不住疼惜的。那是他曾经最期待的孩子呀,可他从未给予过她一天的父爱。他虽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三年前,把她推上了绝路的,他也算一个。鞭笞、毒酒、围攻,逐出家门。经脉俱断五行俱毁、身中剧毒。父亲、妹妹、未婚夫、所有人把她逼上了死路。想到这里,喉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却努力的压下。 公玉瑾心中却是异常苦涩,原来他一点都不了解她。那些年,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却从未好好珍惜。一直念着小时候柳倾城救过他的性命,却把那份想要报恩的心情当做了爱情。辜负了珑儿,那个给了他无数温暖的女子。他曾犹豫过,彷徨过,却在所有人都误会她时,也重重的推开了她。他不知道她的事情,也从未主动了解过,也许潜意识当中认为她不会离开他。可终究,因着他的误会和绝情而彻底失去了她。 …… 夜清璃自然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可她却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看着身旁的男子,感受着从手心传递过来他暖暖的温度,心底一片安宁。她不懂她过去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却在这一刻明明白白的清楚,她爱这个男子,爱这个让她不顾一切随他来了这里,将一切都交给他。 楚宸弈感受到她火热的目光,转过头微微的挑眉,无声的询问。 夜清璃冲他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微微探起身子向楚宸弈的耳边而去,而楚宸弈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微微低了低身子。就听见女子温软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爱你,感觉再也离不开你了。” 楚宸弈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夜清璃,而后凤眸当中涌现滔天的喜悦,握着夜清璃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再也也不顾众人的目光,伸手一拽,将夜清璃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手臂越收越紧。 终于等到她说这句话了吗?再也离不开他的话了吗? 这些天他一直在害怕,害怕她来了天元,害怕她响起过往悲伤的一切,更害怕她想起那曾经的情愫。 虽然她说过要好好爱他,可他终究害怕,终究担心。那段她和公玉瑾的那段往事,是他挖骨焚心的也想要抹掉的过去。他耍赖,他霸道,只是想要独占她的视线罢了,让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今日猝不及防地她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终于他做到了吗?终于让她心里住满了他吗? 夜清璃被楚宸弈猛地抱住,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的随口一句话竟会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感受到周围好奇的眼神和细微的谈论声,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推开他。却在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时,放弃了想法,也轻轻回抱住他。 大殿当中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有人好奇,有人羡慕,有人伤感,也有人嫉妒…… 良久,楚宸弈才放开夜清璃,为她轻轻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才看向殿内的众人,温润而笑:“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声音温和,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暖意。 “哈哈哈!弈王和弈王妃鹣鲽情深,实在是让天下人羡慕啊!”天元皇帝率先爽朗的开口。 “是啊!当让人羡慕啊!” …… 众人纷纷附和,即使有人并不是这般想的,认为这种行为有失礼数。可那可是弈王啊,除非他是疯了,才敢指责他。 楚宸弈看着这一切,但笑不语。是啊,得阿璃深情,世人当羡慕他! 突然,有悠悠的箫声传入大殿。有些悠远,有些凄婉。有些像远古的梵文,又有些像悲凉的挽歌。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大殿门口望去,须臾,只见一名红衣女子仿佛踏云款款而来。手握长萧,三千青丝随风而扬,浓艳的妆容让面容妖娆魅惑到极致,一颦一笑间,可令日月失色。 大殿当中不少人都呆了一呆,满目惊艳的望着红衣女子。 就见女子款款走到大殿中央,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的笑容,分外妖媚,出口声音也是异常的妩媚多情:“玉罗族圣女元瑶见过诸位。” 一语惊起千层浪,大殿当中的人都震惊的望向红衣女子,没想到玉罗族真的出世了,真的来了天元!看来神兵真的要出世了!须臾,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大殿里议论声顿起。 夜清璃看着大殿中的红衣女子,漂亮的眸子中涌过兴味。原来她就是玉罗族的圣女,那个当初玉罗族想要嫁给楚宸弈的女人。 看了眼楚宸弈,见他并没有看女子而依旧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心里甜滋滋的。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掌心,低声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没看到那边有个大美人吗?当初人家可是巴巴的想要嫁给你呢!” 楚宸弈听着夜清璃略微吃味的语气,无奈的摇摇头,心下却是喜悦,对她道:“不及阿璃千分之一!” 夜清璃心口咚咚地跳了两下,小脸微微一红,转过头看向大殿中央,握着楚宸弈的手却是紧了又紧。 看着夜清璃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楚宸弈心情也是大好。 心里不由得想着,等把这些烦人的事情处理了之后,他也该去找寒蛊的解药了。到时候,他也就能真正的和阿璃在一起,也会有小宝宝,想到这里,眸中的笑意更深。 “原来姑娘就是玉罗族圣女,当真是仙子仪容啊!”秦淮元看着殿中的女子,眼中闪过惊艳,当先开口。 那女子转头看向秦淮元,又是一笑:“元瑶见过秦太子,久仰秦太子大名!” “哦?圣女竟认得本太子?”秦淮元似乎颇为惊讶。 只见元瑶微微一笑,目光一一略过大殿里的人,却在看到楚宸弈和夜清璃是微微停顿了一下,须臾徐徐开口:“不止秦太子,这大殿里的所有人元瑶都认得。” 说完,看向高位之上的天元皇帝,恭了恭身子:“元瑶见过天元陛下。” 天元皇帝眸子闪了闪,微微一笑,拜拜手:“圣女不必多礼,远来是客。来人,给圣女添一把椅子。” 侍者听见皇帝的吩咐,又在无妄的旁边添了一把椅子。 元瑶点头道谢,须臾便也毫不客气的入座。 夜清璃看着这一切,眸中兴味更深。祁山老人,罗生门无妄,玉罗族圣女坐在一起,天元皇帝的安排当真有意思。 他是想将这些势力全都揽在怀里吗?只是,看了看各国虎视眈眈的眼神,想到那明里暗里的势力,夜清璃心里有些不厚道的笑了。恐怕,不能让他如愿了。 “一直听闻天元繁盛,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看来元瑶这次算是不虚此行了。”元瑶妩媚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元皇帝听闻,看了看大殿里的众人,哈哈一笑:“多谢圣女赞誉,天元如此繁盛,也是天元历代帝王和臣子们的功劳啊。”顿了顿,略微疑惑的开口,“只是不知圣女此次前来天元所谓何事?” 天元皇帝所问的也是大殿当中所有人想要问的,虽然他们心里几乎都确定了那个答案,却依旧想从元瑶口中听到答案。 元瑶见天元皇帝如此直接,而大殿当中所有人也都望着她,微微一笑:“群英会之上,各路英雄豪杰齐聚,能人异士辈出,实乃云洲大陆盛事。我玉罗族虽早就听闻,却一直未曾亲眼得见。”顿了顿,看见众人都直直地望着她,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今恰逢我玉罗族镇族之宝出世,族长便遣元瑶也来群英会凑个热闹,一圆我族多年来想要和各路英杰切磋的心愿。” “圣女的意思可是,玉罗族要在群英会上带着镇族之宝与人切磋吗?”一旁的无妄疑惑开口。 元瑶点了点头:“不错。” “那不知圣女所指的镇族之宝可是?”无妄继续开口。 所有人也都直直地盯着元瑶,等着她的答案。 元瑶见此,摇摇头神秘一笑:“此事不可说,群英会上大家自会知晓。”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有些失望,但眼里却依旧难掩兴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如何面对 “皇上,御医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的的声音突然在外头响起。 天元皇帝听到声音,立马高声道:“快快进来。” 只见一名大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提着一个颇大的医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见到皇帝立马弯腰就要行礼:“微臣叩见……” “行了,不必跪了,赶紧为徐老爷子诊治吧!”天元皇帝见此,立马皱眉挥了挥手,对他道。 “哎!”那太医见此,也知情况紧急,便也不再多礼,立马走到床前为徐老爷子看诊。 坐在床边,挽起袖子,抬手轻轻扣住徐老爷子的脉搏,细细的感受着。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他,只见他眉头渐渐的皱起,众人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良久,终于慢慢地放下手,又为他掩了掩被子,这才转头看向在场的几人。 “御医,我爷爷的情况怎么样?”徐子丞见御医终于诊治完,便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这……”那御医见徐子丞在皇上还未说话就开口问他,一时间有些为难。抬眼看了一眼皇帝,见他也望着自己,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这才放心开口道:“徐老爷子只是一时之间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身体承受不住,才晕过去的。”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只见那御医眉头又紧紧地皱起。 夜清璃的心猛地一紧,开口问道:“不过什么?” 众人也都望着那御医,等着他开口。难不成这徐老爷子的身体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想到这里,众人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据我的判断,徐老爷子这些年应当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导致整个身子都被拖垮了。”那御医有些犹豫的开口。 徐家当年的事,他是知道的。也隐约明白徐老爷子如今身体为何成了这个样子。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也许皇帝会不满意。可是,对于徐家的人,他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 没有人知道,徐家,于他是有恩的。 所以,就算事后皇帝会埋怨他,他也不会隐瞒。总归,他不过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着他对徐家的这份心意,让他成了日后被人人称颂的一代贤医。 众人听到那御医的话,心情都有些沉重。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因为什么,他们都是知道的。 夜清璃听到那御医的话,心不由得苦涩起来。 外公这些年,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吗?她的离去,竟然让外公承受了如此的痛苦吗?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涌出巨大的愧疚。外公,对不起…… “那徐老爷子什么时候会醒?”良久,天元皇帝开口问道。 静静地看着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他不由得在想,这次因为夜清璃把徐家牵扯进来,他是不是做错了。 当年的事本就是他对不起徐家和明珑,现在又为了天元的利益明知会给他们带来伤害,却还是将他们牵扯了进来。 当年徐家隐退的时候,他知道徐家是怀着怨恨的。徐家本就是当世大家,门人弟子遍布天下。这为天启无疑是培育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徐家对世人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他也因此忌惮过。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苗头,最后甚至还是徐家提出了隐退。 那一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他忌惮徐家声望,却也需要徐家的声望。可终究拗不过心中的猜忌,借着徐老爷子拼死请求隐退,便顺了自己的心意。 与其说是徐老爷子拼死的隐退,不如说是他也放弃了徐家。 直到他们真正的离开了他的视线,他才发现,原来一切真的是他的猜忌。徐家,走得是那样的干脆,那样的两袖清风。没有带走他赏赐给他们的任何东西,一身布衣,潇洒离去。 身为一个帝王,他知道,自己让臣子寒了心,可他知道,至少那一刻,他的心放松了下来。徐家,他不必再忧心。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徐家的人,可夜清璃和楚宸弈的出现终究让他们再次相见。 他是公玉澈,是天元的皇帝,肩负着天元千万百姓的生活,所以,为了国家,他终究是再次将他们扯了进来。 他错了吗?不,他没有错。为了天元,无论做什么,都没有错。 那御医听到天元皇帝的话,想了想,开口道:“徐老爷子只是一时受了刺激,只要稍作休息便会醒过来。只是,以后还需好好休养,否则身体的情况会越来越差的。微臣这里倒是有一些调养的法子,或许对徐老爷子的身体会有些作用。” 天元皇帝听此,眸光更加沉了沉,对他摆了摆手:“好,既然如此,你就先去为徐老爷子熬药吧。” “是。”那御医听到天元皇帝的话,便躬身退了下去,为徐老爷子熬药去了。 待御医退下去之后,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下来,都默默地注视着徐老爷子,等着他醒来。 “丫头…”突然有细微的声音响起,众人一听,面上都露出了放心的神色,徐老爷子终于醒了。 缓缓地,徐老爷子颤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只见那双眼没有一丝的光芒,满是浑浊,众人见此,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良久,那双眼慢慢地有了一丝的光彩,但混浊退去渐渐又有哀伤涌上。那种凄凉,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沧桑。 慢慢地将头转过来,望向大殿里的人,视线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在看到夜清璃时,猛地停住,一瞬不瞬,直直地望着她。 良久,轻轻闭上了老眼,颤着声音,有些苦涩的开口:“你是谁?为何,为何和珑儿丫头长得一般模样?” 夜清璃听到那一声“丫头”,心尖儿猛地颤了颤,一瞬间,仿佛被人紧紧握着,喘不过气来。 努力压下心头的苦涩,抬起步子,慢慢上前,轻轻地站在了徐老爷子的床前,又慢慢地蹲下来,抬手拉住老人苍老的手。在握住老人手的一瞬间,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外公…… 徐老爷子感受到手里的清凉的小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怔怔地望着夜清璃:“你……” 夜清璃见此,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叫夜清璃,是云开弈王的妻子。你,是我的外公。” 听到那一声外公,徐老爷子再次愣了一下,须臾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你的外公,虽然你长的很像丫头,但你终究不是丫头,所以我也不是你外公。“ 夜清璃看着看着眼角的湿意,心微微有些疼痛,握着老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我虽不是明珑,但您的确是我的外公。”说着,眸光直直地望着徐老爷子,仿佛在无声的传递着什么。 “你……”徐老爷子听到这话,眸光微微有些动容,也微微有些疑惑。 一旁的徐子丞见此,便开口为他解释,将夜清璃那会儿对他所说的话又对徐老爷子说了一遍。 听着徐子丞的叙述,徐老爷子的眸中渐渐划过了然,原来如此… 老人直直地望着她,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在心底,许久终是抬起手,摸向夜清璃的脸。 夜清璃见此,也不拒绝,轻轻地将脸放在老人的手上。 徐老爷子感受到触手的温滑,看着这张脸,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喃喃道:“丫头……” 众人听到这一声丫头,心中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终究,那个女子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 夜清璃听到老人唤她丫头,心中苦涩不已,握住老人的手,轻轻一笑:“外公若是想念明珑,以后便可以将我当成明珑。”只要外公开心,无论是明珑,还是夜清璃,她都可以做。 徐老爷子听到夜清璃的话,摸索这她的脸的手微微一顿,良久终是颓然的放下了手,苦涩的摇了摇头:“不,你是夜清璃,不是丫头。” 夜清璃看着老人苦涩的笑容,心底不由得难过自责起来,她多么想要承认,她夜清璃就是明珑,可是,她终究不能。 “不,您可以将我当做明珑,我不在乎的,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只要您能开心便好。”夜清璃又道。 徐老爷子见此,轻轻一笑,无奈道:“不是就是不是,夜清璃是夜清璃,丫头是丫头,就算再像,也终究不是一个人,我若是将你当做了丫头,对你们都不公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年种种 “君门主,你绝杀门的这位姑娘倒是好身手,有技压群雄之势啊!”墨子恒看着场内的赛况,感慨开口。绝杀门这次看来是有备而来,参赛的那人身手当真是了得,对手在她的手下绝对走不过十招。 君莫问听此,碧眸毫无波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平庸之资罢了。” 好狂妄的口气!这是殿内众人听到她的话时的第一反映。那般轻易就能将对方压制击败的身手,若还只是算平庸的话,恐怕他们带来的那些所谓的高手怕是在她的眼里看都不够看吧。 墨子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绝杀门的实力,怕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摸不透吧。他调查过君莫问,知道她的事情,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倒不觉得惊讶,毕竟绝杀门有那个实力。 元瑶看着君莫问那风轻云淡的样子,眸光不由得眯了眯。君莫问,看来又是她此行的一个有力对手了。而且,根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君莫问似乎和徐家有着不少的牵扯。而现在徐家又和云开成了亲家,绝杀门,徐家,云开这三方一旦联合起来,这云洲大陆现在的格局与势力怕是要重新划分了。 元瑶能想得到的,无妄等人自然也能想得到,心里都不由得沉了沉。 夜清璃和楚宸弈自然也都感受到了众人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倒也不理会,任他们打量。 “苏楼这些日子倒是进步不少啊。”夜清璃看着赛场内游刃有余的苏楼,有些惊讶地开口。 楚宸弈听此,也将目光投向场内,淡淡一笑:“这才是苏楼真正的实力。” 真正的实力吗?如此说来,那麽其他人呢?夜清璃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几人。 “三年前,王爷就告诉我们要参与群英会,自那时起,我们几人便一直都在暗中加紧修习,等的就是这一日。”杀影见夜清璃看着他们,看了一眼楚宸弈,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样子。想了想,对夜清璃恭敬开口。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眸光不由得动了动,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轻轻地转过头,低了眉眼。三年前吗?这样说来的话,楚宸弈为了这一天,的确是筹谋了太长的时间。从平日里的身手对比可以看出,杀影苏楼等人的实力都有所隐瞒,直到如今的群英会才真正的显示了出来。 三年前,她从绝命崖上跳了下来。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和楚宸弈开始有了羁绊。听到杀影的那番话,她不由得在想,是不是从那时起,楚宸弈就开始筹划着这一天? 夜清璃低了眉眼,楚宸弈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心口不由得紧了紧。 “阿璃……”楚宸弈轻轻地开口,握着她小手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他知道夜清璃在想着什么,只是他不知道夜清璃如今知道了他瞒着她进行这一切的时候,会不会责怪他。 夜清璃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目光定在二人交握的手上,一时间有些怔然。楚宸弈的手修长有力,将她的手刚好包裹在里面,仿佛天生就那样契合。 “阿璃…”楚宸弈再次开口。紧紧地盯着她,眸光微微有些慌乱,阿璃是真的怪他吗? 夜清璃听到他的那一声呼唤,抬眼对上他的凤眸,依旧是那双眼,依旧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依旧流露出对她的满满的情义,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在这时却多了些许的委屈与慌乱。 看着这双眼,夜清璃心底因他瞒着她而生出的烦闷情绪突然就那么散了,只余点点的感动与暖意。罢了,总归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就算是瞒着她,也不过是不想让她过早的接触到这些。他一直都在努力地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不是? “我没事,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感慨罢了。”夜清璃看着他,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宸弈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的表情,见果真如她所说,没有对他的责怪与不满,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璃不责怪他就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杀影苏楼他们的实力肯定会展示在她的面前。之所以瞒着她,只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不想让她去探寻那些不好的回忆罢了。其实,这么做,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过去的那些事,他其实根本不想阿璃记得,那些记忆终究太过痛苦,若不是承受不住,她当初又何必选择那样决绝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所有的一切,他来做就好。 他知道,总有一天阿璃得面对这些,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阿璃的记忆在慢慢恢复,而群英会的到来也让她不得提前面对这一切。 苏楼展示真正的实力,不仅是情势的需要,也是他的默许。这一切,总归是瞒不住的。他的阿璃太过聪明,与其到时候被她发觉,不如自己主动将这一切摊在她的面前。