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开起了黑店》 第1章 痛改前非卖丝袜 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一辆红色最新款玛莎拉蒂风驰电掣而来。 正好前面有个红绿灯，顶着一脸大浓妆的年轻女车主趁着等绿灯的间隙瞟了眼窗外，忽然皱着眉看向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甜？她怎么会在这儿摆、摆摊？她是不是疯了？” 女车主刚摇下车窗，便听到市井气息浓烈的讨价还价声。 一头棕色小卷发的中年女人问：“小姑娘，你这丝袜怎么卖啊？” t恤牛仔裤打扮的女孩子微微一笑，两颊的梨涡若隐若现，衬得她那张偏圆的小苹果脸更可爱了些。 “888一双，不讲价。” 问价的中年女人立马眼大如铜铃。 “什么？你这不是抢钱吗？就你这个地摊货，卖十几二十块就差不多了，居然厚着脸皮喊这个价，你就不怕我打12315投诉？” 司甜收起微笑，瞟了眼中年女人裙子底下松弛浮肿的双腿，以及上面裹着的质地粗糙的丝袜。 “我这丝袜卖888，自然有卖888的道理。你买一双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地摊货，你就是去商场也买不到这样好的丝袜。总之，我这东西物有所值，不怕你投诉。” “嘿，你这小姑娘还有理了！小小年纪，就学着人家出来诈骗——” 中年女人听得气起，撸起袖子正准备和女孩唇枪舌战个三百回合，却突然被红色玛莎拉蒂中的女车主打断。 “司甜？你在干什么？” 司甜闻言一愣，转过头来，露出个僵硬的笑。 “这么巧，萱萱你也在这啊？那个，绿灯亮了——”她指了指前方的红绿灯，好心提醒。 姜萱可不是什么乖乖遵守交通规则的善主，她无视了后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继续探头跟司甜说话。 “你是不是最近缺钱花啊？我记得你家里不是也有个什么公司吗，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你先上来，少废话！上车再说！” 司甜犹豫地看向姜萱身后的一溜车子：“还是，不了吧。你看我这摊子要收拾还需要点时间，他们都在等着呢……” 姜萱浓眉一挑，涂着黑色指甲的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你要是还磨磨蹭蹭的，我看一会他们骂你还是骂我！” 司甜扶额长叹，只能顶着小卷发阿姨的鄙夷眼神、一干车主的怒视，麻利地收拾好摊子滚上了车。 姜萱一边开车一边说：“想去哪？于莉她们找我晚上去泡吧，你要不要一起？说起来，你这个暑假好像都无声无息的，之前说好要一起去海边度假，你也没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司甜苦笑道：“姜大小姐真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您要不要考虑报考刑警专业啊？” 姜萱撇了撇嘴。 姜家可是本城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即便她夜夜笙歌、天天逃学，毕业了照样也能进公司混个管理层的位置。 她是疯了才会选择去当什么刑警，吃力不讨好，天天在死亡边缘游走，工资还忒低！ “你少转移话题，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不会问第三遍！” 司甜无奈，这个姜萱还是一样的大小姐脾气，骄傲、不可一世、冷淡、不大顾忌他人的感受…… 只可惜，她的那份傲气在不久的将来会被消磨殆尽！ 对每个普通人来说，他们都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们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但，只有死过的人、看过最后结局的人才会明白，他们不过是别人的动人故事篇章中的小配角，即便死了也无足挂齿，更没有多少人会为他们的逝去伤心痛哭。 而她和姜萱，似乎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中的一员呢。 司甜闭了闭眼，浑身一颤，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坠楼身死的一幕，还有，姜萱的车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姜萱就是死在这辆红色玛莎拉蒂上的！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强镇定下来，又努力坐得更直些，仿佛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和这辆死亡之车的接触面积，她心中的恐慌也能随之减少。 “我跟家里大吵一架，然后，我算是离家出走了，我爸把我的卡全冻结了。事情就是这样~” 司甜耸了耸肩，下一秒就在后视镜里见到了姜萱见鬼似的表情。 姜萱一个急刹车，车子就停在了路边。 她难以置信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离家出走？亏你干得出来！你手里有钱吗？你——” 在姜萱发泄似的质问声中，司甜神情开始恍惚。 她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当她还心甘情愿地为姜大小姐做马前卒、小跟班，日常聆听大姐大的“训诫”和“教导”那阵子的光景。 当时的她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竟会为了虚荣心和所谓的爱情付出那样惨烈的代价？ 更不可能提前预知，自己的人生竟还能重来一次！ 司甜记得很清楚，她是高三那年春天从十层高的学校天台跳下来摔死的。 断裂的肋骨刺入内脏的痛，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汹涌流出的血液带走她身体里的每一点热度…… 那样极致的痛苦和冰冷是真的，死后以类似灵魂体的状态在世间游荡的那一段经历也真实无比。 可她确实又活了过来，并回到两年前，也就是高一结束后的暑假。 更诡异的是，醒来之际她还发现自己被绑定了个什么开店系统，在一通乱七八糟的解释过后，那个所谓的系统就凭空变出了十双丝袜给她，说是什么新手任务，必须以888的价格出售，且在一个月内销售完才能成功激活系统，获得大量金钱奖励。 然而，司甜一开始对这个所谓的开店系统并不感兴趣。 一双丝袜888，照她看应该叫黑店系统才是！ 她是重活一回的人，现在只想着改变命运，哪里顾得上卖什么丝袜？ 司甜已经想明白，上辈子的她之所以会惨死，最大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没主见的自己、和她那唯利是图的父亲！ 司爸爸开了间不大不小的公司，因为好胜心特别强，又急于往上爬，就把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 先是花大价钱将司甜弄进了几乎全是富家子弟的私立高校，天天给司甜灌输一些金钱至上的观念，让她多讨好那些富家子弟，跟他们打好关系，如果能在里面找个金龟婿，帮扶下自家公司就更好了。 司甜不负父亲的期望，高一入学没多久，就在姜家大小姐姜萱面前混了个脸熟，并正式成了名为好姐妹、实则小跟班的存在，也勾了一两个家境不错的富家子弟暧昧着。 而财大气粗的本城首富姜家，也在接下来的业务往来中抛出了橄榄枝。 司爸爸吃到了甜头，更加卖力地给司甜洗脑，以至于后来的她变得越来越极端，看人眼里都只剩下金钱这杆量尺。 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上的魏随风只是个穷小子时，她那扭曲的择偶观让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心意，就对他各种冷眼、言语羞辱，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内心的渴望做对抗。 她成功地让魏随风厌恶了自己，却无力改变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更因魏随风和其他女孩子走到一起心生嫉妒，做出许多恶毒的事情，又屡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经历了最可怕的那一夜后，她的人生彻底崩塌，而她也陷入绝望的痛苦深渊。 这也是她最后选择匿名约魏随风去学校天台，想要和他来个了断的原因。 只可惜，她死了，魏随风却没死，还和一干学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甚至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惋惜，这样的结局实在可悲可叹！ 然而，就是因为司甜急着改变命运，一连推了几个于莉等人发起的聚会，跟姜萱疏远了来往，她就被司爸爸骂了个狗血淋头。 尤其是，司甜言语间透露出不愿意再跟在姜萱身后当狗腿子、巴着姜家求姜爸爸给自家公司投资的意思后，司爸爸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要不是司妈妈拦着，估计她这会身上都是伤，还没法穿短袖t恤出来摆摊。 那一日的爆发后，司甜直接搬出了家里，用仅剩的零用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简陋的小单间，一个月六百五。 然而，她手里的几千块最多能让她付个大半年房租。考虑到其他生活花销，还有最重要的、开学时需要缴纳的五位数学费，司甜现在就是个即将负资产的穷光蛋！ 于是，司甜终于第一次正视了那个所谓的系统，开始尝试利用它为自己创造经济来源，只可惜，现在还没卖出过一双！ 司甜抱着怀里那一堆丝袜，挠了挠头。 “萱萱，你先别急着骂我，那个，你要不要买一双这个？” 姜大小姐财大气粗，身上全是五位数的名牌，随便扔张卡出来都能买下一套房子。这样的她，买一双888的丝袜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司甜冲着姜萱讨好一笑。 正在痛斥她没脑子、冲动、死蠢的姜大小姐一愣，涂着烟熏妆的两只熊猫眼眨了眨。 她没听错吧？ 她最忠实的小跟班，不仅闹起了离家出走的叛逆毛病，原本不带妆不出门现在都敢素面朝天了，而且，居然还厚脸皮到给她推销地摊货的境界了？ 那讨好的笑容还是跟过去一样谄媚，可笑容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你！下车！给我滚蛋！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来找我！” 司甜被姜大小姐无情地扔到了马路边。 看着那抹渐渐变小的红影，司甜懊恼地搓了搓脸，很快又精神起来。 “没关系，虽然买卖做不成，起码又离‘和姜大小姐保持距离’的远大目标近了一步嘛~唔，这附近好像有个夜市，顺便过去那边试试运气好了。” 第2章 第一笔业绩 夜幕降临，宛城一角的夜市也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司甜随便买了个不加蛋的煎饼果子，将自己今天的晚餐对付了过去，就支起了小摊。 她的位置不好不坏，左边是个贴膜的年轻小伙子，右边是个卖手工编织品的波西米亚风女郎，二人不论是摆摊工具还是架势都比她专业许多。 那女郎瞟了司甜的小摊两眼，忍不住抿嘴偷笑。 这个女孩子这么年轻，估计是趁着暑假摆摊勤工俭学的吧？ 可，摆地摊也有讲究啊，现在正是八月上旬，宛城一年里头最热的时候！别说丝袜了，怕热的姑娘们恨不得只穿比基尼出门，或是根本不出门，就在空调房里猫着！ 所以，这个时候谁会来买丝袜啊？这绝对是要亏死的节奏！ 果不其然，在两位“邻居”接连做了几单生意后，司甜这里还无人问津。 一直等到八点，司甜的小摊终于走来了第一位意向顾客，是个一身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子，看着像是刚出社会不久，那套裙面料普通、剪裁也并不怎么合身。 女子拿起封装好的丝袜，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抹惊艳的流光溢彩。 “咦，这个丝袜质地好像不错。老板，我能拆开看看吗？” 司甜微笑道：“不可以哦，这个丝袜是限量版的，我也只有十双，卖完就没有了。所以，没有样品，不买的话也不可以拆。” 女子脸色一沉，却又觉得这样走了太丢人，便摆出个不屑的神色。 “你这丝袜还挺金贵！一双多少钱啊？” 司甜面不改色地报出了价格。 女人直接将丝袜扔了回去，活像扔掉什么烫手山芋，一边走一边嘟囔：“什么丝袜要888？怕不是镀了层黄金？幸好我没拆，不然这个月的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波西米亚女郎嘻嘻一笑，忍不住跟司甜搭话：“我说小妹妹，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就不怕把人都给吓跑了？还有，你这个丝袜是哪儿弄的，敢开这么高的价？” 司甜笑而不语，心中却十分懊恼。 要不是那该死的系统限制死了销售价格，她才不会陷入这种遭人白眼、被人嘲笑、甚至是威胁要打电话举报的尴尬境地呢！ 波西米亚女郎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面上悻悻，也不冷不热哼了一声。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就等着这小姑娘卖不出东西哭鼻子吧！ 一个诧异的男声突然响起：“咦，那不是司甜吗？她怎么在这儿……摆摊？哈哈哈，我没看错吧，司大小姐居然在这种地方摆地摊？” 司甜心中一突，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耳熟的声音似乎是，她的同班同学、兼前暧昧对象林三少林浩宇？ 司甜默默垂头，很想假装没听到，但摊子前突然出现的高大人影让她实在无法忽视。 “呃，这么巧啊。你来买丝袜吗？” 林浩宇本来想过来嘲笑下这个向来有些小虚荣的司甜，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句“你来买丝袜吗”！ 扑哧的笑声从身边传来，他脸色更僵硬了。 “哥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哈哈哈！哥哥你别脸红呀，现在男女平等，男生也可以穿丝袜的，一点都不丢人。你要不好意思买，我给你买一双？” 司甜的视线在林浩宇和他身边的长裙少女面上打量了一会，很快有了猜测，两人估计是兄妹关系。 不过，上辈子她跟林浩宇其实交情也不深，只是在姜萱为中心的圈子里有所交集，一起参加过几个所谓的交际场合而已，自然更不认识林浩宇的妹妹。 虽然有那么点暧昧的前因在，但事情的发展变得太快，比如说，这个暑假结束后，魏随风就要转校过来了，而上辈子的司甜对他一见钟情，直接冷淡了林浩宇等人。 等到后面发现魏随风只是个穷小子时，司甜想要再将林浩宇笼络回来，却已经力不从心了。因为，那时的林浩宇已经喜欢上了姜落，也就是姜萱的同父异母姐姐。 比较奇妙的是，上辈子司甜死后，她以灵魂体的形式在宛城里飘了许久，亲眼见证了姜萱在追求魏随风、挤兑姜落的道路上屡战屡败，最后被姜爸爸做主订婚，她的未婚夫就是这位林三少。 不过，姜林两家的联姻没能成功，因为，在婚礼当天，婚车出了车祸，姜萱死了，林家三少残了。 这辈子的司甜早已决定，坚决不去掺和魏随风、姜落、姜萱那帮人的事，她只要过好她自己的生活、尽可能摆脱父亲的控制就很好了。 这样的她自然不会走上过去的老路，更不会昧着良心跟林浩宇等人玩暧昧。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表现太过粗俗。 司甜笑眯眯道：“林三少，这位美少女都开口要送您了，您真的不买几双？该不会，是怕买不起吧？” 林浩宇虽然家境比不上姜萱，但林家也是宛城数一数二的，他本人也是有名的小开。不然，过去的司甜也不会把他当做目标。 他一听这话就怒了：“放你的狗——咳咳，谁说老子买不起？你这有多少，我全要了！” 然后，转过头对着少女尴尬一笑：“小沅，这个东西哥哥用不着，就送给你吧。咳，你要是嫌不好，就给家里的刘婶好了……” 林沅沅还想逗弄自家三哥几句，不料，女摊主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 “全要了是吗？承惠八千八百八十八，没有现金的话，微信支付宝都可以的哦~” 林家兄妹脸色齐齐木了。 他们没有幻听吧？ 买几双丝袜怎么就要上万了？ 他们是太久没有亲自出门买东西，以至于不知道外头物价飞涨了吗？ 林沅沅最先反应过来，瞪着圆圆的眼睛问：“小姐姐，你这丝袜一双多少钱来着？” 司甜无辜地回答：“888呀。” 林浩宇再次怒了：“司甜！你在搞什么名堂？老子的钱就这么好坑吗？你当我们是傻子！” 司甜再次露出个无辜表情：“不是呀，这个是一口价，我卖给谁都是这个价。不信，你问她？” 她指了指旁边好奇围观的波西米亚女郎，后者有点尴尬，但还是挤出了个微笑说：“确实如此，刚刚有个客人想买，却被价格吓跑了。先生小姐，要不要看下我这边的手工艺品……” 林浩宇不理她，继续喷司甜：“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骗人！沅沅我们走，不买了！” 司甜不客气地瞪了他几眼，凉凉地抛出一句：“林三少，买不起就直说嘛，干嘛找那么多借口呢？” 然后，又笑容满面地对林沅沅说：“小妹妹，我这个丝袜只卖给有缘人，恩，有钱也有缘的人。我跟你保证，这个丝袜绝对是物超所值，你买了绝不会后悔的。如果拿回去不好用，你只管来找我，我管售后理赔，怎么样？反正我跟你哥是同学，他知道怎么找到我。你看行不行？” 林沅沅看着她扑哧一笑，一把扯住了林浩宇。 “好啦，哥哥你别闹脾气了。你这个同学还挺有意思的，看着不像骗子。唔，这样吧，我先买两双，要是不好穿的话，我就要来找你咯！” 她朝司甜扬了扬手机，后者连忙出示了付款码，心中暗道，该学着波西米亚女郎她们一样弄两个付款码的纸牌了。 林浩宇翻着白眼见证了林沅沅“被骗”的全过程，决定回头再找司甜好好教训她一顿！ 司甜对他可能的心理波动毫不在意，只盯着脑海中浮现的一行金色小字发起了呆。 【新手任务：卖出10双丝袜（2/10）未完成】 在任务进度刷新的一瞬间，她也看到自己账户里新增的1776元被飞快地划走，变成了所谓的系统余额！ 司甜痛心地发现，在做完这个新手任务、正式激活系统之前，所有的收入都跟她无关。而且，根据系统资料显示，即便是激活了系统，她也只能分走销售收入的20%，简直是黑心系统！ “宿主请努力完成任务，激活系统后，不断升级可以获得更高的分成。” 好吧，这个系统智能化程度还挺高，能根据她的所想做出回应。 只可惜，跟她看过的所谓系统小说里设定不同，这个系统除了任务相关的东西，基本上不回应她的任何交流，无趣得就像一个彻底的机器。 “小姐姐，你跟我三哥是同学呀，在这儿碰到也挺有缘的。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要是出现售后问题，我就直接找你好了。我三哥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要找他帮忙找人，我看难！”林沅沅昂起小巧的下巴，朝林浩宇哼了哼。 林浩宇顿觉心虚，嘿嘿一笑：“瞎说，沅沅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不是想逛夜市吗？咱们赶紧去吧，别耽搁时间，不然一会回家又要被训了。” 司甜顶着林浩宇不善的眼神，若有所思加了林沅沅的微信。 看来这对富家小兄妹是出来“体察民情”的，今天也是运气好，被姜萱扔到了附近的街口，才会在这边的夜市碰上他们，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想到这里，司甜忽然对姜萱产生了一丁点的感激、以及同情之意。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这位林沅沅小姐是个不错的潜力客户，不差钱、好说话，这么好的客户当然得多巴结了。她才不管林浩宇怎么看她呢，还不让人做生意吗！ 就在二人转身离开时，林沅沅忽然撞上了一个戴着鸭舌帽、骑着单车路过的年轻男子。因为对方刹车及时，倒是没撞上哪儿，只有额头被对方的背包装饰刮得生疼。 看着小妹哎哟地喊疼，林浩宇顿时不乐意了，一把捉住那人的背包。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骑车不看路的吗？撞了人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吗？还拉着个脸，跟谁欠你五百万似的！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赶紧给我妹妹赔礼道歉！” 被扯住的鸭舌帽臭脸男缓缓抬头，盯着林沅沅有些发红的额头看了下，却没看林浩宇一眼。 他冷冷吐出一句：“对不起。”然后就扬长而去。 林浩宇被气得不行，还想冲上去找他理论，却被林沅沅拉住，娇娇道：“行了，三哥我没事，又没蹭破皮，就是磕到了一点而已。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 “他那算什么道歉！长着张棺材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沅沅，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哎呀三哥，你瞎说什么呀，我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兄妹俩的私语声渐渐远去，没人发现，小摊后的司甜一脸惊恐的表情，宛如见了什么瘟神。 第3章 神奇丝袜 司甜之所以那么惊悚，是因为她看到了魏随风，也想起了自己前世死前他那个冰冷的眼神。 即便人已经走远，她还是觉得浑身不寒而栗，条件反射就开始收拾东西走人。 可收拾着收拾着，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魏随风离开的方向飘去，思绪更是发散起来。 那家伙不是住在城南么，怎么会来这边？ 反应过来后，司甜使劲错了搓脸，告诫自己：“别想了！他住哪里、做什么，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现在根本不应该认识他，就是开学之后，你当他是个普通转学生就行了！” 看着司甜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波西米亚女郎嗤笑道：“还说不是骗子，刚做完一票生意就跑路了。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贴膜小哥也附和道：“是啊，做生意还是得像咱们一样脚踏实地，她那样混不长久的，迟早要触霉头~刚刚那对小青年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说不得回头发现被骗了，还要气得满城找人呢！” 被二人看好的第一个“诈骗受害者”林沅沅逛完夜市，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林沅沅心脏有点毛病，又是林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故而在家中十分受宠，却也失了不少自由。像今天这样的逛夜市活动，也只有她那位性子最跳脱的三哥愿意瞒着爸妈偷偷带她去。 林沅沅今天尝试了几种小吃，还买了好些个小东西，既开心又疲倦，很快进入了梦乡。 那两双被她一时兴起买下的丝袜虽然贵，但还没贵到让她念念不忘的地步，故而也被她抛在了脑后。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刘婶收拾家里时才发现了丝袜的存在，又尽职尽责地拿进了林沅沅的房间。 林沅沅不由得记起三哥那个女同学将丝袜夸得天花乱坠的样子，抿着嘴偷偷笑了。 她才不信一双丝袜能有什么神奇的效果，不过是看她有趣，顺便帮衬下罢了，还能用来调戏三哥，简直两全其美。 她虽然被家人保护得好，却不傻，那天晚上会跟个女生唇枪舌战、还说不过人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三哥很少见呢，这两人八成有点事！ “刘婶，这个送你吧，昨晚顺手买的，我自己也不怎么穿，省得放着浪费。” 刘婶面上一喜，嘴上却婉拒道：“这怎么好意思？要不，我就拿一双吧。多谢小姐~” 剩下那一双就被林沅沅示意刘婶塞进了衣柜的不知什么角落，正式束之高阁了起来。 几天后，刘婶绿着眼睛跑来找林沅沅。 “小姐，那个，那个，丝袜你还有没有？我，我想跟你买一双，或者，你告诉我店名我自己去买……” 林沅沅狐疑地打量着刘婶，后者一边等她答复，一边时不时舔嘴唇，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奇怪，刘婶平时不是这么莽撞、眼皮子浅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婶，这丝袜有什么问题吗？” “哎哟，哪里有什么问题，我简直要爱死它了！说起来还要多谢小姐，要不是小姐送给我，我还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丝袜……” 在刘婶滔滔不绝的夸赞中，林沅沅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刘婶的腿上。 刘婶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年纪不大，才三十五岁。为人热情大方，干活利索不偷懒。因为死了丈夫，所以出来做家政赚钱供儿女读书，前几年机缘巧合地进了林家，就一直做到了现在。 林沅沅作为家中年纪最小、社交活动最少的人，时不时就要从学校请假回家休息，周末时多数也是在家宅着，故而跟刘婶算是很熟的，不然刘婶也不会随便收她送的小礼物。 林沅沅印象中的刘婶是明显的梨形身材，上半身瘦巴巴、下半身肉乎乎的那种。所以，刘婶一般不穿紧身裤子，但穿裙子又不方便干活，只能天天穿着显瘦的宽松黑色裤子配长袖衬衫，整个人显得老气横秋，四十岁不到的人看上去硬是跟五十岁的大妈一样。 可，今天的刘婶竟一反常态地穿了条紧身的浅蓝色牛仔裤，还不显胖！ “咦，刘婶你是不是瘦了？”林沅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指着对方的腿说。 刘婶羞赧一笑：“都是小姐送的那双丝袜的功劳，我前几天不是休息嘛，见了几个老朋友，就穿了裙子出去，刚好配那丝袜。没想到，晚上回到家就发现，我的腿居然瘦了一圈！当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居然是真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连着穿了几天，我总觉得我腿上的皮肤都变光滑了不少……” 在刘婶的叙说和亲身力证下，林沅沅不得不相信，那丝袜竟真有着神奇的瘦腿效果！ 瘦腿袜的概念她不是不知道，可，几天之内瘦这么多，比抽脂手术还快，是不是太邪门了？ “小姐，这个是不是哪里进口的什么瘦腿袜啊？我是想着，我家闺女也随了我的身材，而且最近正在青春期发育，肉乎乎的，她又爱美，我怕她为了减肥不吃东西，到时候影响了身体，明年就中考了。所以，我就想给她也买一双……” 林沅沅和气地笑了：“没什么，你把另外那双拿去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刘婶十分感激，看着她长裙底下细瘦苍白的小腿更是心疼，决心去厨房给小姐多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她走了两步，又怪不好意思地回过头，一脸诚恳道：“虽然小姐大方，但我也不能占您的便宜。有这样的好处，我们母女俩已经感激不尽了。这样吧，那丝袜多少钱一双，我让夫人在我下月工资里扣。” 林沅沅心里还在为着自己过分细瘦、毫无美感可言的火柴腿忧伤呢，便也没留神，脱口而出道：“888一双……” 刘婶一呆，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拥有着这样神奇瘦腿效果的丝袜，卖888一点都不贵啊！ 那些减肥药啊抽脂手术什么的不是更贵？健身锻炼也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开张健身卡都要四五位数呢~ 这么一想，她顿时心平气和了：“好的小姐，回头我就跟夫人说。” 看着走得干脆利落的刘婶，林沅沅愣了下，本来的那点不好意思彻底没了。 她眼珠子一转，直接拿起手机找前几天新加的司甜聊天。 【小学姐，你的丝袜还有货吗？】 【有的有的，你要买吗？如果要两双以上，我可以免费送货上门哦~】 【这样啊，那麻烦你送三双到这个地址吧……】 司甜这会儿刚交完第二个月的房租，扒拉着剩下的那点钱望天忧伤，见状立马激动万分地跳了起来，准备开始她的第一次“送快递”生涯。 如果说刚重生那几天她还有点眷恋当娇生惯养的司小姐，离家出走后的艰苦生活显然已经将她的锐气磨去了大半。 辛苦一点就能改变坠楼死的悲惨命运，多划算的买卖呀！ 司甜往背包里塞了两条丝袜，艰苦朴素地去等公车。 也不知是不是她最近走霉运的缘故，除林沅沅外没能招揽到新顾客也就算了，住的廉租屋楼上半夜总是乒乒乓乓的，大清早又时常被楼下剁肉的吵醒，搞到她睡眠不足、精神萎靡，这会儿等公车也心不在焉的，没留意自己站着等车的地方有一滩水。 然后，一辆黑不溜秋的车子刷地开过，溅了她一身的泥水。 “我去！哪有这样开车的！急着去投胎吗？” 司甜气冲冲地掏出纸巾擦了擦脸，嫌弃地发现衣服脏了，只能走回去换。 林家住的可是宛城的富人区，姜家、司家几乎都在那一圈，她虽然下定决心要远离原来悲惨剧情里的那些关键人物，却不想顶着一副悲惨兮兮的尊容去被人嘲笑。 司甜耸了耸肩，边走边无意识地吐槽：“反正我又不是那个姜落，不管怎么个倒霉法都会有人出来替她撑腰……” 姜落是姜萱的同父异母姐妹，姜萱是姜妈妈生的，姜落的生母则是姜爸爸的青梅竹马，而姜落比姜萱还大几个月。只看这几条，也能猜出姜家的狗血关系、以及姜爸爸曾经是个渣男的事实。 因为生母病逝，姜落被姜爸爸接回姜家，引发了姜家的大地震。姜萱是全家人里面最讨厌姜落的，觉得她分去了父亲对自己的关爱，于是带着一帮小姐妹各种欺负姜落，也就阴差阳错地给了魏随风等人许多英雄救美的机会。 一想到自己以灵魂体状态看到魏随风和姜落甜甜蜜蜜的场景，司甜心里就有些膈应。 但更膈应的事情马上来了，刚才赶着去投胎那辆车幽灵般地出现在她身边。 车窗摇下，悠扬的古典乐声从里头飘出，还露出一张司甜最不想看到的脸，是司爸爸。 “司甜！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简直是胡闹，还不赶紧回家把衣服换了？” 司甜暗暗翻了个白眼，当做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车里却传来个陌生的男声：“司先生，这位就是令千金？倒是……挺有个性的？”说到最后，语调有细微的上扬，似乎有些好笑。 司爸爸尴尬一笑：“让沈先生看笑话了，小女性子比较顽皮……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不用管那孩子，回头我让……” 车窗再次摇上，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愈加细碎。 司甜忍不住扭头看过去，可除了父亲身后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那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他这么低声下气？姓沈？可是，宛城好像没有什么姓沈的大户人家啊？难不成，是看我这边的姜家搭不上了，又搭上了其他的线？啧，商业决策不见他这么精，阿谀奉承倒是满分……” 第4章 扎心三重奏 换完衣服，司甜赶到林家，来应门的正好是刘婶。 得知司甜来意，刘婶看她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既疑惑又向往，还带着点崇拜之情…… “快请进，坐这吧，我上楼跟小姐说一声。” 司甜本来只打算把东西给刘婶就算了，因为林沅沅大小姐已经很财大气粗地在微信上给她转账了2664元。不过，有机会跟潜在的大客户亲密接触，她当然不能拒绝，便从善如流地跟了进去，在沙发上坐得笔直地等着。 “要是能忽悠林小姐把剩下的五双都买了就好了，唉，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好找。宛城明明那么多有钱人，怎么就骗不到呢？对了，希望不要碰到那个讨厌鬼林浩宇，整天叭叭叭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之前要不是……” 她正腹诽着，林浩宇就突然出现在了她身后，差点没吓她一跳。 “你跑来我家干什么？难不成是来找本少爷？” 林浩宇甩了甩中分的头发，以一种自以为十分英俊潇洒的姿态道：“之前倒是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主动的女生。既然这样，之前我约你出去干嘛拒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拒还迎？” 他看向司甜的眼神又多了丝鄙夷，还不等对方解释，就板起脸来：“本少爷最烦你们这种心机重的，告诉你，你趁早——” “死了这条心”的狠话还没放完，林沅沅的声音就在楼梯拐角处响起。 “司学姐，你来啦！不好意思，久等了。东西拿来了吗？” 司甜连忙站起身来，从背包里拿出三双丝袜，笑得十分热情。 “当然带来了，你看看，跟之前的是一样的~” 林沅沅一边下楼一边笑道：“三哥，你今天不是出去打球吗？怎么这么晚还不出门？” 林浩宇脸色僵硬了会，见状连忙转移话题：“哈哈，这不是被梁峥放了鸽子嘛，说什么路上看到个出车祸的，见义勇为把人送医院去了，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梁峥？ 司甜神情一滞，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梁峥救下的那个人好像是姜落，撞到姜落的人还是骑着自行车的魏随风…… 这次应该算是三人的初见，她隐约记得前世的姜萱跟她提过这事，当时语气还十分的酸！ 上辈子，梁峥可是姜落的“守护天使”呢，每次英雄救美的场景都少不了他，不过，可能是因为人太好了，没有魏随风那股子痞帅，所以姜落才选择了魏随风吧？ 林浩宇一把抢过司甜手里的丝袜，后者顿时回神。 “沅沅，你怎么还跟她买这玩意？是不是她又哄骗你什么了？我跟你说——” 林浩宇凑到妹妹耳边，悄声说：“她这个人心机重，你不要信她，小心哪天被她卖了，知道吗？” 林沅沅见司甜在场，也没跟他解释刘婶的“奇遇”，只笑着调侃他：“三哥，不就一点小钱吗，也值当你这么唠叨？我看，家里更年期的人不是妈妈，是你才对~人家到底是女孩子，你怎么这么粗鲁，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鉴于有气呼呼又虎视眈眈的林浩宇在旁，司甜没能跟潜在大客户进行更多的有效沟通，只能客气了几句就告辞了。 走的时候是刘婶送的，态度仍是十分的殷勤，惹得司甜有些狐疑。 最后还是刘婶忍不住问她：“司小姐是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个丝袜是在哪里拿货的呀？” 对上她古怪的目光，刘婶赧然一笑，目光落在司甜的名牌休闲衣服上。 “我是想着，你这样的小姑娘家境不错，做这种小买卖应该也只是心血来潮……要是能帮忙介绍的话，我以后给你一部分分成，你看好不好？” 司甜眯了眯眼，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瞟了眼刘婶的腿，笑容有点冷淡：“这个恐怕不行，而且，也是限量生产的。目前我手里只剩下五双了，卖完了就没有了。你要是想买的话，可以直接找我……” 司甜正打算给这位疑似已经体验过她都不知道的丝袜的好处的大婶留个联系方式，不料，对方呆滞了片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还有五双是吗？那全都卖给我，可以吗？” 司甜迟疑了下：“当然可以，不过我没有带出门……” 由于前几天摆地摊收获为零，刚好今天姜萱主动约她见面，她便没有准备再去夜市，更没有做准备。 刘婶连忙说：“没关系，我不着急。我一会七点下班，你看哪里方便，我过去找你拿？需要付定金吗？全款也可以的，既然你跟我们少爷小姐是朋友，肯定不会骗我的……” 在刘婶急切的转账下，司甜就这么晕乎乎地完成了她的新手任务。 随着“叮咚”的提示声，金色的系统小字再次出现，五千元的新到账资金也宣告着那个所谓系统的正式开启！ 【新手任务：卖出10双丝袜（10/10）已完成】 去见姜萱的路上，司甜一直在试图跟系统搭话，然而，系统只甩给她两个新任务，然后又销声匿迹了。 【主线任务：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0/1）未完成】 【支线任务：卖出20瓶防脱洗发水（0/20）未完成】 新任务刷出的一瞬间，司甜感觉背上的细带双肩包重重一沉。 她扯开背包一看，很好，里面又凭空多了20瓶体型娇小的洗发水。 包装十分简陋，纯白色的瓶身，贴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防脱洗发水”五个大字，还是飘逸的草书！ 司甜心情复杂，她决定以后每天出门都要带一个超大的环保袋，不然突然来个新任务，凭空多出来的物资她是要空手捧着回家吗？ 且不说那个店铺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开起来，只说支线任务这个洗发水，定价比上次的丝袜还夸张，卖1888，更坑的是一瓶只有150ml！ 这简直赶上面部精华的价了！ 由于时间仓促，司甜也没法回去先把洗发水放下，只能背着沉甸甸的包去了姜萱约定的地点，一个网红咖啡厅。 往常，姜萱喊司甜和其他小跟班出门玩，多半是去会所、酒吧、spa馆，这种小清新的咖啡厅倒是少见。不过，这也是司甜没婉拒的原因之一。 毕竟，咖啡厅还是比较安全的，出了事跑路也方便。 思及前世跟着姜萱混会所泡吧、最后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暗巷里后面的惨痛遭遇，司甜心里便抽抽的疼，背后寒毛直竖。 到了咖啡厅，她强颜欢笑道：“萱萱，今天怎么突然约我出来这里？你平时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姜萱仍是一脸大浓妆，眼底却有着深深的疲惫。 她怪怪地看了司甜一眼，说出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我听林浩宇说，你现在每天都在夜市上摆摊。你是真铁了心不回家了？” 司甜不假思索地点头。 姜萱的脸色更古怪了，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陌生人。 她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扬起一抹标志性的不羁笑容：“算了，就当我多管闲事吧。你现在很缺钱吗？要不要借你一点周转？” 司甜连忙拒绝：“不用了，我现在的钱还勉强够花……” 姜萱听了有点不高兴，但司甜也没法跟她解释，她有了个可以赚钱的系统，最近刚接了个新任务是卖洗发水，只要卖出去一瓶就能有三百多的提成…… 如果真这么说，姜萱肯定要怀疑她脑子有病，并联系司家抓她回去看精神科！ “真的够吗？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开学了，我记得学费好像要两万多吧，你家会替你交吗？” 不得不说，姜萱的质疑一针见血。 被扎心的司甜掐指一算，洗发水全卖完也才七千多的利润，加上系统刚奖励的五千，再加上她手里的几千块，学费还差一小半呢，愁人啊！ 除非她能绕过司爸爸给自己转学，去便宜的公立学校，但司爸爸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她一个未成年人也办不来那些琐碎的转学手续…… 被生活无情压迫的司甜心情一落千丈，顿时也没了和姜萱做戏的念头，即便看出对方欲言又止、似乎想跟她说什么，她还是硬着心肠找了个十分正大光明的借口先撤了。 这一次，她没有去夜市，而是去了宛城大学的后门。 现在还在放暑假，这儿却挺热闹的，和中小学校门口的冷清截然不同。 毕竟，即将升上大三、大四的学生多半已经在利用暑假实习，还有些家境不好的学生直接没回家，整个暑假都在做兼职赚学费，更有不少考研党顶着盛夏里的炎炎热浪每天图书馆、宿舍两点一线地生活。 司甜正是瞄准了那一帮苦逼的考研党，心道：那丝袜也不知到底有什么神奇效果，倒是这个洗发水，写着说是防脱，既然是系统出品，防脱效果应该是真的。那些学生天天埋头苦读，肯定头发一把一把地调，应该很需要这个吧？ 摆摊三小时后，司甜的信心被打击得粉碎。 感兴趣的学生倒是有一些，可她忘了一件事，能买得起1888洗发水的大学生哪里用这么苦逼地在学校宿舍寒窗苦读啊！ 司甜蔫蔫地坐上公车回自家的小廉租屋，次日又去熟悉的夜市碰运气，心道，这附近住的上班族好像挺多，这些人总该买得起了吧？ 然而，这一天还是一笔生意都没做成，倒是被人骂了好多声黑心老板。 司甜抱着装满洗发水的背包打道回府，不料，竟在夜市入口处看到了让她更心痛的一幕！ 一个面容熟悉的中年大妈挂了个硕大无比的招牌在卖东西，左边是使用前后的对比照片，右边是明晃晃的价格1500，最上方则是一行大字—— 进口瘦腿丝袜/一天见效/不好用包退/限量五双先到先得…… 而那个女摊主不是刘婶，还能是谁？ 第5章 防脱洗发水 司甜被刘婶的倒卖行为气坏了，当时完成任务的欣喜早已烟消云散。 她火冒三丈地找系统理论：“这样怎么可以？你们出品的商品被人转手卖高价了，你不管吗？” 但是，不管她怎么说，系统从头到尾只有一句回答。 “系统不掺和正常交易行为，这并不违反任何规则。” 司甜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888本来就是高价，她给系统卖了十双，系统就赚了十双的钱。而刘婶从她这里以888买进，又以1500卖出五双，也赚了五双的差价。 总的来说，这件事里面亏的其实只有她一个人！ 做了8880元业绩却没有拿到一毛钱提成的司·业务员流下了悲愤的眼泪。 司甜痛定思痛，决心向商业宝才刘婶学习。 她苦思冥想了一番，终于想出了个新法子，在某宝上开网店。 跟系统确认后，她就急吼吼地把唯一的商品发布了上去，配图只有可怜巴巴的两张，还是她用手机拍的。 何美美是个普通的女白领，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刚毕业入行两年，原本那头浓密乌黑的秀发却日益减少，让她每天洗头时都要长吁短叹半小时。 这日，她交了个方案，总算偷得半日闲暇。想到月底要去参加的联谊，她决心摸会鱼，上网买一款某霸防脱洗发水。 何美美五官精致小巧，几年前的她就算素颜也挺好看，走在路上经常被搭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从成了广告狗，她的黑眼圈就成了她的最佳搭档，发际线也在渐渐离她而去，以至于颜值大大受损，自信心急剧下降…… 还单身的何美美急欲挽救自己可怜的发际线和姻缘线。 不知怎的，她手指滑了几下，一张极为粗制滥造的商品照片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何美美还没来得及跟同事吐槽这广告图的渣画质、渣构图，下一秒就被那四位数的价格吓呆了。 “啥？就这么一瓶三无洗发水居然要卖1888？疯了吧？鬼才会买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何美美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她一边安慰自己这是猎奇效应，这根本不算有效用户转化，一边好奇地浏览起宝贝页面。 没有购买记录，没有任何评价，全店也只有一件商品…… 何美美忍不住嘀咕：“该不会是洗钱的吧？” 手指习惯性地往下滑，宝贝详情页面出来了，除了两张实拍图，只有寥寥几十字的描述，画风却很清奇。 “本产品货真价实，具有神奇的防脱效果。配方是机密，恕不能提供。三天包见效，无效包退。宛城市区可送货上门。” 何美美嘴角抽搐了好一阵，哪有人这样做生意的？ 不过，无效包退这几个字倒是很吸引她。 这个平台本来很多商品都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换的，就算是拍下被划走1888，那钱也没那么快到卖家的账户。到时候她发起退货申请，平台应该会通过的，而且她还是个网购信誉很好的用户，每次退货都享有急速退款特权。 就算这个店临时关了，她的钱肯定也能申诉回来，就是有点小麻烦罢了。 她犹豫着给卖家发了条消息：“你好，我想问一下，你能保证这个洗发水一定能治脱发问题吗？还有，你是宛城的吗？今天就可以送货上门？” 卖家回得很快：“百分百保证！你要不信，我可以送货上门，亲自围观你洗头。哦对了，我是女的，请放心。” 与此同时，对方还给她发了一张关键信息涂黑的身份证实拍照片。 何美美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她现在能确认，这个店家多半不是洗钱的，只是可能店主本人脑子有点毛病…… 五分钟后，何美美摸了摸自己光亮的大脑门，心痛道：“为了发际线，拼了！” 下单后，她还没来得及心痛，老板又丢过来一个新单子，她就再次陷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不知过了多久，何美美的手机突然响了。 “何小姐，我到你楼下了，麻烦下来拿一下你的洗发水，你们大楼保安不让我进去。” 何美美好奇地下了楼，果然看到一个跟那身份证上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并为对方的年纪大吃一惊。 “小妹妹，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这个洗发水是你——” 司甜将开店前想好的借口娓娓道来：“是我一个长辈自己做的，祖传秘方，暂时只做了一批，总共20瓶。哦对了，这个是高浓度的，你洗的时候不用挤太多……” 何美美听完，心里更懊悔了。 一扯上祖传秘方什么的，总感觉是骗子怎么办？ 司甜顶着大楼保安诡异的眼神离开了，心情十分愉快。 这位何小姐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毕竟是她第一笔拿到收入分成的生意呢！ 不过，她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主线任务仍是未完成状态！ “也就是说，任务里说的店铺不包括虚拟店铺咯？” 系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司甜皱了皱眉，很快也放下这件事。 既然暂时没钱盘店面，主线任务还是先搁置吧，努力卖洗发水去。反正主线任务完成了也只有一万块奖励，这点钱跟开店需要的成本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系统，为什么上次新手任务有奖励，主线任务也有，支线任务就没了？要求的销售量不是翻倍了吗，而且单价也贵了那么多，奖励没有成比例增长，怎么也要有一点才合理吧？” 系统回答：“新手任务奖励是鼓励宿主正式激活系统的奖赏，和支线任务不能混为一谈。宿主的任务奖励就是每次交易中的20%分成。” 言下之意就是，给你20%分成已经很好了，不要得寸进尺！ 司甜撇了撇嘴，转头拿起手机，开始在朋友圈里发广告。 还是一样的渣画质、渣构图，还是一样画风清奇的广告文案，她就这么淡定而厚着脸皮卖起了洗发水，甚至还附上了她今天新开的某宝店链接。 动态下面很快多了十几条震惊脸的评论，基本都在质疑她是不是被盗号了，司妈妈还第一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关心她的经济状况，又暗搓搓劝她回家。 司甜虽然也有些想念母亲，但想到父亲那副嘴脸，她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 司妈妈是个标准的家庭妇女，一点主见都没有，过去是自己听丈夫的、劝着女儿听丈夫的，现在女儿也变得强硬了起来，她就有些无所适从了，只能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又表示如果司甜过不下去就告诉她，她还有点私房钱，云云。 放下电话，司甜在动态底下来了个统一回复。 “真相是，没有被盗号，司甜同学今天开始要自力更生赚钱啦，还请各位大佬多多关照~” 也不知是不是这条新动态起了效果，当天晚上，司甜的小店又卖出去两瓶洗发水，而且是一个匿名账号拍下的，选的是邮寄，地址是cbd附近的某个菜鸟驿站。 一天之内就赚了一千块，按照这个进度，开学前说不定真能凑到学费，不用回家看司老头的冷脸。 司甜心情更美了，连于莉等人在动态底下diss她的嘲讽话语都无视掉了。 林浩宇、林沅沅两兄妹也先后看到了这一条朋友圈。 一开始，林浩宇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司甜，还是坐在沙发另一头玩手机的林沅沅提了一嘴，他才划回去确认了。 “这丫头是不是疯了？她家境不是不错吗，怎么真搞起勤工俭学那套丢人现眼的东西了？该不会是家里破产了吧？好像前阵子是有听说，司家的企业资金链有点小问题，不过也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 林沅沅垂眼看向自己似乎更光滑细腻了些的小腿，心中若有所思。 那三双丝袜她本来买来是打算送人的，她有两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一个是易水肿体质，另一个也是有点肉乎乎的，便想给她们试试，看是不是真像刘婶说得那么神奇。 不过，今天早上出去见她们之前，她也鬼使神差地换上了一双，外面却还是裹了件到小腿肚的半长裙。 洗澡的时候，林沅沅对着浴室里的大镜子看了好几眼，总觉得自己的腿似乎比昨天肉了点，看上去没那么骨瘦如柴了。 她狐疑地想：“应该是心理作用吧？还是水肿？刘婶不是说穿了会变瘦吗，到我身上怎么会反过来呢？” 即便如此，次日她还是怀着一股隐秘的心思又穿了上去。 这次，林沅沅很机智地先给自己量好了大腿围和小腿围。 又一个白天过后，她再次测量时，却被增长了整整2cm的结果吓到了！ 她是不容易水肿的体质，就算是，也不至于一天肿这么多吧？ 而且，单单从肉眼来看，林沅沅都能感受到直观的视觉变化，她的两根小火柴已经变成了两根小人参，臀上还有了点该有的圆润弧线！ 林沅沅感动万分，一个激动，就跑去找司甜下了一单两瓶的洗发水。 第6章 卖东西的话术 作为林家的小公主，林沅沅除了有点娇气之外，性格好得简直像个小天使。 林沅沅的诸多优点里，孝顺长辈算是很重要的一条。 她的脑回路也很简单，既然刘婶用了丝袜有效，她用了也有效，说明这丝袜果然有些神奇。那么，同理可得，能搞到这么神奇的丝袜的司甜，她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应该也是有效的，比如说那个防脱洗发水。 林沅沅就买了两瓶，准备给爷爷、外公家各送一瓶，林爸爸年纪虽然不小，但头发很是浓密，暂时还用不着。 至于价格，她林家的小公主还差这点零花钱？ 为了笼络好大客户，这次司甜仍是亲力亲为地送货上门。 门一开，她就受到了来自刘婶的热情欢迎。 相比于靠那几双丝袜白赚了三千块的刘婶，司甜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笑容也带了点勉强。 唯一让她高兴的是，林浩宇那个讨厌鬼今天不在家，不用听他在一旁嘲讽自己如何黑心、如何心机。 林家其他人也不在，林沅沅跟司甜聊了几句，感觉还挺聊得来，顺势邀请司甜去她房间帮她挑衣服，说是明天晚上某位长辈过寿，要在哪里搞个慈善晚宴，林家全家都要去参加。 司甜立马心领神会，她之前跟着姜萱也蹭过几次这种场合。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她没和司爸爸闹翻，这天晚上也被他带过去刷脸了。毕竟，这种长辈寿宴的场合上，出于某些隐秘又心知肚明的心思，有适龄儿女的多半都会选择为自己多留条后路。 因为林沅沅身材偏干瘦，年纪又小，女性线条还不明显，司甜便帮林沅沅挑了件简单大方却不失俏皮的小礼服。 换上之后，效果果然不错，林沅沅的笑容里也少了点客气，多了点真诚。 司甜虽有心跟林沅沅交好，却不想像上辈子对待姜萱那样刻意讨好，又闲谈了几句，便见好就收，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她晚上摆完摊回来，却见楼下停了辆眼熟的车子，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前几天溅了自己一身泥水那辆嘛？ 老头跑来教训她？还是抓她回家？ 司甜想装作没看见溜进去，却被推门而出的高大男子一手拦住了。 司甜吓了一跳：“哥，怎么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老头子……” 司齐脸黑了黑，斥道：“什么老头子？一点礼貌都不懂！叔叔婶婶跟我说你的事，我一开始还不肯信，现在看来，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司甜被训斥得眼泪汪汪，一个没控制住就扑了上去，边哭还边往司齐衣服上擦眼泪。 司齐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方才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行了行了，还知道哭，离家出走放狠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哭？” 司齐不是司甜亲哥，而是大堂哥，不过司甜小时候在伯父家住过几年，再加上司甜是独女，一直都想要一个哥哥，司齐则是缺个亲妹妹，两人一拍即合，从小感情就很好。 司齐比司甜大八岁，读的是国防院校，今年刚读完硕士毕业入伍，单位在邻市，司甜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他了。再算上上辈子，两人其实已经有好些年没真正见面了。 司甜之所以哭得那么惨，就是因为，当初她坠楼身死前，校园里已经在流传着她被小混混侮辱、还有了孩子的传言，她死之后的尸检报告不知被谁流传了出去，那个只有一个月还未成型的小生命便成了引爆校园乃至宛城舆论的导火索。司爸爸嫌她不洁身自爱、丢尽了司家的脸，连葬礼都没给她办，直接拉过去殡仪馆偷偷摸摸烧了。 当时灵魂体状态的司甜看得很清楚，真正为她的死在墓碑前伤心掉泪的人里面，除了在丈夫面前没有丝毫发言权、无法为女儿争取权益的司妈妈之外，就只有大堂哥司齐一人了。 如今再次见到司齐，她不免悲从中来，有了种恍如隔世的后怕感。 发泄之后，司甜才吸着红彤彤的鼻子笑着问：“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我妈告诉你的？” 司齐恩了一声：“我刚好有几天假期，刚回家就听说了你的事，就赶过来了，婶婶让我来劝劝你。甜甜，你这么大个人了，别整天跟家里怄气，跟哥哥回家吧。” 司甜在司齐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能想出用司齐哄她回家的法子的人，八成是老奸巨猾的司爸爸。听司齐的说法，老头似乎没出面，看来是他授意妻子这么做的。 她才不愿意遂了他的心意呢！ “我爸还说什么了？” 司齐清了清嗓子：“呃，好像有提到说明晚有个什么宴会，叔叔想带你过去交际一下。” 果不其然，司老头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司甜愤愤道：“你看，要不是想利用我，他哪里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哥，你别帮他说话了，我就是受不了他利欲熏心的样子才搬出来的。现在我过得很好，才不要回去当他的木偶玩具，厚着脸皮替他去讨好权贵呢！” 司齐皱眉道：“讨好权贵？这是什么意思？” 司甜见状，连忙添油加醋形容了一番父亲的行径，虽然不至于夸大到污蔑父亲要将她打包送上权贵的床，却也免不了掉了几滴鳄鱼眼泪，果然将性子一板一眼的司齐糊弄了过去。 他不悦地拧起了一双粗眉：“居然有这种事？叔叔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妥……你年纪还小，这个阶段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业上，怎么能这样呢？” 司甜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想搬出来住，这里治安还可以，离学校也近，生活也挺方便的……” 司甜没花多少功夫，就顺利地把司齐这个说客给整反水了，两人站到了同一阵线上。 两兄妹在外头说得欢乐，里面的司机心里就不好过了。 “司先生这个堂侄耳根子真软，唉，回去司先生不好训斥他，估计要拿我当出气筒了。” 次日的慈善晚宴，司甜自然没去。 如今知道家里对她的落脚处了如指掌，为防司老头过来堵人，她干脆一整天都在外面晃。 傍晚时，她仍是艰苦朴素地摆摊去了，这日还特地跑去宛城的一个科技园附近，希望能在园里那帮收入和发际线一样高的程序员里挖掘几个新客户。 这回她学聪明了点，利用普通人对网店比地摊更有信心这点心理，给自己弄了个刘婶那天类似的广告招牌，上面放了个硕大的店铺二维码，并且表示可以线上交易、现下交货，无效包退，云云。 这一次凑过来问的人多了些，但无一例外，几乎全被她那个1888的价格吓退了，但也有几个头顶稀疏的意向客户偷偷扫码记下了她的店铺。 等到九点钟的时候，一无所获的司甜蔫蔫地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一辆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身后，并冷不丁地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钢琴声。 “你这卖的是……洗发水？” 仍是微微上扬的语调，有些好笑的调侃语气，司甜几乎第一时间就想起前几日的那个神秘男人。 她转过头，好奇看向对方，马上认出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咳，是的。先生要来两瓶吗？呃，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不需要……” 车内的男人笑意更浓了：“哦？为什么？还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客人都来到跟前了还往外推？” 司甜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卖的是防脱洗发水呀，我看这位先生你似乎并没有什么脱发的困扰。反倒是您的司机，他可能需要……” 被她指了指的司机身子一僵，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对着自己稀疏的头顶忧伤一叹。 沈季禹愣了愣，竟忍不住别过脸去偷笑了两声。 司机小哥表情更忧伤了。 司甜不知道这男人什么身份，只知道对方姓沈，是司爸爸都想巴结的存在。这么个有钱人，她当然很想把他发展成潜力客户，可没奈何系统出品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暂时都没法卖给他，只能唏嘘着放弃了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 她冲对方礼貌一笑，便转身过去收拾小摊，准备滚蛋。 不料，身后又悠悠响起一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买一瓶送他吧。哦，你这一瓶也太小了点，他头大，一瓶估计不够他洗两次的，还是来三瓶吧。” 司甜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峰回路转的发展，立马回头，挤出个热情的服务业笑容。 “好的，请稍等。支付的话可以直接扫这个码，三瓶防脱洗发水，承惠五千……” 她还没口算完，男人就道：“五千六百六十四，对吧？” 司甜愣了愣，心里忍不住为对方的口算速度点了个赞，更对这位能花大价钱给司机送礼物的大老板级人物生出了点好感。 只是，颤巍巍将洗发水的袋子接过去的司机似乎不怎么高兴，脸色甚至有点扭曲。 司甜有点愧疚地想，估计是被她当众点出头发稀疏的症状，司机小哥自尊心受挫了，这事都怨她。唔，以后要赚大钱，多卖几件东西，还是要多练习下话术，不能轻易得罪每一位潜在客户呀~ 她抱着摆摊用具，若有所思地走远了，完全没留意到身后车内两人的互动。 司机徐智幽怨地扭头质问：“少爷，我的头哪里大了？分明就很小巧可爱，很省洗发水的好不好？” 沈季禹不置可否，思绪却从离开的女孩子转到了她的父亲身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有些嘲讽。 第7章 第一条好评 作为一个广告狗，何美美的收入不高也不低，项目绩效倒是挺可观。故而，平时的她花个小两千买护肤品还是挺常见的，但这一回的洗发水嘛，说实话，当时听到“祖传秘方”那四个字的时候她心都凉了。 可买都买了，只能试着用一用了，店主不是说了不好用包退嘛？ 当天晚上，何美美就开了那瓶洗发水，洗的时候没啥特别感觉，香味、粘稠度、起泡程度都很普通，跟大多数超市线的洗发水差不多，也没闻到什么中药味。于是，她的心更凉了。 可等洗完了，去地漏那儿收拾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今天掉的头发比昨天少了些。 她摸了摸头，有点不敢置信。 次日一早起来，梳头时也惊讶发现，梳子上带出来的头发真的也少了。 又过了两天，何美美甚至能看到自己发际线的位置冒出了十几根毛茸茸的新生头发。 在镜子里看到这一幕时，她差点没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激动过后，她就火速拿起手机，给了个五星好评，甚至还配了个毛茸茸的发际线自拍照。 “好用得想哭！脱发问题三天就有明显的改善，好像还有刺激毛囊再生长的效果。老板的祖传秘方真是太神奇了，除了贵没别的毛病，我要给小伙伴们安利去了~” 说到做到，何美美就在公司的聊天群里转发了这条宝贝链接。 同为广告狗，何美美的同事们里面几乎有1/3都有脱发的困扰，只不过是轻重程度不同罢了。见状，大多数人都很兴奋地点开了那个链接，然后，齐齐回到群里愤怒讨伐何美美。 “何美美你出来！看我五十米的大砍刀！” “美美你最近奖金拿得不少吧，居然买得起这么贵的三无产品！” “美美咱们关系这么好，要不你送我一瓶呗~嘻嘻” …… 何美美解释了一通，没人肯信，心里也有点火。 等到了公司，也没跟其他人解释，倒是坐她斜对面的小马突然对她说：“咦，小美，你这脑门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难道你说的那个洗发水真这么好用？” 何美美懒懒道：“是啊，说了你们又不信~” 小马三十出头，最近刚生完二胎，月子里疯狂掉发，本来就不多的发量如今更稀疏了，见状心里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跟何美美私聊了一番，小马终于下定决心，也去店里下了个单，并且也选了送货上门的服务。 没办法，爱美的女人总是不愿意过多的等待，即便同城快递明早也能送到。 于是，司甜又兢兢业业地来了一趟，跟小马交接的时候，再次招来保安大叔的异样凝视。 小马进电梯的时候，里面还站着个年轻人，容貌普通且陌生，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小马看。 小马一个激灵，顿时想到了许多电梯有关的怪谈和社会治安事件，偷偷瞄了对方两眼才放了心，原来对方是在看她手里的洗发水。 她落落大方地回视那人，看到对方头顶似乎是不怎么浓密，心里顿时生出点理解之情。 有道是，同是天涯秃头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小马给了年轻人一个鼓励的微笑，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她不知的是，那年轻人在电梯里默默嘀咕了句：“这个洗发水不就是那天沈总塞给我的三无产品么？难道这位大姐也是被那小姑娘骗了？还是说，那洗发水真能防脱啊？要不，今晚回去还是试试看吧……”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时，司甜的第二个任务终于光荣地完成了！ 她马不停蹄地又接了下一个支线任务，想用最后的三天时间再赚一笔，凑足这个学期的学费。 然而，新任务的内容让她傻眼了。 【支线任务：卖出30个保温杯（0/30）未完成】 这回的定价是2888，很有规律地又涨了1000。 司甜先庆幸了三秒，这次接任务的时候她在房子里，不至于面临用什么来装这堆保温杯的难题。 然后，她开始跟系统谈判。 “我说系统大哥，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老丢给我一堆东西，也不给个使用说明书，我连它有什么功效都不知道，这要怎么卖啊？之前那个洗发水，好歹人家还写着防脱两个字，你这保温杯到底有什么用啊？难不成能保温一辈子？” 在她孜孜不倦的骚扰下，系统终于屈服了，给了她一句含糊的商品描述。 “可以赋予茶水独特的清香，拥有显著的养生效果，具体效果因人而异。” 得，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司甜绝望地给自家小网店上了新，并不指望着这个贵到飞起的保温杯能招徕到任何一单生意。 诚然，这年头的年轻人沉迷养生，可接近三千块的保温杯，又不能像那防脱洗发水一样效果立竿见影，傻子才会买！ 至于摆摊，那就更不可能了，说不定还有城管联合工商局以诈骗传销的罪名来抓她…… 司甜还没想出解决办法，她就遭遇了重生后的第一次戏剧化的经历。 她被两个黑衣大汉绑架了！ 至于绑匪，倒是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司爸爸冷着脸让黑衣大汉解开司甜手上的绳子，嫌弃地看了眼头发凌乱、衣服风格也没以前名媛的独女。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的脾气也该闹够了。这两天你在家里好好冷静，我希望，两天后的你能以正确的精神面貌回到学校，继续你的学业！” 简短的训斥过后，司甜就被司妈妈和保姆两人合力给弄进了她的房间，还把门给从外面锁上了。 司甜意识到一个难以置信、也让她沮丧万分的事实！ 那就是，现阶段的她真的没法摆脱她的这位“好父亲”，而后者似乎也只把她这段时间的作为看做青春期的一个小小叛逆。 至于她先前撂下的狠话，估计也只被他看做气话，压根就没当真。即便当真了，他可能也不在乎，更想要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迫她屈服…… 这真是，让人恼火得很呢！ 更让被“囚禁”在闺房的司甜受挫的是，她在储物柜里愕然发现了七八瓶被她卖出去的防脱洗发水…… 很快，她就从没有多少城府的司妈妈口中套出了话。 “小甜，你别生气，我只是怕你在外面生活不好过，想帮帮你……你又不肯要我的钱，所以……” 面对满心关怀担忧的母亲，除了安抚之外，司甜还能做什么？ 更令她心塞的是，回到这个家，上辈子的往事就更加汹涌地朝她脑海里涌来，每个晚上几乎都要被噩梦惊醒。 而那些梦里，不仅仅只有自己的死、姜萱的车祸，更有绝望的母亲、和秘书偷情的父亲、被父亲领回家的“儿子”…… 司甜情绪开始变得低落又狂躁，她既为自己前两天完成任务时的沾沾自喜感到可笑，又不断地唾弃当时那个自以为已经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骄傲自大的自己…… 事实是，只要她还没成年，没离开宛城，拥有一份稳定的、独立的经济来源，她想要摆脱父亲的掌控都是难比登天！而父亲以爱之名给予她的“囚禁”，在母亲无作为的哀求助攻下，已经化作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几乎要将她淹没。 在这暗黑的几天里，唯一给她慰藉的是，何小姐在网店上给她的那条五星好评。 司甜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下，嘴角翘了翘，很快又被抚平。 开学当天，她被司家的车子送到了学校门口，和她一起坐在车上的还有准备去上班的司爸爸。 下车前，他冷冷道：“以后，小陈会每天接你上下学，他知道你的时间表。所以，你最好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知道了吗？” 司甜勉强一笑，以一种并不恭顺也不叛逆的姿态默默下了车。 天还是那么蓝，风还是那么清，维杰高校远处的主建筑也还是那么优美典雅，这熟悉的一切却让她心中微寒。 毕竟，当时她跳下来的那栋楼，就在她面前盎然矗立着呢。 而当时险些就跟她一起葬身于此的人，此刻也正好骑着单车从她眼前经过。 此时的魏随风还是个高大冷峻的少年，刀削般的俊美容颜，冰山似的气质，超强的运动天分，时常逃课的痞子属性，和维杰高校学生格格不入的平民气息，这些都是他转学不久就成为学校传说的理由。 即便是刚开学的第一天，魏随风已经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惊艳目光，和男生们的复杂眼神。 司甜甚至听到一个略眼熟的男声在跟朋友窃窃私语：“是个穷小子吧，不然怎么会骑单车上学，还是那么破的老式车……”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一个清秀的女生抱着书包，匆匆从远处跑来，正好跟魏随风撞作一团。 魏随风长腿一蹬，及时固定住了自己和车子的平衡，下一秒却发现，这个冒失的女生的长发竟诡异地缠上了他背包上的挂饰。 “怎么是你？” “怎么又是你？” 几乎异口同声的两人一个皱着眉、一个红着脸，好不容易将这诡异而暧昧的“纠缠”拆分开来，校园里已传来了催促似的预备铃声。 司甜背着书包，手里还提着个大袋子，面无表情地和他们擦肩而过，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魏随风和他身旁的姜落，心中有些唏嘘。 “第一第二次的邂逅起因都是‘车’祸，还真像是纯情漫的开端啊！如果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是一本书、或是一本漫画的话，姜萱一定是那个恶毒女二大反派。至于我嘛，真的只能算是个路人甲炮灰了，唉~” 她斜了眼手里那一大袋保温杯，忍不住小声嘀咕：“要是换成姜落拎这袋子，肯定就要被撞得满地都是了吧，然后梁峥啊林浩宇那些人就要即使出现帮她捡了吧？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 第8章 我今天买了个杯 司甜按照分班的安排，进了对应的教室，毫不意外地发现还是之前的高一（1）班的位置，不过门口换成了高二（1）班罢了。 其实，对绝大多数维杰高校的学生来说，选文选理对他们来说区别都不大，反正都是混嘛。故而，每次高一学年升高二的分科，基本上每个班都会有90%以上的人留下，主要原因倒不是团结，而是他们懒得换位置、搬东西…… 司甜熟门熟路地将手里的大袋子塞进自己的专属储物柜，坐回位置上。 她同桌叫白思瑶，是于莉的小跟班，这会儿人还没来，座位上空空的。 司甜又下意识扫了眼教室，发现姜萱的位子也是空的，于莉倒是在隔壁班，不知道来了没，不禁狐疑了两秒。 “该不会开学第一天就集体逃课吧？这么想不开？” 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抛开，反正她要跟她们拉开距离，才不管她们怎么作死呢。 司甜心里将班里的人过了一遍，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保温杯推销计划。 说起来，要不是她及时恢复理智，让母亲叫人把自己出租屋内的东西全部打包回来，说不定司爸爸的手下能干出将这堆保温杯扔掉的事，顺便在心里腹诽司家小姐可能是个会买几十个一模一样保温杯的怪咖。 唔，说起来，因为司老头主动给她交了学费，原本鱼死网破的打算泡了汤，司甜这里倒是存下了两万块零花钱。 跟司老头的账是肯定要算的，这十六年来他在她身上花的钱零零碎碎加起来可能就百来万？总之，决不可能超过一百五十万，过两年离家去外地前，一定要赚够这么多钱，然后砸到他脸上跟他saybyebye，那感觉肯定很爽！ 既然不急着攒钱，不如先花2888当一回小白鼠？ 一个合格的业务人员总不能连自己在卖什么都不清楚吧？ 叮铃铃—— 上课铃终于打响了，姜萱也喘着气小跑了进来，就比班主任早那么零点几秒。 班里吵吵嚷嚷的气氛略有收敛，但还是很活跃。 这也算是维杰高校的普遍风气了，毕竟是贵族学校，学生们大多都是不愁要好成绩的权贵子弟，谁会老老实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有着自知之明的班主任选择视而不见，只是象征性地假咳两声。 “同学们好，新的学期开始了，很高兴看到几乎都是老面孔的在座各位。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今天有三件事在这里宣布一下。第一件事是，我们班迎来了两位新的转学生。他们分别是——” 司甜抬眼看向讲台左侧站着的一男一女，一个高大英武，眼若寒星，另一个则是清秀娇柔，笑得十足腼腆。 她有点头大，因为，她明明记得，魏随风没有来他们一班，而是被分去了隔壁的二班。 可，他们怎么全被分到一班来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司甜还在皱着眉头思索，就听见班主任叫到了自己的名字。 “姜落同学，你就坐司甜同学的旁边。至于魏随风同学，你个子高，就坐最后一排吧。” 司甜：……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姜落要坐她旁边？ 她不是有同桌的吗？ 还有，印象中姜落的同桌应该是班里唯一没同桌的班霸林浩宇才对啊！ “老师，白思瑶她——” 班主任善解人意地解释：“哦，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我们班的白思瑶同学在暑假期间很不幸地出了点意外，这几个月估计都要静养。因为时间跨度较长，白同学的父母已经为她办理了休学手续，可能会做留级处理……” 司甜下意识扭头看了姜萱一眼，后者也在看她，只是眼神有些古怪。 她浑身僵硬地看着姜落坐到白思瑶的位子上，对她绽放了个柔柔的微笑。 “你好，我叫姜落，以后请多多关照。” 司甜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没有给予同等热情的回应。 姜落似乎也不在意，冲她笑了笑，便开始整理起书本文具来，然后又很认真地开始听课。 司甜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打算好要开始细心革命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个外地大学，以方便摆脱司老头掌控的，现在却连班主任说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魏随风被分到一班来，很可能就是因为白思瑶出了那个所谓的意外。但，上辈子白思瑶明明没有出事啊！ 难不成，是她的重生扇动了一双小蝴蝶的翅膀，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司甜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小炮灰，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才是。 但下了课，姜萱就冷冰冰地把她叫了出去。 “你还不知道白思瑶的事？” 司甜啊了一声，呆呆道：“我该知道吗？好像也没人告诉我啊？” 当然，屏蔽了跟姜萱有关的群聊、社交媒体动态这种事情她是不会老实交代的。 姜萱轻轻一哼：“就是暑假撞见你在外头摆摊那天，几个人去泡吧，回去的时候白思瑶倒霉，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摔了个中度脑震荡，前两天才刚醒。” 司甜叹了口气：“哦，原来是这样，她确实挺倒霉的。” 她倒不是为白思瑶叹气，而是忽然记起上辈子的这个暑假，似乎她也跟着姜萱他们去泡吧了。而那天，一脚踩空摔了的人是司甜，不是白思瑶。 不过，当时司甜也只是崴了脚，并没有摔得这么惨烈。只能说，白思瑶当了她的替死鬼，还是更倒霉的那种。 姜萱皱着眉看向司甜素面朝天的小脸：“你最近变化很大。”还不等司甜说话，又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奉劝你一句，那个姜落就是个心机婊，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然后就施施然走开了。 司甜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得我好像想搭理她似的……不过话说回来，现在都被拉郎配弄成同桌了，如果刻意疏远的话，到时候会不会被姜落记恨呢？或者说，魏随风那个心肠冷硬的家伙会不会看我不顺眼找我茬？” 不是司甜太患得患失，而是，上辈子的魏随风自从露出对姜落有意的苗头，就在校园里开启了杀神模式。基本上，只要有女生欺负姜落，他都会帮姜落找回场子去，方式包括但不仅限于言语嘲讽、武力威胁。 这里面最惨的一个就是司甜本人，虽说她的死自己也有责任，但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魏随风应该是有机会救她的，但他没有。 只能说，魏随风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他不会主动对谁下手，但想害他、害他心爱女人的人，他绝对很乐意看到他/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辈子，司甜可不想招惹上这么个恐怖的对手。 于是，回去上第二节课时，司甜对新同桌姜落的态度就和缓了许多，但是也不算太热情。 “暂时先这样吧，保持路人同桌关系好了，不远也不近，刚刚好~”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午休时姜大小姐又来找她谈话了。 “司甜，你不是脑子坏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跟姜落那个贱丫头保持距离吗？” 司甜硬着头皮迎上姜萱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眼神，继续装傻：“啊？我也没跟她怎样啊。她现在毕竟是我同桌，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说起来，萱萱你是不是认识她啊？不然，你怎么会这么讨厌人家……” 姜萱扫了眼周围，见没什么人，才不耐烦道：“你还真是个死蠢的，看不出来她的名字……吗？” 后半句她说得很含糊很小声，司甜也没听清楚，但她这个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也猜出了大半。 她反应了两秒钟，才做出个浮夸的惊讶表情：“哦，难道说，你们是亲戚？可，你们好像长得不太像啊……” 姜萱闻言更加烦躁，骂了句粗口，甩了甩头，加快了步伐。 “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司甜抱着个价值2888的保温杯，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她真的不想再当小跟班跟着姜大小姐吃饭，可她又不敢直截了当地得罪对方，真是头疼！ “最多，最多就全程装傻，不配合她的一切行动不就好了？” 更让她头疼的是，两人在学校附近的餐厅里先后撞上了林浩宇、魏随风、梁峥三人。 是的，魏随风现在成了林浩宇的同桌，结束了后者独占本组最后一排、每日摸鱼的历史。 可能是出自好奇、或是想给新人来个下马威的心理，林浩宇带着小跟班，请魏随风吃午饭，顺便交流感情，打探对方家世。这是司甜根据那不冷不热的对话猜的。 至于梁峥，完全是偶遇的另外几人，有些诧异，还是很有风度地主动朝魏随风打招呼。 林浩宇更诧异了：“魏随风，你居然还认识梁峥？怎么这么巧？” 三人说话时，旁边就有女生小声道：“校草梁峥对面那个高高的男生是谁？他好帅啊，我觉得比梁校草还戳我心肝……” “好像没见过，不会是新来的转学生吧？你别说，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好梦幻啊，花样男子既视感嘤嘤嘤~” 姜萱倒是没注意到三人，还是听隔壁桌的女生提起才扭过头多看了一眼，视线很快收了回来。 “咳，萱萱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司甜眨巴了下自己很圆却不够大的眼睛，很努力地扮演着没头脑小跟班的角色。 这是个卖简餐的西式餐厅，但开在维杰高校旁边，材料和价格都低档不到哪里去，色香味俱全，再加上方便快捷，平时生意很不错。 一般来说，姜萱都会选择在店里吃，今天却出人意料地选了个三明治，就带着司甜走了出去，面无表情地开了腔。 “姜落是我爸的女儿，比我还大几个月。所以，你明白了吗？” 司甜配合地睁大了眼睛，吞下嘴里的面包，不耻下问道：“呃，所以呢？” “所以？我爸把她塞到了这里，让我跟她好好相处，还让她在学校好好照顾我这个‘妹妹’。呵！我看应该反过来才对，那个气死了我妈的贱女人生下的小贱人，凭什么跟我称姐道妹？她们害死了我妈，还想进我家过好日子！做梦！” 司甜吞了口口水，不是吧，这才刚开学第一天，姜大小姐火力就这么足，她这和事佬根本没法当啊！ 视线落到手上泡着花茶的保温杯，司甜忽然灵机一动。 “咳，萱萱，我看你好像最近有点上火，这儿有颗小痘痘。你要不要喝点这个？出来前才泡的，我还没喝过。清热解暑、美容养颜的……” 第9章 迟到的供不应求 姜萱当然是看不上这种保温杯里泡的养生茶，在她看来，那完全是老年人才会喝的东西。像她这样的美少女辣妹，就应该捧着珍珠奶盖或是进口冰爽啤酒什么的，才配得上她的身份嘛。 她立马高傲地昂起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土死了！说起来，你最近怎么一点妆都不化了？是你爸不肯给你零花钱？还没和好？” 司甜诱惑失败，只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边吹气边回答。 “没啊，就是懒得化了，反正化不化都不是什么大美人，再说了，经常用化妆品对皮肤也不好。” 这句倒是实实在在的真话，司甜本来就是可爱邻家小妹类型的，前世却跟着姜萱总喜欢把自己往辣妹方向打扮，效果只能说是适得其反…… 姜萱嫌弃地看了眼她白净小脸上的几点淡淡雀斑：“随你便吧。不过，就你这副清汤挂面的样子，只怕林浩宇是看不上的。” 司甜嘴角一抽，她才不希望被那个傻子看上呢。 她轻啜几口茶水，没有解释什么，靠在一旁的姜萱却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这茶的味道好像还挺特别？ 不就是普通的花茶吗，怎么闻起来这么香甜诱人？ 那甜中又带着一点酸，恰到好处地勾起了她的食欲，肠胃咕咕叫了起来，姜萱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拆开了三明治。 然而，她的眼神仍是直勾勾的，无法自抑地粘在了香气的来源上。 司甜愣了下，又把杯子递到她跟前。 “你想喝吗？呐，给你。” 年轻时尚的姜大小姐还是傲娇地拒绝了司甜的好意，然而，鼻间那股子异样的清香却萦绕不去，一直持续到下午上课时还若隐若现。 姜萱摸着又瘪了的肚皮，开始后悔课桌里没存点能量棒之类的小零食充饥。却没注意到，自己午间那股澎湃的火气，似乎就是在闻到这股香味后慢慢褪去的。 dm广告大楼。 午休时分，大多数白领成群结伴地下了电梯，叽叽喳喳地去附近小店觅食。 作为有家室人群中的一员，小马照例带了午饭过来，去茶水间热饭的时候被人招呼了一声。 “唷，马姐，最近气色不错嘛~” 小马得意洋洋地撩了撩半长不短的头发：“嗨，什么好不好的，都黄脸婆了。要说真有什么，也就是最近花了点心思养头发。” 另一个老成些的男同事惊讶道：“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头发似乎是黑亮了不少。嘿嘿，马姐该不会去植发了吧？” 小马啐了他一口：“呸！你个死地中海才要植发呢！我这可是纯天然的，货真价实！诶对了，你要不要试试我在用的这款洗发水，除了贵一点真没毛病，好用到我怀疑人生哈哈……” 一顿午饭过后，小马和神奇洗发水的故事已经扩散开来，就连何美美都听说了。 公司聊天群里开始有人问：“美美，小马姐说的该不会是上次你在群里发的那个吧？真有这么神？” 何美美一边吸着奶茶，一边傲娇地甩了甩自己日渐浓密的卷发，打字的姿态和语气还是懒洋洋的，还只傲娇地回了个恩字。 有这两人现身说法，以及坐她们身边的亲密同事作证，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求起了链接。 何美美一边埋汰他们，一边翻出自己的某宝记录，点进去一看，傻眼了。 “下架了，卖完了……” 公司群里一片哀嚎，但毕竟大多数人只闻其名、未曾用过，也就没两个实际体验者痛心。 甚至，还有人开始歪楼，说什么前几天她一个身高体重都160的朋友脑子进水，居然在路边花了1500买了条瘦腿丝袜，本来以为是传销或智商税，没想到居然真瘦了，云云。 这条真假不定的消息立马吸引了更多女同事的注意力，洗发水什么的就被忘到了脑后。 小马凑过来，与何美美一起长吁短叹了一番，齐齐决定，剩下那半瓶可得省着点用，起码在卖家补货之前是这样。 何美美摸了摸前两天才跑去做的新发型，欲哭无泪。 要是她早知道这么快能买断货，她一定不会才见到一点希望曙光就跑去找托尼老师折腾自己宝贵的头发。 “小妹妹，你的祖传秘方洗发水怎么卖完啦？什么时候补货呀？我这边可以介绍生意给你哦，多点人买能不能算便宜点？” 这条留言很久都没人回复。 何美美就更忧郁了，甲方要求明亮欢快的中秋月饼广告图险些被她放了个唢呐素材上去…… 为什么店主没回复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店主本人在好好学习、认真上课。 司甜的手机调了静音塞包里，整个下午都没看过一眼！ 如果司甜此刻的同桌不是姜落、而是白思瑶的话，对方一定会用眼妆比姜萱还浓几分的熊猫眼瞪着她，问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毕竟，原来的司甜跟她们和班里大多数学生一样，都是家里有个或大或小的“皇位”可以回去继承的那种，根本不需要担心学业。维杰高校的学生最喜欢上的是具有装x气息的各种马术课、礼仪课、音乐课等，这种这种枯燥的基础课根本入不了他们法眼。 想要大学文凭？那也很简单，花点钱弄进心仪的大学就好了，反正这年头的名校也有各种水分大的国际学院。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是会学习的，比如说姜落，比如说四眼班长，再比如说，如今的司甜。 经过一个早上的深思熟虑，司甜已经慢慢消化了自己可能带来的蝴蝶效应、以及魏随风换了个班级这件小事。 反正他在哪个班级，都跟她无关就对了，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两件事。 一、攒钱！ 二、努力学习，考到外地去！ 曾经对魏随风的迷恋早已像他的名字一样随风而去了，留在心里的只有淡淡的怅惘。要不是因为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司甜觉得，再过半年她估计都不会记得这个人长什么模样。 对现在的她来说，林浩宇那个二货的脸似乎存在感更高一些。毕竟这货是个话痨，时不时就要在她耳边聒噪一番。 “哇，司甜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书呆子了？课间居然还在看书？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新同桌倒是挺厉害啊！姜落同学，你之前是在哪间高中读的？看你好像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校门口新开了间甜品店，放学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 司甜挠了挠耳朵，一脸无奈地看着姜落被林浩宇缠得小脸微红、结结巴巴的紧张模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好像也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剧情—— 当时的林浩宇见来了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女同桌，长得还不错，马上生出了戏弄之心，言语间各种挑逗暧昧，然后就被正气凛然的姜落同学拒绝了。而后，林浩宇估计是出于受挫的男性自尊心，一直想要拿下这朵小白花，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 然而，很遗憾的是，他每一次的出击似乎都在为姜落和魏随风二人铺路，简直就是他们俩的神助攻，偏偏还是个不知道死心二字怎么写的男配角，后面给魏随风添了不少麻烦。 最后，家里安排他和姜萱订婚，他本来是拒绝的。但姜萱找他密谈了一番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两人决定商业联姻，婚后各玩各的，最好还能撬一撬魏随风那对的墙角。然而，未完的婚礼过后，他却不幸地落了个下半身残疾的结果。 司甜忍不住想，那场车祸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呢？ 如果是天灾，她得多留意下林浩宇、姜萱二人，如果他们真要结婚，她一定要用老同学的名义真诚地建议他们，不要用那辆骚包的红色玛莎拉蒂做婚车，最好连日子也改一改。 如果是人祸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幕后主使不用想，八成是后期黑化、心理扭曲到变态的魏随风，谁让这对准新婚夫妇就死盯着他和他最心爱的姜落呢？ “诶我说司甜，你泡的这是什么茶啊？怎么这么香，熏了我两节课了……” 姜落没搭理林浩宇蹩脚的搭讪，他又讪讪地转过去跟司甜搭话。 司甜这次看他的表情没之前不耐烦了，反而是多了一丝同情和怜爱，仿佛在看着什么孤苦无依的老乞丐、还是断手断腿的那种。 “哦，就是普通的花茶。你要来点吗？” 林浩宇刚要摇头拒绝，司甜就补了句：“我看你今天口气比暑假时重了些，这几天熬夜了吧？这个茶正好能下火，试试吧，我不收你钱。” 说着，还从书包里掏出个茶罐子摇了摇。 林浩宇脸都绿了。 口气？ 这个女人居然敢说他口气重？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问题啊！ “你，你……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老子，老子哪里有口气了？李二，你说，老子有口气吗？” 林浩宇愤怒地拍了下坐在他和司甜之间的男生肩膀，后者哆嗦了下，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哪能啊，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有口气，林三少也不会有口气啊，哈哈哈~” 演技浮夸、稚嫩，浅显得连怒气冲冲质问的人都反应了过来。 林浩宇气得冲出教室，直奔厕所去了。 三分钟后，他木着脸回来了，走到司甜旁边，戳了戳司甜的胳膊。 司甜默默递上茶叶罐子，林浩宇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一个从来只喝两位数以上价格茶饮的贵公子兼校霸，没有保温杯这种东西！ 司甜善解人意地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小手一挥：“要买一个吗？库存量29，售罄即止，过时不候唷~” 林浩宇瞬间想起了夜市时被天价丝袜支配的恐惧感。 “这，这杯子该不会要卖上千吧？” 司甜笑得酒窝都出来了：“林三少果然是聪明人，这样吧，给你打个折，2888一口价。” 林浩宇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钱包，犹豫了三秒钟，还是口干舌燥地给司甜转了账。 “哼！你个黑心肝的死奸商！要不是本少爷这种不差钱的大善人，谁会傻不拉几地跟你买东西？” 嘀咕完，他在心里又补了句，当然，还有本少爷那个傻乎乎的妹妹…… “去去去！看什么看？还不去给本少爷泡杯茶！” 李二忙不迭地去了，一来一回只花了一分半钟，正好赶上上课铃。 圆润小巧的杯口散发着蒸腾白气，萦绕着丝丝清香，勾得原本火气旺盛的林浩宇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从来不爱喝花茶、觉得这东西娘们兮兮的林三少喉结滚动了下：“看起来好像挺好喝的，不过，还是对不起这个价。哼，以后要天天蹭那丫头的茶，得把杯子钱蹭回来才行……” 第10章 马术课上的惊吓 喝下茶水的林浩宇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受到了一种神秘力量的洗涤，让他有种飘然欲仙的愉悦感，却又和酒精药物带来的上头感全然不同。 他看了眼正微微仰头看向黑板的司甜，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 难道是这丫头在茶叶里加了“料”，故意来忽悠他？ 区区一个杯子，怎么可能将普通的茶水拔高到那种水准？ 可林浩宇不想再冲到司甜面前质问她，然后被她用各种奇怪的理由搪塞过去，最后搞到自己丢脸了。 他这些心理活动完全反映在了他丰富多变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上，惹得他旁边的魏随风扭头看了他好几眼。 本来就对这个学校没有期待、毫无好感的魏随风撇了撇嘴，心里给了个评价：“一帮傻乎乎的富家子弟。” 但思及自己被强制转学到这里的根本原因，他心情更糟糕了些，索性趴下去装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最后一节的马术课，全班除了新来的两个转学生魏随风、姜落二人之外，绝大多数人都驾轻就熟。 尤其是姜落，她甚至笨手笨脚地被老师分给她的小母马吓得摔了一跤，姣好的面容被微湿的草地和泥土弄得狼狈不堪，招来一片嘲笑声。 姜萱笑得倒不是很大声，但司甜看得分明，她脸上的幸灾乐祸一览无遗。 倒是魏随风很叫人刮目相看，兴许是男生本来就比较擅长这种户外运动，他摸索了十分钟就掌握了基本技巧，还能自己骑着马小步快走了。 女生们觊觎二班的校草梁峥久矣，时常还恨自己怎么没被分去二班，这会儿班里来了个高大帅气的转学生，一颗芳心早荡漾了起来，见到他在马上的翩翩身姿，更是两眼疯狂冒粉红泡泡。 有个女生主动上前搭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丧着脸退了回来。 魏随风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臭，看不出什么来。 司甜特别看了姜萱、姜落两姐妹一眼，前者不善的眼神多半时候黏在姜落身上，并没过多注意魏随风，反倒是后者，觑着空子偷瞄了魏随风好几眼。 反观班里其他男生，尤其是林浩宇和李二几人，表情都酸溜溜的。 林浩宇还在那边嘀咕：“臭屁什么？不就是个普通孤儿，还住在南城那种平民区……能进维杰肯定是祖上烧了高香，要不是就是被维杰基金会的什么慈善计划砸中了。这种出身，还想跟咱们在一个起跑线上进学？” 李二附和道：“就是就是，那小子能进咱学校是他的福气，居然还敢不搭理三少的示好，实在是罪无可赦啊！就他那不知好歹的样，恐怕毕业后也就是个当工人的命~” 司甜拉着缰绳心不在焉地想，林浩宇这个爱作死的二傻子估计要比上辈子更早和魏随风对上，要不要提醒他一句呢？ 人家魏随风可不是什么普通孤儿，虽然死了亲妈，但亲爸和后妈还在呢，算是个豪门私生子吧。能转学进维杰高校，似乎也跟魏家的势力有关，只是为什么魏家不直接把他领回帝都，司甜就不得而知了。 魏家虽然远在帝都，可含金量比林家、姜家都要大好多呢，不然上辈子魏随风黑化之后也不能那么肆意妄为……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那些生啊死的糟心事了。 对了，上辈子是第几次马术课姜落才从马上摔下的来着？ 唔，那时魏随风在二班，可这个英雄救美的重任也没能落到林浩宇身上，而是落到了逃课在校园里闲逛的魏随风本人手里，不能不说是天意巧合。 “好像是第三次课吧？第二次课上姜落因为进步快被老师表扬了，后面那一次，好像就是姜萱故意用耳钉扎了姜落的马屁股……” 司甜一边嘀咕，一边想，不如下下周的马术课别上了，就用姨妈的借口请个假，省得跟当时的路人炮灰们一样，被姜落那批受惊的马冲撞着掀翻。 她刚下定决心，眼前的景色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慢了半拍，她才惊悚地意识到，不是她的视野范围在抖，是她座下的马儿突然跳跃奔跑了起来。 “什么鬼？停下，吁，吁，马儿乖，这个剧情不对啊嗷……” 可不管司甜怎么死命勒紧缰绳，怎么努力用最柔和的语气安抚，马儿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朝着一个方向直直冲出去之后就开始狂奔，更是直接跳过了马场的围栏，朝另一边的高尔夫球场奔去。 学生们被吓坏了，马术老师慢了半拍才掏出手机打电话找人。 “喂！康队长，我老何啊！有个学生的马受惊了，现在冲着球场那边去了，你们保卫队快点去几个人，带上麻醉针……” 林浩宇正犹豫着，便见姜萱调转马头，竟跟着司甜去了，他才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讲完电话的马术老师：……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又少了两个学生？ 众学生面面相觑，望着那两个绝尘而去的人影，竟生出了些荒诞的所谓侠骨柔情。 平时看姜大小姐对司甜这个小跟班好像挺苛刻的，甚至还有人在私底下把两人比作主仆，没想到两人关系其实还挺不错？ 还有，林三少对司甜总是吹胡子瞪眼睛的，今天还差点吵起来了，居然也跟了上去救人，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司甜可不知道众人对自己的评价突然高了一截，她只知道，她那坠楼而死的悲惨命运可能要在今天被改变了，改成从马上摔断脖子而死…… 她欲哭无泪地抱着马脖子，在呼呼的风声中不断呼唤系统君救命。 系统却冷酷无情地表示，它不管她的生死，让她自求多福。 此外，如果司甜能侥幸活下去，并努力完成系统任务的话，它会考虑适当调高后续支线任务中刷出各种能拯救残疾患者、毁容患者的神奇药物的权重。前提是，她能活下来，且把现在进度迟迟无动静的支线任务给解决掉！ 司甜：……凸 好在她逐渐感觉到，马儿奔跑的速度慢了下去，似乎方才那一阵狂躁劲儿有所减弱，只是还有些焦躁不安地转着圈圈，时不时还蹬起两只前腿嘶叫。 司甜死死闭着眼睛，抱着马脖子一动都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胳膊已经酸软到了极点，可马儿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顿时大感不妙。 终于，又一个跳跃动作过后，她彻底脱力。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几声砰砰的不知什么响声，还在想着“学校里有人放鞭炮吗”，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结结实实地落到了柔软的青草地上。 她等了几秒才试探着活动了下僵硬而无力的身体。 脖、脖子好像没断，腰好像也没断，背上倒是有点疼，还有左脚，跟针扎似的疼，不是骨折就是错位了。 “呼——没死没残，太棒了！” 司甜睁开眼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双充血通红的铜铃大眼吓得一蹦三尺高。 受伤的左脚被拉扯到，痛得她龇牙咧嘴地又摔回草地上。 一个和气的中年男人声在她耳边响起：“这位同学，别害怕，它已经昏过去了。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去校医院检查下？还有，是马术课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吗，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司甜看着方才被自己诅咒得下了十八层地狱的马儿躺在草地上、左眼通红还流着血的惊悚模样，下意识又倒退了两步。 她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却再次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居然是维杰高校的校长本人！ 而校长背后，还站着几个略眼熟的、像是校董事会里面的大佬，其中一人还是她最熟悉的李主任，是校长的左膀右臂，估计也是过来陪客的。 可，那天在路边莫名其妙地跟她买了三瓶洗发水的年轻男人怎么也在这儿？ 她愣愣地解释了两句，趁大佬们找人给她安排车子送去校医院时，忍不住又问李主任。 “李主任，刚刚这马是怎么停下来的啊？它的眼睛怎么——” 李主任说：“呵呵，小同学你还不知道啊？刚刚要不是沈先生连开三枪，将它制服，恐怕你就要被这马带着奔出学校围墙外了。” 司甜眨了眨眼：“恩？沈先生？连开三枪？” 第11章 医学奇迹 司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远处的靶子，认出这是学校的射击场，以及大佬们脸上的护目镜…… 校长道：“看来小沈跟我们学校果然有缘，过来第一天就英雄救美，哈哈，回头让学生家长给你送个锦旗~” 沈季禹似笑非笑着瞟了司甜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这主意不错，我那办公室什么都有，就是没挂过锦旗这东西。” 跟上次的西装革履不同，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浅色的休闲运动装，更显得人年轻挺拔，再加上那张远超常人平均水准的俊颜，站在这群中老年人之间怎么看怎么突兀。 但他放松的肩线、惬意的神态无一不彰显着他此刻的闲适从容，显然他应对这样的场合很得心应手。 司甜不禁对他的身份更好奇了，却也只能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很认真地道了声谢。 “多谢沈先生出手相救，明天我就把锦旗带来学校，还要麻烦李主任帮忙寄出。” 大佬们纷纷笑了，李主任更是笑眯眯地点头。 沈季禹十分客套地扔下一句“不客气”，便抬了抬手，示意校长等人一同走回游廊。 李主任被留了下来照顾司甜，陪着她一起上车去校医院，路上免不了又仔细问了一遍马术课的意外经过。 司甜有种预感，马术老师可能要倒霉。 虽然不知那个沈先生到底什么身份，但看今天的作陪人身份，再联系司爸爸对他的态度，也能猜到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起码很有钱就对了。校长和董事们招待贵客的时候，突然闹出这种意外，虽然结局有惊无险，但也够丢脸的了，怎么也暴露出学校管理方面有问题。如果学校是想拉进一个新董事，那马术老师的惩罚估计要更严重了。 一如司甜所想，当晚她就从班群里得到消息，说是马术老师被解聘了。 “解聘？怎么这么严重？应该最多就是停职啊……” 她往前划了几百条消息才知道，原来今天马术课上的倒霉鬼不止她一个，还有后面跟着她跑出去的林浩宇，半路上马儿也脱线了，直接把他从空中甩了下去，落了个右腿粉碎性骨折的惨状。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姜萱、林浩宇二人壮举的聊天记录，司甜心里有些闷。 她没想过那两人会主动去寻她，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同生死共患难的好朋友，充其量就是一个小跟班和同班同学的身份而已。 他们为什么会来呢？ 司甜的思绪忽然又回到那个冬日的寒冷夜晚。 惹恼了魏随风的姜萱和她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里，她很害怕，姜萱更害怕。她看见魏随风的脸在小混混的身后一闪而过，嘴角似乎还带着嘲讽凉薄的笑。她既哀又怒，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一把将姜萱推出了重围，并让她快点跑。 姜萱走了，带人回来的时候，司甜已经经历了上辈子倒数第二不堪的回忆…… 说实话，后来的司甜是怨过姜萱的。 一部分的她质问：为什么姜萱当时能走得那么坚决，留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渣滓，是不是在姜萱心中她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小跟班？ 但另一部分的她又在辩解：姜萱当然还是在意她的，不然，她走掉之后怎么会带人来救她呢？如果没有姜萱，或许她的遭遇会更惨，说不定根本拖不到春天，那天晚上就会死…… “可是，后面学校里流言四起的时候，姜萱也没有维护你呀。还有林浩宇，前世的他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群人里的典范呢？”一个声音在心底这样对她说。 司甜轻轻一叹，如果他们能像前世一样“坏”，或许她的“保持距离”计划就不需要推进得这么艰难又愧疚了。 次日，宛城最大的私人医院。 “算你还有点良心，哼哼！本少爷可是为了救你才摔下马的，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准备怎么报答本少爷啊？” 看着病床上高昂着头跟只小公鸡似的林浩宇，司甜强忍住操起果篮砸他的冲动，凉凉一笑。 “林三少，我第一次听说有你这样救人的。不仅连我这个被救的没见到你人，反倒是自己半路上摔了个狗吃屎，险些还吓到萱萱的马。你这救人救的，完全是在为医院创造业绩吧？哦，我差点忘了，这家医院好像就是你们家开的……” 林浩宇被她揭了老底，脸色一红，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反正，你以后得知恩图报，别老拿着那些三无产品来坑我和沅沅的钱，知道了没？” 林沅沅坐在一旁又扑哧地笑开了。 “三哥，小甜姐卖的可不是什么三无产品，你看~” 她原地转了个圈，大大方方地展示了一番短裙下自己纤瘦合宜的双腿。 司甜眯了眯眼，顿时对自己没体验过的所谓神奇丝袜更好奇了，然而林浩宇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粗神经的他只有一个反应：“沅沅你怎么穿这么少？医院空调大，一会感冒了怎么办？还有，你怎么叫她叫得这么肉麻，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林沅沅无奈摇头，再次招呼杵着根拐杖来探病、却被林浩宇一直拉着打嘴仗的司甜坐下。 “小甜姐，你先坐，我去打点热水。三哥你想吃什么水果？” 林沅沅回来后，司甜适时地递上了自己带来的保温杯。 林浩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司甜马上解释：“咳，这个算是谢礼，送你的，不收你钱。” 林浩宇更狐疑了：“真的？骗人是小狗！” 司甜无力地摇了摇手，嘴角抽搐着走了。 她发誓，如果不是事后分析发现，马儿突然发狂的原因很可能来自花茶中某种成分的刺激——毕竟全班那么多人只有她和林浩宇中招，这应该不是巧合——她是绝对不会自掏腰包给林浩宇送什么鬼探病礼物的。 更令她来气的是，系统居然不假思索地承认了她的猜想。 “第一，马不喜欢酸味的食物或气味，我以为这是常识。第二，系统出品的保温杯确实可以放大浸泡物的成分影响，这是保温杯的特殊功效之一。第三，你并没有主动提问，我也没有责任时刻提点你。” 司甜：…… 一周后，林浩宇的主治医生看着x光片眉头大皱。 林妈妈忧心忡忡道：“医生，我儿子恢复得怎么样了？情况不理想吗？我就知道，这小子最不老实，骨折了还整天想着爬上爬下的……” 医生肃容道：“林太太，您先别激动，事实是——贵公子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而且，超乎我们想象得快，简直有些不可思议！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种程度的骨折，就是我们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物去治疗，怎么也要两个月才能正常行走。可，贵公子……我有点怀疑x光片弄错了，稍后我们再拍一遍看看。” 被推进x光室两遍后，林浩宇被一群骨科医生团团围住了，并用歪果仁看大熊猫的狂热眼神对他行注目礼。 林浩宇：…… 被当成医学奇迹后，林浩宇经历了她十七年人生中最荒诞的几天。 要不是因为他算是这间医院的少东家，只怕院长、骨科各位专家教授能把他关在不见天日的研究室里给他做人体实验呢！ 专家们没研究出个结果，林三少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很正常，唯一异于常人就只有他那比常人快五六倍的骨线愈合速度，最后只能遗憾地把一瘸一拐的林三少放回了家。 林浩宇也被这几天的封闭生活和各种检查吓得够呛，险些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搞清楚真相后简直哭笑不得。 但回过神后，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妥。 “难道我这次坠马是因祸得福，导致基因变异了？恢复速度这么快，岂不是快赶上美队了？我也要当一回superhero啦！” 林家人对他的神速恢复自然是欢欣鼓舞，唯有年纪最小的林沅沅忍不住想多了些。 思及林浩宇这几天在病房天天抱着个保温杯喝水的模样，以及司甜在事故中不幸崴脚但第三天就神采奕奕去上学的事实，她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可是她不敢确定。 “不可能吧，那不就是个普通的杯子吗？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天，真的是太奇幻了！” 第12章 第一间店铺 还没经历过爱而不得、被竞争对手疯狂打脸等一系列人生挫折前，林浩宇还是个普通的、粗神经的富家少爷。 在他简单的脑回路里，保温杯、医学奇迹什么的根本搭不上边，更没注意到，住院时司甜送他那个杯子已经被林沅沅悄咪咪顺走了。 林浩宇借着养病的机会请了一个月长假，在家里玩游戏玩得乐不思蜀，却不知有人借着给他探病的借口溜出了家门。 这日刚好是周末，司甜换了身休闲装，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补品，神情淡定地走了出去。 林家就在一个街区外，司甜说要自己走过去，不用司机接送，司家父母也没多想，只有司爸爸挑剔了下她的衣着，倒没说别的话。 司甜猜想，可能是开学第一天的坠马事故让父母心有余悸，存在着怜悯、补偿等心理，或是这一周多以来自己的老实配合终于让父亲放松了警惕。 她快速走到林家门口，按响门铃，将补品给了刘婶转交，还没等对方说完“少爷在家您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她就十分干脆地调头走了。 司甜按照原计划，先是充满愧疚地给那位解聘了的马术老师匿名寄了个价值2888的保温杯，并贴心地附上了简单的使用说明，希望他不会将其束之高阁浪费掉。 根据司甜这段时间的试验，她基本可以确定，不管是用这个杯子喝水还是泡茶，效果都很“养生”。 别的不说，她就感觉自己重生后失眠多梦的问题得到了明显改善，那天崴了的脚也好得飞快，似乎林浩宇也是如此。 司甜一个无权无钱、只能仰老爹鼻息而活的小姑娘，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撼动不了学校的决定，她的歉意也只能支持着她给那位何老师送上一些致歉的礼物罢了。 毕竟，惊马一事还得怪她。这件事也让她暗自警醒，以后除非在家里或其他安全环境下，否则最好不要用那杯子泡茶，她可不想招惹得随便什么动物都来攻击她。 司甜来到曾经住过大半个月的地方，一边心疼自己给出去没收回来的那一个月押金，一边表情冷淡地开始搜索自己想看的招牌。 “店面出租……这个不行，太大了，肯定贵……这个旁边还是棋牌室，吵死了……” 来回走了一圈，司甜终于锁定了周边环境挺安静、门面也很狭小的一间店铺。 促使她打门上那个电话的原因是，上面写着无需转让费，这对一个想要做任务拿奖励的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考虑条件。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是个沙哑的中年女人声音，包含着沧桑和疲惫。 得知司甜有意组下店面，女人像是有些惊喜，表示自己十分钟内就可以过来陪她看店。 等待房东过来时，司甜发觉，对面那间药店里有人在看她，还看了不止两三眼。 司甜深知自己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今天的打扮也很普通，仍在街上回头率应该不会太高。摒除她个人因素之外，司甜能想到的，也就是跟这间店面有关系了。 她看了下时间，还剩五分钟，于是径直走过去，笑眯眯地问那药店老板。 “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呀？” 药店老板心虚地低了低头，正要装傻，司甜又转过脸，朝她原来站立的地方抬了抬下巴。 “比如说，跟你对面那间铺子有关的事……” 药店老板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咳，既然小姑娘你主动问了，那我就说了。其实，我刚刚看你站那儿看了很久，又拿着手机凑到那张纸下，像是在打电话，打完了还不准备走……” “对，我是打算租下店面，刚刚就是跟房东在通话。这间店面到底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吧！” 药店老板被她的直率和魄力镇住了：“啊，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居然真的要租下那间店。不过，我奉劝你还是慎重考虑……” 说到这里，他声音刻意压低了，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对面那栋楼前几年有过一场火灾，从上到下都烧了个透。你瞧见角落里的黑灰没，那都是后来的人没刷好露出来的痕迹……” 司甜不大喜欢这个说话拖拖拉拉、找不到重点、还喜欢背后说人是非的老男人，但她也不好再次打断对方，只能适时问了一句。 “所以，老板你的意思是，这房子是闹鬼吗？” “咳，这个就没人知道了。不过，那次火灾里烧死了好几个人，惨哪，一家六口只活了两人~喏，街那头走过来那个白色上衣女人就是你要找的房东了。小姑娘，那间铺子邪门得很呢，火灾之后也有几个人租了下来，可个个不是死于非命就是亏本跑路。咱们做生意的人讲究诚信，我是不忍心看你受骗才跟你说的。那女房东可不在乎什么商业信誉，见到你这么个年轻的买主，八成要坑你一笔呢！” 司甜皱了皱眉，道了声谢，便走出去迎向女房东。 这位容色憔悴、眉心有着深深皱纹的女房东自称姓童，没有过分的殷勤和赔笑，举止间倒还算热情，显然也是很希望尽快把店面盘出去。 卷帘门被拉了上去，女房东下意识按了墙上的开关，灯没亮。 她尴尬道：“抱歉，可能是这两个月没交电费。你要是决定要租，回头我就去补上。店子就是这么大，你随便看看吧。” 店里和司甜想象的差不多一样阴暗，且布满灰尘。 结合实际勘测结果和药店老板透露的“秘辛”，司甜敢断定，这店里绝对不止两个月没交电费，说不定都荒废半年以上了。 店面总面积应该不会超过十平米，是个长条形的店铺，纵深有两个店门那么宽，也怪不得从外面看起来狭窄，但整体空间并不算太小。 上一任租客留下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看着像是原店主专用的收银台，其他就是地面上的一些称之为垃圾更合适的杂物了。 司甜看了两圈，开口问：“这间店不要转让费是吗？店租方面……” 女房东眼中多了些光彩，连忙点头：“是的，不需要转让费，毕竟这里面都是简装，那两张桌椅也不值钱。至于店租，需要一次性付半年，这些就当做押金……” 半年？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司甜算了算手里的余钱，想到系统昨天被她死缠烂打着透露出的“每次完成主线任务都有惊喜奖励”的讯息，觉得可以一试。 不管这店铺是不是闹鬼、租了它的人会不会霉运缠身，她现在揣着的这点小钱实在租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实体店铺了。 再说了，对她一个死过、还在这座城市里飘了好几年的人来说，鬼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成交，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 女房东当然希望能把店面盘出去换现钱，可对方这么果断，她倒是犹豫了。 “小姑娘，这店是你自己要盘的吗？我看你年纪不是很大，你要不要找家里人把把关。当然，合同我不会坑你，我也是用的网上的模板……” 司甜没解释，只浅笑着说自己可以决定，没多久就哄着女房东签下了崭新的租赁合同。 等她找人把“黑记小店”的招牌挂上去时，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主线任务：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1/1）已完成】 【系统奖励：“店铺采购”功能开启】 第13章 店长家也没余粮啊 司甜坐在擦干净的旧椅子上，愣愣地看向系统中的虚拟货架，上面显示有三件商品，形状和名字都不同。 “该不会是……” 系统解释：“是的，这三样商品是你曾经在新手任务、支线任务中随机刷出的商品，能出现在这个虚拟货架上的就代表是你的已解锁商品。只有已解锁商品，才能通过采购功能置换到当前位面，进行商业销售活动。” 司甜立马追问：“那其他商品要怎么获得？还是只能靠支线任务刷吗？” 系统：“支线任务是其中一个来源，另一个重要来源是下个等级即将开放的转盘功能。你再完成下个主线任务，差不多就能升级了。” 司甜眼睛一亮，终于感觉有了奔头，可一看下个主线任务，她小脸又皱了起来。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二十万（0/100000）未完成】 她算了算，就是把手里那28个保温杯都卖掉，也才八万多的营业额，这个主线任务估计还要做两个支线任务才能刷满。 不对，她可以先采购一批旧货来刷营业额呀！ 司甜马上想起前几日在某宝上看到的买家留言，那款防脱洗发水似乎很受欢迎的样子？ 唔，原价从母亲那里将她友情购买的几瓶洗发水回购，然后再加价卖给那些嗷嗷待哺的秃头党们，这个想法似乎也不错。 司甜打定主意，正准备采购一番，以填充自己花了一整个下午打扫、还跑去旧货市场卖了个二手货架的小店。 然而，系统告诉她，采购功能的出货规则和支线任务的不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她想要从虚拟货架上采购商品到真实世界里销售，必须要先花钱进货，而且是原价的80%，也就是系统的那部分销售分成。而且，采购功能出的货品不能退回。 换句话说，司甜必须自负风险，再不能像支线任务那样做无本的买卖，卖出一个就能赚20%的利润。 对司甜的不满，系统的解释是—— “请宿主努力升级，等级越高，权限越大。升到一定等级后，系统采购可以提供一定的折扣，此外，宿主还有机会亲自进入采购空间、甚至是不同位面亲自采购……” 司甜没法否认，系统画的这张大饼对她来说很有吸引力。 不过，采购空间、其他位面什么的，这些名词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些。且不说现在最重要的财政问题，她连营业执照都还没办下来呢，少不得要正儿八经地做几天“黑店”了。 司甜掐指一算，今天交完半年租金，以至于手里剩下的钱只够进十来双丝袜，或是七八瓶洗发水……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采购功能在扩大经营范围这方面来说挺好的，但对一个囊中羞涩、刚刚开始创业的穷鬼店主来说，就有些举步维艰了。 司甜幽幽一叹，打开某宝给那位何小姐回信息。 与此同时，在公司埋头加班了一整天、正准备收拾离开的何美美眼睛一亮。 她火速回复：“有店铺了吗？太好了，我现在过去吧，给我留两瓶。感激不尽！啊啊啊我太激动了，我需要先在网店上拍下吗？” 对方给了肯定答复后，何美美想了想，又在公司群里发了条消息。 “上次那个洗发水补货啦，不过老板说这次只有八瓶，先到先得。我准备晚上过去一趟店里，你们有谁要代购的吗？” 虽然是周末，但dm广告向来加班气氛浓厚，除了何美美这样来公司的，还有不少人在家加班，大多电脑上也挂着群聊，见状反应很快。动心的人很多，不过真的决定马上买的人没几个。 除了小马之外，只有两个技术哥悄咪咪给她发了私聊，让她带一瓶回来试试看，转账倒是转得十分干脆。 何美美回忆了下这两位还算熟稔的技术哥，想到他们比自己惨烈百十倍的发际线，不禁心生唏嘘，连忙答应下来，保证周一就给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她兴高采烈地顺着地址找到了黑记小店，却意外地发现，老板本人脸色不大美妙。尤其是她当场把小马、技术哥们的那份钱转账给老板之后，对方脸色更忧郁了。 何美美也没好意思问，没准小姑娘是感情上碰到什么挫折了呢，她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和了。 她却不知，自己刚走出店门外，司甜就郁郁地、毫无形象地瘫到了桌上，还气呼呼吼了一声。 “系统，你为什么不提醒我网店的销售额不算入主线任务进度啊？” 系统不紧不慢道：“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网络店铺和实体店铺不同，你开设网络店铺时主线任务没有提示完成就是最好的证明。同理可得……” 司甜捂脸长叹。 这个坑爹系统，总是不提醒她这些关键信息，白白让她损失了5776的营业额进度，整整2.88%的任务进度条呢！ 气死她了！ 司甜痛定思痛，只能适应系统规则，把原来的致富计划调整了下。 为了尽快开启系统说的转盘功能，现阶段只能暂停网店的销售，却也不能荒废，司甜决定将网店作为宣传渠道。 比如说，她现在没钱采购大量商品囤着，但网店上的余量可以随便填呀。只要有人过来买，她就可以实时采购，这样不至于造成货物积压，她也不需要太为成本预算操心。 司甜顺势把现如今能销售的丝袜、洗发水、保温杯这三种商品都挂上了网店，价格却标了个奇高的999999，宝贝详情里除了更新了一些商品功用的描述外，还加了一条“本商品只通过实体店铺销售，网上拍下不发货，敬请见谅。店铺详细地址是……” 改完了她还是很生气，毕竟这都是电商时代了，系统居然不承认网络销售的重要性！光靠实体销售能搞到多少业绩啊？她觉得系统脑子有点不好使，多半是个老古董，跟司妈妈一个属性。 司甜一边腹诽着系统，一边出去锁店门。 对面的药店老板还在看着她，她也直直回视过去，顺带附赠一个友善的微笑。对方也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很快低下头去。 将临时写好的营业时间、营业范围通告往门上一贴，司甜就准备回家了，再晚估计她那位好爸爸又要吹胡子瞪眼睛了。 她正琢磨着以后每个周末找什么借口出来看店，砰地一声，脚边就多了一堆从天而降、且份量不轻的纸袋纸盒。 司甜条件反射地跳出一大步，又皱着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定睛一看才发现，唷，还都是奢侈品牌呢，包装崭新崭新的，目测里面应该装着些新购入的衣服鞋子什么的。 “谁这么暴殄天物啊，把g家l家的东西当大白菜扔？” 手头正缺一笔采购资金的司店长心里立马蠢蠢欲动起来，要是这些东西没人要，拿去某鱼上卖岂不是爽歪歪？ 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敢凑过去翻检，毕竟想归想，做了这么些年娇小姐，她还是要面子的。 突然，她咦了一声：“不对啊，这一带都是普通居民区，楼龄起码有二三十年了，又没装电梯。买得起，哦不对，扔得起这么高大上‘白菜’的大佬会住在这种蜗居里？” 她下意识仰头看去，不期然竟跟一双似曾相识、冷冷淡淡的眼眸对上了。 “魏随风？他怎么在这儿？”司甜脱口而出。 第14章 他的要求 如果说刚才和魏随风遥遥相对的那一眼只是让司甜惊讶了片刻，那么，下一秒从黑记小店旁边的狭小侧门走出来的男人接下去的系列动作，就是直接吓到司甜怀疑人生了。 沈季禹一身黑西装，跟前次见到的装扮差不多，脸上却没了那永远似笑非笑的不羁之态，而是难得一见的板着脸，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仿佛正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 兴许是因为司甜站到了另一边的柱子阴影里，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 沈季禹直直走到那堆奢侈品“垃圾”跟前，视线冷冷掠过，而后抬起头，看着方才司甜看过去的方向。但窗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甚至连窗子都关上了。 沈季禹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转过头便见着个默默后退的小姑娘。 他原本紧绷的肩线突然松了，脸色也没刚才那么难看，竟还轻笑出声：“啊，原来是司小姐，真巧啊。你是魏随风的同学，对不对？” 司甜直觉这个拥有瞬间变脸技能的男人不大好对付。 而且，他似乎还认识魏随风，这对她来说就更麻烦了，她一点都不想跟魏随风、以及那个豪门相关的一切人际网扯上关系。 只可惜，对方还是发现且认出了她。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个，沈先生好~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吃饭……” 沈季禹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朝她走近两步。 他的步伐很轻快，但看在司甜眼里，总觉得这是草原上的猎豹在草丛间悄悄匍匐着、准备扑向野兔子的节奏。 对野兔来说，甭管那猎豹身上的斑点多么规则美丽，都是危险的代名词。 司甜一边胡思乱想着这个沈先生可能的身份，一边无意识地又退了两步。 然后就听得对方悠扬的嗓音响起：“既然你们是同学，不如，这些东西你就帮我带到学校给他，可以吗？” 司甜：……？？？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辆眼熟的车子就开到了他们身旁。 车窗摇下，露出个更加眼熟、一头毛发正茁壮成长的司机。后者心知肚明地看了眼地上的一堆狼藉，又转过脸看向沈季禹和司甜二人，没有开腔。 沈季禹又恢复了从容的笑：“天快黑了，司小姐独自在这待着，要是令尊知道了恐怕要不放心的。再者，你一个人拎上这些东西也不方便，不如用我的车送你回家吧。” 司甜瞪了他一眼，却没胆子说出拒绝的话。 明摆着这个人和魏家可能关系匪浅，司爸爸、乃至校董事会都在讨好这个人，她虽想“独善其身”却也不能上赶着跟人作对吧？ 天知道她这会儿拒绝了对方的要求，这厮会不会转头就跟她爸告状，然后她回到家肯定又要再挨一顿收拾…… 更膈应的是，这人似乎是故意提起司爸爸，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一想到司爸爸前阵子抽她的大嘴巴子，以及开学前被抓回去那两天反抗的“成果”，司甜心里既害怕又厌恶，连带着看面前这张俊脸也觉得不大顺眼。 她很快移开视线，小心翼翼又有些冷淡地回答：“好吧，那就多谢沈先生了。” 沈季禹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 司甜听得“举手之劳”四字，再结合他眼角眉梢的表情变化，总觉得对方似乎话中有话。 “该不会是在提醒他前几天救了我一把，所以这个要求我怎么都不该拒绝吧？真是锱铢必较的家伙啊……”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上了车，一路无话。 车内唯一的声响来自于流淌着的优美乐曲，仍是沈先生一向喜好的风格，听在司甜耳里却只觉得烦躁，更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离自己遥远得要命。 倒是司机见气氛过于沉闷，十分不忍地主动打破僵局，夸了两句司甜的洗发水，又真心实意地感谢了她一番。当然，也没忘了感谢随手买这种小东西当员工福利扔给他的雇主大人。 司甜呵呵笑着应付了两句，沈季禹则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后视镜。 而后，车内再次陷入沉寂。 一直到下车前，司甜才按正常礼节跟沈季禹客套了两句，表达自己对他送自己回来的谢意。至于前几天的事，她压根没提，她觉得自己愿意替他解决一个麻烦，他们俩应该算是扯平了才对。 为防被司爸爸发现，司甜还特意让徐智把车子停在自家的几百米开外，自己吭哧吭哧地抱着这堆东西走回去。 从头到尾，司甜都没问一句沈季禹是谁、他和魏随风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知道她和魏随风是同学之类的问题，下车时还保持着淑女的风度，但下车后走路的速度奇快无比，简直像有条野狗在后面追似的。 车子停在原地了好一会才开走，沈季禹开着车窗，以手托腮，幽幽来了一句。 “小徐啊，你说我是不是人老珠黄了？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徐智挤出个标准的殷勤笑：“当然没有。少爷英俊潇洒、目光如炬，不过司小姐年纪还小，欣赏不来也属正常。” 沈季禹听了这话就不大高兴，再想到先前跟魏随风的一番争吵——如果魏随风单方面的咆哮和扔东西也能算争吵的话——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哼，这些年轻人……怎么，几瓶小东西就把你收买过去了？这个月绩效扣一半！” 徐智木然脸：……行吧，半个月绩效换一头浓密的呆毛，不亏！ 司家。 司甜原本还挺警惕，想了一通说辞哄骗自家爸妈，不料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压根没人在家。 进屋一看，司妈妈给她留了张便条和两张毛爷爷，说是她陪司爸爸去参加一个什么应酬了，要很晚才回来，让她晚饭自己解决。 说起来，司妈妈的习惯还是挺老式的，手机对她来说只是发生紧急事情时的工具，平时她还是喜欢这么干，说是更有人情味、家的感觉，云云。 这样仿佛生活在20世纪的居家女人，真的很难相信她会做出“为了女儿能在外面过得好一点、拿着她并不擅长的手机皱着眉头按来按去、可能花了半个小时才成功下一单”这种事情呢！ 司甜感慨着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打开手机点外卖时，她灵机一动，顺手叫了个快递上门收件。 一小时后，她看着抱着个大箱子离开的快递员，满意地笑了。 开玩笑，她又不是姜落这种女主命，干嘛没事跑到魏随风面前去刷存在感？ 虽然不知道魏随风到底跟沈先生是表兄弟还是别的什么关系，总归不是亲戚朋友就只能是爱人了……但，显然他们现阶段的关系很糟糕。一个不知为何来送礼，另一个却很不给面子地直接把东西往楼下扔。 司甜虽然不愿意得罪沈先生，可她更不愿意得罪魏随风。 天知道，如果她顺着沈先生的话做了，魏随风会不会看她比上辈子更不顺眼…… 不管怎么说，后期回到豪门魏家独掌大权，让姜家、林家的产业元气大伤的人，毕竟还是魏随风本人啊！ 司甜耸了耸肩，再说了，也没人不准她搞匿名寄件这一招啊！ 她一口麻辣小龙虾，一口保温杯里泡的枸杞菊花茶，一个人的晚餐也吃得快活无比。 第15章 你的快递 到了周一，司甜精神抖擞地上学去了。 路过门口校卫室时，她还特地探头看了眼，果不其然看到自己周六晚寄出的那只大纸箱就在里面，感到十分满意。 第二节课后本是眼保健操时间，不过这帮贵族学校的学校哪有几个人肯乖乖做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每天上午独有的漫长休息时间。 照例，这个点每个班班长都会来通知有信件或快递的学生去校卫室领。 四眼班长进来后，魏随风果然被点了名，司甜正愉悦地翻着英语课本，突然听得四眼班长口中又蹦出了姜落的名字。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姜落，后者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冲她腼腆一笑。 “啊，估计是我乡下的表姨给我寄的特产吧。我出去看看~” 司甜看着她欢快地走了出去，像只小兔子似的，恰好跟一脸纳闷的魏随风前后脚朝一个方向去了。 十分钟后，司甜失望地看到，魏随风空着手回来了。 “难道是被发现了？这小子还拒收？倒是挺有骨气嘛~” 奇怪的是，魏随风出去一趟，身上的校服变得有些脏兮兮的，尤其是背上的大一片，活像是在土上蹭过一样。而且，他头发还有点湿湿的，脸上还有一丁点未干的水珠，像是刚刚去清洗过一样。 司甜忍不住看向林浩宇的位置，突然记起，这货还在家里休养呢，李二等几个小跟班也多半在班里或走廊上，这些人应该没工夫欺负魏随风才对。 很快她又发现，魏随风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还跟着个小媳妇似的姜落。 姜落垂着头，抱着个有些破烂、看起来还挺重的纸箱子，走得有点慢，胳膊也显得很僵硬。 司甜冷眼瞧着，姜落回到座位上前还偷偷看了魏随风一眼，而且，她眼睛有点红。 司甜好奇万分，却只能强忍着关心那两人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互动的冲动，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她伪装成一个关心同桌是不是受了委屈的好学生，都没怎么用套话技巧，就成功从一个人待烦了、跟什么人都能唠起来的校卫口中得知了刚刚事情的经过。 “……那个男学生也是个怪人，当场跟我要了美工刀拆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脸色一沉，直接调头就走。刚好那个女学生在旁边扒拉箱子——那箱子怪重的，快递公司也不精心，送过来的时候就有一面垮了，也怪我，今天东西太多我没注意就把它堆上边了——结果一个不小心，那箱子直接砸到了男生的背上，什么地瓜啊玉米的滚了一地。你瞧，那地上的土我都没来得及扫呢……哎哟，那男学生脾气真的是大，一声吼就吓得小姑娘差点哭了鼻子……” 校卫大叔还在嘟囔着那快递箱子里的东西好像是牌子货、他不知该怎么处理，预备铃打响了，司甜依依不舍地回了教室。 回去之后，她赫然发现，姜落的眼睛更红了。 一开始，司甜还以为姜落是因为魏随风的怒气、冷待而伤心，但下课之后，她就从细碎的几个女声口中得到了真相。 “土死了，堂堂维杰的学生居然把那些东西当宝贝，真是改不了的泥腿子……” “瞧她那装斯文的样儿，恐怕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小姐了呢。要我说，她就是个……” “你们别这么说嘛，人家姜落平时周末都在城西的奶茶店里勤工俭学呢，这些土特产对人家来说可是很珍贵的，嘻嘻~” 司甜扫了眼说闲话的几人，没在里面发现姜萱，不过，其中那个叫罗玉儿的似乎在跟姜萱交换眼神，后者面上露出满意之态。 司甜无奈扶额，姜大小姐怎么就这么喜欢挤兑姜落呢，这种不痛不痒的闲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闭嘴！吵死了！” 后排突然吼了一声，震得那几个女生齐齐噤声。 说话的是前一刻还在趴着睡觉的魏随风，他眼神冷厉，像冬日面北山崖上刮过来的刺骨寒风，一寸一寸地掠过她们的面上，竟让她们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班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魏随风身上，他却视若无睹，谁都没看，就连罗玉儿等人也没能让他视线多停留一秒。仿佛，他方才的爆发真的只是嫌弃她们几个太吵，而不是在为她们话中诋毁的主角撑腰。 姜落慢了半拍才转过头去，司甜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她大致能从她的肢体语言读出两个词。 震惊、感动…… 司甜撇了撇嘴，行吧，看来这辈子他们俩的甜甜恋爱会更快修成正果，请记得感谢她这只小蝴蝶的翅膀。 李二嗤笑一声，率先打破僵局。 “我说魏随风，你当这里是你家啊？现在是课间，凭什么人家就不能讲话？你那么能，怎么上课睡觉时不站起来对着老师吼啊？” 李二的同桌也跟着附和了一声，气势却有点弱。 魏随风眼睛一转，还是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对二人说：“你们有意见，不如出去打一架？” 主动挑衅的二人组顿时没话说了。 林浩宇不在的这两周里，他们第二次挑衅魏随风时就被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现在是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但他们死活不肯认输，坚决认为，只要等林浩宇回来，他们一起肯定能把这个傲慢的穷小子打趴下……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上一回魏随风打人还遮掩了下，地点选的很隐蔽，这一回居然敢直接在班里这么多人面前下战书。面对这样狂傲的魏随风，他们再次怂了。 恰好这时班主任进来说事，总算是拯救了进退维艰的二人组。 罗玉儿胀红的脸色慢慢转淡，不敢对魏随风说什么，只能恨恨瞪了姜落几眼。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为了获得姜萱信任这么做，那么，现在的她就真的是讨厌上那个清秀娇柔的姜落了！ 姜萱脸色却划过一丝若有所思，眼神在姜落、魏随风身上游离不定。 司甜再次叹气，好吧，历史即将重演了！ 上辈子，姜大小姐似乎也是这样，一开始对魏随风兴趣并不是很大。但，在她发现姜落似乎对魏随风有意之后，她就开始蠢蠢欲动，主动接近魏随风。可惜魏随风并不喜欢她这一挂的，姜萱见这穷小子不识好歹，更想将人拿下，甚至还能搞出灌醉对方、霸王硬上弓的事…… 由于司甜不肯顺她的意挤兑姜落，姜萱现在也对司甜疏远了许多，日常出入多半都跟于莉、罗玉儿这些新的跟班组在一起，司甜也没什么立场去劝她不要作死，只能祈祷这次姜大小姐不要玩得太过火。 转场去音乐室的路上，司甜鞋带松了，走到旁边一个角落蹲下来系鞋带。 还未起身，她就听见个别别扭扭的声音自她头上响起：“喂，前天在楼下那个人，是你吧？” 司甜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就看见魏随风不大自然的脸。 她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却快速抛下一句“对不起”，就大步流星走掉了。 司甜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唔，敢情这小子是因为前天差点砸中她故而主动道歉？ 她感动得快哭了，倒不是因为魏随风主动跟她说话让她心花怒放或是心神荡漾什么的，而是—— 如果你担心一个人的打击报复，有什么办法能比让一个人欠你人情更好呢？尤其是，在打击报复的基础还没发生之前…… 一想到魏随风之后可能发生的变化，司甜就忍不住抖上三抖。 因为，她隐约记得，上辈子的他一开始是不愿意以私生子身份回到魏家的，进这个贵族学校也是魏家的运作，但后来姜萱、林浩宇等人的一再挑衅让他意识到金钱和权势的重要性，于是一步步走向黑化，走上主动攫取权力以保护自己珍爱之人的道路。 客观来说，她对上辈子的姜萱、林浩宇好感度已经消耗得快见底了，可这辈子才刚刚开始，他们虽然都有些小毛病，却还不算坏人。她实在是不希望，这辈子他们还会落到一死一残的地步。 她对着魏随风离去的背影嘟囔：“咳，我真不是故意破坏你跟姜落的感情培养过程，我只是让某人在你面前少刷点仇恨……” 到了下午的马术课，司甜想方设法挤到了姜萱附近。 终于，在那位小姑奶奶掏出耳钉、准备过去扎马屁股前，她眼明手快地引着马儿冲到二人之间，若无其事地跟姜落打了个招呼，这种护卫的姿态一直持续到了下课。 司甜这位若即若离的同桌突然靠近，姜落自然是欣喜的。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期待着的、她又并不知情的事没有发生，就像是明知半夜两点楼上会有靴子落下的人…… 第16章 模拟经营 获得魏随风的道歉之后，司甜还没高兴上两天，她亲爱的老父亲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司甜刚放学回家，就看到沙发上的一个长条盒子，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是买给你的小礼服，去换上看看合不合适。”司爸爸扔下这一句，就出去阳台抽烟了，脸色有点阴沉。 司妈妈倒是耐心一些，跟她解释了会，司甜才知道，原来下周林家那边有个宴会，是林浩宇那位准继承人身份的大哥的结婚招待会，邀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出席。 她撇了撇嘴：“这种场合我去不去都可以吧？爸爸还没死心，这么早就想把我卖出去？我才十七岁，还是未成年耶！” 司妈妈责怪地瞪了她一眼：“这叫什么话？你怎么会这么想爸爸？你现在也不小了，当年我二十一岁就生了你。多出去应酬，多认识几个朋友，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工作，总不会吃亏的。妈妈说的没错吧？” 司甜叹了口气，只能点头答应。 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她还不能合法地展翅高飞，还是先忍着吧。起码，父亲应该暂时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真要卖女儿的地步。 她没回房试衣服，却悄声问：“妈妈，最近家里的公司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我听说，好像资金链方面……” 司妈妈神色警惕了起来：“什么？这是谁跟你说的？” “哦，就是一个同学，他们家跟我们也有生意往来，好像是前阵子还是什么时候听人提了一嘴。我本来也以为他是胡说呢，可……”她指了指阳台外的父亲，声音压得更低了：“爸爸最近脾气很古怪啊，之前都不会打我的……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司妈妈眼神变得柔和了，坐到司甜旁边，轻轻搂住她：“甜甜不用担心，这些事情爸爸会解决的。而且，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就是银行贷款有点……唔，总之，最近你爸爸已经找到了新的投资人，没意外的话，年底应该就能缓和过来了……” 新的投资人？ 该不会是那位笑里藏刀的沈先生吧？ 司甜装作好奇模样，摇着母亲的胳膊问：“哦，是找了哪家？我认不认识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司妈妈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爸爸公司里的业务我是不插手的，偶尔听他提起几句罢了……” 司甜有些失望，提着长纸盒往楼上走，走到一半却突然回过头，深深注视着沙发上悠闲翻阅杂志的母亲，楼梯扶手上的指节有些发白，显然主人的手攥得很紧。 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回了房间。 从前世作为灵魂体状态下看到的景象来看，母亲对后来出现在这栋宅子里的小男孩并不意外。也许是失去独女的她已经变得麻木，也许是她对丈夫出轨一事早已知情、并在默默忍受…… 就司甜对母亲的了解来看，后一种可能性并不低。 在她连自保都没有足够能力的前提下，她又怎么能够狠下心去撕碎这表面的和平一幕，让母亲为那些肮脏的糟心事感到痛苦呢？ 司甜对着镜子攥紧了拳头，嘴唇动了动。 她在对镜子里那个她许下诺言：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家，还要让她开开心心、心甘情愿地走，更要让父亲自食恶果！ 第二天开始，司甜以更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了她的黑店事业中。 原本，她不好意思主动向学校里的学生推销商品，只想着以点带面，先哄着林浩宇这种人买了东西，试用发现效果显著之后，慢慢传出口碑去，再引来新的客户…… 然而，她的计划刚开头就遭到了重大挫折，林浩宇从开学那天被抬出学校，到现在都还没能回来！ 这两周，司甜也试探着在班里问了几个人，可他们对她的保温杯都兴趣缺缺。不论男女，这些年轻学生多半都觉得保温杯一词跟他们是完全脱节的旧时代产物，自然看不上，更别提还是个天价的杯子。 尤其是姜萱身边的小跟班从她变成罗玉儿之后，班里人似乎也隐约感觉到姜萱对她的冷落，许多人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改变。虽然不至于像罗玉儿她们当面奚落姜落那么难堪，但她现在的人缘确实比高一时差了许多。 司甜对此毫不在意，这种靠抱大腿刷来的“好人缘”她还真不在乎，她只想从这帮富家子弟身上榨出真金白银来！ 终于，她等到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维杰高校有个传统，就是每月最后一个周五的下午都会举办主题活动，有时是知识竞赛，有时是趣味运动会，有时是戏剧大会…… 这一次，学生会策划的活动主题是“模拟经营”。 活动规则很简单，每个班级都需要开一家店铺，比如说鬼屋、咖啡店、跳蚤集市等，活动期间哪个班级的店铺营业额最高，就能在活动中获胜。 同样的活动去年也举办过，不过今年的增加了新规则—— 除了以班级为主体参赛，学生们也可以以个人或小组形式参赛。不过，如果是前者，盈亏自然是从班费里出，和学生们没有太大干系；后者的话，就需要学生们自负盈亏了。 司甜记得，上辈子一班的选择是开咖啡店，一群学生还以姜落周末在奶茶店打工的理由，愣是把招待客人、冲调甜品这些最琐碎的活扔给了她。而且，在姜萱的示意下，司甜、白思瑶等人还“不小心”弄洒了饮品，将姜落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 最后，让众人意外的是，平时看上去冷冰冰、谁都不爱搭理、隔壁班的魏随风居然挺身而出，来了个英雄救美，惹得不少女生眼红嫉妒。 仔细一想，那次应该算是两人感情的第一次小升华？ 在向系统确认过模拟经营的收入可以计入任务进度条后，司甜更坚定了出去单干的信念，直接跑去找四眼班长报了名。 不在一个班都能跑过来英雄救美，这下还是同班同学呢，又互动过那么多次，周五的活动上姜萱、罗玉儿那几个多半又会故技重施，这种麻烦不断的场面她还是彻底避开比较好。 几天后，维杰高校装饰一新，原本的操场上搭起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帐篷，更成了欢声笑语的海洋。 和司甜记忆中的一样，他们班还是选的咖啡厅主题，正如二班走的也是恐怖鬼屋的路线。除此之外，还有开ktv的三班、办美术展的四班，等等。 司甜按照计划，选了个远离一班的小型摊位，却没想到选择个人参赛的学生太少，二班的鬼屋需要的面积又是最大的，只能安排在边角处，司甜就好巧不巧地被安排在了鬼屋斜对面。 她看到站在门口当“招财猫”的校草梁峥，忽然有点头疼。 倒不是因为她怕鬼，或是对梁峥此人有什么看法，而是，上一世的魏随风英雄救美之后，似乎就拉着姜落出去乱逛了，后面两人还进了二班的鬼屋。这还是白思瑶后来告诉姜萱和她的，因为她也跟了进去，想要扮鬼吓姜落，结果反倒被里面的“鬼”吓晕了过去。 司甜愁眉苦脸道：“难道又要见证那两人的甜甜恋情了吗？炮灰当不成，还得当粉红泡泡背景板，要不要这么坑啊？” 第17章 鬼屋对面 梁峥是认得司甜的，一开始当然是因为她经常出现在姜萱身边，而姜、梁两家算是世家，他跟姜萱也是从小就认识，于是，不可避免地就比旁人多关注她那么一点。 但也只是很小的一点，尤其是在他发现司甜在姜萱和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姿态后，他就对这个女孩彻底没了好感。 在梁峥眼里，司甜就是个普通暴发户的女儿，贪慕虚荣，踩低捧高，两面三刀，一切的坏毛病她都有。 可，新学年以来，她那突然变得清爽干净的装扮、低调从容的作风、刻意和姜萱拉开距离的小动作，都忍不住让善于观察的梁峥侧目。 当然，这些都比不上眼前的那张巨大的广告招牌让他更震惊。 “限量出售瘦腿丝袜、养生保温杯、防脱生发洗发水！价格很贵，但物超所值！不买就是傻子！” 这句牛气哄哄的标语下面，安安静静坐着个皮肤白净的少女，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和梁峥记忆里那个浓妆艳抹、永远不好好打领结的司甜完全是两个人。 梁峥浅笑着引进去两个跃跃欲试的女生，眼神却忍不住朝司甜的小摊上瞟。 “她卖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改了性子，现在成守财奴了？前阵子好像是听林浩宇说过，她哄骗他花大价钱买了个什么东西……” 梁峥正走神着，眼前突然蹦出张熟悉的面容。 林浩宇笑嘻嘻着拍他肩膀：“嘿，发什么呆呢？你们班的人可真心黑，居然派你堂堂一个校草来做服务员！” 梁峥惊讶道：“你不是还在家休养吗，怎么跑回学校？不对，你的腿好全了？啊，沅沅你也来了，学校不用上课么？” 林沅沅笑道：“梁哥哥好~我们学校今天也是活动日，不过是去爬山，我身体不允许，三哥说你们要搞什么开店的比赛，就拉我过来了。” 维杰高校的周五活动日通常是开放式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家长们前来参加，顺便向社会大众宣传下学校的软实力。 林浩宇对自己活蹦乱跳的事实供认不讳，更对自己以此为借口不来上学的做法毫无愧疚之心。 但他一进校园，看到这欢腾的景象，立马就开始想念校园生活了，天天在家玩游戏什么的他都快腻了，还是回来当校霸比较逍遥快活啊。 “嗨，这不是怕远远在家无聊，我才带她过来玩玩嘛。对了，我下周一就回学校了，别太想本少爷啊，哈哈~那啥，你们班这次弄的鬼屋啊，我倒是有点兴趣，可惜沅沅玩不了。这样，你先忙，我先带她逛一圈啊，走了~” 林浩宇自说自话地拉着林沅沅走开了，独留梁峥再次被一群面带桃花的女生围攻。 还没走出几步，林沅沅就眼尖地发现了司甜。 “三哥，你看！那不是小甜姐吗？” 她拉着林浩宇，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司甜跟前，打量了广告招牌两眼，笑着说：“小甜姐，咱们又见面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们班其他人呢？” 司甜简单解释了下自己是出来单干，两兄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她面前的商品上。 林浩宇不以为然，立马开启嘲讽技能。 “啧，司甜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也太没集体精神了。这种活动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你就这么爱钱，非得利用这种机会来为自己牟利？嗤，整个人都掉钱眼里了~” 司甜凉凉一笑：“怎么着？林三少还不许别人爱钱如命？是担心我这样浑身铜臭气息的俗人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会污染到你纯洁又富裕的小世界吗？” 林浩宇被她话中讥讽之意气得一噎，你你你个不停，死活想不出更好的、能打击对方的说辞，只能气呼呼地转过脸去，假装看别的店铺去了。 林沅沅带着点歉意的笑说：“不好意思啊，三哥他可能最近在家里养病久了，性子有点古怪……而且，小甜姐你也不是那种人，干嘛为了跟他争个高下这么诋毁自己呀？” 司甜挑挑眉：“我没有诋毁自己，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世上爱钱的人十有八九，我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林沅沅愣了会，也不好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 在林浩宇没注意到的角度，她眼神闪了闪，小声着另起话头：“小甜姐，你这个保温杯是有什么特殊功效吗？比如说……” 看到林沅沅意有所指地投向林浩宇的眼神，司甜挑了挑眉，暗道：这位林小姐虽然年纪小，可是很敏锐呢，起码比她这个二傻子哥哥敏锐多了。 司甜也瞟了眼林浩宇的腿，微笑道：“主要功能是养生，效果嘛，当然是因人而异的，这个我也不能保证。不过，如果多尝试几个变量，应该可以摸索出来大致规则。” 林沅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指着桌上的东西问：“怎么还是老三样？最近没有什么新产品吗？” 司甜笑容一僵：“这个，就快有了。顺利的话，下月初就有了。” 林沅沅眼睛一亮：“啊，会是什么呢？可以透露一下吗？” 司甜笑容更僵了：“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我的上游供货商比较任性……”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那个该死的坑爹系统能“心想事成”的话，她比较乐意下一个解锁的新商品会是能让她变好看点的护肤品之类的东西。 林沅沅有点失望，还是客气道：“那到时上新了要告诉我喔。唔，我希望是适合我用的东西~” 司甜疯狂点头。 她也希望啊，撇开自身的需求不说，这世上就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更别提这位林小姐还是个不差钱的大客户！ 两人说话期间，林浩宇的注意力已经被司甜隔壁的街机店吸引了过去，压根没留意两人在讨论什么。 他依依不舍地把眼珠子从那台红色老式街机上拔下来，转头说：“沅沅，咱们要不要去玩那个？很好玩的，那个版本我都没有，我猜八成是贺萧那小子的私藏……奇怪，居然没见着他人？” 林沅沅对游戏不大感兴趣：“三哥你自己去玩吧，我跟小甜姐说会话。只准玩十五分钟哦，然后就回来陪我逛。我想一会去你们班的咖啡店里吃点蛋糕……” 林浩宇开心地奔向了他心心念念的街机，沉浸在游戏世界里十五分钟后，回到妹妹跟前时，他赫然发现，妹妹手里提了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几样眼熟无比的东西。 丝袜、洗发水、保温杯…… 林浩宇有点抓狂：“沅沅，你怎么又被那个女的骗了？这些东西家里要买多高级的没有，你干嘛非得给她做慈善呢？你买了多少，零花钱该不会全用光了吧？” 林沅沅很冷静地解释：“三哥，你忘了我的零用钱额度是你的三倍吗？再说了，这些东西都大有好处呢，你看不出来就算了……” 就在她絮叨着如何分配这些小东西的细微声音中，林浩宇回过头愤愤瞪了司甜一眼。 “死丫头，居然又来骗我妹的钱，下周一我要让你好看！” 请何小姐帮忙设计的广告招牌底下，司甜坐得稳如泰山，甚至还朝他回了个标准的八颗牙笑容。 收回余光时，司甜仿佛感觉到斜对角有人在打量自己，可转头看去时，只见梁大校草正露出个温文尔雅的笑在跟几个女生说话。司甜依稀听见，梁峥似乎是让她们在外排队稍等，鬼屋里面现在人太多了。 司甜心里啧了一声：“这该死的男色诱惑！要是我能长得貌美如花，估计生意也能好做点……” 不过，托梁峥和鬼屋的福，那些被暂时拒之门外的学生们一边等待、一边开始将视线投向了附近的店铺，于是，司甜这个偏僻的小摊上终于迎来了新顾客的垂询。 司甜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两小包咖啡、奶茶冲调粉，不到半分钟，面前的两个保温杯里就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第18章 奶茶的诱惑 作为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陶悠然的生活完全离不开奶茶。 正常人的身体里有七成的水，至于她嘛，她觉得自己血管里流动的都是香甜柔滑的奶茶。 这也是她在那堆女生中间第一个摆脱了校草的男色诱惑、转而走到司甜面前来的根本原因。 直到香气来源近在眼前，陶悠然才恍然发觉，自己竟是无意识地被双脚带动着走到这里来的。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股味道太诱人了！ “那个，同学，你这里是卖奶茶的吗？多少钱一杯啊，没有外带的纸杯吗？” 司甜淡定道：“不好意思，这里只卖丝袜、洗发水、保温杯三样东西，奶茶是非卖品。不过……” 陶悠然肉肉的小脸一皱，有些疑惑地打断了司甜：“啊？非卖品？难不成，还要买杯子才送奶茶不成？可是，这奶茶好像闻起来比乐茶家的还要勾人，不能喝到真的是让人痛心啊！” 她攥紧了肉肉的拳头，脸上露出破釜沉舟的姿态。 “你这杯子多少钱一个？我买——” 司甜眼睛一亮：“促销价3888，现在购买的话还赠送小礼品哦，就是这个奶茶~” 陶悠然脸色有点懵，过了几秒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坏掉，桌子下方确实挂着几张不大显眼的标签，一连串的8，显然就是这三种商品的价格。 她眼睛死死盯着白雾氤氲的杯口，心里在快速地坐着数学运算。 3888可以买几杯乐茶啊，应该够她喝半年了吧？ 傻子才会花这么多钱买个其貌不扬的保温杯呢，灰扑扑的，外形一点都不美观…… 可是，这个香味真的太诱人了，她的心想走，可她的腿迈不开，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陶悠然犹豫之时，刚才跟她一起到鬼屋前看校草的小姐妹也过来了。 “悠然，你在这里干嘛呢？这是卖什么的？咖啡？” 司甜以一种淡定又有点高深莫测的姿态，为几个女生一一介绍了三种商品的神奇功效。 那几人脸色各异，似乎觉得司甜太过夸张，听得有点想笑。 陶悠然整个人还被奶茶的气息蛊惑着，压根没听进去其他，听到保温杯的具体功效时却不淡定了。 “你是说，这个杯子可以放大里面所有东西的功效，像奶茶咖啡这种就会变得更香浓是吗？你用普通的奶茶粉就能冲出这种效果，那，如果我把其他店里最好喝的奶茶倒进去呢，口感上会不会也发生变化？” 司甜欣赏地看着这个很快上道的姑娘，笑着点了点头。 她很快掏出另一个普通保温杯，又冲了杯奶茶：“呐，你们看，我用的都是同一个牌子的奶茶粉，最后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可以试试看……” 说着，司甜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迷你一次性纸杯，各倒了几杯，并邀请摊位前的几人来试喝。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这酒再香，也得让客人有闻到、看到、喝到的机会才能卖出去，司甜这次采取的就是这样的试吃营销策略。 十秒后，她满意地看到，对比试喝了两杯奶茶的女生们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还真不一样，这也太神奇了！不过这个价格确实有点高了……” “该不会是这一杯里面加了什么料吧？” “难道是因为这个保温杯用了什么新型材料的缘故？听说最近有个什么磁化养生杯……” “什么鬼？磁化杯可以吸铁吗？你怎么不说是量子纳米杯？” 众女议论纷纷，再加上那股香浓的味道很快飘散开了，不知不觉竟吸引了相邻店铺不少店员、客人的注意力，司甜的小摊前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陶悠然看着其他加入到试喝队伍中的学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她还想再喝一口那个奶茶，可是她觉得，自己要是不买东西的话，似乎再赖在这里蹭吃蹭喝有点丢脸。 陶悠然是个家境优渥、家教良好的姑娘，干不出那种逛超市时把试吃员手里的东西全扒拉干净的蠢事，她左思右想，决定跟司甜讨价还价。 她捂着肉痛的心口道：“那个，杯子能不能便宜点，我零用钱不是很多，算个整数3000怎么样？” 陶悠然这话一出，人群中也有个短发女生惊喜地附和：“是呀是呀，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给个友情价吧。同学，你算便宜点，我们买的人也多一些啊~” 司甜露出个犹豫、纠结、又不舍的表情。 那女生又说：“你刚刚说这个丝袜可以瘦腿是吗？是不是真的有效啊？要不这个杯子、丝袜我一起买，你算便宜点呗？” 司甜更纠结了，想了好一会，才一脸肉痛地说：“打折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 众女一脸失望，大多数人准备离开。 司甜马上补充：“不过，看在大家都是同学、今天又是校园活动的份上，今天限时优惠，买一个杯子送一双丝袜。我看看丝袜有几双，哦，好像只剩下六双了，先到先得好啦……” 在一片喧闹的吵嚷声中，陶悠然的耳朵终于清醒了过来，准确地捕捉到“丝袜”“瘦腿”这几个关键词。 她下意识瞟了眼自己肉肉的双腿，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又挺起腰杆，将腿合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显得双腿更加细长。 “咳咳，那个，我要一个杯子。我就要这个，你重新给我冲一杯奶茶吧。” 像是怕被人抢占了前六个名额似的，陶悠然火速掏出手机，在三秒内完成了转账，并在心里为她失去的3888零花钱哀悼。 陶悠然的小姐妹们不禁有些侧目，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手。 刚才附和着讨价还价的那个短发女生抢先一步，酷酷地举起手机挥了挥。 “同学，能不能也帮我现冲一杯奶茶？咖啡也可以……要是合适的话，我也来一个杯子丝袜套餐。” 司甜心里啧了一声，努力抑制住自己撇嘴的冲动。 这帮人还真是不信任她，担心她用正品忽悠她们埋单，又卖给她们赝品…… 这世道，人和人之间还有信任可言吗？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机械的电子音里竟多了点一言难尽的意味。 “宿主，你擅自标高商品价格的行为是不被提倡的。扰乱市场规律可能会造成……” 司甜一边忙活着给两位新客户冲奶茶，一边在心里回答：“啊？我以为你们这个系统的存在就已经扰乱市场规律了呢？你又没说不可以这么干，反正不违规就好啦。哦对了，这两笔生意你只准扣系统标价哦，多出来的112溢价是我额外的利润，嘿嘿~” 系统：…… 第19章 被打劫了 得益于司甜的试吃营销和价格虚标这两大促销手段，这个下午她总共卖出去六个杯子、两瓶洗发水、还“附赠”了三双丝袜。 这其中，贡献最大的还是林沅沅，光看走的时候她手里那个大袋子就可见一斑。 至于后面被奶茶吸引过来的几人里面，有魄力当场花3888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陶悠然和那个短发女生之外，就只有另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了。 对这个结果，司甜也没失望，起码是在校园里打开了第一步的销路嘛。 等她们用着好了，肯定会口口相传，再来找她买东西的。毕竟，她的摊位上广告招牌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了自己是高二（1）班学生的身份。那些人只要不傻，应该能打听到她的。 “给林小姐的是系统原价，3个2888加上2个1888，还有3个3888，总共是……” 司甜看着手机计算器上的数字满意一笑。 今天的销售额两万四千多，再加上上个周末店里的营业额，现在主线任务进度条已经快20%了，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就在她抱着手机痴汉笑时，摊位前突然又多了几个高大的身影。 司甜下意识就挤出个笑容：“欢迎光临，本店主打销售保温杯、防脱洗发水，还有，呃……” 还未说完就被对方冷冷打断：“防脱洗发水？你觉得我需要？” 与此同时，说话人身后的其他人也都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将司甜的小店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司甜心中一跳，仔细打量了这帮来势汹汹的男生一番，终于勉强认出—— 刚刚说话那位似乎是高三年级的学渣小霸王，名字叫龙兴文，是校长的侄子，在学校里挺横的。 上辈子，林浩宇这个伪校霸也不怎么敢招惹他，他也不敢招惹林家，双方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但后来魏随风转学过来，先是把林浩宇一伙人收拾了一顿，林浩宇就跑去找龙兴文结盟了，结果两帮人加起来还是没打过魏随风这个有着主角光环的男纸…… 最后龙兴文的结局当然不算好，但司甜记得，自己坠楼死的时候这家伙还活蹦乱跳的呢，就是被魏随风这块硬骨头逼着在高三还临时转学罢了。 她不觉得龙兴文有帮衬自己生意的可能，反倒是来捣乱的可能性更高一些，而他刚刚那句反问也是最佳佐证。 “呃，不需要，当然不需要。要不，你们看看别的……” 司甜有些无所适从，她可从没跟这位主儿打过交道，只知道对方打起架来很厉害，也就稍逊魏随风一筹罢了。她身娇体软的，可不想被这位现任校霸胖揍啊！ 龙兴文眯着眼看了看司甜的广告招牌，原本阴沉的死鱼眼中射出更加不善的光芒。 龙兴文的小弟之一很有眼色地开腔：“怎么着，你是在隐射我们老大秃头吗？我告诉你，我们老大的光头是智慧的化身、时尚的代名词，跟秃头完全不是一回事！” 司甜啊了一声，有点迷茫。 “隐射？你在说什么？谁秃了？” 龙兴文的另一个小弟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到那大半杯奶茶上。 他嘿嘿一笑，一把抢过杯子，垂涎着端到龙兴文面前：“老大，这丫头虽然傻乎乎的不识趣，可她冲的饮料好像还不错，您尝尝？” 龙兴文威严地抬了抬自己的光头，鼻子抽了抽。 “味道是还可以。行了，放她一马吧。” 说着，他接过小弟手里的保温杯，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悠然地转身离开。 小弟幸灾乐祸道：“丫头，下次小心点。今天是碰上我们老大心情好，啧啧，否则……砸了你这小摊都有可能！” 司甜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明晃晃地打劫了？ wtf！ 司甜心痛地捂住胸口，怒斥冷眼旁观的系统：“这个你也不管吗？人家都来抢劫了，这可是你们系统出品的宝贵资产！” 兴许是扳回一城的缘故，系统这次的语气比平时更凉薄，听在司甜耳朵里颇为嘲讽。 “采购功能出产的商品已经银货两讫，这个不归我管。还请宿主多提升自身能力，以保护自身和资产安全。” 司甜一想到十分钟前自己还在为那几个112的差价沾沾自喜、十分钟后就损失了个成本价2310的杯子，简直心痛地无法呼吸。 体能上她打不过龙兴文，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智商或辩才可以哄着他把杯子还回来，更何况，现在没了姜萱这个后台，她想直接对上龙兴文这个有校长做后台的校霸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md，真是越想越憋气！ 司甜气得头昏脑涨，一边诅咒龙兴文、一边拍桌子泄愤，以至于完全没留意到斜对面某株校草好奇的注视。 刚刚那番简短的争执完全落在了梁峥的眼里，甚至，他比司甜更早发现龙兴文一帮人在朝她走去。 梁峥自然也知道龙兴文的鼎鼎大名，当时就有了不好的猜测，最后看到龙兴文抢了个杯子美滋滋地走了，双方并没发生什么肢体冲突，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龙兴文走后，他意外发现，司甜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配上她气呼呼砸桌子的动作，似乎还挺有意思？ “照理来说，一般女孩子碰到这种情况都会被吓一跳，或者直接哭出来吧？她的反应倒是很稀奇……” 虽然对方挑起了他的些许兴趣，但梁峥性子内敛，外表看似温和，其实内心的骄傲比姜萱、林浩宇等人有多无少，自然也不会主动过问，最多就是当新鲜事远远看上一眼罢了。 这种骄矜的心态一直持续到了几天后林家的晚宴上。 这出晚宴名义上是婚礼招待会，实则也就是名流富商们的交际场之一。主人公林浩扬和妻子都是接受的西式教育，婚礼则是在国外办了个极为简单的私人婚礼，宴请的都是亲近的家人好友。今天的招待会就主要面向林家的世交、生意上往来的朋友这些人了。 梁峥是家中长子，没几年肯定要接掌家中产业，自然要被父母带过来刷脸。 他眉眼生得清俊，虽然身材上还有着少年人的单薄，但到底年纪小，再加上谈吐文雅，便吸引了不少贵妇人们的关注、同龄少女们的“偶然一瞥”，更有不少所谓世交领着儿女过来梁家人面前混脸熟，一口一个梁哥哥的叫着。 梁峥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这样带着打量考究的目光，虽不十分厌烦，但也不可能感到多少快乐。 在这片衣香鬓影中看到司甜时，他忍不住恶意地想：果然她也来了，她和司家都还是一样迫切地想往上爬，这就是人性的劣根…… 但看清和司甜交谈那几人的下一秒，梁峥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她，她什么时候能跟久不露面的林老爷子搭上话了？ 第20章 大号金元宝 跟司甜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今天举办宴会的主人家出场几人里最德高望重的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虽然已经久不管事，家里的产业都交给了林爸爸打理，这两年的实权也在慢慢转移到林浩扬这个长孙身上，但宛城商界是不可能忘记这位白手起家、曾是宛城第一人的实业家的。就连这些年，私底下那些“林老爷子其实隐身幕后还是实际掌权人、现在的林董不过是傀儡”之类的小道消息都没停过。 林家是做电子元件起家的，后来慢慢发展到其他电子设备、医疗器械等方面，前些年林爸爸接手后，甚至还投资开起了医院，医美、日化都搞得有声有色，也算是跨界发展的一个成功案例了。 在林家两代人数十年的经营下，林家产业几乎覆盖了宛城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虽然这些年在以房地产崛起的姜家对比下显得有些没落，但绝对是宛城一带实干企业家们的楷模，影响力不小。 林老爷子这些年深居简出，在外人眼里的形象有点神秘，梁峥也只见过一两回，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可，这位老人家居然对着他隐约瞧不起的司甜露出了格外热情的笑容！ 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得出，这笑毫无掺假，更无须掺假！ 可司甜有什么资本能让林老爷子如此殷勤呢？ 林浩宇吗？ 肯定不是，据他所知，林浩宇不仅不喜欢司甜，而且提起她时总是抱怨连天，没有一句好话。 而且，这会儿林浩宇就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可肢体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脸上更是有点不可置信，眼神一直在司甜、老爷子、还有一旁的林沅沅身上飘来飘去。 梁峥暗道，林浩宇充其量就是个乖点的纨绔，性格冲动，脑子简单，贪图安逸，将来多半难成大器。林老爷子这样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既不非常溺爱、也不怎么器重的幼孙在一个汲汲营营的暴发户女儿面前拉下身段…… 更令梁峥吃惊的是，他很快发现，司甜的父亲并没有站在她身后，而是在会场的另一头跟两个男人攀谈，脸上带着梁峥熟悉之际的殷勤讨好。而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司甜本人面对林老爷子时的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真奇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叫人难看透啊……” 如果司甜知道梁峥站在一边观察思考了这么久，并在“司甜是个努力往上爬的心机女孩”和“司甜似乎和她父亲不是一路人”两个念头间摇摆不定，她估计能笑破肚子。 无他，只因她现在真的是生出了努力往上爬的想法，梁峥其实一点没冤枉她。 刚重活过来时，她抱着对死亡的恐惧、对过往痛苦的回避等心理，努力地排斥着她认为造就了前世悲剧的一切人和事，包括司爸爸、姜萱等人，更对司爸爸曾经教唆她的理论嗤之以鼻。 再加上有了系统，她自觉可以以其作为倚仗，在世间混出点名堂。别的不说，只要努力开拓市场，她以后总是衣食无忧的。 可她忘了一件事。 她可以不主动追求名利和权势，可她无法对可能到来的仗势欺人关上大门、遗世独立。 上周五龙兴文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教训，回去之后她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冷汗涔涔。 司甜是打算考上外地大学就再不回宛城的，也就是说，她准备和司家的人脉做一个彻底的切割，这个家里她只对母亲还有留恋之情。 但，她意识到，未来的自己还会在学习、工作、经营中碰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这里头可能有一些比龙兴文来头更大的家伙。即便对方强取豪夺了她手里的某种商品、甚至是其他她珍视的东西，她也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损失。 这一次只是一个杯子，那，下一次呢？ 如果她没有足以自保的力量，她怎么敢堂堂正正对父亲说出“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样幼稚的狠话？ 但即使是要往上爬，她也不要用父亲那种巴结讨好的手段！ 她要堂堂正正地来！ 原本司甜心里只有一个隐约的想法，但今晚借故和父母亲分开后碰到林沅沅后，她就撞大运似的碰上了个好机会！ “小甜姐，你果然也来了！下面很无聊吧，要不要上楼来说话？” 林沅沅打扮得很得体，粉白色的小礼服裙衬得她比上次更加娇俏可人。 司甜巴不得能逃出对她来说沉闷无聊的宴会，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没想到，两人上楼后不久，司甜就发现了一丝不妥。因为，林沅沅带着她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停在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 因为这是林家老宅，不是司甜曾经去过的那个林家，而且房子面积更大、房间数量更多，她也认不出来哪个会是林沅沅的房间。 但，很显然，看林沅沅此时的做派，房间里面是有人的，还是身份比她高、她很敬重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敲门，敲完之后还侧耳倾听了会，确认里面给了反应，才扬起一个甜甜的笑，高高兴兴地推开了门。 但是，林沅沅只露出个头，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缩回身子。 她转头冲司甜又是一笑，耳语了句：“咳，我爷爷想见你，他人很好的，你别害怕。”就将身边的司甜轻轻推了进去。 司甜心跳骤然失了半拍，随之而来就是一连串疑问。 林老爷子想见自己？还主动让孙女去把自己“哄骗”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甜忍不住脑补了一些“五百万离开我孙子/孙女”的戏剧化场面，最后只能藏起所有心思、端着三分笑容站到了林老爷子跟前。 司甜在书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时间不算长，但在她看来，却好像有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林沅沅似乎从她的脸色看出了一丝疲倦，不免有点愧疚。 “小甜姐，不好意思啊，没提前告诉你就……其实，是爷爷他故意要我这么做的。他现在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像小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了，你们都说什么了？我是想进去陪你的，可是爷爷不让我听，说什么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哼！明明小甜姐就比我大两岁……” 司甜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生气。 她猜，林老爷子突然来这么一手，多半是想看看自己的心理素质够不够强大，面对紧急情况、意外会不会掉链子？ 幸亏她的表现没给自己减分，起码，从老爷子的表情来看，他暂时对她还是满意的。 林沅沅不死心地继续打听，甚至把话题扯到了她三哥身上，最后见司甜一脸淡定才悻悻放弃。 两个小姑娘在二楼躲了半个小时，说说笑笑之后，便又下楼去了，正巧看到林老爷子在长孙林浩扬的陪伴下隆重出场。而后，转到她跟前时，林老爷子还装模作样地拉着林沅沅又给他重新介绍了一遍，一副刚刚并没有见过司甜、他老年痴呆的模样。 司甜当然不会抱有这种荒唐可笑的怀疑，只要看林老爷子的清亮眼神，就没人就怀疑这是个老糊涂。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明白那些小道消息是怎么来的了。 一想到刚才在书房里达成的口头协议兼合作意向，司甜很努力才抑制住自己看向林老爷子的狂热目光。 实在是，林老爷子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特大号的金元宝啊！ 她甚至开始觉得，专注开拓建材市场、一门心思想抱姜家大腿的司爸爸有点笨，傻子都知道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他怎么就不能从林家的产业布局里头多学学呢？不然，也不至于在几年后的那一波房市危机中倒下了…… 第21章 黑心转盘 林沅沅是司甜的第一个顾客，也是司甜很看重的潜力客户，毕竟是个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愿意尝试、兜里又有钱的富家小姐嘛。 司甜没想到的是，被她定义成“大r散人”的林沅沅居然能在一夕之间给她带来可能六位数的订单！ 是的，林老爷子把她请去书房的主题不是玩霸总爷爷的游戏，而是正儿八经地跟她谈起了生意。 林家旗下有家美优日化公司，主打的中药养生路线，产品线很全，从头到脚都能覆盖。刚推出那些年效益还不错，但这些年因为国外大牌的冲击，这家日化公司连年亏损、每况愈下，已经快走到破产边缘。 林浩扬刚接触到这块业务时，给林老爷子的反馈就是，建议直接把这条日化线砍掉，理由是没有核心优势，完全竞争不过其他优质品牌，尤其是国人对欧美日韩品牌有着迷之信赖，看不起国货，更别提是同等价位的“美优”了。 像林浩扬这一代人，有多少人会愿意花差不多的钱买个国产牌子呢，丢人！ 林老爷子一直拖着没答应，除了因为“美优”是老爷子当年和老伴一起创立的品牌，也就是他心里国货情结的一种体现。 就在这时，林老爷子收到了来自小孙女的孝敬礼物，一瓶其貌不扬的“防脱洗发水”，外加一只十分朴实的保温杯，他和老伴都有份。 刚开始老爷子还不以为然，还是老伴先发现那洗发水的妙用，不仅能防脱生发，用多几天似乎都有点白转黑的趋势了！ 作为一个神经敏感的老牌生意人，林老爷子自然不会对这么神奇的效果坐视不理。 他亲身体验过后发现不假，问过孙女发现这洗发水的来源似乎有点奇怪，立马又点了美优公司的技术人员过来取样研究分析。 截至这夜的宴会前，美优那边还没给出最终结论，但参与研究的技术人员都纷纷表示，这瓶洗发水里面似乎含有多种特殊成分，他们正在努力攻关克难中，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即便无法破解其中奥妙，也能根据解锁的部分成果为美优开发新的产品线，这一次的新产品一定会大放异彩！不过，这个研究的时间线可能要以年为计算单位，而且还要保证样品源源不断的供应…… 林老爷子看到了商机，看到了美优翻身的机会，当然不可能放过，于是就有了和司甜的“书房谈心”。 虽然没能打探出那神奇洗发水的来路，林老爷子对司甜还有些犹疑，但他不会在细枝末节上跟美优的大好前程过不去，便睿智地选择暂时忽视，只要合作对象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会影响他的美优复兴计划就好。 晚宴后没几日，司甜就在自己简陋的“黑记小店”里跟林老爷子派来的人签订了长期合作合同。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合作得十分愉快。 “这次先购入100瓶，应该够实验室那群狼搞研究了。后续如无意外的话，我们会按季度订货，每季度的量可能还是维持在这个水平，具体可能会有一些浮动。司小姐这边的供货，应该没有问题吧？” 司甜当然摇头否认，很快从桌底下搬出几个大纸箱，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听说你们是用这个在搞研究，我不是很明白，真的需要这么多样品吗？虽说每瓶只有150ml是少了点……” 接头人笑眯眯道：“啊，司小姐不知道吧，我们美优产品线很广的，从洗浴产品到护肤品、化妆品都有涉猎。这次的发现，唔，总之对大多数产品都有所影响。所以，现在几乎是整个公司都动起来了，还在扩招呢，人数几乎翻了一倍。我们研究中心的头还担心这点不够用呢，前天还发了个通知，勒令员工不得偷样品回家洗头，哈哈哈~” 送走林老爷子风趣的代言人，司甜听着提示主线任务完成的叮咚声，只觉得这死板的机械音无比悦耳。 “啊，系统，转盘功能该开启了吧，快点让我看看！”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二十万（200000/200000）已完成】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一百万（0/1000000）未完成】 司甜还未来得及质疑她辛辛苦苦挣下的超过二十万的那部分业绩怎么不计入下一个任务，她心心念念的转盘就蹦了出来。 一个泛着柔和白光的圆形转盘从空气中慢慢显现，从半透明到实体，渐渐成了形。但奇怪的是，整个转盘虽然周围泛着白光，本身却是实实在在的黑色。 司甜忍不住嘀咕：“果然是黑店系统，连面板都是黑乎乎的，板如其统啊……” 她试探着转过脸，不出意料地发现那纯黑转盘还在她眼前，后者会跟着她的视线灵活游走，却和现实空间里的墙面、地板、桌椅完全没产生交集。 司甜很期待自己会抽出什么新商品，可让她失望的是，这个转盘并不能让她直观看到可抽商品的具体情况。 整个转盘由四大块组成，分别是白、绿、红、紫四种颜色，但分布并不均匀，占比最大的是白色，最小的是籽色。 系统适时开口：“不同颜色代表不同品质的商品，白色是最低级的普通商品，绿色是精良，红色是珍稀，紫色则是最高的传奇……” 司甜道：“那么我猜，转盘上的大小代表了概率的不同咯？” 系统表示肯定，并给她扔了个甜枣。 “鉴于这次任务完成进度超过150%，系统奖励抽奖次数*1。” 司甜看着转盘中间显示的次数2，紧张地搓了搓手，又呵了口气，才微颤着手点了下去。 指针开始慢悠悠地转，却不是顺时针，也不是逆时针，而是左一下、右一下，看起来跟个坏了的闹钟似的。 系统对司甜的疑问置若罔闻，泰然自若，司甜也只能认了，兴许人家系统出品就是跟人类世界的游戏不一样呢。 经过五秒的揪心等待，指针终于开始减速，可是紫色小块已经过了，红色块也快过了…… 司甜捏紧拳头：“起码来个精良啊！” 指针幽幽落到绿色块中间位置，就在司甜以为要停下时，突然来了个反弹，直接转了270度，准准落到了白色块的边缘。 司甜：……垃圾转盘，毁我青春！ 她又闭着眼睛转了一次，这次看都懒得看，直接默数了七八秒才睁开眼睛，直接切到采购功能，也就是虚拟的货架空间，果然上面多了两件商品。 同时，她也发现，货架上的商品似乎都多了一层柔光，丝袜是白光，保温杯、洗发水是绿光。两件新激活的里头，一个是白光，另一个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这算是跟转盘功能一起开启的属性分类？白色、绿色我都懂，可那个没有光环的是什么鬼？”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挥手招来两样新商品，远远瞧着都长得方正扁平，看着有点像是书本之类的东西，不过冒白光的那个大且厚重，另一个小且薄。 司甜忽然有点警惕，该不会这次倒霉催地抽到书籍之类的商品吧？ 丝袜、保温杯那些好歹还有特殊功效，这书本能有什么神奇功效？难道看一遍就能掌握十分钟量子速读的技能？ 司甜低头一看左手，傻了。 恩？《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是什么鬼？ 她僵硬着把脸转向右边，看着右手上托着的那本蓝皮线状书，心里更绝望了。 托福资料她勉强忍了，起码市面上是有需求的。 可，这本《五禽戏秘典》又是什么鬼啊？ 系统这才悠然解释：“哦，没有光环的是普通道具，只能对自己使用。不需要对外销售，请宿主淡定。” 第22章 炮灰变鹊桥? 宛城江畔，三层小洋楼里，一个打扮简朴的中年妇人忧心忡忡地从阳台朝下面看。 此时正是清晨，太阳刚从云层后跳出来不久，草地上的露珠却早已蒸发，初秋的风萧萧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干燥的土壤气息。但让妇人忧愁的不是这秋意渐浓的景色，而是草地上正手舞足蹈的运动服少女。 司妈妈发觉，自家闺女最近好像越来越古怪了。 先是暑假时突然跟父亲顶嘴，然后离家出走，又做起了类似微商的生意，好不容易弄回家、安分了几天，现在突然大清早起来“跳舞”，还模拟各种动物的姿态，说什么这样可以强身健体…… 司妈妈怀疑司甜中了邪，甚至打算拉着司甜去邻市香火鼎盛的万佛寺拜拜。 为了难得的周末、可能成交的营业额，司甜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表示自己约了林家小姐出门。 早餐桌上的对话落到司爸爸耳里，这人回想起前两日林家招待会上自己受到的客气待遇，立马瞪了妻子一眼。 “你想去求神拜佛，自己去就好了。那么远的路，干嘛非得拉着女儿去？就让她去跟林小姐玩，你找王太太她们陪你去，再不济就让黄姐陪，多给她一天人工就是了……” 司爸爸说了一通，全然没有把自己陪伴妻子出行作为考虑项，更没有关心妻子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要去拜佛的意思。 司妈妈有点失望，但长时间对丈夫的顺从也让她很快点了头。 司甜心里撇了撇嘴，故意笑着问：“爸爸今天也很忙吗？怎么不陪妈妈一起过去？我记得，你们很久没有二人世界出去玩过了。” 司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和希望，她抬头看向丈夫，后者却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爸爸今天公司有事，得回去开个会。晚饭就不用等我了，你要是玩得开心，大可以明天再回家。” 司妈妈再次失望地垂下头，平时最喜欢的蛋奶布丁都吃不下了。 司甜微微叹气。 她还不知道她父亲的德性？周末总是有会要开、公司有事、晚上有应酬，只怕有一多半都花在那位秦秘书或其他女人身上了吧？ 司爸爸走后，她在家里比计划的多待了一小时，缠着母亲说说笑笑，用前阵子“送”她的保温杯泡上满满一杯养生花茶，又将其连人带杯子送上王太太的车子，自己才动身去店里。 她不怕用林沅沅做幌子被发现，毕竟她真的约了林沅沅，不过并不是约她出去玩，而是给她送货。 得知司甜店里新来了一批《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时，林沅沅的心情跟司甜本人是差不离的。 当时，司甜见这本大部头标价只要888，自己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斗也攒下了八九万的私房钱，很豪气地自己花成本价买了一本来研究。反正，要是不合适她还能转卖出去嘛~ 想不到，看了几套题之后，司甜竟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打通了英语方向的任督二脉，原本总是记不住、似是而非的英语单词开始在她脑子里生根发芽。亲自上阵做了几套题之后，她再看回自己的高中英语课本，就觉得太小儿科了，自己完全可以一目十行，什么高考卷子更是不在话下。 司甜开始觉得，系统这个标价太低了，她决定抬高价格来卖。 系统：…… 当然，给老主顾林沅沅她是不会开黑心价的，还是888。 得到司甜话里话外的暗示保证，林沅沅对这本奇怪的资料书也产生了兴趣，于是，接下来整个周末都在家埋头啃书，连吃饭都不舍得下楼，引起了林家爸妈和林浩宇的高度关注。 本来还以为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结果只是为了看书，还是一本英语资料，林家人都哭笑不得。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小半年里，林沅沅竟悄悄地将托福、雅思等一系列证书拿到手软，并一脸忧郁地埋怨为什么有效时间只有两年，两年后她还来不及上大学之类的问题，并气得英语渣林浩宇吐血。这些都是后话了。 黑记小店。 司甜一边坐镇空空如也的小店，一边利用手机给小店做宣传。 比如说，在维杰高校的内部论坛上匿名发布售价1888的《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的消息，并附上自家小店的地址。又比如说，将网店上的四件商品都调回了正常价格，重新开放网购功能，只加了一条备注，选择宛城实体店交易的顾客可以获得一份神秘礼物。 司甜从上午坐到下午，资料没卖出去，倒是只接了几单丝袜，顾客还是何小姐的女同事们。 自从何小姐发现她这里也卖丝袜后，她就心思活络地将其跟公司群里那个小道消息联想到了一起，两边对比价格后自然还是觉得司甜这里更划算，于是果断出手。那之后，便是源源不断的老带新订单。 对于这个丝袜，何小姐等人唯一的不满是弹性不够好，至多只能拉到肚脐以上一点的位置，瘦身效果无法覆盖部分需求人群的整个腰腹，她们强烈要求推出类似束腰带或是弹性更好的丝袜之类的新商品。 司甜掰着指头又算了一笔账。 要是林老爷子那边没有追加订单的话，下一笔价值近三十万的收入将会在三个月后，这三个月期间她还真没什么信心能单打独斗刷到七十万以上的营业额。也就是说，下一个主线任务估计要等明年春天，期间那只黑色大转盘也会持续蒙尘。 倒是卖保温杯的支线任务进度条已经快读满了，新商品的刷新倒也不用等太久。 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糟糕的手气，还有前几天转出来的《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司甜就忧郁得无法呼吸。要是以后的新商品都这个属性，她这个破店总有一天得倒闭关门！ 一个闷闷的男声打断了她的盘算：“你怎么在这里？你，难道你是……” 因为是周末，魏随风没穿校服，一身t恤牛仔裤的打扮十分休闲帅气，只是手里提着的那个铝制圆形饭盒让这种帅气减损了不少，倒显出几分家居气息。 司甜端起个标准的服务业微笑：“哦，这是我的店啊，已经开了半个月了，你之前没留意过吗？” 魏随风面上露出一丝狐疑，然后又是恍然大悟。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司甜刚松了口气，结果，还没过十五分钟，店里又多了个怯生生的女声。 “司甜同学，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你，你也需要打工赚钱吗？”是她的现任同桌姜落。 司甜愣了下，眼神先是落在姜落身上，然后，忍不住就往楼上瞟。 这两个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她的小破店门口，难不成是约好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辈子他们两人的感情进展比上辈子慢了些。 上次模拟经营日姜落还是做了店员，被罗玉儿泼了一身奶茶，魏随风倒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不过最后也没见着他拉着姜落过来逛鬼屋，听罗玉儿说，好像是魏随风替姜落解围之后，两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过后周一回校时，司甜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发现两人有什么甜蜜娇羞的互动，顶多只能算是心底互相有点好感的普通同学。起码，魏随风这个冷面神对上姜落时，神色比对别人缓和一点。 司甜一拍脑袋，忽然“醒悟”过来。 啊，该不会命运被她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过之后，老天爷决定把她的恶毒炮灰群演属性改成男女主的鹊桥兼助攻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功能大约是将姜落拖住，为他们制造见面机会？ 于是，司甜决定客客气气地跟姜落打了招呼，开始介绍她的自主创业项目。 不出意外的是，她刚讲不到半分钟，楼上突然传来混乱的跑动声和叫嚷声，司甜甚至还闻到了一丝火烧烟熏的焦味。 “糟糕！快走！” 第23章 着火啦 司甜之所以能用比市价低的价格租到这间小店，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几年前那场大火，以及火灾过后给这间小店带来的“神秘诅咒”。 她虽然不像大多数生意人那样讲究，但这样的火灾要是再来一次，她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店还能顺利开下去。 等弄清这次起火的原因似乎是二楼的租户忘记锅上还炖着肉就跑去睡午觉时，司甜只能无奈苦笑。 姜落陪着她，从头到尾见证了楼上租户撤离、过往人群聚集、消防队员赶来强势灭火等场景，也不可避免地跟混在人群中的魏随风打了照面。 两人都有些诧异，互相打了招呼，就陷入了沉默，一起看着被消防车水柱冲得湿漉漉的小楼发呆。 “幸好消防车来得及时，不然你店里的囤货就要遭殃了……” 一片沉闷中，姜落刚找了个话题，眼神就在店里空荡荡的货架上凝滞了。 她脸色微红，只能换个话题：“魏同学，你该不会就是住三楼吧？我看上面好像挂着校服，还被熏黑了……” 魏随风嘴角扯了扯，随口嗯了一声，似乎不欲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干脆将她刚刚的心声说了出来。 “司同学的店倒是别具一格，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 司甜心里哼了哼，很想说，我有系统你们吹啊！ 但她上辈子太习惯于讨好别人了，只要她想，这辈子挤出个和气谦恭的微笑也只需要0.01秒。 司甜一本正经地开始胡扯：“就是个小杂货店，丝袜、保温杯、洗发水、学习资料，什么都有。刚好这几天生意不错，卖断货了，还没来得及补。哦对了，你们需要《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吗？性价比很高的，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哦，给你们友情优惠价。” 被推销的二人组面面相觑，这话却同时落到了出来围观的药店老板耳朵里。 他忍不住动起了心思，学习资料啊，或许刚上高三的儿子能用得到，可哪有人把学习资料跟那些杂货一起卖的？真是胡闹！改天再去店里看看好了。 司甜的女房东惨白着一张脸小跑了过来，见无人伤亡时竟激动得流了眼泪，又千恩万谢着给消防员们鞠躬。 消防员摆摆手：“行啦，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以后你可得提醒这些租户多注意点，这房子有些年份了，结构本来就不大稳当……” 女房东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又过来安慰几个受了惊吓的租户。尤其是资历最新、年纪最小的司甜，受到了她最热情的关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怕你们出点什么事，水火无情啊~” 司甜难得见这个苍白呆滞的女房东变得这么热情，有点无所适从，好不容易才从对方饱含感情的握手中“逃脱”。 人声鼎沸中，她耳朵很尖地听到有几个人在对着一个中年男人指指点点。 似乎，那家伙就是这次火灾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二楼的租户。 女房东走过去，犹疑着说：“老何，事情起因我也听说了，这次你可吓了大伙一跳，房子的维修费用……” 她话还没说完，那老何就跳了起来争辩说：“嘿，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这房子煤气管道老化才导致的起火，我虽然也有疏忽，可也不能把全部责任往我身上栽啊！” 另一个租户不满道：“刚刚在楼梯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想推卸责任不成？” 又有围观人群跟着附和，那老何脸色胀红发紫，更是不依不饶地拉着女房东“说理”，总之就是想赖掉这笔维修费。起码，也要赖掉近一半。 司甜皱了皱眉，见魏随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干脆走上前插话。 “这位大叔，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煤气管道老化，那也是这栋楼其他租户都有的问题。怎么别人家没起火，偏偏就在你忘记关火时烧了起来呢？再说了，您那厨房里有没有炖着烧成炭的肉，咱们这些人不知道，一会儿消防员们调查完现场可就什么都清楚了！” 围观人群中的附和声更大了，女房东和其他租户都朝司甜投来了感激、友善的目光。 老何脸色由红转白，讷讷道：“大家都是邻居，应该互相体谅，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 司甜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这人，把接下来的辩论任务交回给他们。 与此同时，消防员们将起火的二楼里里外外都排查了一遍，又在围观人群里头简单问了一遍，初步得出起火原因判断后就撤了。 这种责任的扯皮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反正过几天责任认定书下来那个姓何的就知道错了，要是想赖着钱不给，房东也大可起诉他，他们实在犯不着在这档口做调解工作。 尘埃落定后，司甜也没有跟那两位同学继续客套的意思，等人群渐渐散去，她默默回到店里，开始笨手笨脚地拖地。 方才消防员的水柱来得太突然，位于一楼的这间店面不可避免地遭受了一波冲击，货架的下半部分都湿了，地板上也都是积水，幸好她那套专属破桌椅靠里面没被弄湿。 女房东进来问了一声需不需要帮忙，被司甜婉拒了。 虽然她不擅长打扫卫生，但女房东这会儿有更重要的撕逼扯皮工作要做，她可不愿意让那个厚脸皮的老何得逞。 不料，女房东才出去两分钟，姜落像个小兔子一样踮着脚走了进来，笑得有些腼腆。 “司甜同学，需要帮忙吗？” 司甜被她笑得一个晃神，没来得及拒绝，自己手里的拖把就被她轻轻巧巧接了过去。 因着从小过着贫寒生活，姜落做起这种家务比司甜熟练多了。三言两语问清楚店后头的清洁工具后，她更客客气气地指点起司甜该怎么打扫更快捷。在她的帮忙下，两人很快将店里的积水排了出去，又将被波及到的脏处都擦了一遍。 忙活完了，姜落又冲她笑了笑，正巧夕阳的斜晖落在她脑后，衬得她就像个纯洁的小天使。 司甜脸上淡定，心里感慨万千。 瞧瞧，多好一姑娘啊，怪不得能在一众妖艳贱货中脱颖而出，一连斩获魏随风、梁峥、林浩宇等人的少男心呢！ 就连她这个开学一个月以来客气有余、亲热不足的同桌，人家都能这么热心地主动提供帮助！ 司甜开始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仔细一想，在适当范围内和姜落打好关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怕被姜萱姜大小姐连坐。 “啊，怎么都这个点啦？糟糕，回去估计没饭吃了……” 姜落看了看手表，脸上露出个带点稚气的苦恼表情。 司甜突然记起，上辈子姜萱经常趁姜父不在就各种欺负姜落，现在的姜太太看姜落也不顺眼，两人自然配合无间。但凡姜父晚上不回来吃饭，她们总能找到借口提前开饭、不等姜落，要么留点残羹冷炙给她果腹，要么直接倒掉也不留给她。 这些事姜萱还曾经当过笑谈告诉司甜，当时她也陪着笑得很快意，如今却有些不忍。 “你今天帮了我忙，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刚好我爸妈今晚都不在家，我回去也是点外卖。” 姜落有些惊喜，可很快摆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打个下手而已。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把你上学年的笔记借我一份。我之前那个学校进度比你们慢多了，最近总觉得有些吃力呢……” 司甜脸色一僵，上学年她有做过笔记？恐怕认真听过的课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吧！ 为了让姜落忘记笔记这一茬，她只能默默地拍了拍对方肩膀，十分坚决地说：“不行，我想请的饭还没有被人拒绝过！走吧，我知道隔壁街有家很好吃的馆子，你应该喜欢。” 姜落愣愣地被她拉出了店外，小媳妇似的跟着走了。 两人结伴离开的背影恰巧落到了三楼窗户内魏随风眼里，诧异过后，他忽然弯了弯嘴角。 真好啊！ 同样都是转学生，又是富家子弟中的异类，她就能交到朋友呢！ 当晚，司甜回到家就见着了略带疲色的司妈妈。得知她今天跟一场小型火灾擦肩而过时，后者惊魂不定，连忙把今天在万佛寺求的几枚灵签全给了她，包括原本想给丈夫的那份。 司甜笑眯眯地收下了，一个平安符，一个开运符，可不正是创业艰难初期的她最需要的东西嘛。 第24章 牛皮癣和小报告 高二（1）班的人骤然发现，司甜和姜落关系突然好了起来。 高一时司甜人缘本来不错，主要还是托了姜萱大小姐的福，这学期她们关系转淡后，司甜身边人气也冷淡了下去，但也不至于到无人问津、人人都躲着她走的地步。 姜落却是班里的小透明，举止畏缩、口音土气，这些都是罗玉儿等人嘲笑她的理由，其他女生自然也不愿和她交好，招惹上姜萱的敌意。 两人成为同桌以来，司甜对姜落的态度跟大多数的女生差不多，只比她们多了些必不可少的、同桌之间的交流，比如说“你的卷子”“帮我递给组长”之类的话。 新的一周刚开始，姜萱就发现了不妥。 先是姜落一大早起来进厨房做了早餐，还悄悄带了一份去学校，当时姜萱还以为她是跟哪个男学生勾搭上了，比如说，那天英雄救美的转学生魏随风。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那个便当最后被姜落送到了司甜桌上。 然后到了第三节课，姜落原本还在认真听讲，可没多久就弓着腰趴了下去，手还紧紧捂着肚子的位置。司甜朝她的方向看了几次，最后课间递给了她一个热腾腾的保温杯，闻着像是红糖水的味道。 姜萱气得牙痒痒，午休时直接堵住了司甜。 “你是不是非要跟我作对才高兴？” 司甜只能明知故问：“萱萱，我做什么啦？怎么又跟你作对啦？” “哼！你明知那个死丫头是我的敌人，你居然还对她这么好！你，你是不是气我跟罗玉儿好，所以才——” 慌不择言说出这些话的姜大小姐脸上一热，开始庆幸自己粉涂得够厚，遮得住她的尴尬，也不等司甜回答就一脸冷酷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司甜：……？？？ 她唯一的感想是，姜大小姐的脑回路实在太抓马了，怪不得上辈子能干出那么多不合逻辑的蠢事！ 司甜摇摇头，买了两个三明治，回到没几个人的教室，递给还趴在桌上昏睡的姜落，收获一枚感激的眼神。 她看姜落的眼神有点哀怨，只能安慰自己，骑墙派死得最惨，既然一定要站队她还是选择站赢面最大的一方。 趁着大部分人还在觅食闲逛，司甜在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前站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偷偷摸摸拿起粉笔在后面添了几笔。 两点钟时，学生们终于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一直到放学前的最后一次课间休息，才有人发现了不妥，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雅思真题1888，这也太贵了吧？外面书店不才都百八十块？” “上面写着包过，不知道是不是骗人的，怎么这人也不留个名片啊，太不会做生意了吧~” “其实要是真能过，这个价钱不算贵了，毕竟考试费都要这个价~” 维杰高校几乎99%的学生都家境优渥，除了少部分人会按部就班参加高考、在国内念大学，更多人都打着出国留学镀金的主意。 要出国念大学，在校成绩、家庭财力都很关键，但更重要的一道坎是英语水平考试。 雅思、托福、gre…… 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甚至会花大价钱找人代考，每年被揪出来上新闻的负面典型也不少。就因为这个原因，英语渣属性的林家三少本人从来就没打算留洋镀金。 忠实小跟班李尔特用手肘捅了捅他：“三少，你看——托福真题1888包过，这是哪来的牛皮廯小广告？” 林浩宇正沉迷游戏，被他这么一搅局，游戏人物瞬间over，阴沉着脸抬头瞪他。 “李二！什么牛皮廯不牛皮廯的！你下次再搞死我——” 看到“牛皮廯”真身的林浩宇住了嘴，狐疑的目光缓缓收回，精准无误地锁定了前方的披肩发少女。 少女正抱着本大部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书页上满是林浩宇最不喜欢的“蚯蚓文”。 “喂，那个是你写的？” 司甜看了他一眼，淡定点头。 看着她脸上那副“还有其他事吗”的表情，林浩宇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之前有事没事跟自己搭话的是她，现在倒好，都快把自己当透明人了，她甚至对一个新来的乡下女同桌都比自己亲热。自己为了她受伤，她就只来看过一次，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回学校时也没得到她的热情欢迎…… 林浩宇心里一件件一桩桩地数着司甜的“罪行”，突然恶向胆边生，转头出了教室。 司甜有点莫名其妙，很快将这事忘到脑后，她还是趁机多学点英语好了，说不定将来能出国留学呢。与其跑去其他城市，直接出国还能更彻底地切断和司爸爸、魏随风等人的联系。 司甜对未来小富即安或是大富大贵的生活充满了憧憬，更开始在心里划拉起可以考虑的留学国家。 但很快，她就憧憬不起来了。 四眼班长突然将黑板报夹缝中的“牛皮廯”擦掉，而最后一节课刚好轮到班主任本人的课，他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通“学校是学习知识、追求学术的象牙塔，不是小商品买卖市场”之类的话。 虽然没有点名，但司甜能从班主任看过来的眼神猜到，这说的多半是自己。 她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气得一扭头，恶狠狠地瞪向那个正得意洋洋笑看自己的林三少。 好啊，一个学渣校霸居然打小报告！ 等着看吧，等她将整本五禽戏练完，她肯定要把这小子摁在学校操场上揍成猪头！ 班主任又宣布了一个消息。 “同学们，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学校每年不参加国内高考、直接出国上大学的学生比例较多，而就读的学校专业又以商科居多。为了帮助同学们能更好地适应未来的大学生活，也给大家一个谨慎考虑选择未来专业的机会，学校决定于今年增设一门‘商业入门’选修课。暂定每周一课时，设在周四下午，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在班长处报名……” 司甜转怒为喜，忽然觉得刚刚否定了她做生意的班主任也没那么讨厌。 刚下课，她就跑去四眼班长那里报名，那急吼吼的背影招来林浩宇一声嗤笑。 “还真是个掉进钱眼里的！理论不如实操，给高中生开的课能有多少干货，还不如回家听老头讲古呢！” 他双手交叉抱胸，正等着司甜走回来，以最高傲的姿态嘲笑她两句。 不料，两个女生突然叽叽喳喳地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跑到司甜跟前，开始询问那本什么真题集的事。 “我刚刚看到你桌上有那本托福资料，之前黑板报上也是你留的消息吗？” “真的能包过？不骗人？我看了你的书两眼，好像跟外头书店里的差不多啊~” 两人围着司甜说个不停，一个是迫切地想从司甜嘴里得到保证，另一个眼里则闪动着怀疑的光，仿佛陪着同伴过来只是为了通过质问揭穿骗局。 就连四眼班长和身边还没走的几个人也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纷纷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心里少不得在想，要是真有这么好的资料，他们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得买一本！ 司甜慢斯条理道：“只要认真看完整本书，肯定能过，过不了来找我退钱。反正，考试每个月都有，我在学校里也跑不了。” 最感兴趣那女生叫杨蓉蓉，她最近正被她妈妈逼着考这个，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满足她妈妈的攀比虚荣心，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跟司甜定了一本。 “那，明天你给我带过来学校？” 司甜刚要拒绝，转念一想还是勉强答应了。 她准备回头就跟系统撕逼大战三百回合，争取店外交易的“进度条权”！ 第25章 分店和绿帽子 系统出乎意料的顽固，主要观点是，店铺是行商者的基石和最后的尊严，请宿主不要丢了西瓜拣芝麻。 “其实宿主你衣食无忧，根本不需要急于一时。任何店铺刚开张时都是最艰难的，没有名气，没有固定客源……等你走到一定高度、让自己变得无可替代时，就会发现你现在的困扰根本无足挂齿。” 司甜说不过它，败下阵来的她愤愤道：“你懂什么？我可是要在两年内赚到一百五十万砸人的！没有钱我怎么扬眉吐气地走？哦对了，还有出国读书的钱！还有我妈！啊啊啊，真是头大！” 系统沉默了很久，突然叮咚一声。 司甜定睛一看，一行淡金色的消息浮现在她眼前，一如既往。 【可接任务：开设一家新分店（0/1）未完成】 【是否确认领取】 司甜先是惊讶，然后惊呼出声，最后开心地跳了起来。 “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我真是太笨了，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系统~” 系统死板的声音里突然多了点别扭：“跟我无关，是总营业额达到一定条件就会出现的新任务。” 司甜通情达理地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她转头就跑去学校附近，细细转了一圈，没两天就盘下了一间破破烂烂、濒临倒闭的书店，苍白消瘦的男店主本人见有她接手，开心地连剩下那些卖不出去的旧书都一起送给了她。 “别客气，反正卖废品也卖不了什么钱。你不讨价还价，是个实在人，我就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而且，这些书我都看过了……” 说到此处，男人脸色微红，司甜只能呵呵笑着接下了他的美意。 原店主叫原盒，名字古怪，性子更古怪。 这间铺面是他家里祖传的产业，连带楼顶的阁楼也是，这栋小楼之前应该是个知识分子的小家，但现在只剩下原盒一人。他三十多快四十了，也没有结婚，每天就抱着本书吃饭睡觉，说他爱书如命都不为过。 这间旧书店已经开了几年，一开始只是为了爱好，然而原盒进书太任性，只顾着自己的喜好，进了一大堆文学、传记、哲学类的书，基本没有畅销书，也全然不理市场需求，故而才落得濒临倒闭的下场。 司甜考虑了一番，干脆大着胆子邀请原盒替她看店。 条件很宽松，每天只需开店八小时，有人光顾就负责收银，不需要他招揽生意，只要他不主动赶人，这八个小时里随便他坐着还是躺着看书，她都没意见。 薪水倒是不高，只有店租的一半，但原盒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对他来说，可以每天照自己的心意沉迷看书，不必去找其他工作，有顾客上门就收个钱，不用担心亏本问题，每个月还能有稳定收入进账，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嘛，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男人苍白消瘦的脸颊又多了一丝红晕，看向司甜的眼神闪闪发光，已经不再是房东看租客，而是雇员看老板的崇敬了。 “照你这么说，我的生活跟之前其实差不了多少，每个月还白白拿你几千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看好店。对了，你这店准备做什么生意呢？” “唔，还是开书店吧。不过经营范围可能要调整一下……” 司甜仰着头看了一圈，被一大堆的康德、歌德搞得头晕脑胀，最后决定先把这堆大部头收拢起来，全塞到店里两个大书架的其中一个，挂了个牌子半价出售。 然后，又花了几千块进了一批针对中高考、考研、考公的学习资料，将另外那个大书架塞得满满当当。 