他做好了被阿璃埋怨责怪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她能那般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没事。 “太好了,苏楼哥哥赢了!”言歌雀跃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二人的神志。良久,二人相视一笑,将眸光转向场内。 只见苏楼此时已经收了剑,从赛场上下来,向着殿内而来。 “王爷,王妃,不负厚望。”苏楼走进大殿,径直向云开的方向而来,最后站定在二人的面前,冲他们抱了抱拳头。 楚宸弈见此,点了点头,笑道:“嗯,不错。” “为我们开了个不错的头,苏楼,做的很好。”夜清璃也开口笑道。 苏楼见楚宸弈和夜清璃都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抬步走到了他二人的身后站定。 “第一场是武试,那么第二场呢?”夜清璃看着赛场上其他九组比试也渐渐分出胜负,开口道。 武试他们已经拿下,再次武比就是在最终分出胜负的时候了,接下来就得准备第二场了。 “第二场是骑射。”楚宸弈轻轻开口。 “骑射吗?那看来就是井御了。”夜清璃眸中划过了然。八人当中,井御的骑射算是最好的。 楚宸弈听到她的话,点点头:“嗯,是井御。” 夜清璃刚想说什么,便被身后几人的谈话吸引了过去。 “井御哥哥,原来你的骑射是你们里边最好的?我还一直以为是杀影哥哥呢!”言歌望着井御,有些惊讶的开口。 井御听到言歌的话,冲他挑了挑眉,低声道:“那小言歌我来教你好不好?” “当真?”言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井御见此,轻轻地弹了弹他的脑袋:“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年王爷和王妃将言歌救起的时候,他也在身边。对于这个如同弟弟一般的孩子,他其实也是打心底里心疼的。 “好,那等群英会过后,你就教我!”言歌兴奋的开口。 “好啊……” …… 听着身后几人的话,夜清璃的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言歌没了家人,却遇到了他们,得他们真心相待,其实也算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她失去了家人,差点丢掉性命,却没有想到和楚宸弈走到了一起,还有了更深的羁绊。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说的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爷,王妃,赛场那边好像出事了。”杀影突然开口,语气有些微的凝重。 楚宸弈和夜清璃听此,同时将眸光投向赛场。 大殿里的众人也都发现了那边的异常,纷纷望向赛场,大殿里一时静的出奇。 赛场上,只见绝杀门的那名女子迎面对上一名满脸阴鹜的玄袍男子,那男子攻击狠辣,每次出招都能攻击到女子的要害。而那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击或者抵挡的余地,倒不是说那男子的功夫有多厉害,而是那女子满脸青色,连站都站不稳,明显就是被下了药。 “玉罗族手段还真是高明,连下毒都想得出来!”君莫问看着场上的情况,阴冷一笑,嘲讽开口。 那男子正是玉罗族此次武试的派出的人。 众人听到君莫问的话,又都将目光投向了玉罗族。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的鄙夷不屑。虽说玉罗族有神兵在手,可在这武试赛场上却下毒的手段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元瑶见众人都望着她,不在意地一笑:“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本圣女可不记得赛事章程里写着不能用毒。况且,我玉罗族派出的这个人本就是以毒术辅以武学,都是自身的能力罢了。” 原本她们也不想用这种方法的,怪只能怪老天安排,让玉罗族和绝杀门抽在了一组。单从武功来看,云开的苏楼和绝杀门的这个女子占尽了优势,所有参与比赛的人,怕是没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可天公不作美,让她玉罗族刚好遇到了其中的一方。 为了拿到最后的胜利,她们不得不这样做。毕竟,这关乎着神兵与此次群英会的胜败。输掉比赛的后果,玉罗族承担不起。 君莫问听到她的话,冷冷一笑:“呵呵!好一个各凭本事!玉罗族还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顿了顿,眸光倏的变冷,“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本门主不留情面了。” “你什么意思?”元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月,拿出你的实力。那个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君莫问蕴含着强大内力的声音穿透大殿,响彻在这一方天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语凝噎 可一切终究还是晚了!珑儿再也回不来了! …… 时辰一到,天元皇帝便宣布群英会比赛正式开始。 三方擂台各自开始比试,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比赛采取抽签的方式进行,双方抽到相同的签便是对手。所幸比赛场地够大,纵使参赛人数众多,场上也可以容纳不少组同时进行比赛。 第一场比的便是最基础的武学,一共分为五轮,采取淘汰制,最终每个场地都会选出十个优胜的人出来。直到参与最终的决胜。 故此各方都用心的安排了此次参赛的人选,楚宸弈看着众人派遣的人,凤眸平静无波,对着身后的苏楼摆摆手,示意他上去比赛。 苏楼见此,眸中奇异的眨了眨,须臾闪过一丝笑意。他还以为王爷会让杀影和司宴去呢?没想到却会是他。 不过正好,他也好长时间没有活动手脚了,这次正好让他活动活动筋骨! 冲着楚宸弈点了点头,在身边兄弟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当中扬长而去。 夜清璃看着杀影几人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对楚宸弈道:“你看杀影他们几人的目光,好像要将苏楼的背戳个洞一般。” 杀影和司宴几人一听,身子猛地一僵,见楚宸弈转身挑眉望着他们,有些哀怨地看了夜清璃一眼,立马低下头去。 楚宸弈见此,也不由得好笑,无奈道:“你们急什么,又不是只有一场比赛。” 几人一听,心里顿时一喜。是啊,他们怎么忘了,群英会可不止一场比赛。王爷王妃虽腹有乾坤,但不到最后,是不会出手的。作为他们的贴身侍卫,前局的比赛自然是由他们来完成。 想到这里,本来因着苏楼参与比赛而抑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夜清璃见此,笑了笑,倒也没再说话,乖巧的呆在楚宸弈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场上的比赛。 君莫问眸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移向夜清璃,纵使不是一个人,但看着那张和珑儿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心依旧不能平静。 如果那是珑儿,该有多好! 她记得曾经说过,要看到珑儿幸福。却没有想到,那一天,终究没能到来。 公玉瑾是她的亲哥哥,即使她当初已经离开了皇宫,不再对皇家有着丝毫的留恋。但那以后多年,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珑儿能和公玉瑾好好的。 因为她始终记得小时候公玉瑾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呵护与疼爱。 那样的呵护与疼爱她希望珑儿也能有,那样的温情这么些年她从未忘记。她那时就在想,珑儿嫁给公玉瑾,定会快乐。 却没有想到,这个曾给了她无限疼爱与呵护的哥哥将她的珑儿推上了绝路。而理由还是那样的荒谬! 终于,她对皇家最后的一点亲情也被他斩断。 从此,她真的是孑然一身的人了。 看着夜清璃在楚宸弈身边巧笑倩兮的样子,她的心不由得怔了怔。 那样的暖意,大概就是幸福的模样吧。 想到过往珑儿脸上的表情,心下刺痛,原来,她竟不知,珑儿从未幸福! 至少,那样的暖意,那样的温情,她在珑儿脸上,从未见过。 不由得,身上散发出清寒的气息。抬眼望向天元的方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凉薄之色。 …… 夜清璃自是感受到了君莫问若有似无的视线,低了低眉眼,不让人发现那一闪而过的内疚。 小问,对不起,不能和你相认。至少,不是现在。 就在这一瞬间,楚宸弈揽着夜清璃腰肢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夜清璃一惊,抬头不解地望着他。却见他嘴角奇异的抽了抽,有些抑郁的望着比赛场。 夜清璃挑了挑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看到场上的一瞬间,身子也是一抖,须臾嘴角也是奇异的抽了抽。 只见巨大的比赛场上,苏楼持剑而立。除他之外,再无他人。原本场上同时有十组对手在比赛,现在却除了他,所有人都抱着身子在场下打滚。 而苏楼看着这一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颇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他怎么知道这些人的实力这么弱,他还以为能参加群英会的人实力都该是不错的。本来,他看着自己的对手是个大块头,所以自己也蕴了内力准备和他好好打一场,谁知道他竟没有抵挡住自己的一招,还让自己不小心波及到了其他人…… 整个群英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不仅所有观赛人员都震惊地望着这边,就连其他两方赛场的人员也都停下来呆呆地望着这边。 苏楼见所有人都望着他,千年不变的冰脸难得一红,冲着周围倒在地上的人抱了抱拳头,清了清嗓子,对他们道:“咳咳,诸位,不好意思,苏楼得罪了。”说罢,不待裁判宣告输赢,便若无其事的下了比赛场,向殿内而来。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霎时人群中便炸开了锅。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秦淮元看着这一切,眸子不由得沉了沉,没有想到楚宸弈身边的一个侍卫竟也如此厉害吗? 墨子恒见此,也有微微的吃惊。苏楼吗?他们同楚宸弈一道而来,自是知晓他身边的几人不会简单,却没有想到仅仅一个苏楼竟然都做到了这种地步吗? 蓝凌天…… …… “哈哈哈,苏侍卫果真好武艺。弈王,有如此侍卫,世人当羡慕你啊!”天元皇帝眸光闪了闪,爽朗一笑,开口道。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看着不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苏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苏楼不知轻重,倒是让皇上和诸位见笑了。” 众人听到楚宸弈的话,自是不能反驳什么,毕竟人家的实力在那里不是吗?也有不少人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在这一轮上台,没有被波及到。 听到楚宸弈如此客气的话,反倒是和天元皇帝一样,说了些弈王教导有方等等的话。 楚宸弈见此,但笑不语。 苏楼走到楚宸弈的面前,见他凉凉地瞥了自己一眼,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他不是故意的好吧!须臾眸光一转,有些可怜兮兮的望向夜清璃。 夜清璃见苏楼这个样子,不由得好笑,对他摆摆手,笑道:“好了,退下吧,王爷没有怪你。” 苏楼这才一喜,退到楚宸弈身后。 却在抬眼之间,看到杀影他们憋着笑,满脸戏谑地望着自己,眸子危险的眯了眯。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不语。 惊讶过后,所有人又都投入了比赛。由于苏楼的原因,和他同一场其余的九组虽然不是和他对上,只是被波及,但无论如何都改不了被震下比赛场的事实。下了比赛场就是败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输了。 当然,即使他们心里再不情愿,但也无法真的去争辩什么,他们还丢不起那个脸。 小小的插曲过后,这一场地又重新换了一批人开始比试,自然,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因着参与人数众多,所以各个势力的实力差距也很悬殊。所以,第一轮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夜清璃听着太监尖细的声音报着第一轮胜出的人选,眸光动了动。看来,这次的群英会还真是引人注目,一些她以为不会来的人都来了。 因着时间还早,众人商议之下,拟订第二轮比赛在待众人稍作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开始。 对此,也没有人有异议。 楚宸弈和夜清璃这一边,待众人都忙着安排的时候,他们却是热闹成一片。 只见言歌紧紧地抱着苏楼的胳膊,满眼星星地望着他:“苏楼哥哥,你真厉害!” 司宴也是撑着他的肩膀,调侃道:“啧啧啧,苏楼,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哈哈哈…” …… 苏楼看着他的这帮兄弟,心中恼怒不已,一把将抱着自己胳膊的言歌塞给杀影。转身就抬腿踢向嘲笑他的几人,一时之间,这一方天地,热闹不已。 楚宸弈和夜清璃看着他们几人,却并不生气,而是好笑的看着他们。 众人看着这一切,脸上都露出各异的神色。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战场之上杀伐果断的弈王对属下竟然也如此宽容。 那样的氛围,无论是在他们的眼里,还是心里,都莫名的觉得突兀。但不得不说,那样的氛围,无形中似乎有着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只是,即使是想要靠近,但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这样的氛围,在自己的身上是不会有的。 …… 夜清璃正和楚宸弈看着几人打闹,不经意之间对上了一双美丽却忧郁哀伤的眸子。 那是,柳倾城。 心下微微有些不适,不想对上她的眸子,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回过头不再看她。 远处的柳倾城在对上夜清璃清眸的一瞬间,身子微微一颤。 良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玉瑾,袖下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眸中闪过一丝犹豫。须臾,犹豫化作坚定。起身,向夜清璃而去。 天元和云开的位置本就相对,她这一动,便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公玉瑾见此,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须臾,归于平静。 总归那人不是珑儿,柳倾城也和自己毫无干系,所以无论柳倾城要做什么,也和他没有关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前路坎坷 “外公……”夜清璃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 徐老爷子听到那一声外公,心依旧免不了苦涩,却有些欣慰地开口:“乖璃儿…” 大殿里的人看着两人,都微微有些动容,果真这世界上最难切断的便是亲情。 …… “老爷子,是朕考虑不周,让您受累了。”天元皇帝有些歉意地开口道。 徐老爷子听到声音,转头将眸光投向另一边,这才发展原来大殿上还有不少其他的人。 看见天元皇帝,老眼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胳膊微微撑了一下床,就要起身:“草民叩见皇上。” 天元皇帝见此,立马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徐老爷子拜下去,将他的身子重新轻轻地按住,让他呆在床上,开口道:“徐老爷子不必多礼,您身子不好就莫要起身了。” 徐老爷子见此,有些复杂的望了他一眼,终是点了点头:“是。” 天元皇帝见此,这才放心的站起身来,笑道:“老爷子,朕之所以召您前来,其实也是为了让您和弈王妃团聚啊。” “草民多谢皇上厚爱。”徐老爷子听此,冲天元皇帝点了点头。 他知道,以天元皇帝的心思,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让他与璃儿团聚,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启禀皇上,柳丞相有急事进宫觐见。”屋外突然想起太监尖细而又急促的声音。 天元皇帝刚要说什么,便听到禀报,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便对楚宸弈和夜清璃歉意道:“弈王,弈王妃,实在抱歉,看来今日恐怕不能与两位共进晚膳了。” 楚宸弈见此,大方一笑:“皇上天子之身,自当以国事为重,本王又岂能强人所难?” 天元皇帝听到楚宸羿的话,冲他感激一笑:“多谢弈王的理解。”顿了顿,看了一眼殿里的其他人,又道,“这样吧,朕让战苍和沐野陪两位如何?” 楚宸弈听此,眸中倏的划过一道亮光,转瞬消失不见。对天元皇帝道:“那就多谢皇上了。” 天元皇帝见此,爽朗一笑,对着明战苍和沐野道:“战苍,沐野啊,你二人便代替朕好好招待弈王和王妃吧。” 沐野和明战苍听到皇帝的话,躬身道:“是。” “既然如此,那朕就先去处理事情了。”天元皇帝又笑着对楚宸弈道。 楚宸弈见此,不由得挑了挑眉,笑道:“皇上请便。” 听到楚宸弈的话,天元皇帝这才放心一笑,转身出了门。 夜清璃见此,眸光微微动了动,这老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一时间,整个大殿又安静下来。 “你就是弈王吗?”徐老爷子突然开口道。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抬步上前,站定在他的床边,须臾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外公安好,孙女婿楚宸弈拜上。” 徐老爷子见此,神色微微有些动容,老眼直直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到心底。 楚宸弈站在那里静静地任老人观察,不卑不亢。 良久,只见徐老爷子面部表情柔和下来,似乎有些欣慰:“好,好,好啊!” 一连三个好,足以看出他对楚宸弈的满意程度。 楚宸弈见此,心知自己算是得到了他的认同,也是温润一笑。 “外公啊,我们就住在天凤殿,一会儿您和表哥便同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夜清璃坐在床边,轻轻地拉着老人的手,开口道。 徐老爷子听到夜清璃的话,想到也许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有些犹豫。刚要摇头,却见夜清璃轻轻地冲他眨了眨眼。微微一愣,须臾便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沐野和明战苍见几人温馨的交谈着,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微微有些尴尬。他们知道,在这里,他们都是不受待见的人,可皇帝下了命令,他们却不得不在这里。 就在二人以为他们会一直晾着他二人时,便听到徐老爷子开口叫了他们。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须臾抬步上前,对着徐老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见过老爷子。” 徐老爷子看着二人的动作,冷冷一笑:“老头子只是一介草民而已,实在当不起两位的大礼。” 听到徐老爷子的话,二人的身子微微一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璃儿,你扶外公起来。”徐老爷子对夜清璃示意道。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轻轻地将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在上面。 徐老爷子被夜清璃扶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可以了。 夜清璃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起身站在了一边。 “明战苍,你可知老夫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徐老爷子目光直直的刺向明战苍,清寒开口。 听到徐老爷子的话,明战苍的身体微微一颤,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紧。良久,声音似乎有些喑哑:“战苍,不知。” “哈哈哈,好一个不知!”徐老爷子听到明战苍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须臾猛地停住,转过头不再看他,“你走吧,你该知道,老夫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明战苍听到他的话,身子顿时僵住,仿佛有一桶凉水将他浑身浇了个透,心也仿佛被刀割一般,许久,终是低了低眉眼,又冲他深深鞠了一躬:“战苍告退。”说罢,转身抬步离去。仔细看,会发现,那步子竟然微微有些僵硬。 沐野见明战苍离去,眸光不由得暗了暗。他知道,徐老爷子不光对明战苍有怨,对他也是有怨的。 当年,就是他毁了明珑的经脉,可以说,明珑之死,他也是推手之一。 这些年,他也是恨自己的。虽然他是天元的将军,一切都听皇上的指挥,就像当年的事一般,可终究,明珑是伤在了他的手下,他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沐将军,老夫问你,这些年你有没有后悔过。”徐老爷子也是直直地望着沐野,老眼不含一丝情绪。 沐野没有想到徐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比明战苍明显好了不少,微微有些怔愣,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心下一狠,“扑通”一声,向着徐老爷子跪了下去:“对不起。” 徐老爷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眸中一瞬间涌过无数的情绪,许久,终于归于平静,轻轻地合上了眼:“你也走吧。” 沐野听到徐老爷子的话,满眼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又说了句对不起,也起身离去。 是啊,他终究对不起明珑,对不起徐家。即使他是将军,即使当时是皇上的命令,可他终究是错了。 沐野走后,整个大殿就只剩下徐老爷子,徐子丞,夜清璃以及楚宸弈了。 楚宸弈见徐老爷子的心情不好,想了想,开口道:“外公若是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便回天凤殿吧。” 听到楚宸弈的话,徐老爷子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几人便慢慢地出了宫。一到宫门口,杀影便牵着一辆马车迎了上来。 徐子丞见此,眸中闪过赞许:真不愧是弈王,一切都安排的有条不紊。 等夜清璃扶着徐老爷子上了马车之后,楚宸弈微微冲她使了个眼色,夜清璃顿时明白过来,微不可见地冲他点了点头。 等几人都上了马车,杀影便也跳上了马车,轻轻地挥鞭赶马向着天凤殿而去。 马车里。 夜清璃轻轻地在徐老爷子的手上比划着什么,徐子丞也在一旁观看。 待夜清璃比划完,二人都不由得有些愤怒。 天元皇帝,果真欺人太甚! 难不成就算他徐家已经避世,已经隐退,却还是要将他们牵扯进来吗? 宫里的那一出戏,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他设的一个局,不就是为了用他徐家来试探牵制楚宸弈和夜清璃吗? 现在就算出了宫,还要派人来监视他们吗? 徐子丞看着徐老爷子苦涩的双眼,袖下的拳头紧紧握起,良久终是忍不住对他道:“爷爷,难道我徐家就要一直这样忍下去吗?” “不忍,能怎么办?我们终究是臣子啊。”徐老爷子听到徐子丞的话,闭了闭眼,有些苦涩的开口。 他徐家世代忠良,到他这一代,原本想着要更加发扬光大,可因着丫头的事,他终究是放弃了。带着族人隐世,他终究是愧对了先祖,如今就算皇帝对他们再不仁,可作为天元的臣子,他却不能不忠啊。 “爷爷,你知道珑儿为什么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保住徐家吗?”徐子丞低着头,喑哑着声音开口道。 听到徐子丞的话,徐老爷子身子猛地一颤,有些惊愕地望向他:“什么意思?” “爷爷,你应该明白的。”徐子丞并不回答,而是平静的陈述道。 他知道,他的爷爷其实比谁都看得清楚,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相信罢了。可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算是爷爷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承认,最后不愿意去做。却终究不得不承认,不得不去做,就算残忍,也不得不去做。 徐老爷子听到徐子丞的话,有些愣愣地望着他。良久,眸光一寸寸沉寂下去。最后,终是有些艰难的闭上了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如何抉择 君莫问见此,点点头,越过他,抬步离去。 若是当初珑儿遇到的也是楚宸弈这样的人,那该多好。 夜清璃见君莫问离去,目光对向楚宸弈,看着他温润的凤眸,心底暖成一片,对他轻轻一笑:“你怎么来了?” 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话,抬步走到她的面前,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开口:“是你离开的太久了!” 夜清璃听到他的回答,不由得一噎,无奈朝他翻了两个白眼,好笑的开口:“这才多久?” 楚宸弈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还想要多久?” 这人?这人还真是…夜清璃摇摇头,眸中划过好笑。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开口道:“好了好了,那现在我们回去吧。” 楚宸弈见此,顺势拉过她的手,有些寒凉地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公玉瑾和柳倾城,冷冷一笑,转过身子牵着夜清璃举步离去。 一时间,亭子里只剩下公玉瑾和柳倾城两个人。 柳倾城努力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怔愣的男子,有些苦涩的开口:“阿瑾…” 公玉瑾听到她的声音,抬头望向她,眸中是一望无际的冷漠与黑暗。 看着他这样的眼神,柳倾城心头一紧,有些慌乱的望着他。 良久,公玉瑾终于开口,语气淡漠到了极致:“柳倾城,十年前,你救了我一命。为报恩,我照顾了你七年,因这,我连最爱的人也失去了。欠你的,我想我也还清了。三年前,我就说过,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也许你没有在意。那么既然如此,我不妨再说一遍。柳倾城,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我们各自安好。” 柳倾城听到公玉瑾的话,心一寸寸发凉。他,真的要如此决绝吗? “阿瑾,不要这样对我,你可知这三年我过得有多痛?”柳倾城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公玉瑾的长袖,哽咽开口。 公玉瑾见她拉住自己的袖子,眸光平静宛若一潭死水,毫不犹豫的一点点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对上她的泪眼,没有一丝情绪的道:“那你可知我有多痛?” 柳倾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双眼发红,满脸的泪水,听着他的话,拼命的摇头。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求你! “你知道吗?只要我现在一想起珑儿当初所承受的,心就仿佛被人用刀割一般,生不如死。可珑儿当时所承受的,又岂非你我的痛能比的了得?”微微顿了一下,公玉瑾有些嘲讽一笑,“可笑我曾经还那般对她,那般对我此生最爱的女人。” “那我呢?你就没有爱过我吗?”柳倾城绝望的望着他,心碎开口。 最爱的女人吗?呵呵,为什么不是她?他虽照顾她七年,但她又何尝不是陪了他七年。那七年,她所付出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公玉瑾听到这话,淡淡一笑,摇摇头,没有情绪的开口:“我,从未爱过你!曾经,也只是误把恩情当做了感情。可笑我一直都不明白,最后还…”说到最后,再也说不下去。 但他知道,柳倾城明白他的话中的意思。 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步离去。却在走出两步之后,微微顿了一下,只听他道:“还有,阿瑾只能珑儿叫,柳小姐以后还是唤本宫一声二皇子吧。”说罢,再不停留。 “没想到我柳倾城竟然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呵呵,柳小姐?二皇子?竟然连叫名字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公玉瑾,你可真狠。明珑,终究是你赢了。”柳倾城望着公玉瑾远去的背影,良久,心碎开口。一阵风吹来,柳倾城不由得缩了一下身子,这六月的风可真冷,仿佛冷到了人心。 …… 这边,楚宸弈和夜清璃已经回到了大殿。 看到夜清璃回来,言歌立马跑上前去,有些紧张的开口:“姐姐,你没事吧?” 夜清璃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好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言歌见夜清璃摸自己的脑袋,舒服的蹭了蹭,“我就看天元那个丑女人不顺眼,没安好心。姐姐都说不去了,她还勉强,真不知道算什么大家闺秀。” 听到他的话,夜清璃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佯怒道:“谁说人家丑了,你没看到那是个大美人吗?还有,人家还的的确确是个大家闺秀,可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切!哪有!她没有姐姐好看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杀影哥哥好看,真是丢人。”言歌瞧了一眼从亭子里渐渐走出来的柳倾城,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哎?”夜清璃听到他的话,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说法?亏他想得出来。 不仅夜清璃,楚宸弈和司宴苏楼等人也是被言歌的话惊的愣在了原地。须臾反应过来,脸上憋着笑,都有些戏谑地望向杀影。 而杀影早已是满脸的阴云,望着言歌,阴恻恻地开口:“言歌,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言歌突然就感受到后背发凉,听到杀影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心下顿觉不好,立马闪身躲在了夜清璃的身后,探出头来,有些尴尬地开口:“呵呵,那个,杀影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说的本来也就是实话啊!她就是没有姐姐好看,也没有你好看嘛!”说到最后,竟也委屈了起来,偷偷的瞧了一眼楚宸弈。其实他当时只是随口的说出了这话而已,本来他是想说楚宸弈来着,但话到嘴边,就换成了杀影。也许他下意识地认为如果说出了楚宸弈,后果一定会很糟糕。 “哈哈哈!小言歌,你说的真没错,杀影确实挺好看的!哈哈哈,比那女人好看多了。”先前被众人取笑够了的苏楼终于忍不住,开口笑了出来。 “苏楼……”杀影听到他的话,脸黑的仿佛都能滴下墨来,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 “呵呵,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比赛又要开始了,都给我乖乖待着!”夜清璃看着几人,开口笑道。 看了一眼杀影,见他依旧阴沉着脸,无奈的笑了笑:“容貌长的好,又不是坏事,被夸夸也应当高兴。虽然这方式,嗯,有点特殊,但言歌也是好意不是?杀影你也就莫要计较了。” 杀影见此,脸上的阴云顿时散去,凉凉地瞥了一眼苏楼几人和言歌,对夜清璃道:“是。” 夜清璃见此,又将言歌从身后拉出来,这次微使了点力敲了敲他的脑袋,嗔怒道:“以后可要注意说话的方式,知道吗?” 言歌摸了摸发痛的额头,委屈的扁了扁嘴:“知道了知道了!” 夜清璃见此,好笑的摇摇头。 楚宸弈看着眼前的几人,眸中涌上暖意,这样的和谐温暖日子,真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果真,这世界上,也只有阿璃能带给他温暖和快乐。 …… 不一会儿,第二轮比赛就又开始了。这次倒是比第一轮的更加精彩。云开这边第一轮本就是苏楼参赛,故此,虽然他的动作大了点,但依旧是他上去参赛。 这一轮下来,输赢自是不必说。这些人,对上羿王的贴身侍卫,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随着比赛一轮轮下来,最终留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因为参与的人实在是众多,每一轮都有好几场,故此,仅仅三轮晋级比赛之后,日头已经偏西。 故此,一番商议之后,便定下于明日上午进行最后的两轮比赛。 众人自然应允,告辞之后,便纷纷离去。 明日的比赛更加艰难,也更加重要,所以他们必须回去好好准备。 夜清璃楚宸弈一行人倒是没有急着回去,待出了群英宫,便朝着琉璃城那家最大的酒楼而去。 却没想到在半途当中遇到了明战苍和沐野一行人。 原来二人是天元皇帝差遣邀请楚宸弈和夜清璃两人去长明宫一叙。 “哦?那不知天元陛下邀本王所谓何事?”楚宸弈看着二人,挑眉开口道。 明战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夜清璃,眸光微微缩了一下,听到楚宸弈的话,想了想,开口道:“皇上说了,只是想邀弈王和王妃一起吃个饭而已,说是毕竟和弈王有十年没有相见了。”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眸中快速划过一道暗沉,笑了笑,对他道:“既然如此,那本王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天元皇帝对本王的一番情义?那就劳烦明家主和沐将军在前面带路了。” 二人见此,对楚宸弈和夜清璃微微施了一礼,恭敬道:“弈王,弈王妃,这边请。”说罢,便当先带路。 楚宸弈见此,转头对着身边的夜清璃温润一笑:“阿璃,我们就去尝尝天元皇上的酒如何?据我所知,他可珍藏了不少好酒。” “好,都听你的。”夜清璃握紧了他的手,看着他好看的眉眼,莞尔一笑。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无论是去哪里,她都不怕。既然天元皇帝设了宴,想必定会有什么等着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怕不是? 二人抬步跟上明战苍和沐野,一路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第一百三十章 逼着长大 可是,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一切早已回不到当初。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君莫问低着头轻轻开口。 徐老爷子见她如此,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们这般,估计丫头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吧。 “丞儿,我们先进去吧。”徐老爷子拍了拍徐子丞的胳膊,轻轻地开口。 君莫问等在这里,定是在等着楚宸弈和夜清璃,想必和先前的那封信上的事有关。 徐子丞听到徐老爷子的话,心中苦涩蔓延。 从刚刚下车看到她的第一眼,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到底承受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地想将那个人拥在怀里,可是,他终究做不到,终究迈不出那一步,终究只能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淡漠冷清的眉眼,他就知道,她果真如他若想,心里是没有半点他的位置的。 他又有何资格开口,有何理由站在她的身边。 外公叫他走,他也没有理由留下不是?可双脚却仿佛扎了根一般,移不动,挪不走。双眼控制不住地想要多看这个人一眼,想要将这个人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等一等,徐老爷子,既然您在这里,那么便也留下来吧。我说的事,到底是和徐家有关的。”君莫问开口,唤住了徐老爷子。事关徐家,理应让他们知道。 徐子丞听到君莫问的话,心口突然就那么松了一口气,有些喜悦,有些复杂。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与她多待一会了。 徐老爷子停住脚步,到底没有再离开。其实她说的不错,到底是与徐家有关,他们徐家也不该置身事外。 “这边来吧。”楚宸弈见几人都达成一致,便带着几人向一处无人的地方而去。 …… 天元皇帝看着殿内的几处空位,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昨日楚宸弈和夜清璃带走了徐家的人,毫无疑问地,徐家和云开扯上了关系。 他知道,这样做有终究些残忍,可为了天元的江山,为了神兵,他也不得不这样做。用徐家牵制楚宸弈和夜清璃,此次群英会,天元的胜算就会大大的增加。 “云开弈王,弈王妃,徐老太爷,徐三公子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打断了天元皇帝的思绪,抬头向着大殿门口望去。 殿内的众人听此,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大殿门口。 只见夜清璃扶着扶着徐老爷子缓缓地踏入大殿,楚宸弈并肩跟在夜清璃的身边,而徐子丞则在徐老爷子的另一边扶着他。 不待几人站定,天元皇帝便率先开口笑道:“果真如朕想的一般,弈王和徐老爷子结伴而来啊!哈哈哈!” 楚宸弈见此,也是一笑,看了一眼徐老爷子,似有些感慨地开口:“徐家与云开也算是姻亲了,结伴而来也未尝不可。” 一语惊起千层浪,大殿里的众人听到楚宸弈的说辞,都异常地吃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当然,少数知道内情的人除外。 徐家与云开是姻亲,这从何说起? 但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也不会浪费时间给他们做解释,现在,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哈哈哈,看来朕的苦心倒是没有白费啊。弈王妃能和徐家相认,朕也颇感欣慰啊。”天元皇帝又笑道。 楚宸弈听此,对天元皇帝轻轻一笑,似感激地开口:“倒是要感激天元陛下了。” “弈王客气了,快快入座。” 楚宸弈自然也不会客气,转身对徐老爷子恭敬开口:“外公,您先请。” 徐老爷子见此,欣慰一笑:“宸弈有心了。”说罢,便任由夜清璃扶着向云开的座位而去。 楚宸弈和徐子丞则是静静地跟在二人的身后。 大殿里的众人显然是没有会是这样一番景象,听着楚宸弈和天元皇帝刚刚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又更加迷惑了。 天元皇帝没有想到楚宸弈竟然会在这大殿之上做出这番行为,他知道楚宸弈对夜清璃情深,所以他明白对于夜清璃外祖的徐家,楚宸弈也会敬重又加。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眸光不由得闪了闪,等着几人都已经入座,开口笑道:“老爷子今日气色看起来倒是不错!” 听到天元皇帝的话,徐老爷子对他点点头:“倒是要多谢皇上送来的补品了。” 天元皇帝见徐老爷子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眸光暗了暗,似有些歉意地开口:“这都是朕应该做的。本就是朕请徐家前来,老爷子旅途劳顿,本因歇息几日的。但如今却还要劳烦老爷子为这盛事做个见证,实在是……”说到最后,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徐老爷子听到天元皇帝的这番话,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其实对于现在的天元皇帝,他是有些失望的。他历经三朝,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天元皇帝的权术,他未必就看不清。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想看清罢了。 “皇上多心了,这本就是老头子应该做的。”徐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 “如此,便好。”天元皇帝听此,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 “绝杀门君门主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各异的心思被再次打断。 “看来人都到齐了,本尊倒是最后一个到的了。”清寒悦耳的声音响起,君莫问缓缓踏入大殿。 眸光扫过大殿里的众人,没有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之上坐下。 见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自己,君莫问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诸位是闲得没事干吗?” 众人听此,便立马将眸光收回。绝杀门,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好。 “既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那今日的赛事便开始吧。”天元皇帝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君莫问,良久,平静地开口道。 一声令下,钟鼓齐鸣,所有的赛事再次拉开帷幕。 夜清璃坐在楚宸弈的身旁,看着殿里的众人,眸光微微动了动,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今日这里的这些人,似乎有些变化。” 楚宸弈听到她的话,也淡淡地扫了一眼大殿里的众人,须臾冷冷一笑:“想必是做什么准备去了吧。” “希望他们今日的表现不会太差。”夜清璃清眸不由得有些意味深长。 “对了,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杀影和言歌?”夜清璃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挑了挑眉,又开口道。 听到夜清璃的话,楚宸弈想到什么,神秘一笑:“阿璃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夜清璃挑眉。 楚宸弈见她追问个不停,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怎么什么都要弄个清楚?”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有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悦的开口:“那你的意思是不想要告诉我吗?” 楚宸弈见此,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好笑开口:“怎么会,我哪敢啊!天大地大,夫人最大!阿璃想要知道什么,我自然都会告诉你的。” “呵呵!”突然响起的笑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二人转头看去,只见徐老爷子和徐子丞此时正笑意吟吟地望着他们二人。 二人见此,都不由得有些尴尬。楚宸弈耳根微微有些发热,他只顾着和阿璃说话,倒是忘记身边还两个人了。夜清璃比之楚宸弈更是窘迫,她竟然在外公和表哥面前和楚宸弈那般撒娇,小脸瞬间红透,宛若云霞。 “璃儿,你能找到这样的夫婿,是你的福气啊!”徐老爷子笑着开口。语气是说不出的感慨与欣慰。 倘若,丫头当年也能遇到这样的人,想必一切都会会不同吧。 楚宸弈听到徐老爷子的话,心中涌上暖意,他能听得出来,徐老爷子的这番话是对他楚宸弈的肯定,自然也是对他和夜清璃这段感情的肯定。 夜清璃也是微微地感动,纵使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明珑,可那份对她的亲情也是不差的。她知道,外公希望自己过得幸福,如今看着她和楚宸弈这般,也该是放心了吧! “能娶到夜清璃也是楚宸弈的福气。”楚宸弈温润开口。说罢,轻轻拉过夜清璃的手,十指交扣。 徐老爷子见此,点点头,欣慰一笑。徐子丞也是笑着对二人点点头,眸中是对楚宸弈的肯定与欣赏。 徐老爷子和徐子丞这般,没有让楚宸弈不好意思,反倒是夜清璃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比起那些许的不自在,心底的暖流却也是挡都挡不住。 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吗?原来被家人关心的感觉会是这样的好。 也许是感受到了夜清璃心里的波动,楚宸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阿璃,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失去这些你所珍视的人。 …… 随着时间的流逝,比赛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大致已经可以看出最终留下来的是哪些人了。 夜清璃看着渐渐留下来的那些人,眸光平静无波,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第一场的武试最终留下来的,除了五大国之外,也就是那些云洲大陆一二流的势力。不得不说,此次的群英会,竞争很激烈。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远方来客 夜清璃抬手,从他手心拿起一枚耳坠,晃了晃,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慎重地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真的觉得好看,这玉质不错,晶莹剔透,且做工精致,很不错!” 言歌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将手里的另一枚耳坠也递在夜清璃的面前,兴奋道:“既然如此,那姐姐,这个也给你!”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笑道:“是要送给我吗?” 言歌用力的点了点头:“嗯,我送给姐姐,你不是也觉得好看吗?就送给姐姐!”姐姐长得那么好看,这么漂亮的耳坠她带上一定很合适。 “她有很多,不需要你来送!而我送给她的,也比这漂亮的多的去了。”楚宸弈没等夜清璃开口,便率先开口道,一边说,一边将夜清璃手里的那枚耳坠拿过塞回言歌的手里。恶狠狠的盯着言歌,可恶的臭小子,敢送阿璃耳坠,她身上所戴的所有饰品都只能是他来送好不好! 言歌正在等着夜清璃接过耳坠,却被楚宸弈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须臾反应过来,见手心里又重新躺着两枚耳坠,猛地抬头狠狠地盯着楚宸弈:“你做什么?”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不屑的一笑:“小言歌,阿璃是我的女人,所以只能戴我送的东西。你若要送,便送给你自己的媳妇儿。” “我又没有成亲,哪里来得媳妇儿?你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不想让我送东西给姐姐!”言歌怒道,小脸都不由得发红。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直到把言歌看得心里发毛,略微侧了侧身子,稍稍退了一步,开口道:“你看着我干嘛?倒是说话呀?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了,姐姐还在这里,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楚宸弈听此,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夜清璃,一本正经道:“阿璃,看来咱们弈王府要办喜事了!” “什么喜事?”夜清璃真准备开口劝他二人不要再闹了,却被楚宸弈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呆呆的开口。 楚宸弈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阿璃没看出来吗?弟大不中留,小言歌这是想要媳妇了!”说着还戏谑地瞅了一眼听到他的话霎时愣在了原地的言歌。 听到楚宸弈的话,夜清璃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额上的青筋直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搭话。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想要媳妇了?”言歌反应过来,立马开口反驳道。小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红到了极致。