当天，她就运了一箱《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过来，整整三十本，又附赠一张何小姐友情帮忙制作的大海报，贴在了书店门口。 “镇店之宝——全国最牛包过托福资料只要1888！过不了全额退款！限量出售，先到先得！” 见状，原盒才信了老板是真心想开书店。 “不过，这个价格会不会太高了？” 原·前店主·现店员难得热心地给了点经营建议，虽然他不懂这些，好歹也开过几年书店，大概知道这些读本、资料的销售价和进货价，三位数的还好，四位数的他还真没听说过。 司甜摆摆手：“没事，这个是咱们的镇店之宝，肯定卖得出去！我已经卖出去两本了，你不用担心这些，有人光顾你收钱就行。” 此外，她还叮嘱原盒给那三十本托福资料加了层塑封，以防这箱价值万金的珍贵学习资料还没卖出就被人翻阅。 这一条还是被她渐渐摸索出来的隐藏信息激发的灵感，因为，她隐约发现，这次的托福资料和之前的商品不大一样，是会“认主”的。 前两天，姜落对她这本书产生好奇，客气地借来看了几眼。司甜也想测试下自己心中的猜想，也想跟她打好交道，便从善如流借了。 可，除了欣羡和感慨外，她没能从姜落表情中看出什么太大变化。 姜落似乎认定司甜是准备出国读大学的人，和她这种飞上枝头也变不成金凤凰的小麻雀有着天壤之别。将书还给司甜后，她似乎更努力地埋头进她自己的英语资料里了。 分店的细节准备妥当后，司甜才慢斯条理地调出系统面板，看起自己的奖励来。 这一次照旧奖励了一次抽奖机会，想起上次提心吊胆的经验，她决定闭着眼睛开始抽奖。 再次睁开眼时，货架上多了一顶帽子。 一顶冒着绿光的帽子…… 一顶冒着绿光、还标价2333的帽子…… 司甜：…… 她忽然觉得，跟绿帽子想必，如果再抽到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类的复习资料其实也蛮不错，起码整个宛城需要高考的学生数量比考托福的人多多了。 这顶绿帽子是个什么操作？ 还有，这个标价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系统的解释终于姗姗来迟：“这个是系统出品的聪明帽，试用期间可以让头脑更加清醒、思维更加敏捷、逻辑更加缜密，你可以理解为游戏里的智力buff，但只有短期作用。” 司甜冷冷道：“鸡肋！你知道考试不能戴帽子吗？” 系统：…… 第26章 挑衅 时光流转，转眼又是新的一周。 司甜戴着一顶灰扑扑的鸭舌帽来上学时，校园里已因杨蓉蓉手里的托福资料掀起了小小风波。 从司甜手里拿到那本价值1888的《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时，杨蓉蓉还被冯丹嘲讽了两句，说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花这么个冤枉钱，杨蓉蓉只能红着脸用司甜的不过退款保证来为自己辩解。 刚好政治课老师突然生病，临时没能找人过来代课，直接宣布这节课自习，杨蓉蓉干脆翻起了手里的这本大部头。本来以为会比较艰涩难懂，想不到，这本书像是有魔力一样，居然能将她的注意力牢牢锁定，那些半懂不懂的单词也跟着一个个往她脑子里蹦。 第二天英语课随堂小测，杨蓉蓉和大多数人一样，全靠着吃老本，完全没有提前准备，结果出人意料地拿了个全班第三的高分，仅在司甜、姜落二人之后，就连平时最勤奋读书的四眼班长都比她少一分。 倒不是她开了挂，而是托福所需的词汇量比较高级，初初入门的她再看回高中的英语卷子简直容易得要命。 对于这个成绩，她的同桌冯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甚至压低声音质问她是不是抄了小抄，杨蓉蓉红着脸辩解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在司甜那里捡到宝了。 跟很多走夜路捡到宝的人一样，杨蓉蓉却没什么大公无私的分享精神，反倒是对自己的进步沾沾自喜起来，更加乐于保持自己的优势。 开玩笑，要是人人都买了这本资料，她岂不是又要变班级倒数了？ 杨蓉蓉想了好久，才故作深沉地解释，这一切都得益于她最近私下请的英语家教。 冯丹勉强信了，却还没傻到家。 毕竟，原先杨蓉蓉上课都要偷偷看漫画的，现在却时不时就翻看起那本厚厚的真题集，她就生出了疑心。 有一次课间，她趁杨蓉蓉跑出去买下午茶，偷偷从其课桌里扒出那本书，自己也自习翻看了一遍，却没看出什么奥妙来，只得作罢。 如果不是看到四眼班长也找司甜买了书，那之后就如饥似渴地每天抱着书跟宝贝似的，冯丹的疑心也就到此结束了。 一气之下，她也咬着牙掏钱买了一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奥秘。 冯丹气得够呛，直接跟杨蓉蓉在教室里大吵一架，大意是“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想吃独食你真是冷酷无情恶毒”。 塑料姐妹花情谊宣告破裂！ 与此同时，这本真题集的神秘传说也开始在学生们耳边流传。 “三少，你听说了没？那本资料好像真有点玄，班里买了书的那几人眼神都不对劲，看书跟看宝贝小情人似的，啧~你说，里面会不会真有什么英伦颜如玉啊？” “还颜如玉呢，就算真有鬼，也只有******的中年女教师鬼……” 林浩宇翻了个白眼，发誓绝不会动心，更不会给司甜那死丫头帮衬生意，还严令禁止小弟们跟风去买。 李尔特等人也只是好奇，拿来说说嘴，反正他们比林浩宇还学渣，就是买来也看不懂，何必浪费那个钱呢？ 有了冯丹略带报复意味的大力宣传，这本真题集的影响范围逐渐辐射到了邻近班级，就连在贵公子里独树一帜、难得有几分认真学习的梁峥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英语成绩一直屈居于梁峥之下的二班班长就买了一本，还笑得贼兮兮地跑到他面前打赌，表示自己下次考试一定会超过梁峥。 梁峥不禁失笑。 等打听清楚这本真题资料的来路后，司甜从走廊上走过时，坐在窗边的他就没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很巧的是，司甜碰巧转头看向二班教室里某个捧着《托福考试名家真题大全》的学生，因为客户群慢慢扩大而感到满意，嘴角微微翘起。 她沉浸在赚钱的快感中，完全没留意到梁峥的注视，却不知，这一幕落入了旁观者于莉的眼里。 她更不知，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她和梁峥就像是在互相视线，她还笑得甜蜜动人…… 于莉虽然和姜萱交好，但从来不会像姜萱那样打扮成小太妹，毕竟于莉没有个出轨成性的父亲需要报复。她暗恋梁峥多年，打扮的路子也是按着她觉得梁峥会喜欢的名媛淑女风，高一入学时为了和梁峥分在同一个班还缠了于父好几天。 宛城首富姜家没有儿子，林家的林浩宇她又看不上，不管是从审美角度、还是家底来看，剩下的同龄人里面也就梁峥最符合了。因此，于莉早就暗暗把梁峥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从不允许他人染指。 就连姜萱，她都时时刻刻警惕着，更何况是司甜这个小暴发户的女儿呢？ 当天，于莉就带着两个女生将司甜堵在了女厕里。 眼见司甜进了隔间，那两个女生就眼疾手快地用拖把等物将那隔间的门堵了起来，并搬来凳子，踩在上面，洋洋得意地朝隔间里泼了半桶水。 “不过是个野山鸡，求爷爷告奶奶地进了咱们学校，还真把自己当公主啦？勾引林三少不成，又想着搭上咱们梁校草？” “不要脸的臭婊子！这桶水让你清醒清醒，少做嫁入豪门的美梦！要是不听人劝，下次泼到你身上的可就不会是普通的清水咯~” 从头到尾，于莉都没有说过半句话，只斜斜靠在门口，透过隔间的门看向她想象中狼狈不堪的司甜，嘴角满是快意、嘲讽。 “天哪，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在于莉背后响起，是惊慌失措的姜落。 入学一个多月了，这样的戏码姜落也在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姜萱手里见识过几次，很快猜出，这是有人惹火了二班的于莉。 按理说，她本不该管的，可是，姜落隐约记得，刚刚司甜突然红着脸问她借了个姨妈巾，匆匆忙忙跑出了教室。而她刚刚出来前，司甜还没回去。该不会，隔间里的倒霉鬼就是司甜本人吧？ 司甜虽然对她也不怎么热情，但从来不跟着别人一起嘲讽她，甚至还请过她吃饭，更体贴地猜到她的老家，带她去吃家乡菜，这些都让缺乏友情的她十分感动。 姜落鼓起勇气喊出那句话时，已经想好了，她要把可怜的司甜救出来！ 就算司甜真做错了什么，她现在可是在生理期呢，被淋个透心凉是很容易感冒发烧的！ 于莉冷冷看向姜落，终于开了口：“这不是姜家的私生女小姐嘛？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处境，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装好人，嗤~” 那两个女生也跟着一唱一和地嘲笑起姜落来，更以自己的身体结成人墙，不放姜落过去。 姜落脸色越来越白，却还是努力地试图推开她们，一片混乱中，她胳膊上、甚至脸上都多了好几道红印子，全是出自那两个狐假虎威的女生。 姜落都快气哭了，盯着那个静悄悄的隔间，只觉得格外绝望。 就在这时，上课预备铃打响了。 于莉带着满意的微笑，朝两个跟班招了招手，转身准备回教室。 可一声巨响过后，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隔间的门像是受到一股巨力从里到外的冲击，在众人眼前轰然倒下。 第27章 老虎不发威 姜落、于莉和那两个女生都呆呆地看向那扇突然倒下的门板，以及，隔间里一脸冷漠、头发衣服都湿了一半的司甜。 “天，那扇门是被她推倒的吗？疯了吧？她是什么怪力女吗？” 在小跟班的提醒下，于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面前的司甜非常陌生。 无论是上学年那个浓妆艳抹、跟在姜萱身后讨好的小跟屁虫，还是这学年开学以来清汤挂面、乖巧寡言的模样，都和此时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格格不入，完全就像是三个不同的人！ “你，你想做什么？” 于莉瞳孔一缩，方才她回忆对方过往形象的几秒间，司甜居然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跟班甲的长发，脸上的表情宛如千年冻土般冷硬。 “做什么？当然是让你们发热的脑子清醒清醒啦！” 司甜扯着那女生的长发，直接拖到洗手台前，扭开水龙头，将其推到了水龙头下。 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她似乎回到了上辈子最后的那段糟糕时光。被一群小混混侮辱的事情在校园里散播开来，人人都用异样眼光看她，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这种被锁厕所隔间、被泼冷水的类似遭遇也有过几次，但当时的她已经麻木到不愿、也不敢去跟那些人追究了。 直到今天这几个人撞上她的枪口…… 在水龙头开到最大的冲刷下，女生的长发很快湿透了，还有水流进了她的脖子、眼睛，让她十分难受。 “救命！于莉，楠楠，救我啊！” 被称为楠楠的短发女生犹豫了下，还是冲了进去，要推开司甜。 不料，司甜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直接一个闪身避开了她，还顺势将湿漉漉的长发女生推到她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将猝不及防的两人都带得歪了歪身子，再加上刚才被她们泼了大半桶水以至于地板积水湿滑，她们俩很不幸地脚下一滑，齐齐摔倒在地。 “现在清醒了吧？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仿照二人先前的风格撂下狠话，司甜也不管神色警惕的于莉，只抓了抓自己的乱发，冷冷瞟了眼地上的两人一眼，就跨过她们直接走了出去。 “司甜，你没事吧？你头发都湿了，我……你用我的校服外套擦一下吧？” 因为经常遇到各种“意外”，被弄脏校服，久而久之，姜落也养成了每天带外套的习惯，不是特别明显的大面积污渍总是能遮盖过去的 初秋的阳光照到司甜身上，暖暖的，刚才那股子从心里生出的冷意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安慰。 “没事，我在外面晒一下，很快就干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姜落犹豫道：“可是，可是你不是来那个吗？万一着凉了，感冒发烧可不好，你别太大意了，还是擦一下吧。” 司甜为着心中涌过那道暖流笑了笑，更为上辈子她对姜落的种种针对感到愧疚。 即便开始修习那本《五禽戏秘典》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明显改善，以至于今天都能在怒气的加持下拆门了，这点凉意也不至于让她真的感冒。 不过，姜落既然有这份好意，还是不要让她失望吧。 这一节刚好是班主任的课，姜落抱着校服外套，怯怯地跑到教室门口截住他，生平第一次扯了谎，表示司甜不舒服，她想请假带她去校医院。 班主任不以为然地应了，挥手放了她们离开。 最后一排的林浩宇似有所觉，微微侧头，只看到个顶着一头湿发微笑的司甜一闪而过。 “奇怪，那死丫头难道掉水沟里了？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课也不回来上？” 一直等到下课，司甜、姜落二人才回到空了一节课的位子上。 此时司甜身上基本已经干了，只有贴身内衣还带有一点潮意，黏腻腻的不大舒服。 看着她被晒得发红的脸颊，林浩宇一个晃神，忽然想到了一颗饱满多汁的大苹果，格外香甜诱人。 他耳朵微微热了起来，像是为了挥退这种古怪的热意，他用比平时更大、更嘲讽的声音说：“司甜，你越来越能耐了啊！还以为你转性了真要读书了，现在都学会逃课啦？还带着你这个好学生同桌，啧~瞧你晒得这样，跟村姑似的~” 司甜挠了挠耳朵，自言自语：“天都快凉了，怎么还这么多蚊子嗡嗡叫？” 说罢，十分干脆地掏出她的鸭舌帽戴上，然后开始了悠闲的课间补眠。 被无视的林三少很不高兴，迈开大长腿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捏着帽尖猛地提起。 “本少爷跟你说话，你居然当听不见？你给我起来！” 司甜一把捉住自己的帽子：“你干什么？东西还我！” 林三少露出个恶作剧得逞的笑，猛地用力将帽子扯了回来，借助自己的身高优势高高举起。 “不还！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呀！” 司甜被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二傻子气笑了：“好，这可是你说的。” 林三少浑然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高高举起的右手还乐滋滋地甩着那顶鸭舌帽玩，跟东北二人转玩手绢似的。 突然间，一阵刺痛感从左肩膀传来，而后，他感觉自己的左手像是被扭麻花似的贴到了背后。 原本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向这场闹剧、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解个围的魏随风瞬间趴了回去。 这个女生简直强悍得惊人，哪里需要别人帮忙！ 就连司甜本人，也被自己突然爆发出来的身手吓了一跳。 刚才在女厕里还能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手又只是普通女生，可林浩宇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她都能偷袭成功？ 林浩宇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定睛一看，此刻稳稳钳制住他的人不是司甜还有谁？ “靠！你个死丫头居然趁人之危来阴的！你无耻！” 司甜冷静道：“我可没趁人之危，动手前我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太菜！” 入校以来，除了龙兴文之外打遍学校无敌手的林三少被这个“菜”字气得两眼发晕，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无力反抗。 他委委屈屈地要把帽子扔回司甜桌上，结果一不小心扔歪了，帽子落到了地上。 在司甜的怒视之下，他才哼哼唧唧道：“瞪我做什么？一个小破帽子，难不成你又想坑我钱？你要是这么干，我就跟老师说你打我，要你赔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司甜踹了他腿弯一脚，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他，但捡起帽子拍灰时表情还是很冷。 神经大条的林浩宇不觉有他，一边龇牙咧嘴地搓着生疼的胳膊，一边愤愤控诉：“死丫头，你的手也太黑了！我要回去跟沅沅告你的状！” 看到一旁姜落担忧的眼神，司甜终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 林浩宇还没来得及得意，对方就举起手说：“手黑？我怎么觉得，我这手还挺白的，我每天晚上都有擦手霜的，不骗你~” 两人间的小冲突没引起太多关注，毕竟林浩宇认输得很快，绝大多数人也都不认为司甜能真制服校霸林浩宇，只当是二人在调情开玩笑。 这之后，众人看向司甜的眼神又多了一层复杂的东西。 唯有在女厕里见识过司甜真正战斗力的姜落眨了眨眼，选择闭口不言。 正巧梁峥路过，气呼呼又找不回场子的林三少就招呼着对方一起去吃下午茶，还重点强调了几遍司甜去年曾和他提起自己很爱吃的芝士蛋糕，一副“我要请别人去吃不请你吃因为你刚刚欺负我”的幼稚园小朋友逻辑，简直让司甜想戳瞎双眼。 司甜翻了两个特大号白眼，一个是给二傻子林三少的，另一个则是给害她受了这次无妄之灾的梁峥。 她真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勾搭”过梁峥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重生后她似乎还没跟这位姜落未来的追求者单独说过话？ 在对梁峥的迁怒下，林三少赫然发现，死丫头看自己的眼神更冷酷无情了。 梁峥却因来自司甜的那个冷酷注视陷入自我怀疑，他怎么招惹她了吗？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出现打扰了她和林浩宇的独处？ 啧，真是个有心计的女生啊！ 第28章 商业的本质 司甜和二班于莉等人的这场较量没有引发太大风波。 一来，是因为当时临近上课，看到的人除了姜落基本没有；二来，自然是于莉严令另外二人不得外传，唯恐丢了面子。 但双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每次于莉过来跟姜萱说话，总是以阴恻恻的眼神瞟司甜几眼。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商业入门》选修课终于迎来了首周的开课。 司甜兴致勃勃地带上了笔记本和笔，正襟危坐地坐在二十几个学生中间，等待着新世界大门的开启。 来的人不多，还没能填满小礼堂的1/10，场面显得有些寂寥。这倒不出奇，因为这节课时本是最轻松的活动课，大多数学生都撒欢玩去了，哪里有耐心来听这么一门似乎很枯燥的理论基础课？ 高二（1）班来的人没几个，出乎她意料的是，四眼班长来了，魏随风也来了，而且看神情还挺认真，像是跟她一样有着当奸商大志向的同道中人。 司甜摸了摸下巴，开始琢磨要不要下次顺带把姜落拐带过来，主动当一回鹊桥。 反正现在姜萱已经正式跟她分道扬镳了，罗玉儿等人也不再忌惮她和姜萱过往的情谊，已经时不时来找她麻烦了，只是因为她勉强还有个家世，所以不敢像对付姜落那样没下限而已。再加上于莉那个莫名其妙的敌对者，她现在很需要同盟！ 既然只能站队，那还是站得更明显些吧！ 上课铃终于打响，授课老师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叫沈季禹，是贵校特邀为同学们上商业入门课的老师，大家叫我沈老师就行。今天——” 司甜开始迷茫：等等，为什么讲台上那个衣冠楚楚的沈老师这么面熟？ 与此同时，坐在她斜对角魏随风也神色一滞。 紧接着，他敏锐地发现，前面的司甜突然扭过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里有着很明显的狐疑。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台上的男人很快进入主题。 “商业的本质是什么？很多教科书上会说，商业的本质是持续提供用户真正想要的东西。但我个人觉得，商业的本质是欺诈，是在法律、道德约束下进行的有限欺骗，是对社会的欺诈……” 沈季禹的开场白一针见血，激起了小礼堂里一阵阵的惊讶抽气声。 就连一脸呆滞的司甜、满心厌烦准备逃走的魏随风都被他的这番话吸引住了，并静静地听了下去。 讲台上的男人今天没有穿着前几次见面时那种美式商业精英味十足的干练西装，反倒是一身的英伦绅士打扮，粗花呢西服三件套、细黑框眼镜、手帕等小饰品的一应俱全。 要不是对方也没有隐姓埋名的打算，说不定司甜还真有可能会怀疑是不是两个长得相似、气质截然不同的人而已。 男人还在娓娓道来：“商业社会的本质就是利用信息不对称来赚钱，以低成本的商品卖出较高的价格。打个比方，同学们身上的这件校服，虽然做工已经算是精良考究，远远甩开公立学校的一大截，但它的成本价可能不到八十，而你们的家长为此付出的价格想必远远不止这个数……” 直到开课前才悄悄进来、坐在最后一排的李主任神色尴尬了下，学生们倒是轰的一声笑了起来，原本冷淡的气氛已经有所转变。 “从道德的角度来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不道德，或者说，是反道德的。如果在座的各位都认为自己的品格纯洁高尚到无法容忍这种不道德，我想，我们这节课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 有个学生吹了声口哨，嚷了句“这不就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吗？” 沈季禹笑着朝他点点头，场上气氛更加活跃了起来。 “索罗斯曾说过，世界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谎言的连续剧，要想获得财富就要认清其中的假象，并投入其中，然后在假象被公众认识前退出游戏。这段话可能有点绕，但请各位同学想想两年前的股灾，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当菜市场的大爷大妈都开始谈论股市时，真正的聪明人就应该已经退出这个金融游戏了。” “相比有实物商品为基础的市场，金融游戏的欺诈属性更重。当然，如果你们家里有亲朋好友在里面遭受了巨大损失的话，请把我这句玩笑话当做耳边风！” “接下来，我想引出我今天的主要观点，也是这节课的核心内容——” 男人有条不紊的叙述突然被个饱含讥诮的声音打断。 “这么说，你是在鼓励尔虞我诈的商业运作方式吗？您那套欺诈的说法，未必适用于任何场景吧？现在可不是信息不透明公开的十九世纪……” 司甜再次别过头，快速瞄了眼魏随风。 啧，上次见到这家伙这么火气十足还是替姜落解围时呢，哦不对，她漏了那天她不在场时发生的奶茶事件。 司甜这回真有点好奇了，那位沈先生、沈老师到底跟魏随风什么关系啊？ 她可不觉得一个英俊潇洒、年轻多金的男人特地跑到维杰高校当什么选修课老师是为了赚那点讲课费，他绝对是另有图谋！ 许是戴了几天那顶被系统言简意赅介绍为“聪明帽”的小东西，司甜今天的脑子格外清醒。 一个想法突然蹦了出来：“该不会，那个姓沈的跟魏家人有关？不同姓，肯定不是魏随风的兄弟叔伯。会不会是表兄呢？” 司甜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有道理。 事情肯定是这样—— 魏随风桀骜不驯不愿意回归魏家，却被魏家走后门塞到这所贵族学校上学。但魏家的大本营在帝都，魏家嫡支这一辈只剩下魏随风和一个小姑娘了，也就是说，魏随风这个私生子就成了可能性最大的继承人。 所以，为家人没理由放心魏随风自己一个人在宛城浪，肯定会派一个亲近的人照顾，或者说，是来监管他的。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魏随风业已成年的表兄沈先生！ “怪不得花那么多钱买奢侈品送魏随风呢，原来是要提前讨好魏家掌门人小表弟呀。” 恍然大悟的司甜注意力又被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这位同学提的问题很好。第一，商业的本质就是道德有限的欺诈行为，这是我个人对它的定义，我相信编纂刑法的律政人士不会因为某个罪名的定义就变得‘鼓励该犯罪行为’。第二个问题也是我接下来想跟大家探讨的话题……” “在这个信息时代，商人已经很难通过信息不对称获得巨大的优势，即便是跨国贸易的利润差也在不断缩减……” “作为消费者，我们自然应该庆幸。但作为一个未来的从业者，我们该如何在法律和社会道德的限制范围内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 第29章 厚颜无耻 周四晚上，维杰论坛上突然放出了一张偷拍照，拍的正是小礼堂里讲课中的沈老师。 这位沈老师很快成了维杰高校学生口中议论的新宠，就连中途帅气逼人的转学生跟老师唇枪舌战的一小段插曲也成了众人的谈资。 去上了选修课的男生们津津乐道于他对商业的独到解说，女生中更多是在讨论这位客座老师的翩翩风度和高颜值！ 一时间，学生们对这门课的热情大大增加，次日早上回校后纷纷跑去找各班班长要求补报名，被告知名额已满后也不死心，全都摩拳擦掌打算下周四提前去小礼堂蹲点，她们不信挤进去了还会被赶出来！ 论坛上最热的一条评论是这样写的—— “如果这位沈老师能来教其他科目，哪怕是我最讨厌的数理化，我肯定也能拿满分！” 当然，更多男生也表示质疑，有了这么高颜值的老师，这些花痴女生的学业情况会更加糟糕，因为她们上课只记得看脸了，哪里还会记得他讲的知识点？ 即便如此，许多女生都在哀叹这位老师不能常驻学校，否则她们在校园里邂逅他的几率还能大大提高！ 就连平日里埋头读书的姜落都风闻了此事，还私底下问了司甜一句，那个沈老师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帅。 姜落用的还是老式手机，也没有刷学校论坛的习惯，更没看到所谓沈老师的照片。 司甜想了想，很客观地回答：“确实挺帅的，不过年纪太大了，而且，我觉得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因为这人跟魏随风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所以她敢这么断言。 姜落一听就红了脸，嘟囔了句不知什么，又扎进书堆里了。 后座发出一声嗤笑，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咳。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不用回头司甜也知道是魏随风，而不是他旁边那个习惯大说大笑、从来不知尴尬为何物的二傻子。 司甜想，这对表兄弟关系似乎真的很不好啊，她一个路人甲小虾米讲表哥的坏话，表弟听了居然这么高兴！ 也怪不得魏随风上次居然那么不给表哥面子，直接把送的礼全扔街上去了，后来的快递也没肯收，那堆衣服不知道被校卫大叔私吞到哪去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聪明帽”，脑海里突然蹦出个想法。 之前觉得魏随风挺可怕的，但现在看来，只要不主动招惹他，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威胁嘛。如果她要走和姜落交好的路子，那以后姜落、魏随风在一起了，她岂不是要站在两人那边，反对他们俩的死对头，比如说那个招魏随风讨厌的沈表哥呢？ 司甜摸了摸下巴，决心更努力地跟那个奇怪的表哥保持距离，晚上回家还得探探老爹的口风，看看司家的生意跟“表哥”到底有没有扯到一起。 不过，课还是要上的，表兄肚子里的墨水她也颇感兴趣…… 她跟自己碎碎念的同时，林浩宇却被班里叽叽喳喳讲什么沈老师的女生烦得不行，尤其是司甜亲口承认对方挺帅时，他就更烦躁了。 “哼！这个看脸的世界！这些肤浅的女人！” 几小时后，距离维杰高校七八百米的狭小书店门口，再次“偶遇”疑似闹别扭表兄弟两人的某店主傻眼了。 准备锁门的原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个和老板同款校服打扮的年轻男孩子骑着单车过来，而他身后则慢悠悠跟着辆擦得锃亮光滑的黑色雷克萨斯ls，车窗里还有人探头出来，似乎在跟那男孩子说话。 “啊，司同学，这么巧，又见到你了。”沈季禹微讶之下，冲她打了声招呼。 魏随风跟一脸莫名其妙的司甜对视一眼，脚下开始加速，直接转进另一条车子无法拐进的小巷，很快就消失了。 沈季禹略带无奈地看了眼魏随风离开的方向，视线在书店门口的“镇店之宝”海报上快速扫过，随和地问：“司同学这是来买书？像你这样认真学习的学生，在贵校似乎有点少见啊。” 司甜胡乱敷衍了句，就等着对方先离开。 可沈季禹的车子没开走，他托腮想了想，很快露出个和煦的笑容。 “刚好今晚约了司先生在海地餐厅，司同学要不要一起来？” 司甜嘴角一抽，连忙换了称呼：“沈先生，我今晚约了同学，所以，抱歉——” 不料，对方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自顾自就在手机按了几个键，开始谈笑风生。 “司先生，是我。刚好在外头碰到令爱，她似乎对晚上的餐叙很有兴趣呢。如果您不介意，我顺路把令爱一起捎过去？好的，不客气。” 司甜不可思议地瞪着沈季禹，脑子里只有一行大写加粗的怒吼！ 世间！ 怎会有如此！ 厚颜无耻之人？ 她还来不及挣扎，司爸爸的夺命连环call就追了过来，言语间十分兴奋，更对“上道”的女儿大大夸赞了一番，并谆谆教诲了她一番，要在沈先生面前好好表现，云云。 司甜可以闹着不去，但她强烈怀疑，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是新的禁闭的开端…… 权衡了一番揍趴面前狡猾青年的利与弊后，司甜拖着绝望而疲惫的身体上了车，这次连司机的主动搭话都不能让她开口了。 她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一上车就冷着脸说“我头疼，能不能不要放音乐？”似乎想用沉默表示着自己对这个人、这次古怪邀约的抗拒。 司机很贴心地摁掉了自己每天听到头大的音乐，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司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了解下随风那孩子在学校的近况罢了。” 沈季禹的声音很柔和，瞬间跟昨天讲课时风趣幽默的老师形象重合了起来。但司甜还记得自己上次看到他在魏随风楼下愠怒隐忍的模样，能光速变脸的男人，不管说的话多好听，他们都是危险的代名词。 “我跟他不熟，可能没法提供你想要的信息。你要是真关心他，下次来找他不如考虑用小一点的排场，或许他会跑得慢一点。” 沈季禹被这句含着淡淡嘲讽的话逗笑了，但看到后视镜里司机憋笑的表情，他马上又板起了脸。 “司小姐的建议很有趣，我会考虑的。从这里过去海地餐厅约3.5公里，考虑到下班高峰期的拥堵和途中的红绿灯，我们大概要在这辆车里共处十五分钟左右。所以，司小姐应该不介意向我提供一些‘普通同学’能知道的、跟随风有关的消息吧？” 司甜刺了他一句，见对方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也只能按捺住性子，捡了些能说的说了。 她跟魏随风没私交，对他私下的一面并不了解，更不知道他不在课桌上睡觉时是在学校哪个旮沓晃悠。但她不确定这位表兄到底对魏随风持什么立场，比如说，他到底是希望魏随风表现的好还是差，豪门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可不是她一个小暴发户的女儿能想象的。 听完她寥寥数语的描述，沈季禹很快得出推断：“这么说，他在学业上不大上心咯？” 司甜扯了扯嘴角：“大概吧，我不大清楚。您现在既然也是教师之一，大可在月底的期中考试成绩里自己判断。” “司小姐将来打算就读商科学校吗？” 司甜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满脸“我觉得这件事跟你无关”的表情，顺势调整了下头上的鸭舌帽，让对方的脸瞬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气息。 沈季禹似无所觉，仍彬彬有礼道：“司小姐帮了我的忙，如果将来有需要斯坦福或mit的推荐信，还请不吝开口。” 被鸭舌帽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孩的脸似乎动了一下，然后，干脆彻底扭到另一边贴车窗去了。 第30章 前世阴谋? 海地餐厅是宛城的高档餐厅之一，坐落于江畔，景色优美，环境幽静，是商务人士谈公事的好去处。 上辈子，司甜曾跟着姜大小姐来蹭过一次饭，但当时的主题是“姜萱为躲姜父安排的相亲小宴把她带来当电灯泡”，所以，当时也没能好好欣赏这儿的环境或美景，光顾着陪姜萱演戏噎人了。 今夜仍旧是没有心情赏景，除了落座时那个干巴巴的礼仪微笑，司甜又恢复到车上的面无表情。 司爸爸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留意，只是把女儿当成背景板、花瓶、摆设。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就开始谈起了公事。 司甜听了会，心里一个咯噔。 前阵子公司的资金链问题能突然解决，还真是这位神秘的沈先生出手相助！ 可沈季禹既然是魏家的表亲，千里迢迢跑来宛城，除了照看魏随风这位私生少爷外，难道还肩负着开拓市场的业务？ 即便如此，有了姜家、林家、梁家这些珠玉在前，他又怎么会看中司家这么个小虾米呢？ 司甜不动声色地边吃边听，终于，在饭局过半时听出了点门道。 原来，这些年在建材行业搞得风生水起的司爸爸年初突然大手笔拿了块地，想要转型也做地产开发，估计是被短短十年内靠房地产这座金山挤下林家、一跃成为宛城老大的姜家馋着了，也想分一杯羹。 前阵子所谓的资金链问题就来自于这块地，说到底司家资金还不够雄厚。更有可能的是，姜家知道了这个消息，可能对司爸爸有些意见，毕竟同行相争，也就怪不得司甜跟他吵架时说的话招来他那么大的反应了。 而后就是来自帝都、有意南下投资的沈先生突然出面，对司爸爸手里那块地露出了兴趣，想要注资跟他共同开发，算是解了司爸爸的燃眉之急。于是，这阵子司爸爸春风得意，甚至都不怎么主动逼司甜出去当舔狗了。 这本是好事一桩，如果不是司甜清楚记得，上辈子司爸爸最后就栽在这块地上的话…… 造型别致的甜品送了上来，司甜却没心思吃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死之前公司就出了点问题，当时她满心都是魏随风、姜落和由爱生恨，根本顾不上关心这些，只知道司爸爸很少回家，每次回来脾气都很暴躁，司妈妈隐约透露是有个地产项目出了问题。 变成游魂状态后的她冷静了不少，这才打听到，原来公司当时被人投诉五证不齐、没有售楼能力，房主们纷纷提出诉讼、索要订房款，司爸爸孤立无援，最后赔到个人的账户都被冻结，跑了一阵关系疏通，又低价将那块地和“五证不齐”状态的楼盘转让给别人，才有了足够资金，勉强将公司继续经营下去。 经此一役，司家元气大伤，又加上司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司爸爸大感丢脸，又迁怒于司妈妈，最后竟带着小三母子二人去了其他城市，连公司也搬了过去。 现在知道那位不具名的投资人、后来接盘的人多半都是沈季禹，司甜立马就发现了不妥。 如果前面的投资还可以解释为普通的商业合作，那么，后来的趁火打劫绝对是故意的吧？ 司甜抬头，愤愤地瞪了沈季禹一眼。 沈季禹花上两秒钟进行了自我反省，小姑娘肯定是觉得无聊了，又记起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所以又生气了。 正好正事谈完了，他开始往司甜身上扯话题。 司爸爸也有点好奇对方是怎么认识自家闺女的，如果他没记错，他们俩应该只有上次匆匆一瞥，连话都没说过。不过，这位沈先生机敏聪明，记性也好，时常在不经意的谈话中完全复述出某个条款作为根据，这种脑瓜子能记住司甜的长相倒也不出奇。 他更好奇的是，对方是不是对他女儿有那么一丁点意思。 虽然年纪差大了点，但也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即便是以男性的眼光来看，沈季禹的魅力比起现在还在校园里的那些青葱少年绝对大多了。更何况，那些富家子弟接管家业、享有话事权还需要点时间，这方面可不如已经独当一面的沈季禹有优势。 司爸爸审慎中带着点试探，笑问：“沈先生倒是跟小女有缘，居然在学校外头碰上了？” 沈季禹客气一笑：“也是凑巧，我刚好要去学校看一个孩子，正好他和令爱还是同班同学，所以……” 司爸爸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又打量起对方来。 “沈先生看上去这么年轻，想不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季禹：…… 在司甜的憋笑表情中，这次餐叙就不怎么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有了沈季禹的解释，司爸爸总算是放下了心，对卖女儿这件事更加上心了。要不是脸皮还没厚到一定地步，说不定还能干出宣称自己有事、让沈季禹帮忙送女儿回家的事。 回去的路上，司甜难得关心起了家里的公司。 她摸了摸头上的帽子，轻快地问：“爸爸，我刚刚听你们说要开发一块地皮，那块地在哪里呀，是要建房子来卖吗？” 司爸爸恩了一声，答得有些敷衍。 车子驶过一栋正在修建中的半成品大楼。 司甜又问：“建楼盘要很多钱吧？咱们家的公司有这么多钱吗？万一建到一半不够，那岂不是要变成这样的烂尾楼？” 司爸爸无语：“什么烂尾楼？你这丫头口无遮拦，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还有，那个不是烂尾楼，是姜家正在建的新项目，你没见着边上有吊车吗？” “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姜萱之前有提起过，他们家的项目起码都是几个亿起跳的。所以，爸爸，我们家这么有钱的吗？那，我的零花钱可不可以……” 看着司甜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司爸爸不禁失笑。 原来这丫头是想要零花钱，他就说嘛，怎么她会突然关心起家里的生意来！ 虽然他不打算把家里的生意给女儿继承，但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自然也不比他外头那个儿子少。前阵子闹得不愉快，从暑假到现在司甜都没怎么给过他笑脸，今天突然转了性子，他还是挺高兴的。 “姜家财大气粗，我们怎么能比？这次爸爸只是试试水，地块不大，所以需要的资金也不需要那么多。更何况，有沈先生加入，公司的压力就更小了。等开始预售，资金回笼，我们就只要等着赚大钱就好。到时候，爸爸给你发大红包，你想要什么？明年暑假给你跟妈妈去欧洲玩一个月，要不要？” 司甜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回到自己房间，才快速敛起笑容。 玩玩玩，玩个大头鬼！ 这老男人绝对是想把她和妈妈支走，自己好去会小情人和私生子吧？ 这会儿胜券在握的，就不知到时候债主逼上门时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31章 见义勇为的大脸猫 “怎么样？服不服？还敢不敢嘲笑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纤细娇柔的双马尾少女一手拽着个男生的领口，一脚踩着地上某个胖子的背，脸上没有一点张狂，只有轻松愉悦的笑。 “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老子——” 话未说完，少女脚下又使多了三分劲，地上匍匐着的胖子脸色更扭曲了。 像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话：“服，我服了还不行吗？可以放了我们吗？” 少女无视了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皱着眉头看向旁边眼圈红红又瞪大了眼睛看自己的母女俩，视线在那小女孩宛如老葡萄藤皮斑驳晦暗的面皮上多留了一秒，很快收回。 “想走也可以，先给人道歉！” 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这两个一胖一瘦的小痞子就不大情愿地转向母女俩的方向道歉。可能是极少吐出“对不起”三个字，两人说的时候像大舌头一样含含糊糊。 “哼！走吧，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两人忙不迭打着滚起了身，跑远了才恶狠狠回头朝司甜竖了个中指。 司甜呵呵笑着朝他们掰了掰指节，两人跑得更快了。 今天是周末，她本来只是照常找借口出门看店，不料竟在半路上一个医院附近撞上了龙兴文的小弟，后者当时还正好在对着个疑似皮肤大面积烧伤的小女孩疯狂嘲讽。 司甜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找到地方发，一怒之下冲了过去，定睛一看竟发现小女孩身边的母亲就是女房东本人。 她挺身而出替这母女俩说话，两个小痞子没认出她来。 最后，因为嘴皮子不够利索，二人道理讲不过司甜竟想动手，还被小宇宙爆发的司甜1v2巧妙制服。 因为靠近医院，这里人来人往，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还有好事者举着手机在拍小视频，几乎将司甜仗义执言打跑小混混的经历都录了下来。更有不少中老年人过来夸她勇敢正直，女房东也抹着眼泪过来谢她。 童女士是带女儿来医院复诊的。虽然知道公立医院周末人多，女儿又怕出现在人前，但今年女儿进了特教学校读书，她也就近找了份工作，也只能周末过来，想不到今天竟这么倒霉，碰上两个混不吝、嘴巴脏的坏小子。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司小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那两个家伙我认识，他们之前也欺负过我，今天算是一报还一报。你们不用太感谢我。” 母女俩现在住的地方和他们家的老房子很近，正好跟司甜顺路，三人便一起走了过去。 司甜边走边问：“上回的事善后了吗？那个老何掏腰包给维修了没？” 她握了握拳，忽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就是现在去教训一顿老何也完全不在话下。 她自己对这个提升的效果也感到很吃惊，研究过后，她觉得，很可能是养生保温杯和《五禽戏秘典》带来的双重加成。 可惜，房东童女士说：“责任认定书早就下来了，他也不敢抵赖。不过他不肯赔钱，只说自己掏钱找人过来施工。前两天已经开始粉刷外墙了，可能店里味道会比较大。也是我不好，这事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上头装修乒乒乓乓的，一楼也不好走动，肯定影响你的生意，也不知道他自己要刷到什么时候……这样吧，下个月的店租你给我一半就好了。” 小女孩突然扯着嘶哑的声音说：“姐姐，我妈妈为了做活，这几天几乎都没睡觉，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还有，今天谢谢你……” 司甜又看了母女俩一眼，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 虽然有一栋四层高的旧楼放租，但那个地段并不好，介于普通居民区和一个小城中村之间，房租也比较低，每个月的这笔固定收入并不高。 这个小女孩显然是那场大火里侥幸逃生的受害者，应该算重度烧伤了，过了好几年也只能恢复到这个模样，母亲又是一副被生活这条恶犬追逐得心力交瘁的模样，而且她们感情甚笃，今天还是去医院复诊的…… 看来母亲在努力攒钱给小女孩做植皮手术，花费高昂，效果未必理想，却是小女孩的唯一希望。 想起自己的母亲，司甜的语气更柔和了。 “没关系，助人是快乐之本嘛~” 很快到了黑记小店门口，果不其然楼上搭了脚手架，绑着安全带的老何正笨拙地刷着侧面的外墙，附近的空气里满是刺鼻的乙醛味。 童女士皱了皱眉，牵着女儿正要告辞，却被司甜喊住。 她很快打开门，蹬蹬蹬跑进去，又拿了个杯子出来递给小女孩：“这个是店里囤的货，不值什么钱，送给你当个小礼物吧。” 小女孩看着灰色保温杯瓶身上的大脸猫贴纸，老树皮似的小脸扯出了一抹难看的微笑。 “谢谢姐姐。” 童女士把这当成司甜接受自己减租好意的礼尚往来，便也没太注意，刚好天气转凉了，这个杯子女儿可以放在学校用。 此时的她万万没想到，几个月后女儿的病情竟会出现让她惊喜到落泪的转变，故而也只是客气谢过司甜，两母女就手牵着手拐进了另一条街巷。 司甜看着最后剩下的几只保温杯，开始陷入沉思。 沈季禹此人虽然看似野心勃勃、城府深沉，但他商业运作上的天赋还是很高的。 从昨天的短暂接触，前天的课堂理论传授，再及前世的结果，种种线索联结到一处推导出来的结果都是如此。 司甜有心防范，但这和她“偷师”的决定并不冲突。 她开始思索，是否有更好的销售方案。 比如说，像他前天说的，在逐渐透明化的现代商业社会，给予商品更好的包装会是更好的攫取更大利润的办法。 这个包装并不仅仅是外在的、肉眼可见的精美包装（如她给小女孩贴上去的大脸猫），而是一个泛指，或许将其称为产品包装更为合适。 就像一支100g的牙膏，成本可能只有一块钱，放在超市里卖十块钱，但赋予它一个黑科技美白牙齿、或天然中草药护齿脱敏的噱头后，它就能卖出几十块的价格。 司甜觉得，自己之前可能还是太谨慎了。 林老爷子都知道从系统出品的古怪洗发水里汲取神秘科技力量，她居然不敢给自家的产品打个小广告？ 反省过后，司甜抱着保温杯和广告招牌火速奔赴宛城最为高端上档次的医院门口。 闲来无聊叫长孙带着自己逛林家名下产业的老爷子：……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这丫头？上回不是才跟她买了几万块的货吗，这么快又缺钱啦？ 第32章 魅力香水 林家未来继承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能看到以精明著称的实业家祖父，居然被一个笑容很甜的女孩子“哄骗”着买了半打保温杯，还是四位数的高价！ 林浩扬从未和吊儿郎当的三弟如此心有灵犀过：这丫头心真黑啊！ 但商人精明逐利的本性在他身上体现得更淋漓尽致，等司甜心满意足数钱离开后，他才转向林老爷子求教。 “爷爷，这位年轻小姐看着有点眼熟，您之前就认识？” 林老爷子不满地撇撇嘴：“你现在还没到三十，怎么记性这么差？小姑娘前阵子不是才来过咱家老宅吗，就是你的什么婚礼招待会。哼，才两百人不到的小场面，这些人你都记不清，今后怎么把生意做到北边去？说什么信息时代，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依赖外物了，没有手机电脑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都不好使了！想当年，我还在给人当跑腿的时候……” 林浩扬被祖父的想当年系列狠狠教训了一番，连连保证自己回头就去补脑，顺便加强认脸记忆训练，为林家产业做大做强、走上巅峰做准备，老爷子才放过他。 在外人面前挥斥方遒的青年人小心翼翼地问：“爷爷，那这些杯子……” 他摸不准老爷子到底跟那小姑娘的关系密切到什么地步，又被耳提面命训了一通，一时间竟不敢说这“地摊货”的坏话。 不料，林老爷子深沉看他一眼：“拿去给重症病房用，越严重的病人越好。最好能安排个实验组和对照组。” 林浩扬一头雾水地交代了下去，还有些小聪明地嘱咐，让记录下两组病人的具体恢复情况。 被交代的护士长更是一脸懵，捧着那杯子里里外外研究了三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照办。 老护士长忍不住自己跟自己嘀咕：“该不会是大老板家研发的什么新产品吧？可要拿重症病人来做试验，会不会有违医疗道德啊？” 旁边一个老成的护士劝她：“不就是个杯子吗，总不会是拿放射性矿石做的，能有什么风险？跟大老板过不去，你是不是傻？而且，我看这杯子还有点眼熟，上回林家三少住院时，好像随身物品就有这个。” 老护士长咦了一声：“林三少？我记得他上次是小腿骨折，因为恢复速度太快还被抓去做了三天的检查，是吧？” “可不是嘛！没准这就是人家最新专利产品，上回试点成功，这回可不就要小范围试验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捅出去，咱们小家小业的怕什么？” 易德医院的秘密试验悄无声息开始进行，司甜也接到了新任务。 【支线任务：卖出50瓶香水（0/50）未完成】 这回的商品描述比之前的任何商品都要详细，写的是—— 香气宜人，因人而异，留香时间最高达10小时，斩男/女于无形之中，实乃居家旅行、偷香窃玉、脱单成双之必备良品！ 司甜没敢拿自己当试验品，刚好回家见到司妈妈正哼着小曲烤蛋糕，忽然计上心头，直接掏了一瓶出来往司妈妈面前一送。 “送我的礼物？” 司妈妈有点不好意思：“你这孩子，妈妈年纪都这么大了，还用什么香水啊！” 司甜辩解：“您今年才四十，哪里老了？外国好多老太太，七老八十了还化着妆出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您该向她们学习！” 照她看来，母亲就是对自己太抠了。习惯自己做家务活，不大喜欢麻烦钟点工黄姐。平时的衣服款式、色调都很保守，平时在家里她穿的都很朴素。除了跟着父亲出去应酬会化妆，日常更是素面朝天，用的护肤品也不怎么讲究，甚至比司甜自己用的那些还便宜些。 “咱们跟外国人怎么能比？她们三十岁之前显老，可三十岁之后差不多都一个样。我们亚洲女人可不行，一过三十岁脸垮得厉害~” 司甜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那就更需要多保养啦，否则，您不怕爸爸哪天去海外出差，就被个外国女人勾走？” 司妈妈一愣，苦笑道：“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呢！” 可当晚进了浴室，她却下意识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最近她颧骨上的黄褐斑似乎有淡化的迹象，眼角的皱纹也不大明显了，可能是睡眠变好了的缘故？ 就算再怎么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司妈妈心里还是有几分女人爱美天性的。发现自己这张脸比之前顺眼了不少，她心情愉悦，甚至还难得地在睡前朝自己喷了点女儿送的香水。 但一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想到丈夫还在外面应酬没有回家，司妈妈又忍不住叹了声气。 次日早上起来，司甜很惊讶地发现，自家父母竟齐齐起晚了。 早餐桌上，看着母亲难得娇艳的容颜，她心里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 “这效果也太猛了吧？系统，你不解释清楚，这东西我可没法拿出去卖。万一被人当成催、情剂，拿去祸害未成年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得到系统保证后，司甜才勉强放心。 这个香水只会在已有暧昧、甚至亲密关系的人身上起到这么“激烈”的效果，对于普通朋友、或是陌生人，那只能起到增加一点好感度的作用。 “也就是说，你的担心没有太大意义。陌生人之间想要达到那个效果，起码得往自己身上喷上好几瓶。除了昏迷的、嗅觉失灵的、死了的，基本都能发现不妥。” 系统的最后一句有点讽刺，司甜只当没听到。 周四上学时，听着周围女生叽叽喳喳讨论，下午到底是去小礼堂抢个好位置、还是提前去校门口蹲点邂逅沈老师时，头戴“绿帽子”的司甜突然想到了个绝佳的香水推销方案。 于是，衣冠楚楚的沈老师走进教室时，就发现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人数比起上节课起码翻了两番！ 更诡异的是，讲课中途他时不时会分神去看坐在前排的几个朝他抛媚眼的女生。平时他会漠视、不屑的眼神，今天似乎觉得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唔，一定是女生太多，香水味太浓的缘故！ 沈老师开始怀疑，自己年纪可能真的大了，定力正直线下滑…… 第33章 香水的妙用 在司甜的无意引导下，原本准备走亲民路线、好在维杰高校亲近魏随风的某人顿时打了退堂鼓。 一下课，沈季禹就马不停蹄跑了。 不像上次那样故意找魏随风聊人生理想，甚至没来得及朝后者投去一个眼神就跑了。 跑得十分狼狈。 女生们十分失望，纷纷跟在后面喊“沈老师等等”“我有个问题”“刚刚您说的知识点”追了过去。 落在后头的司甜大为解气，差点没笑出声来。 魏随风走出香气四溢的教室，缓缓吐出口浊气，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司甜有意打探沈季禹的底细，顺势凑过去问：“魏同学，你认识那位沈先生吧？冒昧问一下，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做老师啊？” 魏随风讥诮道：“这你就问错人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打什么主意，我又怎么知道？” 司甜碰了个钉子，只能摸着鼻子悻悻离开。 原本打算半卖半送给姜落的香水计划也被搁置，司甜幸灾乐祸地想：哼，活该您单身！ 初秋的校园里，司甜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走着，心情本来还算愉悦。 但，很快她就被三个壮汉堵住了去路。 确切地说，是两个壮汉和一个瘦子，还都是熟人。 “老大，就是这丫头！上周末就是她打的我们！”瘦子指着她，愤愤地对光头控诉。 龙兴文打量了下司甜的小身板，脸色有点不可置信。 另一个胖子也说：“就是她，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丫头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下龙兴文才勉强信了。 他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双手抱胸，做出个热血漫画里常见的不良少年姿势，虎着脸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这丫头不开眼，你们今天就好好教训她一顿。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子，不要做得太过分。” 龙兴文做了个手势，十秒过后，气得质问：“你们怎么还不上？” 一胖一瘦露出个“我觉得我可能打不过她”的尴尬表情。 龙兴文只能撸了撸袖子，摸了把光头，准备亲自上阵。 就在此时，他看到面前的女孩子开始翻书包。 瘦子大呼：“老大小心！她可能在找防狼喷雾！” 胖子说：“她那包好像很重的样子，可能是砖头或电击棒！” 龙兴文从小就学跆拳道，虽然天分不是顶好，但练了这么多年，打遍几个学校无敌手这件事是真的。 他一点都不紧张，轻松一个侧身，整个人跳到半空，右脚快速朝前一踢！ 眼看着司甜左手拽着的背包就要被踢中！ 然而，司甜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不知从哪里快速掏出个小瓶子，精准无误地朝自己一喷。 龙兴文的攻势落空，本有些不忿，可那股淡淡的馨香进入鼻腔时，他的动作顿时停了。 原本来势汹汹的怒气似乎瞬间收敛，再抬眼看这女孩子，他竟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我就说那丫头有防狼喷雾！”瘦子凑过来关心。 胖子吸了吸鼻子：“不对啊，这味道怎么这么香？不像是什么防狼喷雾啊，那东西不是辣椒水做的吗？” 就在这时，林浩宇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死丫头你招惹龙学长做什么？” 司甜呃了两声，很老实地说：“哦，就一点小误会，没什么大事。” 林浩宇狐疑地打量着明显是对峙姿态的双方：“误会？” 就在这时，龙兴文神色一变，竟朝司甜露出个和缓的笑脸，另外两人也纷纷改口。 一个说：“老大，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说了，毕竟是个女孩子，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另一个说：“我觉得这姑娘身手不错，咱们可以考虑跟她搞好关系。下次跟外校打架，还能喊上她做帮手，您说有没有道理？” 老大沉思两秒，拍板同意。 搞不清楚状况的林浩宇觉得不大对劲，他瞪了司甜两眼，目光里带着“你又闹什么幺蛾子”的警告意味。 但奇怪的是，龙兴文三人打着哈哈离开后，他竟觉得脸上有点燥热，原本理直气壮的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不好意思看司甜。 最后，他扔下一句“你少招惹龙兴文他们”就慌不择路地跑了，跑得比方才的沈老师更狼狈一些。 司甜有点莫名其妙地端详着手里的小瓶子，颇有兴致地摇晃了下，里头的透明液体澄澈无波，淡淡幽香自瓶口处一点一滴地挥发出来，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事业脑司甜默默地给它的宝贝详情页加了新的功效描述。 “不仅能增加好感度，还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化解敌意，是交际需求较大的商务人士的最佳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里，校园里弥漫着或清新、或甜美的香气，这些家境优渥的女孩子们像是挖到了宝一样，纷纷跑去找司甜购入这款奇妙的香水。 有了多个顾客的亲身试验，司甜对这款香水的成分更好奇了。 因人而异这一点可以解释成和每个人身上分泌的皮脂汗液混合后的结果，但这个刷好感度的buff也太逆天了吧？ 不过，这款香水似乎只对异性有效果，起码她用自己做过试验，于莉、姜落对她的态度还是没变化，而那些她知道的、本来就关系不好的女生们之间也没有缓和的趋势，反倒是因为魅力值的竞争更糟糕了些。 跟女生们不同，男生们最近的生活既甜蜜又忧伤。 甜蜜是因为校园里百花齐放，原本普通颜值的女生都能在香水滤镜下变美人，他们大饱眼福自然爽歪歪。 忧伤则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太多选择了，他们实在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朵花儿，不管选择了哪个都是对其他所有人的侮辱和伤害。他们中道德感重一点的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渣男，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责。 再一个是，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被他们列为备选项的花儿们瞄准的对象基本都是沈老师、梁峥、魏随风这样的高岭之花，而非他们…… 就在这种荷尔蒙气息满满的校园氛围下，学生们心不在焉地迎来了期中考试。 成绩出来后，高二（1）班众人皆惊。 司甜从上学期末的倒数第十变成了班级前三，总成绩排名仅次于四眼班长和姜落二人之下。 班主任在课上进行了热情洋溢的点名表扬，这让司甜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视，有嫉妒的、怀疑的，还有不屑的。 姜萱的眼神就比较诡异了，司甜没读懂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这日放学她又被对方堵住时终于明白了过来。 姜大小姐高傲地昂着头：“原来你是觉得本小姐放纵堕落，配不上你现在的好学生身份，才要跟我拉开距离么？哼！既然如此，本小姐就成全你！我们从现在开始绝交！” 看着姜大小姐傲娇离去的背影，司甜心情极度复杂。 过去这两个月，姜萱冷眼旁观罗玉儿、于莉等人找自己茬，她们说过的话几乎比不上去年一天的总量…… 原来这样还不算绝交么？ 还有，按照上辈子的剧情，这会儿姜大小姐应该已经盯上了魏随风才对。 为什么她会觉得，现在姜大小姐对她的关注度好像更高啊喂？ 第34章 秋游 按惯例，每学期的期中考试过后，学校都会安排一次不同主题的活动，名义自然是让学生们放松身心。 这时候秋高气爽，出去秋游多半会选择登山望景。 如果是下学期的话，春夏之交，学校给出的备选就会是一些室内活动的选项，比如说天文馆、植物园之类的。 可能是因为这帮富家子弟习惯出国旅游，这种本市附近的游玩项目难以激起学生们太大热情。敷衍的投票过后，秋游的地点就定了下来，就是宛城郊区的八景山，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虽然名叫八景山，官方介绍上也有八个所谓的景点，但去过的司甜知道，其实都是些七拼八凑的小景点。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水月洞天”吧，宣传照上放着十分小清新的瀑布照，实际上那里经常性断流。两年前司甜和母亲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光秃秃的石头，上面有一股细细的水流淅淅沥沥地往下浇，简直不能更幻灭！ 她对今天的行程不感冒，到了地方，她就被一阵阵尖叫声惊呆了。 “等等，那个是沈老师？他怎么会来？”司甜指着被女生们簇拥着的文雅教师问。 姜落转头看了一眼，淡定点头：“是啊。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来参加也很正常吧？” 这几周的商业入门课，姜落还是没去上，不过，多亏了其他女生的热情，有两次她很凑巧地撞上了沈老师在一群女生的围攻下落荒而逃的场面，于是记住了对方的样子。 司甜无语地回头看了眼魏随风，后者面无表情，眼中隐隐有些烦躁。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要是不知情的，没准还以为沈老师在追魏随风呢？这也太黏乎了！他们是在上演娇妻带球跑的破镜重圆戏码吗？” 在四眼班长的组织下，学生们抽签分组上山，说是最快找到目标物的一组会获得惊喜奖励。 司甜下意识偷瞄了身边其他人的号码纸几眼。 果不其然，姜落和魏随风拿到了一样的号码，被分到了一组。 司甜带着姨母笑，挥别了脸蛋微红的姜落，随意一扫自己的号码，23号，她的队友会是谁呢？ 等等，上辈子好像也是23号来着！ 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落单的姜大小姐才冷着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司甜尴尬一笑，举起纸条摇了摇手做打招呼状：“萱萱，好巧啊~” 姜萱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还不走”，就转身走向上山的入口。 她走得很快，像是在跟谁较劲，司甜也只能勉强跟上去，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说话，但没多久就超过了不少半路停下来看这看那、凹造型自拍的队伍。 其实，司甜对那个奖励没兴趣，她大可以不跟着姜萱。但她突然记起，上辈子的秋游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魏随风不在一班，自然不会被分到和姜落同一组。跟姜落同一组的是林浩宇，她和姜萱的分组倒是跟之前一样。 当时，经过惊马事件、模拟经营日泼奶茶事件、鬼屋惊魂事件，姜落和魏随风两人之间的好感值已经被刷得很高了，只是两人都还未说破，算是双向暗恋的状态。所以，旁观者清的姜萱就从中看出了苗头。 姜萱采纳了于莉的建议，在姜父面前暗示姜落早恋，又在学校里处处跟姜落作对，揪着她的私生女出身不放，甚至污蔑她是第三者，插足林浩宇和司甜二人。 前世的司甜也在这个心机计划中扮演了个重要角色，当时林浩宇的心思都被姜落吸引去了，她很不忿，也乐得配合传出这样的小道消息，败坏姜落的名声。 不得不说，这个有点恶毒、也有点幼稚的计划对于高中生来说杀伤力还挺大。 可能当时的魏随风还没之后城府深，又因为林浩宇确实对姜落挺好，少年人的嫉妒心理占了上风，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就冷落了姜落。 姜萱正好趁机而入，还故意趁其不备偷吻魏随风，被姜落看到。 而林浩宇也趁虚而入，因为想把魏随风比下去，各种给姜落送东西，无形中竟坐实了姜萱等人给姜落安的“爱慕虚荣”的名头…… 总之，姜落、魏随风两人之间误会重重，一直到了这次秋游才正式解除。 如果司甜没记错的话，姜落、林浩宇会碰上司甜、姜萱二人组，结伴同行。 然后，姜落会在姜萱的引导下“不慎”走到林子深处，掉进一个坑里，搞事二人组以求援的名义撤退，只留下不小心崴了脚的林浩宇。 再然后，脱离二班大部队、一直偷偷注意着姜落的魏随风及时出现，英雄救美，正好跟一瘸一拐出去求援的林浩宇擦肩而过…… 想到误会解除后的剧情，司甜忍不住抖了抖。 “不行！得时时刻刻看住姜大小姐，别让她作死才行！” 说鬼鬼到，她们很快就在前面的一个小平台碰上了姜落、魏随风。 二人已经偏离了大路，正站在一棵银杏树下，姜落微微仰头，魏随风长臂揽上一根树枝，摇了摇，金黄的叶片顿时抖落一地。 姜落摘下头上的一片黄叶，两人相视而笑，都带着几分腼腆，且很快转过头去，切断了目光交流。 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举止也没有多亲密，但对魏随风这种人缘差到极点的人来说，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也足够旁观者多想。 姜萱露出个鄙夷表情。 “啧，果然是乡下出身，才会跟这种穷小子混到一起！我说怎么之前姓魏的总帮她解围，原来是这样……” 余光注意到司甜，她才住口，冷冷地对前跟班说：“我累了，不想走了。你爱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 司甜一听就知道姜大小姐想干嘛。 “咳，刚好我也累了，那休息一会再走吧，反正我对那个奖励也没兴趣。” 姜萱只能按捺下冲过去撞破二人私会、看笑话的心思，更不满地瞪了前跟班一眼。 两人心怀鬼胎地走到另一边大树底下，一个斜倚着树干“休息”，另一个则有点烦躁地开始踱步，时不时还朝姜落的方向看一眼。 司甜没费力气劝姜萱，一来她们“绝交了”，二来，她试过往姜落身上喷香水，试图降低姜萱等人对她的敌意。然而，除了让姜落更吸引男同学的目光外，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揪了揪头上的鸭舌帽，看来只能硬碰硬了！ 三分钟后，安静过头的尴尬气氛终于被打破。 “唷，你们俩居然又凑到一起了？这是冰释前嫌的意思？不对，还在闹别扭！啧，女人的友谊就是麻烦！” 名侦探·林浩宇带着个唯唯诺诺的路人女队友冒了出来。 “老大你看，前面不是二年级那丫头么？前面有个梅花桩的景点，我们要不要找她切磋一下？” 头可当镜子的龙兴文插着兜，也带着瘦子小弟蹦了出来。 “啊，司同学，这么快又碰到你了，真巧啊！你们班的带队老师呢？正想找他说点事~” 嘴里跟她打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斜对角方向的沈老师悠闲地晃了过来，脸上儒雅笑容无懈可击。 司甜警惕地扫了眼这个本来就小、被这些人挤得更小了些的观景平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5章 该死的命运 “嘶——你走开，别碰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伤着哪里了？” 衣料和落叶摩擦的窸窣声后，陷于黑暗中的人终于借着来自头顶的一缕微光看清了自己的现状。 不幸掉坑的主角之一开始沉思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折腾进别人的场景里来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姜落、魏随风二人率先走开后，刚刚挤在观景小平台上心思各异的一行人纷纷跟了上去，并保持着较近的距离前行，宛如一个小型旅行团。 十来分钟后，他们就走到了瘦子小弟口中说的梅花桩景点。 这些梅花桩分布在一片较大的林中空地上，之所以能成为八大景点之一，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光秃秃的木桩子蕴含着多少传统武术文化的意味，而是它们在的位置很特殊，正好在这片由银杏和丹枫组成的双色树林的分界线中间。 站在这里，左手边是绽放着耀眼金光的银杏林，右手边却是还未红遍、绚烂依旧的红枫之海，截然不同的两种鲜明颜色让人对秋的到来感触更为明晰。 上一世的司甜心思太杂，一路上都在跟姜萱叽叽咕咕地讨论如何捉弄姜落，压根没沉下心来欣赏这些美景。这一次她难得分出几分心思来赏景，一不留神就没看住姜萱。 被林浩宇拿着枯枝扮摩西分红海的中二举动拉回现实时，司甜就发现，姜大小姐不见了。再转头一看，未来的小情侣组也不见了！ 司甜仿佛看到了历史的重演，连忙依据记忆往事发地点赶去。 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可能是事情过去太久她记不清楚具体位置的缘故，她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不慎就栽进了坑里。 坑底除了她、潮湿的泥土、即将腐朽的落叶之外，什么都没有。 当然也不会有姜落。 修习《五禽戏秘典》的她确实身强体健，力气比常人大了不少，还学会了一些基础的格斗技巧，可面对这几米高的洞口，她是鞭长莫及啊！ 司甜欲哭无泪地开始呼救，并强烈期盼姜落两姐妹能从这儿经过，听到自己的声音来搭救。 五分钟后，洞口传来了个熟悉的男声，对她表示了深切的慰问，以及自己这就去找人或工具把她救上来的理性计划。 只可惜，功败垂成！ 司甜气呼呼地瞪了眼那个原本信誓旦旦要救她的人。 因为她方才的推拒，对方缩到狭小地洞的另一头，整个人被阴影所包裹，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在笑自己。 另一位主角清了清嗓子：“司同学，你有没有受伤，要紧吗？” 司甜别过脸，不理他。 沈季禹摸了摸鼻子，软了声音：“咳，那个，我也不想这样的。那个洞口太松软了，我一没留神就……” 司甜转过脸来，眼中怨念更重了。 沈季禹的声音更低了：“我也不是故意砸到你的，实在是这个洞太小了。对了，刚刚我好像听到咔嚓的一声……” 司甜面无表情地说：“对，那是我的小腿胫骨发出的哀鸣。” 沈季禹：…… 道歉过后，两人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沉默尴尬。 沈季禹自顾自地掏出手机，安慰道：“我这就叫救护车，你先忍忍——” 看着他瞬间空白的表情，司甜凉凉道：“这里没信号，我刚刚就发现了。” 两个人望着足足有四米高的洞口，齐齐叹了声气。 沈季禹抹了把脸，终于没之前淡定了。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太莽撞了。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往林子深处跑，怕你出什么意外，我才跟了过来，没想到会看到……” 后半句话没说完，记起刚刚匆匆一瞥的两个身影，被笼罩在阴影中的男人眼神暗了暗。 虽然没看清容貌，但应该是维杰的学生，说不定还认识司甜。举止那么鬼祟，再加上这个掩饰得极好的深坑，他实在有理由怀疑，这是不是有心人故意布置的陷阱！ 人类受伤的过程很奇妙，不管是磕碰伤还是皮肉伤，刚刚发生的那一瞬间，反应迟缓的神经系统并不会给主人的大脑传递太多的痛感。 司甜现在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她的小腿开始一抽一抽的刺痛了，再过一会，可能伤处就要肿成冬天里的冻萝卜了。 被伤痛困扰的人类总是不怎么理智、甚至是极端情绪化的。 司甜口不择言道：“沈先生何必要找那么多借口呢？明明就是跟着你那个小表弟过来的，还非要拿我当挡箭牌！我一点都不关心什么魏家沈家的事，你们这些人要斗能不能别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沈季禹注意到她面部表情的变化，愧疚心理之上又多了一丝狐疑。 “小表弟？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表亲？” 司甜怪道：“不就是魏随风么？” 沈季禹扑哧一笑：“实不相瞒，他该喊我一声舅舅，虽然我跟他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知道司小姐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不过，你刚刚说的后半句似乎信息量很大？” 司甜顿觉失言，悻悻地再次扭过脸。 腿上阵阵疼痛传来，脑子却忍不住开足马达动了起来。 这两人居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舅甥关系，那他为什么这么劳心劳力地跟着魏随风跑？总不会，这人也是死过一回的，知道魏随风今后要独掌大权，所以提前拍马屁吧？ “我发现司小姐对我意见很大，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吗？” 司甜犹豫了下，没回答。 在父亲只把自己当小花瓶的前提下，跟这人挑破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他针对父亲的地产项目陷阱还会提前或换一种方式发动，到时她就更没头绪了。 铿锵有力的钢琴乐声忽然从洞里传出，且音量调得很高，再加上曲子十分激昂，顿时震得司甜耳膜生疼。 吓了一跳后，她却没说什么，只用有些不甘心的眼神瞟了对方一眼。 司甜心里骂自己，真是笨死了，我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还扯着嗓子喊了那么久，又没水喝，搞到现在干哑得难受！ 似乎是为了照顾她脆弱的耳膜，又似乎是想让乐声传递得更远，男人站了起来，将手机高高举起。 洞口撒下的微弱阳光被他颀长的身形遮挡去大半，司甜被他笼罩在深沉的阴影里，视线范围内只剩下某人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背光的细碎影子。 男人低头朝她笑了笑。 司甜心脏漏跳一拍。 下一秒，温润的嗓音在她耳畔说：“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表达了失聪的音乐家对不公命运的愤慨和反抗之心。我觉得，这首曲子实在很适合现在的糟糕场景。” 疑似断了腿的受害者：……这该死的命运！我还没残疾好吗！ 第36章 司爸爸的误会 司甜万万没想到，最后把自己救上去的“英雄”居然会是龙兴文和瘦子小弟二人组，而三角恋组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她更没想到，某个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竟主动请缨，将她背下了山，还主动送她去医院。 最后拍片结果显示，没骨折，骨裂了。 罪魁祸首当之无愧地要承包所有治疗费用，司甜还未来得及呛声说学校给每个出游学生都买了意外险，司家父母就闻讯赶来了。 和司妈妈的惊讶、后怕、感激不同，司爸爸的表情明显更加复杂，朝罪魁祸首露出的笑容更热情了些。 即便是躺在病床上吊着一只石膏腿的病患也能看出，她家老父亲绝对是想多了。 得知这位衣冠楚楚的沈先生既是丈夫的新合作伙伴，又在女儿上学的高中里兼职担任老师，司妈妈表情呆滞了一下。 这年头的年轻人，跨行业发展这么不拘小节的吗？ 司爸爸倒是心很宽，接受了“沈季禹可能是为了泡他女儿”的设定后，他完全考虑不到其他。 在司甜的强烈要求下，她只住了两天院就开始回家休养，理由是方便学习。 “我只是伤了腿，脑子眼睛和手又没坏，天天在医院看电视玩手机太无聊了！” 其实，司甜只是不想每天应付上医院“打卡”探访的罪魁祸首，不想看每天花店送过来的“早日恢复健康”花束，更不想看司爸爸借故也跑来医院扮演父女情深戏码，顺便跟罪魁祸首在病床前攀交情。 司爸爸对此不置可否，司妈妈倒是对今年“痛改前非”、热衷学习的女儿十分赞成，接下了照顾女儿日常起居的重任。 但，她惊悚地发现，回到家里之后，那些花也没停！ 每天大清早，花店的送货员就会骑着小摩托准时按响司家的门铃，送上一束水灵灵的鲜花，时而是百合，时而是粉白月季，时而又是绣球，花样百出。 连迟钝的司妈妈都犹豫着试探起女儿的话风，更别提志得意满的司爸爸。他甚至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好女儿这张牌，逼沈季禹在后续的合作中让利等实际问题了。 司甜被她爸言谈间透出的得意膈应坏了，偷偷跟花店小哥说让他别送了，对方却一本正经地说，客户已经预付了一个月的钱，他们不能不讲信用，巴拉巴拉。 司甜头大如斗，却没有买花人的联系方式，无法私下沟通协商，只能每日用保温杯猛灌水，配合吃药，努力让自己快点恢复，逃回学校，不必再忍受母亲的追问和父亲的显摆。 终于，她可怜的小腿在两周后恢复如初。 为了不让自己的愈合能力显得太超人，她硬是在家里多装了一周的瘸子，到了十一月末，她才回到学校。 养病期间，多亏了姜落隔天过来送笔记，再加上前世的微薄底子，司甜的功课没落下来。 她也是从姜落口中得知，那天在山上她和魏随风根本没往有坑的方向走，中途姜萱倒是趁魏随风短暂走开的机会冒出来过一次，对她冷嘲热讽了好一会。 司甜深觉自己成了顶锅的悲情戏女主角，故而，接受姜落的这番好意一点都不心虚。 不过，她急于回归校园的根本原因倒不是想回去上课，而是放不下她的小店。 “也不知道那书呆子大叔把店管得如何了，这大半个月该不会一本资料都没卖出去吧？” 原盒是个很奇葩的人，不仅没什么朋友，就连手机都不用，只要给他一间书房和足够的食水，恐怕他一年都不需要出门，简直跟个原始人一样。 所以，司甜也联系不到他，每次只能面对面交代经营事务。 坐在开往学校的车上，司甜想到自己最快要午休才能过去小店，便慢半拍地看了看系统里的进度条。 看到那个数字时，她愣了下，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等等，她没看错？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一百万（202824/1000000）未完成】 “不对啊，好像上周看的时候还只有十万不到，怎么一下子翻了一倍？” 司甜更想往书店跑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司甜觉得，可能是冬天快到了，打算出国的准毕业生们更着急考托福了，所以就带旺了销售额。 恩，一定是这样的！ 然而，一进校园她就赫然发现—— 咦，怎么好几个跟她擦肩而过的学生头上都有她的同款帽子？ 那顶据说可以提神醒脑、增加智力buff的小帽子，司甜受伤前确实扔了一批在书店里卖，但她对原盒的销售技巧毫无信心，也不觉得那个2333的价格能吸引来多少“冤大头”顾客。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上当受骗”的？ 司甜下意识想揪一把帽舌找灵感，手指摸到了崭新的帽沿，却有些不习惯地放了开去。 她又忘了，上次那顶帽子似乎被落在八景山了，多半还掉在坑底。当时痛得太过，离开时她就忘了这事，后面也就懒得千里迢迢跑过去再找，财大气粗地直接又跟系统买了一顶新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顶新帽子戴上去总是有点别扭，就像是穿惯了布鞋的人突然换上皮鞋的感觉。 一个跃跃欲试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不是司学妹嘛？居然这么快就回校了，还真是个好学生啊！要是我，我肯定要请假到期末考试~” 司甜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露出个礼貌的微笑：“龙学长、何学长，秋游时多谢你们帮忙了。” 姓何的瘦子冲她笑着说不客气，龙兴文只冷淡矜持地点了下头，很有老大气势。 另一个胖子砸吧了下嘴，嘿笑着说：“学妹既然要谢我们老大，总得表示一下吧？正好我们今天放学要跟林顿高校的人约战，嘿嘿嘿~” 司甜嘴角一抽，想了想，客气地问：“龙学长，不知上回那个杯子，你用着可还好？” 龙兴文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学妹生出了点亲近感，又不是喜欢的女生那种好感。或许，是因为这学妹身手太好，他觉得惺惺相惜？ 对方突然提及自己“抢劫”那事，他有点不好意思，脸板得更紧了，没好气地推了一把胖子小弟浓密的大头。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嘛。我是说，要是用着还不错，我再送这位何学长一个吧，就当是这次的谢礼。至于龙学长的谢礼，就送你这个吧。友情提示，如果有喜欢的女生，喷一点再去约会，效果事半功倍哦。” 她从书包里凭空变了个新杯子和香水出来，递给两个恩人，再冲三人点点头，就表情自然地离开了。 胖子委屈巴巴道：“老大，为什么我没份？” 姓何的瘦子没好气道：“你又没救人，凭什么送你？再说了，上次在医院门口你还骂了人家好几句脏话！” “呸！难道你就没说粗口？” “哼哼，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话说回来，司学妹还真是紧跟校园潮流啊，都在家养伤这么久了，一回来就加入了黑帽党，啧啧啧~那位沈老师的魅力真tm大！” 龙兴文瞪着手里的香水，思绪在两个小弟的日常拌嘴中逐渐飘远。 这个学妹真奇怪，正常人会在书包里备这种东西吗？还是说，她早就准备好要找他们俩道谢？ 这么一想，这个女孩子还是挺讲义气的嘛！ 第37章 黑帽党 司甜还没走进教室，就从旁边男生不屑的议论声中捕捉到了“黑帽党”一词。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戴这个帽子的只有女生，一个男生都没有。而且，那些戴着帽子的女生脸上带着憧憬向往的表情，时不时还摸上一把，仿佛那不只是个帽子，而是她们的爱人。 进到教室，全班二十个女生，跟她戴同款帽子的居然有四五个！ 不对，有一两个人只是相似，细节上不完全一样！ 司甜下意识以最快速度将帽子脱下，塞到了课桌抽屉里，终于忍不住问一直在校的姜落。 “你知道这个帽子是怎么流行起来的吗？怎么那么多女生都买了啊？” 姜落从英语课本中抬头看她，露出了个难得促狭的笑。 司甜忽然有了个不妙的猜想。 果不其然，姜落说：“这个说来话长，你可以考虑上校内论坛看一看前两周的热帖。” 司甜趁没上课，狐疑着打开手机，然后就在飘红的帖子里看到了—— 那顶原属于自己、本以为落在了八景山的小黑帽竟“离奇”出现在了某个罪魁祸首的头上。 姜落也凑过来看了几眼：“说起来，那位沈老师还真是十足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这身长t恤配格子衬衫牛仔裤，再戴上鸭舌帽，完全就是大学生的模样嘛~” 司甜愤愤地把手机塞回包里，怒骂了偷帽贼一顿！ 姜落眨了眨眼，又问：“听说沈老师对害你受伤的事特别愧疚，天天都给你送花，是真的吗？” 司甜头疼万分，只能用暴力将好奇宝宝的头按回了书本上。 “上课了！不要说话！” 听力向来很好使的魏随风脸色变了几变，尤其是听到姜落夸某“老头子”的话时格外黑沉。要不是最后一句，他估计能找“老头子”摊牌，随便什么合作交易都可以，只要让他赶紧离开姜落视线范围就可以。 足足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司甜才把“某罪魁祸首丧心病狂捡走她的帽子、不仅没还给她、还堂而皇之戴着去学校上课、于是引发了一阵跟风热、让她的小店大赚一笔”这个事实消化完。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作为害她受伤的补偿？ 不对，就算他打听到书店背后的老板是她，也不至于亲自上阵带货啊！何况，他怎么知道那些女生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司甜百思不得其解，浑然没考虑到某人只是想通过换装+帽子掩饰自己行踪、以便穿过一群花痴少女挤进课堂的可能性。 午休时去找原盒一对账，司甜终于搞清楚那突然多出来的十万哪来的了。 原来帽子占了三万多，另外的那部分跟她预计的差不多，主要来自托福资料的销售。 此外，值得欣喜的是，她为了用来充门面、花几千块进的那一大堆考试资料卖出去不少，原盒从前购入的那批高深文学靠着白菜价的噱头也卖出去是来本，总得来说算是小赚一笔。 原盒托了托眼镜，盯着记账本说：“大概就是这么多，有部分给了现金，你点点看。” 司甜瞄了眼抽屉里那不足一千的零散钱币，也没要，随口道：“先放这儿吧，以备不时之需。考试资料卖得好的那些，你有空就帮我进点新的。” 原盒点头，又说：“哦对了，你不在的这几周，有人来打听过那些托福资料的进货商，估计是同行。” 司甜更不在意了，竞争对手想要找到货源，那是不可能滴。不过，他们要是胆子够肥，倒可以效仿刘婶的做法。 她打量了原盒几眼，突然问：“这个月销售额还不错，我准备再多进几种商品，跟书关系不大的，你应付得过来吗？” 原盒茫然地啊了一声，仿佛不是很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司甜抱着试探的心思，若无其事地跟他聊了几句，才发现，这个人在接受了她灌输的“镇店之宝”概念后对商品价格发生了一些误解，以至于面对高企的店面营业额十分淡定，对她试图把书店搞成杂货店的举动也完全没意见。 于是，从随身背着的书包里凭空又变出一堆香水、丝袜之类的东西后，司甜潇洒挥手离开。 原盒适应能力良好，只质疑了一会“为什么老板的书包容量比看起来大那么多”，就有条不紊将货物归档放置好，再次投入了文学的海洋。 司甜忽然为闲置着的另一家店铺感到心痛了。 可惜像原盒这种口风严、一根筋的店员很难找，系统出品的这些东西拿货价太高，万一招来个心黑的活计卷货逃跑，她就亏大发了！ 一直到放学时，她还在琢磨这件事。 直到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停在了她面前，还摇下了车窗。 看着驾驶位上戴着个黑色口罩、示意她上车的人，司甜愣了。 今天不是周一吗？ 罪魁祸首没有课，他跑来学校干什么？又来找大外甥谈心？ 还有，这副装扮是个什么意思？他把自己当什么大明星了吗？ 司甜下意识就要绕道走，口罩男终于说话了：“司小姐，你家的车子和司机都没空过来，我顺路捎你回家吧？”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坐公车回去。” 口罩男显然对她的拒绝有所准备，慢悠悠道：“从这里回你家的直达公交只有一趟，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而且站数太多，你现在的腿还不适合久站……” 恰巧一阵秋风扫过，街上落叶被卷得打起了旋儿，司甜的及肩长发也被吹乱，冷风从校服领口窜进去，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口罩男立马转了话头：“而且，刚好今天降温，公车站风太大了，小心冻感冒。还是上我的车吧！” 司甜顿住，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 沈季禹在口罩底下扬起个笑容，就听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说：“那我还是去坐出租车吧，我有钱。” 看着小姑娘灵活窜上一辆黄色出租车离开，大众车主只能黯然离场。 然而，次日清早，旗开得胜的司同学就从自家老父亲口中得到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咳，最近公司有事，要借用家里的车，小李就不方便每天接送你了。刚好沈先生不是在你们学校任教吗？他说可以顺便捎你来回……” 司甜：……笑容逐渐消失 第38章 花边新闻 于是，司甜每天安静的上学路就变成了各种古典乐的花边新闻教学课堂。 “你知道贝多芬藐视权贵的评语怎么来的吗？听说是有一次，他的歌剧《费德里奥》首演失败，他去一个贵族朋友家寻求安慰，结果被对方委婉批评了下，贝多芬先生就怒而跟这家贵族绝交了……唔，不过后来他们又和好了……” “你知道《小狗圆舞曲》是肖邦的最后一首圆舞曲吗？据说灵感来自乔治桑家的小狗……哦对了，乔治桑是个思想前卫的女作家，早在19世纪初就提出废除婚姻，有过好几打情人，比如说肖邦……” “说到肖邦，他出名的方式也很戏剧性，是高富帅李斯特搞了次放帘子的演奏会，弹到一半换肖邦上场，大受好评了才揭开帘子……” 司甜：……我没文化，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否认，这些曲子都蛮好听的，虽然她听不出具体好在哪里，但听众所能接收到的听觉之美不会跟鉴赏水平成正比。 她主要纳闷的是：“你上次不是说自己是商科的吗？怎么说起这些如数家珍？” 沈司机谦虚道：“这只是一点小小个人爱好，另外，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辅修。” 司甜给自己顺了顺气，开始质问一个自己足以站在道德高地的问题。 “我的帽子是不是被你捡去了？为什么不还给我，还，还戴着去招摇过市……” 沈司机惊讶反问：“那顶鸭舌帽原来是你的吗？我随手捡的，还以为是无主之物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样吧，我明天带过来还给你，可以吗？” 司甜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了噎，实在懒得看他，开始看着车内装饰发呆。 “你的司机怎么不见了？车子也换了？该不会是破产了吧？” 她试图通过这种冒昧的闲谈中刺探一点情报，然而，答案让她很失望。 沈司机奇道：“不是你建议我低调一点的么？” 所以，对沈季禹这种富家子弟来说，低调等于换辆便宜的车，外加自己开车。 司甜：……很好，很低调。 秉承着低调原则，照例在校门口八百米处让沈季禹把自己放下，司甜慢悠悠地走过去，走得很稳，一点瘸态都无。 沈季禹照旧打扮得很低调，宛如一个微服出访的明星。 但，明眼人总是有的。 叮铃一声，单车少年慢悠悠骑到了司甜跟前，并跟她保持着一致的速度前行。 “我看到你从沈季禹的车上下来了，你们俩什么关系？”魏随风很认真地问。 司甜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发现罪魁祸首的车子还在原地没走，似乎在和什么人讲电话。 她结结巴巴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哦对，他是你舅舅，我差点忘了……” 魏随风用一个讥诮的笑打断她。 “舅舅？我可没什么舅舅，不过是各取所需的没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司甜下意识问：“你们达成协议了？”说完立马觉得失言，闭了嘴。 果然，魏随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恍然。 “他居然这种事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你倒是眼光独特，我还以为你会把林浩宇或梁峥当成目标呢！” 司甜这下来气了：“什么目标？狩猎目标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拜金的女生吗？是是是，全天下就你的姜落最善良纯洁单纯天真，其他女生全都是心机婊，这样总行了吧？” 她气呼呼地扭头就走，虽然懊悔情绪爆发得太突兀，却还是鸵鸟心态地跑了。 结果，魏随风又借着单车的便利赶超了她，只留给她一个冷峻的背影。 司甜更气了。 前世的魏随风说过比现在更过分、更刺耳的话，做了几个月的心理疏导，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对待，但今天真的碰上了她才知道，那样带着误解的目光仍然像一把刀，割得她血淋淋的疼。 直到外班有人主动找她订货，这种沉闷烦躁的情绪才逐渐被驱散。 司甜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同桌，哼哼唧唧地想：“魏随风你个毒舌男，上辈子惹了你是我活该，可这辈子你要是上赶着惹我，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作为姜落的同桌、以及班级里为数不多和姜落交好的学生之一，司甜有充分把握给魏随风搞破坏。 只要她每天课间都粘着姜落，不让她落单，没了“偶遇”的机会，以他那个闷骚的性子，肯定拉不下脸来主动出击。 更别提她还有香水法宝没祭出了，只要她给几个对姜落有意的男生推销一把魅力香水，还愁姜落对他们没好感？ 结果，到了下午茶时间，魏随风消失了一阵，回来时居然别别扭扭地往她和姜落的桌子上各扔了一瓶酸奶。 送奶工面无表情地说：“刚好看到有促销，顺便买多两瓶。不要拉倒。” 姜落脸蛋一红，弱弱地伸手接过了酸奶，回了个软软的感激微笑。 司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呵，男人。 这日下午有一节常规体育课，男生篮球，女生排球。 司甜上场只一会儿，两只小臂就被球砸得生疼，实在无以为继，她顺势退了下来，坐到一旁围观。 姜落看着瘦瘦的，力气也不大，奇怪的是玩起排球来还挺灵活，扣球一扣一个准，有一回甚至差点把球扣到罗玉儿脸上，气得后者差点当场发飙。要不是体育老师在场，估计姜落又要挨欺负。 过了一会，体育老师走开了。 司甜心道不好，马上往旁边的篮球场瞟了一眼，开始倒计时魏·护花使者的到来。 不料，一转头就看到了护花使者的棺材脸。 “早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抱歉。” 含糊不清的致歉过后，少年一边抬眼看向排球场上的某人，一边说：“不过，作为同学，我想给你个忠告。沈季禹这个人不简单，你跟他相处最好谨慎点。小心别被人卖了还——” 接下去的话没说完，因为罗玉儿推了姜落一把，原本乱中有序的排球场上顿时成了一对多的对峙态势。 司甜没仔细看眼前这一幕活生生的英雄救美，全部心神落在了魏随风的那句忠告上。 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魏随风这个大外甥对沈季禹的评价这么低的吗？ 可他们不是达成协议要合作了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司甜：……豪门水好深呐！果然我等凡人只能远离战场。 第39章 伤心的守财奴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俗话又说，祸不单行。 司甜很快就感受到了生活这个大怪物对她的深深恶意。 首先是全副武装的沈司机被疑似资深粉的女生眼尖地认出，还顺带认出了司甜这个过气女同学，添油加醋之后就酿成了一出师生恋的狗血剧情。 然而，在这出戏码里，司甜扮演的不是纯情恋爱剧情的女主角，而是校园伦理剧的邪恶女配。 “肯定是她主动勾引的沈老师！不然，就她那张脸，沈老师怎么会看得上！” “就是就是，她早就盯上沈老师了，从第一节课开始就粘了上去，节节课不落，还装起了好学生，哼！估计沈老师就喜欢这种调调，真是太心机了！” 面无表情从两个议论她的女生身边走过，司甜只想知道她们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顾不上这点小小绯闻，因为此刻还有让她更焦头烂额的问题。 还不止一个！ 校园绯闻开始流传的前一天，司甜刚回到家就迎接了一场疾风骤雨似的、来自司爸爸的质问。 老男人知道她偷妈妈的身份证去办营业执照那些东西了。 一家之主对女儿的小动作很不满：“你想要零花钱的话，直接说就是了，我们什么时候没满足过你的正当要求？反倒是你，一个高中生、黄毛丫头、未成年，居然学人家偷偷做生意？我还以为暑假里你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你胆子肥了，还偷起家里的东西了！说，你从你妈那里拿了多少启动资金？” 司妈妈今天得知此事也很惊讶，见丈夫突然发怒，更怕两父女刚和好不久又闹别扭。 “没有，甜甜根本没告诉过我开店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给她钱呢？我银行卡上的存款都没有变过，你不要无端端说这些，冤枉女儿！”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司爸爸更觉得是两母女合谋，互相打掩护了。 他不在意女儿做做小生意什么的，但一家三口里面，如果另外两个人联合起来瞒着他做一些事情，他只会觉得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挑衅。因为某种原因，司爸爸甚至联想到更多糟糕的可能，而且是跟他奋斗多年积攒下来的财产有关的。 “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开了间店么，您当年可也是高中没毕业就跑出去做生意了的。不过，这些年国家管得严了些，我这个未成年人办不了经营证件，才用了妈妈的名字嘛。反正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分的？” 司甜努力表现出一种吊儿郎当的随意姿态。 “我也是想试试看自己的本事，看我有没有继承到您做生意的天赋罢了。小店才刚起步，没赚多少钱，所以也没跟你们说。我本来打算到了年底，就寒假那会，把赚到的钱给妈妈包个大红包，再带她出去玩的。都怪爸爸，这下子惊喜全没了！” 司妈妈永远是全家最好哄的那个人，听了女儿的解释很快相信，甚至还感动不已，连连说女儿长大了、会疼人了。 有了这番解释，再加上司妈妈先前拿出的银行账户支出明细，司爸爸才勉强相信。 兴许是因为大红包没有他份的缘故，司爸爸还是不大高兴，板着脸说：“哼！这件事就算了，以后再瞒着我们搞小动作，仔细你的皮！” 司甜笑得甜蜜蜜地应了下来，心说，等着瞧吧，再过一年半，给您搞个大动作，到时候不要太“惊喜”唷。 顺利过关，她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会，司爸爸又带着古怪的笑意抛出一句。 “想知道我是怎么收到风的么？” 司甜笑脸一僵，试探着问：“呃，您在工商局好像有朋友？” 司爸爸笑容更大了：“工商局是有，但这回是税局的人告诉我的。对了，‘你妈妈’最近比较忙，名下的商铺没来得及申报缴税。你这么孝顺，肯定愿意帮你妈妈跑一回腿，把税款交了，再‘顺便’交一下滞纳金和罚款吧？” 司甜的笑容瞬间消失。 税局？滞纳金？罚款？ 她居然忘记了缴税这件事！ 不对，应该说，不消耗这个世界任何资源、纯粹通过系统产出的东西卖出去居然还要缴税？ 天理何在啊？ 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疑惑出声：“难道这不是正常程序吗？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你在这个位面生活了十几年不是吗？” 司甜徒然辩解了几句，很快觉得自己的话语苍白无力。 系统郑重其事道：“宿主，我觉得你应该多学习法律相关的常识。” 司·法盲·未成年人很受挫。 但计算完这两个多月来的营业额，再了解到应缴纳的增值税率后，那股挫败感更强了。 “太坑了！我明明只有20%的赚头，一转眼还要送3%出去！” 系统似乎天生缺乏同情心，不仅没有安慰她，还十分贴心地帮她计算出了结果：“宿主，迄今为止你的两间店铺总营业额约五十万，应缴纳税费是一万五，再加上两千块的罚款，滞纳金大约一千不到。你个人户头现在还有十万零二十五块七毛，缴费后还剩下八万二千左右。不过，滞纳金是按每日收滞纳税款的万分之五，多拖延一天就是一笔钱……” 司甜头疼地喊停：“别说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缴费。” 仔细算下来，这三个月来她攒下了这么多钱，还有了两间小店，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但离她的目标还差得很远呢，即便是缴税前的净利润，三个月十万，那等到高中毕业时也才只有八十万左右，出国读书是够了，可司爸爸那儿还差了一笔呢！ 要知道，这三个月以来，司甜除了必需品就没给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吃住都在家里，上学放学不是有车接送就是坐公交，穿的不是校服就是旧衣服，不化妆，不做头发，几乎不交际…… 就这么省着省着，也才攒下了这么点！ 所以，这个突如其来的税款攻击简直就是在某个守财奴的心上狠狠挖去了一块肉！ 第40章 倒霉透顶 被“摊牌”后的次日，司甜就马不停蹄跑去税局缴了税款，心痛如绞地看着那一万多从自己账户里消失。 税局的工作人员还很奇怪，怎么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过来办事，怎么看都像未成年啊！ 特地换下了校服的司甜只能用“店主本人即她妈没空亲自过来办理”的借口忽悠了过去。 但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新问题，这家杂货店的月营业额居然最高达二十几万，经营范围却只写着日用品这三个字。 什么日用品能一个月卖这么多？海淘代购吗？ 工作人员思及双十一刚剁了近万大洋的自家老婆的手，紧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开了。 等司甜走了，那人才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啊，9-11月的营业额居然是10月最高？就算是实体店，上个月应该也有一波促销才对啊！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来办事的小姑娘看着一脸纯良，营业执照上的法人背景也清清白白，但没准会被什么人利用来洗黑钱呢？ 心思敏锐的税局员工又看了眼文件内容，暗暗把营业额最高的那家“黑记小店”地址记下，决定改天去明察暗访一番。 不料，次日顺路经过时，他赫然发现，都大中午了，店门还是关得紧紧的。再看门上的营业时间告示，他就更疑惑了，只有周末营业的店铺到底是哪来的那么高营业额？ 他想了想，干脆走访了小店附近的几间商铺，得到的答案让他更加警惕。 药店老板说：“那家店啊，是个小姑娘开的，好像还是高中生吧，所以平时很难见着人的。只有周末才开，晚上偶尔开一小会，不过前几周一直关着门，还是上周末才开了两天。我也觉得奇怪呢，去她店里的人没几个，生意应该不大好才对，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药店的一个中年女员工插嘴说：“同志你别听他瞎说，小姑娘人挺好的，做的都是正当买卖。不是有句话说，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嘛？上回有辆小型货车过来运货，我都看见了，人家那货是一箱箱地拿，像是做的长期买卖。有这种大主顾，哪里还用担心亏钱？里面都卖些什么？哦，就是些零零碎碎的日用品，丝袜啊洗发水香水什么的，还有杯子、书……” 税局员工连忙追问：“书？什么书？” “哦，就是一本英语复习资料，跟外头书店里的那种差不多，挺厚一本的，就是太贵了，要买一千多呢！他上回就是想给儿子买资料，一看价格就被吓走了，回来就嘟嘟囔囔地老说人家坏话！” 药店老板涨红了脸开始辩解：“呸！我那是实话实说！哪里有那么贵的学习资料，她这就是抢钱！同志，你回去可得好好调查下，我怀疑她开的是黑店，你看她那店名就稀奇古怪的！她这个，这个算是扰乱市场物价，算不算违法乱纪啊？” 穿着白大褂的女员工撩了撩浓密的卷发，撇撇嘴说：“别的我不知道，起码人家卖的那洗发水就不错，防脱效果比咱们店里的何首乌强多了。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人家又不跟咱们抢生意，你何必搞这些小动作呢？” 药店老板被呛得无话可说了，只能头一缩躲到了后面。 那女员工冲税局员工和蔼一笑：“对了同志，我看你眼圈发青，嘴唇发紫，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啊，要不要我给你看个病？” 税局员工嘴角抽抽着婉拒并离开。 调查初步完成，税局员工心中的疑惑却比来之前更多了。 这家店到底是不是药店老板口中的黑店呢？ 此时的司甜浑然不知，自己的黑记小店已经被某积极过头的税局员工列为了重点关注对象。 一个不慎，她就被一群黑帽党堵在了操场的僻静角落里。 打头的女生问：“就是这个丫头吗？长得好像不怎么样嘛？” 很快就有人回答：“对，就是她。” 回答的人却没戴着黑帽子，离她们有些距离，姿态轻松，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司甜不认识围攻自己的七八个女生是谁，却很快认出不远处回话的人，正是那天在女厕里找自己麻烦、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于莉跟班。 得益于被那本五禽戏提升的五感，司甜透过人墙远远看到，于莉站在操场的另一个角，却没看向这边。她手里捧着两杯热奶茶，眼神盯着足球场上奔跑追逐的少年身影。 显然，她在等待的人多半就是梁峥。 司甜开始后悔自己翘了音乐课出来“开拓业务”了，现在被“开拓”的可能要变成她脆弱的肉身了。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教训下某个不安分的小表子啦！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沈男神！” 虽然心知肚明，但听到这种宣战台词，司甜还是忍不住扶额。 “拜托，我跟你们男神根本一点都不熟，那个只是误会好不好？” “什么误会？你那天明明就是从男神的车上下来的！而且，我记得那辆车的车牌，你上周都是坐他的车来上学！”说话的女生瘦瘦小小的，激动得脸都红了，显然就是那个“明察秋毫”的资深粉兼爆料人。 司甜还要解释，打头那个女生却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两个女生走上前，一个要掐司甜的下巴，还嚷嚷着“要给这个死丫头长长记性”;另一个要抓她的头发，嘴里说着“男神不容绿茶亵渎”之类的话。 司甜连忙往后一闪，可她背后的女生没给她闪躲的机会，一把将其校服后领揪住，她就落入了那二人的“魔爪”。 头皮被拽得生疼，司甜火冒三丈，直接出手，将掐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狠狠一扭。 女生嗷的一声尖叫响彻天际。 司甜趁对方愣神的机会故技重施，解放了自己的头发，正要踹身后的女生一脚，撒腿就跑。 不料，她低估了后者的力气，或者说，她高估了维杰校服的制造商良心。 嘶啦一声，凉意从颈后窜进去，快速蔓延至背部，并沿着脊柱往下爬，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被十二月初宛城冬天的冷风一激，全都冒了出来。 司甜一咬牙，直接用最大力气推开阻拦自己的人，混乱间似乎还挠了两把谁的脸或脖子，才仓皇逃出重围。 除了背后的怒骂、叫嚷、嘈杂，司甜依稀还听到了嘲笑声。 她没有回头看自己背上的狼狈，只一鼓作气往前跑。可跑动起来，那股子凉意更明显了，冷风简直是毫无遮挡地往里灌。 遇上校园霸凌，以一敌多仓皇逃跑，大冬天穿着“露背装”在操场上狂奔……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呢？ 场上直线飞来、朝司甜头上砸去的足球告诉她，答案是，有的。 第41章 摊牌 如果是一个合格的校园漫女主角，被球砸到之后应该会昏迷倒地，被热心的男二送去医务室，和闻讯赶来的男一互诉衷肠，惹得最开始看她笑话的恶毒女配们嫉妒不已。 然而司甜不是女主，她也不够身娇体弱。 所以，脸上被砸了一记后，她很清醒地站住了脚，并眼疾手快地将球捞了回来，恶狠狠地瞪向球飞来的方向。 穿着短袖短裤运动服、头上冒着热气、脸上泛着红的少年还未跑到她面前，就道起了歉。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 看清她的脸后，少年愣住了。 看清她狼狈的上衣后，少年的脸更红了。 如果面前的少年不是姓梁名峥的话，这会是一格绝佳的经典校园漫分镜。 两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一个形容狼狈，像是刚从狼窝里逃出来、浑身灰扑扑的野兔子，另一个则是光芒万丈，沐浴在阳光下的森林之子，优雅的花猎豹。 野兔子跟花猎豹不熟，但花猎豹隔壁的母狼却一直对野兔子虎视眈眈，甚至在今天还召集了一批饿狮过来围捕野兔子！ 简直是新仇加旧恨！ 气坏了的野兔子突然后退几步，举起两只前爪，将手中的足球往森林之子脸上砸去。 足球挟带的力道并不是很大，也没砸到鼻梁、眼睛这样脆弱的地方，而是在左边脸颊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记。 梁峥再度愣住，反应过来时，司甜已经转头冷冷离开。 “喂，你——” “少废话！一报还一报，我们清了。” 野兔子以最骄傲的姿态快步离去，只留下球场上注意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有男生上前拍梁峥的肩膀：“哈哈，没想到梁校草这张无往不利的脸也有今天！我瞧瞧，没被刚刚那女生砸毁容吧？” 又有男生说：“那女生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一班的？前天她不是还跟咱们班长在走廊上说话么？本来看着还挺斯文的，没想到脾气这么爆。你也不是故意的啊，小姑娘报复心居然那么强！” 梁峥胡乱抹了一把脸，有些狼狈地擦掉左脸上的尘土。 “走了，赶紧把下半场踢完！” 男生们大大咧咧地踢着那颗刚砸过两张脸的足球回到草场中间，却没留意到慢吞吞跟在后面的梁峥朝女生离开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整个下半场都有些心不在焉。 于莉嘴角的笑凝固了，手里的奶茶似乎也失却了温度。 司甜花了十五分钟冲回教室，给跟着大部队去上音乐课的同桌姜落留了个字条，又拎着书包冲出了校门。 正要伸手拦出租车，一辆眼熟的黑色大众再次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上车！” 和过去几天每一次的见面开场白一样，都是这一句简短的祈使句，被他温润的嗓音说出来，很难得地不带有那种冷冰冰的命令语气。 但今天多了一句解释似的嘟囔：“难得那小子没坑我……” 司甜一路跑过来，原本涌上头的热血还没消退，这会儿看沈季禹的眼神也恶狠狠、气呼呼的，眼睛甚至还有点红，脸上还带着个不大明显的红印子。 ——活像只被抢了胡萝卜的小兔子。 沈季禹莫名冒出这么个想法。 十秒后，一件宽大的风衣兜头盖脸地将野兔子罩住，炸了毛的茸茸乱发被大掌抚平，书包也被面前的男人轻巧夺走。 “你要是执意不肯，我不介意把你打包塞进后备箱。别担心，那里挺暖和的，对你这个小短腿来说也够宽敞。” 司甜气愤道：“你少威胁我！滚滚滚，离我远一点！要不是因为你卖弄风骚、招蜂引蝶，我哪里会被——算了，懒得跟你说，你把书包还我！” 沈季禹脸色有点古怪，低低念叨了一遍“卖弄风骚”“招蜂引蝶”的形容词后，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毛病，竟就着少女的描述想象出了一副“小野兔蹲在草丛中、眼巴巴地看着花蝴蝶翩翩飞过、却因抓不着恼得当场蹬腿刨土”的景象！ 司甜恨不得踢他一脚：“你笑什么？” “我很高兴自己还有你所形容的这种资本，不过很遗憾的是，我发现这种资本对你好像并不管用？” 司甜硬邦邦地回了个“是的”，就趁对方不备将书包抢了回来，正想一溜烟跑掉，衣领却再次被抓住。 被命运扼住咽喉的野兔子懵逼了一瞬间，只听得前后两声砰砰，就发现，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真的被人塞进了车后座。“绑匪头子”还笑眯眯地锁上了车门，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知道这算是绑架吗？” 司甜气得把身上的风衣一把扯下，“投桃报李”地还了主人一个兜头盖脸。 啧，真是只暴脾气的小兔子。 沈季禹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挂挡启动。 “放我下去！我不要跟你个绑匪待在一起！混蛋！” 绑匪头子好整以暇地抱胸看她：“啧，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不端着假笑打太极了？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生得太圆，又不够立体，端庄路线一点都不适合你。倒是现在暴跳如雷的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 “可爱你个大头鬼！” 司甜一早上接连被扎心，险些连肺都气炸了，这会儿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气哪个人、哪件事！ 但她还记得一件事，要不是因为这个绑匪头子莫名其妙缠上来，她也不会成为黑帽党的公敌，不会被围攻，不会被扯破衣服，不会被足球砸到，不会被梁峥和那么多人直面自己的狼狈不堪…… 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 “都怪你！你以后离我远点！最好也离我们家远点！” 沈季禹眼神一闪：“前面半句我还能理解，后半句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发现，你对我的敌意似乎跟令尊的公司有关？或者说，是跟我们合作的项目有关，对吗？” 理智回笼的“肉票”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后悔莫及。 她硬着头皮说：“是又怎样？难道你敢说，你一个外来户突然找上我爸这个小建材商人合作地产开发不是另有打算？你要涉足宛城的房地产市场，大可以走姜家的路子，不然就是梁家才对……” 沈季禹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怎么就没考虑到，我一个外来户想来你们这分蛋糕，原本最大的两个利益所得者肯不肯放我入场这个问题呢？” 司甜愣了下，又不服气地说：“可是，你背后不是有魏家撑腰吗？以魏家的实力，想要跟谁合作不行？你把消息放出去，姜梁两家八成会主动找上门来跟你合作。你进场不但不用分他们蛋糕，还可以做更多的蛋糕，他们怎么可能拒绝？你不选择他们，无非是怕自己胳膊扭不过大腿，想找个好欺负的垫脚石罢了！” 沈季禹看她的眼神更惊奇了，好像在沙砾满地的泥滩上行走的苦修士忽然发现了破碎贝壳下掩埋着的珍珠。 虽然蒙尘，却难掩四射光芒。 第42章 校园禁令 临时调整了商业计划的花蝴蝶冷不丁问：“说罢，到底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的？” 他的视线终于落到野兔子因动作幅度过大扯得更开的校服后领上，不像梁峥那样，因觉得失礼匆忙收回目光，而是意味深长地打量。 好不容易消失的鸡皮疙瘩再次冒了出来，司甜只觉得领口和后背一阵冷一阵热的。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开线的校服，没好气道：“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车子启动了，暖气也跟着弥漫出来，车内温度很快上升到了足以令人放松的地步。 开车的人气定神闲地说：“看来贵校的风气真的不太好啊，我会记得跟校长和董事会说一声的。” 司甜狐疑抬头：“你，你这是要替我——” 话未说完，男人就凉凉道：“哦，你想多了，只是刚好我的一个小辈入学以来常受欺负，所以才决定这么做。你放心，跟你绝对没关系。” 司甜眼角一抽，魏随风那也叫常受欺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一个可以打三个，前两天还在校门口把纠缠姜落的几个外校小痞子打得满地找牙！ 前世还有林浩宇、龙兴文这两个死对头没事就找他茬，可这一世，或许是因为做了同桌的缘故，林浩宇对魏随风的敌意远没有之前重，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跟他干架，还要拉龙兴文入伙。 可以说，魏随风这几个月的转学生涯还算是风平浪静的，起码比处处受挤兑的小可怜姜落好多了。 更别提魏随风本来就是死腹黑…… “等等，你刚刚说是他告诉你我逃学的？他怎么知道？” 年轻的小舅舅说：“哦，大外甥当时就在教室里啊，可能你太着急了没看到他吧。” 司甜努力回忆了一番，除了随着北风翻飞的厚重窗帘外什么都记不起来。 “奇怪，教室里明明没人啊。难道他躲在窗帘后面？大冷天的他是不是有毛病？” 到家时，沈季禹才收起之前漫不经心的姿态，有些认真地说：“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司甜一惊，下意识打断他：“什么？你难道已经对公司动手了？你要不要这么黑心啊！我们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沈季禹脸一黑，没好气道：“不是这件事！” 他又扯了扯领口，才将上回秋游时她掉进陷阱前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最后总结。 “你这丫头脾气太差，人缘也不好，有仇家很正常。不过，好在你脑子不算太坏。所以，好好保护好这颗小脑子，别被人又算计了。” 瞬间化身沈老师的男人扔下这句意有所指的劝诫，就一踩油门，潇洒离开。 司甜却因这个突然的消息陷入思索。 上辈子先发现那陷阱故意使坏的可是她本人和姜大小姐，莫非是历史的重演，只是这一回主角没掉进去，所以她这个配角上赶着遭了殃？ 这么说，沈季禹那天看到的人应该是姜大小姐才对。 可是，他怎么说对方有两个人呢？ 姜大小姐和她组队之后就和罗玉儿等人分开了，难道是她们半路又遇见了吗？ 司甜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懒得再深究，决定今后要更小心谨慎，只要安稳度过毕业前这段日子就好了。 十秒后，发现自己忘带钥匙、家里没人的司小姐只能认命地蹲在门口，开始给母亲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还未接通，一个庞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再次笼罩了她。 而后，车窗打开了，一团黑色的衣物被精准无误地扔到了她头上，还是刚刚那件风衣，却熏染上了车载暖气的温度，比先前似乎更柔软了些。 司甜慢吞吞地扯下风衣：“你知道乱扔垃圾也是违法的吗？” 违法乱纪者朝她傲然点头：“那么，就拿它当罚款了。” 这一次，车主人走得比方才更快，且不再回头。 收了生平第一笔“罚款”的“执法人员”蹲在门口，面色茫然，像极了一只草原上被冻得不辨方向的野兔子。 两天后，司甜就听到了个让她匪夷所思的消息。 学校禁止在校园里戴帽子。 不只是上课时不能戴，下课时也不行。总之，只要人在校园内，头上就不可以出现任何遮蔽物！ “你说校领导是怎么想的？正好要入冬，就搞这么个新政策，下一步是不是要让女生们仿效岛国，大冬天也穿短裙上学了？”李二猥琐一笑。 林浩宇哼了一声：“说你傻还不承认，明摆着是针对黑帽党的。一群花痴！” 被他点名的花痴女生们一片哀鸣，尤其是那些购入了司甜同款鸭舌帽的女生就更不乐意了。 虽然她们是追“星”属性，脑筋有时不够清醒，但好歹还属于正常人范畴，她们怎么觉察不到每次戴上帽子后自己的变化。她们还想把这个杀手锏用到期末考试里呢，这下全泡汤了！ 受到校园禁令的影响，书店里的帽子销量急剧减少。 这之后，司甜又遭遇了几次规模较小的围攻，不过对方像是怕了她的武力值，转为言语diss攻击。因为少了黑色鸭舌帽这个明显的标志物，司甜现在无法提前分辨敌我，经常被堵个正着。 她哭笑不得地想，那个禁令要是沈季禹搞出来的，那他还真会帮倒忙！ 仿佛是嫌她的霉运还不够多，书店也迎来了一门心思“追赃”的税局员工。 司甜趁着午休溜过来时，正巧就看见那天给自己办业务的年轻男人板着脸质问原盒。 “你们这个真题资料卖这么贵是什么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秩序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吗？” 司甜呼吸一窒，正准备冲上前去，现场编一个“花季少女痛改前非、重回校园刻苦学习、无意邂逅这本资料后考了99分好成绩、即将出国读大学”的狗血故事，以证明那本真题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却见原盒推了推眼镜，有些迷惑不解地反问。 “这位同志，难道我们国家的市场不是自由定价的吗？什么时候我们又倒退回计划经济时代了？” 税局员工脸一红：“你这是强词夺理、上纲上线！就算企业有自由定价权，那也是在合理范围内才受保护。你们这个明显偏离了市场价值规律……” 原盒眉头皱得越来越高：“所谓物以稀为贵，一套字帖要上千，孙温绘全本红楼梦要卖上万，西方一本圣经还能拍出千万天价呢！我们这套真题可是物超所值，开售以来已经有几个学生考过来报喜了，还有人表示这个价格太过便宜呢！” 税局员工被原盒举出来的几个不熟悉的案例弄得有点头晕，正想着如何辨倒对方，听到后半句立马瞪大了眼睛，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哪有消费者嫌卖价低的？你不要信口开河！” 原盒指了指身后的一面锦旗，只见上书“雅思托福再生父母”八个大字，金光灿灿，光彩夺目！ 税局员工/司甜：…… 第43章 斗智斗勇 司甜第一次发现，原来平时不声不响的原盒嘴皮子这么利索，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想起自己前天去办税，这张脸多半对方还记得住，她默默地后退两步，将自己掩藏得更好些，顺便为自己刚才热血上头的决定懊恼了一会。 果然没了绿帽子buff又变笨了吗！ 司老板气哼哼地敲了自己脑门两下，继续偷窥原盒大战税局员工的抽查。 因为那面红底金字、配有落款人的锦旗，税局员工勉强信了原盒的说法，却将苗头对准了其他待售商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家店是书店吧？卖日用品也就算了，这个定价是不是太夸张了？难不成，用了你们的洗发水，头脑也能变聪明，逢考必过？” 税局员工可能有意展示自己的幽默天分，但原盒明显没接收到这个讯息。 他摇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念起了司甜写给他的商品属性。 “防脱生发？三天见效？” 税局员工鄙夷道：“一听就是骗子，什么祖传秘方，都是扯淡！是三无产品吧？厂名厂址呢？卫生许可证有没有？” 司甜暗道糟糕，开始疯狂呼叫系统。 “都说三无产品卖不得，你非要拉我上贼船！现在好了吧？店子要是被查封，我看你以后怎么吞我的钱！” 系统慢悠悠道：“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就算是三无产品，也比你们这个位面的辣鸡产品好多了！再说了，就算你这个宿主栽了，我完全可以再换一个宿主的。” 一副“你急归你急，我反正不急”的讨厌姿态。 看原盒面露犹豫之色，税局员工更加笃定了。 他伸手拿下货架的一瓶洗发水，目光很快掠过简陋的包装，然后在一个小角落里定住了，久久不语。 司甜捏了一把汗，已经急得开始咬手指了。 但税局员工下个动作却是，脸色僵硬着拍了个招，然后把东西放回了原地。而后，他依次又检查了其他几件商品，都依葫芦画瓢操作了一遍，才心有不甘地离开。 司甜松了口气，等他走远了，才莫名其妙地溜进书店。 原盒言简意赅地说了事情经过，包括司甜没来得及听到的开场白。 虽然对方话说得比较委婉，但司甜心虚地觉得，肯定是对方发现了什么不妥才会过来查她，没准黑记小店也被查了，只是这几天没营业没找着人而已。 原盒皱眉道：“被税局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咱们清者自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司甜心虚一笑，凑过去货架打量了下，赫然发现，不只是洗发水，就连保温杯那些商品的包装一角都出现了先前没有的生产日期、批号等字样。 她马上反应过来：“系统，你干的？” 系统高冷地恩了一声。 司甜再次对系统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隔空改物，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她很快质疑：“这些生产厂家的资料都是你凭空编造的？那人回头一查不对劲怎么办？” 系统却不肯解释，只让她不用担心。 难得见对方有些吞吞吐吐，司甜不禁狐疑起来。 “莫非这些厂子真的存在，这些东西都来自那儿，就像查理的巧克力工厂一样？对了，你们该不会还有什么以制霸市场为终极任务的黑科技工厂系统吧？能不能打个商量，给我换个那种系统？” 系统：……脑子不太聪明，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亚子。 第二天，司甜又见到了这位“阴魂不散”的税局员工。 她自己已经对着那些商品，将突然冒出来的几间工厂都查了一遍，但除了厂子确实存在、生产程序正规、对外披露信息比较少这几点之外，没有发现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那几家工厂的注册地、生产地都不在国内。 也就是说，不管是她还是心有怀疑的税局都不大可能千里迢迢跑去实地考察，除非她的店账面上出现大笔异常现金流。 与此同时，她还能打着进口商品的噱头为自己的高价作解释，毕竟，外来的和尚总是比较会念经。 所以，司甜再次对上税局员工时就比较淡定了。 和她的淡定相反，今天的税局员工底气似乎不大足，酝酿了许久才问了第一个问题。 “咳，小姑娘，你妈妈怎么不在店里？哦对，今天是周末。那个，你们是怎么联系上那几间海外工厂，跟他们合作的？你们这个商铺的法人主体下似乎没有过跨国贸易、物流方面的记录啊？” 司甜眨了眨鹿一样圆的大眼，嘴上说着“这个我不大清楚要问我妈妈”这样天真无辜的话，心里却又把系统拉了出来鞭尸。 店门口突然停下一辆厢式小货车，十分眼熟，上面还喷了凌云物流的logo。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更眼熟的年轻男人。 “司小姐，好久不见。” 简单的寒暄过后，对方刷地扔出了一张新的进货单。 司甜一边看一边问：“你们不是按季度进货吗？我算着应该要这个月底才来，怎么——” 年轻男人看了眼身着便服的税局员工，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就压低了声音说：“之前那个是老爷子的吩咐，这次是我们林总的意思，听说易德医院有采购需求。我们就是跑腿的，哪里知道老板的意思？估计是为了打造高端医院的噱头吧，哈哈~” 提到易德医院，司甜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是上回那几个杯子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效果，以至于控股的林氏集团才会花大手笔再次采购。 想到可能造福不少病人，她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那敢情好啊，有贵东家照顾生意，我们这间小店也不用担心倒闭了。” 看到进货单上进货数量一栏的200时，司甜感动地快哭了。 她就知道林沅沅是条好大腿！ 两人谈话交接的一幕都落在税局员工眼里，后者站在一旁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买卖双方一手划款、一手拿货，一箱箱的杯子被扛上后车厢，他才回过神来。 乖乖，这小丫头居然跟宛城一霸的林家有交情，看来什么都不用查了。再查下去，他怕领导发配他去看仓库…… 至于跨国供货链什么的，有凌云物流在还用担心吗？没准人家用了其他公司名头进的货呢，恩，一定是他想多了，这家店怎么可能是洗黑钱的呢，呵呵。 第44章 招兵买马 趁司甜还在忙，税局员工觑着空子就灰溜溜离开了。 不多时，那辆凌云物流的运货车子也走了。 重归清闲的司甜看了眼已经接近80%的任务进度条，心里美滋滋的，很快又陷入忧虑。 她没见着刚才那个一脸正气的税局大哥，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人家可能临时有事先走了，心里说不定正盘算着下一步怎么起底她的小店呢。 刚好，斜对面药店的肖阿姨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跟她说了前两天有人来查她的事。 司甜无奈苦笑，表示肖阿姨口中那人刚走。 为了感谢对方的好心提醒，守财奴随手送出了个全店单价最低的丝袜，并拍着胸脯保证三天见效。 肖阿姨一手摸着小卷发，另一手拿着丝袜，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要不是这位肖阿姨是中药专业出身，又跟药店老板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司甜还真有点想把她挖过来这边看店。 她本人要上学，分身乏术，之前又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态，加上又抱上了林家这条粗大腿，营业额不用她太过操心，她也就没考虑过增加人手的问题。 但这一回来自税局的“热情访问”让她警醒了。 店里销售的东西本就有些稀奇古怪，不大说得通，要是营业规律也不遵循社会常理，只怕顶上她的人还会越来越多。这些关注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能转化为营业额的关注，而是代表着危险的关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店门口就响起个熟悉的女声。 “司小姐，总算是见着你了。你这个店主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个做房东的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全靠缘分~” 房东童女士一扫往日颓态，精神抖擞地走进来。 司甜便笑着简单解释了下，说前阵子家里有事走不开，没提自己受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您找我是因为租金的事吗？也对，一开始给了半年租金，现在差不多也四个月啦，剩下两个月就当押金，这个月的店租我确实还没来得及给你……” 童女士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呃，你要不说店租我还真没想起来，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吞吞吐吐了一会，又用一种崇敬和畏惧的奇异目光打量了下司甜身后的货架，才将来意道明。 “其实是这样的，上回在医院附近你不是帮了我们母女一把嘛？后来，那丫头回去之后伤心了好几天，死活不肯再去医院了，说什么太费钱，出门还害我丢脸。她也不肯去上学，说不如自己在家自学，让我不用去她学校附近那个厂子上工，我们俩就靠着这栋楼的房租安安稳稳过，也饿不死……” “因为这事，我俩还闹了几天别扭，可她真说得出做得到，我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先暂时答应下来，想着等她身上受不住了，再送她去医院。你知道，像她这种大面积烧伤的皮肤都很难彻底愈合的，更长不出新的皮肤，而且天气要是热了，护理不当还会出水、感染……” “我虽然不忍心她遭这个罪，却也想借这件事给她点教训，让她明白点道理，外头人的眼光怎么比得过自己更重要呢？总之，那之后我们一个月都没去医院，结果，那孩子身上的伤疤居然没有一点恶化，甚至还有些伤势较轻的地方长出了粉色的肉皮……” 说到这里，童女士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而司甜也隐约猜到了她的下文。 果然，童女士感到十分惊奇，小女孩却更铁了心不肯再去医院，小脑瓜子还想出了些“医院里都是病菌，去了才治不好”这种借口，阻止母亲再为自己花不必要的钱。 提心吊胆又充满希冀的第二个月过去了，小女孩身上焦黑的硬皮又脱去了一些，露出来的粉色更多了。 “……就连医生都说这是奇迹，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我不信教，死活也想不出，除了上帝还有什么力量能让我女儿恢复。直到那天，我换煤气瓶时不小心闪到腰，躺在床上不好动弹，还是我女儿给我端水送药送吃的，用的就是你送她那个小杯子。结果，本以为最少要四五天才能起来干活，我第二天就挣扎着能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司甜笑着点点头，却没有接话解释的打算。 童女士却是个直性子，干脆直接问：“我听肖姐她们说，司小姐店里卖的东西都很有特色，所以，是不是真的是那个杯子的效果？如果是的话，您可是我们家的恩人，别说什么店租了，您让我把这店面送给你都可以。” 司甜愣了愣，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母爱的伟大和对方的决心。 “呃，店面就不用送了，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来替我看店？”她试探着提出。 童女士似乎有点犹豫。 司甜又道：“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可以给你一个百分点的提成，多劳多得……” 童女士连忙摆手：“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只是，我女儿的学校离这儿有点远，可能不大方便。我还得回去跟她商量一下。” 司甜理解地点点头，两人便道别了。 童女士来时兴冲冲，走时却一脸心事，出门时险些撞到人。 刚要抬头道歉，对方却主动喊她：“原来是童阿姨，这么巧，我正准备联系你，跟你说下退租的事。” 童女士怔怔地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青年，不，或许将他称为少年更合适些，因为他的轮廓虽然英挺，脸上却还带着一丝稚气。 退租？ 她的租客里有这么帅的小伙子么？ 童女士第一时间竟没认出来这人是谁，直到对方无奈抓了抓头发，她才依稀认出被这套昂贵西服包裹住的那个年轻的灵魂。 “啊，原来是小魏啊，还真是男大十八变……” “咦，你不住这里了？这是要搬进cbd江景豪宅了么？” 另一位女租客也走出来，好奇地眨巴着鹿一样圆圆的眼睛问。 自从那天别别扭扭的酸奶道歉过后，因着姜落的关系，两人偶尔也会搭两句话，甚至还凑到一起齐心协力吐槽过沈季禹几次，关系比之前有所好转。 魏随风勾起手指，将领带扯松了几分，似乎是因为被熟人看到自己这副打扮，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姜落不在时，他对上司甜总是凶巴巴的，今天也不例外。 “要你管！” 司甜撇撇嘴：“啧，果然是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得跟姜落好好探讨下这个富有哲理的话题……” 魏少爷不甘示弱：“哦？听说我那位小舅舅今晚有个约会，对象似乎是本城名媛，没记错的话好像姓梁。” 司甜：……关我啥事？ 第45章 赫尔墨斯的牧笛 宛城地处江南，冬天不怎么下雪，但南方特有的阴冷却是透在骨子里的。 早上出来时天气还可以，到了下午，天突然阴沉起来，气温也下降了几度，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还提示可能下雨。 司甜倒是不怕冷，可她没带伞，也不想体验被十二月的冷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干脆提前打道回府。 同时，她更坚定了要找个店员的决心。 毕竟她现在也是个六位数身家的小富婆了，能花钱搞定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自己太受罪。大好周末不用来放松，充充电也好过独守空店啊！ 刚回到家，就接到林沅沅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我嫂子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私房菜馆，还认识那里的大厨，说要带我们去试试……咳，其实就是她对你有点好奇啦，因为听爷爷说最近公司跟你做了两笔小生意，再加上医院那边给的反馈报告……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啦，你跟着我过去蹭吃蹭喝就行，我大嫂人很好的。刚好这几天我大哥出差了，她在家无聊，居然天天抓着我陪她逛街，还怂恿我翘课，唉，我腿都快跑细了……” 司甜回想了下林沅沅的大嫂，模样自然是标致的，对着外人笑吟吟，不过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像是个厉害角色。 那天她被司爸爸拎着过去参加招待会时，也听人提到过，说这位林家少夫人出身一般，学历也一般，不过手腕了得，居然能从林总的秘书摇身一变上位，完全是现代灰姑娘的故事。 司甜凭直觉推断，这位林少夫人绝不是只靠着美貌上位，突然想接触自己，说不定是奉了林浩扬林总的命来摸底，并不是闲得无聊、寂寞空虚冷才心血来潮。 她嫌弃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暗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不过，也只能兵来将挡了！” 林少夫人和林家娇小姐去吃的私房菜馆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色，所以，司甜为了不给自己丢人，也趁着林家的车子还没到的功夫倒腾了自己一番。 最近早睡早起，每天练十五分钟五禽戏，喝水必用养生保温杯，这些时日坚持下来，司甜身体素质比过去好了不知几倍，起码，入冬以来她连喷嚏都没打过，班级里不幸患上流感的那些人也丝毫影响不了她。 除了身轻体健、手可揍恶霸之外，她气色也比过去好了不少。 原本白净的皮肤现在更白皙了三分，颧骨处的几点雀斑现在几乎淡得快看不到了，黑眼圈消失得无影无踪，苹果肌上的淡淡粉晕透出健康好气色，丰润小巧的唇更是不点自红，就是刚刚在外面跑了大半天，被冷风吹得有点发干。 司甜揽镜自照，考虑了一分钟，还是决定不上妆。涂个润唇膏，给自己修剪了下眉毛，简单描画过后就完事了。 紧接着，她又将略显毛躁的及肩长发打理好，烫了个小巧的内扣造型。 在衣柜里挑挑拣拣了一番，最后选了件米白色的小v领长袖连衣裙，外加一件驼色薄款长外套。 重生以来，她从暴发户家的娇小姐变成守财奴一枚，还没买过新衣服，以至于衣柜里的不是去年的旧款，就是司妈妈逛街时给她买的。风格要么过于个性，要么太过甜美，这两件还是她很费苦心才挑出来的。 穿戴完毕，林家的车子还没到，司甜甚至很悠闲地看了一集新出的番剧，对方才悠悠来到。 得知她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搞定这身出门装扮，林沅沅大呼上当。 “我嫂子每次出门起码要一小时，我妈妈就更夸张了，没有一个半小时是不可能出门的，我还以为这很正常！” 司甜笑得有点尴尬：……可能是因为她不像个女人吧。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在车上叽叽咕咕说了会话，司甜才知道，林沅沅前不久刚拿到托福的成绩单。 她真心地夸赞：“太厉害了，不过，你是打算出去读高中吗？” 林沅沅不好意思地垂头：“没有啦，我就是想去试试，看看自己的水平而已。没想到成绩那么好，我爸妈都惊呆了。因为我的缘故，三哥还被我爸骂了一顿，说他不求上进什么的……” 司甜：……真羡慕随便就能掏四位数去考一个暂时用不到的证书的富家小姐啊！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装盒递给林沅沅。 打开后，林沅沅眼睛一亮：“咦，你怎么知道我那瓶香水没了？是我三哥说的？我本来打算找你再买一瓶的~” 司甜点点头：“是啊，他前天跑到我面前说，你表姐来你家玩，死活把你那瓶给顺走了。听他的话音，像是想要我送他一瓶，好让他借花献佛。” 林沅沅撇撇嘴：“我爸说他天天就知道玩，训他还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所以一气之下把他的零花钱全停了，现在他兜里只有每天五十的午餐费。” 司甜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小子最近比之前更容易炸毛了。 她又拿出个一模一样的小盒子，示意林沅沅看，又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下林少夫人是否有喜。 林沅沅不禁失笑，解释说：“没有啦，你放心送吧。我嫂子只是前阵子忙结婚的事情有点累，我大哥让她在家休息一阵，顺便熟悉下公司的章程而已。” 司甜心中的猜想被验证，果然对手不是什么霸总的小娇妻，而是货真价实的事业型女强人一枚。 她警惕心调到了最高级别，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挽着林沅沅的手进了预订好的私房菜馆。 林沅沅说：“我嫂子已经到了，在最里面的包厢，我们过去吧。” 司甜跟着林沅沅往里走，路过倒数第二个包厢时，正好正装衬衫加领结的服务员从里头推门而出，她不经意间侧头，便对上门内一道熟悉的视线。 愣了两秒钟后，那人身侧的女伴也转头看了过来。 司甜连忙快步跟上林沅沅，逃也似的躲进了另一扇门后。 她忍不住咕哝了句：“怎么这么巧？宛城是没别的吃饭地方了？” 包厢里已坐着个打扮简洁干练的高挑女子，正是林少夫人黎斐。 和招待会上的端庄温婉不同，今天的她似乎更加锋芒毕露些，或许是因为是私下小聚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她本人的性格、行事风格就是这样。 司甜的小心肝忍不住又抖了抖。 黎斐很快笑着站起来，一手一个拉她们入座，好像自己的两个小妹妹一样，说话间也不厚此薄彼，仿佛和司甜早已熟识。 司甜再次对林少夫人的手腕感到佩服，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小礼物送出，对方的笑意更真切了。 林沅沅道：“嫂子，这个香水可神奇啦，每个人喷上去味道都不一样的！我的是佛手柑，小甜姐是橙花味，你要不要试试看自己的味道是什么？” 黎斐轻拍小姑子的手背：“哪有当着人家的面拆礼物的，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讲究~” 小姑子显然跟她混得很熟，一点都不介意被打脸，笑嘻嘻地说“反正小甜姐又不是外人，菜都还没上怕什么”。见嫂子不为所动，索性将自己那瓶新的掏出来，趁其不备就往黎斐、司甜两人颈侧乱喷一通。 狭小密闭的包厢里顿时被丝丝缕缕的香气所萦绕，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散逸出去。 借故走开的人斜倚在走廊一侧，清冽的橙花香将阴影里的人一点点慢慢笼罩，不够柔美，却足以舒缓紧绷的神经。 剪影静止不动，像是牧人被赫尔墨斯的笛声所迷惑，沉入芳香的梦乡。良久，才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醒驱离。 第46章 爱演 梁璇很快发现，今晚的男伴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客观来说，对方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走神，态度也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不管她提起什么话题都能快速接下去，也会时不时抛出新话题，天文地理，美术音乐，涉猎非常广。而且，还会就着最后一道送上来甜点开玩笑，漫无边际地聊到各国美食上去。 谈话气氛一直都很融洽，可她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的一些小动作、微表情透露出了主人的心绪不宁。 如果没记错的话，异常发生在那两个年轻女孩子从门前一闪而过之后。 梁璇暗暗有了猜想，很快借故补妆出去。 正巧隔壁的客人来得比他们晚一些，此时还在上菜，透过大开门扇，里头说笑的三人一一落入梁璇眼中。 她忽然笑了起来，不请自入：“怎么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这里的菜色确实不错……” 梁璇的话是对着黎斐说的，后者愣了下，很快笑着客套起来，就连林沅沅都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喊了句梁姐姐。 随口扯了件公事跟黎斐说了几句，又约定改日见面后，梁璇的目光落到司甜身上，似乎不经意地问起：“咦，这位是你娘家的妹妹么？模样倒是跟你有点像……” 黎斐以林沅沅朋友的身份简单介绍了司甜，后者朝来人礼貌点头。 梁璇看人的眼神很毒辣，虽然司甜今天的打扮略成熟些，但那张脂粉未施的小圆脸显然还十分青涩，又是林沅沅的朋友，绝对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把这么稚嫩的小丫头当假想敌对手，她一定是疯了。 梁璇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顺势夸了林沅沅两句，才客气告退。 门被重新带上，里头的三人却安静了一瞬。 刚好新上的一道秘制八宝鱼很对林沅沅胃口，小姑娘开始埋头吃鱼，全然没留意到司甜和自家嫂子的脸色变化。 黎斐只沉吟了很短的时间，就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顺手还给司甜又添了点甜酒，却没问她什么。 司甜正口干舌燥着，见boss级别的林少夫人主动给自己倒酒，自然不好不喝。她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喝着，见少夫人细心体贴地转过去照顾小姑子了，她才略略松了口气。 原来，魏随风说的姓梁的约会对象，就是刚刚那个长腿美女么？ 今天听黎斐二人的话音，这位梁小姐多半就是梁峥的姐姐或堂姐了。五官虽然不算相似，但温和表面下的那股子傲气倒是像了七八成。 那只花狐狸突然搭上梁家，看来是有了新计划？ 司甜不觉得花狐狸这么好心，准备放过司爸爸这块小肥肉，但这也不影响他盯上更大的肥肉。毕竟，上回被她当面戳穿，或许对方也在忌惮自己跟父亲交底，反过来给他设坑？ 她静静地思量着，饭菜没吃多少，杯子里的甜酒却不知不觉就空了。 等黎斐发现小姑娘眼神迷离时，已经晚了。 她哭笑不得地示意小姑子看向司甜，林沅沅才惊讶发现：“哎呀，居然醉了！她喝了多少？” 黎斐迟疑地说：“应该，不超过两杯？” 林沅沅扑哧一声笑了：“小甜姐的酒量也太差了吧，这种小孩子都能喝的甜酒居然会醉。” 姑嫂二人讨论司甜时，她正红着脸、托着腮在那出神，只听到了最后一句，立刻开始辩解。 “我我我，我哪里醉了？我就是穿太多了，热的~”说着，还用手当小扇子，给自己扇风，并努力地瞪大眼睛，以表示自己的清醒。 黎斐忍笑道：“好好好，你没醉。你吃好了没？要不要让他们送碗番茄酸汤过来？” 林沅沅心领神会，趁司甜还在摸着肚皮犹豫，动作很快地走了出去，“我也想喝，我出去叫吧。刚刚吃太多甜的和肉了，刚好解解腻。” 司甜呆呆地看了眼林沅沅离开的背影，又转过头来，冲黎斐甜甜一笑，一板一眼地说：“今天的菜很好吃，谢谢你。” 黎斐饶有兴味地打量了她红扑扑的脸蛋，趁她再次陷入神游天外的状态，冷不丁问：“小甜啊，介意告诉我，你一个高中生为什么想要开店做生意吗？” 司甜想了想，露出个憨厚的笑：“因为我爸爸对我太抠了啊，他要在外面养小三和私生子，我当然要为自己打算嘛。” 突然被塞了一把家庭秘辛的林少夫人顿觉内疚，但记着来前丈夫的嘱托，还是硬着头皮循循善诱。 “那，你最初是怎么找到的货源啊？我看过那几个厂商所在地，都天南海北的，你一个小姑娘想要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可不容易……” 司甜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是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 黎斐差点没破功笑出来，面前的小姑娘用这样天真的表情说出这样郑重其事的话，简直是妥妥的反差萌！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你刚刚不是说要谢谢我吗？” 司甜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像是渴极了似的，又给自己倒了半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黎斐强忍住阻拦对方、告诉她那其实不是水的冲动，跃跃欲试地等待着答案。 “好吧，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诉你。其实是这样的……” 被酒意熏染后，小姑娘眼睛变得润润的，像染上了一层水雾，黑白分明的眼瞳干净得让人不忍亵渎。 她打了个小巧的呵欠，咕哝着说：“我有一座宝库，只要叫对口令就能打开，里面装了很多很多好东西，恩，芝麻开门，嘿嘿~” 少夫人：…… 最后，司甜还是没等到解酒的番茄酸汤，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姑嫂二人面面相觑，决定合力搀其上车送回家。 不料，包厢门一打开，又跟梁璇打了个照面。 “咦，小姑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 黎斐有点尴尬地解释了原因。 提问的人顿时露出个了然的笑，“这家自制的甜酒味道还不错，入口清冽，没什么后劲。哈，还真是小孩子呢~” 调侃完了，梁璇又充当了一回引见人，互相介绍了黎斐和沈季禹的身份。 林沅沅虽然天真单纯，却也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即便司甜身量娇小，但也有八十几斤，还是只迷迷糊糊的醉猫，她们两个弱女子搀扶着本就有点吃力，这位梁小姐还自顾自地拦下她们说这么多话，也不见她有出手相助的意思，搞什么嘛！ 小姑娘下意识看向梁璇身后的高大男子，不自觉地投去了个求助的眼神。 然而，让小姑娘气愤的是，这个男人竟也只直勾勾盯着醉猫看，全然不像是要帮忙的样子，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林家小姐愤愤地想，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她故意装出个力气不支的样子，很努力地将司甜往上提了一把。 见状，黎斐便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还得送这位小朋友回家，改天有空再叙吧。” 梁璇像是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窘状，微笑颔首道别。 林沅沅不着痕迹地瞪了梁璇二人一眼，正要走开，不料那高大男人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比打火机还小一半的迷你盒子，递到她们面前。 “啊，差点忘了，这是提神用的嗅盐，对醒酒效果挺好，要不要给小姑娘试下？” 被一股浓郁的不可描述的刺激气味熏醒的司甜：……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第47章 惊喜 童女士迈着轻快而急促的步子走进小店时，就见着自己的租客兼未来老板坐在老位置上，一脸纠结地看着面前的透明小玻璃盒，眉头拧成了个小麻花，仿佛那盒子跟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司小姐，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童女士比昨天更热情地打了招呼，很快道出来意，接受了司甜提出的雇佣条件。 “是这样的，我本来想着囡囡去上学不方便，所以才犹豫不决。可昨天回去跟她一提起，那孩子却跟我生起气来，就因为我没答应你。刚好三楼的小魏不是要搬走嘛？我想着，干脆带囡囡搬回来住，不管是看店，还是看顾房子都便利……” 司甜终于露出了昨晚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那就最好了，其实我昨天也是见着你才想起来，好像之前药店老板说起过，火灾之前这个铺面是你们自己经营的，想必很多东西你比我更了解，我也不多费口舌了。” 她掏出早就预备好的“培训资料”一份，其实就是给原盒的产品说明书。 “不过，我这里的产品有点特别，你最好还是要把这些基础的特性背下来，其他的你可以自由发挥。反正，只要不坑蒙拐骗，被人投诉就行。” 童女士第一次直观地看到这些产品价格，吓得眼睛都快突了出来。 “这，这么高的价格真的有人会来买吗？还有，这个杯子该不会是你上次送给囡囡的那种吧？天哪，居然要两千多，我……要不，就在店租或是我的工资里扣吧，太不好意思了。” 司甜好不容易才劝服童女士放弃照价付款的念头，也为自己找了个品性端正的员工而欣喜不已。 要说销售人才，林家那位刘婶绝对是个中好手，但打死司甜也不敢把店子交托给她。否则，那位阿姨绝对能干得出虚抬价格、偷龙转凤的事。 “哦对了，这个糖是最新到货的，我还没来得及更新商品目录。你什么时候能开工？” 童女士表示这周三就可以上岗。 司甜点头，顺势又邀请她试一试玻璃盒中的糖果。 童女士心里有点古怪，毕竟她一个成年人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糖了，可又不好意思拒绝。 糖果入口后，舌尖被清清浅浅的甜意包裹，带着微微的清凉之意。深呼吸一口，只觉得有种被山间空气涤荡过一样，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她好奇地问：“这个是口香糖吗？清清凉凉的，加了薄荷吧？” 司甜眨了眨眼，又邀请她吃下一颗，结果这次变成了微苦的浓巧克力味。 “每一颗的味道都不一样吗？” “是的，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起码每一盒里面都是不同的。不过，这个不是它们的主要卖点。这个糖只要吃一颗，就能饱腹四小时。你刚刚吃了两颗，差不多这个白天都不用吃饭了。不信的话你可以等着看。” 童女士：“哈？还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是不是国外进口的什么减肥纤维成分啊？” 司甜严肃点头：“差不多就是那样，具体的等我回去更新商品目录给你。” 等童女士走了，她又开始盯着那盒糖果发呆。 “再吃一颗应该没问题吧？童女士吃到的味道都不错，没理由我会连续两次被坑啊！” 司甜犹豫着又拈起一颗圆圆小小的白色糖丸，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两秒钟后，她冲进了店后头的厕所。 麻蛋！ 这酸爽的味道简直是…… 一定是昨晚被某人熏得嗅觉和味觉齐齐失灵了！ 司甜愤愤地想。 系统好意提醒：“宿主，这个糖果本来就叫怪味糖豆，吃出什么味道都不出奇的。不过，人的运气都有好坏之分……” 司甜木着脸：“……谢谢你的安慰。” 支线任务里要求的香水销售数量刚好在今早完成，怪味糖豆就是继魅力香水后刷出的新支线产品，最普通的白色品质，售价只要888。 从刷新产品这件事来看，司甜的运气似乎真的不怎么样。起码，这么长时间她还没能刷出过绿色品质以上的商品。 老顾客何小姐在结束了一个大案子后再次联系她，买走了最后一瓶香水，和一盒新出的、据说可以帮忙减肥节食的糖豆，还顺手买了顶帽子，说是要试试能不能让她做方案作图时效率更高一些。 这让司甜灵感迸发，当场就跟何小姐口头签订了个合作计划。 如果后者试验产品效果良好的话，就可以帮忙在亲朋好友同事圈子里做推广宣传，每一笔交易司甜可以给她三个百分点的回扣。但有一个前提，交易必须在店里完成。 想到同事朋友圈里80%以上都是靠杀脑细胞挣钱的苦逼岗位，以及无数个整天嚷嚷着“最近又胖了”“我要秃了”之类的好友，何小姐很爽快地答应了，仿佛看见了一个广袤的市场正向她打开。 对于给予三个“下游员工”的提成比例不一、尤其是其中一人还是零这件事，司甜很理所当然，毫无愧疚之心。 一个点的提成是为了刺激童女士的工作热情，也有一个很实际的考虑，她暂时找不到性价比更高的店面，而跟房东打好关系就不必面对什么临时加租、强迫迁店这种问题了。按十万的月营业额来算，也不过是多支出一千块给她罢了。 在cbd工作的何小姐和几乎被生活压垮的童女士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前者的交际圈代表的消费能力远远超出后者，享受最高比例是很合理的。 至于那位书呆子大叔，他只会被动介绍商品、收钱，对销售基本没有促进效果，可以说是个npc角色，给提成也是白给，不如省下来给别人。 然而，司甜没想到，童女士刚上岗才几天，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一周之内，她的金牌保温杯被卖出去了十一只。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童女士并非什么销售天才，她只是推己及人，想到了和女儿囡囡处于类似境地的病友们。 每年国内烧烫伤的病人上千万，其中儿童占比高达30%以上，原因不外乎是家长疏于照料、小孩子贪玩不懂事。这些人里面，接近一半的会造成残疾，这对孩子未来的身心健康发展影响很大，就像还未见过外面世界的雏鹰突然被折断了翅膀。 童女士加入了几个类似的病友家属交流群，里面大多数都是烧烫伤的儿童，也有少数成年患者。 她把女儿这三个月来伤势的恢复做了个记录，附上周期性的照片对比，发表了日记，又转到病友群里，没两天就引发了热烈讨论。与此同时，订单也如雪片般飞来。 司甜很唏嘘。 原来最勇于花钱的不是富家子弟，而是在生和死、健康和疾病的边缘挣扎的患者群体…… 第48章 印度神药 新来的员工不仅带来了新订单，而且还帮司甜跳出了一个思维误区。 之前，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一直受限于系统的奇葩规定，逼着同城顾客主动上门，纯粹的网络销售占比偏低。就这，还是司甜完成了上一个主线任务后，觉得100w的目标太过远大、不用太着急，稍微放慢了步调，才开始重新接受网络销售。 童女士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定这个古怪的规矩，脑子却很灵活，给她想了个主意。 “那十一个病友分散在全国各地，只有一个是咱们宛城的，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千里迢迢过来取。所以，他们不是先转账给我嘛，我就在店里用我的个人账户打到你的账户上，就当是我一个人买了东西再发给他们。邮费他们自理，不过我自己出了，也不差这点小钱，他们也不容易……” 看着虚空中漂浮的金色进度条数字，司甜既惊喜又尴尬。 为什么这个办法她没想到？ “果然还是太笨了。” 次日的课程上，狐狸老师的眼神就是如此评价的她。 沈季禹上周四给他们出了个很刁钻的题目，作为课后作业，这节课上点名抽了几个学生作答，但他都不满意。点来点去，就点到了司甜身上。 司甜硬着头皮说了两句，就遭到对方无情的diss。 沈老师以克制的口吻点评了以上几个学生的作答，但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他很不满意。 许是他对司甜公事公办的态度、饱含失望的眼神、让最后一个作答者司甜站着听完所有点评的尴尬，让在座的花痴女生们看到了希望。 前阵子的“师生恋”绯闻她们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真正相信的没几个，也只有动真格上来欺负司甜的那些激进派花痴信以为真。这会儿，见沈老师一点都没给司甜留面子，她们心里的怀疑直接烟消云散。 让脸色红了又白的司甜坐下后，沈季禹又叹着气说：“按计划，下周四的课就是最后一节了，不过，同学们的学习进度让我有些失望。或许是我个人的问题……” 他全然无视司甜愤愤的瞪视，开始装模作样地自我反省起来，说自己不是个好老师之类的话。 学生们被“最后一节课”的说法吓了一跳，尤其是觊觎老师本人、不为求学的大部分女生，她们压根没留意过课程时间，哪里会记得这种细节，纷纷激动地哀嚎起来。 男生们也有些惋惜，虽然觉得这位沈老师吸引去了女生们的目光，但他的课讲得还是不错的，深入浅出，生动有趣，比他们日常接触的课程有意思多了。 他们也不舍得这门课程突然结束，更迁怒似的把结课的责任归于那几个被抽查到回答问题却一问三不知的花痴女生，全然忘了原本开课时的安排就是这样。 于是，小礼堂里闹成了一锅粥。 台上的狐狸老师兴致勃勃看了会热闹，才将众人安抚下去，并表示，下周的最后一课将会给他们带来一个大惊喜。 有学生问：“什么惊喜？” 狐狸老师笑道：“现在能告诉你们的，自然就不是惊喜了。” 司甜的临时同桌魏少爷抱胸冷冷一笑，似乎胸有成竹，早已看穿台上某人在玩什么把戏。 司甜问：“你知道他说的惊喜是什么吗？” 魏少爷深沉地看着她，却露出个和狐狸老师很像的笑容。 “知道。不告诉你。死心吧。” 司甜气得端起保温杯，猛喝了一大口菊花枸杞茶。 这对没有血缘的舅甥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一直到下课前，狐狸老师才慢悠悠道出“大惊喜”的前奏：“虽然是倒数第二节课了，但是，作业还是不能落下。今天的作业会比较难，不过，认真完成的同学将会得到奖励……” 又是惊喜又是奖励的，不少学生都下意识将二者联系到了一起，纷纷竖起耳朵听作业课题。 “这次的作业是，每个人回去做一份创业计划书，下周四零点前把ppt发到我邮箱。我会挑选出十个优秀案例，课上进行宣讲，最后的优胜者将获得一定的物质奖励。” 司甜狐疑地看向魏少爷：“这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魏少爷面无表情地看她。 她面不改色地说：“不想被外人知道你们的关系，白手起家又太麻烦，所以绕这么个圈子给你送创业基金？我理解的没错吧？啧，你们这些豪门脑回路真的是九曲十八弯……” 魏少爷的假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艰难地说：“我觉得，你其实没有他说得那么笨。” 司甜：……告辞！ 智商接连遭到质疑、大受打击的司甜决定投身销售事业，用金钱来麻痹内心的忧伤。 新产品怪味糖豆因为价格适中、口味多变，还能帮忙节食减肥，在爱美又不缺钱的维杰女生中受到了广泛欢迎。 之前在模拟经营日上第一个“吃螃蟹”的奶茶妹陶悠然已经成为了司甜的忠实客户，倒不是因为那只保温杯给她带来多么极致的味觉提升，而是买杯子是附赠的那双丝袜让她感受到了“无肉一身轻”的快乐！ 虽然不知道这神奇的功效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不妨碍她对司甜经手的东西都产生了一种迷之信任。 刚好司甜刷出怪味糖豆后的第二天，在校园里闲逛时就碰到了陶悠然，试着推荐了下，对方这个嗜甜如命的猪猪女孩就火速买了单。而且，在她不遗余力的推广下，这款被陶悠然命名为减肥糖的怪味糖豆开始风靡校园。 一时间，众女皆以攀比各自尝出的味道种类为容，甚至有人做了个怪味排行榜，陶悠然以最高总分高居榜首，可以说是很厉害了。 怪味糖豆销售量节节升高，就连多半不爱吃甜食的男生也有人入了坑。 当然，他们买这个倒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为了整蛊。 比如说，趁好友不备扔一颗进对方嘴里，再刷出个芥末味啊五香牛肉味的，没准就会见识到好友疯狂找水的可笑一幕。 在这种幼稚的需求驱动下，一直对司甜出品的“三无产品”敬而远之的林三少也不免遭了一次殃。 林浩宇运气不错，吃到的是一颗正常的果味糖，故而没有对胆子肥了的李二发飙。 自从被林父冻结了银行卡，他近来囊中羞涩，每天五十块压根不够花。林浩宇没敢告诉其他人这事，甚至还偷偷跟妹妹借零花钱，又将自己午餐钱都抠下来，才勉强维持住了他对外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形象，带着李二等小弟每天在校外娱乐场所潇洒。 不幸的是，林沅沅借了两次之后，突然口风一改，死活不肯再借钱，还学着林母苦口婆心地劝他“改邪归正”。 所以，财政困难的他今天连午餐都没得吃，只眼巴巴地等着放学回家蹭饭。 然而，那颗果味糖落肚不到五分钟，他居然察觉到一股热意自胃底缓缓升起，随之而来的是让他怀念的饱腹感。 林三少：……死丫头卖的是什么印度神药？ 第49章 又一个下线 在印度神药的诱惑下，林三少一改先前对司甜的不屑态度，每天上学必要校门口附近闲逛一会，等她出现了就会蹬蹬蹬跑上前来打招呼，顺便偷偷跟她蹭颗糖吃。 至于为什么找她蹭，而不是找李二等小弟蹭，自然是为了保持他在人前的形象啦。 司甜对他很是无语，这位林三少的光辉事迹她最近也听林沅沅提过一两次，心知这家伙完全是自作自受。 先前消费不受控制时，林浩宇能支配的零花钱不少。他本人喜欢玩游戏，尤其是动作游戏，每个季度都要在最新上架的游戏、游戏手柄、游戏手办等设备上砸钱，时不时还要飞到各地去参加什么游戏展。 但，这些花费对他一个富家少爷来说并不算多大负担，据林沅沅说，他花销的大头都在被李二等人哄着他去的声色场所上。 可能是林沅沅习惯性为自己人说话，在她的描述中，自家三哥是个纯情少年，绝对没有跟那些女人鬼混，也没有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只是跟些猪朋狗友去里面玩闹而已。 但保守的林父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事务繁忙，没空管这个最小的儿子，突然有一天去应酬发现儿子就带着一帮人在自己隔壁包厢，顿觉老脸都丢尽了。回去一考校小儿子的功课，好嘛，基本上门门都不及格！ 于是，被林沅沅的托福成绩单刺激下，林三少就被乖巧懂事的妹妹衬托得愈发不堪了。 这也是林三少变身“林五十”的直接导火索。 按她过去的心意，她是不愿意搭理这位一根筋小少爷的，但仔细一想，她重生后这几个月从林家人手中获利不少，于情于理也不能对这位冠着林姓的小少爷置之不理。 再者，不知是不是因为魏随风这个气场怪物就坐在旁边，很多小阴谋小诡计都不方便展开的缘故，这一世的林三少并没有对司甜发起爱情攻势，动不动就送昂贵礼物耍帅什么的，而是被新来同桌的低气压压得死死的，根本不敢跟姜落多说一句话。 司甜仔细推算，觉得林浩宇跟魏随风作对的可能性既然大幅下降，接近他应该也不大危险，索性放下心防，拿他当普通同学对待。 这日看他饿得实在可怜，司甜就把第一盒试吃剩下的扔给了他。 不料没过两天，那家伙又厚着脸皮来了，还说什么“你这印度神药有毒，吃了会上瘾，你要对我负责”之类的鬼话。 司甜气笑了，直接使出上回得手的那一招，将毫无防备的林三少扭成半条麻花。 然后，才在对方的嗷嗷叫中得知，原来这家伙不仅为了要面子省钱不吃午饭，面对小弟们时总喜欢充大款，自己给他的那大半盒糖居然被他一时脑热扔给了小弟，还是用一种“朕有钱、朕不屑、赏你了”的姿态。 司甜认真说：“打肿脸充胖子是病，得治。” 林三少傲娇道：“要你管！” 司甜将指节掰得咔咔作响：“要不，我让你体验下真正的打肿脸是什么感受？” 林三少：……女侠饶命！ 司甜对林浩宇的做派很不屑，全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别人花大手笔埋单，而且那个别人还不是追求对象！ 她想了很久，才被前呼后拥着走进教室的姜萱激发了灵感。 姜大小姐和林三少其实很像，都家境富裕，在蜜罐里泡大，都不需要操心接管家业的问题，从小到大都被很多人众星拱月地捧着。可是，他们似乎没交到多少真心的朋友，罗玉儿如是，李尔特亦如是。 想到这，司甜看林浩宇的眼神就有点同情了。 她松开钳制，顺手拍了一把林三少的狗头，就像摸路边可怜巴巴的流浪猫一样。 没想到，这一幕被勾肩搭背着走进来的李尔特看到，顿时起哄他们俩。 林浩宇面红耳赤地跳起来要辩解。 司甜却轻轻巧巧把他拨到一旁，对李尔特说：“你们误会了。林三少现在身无分文，穷得连午饭都吃不起。我是个拜金女，怎么会看上他呢？你们不要乱说，免得坏了三少的清誉。” 说完，她施施然地坐回位置上，跟姜落探讨起一道几何题的解法。 林浩宇：…… 在李尔特的质疑声中，林浩宇原本就红的脸更红得像关公，最后竟落荒而逃。 作为林浩宇的忠实小弟，李尔特几人也跟了出去，但他们在第二节课时回来了，林浩宇本人却足足拖到第三节课才出现。 司甜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他们半天，果然发现几人之间气氛有点古怪。 回来后，李尔特还拍着林浩宇的肩膀安慰他，大意是让他多多忍耐，等家里老头子态度软化就好了，云云。但这日放学，李尔特等人没有照旧缠着林浩宇一起去玩，只朝他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次日开始，林浩宇就有点萎靡不振。 平时课上还会偷偷玩游戏，现在却跟魏随风倒了过来。他眯着眼，不声不响地趴着装睡，而魏随风则是手机不离身，时不时抬头瞟几眼黑板，就当是学过了。 午休时间，他也不去吃饭，就眼巴巴地盯着司甜的书包看，他知道那里有他想要的怪味糖豆。 司甜好奇地问：“你的午饭钱哪去了？” 被她戳破秘密后，林浩宇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有气无力地说：“我爸听说我欠债不还，气得把我收集的游戏手办卖了一半，沅沅那里还差一点，说是要用我的午餐费来抵……” 司甜心里冷笑，却没有好心到无视他示弱卖惨的地步。 “你死心吧，这些糖一颗价值好几十块，我是不会再给你的了。除非……” 林浩宇顿时精神起来：“除非什么？” “除非你出去给我拉客户啊，一盒糖给你两个百分点提成，怎么样？” 林三少气得一蹦三尺高：“十个点，不然不干！” “二点五个百分点。” “八个百分点！” “三个百分点，外加内部价的优惠体验。” “五个百分点？” …… 最后，林三少委委屈屈地接受了四个百分点的提成比例，光荣地成为了司甜的另一个下线。 司甜：emmm……仿佛感觉自己成了传销组织头头？ 第50章 最后一课 因为忙于搞钱，司甜根本没花心思想那份商业计划书的作业。 就她看来，她现在正在为创业付出实际奋斗呢，计划书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写了也没什么用。再者，这次的考验既然只是那对黑心舅甥玩的小把戏，最后的优胜者也就多半内定了魏随风，她参不参与都无所谓了。 然而，等到了周三上午，某位狐狸老师突然用那个收作业的邮箱给她发了封邮件，十分“好心”地提醒她，这门选修课也算学分的，这次作业会很大程度地影响到每个学生的最终成绩。他建议，有意以高中成绩申请国外大学的学生不要放过每一点可以提升gpa的机会。 邮件是群发的，收件人是这门选修课的学生群组（起码是曾经教过作业的学生），但司甜有种诡异的直觉。 沈狐狸的提醒好像有点针对她的意思？ 他知道她有意出国念大学，估计也能打听到她上学年的辣鸡成绩、和这学期突然变得勤奋好学的事。因为高一整个学年的绩点太低，就算后面两年再努力，gpa也要被拉下去不少，所以，他才会给出这样一个提醒么？ 司甜猛地回过神来，嗤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见死不救的神经病怎么可能这么关心自己？ 一定是交作业的人太少了，他凑不到上课时可以点评的十篇“业绩”，所以才会“被迫营业”来催作业。 想到那天被活生生熏醒的惨痛经历，司甜就想朝他脸上呼两巴掌。 她当时虽然有点微醺，但也没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装成醉猫只是为了忽悠黎斐，应付对方的试探。 没想到，这头花狐狸约会之际还不忘坑她，不知道用什么祖传几百年的怪味嗅盐生生把她熏醒，害得她回家路上还要应对来自黎斐的下半场试探，下车时心累得像条狗。 最令人痛心的是，当时的她还要装出一副懵懂乖巧的样子，向罪魁祸首表示感激！ 司甜在笔记本上扎了五分钟小人后，做出一个悲愤的决定。 作业，还是要做的；仇，也是要记的！ 当晚23点41分，久未熬夜的司甜同学才点下邮件发送键，将自己耗费了上千万个脑细胞的作业交过去，暗骂了收件人两句，才倒向床榻秒睡。 这天晚上，她梦见自己饥肠辘辘地走在荒芜的平原上，似乎在找东西吃，可是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就在她饿得头昏眼花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一根硕大的胡萝卜，直直插在她面前的草地上，就像一座三层高的小楼。 梦里的司甜还有点理智，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只能哭笑不得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根巨型胡萝卜，试探着咬了一口。 然后，被崩掉了一颗长长的门牙…… 次日，司甜是捂着因上火而肿痛的牙龈去上学的。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她保温杯里的枸杞菊花茶已经换成了更给力的凉茶，杯子自带的加成效果苦得她龇牙咧嘴，却只能含着眼泪微笑喝下。 圣诞节快到了，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但宛城已有几年未在一月前见过雪的影子。 窗外北风呼啸，窗内的司甜昏昏欲睡，强打精神才撑到了最后一节。 “孩子们，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学校已经来了命令，今后你们只能上那些无趣的基础课程了。新老师是没有的，总之，今天是最后一课，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学习，将来不要成为让你们父母气得来找我的败家子……” 说话的人语气有些沉重，话里却隐隐透着些古怪的熟悉感，司甜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打着呵欠看向众人目光汇聚之处，却被台上的人的打扮吓了一跳。 一身深绿色西装、黑色领结、手边甚至还放了顶黑色小礼帽的斯文败类老师叹了口气，又露出个淡淡的微笑：“不得不说，这次的作业里面我发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概念，今天我们一起来分享一下……” 司甜艰难地转头，问魏随风：“你知道你舅是cos爱好者吗？” 后者愣了下，面色古怪地反应过来：“你是说，最后一课？” 司甜扶额，深深觉得台上的人是个蛇精病。 但很快，她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腹诽了。或者说，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腹诽不够厉害了。 因为，她交上去的作业被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她成了那十个被选出来的优秀案例之一！ “截至今天凌晨零点零分，我总共收到了四十八份作业，就我们上周和今天上课的人数来看，这个比例有点让人失望啊。” “看得出来，这些计划书多半都是照抄的网上范本，错漏百出的不少，也有极少数做到了真正的严谨。恩，我有理由保留对后者抄了自家公司的某份成功计划书的怀疑。当然，我对在座各位的期望并不高，计划书写得是否可堪入目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商业概念。” “值得庆幸的是，这四十八个概念绝大多数都足够有趣，让我不至于在夜深人静翻阅时因为太过无聊而睡着。其中，我个人觉得比较有商业价值的有如下几个。首先是高二（2班）梁峥同学的山寨美术馆创意……” “接下来是环游海葬项目，我看看，作者是高二（1）班的司甜。司甜同学，可以的话请上台来为我们讲讲你的创意，好吗？” 司甜一脸呆滞地看着ppt首页被自己胡乱贴上去的骨灰盒图片，彻底傻了。 同样的问题再次浮现：他到底跟她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整她？ 魏随风轻点桌面，提醒她回神。 司甜哭丧着脸，游魂似的走上台，面对着一大群女生的眼神攻击，全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讲完的，回过神来ppt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总之，这个环游海葬项目主要面向中高端人群，主打新型殡葬、环保，通过跨界合作融入旅行的概念，可以以近年来比较热的邮轮游作为搭载平台，开发新的路线。呃，大概就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她讲得太差，还是这个创意太奇葩，台下一片嘘声，其中就包括于莉和其跟班，这些女生都是在发现梁峥有来上课之后才硬是挤进来的。 司甜无力地瞪了眼罪魁祸首，默默飘回座位。 不料，身后却有温润的嗓音响起，一举盖过那些隐隐的躁动声。 “这个创意非常有意思。如果哪天我死了，我也愿意让我的家属为我举行一次环游大洋的海葬仪式。” 柔和的声线清楚地回荡在空旷的小礼堂上空，叫人心中莫名妥帖。 司甜蓦然回首，却和那道落在她背后的目光交错而过。 “不过，以现在的市场接受度来看，短期之内想要将其推广普及，只怕难度比较大。如果有启动资金的话，可以考虑以沪城作为试点……” 司甜默默在笔记本上画了只龇牙咧嘴的丑狐狸，只觉得酸软的压根更痛了。 “死狐狸！果然是先扬后抑，白高兴了！” 第51章 擦肩而过的六位数 继司甜被“当众处刑”后，又有几人陆续被点名上去。 最后，魏随风带着他的骑行主题咖啡厅方案压轴出场，言简意赅，却照样以其清晰的定位、运作思路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先前对着司甜嘘声的女生们纷纷发出“好帅啊”“这个主题好酷”的称赞。 被沈季禹选出来的十人当中，男女比例约七三开，这和整个小礼堂里的男女比例几乎是倒过来的。 于是，宣讲环节结束后，到了投票环节，作为硕果仅存的三个女生之一，司甜很不幸地拿了个全场倒数第二的票数，仅比那个出租亲朋好友中介的奇葩创意多四票。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以十二票之差打败梁峥、获得第一名的魏随风。 司甜对这样的结果虽然早有预料，却也被这区别待遇气得肝疼。 “这帮花痴太过分了！该不会就因为那谁夸了我两句就看我不顺眼吧？” 那谁的大外甥凉凉道：“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司甜怒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无知泛民只看颜值投票！” 大外甥：“哦，多谢夸奖咯。” 投票结果出来，台上的男人似乎愣了一秒种，才笑容满面地揭开了今天最大的谜底。 今天票数最高的前三名都将获得由维杰基金会拨出的款项，额度分别是八十万、五十万、三十万，等到获得者年满18岁即可解冻使用，作为项目启动资金。 台下的学生们静默一秒，然后齐齐疯了。 他们虽然家境优渥，多半不差钱，可，能随随便便从家里拿到几十万零花钱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即便是创业启动资金，但那笔钱的使用权还是在他们自己手里。 换句话说，今天的惊喜完全就是送给那三个学生的完美成人礼！ 六位数的生日礼物…… 欲哭无泪的学生们纷纷心想，如果时光可以倒转，他们一定会更努力地听课，更努力地做作业！ 谁能想到，看起来平平常常的一次课后作业奖励居然会丰厚到这种地步呢？ 学校基金会居然愿意为了一门小小的选修课大出血？ 简直是疯了！ 和六位数的大礼失之交臂，司甜只遗憾了半分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毕竟，这个小创意只是她被逼无奈，临时抱佛脚想出来换学分的。真要说投注了多少心血，那都是扯淡。 虽然，脑子里浮出这个创意的导火索是她突然记起自己上辈子的死…… 当时，司甜的死亡原因写的是意外坠楼身故，因为流言蜚语满天飞，被司爸爸命人匆匆忙忙推去了殡仪馆火化。而后，司爸爸嫌司甜死得丢人，不肯让她进家族墓地，司妈妈只能把她安置在外头的公墓。 因为葬礼、下葬地点等细节，司妈妈还跟司爸爸大吵一架，全部过程都落在灵魂体的她眼里。 那时候，司甜就想对母亲说，人都死了，计较这些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趁司爸爸不备转移点财产到自己名下呢。只可惜，司妈妈的性子永远是感性大于理性。不然，她也不会落到被丈夫抛弃、一个人孤苦伶仃过下半辈子的地步。 “其实，你的创意真的挺有意思。人这一生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骨灰撒到海里是最干净的，土葬反倒是累赘……” 大外甥气定神闲地说：“等哪天我有钱了，我就投资你这个项目。你记得先去提前申请个专利啊商标什么的，省得被别人抢注了。” 司甜还沉溺在上辈子的灰暗回忆中，一时难以抽离。 她深深看了眼上辈子间接害死自己的部分责任人，随口问：“谁会这么无聊？” 大外甥翘着下巴指了指前方，意思不言则明。 一抬头，果然接收到几个不怀好意的打量眼神，司甜一阵恶寒，顿时有点后悔坐在这家伙给自己留的位置上了。 “说起来，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抢到同一个位置？还都是正对着讲台、视野最好的位置……你开了挂吗？” 大外甥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没有解释，视线再度回到台上。 最后这节课并没有新的干货，十名学生上台宣讲，老师精炼点评，投票结果出来后，时钟已经指向下课的角度。 沈季禹表示课后会私下联系前三名优胜者敲定项目资金的问题，又说了些勉励的话安抚众人，十分精准地掐着点结束了这堂课。 课后，沈季禹遭到了比之前更加热情汹涌的女生围堵，人人脸上都挂着依依不舍的深情，每一个注视都饱含某种殷切的希望，更有女勇者站到桌子上高喊“沈老师我喜欢你”之类的表白台词。 和之前的落荒而逃不同，沈季禹似乎被最近每周一次的热情洗礼锻炼得心如铁石。 他面带微笑、却视若无睹地朝众女挥手道别，临了还扔下一句“不用太想我，有缘再见”，更惹得女生中骚动连连，俨然一副小型爱豆见面会的架势。 司甜对着狐狸老师的背影撇了撇嘴，慢悠悠地从后门走出去。 经过前门时，她惊讶地发现，沈季禹走之后，众女的热情竟不减反增，并光速转移到了还在场的两位校草身上！ 梁峥、魏随风二人各有一批拥簇，甚至连于莉也在其中，只是表现得略矜持些。 很快，司甜就知道女生们蠢蠢欲动的原因了。 娇小玲珑的黑长直女生在小礼堂门口怯怯问：“梁学长，你有舞伴了吗？明晚我可不可以……” 走廊上，大波浪长发的高挑女生落落大方地抛了个媚眼，并发出邀请：“魏学弟，要是你还没找到舞伴的话，考虑下学姐我呗~” 于莉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让小跟班推开两旁的女生，等梁峥独自一人时才截住他。 “梁峥，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将这一幕幕邀请看在眼里，司甜才猛地记起，原来圣诞节就在后天了。 维杰高校向来以贵族学校自居，除了基础课程紧跟公立学校外，很多模式都是照搬的英国高中，就连放假也是两头齐开花。 按惯例，维杰高校每年年末都会放一个漫长的冬假，从圣诞到元旦，而放假前的平安夜舞会已经成了学校传统之一。 这天晚上，学生们都会换上好看的礼服，和舞伴相携前来参加，在舞池里纵情欢笑一整晚。整个舞会派对会持续到午夜，而后，学生们将会在提前准备好的长筒袜里找到来自另一个不知名学生送给自己的礼物。匿名交换礼物环节结束后，整场派对才算结束。 因为平安夜派对上可以向心仪的异性邀舞，在对方面前尽情展示自己平时被死板校服遮盖的美，可以祈祷午夜钟声响起时榭寄生就在自己头顶，可以盼着打开长筒袜时看到惊喜的礼物，可以在之后享受漫长的假期，所以，绝大多数学生都对这个派对期盼已久。 不过，这个绝大多数人里显然不包括满脑子都是搞钱的司甜。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怪不得，这周主动跑来找我买香水丝袜的女生多了这么多！” 离教室还有段距离，她远远看见了一脸忐忑的林浩宇，后者正来回踱步，有点像是情窦初开、正在排练告白台词的愣头青。 司甜心说，这家伙该不会终于要对姜落下手了吧？ 不料，林浩宇见到她就眼睛一亮，迈开长腿跑到她面前，露出个难以启齿的表情。 司甜屏气凝神，万分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林浩宇支支吾吾了一会，才红着脸、垂下头说：“那个，就是，我不小心把你包里的，那个香水碰倒了，瓶子碎了，对，对不起……” 司甜松了口气：“不是表白就好……等等，你再说一遍？” 第52章 欠债还人 林浩宇被守财奴锤了两拳，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辩解。 司·守财奴面无表情地说：“照你这么说，你是为了替我做推广、扩大销量，才趁我不在偷偷翻我的包，一个不小心才把里面的东西打落到地上。所以，我不该怪你，反而应该表扬你，是吧？” 林浩宇怔了下，立马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子。所以，你不怪我——”了吧二字还在舌尖，他又被小铁拳在胳膊上锤了一记。 司甜摇头叹气：“你说，要你这个下线有什么用？业绩做不到几单，就会给我添乱！” 林浩宇见她似乎没有克扣自己提成的意思，连忙用上修炼十七年的哄小妹大法，开始拍司甜马屁。可以说是，之前骂得有多狠，现在就有多狗腿。 可惜，司甜并不吃糖衣炮弹这一套。 她冷酷无情地说：“这样吧，刚好后天开始放假，你亲戚朋友那么多，多数都很能花钱。你要是能在开课前卖出二十万以上的东西，这瓶香水我就不找你要赔偿了。” 林浩宇：…… 震惊了两秒后，他很快振奋起来。 区区二十万，找十个人，每个人平摊也只要两万嘛，应该不会很难才对。起码，他可以在自家人里发掘几个客户，比如说，容易心软的奶奶、妈妈、小妹，大嫂也可以作为备选项…… 踌躇满志的林浩宇去了一桩心事，立马从狗腿子状态抽身出来，还十分警惕地观察了四周一圈，再次确认刚刚丢脸的一幕只有他和司甜两人知道，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林浩宇甩了甩额前的碎发，故作酷炫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刚顺口邀请了你同桌做我明晚的女伴，她也答应了。哈哈，本少爷的魅力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不像你，满脑子不是钱就是课本，无趣透了，肯定没有男生邀请你吧？也怪不得，你这丫头脾气又坏，动不动还上手揍人，谁敢邀请你啊？” “哼哼，本来嘛，看在我们有合作的份上，本少爷倒是可以帮你一把，谁知道……” 司甜脚步一顿：“你说什么？姜落答应了做你女伴？怎么可能？” 林浩宇白她一眼：“怎么不可能？本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光今天都有三个女生跑来主动问我了好嘛？你当我跟你一样没人气吗？” 司甜还是觉得不大对劲，追问了几个细节，才头疼地扶额长叹。 林浩宇还在旁边碎碎念：“说来也怪，你那个香水刚撒出来时还没味道，往后却越来越浓，像是两种花草香掺到一起，比我妈常用的那几款好闻。哦，你同桌姜落人还挺好的，看我在那边收拾玻璃碎，她还蹲下来帮我捡其他的小物件……” 司甜很忧伤。 好不容易看着林浩宇这个二傻子没掺和进姜落、魏随风二人之间，后者的小暧昧渐入佳境，林浩宇离和姜萱结婚、车祸残疾的结局又远了那么一些，这时候突然被一瓶香水又拉回原轨迹？ 原本还对林浩宇自作主张翻她东西有些气恼，这会儿却只剩下同情和担心了。 不幸的是，就在这时，魏随风突然从他们身边走过，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 司甜回了个僵硬的微笑，转头就对林浩宇说：“姜落回去了没？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浩宇莫名其妙道：“后悔什么啊？” 司甜磨了磨牙：“如果，明晚你要带着姜落出现在舞会上，跟她跳开场舞，你绝对会后悔的！不信拉倒！” 撇下这句，她也不管林浩宇怎么想，匆忙跑回教室。 在走廊这一头，她就望见了站在教室后门说话的两人。一个单手提着书包，垂着眼不敢看对方，而是看着书包带子说话；另一个则是背在肩上，脖子上还圈着厚厚的白色围巾，似乎都正准备离开学校。 司甜小心翼翼又若无其事地摸过去，正好听到二人谈话的后半段。 姜落脸色微红，为难地咬了咬唇：“抱歉，我，我已经答应其他人了，真的很抱歉。” 魏随风本来有点羞赧的俊颜突然褪了色，眼神也变得深邃危险起来。 “我能问，是谁吗？” 姜落脸更红了，张嘴就要回答。 见状，司甜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搂着姜落的肩膀说：“当然是我啦！” 她冲姜落笑了笑，转过脸面对魏随风时又是一副淡定模样。 “怎么，不可以吗？” 魏随风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话太过突兀、失礼，尴尬地后退了两步，讷讷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姜落按了按疯狂乱跳的胸口，喘了口大气，才向司甜道出她的疑惑。 “司甜，你刚刚为什么骗魏随风？” 司甜打哈哈说：“因为我真的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啊，都没有男生邀请我。你知道，他们好像都怕我~”说着，她举起胳膊，做了个健美选手秀肌肉的经典姿势。 姜落信以为真，扑哧一笑：“怎么会呢？我觉得你挺好的啊，一定是那些男生没眼光。再说了，应该不是人人都要找到舞伴才能进场吧？我之前都没参加过这种场合，连舞都不会跳，就算明天去了也是坐在旁边看而已……”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又低落了下去。 司甜眸光一闪，忽然记起尘封记忆里的一件事。 她笑着说：“跳舞啊，这个简单，要不我教你？不过我习惯跳女步，男步我得找视频现学一下……” 司甜越说越兴起，背上书包就要带姜落回家，来个临时抱佛脚的教学。 原本她只是扯个借口忽悠魏随风而已，现在，她是真的想跟林三少抢人了。虽然她身高不够，但是她有高跟鞋啊。谁也不能规定她不能穿燕尾服配高跟鞋不是？ 因为司甜邀请自己去她家吃晚饭、练舞，姜落也很惊喜，一时间竟也忘了自己答应过林浩宇那一茬。 两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被忘到脑后的林三少跟在她们身后，听着偶尔传来的只言片语，若有所思起来。 “司甜这丫头人还不错嘛，怕本少爷的舞伴明晚出丑，还主动要教她跳舞。姜落那丫头人是还不错，可是连华尔兹都不会跳，估计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吧？本少爷怎么会心血来潮邀请她呢？真奇怪~” 林三少的一根筋注定想不到香水的神奇功效上，他左思右想，最后得出了个脑洞大开的结论。 是夜，正在大衣柜里为姜落挑选小礼服裙的司甜手机一震，收到一条信息。 “死丫头，你该不会是暗恋本少爷吧？又是给提成，又是示好姜落，兜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讨好本少爷吗？是的话，你大可以直接说嘛，本少爷认识你这么久，总会顾及旧情给你个机会的~” 一旁，香槟色蛋糕裙在窈窕的姜落身上显得仙气飘飘。 她眼尖地看到发信人的名字“林浩宇”，乍然回神，惴惴不安起来。 “司甜，那个，今天林浩宇他问我，我……” 司甜摆摆手：“不用担心，我跟他说了，他现在欠我的钱，就用舞伴来抵了。” 她顺手给刘浩宇回复：“二货，一个舞伴换半瓶香水，剩下半瓶的业绩可以打五折。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边新到了一批万能清洁剂。你可以回家跟你妈妈、还有阿姨辈的贵妇推销一下，只要1888，新年优惠大促销哦~” 第53章 翩翩美少年 平安夜终于到了。 寒风呼啸的校园被装饰一新，就连校道两旁绿意不再的大树都被挂上了层层叠叠的小彩灯、小星星，装饰得宛如一棵棵秃头圣诞树。 今年的派对主题是假面舞会，这是早就由学生会张贴公告公示过的。 故而，今夜来到现场的男男女女都戴上了形态各异的精致假面。 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只遮住眼周的半脸面具，有简约大方的全黑眼罩，也有西方复古宫廷风的金属浮雕，更有不少和风的手绘炫彩，也有在旁边以羽毛、蕾丝或珍珠等做出夸张装饰的。 仅有少数人选择了遮住全副面孔的面具，这些人以男生居多，挑的也是偏搞怪的面具，有的甚至还顶着某些知名影视剧里的“脸”过来参加——比如说蝙蝠侠什么的——也引发了不少关注，更有女生争相和那些奇葩面具合影。 总的来说，女生们的面具多半珠光宝气、华美动人，几乎有99%都露出下半张脸，唇妆勾勒得极为精细惑人。 而那些没邀请到心仪舞伴的男生们，就只能在会场里根据这下半张脸来认自己的“女神”究竟在何方，或是以此作为猎艳标准。 被放了鸽子的林三少穿着一身笔挺的燕尾服，形单影只地走进会场，心里却颇为得意。 昨晚，司甜虽然否认了他的怀疑，让他自我质疑了一小会。但，她随后提出的以舞伴还债的方案又成功地让他浮想联翩起来。 比如说—— “死丫头是不是因为我邀请了姜落、没邀请她，生气吃醋了？所以，她才会使手段抢走姜落，明面上是为了姜落，实际上其实是为了本少爷？” 林三少辗转反侧了半个晚上，顶着对淡淡的熊猫眼去学校，险些没迟到。 他一见到司甜，心里既有点欣喜又有点别扭，做了好久心理建设，才觑了个空子将人堵在角落，问出了心头的问题。 当时，司甜似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魏随风突然路过，她就露出个疑似怜悯的笑。 “咳，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我建议你把这些脑细胞都用到学业上，或是我给你那个小买卖上。这样，也不至于中午要饿肚子了。” 司甜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唏嘘地离开前，还扔给他一盒糖。 “哦对了，听说经常饿肚子会导致大脑营养供给不足，影响逻辑思维能力。你……还是别对自己太苛刻了。” 司甜的话他听着觉得有点绕，但，经过他缜密的分析，他觉得，这是司甜关心自己的表现。 所以，林三少虽然失去了姜落这个舞伴，今夜还是斗志昂扬地来了。 他决定要到司甜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她明白，自己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并且大发慈悲地给她一个“和好”的机会。 可是，他左等右等也没看到司甜那张小苹果脸出现在面前，反倒是被会场里的各式香水味熏得昏昏欲睡起来。 更倒霉的是，他敬而远之的同桌魏随风阴恻恻地出现了，还好死不死站在他附近的吧台边喝东西，害得原本偷看他的几个女生瞬间转移了视线，纷纷红着脸、盯着魏随风窃窃私语起来。 “嗨，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跳支舞？”女生里头最大胆的那个走上前去邀舞。 然而，被邀舞者似乎不知绅士风度为何物，不仅没有反过来相邀，也没有顺势答应，而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抱歉”，然后转身走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女生僵硬了片刻，扶了扶自己银光灿灿的眼罩，佯作若无其事地也走开了，却没有回到原来的女生群体之中，而是走向另一个角落，不多时便和另一位男生翩翩共舞起来。 林浩宇低低啧了一声：“这家伙也太傲了吧，不知道的还当他哪国王子呢，嗤~” 虽然私底下腹诽不已，可不知道为何，林浩宇总觉得魏随风这个人让他心里发怂。 如果说刚开学那两天他还有点看不起魏随风这个没背景的乡下小子，可整蛊两次不成之后，他就彻底熄了心思，这小半年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互相把对方当透明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在他面前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以至于，潜意识让他一见到这家伙就想撒腿就跑，更别提跟他争抢斗狠了。 他知道魏随风对姜落那丫头有点特别，昨天开口邀请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回过神来之后才觉得有点后怕。司甜从中作梗后，他其实并不怎么失望，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欣喜。 魏随风有关的感慨只占据了他思维的一小部分，林浩宇再次环顾场内一周，开始嘟囔：“都这个点了，死丫头该不会不来吧？” 恰好有个女生走到他面前，拎起裙摆微微屈膝，是主动邀舞的意思。 林浩宇终于没了耐心，随口应下，两人便随着小步舞曲的旋律轻轻滑入舞池。 女生说话幽默风趣，主动提起几个话题，很快将林浩宇的心神牢牢抓住。 当这支舞曲演奏到1/3时，一个回眸之间，林浩宇忽然看到了疑似姜落的女生出现。 因为，他察觉到，魏随风的目光从那女生进场开始就牢牢锁定在对方身上。这样的眼神，他平时在教室里可没少见。 他目光移到姜落身旁，左看右看，却觉得哪个都不像司甜。 “三少，您找什么呢？辛德瑞拉吗？” 一个略熟悉的清冽中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竟有点雌雄莫辨的意思。 林浩宇扭头一看，便见着一对身量娇小的盛装男女正从自己右后方舞过，并齐齐朝自己投来个友好的笑容。 他表情一僵，脚下没留神，磕绊了一下，直接踩到了女伴的脚面上。 女生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幸好舞池里人很多，各种私语声、音乐声、说笑声混杂在一起，才没让这声尖叫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林浩宇尴尬地道了声抱歉，简短的停顿过后，两人继续跟着节拍起舞。 可林浩宇的心思已经不在女伴身上了。 他下意识地踩着拍子随人群舞动，目光却不断逡巡着，寻找着方才那对擦肩而过的娇小舞者。 只见那“男子”身量不高，目测最多只有一米六八左右，身形偏纤瘦单薄，若是穿普通的燕尾服一定很难撑得起来。可“他”别出心裁地穿了一身17-18世纪制式的男装晚礼服，还配上密密麻麻的排扣、巴洛克式的繁复花边袖口、打成大蝴蝶结的堆叠领巾…… 乍一看似乎过于富丽堂皇，可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秀雅，甚至因为“他”那柔美的面部轮廓、偏阴柔的气质而更加相得益彰，整个人宛如复古油画里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 而“他”此时牵着的女伴也穿了一身同时代的复古女裙，没有夸张的裙撑，深绿色的宽大裙摆缀满暗金刺绣花纹，衬得穿戴者皮肤更加白皙、气度更为雍容、腰肢更加纤细。 远远望过去，这一对复古装扮的舞者虽然身量偏低，却以其精美的服饰、优雅的舞步夺走了大多数人惊叹的目光。 一曲终了，舞池中的年轻人纷纷四散，更有人上前攀谈，或是私下讨论起那对“男”女的服饰。 林浩宇不假思索撇下舞伴，不顾后者尴尬脸色，直直冲着那个“美少年”奔去。 他简直要被司甜气疯了！ 这死丫头不仅女扮男装过来显摆，居然还把他妹给拐带过来了！ 第54章 不够绅士的绅士 “死丫头，你干嘛把我妹骗过来？你知道这种派对上多少虎视眈眈的恶狼吗？” 林浩宇瞬间变身护妹狂魔，毫不客气地开始狂喷金色面罩下的“美少年”，全然忘记自己先前准备跟司甜说什么。 司甜一手优雅地推了推面罩，另一只手将林沅沅的小手牵得更紧了。 “啧，林三少这是说的什么话？有我这个护花使者在，您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你说的吗，我的武力值足以吓退半个学校的男生……” 林浩宇坚决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并试图劝林沅沅回家。 小姑娘抚了抚裙摆，笑眯眯地说：“三哥你别扫兴啦，我一早就想来你们的舞会上玩了。去年求了你好久都不肯带我来，哼，还是小甜姐对我好！你走开，我们要跳下一只舞了！” 说着，她拉着司甜蹬蹬蹬往舞池跑去。 这回换了首欢快的《春之声》，林浩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再次翩翩起舞，顺便眼尖地看到司甜裤腿下那双不起眼的高跟鞋。 虽然知道司甜不是男的，可远远看去，自家妹子跳舞的对象还是像个衣冠禽兽啊！ 再看着舞池里那些成双成对的“狗男女”，林浩宇更是心中呕血。 恰巧就在此时，李尔特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少了过去的谄媚。 “这不是三少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去找女生跳舞？” 林浩宇看了眼打扮骚包、顶着个亮紫色眼罩的李尔特，随口敷衍了两句。 后者见他打扮得精神抖擞，身上的燕尾服还是崭新的，不像是去年那件旧的，心思顿时又活络了起来。 李尔特试探了两句，本以为能从这位小少爷口中套出点话，没想到，小少爷正因小妹被“诱拐”心情烦躁，心不在焉，难得地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他决定旁敲侧击，先转移小少爷的注意力。 李尔特看了眼舞池，便指着那对衣着打扮最古典的说：“三少，那个绿裙子的女生好像不错，你瞧那水蛇腰，啧啧啧，细的跟我巴掌一样——” “闭嘴！” 林浩宇不假思索道：“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少爷的妹妹也是你能肖想的？” 李尔特面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怒气，讪讪道：“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姑娘怎么气质这么独特呢，旁边的女生被她一衬托就跟村姑似的……嘿嘿，三少怎么把妹妹也带过来了？我记得，她好像才读初中吧？” 林浩宇勉强点头，视线却落在刚好和司甜、林沅沅二人擦肩而过的“真村姑”姜落身上。 “啧，那死丫头倒真费了不少心思打扮姜落。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乡下丫头还真有几分姿色，可惜便宜了魏随风那小子……” 他一不留神，后半句话就溜出了口。 李尔特听到了便附和说：“就是说啊，我刚刚都没认出来那是我们班的姜落呢。平时天天穿校服，畏畏缩缩，土里土气的，没想到摘下眼镜还挺好看。诶，你说魏随风跟她是不是有一腿啊？” 林浩宇皱了皱眉，“谁知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旁边站着的两个女生撇了李尔特一眼，又盯着姜落二人窃窃私语起来，间或有些略显恶毒的只言片语飞入林浩宇耳中，听得他有些厌烦。 林浩宇借故撇下李尔特，走到另一头，却发现，但凡是女生聚集之处，类似这样的咒骂、怨怼、嫉妒之语数不胜数，区别只在于对象是谁。 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囧囧有神地发现，被提及频率最高的前三名分别是魏随风x姜落、梁峥x不知名女生、18世纪“小情侣”。 而且，每每提到最后那对，女生们多半要叹一声“可惜他不够高，不然我一定上去跟绿裙子抢人”，或者是双目含情地抚胸长叹“没准那孩子刚上高一呢，兴许还有成长空间”…… 至于自认全校第三帅的林三少本人，则鲜少有人提及。 林浩宇觉得，自己受到重大打击。 司甜一个矮子&死娘炮居然能吸引那么多女生的目光？ 女生们都瞎了吧！ 舞池东北角，身穿米白色小礼服裙的长发少女一直站在阴影处，冷冷注视着姜落。 她拒绝了好几个殷勤的邀舞者，等新的一曲开始，才昂着高傲的头，搭上了一名幸运者的手。 司甜陪着小姑娘连跳了两首曲子，虽然她体力很好，林沅沅近几个月来也有所好转，但后者有天生心疾，底子还是薄弱了些，已经累得开始喘气，只是凭着那股欢快劲儿坚持完。 曲子一停，司甜就拉着林沅沅下场休息了，顺便旁观欣赏一下其他人的舞姿，时不时凑到林沅沅耳边说几句悄悄话，亲昵姿态正巧落到最迟入场的某位银白色燕尾服绅士眼里。 “说话归说话，能不能不要贴这么近？” 林浩宇愤愤地走到二人跟前，并指责司甜：“我妹妹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光了！” 司甜一脸无语：“三少，您是不是语文差到连‘假面舞会’四个字都不认得？我特地给您家小小姐挑的3/4面罩，只要没有大嘴巴的人到处说，谁会知道她是谁？再说了，贴近一点又怎么了，您总不至于吃我的醋吧？” 林沅沅嫌弃脸道：“三哥你不要胡搅蛮缠，我们只是在讨论哪些人被踩到脚还要笑眯眯装作无事发生的可笑样子罢了。” 司甜跟着点头，“是呀，早知道这帮家伙舞技这么差，我就该进一批跌打药膏在会场门口卖的。不过，男生踩女生还好一点，要是倒过来，被高跟鞋的尖根踩到的话，啧啧啧~” 十五分钟前刚把临时女伴踩了一脚的某人闹了个大红脸。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林浩宇不能怪妹妹，只能把气往司甜身上撒。 他气急败坏地思考了一秒钟，就指着司甜头上的齐耳短发说：“死丫头，你少指桑骂槐！看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自个还得意呢！还不是因为没有男生约你，你才扮成这个鬼样子来舞会？你你你，你这个太！平！公！主！” 自以为杀伤力很大的这句话一出口，周围果然安静了下来，包括对司甜、林沅沅这对“璧人”有所好奇的围观者。 司甜哦了一声，鄙夷反问：“难道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束胸吗？真没见识！” 气氛陷入僵持，没有人说话。 在妹妹不悦的眼神注视下，林浩宇梗着脖子不肯道歉。 被diss的本尊原本一脸淡定，仿佛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好奇视线都不存在，突然盯着舞池里某个熟悉的身影皱了皱眉。 她借故离开后，林沅沅直接上手，揪了一把自家说话不过脑子的傻三哥腰上的肉，并要挟他等司甜回来后道歉，否则就要跟妈妈打小报告。 司甜却没留意到这对小兄妹的互动，她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舞池中那道白色身影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姜萱就是穿了一身这样的裙子来参加的舞会，当时姜落的裙子跟她的很像，大约是姜家那位新夫人统一采购的缘故。 因为两姐妹容貌、身段都有些相似，再加上假面的掩饰，就为姜萱后来伪装声线、和魏随风亲密共舞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这次舞会事件算是秋游后的又一次“误会+纠结+重归于好”的套路剧情，但这次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大约要到来年春末夏初两人才和好。期间，魏随风渐渐接触家族企业事务，而姜萱则花样百出地“邂逅”魏随风，阴差阳错下给了姜落不少心理、生理上的伤害。 当时的司甜全程围观，并对姜大小姐倒追魏随风的每一步计划都了如指掌。故而，昨天才会突然“心血来潮”把姜落拉到自家打扮，又送她一件新裙子，就是为了避开前世的狗血剧情。 可不知为何，看到姜萱时她心里猛跳了一下。再看到姜落、魏随风也在附近时，更加觉得不安。 司甜斜倚在廊柱上，抱胸凝视着舞池的每一个动静，忽然觉得头皮一痛。 “咦，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嘛？唔，原来假发是可以固定的啊！”熟悉而悦耳的温润嗓音鬼魅般从身后飘来。 司甜僵硬地转过身，就见着了个从礼服到面罩都是银白色的绅士人物。 而这位绅士比自己高大半个头（还要配上脚下这双八公分的高跟鞋），此时正借着身高优势、两根手指拈着她头顶的男式假发，先是揪了揪，发现揪不动就开始好奇端详。 司甜心里气恼，退开两步，挣脱钳制，又装作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样子，冷冷质问：“阁下未免管得太宽了吧？看你打扮得也人模人样的，难道不知这样有失绅士风度？” 银白绅士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忽然仰头，微笑着瞥了眼廊柱上方挂着的一簇榭寄生。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像我这样不够绅士的绅士，如果想要邀请你这样不够淑女的淑女共舞，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呢？” 第55章 渔夫先生 会场的灯光忽然暗了下去，司甜呼吸随之一紧。 幽微的光影交错中，面前这道银白色的身影被勾勒得更加醒目，耀眼。 可她没能给出回答。 舞池中央突然发生一阵骚乱，原本欢快旋舞的年轻人多半停了下来，纷纷围了过去，似乎里头出了什么事。 在外围的人群里，司甜没见着姜落，也没见着魏随风。 司甜心跳得更快了，朝银白绅士摆摆手，随口说了句：“抱歉，我得过去看一下。” 她匆匆忙忙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跑过去，不慎撞上端着杯香槟、正和女伴指点舞池中骚乱的李尔特，不仅被泼了一前襟的酒水，还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 “喂！走路不长眼睛啊你？靠！老子的礼服都被你毁了！” 司甜身量不高，只有一米六，为了扮演好“男舞伴”的角色，带林沅沅小姑娘玩一圈，她特地换上了一双八公分的高跟鞋。这还是她去年跟着姜萱混迹各娱乐场所时购入的，已经有半年没怎么穿过，脚下的适应力已经大不如前，今晚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勉强应付而已。 这下被李尔特重重推了把肩膀，原本就有些不稳的重心更歪了，脚下一崴就往旁边倒。 司甜暗道晦气，又隐隐有些庆幸。 虽说绑了个复古束胸，可要是她再高几公分，那么，刚刚被李尔特碰到的地方可能就不是肩膀，而是某个敏感部位了！ 跟意外袭胸这种戏码比起来，不小心弄湿衣服、摔个屁股开花似乎也不算太痛苦了！ 她下意识以最快速度蜷腿，又试图手作为支撑和缓冲，不然自己摔得太过难看。 不料，预料中的钝痛迟迟没有传来。 与此同时，礼服后颈处传来嘶啦的声响，伴随着一股很大的拉扯力道。 一瞬间，司甜竟生出些古怪的幻想。 比如说，自己变身为渔夫手里钓竿上垂死挣扎的鱼，她其实是被一枚沉重的铁钩勾住了…… 她缓缓回过头，瞪着神出鬼没的渔夫先生。 “你……还不放手？” 衣冠楚楚的渔夫先生轻轻巧巧地将她放开，盯着她不幸被扯开线的后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彬彬有礼地道了声歉。 司甜摸了摸后颈，顿时有点想吐血。 为什么她最近总能碰到这么多“大力水手”啊？ 幸好这次的古典礼服质地较为厚实，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被撕开一道大口子，只是连接处开了线而已。 司甜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回头得跟戏服租赁的店员好好赔次笑脸了。 她幽怨地说：“看来你救了我的份上，衣服就不用你赔了。谢谢，不客气，再见。”说罢，再次朝着她的目标快步走去。 李尔特被突然冒出来的“大力水手”吓了一跳。 作为当事人，司甜没见着她自己是怎么被拎起来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这个穿着古典戏服的“矮子”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左边栽倒，男人几乎是在“他”倾斜至九点钟角度时才冲上前来，并一把扯住了“矮子”的衣领，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提了起来。 虽然“矮子”身材偏瘦，不过堂堂大男人，怎么也有一百一十斤左右吧，能单手迅速拎起这个重量的人，莫非是举重选手出身？ 要是这家伙力气真这么大，他最好还是不要跟对方起争执吧？ 就是有点气不过啊，这套礼服还是他磨破了嘴皮子才哄得他妈妈答应掏钱给他做的高级定制款…… 眼看“矮子”转身欲走，似乎和那“大力水手”只是萍水相逢，李尔特便把刚才那点紧张抛开了。 他一把抓住“矮子”的胳膊，阴阴一笑：“小子，你是哪个班的？撞了人连句道歉都不会说么？还有，我这礼服你准备怎么赔？”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拽离了“矮子”。 银白色燕尾服的男人唇线抿得很紧，冷冷看着自己：“我刚才看得很清楚，如果你能在和女伴谈话过程中保持风度，克制自己拿着酒杯手舞足蹈的冲动，这位小绅士是不会撞上你的。” 李尔特正要辩解，却见旁边的女伴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了，此时已退到十步开外，似乎正和两个女伴聚在一起说话，时不时还看向自己这边，俨然像是在看热闹。 他脑子一热，也忘了对方可能很能打的事实，愤愤道：“关你屁事啊？正主都没说话，要你出来充好人？打扮得gay里gay气的，看着也不像我们学校的学生。说实话，你是不是外校混进来捣乱的？” 司甜刚迈开几步就被扯回来，此刻见着这番因自己而起的争执，更不好走开。 