该死的楚宸弈,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才十三,娶什么媳妇儿! 楚宸弈抱着胳膊,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虽然没有说过,可你的行为却便是自己想要媳妇儿了……” “好了,别闹了,这是在大街上呢!”夜清璃拉了拉楚宸弈的胳膊,好笑地开口打断了他。她知道,楚宸弈这是吃醋了,不愿意言歌送自己耳坠。可他这醋是不是吃得有些离谱,言歌是她的义弟,况且他才多大,怕是什么是爱都不清楚。 楚宸弈见此,不满的看了一眼夜清璃,却没有再开口。 夜清璃见楚宸弈不再说话,好笑的摇了摇头。站在言歌的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耳坠很漂亮,姐姐很喜欢,姐姐收下了。”顿了顿,看了一眼看着他脸色有些抑郁的楚宸弈,又笑道,“至于你姐夫刚刚说的话,你就别当真,他这是吃醋了而已。” “阿璃……”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话,委屈的望着她,不满的开口。阿璃收下那臭小子的耳坠也就罢了,大不了以后,扔在箱底,永远不拿出来便好。可为什么还要加上后面的那句话?他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言歌听到夜清璃的解释,了然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须臾顿了顿,鄙夷地望着楚宸弈,“姐夫,你还真是小气!”说罢,还抛给楚宸弈一个得意的眼神,将手里耳坠递给夜清璃。 夜清璃被他的样子逗的一乐,好笑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二人,还真是一对冤家。抬手接过那对耳坠,轻轻地放入袖中。 楚宸弈见夜清璃的动作,脸色虽然黑了黑,但却没有再说什么。丢了一个冷冷的眼神给言歌。须臾抬步上前,站在言歌拿起耳坠的小摊面前,看了一眼上面的各样饰品,头也不抬地对那摊主道:“还有刚刚那对同样的耳坠吗?”哼!别以为阿璃收下了耳坠就能怎么样,阿璃喜欢,他买同样的送给她,不就得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听到他的话,面色都变得怪异而又好笑。杀影努力憋着笑,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从言歌拿出耳坠的时候开始,王爷就变得幼稚起来。偏偏还遇上了言歌这种不但不怕他,还老是火上浇油的,结果可想而知,只能由王妃出面来摆平了。 夜清璃听到楚宸弈的话,虽然好笑,却并没有阻止他,她知道,自己收下了言歌的耳坠,还让他在言歌面前丢了面子。他若是不找回场子,就不是楚宸弈了。 而这里,唯一会开口的也就只有言歌了,只见他蹙了蹙眉头,不满的开口:“你什么意思?”那是他看上的,专门挑给姐姐的,他又来凑什么乱? “本王乐意!你管的着吗?”楚宸弈头也没回,凉凉地开口。哼!别以为阿璃向着你我就没有办法了! “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那耳坠就只剩那一对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那摊主见楚宸弈等人容貌气度均是不凡,立马殷勤地开口道。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便又开口问道:“那些饰品你从何而来?是否还能找到同样的饰品?” 杀影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见楚宸弈眸子微眯,凉凉地望向自己。身子突然一僵,立马敛了笑意。低了低头,向着夜清璃的身后微微挪了几步。心下懊恼不已,他怎么就一时没有忍住呢?王爷刚才的那一眼,差点没有把他吓死!虽然知道楚宸弈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就是莫名的害怕!想想当年因“得罪了”王爷而被派遣出去捉了一个月兔子的苏楼,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绝对不要去! “爷,这些饰品都是小的亲自做的,您若是当真喜欢,我再为您打造一对便是!”那摊主听到楚宸弈的话,微微一愣,须臾反应过来,立马开口道。 楚宸弈听此,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就按刚刚的那对耳坠的样子做,一共要十对,你什么时候能做好?” “十对?”那摊主不由得一呆,还想再确认一下,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触及到楚宸弈的一望无际的眸光时,立马连连点头:“好,好的。十对,小的三日便可以做好。”说完,微微松了一口气,跟这些大人物打交道,好真是累!就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要是楚宸弈知道那摊主的心声的话,怕是要更加郁闷了!和他打交道累?怕是没人敢这样说楚宸弈吧? 楚宸弈听到摊主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了勾:“好,三日做好之后,送到云开行宫天凤殿。”说罢,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又道,“这是付给那耳坠的钱,对了,顺便刚刚的那个也算在里面。”说完,不看早已呆愣的摊主,走到夜清璃的面前,牵起她的手,举步离去。 杀影捂着言歌的嘴巴控制着他张牙舞爪的手,紧跟在后面。 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再也看不清,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桌上的那一张千两的银票,喃喃开口:“云开,天凤殿,那不就是……”弈王!弈王竟然来买他的东西了?!那可是传说中的不败战神啊!那他身边的那位女子,想必也就是弈王妃了!真是没有想到,他活了大半辈子,还能见到他们,真是三生有幸啊!而且一出手便是千两,那可是他卖二十年耳坠都赚不到的啊! 不管这边小贩是如何的感慨,楚宸弈这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许是言歌的行为刺激到了楚宸弈,派遣杀影打听了这琉璃皇城最好的饰品铺,便带着夜清璃直接往那里而去。 对此,夜清璃好笑不已,本想开口拒绝,但触及到他那执拗的眼神之时,终是放弃,就算说了,怕也是无用吧。算了,总归是出来玩的,去看看也无妨。 杀影和言歌跟在他二人的身后,不时地小声说着什么。 “你刚刚干嘛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姐夫他刚刚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那样呢?那可是我送给姐姐的东西!他买同样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付钱?那我送给姐姐的东西还有何意义!”言歌不满的瞪着杀影,开口道。 “我若是不拦着你,你就等着倒霉吧!王爷可不是王妃,小心他再将你扔到山里去!”杀影凉凉地开口。 第一百三十二章 莫问初心 “君莫问?什么事?”楚宸弈对着她挑了挑眉。今日君莫问的做法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个警示。 “小问今日那般直接毁掉了厉山,可见她早已就做好了准备,而且不难看出她心里的戾气极重,我担心到最后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还有天元皇帝,在天元境内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他对小问还有父女亲情,怕是为了天元的江山和保证各方势力的安全也会出手。” 夜清璃眉头紧紧皱着,她能感觉的到天元皇帝对小问的亲情,但也可以看出他对小问的那一抹忌惮。到了最后,权衡利弊之下,以他的性格来说,肯定是会与小问对上。 楚宸弈听着她的话,俊脸也变得严肃,点了点头:“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以她的性格,只要阿璃你没有与她相认,肯定不会就此停手。而我更担心的是,到最后她怕是会和天元玉石俱焚。” “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现在有太多的人盯着我们,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怕是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况且,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真的不宜在这个时候与她相认。”夜清璃的声音微凉,过去明珑与这里的牵扯太深,提早暴露身份的话,麻烦绝对接踵而至。群英会,此番重要的事情是群英会,而一切的变动恐怕都会对群英会造成影响。 楚宸弈自然也明白,眸光幽深,紧了紧抱着夜清璃的胳膊:“现在群英会才刚开始,她今日既然给了众人那么大的警示,就说明她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还不会那么快就动手。而且从她选择厉山那座没有人迹的山来给众人警示,可见她心里是不愿意伤及无辜的。”顿了顿,又道,“现在天元有这么多人,甚至还有她在乎的人,所以就算动手想必也会斟酌时间。” 夜清璃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我们也得再做一些别的准备,到时候以防万一。” “嗯,一会儿我就去安排。” …… 另一边,天元皇宫里是一片肃穆。 “今日之事你们怎么看?”天元皇帝看着殿内的几个人,沉声问道。 柳丞相看了一眼身边的沐野和明战苍,见他二人都眉头紧皱,想到他二人的身份和君莫问的纠缠,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上前一步,对着天元皇帝道:“皇上,君莫问此番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得做好准备。” “那丞相说说,我们该做什么准备?”天元皇帝继续道。他哪能不知道该做准备,只是君莫问毕竟是他的孩子,走到最后这一步,实在不是他愿意的。一旦踏出这一步,他与她此生的父女情分怕是真的要断了。 柳丞相对于皇帝的心思,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略微沉思了一下,便开口道:“厉山被一瞬间毁掉,那股力量实在太过可怕,而且古往今来,这样的力量闻所未闻。无论这是君莫问给玉罗族的警示或者还有别的意思,这样可怕的力量存在天元的境内,无疑是为天元江山带来了极大危险。天元当先要做的,便是查清楚厉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好准备应对之策。” 对于君莫问,柳家其实也是存着愧疚的。当初绝命崖上的那场悲剧,他柳家的人也参与了其中。他的二女儿柳如烟与明家庶女明珠污蔑君莫问与明珑有染,这才牵起了后边的一系列事情。还有他最疼爱的倾城,当初二皇子弃了明珑选择了她,也算是将明珑往绝境又推了一把。 天元皇帝听到柳丞相的话,点了点头,又将眸光投向沐野:“沐爱卿,你怎么看。” 沐野听到天元皇帝唤他,想了想,开口道:“皇上,微臣以为,柳丞相说的有理。现在最重要的是群英会,君莫问既然以那般强硬的姿态来参加群英会,所以她定会有什么目的。先将事情查清楚,我们才好想办法解决。而且这还关系到了云洲大陆的各大势力,一旦他们在天元发生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这些势力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天元估计也就毁了!虽然君莫问是他的外甥女,可他更是天元的臣子,一切都当以天元的安危为重。 “战苍,你也来说说。” “微臣认为……” …… 一番商议之后,天元皇帝也做出了决定。将眸光投向明战苍:“战苍,厉山的事情就交给你去查,务必将是什么毁掉厉山查出来。”顿了顿,又对沐野道:“沐爱卿,暗中安排人布防,若有异动,及时来报。” 今夜几乎所有人都为君莫问之事而各自商讨对策,忙的晕头转向。而君莫问这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公玉瑾,你来找我做什么?”君莫问看着面前的淡漠男子,眸中闪过一抹恍惚,清寒开口。 公玉瑾听到她的话,眉头皱了皱,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到底要做什么?” 君莫问听此,不由得好笑出声,眸光一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地刺向他,嘲讽开口:“我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三年前我就说过,二皇子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吗?”三年前她就说过,总有一天,会让那些伤害过珑儿的人付出代价,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公玉瑾听到她的话,袖下的拳头一寸寸收紧,眸中闪过一抹悲痛,须臾开口道:“那么,你便要如此决绝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与天下人为敌。今日你展示出那样的力量,大陆所有人都会忌惮,你这是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就算她是要为珑儿讨回公道,可这样将她自己赔上的方式,他不愿意见到,君莫问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 君莫问听此,眸光慢慢变得悠远:“我早该是死人,是珑儿让我活了下去。她于我来说,便是生命。她不在了,我的命还有何意义。我之所以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替她讨回公道罢了。为这一天,我筹划了多长时间,决绝又如何?君莫问从来都不在乎!” 听着她的话,公玉瑾眸光闪过一抹悲痛:“那你不记得珑儿对你说过什么吗?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公玉瑾,我和珑儿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置喙!我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念在你小时候对我的情义,我才让你站在这里说话!你若是再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君莫问阴冷地开口,“寒月,送客!”说罢,就见寒月立马出现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公玉瑾。 公玉瑾见此,自知再说下去也没有丝毫的作用,眸光复杂地看着她,良久,终是苦涩一笑,转身离去。他自负情深,可却什么也都不能为珑儿做,而君莫问却能为珑儿做到这般地步。呵呵!身份,果真是个负累! 看着公玉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寒月皱了皱眉头:“门主,公玉瑾他……”他其实还是关心门主的,毕竟血浓于水。 “没关系,不用管他!”君莫问摆了摆手,她自是明白公玉瑾的意思,不过若是她不这样做的话,她如何对得起珑儿对她的情义? 寒月听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些年门主吃的苦,经受的折磨她看在眼里。她知道,若是门主什么都不做的话,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快乐。所以,作为属下的,她只需要遵照门主的命令行事就行了。 玉罗族在群英会上惹怒绝杀门门主君莫问,致使她毁掉厉山以示警告。一时之间,消息迅速从天元向着云洲大陆的各个角落传去。各大势力得到消息,纷纷异动。 无论众人心里怎么想,也无论他们要做什么准备,群英会依旧要继续。 骑射比试经过众人的商议,便定在了三日后。闲来无事,言歌闹腾着要出去玩,夜清璃和楚宸弈见所有准备都做好,便也答应了。 繁华的街道上,商铺林立,两旁小贩叫卖,好不热闹。 夜清璃看着前方一路这边摸摸,那边瞧瞧的言歌,不由得好笑出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一直将言歌关着,第一次带他出来呢?” 楚宸弈牵着她的手,并肩走在她的身边,笑道:“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他怎么对什么都好奇。” “不过,我倒是愿意他永远这般下去。”夜清璃眸中涌上一抹心疼。话虽这样说,可她却知道,一切不过是她的愿想罢了。 楚宸弈听此,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眸光却是一深再深。 “姐姐,你快过来!”言歌停在一个小摊面前,突然转头,笑着冲夜清璃喊道。 夜清璃见此,笑着摇了摇头,拉着楚宸弈慢慢地走上前,站定在他的面前,轻轻地弹了弹他的小脑袋:“怎么了?是不是有喜欢的东西?” “姐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言歌将手伸在她的面前,展开,兴冲冲地问道。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眸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手心。只见两枚通体雪白,做工精致的玉石耳坠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夜清璃微微一愣,须臾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温润一笑:“言歌眼光不错,很好看。” “真的,姐姐真的觉得好看?”言歌听到夜清璃的话,眸光倏的亮了亮。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原是如此 “君门主,你绝杀门的这位姑娘倒是好身手,有技压群雄之势啊!”墨子恒看着场内的赛况,感慨开口。绝杀门这次看来是有备而来,参赛的那人身手当真是了得,对手在她的手下绝对走不过十招。 君莫问听此,碧眸毫无波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平庸之资罢了。” 好狂妄的口气!这是殿内众人听到她的话时的第一反映。那般轻易就能将对方压制击败的身手,若还只是算平庸的话,恐怕他们带来的那些所谓的高手怕是在她的眼里看都不够看吧。 墨子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绝杀门的实力,怕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摸不透吧。他调查过君莫问,知道她的事情,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倒不觉得惊讶,毕竟绝杀门有那个实力。 元瑶看着君莫问那风轻云淡的样子,眸光不由得眯了眯。君莫问,看来又是她此行的一个有力对手了。而且,根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君莫问似乎和徐家有着不少的牵扯。而现在徐家又和云开成了亲家,绝杀门,徐家,云开这三方一旦联合起来,这云洲大陆现在的格局与势力怕是要重新划分了。 元瑶能想得到的,无妄等人自然也能想得到,心里都不由得沉了沉。 夜清璃和楚宸弈自然也都感受到了众人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倒也不理会,任他们打量。 “苏楼这些日子倒是进步不少啊。”夜清璃看着赛场内游刃有余的苏楼,有些惊讶地开口。 楚宸弈听此,也将目光投向场内,淡淡一笑:“这才是苏楼真正的实力。” 真正的实力吗?如此说来,那麽其他人呢?夜清璃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几人。 “三年前,王爷就告诉我们要参与群英会,自那时起,我们几人便一直都在暗中加紧修习,等的就是这一日。”杀影见夜清璃看着他们,看了一眼楚宸弈,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样子。想了想,对夜清璃恭敬开口。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眸光不由得动了动,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轻轻地转过头,低了眉眼。三年前吗?这样说来的话,楚宸弈为了这一天,的确是筹谋了太长的时间。从平日里的身手对比可以看出,杀影苏楼等人的实力都有所隐瞒,直到如今的群英会才真正的显示了出来。 三年前,她从绝命崖上跳了下来。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和楚宸弈开始有了羁绊。听到杀影的那番话,她不由得在想,是不是从那时起,楚宸弈就开始筹划着这一天? 夜清璃低了眉眼,楚宸弈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心口不由得紧了紧。 “阿璃……”楚宸弈轻轻地开口,握着她小手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他知道夜清璃在想着什么,只是他不知道夜清璃如今知道了他瞒着她进行这一切的时候,会不会责怪他。 夜清璃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目光定在二人交握的手上,一时间有些怔然。楚宸弈的手修长有力,将她的手刚好包裹在里面,仿佛天生就那样契合。 “阿璃…”楚宸弈再次开口。紧紧地盯着她,眸光微微有些慌乱,阿璃是真的怪他吗? 夜清璃听到他的那一声呼唤,抬眼对上他的凤眸,依旧是那双眼,依旧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依旧流露出对她的满满的情义,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在这时却多了些许的委屈与慌乱。 看着这双眼,夜清璃心底因他瞒着她而生出的烦闷情绪突然就那么散了,只余点点的感动与暖意。罢了,总归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就算是瞒着她,也不过是不想让她过早的接触到这些。他一直都在努力地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不是? “我没事,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感慨罢了。”夜清璃看着他,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宸弈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的表情,见果真如她所说,没有对他的责怪与不满,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璃不责怪他就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杀影苏楼他们的实力肯定会展示在她的面前。之所以瞒着她,只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不想让她去探寻那些不好的回忆罢了。其实,这么做,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过去的那些事,他其实根本不想阿璃记得,那些记忆终究太过痛苦,若不是承受不住,她当初又何必选择那样决绝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所有的一切,他来做就好。 他知道,总有一天阿璃得面对这些,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阿璃的记忆在慢慢恢复,而群英会的到来也让她不得提前面对这一切。 苏楼展示真正的实力,不仅是情势的需要,也是他的默许。这一切,总归是瞒不住的。他的阿璃太过聪明,与其到时候被她发觉,不如自己主动将这一切摊在她的面前。他做好了被阿璃埋怨责怪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她能那般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没事。 “太好了,苏楼哥哥赢了!”言歌雀跃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二人的神志。良久,二人相视一笑,将眸光转向场内。 只见苏楼此时已经收了剑,从赛场上下来,向着殿内而来。 “王爷,王妃,不负厚望。”苏楼走进大殿,径直向云开的方向而来,最后站定在二人的面前,冲他们抱了抱拳头。 楚宸弈见此,点了点头,笑道:“嗯,不错。” “为我们开了个不错的头,苏楼,做的很好。”夜清璃也开口笑道。 苏楼见楚宸弈和夜清璃都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抬步走到了他二人的身后站定。 “第一场是武试,那么第二场呢?”夜清璃看着赛场上其他九组比试也渐渐分出胜负,开口道。 武试他们已经拿下,再次武比就是在最终分出胜负的时候了,接下来就得准备第二场了。 “第二场是骑射。”楚宸弈轻轻开口。 “骑射吗?那看来就是井御了。”夜清璃眸中划过了然。八人当中,井御的骑射算是最好的。 楚宸弈听到她的话,点点头:“嗯,是井御。” 夜清璃刚想说什么,便被身后几人的谈话吸引了过去。 “井御哥哥,原来你的骑射是你们里边最好的?我还一直以为是杀影哥哥呢!”言歌望着井御,有些惊讶的开口。 井御听到言歌的话,冲他挑了挑眉,低声道:“那小言歌我来教你好不好?” “当真?”言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井御见此,轻轻地弹了弹他的脑袋:“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年王爷和王妃将言歌救起的时候,他也在身边。对于这个如同弟弟一般的孩子,他其实也是打心底里心疼的。 “好,那等群英会过后,你就教我!”言歌兴奋的开口。 “好啊……” …… 听着身后几人的话,夜清璃的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言歌没了家人,却遇到了他们,得他们真心相待,其实也算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她失去了家人,差点丢掉性命,却没有想到和楚宸弈走到了一起,还有了更深的羁绊。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说的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爷,王妃,赛场那边好像出事了。”杀影突然开口,语气有些微的凝重。 楚宸弈和夜清璃听此,同时将眸光投向赛场。 大殿里的众人也都发现了那边的异常,纷纷望向赛场,大殿里一时静的出奇。 赛场上,只见绝杀门的那名女子迎面对上一名满脸阴鹜的玄袍男子,那男子攻击狠辣,每次出招都能攻击到女子的要害。而那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击或者抵挡的余地,倒不是说那男子的功夫有多厉害,而是那女子满脸青色,连站都站不稳,明显就是被下了药。 “玉罗族手段还真是高明,连下毒都想得出来!”君莫问看着场上的情况,阴冷一笑,嘲讽开口。 那男子正是玉罗族此次武试的派出的人。 众人听到君莫问的话,又都将目光投向了玉罗族。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的鄙夷不屑。虽说玉罗族有神兵在手,可在这武试赛场上却下毒的手段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元瑶见众人都望着她,不在意地一笑:“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本圣女可不记得赛事章程里写着不能用毒。况且,我玉罗族派出的这个人本就是以毒术辅以武学,都是自身的能力罢了。” 原本她们也不想用这种方法的,怪只能怪老天安排,让玉罗族和绝杀门抽在了一组。单从武功来看,云开的苏楼和绝杀门的这个女子占尽了优势,所有参与比赛的人,怕是没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可天公不作美,让她玉罗族刚好遇到了其中的一方。 为了拿到最后的胜利,她们不得不这样做。毕竟,这关乎着神兵与此次群英会的胜败。输掉比赛的后果,玉罗族承担不起。 君莫问听到她的话,冷冷一笑:“呵呵!好一个各凭本事!玉罗族还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顿了顿,眸光倏的变冷,“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本门主不留情面了。” “你什么意思?”元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月,拿出你的实力。那个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君莫问蕴含着强大内力的声音穿透大殿,响彻在这一方天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始有终 君莫问见此,点点头,越过他,抬步离去。 若是当初珑儿遇到的也是楚宸弈这样的人,那该多好。 夜清璃见君莫问离去,目光对向楚宸弈,看着他温润的凤眸,心底暖成一片,对他轻轻一笑:“你怎么来了?” 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话,抬步走到她的面前,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开口:“是你离开的太久了!” 夜清璃听到他的回答,不由得一噎,无奈朝他翻了两个白眼,好笑的开口:“这才多久?” 楚宸弈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还想要多久?” 这人?这人还真是…夜清璃摇摇头,眸中划过好笑。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开口道:“好了好了,那现在我们回去吧。” 楚宸弈见此,顺势拉过她的手,有些寒凉地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公玉瑾和柳倾城,冷冷一笑,转过身子牵着夜清璃举步离去。 一时间,亭子里只剩下公玉瑾和柳倾城两个人。 柳倾城努力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怔愣的男子,有些苦涩的开口:“阿瑾…” 公玉瑾听到她的声音,抬头望向她,眸中是一望无际的冷漠与黑暗。 看着他这样的眼神,柳倾城心头一紧,有些慌乱的望着他。 良久,公玉瑾终于开口,语气淡漠到了极致:“柳倾城,十年前,你救了我一命。为报恩,我照顾了你七年,因这,我连最爱的人也失去了。欠你的,我想我也还清了。三年前,我就说过,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也许你没有在意。那么既然如此,我不妨再说一遍。柳倾城,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我们各自安好。” 柳倾城听到公玉瑾的话,心一寸寸发凉。他,真的要如此决绝吗? “阿瑾,不要这样对我,你可知这三年我过得有多痛?”柳倾城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公玉瑾的长袖,哽咽开口。 公玉瑾见她拉住自己的袖子,眸光平静宛若一潭死水,毫不犹豫的一点点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对上她的泪眼,没有一丝情绪的道:“那你可知我有多痛?” 柳倾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双眼发红,满脸的泪水,听着他的话,拼命的摇头。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求你! “你知道吗?只要我现在一想起珑儿当初所承受的,心就仿佛被人用刀割一般,生不如死。可珑儿当时所承受的,又岂非你我的痛能比的了得?”微微顿了一下,公玉瑾有些嘲讽一笑,“可笑我曾经还那般对她,那般对我此生最爱的女人。” “那我呢?你就没有爱过我吗?”柳倾城绝望的望着他,心碎开口。 最爱的女人吗?呵呵,为什么不是她?他虽照顾她七年,但她又何尝不是陪了他七年。那七年,她所付出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公玉瑾听到这话,淡淡一笑,摇摇头,没有情绪的开口:“我,从未爱过你!曾经,也只是误把恩情当做了感情。可笑我一直都不明白,最后还…”说到最后,再也说不下去。 但他知道,柳倾城明白他的话中的意思。 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步离去。却在走出两步之后,微微顿了一下,只听他道:“还有,阿瑾只能珑儿叫,柳小姐以后还是唤本宫一声二皇子吧。”说罢,再不停留。 “没想到我柳倾城竟然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呵呵,柳小姐?二皇子?竟然连叫名字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公玉瑾,你可真狠。明珑,终究是你赢了。”柳倾城望着公玉瑾远去的背影,良久,心碎开口。一阵风吹来,柳倾城不由得缩了一下身子,这六月的风可真冷,仿佛冷到了人心。 …… 这边,楚宸弈和夜清璃已经回到了大殿。 看到夜清璃回来,言歌立马跑上前去,有些紧张的开口:“姐姐,你没事吧?” 夜清璃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好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言歌见夜清璃摸自己的脑袋,舒服的蹭了蹭,“我就看天元那个丑女人不顺眼,没安好心。姐姐都说不去了,她还勉强,真不知道算什么大家闺秀。” 听到他的话,夜清璃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佯怒道:“谁说人家丑了,你没看到那是个大美人吗?还有,人家还的的确确是个大家闺秀,可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切!哪有!她没有姐姐好看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杀影哥哥好看,真是丢人。”言歌瞧了一眼从亭子里渐渐走出来的柳倾城,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哎?”夜清璃听到他的话,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说法?亏他想得出来。 不仅夜清璃,楚宸弈和司宴苏楼等人也是被言歌的话惊的愣在了原地。须臾反应过来,脸上憋着笑,都有些戏谑地望向杀影。 而杀影早已是满脸的阴云,望着言歌,阴恻恻地开口:“言歌,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言歌突然就感受到后背发凉,听到杀影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心下顿觉不好,立马闪身躲在了夜清璃的身后,探出头来,有些尴尬地开口:“呵呵,那个,杀影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说的本来也就是实话啊!她就是没有姐姐好看,也没有你好看嘛!”说到最后,竟也委屈了起来,偷偷的瞧了一眼楚宸弈。其实他当时只是随口的说出了这话而已,本来他是想说楚宸弈来着,但话到嘴边,就换成了杀影。也许他下意识地认为如果说出了楚宸弈,后果一定会很糟糕。 “哈哈哈!小言歌,你说的真没错,杀影确实挺好看的!哈哈哈,比那女人好看多了。”先前被众人取笑够了的苏楼终于忍不住,开口笑了出来。 “苏楼……”杀影听到他的话,脸黑的仿佛都能滴下墨来,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 “呵呵,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比赛又要开始了,都给我乖乖待着!”夜清璃看着几人,开口笑道。 看了一眼杀影,见他依旧阴沉着脸,无奈的笑了笑:“容貌长的好,又不是坏事,被夸夸也应当高兴。虽然这方式,嗯,有点特殊,但言歌也是好意不是?杀影你也就莫要计较了。” 杀影见此,脸上的阴云顿时散去,凉凉地瞥了一眼苏楼几人和言歌,对夜清璃道:“是。” 夜清璃见此,又将言歌从身后拉出来,这次微使了点力敲了敲他的脑袋,嗔怒道:“以后可要注意说话的方式,知道吗?” 言歌摸了摸发痛的额头,委屈的扁了扁嘴:“知道了知道了!” 夜清璃见此,好笑的摇摇头。 楚宸弈看着眼前的几人,眸中涌上暖意,这样的和谐温暖日子,真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果真,这世界上,也只有阿璃能带给他温暖和快乐。 …… 不一会儿,第二轮比赛就又开始了。这次倒是比第一轮的更加精彩。云开这边第一轮本就是苏楼参赛,故此,虽然他的动作大了点,但依旧是他上去参赛。 这一轮下来,输赢自是不必说。这些人,对上羿王的贴身侍卫,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随着比赛一轮轮下来,最终留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因为参与的人实在是众多,每一轮都有好几场,故此,仅仅三轮晋级比赛之后,日头已经偏西。 故此,一番商议之后,便定下于明日上午进行最后的两轮比赛。 众人自然应允,告辞之后,便纷纷离去。 明日的比赛更加艰难,也更加重要,所以他们必须回去好好准备。 夜清璃楚宸弈一行人倒是没有急着回去,待出了群英宫,便朝着琉璃城那家最大的酒楼而去。 却没想到在半途当中遇到了明战苍和沐野一行人。 原来二人是天元皇帝差遣邀请楚宸弈和夜清璃两人去长明宫一叙。 “哦?那不知天元陛下邀本王所谓何事?”楚宸弈看着二人,挑眉开口道。 明战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夜清璃,眸光微微缩了一下,听到楚宸弈的话,想了想,开口道:“皇上说了,只是想邀弈王和王妃一起吃个饭而已,说是毕竟和弈王有十年没有相见了。”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眸中快速划过一道暗沉,笑了笑,对他道:“既然如此,那本王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天元皇帝对本王的一番情义?那就劳烦明家主和沐将军在前面带路了。” 二人见此,对楚宸弈和夜清璃微微施了一礼,恭敬道:“弈王,弈王妃,这边请。”说罢,便当先带路。 楚宸弈见此,转头对着身边的夜清璃温润一笑:“阿璃,我们就去尝尝天元皇上的酒如何?据我所知,他可珍藏了不少好酒。” “好,都听你的。”夜清璃握紧了他的手,看着他好看的眉眼,莞尔一笑。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无论是去哪里,她都不怕。既然天元皇帝设了宴,想必定会有什么等着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怕不是? 二人抬步跟上明战苍和沐野,一路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是遗憾 也许,一切早就在这三年楚宸弈温情的相伴中而淡去了吧,夜清璃不由得这样想着。 许久,柳倾城终于停了下来,摸了摸有些犯凉的脸颊,呆呆地看着满手的泪痕,心微微发苦。原来,哪怕是回忆,竟也让她如此的痛苦吗? 夜清璃听柳倾城终于说完,终于回过头,看着她满眼的泪痕,良久,平静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你给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柳倾城见夜清璃回头,以为她有所动,抹了抹眼泪,对她道:“我知道他一直都放不下明珑,自从明珑离去之后,我便再未见他笑过。他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无论是对谁都很冷漠。自那之后,他也……”说到一半,眸子发红,再也说不下去。 良久,也终于整理好了情绪,闭了闭眼,有些艰难的开口:“自那之后,他也,也再未同我说过一句话。”说到这里,竟微微哽咽。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本妃劝说公玉瑾,让他不要沉浸在明珑死去的痛苦之中,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夜清璃听到柳倾城的话,有些嘲讽地开口。 呵呵,这些人还真是自私,拿着原本就是别人的东西换取别人的条件。在别人不答应之后,便哭着求别人同情怜悯,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她最可怜一般。 她能理解柳倾城对公玉瑾的痴情,能理解她这三年来爱而不得的痛苦。却不能理解她打着这样的幌子去要求她夜清璃为她去做些什么。 她夜清璃不是菩萨,还做不到摒弃过往的恩怨,去帮助曾经将自己逼上了绝路的人。更何况,她不仅是夜清璃,曾经,她还做了整整十五年的明珑。 柳倾城听到夜清璃如此直白的话,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嘲讽,难堪不已,却依旧直视着夜清璃的双眼:“是,我想要他快乐起来,想要他回到我的身边。” 夜清璃听到这话,心口没由来得就升起了一股怒气。就算她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就算她已对公玉瑾再升不起一丝的感情,但听着柳倾城堂而皇之的说着这样的话,却依旧会愤怒。 过去的身为明珑的她,在这些人的眼里,该是有多么的轻贱?呵呵,回到她柳倾城身边?和公玉瑾有婚约可不是她柳倾城吧?!而她,又是在求谁?! 看着她,冷冷一笑,刚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寒凉的声音打断,只听那声音道:“柳倾城,你知道这些年,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夜清璃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君莫问不知何时竟斜斜地倚坐在几米开外的一棵梧桐树的枝丫上,正平静的望着她们。 不由得挑了挑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倾城在看到君莫问的一瞬间,脸色顿时惨白,有些踉跄地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声音隐隐发颤:“君,君莫问……” 君莫问见此,眸中闪过嘲讽。柳倾城是该害怕的,珑儿离开的这三年,她疯狂的报复柳家,想必对于这个娇滴滴的女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吧。呵呵,但这还远远不够呢…… 看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夜清璃,眸中涌上落寞,即使不是一个人,但那张和珑儿一模一样的脸却依旧无法让自己平静。在看到她和柳倾城来了离开,心里竟有些担心她受了欺负,一番思量之下,便也跟了来。 手撑了一下树枝,便轻轻地从树上跃了下来,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亭子当中。 淡淡的看了一眼夜清璃,转过头,对着柳倾城道:“柳倾城,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柳倾城见君莫问将目光投向她,想到这三年里丞相府遭受到的种种袭击,想到她先前说的那句话,身子一寸寸发僵,颤着声音:“不,不知道。” 君莫问见此,冷冷一笑:“既然你不知道,那本门主就告诉你。”抬步,一步步逼近她,“那是因为,这是本门主对你的施舍!你以为凭借你们当初那般伤害珑儿,本门主真的就会大方到原谅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本门主也不怕告诉你,你也不妨回去告诉你家老头,我君莫问总有一天,会让你柳家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倾城被君莫问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身子抵上了柱子,看着她满眼的疯狂与仇恨,想到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明珑,想到自己身上一切的不幸全都是来自明珑。对君莫问的恐惧霎时就那么散了去,直直地对上君莫问的碧眸,袖下的拳头紧紧握起,不甘地出声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要这么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明珑自己选择的!是她自己被误会的时候没有辩解!是她自己跳下了绝命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你凭什么要将这一切怪在他人身上!凭什么!” “就凭你柳倾城当初的命都是珑儿给的!你以为你得了重病快要死的时候是哪里来的奇药!你以为这世上最好的神医会屈尊降贵为你治病!柳倾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有那个资本吗?!”君莫问看着柳倾城不甘的样子,寒声反驳道。 柳倾城听到君莫问的话,身子霎时就呆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望着君莫问,声音隐隐发抖:“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生了病?你怎么会知道是神医为我医治?”猛地摇了摇头,“不,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她救了我呢?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初的神医是,是珑儿找来的?”公玉瑾刚靠近亭子,就听到君莫问宛若晴天霹雳的话,身子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捂着刺痛的心口,难以置信地盯着君莫问,颤着声音开口问道。 夜清璃自是早就注意到了公玉瑾,看着他这般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转头望向君莫问,秀眉蹙的更紧,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当初的她,到底是站在何种位置来做这些事情?又为何要这样做? 君莫问见公玉瑾也来了亭子里,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冷笑出声:“那么你以为呢?你以为你出个门就能碰到神医?你以为刚好神医就愿意医治她柳倾城?她是天王老子吗?哈哈哈!公玉瑾,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我告诉你们,这一切全是因为珑儿她善良,是她善良你们才有今天!” 公玉瑾听到君莫问愤怒的声音,看着她痛彻心扉的话语,就那样愣在了原地。眸中渐渐涌上绝望,一步步踉跄地后退,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珑儿呢?原来,这么些年,她一直都知道吗?却原来……” 许久眸光涌上怨恨,猛地投向柳倾城,那滔天的恨意仿佛都要将她淹没。 柳倾城自公玉瑾出现在这亭子里,便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如果当初,真的是因为明珑她的病才好的,那么她和公玉瑾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不,她不要,她不要!看着他怨恨的眼神,她知道,她必须挽回他! 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都不自觉的陷入了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眸光紧紧地盯着君莫问,开口道:“我知道你和明珑关系好,我知道因着明珑之死你怨恨我,但你凭什么说是她才找来了神医?没有证据,我柳倾城绝不接受你这样说辞!” “呵呵,珑儿,你看到了吗?你当初费尽心力救的人就是这样的嘴脸,九泉之下的你一定后悔了吧!”君莫问听到柳倾城的话,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子,苦笑开口。 看了一眼公玉瑾,将目光再次投向柳倾城,嘲讽一笑:“证据吗?那我就给你证据!你服用的药是天山雪莲,药体通白如玉,有清凉雪莲之香。每月初一十五各服一粒,此药一共二十四粒,服用一年,服用时,须用温水化开。药粒乃是由一紫檀木盒所装,内置千年寒玉用以保存。”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挑了挑眉,“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盒内寒玉之上刻有一个“语”字总是做不了假,你们应当清楚,珑儿的表字乃是一个'语'。”说罢再不理会二人,抬步走到了夜清璃的面前,站定。 眸光微动,有些复杂地开口:“原来你是珑儿的表姐吗?怪不得我会认错了人。” 夜清璃看着她苦涩的眉眼,心下微疼,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想到她说那些话时的悲痛与怨恨,心下更是内疚不已。对不起,小问,不能和你相认。 只是瞬间,君莫问便恢复了过来。对夜清璃道:“走吧,我想珑儿也不愿意和这些人再有什么纠缠。至于她说的东西。呵呵,我绝杀门的事还不至于被一卷笔录来左右。”说罢,便越过她,当先出了亭子。 却在刚走几步之时,便迎面遇上了前来寻夜清璃的楚宸弈,步子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弈王爷,好好对她。” 楚宸弈听到她的话,挑了挑眉,声音平静无波:“那是自然,她是本王的妻子,自会将她放在心上,捧在手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原意如此 “那就请圣女在群英会上多多指教了!”蓝凌天笑着开口,看向元瑶的眼神闪过一丝火热。 元瑶看着他,勾了勾嘴角:“还请蓝太子手下留情!” 夜清璃看着女子,眸中闪过深思,想了想对楚宸弈道:“群英会是云洲大陆的盛事,百年来一直都是由五大国分别主持举行。