她没好气地说：“赔就赔！你这身礼服明天拿给我，我保证还你一套全新完好的，还一模一样，这总行了吧？” 本来打算讹一笔的李尔特悻悻地质问：“你该不会打着拿去干洗的主意吧？我可告诉你，这衣服用的都是最高端的面料，普通的干洗店根本不——” “行了！闭嘴！” 司甜懒得听他废话，一把摘下眼罩，将自己脂粉未施的脸凑得更近了点。 “看清楚了没？李二！你家地址我会问林浩宇拿的，明天白天你家等着，会有人上门取衣服的。总之，三天内还给你。现在别比比了，我还有事，走了！” 李尔特一脸震惊，呆滞着转过脸看周围的人。 “司甜？怎么是她？她她她她……” 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里头有几个是认识司甜的，也纷纷露出惊容，口中八卦的方向马上从舞池乱子转移到女扮男装的小绅士身上。 只有那个长身玉立的银白色燕尾服男人十分淡定，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更迈着从容的步子，慢吞吞地跟着小绅士走了。 因为耽误了这一会，司甜挤进人群时，已经错过了方才舞池中央的高能一幕。 她听见有人说：“哎呀，那个女生好倒霉哦，裙子被撕开那么大一个口子，大腿都叫人看光了~” 又有人说：“也不知道是谁踩的，刚刚我离她太远了，压根没看清。你呢，你看到没有？” 还有人说：“倒霉什么啊，要是我有这么高、这么帅的护花使者，第一时间脱下长外套给我披上，天哪~简直就是王子和灰姑娘的现代版本嘛~我的玻璃少女心~” 司甜不禁皱眉，因为，现在她看清楚了，众人口中不幸被踩裙摆、摔倒并走光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姜落！ 第56章 金钱即正义 拨开拥挤的围观人群，便见到中间的一小圈空地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女生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燕尾服外套，且被裹得严严实实，一直包到膝盖以下的位置。 即便如此，明眼人也能看出，那黑色外套底下露出的那截破碎的裙摆，甚至还有一圈被扯得要断不断的纱质布料，像一条细长的尾巴那样贴在裙摆上，拖曳在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 出乎司甜意料之外的是，那件外套的主人此时并没有护在姜落身边嘘寒问暖，而是拽着一个白裙女生的细瘦手腕，看神色似乎有点激动，像是正在质问什么。 而且，就在这一刻，那个白裙女生的眼罩被魏随风一把扯下，引起周围一阵小小议论。 果然是姜萱！ 司甜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好嘛，姜大小姐死性不改，又开始作妖了。 根据她对姜萱的了解，不用问都能猜出她的大致计划，无非是跟姜落同时下场跳舞，然后“不经意”地跳到对方身边，再找个合适时机，比如说刚才灯光调暗的那会儿，就可以“不小心”地踩到对方裙摆，造成某种春光外泄的“意外”了。 至于，在实行计划的过程中，姜萱有没有伸脚绊倒目标，或是其他小动作，司甜就不得而知了。 她没顾得上看魏随风那头，直接走到姜落身边。 “没事吧？要不要先回去？” 看到司甜这身特殊而眼熟的装扮，姜落像是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他们还在……魏随风怎么会……她应该是不小心……” 司甜借着眼罩的掩饰作用，暗暗翻了个白眼。 姜落的性子还真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过。 之前，不管姜萱明着羞辱她，暗里说她坏话，给她使绊子，她永远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姐妹会对自己做出那些事情。即便证据摆到面前，她也会给对方找各种理由，原谅对方。 于是对方变本加厉，这样的陷害手段周而复始。 司甜没好气地想，没准魏随风喜欢姜落这种姑娘，就是因为他本人太过阴险了，需要这么个纯真善良的傻姑娘来调和一下。 重生之后，她一直为自己智商不够而苦恼，可跟姜落一对比，她觉得自己起码还有点正常的情商。 她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落愣愣地摇头，见到魏随风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就朝他走去。可才走了两步，就皱着小脸停了下来。 “脚崴到了？” 司甜再次觉得，自己方才随口说的贩卖跌打药膏的商业计划很有前瞻性。 姜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上却一点愤恨、气恼的意思都没有，只有隐隐的担忧。 很快，司甜就面无表情地看着魏随风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将后来的护花使者挤走。他甚至还不渝地瞪了眼司甜，那眼神诡异得像是在看情敌。 许是魏随风气场强大的缘故，围观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拉着姜落的手，在万众瞩目之下退场，目光坚毅，步伐坚定，俨然一位忠诚而勇敢的骑士。 骑士和公主离开后，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方才那一出戏码中剩下的角色身上。 大理石地板上躺着一张白色面罩，孤零零的，在舞池上方的灯光流转中倒映出迷幻的色彩。 眼罩的主人也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紧紧咬唇，拳头攥紧，似乎在和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对抗。 姜萱用尽了全身力量，才没哭出来。 刚才魏随风对她说的话还回荡在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跟姜落过不去，而且还要用这种拙劣幼稚的手段。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可笑么？如果还有下次，我会让你后悔。” 姜萱要气疯了。 她原本只是为了让姜落难堪，才会屡屡接近这个毫无背景的少年，没想到会被他远胜同龄人的独特气质所吸引，更没想到，她在对方眼中竟是这般不堪！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落！ 因为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她生母才会抑郁成疾、早早离世！ 否则，她大可以和母亲长长久久在一起，也不必捏着鼻子、眼睁睁看着那位表姨嫁进门，给父亲生下儿子，占去自己大部分的宠爱和关注！ 现在，姜落这个私生女也挤进了姜家大门，还靠着卖惨颇得父亲怜爱，就连魏随风这小子也更看重她！ 姜萱实在想不明白，论样貌、论才艺、论出身，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私生女！ “你会付出代价的，你们都要付出代价！”她恨恨地想。 姜萱冷冷一笑，高傲地抬起头，从那张白色面罩上踩了过去，无视所有人惊奇的注视和少数人试图上前攀谈安慰的举动。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早已退至角落处的司甜轻轻一叹。 她本就懒得掺和这种同父异母姐妹三角恋的事，可是，看这架势姜萱似乎有些执迷不悟。虽然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事，但前世她们几人的糟糕下场还是让司甜心有测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要想个法子，努力挽救一下姜大小姐呢？可是，我好像没什么立场劝她啊。这个人又太固执，现在对我也很有意见。啊，真头疼！系统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吃了能让人脑子变清醒的药啊？” 系统冷酷无情地表示它没有这玩意，就算有也没权限给她，除非她运气爆棚能在转盘里抽到类似属性的东西。 司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很快意识到这头假发不能乱抓，又悻悻把手放下。 背后冷不丁又响起那个饶有兴味的声音：“你是要等舞会散场、交换了礼物才离开吗？即便是在这样狼狈的前提下……” 与此同时，对方还扔了块干净的白手帕给她，并冷静指出，她身上的酒渍十分明显，不符合她推崇的“绅士风度”。 司甜愣了下，一边打量来人，一边慢吞吞地擦拭起参与酒渍来。 “沈老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有兴致来参加我们这些小孩子的派对？” 衣冠楚楚的沈老师神色不动安如山：“哦？难道你不知道，贵校每年的平安夜舞会都是由学校基金会拨出经费筹办的吗？作为主要董事之一，我觉得很有必要亲自到场验收成果、评估审核。” 所以，这家伙上回会出现在学校射击场，跟几个董事混迹到一起，后来还硬生生以什么选修课老师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完全就是因为他财大气粗，不知给学校砸了多少捐款？ 司甜：……行叭！你有钱，说什么都对！ 第57章 特效清洁剂 一直到圣诞节当天，司甜还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现在的有钱人搞投资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可是，给一个私立高中捐款似乎很难带来名声以外的回报啊！ 还是说，沈季禹此举只是为了方便接近大外甥，私下达成某种“君子协议”呢？比如说，培养魏随风成才，助其掌握魏家大权，然后再来个“分赃”什么的……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更觉这没血缘的舅甥俩虽然性格迥异，内里却都是黑了心肝的。 最新的一个有力证据就是—— 昨晚舞会还未散场，司甜因为礼服湿了穿在身上不大舒服，便跟林沅沅兄妹打了声招呼，就提前离开了。 想不到，刚等到车，某个杀千刀的“舅舅”神出鬼没地也挤上了车，并委屈表示自己的车被英雄救美的魏随风征用了，而他身上没有带钱，手机也落在车上，回不了家。 司甜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大发慈悲顺他一路，不料，她先下车时，就见着“舅舅”捏着一盒不知何时从她包里摸出来的怪味糖豆，笑眯眯地朝她挥手道别，宛如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故意炫耀。 司甜只觉得心累加无语，甚至开始怀疑这位“舅舅”心理年龄到底是几岁。 最后结论是：“算了。避又避不开，还是当两尊大佛供着吧。” 圣诞节这日上午，晴天干洗店的老板娘迎来了个古怪的新客人，不仅开出三倍的市价，而且还提了个十分挑战老板娘专业素养和尊严的要求。 碍于三倍洗衣费的吸引，老板娘没考虑太久就答应了。 两人约定第二天早上来取，也就是说，客人给她的时间预算不超过24小时。 “这年头，钱也不好赚啊~” 老板娘心里唏嘘了一句，忽然叫住正往外走的客人：“哎哟，小姑娘，你来看看！这衣服里衬怎么白一块黄一块的，不是说只泼上点酒吗？怎么我瞧着像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司甜走过来看了两眼，心里有了猜测，对李尔特更是鄙夷。 “没事，你就照正常的干洗流程清洗，只要保持它版型不变就好。对了，记得一定要用上我给你的那小瓶东西。” 再次叮嘱过后，司甜才没好气地离开。 半小时前，她从林浩宇口中要到了李尔特家的地址，直接杀了过去取衣服。李尔特当时态度良好，她还当林浩宇跟他说了什么，或是那家伙念在同班同学的情谊上才变了脸，没想到，居然还使这种阴招！ 是在打着让她洗不干净、还不出崭新礼服、就可以讹自己一笔订制款子的主意么？ “搞不懂，林二傻子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也不长点心眼，真是奇了怪了！” 手机屏幕上是林二傻子的未读消息。 第一条是：“不对！你你你，你干嘛无端端要他的地址啊？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第二条是：“死丫头，你是不是瞎啊，那家伙又丑又蠢还花心，你别傻乎乎地被骗了！” 第三条是：“我知道了！昨晚上你一去不回，是不是就是跟那小子走了？我就说，怎么后来也没见着他！” 就在她看手机的这会儿，第四条又蹦了出来。 “还不回信息？你是不是已经在他家了？一大早的也不害臊，人家爸妈还在家里呢！” 司甜：…… “林三少，其实成绩不好也不丢人。你外形还可以，要不要考虑去读戏剧表演专业？或者是编剧导演方向，我觉得你很适合。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你的脑洞是最大的那个。” 她手指翩飞，赶在对方炸毛前，用一行简短的解释就顺利让他清醒，并且切入正题。 “别忘了你还欠我半瓶香水，价值1444。我一会去你家送货，这几天你好好做业绩，不然开学你就死了。” 林二傻子忽然觉得那只被蹂躏过胳膊又疼了，忍不住咕哝了声。 “这死丫头，一点不念同学情谊，怎么着也该把零头抹掉吧？1444，怎么听都不大吉利。算了算了，等本少爷从老妈那里骗到零花钱，直接给她个整数好了。真是个葛朗台！” 这次送货，司甜也没给多，因为对这位新下线不大放心，只扔给他几瓶清洁剂、几盒怪味糖豆试试水。洗发水、保温杯这种已经赚了林家很多钱了，自然没必要再输出。像香水这种易碎物品，她是绝对不会让有“前科”的他再经手的。 林浩宇站在门口，打着呵欠接过司甜手里的一次性大塑料袋。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这个清洁剂要卖1888？” 司甜无语：“我说了一大堆，你就听到这个？重点应该是它超强去污、光亮如新的功效，不是价格好不好？” 林浩宇翻了个白眼：“我虽然总被我爸骂，说什么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可我也知道，市面上的清洁剂就几十块一瓶。你开价这么狠，就不被被物价局抓？” 司甜懒得解释，朝他挥挥手。 “不信，你让你家刘婶洗衣服的时候试试就知道了。每次只需要一滴，多了浪费，记住了吗？” 林三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守财奴还是很不放心，又将刚刚叮嘱的重点发了条长消息给他，更悄悄找了林沅沅这个“内应”帮她监督。 林沅沅虽然有点惊讶，但想到自家三哥这几年被身边的狐朋狗友哄着四处挥霍，以至于查了儿子实际账单、发现妻子故意隐瞒并偷偷贴补的林父至今余怒未消，也觉得让三哥过一阵子艰苦朴素的生活挺不错。起码，得让他知道家里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否则今后还是会故态复萌。 “ok没问题~对了，昨晚你走得早，礼物我帮你拿了。是个粉色的兔子玩偶，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我猜应该是个女生。有点失望耶，一般这种交换礼物不是应该男女互换的吗？比较罗曼蒂克嘛哈哈~” 司甜：……罗曼蒂克是什么？能吃吗？ 面对林浩宇时，司甜虽然说得淡定，心里却不知吐槽了系统几百遍。 多亏了近来寒风料峭，原本每天中午出去觅食的学生们都懒怠了起来，不愿意顶着刺骨寒风和时不时的冷雨出门，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外卖，或是在学校餐厅凑合。 于是，那会儿突然流行起来的怪味糖豆就因缘际会地成了众多学生的“代餐”，一粒管饱整个下午，平均花费跟他们出去下馆子相比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可能还更划算些，更别提还有一点瘦身效果了。 所以，这次的支线任务在最短时间内就做完了，而司甜也接到了这个清洁剂的新任务。 只是一直为小考、作业、舞会的事情忙活，一直到昨天早上才用她穿脏了的小白鞋试验了一次，效果感人。这也是当晚她能在李尔特面前夸下海口、又对自己那套租来的古典戏服上的脏污毫不担忧的根本原因。 不过，想到昨晚那位渔夫绅士似乎真有几分关切的样子，司甜不禁有些失神。 窗台上，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白手帕正迎着寒风安静飘扬。 第58章 钱多人傻 次日，李尔特打开家门，就见着了一脸不爽的司甜。 他心中得意，暗道：“一定是那法子起效了，这丫头肯定没能把我的礼服洗干净，来求绕了。否则，林浩宇昨天怎么会让我放她一马？啧，没想到这丫头还真……” 李尔特没来得及脑补完毕，一套厚重的黑色礼服就怼到了他脸上。 看到那个人形罩袋上的干洗店logo时，李尔特更是冷笑连连，没有伸手接过。 “司甜，我告诉过你的吧？不是什么普通小干洗店都能洗好这种衣服的！你前天晚上可是说好了，要还我一套崭新的礼服！怎么着，现在就拿这个来糊弄我？” 司甜点头：“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李尔特笑了：“既然这样，你还是爽快点掏钱吧。我这套衣服可是找的私人设计师——” 司甜也冲他和善一笑：“李公子，李少爷，你能不能打开看看衣服再说话？” “有什么好看的？不用看都知道——” 李尔特饱含嘲弄、鄙夷的说话声突然顿住了，呆滞过后，瞪着眼睛喃喃说：“不可能吧，怎么会……难道你重新买了一套？也不对啊，这确实是我昨天那套礼服，领口这里有个暗记，是那个设计师的专属标志……” 司甜将拉链拉得更彻底了些，方才只露出上半身的礼服此时全部展露在它的主人面前。 李尔特一把抢过衣服，探进去开始翻检长外套的里衬，以及马甲、衬衫、长裤，几乎没遗漏任何一个小角落，俨然有种打算鸡蛋里挑骨头的架势。 司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见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昨天干洗店老板娘点出的里衬那处脏污，马上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也更加觉得这人人品低劣，懒得交际。 五分钟后，李尔特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可挑剔的细节，甚至绝望地发现，这套礼服看上去比刚送来时还要精神抖擞，甚至还飘着一股淡淡的馨香，而不是普通干洗店衣物上会有的那种古怪化学试剂的味道。 “好你个司甜，算你有能耐！看在林三少的面子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嘛，哈哈。” 正巧屋里头传来个中年女声：“谁啊？怎么不进来说话？是不是又来约你出去鬼混的那几个？李尔特我告诉你——” 李尔特尴尬地回了句：“不是，洗衣店来送衣服的。” 司甜可不想在李母面前露脸，也没计较自己的“洗衣店外送员”身份，直接转身溜走。 时间尚早，她今天穿戴得又足够暖和，便没回家，绕路去巡店。 去到时，童女士正指着货架上的一瓶香水，满面笑容地在跟药店的肖阿姨说话。 “肖妹子，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咱们女人呐，甭管到了什么年纪，该保养就得保养，能打扮就得打扮。人生在世几十年，再不抓紧时间就老啦。辛辛苦苦攒几十年的钱，到头来全给儿孙做贡献，没给自己留下点美好回忆怎么行？我是没了老公，囡囡治病花费又多，没办法才成了黄脸婆。你跟我不一样……” “童姐啊，你这张嘴可真是跟抹了蜜似的，明知道我们店里刚发绩效就来哄我花钱。对了，最近囡囡恢复得不错吧？我看你搬回来之后，精神都比以前好多啦~” 见司甜来了，两位阿姨暂停谈话，纷纷笑着跟她打招呼。 肖阿姨趁机说：“司小姐，你来给我们评评理，你说她是不是不厚道？我们俩十几年交情了，这老货竟一点折扣都不肯给我打。上回那瓶洗发水，司小姐你还给我抹了零呢。” 司甜不禁失笑。 先前她答应让利出售那瓶洗发水给肖阿姨，主要是看在，有次客人嫌她这里东西太贵故意闹事，性格豪爽的肖阿姨眼尖瞧见，就从对面药店冲了过来帮忙解围的情分。再者，也不过区区88的零头而已，她还不差这点钱。 “童阿姨，肖阿姨跟别人不一样，咱们悄悄给她抹个零，没关系的。不过，要是换了其他人可不行，他们可没像肖阿姨一样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呢。肖阿姨，承惠2800~” 肖阿姨笑容一僵。 本想着借上回的抹零多砍一点，起码砍到2500吧，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精明，提前将自己的话堵死了。2800买一瓶没名气的小牌子香水，似乎有点不划算啊。 “这个，你们把这功效说得天花乱坠的，是不是真的啊？这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香水，喷一喷就能让别人喜欢你的？可不要欺负我读书少~” 司甜又笑着夸了她那头柔顺黑亮的头发一通，童女士也在旁边敲边鼓，肖阿姨才最终下定决心。 “行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啊，要是效果不好，我明儿就来找你们退货啊！” 童女士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司甜，后者却笑得自信。 “没问题，到时您只管来找我。别说退货，就是额外赔钱都可以。对了，肖阿姨，我这儿新来了一批清洁剂，您要不要了解下？每次只需要一滴，去污能力超强，旧衣服洗了还有翻新效果，一瓶能用一整年呢，只卖1888……” 肖阿姨本来听着还有两分兴趣，在那里盘算着一整年可以省下的新衣服费用有多少，结果听到最后的价格，脸色一黯，抓着童女士递来的香水包装盒撒腿就跑，跟背后有恶犬追似的。 司甜失望地说：“唉，咱们这条街钱多人傻的潜在客户还是少了点。” 童女士抿嘴一笑，说：“可外头商业街、商场的铺面成本太高，一个顶咱们这里十个都有呢！酒香不怕巷子深，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这里的好。” 想到刚刚搬走的魏随风，司甜幽幽一叹。 那可是未来富可敌国的钻石级高富帅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趁机给他推销点什么呢？ 一定是因为系统出品太沙雕了！高富帅们根本用不上这些玩意儿！ 她愤愤地想。 正对着宛江的一间高层公寓里，某个高富帅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盒“偷”来的糖果发呆。 嘴里的浓郁香甜对旁人来说可能有点腻，但对甜食爱好者的他来说似乎刚刚好。 “小丫头在哪里买的糖？吃遍全网的我居然没见过这牌子？不合理啊……” 他跃跃欲试地伸手，再次拈起一粒，多此一举地嗅了嗅，然后将其扔进嘴里。 “这次，又会是什么惊喜呢？” 一粒又一粒，不知不觉间，盒子居然空了。 摸着平坦如初、却莫名有强烈饱胀感的肚子，沈·高富帅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59章 你得负责 圣诞节当天，宛城易德医院内科1室的毛医生接待了一位奇怪的患者。 当然，做他们这一行的，不管浮沉了多少年、那颗救死扶伤的初心经历了多少磋磨，对待患者总还是能做到耐心倾听、不大惊小怪的。更别提，易德医院是宛城最出名的私立综合医院，来这里就诊的病人多半非富即贵，毛医生一个工薪族也轻易得罪不起。 所以，不管患者的病症多么离奇、表述多么离奇，毛医生都能以平常心对待，尤其是那些明明没病还要让自己胡乱编病名的贵妇、千金，他也都十分配合，反正对社会也没什么危害不是？ 可，今天这位男患者似乎格外不同寻常。 毛医生扶了扶厚重的大眼镜，再次看向患者“家属”递过来的彩超照片，不禁心生疑窦。 “奇怪，你这肠胃里也没多少东西啊，为什么会腹胀呢？刚刚我用手按压你的腹部，似乎也没摸到硬块或别的异常。小伙子，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因接待过无数“吃错”东西导致精神错乱的富二代，毛医生觉得，患者肠胃显然没毛病，要不是他也“吃错”了什么，可能就是哪条神经搭错了边，才会产生如此幻觉。 不料，听了这话，男患者表情更沉重了，转向旁边的“家属”，投去个忧郁的注视。 “家属”尴尬解释：“医生，他真的是吃撑了。就是那种最近很流行的代餐，只有很小一点点，但是饱腹感特别强的那种。您随便给他开点消食药吧，省得洗胃太折腾。” 毛医生脸色严肃了起来：“是什么代餐食物啊？成分组成清楚吗？该不会是朋友圈的那种三无产品吧？小伙子你年纪轻轻，身材也不胖，怎么也学着人家减肥呢？咳，这样吧，我给你开点消食片吃吃。过几个小时应该就有感觉了，要是明天还这样，你再过来。” 男患者脸色扭曲了下，更幽怨地看了眼“家属”一眼。 毛医生边敲电脑开单，边说：“小姑娘，回去你可得好好劝劝你男朋友。这盲目减肥要不得啊，你没见新闻上写了，好多年轻姑娘因为减肥丢了性命的……” “家属”原本淡定的脸也扭曲了下：“咳咳，医生你误会了，这是，这是我叔叔……” 毛医生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哦，抱歉抱歉，这位沈先生看上去很年轻。哎哟，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该不会是电视上那些演员吧？怪不得了，像你这种年纪的男演员也是要保持身材的，我说呢~演艺圈可不好混啊~” 患者本人勉强一笑，马上又抱着肚子陷入忧郁。 “家属”憋着笑谢过医生，拿着诊疗单，走出去两步才回过神来，殷勤地扶起椅子上的患者，“叔叔我们走吧，还疼不疼？没事，吃了药就好了。要不，你在走廊上等我一下，我先去交钱拿药？” 等走出了诊疗室，司甜才收起那副殷勤之态，没好气地将沈季禹按到了走廊的座椅上，转身就走。 几分钟后，她带着药和单子回来了，往沈季禹面前一递。 沈季禹没伸手接，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想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吗？叔叔？”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沈叔叔终于抬起头看她，并眨了眨狭长的狐狸眼。 和平时的狡黠、勾人不同，此时的他眼中再无笑意，深邃沉郁，眼圈微红，甚至还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委屈。 他不说话，司甜只能打破僵局：“肚子还疼？” 沈叔叔点点头，眼中又多了一抹控诉。 司甜又用来时的话数落了他一遍：“你应该知道不能怪我吧？明明是你自己故意顺走我的糖，不问自取是为偷，晓得不？要是你没偷我的糖，你怎么会肚子疼呢？你现在不舒服，又怎么能赖我呢？” 沈叔叔再次垂头，有气无力地说：“那你也可以提醒我一句的啊。” 司甜面不改色地辩解：“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沈叔叔哼了一声，侧过头去：“联系方式？我记得，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给过所有人的吧？” 司甜奇道：“那不是工作邮箱而已吗？我以为，结业之后你就不会再看了！” “手机拿来。” “干什么？”她警觉地护住了自己的手机。 沈季禹气若游丝地说：“刚刚我不是打电话给你了吗？你把号码记一下。下次你准备坑我之前，记得提醒我一句。” 司甜见他脸色苍白，说话无力，果然和平日所见时判若两人，终于生出了点愧疚之心。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故意没提醒他的。 可，谁知道他能干得出一小时吃完大半盒糖的蠢事来啊！ 男生不是都不爱吃甜食的吗？更何况还是个老男人！ 老男人唔了一声，再次捂着腹部弯腰，脸上现出痛苦之色，许久才幽幽道：“不行，我走不动。你可不可以，去借个轮椅来推我出去？” 司甜见他似乎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只能无可奈何地依言办了。紧接着，又顺势把他送上出租车，自己还稀里糊涂地被拉了上去，理由是他又忘记带钱了。 车子走到公寓楼下时，她忽然觉得不对：“咦，你不是起码有两辆车子吗？就算前晚那辆被魏随风借走了，不是还有另外一辆。” 老男人情绪低落地解释：“小徐请假回家相亲了。” 司甜信以为真，在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将这厮弄上轮椅，再次任劳任怨地推着他去等电梯。 进门后，她犯难地瞅了轮椅里的人一眼。 幸好，沈季禹这时脸色已经好了一些，很识趣地抱着肚子起身，慢吞吞地挪到了沙发上。 司甜松了口大气，擦擦汗，正准备告辞，却见对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质问：“你不留下来照顾我吗？” 司甜用更不可置信的表情反问：“为什么我要照顾你？我不是已经照顾你好几个小时了吗？难不成我还得伺候你到消化完？”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得负责！”病人虽然一副虚弱之态，可说出的话仍是掷地有声，目光坚定如炬。 司甜：……md哪来的死乞白赖黑心狐狸？ 第60章 长生牌位 “喝了它。” “不喝。我饱到想吐。” “那你药总要吃吧？” “我可以干吃。” 司甜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上演空口吞药片的绝技。 脸色苍白的青年表演完毕，冲她虚弱一笑，整个人又缩进了柔软宽大的沙发里。 思考了一会男女食道结构是否存在根本性差异后，司甜不厌其烦地又劝沈季禹喝掉杯子里的健胃消食冲剂。 沈季禹一脸嫌弃，摸着腹部，一副想吐的表情。 可能是她表情过于狰狞，也可能是怒视对消食有一定的促进效果，僵持半分钟后，沈季禹还是勉勉强强喝了下去。 司甜随口说：“这个养生杯子你要不要买一个？不要我就洗干净带回家了。” 沈季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有点不自然。 “不用了，既然是你惯用的，还是带回去吧。” 司甜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也没解释这是自己刚从“货架”上拿下来的新货。 被死乞白赖地留下来当护工已经很不情愿了，司甜更不想给这个赖皮老男人自掏腰包买东西。 她贼心不死，循循善诱：“真的不需要吗？我这款杯子养生效果很好的哦，长期使用可以增强抵抗力，促进新陈代谢，很适合你这种上了年纪……呃，不是，很适合你们这种昼夜颠倒、经常应酬的商务人士。” 扑哧—— 沈季禹听得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十分厉害，以至于原本苍白的面色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在清冷的冬日下午阳光中显得格外干净。 “司甜同学，我要向你承认一件错事。” 司甜哦了一声，语调狐疑地上扬。 沈季禹勉强敛起过多的笑容，只留下课堂上她见到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浅笑。 “咳，那门选修课我给了你a的成绩，主要原因是，你前几周的作业做得实在令人无法恭维。不过，刚刚听你这番话，我才知道自己看错了你。你其实很有商业天赋，尤其是在趣味营销这一块……” 见他又忍不住要笑，知道他是在玩文字游戏捉弄自己，司甜拉下脸来，抱胸道：“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您自求多福，爱咋咋地。” 沈季禹眨了眨狐狸眼，看向收拾东西的她：“你真要走？” 司甜挑眉，回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可能是过了刚才最不适的阶段，沈季禹也没出声挽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将洗好的杯子小心揩干时，才悠悠开口。 “我记得，你之前还挺怕我的。怎么现在不怕得罪我了？” 司甜头也不抬：“因为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想通了一件事。我跟你无仇无怨，你就算要对付我爸爸的公司，跟我关系也不大。反正我现在可以自食其力，我妈妈也是个很好养的女人。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 司甜耸耸肩，将杯子塞回包里。 黑心商人决定拿回去冒充新货转卖给不知情的客户，反正也不影响疗效不是。 “你的商业模式我听随风说起过，现在只是小打小闹吧？你就没想过，多讨好下我这个大金主，弄一笔启动资金，扩大经营范围？”文雅教师瞬间变身狐狸商务人士，很冷静地进入了单方面的伪谈判模式。 司甜心动了一秒钟，很快摇头拒绝。 “还是免了。我这个人没大富大贵的命，小打小闹对我来说就够了。只要您老手下留情，不给我使绊子就好了。要是您能高抬贵手，放我那个财迷心窍的父亲一马，我一定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每月初一十五上香供奉。” 沈季禹眼角微抽，却不假思索道：“好啊。” 这回轮到司甜愣了：“好什么？” “长生牌位的事，我说好。所以，我能知道什么时候立吗？” 沈季禹用一种极度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她，以至于她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徒劳无功地啊一声，呢喃着说：“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沈季禹面容冷峻地背过手，在沙发靠垫后摸索了会，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看过了，今天刚好是初二，那就定在十五之前吧，你还有十三天可以准备。” 走出沈季禹公寓时，司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狡猾心黑的豪门奸商真的答应不搞司家的小破企业了？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算他心血来潮大发慈悲，或是出于某种更符合他实际利益的考量，才做出这种决定，可逼着自己答应给他立长生牌位是什么鬼？ 她分明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嘲讽他的！ 司甜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叫你以后还满嘴跑火车！祸从口出晓得不？ 她身心俱疲地离开，却不知自己垂头丧气的背影落在了某扇大落地窗后的人眼里。而这个“偷窥”她的人精神奕奕，跟十分钟前表现出来的虚弱姿态判若两人。 沈季禹摸摸肚子：“奇怪，好像真的不涨了。易德医院的医生这么厉害的吗？还是说，那丫头给我的药里加了什么料？”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的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略带笑意地开启了嘲讽模式：“响了这么久都不接，该不会在忙着约会吧？魏少爷，你可别忘了我们的一年之期！要是一年后，你无法成长到我满意的地步，之前那笔协议都将一笔勾销……” 电话那头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打断：“我没忘！刚刚在看你推荐的书，找我有什么事？” 沈导师略觉满意，顺势问了那本书有关的几个知识点，还都是偏中后段的，问得魏随风哑口无言了，他才笑眯眯地进入正题。 “对了，你们班上那个叫司甜的小姑娘，她不是在倒腾一些小商品生意吗？你去考察下，明天之内，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哦，除了商品价格、特性、销售模式之外，别忘了……” “知道。市场定位、目标人群、发展现状、辐射能力、等等等等，保证给你一份可以当枕头的报告，可以了吧？” 被魔鬼特训磋磨得逐渐上道的魏随风少年快速挂断了电话。 等那个表面温文、实际危险的嗓音消失在耳畔，他才来得及转动脑子思考另一个问题。 从一个和自己身世相似的穷小子变身帝都沈家四公子、身家过亿的天使投资人、眼光精明老道的黑心奸商居然会主动关注一个高中女生的小本生意？ 这到底是玄学，还是他真的要多一个小“舅妈”了？ 魏随风可没把之前自己挂在嘴上的玩笑话当真。 他理性思考了两分钟，很快得出一个合理解释—— 司甜的小生意可能是一个未经发觉的金矿！ 他肯定是低估这个看似满脑子钱钱钱的古怪女生了！ 也就是说，他距离成长到沈季禹那样的地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魏随风坚定地点点头，视线再次回到书页上，全身心投入知识的海洋遨游不休，就连姜落的倩影也只是偶然掠过思绪。 第61章 红牌or黄牌 万佛寺。 须发尽白的老和尚头也不抬，无悲无喜地问：“小姑娘你要给人立长生牌？是要红牌呢，还是黄牌呢？” 临时抱佛脚的司甜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寺庙里还分红黄牌，难不成佛祖座下的那一圈牌位还能凑成个足球队不成？ 她虚心求问：“敢问大师，哪个牌便宜……哦不对，哪个牌划算点呢？” 老和尚胡子抖了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点惊讶。 “小施主，立长生牌可使亡者安、生者乐，凡是诚心敬佛的善男信女，都能在敝寺立牌。只是每日需添油上香，有些许花费，却也不算多，您随便在功德箱里添点就好了。布施多少香油钱都是施主的心意，并没有划不划算一说。” 司甜脸一红，顿觉自己浑身铜臭气息，在看淡红尘的高僧面前自惭形秽。而且，高僧不知为何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那我布施个一千吧，够多久的香油钱？” 老和尚深深看她两眼，终于移开视线，袍袖下的念珠转个不停，一如主人被扰乱的心绪。 “管够三年了。小施主既然有此诚心，可要为那位故人做场超度法事，好令其早登极乐世界？” “哈？超度？” 司甜连忙解释，她是要给活人立个牌子，并非是要超度解厄。 老和尚表情柔和了点，似乎放下了刚刚心中升腾起的某种不好的猜测。毕竟这年头私生活混乱的年轻女孩子屡见不鲜，出了事故跑来寺庙花钱买个心安的非常多。 经他解释，司甜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刚刚问自己要红牌黄牌就是问的这个。 红牌是给活人立的，功效是消灾祈福、增福增慧，一般都是信众给家人、企业、或是恩人立的，目的是保佑自己和家人朋友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公司大展宏图，故而又称长生禄位。 黄牌则是给死人立的，功效就如老和尚方才所说，是超度亡魂的，又称往生牌位。这一类的对象就比较复杂了，有已故的亲朋好友、堕胎婴儿、冤亲债主、仙道众生，更有错杀、误杀的各种动物生灵。 得知小姑娘是要给个“恩人”立牌，老和尚表情更和善了。 会对恩人抱有这样的感激之情，这位小施主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怪不得今生能有福报…… “姓名、生辰八字、长居住处？” 司甜笑容渐渐消失。 敢情立个牌还这么麻烦？ 难不成，不同佛祖还分管不同城市的人？ 长居住处她倒可以随便写帝都，可那家伙的生辰八字她怎么会知道？ 她往远处的大树下走了两步，没好气地给正主拨了个电话，连招呼都没打就说：“生辰八字给我一下，快点！”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下，似乎憋着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您稍等，我这就把电话给老板。” 司甜：…… 她听出来了，这声音有点像是那个姓徐的司机。 不过，他昨天不是请假回家相亲了吗，怎么今天又赶回来上班了？今天好像是周日吧，豪门员工都这么热爱工作的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电话那头终于换了个更熟悉的嗓音，气虚无力，立马就唤醒了她昨日的记忆。 “咳，小徐说你要我的生辰八字……你想做什么？找大师算姻缘吗？” 司甜虎着脸说：“你是不是胃胀气把脑子也冲坏了？谁要跟你算什么姻缘？不是你自己要求的长生牌位吗？人家寺里说要生辰八字，所以你快点发给我！” 电话里一阵静默，良久才传出个古怪的叹气声。 “小姑娘，你行动力真的是强得可怕。如果我没记错，距离我们上次谈话只过去了18个小时……” 司甜瞥了眼远处的老和尚，不耐烦道：“你到底要不要？要就快点发，不要我就回去了。” 不知被心底喧嚣着的什么情绪怂恿着，沈季禹竟真一五一十报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辰，然后扶额长叹：“如果我说我是开玩笑的，你信吗？” 电话再次安静。 司甜面无表情地挂断，顺便拉黑。 头顶上的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的一丁点影子，沉郁得活像一副浓重冷峻的铅笔画。 万佛寺建在山腰上，温度比山脚下要低不少。这点司甜却是来了才知道，上山之后，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有点偏薄了。若不是这几个月修炼出来的好素质，只怕要冻得嘴唇发紫了。但刚刚只站了这一会，她已经觉得有点手脚冰凉。 她在树底下跺了跺脚，又跳了几下，努力让身体暖和一点，然后一脸沉痛地走回老和尚那里。 “大师，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给一位长辈立个黄牌。对对对，是我一个远房表叔，他死得太惨了，英年早逝啊简直……我是刚刚才听到的消息，唉，是心源性猝死，听说是在开会时去的。他生前对我很好的，比我爸对我都好……” 老和尚被女施主和远房表叔的深厚亲情感动，唏嘘着抄下了司甜报出来的信息。 “唔，才二十七岁啊，果然还很年轻，可惜啊！沈狐？是狐狸的狐吗？” 司甜面不改色地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字。听说，我那个表叔的妈妈怀他时梦见一只很大的白狐狸跳到肚子里，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她自觉这个故事编得不错，这个假名也起得十分恰当。她虽然生气，却还不至于抱上真名诅咒对方早死，也只能用这种法子给自己出口气。 不料，老和尚沉吟片刻，却说：“小施主不要太伤心。如果你说的属实，那么，你这位表叔很可能是哪位神灵下凡投胎转世，如今他是得道成仙回天上去啦。” 司甜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幻觉。 老和尚又热心地问：“既然人是这几日才没的，小施主要不要问问家里人的意见，给那位做个法事啊？要是老衲猜得没错，小施主一家都跟他结了善缘，再添上一场法事，对你家里将来可是大大的有好处呢！” 司甜正想拒绝，那张嘴却神使鬼差地问：“大师，一场法事要多少钱啊？我带的钱不多，添了一千香油只怕就不够了。” 她自我安慰，做戏做全套嘛，反正她现在也不缺这点小钱，能把戏唱得更像，她的气估计能出得更爽！ 再说了，没准真有个叫沈狐的神仙下凡呢。做个法事，跟那位素未相识的假神仙打好关系，说不定还对她的小生意大有帮助呢。 老和尚说：“哦，法事也分不同等级的，主要是诵经超度的人数不同，有三五个的小型法事，中型就有十个，大型的可以有二三十个，花费分别是两千、五千、八千……” 守财奴不假思索道：“心诚则灵，咱们不必拘泥人数，大师给我来个最便宜，哦不是，最小的法事套餐就行。” 来之前，她拐弯抹角跟司妈妈打听了下，知道后者每次来万佛寺添香油钱都是万儿八千地扔，便以为这是正常行情。于是，她自己出门时就背了五千过来，觉得肯定够用了。可现在，除去答应好的一千香油钱，剩下的钱也就只够小型法事了。 “就当图个乐子了，呵。”难得出血的铁公鸡凉凉一笑。 一小时后，匆匆走进寺门、转悠了半圈的沈季禹竟真在诵经堂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小姑娘神色肃穆地跪坐在黄色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若不是一身少女打扮，比起她旁边诵经的几位和尚也不遑多让。 沈季禹不免有些奇怪，小姑娘把他拉黑显然是因为生了气，可，怎么会跑到这儿念起经来呢？难不成她还真要不计前嫌给自己搞什么长生牌？ 然后，他该死的5.0视力看到了一张黄色牌位，最中间那行上书“佛光接引沈狐往生莲位”。 沈季禹：…… 第62章 表叔的私人课程 司甜被突然冒出来的“远房表叔”吓了一跳。 自重生以来痛改前非，她已下定决心做个好人，也没了上辈子那样的厚脸皮，且做“坏事”还被正主当场抓包，不免透出几分心虚来。 她跪坐在蒲团上如坐针毡，不知道是否该装作没看见，又怕他发现真相后将自己提溜出去，届时更加丢脸。 考虑了三秒钟，她最后还是悄悄起身，视死如归地走出了诵经堂。 沈季禹抱臂看她：“我能请教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司甜脑子转得飞快，率先露出个不悦表情。 “要你管！我千里迢迢跑过来，总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吧？我跟着师傅们学习点佛经义理，不行吗？” 沈季禹目光沉沉，点点头，又问：“哦？那你学到了什么佛经义理，可以分享一下吗？” 司甜被他看得头皮一紧。 实话说她跟着学了几段《大悲咒》《地藏经》会被打吗？ 狐狸奸商不会已经猜到了她在捣鬼吧？不然，他脸色怎么这么黑？ “这个，就是胡乱学了几句，没什么特别的……你，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司甜后知后觉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吗？” 冬日的寺院大多香客稀少，即便是万佛寺这样远近有名的寺庙。再加上将至正午，仅有的几个游人不是下山觅食，就是往厨房方向吃斋饭去了。这会儿，诵经堂附近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阵寒风卷过，光秃树干上仅剩的几片枯叶也落了下来，在空荡荡的院子上空打着卷儿，十分不巧地卷到了司甜头上。 沈季禹比她更快一步，取下那片黄叶，却没随手丢开，而是捏着叶梗，不轻不重地用叶尖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终于轻笑出声。 “你这么聪明，不如自己猜？” 司甜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道出心中怀疑：“该不会是昨天，你一边使唤我给你端茶送水，一边偷偷给我手机下了什么木马吧？” 沈季禹嘴角抽搐了下，一脸无奈地反问：“如果我真想监控你，我有大把合法手段可以用，为什么非要用什么木马软件？你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怎么天天阴谋论？” 不等她反驳，他悠悠道出：“你给我电话时是十点十三分，从你的提问内容、你身边的呼啸风声、以及今天宛城市区的天气预报，可以大致推断出来，你人已经在某个寺庙里，而且，这个寺庙八成在山上，不在城区。” “此外，从维杰的上学时间、你家到学校所需时常、以及对你本人性格行为的一点小推测，可以大胆假定，你的起床时间大概在七点半-八点之间。昨天上午九点钟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已经不在家，所以可以假定，你的生物钟基本稳定，假期也不会赖床。” “假设你八点起床，十点左右到达目的地，中间除去出门前的洗漱、早餐等准备时间，还剩下一个半小时左右。顺便说一下，你没有浓妆艳抹的习惯，这也是我推理过程的重要一环。” “所以，我以一个半小时车程为依据，搜索了一圈宛城附近的寺庙，最后锁定了两个可能目标。一个是这里，另一个是邻市的烟波寺。但是去烟波寺没有直达的动车，你应该也不是坐家里的车子过来的吧？” 推理完毕，空气中一片寂静。 司甜彻底傻了。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继法语教师之后，你又在cos福尔摩斯了吗？” 沈季禹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却见诵经堂里的和尚们停止了念诵声，整齐划一地站起身来，似乎准备去吃午饭了。 其中一个小和尚主动走向司甜，和蔼可亲地说：“阿弥陀佛！小施主，令叔的法事已经做完了。佛祖保佑，早登极乐！对了，都这个点了，下山再吃午饭就太晚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斋饭吗？” 如果小和尚先说的后半句，司甜倒是想去，也能顺理成章地摆脱沈季禹。毕竟，人家一个身价n个零的奸商怎么会纡尊降贵，跟她一起去和尚们的伙房混碗斋饭吃呢？ 可，小和尚偏偏先说的前半句！ 司甜痛心疾首，为什么她偏偏嘴贱要说什么表叔，说表舅舅也好啊！ 果不其然，沈季禹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法事？这么快就办好了？” 小和尚看这两人似乎认识，而且还颇为熟稔的样子，便猜想，这年轻男人可能是女孩子的亲友。 他脆生生道：“这位施主，小僧和两位师兄方才已经为那位故去的沈施主念了七遍《大悲咒》，一遍《地藏经》。您放心，头七、三七、七七这几天，就是女施主不来，我们也会记得为您那位远房表叔念经祈福的。” 心中猜想得到确认的沈季禹凉凉一笑。 “小师傅有心了。” 小和尚连忙合十回礼，笑道：“不敢不敢。这是小僧应尽的本分。” 见两位施主对斋饭的邀请似乎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小和尚再次合十见礼，微微鞠了一躬，便和两位师兄快步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 沈季禹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来，看着不知何时偷偷摸摸退开好几步的司甜，露出了个和善的笑。 “故去的远房表叔？” “沈狐？” “早登往生极乐？” “长生牌？” 他每停顿一次，司甜就更加心虚气短一点，脸上热得几乎要冒烟。 最后，发现自己退无可退，竟被逼到了冰冰凉的墙角时，她才咬咬牙，一闭眼，狠下心嚷了句：“就是我干的！你想怎么样？谁让你故意捉弄我？” 等了两秒，对方没有回应。 司甜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偷偷看过去，却发现面前“远房表叔”浑身气势一减，全然没了方才质问的凶神恶煞。 他只是深沉地看着自己，皱着眉头，好像参加考试的学生在面对一道难解的物理大题。 司甜想，他一定是在思考怎么整治自己，说不定昨天的允诺都会随时收回。 她一鼓作气，继续抱怨：“大冷天的，我一个人跑来深山老林里给你立牌子，我容易吗我？你倒好，一句开玩笑就轻轻巧巧过了！你随便开一个玩笑，我就要担惊受怕好几天，这样很有意思吗？” 沈季禹仔细回忆了下，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你为什么要害怕？我对你、或是对你家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司甜一时语结，讷讷道：“现在是还没有。可……你承认过的，你没安好心……” “小丫头，你不能对我这么苛刻。” 男人眉心的褶皱终于被抹平，他静静看着她：“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课吗？其实我只说了一半。商业的本质不只是合法的诈骗，还是合法的掠夺。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 “我不想为自己洗白，可我本来打算做的事，也不过是在商业社会的基本准则下为自己牟利罢了。如果换了你在我的位置，你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秃鹰捕食时不会把同类作为目标。” “人人都知道财不露白，可你捧着一瓮金币在闹市上乱走，还四处找人炫耀，又怎么能怪别人见财起意呢？” “如果我是你，我会尽人事、听天命，不会日日夜夜抓着一个缥缈的可能性担惊受怕，虚度光阴。” 第63章 林少夫人的觉悟 那日在万佛寺，司甜本以为自己会和他不欢而散，可听了他那番话之后，她原本的满腔怒火居然一下子消退了七七八八。 客观来说，沈季禹说得没错，他确定没对司家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他坚守允诺，不再拿司爸爸作为踏脚石，转而寻求其他谋取重利的路子，那么，他就不是司家的敌人，而是恩人。毕竟，当时司爸爸因为急于拿地皮导致公司资金周转出现问题，是他提出合作注资，才解了司爸爸的燃眉之急。 要是沈季禹没插手，说不定，上辈子司家的企业就倒闭得更快一点，都不用等魏随风羽翼渐丰后下黑手。 “可那家伙阴晴不定的，脸上笑眯眯，说不定心里怎么想呢。不过，上回不是见着他跟那位梁小姐约会吗？没准，他现在胃口大开，已经嫌弃爸爸名下的产业太少，不够塞牙缝了。可梁家财力也不容小觑，他真能吃得下？” 心里将这些事细细过了一遍，司甜终于开始主动搜索、打听帝都的势力分布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就她上辈子的记忆，除去国字头、央字头那些庞然大物外，帝都商界似乎呈三足鼎立之态。魏家是其中之一，还是最老牌的那个。但具体每个家族主打什么产业，上辈子满脑子都是爱恨情仇的司甜就记不清了。 上任魏家主运气不好，跟妻子只生了一个孩子还夭折了，魏家主本人也体弱多病，英年早逝。魏家内部商议过后，决定把魏随风这个私生子找回去继承家业。不过，魏夫人似乎对此很不高兴。 有一回，司甜就在校门口撞见一位打扮雍容的贵妇跟魏随风说话，言语间将后者批得体无完肤。也是从那次之后，司甜才开始细心留意，后面才顺藤摸瓜，发现了魏随风的真正身份，知道他不只是个穷小子，还可能继承亿万家产。 网上搜不出太多有用结果，都是些风闻的小道消息猜测，信息庞杂，又缺乏条理。 不过，司甜顺着魏家旗下的集团、企业查了一遍几个大的合作伙伴，却发现了跟沈家有关的一些企业。 而有关后者的一些行业资讯、新闻、布告里，沈伯启这个名字出现频率最高，其次是沈淑君，即那位魏夫人，再次则是沈仲华。 司甜虽然上辈子荒废学业，常识还是有一点的，看得出沈家这几个兄妹起名的大概规律，大致能推测出，前任沈家家主是个老派人，而沈季禹是老四，魏夫人约莫是老三，因为她没看到另一个叫沈叔x的相关法人。 可她很快发现，沈季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几乎找不到他的相关消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同名同姓的某个偏远省份的00后考生。 司甜决定找外援。 黎斐收到司甜信息时，正好回了趟公婆家，在厨房里扮演贤惠小媳妇，帮林母打下手洗菜切菜。 她洗干净手，回头瞥了沙发上那对正看着综艺的弟妹两眼，饶有兴味地回了一行字。 “你居然找我帮忙，而不是找你的两个小朋友？就不怕我吃了你？” 司甜答非所问：“我昨天看了新闻，美优似乎推出了一款洗护类的新产品，口碑不错。ps，林浩宇那里的清洁剂，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不妨也送过去研究中心，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黎斐撇撇嘴，这小丫头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看来老爷子还真没看错她，只是，她年纪小小，到底从哪弄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资源，让林浩扬费了大力气都查不出来源，真是太诡异了！ “浩宇，沅沅，你们俩有没有什么日用品要买的？家里的洗衣液好像用完了，刘婶也不记得添置一些。快过新年了，家里这些窗帘啊布罩啊都得洗一遍，床单最好也都换新的，新年新气象嘛。哎哟，不对，快放元旦假了，不知道物流来不来得及送货上门。要不，一会吃过饭我们去超市一趟？……” 黎斐半真半假地嘀咕了几句，林浩宇随口恩了一声，眼珠子还黏在大屏幕上。 林沅沅却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自家三哥。 “三哥，小甜姐不是在你那里放了几瓶特效清洁剂吗，还不快点拿出来给嫂子？还说要努力赚钱，把欠我的债还了呢，这几天也不见你出门，天天就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 黎斐眉毛一挑，什么时候小叔子都变成司甜那丫头的“手下”了？ 还是说，那个清洁剂真有几分特别？ 林浩宇从柜子里扒拉出被他随手塞进去的塑料袋，从中取出一个蓝色圆柱形瓶子递给黎斐。 他搓了搓手，笑得十足谄媚：“嫂子，反正你去超市也是买，跟我也是买。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就……嘿嘿嘿！” 黎斐心里觉得好笑，点点头，正想发几个红包打发他，却被小叔子嘴里蹦出的数字吓了一跳。 “嫂子真好，比老妈大方多了。亲情价1888，嫂子给我凑个整2000吧。” 如果黎斐是林浩宇的亲姐姐，只怕这会儿也要像前几天被推销失败的林母一样板着脸拒绝了。可她只能算半个林家人，结婚才几个月，正是努力融入大家庭、尽可能讨好小叔子小姑子的阶段。 即便觉得被坑了，她只能微笑着把钱给了，决定回头刷丈夫的卡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泄愤。 “哦对了，嫂子，你跟大哥那边要不要也买一瓶？这个听说挺好用的，每次只需要一小滴，一瓶差不多可以用三四个月。” 黎斐假装没听到，先去厨房征求了婆婆意见，然后走上楼，把各人房间的床单、枕套等都拆了下来，分批扔进了洗衣机。 第一批扔进去的是公婆的、小叔子、小姑子的。因为林母性子简朴，所以她那张蓝色床单有些旧了，有些地方还泛着白。两个小年轻的都比较新，却也显出水洗过后的丁点磨损痕迹，其中小姑子的床单一角还沾了几个远看难以察觉的墨点，像是在床上写字不小心被笔尖涂抹到的污点。 黎斐开始盘算，是不是主动给家里买一批新的四件套来刷好感。 同时，她狐疑着按林浩宇的叮嘱，滴了一滴清洁剂进洗衣机，按下启动按钮，然后听着进水声发呆了好一会。 一滴能管什么用？ 一定会洗不干净的吧！ 就算是高浓缩的洗衣液，也不至于一次只用一滴啊！ 林少夫人内心充满质疑的呐喊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停。 打开洗衣机盖子的一瞬间，淡淡的花香味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全部笼罩。 再低头一看，唔，这真的是刚刚被她扔进洗衣机的那三张旧床单么？ 小姑子床单上的墨点哪去了？ 小叔子枕套上的磨痕哪去了？ 公婆的床单怎么突然蓝得发亮？ 林少夫人毫不犹豫冲进小叔子房间：“现在，马上，立刻，把你手里的清洁剂都送去一个地方！” 第64章 几个亿的大白菜 有了黎斐这位贤内助的帮忙，司甜很快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果然，跟上任魏家家主联姻的沈家不是省油的灯，正是那三足鼎立里的另一足！ 魏家在帝都的地位有点像宛城的林家，搞实业起家，摊子铺得很大，资历最老，名下子公司最多，但近年来发展已显颓态。搭上互联网、电商的春风后，似乎有转暖的趋势，但增长速度放缓是众目共睹的。 沈家就相当于姜家，是最早搞房地产的那批人，还是搞得最大的，约莫占了北方半壁江山，这几年也不断南下。而且，从新闻来看，那个沈仲华前几年还注册了个什么娱乐公司，往文化产业发展。 另外一个陶家就有点奇葩了，靠着卖车子赚了第一桶金，后来没像魏家那样往上下游产业发展，居然跨界跑去投资旅游、游戏等行业。当年，这些行业都还处于起步阶段，因此陶氏还遭受同行不少嘲讽，几年后却用漂亮的增长数据狠狠打了同行的脸。虽然在外界看来没有做地产的身家名声大，更比不上那些个游戏行业龙头威名远扬，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斟酌过后，司甜似乎有点明白，沈季禹来宛城之后为什么要选跟房地产项目沾边的人下手了。 “敢情是家族渊源、天赋异禀？” 她纳闷道：“沈季禹之所以这么神秘，该不会是因为身为老幺，资历最浅所以被打压吧？所以，他才想跟魏家的下一任掌门人提前打好关系？可是沈家另外三兄妹难道没想到这个法子吗？”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下：“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沈季禹，有可靠消息表示，他出身上有点缺陷，在他父亲去世后就被扫地出门了。” 司甜心头一跳，似乎有什么想法快速掠过，可她一时来不及捕捉。 她还未来得及细思，林少夫人的消息又来了。 “你这么执着于保密，是担心我们断了你的财路吗？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完全可以协商出一个双方都接受的合作共赢方案……” 司甜有点头疼，“系统，这种情况你们难道没有应对预案吗？” 系统和善地说：“没有。这正是宿主提升心理素质、交际能力、辩论技巧的绝佳机会，还请宿主不要浪费……” 司甜：…… 元旦这一天，还没等来美优研究中心跟她下新订单，司甜就听到了个对守财奴来说堪比天堂圣歌的叮咚提示音。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一百万（1000000/1000000）已完成】 一查账才知道，原来，赶在这辞旧迎新的点上还努力做业绩的，不是“好逸恶劳”的林三少，也不是放假专心陪伴女儿的童女士，而是司甜的老顾客兼下线何小姐。 半个多月以来，何小姐工作之余也不忘推销自己的副业，还很负责任地大出血了一回，用内部员工价将各类商品都采购了一件回去试用，并且在亲朋好友圈里慷慨大方地提供了些许试用机会。 比如说，洗发水、香水小样啦，十五分钟的“绿帽子”时间啦，利用下午茶时间给同事泡养生茶啦，分享怪味糖豆啦，诸如此类。 她的营销成果十分喜人，足足做了好几万的业绩，轻轻松松就拿了两三千的提成。而且，照她的话来说，这还只是个开始。 “司妹妹，你家的黑科技产品货真价实，等他们用惯了肯定都会死心塌地的。虽然消耗型产品不多，但这批客户肯定还会安利更多人过来的……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搞个阶梯式的提成方案？嘿嘿嘿~” 司甜拿着同样的问题去质问系统。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刚激活系统时，你就给我画了个大饼，说不断升级可以获得更高的分成特权。现在我业绩总共也做了百来万了，那个特权在哪呢？” 她之所以会有此问，不只是因为何小姐，更是因为，她发现，这个主线任务奖励里并没有这条她心心念念的特权。而且，可能是因为这次刚好达标，不像上次那样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大订单弄成了150%进度，奖励的转盘次数也只有规规矩矩的1次。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领奖、抽奖时，系统终于凉凉出声。 “一百多万算什么？宿主还是先把业绩做多一个零再说吧。” “什么？一千万？” 司甜刚要抱怨，却被转盘中央静静指着最狭小那块区域的指针吓到了。 她呆滞两秒，迸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用颤抖的手指划到虚拟货架页面，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被紫光包裹着的新商品！ 一个传奇品质的新商品！ “快快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宝贝！看着小小只的，难道是个手镯吗？不对，是戒指！” 没看清商品之前，司甜差点没激动得昏过去！ 然而，她很快被紫光戒指身上新悬浮出来的价格气得差点昏过去！ 价格99999！ 这tm是什么宝贝戒指？ 能恒久远、永流传吗？ 还是说，戴上去之后能变身公主，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吗？ 在短短一分钟内经历了狂喜、震惊、气愤、质疑等复杂情绪的司甜觉得，心好累。 她抚着一抽一抽疼的胸口，无力地问：“系统，商品详细属性来一份。要是效果跟它的品质等级不成正比，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缺乏理智的事……” 看到详细属性后，司甜脸色好了一点，可也没好多少。 “只要佩戴者心甘情愿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佩戴者将会对赠予者忠贞不渝，有效期是永远。备注：必须持续贴身佩戴，佩戴部位包括但不仅限于手指。” 司甜：“……呵。” 她冷冷地想，或许她可以卖给哪个求爱不得的痴汉死变态富二代，没准新一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情侣还能上一回头条。 似乎察觉到宿主情绪处于暴走边缘，系统慢斯条理地换了个话题。 “刚刚你说到的分成问题，累计业绩每达到一千万，即可额外获得1个点的分成比例，上限是40%。也就是说，你做到两个亿，就可以拿40%的分成比例。但是，三个亿、四个亿时分成比例不会再变。顺便提一句，你可以在主页面右下角看到当前累计业绩……” 这也算是个像样保证了，起码这个系统不会骗她，只会明明白白地隐藏关键信息不告诉她。 司甜看着那个1开头的七位数数字沉默了会，很艰难地说：“你能不能不要用买大白菜的语气说几个亿几个亿的业绩？我暂时接受不了，你让我缓缓……” 系统从善如流地闭嘴，并甩出两条新的消息提示。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五百万（0/5000000）未完成】 【系统奖励：“万界海淘”功能开启】 司甜：……等等，这个新功能又是什么鬼？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吗？ 第65章 万界海淘 看到新功能图标的一瞬间，司甜险些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购物网站。 但，点进去一看才知道，这个所谓的“万界海淘”功能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司甜本来觉得，海淘就是买东西嘛，跟现实生活中一样，再加上万界两个字，四舍五入就约等于“她可以从其他位面随心所欲买东西”咯！ 结果是反过来的。 这个“万界海淘”功能相当于一个接单系统，采购需求来自多个不同位面，而司甜变成了供货商。 这些需求都是随机刷出的，每天零点时会刷新一批。司甜可以根据订单的内容、奖励，自由选择订单，并供给相对应的货物。订单完成时，奖励将会实时到账，还可以选择系统折现兑换。不过，选择系统折现的话，需要给系统一笔小小的手续费，大约2到5个百分点不等。 比如说，她现在看到的唯一一个可选订单是这样的： 【采购需求：任意现代工艺资料*1奖励：十两银子】 如果司甜接下任务，在规定时间内通过系统提供符合标准的“任意现代工艺资料”，她就可以获得订单主提出的“十两银子”奖励。她可以选择要现银，也可以选择直接让系统按照本位面的银价折现给她。 系统难得惊奇地咦了一声：“你今天的手气倒是不错，先是抽了个传奇商品，现在又刷了个性价比这么高的订单。” 司甜有些疑惑且愤愤地质疑了句，它才解释：“这个海淘功能连接的是有类似系统的宿主，主要是一些穿越人士。像你这个订单，主人明显就是一个不懂现代工艺又想走上人生巅峰的穿越者。十两银子，按现在市价也就八千多，你随便去书店买一本教他们怎么做肥皂玻璃的书，花几十块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两百倍以上的获利，你还不满意吗？” 司甜刚露出个笑，系统又给她泼了盆凉水。 “不过，这本书在你这个位面只值几十块，可到了订单主的手里，那就是财源滚滚来了。别说十两银子，就是成千上万两黄金都不在话下。” 司甜脸一黑，这个系统还能不能让她愉快挣钱了？ 不过，难得今天黑心系统透露了这么多信息，她也犯不着跟它抬杠，火速接下了这个据它说“性价比非常高”的订单。 因为，据黑心系统说，拥有系统、能看到这个订单的人不止她一个，要是被抢了先，她就得等系统重新给她刷一个新订单出来了。届时，性价比说不定远不如现在的这一个。 司甜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就按着系统给出的线索，买了一本最薄、最小的、肥皂制作工艺有关的书，扔进了系统回收处。 不出一秒，订单就显示已完成，十两银子到账。 在司甜的要求下，系统给她折了现，她的个人户头里又多了一笔八千的进账。 只可惜，因为她现在等级比较低，每天最多只能接一个订单。 司甜只能看着黑乎乎的功能面板望洋兴叹，并下定决心，以后得每天都努力刷一刷这个海淘功能。要是天天都能碰上这种订单，来个万儿八千的收入，距离她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还会长吗？ 与此同时，浩瀚缥缈的时空之外。 身着亮色绸衣的年青公子避着人，从虚空中抓出一本薄薄的小书，脸上笑容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他掂了掂重量，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这么轻，绝对不超过一百页！不对，可能只有五十页！ 定睛一看，封皮上书六个大字《肥皂制作工艺》，印刷包装都十分简陋，像是九十年代的历史产物。 年青公子嘴角一抽，嘀咕道：“居然碰见了个行家？这破书，估计是去旧书店里淘出来的吧？本来想着，需求写得模糊一点，没准能弄到一本理工类百科全书呢。啧！罢了，反正本公子也不缺那十两银子，这本地摊小册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价值千金，先赚到第一桶金再说……” 这会儿的司甜却不知自己被人贴上了个“行家”的标签，虽然她很巧地在原盒的书店里翻出了这本压箱底的破书，做了一回无本买卖，净赚八千八，可她心情并不是很愉快。 她还在看着虚拟货架上的紫光戒指发愁。 接近十万块的戒指，拿货价就高达八万块，足足占去她现在全部积蓄的三分之一，她哪里敢轻易把这玩意拿出来卖？ 除非，真有个没见过实物、没体验过也诚心想买的傻土豪，或是司甜的积蓄攒到可以随便买几个戒指玩儿的时候，否则，这枚“高贵”的传奇戒指可能要一直待在虚拟货架上蒙尘了。 换句话说，这一次难得的抽奖机会约等于白抽。 要不是开启了“万界海淘”的新功能，又空手套了回白狼，司甜这会儿真能郁闷到吐血。 看来，只能把新商品的期望放到支线任务上了！ “但是，这一回的特效清洁剂恐怕不好卖啊。虽然之前积累下的客户群主要是女性，但之前的产品做的主要是跟个人形象有关的，或是短期、长期地提升个人的各种素质buff，总之对自身都是有益的。可这个清洁剂价格不低，又只能作用于洗涤物上，顶多扩大到门窗地板这些。家庭主妇最会精打细算，想要哄她们入坑，只怕难！” 果不其然，林家的美优研究中心没能为她带来新的清洁剂订单。 倒是这天下午，凌云物流的人过去店里，看到店门紧锁，差点没吓得以为司甜破产倒闭。 接头人歉意满满地说：“抱歉抱歉！大过节的，实在不该打扰你们。不过，节前我们全忙着新产品的上市和供应链，一时忘了这茬，直到今天老周他们抱怨说样品不足了才记起来。我今天才直接过来的，没想到……” 司甜只能又跑了一趟，开门进店后，趁对方不注意，从柜台底下搬出两个凭空变出来的大纸箱。 那年轻男人本来还说：“司小姐还是这么客气，我来帮你拿吧，你一个小姑娘没力气……” 然后，下一秒他就见着司甜一手一个大纸箱，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其放到了柜台上。 年轻男人笑容一僵：“哈哈哈，司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 司甜笑得客气：“过奖过奖。” 等快离开时，男人才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从车上掏出个大礼盒来递给司甜。 “对了，差点忘记给你。这个是我们最近推出的新款护肤品，女孩子用的，里面的东西我也不大懂，老周偷偷塞给我让带给你的。” 司甜连忙道谢：“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个……” 她正想说几句客套话，不料对方神来一句。 “咳咳，老周说了，要是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忙试用下，提点改进意见。要是你什么时候方便，能去研究中心跟他们当面聊聊，就更好了……” 司甜：……告辞！ 第66章 全五星 t**8：良心卖家！物超所值！ （41天后追评：29号托福已过，特来报喜！） 钟*盛：病友推荐老婆买的，刚到货，试用了一下，似乎没什么效果，被骗了！ （13天后追评：研究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改差评，真的非常抱歉！因为老婆坚持要用就没退，十天时居然跟童姐说的一样长出了新皮！就连我自己没事蹭几口热水，多年的老腰病都缓解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继续使用，如果真有用我给店主送锦旗！） 胖**天：妈耶，这双丝袜简直太神奇了！一个星期之内，大小腿围就缩了2-3cm，感动到想哭！最要命的是弹性还忒好，我的大象腿怎么撑都撑不松！想给店长再贡献几个销量都不行，嘤嘤嘤~ 傻**肉：二次回购，一如既往的好。顺便给姐妹们一个tips，丝袜配上怪味糖豆使用效果更佳喔~本人亲试，一个月成功甩肉二十斤！ h**9：90后程序猿一枚，因为头发日渐稀疏入坑，没想到这家的洗发水真有奇效！再配上那顶鸭舌帽，敲代码效率简直跟开了挂似的，脑细胞阵亡速度显著下降。再这么下去，女友再也不用我的头照镜子了[手动狗头] …… 电脑屏幕前，身穿宽松家居服的少年皱了皱脸，难得露出了个困惑的表情。 “这些清一色的好评都是刷出来的吗？看着不太像啊。可是，全店总共68个评价，每个都是五星好评，未免太假了吧？” 少年将视线转到商品讨论区，决定寻找一点蛛丝马迹。 【问：这个丝袜这么贵，真的不是骗钱的？答：瘦身效果杠杠的，谁用谁知道~】 【问：这间店绝对是黑店吧？居然销量还这么多，我国人均gdp高到这地步了？答：一，物超所值，二，我有钱呀，三，爱买不买。】 【问：这个斩男香真的管用吗？有试过的姐妹们答下，卖家别来。答：不是小说里那种霸道的催情香，对陌生人作用好像不大，同性也不行。不过，上周我用了这个跟暧昧对象约会，现在已经脱单了嘻嘻~】 【问：这个洗发水只有150ml吗？有没有大容量的？答：没有。150ml足够起效了，多了也是浪费资源。】 【问：这个糖果是x国进口的？真的能减肥吗？答：管住嘴就行，一天最多吃四粒。照常吃饭吃零食的话，神仙也减不了。】 …… 少年不出意外地发现，这些讨论区里没有一条带着绿色店家标志的回答，如果有心对照还能发现，这些热心回答的普通群众基本上都是评价过商品的人。 少年再次陷入震惊和深深的迷茫。 他一直以为司甜不过是小打小闹，倒腾些小生意，之所以标价那么高，也只是为了坑维杰高校那帮傻子的钱。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间网店上居然还聚集了这么多的“傻子”，而且，这些“傻子”言语间流露出的满意和优越感让他有种直觉，那就是，这些人二次、甚至三次回购的可能性非常大！ 本来不大上心，故而将这份“课后作业”拖到了假期结束前最后一天才做的魏随风少年感到深深的后悔。 商品价格、特性、经营模式这些表面的信息很好搜集，甚至是经营规模、市场现状，只要用点心思就能推测出来。 可市场定位、目标人群这些呢？ 他本来给司甜的目标用户群贴了个简单的“人傻钱多”标签，说得好听点就是“20-35岁年轻女性，经济能力良好”这些关键词，可实际情况似乎不止是这样。 最奇怪的是，他似乎能感觉到，这些产品好得不像是真实的，像是带有一种被超脱世俗之外的存在赋予的魔力，让他觉得格格不入，心里隐隐有一种古怪的排斥感。 魏随风看着写了一半的“作业”，郁郁地起身出门，回到那栋曾经住过的旧楼下，却沮丧地发现，店铺门口挂着个大大的“休假中”牌子。 他想了想，干脆拨通了前房东童女士的电话，在对方的诧异声中僵硬地道了声新年好，又拿出自己凑巧路过、看到店里暂停营业有些担心的借口，旁敲侧击地问起店里的情况。 童女士有些狐疑，却还是挑拣着答了几个问题。 期间，自然少不了又要替司甜吹一波那个保温杯的功效，更对她空守暴打小流氓的英勇行为赞不绝口，还暗戳戳地反过来刺探魏随风的来意，语气中甚至有点揶揄。 魏随风没得到太多有用信息，莫名其妙地挂断电话，最后只能将斟酌再三后拼凑出来的“作业”交了上去。 不料，他的私人专属教师对这份“作业”似乎没有不满意的表示，只是对他没有采购一批样品回来亲自体验这点有些不悦，转头就跟他要了网店链接，并偷偷下了个很大的订单。 好不容易将这个小作业糊弄过去，魏随风松了口气，心里的疑问却只多不少。 次日在学校碰到司甜时，他主动走过去搭话。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产品，你是怎么慧眼识珠淘出来的？还有，你——” 司甜今日有些无精打采，小巧的苹果脸上甚至有些阴郁和颓然。 她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张了张口，本来想说什么，不巧铃声响起，她似乎松了口气，随口扔下一句“先回去上课吧”，朝他点点头，就不耐烦地朝着教室的方向快步跑过去了。 要是平时，司甜一定很乐意跟这位疑似天命之子的魏少爷谈谈人生理想、切磋下挣钱技巧，刷刷好感度什么的，可她现在着实没这个心情。 原因很简单，今天早上她刚被司爸爸怒喷了一顿，就是习惯性用上了魅力香水的司妈妈都没能安抚下来前者的怒气。 司爸爸发怒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跟姜家的合作黄了。 而司爸爸选择怒喷司甜、而不是怒喷其他人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他觉得这是司甜的锅。 因为订单合同突然取消、可能遭受较大损失、盈利大幅缩水的司爸爸暴跳如雷，爱钱如命的脑子转得从未如此快过。 他恶狠狠地下了个指令，要求司甜去姜家负荆请罪，不管她用什么法子都好，一定要把他的合同“请”回来。否则，他要没收掉司甜那两间以司妈妈名义开设的店铺，以此作为惩罚！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司甜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67章 殃及池鱼 昨天一大早，隔着几道墙都被司爸爸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吼醒时，司甜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姜家突然取消合同？这是什么意思？更换了供应商？宛城还有哪个建材商比我们性价比更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家的建材公司起步晚，原本在宛城附近的市场上没什么优势。可耐不住司爸爸会钻营，靠着狐假虎威、假传圣旨等手法蒙混过关，拿到了不少小订单，积少成多，也勉强混出了名堂。 攒下第一桶金后，他就把司甜塞进了维杰高校，还顺利地攀上了姜家这条高枝，从此更是风生水起，短短两年间就蚕食掉了其他几家小公司，俨然有当地建材小霸王的气势。但他也不是没了竞争对手，像罗家就是做建材的，梁家也有下游子公司做这个。 姜家是南方一带的房地产巨头，他家的建材订单就属于那种“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水准，所以，失去这样的大订单影响也是巨大的。 再加上，司爸爸野心勃勃也想学着姜、梁两家开发房地产项目，几个月前通过运作“悄悄”拿了块地，险些把自己搞到资金紧张、发不出工资。虽然有了沈季禹的注资，此刻公司账上还有不少盈余，可若是新的一年少了姜家的单子，恐怕地主家也要没余粮了！ 因此，司爸爸才会这么惊慌失措！ 司甜没能对着父亲的黑脸小心肝乱颤太久，后者就心急火燎地出门处理烂摊子去了。 一整天，司甜也没敢出门“鬼混”，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安慰长吁短叹的母亲，心里却十分没底。 司爸爸晚上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司妈妈更是担心得直哭，生怕丈夫出了什么意外。 司甜好说歹说，又给母亲冲了杯“加料”的热牛奶，才把她哄去睡觉。 结果，这日清早，胡子拉碴、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司爸爸就一脚踹开了司甜房间的门，并对她破口大骂。 紧接着，瞬间清醒的司甜就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似乎成了背锅侠。 照司爸爸的推理，姜家突然选择新年节点上发难一定事出有因。 如果姜家是为着他试图“染指”自家势力范围而打击报复，今年夏天会是最好的机会。可当时姜家没动手，或者说，没往死里整他，给他留了口气等到沈季禹的注资。这说明，姜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要置他于死地，至多是给了他一点小警告。 除去这件事，司爸爸真想不出自己还有哪里得罪过姜家。 所以，他经过多方打探，结合自己的逻辑推理，终于得出结论—— 司甜这个臭丫头无视他的谆谆教诲，居然在学校跟姜家的大小姐闹掰了，还让罗家的女儿趁虚而入，取代了她的位置，才造成司家的这次重大损失！ 最大的一个铁证就是，司家失去了的这笔订单最后落到了罗家头上！ 司甜哑口无言，完全无从辩解。 因为，司爸爸打听到的两件事都是事实。 虽然暂时还无法确认两件事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但想起平安夜舞会那一幕对峙、和姜萱最后的难堪退场，她却有点心虚。 “总不至于是记恨我当时上去给姜落嘘寒问暖、却没搭理她吧？” 司甜一个激灵，愈加欲哭无泪。 姜大小姐要恨，也该去恨两位正主啊！先拿司家开刀算什么，把她当成开胃菜了么？ 她虽然跟司爸爸隔阂颇深，却也不愿意看着家里的公司因此一蹶不振，要是闹到破产就更不好了。 她现在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二学生，她名下没有任何财产，她不想被缺钱的司爸爸抢走两间小店的滚滚财源啊！ 这个假期里司甜跟姜落联系过一两次，还故意试探着问起姜萱的情绪。 “跟之前差不多吧，唯一区别是，之前看见我偶尔会冷嘲热讽几句，现在好像基本当我透明人了。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不吵起来，爸爸就不会生气了……” 当时，司甜没能从姜落的答复中发现异样，如今却悔之莫及。 因为，她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整个人焕然一新的姜大小姐。 身上穿的还是校服，脸上却没了先前的乌鸡眼、大红唇，妆容变得干净利落，唯有那双眉仍是高高挑起，带有几分凌厉意味。 她心神有点恍惚，似乎透过这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上辈子的姜萱。 更加高傲、不可一世，手段也变得更加内敛、阴毒…… 可司甜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姜萱变成这样子是几个月后的事情，并不是现在！ 当时，姜萱反反复复陷害姜落、离间姜落和魏随风二人，终于被魏随风识破后，她就彻底变了个人。 像是一夜长大的样子，她开始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形象，扭转姜父对自己的偏见看法，慢慢获得进入公司实习、插手公司决策的权利。她想通过这种方法，把整个姜家攥在手里，利用姜父来操控姜落，并向魏家示好，企图通过商业联姻的方式将两家绑到一起。 前世的姜萱对司甜说过一句话：“我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还没有得不到过。姜落那个贱人什么都要和我抢，我绝不会让她逞心如意！即便只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把他绑在我身边！” 掷地有声，言犹在耳！ 司甜本来以为，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留给她苦思冥想、努力劝说，没曾想，这一次姜萱的蜕变竟来得如此之快！ 她神思不属地上了两节课，期间完全没听进去讲课内容，满脑子都是司爸爸、姜萱、姜落这几个人。 许是教室暖气开得太足的缘故，她竟在这种紧张不安的情绪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个梦。 梦境真实得可怕，以至于她猛地惊醒时，发现自己竟出了一头冷汗，旁边的姜落还一脸担忧地递了张纸巾过来。 “没事吧？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校医院看一下？” 林浩宇在后面笑嘻嘻地说：“什么不舒服啊，不就是打瞌睡嘛？瞧你吓得那样，该不会梦里头被人抢了钱吧？哈哈~对了，我的提成什么时候给我？” 静默一秒后，司甜不假思索地抽起一卷卷子朝林浩宇头上砸去。 不等他发火，她已经大步走向姜萱。 “萱萱，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话，必须私下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第68章 摊牌 和司甜想象中的厌恶不同，姜萱看她的眼神莫名复杂，脸色却照样不怎么好看。 旁边的罗玉儿娇笑一声，不大客气地说：“唷，这不是咱们维杰鼎鼎有名的货郎子吗？是生意做不下去了，跑到这儿卖旧情来了？” 司甜翻了个白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罗玉儿气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你明天家里就破产了？到时候，我看——” 司甜冷道：“二班那个叫什么楠的是你小姐妹吧？要是想试试大冬天洗个冷水澡，你可以继续吠下去！” 罗玉儿心里一个激灵，这才记起先前司甜在女厕一打三的英勇战绩，登时悻悻闭嘴，又企图游说姜萱不要搭理她。 然而，姜萱还是跟着司甜出去了，还特地叮嘱不让她们跟上来。 罗玉儿没搞懂，司甜那丫头准备搞什么鬼。 司家合同吹了的事她昨天就知道了，因为这事，罗爸爸还高兴地给了她十万块零花钱呢。 “难道是想私底下跟姜萱卖惨，好帮她爸爸把合同拿回去？想得也太天真了吧，我们家的合同都生效了，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更改？不过，姜萱这人耳根子软，还是不得不防啊！” 罗玉儿到走廊上抓了个女生问了二人去向，便悄悄跟了过去。 天台上。 姜萱看着对面紧张踱步的司甜，皱眉嗤道：“你把我叫到这里吹冷风，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来了又吞吞吐吐，你是不是有毛病？” 司甜慢吞吞地看她一眼，目光闪烁。 “我怕我说了你不会信，所以……” 姜萱不耐烦地转身：“没事我先回——” 她离开的动作一僵，因为听到了这一句：“我不想你死。” 转过来时，姜萱眼里冒着火，眉头挑得比方才还要高一点，这是她发脾气的前奏和象征。 “司甜！” 她一字一顿地喊司甜的名字，语气里却无半点熟稔亲切之感，活像是黑白无常前来勾魂索命时的冷酷。 “是什么让你有‘我会一直容忍你’这个自信？到现在为止，你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吗？我告诉你，那个合同的事确实是我推动的，就算你跟我说再多也没用！” 姜萱一股脑将自己积攒许久的怒气爆发出来，几乎是指着司甜鼻子骂的，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可她没能快意到底，因为她在司甜脸上看不到半点的痛苦、惊慌、懊悔、羞惭，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奈，甚至还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同情……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姜萱彻底怒了，她会需要司甜这种没眼色的小跟班同情？ 她脑子一热，扬起的右手就不可自控地要朝着司甜脸上挥去。 姜萱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似乎对自己突然爆发的怒气有些不解，更对这一巴掌下去会造成的后果心知肚明。 但司甜稳稳地捉住了她的手。 “萱萱，你冷静下。我不想跟你上演那种‘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愚蠢戏码，给我五分钟，安安静静地听我讲一个故事，可以吗？” 姜萱正要说话，不料司甜扬眉一笑，另一只手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根软绳。 “当然。如果你说不的话，我照样还是可以达到我的目的。不过，你恐怕要受点罪。我想，我们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对吗？” 姜萱震惊到忘记了生气。 小跟班现在不是应该打感情牌，跪在寒风冷雨中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司家，努力弥补二人之间的间隙么？ 然后，她就要硬着心肠拒绝小跟班，让她体会下求告无门的痛苦，要是小跟班跪久一点，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姜落决裂，她倒是可以劝父亲松一松手，给司家留一条活路…… 结果，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跟班不求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威胁自己？ 司甜左手加了点劲，右手捏着软绳，灵活地挥了挥，宛如在挥舞着一条小皮鞭。 姜萱咬着牙闭了嘴。 “要说就快点！五分钟！还有，先放开我！” 司甜从善如流地放了人。 五分钟的独白，第一句开场白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约四个月前，我做了个梦，你死了，我也死了，死得都还挺惨。” 姜萱再次皱眉：“你费尽心思，就是要跟我说一个梦？你真的该去看看精神科了！” 司甜又挥了挥她的“小皮鞭”，显然没受到任何影响，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说，语气极度平淡，平淡到被说话内容显出几分诡异。 “哦对了，虽然死亡原因不完全相同，不过，我们都是失血过多死的唷。” 她将她在“梦里”看到的二人死状各自描述了一遍，连当天二人身上穿的衣服、配饰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听到司甜说自己死在教学楼下时的情状，姜萱还只是眉头大皱。可听到后面司甜说自己是在婚车上死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抓狂了。 “你到底想干嘛？直说行不行？还是说，你想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法子把我也逼疯？” 司甜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苦短，不要执着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你会像梦里一样后悔的。不，可能会更加后悔。” “那个只是梦而已！” 姜萱冷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来替姜落那个贱丫头做说客的吧？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都该是属于我的，是被她抢走了的！我要抢回来，我有什么错？” 司甜冷静反问：“你觉得，你妈妈的死也是她害的吗？” “当然！” 姜萱始终记得母亲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 当时，小小的她不肯听父亲的话离开，一直守着母亲，甚至还在病床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父亲牵着母亲的手低声道歉，说着些她听不大懂的话。母亲沉默不语，等父亲走开却突然吐起了血。她不知所措地跑去叫人，可是母亲再也没有醒来。 后来，父亲的那些话她终于懂了，也在她心里化成了刻骨的仇恨。 如果没有那对母女…… “如果没有姜落和她母亲，你以为你父亲就会对你们母女一心一意，从此一家三口永远幸福快乐在一起了吗？” 应和着她心中思绪的，是司甜冷冷的质问。 姜萱红着眼质问回去：“对！就是这样！凭什么不是这样？” “就凭我查到的两件事！” 司甜面无表情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扔给姜萱。 “这几张照片，还有一段录音，你自己看下吧。” “事先提醒你，我并不想破坏你心目中幸福美满家庭的幻想，我只是希望你能清醒一点，不要沉醉在自以为是的痛苦里面，以所谓的复仇名义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今天我不是为了姜落来的，我……我之前一直逃避着不敢面对你，不全是因为害怕梦境成真，而是不敢面对梦里那个丑陋的自己。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可以吗？” 第69章 小秘密 早在姜萱生母病逝之前，姜父就和现任妻子、即姜萱的表姨勾搭到了一起。 再婚之后，姜父还和多个不同年轻女子保持往来，其中有一人在五年前为其生下一女，每个月拿着姜父给的几万块赡养费，自己带着女儿生活。 司甜对第一件事早已知情，还是姜萱自己前世发现之后告诉她的，大约是在姜萱彻底黑化前那段时间。因为这个刺激，再加上来自姜落、魏随风的打击，她一步步走上歧途也就不出奇了。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平安夜舞会之后，司甜决定从第一件事下手却苦于没有证据，特地花钱找了个私家侦探调查，顺藤摸瓜发现的。 拿到结果时，司甜对姜父的老当益壮感到万分佩服。 将心比心，想到那个一路货色的司爸爸，她对姜萱更是同情。 司甜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姜萱，叹着气说：“萱萱，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姜落只比你大六个月？我提醒你一下，你父母是三月份结婚的，第二年的三月生下了你。也就是说，姜落是在结婚前怀上的……” 姜萱艰难地开口，声音却变得沙哑起来：“是又怎样？她那个妈妈就是个贱人，明知道我爸妈要结婚了，还要来勾引他……” 司甜失望地摇头：“你用用脑子行吗？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楚，当年你爸爸要不是娶了你妈妈这个独生女，你们姜家怎么可能短短十几年里发展壮大到这种地步？你不看小说、不看电视剧、也不看新闻的吗？这种穷小子为了娶富家女抛弃青梅竹马的戏码还用我给你科普吗？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老故事你没听过？” 姜萱沉默不语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发呆。 “如果你不信我，你大可以自己去查证，那个女人就住在邻市xx小区，你爸爸每隔一周就会过去一次。还有，现在你家这位姜太太十五年前在xx医院做人流手术时的记录……” “我不敢说我对姜落妈妈当年故事的猜测百分百对，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到姜家之前的这十几年，她和她妈妈在乡下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知道的是，她们过得很苦、很清贫，所以才会给你提供那么多可以嘲笑她的素材，土气、笨拙、口音……” “其实，她一直很希望能跟你这个妹妹好好相处，即便她知道你很讨厌她、经常欺负她，她也从来没埋怨过你，她觉得自己是在她妈妈赎罪。可是，如果说一定要有人赎罪的话，那个人不该是你的好爸爸和继母吗？如果你说母债女偿天经地义，那么，如果你爸爸当年真的抛弃了姜落的妈妈，姜落她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报复你了呢？” “我知道你觉得我跟姜落关系好，才帮着她说话。可我知道，虽然她看上去很柔弱，其实心里再坚强不过。你跟她恰恰相反，表面上装出一副高傲冷淡的样子，其实心底比谁都脆弱柔软。所以，亲爱的姜大小姐，你可以给我这个帮你的机会吗？” 被呼出的白气笼上迷蒙的手机屏幕上终于清晰了起来，是一滴眼泪的形状。 司甜蔫蔫地回到教室，一边纳闷刚刚姜大小姐不发一言的眼神究竟是何含义，一边不出意外地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 众人已经转移阵地，这节课是马术课，就连逃课小王子魏少爷都去了。 逃课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后面就好接下去了。 司甜毫无心理负担，干脆提前走人，却不知教室后门附近的角落里有个人在幽幽注视着她。 失魂落魄的姜大小姐终于不知从哪儿晃了回来，角落里的人连忙扯出笑脸迎上去。 “阿萱，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陪你回去吧？反正最后一节课了……” 姜萱没吱声，动作却很迅速，抄起书包就往外走，期间直接当来人的嘘寒问暖是空气。 罗玉儿被撇在后头，殷勤关切的笑意慢慢变得尴尬、僵硬，最后消失。 “啧，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只可惜不大好用。姜总那儿肯定不好得罪，不过，那位姜太太的把柄倒是可以试着查一查，还有那个邻市的女人，没准哪天就会派上用场……” 罗玉儿不慌不忙，也跟在两人身后逃了回学，一回到家就心急火燎地告诉了父母这件大八卦。 罗父担忧地说：“照你这么说，万一她们俩又好了，咱家的生意岂不是又要被司家那个葛朗台抢了去？姜总应该不会让那位姜小姐这么胡闹的吧？” 罗母却白他一眼：“说你老糊涂你还不认！这事既然落到了咱们耳朵里，可不能轻易放过！姜总现在功成名就啦，公众形象对集团股价影响可不小，要是不想被人捅出去，不得出一笔封口费？要是他们真无情无义，咱们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罗父犹豫：“这……要是真撕破脸了，只怕咱家真要成光脚的了。” 罗玉儿被母亲点醒，眼珠子转了转，凑过来对母亲耳语几句，后者立马笑逐颜开。 “你这老糊涂虫，脑瓜子还不如女儿灵活！这个恶人何必要咱们来做呢？那位小夫人的消息，咱们悄悄透给姜太太，再把这军功章往司家头上一挂，嘿，我就不信姜总对老司还能有好脸色！” 罗父这才恍然大悟，拍着大腿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女儿聪明，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一家三口开始商量计划细节，气氛格外融洽，端的一个天伦和乐之家。 几乎和罗玉儿同时逃学离开校园的另外两人却没回家。 姜大小姐向来是开着她的骚包红车上学的，今天也不例外，踩动油门绝尘而去时，司甜刚好坐上计程车，正好瞧见了个车屁股。 司甜有所猜测，便让计程车司机跟了会姜萱的车，果不其然，姜大小姐没往家里的方向走，也没去她平时最爱出没的娱乐场所，而是直奔环城高速，俨然要出城的模样。 她啧了一声，转头就问司机，能不能送她去隔壁的临城，还附带了个要求，最好跟在那辆红车后面。 司机愣了愣，竟有种自己在演真人谍战剧的错觉，正要拒绝，小姑娘却眼都不眨地报了个他无法拒绝的价，足够他跑来回四趟的油费了。 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几眼，似乎被她身上的校服说服，才勉强答应，却又忍不住问：“小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啊？怎么连个行李也不带？” 司甜淡定地说：“不是，我就是去临城找个人。是亲戚，不是见网友，您放心。” 司机放了一半的心，又忍不住拉着她聊家常，心说细节最好打听清楚点，万一小姑娘真遇上什么事，回头警察来找他也好交代。 “这样啊，你还是高中生吧，明天可不是周末，不上学行吗？你那亲戚做什么工作的啊，我送你到哪儿下呢？市区还是郊区？我先说一声，临城那儿我不大熟啊，进了城我只能靠导航……” 司甜冷静地报出个单位名称，司机大叔彻底没了声息。 行吧，不管小姑娘要见的人是亲戚还是男网友，这么个单位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 第70章 保护神 冬天天黑得早，司齐刚从今天的作战理论学习工作中抽身出来，就从门卫神秘兮兮的语气中得知，自己有家属前来探望。 司齐一头雾水地走出去，寻思着，这个点了他爸妈应该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跑来找他啊，而且，他昨天刚跟家里通过电话，二老总不至于心血来潮给他个“惊喜”吧？ 虽然是文职干部一枚，但军人应有的素质司齐都没落下，因为工作需要，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比普通军人还要多一些。 “老梅刚刚在电话里语气有点奇怪，像是要看我笑话一样。不对！昨天和家里通电话时，我妈似乎问了一句我这几天的安排，知道我没出去，而且不算很忙。该不会是她把电话里说的那个相亲对象直接拉过来了吧？” 司齐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现实。 就算他妈妈真的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也不能怎么样，最多，只能扯着回单位加班的大旗忽悠过去了。 等看到大门口那个深蓝色外套、格子裙的娇小身影时，司齐才擦了擦额前的冷汗，下一秒心头升腾而起的却是新的担忧和疑惑。 “小甜，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冷了吧？吃饭了没？” 司甜拦住自家大哥当场脱衣的举动，十分主动地把热乎乎的手送过去接受检查，表示自己身体倍儿好，而且穿得并不少，一点都不冷。同时，十分乖巧地关心了司齐一番，又说他最近变瘦了，黑眼圈那么大，一定是他没好好吃饭睡觉，云云。 司齐对后半截只当耳边风，狐疑地瞄了眼她的腿，恍然大悟：“是不是网上说的什么光腿神器？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是太细了，得多吃点饭才行！” 他二话不说将人拎了进去，免不了要跟一脸失望的门卫老梅解释下两人的兄妹关系，做个简单的登记手续，才拖着司甜去食堂吃饭。 这会儿正是饭点，一身高中生校服的司甜很快成了这群绿军装里最耀眼的崽，颇有一种鸡立鹤群之感。 她兴致勃勃地体验着生平第一次的部队伙食，转念一想就严肃了起来。 “哥，你们伙食这么好，你居然还瘦了！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失恋了？还是工作压力太大睡不好？” 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个杯子往司齐面前递，又絮絮叨叨吹了一通这个杯子如何如何养生，并逼着司齐发誓每天都要用它来喝水。 等她折腾完了，司齐才摆出好整以暇的架势，开始“审讯”。 “说吧，是不是又离家出走了？前面摆那么多迷魂阵，小丫头，想跟你哥玩心眼？” 司甜嘿嘿一笑，转过脸去，酝酿了下表情，再转回来时已经挂上隐隐怒容。 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点都没掺假。 “就是这样，我爸现在疯魔了，非说家里丢了生意都怪我，也不自己反省下自己，总想着那些歪门邪道。我跟那位姜大小姐关系转淡，也是因为我们性格爱好不合，我想好好学习，跟她热衷的事情完全南辕北辙嘛。可是我听说了，罗家建材这块也做得不错，给出的报价性价比更高，人家选择罗家也很正常嘛。所以说，哥，这件事不能怪我，对不对？” 司甜先声夺人地抱怨了一通，努力用最天真无辜的方式冲她现在的保护神眨了眨眼，莫名委屈的模样。 她又补充了句：“对了，我刚到这边就给我妈发了信息，告诉她今天我会晚点回家，所以不算离家出走。” 司齐白她一眼，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夏天时司甜跟他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再加上这件事，他现在对叔父的好感度简直要跌到谷底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过去他以为过着千娇万宠小公主生活的司甜到底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叔父赚钱赚疯魔了吧？ “公司的事当然跟你无关，不过，你刚刚提到的两间店铺是怎么回事？”司齐虽然同情小妹，但仍一针见血地指出司甜最心虚的点。 司甜垂头对了对手指，讷讷道：“我这不是想努力创业，实现经济独立，就可以不用处处受到我爸的束缚嘛。” 司齐拧眉：“创什么业？你现在还没成年呢，之前说要专注学业的不是你吗？我看你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 见大佬生气，司甜连忙举双手投降，并报出自己期中考试和最近课堂小测的好成绩。 司齐这才勉强满意，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司甜关于她那两间小店的经营模式描述，后者还信誓旦旦表示她只管钱、不管杂务，所以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业。 “所以，你跑来找我，是想要我帮忙，保护你那点小财产不被你爸拿走？” 司甜忙不迭点头。 “你想我怎么帮？” 司甜笑眯眯地凑过去，对他耳语两句，司齐今天的气定神闲值终于耗尽。 他有点摸不准小妹的脑回路，艰难发问：“你知道这是以权谋私吗？” 司甜啧了一声：“这算什么以权谋私？就是吓他一下，最多算是善意的谎言。反正，最后我们还可以用‘假消息’的借口搪塞过去嘛。” 犹豫了好久，司齐也没好气地答应下来。 “行了，赶紧把饭吃完，我送你去坐车。都这个点了，不知道动车还有没有班次。对了，你怎么来的？” 得知小妹坐出租车来的价码之后，司齐再次深深扶额。 虽然小妹言语间总是对掉进了钱眼里的叔父没什么好话，可他怎么隐约觉得，小妹其实也有点这个毛病呢？ “对了，我有个朋友刚好也开车来了这边，等会我问问她要不要顺路载我回去。” 搞定这尊保护神后，司甜十分淡定地开始给姜萱打电话。 第一次响了很久，没人接。 她锲而不舍打到第三通，终于接了。 “干什么？”姜萱的语气很暴躁，隐隐压抑着怒火，却不像是冲着打电话的人来的。 司甜耳尖地听到，电话背景音里似乎有细碎的女人哭声，她顿感头疼。 脾气火爆、开车贼快、刚出宛城不久就把她的小破计程车甩开了的大小姐果然直冲姜父的小三家里打砸抢去了！ 二十分钟后，匆匆别过司齐的她在私家侦探给的地址见到了姜萱。 原本低调奢华的室内装潢几乎被她砸成了废墟，满地都是玻璃碎片、破碎的木架子，甚至连液晶屏幕都被砸出一个大洞，而姜萱只踩着脚底下那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默然不语。 房子的女主人不见人影，却有隐约的哭诉声从一间紧锁着门的卧室里面传来。 “老姜，你女儿疯了！你快点过来，我们母女都要被她打死了！” 第71章 姜太太 接到电话时，姜父正在参加一个酒会，接受众人对自己的奉承。 他脸色微变，连忙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问清楚确实是姜萱冲过去闹事之后，他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有点莫名心虚气短。 前妻给他留下的这个女儿虽然脾气不好，可那倔强的性子、还有眉眼，都特别像年轻时的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即便前几年她太过胡闹，他也都容忍了，最近总算等到这丫头回心转意，终于打算收心跟他学习打理家里的生意。 万万没想到，才安分了几天，她又要捅出个大篓子！ 姜父没打通姜萱的电话，以为女儿故意不接，更加气急败坏，原本的心虚也被他抛到脑后。 他坐上车子，吩咐司机以最快速度赶到临城情人的小窝。 不料，车子还未驶出城，他的私人手机又嗡嗡地震了起来。 姜父以为还是担惊受怕的情人，连忙抓起来准备安慰，一看却是他名义上的二女儿、实质上的大女儿姜落。 “爸爸，阿姨刚刚接了个电话，突然就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您可以过去一趟吗？”姜落的语气难得惊慌失措，还带了点运动过后的喘气声，更夹杂着姜小弟呜呜的哭声。 她话里的阿姨自然不是姜家的什么钟点工，而是姜父现任妻子、正牌姜太太。 姜父一个头两个大，权衡了两秒钟，直接让司机调头去医院。 等他赶到时，姜太太已经被妥善安置到了单人病房里，医生也下了诊断，说是气急攻心才晕厥过去，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即可。 似乎和丈夫有着心电感应一样，姜太太几乎在丈夫踏入病房的那一刻悠悠转醒，并转过脸去，一句话不说地抹起了眼泪。 姜父明知故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昏了过去？医生怎么说？还有啊，姜萱人呢？这么晚了，难不成还在外头浪？” 病床前除了姜落、姜小弟外，还有不请自来的罗玉儿父母二人。 她在家听了罗玉儿的话之后，几人一合计，便决心趁热打铁，直接以串门的名义跑去找姜太太说话。 不料话才起了个头，姜太太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电话夺去了所有心神，直接晕倒在地，让她打好的腹稿无从发表，只能热心肠地喊上丈夫，亲自开车将人送来医院。 罗太太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姜萱，不好出声，只能装聋作哑。 姜太太闻言，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姜父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委婉开口赶人。等罗家夫妻走了，他又把一对儿女支了出去，这才等到红着眼圈的姜太太开口控诉他如何花心多情。 见心中猜想成真，姜父气得简直想把姜萱这倒霉孩子塞回她那短命鬼老娘的肚皮里，只当没生过最好了。 姜太太抽泣着说：“要不是小萱，我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呢！你做了这种丑事，难道还想把气撒在女儿身上不成？我不管！那个小贱人你必须断了，她要多少房子车子都由得她，你要是不舍得，我来出这个钱！” 姜父被妻子说得面上微红，见她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免不了又记起前任妻子去世前病重的样子，心中更添几分恻隐，只能好声好气地应下，表示一定会跟那个小妖精断绝关系，云云。 姜太太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又意有所指地说：“我早就知道，你这样的男人，普通女人很难绑得住你的心。可小萱到底是表姐留下的唯一孩子，也是她们孙家的唯一血脉了。你就是再给外头的女人迷了心窍，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呀。” 姜父原本还有些惭色，可听到孙家二字时，脸色竟几不可见地沉了沉。 “行了，知道你们娘儿俩才是一家人，就我一个是外人。我答应你，不会罚她，这样总行了吧？” 姜太太这才满意点头，却没有笑，完美地表现了“乍然发现丈夫出轨、对方承诺悔改后勉强接受”的矜持贵妇姿态，只当没看到方才丈夫流露出的那点不悦，心里却是得意非凡。 “哼！要不是我那死鬼表姐死得晚，姓姜的那会还束手束脚，不敢叫我生下孩子，死活逼着我去做了手术，也不至于因为伤了身子，婚后这么些年才得了小宁这么个孩子。他年纪小，差了姜萱一大截，争家产可不好争，除非让那个傻女孩先替我的小宁打几年工！她既然有心示好，起码，这会儿我还是得跟她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要性，即便医生说没有大碍，姜太太还是矜持地住了一晚的院，准备次日一早接受个全套检查才回家。 罗太太十分热心肠，起得竟比姜家众人都要早，七点钟不到就来到姜太太病房探望，还贴心地带上了自己炖的爱心汤品和粥点早餐，免不了也夸了负责守夜陪床的姜落一句。 她一边殷勤奉承姜太太吃喝，一边不经意地问起姜萱。见姜太太反应有些古怪，她心里更痒了，只是，想哄对方主动提起这种“家丑”不大容易，而她提前打好的腹稿又因姜萱的小报告失去了先机。 正好，这时姜萱气场全开地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解释了句，说自己昨晚回到宛城已经过了九点，没法过来探视，又问了姜太太身体如何。 罗太太连忙凑了过去，奉上一箩筐的好话，将姜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方才还得到她一点关注的姜落更是成了墙角的小透明，无人问津。 打过招呼之后，姜萱视线落到姜落皱巴巴的校服上，柳眉一挑。 “小姨，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去上学了。阿姨，您要是没事的话，可不可以留在这儿陪陪我小姨？” 罗太太巴不得跟姜太太单独相处，自然满口答应。 她们不出意外地看到，姜大小姐仍是一脸嫌弃地嘲笑了姜落几句，后者才跟着她小步快走了出去。 两个女孩子一走，罗太太就努力将话题拉回了昨天的晕倒事件上来，总算哄得姜太太透了点口风。后者却没说跟姜总的风流韵事有关，只说昨天姜萱说了些话气到她，后来电话道歉了，她也原谅了她，两人重归于好。 罗太太心知肚明，却也借题发挥：“小萱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然脾气大了点，可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昨天突然说那些话气你，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怂恿，不然怎么会突然这样？你可得多留心啊，青春期的孩子们心性不定，万一被什么人撺掇着学坏，到时候就来不及啦！” 说者有意，听者更加有心。 姜太太刚把“姜萱到底怎么打听到这个秘密”的问题摆上了她的日程，优先程度最高级，罗太太就神秘兮兮来了句。 “对了，司家那个小妮子之前不是跟小萱关系不错吗？可我听玉儿说，好像是因为一个男孩子，她们这几个月闹翻了。昨儿还有人见到她们俩在天台上吵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受了气，小萱才对你口不择言的……” 第72章 坑爹诡计 司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蹭姜萱的车回到宛城之后，她就乖乖回了家。 当时，司爸爸还没回家，家里照旧只有愁眉苦脸的司妈妈。 后者还抱怨了她几句，说她惹了她爸不高兴，放学了居然不早点回来，还约了同学朋友去外面吃饭，幸好她爸要忙公司的事，没工夫回来收拾她，又让她早点洗漱上床睡觉，免得一会她爸回来了见到她又发火，云云。 司甜从善如流地这么做了，期间，跟临城、司齐有关的口风一点没露。睡觉前，她没等回来晚归的父亲，却等来了司齐的消息。 “报告公主大人，任务已完成。” 司甜终于放了心，这夜果然无梦好眠。 次日一早起来，司爸爸已经坐在了早餐桌上，脸色不像昨天那样萎靡不振，反倒被隐隐的焦灼和犹豫所代替。 司甜心知肚明，却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安静如鸡地快速吃完早餐溜号。 期间，司爸爸只分给她两秒的眼神关注，却没跟她说话，也没训斥她，跟司妈妈总共也只说了一句话，显然心神不宁到了极点，以致于他都懒得搭理母女二人。 门口，司妈妈低低地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几天可要乖一点，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 司甜郑重其事地答应了，走出去几步，才没忍住笑出声来。 司爸爸的艰难抉择只坚持了两天，次日下午，她就从另一个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你爸爸突然要把那块地的份额全部转让给我，这事该不会是你怂恿的吧？”沈季禹在电话里不无狐疑地问。 司甜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秒，就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价格。 沈季禹没好气地说：“不是跳楼白菜价，你家没亏钱，还赚了不少。不过，相比后续开发的预期利润，这点差价就不算什么了。” 再三确认合同即将签署，沈季禹这头老狐狸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有些怀疑司甜是否从中推动了此事，“始作俑者”本人终于安心。 “沈总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忘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吗？你们大人的生意场关我什么事？我就是有心插手，我也插不进去啊！”她客客气气地辩解。 沈季禹：“我信你就有鬼！哪有你这么黑心的普通高中生？” 他旁敲侧击了几句，似乎确认司甜跟此事没有太大关系，最关键的是，司甜并没在其中藏了什么坏心思要坑他，他便心满意足地让手下拟合同去了。 沈季禹在宛城虽是个外来户，消息没有土著们灵通，可多亏了近来努力交好梁家这一举动，再加上，因为某些原因，他足够关注司爸爸这个合作伙伴，后者弄丢了姜家的大单子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 他本来还有点担心，合作伙伴会不会因为此事又闹灾荒，并要求他再次注资。他可不乐意把自己的钱扔无底洞，还不如趁机把整块地给吃下来，只是要付出的精力和成本都不小，还容易招来那丫头的指控，他隐隐不愿看到那样的场面。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自己主动提出了转让份额套现的方案，这不禁让沈季禹怀疑，难道司家的资金链就这么脆弱，没了一笔大单就到了变卖资产套现的地步么？ “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快点跟我学一下，你前两天到底怎么跟我爸说的？” 很久之后，司甜这条幸灾乐祸的信息才得到回复。 司齐的三连回复中语气满满的无奈。 “还能怎么说？不就照着你给的说辞往上套呗，什么内部消息，那块地皮附近准备建一个军字头的什么基地，方圆几里可能都不让开发什么的。” “说起来，你这小妮子脑瓜子到底怎么长的？这种偏门法子居然也想得出来？” “人家缇萦救父，你倒好，自己上赶着坑爹，一坑还是上亿的买卖。先说好啊，到时候你爸气急了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不能打包票不‘屈打成招’喔！” 司甜嘤嘤嘤卖了一会萌，才一本正经地解释。 “哎呀，你就说那基地规划换地方了不行吗？内部消息这种东西，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这也很正常的嘛。” “而且你当时不是也说了，让他自行考虑吗？这个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不能怪你。” “再说了，他之前抱大腿习惯了，太过依赖姜家，这次的事算是给他打个预防针吧。有了这笔资金回流，起码接下来这一年公司账面不会出现亏损，足够他去其他地方钻营出成果了。” 按照地产项目开发的净利润率计算，这次司甜出的“馊主意”真的很坑爹，起码让她爹少赚了几千万。 但她没有太大心理负担。 一来，虽然少赚了几千万，但回笼的资金适时地填上了姜家撤销合作的窟窿，大大降低了后续公司左支右绌、甚至面临倒闭的可能性。 二来，通过这次份额转让，司家就可以和沈季禹这个老狐狸彻底分割开来，司甜也不必担心那厮会不会哪天又心血来潮，对她那位傻乎乎又爱钱的老爸下什么新绊子。 三来，少赚点钱，司爸爸还能少出去花天酒地，少勾搭几个小秘书，少给秦秘书母子买几件珠宝玩具，岂不美哉？ 当然，这还不足以让司爸爸完全忘记自己的“过错”，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闲下来的他一定不会放过司甜。起码，不会放过趁机拿捏她的机会。 为了以防万一，司甜简直是不遗余力地给姜大小姐洗脑，不说完全把罗家挤下去，起码可以让她手略松一松，给元气大伤的司爸爸输点小血。 此外，这月中旬就是期末考试了，她还得努力复习，为拿到一份完美的成绩单努力。 司甜忙得心力交瘁，甚至连系统“好心”提醒她刷“万界海淘”的每日订单都被拒绝，错失了好几个性价比颇高的订单，惹得系统还有点生气，这几天一声都不肯出，连平时喜欢冷不丁冒出来diss她的习惯都改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忙着“亡羊补牢”时，姜家的客厅里正进行着一场以她为主角的对话，参与人还都是姜大小姐的熟人。 狐疑的姜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蔼可亲的罗太太：“你那天听到什么，就老实告诉妈妈跟阿姨，别怕。” 罗玉儿欲言又止：“这个……其实我听得也不是特别清楚，断断续续的，只听到了司甜跟阿萱说临城什么的，然后阿萱就生了气……” 第73章 噩梦订单 虽然罗玉儿一再表示，自己并没有听清那两人具体说话的内容，但她“不经意”抛出的几个关键词也足以让姜太太上火了。 姜太太勉强端着优雅姿态送走这对母女，等人一出门，脸上的笑马上垮了下来，变得冷冰冰的。 “好啊，原来是那个姓司的小丫头在背后搞鬼！” 姜太太虽然在丈夫面前表现得伤心欲绝，可，她其实早就知道临城那个女人和她女儿的存在了。甚至，这些年姜父的种种风流韵事她几乎都了如指掌，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她跟自己的表姐、前任姜太太不一样，后者身子柔弱、性子却要强得紧，遇到事还不愿意放下尊严、骄傲去闹，只会默默憋在心里。 所以，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当年的姜太太早就从表妹口中得知自己的丈夫出轨一事，后者更是将自己做人流的这个“牺牲”拿到她面前夸夸其谈，俨然自己为可怜的表姐和表姐夫做出了巨大贡献。 如果不是她在中间推波助澜，又捅出表姐夫其实对其根本无心，外面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女人为他生了个女儿，结婚只是为了她的钱这些事情，那位可怜的表姐也不会气急攻心没了命，而她，也不可能取而代之，享受了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 对这位姜太太来说，丈夫、爱情、尊严都远不及金钱、权势、名声来得重要，即便是她现在爱若珍宝的儿子，也不过是她想要达到目标的手段之一罢了。 她不介意丈夫在外有人，只要那些女人不会动摇她的地位，不会影响到她的利益，她就不会动手。 可是，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妮子司甜却威胁到了她最在意的三样东西之一。 她的名声。 她强烈怀疑，很可能是因为司家失去了姜家这个庇护伞，所以恼羞成怒，想要闹个鱼死网破，才会弄出这种昏招。 司甜是跟着姜萱来过姜家玩的，姜太太还记得那个女孩子，容貌算不上漂亮，也没什么脑子，很听父母的话，只会怯生生的奉承姜萱和她。 这样肤浅虚荣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发现她自己都要努力帮丈夫隐藏的秘密呢？ 所以，一定是司家那对夫妻的杰作！ 姜太太气得眯起了眼。 这些年，她的贵妇生活过得确实养尊处优，丈夫也不怎么限制她的花费，可唯有一样，就是不让她插手集团公司的事务，似乎是在严防死守着她转移财产。 要是她在集团内部有点实质权力的话，想要整死司家难度倒是不大，只可惜…… “少不得要吹点枕头风了。趁那老色鬼最近心虚，我得抓紧时间说动他才行。这个混账家伙鬼精鬼精的，一门心思防着我们这些不姓姜的人。哼！等到你那位大小姐捅出什么真篓子，我倒要看看你以后的家业能交给谁！” 就在姜太太靠着“发现丈夫出轨伤心欲绝”的道德高地委婉地吹枕头风时，司甜的洗脑大计也初见成效。 她倒没有朝着让姜萱好好对姜落、姐妹情深感天动地的鸡汤方向去洗，而是没事就跟着她，对她嘀咕一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批判性地看待问题”“实践出真知”之类的马哲论点，再深入浅出地给她举一反三。 总之，就是让姜大小姐脑子清醒起来，认识到她爸是个大渣男、她和姜落可以说都是受害者这个事实。 鉴于姜大小姐性子别扭，不大肯老实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司甜也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最近一周以来，她肉眼可以发现的转变是，姜萱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故意针对姜落了。 不过，这仅限于她不主动挑事。如果是罗玉儿去找茬，她还是不会管，更不会为姜落出头。 司甜看着被怼得无语凝噎的小可怜同桌，忽然觉得姜落也很需要被洗洗脑。 为什么会有人脾气好到这个地步，被人三不五时地辱骂还不记恨啊？ 要是换了司甜，她就算没有五禽戏的buff加成，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要拉着那个惹祸精一起滚地板，好好教训她一顿。起码，像二班的于莉几个人，那件事之后就没敢正面刚自己，只敢在背后敲敲边鼓。 “行了行了，罗玉儿你属喇叭花的吗？一张嘴就叭叭叭的！姜落怎么得罪你了，拦了你的路？我看是你眼神不好，非要往姜落身上撞吧？怎么，你要有意见咱们去找老师调监控啊？” 司甜机关炮似的朝罗玉儿狂轰滥炸了一通，后者回了两句嘴，见姜萱没搭腔帮她，最后还是怂于司甜的武力值，悻悻走开。 擦肩而过时，她却忍不住小声嘀咕：“司甜，你就等着瞧吧！我看你过阵子还神气得起来不！” 初步搞定班里这对麻烦姐妹花，司甜总算腾出了点时间来赚外快了。 可她一看今天的“万界海淘”，却被那黑乎乎面板上的订单难了个绝倒。 【采购需求：任意可在ah127位面成活的种子一包奖励：外骨骼机甲一套】 就像游戏活动面板上的奖励小图标一样，这个界面上的奖励是可以预览的，甚至可以3d投影。上回那十两银子，司甜就试过一次，还真真切切地摸到了古代银锭的那种手感，只是取不下来。 司甜闲暇时爱看些痴男怨女谈恋爱的影视剧，或是休闲风格的动漫，科幻接触得很少。故而，这个订单的奖励名称对她来说全然陌生。 但，3d投影图一出来她就懂了，还兴奋得两眼冒光。 “这不是钢铁侠那种盔甲吗？太帅了！我要是有了这个，天哪，我是不是就可以发大财了？不对，我要是把这东西给司齐哥上交，他是不是可以升官加爵啦哈哈哈？” 系统凉凉道：“宿主你冷静点，你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任务奖励这么丰厚吗？尤其是，任务需求只是一包种子……” 司甜后知后觉地发现，任务描述里头ah127位面这几个小字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她试着戳了戳，然后，她就看了一分钟的4d体验流废土大片。 龟裂干涸的土地上寸草不生，裂缝几乎有成人大腿那么粗，视野所过之处没有一丁点绿色，只有漫无边际的灰黄。 远处矗立着像树一样的高大柱状物，可，近了才发现，那些果然是树，却都是些早已枯死的树干，焦黑干裂，一点生命气息都无。 人类窝在几百上千米深的地下城市中，靠着地下湖泊和人工食物度日。 偶尔可以看到，足以遮天蔽日的庞大战舰从天而降，走下来许多穿着奖励里那种机甲的人类，他们深入地底，说着司甜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试图劝说那些人离开。 那些人就是不肯走，一遍遍地试着用所剩无几的粮食种子在培养皿里种下，可无一成功。 司甜：……这都什么噩梦难度订单？ 第74章 只有更诡异 任务难度虽大，司甜却不肯死心。 向系统确认过“任务失败不会影响明天的任务刷新”后，司甜利索地接下了订单，放学后就兴致勃勃地跑去宛城农贸市场附近买种子。 她花二十块钱买了几包蔬菜种子，以及最普通的水稻、小麦种子，走到没人处，一股脑就扔进了系统回收处。 这一次，订单状态迟迟没有变化。 直到司甜质疑，系统才贴心提示：“种子能否成活需要验证时间，你再等个几分钟就行了，两个位面一般都存在时间流速差的。” 果然，几分钟后，系统回收处冷酷无情地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司甜细心地发现，这几包种子的包装都被拆开过了，而且都少了一部分。 她还是不死心，又换了另外几种植物的种子，可结果还是一样。 系统：“死心吧，这个位面明显是被诅咒了，除非灵气复苏什么的，否则不可能有种子在那个星球上成活。” 重复做了几次无用功之后，司甜终于放弃，默默提着那一大袋拆开过的种子回了家，交给司妈妈，表示这是自己新发展的兴趣爱好，等春天了就要在后院小花园里种菜。 睡觉前，司甜心里记挂着那套帅气逼人的战甲，还做了个自己穿着战甲在战场上大揍于莉、罗玉儿等人的梦，梦里甚至美得流了一滴口水。 然而，就在她美梦正酣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冰冷的电子音提示。 【订单未能及时完成，扣除宿主1000点金钱】 守财奴被吓醒了，然后发现，自己的个人账户里果然有一千块不翼而飞，支出名目倒是一如既往的正常，属于和那几个她强烈怀疑就是虚构出来的公司的正常交易。 司甜花了半分钟就想清楚了事情前因后果，磨了磨牙，质问系统。 “说好的任务失败没影响呢？” 系统不慌不忙解释：“我只是说，任务失败不会影响明天的任务刷新，并没有说不会有其他惩罚。” 又被黑心系统用潜规则和信息差坑了一次的司甜：“……很好！现在，立刻，马上，把你没告诉我的有关这个功能的所有细节列出来！” 五分钟后，司甜心里将系统的黑心指数又调高了两个级别。 “要是我不问的话，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次日凌晨零点是每个订单的deadline，不能及时完成也要倒扣1000块？” 系统欣然点头：“宿主，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积极主动才是创业致富的最好手段。” 司甜：……算你狠。 有了这次教训之后，司甜再也不敢乱接没把握的订单了，毕竟要考虑到一千块的“罚金”，那可相当于她辛辛苦苦做五千块的业绩呢！ 像是老天也看不惯她坑爹的举动一样，接下来两天刷新的订单都十分古怪，不是要某个异星球的土特产肉类，就是要某种西幻味浓浓的炼金药水，以至于司甜没能赚到任何一笔外快。 更糟心的是，司爸爸的脾气也日渐暴躁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虽然从沈季禹那里套了一笔数目十分可观的现金流，可他发现，生意似乎更难做了。 一般来说，每年1-2月是房地产行业的淡季，可换到建材行业就完全是反过来的。南方的冬季没有冷到无法动工的程度，再加上许多包工头都想赶在年前完工，每年年底的建材市场都是最火热的。 可是，司爸爸发现，自己不仅丢掉了姜家这个大金主，手里剩下的一些小单子也有些摇摇欲坠，已经有客户开始流失，转投别家。 要不是有个合作几年的老客户跟他关系好，私底下提醒他，说是罗家在压价跟他打对台，司爸爸还真被蒙在鼓里。 司爸爸哪里知道他心心念念着想巴结的姜总那点风流韵事，更不知道姜太太和罗太太在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夫人外交协议，只当是罗家逢高踩低、故意落井下石，气得头发都多白了几根，就连秦秘书百试不爽的办公室调情都不管用了。 秦秘书跟着司爸爸有几年了，年初才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想趁机上位、挤走黄脸婆，不料男人一直没松口，气得秦秘书牙痒痒，却也不敢单枪匹马冲去找正房摊牌，怕反倒惹得男人生气、跟她一拍两散。 她现在还在公司挂职，接触到的公司业务比司妈妈多多了，故而最清楚司爸爸的心事。 于是，她大吹枕头风，将丢掉合同的责任一股脑地往司甜头上推。 其实，司爸爸后来有打听出来罗家的报价策略，也知道不能全怪司甜，但人都是利己的生物，发生了问题总喜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经过秦秘书的枕头风，再加上他的自我洗脑，原本司甜三分的错处现在已经变成六七分了。 刚好，罗家又来了这么一招落井下石，企图继续争抢市场份额，彻底将司家挤得没地方站。 司爸爸气急败坏之余，见着司甜更加生气，没有一次不开口骂人的，搅得家里气氛剑拔弩张，司妈妈唉声叹气，护着女儿要被丈夫骂，不护着她心里又过不去。 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后，司甜有点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她索性放弃治疗，每天早出早归早睡觉，尽可能减少和暴躁早更老父亲碰面，偶尔实在避不开了就左耳进右耳出地被骂上一通。 为了不被剥夺那点可怜的财产，司甜想了个曲线救国的法子，每天盯着看母亲有没有用那瓶香水，没有的话自己偷偷给她补一点，顺便再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总之，她要确保老父亲生气自己的同时不会连带着把司妈妈也厌弃了。 系统出品的魅力香水效果显著。 司甜很快发现，但凡带有魅力buff的司妈妈在场，司爸爸对上自己的火力就可以减弱一半，仿佛那凭空消失的怒气值瞬间转化成了柔情万千。 守财奴第一次真心诚意地感谢了系统。 如果她知道那位秦秘书在其中起到的关键作用，估计她的感谢会更诚恳一些。 系统给她的回馈是，又一个诡异的“万界海淘”订单。 【采购需求：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损害的皮鞭一条奖励：祖母绿戒指一个】 守财奴的注意力立马被那枚款式低调奢华的古董戒指吸引了，并为戒托上镶嵌的宝石尺寸深深着迷。 可，要命的是，这个需求内容她读不懂。 什么鞭子能有这种效果？ 订单主是在玩什么虚拟游戏吗？ 老司机系统：……要不是看在每笔订单我能额外获得生命能量，折现还能抽个成，我才不会主动提醒这个笨蛋宿主那皮鞭到底是什么呢！ 第75章 羞耻度爆表 狭窄的巷子里，打扮时髦、身材圆润的紫发青年打着呵欠拉开了卷帘门，开始营业。 一分钟后，店门口就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这会儿天快黑了，气温只有7、8度，这位客人穿得却很单薄，牛仔外套配牛仔裤，里面连件厚毛衣都没有，只穿了件薄针织，勾勒出娇小而曼妙的身材，显然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或是个不怕冷的狼妹子。 可她愣是将自己的头和脸全副武装起来，大帽子加大口罩外加墨镜，恐怕走在机场还要被人误以为是哪个明星。 可紫发的青年店主见怪不怪，只漫不经心地看向来人。 “要买点什么？随便看吧，有问题随时问我。” 撂下这句话，他竟优哉游哉烧开水泡起泡面来了，显然是个作息很不正常、三餐很不精致的宅男。 客人在店里举步维艰地看了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墙上取下一件包装颇有迷幻色彩的商品，低声说：“就要这个吧。多少钱？” 紫发青年听出客人刻意压低声音，不免有些好笑。 “198.一个。最近店里搞活动，满188加1元换购狐狸尾，要不要来一个？” 客人一愣，听到“加一元换购”的关键词时耳朵动了动，显然有些感兴趣。 可等她看清楚所谓的狐狸尾的商品包装上的模特示意图时，她吓得整个人弹了开去，要不是还没付款，都能直接撒腿跑出去的架势。 看着客人仓皇离开的身影，紫发青年摇摇头。 “看起来像是个小姑娘，面皮薄得很，也不知道成年了没。不过我店门口贴了牌子的，只对成年人销售，那么明显的标志，她应该看到了的吧？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能怪我呀，这年头做点小本生意太难了~” 逃出那间成人用品商店后，司甜拔足狂奔，宛如一个刚偷了东西被失主追着跑的扒手。 如果她此刻脸上没那么多“防护罩”的话，路人一定都能从她丰富而扭曲的面部表情变化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司甜简直要羞耻度爆表了。 老司机系统以一种严肃的科普态度给了她提醒之后，她就一直处于面红耳赤状态，以至于不戴上口罩那些完全无法出门见人。 她上辈子死的早，虽然因为那糟心的一夜，也算是有了某些经验，可那所谓的经验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折磨，以至于后面她一想起就觉得恶心，还会起鸡皮疙瘩，就更别提主动去了解这类的事情了。 所以，她在这方面的理论知识真的可以算是空白。 理解订单需求后，司甜脸上的热度就没降下来过，要不是有时间限制，她一定选择匿名网购。 幸亏有系统提醒，她才知道，原来，在和黑记小店隔着两条巷子的地方，正好就有这样一家销售成人用品的商店。 于是，她才会在放学后匆匆回家，换了一身便服，又全副武装着过去买。 她提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却没想到这家店的老板也十足任性，一直拖到天快黑才开店，害得她在店门口徘徊了许久，不知该不该照着店门口那个小广告上的电话打过去咨询。 系统好心安慰：“宿主淡定一点，想想那个祖母绿戒指。” 不得不说，这个系统虽然黑心，但拿捏司甜的心思还算是很准。 想到唾手可得的财富，守财奴立马冷静了不少。 即便如此，她还是愤愤吐槽了一句：“那个订单主一定是疯了！谁会花大价钱买这种鬼东西啊？” 司甜在一个无人的巷角停下，喘了会粗气，身体因为活动渐渐发热，热气蔓延到脸庞上，尤其是被口罩覆盖的部位，有些闷闷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一把将口罩摘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又调出系统面板，正准备将手中的羞耻小盒子“凭空变没”，扔进系统回收处。 不料，右手边突然拐出一个人，低着头快步走来，似乎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什么，一个没留神就将她手里的小盒子撞到了地上。 “啊，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司甜讷讷说了句“没事”，弯下腰正要将东西捡回来，目标物却被另一只大手眼疾手快地捞到了手里。 司甜呆滞了一秒钟，脸蛋再度爆红。 她羞愤万分，一把将东西从来人手中抢了回来，扭头就跑。 结果，没能跑得动。 她的后衣领被人稳稳地揪住了。 与此同时，狐疑的男声再次响起：“怎么是你？” 司甜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刚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又处于过度紧张和羞耻的状态，所以没能听出来这把熟悉的嗓音，可现在…… 她只想原地死亡。 另一只手在她背上戳了戳，隔着薄薄的衣物，触感很轻柔，显然对方没用什么力气。 “小丫头，我是美杜莎吗？你要保持石化状态多久？” 司甜深吸一口气，不顾一切地将手里那“罪魁祸首”给处理了个干净，然后转身，佯做淡定地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嗨，新年好啊，沈总。” 沈季禹搓了搓右手拇指和食指，仿佛在回味方才那招“银钩吊衣领”，似笑非笑地打量了眼司甜空空如也的双手。 “新年好啊，小姑娘。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东西没摔坏吧？要不要我再赔你一个？” 他没有问司甜东西去了哪，也没有大惊小怪地质问司甜为什么会拿着那种东西，表现得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一切都没有异常的样子。 要是司甜没有跟他打过交道，说不定就要被他骗过去了。 司甜暗暗磨了磨牙。 每当他露出这种笑容，她总感觉自己要倒霉。 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高傲猎手看着猎物在草丛里欢快蹦跶时露出的从容笑意一样，脸上宛如写了“我允许你再蹦跶十秒钟，开始倒计时”这样的一行大字。 “您客气了，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说不上赔不赔的。” 沈季禹笑意加深，小姑娘秘密还真多，今天似乎又被他发现了一个呢，有意思。 司甜打量了下对方的装扮，不禁惊讶挑眉。 沈季禹今天没走他最常见的商业精英路线，也没骚包地玩什么经典作品cos，而是在灯芯绒外套里穿了件极普通的套头卫衣，再配上牛仔裤，简直是当代青葱男大学生的常见打扮！ 怪不得她刚刚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司甜印象中的西装本体老狐狸根本就跟这种装扮搭不上边嘛！ 司甜急欲转移话题，灵机一动，笑眯眯地问：“沈总打扮得这么年轻时尚，该不会是来这附近约会吧？” 难得被夸年轻的沈总摸了摸下巴：“算是吧。你要一起吗？” 司甜：……恩？？？这是什么神回复？神邀请？ 第76章 犯规 “来了来了，小心烫！” 暗色木桌上白雾氤氲，叫人几乎难以分辨，新端出的两个大碗里头究竟是什么，更隔断了对坐二人之间似有若无的视线。 等那雾气慢慢散开，碗里散发着淡淡甜香的奶白变得清晰起来，汤汁中夹杂的啫喱状物事也一下子跃至眼前，晶莹剔透，q弹软滑，在勺子里微微颤动着，仿佛在不甘寂寞地向来客卖弄着风骚。 “不够甜。”心急的客人如是说。 动作慢一些的客人尝了一口，评价：“对我倒是刚刚好。” 冬日气温低，这间小店装修简单，没有“奢侈”到开暖气的地步，以至于碗里的热气消散得很快。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却没有一点尴尬气息，而是各自从容自如地快速解决着自己那份香甜。 五分钟后。 司甜看着碗底空空、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剩下那半碗的人，下意识伸手护住了。 “你还想吃就再叫一碗啊，不要觊觎我的！” 沈季禹无奈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墙面上挂着的“售罄”木牌。 老板娘在小窗口后头扬声说：“小姑娘，你们这是最后两碗啦，锅底只剩点残渣了，不能卖给你们。做完你们这单生意我也该收拾收拾回家了，这天冷得人骨子里哆嗦……” 司甜眨眨眼，继续淡定地吃着自己那份，无视对面的灼灼目光，没拿勺子那只手却有意无意地挡在碗边，俨然一副护食模样。 而且，进食速度一如既往，没有更快，也没有故意更慢。 然后，对面的人就改变了策略。 “果然还是不够甜，糖放的太少了，老板娘肯定不是本地人……” “莲子倒是很软糯，只可惜选的不是建宁的贡莲，没做到‘稍煮即熟，久炖不散’，香味更是不够浓郁……” “桃胶放得太多了，有点喧宾夺主。胶原蛋白都是智商税，吃下去都会分解成氨基酸……” 正在准备收档的老板娘脸色一僵。 司甜：…… 明知沈季禹想干扰她，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理，她还是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嫌人家不够甜，干嘛不自己加糖，你三级残废啊？什么贡莲，吹得那么神，人家开店不要计算成本的哦？明知道是智商税你就不要吃啊，吃人嘴软的道理你不知道？” 似乎是从沈季禹和司爸爸进行切割的那一刻开始，司甜就彻底放下了对沈季禹的戒心。 只是，这个人吧，要把他当长辈、当老师，司甜总觉得怪怪的，毕竟他总是一会一个模样，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她对他实在生不出什么对师长该有的敬意。 最要命的是，此人还能屡屡碰到她最倒霉、最丢脸的模样，如上次秋游掉坑里、被女生找茬撕破衣服，再如今天的小皮鞭事件…… 半小时前，司甜面对这个古怪的“三人行”邀约时，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可沈季禹接下去的一句话让她顿时气得不敢拒绝。 “听说这条巷子里有一间味道特别好的甜品店，我在地图上找了几圈都找不到，你要不要帮帮我？唔，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你帮我找到的话，我可以考虑，把刚刚看到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司甜有九成九的把握，“刚刚看到的事情”这几个字绝对是故意加重了的！ 所以，先前沈季禹的匆匆一瞥真的记住了盒子包装上的关键信息。 换句话说，他在威胁她。 司甜只能任劳任怨地替他做了一回人肉地图。 期间，还路过了一次方才落荒而逃的那间小店，甚至还招来了紫发店主的异样凝视，窘得司甜几乎无地自容，也不管旁边的沈季禹如何想，只闷着头捂脸跑了过去。 在这种尴尬中，她甚至忘了对方先前“算是约会”的说辞，直到坐到店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口中的约会对象其实是一碗桃胶莲子炖鲜奶。 司甜开始认真反省，自己怎么就会跟着坐了下来呢？ 虽然天黑了，她饿了，也累了，小店里扑鼻而来的甜香也很诱人，但是…… 系统凉凉提醒：“那个人说他记性太好，暂时只忘了一半，另一半要用甜品来抵。老板娘又说，准备关店，今天最后一笔生意打八折。你就坐下来了。” 胆小的守财奴羞愧捂脸。 “讨债人”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加糖是不可能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虽然每间店的出品不一定符合我的口味，但这是对厨师最后的尊重……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老板娘突然端着个小白瓷碟出来，热情招呼司甜：“小姑娘，这是我今天试做的新品桂花糕。看你面善，送给你尝尝，别客气。” 瓷碟里摆着三块黄澄澄的半透明菱形糕点金黄的桂花碎末镶嵌其间，在白炽灯的光芒下被照得格外耀眼，更有清浅的甜香和淡淡的白汽萦绕鼻间，勾人心魄。 其实，司甜对甜食并没有太多的偏爱，她口味偏淡，更喜欢鲜香口味的菜肴，不像大多数江南人一样，餐桌上的鱼肉也喜欢往里面加糖。 今天这间小店的甜品倒是恰好对了她的胃口，这一道还带着热气的桂花糕更是戳中了她为数不多的甜食胃。 司甜惊喜地谢过老板娘，却在后者脸上的笑容和随后那丰富的表情变化中猜出了点什么。 她眼疾手快地把小瓷碟拉到了自己面前。 和小瓷碟擦肩而过的筷子主人动作一顿，抬眼幽幽看她。 司甜扬起手机，笑得诚恳：“我已经付过钱了，所以，协议已经达成。沈总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吧？” 沈季禹露出个笑，收回筷子，慢吞吞道：“当然。今天我们只是恰好在这间店门口偶遇，并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 他的表情轻松淡定，没有故作严肃正经，语气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认真，不像他“讨要封口费”时的口吻。 司甜闻言一喜，意有所指地说：“这是老板娘送给我的，没你的份。” 假装低头忙活的老板娘手下更忙碌了起来，并没有否认的打算。 沈季禹正要辩解，却在司甜的目光下恍然记起，两分钟前为了破坏司甜吃东西的好心情，他好似发表了一些用词颇为严厉的美食评论。而且，这是一间没什么遮挡的小店，他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emmm…… 他脸色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司甜同学，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司甜夹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问：“所以呢？” 清甜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开来，和温润的口感相得益彰，就像寒冷冬日里的被壁炉烤得松软暖和的羽绒被。 司甜忍不住眯起眼睛，享受了那么0.5秒。 然后，她听到男人说：“所以，为了伟大复兴、社会和谐，我们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友爱、相互关心。” 司甜心有所觉地睁开眼，愤然发现—— 小瓷碟里的第二块桂花糕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落入了某个舌灿莲花的家伙嘴里，而对面那人还恬不知耻地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甚至还看着她舔了舔唇！ 简直是犯规啊！ 第77章 祖母绿 祖母绿，又称绿宝石之王，是一种非常珍稀的宝石，被人类选做珠宝的原料已有近万年历史。 即便是司甜这个小暴发户家的女儿，也对其有所耳闻，并垂涎三尺。 但她对这东西的市场价值并不了解。 提示订单完成时，系统给她开的价是八万。 这是个十分令人心动的价格，性价比远比上回的什么肥皂书高，司甜却没答应。 和“微服出访”的老狐狸在桌上唇枪舌战之际，她也没忘记从对方身上尽可能榨取有用价值，便旁敲侧击地提了提这个话头。 只可惜，沈季禹此人看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对诸多音乐大家的八卦知之甚详，但他也有不了解的事，比如说女人最爱的珠宝和美妆。 不过，沈季禹也不是全然没发挥作用，起码，他告诉了司甜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祖母绿是所有彩色宝石中品质价格区间相差最大的一种，不懂行的人很容易上当受骗。怎么着，小姑娘赚了点零花钱，准备孝敬令堂一番？” 不可否认，这句质疑确实让司甜稍微心动了那么一小会。 能通过系统审核的奖励“祖母绿戒指”肯定不是水货，没准还来自哪个旧时代的位面，放到她这会儿也勉强能算是古董了。用来做新年礼物孝敬母亲，倒是个十分大方得体的礼物。 司甜犹豫了一分钟，还是选择将其卖掉换钱。 原因很简单，司妈妈不是个爱打扮的贵妇人，梳妆台上只有最简单的铂金项链、珍珠耳饰这样简单温婉的首饰。 而这枚戒指尺寸偏大，送她多半也是惊喜一下，然后珍重地放到盒子里收藏起来，司妈妈绝对不可能戴到大拇指上，将自己打扮得跟个黑道女老大似的。 更关键的是，司甜拿不准哪一天司爸爸就会跟着小三跑路，到时候要打离婚官司、分割财产什么的，能从夫妻共同财产里抢救一点就一点吧。 司甜一边盘算着如何忽悠司妈妈多投资几个商铺，最好是挂在司妈妈本人名下，一边搜索研究学习宝石知识。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 司甜这才发现，原来一克拉的祖母绿可以便宜到几百块，也可以贵到几万块，全看品质高低。 而她刚入手的这枚古董戒指上镶嵌的祖母绿重量大约十克拉，按照系统的出价来算，平均一克拉的单价约八千，在这个大小重量的祖母绿里，算是中等品质。 虽然她不懂行，可她左看右看，始终觉得这颗宝石水头很不错，至少也能算是中等偏上的好品质。 司甜偷偷摸摸带着那枚戒指去珠宝店，想找人鉴定，不巧竟在店里碰见了上回那位长腿美女梁璇梁小姐。 两人打照面时都愣了下，并下意识地移动着目光，似乎想寻找某个特定的人。 发现对方都是自己来的时，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不过，一个不动声色，另一个却是毫无遮掩之意。 梁璇率先冲她点头，算是打招呼，却没有对她说什么。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司甜不过是梁璇的生意伙伴的家人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家世不显，最近她还听到不少跟司家有关的负面新闻，这一切都足以让梁大小姐对司甜不以为然。 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不点，不够好看，不够聪明，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也许还是个贪慕虚荣的小姑娘吧，家里的公司都那么艰难了，还有心思出来买珠宝！ 梁璇如是想着，吩咐柜姐的语气却多了几分高傲。 “这个太女气了，不适合送人。就这个吧，替我包起来。” 司甜来的是宛城最老牌的珠宝店，虽然店面不够大，店员也不够多，更比不上国际大牌知名，却是江南一带的老字号，用料、做工都十分精致考究，深受老派江南人的喜爱。 起码，像司妈妈这种保守的普通贵妇就喜欢来这家光顾。 这家店店面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最佳典范，经营范围很广，从针对女性的各种耳饰、项链、镯子，到婴孩送礼专用的各种千足金、千足银的吉祥挂件，再到男士袖扣、领带夹、手表，等等，应有尽有。 梁璇刚好就站在一排blingbling的袖口柜台前，手下指点着也正是镶嵌着细碎蓝宝的一对精致袖扣。 等待柜姐结账时，梁璇还接了个电话。 从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开始，她那张高傲的脸上挂满了甜蜜的笑，语气对比跟柜姐说话时柔软了不知几倍，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和来电人的特殊关系似的。 司甜看着她若有所思，忍不住想象了下，老狐狸穿着上次那身cos《最后一课》的复古西装，再配上这一对袖扣的模样。 唔，好像颜色不是特别搭，配他第一次去上课时穿的那身海军蓝可能会更合适。 不过，司甜没有在“老狐狸是不是那个来电人或收礼人”这件事情上思索太久，很快走向另一位店员。 她拿出那枚戒指、道明来意后，原本态度矜持冷淡的柜姐脸色一变，笑容顿时热情了十倍。 “小姐请稍等，我让店长亲自来看看。” 店长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穿得很朴素，看人习惯眯起眼睛，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司甜带来的戒指，然后微微弯下腰，眯起眼睛看了几眼，同时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放大镜，几乎是贴到柜台上观察。 这副奇特的场景自然而然吸引了店里其他人的关注，如梁璇。 珠宝店里光线是最充足的，即便梁璇站在最远的另一头，也能依稀看到那抹闪耀的深绿色光芒。 她忍不住也眯了下眼，仿佛被那道光晃到了似的。 司甜眼力差，可梁大小姐却托了她那个曾在旧时代开过银行的外祖父的福，她是看着这种好东西长大的，自然分辨得出好坏。 刚好，梁璇的外祖母前阵子跟她吃饭时还提起，说年轻时有一套很名贵的祖母绿首饰，只可惜打仗的时候不慎丢失了一个戒指、一个吊坠，凑不成套，十分可惜，否则可以一整套送给她做嫁妆。 梁璇一个没忍住，就若无其事地挪了过去，佯装看司甜附近柜台里的项链，余光却紧紧盯着放大镜下那枚小东西看。 先前招待她的柜姐笑容更加甜美，也凑了过来，为她殷勤介绍。 梁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注意力全在司甜那边。 过了一会，她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先是诧异、惊喜，变成震惊、狐疑，最后则是某种恶意的揣测…… “怎么可能？这至少是7级以上的祖母绿……该不会是偷了家里长辈的好东西拿出来卖吧？啧，不去典当行，直接跑这儿来，看来是个老手了。知道典当行还要多过一遍手，自然是这里出价格更公道……” 几乎在梁璇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店长终于开口。 “小姑娘，这戒指是你的吗？” 司甜有点莫名其妙：“当然。不然是你的吗？” 店长继续问：“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下这枚戒指的购买记录呢？如果是你家人的，大概的价格、购买地点你应该也知道吧？” 梁璇在旁挑眉，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一番对话的兴趣，甚至还跟柜姐交换起了眼神。 司甜皱了皱眉，意识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狐疑、不善。 她下意识就把戒指抢了回来，一把塞进兜里：“我不是来卖东西的，只是找你们鉴定一下品质罢了。现在看来，你们既没有诚意做我这笔小生意，似乎也没有足够的鉴定能力。我不验了！” 司甜转身想走，才迈开几步，就被门口突然冒出来的、人高马大的保安拦住了。 “你们这是把我当小偷，还是抢劫犯了？”她气呼呼地扭头质问。 店长只用冰冷而客气的眼神看她：“抱歉。我们这里是老字号，自然有我们的规矩。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不仅不能收，还得阻止你用非法手段把它变卖。否则，传出去的话我们的行业形象会……” 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后悔没直接卖给我了吗？哦，我是不是又忘记提醒你了？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尤其是你还长着一张未成年人的脸，穿着连帽卫衣牛仔裤而不是墨镜短裙高跟鞋出现在店里……” 司甜：……靠！ 第78章 妖妖灵吗 司甜差点没被黑心系统和管太宽的珠宝店联手气疯。 她看了眼保安小哥的健壮体格，心里跟自己揍校园恶霸时的体力值对比了下，还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再次站回柜台前，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你们是要私自拘禁我、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咯？”她嘲讽地问。 店长闻言，眼睛又警觉地眯了起来。 “当然不是。如果刚刚的问题，你能给出一个可接受的合理答案，我们当然无权限制你的行动。甚至，我们还可以用一个合理的价格把戒指买下来。说实话，这是一块很好的祖母绿，手工切割得十分精细，只是镶嵌的工匠手艺略次……” 司甜笑了，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靠什么坐上的这个店长位置，应该不是脑子，也不是眼睛吧？” 在保安出场阻拦她离开之后，这位鹰眼店长居然还好意思提买卖的事，怕不是失了智！ 店长打量着她，慢慢开口：“恕我直言，小姑娘你的这身打扮，不太像是能拿出这种珠宝的人。如果只是误会，我向你道歉。但是……” 梁璇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放进包里，终于带着温婉笑意开口。 “恕我直言，几位之间恐怕有什么误会。这位小妹妹兴许只是拿了家中长辈的珠宝出来鉴定，图个好玩罢了。她人小小的，哪里会知道长辈什么时候在哪买的呢？文店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梁璇是经常出没这间店的，故而，从文店长到几个店员都认识她。 “梁小姐，真是抱歉，刚我只顾着看宝石了，居然没发现您来了……” 梁璇笑道：“不打紧，是我让她们不要打扰你的。做古董首饰修复，这门手艺可是精细活。我不过是来挑点小东西，用不着让你出马~” 两人言笑晏晏，俨然一对相熟相知、关系良好的老友。 寒暄完了，文店长终于收起放大镜，视线回到司甜身上。 他慢斯条理地说：“梁小姐说得也有道理，只可惜这位小姑娘不肯配合，我们也是怕闹出点什么事。上个月就出过一回这种事，有人拿了个红宝镯子过来，刚好那会儿我不在店里，接待的店员年轻、不懂事，差点就把那个赃物收了下来。幸亏最后警察来得及时，否则，我们这百年老店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啦~” 梁璇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上个月？是不是临城有户人家被入室抢劫那桩案子？” 文店长点头，旁边的女店员就接着话头，绘声绘色地说起了那桩被盗财物价值高达几十万的抢劫案，似乎忘了司甜的存在。 文店长清了清嗓子，挤出个笑对司甜说：“小姑娘，我们没有坏心，你这个戒指的来历能不能……” 与此同时，保安仍站在那里虎视眈眈。 司甜已经懒得搭理店长，更觉得梁璇莫名其妙。 虽然梁璇刚开口时是替她说话，可司甜不是钢铁直男，她上辈子也做过用言语挤兑同性的蠢事，对这种套路熟悉得很。 即便先时还不确定，但，看到梁璇将她抛在脑后、热心地探讨起宛城治安问题时，她的猜测就做了准。 这个女人并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意思，而且，她似乎是来看笑话的。 司甜依稀记得，上回自己并没有得罪这位长腿美女，最多是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眼馋地多看了两眼。即便被她发现，应该也不至于讨厌她到落井下石的地步啊！ 刚刚进店里时，两人视线相对，梁璇还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呢！ 司甜想不通梁璇的反应，又无法脱身，心情更加烦闷。 她视线在店内逡巡了一圈，没发现有能坐的凳子，只能退而求其次，直接找了个面向所有人的角落，懒懒倚靠在墙上。 “喂？妖妖灵吗？这里是xx路xx号xx店，我在这里遭遇了非法拘禁，店主威胁我不让我离开，还企图侵占我的个人财产。希望你们能赶快出警，是的没错……” 司甜拿起手机时，梁璇是第一个注意到的。 她以为，司甜会打电话给家里人，或是别的什么亲朋好友求助。 可她万万没想到，司甜居然会报警！ “难道那东西真不是她偷拿的？还是说，她笃定事情就算捅出去，家里人也会帮她圆谎？” 梁璇本来也没想插手，只是来个顺水推舟，验证下自己心中的猜想，却没想到司甜会如此坦然，一点都不怕。 更令她诧异的是，小姑娘进店时分明认出了自己，也跟自己点头打了招呼，可，发生冲突后，司甜并没有主动寻求她这个“认识的人”帮忙，而是选择孤军奋战。 梁璇眼神一闪，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行离开。 司甜却先开口了：“梁小姐，今天不巧，这店里冷清得很，客人除了我就是你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总得有个第三方在场作证，免得一会这位‘高瞻远瞩’的店长胡乱往我身上泼脏水。所以，恐怕你要多留一会了，可以吗？” 梁璇嘴角浅笑微僵，看了眼文店长，还是点了点头。 司甜抱胸，转向文店长，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头顶：“对了，据我刚才的观察，起码我们的‘小小争执’过程中，你们店里的摄像头应该还在正常工作的吧？我希望，一会不要出现什么故障借口。” 文店长、两个店员面面相觑。 本来以为捉到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小丫头，结果对方居然气定神闲地威胁警告起他们来了，这算是胆子太肥，还是有恃无恐？ 柜姐忍不住悄悄问另一个店员：“你们会不会看错了？这姑娘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那店员斩钉截铁地说：“什么不像？一进门就贼眉鼠眼的，还往梁小姐身上瞄了好几眼，表情还那么紧张，那个戒指一定有鬼！再说了，上回那个盗窃团伙不是还有两个人没落网吗？我看通缉令上一个女的长得就跟她挺像！” “真的？要是抓住了，得有几万块的奖金吧？” “是啊是啊，快过年了，要是捞点外快多好。她刚刚讲电话的时候手机好像都没亮起来，一定是假报警，唬我们呢！” 两女窃窃私语了一会，两位相貌威严的民警同志就出现在了店门口。 原本气势两米八的保安顿时缩了缩脖子，很谦恭地主动讲述了下情况，又指着靠墙角面无表情站着玩手机的司甜给他们看。 那女店员似乎忘了民警是谁叫过来的，一门心思记着那五位数的奖金，竟主动挤过来“悄悄”说：“警察同志，你们上次发的那个通缉令上不是有个叫什么红的吗？长得挺像的，您看看是不是一个人？” 因为修习五禽戏，又天天用保温杯喝水，司甜五感过人，刚刚她们那些所谓的窃窃私语其实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更是疯狂翻白眼。 民警一头雾水：“刚刚我们接到的报警电话没说什么通缉令啊？谁是报警人？” 司甜挺身而出：“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她将打好的腹稿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事情就是这样，他们莫名其妙，污蔑我是贼，不让我走，我怀疑这是黑店，他们合起伙来想抢我的戒指。哦对了，这位梁小姐是客人，她刚好在场，她可以作证。还有，这店里的监控您也可以调取一下，刚刚我跟他们确认过了，摄像头没坏。您看看，他们这罪名该怎么定啊？能判个一年半载的不？” 文店长发现自己低估了小姑娘的战斗力，立马指出他怀疑司甜的几点证据来，企图取信于民警。 民警仔细一听，觉得也挺有道理。 他们又被那女店员一口一个女通缉犯说得头疼，看向司甜的眼神更加狐疑起来。 “咳，这位小姐，既然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你先正面回答一下这位先生的疑问？还有，你的身份证带了没，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司甜：……谁没事出门遛个弯会带身份证！ 第79章 唇枪舌战 当然，身份证没带，手机里还是有足以证明身份的身份证实拍照片的。 确认该身份信息属实后，民警又当场掏出手机来找那张通缉令，一对照，脸都黑了。 “这哪里像了？一个瓜子脸，一个圆脸，鼻子大小也不一样，还有眼睛……” 民警同志虎着脸“教育”了女店员一通，语气十分委婉，大意是这种努力找通缉犯并主动举报的积极性是好的，但要注意精准度，不能误伤群众，影响群众团结，云云。 和五位数奖金擦身而过的女店员十分失望，蔫蔫地缩回了角落，连店长的怒气都不看在眼里了。 通缉犯疑云一解除，司甜就趁热打铁出击。 “警察同志，他们硬说我的戒指是赃物，我想请问下你们，最近可有出过什么失窃的案子，有涉及到十克拉祖母绿的这种戒指吗？” 她从兜里掏出戒指，用小指勾着，边说边在众人眼前晃了几下，又收了回去。 两个民警挠挠头，小声讨论了会，然后发现，似乎还真没印象。起码，他们敢确定，本市范围内、以及女店员提及的那个临城的盗窃案里都没有这样流失在外的赃物。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对这间珠宝店加在司甜头上的另一个罪名产生了质疑。 尤其是在司甜不慌不忙说出以下的解释之后—— “其实，那个戒指是我在古玩街花十块钱买的，自己回家做旧了下，想着你们这里是百年老店，据说还有个眼睛特别毒的店长师傅坐镇，所以想过来挑战一下，没想到，呵呵……只可惜，我忘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道理，没能穿得华丽一点出场，辜负了你们对珠宝主人应有形象的想象和期待，还真是不好意思哦。” 文店长第一个跳出来质疑她的说辞。 “不可能！绝对不是假货！a货我也见过一些，没有能以假乱真到这种地步的！” 梁璇也犹豫着发声：“其实，我对绿宝石也略有研究。刚刚我也看了两眼，那水头成色极好，不可能是十块钱的地摊货。不过，我个人的意见做不得准，如果能有专业鉴定机构……” 两个民警面面相觑，有点闹不明白这几个人纠结的点是什么。 他们平时调解的纠纷多了去了，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比较多，这种涉及珠宝鉴定专业知识的案例也真不多见，起码他们俩都没经验，也没那个金刚钻敢揽这个瓷器活。 难不成，他们还真要替这几个人找一家鉴定机构，让他们去合法撕逼？ 陷入迷茫的民警甲：“咳，小姑娘，你还没满18岁吧？你家长在家吗？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他们来一趟？” 智商在线的民警乙：“小姑娘，你刚刚说你在古玩街买的戒指对吧？具体时间、店铺地址你可以提供一下吗？” 司甜当然不想惊动自家爸妈，一个容易一惊一乍，另一个容易暴跳如雷，让他们知道了就是麻烦二字的n次方。 可，说谎就像滚雪球，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 她现在头疼万分，只恨自己财迷心窍，没有用八万块贱卖给该死的黑心系统。 这个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的商业社会实在是太糟心了！ “就是上周末，应该是周六吧，具体地方我忘了，大概是古玩街中间的某间店，当时我看到店门口摆了个促销甩卖的纸箱子，顺手淘的……” 司甜随口敷衍着，正想板起脸来，跟民警同志探讨下她的法律权益，以气势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店门口突然又多了个人。 是打扮正经、一脸纳闷的沈季禹。 司甜眼睛一亮，可很快又黯淡下去，了然地瞥了梁璇一眼，默不作声。 老狐狸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偶然，他没在她身上安gps，更不可能再次福尔摩斯上身推测出她在这里。 他会来，只有一个解释，来找梁璇的。 梁璇果然露出个惊喜的笑，肢体语言却十分矜持大方。 “沈——” 她往前一步，嘴里还未喊完全名，沈季禹却只对她挂起一抹客气的笑，点点头，然后就径直朝民警走了过去。 “啊，警察同志，我就是报警人的家属。嗯对，我是她叔叔，发生了什么事来着？哦，是这样啊，这事我大概有点印象，我前阵子似乎听她提起过这个小爱好，她当时还向我请教了一些跟绿宝石有关的问题呢~” 梁璇那句未喊完的招呼被卡在了喉咙里，跟鱼刺似的，不上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什么鬼？ 沈季禹什么时候变成那丫头的叔叔了？ 她不是在做梦吧？ 梁璇眼睁睁看着沈季禹朝那丫头走过去，故作威严地板起脸，一副长辈样子拍了拍司甜的背，又以命令的口吻让她将戒指交出来，由他带去本城最权威的鉴定机构，出具一份有效的鉴定证书，来终结这一场争论。 司甜慢吞吞抬眼看他，却没把戒指给他，塞在兜里的手动了动，直接将东西掏出来，放到了文店长面前。 “不用去那么远，就在这儿让他再验一次。喏~” 文店长一脸狐疑，可垂眸一看，那双习惯性眯起、鱼尾纹极明显的眼睛突然瞪圆，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怎么可能？刚刚我看到的分明不是这样的！你肯定是调包了！真货还在她身上！” 围观群众都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可惜，除了文店长和梁璇二人，没人能看得出来什么不对劲，两个民警自然更是摸不着头脑。 司甜暗暗表扬了系统一句，并厚颜无耻地反唇相讥。 “其实都是灯光造成的错觉，不信拿到这边的阳光下再看看，是不是跟之前不一样？反正，你们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搜我身啊。唔，要不就这位梁小姐吧，我不介意的。不过我想提醒你们，要是最后什么都没搜出来，这个送去鉴定的结果也不如你们期望的一样，我会保留起诉你们几人侵犯我名誉权、人身自由权等等权利的权利的哦~” 她一边说话，还一边将卫衣、裤子上的所有兜都翻了过来，将兜里所有的东西都扔到了柜台上，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除了手机、钥匙、戒指和一枚黑色发圈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梁璇被她豪爽的作风吓了一跳，更被那颗十分钟还光辉夺目、如今却如蒙尘砂砾的“祖母绿”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看走眼呢？难道真是被小丫头骗了？” 文店长气得脸都涨红了，一个劲地嘀咕着不可能。 可，不管他怎么变幻角度去看，也没能发现这枚戒指除了宝石本身之外和方才那一枚之间的任何区别。 两个民警无言摇头，直觉这是一场闹剧，没准还是珠宝店为了增加曝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瞧，他们两人进店这一会，店外已经有吃瓜群众聚集着指指点点了。再拖下去，估计市里电视台的记者、各路网编都要风闻而来了。 他们私心里更相信那对面色坦然的“叔侄俩”。 毕竟，这间什么百年老店的店员居然能把张三看成李四，那么，老眼昏花的店长把那什么戒指看错也很有可能啊！ 沈季禹不善地瞄了司甜一眼，适时开口。 “警察同志，实在是抱歉。都是我这个大侄女太调皮，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看，这事……” 较老成些、智商在线的民警乙沉吟了下，说：“这样吧，你们实在争执不下、不愿和解的话，我们可以帮忙联系下市里其他鉴定机构或有资质的个人。不过，在具有鉴定资质的第三方到来前，可能需要你们双方都跟我们回派出所走一趟……” 第80章 阿姨 半小时后，坐在派出所里的司甜感觉人生十分魔幻。 然而，比她感觉更诡异、更莫名其妙、更气愤不已的却是梁璇。 梁璇本来是跟沈季禹有约的，晚上二人要一同出席某个小型慈善晚宴，她路过珠宝店时心思一动，便想以新年礼物的名头给沈季禹送点东西，最好还是在今天晚宴上能带出去、让人看在眼里的那种，以满足她某种微妙的心理需求。 自从上次在私房菜馆偶遇司甜，梁璇的女性直觉就让她十分警惕。 当天，沈季禹虽然没有承认自己认识司甜，可他对待醉酒的司甜的举动却有点特别，不是面对她时一以贯之的绅士举动，而是带着些许俏皮活泼的姿态，隐隐让她觉得不妥。 果然，后来谈话中她直接问起此事，沈季禹却只淡淡说，因为跟司爸爸的合作关系见过司甜一两次。而后，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男人对司甜的评价永远只有一句“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梁璇无奈，甚至拉下身段，找人偷偷打听沈季禹的行踪，发现他最近一直忙于那个新收购的公司，和从司爸爸手里吃下来的地产项目，跟司甜的生活轨迹基本没有交叉，她这才放下心来。 今天在珠宝店再遇司甜，她也不知怎么神使鬼差地，竟想出了个“她的车子突然抛锚”的借口，请沈季禹来珠宝店接她。 也许她只是不安心，想要当面再验证一次，结果…… 现在看来，她倒是像替人做嫁衣了！梁璇冷着脸如是想。 整个派出所都被这一出奇葩的纠纷案子震惊了。 初步调查结果显示，司甜是个17岁的女高中生，没什么不良记录，家里也算是宛城的体面人家之一。简单来说，就是个有钱的娇小姐。 这种富家小姐喜欢花十万块买宝石戒指也好，花十块钱去地摊淘宝也罢，对于一干民警来说都无伤大雅，更不关他们的事。 可珠宝店的店长死活非咬着这位司小姐不放，说她什么偷天换日、声东击西，又言之凿凿表示自己绝对没看错，前后两枚戒指绝对不一样，还要派出所还他一个清白，不能堕了他多年的名声。 出警的两人差点被队长骂了个狗血淋头，理由无外乎是浪费警力、做事欠缺考量。 “居然把人全带了回来？你知道那位梁小姐是什么人吗，还吓唬人家回来作什么证人？万一传出去产生不好影响，在全国人民面前给咱们宛城抹黑，我看你们俩怎么死！” 被消息灵通的队长科普了梁小姐身份后，其中一个民警还惊喜道：“原来是她啊，上回省里颁那个什么青年企业家的奖是不是有她来着？我就说她有点面熟，没想到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啊，是那个良辰地产的最美ceo对吧？我家亲戚买的就是她们家的楼盘，你别说，那配套设施做得特别齐全，户型格局也更合理，比江山地产接地气多了……” 队长：……你们俩能不能抓一下重点？ 教训完两个年轻的手下，队长笑呵呵地过去跟梁璇打招呼，在不丢面子的前提下委婉地表示了一番歉意。 梁璇露出个大方的浅笑，从容应对，只是话到末尾，有些为难地提起了今晚的安排，更殷切地看向沈季禹。 司甜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二人，慢吞吞地开口。 “咳，叔叔，你跟那位梁阿姨还有安排的话，不用管我的，你们先走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压低，梁璇又时刻警惕着她这边，故而听得真真切切。 梁璇优雅得体的笑容差点当场碎裂。 阿姨？ 她居然被一个小自己九岁的小丫头叫阿姨？ 哪个自认青春正茂的女人能承受得了这种打击，而且还是在心上人面前？ 回过神来，梁璇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 刚刚来派出所的路上，沈季禹对她简单解释了两句，表示自己真的跟司家有亲戚关系，不过血缘上比较远，按辈分司甜该喊他一声表叔，而这也是他最开始找上司爸爸合作的原因之一。 “我不想跟你提这事，就是怕你想太多。我是真心想要跟良辰合作，所以，不希望我们的合作被这种因素影响。”这是沈季禹的解释。 梁璇虽然为情所困，但她到底也执掌了几年良辰地产，那一半的事业脑还算清醒，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她不禁想，“或许，那小丫头猜出了我跟沈季禹的关系不一般，才会突然改口？”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辈分的升级就代表了某种默认的意思在里面，梁璇竟然有点甘之如饴起来。 她竖起耳朵继续听沈季禹的回答。 让她更为欣喜的是，沈季禹没有表现出更多的、不符合情理的关切，只是质疑了一句，得到司甜确认的答复后，他就答应了司甜。 “行吧，既然你这么独立自主，我想，我也不用替你通知你爸妈了，对吧？” 司甜对上老狐狸的笑靥，也回了个甜甜的笑。 “当然不用，还是叔叔最了解我。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司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赶”沈季禹、梁璇二人离开。 前者离开前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表明，他知道她又要闹幺蛾子了，他愿意配合消失，但很可能下次见面时又要被讨一笔利息。 而后者的表情就更丰富多彩了，先是矜持中隐含欣喜，然后是瞬间升级的长辈口吻对她殷殷关切，最后才依依不舍、十万个不放心地走了。 见状，文店长脸更黑了。 本来他还想着借梁小姐的势压一压这个来路不明的死丫头，结果，她倒好，一转眼就跟梁小姐攀上了亲。 司甜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她本有把握自己解决这事，没想到沈季禹会突然跳出来，还主动冒充“家属”帮忙，她也只能顺着他给的梯子下来。 可这个文店长实在是固执，一句“我看错了”敷衍过去就算了，现在非要跟她争出个子丑寅卯来。要不是她怕事情闹大，惹来父母担心，她还真想反告这个文店长一回。 系统在旁煽风点火：“现在卖给我还来得及，给你八万五如何？” 司甜：“闭嘴！一会戒指没了我怎么解释？” 系统不急不躁地质疑：“刚刚那个障眼法是有时限的，现在还剩下一小时二十八分钟三十九秒。在障眼法消失前，你能保证那个什么鉴定员赶得及从邻市过来，并且彻底解决这件麻烦事？” 司甜瞥了眼斜对面桌上的一个透明容器，也就是那枚引发争端的戒指所在的地方。 之所以会这么处理，还是文店长强烈要求的，他担心司甜会再次上演掉包计，所以央求民警同志暂时代为保管。 司甜笑了笑，心平气和地找了个女警小姐姐问路，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自带满身柑橘香气buff。 她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还冲隔壁的文店长温柔一笑。 第81章 慈善拍卖 二十分钟后。 文店长刷地站起身来，满面通红道：“警察同志，那个，那个，我承认是我看走眼了。能不能帮忙联系下那个鉴定中心，让他们不用派人过来了？您放心，这个费用……” “费用我来付吧，毕竟是我一时贪玩闹出的误会，责任主要在我。”司甜适时地笑着开口。 她这一笑，在场所有的男同胞都稍微失神了一小会，从零点几秒到好几秒长短不一，全看是不是单身狗。 文店长脸上惭色更盛，心道：多好的小姑娘啊，看她的笑容多么纯真无暇，怎么会是骗子小偷呢？我刚刚一定是鬼迷了心窍，肯定是这样！ 最后，这桩奇怪的小小纠纷就以和解告终，双方保持着和谐友好的笑容一起走出派出所。 文店长只觉得今天的冷风都特别清新，甚至还主动朝司甜道别。 唯有那个被司甜洗手间怎么走的年轻女警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白身边的男同胞们怎么都怅然若失起来。 报案人、家属心不在焉也就算了，现在可还是上班时间啊，他们这般作态是要闹哪样？ 一小时后，小女警来到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却莫名其妙地捡到了一瓶似乎刚开装的全新香水。 “奇怪，谁会把香水落在这里啊？这个牌子没听过，应该不是多名贵的东西吧？算了，还是赶紧拿去失物认领处吧。” 巧的是，这位女警同志当天回家，竟偶然发现，自家老妈梳妆台上有一瓶一模一样的香水，据后者说还贵得飞起，效果也好得出奇。 女警同志一琢磨，今天来他们派出所的人里面，身价最高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位最美ceo梁小姐了吧。 “难道东西是她落下的？” 她一拍脑袋，立马决定明天回去联系一下，没准还能在队长面前刷点好感度。 司家。 回到家后，司甜直接把自己整个人扔上了床，宛如一条咸鱼静静躺在那里，好半晌都没动过一下。 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糟心了！ 要不是黑心系统及时表示，看她可怜的份上，自己有个什么障眼法的特殊道具可以给她“有偿”使用一次，而后，她又想到用魅力香水试图“攻略”文店长的法子，今天的事还说不定怎么收场呢。 不得不说，这破香水还真是个能促进世界和平的好东西。要不是只对异性管用，她把这东西献出去，岂不是能拿xx和平奖了？ “黑心系统！为什么不给戒指配个出产地证明啊证书什么的？那些商品你不是都做了手脚吗？” 系统优哉游哉解释：“这是两码事。万界海淘连接的是诸天万界的订单主，产出的奖励不属于系统出品，所以系统不负责一条龙包装服务。你可以理解为b2b和b2c的区别……” 司甜翻白眼：“别狡辩了，你分明是故意的！一方面能低价收购、赚取差价，另一方面，还能出售刚刚那种小道具来坑我的钱！” 是的，刚刚那个障眼法小道具是一次性的，售价高达一千！ 但，司甜还是屈辱地买了下来！ 因为，系统不肯帮她弄个祖母绿戒指的“身份证”，她一时之间也无法证明她合法拥有这枚身价六位数戒指的权利。与其陷入无止无休的扯皮，不如用障眼法这一招，直接将事情的焦点模糊、甚至转移，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沈狐狸怎么会主动帮忙解围呢？还搬出了远房表叔的身份……他有这么好心吗？” 司甜狐疑地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 刚刚为了速战速决，她往自己全身上下喷了正常的十倍用量，这股味儿在外面还好，这会儿在空气流通不够好的小卧室里就显得有些太浓了。 司甜刚要去洗澡，出门就见着司妈妈忧心忡忡的脸，同时，还听到重重的关门声。 “爸爸回来了？” 司妈妈点头，又摇头：“刚进门，没说几句话又走了。” 她长吁短叹了会，司甜才知道，原来，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会，本来邀请了司爸爸过去的。可因为公司最近业务流失得厉害，虽然还有一笔现金流顶着，可长此以往，肯定要入不敷出的。 司妈妈就委婉地提出，今晚要不就找个理由不去了，刚好她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结果就这一句话，司爸爸就被点燃了怒火，骂妻子小家子气、丢人，居然还要装病，然后气冲冲地走掉了。 司甜心里摇头，自家老爹果然还是死要面子的德性。 不过，她还是温言安慰母亲：“您不用担心，那种拍卖会也就是随便拍拍。咱们这个小地方，不会出现什么天价艺术品的啦。爸爸过去花点小钱，也是为了堵住外面人的嘴啊。您想想，要是突然不去了，或是去了一分钱不捐，那些人岂不是更觉得咱们家公司快倒闭了？原本还没走的客户听了消息，说不准也会犯疑心病呢。” 劝了母亲两句，司甜又哄着她用保温杯吃了药，淡定地转回房间。 她扑上床，拿起手机，眼睛亮闪闪的，开始给“远房表叔”发信息。 “叔叔，您认识拍卖行的人不？” 沈叔叔的回复来得不快不慢，语气也格外淡定，还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你很缺钱？” “算是吧。到底有没有嘛？” 沈叔叔意有所指地说：“今天的事，加上这个，就是两笔利息了。” 司甜咬咬牙：“两盘桂花糕？” 沈叔叔似乎接受了这个提案，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提醒她：“今晚刚好有个慈善拍卖会。” “我爸也要去，我不想坑他的钱。所以，还是别了。” “报酬？” 司甜绞尽脑汁想了想：“给你提成？” 沈叔叔不理她。 半小时后，司甜试探着发了张照片过去。 沈季禹皱眉看着图片上那个眼熟的小盒子，那个曾害得自己跑医院的“罪魁祸首”，眉头却慢慢松开。 “十盒。成交。” 司甜：啧，还真没见过这么霸道的谈判方式，哪有单方面定价然后宣告成交的？ 系统酸溜溜地说：“你就不怕你的沈叔叔临阵反水，把你卖给梁阿姨？” 司甜冷哼：“那条老狐狸接近梁大小姐八成是为了出卖色相挣大钱，跟利益无关，他不会闲着没事搞这种小动作的。再说了，我只是需要他介绍一条人脉，东西又不从他手里过，就算他猜到也没证据。” 系统的语气更酸了：“那还不是要花七八千的‘手续费’？再加上今天你扔的一瓶新香水，还有拍卖行的佣金……最后你拿到的钱，跟直接卖给我肯定差别不大，说不定还赚得更少呢。白费劲！” 司甜还没等到看系统被自己疯狂打脸的那时，就从“远房表叔”口中得知，慈善拍卖会当晚，司爸爸花五十万拍下了一条据说某国王妃戴过的钻石项链。 然而，她一直等到过年，也没看到司妈妈收到礼物的惊喜笑容。 与此同时，私家侦探也证实了司甜的猜想。 那条钻石项链被送给了秦秘书。 第82章 彩虹气体 这个春节司甜过得不大开心。 但，严格来说，除了司爸爸花五十万哄小三、司齐因为值班不能回宛城一起过年这两件事外，其他事都还算尽如人意。 首先，通过沈季禹介绍的拍卖行工作人员，司甜简单了解他们的大致流程、规则后，就很鸡贼地另投对家拍卖行，将那枚祖母绿戒指寄售了出去，卖了个十八万的好价格。 不过，为了杜绝沈季禹可能产生的怀疑，那几日她很努力地每天刷万界海淘里，终于刷到了个小订单，用两年份的姨妈巾换了一个古董陶瓷碗。 司甜强烈怀疑，这次的订单主是一个年轻爱享受的穿越女，穿越后身份可能还是大家闺秀，不然不会随随便便拿个古董换这种生活消耗品。 她便将这个瓷碗交给了拍卖行，让他们鉴定估价去了。 虽然这只瓷碗做工精致，上头的青花瓷颇有清代特征，精密仪器鉴定结果确实有至少一二百年的历史，绝不是当代仿造做旧的。但是，这只碗底部的年号和朝代全然不属于清代，也跟明代没半点关系。 专家们研究了很久，最后也勉强得出结论，这不是官窑，可能是某个边藩小国模仿着做出来的。虽然观赏、收藏价值大打折扣，但还是颇有史学研究价值。 最后，这只小碗居然被一家博物馆以一个适中的价格收走了，又为司甜添了一笔几万的收入。 对这件事，司甜其实有点愧疚。 因为，在系统的科普下，她隐约猜到，那个瓷碗来自的位面跟她这个位面不仅不属于同一个时代，更在不同的时间线上。也就是说，她很可能错误地引导了一批史学家的研究方向。 系统依旧冷嘲热讽：“我早提醒过你了，这种具有位面时代印记的东西最好不要流通出来，否则，很容易造成时空重叠错乱……” 守财奴司甜不甘示弱：“你少吓唬我！如果时空真重叠错乱了，你们这个辣鸡系统也要负大部分的责任。要想不错乱，你们就不应该出现在每一个位面！再说了，你要按一个普通瓷碗的价格给我折现，有你这么坑的吗？我买两大箱姨妈巾不要钱啊？” …… 其次，尽管有种种琐碎杂事缠身，司甜还是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当然，这样的成绩不可能跟公立中学的重点班比，她的全级前20排名完全是靠同行衬托。维杰高校里沉迷吃喝玩乐谈恋爱的学生太多了，这些人连临时抱佛脚都懒得做，多半会选择裸考。只要稍微用点心准备考试，多半都能考到前100，甚至是前50。 不管怎么样，这份成绩单不仅为她申请大学增加了底气，也让父母二人对她另眼相看，家庭气氛略有缓和。 再次，因为临近过年的缘故，家家户户都要面对大扫除的难题，清洁需求增长迅猛。 在两个下线和一个半店员的努力营销下，再加上司甜本人心血来潮的奇思妙想，她的特效清洁剂支线任务终于大功告成。 司甜想到的法子也不新奇，主要是卖分装，并拍了个很简陋的广告视频。 因为这个清洁剂用量极省，每瓶又有200ml，司甜索性采购了一大批10ml/20ml的分装瓶，降低了销售单价，再配上那个她现场实拍洗各种脏东西的试用视频，销售量就蹭蹭蹭地上来了。 网店评价再次出现一面倒的五星好评，甚至还有不少彩虹屁。 “天啦噜！这么好用的清洁剂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加了水兑进喷壶，在厨房里这边喷喷那边喷喷，最后再用抹布擦一遍，干净的简直像开了特效，污垢铁锈全都不见啦！” “这个清洁剂好用得我想给它立碑上香顶礼膜拜！天知道我这个家庭主妇一年到头要浪费多少时间在洗洗刷刷上！有了它，我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得到了解放！” “你们应该用它来洗衣服，尤其是那些价格不菲、开始显旧、你却舍不得扔掉的衣服，回来你们会感谢我的！” “这是我这辈子花过最值的两百块！我把我老公的臭鞋全部洗了一遍，一个大盆，十双鞋，总共加了三滴，结果，我发现他多年的脚气居然没了！哈利路亚，我爱这个世界！” “刷锅碗、洗衣服、洗鞋子算什么？能洗掉猫尿味才是真神器！我tm简直要跪了！今年养猫以来已经换过三床褥子两张空调被，试着用这个兑水往上喷了喷，隔了一夜真的没味道了！我再也不用半夜起来洗床单了呜呜呜~” …… 司甜摸了摸下巴，深深觉得这款特效清洁剂可能还拥有更多的隐藏属性等待挖掘。 她很耐心地看完了每一条用户评价，挑拣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案例总结，又把产品属性更新到宝贝详情中去，甚至还给宝贝名称加了n个类似“去猫尿味”“去臭鞋味”“除垢除锈”这样的关键搜索词。 司甜甚至丧心病狂地打算给其他能分装的产品都搞个分装版，毕竟可以降低单价、降低入手门槛，可以作为招徕顾客的手段之一。 系统对她的做法感到很新奇，却没有反对，还不怀好意地提醒她，可以往分装瓶里兑水，却被司甜义正言辞地拒绝。 开玩笑，她可是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奸商，怎么能做这种不要脸的注水手段？ 想都别想！ 受到清洁剂的多功能思路影响，司甜无师自通地搞了一波网店商品搜索关键词seo优化。 比如说，“防脱洗发水”变成了“进口防脱洗发水控油养发黑发变白养生洗发水”，“养生保温杯”变成了“养生保温杯加速跌打损伤愈合调节内分泌喝出好气色”，“怪味减肥糖豆”变成了“超强饱腹感进口高纤维代餐糖豆多种随机味道”，诸如此类。 而下线之一的何小姐拿着每个月几千块的提成，终于看不下去司甜的网店图片之简陋了，亲自出马重新拍摄并ps了一批颜值过关的正常商品图。 在营业半年之后，司甜的小小网店终于变得有点像网店、而不是网络洗钱窝点的样子了。 与此同时，新的支线任务也悄然到来。 【支线任务：卖出100个睡眠眼罩（0/100）未完成】 财大气粗的司老板购买了个试用装，戴上去感受了一会，然后她就秒睡了过去。 司甜：……睡眠眼罩？这怕是新型麻醉剂吧？ 第83章 糟心除夕夜 对于新商品的神奇功效，司甜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庆幸自己是在卧室的床上试用的，且试用时还是晚上八点半，她也洗好澡、刷好牙，没有其他任何日程需要完成了。 不过，这产品还是有点后遗症。 当晚司妈妈炖了冰糖燕窝，准备给她做夜宵，结果九点钟过去一敲门，发现女儿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系统的解释也十分清奇：“这个眼罩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助眠，目标用户群体是失眠人士，所以效果比较猛。你身强体健、气血充足，没有失眠问题，所以才会那么快睡着……” 司甜狐疑着借花献佛，给司妈妈试用。 效果倒是超乎寻常的好，入眠时长大约在3-5分钟，不至于快到让人心生怀疑。 反过来也可以证明，司妈妈的睡眠问题不是很严重，据系统说，最严重的失眠症患者用这个眼罩，入睡也需要至少10分钟以上。 对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产品，司甜的态度就不怎么热情了。 恰逢正好是春节长假期间，她给原盒、童阿姨都放了假，何美美也飞回老家过年了，她也懒得折腾，只沿用过去的简陋小作坊模式，往网店里上架了个新商品，配了张实拍图，加上五十字的描述，就丢到一边不管了。 司齐不回家过年，司甜便撺掇着司妈妈去大伯家一起守岁，理由是怕大伯大伯娘两人太寂寞。 司爸爸勉强答应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装了一车子过去，俨然一位出手阔绰的地主老财。 结果去到大伯家，除夕夜还没守完，气氛就陷入凝滞。 年夜饭桌上还算和谐，但，饭后司爸爸被自家大哥语重心长说了一通，用词倒是十分含蓄，主旨大意是让他做生意时坚守正道，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操守，不要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诸如此类。 同时，司甜还受到了大伯娘超乎热情的接待，眼神中带着隐约怜惜之意。 司甜立马猜出，肯定是司齐隐晦地跟大伯提过司爸爸是如何坑女儿的了，便也心安理得地看起了热闹。 然而，司爸爸最好面子。 他文化水平不高，在自家这个快退休的老干部大哥面前尤为要强。不仅没有虚心接受批评，还梗着脖子回怼了几句，表示自己“行的正走的直”“不怕别人说嘴”，还不满地指责对方嫉妒他赚得比自己多，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司大伯涵养气度再好，也被弟弟这番话气了个仰倒。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兄弟居然当场吵起架来，司爸爸气得摔门而出，司大伯一时激动也放话让他有种别再进他家门。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最尴尬的人莫过于见证了大半场吵架、还被扔下的司家母女二人了。 司妈妈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拉着老妯娌的手不住道歉。 司甜经过短暂的震惊，过后心里只剩下浓浓的无奈和失望。 果然，她就不能对这位“好父亲”存在任何幻想！ 大年三十晚上，直接把老婆孩子扔在大哥家里，自己开车跑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大伯娘尴尬地打圆场，说什么二叔一定是饭桌上酒喝多了，出去散散酒气。 司甜母女二人自然不可能扔下大伯大伯娘追出去，打了几个电话，见司爸爸不接，干脆也死了心，假装他真是出去散酒气了。 为了缓解僵局，司甜努力挤出笑脸来哄母亲和大伯娘开心，不仅从她的小行李箱里搬出一堆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礼物，送给大伯大伯娘二人，还热情邀请大伯娘加入她们娘俩年后的欧洲游，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全包。 司大伯气哼哼地在旁边嘟囔：“就欺负我是公职人员不好出国……” 大伯娘本以为她只是开玩笑，也乐呵呵地说好，结果发现她是认真的，这才诧异起来。 司妈妈被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也不那么伤心丢脸了。 她笑眯眯地说：“咱们家甜甜今年做了点小生意，就是代理的这些东西，那个眼罩助眠效果还不错，大哥大嫂你们也试试。这孩子赚了钱，自己都没怎么花，全攒下来，说是要带我出去玩。嫂子您不知道，这丫头今年居然一件新衣服没给自己买过，就她身上这件还是我硬给她买的……” 大伯娘夸道：“我记得前几年，你还为了买个什么平板跟你妈妈闹别扭呢。果然是长大了，甜甜懂事了。” 司甜挂着一脸傻大妞似的笑容听大伯娘打趣自己，并深刻意识到之前的、以及前世的自己是多么任性妄为。 两位女性长辈很快进入到商业互吹状态，大伯娘夸完了司甜，司妈妈自然要夸没露面的司齐作为回报。 夸着夸着，这话题就跳到了司齐的感情婚姻状态上来。 直到司妈妈答应帮忙留意适龄的好姑娘，大伯娘才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并“悄悄透露”，她手里已经有了两个优质资源，只等司齐年后休假回家就安排他见面。 司甜面不改色地在旁边听着，心里对芳龄二十五就被逼婚的司齐同志充满了同情，并决定回头去给司齐通风报信一下。 司大伯家里和乐融融，似乎没有被刚刚的意外所影响。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司爸爸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时，就连春晚的笑声都显得单薄起来。 司甜叹了口气，默默掏出手机。 如司妈妈所说，自从重生以来，她基本上没给自己花过什么不必要的钱。其中，最贵的支出要属找私家侦探查姜总和她爸的风流韵事了，但划算的一笔支出，应该要算在她那好父亲车上的一枚小小gps追踪仪头上。 看到小红点静静停在一个她早前通过私家侦探得知、甚至她还去踩过点的别墅小区时，司甜嘴角的笑意渐渐冰凉。 与司爸爸仅有几百米距离开外的一栋欧式小洋房里。 一身深蓝绸缎旗袍、珍珠项链的优雅老太太满面笑意，坐在沙发一头，朝外孙女从容招手。 “小璇过来，外婆有好东西给你。前阵子你外公在帝都一个拍卖会上看到了这块祖母绿，知道我喜欢，就买了下来。不过呀，原本那戒指款式我不喜欢，我想着你也不方便戴，就找了个老师傅，把它改成了项链坠子。你看好不好看？我觉着，这个配你的黑色天鹅绒礼服最合适……” 老太太还在絮叨着礼服和首饰，梁璇的思绪却已经飞到了天外。 祖母绿？戒指？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块祖母绿那么眼熟呢？ 可，那天司家的丫头不是说，那个戒指是经过处理的赝品吗？ 难道，沈季禹言之凿凿其实是在帮着她圆谎？ 梁璇眯了眯眼睛：“确实，帝都也算是沈季禹的地盘，没准还真的跟他有关。可恶！” 第84章 不如跳舞 这个年，梁璇过得也不大舒心。 先是被外祖母神来一笔的祖母绿勾起了怀疑，然后，她想找沈季禹旁敲侧击时却赫然发现，对方失踪了。 梁璇知道小弟和司甜是同学，不过不同班，关系不熟，却还是试探着问了些关于司甜的事。 梁峥很有些诧异，不知长姐为何会突然对那丫头产生兴趣，却还是毫无隐瞒地一一道来。 “之前没怎么注意到她，大概知道是姜家姜萱的小跟班，很会讨好人，谈吐举止一股子刚进城暴发户的味道，考试经常拿零蛋。不过，高二这一学年开始之后，似乎和之前截然不同了，像是收心开始认真学习了，也没跟着那些女生吃喝玩乐，这次期末考试总分居然只比我低三十一分……” 说到这里，梁峥莫名有些不舒服，为了掩饰还吞了口口水。 梁璇听得眉头大皱。 她虽然也喜欢众星拱月的快感，可她不想一辈子被绑在家族企业上，也想要自己出去单干，创下新的一番基业。故而，她和家里所有人一样，都对梁峥这个唯一的男丁寄予厚望。 她知道梁峥从小就聪明，成绩优异，不管在什么学校，他永远都是那个接近满分的学神第一名。 所以，在短短一个学期内，从考试零蛋进化为只比满分低三十一分，这是什么进步速度？ 难不成是这丫头天赋异禀，浪子回头金不换，随便学学都能超英赶美，那也太牛了吧！ 梁峥慢吞吞地补充：“哦对了，那丫头虽然变成好学生了，但，见钱眼开这个粗俗的特点似乎没变。她经常会在学校里推销一些小东西，估计是用来赚零花钱。” 梁璇的眉头慢慢松开。 见钱眼开？ 有弱点的人总是最好对付的，何况，司甜还不止这一个弱点呢。 两天后，拿到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时，梁璇如是想。 更令她气愤的是，沈季禹那日说的远方亲戚完全是瞎扯，根本查不到司沈两家任何有关联的血缘关系！ 梁璇恼羞成怒，更为当时轻信的自己懊悔不已。 半颗心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沈季禹只是为了利用她才接近她、哄骗她，另外半颗心却苦苦劝她，或许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熬了两日，始终等不到沈季禹的回电或只言片语，梁璇再也忍受不住，再次找人查了他的去向。 结果，只知道沈季禹出境了，具体去了哪儿不清楚，归期未定。 就连七弯八拐地找到沈家的人，得到的答复也是冷淡不耐。 “沈季禹？他那个人谁说得准？我起码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自从老爷子去了，就没见他回来过。逢年过节的，哪怕是回来给老头上柱香呢。这个败家子就是个没心肝的。” 梁璇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也曾遇到过爱玩若即若离这招的男人，可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让她煎熬万分，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就在梁璇苦苦寻觅着某个疑似渣男的老狐狸时，带着妈妈踏上北欧之旅的司甜却在第一站就遇到了正主。 彼时，母女二人刚放好行李，出来活动。司甜穿得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在江南难得见到的厚实雪地里兴奋蹦跶了几下，然后招呼着身边裹得像只北极熊的司妈妈过去摆pose自拍。 因为玻璃屋太抢手，司甜说服母亲决定来玩时已经比较晚，所以最后只定到了坐落在森林中的小木屋酒店。 母女俩本是冲着极光来的，不过，此处的雪景却出乎她们想象的纯净美好，司妈妈甚至激动地说起她少女时的一些浪漫幻想，让司甜听得笑弯了腰，思及司爸爸的现状嘴角却慢慢僵硬。 二人在外头走走停停，一不小心却在这片漫无边际的纯白中迷了路。她们原本想绕回村里的商业区，没想到中途拐上一条错误的岔路，竟一路走到村子的外缘地带，到了一个偌大的椭圆形冰湖边上。 司妈妈提议原路返回，司甜却突然生出顽皮心思，拉着她在冰上来了次双人舞。 她跳男步，司妈妈跳女步，两母女身高相差无几，穿得也都圆滚滚的，挑起华尔兹来一点都不优美，甚至十分笨重滑稽，却也好玩得紧。 第二次踩到司甜的雪地靴后，司妈妈笑着说：“哎，好些年没跳过舞了，都生疏了。” 司甜嘴角的笑意再次凝滞。 但她没有不醒目到问出“难道你平时跟爸爸出去应酬都不跳舞吗”这种愚蠢的问题，而是笑嘻嘻地拉着司妈妈跳起了其他舞蹈。 她微微踮起脚尖，举高双手，做出个不伦不类的芭蕾动作，开始慢悠悠地转圈。 “妈妈你看，我这是货真价实的天鹅湖，还是冰湖呢~你也一起来吧~” 司妈妈被她逗得笑不可支，连话都说不上来，只顾着边笑边喘气。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 “就你这还天鹅，就没见过这么胖的天鹅，怕不是变种的吧？” 母女俩愣了愣，转头看去，树后面便冒出了个头戴毛线帽、穿着一身黑、手里还提了个木桶的古怪男人。 黑发黑眼，轮廓立体而英俊，却是最熟悉不过的东方面孔。 司妈妈马上收起笑容，不客气地回怼：“你这人怎么没半点礼貌？我女儿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吗？”说罢，她拽着司甜就要走。 司甜却默默看向因嘴贱被怼而心虚的东方男人，犹豫着要不要相认。 对方却露出个诧异而不好意思的笑：“抱歉，是我多嘴了。司甜同学，你不打算替我们做下介绍吗？” 虽然司爸爸和沈季禹早有往来，可司妈妈从未见过此人，只是知道这人的名字。 此时听得对方喊出女儿名字就格外纳闷，她犹豫着问：“这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吗？” 司甜默了默，只能顺着老狐狸递过来的梯子往下走。 “是的，这位是沈老师，教我们，呃，一门选修课。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沈老师，哈哈，真是太巧了。沈老师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最后四个字她是咬牙切齿着说出的，还要附上一枚大大的“灿烂”笑容。 司家发迹时间不长，司妈妈除了手头比过去有钱些，和大多数妈妈辈没什么两样，对老师二字有着天然的敬畏和尊重之心。 她顿时将方才的一幕理解成误会，人身攻击般的嘲讽变成了友善的调侃。 “确实很巧啊。沈老师跟家人朋友一起来玩吗？哎呀您穿得这么少不冷吗？您这是要去……打水吗？” 司妈妈热情地招呼了一番，最后的问题却因为看到沈季禹手里的水桶而硬生生中途拐了个弯。 沈季禹笑着解释：“不是，是来钓鱼。” 他稍微解释了下手里那个大桶里拉拉杂杂的工具用途，又客气地问她们是否要一起，尝试下冰钓这项有趣的活动。 司甜神情有些微妙地看了看四周，确认视野范围内确实没有第四人了，还是忍不住怀疑老狐狸故意避而不答司妈妈第一个问题的动机。 第85章 篝火 虽然对传说中的冰钓颇感兴趣，但因为司妈妈有些累了，司甜便没有留下来围观，而是在沈季禹的指引下，找到一条正确的近路回到村里觅食。 吃过饭，天色还亮着。因为时差没倒过来的关系，司妈妈已经困倦不已，司甜倒是还精神奕奕。 司妈妈本还想强打精神，陪司甜去坐雪橇，却被司甜婉拒。 反正她们一个放寒假、一个家庭妇女，一点都不赶时间，计划是在村子里待三天，所以行程不赶。司甜就让妈妈先回去睡一觉，雪橇完全可以第二天再坐。 她则打算去外面闲逛一圈，等差不多下午四点天黑了她就回去睡觉，再定个半夜的闹钟起来看极光，欣赏完美美的极光再睡一大觉。反正，有睡眠眼罩在手，她一点都不担心睡不着这种问题。 将妈妈送回自家小木屋，司甜思忖了下，没忍住就往方才迷路的冰湖那头走去。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背影，身形比想象中的矮了些，似乎是坐在冰面上，手里捏着根比寻常鱼竿短得多的钓竿，正一动不动地垂钓。 但是，那个黑色人影身边站着一个穿着亮黄色的人，而且挨得还挺近，似乎在交谈。 司甜顿时想到一个可能：“看来老狐狸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知那位亮黄色小姐是梁小姐还是哪位。算了，还是不要过去当电灯泡了，去村子里玩玩别的吧。” 她背着个小双肩包开始溜达，先是去了坐落于北极圈上的邮局，给姜落、姜萱、林沅沅三人寄了带着北极圈邮戳的特色明信片，顺手买了点冰箱贴、文具等小周边做手信。 来了旅游胜地，拍照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这里最有人气的活动之一就是和圣诞老人合影，每人要30欧。 守财奴司甜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也一咬牙、一狠心决定要花这笔钱。 结果，去到那儿一看，因为春节期间游客数量明显增多，排队等着合影的人起码还有十几二十个，她就直接打了退堂鼓。 “圣诞老人都是骗小孩的，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我才不信这个~” 她愤愤嘟囔着跑出去没人的地方，跟圣诞树合影、跟茫茫雪地上的驯鹿足迹合影、跟自己堆的丑八怪雪人合影…… 但天寒地冻，即便带了自拍杆还是不大方便，司甜只拍了几张意思意思就将手机收进了兜里，生怕它因为温度太低自动关机。 三点多时，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阳光也慢慢退到了黑沉厚重的云层后面，独属于这个冰雪王国的静谧安详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她整个人紧紧裹住。 尘世的烦恼似乎被瞬间抽离，司甜全然融入到了这片无边无际的纯白中，开始漫步目的地走走停停。 此时，她不再去想自己的小生意，不想父母的婚姻感情问题，不想姜家两姐妹和小魏的狗血三角恋，不去想将来所有的一切，只欣喜地看着眼前的美景，由衷地为大自然的杰作感到深深震撼。 “友情提示，别光顾着感动，记得带护目镜。” 沉溺在梦幻雪景中的司甜猛地被系统无情地拉回现实。 她没好气地戴上墨镜，仔细一看，自己似乎又不小心逛到了村子的另一头，再往前走就是更加茂密的林子，而不像村子里那些间杂稀疏的云杉了。 刚好就这一瞬间，村子里的路灯、建筑尖顶及圣诞树上的灯饰几乎齐齐亮起，宛如满月乍放光芒。 她身后是晕黄暖柔的灯光，面前却是被光衬得愈加黑沉的林子，她仿佛正站在人类社会和大自然的这一条分割线上，感觉十分奇妙。 就在司甜准备转身回去时，她突然看到右前方的黑沉中有光亮在欢快地跳动。 像是有人在林子里的空地上点起了篝火。 司甜好奇心大动，搓了搓手。 “难道是篝火晚会？不如，先去踩个点，省得明天花冤枉钱？” 想到行程中第二天晚上的这一规划，守财奴先用目光丈量了下光亮处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手机剩余电量，估算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和随时能凭空变出保温杯、香水什么的当凶器的能力，只要不遇到北极熊或野人，平安回村的可能性极大。 而且，她定的那间小木屋在村子北部，即便她现在沿原路返回村子中央的商业区，也要再七弯八拐地绕回去，倒不如先过去光亮处看一眼，再从那边抄近路回木屋，估计也就多走十来分钟的路。 更关键的是，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在国内还是四处撒欢的时间，她心里不由得多了一层莫名的安全感。 艺高人胆大的司甜就加快步伐，朝着光亮传来处走了过去。 可她走到一半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想抄近路，她偏离了大路，踏上了没几个脚印的雪地，越走发现雪越厚，也越松软。要不是她穿了及膝的雪地靴，这会儿裤腿一定都湿了。 可现在折回去又太可惜了，毕竟，折回去就代表着她要多走许多路。 系统悠悠道：“生活小常识，这个气温下泼出去热水可以瞬间结冰。” 司甜：……有卵用？ 买保温杯又不送热水，就算送，现在跟它采购一百个都不够铺一条冰路啊！ 此时，司甜已经看清了那簇跳动的光亮确实是篝火，且篝火旁还架着个类似烤架的东西，上面放了肉块之类的东西，有个人站在那里，时不时动作几下，像是在给烤肉翻面。 因为有树木遮挡的缘故，司甜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但目测不会超过两三个，且烤肉的那人看上去也并不魁梧雄壮，这让她安全感倍增。 这种鬼天气，还会在野外点篝火、玩烧烤，应该是游客、或是有情趣的当地人吧？ 司甜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幸好，雪在差不多没过小腿肚的位置就稳定了下来，甚至，还在接近篝火点的最后一段路上逐渐变得坚实起来。 可她刚松了一口大气，就听到一声枪响从前方传来。 