虽然云洲各方势力也都可以参与,但我记得它是有限制的。” 楚宸弈点点头,看了眼无妄和元瑶,眸中涌过慎重:“不错,除了五大国,其他任何势力或者小国参与其中,必须通过一定的考验才行。武功、才学缺一不可,所以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真正的站到最后。” “那么看来玉罗族和罗生门此次都是有备而来了,倒是不知他们谁更加厉害一些,谁能走到最后。”夜清璃颇有些兴味的开口。 楚宸弈见她眸有异色,不由得笑了笑,低声道:“不管他们谁厉害,反正到了最后,也只会有一个结果罢了。” 夜清璃闻言,冲他挑了挑眉:“哦?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阿璃不是知道吗?”楚宸弈反问。 夜清璃听见这话,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笑道:“你就这么有自信?” “我是对阿璃有自信。”楚宸弈笑着回道。 夜清璃笑了笑:“为什么是我?我可没说要参加群英会。而且你说你堂堂战神,如何能让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 楚宸弈听到妻子二字,眉眼笑意更深,声音有些愉悦:“既然阿璃都这么说了,那就为夫来吧!不过阿璃事后可得给为夫奖励,可好?” 夜清璃听到为夫二字,不由得恶寒了一下。看着他清亮的眸子,挑了挑眉:“什么奖励?要是我没有呢?” “这个嘛,为夫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为夫要的肯定是阿璃有的,也给的起的。”楚宸弈笑道。 夜清璃看着他,见他直直地望着自己,凤眸幽深。想了想他说的话,转过头,还是决定不再搭理他。 楚宸弈见此,不由得一愣,须臾露出宠溺的笑容。 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宴会终于结束,各国使者也都一一离开。 宽敞的街道上,一辆黑色马车缓缓的行驶着。 马车里,夜清璃则是拿着一本杂记闲适地翻看着。而楚宸弈则是躺在她的腿上闭目小憩。 突然,楚宸弈的耳朵动了动,凤眸倏的睁开,眼里闪过一丝晦色。须臾,对着车外淡淡开口:“杀影,转路去郊外!” 外面驾车的杀影和司宴听此,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杀影微微点了点头,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达成约定。司宴在转过一个拐角时悄悄地离去,而杀影则是不动声色地将马车往郊外赶去。 车内,夜清璃好奇的开口:“是谁啊?” 楚宸弈慢慢的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夜清璃,摇摇头:“不确定,不过一共有三方人。” “这么多?”夜清璃微微皱了皱眉头。 楚宸弈见此,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抚平她的眉头,略有些责怪地开口:“不要皱眉头,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罢了。莫要担心,一切交给我。” 夜清璃见他如此,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暖流。嘴角扯出笑意,冲着他点点头,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夜清璃颇为满足的闭上眼。 她因着当年之事,身体受损严重,不能修习内力。即使这三年来,楚宸羿一直想尽办法为她疗养身子,却始终不能如意。她前尘往事尽忘,武功修为也尽数忘却毁去,所以现在身上的武功也只是空有招式罢了。 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遗憾。无论多么精妙的招式,若是没了内力做支撑,也不过后劲不足,是花架子罢了。遇到普通的对手还好,若是遇到真正的绝顶高手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挡。所以不自觉的,她会想很多。 不知什么时候,楚宸弈发现了她内心的想法。无论何事,在她还没想之前,便挡在了她的面前,让自己将一切都交给他,就如今日一般。 也许,就是这样的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才让她再也离不开他了吧。 …… 郊外竹林,马车缓缓停下来。 楚宸弈揽了揽夜清璃,清冷开口:“既然都跟了一路了,何不出来相见?” 许久,林中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不愧是弈王,果然是人中俊杰!” 楚宸弈和夜清璃对视一眼,果然有他,无妄! 杀影将车帘掀开,楚宸弈和夜清璃看了车外一眼,只见只有无妄一人站在那里。 见此,楚宸弈冷笑一声,清寒出声:“还需要本王亲自去请吗?无妄大师都现身了,其余两位也还请现身!”语气坚决,不容一丝质疑。 无妄惊讶的看了一眼楚宸弈,眸中闪过赞叹,如此洞察和魄力,不愧是云洲大陆炙手可热的人物。 “弈王好本事,元瑶佩服!”轻吟妩媚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元瑶也缓缓现身。 楚宸弈见此,眉目沉了沉,依旧不说话,继续等着另一人现身。 须臾,又见一名黑衣男子缓缓从林中出来,一身萧冷肃杀。 楚宸弈见来人都到齐了,再次冷冷开口:“不知几位一直跟着本王,所谓何事?” 无妄见楚宸弈语气并不好,也不生气,笑了笑:“弈王殿下莫要误会,老朽只是想要和弈王交个朋友罢了!”说完,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夜清璃。 “元瑶亦是如此!”元瑶也笑着附和。 而那黑衣男子却是依旧沉默着,并不说话,不过那一身的隐隐泄露杀气却是怎么也让楚宸弈高兴不起来。 楚宸弈自是没有错过无妄那隐晦的一眼,看着眼前的三人,嘲讽一笑:“既然是交朋友,又何必带着手下前来,几位的交友之道还真是奇特!” 三人见楚宸羿毫不犹豫的就点出他们身后还隐了人,面色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说吧,究竟找本王何事?”楚宸弈再次开口。 无妄见此,看了看夜清璃,又看了看身边的元瑶和黑衣男子,老眼闪过一抹精光,须臾恢复平静:“老朽说了,只是想要和弈王做个朋友罢了。不过看来今日弈王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老朽也不便打扰了。弈王弈王妃,我们改日再见。”说罢,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夜清璃,转身离去。 一转过身,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起来。今日原本是为了神兵而来,顺便站在天元皇帝这边帮他造个势,却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夜清璃差点让他失了分寸。 想到这里,脚步不由得加快。他还是觉得夜清璃有些不对劲,她和明珑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虽然当初他是看着明珑一步步被逼入绝境,最后跳下了绝命崖。可三年后这突然出现在天元的弈王妃,却让他不得不怀疑明珑是不是还活着,更何况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战神楚宸弈。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清楚楚宸羿绝不止云开弈王的身份这么简单,想到三年前明珑的 死因……不行,他必须将这件事查个清楚。如果明珑真的还活着,那么再加上一个楚宸弈,后背不由得出了一层冷汗。 楚宸弈见无妄转身离去,微微眯了眯眼。须臾又将目光投向元瑶,清冷的眸子没有一丝的温度。 元瑶见此,却也不恼,嫣然一笑:“弈王何必如此不悦,元瑶只是一直倾慕弈王威名。今日得见,倍觉喜悦,便一路跟了来而已,并无恶意。”说罢,还别有意味的看了夜清璃一眼。 夜清璃,她是知道的。当初弈王就是因为她才拒绝和玉罗族合作,让她在族里颜面顿失。 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想要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让那名满天下的男子为了她而拒绝人人想要神兵。她自负容貌才情世间少有人及,当得天下最好的男儿来匹配。而这个人,便是楚宸弈。却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入了楚宸弈的眼,还得他倾心相待。 她虽从未亲眼见过楚宸弈,却见过他的画像。从看到画像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而后再听到他每每在战场上创造的神话和奇迹,她的心也就跟着愉悦。 神兵出世,她玉罗族无意间得到,想要借着神兵再次恢复到百年前的昌盛的状态。 族里商讨之后,便决定借助某个国家的力量。身为圣女,本身就是为了玉罗一族的繁盛而存在。所以无论什么事,都应当以族内利益为首。她是圣女,更当如此。 但当族长告诉她需要将她送出去联姻时,她慌了。因为族里决定依靠天元,这个大陆上最强的国家。 第一次,她有点讨厌这个身份,但她却不能摆脱这个身份。最后,为了不嫁到天元,为了楚宸弈,她想方设法让族里的长老改变注意,终于让他们同意了将借助对象从天元改为云开。 而正当她无比喜悦之时,却传回了弈王拒婚的消息。对此,她是没有想到的。她知道楚宸弈有个王妃,但却从未放进眼里。她一直觉得,这天下间能配上楚宸弈的女子也只有她罢了。只要她出现,所有的女子都会黯然失色,楚宸弈自然也会爱上她。却没想到,楚宸弈的眼里竟有了别的女子。 所以她一直都想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然入了楚宸弈的眼,能得了他的心。 今日借着群英会的名头,她终于见到了。元瑶细细的打量着夜清璃,眸中闪过不知名的光。 夜清璃被元瑶盯着,那种打量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让她非常不舒服,内心涌过不悦,冷冷开口:“圣女可要慎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倾慕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生百味 天元皇帝见大家都被'离魂'吸引,豪放一笑,大手一挥对侍者道:“为诸位贵客斟酒。” “是。”两个侍者应声上前将酒坛开封,整个大殿瞬间弥漫起醇冽的酒香。不少人闻到这醇厚的酒香,瞬间浑身一震,精神百倍,大赞好酒。 “好醇的酒。”夜清璃闻到这酒香,也衷心地开口赞道。眉头却是微微皱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不由得低声喃喃道:“不过这酒的味道好熟悉……” 楚宸弈听到夜清璃的低语,眸中快速的闪过一道亮光,又转瞬即逝,他温声对夜清璃道:“这酒很是独特,阿璃待会儿好好尝尝,不过莫要贪杯。” 侍者将酒一一为众人斟满。众人闻到更加浓郁的酒香,似乎都有一些迷醉。天元皇帝见此,便开口朗声道:“诸位尝尝。” “多谢天元陛下。”众人拿起面前的酒盏,均细细品尝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整个大殿只能听到轻轻的啜饮声。 楚宸弈端起酒杯,眸中闪过万千思绪,须臾将酒送入口中。 楚宸弈缓缓闭上眼睛,细细品味。清冽的酒地流入喉间,变得苦涩起来,仿佛苦到了心底,所经历过的伤痛一点点涌至,那些苦难的记忆慢慢袭来,当真苦到了极致。须臾,苦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酸,那些年一个人独自支撑,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咬紧牙关坚持的辛酸。紧接着是辣,刀尖舔血,无惧一切……最后是甜,将先前所有味道都冲淡的甜。那,是遇到阿璃时的光景。先前的苦难和哀伤仿佛从未有过,曾经灰暗寒冷的世界霎时被光彩和温暖填满。他的嘴角慢慢勾起,曾经的一切苦难岁月慢慢变得缥缈起来。人生百味,无论他曾经尝过什么,只要他抓住最后这一抹甜就够了。 “宸弈?楚宸弈?你没事吧?”陷入回忆的楚宸弈被夜清璃拉回。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楚宸弈心下充斥着无比的幸福与满足。那抹甜就在他的身边,他也会一直抓住,永不放手。 楚宸弈笑容温暖,开口道:“无事,就是突然觉得好爱你。” 夜清璃见他这样回答,不由得一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哼,又贫嘴!” 楚宸弈见夜清璃杯中的酒已经喝完,面上却并无多大异色,眉头一挑,问道:“阿璃尝到的是什么呢?” “没有,我没有尝到什么别的滋味,就觉得和普通的酒没什么两样,要说有什么不同,好像味道只是比平常的酒更醇一些而已。”夜清璃望着大殿里神情各异的众人,不由得郁闷开口道。显然大家,包括楚宸弈都尝出了别的味道,为什么就她不可以? 楚宸弈对此也是不解,难道是当初阿璃受伤过重而导致的吗?想来也是,毕竟当初阿璃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承受太多。想到此,楚宸弈就一阵心疼,他的阿璃当初实在是太苦,可谓受尽痛苦。而造成这些的,就是这殿里的一些人,楚宸弈想到这里,眸中涌过风暴,他绝对要为阿璃讨回公道,所有伤害过阿璃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要让这些人也尝尝痛到极致的滋味。 那厢,公玉瑾双唇抿着酒杯,眼神空洞哀伤,三年前绝命崖上的一切再次呈现在他的脑海,明珑跳下绝命崖绝望的双眼挥之不去,他,心如刀割。悔恨与痛苦充斥着他的整个胸腔。苦,真的好苦,苦到让他绝望。珑儿,我怎会如此失去你?他终于承受不住闭上双眼,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 夜清璃将众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明战苍眼底的温情与怀念,公玉瑾的绝望和悔恨,天元皇帝的眼中挣扎与愧疚,皇后的害怕与狠厉,秦淮元的…… 这一刻,其实是所有人最真实的一面吧。原来明战苍眼底也会有温柔,原来公玉瑾后悔了,皇帝也会有动摇的时候……夜清璃这样想着,如果她可以尝出酒的味道,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 良久,大殿之上终于有人出声感慨道:“原来人生百年,不过如此。往事浮屠,几回伤往事。”夜清璃抬眼看去,只见是一名年迈的老者,坐在天元皇帝下首,地位可见一斑。 楚宸弈开口解释道:“那是祁山老人。” 夜清璃恍然大悟,祁山老人,云洲大陆举足轻重的人物,门生弟子遍布天下,且各个出类拔萃,他一生教出了三个帝王,十四个辅佐丞相,朝廷重臣更是多不胜数,深受世人推崇。当今的天元皇帝,便也是他少数的关门弟子之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可奈何 “阿璃,明明你也喜欢的,为何又要骂我?”楚宸弈听到她的话,语气微微戏谑。 夜清璃听此,更加气恼,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羞愤道:“我哪有?明明就是你像色狼一样!” “色狼?”楚宸弈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委屈地瞅了她一眼,抑郁道:“我哪里像色狼了?” “哪里都像!”夜清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着用力地推着他趴在自己身上的身子。 楚宸弈见她如此,将她抱得更紧,无奈的笑了笑:“阿璃,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为夫就算色,也只是对你一个人色啊。”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轻哼道:“那可说不准,谁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人私相授受,暗通曲款!” “呵呵,原来阿璃是吃醋了。”楚宸弈听到她的话,轻笑出声,顿了顿,更加愉悦地道,“不过阿璃可以放心,除了你,为夫的心可都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夜清璃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并不理他,依旧用手推着他:“你给我起开,今天晚上不许你在床上睡,你去睡书房。” “阿璃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为夫一个人会睡不好的。”楚宸弈的身子微微一僵,须臾紧紧地压在身下,二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委屈地开口道。 夜清璃见他像孩子一样无赖,依旧不为所动:“你重死了,快下去。我是不会改变决定的,你睡不着是你的事,我睡的好就行了。” 楚宸弈见她如此坚决,许久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趴在她的脖颈,薄唇吻上她的脖颈,重重的吸了一下,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不等她开口,便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道:“阿璃不就是想知道为夫毁了什么吗,既然阿璃想知道,那为夫告诉阿璃不就好了?”顿了顿,又有些讨好地开口,“阿璃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决定了,今晚不和你睡!至于你毁了的东西,哼,我也不想知道了。”夜清璃气呼呼地看着他。 谁让他一开始不告诉她的,到最后还那样耍赖!就该让他尝尝苦头。虽然她知道,楚宸弈肯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一直都觉得,有什么事都应该两个人一起面对。可楚宸弈明显不这样想。她知道,楚宸弈什么事都想一个人去面对,什么事都想一个人去承担。他想要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不经历一点点的风险。 可若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也就罢了,她不介意做一个被他呵护在身后的女人。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的日子不会平静,将来遇到的困难与艰辛又何止一点点? 她如何能让他一个人去承担这些?如何能让他一个人去面临这些? 两个人一起总归会好一些,而她也想要一直站在他的身边,无论风雨。 楚宸弈自是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此时正努力地想法子想着哄好夜清璃。良久,却依旧是没有想出什么法子来,不由得有些泄气。 但若是真让他一个人去睡书房,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看着身下不为所动的人儿,眸子不由得眯了眯,良久轻轻地放开了她。 就在夜清璃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又冷不防被他抱在怀里。不待夜清璃说什么,就见他轻轻一扬手,便将床上原本叠得整齐的被子铺在了床上。夜清璃见此,顿觉不好,立马挣扎着从他的身上起来。楚宸弈自是不会让她得逞,微微用力,夜清璃便再一次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夜清璃刚出声,瞬间眼前景色变换,待反应过来时,便发现自己竟然被楚宸弈圆滚滚的卷在了被子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不由得又气又怒,冲他低吼道:“楚宸弈!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见她被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小脸微红,分外可爱,楚宸弈愉悦地笑了笑,自动地忽略了她恼怒的话语。也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边,抬手将她和被子一起拥在了怀里,冲她得意地挑了挑眉:“看你还怎么赶我走。” 夜清璃看他无赖的样子,心口生生地憋了一口气。想踢他,却发现自己被紧紧地裹着,一动也不能动,不由得更加气恼:“楚宸弈,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 “哼,我就无赖了。反正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无赖对谁无赖。别人想要我无赖,我还看不上呢!反正今天无论阿璃说什么,我都是不会走的。”说罢,还狠狠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对她道,“味道真好。” 夜清璃被他弄得羞恼无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须臾将身子向下一伸,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不露一点。 楚宸弈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招,一时间,不由得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是,又有些苦笑不得。 轻轻地拍了拍被子,开口问道:“阿璃怎么进去了?” “哼,不要你管。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出来了。”隐约能听到她因被捂着有些不真切的声音。 楚宸弈听到她的话,看着臂弯里圆滚滚的一团,好笑的叹了口气:“阿璃,你就不热吗?” “不热。”夜清璃又道。 楚宸弈终是没了办法,抬手轻轻的将被子扯了扯,露出她隐隐有些汗珠的小脑袋,好笑道:“你就不怕将自己捂坏了。” “哼!”夜清璃不理他,将头偏向了一边。 楚宸弈见此,终是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字条是从皇宫传来的。”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耳朵微微动了动,但面上却依旧是恼怒,只听她道:“你别说,我不听了。” 楚宸弈哪里错过了她的小动作,但也不拆穿她,笑了笑继续道:“字条上说天元皇帝有意将柳倾城嫁给公玉瑾,但公玉瑾拒绝了。” 夜清璃听着他的话,眸中划过了然。原来如此,难怪楚宸弈不想告诉她,原来是与公玉瑾有关。 楚宸弈见她沉默,又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拒绝吗?” 夜清璃感觉到楚宸弈细微的情绪波动,本不想理他,但想了想,终是将头转过来,清眸对上了他的双眼,有些挫败地道:“楚宸弈,你怎么那么没有自信呢?” 楚宸弈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这话,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我公玉瑾是因为明珑才拒绝了天元皇帝的提议,对不对?”顿了顿,见他不说话,又道,“所以你是担心我看了这消息内心有什么波动或者别的想法?” 楚宸弈见她将事情说的这样直白,眸光一点点平静下来。没错,阿璃说的都不错。他是怕她心里会因着公玉瑾而生出不一样的情绪,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不愿意。 夜清璃见他沉默,又开口道:“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是夜清璃,以后也会是夜清璃。明珑,只是过去的人,三年前,她就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楚宸弈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无奈与爱意,心口涌上暖流。这样被她承认,真的很幸福。 见她等着自己开口,想了想,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一时之间有点吃醋嘛!”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有些好笑:“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我都不在乎那个人了?你还吃醋?” 楚宸弈看着她好笑的眉眼,听着她说着不在乎公玉瑾,心里头微微有些甜意。将头伸过去在她的额头蹭了蹭,开心的道:“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呵呵。”夜清璃被他的头发蹭的有些痒痒,不由得笑出了声。 楚宸弈见她终于笑了,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她轻轻开口问道:“那今晚我总该能留下来了吧?”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都已经将我裹成粽子了,我还能怎么样?就算让你走,你又会乖乖地听我的话吗?” 楚宸弈看了一眼怀里果真如她所说像个粽子一样的他,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说罢,赶紧将她从被子里放出来。 在感受到她身上热哄哄的暖气时,更加地不好意思起来:“阿璃,我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夜清璃见他如此,再也生不起气来,轻轻地趴在了他的怀里,戳了戳他的俊脸,有些严肃的开口:“那下次再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嗯,都听阿璃的。”楚宸弈笑道。 “我的意思是,以后再不许一个人承担太多。就算不是像今日这样的事,也不许不告诉我。我们本就是夫妻,自是需要一起共患难。你若一人承担了,又让我做何想法?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爱人,你若不开心,我又岂会快乐?尤其是,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事,我会心疼的,知道吗?所以,不要让我那么心疼,我们就一起承担,一起面对。”夜清璃直直地对上他的凤眸,对他郑重的开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生而为人 元瑶见此,挑了挑眉,倒也不恼:“想必这位就是夜清璃夜姑娘了吧?” 这容貌倒是生得极好,不过却是个病秧子,却不知为何楚宸弈会喜欢她。自己和她比起来,才情武功胜的可不止一点点。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了几分喜悦。说不定,她可以借此机会让楚宸弈看到她的优秀,喜欢上她也未必不可能。 楚宸弈听到元瑶的话,凤眸闪过不悦:“圣女莫要记错,阿璃已与本王成亲三年,她是本王的王妃。所以,你该称她一声弈王妃。” 元瑶见夜清璃还未说话,楚宸弈便先她一步回呛了她,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须臾收敛好情绪:“弈王说的是,是元瑶唐突了。”顿了顿,又看向夜清璃,冲她点点头,语气倒是轻缓:“弈王妃。” 夜清璃见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元瑶姑娘。” 元瑶听见夜清璃的话,看她的眼里似乎充满了戏谑,心里突然就涌上不悦。她先前叫夜清璃姑娘,却被楚宸弈驳回。现在夜清璃却回了她一句元瑶姑娘,她却无法不回应。这是在提醒她,她们二人的身份和地位的不同吗? 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元瑶脸上的笑意更深:“弈王妃,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弈王说,不知弈王妃可否回避一下?” 夜清璃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宸弈一眼,腰间的手却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楚宸弈身体微微一僵,揽着夜清璃的手却不同于她下的狠手,只是轻轻的挠了她一下。转头对着元瑶道:“圣女有什么话便说吧,本王和阿璃本就一体。本王的事,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元瑶见楚宸弈如此说,眸子眯了眯,看向夜清璃。 夜清璃看元瑶还不死心,心中冷笑,没想到这玉罗圣女还真是难缠。若是一般的女子如此被楚宸弈拒绝,怕是早就放弃了。 看了一眼楚宸弈,见他充满戏谑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元瑶:“恐怕不能让圣女如愿了,本妃对这天元不熟,况且是在这郊外。本妃又是一介弱女子,实在是不敢离我家王爷太远,说不准这林中有什么埋伏等着本妃呢!” “元瑶听闻弈王妃曾为解云开凰城时疫,历尽艰辛寻得世外医仙,元瑶以为弈王妃的武功当是不差的。”元瑶见夜清璃拒绝,挑了挑眉。 夜清璃见元瑶将她曾经做的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眸中笑意更深。看来这玉罗族下了不少功夫,都将她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的。看着元瑶,点了点头:“圣女说的不错,可本妃总得小心有人暗中使绊子。毕竟,这个时候,多的是人想要从本妃这里捞到好处,圣女说是不是?” 元瑶听着夜清璃的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笑了笑:“王妃说笑了。” “快说吧,到底有什么事,那边可还有一个人等着本王呢!”楚宸弈不耐烦的开口。 元瑶看着楚宸弈对夜清璃温润的样子,不甘的滋味在心中滋长。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眸中闪过挣扎,须臾转为坚定。 上前一步,吐出一口浊气,直直地望着楚宸羿:“弈王可知我玉罗族有神兵?” 楚宸弈低头把玩着夜清璃的一绺头发,连眼也没抬,声音听不出情绪:“知道!” “那弈王可知得神兵可得天下?”元瑶继续问道。 楚宸弈依旧不看她,声音淡漠:“嗯。” “我玉罗族若是以神兵相赠,弈王当待如何?” “不如何。” “弈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王若是想要神兵,会自己去拿到它,不需要任何人相送。”楚宸弈终于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元瑶面色突然变得难看,她没有想到弈王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让她提前准备好的话都被打乱。 看着楚宸弈俊美坚毅的脸,元瑶突然的就笑了。果然像是他的风格,不过也只有如此魄力的楚宸弈才配的上她,不是吗? “如此说来,元瑶是否可以理解为弈王也就是想要神兵了?元瑶知道弈王想要凭借真本事来得到神兵,可这其中难免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况且如今恰逢群英会,不仅有各国皇室虎视眈眈,还有各方势力也是觊觎已久。弈王想要得到神兵,想来也绝非易事。如此,为何不走那条最容易的路?何不考虑一下我玉罗族当初提出的条件呢?”元瑶没有放弃,将其中利弊向楚宸弈娓娓道来。 楚宸羿抬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圣女当真要听?” 元瑶以为楚宸羿被说动,心中一喜,点点头:“羿王但说无妨。” 楚宸弈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一下,眸中一闪而过不屑和嘲讽,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元瑶见楚宸弈突然就笑了,看着那温润的笑容,微微有些怔然,心口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心中感慨,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云洲大陆第一人,楚宸弈当之无愧。 夜清璃见楚宸弈的一笑竟然让元瑶失神,眯了眯眼。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不悦的瞪了楚宸弈一眼。该死的楚宸弈,竟然敢对别的女人笑! 楚宸弈自是没有错过夜清璃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有些喜悦。 转头对着元瑶道:“本王想圣女可能是误会了,本王之所以要自己取得神兵,纯粹是不想与你玉罗族为伍。” 元瑶见楚宸弈竟然说出如此直白不屑的话,一时间羞愤无比:“你……” 楚宸弈看着她冷笑一声:“玉罗族昭告天下要参与群英会,不过群英会上你玉罗族可未必能赢。到时候,神兵会到谁的手里还是两说。现在如何能做神兵的主?况且这神兵可不止一件,并不代表天下间只有你玉罗族才有。” 夜清璃听着楚宸弈的话,了然地点点头。她怎么忘了,楚宸弈曾告诉过她,群英会上输的一方可是得答应赢得一方条件的。 看向元瑶,只见那元瑶满目阴沉的望着他二人,想来是气怒到了极点。 楚宸弈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圣女想要听最主要的原因吗?” 元瑶见他如此说,心知楚宸弈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面目有些狰狞,阴沉地望着他。 她虽然喜欢楚宸弈,但并不代表面对他的侮辱,就不会生气。看着他身边巧笑嫣然的女子,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开始疯狂的滋长。都是她,都是因为夜清璃,所以楚宸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本王之所以拒绝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你。”楚宸弈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元瑶眯了眯眼,果真如此! “除了夜清璃,这世间没人能入了本王的眼。所以不要妄图用神兵来绑住本王,区区一件神兵而已,如何比得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第一百四十章 为父之心 夜清璃看着老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就上前一步,颤着声音开口道:“你,你是外公吗?” 徐老太爷和徐家三公子徐子丞听到这声音,身子都猛地僵住,转过头,望向那边出声的女子。 这一看,却瞬间愣在了原地,眼眶竟也一瞬间红了起来,二人的身子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珑儿……” “丫头……” 徐老太爷和徐子丞看着夜清璃那张熟悉的脸,良久,颤着声音唤道。 夜清璃放开了楚宸弈的手,慢慢地,一步步走向二人。 看着眼前的那个老人,夜清璃心口瑟缩的厉害,也疼的厉害。 外公…… “珑儿,你,你还活着吗?”许久,徐子丞率先回过神来,颤着声音开口问道。 夜清璃在二人的面前停住,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情绪,不能,现在还不能相认。 夜清璃在二人的面前停住,努力的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地情绪,不能,现在还不能相认。 看着二人,将眼中的别样情绪抹去,许久,声音若有似无:“我,是夜清璃。” “夜,夜清璃?”徐老爷子听到夜清璃的话,眸中闪过愣怔,喃喃出声。 “珑儿,你怎么了?”徐子丞也不由得愣住。 夜清璃不忍再看他们的样子,不忍他们眼中闪过失望,不忍让他们一瞬天堂,又一瞬地狱。终究是低了眉眼,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不是明珑,我叫夜清璃。”但曾经的我却是明珑,是你们的丫头,是你们的珑儿…… “不,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就是外公的丫头啊?”徐老爷子听到夜清璃的否认,眸中似乎有什么破碎,轻轻地摇着头。 徐子丞听到夜清璃的话,看着那张与明珑一模一样的脸,眉头一寸寸收紧,忽然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夜,夜清璃?你是弈王妃?”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并未抬眼,点了点头:“是,我是云开弈王妃。” 徐子丞看着她的眉眼,感受到她周身平和的气息,终是艰难的闭上了双眼,原来真的不是。 那澄澈的眸子终究和珑儿的幽深不一样,那周身的温润平和也和珑儿的冷清孤寂不同,原来,她真的只是夜清璃。 徐老爷子自然也发现了不同,却依旧是无法接受,身子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双眼一闭,就要朝地上倒去。 夜清璃和徐子丞大惊,立马伸手去拉,却被一人抢了先。 正是楚宸弈! 只见他轻轻的扶住了已经晕过去的徐老爷子,看着他的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外公…” “爷爷…” 夜清璃和徐子丞同时出声。 徐子丞听到夜清璃对徐老爷子的称呼,身子不由得再次一震:“你,你说什么?”她不是夜清璃吗?为什么还要叫外公呢? 夜清璃却顾不得回答他,立马上前切住了徐老爷子的脉搏,细细地诊辨着。 天元皇帝在徐老爷子倒下的一瞬间便站了起来,看着他被楚宸弈扶住,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幸好! 须臾冲着太监挥了挥手,严肃道:“快速请太医!” 太监听到吩咐,便立马撒腿跑了出去。 天元皇帝看着殿内都紧张地望着徐老爷子的众人,眸光闪了闪。对楚宸弈开口道:“弈王爷,快将徐老爷子扶到偏殿去吧,太医一会儿就来。” 楚宸弈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 在天元皇帝的带领下,众人都跟着到了偏殿。 楚宸弈抱着徐老爷子,将他轻轻地放在雕花的大床上,想到他刚刚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脉搏,心沉了沉。 他没有想到,这徐老爷子的脉搏竟然如此的虚弱,虽然他不懂医术,但却分的清这样的脉搏之下,到底隐藏着一具如何残破的身躯。 夜清璃担忧的望着床上的老人,眸光一寸寸发紧。先前她还不觉得,或许有宽大的衣服撑着她感觉不到外公瘦弱,却在被楚宸弈放在床上的一瞬间,她才发现,外公竟然如此的消瘦,衣服宽松地搭在身体上,竟隐隐能看出身体里凸出的骨头,心狠狠地颤了颤。 “草民徐子丞见过皇上,刚才多有失礼,还望皇上恕罪。”徐子丞清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夜清璃的思绪。 闭了闭眼,敛了情愫,转头,将目光投向他。 徐子丞,她的表哥吗?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天元皇帝虚扶了一把徐子丞,温和的开口。态度轻缓,仿佛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只是普通父亲的长辈一般。 夜清璃见此,心里不由得冷笑。 好一个天元皇帝,传唤他们前来,让他们再次响起三年前的至痛,如今又做出如此模样,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楚宸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站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他还在她的身边。 夜清璃感受到手心传来他的温度,心中的气怒散了些许,冲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楚宸弈见此,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皇上。”徐子丞听到皇帝的话,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静静的站在了床边,不再说话。 只是,他那微皱的眉头和不解的眸子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天元皇帝见此,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夜清璃,对着徐子丞开口道:“子丞呐,这是弈王妃,你看他与明珑那丫头像不像!” 徐子丞听到天元皇帝的话,身子微微一震,不由自主的将眸光投向夜清璃,良久,复杂的点了点头:“像。”顿了顿,终是摇了摇头,“可她却是弈王妃,就算再像,也不是珑儿。” 天元皇帝的眸光在听到徐子丞的话时变得幽深,好一个“就算再像,也不是珑儿”,看来所有人都相信她不是明珑,可是,无论她是不是明珑,却终究是像极了明珑,终究是徐家的外孙女! 对徐子丞点了点头,笑了笑,开口道:“不错,不过,弈王妃虽然不是明珑,却还是和明珑一样,是你的表妹,你徐家的外孙女。” 徐子丞听到天元皇帝的话,眸中涌上不解,看了眼夜清璃,摇了摇头,疑惑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天元皇帝却是摇了摇头,不回答他的话,将问题抛给夜清璃:“想必弈王妃可以给你解惑。” 徐子丞见此,又将目光投向夜清璃。为什么她不是明珑,却又是我的表妹呢?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出其中的关键。难不成姑姑当年生得是双胎,可是也不对啊?姑姑当年生产的时候,他就算小,也记得一些事。姑姑是在去和母亲上香的时候意外动了胎气,才突然生产的。当时,他也是在身边的。所以,也不可能是双胎啊? 夜清璃见天元将问题抛给她,眸光动了动。 良久,对着疑惑的徐子丞开口道:“我……” 夜清璃将那日初来天元之时,众人质疑她的身份之时,她拿出的那套说辞又对徐子丞说了一遍,和那日说的毫无偏差,一丝不漏。 徐子丞听着他的话,眸中渐渐划过了然,原来,她真的是表妹,怪不得和珑儿生得一般模样。 只是,寻到了这个表妹虽然开心。可这般模样,却是既让他们既开心,有悲哀。 只要看着她,就会想到珑儿,就会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就会想到三年前她所经历的哀伤与痛苦……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老人,眸中不由得划过苦涩,爷爷醒过来知晓了这一切,又该如何面对呢? 他与珑儿感情极深,若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他的孙女,却不再是珑儿,又该如何? 爷爷今日进宫本就不情愿,是天元皇帝以为天元社稷着想,才让爷爷进了宫,却没想到,进宫之后,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表哥。”夜清璃看着他苦涩复杂的眉眼,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想了想,开口唤了他一声。 徐子丞听到那一声表哥,身子又是一震,多长时间了?有多长时间没有人唤他表哥了? “表妹。”看着她,眸光微微动了动,对她点了点头。 楚宸弈见夜清璃唤徐子丞表哥,便也直直地唤了他一声表哥。 徐子丞听到楚宸弈的话,这才抬头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子。 原来他就是云开弈王吗?那个少年将军,沙场战神。原来,表妹的夫君就是这个人吗? “弈王。”徐子丞对他点了点头。 楚宸弈见此,微微一笑,开口道:“你既是阿璃的表哥,便唤我一声宸弈吧。” “这……”徐子丞不由得有些为难,让他叫这个大陆上最出色的男子的姓名,他还真的有些犹豫,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妹夫…… “无碍,一日兄长,终身兄长,你本就是阿璃的表哥,我唤你表哥,本就天经地义。而你唤我名字,也是应当,身份名利,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听到楚宸弈的话,大殿中的几个人,面上都有一些震动。真不愧是弈王,有这样的魄力。 徐子丞看着面前的男子,面上微微有些动容。良久,终是开口道:“宸弈。” 楚宸弈见此,轻轻一笑,对他点了点头:“这样听着顺耳多了。” “皇上,御医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的的声音突然在外头响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原是他错 明明知道她此次前来定不会是参与群英会这么简单,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不单单是因为群英会广邀天下群雄,他作为天元皇帝,此次群英会的主办者,不能拒绝。更是因为他还是一个父亲,眼前的女子是他亏欠了的女儿,是他永远也无法割舍的血脉和亲情。 君莫问见此,也不客气。爽快一笑,转身抬步就要向侍者指引的座位而去。 却在抬眼之间,看到一张让她此生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容颜。霎时就震在了原地,泪水夺眶而出。 夜清璃听到那一声珑儿,心狠狠颤了颤,鼻翼发酸。看着大殿中央瘦削却坚强的女子,不觉湿了眼眶。 楚宸弈见此,微微紧了紧揽着她腰肢的手。公开身份,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清璃感受到楚宸弈的动作,明白他的意思。努力压下心里升起的情绪,小脸一点点变得淡漠。 “珑儿……珑儿……”君莫问颤着声音开口。良久,终于缓缓地一步步地向夜清璃走去。 大殿中许多人,一时都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绝杀门门主怎么瞬间就变了一个人。再看向她目光投向的夜清璃,弈王妃吗?模样的确很好,不过到底是个女子啊?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但还有一些人明白其中因缘,比如天元的众人和四国的使者。 明珑,夜清璃。怕是君莫问也把夜清璃认成了明珑吧! 短短的一段路,君莫问却仿佛走了很长的时间,看着那张让她疼了三年,痛了三年,也内疚了三年的容颜,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过去的一幕幕渐渐浮现在她的眼前。 初见是在宫宴,自己是皇家公主,她是世家嫡女。自己享尽皇家荣耀,父母宠爱;而她却倍受冷落,孤苦无依。 她终于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有父母的疼爱。 那时,她就想着,幸好,母妃在侧,父皇陪伴。 席间自己曾偷偷塞给她一块糖,却看到那人隐隐触动的眉眼。 而她永远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块糖,建起她们之间此生都割不断的纠缠。 再遇,是在火场。 父皇猜疑,战场之上,自己和母妃被困火场,无人搭救。是她不畏生死,闯进火场,相救于她们母女。 后来,她不远千里带她们去找神医,为她和母妃医治。为了让神医出手,年纪小小的她在神医门前跪了一个月。终是虚弱不堪,倒在了门前,但终于求的他出手相助。 那时,她就想着,此生自己的命都是她的。 再后来,她又带她去拜师学艺,帮她建立绝杀门。在失去皇家的身份之后,她所有的艰难日子都有她的陪伴。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却没想到,一切终究被奸人所打破。 因着自己绝杀门的身份,她被陷害,被误会,被鞭笞,被赐予毒酒,被逐出家门。 当她赶去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 看着她满身鲜血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女子早已成为了她的亲人,永远无法割舍。 可就是这个当初救了她,救了母亲,陪着她度过了所有艰难岁月的女子,在自己发誓一定要保护她的时候,却为了救她,被伤的体无完肤!经脉俱断,五行俱毁,被投至毒,药石无医,回天乏术。 甚至是在最后一刻,还在保护她! 而当她生生在自己的面前跳下绝命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人生至痛! 即使当初被父皇放弃,即使皇家恩薄,即使母亲和她差点葬身火海。可她,终究没有恨过他们。 可是,在她离去的那一刻,对他们的恨意却疯狂滋长。 她发誓,此生,绝不放过他们! …… 终于站定在夜清璃的面前,颤抖着抬手就要摸向她的脸,眸光似喜似哀,更多的却是惊喜之下的难以置信。 “珑儿……是你吗?”君莫问声音哽咽。 原来,她还活着吗?真好,她还活着,真好…… 夜清璃见此,心里早已涌起轩然大波,但却轻轻隔开她的手,摇摇头平静道:“莫门主,我不是明珑,我叫夜清璃,云开弈王之妻。” 君莫问听到这话,摸向夜清璃脸的手猛地停住,有些难以接受地后退了一步,眸中似乎有什么破碎,摇摇头喃喃道:“不,你明明是她!你明明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啊?” 夜清璃看着她这个样子,心头不忍,努力平息内心的情绪。 错开桌子,向着君莫问走了一步,站在她的面前,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袖下触碰到她眼泪的指尖轻颤,面上温润一笑:“君门主说笑了,我的确是夜清璃,不是明珑!不过珑儿是我的表妹,我们长的确实有点像。” 君莫问感受到夜清璃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眼角,身子不由得怔在了原地。在听到她的话时,才终于反应过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眉眼,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看出什么。 夜清璃见此,也倒是让她大方的看。 君莫问一直盯着她的眉眼,这一刻谁也没有阻止,大殿之上,静的可以听到人的呼吸。 良久,君莫问终于失望的后退一步。原来,真的不是珑儿。 她的眼睛是有温度的,极暖的,仿佛有微光在里面。而珑儿的却不同,她的眸子,有着了无尽头的黑暗与寒凉,那是经过无数的哀伤和绝望才会有的。 不由得苦笑出声:“原来,我真的认错了人。”终是转身,抬步离去。 就算容貌相似,终究不是她的珑儿。 夜清璃在她抬步的一瞬间,轻轻开口:“君门主,唯有放下,才得自在。” 君莫问听到夜清璃的话,步子微微一顿,放下?谈何容易! 若是能够放下,她就不会是君莫问! 抬头望了大殿里都一些人,看着那些人,心中的仇恨慢慢充斥着心房,良久,淡淡开口:“多谢弈王妃,只是君莫问放不下,也不会放下。