与此同时，双手高举着那支还冒着烟的猎枪的烤肉人的完整形象也清晰地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 司甜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位猎人大兄弟迈开长腿，走到暗处，提了只瘦巴巴的灰色小猎物回到篝火前。 跳动的篝火照亮了他的脸庞，也亮瞎了司甜的双眼。 这这这，这人几个小时前不还在跟亮黄色小姐玩双人冰钓吗？ 为什么现在又变身荒野猎人了啊喂！ 第86章 荒野猎人和小兔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司甜犹豫了足足二十秒，到底要原路返回，还是按照原计划走下去。 毕竟，前方的篝火点亮了四周，也让她看清了一条像是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恰好可以绕回她住的那一头。 最后还是猎人先生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先是看了两眼手中的猎物，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扒皮开膛，摆上烤架吃掉。 可能是需要烤的肉变多了，柴火不够需要重新捡，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朝司甜这个方向走出去几步。 然后，四目相对。 猎人先生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好像见到了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人？” 因为还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提高了分贝，像是怕司甜听不清。 这种扯着嗓子说话的表现方式很少出现在沈季禹身上，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便要开玩笑，也是肢体语言比较匮乏的内敛含蓄模样。 起码，司甜就从未见过他的这一面。 或者说，在她看来，今天的冰上渔夫、荒野猎人形象似乎都跟他不怎么搭边。 分明是衣冠楚楚、在人类社会里如鱼得水的人形狐狸精，怎么会突然脱下那一层精英壳子回归大自然，变身野狐狸呢？ 司甜嘟囔了句：“好像我才是该问这个问题的人吧……”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避忌的，她快步走上前，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又从对方口中确认那条小路果然能回到村里，便准备踏上归途。 “等等！” 沈季禹突然开口喊住她，浅笑着问：“所以，在天快黑的时候，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只是为了散步？” 司甜正气凛然地点头：“是的。我听一个工作人员说，这一块的云杉长得很漂亮。而且，刚好顺路……” 风从半空卷过，刮落一树积雪，正好砸了司甜满头。 她幽怨地抬头，瞪了那高大的云杉一眼，再也不夸它如何雄壮挺拔了。 沈季禹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窘样，手上还在认真烤肉。 燃烧中的木柴发出哔啵的动静，烤架上被切成长条形的三文鱼肉在滋滋地响着，鱼类脂肪独有的醇厚香味萦绕在鼻间。 司甜的眼神越来越飘忽不定，并暗搓搓地想，亮黄色小姐不在附近，又这么多肉，她蹭两块吃吃，应该不算当电灯泡吧？ 她满怀希望地看向烤肉的猎人，后者却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她。 “想吃？” 这架势，就像动物园饲养员在给围栏里的猴子喂香蕉…… 司甜咳了一声，刚要否认，肚子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咕。 她窘迫地低下了头，本以为会遭到对方的嘲笑，或是像几小时前那样热情提出邀约。 结果，她只等到了一句。 “唔，我也挺想吃的。” 司甜：……想掀桌！鬼才要听这种回答！ 她愤愤瞪了眼面部表情明显愉悦的猎人，默默转头，从兜里掏出一盒全新的糖果，一边祈祷第一颗会是烟熏三文鱼的口味，一边慢吞吞地开口。 “那您先忙，我先回……” 不料，沉迷烤肉的猎人眼睛突然一亮，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飞快掏出一盘子晶莹剔透的生鱼片类似物，递到司甜面前。 “我们交换吧。” 说话时眼神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糖，显然锁定了目标。 司甜狐疑地看他，这人态度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而且，春节前她不是才给他寄了整整十盒吗？ 她试探着说：“呃，大冷天的，我不想吃生鱼冰棍，这个倒是不错……” 司甜指了指那个简易烤架。 沈季禹当机立断，马上夹起一大片烤好的三文鱼，双手奉上，并且豪情万丈地宣布，她可以随便享用这些。如果不够的话，他还可以再烤个兔子。 “不过，这只兔子似乎有点太瘦了，而且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说话时，沈季禹弯腰从地上提起刚刚的小猎物，抓着它的长耳朵，举到司甜面前给她看。 司甜来不及质疑他到底对糖果是有多痴迷，便一脸震惊地谴责：“这么瘦的兔子你怎么也打啊？就不能让人家好好过个冬吗？” 沈季禹无奈地将兔子举得更高了些，还转了一圈。 “小朋友，看清楚了没？这傻兔子是听到枪声后自己撞到树上晕过去的，不是被我打死的。” 果然，这只灰扑扑的瘦兔子身上没有枪击的伤口，甚至，因为凑得太近，司甜还能看到它的腹部在微微起伏着，显然不是个死物。 不过，兔子额头和后腿上都有擦伤，可能是奔跑过程中造成的伤口。 司甜耳朵一热，再次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呃，是我误会了。那个，那，你既然发现了，怎么不把它放回去？” 沈季禹一听，脸色更加无奈了。 就连系统都看不过眼，在她脑后幽幽提醒：“宿主，把一个昏迷的活物放在这个气温下的野外雪地上，你是想看冰雕呢，还是冰棍呢？” 司甜耳朵尖红得快滴血了，脸上热意沸腾，就连这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也没能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虽然司甜裹得严严实实，帽子、耳罩、墨镜、围巾一件不落，可沈季禹还是借着身高优势将她的窘态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紧张抿唇的样子更是有趣，跟刚刚那只兔子晕过去前仓皇逃跑的模样格外相似。 咕咕——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在为没常识丢人羞窘的司甜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更加欲哭无泪了。 可下一秒，她赫然发现，这一次的咕咕声来源并不是她被烤三文鱼的香气勾出来的胃里馋虫，而是沈季禹手里、她眼前的那只灰兔子！ 兔子圆溜溜的小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似乎发现了自己受制于人的现状，四条细瘦的腿正无力地挣扎着想逃跑，喉咙里一时发出沉闷的咕咕声，一时又换作嘶嘶的喷气声。 “咦，它也饿了么？嘶——” 沈季禹纳闷地问，还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兔子毛茸茸的脸颊。结果，竟不提防地被那兔子转过脸咬了一口。 “这兔子居然还咬人！” 他不可置信地将兔子提得离自己更远些，皱着眉头看自己被咬出一圈齿痕的指尖。 一连丢了好几次脸的司甜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呃，虽然它肯定是饿肚子才这么瘦，也没力气咬伤你……不过，我觉得，草食动物兔子应该对三文鱼没兴趣。它只是很害怕，可能在说‘快点放开我’之类的话。” 沈季禹奇异地看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你怎么知道？你养过兔子？” 司甜木着脸：“没有。我虽然没什么常识，但也有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 沈季禹摇摇头：“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跟这兔子一样。”说罢，他竟伸手抓过司甜的手腕，稳稳地将那只肇事兔子的一对长耳塞到了她手里。 “物以类聚，这兔子就送你了。” 第87章 平行时空的沈季禹? 严格来说，这是司甜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也是她收到过最奇怪的礼物。 一只面露惊恐、还带着伤的野兔子。 这个迷惑行为成功地让司甜彻底从先前的羞窘中走出。 她静静地看向送礼人，艰难地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要它做什么？我又不能把它带回国……” 沈季禹点头：“说的也是。” 司甜以为，他准备把兔子给放生了，不料他接着说：“那还是给我吧。” 司甜将兔子递过去的动作停了，一把又抢了回来，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这么多三文鱼还不够你吃吗？” 她仔细打量那瘦骨嶙峋的兔子两眼，痛心道：“这兔子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烤了也不好吃，你要真想吃，重新再打一只不行吗？” 沈季禹莫名其妙：“谁说我要吃它了？我养着不行吗？” 他伸手将兔子接过来，左右看看，直接将地上那只空桶倒扣过来，将兔子扣在了里面。 野兔子的长耳终于重获自由，兴奋地哼了两声，结果发现自己被困在新的狭小空间里，呆滞了片刻，便开始抓挠桶壁，发现无果后，又试图用身子撞击。 司甜听得于心不忍，小心翼翼将其逮了出来。 “你是怕它受了伤在野外过不了冬？” 她抱着瑟瑟发抖、头上的伤口更加红肿的野兔子，感到十分同情。 “可你不也只是过来度假吗？过几天你走了，这兔子怎么办？” 沈季禹将烤架上的肉都拨到一旁“保温”，才慢斯条理地解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会有人照顾它的。” 他没有深入解释，就招呼着司甜一起享用晚餐，并用灼灼目光看向她的衣兜。 司甜无奈掏出那盒糖递给他，心道：“看来，那位亮黄色小姐可能是当地人，或是有亲朋好友长住在这里，所以可以托付兔子……” 她左手紧紧抱着兔子，右手不大灵活地艰难吃肉。虽然身处严寒野外，鱼肉刚从烤架上拿起来就快速降温，可口感还是鲜美得让她想哭。 司甜一边往嘴里送鱼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介素，里寄几，钓的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 “太腻害了！藕重来没呲过，介么新身的三门鱼……” 沈季禹嘴角微微抽动，最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你能不能吃完了再好好说话？” 司甜默默转脸，已经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在他面前丢脸。 这次计划外的林间烧烤晚餐的后半程变得有些安静，只有雪从枝头落下的簌簌声、柴堆里的哔啵声和兔子逐渐平缓的呼噜声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和谐的冬日小调。 道别时，司甜被沈季禹干脆利落收拾烧烤现场的手法吓了一跳。 “简直不要太熟练……” 她喃喃地问：“该不会，你是每天钓完鱼回来就往这里跑吧？一个霸道多金的ceo，为什么要一个人做这些事情？” 沈季禹似乎只听到了前半句，便理直气壮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司甜说：“呃，不是，我就是想说，这样不会很麻烦吗？湖边不是也有空地可以烧烤？” 沈季禹哦了一声，一脸淡定地说：“因为我住在这后面。” 他指了指黑暗中的某个方向，是跟村子正好成反方向的那头。 司甜更惊讶了，试着伸长脖子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可惜这会儿天色愈发暗了，跟她熟悉的黑夜没什么区别，很难看清那儿是否有房屋。脚下的篝火已经熄灭，但司甜手里举着的“手电筒”却很亮，足以让周边的暗处显得更是一团漆黑。 她打了个哈哈：“我还以为度假村只有这么一圈呢，没想到那边还有房子啊。你该不会住的是什么冰屋还是玻璃屋吧？” 沈季禹：“只是普通的房子罢了，你说的那种酒店离这里最少车程也要半小时。” 因为比司甜高了整整一个头，司甜这个小矮人的手机没能将他整个人照全，他的脸庞有一小半都笼罩在黑暗中，不笑时格外冷肃。 司甜点点头，心道，可能人家住的是民宿，或者，根本就是女朋友亲朋好友的房子呢。还是不要继续深究了。 “那个，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兔子……” 沈季禹咧嘴一笑，那笑容在阴影和冷光的衬托下显得有点瘆人。 “啊对了，兔子还在你手里。” 他看看自己都没空闲的左右手，为难道：“要不，把它塞桶里？或是夹腋下？” 沈季禹提出的几个备选方案都被司甜否决，不是太残忍，就是容易让野兔受惊跑掉，然后不知道在哪里挨饿受冻而死。 司甜头疼不已，声音里染上一丝古怪。 “呃，不远的话我送它过去好了。路好走吗？一会你给我指个路回村就行。” 十分钟后。 司甜站在那间比自己租订的还要简陋、狭小的小木屋门前，陷入迷茫，并且开始怀疑人生。 她指了指黑漆漆的窗户：“里面没人？” 言下之意就是，大兄弟，你的亮黄色小姐去哪了？ 沈季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不在家，当然没人。你以为这里会有北欧版田螺姑娘吗？” 也不需要钥匙，他推门而入，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的屋子里窸窸窣窣地找起了不知什么东西。 司甜莫名其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话说，这里，没通电吗？” 沈季禹嗯了一声，已经熟门熟路地点着了一根蜡烛，又跑去墙角生壁炉。 司甜觉得自己可能是穿越到平行时空了。 据她所知，这位沈先生是帝都三大老牌巨头家族出身的贵公子，虽然出身上似乎不怎么名正言顺，但她打听来的情报是，沈家上一任家主对他十分宠爱，去世前还力排众议，给他留了不少遗产。再加上这几年的经营，就算期间再怎么挥霍，现在起码也有上亿的身家吧。 可，这位身价过亿的沈总居然如此不走寻常路！ 人家冬天度假去什么马尔代夫，享受阳光沙滩大胸长腿，他倒好，跑到北极圈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地方来离群索居，还住在一间没通电的中世纪小木屋里！ 这得是多想不开啊！ 她还在纠结着，平行时空的“沈季禹”已经生起火来，壁炉里的火燃得很旺，小屋内立马暖意融融。 司甜的视线在屋内搜索着：“呃，你有笼子之类的东西吗？” “沈季禹”想了想：“好像没有。我明天做一个吧，今晚先让它在这里待着好了。” 他找出两片软趴趴的卷心菜叶子，将其和兔子一起塞进了自带通气孔的老式橱柜。 “走吧，我送你回去。” 司甜刚要拒绝，就被提着羽绒服后领，离开了屋子。 她瞪大眼睛：“喂，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拎我！搞到好像，好像，我是什么小动物一样……” 沈季禹松开手，隔着毛线帽给她后脑勺来了一记不轻不重的弹指。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赶紧走吧，这里信号不好，小心你妈妈醒了找不到你担心。” 司甜捂着脑袋，偷偷朝拿着老式手电筒在前面开路的男人吐了吐舌头。 苍茫夜色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雪地上慢慢前行，踩出深浅不一的两行脚印，虽然隔着一米的距离，但从脚印上却看不出来，反而有种相伴相随的意味。 深黑的天幕上隐约显现出一丝幽绿的光线，稍纵即逝。 可雪地上的两人根本没有留意到，甚至没抬头往上看，而是专注于某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去了。 “小丫头，你是来看极光的吗？” “对啊，不然来打猎钓鱼吗？” “打猎挺有意思的，你要是交多点学费，我可以考虑教教你。冰钓你还可以带上你妈妈……” “打猎就免了，谢谢，不过冰钓……你明天还会去吗？” “不去吃什么？我每天都要拿三文鱼去集市上换蔬菜土豆的。” “……你的度假方式真的很特别。” “唔，你知道极光是黎明之神的化身吗？在希腊神话里，这个黎明神是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妹妹，还是风和星星的母亲。不过我觉得，这样一来好像辈分有点混乱……” “……你的放飞式度假什么时候结束？” “你这是在邀请我跟你一起回国吗？恐怕不行，走之前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告辞，当我没说。” 第89章 独钓钓不如众钓钓 次日起来，司甜带着妈妈在村子里玩了一圈，又去坐了心心念念的驯鹿雪橇，一直到第三天，才去实地围观了一回冰钓活动。 司甜这才知道，原来沈季禹每天都会跑到同一个洞钓鱼，走之前还会搭个小小标记指示牌，以防其他人不慎落水。虽然那洞口最多也只能掉下一个婴儿，但这种防患于未然的安全意识还是得到了司妈妈的高度赞赏。 鉴于洞口太小，没法用网捞鱼，就只能用鱼竿。 在几个游客的围观下，母女二人轮流体验了一把，司甜颗粒无收，倒是司妈妈一上手就钓上来一条成人小臂那么长的大鱼，险些没把鱼线拉断。 司甜看着桶里那只呆头呆脑的大鱼，语气嫉妒而不善。 “这鱼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 沈季禹在旁悠然地瞥她一眼，心道，模样不像，那傻劲儿倒是挺像。 “冬天的鱼都这样，不过，这么傻的鱼都不愿上你的钩，你是不是该自我反省一下？” 司甜被他气得直哼哼。 司妈妈倒是乐得不行，再次切入自动过滤模式。 “沈老师说话真幽默，甜甜啊，我觉得还是技巧的问题，你刚刚手不够稳……” 司甜只敢默默对天翻白眼。 妈啊，他这哪里是幽默，分明是人身攻击啊您听不出来吗？ 在二人的“看热闹似的怂恿”和“真心的劝告”下，司甜决定重振旗鼓，再试一次。 她紧张兮兮地攥紧钓竿，一动都不敢动，万分耐心地等待着傻鱼儿上钩。 等啊等，估计等了七八分钟，等到她胳膊都开始发酸、很想放弃时，终于，有动静了！ 司甜眼睛一亮，迅速低头看下去，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她能感觉到，有鱼儿在咬饵了。 沈季禹也从她的反应看了出来：“冷静，先不要急，等它咬住了再提！” 司妈妈也在旁打气：“甜甜加油，看这线晃的，一定是条大肥鱼，肯定比我那条还大！” 被两双眼睛死死盯着，还有感兴趣的游客好奇探头来看，甚至还有人在边上问沈季禹去哪里搞冰钻钻洞，司甜更紧张了。 终于，在沈季禹喊出“起”字时，她果断收线。 司甜感受着手里那股沉甸甸的力量，心里乐开了花。 果然跟妈妈说的一样，这是条大肥鱼。 她要钓上这条大肥鱼用来打沈季禹的脸，哼！ 司甜一边收线，一边得意地瞥向正跟老外游客交流钓鱼心得的沈季禹。 后者神情淡然，偶然回看她的眼神甚至有点莫名的无奈，就像她小时候拿着不合格试卷给妈妈看时对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样。 突然陷入回忆的司甜手上的劲儿突然一松，那卷长长的鱼线开始往反方向滑下去！ 与此同时，她隐约感觉到，那条上了钩的大鱼似乎挣扎得更激烈了，多半正生猛地摆着强健有力的尾巴疯狂滚动。 再加上，她刚刚非常用力地往上提，方才手一松，这股惯性带来的反作用力和大鱼本身挣扎的力道加在一起，直直地拖曳着她往下栽。 即便冰洞面积极小，她最多栽下去一只胳膊外加半个脑袋，可那股大力却隐约让她有种如坠深渊的恐惧。 慌乱之下，她不自觉跪倒在地，并放开了手。 “小心！” 沈季禹见状，上前迈了一大步，冲到司甜上边，试图抢救她手里那根细细短短的鱼竿。 然而，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那截鱼竿就像鱼儿一样，呲溜地一声被拽进了深深的洞里。 回过神来后，司甜欲哭无泪。 很好！ 鱼竿没了！ 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那条还没能见着影儿的大鱼一起掉了下去！ 她真是打得一手好脸啊！ 司甜哭丧着脸，看了眼黑布隆冬的冰洞里，绝望发现，里头居然连个回响都没有，也不知沉到什么地方去了，或是被那大鱼拽走了。 她抬头看沈季禹，捂脸道：“对对对、对不起，都是我太大意了，我赔你一个吧。对了，你的鱼竿是不是很贵啊？我我我……” 见到已经上钩的大鱼竟落荒而逃，还霸道地“抢”走了一根鱼竿，旁观的两个老外游客格外唏嘘，就连司妈妈也十分惋惜，俨然错失了一个亿。 沈季禹扶额长叹。 “钓不到鱼的新手我见多了，可差点被鱼钓走的我还是第一回见。你也算是传说级人才了。” 他对着洞口摇了摇头，开始收拾冰钓的全副装备，只除了那根可收缩的小鱼竿，又示意其他游客，让他们自由使用这个完好的洞，并开了个玩笑，让他们如果钓到那条会“偷”鱼竿的贼鱼，记得问它把他那根鱼竿要回来。 沈季禹一手拎着一桶鱼，一手拎着个袋子，做出打道回府的姿态。 他歪头看向司甜：“走吧，回去吃生鱼片。” 司妈妈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连忙表态要替司甜赔偿沈老师的损失，又专门说了件带小时候的司甜出去玩时她为了空手抓鱼差点被河水卷走的糗事来活跃气氛。 沈季禹露出春风般的和煦笑容，表示无需赔偿，反正他每天吃鱼也快吃腻了，而且那鱼竿只是在商店里随便买的，不是什么高级货。 然后，他转向司甜，一本正经地说：“看来这是天赋技能，可能有些人天生就不擅长这种活动。” 司妈妈连连点头：“我倒觉得，是这丫头跟水不亲呢。她刚出生没几天，她外婆拿她的生辰八字去算，人家都说她是火命，水克火……” 司甜敢怒不敢言，嘟着嘴扯妈妈衣角。 “妈你跟人家说这些干什么？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司妈妈却反过来拍她的手，眼神有些嗔怪。 “沈老师，这孩子脾气别扭，口不对心，你别怪她……今天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回头上我们家吃顿便饭？哦对了，你是教什么课程的来着？看你气质这么特别，不大像做老师这行的啊！” 司甜眼睛瞪得混圆，疯狂给沈季禹使眼色，不断小幅度摇头示意。 沈季禹清了清嗓子：“唔，就是一门选修课，跟商务礼仪有关的……” 司妈妈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两人又就着商务礼仪这个话题聊了下去，竟谈得颇为融洽。 司甜只能在后面干瞪眼，并对睁眼说瞎话、半点不脸红的某人感到由衷的佩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给他们上的那八节课的计划表里，似乎有一节就是跟商务礼仪有关的。只是，当时她被某个奋不顾身、勇敢救人的家伙踩裂了腿骨，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没去上课，故而没有听过这一节。 “果然，说谎就是要‘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混卖，才能以假乱真。”无师自通了一个新知识点的司甜严肃点头。 第90章 卡提雅和苦修士 由于司甜不慎失手，把沈季禹的鱼竿给“丢”了，刚开始不久的冰钓活动随之告终，他们只能蔫蔫地带着唯一的战利品，也就是司妈妈钓上来的那条大鱼回去。 得知“沈老师”住在景区外，且每日都要用鱼肉去集市换蔬菜，司妈妈更加愧疚了。 司甜在旁狂翻白眼，很想戳穿这位“沈老师”家财万贯、比她们家有钱多了的事实。 司妈妈见沈季禹不愿接受赔偿，便要请他一起去村子里最大的餐厅吃午饭，后者却带着歉意表示约了人。 司甜福至心灵，猜到那个约会对象多半跟亮黄色小姐有关。 结果，话刚说完没一会，那位亮黄色小姐本尊就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 来人身材高挑，一头浅金色长发，眼瞳也是淡淡的天蓝色，五官精致得像动画片里的公主，看得司甜呆了好几秒。 她一把捉住沈季禹的胳膊，笑眯眯地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跟沈季禹说话，似乎是指着桶里那条可怜巴巴的鱼在嘲笑他，又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司甜母女二人，还改用英语跟她们自我介绍。 跟这位自称卡提雅的大美人简单寒暄过后，司甜正想拉着妈妈告辞。 沈季禹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说，如果她们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卡提雅热情邀请她们一起参加忏悔星期二的活动。 母女二人得知这是当地特有的节庆活动，不免有些心动。 “不会太麻烦吗？” 司甜犹豫着跟妈妈咬耳朵，又给沈季禹使眼色：“那个，我不想当电灯泡……” 充当着实时翻译的沈季禹突然沉默，转头看看卡提雅，又转回来看司甜，脸上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接收到女儿示意的司妈妈连忙出来打圆场：“哦哦，原来是沈老师的女朋友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去玩吧，别管我们……” 卡提雅见他们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沈季禹又迟迟不翻译，急得在旁边催他。 沈季禹脸色沉重地拍了拍卡提雅的肩膀，对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 卡提雅脸色顿时变了，先是跟吞了苍蝇似的扭曲，然后做了个无奈的鬼脸，最后只耸肩苦笑。 他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对司甜说：“小姐，我是个男人，不要因为我的美貌产生这种误解，好吗？虽然很多人都这么说，这还是很困扰我。” 说这句话时，他甚至故意压低了声音，又用手指勾开羽绒服的高领向她展示自己的喉结。 司甜：……？？？ 所以说，她把一位身材瘦弱、五官精致、长发飘飘、声线轻柔的北欧美男子看成了女人，全怪她自己眼拙咯？ 见状，卡提雅和沈季禹相视而笑，尤其是后者，嘲笑得一点都没有掩饰之意。 就连司妈妈都反水，跳到他们的阵营里反攻司甜，说自己本来就不那么想，都是被女儿误导了，司甜还是年纪太小、没见过世面、不会看人，云云。 卡提雅无奈摊手：“没办法，我天生就这样，全家人都比我高大，就连我妈妈都比我强壮……” 司甜为自己的偏见窘迫不已，可过后一观察，才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比如说，最明显的就是对方鞋子的大小，那是同等身材的女性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巨人之足！ 误解消除后，母女二人便跟着热情好客的卡提雅开车去另一个村庄里撒欢了。 那里不像他们住的地方那么商业化，人也不多，都是些当地居民，但生活气息很浓郁。忏悔星期二的保留节目-雪橇旋转木马用的雪橇也没有昨日的好，看起来像是手工自制的，有些粗糙，但大人小孩都玩得很欢乐，也很安全。 玩过之后，卡提雅又邀请她们去他家吃晚饭。 司甜甚至在他家看到了那只瘦巴巴的小灰兔，此时已经精神了许多，在一个木笼子里眨着眼睛看她，仿佛还记得她一样。 司妈妈十分积极地挤进厨房，想帮忙做饭。 结果，司妈妈不会英语，卡提雅的妈妈也不会英语，两个人鸡同鸭讲，最后居然靠着肢体语言和多年的烹饪经验，勉强搞懂了对方的意思，开始合作无间起来，看得英语口语略渣的司甜佩服不已。 她开始琢磨，回头是不是该给自己请个口语外教，省得到时真出来读大学连课程都听不懂。 毕竟，那本牛逼轰轰的雅思资料也只能提高她的笔试能力，读写过关了，听说才是最大难题啊！ “系统啊系统，世界上最神奇的英语资料在不在你这里？” 结果系统没理她，骚扰了好几遍才回了一句冷冰冰的：“这里太冷了，本系统要冬眠，没正事不要叫醒我！” 司甜：…… 尽管口语不好，但卡提雅的母语不是英语，语速也不快，两个人磨合了一会，便勉强可以顺畅沟通了。 司甜这才知道，原来沈季禹这厮每年一二月都会跑到这里来住上至少半个月，每次都是住在那个孤零零的小木屋，还都是一个人，也完全不跟外界通讯，活得像一个尼安德特人。 据卡提雅所说，他这个习惯至少已经延续了七八年了。 鉴于沈季禹每次来的时间都不确定，而且每次来之前还要特地扔掉一切现代电子产品，卡提雅每年这个点都会过来看看小木屋里来人没有。要是来了，就死命缠着他，把他拖到卡提雅家，不让他一个人在那小木屋里冻死。这是卡提雅的原话。 关于他们的初遇，卡提雅是这样说的： “当时我还在读中学，跟我姐姐来林子里玩，就见到个奇怪的东方男孩在跟一个老赌徒讨价还价，似乎想用几万买下那栋快要倒掉的房子，吓得我以为他是一千零一夜里走出来的东方富豪……” 卡提雅说得正兴奋，沈季禹已经从屋外走进来，一只手有力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司甜眨眨眼：“说你们的美好初遇……呃，所以，最后真的买下了吗？花了多少钱？” 卡提雅抖开沈季禹的大手，闪到司甜身后，笑容更灿烂了。 “当然买了，不过嘛，我当时想帮他砍价，但是他不肯，好像我这样做是在侮辱他，哈哈哈~” 沈季禹轻哼一声，似乎是因为在老友面前比较放松的缘故，那张老狐狸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点恼羞成怒的色彩，嘟囔了句首都的物价如何如何、地皮如何如何之类的话，并恶狠狠瞪了卡提雅一眼。 卡提雅缩缩脖子，终于不提沈·老狐狸的黑历史了，转移话题开始给司甜讲本国历史，并试图忽悠她过来留学。 对此，司甜只能十动然拒。 来这么冷的地方玩儿是挺新鲜的，可要是连续几年都待在这个冰窟窿里…… 她只能选择告辞！ 和卡提雅一家的晚餐桌上，司甜惊奇发现，老狐狸今天脸上的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不是那种可以提前计算好弧度、优雅从容的笑，而像是真正简单纯粹的笑，脸部肌肉甚至扭出了诡异的线条，看上去有点滑稽，却不失真诚。 司甜托着腮，看他和卡提雅家人互动时透出的那股子熟稔味道，心头微动。 是因为出身不够光彩，在家里得不到亲情的温暖，才会在所有人欢聚一堂的日子跑来这个接近世界尽头的地方当苦修士么？ 第91章 说破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北极圈小村庄的极光之旅就结束了。 送上临别小礼物后，司甜和妈妈告别卡提雅一家和沈季禹，重归现代都市生活，在各个城市的教堂、博物馆、美术馆之间穿梭，体验了雪地坦克、哈士奇雪橇、烟熏桑拿等等奇妙的冰雪活动，并品尝了无数当地经典美食。 然而，司妈妈的点评却是这样的：“这鱼不够新鲜啊，还没那天跟沈老师一起钓上来的好吃呢。” 或是这样的：“这个驯鹿肉炖得不够烂，还是前天卡提雅妈妈做的香。可惜我听不懂她的话，不知道她放的调料都是些什么……” 诸如此类。 司甜心很累。 卡提雅妈妈做的驯鹿肉是不错，但她懒得解释妈妈口中那个“不新鲜”的三文鱼其实是烟熏过的，更不想回忆几天前被沈季禹用包装酷炫的当地小糖果骗到怀疑人生的惨状。 更要命的是，司妈妈味蕾独特，居然觉得那甘草糖味道还不错，甚至准备买一些带回家当特产，惹得司甜、沈季禹齐齐侧目。 卡提雅一家则欣喜若狂，仿佛司妈妈是他们失散多年、流落异国他乡的亲人，将家里的库存甘草糖一股脑全掏出来送给了她们。 归国前夜，司甜拉着妈妈在街头闲逛消食。 她貌似无意地说：“话说，我们出来玩这十天，爸爸只跟我们通过一次电话呢，也不担心我们被人拐了。” 司妈妈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大半，被突然涌上的惆怅所代替。 “公司这会儿早开工了，你爸爸肯定是太忙啦。而且，这边跟国内又有时差……” 司甜猛地停下：“妈妈，这里只比家里慢六个小时。如果爸爸有心的话，时差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您都多久没去公司了？您相信他是真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会、那么多应酬要忙吗？” 司妈妈有些无措：“甜甜，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 司甜耐心地等着，可后半句话愣是没说出来，司妈妈又挤出个笑容。 “好啦，不说这些了，我们回酒店吧。” 司甜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动，只认真地看着两人交握的厚厚手套。 微微下垂的眼睫沾上了细碎的雪粒，很快被热意融化，滴落在她的脸庞上，就像一滴细小的眼泪。 “妈妈，我们一定要这么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落在头顶，震得听者遍体生寒。 司妈妈看着仅在一臂之隔的女儿，忽然觉得面前的年轻女孩有些陌生，可，她身上那股子倔强的姿态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她强笑着说：“甜甜，你在说什么啊，妈妈都快听不懂了。” 司甜高高扬起小脸，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她。 “除夕那天晚上，爸爸生气从大伯家走掉，后来他没回家，在哪过夜的您不想知道吗？” “爸爸跟秦秘书的事，您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那个一岁大的小男孩，您见过吗？” 随着这些问题一一被抛出，司妈妈登时脸色煞白。 司甜轻咬唇，眼中隐有水光掠过。 她眨了眨眼，上前一步，不假思索地抱住了面前苍白的女人。 “妈妈，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也知道，您可能也知道，只是为了某些原因装聋作哑。我也很努力地学着去假装看不见，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 “我的爸爸、您的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委曲求全，您又不欠他什么，这年头离婚率都快赶上结婚率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是您的女儿，外公外婆不在了，我就是这世上和您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也是最爱您的人。我不会害您，我只是想让您面对现实。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 滚烫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滚入足下那层细腻晶莹的纯白之中。 寒风之中，似乎有谁的声音在深深叹息。 鹅毛般的大片雪花从漆黑的天幕上纷纷飘落，覆盖掉街道上稀疏浅淡的足迹，也掩盖掉人世间大部分丑陋和脏污。 等到太阳重新升起之时，或许这一片雪地又能洁白如新，而站在这里的人却不一定还是从前那个人了。 将一切戳穿后，母女俩又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返程的飞机上司妈妈发呆叹气的频率大大增加，面上时常露出思索、犹疑的表情。 司甜没有不厌其烦地继续劝说，正如她所说，她把选择权留给了妈妈。 如果妈妈选择分开，她会帮她争取到应有的利益。 如果选择留下，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手段百出地让那个秦秘书知难而退，可想要管住司爸爸永不再偷腥…… “难道要用上那枚真爱戒指不成？” 司甜摇头苦笑，她知道这样不够光明磊落，即便真绑住了爸爸，也不是真心的，可只要能让妈妈幸福，她别无选择。 返程比较倒霉，因为没有直飞的航班，她们在伊斯坦布尔转机，结果很不幸地碰上当地航空业大罢工，导致大面积延误，万千旅客只能滞留机场等待。 沉迷游玩、无心看新闻的母女二人一下子傻了，她们从未经历过这种大事件，又是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就更紧张了。 最让司妈妈担心的是吃饭问题，机场里的自动售卖机几乎都被滞留旅客买空了，餐厅大多数也不营业了，极少数还在营业的也是大排长龙，根本无法供给这么多滞留旅客。 司妈妈刚说了句“幸好我们买了很多吃的土特产”，下一秒就突然记起，装着土特产的大箱子走的托运，不在她们手上。这会儿机场乱糟糟的，想要找工作人员在那上万个箱子里找出她们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在她愁眉不展时，司甜默默掏出一盒糖，递到她面前。 司甜面不改色道：“这个是国外进口的黑科技减肥瘦身糖，一颗管饱四小时，坚持服用两天以上还能清肠胃……您试试？” 司妈妈半信半疑吃了一颗，喃喃道：“这味道有点熟悉，像是那个甘草糖的味儿~” 司甜抖了抖，不着痕迹退后半步。 当司妈妈被这黑科技糖果带来的饱腹感深深震撼时，司甜已经开始了她于异国他乡的第一次产品推销。 第92章 来自东方的神秘糖果 “要来点东方秘制的代餐瘦身糖吗？” “只要十欧一粒，管饱四小时。” “每一颗都是不同的味道，就像生活一样……” 司甜厚着脸皮，用略蹩脚的英语，变着法子向身边的滞留旅客推销怪味糖，尤其是在营业餐厅外排长队的那些人。 他们听到价格时，总会以看傻子的表情指着司甜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的反应无非是“这么贵我为啥要买”“十欧老子都能买一斤牛肉/一箱糖果零食/一后座的啤酒了”“这个东方姑娘是个小骗子”这几种。 但司甜没有悻悻退走，也没有露出羞愧的表情，只是锲而不舍地换一个人继续推销。 当然，她还没有修炼到城墙面皮的地步，只是纯粹英语听力不大好，听不懂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外国游客的抱怨内容。她只需要判断出对方“是”或“否”的答案，再根据他表达“否”时语气的强烈程度、面部表情的丰富程度来决定是否进行下一步游说即可。 经历了七八次的败北后，司甜走到了一对身材矮胖、面容和善的老夫妇跟前。 他们难得耐心地听司甜磕磕绊绊地介绍完了产品，相视一笑。 老太太叽咕了一句司甜听不懂的话，老先生就用口音略重的英语问司甜：“小姐，我太太对你说的瘦身效果很感兴趣。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在这种几乎全是陌生的外国人构成、极度缺乏信任度的混乱场所里，你要怎么让我相信它真的有用呢？” 他看司甜眨着眼似乎还在努力理解他的话，又问：“而且，你在向我们推销之前，有没有考虑过餐厅里的基本物价？如果我只需要排一会队就可以花十欧解决两人的晚餐，我为什么要花同样的价格跟你买一粒没有可信度的糖果呢？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老先生说得很慢，语气也相对温和，言辞却很犀利。 司甜抬头看了眼餐厅内招牌，一个简单的单人套餐大约40-50里拉，如果单点一份意面只需要30左右，小老头说得确实没毛病。 她心里愤愤骂了声“无良黑心系统”，系统却冷冰冰地反唇相讥。 “按照系统定价，折算成欧元结算，平均每粒糖只需要6.13欧，是你自己要定这么高的价格，吓跑人还怪我？” 司甜蔫蔫道：“这不是想着整数方便交易，不用找零嘛。” 系统：“呵呵，你分明就比我还黑心，不用辩解了。” 司甜耷拉下脑袋，准备转身离开。 不料，就在这时，排在队伍前面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嘘声。 司甜转头一看，发现原本有序的队伍瞬间变得混乱起来，人群似乎一分为二，一半朝着餐厅门口涌去，嘴里愤怒地叫嚷着，另一半则在原地茫然四顾，开始寻找其他目标。 “注意！本店所有库存食品已售罄！请各位旅客……” 司甜眼睛一亮。 她本来只想忽悠几个懒得排队的客户，想不到居然会碰上这种神转折！ 岂不是天赐良机？ 司甜一扫脸上颓气，笑容满面地转向小老头：“刚刚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您了，因为运气。” 老先生呆滞片刻后，竟哈哈一笑，当即抽出钱夹。 “亲爱的小姐，那么，我愿意花十欧购买一次虚无缥缈的运气。好了，请把你的运气分点给我的太太吧。如果这个运气不奏效，我们可是有私人律师的哟。” 司甜全然没把老先生带着玩笑意味的威胁听进去。 做成第一笔生意，她攥着那十欧的钞票笑得眉眼弯弯，却没走开另寻目标客户，而是厚着脸皮继续跟老先生攀谈。她看得出老先生不信任她，不然也不会只买一粒试水，但她有信心做成他的第二笔交易。 打听出二人来自以色列，这次准备去南非旅行时，那位老太太已经瞪圆了眼睛，并难以置信地摸着肚皮，似乎发现了体内的某种奇妙反应。 她激动地对司甜叽里咕噜了几句，老先生也在旁嘀咕。 司甜一个词都没听懂，更不知对方说的到底是阿拉伯语、还是希伯来语，但她能猜到他们在谈论什么，无非是人类的真香本质再次上演罢了。 不出意料，这位霍夫曼老先生很快掏出了第二张十欧的钞票。 从餐厅宣布食物售罄，到霍夫曼老夫妇二人掏钱，再到他们对司甜举起大拇指，前后也只过了短短几分钟。 这一幕刚好落在了不少迷茫、愤怒的饥饿旅客眼中，其中还不乏先前拒绝过司甜的几个人，惹得他们疑窦丛生、蠢蠢欲动。 司甜视若无睹，朝霍夫曼老夫妇示意过后，就走向旁边的人群，开始新一轮的游说。 这一次的推销变得容易了一点，因为，被系统指出黑心肝后，司甜认真反省了下，决定推出一个促销套餐。 “十欧一粒，两粒只要十八欧，三粒二十五欧，买越多越划算啦！” 随着夜色降临，机场内营业状态的餐厅越来越少，而航班起飞时间还遥遥无期，众旅客肚子里的馋虫也更活跃了起来。 原本嚷嚷着“十欧我能买一斤牛肉”的大兄弟：“给我来两粒！” 原本鄙夷司甜是个东方小骗子的大叔：“咳，先来一粒试试看好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我也要一粒，咦，这是李鸿章砸碎/左宗棠鸡/宫保鸡丁口味的吗？果然是东方人的口味啊！” 一小时后，司甜成功卖空了两盒糖果，除去80%成本，大约净赚一百五十欧。 她没有恋战，欢欢喜喜地捏着钞票回去跟司妈妈报喜。 坐在一个角落里打盹的司妈妈果然很惊喜，却有些担忧地问：“机场的人不会来抓你吧？会不会说你游动兜售，扰乱他们秩序什么的……” 司甜挠挠头：“不至于吧？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我这样也算是替他们安定人心啊。天知道如果都吃不饱，所有人一拥而上抗议会是什么恐怖场面！” 不料，这句话落地还没过半小时，真有人来找她了。 “你就是那个兜售四小时代餐糖的东方女孩？”一个神情严肃、身材高壮、穿着类似保镖制服的西装男问她。 司甜有点紧张，正犹豫着要不要点头，就被旁边的旅客“出卖”了。 “就是她，刚刚还有人来找她买呢！” 男人严肃点头：“请跟我们来一趟，我的boss要见你。” 第93章 霸道boss来救我 司妈妈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乌鸦嘴成真了，司甜要被这个欧美男人拉去罚款教育，说不定还要被驱逐出去什么的。 她一把将司甜拉到自己身后，结结巴巴地说起了sorry，又试图中各种肢体语言表达歉意。 结果，男人纳闷了会，换了蹩脚的中文说：“我的boss认识这位小姐，只是想跟她，呃，说话……” 感觉大祸临头的母女俩：…… 紧张兮兮走过去一看，司甜瞬间没了脾气。 这个男人口中的boss居然是林浩扬两夫妇！ 林沅沅居然也在！ 司甜僵硬地挥了挥手：“好巧啊，你们怎么也在这？这里也有私人飞机吗？” 林沅沅嘴角微抽着解释，“那个，我们家还没有钱到开私人飞机环游世界的地步啦。” 司妈妈和林浩扬夫妇简单几句寒暄过后，才得知，原来林家在这边也有个小规模的办事点，林浩扬夫妇这次过来算是半出差、半游玩性质（林浩扬开会，黎斐带着小姑子林沅沅四处游玩）。 而那个欧美男人则是林浩扬的下属，本来是来送机的，现在这情况一时间也走不了，总不能撇下老板在机场孤零零地等着。 “我们刚从马赛飞过来，想着直接转机回国的，没想到碰到这种情况。” 林沅沅苦恼地说：“我多待几天倒是无所谓，可我大哥大嫂国内还有急事呢，真头疼。” 司甜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让她的系统除了卖高价三无产品外一无是处，连世界都拯救不了呢！ 她总不能自掏腰包，给那群罢工的航空业人员脸上都喷上peace香水吧？ 成本太高了，她接受不来！ 发现几人正好买的是同一航班的票，两个小姑娘再次为缘分而惊喜，又各自交流了下出游观光的心得，对彼此不同的目的地都颇感兴趣，连连表示下次要去对方去过的地方玩。 她们说得正欢，一旁的黎斐却笑吟吟地切入正题。 “沅沅，那个四小时代餐糖是个什么来着？你还没跟我们解释呢？” 林沅沅耸耸肩，便从善如流地吹了一波司甜之前送她的怪味糖豆。 “刚刚在那边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个，我看了下包装是一样的，还听到一个人说什么东方女孩，再加上知道你最近出国玩了，我就猜到可能你也在这里。没想到真这么巧~” 黎斐笑笑，打量着司甜背上那个小双肩包。 “小甜妹妹还真厉害，出门玩儿都不忘生意经，还特地带了这么多糖果在身上。” 司甜尴尬一笑：“呵呵，我嘴刁，就怕碰到暗黑料理什么的，带上这个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她解下背包，伸手进去又掏了两盒出来。 “喏，就剩这么点了。我留一盒，这盒给你们吧。要是你们准备留在机场等着的话，这个应该会派上用场的~” 司妈妈狐疑地看她一眼。 她依稀记得女儿收拾行李箱时没塞进去什么糖果，背包前天她找纸巾时也没见到这个，所以，女儿的包包是有多少她看不到的暗格？ 林沅沅笑吟吟地“抢”了过去，很快开着玩笑岔开话题，没给嫂子试探的机会。 小丫头脑洞开得很大，经过几个月的缜密思考，她得出一个结论，司甜很可能有一个神秘的空间，哆啦a梦百宝箱那种，里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且，她总觉得，好奇心杀死猫，如果追根究底，没准那个百宝箱就会被神秘的力量重新锁上，再也不会对世人开放。所以，她选择装聋作哑。 只可惜，这世上总有更多不知满足的人。 对上林浩扬夫妇二人探究的目光，司甜其实也挺怂。 她弱弱问：“系统，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你的存在会怎样？” 系统冷冷道：“不怎么样。我不会消失，你会被抓去特殊研究所解剖电击罢了。等你死了，我会绑定新宿主继续赚取金钱，为母系统贡献成长能量。” 司甜立马闭嘴，心如止水地在那二人面前装起了淡定，并默念一百遍“我只是一个小零售商/我没有系统/我不是超能力者”。 即便试吃了怪味糖豆的黎斐脸色微变，她也只当做没看到，一口咬定那是进口黑科技，富含多种膳食纤维、维生素、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营养成分…… 虽然跟林家兄嫂待在一起不大舒服，也不方便司甜继续兜售她的小生意赚零花钱，但好在他们还有点能耐，居然在机场接近瘫痪、航班取消率超过90%的情况下把他们一行五个人都弄上了飞机，最后只比预计时间晚了四个半小时回到国内。 彼时还是国内凌晨，天都还黑着，司甜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还是强撑着上网搜了搜罢工事件的后续。 然后，不出意料地看到，机场还在半瘫痪状态，唯一好点的是航班起飞率增加了几个百分点，而他们原本预计要坐的那趟机还在机场苦哈哈地停着。 分别时，司甜一脸感激地塞了两个新眼罩给林沅沅，作为拯救她们母女俩于水火之中的小小谢礼。 来接机的林浩宇见状，不由得蠢蠢欲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啧啧啧，瞧你们那醉生梦死的样儿，出去玩了这么久，都被资本主义彻底荼毒了吧？简直不把我们社会主义人民当人看，这天寒地冻的，让我在机场蹲着等你们一晚上！” 林沅沅甜甜一笑，转头对司甜说：“我三哥期末成绩太差，我爸把他扔回乡下忆苦思甜了整整半个月。他现在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 林浩宇身边的年轻男人打了个呵欠：“小妹你别听他扯，什么挨饿受冻一晚上，明明你们落地前才从车子上下来，吹着暖气玩了一晚上手机游戏呢！” 他定睛看了眼司甜，惊道：“咦，这个小姑娘好像有点面熟，我是不是在老三的手机里看到过？我说你怎么大半夜的肯陪我出来亲自接机，啧啧啧~老三啊，你太让二哥失望了！” 林浩宇闻言，登时涨红了脸，将手机藏得严严实实。 “我不是！你别瞎说！我没有！” 几个成年人眼睛一眯，纷纷露出个善解人意的揶揄笑容，就连林沅沅都没例外。 司妈妈则一脸警惕，用看大尾巴狼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浩宇一番，拉着司甜往后退了一步。 当事人司甜：……？？？ 第94章 财产保卫战 林浩宇费了好大一番劲，才解释清楚，那次只是刷朋友圈时不小心点到司甜在雪橇上的搞怪自拍，他二哥误会了。 司甜囧囧有神地跟林家一行人道别，拉着妈妈上了出租车。 刚上车，嘴角挂着的客气微笑就消失无踪。 她幽幽道：“出发前，我跟爸爸说了预计抵达时间的。” 飞快掠过的路灯在车中人脸上快速打下一道道光影变幻，雕琢出两尊气质相似的人偶。 “是我跟你爸爸说，太晚了，让他不用来接我们的。这个点，天寒地冻的，小陈也才刚新婚，我……” 司甜轻轻地说：“妈妈，你总是替别人考虑，可有谁替你考虑呢？那个小陈什么都知道，您对他这么好，他却一直瞒着您……” 司妈妈彻底沉默了。 司甜不禁恶意地想，要是她们回到家看到该在家的人不在家、或是看到不该在的人在那里，恐怕就要有好戏看了。 只可惜，司爸爸没给她这个看戏的机会。 到家时，他自顾自地在主卧里打呼，睡得跟猪一样。就连她们到家后的动静，都一点没影响到他的好梦。 司甜回房补眠，错过了第二天一早的会面，直到当晚十点司爸爸回家，他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回来了”，也没有多问一句她的旅行感想，匆匆洗漱后又进了书房忙碌。 司甜不知道妈妈的待遇会不会比自己好一点，但她直觉好不到哪去。 次日，她从司妈妈口中得知，新年伊始，他们家公司有了大动作，所以，司爸爸非常忙。 “在宁城开分公司？” 司甜听到宁城二字时，下意识皱了皱眉，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司爸爸带着小三双宿双栖时就是去了这个城市东山再起。 那应该是明年的事，可这一世却突然被提前了！ 她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虽然获得了系统，手里有了点积蓄作为独立生活的底气，可上辈子时间线里那些本该发生、还未发生的事就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在她头顶，投射下一团淡淡的阴影。 她开始害怕，万一她改变不了自己早死的命运怎么办？ 万一，她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只是虚幻，过程不一样，结果还是一样的…… 尖锐的疼痛伴随着甜腥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竟是不小心太用力咬破了下唇。 系统对她的担忧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低维人类特有的矫情毛病，怪不得他们进化不到更高的层次，只能以肉包骨头的形式苟延残喘。 司甜被它讽刺了一番，也被激起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再次联系了那个荀侦探，花钱买消息。 果不其然，没几天她就知道了司爸爸突然有了“雄心壮志”的前因后果。 原来，那位秦秘书有个大表哥在宁城做包工头，当地人脉较广，混得左右逢源。这人知道表妹搭上了个做地产建材的老板，就有意抱团一起赚钱。但秦秘书为了保持自己在情人眼中的清纯形象，一直没敢提这事，一直等到生下男孩腰板才硬了起来才敢筹划。 年前有一阵子，因为司甜的香水攻势，司爸爸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多了些，往秦秘书那里就去得少了。这让秦秘书十分警惕，不惜在公司卖弄风情、使出浑身解数笼络司爸爸，又将欲拒还迎的套路玩得极好，哄着司爸爸送了她那条价值几十万的王妃项链。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贪婪都是慢慢变大的。 秦秘书的贪心从量变引起质变的关键，就是除夕那天晚上司爸爸的突然到来。 她知道公司近来近况不如从前，但老情人手里的钱足够她挥霍完下半辈子，她又给对方生了孩子，当然不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干脆下了要上位的决心。 但秦秘书不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 首先，她借着开拓新业务的借口，哄着司爸爸答应开设分公司。 然后，趁司甜母女不在，两人一起去宁城实地考察了几天，定下今后办事的章程。为了在新市场打开局面，司爸爸需要本人坐镇，前期起码每个月有一半时间会待在宁城。 再然后，她偶尔提一嘴害得他们要转移阵地发展业务的“罪魁祸首”司甜，和对她们母女俩大手脚去北欧游玩的羡慕，两相对比，不愁司爸爸对司甜、以及司妈妈生不出怨怼之心。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如无意外，爸爸今后可能只有一半的时间留在这边，还不一定天天都会回家。” 司甜面无表情地把结果摊到妈妈面前，就像下了最后通牒。 “‘距离产生美’的道理在这种情况下课不适用，您想好了吗？” 司妈妈措手不及地看着她，嗓音接近哀求：“甜甜，为什么非得要现在说破……你还在读高中，我，我没有经济收入，如果离了婚……” 如临大敌的司甜心弦一松。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妈妈，“难不成，您一直忍着就是怕离了婚养不起我？” 司妈妈嗫嚅道：“我，我没文化，这么多年都是家庭主妇，就算出去找工作，也只能做家政，人家说不定还嫌我老……” 她吞吞吐吐的自我剖白还没说完，就被司甜猛地扑上来的拥抱吓得吞了回去。 司甜想笑又想哭。 她真的没想到妈妈会单纯到这种地步，离婚是可以分一半家产的好不好！ 混账渣爹能花五十万买项链送情人，她妈妈居然还在担心离婚后喝西北风？简直讽刺！ 再说了，她现在妥妥也是个有收入的人了，怎么还能让妈妈去做什么家政的来养活她？应该是反过来才对！ 司甜试探着问：“妈妈，您知道这趟出去度假，我们花了多少钱吗？” 司妈妈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在真情流露，突然就换了谈话频道。 “呃，不太清楚，加起来应该最多两万？对了，你今年的压岁钱没收到多少吧，够这趟出去的花销吗？” 司妈妈还在絮叨着要给她钱贴补的事，司甜已经正式确认，她家老妈真的是被圈养在家里太久了，脑子比她还不好使了。 那两个在她名下的店铺，司妈妈从来没管过，对女儿无条件信任，就连营业额都没问过，生怕打击了女儿初次创业的自尊心。 对待丈夫，司妈妈也是差不多的做法，只是司爸爸会给她一张卡做家用，每个月定时往里面打钱，这张卡她似乎从来没花光过。 这也带来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属于他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到底有多少。 “共同财产？” 司妈妈想了想，掰着指头算：“这套别墅写的是我们俩名字，老家的房子是你爸名下，放租的两套房子是在谁名下来着，我好像记得有一套放在你名下了，还有那两个小商铺……” 司甜摇摇头，默默摸出另一叠不够崭新的文件。 这是她第一次找荀侦探时查到的自家全套财产明细，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与此同时，司妈妈看着里头那些小半熟悉、大半陌生的资产明细，彻底傻了。 “我我我，我从来不知道，咱家有这么多钱……” 司甜纠正：“您说错了，这些有大半不能算是咱家的钱。所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95章 离婚准备 转移财产常见的做法有很多种，如把已有存款存入他人名下，私自出手房产等共同财产，私自转染、赠予房产等共同财产给他人，等等。 像婚外情这种，这里面涉及到的“他人”一般就是小三、或小三生的儿女了。 也有男人疑心病较重，信不过小三，就往自家信得过的亲戚名下转，如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给对方一笔钱做封口费。 司爸爸则是第三种人。 他倒没有瞒着司妈妈偷偷大肆购买房产，塞到秦秘书或亲朋好友名下。 起码，这份资产清单上显示的房屋类资产，除了司妈妈知道的那些以外，就只有秦秘书现在住着的那一套独栋洋房，以及一套位于邻省乡下、价值不超过五十万的房子。 根据司甜搜集来的情报，第二套房子估计也是给秦秘书买的，因为那里是她的老家。 但是，这两套房子只有秦秘书老家那套是写在了秦秘书名下，宛城的花园独栋洋房则写在在秦秘书儿子一人名下。 司甜名下也有套小房子，但跟独栋洋房就没得比了。 剩下的房产和商铺就基本上全是司爸爸一人名下或夫妻共有的。 除了白手起家的建材公司之外，司爸爸名下的企业还有好几家，其中一家只能算是曾经属于他，就是去年才注册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现在已经全部转到沈季禹名下了。 但剩下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才是重头戏。 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好几年前，司爸爸就瞒着所有人偷偷开了皮包公司，把建材公司的部分收入陆陆续续往那边划，还分散在几个“篮子”里。 好比说，本来公司赚了一百万，这个属于他和妻子的共同财产。但他把六十万弄到了“小金库”里，建材公司账面上就只剩下四十万。 那么，妻子原本可以分得五十万，现在只剩下二十万，足足缩水了一大半。 更别提建材公司本身还有着不菲的运营成本支出，而皮包公司根本接近零成本。这么算下来，妻子实际拿到手可能十万都不到。 要是他再狠一点，连那四十万都不留给那个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公司，而是作假账做成负债的状态，妻子不但一分钱分不到，还要承担部分债务！ 被专精于男女关系、夫妻离婚业务的荀侦探科普之后，司甜深深觉得，自己老爸可以称之为藏私房钱的高段位选手了。 不仅防着妻子女儿，照样也防着小三，实在令人佩服得紧！ 不管是生出离婚心思前，还是之后，司妈妈都没想过靠离婚一夜暴富的美梦。故而，在司甜告诉她丈夫早就开始隐匿财产时，她也没有太伤心。 司妈妈的想法很朴素很简单，反正那些钱都是丈夫赚的，她就在家做做家务、照顾孩子，大部分给他也无所谓嘛。 但被司甜点出，要是什么都不做，她不仅什么都分不到，还可能背上一身债务时，司妈妈终于被气哭了。 她终于表现出120%的高度配合，跟女儿一起盘算起来。 不算不知道，一算，司甜也想哭了。 结婚这么多年，司妈妈只有两张卡，合计每个月进账不到五万。 一张是司爸爸定时给家用的卡，从前家里没什么钱的时候每月给五千，后来慢慢涨到一两万。如果不够用了问他要，多半都会给，但司妈妈很少主动开口，除非是司甜要。 另一张是家里那几套房产、商铺收租的卡，加起来大概三万的样子。 对无意离婚、得过且过、花销不大的司妈妈来说，这些钱她根本用不完，故而也积攒下了百来万的积蓄。 但这点钱跟司爸爸手里隐匿的资产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这个账户司爸爸是知道的，剩下多少钱估计也一清二楚，司妈妈只要一有大动静就会被发现。 司妈妈紧张兮兮地搓着手：“怎么办？要不还是别离了，你爸爸对我们其实也不算太坏……” 司甜忍住对天翻白眼的冲动，按她妈的标准，是不是得等她爸把她们赶出去睡天桥底才算坏啊？ “您别担心，现在敌人在明、我们在暗，只要悄悄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有私自隐匿、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再加上他婚外情的事实，到时候打起官司来，我们至少能拿到一半！” 司妈妈一听就急了：“什么？打官司？不行不行，这样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任凭司甜怎么劝，她都不肯接受离婚官司这个概念。 在她看来，人到中年闹离婚已经够丢人了，居然还要闹到法庭上去，就算打赢了她的老脸也要丢尽了。 司妈妈甚至语重心长地说：“甜甜，宛城就这么点儿大地方，要是爸妈打离婚官司，你在学校会被人笑的！” 司甜简直要气笑了，维杰高校那帮二世祖学生家里谁还没个闹离婚的，有钱就变坏的真理可没放过大多数人，谁还顾得上来笑话别人？ 她万万没想到，仅在几天后，开学时她就能亲眼看到一场上演在自己身边的豪门离婚争家产大戏。 跟妈妈说不通，司甜无奈之下只好搁置此事，哄骗老妈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解决，不过前提是，她必须得严守秘密，不能对司爸爸透露一丁点风声。 司甜郑重其事地“威胁”了老妈一通，等她跟小鸡啄米似的答应了，才勉强放心。 不过，像是老天都在帮忙，司爸爸突然出差去了。 出差目的地是宁城，说是要去个十天半个月的，彻底摸清那里的情况，打通一些人脉关系。 战战兢兢的司妈妈终于如释重负，不必每天担心自己说梦话泄密。 搞定司妈妈的洗脑大业，司甜才抽出时间去视察她的两家小店经营情况。 一个历史问题再次浮上她的心头。 因为她还未成年，办不了营业执照和相关手续，所以开店之初，她只能把店子挂在妈妈名下。可现在小三步步逼近，妈妈也做好准备要离婚了，她可不能冒着自己的资产被“充公”的风险继续这样下去。 考虑过后，她决定学习渣爸的做法。 鉴于她的两个正式编制员工都曾在法律层面上拥有过那两家小店的产权，她没费多大劲，就把店铺法人改成了原盒和童姨，免不了附上一笔封口费当做开门大红包。 书呆子原盒来之不拒，也没问为什么，他只要有片瓦遮头、温饱不愁就满足了，根本懒得关心其他。 童姨比原盒精明些，问了一句发现司甜无意透露，就很识相地闭嘴了。 司甜也不怕他们临时反咬她一口，反正他们在别的地方弄不到一样的货物，没有她，生意就做不下去，又得重头来过，一点都不划算。 打点好这些琐碎杂事，司甜也迎来了新学期的开始。 开学第一天，她就听到了三个劲爆八卦。 除了于莉父母闹离婚之外，另外两个分别是，她前任同桌白思瑶回来学校了，以及，魏随风的真实家世被曝光了。 第96章 魏大少爷驾到 司甜看着阔别半年的前同桌，竟无语凝噎。 按理说，白思瑶这种情况多半会被安排到高一，读多半年高一的课程，再跟其他同学一起升上高二。毕竟她落下了半年的课程，学校基本上不会建议回到原来的班级。 但白思瑶偏偏就这么做了。 因为白家父母笃定表示，自家女儿天资聪颖，在家自学了高二上半年的课程，可以跟上班级进度。 此时，“天资聪颖”的白思瑶正气势汹汹站在姜落身边，指着后者鼻子说：“你谁啊，干什么坐在我位子上？这个位子是我的，你起开！坐到后面去！” “你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姜落莫名其妙地看向司甜求助。 司甜清了清嗓子，尽量以平淡的口吻劝道：“思瑶，姜落同学是你休学之后转来的，她坐这儿也有整整一学期了，总不能因为你回来了又让给你吧？要不，咱们等老师过来，看看怎么安排？” 白思瑶却不答应：“那我不坐这儿坐哪？班里可没有其他空位子了！” 司甜挑挑眉不说话。 白思瑶休学时，班上起码有林浩宇一个人是独霸一排座位的，还整整独霸了一整年，她不可能不知道。 不假思索说出“班里没有其他空位子”这句话，说明白思瑶知道班里有转学生，有人跟她通风报信了，她却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去挤兑姜落。 司甜扫了眼姜萱、罗玉儿等人，果然在后者脸上发现了看热闹的标志性表情，前者却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满。 作为姜大小姐的小跟班，没有前者的示意，白思瑶没理由上赶着去对付明面上跟姜萱一个爸的姜落啊。 除非，白思瑶还不知道上学期末姜家姐妹的关系有所缓和的事实，她对姜落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姜萱不会特地告诉白思瑶这件事，所以，如果不是罗玉儿忘了提醒白思瑶，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罗玉儿生怕白思瑶的出现影响自己的地位，故意不告诉白思瑶，可能还说了些怂恿她对付姜落的话，以至于她刚回来第一天就对上姜落，惹得姜萱不快。这样，白思瑶就可以彻底失宠了！ 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后，司甜差点没笑出声来。 好一出校园版宫心计！ 但，一想到上辈子她也是演戏的其中一员，她就笑不出来了。 司甜站到姜落和白思瑶之间，隐隐护着姜落，心不在焉地想：“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就是魏随风身份正式被公开的第一天……” 果然，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像是有一群人簇拥着什么人正在靠近。 李尔特从那群人中挤了出来，抢先一步冲进教室，对众人提前宣布了他发现的大秘密。 “擦！我就说魏随风这小子不是普通人，果然！要不是我爸前天去帝都参加一个宴会，跟人合影时刚好拍到那小子，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得知魏随风跟帝都魏家居然是同一个魏时，学生们都惊呆了。 男生们嗷嗷叫着“明明是大少爷为什么天天骑单车上学还要吃学校食堂啊”“扮猪吃老虎也不是这样啊”之类的酸话，女生们看向魏随风的眼神更火热了好几倍。 因为身材高大、五官冷峻，有着一点大多数高中生还不具有的熟男气息，却又巧妙地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这让魏随风自转学以来就颇受女生青眼。 即便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棺材脸，但前仆后继表白示好的女生也不少。要是他性格正常一点、亲和一点，恐怕还能赶超二班梁峥的人气热度。 现在知道他不是穷小子，身家很可能比梁峥还高，女生们哪里还记得自己被冷冰冰毒舌拒绝时的羞愤欲死，只顾着花痴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和金钱混合而成的诱人气息了。 就连没见过他的白思瑶，此时也是两眼亮晶晶，身不由己地贴了过去，还貌似无意地用手指梳了梳自己那头光滑柔软的大波浪长发，朝魏随风投去个羞涩而勾人的小眼神。 被簇拥着进了教室的魏随风一头雾水，听清那些人说的话之后，脸色顿时黑了。 他环视了一圈莫名激动的众人，好不容易才越过这些人，看到被挤到外围的姜落、司甜两人。在所有人震惊、欣喜、谄媚的时候，只有她们俩一如既往的淡定。 看着姜落脸上奇怪的表情，魏随风心里暗笑，司甜那丫头是早就知情，不过，姜落这姑娘单纯得很，估计根本没听过什么魏家的事，更不知这些学生到底在激动个什么劲。 “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不被这些人污染，也挺好的。” 魏随风静静看着神情最激动的李尔特，微微一笑：“原来是你替我宣传的，我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李尔特嘿嘿一笑：“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是同学嘛，咱俩还前后桌呢，说这见外的话~” 魏随风嘴角又弯了下，很快被扯直，绷成了个冷峭的弧度。 他只犹豫了几秒，看了看教室墙上挂着的时钟，最后还是坐下了。 “再忍忍吧。连这种小场面都忍不了，以后怎么面对魏家那帮踩狼虎豹？” 想到年前魏家来的那通电话里带着试探意味的邀请，以及沈季禹直白的警告，魏随风就警惕非常。 今年春节，他被帝都魏家来人强行带了回去，不过只待了一个除夕夜。但他已能感觉到魏家这个大家族内部的暗流涌动，人人都戴着一张假面，而现在的他还很难分清谎言背后的真实。 魏随风亲爸去年死了，没有其他子嗣，这也是魏家想把魏随风找回去继承家业的原因。 但魏夫人沈淑君不同意，理由无外乎是诋毁魏随风的私生子出身，亲妈是个过气短命小明星，不可能给孩子太好的教养，现在孩子都快成年了，也基本定性了，根本不可能从头开始教导、将他培养成新一代的家主，这样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太多。 沈淑君当然想独掌大权，但魏家的旁系不可能答应，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选了合作对象，就是魏家主的大堂兄。 但是，魏家主这一条嫡系子息不旺，旁系倒是挺能生，魏家主没出五服的堂兄好几个，人人都在魏家的商业帝国里占有一席之地，也都想要争抢更大的话事权。 于是，魏随风的这些堂叔们就跟沈淑君搞起了内斗，他亲眼见着年夜饭桌上这些人言笑晏晏地过招，更信了沈季禹的话。 “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尤其是我那个好姐姐。你可要小心点，要是被她的蛛丝网住了回不来，我们的交易就要作废啦。” 彼时，沈季禹笑得眉眼弯弯，薄唇吐出来的话却透着彻骨凉意。 “别被那些糖衣炮弹吓到了，有你那个死鬼老爸的遗嘱在，他们现在奈何不得你。只是多留点神，别跟你妈似的着了别人的道，到时候死的不明不白都不知道，还要我去给你收尸。我可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第97章 离婚闹剧 当学校大喇叭里响起激昂控诉的女声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其转移，不再紧盯着新鲜出炉的魏大少爷。 因为，喇叭里说话的人不是校长、不是教导主任，也不是任何一位女老师，而是于莉的妈妈。 学校里的富家子弟一抓一大把，但要说到和校领导关系最亲近的人，除了校长侄子龙兴文之外，就是于莉了。 于莉的爸爸是宛城教育界知名人士，也是维杰高校的副校长、以及校董之一，还是话语权最大的那个。 这也是于家虽然资财不及其余家族雄厚，于莉在学校里名气不及姜大小姐，但她个人也有几个小跟班的根本原因。 听到那个熟悉的女声时，于莉的脸刷地就白了。 “……我在此宣布，你们的于敏校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龟王八蛋、伪君子、骗婚gay！他道貌岸然，欺骗了老娘整整二十年……” 嘎吱—— 于莉的同桌听得呆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的桌椅被人猛地推开，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刚刚还在位子上的于莉已经不见人影。 其他班级可能有人还不知道于敏校长是哪尊大佛，但，和于莉同班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家里的背景，也顺势从这条劲爆八卦里推测出了正在喊话的人就是于莉妈妈。 “天哪！刚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劲爆！于莉爸妈可真牛叉！” “感觉不像是真的，这种事哪有闹到大庭广众下的，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整蛊于副校长吧？” “我看不见得！于副校长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说话细声细气的，有一回对着稿子读，我瞧见他捏稿子时还把兰花指翘起来了呢！” 二班学生讨论得热火朝天，一点不亚于五分钟前一班学生因魏大少爷的身份转变爆发出的熊熊八卦之火。 喇叭里的声音还没停。 “……老娘辛辛苦苦伺候你二十年，你说离婚就离婚？就为了一个野男人？凭什么？” “老娘就是离，也要闹得你身败名裂！” “少跟老娘拿名声说事，老娘连个男人都比不过，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呜呜呜……” 说着说着，喇叭里的女人居然呜咽着哭了起来，甚至还很不雅地撸了个鼻涕，那呼哧声清晰无比，让听广播的人齐齐皱眉。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这世界魔幻得很。 尤其是司甜，她格外不理解的是，上一世的于莉妈妈似乎没有闹过这一出，起码没单枪匹马杀到学校来用大喇叭喊话，也不知到底哪只小蝴蝶的翅膀造成的影响。 不过，她记得于莉的爸妈确实离婚了，只是原因大家都不清楚，只以为是普通的性格不合、感情不和，毕竟离婚后也没见双方公开新的伴侣。 现在想来，很可能当时的于妈妈还不知道丈夫（或前夫）的gay属性？ “你们干什么！你走开，别拉我，啊——” 一阵混乱的嘈杂声过后，重重的啪嗒宣告着广播的关闭，于妈妈像是被人拉出了广播室。 突如其来的闹剧就此落下帷幕，但校园里的流言蜚语才刚刚开始。 司甜想起前几天跟妈妈争论离婚官司时说的话，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乌鸦嘴属性，还应在了于家人身上。 似乎是因为这场荒唐闹剧的缘故，班主任姗姗来迟，每学期开始的例行训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底下的学生窃窃私语，他也只当没听到。 林浩宇、李尔特几人向来唯恐天下不乱，但前者最近被林爸爸狠狠收拾了一顿，最近很老实地夹着尾巴做人，不敢造次，李尔特就成了那个出头的人。 “老师，刚刚广播里说的事是不是真的啊？于副校长真的是gay吗？” 李尔特此言一出，立马引来哄堂大笑，教室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笑的人几乎都是男生，这帮正处于青春期的大男孩对这种话题最感兴趣，都挤眉弄眼地嘻嘻哈哈起来。反倒是女生们比较矜持，只有极少数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多数都露出了惊讶、尴尬、担忧等神情。 班主任不悦皱眉：“不要乱说！这些事情跟你们无关，你们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马上就要升高三了……” 男生们对班主任避重就轻的答复很不满意，纷纷趴在课桌上哀嚎起来。 李尔特叫得最起劲：“哎哟喂，这才开学第一天就马上高三了，老班怎么跟我妈一样，九点喊我起床就说快十一点了，哈哈哈~” 班主任瞪了眼这帮无法无天的学生，最后还是无奈摇头，若无其事地上起他的课来。 反正，在这个学校做老师，就得学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哲学，否则，哪天真能被学生和领导联手气死！ 思及刚刚在喇叭里听到的领导秘辛，班主任厚重的眼镜后面闪过一道讥诮的光。 下课后，姜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刚刚上课前，刚听清楚喇叭里说的是什么后，她就想去二班找于莉，结果扑了个空。这回过去还是没见着人，据于莉同桌说，于莉就没回来过，可能回家了。 没按捺住好奇心的司甜也走到走廊上，正好瞧见了姜萱皱眉的模样。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分点同情给曾经泼她一身冷水的于莉，姜萱就快步走到她面前。 “我要去找于莉，她手机关机了。你要不要一起？” 司甜下意识就要拒绝：“你这是要逃课吗？这样不好吧，开学第一天。而且，我跟她关系可不怎么样，上回她还……” 姜萱失望地看她一眼，神情冷淡地跟她擦肩而过。 她没有进教室，也没找罗玉儿、白思瑶她们，很光棍地就这么走了。 司甜咬咬唇，看着姜萱独自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没叫住她。 她可以努力遗忘上一世那些糟糕的事情，毕竟这一世都还没发生。她不会揪着别人没犯过的错不放，可她还没有善良到圣母的地步。 上次厕所的泼凉水事件，再加上秋游时的使坏很可能也是于莉策划，司甜着实对于莉生不出什么好感。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极限，还想要她无偿帮忙，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于家的离婚闹剧很快成了宛城不少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司妈妈都是当天得到的消息，还不等司甜放下书包就主动提及此事。 跟司甜关注的点不同，司妈妈更关心的是于莉。 “那个女生不是你们班的哦？也怪可怜的。爸妈闹离婚也就算了，还把家里的丑事捅出去搞到全世界都知道，这下她在学校要抬不起头了。唉~” “您是不是担心我会变成第二个于莉？” 司甜及时制止了妈妈的唉声叹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大可以不用担心。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我早就麻木了，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又不是只有这一间学校，到时候您作为我的监护人替我办个转学就好了，多简单的事啊。宛城不行咱们还能去其他地方，像临城就不错，还能经常见司齐哥……” 司妈妈欲言又止。 司甜马上住了嘴，语调也弱气不少：“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看法。您这边肯定承担的压力比我大多了，不能一概而论。反正，这事有利有弊，只看您怎么想了。像于家的事，我倒是觉得于妈妈做得挺解气的，换我我也这么干~” 她坦然面对司妈妈不可置信的目光，甚至还想给于妈妈推销一瓶魅力香水，助她早日焕发第二春。 不过，她有些怕于莉气得上门来打人。 第98章 何以解忧，唯有睡觉 一时间，学校里有关于莉的言论主要分为几派，有嘲笑的，有同情的，有冷眼旁观的，甚至还有因为观点不同互相骂战的。 然而，于莉一直没来学校，也没给这些人提供更多的话题。 学生们纷纷猜测，说于莉可能要转学了，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因为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学生里还兴起了有关于同性之爱这个禁忌话题。 不少女生私底下都在交流自己看过的xx本子，又时不时盯着某几个路过的男生背影，用十分火辣而严苛的眼神评判着，并讨论这些男生看起来像不像是gay，闹得本来起哄得最积极的男生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恰逢春暖花开之时，这些少男少女们纷纷春心萌动，荷尔蒙爆棚，不少人都带着黑眼圈来上学，也不知晚上是激动过度无法入眠，还是跟早恋对象在被窝里聊天到深更半夜不睡觉。 然而，司甜的催眠眼罩没能在校园里打开销路。 毕竟这帮少男少女活得太滋润，没有长期失眠的痛苦，更不乐意花大价钱买个破眼罩。 相比之下，何美美那边的情况就很不错了。 虽然春天人容易犯困，但这个春困通常只在不该睡觉的点起作用，比如说，上班族的白天。下了班，人人都瞬间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外出吃喝唱跳，或是在家煲剧追小说，手机玩得不亦乐乎，不到十二点根本不想刷牙上床！ 睡前过于活跃的脑神经和视神经就容易带来失眠这个悲剧的后遗症。 尤其是何美美公司里的程序员们，他们经常需要熬夜加班赶工，两三点回家都是家常便饭。年轻的还好一点，三十岁打上的那些，生物钟几乎要被固定下来了，周末节假日不需要加班了，他们照样也要三四点才能睡着。即便十点躺上床，也得眼睁睁熬到大半夜，简直苦不堪言。 这几位大哥拯救完自己早秃的发际线，不免对何美美的“微商产品”生出了点信任之心。 何美美也很会招徕业务，虽然她没有睡眠困扰，但她还是照旧从“上线”司甜那里花员工价买了个过来，放在公司工位上，免费给同事试用。 这一试可了不得，短短两天内竟生生惊动了其中一位试用者的上级主管！ 因为，那个试用者借了何美美的眼罩回自己工位午睡，结果一睡不醒，午休的点都过了半小时还在沉睡，被主管抓了个正着。 更夸张的是，主管上前去想叫醒那人，叫了半天都没反应，最后还是那人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才迷迷糊糊惊醒。 这件事后，何美美的黑科技睡眠眼罩一战成名！ 公司里的失眠患者们仿佛看到了福音，纷纷狠心咬牙，从过完年后所剩不多的年终奖里掏出一笔预算来买这个该死的眼罩。 就连那位在下属面前疑似威信大减的主管也没忍住，给自家爸妈买了一副试用。 不过，这位主管也颇有心机，私底下跑去跟大boss聊了聊。 转天行政主管就发了个邮件通知，委婉建议员工们午休时间避免使用催眠眼罩，如果造成误工等情况，公司有权利对其进行一定处罚。 本来，何美美这眼罩还算是小范围内传播，结果行政部的邮件一发，全公司没有人不知道的。 就连兄弟公司、合作伙伴公司都有人拿着邮件截图来问，来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走时却往往要心痒痒地留下“帮我买一副”的转账记录，或是“真这么神？有谁买了的借我试用一下呗”这样低声下气的求告。 一时间，催眠眼罩的销售数字节节高升，支线任务的完成指日可待。 司甜深刻意识到，自己原先白手起家的优势现在倒是变成了短板，起码在睡眠眼罩这种产品上，她身边的需求真的完全比不过何美美的圈子，甚至连童阿姨的都比不过。 童阿姨是个命苦的女人，但比起她丈夫和公婆，还有长子，她算得上是幸运的了。因为，火灾那时她刚好有事外出不在家，成了唯一一个健全完好的幸存者，却因此怀有深深的愧疚之心。 她后悔出事时自己为什么不在家，如果在的话，或许她能保持清醒状态救出除了小女儿外更多的人，让小女儿不至于重度烧伤。 或许，她干脆就应该跟家人一起被烧死，也不至于带着一截焦木似的小女儿在人间苟延残喘。 毕竟，这样严重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恢复如常，女儿永远也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甚至还会被愚蠢的庸人嘲笑。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就是童阿姨在遇到司甜、接过那个贴着大脸猫保温杯前偶尔从心底掠过的阴暗想法。 因为长期被自责、内疚、懊悔等负面情绪缠绕，肩头又压着沉甸甸的医药费重担，童阿姨早已华发丛生，才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岁的样子，每天夜里也总是在辗转反侧，不是梦到火灾后现场的惨状，就是梦到死去的家人或毁了容的女儿在梦里质问她的恐怖一幕。 童阿姨可以说是失眠患者里的重度晚期了。 因为司甜出国前囤了一小批货在店里，童阿姨刚开店就发现了这个新产品，并且十分好奇地自己试了试。 结果，那天的店差点没开成，还要遭贼偷！ 幸好斜对面药店也开门了，肖阿姨见有个贼眉鼠眼、衣着邋遢的男人在门口转了两圈，心生疑窦，凑过去一看，正好发现那小贼趁童阿姨在椅子上人事不省时要偷柜子里的现金！ 肖阿姨不知情，还以为童阿姨是被小贼给打昏了，登时火冒三丈，大吼一声就喊人过来围堵，最后合力将那小贼扭送去了派出所，还被表扬了一番。 在派出所里，那贼遭到肖阿姨指控时还委屈巴巴，表示自己并没有对店里的女人做什么，进去的时候她就瘫在椅子上无知无觉了，自己弄出几个响动她也没反应，他才生出了偷窃之心。 与此同时，浑身上下没有伤口却昏睡不醒、被紧急送往医院急诊科的童阿姨悠悠转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彼时，司甜还在北极圈附近撒欢呢，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店竟因为这件乌龙事上了一回本地的小报。 那件事过后，童阿姨惊慌不定，自费给肖阿姨送了面锦旗过去，并附上一枚崭新的睡眠眼罩，也是自掏腰包买的。 肖阿姨欣然笑纳，过后，倒也介绍了两三个老阿姨过来购买，都是上了年纪觉少、睡不着觉的苦命老姐妹。 在司甜的要求下，何美美、童阿姨各自收集了不少真人使用评价，通过微信/qq聊天记录截图的形式，一股脑全塞到了网店的宝贝详情页面里。 于是，城市另一端的黑心奸商沈季禹就津津有味地看了十分钟的彩虹屁。 “真这么好使？连续使用一周，不仅睡眠好了，就连脸上皱纹都少了一根？敢情还有抗老功能，我也来一个试试好了。” 第99章 与系统斗，其乐无穷?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司甜终于达成了100个睡眠眼罩的销售目标，成功解锁新商品。 这一回蹦出来的支线任务有点诡异。 【可选】【支线任务：卖出200包巧克力辣条（0/200）未完成】 【可选】【支线任务：卖出200管芥末牙膏（0/200）未完成】 不像之前那样只给一个，居然还能二选一。 系统解释，因为她现在累计营业额已经突破了两百万，这是给她的一点小福利。 司甜静静看着两个备选项中的新商品，还未仔细查看属性，就从其浓浓混搭风的名字中看出了一丝不详。 果然，顾名思义，巧克力辣条就是巧克力味辣条的意思，而芥末牙膏就是芥末味牙膏的意思，并不存在她刚刚脑海里冒出来的“万一巧克力/芥末只是品牌名呢”这种侥幸。 至于属性，自然是一如既往的神奇。 和之前的怪味糖豆不同，巧克力辣条并没有充饥饱腹、节食减肥的功效，但，吃下它可以获得持续两小时的愉悦心情，可以简称为“好心情暗黑辣条”。 芥末牙膏自然是用来刷牙的，除了味道暗黑呛人之外，这牙膏兼具美白、防蛀、脱敏、修复等多重功效于一身，除了不能帮忙矫正，基本上绝大多数口腔问题都能解决，堪称是“牙膏界的十全大补药”！ 司甜边看边擦汗，完全无法想象这两样东西放进嘴里时会是多么可怕的味觉摧残。 她仔细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忍痛放弃了售价888的好心情暗黑辣条，选择了售价1888的十项全能牙膏。 司甜当然知道前者价格低、门槛低，在任务要求数量一致的前提下，自然是前者更容易达成。即便短期内卖不完，她现在也有足够的财力可以先全部买下来，再囤着慢慢对外销售，还能刷新商品，一举两得。 更何况，司甜现在的大本营主要还是在校园里，对钱多人傻的富家子弟来说，这种稀奇古怪的小零食可能更容易打开销路。 但是，这个好心情辣条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的使用效果完全不可量化！ 系统出品的这些东西，按功效来分可以大致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使用者能感受到产品对自身造成的明显改变。 比如说，洗发水使用后不秃了，丝袜穿过后变瘦了，刷过托福资料后成绩突飞猛进了，吃了糖豆后瞬间饱腹…… 第二类则是，使用者仅能感受到产品对自身造成的细微影响，需要通过其他人和事物的反应来体现这种改变。 比如说，香水喷过之后老公上缴的工资奖金更多了，戴着聪明帽写出的稿子订阅更多了，坚持用几个月保温杯后一口气上五楼不喘气了…… 可暗黑辣条带来的好心情只有使用者本人知道，旁人最多能看到他/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兴奋了起来，可，这些举止是可以伪造的，旁观者完全可以质疑使用者是不是托，五星好评是不是全刷出来的。 但十全大补牙膏就不一样了，她完全可以用各种使用前、使用后的照片对比，来做最有力的功效宣传证据。 做出最终选择前，司甜幽幽一叹，还是很惋惜那个辣条。 她甚至觉得，这会儿的自己正好需要来一根辣条振奋一下心情。 司甜没忍住问系统：“这个辣条，下次还能刷到吗？” 系统冷冷道：“不能。” 司甜失望地皱了皱脸，却听系统来了句。 “不过……” “不过什么？” 系统一本正经道：“鉴于宿主主动问起，我可以告诉宿主一条隐藏信息。那就是，当出现多选一的支线任务时，宿主可以花费一定金钱购买商品销售权，不必等待随机刷新，可以说是十分划算的。” “多划算？” 司甜眯了眯眼：“我读书少，高中还没毕业，你可别又骗我！” 系统报出了价格：“商品单价乘以十，就是解锁该商品的金钱花费。” 司甜：…… “好吧，也不算太贵，给我开了。” 司甜心念既定，果断选了芥末牙膏的支线任务，辣条的支线任务果然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两大箱芥末牙膏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她面前，普普通通的纸箱外壳散发着价值三万六软妹币的芬芳气息。 与此同时，她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司甜低头一看，是银行卡划扣8888的提示消息。 再抬头时，虚拟货架上已经多了个被淡淡白光包裹的商品，正是让她跃跃欲试的暗黑辣条！ 司甜搓了搓手，立马就想花几百块尝一尝这个辣条，看看它到底能给人带来怎样的好心情。 然而，辣条在货架上岿然不动。 司甜仔细一看，嗨呀，刚刚没留意到，这辣条四周的白光比其他同品质商品都要黯淡，更像是灰色。 她怒而质问：“怎么回事？系统你又坑我？” 系统：“哦，刚刚忘记说了，除了金钱花费，宿主还需要同时完成另外那个支线任务才能激活该新商品，获得其完全的销售权。” 司甜：……我就知道，这该死的系统总是背后有阴招！ 鉴于8888的新商品解锁成本不算高，200管牙膏的销售目标也不算太难，就当是额外赚了一次抽奖机会，司甜也没真的跟系统生气。 但她免不了又进入了疑神疑鬼的状态。 “你老实说，除了这件事，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瞒着我的？” 系统的语气一丝不苟中透出点无辜：“我不明白宿主的意思，宿主具体是指哪方面的信息呢？” 按照司甜对它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大约相当于这样—— 对啊！你不爽来打我啊！不是，你想知道你就主动问嘛！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呢？你问了我才知道你不知道哪一些嘛…… 司甜磨了磨牙，突然福至心灵，记起上回黑心系统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居然难得大发善心，给她弄了个额外的新分店支线任务那件事。 “对了！比如说，支线任务这方面。上回，我的支线任务都还没完成，你就能给我搞个可接任务出来。现在又是多选一的任务模式，我表示很怀疑，你们这个系统到底有哪些任务是可接取的状态？” 系统沉默了一会。 司甜觉得，自己可能抓到了系统消极怠工的马脚，正要好好敲打它一番。 不料，系统这时慢吞吞开口了。 “可接任务是有一些，但难度太大的我都帮你自动过滤掉了。同一时间进行的任务数量受店铺等级限制，你这几天刚刚升了一级，倒是能多接一个任务。但，如果领取任务后长时间未能完成，要倒扣钱的哦。你确定要接吗？” 司甜被它语气里隐含的威胁吓了一跳，秒怂。 “这个，还是让我看看再决定吧。”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大堆如“提升店铺人气至xxx”“发展xxxx个顾客”这样的任务，里面的数字几乎都是五位数起跳。 那种感觉，就像刚从新手村出来的白板新人不小心被传送到了满级地图…… 司甜默默擦汗，正准备点了右上角退出，眼角余光却在海量任务里发现了一个存在感极低、要求描述里数字最小的任务。 她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地点了确认接取任务。 下一秒，她才看清了任务具体内容。 【支线任务：完成100个万界海淘订单（0/100）未完成】 第100章 传授你一招 自从开启万界海淘功能以来，已经有一个半月了，但司甜只接过五次单，中间还失败了一次。 按照这个速度，想要完成这个100笔的任务目标，起码得等一两年！ 司甜只恨自己为何手贱，不看清楚就领了任务。 系统却难得夸了她，还“好心”提醒：“宿主的选择很明智，这个方向的支线任务奖励性价比颇高~” 司甜惊喜地问：“难道会奖励抽奖次数？我想要抽秘籍！” 完了她还忍不住吐槽，跟五禽戏的效果比起来，这个位面的武术格斗有点弱，感觉培训班都在骗她钱的…… 系统慢斯条理道：“不是抽奖次数，是一个隐藏的功能。” 然后，它说了一大堆新的名词、术语，听得司甜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大概。 大意就是，它们这个系统非常之拉风，宿主到后期甚至可以借助系统穿梭时空，但是不能离开系统自带的小店，只能在店里和不同位面的顾客进行沟通、交易，利用位面发展差异大发横财。 但是，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要穿梭时空必须要消耗空间能量。 司甜接的这个支线任务的奖励，就是开启“空间能量”功能，大约相当于打仗之前要先筹措粮草的意思。 空间能量来自宿主达成的每一笔交易，比如说做成一笔888的买卖，宿主就会按照1%的比例获得8点空间能量。就像分成比例一样，会随着宿主等级提升而不断增加，最后会有封顶，最多5%。 但每一次时空穿梭需要消耗的空间能量都是巨大的，具体根据不同的位面和停留时长而定，最少一次也要十万点。如果能量不足，也可以按照1:5的比例直接消耗金钱进行穿梭，相当于穿一次五十万。 听到这里，司甜脸都绿了。 她掐指一算，猛地发现自己累计营业额将将过两百万，也就是说，等那功能开启了，她也只有两万点能量，根本不够穿一次。而花钱穿越，全部身家只有这个数的她暂时还没土豪到这种地步！ 结论就是，听起来挺美的，但短期内对她来说还是没卵用。 系统悠悠道：“有用的哦。功能开启后才开始获得空间能量，换句话说，这两百万不算的哦。” 司甜：……这个鬼系统的设定太反人类了吧！ 她只能一心多用，既要头悬梁锥刺股学习，又要兼顾店铺管理，还要抽时间跟荀侦探谈人生理想金钱，找外地知名律师探讨离婚法相关细节，最后还得挤出时间努力刷万界海淘…… 司甜甚至有点羡慕重生前的自己了。 当时的她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打扮聊骚，跟在姜萱屁股后面跑，没事了就去欺负别的女生乐呵一下，跟个二傻子似的，哪有这么多事要烦心啊？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 起码忙碌能让她安心，且有钱。司甜如是想。 有钱的小富婆很快遇到了新的烦心事。 开学后不久，维杰就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的校庆日，各种文体活动层出不穷，即便是乍暖还寒的初春，校园里也洋溢着满满的热情。 加上前世的记忆，这样的阵仗司甜见过好几次，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这一次，她在礼台嘉宾席上看到了被邀请过来的沈季禹。 后者填补了“有事”未能出席的于副校长位置，仍是熟悉的商业精英打扮，在一堆中老年校领导里面显得鹤立鸡群。 讲话结束后，沈季禹刚下台就被一群女生围攻了。 司甜啧了两声，就退到了人群后面，甚至还有闲心跟一旁的魏大少爷调侃了两句，却也不敢多说，生怕这位新晋校草的哪位粉丝恨上自己，忙不迭地躲了。 结果，十分钟后，她正躲在操场一个角落里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足球场上的啦啦队跳舞时，沈季禹又神出鬼没地从她背后冒了出来。 司甜绝对可以发誓，她当时只来得及跟沈季禹嗨了一声，就被那个绿毛女为首的女生们盯上了。 上回的操场打架事件后，司甜就打听清楚了。 绿毛女人如其毛，就叫万绿，比她高一年级，是个比姜萱更合格的小太妹。家里条件可能跟司甜差不多，但人家在校外有厉害的干哥哥，跟校霸龙兴文还有点暧昧关系，故而在学校无人敢惹。 司甜不想被这种人盯上，除了努力不落单、提升武力值外，甚至还“贿赂”了一回龙兴文的两个小弟，跟他搭上了话，隐晦表达了自己寻求和平的意思。 也不知是龙兴文不满于万绿“移情别恋”，还是万绿给了龙兴文的面子，后来倒真的没有再对司甜下狠手。 司甜也知趣地不去招惹她们，远远见着那顶绿毛就绕道走，故而相安无事到现在。 可，沈季禹的出现很可能把这一切都毁了！ 司甜警惕地看了眼万绿，只觉得对方眼神也绿油油的，跟饿狼似的，也不知是想吃掉沈季禹这个老男人，还是想吃掉自己这个假想敌。 她被虎视眈眈的万绿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喊了声。 “沈叔叔，您今天怎么也来了？梁阿姨呢？” 身边的学生愣了，包括万绿在内，都不再伪装，齐刷刷转头，惊讶地看向二人。 沈叔叔？梁阿姨？ 前者还好理解，可后者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沈老师有女朋友或未婚妻了？ 沈季禹笑意微收，环视众人一圈，眨眨眼。 “当然是学校请我来的，有什么问题？倒是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司甜呵呵一笑，小心翼翼往后退。 万绿大胆地第一个问：“沈老师，您跟她真的是亲戚吗？” 沈季禹眉眼弯弯地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到心虚的司甜脸上，眼底却殊无笑意。 “不然呢？” 他朝司甜勾了勾手指，不容置疑道：“过来。带我去找小风，有点事要问他。” 司甜乖乖地被他从人群中提溜出来，在众女生复杂的目光注视中离开。 “你家魏少爷手机不离身的，你联系不上他吗？” 沈季禹静静看她，眼中满满的鄙视。 “你是不是听不懂借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司甜羞愧垂头，嗫嚅道：“我这不是没想到嘛……”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您会英雄救美呀！” 沈季禹眼角的鄙视弧度更明显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自己被西装外套包裹下的胳膊肌肉，淡然道：“英雄我应该勉强够格，可美人嘛，恐怕方圆一米之内是没有的。” 司甜：…… 沈季禹对司甜的弱鸡十分嫌弃：“在你沈叔叔面前倒是荤素不忌、没大没小，怎么到了那些人面前就怂了？” 司甜辩解：“表叔您是不知道您的魅力有多大，那些女人一见到你就疯了好吗？我就是大力水手转世，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啊！打不过，那不只能躲嘛~” 沈季禹嗤道：“你的脑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贫瘠，除了躲和打，难道你就没有其他应对方法了？” 司甜无辜眨眼：“还有什么办法？讨好她们吗？” 沈季禹默默扶额。 他强烈怀疑，这丫头为数不多的智力都点在当奸商上了。 “看在咱俩的远方亲戚关系份上，表叔我今天就传授你一招……” 沈季禹话未说完，却被个耳熟的女声打断。 “呀，季禹，你果然在这里！” 梁璇笑眯眯地走过来，甚至还亲热地捏了一把司甜的小脸，让她觉着自己可能不是17岁而是7岁的小孩。 第101章 脑力贫瘠也要加油鸭 司甜从未如此觉得自己有铁口直断的神技能。 前脚才提了一嘴梁阿姨做幌子，后脚梁阿姨本尊就跳了出来，效率也太高了吧？ 奇怪的是，沈季禹居然表现得也挺惊讶。 司甜挤出个和善的微笑，一边当壁花，一边围观梁阿姨暗送秋波。 从他们简短的对话中，司甜用她“贫瘠的脑力”提炼出了几点关键信息。 首先，梁璇“并不知道”沈季禹今天会过来做嘉宾，刚好有东西要来学校给弟弟，所以意外碰上了。 其次，情人节时他们两人是一起过的，再结合那一声亲昵的“季禹”，两人关系显然是突飞猛进了。 最后，梁璇“不经意”地提起今晚在xx餐厅的约会，并歉意表示自己下午有个会，可能要迟十分钟到。 司甜心里啧啧称奇，本以为老狐狸只是逢场作戏，没想到真把自己给卖了，还真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在场的缘故，这对新鲜出炉的准情侣似乎没有表现出太过亲昵的举动，就连牵小手这种肢体接触都没有，让吃瓜群众的她看得有点失望。 “难道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不过，司甜也小小松了口气。 倒不是她对老狐狸有什么念想，而是，她私心里觉得梁璇这女人太难搞，不是善茬，跟她在一起恐怕很难安生。 上回的珠宝店事件就是最典型的证据，要不是老狐狸碰巧用了那个“远房亲戚”的借口，司甜还没看出，梁璇居然在拿自己当假想敌。 连她这种高中没毕业的小丫头片子都不放过，可以想象梁璇对付沈季禹身边其他雌性生物的太毒了，那肯定是像冬天一样冷酷无情的敌人待遇！ 好歹司甜喊老狐狸一声“表叔”，对方也算是帮过她大大小小几个忙，她总不能黑了心肝不盼着人家好！ 司甜仔细考虑了下，决定不继续当电灯泡，改天再给“表叔”进谗言。 “那个，表叔，梁阿姨，你们先聊，我就先走了，我同学还在等我呢~” 梁璇笑得更开心了：“去吧去吧，改天来我们家玩。梁峥那孩子上回不小心砸到你，心里还挺愧疚的呢~” 顶着“表叔”狐疑的视线，司甜只能老实交代了上回倒霉催的打架后续倒霉经历。 沈季禹很快记起那天狼狈不堪的司甜，缩在他面前，宛如一只抢食失败、落得全身是伤、可怜巴巴的落单小兔子。 他眼神软了下来，语气却硬邦邦的。 “让你走路不看路！那么大的足球，都快赶上你的脸大了，都能看不到，不砸你砸谁？” 司甜：……好气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梁璇几乎没见过沈季禹的这一面，明明板着脸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小辈，可话里隐隐透出的那股子调侃、宠溺的气息是怎么回事？是她的错觉吗？ 沈季禹看着司甜眼睛开始瞪圆，眼神逐渐不善，立马决定将手里的兔子放出去撒欢，否则就要咬上自己的手了。 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行了，你同学不是还在等着吗？赶紧去吧。” 走得远了，司甜又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两人并肩走开，依旧是保持着一只手掌以上的合理距离。 她摸了摸下巴，灵机一动，马上掏出手机。 当天晚上，维杰的校园bbs上就多了一组高清偷拍图，主角是万人迷沈老师和他的神秘女伴。 帖子很快就被女生们顶上了热门，人气甩出校庆主题的宣传贴不知几多，就连美女英语老师不慎崴脚走光还扑进了某废柴男生怀里那张囧图都没能与之抗衡。 帖子下方哀嚎遍野，众女生纷纷哭诉自己失恋了。 有人质疑照片中二人的关系，理由也很充分，跟司甜想的一样，不够亲密，觉得他们不是一对。 但，也有人说，沈老师和那个美女说话时感觉很亲昵，可能只是顾忌在校园里场合不当没有牵手，而且放上了她们的角度偷拍的合影，比司甜那几张看上去更亲昵些。 还有人扯上了司甜，也顺带曝光了她和沈老师的亲戚关系，提到了她口中的“梁阿姨”字眼，表示那个长腿美女就是梁阿姨，可能是默认的沈老师女友。 甚至还有人看了帖子跑来找司甜八卦。 这些好奇心过度旺盛的人无一例外地在司甜欲拒还迎的表述中被绕了进去，相信了司甜的说辞。而且，八卦完了还要带走先前被司甜安利的一二款小产品，回到座位上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刚刚为什么要买这个来着？哦对，买这个送情报秘密……” 几天后，梁璇的身份甚至被那帮无聊至极的女生扒了出来。 得知梁璇的身家背景之后，众女生纷纷消停了，颜值身材家产都不够打，还想什么自行车啊，老老实实洗洗睡吧。 虽然沈老师的校董身份也被少数人扒了出来，但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原因很简单，维杰的校董会还挺大的，人数众多，只要捐够一定数额就能冠上这个名头，学生们不知道沈季禹的捐款数额，不知道如今校董会的话事权在悄然改变，自然见怪不怪。 沈季禹在维杰高校里的万人迷身份就这么被打上了个“有主”的标签，人气日益低迷，原本的粉丝群纷纷解散，就连最狂热的万绿小太妹都转而投到了魏随风的校服裤底下。 这件事的开头虽然给司甜带来了点小小困扰，但，整体来看，最后却是利大于弊的。 原本羡慕嫉妒恨她的女生们对她的态度有了大变化，换墙头的那些不再敌视她，还不死心的那些因为她和沈老师的亲戚关系对她十分友好亲切，甚至不惜靠跟她买东西这一招拉近关系。 校庆日后的一周，司甜做了平时一个月的个人销售业绩。 数钱数到手抽筋时，她忍不住感慨：早知这一招这么好用，她之前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岂不是白作功？ 老狐狸diss她脑力贫瘠果然不是无的放矢啊！ 话说，本来老狐狸要教给她的那一招是什么来着？ 第102章 糊咖主播登场 夏小满是个靠直播玩游戏出道的十八线小网红阿婆主。 可他长得不够帅，丑得也不够有特色，偏尖的声线不够迷人，玩游戏的水平也是不上不下，只有那么一点搞笑犯贱卖蠢的天分，却缺乏合适的爆点。 所以，为了红他是操碎了心。 仔细分析了自身的优劣势后，夏小满决定转型走奇葩路线吸睛。 第一步，他选择的是暗黑美食，一方面在大街小巷寻找各种暗黑料理，另一方面网购各种辣眼睛的奇怪零食，用整自己的方式吸引观众老爷们打赏。 积累了一些对美食、恶搞感兴趣的观众后，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第二步，向最近比较火的开箱进军。 既然转型走奇葩暗黑美食路线，开箱自然不能开一些普通的零食。 要想红，就得先付出！ 夏小满决定挑选几款跨界产品来为难自己，比如说臭袜子味巧克力豆、鼻屎味牛肉干什么的。 他每一期的视频都是单一主题，先后做了几期的暗黑零食后，他见热度上涨幅度不错，决定和观众老爷们互动一下，就让他们留言提议自己下一期的视频主题，点赞最多的评论将胜出。 然后，夏小满就看到了像咖喱味漱口水、芥末味牙膏、培根味口气清新剂这些鬼东西。 他捂着自己的小心肝自我安慰：“忍住！为了红，拼了！反正就这么一回！” 结果，第二天直播前他看评论时，发现点赞最高的一条赫然写着—— “咖喱味漱口水、芥末味牙膏、培根味口气清新剂连上三期，谢谢。??(????????`)比心” 比你妹的心啊！ 夏小满满心忧伤地打开直播间，打完招呼后开始现场采购道具，并跟观众们开玩笑。 “我说老爷们，这些奇葩东西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发现的宝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某宝上不会没有得卖吧？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打赏到位，我可以现场自制出来。前两个都好说，口气清新剂的培根口味有点难提取……” 弹幕说：“真的有，我前几天买整蛊道具时看到过~” 夏小满搜了搜，还真发现了咖喱味漱口水、和培根味口气清新剂，可芥末味牙膏翻了好几页才看到一个货真价实的。 “我去！这个价格绝了！这tm是什么神仙牙膏？怕不是金粉兑碳酸钙？” 原本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弹幕突然激动了起来，纷纷感慨自己太过贫穷，不仅吃不起茶叶蛋，现在快要连牙都刷不起了。 作为一个十八线小网红，夏小满自认也是个穷人，便也附和着哭起穷来。 没想到，突然有观众给他砸了几个价值五十的礼物，还说了句。 “跟这土豪牙膏比起来，包养满子就显得划算多了~” 又有好事者起哄：“满啊，你要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连一只牙膏都干不过！” 夏小满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果断点进这家土豪牙膏店，想要从底层屌丝仰视土豪产品的角度圈一小波好感度，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屌丝，大家一起同仇敌忾嘛。 “观众老爷们，今天导游阿满带你们走一走、看一看啊！这个土豪店到底凭什么给一支牙膏标四位数的价格！这个外包装很简单，牌子我没听说过，你们听过吗？没有是吧？这个功能写着美白去黄、防蛀、抗敏修复，还能解决牙龈问题……啧，吹得倒是十全十美，要真有这么好，这牙膏卖1888也不算太贵。上个月我牙龈发炎去看医生，活生生被坑了好几千大洋，现在饭都快吃不起了嘤嘤嘤~” 夏小满正在一本正经地耍贱哭穷，却发现，在一堆哈哈哈哈哈中间有条五颜六色的弹幕提醒他。 “主播看下面，这家店的其他产品好像都贵得一比！” 夏小满定睛一看，果然，页面下方的本店其他宝贝推荐那里明晃晃的又是两个四位数定价，深深刺痛了他那双国产钛合金的狗眼。 他痛心疾首道：“呔！何方妖孽，竟敢在本座面前装财神？本座倒要看看，这间黑店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小妖精！” 夏小满点了点他十块钱包邮的鼠标左键，点进了店铺主页。 然后，他的新世界大门就被打开了。 夏小满都快哭了，他怀疑自己穿越到平行时空了。 “这tm都什么店啊？有这么离谱的吗？牙膏一千八一管，香水两千八一瓶，最便宜的丝袜都要八百八，哦不对，最便宜的这个清洁剂，清洁剂分装！我去，10ml居然要卖一百！这是当精华液卖吗？” 弹幕嘻嘻哈哈地说：“哎呀你居然还知道精华的价格？” 或是调侃他的糙爷们气息：“就你这张月球背面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百块10ml的精华能擦出来的啊！” 夏小满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对着镜头说：“不好意思，咱是钢铁直男，一年四季只用七块钱的大宝！” 视线落回网店页面，他又咬牙切齿了起来。 “同志们哪，瞧瞧这些宝贝的30天销量，你们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吗？这么贵的黑店居然还这么多人买！我国的贫富差距到底是大到什么地步啦！不行了，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让我先缓缓~等等，我发现一个销量为零的东西，我日……” 夏小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枚标价99999的真爱戒指，彻底没了声息。 弹幕里涌现出一群“贫穷使我们相遇”“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贫穷使我和真爱擦肩而过”的吐槽。 夏小满忍不住点进了这个唯一没卖出去的、单价最高的宝贝详情页，嘴上虽然欢乐吐槽着，心里却很狐疑。 这个店总共就上架了十件商品，但近一个月总销量有上百件，哪来的这么多钱多烧的傻子啊？ “观众老爷们，你们看看这个真爱戒指，据店主说呢，这个戒指只要戴上去就能牢牢锁住对方的心，当然有个前提，说是对方得先真心实意说一句‘我愿意’，这不就是求婚必备道具嘛？上面也没个钻石啥的，纯铂金一点也不值这个价啊。这个疗效也不好评估不是，万一戴上去老婆十年后才跟人跑了，这店主还包赔不成？” 吐槽到这里，夏小满突然看到，页面最下方写着一行五彩斑斓的黑色大字。 “保质期：店主去世前。万一失效，欢迎索赔，只要店主本人还活着就包赔。ps，如无意外，店主应该还可以再活六十年。” 夏小满：……这个店实在是太歹毒了！店主为了招揽都能这么诅咒自己，生意能不好吗？ 直播间观众看得欢乐，纷纷实名要求夏小满去掉马赛克，告诉他们网店名字，他们要亲自去围观。 于是，质疑夏小满直播带货的弹幕就跳了几行出来。 夏小满急了：“你们怎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夏小满倒是想带货，可粉丝太少，没有网店跟我合作呀！你们看看人家这店，看起来像是缺咱们这几个小鱼小虾客户的吗？我在这里放话，今天直播前我要知道这家店，立马叫我吃外卖噎死、喝水呛死、开黑被电死！” 老观众纷纷安慰，表示他们相信他，毕竟他这么糊，就是直播带货也没人买。 这时，直播间礼物排行榜第一、却喜欢潜水的大佬观众突然冒了出来，给他砸了两个价值一千的礼物。 “你把那个芥末牙膏买下来，好用的话告诉我。” 夏小满惊了，这年头钱多人傻的居然真这么多？ 几分钟后，网线另一头的司甜瞄了眼新订单提醒，摸了摸下巴。 “啧，不是包邮区啊，这么远，又得倒贴一回邮费了。赶明儿网店整体销量做起来，还是得找个快递公司谈谈长期合作才行，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第103章 芥末牙膏的威力 几天后，糊咖主播夏小满的网购商品陆续到货。 他先是抱着随意的心态拆开了漱口水和口气清新剂，看了两眼就扔到了一边，然后，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拆开了第三个快递箱。 里面没有赠品，没有扫码返现红包，没有店家手写感谢信，只有一管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牙膏，包装盒上写着净容量100g。 夏小满心很痛，因为那天直播的打赏分成加起来才一千三不到，他买这支牙膏就花了一千八，相当于出了五百多的血。 可那天直播的热度却比平时高了一些，尤其是后面他磨磨蹭蹭、一边唠嗑一边下单芥末牙膏那几分钟，直播间人气居然达到了他开播以来的峰值。 这五百多的投资似乎还挺直？ 从新涌入的弹幕来看，这些新观众都是来围观糊咖主播如何土豪败家的…… 夏小满按了按自己90d大胸下的弱小心脏，忽然觉得，要是他足够有钱，光靠败家可能也能红！ 啊呸！ 有钱了谁还当什么主播！ 夏小满小心翼翼、如获至宝地捧着这支牙膏中的爱马仕，三百六十度角仔细端详了几遍，这才豪气万丈地走进了浴室。 三十秒后，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传了出来。 夏小满的室友好奇地探头出来看：“唷，大满，你这是有了？” 夏小满含着口泡沫，脸色扭曲，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他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却不像平日那样口吐莲花，弄得室友十分不习惯。 无他，实在是这一口泡沫太贵了，他不舍得吐！ 当天晚上，主播夏小满的频道多了个新视频，标题为“亚洲三大邪典暗黑日用品亲测实录”。 视频的开头，夏小满一脸沉重，宛如刚死了二舅姥爷。 “观众老爷们大家好，之前答应过大家的三期视频，我今天考虑了下，决定一次性做完。原因有几个，一是它们太有缘分，刚好在今天全到货了，不信我给你们看物流状态，真不骗你们！” “第二个呢，是因为我今天试用了下大佬送我的爱马仕牙膏，那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我从今天早上十点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对了，现在是下午五点。” “第三个呢，就是这些东西太tm暗黑了！我真的遭不住哇，早死早超生算哦！话说回来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摧残自己啊啊啊啊！” “废话不多说，直接先上漱口水吧。对了，漱口水和口气清新剂我还没试用过，你们看，包装都是新的。这边是牙膏，早上刷了一次。这个咖喱味漱口水产地是印度，果然啊……” 夏小满的几个忠实老粉很快发现了更新，点进去看完，险些没被苦瓜脸的夏小满笑死。 虽说夏小满丑得没啥特色，可他的苦瓜脸看起来特别欢乐，十分有感染力。即便隔着屏幕，看官们仿佛都能感受到夏小满使用那三样暗黑产品时悲痛欲绝的心情。 视频的最后，夏小满的脸色更愁苦了，仿佛一夜之间身体被掏空。 “评测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个人的结论是，能发明出这种暗黑产品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有机会认识他们，我一定要送他们三个字，我哔你！好了，我要去换一个正常的牙膏重新刷一遍牙，先不说了88~” 此时的司甜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有个糊咖小主播帮她用这种方式做了回宣传。 虽然夏小满很有职业操守，没有拿到广告费，坚决不肯告诉众人店铺名字。但他的直播是有回放的，当时刚点进去时没注意马赛克，就给有心之人留下了点蛛丝马迹。 有个闲得无聊的好事者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司甜的店，并在直播间下面的讨论里公开了店名。 吃瓜群众纷纷感慨，敢取个“黑店”的名字，这网店老板果然是个牛人，于是纷纷组团围观，在问答版块留下了欢乐的足迹。 一时间，司甜那间散发着金钱芬芳的网店画风一改，竟逐步向着沙雕路线大步迈去。 司甜无意中发现，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十天后，她赫然发现，网店的销量居然猛地上了一个台阶！ 从某一天开始，叮叮咚咚的订单提示声响起的频率就比之前多了起码两三倍，而且无一例外的几乎全是新上架的芥末牙膏！ 与此同时，何美美惊喜交加地转发给她一个视频。 “司妹妹！司老板！我们火啦！店里的牙膏成网红产品啦！” 司甜点开一看，原来是个其貌不扬的糙汉男主播，他在视频里将那管天价牙膏夸得快上了天，简直有化身牙膏哥的趋势。 “omg！这个牙膏也太神奇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短短半个月，我多年的牙龈居然宛若新生！你们能想象得到我此刻的激动心情吗？” “有没有得过牙周炎、牙髓炎、牙龈萎缩毛病的老铁？双击点个赞让我看到你们的小手！” “要说这牙痛不是病，可痛起来要人命！咱国人经济水平跟不上发达国家，牙齿保护意识从小也没跟上，医保又不给报销，好多人都落得一堆大小毛病，就比如我！” “你们以为我消失的这几天是偷偷找黑店店主谈合作提成去了吗？告诉你们，我，我还没想的起来这回事！其实，我跑去看牙医啦，结果牙医看着我之前的病历简直不敢置信哈哈哈，她还奇怪我怎么去了一回就没再去找她，可不是穷的嘛~” …… 司甜平时不爱看这种直播，从来不会主动点进去看，估计是因为牙膏的亲切感在，这会儿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何美美又说：“我看了下，说是这个主播无意间撞进咱们店里，买了那个牙膏，用着觉得好，现在成咱们的自来水了。也算是无心栽柳柳成荫，这可是免费的口碑宣传啊。司妹妹，现在直播这么火，你要不考虑下找多几个小网红带货？我有朋友做经纪公司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推荐，嘿嘿嘿~” 司甜呵呵一笑，还是婉言谢绝了。 小网红虽然便宜，可她还是请不起，还是厚着脸皮蹭一波免费流量就跑吧。 起码，这一次被那个小主播拉过来的不差钱客户应该能发展成老客户，她家黑店各项数据指标比不过五星店铺，可这个回头购买率还是杠杠的！ 何美美推销不成只得作罢，还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咳，说起来这个也不算什么正经网红，粉丝才几万，算不得大v。估计能带动的客流量也不大，再看看吧。” 司甜刚回了个表示肯定和积极意义的表情包。 然后，又进来一笔新订单，五管十全大补芥末牙膏。 司甜开始怀疑人生，要不她也转行去当网红主播算了，还能给自家带带货？ 第104章 豁然开朗 司甜的网红梦只持续了一分钟就破灭了，因为她既不多才多艺，也不貌美如花，人家口灿莲花，她对着陌生人只像一个笨瓜。 但夏小满突然联系她了，直接用的旺旺敲她，还亮出了自己和直播间的一些截图验明正身，表示自己真的是那个糊咖主播，并不是闲得无聊过来骚扰她的小粉丝。 夏小满先是对黑店出品的牙膏给予了高度赞扬，吹捧了司甜这个为赚钱不择手段的店主一波，然后，踌躇满志地表示想合作。 夏小满的话说得委婉动听，大意是这样的—— 虽然他只是一个粉丝五位数的小主播，但最近转型以来人气有了明显增长，已经在朝着六位数的大关靠近了。闲杂他正处于黄金上升期，建议司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现在合作他只要超低的佣金提成，以后红了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价格了。 司甜笑着回复他：“超低提成是多低？” 夏小满秒回：“现在行情一般都是10-20%，粉丝均价大概是0.01-0.05。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20%都是千万级大网红的水平，咱们这个合作，你看8%、0.02行不行？已经是最低底价了！” 假设他有十万粉丝，这报价就相当于每个视频2000底薪，外带8%的分成。 司甜毫不犹豫，默默回了他一个蜜汁微笑。 夏小满隐约透过那个黄色的小人看到了司甜鄙夷下斜的嘴角。 他摸着后脑勺开始琢磨，这个8%也不算过分啊，怎么一上来就怼人呢，这店主脾气还挺不小啊。看来果然是产品过硬，不愁卖不出去啊！ “这样，敌不动我不动，先看看他接下来怎么说。到时候我意思意思再降点，估计最少也能谈到6%吧？” 然后，夏小满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对方有动静。 他顿悟了，这店主嫌他太贵，懒得理他。 十八线小网红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商业合作上的挫折，沮丧地点了个大盘鸡外卖，一个人吃了个精光。 饭后烟环节，夏小满看着银行账户余额，终于狠下心来。 “你能接受什么价位？” 司甜放下手中的物理五三，兴致勃勃地回了个5%，并附上一行冷冰冰的大字。 “没底薪，不讲价”。 十分钟后，夏小满在墙上摁灭烟头。 “md干了！不干白不干！” 这天开始，司甜又光荣地收获了一名下线，还是自带网红光环的那种。 多年后的她回想起这一天，嘴角总是会扬起一抹独属于奸商的得意微笑，宛如黄金屋中的蒙娜丽莎。 此时的夏小满也从没想过，自己从一穷二白到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新一届带货小王子“牙膏哥”仅仅只需要几个月，而那份5%无底薪的初始合同则成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痛！ 在夏小满的粉丝效应下，司甜的网店生意蒸蒸日上。 当然，这里的蒸蒸日上只能是相对之前的冷清来说，跟五星大店还是没得比，毕竟看热闹的人多，真正狠得下心砸钱的人少。 但好在司甜的黑店卖的东西都货真价实，贵也贵得有价值，且几乎是一色儿的五星好评，还不带重样的真诚夸赞，完全不像是网上能买到的那种水评。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动物互相摩擦的美好季节，大部分人类也脱下了臃肿的冬装，想要一甩身上的肉肉，以全新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一年。 于是，最受女性喜爱、改善外部颜值最明显的几种产品销量蹭蹭往上涨，单是二月下旬就做了接近十万的业绩。 丝袜、洗发水、香水、牙膏、眼罩这五种商品一跃成为全店最热门五大产品，销量完全可以甩出其他冷门商品几条街。 宝贝评价里也多了一批新鲜出炉的彩虹屁夸赞。 比如说，夸眼罩让她甩掉黑眼圈、和男神成功牵手的，夸洗发水让她重回颜值巅峰的，夸香水让他顺利约到女神却不小心喷太多将自己熏得直打喷嚏吓跑女神的…… 就在这款新品芥末牙膏卖得如火如荼时，维杰校园里的那一出离婚闹剧还没拉下帷幕。 于妈妈隔三差五就要到学校闹一次，俨然有要跟于副校长撕破脸、搞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开学那天她闯进校广播室，这件事估计给学校管理层敲响了警钟。一时间，校广播室附近生人勿近，除了固定广播的时间外，房间都锁得严严实实，有资格掌控钥匙的师生数量也被控制到了历史最低水平。 那之后，于妈妈也学精了，她干脆自己弄个大喇叭去校门口喊话。到后面估计嫌累，直接改成了录音版的电动喇叭，只需要按一下开关就能循环播放她痛斥负心渣男的那种。 于莉直接就没回学校，干脆果断地办了转学手续。据小道消息说，手续还是于副校长偷偷躲着人过去办的。 还有人说，于副校长现在也不是于副校长了。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宛城无人不知，教育界同僚纷纷点名或不点名批评，龙校长不堪重负，只能让于副校长提前退休了。 姜萱和于莉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那份情谊比较塑料花，但在没有为同一个男生较劲的前提下，好歹也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故而，姜萱对于妈妈的做法十分不满，甚至单枪匹马杀到校门口斥责她自私，一点不顾忌于莉的感想，也在班上女生议论、笑话于莉时挺身而出，替于莉说话。 只因姜落和司甜讨论此事时，说了句“于莉妈妈其实也挺可怜的”，就被姜萱记恨了三天不跟她说话，本来就脆弱的姐妹情谊再次面临新考验。 若不是司甜那个死亡噩梦让姜萱印象深刻，刺激得她回头自己也做了个类似的噩梦，隐隐有些相信这是梦境既视或预示，再加上司甜先前的刻意引导和洗脑成果，姜萱这会儿估计得更恨姜落了。 发现姜家两姐妹的矛盾苗头后，司甜如临大敌，感觉自己就像是她们俩的专属救火队员。 她忙不迭又要给姜萱安排“洗脑课程”，其中涉及的许多有关同妻、同婚之类的知识还是自己第一次接触，说得磕磕巴巴的，一点信服度都没有。 不料，这一次姜萱没有冲她露出鄙夷的表情。 “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不过，你把那个女人想得太天真单纯了。” 姜萱反问她：“你以为她这么闹，是为了宣泄自己被骗了二十年的痛苦，是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司甜怔忡了下：“难道不是吗？” 于妈妈做那些事情，即便后面自己没出面，只是雇了个人带着录音喇叭去校门口转悠，可这个故事广为流传，她作为故事女主角（或者说女炮灰）也是很丢脸的，仅仅比故事的两位男主角少丢脸那么一点点。 不是为了宣泄痛苦，她何必要把自己放到那么尴尬的境地里呢？ 姜萱冷笑：“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她是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离婚时多分家产，最好能让于莉爸爸净身出户好不好？” 居然还有这种玩法？ 司甜的思路豁然开朗，看来她计划中收集证据打离婚官司的做法还是太正统了！ 法律和社会舆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双管齐下疗效才最好嘛！ 第105章 危机四伏 虽然于莉妈妈简单粗暴的做法让人不能苟同，但鉴于这件事的主要受害者跟司甜有过节，所以，司甜也没太当回事，只觉得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没准于莉经一事长一智，今后也不会再眼高于顶搞什么校园霸凌了。 毕竟，风水轮流转，像于莉这个情况，如果她不转学，她最大的后台又不在学校任职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肯定能噎死她。小跟班什么的是不必想了，不反过来踩她一脚就是万幸，更别提她之前欺负过的人还可能回踩！ 但，为了感谢她们一家人提供的离婚新思路借鉴，司甜心中还是挺感激的，在二班班长传播纪念册、收集纪念礼品时，十分慷慨地往礼品箱里扔了一包新解锁的巧克力辣条。 司甜耸耸肩，希望于小姐能经常保持良好心情，这样应该就不会想不开到去给别人使绊子了。 说起来，这个巧克力辣条的解锁速度大大超出了司甜的预计。 当时，她本以为100管牙膏起码要卖两三个月才能卖完，想不到会出现夏小满这个变数，居然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提前完成任务！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之前她解锁过的那些产品里面，效果能像芥末牙膏一样立竿见影的，恐怕就只有丝袜的神奇瘦腿可以媲美了。 这年头，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爱美的心思也来了，君不见市面上各种三有三无的护肤品、化妆品卖得风生水起，嫌弃前者效果不够彻底明显的干脆投入医美的大怀抱。 这张脸捣鼓好看了，其他细节也得下心思啊，总不能一脸精致妆容配上一口大烂牙吧？ 往前推个十几二十年，现在这批消费群体的中坚力量却还没经济能力和意识去保护自己那口牙，市场环境也不允许，这就催生出了近年来的整牙热。什么烤瓷贴面、正畸、冷光美白，爱美的人类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能让自己美得无懈可击。 可这些整牙手段花费巨大，动辄上万，耗时又长，还有一定后遗症、副作用，更别提小广告满天飞、疗效几乎全靠吹的民营牙科医院给人们带来的恐惧了。 不客气地说，这款画风诡异、标价高昂的暗黑牙膏是真真切切戳中了消费者的痛点。 就算是那些牙齿牙龈健康无比的幸运儿，谁不希望自己的牙齿能白一点、再白一点呢？ 在这100管的业绩里，司甜自己也没少贡献。 她先是给自己的“金主爸爸”林家送了几管当新年礼物，又给大伯家送了点，也没忘记司齐那一份。她还指望着把这位军中糙汉子收拾得更精致点，方便她大伯娘给他找对象呢。 许是牙膏的“每人每天都要用”的特性，让林老爷子再次亲身体验了一回奇妙的快感，林浩扬的手下又来找司甜拿货了。 而且，这一回还不只是老爷子点名要的牙膏，林浩扬直接让人把司甜店里的所有东西都买了几份回去。 数日后，美优研究中心。 黎斐看着手里的报告，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破解不了其中的组成成分吗？为什么之前的洗发水可以做到，这个清洁剂做不到？” 周主任苦着脸说：“黎总，这还真不能怪我们，实在那俩产品方向差太多了。你看啊，这个洗发水的效果是防脱生发，还有一定的白发转黑效果，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刺激毛囊再生、产生黑色素。可这个清洁剂就完全反过来，它的清洁力超强，无论是什么污渍都可以强力剥除。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前者就是催绿草木的春风，后者却是能将大树连根拔起的地震……”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产品中的有效成分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研究方向也是相反的？” 周主任一拍大腿：“对咯，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现在人手实在不足，我们的人才储备也不够用啊。即便是招贤纳士，短期内也很难做出成果。我个人的意见是，先专注于刺激细胞再生这项技术，毕竟这项研究已经有了初步进展，投放到市场上的第一批产品口碑也不错，现在马上都要推出第二版的改良系列了……” 黎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底却闪过一丝微光。 “既然破解不可行，那，冲兑呢？” 周主任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您是说……” 黎斐给了个肯定的神色。 此时的司甜还沉浸在数钱的快感、和巧克力辣条带来的愉悦感中，并不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这块肥肉，而且那人还是她颇为倚重的“合作伙伴”。 她现在忙于查看荀侦探提供的最新系列照片、音频，在渣爸回家前和妈妈通好气，根本来不及担忧那些缥缈的商场之战。 原本半个月的宁城行程，司爸爸最后拖到快一个月才回来，司甜强烈怀疑是秦秘书的枕头风作用。 当然，司爸爸表面上给妻女的理由十分正经，也带了些不错的成果回来，说是在宁城弄到了两个新合同，金额还不小，上下游的渠道也在努力打通中，现在已经初见成效，有意和某个商业伙伴合作开一间装饰装修公司，云云。 司妈妈一如既往地内敛，微笑着点头，不发表意见，司爸爸也不需要她发表什么意见。 只有司甜在旁边悄悄撇嘴。 渣爸出差大半个月，居然有整整十天都住在某个远离城市、远离原料生产加工地、远离几个目标合作伙伴的山间度假别墅里，具体跟秦秘书做了什么羞羞的事，司甜并不是很想知道细节。 司爸爸回来当天的晚饭是在家里吃的，司妈妈亲自下厨，仍是平时的四菜一汤。只是菜色大半都是司爸爸爱吃的，也是她做得最多、最拿手的那些。 荤素搭配合宜，丰盛中还带着点家常的温馨，就连沉溺于温柔乡近一月的司爸爸都忍不住吃撑了，最后瘫在椅子上餍足地摸着浑圆的肚皮。 生意场上有了新进展，情场上也算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司爸爸心情很好，看着妻子也多了几分顺眼。 司妈妈瞄了司甜一眼，趁机开腔：“对了老公，前几天小年过来咱家拜访，他不是做保险的嘛，我们就聊了下，他说现在他们公司有个终身寿险的投资很划算的，我就想给甜甜买个。小年说这个险是越早买越划算，老公我们两人年纪都不小了……” 这种家常叙话，司爸爸平时是不大耐烦的，今天也耐着性子听了一半。 “想买就买，多大点儿事……” 司爸爸先是不以为然，而后似乎想到什么，警惕挑眉：“是不是钱不够花了？” 司妈妈连忙赔笑，表示上星期她被王太太拉着去逛街，一个没忍住就买了不少东西，又掰着指头数了起来。 虽然司爸爸知道妻子是个勤俭持家的，但王太太是个败家娘们，这事他也略有耳闻，妻子被她怂恿着买了点珠宝首饰也算不得多出格。而且，除了那两件首饰，妻子买的主要都是给他和司甜的衣服、家用的一些小东西。 于是，司爸爸就没把今天这场对话当回事。 第106章 有得必有失 拿到最新一笔业绩提成时，年思华心情大好，决定给表舅打个电话再套套近乎。 毕竟，上回大包小包地去表舅家拜年，结果不巧表舅出差了，没能见着本人，反倒是在表舅妈那里做了笔大单子，这让年思华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年思华也不会嫌钱烫手，还琢磨着是不是跟表舅打个招呼，帮忙在自家公司里推销下他们新推出的重疾险。 可电话刚接通不到十分钟，年思华就被灰溜溜地挂了电话。 “奇怪，怎么表舅听我说起表妹那终身寿险的事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难道表舅妈没跟表舅说？” 年思华啧了一声，缩了缩脖子，十分果断地拉黑了表舅的电话，准备过阵子再放出来。 他决定短期内和表舅一家保持距离。 开玩笑，他们公司之前可是有过这种反面典型案例的！ 一对小夫妻，丈夫决定花重金买保险，结果没几天突然后悔了，也可能是被妻子指责乱花钱，小夫妻就跑过来公司闹着退钱。当时还打了场不大不小的官司，最后还真给判了退钱，因为那是夫妻共同财产，数额较大，理应征得双方同意才能支配。 年思华可不想那份还没捂热乎的奖金被退回去，还要被全公司、乃至一大票同行嘲笑。 跟年思华想得一样，司爸爸刚挂断和表外甥的电话，马上就怒气冲冲地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质问了一通后，司爸爸颗粒无收。 司妈妈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怯怯，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点疑惑不解。 因为她已经尽到告知责任了，司爸爸又不是不知道终身寿险是个什么东西，他没问清楚妻子到底买了多少保额就点了头，这又能怪谁呢？ 而且，司妈妈也不是只给司甜买了五百万保额的终身寿险，她顺带脚地也给他们夫妻俩买了个保额一百万的定期寿险，还有一家三口的意外险，并不是只为女儿打算、忘了丈夫。 司妈妈软糯的语气解释下来，司爸爸的怒火才勉强消退了些。 但，只要一想到每年家里凭空要多出近二十万的保险费支出，司爸爸就觉得头疼不已。 司甜得知此事后，气呼呼地跟妈妈抱怨了好一通。 渣爸舍得花五十万拍条钻石项链送小三，给自家交点保险费都不乐意！ 小三和私生子住着去年最新推出的花园式别墅，她们母女却只能住这么个老式二层洋房，冬天还没有集中供暖！ 差别对待不要太明显啊！ 虽然愤愤不平，但她计划里的离婚时机还没到来，这口气暂时还是得忍着。 司甜现在也找到了“对付”司爸爸冷脸的办法，直接把新解锁的巧克力辣条给用上了。 司爸爸这种中年油腻男当然不会吃零食，更不会吃巧克力味的辣条这种鬼东西，但他是全家最喜欢吃辣味菜、还无辣不欢的人。 这就给司甜留下了操作空间。 她弄了一包巧克力辣条，先用小剪刀将其剪碎，然后再用妈妈的料理机将其研磨成粉末状，再将其混入厨房里那罐辣椒酱里。 司妈妈本人口味清淡，司甜喜欢鲜香口的菜，如果司爸爸不在家，母女二人很少动那罐辣椒酱。 也就是说，那瓶辣椒酱是司爸爸专用的，现在则成了他的专用情绪稳定剂。 司爸爸喜欢麻辣口的川味，不大喜欢湘系的辣菜，而前者烹饪时又多半会放少许白糖提鲜，故而，原本自带些许甜味的辣条粉末混入辣椒酱后就不算太突兀了。至于那点巧克力味，也可以被浓重的麻辣味压下去，几乎察觉不出来。 从那天开始，每次司爸爸回家吃晚饭，都会发现一件怪事。 那就是，不管刚进门时他多么暴躁不爽，坐上饭桌后，一切不安定的情绪都随饭香远去，留下的只有单纯的甜蜜、温馨、和幸福。 司爸爸甚至觉得，那些饭菜似乎给了自己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可以面对世上所有困难！ 于是，司爸爸开始沉迷回家吃饭，按时回家的频率大大增加，对着司甜露出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他的转变也导致了两个女人心思浮动。 秦秘书再次陷入患得患失状态，一边照着镜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了根小细纹、或是心思表现得太明显惹恼了老头子。 司妈妈却是惊喜中带着些许怀疑，总体来说是开心占了上风，毕竟经营了多年的婚姻和家庭，一时之间真的很难割舍。即便她下定了决心，可丈夫突然显出浪子回头的架势，她又开始犹豫了。 司甜不忍心妈妈再次沉溺在美好的假象中，犹豫了几天，就及时告诉了她辣椒酱中的小秘密，司妈妈这才彻底死了心。 她本以为唤回丈夫的是自己的好手艺、家庭的温暖，结果，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女儿口中的一个叫什么酪氨酸的小东西，实在令她寒心。 在渣爸身上初战告捷后，司甜忽然觉得，通往金钱新世界的大门又朝她打开了新的一扇。 既然辣条可以磨碎了混到辣椒酱里，变成好心情辣椒酱，那她是不是可以自制一批辣椒酱来卖呢？ 先不考虑这批辣酱的来路问题，这个思路也可以放到其他产品上去发扬光大。 比如说，她是不是能往普通清洁用品里加一两滴清洁剂，让它们摇身一变，成为效果没那么神奇、但也甩出同行一条街的口碑清洁剂呢？ 再比如说，她是不是能往普通香氛产品里兑两滴魅力香水，让它们也来个优化升级呢？ 又比如说，她是不是可以把怪味糖豆也磨成粉，加到什么饮料或吃食里面，变着花样地销售呢？ 但，能用来发展新产品的也就只有这么几种了，其他的像保温杯、丝袜那些，司甜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让它们变身。 司甜完全不知道黎斐的打算，更不知自己跟对方几乎是同时冒出类似的主意。 但两人的区别就在于，黎斐有钱有人有技术，而司甜唯一、也是最大的优势就是源源不断的原材料供给。 司甜甚至连个生产标签都搞不定，因为系统说这不属于它的服务范畴，私自销售三无产品带来的违法成本和后果将由她自行承担。 她正琢磨着怎么找找人脉，做这个生意，黎斐那里就来了新单子。 还是个特别大的新单子！ 而且，这份单子里只有怪味糖豆、特效清洁剂、魅力香水、巧克力辣条这四种产品，每样100份。 这次照旧还是在黑记小店里接头取货。 童姨还说了句，“照这样下去，一夜暴富不是梦。” 可隐约猜到了黎斐想法的司甜只想哭，果然这世上穷人越穷、富人越富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生占据了资本优势的人玩起商界手段来，怎么可能不比她这个小虾米牛叉？ 第107章 求知欲旺盛的小兔子 这次交易过后，司甜的累计营业额逼近三百万大关，那个五百万的主线任务进度条也爬到了31%。加上万界海淘那边忽高忽低的出产获利，司甜现在的存款已经有八十万，妥妥是个同龄人中的小富婆了。 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好大一块蛋糕被别人抢了，司甜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可她又不能拒绝给黎斐供货，毕竟林家这么大手笔，一次性就能订购几十万、上百万的货，没了林家她上哪儿去找这么财大气粗的冤大头？ 司甜不情愿永远只做个供应“原材料”、利润微薄的上游厂商，但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钱不够可以拉投资，有了钱自然也能拉来人，但前提是她得有一个好的商业点子，足以说服投资方爸爸。 否则，她永远只能延续这种小作坊商业模式，对外销售的产品也永远跟系统挂钩，失去系统则一事无成！ 司甜不会告诉系统，其实她一直有个隐约的担忧，那就是，它来得这么突然、随机、任性，会不会哪天就突然嫌弃她商业头脑不够，给它赚的金钱能量不足，转而投向其他宿主怀抱。 比如说，像魏随风、沈季禹这种天生脑瓜子灵活的商业人才，它怎么就不去绑他们呢？ 司甜挠头想了几日，最后暗搓搓地给老狐狸寄了一小箱怪味糖豆和巧克力辣条。 签收当天，老狐狸的信息果然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有什么事要求我？” 司甜啧了一声，当场又把想好的说辞润色了一番。 “没什么，就是今天看书，突然想到几个小问题，想请教一下您这位无良奸商。咳，假设有一个不错的商业点子，我和别人同时想到了，但是对方有钱有人还有经验，我什么都没有。这种时候要怎么办？” “你都说你什么都没有了，还能怎么办？凉拌！” “好吧好吧，假设我有一点上游优势，可以用竞争对手的八折拿到产品原材料。” “那你为什么不给你的竞争对手卖原材料算了？稳赚二成差价，不必劳心劳力组建生产销售团队，不用费精力管理，不用打通中下游的市场关系。基本上只要坐着收钱就好了，为什么要折腾？” “可我如果不想永远只做二道贩子呢？你说的生产销售团队、中下游市场关系那些，我知道很麻烦，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但是，如果做好了开头，如果我有了其他好点子，岂不是可以直接复制过去用，产生规模效应？” “那你要先科学计算投入产出比，当这个数值达到合理水平时，再做决定。不要好高骛远，省得丢了西瓜拣芝麻。” 老狐狸的回答让司甜有些意外，情绪也更低沉了。 这时，对方突然来了句：“我手边正好有些过去几年间的投资案例，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给我打打杂。” 司甜有点动心，可看到后面“打杂”二字时，又有些警惕，担心会被老狐狸抓去做壮丁压榨。 最后，她还是没能抵抗得住金钱帝国对她的诱惑，按着沈季禹给她的地址找了过去。 “这里就是你的公司吗？” 司甜环顾着装潢简单的办公室，毫不掩饰心中惊奇：“我还以为会比这个大很多、豪华很多呢。” 沈季禹将手里的文件扔到办公桌一角，取下眼镜，按了按疲倦的眉心，用看智障的表情看她。 “第一，这里只是一个驻点，没必要投入过高的成本。第二，我是搞投资赚钱的，不是要靠门面拉投资的。第三，这叫极简风装修，简单跟简陋是两码事。第四，我教了你这么多‘常识’，你的补课费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交？” 司甜哦了一声，乖乖地上前给他鞠了个躬。 “请问沈总，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呢？” 沈总笑了笑，很快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 “很简单，帮我做些文件归档的工作就行。” 司甜怀疑了一瞬间，对方肯定是有秘书或下属的，为何不让更专业的他们来做这件事，非要让她个童工来做呢？ 沈季禹无缝对接地解释：“你爸爸卖给我那块地有点小麻烦，最近他们都在全力跑程序、办手续，顾不上这种小事。让你来做这事，倒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 司甜呵呵一笑，立马想到了上辈子那个项目半路夭折的事，顿时替渣爸心虚了两分。 可，短短十几秒后，这点子心虚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什么？”司甜盯着面前快有一人高的文件堆，艰难发问。 沈季禹面不改色：“需要归档的文件啊。” “可你不是说，只是过去几年的投资项目吗？你你你，你该不会几年间投了几十个项目吧？” 沈季禹优雅颔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左手边小沙发，示意她到那边工作，然后就再次一头扎进了工作里。 司甜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本以为很有钱、实际上比她想象的更有钱、还更勤奋努力”的投资方爸爸。 她前几天还在发愁将来怎么绕过林家拉投资的事，现在看来，她完全是舍近求远啊！ 大致浏览了一部分文件后，司甜这个想法更强烈了。 因为，她赫然发现，沈季禹投资的方向简直千奇百怪，涉足的行业不计其数！ 投资额比较靠前的项目相对正常些，除了房地产这种来钱最快的外，金融理财、电商、广告、能源科技都有插一脚。 可，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小项目是咋回事？ 盲人t台秀，出家体验课，空气罐头，自动剪发仪，校园护驾，下水道淘金，网上灵堂，烂尾楼画廊…… 司甜看得两眼疯狂冒圈圈，再次感慨，投资方爸爸的思维她真的不懂。 好不容易等沈季禹忙完了，开口用diss的语气问她进度如何了的时候，她终于找到机会举手提问。 “那个，沈总啊，我就好奇一下，您是怎么想到要投资这些个项目的呢？像这个网上灵堂，似乎赔得血本无归，口碑也不怎么好啊。” 沈季禹沉思了几秒，准确报出了那个项目的投资金额。 “确实是个失败的投资，幸好没有投入太多，只是试试水。不过，我觉得你上次说的那个游轮葬礼项目不错，我已经让人把商标专利申请下来了。对了，到时项目正式运行时，你要不要过来挂个名？” 第108章 我们相衬吗 司甜被投资方爸爸的行动力彻底征服了。 “游轮葬礼？你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我，我当时只是为了凑学分胡乱写的……” 她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又挑了其他几个奇葩项目问了两句，最后才怯生生地问到重点。 “我就是好奇，这些项目听上去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促使你决定投资的到底是什么呢？我知道，投资额都不多，可苍蝇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这些亏损加起来都快赶上一半盈利了。” 沈季禹似笑非笑地看她，手里转着支签字笔，神态悠闲，若不是那身商业精英打扮和环境所限，看上去还真像个游手好闲的大龄男学生。 “答案不是已经在你的问题里了吗？” 司甜愣了愣，仔细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每一个字，表情慢慢变了。 她纠结了一会，很快拧着眉头提出了不同意见。 “虽然整体是盈利的，可我觉得，这种看上去盈利几率就很小的项目就不应该投资，更应该及时止损。可我看到，你给那个出家体验公司还追加了一次注资，我很难理解……” “小丫头，这世上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吗？” 沈季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窗外的斜阳，漫不经心地问她。 “垄断行业……” 司甜悻悻地回答，感觉像是回到了在课堂上被他点名起来答问题的时候。 沈季禹转过脸来，耸耸肩，给了她一个“那不就结了”的表情。 “做投资的，当然要考虑利益最大化，控制风险，但不能因为害怕风险就不去尝试。风控，是要把风险控制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不是让它强行接近于零。且不说做不到，等你做到了，你的收益率也只能跟银行存款利息看齐了。” “而且，这些项目你觉得古怪，但在我看来，都尤其存在的合理性。比如说，这个出家体验课，其实就是灵修班的变种，只是做得更为彻底，很符合当代普遍陷于迷茫情绪的都市中产阶级的心理需求。这个项目最后以失败告终，最根本的原因是管理上出了问题，而不能把锅都推给概念。” “如果你的文件处理效率能赶上正常人水平的话，你应该能看到，在这个项目失败后两个月，另一家小公司采用了近似的概念做了重启，并且将市场扩大到了海外……” 老狐狸像是已经处理完了今天的工作，十分有闲心地给司甜上课，深入浅出地跟她补了节常识课。而且不像去年底学校选修课上空泛，今天他信手拈来就是n个实例，似乎一点都不怕泄露自家的商业机密。 如此娓娓道来，司甜听得若有所思，浑然不觉得时间流逝得飞快，外头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可谁都没有提出要走。 听到最后，她期期艾艾地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沈季禹懒懒靠在桌沿上喝了口水，“说吧，让我看看你的小脑瓜子到底还能问出什么傻问题。” “呃，我觉得今天的课程价值不菲，跟我付出的体力劳动完全不成正比。要不，您再提点其他要求？” 夜色悄然降临，原本柔和的灯光变得明亮了起来，屋内忽然陷入异样的宁静。 沈季禹静静看着面前忐忑挠头的小兔子，忽然绽开个了然的笑。 “小丫头，我发现，你好像很怕欠别人人情？每次找我帮忙，都要把酬劳算得明明白白。这么喜欢跟人划清界限，不知道你是天生的小奸商呢，还是纯粹不愿受别人恩惠？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很好奇你这样做的心理动机呢。” 司甜如遭雷击，只得强笑着说：“跟您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当然得小心一点啦。我心眼不够多，可不就只能小心做人了……” “小心做人，需要小心到天天躲在乌龟壳里吗？” 沈季禹一针见血的问题将她刺得头皮发紧，面皮涨红。 可还不等她小宇宙爆发，对方却又变了张脸，走过来拍拍她的头。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回家吃饭去吧，小兔子。” 司甜一肚子的火像是被凭空冒出来的怪兽猛地张口吞掉，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头更因为那一声“小兔子”生出些战栗之意。 好在她一生气就容易脸红，这会儿面上的热意也不至于被误解成其他意思。 “什么嘛，我又不是你养的狗，还拍头……” 司甜嘟囔着收拾东西，心里忽然回味过来点意思。 她神使鬼差地问了句：“沈叔叔，你是要跟梁阿姨去约会吗，所以才这么急着打发我回家？” 沈季禹从办公桌后转头看她，神情微怔，很快又被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替代。 “怎么了，小兔子不高兴了？不喜欢梁阿姨？” 说实话，沈季禹有一把很好听的嗓子。司甜最初对这人的印象就是他磁性的声音、和微微上扬的语调，让人听着就觉得如沐春风，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染上早春桃林里的熏风。 接触久了，她慢慢发现，这人除了优雅从容的那一面还有很多张面具，他也会坏笑着调侃别人，会一本正经地使坏，会愠怒地发脾气，会小心眼地捉弄人。 这些时候，他的声音也很多变，时而清朗愉悦，时而低沉蛊惑，时而温柔干净，时而铿锵有力…… 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听了就忍不住心慌的。 “我，我好奇一下不行嘛？再说了，你们俩不是已经那什么了吗？”司甜胡乱地辩解。 沈季禹更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追问：“那什么？哪个什么？” “哎呀，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纯情，你们不是在谈男女朋友吗？” 司甜慌慌张张地憋出这一句，立马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学校bbs上贴了你们俩的合影，你知道吗？就是校庆那天你们一起离开的照片，有几张拍得还挺好看的，我给你找找~”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后头的男人却笑而不语，不对这个话题做出任何正面评论。 “那，你觉得沈叔叔和梁阿姨在一起相衬吗？” 第109章 新式守株待兔 沈季禹端坐于办公桌后，侧身看过来的眸光幽深，微微前倾的上半身似乎蕴藏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气势，让坐在小沙发上、天然低了他一头的司甜分外有压力。 “这个，相不相衬不该由我来评判啊，你们自己觉着好就行了吧……” 司甜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越说到后面越觉得心虚气短。 可沈季禹偏偏不肯放过她，瞄了眼手表后，继续气定神闲地问她：“都说旁观者清，当然还是需要听听其他人意见的。” 司甜心里一咯噔。 看来两人还真好上了，那还问她干嘛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可不愿做这个坏人。您想要听旁观者意见，还是找别人去吧。” 沈季禹双手交叉，支在办公桌上，下巴闲适地靠了上去，语气变得慵懒。 “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怎么交学费么？就把这个当学费吧。” 司甜沉默片刻，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您的字典里，学费的定义真的非常多元。” 她心想，或许有钱人的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一样吧，弄点吃食、说几句话居然就可以蒙混过关！ 司甜斟酌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用最委婉的方式道出自己对梁璇的观感。 “我觉得吧，梁阿姨性格好像有点强势，掌控欲也很强，如果跟比她弱的男人在一起，可能会比较适合……”说完了还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忐忑不安等宣判的紧张模样。 司甜今天穿了件长款的白色大毛衣，衬得那张小苹果脸更是白中透粉，眼睛亮晶晶的，可爱得就像一团兔子形状的棉花糖。 沈季禹看着棉花糖脸上粉色渐浓，终于转过脸去偷笑了一下，又很快将翘起的嘴角扯平，转过头来，以平静无波的表情冲她点点头。 “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看人的眼光也还算准，不错。这是商业洽谈中很重要的一环，你回去可以看一看这几本书……” 走出办公室时，司甜有点小沮丧。 这就完事了？ 没有正面表态，反而还给她推荐课外教材，看来，老狐狸只是为了照顾她的脸面，才没有当着她的面驳斥她吧！ 早春夜里微潮的凉风吹得司甜鼻子痒痒的，她吸了吸鼻子，对天哼了一声，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郁闷哼了出去。 直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慢慢变成个白色小点，融入夜色中的人群，最后消失不见，马路边某栋大厦里头的落地窗前才彻底没了人影。 沈季禹轻轻一叹：“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一小时后，机场。 沈季禹没想到，自己竟从候机厅一对母子口中的小故事中找到了灵感。 “从前，有一个农民，他很懒，不喜欢种田，总想不劳而获。有一天，他种地时有人打猎，很多小动物都被吓得四处跑。农民正好看到，一只兔子傻乎乎地跑到他身边的树桩上，一头撞死了！农民就捡了兔子回家，吃了一顿大餐。从那天开始，他就不种地了，每天去树桩旁边等着，还想等着其他兔子也自动送上门来给他吃呢。结果，一只兔子都没来，农民最后因为坐吃山空饿死啦~” 沈季禹听着眉头微皱，他印象中的寓言故事似乎没有这个结尾。 他看了眼讲故事的年轻妈妈脸上掩饰得很好的促狭表情，以及那个手里拿着果冻零食、被吓得忘了继续吃的小男孩，顿时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多半是想用这个残酷的结局刺激儿子不要好吃懒做、整日空想吧。 寻常人见到这种事，听过笑过也就罢了，可他却偏偏想深了一层。 守株待兔不可取，那他是不是该调整下作战计划？ 可，那只小兔子傻乎乎的，万一主动出击，说不定会吓得她四处奔逃，最后反而撞到别人的树桩上，那可就不妙了。 要不，想个折中的法子，在林子边缘先围一圈大大的篱笆，把小兔子围在里面，它却不自知，还能快快活活地在林子里瞎玩闹，开开心心地成长，岂不是挺好？ 毕竟，兔子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总是要养肥了才好吃，呃不对，好撸的。 男人眸光一闪，神情严肃地轻轻颔首，似乎做了什么重要决定。 “乘坐宛城飞往宁城的lu1314次航班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 沈季禹在属下的陪同下前往登机口，不料，却和个熟人碰了个对面。 “唷，这不是沈总嘛？这么巧，你也飞宁城？”司爸爸客气地打着招呼。 沈季禹礼貌回应，视线却有意无意地在司爸爸身边的年轻女人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最终化作略带嘲讽的冷冽。 这天晚上，司甜情绪极度亢奋，欢快到甚至在客厅里来了个倒立金钟！ 原因很简单，渣爸本来说好回来吃饭，妈妈照例做了加料的辣子鸡，结果五点多快六点时才突然说临时要出差，带着简单的行李就跑了，司甜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只能一个人解决了大半盘辣子鸡。 司妈妈吃了几口，这会儿心情也有点飘飘然的，更是半点不把被丈夫放鸽子这事放心上了。 两母女时而看着电视节目傻笑，时而看着对方傻笑，客厅里充满了莫名的喜感气氛。 等司甜接到沈季禹信息时，她已经觉得嘴角笑得快抽筋了。 老狐狸：“好巧，在登机口碰到你爸爸。” 司甜：“咦，你不是去约会了吗？难道是打飞的约会？[惹不起.jpg]” 老狐狸：“听话能听重点吗？” 司甜：“[乖巧.jpg]好的。那，祝你们同机愉快？对了，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坐私人飞机啊？” 沈季禹无奈扶额，这丫头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他正犹豫着如何旁敲侧击，进入正题，不料司甜突然来了句。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沈季禹啧了一声，回头瞟了眼另一侧拉上了帘子的司爸爸二人。 “何出此言？” 司甜回答得理直气壮：“很简单啊。你之前跟他蜜月期时肯定见面机会不少，也没见你哪次特地告诉我。哦，除了莫名其妙把我绑架过去陪你们吃饭那次。你自己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咯~” 虽然感觉逻辑不是很完洽，但听起来又有那么一点道理，这是怎么回事？ 司甜的下一句话就更让他无语凝噎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女人今年夏天就回公司上班了，你如果去过的话，应该见过她的。我估计这事大半个公司都知道吧，难不成你想说，你一直到今天才发现？” 第110章 学习司甜好榜样 司甜对渣爸出轨的坦然态度深深震撼了老狐狸的心。 原本以为是只纯白无瑕、就算咬人也无甚力道的奶凶小兔子，如今看来，小兔子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笨嘛，成长空间果然是很大的。 出于某种隐秘的缘由，沈季禹没有就此话题继续探讨下去。 但，这事之后，可能是因为共享了同一个秘密的缘故，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似乎消解不少。 对司甜来说，最直观的变化就是，沈季禹再次化身沈老师，开始检查她课业。 比如说上次在办公室里扔给她的书单，隔了一周居然一本正经地问她进度，吓得她连夜买书，生怕惹恼了将来的金主投资爸爸和现在的不要钱教授。 一时间，原本就学校家里店里三头忙的司甜更是忙到头掉。 这就导致了，她上课记笔记时看到后排优哉游哉看课外书的魏随风，顿时心生怨念，没忍住对老狐狸抱怨了两句，大意是“人比人气死人”“她距离学霸之间还有无数个魏随风”之类的话。 于是，没过几天，魏大少爷就赫然发现，自己的课业压力比之前重了一倍！ 提前学习和商科相关的金融、财政学课程很正常，用心理学读物当“课外书”也就算了，毕竟商业谈判中运用到的心理博弈技巧颇多。 可，这两本《心灵鸡汤》《伊索寓言》是怎么回事？ 魏随风强烈怀疑，沈季禹可能在借故整他。 他趁着沈季禹出差回来后，特意约了一次见面，将那两本寄到他现在住所的书直接拎到沈季禹面前，态度颇冷傲地说：“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这些书我不打算看。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空泛苍白，根本和时代脱节，没有看的必要。” 沈季禹沉吟片刻，却摸着下巴说了句：“看来还真是这样……” 魏随风一拧眉，狐疑地问：“什么这样不这样的？” 回想着司甜对魏随风的评价，除了天资过人、学什么都比别人快这条外，更令沈季禹印象深刻的是这几句话。 “那小子腹黑得很，还记仇。林浩宇，就是他同桌，刚开学那会想给他立个下马威，一帮人嘻嘻哈哈踩了几脚他的白球鞋，笑他的鞋子又脏又旧。结果没两天，林浩宇交上去的作业里不知怎么就多了副涂鸦，画的还是我们班主任的丑化版，害得林浩宇被罚了三天留堂，另外两人无缘无故上吐下泻了两天……” “还有一回，有个女生往他储物柜里放情书和自制点心，他隔了几天才发现，结果惹来了蟑螂，还往他脸上飞。他直接把蟑螂捉住，连带那份情书、点心一并拍到了女生课桌上。注意，是拍扁，蟑螂……那女生差点没气得当场去世……” “哦对了，他这人看着挺凶，其实好像挺喜欢小动物的。有一回学校里多了两只刚出生的小奶猫，有人看见他带着火腿肠去喂。结果，有个嫉妒他桃花运的男生为了跟他作对，故意跑去把那奶猫玩死了，被他知道后直接把人堵在小巷里揍成了猪头，还是套麻袋的那种……” 腹黑记仇算不得什么毛病，要是太小白的人，他还怕对方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呢。 可，太过冲动、不够隐忍冷静的记仇就不大好了。 魏随风自小没有父亲，少年失母，又得知母亲去世一事有蹊跷，脾气难免变得古怪偏执。若是不及时引导，以他这样的成长速度，只怕将来会变成个被仇恨扭曲了心灵的小怪物。 沈季禹可不希望，自己精心雕琢的大杀器变成个不定时炸弹，没准将来还可能伤及自身，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趁他好掌控时多多疏导吧。 “你是个聪明人，也是我见过的这个年纪最有天分的。” 魏随风傲然昂头，无声地哼了哼，一副自信过头、都不屑于接受他夸奖的模样。 但沈季禹话锋一转，“可聪明人往往会被聪明误。” 魏随风悻悻地别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绕那么大弯子做什么？” “你性子太冲，虽然有心隐藏，但手段太稚嫩，很容易被看穿。魏家那些老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你若不学着变得圆滑些，还是这么锋芒毕露的样子，见了谁不爽都要马上狠狠咬回一口，他们可不会留给你喘口气的机会，一定要趁着你去咬人自顾不暇时在背后捅你一刀！” 沈季禹捡起那本《伊索寓言》，气定神闲地弹了弹封面。 “你以为这些老掉牙的故事都过时了？可你试过举一反三、逆向思考了吗？就像农夫和蛇这个故事，第一次听时你自己代入的是农夫，还是蛇？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蛇为什么要咬农夫？它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利益吗？想要以更小的成本获得更大的收益，它是否可以采取别的什么办法？” 沈季禹连环炮似的问题果然将年轻气盛的魏随风震住了。 他细细品了下沈季禹的话，虽然很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沈季禹说的很有道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魏家于他，就相当于农夫之于那条蛇。 虽然魏家这个“农夫”对他不怀好意，在寒冬之际将他捡到怀中取暖，也只是存着利用的心思。 但，现在他这条“蛇”还太弱小了，牙里的毒液根本不足以马上毒死“农夫”。 若是一击不能毙命，“农夫”反应过来，立马就会掏出工具把“蛇”结果掉！ 与其这样，还不如伪装成一条温顺无害的幼蛇，蜷缩在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的农夫怀里，先度过这个寒冬再说。 而要想学会伪装，他就得表面屈从于许多世俗传统的做法，学着去扮演一个能让魏家人放心的傻小子！ 魏随风的思路豁然开朗，一把就要将书抢过来。 “我明白了，今后我会多注意的。” 可那书却被沈季禹牢牢捏住，分毫不动。 “哦？今后？是从哪一秒开始？”沈季禹笑眯眯地问。 魏随风很快反应过来，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已是神色大变，嘴角勾起一抹温和从容的笑意，竟有一二分沈季禹此刻的笑意模样。 “多谢小舅舅指点，外甥感激不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乖巧说出这些套话时，他心里忍不住发笑，面上表情却控制得很好。从沈季禹的满意眼神来看，他应该是过关了。 魏随风垂下眼打量着沈季禹的手，光洁修长的指节看起来就像个文弱书生，姿势也像是很闲适的模样，可手上的力道却大得让他吃惊。至少，这份桌底下暗自较劲、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功夫，他确实远胜自己。 倾注在寓言书上的反作用力突然消失，沈季禹若无其事地收手。 “现学现用，勉强算合格，但演技太过火了，还需多多磨炼。” 魏随风暗暗撇了撇嘴，嘴上仍老实应下。 不料，沈季禹又来了句：“哦对了，你们班上的司甜装傻很有一套。用专业术语来说，她大约算是体验派，你只能算是个刚入门的表现派。平时在学校没事，可以多琢磨琢磨她是怎么演的。” 第111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 在老狐狸那里开了回小灶后，司甜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跟黎斐较劲的计划。 从投入回报率来看，真的太不划算了，还会得罪个动辄能给她带来高达六十多万营业额的大金主。 而且，黎斐对她的产品来源似乎暂时断了念想，没有再变着法地旁敲侧击。据“线人”林浩宇报告，黎斐是一心投入到美优新产品的“研发”工作中，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工夫顾得上司甜这边。 司甜既是庆幸，心里也忍不住酸溜溜的。 这种心情大概就好比，一个手握重金、还能猜到行情涨跌、却没有a股账户的人只能老老实实买基金，吃那点子比银行利息高出些许的保本收益…… 现在司甜的生活被分成了三大块，学业、家庭和事业。 跟老狐狸布置的课业比起来，学校的课程就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但奇怪的是，近来魏随风不知为何突然风格大变！ 从前，他是吊儿郎当地不听课，裸考拿个七八十分的水平。 现在，他居然屡屡在随堂测试、小考中展现出真正实力，一时间将原本的全班前三名逼得紧张兮兮，更有好几次都将司甜挤到了第四名，过后还要不轻不重地diss司甜两句，俨然有将她当做竞争对手的意思。 在双重课业的压力和魏随风的刺激下，司甜愣是被逼得每天睡眠时间生生缩减了一个半小时，只能靠早起的五禽戏提升血气，白天还要喝点咖啡提神，否则根本撑不到看完书睡觉的点。 家庭方面，司甜的计划是等熬过自己十八岁生日再让妈妈提出离婚。 距离那一天还有近半年的时间，司爸爸出轨、隐匿财产、作假账等证据都在慢慢收集完善中，司妈妈也在通过保险、购买首饰等小手段努力地转移财产。 可以说，只要这半年间司爸爸不发现异常，届时司妈妈将会占尽上风，进可走法律渠道，退可占据道德制高点，还能用各种台面下的手段让司爸爸吃不了兜着走。 司甜大可以捏着那些证据威胁渣爸让步，如果能不上诉解决，让司爸爸答应分出一半家产，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以现在司家实际净资产的量级来估算，司甜也没抱太大希望，如果通过协商拿到四成，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总得来说，离婚这件事得趁势而动，暂时着急不来，也不必着急。 相比学业、家庭两大块，倒是黑店这份事业让司甜有些焦心。 店面营业额现在已经不必她操心了，两个店员虽然不是什么专业销售人才，但也能尽职尽责地守着店。 网店本来是由司甜亲自打理，但随着糊咖主播夏小满的加入，网店的销量慢慢上了个台阶，司甜也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在发货上，只得将此重任交给了童姨，顺便还给她涨了五百块工资。 现阶段的司甜手握七八十万存款现金，若是只求保小康、奔富裕，她根本不需要担心其他，只按部就班地这么把生意慢慢壮大就好了。 可她被黎斐一刺激，顿时就不满足于当前的小小成就了。 黎斐确实大手笔，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的货弄回美优研究中心。可司甜掰着指头算了算，要是按照她自己的粗略估计，那批货冲兑过后，化身为其他变体商品，利润翻倍绝对没问题。要是再花心思搞搞产品包装、营销，翻几倍都有可能！ 司甜认真思考了几天，最后得出结论。 她在这个位面的起点比黎斐和林家人低得多，如果要跟他们正面刚，无异于以卵击石。更别提她拥有系统这个秘密，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前还不敢透露给别人知道，她就更不敢搞出什么大动作了。 如果要走林家走过的路，司甜毫无胜算，自然只能隔岸观火干着急。 但，如果她选择另一条路呢？ 条条大路通罗马，通往金钱帝国的路自然也不会只有一条。 司甜不愿意永远倚仗系统，可它来都来了，不好生利用一番，实在有违老狐狸教给她的奸商法则。 做买卖就是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去，不然，买卖的物件也不会被人用“东西”一名喊了这么些年。之所以要东卖西卖，自然是因为过去技术不发达，产出物资不同的地区之间难以进行便利的交换。 如今有了互联网和全球物流系统，从前海贸的暴利也大大削减为如今大多数国际贸易的薄利多销模式（除了某些技术含量高的产品），这也是老狐狸给司甜等学生上第一课时提到的问题。 按照正常思维，在全球化时代想要尽可能赚取更多的利差，方法无非是两个，开源节流。这其中自然是开源为上策，毕竟成本再缩减也在那里，而利润是可以利用很多因素扩大无数倍的。 营销是现代商业人士最看重的一点，有句行内话就是“只要广告打得好，没有生意做不好”，不少低技术含量的小商品通过广告包装居然卖得全国人尽皆知，将老板卖成个身家上亿富豪，这种在华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黎斐选的也是这条正统的路。 可司甜一直在想，如果系统说的时空穿梭能力是真的，那她在不同位面之间倒卖东西，赚取的差价岂不是要比黎斐的正统商业模式大得多？ 就说年前激活的那个万界海淘功能，虽然订单完成率不高，但，每一个订单的收益率都是成百上千倍！ 这还是系统随机给她刷出来的单子，如果她能亲自降临那些有需求的位面，跟订单主面对面交流，甚至建立起长期合作关系呢？ 要穿梭时空，就需要空间能量或大量金钱。 可司甜现在的空间能量为0，因为功能还没开启，奖励还在任务栏里幽幽等着她靠近。 为了激活空间能量，司甜只能铆足了劲去刷万界海淘订单。 再加上最近用功学习读书，她一般都要过了12点才睡觉，刚好零点时新的订单刷新，她就养成了每天睡觉前先看看任务内容，顺便利用睡前五分钟评估一下任务完成难易情况，方便次日的行动。 好在每天一条可选订单的窘迫现状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日，司甜运气爆棚，接了个有史以来最容易完成、连门都不用出的订单。 【采购需求：能让皇帝陛下安眠到天亮的药物、熏香或其他物品奖励：十两黄金】 司甜兴奋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用最后一丁点理智问系统：“话说，你们出产的商品能不能用来交任务的？” 系统沉默了好久都没回答她。 她现在也财大气粗了，直接花了一千多当场从虚拟货架上弄了个新眼罩，往系统回收处仍。 几秒过后，系统郁卒中带着一丝讨好的声音适时响起。 “宿主，这个黄金你要直接折现吗？现在你所在位面的金价每克约三百三十八，折换过来约等于三十三万八千，扣除手续费还剩下三十万的样子……” 第112章 系统之心 作为未来奸商的接班人，司甜怎么可能白白让出三万多的收益给系统。 上回那十两银子交了八百块的手续费，也相当于是第一次新手任务的学费，何况司甜并不了解外头贵金属交易市场的行情，想着几百块就无所谓了。 可，第二回的祖母绿戒指却让她彻底看清了系统的黑心属性。 后来她找到的鉴定师告诉她，那块祖母绿品质很不错，估值起码在十五万以上。虽然镶嵌技术一般，但从戒托的材质和年代来看，这是一枚起码过了百岁生日的古董戒指，收藏鉴赏价值颇高。如果碰上痴迷祖母绿或古董戒指的买家，价格还能水涨船高。这也是后来祖母绿戒指能拍出十八万的根本原因。 而这样价值至少十五万的戒指，系统居然只打算用八万来打发她，简直是厚颜无耻！ 再加上那个被系统判定为不值钱破碗的古董瓷碗，司甜对它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经一事长一智，司甜后面很少动用系统的等价折换功能，除非是总价值不算太高、可浮动范围不大的那种，她懒得操心时才会给系统赚点差价。 所以，她冷酷无情地表示：“不用了谢谢，我要带走。” 系统不死心，劝说道：“你们家最近不是准备打离婚官司吗？这十两黄金价值不菲，你带回去，万一被发现了，就不怕你父亲觊觎？” “你说的有道理。” 司甜沉吟片刻，点点头：“那我带回去之后就马上脱手变卖，或是藏起来好了。谢谢你的提点，你真是个好系统。” 系统：……它怀疑傻宿主最近修炼了不带脏字骂人的技能。 退出系统页面前，司甜试着将那个足足有一斤重的金元宝往货架上扒拉，结果没成功，金元宝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她的床上！ 谈不拢买卖的系统瞬间变了语气，开始冷嘲热讽：“这个虚拟货架可不是给你当小仓库用的，居然还把主意打到这个上面来，真不知该说你精还是蠢！” 司甜捡起金元宝，放在手里缓缓摩挲着，无视系统，愉快地感受着这厚重的土豪气息。 享受够了，她才轻描淡写地说：“我说系统老哥，咱们好歹也算是个健康良好的寄生关系，你能不能不要无时无刻不想着坑我？讲道理，你平时要是愿意多关照我一点，少坑我几次，我也不会抠门这点手续费，你说是不是？” 系统哼哼着没吱声，心里却有点虚。 它确实需要通过宿主获得大量的金钱能量，那是它赖以为生的唯一能量，也是它必须回馈母系统的唯一方式。 但它上一任宿主天资太聪颖了，比起这个司甜来起码好了百倍，赚钱的速度也是杠杠的，最后不到三十岁就混到富可敌国的地步，让它赚了个盆满钵满，起码二十年内都不用为能量发愁。 正是因为这样，它在绑定司甜后才看她哪哪都不大满意。 智商不够高，情商还算凑合，可年纪太小了，家里一堆破事拖了半年也没能顺利解决，虽然很爱钱但将亲人看得更重要，最近还疑似春心萌动，赚钱的心思都弱了不少！ 总的来说，这丫头的弱点、软肋都十分明显！ 她绝对做不到像上一任宿主那样，为了成为皇商、甚至将心爱的女人献给当权大太监的地步，也就不可能达到前任宿主的高度。 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跟前任宿主朝夕相处过二十年后，系统自然对伺候这么个傻乎乎的小女生兴趣不大，平时只不过是本着职责提点她一二罢了。若说要它处处耳提面命，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司甜现在给它赚能量的速度还在可接受范围，基本能保持平衡，它就更懒得指点她了。 系统正要回嘴，却突然回忆起前任宿主的死。 那是一个处于封建时代的男性皇权社会，宿主从一个走街穿巷卖针线的小货郎开始，最后成为富可敌国的巨贾，做了赫赫有名的皇商，却没能风光几年，就被准备跟敌国打仗、国库缺银子的皇帝找了个罪名抄了家，亿贯家产瞬间被充公。 当时，前任宿主已经开启时空穿梭功能，虽然失去了绝大部分家产，但剩余的那部分还是足够他逃离、换个位面东山再起的。毕竟，他又没有妻子儿女，唯一的爱妾也送了人，在系统看来没什么可牵挂的。 可，系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不肯走，在房中枯坐一夜后，哈哈大笑三声，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话，就服毒自尽了。 “那些天资卓绝、惊才绝艳之辈走不到最后，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太聪明、想得太多呢？或许，运气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女孩子傻乎乎的，可半年之内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不也是她的运气所致？” 系统正犹豫着是否需要调整今后和司甜相处的模式，却听得对方惊喜地叫了一声。 “咦？怎么突然刷新了两个订单？怎么回事？” 不过0.01秒，系统就知道了答案。 “你升级了，累计完成10个订单就可以升级。每升一级就多一个订单，相当于每天凌晨刷新两个订单，一天之内，你力所能及的话最多可以完成两个订单。每次升级当天不受刷新限制，也就是说，你今天最多可以接三个订单。” 司甜抱着金元宝欢呼一声：“棒！那我的支线任务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系统在心里点点头，暗道，100个订单听起来很多，但现在相当于节省了一半时间，空间能量也就能更快激活了。 说实话，它对这个现代凡人位面很不感冒，巴不得让司甜赶紧穿到其他位面让它过把瘾。毕竟，在这里很多神奇产品都不好拿出来，还得遮遮掩掩地为它们加上一层用现代社会语言包装过后的文案。 为了早日换个位面，系统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对新宿主和气一点。 然后，它就听到司甜掰着指头自言自语：“十个订单升级一次，那按最快的速度来算，五天后就可以升级一次，再下次是四天后，然后是三天……咦，那岂不是最快一个月内就能激活空间能量了？” 系统瞬间又失去了耐心，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每一级都是10个订单？游戏没玩过，同理可得的逻辑总有吧？你没发现你先后接的几个主线任务都是递增的？蠢死了！” 司甜：…… 第113章 智能干扰器 万界海淘最新刷出的两个新订单有些古怪，其中一个是要美味食谱一本，奖励是个叫智能干扰器的东西，另一个则是要什么玄青石，奖励易灵丹一枚。 即使是看过简单的物品描述，司甜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一个任务不算难，她直接去书店里挑了本涵盖九百九十九道中餐菜色的食谱扔进了系统回收处，果然提示订单完成。 可，拿到手的奖励她却不知该怎么用。 这个干扰器是黑色的，小小圆圆，看起来有点像司甜往渣爸车子里偷偷塞的追踪定位器，体格比一枚黑色围棋大不了多少。 司甜拈在手里转了转，也没发现上头有什么开关，只能开口向系统求助。 不料，系统研究过后，语气却有些古怪。 “顾名思义，就是有智能的干扰器的意思，可以屏蔽掉绝大多数的外来窥探。你这个干扰器应该是来自一个更先进的科技文明，放在修真位面的话，算是个近似于隐身的藏匿法宝。具体功效因人而异，不过，在你这种凡人位面，估计就警方、军方能用得上，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用。你可以用一万的价格卖给我，不含手续费。” 司甜开始皱眉，听起来似乎还真是个鸡肋产品。 可，她很快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是鸡肋，系统怎么这么着急着跟她要？ 上回的祖母绿，系统也没在一开始就提出八万的报价，而是在她问七问八之后才慢悠悠提出，似乎这笔生意做不做都无所谓。 “你刚刚说的近似于隐身，是什么意思？身上带着这个，别人就看不到自己了吗？”司甜追问。 万一真这么神，她可真要慎重考虑要不要将其带出去。 毕竟天眼系统如此发达，只要在外面被拍到她突然消失的景象，届时一定会引起大骚乱，说不定她真会被抓去研究所当大猩猩！ 系统嗤道：“你想太多了！我之所以说修真位面，指的就是神念、气势方面的隐匿。大多数修真者都可以做到肉身的隐匿，但只要碰上比自己高两阶以上的就很容易被发觉，就是因为高阶修真者可以察觉细微的神念波动。这个干扰器可以干扰一定范围内的人或智能生物的侦查，也可以称之为屏蔽器。” 司甜更失望了，却还是不肯死心。 “照你这么说，那对凡人基本没用了？就算是警方、军方有了这东西，他们又能用来派什么用场？” 系统不耐烦道：“你可以理解为现在信息战中的电子干扰和抗干扰手段，你们位面的信号屏蔽器适用范围也很广，只是你见识短浅不清楚罢了。总之，这东西在你手里没什么大用。” 如果系统的报价是在这之后提出的，司甜多半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可她跟系统君打了半年交道，渐渐也摸清了一点对方的脾性，隐约猜到这里头可能又有坑，哪里敢轻易应下！ “算了，反正就一万，没用就没用，我带在身上玩儿吧。没准哪天能用上呢。”司甜故作不在意地将那屏蔽器收了起来。 如果系统能幻化出人形的话，此刻的它眼光多半是羡慕嫉妒恨的。 它冷冷地想，这个该死的万界海淘功能未免也太偏心了，居然一连给这傻女孩随手送上这么容易、奖励又丰厚的任务！ “不对，还是那个订单主太蠢了！什么人会用智能干扰器来换一本食谱啊？有毛病吧？”系统在心里疯狂叫骂。 司甜还在研究第二个订单任务。 她倒不是想接，那个玄青石的备注说了，这是一种特殊的锻造材料，大约是订单主那个位面的某种稀缺材料，估计这个位面是找不到的。 但她对奖励里那个易灵丹很感兴趣。 “服用后可涤清灵根灵髓？听起来就是修真者用的好东西，要是我一个凡人吃了不知道会怎样，是直接升仙还是爆体而亡呢？”她兴致勃勃地又将系统抓出来问。 系统语气比方才还不耐烦：“两样都不会。这个要筑基之后服用才有效，你一个弱鸡凡人吃下去，顶多就增进一点寿命和体力上限，好处可能是死之前都不容易感冒发烧得癌症之类的。” 司甜眼睛一亮，这么好的东西不拿到手岂不是太浪费了？ 系统早跟她解释过许多天道规则的条条框框，以至于她从来没敢指望自己能获得一本修仙秘籍、得道飞升什么的。那种东西会闹出大乱子，系统是绝不肯让她带出去，而是要强制让她折现的。 但像这种可以吃的丹药，司甜完全可以自己吃掉，只要不影响位面能量平衡，就不会被天道规则所限。 “诶，你说这个玄青石会不会就是我们位面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石子？” 司甜饶有兴致地盘算着，当即就背着小包包，从书店大门口离开，转到附近的中央公园里。 现代的城市路面都修得齐齐整整，不是柏油沥青，起码也是普通的瓷砖水泥铺就，想要找到些碎石头还真不大容易。 时值春日周末下午，气候和暖，正是一家人出门踏青野餐休闲的好时候。除了这些老老少少，公园里还有不少年轻情侣和来跑步的人，像司甜这种孤身一人逛公园的小姑娘很少见，还招来保安的打量。 宛城有钱的企业家多，财政收入高，市政设施也修得好，公园维护得更好，以至于司甜没能见着比她身上那“黑围棋”更大的石子，连土都没机会踩。 司甜只得离开大道，走到公园中心的湖边仔细寻找，更惹得保安紧张兮兮，生怕这个一脸沉重的小姑娘是想不开来跳湖自杀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发现了一堆颜色形状各有异同的小石子。 中心湖的南岸是连绵一片的萋萋芳草，连泥土都很少露出来，北侧却多了些嶙峋的石子滩。 司甜锲而不舍地捡起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可那些石子无一例外，都被系统回收处秒扔了出来。 她甚至将一旁鹅卵石小路被人抠出来的彩色石子扔进去试了下，还是失败。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让一千块打水漂时，一个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司甜，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甜回头一看，林浩宇正满面笑意地看着她，身边站着个熟人，梁峥抱着个蓝色的滑板静静看她，嘴角却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心里觉出几分古怪，林浩宇对她可从来没这么殷勤过，即便是成了上下线关系，那小子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到缺钱时不肯卖力干活，更不会对她露出如此讨好的笑容。 更别提向来带着警惕之意彬彬有礼待她的梁峥了，今天倒是表现得表里如一了起来。 言语试探了几句，司甜没发现个所以然，索性跟他们道别离开。 更奇怪的是，司甜随口说出来的“实地学习地质知识”的借口没有遭到他们俩怀疑，林浩宇甚至还热心介绍她去一个花鸟市场，说是那边有人会出售各种奇怪的石头。 “奇怪，我今天也没用魅力香水啊，他们两人怎么都怪怪的？就算是外套上残余了点味道，梁峥的反应也不对啊。” 司甜抓起外套嗅了嗅，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系统在暗处磨了磨牙。 第114章 意外收获 花鸟市场里很热闹，可卖宠物的多，卖石头的少，司甜转了快半圈才找到了一家。 这里的石头形状、颜色各异，比起她在公园湖边能找到的小石子更加美观，大多数都是按斤卖。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天然造型，如像老人头、手掌、莲花这种则是按个买。 但它们都没有得到司甜的太多关注，她反而是盯着地上一箱丑石头发起了呆。 她虽然不知道玄青石到底是什么，可看名字和图片大致知道，那石头是偏青黑色的，这一条就可以将其他颜色的全都筛出去了。 店主见司甜盯着门口纸箱里的石堆看，热情问她：“小姑娘，赌石吗？五十块一次，买不了吃亏，卖不了上当……” “赌石？” 司甜挑挑眉，“怪不得这些石头这么丑还要五十！” 店主连忙推销：“别看它们丑，没准能开出翡翠原石叻。前不久就有个人，花三百块就开出了一块价值好几万的，岂不是赚大了？啧啧~” “既然这么好赚，你怎么不专门开石头，反而还留给别人开？” 店主被司甜问住了，尴尬地嘟囔了句：“这不是几率太小嘛……” 刚说完，他像是吓了一跳，马上捂住了嘴，又偷眼看司甜表情。 司甜一点都不吃惊，只是觉着这店主戏有点多。 她随手点了两块表皮青黑、巴掌大的怪石，付了一百块给店主，然后就让店主开。 店主见她这么干脆，穿戴不错，不免动起了拉生意的心思。 “小妹妹，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店里头还有更好的石头，不过要两百块一颗。那些开出好东西的几率更高一点。” 司甜进去看了两眼，却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她干脆又选了两块表皮颜色相近的青黑石头让店主开，自己就站在一旁看，眼神很平静，全然没有大多数喜欢赌石的人那种兴奋。 店门口开始有人探头探脑，也不买东西，就凑过去店主身边看。 隔壁店主招呼了一声：“不容易啊，老王你今天你终于开张了？就你那些破石头居然还能骗来客人？你是不是又拿那个三百块的故事出来骗人了？” 王店主尴尬地说：“咳咳，确有其事嘛，我又没骗人，不过不是我店里卖出去的就对了……” 围观人群中有个汉子愁眉苦脸地说：“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全用来开石头了，这下连买烟钱都没有了，只能看别人开过干瘾。今天才十几号，这日子可怎么过唷！” 又有人说：“你这算什么？老王为了玩石头，还不是把老婆都玩没了？”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竟都是和店主老王相识之人，还都是被同一个爱好连到一起的。 可让司甜狐疑的是，自己是个生面客人，这些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随口说出自家或别人的秘密，相当于是在疯狂拆台了。即便是关系好，未免也大咧咧不当回事了吧？ 可看他们说完后的表情，又像是有口无心、不小心说漏嘴一样，纷纷后悔起来，还有人悄悄从人群中离开。 王店主也觉得今天不大对劲，手下的刀动作更快了。 不多时，司甜选的四块石头都被切开。 让众人失望的是，一块能凑合称得上不错的料子都没有，全是大路货，加工成首饰可能只能卖个几十块。甚至有一块石头里面啥都没有，全是石皮。 花了五百块学费，什么都没得到，司甜有点心疼，干脆将切割后的石料打包带走了。 等到了无人的僻静角落，她才轮番试了遍，结果无一成功。 司甜气呼呼地将石头往角落里一扔，不禁将这笔账记在了林浩宇头上。 要不是他建议自己来花鸟市场，她还不必多花五百块呢！ 现在倒好，任务失败不仅要倒扣一千，还要多付出五百块的代价，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司甜蔫蔫地回了家，意外发现，渣爸居然已经提前回家。 司爸爸一见着她就觉得心里冒火，训斥她不像个女孩子样，整天就知道在外面乱跑。 司妈妈对待司甜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可转头面对丈夫时，语气竟是难得的尖锐。 “你对女儿要求也太严格了吧？甜甜学习向来刻苦，难得周末出去玩玩怎么了？要是甜甜是个男孩，你恐怕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吧？” 司甜父女都惊了，就连说出这话的司妈妈本人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司爸爸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来我难道对女儿不好吗？你不能再生我有嫌弃过你吗？你不要胡搅蛮缠、不知好歹！” 司爸爸才刚进家门、放下行李不久，司甜回来之前，两夫妻在沙发上和平而冷淡地说着家常话。结果司甜一回来，两人就跟凭空吃了炸药似的吵了起来！ 虽然心里觉着妻子的表现有些古怪，司爸爸还是没多想，气急败坏地又离开了家。 司甜和妈妈面面相觑，许久才艰难地问出：“我好像从来没见你们这样吵过架，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司妈妈也有些狐疑，刚刚她见着丈夫斥责女儿时，就觉得胸腔里有股怒火要喷薄而出，连带着让她记起丈夫不忠出轨的那些糟心事，而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居然就被她一时不慎说出了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该不会是中了邪吧？” 可那阵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司妈妈更一头雾水了。 听完妈妈的描述，司甜心里一咯噔，马上质问系统。 “你老实交代，那个干扰器是不是还有别的功能你没告诉我？” 系统懒洋洋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具体效果因人而异的吗？这东西又不是系统商品，我可没有责任。” 司甜仔细回想着今天遇到的那些人，从林浩宇二人到赌石店主、围观群众，再到自家爸妈，如果说他们的情绪波动都受到了那个小东西的干扰，从而发生了异动，以至于表现得夸张而不自知，或是不受控制地说出心里的秘密，都很有可能！ 这么说来，如果能用得好，这枚干扰器还能起到秘密武器的作用！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心急火燎地要从我手里哄走这东西。可你一个系统，要这玩意有什么用？” 现在，系统知道司甜已经猜出了干扰器的大致功用，不可能卖给它了，干脆自暴自弃地直说：“我们子系统内部有一个物资流动渠道，回收的商品可以取市场价值最高的位面出售，不过这个功能你就别肖想了，除非你放弃做人的自由……” 说到这里，系统像是卡壳了下，后面死活不肯吭声了。 司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兴奋。 系统这样子跟赌石店门口那几个男人很像啊，这干扰器该不会对系统也有用吧？ 要是这样的话，她还真是做了笔好买卖，一千五的损失简直不算什么了。 第115章 校运会 在司甜的软磨硬泡和反复试验过后，系统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透露出了这枚干扰器的底牌。 原来，这个小东西还真的如司甜所猜测的那样，可以干扰附近一定范围的智慧生命体，使他们发生激烈的情绪波动，对不同人功效不一，心思越深沉则受到影响越小。 因为是某个进化度较高的未来科技文明位面出产的，这干扰器甚至对系统也有一定作用，只是比起人类来说效果被削弱了不少。 系统悻悻道：“你也别得意，这种雕虫小技可控制不了我，不准你打什么歪主意！” 司甜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却默默想，你个黑心系统总是故意藏私，这回有了它，我看你怎么坑我！ 只是这小东西效果太厉害，刚用上第一天就造成了一次夫妻吵架，有些不利于司甜循序渐进的离婚计划。 “有什么办法可以有效控制它吗？比如说开关什么的？” 系统犹豫了下，还是教给她一个办法。 只要用密闭的金属盒子隔绝，这干扰器的作用就会被削弱到微乎其微。 司甜立马找了个小盒子将其装起，果不其然，系统的语气又变得高冷了起来。 经过几天的试验，她还发现了另一个系统不肯告诉她的诀窍，那就是，干扰器的作用会随着周围温度上升而加强。最简单的操作就是握在手心里，效果比扔在包里、揣兜里都要好。 系统被司甜的试验搞得不胜其扰，最后只能勉勉强强地签订了“和平条约”，约定今后不会再故意藏私坑司甜。 自此，一人一统进入了较为和平的相处模式。 更令司甜惊喜的是，她把那枚易灵丹拿到手了。 那天，她几乎已经快放弃了任务，可当天晚上陪司妈妈饭后散步时，她无意中看到一块巴掌大、灰扑扑的水泥块，随手一试，想不到居然真成功了！ 当时司甜的心情只有一个木字可以形容。 也不知是什么修真位面，里头的珍稀材料玄青石居然会是现代最常见的水泥！ 可仔细回想玄青石那条“多生于火山地带”“性质坚硬”的描述，似乎又都对得上…… 与此同时，灵玉界的一处山洞里。 短发少年双目炯炯，注视着山洞上方投下的一丝银色光线，以及那光线直直投向的黑色大石面上那个绿色小瓶。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却不敢转身离开，更不敢就地盘腿打坐修炼，连眨眼都尽可能减少，就是怕错过了传说中的神迹。 突然，虚空中的光线出现了诡异的扭转，原本的直线变成了蛇一般的弧线，蜿蜒而下。 少年瞳孔一缩，黑石上的绿色小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块灰扑扑的巴掌大石头。 他火速飞扑过去，一把将石块握在手心，仔细端详片刻，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这块许愿石果然神奇，居然连玄青石都能轻易弄来，还是中品二阶！易灵丹这种垃圾丹药都能换来这种好东西，看来下次可以许个更厉害的愿望，最好能弄个上品法器！嘿嘿，只可惜这破石头每个月只能用一次，还搬不走，每次许愿都要特地跑过来，麻烦得很。改天等我进阶了再来试试……” 少年将玄青石小心翼翼揣进储物袋，悄无声息地从来处离开。 此时，被少年评为垃圾丹药的易灵丹司甜已经吃掉了。 她倒是想把这颗绿莹莹的“麦丽素”给妈妈吃，毕竟自己年轻健康，远离病痛什么的，人到中年的妈妈肯定比她更需要。 只可惜系统不让她送人，口口声声说是规则所限，不能让高阶位面的丹药落入低阶位面，她自己不吃就只能折现，司甜只得吃掉。 吞下丹药时，她没什么特别感觉，口感有点像迷你版的艾糍，但没有艾糍那么粘，质地更硬些，吃下去时还颇为爽口。 司甜对此有些失望，她可是看过不少小说漫画的，主角吞下神奇丹药改善体质时多半伴随着什么发热或发冷的异状，结果她一样也没碰上！ 至于系统说的远离病痛的功效，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司甜也就懒得管了。 直到几日后的校运会，司甜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枚来自不知名异界的易灵丹。 维杰的校运会跟其他学校差不多，一学期一次。 上学期的秋季运动会是在十月中旬开的，当时司甜一心低调做人读书，又忙着赚钱，根本没顾得上这事。 这学期的春季运动会就不一样了，报名刚开始，四眼班长跟体育委员说完话，第一个就跑来找司甜。 班长的话说得很委婉动听，没有提司甜上次在操场上跟一群女生打架、还打赢了的“光辉事迹”，只是提了提上学期末体育课长跑考试中司甜的好成绩，最后扶着眼镜跟她分析了一番参加运动会的优势。 听到第一名可以获得gpa加权时，司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高一的渣成绩拖后腿，现在能弄点加分项，自然再乐意不过。 反正她现在身体倍儿棒，从前制服林浩宇还要出其不意，现在正大光明都能按着他在课桌上摩擦，打完神清气爽，连气都不带喘的，参加个跑步比赛应该不算什么。 为了争取更多的荣誉，司甜看了看时间表，一口气把能报的都报上了。 维杰的女生只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玩儿，对校运会向来十分抗拒，每回班长和体育委员都要为报名人数不够发愁，甚至还要在班委们里抓壮丁。 这次，司甜一个人报了短跑、接力跑、铅球、跳远这几个项目，几乎要凑成个大满贯，喜得他们差点没把司甜当亲妈看。 一时间，司甜在班里的风评又有大转变。 因为她挺身而出，像杨蓉蓉这些女生对她好感倍增，更相信了司甜曾经在操场跟人打群架的传言，对她颇为敬畏。但像罗玉儿这种照样看她不顺眼，私底下又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如嘲笑司甜是金刚芭比、男人婆之类的，甚至还在课上画了些肌肉女的恶搞漫画来讽刺司甜。 司甜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女人，但姜落小可爱也在四眼班长的怂恿下报了长跑，见状对罗玉儿等人颇为不满，难得勇敢地站出来指责罗玉儿，还受到了魏随风的支持。 罗玉儿等人不敢得罪魏随风，只得悻悻闭嘴，不再提金刚芭比一事。 到了校运会当天，为了谨慎起见，司甜还特地往保温杯里倒了罐红牛，美滋滋地喝了下去。 她的第一个项目是铅球，而后是短跑，跳远和接力跑。如果进入决赛的话，下午还要跑来跑去换项目。 司甜掂了掂手里的球，只觉得重量不大，似乎跟去年考试时对比轻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生产商偷工减料了。 她还未考虑好要不要向裁判提出，后者已经示意让她投掷，她只得作罢，摆出个最常见的投掷姿势，将球举到肩上，酝酿了下，就将其直直投掷出去。 裁判心里摇摇头，脱手太早了，角度也不好，不过看起来初始速度还不错，也许成绩不会太差。 然后，裁判就听到了砰的一声，全场寂静。 裁判转过脸去，却没看到球的落点，皱着眉头问：“球呢，球哪去了？小李怎么也不见了？” 旁边的人艰难地指了指前方：“李老师去捡球了……” 裁判看着大多数人齐齐看向的远处，表情彻底呆滞。 第116章 大力女水手 最后测量结果是，司甜扔出了18.3米的记录。 这相当于什么水平呢？ 用裁判的第一反应来说就是—— “怎么可能？高考满分才12米，这小丫头是什么妖孽？” 裁判的下一句话是：“她是体育生吗？” 否定的答案开始让这位体育老师陷入迷茫。 一个普通的高二女生能扔出这么逆天的成绩，她打鸡血了吗？ 裁判深深看了眼司甜，木然地在成绩表上写下一个100分。 负责捡球的李老师脸色也十分古怪，看司甜宛如看个小怪物，可眼神中又很快冒出了一丝惊艳的欣喜。 现在可是校运会，他还要负责维持比赛秩序呢，反正这女生班级资料都在他们手里，还愁过后找不到她人吗？ 一老一少两个裁判员没有交谈，可心里的想法却差不多，都很默契地想到一件事。 这么好的体育苗子可不能浪费了啊，就算不愿意做体育生，也可以代表学校积极参加各种运动会，为校争光嘛！ 裁判们若无其事地发话，示意继续比赛，可等待上场的高二组女生们纷纷白了脸，即便是那个长得最高壮的体育生何莹洛也带着一丝惊恐。 居然有人能扔出这种成绩，她们还比个屁啊！ 想都不用想，下午的决赛肯定也是她第一好吗！ 她们剩下的这些人根本不用肖想第一，直接拼第二、第三名算了。 或者说，还不如干脆放弃努力，毕竟如果拿了第二名，成绩跟司甜相差太多，那将是莫名的耻辱！ 何莹洛磨了磨牙，这个姓司的女生一定作弊了，她状态最好也只能扔个十三米左右，一个没经过训练的普通女生怎么可能有这种成绩？ 她马上站了出来：“唐老师，我怀疑她作弊了！这么夸张的成绩简直不可能，她一定是吃了兴奋剂！” 学生们哗然一片，异样的目光纷纷看向司甜。 司甜心道不好，对运动会前没有先练手的自己感到痛心疾首，可如今却是懊悔莫及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怯生生地对裁判说：“我，我没有吃什么兴奋剂，我就是天生力气大，今天早上还喝了红牛。可是我听人说，红牛是可以喝的，里面没有兴奋剂……” 裁判看了看自己的学生何莹洛，皱了皱眉。 虽然他也觉得司甜成绩好得过分，可谁会为了参加个高中校运会吃兴奋剂，傻了吗？ 要是全国、全省、甚至是全市级别的，他还有可能怀疑一下，可这只是他们维杰校内的小比赛，赢了就是些荣誉奖励，有什么好折腾的？ 最关键的是，吃兴奋剂的提升效果也不可能这么强。 司甜能扔到18米开外，如果这是兴奋剂加强后的状态，说明正常状态下她最少能扔个15米，比起何莹洛来也强得多，在这个组拿第一也绰绰有余了，为什么还要吃兴奋剂？ 何莹洛也知道这道理，可她就是不甘心，实心球可是她的强项，她怎么能让风头被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子抢走！ 唐老师虽然喜欢这个学生，却也没有理会她的胡搅蛮缠，真让司甜去搞什么尿检。 他选择了息事宁人的说辞，将众人的喧嚣声镇压了下去。 司甜趁机溜走，铅球比赛在中止后继续，可参赛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整体水平明显下降，就连何莹洛也只扔了12.1米，看得两位裁判员摇头叹气。 唐老师更加失望，这么容易就情绪不稳、成绩受到影响下滑，看来何莹洛这个女娃子走不远啊。 司甜躲到一旁狂擦冷汗，急急质问系统：“我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该不会是那个易灵丹的效果吧？” 系统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是告诉过你，吃过之后体质会变好吗？效果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因人而异的。” 司甜无言以对，这变得也太好了点吧！ 幸亏只是一颗易灵丹，要是一瓶，她现在肯定不是躺在研究所手术台上，就是被押去什么秘密基地接受训练了。 系统安慰她：“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个成绩看上去牛逼，但也仅限于你们学校而已，跟外面的专业运动员没法比。你要是不想当运动员，以后收敛下，不要用全力就好。” 司甜还没想好怎么控制自己体内多出来的力气，广播台的大喇叭就开始通知。 “高二女子组的100米短跑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请各位参赛选手尽快到达出发点准备！” 司甜忧心忡忡地问系统：“体质除了力气应该还包括速度吧？我这几天没有太大感觉，万一一会又跑出个破纪录的数字……” 系统无语：“你就不能控制下自己的速度跑慢点？实在担心，你现在就撒开脚丫子跑一圈测试下。” 司甜小心翼翼地迈开双腿，先用了一半的气力跑了一小段，发现自己的速度并没有快到引起众人的注目，便开始耗费更多气力提速，朝100米出发点处跑去。 被她交付了测速重任的系统懒洋洋地说：“平均每秒7.2米，跟你们位面的世界冠军比起来差远了。” 司甜摸了摸跳得并不剧烈小心脏，幽幽一叹。 最后，初赛时她用了八九分力，跑了个分组第一、全组第二的成绩，15秒4，比第一名的15秒2慢了一丝丝。 而后的其他比赛项目中，司甜都顺利地隐藏了实力，没有再引来学生和裁判老师们的特别关注，只取得了中等偏上的好成绩，足以让她拿前三又不至于超过对手太多的水平。 上午的初赛结束后，大多数学生都回去休息了，可裁判老师们聚在教工食堂吃饭时却还在谈论今早的比赛。 通过唐、李两位老师之口，其他老师教工们都听说了，高二女子组出了个力气超大的学生，不仅轻轻松松拿了初赛第一，将同组对手压得死死的，而且，纵观其他年级组、甚至是男生组的成绩都没她优秀！ 于是，到了下午的决赛阶段，原本关注度不高的铅球比赛场地就聚集了好些个不用当裁判的老师，而围观的学生也比上午多了不少。 顶着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司甜只觉得头皮发麻。 林浩宇上午参加的男子长跑被刷了下来，没能进决赛，他知道司甜报了好几个项目，就在场上无聊闲逛想看她出丑。 他挤到司甜旁边，大咧咧地拍了拍司甜肩膀。 “死丫头，不错嘛，居然真进了决赛。你扔了多少米啊，该不会是决赛组的倒数第一吧？嘿嘿，我跟你说，我最擅长扔这个了，就是不巧，前几天胳膊拉到筋，不然这个项目舍我其谁啊！” 司甜没有回答，只幽幽看他，旁边的裁判老师也幽幽看他。 林浩宇摸了摸鼻子，没好气道：“怎么？你真当我吹牛？你忘了，上学期末考试，我铅球可是扔了接近满分的！” “10.6米！”李老师在远处喊。 一个学生退了下来，唐老师板着脸点了点名单：“下一个，高二（1）班司甜！” 司甜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人群中窃窃私语几乎全停了下来，人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她的动作，尤其是何莹洛。 她就不信，这司甜还能扔出跟上午一样的完美成绩！ 看清司甜全部过程的姿势分解时，何莹洛哼了哼，更加不屑。 这一幕也落到了林浩宇的眼里，他有点后悔，早知司甜这么菜，前两天他就应该提前给她特训一下，不说为班争光，也不至于太丢人。 “这是扔铅球么？这是玩愤怒小鸟吧？” 林浩宇啧了一声，已经打好两套腹稿，第一套先小小嘲笑司甜的不标准姿势一番，第二套则是安慰。 他暗道，死丫头脾气爆，他还是得小心，不能被她恼羞成怒揍上两拳…… 砰的一声，球落地了。 人群突然爆发出沸腾一般的议论声。 “17.1米！”李老师奋力一吼。 林浩宇：……死丫头什么时候变身大力水手了？？？ 第117章 女校霸 司甜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 毕竟她早上参加了那么多项目，体力消耗了大半，下午决赛时有所下滑也很正常。而且没有下降太多，也不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利用了兴奋剂之类的外力帮助。 唐老师等人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有些惋惜，以为决赛能将这丫头激发出更多潜能来，届时他们想要全力培养她也更容易些。 对于参赛者之外的其他围观人群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好到足以让他们震撼不已了。 毕竟，这项运动的世界纪录也不过23米左右，他们学校能出个17、8米的牛叉人物，已经够他们吹好久了。 林浩宇却成了全场最无法置信的人。 他跟着下场的司甜，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开挂了吧你？” 司甜还要抓紧时间去参加短跑和跳远的决赛，没功夫跟他慢慢解释，只能回个神秘的微笑。 “可能是今天中午吃了菠菜的缘故，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校运会结束得很快，除了接力赛被拖了后腿没拿奖，司甜参加的其他项目都有所斩获，拿了一个冠军，两个季军，算是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司甜的亮眼成绩也成了一班的最新八卦中心。 罗玉儿对校运会不感兴趣，没有报名参加，倒是积极做了啦啦队，跟白思瑶等人一起跑去魏随风报名的项目场地旁，为其加油助威。 因为男女组场地不在一起，司甜在其他项目上又刻意收敛，她那个铅球组第一的成绩也没特意标记处距离来，所以，她们多半还不知道今日铅球场地上的奇闻。 她们在魏随风那里受了冷遇，不敢笑话颗粒无收的姜落，却没忍住又要说司甜的是非。 司甜听得恼火，干脆直接走到罗玉儿桌边，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说得正热闹的罗玉儿回头看是她，不怀好意道：“干嘛啊金刚芭比？” 旁边的白思瑶捂着嘴扑哧扑哧地笑，却要装作和事佬：“哎呀玉玉，你怎么能这么说甜甜，她也是为了我们班才豁出去的……” 司甜不应声，在二女面前举起一支铅笔。 咔嚓—— 铅笔在顷刻间断成两截，上面那半截掉到地上，无人去捡。 罗玉儿吓了一跳：“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打人是违反校规的！” 白思瑶还未见过司甜这一面，有些怀疑，觉得司甜是拿了根要断不断的笔过来忽悠她们。 她不悦道：“司甜，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也没得罪过，你这是想跟谁抖威风？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 司甜还是没吱声，冷冷看着她们，抬脚轻轻一踢。 咔哒一声过后，罗玉儿身子一歪。 她赫然发现，自己身下坐着的椅子居然断了一只脚！ “不想跟这椅子一样，就识相点，别整天跟个长舌妇一样叽叽呱呱的，你不烦我都烦！” 寂静无声的教室内，司甜抿了抿嘴，扔下这句冷硬的示威，转头就朝四眼班长走去。 将她“欺负人”的一幕看在眼里的班长哆嗦了下，挤出个微笑：“怎，怎么了？” 司甜面无表情地说：“我刚刚不小心把罗同学的椅子踢坏了，是我不对。买椅子的钱我可以出，是现金还是怎样？” 班长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个，这个，不用了，仓库里还有不少备用的桌椅，我这就去替罗同学换一张。” 司甜诧异挑眉，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缺了一只脚的椅子上，罗玉儿出了一头冷汗，顿时熄火。 这丫头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啊！ 轻轻一脚就能踢烂椅子，徒手掰断铅笔，她这是炼成什么绝世神功了吗？ 她们的对峙一幕，原本只吸引了小半个教室的注视，课间时大多数人还都不在教室里面。 可一节课过后，司甜的丰功伟绩直接通过各种窃窃私语、小纸条、手机通讯被传到了每个人耳里。 林浩宇见状，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将司甜在铅球项目上的具体成绩透露了出来。 于是，还没到午休时间，大家都知道了，司甜是个能扔出十七米极限距离的怪力女。 “太可怕了，那可是十斤的铅球啊，居然能扔这么远！” “我最多扔十米，你多少？哎呀，居然还比不上个女生，丢人丢人！” “……” 就连姜落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她，并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考虑当运动员。 司甜默默地想，运动员什么的还是算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作弊，抢其他辛辛苦苦付出汗水的人饭碗，这样太不公平。 她想低调，可唐老师等人却不肯放过她。 接下来的第一节基础体育课上，她们班的体育老师就转达了唐老师的意思。 司甜不打算靠开挂做运动员，当然没答应唐老师的招揽，只是爱与无奈，还是答应了对方，如果是业余的校级比赛，需要她出场时她会尽力而为。 体育老师有点失望，但得了这个承诺，还算是满意而归。 这事连教马术、射击的专项老师都听说了，上他们课时，司甜免不了要遭受一番善意的嘲笑。 因为司甜力气虽大，精准度却很差，射击课的成绩经常在合格线附近徘徊，骑马技术也一般般。 罗玉儿记恨她踢坏自己的椅子，不用付出任何赔偿，还让她在班里人面前丢了脸，却不敢招惹她，只敢在私底下冷嘲热讽。她甚至还亲自动手画了个怪力女形象的漫画在网上连载，发出后颇受好评，这是后话。 因为这次校运会上的亮眼表现，司甜在高二女生中大大扬名，就连大部分男生都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只是人人看她的眼神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敬畏，俨然看着一位新鲜出炉的女校霸。 司甜对此十分满意，没人主动来挑衅，她安安静静读书赚钱就再好不过了。 但麻烦也是有的，就是那颗易灵丹带来的“后遗症”。 她测试了几天，发现自己除了力气显著提升，其他方面都只有小幅度、且不同幅度的提升。只要她日常生活中小心不要用力过猛，就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意识到自己变身怪力女后，司甜紧急制定了几道条条框框给自己，省得哪天一不小心砸坏了教室门啊黑板什么的，被投诉毁坏公物事小，赔钱事大！ 她也没放过这次出名的机会，更卖力地宣传起新商品菠菜饼干来。 第118章 菠菜饼干&海味精油 其实，菠菜饼干是跟巧克力辣条同时解锁的新商品，可功能有点鸡肋，司甜当时便没顾得上管它。 没想到这次校运会竟让司甜的大力“美名远扬”，她也不好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 校运会后的第三天，她就在对着老客户陶悠然循循善诱。 “这个菠菜饼干热量很低，配方里都是纯天然，不用担心吃胖。它的饱腹感跟普通饼干差不多，但它最大的作用是增强体质……” 陶悠然狐疑道：“增强体质？从没听说过什么零食可以做到这一点，这个菠菜饼干有什么出奇的？” 司甜举起小拳头晃了晃，又指了指自己肱二头肌的位置，笑得神秘兮兮。 她还未说话，陶悠然小眼神就亮了。 “难道，校运会时你……” 司甜做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咳，其实这个饼干里面含量很轻微，我也是坚持吃了半个月才有点效果。不过我本来力气也大，你要是平时连二十斤的东西都提不起来，这个饼干最多能帮你增长到二十五或三十斤左右，再多就不可能了。” 陶悠然心痒痒的，火速花888买了一包，可走出去十几步才想到一个问题，她又不是体育生，她要那么大的力气来干什么？ 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感慨了句，“果然是奶茶喝太多，脑子里都进水了。算了，力气大点也没什么坏处，起码可以自己拧瓶盖嘛，逛起街来买再多东西都不会累。” 不远处，司甜脸上的满意微笑很快被无奈所代替。 她翻了个白眼，因为系统说她黑心骗人，那菠菜饼干根本没有长期服用增进体质的功效。 “我当然知道，可你给我弄这么个随机buff的商品，我可不敢跟人说它的实际功效。这里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修真位面，吃块饼干随便加点的那种……” 系统冷笑道：“我可没逼你选择这个。当时不是刷出了菠菜饼干和海味精油两个支线任务吗？你非要选这个，怪我咯？” 司甜笑得比它更冷，“你倒是甩得一手好锅！傻子才会选什么海味精油！物品描述可说了，那可是集齐了七种海味干货浓缩精华制成的精油，就算它涂上去能美白去皱又怎样？鬼才要用这种臭不可闻的护肤品！” “那又怎样？你不还是照样花钱把它的销售权买下来了？” “姐有钱，你管得着？” “……” 虽然嘴上说得强硬，可司甜还是有些懊恼。 要不是知道系统无法控制每次随机刷新的商品、乃至转盘产出，她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系统在跟她做对了。要不然，怎么最近解锁的新商品个个都这么暗黑呢？ 菠菜饼干跟怪味糖豆类似，但它味道固定，效果则是随机的。 根据司甜自己尝试的结果来看，一包菠菜饼干大约有三四十片，吃下一片就能随机增加力量、敏捷、速度、体力等素质。增幅不会太夸张，但也不至于小到使用者感觉不出来。 校运会当天，她忽悠林浩宇说吃了菠菜并非托词，而是因为，早在校运会之前，司甜就知道这饼干用了胜算会更大。然而，她不打算作弊，却没想到自己就是一个自带bug的存在…… 本来，司甜选了菠菜饼干支线，海味精油还在虚拟货架上躺着，暂时拿不出来。可耐不住夏小满的软磨硬泡，她愣是自掏腰包将支线任务给“买断”了，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位糊咖主播下线保持住他的奇葩暗黑人设。 司甜看着那250包菠菜饼干发愁时，夏小满正在直播间里卖力吆喝。 “各位老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哈，今天带你们领略下截至目前为止我觉得最恶心的化妆品。哦不对，是护肤品，我总是搞不清楚它们之间有什么分别。好，说回正题，这个新产品我跟你们预告过了，昨天在的老粉应该都知道，这是一款很特别的护肤精油……” 直播间弹幕不是很多，主要都是老粉在声讨夏小满。 【卖什么精油？我要看生吞小泥鳅！】 【什么小作坊出来的精油？连个包装盒都没有，也好意思推？】 【主播堕落了啊，再这样不务正业我要取关了哦】 夏小满不敢再卖关子，马上进入带货模式。 “这款精油有什么特别呢？我先来给你们念念它的主要配方，唔，这也不能算配方，真的配方我肯定连那些化学成分的字都不会念。排名第一的是瑶柱提取液，是的，你们没有听错，就是那种很大颗、用来煮粥煮汤的那种瑶柱肉的提取液！不信你们自己看，呐，看得清吗？我放到镜头前了……” 弹幕安静了一瞬间，片刻空白过后，顿时汹涌了起来。 【我耳朵/眼睛没毛病吧？】 【我的手机肯定是出问题了！】 【这是什么动态p图！标签主播自己打的吧？】 【敢问这是何方神圣，啥牌子能出这么叼的暗黑精油啊！】 夏小满微微一笑，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 “紧跟瑶柱提取液之后，我们看到的第二个就是鱿鱼骨粉，我猜是鱿鱼里面那根透明骨头晒干磨的粉。还有第三个，是甲壳素，我刚刚查了下，是虾蟹这一类动物的壳里面提取的东西。第四个……” 随着他将一个个的成分表念出来，弹幕风向逐渐变得整齐划一起来。 不是【呕呕呕呕呕泥奏凯】，就是【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沙雕产品】…… 经过几分钟的讲解铺垫，夏小满终于进入到今天最重要的环节。 试用！ “现在，你们应该对这瓶神奇精油的‘芳香气味’有了一定猜测吧？” 夏小满一手捏着瓶身，另一手伸向瓶盖，做出个要拧开的姿势。 随着瓶盖开启，他气定神闲的表情终于变了。 要不是这玩意花了他一千多的内部价购买，他说不定能干出瞬间将这玩意扔垃圾桶的冲动。 【主播吸一口，说不定能得道升仙】 【吸一口吸一口，吸了给打赏】 夏小满小心翼翼地将那瓶精华放在桌上，甚至觉得手有点抖。 他看了看弹幕，欲哭无泪地凑过去闻了好大一口，然后抬头面对摄像头，有气无力地说：“我，我觉得自己好像快窒息了，如果我一会被臭晕过去起不来，你们记得替我报警……” 弹幕里一片嘻嘻哈哈，不以为然，大多数都觉得是夏小满在恶搞。 毕竟，没有哪个日化品牌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傻子都不会买这么臭的产品，更何况，他们也没听说过这些稀奇古怪的海产品提取物对美容养颜有什么特殊效用。 【主播你就装吧，这种瓶子几毛钱一个，标签你做得也挺真，可我】 【这种内行人你是偏不了的，没有人会生产这种鬼东西】 【说什么呢，主播为了逗大家开心也不容易】 【喂喂喂，你们别说了，主播好像真晕过去了】 【卧槽！真晕了？不是作秀吧？】 【谁知道主播家地址啊？赶紧联系网管，万一真死了大家都有责任】 【有个屁责任啊，他自己要开的，不能怪我们】 直播间里吵成一团，可镜头里的大男孩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手边的精华小瓶静静站在那里，屏幕上的蓝光在瓶身反射出幽幽光芒，仿佛一双冷冷的眸子在凝视着人间的荒诞一幕。 第119章 大家一起臭 【震惊！人气主播直播时意外昏迷，竟是因为做了这件事……】 【摊上大事了！摸鱼直播疑似有主播在直播间猝死】 【胆小慎入！诡异直播间最后3分18秒视频流出……】 夏小满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这些快速蔓延的头条体新闻，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他一晚上多了好几万的新粉丝，“声名”远扬。 忧的是，他现在还觉得手脚虚软，头晕目眩，鼻子似乎已经暂时失去了嗅觉功能。 “能耐了啊你，直个播都能晕过去，你从哪里弄来这么臭的东西？” 室友捏着鼻子走进来，给夏小满扔了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夏小满苦笑连连，他从小就被人叫狗鼻子，嗅觉比常人还要灵敏三分，这回心理预期不足，居然真栽在这奇葩精油上了。 幸好只是短暂晕了过去，没其他异样，否则这会儿他要是进了医院，估计涨的粉还能多几万。 他幽怨地跟司甜说了这事，后者知道他没事，彻底放下心来，反而将他狠狠嘲笑了一通。 “活该！谁让你直播前不先试一遍？就算是为了直播效果，你演一下不就完了？再说了，提前把这东西拿到手，花了我不少代价，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在一个月之内卖掉100包菠菜饼干的！所以，不要叽叽歪歪，赶紧趁着人气高涨起来带货！对了，我这边有一批新货，等我研究完了就给你发样品，老规矩在你的佣金里扣。” 夏小满更忧伤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资本家压榨的无产阶级工人。 虽然他这个工人在过去一个月的合作里获得了好几千的提成，还带动了直播间的打赏礼物收入也开始翻倍，生活水平直线上涨，可他还是为自己近似于“英勇负伤”的遭遇感到憋屈不已。 “哼哼，这么坑爹的精油，不能只臭我一个人！我得让更多人体会到像我一样的极致痛苦才行！” 夏小满下定决心，就开始狼吞虎咽起热包子来，经过几小时的休整，他又爬上了直播间。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回来了！先给大家报个平安，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偏头痛，身体不大好，昨晚上被那味儿一冲，一不小心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多亏了几位热心的观众老爷联系网管，网管又联系到我朋友，他才能及时进屋帮忙。真的谢谢各位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多带几件货报答大家了！” 这会儿直播间里人不算太多，大半都是些关心做完后续的老粉丝，见状纷纷关心。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朋友把你拖到床上时你还没反应】 【有没有去医院啊？可别讳疾忌医啊】 【就是啊，我们可不想下次在直播里真的看到你翘辫子】 夏小满嘴角微翘，故意把声音压得低沉些，听上去就像是个感冒病人。 “大家放心吧，真的没事。我朋友切掉直播后没多久，我就醒了过来，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哈哈~昨天的直播开了十来分钟就中断了，今天我给老爷们把时长补回来。刚好早上起来还没洗脸，我来直播个直男洗脸术吧~” 弹幕纷纷表示十动然拒，他们大多数都是男人，鬼才要看夏小满这个并不美型的同性洗脸刮胡子呢。 可夏小满无视了这些反应，厚着脸皮混了过去，幸好他洗脸只需要一分钟，网管也不至于警告他。 洗完脸后，他一脸严肃地坐回了桌前，并从桌底下找出了药箱。 观众们有些纳闷，七嘴八舌地猜测、讨论着夏小满今天的直播主题。 夏小满在药箱里略做翻找，揪出了两团小儿拳头般大的棉花，然后慢慢将其搓细，直到棉花团变成棉条，他毫不犹豫将其塞进了鼻孔。 一条弹幕怯怯飘过。 【主播该不会还要挑战那瓶死亡精油吧？】 夏小满心情沉重地点头，面上却以一副轻松姿态将精油瓶盖拧开。 他小心翼翼吸了吸鼻子，惊喜地发现，这棉球被他搓得很结实，几乎只能隐约透进一丁点气味。 他放下心来，笑容满面地开始往手心里倒精油，很随便地将其涂上脸。 “哪，其实也没有特别臭，只是有一点小味道。跟味道比起来，它的美白、去皱两大功效应该是绝大多数女生都梦寐以求的。没记错的话，大概七天一个疗程，能看到大致的变化。四个疗程就可以彻底改善，相当于一个月内脱胎换骨。哦不对，起码能白上三个度，不是太夸张的皱纹都能给你抚平了。六七十岁老太太那种可不行啊，这个你们还是得借助电熨斗……” 弹幕们纷纷表示质疑，有几个少有的女观众还从科学角度驳斥了夏小满的宣传，认为普通护肤品一个月白三个度根本不可能，除非是像mj那样做皮肤漂白。 夏小满心里也有点虚，但想到之前的芥末牙膏，他顿时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勇气。 “你也说是普通护肤品了，这个你们在市面上能找到吗？光看配方就知道，这绝对是不一般的黑科技产品！上回的芥末牙膏你们都试过没？你们看看我这牙~” 说着，他冲着镜头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笑出了并不怎么整齐的十八颗牙，在没有任何自带美颜滤镜的普通镜头下闪闪发光。 质疑的主力们气势顿时大减，毕竟，夏小满这口牙实在是白得太晃眼了。 还有人不屈不挠地质疑，觉得夏小满是私底下偷偷去做了牙齿美白，以此为借口带动那天价芥末牙膏的销售。 但这种说法很快被老粉们驳了个体无完肤，因为他们几乎是天天或隔天看夏小满的直播，他又是喜怒笑骂表情特丰富的人，他们对夏小满的牙是否一夜变白这种事记得很清楚，实在不行还能翻回放去对比。 夏小满连忙出来打圆场，“咳，我发誓我绝对没去做美白。附近的医院我打听过，一次大概要一千，三次一个疗程，总共加起来也就是白两到三个度。我是个死穷鬼，可没余钱跑医院~要不是因缘际会认识了牙膏店的老板，现在连带货的资格都没有呢。对了，这瓶精油是50ml的，店里有5ml/10ml的体验分装，具体价格你们可以点右边的链接进去看……” 就在个别女观众开始心痒痒时，夏小满已经若无其事将那精油弄得远远的，鼻孔里那两团棉球像是忘记了取下似的还挂在那里，衬得他一张苦瓜脸更加生动。 “接下来，我给大家表演个脚掌握力器……” 第120章 我要举报你 司甜还未在自己脸上试用过海味精油，因为，她开了一瓶，也差点没被那股味道熏得晕过去。 她差点都要放弃这瓶暗黑护肤品的销售计划了，幸好，她很快发现，这个精油在第一次开瓶时散发出来的气味刺激性是最大的，而后会渐渐减弱，趋于稳定。 稳定时的水平，大约相当于一个人跟一条咸鱼独自待在小房间里一样，还是不大好闻，但已经降到了勉强能接受的程度。 但司甜皮肤白，年纪小又没有皱纹，她根本不需要委屈自己去用这玩意，于是，被她当做试验品的第一瓶海味精油就被“借花献佛”，供奉到了司妈妈手里。 司甜当然不舍得用妈妈来当小白鼠，可她跟系统打交道这么久，知道系统在产品功效上不会坑她，于是自信满满，只编了套说辞就将司妈妈哄了过去。 上次因为干扰器的存在，害得司妈妈、司爸爸大吵一架，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直僵着。 司甜手里拿到了大部分证据，倒也不怕渣爸和小三狗急跳墙，也没劝司妈妈主动求和。后者懒得去讨好司爸爸，后者一气之下，干脆住进了那栋花园别墅，要不就是往宁城出差，两夫妻的关系名存实亡，俨然成了分居状态。 因此，司妈妈倒也不需要担心丈夫对其身上的怪味表示不满，而是在女儿的怂恿下，开始了闭关式的一个月美白去皱疗程。 夏小满的直播间进来的订单累计到第五笔时，司妈妈已经试用了整整一星期。 司甜特意给她拍了前后对比照片，都是用的手机自带镜头，挑的还都是同一个时间段的室外自然光。 司妈妈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不大，只觉得眼下的两条细纹似乎变浅了些，可一看照片，自己都被吓呆了。 “啊呀，原来我眉心的川字纹之前这么明显的吗？看来这精油还真不错，我得介绍下王太太她们才行。甜甜，这个多少钱一瓶来着？” 司甜嘿嘿一笑，厚颜无耻地报出了两千八的高价。 系统啧啧有声，“你倒是会抓住机会，这种东西确实很适合坑那些中年贵妇的钱。不过，这些人一般都很爱面子，注重外表，你确定她们受得住那味儿？” 司甜撇撇嘴。 “臭一点算什么？你还是不懂女人。我告诉你，只要能让她们永葆青春，别说是臭鱼精油，就算是喝人血、打鸡血她们都能干得出来！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但我只需要赚那一部分人的钱就够了。” 在夏小满和司妈妈兵分两路的宣传下，奇葩海味精油的销路正慢慢打开。 美妆圈内的博主们也偶有风闻，但真正入手尝试的人没几个。 原因主要是价格昂贵，试错成本太高。没有大牌支撑，很多美妆博主为了保护自己那张值钱的脸，不敢去冒险。尤其是那些有了一定江湖地位的大博主，自然不会轻易为小品牌折腰，除非真的有人试用后发出良好反馈。 只有极少数好奇心强、或是像夏小满一样不上不下想涨粉的小主播才会轻易尝试，但她们也只敢从最小剂量的5ml分装瓶试水，就怕只是卖个噱头，害得自己钱打了水漂。 海味精油的销量在以缓慢的速度增加着，菠菜饼干卖得倒快一些。 维杰高校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管不住嘴的陶悠然。 陶悠然人缘不错，也不吝啬，虽然这包饼干价格不菲，但她也不会吃独食。试过几片饼干，发现身体素质果然有了些微变化后，她就慷慨地分了些给两个要好的女生。 结果，这一体验可不得了！ 刚好她们吃零食时是课间，下一节课就是射击课，陶悠然等人意外拿到了开学以来最佳成绩。尤其是三人中手最稳的温雪，居然打出了一连五个十环的优秀成绩，让老师和男生们刮目相看。 陶悠然惊讶不已，过了作用时效后，她也没发现司甜是在骗她。 毕竟，她的体力就是女生中的普通水准，提升幅度不可能太大，而人体能表现出来的气力、准头都可能因为状态而改变，她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会去细究这方面。 司甜敢厚着脸皮骗人，考虑的也是这一点。 再者，这一小包饼干就要888，又不像怪味糖豆那样具有超强饱腹感，一盒可以吃好多天，消耗起来就跟普通零食一样快。维杰的学生就算钱多，也不可能天天花千儿八百的零花钱在这个上面，只可能偶尔尝鲜，也就更不可能试验出其中奥妙了。 尽管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这菠菜饼干的知名度还是变得越来越高。 但因为菠菜饼干自带点“作弊”的阴影，学生们都很有默契地只在彼此之间交流，并约定好不向任何一个老师透露，更打算将这个利用到考试前。 就连龙兴文都听说了这事，特地派了小弟过来采购。 小弟虽然是高三学生，但校运会那天凑巧亲眼见到司甜在铅球项目场地上发威的一幕，对司甜十分敬畏，居然老实交代，说他们龙老大跟隔壁学校约架，想用这个和红牛一起提升身体素质的计划。 司甜对此表示理解，可跟在小弟身后的另一位来客就有些来意不善了。 何莹洛冷着脸质问道：“原来，这就是你致胜的秘诀所在！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借助了外力！你这样根本就是作弊！” 司甜默默地想，是的我确实作弊了，可是这是自带buff我也没办法。 虽然心虚，面上她还是得义正言辞地反驳。 “何同学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个饼干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要说真有那么点刺激作用，比起红牛也差不多而已。要不然，市面上怎么可能允许流通？” 何莹洛却不信，“你少骗我！我亲眼看到，我们班有个男生吃了这个，50米只用了6.89秒！之前，他从来没突破过7秒！” 司甜摸了摸鼻子，看来那男生是吃到了加速度的buff了。 “你用了这种秘密武器拿到第一名，简直是胜之不武！我已经向学校举报了，等核实了，你的第一名就要被取消！”何莹洛余怒未消，扔下这句话就哼哼着走开了。 司甜顿时有点后悔，她居然为了那点加权分暴露自己的异常，这下麻烦了！ 第121章 不问 负责统筹校运会的李主任有点头疼，他在学校干了十几二十年了，从未遇过这么诡异的投诉。 “高二（4）班的何莹洛实名举报，说一班的司甜利用了一个叫菠菜饼干的东西在校运会中作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唐老师？” 唐老师很茫然。 菠菜饼干是什么？吃了能变大力水手那种吗？ 还是办公室里最年轻的一个女老师为他们解惑：“菠菜饼干？我好像有见到过学生在吃，最近校园里好像挺流行，应该是什么网红零食吧？” 李主任更纳闷了，什么网红饼干能帮一个人在体育项目上作弊、甩出对方几条街？ 要真有这能耐，怕不是能上体育局名单了？ “唐老师，你给我说说，这个司甜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参加了什么项目，成绩很异常吗？” 唐老师这才将司甜的四项比赛数据都娓娓道来，倒不是他准备充分，而是因为他先前就关注司甜，才会特地搜集了一份初、决赛的所有数据做分析对比。 “……总的来说，这个女同学体力很不错，一天之内参加这么多比赛，到下午时状态也只下滑了一点点。她的速度不错，但没超出普通优秀水平，就是这个爆发力和力气非常大，我和其他老师都很震惊。本来还想让她加入田径队，可她没答应……” 李主任一针见血地问：“那你觉得，她的成绩有可能是作弊得到的吗？” 唐老师犹豫了下，小声说：“这个不好说，毕竟咱们一个学校内的运动会，谁会费那个劲作弊啊？就算是兴奋剂，也不过是从1突破到1.2/1.5，不可能从0爆发到1的。不过，我让老李帮忙看了下上学年她的体育课成绩，当时她就是普通女生的水准，不好也不坏……” “这么说，还是有些可疑咯？”李主任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你觉得，这件事怎么解决好？” “时过境迁，我们也不可能去倒回校运会当天去查尿检。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给她安排一次单人测试，看看她现在有没有这个水平。主任您看怎么样？” 李主任却不同意，“万一她怕事情泄露，测试前又吃了兴奋剂，那你怎么说？” 唐老师一脸为难地说：“那我们也不可能大费周章，因为何莹洛一个学生的举报，就要让司甜去尿检吧？这个流程太长，又要花钱……” 李主任听到要花钱，立马改了口风。 “小唐你说得也有道理，要不就出其不意，给她安排一次体力测试。你先别走漏风声，就挑她们班最近的一次体育课，课上直接把她带去测试场地。” 两人商量妥当，唐老师就去执行了。 一查课表，刚好，高二（1）班的下一节体育课就在第二天上午第三节。 跟负责一班的莫老师商量好后，唐老师却幽幽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惋惜和担忧。 与此同时，司甜也从何莹洛那里得知对方已经举报自己的事实。 她向系统求助，甚至掏出了干扰器扔开水里逼问，软磨硬泡之下，系统终于勉强给她透了点口风。 “看在你还算勤勉、半年内给母系统赚了快三百万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把累计营业额500w才开启的新功能提前给你开了，对你大有好处。不过，这都是有代价的，从现在开始到500w期间，你必须给我多5个点的分成，相当于你只剩下15%的提成。你别跳脚，这总共也就十万块，我这个功能可是千金难买的，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 系统口中的新功能名字很奇怪，叫“不问”。 说完这些后，系统就幸灾乐祸地不肯再透露更多，只让司甜自行决定要不要交易。 司甜痛定思痛，看了眼自己的银行户头余额，最终还是在被研究所解剖和被系统坑钱之前选择了后者。 司甜答应后的同一瞬间，她就心痛无比地看到了手机银行扣款提示。 系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十万块划走了！ “死系统！一定是还记恨我不肯让它赚手续费的事！” 司甜磨了磨牙，打开系统寻找那个叫“不问”的界面，可她什么都没找到。 她眯了眯眼，“你该不会在骗我吧？那新功能在哪？” 系统破天荒地打了个饱嗝，慢斯条理的语气中饱含愉悦。 “这个功能是被动的，不需要你操作任何东西，所以也没有界面。不过，功效是绝对有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 司甜不大耐烦，“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道理你不知道吗？赶紧别废话，告诉我这个‘不问’到底有什么功效！” 系统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出奇，就是让所有接触到系统商品的人都不会提出任何相关质疑罢了。” 司甜沉默了整整十秒，才惊喜得尖叫出声。 “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功能，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点给我，我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被人解剖了啊！黑心系统！” 系统凉凉道：“之所以限制在500w门槛，是对宿主的考验。如果你什么都要靠系统帮忙，我们干嘛要选择你，不换其他人？” 司甜撇撇嘴，没有再争辩。 她很快想到了测试新功能的方法。 “童阿姨，囡囡最近恢复得好不好？你要不要试试最新出的海味精油，可以美白去皱……” “妈妈，那个精油你用着怎么样？王阿姨她们有没有什么反馈意见？” “黎斐姐，上一批货用着还可以吧？最近我这里多了一批美白精油，功效显著，不知你那边有没有追订的打算？” 经过一番试探，司甜发现，跟她关系亲近的妈妈、童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黎斐的态度也变得不像从前那样小心审慎了，甚至还跟她说了几句最近美优推出新产品的业绩，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司甜不敢掉以轻心，又在姜落、魏随风、林浩宇身上试验了下，邀请他们无偿试吃菠菜饼干，并眨着眼、怯生生地问，“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饼干有什么问题？” 除了魏随风有点嫌弃那饼干的味道，另外两人都有点迷茫，但回答基本都是一样的。 魏随风：“有什么问题吗？唔，我刚刚还有点犯困，现在却清醒得不行，一定是被这味道恶心的。你把它拿开，我不吃了！” 林浩宇：“能有什么问题？先不说了，我忽然觉得有点脚痒，我出去跑一圈。” 姜落：“没什么问题啊，还蛮好吃的，我可以再来一片吗？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捏爆袋子的……我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哈哈，难道菠菜和大力水手的故事是真的？” 第122章 单人测试 次日，高二（1）班的体育课上。 司甜照例跟姜落一起，换了运动服去上课，期间顺便听了一耳朵林浩宇的自吹自擂。 林浩宇对自己昨天在教学楼底下的奔跑十分自信，表示自己若能保持这个状态，期末考试一定能拿满分，下学期的校运会男子短跑第一非他莫属。 司甜心中啧啧称奇，又问了系统几句，才知道—— 原来，“不问”功能的原理大致是，系统商品会给予每个接触者一道无形印记，让他们从潜意识里接受这个东西，不提出任何质疑。 就像科幻小说里的思想钢印，只要这个“印”被打上去了，不论现实如何改变，被烙印的人都会坚信这个事实，有效期是无限。 司甜彻底放下心中最大那块石头，但还是警惕着何莹洛说的举报一事。 她可以让人不再质疑菠菜饼干的bug属性，但这个“不问”还没强大到能让所有人都无视她身上异常的地步。 上课铃打响没多久，莫老师就笑容满面地告诉他们，这节课是自由活动，想玩什么都可以，各种体育器材任他们挑选，不想玩就回教室。 闻言，女生们十分激动，三五成群地离开了操场。男生们则有一半留了下来打球，另一半也学着女生那样四处溜达去了。 姜落是个好好学生，选择了回教室学习，还邀请司甜一起。结果，司甜还没开口，就被莫老师留了下来。 司甜以为莫老师找她是为了什么校外比赛的事，就让姜落先走了。 不料，莫老师直接将她带到了操场人最少的一角，唐老师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路上还简单说了单人测试的事。 司甜没有太惊讶，冷静地答应下来。 唐老师点点头，“既然你没意见，那就抓紧时间开始吧。今天的测试总共就三项，你先过来试下这个握力器。” 握力器不是什么稀罕物，中考时男生们都要考的，只是女生不用，司甜这还是第一回亲自上手。 司甜将其接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两眼，没有做什么热身准备，直接就将其握紧，顺势探头看面前的仪器显示数据。 唐老师连忙说：“你别急，先两脚分开直立，两臂自然下垂，然后再……” 仪器上的数字不断往上跳，最后慢悠悠停在了87kg！ 唐老师瞬间闭嘴。 和莫老师交换个眼神后，他试探着说：“呃，你再试试左手？” 司甜哦了一声，不多时，又捏了个79kg的数字出来。 唐老师、莫老师齐齐失声。 “那就进入下一项吧，立定跳远，你从这里开始跳。” 司甜跳过之后，唐老师看着她2.13米的成绩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一项，你跑个50米吧。” 唐老师这么安排，就是因为动静小，也不会过分消耗体力。 可，等他按下手中计时器、看到最终成绩时，他忽然觉得，就算是倒过来测试，这个女同学的成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跑完50米后，司甜喘了两口粗气，脸色微红，却没出多少汗。 “唐老师，莫老师，这样可以了吗？” 两个老师脸色古怪而僵硬，随便哪项都超越了女子满分标准，尤其是握力一项，都快赶上男生的满分水平了！ 就这身体素质，简直是吊打所有同龄人和体育生啊，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唐老师最后问了个问题，神色严肃。 “司甜同学，学校并不是不相信你能达到这样的成绩，而是，你上一学年的体育课考试成绩平平，怎么这学期突飞猛进，可以透露下你的秘诀吗？” 莫老师在旁边故作轻松地插话，“是呀，你要是有什么训练诀窍的话，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嘛，我们也好让那些体育生有针对性地提高。” 司甜摸了摸鼻子，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人人缘不太好，之前被学校里几个女生欺负过，那之后，我就在校外报了几个培训班，学习了些格斗技巧。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这一年以来身体也好了很多，连小感冒都没有过。而且，我上学期末的体育课考试成绩也有了一点提高的，只是当时刚学习不久，效果没有这么显著……” 莫老师点点头，表示司甜说的上学期的成绩一事无误。 唐老师这才信了，顺口问了句：“格斗技巧？你报的是格斗课程吗？” 司甜一脸乖巧地报出了她学习过的所有课程，两位老师再次陷入沉默。 跆拳道、柔道、空手道、自由搏击、散打…… 这姑娘也太好学了吧？ 要是宛城再往北一点，她是不是得亲自上少林寺学十八铜人武术啊？ 他们看向面前这个娇小女生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敬畏，虽然不知道对方每一项都达到了什么境界，但从她现如今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来看，打起架来她绝对不输他们两个大老粗。 唐老师圆满完成任务，打了个哈哈，就回去跟李主任复命了。 李主任得知后也十分惊讶，一时没忍住就跑去学校系统里查了查司甜的资料，看到她的大头证件照时却愣了愣。 “咦？这个女生有些眼熟啊，好像是上学期开学第一天惊马跑到射击场的那个吧？” 李主任嘴里嘀咕着，“说话做事好像挺乖巧的，这么看来，她说的校园霸凌的事很可能是真的，格斗课程的事也不可能是当场编出来骗人的。倒是个好苗子，只是这种家境应该不会让她走体育生的路线……” 举报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下去，快得让司甜都喜出望外。 何莹洛就很不高兴了，她从唐老师那里得知了结果，也看了司甜在这次随机抽查的测试中的数据，更是愤愤不平，嚷嚷着司甜肯定提前吃了含有兴奋剂的东西来应付学校检查。 可奇怪的是，当她从唐老师那里回到教室，看到前桌抱着一包菠菜饼干吃得正欢时，她忽然觉得心神一个恍惚，先前的怒火竟像凭空消失了。 “这个饼干我不是送去检验过成分了吗？里面并没有含有什么兴奋剂成分。仔细一想，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哼，司甜……她是通过那种锻炼才成长到这个水平的吗？看来，我也得自己去报两门课程才行了。选哪个好呢？” 第123章 我和臭鱼不得不说的故事 夏小满晕倒事件后的第七天，他照旧上了直播。 今天的直播主题是吃号称全世界最辣、辣到怀疑人生、辣度十级的死神薯片。 夏小满提前花几十块买了一包死神薯片，里面只有一片，但直播时长过半时，他手里的薯片还剩下一大半。 他双目发红，两眼泪汪汪，嘴唇红肿得就像两根腌制过头的腊肠，时不时还要抽纸巾撸一把鼻涕，或是擦一擦泪水，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破碎起来。 “呜呜呜~为什么会有这么辣的东西啊？你们这些坏蛋，指名要我播这个，我怕我明天说不出话来……我真的要吃完吗？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分期食用，每次只吃一小口？” 弹幕划过一条条的【哈哈哈哈哈哈】或是【鸡笼警告】，仅有极少数的人表示同情，让他别吃了。 夏小满表现得越是可怜巴巴，直播间的打赏数就越往上涨。 他瞄了眼右侧不断滚动的礼物消息，心里十分为难，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了。 突然，一条画风独特的弹幕跳了出来，像是怕他看不到似的，还送了个大礼物，自带金色炫光特效。 【主播脸上的痘印好像淡了很多，今天用了滤镜吗】 夏小满是个典型的糙汉直男，发型乱糟糟的，每天洗脸多半只用清水，除非大夏天太油才会偷用几回室友的洗面奶，擦脸也只有冬天才用大宝。 作为一个全职小主播，之前又是做游戏直播出道，他的作息很不规律，经常熬夜，还会吃夜宵，各种零食。 可想而知，在这种近乎于自暴自弃的生活中，本来就其貌不扬的他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鬼样！ 皮肤粗糙暗黄、毛孔粗大也就算了，还经常长痘痘，明显的痘印经常保持在三四个的水平，峰值就更夸张了…… 远的不说，就说一周前夏小满晕倒那天，他脸上就有两颗大痘，三颗暗红的痘印，其他年份久远的浅淡痘印还不计算在内。 夏小满也早就习惯自己这张丑脸了，闻言不禁一愣。 他当即翻箱倒柜找出块巴掌大的镜子，开始揽镜自照。 “咦，有吗？好像是淡了点，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诶，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臭鱼精油的功效？这几颗痘印最严重，现在居然快跟这边脸的差不多了……” 观众老爷们纷纷表示不满，要求回到吃播主题，不让他动不动就开启带货状态。 可夏小满死活不肯放下手中的镜子，左右端详了一番，才得意洋洋地总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我夏小满磨皮之后也是一枚帅哥，看来，我很快就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 他这才来得及回答刚刚那个观众的问题，“什么滤镜不滤镜的，你们看这画面像是加了滤镜的吗？不信，你们看我这手，这脖子，还有这胸……诶诶诶，没露点，房管大哥别关我小黑屋！” 【脸比脖子白了一个度，果然糙汉直男】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女人化妆不还是经常不涂脖子】 【只有我在意臭鱼精油效果吗？有没有姐妹买了的求分享效果】 一时间，弹幕风向大变，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上周那一起“杀人未遂”事件的“元凶”。 男观众不以为然，叫嚣着要回归正题。 女观众却不免为之心动，纷纷问夏小满这周是否坚持每天都在用。 夏小满心酸一笑，他倒是不想用，可不用岂不就浪费了他那一千多块钱。再者，他自己也挺好奇这玩意是不是真能像芥末牙膏那么神奇。 都说“一白遮三丑”，他夏小满虽然长了张苦瓜脸，可也算不上什么绝世丑男，若是能白上几个度，再倒腾下发型、眉毛什么的，看起来也不会太屌丝，不会在第一印象关卡就被女生们刷下来。 为此，他每天早晚洗脸后，都要用上棉花塞鼻子，擦完脸后，起码等上一小时，等那臭鱼味尽可能挥发得多一些，才将棉花取下。 这臭鱼味太过强大，即便是洗过澡后，也能隐约闻到一些，无法完全消失。根据夏小满的估算，这味儿起码要停用三天以上才能完全消失。 夏小满已经整整一周没出过门了，因为他怕自己身上的臭鱼味招人白眼，毕竟，这小区里还住着个他心仪的姑娘呢。 他天天靠外卖维生，可第一天去拿外卖时就遭遇了外卖小哥的异样眼神，对方看他好似看一个十年没洗澡的怪物。 后来，他只得让室友帮忙拿外卖。可室友很快也表示出明显的嫌弃，每次敲他房门都是捏着鼻子敲的，敲完把外卖放地上就跑，更是和他制定了新的公共区域使用规定，不让他这个杀伤力武器随便出门。 夏小满只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大开窗子通风，可好巧不巧的是，他这面窗子紧挨着邻居的阳台，后者不止一次在阳台上吼“谁家晒咸鱼啊把我家花都熏蔫了”…… 所有的这一切磨难，都是因为臭鱼精油的气味冲击太大，常人难以接受，就连花花草草都抵挡不住。 为了让自己脱胎换骨，夏小满决心起码熬过司甜说的一个月疗程，决不能前功尽弃。 于是，他就将自己这几天的心酸经历娓娓道来，说到动情处竟虎目含泪，原本看着凄惨惨淡，可配上他那对滑稽的猪肠嘴，又多了分诡异的喜感，让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原本，观众们只当他是惯常的卖惨恶搞，不料，有人主动跳出来力证夏小满说得都是真的。 【我买的前天到货了，那味儿是真的冲，吓得我家的猫都】 【往外躲，我妈以为我被咸鱼精附身了要请人做法，我爸】 【养的鱼翻了白肚，现在我没事不能出客厅，不然要挨打】 【对了，我膝盖有个硬币大的疤，擦了两晚好像有点效果】 【脸上的痘印比较浅，暂时还没看出来，说完了】 看着这条被截成几段的长弹幕，观众们出现了难得的短暂沉默。 【我开始后悔买了5ml的分装小样了】 【我买的10ml已经在派件，害怕紧张】 【弱弱问一句，七天无理由退货管用吗】 夏小满见状不好，连忙抖动着猪肠嘴开始安抚民心。 “你们肯定是没按我说的去做，首先，开瓶时一定要塞住鼻子，最好拿到窗台、阳台这种地方散散味，最好在旁边放个小风扇。等散完味再使用，杀伤力就不会那么大了。还有一个就是，不建议你们每天要出门上班上学的人使用，除非……” 他眼神一闪，猪肠嘴扯出个不容易察觉的坏笑。 “除非配上店里的香水一起用，我保证效果一定不差！” 第124章 今天也要努力带货鸭 夏小满这么说并不是无的放矢。 事实上，这周以来他的遭遇并没有他在直播间里说得那么凄惨，关键就在于，两天前他突发奇想，决心要试验下司甜那个魅力香水到底能不能打得过精油自带的臭鱼味。 夏小满家底薄，即便是跟司甜合作这一个多月以来赚了些小钱，但他也没余力去挥霍。 但要带货，自己最好得先体验过产品的种种特性，否则只是动动嘴皮子干说，他自己心里没底，更怕说服不了那些心思各异的观众。 夏小满谨慎考虑后，只能选择入手几样可分装的商品，如洗发水、糖豆、清洁剂、香水这些。 要不是海味精油是他死缠着司甜提前弄回来的，司甜不肯卖给他分装瓶，他还不舍得花一千多大洋去买这么个奇葩护肤品呢！ 夏小满看上同小区那个每天晚上定点遛狗的长发姑娘很久了，故而，那一小瓶魅力香水的分装是他最最看重的。 到货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喷了点下楼去找姑娘搭讪，结果对方只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就飘然远去。 尽管如此，夏小满已经满足得不得了了，因为，他之前的搭讪可是只能收获冷脸呢。 司甜告诉他，这个魅力香水不是催情剂，不会立竿见影，像他这种原本第一印象就不大好的，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才能将好感度刷高。当然，如果他能在香水buff之外通过自己的举动讨好姑娘，那效果自然是事半功倍。 夏小满痛定思痛，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太过屌丝，既没钱也没貌，肚子里也没啥才华，唯有一片真心又难以量化放到姑娘面前。 于是，他决心借助司甜的神奇产品让自己脱胎换骨。 先是芥末牙膏，然后是生发洗发水、海味精油，等熬过一个月疗程，他一定要用全新的面貌，清清爽爽地带着魅力香水buff去姑娘面前搭讪。他连怎么讨好那条大狗的计划都盘算好了，他就不信自己拿不下姑娘！ 夏小满用来做试验的就是那个小分装瓶里剩下的香水。 他拿起那支香水，肉痛地往自己脖子上喷了两下，然后跑去室友面前晃了一圈，差点没被打出家门。 他忽然记起这香水只对异性有效，忙不迭出了门，也不敢去邂逅心仪姑娘，只能去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晃了两圈。 不出他所料，路上行人几乎都朝他投来异样的眼光，尤其是男子。 但女同胞们看他的眼神尤为复杂，不像是纯粹的厌恶，倒有点像是大多数人面对着臭豆腐时的表情。甚至还有个小姑娘抽动着鼻子，不住问同伴“这附近肯定有个臭豆腐档口，我们去找找看买来吃吧”…… 经过这次试验，夏小满发现，那魅力香水的威力果然强大，虽然盖不过臭鱼味，但照样能激发原本应有的功效。 不过，他同时也发现，在魅力香水的buff下，能被自己一眼吸引过来的都是阿姨级人物…… 夏小满定了定神，继续卖力带货。 在他的怂恿下，还真有人下了单，都是只知牙膏、臭鱼精油却不知其他的新粉丝。 夏小满能够通过后台看到销量，心里美滋滋的。 不料，就在这时，突然有条弹幕蹦了出来。 【愚人节快到了，臭鱼精油用来整蛊不错】 很快有人附议，表示这味儿刺激得很，确实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就是太贵，5ml的分装瓶也要卖200。 夏小满马上动起了歪心思，对着镜头嘿嘿一笑。 “你们不是嫌5ml的贵吗，我卖你们一些1-2ml的分装小样，按照均价来，1ml40，45包邮给你们，要不要？” 他举起还有大半瓶的精油，在镜头前晃了晃，开始了新一轮的游说。 司甜丝毫不知这个下线在撬自己墙角，她还在对着小店仓库里的100来包菠菜饼干发愁。 自从解锁这个新产品以来，她可以说是非常卖力地在校园里推广，再加上夏小满的宣传，可也只卖了任务目标的一半。 这些饼干虽然没有保质期，可积压在那里也是价值十万的商品，每看一眼就让她心烦一次，还要招来系统的冷嘲热讽。 司甜认真思索了几天，终于拿定了主意。 她单枪匹马杀到自己曾待过一个多月的自由搏击馆去了。 这个搏击馆不算大，装修也很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点简陋。可能是因为宛城位于江南，江南人多半偏阴柔，不大爱舞刀弄枪的缘故，这里的生意有点冷清。 但这里的馆长身手很不错，看司甜身体素质不错，教了司甜一些有用的格斗技，甚至还想将其收为弟子。 后来，馆长得知司甜要转投隔壁的散打道馆怀抱时，险些没气得把司甜扫地出门。以至于，司甜屡次来上散打课时偶然碰见馆长，都会收获冷脸和白眼一枚，可见馆长心中怨气之大。 司甜知道馆长不高兴的原因，不只是因为他看好的司甜另投别家，更是因为隔壁的散打馆长跟他是死对头。 两人本是师兄弟，后来不知为何闹翻了，各自走了不同的路。原本两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算是相安无事，可忽然有一天，北边的师弟带着个散打道馆回来了，还特地选在搏斗馆隔壁，就是为了打对台戏。 如果一打一的话，搏击馆的廖馆长比师弟蓝馆长略胜一筹。 但蓝馆长财大气粗，居然花重金挖走了廖馆长的几个手下，又抢了不少生意，气得廖馆长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试过挑战蓝馆长，可对方落败之后马上派出了其他人反过来挑战，基本上是用车轮战的手段打消耗战。廖馆长人手不足，自己也没强大到那个地步，自然搞不过诡计多端的师弟。 学武之人有着自己的规矩，挑战这事要公平，要么一对一，要么多对多，可这都只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蓝馆长将那多对多的规矩解释为馆对馆，廖馆长还真挑不出大错来。 毕竟，旧时代的踢馆、门派之间的比拼，从来不会因为一方更弱而得到容情。 弱小就是原罪！ 他更不敢动别的歪脑筋，又怕被官方定义为私下斗殴、影响社会秩序被抓进去吃牢饭，只能忍气吞声，每天绞尽脑汁地琢磨新武技，想着怎么提升自己，下回直接把蓝师弟打跑。 让廖馆长万万想不到的是，曾经“弃明投暗”的司甜居然跑到他面前来，神秘兮兮地说，她有帮他克敌致胜的好东西！ 第125章 堂堂正正打败你 蓝馆长最近春风得意，心情倍儿好。 他把武馆搬回宛城已经有半年了，期间虽然有不少小挫折，但现在都好了，武馆慢慢发展壮大起来，将隔壁压得死死的。前几日，甚至还有人上门去隔壁讨房租，估计是廖馆长的生意惨淡，快支撑不下去了。 蓝馆长看了看门庭冷落的散打馆，背着手慢悠悠走进自家的自由搏斗馆，口中念念有词。 “哼！师父当年总说我天分差，不如师兄，可天分又有什么用，不还是照样被我整垮！现在时代不同了，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师兄还抱着过去那套老祖宗的东西不放……嘿，我倒要看看，被师父寄予厚望的廖师兄要怎么收场！要是他拉下脸来求和，我这里倒也不缺他一口饭吃！” 蓝馆长想象着师兄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 可他很快发现，自家武馆里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蓝馆长的大弟子兼武馆教练连忙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奉上一封书信，又示意他看武馆中央擂台旁负手而立的背影。 “师父，廖师伯昨儿下了战书，前台小妹一不小心没留意，差点当广告信扔了。刚刚，他人直接过来了我们才发现，您看这——” 蓝馆长白了大弟子一眼，慢斯条理接过战书，随便扫了两眼，神情有些疑惑。 他嗤笑道：“师兄真是个老古板，这些规矩记得倒是清楚！上回我们上门踢馆，师兄怂得很，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还是单枪匹马？难道，他打着跟我1v1的想法？” 大弟子建议，“要是这样，我们就还是老规矩，轮着上耗死他！” 蓝馆长皱了皱眉，挥开大弟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 廖馆长面无表情道：“踢馆。” 蓝馆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哈哈笑道：“师兄可不要说大话，小心闪了腰。你是知道踢馆的规矩的，一个人过来，难道就不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吗？” 廖馆长漠然道：“不必废话。输了，我自己关门走人。赢了，你关门走人。就这么简单！你敢不敢应战？” 这也是上回蓝馆长过去提的踢馆规矩，只是最后车轮战之下堪堪也只打了个平手，没能将这棘手的师兄弄走，蓝馆长才会使出“金元外交”手段挖人。他正准备等廖馆长手下的人全走了，再过去踢一次馆，让他心服口服，没想到，他竟不知死活地自己跑过来挑战了！ “师父说过，师兄为人踏实稳重，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来势汹汹，难道手里有什么倚仗？万一输了……” 蓝馆长心里有些犹豫，可看了看自家人多势众，角落里还有报了私人课程、正在训练的顾客看过来，容不得他不答应。 “哼！既然这样，师兄就不要怪我了！还是老规矩？” “还是老规矩。” 二人说的老规矩是比试规则。 散打来自传统武术，主要技术是拳、腿、踢，而自由搏斗则是综合了各家所长、流行于西方的站立式格斗技，采用的是无限制自由比赛的模式。可以说是规则大不相同的两种格斗方式。 两人虽然师承同门，可如今各自为政，各有各的优势，自然不可能屈就于对方的规则，否则就是以己之短攻彼所长。 所以，两人上一次的比斗时就约定好，不拘泥于任何技巧，只要将对手打出擂台就算赢。 半小时后，两人都准备妥当，戴上了拳套，裸着上半身，面沉似水地站到了擂台中央。 蓝馆长心道，虽然自己比廖师兄略逊一筹，但好歹这是自家场子，怎么也能占个地主优势，多半能跟他打个平手。 “实在不行，就让老大几个助我一臂之力！” 他给了大弟子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妥当。 蓝馆长的目光落回廖馆长身上，就在“三二一，开始”声响起时，他忽然发现，师兄嘴角突然多了点白白的碎屑，像是偷吃忘记抹嘴的样子，配上他那面无表情的棺材脸，显得十分诡异。 比试开始十分钟后，落入下风的蓝馆长心道不好。 师兄今天是打了鸡血吗？怎么战力比前几个月突飞猛进了？ 他勉力支撑着不被打飞，只盼着大弟子快点使出后招救他。 这时，擂台上方的灯突然闪了闪，竟灭了！ 廖馆长攻势一滞，蓝馆长心中暗喜，趁机反扑。 结果，七八个来回后，他被扔出了擂台。 在弟子们的搀扶下，蓝馆长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勉强笑着拱了拱手。 “师兄的功夫又长进了，师父在天之灵若知道，一定也会高兴的。说起来，师弟我琐事缠身，近来又旧伤复发，实在没法像师兄一样心无旁骛，每天除了练武什么都不做，呵呵！” 蓝馆长这是在嘲讽廖馆长生意惨淡，没事可做只能拍苍蝇、练武，又提及自己的伤，也算是给自己半个台阶下。 然而，廖馆长哪里管他这么多，只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 “蓝师弟，你输了。下一个谁上？” 原本在角落里打沙袋的两三个学员早已聚集到了擂台旁，看到蓝馆长落败，神色就有些微妙。 尤其是，此时廖馆长傲然屹立在擂台之上邀请下一位挑战者的风姿实在令人折服，他们面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钦佩之色。 蓝馆长恨恨磨了磨牙，心道，师兄年纪比我还大，怎么可能熬得过这么多人的车轮战？虽然有些难看，但最后能赢就好，要是车轮战还输了，别说关门走人，只怕宛城他也待不下去了！ 大弟子上去了，八分钟后飞了下来。 二弟子也跟着上去了，六分钟后分了下来。 三弟子不敢上去，却在蓝馆长吃人般的目光下逼着上去，都没坚持到三分钟就自己跳了下来。 三弟子苦着脸说：“师父，不是我们不争气，是师伯太强了！你看大师兄、二师兄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我全身上下就一张脸最帅，您忍心吗？” 蓝馆长不死心，又把几个不是自家弟子、只是雇佣教练的推上了擂台，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在廖馆长手下坚持超过五分钟。 蓝馆长心如死灰。 离开前，廖馆长的棺材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蓝师弟，不要说我不顾及旧情，实在是你之前做得太过分了些。今日之后，要么你一个月内关门走人，从此不再踏入宛城一步；要么你搬去城内其他地方，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不得利用恶性竞争抢夺生意，如何？” 蓝馆长眼神闪了闪，有些不可置信。 师兄居然给了他一次机会！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离开宛城，这里是他的故乡，也是师父埋骨的地方，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我，我选第二条。不过，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堂堂正正打败师兄你的！” 飘然远去的廖馆长突然脚下一顿，也不知是被这句话里哪个字、哪个词刺激到了一样。 乔装打扮、在门外默默围观了全场比斗的司甜看着廖馆长远去的身影，忽然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两周后，自由搏斗馆新址。 因为失职导致馆内众人没有准备就匆匆应战最后输了面子、于是被罚了半月工资的前台小妹再次接到一封没贴邮票的诡异来信。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一看，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一小包东西，是透明分装袋装着的三片黄绿相间的小饼干。 此外，a4大的信纸上赫然印着个硕大的二维码，最底下写着这样一段话。 “想要变得更快、更高、更强吗？想要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吗？想要打倒生平最强敌手吗？这种小饼干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对试用效果满意的话，请直接扫二维码订购……” 第126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寄出“广告信”的两周后，司甜库存的菠菜饼干终于被抢购一空。 她不仅利用了两个武馆之间的嫌隙倒卖，也没放过她曾经上过培训班的那些武馆、道馆。 倒不是她丧心病狂，为了赚钱不择手段，而是因为，她现在还有点心疼之前报培训班的那万儿八千块，能收点本钱回来自然再好不过了。 一开始，接到“广告信”的这些人都对其嗤之以鼻，根本不信世上有这种东西，结果，试吃过随信附赠的小饼干后，他们深深地折服了，并斥重金买下那该死的天价饼干。 古来同行相轻，他们虽然猜到“广告信”不会只发给自己，却也没打算把这秘密四处宣扬开去，准备当做秘密武器，参加业余比赛时用来抖威风。 但他们低估了学员们的八卦热情，也低估了廖、蓝两个师兄弟之间的熊熊战意。 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这菠菜饼干就再也不是秘密，起码在宛城是这样。 系统对司甜发“战争财”的做法简直叹为观止，骂了她好几遍无耻，她只充耳不闻。 清理这批饼干存货期间，网店的海味精油销量迎来了特大增长。 夏小满坚持完了一个疗程，整张脸白得发光，开心得飞起。 他实在受不了那股臭鱼味，也觉得自己一个男的不需要白得太夸张，索性将剩下那半瓶海味精油挂出来卖。 如果说，一开始的直播间观众还半信半疑，只敢买小分装瓶试用的话，现在海味精油已经是名声大震！ 虽然有人真买了小分装回去兑了水，借着愚人节的机会四处整人，但这种闲的无聊的人还是很少的，更多人都被那精油的美白功效吸引了。 夏小满的粉丝里大多数是男人，但这些人也有老婆、女朋友，再不济还有异性朋友。再加上那些本来就举棋不定的女粉丝们，光是从夏小满直播间卖出去的正装精油就多了好几十瓶。 一时间，司甜网店里精油底下的评论也多了不少，都是痛并快乐着的风格。 t**7：刚到货，用了三天，好像是有点效果，改天再来追评 （8天后追评：神了，我妈跟我同时用，她的法令纹真的变浅了！） 二**毛：特地用了十天才来评的，淡斑效果是真心好，我怀孕期间长的黄褐斑都淡了一层，坚持用下去应该可以根治。可是！味道实在太呛了！前阵子准备给儿子断奶，他死活不肯，结果我一用上这个，他现在都不乐意靠近我三米之内，奶瓶吃得超欢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字，感谢卖家大恩大德！ 云**0：味道确实很可怕，但我家狗居然很喜欢，她平时最爱抱着我的袜子睡觉哈哈！ 粉**举：愚人节送给老婆的礼物，当天被打了一顿，现在老婆用得很开心，还不准我往鼻子里塞棉花，闻久了好像也没那么臭了…… 口口相传之下，美妆直播圈里的大v们不再犹豫不决，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司甜的网店。 她们大多都没有通过夏小满的直播间进行购买，毕竟大家都是同行，能给对手减少一笔佣金收入都好！ 柳妍儿就是这群女主播中最先出手的一人。 她像大多数女人一样，不会认定了一件商品，直接冲过去买完就跑，而是先将那款奇葩精油加入购物车，然后点进店铺主页，开始慢悠悠地“闲逛”。 很快，她就被里面花样百出、琳琅满目的奇怪产品震撼到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不是标价都贵得离谱，还以为这家店是两元杂货店呢！才一颗星，连皇冠店铺都不是，啧，看来那个什么夏小满是真的缺钱，不然也不会只能接这种小虾米业务~” “咦，这里有个魅力香水，关键字也太敢吹了吧？斩男利器，不管用包退货，啧！来个小支分装试试好了。刚好可以冲一冲精油本身的味道……” “呀，这个减肥糖豆好像不错的样子，吃一颗顶四小时，会不会拉肚子呢？也来个五颗的分装试下好了。” “这个牙膏看起来不错，可是太贵了，还没有分装。我前阵才买了一个疗程的美白牙贴，要不先不买了……” “瘦腿丝袜？快到夏天了，要买吗？唔，好纠结呀！” “……” 柳妍儿挑挑拣拣了一番，有分装小样卖的、效果又足以让她动心的都被她加进了购物车，唯一正装、价格又最高的却是一枚眼罩。 她点开购物车，全选该店铺的商品，结果，脸色难看地发现，这几样东西加起来居然快四千，其中眼罩就占了一半！ 柳妍儿犹豫不决，又跑去商品评价下面溜达了一圈，表情才和缓了下来。 “这么多人都说有效，看起来也不像是刷单的一色好评，而且还承诺无效包退，那就试试吧。最近总是熬夜，素颜越来越不能见人了……” 柳妍儿虽然是大v主播一枚，可美妆圈的女主播竞争非常激烈，为了吸粉手段层出不穷，她近来已经觉得有心无力。 夏小满此人算是男主播中的一朵小奇葩，粉丝量堪堪只够柳妍儿的十分之一。 有一次，柳妍儿无意中在自家直播间弹幕里看到有人提及牙膏哥夏小满，过后她用小号跑去围观了一圈，正好看到夏小满初试海味精油晕倒那一幕，这对她震撼很大。 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残酷的大自然是如此，这个靠着青春美貌才华比拼的圈子更是如此！ 如果她不想法子再进一步，其他主播就会赶超她，将优势拉大，到时她想努力都没法子了。 想要出奇制胜，只能突破自我！ 柳妍儿不打算像夏小满那样卖蠢卖惨，但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海味精油将会成为美妆圈的新宠。而她，如果能抢在所有女主播之前将这个网红产品的“发现”归功于自己，这会给她带来肉眼难以计算的利益！ 在夏小满的精油美白疗程进行到第二周时，柳妍儿就已经抢先出手。 在其他女主播们跟风纷纷买入时，柳妍儿的美妆护肤视频已经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于是，在司甜很难得地闲下来、点开某字母站打算刷一波视频时，一条标题为“史上最臭精油让你白到发光”的热门视频跳到了她眼前。 司甜下意识看了眼up主的昵称，不是夏小满。 她好奇地点了进去，“咦，这个热度好像比夏小满上回那个多多了。难道是野生自来水？” 看完整个视频，司甜摸了摸下巴，悠然长叹。 跟这位叫柳柳的女主播比起来，夏小满的带货能力实在是太渣了！亏她还给了他五个点的分成！ “柳柳你好，我是黑店的老板本人，有没有兴趣做我们的代理？” 第127章 争宠 当夏小满发现大v主播柳柳也在给司甜带货时，时间已经快进入初夏。 这两个月以来，他靠着直播体验奇葩产品涨了二十多万的粉，可跟柳柳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他马上担心起自己的地位来。 可他召唤了司甜好几天，后者才慢悠悠地回复。 “是啊，你多了个新伙伴，不开心吗？有兴趣的话，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夏小满撇撇嘴，主播圈子太混乱，虽然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但他肯定不会在同个圈子里找对象，更别提人家也看不上他。 “我说老板，你这几天是渡劫修仙去了吗？本来，除了这件事，我还想跟你补点货的，结果你居然不理我~果然，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呜呜呜~” 他半真半假地表现出了点不满，但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活像清宫戏里争宠的小妃嫔。 “皇帝陛下”司甜对他的争宠毫无反应，语气甚至很平淡。 “这几天忙着考试，没空看手机。以后你要急着补货可以直接网店下单，我会给你返现的。我们签过合同，你不用怕我坑你。” 司甜口中的合同其实不算是本人签订的，因为她还未成年，而是委托了童姨签。 故而，从未和夏小满通过电话的她在夏小满心目中一直是个阿姨级别的存在，就是那种搞微商特别厉害的美貌阿姨。 夏小满闻言，不禁啧啧称奇。 没想到，老板居然还是个学生！ 真是了不得，这年头连大学生都能把创业搞得风生水起啦！ 他万万没有想到，司甜说的考试只是高中的普通期中考，更没怀疑过对方的身份。毕竟，四月底的大学虽然没有期中考，没准要考的是各种资格证呢，夏小满一个学渣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懒得探究。 他又缠了司甜好一会，总算从她口中得到了点准确消息。 那就是，夏小满猜测的没错，柳柳的提成比例比他的高！ 具体高多少司甜不肯说，只提了下说是什么阶梯式分成方案，大意就是，业绩越多分成比例越高。 夏小满感到很忧伤，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 他一个游戏转奇葩的小主播，带货怎么可能强得过美妆护肤圈子的女大v嘛！ 夏小满萎靡不振了几天，以至于，从他那里过来的订单急剧减少。 刚从期中考抽身出来的司甜有了闲暇，注意到这情况，不免要对下线的心理状态表示一番关心。 得知夏小满的心结后，司甜颇为无语。 “这就放弃了？当初那个跟我提8%的愣头青去哪了？你要是继续消极怠工，我就要把你手里的代理权移交给其他主播了！” 夏小满更忧伤了，愤愤不平地想：“好歹我现在也是三十万粉丝的大户人家，随便接一条广告都有钱收，又不是只能靠着你们家的货才行，移交就移交，哼！” 可他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 其他找他打广告的商家确实有，可跟司甜家的东西比起来，那产品怎么看怎么平庸，毫无爆点，对他的奇葩探险人设毫无帮助。 思前想后，夏小满还是委委屈屈地洗心革面，准备再次出山带货。 司甜见好就收，打完一棒子，刚好给个甜枣。 “我看了下，你的直播间最近业绩还不错，已经有了一定规模。所以，我决定给你加点底薪，不多，就是点心意。不过前提是每个月的业绩不能低于现在这个数啊！还有，等你粉丝上到五十万，业绩也稳步提高的话，那套阶梯式分成方案你也可以用，底薪也会跟着提高。相当于你跟柳柳享受一个待遇，怎么样，开心了吧？” 夏小满眼睛一亮。 司甜又貌似无意地扔过来一张照片，“对了，这是最新到货的黑科技口红，可以去黑眼圈。我连柳柳都还没告诉，你要来一发吗？” 夏小满哪里还会说不，只能疯狂点头，生怕答应晚了司甜要把这个“独家首发权”给柳柳。 “好在小老板还是念旧情的人，看来，只要我努力干活，这条大腿还是能抱得稳稳的。就是小老板家的产品都偏女性化，这可苦了我了~” 夏小满虽然心中有点小牢骚，但为了赚钱买房追求小姐姐，他算是豁出去了！ 几日后，夏小满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支口红、和其他品牌的全套化妆小样。 他面沉似水地打开了直播。 “大家好，今天的直播临时增加一个小活动，就是看我化妆……对了，顺便说一下，这些化妆品大部分都是我在咸鱼淘的便宜货，只有这款口红才是我想推荐给你们的……诶诶诶，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这个口红可以去黑眼圈的，你们倒是听我说完再骂我啊……” 次日，主播柳柳的直播间也出现了这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口红。 柳妍儿坏笑着问：“小仙女们，前阵子入手了脚丫子精油的都有谁，快打个1给我看看。这么多人啊，你们用着效果怎么样，有没有像夏主播一样被臭晕？哈哈哈，我自己用了半个月，效果真的超棒，今天我算是半素颜上镜的，你们看出来了吗？对啊，我只画了眉毛，用的是z家的六角眉笔，你们应该都很熟悉啦~” “都说‘一白遮三丑’，皮肤底子好，只需要画个眉就能显得很精神，连口红都省了~说到口红，今天我要跟大家推荐的这个口红可不得了！先问个问题，你们都知道口红可以当遮瑕膏、当腮红吧？很好，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在视频里起码提过两三次，要是不记得就要回去检讨下了哈！” “口红遮黑眼圈的原理很简单，因为我们的黑眼圈是青蓝色的，刚好可以跟口红中和。而且，因为口红质地比较细腻，也比普通的遮瑕膏更贴合肌肤。但是，这款口红不仅可以遮黑眼圈，还可以淡化黑眼圈！” “你们不信吗？来来，我凑近点给你们看看我这眼圈。我之前素颜撸妆好多次，直播你们看过的应该都知道，我天生黑眼圈就重，不管睡得好不好，区别只在于黑眼圈是深还是浅，所以我一直都很注重遮瑕。你们看，我这黑眼圈是不是比上周淡了很多？” “这款口红我用了几天了，效果真的出乎意料的好！不用担心卸妆问题，这个是可以吃的，里面全部都是可食用材料，不含防腐剂，所以买回来之后我都是放冰箱。为了不让你们diss我虚假宣传，我现场表演下吃口红绝技。不过这口红比较贵，我只切一点点吃哈~” 一周后，司甜扒拉着两位主播下线的业绩单仔细查看，很快得出结论。 柳妍儿ko夏小满完胜。 第128章 缘，妙不可言 经过缜密分析，司甜找到了柳妍儿带货效果甩出夏小满几条街的关键。 不止是用户群精准定位、用户基数的问题，而是，柳妍儿很会吹牛皮。 司甜没有看过柳妍儿过往的所有视频、直播，也没试用过柳妍儿推荐的那些产品是否真有她吹得那么好用。但是，仅从柳妍儿对系统出品的这几款商品的推销手段来看，此女颇有些小心机。 当然，这些商品都有着各自的神奇功效，香水确实可以斩男，精油确实可以美白去皱，口红也真的可以去黑眼圈。 可，柳妍儿第一次在直播中推荐口红的时间，距离她收到货应该不超过24小时。 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效果也没这么显著！ 司甜问起时，柳妍儿倒是挺老实。 “哎呀，我这也不能叫骗人，真话假话搀着说，信的人总是大多数嘛。要等真正的效果出来，起码要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是金钱啊亲！说起来，我这个黑眼圈的问题能有缓解，其实也多亏了你家的眼罩。自从买了它，我连续睡了一星期的好觉，基本上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我想着，你们家的产品样样都这么神奇，没道理这个口红就不好用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司甜对柳妍儿的带货之道表示佩服，顺手就拿去敲打夏小满，顺便转发了柳妍儿的直播回放视频，并且循循善诱。 “你看，人家粉丝只是你的五倍，业绩却做到了你的二十几倍。虽说你这边女性用户是少了点，可只算女性用户的话，她那边的转化率还是要比你高。你要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干不过人家！” 夏小满对自己的败北十分不甘，决心发愤图强学习吹牛之道，甚至花98块报了个网上培训班。 自此，司甜的两大主播下线开始了单方面的角力，你追我赶，生意做得好不热闹，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滚滚财源。 何美美也知道司甜招揽了个新主播当下线，打听清楚对方是谁后，竟有些小激动。 因为，柳妍儿签约的主播经纪公司刚好就是当时她朋友的那家。 “也是巧了，网上这个级别的主播不说一抓一大把，但人数还是很可观的。司妹妹你随手一抓，就抓得这么准，可见是缘分。” 司甜本有些不以为然，顺手看了看那家星空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主播，发现柳妍儿是这群唱念做打主播里唯一的美妆护肤达人，心中也不得不信了缘分一说。 可等她再次被召唤到某极简风驻点办公室兼职小秘书时，她才知道，那点缘分根本不算什么。 “这个星空经纪也是你投资的？” 司甜从半人高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来，神情迷茫。 “有什么问题吗？” 司甜扯扯嘴角，敷衍道：“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您的投资方向无奇不有罢了。” 电脑屏幕后的人扶了扶眼镜，深沉地看她两眼，似乎不大相信她的鬼话。 司甜只得老实说：“最近认识了个女主播，她就是你们星空签的人。刚好碰上了，所以才有点好奇~” 沈季禹再次将目光放回到电脑屏幕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动作着。 “这个公司我只是注资，本人没去过，也没见过什么女主播。不过，这个行业很暴利，投资回报率不错。” 司甜哦了一声，又看了几行资料，忽然觉得有点古怪。 “中间那句解释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啊？难不成……” 她抬起头瞄了眼临时上司，很快收回视线。 半小时后，沈季禹清了清嗓子。 “我统计了下，在过去三十分钟里你打量了我总共四次，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吗？是资料不好看，还是我太好看？” 司甜脸刷的红了。 这这这，这人的洞察力也太猛了吧！ 明明从头到尾都在敲键盘，一副认真做事的样子，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偷偷窥视他？ 最要命的是，他还算得那么准！ 人形探测仪吗？ 司甜做贼心虚，故而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眼神更是游离躲闪，不敢看发问的人。 恰好目光落在窗外的高楼大厦上，司甜脑中一个激灵，总算找到了个好借口。 “其实，我是想关心一下，上次那块地怎么样了？我前几天坐车路过，看到好像已经快封顶了。动作这么快，果然是财大气粗哈~” 沈季禹将她红了又白的脸色看了个全，心里有点好笑，闻言也没再追问。 他顺着司甜的话往下说：“哦，是差不多封顶了。倒不是钱的问题，这里面有一半是你梁阿姨的功劳。” 听到梁阿姨三个字，司甜心里更不自在了。 她讷讷道：“怪不得……可我看着那布局有些特别，不像是普通楼盘的样子，难道是一半别墅、一半商品楼吗？我记得，那块地并不是很大，用来建别墅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司甜努力让自己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表现得更有脑子一点。 虽然觉得这样做意义不大，可，起码不能输给拥有一半军功章的梁阿姨太多吧？ 果然，沈季禹夸了她一声“不错”。 当时，郊外这块地之所以能落到司爸爸手里，主要也是因为太小了，只有八万平米不到，即便是在宛城这种二线城市也够不上中等楼盘的水准。故而，对姜、梁两家来说有点不够看，被抢拍了也就算了。 一般来说，这种规模的地皮肯定是建高层商品楼获利更大，可就司甜匆匆一瞥看到的情形来看，老狐狸似乎是反其道而行之，除了其中一栋楼比较高之外，其他建筑物高度都偏低。 司甜好奇地问：“你该不会想弄成商业广场加酒店的模式吧？可位置有点偏，就算是主题酒店，可能去的人也不会很多……” “这个本来是机密，不过，看在你辛辛苦苦当小秘书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沈季禹笑眯眯地道出他的规划。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搞商品楼的模式，司甜说的模式他有考虑过，但最后还是做了改动，原因就跟司甜说得差不多。他的规划很大胆，甚至让帮他搭桥牵线的梁璇都大为震惊。 “什么？影视城？是横店那种吗？地方会不会不够啊？”司甜也被吓了一跳，眼睛却亮晶晶的。“所以你还是打算要做主题酒店咯？让我猜猜，我猜你要不是每一间房间主题都不一样，要么就是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风格！” 沈季禹笑意更深，“猜对了，看来你最近没少吃核桃。” 司甜：……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拿智商说事？ 第129章 主题乐园 横店影视城占地面积高达30多万平方，跟这个比起来，沈季禹的那块地就小得有些可怜了。 但，沈季禹对宛城这块地的定位又跟横店有着很大不同。 作为现如今国内最大影视拍摄基地，横店已经发展了很长时间，衍生出一条成熟的产业链。更何况，横店离宛城并不远，不论是地租还是人力成本都低于宛城，他当然不会做拿鸡蛋碰石头的蠢事。 他借鉴了影视城的概念，想要打造一个坐落于宛城的影视主题乐园。 “江南地区自古以来就人杰地灵，出过无数英雄豪杰、浪漫传说，在影视剧里出场频率高得吓人。主题乐园选在这个地方，有很大的天然优势。” 司甜有些犹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国内也有类似的景区，但都没什么名气，前两年我还陪我妈去过一个宋朝主题的，我感觉人流量不多，最多能做到不亏钱吧……” 沈季禹却道：“你错了，我这个乐园不仅仅是走马观花式的景区游览，而是深度交互体验。每一个入园的游客都可以换上对应主题的服饰，扮演不同角色，和乐园里扮演npc的员工进行深度交流。” “像最简单的吃饭、喝水、住宿这种服务都可以提供，在里面也要使用特定的货币，比如说铜钱，才能进行交易。” “你看到的那栋唯一的高楼除了承担接待处的功能外，确实还是一间酒店。但乐园里住宿的地方还有很多，这里是为了给那些更看重住宿体验多于穿越体验的顾客打造的……” 听着沈季禹娓娓道来这些细节，司甜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话：“这样的话，投入成本应该很高很高吧？” 沈季禹想了想，说：“其实也还好，场景细节只要多用心就行，仿古建筑造价是要贵一点，但密集程度远低于商品楼模式，其实成本还是可控的。最关键的是npc这块，演技不过关的话会让游客很出戏。所以，我打算去横店签一批人过来先用着。那边的群演很难出头，有这种机会他们不会错过的。” 司甜若有所思，“倒也是，前阵子那个不倒翁小姐姐就火了。你这间乐园如果能吸引来一定的曝光度，对群演们来说确实是个好去处。个别人得到上升机会后，再去横店抓一批新群演过来也不难。” 她喃喃自语了一会，冷不丁冒出一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块地离八景山不远，那附近刚好没什么村镇，你该不会……” 沈季禹咦了一声，终于摘下眼镜，全神贯注地看向司甜。 “该不会什么？” 司甜嗫嚅着说：“你这是什么眼神？怪吓人的！我就是想说，你该不会财大气粗到把附近的地皮都给收下来了吧？” 沈季禹考虑了下，没有回答，却笑眯眯地吐出两个字。 “你猜？” 司甜没好气地在心里翻白眼。 与此同时，她再次被老狐狸的奇思妙想和手段深深折服。 如果换了她有这么多钱，她能做得出这种决策，想出这种创意，并信誓旦旦要把项目做成吗？ 心底的小小声音告诉她，她没有那个魄力。 几天后，司甜就在本地新闻台看到了沈季禹的名字。 确切地说，是当时司爸爸和沈季禹共同持股的司图地产这个名字。 “有消息称，司图地产拟在宛城青牛区的八景山附近规划打造一个古风文化主题乐园，一个个家喻户晓的古装影视剧角色将得到再现，并和游客进行深入式的互动交流。游客可以在乐园中扮演大侠、侠女等不同角色，深入体验古代普通人或江湖人士的真实生活……” “据悉，历史学家白闻学将担任该乐园的文化顾问，著名编剧肖夏、何华荣等大师级作家将亲自操刀设计乐园剧本，力求一景一物全部百分百还原，让广大游客真真正正过一把穿越瘾……” “据可靠爆料，司图地产已斥巨资从良辰地产获得一块面积约十八万平米的地皮，该地皮正位于八景山附近，和主乐园选址非常接近。不少分析人士称，地产新秀司图地产背后控股方财力雄厚，意图将宛城打造成第二个横店，华国人的‘迪士尼’……” 司甜面无表情看完新闻，撇了撇嘴。 该死的老狐狸，还骗她说机密，害她白高兴了那么一小会，结果这才过了几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然而，全世界都知道了，也就代表着，司爸爸也知道了。 司爸爸表示很不高兴。 这几个月，他在宛城的市场份额被罗家为首的竞争对手们纷纷蚕食，无奈之下只得将重心转到北边的宁城一带。因为时不时要去宁城出差、坐镇，近来他在宛城待的时间并不长。 司家在宛城地产界的地位一落千丈，墙倒众人推，一时间还真没几个人好心透露消息给他。 再加上，沈季禹和梁璇合作的事保密得很好，就连良辰地产内部也有不少人为今天爆出的这条大消息震惊，就更别提一个游离在边缘的司爸爸了。 一大早看到财经新闻的司爸爸怒火熊熊，将餐桌拍得砰砰响。 “这个沈总，实在是太心机了，居然趁我不备，用低价把我手里的大半股权买走，现在自己闷声发大财！当初还说什么那块地要挪作军方用，可……唉，我吃大亏了啊！” 司爸爸恨恨地锤着桌子发泄心中不满，这动静吓得旁边婴儿车里的小男孩失声大哭。 秦秘书无奈地抱起儿子哄了哄，也不好责怪男人，只能试探着提了一句。 “我记得，当初那块地的内部消息好像是司齐那边传出来的？要不，再问问看？说不定消息是真的呢，这样的话，那个乐园也开不成了。” 司爸爸低吼道，“你懂什么？现在那什么主题乐园都快开门了，还有梁家掺一脚，新闻都爆出来了，说明这事板上钉钉，肯定跑不了了！梁家从来不做赔本买卖，他们背后有人，没有确准消息不敢注资的！” 秦秘书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那就没法子了。谁知道上头怎么想的呢？一天一个想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司齐现在是什么级别了？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才刚进单位一年多点吧，这么机密的消息他真能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爸爸脸色难看地瞪她。 秦秘书缩了缩肩膀，又将停止哭泣的儿子捧得更高了些。 她佯做无意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嘛，你跟你大哥关系不好，这些年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逢年过节的，你那大侄子也没见来拜访过你，怎么那么巧就知道你当时在运作那块地，又恰巧听说了内部消息。当时不觉得什么，可现在看来……” 司爸爸不吱声，一股脑将报纸推到一旁，沉着脸出门了。 他听到女人在身后急急地说，“怎么就走了？早餐都没吃完呢！”却没见着女人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第130章 诡异哭声 秦秘书当然不知道司甜和司齐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但她有个优点，就是心眼足够多。 当时，司爸爸也没瞒她这件事，只是决策过程的纠结没透露给她知道，而是初步定下来时才说了一声。 秦秘书从来不干涉司爸爸的商业决策，即便在她看来是错误的，她也不会直接指出。毕竟男人都有自尊心，开车时连开错路线这件事都不能指责他们。 秦秘书见过司齐一次，对其并不了解，更不知司齐和司甜关系极好。 但，那一次见面让秦秘书感觉很丢脸。 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她怀疑对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看她的眼神中还带着鄙夷。 从司爸爸口中得知所谓内部消息时，她只是隐隐觉得这事有些凑巧，却不好直接向男人提出，毕竟他已经做了决定，和沈总的股份转让合同已经在拟定中，这块地皮一转手也能赚上不少钱，她便没吱声。 今日，主题乐园的消息被曝光后，秦秘书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不管司齐说的内部消息是真是假，反正，只要司爸爸怀疑上了，他自己心里就会有个判断。即便得不到证实，他多半也会疏远司齐。再加上兄弟感情不睦的问题，她大可不必担心，将来让男人离婚时会遭受太大阻力。 司爸爸跑前跑后，花了些钱，托了不少关系，终于从临城有关人士口中打听到他想要的消息。 这两年来，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军方新规划用地的事，就连小道消息他们都没听说过。 “估计是以讹传讹吧？这种事情非常机密，底下的小喽喽不可能知道的。像我们这种等级，最多也就是在事情尘埃落定前听说一声，更不可能有机会插手，那可是大忌讳！你要是想走这个门路，只怕是不成咯！” 司爸爸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他当即拨了司齐电话，没人接，只能给对方留言。 当晚，司齐有些莫名地回拨过来，刚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 毫无心理准备的司齐就这么露出了一丝丝破绽。 他当然没有出卖司甜，只一口咬定是自己听上级说的。 “小叔，这事我当时就跟您说过了，只是私底下传的消息，不能百分百确准，给您做个参考而已。要是您一定要怪，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最多以后我当自己是聋子瞎子，不给您提供‘错误’情报罢了。” 司齐将“错误”二字咬得很重，听得司爸爸更加烦闷。 他虽然心里还有怀疑，却也不想马上跟侄子撕破脸。毕竟，他那个老古板大哥是公务员，这个大侄子又在军方单位，将来没准还有要仰仗他们的地方。 司爸爸气呼呼地打道回府。 这次却没有回秦秘书那里，而是回了妻子这个家。 自从上回出差回来当天那场莫名其妙的争吵过后，他就没在这个家里待过几天，偶尔回来也只是睡客房，两夫妻关系日渐降至冰点。 奇怪的是，这种冷战不是头一回，之前妻子都会通过做大餐等方式讨好他，可这一回没有。 妻子倒也没把他当空气，只是少了之前那种殷勤。做菜时也不会只顾着他，满满一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他第一次睡客房时，妻子只是愣了愣，随后也没说什么，就主动替他把床上用品都搬了过去。 体贴犹在，却也客气、冷淡。 他有些怀疑，妻子可能知道他出轨的事了，不然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 可等他到家一看，司妈妈正跟司甜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似乎是一部古装喜剧，两人看得极为入神，笑得前俯后仰，根本没留意到他进门。 司甜忽然提起，“妈妈，等郊区的主题乐园开业，我们进去玩两天好不好？反正你这么喜欢武侠小说，又喜欢古装剧……” 司妈妈咦了一声，有些奇怪。 “什么主题乐园啊？那不都是你们小孩子玩的东西吗？” “不是啦！” 司甜开始给妈妈讲那乐园的概念，又描述了下旅客能在里面得到的“穿越”体验，听得司妈妈心痒痒。 就在这时，司爸爸终于忍不住了。 “去什么去？整天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知道乱花钱！你看看这地板，这柜子，都脏成什么样了！” 母女二人愕然回首，神情微变。 司甜率先开口，挤出个礼貌的微笑：“爸，你回来了。” 司妈妈犹豫了下，没喊老公，却走过去辩解了句。 “家里前天才搞过一次卫生，哪就那么脏了？我看看……没有啊，哪里有灰吗？” 司爸爸本来就只是借题发挥，没好气地冲妻子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也懒得解释，自顾自上了二楼。 他越想越不高兴，自己因为一念之差将那块地拱手让给沈季禹，如今只能看着他大出风头，更糟糕的是连自家妻女都“胳膊肘往外拐”！ 肯定是他平时给的家用太多了，她们才会吃饱了撑着，要去看那什么鬼乐园！ 要不是司齐性子保守，工作单位又特殊，司爸爸可能还会怀疑，那所谓的内部消息是不是司齐跟沈季禹联手放出来故意坑他的呢！ “哼！沈季禹，你以为你搭上梁家的顺风车，就能在宛城耀武扬威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乐园能不能开起来！” 几日后，宛城本地新闻网突然放出一则消息。 “据热心驴友爆料，我市八景山昨夜传出诡异哭声，在山林间萦绕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慢慢远去。在山里露营的几位驴友都表示有听到哭声，但哭声究竟是人是鬼，或是山间野物，暂时还不得而知。有专家表示，很可能是异种猫头鹰的叫声，请广大市民勿信谣传谣……” 一开始，大多数人都没留意这一则寥寥百余字的小道消息，看到的人也只是一笑而过，把这当成新闻网利用人类的猎奇心理博点击、关注的手段。 可，又过了几天，类似的新闻开始屡见报端，尤其是各种宛城本地的公众号。 有记者去采访了那几位“热心驴友”，从他们口中挖掘出了更多原汁原味的爆料，比如说，那个哭声听起来就像婴儿在哭，声音从远到近、又从近到远，驴友团里还有两个体弱的女生莫名晕倒，醒来后竟都做了同一个噩梦。梦里有个婴儿坐在一只白色大鸟上，神情可怖。 除了八景山诡异哭声新闻的跟踪报道外，八景山之外的好几个村镇附近都出现了类似的哭声。更惊悚的是，亲历者多半都做了噩梦，梦里都有婴儿和白色大鸟。 见证者说得振振有词，甚至还有上了本地新闻台晚间新闻的。 一时间，宛城里紧张不安的气氛开始蔓延。 这种事如果只有一桩，那可能是意外凑巧，可，在一周内接连出现几次，事情就不一般了。 如果是专家说的异种猫头鹰在飞来飞去乱叫，那么，这种鸟之前怎么没被附近村民发现呢？ 如果是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那，噩梦之说又怎么解释呢？ 第131章 谣言四起 宛城里流言四起，甚至还有算命大师跳出来，分析了一通宛城附近的风水，说了些玄而又玄的话。这些人都是故意蹭热点，想招揽生意，言谈间自信满满，一副他们出马可以快速解决这诡异哭声的样子，但迟迟没有实际行动。 这样的流言也引起了上层的重视，他们当然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可也担心有人浑水摸鱼，趁着人心惶惶的时候作奸犯科，然后把罪责推到所谓的诡异哭声头上。 宛城大大小小的派出所、机关部门都接到了类似的消息，对此严阵以待，一边派人去几个事发地点查访，一边用官方账号在网上努力辟谣。 然而，“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道理永远不会过时。 官方急吼吼的辟谣让不少人心中略安定了些，但更多的质疑言论也在发酵。 “本来只是民间传言，现在官方都跳出来说话，是不是里头真有点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官方消息不透明是历来的潜规则了，官老爷们能给咱们发条通告，咱们这些屁民还得感激涕零呢！” “我倒是觉得官方没说谎，要是真的想把事情压下去，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在这些新闻底下瞎**评论？” “楼上哪来的***，滚滚滚！” “……” 不多时，便有人将这条新闻里的几个事发地点对应上了预计于两个月后开张的主题乐园。 虽然诡异哭声并没有在主题乐园里出现过，都是在外围，可现在的乐园只是一片工地，除了工人谁大半夜跑去那儿转悠。即便是有，乐园老板肯定马上压了下去，不让人对外说这事，免得影响未来生意。 可事发地点离乐园很近，那附近又都是荒郊野岭，看起来就有点阴森。 在几个有心人带节奏的引导下，很快就有人开始编造跟乐园有关的恐怖故事，还有不少人表示，就算是诡异哭声消失，他们也不敢去那什么乐园玩了。 司爸爸翘着脚，看完本地新闻台的报道，又用平板开始浏览网上言论，看得乐滋滋的。 可旁边的妻女却针对电视新闻进行了一番“不好听”的讨论。 司妈妈：“不会吧？什么婴灵啊鸟妖的，传得怪玄的，咱们在宛城住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听说过有类似的古怪传说。” 司甜：“就是啊，一定是有人在故意传播假消息！没准就是乐园老板的竞争对手呢！” 司妈妈：“有可能！这年头人心真是太坏了，不踏踏实实做生意，专门寻些歪门左道！” 司爸爸脸色慢慢胀红，宛如一颗洋葱。 与此同时，人在外地的沈季禹也接到了小徐的汇报。 小徐本来只是他的司机，但因为最近他经常天南海北的跑，也懒得带着小徐一起，干脆把他扔在宛城的驻点办公室里打杂，做个接头人。 这会儿，小徐正怯怯地说：“沈总，事情好像有些不妙。那个哭声出现的地点里，有两个离咱们的乐园很近，刚好就在下一期的建设用地上。梁总那边谈好的投资方，这两天的态度似乎有些暧昧，邮件迟迟不回……” 沈季禹神色微冷，“知道了，做好你该做的事。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在宛城盯好相关新闻，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 放下电话后，沈季禹仍旧冷着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只有小孩子和心智不全的人才会信！ 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这里头一定是有人在针对他，或者说，针对司图地产！ 会是谁呢？ 沈家的几个老家伙里面，沈淑君是最有可能动手的那个。因为她排老三，在他回到沈家前，她是家里最受宠的老幺，也是独女。但他回来后，老爷子对沈淑君就没那么予给予求了。 当然，沈季禹觉得这个锅不能全自己背，还得怪沈淑君自己不听话，忤逆了老爷子的意思。若不是她非要嫁给魏家主，帮着孱弱的魏家主重振魏家势力，魏家说不定早被沈家、陶家和其他小家族“五马分尸”了，哪里还有现在的三巨头！ 沈伯启为人保守稳重，不大可能是他。 沈仲华倒是有几分可能，可他在沈季禹手上吃过好几次亏，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他不会掺和进来。 “难道是我那好姐姐许了他什么好处？” 沈季禹细细思索了一番，又打了几个电话，和曾经在沈家内部布下的小棋子通话过后，神情更加疑惑。 沈家完全没有异动。 他那大哥还是按部就班地当着董事长，最近孙子快落地了，据说做事手段比从前更加平和。 二哥倒是新包养了两个小情人，跟二嫂闹得不可开交。 三姐还是魏家的第一话事人，可近来随着魏随风逐渐成长，又被沈季禹拎着回去转了两圈，族里看好魏随风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于是，她现在有点自身难保，每天都在焦头烂额地处理族里内斗的事，大几率无暇分身来对付他。 嘟嘟—— 梁璇的电话来了。 沈季禹笑了笑，接了起来：“梁大总裁，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准备告诉我？” 听到这一声“梁大总裁”的称呼，梁璇心里有些怪异。 她嗔怪道：“怎么突然这么叫我？我还以为打错电话了呢！” 寒暄两句后，二人进入正题。 “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略知一二。” “那你还说什么好消息！这分明就是最坏的消息！咱们那乐园都还没开张，就传出这种鬼故事来，哪里还有人敢来啊！” 若不是沈季禹，换了其他合作伙伴，梁璇恐怕是要发火的。 出了这种糟心事，还不想着怎么将事情压下去，或是寻求其他化解方法，语气甚至这么轻松，像是半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实在是叫人生气！ 可，谁叫他是沈季禹呢！ 梁璇语气里多了丝警告：“季禹，你可别忘了，这个主题乐园前期投入可不小！要是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新闻砸了招牌，咱们不说血本无归，也要元气大伤的！” 沈季禹轻笑道：“这我当然知道。事到如今，撤资是不可能的了，不管是你我的资金，还是其他人的。现在只能是继续走下去，更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这叫什么话？难道是要拉着其他人下水吗？这可不是长久合作之道啊！ 梁璇皱了皱眉，正要发话，却听他话锋一转。 “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这种手段太幼稚，要是放在十年前可能还有人信，可现在……呵呵，你只管等着那个背地里给咱们打广告的小人哭吧。” 梁璇转忧为喜，马上明白过来。 “你说得对！现在都网络时代了，谁还信这种老掉牙的鬼故事！既然那人不想让我们好过，等查出来，我可得好好回敬他一番厚礼才是！” 几日后，沈季禹花重金砸出了个让他哭笑不得的调查结果。 “怎么会是他？” 第132章 官司 司爸爸近来看妻女二人格外不顺眼。 吵架、想去乐园玩、大手大脚买东西，这些都只是小事。 真正的原因是，他对妻子早就没了感情。 虽然司妈妈风韵犹存，可性子温吞，最近对他又有些冷淡，让他更是一点兴致都无。他还是喜欢像秦秘书这样，在床上热情如火、在床下温柔小意、风情万种、媚眼如丝的女人。 最关键的是，她年轻，好看，又听话。 秦秘书不是没有暗示过他离婚这事，可他之前一直没认真考虑过。 司爸爸虽然自制力不强，可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男人。他不想为了离婚伤筋动骨，惹得别人笑话，最好就是能保持这种“外头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和谐状态。 可，现在这种状态居然被“红旗”本人打破了！ 对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自己提出离婚是过不下去了没办法，可被妻子主动提出来，那就是丢脸的大事！ 自从去年暑假开始，司甜就不怎么听话了，似乎是靠着做小生意赚了些钱，司爸爸就没法再用零花钱这招控制司甜。 春节后，司甜带着她妈出国玩了一圈，连带着后者现在也有些不服管起来了。 这两母女以前感情可没这么好，现在整天凑在一起，对他冷冷淡淡的，该不会在筹划着什么吧？ 在秦秘书的刻意引导下，司爸爸开始怀疑，妻子很可能已经在准备提出离婚了，现在之所以还没动静，是在转移手头的资产！ 他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最近突然变得爱买东西了，还有那几份保险合同！妈的，要不是退不了，我一定要她好看！哼，好在我早有打算，想跟我玩心机，等着瞧吧！” 司爸爸考虑再三，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在他看来，这些年都是他在赚钱养家，妻子就一个家庭妇女，根本没有多大价值，凭什么要分自己一半家产？ 他对自己隐匿资产的行为丝毫不觉得心虚，反倒觉得，妻子全身上下每一分钱都是他给的，现在居然还要把他的钱偷偷转移出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爸爸火速下定决定，花大价钱找来个离婚律师，隐晦地传达了自己的诉求。 这位劳律师也是业界有名的，专门替有钱人打离婚官司、遗产官司，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听完诉求后，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帮司爸爸这个委托人“保卫家产”。 司妈妈从劳律师手里接到离婚协议书时，正好沈季禹也拿到了花重金买来的情报。 沈季禹不是傻子，稍微一想，便猜出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虽然不知，当时司爸爸为何突然提出股份转让一事，但现在看来，这其中很可能有蹊跷。 像司爸爸这种商人，肯定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当时将那块地给他，既有资金链方面的压力，也可能有其他的考虑或担忧。 没准，这个担忧还来自于某种不好的传言，让他误以为那块地价值不高，所以才会急于脱手！ “这样就说得通了。当时觉得我是接盘侠、冤大头，现在看到我把乐园做起来了，心有不甘，所以花钱雇人来演戏，倒是煞费苦心！” 沈季禹摇摇头，口中喃喃道：“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损人不利已，徒劳无功罢了……” 他答应过梁璇，一查出背后作祟的竞争对手，就同步到她那边。毕竟，如果是宛城周边的人在搞事，她这个地头蛇出面会更容易解决。 可事情牵涉到司甜的父亲，沈季禹忽然有点犹豫。 叩叩——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低低的清脆声响，从杂乱无章到渐渐低缓。 最后一记重响过后，光滑如镜的桌面倒映出一张坚定的脸庞。 司甜强忍住发飙的冲动，冷冷地盯着沙发对面正从茶几上端起茶杯的眼镜男。 一样的西装革履，精英式打扮，甚至还是同款斯文败类眼镜，可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让她厌恶，跟那个人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司妈妈脸色有点白，双手微微颤抖着翻看那份协议书。 今天下午，这位自称姓劳的律师突然造访，带来了司爸爸委托他交付的离婚协议书，更传达了一段极为可笑的威胁式宣言。 大意就是，司爸爸知道两人感情早已破裂，但为了家庭、女儿勉力支撑，可司妈妈却在私底下通过保险、贵重首饰等方式偷偷转移资产，这让他感到十分痛心、失望。但念在十几年夫妻之情的份上，只要司妈妈签下这份协议，他就不会要求司妈妈吐出那些钱。 若不是司甜今天突然提早回家，撞见这一幕，恐怕司妈妈就要被这该死的律师威逼着签下协议书了！ “劳律师，你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买保险怎么就是转移资产了？我妈又不是给自己买，还给全家人都买了。你堂堂一个律师，应该知道说话要讲证据。不然，我们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劳律师笑眯眯道：“小姑娘，别激动嘛！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白呢？” “不知所谓！这份协议你拿回去，我妈不可能签！” 司甜冷笑道：“这套房子留给我妈，车子归我爸，几个商铺一人一半，听起来倒是挺公平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家可不止这点资产！” 劳律师终于露出了点诧异之色。 “小姑娘，这是大人的事，你还是别掺和了……” 司甜翻了个白眼，正想吼他一句“你放屁”，却被司妈妈坚定而温和的声音打断。 “劳律师，我女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份协议太不合理，我不会签，你拿走吧。至于离婚，既然我丈夫想要离，我也不可能死缠烂打。我这边也会尽快请一位律师，到时候，我会把律师的联系方式给到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离婚可以，这协议太欺负人，不可能签，你别来烦我，跟我的律师说去吧！ 来之前，劳律师从委托人口中打听了下司妈妈的性情，觉得应该是个包子人物，十分好拿捏，吓一吓多半就可以就范。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算错了！ 他警惕地打量司甜几眼。 司先生对妻子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这女人又说“我女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么说，很可能是这个女孩子在私底下撺掇母亲争家产。这事可得赶紧告诉司先生才行！ 劳律师讪讪收起协议书，正想打道回府，司妈妈却又说了一句。 “对了，劳律师，劳烦你转告我丈夫一句话。我虽然只是个家庭妇女，靠他养活，可我为家庭付出的不比他少多少。你让他摸着良心问问自己，离婚这件事里心虚的到底是谁！” 第133章 突然硬气 劳律师无功而返后，司爸爸心中五味杂陈。 生气、迷茫、疑惑、不甘、担忧…… 如果是一年前的妻子，这份离婚协议她估计屁大点意见都不敢有。当然，签之前免不了要哭哭啼啼一番，说不定还会发动大哥一家和自己的娘家人来调解，不过，拖上几个月，等她死了心，也就完事了。 可她现在不仅一口回绝，还让劳律师带话，言语间颇有威胁之意。 “难道，她知道我私底下搞的小动作了？” 司爸爸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忽然又轻松展开。 “不可能，她哪来那个本事！我做的那么隐蔽，她一个普通家庭妇女，文化水平又不高，知道个什么？” 秦秘书凑了上来，柔若无骨的小手抚上男人的肩膀，轻轻地按捏了起来。 “你说，她说的会不会是咱们的事啊？”她怯生生地说。 司爸爸威严地哦了一声，语调上扬。 秦秘书轻咬红唇，又道：“我的意思是，小天名下那套房子，会不会被她查到了……” 这倒是有些可能。 联想到妻子近段时间的不对劲，司爸爸心里也有些倾向于秦秘书说的这个可能。 今年以来，他确实大半时间都不着家，尤其是最近这一个月，基本上都在那边落脚。正常女人都会怀疑，要是再翻下手机什么的，或是询问公司里的老员工，没准还真有人给她透露消息！ “哼，要是叫我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我一定要让他吃不完兜着走！”司爸爸恨恨磨了磨牙。 现在，离婚的底牌之一被妻子捏住了，若是她决定打官司，揭出自己出轨、婚外生子、还给私生子买了价值几百万房子的事，法官的心理天平可能会往她那边倾斜。 秦秘书跃跃欲试，“要不，咱们就把她这几个月花销突然加大的流水单拿出去，作为她转移婚内资产的证据？” 司爸爸本要点头，可仔细一想，却觉出几分不对。 “她手里的钱本来不多，保险、珠宝、兴趣培训班，这些都可大可小，光用这名目可能制不住她。否则，她对上劳律师时也不会这么硬气了。得想个其他法子才行……” 劳律师给司爸爸的建议是，如果不急着离的话，还是用拖字诀最好。 他佯装不知道司爸爸身边的娇媚秘书是什么人，也不知对方离婚的原因，只是尽职尽责地给予专业分析。 “现在看来，尊夫人似乎也有离婚的念头，而你们家所有收入来源都在你一人身上。只要不离，就不需要分割财产，耗着吧。尊夫人要是等不下去，选择走司法途径，那最少也要两三年才能判下来。一般来说，法院受理这种离婚案件，如果没有特殊重大情况，其中一方又求和的话，一审都不会判离的。磨她个几年，咱们再往这协议上添点筹码，没准就能签下来了。” 司爸爸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虽然他提出离婚是未雨绸缪，怕妻子先提出、让自己丢了面子，但，既然自己已经提过一次了，后面妻子再提就失了先机，他也不算太丢人嘛。 照律师的说法，他就拖着呗！ 女人的青春耗不起，妻子现在还勉强算是风韵犹存，再过几年就是彻彻底底的黄脸婆了。他不一样，男人四十一枝花，再过几年他照样能提枪上马当爸爸。 司爸爸想，执行拖字诀期间干脆不给家用了，妻子的银行卡余额还有十万左右，再加上每个月的商铺交租，怎么都饿不死她。 “行！就这么着，看她什么时候服软！你告诉她，只要她回心转意，这份协议随时可以生效。” 劳律师点头称是，心里却开始盘算。 虽然拖字诀是他建议的，可他要等正式离婚时才能将剩下那一半律师费拿到手，若是司家夫妇真拖个三年五载的，他可着实有点划不来啊。 就在这时，旁边静静侍立的秦秘书突然咦了一声。 她不知何时拿起桌上那份初版离婚协议，一边翻看一边说：“我怎么记得，那女人名下好像还有两间商铺？” 劳律师微怔，“应该没有漏吧？这些都是我去找税局拉出来的单子，司太太名下的商铺就只有两家，其他商铺都是司先生名下的。” “不不不！” 秦秘书忙解释，“我说错了，不是产权，是她租赁了别人的商铺经营的两间店铺。司总，您不记得了吗？上回，税局的老李不是跟您提过一回，就是忘记缴税的事……” 司爸爸眼睛慢慢瞪大了。 “对，是有这么回事！我差点忘了，那两间小铺子应该也有点收入，不然那丫头不会……” 他给熟人老李打了个电话，可这电话没能给他满意的答复。 “是这样，我这边查到的信息是，嫂子作为主体经营者的两家店铺分别在1/2月就进行了变更申请，现在的经营者就是产权人本人。老司，嫂子这生意难道是做亏本了？我看这几个月账面数字还挺好看的啊，怎么突然不做了，又把店扔回给房东接手？” 司爸爸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才不相信会这么巧，司甜突然在春节那会洗手不干！ 如果做不下去的话，司甜哪来的钱带她妈出国潇洒，即便只出个机票钱，那也不少了！ 看来，司甜母女二人早就已经在谋划这事了！ “好，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司爸爸心念既定，不怒反笑：“老李啊，你给我具体说说，那两间店最近一年的经营情况，大概数字你给我透露下。” 老李有些犹豫，虽不知这两口子准备离婚，却也知道，一方私底下查探另一方个人名下的财产情况似乎有些敏感。 他还是拗不过司爸爸的软磨硬泡，又许以小利，便遮遮掩掩将他看到的营业额说了出来。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的“专业素养”，他没有说出具体数字，只是取了个月平均营业额。 即便如此，这个流水也超出了司爸爸的预计。 “好家伙，一个小破书店，还有个杂货店，加起来居然一个月能有十几万流水！我说那丫头怎么最近都不跟我要零花钱了呢！黄脸婆也突然硬气起来，呵呵！敢情是翅膀都硬了，想要撇开老子单飞了！” 司爸爸气得捶桌，转过脸便是一脸冷漠。 “劳律师，刚刚秦秘书说的不错，咱们这个离婚协议书得改一改。她这个情况，算不算是故意隐匿夫妻共同财产？这个有没有触犯什么条例？你看看，这第二版的协议书得做到公平、公正、公开，索性把我们双方的经营收入都算进去。我这边公司经营状况不佳，财务都快发不出工资了……” 第134章 巧合 劳律师带着第二版离婚协议书出现时，是经过司爸爸精心提点的。 他特地选了个司甜不可能在家的时间点，为了就是不让那个精明的小丫头坏事。 司妈妈本不想搭理他，让他直接联系自己的律师，可劳律师死活赖在门口不肯走，还大声嚷嚷起来，惹得左邻右舍和过路行人都投来异样眼光。 无奈之下，脸皮薄的司妈妈只得放他进了家门，心里暗暗决定，下次得提前看一眼外头是谁，要是这家伙就装没人在家好了，实在是烦人！ 她冷着脸看了两眼新的协议书，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劳律师仍是一副精英打扮，端着专业的架子，伸出手指点了点协议书，正准备直入主题，却下意识抽了抽鼻子。 唔，好像是这位司太太身上的香味，想不到这女人还有点情调，刚刚托词上去换衣服，连香水都喷上了。容貌、身材保养得也还算可以，可惜还是比不上秦秘书那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啊！ 劳律师摇摇头，甩开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司太太，这两个店我去走访调查过了，虽然经营的人登记变更了，可业务范围跟之前都一模一样。而且，登记变更之前，你还雇佣了两位产权人作为员工守店……这样实在太明显了，您懂我的意思吧？” “不懂。”司妈妈面无表情地接话，“这两间铺子我确实经营过一段时间，但，因为要花费太多精力，我实在懒得管，就转手给其他人经营了。之前只是开着打发时间的，赚的钱也不多，前阵子买保险都贴进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劳律师呵呵一笑：“司太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离婚案子我接的多了，这种小手段实在是司空见惯。你猜，要是我把那两位店主的证词往法庭一送，对您这边可不大妙啊。” 司妈妈心中微惊，想起司甜说过的话，又慢慢冷静下来。 “哼，这个老家伙真是无可救药，居然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来了！幸好甜甜早有打算，否则，她这大半年来的辛苦都要打水漂了！” 思及此处，司妈妈心肠渐渐变得冷硬起来。 她挺直脊背，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头上，语气柔和地说：“劳律师，你这就错怪我了。我不清楚你是打听到了什么不实传言，但，我在去年大半年的经营期间跟两位房东关系都不错，他们没道理会收了别人的好处反咬我一口。” 劳律师笑容逐渐僵硬。 谁说那小丫头才是主心骨？ 这女人虽然说话温吞，可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惹角色啊！ 虽然，他探过那两位的口风，没能得到什么确凿证据，可他知道，司太太一定是许诺了他们很多好处，他们才会答应帮司太太这个忙。 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出更多的钱，只要能找到他们的其他把柄，就可以轻松搞定这件事了！ 出于某种隐秘的原因，劳律师潜意识里不想继续威逼利诱这位司太太。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女人…… 劳律师连忙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决定先打道回府，展开下一步的调查工作。 不料，司妈妈又神情不悦地叫住了他。 “我说劳律师，这件事应该不是你查出来，而是我丈夫告诉你的吧？” 司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我没什么文化，就是个普通家庭妇女，每天就只知道看电视、做家务、照顾家人。可我也知道一句话，叫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司他这种伎俩用惯了，所以看别人都跟他一样龌龊，真是好笑！” 劳律师当然听懂了司太太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指责司先生在公司财务上弄鬼，却要用同一类的黑点反过来咬她。而且，这个黑点还不一定成立…… 就好比一个贼偷了主人家的钱，偷窃时不慎掉了一根头发，却跳着脚指责主人家偷走了他的头发，而对自己偷钱的行为大言不惭，实在是滑稽得很！ 他犹犹豫豫着走了，离开时，特意回头看了眼这栋老式小别墅，心中唏嘘不已。 “看来，得动用特别手段，让专业人士出马了。我堂堂一个离婚界大律师，时薪多得可以砸死人，可没功夫天天跟人磨嘴皮子……” 劳律师忙着去找侦探替自己探路了，江南一带侦探界中的两位佼佼者却在忙着喝小酒。 这日，荀侦探跟老伙伴吃饭聊天时，得知对方接了个大单子。 这位姓王的侦探跟荀侦探是多年老友，当年都是退伍军人出身，还当过一阵的侦察兵，转业后出来干了这行，除去一些台面底下的阴私手段，倒也算是专业匹配了。 二人的大本营都不在宛城，而是一个在宛城东边，另一个在宛城西边。但他们这一行经常要东奔西跑，倒也没什么地盘一说。 王侦探嘴巴不严，又爱喝酒，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毛病，故而只跟信得过的朋友喝酒，荀侦探就是其中之一。 再者，荀侦探的主攻方向是小三、离婚、争家产，王侦探则不耐烦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主攻商业情报方向。故而，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于是，二两小酒下肚，王侦探就说起了宛城的一桩诡异八卦。 “老荀，前阵子你好像也往宛城跑了好几次，最近还有去么，听说那事没？什么，你居然不知道！就是那个什么乐园闹鬼的事！” 王侦探就着花生米和盐焗鸡爪，三言两语间，便将宛城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闹鬼事件娓娓道来。 荀侦探听得精神百倍，酒也不喝了，鸡爪也不啃了，连连追问“然后呢”“到底有没有鬼”“怎么回事”…… 王侦探左手抓着根光秃秃的鸡骨头，嘴里响亮地啧了一声。 “老荀，咱们虽然退役了，可都还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你怎么能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再说了，做咱们这行的，什么没看过，为了点子钱，就是鬼也能杀了煮汤吃，有什么可怕的！” 他嘿嘿笑道：“委托我查这事的就是那个乐园的投资老板，人家慧眼如炬，早就猜到这事背后有推手，只是不知道是谁。我一出马，前前后后只花了一星期，就把谣言的来龙去脉、还有嫌疑人的名字放到了委托人案头。那位徐老板出手大方，见我办事利落，不仅当天付了尾款，还送了我一只表。你瞧，不错吧？” 荀侦探看了眼那表，撇撇嘴道：“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几千块你还买不起？” “哎，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点心意。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表在他们看来可能是封口费，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信任，就是长期合作的基石。你别不信，前两天，那徐老板又联系我了。” “哦？这回让你干什么？酬劳是几只表？”荀侦探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翘着脚调侃。 王侦探挠挠头，“嘿，这事还得拜托你老荀帮我一把。徐老板让我查这个姓司的身家背景，包括企业经营方面，还有私生活方面，让我找出他的把柄。你知道的，我这人神经粗，就是直觉比较灵，不然也干不来这活。私生活方面，还得你帮帮我~” 荀侦探嘴里的花生米掉了下来，骨碌碌从桌面又滚下了地板。 一个几率不高的猜想开始浮现心头。 都是宛城，都姓司这个冷门姓氏，还都是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荀侦探喃喃自语，忽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第135章 卖身抵债 “你个老小子！我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顺路’顺得还真远！”荀侦探开始调侃王侦探。 王侦探对荀侦探也有几分了解，知道他不会把钱往门外推，更不会心里不答应、嘴上却打哈哈不表态。 他嘿嘿一笑，给荀侦探把酒杯满上。 “来来来，预祝咱们合作愉快。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两人推杯换盏，说得好不热闹，可大多数时候都是王侦探再说，荀侦探只笑眯眯地听着。 他从没向王侦探透露过司甜这份委托，一方面是职业操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司甜格外注意叮嘱他保密。 “看来，这次可以躺着赚老王这笔钱了。”荀侦探心里乐开了花。 回去之后，荀侦探重新梳理了一番两个委托中涉及到的人物关系。 首先，这个司先生出轨、婚外生子、故意隐匿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俨然一位典型渣男。 司太太和司小姐站同一战线，通过他搜集到了不少对司先生不利的证据，但暂时还没听说提出离婚诉讼，可能还在私底下谈判过招。 其次，这个司先生不仅私生活不检点，经营公司时也爱走旁门左道，竟因为先前转手出去的那块地即将大放异彩而心生嫉妒，以至于要花钱请人抹黑新开乐园的名声，完全是损人不利已的做法。 乐园的投资商查出司先生后，不知怎的没有选择走法律途径，而是花钱找人查司先生的把柄，估计是想进行威逼利诱司先生割让利益，或是先狠狠恶整他一次再起诉什么名誉权侵害。 荀侦探也拿不准婚外出轨这种事对那位老板有没有大用处，不过，既然老王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帮忙”了。 毕竟，他手里一大堆司先生的黑料，不给出去似乎有些浪费，只是这件事跟司小姐的要求有些冲突。 老王承诺的金额不算太多，只有区区两万，毕竟是从他那里分出来的一部分而已，但不用花费任何人力物力，净赚两万，荀侦探确实动心。 可司家母女出手阔绰，给他的钱不少，最关键的是，司小姐送了他不少稀奇古怪的产品，如睡眠眼罩、防脱洗发水之流，用着居然还有神效！他当然不愿意为了小钱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及和司小姐的交情。 荀侦探仔细考虑过后，小心翼翼地主动联系了司甜，没说自己接到了这么一份委托邀请，只是说听同行朋友提及，知道有这么件事。 “司小姐，事情就是这样，虽然跟你和司太太没什么关系，但我想着，你这边没准能用得上，所以就多说一句。” 结果，电话那头的司甜沉默了很久才说话：“咳，这事我大概明白了，谢谢你啊荀侦探。这个消息挺有价值的，你放心，我一会就给你转账，都是按旧例。” 荀侦探忙道：“别别别，这消息我可没想着要收你的钱，就是吧，那个……” 他和司甜断断续续联系了几个月，也算是半个熟人，这会儿也大致能从司甜的反应中猜出对方的态度，便大着胆子开始试探，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老王的要求。 司甜只考虑了两秒，就轻笑着开口：“原来是这样，我没意见。之前让你帮忙保密，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我爸妈的律师已经在互相过招了。再说了，你不接这个生意，其他人也能查到这些东西，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别放过那只大肥羊。” 荀侦探喜滋滋地答应了下来，放下电话，却忽然心有所感。 电话里的司小姐说到“大肥羊”三个字时，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好似心情特别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荀侦探故意磨蹭了三五日，才把掩饰过的一些证据、材料给到了王侦探，后者叹为观止，连连夸他办事利落，果然是抓小三的一把好手。 沈季禹接到那份新报告时，脸色又多了几分微妙。 他本来只想抓一抓司爸爸公司经营上的问题，比如说偷税漏税什么的，用这些把柄在确立下一步谈判中的绝对优势罢了。 没想到，小徐找的那个侦探倒是个七窍玲珑心，居然把秦秘书母子的身家资料都给搞到了手。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份资料里还有一条加粗的近况说明。 “据可靠消息，司某人已经和妻子分居，双方律师正在做准备协议离婚，当前因资产分割问题陷入僵局，不排除诉讼离婚的可能性。” 沈季禹不禁陷入沉思，“那丫头应该早就知道秦秘书的存在，可资产方面的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 想着想着，他面上又添了一丝薄怒。 近来他可没少用沈老师的身份关怀学生，可司甜这丫头居然一丁点都没跟他提及这事！ 沈老师有些生气，甚至还有点委屈。 他思考了五分钟，刚想好该怎么自然而委婉地提出质问，司甜的消息就来了。 “小沈叔叔，抱歉啊，乐园闹鬼那事好像是我渣爸搞的鬼。我知道这件事一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真的真的很抱歉！”后面还跟着个跪地求饶、两行清泪的表情包。 小沈叔叔扑哧一笑，回复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冷。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小兔子：“哎呀，您就别管了，反正这事我也有点责任。虽然我很唾弃他，但是我还是得跟你道歉。不过我先说一句，你这项目要是亏了钱，那都是八九位数级别的，你卖了我我也还不起给你[对手指.jpg]” “哦，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既然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用人来抵债吧。” 司甜吓得把手机一扔，那双杏眼活生生瞪成了对圆溜溜的猫眼，还冒着惊恐的绿光。 她摸了摸脸颊，好像有点烫，耳朵也热热的…… “这个老狐狸，怎么老是说些模棱两可、容易让人想歪的话？哼，果然是身经百战，此人一定是个玩暧昧的高手！我可得警惕些！” 司甜正碎碎念着想怎么回复，那边的消息又来了，仍是懒懒散散的淡定口吻。 “没记错的话，这个暑假你就满18岁了吧？到时候来给我当暑期实习生，免费的，就当是赔罪礼。” 司甜慢了半拍才想起一个问题，她可没告诉过老狐狸自己的生日啊，他怎么知道的？ 可是她也不好意思问，总觉得不会得到她想象中那种羞耻回答。 老狐狸多半会冷淡地说：“哦，给你们上课时顺手看了眼学生资料，就记住了。我过目不忘，不像你，呵呵。” 司甜呸呸呸了几声，将幻想中的衣冠禽兽形象赶跑，迟钝的脑子再次后知后觉地浮出另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会想到那种羞耻的回答？？？ 她到底在幻想什么鬼啊！ 第136章 众叛亲离 原本计划中的质问环节被跳过，就这么插科打诨地蒙混过了关，司甜窃喜不已。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沈季禹慧眼如炬的本事。 “这事她也有点责任？hmm~有意思，我就说那时怎么急吼吼地要脱手，原来这里头小丫头也插了一脚……” 他看出来司甜不愿意说，便也懒得刨根究底。 反正，事情都尘埃落定了，现在无非是司爸爸心有不甘，耍些台面下的小把戏而已。 既然都闹到要离婚这一步，看来，他也不用再投鼠忌器了！ 沈季禹下定决心，终于把一直压在案头的东西给到了梁璇手上。 “这……怎么会是他？你们当初协议没谈妥吗？还有，你们不是亲戚吗？”梁璇疑惑地问。 沈季禹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生意场上无亲友，远房亲戚也不顶用。估计是见我们这边形势一片大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老贼头！” 梁璇娇喝一声，没好气道：“既然这样，你想我怎么对付你这位好亲戚？” 沈季禹沉吟片刻，一锤定音：“在商言商，别做得太过分就行。” 梁璇淡定应下，挂断电话时，心里却喜滋滋的。 虽然沈季禹态度暧昧，言谈举止间又恪守绅士风度，从不肯轻易越过那条线，害得她一颗芳心忽上忽下，对这朋友兼合作伙伴的关系前景生出不少忧虑。 好在沈季禹身边并没有什么女人，这才让她放了心，并铆足了劲想要将这朵高岭之花摘下。 至于司家那小丫头，梁璇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尤其是，这次碰上这种事，沈季禹也没有偏袒的意思，更没有叮嘱自己任何有关司甜的话，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几日后，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司爸爸正准备带着秦秘书出发去机场，却在公司大门口被一群来势汹汹的制服人员拦住。 为首的两个人先后开口：“司先生，我们是工商局/税局的，这是我们的证件你看一下……” 做生意的人最怕惹上的两大部门齐齐出动，司爸爸顿时傻了。 “有人向我们举报，贵公司涉嫌编造、传播虚假信息，损害他人商业信誉……” “且存在偷税漏税等乱象，违反了《刑法》《税收征管法》等相关条例……” “还有《反不正当竞争法》，我们需要对贵公司进行相关检查，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像是颇有默契。 秦秘书皱着眉问：“两位同志，不知道是什么人举报的？我们向来老实本分，这些罪名我们都没犯过啊！你们按章办事执法，我们当然不会阻拦，可也要讲究个证据不是？” 司爸爸反应过来，连忙接话：“就是说啊，总不能随便什么人诬告你们都受理吧？这举报要是没有证据，我们可不能认！我，我都还想反过来投诉他们损害我们的商业信誉呢！” 其中一个制服男轻飘飘道：“证据当然是有的，没有初步核实我们是不会上门的。至于举报人的信息，很抱歉，我们有保密义务。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询问只是客气，事实上，司爸爸他们挡不住、也不敢挡这几位制服人员。 秦秘书心里打起了小鼓，“偷税漏税这种事哪家公司没有搞过，怎么偏偏突然就被人举报了？莫不是老司得罪了什么人？可编造传播虚假信息又是什么鬼？” 她瞟了眼司爸爸的神情，心中更是狐疑。 她暗骂一句，“这老鬼，一定是瞒着我不知做了什么事！这下好了，被人打击报复了！” 司爸爸确实没有告诉枕边人乐园闹鬼那事，主要也是怕知情人太多不好保密，只有他自己、他的心腹小洪、以及那些“演员”知道。 他看着工商局的人冷着脸入驻了最大那间办公室，开始向各部门主管索要相关资料，心里越来越慌。 “不对劲！那些人明明都被买通了，他们还有把柄在小洪手里，怎么会突然反水呢？还有小洪，他拿了我这么多好处，他不可能出卖我吧？” 他刷地转头，直直逼视不远处的小洪，后者露出个真诚无比的震惊表情，俨然也没料到这一幕。 司爸爸脸色难看，又给小洪飞了个眼神。 一分钟后，两人在楼梯间里碰头。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找的那几个人有问题？”司爸爸狠狠吸了几口烟，却将自己呛得肺疼。 小洪弱弱道：“这，我也不知道啊。他们一个个都答应得好好的，各自身上都有些麻烦事，没理由反水。除非，除非是沈总许了他们更多的好处……” 他顶着上司的灼灼眼神，硬着头皮说：“毕竟，沈总财大气粗，原本几个亿的楼盘项目改成乐园，投资级别就变成了几十亿……” 阴暗的楼道里寂静无声，只有或明或灭的红点和隐约的黑影轮廓说明这里还有人在。 忽然间，那红点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直直摔落地面，几声嘎吱动静过后，楼道再次陷入沉寂的黑暗。 “果然是他！他居然这么快就能查到我！” 司爸爸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甘，还有一丝隐隐的恐惧。 他在地板上蹭了蹭皮鞋，却总觉得鞋底像沾着什么擦不掉的样子，可光线太暗，又看不清。 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嘟嘟——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司爸爸慢了半拍才接起来。 是税局的老李，声音不大，像是躲在厕所或什么地方偷偷打的电话。 “老司，我这回可真要被你害死了！我实话告诉你，我敢收你那点小好处，也不是没有后手的。要是你那边账目做不好，挺不住，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哼！” 老李啪地挂断了电话，也懒得听他解释。 司爸爸双目无神，整个人好像被一个巨大的恐慌漩涡淹没。 楼道间安静得很，以至于，连小洪都将老李的大多数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司总，账目方面还不用太担心，毕竟都是做惯了的。可，那几个村民的事……我是为了您才当跑腿的，您可不能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啊！” 司爸爸猛地抬头，在黑暗中直视着小洪的眼睛，眼中似乎有熊熊怒火。 到了现在，连心腹中的心腹小洪都急于和自己撇开关系了么？ 原来，众叛亲离是这个滋味。 第137章 有利有弊 次日，司家公司遭到调查的消息就送到了司甜母女二人手上。 三十来岁、打扮得体的郑律师笑得从容，从司妈妈手中端过一杯清茶。 “说实话，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有利有弊，不知你们二位怎么想？” 司妈妈愣了下，下意识转头看司甜。 郑律师轻咳一声，“司太太，你别紧张，这不是考试测验，我们只是在聊天。虽然是要付费的，哈哈~” 司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在司甜鼓励的目光下说出了真实想法。 “我没什么见识，就是觉得，他这公司要是真被查出那些问题，定了罪，法院是不是得判他追缴税款，还有罚金什么的？他之前做假账、转移资产，又在宁城那边投入不少，这边公司账面上估计不剩多少余钱了。公司会不会亏空倒闭啊？年前虽然开了一些人，可现在公司里还有好几十号人，都要养家糊口的呢。” 司甜抿嘴一笑，她家老妈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却忘了自己也有切身利益在里头。 她也不想想，公司里那些人大多数都心知肚明秦秘书的事，还有好几个老员工的妻子跟司妈妈也偶有来往，却从来没有提醒她一句。这些人，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在意关心的呢？ 郑律师显然也跟她想到了一块去。 她放下手中精巧茶杯，赞了声好茶，浅笑着说：“司太太说得对，宛城这边的公司基本上只剩下个空壳了。这件事过后，很可能会资不抵债、会倒闭。换句话说，这对准备离婚的你来说，是个大大的坏消息。而且，这件事会让司先生元气大伤，说不定他会放弃离婚的打算，跟您这边打持久战。” “啊？那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他继续耗下去了……还有他转移走的那些钱，我们都有证据，不能把那些算进来吗？” 司妈妈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喃喃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争多少财产。要是公司真破产的话，那些追回来的钱，起码要先给员工们发工资，不然我心里可过不去……” 司甜笑得眉眼弯弯，“好啦，妈妈你别听郑律师吓你。她那句天大的坏消息后面肯定还有个但是，不信你问她。” 郑律师哈哈一笑，“司小姐真有意思。确实，我刚刚就说了，这事有利亦有弊，端看我们怎么取舍，以及，如何利用。” “这，这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呢？”司妈妈一脸迷茫。 郑律师正了正神色，坐得更直了。 “现在，税局、工商局可能还不知道司先生转移资产的事，短期内，他们可能还查不到你们手上这些详细资料。所以，这份资料现在很值钱。”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资料拿去给他们？”司妈妈问。 郑律师摇摇头。 司甜看了看郑律师嘴角绽出的一朵小小坏笑，忽然福至心灵。 “郑律师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把这份资料给我爸吧？” 郑律师笑意更盛，点了点头。 司妈妈更迷茫了，“为什么啊？我以为，我们不是要利用这个证据告他的吗？” “咳，妈妈，不是直接给，是等价交换。”司甜笑眯眯道，“您说，要是爸爸知道我们把他的老底都抓到手里，随时可以检举揭发他，他会怎么办？” 司妈妈想了想，眼睛一亮。 “你们是说，用这个把柄逼他签我们起草的离婚协议？” “没错！” 郑律师、司甜二人异口同声，很快相视一笑。 “不过，这事得尽快定下，否则，等他们查出眉目了，我们这份资料也就不值钱了。”郑律师提醒她们。 当天下午，司爸爸就接到了司妈妈久违的电话。 司妈妈的开场白很家常，甚至让他生出一丝缅怀之情。 “晚上没什么事的话，过来吃顿饭吧，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菜。” 司爸爸心中微讶，难道妻子突然改变主意不离婚了，这是在向他求和？ 昨天，工商局、税局联手找上门后，秦秘书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从他口中问出了具体情形。当时，她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有失望。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怪，他总觉得秦秘书这两天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时不时就会走神，好像在盘算着什么似的。 “果然，外头的女人就是靠不住，还是家里好……” 他正准备说句软和话，顺着妻子给的梯子下台，不料，对方下一句话却是：“离婚的事，我想跟你当面谈谈，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今晚可以抽空过来。” 司爸爸心里一凉，服软的话自然就没能说出口。 他下意识就要拒绝，木木地说：“哦，我这两天比较忙……” “我知道，忙着税局查账的事把？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事，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请你过来。” 司妈妈语气浅淡，听不出多少情绪波动，却让他心里被紧紧揪起。 “之所以找你，自然是有你的好处。具体是什么，你来了就知道了。” 司妈妈没有再劝，淡淡说了句“就这样吧，我挂了”，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是夜，司爸爸回到这个曾经熟悉到了极点、如今却显得陌生的家。 他坐在餐桌主位上，面前是丰盛的菜肴，六菜一汤里足足有四道菜都是他爱吃的口味。若不是对坐的妻女神情无比冷淡，以及今天电话里的古怪信息，他肯定会觉得这是一顿挽回夫妻感情、弥合家庭裂痕的合家欢宴。 “你——” 他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司妈妈打断。 “吃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不然，菜都凉了。你放心，菜里没毒。” 司甜点点头，“那是~妈妈辛辛苦苦做的菜，可不能随便糟蹋。” 司爸爸搞不懂这对母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埋头吃菜。这两天四处奔走找人帮忙，他确实一顿好饭都没吃上，早已饥肠辘辘了。 三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饭。 司爸爸吃得挺开心，虽然他来时有些警惕，可架不住妻子、准前妻的手艺太好，这几道菜实在是让他胃口大开，甚至还生出一点“其实不离婚也没什么”的想法。 司妈妈终于率先起身。 “这份东西你可能会有点兴趣，看看吧。”她看了司甜一眼，将准备好的文件放到司爸爸面前。 后者定睛一看，神色大变，方才的好心情瞬间化作泡影。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那家信托公司明明……” 司爸爸脸色阴沉得像台风天，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眼神阴鸷。 “你们倒是好手段！是，就算你们知道了，又能奈我何？我辛苦半辈子赚下这些钱，我当然有自己处置的权利！你休想用这个逼我！” 司甜笑了笑，“爸，你的打算当然精明，只可惜你找了个不大靠谱的委托公司。要是离岸地选在耿西岛，我们可能还真的拿你没办法。可，谁让你选了开曼群岛呢？” 司爸爸没听懂司甜的话，可也从她们的态度中猜出了一点。 “难道我那信托公司真的有问题？还是说，被她们捉到了什么漏洞？” “您可以回头跟您那信托经理好好聊聊，顺便问问他，今年上半年是不是有过这么个类似的离婚案子。丈夫偷偷转移资产到海外，妻子起诉离婚，没记错的话，最后法官可是站在不知情的妻子这一边的。” 司甜语气凉薄，“也不单单是离婚这事，您做的那些假账，把公司的钱都挪到了海外，要是税局的人有心，能给您扣上的大帽子可不少。” 司妈妈叹了口气，“老司，你我夫妻一场，我也不想逼你。只要你签下郑律师起草的那份离婚协议，这份资料我会销毁，也不会流到任何人手里。你好好考虑下吧。” 第138章 决断 相比司爸爸的那份离婚协议来说，司妈妈的要求并不过分，可以说是十分通情达理了。 除去房子、车子等不动产外，司爸爸全部身家加起来约四千万。其中三千万投进了海外的信托公司，剩下一千万里有大半投在了宁城的新分公司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证券持股。 也就是说，加上那几套大大小小的房子、商铺，司家的总资产大约在五千万左右。 在郑律师的建议下，司家母女确定的第一版离婚协议就是，一切按实际资产来对半分，还要算上送给秦秘书母子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一开始的出价，她们也知道司爸爸不可能答应。 她们的心理价位是拿到总资产的三四成，开价高了只是为了方便还价。 万万没想到，司爸爸会突然麻烦缠身，惹来两大部门查账，自顾不暇！ 这个时候不趁火打劫，可就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即便情势不妙，司爸爸也没这么容易松口，最后，在餐桌上商定了个折中的新方案。 离婚后，除私生子名下那套花园洋房外，剩下的所有房产、商铺归司妈妈，车子、公司、价值几十万的证券都归司爸爸，后者再付一千万的“分手费”。 对比起司甜原先三成的心理价位，新方案已经超出了不少，这笔钱足以让妈妈安享下半辈子了。 司爸爸看着餐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狼藉，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忽然觉得，自己吃了一顿价值八位数的晚饭。 他恨恨道：“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哼！还有，现在我手头上不大宽裕，一千万暂时还拿不出来。” 司甜忙道：“没关系，可以打欠条。协议书里写明这笔钱，约定支付方式和支付时间就可以。对吧妈妈？” 司妈妈顺从地点头，并在女儿眼神提示下补了句。 “那孩子是叫小天吧？我不是什么大度人，只是可怜那孩子出生在这种情况下。既然说定了，就早点离了吧，你也好给那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明天可以吗？你和劳律师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一会通知郑律师。地点是选在这里，还是你公司？” 司爸爸脸色更难看了，犹豫了下才答应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看着司妈妈自顾自进厨房洗碗，司甜则跑过去帮忙擦桌子、收拾厨余垃圾，母女二人配合无间，只有他是那个外人。 司爸爸心里怪没意思的，独自坐了一会，便起身悻悻地走了。 离开时，他跟没母女二人打招呼，后者也没有说什么，曾经的一家三口被一道叫“离婚”的墙割裂成两半，形同陌路。 这夜，司妈妈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一戴上女儿送的眼罩，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心境平和安详得可怕。 翌日，司甜本还打算请半天假，留下来陪着妈妈助阵，最后还是司妈妈、郑律师联手将她劝去上学。 一整个上午，司甜在学校里都心惊肉跳的，生怕半路闹出点什么岔子，隔一会就要在微信上骚扰下郑律师。 终于，第四节课下课时，郑律师给她发来了一张绿本本的照片，并附上一句调侃话。 “这年头，敢鼓励父母离婚的孩子不少，可做到司小姐你这份上的，我真是第一回见。放心吧，圆满完成任务！” 司甜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火速给郑律师打了个电话。 “息县那套房子怎么算？我爸肯定没那个耐心，帮我们去办什么过户手续，我们是不是得起诉那个姓秦的女人？” 郑律师说：“是啊，这点我也稍微提了下，劳律师应该也会跟司先生解释的。他既然没意见，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我只接离婚案子，而且，息县那套房子价值不高，你要付给我律师费的话划不来。这样，你要起诉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个小师弟帮你负责，怎么样？” 司甜答应下来，又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司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有点慢，比郑律师足足多了十几秒，语气也有点飘忽，整个人神思不定的样子。 “啊，是甜甜啊，什么事？我，我现在快到家了，恩，不对，我还得去买菜，你晚上想吃什么？” 司甜关心了一番，才哭笑不得地发现，原来妈妈只是还没从自己摇身变富婆的现实中回过神来。 除去司天那套大房子不算，剩下的这些房子、商铺加起来价值也有七八百万了，再加上那代付的一千万“分手费”，司妈妈现在已经是个千万级别的富婆。 按照她的日常消费水平，恐怕随便投投资都是躺着过下半辈子，就算包养小白脸也能勉强包得起，再也不用看丈夫脸色，每个月扣扣索索拿那点养家费，还要被嫌弃没有生产价值了！ 她考虑了大半天，晚上回家时就跟司妈妈深入探讨了下人生追求、梦想等话题，并大力支持、鼓励司妈妈活到老、学到老，重拾年轻时的兴趣爱好，不断充实自己的生活。 “妈妈，我很快就要长大成人了，不能永远陪在您身边。到时候，等我去上了大学，外出工作，家里只剩下您一个人，太寂寞了。整天看电视剧很容易老年痴呆的，您得发展点其他业余爱好。不管将来您要不要给我找个后爸，我都希望您能有个精神支柱，不依托于我或其他任何人的那种。比如说，跳舞啊，看书啊，画画啊之类的。这样，即便身边没有人陪着，您也可以过得开心一点。您说对吗？” 司妈妈开始认真思考第二春的方向时，司甜看着床边的电子日历，扭扭捏捏地给黑心大老板发了条消息。 “那个，暑期实习工的岗位还招人吗？” 黑心大老板回了个优雅的“恩”。 “那，我的工作职责是什么啊？有头衔吗？” “头衔？你想要的话，就投资助理吧。” 司甜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下来。 投资助理，听起来很专业的样子嘛，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回头她要学以致用，等妈妈那笔分手费拿回来，她就要给妈妈出谋划策，让其越滚越大，有朝一日将渣爸踩在脚底下，让他后悔莫及！ 然而，一直到两个月后，司甜才发现，自己签的根本不是什么暑期实习生投资助理，根本就是卖身契！ 第139章 老奸巨猾 “据可靠消息，近来我市甚嚣尘上的八景山夜半哭声传说乃是有心人故意编造！幕后之人用心险恶，剑指八景山附近即将开张的国内第一古风沉浸式真人互动乐园……” “自从哭声谣言广泛传播以来，乐园相关搜索词热度不断走高，舆论呈现一面倒的负面形势，以司图地产为首的乐园几大投资方股价也出现了或多或少的下挫波动。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收受好处、参与‘表演’的村民因一次酒后失言就将背后的老板给卖了……” “接下来，就让小编带你走进司图地产的前世今生，说一说司图地产和司业建材的恩怨情仇，将这一出离奇荒诞的现代版《奥赛罗》为您细细道来。且说这司业建材跟司图地产的老总原本是同一人……” “据爆料，日前司业建材遭到工商、地税两大魔王部门联手调查，除编造谣言、恶意抹黑前合伙人新项目外，司业建材大几率涉嫌偷税漏税，且金额高达百万，案情性质恶劣，现司业建材已中止运营，公司账户被冻结，拿不到工资的员工们怨声载道，竟纷纷联合找劳动局状告老板……” 司甜看着这些蹭热度的洗白新闻，不禁有点想笑。 她在“前世今生”那块随手截了张图，发给沈季禹，好奇地问：“这小编也是你们找的？还挺会说故事的嘛，多少钱一篇文章啊？” 沈季禹正襟危坐地回了一句：“小徐找的，不清楚。一会我问问他。” “我还以为你会马上出手呢，怎么这事从五月一直拖到六月，你才把消息往外放？该不会是想给自家乐园打免费广告吧？”司甜凉凉道。 沈季禹笑了笑，手下敲出的那行字仍是淡定自若。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这种负面新闻能有什么好的广告效应，我又不傻。” 司甜撇撇嘴，这人是不傻，恰恰相反，还精明的很。 “不说拉倒！反正我是看穿你的真面目了，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蔫坏。” 窥私、猎奇这点爱好，是根植于人类本性中最深的两大根须。 这年头的人就喜欢吃瓜，看明星、名流的私生活，看各种稀奇古怪的新闻，然后哈哈大笑，充当解压良药。 八景山诡异哭声这种怪力乱神的传言充满猎奇感，自然引来不少无聊人士关注。 如果司甜没记错的话，自从这新闻传播开来，她已经看到过好几回有人在朋友圈里发“到此一游”的照片了，本地媒体时不时也会推送些“外地游客慕名而来探险”的新闻。 虽然事情刚发生时，宛城里人心惶惶，可随着时间推移，绝大多数人都没碰到类似事件，又有些不怕死的年轻人打头阵去冒险，最后空手而归，众人的畏惧感也就消散许多。 然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事件就跟尼斯湖水怪一样，即便科学家们辟了谣，大多数人都不信了，这个传说居然还有一小撮人力挺，即便这些人都没亲眼见过。 这些人是典型的非理性主义者，口口声声说，大多数人看不到、听不到是因为阳气太盛、时候不对之类的原因。 虽然缺乏有力证据，他们的论点也不被大多数人接受，但宛城八景山却被这一波舆论推成了新一代的网红打卡点。 不少人直奔八景山、乃至未完工的乐园建筑工地而去，纷纷拍照合影留念，并配上些正气凛然的文字，俨然是个勇敢无畏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于是，沈季禹的乐园就这么全方位地被“曝光”了。 从各个角度“偷拍”到的工地照片被有心人整合了下，居然拼凑出了个像模像样的乐园模型图。 司甜一直觉得，这个闲着无聊的有心人绝对是沈季禹的哪个手下，而不是自述的什么主题公园爱好者身份。 某民间人士搞出来的乐园模型图本来观看者寥寥，一日被个慧眼识珠的古风圈大v转发，人气、热度马上一发不可收拾，在古风圈引发轰动后，顺利出圈上岸，斩获了一大票有着穿越梦的男女心。 而乐园项目遭人故意抹黑的新闻，正好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发酵、酝酿、爆发。 司甜就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这背后一定有推手，做的一波好营销，不仅绝地逆转、咸鱼翻身，还成功地利用了先前的恶意抹黑给自己打免费广告！ “简直是太黑心、太无良、太流弊了！” 司妈妈得知此事时，却只唏嘘地叹了口气。 婚姻就像围城，坐在里面的她就是半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走了出来才知，外面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而她心里敬爱的丈夫也早已死去，活着的只是一个冠着她前夫之名的龌龊中年油腻男。 过年前，前夫下决定把城郊那块地甩给那位沈姓合伙人之前曾纠结了好几天，言语间还曾提及过司齐，具体各种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得而知，只隐约猜到，前夫十分舍不得那块能让他赚上好几倍的地皮，只是为了某些隐秘的缘故不得不转手。 司妈妈很快明白过来，前夫这是眼红嫉妒冒酸水了！ 为司爸爸的小人行为愤慨过后，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眼前的爆料新闻页面上来。 “咦，这个司图地产的老总怎么长得这么面熟啊，这不是甜甜学校的沈老师吗？他怎么成了……” 司妈妈猛地记起，当时司爸爸创建司图地产之后，有一段时间陷入资金链危机，当时突然带资入局的那位合伙人正好就姓沈！ 她向来不掺和前夫的事业，后者也不爱把生意伙伴往家里带，故而，她对那位沈总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居然是同一个人！ 现在，大张旗鼓要开乐园的接盘侠、被这篇报道描述成宛城第一钻石王老五的沈总，居然跟春节时那个陪着她们母女俩在冰上钓鱼的沈老师是同一个人？ 司妈妈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更玄幻的是，女儿期期艾艾地跑来告诉她，她给自己提前找了一份暑期实习，顶头上司就是那位沈老师。 司妈妈：……我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第140章 东方乐园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东方乐园。今天是本乐园试营业的第一天，请各位手持特邀票证的游客按顺序入场，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完成换装、新手指引……” 大大的“东方乐园”logo字样底下，一对笑容满面的母女正对着手机镜头笑成两只茄子。 “好了，我得先赶紧发个朋友圈，不然一会入园了就没手机用了。” 司甜手指翩飞地在屏幕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收起手机，重新揽起妈妈的胳膊。 “阿娘，咱们走吧~” 司妈妈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没准我不乐意在里面扮演这么老的角色呢？” “好吧好吧~”司甜很大度地又将师姐、女侠等年轻的称谓都轮番喊了个遍，逗得司妈妈心里乐开了花。 母女二人老老实实走到入口处排队，却发现，相比起外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队伍里的人并不多，排在她们前面的只有十来人。 “不是刚放暑假么？怎么人这么少？” 司甜随口回道；“因为试营业只有三天，期间只放出五十张门票，提前体验的名额很珍贵……” “这么少？那你怎么抢到的？” 思及这两张门票的来源，司甜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支支吾吾了一阵，才说是自己花钱从别的中奖游客那里买的。 司妈妈信以为真，不再过问。 司甜小心地打量了一番四周，没看到眼熟的老狐狸形象，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那日，她把暑期实习的事告诉了妈妈，没想到妈妈反应居然那么大！ 不仅抓着她追问了好半天那位沈老师、沈总的家世背景，还一脸警惕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又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说了好些“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男人有钱就变坏”“生意场就是大染缸”之类的话。 由于司妈妈在前夫那里吃过亏，她现在很不待见那些被称为x总的生意场中人，总觉得都是些无良奸商，那些人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做交易，什么都可以放弃。 给这种人做下属倒还没什么，要是想发展点别的什么关系，那就不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于是，原本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沈老师形象分一落千丈，以至于司甜都不敢轻易在司妈妈面前提起他，连门票的来源都得瞒着。 不然，司妈妈肯定又要问她，为什么沈季禹随随便便就把这么珍贵的1/25体验机会给了她！ 入口进去后就是一条很多分叉的走廊，不同游客被分别引到不同的分叉路，进入各自的准备房间。 司甜母女二人没有分开，进了同一个房间，在身着古装的女性工作人员引导下，她们很快选定了自己的身份设定，最后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服装和发髻梳好。 方才的司甜一语成谶，她们在乐园里成了一对初次下山闯荡江湖的师姐妹。 当时，司妈妈还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拒绝，那女工作人员却很会说话，一个劲地夸司妈妈长得年轻，母女就像姐妹花，而且，乐园里只是角色扮演，无需太过认真，司妈妈才勉强答应下来。 司妈妈的五官偏古典，平时不化妆就显得有点寡淡，但换上这身英姿飒爽的侠女衣裙、梳起古典发式之后，整个人竟多了一丝特别的韵味，有种宁静悠远的古典美。 相比之下，长相偏娇俏的司甜换上这身宋代袄裙后就没有太惊艳，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仙气不足，可爱有余，倒也很适合她现在的小师妹角色。 经过半小时的“新手指引”后，她们终于正式进入了园区。 她们第一站是，马车行。 一身短打的男性工作人员热情介绍：“这是乐园内的公共交通标配，客人第一次来，来不及训练马术，所以我们提供了马车服务。现在一期园区面积不算大，除了这个起始站之外，只设了两个站点，分别是桃花村、竹林。客人可以自由选择上下车，也可以徒步进入。不过，我们一般建议女性游客乘坐马车……” 司妈妈点点头，问：“多少钱一个人？” “不同马车价格不同，普通的只要十文一人，或是一百文一车，上好的需要一百文一人，一两一车。” 司甜撇撇嘴，刚进门就要搞区别待遇，这老狐狸也太黑心了些。 铜钱、银两都是园区内代币，每张门票正式定价388，内含服装、发型设计，以及园区内的各种引导服务，还会附赠一百文的铜钱代币，让游客在园内自由选择花费，如吃饭、喝酒、坐车、住宿等。 园区内花费项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主要也就是衣食住行这几大项。如果附赠的一百文不够花，游客可以在园区内的银局“借钱”，也可以在各个经营设施内“赊账”，这些款项会在离开园区时统一支付，有点类似游戏内购付费的意思。 但，司甜二人才刚进门，还不知后面的物价会是如何，那里敢乱花钱！ 司妈妈勤俭节约的老毛病又犯了，她考虑了下，弱弱道：“桃花村有多远啊？要是不太远的话，我们走着去大概要多久？我腿脚挺利索的……” 短打男子一点也没流露出不满，态度仍十分客气：“大约一炷香到两炷香的时间吧。” 熟读武侠小说、古装剧本的司妈妈秒懂。 “哦，那也没有很远嘛~甜甜，我们走着去吧。这个马车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刚好有阵子没出门爬山了。” 司甜嘴角抽抽着答应下来，“好的，大师姐。” 司妈妈一拍脑袋，有点苦恼地说：“哎哟，你看我这脑子，怎么就记不住人设呢！” 司甜一本正经道：“没事，我多叫几声大师姐，您就习惯了。” 司妈妈连连点头：“这个注意好，小师妹，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来着？哦，去桃花村给师门送信……” 司甜忍着笑，冲身后的短打男子客气点点头，两人就背着行囊走了。 短打男子挠挠头，回头看了眼那几辆空着的马车。 这车他当然是试过的，坐起来确实不怎么舒服，可进了乐园的人不就想体验个原汁原味的古代生活嘛。那位大姐明明就是嫌贵，嘴上还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时他差点还信了！ 不过，他也只敢心里吐槽两句，谁让大老板制定了超级严苛的服务准则呢。进门第一关是最重要的位置，要是服务态度不端正，把客人气走了，这对乐园可是极大的损失，口碑也会大打折扣！ 短打男子正自我洗脑着，忽然见入口处又走来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穿着一身月白色文士长衫，女的则是一身烈火红袍，两人颜值都颇高，走在一起跟拍电视剧似的，竟让短打男子迷糊了0.1秒。 该不会真穿越了吧？ 但0.1秒后，他立马就端起了最灿烂的笑：“沈总、梁总，您二位来了！” 第141章 擦肩而过 梁璇淡淡嗯了一声，连个眼角都没赏给这位看马车的小喽啰，一转脸，对上沈季禹时又是明艳自信的笑。 “季禹，你倒是会瞒。其他几个投资方都进来体验过了，你居然等到今天试运营才肯带我过来！你老实说，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她这调侃话说得半真半假，颇有几分调情的意味。 沈季禹没有马上接话。 他突然停了下来，驻足在短打男子面前，一脸认真地说：“这里虽然离入口很近，但已经属于乐园内部了。外面世界的身份称呼以后不要再喊了，就算是碰到你的家人进来，也必须按照员工准则上来称呼。知道吗？” 短打男子额头渗出几滴冷汗，连忙抱拳称是。 “沈先生教训的是。还有梁女侠，方才是在下冒昧了！” 梁璇挑挑眉，“那怎么还叫沈先生？” 短打男子犹豫着没说话，反倒是沈季禹笑着开口解释，“古时候称文人为先生很常见，梁女侠只怕是在海外求学太久，忘了国内的优良传统。” 梁璇有点窘迫，没好气地瞪了那短打男子一眼，便率先上了辆豪华马车。 短打男子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第一天试运营就得罪了高层，将来怕不是要被穿小鞋？ 畏惧之下，他更不敢像刚刚那样热情介绍马车价格了，他怕他一开口，梁女侠会更生气。 沈季禹落后几步，先低声说了句“老规矩，记账，算我的。”然后才慢斯条理上了马车，语气轻松地接替了他的npc职责，为车内的丽人耐心解释起车马行的收费规矩来。 “一两银子是多少钱？八百块，那也不算多嘛，走吧。我可不想跟别人挤。” 短打男子连忙给同事使了个眼色，后者一身马夫打扮，早已经过专门训练，殷勤招呼了一声，便跳上马车，坐在前面赶起了车。 见左右无人，短打男子才快速敲了敲身边的木板，对着上面伪装过的屏幕记下沈季禹的这笔消费记录。 马车默认走的路线是一个环，从出入口到桃花村，再到竹林，再绕回出入口。 于是，马车优哉游哉地没走多久，赶车的马夫便远远瞧见了前面侠女打扮的司甜二人。 扮演马夫的工作人员马上想起了在沈季禹二人之前离开的两位游客，心里不禁有点唏嘘。 他只是个乐园里的普通npc，虽说待遇还不错，但要他自己花钱入园玩耍，他一定是不舍得的。既然那两位女子舍不得花钱坐车，看来，她们多半是参加了官网的转发抽体验门票活动才进来的。 不过，她们是怎么抽到两张票的？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本想抽一张票送给中二期女儿当生日礼物的男人酸溜溜地叹了口气。 马车隔音效果不好，车内的交谈声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梁女侠可是错怪我了，我能有什么盘算？之前我可亲自给你下过邀请函，只是你贵人事忙，错过了那一次，就只能安排到今天了。有在下全程作陪，难道梁女侠还不满意？” “满意是满意，可上回那几个糟老头子过来时，你不还是全程作陪了？这待遇也没什么区别，好歹我可是大股东~哈哈，不说这个，他们对这里观感如何？会议上说的都是客套话，你当时在场，一定更清楚他们是个什么反应。有没有被吓一跳，或是摇着头说你离经叛道的？” “那倒没有，不过第一次吊威压时何总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们也才四五十的人，算不上糟老头子吧？” “哼！我说是就是！这几个人思想古板得很……” 马夫不禁浮想连盘起来，看来梁总和沈总的关系很不错啊，听着跟打情骂俏似的。 不过，以他过来人的角度来看，相比梁总的娇嗔热情，沈总似乎表现过于平淡了些，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就在这时，车内的说话声突然停了。 马车从司甜母女二人身边驶过，留下一串淡淡的轱辘印。 当时，二人正指着右侧野地里的一簇小黄花争论那到底是不是菊花的亲戚，便没留意左侧马车小窗里看过来的专注视线。 等马车跑出去七八米，两人才回过头来，齐声感慨道：“真有钱啊，花八十块坐二十分钟的车……” 司甜啧了一声，“没准还是包车呢。单人八十，包车就是八百了，这简直比飞机票还贵！” 司妈妈假咳一声：“小师妹，不要开口就飞机不飞机的，注意人设！” 司甜：“……行叭。” 司妈妈在入戏方面后来追上，甚至兴致勃勃地盘算起该怎么在园区里赚钱了。 在刚刚那半小时的新手指引里，工作人员告诉她们，园区并不会只刺激游客不断花钱，还提供了不少让游客挣钱的渠道！ 当然，这里说的“挣钱”只是乐园内的代币，离开时是不能兑换成现实货币，也不能全部带走的。最多只能带走一枚价值几毛的小小铜钱，作为“到此一游”的纪念品。 按规定，每个游客入园时都可以选择指定角色，多半会附带一个小任务，游客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去做。完成任务即可奖励一定代币，但不会很多，像司甜二人这个“替师门长辈给桃花村中隐居的高人送信”任务只奖励五十文。 除了角色初始任务外，游客还可以试着跟园区内的npc工作人员交谈，打探他们手上有没有隐藏任务。这种任务的奖励比较随机，剧本自然是乐园请来的编剧大师们写的，基本上都不会脱离人设。但跟游戏一样，这种小任务奖励大多不会很丰厚，不过是给游客们图个乐子，否则，乐园就真要入不敷出了。 司甜觉得，这个东方乐园就有点像是点卡付费的大型网游，玩家进入游戏后可以自由撒欢，有钱的可以继续砸钱，体验更多土豪式待遇，没钱的也可以选择靠自己的努力在里面赚钱，让自己的穿越体验不至于太穷逼。 最妙的一点是，东方乐园是终身式服务！ 每个人只要进入乐园一次，就会获得终身会员卡一张。在乐园官网上输入id和密码登陆，即可查看自己的体验录像、账户余额等信息。别的不说，起码金钱这一项就是不清零的。 也就是说，不管钱多钱少，游客离开乐园时兜里剩下的钱都可以转入下次体验时使用。如无意外，这将大大增加游客回头率。 第142章 低素质 被两架简易马车超越后，司甜二人终于抵达了桃花村口。 司妈妈本就对路上的原生态设计十分满意，此刻见着那古朴的村口、几人合围的老树、抽着水烟袋的老农，甚至还有一条耷拉着眼皮在睡觉的老黄狗，更是惊喜连连。 “这里做的很真啊，比很多古装剧的场景好看多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附和着响起，“对对对，好多古装剧里那房子啊墙跟纸糊似的，花花草草全是假的，哪里比得上这里！” 司妈妈回头一看，差点没被眼前的刀疤脸吓一跳。 这位生得圆润矮胖、左脸上有一道凶狠长疤的女人嘻嘻一笑，指着自己的脸说：“别怕，都是化妆特效。” 司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也是游客。 凑了上来，热情地跟司妈妈搭起了讪， 这女游客姓方，比司妈妈小两岁，也是个重度古风热爱者。最神奇的是，她是个裁缝，开了个制衣小铺，平时除了给些作风老派的顾客做衣服外，还喜欢自制各个朝代的汉服。 方女士住在临城，为了能抢得提前体验的资格，硬是注册了好多小号、还发动亲朋好友帮她转发，最后果然抽中了一张票。 入园时，她选了个女土匪的角色，造型比较粗犷，但人说话十分和气，据她说选这角色只是为了不跟别人撞衫，还顺口嫌弃了几句园内服饰设计不够精细。 司妈妈也是个好说话的人，不多说，两人越说越投机，竟有点相逢恨晚的意思。又见日头渐渐移上中天，便相约进桃花村找个食肆一起吃饭。 司甜默默跟在后头，也懒得提醒妈妈那个送信任务的事，反正五十文钱赚不赚都无所谓。 走到食肆门口时，正好听完方女士抢票的故事，司妈妈便唏嘘了句：“我们可没有你运气好，两张票都是我女儿花高价从别人手里抢购的。甜甜，这票你花了多少钱来着？” 司甜支吾了一阵，终于憋出了个“五百”，方女士立马瞪圆了眼睛。 “这么贵？怎么不去抢？要我说，388的门票已经贵上天了，人家迪士尼也就这个价。我也就是趁着有活动过来凑个热闹，要花钱玩这个，我才不舍得呢。” 司妈妈连忙道：“咳，这不是闺女正好要过生日，想着带她过来玩玩嘛。平时，我们也不舍得花这个钱。” 家境一般的方女士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眉开眼笑地跟司妈妈扯起了家常，并约定出园后要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来往。 桃花村是东方乐园一期里最主要的人类聚居地，所以，虽然只是个村子，但占地面积也挺大，尤其是供给游客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商业区。 这间“天下第一食肆”虽称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建了两层高的小楼，楼上雅间，低消一百文，楼下大堂，没有低消限制。 为了迁就刚认识的方女士，再加上司妈妈向来勤俭节约，毫无成为女富婆的自知，三人便在一楼大堂随意选了张桌子坐下，开始点菜。 今天入园的游客不多，也不是同一时间进来，体验节奏也不一样，故而，这会儿大堂里食客不多，只坐了一半的桌子。 司妈妈扫了眼菜单，笑着说：“这里的菜式不算多，倒还挺有江湖风情，价格也算适中，卤牛肉的价格只比外面市场价贵了一二成。” 方女士也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都是日日洗手作羹汤的主妇人物，自然对这类物价了然于心。 就在两位妈妈级人物讨论着点什么菜比较划算、又能刚好让三个人吃饱吃好时，司甜耳朵微微一动。 她不着痕迹地抬头，往头顶上某个雅间的位置看去。 因为坚持修习那本怪里怪气的五禽戏，再加上前阵子吃了颗bug级别的易灵丹，司甜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耳力更是绝佳。正是因为这样，平时她为了不必听到太多细小的动静，影响学习、思考，还要特意用上大耳机或防噪音耳塞来隔音。 此时，楼上雅间里的说话声音很低，但她听得却很清楚。 “季禹，你也看到了，今天入园的游客素质好像不太高的样子。抱歉，我的意思不是个人素质高低，而是指客户品质。” “乐园最大股东是你，运营上话语权最大的是你，试运营期间要搞什么抽奖体验活动，我们本也不该有意见。可今天一路看过来，我对这批只有幸运、没有足够消费能力的顾客未来能给我们乐园做出贡献的大小表示质疑。” “我一直觉得，我们应该走中高端路线，388的门票还是太低了，起码得再上调个100吧？有些收入处于平均线以下的人可能会因为好奇，咬咬牙买张门票进来体验，但这种游客的园内再付费能力基本等于零！” “迪士尼因为不让带吃食入园而统一翻包，这事闹上了头条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就足以证明，绝大多数跟风的游客根本没有付费能力，而且，全球这么几家迪士尼，盈利情况可不都是像你那份报表里预估的一样理想……” 一开始吸引司甜注意力的，自然是“季禹”这两个字。 沈季禹是最大投资老板，会在试运营这天亲自到场坐镇也不出奇，听这话音和语气，说话的人似乎是那位“梁阿姨”？ 司甜下意识皱了皱眉，强忍着往头顶翻白眼的冲动，表情和善地冲逗她说话的方女士微微一笑。 她虽然手中有了点小钱，懒得像方女士这样“斤斤计较”着花钱，但她也不是没过过穷人的日子，对此也能表示理解、接受。 那位“梁阿姨”到底是哪里来的良好自我感觉，就这么大喇喇地给方女士、乃至和方女士同行的她们都贴上“素质低”的标签啊？ 司甜脸上笑眯眯，心里却暴躁得想打人，恨不得当场点个十斤牛肉往眼高于顶的“梁阿姨”脸上砸。 还别说，以她现在的“神力”，全力之下说不定能把她砸成个一级毁容…… 熟悉的男声一直没有响起，似乎是沉默着在听梁璇说。 司甜听得心里凉凉的，气呼呼地想：“要是沈季禹附和那女人的话，暑期实习的事就告吹算了。我虽然想学习，却也不想跟这种赚着广大劳动人民的钱、却看不起他们的豪商为伍！” 等到梁璇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安静了足足五秒，她才听见了沈季禹的声音。 “既然你要跟我在这里说公事，那我还是喊你梁总吧。我可能对你的看法不大认同……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得罪梁总，希望梁总不会听了之后拿酒泼我。咱们园内的酒水食物都是走特供通道过来的，可不能轻易浪费！” 仍是认真中带着一丝调侃，让人根本没法严肃起来，想笑还不能笑。梁璇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 第143章 情怀和小钱钱 “走中高端路线自然很好，小而美而精，园区的维护成本也能得到有效控制，但，这种乐园项目想要走得更远，就不能主动放弃那些态度游离的用户群体。房地产这个东西，说到底就是一锤子买卖，价格是一开始就划好了的，顾客只有买或不买两个选择，没有后续付费一说。但娱乐设施不一样，口碑和人气的持续至关重要！” “不知梁总有没有玩过游戏？在国内市场，畅销榜前三的基本都是免费游戏，付费游戏的整体流水远不如免费游戏，也不如国外市场上的同行表现。很多人说这是什么国人劣根性，可我个人觉得，这就是普遍的人性而已。没有人会愿意为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产品或服务提前买单，哪怕不好玩可以申请退款，人们也会害怕退款时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成本。” “那些免费游戏流水为什么那么高？其实都是里面的大r用户在撑着收入，1%的大r可以贡献30%以上的流水，这是很正常的。乐园也是这样，388的门票定价其实是经过精准核算的，单个客户在园内能体验到的所有免费服务加起来，其实差不多约等于这个价。看起来人均成本很高，但其实只是前期投入太大的缘故。等人气慢慢上来，运营成本摊薄，就可以进入微盈利状态。而且，这还只是在游客们不在园区内后续付费的前提！” “梁总刚才跟我提迪士尼的例子，那么，想必梁总也很清楚，迪士尼每年的餐饮收入起码占了乐园营业额的四分之一。即便是在海城迪士尼放开了入园食品限制，但餐饮这块也分去了24%的蛋糕，并没有出现大幅下滑……” “有人说，我野心勃勃，想要打造一个东方迪士尼。可在我看来，这个乐园就是一个大型的真人版互动游戏。入园的游客们不是地里的稻谷，收割一次就没了价值。说得难听点，我想要细水长流地收割，就跟割韭菜一样，割完一茬还有一茬。要把乐园生命周期做得更长，让游客们心甘情愿再次入园，甚至把这里当成除了家之外的另一个可以栖息心灵的港湾，我们就得承受前期的这一点小小亏损。不知道我这样说，梁总是否能接受呢？” 这一长串的话自沈季禹口中徐徐道来，司甜几乎听得痴了。 她一直腹诽沈季禹是个无良大奸商，他也确实是个十足精明的商人，手段百出，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最后那一番话！ 要把东方乐园打造了第二个家、心灵港湾，如果不听前面那些中肯客观的分析，她一定要仰头对天大笑三声，吼一句“这得是多中二的傻子才能说出来的话啊”。 可她现在只有感动和佩服。 如果项目赚不了钱，空有情怀也枉然；没有情怀、只知赚钱的项目也只能收割一次韭菜。 司甜觉得，如果后续运营不出岔子，东方乐园这个项目没准还真的能情怀、捞金两手抓，成为主题乐园界独树一帜的奇迹！ 楼上安静了片刻，女声才低低响起。 “是我想得太肤浅了，你说得很有道理。后续运营的事，依旧是你这边全权负责。其他几个糟老头子如果想插手，你放心，我会拦着他们的。” 前面说得很快，越到后面说得越慢，语调里甚至多了点含情脉脉的意思。 司甜搓了搓耳朵，仰头对端着托盘上菜的小二礼貌一笑，手里的筷子已经蠢蠢欲动。 还是专心吃饭好了，偷听壁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司甜她们总共点了三样小菜，一个炒时蔬，一个半荤小炒，外加半斤卤牛肉，一壶度数极低的甜米酒。 整体来说，饭菜味道还不错，尤其是卤牛肉做得很地道，让方女士赞不绝口。 最后一结账，三个人总共消费了二百五十文，约等于一百九十块，人均六十出头的餐饮水平还真不算贵。但这是相对于下馆子来说的，如果用普通乐园的快餐对比，六十多一份套餐，舍得吃的人还不一定有多少。 方女士摸着浑圆的肚皮走出食肆，感慨道：“今天多亏碰上你们，不然，一个人进来吃饭可不划算~入园时只给了一百文，吃了顿中饭，现在只剩下二十文了。要是不花现钱，恐怕晚上是住不起客栈了。” 司甜连忙说：“不是还有很多任务可以做嘛？方阿姨的任务是什么？” 旁边的司妈妈又是一拍脑袋，苦恼道：“哎呀，还说直奔桃花村来送信做任务的，结果一聊天就忘了。真是年纪大了，忘性越来越大。” 方女士呵呵笑着抖了抖背上那把假刀，神秘兮兮地说：“实不相瞒，我的任务是打家劫舍~” 司妈妈啊了一声，看着那刀发呆。 “打劫？怎么会有这种任务？难不成园方鼓励游客互殴？这样可不行，大家都不会武功，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方女士嘿嘿一笑，解释道：“你们放心，我只劫npc，任务说明里好像是去劫一支镖队，劫游客是没有奖励的。” 司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司甜却被方女士激发了灵感。 “不对，也说不好真有人守在草丛里等着打劫游客。毕竟，每个人入园时身上至少有一百文呢。抢多几个人，就能在食肆里美滋滋吃一顿了。新手指引时似乎没提到这事，也不知道园方有没有这方面的限制。要是没有的话，园内安全隐患可就成了大问题……” 方女士被她这么一提醒，原本跃跃欲试的女劫匪坏笑瞬间消失。 就在这时，悦耳的男声忽然从她们身后传来。 “几位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向来是我们园区工作的重中之重。乐园虽然鼓励大家入戏，但也不是法外之地。园内安装了许多微型摄像头，有专人负责监控各区域的安全情况，此外，我还也配备了不少有武术功底的工作人员混杂在npc里面。等二期的白水镇建设完毕，还会有npc组成的巡逻队保证游客们的安全……” 司甜回头一看，果然是沈季禹，身边还跟着个一身烈火红袍的梁大美女。 方女士下意识接话，“你是管理人员？照你这么说，园区里决不可能出现游客互相打劫的恶性事件咯？” 梁璇心里有些古怪，总觉得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司家这小姑娘，尤其是沈季禹在的时候。 她优雅地撩起颊侧滑落的发丝，浅笑着抢过话头解释。 “这个保证是不可能的，毕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外面的现实世界，一个街区内平均几天还会出现些不大不小的偷窃、抢劫、碰瓷等案件呢。我们的乐园占地面积不小，尤其是，将来还会开放二期、三期，到时候客流量大起来……” 方女士听得不大乐意，打断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园区就算再大，也不能用这个来当借口吧。游客进来，可不是想冒着生命财产安全来玩~” 梁璇被她刺得不悦，嘴角笑意渐冷。 第144章 乐园生态 “安全当然是最重要的，是我这位同事表述不当。” 沈季禹连忙打圆场，“我们的设想大概是这样的，因为园区内的代币不能和现实货币进行兑换，在法律意义上不具备现实价值。所以，如果有游客抢了其他游客的代币，只要不涉及人身伤害，被抢的游客是没法在外界提出诉讼的。” “但，也不是说破坏规则的游客就不会受到惩罚。比如说，被抢劫的游客可以向乐园内扮演村正、官差等角色的工作人员报案，他们会通过后台监控确定犯罪嫌疑人，并将此人的画像张贴公布出去，悬赏缉拿该游客……” 司甜眼睛一亮，下意识接话：“悬赏缉凶？鼓励其他游客将抢劫犯抓捕归案？是不是抓到了还要关监狱，或者罚款什么的？” 沈季禹含笑点头，“抢劫犯的罚金按三倍计，抢一百，罚三百，其中一百还给失主，剩下的给缉凶到案的游客平分。工作人员不算。” “这样好，既能让游客更加入戏，也能惩恶扬善，不怕那些小心眼的人钻空子。” 司甜眼睛亮晶晶地说：“不过，这些规则好像没有在新手指引里体现，建议你们运营方回头优化下工作流程哦~” 沈季禹挑挑眉，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梁璇看着二人互动，眼睛一眯，扫向司甜的神色开始不善。 司妈妈也皱着眉头打量了沈季禹两眼，没说话。 方女士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如果没有游客能成功捉到人呢？比如说，他抢了别人的钱，偷偷跑去花光了，然后快速离开园区，以后再也不来了，那岂不是没法惩罚到他？” 梁璇面露不耐之色，心道，这几个穷鬼哪来那么多问题啊！ 这个胖女人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可她刚刚听得很清楚，这人言语之间一副穷酸味，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今天的体验门票还是靠抽奖拿到手的，这种人怎么可能还会再来？ 还有，梁璇可没忘记，当时放出谣言抹黑乐园的就是司甜的父亲！ 现在司家公司就是个烂摊子，等工商局、税局查完了，说不定还要落到破产地步。这两母女倒是一点不操心，在家不事生产，只知道出来吃喝玩乐。也不知道，等破产通知书下来，她们还来不来得起这里！ 虽然不觉得沈季禹真的对这丫头另眼相看，可梁璇看着他们说话时的样子，心里真的要膈应死了。 自己好端端一个年轻貌美、有能力、有家世的优质女人他不喜欢，一口一个梁总地叫着，对这个还未成熟的小青果倒是一反常态的殷勤，怕不是眼睛瞎了吧？ 今天来的体验游客虽然不多，却也不算少，方才下马车时就偶遇了几个，当时可没见沈季禹热心解答游客疑问。 尽管方女士问题多多，沈季禹仍是耐心解释。 “即便抢劫犯能躲过这么多游客的耳目，安全抵达园区出口，但，出园时还有一道统计每个游客在园内消费记录的关卡。如果被抢劫的游客这时已经报案，这位抢劫犯游客被系统辨认出来，就得缴纳两倍罚金，以现金形式支付。” 方女士得到满意答案，终于绽放开个大大的笑容。 “那就好了。哎，你们内部员工进来是不是可以随便进来，不用抽奖啊？哦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故意乔装打扮进来监督其他同事工作表现的。小伙子长得真帅，年轻有为啊~” 这拉家常的语气直接让梁璇失去了最后的耐性。 “季禹，我们不是还要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吗？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司妈妈一声不吭地盯着沈季禹看，看得他笑容逐渐僵硬。 一时间，沈季禹忽然觉得有点后悔，方才好像不应该主动跳出来当npc的，他怎么就脑子一热…… 不过话说回来，司甜的妈妈为什么突然一副看大灰狼的样子看他啊？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端起标准的公务笑容，对着司甜母女二人和方女士点点头，温和道：“三位先慢慢体验，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方女士忍不住再次感慨。 “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看，三庭五眼都是标准，古装扮相不输国内流量小生。没去做演员，可惜了。” 司甜嘴角抽了抽，心想，方阿姨，刚刚那人可不是什么底层小员工，最近他还计划着让麾下的资金进军演艺圈呢！ 她什么都没说，再次提起任务一事转移两位师奶的注意力。 方女士有了沈季禹的鼓励，这下也不担心被抢劫了，当下就和她们二人道别，自己先去了竹林小径，等着镖队出没做任务。 离开时，三人还约定，如无意外，六点时还在这家食肆见面，一起吃晚饭，再商议是否留宿的问题。 等方女士走了，司妈妈才扭着眉头“质问”了司甜两句，却被她很快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 司甜拉着妈妈去送信，拿完那可怜巴巴的五十文奖励，却没能在隐居大佬身上敲出什么隐藏任务。她们又开始在村子里转悠，试图从那些npc身上挖点钱出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们总共挣了九十五文钱，任务内容如下： 帮食肆的小二去村头的酒老家里买酒，跟酒老的小孙子玩蹴鞠游戏，替布庄老板招揽生意，诸如此类…… 司妈妈被转移了注意力，算盘打得精响。 “好在乐园里代币不能兑换现金，不然不是亏大了？一小时赚七八十，这个时薪可不低了。” 司甜很快提醒她，这些任务都是一次性的，不可能重复刷。 “我估计，园方给大多数愿意花时间跑腿的顾客设计的所有小任务加起来，奖励可能也就够他们在园内勤俭节约地吃住两天，再多估计没有了。” 司妈妈不禁有点失望，从腰间的古朴袋子里掏出铜钱开始算。 “咱们现在总共只有一百七十五文钱，只够吃一顿晚饭了，住宿就得另外掏钱了，不知道贵不贵呢~” 司甜无奈失笑，低声说：“我说大师姐，咱们师门可半点不穷，好几间房产商铺在手每个月收租金，怎么出来住个客栈都不舍得啦？” 她俏皮的语气将司妈妈逗得笑了起来。 “也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可以花钱，一时还真以为自己是两袖清风的下山侠女了。既然这样，咱们先去客栈定个房间。” 母女二人走了几步，忽然被个花白头发的乞丐伸出破碗拦住。 司甜啧了一声，心道，老狐狸还是一样的老奸巨猾，不仅在吃、住方面刺激他们花钱，还要设置乞丐这种npc出来回收铜钱。说不定，乞丐回收的铜钱还能按一定比例折算成员工业绩呢！ 司妈妈却很入戏地掏出几枚铜板，轻轻放到了老乞丐的破碗里。 二人正要离开，那老乞丐却挠了挠头，挤出个神秘兮兮的笑。 “两位异乡来客都是好心肠的大善人，既如此，小老儿就告诉你们一个价值千金的大秘密……” 不远处，独自隐在暗处的白衣文士满意点头，决心回去让小徐记上一笔，月底给这老乞丐发双倍奖金。 第145章 幸运儿 一阵清风吹过，竹海立时掀起淡青的波涛，一波又一波，簌簌作响，叫人从身到心都觉着一股沁凉。 刀疤脸女土匪将一把假刀舞得虎虎生风，顺利从只有两人的穷酸镖队手中抢到了八十文钱。 方女士小心翼翼将铜钱收好，扛着假刀继续cos女土匪，在竹林里闲逛。 因为她选了这个角色，她的新手指引员特意提醒过她，园区内除了桃花村这个人类聚居地，野外也有一些特别的npc，比如说钓鱼的、砍柴的、种地的、赶路的等等，这些人因为出现不定时、不定点，他们手里的任务奖励会比村子里的更丰厚。 这也是方女士为什么吃完中饭就急吼吼来做任务、没跟司甜二人一起扫村的原因。 她从竹林东侧走到西侧，还特意从小溪那儿走过，结果运气不大好，没碰着钓鱼翁，也没碰着其他人。 方女士走得腿软，干脆照着新手指引给的羊皮地图准备回村，不料却在回程的小路上撞见两个眼熟的人。 最奇怪的是，她们二人正蹲在一棵大榕树下，头挨着头，手里似乎拿着铲子之类的东西，正在挖土！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司甜警惕地回头一看，见到是方女士才松懈下来。 三人寒暄几句过后，司妈妈立刻邀请方女士加入她们的寻宝游戏。 “寻宝游戏？这个，是藏宝图？真的假的？” “我们也不知道。刚刚在村里，有个老乞丐向我们讨钱，我就给了五个铜板给他。没想到，他居然掏出张藏宝图塞给我！我们反正闲着没事干，就过来碰碰运气。”司妈妈解释道。 方女士欣羡道：“那你们运气不错啊，我刚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们说的什么钓鱼翁、樵夫。诶，你们哪来的铲子？难道乞丐还负责送全套工具？” “哦，这是在村子里租的，一套工具只要十文钱。如果要买的话，是二十文钱。” 司甜没掺和进两位师奶的话题，默默挖着土，心里却在腹诽。 老乞丐掏藏宝图时她看得一清二楚，那家伙身上起码有一大摞一模一样的图，没准都是复制粘贴的，就是为了哄他们这些抱着侥幸心理的游客上当受骗。有了老乞丐这个打头阵的，那间租赁工具的小店业绩说不定也差不到哪去。 突然，沉闷的一声哐传来。 司甜手中的铲子似乎碰到了泥土下面的什么硬物！ 司妈妈、方女士也听到了，眼神都亮晶晶的，一个劲地催促司甜快挖。 两分钟后，一个造型简朴的木盒出现在深坑里。 司妈妈激动道：“哎呀，居然真的挖到宝贝了，那乞丐没骗我们！” 司甜一边拂去盒子上的泥土，一边想，没准盒子里是空的，或是只有一封信之类的无用道具呢。 “小妹快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方女士兴致勃勃地围观，却很守礼地没有凑过去伸手。 司甜将木盒拿到手，却吃惊地发现，盒子沉甸甸的，里面还传来了硬物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盒盖打开后，三人都愣住了。 简朴到可以用简陋二字来形容的小小木盒里，居然全是钱！ 当然，园区内的代币不能换成现实货币，对她们在园外的世界毫无帮助，但，这一盒子金币、银币、铜币足以让她们在园内撒好久好久的欢了！ 司妈妈喃喃道：“这么多钱？虽然都是假的，但是做得好真啊！道具师果然用心……” 方女士反应过来，不禁悲从中来，后悔自己要来竹林撞运气，却错过了老乞丐那里的大机缘！ 司甜则默默清算起钱币的数量，最后发现，金币只有一枚，银币最多，有十八枚，铜币则只有五枚。 园区虽然有意仿古，却没照着影视剧里的设计，只打造金元宝、银元宝。相对来说，金银钱币携带更加方便，每个半两的重量设计也方便找赎。 “根据园区物价，我们今天挖宝收获了半两黄金、九两白银和五个铜币，约等于十四两白银，也就是一万四千零五个铜币。按照今天我们吃饭的标准，这些钱够我们吃一个多月！”司甜目瞪口呆地总结。 方女士羡慕道：“你们运气真好，这样下次再过来就只用花个门票钱了。” 司妈妈想了想，给了司甜个眼色。 “方妹妹，这是意外横财，见者有份，你也拿一份吧。” 她抓起几个银币塞到方女士手里，后者连忙推拒：“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我就是碰到你们过来看两眼，这是你们的东西，很值钱的呢。” “嗨，什么值不值钱的，只是代币而已，又不是真钱。你放心，要是真钱，我一准半个铜币都不分给你。” 司甜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假意道：“就是啊，方阿姨。这盒子埋得太深了，我们轮流挖都有点累，刚想放弃你就过来了。要是没有你，没准我们刚刚就走了呢！” 二人劝了好一通，方女士才勉强接受了“分赃”的方案，不过不肯平分，只拿了两个银币。 回村的路上，方女士又扛起那把轻飘飘的假刀，笑得很畅快。 “想不到，我辛辛苦苦打家劫舍，赚的钱还没有你们挖地来得快。要不是园里不让带手机进来，回头你们把刚刚的收获拍照往网上一发，肯定一大拨游客蜂拥而至。” 深知游戏隐藏任务精髓的司甜笑道：“估计也是我们第一天进来，才赶上这种好事。这种宝贝肯定很稀少的，我们今天挖完，可能要过上好些天园区才会埋下另一个新的宝贝盒子了。” 方女士心想也对，顿时放下了回头自己去找乞丐要藏宝图的念想。 两个银币价值约等于八百块的现实货币了，虽然不能换成钱，但在园区内吃喝、住宿绝对是够用了。省着点的话，还能剩下一些，回头带女儿一起过来玩，只需要两张门票，里面就全相当于免费体验了。 既然有了钱，又都不赶时间，三人便约定一同投宿客栈，明天再出发探索其他野外区域。 三人说说笑笑着回到村里，和不少身着古装、不知是npc还是游客的男女老少擦肩而过，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收获了无数关注目光。 突然有人指着她们喊了一声：“是她们！没错，就是她们，一模一样！” 司甜等人看着朝她们涌来的六七个人，一脸茫然。 她下意识将司妈妈二人护在身后，莫名其妙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激动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三个上祠堂门口的公告栏啦！不不不，不是通缉告示，是寻宝幸运儿的告示……”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呀对呀，我们路过祠堂时都看到了，水墨风的画像，仿古仿得还挺真。小姑娘，你们运气可真好啊，能不能透露一下，你们具体是在哪个位置挖到的宝贝啊？” 两分钟后，桃花村，祠堂门口。 司甜看着自己那副和通缉告示遥遥相对的画像，竟无语凝噎。 与此同时，园区外围，一座不高的小山丘里面。 沈季禹看着屏幕上的视频剪辑页面，满意地拍拍工作人员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了几句。 “今天是乐园试营业首日，这个寻宝游戏要作为宣传重点。不过，记得模糊化处理客人脸部细节，再放出去爆料。园内这么多微型摄像头，拍下的素材可不能浪费，这都是免费的宣传广告……” 第146章 宵小行径 震惊！东方乐园试营业首日爆出惊天幸运儿…… 在沈季禹的示意下，类似标题的爆料软文开始在网络传播开来。 没过多久，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坐落于宛城郊区的古风主题乐园简直是个神奇大宝藏，三位幸运游客居然在藏宝图的指引下找到了价值上万的惊喜大礼！ 看新闻的人纷纷表示自己已经化身柠檬精。 很快就有明眼人指出，所谓的“价值上万”只是园区代币价值而已。 就好像你去电玩城玩游戏，中了一万游戏币的大奖，不能换成现金，只能继续玩游戏消费。你要是不玩了，这些游戏币也就一文不值！ 更鸡贼的是，电玩城不需要门票，只要有游戏币就可以玩，但东方乐园的门票还需要花388，可以说是十分细水长流的圈钱手段了！ 但很有又有些小聪明的人想到，虽然东方乐园不让游客把代币带出园，也不提供反向兑换现实货币的功能，但也防不住游客私底下的交易啊。 比如说，a游客通过寻宝或其他任务获得了大量代币，但他根本用不完这么多代币，也不打算再来，那么，他可以选择找游客bcd，跟这些人达成交易协议，约定一个略低于园方兑换标准的比例进行交易。 如此一来，岂不是可以绕过园方规则赚钱了？ 不过，鉴于388的门票门槛，这种私下的交易泛滥不起来，只适用于像那三个游客一样的幸运儿才行。 这会儿，司甜三人就在祠堂门口遭到了一波游客的围堵。 有个财主打扮的精明男人就说：“这么多钱，你们反正也用不完，又不可能经常过来。不如便宜点卖给我们算了。乐园的钱价是八百块一两，我给你们算五百块。你们能出多少，我全收了，怎么样？” 两个年轻姑娘在旁边撇撇嘴，摇着手帕当扇子。 “大叔，你这是专门干投机生意的吧？原价八百你只给五百，这也太黑了。小妹妹，你卖给我们，我们给你算六百，怎么样？我也不要多，只买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我们刚好想充点钱买周边~” 真心收购的人到底还是占少数，更多的人只是好奇围观，并打听她们这些钱的来源，得到确准答案后纷纷跑去找老乞丐聊人生理想了。 司甜被那个大叔和两个女人吵得头大，连忙摇头摆手表示不卖，拉着另外二人退出人群，趁人不备钻进了附近的桃林客栈。 桃林客栈是一栋三层高的木质小楼，上面两层是住宿，一层的大堂也提供酒菜。 三女本来选了角落里的桌子坐下，可还没来得及喘口大气，又发现其他客人似乎也在打量她们。 司甜哭笑不得，只得问客栈老板要她们订好的房间，又让他们将饭菜直接送上三楼。 方女士没有提前订房，又在柜台处耽搁了一会。 几分钟后，三人总算是上了楼，摆脱了那些如影随形的关注视线。 方女士吃了口茶，感慨道：“这园方的消息也太快了吧，我们才刚从竹林回来啊！听他们形容，似乎是在你们挖到宝之后，没一会公告就发出去了。今天那小伙子还说园内很多摄像头，现在看来，他们的监控力度真的很大！” 司妈妈问司甜：“你刚刚怎么没答应卖给他们啊？我算了下，六百的价格也算是不错了，起码能赚回来我们的一张门票不是？” “呃，这个……” 司甜支吾了下，心道好险，差点忘了高价门票这个小谎言。 她想了想，便以不清楚园方有无这方面的限制作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等小二上菜期间，司妈妈苦恼地说：“本来还打算吃完晚饭逛逛夜市的呢，我看宣传片里桃花村的夜景就很不错，还可以坐小船游河。现在我们三个也算是出名了，出去好像有点麻烦。” 方女士想了想，从自己的小行囊里掏出几张各色面巾。 “要是怕被认出来的话，可以戴上这个。” 她见司甜二人有些疑惑，便笑着解释：“我这个人设就是女土匪，做这行的肯定得随身带伪装道具啦。” 司妈妈刚要说好，却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今天入园的游客也就五十个，可能还不到。一路过来也没看到哪个npc戴面巾，她们突然蒙着脸出去，岂不是更惹人注目？ 二人再次陷入沉思。 司甜笑了笑，没说什么，等小二送饭菜上来时，临了却追到门口，掏出三个银币给他，让他帮忙跑个腿。 她说话声音很低，司妈妈她们没听见，便有些好奇。 司甜只笑而不语，招呼她们吃菜。 一直等到快吃好时，小二再次敲开房门，司甜刻意隐瞒了半小时不到的小秘密终于被揭穿。 小二放下一个大大的布包袱，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大把铜币。 “客人，这是您的找零，还剩下一五十二文钱。” 司甜兴致勃勃地打开那包袱一看，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叠着三套宋制的女子衣裙，颜色看上去挺低调的。 她摆摆手，没要那钱：“这个就给你当小费吧。对了，你们这个小费是不是也算业绩的？” 小二犹豫了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忽然记起客栈房间内部没有摄像头，这才点了点头，带着自己价值一百二的小费退了出去，心里美滋滋的。 司妈妈笑眯眯道：“原来你这丫头是让人帮忙买衣服去了，这点小事还非要瞒着我们。不过只换衣服能蒙混过去吗？三套裙子花了一千块，你还真舍得！” “哎哟，这也不算很贵了！” 早就被司甜打上勤俭持家标签的方女士摸了摸包袱里的衣服，突然从专业角度出发，给她们二人科普了下当前汉服圈的物价。 “虽说布料成本低，但贵的主要是人工。好一些的汉服，一整套下来差不多要千儿八百呢。稍微次一点的，也要最少两三百。那种一百块不到的都是廉价货，抄别家的设计打板，又换了更便宜的料子量产，下两次水就不行了。这几件的质量算是可以了，比我们入园时穿的好一点。” “那当然不一样。这个买的能带回家，身上这套可不行，得还给他们。” 司妈妈附和着感慨，“这么说，看来园区卖的这个汉服也不算暴利了，正常水平，跟饭菜差不多，基本跟市场价持平或高出一二成。” 司甜心中若有所思，“看来老狐狸野心不小啊！普通游客肯定没几个人能挖到这么多钱币奖励，即便辛辛苦苦做任务刷铜币吃饭住宿，也买不起乐园的这种周边。用这种方式带货，倒是有些别出心裁，没准哪天哪个汉服品牌就要跟乐园合作出联名款了。” 饭后，三人换装过后便分头出去逛了。 这是方女士主动提出来的，大意是，她们三人一起上了公告栏，再一起出现的话被认出几率较高，不如分开各自玩玩。 司甜心中一动，也跟着怂恿。 司妈妈居然也接受了三人分头出动的计划，只约定了晚上九点前回来碰头。 方女士第一个出门，而后是司妈妈，司甜是最后一个出门。 一出客栈，司甜就开始找妈妈的去向，然后悄咪咪地尾随在她身后。 她今天在乐园里晃了半圈，也看到过一些独来独往的中年男游客，虽不知那些人是否有家室、人品如何，但司甜还是很希望妈妈能多认识些新朋友，要是能焕发第二春就再好不过了。 可，身处陌生乐园，又是晚上，她又有点担心妈妈碰到什么不安全的因素，放心不下，只能表面不在意、私底下偷偷摸摸地跟着，操心得就像一个老大妈。 躲躲藏藏间，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这位姑娘，我看你眉清目秀、身正影直的，怎么也学人行此宵小行径？” 第147章 谁好看 桃花村不大，主干道就一条，跟河道相平行，中间夹着一排靠河边的房屋，大多数都是商业店铺，桃林客栈和食肆就建于这一面。 另一面有些商铺，但主要还是npc住的民居，都建得古色古香，没有刻意刷上新漆，全无某些仿古建筑身上那种簇新的气息。 街上很热闹，有人摆摊卖小工艺品、糖人、烧饼之类的东西，司妈妈这个每次一旅游就要买买买的女人瞬间就走不动道了。 此外，村口的大榕树下还有几人在表演杂耍，什么擎天一柱、罗汉撞钟、老虎大撅尾之类的精妙招式，让司妈妈看得眼睛都直了，看到惊险处还不小心扯住了隔壁游客的袖子，闹了个小小笑话。 就在司妈妈不好意思地道歉时，沈季禹正好揪着司甜的假发辨从她身后缓缓走出。 “嘶——疼疼疼！你松手！” 司甜瞬间辨认出了老狐狸的声线，没好气地抓向他那只不怀好意的爪子。 她气呼呼道：“谁宵小了？我看你才宵小！正人君子会在人背后揪人家小辫子吗？” 沈季禹咦了一声，很惊奇地说：“我以为是假发，难道不是吗？” 说着，他右手的目标又换了另一根小辫子，轻轻一扯。 这一次司甜没有喊疼，只是翻着白眼静静看他。 “很好玩吗？你自己头上不也有假发，自己玩自己去！” 沈季禹撩了撩自己的及腰长发，手指夹了一小缕，无意识地把玩了两下，又很快嫌弃地扔开。 他用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一本正经地说：“我记得你的头发刚过肩膀一小截，才会以为是假发嘛。让我看看这个发髻是怎么弄的，是接驳的还是用了发片？” “无聊！” 司甜愤愤吐槽了句，忽然觉得不对劲：“咦，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你也要在园内过夜，这么敬业的吗？” 刷的一声，沈季禹打开折扇，骚包地摇了摇。 “那当然。我向来都这么敬业，司姑娘不知道吗？咳，说不定我们还住在隔壁哦，毕竟全村就只有一间客栈。” 司甜哦了一声，挑着眉问：“你那位烈火如歌梁女侠呢？该不会在园里看到其他豪情万丈的大侠，嫌弃你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墨士，离你而去了吧？” 沈季禹愣了愣，露出个忧愁神色。 “你怎么会知道？啊，司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怪不得能被师门委以重任，要私底下偷偷跟踪自家大师姐……” 司甜嘴角一抽，顿时有种老底被揭的怪异感。 这人居然连她们俩的人设都一清二楚，该不会是找工作人员查过了吧？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 她抬眼朝杂耍外围人群的方向看去，却没见到司妈妈。 司甜顿时急了，提着裙子就要往前跑，却为沈季禹一声悠悠的问话停下脚步。 “找人？我知道在哪。” 她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在游客身上都装了gps定位？” 沈季禹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视线移开，飘至不远处的码头方向。 “我只是善于观察、留心细节而已，哪像你，粗枝大叶……” 村里唯一能坐船的小码头就在村口附近，离大榕树只有百来米远。 司甜定睛看去，果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只是那背影旁边还有一人，看着身形略高，竟像是个男人。 她立马打起精神，只匆匆扔下一句“那我先走了”，大步流星就往码头方向走。 结果，身后的白衣文士还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司甜一回头，头上的几根装饰小发辫就甩出一道黑色波浪。 她虎着脸问：“你该不会也要去坐船吧？” 白衣文士微笑点头，又好心提醒道：“你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杀过去，人家看了还当你要抢劫呢。你就不怕吓到人？” 司甜只好放慢了步子，跟他一前一后地走着，却不错眼地盯着前面几十米开外的两个人影。 很快，司妈妈和那人就走到了码头上，似乎跟船夫商量了会价钱，却分开上了小舟。 两个船夫摇着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各自慢慢远去了，司甜二人才从暗处走出。 码头上是有灯火的，故而，司妈妈和那人刚走到这里，她在远处就看清楚了，对方果然是个男人。 她隐约听到几句话，那男人的声音似乎很温和、很客气，也带着点生疏之意。 司甜挠了挠头，有点好奇，到底这场邂逅会不会有下文。 “公子，姑娘，要坐船吗？一百文一个人，包船只要五百文。” 司甜点点头，“坐。我自己一艘船，你替我跟上西边那艘船，但不用离太近。”说着，便一脚踩上了瘦瘦长长的小木船。 可她一转身，船里已经多了个第三人。 沈季禹和蔼可亲地冲她笑了笑，老实道：“姑娘发发善心，搭我一程吧。我没带钱出来……” 隔壁的船夫见没了生意，有些不高兴，一边拍蚊子一边说：“公子，我们这儿都是信誉生意，可以赊账的，报上姓名就可以……” 沈季禹脸一黑，眼风一扫，那船夫才闭了嘴。 这个扮演船夫的工作人员不认得沈季禹，完全不知自己竟无意中得罪了大老板， 他继续拍着蚊子，心里却想：“这男的长得倒是挺俊，怎么看人的眼神这么恐怖。也不知那小姑娘跟他认不认识，万一被哄骗了就不好了，影响乐园名誉啊。” 于是，他就试探着用本地方言跟司甜的船夫说了两句话，见沈季禹露出个迷茫神色，心中大喜，噼里啪啦又来了好几句。 说完之后，这边的船夫神色僵硬地开了船，期间，眼神不住往沈季禹身上飘。 沈季禹觉得有些古怪，怀疑方才那船夫多半偷偷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又见司甜坐在对面，脸颊肌肉微微抽动，竟像是在憋笑的样子。 他没好气道：“小丫头，你是要欺负我这个外地人听不懂方言吗？要不快点如实招来，暑期实习我就让你来这里划船！” 司甜笑意微敛，惊得睁大了眼睛，很快昂起头，哼了一声。 “划船？我才不要！明明说好了是投资助理的，你不能变相压榨员工！” 正悠悠摇着橹的船夫听得这两句话，悚然一惊，又低头细细打量沈季禹的面容，更吓得六神无主。 乖乖，刚刚同事提醒他小心提防色狼的正主居然是大老板！ 就在这时，沈季禹正好阴阴一笑。 “压榨员工怎么了？你可是签了合同的，一个半月工期，一天都不能少！我只要保证你待遇不变，劳动局也奈我不何！” 他长眉微挑，施施然道：“说罢，刚刚到底在说我什么坏话？” 司甜张了张口，却当头迎上船夫求生欲十足的求饶目光，笑了笑，临时改了口。 “你真想听？那你得保证，不能随意发配我做苦工，我只接受投资助理这个职位。” 沈季禹满口答应。 司甜一本正经道：“恩，其实也没什么，刚刚他们夸你长得好看来着。还说，你像某个国外的明星。” 沈季禹面露狐疑之色，正要说什么，忽然心中一动，默不作声起来。 船头上灯影朦胧，司甜侧坐时正好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整个人被笼在阴影之中。 此刻，一轮明月忽然从厚厚的云层中跳了出来，映照着整个大地，也映照着船上的她。 阴影被头顶的清辉驱散，竟衬得那张小巧的苹果脸熠熠生辉，仿佛每根细细的寒毛都被镀上了一层绝美的月华，柔和了原本并不完美的曲线，多了点让人心醉神迷的韵味。 “恩，是挺好看的。”沈季禹缓缓吐出一句评价。 第148章 游河事故 难得的独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他们的船就碰上了折返回来的司妈妈。 这条水道算是人工挖出来的，原本只是一条很窄的水沟，在沈季禹的规划下，就成了环绕半个桃花村、流经竹林的蜿蜒小河。 桃花村渡口的船有几种路线，可以全线游，方向自选，也可以只走桃花村附近的一半水道，花费也相应折半。 司妈妈一个人坐船，有些无聊，再加上又是晚上，怕出点什么事故，索性只选了半程。 她没想到的是，刚折返回来没多远，就看到司甜和沈季禹！ 司妈妈脑洞大开，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甜甜是为了故意支开我，所以才附和说要分头行动的？果然是女大不由娘啊……” 她心情极度复杂，看着对面那艘船里的人，就好像看着一棵大白菜和一只猪。 “甜甜，你怎么——”司妈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季禹。 司甜头皮一炸，连忙解释：“啊，我们是凑巧遇到的，沈老师忘记带钱出门了。” 涉及唯一爱女的任何事情，司妈妈可不糊涂。 “没带钱？不是说可以记账吗？他还是乐园大老板，还要什么钱？” 司妈妈挤出个勉强的微笑，冲沈季禹点点头，随即转向司甜说：“时间不早了，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去。” 沈季禹脸色一黑，连忙辩解：“咳，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丫头怎么当真了？哈哈~您别担心，园区内24小时都有专人守卫，这些船夫也个个都有救生员证，很安全的。” 司甜忙不迭点头，又急匆匆地让船夫调头返航。 船夫应了一声，从船尾走到船尾，将长长的橹伸入水中，一边摇一边饶有兴致地想：“大老板做事看起来雷厉风行，只花了一年不到就把乐园一期搞了出来，本来以为是个手段毒辣的中年人呢，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不会追女孩子的愣头青。” 两艘船一前一后地回到渡口，三人下船后，司妈妈那艘船的船夫笑嘻嘻地来了一句。 “老吴，你船上坐着的小姑娘好像早恋被家长抓现场啊，哈哈~” 因为也是用方言讲的，沈季禹就没听懂。 司妈妈和司甜却齐齐一僵，前者回头，没好气瞪了他们一眼，后者则假装没听到。 沈季禹莫名其妙，只得暗自记下一笔，开始态度热络地替司家母女带路，回村路上还兼职导游，介绍了一番乐园建设时的趣事。 司妈妈总算找到了话题切入口。 “小沈啊，听说甜甜这暑假要去你公司实习，不知道具体是负责什么工作呢？我看你家大业大的，项目也很多，也不一定经常在宛城待着。甜甜现在还年轻，恐怕担不起什么重任。” 沈季禹忙道：“我刚刚也正跟她讨论这事呢。因为乐园新开，这段时间我的工作重心肯定会向这边倾斜，更何况还有二期的建设工作在开展。司甜的工作职责主要也跟这个有关，可能还会负责一些其他的琐碎投资事项。您放心，我会让她量力而行的。” 司妈妈还是有些担心，“那不需要出差什么的吧？” “不需要，这个您只管放心。我只是看司甜现在学业成绩不错，没必要花太多时间搞题海战术。她想申请好一点的商科学校，最好能多学点东西。亲身参与一些项目，这个会是她将来简历里的很大优势！” 沈季禹说得十分诚恳，又客观中肯，瞬间熄灭了司妈妈心中狐疑的小火苗。 她家姑娘爱钱、爱捣鼓小生意，这司妈妈是知道的。读商科学校这事，司甜自然也跟她提起过几次。见对女儿有利，她也生不出什么反对心思，只是少不了多为女儿盘算一二罢了。 司甜一路无话，跟在二人身上装乖巧，直到回到客栈，分头回房时才冲沈季禹道了声别。 客栈隔音效果不算太好，司妈妈担心隔墙有耳，便也没在这儿跟司甜说自己的担心，草草洗漱过后便歇息了。 司甜却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才入睡，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一时想到今夜的月光，船夫的戏言，一时又想到沈季禹揪她发辫时的坏笑。 最后，也不知几点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陷入黑沉之前她甚至还在想。 回头得跟老狐狸提个建议，让他采购一批睡眠眼罩放在客栈里免费体验，一来可以促进睡眠体验，二来还能拉动乐园和我店里的收入，简直是两全其美…… 次日清早，司甜刚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就看到梳妆完毕的司妈妈正沉着脸坐在方桌前发呆。 她起身一看，却看到桌上两大碗牛肉汤面正散发着幽幽清香，其中一碗还加了两个香煎荷包蛋，配着那翠绿的葱花，看上去格外诱人。 “大师姐，你这么快就叫了早饭？”司甜很尽职尽责地一秒入戏。 然而，这一回司妈妈不配合了。 “甜甜，你老实说，你跟沈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司甜头皮一紧，走到一旁洗漱，含糊不清地反问：“呃，什么怎么回事？” 司妈妈面无表情地说：“这面可不是我点的，也不是你方阿姨点的。送饭的小二说了，这是老板送的，理由是今天咱们这间房有人过生日！” 宛城风俗，过生日吃寿面、外加两个蛋算是旧例，而司甜的生日正好就是今天。 她硬着头皮说：“这个，会不会是园区的福利啊？小二说的老板，可能是客栈老板？” 司妈妈半信半疑，只得暂时放过她。 这日上午，二人又和方女士一起，去围观了一拨npc之间的打斗，并对后者精妙灵动的身法赞不绝口。 不少游客见这些人在半空中跳来跳去，便开始找威亚，可死活找不到，更加啧啧称奇。 司甜听着这些赞赏，心里也乐滋滋的。 要不是多亏了她前阵子刷出的透明纳米材料，老狐狸哪里能采购得到同一水准的透明威亚线哦！ 要不是有她的菠菜饼干加buff，这些专业武打演员的表演也不可能这么完美逼真！ 托老狐狸和东方乐园的福，司甜的小黑店近两月营业额飞速上涨，500w的主线任务进度条已经跳到了82%！ 傍上一条更粗的大腿，司甜对未来的小店信心十足，更在心里重重几下一笔，准备回头就“假公济私”，把睡眠眼罩的采购权拿到手里。到时候，嘿嘿嘿~ 直到下午，三人才相携离开了乐园，又交换过联系方式，才心满意足地分头回家。 司甜拿到和自己分别了不到36h的手机，竟有种再世为人的幻觉。 她开机一看，一大堆微信消息涌了进来。 “我去！死丫头你居然搞到东方乐园的体验票不叫我！出来了吱一声啊！” “小甜姐你上新闻了你知道吗？就是咱们宛城的晚报网络版，上面写你中了一万元大奖，那是什么来的？那个什么东方乐园里还卖彩票吗？” “啊啊啊司妹妹你居然上头条了！我说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不仅能被抽中抢先体验，还挖到价值一万块的宝贝，我要酸死了……” 昨天的微信消息画风都是羡慕嫉妒恨，但今天的消息就有些诡异了。 “紧脏！东方乐园小情侣夜游桃花江，半路竟遭遇这件事……” 司甜颤抖着双手，一时间竟不敢点开何美美发过来的链接。 第149章 被贬 “叮咚！您有一个新订单！” 正横眉怒目刷本城头条的司甜挑挑眉，点进去看了眼，是一笔总金额不到一千的小订单。 她兴趣缺缺地退了出来，没有再管。 网店的运营她已经交给了童阿姨，后者负责发货售后一条龙服务，只有极少数情况才需要司甜出面。 不料，几分钟后，司甜却听到了系统那久违的电子音。 “温馨提示，您获得10点空间能量！” 司甜哦了一声，视线却停在某条很眼熟的标题上，一动不动。 涉及珍贵的空间能量，系统难得热络地主动开口：“宿主，你辛辛苦苦刷了一个多月海淘订单，好不容易开启新功能，这会儿正是努力带货的时候，不要咸鱼了，快点起来找那个姓沈的谈生意。” 司甜脸色扭曲了下。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还找他谈生意，疯了吧她？ 那个该死的头条也不知他看到了没…… 讲道理，他作为大老板，手下的新项目突然窜上头条，多半会关注一下的吧？ 可，要是他看到了，为什么一直没反应呢？ 司甜转念一想，不对，就算船夫这种低级npc没认出他来，可，把照片流传出去的后台工作人员总是认识的吧？ 为什么他们一点不顾忌大老板的脸面？ 难道，他是默许了让他们利用自己做广告吗？ 为了省广告费，老狐狸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吗？ 司甜脑子一热，就气呼呼地将那条新闻原样转发给了男主角本人，并附上一句气势逼人的质问。 “混蛋！你别忘了，我的实习期要到后天才开始呢！现在就开始压榨我的剩余价值了吗？我要告你们侵犯肖像权！” 过了好一会，那边才有了回复。 “能撤的都让他们撤下来了，相关人士会被扣奖金。请问这位大牌的实习生小姐，这样解决你满意吗？” 司甜撇撇嘴，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你们效率太差了，这条还能看呢。” 司甜忍不住又戳进去看了眼。 第一张照片十分唯美，朦胧灯火之下，蓝衣少女和白衣文士各坐小船一头，正隔着一米来长的距离相视浅笑。 彼时，闪烁的灯火甚至将白衣文士的眼染上了一层火光，亮晶晶的，尤为动人。 第二张照片就画风迥异了。 照片里突然多了第二艘船，而蓝衣少女微微垂头、肩膀微缩，一副忐忑模样，似乎正聆听着来自隔壁小船中人灰衣女子的教诲。 而被拍到更多正面的白衣文士，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在光影变幻的衬托下，那眼神甚至有一丝古怪的惊恐。 司甜当时只顾着紧张了，根本没来得及留意沈季禹的反应，想不到他当时居然是这么个模样！ “一男二女修罗场？师姐妹为情反目？写新闻的人到底是怎么招进去的？脑子里都在想啥？”司甜无语凝噎。 