自在这种东西,君莫问从来都不会有,也不想有!”说罢,抬步走向了座位。 夜清璃看着君莫问的背影,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心下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来,这三年来,君莫问过得竟是这般的生活吗?每日都充斥着仇恨生活,每天都在自责当中度过,这样的日子,又该有多痛苦? “阿璃,回来吧。”楚宸弈温润的话语轻轻响起在耳边。 夜清璃回头,发展楚宸弈就在身后静静地望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本来因着君莫问而酸涩的心口倏的就暖了起来,分外舒服。 这三年,幸好有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对他柔柔一笑,抬步走到他的身边。楚宸弈见此,俊脸亦染上笑意。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心下满足不已。 幸好,幸好三年前他赶到了绝命崖,幸好他的阿璃被上天眷顾,幸好阿璃最终安然无恙,幸好…… 否则,他怕是也如君莫问这般痛苦了吧,不,比君莫问更甚。 天元皇帝看着这一切,心底发苦,原来,所有人都没有忘记;原来,无论过去多长时间,一切终究回不到当初…… 听到君莫问那句不会放下,不想放下,不会有,也不想有。他的心就仿佛被刀割一般。 他知道,君莫问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知道,终究他还是与自己的女儿站在了对立。作为一个帝王,他无疑是成功的,但,作为一个父亲,他终究是失败的。 终是艰难地闭上了眼,他虽是父亲,但也是帝王。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他终究是会站在皇权的一边。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他从小就被教育要以家国为重,而他也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的。 看了看独自在一边饮酒的公玉瑾,眸中涌过暗沉,瑾儿是自己选中的继承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接受这一切。 就算这个孩子不喜,就算因为明珑和自己对立,但这就是他的使命,他无法逃离,也不能逃离。 一旁的公玉瑾并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他的心里,此时此刻,只有那一个人的身影。 珑儿,原来,你还在所有人的心里。只是,如果你知道了这一切,定会很开心吧。那么,如果那个人是我呢?你还会开心吗?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怎么可能会开心呢?是他将她逼上了绝路,她怎么可能还会开心! 他们自小就有婚约,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内有才华,心思玲珑,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子。 她一直都对他很好,他因着她的身份,对她也好。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时候,恍惚间,他也这么觉得。 可是,在那时,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个别的女子,柳倾城。 那个曾经救了他性命的女子,用她瘦小的身子保护过他的女子,让他觉得亏欠了的女子。那时候,他以为,他的心里是她,不是珑儿。 可知道最后,他才明白,原来,他对柳倾城的根本就不是喜欢,不是爱,原来他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珑儿!那个他误以为自己不爱的女子,原来,一直都是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久违温暖 徐老爷子听到徐子丞的话,有些愣愣地望着他。良久,眸光一寸寸沉寂下去。最后,终是有些艰难的闭上了眼。 夜清璃见此,心下也是不忍。她知道一个人的信念和忠义代表着什么,也明白作为一族之主的责任与无奈。 可是,就像徐子丞说的一般,如果徐家继续这样忍让下去,就算有当年明珑的丹书铁卷的保护,也难保有一天徐家不会受到世俗纷争的波及。 就像今日这般,为了自己的利益,皇家还不是再次利用了徐家,还不是再次将他们牵扯进了天元与云开的暗涛之中。 就算天元没有动手,就算天元承诺了保护,可若是其他人也要从中得利呢?几方势力相争,最终牺牲的都只会是徐家。 楚宸弈自是也明白夜清璃的想法,他看着徐老爷子紧闭的双眼,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外公若是相信宸弈,这一切交给我来做,如何?” 徐老爷子听到楚宸弈的话,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轻轻地摇了摇头,苦涩一笑:“宸弈的心意外公心领了。”顿了顿,无奈道,“丞儿说的我何尝不明白?过去的我其实一直都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徐家的影响力实在太大,皇家早就有所顾忌。当年,丫头…” 说到这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终是有些艰难地开口:“当年,丫头用丹书铁卷为徐家换了皇帝的承诺,我就知道,她是担心皇帝有一天会对付徐家。可就算皇帝再过无情,他终究是君,而我徐家是臣。丫头离去之后,我便带着徐家一族避世,不想再参与这皇权的斗争。可徐家终究是天元的臣子,终究世世代代生活在天元的国土之上,终究养育了我徐家的数代人,所以,这牵绊又岂是说切断就能切断的。” 徐子丞听到徐老爷子的话,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许久,终是承受不住,苦涩的闭上了双眼。忠君爱国,是徐家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信仰。爷爷和祖辈们又究竟承受了多少…… 楚宸弈听到徐老爷子的话,自是明白他是拒绝了自己。心下对这个老人的敬重反而又深了一层,徐家不愧是百年大族,单凭这份信念与忠诚,就足以高了其他所谓的高门氏族不止一点点。 可这样的忠诚却没有得到皇帝的信任,终究还是太过可惜。不过,这样也好,等天元与云开对上的那一天,徐家至少不会太过为难。 想了想,又道:“外公,宸弈明白您的坚守,但一味的退避并不会给徐家带来好处。您或许不在乎,可是您还得考虑族人不是?徐家的子孙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哪一个站出来不是当世的杰出名流?可是,因着皇帝的忌惮,他们必须将自己的才华藏起来,收敛自己的锋芒。外公,您可曾想过,这对徐家的子孙来说并不公平。” 楚宸弈见徐老爷子微微有些动容,继续道:“宸弈知道徐家的信仰,所以宸弈不会让外公为难。但希望外公可以让云开站在徐家的身后,只要天元和其他人不对徐家出手,云开也不会出手。” 夜清璃接着楚宸弈的话,轻轻地拉住徐老爷子的手,开口道:“外公,宸弈说的不错,就让云开站在徐家的身后吧。只要其他人不打徐家的主意,云开绝不出手。当然,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云开站在了徐家的身后,如何?” 听着二人的话,徐老爷子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好。外公答应你们。” 夜清璃和楚宸弈见此,相视一笑,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夜清璃眼角不经意间看到低着眉眼的徐子丞,微微一怔,不由得唤道:“表哥?” 徐子丞听到夜清璃的话,慢慢地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夜清璃与楚宸弈二人,良久,声音竟微微有些哽咽:“多谢你们。” 车里的其他三人听到他的话,心中都不由得涌过复杂的情绪。 夜清璃微微一笑:“表哥客气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说谢谢太过生疏了。” “阿璃说的不错,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的。”楚宸弈也接着道。 徐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儿,心中涌过无限的愧疚,楚宸弈说的不错,他的孙儿们各个满腹才华,却因着皇帝的猜忌,都必须隐匿自己的才学,当真是太过委屈。良久,轻轻地抬手,拍了拍徐子丞的肩膀,苦涩的开口:“这些年当真是委屈你们了。” 徐子丞听到徐老爷子的这句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上他的双眼,安慰似的一笑:“不,不委屈。” 若是没有苦衷,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子孙敛其锋芒,避世不露。爷爷的苦衷,他明白。虽然他不认同,可那终究是爷爷的选择,也是徐家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 楚宸弈见此,眸光微微动了动。徐子丞,徐家最优秀的子孙,是不该这样因着皇帝的猜忌而埋没的。不,不光是徐子丞,徐家所有有才学的人,都不该埋没。 也许,他是该做些什么了。 ……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云开行宫之前。 “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还没有下车,便听到了言歌雀跃的声音。 车帘猛地被掀开,待看到车里的人,言歌原本雀跃的小脸不由得一愣,须臾立马将帘子放了下来。 徐老爷子和徐子丞没有见过言歌,车帘被掀开的一瞬间,都不由得一愣,开口道:“这是?” 楚宸弈见言歌突然将帘子掀起来,又突然放下去,脸不由得黑了黑。 夜清璃倒是有些好笑,对着徐老爷子和徐子丞解释道:“他叫言歌,是我的义弟。” 徐老爷子和徐子丞听到她的话,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楚宸弈先跳下了车,在看到言歌乖乖地站在车的旁边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须臾伸手轻轻地将夜清璃抱了下来。 还在车里的徐老爷子见此,有些苦涩,又有些欣慰,喃喃道:“璃儿找到了好的归宿啊!” 徐子丞自是听到了他的话,也明白他的苦涩与欣慰。 爷爷是看着璃儿得到楚宸弈真心相待,现在过得如此幸福。又不由得想起了珑儿吧。是啊,倘若当年珑儿遇到的人不是公玉瑾,而是像楚宸弈这样的一个人,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哎!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 掀起帘子,轻轻地扶着徐老爷子,楚宸弈见此,立马上前将徐老爷子轻轻地扶了下来。 徐子丞见此,也跳下了车。 一行人往着天凤殿而去。 言歌走在后头,看着楚宸弈和夜清璃对徐老爷子恭敬的模样,不由得好奇起这个老人的身份来。 须臾想到什么,转头轻轻地拉了拉身边杀影的袖子,开口问道:“杀影哥哥,那人是谁啊?为何姐姐和姐夫对他那样恭敬?” 杀影见言歌拉着自己的袖子,眸光不由得闪了闪,对他挑了挑眉:“想知道?” “嗯嗯,想知道。”言歌用力的点点头。他还没有见过楚宸弈对谁那么恭敬过,看来这老头的身份定是不同寻常,他自然是想知道的。 杀影见此,瞥了他一眼,邪邪一笑:“我偏不告诉你!”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言歌见杀影不仅不告诉他,还瞅了他一眼,不由得恼怒。 杀影见他恼怒,又凉凉地看着他,直到将言歌看得有些发慌,才悠悠地开口道:“谁让你得罪我了。” “我哪有?”言歌疑惑不已。 杀影听到他的话,轻轻地哼了一声:“是谁今日将一个女子和我对此的?那个人可不是别人。”说罢,便不再理他,抬步也向着宫内走去。 “啊,你怎么还记得这个呀?”言歌不由得苦下了脸。见他抬步离去,无奈的跟上了他的步子,赶紧讨好道,“杀影哥哥,我错了。我那不是在夸你呢嘛?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杀影继续走着,不理他。 “哎呀,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嘛!”言歌也不由得有些泄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停在原地。 杀影见此,眸光的颜色又深了深,见他有些无奈恼怒的小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想了想开口道:“只要你以后不再夸人好看,我就不生气了。” “啊?就这样?”言歌听到他的话,不由得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 杀影见他呆愣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好笑,面上却是挑了挑眉:“怎么?不愿意?那我换一个条件好了。” “不不不,我答应你,不就是不再夸人好看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肯定能做得到。”言歌见杀影似乎要换条件,立马打断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提出什么他做不到的条件。 杀影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能告诉我那两个人是谁了吧?”言歌眸光闪闪,急切地开口道。这次,杀影哥哥总不会再不告诉他了吧。 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有些郁闷。他怎么老是被人家欺负啊?就连打听个人,还要答应别人的条件。楚宸弈欺负他就算了,现在连杀影哥哥也是,果真还是姐姐对她最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远方来客 “君门主,你绝杀门的这位姑娘倒是好身手,有技压群雄之势啊!”墨子恒看着场内的赛况,感慨开口。绝杀门这次看来是有备而来,参赛的那人身手当真是了得,对手在她的手下绝对走不过十招。 君莫问听此,碧眸毫无波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平庸之资罢了。” 好狂妄的口气!这是殿内众人听到她的话时的第一反映。那般轻易就能将对方压制击败的身手,若还只是算平庸的话,恐怕他们带来的那些所谓的高手怕是在她的眼里看都不够看吧。 墨子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绝杀门的实力,怕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摸不透吧。他调查过君莫问,知道她的事情,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倒不觉得惊讶,毕竟绝杀门有那个实力。 元瑶看着君莫问那风轻云淡的样子,眸光不由得眯了眯。君莫问,看来又是她此行的一个有力对手了。而且,根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君莫问似乎和徐家有着不少的牵扯。而现在徐家又和云开成了亲家,绝杀门,徐家,云开这三方一旦联合起来,这云洲大陆现在的格局与势力怕是要重新划分了。 元瑶能想得到的,无妄等人自然也能想得到,心里都不由得沉了沉。 夜清璃和楚宸弈自然也都感受到了众人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倒也不理会,任他们打量。 “苏楼这些日子倒是进步不少啊。”夜清璃看着赛场内游刃有余的苏楼,有些惊讶地开口。 楚宸弈听此,也将目光投向场内,淡淡一笑:“这才是苏楼真正的实力。” 真正的实力吗?如此说来,那麽其他人呢?夜清璃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几人。 “三年前,王爷就告诉我们要参与群英会,自那时起,我们几人便一直都在暗中加紧修习,等的就是这一日。”杀影见夜清璃看着他们,看了一眼楚宸弈,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样子。想了想,对夜清璃恭敬开口。 夜清璃听到他的话,眸光不由得动了动,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轻轻地转过头,低了眉眼。三年前吗?这样说来的话,楚宸弈为了这一天,的确是筹谋了太长的时间。从平日里的身手对比可以看出,杀影苏楼等人的实力都有所隐瞒,直到如今的群英会才真正的显示了出来。 三年前,她从绝命崖上跳了下来。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和楚宸弈开始有了羁绊。听到杀影的那番话,她不由得在想,是不是从那时起,楚宸弈就开始筹划着这一天? 夜清璃低了眉眼,楚宸弈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心口不由得紧了紧。 “阿璃……”楚宸弈轻轻地开口,握着她小手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他知道夜清璃在想着什么,只是他不知道夜清璃如今知道了他瞒着她进行这一切的时候,会不会责怪他。 夜清璃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目光定在二人交握的手上,一时间有些怔然。楚宸弈的手修长有力,将她的手刚好包裹在里面,仿佛天生就那样契合。 “阿璃…”楚宸弈再次开口。紧紧地盯着她,眸光微微有些慌乱,阿璃是真的怪他吗? 夜清璃听到他的那一声呼唤,抬眼对上他的凤眸,依旧是那双眼,依旧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依旧流露出对她的满满的情义,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在这时却多了些许的委屈与慌乱。 看着这双眼,夜清璃心底因他瞒着她而生出的烦闷情绪突然就那么散了,只余点点的感动与暖意。罢了,总归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就算是瞒着她,也不过是不想让她过早的接触到这些。他一直都在努力地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不是? “我没事,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感慨罢了。”夜清璃看着他,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宸弈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的表情,见果真如她所说,没有对他的责怪与不满,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璃不责怪他就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杀影苏楼他们的实力肯定会展示在她的面前。之所以瞒着她,只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不想让她去探寻那些不好的回忆罢了。其实,这么做,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过去的那些事,他其实根本不想阿璃记得,那些记忆终究太过痛苦,若不是承受不住,她当初又何必选择那样决绝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所有的一切,他来做就好。 他知道,总有一天阿璃得面对这些,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阿璃的记忆在慢慢恢复,而群英会的到来也让她不得提前面对这一切。 苏楼展示真正的实力,不仅是情势的需要,也是他的默许。这一切,总归是瞒不住的。他的阿璃太过聪明,与其到时候被她发觉,不如自己主动将这一切摊在她的面前。他做好了被阿璃埋怨责怪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她能那般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没事。 “太好了,苏楼哥哥赢了!”言歌雀跃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二人的神志。良久,二人相视一笑,将眸光转向场内。 只见苏楼此时已经收了剑,从赛场上下来,向着殿内而来。 “王爷,王妃,不负厚望。”苏楼走进大殿,径直向云开的方向而来,最后站定在二人的面前,冲他们抱了抱拳头。 楚宸弈见此,点了点头,笑道:“嗯,不错。” “为我们开了个不错的头,苏楼,做的很好。”夜清璃也开口笑道。 苏楼见楚宸弈和夜清璃都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抬步走到了他二人的身后站定。 “第一场是武试,那么第二场呢?”夜清璃看着赛场上其他九组比试也渐渐分出胜负,开口道。 武试他们已经拿下,再次武比就是在最终分出胜负的时候了,接下来就得准备第二场了。 “第二场是骑射。”楚宸弈轻轻开口。 “骑射吗?那看来就是井御了。”夜清璃眸中划过了然。八人当中,井御的骑射算是最好的。 楚宸弈听到她的话,点点头:“嗯,是井御。” 夜清璃刚想说什么,便被身后几人的谈话吸引了过去。 “井御哥哥,原来你的骑射是你们里边最好的?我还一直以为是杀影哥哥呢!”言歌望着井御,有些惊讶的开口。 井御听到言歌的话,冲他挑了挑眉,低声道:“那小言歌我来教你好不好?” “当真?”言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井御见此,轻轻地弹了弹他的脑袋:“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年王爷和王妃将言歌救起的时候,他也在身边。对于这个如同弟弟一般的孩子,他其实也是打心底里心疼的。 “好,那等群英会过后,你就教我!”言歌兴奋的开口。 “好啊……” …… 听着身后几人的话,夜清璃的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言歌没了家人,却遇到了他们,得他们真心相待,其实也算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她失去了家人,差点丢掉性命,却没有想到和楚宸弈走到了一起,还有了更深的羁绊。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说的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爷,王妃,赛场那边好像出事了。”杀影突然开口,语气有些微的凝重。 楚宸弈和夜清璃听此,同时将眸光投向赛场。 大殿里的众人也都发现了那边的异常,纷纷望向赛场,大殿里一时静的出奇。 赛场上,只见绝杀门的那名女子迎面对上一名满脸阴鹜的玄袍男子,那男子攻击狠辣,每次出招都能攻击到女子的要害。而那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击或者抵挡的余地,倒不是说那男子的功夫有多厉害,而是那女子满脸青色,连站都站不稳,明显就是被下了药。 “玉罗族手段还真是高明,连下毒都想得出来!”君莫问看着场上的情况,阴冷一笑,嘲讽开口。 那男子正是玉罗族此次武试的派出的人。 众人听到君莫问的话,又都将目光投向了玉罗族。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的鄙夷不屑。虽说玉罗族有神兵在手,可在这武试赛场上却下毒的手段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元瑶见众人都望着她,不在意地一笑:“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本圣女可不记得赛事章程里写着不能用毒。况且,我玉罗族派出的这个人本就是以毒术辅以武学,都是自身的能力罢了。” 原本她们也不想用这种方法的,怪只能怪老天安排,让玉罗族和绝杀门抽在了一组。单从武功来看,云开的苏楼和绝杀门的这个女子占尽了优势,所有参与比赛的人,怕是没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可天公不作美,让她玉罗族刚好遇到了其中的一方。 为了拿到最后的胜利,她们不得不这样做。毕竟,这关乎着神兵与此次群英会的胜败。输掉比赛的后果,玉罗族承担不起。 君莫问听到她的话,冷冷一笑:“呵呵!好一个各凭本事!玉罗族还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顿了顿,眸光倏的变冷,“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本门主不留情面了。” “你什么意思?”元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月,拿出你的实力。那个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君莫问蕴含着强大内力的声音穿透大殿,响彻在这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