好在两张照片都不是高清画质，当时光线又不好，实际效果都挺糊的，尤其是只看到了侧脸的两个“师姐妹”。如果不是跟司甜耳热特别熟悉、或是特别仔细的人，应该认出来的几率不大。 何美美之所以能“心细如发”，最快发现本城头条的女主角居然是自家小老板，还多亏了她追星族的身份，为她自带了一种“放大镜扫描”的神奇buff。 沈季禹的手下反应还算快，文章是当晚发出的，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就被发现，并紧急撤稿。 何美美就是在去上班的路上刷到的新闻，先是为那古风唯美的意境震撼了下，然后就开始对着白衣文士的低像素美颜哗哗流口水了。 给司甜转发新闻时，她还不忘舔着脸问：“司妹妹，这位小哥哥你认识吗？是乐园的工作人员，还是游客啊？他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帮忙介绍下呗~成了的话，我愿意给你打半年白工，佣金都不要了！” 司甜掐指一算，很快得出一个好笑的结论。 原来在何美美心里，老狐狸也就只能跟一万多的现金划上等号，也不知“梁阿姨”心中的价位是否更高些。 她不怀好意地将两人的对话截图发给沈季禹，企图用这种幼稚的行为小小打击报复一下。 沈季禹看到时，只是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眸中甚至闪过一丝冰冷。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该说的刚刚我都说了，要是还听不懂，我不介意换一批人来管理！” 会议室里的气氛极度紧张，除了他之外，人人都垂头敛目，一副老实鹌鹑的模样在听训。 听到最后一句时，众人身心剧震，纷纷表态求饶。 一个主管耷拉着八字眉，愧疚道：“沈总，这事确实是我们失职。乐园刚开始试运营，我们初衷本来是想一炮打响，在宣传方面打出个头彩，也好去一去前阵子的霉气，所以才会制定了那个激励政策。我们为了曝光，对游客的隐私安全没有保护到位，这是个别撰稿人太过急功近利所致，更说明了我们内部审核管理不够严格……” 一个自来卷的格子衬衫大男孩见主管不点名批评自己，又把大部分罪责揽到管理者身上，不免更是羞惭。 “沈总，这事都怪我。是我跟监控室的大王说了，让他看到什么有爆点的素材就发给我。昨晚上那几张照片，我看本来就挺模糊的，就偷懒没处理。又因为时间太晚，主管他们没来得及审核，我就抢先发了，想着等今天早上再补一遍流程，没想到……” 沈季禹冷冷一哼，众人立马闭嘴，不敢再吱声。 “你们运气好，这次刚好碰上是我，另外两位游客也十分大度，表示不再追究……” 众人刚松了口气，又被沈季禹接下来的话提起了一颗心。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扣两个月奖金，没意见吧？” 众人连忙表示没意见。 要是那两位女游客真的以侵犯名誉权、肖像权之类的罪名起诉乐园，他们绝对不可能只被扣两个月奖金，说不定会被炒掉，还可能会成为单独被告人被判罚款什么的。 跟这个比起来，扣奖金真是太美好啦！ 众人正要表一番忠心，拍着胸脯保证今后好好干，一定要把乐园宣传搞得风生水起，决不让老总失望，也不会再惹上官司。 这时，老总却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个部门似乎也适用于园内轮岗制度。为免你们太过眼高手低，不了解园区生态，写出来的宣传稿假大空，不如进园区先体验两个月吧。你们手头上的工作都先放放，让副手或其他同事来做。” “我重新考虑过了，现阶段还不需要太多的软文轰炸，靠用户的自来水口碑宣传效果可能会更好。” “放心，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只要表现得好，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你们还是能出来的。” 即将被贬成npc的一干人等：……为什么这话说得好像要把他们发配边疆！还是去边疆坐牢的那种！ 第150章 巡逻 得知几个肇事者被“发配”去做npc，司甜一开始还觉得老狐狸故意偏袒下属。 可转念一想，她又乐了。 乐园里一律不让使用电子设备，不管是npc，还是游客，这条规矩都执行得格外严苛。 只有部分功能npc（如客栈、酒肆、车马行、衙门里的人）拥有和园方管理部门之间沟通的内部联络方式，其他那些相对“游手好闲”、有点滥竽充数意味的普通npc就没有这种特权了。 他们只能严格遵循自己的人设，过着人设该有的生活，有游客过来搭讪时交流一二，不然就只能看天发呆打豆豆了。 要让一群习惯了现代科技社会的人突然回归原始生活，还是带有贬谪意味的，这对他们来说一定特别难熬！ 果然不出司甜所料，几日后，她作为小助理跟着顶头上司去乐园里视察时，就得到了后者的“指点”。 “井边打水那个穿灰衣的看到没？上次那篇文章就是他写的。” 司甜定睛一看，不觉大跌眼镜。 “这这这，怎么会是个男的？不是女的吗？” 沈季禹表示疑惑，“男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撇撇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写文章的思路十分大胆，像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不远处，灰衣男子打完水，吃力地提着大半桶水，一步一挪地往“自家”的小院走去，心中满是悔恨。 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非要绕过主管抢发呢？ 他怎么就那么倒霉，撞上谁不好，非要撞上自家大老板呢？ 灰衣男子幽幽一叹，他只是个底层小员工，没见过老板模样，鬼知道大老板居然会这么年轻俊美啊！不然，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乱编大老板的风流韵事啊！ 突然，他脚步一顿，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惊悚地盯着几米开外的一行人看。 “那不是大老板本人吗？他怎么来了？难道又是进来巡逻抓包的？不对不对，今天都没游客，没什么可抓的。咦？他身边那个小姑娘好面熟，不对，那不是上回的女游客吗？” 灰衣男子认了出来，跟在沈季禹、司甜二人身边的还有两人，男的看上去二十来岁，有些跳脱、好奇，女的可能三十出头，脸上带着一丝恭谨之色，正微笑着指点前方某处说着话，像是在为沈季禹等人做介绍。 “啊，那不是内勤部的张姐吗？那男的好像是沈总的司机？那女游客怎么会跟着他们，还相谈甚欢的样子？古怪，古怪！” 灰衣男子心神一松，手上劲道一泄，竟不慎让那沉重的木桶脱手坠下。 砰地一声闷响！ 桶里的水撒出来一小半，灰衣男子的半截裤腿和布鞋瞬间全湿了。 众人纷纷侧目看他，尤其是司甜，眼神里甚至有一点幸灾乐祸，却主动走了过去。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今天没人来，要是碰上游客多的时候，把水溅人家身上可不好，会大大影响乐园的印象分的。” 试运营已经结束，今天是正式开业前的休整日，所以园内人不多。 npc们都懒洋洋地各司其职，只有少数现代装扮的工作人员在里面穿行，手上还拿着手机、对讲机，时不时跟那头对话，多半都在沟通乐园内部细节方面的隐患，为明天正式开业做准备。 司甜认真地“指点”了两句，很干脆地抓住桶柄，三两步走回水井边，重新打满一桶水，健步如飞地走回灰衣男子跟前。 “你看，也不是很难嘛，我一个女孩子都行，你嘛……唉，你这力气估计还得再练练。张姐，我觉得npc的体能训练可以提上日程了，不说个个武功高手，那也不能青壮年打桶水都气喘吁吁啊。” 这一手神力吓住了众人，尤其是司机小徐，一双眼珠子在沈、司二人身上滴溜溜直转，嘴角甚至露出一丝隐秘的坏笑。 灰衣男子气得要死，想为自己辩解，说那木桶做得太实在，又大又厚重，不装水都有好几斤，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撰稿人，又不是真的乡野村夫，云云。 可沈季禹的眼神一扫，他就不敢吱声了。 “你说的不错。npc今后是要分两班轮岗的，人多了更要管理到位。分配角色时不仅要考虑到外形匹配度，也要考虑到体力方面的素质。司甜，这事你记一下，过后跟张主管对接落实……” 灰衣男子大惊失色，这女游客到底什么来头，随口一句建议居然就被老总采纳了？ 见他们说说笑笑着离开，言语间不乏各种细节改进意见，又见司甜手中有个小本本正努力记着笔记，灰衣男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敢情那女孩子也是公司员工！怪不得沈总那么袒护她……看起来年纪很小啊，应该不超过二十，怎么级别还挺高的样子？居然连张姐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唔，沈总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大力女水手啊？还要让我们练体力，她力气那么大怎么不进来cos守擂者？哼！” 他碎碎念着发力，单手提起水桶，试图像司甜那样快步离开，却只走开五六步就停了下来。 “这女孩子真是太可怕了！我诅咒她将来找不到男朋友！” 司甜对自己遭受诅咒一事毫无所感，不多时，她就跟着沈季禹他们走到了村外空地上的擂台旁。 这个擂台不算大，也不豪华，却是如今乐园内为数不多可以体验武侠世界神奇武功的地点之一。 编剧大师为东方乐园设计的剧情里，这个桃花村并不只是个普通的村庄，里面隐居了很多武林高手，像司甜接到任务要去送信的那个李药师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位比较出名的隐居高手就是赵天刀，此人本是个厨子，会点武功，因为家人在战乱中遭劫死去，他激愤之下拿着菜刀杀出一条血路，无意中竟悟出了无上刀道，成名立世。 赵天刀报仇雪恨后，抱着自己的菜刀归隐桃花村，但慕名前来切磋、拜师的人络绎不绝，故而，赵天刀特意在村外摆下擂台，每天午时三刻都会出来应战，过时不候。 这也算是乐园设计的武术表演，每天定时定点上演，扮演赵天刀的npc和其他npc按照剧本互斗。 “现在我们总共招募到了十几个有武术功底的群演，本事最强的那位黄师傅就是扮演的赵天刀，不过不巧，他今天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沈总，要看看其他人的对打吗？” 沈季禹随意点头，张主管便示意两个群演上台。 司甜看了一会，就没了兴趣，实在是太菜了，跟有“赵天刀”在场的版本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她的注意力都锁定在那肉眼几乎难以看清的“纳米威亚”上。 “沈总，这玩意好像还挺结实的，我估计这一批起码能用三个月以上。怎么样？这买卖没亏本吧？我刚刚跟你提的眼罩，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游客出园时要检查的，你也不用担心被人拐走是不是……” 沈季禹笑而不语，却转头对张主管说：“除了黄师傅，剩下的人最好的就是这样了吗？” 张主管面露难色，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沈季禹没再说什么，她却明白，上司肯定是不满了。 做员工的人都希望自己有不可替代性，可做领导的却不大喜欢底下都是这种员工。 “沈总放心，黄师傅是咱们本地人，也签过合同，不会毁约离开的。我们会尽快争取多几个新的武师傅加入乐园……” 张主管表态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挂断后，张主管的脸色像是要哭了。 “沈总，黄，黄师傅的母亲突然去世了，他要请假一周……” 第151章 谁来补缺 乐园明天就要开张，招牌武师傅却要临时缺席一星期？ 沈季禹脸色黑沉到了极点，不好埋怨黄师傅，只能把火气发到张主管的身上。 张主管负责内勤，园区内的npc都归她主管调度，筹备期这么长，居然都没能找多几个武师傅过来坐镇，实在是失职！ 张主管真的想哭，自己前脚刚打完包票，后脚黄师傅就出了事。 请假时只说家里有点事，谁能想到，才几个小时过去，对方突然就死了妈呢？ 真是太倒霉了！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这么想。 不管是对痛失亲人的黄师傅来说，还是对暂缺一员大将的乐园来说，都是如此。 张主管期期艾艾地说：“沈总，这事确实怪我，是我工作没做好。现在时间紧迫，再招揽新人也来不及了，这周还是先让其他几位师傅顶着吧。有那个能量饼干在，他们表现也不比黄师傅差太多。刚刚他们发挥的都是正常水平……” 沈季禹听着更不满了。 刚刚还说黄师傅以外的最好水平就这样了，现在又说不比黄师傅差太多，还拿饼干来说事，当他是瞎子吗？ “现在离乐园正式营业还有十六个小时，这么多时间，足够你找人顶替了吧？”他漠然道。 张主管露出为难之色。 她之前不是没跟黄师傅说过，让他介绍一些会武术的人过来，毕竟隔行如隔山，她自己漫无目的去找容易被骗，可黄师傅介绍过来的不是小虾米，就是嫌弃这里太拘束，不愿屈就。 “不如，让我试试吧。” 司甜摸了摸下巴，突然开口。 小徐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司小姐，你要亲自扮赵天刀？这可不行啊，赵天刀是个大老粗，你怎么化妆都不像的！” 沈季禹嘴角一抽，质疑道：“你会刀术？” 他苛刻的目光在司甜身上一闪而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眸子里带出点柔和的哂笑。 “力气倒是挺大，可，游客们进乐园不是来看人胸口碎大石的。” 司甜噎了噎，尴尬一笑。 “什么胸口碎大石？我又没说要自己上，我的意思是，我去找武师傅……” 张主管目光微闪，语气有点犹疑。 “小司有熟识的武师傅么？我这两个月把附近几个城市的武馆都走遍了，他们大多数不愿意加入乐园……” 司甜没解释太多，只转头冲沈季禹扬起个灿烂的笑，带着些许挑衅。 “要是我真找到合适的人，不知沈总有没有什么奖励？” 沈季禹绷紧嘴角，面无表情道：“你的岗位没有实习工资，也没有奖金的。” 司甜很大方地摆摆手，“没事，我不要奖金，我只要一张纸就够了。” 司甜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哄老狐狸跟她签新的采购合同。跟源源不断的销售分成比起来，一个小投资助理的奖金算什么？ 沈季禹心知肚明，却不直接点破。 “等你真找到了再说吧。给你三个小时，把人带到乐园里来，需要连夜培训。待遇方面好商量。” 司甜点头应下，忙不迭坐着免费的小马车离开了乐园。 小徐叹道：“看来司小姐很有把握，心里早有目标了。说不定是教过她功夫的师父呢，她刚刚露的那一手可真厉害，也不知今后司小姐的男朋友会不会被家暴……” 沈季禹凉凉一笑，决定把小徐这个月奖金一起扣了。 张主管心头却有些不快。 要不是司甜只是个小实习生，短期内根本不可能进入公司做正式员工，今天在她面前这么抢风头，实在是职场大忌。 可，最要命的是，这小实习生还是大老板点名带来的，也不知两人具体什么关系，后台究竟有多硬，想要给她穿小鞋，难度未免太大了些。 最好的情况，还是不要让她找到合适人选吧。 不然传出去，说一个刚来两天的小实习生办成了她没办成的事，她老脸都要丢光了！ 让张主管失望的是，两个半小时后，司甜居然真带了个几个人回来。 她定睛一看，来人总共三个，一个中年人相貌堂堂、不怒自威，另两个年轻人也都虎背熊腰、目露精光，看起来都不是好惹之辈。 而那个中年人，张主管其实也算认识，不是旁人，正是几个月前被司甜坑了一把的廖馆长。 她喃喃道：“看样子，那两个年轻人是廖馆长的徒弟？这小司还真是会做买卖，买一送二啊！” 廖、黄二人算是平辈，不是一个师傅，但也切磋过，据说比黄师傅还略胜一筹。 张主管自然也登门拜访过，却没能说动这位廖师傅加入，对方只想守着道馆，教多几个徒弟，将他那一脉的武术传承下去。 想不到，司甜一出马，居然能把廖师傅师徒一并哄了回来！ 张主管心里更是警惕。 她搞不定的任务被个小实习生搞定了，接下来若不好好表现，她下半年的考核多半要饮恨了。 她言笑晏晏地迎上去，“小司好厉害呀，居然能说动廖师傅加入我们，这真是我们东方乐园的幸事！” 司甜笑了笑，没说什么，寒暄几句后，便带着廖师傅去做入职培训了。 廖师傅本就是学的传统武术出身，年轻时也曾舞刀弄枪过，后来才慢慢注重修炼肉身搏斗的技艺，对赵天刀一角适应得很快。唯有吊威压这件事，廖师傅很没经验，需要临阵磨枪一番。 他被吊在半空，跟乐园里的武师傅过了两招，回身落地后，面露惊奇。 “这，现在的科技真是日新月异啊，要不是被吊着的是自己，恐怕都要看不出这威亚的痕迹呢。” 廖师傅也认识一些武者，为了赚些快钱跑去剧组做武替，也听人描述过吊威压的辛苦，跟自己今天的体验一对比，故而更是啧啧称奇。 切磋的武师傅笑道：“确是如此！听说，这都是我们大老板花重金采购的，国内首家呢！说不定，今后还会有古装剧组排着队来我们这儿拍摄呢！” 不一会，训练结束，廖师傅下场，换了自己带来的两个徒弟上去试验。 张主管见司甜已经离开，趁机挪到廖师傅身边，笑眯眯地问：“好久不见了，廖馆长。我记得，上次我去拜访的时候，您一心想要将门庭发扬光大，怎么小司一出马，竟能将您请动？到底是什么秘诀，能不能告诉我呢？” 廖师傅假咳一声，“这也没什么。那丫头将你们这儿夸得人杰地灵、山清水秀，说什么在这儿可以感悟天地，适合修行武术，又有一周一次的轮休制度，我自然不好拒绝。再者……” 他点了点台上正对彼此凌厉出招的俩弟子，接着说：“这里虽然像是个世外桃源，却也有些不错的后辈，可以让他们多多切磋增进。” 张主管无语凝噎，居然这么简单？ 亏她上回开出大价钱，廖师傅都不肯答应，这回却被司甜那么玄乎的说法打动…… 这些武者，还真是现代社会里的一群奇葩啊！ 第152章 开园首日 廖师傅的说辞传到司甜耳里时，她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其实，廖师傅确实有些三心二意，他之所以答应我帮忙，主要还是想进来收徒弟的。”她很不藏私地将廖师傅的“老底”给揭了，毫无隐瞒之意，这倒让张主管有些不好意思。 因黄师傅临时缺席引起的小小风波就此消弭，园内众人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中，就连司甜这个小实习生也忙得够呛。 跟着沈季禹东奔西跑了一天，她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最令她感慨的还是沈季禹亲临一线、事必躬亲的谨慎态度。 若不是亲眼目睹，她都不敢相信沈季禹也会有撸起袖子帮忙搬木材的一面，简直接地气得过分！ 她甚至弱弱提出过“这样不会太浪费时间吗”“其他项目怎么办”之类的问题，却只得到一个调侃式的回复。 “要是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高高在上地看报表、做决策，这种工作ai也可以做，没什么了不起。再说了，搭积木还是要亲手搭才有意思啊。” 虽然不懂沈季禹的想法，但司甜莫名对东方乐园的前景更有信心了。 次日九点开园，但八点多时园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镜头纷纷对准了古朴而大气的乐园大门，更有操纵无人机航拍园区全景的。 很快，九点到了，游客们也三三两两地分批到来，加上媒体记者和附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众人将园外挤得水泄不通。 提前订了票的那些人比较悠闲，部分人急匆匆进去了，部分人不慌不忙，还在园外摆造型自拍，毕竟入园就要上交手机等一切电子设备。 没订票又想入园的那些人跑去售票窗口一看，赫然发现，当天的门票居然已经售罄！ 又有一二个穿着低调的中年人开始兜售所谓的“黄牛票”，一开口却要488，活生生在门票底价上加了100！ 有人便开始抱怨，“什么破园子？才刚开门票就卖完了，哪有这种事情？该不会是跟黄牛串通好了的吧？” 兴匆匆前来却没买到票的人扫兴不已，纷纷附和，决定要上网发微博控诉黑心乐园。 旁边一对姐妹花走过，正好听到这些怨言，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你们不知道么？东方乐园早就说了，为了保证每个游客的体验感，现阶段每天只接待三百位客人。门票提前一周就可以在官网上预订，都要实名制的，黄牛囤的票你们拿了多半也进不去，不信你看那边！” 众人转头一看，入园处果然发生了争执，似乎是工作人员说某人票证对不上，不放他进去。 “这些该死的黄牛！刚开园第一天就这样，今后还不知要怎么猖獗呢！” 刚骂完黄牛，众人又陷入懊恼。 本来还有人犹豫着要不要花多100进园玩一圈，毕竟来都来了，这里荒郊野岭的，附近也没别的吃喝玩乐地方，让他们这样打道回府实在是不甘心。 可现在园方显然不准备给黄牛党活路，直接就堵死了这条路，他们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声从广播里传出。 “请各位游客注意，为保证游客体验质量，本乐园现阶段每天只对外销售三百张门票，必须实名制购买，票证不统一将无法入园。还请各位游客擦亮眼睛，不要被兜售门票的黄牛党蒙蔽……” “倒卖门票违反了《刑法》第二百二十七条第二款规定，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二条规定，还可以处以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本乐园绝不提倡游客为入园花高价购买黄牛票……” “在此重申一遍乐园退票规则，提前3天以上退票无需扣手续费，提前1-3天需扣10%手续费，当天门票退票需扣20%手续费，退票截止时间为票面日期当天的18点整……” 园外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尤其是刚刚做成了几笔买卖的“黄牛”，脸色直接黑沉如锅底。 买不到票准备离开的那些人顿时眼睛一亮，重燃希望。 “园方管理人员够狠啊，死活咬定票证不统一不给进，断了黄牛活路。连刑法条例都搬出来了，哈哈哈~” “不错不错，打一棍子再给根胡萝卜，最后那个退票规则完全是说给黄牛听的嘛，这是在逼他们自己去窗口亏本退票啊！” 众人哈哈大笑，盯着刚刚来回窜动的黄牛党，眼神格外幸灾乐祸。 那对被拦住去路的年轻情侣突然朝一个黄牛走了过去，身边还跟着个严肃无比的门卫。 那黄牛见状不好，转身要溜，却被那人高马大的门卫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衣领。 不一会，那黄牛就在门卫和小情侣的夹攻下吐出了刚刚获利的两个488。 门卫冷冷道：“识相的就主动去把票退了！我们老板早就下了死命令，你们这些吸血鬼赚不了我们东方乐园的钱！今天不退，这些票你们就自己捂到烂吧！” 那黄牛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正打算溜出去外围，再骗多几个不知情的游客呢。 门卫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又道：“今天第一次捉到你，我可以放你一马。要是再见到你在我们园子附近兜售高价门票，我们可不会客气。直接报警抓你去关十天！” 黄牛闻言，立马哭丧着脸退到一旁。 那对小情侣虽然退了钱，但还是没买到票入园，心情也不怎么好。 门卫替他们出头，把钱要了回来，那男的也没说声谢谢，只愤愤地跟女友咬耳朵。 “我们自己乐意买高价票进去，他管我们呢？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晦气晦气，我们还是回市区玩吧。” 女友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些票贩子最可恶了，要是不断了他们的念想，今后所有门票都被他们垄断，那就不止488了，园方也是替我们游客着想。我们再等等，看有没有黄牛去退票，有的话我们马上去买。” 在场的两个黄牛是认识的，趁人不备碰了个头，都有些不信邪，纷纷撤退到外围。 他们想了想，决定跑到停车场出口那里守株待兔。 因为东方乐园位置偏僻，附近没有地铁站，最近的公交站也在八百米外，今天过来的游客大多都是自驾或打车过来的，在这儿最好堵。 结果，他们刚忽悠到两个游客，又有个穿制服的粗壮男人鬼魅般地从暗处跳出，一把捉住他们。 “好小子，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倒卖门票！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票贩子！老子辛辛苦苦在外打工赚钱，每年春节都抢不到回家的座位票，都怪你们！” 粗壮男人象征性地抽了黄牛两把，制止了这场私下交易，简单说了下园区规定后，就拽着黄牛往里走。 “哼！还不死心是吧？刚刚你们两个一在门口露面，我们内部监控就把你们拉上黑名单了。守大门的老李比我好说话，没直接报警，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那两个游客面面相觑。 一个说：“这可怎么办？没票了，我们是不是只能回家了？” 另一个眼睛一眯，却见不远处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离开，穿着打扮跟刚刚被抓走的黄牛党很像。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嘿嘿嘿……” 第153章 倒霉的黄牛党 二人跟着那行迹鬼祟的男人一路走去，果然发现，后者先是找了个僻静处打了个电话，语气十分焦灼，言谈间还提到了“抓人”“退票”之类的字眼。 见男人垂头丧气地发了会呆，然后朝售票处的方向去了，提议那人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伴。 他得意洋洋道：“我没说错吧，这人铁定是个票贩子。你说，咱们上去吓吓他，他会不会把票便宜卖给咱们？” 同伴翻个白眼，“你忘了刚刚那停车场保安说什么了吗？票证不统一不让进，你是钱多烧的啊？” 那人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走，咱们赶紧跟上！也不知道这死黄牛手里囤了多少张票，去晚了怕抢不上啊！” 果不其然，二人紧赶慢赶地，总算是抢在部分没反应过来的无票游客前面，“捡漏”买到了黄牛退掉的最后两张票。 旁边一对小情侣笑逐颜开，男的啵了女的一口。 “亲爱的还是你机智，幸亏咱们没走，不然白来了。这前后才十几分钟，比去什么网红店排长龙的容易多啦。” 女的嘻嘻一笑，拉着男友欢欢喜喜拍照留念，入园去了。 黄牛男退了十几张票，亏了好几百，心痛如绞地离开乐园，生怕自己也被人抓走。 走到半路，却碰到了自己原先被抓走的同伴，上前去一打听才知道，那粗壮制服男并没有真的报警，只是软硬兼施逼着他把门票全退了。 两个黄牛各自亏了千儿八百，惺惺相惜地拍着彼此肩头，回头看向巍峨的东方酒店，不禁浑身寒毛直竖。 “这家乐园的老板太铁血了，惹不起惹不起，咱们兄弟以后还是绕道走吧！” “听说园子里面都是仿的什么武侠世界，我看宣传片，武打场面拍得很真啊，该不会那两个守门的也是会功夫的吧？捏得我肩膀忒疼了，要不找个盲人按摩活活血去？” 两个黄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离开，还不忘在几个群里发了类似的一条信息。 大意是，东方乐园管理特别严，门卫特别凶，建议同行们别来趟这趟浑水。要是被抓进去吃免费公家饭，可别怪他们没提醒！ 群里大部分人纷纷表示不会沾手，只有极少数人被激起了好胜心，大放厥词。 两个黄牛摇摇头，嗤笑道：“也就是在群里吹吹牛，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去！” 他们以为，这事到此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就在本城热搜上看到了东方乐园的名字，和自己加了马赛克的偷拍照！ 【东方乐园雷霆出手！黄牛党落荒而逃……】 【万万没想到，黄牛党都不敢去东方乐园的原因居然是……】 【东方乐园开园首日人气爆火，一女游客竟因买不到当日门票痛哭失声……】 黄牛们被这新闻气得要死，更怕了这东方乐园。 司甜等员工却看得津津有味，纷纷对有先见之明的大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新闻一出，东方乐园的铁血规定便引来了业界的一些评论。 大多数都是夸赞的，只有极少数生拉硬套地诋毁乐园，反倒是被些精明的网友揪出小辫子，发现他们之前就在网上炒演唱会门票的“黑历史”。 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居然还有些大v以此为导火索，在网上大肆批评了一番当前各类票倒卖成风的怪现象。 网民们也积极响应，对害得自己抢不到回家车票、爱豆演唱会门票的票贩子们那是深恶痛绝，抄着键盘就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还有好事者扒出了无马赛克版本的偷拍照，人肉出了两个黄牛的真实身份。 继各类社交账户、电脑被黑之后，两个黄牛彻底傻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只是想利用东方乐园限购票的规定赚点小钱，居然会招来这么多麻烦！ 更让他们痛心疾首的是，居然有黑客高手顺藤摸瓜，将他们过去一两年倒卖过各类票的证据搜集了个齐全，竟向上匿名举报！ 黄牛们气得要死，反过来找高手查那黑客身份，要告对方侵犯隐私、名誉权等罪名。 一个黄牛党，一个电脑黑客，两者都是游走于法律边缘灰色地带的人物，这会儿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导火索激发了矛盾！ 双方互相咬得不可开交，甚至还闹上了热搜，让不知情的外地网民这瓜吃得兴致勃勃。 期间，东方乐园这个导火索的名字不断被提起，终于将影响力辐射到了更大的范围。 公司内部的大数据分析部门、宣发部门等工作人员都快乐傻了。 这一波新闻得帮他们省多少广告费呀？ 唯有被发配进园当npc的几人十分惆怅，尤其是手拿挑水剧本的灰衣男子更是扼腕，只恨自己此刻不能在外面叱咤风云，否则必然能借此机会写出百万曝光度的人气热文！ 在东方乐园以此破局、进入大众视野时，第一拨入园体验的游客终于出来了。 园方规定，每天只发售三百张门票，但游客可以在园内过夜，每张门票有效期长达七天。只要游客愿意付钱，园内提供一切衣食住行服务。至于那些不愿意付钱的，也可以在园内刷任务勉强度日。 后一种情况太过艰苦，没几个游客会愿意这么干。再者，多数人都还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即便想最大化利用那张388的门票，也不可能在这种隔绝电子设备的地方待足一星期。 所以，首日入园的人大多数都只在里面过一夜就出来了。 开园次日开始，来自真实游客的评价就开始在网络各大社交媒体、旅行平台等地出没，整体口碑居然达到了四颗星！ 大多数游客们都交口称赞，表示园内仿古建筑设计精细，npc很入戏，武艺对决的表演让人看得目不暇接，最让他们点赞不已的还是园内的衣食住行一条龙服务。 “东方乐园简直业界良心，里面物价太便宜了，菜色味道又好，简直甩出迪士尼几条街啊！” “就是就是，来之前我还犹豫要不要订东方酒店的房间呢，听说也是古风主题设计。进来一看果然不后悔，桃林客栈一晚的价格只要酒店的2/3，跟市区酒店价格差不多！” “实话实说，客栈隔音效果一般，比起四五星酒店来还是差了点。但床头配的一副眼罩简直神物，我一个重度认床癌都能沾枕头秒睡！本来想跟他们买一个，结果一报价直接跪了……” 第154章 财源滚滚 也有小部分游客提出了不少中肯意见，更不乏极少数人鸡蛋里挑骨头，如挑剔园区不够大、限制过多、游客只能在擂台体验武艺、不能真的仗剑江湖大杀四方，等等。 但绝大多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立马翻着白眼替园方回怼过去。 本来就只是一个主题乐园，他们以为这是大型网游么，还要亲身上阵杀怪？ 园区要是不做多点限制，他们这种键盘侠进去几分钟就会揍趴了，回头还得去报警、打官司，这是何苦来哉？ 那么想真人打怪，去什么乐园，直接花高价买个vr头盔在家玩游戏不好吗？ 这一类争论没能引起多大风波，反倒是隶属于东方乐园的“桃林客栈”景点下的某条好评引发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那个游客本意也不是给乐园当自来水，点评时总分给了三星半，客栈一项给了四星，具体评价也相对客观，提到了隔音效果不好、物价贵的问题，却不想自己会成桃林客栈下的第一热评。 原因就是该游客提到的那个天价眼罩！ 这年头，但凡某地出点天价xx的新闻，都很容易上热搜，让人联想到景区宰客等负面信息。 因为前阵子东方乐园鬼故事缠身的负面新闻，头条网的小编早就盯上了东方乐园，刚发现这条游客点评就眼睛放光，下意识觉得，这应该是个可以炒作的点。 小编摩拳擦掌，为了拿流量奖金，直接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将这名游客的经历夸大，炮制出了一篇套路爆款文。 这小编也没什么创新意识，直接抄了最近两年的这类事件，文章写得含糊其辞，唯有一个标题最为吓人。 【四位数天价周边？东方乐园自砸招牌究竟为哪般？】 这条爆料一出，点击量噌噌上来，连带着旅游平台上的那条游客评价都多了几百条评论，生生将其推上了热度第一。 头条网的小编发现后大喜，心想，“既然这么多人在下面评论，多半都是同仇敌忾的游客吧？我得去在他们的评论里再挖点料，最好有人爆出其他天价周边产品的料……” 结果，他点进去评论详情页一看，傻了。 “不对劲啊，怎么没几个人在骂乐园，反而都在求购买链接啊？这年头的人都这么有钱吗，随便花四位数买个眼罩不心疼？” 小编扶着厚重的大眼镜浏览了一圈，才抽着嘴角明白过来。 一开始，确实有些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跳过去大骂园方黑心，一个免费提供给游客体验的破眼罩居然要卖1888。 但没多久，最先吐槽的那个游客就站了出来，对自己受到的关注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为园方说了句公道话。 大意就是，贵真的有贵的道理，只是她自己买不起，顺口吐槽一二罢了，并不是对园方有什么意见。恰恰相反，她倒是觉得，园方肯拿出价值这么高的单品给游客免费体验，进门门票都只要388，她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也有看热闹的人diss那些最先跳出来骂园方的人咸吃萝卜淡操心，那些奢侈品大牌的产品动辄五六位数也没见他们讨伐，迪士尼随随便便一个小周边也要好几百呢，怎么专门针对人家一个小眼罩说事。毕竟园方又没逼你买，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觉得园方设置不合理，既要打着平价的名头，又要私底下偷偷卖高价品，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两天后，出园后前来评论、反馈的游客又多了些。 让人吃惊的是，这些人说什么的都有，但只要一提到眼罩，居然都是彩虹屁齐出，夸得那小玩意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一般。 紧接着，便有一人跳了出来，表示自己不是乐园游客，但此前曾通过一个朋友购买了一模一样的眼罩送给父母，助眠效果确实很好。 这人还哭笑不得地说，她父母尝到甜头后，竟跟老小孩一样争抢眼罩的使用权，甚至还偷偷藏起来不给对方发现，就是他们因为嫌太贵不舍得买第二个。最后，还是这人偷偷又买了个，才停止了家里这场“内乱”。 因为有图为证，再加上老两口抢眼罩的趣闻，这条评论也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从这里开始，原本点评桃林客栈住宿条件的评论彻底歪楼，成为各位孝顺儿女和失眠症患者的交流大阵营，纷纷向那个“斥巨资”给父母买了一对眼罩的人询问能否代购。 头条网的小编看得一脸麻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在磨着沈季禹答应此事时，司甜就预计到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还没顺着头条网的小小八卦爆料找到那条评论，何美美就先给她报了条“军情”，表示一个老顾客主动向她要购买链接，还说什么是替在旅游平台上的不知名网友要的。 “司妹妹，你现在可了不得了，连东方乐园这种合作对象都搞定了，今后怕是不愁销路了。来日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功臣啊！”何美美调侃道。 司甜轻笑，连忙承诺不会。 东方乐园确实能帮她打开销路，但这几年的微商经济做得红红火火，她可不敢忽视这个方向的利益。 赚钱这种事，谁还会嫌生意太少、客户太多呢？ “怎么样？这些人的生意我能不能做？还是说，要留给乐园？” 司甜不假思索道：“不用。找上你的自然是你的，没什么留不留的。乐园赚的是细水长流的大钱，这个不算什么。” 乐园内眼罩定价也是1888，跟她的小店是统一价，但前者还需要388的门票，自然是后者更为方便快捷。 这点冲突她早就预想到了，也给乐园让了点利，又哄着系统给乐园特供那批眼罩打上了专属logo，一点成本没花就弄出了一批乐园周边，用以跟其他眼罩区分。 这样一来，就可以引导消费者们分流了。喜欢乐园的就进去体验了再买，对乐园不感兴趣、只想要助眠的就直接找司甜买，也算是两全其美。 何美美满意而归，欢欢喜喜地做了几单新生意，心里开始有点痒。 最近这大半年，托司甜的福，她既能倒买倒卖赚些零花钱，又能体验到各种神奇产品的功效，整个人容光焕发，散发着青春和金钱的芬芳。 这么大个主题乐园就开在家门口，不去体验一下太可惜了。 何美美掏出手机一搜，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从明天开始，整整七天的门票全部售罄，居然一张剩的都没有！ “这这这，这饥饿营销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第155章 马屁和小报告 东方乐园开园恰逢暑假，正好对上了大部分年轻女性用户的市场，开园一周，天天爆满，光门票和预售收入就收了一百六十几万。 这对上亿量级的投资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却也让不少人看到了乐园未来的潜力。 毕竟，主题乐园的收入蛋糕里面，门票还算不上大头，能把二次消费占比拉高的才是王道。如果按业界五至六成的二次消费占比来算，乐园整体收入差不多还要翻一番，那就是起码三百万。 按这个水平估计，开园两年基本可以收回成本，更别提后面还在建的二期、三期了。 届时，这个小小的东方乐园恐怕真的会蜕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但，如今开园时间太短，乐园方没有主动披露相关数据，外界便无法探知此类机密，只能心痒痒地猜测个不停，不少人还在后悔当初不看好这个本土乐园项目，没积极掺一股进去。 他们不知的是，此时的园区运营方已经在对着第一份周报表傻笑了。 “天哪！首周总流水五百万，这太不可置信了！后台系统没出错吧？” “没错！你看一级消费分类占比，门票收入占了三十几个点，周边销售占比5%，剩下的基本是餐饮和住宿对半分。” “我记得，我们好像没准备太多周边产品啊！五个点，那岂不是二十几万了？我看看二级分类都卖了些啥，呃，怎么大头全是眼罩？” “……” 此刻，司甜正拿着报表，嘿嘿笑着给沈季禹递上了一份新的策划案。 “香粉铺？酱铺？” 沈季禹本还有些纳闷，看到后面时了然一笑。 他没好气道：“小丫头，你这可是以权谋私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批准这个策划案？” 司甜理直气壮道：“沈总，这怎么能算以权谋私呢！人家古人都说了，举贤不避亲嘛，我这也是为了咱们乐园项目的未来发展得更好啊！” 接下来，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开香粉铺、酱铺的好处，软磨硬泡着想让沈季禹答应。 然而，沈季禹岿然不动。 “桃花村的商铺、民居都早有规划，临时插两个商铺进去，会影响大背景剧情。或者，你想亲自去跟几位编剧老师聊聊人生？” “呃……” 司甜顿时记起两位编剧老师在npc员工里大魔王的称号，马上转了话锋。 “桃花村不够地方，那，二期不是要建个白水镇吗，香粉铺就放在那边怎么样？连成衣铺都开了，居然不卖点化妆品，太暴殄天物了！要知道，我们的目标用户起码有六成都是女性！”她握着粉拳抗议。 沈季禹头也不抬，笔尖刷刷地签着字，冷酷无情地说：“二期最快也要年底才开放。” 司甜有些失望，碎碎念了一会，忽然眼睛亮了。 “不对！不一定要单独开铺子，东西可以放在现有的铺子里卖嘛。化妆品类就先放成衣铺，酱料放食肆、客栈好了，也算是相关联的，怎么样？” 沈季禹总算露出点淡淡笑容，却不说话，只看着她，似乎在示意她继续说服自己。 司甜硬着头皮舌灿莲花，足足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口水都快干了，才得到一个微不可见的点头。 “恩，那你去推动吧。”沈季禹下了结论。 司甜大喜，“真的？你答应了？太好了！” 她仿佛看到了前方有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正朝她打开，铺就了一条金钱大道，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等等，我去推动？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全权负责吧？沈总……” 沈总严肃抬头：“有什么问题吗？” “可，我只是个小实习生啊，我不是就打打杂、提提建议的吗？这种事是不是让其他人来办更合适点？” 沈总闻言，面露鄙夷之色。 “你看我像缺打杂的吗？” 司甜讪讪，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她分明是来偷师的，这会儿怎么突然胆子小了起来？ “行吧，那我就试一试。先说好，要是有人找你告状，你可得挺我啊！” 沈季禹没吱声，直到她悻悻转身离开前，才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虽然面上冷淡，但他还是很快拨出了两个电话。 接下来，司甜赫然发现，自己在联系合作工厂时居然没有碰到太多阻力！ 毕竟不是给一张配方或标准让人家生产，而是要搬一些成品过去让他们再加工，这种生产方式估计是很少见的，那些人居然很快就接受了，只是报价各有不同。 司甜“以权谋私”，拉着其他人参谋，选了两家相对靠谱的，很快签下了合同。 两周后，第一批甜辣酱试验品热辣出炉！ 司甜亲自验货，发现效果不错，心情大好，小手一挥，正要把这批甜辣酱运进乐园。 可她没想到的是，前面一切都很顺利，却在最后这个关卡居然遭到了阻拦。 “这个……算是三无产品吧？没有注册商标的话，暂时不能对外销售，不然是要违规的。”餐饮部主管尽职尽责地提醒她。 司甜不死心，“真的不行吗？那咱们采购的生鲜不是也没品牌吗？作为调味料使用也不行？” 餐饮部主管脸都木了：……那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研究了一番商标申请规则后，司甜十分沮丧。 动辄一两年的周期，等商标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还卖个鬼啊！ 司甜大受打击，蔫蔫地跑回去跟老板认错了。 沈总漫不经心地听着，看她情绪越来越低落，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 “其实，我手里好像刚好有一批备用的商标号……” 司甜眼睛瞪得浑圆，看着对方老神在在的样子，幡然醒悟。 原来，老狐狸早就预料到今天这一幕了，就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话就是：“你想要的桃花牌在这里，自己挑一个合适的品类吧。” 看着那一串的东方乐园xx下的桃花牌系列，一大堆的食品、日用品、工艺品细分分类，甚至还有什么竹林、白水系列，司甜彻底服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真心实意地拍了回马屁。 “沈总威武，沈总高瞻远瞩，沈总千秋万代！” 作为回应，沈总不假思索弹了一把小兔子的额头。 “少拍马屁！快去干活！” 司甜捂着额头，没好气地走出办公室，却险些跟个比她高小半个头的来人撞了满怀。 “怎么是你？” 司甜抬眼迎上女子冷厉的眼神，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呃，梁总好~”这会儿，她可不敢乱叫什么梁阿姨、梁姐姐之类的诨号。 梁璇眯了眯眼，看她抱着的一沓文件，语气淡淡地质问：“小丫头，你一个高中生，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这里实习呀。”司甜无辜眨眼。 梁璇几乎要气笑了，“实习？就你？” “是呀，没有工资的那种，沈叔叔真是太抠门了。梁总是来找他谈生意的吧？您可得小心点，别被那老狐狸给坑了！” 司甜握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完，忽然耳朵一动，露出个赧然的笑，扔下一句“我还有活要干，就不打扰您两位了”，撒腿就跑。 “嗤~前脚还在拍马屁，后脚就学会背后打小报告了，跑得比兔子还快。”缓缓打开的门后传出这样一句评价，只是说话声音很低，门外的人也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第156章 桃花牌辣酱 在司甜的辛勤耕耘下，新鲜出炉的桃花牌辣酱正式上岗。 餐饮部主管成了园内员工里第一个试吃的人，吃完之后，笑容在脸上挂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散，原本十分古板端正的性子居然还跟其他人开起了玩笑。 食肆、客栈的npc是试吃的第二批人，个个吃完都心情大好，原本的标准服务性笑容变得更加热情洋溢、真诚感人。 内勤部的张主管正好巡逻到这一片，看到这一幕立马眼睛放光，当即拍板决定—— 为了给游客提供更好的服务，以后全体员工的饭菜都得加点这辣酱！当然，人设剧本里比较惆怅的那部分人除外。 在司甜等人的努力协作下，桃花牌辣酱很快就走上了内销外购两不误的道路。 虽然定价相比普通辣酱偏高，足足要88一瓶，但因为张主管的大力推广，其神奇效果很快就获得了所有员工的交口称赞。 不少有家室的员工纷纷开玩笑，说要买一瓶回家送给家里的河东狮，用来维护家庭和睦。 新入园的游客虽然感觉不到npc们的笑容对比之前更加真挚了，用餐时点了辣味菜的却都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妙处。 二次入园的方女士正好就赶上了，成了第一批试吃的游客。 因上次离开乐园时手里还剩一个银币多点的代币，方女士就带着放暑假的女儿又过来玩了一次，只是两人不如司甜母女二人和谐，刚入园没多久就发生了小争执。 女儿花钱大手大脚，跟勤俭节约的母亲形成了鲜明对比，动不动就要买这个、吃那个，故而两人吵了一架才进的食肆。 为了缓和母女矛盾，方女士特地让女儿点菜。 不料女儿心里有气，正别扭着呢，竟故意点了三盘子辣菜，让口味清淡的方女士眉头大皱，也生起了闷气。 结果，万万想不到的是，菜送上来之后，母女二人吃了几口，竟都觉得心情舒畅，方才的小矛盾竟似烟消云散。 方女士本以为，可能是辣椒刺激了发汗、纾解情志的作用，可听得其他桌上的游客欢声笑语一片，整间食肆里的气氛对比众人刚进来时活跃了不少，不禁啧啧称奇。 方女士的女儿是个无辣不欢的小吃货，这会儿吃着好了，又见店里有面小小橱柜里摆放着几样调味品，下面还挂了木牌标价，便招手叫小二过来询问。 小二笑得宛如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耐心解释：“两位来得巧了，这是本店最新推出的桃花牌辣酱，辣度不是很高，最大妙处是吃了能让人神清气爽，抛却大部分烦恼，可谓是辣酱中的独孤一剑啊。现在限时搞活动，只要一百文一瓶，再过几天就要涨回原价120文了！” 方女士掐指一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一百文就相当于八十块，这瓶小小辣酱居然敢卖这个价格？ 若是平时，以她勤俭节约的性子，一定不肯花这个冤枉钱的。可这会儿她正处于好心情buff状态，心里飘飘然的，又对上女儿期许的眼神，不知怎的竟心神荡漾，就松了口。 女儿见她答应了，笑得眉眼弯弯，转头又问小二：“你们有网店吗？这辣酱要是吃完了，我们总不能再进园买吧？” 小二笑道：“自然是有的，客官出去时一问旁人便知。只是，这件事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了。” 像方女士母女这样遭遇的游客还有很多。 有些人没有跟亲朋好友一起进来，只是独自来游历，虽然有些趣味，却也不免觉出些许寂寥。可当他们坐下用餐时，却能从这小小的辣味中汲取不少积极向上的能量。 几筷子下肚，也不觉得自己孤独寂寞冷了，反倒还悟出不少人生之路本孤独、与自己同行最有乐趣、天地人等道理。 继效果超神的助眠眼罩之后，这味桃花牌辣酱再次登上东方乐园点评热词前三。 头条网的小编再次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不禁挠头琢磨起来。 上一回1888的助眠眼罩被他们曝光出去，还是打着“天价商品”的不好名头，最后却没给东方乐园造成太多负面影响，似乎还带动了一波类似产品的销售。 这次的辣椒酱虽然也有点贵，但口碑这么好，他们还真不敢重蹈覆辙，免得卫道士的形象没塑造好，反倒被那些交口称赞的游客骂个狗血淋头。 小编突然看到了两三条画风独特的评论，大意都差不多，提到了一个古怪的巧克力味辣条，口味也是甜辣型的，吃下去之后也能让人拥有好心情。更巧的是，居然有人将那辣条和眼罩相提并论，表示是同一个店里卖的奇葩产品。 “唔，要不曝光下那个奇葩小店好了，我找找它有没有网页链接。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托，应该会留下点痕迹才对……” 等那小编顺藤摸瓜找到名为黑店的网店时，他惊得目瞪口呆，发出了夏小满等人第一次误入店铺时的同款尖叫声。 “这都什么奇葩小店？最便宜的居然也要888，还都是这么普通的日用品？太夸张了！这肯定不是传销就是洗钱组织的据点！” 小编斗志昂扬，心中顿时有了决定。 他要发掘这家小店背后的秘密，然后将其曝光出去，并向相关单位举报！ 到时候，谁还敢骂他只知道博人眼球、蹭热度，不顾当年学新闻专业时的职业道德本心？ 可等他进店逛了半圈，却被那些彩虹屁齐出的五星好评吓住了。 “唔，怎么可能全五星好评，肯定是刷出来的！不足为信！” 小编继续认真浏览，却被一条实名评价吓得眼睛都快脱框而出。 “咦，这不是那个叫柳柳的主播吗？这家店买的评论也太以假乱真了吧，居然能从头像到账号都模仿得这么像？一定是加了空格之类的小符号……” 小编不信邪，点开柳柳直播间看了眼。 这会儿柳柳不在，黑屏状态，但直播间里自带的购买链接还在。划拉下去一看，居然还真有这家黑店的几样产品！ 作为一只颜狗，小编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关注到柳柳的，他对美妆护肤并不感兴趣，单纯就是喜欢柳柳的模样，也喜欢她坚持不开瘦脸滤镜的风格，时不时就会去柳柳直播间里舔一波美颜。 万万没想到，柳柳居然是这家店的顾客，还跟这家店有合作！ 小编要打黑的信念彻底被磨灭了！ 连百万级粉丝的主播都有合作，看来这些好评还真可能不是刷的，起码不是全刷的。 “唔，既然如此，我的时间也不能白浪费。要不换个思路，曝光下这家宝藏小店？私信敲一下店主，看能不能弄点广告费，回头跟老大申请笔奖金。嘿嘿嘿~” 东方乐园内的小山丘下，临时工位上的司甜看了眼手机，撇撇嘴。 “头条网？广告费可以给，但是你们能保证付费转化率吗？” 第157章 开门红 最近几个月以来，随着两大主播纷至沓来的大笔订单、万界海淘的收获都让司甜收获颇丰。早在跟老狐狸合作，为东方乐园提供特供产品前，她的个人小金库就已经破了百万。 再加上东方乐园大手笔采购的纳米威亚材料和助眠眼罩，司甜又是轻轻松松获利十来万。 但，七位数的积蓄看起来可观，拿去打广告却不够她挥霍几次。 所以，司甜从没想过把钱花在广告费上，以至于，她对上这位头条网小编的语气也不怎么恭敬。 她记得清清楚楚，半个月前，东方乐园开张时那条天价新闻就是头条网最先爆出来的！ 幸好老天有眼、游客有眼，才没引爆一波负面舆论，否则，这对东方乐园绝对是个重大打击！ 司甜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那批古法脂粉的生产制作上，真摩拳擦掌着准备为东方乐园打造出一系列圈钱的大杀器。 工厂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乐园开张一个月时弄出了一批样品，有古法香膏、面脂、眼霜、胭脂、眉黛等。 这些产品大部分都融入了系统出品的魅力香水和黑眼圈口红，只有小部分是普通产品，但也做得十分精细。尤其是那包装，格外古朴秀美，上头还刻有桃花瓣零落成泥的唯美图案，这设计还是找何美美合作画的图。 这些产品推出当天正好是一个周末，除了放暑假的年轻女孩子们，还有不少临近城市的女白领都慕名前来乐园游玩。 她们多半都对复古、汉服、武侠等元素十分感兴趣，来之前也做了些攻略，知道园区内的成衣坊出售的汉服款式、布料、做工都不错，尤其有一套要价好几千的镇店之宝，开园以来还没有人舍得下手购买，于是纷纷前来朝圣。 这些人路过成衣坊时不免留意到里头摆放的这些瓶瓶罐罐，以及旁边挂着的一个“新品上市，前三天八折”的木牌，一试之下，又被那舌灿莲花的女小二说动了心思，纷纷解囊采购。 没过几天，几个旅游平台上，东方乐园下成衣坊的关键词热度竟不断上涨，甚至有逼近客栈、眼罩、餐饮、辣酱等词的趋势。 大多数人不明所以，用过之后都感受到那股难以言传的神奇功效，都赞不绝口，表示自己本是一时心血来潮，买个景区纪念品罢了，万万没想到比她们平时自用的什么贵妇级品牌产品更加好用。 只有极少数关注东方乐园、又关注柳柳或夏小满这个小圈子的人，才能看穿迷雾，将网上那家总销量不过数千的黑店跟东方乐园联系到一起。 毕竟，两者之间模样、功效相同或相似产品有好几款，尤其是最开始引发热议的眼罩，两者简直一模一样，只除了乐园里出售的那个打上了乐园的logo。 那个据说可以去黑眼圈、膏体粉粉嫩嫩的桃花眼霜分明就是黑店的口红变种，那款魅力香膏的宣传功效也跟黑店的香水差不多，还有，那款眉黛据称还可以让眉毛变得更加浓黑，听起来也有点像那款神奇洗发水的功效之一…… 开业满一月时，东方乐园的首月战绩开始在业界流传。 虽然只是小道消息，但近三千万的流水还是让不少老家伙咋舌了，就连原本被梁璇说动才勉强入局那些人，都没想到东方乐园能收获这样一个开门红。 司爸爸听说此事时，差点没气歪鼻子。 自从被前妻逼着快刀斩乱麻离婚之后，对方果然毁掉了那份证据，没有找他麻烦，但工商局和税局两大巨头也不是吃素的，将他查了个体无完肤。虽然没有查到最深处的那些秘密，却也找出了不少账目上的问题。 司爸爸花了不少钱疏通门路，才勉强躲过一劫，主动补缴税款、罚金，换得人身自由。 经此一役，他元气大伤，家产被前妻、女儿瓜分近半，公司濒临破产，他还得自掏腰包出来缴税款，原本几千万的身家瞬间缩水到只剩五分之一。 好在秦秘书为着儿子和大房子，倒是留了下来跟他“共患难”，前妻也没逼着他按离婚协议马上掏那一千万，司爸爸此刻才能喘过气来。 司爸爸记恨沈季禹、梁璇等人的打击，连带着恨上了那个该死的东方乐园项目，有事没事总喜欢关注它，希望能看到有关负面新闻。 天价眼罩的爆料出来后，他只欢喜了一天就沉寂了下去。 如今，东方乐园越来越红火，实在叫他意难平！ 更令他气愤的是，司甜居然跑到了司图地产，去给那沈季禹鞍前马后当跑腿！ 秦秘书适时挑拨，“女生外向，小甜年纪也不小了，这事也不出奇。我记得，之前你就提过，说沈总似乎有些留意小甜，没准两人的缘分早就开始啦。” 一言惊醒梦中人！ 司爸爸不禁想到了更多的可能，要是司甜早就跟沈季禹勾搭到一起，该不会这一切都是他们合谋针对自己做的局吧？ 沈季禹、司齐、司甜…… 不得不说，司爸爸的多疑心思有时候还挺管用，竟让他猜出了大部分的真相。 认定这事之后，他脸色黑沉无比，眸中隐有电光，恨不得冲回从前那个家，把司甜这败家女抓过来抽十个大耳光！ “事情已经定局，形势比人强，咱们也没办法。小天还小，你这个做爸爸的可不能冲动啊。咱们从长计议，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秦秘书抱着大胖儿子走过，别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司爸爸仔细琢磨，忽然眼睛一亮。 他哈哈一笑，主动伸手接过儿子，一边逗弄一边说：“你说的有道理，这事确实该从长计议才对。宛城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这边的壳子直接撤掉，咱们去宁城东山再起。” “都听你的。”女人温婉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秦秘书眸光微闪，面带忧色道：“那一千万……” 司爸爸笑而不语，只顾着逗弄大胖儿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等退到他看不见的位置，秦秘书才露出了个满意的笑，但很快又浅淡下去，变得有些苦涩。 现在，她开始有点觉得自己押错宝了。 万万没想到那对母女那么强势，居然通过那种手段逼男人离婚、分家产，好在男人醒悟过来，决定昧下说好的那笔钱。 男人手里的所有财产，再加上小天名下这套房产，也还有两千来万。若没有这些钱，她可能会忍不住扔下孩子跑路。 年华易逝，她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158章 利用 司妈妈当初签的那份离婚协议书里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司爸爸却一直没有动静。 足足一千万的家产，司甜十分放在心上，隔一阵就要跟司妈妈确认下，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司妈妈遇事总喜欢往好处想，便替前夫说了几句话。 大意是，他现在债务缠身，处理完也需要些时间。再者，他大部分财产都在海外，要转移回来也比较麻烦。毕竟曾经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们如今也不缺钱花，没必要逼得太过分。 可，等她偶遇之前的老员工家属，并得知公司已经关门大吉的消息后，司妈妈也不大淡定了。 司甜一探之下，发现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名下的花园大洋房已经人去楼空，司爸爸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她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想着玩金蝉脱壳？我倒要看看，你带着小三儿子往哪跑！” 荀侦探再次出马，没两天就把那几人在宁城落脚的近况悉数反馈了回来。 司甜按兵不动，只等协议上的日期一到就发难。 没想到，自己却被别人抢先发难了。 一日，沈季禹出差，照旧扔了一堆文书工作给司甜。 后者去公司打杂，结果正好碰上了梁璇，被对方噙着笑拦住问这问那，其中不乏许多司甜不懂、不熟悉、或根本不负责的业务内容，将她诘问得面红耳赤。 最关键的是，这一番诘问还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梁璇见好就收，以长辈姿态拍拍司甜的肩，感慨了句：“小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这里不适合你。明年不是要高考了吗？就连我家梁峥，平时稳居年级第一的人，现在都天天在书房里苦读。你呀，还是回家好好复习吧。别担心季禹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司甜心里翻了个大大白眼，面上却一副为难惶恐的模样。 “梁阿姨说得有道理，可是沈总说了，我做不完这些工作，还不能回家。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在下班前搞定，然后回家复习的！谢谢梁阿姨，梁阿姨走好！” 这一口一个梁阿姨让梁璇听得青筋直冒，就连附近竖起耳朵偷听的员工都面色古怪，远处甚至还有人不住往梁璇面上打量，仿佛想要找出这位“梁阿姨”面上的岁月沟壑。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梁璇恨恨离开，暗自懊悔自己先前松口得太快，竟将乐园运营大权全给了沈季禹。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么晚才知道小丫头跑过来实习的事。里头没人，还真不好对付她！ 她暗自留心，找人了解了一通，却得知，司甜一个小实习生除了做些打杂工作，居然还掺和到园区的周边产品设计、推广、营销等方面，气得柳眉倒竖。 “凭什么？那乐园不是他的心血吗？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说服他？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梁璇顺藤摸瓜一查，这才发现了那两家刚回到司甜名下不久的小店。 和大多数人一样，看到琳琅满目的古怪产品及其标价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店有问题！ 可再继续深查下去，她越来越觉得司甜的店有些深不可测。 不仅口碑奇好，有几个主播为其宣传推广，就连林家也跟她有长期合作！ “难道，我一直小瞧了这小丫头？我知道了，季禹八成是看中了她手里的这条资源，才会这么看重她。一定是这样！” 梁璇对自己的美丽和才情很有自信，在没有亲眼目睹的前提下，死活不肯相信自己的魅力抵不过个刚成年的小丫头！ 她甚至开始琢磨，如何把司甜手里的资源变成自己的，这样做能不能让她在沈季禹心目中增加一些份量。 梁璇是个很有韧劲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要做到底，认定了一个人也会追到底。 她甚至将司甜店里那些产品的生产厂家悉数找了出来，让人挨个地打电话、发邮件、甚至是亲自到访。 结果，无一成功！ 这可气得她不行，最后只能勉强按捺住脾气，将目光投向那批稀奇古怪的产品。 “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有奇效，我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机场。 沈季禹刚下飞机，正准备去找小徐的车，结果在出口就被个明艳的笑脸拦住了。 他似乎怔了怔，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或是意外于其他的什么。 梁璇裹挟着一阵香风，笑着迎了上来，表示自己送一位长辈过来乘机，忽然记起他的航班时间很接近，刚巧留下等他。 “走吧，我送你回去。先回公司还是回家？我有事想跟你谈，是有关二期的，那帮老头子说……” 沈季禹没有拒绝，让小徐自行回去，自己上了梁璇的车。 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梁璇在说话，他神色有些疲倦，却还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耐烦，笑容温和而从容，时不时一针见血地指出某些问题，又隐晦地提出些谈判方面的意见。 在一个漫长的红灯前，两人终于敲定了最终的谈判底线，决定明天开个正式会议。 两人已经快一周没见面了，这次又是难得的私下相处，相谈甚欢，这让梁璇心情很愉快。 她轻笑一声，正要说什么，转过脸去时却发现，副驾驶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合目，呼吸绵长，像是睡了过去。 车窗外光影斑驳，将那张刀削般的俊颜衬托得更为深邃，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小扇般的阴影，掩去那双眸子清醒时的种种光芒，或是一本正经时的精光，或是放松惬意时的笑意。 此刻的他安静祥和，周身气息收敛，若不是眉心微微的皱纹，看上去就像个校园里的大男孩。 “这样的你，我从来没有见过。难得在我面前这么放松，是因为……吗？”她低低地说。 梁璇被这样的画面所蛊惑，忍不住伸出右手，探向他在睡梦中也微微拧着的眉头。 就在她的指尖触到对方的肌肤之时，车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车灯早已转绿，只是她浑然不知。 男人低低哼了一声，长睫微颤。 梁璇做贼心虚般地缩回手，装模作样地启动了车子。 沈季禹像是累坏了，这样的动静也没能让他醒来。他吸了吸鼻子，再次睡了过去，那模样甚至有几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旁边的女人笑意渐渐转深，忽然想到什么，又变得僵硬起来。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就够了……”破碎的语句从车内溢出，夹杂着无数复杂心思。 第159章 反悔 司甜赫然发现，自沈季禹那次出差归来，梁璇几乎天天上门拜访，简直要把这里当成良辰地产分公司了。 可偏偏每次上门的理由都很充足，要么是开会谈事情，要么是带潜在投资方过来参观，要么是顺路经过喝杯咖啡，再不然就是以司甜或其他人之名给沈季禹送各种甜食。 是的，现在司甜又成了她攻略路上的工具人，跟着其他员工蹭了梁璇不少下午茶。 员工们私底下议论纷纷，尤其是，不少女员工捶胸顿足，暗恨自家帅气多金的大老板就要被梁璇拿下，她们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司甜进来实习后，本也招惹了不少非议，但她干活卖力，嘴甜，出手也算大方，再加上那个远方亲戚的烟雾弹，她倒没遭受到女员工的集体敌视。 恰恰相反，因为她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神奇产品，司甜还笼络了不少人的心。 故而，梁璇那天当众为难司甜后，便有人私底下跑去安慰司甜，为她打抱不平。 女员工们义愤填膺，觉得这位梁总仗势欺人，还没有进门就这么欺负人，连个豆芽菜都不放过，实在是太过分了。 司甜听得哭笑不得，因为，这些小姐姐们更生气的点是，她们姿色也不差啊，跟着沈总做事时间也不短了，凭什么不把她们当假想敌，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梁璇虽然大手笔，每次请下午茶就是全公司一起请，但她之前姿态放得太高，注定不得人心，故而，女员工们多半是咬牙切齿地边吃边吐槽，吃完了还要腹诽梁璇一番，觉得她是故意把她们都喂胖，这样就不担心沈总吃窝边草了！ 司甜也握着小拳头，加入到这群女义士的小群体里，趁机卖出去不少瘦腿丝袜、怪味糖豆，满足她们减肥瘦身的需求。 最近新刷出的两样新商品也获得了这些女同事的喜爱。 一个是淑女音乐盒，一打开就能让家里的猫狗、甚至是小孩子安静下来，从拆家小怪物变身可爱小肉团。 另一个则是清凉防晒衣，穿上之后不仅能100%隔绝紫外线，还有降低体表温度的神奇效果。就算是在太阳底下暴晒，那股凉意也不会消退，恰逢盛夏，简直是难得的福音。 家有熊孩子/毛孩子的女同事们如获至宝，奔走相告，竟也为司甜又拉了好几十单新生意。 都说职场得意，情场失意，司甜这几日便有些小烦恼。 作为小跟班，沈总在宛城时，她多半时间都是跟着他各种被压榨劳动力的。 当时她觉得有点烦，可这次出差回来后，梁璇强势出击，愣是把她挤到了一边，宛如个八爪鱼似的霸在沈季禹身边，让其他人都难以接近。 相比之下，后一种情形似乎让她更难受些。 司甜对这女人本就没好感，见着她和沈季禹二人言笑晏晏之时，更觉着刺眼。 她心里闷了几天，也懒得深究，仔细考虑过后，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拿着鸡毛当令箭，跑去东方乐园里的小山丘办公室蹲守了。 实习结束前的最后一周，司甜认认真真地走过了东方乐园的每一寸土地，以游客身份穿梭在各个游客中间，收集了不少宝贵的意见、牢骚、吐槽，将其分门别类整理过后，提交给了沈季禹，另附上一份工作流程及园区细节改善优化意见。 “呐，这个就是我的最后一份作业啦。暑假都快结束了，我也该回去准备开学了。今后周边产品方面的合作，还是要沈总多多关照。” 沈季禹神情有些恍惚。 “这就最后一天了？瞧我这记性……”他自嘲似的敲了敲额头，竟难得犹豫了几秒，才挑着眉说了句，“这么说，今天算是小实习生的离职日了。是不是该请一直关照你的上司吃个饭才对？” 司甜呵呵一笑，却表示自己约了一群漂亮的女同事，如果沈总不介意的话，欢迎他加入她们。 沈季禹敬谢不敏，只得作罢。 等小兔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掉，他才托着腮，认真看起她的两份报告。 “唔，量体裁衣，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以考虑……” “她倒还真的是举贤不避亲，连一面之缘的人都敢往我跟前推……” “小丫头好像长大了呀……” 男人轻笑出声，指尖在纸张上柔柔地摩挲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变得冷峻起来。 司甜“重获自由”的这天，正好也是那一千万的付款期间最后一天。 约定好打款的司妈妈账户果然毫无动静，司爸爸的电话也依旧打不通。 司甜换了个新号码打过去，那边倒是有人接起了。 她心里冷笑，嘴上嘲讽：“爸，虽然你跟妈妈离了婚，咱们好歹父女一场，你至于把我们俩都拉黑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 “死丫头，你还有脸喊我爸？你胳膊肘往外拐，做的那些勾当我都弄清楚了！我那块地明明至少可以赚上亿，却被你联合外人坑了！” 司甜漠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找你，只是想提醒你，你还欠妈妈一千万，期限是今天24点。” “死丫头你还敢狡辩？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你跟姓沈的狼狈为奸，坑了老子至少几千万，还有脸来跟我要钱？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司爸爸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司甜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次日，荀侦探就告诉她一个坏消息，司爸爸这厮吃一堑长一智，把资产又挪了个窝，换到了另一个离岸小岛国上。 国内资产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宁城那边的公司居然也不是他自己出面了，而是放到了秦秘书名下。 郑律师也表示，那个小岛国上的法律比较特殊，打官司可能会对她们不利。 总而言之，司爸爸现在是狗急跳墙，即便是把自己搞到“破产”，也坚决要昧下先前说好的那一千万。 司妈妈有些头疼，险些要说出“既然官司不好打，咱们就不要这笔钱了”之类的话。 司甜差点没被气死，到手的金蛋居然就这么飞了！ 她现在总算能体会到司爸爸猜出她的“阴谋诡异”时的心情了。 可司甜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分明是帮司爸爸及时止损来着。 可后者根本对他前世潦倒的来龙去脉毫不知情，只知道看着东方乐园如今的鼎盛眼红不已，把那滚滚财源都看做了自己应得的，并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司甜这个败家女身上。 “狗逼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个死渣爹！”司甜发了狠。 第160章 替天行道 这通电话后没多久，司爸爸就在宁城接到了法院传票。 他也不意外司甜能找到他现如今的落脚点，对这份传票更是嗤之以鼻，看了两眼就扔了。 “小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司爸爸洋洋自得地想，亏得先前离婚谈判时对方透了底，前妻又心肠软给他留了几个月时间，足够他再次转移财产了。 现在，从明面上来看，他司某人就是个穷光蛋，就算那份协议白纸黑字写着又怎么样，他拿不出那一千万，难道法院还会抓他坐牢么？ 税务问题都能被他搞定，这种离婚经济纠纷实在是小case！ “唯一不好的就是，短期内我可能没法给你个正式名分。现在公司在你名下，万一成了共同财产，法院那边就不好办了。”司爸爸拍着人比花娇的情人小手，安抚地说。 秦秘书顺从地靠在他肩上，柔柔道：“我无所谓。只要能在小天上学前办手续就行。” 司爸爸抚着情人柔顺光亮的长发，心中满意万分，却不知掌下的女人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秦秘书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老家伙防她跟防贼一样紧，虽说宁城的公司是挂的她名字，可实质上还是他独掌财政大权，内外两笔账，搞的都是前几年宛城那一套。 她现在走出去也能被人称一声秦总了，可账上绝大部分的钱可都没进她手里。 “老东西！你既不仁，那我也不义了！来了宁城，有我表兄相助，你还当是在自家地头上，可以随意呼风唤雨么？” 秦秘书娇笑着投入男人怀抱，眼帘垂下，敛去所有心思。 司家夫妇离婚、司爸爸远走宁城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司家大伯等人耳里。 大伯、大伯娘二人震惊不已，轮番电话轰炸司爸爸、司妈妈二人。结果，前者表现得十分不耐烦，言语间还带出些怨怼之意，格外针对司齐。 司大伯摸不着头脑，让妻子出马，跟前弟妹打探消息。 司妈妈见状，也不瞒二人，将秦秘书母子的事简单说了出来。 司大伯听了几句，气得拍案而起，险些当场就要买机票飞去宁城，替他死去的爹妈揍这该死的弟弟一顿，还是司妈妈、大伯娘二人合力才劝下了他。 大伯娘唏嘘不已，安抚好了丈夫，私底下又悄悄问了司齐一回。后者被司甜耳提面命过，硬着头皮撒谎，只说是误会。 老夫妻二人将这些事情过了一遍，觉得更生气了。 相比出轨、婚外生子的司爸爸，他们当然更相信受害者一方的说辞，更别提，司齐这“老实孩子”从小到大没跟他们说过谎。 司大伯是个急性子，一怒之下，竟气冲冲真去了宁城一趟，将司爸爸、秦秘书二人堵了个正着。 他虽然是个老公务员，不会泼妇骂街那一套，但有着多年的打官腔经验，一开口就是八荣八耻、和谐社会，将那对狗男女婚外情、私生子、欺负前妻、赖账不还等罪名都在众人面前抖落了个干净。 最气人的是，司大伯语气严厉，语速却不是很快，吐字格外清晰，骂起人来跟会议发言似的，还要背着手，那模样就跟公园遛弯的老大爷看到调皮的小孩子时驻足训斥时一样！ 司爸爸气得脸色胀红，差点要撸起袖子跟老大哥干架。 秦秘书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众目睽睽之下险些没气晕过去。 宁城这边的公司建立之初，司爸爸每次带着她过来，介绍时都不以秘书、助理，而是以老板娘的身份称呼的。故而，这边的员工基本上都不知道司爸爸原来还有家室。 员工们虽然也奇怪，为什么公司老总突然从司总变成了秦总，但绝大多数人也没多想。 司大伯这么一来，可算是把她小三上位的身份给坐实了。 秦秘书气得浑身发抖，今日过后，她哪里还有脸出入公司，听那些人喊她秦总？ “大意了！没想到那黄脸婆居然还有这能耐，请动了这么一尊大神过来替她出头！”她美目含恨，连带着把司爸爸也怨上了。 早就跟他说，该把这事和近亲们通通气，免得出什么意外。结果，司爸爸愣是因为半年前的那次不睦，不肯主动联系自家大哥，才会导致后者这么惊怒，做出这种不顾自身颜面的事情。 司爸爸被劝架的员工拉住，红着眼吼道：“你个混账！你到底是我大哥，还是她大哥？你们一个两个都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抹黑我的名声！你一个体制内的老家伙，为了帮她出头，就不怕带累自己、落得晚节不保？” “什么晚节不保？”司大伯撇撇嘴，“我这是大义灭亲，谁能说我什么？反倒是你，头发都开始花白的人了，还想着抛弃糟糠妻、另娶美娇娘，也不怕人耻笑！” 他转过脸，神色复杂地看了秦秘书两眼，叹着气说：“姑娘，你说你何必呢？他今天能为了你抛弃结发二十年的妻子，连女儿都不愿意认，他日再碰到其他更年轻貌美的女人，难道你的下场就会比我那弟妹好吗？” 秦秘书浑身一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脸冲出人群跑了。 司爸爸怒道：“老东西！除了挑拨离间、假仁假义，你还会什么？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么些年，怕是没给我找小嫂子吧？光会说我，你又是什么货色？告诉你，我赶明儿就去举报你，让纪委去查你，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彻底点燃了司大伯的怒火，他顺手抄起旁边一小伙腋下夹着的长长图纸，直接就往司爸爸头脸上抽去。 “混账小子！满口胡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打死你个没心没肺、贪花好色的狗东西！” “你举报？你倒是举报去啊！我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你个居心叵测的家伙诽谤！” 看呆了的众人连忙再次拉架，劝慰道：“哎哟哎哟，大叔您悠着点，别打啦~”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司爸爸、秦秘书年纪差也很明显，何况这年头这种事情十分常见，众人都不必多想就先入为主地接受了司大伯的说法。 虽然有些人也觉得离婚不算什么大问题，可司大伯的指责里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那就是，司爸爸跟前妻离婚时答应了给的钱，现在突然赖账不给！ 这已经不只是婚姻道德问题，而是涉及到人格、品性了！ 众人心里不禁摇头，对这位司总的品格打了个极低的分数。 更有些人开始琢磨，改天是不是要考虑跳槽了。摊上这么个不讲信用的老板，说不好哪天就卷款跑路了，答应好的工资奖金也会泡汤呢！ 众人心里偏向司大伯，便有些担心年纪比司总大了一截的他会在混战中受伤，去拉司爸爸的人明显比拉司大伯的多了不少。 可拉开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司大伯的战斗力。 年纪加起来快过百的两兄弟被分开时，一个脸上多了好几道红印子，还有被纸张划破的细碎痕迹，另一个只是头发乱了几丝，威严依旧。 “司总，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别动手啊！” “是啊，司总，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谈嘛，大叔年纪一大把了，经不起折腾啊！” 司爸爸被员工们的劝架气得两眼发昏，简直想砍人。 明明是老家伙跑过来踩他脸，这帮员工怎么偏帮着外人啊？混账！年终奖统统不发了！ 第161章 老兔子的挣扎 得知此事后，司甜既惊愕又窃喜。 “估计是送给大伯的保温杯派上用场了，身子骨棒棒的，虐渣一个顶俩！” 笑过之后，司甜很快又犯起了愁。 虽然让渣爹和小三大大丢了一回脸，可那一千万还是要不回来啊！ 司甜仔细盘算了一番，拨通了一个极少联系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线微冷，还带着一丝丝诧异，倒是让被他强行压下去的那点少年感又浮现了出来。 魏随风有点莫名其妙，不知司甜突然找他何事。 司甜嘿嘿一笑，“小魏同学，魏大少爷，听说你最近在帝都混得风生水起啊，能不能帮老同学一个小忙？” “老同学？只怕很快就不是了。” 魏随风下意识就要拒绝，顺便凉凉道出自己即将转学、不会回维杰的计划。 司甜有些意外。 因为，上一世的魏随风在维杰待了一年有余，似乎是在她坠楼死后才回了帝都。 虽然离开了维杰、离开了宛城，但他当时应该布置了不少眼线。不然，上一世的姜萱等人变本加厉欺负姜落时，魏随风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英雄救美。 “这么快就要回去继承家产了？看来你表现得不错嘛~” 司甜调侃两句，直接切入正题。 “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不怕你的小姜姑娘被人欺负？” “谁敢？”魏随风下意识轻喝出声。 他瞳孔微缩，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自在，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却还要死死忍着不表现出来。 像是为了自辩清白，他又此地无银地补了一句。 “关我什么事？你不要乱说！” 司甜轻哼一声，“你别装傻。我没瞎，那些盯着你魏家继承人身份和英俊容颜的女生们也没瞎。你对姜落那么特别，谁看不出来？估计，也就只有姜落这个傻姑娘还被蒙在鼓里……” 魏随风心中一惊，声音变得而危险。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啧~我威胁你做什么？明明挺聪明一个人，怎么碰上姜落就容易智商下降呢？”司甜嘀咕道。 抢在魏随风发火之前，她快速道出来意。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给姜落做一年护花使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们做几回鹊桥。如何？这个买卖很划算吧？” 听完司甜口中那个要求，魏随风更诧异了，甚至有些不明所以。 可等司甜三言两语说出来龙去脉时，他又沉默了。 此时的魏随风没见识过司甜狗腿子、仗势欺人的一面，转学过来之后，反倒是觉得她颇为特立独行。若不是性别生错了，倒是很适合做个好友。 乍闻她的家庭秘辛，魏随风不禁心生同情。再联想到自己和姜落的身世，心头又多了一抹悲凉。 明明都是男人的过错，罪孽却总是要让子女来承担，何其无辜？ 魏随风心道，虽然司甜跟他立场不同，但他绝不承认自己的母亲是介入他人婚姻的小三，也更不会同情那个姓秦的女人，还有司甜的父亲。 司甜开出的价码确实很符合他的心意，替他解除了后顾之忧。 虽然嘴上说得肯定，可他心里对回魏家一事还有些犹豫，就是舍不得姜落这个纯真的女孩。 既然如此，他就是冒着让魏家人不悦的风险，也得把这一单“买卖”给做成！ “可以，我答应你。”他郑重其事地说。 司甜大喜，笑道：“很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开学前要不要帮你们约个会，临走前告个白？少年，花开堪折直须折，别轻易错过机会唷~诶，怎么挂我电话？真是的，肯定是害羞了，哈哈哈！” 几日后，宁城。 听着公司下属传来的几个坏消息，司爸爸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谈妥了吗？怎么突然又反悔要砍价？他们那边的关系不是已经打通了吗？你们平时怎么做的维护？啊？” 下属一脸无辜，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在请吃饭、送礼这种工作上偷工减料。 可司爸爸哪里管这么多，先是被自家大哥闯到公司闹了一场，接着秦秘书又羞又气离开，竟抱着儿子跑回娘家了，现在公司业务又遭受挫折，他满肚子都是气，只能跟下属发泄了。 被狗血淋头骂了一顿，下属好不容易才获准离开办公室，心里也有些不悦。 因为，司爸爸刚刚暴跳如雷地骂他不中用时，还提到了业绩、扣奖金这些词，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爸爸亲自出马，又拜托秦家大表哥搭桥牵线，终于得了句准话。 “老司啊，不是兄弟落井下石，实在是上头有话下来，兄弟也没办法。好在先前的协议还没正式签，你这边也没采购原料，亏损不了多少。你看看，要不先沉寂一段时间？” 司爸爸马上追问，那个所谓的上头是谁，到底是什么人要针对他。 他费了一番周折才得知，针对他的人来自帝都魏家。 “司大哥，这事咱们也不好怪他们。毕竟，魏家在帝都举足轻重，实力雄厚，就连咱们宁城这儿也有不少它家的子公司。他们家做实业起家的，各行各业都有涉足，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秦家大表哥也劝。 司爸爸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懂自己什么时候跟魏家搭上了关系。 等他回头一查，却赫然发现，沈季禹这厮背后的沈家和魏家居然是姻亲关系！ 他当然还想不到司甜、魏随风这一层，对沈季禹和沈家的隔阂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沈季禹来头不小。 他下意识就觉得，这肯定是沈季禹针对他之前抹黑东方乐园名声的后续报复！ “好你个沈季禹！害得我亏了这么多钱还不够，我都躲到宁城来了，你居然还死咬着不放！” 司爸爸气急了，倒也被逼出了个主意。 越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的家族，不齐心、乃至内斗的可能性就越大，魏家也逃不开这个魔咒。 宁城离帝都不远，故而魏家的能量辐射可以很有效、快速地到达这里，影响到司爸爸的新公司。但反过来说，他如果想接近魏家人，那也比在宛城时容易了不少。 肉痛地付出不少“投资”后，没几日，司爸爸就搭上了魏家其中一支的线，并得到确切消息。 下命令要搞他的人是个刚成年的少年，却很可能成为魏家下代家主。而且，这个少年之前在宛城多得沈季禹这个无血缘关系的小舅舅照顾，两人关系似乎很不错。 于是，司爸爸就更恨沈季禹了。 “不能让这个毛头小子当上家主！年纪轻轻的，他懂个屁生意！就是仗着你们长辈不好管教，他才这么放肆！” 酒桌上，司爸爸笑得谄媚，借着酒意如是道。 “照我看，魏总在帝都经营多年，替魏家立下汗马功劳。这个家主的位置，就应该是你这样老成持重的人来坐才合理嘛！” 虽然司爸爸能量很小，但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对于能让魏随风摔跟头的人和事，魏家人向来乐见其成。 魏珍哈哈一笑：“随风那小子现在连大权的边都摸不着呢，就想着替外姓人扫清障碍了。唉，本来是个不错的孩子，却被沈季禹那厮蛊惑了。这样下去，以后可不得了，我们魏家迟早会变成他沈季禹嘴里的肉。我们这些弱势群体应该合作，让沈季禹的阴谋破产才对！” “没错！就是这样！来来来，魏总我敬你一杯！” 第162章 狡兔三窟 司爸爸四处应酬之际，秦秘书正抱着儿子在娘家养脸。 倒不是她那张貌美如花的小脸出了什么问题，而是，那日司大伯冲到公司来指责时，她在员工面前丢了大脸，短期内绝对是回不去了。 秦妈妈漫不经心地逗着外孙玩，再次劝她回宁城。 “你回来也有好几天了，孩子他爸也打过好几个电话催你了，差不多就行了。面子这种东西，哪有里子重要？你费了这么大劲才闹到他愿意离婚，马上就要转正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秦秘书心头一阵憋屈。 虽说男人离婚离得很干脆，快得出乎她意料，也有她的推波助澜在里面，可她总觉得，这场离婚算不得什么胜利。 黄脸婆一方似乎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拿出那么些证据，还反过来逼着男人离婚、分家产。 原本，秦秘书的计划里，只要给黄脸婆母女分一两套房子就够了，剩下来的大部分家产都是她和男人、小孩的。 可事情发展下来，偏偏变成这样，到手的资产没多少，还被她们坑去了一大笔，现在男人名义上还欠着前妻一千万，为了赖掉这笔钱，短期内还不能跟她结婚。 仔细算下来，她委身男人几年，除了小天名下那套房子，和零零碎碎一些珠宝首饰、零花钱，还真没什么赚头。 就连男人以她名义在老家买的房子，现在也住得十分不安宁，司甜那边的律师已经盯上了这里，正打着产权官司，说不好哪天法院就上门查封、转交给那该死的黄脸婆了！ 见秦秘书有些松动，秦妈妈再接再厉。 “男人都一样，狗改不了吃屎的。身边没人管着，难保不出事！你现在还算年轻貌美，好好笼络他，再过个十年，他就是再花心也偷不动了。先赶紧哄着他领了证再说，别害得我孙子学都没得上！” 一提起结婚的事，秦秘书就格外烦躁。 她干脆没再瞒，直接把那一千万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最后愤愤道：“那老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定了我，觉得我有了小天就不可能离开他！哼，要我白白替他卖命，公司万一出了什么事都让我顶在前面，连个正式名分都不肯给我！妈，这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秦妈妈闻言大惊，一拍大腿。 “那你还犹豫什么？他不仁，你不义！干脆一拍两散，把公司里的钱卷走完事！你不是还有一套三百万的大房子吗？加上你手里的那些，还有宁城公司里的账款，养大小天也足够了。” 想到那即将到手的几百万，秦妈妈眼中闪光，握着女儿的手循循善诱。 “你还年轻，长得又漂亮。就算生过孩子，不说出去，谁知道？你放心，今后小天就让我们两个老的帮你照顾，户口就挂在我们名下。你绝对不用担心再嫁的问题……” 秦秘书沉默许久，没发话，但知女莫若母，秦妈妈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决定。 秦妈妈心中自得，“看来，两个儿子的结婚买房钱有着落了！” 秦秘书回宁城时就没带着儿子，司爸爸初初得知时还有些不悦，但听秦秘书说二老很想念这个外孙，想要让小天待在老家陪他们一两个月，他便也勉强答应了。 倒不是司爸爸对那两位素未谋面的准岳父岳母怀着什么敬意，而是他最近琐事缠身，根本无暇顾及这种小事。 更别提，秦秘书回宁城当晚还换上了新买的“秘密武器”，在床上好生服侍了他一回。 他顿时觉得，没有哇哇大哭的小奶娃在身边其实也挺不错。 几日后，秦秘书脸色惆怅，拿着个二道杠的验孕棒放到了司爸爸面前。 司爸爸大惊失色，“怎么又有了？不是一直都有做措施吗？” 秦秘书无奈地投过来一个嗔怪的白眼，风情万种。 “还不是你，上一回你忘了？都是你说……哎，反正，现在有都有了，说那些还有什么意思！” 司爸爸猛然记起，似乎离开宛城的前夜，他确实荒唐了一回，万万没想到竟然中了。 这个孩子虽然来得不是时候，可这也是他龙精虎猛的最佳证明啊！ 人到中年，男人最在意的就是这种事！ 司爸爸转忧为喜，打量着秦秘书还平坦的小腹，却不出声。 秦秘书幽幽一叹，“我想，明天就去医院，做手术。” “什么？做什么手术？” 司爸爸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道：“这……会不会不太好？” 秦秘书幽怨道：“咱们现在虽然也算是男未婚、女未嫁，可你那边的烂摊子……” 司爸爸不禁赧然。 “咳，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是多事之秋，这个孩子来得确实不是时候。你放心，今后咱们还会有其他孩子的。明天，我亲自陪你去医院！” 原本还存着一丝期许的秦秘书顿时心凉。 她强笑道：“不用了，这种事情你又帮不上我什么忙。再说了，你明天不是还约了魏家的人见面吗？我表嫂会陪我过去，到时候，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医院接我们回来好了。” 司爸爸满口答应。 次日，他应酬完赶去医院，正好在大门口见着了脸色苍白、弱柳扶风的秦秘书，顿时心疼不已。 因着这点愧疚，又见秦秘书对自己照样千依百顺，并不曾主动撒娇要钱要物，司爸爸对秦秘书更好了。 秦家表嫂则以小产伤身为名，主张要给秦秘书买各种补品，皆由司爸爸主动买单。 坐小月子期间，司爸爸照样还是很忙，没空守在家里照顾小女人，只能让表嫂代劳。他给了表嫂个大红包，又大手笔地一次性给了秦秘书二十万零花钱给她买买买。 秦秘书心知肚明，这老男人狡兔三窟的本事越来越大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肯定还藏着一笔钱。 国外那些她弄不到手，国内的这块蛋糕还怕吃不着？ 司爸爸一走，秦家表嫂就扯下了之前殷勤体贴的假面具。 “小妹，这些补品我就拿走了啊，反正你也吃不完这么多。嘿嘿~” 秦秘书冷冷道：“随你。只是别拿太多，省得被他发现不对。” 秦家表嫂一想也是，连忙放下手中几个袋子，只将其中一盒最贵的燕窝拎了出来。 “你放心，男人心粗，发现不了的。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天一点吧，我也不是缺这么点钱……” 她碎碎念着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又笑着问：“小妹，你这个方法管不管用啊？老东西不是才给了你二十万补身子？这年头，那点钱可不够做什么的。你小心这一个月他沾不了你身，反而被外头的女人勾走了心！” 秦秘书冷笑两声，不以为然道：“随便他！只要表哥那边准备妥当，我没什么可怕的。” 第163章 知识就是力量 又是一年金秋九月。 开学典礼上，司甜换上校服，站在小礼堂的人群中时，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重活回来已经一年有余了，她的人生轨迹也变了很多。 她没有沦为姜大小姐的跟班狗腿，没有跟姜落站到对立面，没上魏随风这个阴险腹黑的少年的黑名单。 恰恰相反，现在的她还心甘情愿地当上了姜落的护花使者！ 魏随风转学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现在一班的人已经全知道了。其他班级也有部分人发现了他的缺席。如无意外，开学第一天放学前，这件事多半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司甜瞥了眼左前方的白思瑶，嘴角浮出一抹讥笑。 方才，典礼开始前，白思瑶就趁着排队拥挤之际狠狠踩了姜落那双旧球鞋两脚，在上面留下了极为明显的脚印，让姜落显得十分狼狈邋遢。 司甜当时没跟姜落走在一起，发现时也故意冷眼旁观，想看看隔了一个暑假，姜落的性子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结果却让她有些失望。 姜落一如既往，先是吃痛闷哼出声，看清是白思瑶踩的自己，不仅没有道歉，还气势汹汹地说她挡了自己的道，她也没有强硬要求对方道歉。 她只是眼圈微红地站在那里，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看得男生们我见犹怜，司甜只想白眼。 最后，居然还是姜萱出马，也“不小心”从白思瑶的鞋子上踩过，一句话都没说就扬长而去。 白思瑶等人这才消停。 白思瑶此人，可以说是魏大少爷粉丝团团长了。 自从她伤愈回校以来，据说就对魏随风“一见钟情”，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刺中了，满心满眼都是他！ 恰好，姜大小姐近半年来满腹心思都放在了继承家产、斗继母弟弟这些事上，对魏随风没了执念，对姜落爱答不理，也懒得掺和校园里这些小女生的明争暗斗，甚至，时不时为了公司的事情不来学校。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白思瑶、罗玉儿等女生便联合了起来，俨然将上一世的姜大小姐取而代之。 诸女闲着没事干，隔三差五就要挑事，不是趁姜落值日时捣乱、体育课上故意身体碰撞，就是各种言语上的挤兑，或是向其他班的学生传播一些不实谣言。 当然，这些事都是避着魏随风进行的。 司甜有时碰到也会挺身而出，可她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姜落，后者性子又温柔怯弱、太过善良，那些女生就跟闻见了肉味的苍蝇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 “打铁还需自身硬，我总不能天天当护花使者吧？” 司甜打听了下姜落这个暑假的安排，毫不意外地发现，果然，这位乖乖女整个假期都在复习功课。 不过，她倒是没再去打工了，因为姜落现在跟继母不对付，分裂为两大阵营，自然不会帮着继母挤兑姜落、克扣姜落的零用钱，姜爸爸也还算大方，所以，姜落就把剩余的时间、精力和零花钱都花在培训班上了。这让司甜叹为观止。 “听说你暑假去亲戚的公司实习了，真的吗？好不好玩？就是那个东方乐园对不对？”姜落一脸向往地问。 司甜将自己的实习经历一笔带过，又将话题扯回姜落身上。 “姜萱好像也去家里公司实习了吧，你怎么没去？是不是你爸爸不答应？” 姜落连忙摆手，“不是啦。爸爸有问过我，就是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姜萱她很厉害，比我聪明多了，我只会死读书……” 司甜旁敲侧击，终于从姜落口中挖出，开学前两天魏随风曾找过她一次，两人约定要上帝都的大学，到时在同一个校园里再见面。 “啧，小魏终于开窍了？他表白了？” 姜落吓了一跳，脸蛋红扑扑地辩解：“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表白不表白的……” 司甜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小手一挥。 “别瞒我了。你要是不老实交代，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全班人？” “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这样！” 姜落急得快哭了，看着司甜坏坏的笑意，才发现自己完全是被耍了，又羞又气，不肯理她。 司甜心中啧啧称奇，再次感慨，像魏随风这种黑心小子也就只有姜落这种小白花适合，正常人哪里受得了他啊！ 也不知道上一世她是怎么脑子进水迷上了那小子，一定是疯了！ “来来来，我最近发现了几本很好看的校园漫画，还有这本书也挺有意思的，送给你吧。唔，就当是开学礼物，别客气。” 姜落愣愣接过司甜给她的“开学礼物”，有点摸不着头脑。 “谢谢。咦，这本书……” 她摩挲着夹在几本校园漫中间的《钢铁是如何炼成的》，神情更加疑惑不解。 但姜落还是微笑着说：“我初中时看过一遍，不过情节已经忘了大半，刚好再重温一遍。谢谢你啊司甜~” 司甜呵呵一笑：“不客气。多看几遍就更好了。” 旁观到这一幕的林浩宇忍不住嗤笑，“死丫头，想不到你这铁公鸡不出手则矣，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种老掉牙的名著也拿来送人！也就姜落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司甜掰了掰手指，只回了个挑衅的眼神，林浩宇瞬间熄火。 反倒是姜落主动为司甜说话，她细声细气道：“林同学，这本书虽然年代久远了些，但个中主旨很发人深省，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过了会，林浩宇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哼哼唧唧着凑过来。 “死丫头，最近有什么新产品吗？我帮你试用两天，宣传宣传呗。” 司甜神色不动，静静看他两眼，问：“看来，你爸还是没解冻那些卡。” 林浩宇狠狠磨牙，“咱不提这茬行吗？” “哦，那就说产品。你要试用是吧？那就把这本书看完。” 司甜二话不说，就往林浩宇桌上扔了一本书。 “《人生的智慧》？这是什么鬼鸡汤文学？你现在转行专门卖书啦？” “少废话！爱看不看！” 不多时，上课铃打响了，班主任开始唾沫横飞地展望未来，听得林浩宇直犯困。 刚好他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又没带充电宝，这会儿玩不了手机，只能闲极无聊地翻着课桌上唯一的那本课外书，作为消遣。 不料，这一翻开，林浩宇的眼睛就像是粘在了书页上一样，拔都拔不动。 他也不理会同桌、前后桌的搭讪，十分严肃认真地捧着书，一直看到了下课时，才如梦初醒。 “怎么样？产品效果如何？” “我觉得我现在充满智慧！可以写出一篇满分高考作文！这果然是一本好书！”林浩宇自信满满地说。 第164章 古怪丛书 作为一个不够敬业、差点倒闭破产的前书店店长、现书店雇员，原盒对自己的现状十分满意，甚至满意得过了头，觉得有些惴惴。 司甜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做起老板来一点都不抠门，给了他丰厚的待遇，也不苛求他每月的业绩，年初还给他结算了一笔不菲的年终奖，这让原盒那颗充斥着哲学、文理的小心脏终于感受到了愧疚。 故而，今年上半年以来，他比过去积极了许多。 原盒沿用他和司甜共同制定的发展规划，一方面低价清仓那些哲学书，另一方面补充各年级的教辅资料，再配合以司甜那边时不时拿出的各种稀奇古怪产品，小店的业绩虽然远远赶不及童姨坐镇的那家，但利润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比起原盒自己经营时上了好几个台阶。 可，让原盒不解的是，就在店里库存的那些乱七八糟课外书即将被清空时，司甜居然运了一大箱子这类书籍回来。 除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战争与和平》等经典名著外，还有《人生的意义》这种名字烂俗但实际偏哲学思考类的书籍，有《生命是什么》这种通俗科学毒物，也有《炒股的智慧》这种似乎该归于成功学、商业分类的铜臭味浓郁的畅销书。 原盒数了数，总共十本书，大多数都是他曾经看过的。 他一头雾水，“你之前不是说过，这种书赚不了钱么，怎么还进货了？” 这年头，实体书店卖这种书确实不赚钱，更多人都愿意网购，或是直接看电子版。 “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同了。这些书先放着卖吧，你自己也可以重读一遍。说不定会有特殊的惊喜收获哦！”司甜神秘兮兮道。 “能有什么惊喜收获？” 原盒心里嘟囔了句，过后却真的随意捡起一本来看。 毕竟，对他这种书虫、书呆子来说，很多书都是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读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道理永远不会过时，甚至于，不同时期读同一本书给人的感触也会大大不同。 万万没想到，看完那本《人生的意义》后，原盒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短短几个小时内，原盒将自己过去三十年的光阴快速过了一遍，思考了很多平时故意忽略或来不及思考的问题。 思绪沉浮间，脚下的路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这，难道这书真的有什么魔力不成？” 原盒深知，司甜常常能拿出出乎意料的产品，但他不信邪，坚信这应该是自己和书中文字的共鸣。 他挑挑拣拣，又从书箱里挑了那本《生命是什么》出来，开始皱着眉头看。 这是一本给门外汉写的科学通俗作品，但阅读门槛还是有一些的。原盒虽然爱书，但对科学并不感兴趣，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水平。之所以挑了这本出来，就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的怀疑。 “果然，这几本书似乎都有问题……” 再次见到司甜时，原盒神情诡异。 “你，你上次带来的那些书都是去哪弄来的？怎么，怎么……” 司甜明知故问：“怎么怎么了？那些书有什么问题吗？” “书没问题，我有问题。”原盒有气没力道。 他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道来，格外正经严肃，听得司甜想笑又不敢笑。 她没想到，有了系统自带的“不问”buff之后，居然还有人能清醒地意识到某种产品的不对劲。果然，她太小看书呆子的能耐了！ 好在司甜早有准备，她大言不惭地解释：“哦，我觉得不算什么问题啊。那本科学书你看得快，说明你接受能力强嘛。我说老原，你虽然是个文科生，但是也别这么埋汰自己啊。物理化学生物课人人都上过，没准那些知识一直扎根在你的潜意识深处，碰到适合的媒介才会爆发呢？” “是这样么？”原盒挠挠头，只得接受这个说法。 司甜严肃点头：“当然是这样。不过，这些书确实有点不同寻常。我在上面撒了点提神醒脑的化学试剂，无色无味，对人体无害，不过能活跃人的思维，促进阅读者接收书中信息。” 原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之前那个托福资料就是用了这个吧？还有那个帽子也是？” 司甜对原盒举一反三的能力表示赞赏，继续瞎扯。 “之所以进这批货，就是想试试这个试剂改良后的效果。这样，你把招牌打出去，吹一波咱们的新书，宣传口号我都给你想好了，就这么写……” 从书店走出，司甜运筹帷幄、尽在掌握中的了然笑容才慢慢消失。 她朝虚空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破支线任务，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任务目标上升到300也就算了，这还是三百套丛书！谁见过这么乱的丛书啊？什么垃圾编辑选的啊……” 系统悠悠道：“你懂什么？这些书读了自然有你们的好处，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然，你也不会巴巴地先选了这个，又跳了那本炼钢指南送给那女娃~” 司甜按了按脑门上乱跳的青筋。 “什么炼钢指南？你个没文化的系统！人家不是教炼钢铁的好不好！” “那又如何？反正，看完这本书的人都会朝着心如铁石的方向转变，不是么？”系统回嘴。 司甜摸了摸下巴，没有跳起来否认。 新解锁的两个支线任务分别是这套古怪丛书，还有一个整蛊礼盒，都是内含许多种乱七八糟东西的集合体。了解过两者的功能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为了摸索每本书的特质，开学前那几天，除了跟律师接头之外，她的时间基本都花在看这些书上了。 看过之后，她不得不对系统的能耐竖起大拇指。 别的书不说，只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 看之前她原本还在为渣爹和小三生气，甚至有点委屈。看完之后，她心情突然平和了不少，回想几小时前的自己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完全无法理解当时的自己怎么会那么脆弱，轻易就被别人拨动自己的情绪。 司甜也是抱着某种隐秘的期许，才将那本书送给了姜落。 “也不知道她看过没有，具体效果好不好……” 第165章 人生的意义 “快来看啊，百年一遇的奇景！林三少居然在看鸡汤文学！”有少年叫嚣。 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林浩宇脸色微红，不大自然地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想把众人挥开。 “什么鸡汤！这可是哲学大师叔本华的精华之作，可不是地摊文学！” 起哄的男生们却不肯消停，“什么哲学不哲学的，咱们风流倜傥、威震四方的林三少居然也有变书呆子这一天，真是让人失望啊！” 李尔特也附和着说：“就是啊，三少你从前不是最不喜欢这种酸不溜丢的东西了吗？该不会是春心萌动，喜欢上哪个女生了吧？” “有可能！陷入情网的人最喜欢看这种人生啊哲学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林浩宇彻底不耐烦了，挥舞着那本大书，敲了两个人的脑门。 “去去去！你们懂个屁！老子看个书也要你们管，无聊！” 他嘴上说得强硬，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闹过之后，当下就把书收进了抽屉。 可过了一阵，他心里居然开始蠢蠢欲动，控制不住自己那双想要摸书的手。 “真是奇了怪了！这本书难道还有什么魔力不成？” 林浩宇心里有些警惕，暗自思忖着，更是想到了上学年从司甜手里流传出来、又一度成为校园人气王的托福资料。 突然，一个娇软的女声从窗外传来，喊了声三哥。 林浩宇回过神来，果然见着林沅沅正扒在窗台上，冲着自己眉眼弯弯地笑。 “三哥，你怎么抱着本书苦大仇深的样子？它得罪你了？” 林浩宇这才发现，方才自己纠结之时居然不知不觉地把书摸到了手里，要不是林沅沅指出，他这会儿估计还要神思不属地摸着书皮给别人看好戏呢。 “咳，这个，没什么。你怎么跑过来了？难道是班里有人欺负你？”少年瞪着眼睛，立马忘了前一秒的纠结。 林沅沅抿嘴一笑，“我又不是三哥，怎么可能刚开学就招惹上谁？就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你们罢了。” 她说完这几句，便笑眯眯地跑到司甜座位旁边，跟她叽叽咕咕地说起了话。 林浩宇攥着书皮，十分不忿。 明明自己最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结果小妹对外人比他还亲热，今天过来看他像是捎带脚的，来找司甜才是主要目的！ 实在是过分！ 司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怨气，转过头来冲他和蔼一笑，从书包里摸出一本崭新的《炒股的智慧》给林沅沅。 “恩？怎么突然给我这种书？”林沅沅有点莫名其妙。 司甜笑道：“这是开学礼物，人人都有，不信你问你三哥。姜落也有一份……” 作为最先挖掘出司甜这块宝藏的“金主”，林沅沅可没少从司甜手里收小礼物。可，这种书司甜怎么送的出手？ 她心念如电转，竟也第一时间记起了那本价值1888的神奇托福资料，还有她心血来潮跑去考试的成绩。 “难道，这本书也是你最近主打的产品？”林沅沅试探着问，又凑到林浩宇身边看他那本到底是什么书。 司甜轻轻颔首，这才承认了最近到货了一批丛书，已经上架网店和实体店，却无只言片语提及这套丛书的具体功能和价值。 林沅沅眯了眯眼，不假思索地伸出手。 “三哥，这本书先借我看看，晚上回家还你。” 林浩宇还未来得及发话拒绝，就见自家小妹夹着两本书跑了，两条纤瘦合宜的细腿跑得飞快，十分有力，和过去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跑什么跑！搞得好像我还舍不得一本破书似的！本少爷是这么吝啬的人吗？” 司甜转头笑问：“三少这学期的餐标是多少？还是五十吗？” 林浩宇：…… 几日后，林沅沅终于把手里的两本书看完，神色凝重。 只看了其中一本的前面五分之一部分的林浩宇有点不满，叫嚣着说林沅沅逾期还书，要她缴纳滞纳金，云云。 林沅沅露出个诡异的笑，“滞纳金是没有的，不过，我这本《炒股的智慧》可以免费借给你看，要不要？” 林浩宇不禁嗤之以鼻。 “什么炒股破书，难不成看完真能变股神？我才懒得看！” 林沅沅笑容神秘，“既然你不要，我就拿去送人了。你可别后悔哟~” 林浩宇暗道，他能有什么后悔的，不就是本教人炒股小技巧的书么，还能翻了天？反倒是那本哲学书，写得深入浅出，让他看得如痴如醉，不觉褪去了些许年少轻狂和浮躁，那才是一本好书呢！ 再说了，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就算学会了炒股，也没本钱给他玩啊！ 林沅沅见状，很干脆地把那本《炒股的智慧》转赠给了自家老爷子。 当日，祖孙两人在书房里窃窃私语了大半个小时，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能从林沅沅离开时轻快的脚步看出，她应该是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或承诺。 这之后，林浩宇没敢把书往学校带，就放在家里。每天放学回来，游戏也不玩了，手机也不刷了，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基本上都在捧读此书。 林家众人一无所知，只有林沅沅看出了些许端倪，并有所预测。 果不其然，几天后的晚上，林妈妈正在床上优哉游哉地敷着面膜看电视，主卧房门却突然被人撞开。 她被吓了一跳，直起身来一看，却是自家幺儿。 “浩宇，你这是干嘛呢？吓死个人了！诶诶诶，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啊？” 林浩宇嚎啕大哭着扑到林妈妈跟前，眼睛红得像兔子，还在不断往外冒泪珠，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家里四个孩子，林妈妈最疼的就是林浩宇和林沅沅这两个小的，不然，先前也不至于瞒着林爸爸给了林浩宇那么多挥霍的本钱。见儿子哭得这么凄惨，她登时心痛如绞，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林浩宇哭了一分钟，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 “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前太不是人了！呜呜，我不应该仗着您的疼爱花天酒地，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变着法从您身上要钱。年前，爸要惩罚我时我心生怨怼，我还抱怨您没有给我撑腰，还偷偷骂过爷爷，我真是太坏了……” 林妈妈一头雾水，“这，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先别哭了，好好说话！” 林浩宇不听，继续哭诉着，将自己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间，自己记得的做过的错事、坏事全部说了出来，俨然一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善人，誓要跟过去的自己斩断联系！ 最后，他总结道：“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不会虚度光阴。我的人生，不会在此止步不前！” 说罢，林浩宇擦了把眼泪，神色坚定地又跑了出去，如同一阵风。 林妈妈：……？？？我家孩子怕不是疯了？ 第166章 人性的弱点 林浩宇的“幡然醒悟”之举很快传遍了林家上下，众人震惊。 即便是曾亲自读过《人生的意义》的林沅沅也有些意外，因为，她自己看书时虽然也有些触动，但主要是跟生死有关的领悟，并没有像林浩宇这么激烈的情绪变化。 “或许那句话说的没错，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一本书在不同人身上发挥的作用也不一定相同。就像魅力香水，原本封装在瓶子里时无色无味，可作用到每个人身上就能散发出千百种独特的气味……” 林浩宇浪子回头，跟林妈妈哭了一通，次日又跟林爸爸表了一番忠心。 林爸爸本来还有些担心，怕这个幺蛾子最多的小儿子是戏精上身，演了场大龙凤来卖苦肉计，就是为了哄得他解冻那些卡。 不料，林浩宇一脸严肃地表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他不需要那些东西。 此外，他要上进，要脱胎换骨，要寻找人生的真谛！ 林爸爸半信半疑，便也从善如流，没给他恢复过去的待遇，只静看林浩宇表现。 万万想不到，从那天开始，林浩宇竟像是一夜长大了！ 他整个人沉淀了下来，变得平和沉稳，不再像过去那么上蹿下跳、一点就炸。 他不仅重新翻出高一时的课本认真学习，将过去最爱的游戏机全部封存，还从每天五十块的午餐费里节省出部分来买书，走到哪儿都自带一本书，手不释卷，万法不侵，仙气飘飘，俨然要力压四眼班长、成为维杰新一代书呆子的架势。 更神奇的是，开学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林浩宇力挽狂澜，不仅将全科成绩大多拽回了及格线以上，尤其是语文这一科，他破天荒地考了个全班第六的好成绩，简直叫众人大跌眼镜。 对于这个转变，老师们自然是欢欣鼓舞，甚至还拿林浩宇做典型，鼓励诸多学渣齐齐向其学习，冲击高三最后一年的大考。 学生们跟活见鬼似的，尤其是李尔特等人，曾经跟林浩宇勾肩搭背、为祸校园的一帮人，看林浩宇如今的模样格外膈应。 他们觉得林浩宇多半是被家里逼着上进，做出这副模样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便说了不少酸话，试图刺激林浩宇，让他原形毕露。 结果，林浩宇左耳进右耳出，竟摆出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世外高人模样！ 林浩宇皮相本来生得还不错，在这一年级里面，也就只屈居于魏随风、梁峥两人之下，又因为之前是个校园小霸王，没事还要自己耍个帅，身上自带的油腻小痞子气息减损了他皮相之美。 现在他抛却了过去的做派，返璞归真，再加上现在那种沉迷书本、万事不过心的飘然气质，更将其烘托得气质出尘，惹得不少女生星星眼犯花痴。 当然，林浩宇能有此待遇，跟他背后的林家脱不了关系。其他穷小子若是摆出相同架势，只会被其他人嗤笑罢了。 司甜对林浩宇的转变格外不适应，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古代书生穿了。 她找了个机会，跟林浩宇谈了几句，震惊地发现，这小子脱胎换骨居然全是被那本破书影响的！ 司甜再次对系统出品产生了极大的敬畏。 与此同时，她更期待《钢》在姜落身上产生的效果了。 让她失望的是，姜落重温完那本书之后，并没有朝着她期望的铁血女汉子方向发展，面对白思瑶等人的挑衅时也没有回怼，只是不像过去那么容易被气哭了。 “这就很不错了，你还指望一本书将一个人弄得性情大变么？”系统凉凉道，“这个姓林的小子外强中干，内心脆弱，才会这么容易被干涉。正常人没他菜，当然不会那么明显。” 司甜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妥。 照系统的说法，林浩宇现在性情大变的状态不大正常。 虽然她不介意自己少一个间歇性偷懒的下线，多一个文艺青年属性的老同学，但这样发展下去，只怕后遗症无穷，还是得想办法帮帮他。 考虑过后，司甜投其所好，又从那套丛书里挑了本新的送给林浩宇。 “《人性的弱点》？不错，我最近正好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多谢了。”林浩宇接过书，喃喃出声，飘然离开。 正好走廊上有几个女生路过，发现林浩宇时都有些激动，指指点点地说起了小话。 “对对对，就是他！之前不觉得他很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上去好迷人啊！” “气质决定一切好吗？我觉得他很适合穿古装，要是他手上拿的不是课本，而是电视剧里那种古书就更好看了！” “哎呀，那个不是课本，是那个大饼脸给他的不知什么破书。听说林浩宇现在是个书痴，只要有人送书他都会收下，嘿嘿~我准备去学校门口的书店淘几本，你们可别跟我抢！” “……” 司甜一头黑线，强行按捺住自己把林浩宇这小子揍醒的冲动。 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厮到底哪里吸引人了，只得摇头感慨几句作罢。 林家一片愁云惨雾。 反应过来后，懵逼的林妈妈都快气糊涂了。 林沅沅不敢告诉她，三哥性情大变都是因为一本“魔”书，于是，林妈妈就把这口黑锅罩到了丈夫头顶，认定了小儿子是被丈夫逼疯的。 故而，林爸爸最近日子也很不好过。 他还没来得及窃喜小儿子终于知道长进了，就被妻子的白眼不知杀了几百遍。再把林浩宇叫过来，仔细一观察，果然发现这小子有些不对劲。 “像是走火入魔了！矫枉过正啊！”林老爷子总结。 这日，林家人难得齐聚一堂吃晚饭，人人脸色都十分严肃，饭后还特意留下林浩宇，不让他溜回房间看书。 林浩宇不大乐意，听了几句委婉劝诫之后，更不高兴了。 “什么走火入魔？瞎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挺好的。明明从前你们要我努力上进，多读书，少玩游戏。现在我不是听你们话了么，怎么你们反倒不喜了？” 林妈妈：“是想让你上进来着，可你最近跟鬼上身似的，我怕你熬坏了身子~” 林爸爸：“小兔崽子，我林家养得起窝囊废，但不能出个神经病。你要是不及时醒悟，老子就送你去参军！” 林浩扬：“三弟，你要是喜欢看书，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书房有好些商业畅销书，不如你多看看这方面的？” 黎斐：“小叔现在年纪小，性子还没定呢。照我看，大家不必这么紧张，顺其自然就好了。” 林沅沅：“其实……” 林老爷子轻咳一声，扬扬手，众人皆静。 “小三啊，最近书读的不少，可有看出什么门道来？跟爷爷说说，可好？” 闻言，林浩宇欢欢喜喜地坐到了老爷子身边，跟其说起了自己的思想感悟，又提及最近正研读的《人性的弱点》一书，并感慨万千。 “先前我总觉得自己过去太幼稚荒唐，想要一刀斩断过去，重新开始。可我今天突然想到，或许这也是人性的弱点之一。人类总是很难容忍自己犯错，即便是回忆过去的错处，也总是喜欢将其淡化、遗忘，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无视。须知，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才能勇敢面对自己的过错……” 第167章 炒股的智慧 和林浩宇的“大彻大悟”不同，原盒心情格外轻松愉悦。 一方面是，读到了有意思的新书，在旧书里发掘出了很多有趣的感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间曾经的书店在“沦落”成为半个杂货铺大半年后，终于走回到了正途上。 原盒看着书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新书，心中豪情万丈。 他决定，他不能独享这份智慧之光，他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生平第一次，原盒在没有司甜指示的前提下，自己开动脑筋，给这批新书做了个宣传招牌。 然而，真正感兴趣的人不多。 只有少数人随手翻几页，略有感触，一看价格又打了退堂鼓。 好家伙！一本书居然要卖188！ 抢钱吗？ 这对绝大多数没耐心的人来说，绝对是不可接受的。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人们愿意花万儿八千买个新款手机，或是在游戏中购买虚拟物品，却不愿意为书本——知识的载体——花上几十上百块钱，可以说是当代怪现象之一了。 新书上架一周，只卖出去一本《人生的意义》，购买者是附近大学的一个女学生。 原盒感到很挫败，更为这些内在价值不菲的书籍感到不平。 他爱书如命，看着这堆书就像看一堆稀世珍宝，可偏偏世人有眼无珠，把金山当粪土，视若无睹！ “不行！得想想办法，好酒也怕巷子深啊！” “零售太贵，要不采用租书的形式？也不行，一本书单价太贵了，难不成还要收200押金？肯定没人愿意的。” “难道要办个读书会？或是找个什么组织合作？” 司甜见原盒愁得头发都快掉没了，了然一笑：“老原，这十本书你都看完了？那本炒股书，有没有什么收获？” 原盒心不在焉道：“炒股？那本我只翻了十来页，没什么大收获。我本来对这些东西就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啊，原来是这样。” 司甜似乎摸到了关键，这套书的神奇属性在不同人身上发挥效果不同，跟兴趣、知识积累都有关。 “哎，这年头卖书还真难。为了清这三百套存货，也只能这么办了。” 司甜下了决心，跟原盒嘀咕几句，后者果然露出了点不渝神色，但也勉强点头答应了。 这日起，书店门口就多了一排特设的书架，和显眼的招牌。 “零基础教你学会炒股！每人可免费试读十分钟，包你一看就会！一月内无效免费退货！现在购买还可赠送￥%&*……” 原盒坐在书店里，心里格外没底，有点忐忑。 “这样真管用吗？赠送的都是压箱底没卖出去的旧书，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吧？”他这样问自己。 不料，那招牌挂出去之后，被吸引过来驻足的人还真多了几个，其中以成年男性居多。 原盒难得地没有埋头苦读，而是紧张地盯着这些潜在顾客看。 他们多半是被那招牌上的广告语吸引了视线，又见书店外头摆放着可供试读的样品书，闲着无聊，便凑过来翻阅一下。 原本这些人的神情多半漫不经心，可看了两页之后，脸色都慢慢变了，变得格外聚精会神，捧着那书死活不肯放下。 原盒默默看了眼身后的挂钟，开始计时。 然而，还没等他犹豫着起身开口，门口驻足的人多半已经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看着书籍标价露出犹豫之色，而后离开。 原盒不免有些失望。 等到这日快打烊时，终于有个头发略凌乱、西装不大合身的胖男人走进了书店。 他小声问：“老板，你这书真能退？” 原盒点头称是。 胖男人狐疑道：“可这书也就几百页，一个月内怎么都能看完了，你就不怕人人都事后来退货？这样，你们可是一分钱没赚到，还白白损耗了一批新书。” “哦，退货的前提是这书对你无效，而且，要求书上不能出现污渍、折痕等损毁。这本书虽然深入浅出，大部分人都能看懂，但也保不准有小部分人天资愚钝，或是对经济数据压根不感兴趣。这种人就算把眼睛看得掉下来，也得不到里头浓缩的智慧结晶。这种少数派想要退货，我们当然不会有意见。至于损耗，书籍的价值在于黑字背后的知识，而不是纸张的新旧，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胖男人约三十左右，并不是愣头青，考虑得也算周全，方方面面问了一通，才真正掏钱付了账，还在旧书堆里挑拣了一番，拣了两本名著回去。 离去前，他感慨了句：“说实话，要不是我就住在这附近，看你这店也开了好几年了，我可不敢相信你，花两百块买一本书。嘿，天知道我怎么就看入了迷……” 原盒木着脸道：“放心，你不会后悔的。” 这日过后，原盒照旧每天把小书架和招牌摆到店门外。 为了方便监督管理，他干脆搬了个小椅子出来，自己在店门口另一侧坐镇，还能顺便纳凉。 从第二天开始，停留驻足的人又多了几个。 有意思的是，原盒认出，今天过来翻阅的人里有两个都是昨天来过的。而且，他们过来时表现得十分随意，但翻书却不像其他人从第一页开始翻，而是从前面约十分之一的位置开始翻起。 原盒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没说破，只当没认出这些人来。 到了第三天，那两人又来了。 原盒心里有点堵，“难不成这两人打算天天过来蹭，就这么蹭完一本书不成？” 但他转念一想，像这么有毅力（厚脸皮）的人还是少数，就算他们真看完了，当他们给书店涨人气好了。 别说，正因为这两人每天不定时来门口报道，抱着那本《炒股的智慧》，争分夺秒地看着，再加上他们身后的广告牌，竟也成了这条小街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更多人跃跃欲试地加入到试读的行列中来，也有极少数人像胖男人一样，跟原盒要了n遍保证后才买下一本书，甚至还要录音、视频作证。 隔壁便利店的老板隔岸观火，看得兴致勃勃，还私下招呼原盒，委婉表示，他这样做生意只怕赚不了钱。 “这年头的人，心眼比筛子还多。就算你这书真能帮他们赚点小钱，回过头来，他们多半也会厚着脸皮过来退货，你信不信？” 原盒不为所动，反倒是顺着对方话头笑了笑。 “既然这样，李叔你要不要试试？我记得，你前几年好像还在玩股票的，现在是宝刀已老、壮志难酬了么？” 李老板尴尬一笑。 前年股灾，他赚的钱几乎全折在里面了，勉强留下点棺材本，现在他可不敢再折腾了。 原盒虽然是个书呆子，但两人做了好些年的邻居，对彼此都知根知底，哪里还猜不出对方的想法。 “反正我那书放着也是给人试读的，不看白不看，李叔你店里没事也看两眼。万一真成了，我也不要你分红，你到时把这书买走，在亲戚朋友里宣传宣传就行。” “那……也行吧。” 第168章 李家媳妇的野望 几日后，胖男人再度到访书店。 原盒刚好在店门口站着，硬着头皮跟隔壁李老板探讨那本《炒股的智慧》，远远见着胖男人冲他走过来，心里一个咯噔。 司甜虽然拍着胸脯打下包票，可他还真有点担心李老板说的话要应验。 他扶了扶眼镜，聚精会神地打量了胖男人一番，惊喜发现，对方手里并没有拿着书本，身上也没有带着能装进书本的包，只提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像是装着水果。 “难道——” 胖男人也发现了原盒，加快脚步走了过来，笑得格外热情。 “老板，你们这本书果然不寻常！我那188算是没白花，哈哈，刚好今天下班早，给你送点水果意思意思，别客气。” 原盒哑然，这人居然还真的是提着水果来送礼的！ 难道，短短几日间，他就靠着那本书在股市赚了大钱？ 原盒没好意思问，但旁边的李老板就不同了。 被原盒说动以来，李老板这几日白天看店时，时不时会走过来看一看那本《炒》，本来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没想到还真被他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本书确实有些妙处，虽然名字俗了点，但写得深入浅出，就连我这文化都看得津津有味、茅塞顿开！”李老板摸了摸书架上的书皮，感慨道，“从前炒股都是瞎炒，看别人说什么火就一窝蜂地跟着买，最后成了别人眼里的韭菜。很多东西，我现在才明白过来……” 胖男人也是个资深股民，不然也不会成为“吃螃蟹的第一人”。 他见李老板也是同类，便兴致勃勃跟对方切磋了起来。 李老板挤眉弄眼地问胖男人近几日的收获，后者十分谦虚，只透露自己小赚一笔，具体多少没说。 但见他主动提水果来送礼、而非提着书过来退货，李老板便能猜到，胖男人收获绝对小不了。 “看来，我也该小试牛刀一番，弄个万儿八千的进去试试水。要是亏了，也不至于亏太多。要是成了……” 两个老股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围着个冰柜说得唾沫横飞。 原盒在旁边插不进嘴，只能在最后幽幽送出一句：“两位若觉着好，记得在亲朋好友圈子里宣传下。中秋佳节将至，这可是难得的送礼好选择！只要188，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李老板：……怎么感觉小原变得市侩起来了？是错觉吗？ 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实际上是看在胖男人疑似收获颇丰的份上），李老板终于下定决心买下了这本书，带回家静心研读。 作为附赠品，他还随便捡了两本文绉绉的书，拿回家扔给了小学五年级的大孙子，却遭到后者白眼。 李老板一家人都不是什么文化人，文凭不高，儿子读完中专就出来做工，现在开了家小修车铺，也能勉强养家糊口。孙子有样学样，也不好好学习，天天嚷嚷着要学他爸手艺，今后就继承家里的修车铺，不必浪费时间读书。 于是，李老板戴着老花镜、在灯下看书的一幕吓到了全家人。 等发现是一本炒股有关的书后，李家人的惊吓都变作了嘲笑。 李老板的妻子怒道：“老头子，前年的教训你还没吸取够吗？上回好在跑得及时，不然底裤都输光了。才答应我要戒了这东西，你又要跳回那个火坑！你信不信，我跟你离婚！” 儿子儿媳也帮腔：“是啊，爸，a股市场太妖了，我们这种小散户就是人家地里头的韭菜，先给你赚点小钱，哄得你大手笔投进去，立马收割！咱们家境况也算勉强过得去，何必要费力不讨好去给别人送钱呢？” 当然，他们不敢说的是，李老板一把年纪了，身边几个钱不留着点，将来有什么病痛老死，那担子就要全压在他们俩身上了。 孙子却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小时候听李老板经常念叨股票，也有些兴趣，反倒还兴致勃勃地怂恿他去炒股。 “哦哦，爷爷炒股赚了钱，能不能给我买辆小摩托？要不，电单车也行……” 不管妻子儿女怎么劝，李老板都岿然不动，继续捧着他的书专心阅读，被逼得烦了才撂下一句话。 “赢了分你们一半，输了算我自己的。最多不超过这个数，行了吧？”李老板亮出两根手指，代表两万。 李家儿媳在背后嘀咕，“区区两万块，就算赚又能赚个几千块？分我们一半，分到手里怕是连十斤猪肉都买不起。老家伙就知道唬人……” 其他人却都消停了，毕竟都是李老板的至亲，相处了几十年，知道他的脾性，说一不二，不会轻易变改心意的。既然他都给自己下了死线，多半不会逾越，他们只需要多多监督就行了。 李老板很警惕，跟胖男人交换意见后，第一次只投了几千块试水。 当天，这支股票只涨了不到2个百分点，但次日开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支被他和胖男人合力选中的股票居然一路高歌，险些涨停。 而后几日都是飘红，李老板牢牢记着书里的金玉良言，没有贪心，及时出手。 果然，他卖掉之后，那支股票只红了半天就开始下跌，起起伏伏，又回荡到了李老板买入时的大致水平。 虽然这次尝到了甜头，李老板也不敢放松，又跟胖男人商量着买了另一支股票。 这次的股票涨幅不大，但一路走来都很稳，算是中长线投资选择。 李老板从前的想法很简单，股市就是赚快钱的，但看过书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不少，故而也愿意买入这种见效慢的蓝筹股了。只是没有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风险大、小的持股各占一半。 短短一周内，李老板真践行了自己的承诺，从那两千多的收益里拿出一半给妻儿发红包，让后者赞叹不已。 儿媳蠢蠢欲动，见公公赚钱这么快，也生出了炒股的心思，私底下一个劲地怂恿丈夫拿他们俩的私房钱去买股票。 李家儿子有些犹豫，“我天天要去店里修车，你也要上班，哪有功夫看股市？倒是爸的便利店比较清闲，不如我们把钱给爸，让他一起运作？” 儿媳自然不乐意，辩称自己的工作很清闲，有足够时间盯着股市。 李家儿子勉强同意，又叮嘱她，不能妄动，还是先跟爸说说这事，再请教一番股市规律比较好。 儿媳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根本没打算跟公公说这事。 她掌握着小家的财政大权，可不愿把自家的真实财力都暴露在公婆面前，省得后患无穷！ 至于股市规律、经验什么的，她娘家又不是没有亲朋好友炒过股，还需要巴巴地去问老头子？ 要知道，老头子前年总共可是亏了十几万呢！ 儿媳踌躇满志地也给自己开了个户，还瞒着丈夫和公婆，结果三万块投进去不到几天，就亏了五千多，心疼得她快发狂。 第169章 退货风波 儿媳炒股失利的事爆出来前几小时，李老板正好见证了隔壁书店里的一次退货经历。 来退货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上身穿了件黑色背心，露出左胳膊上的斑驳刺青，裤子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铆钉装饰，怎么看都不像老实小伙。 刚进店时，他神色有点不自然，但很快就被故意表现出的冷漠和凶狠所覆盖。 原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本书，没有接过，平静地问：“小伙子，这书你看进去了？真对你一点效果都没有？” 那青年昂着头，冷硬道：“当然看了？老子像是看不懂字的人吗？就你们这破书，还说教别人怎么炒股赚钱，结果害得我亏了不少！我不跟你们算账都好了，你现在难道还要出尔反尔，不给我退钱吗？” 他一手将书扔到原盒面前，另一只手敲着旁边“一月内包退”的广告牌，神色张扬。 李老板不禁为原盒捏了把汗 原盒想了想，小心翼翼将书捧起，仔细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书页破损、缺失后，从善如流地退了188给青年。 青年有些诧异，又惊喜十分，显然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拿回书款。 他得意洋洋地插兜离开，甚至还吹了几声口哨。 李老板忍不住问：“你真就退给他了？就不怕他说大话哄你？我吃的米比你吃的盐还多，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说话时眼神闪烁，八成是在说谎！” 原盒面无表情道：“无妨，这只能说明，他跟这书无缘。反正书上没有损毁，不影响二次销售，不怕。” 李老板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原盒不再继续蹲守门口，回到店里后，才松了口气。 要不是司甜前两天特地给他送来保证，他还真没有信心在李叔面前这么说。 现在嘛，就看那小伙子什么时候反应过来后悔了！ 这天，李老板回到家，却意外听到儿子儿媳二人的交谈，得知儿媳偷偷拿钱出去炒股亏了一小半，气得性格温和敦厚的儿子在屋里骂人。 李老板一问之下才知，原来儿媳见猎心喜，也想学自己，用私房钱去炒股赚零花钱，却没有真本事，在娘家亲戚的指点下不赚反亏。 更要命的是，那娘家亲戚告诉她，这只是技术性调整下挫，很快就会恢复，还让她趁着股价下跌重仓，以拉低成本价。 儿媳稀里糊涂，便听信了那人的说法，把这些年攒下的大部分钱都投了进去。 结果，那所谓的“技术性调整”像是没完没了，一天比一天绿，绿得她发慌。 截至今天收市，她总共已经亏了两万多，生怕丈夫发现后找她算账，干脆主动招认，想不到竟被提前回家的公公听了个正着。 李老板和儿子都气得七窍生烟，既气这女人蠢笨、听信外人以致吃大亏，更气她心向娘家、把公婆丈夫当外人！ “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你既然这么信娘家人，还来找我们说什么？难道我们家是开股市的，能帮你把股票救活不成？” 李老板问清儿媳买的那支股票后，更生气了，当机立断就要她斩仓止损。 儿媳怯怯道：“爸，可是亏了两万多，要是不卖，总有一天能涨回去的吧？” 李老板翻个白眼，“涨涨涨！涨你个仙人板板！上个月这支股票突然飙升，背后肯定有大炒家出手。现在大户都开始走了，才会跌成这个狗样。你还指望它涨回高位？等下辈子吧！哦不对，可能十年八年之后也有可能。你要不会算账的话，就放里面冻着吧，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儿媳委屈巴巴，却不肯屈服，又等了两个交易日，果然亏损更厉害了，这才心痛如绞地退出了股市，最后总共亏损三万！ 经此一役，儿媳再也不敢碰什么股票了，火速将剩下的私房钱都拿去买了银行理财产品。 李老板的妻子也以此相劝，试图让李老板放弃玩股票这个爱好，生怕他也不慎失手。 李老板摸着那本他人生中买过最贵的一本书，心里若有所感，没有松口。 又过两天，李老板趁着看店间隙瞄炒股app，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个略眼熟的身影。 “唔，这不是那天趾高气昂来退货的刺青小伙子吗？” 李老板抬头看他，后者却没留意，只站在冰柜附近，死死地盯着书店门口那排书架看。 李老板佯装不识，笑眯眯地开口：“小伙子，买烟还是买水？” 刺青男愣了愣，神情不自然地买了瓶饮料，却没走。 他犹豫了会，见左右无人，便小声对李老板说：“老叔，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帮我买本书，就门口架子上摆着的那本。” 李老板心里一乐，瞬间想到了很多，既庆幸又感慨。 他明知故问：“买书？什么书？你自己怎么不过去？难道这家店的老板跟你有仇？不行的话，去别的店买呗，市中心不是有个新华书城吗？” 刺青男面上浮出一层尴尬，含糊道：“那书只有这里有的卖，其他书店没有这个版本。” 李老板一本正经逗了刺青男几句，也很干脆，接了他递过来的两张毛爷爷，跑到隔壁去替他跑腿了。 一分钟后，刺青男从李老板手里接过书，眼睛绿幽幽的，直接转身跑了，连那12块零钱都没要，更没提什么赠品，溜得跟抢劫犯逃窜似的。 李老板扑哧一笑，重新走回书店，调侃道：“小原你够狠啊，卖给他的还是那天退回来的旧书，哈哈！我猜，这小子多半是退了书又后悔了，八成是股票亏钱了。我就说他之前在说谎……” 原盒笑笑，没有评论。 李老板虽然嫌原盒性子闷，不爱说话，却也喜欢他守口如瓶、不随意指摘别人的处事方式，便顺带将家里儿媳的闹心事说了一通，只当原盒是树洞。 不想，这些事都被一根筋的原盒大致记录下来，作为跟产品有关的案例细节，通过一封邮件汇报到了司甜手上。 司甜看过之后，无奈笑了两声，也有些发愁。 此刻的她正看着黑底屏幕上的一堆红绿曲线发呆。 她深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资好像平平，甚至还比不过同样是临阵磨枪的司妈妈！ 第170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自离婚以来，在司甜的撺掇下，司妈妈花了不少时间接触各种活动，终于发掘出了一项新爱好，下围棋。 司妈妈不好意思混在青少年中间上课，便花钱请了个一对一的授课老师，每周两节课。 坚持了两个月学习、训练后，她又加入了同龄人组成的兴趣爱好小组，和不同敌手切磋，再加上手机上的围棋对弈app，司妈妈现在已经渐入佳境，颇具高手气象。 起码，司甜这个一心二用、只知基本规则的陪练已经完全无力抵挡她的攻势了。 那套古怪丛书到手后，司甜也没小气，照旧留了一套在家里。虽然这批书里没有司妈妈最爱的武侠小说，但她也想试着看看司妈妈会不会感兴趣，身上又是否会发生什么变化。 她没想到的是，司妈妈居然跟那本炒股书碰撞出了火花！ 而且，司妈妈学以致用、活学活用，当即就摩拳擦掌去开了户，决定大干一场。 就在司甜还不知情时，司妈妈已经悄悄小赚一笔，兴奋之下又跑去逛街，以司甜又长高了的借口给她买了几套新衣服，她才问出此事。 司甜有些无奈。 她让原盒主打推销那本炒股书，自然是想打着利益诱惑的噱头，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嫌钱少，可那到底不够稳当，要换到自己家亲人身上，她还真有些担心。 司妈妈却一本正经道：“你爸这人不是个东西，本来拿到钱再给你买套房的，到时候你去外地上大学就不用住宿了，妈妈过去看你也方便。现在倒好，那老家伙不肯认账，只能是让我来想办法了。” 司甜汗颜，婉拒无果，只能紧紧盯着司妈妈的炒股账户，不让她砸太多钱进去。 结果，也不知是那本书跟司妈妈特别契合，还是她天生就适合玩这个，又或是被围棋这项活动锻炼出来的大局观，司妈妈竟是连战连胜，短短一个月内就赚了小十万！ 司妈妈恪守诺言，上限五十万本金，赚了马上转出，亏了也不补入，就这么玩了下去，每个月收益竟能跟几套房产的租金持平。 司甜对此惊叹不已，甚至觉得自己的小黑店跟妈妈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司妈妈本人才真的是棵摇钱树，只可惜她那渣爸没好好珍惜。 系统对她的埋汰很不满意，哼哼唧唧道：“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本系统，没这些书，你们哪来现在的这些造化？翅膀硬了就想飞天了？这么能，你怎么不去股市捞金？” 司甜不信邪，仗着自己也浏览过那本书，便偷偷摸摸开了个户，扔了两万块进去试水。 结果，很邪门的是，她选的股票都是那种不好不坏的，短期内可能涨那么零点几个点，或是下调一点点，总之不会大亏也不会大赚，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赚头，除去交易手续费约等于零的那种。 如果她跟着司妈妈买，情况倒能好一点，但因为她要上学，没工夫盯着看，买入卖出时机不同步，赚的还是比司妈妈少多了。 只折腾了几天，司甜就彻底放弃了股市这口捞金池，老实回归她的小店致富之路。 有余钱，还不如都给司妈妈一起运作算了，何必一家人要操两份心？ 因一本小书受益的人还有林沅沅。 小姑娘虽然先天不足，身体偏弱，但在林家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对经济、金融方面的东西也比较感兴趣。 看完那本书，林沅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爷子聊天，顺便还送上了一本“业务读物”。 兴许是林老爷子也发现了各种妙处，竟真大手一挥，给了小孙女一笔启动资金，以他的名义去玩股票。 林沅沅不负重托，接下来的三个月内竟真把那笔钱翻了倍，让林老爷子大吃一惊，不禁重新审视这个被自己忽略、因先天疾病基本和林家继承权无缘的小孙女起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同一套书给林浩宇、林沅沅两兄妹带来的变化，可谓是天壤之别。 原本感情亲密的两兄妹相处方式也截然不同了。 现在，清心寡欲、云淡风轻的林三少见小妹开口闭口就是股票、经济，下意识就会嗤其庸俗、市侩。 而林沅沅手握小金库，说话底气也比从前更足，每天见着林浩宇都要diss他几句“矫情”“文艺逼”“装大瓣蒜”之类的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读完《人性的弱点》等新书之后，林浩宇自我反省了好久，酸腐味没有刚开始那么浓郁了。 司甜见有效，干脆凑足一整套送给林家。 这套杂七杂八的古怪丛书读完之后，林浩宇气质又发生了微小的变化。虽然文艺依旧，但不那么出尘缥缈了。 用林沅沅的话来说，就是“猪在天上飞久了，也该掉下来了”。 司甜不知这样是好是坏，甚至对林家有点小小的愧疚。 万万想不到，那套书在林家人中间传阅过后，她竟还从林沅沅口中知道了些新八卦。 据说，黎斐看完某本名著之后，原本飒爽大方的性子竟难得柔肠百转，搂着丈夫嘤嘤嘤哭了半夜，害得后者以为自家老婆被人洗脑或是魂穿了。 又听说，林爸爸看完某本商业力作之后，竟灵感迸发，在书房奋战到半夜三点，连夜发出一封邮件，要对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重新定调，害得高层们叫苦连连，却不敢抱怨。 还有，林沅沅某个典型的啃老族表姐，看完那本《人》之后竟如醍醐灌顶般，架也不吵了，家也不宅了，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当天就出门找工作去了。 …… 与此同时，其他读者的读后感也从各个渠道逐渐反馈过来。 司甜心里有了底，竟生出个大胆的想法。 这日，千里之外的宁城，司爸爸和秦秘书的爱巢里突然接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秦秘书以为是老家或朋友寄过来的什么特产，可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本书，包装得极为随便。 “奇怪，我没买书啊？也不像老东西的作风啊！难道是寄件人写错了地址？” 第171章 心灵操纵 秦秘书对着快递一头雾水的同时，司甜的网店里，关于这套书的争论也在热烈展开。 和过去的产品不同，这套书不能让人变得更健康、更美丽、更有魅力，其功效也因人而异，程度不一。 故而，司甜在想广告宣传语时就比较蛋疼，最后定稿时也不大满意，总觉得干巴巴的，只是想不出更好的，只得勉强作罢。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圣母包子癌晚期患者必备！读完此书，包你百毒不侵，淡然面对渣男渣女……” “《人生的意义》——中二迷茫期人群必备！这本书能让你找到心灵深处的真我，找到人生的方向……” “《炒股的智慧》——想要炒股致富吗？想要逆风翻盘吗？想要知道股市的三大秘密吗？一切尽在此书中！据不科学统计，购买本书的读者有80%都在股市实现了盈利……” 这一年来，网店也积累了不少忠实老用户，有些人专门就盯着小店上新，或者自买试用，或者当“搬运工”发布到各个群里，引领一代潮流。 结果，这一次的产品上新后，众人都懵了。 神秘店主突然卖起了书，种类还杂七杂八的，里面甚至有那种地摊畅销书，完全可以论斤卖的那种，售价倒是一如既往的贵，高达188，这tm谁要买啊？ 大部分老用户都打了退堂鼓，甚至开始在某宝找起了同款。 这些书分明都不是什么生僻冷门的书籍，有的甚至再版过无数次，畅销全球各地。按理来说，万能的某宝肯定能找到近几年内某个特定的版本，可，奇怪的是，他们偏偏找不到！ 没有购买，没有体验，自然就没有评论。 众人只能在宝贝讨论区里留下问题发表意见，绝大多数人对这次的上新都抱怀疑态度，只有极少数人表示感兴趣，只是自己囊中羞涩，买不起这么贵的书，最多只能卖其中一本尝尝鲜。 有几个不差钱的富二代、富一代，在司甜的黑店里体验到了让自己重获青春魅力的经历，忠诚度极高，又多少有点有钱人爱收集的癖好，没太犹豫就出手购入了一整套。 这些少数派本来只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买的书，买回来之后也不怎么重视，打算翻看几页就塞进自家豪华书房里的豪华大书架上充门面。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一“随手”翻看，就没能停下来。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陆续留下点评。 但，和之前产品的夸夸风不同，这一次的评论字数更多，感情更真挚，蕴含了不少人生感悟，或是其他方面的收获。 此外，这些书的口碑也开始出现了两极分化的趋势。 不像之前那些产品，有用就是有用，要夸到死，所有人都一起夸，像那本《炒股的智慧》，有人就将它吹上了天，有人却觉得不怎么样。 这样一来，许多观望的老用户不免心生狐疑，更加不敢出手。 部分居住宛城的人打听到实体书店的地址，竟还趁着下班放学的空档过去走了一圈，让习惯了门可罗雀的原盒颇为意外。 虽然只主打宣传《炒》，但其他书也提供试读，这些新到访的人便跃跃欲试地摸上了手。 最后，他们离开时多半手里都拎着点什么，有的是某本新书，有的却红着脸买了本打折的习题集，决定改天再过来蹭读半小时。 宁城。 由于司甜来了一手偷龙转凤，先寄去其他地方再转寄出去，又填了正确的地址、联系电话和错误的名字。 因此，秦秘书压根没想到，这个快递会是被她拆散了家庭的受害者寄过来的。 即便发件地是宛城，她估计也很难将司甜母女和一本书联想到一起。 毕竟，那对母女应该是恨她、厌恶她，想要报复她的，真要隔空寄点什么，肯定也是能恶心、威胁到她的东西。 “应该是寄错了吧？不管了，先扔那儿吧。” 此时的秦秘书“小月子”快坐完了，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表嫂也没有再过来照料，只有一个月嫂陪着她，给她打扫卫生、做饭。 和远在老家的母亲、儿子结束通话后，月嫂拿开电话。 她轻轻一叹，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呆呆地看着空旷的大房子，只觉得百无聊赖。 自从搭上魏珍那条线后，司爸爸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每日应酬不断。 若是平时，秦秘书多半会陪着他出去应酬，可现在她要“坐小月子”，没道理跟着，只能放男人独自出去。 这大半个月以来，男人每天回来得都很晚，身上带着酒气，还有各种或浓或淡的香水味，只是没有明显的口红印。 秦秘书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连连，更是铁了心肠。 上周某一日，男人回来时难得清醒，心情也格外好，说是在魏家人脉和秦家表哥的帮忙下，最近接了两三个大单，要是做成了，下半年就不愁了。 秦秘书佯装不知，漫不经心问了两句，而后跟表哥一对质，心里便有了底。 “你放心，局都做好了，保准天衣无缝。他现在走投无路，正急着往里跳呢。你可别说，你心软了、不干了！” “呵！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心软？”秦秘书冷笑道，“我只是担心魏家那边会有什么变故。那个魏珍一脉，虽然是魏家旁支，但在这一行也算有些份量。万一他们插手，坏了我们的好事……” 秦家表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魏家现在乱着呢，听说好几系在内斗，连沈家都入局了。也不知要斗出个什么结果来，反正，短期内他们的重心都会在帝都，宁城这边只不过是个小驻点罢了。你还真以为，那个姓司的有能耐叫人家看重？不过是场面上应酬的客套话罢了。” 秦秘书就此放下心来，继续坐她的“小月子”，各类滋补品没少吃，吃得那叫一个红光满面，竟是在暗下决心要把身体、容貌都调养好，方便不久后对新目标发起进军。 然而，那月嫂是司爸爸花钱请的，还是跟司家沾亲带故的远方亲戚，为人古板。 她尤其紧盯着秦秘书，不让她玩手机，说什么坐月子期间玩手机容易白内障，看电视也有辐射，多了还会落下各种妇科病…… 秦秘书不敢透露出自己的“小秘密”，只能硬着头皮在月嫂的监管下度日。 在和电子设备半隔绝的前提下，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被扔在角落的那本无人认领的书上。 “心灵操纵？让别人按照自己心意做事的小技巧？好像有点意思……” 第172章 十五的月亮 根据秦秘书的预估，司爸爸是只狡兔三窟的老兔子，肯定是夸大了自己补缴税款、罚金的数额，起码藏下了千儿八百万的在某个角落里，没被众人发觉。 所以，秦秘书原本的打算是这样的—— 秦家表哥“积极帮忙”，给司爸爸促成几桩“大生意”，同时在合同里留坑。这几笔“大生意”看上去自然利润丰厚，为的就是诱惑司爸爸动那笔钱，摸清他藏在国内的钱到底在哪，然后再以合作名义转入公账，最后以她现在的“秦总”名义动用这笔钱，卷款分赃。 再者，这年头公对公不可能是现金交易，总会有些预付、预支、待收的账款。 秦秘书跟了男人几年，对里头这些门道也十分清楚，计划是打时间差，尽可能地把现在这家新公司都掏空，然后跑路。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可能会背锅，但秦家表哥说得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已经打通关系，届时会钻合同漏洞，司爸爸想要追讨账款都难。至于做出来什么效果，那就看承接方的良心了。 话虽如此，但秦秘书还是不大放心。 毕竟对方只是表哥，亲兄妹有时都会因为钱财反目成仇呢。再者，谁知道老兔子会不会有什么后招，死活抓着她顶锅。 她抱着那本《心灵操纵》看了一天，脑筋竟突然灵光了不少。 秦秘书活学活用，当天晚上就在男人身上小试了一番牛刀，感觉效果不错，于是再接再厉。 她装作一心为了男人的样子，关心最近合作的几个项目，“不小心”发现合同中的小漏洞，还“大义灭亲”地主动提出，让司爸爸对她刮目相看。 通过此事，他对情人的业务能力更看好了，也给予了情人更多的信任。 随之而来的，就是和信任度成正比的权力。 秦秘书如获至宝，悄悄藏着那本《心灵操纵》，每天趁着无人在旁时拿出来偷偷看，温故而知新，将这一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小月子”后，她和表哥假意闹翻，又通过后者搭上其他势力的线，为公司拉来几笔合作订单。 几番下来，司爸爸对她越来越放心，竟真把大权给了她，自己则隐于幕后，只负责一些商场上的大小应酬。 等到中秋时，秦秘书甚至能劝动司爸爸，在这大好的团圆日子里给有龃龉的司大伯家送去厚礼，又拉着他回了自己老家过节。 期间，秦家人表现得十分热情，二老面对司爸爸时甚至带点讨好的意味。反倒是秦秘书的两个一口一个姐夫地喊着，半点不见外，还瞒着姐姐带他去做了些男人间的娱乐活动，让他颇感快意。 司爸爸虽然是个花心鬼，但因着秦秘书前阵子刚“小产”，对他照样体贴忠诚，不免又多了些愧疚，而后更是言听计从起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秦家人商量好的，为的就是这个，顺便抓他把柄在手。 秦家的饭桌上满是欢声笑语，还有婴儿咿呀做声，一派和乐。 明月高悬，照耀千家万户。 但，不是家家的月亮都一样圆。 虽然是法定节假日，但宛城的东方乐园照样正常营业。 园区内，员工们心情复杂地加着班，小部分人在私底下嘀咕了些不好听的话。 大意是，在服务行业底层的人就是惨，大过节的不能回家也就算了，拿这么点破工资还得给那些入园过传统中秋节的游客笑脸相迎。高层的老板们话说得好听，什么同甘共苦，这种时候却都跑到国外度假去了，留他们一帮小虾米孤军奋战，云云。 这种抱怨的源头是，有些中层加了高官的微信，看到后者度假晒照片，慢慢传播开来。 员工们有所不满，倒不是园方不按国家规定给三倍工资，而是因为，自园区营业以来，每次的传统节日都会搞一波大活动，像暑假里的七夕节就组织过乞巧、穿针、渡星河、搭鹊桥等活动。 这些活动工程量大，都累得他们够呛，但因个别细节问题偶被投诉，到头来却要被扣绩效，相当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出力没收获，他们怎么甘心？ 这次的中秋节，园区又搞了个月神祭祀的活动，月饼自然也是应有尽有。 结果，中秋节前一天，就有个客人嚷嚷着表示自己吃园内的月饼拉了肚子，死活咬着食肆厨子要投诉。 厨子气得要死。 因为，那月饼每天卖出去一百多个，就他一个人出了问题，多半是那客人入园前吃坏了肚子，或是他自己肠胃不好。明明是自身有毛病，跟他解释也不肯听，却硬拉着乐园当垫背，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虽然诊断结果还没出来，但按园内的严苛规定，月饼经手人（尤其是厨子）多半要被牵连。 底层npc员工们心存怨气，所谓的高层豪宅度假也不过是个引子。 高层之一的梁璇对底下的暗流涌动全然不知，这几日她的心思全放在怎么把沈季禹带回家这件事上了。 沈季禹和家里关系不好一事，她早有耳闻，知道沈99%可能性不回帝都。旁敲侧击打听过后，得知对方毫无休假打算，准备留在宛城加班，她便动了心思。 十五这日下午，梁璇守株待兔，终于堵住了沈季禹。 她很直接，问过沈季禹有无安排后，就要拉着他上自己的车。 “走！既然你没安排，就跟我回外婆家吃饭吧。老人家做了一大桌的菜，吃不完太浪费了。” 沈季禹面露犹疑之色，“你外婆家？这样，恐怕不大合适吧？”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慢吞吞道：“今天好像是过节，适合一家人团圆。我一个外人，就不好掺和进去了。” 梁璇咬唇，美目流转，竟流露出一丝羞态。 “谁，谁说你是外人来着？” 她说得很小声，说完后快速转头，几秒后才佯装无事地看回沈季禹。 男人沉默地站在那里，额前一缕发丝垂落，被初秋的风摇曳着，竟像是心上多了根羽毛，轻轻柔柔地在挠。 梁璇心中一窒，好一会，呼吸才平复下来。 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似乎越来越响了。 “你到底去不去？给个准话呀。晚了，饭菜都要凉了，我可不等你。” 第173章 为什么 秋风中，送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抱歉，我不能去。” 男人没有考虑太久，就给出了果决的答案。 梁璇脸色顿时变了，握着车门把的纤手竟在微微颤动。 她扯开一个勉强的微笑，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冲沈季禹招招手。 “算了算了，今天真是当了回吕洞宾，你这人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既然你愿意一个人加班，我也懒得管你了。下次，有机会再……” 话未说完，又听到一声轻轻的“对不起”。 梁璇强撑的笑脸瞬间破碎。 她拉开车门，下意识就要上车走人，当做那句话没听到。 可压抑许久的情感却在这一刻爆发了，席卷了一切理智的思考，摧枯拉朽。 她颤着声音连问了三个“为什么”，那双含情美目中此刻满是不解和伤感。 为什么要拒绝她今日这个含有特殊意义的邀请？ 为什么不让她含糊过去？ 为什么要那么直接地让她死心？ 梁璇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固执地想问，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和理性预测不同、却几乎不可能的答案。 “梁璇，你很好，也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不受外在因素的干扰。”沈季禹认真地说。 “你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梁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两鬓和头顶的卷发更显蓬松，衬得她的脸更小了些，也多了点柔弱、脆弱的意味。 她眼睛亮亮的，似乎还不肯放弃，“如果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呢？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我可以……” 沈季禹无奈，答案却照旧只有一句“抱歉”。 女人眼里的亮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变成了然的失落。 她喃喃道：“果然不行吗？明明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明明你对我应该也有好感的才对啊，明明……为什么？为什么要先给我希望，又要断了我的念想呢？” 梁璇低声自语了一会，再次不服输地昂起头。 “沈季禹！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如果没有，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 她咬了咬唇，按下那股不自在的难堪，继续追问，“女人的直觉是最灵敏的，我能感觉到，你明明已经开始接受我的靠近了。如果这不是好感，那是什么？” “我只要一个答案！你今天说出来，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烦你。我们之间，会是永远的合作伙伴。这样，可以吗？” 沈季禹终于露出了点困惑的神色，“你说最近这段时间以来？” “对！自从上次在机场接你回来，送你回家那次开始！”梁璇咬着牙根狠狠道。 她是从那时开始用那瓶所谓的魅力香水的，在去见沈季禹前，她还特意在良辰地产里逛了一圈，在许多男下属身上试验过，发现效果不错，才大着胆子用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日沈季禹在她车上竟熟睡了过去，格外的不设防，也让她有了信心。 而后，一系列主动出击没换来严防死守或冷淡对待，她就更有信心了。 可，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她赫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只能仅限于此，就像摸到了一层透明的天花板，再也突破不到下一阶段。 今天的摊牌虽不在她意料之中，却承载着她的殷切期盼。 或许，顺其自然下去只能做朋友知己，将一切撕开来说清楚才有望浴火重生！ 梁璇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却被沈季禹的回答气得肝疼。 “那之后，我给过你什么错误的信号吗？”他仍是一脸不解，还带着些许苦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抱歉。可我分明记得，最近几个月以来，我们几乎没有私下的接触，讲道理应该不会……” 梁璇越听脸越白，已经不想再追究下去。 理智告诉她，再问下去不过是徒劳，只能让自己更加丢脸罢了。 车子驶远了，停在原地的人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其实……” “其实什么？”姗姗来迟的小徐坏笑着问。 沈季禹飞过去两道眼刀，却没能制住八卦之火熊熊的小徐，后者仍贼兮兮地追问：“我刚刚猫在后面都看到了，梁总跟您说什么哪？怎么一副伤感的样子？该不会是主动表白被您拒了吧？” 沈季禹没有吭声。 摸到了真相的小徐嘿嘿一笑，“说真的，老板您到底嫌梁总哪里不好？听说，宛城排着队想入赘梁家的男人围起来能绕咱们乐园一圈呢。” 沈季禹终于凉凉开口，“要你管？三倍工资不要了是吧？不想要就滚回家去，没人让你留下来。” “唉，老板还奋战在一线，我怎么能临阵退缩呢？”小徐浑然不提家里逼婚的紧张形势，将自己留下来“避难”、顺便混三倍工资的行为大大美化。 他跟随沈季禹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比起其他下属，沈季禹更信任他。 故而，在小徐死缠烂打式的追问下，沈季禹终于不耐烦地吐露了部分真相。 “梁小姐很优秀，内外兼修，不过，跟一位长辈给我的感觉很像……” 小徐还要再问，沈季禹却不肯再解释了。 得知如此秘辛，小徐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沈总的一位长辈？ 那应该是妈妈辈、或阿姨辈的人物吧？不可能是奶奶辈吧？ 小徐有点摸不着头脑。 梁总五官明艳，身材前凸后翘，有钱有貌，除了为人高傲点，似乎还真找不出什么缺点。 可自家沈总不仅一点没动心，还把人看做了“某一位长辈”的影子？ 小徐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简直是对一个女人的最大挫败！ 如果梁总本人知道的话，她会吐血气死，还是在吐血气死之前先把沈总掐死呢？ 偏偏沈总此时还作沉思状，自言自语道：“说来也怪。之前本来没这种感觉的，好像就是最近两个月开始的。难道是香水的问题？对，她好像最近换了新香水，闻着很熟悉亲切……” 小徐挠头，更加不解。 哪个牌子的香水竟这么大魔力，能把个高岭之花大美人笼罩上奶奶辈、阿姨辈的味道唷？ 梁总真是太倒霉啦！ “老板，我们现在去哪？还去乐园吗？” “去。” 第174章 神女 “月神祭祀？那是什么东西？” “客人不知，这可是咱们桃花村时代以来的旧例。每年八月十五都要拜月神的，您看，就在村口那棵最大的树底下，已经有人提前过去摆放好祭品啦。到了戌时，还会有其他精彩活动……” 路边的中年男子端着一脸笑，正说得唾沫齐飞。 司甜也凑过去听了几句，暗自点头。 司妈妈小声道：“甜甜，这就是你上回做过的策划案？我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司甜点头，却道：“这个策划案我只提了个开头，很多细节都不一样，不过大致方向是差不多的。” 当时，开园没多久就碰上了七夕，那次的民俗活动做得不大理想。故而，实习结束前，司甜就想到了后续的几个传统节日，在最后那份意见方案里写上了这些，并建议乐园至少提前三个月规划，免得重蹈覆辙。 今天八月十五，她拉着妈妈二人跑来乐园里凑热闹，也存着看沈季禹有没有真心采纳她那份意见的心思。 见到这一幕，司甜心里忽然变得软软的。 “哼，算他还有点眼光，没白费我的努力！” 她正出着神，旁边突然响起个怯怯的声音。 “小姐姐，要不要报名参加今晚的水船祭？每人只要五十文钱报名费……” 司甜愣了愣。 她当时只是提了大方向的建议，水船祭并不在她计划中，所以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玩法，本准备等前面那人走开，再去跟中年男人仔细问询一番，想不到竟还有人主动“推销”！ 一个年级约六七岁、粉雕玉琢的女童穿了件桃粉色的迷你古装，手里挎着个小篮子，正眼巴巴地盯着司甜二人看。 她饶有兴致地问：“水船祭？报名费？那是什么东西？” 司妈妈却忧心忡忡地问：“小姑娘，你这么小怎么就来乐园帮忙？你爸妈不管吗？这算不算奴役童工啊？” 女童有些慌张，却很快辩解：“不是的，我是跟妈妈进来玩的。那个负责报名的大哥哥说，如果我愿意帮忙，招来一个人给我十文钱。” 司甜抬头一看，果然，客栈门外站着对年约三十的男女。其中，女的正跟过往的年轻女孩说话，男的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女童看。后者自然也迎上了司甜的目光，呆滞片刻后露出个歉意的笑。 男人主动走了过来，温声解释了两句，果然跟小女孩的说法没有出入。 “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小孩子贪玩，跟她妈妈一个性子，非要做这什么任务，也赚不了几个钱，就图点乐子……”男人无奈地说。 司甜二人相视一笑，便都掏了钱，各自从小姑娘的竹篮里取得了一张花签，报名参加那什么水船祭。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背着水船祭的活动规则，只是说得七零八落，在她父亲的补充下，司甜二人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水船祭跟拜月神是一体的活动，都是故事设定里桃花村的传统习俗。 拜月神比较简单，等到了晚上月亮升起的时辰，扮演村人的npc们就会捧着瓜果月饼出来，走到村口的老树下拜月神。 拜完月神之后，npc们就会移步前往渡口，放出八艘小木船，每艘船上都有一位“神女”，相当于月神在人间的替身。“神女”们将会乘船离开，抵达神界彼岸。 实际上，“神女”们会在另一个渡口下船离开，并被等待在那里的村人带回来。 总的来说，这个活动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不少女人的玛丽苏幻想。毕竟，可以冠以“神女”之名，还能提前被村人们装扮一新，一身白衣飘飘地登上小木船飘然远去，宛如谪仙。 据小女孩的妈妈说，这个活动已经预热两周了，她还是因为感兴趣才特地准点抢了门票，特意今天过来玩的。 “这活动还挺火爆的，我报名时前面已经有几十号人了。据说，想当‘神女’，还要经过一道考核，只是不清楚具体怎么个考核法。” 司妈妈听完活动介绍，眼睛亮亮的，显然跃跃欲试，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表露出来。 跟那一家三口道别后，她便拉着司甜跑去活动组织者那里求问。 结果，刚好对方把选“神女”的规则公布了出来，还装模作样地在祠堂门口张贴了公告。 “什么？文试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武试？这是选神女，还是选女神经啊？” 旁边一个游客的感慨恰恰说出了司妈妈的心事。 她失望道：“看来只能在岸上看别人玩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还倒有点希望。” 司甜自认身体素质很强，可以吊打大部分普通人，又被司妈妈寄予厚望，等到点了，便兴冲冲去参加考核了。 文试的题目难度不高不低，主要是乐园的背景故事、人物细节方面的问题，辅以少量传统中秋节习俗，考验的主要是游客对这个小世界的了解程度。 没提前做过功课、第一天进园、还没来得及跟npc们聊天的游客彻底懵了，只能蒙一个答案。 但，对于在乐园实习了一个半月的司甜来说，这些问题实在简单得很，她轻轻松松就闯进了第二关，武试。 乐园物尽其用，武试环节的剧集地点居然征用了村后头那座“赵天刀”的擂台。 不过，今天的擂台常规挑战环节已经结束，扮演“赵天刀”的npc已经不见踪影。 擂台旁有个打扮朴素、庄重大方的老人，自我介绍是桃花村的村长，又简单说了下选神女、水船祭的活动由来。 司甜却没把这些听进心里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村长不放。 村长笼着袖子，笑呵呵地说：“姑娘们，过来抽签吧。今天的比试很简单，不用比身手。后面这九九八十一根梅花桩看见没？你们只需要走到正中央，拿到那根梅花桩上挂着的八个铜钱之一，就算是通关了。记得小心脚下，跌下来的话，资格可就作废咯~” 十几个参赛者几乎全是年轻人，绝大部分都是女子，只有两人是男的，看起来像是同伴，正坏笑着埋汰对方若通关了会被打扮成什么形象。 看着那片梅花桩，大多数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村长捋着花白的胡须，又勉励了众人几句，开始招呼众人排队抽签，决定起始方位。 轮到司甜最后一个抽签时，村长笑容忽然凝滞。 因为司甜一脸怀疑地小声问他：“我说老黄，你本来不是扮乞丐的吗？怎么几天不见，摇身一变当上村长了？你们这儿升级这么快的吗？” 村长不敢搭理她，只挥着衣袖示意她滚蛋。 司甜却不肯走，非要他给点过关提示，不然回头就投诉他。 这威胁果然起了作用。 村长见参赛者都散开了，才故意以带司甜过去的借口远离众人，偷偷摸摸给了点技巧提示。 司甜丝毫不以自己“走后门”的行为为耻，反过来又给对方拍了几记马屁。 等她走出去几步，村长才没好气地咕哝了句。 “小丫头片子，上回挖宝也是这样，就知道走后门，真不知哪来的好运气，竟能让大老板……” 司甜脚步一顿。 第175章 水船祭 有了村长的提醒，司甜对梅花桩阵的“坑”洞若观火，再加上她本身就十分能打，轻轻松松就闯过了梅花桩阵，第一个拿到了中央的铜钱，获得“神女”资格。 不过，她没有拿着铜钱去当什么“神女”，而是很干脆地将其塞给了司妈妈，让她自行去玛丽苏。 司甜偷偷找到了扮演村长的老黄，一番“严刑逼供”后，才得知当时那场挖宝活动背后的“内幕”。 “你是说，那张寻宝图是那谁特意让你给我们的？为什么？” 村长摸了摸下巴上贴的假胡须，狐疑反问：“不是因为你是领导亲戚吗？” 司甜哑然。 她没能从村长口中得知更多，但，只这一条就足够让她心思浮动了。 用这种方式故意送出价值上万的“礼物”，这算什么？ 有钱人的任性吗？ 还是说，提前给无薪实习的她发福利？ 司甜一个人在桃花村里走了走，特意跑去食肆、成衣坊都看了看，发现当初那批辣椒酱、化妆品还挺受欢迎，心中稍慰。 她还趁人不备，偷偷溜进了食肆后头的厨房，跟厨子npc搭起了话。 不聊不知道，一聊开了，两位厨子的苦水就开始一汪汪地往外倒。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厨子甲一边叉腰炒菜，一边气呼呼地说：“月饼本来就是免费赠送的，那么多人吃了都没问题，就他一个人拉肚子，谁知道他入园前吃过什么烂七八糟的，非要赖在我们头上！” 厨子乙扯了扯口罩，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有点失真。 “谁说不是呢？其实，客服部也知道这种无赖客人多半是想碰瓷，可他们投鼠忌器，怕应对太强硬遭到反弹，被那个无赖在网上抹黑投诉，影响乐园声誉。哼，我倒是不心疼他要扣我那两百块绩效。关键是，他们要息事宁人，这样下去，万一以后碰瓷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怎么搞？难道来一个就哄一个，还要带累我们被罚钱？” “要真这样的话，我看我们还是得早做打算了。”厨子甲摇摇头，左手锤了锤酸胀的腰，叹气道：“园子里虽然环境好，薪水也比同行高，工作强度也比普通酒楼饭店低，可这种‘顾客就是上帝’的管理制度，我是受不了多久的……” 司甜微微皱眉，劝了两句，没再打扰二人，又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月亮慢慢升高，跳到了屋顶上、树梢上，银白月光洒落大地，铺下一层淡淡的荧光。 扮演村人们的npc们陆陆续续出来了，有的端着竹篮，有的直接手里捧着月饼和水果，聚集到了村口的大榕树下。 大榕树的树干上贴了一张红符，枝丫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许愿木牌、红丝带。整棵树喜庆十足，静静沐浴在圣洁的月光中，竟也被衬托出了一股神圣意味。 村人们神色严肃，有条不紊地在树下摆放贡品，开始念念有词地祭拜。 “月神娘娘在上……” 不少游客也都聚集了过来看热闹，也有些人有样学样，在村里买了些水果、月饼，跟着拜月神。 白天时偶遇的那一家三口也在其中，小女孩拜得格外认真，小小的人儿捧着个圆圆的柚子，却不肯把它放地下，而是举得高高的，拜了三次，才昂起头来，用稚嫩的声音说了些祈盼的话。 “希望，希望月神保佑爸爸早点回家，妈妈做菜更好吃，我快点长高……” 司甜正巧在他们身后，和几个人一样，听得忍俊不禁。 小女孩抱着柚子爬起来后，没顾得上拍膝盖上的土，反而是跟司甜说起了话。 “姐姐，我记得你，你当上神女了吗？”她指了指旁边的女人，嬉笑着说，“我妈妈好笨，第一关都没过……” 司甜对上女人含笑的眼，摸摸小女孩的头，软声道：“没有呀，不过我的妈妈很厉害哦，她一会就要变成神女啦。你要去河边看水船祭吗？到时候就能看到她了。” 小女孩哇了一声，兴奋不已，连声说要去河边看热闹，连月神娘娘都不感兴趣了。 不多时，树底下祭拜的人群开始离开，部分npc回到了他们的“居所”里，剩下那部分npc则以“村长”为带头人，引领着游客们一起走去了渡口。 “水船祭马上就要开始了！总共八条船，每个人都可以往船里扔铜钱祈福。不用太多，一枚两枚表示心意就够啦！” 司甜摇头失笑，心里暗自佩服，也不知是谁写的具体策划案，这种小额消费还真是掐准了游客的心态。 果不其然，游客们乍闻要付费祈福，基本上没人露出不满神色，全都笑呵呵地从身上往外掏钱。 渡口前，八只小木船已经排得整整齐齐，船上各有一名船夫和衣裙飘飘的“神女”，后者脸上还都蒙上了一层白色面纱，神秘感十足。 船夫们站在船尾，手里抱着个贴着红纸的竹篓，示意游客们祈福时往竹篓里扔，尤其是别把铜钱扔到水里，太浪费。 游客们开始嘻嘻哈哈地“祈福”，而大多数人还不满足于村长提示的一两枚，而是抓了一把出来，准备全往船里扔，有人还每艘船都扔上几枚，嚷嚷着要替全家人祈福。 “哎呀，扔那么多做什么？不就是十块八块钱吗，谁还出不起一样！万一砸到人咋办？负重太大船沉了咋办？”有极少数围观游客似乎是“神女”的同伴，不大乐意地劝阻。 扔铜钱扔得最积极的那人一听，也不高兴了，叉腰就和出头的人争辩了起来。 “老子花自己的钱祈福，关你屁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砸人了？啊？就这么几个小铜板能沉，真是笑死个人！” 场面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其余游客面面相觑，都有些扫兴之感。 就连船上准备好的船夫和“神女”们都有点不知所措，纷纷回首关注争论中心的几人，还有人出言相劝，只是那几人充耳不闻。 村长和村民们呆愣过后，都出言打起了圆场。 可也不知扔铜钱那游客是有意还是无心，手里剩下几枚铜钱突然从手里飞出，竟不巧砸到了和他对骂的其中一个女游客身上。 后者顿时怒了，引发一阵骚动。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神女”提着裙子，大步流星走来，从船上跳了下来，来不及掀起面纱，就冲到人群中，拉住了被铜钱“打脸”的游客之一。 “这是要干嘛？打架吗？多大点屁事，也值当你们在这儿闹事？你以为这里是法外之地，自己是顾客、是上帝，园区管不了你们了是吗？你，还有你，还想打女人？要不要脸了！” 跳下船的“神女”十分粗犷地吼了一嗓子，众人皆震。 敢情这位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人们来不及疑惑，或是感慨“神女”仗义执言的勇气，就被一股大力从中间分了开去。 与此同时，惊慌的尖叫声、求助声、哎呀声、和噗通入水的声音几乎齐齐从河边传来。 “糟糕！有人落水了！” 第176章 人鱼 选出来的八名“神女”里，有一位“名不符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也就是关键时刻冲出来劝架的那位。 除了他之外，其他七名“神女”都是女子，身高、体型多半都有些相似。再加上头上的面纱，一开始，司甜根本分辨不出自家老妈是哪个。 刚刚，那位高大雄壮的“神女”跑下船时动作过猛，竟不慎将船荡了开去。 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八艘小船顿时乱了起来。 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颗小石子，荡起的涟漪久久不散，以落石处为中心扩散开去。 那失了“神女”的船儿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摆子，船头撞上了右边的船，船身晃得厉害，吓得船上的“神女”惊声尖叫，第一时间倒了下去，抱着船沿不肯撒手。 更要命的是，这艘船跟左边的船距离更近，船尾还站着个人高马大的船夫，撞上之后，船夫一时不慎，竟失足跌向了左边那艘小船！ 说时迟那时快，彼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河岸上的争吵上，哪里反应得过来！ 就连拥有救生员证书、本该训练有素的船夫都慌了神，落水那人手忙脚乱，下意识就要抓住左边那船的船沿。 结果，一通混乱过后，左边这艘船也剧烈摇晃了起来！ 独自屹立船头的“神女”喊了声“哎呀”，身子一歪，就掉进了水里。 等众人发现木船上的异常骚动时，司甜已经冲到了水边。 她喊了两声“妈妈”，剩下那六个神女却没人有反应。 司甜脑子一轰，下意识就想往里跳。 司妈妈可不怎么会水，尤其是，还穿着那一身层层叠叠的纱裙，头上又蒙着面纱，在水下就更不好挣扎了！ 确实，落水那女子没挣扎几下，那抹白影就沉了下去。 仿古的桃花村里没有路灯，渡口上只挂着一盏朦胧的灯笼，照不见水下的情况，只能看到水面在不安分地荡漾。 村长连忙抓住她，劝道：“丫头别急，让他们救人！都是专业的！” 说罢，他又急吼吼朝船上吼了一声：“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救人！水里那个，你别上来了，再下去两个！快捞人，你们俩把橹准备好，一会拉人！人呢，人在哪？” 众人定睛一看，水面上居然已经看不见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都有些揪心。 “刚掉进去，怎么就不见影儿了？该不会，这底下有些邪门玩意吧？” “别乱说！肯定是那人不会水，身上穿的衣服又太重了。要我说，这古装确实厚重了点，吸水性估计很强……” 船夫们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搜救。 村长心里压了块大石，沉甸甸的，愁得有点想哭。 原本好端端的水船祭，最后却因为一枚铜钱闹出这样的事故，想要圆满收场只怕是不可能了，只盼着落水的那个游客能不计前嫌，不要怒而将乐园告上法庭才是。 再思及昨天那一出月饼事件，村长心里更觉晦气。 这个中秋节怕是不好过了！ 他一抬眼，却发现司甜不见了。 噗通—— 一道蓝色身影掠过，身边的人群看着岸边扔下的鞋子和外袍，都发出了担忧的惊叹声。 “呀，那小姑娘跳下去了！她是去救人吗？” “不是有工作人员吗？她凑什么热闹？” “估计掉下去的是她家人吧，刚刚喊妈的人不是她？” 司甜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像条蓝色小鱼快速往前游去，两个被点名的船夫也在水下找人。 一时间，水里扑棱作响，河面上的金光斑斓都被切割成了无数不规则的碎片。 游客们心有戚戚，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都小声地议论着，甚至有人把矛头对准了跳下船的“罪魁祸首”。 那男“神女”早已扯下面纱，露出一张苦恼的长脸，挠着头跟村长表示，自己也要下水救人，却被村长拒绝。 刚刚在岸上争执的几人本被他骂得灰溜溜的，此时竟开始落井下石，站到了同一阵线。 他们开始批判那男子不该这么冲动，为了“逞英雄”，害了其他游客，又说自己几人只是嘴上吵几句，并不会发生肢体冲突，都怪这男子突然掺和进来，云云。 男子心有愧疚，敢怒不敢言，也快速扒下了身上的飘逸外衫，眼巴巴地站在岸边上等着，一副做好准备下水的架势。 “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巡逻队没人过来？”一个低沉而颇具穿透力的男声响起。 村长下意识解释：“巡逻队已经通知了，还没到。他们就算来了，还不如这几人有用……” 岸上游客们很快反应过来，乐园宣传时说了，这些船夫都是有救生员资质的，游泳技能肯定比普通巡逻队队员强。八个救生员，加上一个游泳身法近乎鱼的家属，都救不上来人，巡逻队来了估计还真没法子。 男人听了几个人的谈论，便大致明白了事发经过。 他回过头，低声说了句：“先疏散人群！” 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各位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今天的水船祭活动出了点意外，需要暂时中止。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请大家先离开，不要聚集在这里，避免造成二次事故。再者，一会儿那位女游客救治也需要空间，请大家都让让，往这边走……” 承诺了一番道歉赔偿后，游客们终于开始疏散，包括那六只小木船上的“神女”，但还有少数人留了下来。 一脸愧色的“罪魁祸首”男游客没走，还有一家三口也不肯走，两个大人表示自己是医护人员，一会可以帮忙。 跟着过来的几个npc自然不能走，都留在原地，紧张地盯着水面上的波纹，焦心等待着。 这时，村长看清了刚刚被游客人群隔开、质问得理直气壮的男人。 他额上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沈，沈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沈季禹冷冷扫他一眼，没理他，眼神却落到了岸上那抹水蓝上。 他眼神陡然转利，指着那沾了泥渍的水蓝色外袍和鞋子问：“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下水救人的游客是哪个？” 村长刚讪讪擦了把冷汗，一听这话，汗又冒出来了。 “是，是小司姑娘，她，我劝过她……” “什么？”跟在后面的小徐惊诧道，“司小姐怎么会……等等，老板你这是要干什么？” 在场众人都愣愣地看着沈季禹，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一艘木船，然后弯腰，快速脱鞋。 他正准备光着脚往水里扎，突然，还算平静的水里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从水里冒出，白的一个闭着眼、白着脸，蓝的那个却胀红着脸，此刻才开始大口喘气。 月光笼罩下，年轻的女孩浑身湿透，头发早成了一团海藻，连眼睫毛上都满是水珠。水蓝衣裙紧贴在身上，即便只露出大半个肩头，也能隐约窥见那玲珑曲线。 天上无星，她的眼底却像有一汪璀璨星河，宛若深海人鱼。 第177章 白衣女人 “你们愣着干嘛？赶紧把人拉上去啊！” 人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带着丝丝缕缕的暴躁，完全破坏了几秒前的美感。 沈季禹正好背着光，大半面容都被阴影笼罩，只闷声不吭地将那白衣女子接了过来。但很快，他又将人交给了一旁的船夫，让其带人上岸做心肺复苏。 直到这时，司甜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恩？怎么是你？” 她视线落在沈季禹的光脚上，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嘴角紧绷着，似乎是在努力抑制着想笑的冲动。 凉风吹来，司甜鼻子痒痒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几乎是在同时，一件还带着体温的月白色外袍披到了她肩头，将司甜这位“出水人鱼”整个包裹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低低的咒骂，可她没有听清。 此时，船夫正在平地上给白衣女人做心肺复苏，留下来的游客和工作人员多半都在围观，生怕女人呛水太多、救不过来。那对自称是医护人员的小夫妻也在旁指点，气氛十分紧张。 只有极少数人留意到了沈季禹宽衣解带的一幕，并被吓得目瞪口呆。 比如说，刚被“提拔”不久、担心自己被“撤职”的“村长”。 更要命的是，沈季禹“脱”了不止一件。 溺水时担心衣服布料太多、吸水后太重，可这种时候，层层叠叠的古装就体现出它的好处来了。 男人给司甜披上外袍后，眉头仍紧皱着，竟不假思索，徒手将中衣下摆给撕了下来。 然后，用这块堪比两条毛巾大的棉质布料给司甜擦头上的水。 司甜小嘴微张，愣愣地说：“呃，其实我不是很冷，你……” “少废话！” 沈季禹板着脸道，“谁让你逞英雄了？这么多人在场，还都是些自诩专业的救生员，你下什么水？万一……” 他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手上擦拭的动作放轻柔了些，却没打算放人。 司甜脑袋被他“掌控”着，因为身高差，距离太近，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着他胸前被自己溅上的几点水渍发呆。 她整个人晕乎乎的，原本被河水带走的部分体温快速回流，面上热意蒸腾，喉咙干干的，一时间竟发不出声。 “我，我游泳也很厉害啊，再说，不是没什么事嘛……”她很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跟在司甜之后浮上水面的两人正好听到沈季禹冷硬的评价，头皮一紧，也不敢说话，灰溜溜地爬上了岸。 他们心里嘀咕，这河底虽然不算太深，可黑不隆冬的，他们两人下去都有点抓瞎，那小姑娘居然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人，并将其捞起来，实在是了不得！ 尤其是，那女子身形不算瘦削，个头也有一米六几，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劲儿倒是挺大！ 要是英勇救人的是个彪形大汉，他们也就认了。可，这么个小姑娘把他们的功劳，或者说是责任，给抢了过去，他们实在难以交差啊！ 其中一个船夫眼尖，认出了司甜的模样，看着小木船上二人互动的一幕，更是手脚冰冷，觉得自己下个月工资可能要不保。 司甜沉默了会，伸手抓过头上那块破布。 “我自己来吧，谢谢……” 沈季禹自动自觉，把司甜低落的情绪翻译成了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瞥了眼岸上正闭着眼往外吐水的白衣女人，温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你是自己进园的？直接送你回家好不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语气软和得像在哄小孩。 司甜面上红潮渐退，眼睛马上瞪圆了，急道：“不对！我妈不见了！我本来以为是她，结果下水才发现……” 她推开沈季禹，箭步冲出，险些没让颠簸的船儿重蹈覆辙。 这时，岸上爆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 “好了好了，人醒了，没事了！” 司甜不管地上躺着的女人，也不管其他人，只愣愣地往外冲，却被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抱了个满怀。 “甜甜，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身上这么湿？” 司甜怔了怔，焦灼的表情化作惊喜。 “妈，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我怎么没看到你？你，你跑哪里去了嘛？吓死我了……” 司妈妈仍是白天的那副打扮，面上略显疲态。 她皱着眉头，正打量着自家闺女身上那件男式外袍，以及她头上顶着的“破布”，准备开口解释。 不料，地上躺着的白衣女人突然呀的一声尖叫出来。 “是你！就是你！” 原本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翻身就蹦了起来，跳到司甜二人面前。 她呸呸地吐了两口河水，黑着脸道：“都怪你！本来倒霉的人该是你才对！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遭这么大难！你得对我负责！” 众人皆疑惑不解地看向司妈妈。 跟白衣女人穿着同款的男游客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挺身而出解释，表示这是自己无心之失，愿意承担责任。 白衣女人擦了把脸上的水，没好气道：“争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全部都要对今天的事故负责！我本来想着入园开开心心过个节，结果倒好，中秋节没过成，险些就要过上中元节了！你们说，这笔账怎么算？” 村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作为乐园员工代表致歉，说了些客套话。 可，女人不依不饶，一手拉着司妈妈，一手扯着男游客，死活不肯放开，嘴里还嚷嚷着自己差点死在水底好惨好惨之类的话。 这时，司妈妈突然啊了一声。 “哦，原来是你。你下午时的妆容跟现在不大一样，我刚刚险些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啊。你们这是都怎么了？一个个都跟落汤鸡似的！” 司妈妈露出了点苦恼之色，转向司甜说，“我刚刚头疼，回了趟客栈，见你一直不回来，就过来找你，这……” 司甜似乎猜到了什么，不悦道：“妈，今天那枚铜钱你给谁了？这水船祭的神女不是应该有你一个吗？” 在女儿的质问眼神下，司妈妈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着道出事情经过。 原来，活动开始前，通过考核的八名“神女”需要去统一梳妆打扮。 这个女游客报了名，却没能闯过第二关，心中不忿，竟一路跟随村长等人到准备的小房间，挨个地说自己是外地人，久仰东方乐园大名，存了很久的钱才来的宛城，非常想要体验水船祭这个活动，求她们将资格让给自己。 当时，司妈妈正在排队挑饰品，正好就被这个女游客给缠上了。 她心肠软，受不得别人的哀求，听了几句就松口答应了。 负责打点梳妆打扮的工作人员也顾不上管这个，司妈妈就把铜钱给了这女游客，自己回去客栈找司甜，却没碰到。 她又被外头的凉风吹得头疼，索性就在客栈歇了会，掐算着时间，这会儿才过来找人，却没想到碰上这么一场闹剧。 司妈妈怯生生道：“甜甜，你应该不会生妈妈的气吧？” “当然不。” 司甜平静地笑了笑，冲着白衣女人问：“这么说，是你主动求她让出资格，现在出了事，又要反过来怪别人好心咯？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第178章 汤面 白衣女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几岁，五官也算端正，但此刻脸上的戾气却让她显得有些扭曲。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我出钱从你手里买的资格，怎么就成你可怜我送给我的？” 司妈妈愣了愣，慢吞吞道：“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你当时确实往我手里塞了两个铜币。我想还给你，你一下就跑到试衣间里了……” 一旁的男游客看不过去了，原本满腔愧疚此刻都打了个对折。 众人都面面相觑，觉得这落水事件的发展未免太曲折了些。 如果司妈妈所言不虚，这白衣女人也是有点太奇葩了！ 只是没人敢当面指出这一点。 反倒是一家三口之中的小女孩开了口，“咦？爸爸，两个铜币很多吗？一文是八毛钱，那两文就……不是才两块钱不到吗？”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奶声奶气地得出这个结果，一脸天真无邪。 众人听着脸色都变了变，嘴角开始抽搐。 白衣女人直接黑了脸，神情变幻莫测了一会，竟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开始抹眼泪，诉说自己为了来这里多不容易，数落乐园安全措施不到位，咒骂那男游客害人害己，又说司妈妈冤枉她，把霉运带给她，云云。 众人都看傻眼了。 尤其是那一家三口，本以为救完人上来他们就可以撤了，可，万万没想到，现在却被绊住脚走不了。 小女孩还皱着眉头，不解地问：“爸爸妈妈，这个阿姨为什么坐在地上啊？屁屁不凉吗？好脏脏耶~” 女人一听，哭声更响了，那伤心模样跟死了爹妈似的。 沈季禹紧绷的神经被这童言稚语舒缓了不少，扫向村长等人的眼神也减了些许凌厉。 他身后的男人看了看他脸色，立刻发话：“这位女士，今天实属事出意外，我们乐园方存在一定责任。关于这点，我们一定会深刻反省，尽快落实改善园内安全设施。您的医疗费用，我们乐园也会适当承担……” “还有我！” 男游客耷拉着眉毛，怏怏插话，“这件事，我应该负主要责任，没别的话好说。现在时间还早，你看，要不我直接送你去医院，检查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白衣女人嘤嘤嘤地哭着，没有表态。 那男主管看男游客的眼神格外友好和善，转向白衣女人时又变回了生疏客套的冷淡，甚至刻意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女士，既然这位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先去医院，看看您身体具体什么情况，再谈后面的事情呢？” 白衣女人抽抽噎噎地看向司妈妈。 司甜简直要气笑了。 “怎么着？你还打算让我们也给你赔医药费不成？我就问一句，您知道脸字怎么写吗？” 白衣女人一听，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打嗝，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你，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呜呜呜，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都想害我……” 那对小夫妻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嘀咕了句，“这姑娘该不会有被害妄想症吧？” 他们连忙劝，“你快别哭了，本来在水底下就缺氧，这会儿没准哪里还有些隐患呢。小心干性溺水，在岸上出现窒息！” 有了这两个医护人员的劝诫和保证，白衣女人终于哭哭啼啼地站了起来，在男主管等人的陪伴下，往乐园大门方向离开。 一阵秋风卷过，渡口的黄布旗帜被吹得哗哗作响，惹得司甜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客栈有热水，过去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小心着凉！”沈季禹催促道。 司甜哦了一声，扯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袍，下意识要往回走，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沈季禹没跟上来，只跟司妈妈打了个招呼，便肃着脸跟留在原地的村长等人训起了话。 “这次事故充分暴露出……” 司妈妈听了一鳞半爪，喃喃自语了句，“小沈板起脸来怪吓人的，做事还挺认真……”就被司甜拉走了。 短短几百米的路上，司妈妈长吁短叹了好几次，都是为刚刚司甜主动下水救人的惊险感到担忧。 司甜吸了吸鼻子，决定回到客栈就掏个保温杯出来泡姜茶喝。 要是救的是司妈妈或其他人，感冒倒算不得什么。可这个白衣女人实在是太奇葩了，她觉得今晚这笔账很划不来。 赶明儿，还是得逼司妈妈多看两遍《刚》，让她不要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心肠才行！ 回到客栈，洗完热水澡出来，司甜就看到了十分眼熟的一幕。 司妈妈坐在木桌上，看着面前的两碗热汤面发呆。 “妈，你肚子饿了？前两天不是说要减肥，怎么突然吃起夜宵了？” 司妈妈眨了眨眼，认真解释：“不是我点的，你前老板送的。” 司甜心里咯噔一下，挪过去两步，没见着上回的两个荷包蛋标配，却闻到了浓浓的胡椒味。 奶白色的汤汁散发着腾腾热气，细细的面条上窝着好些肚条和鸡肉，还有两根绿油油的青菜，是两碗香喷喷的猪肚鸡汤面。 司甜干笑两声，“恩，肯定是因为我见义勇为，特意送过来表彰我的。刚好晚饭吃得匆忙，咱们再吃点吧，别浪费了。” 司妈妈没有在说什么，二人默默吸溜着面条，都快吃完了，她才突然出声。 “其实，我看小沈人不错，年轻有为。虽然年纪差得大了点，但也不是太大问题。只要对你好，妈妈就放心了。” 司甜险些没被嘴里的面条呛死。 她拍着胸口咳了两声，伸手抓过保温杯，喝了一大口姜茶，才将噎在喉头的东西吞咽了下去。 “妈，我们还是聊聊今天那个奇葩女人吧。我跟你打赌，这事儿肯定没这么容易解决，说不定还要攀扯你，你信不信？” 司妈妈犹疑道：“不至于吧？今天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看她也像是受过教育的人，难道会那么糊涂？” 次日一早，原本打算入园过节、却被意外扫兴的二人没有过多停留就离开了。 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司甜就搜了下东方乐园相关资讯。 果不其然，就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时，那女人就发帖控诉东方乐园，而后被各种营销号转发，如今已经上了本城新闻版块的热点。 第179章 天价赔偿 “谋财害命？东方乐园被批只顾圈钱，不顾游客安全，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中秋团圆夜，游客在东方乐园险溺亡，真相究竟为何？” “东方乐园频陷丑闻漩涡，专家直指管理制度漏洞……” 司甜刷了几条新资讯，突然看到一条新推送。 她下意识大皱眉头，“百万赔偿？这女的有点太狠了吧？” 司妈妈也震惊了，凑过来看了两眼。 “什么？治疗费用要一百万吗？难道，她去医院检查出了什么严重后遗症来？” 司甜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随口道：“新闻上没说具体什么问题，只说这女的在医院住下了。回头，我问问他们什么情况好了。” “乐园摊上这事，确实太倒霉了。不过话说回来，昨晚那事有惊无险，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今后，园内安全管理应该会做得更好吧？”司妈妈不禁唏嘘起来。 听到这条新闻时，不少曾去过东方乐园的游客都是这么想的。 但，随着某营销号再爆东方乐园月饼事件，还附上了那位腹泻游客的医院诊疗单，更多人就站到了他们那边。 毕竟，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同情一起事件中相对弱势的群体。 最为义愤填膺的一些人纷纷表示“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指责乐园管理水平辣鸡，还嚷嚷着要东方乐园关门。 也有些态度较为中肯、语气温和的，这部分人也觉得，乐园要负全部责任，起码要负责受伤游客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赔偿费等。 只有极少数人觉得，女游客提出的百万天价赔偿似乎有些夸张，稍微一提，就被各方言论骂成了狗。 还有人举出某国女子被咖啡烫到索要千万赔偿成功的案例，用来酸国内的人膝盖太软。 东方乐园倒是出了一份事故经过大致说明，可很多网民不买账，觉得这是园方在甩锅，可信度不高。 看着官微下骂声一片，沈季禹脸色很黑。 被紧急召回来加班的公关部门全都瑟瑟发抖，尤其是安全部那些人，一点怨言都不敢提。 被“发配边疆”了一个月、刚回岗位上不久的宣传部主管更是老泪纵横，感动不已。 “老天保佑！这回总算不是我这边的锅了！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可这事多半还得我帮着一起擦屁股。害！这都什么事啊！” 沈季禹环视众人一圈，终于冷冷开口。 “你们的薪酬单我看过，毫不夸张地说，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同行业的平均水平以上。你们拿着这份工资，就要有履行责任的觉悟！但是，在这次危机事件里，我看到的只有墨守成规、束手束脚、各自推诿责任！” 公关部主管想辩解，却被沈季禹的冷厉眼刀憋了回去。 “最近一个月以来，我没有紧盯着乐园这边的管理，就出了这种岔子。要是时时刻刻都得我追着你们才能干活，要你们有何用？” 这下，公关部主管不能继续沉默了，马上站出来表态，今天之内给出一个让领导满意的应对方案。 沈季禹的回答很直接：“两小时之内，我要看到方案。今天之内，要看到成效！” 老板态度太严苛，众人只能擦着汗点头称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公关部主管心里格外没底，而且很想骂娘。 讲道理，这件事乐园就算有错，也只是小错。主要责任明明是那位男游客，人家自己也认了，可那女游客偏偏要赖上乐园，说不定就是看乐园财大气粗，想从乐园狠狠敲诈上一笔呢！ 百万赔偿，她当自己的肺是金镶玉的哦？ 昨晚上，跟着她去医院的同事可是全程陪着检查，当时医生都说了，除了精神方面有些狂躁外，没什么后遗症。 那女人死活不肯出院，可怜那两个同事还轮流给她守夜，今天一大早还顶着黑眼圈过来上班，却没想到，那女人背着他们偷偷就把这事捅了出去。 公关部主管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看了一圈营销号的发文时间，就能推测出一个结果。 那就是，如果不是有竞争对手盯紧了东方乐园，趁你病要你命，就是那女人花钱买了曝光。 做公关的人，最不想遇到的情况里，碰瓷、敲诈占了两个大头。 这个女游客正好是个典型，按照常规手段冷处理，只怕很难对付。 走出会议室时，众人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看着外头的似火骄阳都觉得格外亲切，一点也不烦躁。 会上定下的应对方案是，暂不以乐园官方身份对外发通告，让公关、宣传两个部门配合出击，在各个渠道展示“软实力”。 比如说，上回被发配去桃花村挑水当村夫的宣传部小哥领到的任务就是，动用手里养了许久的几个小号，以“在场游客”的角度还原事件真相。 于是，两个小时后，司甜就看到了该热搜新闻下的热评风向转变。 “当事人之一表示，刚出园就看到这条推送，非常震惊。事情根本没这么夸张，就是一个男游客不小心把船踹歪了，发生了连锁反应才翻的船。从落水到救上来，应该不超过两分钟。岸上还有好心的医护夫妇（也是游客）帮忙救助，完了乐园还派人，把落水的女游客直接送医院去了。” “我也是昨晚在场的吃瓜群众，当时那个男游客也不是故意的，是岸上有几个游客发生了争执，他看不惯就跳下来劝架，才不小心把船撞到了旁边。后来，大部分人都被疏散了，只知道人被救了上来。没想到，乐园在某些人口中居然变成了‘谋财害命’的刽子手，这一波黑得真是让人不知作何评论好……” “有一说一，我不是当事人，园方公告透露出的信息和楼上几人的说辞是一致的，跟那个落水的女游客说辞基本上也能印证。这事我站东方乐园！我就是乐园粉，咋地还不让人说句公道话？安全管理不到位，那也不能让人家把整条河都拦上网吧？” “这里是东方乐园上周公布的中秋节系列活动细则，水船祭那一节不是写了吗，‘原则上不接受畏水、幽闭恐惧症、幼童等人群报名’，还有‘每条船都有配备专业救生员npc’，说明园方还是提前考虑到类似的情况的……” 第180章 撕逼 司甜磨了磨牙，也在底下敲了长长的一段话，不仅从自身角度描述了整个事情经过，还有意无意地点出了该女游客前恭后倨这一点。 她没有再理会此事，专心做了两套真题。 再拿起手机时，司甜赫然发现，自己那条评论已经被顶到上面，位于热评第四，可以说是像坐了火箭般的速度。 她笑而不语，这里头肯定有乐园方的努力。 要放在平时，她肯定要嘀咕一句“花钱买热评可耻”，但现在只觉得十分解气。 虽然知道热评底下这些附和言论很可能都是乐园的公关部买的，但她看着还是觉得格外顺眼。 “课代表在这：所以整件事就是，这女的卖惨，哄来神女资格，可能没看清活动要求，意外落水后赖上园方，索要百万天价赔偿。完。” “大家先别忙着骂人，没准她在河里泡了太久，脑子进水，影响了正常思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事就好比，你去麦当劳吃炸鸡，隔壁桌把可乐泼了你一身，你把麦当劳给告了，理由是麦当劳没给每位顾客提供100%隔离式座位，没能彻底杜绝此类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不过，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在表示质疑，语气倒是不痛不痒。 见舆论风向开始转变，司甜就放了心。 没想到，到了第二天，那女游客竟把自己的最新诊断单甩了上来。 “创伤后遗症？严重失眠？厌食？厌水症？” 司甜目瞪口呆，这一连串的病名实在让她叹为观止。 意外落水，惊吓过度，前面两个症状她可以理解，但，后面两个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在最开始那批营销号和东方乐园公关部的博弈下，这条新闻热度未减，故而，那张诊断单子很快就进入了关注此事的众人视线。 非当事人的吃瓜群众主要分为两派，一半表示深切同情，希望乐园可以酌情赔偿；另一半则嘻嘻哈哈地表示，这听起来像是要得道飞升的节奏，希望乐园能把筑基丹加入赔偿套餐。 只有极少数医学专业人士提出质疑，觉得这些突如其来的症状似乎太过凑巧，也太过离奇。 东方乐园没有继续保持沉默，继昨天的事发经过说明公告后，再发第二道公告，表示愿意通过法律渠道解决此事。 “……东方乐园不惹事，却也不怕事。我们会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身和游客的合法权益……” 刚开心了一晚上的公关部主管心情又跌入低谷，脸色快比昨天开会时的沈季禹还要黑了。 他愤愤道：“这娘们实在太阴险了！简直离谱！厌水症这种亿分之一几率的奇葩怪病都能被她得上，咱们乐园还真是有面子啊！” 宣传部主管不以为然道：“反正都要打官司的，到时候可不只是打嘴炮，没有确凿证据，她休想拿到什么天价赔偿，我们又不傻。” 公关部主管愁眉苦脸地说：“你知道什么？我愁的哪里是官司打不赢？这种官司，不管赢或输，都会对乐园造成名誉损伤，以及不可估量的收入下滑影响！” “不会吧？我看这两天收入还算平稳啊。” “哼！不信你就等着看吧，一周之后就能看出分晓了。” 然而，还不到一周，乐园销售部的统计人员就在门票预售数据里发现了问题。 刚开园时很火爆，门票基本都是一分钟内售罄。 如今开园已有两个多月，游客热情逐渐下降，但每天入园人数还保持在饱和状态，只有极个别工作日会低于三百人。 每天的三百张预售票售罄时长大约需要几小时，基本上放票当天都能卖空，可现在的预售票竟没能在当天卖完，硬是拖了四五天，也就是在门票日期的前两天才慢吞吞卖完。 从每日入园人数上来看，暂时还看不出端倪，但这个角度却能窥见游客的一些心态转变。 最近，两桩游客维权索赔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乐园内的工作人员都有所耳闻。尤其是每天面对着数据的统计人员，他们对这些东西更加敏感。 除了门票预售数据上的细微变化，统计人员还发现了个能验证自己猜想的有力证据。 中秋前后，游船收入出现了20%的降幅，糕饼铺、食肆等场所的餐饮收入也有5、6个百分点的下滑。 虽然时间尚短，不能百分百确认影响因素就是最近的维权闹剧，但从大趋势来看，未来乐园收入可能会持续小幅下滑。 “照这样下去，这个季度的kpi恐怕会有一二百万的缺口。下个季度就不好说了……” 这条信息很快报到了销售部主管那里，后者不敢怠慢，亲自查证推敲过后，小心翼翼地把最新报告送到了沈季禹案头。 看过报告之后，毫不意外地，公关部又接到了沈季禹的训诫电话。 公关部主管都快给跪了。 他已经绞尽脑汁，发动手下，挨个联系当晚在场的几个游客，强烈恳求他们出面发话，替乐园澄清一些不实谣言。 但是，网上舆论还是存在一些质疑的声音。 沈季禹不让他们花钱找平台删帖，因为容易引起反弹。本来乐园就站理，这样做的话，反倒还显得自己心虚了。 在这种放任自流的政策下，这类负面舆论没有消失，还在无形中影响着某些潜在顾客的决策。 很快，沈季禹就没工夫骂他们了。 他有了更头痛的事。 原本答应好追加投资的几个人里，居然有两个委婉提出要暂缓投资，其他人虽没作声，却也没反对，还很积极地询问此次危机公关的处理方案，并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始指点江山。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季禹脸色沉沉，仿佛嗅到了一丝不详的预兆。 司甜对此一无所知，见到第二条公告便彻底放了心，只静候到时看官司结果，也没主动找沈季禹问这问那。 万万想不到，中秋过后的第一个周末，沈季禹竟突然来找她。 理由是，请她帮忙，陪他去趟医院“打仗”。 第181章 探病之旅 医院，病房门口。 听着里头传来的嘤嘤哭泣声，来访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这……那位白小姐的病情很严重吗？” 负责陪同的女医生嘴角抽搐了下，示意众人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进去。 就在这时，那嘤嘤哭声似乎又变成了哈哈的笑声。 司甜踮起脚看了眼，瞬间无语。 原来，里面身穿病号服的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像是在看什么电视剧。 女人面部表情丰富，一会哭一会笑，感情还格外真挚，眼泪都是真掉的。轮到笑的时候，也笑得花枝乱颤，连嘴里的瓜子皮都笑掉了一床。 “经过我们多番检查，这位患者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比较情绪化。” 医生无奈道：“她都住了一星期了，明明没什么事，就是不肯出院。虽说你们公司有财力出这个住院费，可我们院的床位向来紧缺，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快劝她出院，不要浪费有限的医疗资源。” 女医生说到最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沈季禹点点头，“多谢医生了。我们会尽力争取，让她今天就同意出院。” 医生闻言，顿时喜上眉梢，看这位年轻人更加顺眼起来，甚至还生出点要把自家三姑的女儿介绍给他的冲动。 公关部主管主动上前，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而入。 病床上正嗑瓜子的女人愣了愣，以光速将瓜子藏到被子底下，扫了众人一眼，很快认出沈季禹、司甜二人。 “是你们？你们来做什么？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她将被子搂在身前，眼神闪烁，一副警惕自卫的模样。 公关主管笑眯眯地送上水果篮，说了几句客套话，又简单介绍了沈季禹的身份，说着说着，眼神却忍不住往病房里四处飘。 女医生对女人和乐园之间的撕逼起因略有耳闻，也跟着帮腔，劝女人不要再折腾，跟对方好好协商个和解方案。 直到这时，女人才知道，原来中秋那晚出现在事发现场的年轻男人竟是乐园的大老板！ 她把女医生的话当空气，只盯着沈季禹幽幽地看，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沈总，我总算是等到你们来了。这几天真的是太难过了，我睡又睡不着，吃又吃不下，浑身没劲，还经常喘不上来气。要不是那天晚上溺水，我哪里会遭这个罪？你可得替我做主啊，他们都只会说些空话哄我，态度一点都不端正……” 面对女人的指责，公关主管表示很委屈。 对方索赔百万，他怎么可能答应？ 怎么到了她嘴里，不答应离谱索赔就成了态度不端正了？ 到底是谁态度不端正啊喂！ “吃不下吗？我看你刚刚瓜子啃得挺香的啊。要不要再来点别的？”司甜冷不丁道。 女人充耳不闻，继续嘤嘤嘤地哭着。 司甜也不等她表态，自动自觉将手里的礼品袋子放到了床头柜上，跟水果篮挤在一起。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双手插兜，站到不显眼的角落里装木头人。 公关主管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他呵呵笑道：“唷，这地上怎么这么多垃圾，还有瓜子皮。估计是医院忙，护工来不及收拾，我反正闲着，我来打扫下吧。” 一旁的女医生嘴角再次抽搐了下，这回却是憋不住的笑。 作为主治医生，这位白姓女患者真的让她很糟心。 不仅没病装病，占用床位，还各种变着法地折腾，都快把这间单人病房当成自己家了。她住进来才几天，好好的病房就邋遢得不行，还有股味儿，让人完全没欲望进门。 明明每天都有护工帮忙打理每间病房的卫生，可，就是在这种前提下，那股味儿还是久久无法散去，区别只在于是浓或淡。 据护工说，这位白姓女患者住了一星期院，只换过两次病号服。而且，换下来的那两套里，味道一套比一套重。 这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怀疑这女患者根本没洗过澡。 女医生鼻子格外敏感，偏偏被分到负责这女患者，还要按规定每天过来巡察一遍，简直是折磨死人了！ 进门的几人或多或少都察觉到了这股无形的气味冲击，只是强忍着没露出嫌弃的表情。 沈季禹面不改色，照本宣科，把之前拟定的赔偿方案又给女人说了一遍，语气十分柔和，简直能滴得出水。 司甜别过脸，对着墙壁撇了撇嘴。 这厮为了赚钱，还真是能拉得下身段。对这种没脸没皮的碰瓷党，竟还出动了美男计！ 公关部主管一边屏着呼吸扫地，一边向上司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许是男色诱人的缘故，女人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小眼神不住往病床边的沈季禹脸上飘。 “……乐园的方案就是这样，我们自认已经做出了很大让步。老实说，这件事主责任不在园方，打起官司来，白小姐你未必能赢，反而还要倒贴一笔律师费。我这边的建议是和解，不知白小姐具体是怎么想的呢？” 跟在沈季禹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口，道出自己的律师身份，给了个简短客观的判断。 律师跟沈季禹说得差不太多，只是用了更多的专业术语，听起来可信度更高些。 这会儿，女人已经不哭了，面露犹疑之色，显然已经开始动摇。 “我，可是，我妈说，这事就是你们不对。要是你们能提前做好防护，我就不会掉下水，你们得负责任啊。” 司甜眼睛一亮，手心里的东西攥得更紧了些。 沈季禹也意识到了这句话里透露出的关键信息，好声好气道：“令堂现在在哪？不知道她方不方便过来一趟，大家开诚布公谈一谈？” 在他柔和的目光注视下，女人眼神变得有些痴迷，又害羞地垂下了头。 “可，可以，我妈出门买东西了……” 她话未说完，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身形圆润的中年女人，宛如一阵龙卷风。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想对我女儿做什么？是你？你是不是以为带多几个人来，我们就会怕了你？你给我滚！不给赔偿，我们坚决不走！” 公关部主管一愣，手里的扫把就被来人抢了过去，并调转方向对准了自己一行人。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哎呀，别打别打！我们是来寻求解决方案的，没对白小姐做什么！啊呀，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呢？” 由于中年女人实施的是无差别攻击，不管不顾，沈季禹下意识退后两步，将司甜挡在了身后。 中年女人一边挥舞着扫把，一边怒气冲冲地说：“滚滚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就知道坑蒙拐骗我们小老百姓！我要那点赔偿算多吗？我闺女都差点没命了，她一条命不值那点钱？你们欠她的，凭什么不给？要不是你们做得太绝，孩子他爸也不会被人抓去拘留，还被人打断了条胳膊，现在都没养好……” 说到最后，中年女人像是被自己吓到，圆睁双眼，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角落里，司甜摩挲着兜里的智能干扰器，忽然觉得，今天没带错这只小东西过来。 第182章 司小兔子 中年女人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顿时变了。 就连置身事外的女医生也开始纳闷，“莫非，这一家子跟乐园还有什么冤仇不成？该不会是征地、建设时结下的梁子？即便如此，借这个由头闹事也不大像话啊！” 公关部主管目光灼灼，也顾不得对方手里的扫把，猛地冲上前去，就差没握住中年女人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阿姨，您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白小姐的父亲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或是，跟我们乐园有过什么牵扯吗？” 中年女人缩了缩肩膀，又挺起胸膛，梗着脖子说：“那是我们自己家务事，不用你们管！你们要是来赔偿的，可以。不是就滚蛋！” 她话中的赔偿可不是字面意义的赔偿，而是代指她们最初提出的那一百万价码。 公关部主管、律师轮番发声，软硬兼施，却没能再从中年女人嘴里逼出更多有用信息。 沈季禹跟司甜交换了几个眼神，微微点头，终于开口。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今天提出的赔偿方案，白小姐都知道了，你们可以内部沟通协商下，看看能否接受……” “可以的话，请随时联系我。二十四小时待命，嘿嘿！”公关部主管主动接话。 几人也不废话，打完招呼马上撤退。 走出去十几步路，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相视而笑。 女医生回去忙活了，剩下四人则在离开医院的短短几百米路程上商量出了最新应对方案。 “马上去查这位白小姐的父亲！他既然被拘留过，一定有案底，查起来不会太难。看看他到底跟我们乐园或兄弟公司有什么纠纷，从这事入手去破局！” 沈季禹沉声道：“等查出线索，应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公关部主管忙不迭摇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把白家查个底朝天。 律师在旁婉言提醒，如果查出那所谓的纠纷，发现是白家占理，这件事接下去可不好妥善解决，多半得被他们磨下一层皮来。 “我心里有数，你们做好该做的就行。” 沈季禹没说太多，就拎着一路沉默的司甜离开了。 看着老板绝尘而去的座驾背影，公关部主管终于忍不住嘀咕出声。 “还以为带上司小姐会有点用呢，那女的倒好，连声感谢都不说，真是个白眼狼。照我看，那个白家爸爸多半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抖了抖身上的些许灰尘，愤愤道：“死老太婆，狗仗人势，等我查出你那死鬼老公的黑料，我看你还敢不敢在我跟前横！” 车里，司甜忽然叹了口气。 “我在想，那个白小姐会不会精神上有点问题？我不是指精神障碍，就是直觉觉得，好像不大对劲。正常人就算情绪再激动，也不会这么夸张。她给我的感觉，就像……” “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沈季禹接话。 司甜重重点头。 沈季禹想了想，缓缓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叫做躁郁症的病。” “时而狂躁、时而忧郁？” “简单地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还是要看有专业资质的医生怎么说。我让他们回去联系下医院，看能不能想办法确诊……” 沈季禹一心多用，一边开车，一边跟司甜解释，还要拨电话。 司甜一看就急了，直接将手机抢走，举得远远的。 “喂喂，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安全驾驶，不要边开车边打电话！”她苦口婆心地建议，“过了这个路口，你在前面靠边再打吧。” 作为一个无牌人士，司甜对这方面尤其敏感，每次坐车都会第一时间规规矩矩系上安全带。 她隐约觉得，应该是因为前世看到姜萱死得太惨烈，以至于她觉得“车祸”两个字特别刺眼，一想到就会心悸。 沈季禹微怔，眼里慢慢蓄起笑意。 “好，听你的。” 声音不像刚刚在病房里那样刻意的温柔，比平日更多了些爽朗，语调明显上扬，仿佛象征着主人的好心情。 司甜鬼鬼祟祟地偏过头去，偷瞄两眼他的侧颜，又很快缩了回去，一本正经地直视前方。 几秒后，她咦了一声。 “你怎么不靠边停呀？过了这段，要走上两公里才有地方停了。你财大气粗，不怕被贴条呀？” “当然，不是。”沈季禹轻松自如道，“你帮我打不就行了？” 他毫无心理负担，快速道出解屏密码和公关部主管的姓名。 “傻愣着干嘛？抓紧打呀，晚了他就走了，还得调头回去，耽误时间。” 司甜犹犹豫豫着，按照他的指示拨通了公关部主管的电话，直接开了外放。 沈季禹三言两语就交代完了最新指示，示意她挂断。 司甜将手机塞回原位，沉默了会，才神色古怪地问：“你的电话联络人里，为什么会有个叫司小兔子的？” “你猜？” 司甜磨了磨牙，十分机智地当做什么都没问过。 “呐，我今天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吧，还帮你诈出真相的一角。等事情圆满解决，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开车的人眸色沉了沉，但语气还是很轻快。 “没问题，只要你能保证这个。” 他歪过头，冲她眨了眨眼，搓了两下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故意露出个市侩的坏笑。 不知怎的，司甜脑海里突然冒出个“送你一颗小心心”的表情包，心头瞬间小鹿乱撞，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 突然空了的病房里，母女俩相顾无言，一个在发呆，另一个在骂天骂地，互不干扰。 白妈妈骂骂咧咧地扯开水果篮的包装纸，一口气吃了两条香蕉，心口那团气才勉强压了下来。 她开始翻检水果篮旁边的礼品袋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探病送辣条，有病吧？这个是音乐盒还什么玩意儿？哄小孩的吗？” 白妈妈拉长脸，很嫌弃地准备扔掉，却被其女儿拦下。 “辣条我想吃，扔掉多浪费……” 白妈妈想了想，这几天“住院”期间，为了维持“厌食症”的人设，她确实花了一二百块给女儿买零食。如今还不确定东方乐园会不会服软掏钱，她还是省着点花销好了。 她没再坚持要扔掉礼物，没好气地将其一股脑扔到病床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个脑子跟你爸一样不好使，亏得老娘费尽心思把你弄进去……” 白小姐默不作声，好像没听到耳边的聒噪声，扯开一包包装新奇的辣条，再次点开方才没看完的节目。 第183章 白家底细 公关部主管临危受命，当天就把白家查了个底朝天。 看到结果时，包括沈季禹在内的众人都十分无语。 因为，据说“被抓还断了条胳膊”的白爸爸跟乐园结下的梁子只有一个，就是开园初期严打黄牛那事。 白爸爸是个专业倒爷，年轻时在东北跑过国际线，成家后就没再出去跑，跟一帮亲戚朋友干起了倒卖票券的“事业”。 七月初开张时，东方乐园出了实名制购买、票证合一才可入园等规定，将黄牛党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了极限。 上赶着吃了第一批“坏螃蟹”的黄牛们遭了秧，偷鸡不成蚀把米，灰溜溜滚蛋后，也很公道地在同行群里说了这事。 但偏偏就有极少数人不信邪，觉得自己身经百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非要跟东方乐园斗智斗勇。 白爸爸就是这么个典型。 于是，他就不出意料地被抓了个现行，被个义愤填膺的过路人扭送去了派出所。 事发经过被好事者录了个小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快速传播开来。 白爸爸自认倒霉，本以为退钱认错就没事了。 万万没想到，有几个“老客户”记恨他上回某明星的演唱会票价要得太高，看到他倒了霉，趁机也向有关部门实名举报，甚至还发动了粉丝团里的其他网友，群起而攻之。 由于举报人数较多，情节较严重，白爸爸就不幸地被拘了几天，还被罚了款。 更倒霉的是，那两天刚好拘进来一个醉驾的酒鬼，力大无穷，一不小心就把白爸爸的胳膊给扭断了。 “听说，被放出来时他还打着绷带呢，这会儿差不多该好了。只是当地有人盯着他，他没法再重操旧业，身上又有伤病，家里情况就不大好。” 公关部主管总结道：“估计，就是因为这事恨上咱们了，那位白小姐进园也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就算中秋晚没出这事，她们估计也能折腾出其他幺蛾子来！” “我要的不是推测，而是确凿证据。”沈季禹淡淡道。 公关部个别员工有心辩驳，又不是马上就要打官司当庭宣判，要确凿证据作什么？ 毕竟，网民情绪最好煽动，只要放出点疑似的料，就能将先前的舆论场翻倒过来。 但他们不敢吱声。 因为上级主管给了个警告眼神，瞬间让他们记起，最近似乎有投资方撤资的小道消息流传。如果属实，这会儿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牵连甚广，大老板一定心烦不已，还是不要在这时候去触霉头了。 这日下午，白家母女就被强制换了个二人间病房。 彼时，白妈妈刚好不在，回家取东西了，白小姐则在边看视频边啃零食，不住捧腹大笑。 趁机来传达换病房意思的护士本来有些忐忑，生怕白小姐又像前几天那样哭闹或骂人。 万万想不到，今天的白小姐格外好说话，脸上笑嘻嘻的，没考虑太久就答应了下来。 护士欣喜不已，连忙帮着白小姐“搬家”，愣是在白妈妈回来前把事情办妥了。 原来的单人间住进了个老爷子，几个儿子女婿外甥都来了，长得人高马大的，白妈妈敢怒不敢言，只能找护士抱怨。 白小姐舔了舔指尖的辣条味，神情餍足愉悦，难得劝了两句。 “反正在哪都是住，别折腾了。” 白妈妈气得指着她鼻尖破口大骂，将她手里的吃食和手机夺走，后者却又进入了充耳不闻的状态，神情逐渐呆滞。 同病房的另一个病人是个胖女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些动静愣是没能吵醒她，呼噜打得震天响。 “你个蠢货！好好的单人间不住，人家哄你两句就被骗了出来。哼！我看你今晚睡不着怎么办？” 白妈妈怒而往女儿脑门上扇了一巴掌，力道不算大。 白小姐被打得偏过头去，神情呆滞地说：“我睡哪儿不都一样睡不着么？” “你还跟我犟嘴！还想不想要钱了？” 这话一出，白小姐才消停了，不再跟母亲顶嘴。 后者见那胖女人呼噜打得响亮，略微放了心，便骂骂咧咧地絮叨起来，说她生了个窝囊废、丧门星，二十几岁的人不出去工作，天天就知道在家啃老，还带累家里。 林林总总，总之没一句是好话，把自己生平遇到的倒霉事都往女儿身上栽。 当然，也包括前阵子白爸爸的倒霉遭遇在内。 白小姐默默地听着，然后开始流泪，小声抽泣过后，便扯着嗓子哭嚎起来，引得几个查房路过的医护人员纷纷侧目。 知情人便有些鄙夷白家妈妈的做法，还有医生看出白小姐精神状态不佳，委婉提出让精神科医生来鉴定，却都被白妈妈一声河东狮吼吓跑了。 胖女人呼噜声终于停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才状似懵懂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都吵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是医院住院部啊，还是农贸菜市场啊？你不想住就滚出去，别在这瞎比比！” 不得不说，这世上很多人都是欺善怕恶、外强中干的软骨头。 白妈妈身材圆润，却生得矮小，跟这胖女人做了下体格对比后，她的嚣张气焰顿时灭了大半。 医护人员及时抽身离开，病房终于恢复了方才的宁静。 胖女人面无表情，看看白家母女，起床上了个厕所，又如一座小山般倒回床上，继续打呼睡觉。 白小姐这会不哭闹了，只是还抽抽噎噎的，看得白妈妈心烦。 无奈之下，她将手机和零食又扔了回去，照例训斥了几句，交代女儿在医院好好待着，不要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这才没好气地扭身离开。 几分钟后，安静的病房里又被综艺节目特有的喧嚣气息充斥，间或还夹杂着年轻女人的夸张笑声，和响亮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地萦绕着。 病房内的情况很快被传了出去，其中包含的关键信息让公关部主管兴高采烈。 “有录音，还有真实诊断单在手，这也算是证据了吧？再发动网络正义大军，还怕你白家几人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果不其然，他一通操作过后，网上舆论再次转了风向。 “什么？上回的通知单居然是p的？我就说怎么可能会这么夸张，溺个水就能得绝症！现在的碰瓷党真是越来越机智了！” “害！亏我还百度了一回厌水症是啥，敢情都是骗人的！正常人七天不喝水就能翘辫子，现在离中秋都一周多了，碰瓷女还活蹦乱跳的，这就足以证明很多事情了！” “心理学方向的考研狗弱弱说句，光听这段录音里的年轻女人表现，有点像我昨天刷的那套题里的案例分析。不敢隔空诊断，不过还是真诚建议，有病得治别耽搁……” 第184章 天下父母心 “小沈，你这是什么意思？”中年人嘴角笑意渐渐僵硬。 “承蒙汪总厚爱！”电话那头的年轻男人笑了笑，语气平静。 “不过，我仔细考虑过了，现在乐园项目管理上存在不少可改善的地方，流水方面也还有可深挖的点，可能还不急着上马二期。至于资金方面的缺口，我已经想办法弥补上了，暂时不需要新增注资。毕竟你也说了，你那边也不容易，这个时候让汪总倾力相助，我于心不安哪！” 沈季禹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轻笑道：“如果你这边有意合作，或许，三期时我们可以再谈谈。” 汪总无语凝噎。 两个月前刚开始谈时说二期预计年底开放，现在要延期，那就起码要拖到来年春夏了。照这么算，三期岂不是最快都要到后年、大后年？ 他不死心，又软硬兼施劝说了一通，不料对方软硬都不吃，态度十分明确。 汪总嘴里发苦，暗自懊悔不已。 一期时，梁璇本有拉他入局之意，只是他太谨慎，没有答应。 开园后，经营状况一片红火，他便后悔了，主动来找沈季禹，口头定下了三千万的投资协议。只是因为手续上一些问题，再加上二期还未正式动工，这三千万便没有到位。 要不是前阵子东方乐园负面新闻缠身，其他几个投资方也流露出犹豫之色，原本作为中间人的梁璇却去了国外出差，对这事一声不吭，他也不会动摇了心思，胡诌了个周转不灵的借口，想要将这笔投资打个对折，预防可能发生的损失。 结果，沈季禹也是个狠人，直接连那打对折的一千五百万都不想要了！ “哼！分明是缺钱导致项目停摆，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找了这么些暂缓二期的借口。” 汪总嘟囔了一阵，打了几个电话，却发现，沈季禹一点都不“偏心”，把前几日找过他谈过此事的意向投资方全给回绝了。 “附近两省十市的财主就那么些，这小子差不多已经把能扒拉的弄过来了。不要我们的钱，他还能找谁补这个口子？” 他开始狐疑，“这可不是两三千万的小事，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快上亿了。他底气这么足，到底找了哪里的外援？” 汪总耐心等了几日，却没等到任何风吹草动，二期的工地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难道他说的是真话？可，放着这么大一块地皮闲置着，岂不是更烧钱？” 又过了几日，东方乐园官博出具了最新声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点了出来，重重地打了一把白家人的脸。 白家母女还在医院的二人间里赖着，可隔壁床的胖女人已经销声匿迹。 白妈妈气得头顶冒烟，认定那胖女人就是泄露录音的“罪魁祸首”，说不定还是乐园派来的“奸细”。 然而，她已经找不到人对质了。 网上舆论愈发地一边倒，都是在骂白家人不知好歹、不懂感恩，一家子都黑了心肝，不是黄牛就是碰瓷，没一个正经人。 有人人肉出了他们的具体个人信息，发短信去骂她们。 还有人闲着无聊，竟打听了她们住的医院，专门跑去医院住院部一间间地找，跟白妈妈来了个面对面的骂战，把白小姐都骂哭了，才欣然离开。 白妈妈不甘示弱，当即便将自己遭受网络暴力、语言暴力的事发上了网，指责东方乐园仗势欺人，暗指这些人都被乐园买通，将自己塑造得宛如一朵白莲花般纯洁柔弱。 然而，连续反转过后，网民们已经丧失了耐心。 她这样做，除了招来更多的骂声之外，没有一点用处。 发现事情愈演愈烈时，司甜沉默了。 作恶的人受到了惩罚，但，这种方式似乎有些过界了，很难让人高兴得起来。 更别提，白妈妈态度还是很强硬，死活不肯接受精神科医生的诊断，两母女就这么耗着。 司甜又往医院跑了趟，找了个护士帮忙，带点东西给那位白小姐。 司甜自称是乐园员工，护士也没怀疑，感慨道：“她们那间病房，说是两人间，现在跟单人间也差不多了。其他病人都不肯住进去，宁愿睡走道都不愿意。也没别个亲戚朋友来探病，唉，真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 司甜笑笑，没说什么，却格外叮嘱护士，最好趁白妈妈不在时进去。 护士秒懂，疯狂点头。 现在她们所有人都避白妈妈如蛇蝎，躲着走都来不及，哪里敢跟她硬碰硬？ 白小姐接过礼品袋时，表情有些怔忡。 “这……是谁拿来的？是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护士微讶点头，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可，她临出病房前回头一看，却破天荒地在白小姐脸上看到了一抹复杂表情。 像是内疚，难为情，尴尬…… 白小姐像摸烫手山芋似的，将礼品袋推开，可眼神却忍不住粘在那上面。 除了那些复杂的难堪情绪，她的目光中似乎还隐含着些许期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犹豫着伸出手，摸上袋子里那两本书的封皮。 锋利而冷硬。 她却觉得自己触到了一丝温暖。 两天后，来查房的护士骤然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套病号服胡乱叠了放在床头，原本的狼藉景象也有所改变，地上的垃圾竟也被不知什么人收拾过了。 白妈妈在病房里发火，见到护士出现，更来劲了。 “我女儿人呢？她去哪了？你们医院是怎么为人民服务的？啊？我刚走开一会，怎么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你们必须得负责！是不是那个公司买通了你们，把我女儿拐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说话啊！” 医院里鸡飞狗跳了一阵，白妈妈看到监控之后，终于熄火了。 监控摄像头下，年轻女人是自己离开的，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提着个袋子。她穿着便服，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彼时，走廊上的人很少，没人留意到她的离开，看到的估计也只当她是来探病的。 医院众人见状，终于松了口气，挺直了腰板，齐齐心道：“这下可好，这家子奇葩总算是走了。” 至于那位白小姐为何离开、具体去了哪，只有极少数人关心。 白妈妈找不到人，气得头疼，心头竟生出一股邪火，直接故技重施，将女儿失踪这口黑锅又往乐园身上栽。 司甜得知时，心里一片淡漠，甚至觉得有点悲凉。 对白妈妈来说，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估计也只是可以利用来捞钱的工具吧？ 天底下为人父母的那么多，可，又有多少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真的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呢？ 与此同时，另一个反面典型司爸爸正在逗弄着自己的小儿子。 秦秘书改变主意之后，就把儿子从娘家接了回来，准备按照书上教的那套，徐徐图之。 看着皱眉头换尿片的男人，她心里得意地笑了。 果然，男人这玩意，总是哄着纵着是不行的，得多使唤使唤，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落入网中才是正道。 第185章 婚礼 近来，司爸爸对秦秘书的信赖度直线上升，快得让后者都有点喜不自胜。 尤其是，秦秘书主动替他背了两次锅之后，她在司爸爸心目中的重要程度更上一层楼，终于把自己藏着掖着的兔子洞口露了点出来。 秦秘书暗笑不已，面上倒是不为所动，一副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的架势。 司爸爸看在眼里，更是感慨不已。 前妻和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早早就找了人收集证据，要跟他打离婚官司分家产。两个无所事事、全靠他养活的人分了他那么多钱，还死咬着他那一千万不放，实在可恨！ 反观小秦，年轻貌美，温柔懂事，给他添了个大胖儿子，却从不以此自矜，对他忠心耿耿。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要不是防着前妻杀过来追债，司爸爸多半已经拉着秦秘书去民政局扯红本本了。 因为不能给秦秘书一个正经名分，他越来越觉得愧疚。 最后，司爸爸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暂时不领证，可以，但婚礼可以先办一个，在亲戚朋友和合作伙伴里头广而告之，也算是提前给小秦正名了。 司爸爸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巧妙。 毕竟只是摆酒，没有领证，算不得真正的结婚。前妻也不能以此为借口，追债追到如今挂在小秦名下的公司这边。真要闹上法庭，他也有大把借口可用。 他心思一动，就瞒着秦秘书，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直到婚礼的前一周，秦秘书才知道了这个特大“惊喜”。 她“惊喜”得脸都僵了。 因为之前的“流产”事件，以及小舅子陪玩考验，秦秘书对男人早已彻底死了心，如今不过是和他虚与委蛇，想要一击即中，将男人兔子洞里的钱财榨个干净罢了，哪里会真想跟他结婚？ 她虽然生过孩子，可户口本上清清白白，赶明儿去医院做个小手术，照样还可以再装一回黄花大闺女，找个老实财主做阔太太。 “婚是不可能结的，哪怕是婚礼也不大成，这下得抓紧才行了。”秦秘书暗暗下定决心。 婚礼当天，按照司仪安排，秦秘书该从酒店出嫁，由司爸爸率人接回家中，给秦家二老奉个茶，再一起出发前往婚礼现场。 出面订场地、宴请宾客的是司爸爸，但后期的细节工作都被秦秘书主动招揽了过去，交付给提前赶来宁城参加婚礼的娘家人帮忙。 公司风平浪静，并无大事发生，婚礼也无需自己太操心，司爸爸感到很满意。 这日，他掐着点，捧着花束来到酒店，准备迎新娘。 为了配合婚礼流程，秦秘书昨晚上是在酒店睡的，也算是合了当地不让新郎新娘在婚礼前见面的风俗。 大胖儿子见不着妈妈，哭闹了半晚，搅得司爸爸没睡好，他就更想念小秦在身边的日子了。 此刻，他站在门外，心情格外激动，好似回到了十八少年郎那会。 房门关得密不透风，伴郎团在外头嘻嘻哈哈地喊话，让里头的姐姐妹妹开门。 奇怪的是，里面安静如鸡，竟每一个人搭理他们。 司爸爸脸上有点挂不住，亲自敲门发话，可，里头还是静悄悄的。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 伴郎见状，连忙活跃气氛：“哎呀，肯定是酒店隔音效果太好了，都在忙着化妆没听见。我来塞几个红包，就不信她们看不到！” 人群纷纷附和，看着伴郎塞进去一把红封。 可，门内依旧如是。 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这，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要不是看着门上的装饰，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 “该不会是咱们来得太晚，新娘被其他人接走了吧？” 也有人搞不清楚状况，还在嬉笑着说：“今天可是个好日子，结婚的人可不少，楼下大堂就有两三张立牌。赶紧打个电话问问，让人把新娘还回来！” 司爸爸眉头大皱，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可从秦秘书开始，一直打到秦家所有他知道联系方式的亲人，都没一个人接听。 司爸爸脸色顿时黑了。 即便是出了什么变故，也不可能全部人都集体消失，除非…… “司哥，找不到人么？咱们这亲，还接不接了？”伴郎团弱弱发问。 司爸爸冷着脸，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 “不接了！走！” 众人不明就里，莫名其妙，却没要到个解释，就被司爸爸撇下，眼睁睁看着他一踩油门跑了。 一个人咂摸了会，摸着后脑勺道：“唷，嫂子这该不会是逃婚了吧？” 众人心里都有这个怀疑，只是不好当面说，这会儿见司爸爸走了，便也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来，甚至还有人把两个月前有人大闹公司时透露出的八卦拿出来说，讨论得热火朝天。 司爸爸驱车回到新家，看着空空如也的家里，心里一片冰凉。 消失的秦秘书不在这里，本该在这里等着他带新娘回来奉茶的二老也不在，唯有楼上婴儿房里，大胖儿子还在香甜地睡着，浑然不知外界的一切变故。 司爸爸颤抖着手，打了两个电话。 最后，却浑身瘫软地歪倒在地，仿佛全部的精气神都在无形中被抽了个干净。 秦秘书把他藏在国内的钱全卷走了，带着家人离开了宁城。 不只是那些直系亲戚联系不上，就连秦家表哥的电话也打不通了，估计是被对方拉黑了。 最要命的是，因为之前签下的授权书，他还不能正大光明地去告秦秘书！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 他对她们一家人难道不够好吗？ 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对付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司爸爸在宁城苦思冥想之时，秦家一行人已经上了飞机，准备先出国玩一圈，再辗转回去，省得被暴跳如雷的司爸爸抓个正着。 可，等他们落地后，秦秘书的脸色却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秦家小弟嘿笑道：“姐，那钱该到账了吧？什么时候给家里人分一分？你可不能光自己吃肉，还不让人喝汤啊！” 秦家二老也在旁附和，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光。 可秦秘书没有应声，只是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看，脸色白得可怕，甚至还微微颤抖了起来。 第186章 狗急跳墙 秦秘书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稳操胜券的计划居然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那笔钱数额较大，转出手续略麻烦，她费了好些劲，才利用好这个时间差完美对接。而且，因为担心分批转移被司爸爸发现端倪，她是一次性地转移。 可，钱居然不翼而飞了！ 她不禁怀疑，司爸爸这阵子对她千依百顺是不是做戏，其实心里一直防着她。 但，国内的对接人很歉疚地告诉她，中途截走那笔款项的是内地某银行。 可能是司爸爸的隐匿工作没做好，被人发现了，再加上他在宛城那边还有些官司首尾没处理干净，可能是被冻结了，准备用来偿付相关欠款。 秦秘书心中如遭雷击，悔恨不已。 如果她没这么耐得住性子，不一次性转出，先利用司爸爸对自己的信任小捞一笔，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秦家人得知到手的鸭子飞了，气得两眼冒火，哪里还有心情旅游，只围着秦秘书叽叽咕咕个不停，不断指责她办事不力，让他们平白无故损失了好大一笔钱。 秦秘书被吵得心烦，简直无力招架。 国内的司甜心里却乐开了花。 时隔几月后初战告捷，郑律师也很高兴，毕竟这笔钱还关系着她的律师费呢。 “可惜，追查到的这个账户只有八百万出头，还有一百来万的空缺。这次算是打草惊蛇了，剩下的钱，只怕不好追缴了。”她友善提醒。 司妈妈近来沉迷下棋、炒股，对这件事半点不上心，也不知情，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司甜才告诉的她。 她犹豫着看了司甜一眼，低声说：“其实，我觉得我也不缺这个钱，那一百多万要不就……” “不行！” 司甜没好气地打断，“您别心软！他现在又不是穷光蛋，您忘了他在国内还有个小金库吗？” 司妈妈无奈耸肩，没有反对。 “还不还钱是他的选择，反正，他一天不还，我就要让法院限制令恶心他到底~”司甜哼哼唧唧道。 郑律师建议，“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不是大张旗鼓要跟那位秦小姐办婚礼么？虽然没办成，但咱们可以提交他们同居、育有一子、公司法人变更等相关证据，向法庭证明，他和秦小姐存在事实婚姻，并借此躲避债务……” “你是说，剩下的一百多万，还能从宁城的公司或房产里榨出来？”司甜惊喜道。 郑律师点头，“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能打。这主要看你们的意愿了。” 她笑了笑，“如果是普通人，我肯定就建议她们省下这笔律师费了。可我看，你们二位不会缺这点钱，还是交给我来办吧。” 司甜看了眼妈妈，呵呵一笑。 近来，司妈妈的股运愈发昌盛起来，原本五十万的本金，现在收益都快跟本金持平了。 等那笔“巨款”到手，司妈妈就可以继续大展拳脚，说不定，今后赚钱的速度都能赶超司甜了。 区区一笔十万的律师费，能换来渣爸的倒霉，她确实一点都不心疼。 宁城。 司爸爸冷静过来后，心痛的同时，终于也追查到了自己那笔“血汗钱”的下落。 结果，让他目瞪口呆的是，那笔钱没进秦秘书的口袋，却是被前妻弄走了。 司爸爸气得两眼发昏。 要不是秦秘书跑路没带上儿子，他可能会觉得，这是秦秘书和前妻共同设下的局。 更倒霉的是，没过几天，他又接到了法院的传票，还有法院工作人员主动去公司调查情况。 公司员工见状不好，纷纷找各种借口跳槽。 再加上资金没及时到位，一时间，公司运转速度大大降低，原本在进行中的项目也因缺人手而间歇性停工，难以按照工期交付。 负责牵头的秦家表哥见状大喜，这完全是送上门来的把柄。 他按兵不动，佯装不知，私底下却不断挖走司爸爸底下的员工，让项目延期彻底成了现实。 等到这时，他才施施然出现，也是那次无疾而终的婚礼之后的初次见面。 秦家表哥以司爸爸违约为名提出起诉，要单方面中止合同，另寻其他靠谱、有资质的合作商。 司爸爸恨得眼睛都快流血了，可偏偏宁城是秦家表哥的地头，他初来乍到，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有意向先前讨好巴结的魏珍求助，可后者见他被个女人骗得团团转，自然看他不起，也没兴趣替他出头。 一时间，司爸爸竟是四面楚歌，传票跟辞职信齐飞，公司境况堪忧。 他向先前代他办理离婚事务的劳律师求助，后者却表示无能为力。 劳律师甚至提醒他，要是能尽快离开，用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出国，或许还能损失少一点。 司爸爸犹豫了两天，才决定按劳律师的建议做。 可他赫然发现，已经晚了。 法院已经盯上了他在宁城的公司、房产和汽车，即便那些都挂在秦秘书或司天名下。 现在的他，想要曲折救国，将其变卖，卷款跑路，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大致估算了下，这几项资产总价值还是比咱们那一百来万高出不少的。我觉得，他应该不舍得扔下这些跑路，很大可能会留在国内跟你们周旋。”郑律师如此分析道。 司甜不以为然。 就他现在这个众叛亲离的状态，除了乖乖掏钱买个自由身，试图东山再起，他还能做什么？ 郑律师委婉道：“说句不好听的话，狗急了还要跳墙呢。越是逼到无路可退，越是可能反弹。这段时间，你们最好还是多加小心。” 司甜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不怎么当回事。 司爸爸这个人，虽然花心爱钱，对陪伴自己最久的妻女也没多少真感情，为了赚钱也时常在灰色地带游走，但，若说他会狗急跳墙来打击报复，对司甜母女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她还真觉得不大可能。 然而，几日过后，正好是失踪已久的白小姐被人找到时，司甜还来不及作何感想，她的两个小店就接连传来了坏消息。 原盒负责的那间书店里忽然遭了贼，损失惨重，一夜之间丢了价值近十万的商品。 童姨那间店倒是没遭贼，却来了几个小混混上门捣乱，很隐晦地表达了要收保护费的意思。遭到拒绝后也没纠缠，只是当晚店门口被人泼了红漆，还写了些抹黑的话，诋毁小店产品，害得店里门可罗雀。 就连网店也遭了秧，仿佛一夜之间就多了好些差评，还有些不知什么野鸡营销号跳出来，将她的黑店挂了墙头，指责店主是在搞传销，散播怪力乱神的思想，迷惑广大人民群众购买天价商品。 最离谱的是，某宝还以有众多消费投诉为由，将她的网店给封了48小时。 第187章 龙老大 派出所接到原盒报警时，初初还有点不敢置信。 是怎样好学的精神，让一个贼会跑去偷一间书店呢？ 等他们知道被盗物品价值时，就更迷惑了。 区区一间十平方米的小破书店，卖的不是教辅资料，就是文青读物。这种书均价约二三十，进货价就更便宜了。就算整间店都塞得满满当当，最多也就一两万块钱吧，哪里就能上十万了？ 原盒跟他们解释不通，只能掏出销售单和纳税证明来表清白。 片警们这才信了，一通操作过后，却遗憾叹气。 “那伙贼人作案手法很老道，躲开了绝大部分监控摄像头，最后只调出这个画面。但他们遮得严实，除了大致身形，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片警说，破案难度较大……” 原盒面带懊悔地说着，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就住在书店二楼，底下进了贼，他居然一无所知，不怪他能怪谁呢？ 司甜也为这笔损失心痛不已。 在她不遗余力的宣传推广下，丛书的支线任务进度条总算过了小半，没想到半路竟杀出这么个意外！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往好的方向想。 “算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前日防贼的。他们提前破坏了店里的警报系统，你没留意到也不出奇。好在我没把所有库存都压在这边，倒是减少了不少损失。” 为了刺激购买、降低门槛，她将那套丛书拆开来单卖，又以《炒股的智慧》作为主打噱头宣传。 李老板等老股民尝到了甜头，倒也不藏私，把这书奉为智慧宝典，四处跟亲朋好友介绍。再加上，网店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给了些中肯的良好反馈，十本书里面，就这本《炒》卖得最好，一本顶其他九本。 因为书籍性质较特殊，司甜没把这批书往童姨那边放，大部分库存都在自家杂物间里，书店这边只运了几十套过来，其中《炒》则抽多了百来本。 这次被贼人偷走的商品里，除了这批价值不菲的新书、少数几本托福资料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老产品，数量都不是很多，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八九万，都快赶上书店两三个月的销售额了。 更别提，其他两间店铺也面临着不小的考验，如何能不叫司甜头大！ 童姨跟她说这事之前，也已经报了警。 只是，那伙小混混滑不溜手，刚好那条街巷的监控摄像头老旧不堪，也没能拍下什么有用的画面。而且，自泼红旗之后，那伙人就销声匿迹了，半点上门要保护费的架势都没有，仿佛先前费那么大劲只是闹着玩似的。 网店倒还好，司甜按流程提交了申诉材料后，客服就有了回音，态度还算客气，说是需要核查，如无意外48小时后就能恢复正常运营状态。 “三管齐下，说不是针对我都没人信，可是，会是谁呢？” 有郑律师的提醒在前，司甜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她的亲亲渣爸。 然而，她几天前的不以为然并不是空穴来风。 司甜一直提防着渣爸，故而，一直没少花钱让人盯着后者。 不过，为了省钱，收集完关键证据、信息之后，她就把荀侦探换成了其他更便宜的小侦探，不用干太复杂的事，就盯着司爸爸的出行规律，顺便把他的电话监听了而已。 司甜细查了一遍渣爸最近两周的动态，发现并无异常，除非他知道自己被监听了，偷偷换用其他手机卡联系人帮他做事。 “可是，不是你爸的话，又会是谁呢？”司妈妈蹙着眉头自言自语。 她也不愿相信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男人会变得这么丑陋不堪，对自己的女儿下这种手段，实在令人鄙夷。 司甜思索许久，心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看来，这事光靠报警还真难快速解决，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次日，她乔装打扮一番，出门见了一个人。 她在约好的地点等了二十分钟，对方才姗姗来迟，而且毫无愧色。 司甜也不生气，更不废话，直接就亮出了价码，并送上一份厚礼当定金。 “龙学长，这点小礼物是我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如果能查出背后是谁干的，我答应你的这个数，一定立马送上！” 光头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的一个跟班将东西收了下来。 他对这些东西没有特别的兴趣，但那跟班却是眼睛大亮。 “哎哟，司学妹真是太客气了！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网店，这些东西可是价值不菲啊。唔，这个菠菜饼干我最喜欢了，上回狠下心买了一包，结果一眨眼就被几个混蛋抢了去吃！龙老大，你要是不用的话，就给兄弟几个分了吧？嘿嘿~” 龙兴文今年夏天毕了业，却没继续念书，而是正儿八经地当起了混混，据说还拜了个什么大哥，走出去也小有威风。 这个喊司甜学妹的跟班也是熟人，正是当时在校园里跟着龙兴文四处厮混的几人之一。 说起来，这些人家境也都不错，不然也进不来维杰高校，可如此锲而不舍地把“混道上”作为人生目标追求的，还真没几个。 龙兴文冷冷瞪了跟班一眼，后者才噤了声，正经打听起司甜要查的具体事情来。 看着司甜带来的那几张截图照片，龙兴文一双粗眉忽然拧了拧，瞳孔微缩。 司甜马上挑了挑眉，“龙学长认识这几人？” 她只是顺势一问，其实没报太大希望。毕竟监控截图太模糊，就是她这个耳聪目明的都难以辨认清楚每个人的五官，更别提其他人了。 可，龙兴文居然真点头称是。 他指着监控里头一个人说，“这个人我知道，后腰上有紫花纹身，是在酒吧街那一块混的，叫阿强。” 乍闻酒吧街这三个字，司甜呼吸一窒，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强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拜托龙学长帮忙找人了。要是可以的话，尽量把这些人都找齐。实在不行的话，把这个阿强带出来，我问他几句话。” 龙兴文性子沉默寡言，废话不多说，马上起身办事去了。 等待的两天里，司甜难得焦灼不安起来。 第188章 教训 宛城，酒吧街。 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少女插着兜，面无表情地站在街角，眼神自每一个路人身上漠然扫过。 酒吧街三个字，对于司甜来说，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 重活一年多，她很努力地忘记曾经的黑暗往事，时间越久，记忆越淡薄。有时，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可能根本没有重活不重活的，只是南柯一梦，梦到了一些不知做不做准的未来光景罢了。 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些痛苦也变得不再沉重，更可以掩耳盗铃，将自己曾是个坏人这件事忘得干净。 尽管如此，潜意识里司甜还是一直避免去酒吧街一带，连那附近都不敢靠近。 若不是因为，那个阿强的活动范围基本在这片，龙兴文对这儿也算是知根知底，她是打死都不会再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街的那头走过来个身穿铆钉外套的小青年，冲司甜招了招手，并吹了个唿哨。 司甜看他一眼，默默跟上，一直走到个不起眼的小店后门，犹豫了片刻，跟了进去。 系统不知就里，还调侃了句：“没吃易灵丹之前，你对上龙兴文还要靠香水buff。可，就你现在的身体素质，龙兴文那样的你差不多可以一个打三个。就算对方人多，再不济还能跑路，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司甜彻底无视了它，顺便决定，接下来一个月，万界海淘的奖励都不给它经手费了。 门内另有洞天，兜兜转转，又过了两扇小门，才算是到了地方。 司甜下意识压了压帽沿，头发也早放了下来，尽可能将自己遮得严实。 这条街酒吧众多，被人送了个酒吧街的诨名，可，却不止做的是卖酒的生意，鱼龙混杂，就连空气都比外界混浊三分。 司甜浑身紧绷，看到龙兴文和眼熟的跟班几人时，也没放松警惕。 她看向屋子正中央椅子上那个干瘦青年。 后者背对着她，垂着头，双手被绑在椅背后面，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被人用什么堵住了嘴。 司甜试探着问：“他是那个阿强？” “哦，不是。他是另外一个，叫阿文，那天跟阿强一起去泼红漆的。”小跟班殷勤道，“其他人不好动，这小子嘴不严，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 这话一出，他却又挨了龙兴文一个白眼。 龙兴文冷脸一僵，很想打人。 这叫什么话，不是明摆着在质疑他的能耐吗？ 他没好气地踢了椅子一脚，让他转过来，又示意跟班把那青年嘴里的破布扯出来。 青年如释重负，大口呼吸了几下，又呸呸两声，一副很嫌弃的模样，却不敢有怨言。 “我说龙兄弟，不就是问几句话，你至于把我绑成肉票嘛？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居然拿抹布来堵我嘴，过分了啊~咦，这个妹子长得挺水灵啊，难道是嫂子？” 青年的目光落到司甜面上，多了一抹惊艳，但更多的是习惯使然的油滑。 龙兴文不耐烦道：“少废话！赶紧老实交代，把你告诉我的事原原本本再说一遍，说完趁早滚蛋！否则……” 青年缩了缩肩膀，小声嘟囔了几句，这才一一道来。 司甜默默听着，时不时简短提问一句，又陷入沉默。 十来分钟后，名为阿文的青年已经把自己肚子里的料全抖了个干净。 “妹妹，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跟龙兄弟说说情，让他赶紧把我放了吧。这好几个小时，连口水也不给我喝，厕所也不给上，我憋得慌啊！家里还有老有小等着我要养呢~” 司甜沉默了会，看向龙兴文。 后者不置可否，微微点头，阿文手上的束缚就被解开了。 阿文活动了下脖颈、手腕，见龙兴文等人神情微冷，连忙嘿笑着解释：“别误会，你们这里好几个人，我可打不过，我又不傻。就是坐太久了，难受，活动活动筋骨。” 他又转向司甜，笑嘻嘻道：“妹妹，你倒是个爽快人。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上了人，不过呀，看在咱们萍水相逢这场缘分上，哥哥再告诉你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原本以为已经真相大白、准备回去大开杀戒的司甜愣了。 “秘密就是，盯上那几间店铺的人可不止那个姓秦的。就我知道的，上个月就有人打听过……” “是什么人？”司甜追问。 阿文摊手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不过，费用方面嘛……” 龙兴文默不作声给了个眼神，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阿文脸色一黑，最后只能灰溜溜答应下来，帮忙做一回免费包打听，用来抵他欠龙兴文这一脉人的“债”。 司甜忧心忡忡地离开，因为想着秦秘书这个狗急跳墙的幕后主使，以及那个不知名的、在暗处惦记着她的人，便有些神思不属。 走过一个巷口拐角时，她险些撞上迎面走过来的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帽子还被撞掉到了地上。 刚好，今天司甜为了来酒吧街走一趟，不让自己显得太突兀，尽可能换上了衣柜里最桀骜不驯的衣服，却都是去年之前买的，如今身量又长开了些，便显得有些紧。 小青年眼神快速掠过她身上玲珑曲线，见她肤色白皙，容貌娇俏，打扮像个不良少女，神情又怔忪，还以为她是个刚失恋的同道中人，便吹着口哨凑了上来。 其中一人还把手搭上了司甜肩膀，不过，短短两秒钟之后，这人就嗷嗷叫着躺在了地上。 其他小混混见状气急，“嘿，你这小娘们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几个，都给我上，今天就要给她一个教训！” 一分钟后，“哥几个”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各自捂着某个生疼的部位哀嚎。 原本叫嚣着要给司甜一个教训的人嚎得最大声，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还说什么“敢惹我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甜神情冷漠，左右环视一圈，没有发现摄像头，直接又给了那人两脚。 这下，那人没话说了，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司甜原本要走，忽然耳朵动了动，某些不好的记忆画面快速从脑海中掠过，留下丝丝阴霾萦绕心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难道是那几人之一…… 第189章 幺鸡 司甜强忍着喉头欲呕的恶心感，弯下腰，细细又看了一遍这几人的模样。 只可惜，他们生得无甚特点，又被司甜揍得鼻青脸肿，就更看不出什么来了。 司甜脚尖轻踢，逼着领头那人又说了几句话。 仔细辨听过后，她脸上笼了层难得一见的冰寒之色。 她没有再和这些小混混过多纠缠，冷着脸问了他们各自的名号、在哪儿混的，就快速离开了。 等她走了，混混们才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脸上、身上的青肿之处，哎哟哎哟地喊疼。 “这小娘们还真够带劲的，看起来那么小一只，居然能吊打我们四个人！这力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啧~也不知道是跟的哪位老大，嘿嘿~” 领头的幺鸡白他一眼，骂道：“几个大老爷们打不过一个女人，你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啦？还不赶紧去打听下这妞什么来路！别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其他人唯唯诺诺地去了，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嗤~你自己不还照样被打趴下？人家一问，差点就把老底全交代出去，还好意思说我们……” 几人简单治伤后，就分头出动，开始打听司甜此人。 然而，他们得到的答案皆是，查无此人。 只有个盯梢的小虾米提供了条有用信息，说是这妞今天跟着龙兴文的小弟去了某个地方，可能是龙兴文的人。 刚巧，这批小混混的老大跟龙兴文那一脉关系不太好，底下的人自然也经常发生些小摩擦，互相看不上对方。 更别提，龙兴文刚来这里混不久，根基没有幺鸡他们深，这些人就更不以为然了。 幺鸡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发话道：“今后再看到这妞，一定得好好整治她一回！” 几个口服心不服的小弟弱弱问：“可，那妞力大无穷，反应也很快，像是练家子，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她，怎么整治啊？” “蠢货！” 幺鸡老脸一红，没好气地骂：“你打不过她，不会弄点药吗？她再能耐，不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众小弟茅塞顿开，纷纷昧着良心夸赞幺鸡机智。 这法子他们倒也不是想不到，而是幺鸡身份不一般，是某某老大的亲弟弟，虽然蠢了点，但是很爱面子，不好得罪。 所以，他们就是给幺鸡点脸面，顺便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出什么事，直接让幺鸡背锅算了。 “你别说，那妞虽然暴力了点，那身段还是不错的，脸蛋也水灵~” 幺鸡色眯眯地摸着下巴嘀咕：“练家子，哼，练家子更好，腿上更有劲，到时候，嘿嘿嘿~” 众小弟也配合着嘿嘿笑了起来，但，真正有色心又有色胆的人很少。 他们都被司甜打怕了，只觉得，这种凶神婆娘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他们还是不要去触那个霉头了。不过，既然幺鸡这么英勇，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谁让他老是狐假虎威欺压他们呢？ 小混混们的阴险盘算，司甜自然一无所知。 但，被幺鸡等人刺激复苏的些许记忆也让她警醒起来。 仔细算来，离前世最糟心那事发生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时值深秋，街上的黄叶已经打着卷儿飘飘扬扬了好些时日，许多主干道上的景观树都快成秃子了。 “大不了，这个冬天晚上都不出门，再也不去那一带。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她自言自语。 从酒吧街离开后，司甜直接去了原盒报案的派出所。 看到她出具的证据时，接待的片警大为震惊，有个小年轻甚至还红了脸，十分不自在。 “咳，小同志，你这份录音是怎么拿到的？里面问话这人，是你？” 鉴于录音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信息，司甜很老实地承认了。 “这个证人名叫王文，没有正当职业，日常活动范围在酒吧街一带。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找他，查问一番。” 她顿了顿，又简单解释了下王文口供中的秦姓女人和自家的恩怨情仇，听得年轻片警目瞪口呆。 要不是司甜在场，他多半要把心里的呐喊声吼出来了。 这都什么狗血豪门恩怨黑道情仇的八点档戏码唷？ 本来，书店遭窃这事只是个小案子，除了被盗财物价值略高之外，也没太多值得派出所倾斜警力追查的。 可，司甜一拿出证据，这案子性质就变了。 疑似涉黑、蓄意报复、盗窃、故意损坏他人财物…… 随便哪一样罪名，都够幕后主使者秦秘书喝一壶的了。 最让司甜气愤的是，王文说了，秦秘书请来的那帮贼有眼无珠，看不出那些书的价值，偷走之后居然随手丢弃到了垃圾场，只留下那些能用的各式商品自用！ 时隔几天，垃圾场早已运转了不知几百次，那批书也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司甜只得自认倒霉。 派出所得了线索，自然火力全开，先是“请”了王文来喝茶，了解清楚情况后，得知动手偷了书店的两个贼已经逃往邻近城市，赶紧联系当地同事联合搜寻，没两天就把人抓捕归案。 至于王文，泼红漆那天晚上他也去了，不过没亲自动手，而是站在外围望风。 看在他老实承认错误、为警方提供了有用线索的份上，他只被批评教育了一通就放了出来。而其他泼红漆的，都被警方以违反治安条例的名头给拘留了好几天，每人还罚了五百块。 与此同时，司甜的网店也被解禁了。 这些事就像一场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了满目疮痍，损失不少。 网店解禁当天，司甜就看到了上百条某旺消息提示，几乎全是来自老客户的黑人问号脸。 最开始，只是少数几个老客户想回购某件商品，点开历史购买记录，却发现店铺消失了。他们还以为是网络故障或平台bug，结果在交流群里一说，有些闲着无聊的也戳进去看两眼，却都是一样的结果。 有个客户是何美美的同学，通过后者得知网店后，也没绕过老同学直接下单，而是收藏了店铺，时不时上去溜达一圈，看看产品评价。 她发现此事后就找了何美美，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网店是被暂封了，理由还很奇葩。 更匪夷所思的是，店主的两间实体店铺都在短期内遭了秧，一点都不像巧合。 两个主播对此事都大致知情，只在直播间稍微一提，便惹得众多铁粉浮想联翩起来。 这不是典型的打击报复嘛？ 要是普通小店也就算了，可这家黑店向来独树一帜，全网都找不到第二家同款。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万一黑店被折腾得倒闭了，让她们这些用惯了的人咋办？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多时，有人就跳出来佐证，表示自己上周确实看到了六七条差评，只是当时没注意。仔细算来，似乎就是在店被封禁前两天的事情。 那些似是而非的差评，其他人看到可能会半信半疑，可在这些老粉丝看来，写出差评的人九成九没真正用过那些他们口口声声说“不好用”的东西。 老粉们顿时怒了，还有人跑去找客服投诉，怒斥他们收钱封店的。 平台客服也是大开眼界，纷纷在私底下交流，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买家积极主动替卖家出头的，而这个卖家被封了48小时的理由还是“骗钱、传销”…… 第190章 祸福相依 平台本来也只是按流程办事，接到这些投诉后，上级主管也比较重视，十分准时地将司甜放出了“小黑屋”。 那些投诉看似有理有据，可仔细一研究，他很快发现，差评主要来自黑店里单价最低的一批产品。不是分装销售的香水、精油，就是拆开来单卖的书籍，全价购买类的极少。 姑且不论这些差评内容是否真实、可信，只看该店铺运营一年多以来的评论情况，便能发现些许端倪。 “嗬~这么高的客单价，几乎没几个差评、退货，简直神了！这些差评冒出来得太突然，显然有问题！” 主管对此很不满意，特别把下决定封店的员工训了一顿。 “这么明显的恶意投诉，你看不出来？干什么吃的？好在店方不跟我们计较……” 那员工还有些委屈，辩解道：“不就是个月流水六位数的小店嘛，至于这么谨慎吗？那些七八位数的大店不还是统一标准对待？” 主管摇摇头，心道，朽木不可雕也。 他只稍微抽调了这家店的具体数据，又搜索了几个关键字，便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家店是朵奇葩，独一无二的那种！ 七八位数流水的大店可能经营多年，也可能是个别产品赔本推广、花大力气卖广告的成果，但这件名为“黑店”的小店铺可一毛钱广告没买过！ 更别提，她家卖的东西稀奇古怪，贵得离谱还一堆顾客拥簇，同行想抄都不知怎么抄！ 主管眼光独到，已经看准这间小店将来多半能成长为参天大树，如今不过还只是幼苗期，自然十分看重。 他想了想，偷偷从私藏文件夹里扒拉出一份平台网店运营指南，主动给司甜发了过去。 虽然这个店主看起来是个铁公鸡，多半不会花大价钱买广告，但，能把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店留在自己平台，而不是让其出走，意义还是有的。 再说了，现在铁公鸡未必代表以后铁公鸡，没准那店主只是创业初期要控制成本呢？ 免费的好处谁都想要，不花钱的人情，主管就更乐意送出了。 解封后的第一天，除了这份人情之外，司甜的网店也迎来了一波交易小高峰。 主要购买者是那个黑店产品交流群里的一帮老粉。 交流群是一个死忠粉主动建立的，里面人虽然不多，只有几十号人，可都是忠诚度较高的老客户，以女性居多，时不时还会在群里互相交流产品使用体验。 这些人大多不差钱，不然也没那个财力试用大部分产品。 于是，在义愤填膺跑去找客服抗议后，她们能想到的、抚慰店主受伤心灵的最好办法就是，买买买！ 她们甚至还为这次“义买”活动制造了一批土味标语…… “你不投，我不投，黑店何时能出头？” “你不买，我不买，老板如何去solo？” “你不拼，我不拼，货架啥时才上新？” “……” 在这批先驱者的煽动下，从夏小满、柳柳直播间过来的吃瓜群众也带着玩笑心思加入了这一行列。 有人光转不买，有人意思意思买了个最便宜的分装瓶，有人倒是跑去问答页面骂恶意差评那些人了。整体来说，没给店里贡献多少销售额，反倒是替司甜打了一波免费广告。 有道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司甜虽然损失了近十万的商品，却也被这一波购买热潮弥补了些许，知名度还更大了些，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因为案子破得快，案情内幕略有些离奇，便有媒体盯上了这事，直接让案件中的受害者——黑店上了报道。 远在外地的秦秘书被办案人员找上门时，头条网的小编正好炮制出了一篇讲述黑店前世今生故事的口水文，也将前阵子大热的东方乐园扯了进去，蹭了不少热度。 这事连带着让东方乐园本已消停的天价索赔案重回公众视线。 早在黑店这事之前，就有人找到了那位白小姐做采访，以索赔案为入口，却展开讲了个跟抑郁症、重男轻女、家庭冷暴力有关的故事，为其博得不少同情。 白小姐在专访报道中承认了自己和家人的不道德盘算，也郑重向东方乐园和相关人等致歉，并暗示，自己不会再回家。 最奇妙的是，她在报道里提到一点。 她说，自己的症状得到初步缓解主要有赖于某位好心人送的两本书，还有一个能舒缓神经、镇定心绪的迷你音乐盒。 原本看那报道的人不以为然，却被有心人将两者关联了起来，直指白小姐所说的正是黑店的诸多奇妙产品之一。 吃瓜网友闲得蛋疼，跑去围观，却赫然发现，那个迷你音乐盒的宝贝标题竟还打着大大的“宠物用”标签！ 这微妙的违和感带来不少“哈哈哈哈哈哈”的评论，可，也有细心人发现，这款音乐盒上架之后收获无数好评，看着看着便开始蠢蠢欲动。 司甜也留意到了那份报道。 为白小姐的转变感到欣慰的同时，她也开始琢磨起了新主意。 仔细思量过后，司甜开始做实验。 先是给所有购买过该商品的买家都发了消息，有奖征集该音乐盒作用于普通人身上的效果； 然后，随身带着个音乐盒四处走，在自己能接触到的人群中收集一手数据； 她甚至通过林家人，将音乐盒给到医院精神科试验。 最后，试验结果居然还挺好！ 司甜大喜过望，小手一挥，索性将那批试验音乐盒都捐给了医院。 同时，网店也上了回名不符实的“新”。 “抗抑郁套餐？这是什么鬼？咦，这不都是之前的老商品吗？旧瓶装新酒圈钱？” “我好像有点印象，这不是前阵子那个骗赔女打的广告吗？难道，她现在转行带货了？” “楼上想太多，这家店跟东方乐园是合作关系，她怎么可能前脚打完乐园的脸，后脚又来帮姐妹企业带货？” 这个由鸡汤文学和音乐盒组成的新套餐吸引了不少老客户的注意力，前期销售量却是一般般。 司甜沿用了之前童姨初初上岗时的推广策略，找了几个比较靠谱的病友群，在里面打了打广告，还真给拉来一两个零星订单。 她也不贪心，毕竟，忠诚用户贵精不贵多。 然而，这不是减肥丝袜，见效比较慢，短时间内不大可能出现爆发式的订单增长，司甜就彻底撂开手去不管了。 这会儿，她正烦着跟秦秘书斗智斗勇呢。 第191章 秦氏 秦秘书最近过得很糟心。 自从离开宁城，她还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逃婚”前，她借着坐小月子的机会将自己补得容光焕发、娇媚可人，身材也早就恢复到了最佳水平，走出去绝对不会有人认为她是生了孩子的妈妈级人物。 可如今，她不仅弄丢了一笔价值八百余万的巨款，还得自掏腰包请全家人在国外玩了一圈，连吃带拿的，大大出了一回血。 竹篮打水一场空，秦家人也很难接受。 他们天天在秦秘书耳边说三道四，不是指责她太急于求成，没给自己留后路，就是骂她做事不够小心，竟被那对黄脸婆半路截了胡，让他们白欢喜一场！ 几乎是在同时，司爸爸从前给秦秘书在老家买的那套房子也被法院强制执行了，产权被移交给司妈妈。 司甜自然懒得过去，直接让负责此案的小律师代理，在当地找了个中介直接卖房。 至于住在里面的秦家人，自然是被赶了出去。 秦家众人闹了几回，却发现，那小律师也不是省油的灯，甚至找了当地的地头蛇过来坐镇，吓得他们卷起包袱就跑。 无奈之下，秦家人只得撤退，一家人挤挤挨挨着回到老房子里住。 可，当时从老房子搬到新房子时，这套老屋已经被秦家二老给了大儿子。后者也是成家的人，刚生了二胎，这会儿自然不乐意要收容这么多人。 即便秦秘书主动掏生活费，嫂子的脸色还是不好看。 秦秘书不愿看兄嫂的脸色，干脆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钱，又买了套二居室的小房子，将二老接了过去。 结果，秦家两兄弟还是不乐意。 前者不想白白养着弟弟，觉得自己血亏。 后者则埋怨秦秘书没把他捎带上，开始天天撺掇着秦秘书回宁城跟司爸爸复合，自己好住进那套二居室。 诸事不顺，家里人还天天闹饥荒。 几重打击之下，秦秘书心理彻底失衡。 她后悔了。 如果她当时不那么自信，或不那么心急，提前把钱弄到手里就好了。 再退一步来说，如果当时不是做得这么决绝，没把儿子扔下，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秦秘书愤恨不已，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没几天就变得脸色发黄、黑眼圈浓重、毛孔粗大，哪里还有先前的勾人媚态！ 她痛定思痛，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害她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司甜母女！ 彼时，秦秘书也忘了什么操纵不操纵的事，一门心思想报复回去。 她一直留意着司甜的两间小店发展，当时，司爸爸离婚时争家产，把两个店子也划进去分割的主意还是她给司爸爸出的呢。 一番思量过后，秦秘书就悄悄回了宛城，联系了一个昔日的老相好。 她自然不会和盘托出，真假掺半地哭诉了一番，说是司甜母女找人打她，云云。 那老相好刚好就是阿强、王文等人的老大，当时喝得有些微醺，看着这小秦格外我见犹怜，也辨认不出那张脸上到底打了多厚的粉，就拍着胸脯答应帮妹妹搞定此事。 阿强等人落网之时，没少在心里诅咒秦秘书这个搅事精，自然不会为她隐瞒。 连那老相好，都只犹豫了半小时不到，就将她交代了个彻底，全然忘了秦秘书来找他那晚，两人最后是如何共度的良宵，他又是如何表白爱意的。 然而，秦秘书也不是省油的灯。 警方找上门来时，她虽有些惊慌，却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指使人去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她的意思是，她只是因为生活过得艰难，情场不顺，跟老朋友见面喝酒叙叙旧，吐了吐苦水而已。后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情，也不愿负任何责任。” 办案民警软硬兼施，都没从秦秘书口中磨到个确切结果。 老相好得知后，险些气炸了心肝脾肺肾，可他也确实拿不出确凿证据，证明秦秘书跟这事有关。 “警察同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老相好委委屈屈道，“那娘们话里话外让我帮她出头，我这不就想着，吓一吓那对母女，让她出出气嘛。谁知道，那帮狗崽子见财起意，居然自己拿主意，把人家整个店都给偷了个干净！” “我也是道上混的人……咳咳，不是，我是讲义气、讲原则的。偷东西这事我从来没干过，真的！不信你问问别人，我自己也经营了个小店，怎么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您说是不是？” “那娘们每次都是单独来见我，话都是当面说的，当时，我鬼迷了心窍，也没想到这一层。谁知道，她现在居然反咬我一口，我冤死了！要不是她怂恿，我怎么可能会找人去闹事？我这不是犯二嘛？” 他急得抓耳挠腮，感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办案民警其实也相信他的说辞，只是，其他小弟都没见过秦秘书，也不知道他们俩背后怎么商量的，到底谁拿的主意，也没法给他们老大作证。光凭他一个人的口供，没有其他证据，很难给秦秘书定罪。 “这女人的心理素质还挺强，怎么问都是那套说辞，看来是早有防范，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片警私下委婉提醒司甜。 司甜摸了摸下巴，不怒反笑。 讯问结束，秦秘书施施然走了出来，刚好跟司甜打了个照面。 “秦阿姨，好久不见啊！” 司甜笑得甜蜜，主动打招呼：“哎，要不是对你记忆深刻，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看来，北边的风沙就是大，才去了几个月就把人磋磨成了这样。哎，幸亏我跟我爸说了，让他赶紧带着弟弟回来。说到底，一把年纪了还是要落叶归根不是？” 秦秘书愤恨地瞪着她，先是磨了磨牙，听到最后两句却骤然变色。 “你什么意思？” 司甜笑而不语，跟民警打了个招呼，直接转身离开。 “你别走！给我说清楚！”秦秘书下意识上前一抓，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民警冷冷地盯着她，说：“这里是公务机关，你想在这儿干什么？” 司甜回眸一笑，冲她勾勾手指。 “怎么？想打架？来来来，出了门口再说，你想怎么个打法？” 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仅看呆了秦秘书，就连旁观的民警都无语了。 最后，秦秘书到底还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司甜大摇大摆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司甜轻快的步伐，心里既妒恨又警惕。 司甜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要利用小天来对付我吗？还是说，要利用他…… 第192章 她的错 “逃婚”事件以来，司爸爸确实找过秦秘书一段时间。 但，事发后那一周，秦家人不在国内，以至于他赶去秦家老家没找到人，便以为秦家人集体跑路了。 然后，又得知那笔巨款并没落到秦家人手里，而是被前妻那边截了胡，司爸爸就没再分更多精力关注秦家人。 秦秘书的心灵操纵术还不够到家，时日尚短，故而，司爸爸幡然醒悟得也很快。 他一边懊悔自己轻信女人，下定决心不再重蹈覆辙，一边着手收拾烂摊子。 前妻的律师步步紧逼，宁城公司状况一落千丈，他还要找人来照顾小司天，简直是分身乏术、焦头烂额。 如今想起秦秘书，他心头只有咒骂，哪里还有过去的半点柔情？ 之前秦秘书表现出来的柔顺、善解人意都成了城府深沉的代表，现在就算是跪着出现在司爸爸面前，他也不会相信她了。 若不是看在司天是他唯一的儿子份上，他可能还会气得把儿子扔回秦秘书老家不管呢。 这日，司爸爸突然接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十分“友善”地告知了他秦秘书的下落，以及，她最近的一些动态。如，秦秘书拿着从他那里弄来的钱又在老家买了房，等等。 司爸爸火冒三丈，直接杀回宛城。 被找上门时，秦秘书吓得俏脸煞白，可，与此同时，她心头那第二只靴子也彻底落了地。 秦秘书心道，“司甜这小丫头还是嫩了点，不懂男女之间那点事。老司虽然在我这里吃了个亏，可我也没落着什么好处啊，他最恨的肯定还是司甜母女二人。我陪着老司这么些年，最清楚他的脾性，只要做小伏低，流点眼泪，多半能把他哄回来……” 她这么想着，手底下不着痕迹地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内侧软肉。 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热泪立马滚滚落下。 她对此早有准备，化了个心机大全妆，还是防水效果特别好的那种裸妆，这会儿掉起泪来半点心理压力都无。 她抽抽噎噎着将提前打好的腹稿一一道来，为自己辩解，又把责任推到司甜、秦家人等人身上。 总之，她是爱他的，这一切都是她被小人蒙蔽的后果，她对那笔钱完全不知情，事后她感到十分后悔，却怕他生气不敢回去，她很想念小司天，云云。 司爸爸全程没开腔，静静地看她表演。 到最后，秦秘书开始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老司这会儿态度就算没松动，还在生她的气，也会骂她几句，不至于这么一声不吭的啊！ 她怯怯地扬起那张娇媚的小脸，一双纤手试探着游离到了司爸爸胳膊上，整个人柔若无骨般地歪了过去。 正好她穿了件浅v领的上装，这么一歪一蹭，司爸爸的胳膊立马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柔软触感，视觉效果也是一级棒。 司爸爸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主动揽她入怀。 秦秘书心中暗喜，觉得这是个良好开端。 要知道，男人都是爱面子的，老司这会儿可能还下不来台，需要她再加一把火！ 她装模作样地抽泣了两声，哀声道：“老公，我说的都是真话~要不是我爸妈骗我，我怎么可能扔下小天？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这一切都是误会呀~” “哦？误会？”司爸爸终于开了腔，声线冷漠。 秦秘书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挺起胸脯，又往男人身上蹭了蹭。 她心里盘算着，要是这番说辞能把老司糊弄过去，她就回去，看看能不能捡点其他漏，顺便把小司天带走。 到底是十月怀胎的大胖儿子，又一手带了一年有余，母子亲情做不得假。 当时没把小司天带走，她还真是被父母坑了。 为了配合迎亲，她在酒店过的夜，秦家二老则住在她和老司的新家，顺便帮忙照看孩子。他们骗她说孩子带上了，让她直接去机场会合，结果见了面才老实交代。 秦家人的意思是，断都断了，带着个孩子不好找新对象，就算养得起，也怕新对象今后发现真相抛弃她。总之，这孩子只会成为她的累赘，不能要。 故而，她后来在老家买的那套新房子就没写父母名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逃婚计划本来就少不了秦家人的推波助澜，如今，她隔空卖起他们来也不算亏心。 要是糊弄不了老司，她也只能把他忽悠走，赶紧卷包袱离开，换个地方再重新开始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司爸爸一把将她扯开，右手紧紧钳着女人精巧的下巴，冷冰冰地质问：“既然你对我忠心耿耿，那笔汇款授权的签名是谁‘伪造’的？还有，你这么爱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跟老相好上床？恩？” 秦秘书头皮一炸，樱唇微启，正准备辩解。 突然，钳制着下颌的力道突然松了。 她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被个响亮的巴掌抽得脑袋发蒙。 司爸爸恨恨地盯着她，眼神阴鸷而怨毒。 “睡都睡了，你还想怎么辩解？难不成，你跟你那干哥哥去酒店只是关上门纯聊天？据我所知，你们好像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啊。呵呵，你这贱女人把我瞒得好苦，还骗我说自己是第一次！不要脸的破鞋！老子的钱就这么好骗？” 他步步紧逼，将秦秘书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 秦秘书终于慌了，梨花带雨地求饶辩解。 然而，除了几个大耳光和咒骂的话语之外，她什么都没得到。 在司爸爸眼里，这个女人早已被打上了“骗子”的标签，一切辩驳的话语在糟心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疯狂地打骂着女人，似乎也像是在打骂着愚蠢的自己。 司爸爸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会看上这种心机满满的贱妇，对她所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的！ 一场虚假的爱情，带给他的又有什么？ 破碎的家，腰斩过半的财产，事业受挫，来自亲人的骂名…… 出神过后，他目光渐渐清明起来。 这一切都不能怪他！ 是这个女人故意勾引他，诱惑他，让他走向深渊！ 都是她的错！ 离开前，司爸爸居高临下地看她两眼，冷笑道：“司天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照顾他，不劳你这个贱人费心。看在他的份上，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你有多远滚多远，别想着扯儿子的虎皮大旗做什么！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来找他，别怪我翻脸无情！” 秦秘书衣衫不整，满头乱发，精致的小脸已经红肿得像个猪头，毫无美感可言。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好像失去了应对的力气。 第193章 大丰收 “叮咚！主线任务已完成，请领取奖励！” 随着老粉群里最新一笔订单的提交，司甜那沉寂已久的主线任务终于给自己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回想起上次主线任务奖励的新商品，司甜就无力吐槽。 “这次可不能像上回那样手黑了~” 她仔细一看，却惊喜发现，这次奖励的抽奖次数居然有足足四次之多！ 系统漫不经心道：“你之前不是老嚷嚷着我太抠、太黑心吗？多给你几次机会，省得你天天烦我。” 司甜冷笑三声。 这话说得倒是挺冠冕堂皇，当她忘了上回任务奖励的深刻教训么？ 100w只给了一次抽奖机会，还约等于白抽，500w给四次都算她亏了好吧！ 系统友善提醒，“少一次也没什么，反正你能刷支线，这不是还给你开了‘时空穿梭’新功能吗？” 司甜瞄了眼那扇突然出现的黑色大门，视线触及门上的黝黑链条时，忍不住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她现在只有一万多的空间能量，而时空穿梭一次需要的能量至少要十万点。 换句话说，这个新功能现在也是废的，根本不用花心思去研究。 倒是这个转盘抽奖，让她心里有些小紧张。 有了支线任务这个刷新商品的渠道，司甜现在已经不怎么希望抽出新商品了，尤其是真爱戒指这种坑爹玩意，她是再也不想抽了。 相比之下，司甜比较想抽些特殊道具。 比如说，最开始那本《五禽戏秘典》就很不错，万界海淘产出的奖励易灵丹这种也很好，都能在不触及位面基本法则的前提下大幅度增强身体素质，为司甜解决了不少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三遍“不要光环”，然后闭着眼睛点下了抽奖按钮。 按照系统的等级分类，所有商品在司甜眼中都自带一圈光环。白色是最低级的普通商品，绿色是精良，红色是珍稀，紫色则是最高的传奇。 至于那没有光环的，就是只能她自己使用、其他人看不到的特殊道具。 司甜睁眼一看，惊喜发现，这次果然抽到了一个不带光环的道具。 “棒呆了！心想事成啊！” 她连忙抓到手里开始研究，却囧囧有神地发现，这次并没给她出什么技能书或灵丹妙药，而是一个长得很像钉书机的小东西。 “订书机？这东西要怎么用？往自己身上钉书钉会有什么神奇效果吗？” 司甜摸索了一番，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小东西里头似乎还不自带书钉，有些古怪。 系统沉默了下，才说：“这不是订书机，是标签机……” 司甜眉头大皱。 标签机？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可以打出任意标签，然后往自己脸上贴？”司甜异想天开地猜测，“比如说，我贴个机智的标签，就能短暂提升我的智商？” 系统再次沉默了会，慢吞吞地解释，语气有点古怪。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不过，如果真有这种功能的话，我会建议你天天贴同一张标签的。咳，言归正传，这个标签机不是对人用的，是配合你手里那些商品一起用的，算是个辅助道具。这个标签机在我们系统里算是金牌辅助，排名位列前三……” “等等！你说半天没说到重点！别废话，你就直接说它干什么用的！” 系统哦了一声，声线变得平板冰冷。 “该道具可以定期产出一定量的商品标签，贴在任意系统商品上，将会对看到该商品的人产生极大的吸引力。故而，该道具又称买买买机器……” 司甜眼睛一亮，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照这么说，有了这台标签机，她以后根本不用担心商品滞销的问题了。 一年多以来，她辛苦耕耘之下，也只做了六百来万的业绩。现在有了买买买机器，一年的销售额翻倍、甚至翻几番都大有可能啊！ “先别高兴太早，这个机器每天产出的标签是有定量的。以你现在的等级，一天也就只能产出3张吧。” 系统适时地给她泼了盆冷水，见她笑脸僵硬，脸色不渝，又补充了句：“不过，等级还可以慢慢升嘛。你再努努力，把累计营业额做到八百万，就能升到下一等级，每天产出4张买买买标签了。” 司甜呸了一声。 这个该死的系统，就会给她画大饼！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每天3张，一年下来就是一千多张，只按店里商品最低售价的888来算，也有近百万收入了。若是把这些标签都用到“刀刃”上，优先往单价高的商品上贴，带来的净收益也是巨大的！ 也就是说，她这次抽奖给自己抽了棵摇钱树，每年收益至少二十万的那种。 虽然司甜现在小金库已经上了三百万的台阶，但谁又会嫌钱太多呢？ 她放平了心态，高高兴兴地又抽了三次奖。 许是第一次抽奖运气太好的缘故，后面三次就没再次爆发，抽到特殊道具，只出了三个普通商品，一白一绿一蓝。 其中那个白色的是一把智能雨伞，可以预测当天天气，包括会不会下雨、最高最低气温、雾霾情况等等，据说准确率高达99.99%，售价1888。 绿色那个是一副黑科技眼镜，据说可以改善视力，基本上一个月内可以见效，售价2888。 蓝色的则是一只绿松石耳坠，看着其貌不扬，其实具有防狼、报警、录像等多项功能，售价4888。 司甜不禁多看了那枚耳坠两眼。 这可是迄今她刷到的单价第二贵的商品，小小一只就要卖近五千，可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但，这只耳坠的安保功能也是做得十分完善。 从产品说明书来看，如果碰到紧急情况，连假警报声、防狼喷雾都吓不跑歹徒，这坠子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按动某个装置，坠子就会爆炸。 当然，效果肯定不能跟炸药比，里面也就装了些刺激性的喷雾液，加上爆炸效果，最多也就把歹徒炸成眼睛都睁不开的猪头而已。 虽然只是些普通商品，但系统出的普通商品自然不能以正常眼光来看待。 “起码，这几样东西都还挺有用，包装也很正常，比之前那些海味精油、口红眼霜之类的暗黑产品好多了。”司甜很客观地评价。 抽完奖，司甜就忙不迭地张罗着给网店上新。 与此同时，她狠狠心，自掏腰包采购了三枚真爱戒指，挨个地给它们贴上了隐形标签。 第194章 来一斤真爱 一说起那真爱戒指，司甜就无语至极。 因为，它在虚拟货架上已经摆了快一年，始终没有成功交易过一笔。 除了父母离婚前，司甜曾经动过用它来拯救破碎家庭的心思外，它几乎没有什么见光的机会。 这期间，司甜的网店倒是很偶然地做过一笔失败的生意。 买主是个男的，据说拍下是准备跟女友求婚的。结果，很不幸的是，戒指刚送到他手上没几天，他还在筹划着求婚现场，女友却突然提出分手。 当时，那买主很伤心，还在旺旺上跟司甜这个店主倒了许久苦水，司甜还安慰了他几句。 那枚戒指自然是退了，不过，那买主说了，等他找到真命天女时，还会再来光顾的。 何美美知道这事之后，却笑着说，这买主很可能是买了之后突然后悔，或是故意买来研究下实物再退货，故而找了个借口罢了。 司甜对此半信半疑，毕竟过了大半年，也没见那买主再出现过，更不见他购买店里的任何一件商品。 任何新事物都会面临质疑、不信任，尤其是价格高昂、门槛高的。因此，产品口碑、用户评价显得特别重要。 真爱戒指虽然噱头很足，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成交过一笔，自然而然就没有用户评价，其他用户也就更犹豫了。 日子久了，众人都习惯性地无视这个全店最贵的宝贝，只当它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那种镇店之宝，想要试吃螃蟹的人也就更少了。 甚至，还有人开玩笑地猜测，说店主故意把价格标高，其实不是为了圈钱，只是为了“造”一个话题出来。实际上，很可能根本没有这么一个戒指。 毕竟，这年头真爱太珍稀，哪里有一枚戒指就能保证的呢？ 有了买买买标签机，司甜物尽其用，马上把其中两枚戒指带到了童姨那间店面，顺便还弄了个首饰防盗展览盒过去。另外一枚则留在自己手里，实拍了个视频。 测试过后，她发现，那标签在童姨眼里完全是隐形的，但在她看来，不管是实物还是视频，她都能看到标签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还没看到戒指、只看到实拍视频时，童姨的眼里就多了一抹亮光。 而且，问价后她一脸心痛的表情，还不断嘀咕着些“要不是太贵我都想买”“不对啊我一个老寡妇买这个来干嘛”“我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状，司甜就放下了心中大石。 这足以证明，放在网上的视频也有一样的效果，吸引观众买买买。至于效果如何，只能视每个观众的具体需求、付费能力来决定了。 网店一次性上了三样新产品，很快就引来了老粉丝们的关注。 交流群里，众人正对智能雨伞等商品评头论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它们的性价比高低，决定先购买哪一样试试水。 几乎无人注意到，真爱戒指的宝贝页面也更新了个实拍视频。 不过，即便有人看到，也不会有太大反应。因为，这真的只是个很朴素的实拍视频，从各个角度拍了一圈戒指本体，仅此而已。 两天后，夏小满和柳柳的直播间观众不约而同地发现，他们的糙汉子/小可爱主播今天的眼神特别闪亮，好似里头住着小星星。 两个主播虽然不大对盘，但此刻心里想的事情却有点相似。 夏小满：“emmm~难道是最近跟小区遛狗妹子邂逅了三次、进展良好的缘故？为什么我一看到这戒指就有冲动买下，送给妹子求婚呢？我们才刚认识，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我不能冲动啊！必须得忍住，不然要被骂死变态的！” 柳柳：“糟糕，好像是心动的感觉！呜呜呜~为什么我会对一枚戒指产生不可名状的占有欲？啊，这该死的女人天性！看到什么都想买，也不看看自己买不买得起！哼，买买口红、包包就算了，这小十万的戒指我买来送给谁，自己戴吗？” 他们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心里变化，完全是因为司甜私信给他们发了那个视频的缘故。 这种力量太过玄乎，以至于，他们根本想不到原因所在，只当自己最近春心萌动得太过分了些。 司甜轻描淡写地表示，这是她精心拍摄的宣传视频，需要他们在当天的直播里展示，价格好商量。 她难得大方，两个主播不免都有些半信半疑。 尤其是夏小满，差点没忍住吐槽那视频的制作工艺简直烂到飞起，最后还是为了钱财弯腰。 两人私下商量了下，决定采用不同的展示方式。 夏小满掷骰子点数没比过柳柳，委屈接受了简单粗暴的方案1，直接把视频拖出来给观众看两眼。 柳柳的法子取巧些，是以上新为名，带着直播间观众去逛店，逛着逛着就“顺便”把戒指页面给看了。 直播过后，效果十分显著。 当天晚上，网店就接到了两笔新订单。 99999的单价，20%的提成，也就是说，一晚上赚了将近四万块！ 当然，还要除去给主播的引流分成，但也还有很大的赚头。 两笔订单分配得很均匀，夏小满和柳柳一人一个，各自有提成可拿，都还挺开心。 相比柳柳的惊喜中带着淡定，夏小满则是格外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破落户主播居然也有这么大手笔的金主粉丝。 委屈之下，他就在第二天的直播里嘤嘤嘤地哭诉了起来，调侃着“指责”那位铁粉，能花十万买个戒指却不舍得给他送个游艇，云云。 直到这时，嘻嘻哈哈的观众们才知道，那枚镇店之宝居然真卖出去了！ “不得了！到底是哪位兄弟这么豪气，出来走两圈，给我瞻仰下呗” “买戒指的土豪兄弟，到货后记得说下使用感想啊喂！” “啧啧啧，这可真是个真爱论斤卖的年代！有钱才有资格拥有真爱，穷屌丝只配做单身狗” 买戒指的人没有冒泡，也不知有没有在线观看，这场小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次上新的几样产品里最负争议的防狼耳坠上来。 因为，夏小满这个抠门主播在带货几个月后，出手变得阔绰了许多，竟打着关爱女性同胞的名义办了个转发抽奖活动，奖品就是这个防狼耳坠。 两周后，司甜的网店里悄无声息多了条五星好评，和一张马赛克过的红本本照片。 “已领证。感谢店长给我的勇气！媒人礼不知往哪里送，为表敬意，我给媳妇买几只你家的口红吧。” 第195章 炸了 没几天，另一个买家也确认了收货，并写下了情真意切的超长评论。 简单回顾了自己和女友的爱情历程后，这位买家还俏皮地表示，店长答应好的六十年包退服务他已经截图公证，万一哪天感情不和离婚了，店长一定得负责到底。 司甜想了想，问系统：“万一我哪天死了，或是你突然另觅新欢了，这些已经售出的商品属性不会发生变化吧？” 系统高冷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司甜放了心，亲自上阵，给那两位买家回复，祝他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并自信表示，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她相信她看不到他们离婚的那一天。 这日，近来发展愈加壮大、群员人数增加到了三位数的黑店老粉交流群里，突然有人甩出一张截图，赫然正是真爱戒指的宝贝评论页面。 不多时，就把包括群主在内的许多老粉都炸了出来。 众人纷纷表示震惊，甚至有人质疑，这莫不是店长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这种怀疑店家刷好评的言论很快被群主驳斥了。 真要刷好评，至于上架一年后才来刷么？店长本人又不是傻子！ 众人感慨唏嘘之时，突然有人眼尖发现，那两条评论之一多了条追评。 “非本人，戒指是老公买来求婚的，当时完全不知道它还有这么个噱头在。领证之后，老公才老实交代。我也没生气，毕竟这几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没什么可质疑对方的。不过，我还是有点嫌弃他乱花钱的，这个价钱买大钻戒都足够了！可今天他干了一件蠢事，放在平时我一定要跟他吵架的，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神使鬼差地看了眼手上的戒指，那股吵架的冲动居然就消失了。说不定这戒指还真有点玄，哈哈~” 吃瓜群员们看得津津有味，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个看着很真啊，人家还放了结婚证照片，日期也很新鲜。我以多年ps经验起誓，这张照片除了马赛克啥都没动过~” “原来真爱戒指的奥秘在这里！它居然克制吵架冲动，太牛逼了吧！” “有道理，很多闹离婚的都是在日常琐事中被磨灭了感情，如果能避免因为小事吵架、冷战，白头偕老绝对不是梦~” 群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已婚女人，家境优渥，但和老公的感情似乎有变淡的趋势。结婚才四年，为爱鼓掌频率已经下降到一月一次，都快赶上中老年夫妻了。 她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大钻戒，心里犯起了嘀咕。 “要不要试试这个呢？会不会只对未婚夫妻起作用？都老夫老妻了，突然问对方言不愿意，好像有点奇怪啊！” 群主犹豫了几天，跑去私戳司甜，问了些杂七杂八的问题。 经过系统解答，司甜给她打了包票，并绞尽脑汁帮她想了个合适的说辞，把求婚变作普通的甜言蜜语，时间就选在下个月，刚好是群主的结婚纪念日，重温旧日甜蜜恩爱最合适不过。 群主一琢磨，光买一个戒指，还是女送男，似乎有点突兀，干脆买一对，以情侣戒指、周年礼物的名义送出去得了。 于是，司甜以小号发在群里的小广告又为她赚了四万块，还不用跟任何人分成，简直美滋滋。 鉴于司家的历史教训，司甜有点担心，不清楚那位群主的丈夫是否只是单纯地进入了感情倦怠期。要是对方有出轨情况，又被这戒指绑个死结，对群主来说还真不知是好是坏呢。 夏小满的转发抽奖活动出了结果，中奖得主是个单身的大男孩。 受到奖品当天，这条小锦鲤就发了微博，晒了一波价值4888的耳坠，并表示，耳坠已经送给一位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还被对方质疑了很久。 为了测试耳坠的防狼喷雾功能，小锦鲤操作不慎，还将自己弄得双眼通红，可怜巴巴地附上了“买家秀”照片。 夏小满转发过后，更多粉丝看到了小锦鲤的“悲惨”故事，纷纷表示自己酸了。 男的怂恿小锦鲤干嘛把那位异性朋友拿下，女的则羡慕不已，嚷嚷着也想要随便就可以送出几千块礼物的土豪朋友。 耳坠的防狼功能初步得到证实，便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预算充足、经常晚回家的单身女性。 巧之又巧的是，转发抽奖活动落幕后不到十天，小锦鲤又发了条新微博。 “我要疯了！本来只是觉得好玩，送了耳坠给我那朋友，也不指望能派上用场……万万没想到，昨晚那耳坠炸了！没错，真炸了，炸晕了一个意图不轨的醉鬼！现在我朋友还在派出所写笔录，那醉鬼送医院去了，对方家人还抓着我朋友说要告她故意伤害罪！不知道最后要怎么收场，小伙伴们有没有好律师推荐？坐标江城，在线等，急~” 这条微博艾特了夏小满，后者正好闲极无聊在刷微博，很快就看到了。 他吓得手一抖，手机直接砸上了鼻梁，顾不得喊疼，就火速联系上了司甜。 司甜有些吃惊。 那对耳坠模样确实跟美观搭不上边，说得好听点，就是挺意识流的，最大卖点就是防狼功能。但它单价太贵，都快赶上许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为了效率最大化，最近把每天三张的买买买标签都往真爱戒指上贴，还把宣传文案给升级了，目标用户直接从未婚人士扩大到已婚人士。 耳坠虽然全店单价第二高，但还没被贴过标签。 照司甜估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起码也会先观望一阵子才出手，到发生效果肯定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国内犯罪率整体不算太高。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英勇就义”的匪徒竟这么快就出现了！ 还是那个抽奖抽中了的幸运儿！ “小老板，你说这事怎么办好？万一那女生真吃了官司，她肯定反过来要告我们，这可是连带责任啊！” 夏小满紧张兮兮道：“他那条微博浏览量已经上千了，评论也有几十个，还有人在骂咱们，说咱们销售劣质三无产品，为了噱头不顾安全保障。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你要是没个准话，我今天都不敢开直播了！” 第196章 官司 司甜确实被震住了一小会，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因为，系统在她身边慢斯条理地来了一句。 “紧张什么？本统出品的东西还怕有问题？且不说生产证明都给你一一弄好了，我们系统内部的流水线生产标准可比你们这些低级位面的严苛多了！那个耳坠炸不死人，也毁不了容，防狼喷雾液成分跟你们位面的差不多。那些东西都能销量过万没被罚，你怕什么被告？” 司甜斟酌着把系统的话转述给了夏小满，后者才镇定了些。 但他不知系统的存在，对司甜的东西只能说是不疑，还没达到高度信赖的程度，就还是有点不放心。 “可那人应该是真的被炸晕了，具体伤势不清楚，不过我想着，如果不是太严重，那家人也不会死活要告那女生吧？毕竟是那男的理亏不是……” 司甜当机立断，立刻跟夏小满要了那小锦鲤的微博号，直接给对方发了条私信。 她详细询问了事发经过、具体伤势、收治医院等情况，同时表态，可以提供一切质保证书等相关文件，如果有需要的话，还也可以帮忙联系律师。 等待小锦鲤回复时，司甜闲不住，索性先找了郑律师打听。 后者纵横律师界十几年，交游广阔，熟识的师弟师妹、乃至弟子数不胜数，江城跟宛城只是隔了条省界线，找起同行来自然轻而易举。 跟那位据说口碑很好、收费公道的唐律师联系上时，小锦鲤还是没回复。 司甜只能模糊地说了自己了解的情况，咨询唐律师意见。 不料，对方听到后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竟表示，要告女生故意伤害的一家人今天上午刚打电话给他们律所，要委托他们帮忙打官司。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竟都找到一家了。” 司甜警惕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唐律师连忙出言阻拦，“抱歉，是我说得不够清楚。或许，郑律师没跟你说我这儿的规矩，那家人的案子我没接，也是不可能接的……” 他语速很快地解释了一通，司甜才晓得，原来，这个唐律师的“规矩”就是，不给强奸犯辩护，哪怕只是意图猥亵、犯罪未遂的都不成，出再多钱都不辩护。 至于为什么有这条规矩，唐律师没说，司甜也没问，心里却有些佩服。 这年头，拿着巨额律师费为证据确凿的罪犯辩护的律师很多，有的人为了让委托人恢复自由，甚至颠倒黑白、伪造证据，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司法公正，要保障被告和原告都有平等的辩护权利，云云。 像唐律师这种有道德底线、有坚守的律师委实不算多。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她正这么想着，对方也给了她一记彩虹屁。 “司小姐，现在像你这么负责任的商家也很少见啦。碰到这种意外事故，大多商家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最多出个公告撇清关系，哪有像你这样，比当事人还急着找律师帮忙的哟？” 两人商业互吹过后，进入正事环节。 据唐律师说，涉事的男人姓陈，案发当晚喝了点小酒独自回家，路上不知为何跟那位柯小姐发生了争执，期间发生了小型爆炸，陈某的手被炸伤，眼睛也受了强烈刺激，现在正在住院观察。 “当然，这是陈家人的说法。我跟派出所的同学了解了下，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唐律师娓娓道来，“报案人柯小姐的说法是，陈某见她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四周人很少，就上来言语调戏。她不愿和他纠缠，加快脚步想离开，不料却被陈某从后面抓住头发，还做了些猥亵意味的动作。柯小姐惊慌之下，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用手提包攻击陈某，根本忘了自己戴着的耳坠有这个防狼功能……” 司甜奇怪地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最后怎么炸的？该不会是那姓陈的自己干的吧？” “咳，据柯小姐说，事情确实是这样的。陈某当时抓着她的头发，被她挣脱之后，又要伸手去抓，不慎将她左耳上挂着的耳坠扯了下来。柯小姐当时没看清，也不知陈某在手里怎么摆弄的，那枚耳坠就自己炸了开来，有部分液体喷射到眼睛里。陈某当时又酒醉得厉害，直接就痛晕了过去……” 唐律师补充了句，“对了，据说柯小姐的左耳确实受伤了，是受到大力拉扯后的轻度撕裂伤。我之所以没接陈家人的委托，就是因为这个。如果委托人是这位柯小姐，我当然会全力支持！” 咨询过收费标准后，司甜便挂了电话。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来咨询点法律意见，结果，无意中却把案情给了解得更具体了。 这时，小锦鲤也给她回复了，说辞和唐律师的大致一样，只是有些细节不同。 总的来说，那个陈某酒醉无状，不管当时是为了劫色还是劫财，他主动骚扰、阻拦柯小姐的行为是确准的，而柯小姐这个受害人也被他害得受了轻伤，那枚耳坠的爆炸也不是柯小姐主动发起。 “我朋友性子大大咧咧，记性也不好，当时被那人一吓，根本不记得什么防狼耳坠了，只想赶紧跑。至于怎么操作才能引爆，她也只记得模模糊糊的方法，具体是按三下还是四下，先扭还是先按，她都不大记得了。” 小锦鲤愤愤道，“谁知道那个人渣能自己摸索出来法子，我都服了他！他们一家人也是够厚脸皮的，居然还要反过来告我朋友，想得美！” 司甜听得哭笑不得。 得知柯小姐现在情绪稳定，准备维权到底，她便放了心。 司甜把唐律师的联系方式给了小锦鲤，又隐晦提到了唐律师拒接陈家人委托一事。 小锦鲤惊喜不已，连声感谢，将司甜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唐律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看的司甜都有些脸红。 得知事情最新动态后，夏小满松了口气。 “好在那段路有监控，虽然有点糊，细节动作看不清，但也能证明柯小姐的清白了。我们也不会惹上官司了太好啦！” 然而，司甜不敢彻底放心。 她幽幽道：“现在的关键主要在于，这个能引爆的产品会不会引发什么争议。陈家人脸皮厚，万一看自己告不赢柯小姐，反过来告我们……” 第197章 一不高兴就撒钱 不得不说，这回司甜的直觉格外准。 几天后，唐律师偷偷给她提了个醒。 派出所调查过后，从在医院苏醒的陈某口供中发现漏洞，追问过后才说了实话，又收集了案发当场的目击证人证词以及监控录像，便认定陈某确实对柯小姐实施了侵犯行为。 由于柯小姐只是轻伤，陈某的行为还不构成刑事犯罪，就被定了拘留10天的惩罚。 至于陈某被柯小姐的防身工具意外炸伤这点，医院也表示，伤口没有影响到重要神经，视力过几天就能恢复，不算太严重的伤。 因此，派出所就把这当做正当防卫了，反正也没伤筋动骨的，也没把陈家人嚷嚷的危害公共安全当回事，直接将其打发走了。 陈家人不信邪，在唐律师那里碰了壁，就找了另一家律所，委托他们将柯小姐和那该死耳坠的经销商告上法庭。 司甜心里十分唏嘘。 因为产品效果太强大而吃官司，这也算是活久见了！ 为图省事，她直接让唐律师也把她一并代理了。 柯小姐对此还有些不好意思，从朋友小锦鲤那里要到司甜的联系方式，私底下还跟她道了回歉。 司甜欣慰不已，转头就开始跟系统谈判。 “你们这个产品安全性还是有待提高啊，虽说效果还在可控范围内，可万一下次再碰到这种神志不清的匪徒，他放到嘴里咬，爆炸开来怎么办？” 一开始，系统还有振振有词。 “什么产品都不是百分百安全的，照你这么说，要是有人蠢到把耳坠放到嘴里嚼、把洗发水滴到眼睛里、把香水往耳朵里倒，不出事都是神奇啦！” 司甜想了想，开始循循善诱：“你们不是最注重口碑，对产品质量引以为豪吗？要是因为这种细节害顾客吃官司，对你们的销售也不利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系统犹豫了好久，终于勉强答应，回头就给母系统打报告，下回更新时把这款耳坠的引爆宫女给升级换代掉，改为更为温和的其他攻击方式。 不过，下次更新最起码要在一个月后了。 为防万一，司甜连一张买买买标签都没敢往耳坠上贴，还往宝贝详情页面又加了一大段的安全使用说明，更是把店里宝贝排序给调整了下，把耳坠调到了中间靠后的不显眼位置。 同时，她还让两大主播把直播间里的耳坠购买链接给去掉了。 她现在有官司在身，自然不可能马上把耳坠下架掉，否则，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了。 有了这些措施，司甜满心憧憬：“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太多人购买了吧？就算有几个人买了，也不会那么倒霉个个都碰上匪徒吧？” 等一个月后更新，这些已售出的产品也会悄然升级，届时安全隐患将大大降低。 司甜掐指一算，官司拖一拖，没准开庭时都完成更新了，到时陈家人的指责就更没道理了，简直完美！ 然而，变化总是来得比计划快一些。 从司甜这里得到准话后，当天，夏小满就在直播间里说了这事。 彼时，司甜还没联系上小锦鲤，他们也都不知道事情经过具体是怎么样的，只能从小锦鲤那条微博中推测着表了个态。 夏小满这人也是个公关鬼才，得知司甜准备帮忙联系律师，他就把这事给说了出去，并在直播里呼吁，让认识小锦鲤的网友帮忙联系他，争取尽快澄清此事。 因为他反应迅速、表态积极，又有公开喊话的微博、直播为证，许多网友纷纷表示自己要路转粉了。 也有少数质疑声音，却都被义愤填膺的网友们压了下去。 毕竟，那男人被炸伤完全是因为他心怀不轨，自己作死，怎么能怪别人反击措施太强力呢？ 至于那些嚷嚷着说只是摸了几把的人，更是被顺着网线找过去的热心网友骂得狗血淋头。 男女体力差距本来就大，凭什么要求遭到咸猪手的女性一定要真正地被侵犯了才能实施正当防卫呢？ 等司甜联系上唐律师、小锦鲤等人，得知事情真相后，夏小满第一时间公布了出去，算是再度为自家产品站台。 当天，小锦鲤也发布了第二条微博，详细解释了当天事情经过，还附上了朋友柯小姐受伤的耳朵部位照片。 与此同时，江城那边相关媒体也对此事做了报道。 本来吧，这种一男子猥亵妇女未遂的新闻算是很平常的小新闻，可有了会爆炸的防狼耳坠、反咬一口的奇葩家人这两大元素后，关注度猛地上来了。 集体diss奇葩陈家人时，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到了案件核心——那枚耳坠上来。 网上舆论基本是一面倒地在声讨“咸猪手”陈某了，认为他被炸伤纯属活该，并将那枚小耳坠奉为独身女子必备神器。 有些人本来可能从未听说过司甜的黑店，发现有这么神奇的防身工具，不免有些好奇，顺藤摸瓜，便找到了源头。 于是，司甜的网店里又涌入了一堆自然流量，那款标价4888的耳坠也在三天内卖了七八对出去。 即便是在她调整了耳坠排序后，照样还是有人在下单。 司甜有点忧愁，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每天催促系统赶紧更新升级。 系统很无耻地表示，金钱能量不够，无法提前进行更新。如果司甜能在短期内给它弄来至少两百万的销售额，或许它可以勉力为之。 没几天，传票来了，陈家人状告她和柯小姐的案子将在下月初开庭。 也就是说，还剩下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司甜一急，直接开启撒钱模式。 这日，平台大客户部的林主管突然接到一条私信。 “你好，我想咨询下买广告位的业务。钱花多点没关系，关键是这周内就得上。你看看能不能帮忙安排下？” 林主管啧了一声，嘀咕了句：“这是谁家的煤老板啊？” 他仔细一瞄，震惊了。 这不是前不久刚被他亲自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黑店”店家吗？ 林主管为自己当日的英明神武点了个赞，十分狗腿地开始回复：“这周内就要吗？可以，没问题。这是我们最新的推广方案，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黑店店长沉默许久，挑了个标价第三贵、实际性价比却最高的方案。 “就这个吧，具体怎么操作？” 林主管微讶，愈发觉得这店家有眼光，前途无量。 “唔，不错不错，搞定这单推广套餐，这个月的业绩就不用愁了。哈哈哈！还是我眼光最独到，这家店果然是个隐形财主啊！” 第198章 吸金黑洞 这日，司甜做了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最贵的一笔消费。 三十万的广告费，三天硬广轮播位，每天十万块，可以说是十分财大气粗了。 广告图片是司甜找何美美付费做的，后者得知她斥重金买推广位，惊得目瞪口呆，顺便厚着脸皮表示自己可以提供免费广告设计服务，只要给她涨点提成比例就行，结果被司甜无情拒绝。 何美美只得悻悻作图，心里忍不住嘀咕：“三天的广告位也不知能拉来多少流量，店里宝贝这么贵，转化率估计高不到哪去，不会倒赔钱吧？哎，司妹妹还是太年轻了，第一次就上硬广，应该徐徐图之才对嘛~” 她也不好跟司甜直说自己的担忧，加上拿了设计费，自然尽心尽力，想了好几个设计方案，最后输出了九套备选图片。 何美美还想要被夸奖一番，结果司甜的观后感是：“都挺好的，随便挑三张就行。” 何美美感到很挫败。 说起来，司甜还真是她接触过最佛系的甲方了，每次找她作图都没什么要求，就连这次价值三十万的广告图都漫不经心，唯一一条要求就是“图片上必须包含这几样商品的素材”，实在叫她难以理解。 “唉，可能有钱人就是这么任性的吧。我一个设计狗是体会不到有钱人的快乐的，哦，也不对，我现在就很有冲动买个真爱戒指。啧，我果然是作图作傻了……” 很快，广告素材被打包发去审核，没出什么意外就通过了。 到了广告上架前夜，司甜再次抛弃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愣是熬着没去睡觉。 0点过后，她第一时间跑去看广告位，确信跳转没有问题后，就一直盯着店铺主页发呆。 七分钟后，店里出现了当天第一笔订单。 第十二分钟，第二笔订单也来了。 随后便是陆陆续续的一些订单，有大有小，最少的也消费了四五百，最贵的直接上万。 司甜红着眼睛盯到快一点钟，仔细算了下，发现这日0点过后的销售额已经上了四万，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第二天刚睡醒，还来不及看订单，她就接到了童姨的电话。 童姨狐疑道：“小司啊，刚刚我一看，发现咱网店里突然新增了好多订单，都能赶上咱们过去一个月的销量了。这正常吗？会不会是什么bug啊？要不要跟那个平台反应一下？” 司甜眼睛变得亮亮的，笑着打了个呵欠，这才说出自己买了广告的事。 “这三天的订单量估计都会比较大，发货的事就要麻烦您了。中午我会抽空过去一趟补货，等忙过这阵子，再给您包个大红包~” 一小时后，刚到公司的林主管放下手中咖啡，习惯性地打开数据后台。 “唔，煤老板的广告好像是今天上吧，看看数据怎么样。不好的话，得及时调整下广告素材……”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突然凝滞，差点没被自己呛到。 “九个小时卖了二十五万？我没看错吧？这是什么神仙转化率？不对，上个月她家店好像才四十万左右的总营业额，这也涨得太猛了吧？难道是我低估了这个位置的效果？可其他家广告增幅似乎远不及这个夸张啊……” 林主管摸着颤抖的小心肝，瞪大双眼，退出后台，又进去查了一遍。 确信后台没出bug、都是真实数据时，他心痛地捂住了胸口。 早知道这家店这么邪门，他就不会给她推荐硬广方案，让她买直通车那种按付费效果收钱的广告不好么？ 四舍五入，他这是损失了一个亿啊！ 林主管咖啡也喝不下了，想到下个月的奖金也高兴不起来了，只麻木地工作着，时不时切回方才的页面，点击刷新查询。 每一次刷新后的数据都让他震惊。 这家黑店简直是吸钱黑洞啊！ 林主管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他工作繁忙，不负责对接广告审核这块，故而，当时司甜直接把图打包发给了审核人员，没有经过他这边，他也没见过广告图长什么模样。 这会儿，他开始思索一个问题：“难道是广告素材很抓人眼球？也不对啊，那种图也就能骗骗点击，反而还会拉低付费转化……” 他找到广告页，看了两眼，心中忽然一动。 然而，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点了点鼠标，页面跳转到黑店主页，光标无数次移到“加入购物车”的小按钮上，又在理智的作用下挪了开去。 逛完一圈，林主管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这还真是有点邪门。我明明是个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每个月网购不超过一百块钱，怎么今天突然特别想买她家东西呢？难道，我媳妇远程上了我的身？” 林主管怀疑，这可能是得知下个月将有大笔奖金入账的后遗症，心态立马变得大手大脚起来了。 他试探着将这张广告图发到了工作群里，附上一张数据后台的截图，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话。 “讲道理，这广告构图也就是普通水平，文案也不够劲爆，不知为何数据会这么好，可能会创下本月同类广告中付费转化率之最的记录。有大神分析下吗？” 发完，林主管转头去忙了。 几分钟后，等他切回来，群里已经多了好几条让他目瞪口呆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有看自家广告看馋的一天……” “这张图是不是被哪位设计之神开过光？为什么我光看它就有购买的冲动？” “五分钟，我要看到这家店的链接！” “……” 林主管开始觉得，说广告图是设计之神开光过的同事可能真相了。 他机智地不再注目那张图，随手扔了个链接过去，然后静悄悄看后台。 一小时后，他赫然发现，新增加的购买订单里居然真有好几个ip就在公司！ 林主管彻底心服口服，并悄悄删掉了自己的浏览、搜索记录，他怕回头被媳妇发现这家神奇宝藏小店，他的奖金就要保不住了！ 这天，司甜也没能沉下心来做题，一门心思都在记挂着自己那三十万广告费。 如果按每小时四万的营业额算，这三天，她应该能做到二百八十万的业绩，既能达到系统要求的目标，纯收益也能轻松超过广告预算。 然而，按理来说，每天零点过后都是网购的小高峰，尤其是活动促销期更是如此。 从截至今天上午八点时的销售额来看，平均每小时的进账只有2-3万。这还是首日的数据，后面两天销售量多半还会下滑。 所以，二百八十万的数据应该是高估的，到最后可能最多只有一百五十万的销售额。 这样一来，她就必须想办法从线下渠道再补上五十万的缺口。 “时间太仓促了，难不成要我自掏腰包先买下来？这买卖似乎有些不划算，赚的利润刚好能填上广告费的坑，还得我另外花四十万备货。啧~不过，实在凑不够也只能这么办了，就当增加库存吧。”司甜不大乐观地想。 第199章 财源滚滚来 自从认识了司甜这位租客兼老板，童姨已经很久没做过如此“繁重”的体力活了。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忙碌地清点着店里的库存，对照着网店上的订单，开始刷刷刷装箱贴条备货。遇到缺货的还要标注出来，等中午司甜过来再补上。 最要命的是，司甜轻描淡写提及的广告位似乎效果特别好，一会儿就蹦出来个新订单，一会儿又提示有人退款、重拍，童姨脑壳都快大了。 至于无时无刻不在响起的旺旺消息提示音，童姨已经无力回复了。 一直忙到中午司甜来时，她才口干舌燥地记起，店里囤的快递箱子怕是不够，还得花钱跟快递公司买，不大划算。 好在司甜早有准备，几天前在网上订购了一大批便宜的纸箱子，这天中午正好到货，才解了燃眉之急。 见童姨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司甜十分愧疚，连连致歉，表示自己不该忙昏了头，忘记告知她这件事，并决定下午请假帮童姨的忙。 童姨坚决拒绝了，“小司啊，你最近不是要高考了吗？这可不是小事，学习最重要，这种小事我来干就行！” 司甜嘴角抽了抽。 这种员工劝诫老板要好好读书、天天向上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她没再坚持，想了想，送了童姨一包菠菜饼干、一盒怪味糖豆，给她补充能量，顺便把回复旺旺消息这份活暂时接了过去。 “看来，这次过后得考虑再招个专职客服了。不过也不用着急，等广告位撤了看看流量如何再决定……”司甜如是想。 童姨向来节省，即便可以用内部员工折扣购买店内商品，她也很少动用这个特权，极少数的几次都是买了哄女儿开心的。 就连怪味糖豆刚出来时，司甜送她的那一盒“试用装”，她都没舍得多吃，只吃了一颗，就把剩下的全塞给了女儿。 她心里感激，又感慨不已。 司甜十八岁时就能把这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随便就能送出价值一千多的礼物，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童姨本想把饼干留下，带回家给女儿当零嘴，可今天体力消耗过快，实在熬不住了，便吃了两小片。 很快，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浑身充满力量，甚至还有种上蹿下跳的冲动，仿佛精力无处发泄。 “嘿，这饼干还真有些厉害，算是零食里的红牛么？怪不得平时网购这个的顾客还挺多~” 童姨对自己供职的小店产生了全新的认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啊，要不是有着这么神奇的效果，买的人怎么会这么多？囡囡的病怎么会好得这么快？我真是老糊涂了……” 下午四点钟时，斜对面药店的肖阿姨忽然走了过来。 肖阿姨见店里突然多了几大摞纸皮箱，有点惊讶，热情关切了几句，得知童姨今天要发出至少七八十个快递，震惊不已。 她掐指一算，看童姨的眼神便多了分欣羡。 闲话过后，肖阿姨得知，今天发的快递里起码有一半都买了洗发水，有人还一买就是好几瓶，现在都快断货了。 她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新烫过、变得有些干枯的头发，犹豫了会，竟也掏钱抢了一瓶。 童姨笑眯眯地收了钱，并没有告诉她司甜那边补货能力超强的事实。 这天晚上，司甜照旧又熬了夜。 零点过后，她开始疯狂刷新后台，等看到昨日的总销售额数字时，一颗心才松了下来。 六十五万！ 这样一来，后面两天如果能保证跌幅健康，距离一百五十万的小目标也不会太遥远了。 然而，她再次醒来时，上天似乎给了她个巨大的惊喜。 柳柳一大早给她扔过来几张文字截图。 “画手大触吐血推荐，不买不是华夏人！”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故事的开端是，我在冥冥之中看到了一张小广告……” “可能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如果我平时不是整天追小说、煲剧、拖更、断更，还要闲着无聊给你们安利这个种草那个，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辛辛苦苦赚了三个月的血汗钱，一夜之间就没了。更过分的是，我这不争气的手居然点不下去‘申请退款’的按钮，明明还没发货可以退的来着……” “历史教训告诉我们，一定不要大半夜打开购物网站，这个时间段的人会更加冲动、不理智，做出像我这么败家的行为……” 一大早上的，司甜差点没被笑死在床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该不会是你开小号写的软文，想借此来敲诈我一笔奖金吧？”她质问柳柳。 柳柳表示委屈，“胡说！我是这种人吗？再说了，这个号要是我本人的，我还会每天起早贪黑开直播带货赚钱？早转行当漫画师去了！不是我吹，要是我有这位大触的技术，我这么勤劳的小蜜蜂肯定能产出她十倍的粮！” 她简单解释了下，司甜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位大触是柳柳很久之前随手关注的，契机好像是几年前该大触发的一张栩栩如生的水彩画。不过，两人一直没有过互动，她对这位的关注度也不算高，就是刷微博时偶尔看到就点个赞，仅此而已。 因为今天一大早被家里的猫吵醒，柳柳一边赖床一边刷微博，刚好就看到了这位大触在凌晨发出的“血泪控诉”。 柳柳心里有点好笑，点进去仔细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大触声泪俱下控诉的“黑店”可不就是自己的主顾之一吗？ 这也太巧了吧！ 司甜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所以她到底买了多少？三个月的血汗钱，漫画师一个月工资大概多少来着？” 柳柳默默地又扔过来一张评论截图，那是大触在排序第一的热评里回复同样关心这个问题的粉丝。 “一晚上花了三万八，微笑.jpg” 司甜喜得直搓手。 她跑去围观了一圈大触的微博，研究了一番对方的粉丝量、以及该微博的转评赞数据，仿佛看到了一株新的摇钱树正在诞生。 尽管，这棵摇钱树暂时还一无所知。 不出她所料，这一日，旺旺咨询消息里面还真有七八个人，表示自己是看了微博找过来的，就是为了看看这间店到底有什么魔力。 来之前，这些人信誓旦旦，说自己心如铁石，绝不会轻易被外头这些妖艳贱货小广告商品所迷惑。 逛店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一笔新订单的人起码有四成。 第200章 真香警告 这天上午，林主管自然也看到了六十五万的销售额数字，其中，从硬广位置流入的新用户贡献了六十一万。 跟他想的差不多，那张广告图虽然有点邪门，但不仔细去看是看不出其中玄妙的。 再加上，该位置在轮播第三页，关注度自然比不上第一、二页的广告。 整体来看，广告位带来的流量并不多，只能在同类位置占个下游水平，甚至在这一期广告中排了末尾，还被轮播第六页的广告甩出好大一截。 可，她家的付费转化率竟是同行平均数据的3/4倍！ 而且，这家店的人均付费高得离谱，居然妥妥上了四位数！ 对比投放广告前一周的数据来看，还有了10%-20%的增幅。 更离谱的是，她家居然傲娇得连一个促销活动都没上，连满1000减10的优惠券都不给发，简直抠得人神共愤！ “就这样，还能有这种数据，怕不是后台出bug了吧？” 林主管托着腮又看了看今天的实时销售额，直接被吓得大跌眼镜。 这才刚上班，一大早的，实时销售额居然已经四十几万了？ “怎么就同比涨了近100%？奇怪，双十一不是还有几天就到了吗？按理来说，首日效果应该是最好的，次日即便有增长，也不会是这么大的增幅啊？”林主管大惑不解。 最近，九成九的店铺都在大搞促销活动，什么定金、折扣券等等，商家手段层出不穷，就是为了给双十一助威。 受其影响，这阵子大盘销售额也有了明显的下降，都在酝酿着，为双十一当天的加倍爆发做准备。 从消费者心理来说，这几天的剁手党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买早就相当于亏了一个亿。 可，这家一分钱折扣不打的小店偏偏能撬动她们的钱包？ 林主管只看后台盘面，不可能追踪到每个用户背后的故事，自然也就不知，那位大触的一通“控诉”无意中竟造成了这样神奇的影响。 司甜对此心知肚明，一整天都在关注大触的微博动态，尤其是那条“控诉”微博下的评论。 果然不出她所料，评论里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不幸落网”的同道中人。 “呜呜呜~我就不该大半夜刷微博，看到太太这条还要手贱去翻某宝~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没了，准备吃土！狗头.jpg” “太太是大坏蛋！自己掉坑了还要拉我们下水！一人血书，要求太太搞抽奖，抚慰姐妹们受伤的心灵！” “买了一千的我流下两行血泪！我不禁追忆过去，我到底是关注了个什么博主？说好的粮不给产，天天把我们往坑里带，有你这么“宠”粉的吗？拉黑警告！” 很快，大触在中午时顶着锅盖发了条新微博，对同道中人的姐妹们表示万分歉意，又送上了被三万八刺激得熬夜画出来的新作，这才勉强抚慰住了众人。 有人在评论里问大触三万八都花在哪了，后者也很好脾气地发出了自己的订单全部截图。 “其实仔细一算，我给自己买的东西里面，最贵的就是这对防狼耳坠啦。还有精油、口红、香水这三样，听说是这间店的三大人气产品，我只买了几件小样。反倒是最不起眼的几样，保温杯、眼罩、洗发水各买了五份，准备给长辈们寄去，希望这点小钱能给他们买来健康和快乐，嘻嘻……” 不多时，这条评论彻底沦陷，歪楼歪成了剁手党交流群…… 不少跟着大触下了单的人也发了自己的订单截图，叽叽咕咕地讨论着每款产品上标注的神奇属性，焦躁不安地等着到货试用。 由于讨论热度太高，这条评论直接被顶到了最高，招来其他吃瓜群众的围观。 有的人看了微博只是一笑而过，懒得切app去翻店，甚至还有人怀疑大触是在变相带货，便说了些酸溜溜的话，说什么主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副业带货倒是积极不已。 看到这里时，司甜挠了挠头。 讲道理，这位太太粉丝量虽然才小十万，但粉丝活跃度都挺高，从今天的实时销售额来看，购买力似乎也不错。要是她愿意帮忙代言，她还真是巴不得呢！ 大触很快出来解释，表示自己并没有接过任何商业广告，三万八的订单也不是刷的。 为表诚意，她决定在收到货后，把其中三支小样拿出来抽奖，无需转发，只需关注、点赞即可。 这样的宠粉举动让大部分人欣喜不已，也跟着掉过头去骂那几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人。 说巧不巧，这几人刚好是对家画手的粉丝之一，互相认识，埋伏过来做卧底的。 平时，她们带节奏都挺顺利的，想不到今天居然这么快就被打脸，还被几个闲得蛋疼的网友全方位、多角度地“口吐芬芳”了一遍。 她们暗自生了会闷气，在小群里吐槽过后，便有人提议去那家网店捣乱。 “我觉得，她那声明八成是假的！两个月前她不是还在微博上哭诉被拖欠稿费的事么？没有其他副业的话，她哪来的三万八买买买？” “有道理！那家店肯定跟她有合作，我们就去拍几个最便宜的，然后差评、退款、投诉一条龙走起！” “可以可以！” 几人悄悄摸进了这家名为“黑店”的店铺，刚进主页就看到了个自动播放的宝贝视频，做得不怎么精致，就是n个商品轮番出现，介绍一番属性罢了。 领头那人突然在小群里说：“靠！这家店还挺能吹的，要不是我心志坚定，就要被视频骗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并开始在价格排序下找单价最低的商品。 几秒后，她们对着那张《炒股的智慧》封面照发起了呆。 “咦？我还以为是美妆店呢，没想到居然还卖书？好奇怪！” “这什么破书，地摊上十块钱一本的吧，她家居然要卖八十八，疯了啊？” “这家店果然有问题！这样，我们临时改变策略。先一个个商品排查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漏洞，回头直接举报，就不用花钱拍下再投诉啦！” 几人开始睁大眼睛，以高度严肃认真的态度，开始审视这家小店的每样商品。 小群里静悄悄的，许久没人说话。 半小时后，心志坚定的领头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看着自己购物车里新添加的海味精油小样、洗发水小样、香水小样，内心感到十分的愧疚和羞惭。 手指犹豫地在删除和下单两个选择间游离着，好半晌都没能下决定。 领头人揽镜自照，看着自己那张因每日冲浪时间过长、作息不规律变得暗黄的脸，再看向自己高高在上的发际线，小手抖了抖。 她深吸一口气，瞄了眼下单成功的提示页面，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快速退出了。 她决定，这事决不能跟其他几人说，否则，她的威严就要保不住了！ 至于找漏洞举报投诉什么的，直接说找不到就好了嘛，反正，她确实也是没找到…… 然而，她不知的是—— 其他几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肩负着同样使命的几人纷纷也下了同样的决定，表情不自然地关掉了某宝。 期间，那个小群仍旧静悄悄的，一次都没有响过。 第201章 意外 三天硬广期结束，司甜清点了一番，惊喜发现，这几天居然真把系统要求的两百万做足了，还超出了四十几万。 其中，推广次日销售额最高，达到了九十来万，单日都快赶上过去的两个月业绩了。 虽然砸了三十万广告费进去，但这么算下来，司甜还是多赚了近二十万。 她喜得眉眼弯弯，果然遵守承诺，当天就给童姨转了一笔五千块的奖金。 这三天发货量太大，童姨干了不少体力活，即便有饼干buff协助，还是最辛苦的那个，却半点怨言都无，理应得到嘉奖。 童姨嫌红包太大，不肯收。 为了劝说童姨，司甜想了个很正当理由：“虽然推广期过了，但是，没准还有不少新顾客在犹豫要不要下单。接下来这几天，订单量说不定会比推广前多一些。再加上前两天积压未发出的订单，您起码还得辛苦一星期或更久，这点钱也是您应得的。” 她好说歹说，才劝得童姨收下了红包。 结果，事情还真被她料中了。 推广期结束后，网店销售额仍保持着至少五万的水平，发货量对比过去仍有明显增长。 由于小店产品单价高，五万看似不少，但每天需发出的新增包裹数也只有几十，比前几天动辄几百上千的情况实在好了太多。 然而，前三天积压的发货量太大，要不是司甜在推广期第二天就下决定，临时雇几个人来帮忙，童姨根本忙活不过来。 “呼！现在总算是熬过去了，今后要是每天只有这个水平的销售量，我一个人打包发件都行，不需要再另外雇人了，浪费钱！”童姨笑道。 安排妥当这些琐事，司甜就把注意力转回系统身上。 “两百万目标做到了，你什么时候更新？”她心急催促。 开庭日近在眉睫，法官可能还会在开庭前先调查一番，她可不能冒任何险。 许是她这几天大爆发的缘故，以金钱能量为食物的系统吃得脑满肠肥，语气中也多了丝愉悦惬意，难得爽快地表示，今天零点就更新。 司甜这才放下心来。 可第二天一起床，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管她怎么呼唤，系统都没搭理她。而且，她也调不出包括虚拟货架在内的任何系统界面了。 重生一年多以来，司甜早已习惯了那个古怪的画面在眼前晃，现在看着干净清爽的四周，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 “难道是更新出了故障，或是解绑了？” 司甜摇摇头，推翻了后一种设想。 按系统先前的说法，解绑对它来说是个伤筋动骨的大阵仗，如果不是宿主资质太差，他都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很可能是更新出了什么问题！ 司甜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气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系统！居然没告诉我更新时间需要多长！它一定是故意看我着急的吧！” 咒骂过后，她又敲着自己的脑壳，骂起自己蠢货来。 都怪她习惯了现实生活中的游戏、软件更新，最多也就几小时而已，哪里会想到，这个坑爹的系统来自不同位面，根本不按套路来。 好在她如今也是作用七位数小金库的人，已不像过去那么穷酸，连几包丝袜都没钱备货。再加上，这次推广效果良好，司甜足足提前备下了价值一百万的货囤在店里，省得天天过去。 她掐指一算，觉得这批货估计能撑一两个星期。 届时，如果系统还不醒，她估计只能关店了。 正好，开庭日也在一周后。 直到这时，司甜才正式感受到自己对系统的高度依赖。 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哪天它真跑路了……” 其实，她手里还有七八张攒下来的买买买标签。 如果依法炮制，进一批普通的商品，然后贴标签、拍视频、打广告，估计也能赚上一笔。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这样做会拉低黑店的格调，彻底沦为那些只求走量、不求特色的雷同店铺之一。 “看来，科技果然是第一生产力，技术垄断太可怕了！”司甜感慨。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天，系统还是没有回来。 每一天，看着店里库存一点点减少，司甜心头都会添上一抹新的担忧。 更新时长超乎想象这个猜测渐渐被她推翻，转而更倾向于更新时出了故障。 这样一来，系统在短期内回来的希望还真挺渺茫了。 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清点库存，然后给网店里的宝贝都统一改了库存量，看着它们的数字慢慢下降。 “实在不行，关店来日再战。就当全力奋战高考？”司甜苦中作乐地想。 随着商品库存一天天减少，开庭的日子也到来了。 司甜请了一天假，在司妈妈的陪伴下来到江城。 要不是她无意中跟唐律师讲电话被司妈妈听到，官司这事她还不打算告诉司妈妈，怕她操心。 果然，司妈妈知情后，在家里念叨了好几天，死活要跟着过来。 即便司甜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这场官司打输的几率很小，唐律师也给了她准话。但，司妈妈态度还是很坚决。 “很小？就是有可能输咯？小小年纪就惹官司上身，要我看，你以后还是别折腾了，老实点读多几年书先。反正，现在咱们娘儿俩又不缺钱，我一个月炒股赚的足够让你花天酒地了！” 司甜嘴角抽搐了下，莫名觉得司妈妈颇有铁口直断的能耐，怪不得能在股市里杀进杀出，斩获颇丰！ 庭审开始，法官核对、出示证据后，发言的原告方就把炮火集中到了司甜身上。 唐律师毫不诧异，一脸淡定地静静听着。 陈某意图侵犯柯小姐那事已经板上钉钉，当地派出所都出文书了，他们想要告赢受害人柯小姐，根本是痴心妄想。 所以，出庭前，唐律师就有所猜测，原告方可能会虚晃一枪，从司甜这个经销商身上开口子。 果不其然，原告方把责任都推到了司甜身上，怪她这个经销商不该出售这种危险系数高的商品，导致陈某意外受伤，并提出了将近十万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索赔要求。 旁听席上，司妈妈听得焦急不已。 案子经过她都听女儿说了，知道那个陈某半点不占理，可她文化水平不高，对法庭有种天然的畏惧，总觉得，法庭既然受理了，就说明陈家人的指证是受到认可的，女儿还是十分危险。 即便司甜安慰她，就算万一输了，也不过赔点小钱，不至于要判刑什么的，可她还是觉得，输官司就相当于一大人生污点，坚决不能输！ 司妈妈目光灼灼地盯着辩护席上的中年微秃胖律师看，看得他后背都有点发凉。 第202章 庭上过招 一时间，唐律师还以为，是不是陈家亲属在旁听席上怒视着他，背后给他扎小人呢。 他擦了把冷汗，暗自决定，这阵子得多小心。 陈家人办事糊涂，万一输了官司，没准会迁怒于他这个辩护律师。在法庭内不怕他们作妖，就怕他们出去后打击报复。 法官示意过后，唐律师一本正经宣读起了辩护词。 期间，读到陈某意图侵犯柯小姐未遂的案件经过时，声音特别激昂，听得旁听席上众人面露异色。 若不是法庭上不能喧哗，他们多半要交头接耳吐槽那个陈某了。 很快，进入了辩论环节。 在唐律师深入浅出、风趣幽默的辩护下，原告方律师的控诉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首先，在案件的起因上，原告的儿子存在严重过错。如果不是他酒醉失智，对柯小姐做出一系列肢体骚扰行为，并试图抢夺柯小姐佩戴在耳朵上的饰物，后续的受伤环节便不会发生……” “其次，在物品安全性的问题上，我方已经提交过生产安全证书、及操作使用说明。这款名为防狼耳坠的产品只能达到小范围引爆效果，最多不会超过一只西瓜的大小。而且，想要引爆，必须遵循复杂的操作流程，先按压两下，再旋转一次，最后再按压两下，才会在三秒后引爆。这足以证明，在案发过程当中突然引爆、造成原告的儿子受伤的耳坠并不存在所谓的广泛社会危害性……” “有关原告方律师提到的危害性这一点，我想就此做个说明。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经常接触的很多日常用品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比如说，只要满足一定条件，高压锅、打火机、乃至于面粉袋子都有可能发生爆炸。我们总不可能因为发生这样的爆炸，就去告面粉厂吧？” “换个说法，假设当天柯小姐带在身上的不是这款防狼耳坠，而是一把防身用的瑞士军刀，无意中造成了原告的儿子受伤、甚至是死亡，敢问你们是不是也要去状告瑞士军刀的生产经销商，怪责他们为何要生产有刀刃的东西呢？” “……” 唐律师连声驳斥，语速偏快，但咬字清晰，发音铿锵有力，听得众人颇为振奋，唯有原告律师脸色不妙。 司妈妈见对方气势减弱，心中大定，看唐律师的眼神也多了抹赞赏。 不料，就在这时，原告律师跟原告代表人小声交谈过后，竟提出要补充提交一份证据。 唐律师眉头一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告方拿出了一份医学证明，竟是某大医院出具的伤情证明，以及精神鉴定中心出具的鉴定报告。 司妈妈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那个姓陈的有轻微精神障碍？这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拖到现在才说？还有，他本来的伤好像没那么严重吧？” 法官也下意识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所有证据理应在举证期限内呈交，就是为了规避临时举证可能带来的多次开庭、耗时过长、浪费人力物力等问题。 再者，这么重要的证据一开始不拿出来，现在才说，原告脑子里在想啥？ 原告席上坐的是陈某的父亲，他老泪纵横地解释，说自己怕拿出这份鉴定书会让外人用异样眼光看自己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这么做，他只是为了给儿子讨个公道，云云。 旁听席上嘘声一片。 这年头，犯了事就甩出精神障碍证明的案例可不少，尤其是经常跟这类案件报道打交道的几个记者更是对类似套路了然于心，纷纷露出嘲讽之色。 不管怎样，陈某猥亵了女性的事情属实，总不能说他有病就不追究了吧？更别提这还只是轻度精神障碍！ 再说了，要是陈某真的有毛病，他做出这种事，负有监护义务的家人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吧？怎么他们不想着给受害者柯小姐赔礼道歉，反倒是死咬着人家要钱呢？ 一个女记者撇了撇嘴，轻声嘀咕：“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位柯小姐还受了轻伤呢，都没跟他们要什么医药费赔偿，只说是看在对方也受伤了的份上，自己就不雪上加霜了。陈家这些人还真是半点不知感恩，白眼狼！” 她和一个同行对视一眼，露出个疑问的表情。 后者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女记者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还真能让陈家人翻盘？” 就在这时，她眼尖地注意到，被告席上忽然有了点小动静。 司甜状似无意地回头看向旁听席，从几位记者身上扫视过去后，却看向了某个不起眼角落里坐着的三个人，尤其是中间那个戴了口罩的年轻男人。 一同坐在被告席上的柯小姐似乎心有所感，也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 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那个口罩男，变得格外冷厉，隐含着浓浓的厌恶和鄙夷，像是在看厨房地板上的一只死蟑螂。 过了好几秒，两人才一前一后地回过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个全程安静无比的眼神对视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如一直盯着她们的女记者。 司妈妈也一直注意着自家闺女的动静，见状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咦，那几个人该不会就是陈家的吧？年纪似乎有点相仿，那个戴口罩的莫不是怕被认出来？” 今天来旁听的人不多，除了双方家属、媒体记者之外，估计就是些法学生了，都是高度关注案件进展、又心明眼亮的，自然而然就跟司妈妈想到了一起。坐在女记者身后的一个大学生已经急不可耐地抽出了铅笔。 “嘿，我还以为那个被拘了10天的家伙没来呢，想不到躲在那里！肯定是临开庭前趁乱溜进来的，哼~这种渣男，我一定要把他曝光！”法学生愤愤地给口罩男画起了素描。 唐律师义正言辞地向法官提出了抗议，并质疑这份鉴定书的真实性。 法官纳闷，同时也表示质疑，似乎不明白原告补充这份证据的意图何在。 毕竟，原告是要控诉被告过失伤害自家儿子，并不是针对自家儿子曾经骚扰柯小姐这件事。 这时，原告陈父才一脸伤感地说：“自从被炸伤以来，我儿子不仅伤到了手，就连视力、右耳听力都有所时常，导致生活难以自理。再加上经受了一些网络暴力，他的精神状况急转直下，这份报告也是上周才出来的……” 闻言，柯小姐等人心里像吞了苍蝇般难受。 这tm也太无耻了！ 第203章 教训 法官眼角一抽，心里有点想骂人。 既然为着你儿子的心理健康着想，先前不准备出具这份证据，现在怎么又掏出来了？ 说到底，无非是一切向钱看，又见官司打不赢，来一招釜底抽薪罢了。 按规矩，这种当庭补交的证据不可能被骂上认定有效或无效，法官也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才能认证。 换句话说，今天这案子肯定是出不了结果了，又得拖到下次庭审，还不知这原告方会不会又临时抽出一张别的什么证据…… 最近连轴转加班的法官感觉心很累。 他见双方的辩论环节也差不多了，整个庭审持续了大半个小时，再拖下去也说不出新的花样了，就准备宣布择日再审。 不料，就在这时，旁听席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搞什么嘛？好好一个大男人，自己做错了事，被人骂几句就精神障碍了？说出去谁信啊？” “就是就是！精神病要是这么容易得，我现在说不定都住进青山医院咯！” “啧啧啧，这年头的司法鉴定水太深了，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得精神病，兴许是论斤卖的？” 法官眉头一皱，敲了两下法槌。 他不悦喝道：“肃静！法庭之上，不得喧哗！” 然而，旁听席上的议论声未能被他全部吓退，整体分贝降了下去，却还有细微的嗡嗡声从各个角落里传来。 法官脸色更黑了，法槌敲得又重了几分，语气也更加严肃，近乎咆哮。 等一切重归安静后，法官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妥。 “唔，总觉得今天很容易暴躁，平时应该不至于才对啊。难道是秋天太干燥的缘故？” 法官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正准备把刚刚被喧哗声打断的结果宣读出来。 旁听席上又闹了起来，像是有人从椅子上摔倒了。 “谁？是哪个混账踢的我？”摔倒的人爬了起来，语气很冲地质问。 法官第三次敲下小锤子，正要警告这人，结果，刚刚被压下去的喧嚣声又起来了。 不少人都对着站起身的人指指点点，后者面上挂着个口罩，可不就是刚刚被两名被告齐齐眼神杀过的那人！ “是他吧？肯定就是，身形很像！” “还说自己有精神病，怎么不在家里养着，偷偷摸摸跑过来旁听了？” “我看他说话挺正常的啊，哪里像精神病了？那份鉴定报告不会是假的吧？” 口罩男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就吼了回去。 “你们，你们才是神经病！老子又不是犯人，爱去哪去哪，关你们屁事？” 要不是旁边两人死活拽着他坐下，他说不定还能扑上去，跟骂他的几个人干架呢！ 庭上乱糟糟的，法警也犯了难。 要是只有一两个人说话，他们还能快速辨认出来，并给予警告，或直接驱逐出场。 可，这会儿竟是绝大部分人的嘴巴都在动，就连原告、被告、律师席上的人都有加入了这一行列的！ 都说法不责众不规范，可这种情况下，难道他们能把原告、被告都轰出去？ 书记员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难得的混乱一幕，手下的键盘也不知该如何敲了。 唯有旁听席上那个法学生最为安静，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下的铅笔却在飞速划动，勾勒出一副庭上众生百态图。 随着法槌再次重重落下，这次庭审以混乱画上了中止符。 离开时，法官等人脸色黑沉得可怕，唐律师却是一扫晦气，眉开眼笑起来。 他转身对柯、司两位委托人说：“今天虽然出了点小乱子，效果却还不错。根据我多年跟这位法官打交道的经验，就他那个脸色，方才的喧哗声多半对他有所影响。这样，起码就不用担心法官的同情分了。” 柯小姐点点头，眼神却落在夹在人群中快速走出去的口罩男身上。 司甜安慰道：“其实，你要是看他特别不顺眼，也不必被之前的口头承诺所束缚，直接拿着派出所的认定结果名正言顺起诉他，跟他索赔！” “这……会不会不太好？”柯小姐有些犹豫。 从旁听席上走过来的年轻大男孩闻言，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不告他是情谊，告他那也是活该。你就是心肠太好了！” 司甜挑挑眉，这大男孩可不就是刚刚人群中最早叫嚣的那批人之一嘛？ 倒是多亏了他，不然的话，那些人就算心里有不满，多半也会憋着，不至于都当场爆发出来。 可以说，这个大男孩帮了她个大忙。 “你就是转发抽中那对防狼耳坠的刘先生？” 大男孩点头称是，又星星眼地表示了一番对司甜的感激和崇拜。 唐律师哈哈一笑，插话道：“你们二位这是又给我找了个新委托啊，我得谢谢你们了！柯小姐可以慎重考虑下，帮衬下我这个可怜的小律师生意。” 他插科打诨了几句，便委婉提议，这事回去再慢慢谈。 司妈妈凑了上来，感激涕零地对唐律师道了回谢，看得司甜嘴角直抽抽。 最后那场乱子分明是她自己的功劳，怎么现在都被司妈妈归到唐律师身上了？ 离开时，唐律师主动提出，自己有个客户在宛城，今天要过去见个面，顺便送司家母女二人一程。 司妈妈更是感激不尽，仿佛忘了自己就是开车过来的江城。 虽然最后没能同行，司妈妈对这位唐律师评价还是很高，夸他业务能力强，待人亲和，等等。 司甜心中微动，有些好笑。 “该不会是看对眼了吧？话说回来，这位唐律师似乎是死了老婆的，而且，那女人似乎就是因为遇到那种事，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司甜回忆着自己从郑律师那里打听来的秘辛，微微一叹。 唐律师也是个可怜人，或许就是因为妻子之死，才让他有了那条规矩吧。 因为前世、或者说是梦里的那场遭遇，司甜对这种事格外深恶痛绝，故而，一想到那个陈某就气不打一处来。 柯小姐心地善良，或许懒得跟他计较，只想着了结这场荒唐官司就算了。 可，这种人如果吃不到足够的教训，说不定来日还会再犯！ 到时候，被威胁的女人就不一定有柯小姐运气这么好了！ 回到家，司甜进了自己卧室，关上门。 确认一切妥当，司妈妈已经去休息后，她才从上了锁的小抽屉里掏出一本小小薄薄的便签本。 司甜找出提前保存好的陈某照片，闭上眼睛，回忆着他的模样，在其中一张便签上写上其全名，并毫不犹豫地在姓名底下写下一行字。 ed！三个月！ 远在江城的陈某此刻正窝在自家玩手机，咬牙切齿地看着网上骂自己的评论，并切出n个小号回怼过去。 刷了会新闻，陈某开始感觉无聊。 他打开了一个自己十分熟悉、最喜欢在夜半无人时点开的小网站。 看着小网站上跟自己微笑招手的动态美女图，陈某心中一荡。 第204章 整蛊大礼包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 饥饿营销 事情就像司甜期许的那样，发展得很顺利。 赫然发现店内全线商品库存量告急、补货时间不定后，实时成交金额开始蹭蹭蹭往上涨。 原本暂时没有购买计划的，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这消息，又跑去跟“客服”确认过后，也心急火燎地下了单。 人气商品最先售罄，而后是中老人养生套餐、抗抑郁套餐等，最后才是托福资料这种冷门商品，以及新上架不久的十个整蛊大礼包。 尤其是后者，本来一帮人还在商量怎么拼单、犹豫着要不要买，见状也顾不得太多了，先买了再说！ 不就是2888嘛，买回来还能把三件道具拆开转卖！ 就算没人要，抽到整蛊便签的话，能让讨厌的人踩三个月狗屎，这2888花得也不亏啊！ 刚巧，这会儿正好是双十一前夕。 一波疯抢过后，回过神来的这些顾客开始捂着钱包肉痛不已，不少人开始扒拉着自己的购物车，做出了艰难抉择。 不是已经下过定金的、双十一当天折扣特别划算的，一律不买！ 不是她们拔刀无情，而是她们钱包缩水太厉害了！ 至此，司甜的小店竟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一次对平台大盘数字的狙击！ 即便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考虑基数的庞大，这个影响意义也颇为深远。 司甜看着一连串的库存量0，即便这个结果符合她的预期，但，这批用户囤起货来能疯狂到这种程度，连最冷门的那套古怪丛书都能买光，实在令她叹为观止！ 童姨一边忙碌地打包着快递，一边问她：“那我们什么时候补货呢？这两天生意这么好，是不是说明那个需求量很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啊！” 司甜淡定笑道：“没事，不急。” 在短暂的爆发过后，小店迎来了难得的寂寥，全天成交量0。 倒不是老用户们买够了、不想买了，而是，库存量真的没有了，再多一件都没了！ 即便如此，童姨还是忙活了一整天，继续打包快递发货，连实体店里的存货都发了个干净。 连续两天零成交后，闲着没事干的童姨开始替司甜着急了。 “到底什么时候补货呢？每天都有人来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答，心里特别虚。小司，你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呀？” 司甜耸耸肩。 她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看看这批用户的潜力，顺便把之前积压的少量冷门商品卖出去罢了。 至于什么饥饿营销，也只是闲来一笔的试验，她还没有无耻到天天吊着客户胃口来卖货的地步。 在某鱼上看到第一个高价转卖精油、还备注未到货的消息时，她就重新编辑了这批库存量为0的宝贝。 与此同时，一个不死心的顾客刚好点进黑店主页，眼尖地发现，可以加进购物车了！ 她仔细一看，满腔惊喜又打了个折扣。 “什么嘛，还以为是真的补货了，结果还是预售！咦，不对，承诺7天内发出，这是说已经补到货了的意思吗？” 该顾客心急火燎地找客服求证。 果不其然，客服很淡定地回复她，原本定于上周到货的那批商品确实已经入关，现在还在运输当中，预计三天内可以抵达宛城。所以，现在拍下的订单，七天内都可以发货。 该顾客喜不自胜，连忙扫荡了店铺一圈，火速将想买、可囤的商品加入购物车，提交订单并付款。 一切搞定后，她才施施然把这个消息同步给了一个关系较好的朋友，又过了好一会，才发到了群里。 “幸好我昨天没跟某鱼那个黑心二手贩子买，不然就亏大了！这批货刚运过来，日期绝对新鲜，怎么不比她之前囤的好？我趁机囤了三瓶精油、两瓶洗发水，看谁还敢赚我的代购费！” 发现小店开始补货，先前疯狂买货、准备高价转手的几人傻了。 这下货全砸自己手里了！ 要是普通商品也就算了，这家店可是贵得出了名的，随便几样都要上万了。要是卖不出去，那可怎么办好呢？ 尤其是那批心灵鸡汤、经典名著，没有黑店的背书，他们该怎么让广大消费者相信这是黑店出品的正版，而不是他们私下弄来的盗版书呢？ 盲目跟风、想要大赚一笔的人都蔫了，又等了几天，见黑店所有预售也都停了，转为现货销售，现货库存量猛地涨上了三位数，这才死了等待第二次缺货时出手牟利的心。 为了快速出手这批货品，回笼资金，他们只能捏着鼻子降了点价，亏本出手。 看到某鱼上自己收藏的几个宝贝纷纷降价的动态通知，司甜满意地笑了。 像去年那样，因为受制于资金少、没名气、没店铺，888的丝袜被刘婶转手卖出1500的天价，这种扎心的经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连她这个黑店老板都嫌弃自家产品太贵，要是“黄牛党”再掺和进来，那得贵成什么样了？还有人敢买么？ “黄牛党”们消停了，那些只打算自购自用的客户们却开始纠结了。 邻国疫情的事他们略有耳闻，黑店的好几个产品都产自那边，这一次只拖了两周就到货了，自然是意外惊喜。可，万一今后再来几回呢？ 普通日用品还好，可，洗发水、精油、糖豆等消耗型商品，她们用惯了，一时断了供货，还真让她们浑身难受。 于是，缺货恐慌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出来。 刚恢复正常销售后的一周内，网店交易量再创小新高，平均每单的付费金额更是高得让人发指。 司甜不禁唏嘘：“我都有点怀疑，自己开的可能是高仿超a国际大牌奢侈品批发店……” 一次月考后，天气变得更寒冷了些，司甜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次踏上了去江城的“征程”。 这次来旁听的人又多了几个，看装扮像是媒体记者，进来后都在四处打量，似乎想找到戴口罩的那位正主。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次的庭审没有出现更多波折，陈某也没出现。 坐在原告席上的陈父脸色有点惨白，黑眼圈特别浓重，精神极度萎靡。 法官问他话时，也是问一句、答一句，上次庭审时的充沛感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记者纷纷在笔记本上记下一行字：“原告精神不振，疑似重病或心虚？” 就连原告方律师都有点纳闷，明明上次见面时陈父还好好的，还拍着他的肩膀要他如此这般做，怎么才过了几天就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陈父心里也想骂娘，可他没力气骂。 天知道，他本来活蹦乱跳、身体倍儿好一人，怎么会在临开庭前一周开始每晚噩梦连连，不是梦到自己被车撞死，就是被傻儿子拿刀捅死，最后搞到他睡觉不敢睡，熬了几天熬成这副模样呢？ “莫不是真有天理报应这一说？” 陈父瑟瑟发抖地看了眼被告席上面无表情的柯小姐。 他打了个寒战，扯出个勉强的微笑，凑过去小声问律师：“那个，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撤诉，现在能不能提出啊？” 第206章 诅咒 半小时后，法庭以证据不足为由，当场驳回了原告陈父针对柯小姐和司甜的诉讼。 上次来过的记者都睁大了眼睛，看向原告席上的陈父，指望着看到他当场爆发，痛哭流涕什么的。 结果，并没有发生这种戏剧场面。 跟上次的风骚逆风翻盘操作相比，今天的庭审简直平淡乏味得让人想睡觉。 跟风跑过来拿一手资料的几个本地营销号小编撇了撇嘴，心道，早知道不来了，纯粹浪费时间，这一早上他们都能复制粘贴出好多爆款新闻来了。 柯小姐全程面无表情，等听到审判结果时，才露出了个欣慰的笑。 彼时，她左耳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恢复如初，全然看不出当时被撕裂的痕迹。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耀眼的光彩，就像心底的希望之光。 旁听席上，刘小锦鲤也冲她比了个v的手势。 司甜心中啧了两声，忽然十分看好这一对。 本来是好朋友，经过这次“患难”，没准还能把纯洁的革命友谊升级一下呢！ 柯小姐最终还是没有起诉陈某，她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现在工作也挺忙的，实在没精力应付更多的官司了。 唐律师也不失望，笑着提醒她，民事诉讼时效是三年，只要她保存好证据，随时都能改变主意。 司甜犹豫了下，临走时，还是偷偷跟柯小姐咬了会耳朵，告知了她陈某最近的悲惨遭遇。 当然，她不敢吹那个大几率奏效的整蛊便签，还要托词是自己找了私家侦探查到的信息。 柯小姐有些半信半疑。 “有这么神的整蛊道具么？你们店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货源啊？” 司甜从背包里凭空变出一本薄到极点、只有三页的便签，塞到她手里。 她冲柯小姐挤了挤眼，笑道：“心诚则灵，起码能纾解下郁气。使用说明在背后，有用的话，记得多帮衬我家小店哦。” 目光触及便签本时，柯小姐质疑的话语就说不出口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老同学一起坐的地铁，十分艰苦朴素。 柯小姐嘀咕道：“你说这东西是不是糊弄人的啊？安慰剂效应？世上哪有这么神的东西？” 刘小锦鲤挠挠头，“这个嘛，我也不好说，不过这家卖的产品都挺神奇。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有个比翔还臭的美白精油都有人抢着买吗？就是因为那玩意据说美白效果超级好！可惜太贵了~” 他当下掏出手机，点开黑店首页，划了两下。 “诶，你看，她家还真新上架了个整蛊的东西。不过不是便签，叫什么大礼包……” 两人头凑头研究了一番，却惊奇地发现了几条相关好评。 “我要吹爆这个诅咒便签，谁都别拦我！我在上面写了抢我男朋友的白莲花名字，结果她真的出门踩了狗屎，还发了微博！我那个狗ex还在微博上各种安慰她，我吐~老娘倒要看看，这小贱人天天踩狗屎，回到家他还有没有心情跟她为爱鼓掌！” “踩狗屎什么的太低级了！我直接上噩梦诅咒，效果好到飞起！别怪我心狠手辣，要不是我那个吝啬贪财的大姑带着人到我奶奶葬礼上闹事，死活要当场分家产，我也不会动这个心思。呵，听说她最近天天都梦到我死去的奶奶在骂她不孝顺，她现在怕得都快住进三清观了！” “贫穷学生党一枚，不敢跟各位用黑签的前辈媲美，只从某鱼淘到了一张最低级的黄签。我写了我那个邋遢到死的舍友名字，诅咒他被自己的臭袜子、臭内裤熏到什么都吃不下，为期三天。结果他还真把自己饿了三天，然后默默把床底下的脏衣服全洗了~” 柯小姐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看某宝评论区能看出天涯八卦的既视感。 “要不，就试试看吧？” 在刘小锦鲤的怂恿下，柯小姐回到家后，就开始研究这三张便签。 从使用说明书来看，三种颜色的便签条大致功能是一样的，只要填个名字、事件、期限，就可以让这个人遇到类似、甚至一模一样的事件。但黑签期限最长，最多可三个月，蓝、黄签各自只有一个月、一周的最高期限。 “心诚则灵？难道要跟上线拜佛时一样，在心里默念三遍？” 柯小姐很快又发现了新问题。 即便真起效了，她又没钱请私家侦探，也不知道姓陈那混球是不是真的霉运缠身啊！ 她想了想，决定对部门领导先试用一张黄签。 自那晚出意外以来，她又是去医院，又是跑派出所，还要见律师、出庭，硬生生把一年攒下来的年假全用完了。 摊上这种破事，柯小姐心情本来就很糟糕了，更不愿对外人详说。 偏偏请假时那个领导还要问东问西，仿佛她请的不是年假，而是病假、事假。 每次批假时都摆出一副不爽模样，好像柯小姐一个人请假就害得全公司无法运转了一样，更在话里隐晦提到，表示年底的年终奖评定将会和出勤挂钩！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柯小姐对领导自然有了意见，却也不愿对方太惨，只在便签上写了个“连续迟到一星期”。 柯小姐的公司对考勤抓得严，每月迟到三次10分钟以上就要扣工资，一次50或100。 虽然这点钱对领导来说不算什么，好歹能出一出她心里那口气。 一周后，柯小姐兴奋得活像是刚发现新大陆时的哥伦布，抓着刘小锦鲤感叹了好久，惹得后者十分羡慕嫉妒恨。 柯小姐很大方地送了张蓝签给他，并果断在黑签上写下姓陈的那厮姓名。 “诅咒他什么好呢？既然司小姐已经写过那个了，不如我就诅咒他三个月内性向逆转吧！” 是夜，两公里外，陈家。 因为输了官司，陈家人心情都不大好，但只有陈母积极表示不满。 陈父坐在饭桌上，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说是困，可也不敢去床上睡，只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发呆。 陈某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在为自己身体上的隐疾担忧，故而也不声不响。 饭后，陈某快速躲回了卧室，开始考虑，明儿是不是该去外地找个医院看看自己那毛病。反正工作也黄了，不如顺便去外地找工作？ 脑海里盘算了一番，陈某对未来又重拾了点信心。 临睡前，他闲极无聊地刷着微博，时不时关掉弹出来的广告。 忽然，一条小说推荐的内容跳了出来。 “陛下，陈公公已经被您送去守陵三年了。” “肯认错了吗？” “没……昨天传来消息，说是陈公公已经自尽了。” 不知怎么的，他竟神使鬼差地点了进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第207章 最神预报 得益于先前的饥饿营销，司甜将所有积压库存全部卖得干干净净。再加上有几个想要囤货卖高价的贪心傻子，事后捏着鼻子降价出手。 这么一来，倒是福泽了一批原先的冷门商品、以及口碑还未完全建立起来的新上架商品。 其中，天气预报伞和护眼平光镜这两样跟防狼耳坠同时上架、却被后者的噱头和新闻抢占了大半视线的新产品终于获得了大众的关注。 到货后，购买者纷纷表示，那把其貌不扬的黑色折叠伞比所有天气预报app、乃至每天晚上七点半的新闻都要准上一丢丢。 唯一不好的就是，可能是因为智能面板占了太多面积，以至于，伞柄部位设计较为粗犷。美观是不可能多美观的，还有点重，不少爱美女士的迷你小包包根本塞不下。 相比之下，护眼平光镜这款产品的评价就较为平淡了，多半是“刚到货没几天，用一阵子再来汇报”这样的话。 随着时间推移，从深秋滑到初冬，该产品的评论区竟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沃德马！左300右350的近视患者来汇报了！我平均每天佩戴俩小时，玩玩手机什么的。看电脑时不戴，因为看不清。戴到半个月时，开始觉得原来的近视眼镜有点不对劲，跑去眼科查了查视力，居然有回升！现在两边眼睛都是250了，骄傲叉腰！” “本人不近视，因为感觉设计还挺好看，买来是为了装十三的……结果戴上一个月，朋友说我眼睛都比之前清澈明亮了不少，我自己感觉好像是有一点，嘻嘻嘻~” “我是给我那六十六高龄的老爹买的~他刚开始还不信，要不是我告诉他这眼镜是催眠眼罩那个厂家出的，他绝对不肯用！被我哄着用了大半个月了，现在看书看报只需要戴老花镜，之前是老花镜+放大镜一起上阵的……” 交流群里，某个没事就爱逛评论区、借此研究不同产品口碑的种草拔草专业户见状，瞬间入手了一副。 看着那笔2888的扣款消息，她一阵肉痛。 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心痛的感觉最好也要有人分享才好嘛。 她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自己的一位高中同学，是在邻市气象局上班的。 “小米啊，最近这款产品好像很火，据说预测天气准确率可以高达99.99%！有人买回去之后连续十天做了对比，居然没有哪一天是不准的！你前阵子不是说新领导比较难搞吗？要不，你试试这个，说不定能立功喔~” 米姓女子看到这条消息时，有些啼笑皆非。 虽然进了这个参公事业单位，但她做的工作跟很多私企员工差不多，每天负责管理本市天气的官博号，绞尽脑汁、变着法子吸粉，定期写写报告，数据不达标还要被领导diss。 前不久，因为她一时大意，做气温变化图时弄错了一个数据，刚好，那天上头给的预报数据最后被打脸，说好的降温死活不降。两者相加，相当于错误被放大的乘数效应，她就被新来的领导给批评了。 她也挺委屈，自己只是写少了两度，可给到她的气温数据最后离实际的整整偏差了五六度呢，怎么领导不去批评其他人，只知道拽着她不放呢？ 不过，小米也就只是在私下发发牢骚。 她也知道，任何天气预报机构都不可能做到100%准确，预测时间越长，准确度就越低。 如果有，那绝对是骗子无误！ “大姐，哪有这么神的预测工具？我才不信！就算是真的，卖这么贵，我一个拿死工资的社畜哪里买得起？还有啊，你是上哪里看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被人骗！” “害，怎么可能买不起，你们单位福利不是还挺好吗？” 年轻女人锲而不舍地怂恿，“仔细算算也没有很贵啊，不就是你两瓶精华的钱？要是能让你在领导跟前露脸，年底提拔下，这点小钱不是轻松回来了？” 小米态度很坚决地婉拒了，没有吃下这份安利。 她的理由也很充足。 现在主流的预报机构3天准确率大约在80%左右，离宣传的99.99%还远着呢。 在小米看来，这个劳什子天气预报伞把自己吹得很神，但只能预测未来3天的天气变化，其实可能只是装载了某一款天气预报app的伪智能产品罢了，会买它的人都是在交智商税！ 尽管小米态度很坚决，但，十秒过后，她还是带着一种嘲讽的心态点开了老同学发来的视频。 “小众网红天气预报伞的十天试用报告？唔，看上去是挺准的，该不会是视频剪辑造成的错觉吧？这年头的人，为了红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兴趣缺缺地关掉视频，却不小心点进该博主首页，发现对方最近的三条微博上都带了同一个标签。 #我给x城当天气播报员# 该标签下，博主发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未来3天的本市气温、湿度等指标变化。 跟此人的三位数粉丝量成正比的事，每条动态下边的评论数量也不多，看起来大多数还都是博主的同学朋友，语气都挺亲昵，多半在调侃他怎么会突然搞起这种“行为艺术”来。 因为没有做成图表格式，一连串的纯文字数据看得小米脑壳疼。 没看到预期中的“已编辑”标签，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较回真。 小米打开国家气象台官网，拉出该博主所在城市的历史天气预报，开始一天天地对比。 十分钟后，她心态崩了。 “我去！这怎么可能？连续十几天居然只有一天的温度数据有1度误差？这人，不对，那把伞是开过光的吗？” 小米不信邪，悄咪咪关注了这个人，又将其设为特别关注。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格外留意手机提醒，这个一发动态就立刻点进去查看，并且截图。 让她悚然的是，该博主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小手段，事后编辑改动微博内容，以使自己的“预测”符合实际情况。 “太神了！这把伞莫不是外星高科技产品？不行，我得买个回来试试才行！购买链接在哪里？呃，还是不问她了，我上某宝自己搜一搜吧，怪丢人的……” 两周后，司甜赫然发现，天气预报伞下多了条新鲜出炉的五星好评。 “好用到想哭，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写错预报数据被领导骂了！ps，我们兄弟单位似乎也有意向采购，结果店主说批发也没有折扣，你们外星人的技术垄断真是太棒棒了！手动狗头~” 第208章 乐园新招 冬至前几天，童姨看着几条新订单提醒犯起了嘀咕。 “小司啊，我看今天多了几个新单子，都是买那个预报伞的。收件地址写的都是哪省哪市的气象局，有的还一买就是十几把。你说，这不会是有人恶搞吧？” 面对童姨的紧张，司甜显得颇为淡定。 将其安抚去照常发货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擦了两滴额上的冷汗。 虽然，她早已从先前那条五星好评里察觉了端倪，但，她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因为怕被抓去研究所解剖，她内心甚至还隐隐有些抵触，怕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后下场堪忧。 系统对她的怂表示鄙视：“你瞎担心什么？忘了本统的神通广大了？只要他们见到这玩意，就生不出什么质疑心思了。再说，他们自己预测不准，还要找外援，你以为人家心里很光彩，还要四处宣扬，找你来探讨下为啥他们技术落后？人家就算是找，也会直接去找生产证书上的厂家，怎么会来找你？” 一言惊醒梦中人！ 司甜连忙翻了翻最近成交那几单的购买账号和店铺客服的聊天记录，果然发现，对方有问到这个问题，都被当时负责沟通的童姨直接甩出一张证书打发走了。 与此同时，在绝大多数人没有察觉的前提下，很多省市的气象公布官博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最明显的一条就是，未来三天预报成为了主流。 在业内人看来，这些省市的天气预报准确率确实大大提高了，甚至精准得让人难以置信。但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天气预报并不是他们每天关注的首要重点。 不出问题时没人夸赞，甚至没人注意到80分和100分之间的变化，等到出问题时一个个跳出来指责，这也是人间常态了。 当这款天气预报伞不温不火地在网上售出时，东方乐园官博突然宣布，为了保证用户体验质量，他们将专门开辟一个未来三日天气预报的模块。 乐园的意思是，如此一来，广大游客便可以根据天气预报调整自身行程，提前办理退票手续，省得因为突如其来的雨雪湿冷天气坏了出行的兴致。 一开始，积极响应者寥寥。 毕竟，谁手机上还没个天气预报app呢，大家出门前难不成还得去你家官博上转一圈？ 接到这个新任务时，负责运营乐园官博的小员工有点不乐意。 官博运营方案是早就规划好的，几大模块的内容都准备得十分充实，现在突然插进来一个鸡肋模块，还得每天不间断地发、变着花样地结合乐园主题去发…… 为了不让官博活跃得像个高仿号，其他模块势必要有所压缩，这相当于是被空降兵砍了条胳膊，任谁心里都不舒坦。 还有，不让他去气象台官网扒数据，反而塞把智能雨伞给他是怎么回事？ 小员工觉得，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颇为吊诡，大小老板们的脑回路真不是他一介社畜可以猜的…… 在他碎碎念的同时，小老板之一正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地听自家闺女“训话”。 “您心肠就是太好了，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他们租了商铺去经营的，经营不善也不关我们事啊，又不是我们风水不好害了他，天天吵着要减租是闹哪样？这种无理要求就该坚决拒绝，您还跟他说考虑考虑？” 司妈妈干干一笑，“我这不是想着，反正咱们不缺钱，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司甜无语凝噎。 虽说司妈妈最近又在股市里大赚了一笔，加上司甜最近赚的大部分资金、卖掉一套房产的钱，两人终于赶在沈季禹给的期限前把约定好的初始投资款两千万打了过去，顺利跻身为东方乐园的小股东之一。 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就是，她们手上的现金流只剩下一点点。 司甜这边还好，但为了把后续追加投资的钱尽快赚到袋里，她压力也挺大。 至于司妈妈那边，她每个月进账的就只剩下这些商铺租金、房租，以及大打折扣的投资回报了。 发善心也得分时候、分人啊！ 都说救急不救穷，这种一味贪心不足的租客哪里值得同情哦？ 在司甜的“威逼利诱”下，司妈妈总算答应，今年12月底租约到期后不再续约，直接把商铺卖掉，然后杀进股市，赚头还大一点。 投资乐园的想法，司甜很早开始就有了，尤其是暑假过去实习了一个月之后，她更坚定了这个信念。 沈季禹的扩建计划野心勃勃，且开园初期数据十分漂亮，是个人都想往里头掺一股，还怕没有这个机会。 若不是中秋那阵子的风波闹得有些大，拖得有些意向投资商没了耐心、信心，沈季禹又临时决定延后二期建设，如今也轮不到她们母女来填这个坑。 即便如此，这个巨坑她们也只能填下一小部分，剩下的大半部分还得靠沈季禹去想办法。 这也是司甜最近赚钱心思特别重、甚至想要买第二次广告的根本原因。 说完商铺的事，司妈妈浑身一松，腰板也挺直了。 她吃了口热茶，貌似无意地问：“话说回来，最近沈总好像神出鬼没的。那天我过去签合同，看他好像还是刚从外地回来似的。你知道，他最近都在忙活什么么？” “哦，还不是在搞钱，好像在哄他二哥出钱投资……”司甜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司妈妈点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面上不声不响，一口咬定没关系，实则连对方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如果司妈妈知道乐园官博出的新招跟自家闺女有关，她估计会当场就拉着司甜的手跟她盘算嫁妆一事…… 这日，部分乐园粉丝发现，官博突然发了条动态，告诉他们冬至那天宛城会下雪。 “……建议怕冷的小伙伴考虑改变行程哦，尤其是外地过来的朋友，一定要做好防寒措施。当然，园区的雪景也不容错过，想要拍古装雪景写真的园友们记得提前在官网预约无人机拍摄服务。温馨提示，为了纪念今年的初雪，乐园决定推出促销活动，冬至当天无人机拍摄一律八折哦！” 临城。 方苗苗正好买了冬至当天的票，准备那天和闺蜜过去cos一把古装小仙女。 看到这条下雪提示时，她激动得一蹦三尺高，连忙跟闺蜜说了这事。不料，后者反手就是一张截图。 “下雪？你搞错了吧？天气预报上没说咱们市最近有雪啊！” 方苗苗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天气预报，果然没看到哪里提到下雪的。 “难道官博骗我？不成！我得去投诉！” 第209章 雪 事实上，宛城虽然会下雪，但大部分年份都是小雪。尤其是，近几年暖冬效应明显，下的雪一年比一年薄，来得也越来越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天有雪。 今年入冬以来，只有宛城以北的两三个城市下了雪，宛城这儿还没见着影儿呢。 作为一个业余汉服x摄影爱好者，方苗苗自然不会轻易错过雪景这种稀罕物事。 可，乐园官博发出的这份下雪预告到底准不准呢？ 官博运营人员看了会几个粉丝发来的质疑私信，头皮一紧，做贼心虚般地转头看了眼抽屉里的黑色折叠伞。 “这话让我怎么答呢？说有吧，那不是在打气象台的脸吗？好像太自大了，不好不好。可，要是说没有吧，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而且，这也跟上头给的指示精神违背了啊！” 旁边的同事听到他嘀咕，同情地投过来个眼神。 “你也怪不容易的，头儿也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智能产品，居然让你拿这把伞当标准答案抄，也是服了。” 小员工挠了挠头，凑过去低声说：“咳，你还别说，这个模块开辟有三四天了对吧，我发现它好像还挺准。湿度风力那些我没仔细看，起码温度是一报一个准。” “真的假的？” 两人头凑头研究了一会，得出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这，好像还真挺准！这么说，大后天应该也会下雪咯？” 气象台官网上，宛城大后天的气温0-5度，是晴转多云的大趋势，倒是冬至后的圣诞节当天写着“雨夹雪转晴”。 小员工犹豫了会，最后还是决定装死，不回复。 反正事实胜于雄辩，到了冬至那天，真下雪的话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万一没下，那只能跟主管说说，让他去找这把伞的经销商投诉咯~ 没有收到回复的方苗苗有点失望。 闺蜜表示，小编肯定是一时眼花，把圣诞那天的雪看错了，看成了冬至当天，现在自知理亏，所以不肯回复。 不过，奇怪的是，那条微博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要编辑改动的痕迹。 方苗苗半信半疑。 等到了冬至前夜，她还是往便携旅行包里塞了条超暖的光腿神器和几片暖宝宝，次日出门时也裹得极为严实。 闺蜜开车来接她，一起直奔宛城郊区的东方乐园。 路上，看着天光晴好，闺蜜看她穿得后，还笑了她两句。 “你也真是的……今天太阳这么好，怎么可能下雪？我刚出门前还看了眼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会有雪。” 方苗苗有些讪讪，没好意思告诉闺蜜，她包里还有一堆保暖用品。 一小时后，两人抵达了目的地。 入园时，方苗苗眼尖地发现，天色似乎开始变阴了，尤其是，头顶的云层在慢慢变厚。 等到她们换完美美的冬装汉服、走到马车行前时，天光已经明显变得暗淡下来。 闺蜜皱起好看的眉尖，“这该死的天，这么暗一会怎么拍照片？回头又得每张都p过去，想想就累！” 方苗苗穿了一身雪地红梅的汉服，左肩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纯白背囊，若有所思道：“天变得这么快，没准还真可能下雪。要是真下了，阴天也算是值了！” “应该不会吧？” 闺蜜没好气地瞟了眼她肩上的背囊，“你还真是不死心，把那些东西都塞进去了。我看啊，你多半是白拿一场。” “害，反正也挺轻的，不怕！” 寒风瑟瑟，二人坐上简易小马车，跟其他两位乘客挤挤挨挨着进了桃花村。 如今的村子比过去更繁华了，各式店铺应有尽有，尤其是，出售桃花牌辣酱的食肆、每月推出新款汉服的成衣坊等铺子里还排起了队。 恰逢冬至，食肆里还推出了应节气的冬至肉、冬至团、冬酿酒和酒酿汤圆等。 点菜时，方苗苗顺便点了碗汤圆，吃得浑身冒汗。 闺蜜损她：“你瞧，我就说没那么冷吧。你偏不信，穿那么多，还背着这些东西进来，多累赘啊。就该按工作人员说的，让他们直接帮忙送到客栈寄存……” 方苗苗也有点后悔，甚至想先去客栈打个尖，把行囊放下。 可，二人正吃得开心，还没来得及埋单，就听见外头有人喊。 “下雪了！下雪了！” 扑通一声，方苗苗手中的汤勺落进了碗里，溅起几滴香甜的酒酿汁液。 闺蜜也像石化了似的，嘴巴维持着o型，呆呆地看向外头。 天空中，细碎如盐粒的雪花缓缓落下，看上去十分悠闲，一点也不赶时间。 忽然，一阵风吹过，雪花便被吹得飘扬起来，像蒲公英的种子般四处飞散，飘洒而下。 “这……简直神了！这家乐园的小编副业是气象专家吗？怎么比专业的还厉害？” 二人心中满是震撼，但，她们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欢快地全副武装着冲出去玩耍了。 这日，宛城的初雪也在本地众多媒体大号、营销号那儿上了回头条。 宛城人民也挺激动，觉得这是个好意头，纷纷晒出自己拍摄的冬至雪景照片。 至于天气预报有没有报今天有雪，绝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关心。 但，方苗苗偏偏较起了真。 次日，从乐园离开后，她就转发、评论了三天前乐园官博发的那条动态，扒了几张昨天、乃至前几天查询的官网天气预报截图，派去质问本地气象台，为什么他们一个大机构测算得还不如个小编准！ 方苗苗没有得到回复，也没引起太大关注，只有极少数几个乐园粉丝好奇留言。 又过了一天，圣诞节到了。 方苗苗冷眼等了一天，结果这天并没有下雪，更没什么雨夹雪转晴一说了。 惊讶过后，她内心萌生的不是对本地气象台的质疑、气愤，而是浓浓的好奇！ “小编大大，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们的天气预报数据都从哪里弄到的？啊啊啊！为什么可以准到这种地步？求求你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宝藏app吧！求翻牌，满足一个孩子朴素的心愿吧！” 乐园官博运营小员工嘴角抽了抽。 前几天的私信聊天记录可都还在呢，不是才质疑过吗，现在居然黑转粉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告知，上级主管却突然甩过来一张截图，正是方苗苗的账号转发质疑的那条微博，此时浏览量、点赞、评论等数据都有了明显的增长。 “干得不错！临时推出一个转发抽奖活动，就抽那把伞，当是圣诞礼物。记得好好包装下文案，这奖品可不输什么智能手机~” 小员工有点懵，老实去执行了。 直到他看到这条抽奖微博下被顶上来的某条热评，他才深刻体会到这背后的“内幕”。 “咦，这把智能天气预报伞不是xx家店里的新产品么？我就说，那家店肯定跟东方乐园有合作！实体店都在一个地方，还有之前那什么辣酱、去黑眼霜、魅力香膏……这几个周边一出来，我就有所猜测，现在果然实锤了！” 小员工悲愤了。 敢情给他突然增加工作量，是为了给合作伙伴输送利益！ 哼，他要求加薪！ 与此同时，无意中跟下属了解起乐园近况的梁璇却皱起了眉头。 合作推广也就算了，那女孩的母亲还要在注资的事上插一脚？ 假以时日，这乐园会不会就属于他和她了？ 梁璇心头不禁冒出一阵怒气。 第210章 混混代表大会 “小妹妹，这是上哪儿去啊，要不要跟哥哥玩玩？” “就是啊，这大冷天的，怎么一个人穿得这么少在外面，是不是被男朋友放鸽子啦？” “来来来，哥几个给你温暖温暖~” 被几个嬉皮笑脸的小混混堵住时，司甜只觉得，自己出门前可能没看黄历。 她很想问，穿的少跟男朋友和鸽子有什么关系，就不能是她身体素质好、不怕冷吗？ 司甜不吭声，仔细看了几眼这三人，确认里面应该没有前世的自己见过的，直接绕道走人。 三个小混混见她应对冷漠，有些讪讪，却也没追上去，只挤眉弄眼着说了几句荤话。 司甜权当没听见，可又走了一段，她脸皮一僵。 “怎么又是上回那个人？” 四目相对时，幺鸡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扬手。 “兄弟们，上回说的那个女的就是她，都给我上！” 这回，幺鸡身边跟着的不只是两个小喽啰了，加上他足足有六个人。 那两个小喽啰还在，另外三人则是跟他算平辈的兄弟，个个都生得高大威猛，打起架来比起两个瘦巴巴的小喽啰强多了。 幺鸡一声令下，好兄弟和喽啰们很快就把司甜围在了中央。 司甜身材娇小，即便这一年来又高了那么两公分，但骨架小，穿的又薄，看上去就有点弱不禁风，站在几个壮汉中间跟小鸡仔似的。 幺鸡信心百倍，这回有了这么多人手，还怕让这娘们跑掉？ 就是有点可惜，上回那事之后，他特意找人弄了点迷魂药，天天揣在身上想偶遇司甜，狠狠报复她一回，结果连续一个月找不到人，他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又蹦了出来！ “哼！臭丫头，上回一时不慎着了你的道，这回哥几个可要在你身上讨回本来了！兄弟们，这种不听话的凶婆娘，你们说该怎么惩罚啊？” 壮汉甲嘿嘿一笑，“这好办！女人嘛，你别看她凶，到了船上，再凶都会乖得跟小猫似的……” 壮汉乙地位较高，直接调侃：“幺鸡，你也太不小心了。就她这样的小鸡仔，我一直手能打十个！你还让我们全上，这不是在打我们自己的脸吗？” 壮汉丙不吭声，只热辣辣地扫视着司甜被单薄外套和连衣裙包裹着的曲线，仿佛自带了一对红外线扫描电子眼。 幺鸡哼了一声，对司甜道：“臭丫头，哥几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你呢跟咱们道个歉，再陪哥哥去玩一晚，咱们以后就是亲兄妹，怎么样？” 三个壮汉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亲兄妹”这三个字戳到了他们不可描述的点。 司甜默默扶额，嘟囔了句：“我今天出门真的该看黄历的……不对，我今天就不该出门，要不是姜落那丫头有事找我……” 她最近已经尽可能避开酒吧街一带，今天跟姜落约好的地点也离酒吧街足足有三公里，天知道这帮小混混为什么都聚集到了这边来！ “总不会是在开什么混混代表大会吧？” 幺鸡不悦道：“你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要是道歉，就说大声点！” 司甜提高分贝，冷静道：“我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没穿对衣服。” 幺鸡色眯眯地又看她身上小裙子的花边领口两眼，骄傲昂头，宛如一只打鸣的公鸡。 “嘿，难得你今天这么识相，还知道自己有错！既然知道怕了，还不赶紧给哥道歉？哥等着呢！” 司甜叹了口气，伸手解开围巾，顺势松开外套扣子，露出里面小v字领口和精致小巧的玉白色锁骨。 “唷，这妹妹倒是挺识相，自动宽衣解带起来了。别别别，这外头太冷，我怕那个什么，哈哈哈，冻着你就不好了。”壮汉甲淫笑道。 司甜活动了下关节，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壮汉们小小惊讶了下，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只有幺鸡和两个小喽啰没笑，他们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两个小喽啰面面相觑，甚至在没有指令的前提下默默退了一步，又一步。 幺鸡心里有点方，但还侥幸认为，那天自己只是输在人太少、自己也不太能打，可多了这三位强大助力，怎么着都能跟这怪力女抗衡吧？ “你你，你少吓人！大壮哥，二壮哥，你们快给这丫头点颜色看看！” 见到司甜摆出一副战斗准备的架势，三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司甜问的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猥琐，而是在向他们发出邀战！ 三人眼神更惊奇了，心道，这丫头居然这么自信，难不成还真有点道行，幺鸡没夸大骗他们？ 壮汉丙神色变得更加激动，直接上前一步：“我先来！让我看看，你这只小野猫的爪子究竟有多利！” 司甜笑了笑，“不好意思，对付你们这种人，我没打算动手。” 众男还没回过神来，她便飞起一脚，将毫无防备的高大壮汉踹飞。 后者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嘶声喊疼，一脸震惊，好像在做梦。 “这丫头的脚是金属做的吗？为什么这么硬，力道还这么大？跟被个实心球砸中似的……” 司甜收回右脚，活动了下穿着硬质长筒皮靴的脚，神色淡然。 “接下来是谁？你，还是你？” 剩下两个壮汉一看，心有灵犀地一同扑了上去。 这丫头有点邪门，要是今天不战而逃，他们老脸岂不是要丢尽了？ 其中一人来了个右勾拳，直直砸向司甜左脸；另一个则矮下身子，双手同时从司甜右侧出击，想要锁住司甜的腿。 司甜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道，这两人估计是打配合的老手，一个想要转移她视线，另一个想要趁其不备让她无法出脚。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她并不是只有一双腿能揍人。 被揍过的三个人见到司甜瞬间发威，一脚踹飞那个壮汉时，他们已经想逃跑了。 可见另外二人缠住司甜，并没有被很快制服时，他们心里又生出了点希望。 或许，群战策略真的管用！ 幺鸡一挥手，就带着两个小弟也扑了上去，加入混战。 十分钟后，司甜一脸嫌弃地从后面捉住一人的手，将其扭得哇哇痛叫。 另外几个人则被她堆成一叠，坐在身上，手脚胡乱地被围巾绑成一团，俨然成了她的多层人肉坐垫。 “说！你们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跟踪我，还是跟踪其他人？或者，是你们的组织在这里密谋着什么阴谋诡计？”她厉声质问。 幺鸡有点懵，“没，没有啊，我们就是路过……” 不料，司甜厌恶地看他一眼，又给他脸上来了一拳。 “说一句假话，打一拳。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211章 奶茶店 阴暗的小巷里，猥琐的笑声，还有少女的求饶声，少年漠然离去的脚步声…… 这些混乱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就成了一曲最沉重的黑色交响曲。 司甜往幺鸡胸口一锤，重重打碎记忆里那些让人不适的画面。 “还不快老实交代？你们是受虐狂吗？这么喜欢被我揍？” 幺鸡扁了扁嘴，都快哭出来了。 这小娘们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一人打六个也就算了，为什么偏挑中他当沙包演示来威胁其他人呢？ 三个壮汉艰难地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碰上了狠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 壮汉甲马上肃容道：“大妹子，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怪我们听信谗言，相信幺鸡这混小子，以为你跟他有什么过节，才会贸然出手。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有色心没色胆，撺掇着我们哥几个替他出头呢！” 壮汉乙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妹子，有话好好说，我们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看，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凡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嘛~” 壮汉丙尴尬笑道：“大妹子，你看这大冷天的，能不能先让我们起来，这地上怪凉的，被别人看到也不大好……” 司甜抬头一看，不远处，刚刚调戏过自己的三个小混混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烟都被吓掉了。 混混们对上司甜冷冷的眼神，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她回过头，凉凉一笑：“我看你们皮糙肉厚的，怎么会怕冷？是在怕自己被同行看到，丢了脸是吧？” 壮汉丙马上说：“哪里的话！瞧大妹子这一流的身手，要是混咱们这一行，简直能当咱们宛城一霸了。败在大妹子手下，我们怎么会丢脸呢，呵呵呵……” 三人弃卒保车，跟幺鸡撇得很清，态度十分坚决。 司甜又摸索了几人身上的口袋，确认他们没藏着什么折叠小刀、管制物品或是迷魂药粉之类的威胁，这才将三人松开。 不过，幺鸡和两个小喽啰就没这份待遇了，仍是被围巾绑成一团，还绑得更死了。 “你们三个太过分了！亏我平日里一口一个哥地喊，你们居然落井下石！你们，你们就不怕我大哥知道，弄死你们！”幺鸡外强中干地怒斥道。 三人揉了揉身上的伤处，感觉自己没受到什么大创，只是些许皮肉伤，都对司甜高看了一眼。 能把人打得痛得要死、但没什么实质性伤口，这也是很考验技术的。 尤其是混他们这一行的，时不时还要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为了不留下大把柄，掌握一门上好的打人技巧也是很重要的。 他们一本正经道：“幺鸡，这就是你不对了。明明你调戏大妹子在先，大妹子教训你也是正常的嘛。你不想着反思自己，还整天想打击报复，这事就是闹到大哥面前，你也是没理的啊！再说了，大哥现在一门心思带咱们开奶茶店、发展经济，对这种事愈发忌惮了。你身为大哥的亲弟弟，也该以身作则才对啊。” 司甜眉头一动，“奶茶店？你们开的奶茶店叫什么名字？” 壮汉们有点懵，还是老实报出了奶茶店的名字。 司甜心里一咯噔。 那不是她准备去的地方吗？怎么会这么巧？ 因为不想旧事重演，最近她都避酒吧街如蛇蝎，圣诞前后几天更是没出过门，还特意叮嘱姜落没事也不要出门。一直到今天，明天就是元旦新年了，她才放松了警惕。 方才，姜落忽然打电话给她求助，说是出来见一个打零工时认识的朋友，结果在店里遇到了麻烦，找她帮忙，她便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姜落之前一直在这家奶茶店打零工，虽然跟那个家关系稍有缓和，但她还是一直坚持勤工俭学，不喜欢当米虫。直到升上高三，她才停了这份零工。 今天出来见那个朋友，约的地方恰好就是那间奶茶店！ “滨江路分店，就是离这里很近的那家店，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幺鸡和两个小喽啰一脸懵逼地看向三个壮汉，后者之一露出了古怪神色。 “这……” 司甜嗯了一声，目露精光。 壮汉乙马上回忆起了方才被围巾支配的恐惧，连忙如实道来。 “咳，其实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刚刚看手机，听别人说的。好像是店里起了什么争执，有个小姑娘，恩，就跟大妹子你差不多年纪的一小姑娘，不小心弄坏了店里的什么装置，结果没钱赔，在那儿僵着呢。” “怪不得，电话里姜落支支吾吾想跟我借钱，说是不想被家里人埋怨……” 司甜若有所思了一会，才信了对方。 “既然如此，你陪我走一趟那间店，可以吗？”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你们应该没什么急事吧？比如说，开组织会议什么的……” 壮汉乙脸色一苦。 他如实交代就是为了赶紧摆脱这小姑奶奶走人的，怎么现在反倒是被她缠上了？ 虽说这小姑奶奶也有几分姿色，可是这身手太猛了，他吃不消这美人恩哪！ 尽管千万个不情愿，为了同伴们和自己的安全，壮汉乙还是舍生取义了一回。 他想得很开，没一会就抛却了沮丧，开始琢磨，如何利用这难得的同行之旅打好关系，或许下次打群架时能请她过来镇场子。 二人离开前，另外两个壮汉征得司甜同意，正蹲着给幺鸡和喽啰解绑。 司甜很嫌弃地表示，那围巾不要了，直接扔了垃圾桶。 而后，似笑非笑道：“你们几个该不会现在走了，转头就找一群人去店里堵我吧？” 幺鸡神色一僵，这娘们怎么这么机智，把他心思都猜中了！ 两个壮汉一拍幺鸡肩膀，哈哈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那等游手好闲的混混，我们就是出来抽根烟，没事就回去看场子了。大妹子，你走好！” 很快，壮汉乙就跟着司甜到了奶茶店门口。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窗，司甜果然看到姜落一脸紧张地站在柜台边，脸色胀红，旁边还有个神情沮丧的年轻女孩子。 “发生了什么事？” 第212章 八千块 姜落轻轻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简单介绍了几句情况。 司甜微微点头，看了身后壮汉一眼。 看来，这汉子真的没骗她。 不过，即便算是半个“内部人”，壮汉也有不知情的事。 比如说—— “我不喜欢背后说人长短，但是，”姜落红着脸道，“要不是刚刚白思瑶撞了我一下，我也不会不小心脚下一滑，把这台机器弄翻坏掉……” 司甜眼睛一眯，“哦？白思瑶？她来过这里？” 姜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小声说了几句。 司甜这才知道，原来，姜落和她那朋友相约在此见面，正在柜台前等出品时，白思瑶、罗玉儿二人也进了店。 这两个塑料姐妹花都迷恋魏随风的美色，当然还有家财，即便是后者转学了，她们还是看姜落这个小可怜很不顺眼。 因为，魏随风这小子也很不凑巧，几次回宛城找姜落见面，都会被某个维杰高校的学生不小心撞到，然后偷拍传播出去，一传十十传百。 虽然据司甜所知，魏随风、姜落两人还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状态，但在其他人眼里，姜落俨然已经是魏家未来的少奶奶了。 白、罗二人自然不甘心，想要奋起直追。 她们一边打听魏随风的行程，周末时不时往帝都跑，制造各种“邂逅”机会，一边努力打压姜落，仿佛觉得几句言语奚落就能把姜落吓得躲回乡下，再也不见魏随风。 这种低级手段司甜看得多了，也有些厌烦，反倒是看被《钢》锤炼过些许意志的姜落每次的不同应对还有点意思。 不得不说，在那本书的作用下，姜落现在比过去硬气了不少，被二女或其他人强行帮忙替值日这种事没再答应过。 但她到底还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社会阅历不足，不比司甜重活多了几年，又在开店时接触过各色人等。 碰上现在这种事，姜落显然还是应对不来。 “所以，白思瑶人呢？” 姜落低声道：“她，她走了，我当时没顾得上拦下她……” 司甜沉默一叹，再次浮现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姜落缩了缩肩膀，有种小时候被妈妈训斥的错觉。 她身后的朋友见状，怯怯上前，小声说：“对不起，我当时应该拦住她的，我离她更近，都是我不好……” “没，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瞎想！”姜落慌乱地安抚着朋友。 司甜脸色更木了。 她算是知道这两人为什么能做朋友了，敢情都是小可怜属性…… 壮汉被司甜背后默默看了场戏，也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咳，大妹子，你看这，要是没事我先……” 司甜给了他一个和善的眼神，壮汉就没说下去。 这是，里面忙活的一个店员探出头来，看到壮汉，惊喜道：“二壮哥！您怎么来了？要不要来杯珍珠奶茶？还是老配置，少糖双倍珍珠怎么样？” 壮汉尴尬地挥挥手，心道，md今天真是在这姑娘门前丢大脸了，不仅被胖揍一顿，被逼着过来“主持公道”，还要暴露自己爱喝奶茶的“娘炮”习惯……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姜落，对店员说：“小五啊，这姑娘是你们店的客人吧，怎么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是不是你们欺负人家了？” 店员一愣，连忙喊冤。 壮汉却不管不顾，上来就是一通教育，说什么公司开这间连锁奶茶店是要赚钱、培养声誉的，不是让他们摆威风的，要是不能把顾客当上帝，趁早滚蛋，云云。 店员更委屈了，准备解释那女生不小心弄坏了一台价值上万的机器。 正好，司甜就在这时开了腔：“你们刚刚指责我朋友弄坏了你们的机器，是吗？” 店员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因为机器故障，现在我们出品效率降低了不少，还影响到部分产品的制作。在新机器到来前，这间分店的营业额肯定是要受到影响的。我们公司也不想咄咄逼人，只要求这位小姐把机器钱赔了就好……” 壮汉握拳，重重咳了两声。 忽然，店员福至心灵，小眼神在司甜等人身上扫了几遍。 “唷，这莫非是新嫂子？原来二壮哥是来替小姨子撑腰的，咳，我说他怎么今天变唐僧了呢！” 店员犹豫了下，道：“唔，其实这个机器用了也有两年了，不是全新的。这样吧，我给你们算个折损后的成本价，只要八千。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说罢，他还朝壮汉投去了个求表扬的眼神。 一万六的机器，只要八千块，已经打了半折了，这样二壮哥应该就不会不高兴了吧？ 可姜落不大高兴。 因为姜萱雷厉风行把姜父的新小三给揪了出来，知道了这些破事，再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她心里对这个生父便生出了些许芥蒂。虽然还在姜家住着，可心里那种疏离感越来越强。 姜太太对她很刻薄，没给她准备过什么零花钱，她又不愿动用姜父给她那张卡，甚至在母亲忌日那天一气之下把卡剪了，所以，她手头其实并不宽裕。 “小甜，你先借我钱，我下个月还你，可以吗？”姜落眨巴眨巴清澈大眼，哀求道。 司甜笑了笑，对店员道：“据我所知，我这位朋友并不是故意毁坏的机器，而是被另一位顾客撞到。唔，姑且假装那位顾客是不小心撞到的好了。我想问的是，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她们共同承担责任，平摊这个机器损耗呢？” “呃，有这么回事么？” 另一个小店员小声对他说了两句，后者脸色为难起来。 “嫂……小姐，可是那位顾客已经……” “走了？没关系，我认识她，也知道她在哪里。这样，我给我出具一份债权转让书，恩，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声明。还有，你们店里的监控视频给我拷一份……” 在壮汉的无形威胁下，店员一脸懵地答应了下来。 姜落沮丧的心情略好了些，八千除以二就是四千，她现在零花钱还有几百，等过年收了红包，如果还不够的话，可以先跟表姨借一下…… 店员很快就把那声明给司甜捣鼓了出来。 “诶，不对，你这金额写错了。不是八千，是一万六才对。”司甜肃容指出。 姜落吓了一跳，紧张地拽着司甜。 她不是怕自己穷给不起，而是，她看司甜这架势，像是要替她出钱的样子。 “小甜，你不用这样的……就算你给了，白思瑶她……” 店员一样迷惑不解，这新嫂子是得多不缺钱啊，给她打了对折还不满意，非要赔全款？ 壮汉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懂，你收八千，写一万六就好！” 司甜笑而不语。 店员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嫂子就是牛！二壮哥眼神就是好！嘿嘿嘿~啊，二壮哥你打我做啥？” 壮汉忽然觉得身上有几个部位隐隐作痛，全是刚刚被揍过的。 嫂子？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肖想这小姑奶奶好吗！ 当天，维杰的内部论坛上就出现了一张画风诡异的帖子。 《亲爱的白思瑶同学，你欠我的八千块什么时候还？》 第213章 全方位讨债 准备打烊的奶茶店里。 电脑屏幕前，小店员忽然皱了皱眉头：“老大，你来看看监控里这个女的，我怎么感觉她有点眼熟呢？” 被喊过来的人手里还端着杯特调奶茶，仔细打量几眼。 “唷，还真是她！不就是上回幺鸡带过来那妞么？” 他嘿嘿一笑，“看来咱们店手艺确实不错，连这种大小姐都特意跑过来光顾~” “我记起来了，就是上回那个挑三拣四的女孩子吧？老大你说，她一个大小姐怎么会看得上幺鸡那货？” “害！谁知道呢？没准大小姐们看腻了公子哥，就喜欢找咱们这种，哦不对，找外面那种小混混换换口味呢？” “那倒也是，哈哈哈~” 小店员附和着笑了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我们今天帮着二壮嫂子出了那份声明书，不会被幺鸡记恨上吧？这妞跟推人的那个是一起的~” “切！幺鸡就是个吃软饭的，专吃他大哥的软饭，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今天这事是二壮哥的意思，幺鸡要有意见，让他自己找二壮哥去！跟我们无关！” “恩恩~老大说得有理~” 宛城另一头的白家。 看到那个讨债帖子时，白思瑶表情就跟吞了十只苍蝇似的。 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忍气吞声的乡下妹姜落居然有胆子做出这种事！ 不仅大手笔把那机器钱赔了，竟还让奶茶店出具了一份劳什子声明，拿捏着那个监控视频要她负责！ “哼！我才不出这个冤枉钱呢，难不成她能去告我？”白思瑶愤愤地想。 时值跨年小长假，天气又冷，前几日还下了场初雪，这几日出门的人不多，要么飞去温暖如春的地方度假，要么都窝在家里玩手机。 于是，闲得无聊的维杰学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画风诡异的讨债贴。 白思瑶不算什么校园风云人物，不过，平心而论，她模样生得还不错，也有几个追求者，在年级里略有名气。 这篇帖子的链接很快就在不同的大小群里传播起来。 在班里，白思瑶的形象一直都娇娇弱弱的，跟她的名字很相符。自从受伤休学归来后，她的“娇弱”就有了更强大的理论基础，时不时还会利用这点装晕逃课，或是假装被姜落撞跌跤，诸如此类。 故而，姜落挨她和罗玉儿这个小团体欺负这么久以来，看在大多数人眼里，反倒是罗玉儿更强势些，都觉得白思瑶比较无辜。 还有人埋怨姜落欺软怕硬，不敢对付罗玉儿，就对付白思瑶…… 这个自带视频正名的实名讨债贴一出，众人目瞪口呆。 原来班里最娇弱的软妹子还有这么身手矫健的时候，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倒别人，然后火速离开，活像是店里有老虎在追。 监控角度很好，画面也挺清晰，将事件经过都录了下来。 甚至，还拍到了白思瑶离开前扭过头的嘲讽一笑。 几个不喜欢白思瑶的女生很快带起了节奏。 “啧啧啧，一班那个病美人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个笑容看得我瘆得慌~” “男生们喜欢她不就是因为她那股娇弱劲儿么？明眼人谁不知道，人家早就盯上了魏大少爷，哪里看得上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就事论事，白思瑶这次做得过了。推人也就算了，居然选在那种地方推，显然是算计着想让人家背债务嘛。她以为姜落赔不起，也不想想人家背后有谁？” 这帮学生讨论的方向虽然歪到了一边去，但大多对白思瑶推人这个事实没有异议，毕竟视频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快，白思瑶就收到了一堆真假难辨的关心消息，还不乏特意来落井下石的。 白思瑶气得要死，只能咬牙硬顶，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辩解，表示这是一场误会，云云。 “那乡下丫头没几个朋友，姜萱平时也不怎么搭理她，只要我努力解释，掉几滴眼泪，这件事肯定很快就过去了。我才不怕这乡下来的纸老虎呢！” 话虽如此，白思瑶还是有点怂，怕姜落彻底转了性，把这事捅到魏随风面前，为自己扣分。 然而，她没等到魏随风的警告扣分，却等到了一封言辞委婉的邮件。 落款是宛城某个律师事务所。 白思瑶有点疑惑，看完之后，脸色顿时绿了。 她不可思议道：“那丫头居然要起诉我？她疯了吧？谁给她的勇气？” 抓狂的同时，白思瑶也找了罗玉儿出主意。 两个塑料姐妹花面面相觑。 她们本来的设想是，让姜落当众丢个大丑，要是弄坏了机器什么的就赔点钱，最好再以此为由头让她被姜家骂一顿，自己还可以在学校里以此为由嘲讽她，让她更加抬不起头，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这家律师我知道，收费很贵的，她肯定出不起那个律师费，一定是在糊弄我们！”罗玉儿振振有词道。 白思瑶犹豫不决，“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我可不想被告上法院，我爸妈会打死我的……” “找姜萱说说！”罗玉儿当机立断，“她们毕竟是姐妹，你没看最近一段时间她对那丫头态度好了些么，那丫头在她面前向来唯唯诺诺，没准真能听她话呢？” 白思瑶眼睛一亮，“对啊，那就这么办！” 于是，正在和继母勾心斗角玩宫心计的姜大小姐就接到了两个小跟班的召唤。 “姜落起诉白思瑶？民事赔偿？伤情鉴定书？都什么玩意儿？”姜萱一脸莫名其妙。 她直接敲响姜落房门，也是第一次敲响这扇门。 “这是怎么回事？给你三句话时间解释！” 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面前，姜落向来都很弱气，半点没有姐姐架势。 她细声细气地简单说了几句，姜萱就猜到了其他部分。 姜萱眼角一抽，“这主意司甜教你的？” 姜落小鸡啄米式点头，“是呀是呀，她之前跟那家律所打过交道，弄了一个他们的后缀邮箱发的山寨邮件，就是吓吓她们。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真的告她们的。就是那笔钱，我觉得我们各有部分责任，所以还是得她们出一半……” 姜萱对她的长篇大论解释没有兴趣，直接点点头，走开了。 “少什么破事都找我，我忙着呢！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难道还差那几千块钱？” 塑料姐妹花相对无言，难道还真要给？ 她们愣是拖着没妥协，结果，元旦后第一天上学，白思瑶就在自己的课桌上看到了一封和邮件内容一模一样的打印件。 不远处，司甜、姜落二人齐齐转头，冲她和善一笑，各自露出两行白亮的牙齿，画面十分和谐友爱。 第214章 戏精附体 白思瑶磨了磨牙，酝酿了下情绪，直接走到姜落桌前。 她一秒落泪，楚楚可怜道：“姜落同学，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件事真的只是意外，我不是有意的，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那么大呢？难道，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想要让我身败名裂吗？” 姜落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辩解。 白思瑶又红着眼道：“就算我们之前有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可我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这样抹黑我呢？难道是因为圣诞那天我在帝都和随风见了面，你……” 她长叹了一声，拂去眼角泪水，幽幽看向姜落，眼神颇为怨念、委屈。 姜落看得叹为观止。 白思瑶在她面前装柔弱坑她好多次了，但她之前还傻傻分不清，觉得是自己的过错，着急上火愧疚。 直到这一次，看清了白思瑶真面目的她才真正认识到“戏精”两个字该怎么写。 姜落善良纯洁的小心灵遭受了社会洗礼，大为震动。 见状，司甜内心满意，顺便冷静托腮道：“白思瑶，你怎么不哭了？继续哭呀，不是很委屈吗？顺便再多给姜落找几个罪名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故意推人、欠债不还的过错推得一干二净了嘛~” 白思瑶脸色微变，眼中又有晶莹泪水落下。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欠债不还……” 后桌的林浩宇悠然一叹，说了句：“人类的眼泪，是最廉价的奢侈品……” 白思瑶的表情扭曲了。 这个该死的林浩宇抽风几个月了都不好，她还没落井下石嘲讽他呢，他现在居然有脸踩她？ 罗玉儿挺身而出，“司甜，你怎么能这样说思瑶？姜落是你同桌，可思瑶之前也是你的同桌啊。你怎么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这对思瑶太不公平了！” 白思瑶泪眼朦胧，幽怨控诉的对象马上换了个人。 “原来是这样！司甜，你是不是一直很讨厌我？以前，你怕我跟姜萱关系好，估计排挤我，这些事我都无所谓。我休学了半年，你有了其他好朋友，我也不在乎。可是，你怎么能和她一起对付我？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你——” 司甜展开一张雪白的试卷，已经懒得抬头。 “你们就继续扯吧，我看你们能扯到什么时候。反正一句话，不还钱就法庭见。” 她用笔盖敲了敲姜落课桌，提醒道：“别愣着了，赶紧回神写卷子，不要跟她们浪费时间，她们上不上大学都有矿继承的。” 姜落哦了一声，愣愣地跟上她的节奏，转入学习模式。 两人旁若无人地写起了卷子，全然当边上杵着的塑料姐妹花是空气。 被无视的罗玉儿气坏了，一巴掌拍到司甜课桌上那堆复习资料上。 “司甜，你这——” 她正想发作，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按住了。 一只细白的小手轻轻按在她手背上，仿佛没有用力，可她死活就是挣不开！ 司甜面无表情道：“你对我的复习资料有什么意见？要写，回去写你自己的去！” 罗玉儿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不容易等司甜松了手，她才顶着张大红脸跑出教室。 被司甜武力值吓到的白思瑶没跑，直接哭了。 “呜呜呜，司甜你怎么可以打人？小玉的手都被你弄青肿了！你要看我不顺眼就冲我来，不要欺负其他人！” 姜落被吵得没法专心写卷子，再次对白思瑶那张能颠倒黑白的嘴感到佩服不已。 一个人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啊？ 她反正是不行！ 啪啪啪—— 司甜一本正经地鼓起了掌，“白思瑶啊白思瑶，你这么好的嗓子、这么灵活的表演技巧，不去当演员多可惜啊！你家里的矿好像也不是很大，要不，你考虑考虑考海城艺校？赶明儿等你火了，我一定找你当代言人，怎么样？我发誓，这种好事我肯定不找姜落，毕竟她不是这块料啊！” 旁边有人听得偷笑起来。 白思瑶又羞又恼，要不是班主任突然杀进来，她还真有可能被活生生气晕过去。 维杰的高三一点都不紧张，传播八卦的学生比做卷子的多多了，不到半天，白思瑶撕逼失利的现场文字转播版就流传了出去。 白思瑶走在校园里，总觉得别人在指指点点她。 更要命的是，这天回到家，白爸爸还虎着脸，拿着一封律师信质问她究竟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 多方压力之下，白思瑶只能认输，捏着鼻子把八千块给了姜落。 当然，她还保有内心那点小倔强。 还钱时，她特意也选的周围多人的时机，眼泪更是不要钱地疯狂掉，早已倒背如流的卖惨腹稿一溜儿从嘴里蹦出，让接过钱的姜落措手不及。 “行啦行啦，别搞得跟我们是黄地主，你是杨白劳似的。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再‘不小心’撞上人了。不然，下次可不一定是八千块能解决的事了！” 白思瑶吃了亏，气得要死。 她倒不是心疼那几千块钱，而是心疼自己在班里一落千丈的声誉。 罗玉儿虽然没她倒霉，却也被连带着弄得灰头土脸。 两人虽然算是情敌，可在姜落面前，她们就是同一阵线。 “乡下丫头太嚣张了！都是仗着司甜狐假虎威，这算什么？当我真的怕了她？”白思瑶愤愤道，“不行，这口气我一定得出！” 罗玉儿佯装叹气，“可司甜那臭丫头找人练过，力气又那么大，我们打不过她啊。” “怕什么？司甜又不是她的跟班，不会每天护送她上下学。晚上，还有周末、节假日，都是我们的好机会！” “哦，你有什么想法？”罗玉儿很感兴趣地问。 白思瑶眼神闪了闪，笑得诡异：“你之前不是说，有个小混混在追你吗？你看能不能这样，找他帮帮忙，给那乡下丫头一个教训！只要找个司甜不在的机会，自然是手到擒来……” “那个小混混？” 罗玉儿皱了皱眉，有些厌恶，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不过，这事得做得周全点。唔，那丫头现在都是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地点最好就选在学校附近，但是人又不能太多……” 第215章 遇险 得益于冬至、圣诞那几日的乐园宣传小插曲，司甜顺利卖出一百来把天气预报伞，还顺便带动了其他商品的销售。短时间内，网店又小赚一笔，粉丝量更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钱赚得多了，司甜出手就阔绰了些，送了几样小礼物给姜家两姐妹和林沅沅。 这日，姜落就戴着司甜送她的平光镜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像平时一样，她准备出校门，走四百米去公交车站搭公车回家，而不是蹭姜萱的车。 恰好这里有一段正在修路，姜落有点怕车，就没像部分人那样走到车道上绕过去，而是朝相反方向绕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说是小巷子，其实就是跟外面大马路平行、中间只隔了一排小房子的街巷，虽然有点点阴暗，却也不至于人迹罕至，这会儿天又没黑，姜落也没多想。 走进去时，她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心里有些感慨。 “司甜这眼镜还真神奇，居然有矫正视力的作用，虽然暂时还没感受出来，不过，之前没戴这眼镜时，这么暗的地方看得可没现在清晰。” 没想到，她走了一段，正准备绕回大路上时，拐角处一扇小门忽然打开，一双戴着粗大金戒指的手伸了出来，猛地将她拽了进去。 姜落眼前一黑，吓得魂不附体。 “你，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放手啊——” 抓着她的人嘿嘿一声，将她推倒在地上，露出个坏人专属笑脸。 这时，姜落惊恐地发现，这间小屋子里居然还有三个人，看起来都流里流气的，俨然是一群小流氓。 有赖于平光镜带给她的清晰视野，姜落甚至能看清四个小流氓胳膊、前胸上隐约露出的一丁点刺青痕迹。 她紧张兮兮地抱胸蜷腿，牙齿打着架道：“你们，是要抢劫吗？我没，没什么钱，书包里只有一百块，你们拿去吧……” “一百块？不是说这学校读书的都是大小姐吗，怎么身上才这么点钱？手机呢？” 姜落闻言，心中一喜。 “看来这些人是真的来抢钱的，不是为了其他的……” 她弱弱表示，自己账户里也没多少钱，总共只有几百块，他们要的话可以全部转走，手机也可以拿走。 质问她的小混混却没动手搜她包，而是转了个弯，摸上了她被吓得煞白的小脸。 “瞧你这话说的，哥哥们像是这种劫财的强盗吗？” 姜落有点想哭，“那，那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样？当然是看你长得可爱，想跟你交朋友啦。” 姜落差点没吓晕过去。 交朋友？ 这帮小流氓口中的朋友绝对不是正常人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果不其然，那只戴着金戒指的手顺着她的脸，已经滑到了脖子，还有往下的趋势。 姜落尖叫一声，在地上艰难地挪动后退。 “行啦，天怪冷的，你再把她吓晕过去，整个跟死鱼冰棍似的有什么趣味？”另一个小流氓开口，眼神轻佻。 戴金戒指的嘿嘿笑道：“幺鸡哥说的对，我这就把空调开上。这破屋子，设备太差了，连暖气都没装~” 死鱼冰棍的说法，姜落迷迷糊糊听懂了部分，这回真吓得掉了泪。 “你，你们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 小流氓们哈哈一笑，“外面这巷子可没有监控，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说罢，四人竟齐齐上前，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姜落拼命挣扎着，不知何时，她脸上的眼镜被拽落，甚至被踩了一脚，碎了。 她既心疼又心慌，混乱间，竟从地上摸到那半片镜片，猛地从离她最近的小流氓脸上划过。 嗷的一声，身先士卒的小流氓捂着流血的眼睛，一屁股倒在了另一人身上。 幺鸡见状，气得扇了姜落一巴掌。 “臭丫头！居然还敢伤人，一会有叫你哭的！” 发现跟班之一的眼睛被扎进了破碎的眼镜片，正流血不止，幺鸡大感晦气，连忙让另一人送伤者去医院。 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下姜落、幺鸡、和另一个沉着脸的男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走，一起上，药也别用了，给这臭丫头一个血的教训！” 幺鸡两人正要上前，却见眼前的女孩突然把手伸进了衣襟里。 幺鸡愣了愣，猥琐一笑：“唷，这是后悔了，想要自己宽衣解带啦？” 然后，下一秒，屋里就砰的一声巨响。 “啊啊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的耳朵听不见了，都怪这小贱、人，你别跑……” 两个哀嚎声随之响起，可比他们反应更快的，却是猛然被拉开的大门，和惊弓之鸟般逃出的姜落。 寒风倒灌而入，将两个狼血沸腾的禽兽吹了个透心凉。 屋内，一个形状扭曲的银色圆形物体静静躺在地上，还散发着些许辛辣气味。 被喊过去派出所作证时，司甜的心情是懵逼的。 她看着哭得比兔子眼还红三分的姜落，和另一个房间里龇牙咧嘴喊疼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幺鸡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倒好，一门心思想要弘扬旧社会混混组织精神，没事就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真当法律为无物了？ “司小姐，这位姜小姐说，她用来伤人的什么防狼耳坠是你送给她的，是有这么回事吗？你能跟我们简单说下这个防狼耳坠的大致性能吗？” 司甜不慌不忙，介绍了两句产品形状，直接话锋一转，将前阵子江城那个案子拎了出来，告诉了本地派出所的两位办案干警。 “原来是这么回事……” 既然有案例在前，干警们也没有继续纠结，转头去查江城的卷宗了。 笔录做完之后，姜落就在司甜的陪伴下离开了。 出了房间，姜落一把扑到司甜身上哭了起来，后者劝了一番，她才止住哭声，抽抽噎噎地说：“呜呜呜，小甜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今天肯定逃不出来，呜呜呜，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司甜拍了拍她，“没事，先别忙着谢，回头一并算上。” “呃？小甜你要……” 看着司甜大义凛然又蹑手蹑脚摸向隔壁询问室的诡异身影，姜落愣住了。 第216章 异样目光 司甜踮起脚尖，正大光明地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偷看。 给她们做笔录的干警一脸无语，“这位小姐，你这是干扰……” 司甜义正言辞道：“那个犯罪嫌疑人我认识，他之前在酒吧街那一带还试图猥亵过我！同志，你看这个情况，是不是能罪加一等啊？” 干警一愣，“这个，事情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地点？有相关证据吗？” “证据嘛，一会等你们把他押出来，我就有了。”司甜挠了挠头。 干警走进去，在同事耳边叽咕了几句，不多时，幺鸡等人就被推了出来。 姜落早被司甜塞到另一边去了，她自己则靠在墙上，施施然等着。 见到她时，幺鸡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耳坠爆炸开喷溅出来的刺激性液体效果很强大，让他短暂致盲了会，后来刚缓过来没多久，想要跑路，结果刚跑到街口就被闻讯而来的干警抓了回来。 现在，他看人还有点模模糊糊的，眼睛红得都快赶上受害人姜落了。 他脸色忽然一变，不可思议地看向司甜：“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司甜活动了下手腕，露出个和善的笑。 “听说你死性不改，前两次在我那里碰了灰，今天还企图侵犯我朋友。我知道消息，可不就马上赶来，看看你这张比城墙还厚的色狼脸皮是有多好看咯？” 关节被掰动的清脆咔嚓声响起，幺鸡仿佛又陷入了被怪力女支配的恐惧。 他往回缩了缩，哭丧着脸对干警说：“警察同志，你们要保护我啊！这个女的特别暴力，每次碰到都打我，有一回还把我腿打断了。她不是好人，你们别听她的啊！” 干警眼角抽抽，他们不信一个身家清白的女高中生，难不成还信他这个劣迹斑斑的小流氓？ 不过，这个女高中生接连两次把小混混给揍了，这身体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强啊！ “老实点！刘基，你如实交代，你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地点是不是对这位女同志做过什么不轨行为，或是不轨意图啊？” 幺鸡死活不承认，还抱着个干警，躲在其身后，死活不敢靠近司甜。 司甜冷笑一声，也不继续纠缠：“你也别装模作样，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我不差钱。就算你有什么大哥当后台，我也能把你告到死。识相的就自己老实交代，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知道吗？” 幺鸡憋屈不已，却只能勉强点头。 紧接着，他又被拉进了小黑屋，继续新的一轮审讯。 期间，小黑屋的门没关紧，正好留了条缝，足以让幺鸡那个角度看到还在外虎视眈眈的司甜。 幺鸡一个哆嗦，直接把刚刚没说的真相就给交代了。 “我，我老实交代，其实这事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个女的找我，给了我一笔钱，还让我帮忙吓一吓那个女生。我也没什么坏心，真的，警察同志你相信我，我都没碰过她，真的就是打算吓吓她……” 这边做笔录的干警心里啧了一声，冷冷地问：“你说的指使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等罗玉儿被幺鸡招供出来时，就连司甜也大为诧异。 她可从不知道，罗玉儿居然还跟这种小混混有牵扯，甚至还能出钱买凶！ 司甜不禁想到先前秦秘书那件事，登时面露厌恶。 她没继续逗留，赶紧去安抚受惊的小可怜姜落，送其回家了。 得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时，姜落震惊地都不哭了。 “罗玉儿？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之前白思瑶那件事？还是因为他……” 司甜拍拍她的肩膀，“别瞎想了，警察同志会替你把真相问出来的。她要是抵死不认，咱们还有b计划。” “什么b计划？” 姜落好奇地眨了眨红通通的眼睛，很快露出忧虑之色。 “难道你要私底下对她做什么吗？小甜，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这种事咱们可不能做……” 司甜呵呵一笑，对付罗玉儿这种人，她又何必要自己亲身上阵呢，直接让魏大少爷出手不就完了。 毕竟，护花使者这种工作不是向来是他的专属吗，怎么最近都落到她身上来了？ 当天晚上，远在帝都的魏大少爷就收到了一手消息，大为震怒。 “她们居然敢做这种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蛇蝎心肠！我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冷静下来后，魏大少爷难得感激了司甜一番，又知趣地问她有什么打算。 认识这一年多来，他算是看清楚了，司甜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虽然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该讨要的好处也是不会错过的。这一点跟他那个没有血缘的小舅舅还有几分相似…… 当初，她能以护花使者的条件做交换，让他动用魏家的能量出手对付自己的父亲，魏随风就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女孩子绝对不能得罪，利益交换什么的倒是顶好的伙伴。 司甜对少年的上道表示欣慰，语气悠然。 “天冷了，你不觉得，罗家也该破产了吗？哈哈哈，开玩笑的，大概就是那个意思，你懂的……” 次日，一则本地新闻刷爆宛城。 “据报道，本市昨晚发生一起小型爆炸事件，爆炸源头来自本市某高中附近的居民巷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起事件中的爆炸物居然是一枚小小的坠子……” “多亏了这枚被命名为防狼耳坠的坠子保护，才让受害人（即坠子主人）侥幸从一群匪徒手中逃出生天！据说，这款神奇的防身产品……” “本案匪徒共有四人，其中两人在爆炸中受伤，另一人在此前被受害人用眼镜片划伤。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已落网，并对案件事实供认不讳……” 看完相关报道，司甜松了口气。 看来，她百般叮嘱恳求干警们保密的目标算是达到了一半。 要是没动用那枚防狼耳坠，搞出那么明显的爆炸声响，瞒过媒体营销号还有可能，现在只能是大事化小、模糊措辞来规避影响。 昨天，姜落惊慌之下逃了出去，不知怎的竟跑到了原盒那间小书店前面，忽然记起这里算是司甜的产业，之前午休时也被她带来遛过弯，便冲进店里向其求助。 原盒第一时间报了警，还在姜落的请求下通知了司甜，但姜落没有打电话回姜家，最后还是司甜送的她回去，可见姜落不希望事情闹大，也不希望家里人知道这事。 司甜明白姜落的心理，帮了她一把，也是不希望像前世那种全校风言风语的糟糕状况再次出现。 结果，她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本地新闻发酵之后，居然还是有人开始用异样眼光打量姜落。 一如当年她被众人鄙夷的眼神，格外刺骨！ 第217章 谣言 “你听说了没，那个爆炸新闻里的学生好像就是一班的姜落……” “真的假的？那她有没有被那几个小混混真的那什么？” “谁知道啊，报道里说没有，可她上周不是请了一天假说不舒服么？没准……” 类似的闲言碎语在校园里渐渐传播开来，三人成虎，演变到最后居然变了味道！ 如果姜落没获得过魏随风等男生的青睐，或许还能收获不少同情，但现在，大部分人看向姜落的眼神不是奚落、就是幸灾乐祸了。 司甜一开始还没发现，只是看到姜落总眼睛红红地回来，有一次去厕所，在隔间里听两个女生提起时才知道。 在那些人嘴里，姜落从遭遇匪徒后侥幸逃脱，变成了被匪徒百般蹂躏，最后又变成了姜落实际上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早有勾结，之所以碰上那帮匪徒是因为得罪了人，诸如此类。 谣言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在正常人看来，很多谣言明明漏洞百出，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可听信的人永远还是那么多。 相比起平凡无奇的事实，人们更喜欢听那些猎奇的、诡异的、暗黑的故事，仿佛这样才能满足自己在平淡无奇的生活里变得无趣的灵魂。 传播谣言时，这些人也不会去考虑“如果事情是假的会对当事人造成伤害”这一点，只会在口口相传中满足着自己的八卦欲望，宣泄着自己内心那点阴暗的小小嫉妒。 “嘿，平时看她一副白莲花模样，现在算是染上淤泥了，魏随风肯定不会跟她在一起了吧？” “那当然！魏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她一个私生女的出身本来就难上台面，现在还多了这样的污点，怕是普通好人家都看不上呢！” “你说她怎么还每天若无其事地来上学啊？要是我碰到这种事，我干脆死了算了，还不必给家里人蒙羞~” 厕所隔间里，司甜听得火大，直接推门而出，站到两个女生身后。 她面无表情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 两个女生都是二班的，飞快认出了司甜，脸色一苦。 她们知道，这小姑奶奶是姜落那丫头的同桌，一年前还把她们班当时还没转学的于莉等人揍趴，地点就在现在这个厕所。而后，司甜又曾在操场以一挑十，在学校运动会上表现得极为亮眼，还破了一项纪录。 虽然不知道司甜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的，可她们身娇肉嫩的，也就一张脸皮和一条长舌最坚韧，哪里敢得罪这小姑奶奶？ “我我，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司甜“和善”地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溜走，微微一笑。 “我好像又记起来一部分了，你刚刚说，如果你碰到这种事，你干脆死了算了，是这样说的吗？” 女生哭丧着脸道：“我就是随便说说，打个比方，你先放开我……” 司甜又用多了一分力道，死死按住她。 “我还以为你多勇气可嘉呢，正准备给你筹建个贞节牌坊，怎么这么快就怂了？刚刚指点江山那气势哪去了？人家姜落可是半根毫毛没被人碰到，还一挑四弄伤了三个匪徒，换成你，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她不屑地呸了一声：“照我看，就你们这样的，碰上那种小混混别说反抗了，怕是连动都不敢动，只会哭着任人鱼肉呢！只会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四处传谣，脑子里进水了？怎么，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把里面的水倒出来，让你清醒清醒？” 女生被她晃了晃脑袋，吓得要死，生怕司甜这个怪力女把她倒过来往水池里扎个倒栽葱，连忙哭着求饶。 另一个没被司甜重点照顾的女生见状不忍，也不敢动手，只在旁边愤愤道：“司甜，你也别太欺负人了！谁不知道，这些话整个校园都在传，我们也只是跟着讨论一下而已。你要护着姜落，你就去找最开始传话的人啊，捡我们俩欺负算什么好汉？” 司甜挑了挑眉，她什么时候成好汉了？ “行啊，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再欺负你们也有点说不过去。” 两人松了口气，正要溜走，却被齐齐拽住衣领。 “最开始传这话的人是谁，说出来，我就当今天上厕所遇见鬼了，什么都没听到，怎么样？” 几分钟后，司甜怒气冲冲地回到教室。 她直接冲到白思瑶课桌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白！思！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教室内众人大惊，有人上前劝阻，白思瑶也尖叫着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司甜你又发什么疯？我最近可没得罪你！” “呵！你是没得罪我，可你的恶毒样子让我看了反胃！说，为什么要四处散播姜落的那些谣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听到姜落的名字，学生们下意识交换了个眼神，并纷纷朝姜落投去奇异的目光。 原本一直垂着头看书的姜落吓了一跳，看向司甜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眼眶中又有泪光闪动。 “小甜——” 白思瑶抽抽噎噎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冤枉人！” 四眼班长走上前来，“咳，司甜同学，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而且，快要上课了，别把事情闹大，一会不好收场。” 司甜不理他，不耐烦地扯了扯白思瑶的校服领结。 “你家什么时候转行批发眼药水了？说哭就哭这本事学得不错，就是脑子还不够。你以为罗玉儿休学了，这事就算完了，跟你无关了？” 旁边众人听得一头雾水，白思瑶却心中大震。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难道是小玉把我供出去了？可是，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一直也没有人来找我，我还以为……” 司甜仔细辨认着她的神色，心中冷笑。 看来，这对塑料花姐妹还真的心里有鬼，八成是一起密谋了这次的小混混事件！ “怎么？现在居然知道怕了？这么怂，居然还学人买凶伤人？姜落不就是跟你讨了八千块的债务嘛，你至于狗急跳墙，让罗玉儿找那个小混混报复姜落吗？” “呵呵，只可惜，你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几个小混混不仅半点好处没捞到，还被伤了三人，现在全部抓捕归案了，还不知道要判多久呢。罗玉儿突然休学，你知道她是被请去喝茶了吧？可你不敢告诉其他同学，为什么，不还是自己心虚？” 司甜慢斯条理地松开了手里的领结，斜她一眼：“哦对了，你知道教唆犯这个罪名要判多少年吗？据我所知，你刚好这个月满十八周岁了，绝对的成年人，刑事责任可是逃不过的。你猜，你的玉儿好姐妹会不会念着姐妹情分，在警方面前保你呢？” 第218章 甩锅的结果 罗玉儿当然没这么大公无私。 虽然她本来就想对付姜落，可这件事到底还是白思瑶主动提出来的，她只是暗中给了些许引导罢了。至于那个幺鸡，她也只是帮忙传了句话，给了联系方式，让白思瑶自己跟幺鸡谈。 罗玉儿本来觉得，事情就算败露，也不会扯到自己身上。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面前将自己吹嘘得神通无比的幺鸡居然会这么废柴！ 不仅目的半点没达到，反倒是被人端了老窝，还把她给招了出来！ 罗玉儿气得要死，说好的对她一见钟情呢？ 事实上，她并不是高估了幺鸡对她的“一往情深”，而是算漏了司甜这只小蝴蝶。 被警方传讯时，罗玉儿吓得要死，面上倒是死撑了许久，只推说自己不知情，只是个介绍人。 没问出个结果，她就被放了回去，然后当天就收拾包袱飞出了国。 这也是罗家父母一致同意的结果，想着先出去亲戚家躲躲，过了这阵风头再回来。 毕竟，还有个白思瑶可以帮女儿背黑锅嘛不是！ 于是，罗家就开始活动了。 先是给女儿办了个因病休学的手续，然后开始上蹿下跳，四处打点，想要把这事抹平，言语间有意无意地都把矛头引向白思瑶。 在罗家父母的描述中，自家闺女纯洁得就像天使，就算不慎做了什么错事，也是被白思瑶这个损友带坏的！ 罗玉儿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回不来，警方无奈，只得将调查焦点转到白思瑶身上。 不查不知道，一查发现，事发之前没几天，这白思瑶还跟苦主姜落有过一场八千块的小冲突！ 这下，更是坐实了白思瑶的“犯罪动机”。 被司甜警告过后当天，白思瑶就白着脸迎来了冷冰冰的讯问。 与此同时，被闹大了的流言风波也被平息。 这日放学，司甜毫不意外地迎来姜落小可怜的暴风式哭泣，和一箩筐的感激涕零。 “嘤嘤嘤~小甜你太好了，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她们都不会相信我的话，说什么的都有~呜呜，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司甜尴尬挠头，她总不能说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坏事心虚的缘故吧？ 不过，司甜这么做也不单纯是替司甜出头。 自从幺鸡在派出所爆出自己认识罗玉儿这件事以来，她心里就存了个怀疑。 上辈子给她留下暗黑记忆的小混混真的是魏随风找来的吗？ 还是说，那事跟罗玉儿也有关系，而魏随风只是见死不救呢？ 司甜没有办法找到确切的答案，却隐约觉得，罗玉儿当时扮演的角色也许没那么简单。 事情发生后，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这种下作的手段真的是魏随风干的吗？ 根据司甜这辈子对魏随风的重新认识，她觉得，魏随风虽然腹黑了点，但做事情干脆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说要你家破产就是直接破产，不会还先四处宣扬你家公司有什么风流韵事、热辣八卦。 这样的手段，倒更像是罗玉儿她们能干得出来的事。 正如罗玉儿和白思瑶如今的塑料姐妹关系一样，当时的她也是塑料姐妹团中的一人。 这种情谊建立在一起敌视姜落的基础上，要是魏、姜二人之间略有松动，她们察觉到自己有趁虚而入的可能性，这份姐妹情就半点都不可靠了！ 白思瑶就为这份不可靠的塑料情谊吃到了苦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罗玉儿见情况不好，居然能以那么快的速度跑路，把锅全扔给自己！ 有了罗玉儿这个前车之鉴，白思瑶被看得死死的，虽然还能自由活动，可，出境、甚至出省什么的就别想了，不等到事情调查完毕都没法离开宛城。 白家根基没罗家深，白家父母也都比较老实巴交，见这阵仗直接认怂，痛哭流涕地给白思瑶做思想工作，让她老实交代，让警察同志看在这件事算是犯罪未遂的基础上，争取宽大处理。 白思瑶没办法，只能模糊了说辞，辩称自己和幺鸡并不存在什么买凶交易，只是经过罗玉儿介绍认识此人，又因八千块的事有些懊恼，在某次会面时提了一嘴。后者色胆包天，一听说姜落是个小美女就动了心思，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清楚，云云。 在白家爸妈的努力活动下，总算是争取到了本性善良的受害人姜落的谅解声明，白思瑶免于受刑事起诉。 事实上，是白家爸妈跑去姜家哭着苦苦哀求，还把不知情的姜爸爸、姜太太惊动了。后者见钱眼开，直接开了大价钱，又在姜爸爸耳边各种吹枕头风，就软硬兼施地把姜落的“谅解书”弄到了手。 虽然白思瑶免于被起诉，不过，因为这件丑事，学校很快做出决定，直接把白思瑶给开除了。 白家为了保住女儿，狠下心给姜家割了好大一块肉，元气大伤，最后干嘛把白思瑶送回乡下重读了。 见白家落得这般下场，隔岸观火的罗家爸妈本来还挺高兴的。 罗妈妈跟姜太太关系不错，算是年长一辈的塑料姐妹花，也从姜太太那里听说了部分事情经过。 她得意洋洋地想：“还是我有眼光，找了姜家当大腿。这事虽然跟玉儿有点关系，可大部分责任都在白家女儿身上。我和姜太太关系好，她对那个继女也不是特别关心，这件事很容易就揭过去了。再过不久，玉儿就能回来啦。哦不对，要不要让玉儿直接买个国外的高中学籍，然后在当地考大学算了？” 可，还没等她开始安排罗玉儿的留学计划，罗爸爸就一脸灰败地告诉她。 “我们家破产了……” 在国外度假兼避风头的罗玉儿听到消息时，直接崩溃了。 等她知道这是魏家动的手，她更是后悔莫及。 当然，她心里对姜落根深蒂固的厌恶很难让她感到愧疚，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她只是后悔，自己这事做得太不干净了。 就算魏随风还是看不上她，能用幺鸡解决掉姜落也是极好的，顺便把黑锅往白思瑶头上一扣，自己置身事外，看着两个潜在情敌出局，岂不是美滋滋？ 而现在，她只能灰溜溜回国，去过她曾经看不起的姜落的那种穷人生活了。 万里之外，宛城。 司甜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写了字的黑色便签纸，吹了吹上头几粒肉眼可见的灰尘。 她仔细端详着上头并不娟秀的字迹，笑得却美滋滋。 “唔，没想到小魏一出手，这次的诅咒效果这么强力。既然都破产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到此为止吧。” 黑签纸很快变成几片碎纸，悠悠落下。 第219章 电热毯级保暖 今年的新年来得特别快，刚过完了公历新年，没两天就进了年关。 司妈妈开始跟司甜商量今年在哪过的问题。 往年，她们的选择主要有三个，一是在宛城蹲，二是去司大伯家，三是回老家。不过，自从司家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她们已经好些年没回老家过年了。 无需赘述，今年最大的改变就是司爸爸和司妈妈的关系，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去司大伯家，怪尴尬的。 “可是，你大伯大伯娘连着给我打了三个电话，热情邀请咱们过去，还说你司齐哥今年难得可以轮值，除夕那两天都在家，想见见你……” 司妈妈揉揉太阳穴，“要不，甜甜你自己过去大伯家？” 司甜果断拒绝，她当然不能把妈妈一个人扔在这里，孤独寂寞冷地过年。 即便司妈妈表示，王太太邀请她一起出国玩过年，司甜也没松口。 王太太那是一家子出去玩耍，带上司妈妈一个人，两相衬托之下，岂不是显得后者更孤苦伶仃？ 司甜坚决不同意司妈妈的提议，只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婉拒司大伯家的邀请，在她们家过了除夕，初一再去司大伯家，算是走亲戚；要么，就老老实实跟她一起过去吃年夜饭。 司妈妈本来还有点犹豫不决，结果，司家大伯娘直接出动最强杀器，神秘兮兮地表示司齐可能今年要带女朋友回家过年，只待除夕一天，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司妈妈就不争气地屈服了。 定下这事后，她就开始忙活着打点礼物。 司甜也不含糊，照旧从自家小店货单里扒拉了几样好东西出来，一并加入礼单。 除了牙膏、清洁剂、洗发水等日用消耗品外，她还特地备了两副护眼平光镜和几套店里的最新产品——超博保暖内衣，俗称秋衣秋裤。 这款保暖内衣是前阵子刷出的，售价和夏天时那款清凉防晒衣一样，都是1888，保暖效果简直堪比电热毯！ 刚上架那会儿，宛城一带还没入冬，销量不高，最近下了雪之后开始猛涨。 因为保暖效果太好，连只重视精神享受的原盒、习惯性勤俭持家的童姨都自掏腰包、以内部价购买了一两套。 书店隔壁的李老板也难得大方，找原盒买了两套，自己和老妻一人一套，耳根软的儿子、一心防着自家人的儿媳都没份。 店里自然也是好评如潮，唯一的意见就是，款式有点普通，广大女性用户强烈建议改良领口、袖子设计，让这身秋衣能更不起眼地在里面发挥电热毯级别的保暖功效。 跟系统了解过升级更新的代价后，司甜果断表示：行，可以改良，等明年冬天吧。 近几年都是暖冬，今年的冬天来得慢一点，寒潮却是半点不马虎，国境最北有几个省份都遭到了雪灾，冻死的牛羊还挺多。 司妈妈这人还挺感性，看着电视新闻伤感得眼泪汪汪，拿起手机就要给某会捐款。 司甜见状心中微动，想了想，先拦住司妈妈，转头就联系了个生产军大衣的厂家，直接采购了五千件捐赠给雪灾最严重的地区，还给位于5000米高原上的一个边防小站送去了几十套保暖内衣。 这个大手笔直接就把司妈妈震住了，动辄就是几十万，闺女这魄力可了不得！ 被司妈妈夸奖时，司甜却想到了前不久在老狐狸给的书单里看到的一本书，里面探讨了商业和慈善的关系，让她有所触动。 如果说从前想赚钱是为了有个立身之所，不至于离了渣爸要去讨饭，现在的她们确实更有底气了，也是时候该考虑回报社会了。 司甜负责掏钱、联系厂家、联系物流、联系当地机构等中间环节，看在司妈妈眼里十分欣慰，结果到最后，司妈妈接到感谢电话时极度不知所措。 因为，这批物资是以她的名义捐赠的，而不是司甜。 司甜的解释很简单粗暴，“哦，这个啊，我一个小孩子突然捐这么多钱，可能会被人怀疑家里有人搞经济犯罪，哈哈，这份功劳当然是让您来领了。” 运输物资的物流公司是老熟人凌云物流，负责人得知这批物资去向时心中佩服不已，转头就跟上司汇报了这事。 消息通过层层传达到了林浩扬、黎斐夫妇耳里，后者当即拍板，这种做慈善得美名的免费宣传机会为什么不要，当下就扒拉了一通自家旗下的实体企业名单，捐了一批还未过期的库存食品和一百万出去。 凌云物流先后将这两批物资送到当地，跟车的负责人甚至还被当地记者拉着拍照采访，上了当地新闻。 这种正能量的宣传机会当然不容错过，负责人趁机给自家打了个小广告，对那批军大衣、保暖内衣的捐赠者却少有提及。 当地慈善机构也不大在意，反正都是来做好事的嘛，前一个是以个人身份捐赠的，整体价值只有林家的一个零头，宣传方面侧重后者也无可厚非。 新闻一传开，宛城林家相关产业果然知名度略有上涨，还得到了宛城当地的表彰，形势一片大好。 就在林家夫妇为这一波投资回报满意碰杯时，受灾地区突然爆出了一条热力满满的实拍视频。 不大稳当的录像画面里，几个边防战士正在给受灾老乡送温暖，有的在帮忙从被大雪压塌的房屋里找出老乡的个人物品，有的在搬抬杂乱无章的木材，有的在搬运生活物资送到集中居住点，都忙碌无比。 “作为受灾群众中的一员，我家房子没塌还算比较幸运的，今天出来给乡亲们帮把手，顺便给你们看看最新情况~啊，前面就是我们可敬可爱的兵哥哥！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帮受灾老乡干活~” “瞧！他们个个头上都冒出了蒸腾白气，脸色红润，有的人甚至把袖子都撸了起来~天哪，这些兵哥哥的身体素质也太强了吧！” “要知道，现在可是零下十度啊！他们的军装下面居然空荡荡的，好像没有穿毛衣的样子，这也太抗冻了吧？有个在边上休息喝水，我过去假装采访一下嘻嘻~” “同志辛苦你们了啊，瞧你们这一个个热的，头上都快冒烟了，真羡慕你们的好身体啊！” “啊？没没没，没这回事，哪有您说得那么厉害？我们主要就是冷习惯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就是前阵子宛城市那边，有个热心群众给我们所捐了一批保暖内衣，效果出乎我们意外的好，哈哈~不说了，我做事去了！” “哎呀呀，我们的兵哥哥真是谦虚啊！什么保暖内衣能有这么好的效果？我才不信呢~刚刚我还想问他要不要忙完了上我家去吃饭呢，可惜被他跑了，唉~~~” 第220章 毒辣 临近新年，绝大部分学生都放寒假了，没放假的上班族们也有些无心上班，每日沉迷刷社交媒体，刷着刷着居然就把那条视频动态给顶上了热搜的小尾巴。 当然，上热搜的原因不是里面只提及了一次的什么保暖内衣，而是可爱的兵哥哥。 但随着视频渐渐传播开来，歪楼的评论如雨后春笋般开始冒出。 “我掐指一算，这位小哥哥看上去憨厚老实，并没有撒谎！而且我去查了下，前阵子当地新闻似乎是有报道过这么一件事（截图jpg）” “小哥哥应该就是穿了两件，军装下面只一件保暖打底，就能扛过零下十度的天气？所以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保暖内衣嘛？” “妈耶！我强烈怀疑小哥哥的保暖内衣跟我是同款，上星期刚磨着我麻麻给买的，买之前心疼得要死，买之后爽得飞起还要回购，嘻嘻嘻~” 最后一条疑似炫耀的评论很快被一大堆回复淹没，不是质疑就是要购买链接的。 原本就怀疑热评是某保暖内衣厂家来蹭热度的那些人，顺着那人甩出来的链接进去一看，居然是全五星好评，这也太假了吧，妥妥的水军买评啊，必须投诉一波虚假广告！ 由于举报的人较多，那个黑店小粉丝居然被社交平台禁言七天，气得她要死。 她直接注册了几个小号上去驻守阵地，和那些不信她的人对骂了好久，甚至还甩出自己和亲朋好友在最近几个月里的购买记录、使用感想聊天记录截图，等等。 众人半信半疑，一时间，因为这场骂战，网店的浏览量倒是上去了不少，同期销量的增长幅度则只有一点点。 质疑派里最较真的人闲得无聊，决定全方位搜集证据打倒这间不要脸的网店，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现了黑店粉丝交流群的存在。 他觉得，这个群应该是伪装过的，表面上是粉丝交流群，实际上是店家养的一批僵尸号，专门用来刷单、买好评的。 这人想了想，直接假装新粉丝混了进去，准备套一些内部消息，然后去跟那个换着马甲跟自己对骂的未成年小妹妹撕逼。 结果，他这一进群，就再也没能出来。 第一个小时的感想是，唔，这些僵尸号还挺活跃的嘛，难道是找人写了脚本？ 第二个小时的感想是，咦，这脚本写得还挺全面、挺完善，评论有长有短，夸赞的角度也各不相同，看上去很真哪！ 第三个小时的感想是，店家是不是太拼了点，外头控制评论也就算了，群里居然也要营造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是在哄骗那些新进群的真用户吗？ 这人按捺不住了，他索性瞄准两个同是今天新进群的群友，将对方的个人资料、空间动态看了一圈，判定对方多半是个真人后，就找两人私聊。 可，当他委婉表示自己的质疑时，那两人都很不可置信，并表示这是自己邻居家的二姨的表哥的三侄子的同学介绍过来，应该不会有假，云云。 在群里潜伏了两天两夜后，在群里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老同学发言后，这人终于举起了白旗。 “敢情这都是我戏太多，全程脑补，人家根本没这么做，更没有这个打算！” 放下偏见后，再看店里的商品，他只觉得看哪个都可爱无比，格外有购买冲动…… 随着他的“认输”，这场黑店名誉局部战役终于落下帷幕，跟着他看了一会“内部秘密群直播”的吃瓜群众直接倒戈，纷纷屈从于内心的购物欲剁手去了。 出乎司甜意料之外的是，这次的小小风波居然又为网店带来了近百万的销售额，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买保暖内衣的。 按二成的分成比例来算，三十万的投入在当月直接获得二十万回报，以及一大群极大可能二次付费的用户，这次的慈善举动其实也算是很成功的广告了。 但，彼时的司甜对此并不知情，甚至也无暇关注网店销售额猛增这件事。 因为司妈妈突然出了车祸，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站在病房门外，司甜看着里面整个额头都缠着绷带、脸上还有些许灼伤痕迹的妈妈，感觉浑身血液都冰凉得可怕。 她本以为只是意外，车子老化，刹车失灵，碰撞后发生起火，还打算去找一个月前维修保养时那间4s店麻烦。 数日后，鉴定报告却让她悚然一惊。 “有人蓄意破坏车子？是什么人这么恶毒？” 司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渣爸和秦秘书这对狗男女，可，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却很快推翻了她的猜疑。 约一个半月前，秦秘书和一个外籍男人闪婚，直接出国生活去了。 前不久，司爸爸也低了头，没再跟前妻打官司打个没玩没了，估计是为了亲儿子和优渥生活忍下了那口气。 交割财产后，司爸爸一直在努力挽救他的新公司，忙得焦头烂额。 这两人都没什么作案时间、动机，反倒是警方通过一系列排查，追溯司妈妈的车最近活动轨迹时，在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监控里发现了不对劲。 被找去指认嫌疑人时，司甜一脸严肃。 那嫌疑人戴着口罩帽子，穿着打扮也很大众，身形看上去却十分熟悉，甚至还穿了一双绣了疑似是姓名首字母的球鞋！ 那是罗玉儿曾经在学校炫耀过的什么限量版定制款鞋子…… 发现真相时，司甜都不知该庆幸自己的不幸中之大幸，还是感慨一声罗玉儿的变装智商。 罗玉儿很快被抓捕归案。 各种讯问手段还没使出，她就小脸煞白地如实招来了。 作案动机无非是一点，她觉得，要不司甜突然插手姜落的事，她们家也不会破产，她也不会沦落到住破屋子、去三流学校重读、还要被其他人奚落的地步。 “既然她这么恨我，怎么不直接来找我报复？找我家人，她脑子里装的是shi吗？”司甜愤恨道。 话虽如此，她也猜到了罗玉儿的想法。 多半是看她不好惹，故而瞄上了她现在最亲近的家人，用心不可谓不毒辣！ 第221章 狼外婆来了 负责审问罗玉儿的民警也有点无语。 如果不是罗玉儿出具了事发前几日自己在网上浏览的网页记录，还有几个匿名问答，他们都不敢相信。 “据犯罪嫌疑人的说法，她没想害死人，只打算割断刹车线。结果动手时一不小心，把旁边的油管也割到了……虽然犯罪嫌疑人主观意愿和实际效果有些偏差，不过，犯罪事实确凿，已经构成了破坏交通工具罪……将被提起公诉，可能刑期三到七年……” 司甜简直要为罗玉儿的犯罪智商鼓掌了。 刹车失灵也分分钟车祸死人的，她不知道吗？ 她是对安全气囊多有信心啊？ 司甜看着妈妈身上烧灼出来的伤口，恨不得去打罗玉儿一顿。 要不是这女的已经被拘，她绝对干得出躲避监控跟踪罗玉儿套麻袋狂揍的违法犯罪行为来！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一点，没有暖气的医院里更是冻得让人心底发凉。 司甜一个人坐在无人的长廊里发呆。 icu里不能陪护，护士也劝她先回去休息，可司甜一点都不想动。 渣爸走了，妈妈也不在，那个空荡荡的家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妈妈挺不过来…… 她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放空时，人的思维总是最活跃而漫无边际的。 司甜想到了很多有关的、无关的人和事，但脑海里浮现出最多的，还是从小到大和父母相处时的一幕幕，不管是温情、欢乐还是悲伤。 很小的时候，她们家还不富有，司爸爸也没有变成司总，那时候的他们是最幸福的。 现在钱是有了，人却走散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也许妈妈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在上辈子发生那些事情之后，才会毫无眷恋地看着丈夫携小三、私生子离开。 名也好，利也好，或许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女儿和丈夫两人。 既然人没了，还要那些身外物做什么？ 思及上辈子那段越来越模糊、宛如混沌梦境的旧事，司甜忽然想到一个惊悚的可能。 如果时间没有重来，明年春天，她就要死了。 现在一切都向好的趋势发展着，可以想见，如果不是她脑子抽风自己爬上教学楼去玩一把信仰之跃，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死在流言蜚语声中的。 她不会死，还和姜落成了朋友，有了自己的小小事业…… 可，如果这些都是有代价的呢？ 如果那个代价是妈妈呢？ 司甜不寒而栗，猛地站起身来，扒着玻璃窗，死死盯着里头的检测仪。 她害怕，下一个瞬间或许就看不到那条曲线继续波动。 或许是临近新年的缘故，住院部人不多，尤其是这个角落更是人迹罕至。 夜深了，四周变得很安静。 明明隔着一堵墙，司甜却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那个小小仪器发出的细微声音。 她一动不动地扒在那里，惹来路过的两个护士侧目，却都没能成功劝她离开，只留下一声了然的叹息。 司甜木着脸，轻轻对空气说了句：“系统，你那里有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换，要多少钱都可以。” 系统难得没有摆架子，为难道：“这个，药品方面母系统监督得比较严，暂时不好在你们这个等级的位面投放。不过……” “不过什么？”司甜眼睛一亮。 “哎，你先别瞎激动。”系统无奈道：“我是想说，或许你可以刷一刷万界海淘。如果这次还能刷出易灵丹那种东西，我，我最多当没发现你偷偷带出来……” 司甜激动不已，连忙打开这个她偶尔才会“临幸”的页面。 然而，上面挂着的三个可选订单都没有丹药类型的奖励，全都是该位面代表大量财富的代币、重金属或其他宝贝。 系统幽幽道：“这三个倒是性价比很高，可惜了~” 天色已晚，显然司甜这个状态不可能跑出去找什么任务物品，自然只能道一声可惜了。 司甜第一次没有露出财迷小眼神，默默将目光再度放回病床上。 她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铁打般的身体也已经被冬夜的寒风吹得跟条小冰棍似的。 直到肩头被一片暖意笼罩时，她才惊觉，自己的手都快冻僵了。 “哪来的小兔子，怎么在这里看门啊？”久违了的温润男声缓缓传来。 与此同时，被塞进怀里的还有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司甜愣了愣，侧过头去，深深看向这个凭空跳出来的人。 她想问对方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给她带奶茶。 她想说的很多，但话到嘴边却变成：“因为兔子妈妈不在家啊，怕有狼外婆来敲门，只能在这里看家了。” 司甜扯了扯嘴角，想要努力绽开一个笑容。 结果，对方却直接上手，一把掐住她两边肉肉的脸颊，像捏小孩子一样“蹂躏”了起来！ 司甜没有挣扎，只是皱着鼻子轻呼一声：“喂，堂堂沈大总裁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她喉头微动，咽下本该夺眶而出的咸涩眼泪。 她还想叉腰威胁对方，如果他再捏她的脸，她可要发动大力女水手的最强威力了！ 可，在他脸上作怪的双手忽然松开，而后轻轻贴了上去。 直到她脸上的冰凉被热意取代，这双自带36.5度恒温设备的“脸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嗤~鼻子都冻红了，鼻涕都快结冰了，真丑！赶紧擦掉，把奶茶喝掉，不然冷了，浪费我的钱！”沈大总裁装模作样地呵斥她。 司甜被他拉着坐回原来的长椅上，因为起身太久，椅子早就变得冰冰凉，刚坐下去的瞬间本该有一股凉意直窜脊梁。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柔软而温暖的厚度。 司甜小口小口啜着奶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边的人。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男人抱胸挑眉。 她慢吞吞道：“没有花，就是觉得，你长得有点像狼外婆。你自己没发现过吗，你的眼睛很像……” 狼外婆威严地板起脸来，赏赐了看门的小兔子一个爆栗，以及一抹鄙夷的眼神。 “这么笨，又这么脆弱，感情用事……哼，当初自告奋勇要给我做牛做马的豪气哪去了？” 司甜没精打采道：“那是两码事。再说了，我那怎么叫当牛做马？我那是半个技术入股……” 沈总依旧一脸严肃，“技术？你这哪里有技术了？连几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还害得我的投资人进了医院。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司甜又忍不住眼睛一热。 她将喝空了的奶茶杯往边上一方，正准备奋起反抗，大战三百回合。 结果，沈总却若无其事地凑过来，哆哆嗦嗦道：“唔，我忽然觉得有点冷，把外套还我。要不，一起挤一挤？” 司甜脑子一轰，直接忘记10秒前的作战计划，和不请自入的狼外婆亲亲热热地坐在了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大雾） 第222章 老树新枝 在狼外婆的插科打诨下，司甜又窘又气，原本的满腹心思竟去了大半，不再胡思乱想吓自己。 好在司妈妈的伤势不算太严重，昏迷了一天就短暂清醒了，而后又被转入重症病房，再然后是普通病房。 随着一次次的转移，司甜的心也渐渐落回肚子里。 中度脑震荡，少量颅内出血，右踝骨骨折，外加面部、颈部、前胸、双手上都有灼伤或磕碰伤。 医生说了，这些灼伤大多数都属于轻度，慢慢恢复，皮肤都能长好，只有脖子上一块比较严重，之后可能会留下较明显的伤痕。 司甜心疼得掉眼泪，司妈妈自己倒是心很宽。 “人没死就是最大的幸运，这点小伤算什么，最多我以后都穿高领呗。” 司甜委屈巴巴道：“我这不是怕耽误您找对象嘛？” 司妈妈杏目圆瞪：“……你这死孩子，瞎说什么呢？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谈什么对象？神经！” 彼时，司甜心乱如麻，还没察觉到司妈妈这句嗔怪话语里面的些许娇羞。 结果没几天，她就发现了端倪。 司妈妈出车祸时已经是腊月十八，按医嘱要住两周的院，这个年肯定是没法好好过，更没法去司大伯家过了。 好在时值寒假，司甜直接就住在了医院，每天起码有22个小时都陪着司妈妈，中途偶尔出去买东西、或回家拿换洗衣物。 司大伯闻讯，带着大伯娘匆匆赶来探病，回去时直接把大伯娘留了下来，说是帮司甜照顾司妈妈。 大伯娘本来还要跟她轮着守夜，司甜坚决不同意，最后两人分了早晚班，司甜晚班，大伯娘白班，如此交换着当陪护。 不过，负责这片区的小护士很快就发现，每天八九点那会，多半会有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踩着点过来探病，但不是每次都进门，大多数时候只是在走廊里跟陪床的小姑娘说几句话。 等那位司太太饮食上禁忌越来越松懈，每天晚上还会有神秘夜宵外卖送到，份量多半不小，不是水果就是蛋糕、甜点，卡路里高得让人心有测测。 司甜也不吝啬，经常会分一些给值夜班的护士，久而久之也跟她们混熟了。 护士们私底下都在猜测那个男人的身份，有几个眼红的还说会不会是霸总爱上傻白甜、穷苦女为救母出卖身体的老套故事，结果没两天就被打脸。 好巧不巧，司妈妈手里那几套还在收租的房子，其中一位房客就在这间医院上班，只是不负责这一片，某天路过找同事聊天时偶遇，还诚惶诚恐了一会。 小护士笑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生怕房东生病手里缺钱故而涨租”的气息，却被她翻着白眼道出对方身价，私底下还吃了一回这位富太太前夫的瓜。 众人的小心思这才停歇，看向不定时来访的英俊男人时，眼神里没了嫉妒，只剩下纯粹的羡慕。 司妈妈住院期间，以王太太为首的老姐妹团也陆陆续续过来探病，还有一两个老邻居也来了。 司妈妈遭此大难，似乎想开了很多事情，每天面上都乐呵呵的，即便是跟她提起案子进度，她的心情也不会被影响丝毫。 住院一周后，年轻的主治医生很稀奇地看着ct片子，对司妈妈竖起了大拇指。 “心态好，恢复就是快。阿姨你可是我见过恢复最快的病例了，过两天我们再看看情况，没问题的话，您就可以提前出院，跟家人一起过新年了。” 说罢，他又冲两位家属笑着点点头，这才离开。 在医院待久了，看的悲欢离合最多，即便是这位只上岗三年的医生，在病床前见到的狗血故事也是多了去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病床前能有这么和乐融融的气氛，还真是少见的美好啊！ “孝女”本人心里暗笑，看了眼病床边上的保温杯，又若无其事地落回到司妈妈的手机上，继续跟大伯娘拉家常。 有了她的睡眠眼罩助力，司妈妈在病床上睡得也很香，晚上基本上没什么动静，她这个陪床也不辛苦，这会儿倒是不急着“下班”。 不多时，床头手机微微一震。 大伯娘停下话音，示意司妈妈接电话，顺手拿起一个苹果。 司甜假装玩手机，实则耳朵都竖了起来，眼角余光更是不住乱瞄。 “什么？你已经到了吗？可是，我这边还……” 司甜心里哟呵一声，马上放下手机，一脸关心地问：“是王阿姨吗？还是老家的表姨来了？要不我出去医院门口接人吧？” 司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以手掩着话筒部位，看向司甜的眼神有些躲闪。 “那个，要不我，你先等等……” 司甜没等妈妈发话，直接起身，咻地飞奔出了病房。 大伯娘停下削苹果皮的动作，一脸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却没发现，司妈妈脸色似乎更红润了些。 几分钟后，司甜施施然地带着探病人进来了。 大伯娘心中微震，手里那条长长的苹果皮顿时断了。 她回头看向司妈妈，“妹子，这位是……” 自从司妈妈离了婚，她就不再称其为弟妹，而是跟司大伯统一了口径，一律都喊妹子，俨然要将司爸爸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傻弟弟撂到一边，将司妈妈当做亲妹子一般对待来往。 司妈妈脸色有点尴尬，“呃，这位是……” 话未说完，就被司甜抢了先。 “哦，大伯娘，这位是唐律师，是在江城工作的，之前打一个小官司时认识的。” 大伯娘点点头，神色还是有些狐疑。 她作为公务员兼军人家属，家里又没什么经济纠纷，这么多年还没跟律师真正打过交道呢。她不大确定，这年头的律师服务这么好，居然能跨省市跑来看望自己的一个老主顾吗？ 司妈妈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大伯娘按下，最后只能讷讷地招呼唐律师坐。 和上回见面时庭上辩论的风采相比，今天的唐律师显得十分拘谨，更比刚刚在电话里时紧张不少。 病房里虽然多了个人，可气氛却比方才沉闷了些许。 大伯娘作为长辈，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活跃气氛、招待客人的职责。 她问着问着，就问到了点子上。 “原来是来宛城见客户啊，我说呢。看来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哈哈，唐律师啊，不知道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是从事法律方面的吗？” 第223章 不速之客 一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寒暄过后，司大伯娘的眼神变得饶有兴味起来。 尤其是在和司甜对过眼神后，心里更加洞若观火。 被关注着的两人坐立不安，窘迫得就像被家长抓到逃学见面的小情侣。 就在唐律师忍不住想起身告辞时，司甜眼明手快，抢先开口，表示自己要先走了。 司大伯娘很上道地说：“那我陪你一起出去吧，刚好去买盒清凉油。医院里的蚊子可真毒，都这个季节了居然还咬人！” 在司妈妈的窘迫、唐律师的尴尬中，两人一脸笑意地退出病房。 刚关上门，司大伯娘就掐住了司甜肉肉的小脸。 “丫头，还不老实招来？说！这个律师是不是你搭桥牵线的？胆子可真肥啊~” 司甜嘿嘿一笑，忙不迭叫屈。 她最多就是心里想想，私下搞点小动作，为老树开花创造点条件，哪里敢真的拉个男人到司妈妈面前搞红娘那一套哦！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两人的交集应该是从司妈妈替她跑了两回江城，跟进那桩小官司时开始的。 也不知他们怎么就看对了眼，不过，一个死了老婆，一个跑了老公，倒也让人无法指摘。 本来，司甜是没察觉的，司妈妈就算手机玩得勤快点，她也只当她是跟老姐妹们聊天，也猜不到那些日常聊天对象里还有个唐律师。 但，最近司妈妈住院以来，司甜天天守着她，相对距离太近了，她的眼神又太好，时不时就能不小心地看到某个熟悉的头像。 如果说之前只是三分疑心，那么，今天唐律师的突然到来、和两人的反应，就直接坐实了这件事。 司甜拥着大伯娘走出去，笑得眉眼弯弯，只觉得外边那几棵光秃秃的树也格外眉清目秀。 大伯娘也笑了，笑中却有些遗憾和感慨。 走到大门口时，二人正要道别，却齐齐眉头一皱，转头看见刚进门的一个人。 “怎么是他？” “你怎么来了？” 大伯娘先是皱了皱眉，目光落到来人提着水果的手上，表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司甜愣了下，还是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爸，却没有更多表示。 司爸爸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嫂子辛苦了，我都听大哥说了……” 他表现自然，就像在外地出差多日、刚刚赶回来看望妻子的好丈夫一样，跟大伯娘唠了几句家常，抬脚就要往里走。 “等等——” 司大伯娘下意识阻拦，却发现自己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那个，我要先去药店买点东西，要不……” 司爸爸道：“哦，没事，那嫂子先去吧，我自己过去，我知道在哪里。” 司大伯娘神色更紧张了，求助地看向司甜。 司甜倒是挺淡定，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说：“那大伯娘先去买药吧，我陪我爸进去。” 大伯娘就愣愣地看着这对久未见面的父女默不作声地走开，良久才溢出一声轻叹。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掏出手机，虎着脸给自家老头子打了个电话。 “喂，老头子，你让你弟弟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你知道你闯祸了吗？惊喜你个头……” 引着司爸爸走去病房的路上，两人只说了寥寥几句话，无非是“最近学习怎么样”“还可以”“家里都好吧”“挺好的”这样的对白。 病房门前，司爸爸突然顿住脚，没第一时间将手伸向门把。 司甜挑挑眉，难不成她这位渣爹还有传说中近乡情怯这种文艺心思？ 然后，她看到渣爹挺了挺胸，貌似不着痕迹地整了整衣领，竟是半点胆怯都无，也没敲门，直接就以一种意气风发的自信姿态推门而入了。 司甜有点想笑，渣爹难道以为，自己会看到前妻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迎接自己么？ 门被推开，门后正在缓声说话的两人愣了愣。 司甜眼尖地发现，她们离开后，唐律师就挪了位置，换到了原本大伯娘的位置上，又给手里还捧着个苹果在啃的司妈妈削起了梨子。 司爸爸愣住了。 “你，是谁？” 唐律师下意识看了眼司妈妈，从后者脸上得到答案后，表情有点尴尬。 不过，他还是很快起身，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司妈妈本来时斜倚在床头，很闲适的姿态，现在却直起腰，脸色紧绷，有点正襟危坐的味道。 她冷淡地说：“你怎么来了？” 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待遇，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直接让司爸爸变了脸色。 司甜本不想夹在中间，但怕留给他们三人太多发挥余地，失控的司爸爸没准会伤到司妈妈，只能默默杵在一旁观战。 她甚至有点后悔，早知今天会有这种大场面，她就该随身带着干扰器出门的，届时肯定是一场好戏。 即便没有外在因素干扰，司爸爸面上的震惊和怒火却是掩盖不住的。 脸上微微抽搐了几下之后，他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唐先生，幸会幸会。谢谢你过来看我们家……” 司妈妈马上接话，脸色不大好看地喊了声老司。 司爸爸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招呼道：“坐，坐，别客气。哎，慧娴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活。小甜，还不过去帮忙？” 司甜默默翻了个白眼。 唐律师跟司妈妈又交换了个眼神，笑着放下手里的梨子。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南城见一个客户，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说罢，笑眯眯地离开了。 唐律师人一走，司爸爸立刻板起脸来。 “好啊你，才几个月时间，你居然背着我勾搭野汉子！” 司甜清清嗓子，“爸，你们俩离婚都半年了，这怎么能叫勾搭呢，明明是合法合理的正常男女交往。” “你一边去！小孩家家的，知道什么？”司爸爸怒斥。 司妈妈脸色难得笼上一层寒霜，“老司，小甜说的可是句句在理。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没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司妈妈五官生得温婉，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点就是平淡如水，再加上她前些年也不爱打扮，整个一黄脸婆。 这一年多以来，她被司甜各种黑科技产品轮番上阵，里里外外几乎跟换了个人似的，心境也有了很大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而是变得有主见起来。 气质最能塑造人，起码，这会儿司爸爸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总觉得这个前妻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要是她一开始就这样，或许，他不会那么轻易就倒在秦秘书的石榴裙下？ “慧娴，我知道过去我有错。可咱们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为了给小甜一个完整的家，你就不能大方点原谅我吗？” 第224章 渣爹的心思 司甜眼睛缓缓睁大。 她好像真的低估了她家渣爹的无耻水平…… 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得出这种鬼话啊？ 见司妈妈也是一脸无语，司甜就放了心，洗脑成果巩固得很好，起码没轻信渣前夫这句鬼话。 她撇撇嘴，“爸，您这话是不是太牵强了？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按照国家法律，再过两年都能结婚生孩子，自己建立一个家庭了。我不需要你们给我什么完整的家……” 司爸爸脸色尴尬，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难道你长大成人了就不认爸妈了吗？还有你弟弟……” 母女二人脸色齐齐一沉。 司妈妈不止是因为听到那个私生子而不悦，更是因为想到离婚后发生的很多事。 不仅是司甜成人礼当天，这个做父亲的没半点表示，无声无息好像忘了似的，期间也没跟女儿通过一次关心的电话。 “从前没有儿子，就把女儿当个宝贝。现在有了宝贝儿子，我的甜甜直接变草了是吧？”司妈妈愤愤地想。 一旁，司甜直接翻脸，抱胸冷道：“什么弟弟？我妈可从来没给我生过弟弟妹妹？外边那些野狗野猫生的我可不认！” 司爸爸啪地一声，拍着病床前的小桌子站起来，怒气冲冲道：“你这叫什么话？小天是你弟弟，你们流着一样的血，你不认也得认！” 医院的桌子都轻飘飘个的，不大牢靠，被他这么一拍，上面的塑料袋直接被震掉下。 里头装着的几个青皮梨子骨碌碌滚到地上，其中一个还滚到司爸爸脚下。 他认出这大约是那什么律师带来的探病水果，面露厌恶，直接抬脚，将那梨子踢开。 司妈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身子歪向另一边，险些要摔倒。 司甜冲过去扶住她，安抚道：“没事，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的~” 这话气得司爸爸够呛，颤巍巍地指着俨然把他当成敌人的前妻和逆女，气得说不出话来。 司妈妈眼圈慢慢红了，刚才强撑出来的气场再度崩塌，掉过两滴泪后，很快又恢复了。 “姓司的，我从前是瞎了眼才嫁了你。现在，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我不去管你那些破事，你也别来纠缠我。这医院病房可不是你给我出的钱住着，要是毁坏了什么东西，别想我给你掏钱垫着。你要是再闹，我就喊保安了！” 司爸爸脸色更难看了，犹豫了下，没走。 “小甜，虽然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可你们毕竟是亲姐弟啊！当初，我给他起这个名字，也是想着让你们姐弟更亲近，将来互相帮扶。他现在还这么小，没个妈妈照顾，将来可怎么办呢？” 司甜简直要被这番说辞恶心到吐了！ 槽点太多，简直无从下口！ 她冷冷道：“恕我不大赞同您的这些看法。您要照顾儿子，大可以再找个年轻漂亮的王秘书、李秘书，何必来扰我妈的清净呢？无非是觉得我妈以前包子，肯尽心尽力替你养儿子，最后还能趁她心软把之前那些财产弄回自己手里。我说的没错吧？” 司妈妈露出震惊之色。 她虽然也觉得前夫厚颜无耻了些，却没想到这一层。 难道，她在前夫眼中就这么毫无尊严，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那些财产虽然她不大在意，可，它们都是司甜辛辛苦苦争回来的，将来自然也是要留给司甜的，怎么可能让那个私生子抢了去？ 前夫真当她是傻子？ 司甜指了指门口，下了逐客令：“您是我爸，这点血缘关系我不会忘的。今后要是您老了，走不动了，那个小儿子不养你，我会尽我应尽的责任。为了让咱们今后还能客客气气相处，今天您就先请回吧。” 司爸爸一脸灰败地离开，走之前刚好看到前妻示意女儿将地上的梨子都捡起来，一副珍重的模样，心里更呕血了。 他刚悻悻走出病房，就接到了司大伯的来电。 一贯强势的司大伯难得语气有些犹疑，本想打探点什么，却被暴躁弟弟吼了两句，直接挂了电话。 司大伯放下电话，今天接连被骂了两次的他感到很委屈。 刚教训完老头子、神清气爽地在小花园晒太阳的大伯娘看到小叔子离开，连忙赶回病房。 “哎呀，妹子，你看我这记性，买完药才记起还有其他东西要买，这不，一直耽搁到现在。那啥，怎么两个人都走啦？我那小叔子都说了啥啊，没说不中听的话吧？” 母女二人心情复杂，回答得都很简略，以至于大伯娘满腔八卦热情，却得不到宣泄的机会。 好在，第二天下午，唐律师又来了。 这回也是搞突然袭击，正好司甜不在医院，唐律师便自在了不少，应付起司大伯娘的“拉家常”十分淡定。 司妈妈本来还怪不好意思的，可架不住她这位前任妯娌会唠嗑，完全是在家属大院里练出来的好本领，不知不觉间就被大伯娘套了不少话，回过神来更是羞恼不已。 最后，唐律师离开时，大伯娘还笑眯眯地送到了长廊尽头。 回到病房时，司妈妈脸色红红，无奈道：“大姐，你没跟人胡乱说些什么吧？” “怎么可能？”大伯娘虎着脸道：“我像是那种人吗？我就是跟他聊聊人生理想、人生规划什么的……” 老妯娌两个叽叽咕咕了一会，司妈妈才露出忐忑之意。 “大姐，你说这事，甜甜会不会不同意啊？” 大伯娘呃了一声，打量了两眼前任弟妹，沉默了会才说：“这个嘛，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要不，你跟我再说说那小唐的情况，晚上我帮你劝劝小甜？” 司妈妈犹豫了下，只好答应。 大伯娘面上淡然，实则心里早乐开了花，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唏嘘。 这么好骗又好相处的前任弟妹，手里还握着这么大一笔家产，就是二嫁也没半点难度啊。 老头子那个猪油蒙了心的傻弟弟，今后说不定还有得他后悔的！ 窗外照进一抹明媚阳光，驱散了心头的片刻阴霾。 凛冬将逝，春天还会远吗？ 第225章 大彻大悟 这个年，司甜过得很舒心。 不仅渣爸没再来骚扰，而且，因为恢复得超乎寻常的快，司妈妈这个病患被医院“恩准”提前回家，不必在冷冰冰的医院里过春节。 虽然没能去司大伯家热闹一番，但司齐很醒目，大年初一那天带着小女朋友过来拜年了。 司齐一直没过问自家小妹的“事业”，结果今年一回家，发现家里二老几乎已经被司甜邮寄过来的新奇产品彻底征服。 他来到宛城，除了给前任婶子拜年加探病之外，还顺便跟司甜聊起了生意。 “就是你店里那个什么透明纳米材料，挂着一直没卖出去那个，货源是哪里的，可不可靠……” 司甜懵懵地掏出一小卷样品，司齐连珠炮似的质问便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眼绿光，好似狼看到了肉。 而后，司齐厚着脸皮将样品“抢走”，甚至还按捺不住想要提前归队。 司甜有点讪讪，心道，她这个小生意该不会还能打到组织内部去吧？ 这个念头刚动，她的网店就收到了一笔上百套的保暖内衣套装订单。 因为过年的缘故，绝大部分快递都休息了，童姨等人也放了假，她也不急着发货，就没事上来看两眼。 这个新订单的收货地址初看平平，可司甜总觉得怪怪的，用卫星地图一查，结果才发现不对。 那居然是今年遭遇冰冻灾害几个地方里面经济最牛的某部门办事处的位置。 司甜找自家大哥询问，后者微微诧异过后解释，大约是她先前那笔爱心捐赠的功劳，在当地宣传开后就被有关采购人员订上了。 司甜还很虚心地求教，“这个，原来你们这些部门采购预算这么高的啊。我是不是该给他们打个折来着？” 司齐鄙夷道：“你当我们还是小米加步枪的时代么？只有硬件跟上来，才能发挥出最大效率。你这个衣服质量不错，我估计他们那边是给救灾队伍配备的。打折什么的你就别想了，我们可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司甜弱弱道：“那你前天拿走我的样品……” “咳，这怎么能一样呢！”司齐义正言辞地教育起自家小妹要辩证看待事物的道理来。 因为罗玉儿那对塑料姐妹，去年冬天，司甜都过得有点糟心，没有太关注小店的营业情况，只知道大致情况不错，平均日销售额还保持在第一次买硬广后的水平，还有稳步增长的趋势。 得益于几十万硬广费用买来的庞大用户群，和他们后续的消费贡献，截至现在，两千万的主线任务进度已经快过半了，而网店的粉丝数也正式破了十万。 当然，这十万粉丝里面大部分都是围观的，还按捺得住不剁手，但考虑到店里的人均付费之高，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粉丝消费，这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数据突破了。 粉丝多了之后，最直观的变化是，粉丝群更活跃了，除了最开始的死忠粉群，还多了些零零碎碎的大小群。 不过，这些群一开始都是粉丝自建的，跟其他网店为了吸粉建群发红包福利什么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童姨一个中年女人，玩不转这个东西，司甜也不上心，也就没官方入驻，任由这些群自生自灭。 因为没了官方的存在，这些粉丝群就真真切切成了产品交流群，没事就在里面发体验日记，如海味精油美白计划的第n天记录，诸如此类。 让部分潜水群友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春节期间，这些群居然会变成声讨群。 “万人血书抗议！凭什么放假一个月？人家快递明明只休息半个月！这家老板还要不要做生意啦？” “简直是太过分了！这让年前赶项目没顾得上提前囤货的我怎么办？啊啊啊这不是逼着我上某鱼买黄牛吗？” “这是什么破交流群啊，一个官方都没有，这家该死的黑点简直太傲慢了，投诉也没用，平台不管，好森气！” 只有极少数习惯性囤三个月以上用量的人十分羡慕嫉妒恨，动辄放一个月长假，黑店员工福利简直不要太好，要不是宛城离她们家太远，她们一定要去这家店应聘，云云。 延长假期这个决定，是司甜在司妈妈出车祸后才做出的。 经过此事，司甜有种醍醐灌顶的大彻大悟感，金钱只是身外之物，为了它忽视身边的家人是最愚蠢不过的事。 童姨母女俩的关系跟她们很像，但经济条件却远不如她们现在。 即便是小囡囡现在大有好转，已经恢复了正常上学，但童姨感念司甜的帮忙，向来兢兢业业，平时周末、节假日也多半不肯休息，都是抽一天工作日当休假，周末了就把小囡囡带到店里来，让她自学。 司甜爱屋及乌，就直接给童姨放了个长假，顺便附上一份强制休息令，让她带着小囡囡回老家，开开心心过个新年。 至于多出的半个月假期可能会少掉二十万的订单，这种小事她已经在意不起来了。 系统对此十分怨念，这可意味着它要饿上一个月的肚子！ 它循循善诱道：“宿主，你现在的累计营业额已经一千四百万了，分成比例可以比之前多了一个点的。这二十万……” 司甜豪气万丈道：“嗨！不就是两万块吗？本宿主亏得起！” 系统沉默了会，又道：“你现在积攒的空间能量可以实现一次低等位面穿梭了，你要不要来一发？” 司甜看了眼那区区12w的空间能量，有点嫌弃。 系统口中的低等位面就是类似她熟悉的这个世界的位面，科技水平差不多，一次却要十万。可，往更高一级的位面去一趟只需要十五万，司甜当然不会傻到把这么珍贵的空间能量挥霍掉。 “虽然说科技水平差不多，或者更低，但有些位面跟你们这里发展方向差距很大的！商品的价值并不仅取决于它的实际价值，还有生产条件、必要劳动条件！你马思到底有没有学过啊？”系统不死心道。 司甜置若罔闻。 要不是这个系统赖在她身上不肯走，吃不到金钱能量就要在她耳边聒噪骚扰她，她都有点想当这个系统不存在了。 赚大钱当首富什么的，她现在又没啥迫切需求，两母女攒下的家底不说能吃上一辈子，起码省着点也不会饿死了，干嘛还费心费力地折腾呢？ 她不知道其他位面长什么样子，也没有要把自由和明珠散播到其他位面的念头，光是为了赚钱跑来跑去，还挺累的。 听完她的心路表态，系统差点没被气死，足足有三天没出声搭理她。 以至于，元宵那天晚上，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降临时，司甜差点以为自己真要嗝屁了，甚至死得还比上辈子更快…… 第226章 花灯会 得益于东方乐园的强势入驻，近几年本有死灰复燃之势的汉服热在宛城就更流行了。 到了今年新年，宛城居然也学着东方乐园那样，在步行街搞了个持续一个月的“梦回汉唐”的主题活动。 步行街上所有店面都装潢一新，不仅挂上了红灯笼、中国结等传统元素挂件，还统一换上了环保材料制成的仿古“假门窗”墙饰，店员们也统一穿上简单的汉服为客人们服务。 此外，活动期间身着汉服前来步行街消费的人们都可享受88折优惠，并附赠拍立得留念美照一张。 活动早在年前就开始了，只是司妈妈出事，司甜几乎在医院里泡了半个月，司妈妈出院回家后，她照样还是得帮忙照顾，自然无暇关注此事。 元宵节是活动最后一天，也算是整个活动的最后一波高潮，当晚会有仿古元宵灯会表演，步行街上更会增设猜灯谜、投壶套环等小游戏。 光看报道，司妈妈就十分感兴趣，特意抽空在正月十四那天跑去复诊，最后还是医生婉言劝她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免得刚恢复好又二次创伤，她才遗憾放弃出游计划。 不仅司妈妈动了心，就连平时最为淡定、埋头念书的姜落都有点心痒痒，还试探过司甜的意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玩。 司甜本来有点犹豫，可三十秒不到，魏大少爷就给她来了电话，对她和姜落的友谊做了亲切指示。 让魏大少爷白纸黑字写下“欠人情账一定会还”后，司甜就万分遗憾地拒绝了姜落，表示自己要在家陪受伤不能出门的妈妈，只能下次再约了。 结果，到了元宵当天，司甜赫然发现，她家老树开花的妈妈根本不需要她陪。 唐律师拎着一堆补品上门探望时，司甜就机智地预测到了下面的剧情。 果不其然，司妈妈跟哆啦a梦似的，从冰箱里变出三人份的丰盛晚餐材料，热情邀请唐律师留下吃饭。 司甜十分醒目，正想找个借口出门，某位刚从异国他乡结束原始人生活的沈总蹦了出来。 “去步行街？怎么会想去那么吵闹的地方？这跟您的身份气质不符啊！”她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您在深山老林待腻了，想回来感受下红尘滚滚？” 沈总塞给她一堆卡提雅托他带回的特产，冷静道：“瞎说什么？我只是去做个市场考察，跟乐园的新年活动做个对比，分个高下。” “好吧……” 司甜就以此为借口躲了出去，不必在家充当明晃晃的大灯泡。 步行街上人头攒动，灯影璀璨，流光溢彩。 司甜二人身着普通衣服，走在一群汉服男女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许是因为这一点，又或许是因为沈季禹的独特气质，他们很快就吸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回头率极高。 司甜被看得不大自在，悻悻道：“都怪你！要是穿了过来，就不至于被当成怪物看了。” 沈季禹却笑她害怕旁人的眼光，并对这些随大流的男女进行了不客气的驳斥。 刚好，有两个年轻小姐姐本来远远就注意到了他，虽然看到他身边有了女伴，却还是不死心想要给他抛媚眼，想要艳遇一番。 结果就在擦肩而过时，两人正好听到对方在拿自己身上租来的汉服当做反面教材。 “……这些年轻人但凡有点文化常识，就不会穿成游牧民族左衽了。还说什么光复汉服传统，就那些演出服一样的死亡荧光彩色，送给我们乐园当擦脚布都不要……” 两人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前襟，脸色一黑，灰溜溜地加速走开了。 司甜注意到了这一幕，嘴角抽抽地扯了扯沈季禹，提醒他注意祸从口出。 “你再这么说下去，小心半条街上的人都过来打你！到时候，我可不会保护你！” 暑假实习期间，司甜曾被廖师傅拉过去在擂台上做对打示范，故而，好些乐园工作人员都知道，司甜这个小实习生武力值了得，背后还有大老板撑腰，万万不可得罪。 沈季禹耳聪目明，自然也知道这事，还时不时威胁要把她调去乐园保安部门。 他笑了笑，眸中掠过一道亮光。 “作为一个小股东，你这么粗暴对待你的大老板，就不怕被穿小鞋吗？” 言下之意就是，二期追加股份还要不要啦？三期的蛋糕还吃不吃啦？ 司甜摸了摸鼻子，悻悻道：“行吧，那，最多有人打你，我拉着你跑。不过，就今天这个人流密度，恐怕不好逃。” 猜灯谜、投壶、套环等活动摊位前人满为患，任司甜力大无穷，也根本挤不进去。 沈季禹是根本不屑于挤，直接提着她衣领走人，绕到一家比较冷清的花灯小摊前，出手如电地买了盏兔子灯。 这不是大多数小摊上卖的仿古八角宫灯，而是一款造型卡通、偏现代的小灯，这家摊位上大多数花灯都是如此，故而乏人问津。 司甜刚要嘲笑沈总的审美，手里却被塞了个兔子灯。 “什么嘛？自己买的东西干嘛塞给我？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实习生啊喂！” 沈总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头，说：“这兔子长得挺像你的，顺手送你了，不客气。” 司甜翻个白眼，这兔子丑不拉几的，哪里长得像她了？ “你这是人参公鸡，我不服！” 两人正在唇枪舌战，沈季禹神色忽然一肃，站直了身体，似乎瞬间切换到了办公模式。 “怎么了？” 司甜转头看去，下一秒，魏大少爷就以一副目瞪口呆的怪异表情出现在了她的视野范围内，仿佛刚穿越时空而来。 在他旁边的自然还有小可怜姜落，也穿着一身做工考究、花样秀美的汉服，正眨巴着清澈的大眼，好奇歪头看向司甜二人。 “呃，这么巧，你们也来逛灯市啊？”司甜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并对姜落投去个歉意眼神。 姜落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话跟蚊子叫似的。 “小甜，是好巧啊，哈哈~” 魏随风沉默了下，上前一步：“舅舅好。” 沈季禹威严地点点头，没有拉家常，也没有问姜落是谁，态度十分淡定，就像每一次出巡子公司时遇到打招呼的属下一样。 姜落直接大跌眼镜，看向司甜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魏随风的舅舅居然如此年轻英俊？ 司甜居然为了跟这个舅舅出来逛灯市而“骗”她？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喂？！！ 四人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道别，魏随风背后的人群忽然发出不安的尖叫声。 “哎呀，别挤别挤，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啊！那人手里拿着什么？快闪开！” 第227章 第一次穿梭 巨大的爆破声在身下响起，热浪扑面而来，宛如睥睨众生的炎火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人彻底吞噬。 街道两旁的过路人都吓了一跳，停靠在路边的车辆即便没被波及，也都发出惊慌的警报声。 临街楼房的窗子被打开，纷纷有人探头出来查看情况。 “天！那辆车子怎么突然爆炸了？是因为撞上什么东西了吗？” “绝对是自燃！我刚刚看得一清二楚，就这么跑着跑着，它就在路中央爆了！” “火烧得这么大，里面的人肯定出不来，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太惨啦！希望119快点过来吧！” 不多时，还在救护车上、没到医院的魏随风接到了一个电话。 放下电话时，他脸色黑沉得可怕，简直比方才在人群中被人用水果刀刺伤时更加恐怖。 姜落眼睛红红的，还在为他腰间渗血、简单处理后的伤口感到后怕不已。 魏随风嘴唇动了动，不知该怎么告诉她那件事。 即便是他自己，自以为冷心冷肠的自己，也没能从今天晚上接二连三的震惊中走出来。 如果说，那个抢在他隐匿在人群中的保镖之前出手救了他的女孩死了，很大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而且，一起出事的还有那个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表面上冷冷淡淡、却始终在背后支撑着他的人…… 恐怕，不只是今晚，他这辈子都很难安然入睡了。 从昏沉中醒来时，司甜看到的就是一张血流满面、半点俊秀不再的容颜。 回忆起先前那一幕，司甜心中一抽。 食指颤巍巍地伸向男人鼻下，许久才呼出一口气。 “幸好没死。系统，我们现在是在哪？”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还带着一丝轻快：“还能是哪儿，你说随便选，我就自动锁定了最先激活的低级位面啊。看起来，这里是个普通的古代位面，科技水平比你那里还低一点……” “什么？” 司甜大惊失色，看向地上的伤患。 一个月前，司妈妈因为刹车线和输油管被破坏，遭遇车祸和小型爆炸，当时都在icu躺了快两天。 今天，将受伤的魏随风送上救护车后，沈季禹以不放心她的理由送她回家，结果半路上车子直接爆炸，以当时爆炸的动静大小来看，这次事故后果绝对不亚于司妈妈那一次。 虽然她在紧急关头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用时空穿梭的功能勉强救了两人一命，可到底反应需要时间，在被传送走前他们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不知是不是因为爆炸位置距离沈季禹更近的缘故，或是那一刻他下意识扑过来护住自己的缘故，他的伤势比司甜的重多了。 司甜暂时只发现，自己手上有几道轻微的划痕，头发好像被烧掉了一截，和后背外套上的毛领一起，散发着蛋白质被灼烧后的焦味。 “如果不是他，可能……” 她心中一颤，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即便能在那样恐怖的大爆炸中逃出生天，可看他这满脸的血，就知道伤势多半不轻。 来到一个根本没有现代科技、医术的位面，岂不是只能等死？ 司甜看着身上、手上沾染的点点血迹，想要找点什么来擦拭，却找不到合适的干净布料。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湿意，睁大眼睛环顾四周，想要找人求助，却只看到一间狭小、低矮、颜色暗淡的老式店铺。 店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货架上一件东西都没有，门板紧紧合着，只能透进丁点光线，显示着外头应该是白天这个事实。 司甜心里惶恐不已。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结果，她总觉得这间狭小的店铺长得很像一口棺材，正好将他们二人关在了里面。 系统呸了一声，“什么棺材？你别动不动要生要死的行不行？这可是本统打造的精品店铺，每一块木头都是上好的酸枝木！你知道，在你那个位面弄这一整套要花多少钱吗？” 司甜冷着脸表示不感兴趣，连块抹布都没有的店铺有什么可炫耀的？ “少废话！有没有什么特效药？普通伤药也行！” “没……” “那把我们传送回去！” “这个，暂时也不行。你忘了，我上回跟你说过的吧，每次时空穿梭最少都要待12个小时……” “那就闭嘴！”语气难得的粗鲁。 司甜咬着唇，试探着在沈季禹身上摸索了几下，暂时没发现其他更可怖的伤处。 不过，他背后的外套被烧了一层，紧贴着的那部分皮肤有些发红、起了些水泡，倒还不算严重。 她勉强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小心翼翼撩开男人额前的乱发，观察片刻后，终于发现了导致对方血流满面、十分吓人的“罪魁祸首”。 沈季禹的额头破了一道不小的口子，看起来像是被炸碎的玻璃划到的，从前额划拉到额角，一直延伸到发际线里面，最深的两厘米长甚至能看得清翻开的皮肉！ 司甜拿着从他兜里找到的干净手绢，小心地处理起伤口来。 可她好不容易擦干脸上的血，长达七八厘米长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只是出血量少了些许。 光这样也不是办法，虽说这伤口看起来并不十分严重，出血量也不至于让沈季禹大出血死掉，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也被炸出了个什么严重脑震荡、或是哪里骨折之类的暗伤！ 司甜决定出去求援。 即便是个古代位面，大夫总是有的吧？ 她一把抬起门板，扔到一旁，发出轰隆一声响。 可地上的男人仍是无知无觉，连动都没动过一下，若不是还有正常呼吸，恐怕司甜真会以为他死了。 司甜深深看他两眼，迈开腿，正要跨出门槛。 可她没能成功。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门槛之外形成了一层透明的结界，让她怎么都迈不出去！ 司甜脸色变了，怒斥道：“系统！你给我滚出来！这是什么鬼限制？” 系统的语气不再轻快闲适了，变得有点迷惑，还有点点不安。 “呃，这个，我之前没告诉过你吗？时空穿梭是有限制的，宿主除了店铺哪里都不能去，不过位面土著可以自由出入店铺，进行交易……” 司甜气得把据说价值不菲的酸枝木门框拍出了个深深的掌印。 第228章 真是只傻兔子 消防人员、魏随风等人正为爆炸车辆内竟无一人的事实大惑不解时，他们眼中的两个失踪者之一在艰难地写毛笔字。 两分钟前，她赫然发现，这间据说造价很贵的店铺虽然没有抹布，但居然有笔墨纸砚！ 对此，系统的解释是，可以入乡随俗，显得不那么突兀。 司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饰，嘴角扯了扯。 她出不去，可土著们还是能进来的。 也就是说，她可以用张榜悬赏的方式求医！ 司甜刚刚观察了一下，虽然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但她可以确定，这大约是某个城镇的一角，并不热闹，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点冷清。 起码，整整十分钟里没有一个人路过这里！ 写完那张歪歪斜斜的重金求医的布告后，司甜踩着门槛贴在了门框上，然后开始大声呼救。 即便可能会被人质疑为什么她不出门求医、或者被她发现她出不去，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好在这间店铺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并没有把她的声音也给一起屏蔽掉。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来附近居民的关注。 司甜见到一个大娘好奇地走过来，开心不已，正准备用最殷勤的态度求助。 结果，对方一见着她，脸上就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然后拐了个弯，一溜烟跑了，活像是见了鬼。 不远处，一个年轻贵公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正姿态闲适地游街。 忽然一个老妇从小巷子里冲出来，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他的马腿上，惊得马儿一撅前蹄，险些没把马上的贵公子掀翻。 家丁见状，立马板着脸拽起老妇，喝道：“你这老婆子，出门不带眼睛的吗？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人？哼，要是伤了我家少爷……” 老妇定睛一看，神色变得虔诚起来。 “原来是王二公子，老身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二公子见谅！” 王二公子摇着折扇，镇定自若道：“罢了，这位老人家只是无心之失，你们不要吓她。” 家丁白了老妇一眼，嫌恶地摆了摆手。 “听见了没？公子宽恕了你，你还不赶紧谢恩滚蛋？” 老妇闻言，面露感激之色，却不走。 她先是说了几句感动的话，然后，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王二公子，老身并不是故意撞上您的，实在是刚刚见着一桩怪事，被吓到了，本想跑出来找县令大人做主的，没想到……实不相瞒，这事儿还跟您有点关系……” “哦？什么怪事？”王二公子好脾气地问。 旁边的家丁翻着白眼，鼻子都快朝天了。 这老婆子倒是舌灿莲花，知道自家公子自从一年前大病一场后就转了性子，再不欺男霸女，又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市井传闻，故而借此讨好公子！ “我家公子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硬是将我王家从破产边缘拯救回来，如今已经是县里首富，不日还可往着全郡首富进军。公子虽然花钱大手大脚，尤其是，为了捧红水香楼的卿卿姑娘砸了大钱……可，就你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也想坑蒙我家公子？以为自己还是二八娇娘吗？哼！真是恬不知耻！” 家丁腹诽之时，老妇已经冷静下来，将她方才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王二公子越听越感兴趣，眼睛比看到卿卿姑娘拿到全县歌舞比赛第一名时还要闪亮。 “你是说，你刚刚看到的那人打扮非常古怪，很像本公子给三清观捐的那几尊招财福神像里的其中一尊？门上还贴着一张不知写了什么鬼画符的纸？” 老妇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而且，我看见那女的身上溅了血，手上也有，地上还躺着个死人，怪可怕的。所以，我就第一时间想去报官……” 王二公子刷地收起折扇，笑容更加和煦。 “报官？这里可能有点小误会，那人应该不是杀人凶手。唔，且让本公子亲自走一趟，看看是何方神圣。老人家若是害怕，大可先回家。” 话虽如此，那老妇哪里敢回家，她家可就在那间尘封了大半年、突然开门的破屋子隔壁。 王二公子如今比整个县加起来都要有钱，连县令大人都乐于跟他交好，她可不敢随便忤逆王二公子的话。 在老妇的带领下，王二公子下了马，不多时就走到了司甜面前。 紧接着，老妇、家丁和其他围观人群就亲眼见证，王二公子突然说出一番语调古怪、他们听得半懂不懂的话，以一脸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动姿态走进了那间可能死了人的小店。 司甜万万没想到，自己吓跑了一个大娘，居然还能招来个贵公子，还是个穿越的假土著贵公子！ 她顾不上跟王二公子共叙老乡情，一脸郑重地请求他帮忙寻个好大夫过来。 “这位公子，呃，老兄，你若能帮忙救活那人，我必有重谢！” 王二公子一脸不爽：“妹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要互利互助，怎么还提钱这么庸俗的东西？谈钱伤感情，晓得吗？” 他转过脸去，一声令下，最忠心的家丁就拔腿跑开，去找县里最有名的老大夫了。 王二公子瞄了眼还躺在地上的男人，悻悻发现，这男人虽然破了相，脸上的血迹也没完全擦干净，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居然都比他帅气三分！ “妹子，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居然不是魂穿，直接身穿过来，太厉害了！对了，这大兄弟是你男人吗？你们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是遭了火灾吗？那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我带你们去我的一个别院先住下？那里条件好一点，你这里连张床都没有，这可不利于病人休养啊！” 司甜：……我比较好奇你看到伤患搬不出去时是什么表情！ 她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搪塞，地上的伤患突然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司甜惊喜万分，直接扑了过去。 “喂，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男人睁开眼，似乎有点不适应这光线，闭了闭眼，才再次睁开，眼神中却满是迷茫。 他缓缓吐出几个让司甜脸色煞白的字。 “你，你是谁？” 司甜脑子轰的一声，完全混乱了。 她结结巴巴地问系统：“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失忆？是不是穿梭时空的后遗症？还是说，因为带着其他人穿，所以……” 系统呃了一声，表示它之前的宿主都没干过这事，它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司甜呆呆看着脸色苍白的男人，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结果，下一秒，男人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失忆这么老的梗，你居然还真信啊？真是只傻兔子！” 第229章 淡定如斯 震惊过后，司甜有点气恼，可一想到当前的处境，她又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那个，我，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你……” 她正结结巴巴着，王二公子就挤了过来，笑眯眯道：“这位兄弟，你可算是醒了！我一看你人中龙凤的模样，就知道你不是个短命鬼。呀，大夫来了，快快快，快来给我这位兄弟看看他的伤！” 说到后面，他对上大夫时就变了说话腔调，听在司甜耳里，有点像是西北某地的方言，但又不完全一样。 她一脸心虚，期期艾艾道：“那个，你受伤了，先让人看看严不严重，其他事等会再说，可以嘛？” 然而，出乎她意外之外的是，沈季禹虽然有点诧异，却比她想象中那种震惊不已、三观重塑的程度轻微多了。 要不是他一身毛呢外套大衣，内里是现代得不能更现代的精英休闲装，以及他那头相比其他人来说堪称光头的短发，光看他给大夫把脉时那副镇定模样，司甜说不定还会把他当成个“土著”呢！ 老大夫脸色古怪，显然也觉得这一对打扮奇特的男女有点诡异，可看在王二公子大手笔的出诊费份上，他愣是一个字都没多问。 他操着司甜听不懂的浓重口音给了诊断，又挥笔写就两张方子。 王二公子很贴心地为她翻译，“大夫说不是特别严重，大约静养个半个月就好了。这方子有外敷的，还有内用的……” 他挥挥手，家丁们就把老大夫送走了，顺便还赶走了一批看热闹的闲人，然后出了一人去跑腿抓药，其余人镇守在门口，宛如几尊门神。 王二公子又切换了语言频道，再次进入话痨模式。 司甜听了半晌才知道，原来这家伙穿过来已经一年了，费了好大劲才适应这里的生活，包括语言、生活习惯等等，如今已经通过创业致富，打拼出了一番事业。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里的姑娘大半不识字，跟他聊不到一起，他感到很寂寞，至今还未成亲。 一开始，沈季禹都十分淡定地听着，时不时出言附和一番。 可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马上变了变，下意识把司甜往身后挡了挡。 王二公子讪讪表示，“不要误会，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我怎么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呢？再说了，虽然我还没娶妻，可整个县里的青楼姑娘们都是我的红颜知己，精神伴侣，我一点都不寂寞……” 碎碎念了一通，他又回到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上来。 “话说，你们是怎么穿的？两个人还都是身穿，这几率可太小了些。这边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太少了，我快闷死了。要是能找到回家的办法，我也想试一试。唉，现在钱是有了，可心里好空虚，还很想我爸妈……” “这个……” 司甜脸色十分尴尬，甚至不敢看沈季禹。 她倒是想用“不知道、发生了一些意外”这种说辞来糊弄过去，可沈季禹显然没话痨、大大咧咧的王二公子好骗。更别提，再过11个小时，他们就能回去了，到时这谎可不好圆。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发生了一起车祸意外。”沈季禹冷静地说。 司甜弱弱附和道：“是这样，没错~” 王二公子投来同情眼神，“看来咱们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我当时穿越，就是因为走在路上没仔细看，被楼顶扔下了一辆单车砸死了。唉，伤心事不说了，你们俩今后打算怎么办呢？” “这个……” 司甜脸色更尴尬了，因为，她发现沈季禹在幽幽地注视着她，眼神复杂。 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有点像她小时候没做作业却撒谎说放家里忘带了时老师的眼神。 这时，去抓药的家丁飞奔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二公子，家里大公子又闹幺蛾子了，夫人让您回去镇场子！” 王二公子脸皮一抽，无奈道：“咳，但凡穿越，原主家里头破事总是特别多。两位是随我回去，还是先在此处歇息？这里似乎有些破旧……” 司甜如释重负，连忙表示要留下，并欢迎王二公子随时来叙旧。 只是她没敢说自己很快就能滚蛋这个事实。 王二公子离开前表示，跟他乡遇故知这么重要的事比起来，虐渣打脸这种日常套路一点意思都没有，自己搞定了那个幺蛾子，一定尽快回来。 此外，他还十分贴心地吩咐了几个家丁，让他们去采购一些基本生活用品，比如说最迫切的煎药壶和小火炉，以及吃穿用物，甚至还想把这间大半年没人住的破屋子都给买下来，出手十分阔绰。 等东西采购完了，人差不多都走了，司甜忙不迭将门板封上，这才硬着头皮迎上沈季禹的眼神。 “要不，你先歇着，我去煮药？” 沈季禹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你会吗？” 司甜一噎，悻悻道：“不就是往药材里加水，煮个十来分钟嘛？” “哦？那我问你，应该加多少水？” “这个……” 司甜脸上一红，讪讪地看着伤患自己慢慢起身，走向抓好的中药包。 “我，我来帮你吧。” 这间店铺虽然狭小，但后面其实还接着个同样狭小的后院，用水还不是问题。 司甜目光闪躲，抱着药壶去井边，打水上来冲洗。 等她提着半壶水回来时，伤患本人居然已经打着了火，坐在个小板凳上，一边舒适地晒太阳，一边静静看着她。 “这么多够吗？会不会太多了？” 得到认可后，司甜又开始忙活着拆药包。 等药壶盖子盖上后，她终于没什么可做的了，而那股难言的窘迫再次涌了上来。 “你，你要不要擦洗一下？伤口不能碰水，但是其他地方还是要清理的……呃，完了再上一遍药……” 沈季禹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慌张模样，终于轻笑出声。。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我是大灰狼吗？还是说，以司女侠这样的好身手，对上我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都会害怕？” 司甜一脸纠结地看了他几眼，垂头丧气道：“你怎么这么淡定啊？正常人不是会抓着我质问个不停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你不是还老拿来教育我……” “哦，其实还是有点震惊的。”沈季禹轻描淡写道，“虽然知道你有自己的小秘密，但没想到会这么玄幻。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第230章 喂我 在漫长的工作年限里，系统不是第一次看到宿主对其他人坦白的场面。 不过，在带着对方进行了一次时空穿梭后才坦白的，它就真的是第一次见。 唔，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那个富可敌国的大商贾最心爱的女人知道这事之后的反应似乎不大美妙，居然是在竭力劝他放弃使用这样诡异而非凡的力量，免得惹祸上身。 因为这事，系统当时看那女人很不顺眼，还在前任宿主耳边念叨了几天她的坏话。 只可惜，后来的事情好像真的被她说准了。 女人自杀了，前任宿主也走上了断头台…… 系统冷冷地注视着面前这对男女，心想：“跟其他种族比起来，人类脆弱不堪，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巨大了，每一个个体的想法都不大一样。即便有脑子的只是极少数的部分人，却也足够让这个种族不断高歌前进了。面对一样的问题，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然后，它就看到，男人一脸平静地听完女孩的讲述，点点头，伸出一只还带着伤口划痕的大手，慢慢放到女孩头上。 沈季禹面无表情地将司甜本来就被火舌燎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 “让我看看，你这小脑袋瓜子今天到底进了多少斤的水，恩？你以为，我知道之后会把你当成怪物，送去研究所解剖吗？” 司甜讷讷道：“当然不是，可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万一什么？” 沈季禹凉凉道，“哦，我好像突然记起，我有个师兄就是搞脑神经研究的，不如回头我联系下他，把你送去帝都解剖算了？” 司甜要是看不出他在开玩笑，那她就是傻子。 她气鼓鼓道：“老是威胁我！欺负人！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不敢让你知道嘛。谁知道，你……” 说到最后，声音快速低了下去，那些话直接听不到了。 “我什么？” “没什么！” 司甜连忙起身，开始在王二公子命人买来的那堆东西里“寻宝”。 “那个，你饿不饿，这里有糕点，要不要先吃一块垫垫肚子？”她挠头道，“这里的点心应该没有你习惯的口味，做工应该也比不上那边，你就凑合先吃点吧。你流了那么多血，得补充点能量！” 沈季禹沉吟了下，还未说话，司甜就提醒他：“还要好久才能回去，除非你现在去睡觉，一觉睡到那时……” 他顺从地接过司甜递过来的黄纸包，看了眼里头裹着白色粉末的不规则糕点，正要伸手，却顿住了。 司甜看着他抬起头，冲自己无辜地眨了两下眼，有点疑惑。 “女侠，我的手有点脏，要不，你喂我？” 司甜：…… 她忽然觉得，这里的阳光实在是太毒辣了，居然晒得她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真讨厌啊！ 司甜强作镇定，点点头，转身走向水井旁。 跟水桶奋战了片刻过后，她回到原地，递上一方暗蓝色的微湿手绢，正是先前从沈季禹身上摸出来的那条。 “喏，擦手。看我干什么？我可不是故意偷你东西，谁让你流那么多血，我又不是什么武侠剧演员，这冬天的厚衣服也不好撕开给你止血……” 死亡凝视过后，沈季禹轻叹一声，一把将她扯下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然后各自坐在个极富乡土气息的矮脚小木凳上，开始分吃糕点。 “咦，味道居然还不错，软糯糯的，也不会太甜~” “我倒是觉得有点太清淡了……” 司甜无语地白了眼这位噬糖狂魔大总裁，嘟囔道：“吃那么多糖，小心年纪轻轻三高！” 噬糖狂魔大总裁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驴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 “放心，我没有蛀牙，螃蟹壳都咬得动！” 司甜先是莫名其妙，然后，脸色不知怎的又红了红，最后只能埋头狂吃糕点。 沈季禹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她吃东西，腮帮子一股一股的活像只小仓鼠。 “喜欢就多吃点，没人跟你抢。对了，你问问你那个系统，这些东西能不能打包回去……” 趁着司甜没留意，他快速伸出手指，戳了戳小仓鼠的腮帮子，然后看着她的怨念表情笑得前仰后合。 结果，一不小心扯到后背的伤口，这才脸色扭曲地消停下来。 司甜怨念地看了眼药壶，心道，一会苦死你，哼哼！ 然后后知后觉地关心了一句：“对了，你背上的伤……刚刚忘记让大夫替你上药，你，你自己能行吗？拖久了会不会发炎啊？” 对于这个问题，沈季禹只回了她一个幽幽的注视。 沈季禹摸摸下巴，正犹豫自己是该说行还是不行，外头充作店门的木板又被人卸了一块下来。 “司妹子，沈兄弟，我回来啦！” 王二公子从那缝隙里探了个头，热情洋溢跟他们打招呼。 沈季禹沉默了下，率先起身，走过去帮他“开门”。 刚好药煮好了，司甜就慢了半拍，先将药壶拿起来，才在后面说：“你不要逞强啊，要不还是我来吧？” 沈季禹幽幽反问：“我伤的又不是手，这种粗重活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干？” “沈兄弟说的有理！” 王二公子示意家丁接过他手中的门板，笑眯眯地说：“虽说本公子一直奉行男女平等的人生准则，不过嘛，很多方面表现得绅士一点并没有坏处。毕竟，女孩子体力总是要差一点的……” 他自顾自地嘀咕着，忽然视线落到门框上。 “咦？这上面怎么还有个掌印？难道，这户人家失踪是因为遭到仇家追杀？哎呀呀，我穿过来一年了还没见到个真的会功夫的呢……” 司甜心虚地别过脸去，假装那掌印一点都不眼熟。 王二公子将家丁们都撇在外面，跑到后面的小院跟他们“密谈”，言语间不乏招揽之意。 司甜尴尬笑笑，最后还是没忍住，打断了王二公子的美好幻想。 “实不相瞒，我们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回去了。那个，你刚刚不是说你家里是经商的吗，要不要趁这点时间进点货什么的？唔，我这里有很多日用百货，功效神奇，包你满意！就是价格方面有点小贵，不过，以你的财力应该不是问题。对了，你们这儿是不是夏天啊？怪热的，我这里刚好就有一件自动制冷防晒衣，非常适合这个季节穿。看来我们一见如故，呃，你又帮着我们忙前忙后的份上，这个就免费送给你啦……” 第231章 买买买 结果，王二公子完全没把后半段听进去。 “什么？你们要走了？不是，你们能回去？这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啊？” 他急得直跳脚，看二人的眼神从革命友谊升华成了救命恩人。 王二公子生怕二人不肯，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没人权，家里没个做官的就要被人欺负，他如今能混到这个位置还是靠给县令大人送小钱钱巩固下来的塑料情谊，想要开拓其他郡县的市场却总是被地头蛇逼着交保护费，云云。 “呜呜呜，我真的好想回家啊！虽然我家也没什么人了，可这里没有空调wifi手机，我每天都快闲出屁来了，再多的金山银山看久了也没兴趣啊！” 司甜嘴角抽了抽。 她对王二公子表示了同情，但，落到最关键的问题上时，她只能露出为难之色。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而且，我们和你来自的位面不一定相同啊！” 绑定系统给司甜带来的最主要就是财富，但，与此同时，她的眼界也开阔了许多。 起码，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小位面，自己所在的位面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还是系统口中的所谓低等位面。 据她所知，自己所在的位面还有许多人觉得自己是宇宙的主宰、宇宙的中心、宇宙的唯一奇迹和智慧生物。 在意识到自身的渺小时，这种言论就显得格外荒谬可笑、傲慢自大起来。 司甜并不觉得，王二公子会巧之又巧地跟她是“老乡”。 王二公子不信邪，开始跟她对暗号。 结果，才刚开始对国家地理，他就陷入了巨大的失望。 他原来的那个国家也有长江，可长三角那一带并没有一个城市叫宛城，更没有临城和其他司甜熟知的城市。 王二公子忧郁了一会，又不死心地挣扎了起来。 “唉，其实我也说了，我家里人都不在了，在哪儿都差不多。要是能把现在这些财富带到你那个世界去，还能上网玩游戏，岂不是美滋滋？” “想得美！”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以为位面壁垒这么好打穿？宿主，你可别忘了你那点空间能量是花了多长时间攒下来的！” 它说着说着，语气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那个，宿主你要不要看一看你的空间能量还剩下多少？有惊喜哦~” 司甜挑挑眉，这个黑心系统可没给过她什么真真切切的惊喜，尤其是在这么明晃晃的提示下…… 她顺势看了眼，结果直接一头黑线。 “为什么会是负数？你们出bug了吧？” 系统凉凉道：“你以为随随便便带人穿不用付出代价的吗？要不是看在当时情况特别危险，本统才不会允许你负债穿梭呢！别废话了，赶紧跟这个穿越男签订长期交易合同，以后你不用过来都可以跟他互相输送物资！” “长期交易合同？这又是什么意思？” 系统沉默了下，不耐烦地解释了两句，司甜看向喋喋不休的王二公子时眼神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那个，王兄，恕我直言，你之前是不是买到过一本这么薄的肥皂制作工艺小册子？”她试探着问。 不料，王二公子一扫焦躁，竟是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就是……” 司甜厚着脸皮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拿了你十两银子那个人。” 这回沈季禹终于不再淡定。 “什么十两银子？肥皂工艺？你们之前就认识？” 王二公子啊了一声，摆摆手，苦笑道：“沈兄弟想岔了，此认识和彼认识大不相同，说来话长……” 沈季禹冲他和善一笑，“哦？我们现在也不赶时间，愿闻其详？” 于是，王二公子就把他要回家的长篇大论放到了一旁，开始跟沈季禹说起他穿越伊始的艰辛创业故事，一直说到后来如何卖肥皂赚了第一桶金，拯救了原身这个满是败家子和败家老爷们、败家娘们的腐朽家庭。 得知二人除了那本肥皂书外并无其他来往，沈季禹的笑容才重新有了暖意。 他津津有味地跟王二公子聊了起来，一时间，司甜竟插不进嘴。 一个时辰后，王二公子基本把自己家每个婢女有什么喜好、家里有几只猫狗这些琐事都倒了个干净，更别提自家那些产业的情况了。 沈季禹若有所思了会，转头问司甜：“你之前手里的那个超大的祖母绿，该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司甜不可思议地反问。 沈季禹笑而不语，这让她有种底牌全部被看光光的不安全感。 “那个，王兄，我这边还欠着好大一笔债呢，实在无能为力带你离开……” 司甜解释过后，王二公子彻底死心，撒了两点男儿泪后，又重新振作起来。 “算了，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好歹这里能做个富家翁。改天我淘多几本技术原理书，发掘几个机械人才，看能不能把这里推向蒸汽时代……对了，你那里有这种书吗？” 司甜犹豫了下，直觉她手里能马上掏出来的十一本书恐怕都不适合这个位面的人看。 时间无多，她不再蹉跎，直接将大部分产品取了出来，还分成了两堆。 其中一堆是出现在该位面普通人面前不会马上吓到人的，另外一堆则是相反，主要是给王二公子这个穿越男自己享受的。 “呐，主要就是这些了。因为产品形态可能不够接地气，我建议你最好是改造一下。比如说，这个香水就可以制成香包、香膏，还可以加入在化妆产品里……” 王二公子看得眼都直了。 他本以为，自己侥幸穿越后绑定了个采购系统，隔一段时间可以定向购买些许现代商品自用，这已经是很大的金手指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些稀奇古怪的特效产品，还没试用、光听介绍都觉得眼花缭乱！ 王二公子想了想，最先向怪味糖豆和菠菜饼干伸出了魔爪。 “这味道好熟悉，是烧烤薯片味！哈哈哈~我好想吃薯片啊，这里只有地瓜干能凑合当零嘴吃吃~” “咦，居然真的马上就有饱腹感，这不是错觉吧？” “我去，我怎么一不小心就把饼干全捏碎了，这就是所谓的buff吗？” 将能试验的少数产品当场试用过后，王二公子激动拍桌。 “买！全都买！买买买！” 第232章 公主抱 司甜二人离开后，王二公子独自站在小院里，满心不舍地冲着空气招手。 “有空再来玩啊，哎~” 狭小的后院里突然多了许多纸皮箱，整整齐齐地摞在那里。 王二公子没有马上动手搬运，而是早早让家丁去找牙人过户，将这屋子划为己有，还亲手挂了个大锁上去，这才施施然离开。 “唔，虽然一下子花了几百两黄金，我居然一点都不心痛，还有种赚到了的感觉！嘿嘿~其他的都可以卖，只有这个整蛊便签绝对不能外传。哼哼，有了这个，本公子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混蛋敢收我的保护费！” 王二公子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些高科技产品利益最大化，是否该献一两样宝贝给那位和自己私交不错的郡太守。 突然响起一声叮咚，这是他的淘宝系统cd结束的提醒。 他的系统虽然能采购现代科技产品，但每次成功交易后都有三天冷却期。 为了将这有限的采购次数发挥最大作用，他买的基本都是各种技术理论书籍，以及这个位面找不到的少数原材料。 只有极少数的几次才给自己买了点娱乐产品，像是他穿越前最喜欢玩的游戏机、储存有大量单机游戏的大屏手机、一大箱充满电的充电宝，还得偷偷摸摸地避着人去别院里玩。 王二公子本以为，自己这外挂已经很牛逼了，万万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些堪比金手指的“日用品”！ 跟坐拥这些商品和时空穿梭能力的司妹子比起来，他这个需要发布订单、要等人接单供货的沙雕淘宝系统简直就是一条废柴啊！ “唔，今后得专门划出一份采购基金，跟司妹子长期合作才行~哎呀，司妹子不知道回到家了没，怎么还没跟我联系呀？” 事实是，司甜二人早在消失在他眼前的一瞬间就回到了宛城。 在司甜的强烈要求下，系统勉为其难地没把二人扔到昨晚的事发地点，而是挪到了距离事发地点只有二十米的一处无人小巷里。 跟上次穿梭时空时被震得七晕八素不同，这次是在二人完全清醒状态下进行的。 于是，气氛就有那么一点古怪。 零点零几秒的光怪陆离过后，司甜看了看头顶的天，和不远处的楼房，确信自己应该是回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咳，那个，你还好吗？” 回答她的沈季禹慢慢变得扭曲的脸色。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急忙凑过去关心。 让她吃惊的是，沈季禹居然下意识退了一步，快速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没……事……” 司甜更加纳闷了。 回来前，系统跟她打了包票，说什么它们出品的时空穿梭功能非常完善，便捷高效，绝对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可，沈季禹如今的反应让她不禁开始质疑起来。 “黑心系统，你给我死出来！说好的没有副作用呢？你骗鬼啊？” 系统悠悠道：“哦，我之前说的是正常人的标准嘛，可能是这小子被炸出了什么后遗症。我只是个圈钱系统，又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扫描什么人、看他们身体健康状况的医疗系统……” 司甜无语问苍天，恨不得把这黑心系统按个静音。 系统还在碎碎念，“那个，与其在那里付费我，我建议你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司甜看着别过脸去不肯看她的沈季禹，顿时急了。 她抓住对方胳膊，轻扯了下，不敢太用力，像对待一尊易碎的陶瓷器。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好不好？” 沈季禹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腰，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司甜：…… 她看了眼手里拎着的那包“土特产”白糖糕，沉默了下，说：“你那手绢还在吗？要是没带上，恐怕我只能把这个纸包拆了给你擦嘴了……” 即便沈季禹没有抬头，她似乎也能从猛地绷紧的脊背上看出对方的幽怨。 “咳，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出去找家便利店给你买包纸巾。”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过后，沈季禹终于起身面对她。 除了头上缠着的白色棉布、脸上的些许划痕让他显得有些憔悴，司甜没能看到其他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任何可疑物。 “走吧，去医院。”他惜字如金地说。 司甜唯唯诺诺地跟上，慢了半拍才说：“啊，我想起来了，这条街尾就有一间小医院，人民医院要打车过去，我们去哪个好？” 沈季禹无奈停住脚步，拍拍她的头顶。 “去最近的。” 司甜哦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克服了心中的羞涩，自告奋勇地搀着沈季禹的一只胳膊往前走。 沈季禹没有挣扎，只是沉默了下。 “小姑娘，我还没有残疾……” 司甜故意哈哈笑了两声，试图借此驱逐内心的不自在。 “沈叔叔一把年纪了，就不要逞强啦！侄女儿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一把好力气。我一点不夸张地说，就算你现在昏倒在我面前，我也能把你公主抱扛起来狂奔去医院……” 沈季禹轻笑道：“公主抱？你确定你可以？” 要不是左手拎着白糖糕，右手搀着他，司甜这会儿就要拍胸脯打包票了。 “当然！我可从来不吹牛！” 沈季禹笑着摇了摇头，脸色又僵了僵，转过脸去，很小声咕哝：“我可不想要你这样的侄女儿……” “什么嘛？” 耳朵很尖的司甜愤愤道，“为什么不想要？我哪里不好？” “唔，可能就是因为你太好了吧，所以才不想……”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微沉的声线里多了一抹复杂。 司甜的视线落在手里的白糖糕上，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副蒸糖糕的画面。 氤氲的白雾和甜丝丝的糖香混杂在一起，勾织成一张细密又甜蜜网，让人身处其中，一点都不想挣扎，只想沦陷到底。 “其实，我也没有很好啦……” 她忸怩着说了这一句，得到的回应却是右手突然变得沉重的负担，和一句气若游丝的交代。 “小姑娘，我有点头晕，接下来的路就麻烦你公主……” 连个抱字都没说完，沈季禹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第233章 归来 司甜二人回来的消息很快震惊了所有人，尤其是紧盯着此事、在宛城每间医院、诊所都派了人盯梢的魏随风。 从昨晚事发之后，他几乎就没睡过觉，眼里全是红血丝，电话却是一个不停地拨出去、接进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每一个否定答案都在把那两个失踪之人往凶多吉少这个可能性上推，那也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即便是情绪极度低落的前提下，从手下那里听到司甜公主抱着沈季禹跑进医院的消息时，他没来得及惊喜，只是古怪地弯了弯嘴角。 “这两个人，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他第一时间赶到那间小医院，见到司甜时，后者正在懊恼地敲自己的脑袋。 “都怪我太蠢了，看他表现得这么冷静，居然没看出来他有问题。刚刚他明明还吐了，来医院时还留了点鼻血……好像脑震荡严重的可能会死掉，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呜……” 发现魏随风出现时，司甜几乎瞬间收起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反应过来后，她不可思议道：“你小子也太牛了吧，我才刚进医院十五分钟不到啊！” “少废话！”魏随风冷着脸道：“你们昨晚到底去哪了？” “呃，这个嘛，说来话长……” 司甜支支吾吾了会，将她和沈季禹商量好的说辞娓娓道来，最后还即兴露出了个娇羞表情。 看在魏随风眼里，这就是思春期少女和心上人共度一夜（即便很纯洁）后的正常反应。 然而，就是因为太正常了，他才觉得不正常。 凡事碰上司甜这个奇葩女，哪里还有正常的？ 正常女生会在学校里当小货郎、跟校霸过招、一打十全身而退、随便参加个运动会都能破纪录，还能一脸轻松地抱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走街穿巷吗？ “不对吧？你们昨晚既然逃下了车，为什么当时不去医院，一直拖到现在？”魏随风面上质疑意味很浓，“就算他不放心他的住处，你家总是能回的吧？拖到现在才去就医，你们昨晚到底去哪了？” 司甜心里叫苦，恨不得冲进去把昏迷的沈季禹摇醒。 这个思维缜密的魏大少爷太难忽悠了，这种艰巨的任务本来说好是交给沈季禹亲自做的，现在怎么落到她头上来了？ “呃，因为出了一些小意外，我也不太清楚……我当时昏过去了，后面才醒过来，具体情况你最好等你小舅舅醒了再亲自问他……” 她艰难地弥补着说辞里的漏洞，好在魏随风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以狐疑的眼神又瞟了她两眼，话题便回到了沈季禹身上。 “他现在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 司甜面露愧色，“好像说颅脑可能有损伤，具体还要等检查……” 两人齐齐沉默了下去，良久，魏随风才开腔，语气甚至有点讥诮。 “肯定没事的。他经常说自己上辈子没活够，这辈子一定要活到七老八十，还骗我签下了十年的卖身契，期间我从魏家所得的所有金钱利益必须分他一半……” 他声音渐渐低沉下去，“都说祸害遗千年，这么精明的老狐狸肯定不会有事的……” 司甜愣愣地看向面前憔悴而难掩脆弱的男人，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过去那个还不曾完全成长起来的少年。 “恩，他肯定会没事的，我给他立的长生牌位可不是白花钱的……” 她喃喃说了一句，猛地反应过来。 “什么？十年卖身契？所有利益对半分？这只老狐狸也太会算计了吧？” 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驱逐内心的恐慌，她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就答应了？好歹讨价还价一下，六四分、七三分都可以的嘛~” 魏随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没有解释。 在他看来，魏家的家产并不属于他，他之所以顺从沈季禹和魏家部分人的心思回去，不过是为了向沈淑君那个蛇蝎妇人报复、不让魏家大权落到她手中罢了。 对他来说，这些钱即便不分给沈季禹一半，将来等他能掌控魏家大权了，没准他一个心血来潮就把大半家产捐出去了。既然如此，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作为他的引路人，沈季禹有资格收获这些！ 他笑了笑，压低声音对司甜说：“如果我没估计错，负责昨晚车子爆炸案的警官再过一会就要到了。你最好把你刚刚对我说的说辞再润色一下，起码，让它听起来更可信一点。明白了吗？” 司甜不禁汗颜，跑到旁边墙角面壁思索起来。 好在，急诊室的大门打开得比警官们更快一点，但沈季禹还是没醒。 医生语气平静地说：“谁是病人家属？他这个颅内压已经降下来了，现在基本上没有大的危险……我们稍后准备送去放射科照个ct，建议等病人苏醒后，视情况稳定与否再考虑转院事宜……” 司甜松了口气，弱弱表示：“那个，医生，我们没说要转院啊……” 医生哦了一声，脸色忽然有点尴尬。 要不是刚刚里面一个小护士认出，这位患者身上全是那种一件顶他一个月工资的高大上牌子衣服，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预判。 毕竟，他们就是个好点的社区医院，跟三甲大医院没得比，他从业了七八年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消费水平的患者会在他们院久留…… 推着病床出来的小护士和司甜擦肩而过，下意识看多后者两眼，口罩下面神色有点遗憾。 “还以为碰到一条大鱼了呢，结果……唉，我就知道，老天不会对我这么慷慨，一早上给我送来个英俊多金还单身的大帅哥……盛世美颜霸总住院期间看上小护士的桥段果然只有电视剧里才会上演，嘤嘤嘤~” 视线落到司甜身边的魏随风面上时，小护士心里更忧伤了。 “不，看来电视剧里二男争一女的剧情还是有可能的，就是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就对了！呜呜呜~” “听接诊的小刘说，这姑娘是公主抱着男患者过来的，想不到小小一只居然这么大力气！” “难道现在的帅哥都喜欢外表软萌、内在刚猛的妹子？要不，我也去报个健身强化班？” 第234章 老实人 刚从放射科检查室回来，调整好心情的小护士就再次睁大了眼睛。 刚刚那个幸运的女孩子居然被一群警察包围了！ 这是什么情况？ 接诊台的护士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害，还不就是你刚刚推去做ct那个大帅比！昨天晚上，咱们这条街上不是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案吗？好像说昨晚上还有个老头就住在边上，靠得太近被震裂了耳膜，跑来咱们院看病呢。恩，那个大帅比和这个女孩子就是当时在车上的当事人……” “什么？是他们？这怎么可能？” 小护士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在工作日上午相对冷清的社区医院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马上吸引来了个警察小哥哥的视线。 见状，小护士表情更忧伤了。 “为什么连办案的小哥哥都这么清秀，我可以啊啊啊！我只恨自己不够倒霉，这个小哥哥是我们区新来的片警嘛？” 然而，司甜完全无法跟单身的小护士感同身受。 她虽然说谎技术尚可，却没在警察同志面前说过谎，之前打交道的几次也都是有话直说，格外理直气壮。 即便这次事出有因，她和沈季禹又是受害者，可，以她的能力，真的没法对那消失的12小时自圆其说啊！ “呜呜呜，沈狐狸怎么还不醒啊？这个年轻的小同志长得挺清秀，怎么问起话来比老的还犀利啊？沈狐狸你快来啊，我要顶不住啦！” 司甜咬紧牙关，坚持用先前那套说辞，只是稍微改良了下说辞，将自己“昏迷”的时间又延长了些，直接把责任都推到沈季禹身上去。 好不容易把讯问这关过了，眼泪汪汪着闻讯而来的司妈妈又让她大伤脑筋。 最要命的是，警察同志还没走，她只能继续表演同一套“失忆”戏。 “什么？你当时就在那个爆炸的车子里？” 司妈妈被吓得摇摇欲坠，险些没晕过去。 一开始，她还以为女儿是不是被人拐卖了，一晚上不回家，害得吃过晚饭后离开的唐律师不放心，又半路折返回来，一直陪着她，两人在客厅里熬了个通宵。 直到早上回来后，司甜给她报平安时也没敢多说，只含糊了过去，以至于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得知沈季禹还昏迷不醒时，她震惊过后，又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哎呀，好端端的车子怎么会突然爆炸呢？我看小沈开的车子挺好的啊，总不至于忘记去做保养吧？不过这也说不好，警察同志啊，我算是过来人，一个月前我就是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差点连小命都没了！现在宛城治安不太好啊，怎么老是出这种事？你们可得好好查才行啊！” 司妈妈平时说话温吞，可一涉及到司甜的事情就变得啰嗦起来，拉着两个做笔录的絮叨个不停。 其中那个老的安抚道：“这位女同志，你放心，自从昨晚接到报案以来，我们已经紧急布控排查，现在已经有眉目了，相信不久就能水落石出了~” 魏随风在旁不吭声，警方也只把他当成是沈季禹的家属，按部就班问了些“患者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有经济或其他方面发生纠纷”之类的问题便作罢了。 回程时，年轻那个眉头一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奇怪，刚刚那个姓魏的男孩子似乎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看过。啧~” “哈哈~那个男孩长得是挺帅的，跟明星一样，别不是在电视上看到过吧？” 被插科打诨了一番，小干警就把这个念头抛开了去，一直到案子真正水落石出时才恍然醒悟。 原来，那个男孩子的脸曾经在他某个同事的电脑监控片段上一闪而过，后者当时还在纳闷。 “奇怪，这小伙子被人捅了怎么不来报案，难不成又是一起街头互殴寻仇案？” 魏随风之所以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案，就是怀疑突然从人群中跳出来捅他的那人有鬼，想要将人控制住先问一番话，搞清楚来龙去脉再决定怎么处理。 结果，他人刚离开步行街不久，那个被他的保镖五花大绑的“杀手”嘴巴还闭得跟蚌壳一样紧时，沈季禹的车子就出了事。 他们俩在不到半小时内前后脚出事，事发地点相隔还那么近，就是说没有鬼，小孩子都不大信。 魏随风熬了一个通宵，主要就是查这件事！ 要是沈季禹、司甜没出事，闹得生死不知，他动手还不至于太没下限。 不过，这会儿被派来捅他的那人就不好过了。 暗室里，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动都不能动，上半身的单衣早已破了几个血口子，像是鞭子抽出来的痕迹。 见他进来，男人轻蔑地笑了笑。 “哼！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学着别人装派头！识相的就赶紧放了老子，滚回去老老实实做你的魏家小少爷，别发你那春秋大梦，才是保命之道！” 手下沉着脸对魏随风摇了摇头，压低声音：“他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感觉应该是……”说着，他比了个手势，往北边虚虚指了下。 魏随风像看死狗一样，看了男人两眼，忽然轻笑出声。 “你是不是以为沈季禹死了，你背后的主子就可以随便蹦跶了？呵！既然你喜欢给人忠告，那我也给你一条。凡事不要想当然，更不要在事情没办成之前就洋洋得意，那是蠢货的象征！” “你什么意思？难道姓沈的没死？” 听完忠告的男人激动起来，从魏随风表情中得到肯定答案后，连连摇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都听到声响了！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才不会上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死心吧！” 男人摆出一副忠诚贞烈的架势。 先前负责审问的人感到面上无光，正要上前呵斥，身后忽然传来个软软的女声。 “哎呀，原来你们的办事地点不是仓库，也不是废弃工厂，居然只是个普通办公室！” 说话的女孩子先是探了个头，看了他们一眼，还笑眯眯地冲他招了招手，然后轻盈地迈步进来。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那位绑在椅子上的大哥，你好！我是昨晚上差点被你害死的两个人之一，也是昨晚最先把你揍趴下的那个，还记得我吗？” 男人脸色扭曲了下。 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就是因为上头看好他的身手，结果居然败在一介女流手下，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看到那个女孩子跟着另一号目标任务离开时，他心中稍慰，因为他知道，他的耻辱很快就要被血和死亡冲刷了！ 然而—— “你，你怎么会没死？” 司甜冲他“和善”地笑了笑：“呵呵，你猜？” 男人终于信了魏随风的话，既然这个女孩没事，那沈季禹多半也没死。 他们失手了！ “不可能啊！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那炸药是用的最大分量，别说是他一个人，就是一屋子人都能死光……”他挫败垂头，不甘地呢喃起来。 司甜站在那里耐心地听完，终于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她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笔，举到男人面前晃了晃，十分诚恳地说：“你真是个老实人，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人会派你来当这个炮灰了。这份供词，我会让它去到该听到的人手里的。对了，你进去了记得不要随便跟人打架。你的身手……唉，总之，牢饭虽然好吃，但里面的人未必比我善良哦~” 第235章 鸳鸯谱 滴——答—— 输液管中，药水慢悠悠地落下，安静地一如病床上的病人。 轻微的吱呀声过后，房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颗毛茸茸、还有两撮烧焦了的呆毛的小脑袋。 来人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 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睡得真香啊，我也困了……唔，我就眯一小会……” 严格算起来，消失的这半天里，司甜可能就合眼了短短的一个小时不到，而后不是在忙乱地处理某人的伤情，就是在跟自来熟的王二公子商讨合作事宜，回来之后还死活缠着魏随风去见了那人一面，这会儿筋疲力尽也属于正常。 不一会，她就趴在病床一角，沉沉睡去。 梁璇闻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女孩伏在男人手边睡得香甜、甚至还像只撒娇的猫儿那样无意识往大手上蹭的一幕。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斜倚着床头，似乎在闭目养神，嘴角却有小小的弧度弯起。 若不是女孩呼吸声音有些粗重，时不时还呢喃一句梦话，在梁璇看来并无半分美感，反而还为这温馨一幕的效果大打折扣，她一定会觉得女孩是在装睡，故意接近沈季禹。 毕竟，哪有女孩子能用这么别扭的姿势睡得这么香，都快打起小呼噜来了？ 她恨恨地磨牙，“居然还骗我说什么关系，这哪里像是没关系了！姓沈的混蛋，喜不喜欢直说啊，遮遮掩掩的算什么？” 梁璇在心里怒骂了沈季禹一通，才犹豫着轻轻敲响房门。 男人猛地睁眼，隔着玻璃对上她的视线，有些惊愕，又很快恢复如常，并冲她点了点头。 梁璇推门而入，即便刻意小心，但高跟鞋敲击瓷砖地板的清脆响声还是很快惊醒了一头呆毛的司甜。 “唔，我怎么睡着了？啊，你醒了？不对，你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不叫我？” 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题后，她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梁璇的存在。 “你……你好，好久不见……你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司甜脸色扭曲了下，露出个尴尬的笑，十分敷衍地挥了挥手当招呼，然后就抱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门外。 梁璇看向面露无奈的男人，原本的标准微笑也变得僵硬起来。 “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咳，是我不好，不该这时候进来的。” “没事，她就是这个性子。” 沈季禹语气很温和，对她的态度跟之前差不多，可方才那句话里的亲昵却让她心里跟针扎似的。 他看了眼梁璇手中的小束鲜花，回头环顾四周，说道：“抱歉，这间医院好像没有花瓶，你先放桌上吧。” 紧接着，他又若无其事地关心起梁璇的近况来，好似不是对方来给自己探病，而是调转了位置一样。 毕竟，自从那次尴尬的“表白”事件过后，他们就很少单独见面了，最近一次还是年前的某一次股东会议。 见状，梁璇情绪更低落了。 “我很好，反倒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犹豫了下，她才大着胆子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你心里有底吗？” 沈季禹笑了笑，“大概猜到一点。” 话虽如此，可他脸上那坦然无畏的姿态还是给梁璇打了一剂强心针。 她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露出个灿烂的笑。 “那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咱们的合资项目还没正式回本，你这个创始人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关头倒下啊！”梁璇故作轻松道。 沈季禹也回以调侃：“哪能啊，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吗？我可不舍得这么早就英年早逝……” “确实啊！岁月不饶人，一把年纪了还打着光棍，就这么英年早逝实在太不划算了。”梁璇意有所指地接话。 沈季禹微怔，她又很快笑开来。 “我家的长辈总说我太工作狂，怕我哪天就过劳死，天天唠叨着让我既惊愕婚生孩子，好把我们家的优良基因遗传下去呢。结果我弟问他们，要是男方基因不够优秀，那岂不是拖了我后腿？哈哈~” 梁璇边说边笑，神态自若，眉眼间不带一丝旖旎，好似只是和个老友相互吐槽生活琐事。 沈季禹只愣了一小会，就反应过来，很上道地转换了相处模式，从冷淡客气的合作伙伴切换到普通好友模式，病房里气氛轻松愉快。 病房外，脸上还沾着些许水珠的司甜却不自觉嘟起了嘴。 她站在病房斜对角的位置上，踮起脚尖，正好能看到一角病房内部的景象，还能透过开着的房门听到他们的说笑声。 “有那么好笑吗？梁阿姨这是来探病啊，还是来说相声的？怎么以前没见她这么好口才！”司甜愤愤挠墙。 魏随风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股莫名其妙。 “你在这里抓墙板做什么？挠爪子吗？还是昨晚被震坏脑子了？” 他刚要问她为何不进去，可很快，他就露出了然神色。 魏随风鄙夷地瞟了她一样，“嗤！真是蠢，挠墙能有什么用？你有那爪子，怎么不往对手脸上挠？” 司甜幽幽看他，心道，小伙子，上辈子我往对手脸上挠爪子时，就上了你的黑名单，你以为我还会重蹈覆辙吗？ 魏随风不再跟她浪费时间，直接大步流星，走进病房。 司甜犹豫了下，没跟进去。 结果，魏随风这小子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一本正经道：“你傻站在那里吹冷风干什么？进来啊！” 司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步子，慢吞吞地挪了进去。 “呀，小魏怎么也回宛城了，你不是应该在帝都吗？你们这对舅甥倒是感情好，真叫人羡慕~”梁璇语气很熟络，显然早就见过魏随风，还不止一次。 司甜头垂得更低了，暗道，“我进来就是想听小魏汇报事件进度的，我才不是因为感到了威胁才来的。哼！” 那个被她努力不看作威胁的威胁转过脸，笑眯眯地看向她。 “哎呀，梁峥之前好像提到过，说小魏你在学校可是很有个性，对绝大多数女生都不理会的。现在看来，你们俩关系倒是挺好……” “说起来，你们俩之前还是同班同学吧，真是郎才女貌啊。” “不对，沈季禹你不是司甜的远房表叔吗，他们俩这个辈分该怎么算？唔，好像也不该这么……瞧我这记性，他们俩实际上应该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吧？” 梁璇笑得眉眼弯弯，看病床前这对少年少女的眼神格外和善，好似一个身经百战的媒人婆。 魏随风、司甜二人齐齐身上一冷。 这位大姐是乱点的哪门子鸳鸯谱唷？ 第236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好不容易等梁璇走了，魏随风就直入正题。 “昨晚的人已经离开宛城，其中一个跑出国了，我准备今天回帝都。” 沈季禹似乎并不诧异，神情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只回了他三个字。 “小心点。” 魏随风嗯了一声，表情冷淡，却很坚定。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司甜直想挠头，最后终于忍不住，弱弱问：“那个，你们是有心电感应吗？你不是才刚醒吗，为什么好像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 魏随风撇撇嘴，接触到沈季禹视线，没敢当场diss。 “咳，那我先去机场了，你跟她慢慢解释吧。”说罢，毫不留恋地离开。 察觉少年语气中的鄙夷，司甜愤愤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沈季禹，眼睛眨巴眨巴两下，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小姑娘，你仿佛忘了，世界上还有个叫手机的东西。”沈季禹扬了扬手，又一本正经道：“不过也难怪你不知道，谁让你刚刚睡得跟小猪一样，还打了呼噜……” “什么？我怎么可能打呼噜？你瞎扯！”司甜气得跳脚，为自己辩护。 沈季禹慢悠悠地继续说：“呼噜声那么大，自然就听不到我在讲电话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司甜默默磨了会牙，还是决定先忍下这口气。 “你别转移话题啦！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在小魏那边只听到了一半……” 她皱着眉问：“昨晚那个男的说，他是小魏爸爸的正室，那个叫沈淑君的派来的，难道你的车子也是同一伙人做的手脚？讲道理，你们俩都死了，名下的财产她就有份了，杀人动机是很充分。可，她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在自己地盘，反而千里迢迢跑来宛城？” 沈季禹哦了一声，随手往自己身后又塞了个枕头，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然后，兴致勃勃地说：“小侦探，继续说呀。” 司甜白他一眼，“你当自己是课堂教学啊，老师明明知道答案偏要提问学生……还不快点揭盅！” “哦，我渴了，你先给我倒杯水吧。” 司甜沉默了下，直接从身后变出个新的保温杯，任劳任怨地去给他装热水。 水杯递到他手里时，她很自然地留意到了被搁在一旁的花束。 “好像是梁阿姨带来的，啧，还真是有生活情趣啊，买个探病花束，居然还绕到十公里外那间网红花店……” 她默默腹诽着，却一个字没吐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喝水的病患看。 病患十分镇定自若，甚至还大胆回视，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玩比谁坚持更久不眨眼的小游戏。 “你够了！快点说，不说我回家了！” 沈季禹终于举白旗投降，轻描淡写道：“不是我三姐，是其他人。” “啊？那，那个人是骗我的？”司甜反应过来，有些不甘，“那真凶是谁啊？” 沈季禹耸耸肩，“大概是我那个大哥，还有魏家旁支的一些人吧。” “什么？一些人？” 司甜觉得这个答案更难以接受了。 她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你是得多遭人恨，才能惹到这么多仇家一起对付你啊！” 沈季禹认真思考了下，说：“大概是妒忌我比他们年轻，长得比他们还好看吧。” 司甜：……这天恐怕没法聊了！ 从沈季禹避重就轻的态度中，她也看出来了，沈季禹不想让她过问这事，或者说是，不想让她插手。 她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登时就想告辞走人。 结果，她才刚起身，门外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咦，人醒了？正好，这汤还热着，来趁热喝了吧，补补身子。” 司妈妈抱着个胖乎乎的保温壶走了进来，神色和蔼。 司甜嘴角一抽，“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昨晚一晚上没睡吗，不回去补觉，倒是给外人做起病号饭来了！” 司妈妈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昨晚上要不是多亏了小沈，你今天还能这么活蹦乱跳？救命之恩份量多重啊，咱们当然得好好谢谢人家啦！” 司甜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如果说他们两人谁救了谁，她觉得，自己比较有资格接受报恩。 两人对视一眼，沈季禹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禁失笑。 “咳，阿姨太客气了！说起来，要不是司甜在，我一个人未必能离开那里呢，就别说什么救命之恩报不报的了……唔，这汤好香啊！” 原本要走的司甜只能留下，眼睁睁地看着某个假冒伪劣的救命恩人在她面前大快朵颐，眼睛都快嫉妒出血了。 她默默走到一旁，拆开那包穿越时空而来的白糖糕，没滋没味地啃了起来。 司妈妈见状关心道：“甜甜，你是不是饿了？这汤我装了很多，要不你也喝一点垫垫肚子吧？” 沈季禹跟着附和了两声。 司甜心里更膈应了，“什么嘛，搞到我才像是外人一样！沈狐狸就是个大骗子，哼！” 她没精打采地以自己没胃口、只想吃甜食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司妈妈一听就心疼了，没待多久，等沈季禹刚吃完，就拉着女儿回家了。 病床上，沈季禹摸着微凸的腹部，开始严肃思考，自己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丫头真不经逗，会不会从明天开始就不来看我了呢？” 他发了会呆，摇了摇头，很快将这些纷繁的念头甩开，拨通一个电话。 “是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司甜有点小郁卒，但回到家里，被司妈妈用几道美食慰藉过后，整个人又满血复活了。 抱着枕头诅咒了老狐狸每天喝水呛三次之后，她就心满意足地关注起这次穿越之行的收获来了。 虽然在系统的指点下跟王二公子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但她还不确定这玩意能起作用，回来前就很卖力地给自己宣传了一波，成功从小土豪王二公子手里弄到了二百七十两金子。 按照现在的金价，这就相当于五百万的巨款！ 当然，这五百万不是凭空获得的，而是用价值约四百万的商品换回来的。 没错！ 司甜就是这么黑心，见王二公子出手阔绰，直接把成本价三百万出头、市场价约四百万的商品卖到了五百万的高价！ 系统对此啧啧称奇，用了“孺子可教”这四个字来夸她。 司甜也知道，要不是她觉得拎着二十七金黄金回来有点不安全，容易被人当成黄金大盗，她也不会给系统这个黑心货收润手费的机会。 当然，系统现在学乖了，不敢再狮子大开口，要什么十个点的润手费。这次数额又挺大，它就意思意思收了两个点。 不过，这也是一笔小十万的收入呢！ 司甜颇为心疼，得知今后和王二公子或其他人的长期交易不一定要经过系统折现，她才勉强镇静下来。 她打开万界海淘界面，果然看到多了个新的标签页。 页面上，一个编号为cm137的小图标正一闪一闪，像极了某个原始聊天软件的消息提示。 司甜试着点了点，好几个交易框就接连弹了出来。 不过，这几个交易物品的名字怎么都这么怪异？ “司妹子你们安全到家了吗……怎么还不回我消息啊……没出事吧……难道掉到时空裂缝里去啦……你们是不是故意骗我买下东西就跑路的……你再不回我我就我就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呜呜呜……” 司甜：……幸好没把这个话痨王二公子带回来！ 第237章 穿越时空的魅力 司甜嘴角抽搐着，将这几个虚假交易弹框全部点了拒绝。 不多时，新的弹框又跳出来了。 “司妹子你终于理我了是不是沈兄弟吃醋了不让你回我我跟你说你别听” “别听他的我是好人啊我怎么会撬别人墙角呢你要相信我啊言归正传我” “我们谈下交易的事吧你卖给我的清凉防晒衣不错先给我再来十件” 司甜翻了个白眼，质问系统：“你们这交易物品名字长度上限居然是三十个字上限，干脆开发个聊天功能得了！” 系统表示，开发新功能和给旧功能打个补丁工程量相差太大，大家都是要恰饭的，得考虑可持续发展。 司甜无语，只能耐着性子，用这种最长交易物品名、最低交易价的组合，跟王二公子聊了次穿越时空的天。 好在王二公子对这个辣鸡聊天功能的新鲜感很快过去了，没有继续缠着司甜唠嗑，倾诉他在异时空孤独寂寞冷的心情。 司甜猜测，这厮估计是去盘算怎么把他那二百多两黄金的投资发挥到最大效益了。 和她想得差不多，王二公子这会儿正在将他那把精巧的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算了许久，他终于得出几个数字，满意地笑了。 “这次投资虽然花费巨大，但预期收益也是大大的。前提是，接下来需要重点面向高端客户进行推广。这个小破县城虽然安逸，县令也好打交道，但总不能一直偏安一隅。我得朝着郡城、乃至京城奋发努力了，那里的王公贵族和土财主更多。不过，风险和收益都是成正比的……” 王二公子犹豫了下，目光落到面前的纸张上。 “防狼耳坠用来防身倒是可以，但碰上权势，这小东西恐怕没什么用。能增加好感度的香水倒是很合适，可惜只对异性起作用，难道我要靠美色俘虏那些贵妇人，让她们吹枕边风替我出头？万一弄得不好，她们的丈夫嫉妒我受欢迎，随便找个名目捉我进天牢怎么办？不好不好，还是要慎重行事……” 王二公子正碎碎念着，一个穿着长衫、像是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就敲门而入。 中年男人满面红光，喜不自胜道：“二公子，大喜啊！” 王二公子还在为假想中的自己太受欢迎感到困扰，闻言便漫不经心道：“喜从何来啊？可是我娘按着我的标准，给我寻到合适的姑娘了？” 中年男人沉默了下，笑容也不如先前灿烂。 “这个，属下倒不曾听说。有夫人和老夫人齐心协力，相信肯定能找到咱们未来的二少夫人的！属下想说的是，二公子今天从外地调来的那批新货都卖光了，今天的脂粉铺子足足进账了四百多两！”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王二公子终于来了兴趣，不过，他在意的不是四百多两的金额，而是新货售罄这一点。 账房笑道：“是啊，公子不是调了三十瓶叫什么香水的过去嘛，标价八两银子。属下本来还觉得太贵，恐怕县里头会无人问津，想着先看看这几天的情况，再劝您调低价格，或是运到府城的分店里卖。万万没想到，那帮娘儿们居然有这么多上钩的！公子果然手段高明，属下佩服！” 王二公子兴奋不已，亲热地拉过账房，笑眯眯道：“来来来，老陈你给我仔细说说今天店里的情况，都是怎么卖出去的？还有啊，买走香水的顾客都是哪些人？她们是一人买了很多，还是很多人各买了一份？” 陈账房已经习惯自家二公子性情大变后精打细算的样子，对这番考校也早有准备，这便娓娓道来。 “起初，那香水刚摆上架子，黄家千金是第一个发现的。听了伙计介绍功效后，黄家千金就有点半信半疑，又嫌八两太贵，试图跟伙计讲价。两人正在打言语官司，李家千金忽然也进来了……” “什么？就是那位李千金？” “对，就是她。公子您也知道，那李家千金身形有些，有些庞大，好奇心又强，喜欢凑热闹。她见黄家千金在跟伙计讨论这个香水，就挤了过去，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柜台上那瓶香水给推到了地上，瓶子直接摔裂了，漏了好些出来！” 王二公子大惊，痛心疾首道：“居然还打烂了一瓶，有没有叫她买下来？那一小瓶的进价足足要四两半银子啊！” 陈账房忙道，“公子放心，伙计们都是经过您精心调教的，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李家千金也是咱们家的常客，也知道这个规矩。她见活计抢救及时，里头还剩下大半，就说自己要买下这瓶香水，表示歉意……” “哦，原来这第一瓶还是靠‘碰瓷’卖出去的！”王二公子不满地总结。 “公子这回可是料错了！”陈账房笑嘻嘻道，“李家千金本来打算买下，结果一听要八两银子，脸色立马绿了，开始跟伙计磨嘴皮子，想要打个折。结果，怎么回事，旁边的黄家千金忽然羞答答对着那伙计抛起了媚眼，看得店里的其他伙计都直了眼！” 王二公子心道，这肯定是因为伙计收拾残局时手上沾染到了香水的缘故。 “那接下来呢？黄千金于心不忍，把那瓶烂香水给买下了？” 陈账房笑着摇头，故作神秘道：“非也非也~” 王二公子白他两眼，“老陈你要是再卖关子，我就把你打发去东北边那个新铺子做事。” 陈账房老脸一抽，忙不迭老实交代。 “其实是这样，咱们每次上新品不是都在铺子外头挂个广告招牌嘛，刚好那会儿张家千金带着一帮小姑娘来逛街，见到那牌子，就全部涌进来了。结果，正好就看到黄千金对咱家伙计暗送秋波的样子，好生嘲笑了黄千金一番。也不知怎么回事，黄千金好像大梦初醒，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跑了出去。” “要说这李家千金，虽然吨位是大了点，可人家脑瓜子也挺好使，要不怎么老夫人去年还想给二公子您说这门亲呢。咳咳，总之，李家千金看到黄千金的模样，马上慧眼识珠，看出了这新香水的神奇。她二话不说，马上拍板，让身边的小丫鬟回家取钱，以八两银子的原价把那瓶烂香水给买下了。当然，咱们活计立马寻了个瓷瓶子替她装上了，总不能让客人就这么带着破瓶子回去不是……” “李家千金果断出手，再加上黄家千金的闹剧，张家千金那帮人一下子好奇起来。这帮小娘们都还没嫁人，大多数人还没定亲，可不是正好是春心荡漾的时候？她们有的当场买了，有的买了些其他小东西，过后又派个丫鬟偷偷来买……” 王二公子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打断陈账房。 “咦，那也不对啊！咱们县虽然土财主多，可也就是李家、张家比较有钱。那帮小姑娘就算舍得买，最多也就是一人买一瓶，总共这三十瓶怎么卖出去的？” 陈账房老脸一红，“害，公子您不记得了？咱们家脂粉铺子开之前，李家千金自己也开了间卖香粉的小铺子，因此还跟水香楼的姑娘们关系不错。要不是因为这，夫人也不会否了老夫人的提议，不叫公子跟李家定亲啊！咳咳，属下想说的是，今儿傍晚的时候，水香楼的俏俏姑娘过来，直接把剩下的香水全打包买回去了。” 王二公子：……得，跟李家胖千金的未成亲事这个坎是绕不过去了是吧？ 第238章 心有所悟 得益于在王二公子那里做了笔超大的订单，司甜的空间能量格负数就没那么难看了，生生从负六万多拉到了负三万有余。 她回来的这天刚好是正月十六，是她给几个员工们放长假后的第一天开工。 被积压了整整一个月的需求瞬间爆发，再加上过年期间不甘寂寞、先下了预售订单的那些，司甜的空间能量又涨到了负两万多。 于是，童姨刚休完长假、悠闲自在的红润脸色顿时垮了。 这动辄六七十万的订单量，四舍五入就是几百个快递件，她可要怎么发唷！ “倒不是我过个年回来就懒散了，实在是忙不过来。咱们店里向来是承诺72小时内发货的，早知这样，过年前就该把这个时间调到七天……” 司甜豪气万丈，小手一挥：“没事，您再找两个临时工过来帮几天忙。最好就找上两回来的人，熟门熟路嘛~” 童姨想了想，还是弱弱提了下招聘店员的事。 毕竟，每次临时找人来帮忙，要的又急，还要求临时工手脚干净、信得过，这种临时工可不好找，上回童姨还是找了一个同城的相熟病友家属和那人的妯娌过来帮忙。即便是这样，一人一天都得给二百块钱工资。 先前买硬广那会，还有什么饥饿营销，有好几次出现了订单量爆发的情况，都需要找外援。 这几个月店里营业额渐渐稳定增长起来，童姨过年前就觉得有些有心无力，想提招人这事。只是碍着司甜大手笔，给她放了一整个月假的份上，当时没好意思提。 司甜倒是没多心，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以店里现在的营业额水平，招个小店员而已，这点支出算不得什么。 她马上就把招聘工作提上了日程。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临时工还是得安排上。 这次来的临时工还是那两张老面孔，刚巧前几回都没能见着司甜，这次碰面时趁机说了一箩筐的感激话。 司甜有些诧异，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位大姐的老公原来是个厨子，在一次事故中不小心把整条右手的皮都给烫没了。伤愈后，别说重掌菜刀炒锅，就连普通的动作都很难做到，基本上那只手也就剩下个形状了。 “万万没想到，你们这个保健杯子还真的有点效。他现在右手神经好像慢慢恢复了，不像刚出事那会那么僵硬的。他现在也接受了现实，开始学着用左手做事。我估摸着，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他就能回到厨房了。说起来，我们真不知道怎么谢你。要不是你和童姐，我们哪里知道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本来说来给你帮忙，我是不肯收钱的，结果童姐似乎不肯……” 看着这位大姐憨厚的笑容，司甜心中甚慰。 可能是不愁钱花了的缘故，她现在忽然觉得，能帮这些产品使用者解决生活中的困扰似乎更令她开心。 她发了会呆，突然做了个决定。 新学期很快就开始了，维杰高校的准毕业生们即便家中有矿，但整体学习气氛还是比先前好了那么一点。 毕竟，时代不一样了，家里有矿也得先镀个金，实在不行还得买个文凭，否则回去管矿，底下的小兵多半不服，还容易闹出各种糗事来。 比如说，李尔特的大哥出国上了个野鸡大学，学位证书上似乎金光灿灿的，结果一回自己公司做事，没几天就被下属们发现他不学无术，还学不会无为而治，愣是为了找存在感搞砸了一桩大买卖，而后被看不过眼的李父打入冷宫，现在还时不时被提起这事敲打呢！ 李尔特作为老幺，肩头压力约等于零，在不学无术的道路上走到黑，也跟原来的“塑料兄弟”林浩宇渐行渐远。 自从接触到了那套神奇丛书，林浩宇性情大变，愈发深沉起来。跟原来的中二无脑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在不爱学习这件事上，他倒是还跟过去保持着一致步调。 起码，他的理科成绩仍是一样的惨不忍睹，文科除了英语之外倒是都从不及格突飞猛进到了七八十的水准。 这让班主任感动得眼泪汪汪，直以为是自己的坚持不懈感动了这位前班霸兼学渣，将其感化带回了正路上来。 大多数时候，向来用功又天资过人的姜落小可怜仍把持着班上第一的交椅，偶尔被四眼班长超越，不过司甜从来没能考得比她多上哪怕零点几分，两人之间的差距反倒还缓慢被拉开了。 对此，司甜也很无奈。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孩子，手里也没拿着重活一回、智商突然爆表、干啥啥都行的女主剧本，凡事都只能按部就班地来，之所以能一跃坐上班级前列的荣誉宝座，完全是靠这帮不爱学习的学渣同学衬托。 刚重生时，她还有过那么一丁点这种想法，甚至还琢磨着怎么出国留学，摇身一变成为社会精英，混得比魏随风还牛，然后让他感受一番“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心酸。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自己也慢慢看开了。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问自己、问别人，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辗转反侧，苦思冥想，甚至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偏激一点的可能还会走上不归路。 司甜不敢说，自己年纪轻轻就想明白了这个人生哲理问题，可她也从死亡和经历的种种事情中反思了很多。 她觉得，这个问题不是高考卷子，不可能有标准答案。 就像高考的作文题，不管是命题作文，还是不命题作文，每个考生写出来的文章都是不一样的，拿到的分数也不一样。 或许分数高低会决定他们能上哪所学校，未来接触到的人际圈子层次高低，后半生的职业、爱情、家庭，等等。 但没有人敢说，这篇作文写好了就能让一个考生一生顺遂，写坏了就要名落孙山、沦落到捡垃圾睡天桥的地步。 人生那么长，同一个命题，今天和明天的感悟可能都不一样，写出来的答案自然也就大不相同了。 只要有所感悟、努力完成这篇文章，不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吗？ 司甜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她认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享受每一天，和身边的亲朋好友开开心心地过好当下，在衣食无忧的前提下做些对他人、对社会有益的事，让自己临死前不会后悔，觉得自己庸庸碌碌了一辈子，没有留下任何一段可由后人述说的精彩故事，那就够了。 她的答案或许并不高明，可她已经不打算改答案了。 第239章 新来的店员 新店员工作顺利得让司甜咂舌。 快到什么程度呢，大约就是，招聘启事刚挂出去两天，沈季禹这个工作狂还没正式出院，她就收到了上百份简历的地步。 得知此事后，何美美不禁感慨：“你的网店现在日流量太大了，死忠粉又多，感觉引流都能赚一波，你要不要考虑下？” 司甜考虑了下，没有采纳。 她最讨厌牛皮廯似的小广告，当初找何美美帮忙设计店铺时，也是选的清爽干净的风格。为了赚点小钱，让自己的店变成电线杆，降低顾客体验，说不定还会流失少数挑剔的顾客，这种赔钱买卖她可不愿意做。 何美美之所以突发感慨，就是因为，司甜除了往正规招聘网站挂招聘启事外，还在自家网店的首页挂了个别样的“广告”。 她本来只是灵机一动，自己也没想到短时间内会招来这么多的应聘简历。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这上百份简历里大多数来自她的顾客群，原因很简单。 “啊啊啊，过年前我还说要去给良心老板打工，结果开春真的招人了！老板是不是一直在我们群里潜水啊？是的话球球你来我们方城开个分店吧，呜呜呜，宛城对我来说太远了，我妈肯定不让！” “方城离宛城也不是很远啊，飞机也就一个小时吧。想去就去，不要太在意老一辈的想法啦！对了，群里有没有人投简历的？我还在开挂改简历，想知道有没有收到面试通知的……虽然待遇不高，但是员工内部价这个福利很吸引人啊！” “当然投了，我本来就打算过完年跳槽的。之前那间彩妆店营业时间太长了，天天都要化妆，好伤皮肤的说~我昨天就投了简历，还特地写了整整一页a4纸的个人简介，讲述了我和黑店结识三个月以来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靠！我还以为打煽情牌的只有我一个！我的简历足足有三页，后面两页里都是试用过的所有她家产品心得，还提了些改良意见。哼，我坚信老板会看到我的用心的！起码，我的简历肯定不会在第一轮被刷掉！” 这是某个小型粉丝群里的对话，司甜自然不得而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休息时间把这批简历全部看一遍，然后把筛选出来的人全部丢给童姨去挑。 “唔，这姑娘文笔不错，彩妆店店员，我看她可以考虑转行写小说……” “咦，这个女孩子眼光还挺毒辣的嘛，怕不是产品经理出身？哦，原来是个app运营啊……” “这个小哥居然还拍了个测评视频，可是我要的是店员，不是推广网红啊……” 司甜花了两个小时，将所有简历都过了一遍，挑挑拣拣，从中选了十几份还不错的，直接扔给了童姨，让她联系人来面试。 没几天，在童姨小心谨慎的挑选下，那位曾做过一年半app运营的小姐姐顺利脱颖而出，跟司甜签下了为期三年的“卖身契”。 这位小姐姐其实也算是半个熟人，名叫方苗苗，正是两个月前因为一次天气预报、彻底入了黑店大坑的萌新。 因为有app运营经验，又是半个汉服圈的人，还会ps、剪视频，司甜对这个新员工的技能十分满意，甚至给她开了比童姨还高的薪水。 当然，销售提成比例跟童姨看齐，这点没有厚此薄彼。 童姨对此半点意见都无，甚至还觉得司甜可能亏待了小姑娘。 毕竟人家是高材生，之前又是搞互联网的，一听就很厉害，比她这个只会点皮毛财会技能的老古董有用多了。 司甜从老狐狸那里学到的其中一课就是，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说得直白粗暴点，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压榨员工的意思。 当然，如何压榨能让员工发挥最大效益、又不至于让员工累得想跳槽，最好还能让他们痛并快乐着为老板服务，这是一门艺术。 方苗苗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网店申请认证个微博，以后就在上面主打宣传上新、促销活动之流。 没错，现在司甜囊中不再羞涩，开始琢磨着给死忠粉们发福利了。 “一律九五折？真的嘛？没有附加条件？也不提价？” 方苗苗得知内部消息后，并没有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反而有点忧郁。 因为，她的员工内部价就是九六折，收到入职通知时，她还盘算了一晚上，该怎么利用每个月有限度的员工内部价福利为自己赚外快。现在倒好，李逵直接跳出来把厉鬼逼得没路走了。 尽管有点失望，方苗苗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她没敢把消息外泄，只是跟关系最亲近的闺蜜聊天时得知对方这两天准备下单，便委婉透了点风，让她等过阵子再下单，更划算！ 结果，这位闺蜜却是个隐藏属性的大嘴巴，就是那种“我只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哦”“好的好的我一定保密”然后转头就“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的那种人。 一传十，十传百，这条小道消息很快流传了出去。 方苗苗在那个小群里看到时，简直气得头发直竖，只想打人。 她心里泪流满面，觉得自己这段新的职业生涯可能要终止于此了。 毕竟，刚入职不到一星期就泄漏商业机密，可能会造成顾客观望性止购、营业额缩水的情况，换了她当老板，她也想炒人。 然而，出乎方苗苗意料之外的是，相信这番说辞的人居然还不到十分之一！ 她哭笑不得地发现，大部分人觉得这是谣传的理由很充分，因为黑店上线营业了一年多，从来就没打过折！ 是的，连九九折、买满一万送一百这种抠比的折扣都没出现过！ 万年铁公鸡突然请你吃饭，还是大餐，你信吗？ 大多数人表示不信谣、不传谣，甚至还傲娇地晒出了自己新鲜出炉的购买订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老娘有钱、不管有没有促销都要现在买”的土豪气息。 仅有小部分人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选择观望。 方苗苗十分心虚，主动找司甜承认了错误。 她可不会因为老板年纪轻就心生轻视，天知道她入职以来跟着童姨发了几天货，盘算一把日营业额，那数字几乎能把为了买正版汉服经常吃土的她吓晕过去。 而且，她一开始还觉得这家店背后可能有强大的营销团队，以及后勤配送。结果入职了才发现，她的正经同事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还有三个算是兼职的推广员之外，再无其他。 能凭一己之力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司甜这小老板可不容小觑啊。 结果，司甜听完没生气，反应极度平淡，只说了句“下不为例”就轻轻揭过了。 方苗苗既感动又羞愧，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再重蹈覆辙。 第240章 失败的散财童子 在方苗苗的努力运营下，她总算是赶在促销活动开始前，分别用几个小号摸进各大交流群，先把店铺微博给广而告之了。 老用户们反响平平，尤其是那些不差钱的土豪、贵妇，根本当做没看到。 只有那些喜欢找人拼单、下单买的多数都是分装小样的普通群体嗅到了一丝异样的苗头。 对维护客户关系向来没兴趣、甚至有点爱答不理的万年铁公鸡店主怎么突然想到要搞线上宣传了？ 要不是店里产品效果奇特，名气大起来之后被许多网红追捧，已有些许潮流气息，很多人都会觉得，那个隐在幕后的店主可能是个不会用互联网的中老年人呢！ 无端端推广微博，该不会，前几天流传的“即将有促销活动”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吧？ 这些普通群体也是那部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毕竟她们囊中羞涩，钱总要尽可能花到刀刃上嘛。 原本就半信半疑的她们更加动摇，甚至还有人给店铺微博加了个特别关注。 这天早上，方苗苗刚把促销活动的公告发出去，就收到了一个言辞激动的私信。 “是真的吗？连续三天95折？转发微博还能抽正装精油、口红、香水？买正装就送小样？” 得到确切答案后，这个学生党喜不自胜，当即注册了n个小号疯狂转发，还将亲朋好友都动员起来帮忙转发，并预定了他们的中奖名额。 折腾了一番，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才点进网店，准备慢悠悠地挑选。 结果，她赫然发现，网店页面崩溃了！ 学生党以为自己网络坏掉了，结果试了几遍，却发现其他app、网页都很正常，甚至其他店铺都可以打开，只有这家黑店卡得令人心碎！ “怎么回事？总不会是活动人数太多挤爆了吧？” 她这才跑去先前加了却一直潜水、甚至为了提高中奖几率硬是没把微博活动共享出去的交流群里看了眼，然后发现，群里已经哀嚎声一片了。 绝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啊啊啊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晚？那些人也太可怕了吧，到底是有多少人在同时涌进去啊，我都刷不开店铺主页了！” 突然有个人弱弱发言，“那个，我刚开始准备进去买支新牙膏，结果突然发现价格降了，我又看了眼其他产品，被吓一跳，买完就截图发去了一个大群。那边群里差不多上千人，这点人数应该挤不爆吧？” 这人把当时的截图发了出来，有细心的人发现，当时正好是9点45分，而黑店的那条活动微博恰好是在9点46分发出的。 这说明，发微博的人应该是先在后台调了价，然后才去发的微博通知。 于是，又惹来一番哭诉、谴责，众人纷纷表示怨念，为自己没及时得到这位热心群友的通知而痛心疾首。 当然，这声讨氛围中也出现了些不和谐的插曲，那就是用着光纤超高速宽带、手速又快的个别人下单成功后，得意洋洋来群里报喜了。 学生党看得一脑袋黑线，“怎么搞得跟双十一一样，这也太夸张了吧？” 好在网店只崩溃了短短十来分钟，过后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商品库存少了大半。 有购买意向的人再不犹豫，果断下单，跟不要钱似的疯狂买买买起来。 就连方苗苗本人，都为了那1%的折扣差价和买正装送小样的福利动了心，一咬牙，一狠心，就入了一瓶精油和一管牙膏，还美滋滋跑去童姨讨价还价。 “童姨啊，我这个订单不用发货，省了一个件的成本呢，我还是内部员工，能不能走后门送多我一个小样啊？” 童姨撇撇嘴，“你少糊弄我。一个件均摊下来运费可没多少，我可是跟他们签了长期合同的。咱们一个小样卖多少钱你不知道啊？” 方苗苗一想也是，只能悻悻退回电脑旁，继续关注活动微博动态。 过了许久，童姨才将目光从后台订单页面转开，慢悠悠道：“不过，小司老板说了，要是这三天营业额能上这个数，就给咱俩包红包。” 方苗苗眼睛一亮，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百倍，开始扒拉着几个人气高的美妆护肤论坛，准备往里面发软广了。 童姨见她干劲十足的样子，偷偷笑了笑。 其实，司甜并没有跟她提过什么红包奖励，不过是上回打硬广以来逐渐约定俗成的一条潜规则罢了。 别说三天活动期，就算是平时窜上小高峰，司甜也经常给她发点红包啊店铺产品作为福利，出手十分大方。 “能跟上这么大方的老板，还不用削尖脑袋玩宫心计，真是我的福气啊！” 新学期第一次月考后，司甜收到了来自新员工奉上的成绩单。 三天总营业额五百四十万，约等于上次硬广推广期的两倍，日均营业额环比活动前一周暴涨了120%，这还是没买广告的前提！ 按16%的分成比例来算，这就是足足八十多万的进账啊！ 司甜彻底惊呆了。 她本来只是想回馈下老用户，可没想着靠这个圈钱啊！ 就算打了95折，原价那么贵，也便宜不了多少啊，怎么就这么多人买呢？ 他们家的钱都是草纸变的吗？ 跟活动策划者方苗苗详谈过后，司甜发现，虽然方苗苗通过一些小手段拉来了少量新用户，但这些人不是很多，第一次付费arpu也不会太高。 最让司甜在意的，反而是网店短暂的十来分钟崩溃期间突然暴增的一批订单。 此外，这批订单的购买者大多数都是店铺新用户。 看分时段成交量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那段时间激增的订单数量多得有些离奇，而且，那是活动消息刚公布后不久。 讲道理，电商网店不是游戏app，用户不会天天登陆，更不会长时间泡在里面，以至于，老用户们接触到活动消息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而方苗苗的不同渠道软广引流也是网店恢复舒畅之后才开始的，所以，这部分新用户应该也不是被故意引进来的。 所以，这些流量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呢？ 第241章 小司老板的远见 在司甜的殷切嘱托下，方苗苗又接到了第二个任务，查出这一波莫名涌入的新用户来源。 方苗苗本来还觉得自家老板太小心谨慎了些，毕竟，自然流量这种大好事谁不喜欢啊，谁也不会跟看犯人似的紧盯着这些“金元宝”啊！ 结果，一查之下，方苗苗赫然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她没找什么技术外援，也没查ip什么的，只手动下载了这批突然暴增的订单收件人信息，就咂摸出了点味道。 虽然这些订单地址、收件人姓名都没有重复的，但是，方苗苗眼尖地发现，里面有五个手机号是重复出现了两三次。 在这上百个订单里，区区五个手机号的重复并不引人注目，毕竟现在都是电子打单，就算是手写寄快递，她们也不会太过在意这11位数的数字组合是否一致。 发现了端倪后，方苗苗把这十几个收件人手机号重复的订单单独拉了出来。 结果她发现，这些订单的收件地址虽然有些不同，但，同一城市的居然占了半数！ 寄往这个城市的订单里面，其中有三个单都在同一条街道上，另外四个单又都在另一条街道上，只是门牌号不同！ 方苗苗又随手搜了搜剩下的几个地址，然后，很无语地发现，其中两个地址虽然写法大相径庭，可在地图上根本是同一位置。 比如说，这个“某某区某某花园某某栋某某户”的地址，和“某某区某某街道某某号”完全是一个地方！ 方苗苗心中的侦探之魂熊熊燃烧，不禁摩拳擦掌起来，如法炮制，将其他订单地址都查了一遍。 最后，还真被她揪出采取了同样伎俩的几人。 当然，在这种诡异情况下，方苗苗还不敢确定对方真的是几个不同的人，还是说，只是一个人的不同分身。 毕竟，这年头交通、通讯这么发达，要是真的有心，跨个区去取件也不是什么难题，更别提还有快递柜这种产物了！ 调查完毕后，方苗苗一脸郑重地联系了小老板，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来。 结果司甜并不怎么诧异，几乎是刚听她说了个开头，就猜到了结尾。 “哦，是黄牛党啊？这个人我还有点印象，之前有一回店里供应链出了点问题，他们想要发一笔横财……” 司甜就把先前饥饿营销的小插曲跟方苗苗说了，后者听得一脸无语。 “这几个黄牛到底是有多看好咱们家的产品啊？上回都吃了一次亏，怎么这次还疯了似的囤货？咱们只打了95折，他们想赚差价的话，就得挂出比咱们更低的售价，怎么着也得99折吧，还不一定有顾客愿意买……” 司甜想了想，“话倒不能这么说，薄利多销嘛，他们就算一件产品赚几十，也还是有赚头的嘛。何况他们这次囤了这么多……” 根据方苗苗的深入研究分析，她得出的结论是，这次搞促销期间的五百四十万营业额里，疑似黄牛的这批人起码占去了一百万！ 如果按5%的盈利来算，这些人通过倒卖商品可以获利整整五万块！ 不过，他们肯定要降价出售，那么起码也有三四万的利差。 如今黑店名气越来越大，产品知名度也高，只要价格适宜，基本上也是不愁卖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囤货成本过高，必须尽快让利售出，才能回笼资金。 想通这一层后，方苗苗不禁陷入了忧伤。 一，她发现自己脑瓜子真的很不好使，人家黄牛都想到薄利多销的法子来赚利差了，她这个坐拥永久性96折内部价的员工居然还没这个胆子，促销期居然只买了两件东西！ 二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即便她现在回过神来了，活动也结束了。 三是，就算现在活动还没结束，她也没那么多钱可以囤货吊高来卖，她的所有信用卡、花呗、白条加起来也囤不了几件货，一个闹不好还要面临逾期还款的信用危机。 总的来说就是，她就只配老老实实做个小员工，蹭点福利就算了，发大财什么的还是别想了！ “算了算了，起码还收了一千辛苦费红包，也相当于黄牛们两三万营业额的利差了。这么算起来，我也不亏嘛~” 即便如此，方苗苗还是尽职尽责地向小司老板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毕竟，黄牛们囤了起码一百万的货，再加上这三天的爆发式消费需求，接下来一两个月，店里营业情况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然而，小司老板对此表示十分淡定。 “哦，没事，少点就少点，就当是给你们喘口气，劳逸结合。而且，咱们的情况比较特殊，说得夸张点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再说了，你最近不是打算深耕发展那个什么sns营销吗？正好你可以把时间用到这上面来……” “今后你跟童姨两人分工合作，你们自己商量定一个标准，前一天的订单量超过多少你就来帮忙发货。不然的话，你可以在家办公，不必每天都往店里跑。只是有一点，你的工作效果最好能看到可视化数据，明白吗？” 老板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方苗苗颇为佩服，尤其是在家办公这一点更让她雀跃不已。 只要业绩看得过眼，她完全还可以在家搞搞副业，也不必担心被老板或同事抓包，简直是一举两得！ 摊上这么个佛系老板，方苗苗觉得，自己绝对是走了大运，才能抱上这么一根肥肥壮壮的金大腿。 方苗苗私下找闺蜜一说，后者在表示羡慕嫉妒恨的同时，竟对小司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这个老板也是个聪明人，目光长远，不会被当前的小利益所限制……” 见方苗苗不解，闺蜜又详细解释了一通。 她才恍然大悟，敢情小司老板是把那批黄牛党当成免费推广员了！ 每个成熟的黄牛都有自己独特的渠道，盯上了黑店的这批人更是如此。 只从他们发现活动消息到挤兑买爆黑店的短短时间差就能看出，他们非常关注黑店动态。 第241章小司老板的远见手中囤有大量账号，说明他们平时蓐羊毛这事没少干，没准手上还有n个活跃度很高的用户群。 以黑店新用户付费转化比、二次付费率等远高于同行的数据来看，黄牛们很可能会给黑店免费送上大量新用户。 虽然用户质量未必好，但，这年头买用户的广告价格可不低，这些人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哪！ 仔细这么一想，方苗苗心中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小司老板真是太厉害了！我要好好工作，向她学习，争取早日成为我们村首富！” 几里外的维杰高校，司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该不会是那群黄牛大哥吧？” 第242章 王二公子情事 其实，司甜还真没方苗苗想得那么英明神武。 上回，司甜小小摆了黄牛们一道，主要就是看不惯这些人囤积居奇的行为。 在司甜看来，这种行为已然过界，她无法容忍。 但如今，他们却是在界线之内钻空子，她就觉得无可厚非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是走在正路上，她总不至于要去挑剔人家的路砌得不标准、缺斤少两吧？ 有需求就有市场，堵不如疏，只要不出界，她也乐得跟这帮捧她场的黄牛和谐相处。 司甜觉得，她和黄牛之间达成的微妙平衡，可以看做现在的她与过去那个焦躁不安、渴望用金钱来提供安全感的自己达成了某种和解。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纯粹懒得操心这些小事罢了。 反正赚多赚少对她来说差不多，现在她还多了个长期供货对象，更是不愁没订单。 这个长期供货对象财大气粗，还有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巧嘴，也称得上是他那个位面的带货之王了。 这段时间以来，王二公子居然把第一批订购的货品卖了个七七八八，其中，最快追订的清凉防晒衣还获得了某位回乡祭祖的高官夫人青睐，一时间风靡京城。 根据前两天收到的虚假交易信息来看，这会儿，王二公子的京城分号开张事宜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办中了。 系统对此有些唏嘘，一日还难得跟司甜提起了它的前任宿主。 “这小子跟我那前任宿主有点像，希望他运气比那人好一点。在这种封建帝制的低等位面里，富商巨贾都很难做得长久，除非家里有人在朝做官，或是找到正确的大腿，否则……” 司甜这才知道，原来系统的前任宿主是被皇帝弄死的。 她不禁有点汗颜，更加庆幸自己的位面没有王侯贵族，只要老实本分，不违反法律，做个有钱人还是很滋润的。 为了保住自己这唯一的长期合作对象，这日司甜难得话痨了一回，利用交易弹框跟王二公子絮叨了很久。 中心思想就是，让他夹紧尾巴老实做人，可以的话不要把生意做得太大，能找个屹立不倒的靠山就最好了。 王二公子颇为感动，连着给她发来几十条假交易信息，几乎是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近段时间以来的动态。 在一大堆的废话里，司甜只看到了两点颇为有趣的消息。 其中一个是王二公子的京城分号遭遇同行挤兑、他机智应对的小故事，另外一个则是王二公子的亲事了。 先前见面时，王二公子一直絮叨着自己是个四有青年，比起肉体上的美好，他更看重心灵的契合，故而在那个封建国度里暂时还没找到合适姑娘。 结果，时隔一个月，王二公子就羞涩表示，自己好像被那个高官家的小姐看上了。 不过，那位小姐是老来独生女，在家里非常受宠，据小道消息说，很可能会招个赘婿上门支撑门户。 哪怕那位小姐貌美如花，王二公子对倒插门都不感兴趣。反倒是他家的各式奇葩亲人十分激动，为着各种各样的缘故想要撮合这一桩亲事，让他十分头疼。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曾跟他议亲不成的胖姑娘，因为一瓶香水成了他家铺子的忠实粉丝，靠着那款怪味糖豆，竟然奇迹般地在一个月内瘦了一小圈。 这位李姑娘家里也是经商的，行事泼辣，带着家里管事跑去郡城办事，结果半路上正好碰上王二公子。 彼时，王二公子也不知怎的，居然没认出这位传说中的李千金来，甚至还因为喝了两杯小酒心神荡漾，跑到人家面前献殷勤去了。 那李千金不是什么贤妻良母，见状立刻把他当做了登徒子，徒手来了个背摔，还好生奚落了他一番。 过后，王二公子幡然悔悟，觉得自己应该是受了外在因素蛊惑，当时那李千金绝对是喷了香水，不然他绝不可能如此失态。为此，他还愤愤不平地埋怨了司甜一通，怪她的产品药力太强，容易叫人把持不住。 司甜表示无话可说，直接关掉了页面，重新耐着性子做起习题集来。 时间像流水般滑过，很快便来到了那个她难以忘怀的春日。 三月末的这一天，司甜早上起来就有点神思不属，心神恍惚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司妈妈也难得沉着脸，对着她欲言又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司甜心里一个咯噔，手心捏了把汗。 司妈妈一开始还不想说，在她轮番追问之下，才红着脸将心里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唐律师约您参加他们律所下周末的春游活动？”司甜擦了把额前冷汗，颇为无语。“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比如说，她那位渣爸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诸如此类的破事。 她摆摆手，直接拎上书包出门了，留下司妈妈在原地一脸震惊。 接到邀请之后，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以及，如果去了该怎么告诉司甜，结果司甜反应居然这么平淡，好像她说的不是唐律师、而是王太太似的。 司妈妈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舌头打结说错了，或是司甜听错了。 结果，司甜刚离开家不久，她就收到一条消息，是司甜发来的。 “明天周末咱们去逛街买新衣服，还有运动鞋。” 司妈妈红着一张老脸，拨通了前妯娌的电话。 她将司甜反应一说，司大伯娘立马拍着大腿表示，她早就知道司甜不会反对，亏她还紧张个半天，简直多此一举！ 司妈妈坐立不安了半天，终于酝酿好情绪，十分矜持、淡然地答应了那场春游邀约。 学校里，司甜以为，今天早上起来的异样感只是因为这件事，过了就好了。 万万没想到，这重头戏还在后面！ 上午第三节课的课间，教室外突然一阵喧哗，教室里的学生纷纷走出去走热闹，甚至还有探头往外看的。 司甜感觉有点不妙。 唔，她当时的跳楼戏码是发生在第几节课课间的来着？ 死活想不起来了！ 她手脚有些冰凉，僵硬地起身，正准备到走廊上去一看究竟，就听见有人在楼下喊。 “有人要跳楼了！” 第243章 跳楼风波 谁这么憨憨要在学校闹自杀？ 没能顺利挤出人群、探头往楼上看的学生们都沸腾了。 这是大多数人类遇到这种意外事件的第一反应，而不是去思考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以及那个人为什么要跳楼，等等深层次的问题。 维杰高校的学生本就作风跳脱，最爱看热闹，这会儿更是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仿佛学校教务处突然丧心病狂地宣布停课放假一个月。 即便有少数人想到“是否该去救人”这一点，也会因为旁观者效应选择见死不救。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学生啊，这种救援工作应该轮不到他们，而应该是教师职工去做吧？ 即便老师们赶不过来，那也应该是更接近天台的顶楼学生去吧？ 在这种心理驱使下，有人能迅速跑去教师办公室喊人，或者掏出手机打119救援电话，就已经算得上好的了。 顶楼走廊上的学生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走向楼梯，却看到个背影刷地从楼下窜上来，又刷地一下跑了上去。 “我刚刚没眼花吧？刚刚那是人还是鬼？” “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人家明明是个女生，还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短裙呢！” “靠！我居然不知该吐槽你只盯着人家腿看，还是吐槽那女生蹿得比猴还快了……” 此刻，被幻想成了只猴儿的司甜正好推开天台大门，眼睛瞪得大大的，轻喘着气，抬眼望去。 狂奔上楼前，她已经以最快速度观察了一圈教室内的学生，试图锁定可能出现在天台上的人。 班上跟司甜最熟的两人都不在教室里，一个是姜落，另一个是林浩宇。 哦，还漏了个第三位姜大小姐，不过姜大小姐这两天又请假没来学校，所以可以暂时无视掉。 司甜当时脑子里就蹦出两个疑问句。 又有某朵脑子不好的娇花跳出来对姜落动手？ 还是说，近半年以来读书快读到脑子不好了的林浩宇突然看破红尘，要通过游走在生死边缘这种危险方式来寻求刺激了？ 司甜直觉这两个可能性几率都很低。 一来，据她所知，最近学校里还算风平浪静，尤其是上学期白思瑶、罗玉儿一个转学、另一个落网之后，再也没人敢轻易去招惹姜落。 二来，今天第二节课课间司甜还跟林浩宇说了两句话，彼时对方态度平和，抱着本书死活不撒手，完全不像是要去跳楼的人。 但也不排除突然有偶然因素出现闹幺蛾子。 就比如说，现在司甜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一个长发女生正垂着头坐在围栏边嘤嘤哭泣，边上蹲着个一脸便秘样的少年，少年脚下还躺着个疑似昏迷的女生。 怎么看怎么像修罗场现场…… 司甜神情木然地上前两步，艰难开口：“你们在干嘛？玩试胆游戏吗？” 神色纠结的少年见到她出现，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冲司甜招了招手，“怪力女，过来！帮忙把姜落先弄到医务室去！” 司甜走进了一看，昏迷的女生果然是姜落本人，脸色有点苍白，倒是没看出什么外伤。 “你们三个这是怎么回事？她又是谁？姜落怎么成这样了？” 林浩宇臭着着一张脸道：“说来话长……” “什么说来话长？你不肯说，我来说！”看上去跳楼可能性最大的长发女生激动道。 她指着被司甜软软扶起的姜落，义愤填膺道：“我到底哪里没她好？你拒绝我也就算了，还叫个人过来耀武扬威是什么意思？她不就是比我瘦一点、好看一点、成绩好一点而已吗？你自己也说了，你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司甜脸色彻底木了。 敢情这贼老天是铁了心要在今天、在这里搞一出狗血的天台控诉戏码，即便她凭一己之力生生扭转了本该出现在这里的主角命运，还是有后补演员替换上来了。 林浩宇臭着脸解释：“这位同学，我都解释几百遍了。我们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两句，你突然上来要做我女朋友，你也得考虑下我这个当事人的感想吧？咱们将心比心，要是随便一个男同学这么对你，你不嫌烦？” “再说了，你小小年纪哪里分得清什么是好感、什么是爱？我自己都分不清……这对象有什么好谈的？你就不能清醒一点？” “哦，对了，姜落也不是我叫过来的，你误会了，有事说事，别把其他无关人士扯进去……” 司甜仔细看了这女生两眼，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是三班的，只是从没打过交道。 “奇怪，林三少不声不响的，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妹子了？之前没说过话，莫不是他持续了半年的忧郁气质吸引来的暗恋者？这表白也太刺激了点吧？都能赶上当年我的风采了……” 她心里有点唏嘘，懒得插手，提溜着姜落就要走人。 走出两步，她顺手拍了拍林浩宇肩膀。 “小伙子，就算要拒绝女孩子，你话也该说得委婉动听点。就算做不到这点，约个安全点的地方总行吧？” 说着，她又指了指楼下的方向。 “底下的学生可都在看你们热闹呢，我估摸着，以这帮二世祖的德性，再过一会儿就有人喊‘怎么还不跳’之类的混账话了。我真诚建议你们俩，都去厕所洗把脸醒醒脑子，再来谈你们的终生大事。还有啊，这位同学，虽然咱们素不相识，可我也想给你两个建议。一是强扭的瓜不甜，二是你坐的这个位置非常危险……” 发言完毕，长发女生也不哭了，直愣愣地看着司甜。 说出这些话后，司甜忽然有点恍惚，眼前模糊了那么零点几秒。 她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仿佛就是过去那个傻乎乎的自己。 今时今日，她可以轻松自若地劝告长发女生，不再视这片天台为禁忌之地，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恍惚过后，司甜嘴角勾起个淡淡的笑，心中神清气爽，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窃喜。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要是能把这位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变身为疯狂单相思的女生思想扭转回来，或许这贼老天会给她点好的报应。 比如说，让她家老妈的第二春燃烧得更热烈一点，让她那位渣爹的后半生过得更坎坷一点…… 结果，司甜还没畅想完毕，就觉得身子一晃。 原本平稳的地板似乎突然变得“坎坷”了起来…… 不对，不是地板在晃，而是面前的女生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拽着她要往楼下倒去！ 第244章 跷跷板式说教 司甜总算明白过来了，敢情一早上开始的忐忑不安都应验在了这里！ 她都想开了，要好好活了，贼老天看不过眼，愣是要弄个不知名路人出来拉她上路是吧？ 司甜气得想揍人！ 如果她还是之前的娇弱小身板，或许还会被一拽就倒，但她现在可是不少人印象中的怪力女，可以单手破纪录的那种。 司甜被长发女生拽得身子前倾了45度角，却硬生生靠后腿发力，把身子重心往后挪。 虽然林浩宇没反应过来，可她手里还拽着个姜落，这八九十斤的重量勉强能充当一回阻力。 司甜右手拎着姜落，腰侧发力顶住长发女生的腿，左手则毫不留情地揪住了后者的前襟。 “哎呀哎呀，真要跳了吗？咦，怎么又多了一人？” “快看那是谁！那不是我们班的司甜吗，她怎么跑上去了？” 楼下的围观学生都被方才的惊险一幕惊呼出声，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愣愣地盯着那个跳楼不遂、上半身伸出在空中的女生。 “那个女生是去救人的吗？可她怎么不把人往上拉呀？”一个圆脸女生忧心忡忡道。 她身后的两个女生却吃吃笑了起来。 “你看廖美彤那样子多傻，跟木偶似的被人拽着……” “嘻嘻，要是那个女生不小心，手一松，两个人一起掉下来就好玩了！” “唔，我觉得那女生不像是要救人的样子，你说她们会不会有什么过节啊？” “没准哦，廖美彤本来就挺装的，得罪人也不奇怪啊！” 方才，廖美彤突然暴起，拽着司甜就要来个信仰之跃时，由于背对着楼下众人，司甜反应又比较快，故而绝大多数人都没发现端倪，只以为是司甜主动扑过去拉廖美彤。 否则，这会儿众学生口中议论纷纷的恐怕就不只是有人意图跳楼，而是谋杀了！ 圆脸女生闻言，狠狠瞪了眼那两个说闲话的女生。 说来也巧，这圆脸女生名叫陶悠然，正好是司甜在学校里开展的顾客一号，当时为了一杯香浓奶茶就贡献出了两个月零花钱的就是她。 她虽然不认识什么廖美彤，却也能从话音中听出那两个女生对其抱有恶意，诋毁起司甜来更是张口就来。 作为一个忠实产品粉、和见识过司甜在校运会上超强实力的小粉丝，陶悠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喜欢的小学姐辩解几句。 不料，就在这时，走廊上的喧哗声更大了些。 陶悠然随着其他人抬头往上看，忍不住脸皮一抽。 长发女生廖美彤硬挺得像根天线杆，突兀地“挂”在天台围栏上，而且不再是静止状态，而是开始上下波动起来，就跟跷跷板似的。 她似乎被这阵仗吓傻了，开始鬼哭鬼嚎，似乎是在哀求司甜放她上去。 陶悠然刚到嘴边的辩解之词就默默吞了回去。 “司学姐这是在干嘛啊？莫不是抽风了？” 离得近的高三年级学生们听到天台上传来的哭声和只言片语，脸色都有点绿。 此时，被司甜临时交付给林浩宇的姜落终于悠悠转醒。 她慢了半拍才回想起刚刚发现的事情，恍惚间又看到有个身着女生校服的身影在方才长发女生站立的位置，就下意识说：“同学，不要冲动，有话好……恩？？？” 林浩宇适时地放开她，她一边揉着后脑勺上的包，一边琢磨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廖美彤的哭声和司甜碎碎念的数落声中，姜落犹豫了一秒钟，才弱弱发问：“司甜，你这是在做什么？” 司甜加重了左手的力道，将廖美彤拽起来30度角，然后就将其放平。 她头也不回，轻描淡写道：“哦，刚刚这位同学想要拉着我跳楼自杀，好在我身手敏捷，逃过一劫，顺便还救了她一条小命。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对她这么大恩情，我就跟她聊聊人生理想呗~” 早在姜落苏醒前，林浩宇的脸色就绿过一次了。 这会儿，他已经勉强能让自己麻木，不再大惊小怪了。 他捂着没有经过撞击也一抽抽痛的额头，忧郁地说：“都怪我！要是我没有这么优秀，又英俊帅气，就不会造成这种不幸后果了。” 司甜身子一僵，对天翻了个白眼。 如果非要这么算的话，貌似她也有一小部分责任，毕竟这个文青版的林三少是被她无意间催化出来的…… 她也懒得继续数落廖美彤了，直接将其拉了起来，为杜绝万一，还将其扯了下去，推倒在地，动作十分简单粗暴。 廖美彤继续抹眼泪，还抽抽噎噎地说了些自己如何委屈的话。 司甜虎着脸道：“怎么着？你还有脸委屈了？刚刚我可是差点要被你害死的，该委屈的是我才对吧？林三少，你赶紧把这个女的领走，爱咋咋地，不要在这里闹！” 林三少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跟她不熟，到现在就知道她姓廖，连她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都不清楚……” 廖美彤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伤心得好像被这辈子唯一真爱甩了还卖进山沟沟一样。 在场三人看着她哭得像根自来水管，都大感头痛。 因为前后桌的关系，他们彼此间还算熟稔，尤其是司甜，她知道林浩宇不是什么花花公子的料，就是个一根筋的二货，不过是从前和现在的二法变了变而已。 更何况，林浩宇性情大变后对着哲学书比林沅沅还亲，跟过去那个妹控形象大相径庭。 如果要说这种人会去撩拨某个女生的心弦，让女生深陷其中，自己抽身离去，还要反咬一口表示不认识对方，那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这位廖同学，你到底——” 司甜本来想问对方到底有什么毛病，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脑神经或是精神状态，结果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委婉说辞。 “你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位林同学的？你放心，我和姜落同学跟他都只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不会影响你单方面的追求。这年头女追男也不少见，我也是很佩服你的勇气的。但前提是，你这个追求方式不能越线啊，是不是？” “你刚刚要是真摔下去死了，你知道他会怎么样吗？我告诉你，你最多能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跟你想要的什么白月光差远了。” “最痛心的人也不会是他，只会是你的父母亲人。这小子一根筋，没心没肺，说不好过个几个月就把你给忘了……” 司甜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感，抱胸盯着廖美彤，开始侃侃而谈。 廖美彤的眼泪水龙头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关小了，渐渐趋近于无，同时，她脸上出现了一种困惑、后怕、惊悚的表情。 林浩宇以为她是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的过火行为危险性了。 廖美彤这姑娘模样长得也算不错，只是刚才歇斯底里时显不出美来，这会儿沉静下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林浩宇心中微动，心道：“要不，先做个朋友也是可以的嘛……” 他正准备说两句话示好，面前的女生却尖叫起来，身体开始战栗，软趴趴的好似换了软骨病，并不可置信地用额头去撞地板。 “你你你，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还做出这种蠢事？还差点害死自己和别人？天哪，我是不是中邪了？” 三人：……？？？ 第245章 蝗虫姑娘 众人一头雾水。 这姑娘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前脚还在哭哭啼啼仿佛心碎成了一千零一片，而且，据说司甜来之前还凶猛地推倒了姜落，更生猛到想拉着司甜殉葬…… 后脚就用一种古怪而嫌弃的眼神看向先前的单恋对象，还一副要崩溃的样子…… 这切换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这姑娘莫不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还是脑子真的有问题？精神分裂什么的……” 司甜同情地看了眼林浩宇，不出意外地发现，后者脸色比方才更绿了些。 “这位同学，你到底——” 这时，两个老师闻讯而至，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原本在楼到处探头探脑不敢出来的学生。 司甜就没能问下去。 廖美彤神思恍惚，面对老师们的质问几乎没有给出有效回应，很快就被其中一位老师带去了医务室。 另一位女老师留了下来，询问司甜三人具体事情经过。 作为第一目击证人，林浩宇刚想开口，就被司甜狠狠踩了一脚。 “老师，我们也不大清楚呢。一开始是他听到有人在哭过来看的，那位女同学可能是心情不好，跑来这里排遣。我们两人也是听到动静，怕她出事才跑上来想劝她。结果她一不小心脚下一滑，险些摔下去，我们就把她给拉上来了。我猜，估计她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或是升学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吧。”司甜一脸诚恳地说。 这位老师身材圆润，刚听到汇报就急匆匆跑过来，现在还在喘大气。 她根本没来得及像其他学生那样驻足围观，也就不知司甜救人之余还玩了回“真人跷跷板”。 女老师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不是自杀就好，她可不希望学校因为这种事情上新闻。 不过，女老师还是低估了如今高度发达的网络资讯。 当天还没放学，学校就接到了几个记者、乃至自媒体的电话，纷纷拿着社交媒体上学生们拍的照片来问他们。 彼时，廖美彤情绪已经基本平复下来，给老师的解释是学习压力太大，没把林浩宇等人扯到这件事里来，基本上跟司甜的说辞基本重合。 学校便抛出了误会一说，为了模糊焦点，甚至把司甜三人推了出去，要以见义勇为的名义褒奖他们，还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来了个激情洋溢的演讲以及全校通告。 三位绷着脸上台领完奖状的勇士们日子更丰富精彩起来，本来只是在同年级内略有名气，现在则成为了大熊猫般的存在。 当时，不少在场学生眼睛也没瞎，看到了司甜玩“真人跷跷板”的一幕，只是没胆子质疑。 毕竟，连当事人廖美彤本人都没什么意见，他们干嘛要替别人伸张正义，闲得慌么？ 不过，关于司甜的那些“怪力女、贪财、刻薄”等流言又多了一条新的罪证罢了。 司甜现在很佛，对这些流言蜚语基本已经没了反应，背后议论的她不管，只是偶尔碰到有人敢在她方圆五米范围内嘀咕的，就停下来跟对方来一场正义的较量。 她唯一好奇的点是，廖美彤到底抽的哪门子的风？ 林浩宇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在司甜的连番追问下，终于将他和此女的所有交集细节老实招来。 “所以，在这次天台事件之前，你只跟那女生说过两次话。第一次是上上周你给她捡了本书，她说谢谢，你说不客气。第二次是前几天白色情人节，她在走廊上送了个巧克力给你。前后两次加起来不超过三句，再来就是今天的正面表白？” 林浩宇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司甜更纳闷了，“这听起来好像也没几天的事啊，如果喜欢你是真的，现在她的反应就很奇怪了。如果喜欢你是假的，她干嘛要这么做，还要厚着脸皮倒追，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会不会她是跟人打了赌？”第三位勇士弱弱插话，“之前，之前不是有个男生给我送所谓的情书，结果一拆开里面是死掉的昆虫吗？后来才知道，他是跟同班同学打赌……” “有人会这么无聊？要假装倒追也去追梁校草啊，怎么会找他？”司甜质疑。 林浩宇呸了一声，对司甜的质疑表示愤慨，顺带夸了自己的所谓气质美男一把，原来那股子中二的痞劲儿冒出来了点。 他想了想，忽然说：“她会不会是装的？” “装的？” 林浩宇一拍栏杆，信誓旦旦道：“说不定，她当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会装出那个样子混淆视线。我敢打包票，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她没准又要卷土重来了！” 司甜嘴角抽了抽，这形容词用的，好像人家姑娘成了蝗虫。 她笑道：“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个反倒是什么都猜不出来。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就怕万一有什么人想恶整你，你最好还是提防点吧。” 她拍了拍林浩宇肩膀，语气更加调侃，“毕竟您是家财万贯的二世祖气质美男啊，没准有人想要靠一哭二闹三上吊嫁进你家当少奶奶呢？” “滚，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么俗气的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要追求至高无上的精神合一……” 司甜摇摇头，露出个没救了的表情。 十天半个月过去了，司妈妈的春游小周末过得非常顺利，可林浩宇的蝗虫姑娘还未卷土重来。 反倒是其他班级的情侣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整个校园都散发着荷尔蒙的香气。 林浩宇心里开始跟自己较劲，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像姜落说的那样，他被廖美彤耍了。 虽然想不通她这么做的理由，但林三少一根筋的本性永远不会过时。 他开始在课间主动搜索廖美彤的身影。 找到了之后，倒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人家，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人家看，仿佛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答案来似的。 有一两次他对上廖美彤的目光，对方都是落荒而逃。 林浩宇有点生气，找了个机会，将人堵在了消防通道里，正要问个明白，再有理有据地教训对方一番。 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楼下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听声音是两个女生。 其中，那个声音尖利点的说：“那东西你还剩一张吧？先借我用用，等我的到货了再还你。” 声音甜美点的说：“好吧。可我剩的是黑签，你可别用其他色的唬我~” “知道了，我还占你这点便宜？”尖嗓子女生不耐烦道，“廖美彤那丫头最近大出风头，哼，想不到出了那事，之后反倒惹来不少男生的同情，就连梁校草都关心了她两句呢。” “是啊真烦人，早知道上回我就不写梁校草以外的随机男生了，干脆写成四班那个死胖子，嘻嘻嘻~” 面面相觑的两人：……？？？ 第246章 恶果 林浩宇还没反应过来，廖美彤就睁大了眼睛，露出个气愤不已的表情。 在他看来，这副扭曲表情甚至比半个月前表白+闹自杀时更恐怖！ 廖美彤一改刚才被林浩宇抓包时的怂样，直接一把将其推开，扶着扶手快速跑下一层。 “张潇，谢子文，你们两个混蛋！居然拿整蛊便签来害我！我说我怎么前阵子跟中邪似的，原来是你们！” 两个女生本以为消防楼梯里没人，却不提防，近日以来廖美彤为了躲避林浩宇特地绕路走，结果被守株待兔的后者在上一层抓住，阴差阳错地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她们有点惊慌，其中一人连忙将兜里掏出的黑色便签纸往回塞。 廖美彤红着眼扑过去，一把捉住那人的手，竟趁对方慌张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便签纸抢了过来。 然而，只抢过来大半张，直接给撕开了。 那女生也尖叫起来，“廖美彤你疯了吗？你知道这个值多少钱吗？你还我八百块！” 廖美彤冷笑，索性将手里的大半张黑纸又撕成了许多小碎片，然后一把砸向对方的脸。 “谢子文，你在糊弄谁呢？什么破便签能价值八百块？你要是不服气，就去跟老师、跟学校告状啊，你还可以去报案，就说我非法毁坏了你的财物，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支持你把这八百块讨回去呀！” 林浩宇跑下去半截楼梯，一开始还怕廖美彤1v2吃亏，却被对方的咄咄逼人吓了一跳。 他看了会，觉得自己好像可有可无，直接一头雾水地回去了。 看到司甜时，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有听过什么整蛊便签纸吗？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有人讨论似的。” 司甜问清事情来龙去脉，脸色顿时变了。 她头痛捂额，“怎么会有人用那玩意来做这么幼稚的事啊？不行不行，看来这东西风险还是太大了，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得知真相的林浩宇脸色也很阴沉。 一来是被整蛊便签折腾出来所谓单相思让他有点丢脸，二来也是跟司甜想到了一处去。 他恼羞成怒道：“哼！那玩意你就不该随便卖，尤其是卖给那些脑子里都是水的人。万一人手一张，随便对着什么人诅咒，岂不是到处都乌烟瘴气的！这回幸好没闹出人命，不然的话……” 想到廖美彤在天台上的过激行为，司甜一阵后怕。 自从网店渐渐步上轨道，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在校园内搞推广了，但也不排除那两个同级的女生是在一年前关注了她的店，或是通过其他人的渠道辗转买到的整蛊道具。 这还是发生在她身边、又恰巧被她身边人发现了端倪的事例，那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会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呢？ 如果廖美彤那天没被拦下来，真的一时激动发生意外，她岂不是跟前世的刽子手一样了？ 司甜不寒而栗，立马拍板决定：“撤！这东西说什么都不能再卖了！” 她直接通知方苗苗下架商品。 后者有些奇怪，听完理由解释后也表示理解，却提醒她，愚人节没几天就到了，这几天店里的整蛊大礼包卖得可好了，现在还没发货的就有十几单呢！ 司甜脸色绿了绿，忍不住想，或许那十几单里就有诅咒廖美彤的那两个女生，或者她们买的更早一些，快递已经寄到路上了。 她忍不住找系统发飙，“你们的产品漏洞怎么这么多啊？上回的防狼耳坠也就算了，起码还算是正当防卫。可这种整蛊小道具，你们就不搞点规则来限制的吗？” “谁说没有？”系统凉凉道，“要是没有限制，你以为产品能过审？” 它解释了几句，司甜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整蛊道具除了明面上的不能伤害他人的限制，还有个潜在的下限规则。 “生命权高于一切，这是任何位面都通行的规律。所以，潜规则就是不能和使用者生命权相违背。如果被诅咒对象因此作出不理智行为，可能伤害自己或他人生命，整蛊便签效力会马上消失。” 司甜有点狐疑，“不对吧？她当时都拽着我要一起跳楼了，这算是威胁了我们的生命权了，怎么那效力还延后了几分钟才消失？” “呃，这个嘛……” 系统纠结了下，给了个自以为合理的解释。 “可能是系统检测到你体力、灵活度远超普通人，在那种情况下可以及时救回她，所以没有马上失效吧？” 司甜：…… 果然，她就不该对这个坑爹的系统有任何指望。 “撤！必须得撤！其他道具且不论，这个整蛊便签相当于一道主观题，再多的限制也防不住人类无穷无尽的想象力！” 不过，司甜没有直接一撤到底，只是让方苗苗把“整蛊大礼包”这个商品下了架，同时却上架了五种新商品，就是大礼包里可能开出的六种道具中除了便签之外的五种。 甚至，她还搞了个一刀切，把那十几单没来得及发货的订单全给退款了，还附赠一张50元的无门槛抵扣券，以示歉意。 那十几位顾客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不少人都是奔着那便签去了，但看到有券拿也就勉强答应了，没有去闹着投诉，而是转去找先前囤货的黄牛购买了。 受这事影响，原本预计愚人节前的销售小高峰直接成了小低谷。 方苗苗本来还怕自己业绩受到影响，但听说了这次隐形加恶性的校园霸凌事件后，她也十分愤慨，对小司老板的慷慨和决断更是佩服不已。 然而，司甜本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好了，起码就没预判到类似的事件发生。 她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吃饭吃不香，就连老狐狸的信息都回得很不勤快了。 司妈妈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这日晚饭时还招呼她，怎么最近转了性子，吃饭时肯不看手机了。 司甜脸色一红，只能假装没听到。 结果，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很适时地震了两下。 “再不回消息，抓你去研究所解剖了！”有人故作高冷地威胁。 第247章 绑架 自从元宵以来，司甜只见过沈季禹两次，一次是去探病，另一次则是他突然出现，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自己要回帝都一段时间。 司甜对他突然消失的意图略有猜测，多半是回去打怪了。 这一个多月里，两人断断续续地有联系，但都没再提起过元宵夜的神奇经历。 老狐狸依旧稳如狗，仿佛自己回来之后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更是只字不提幕后主使。 这态度让司甜有点不忿，好几次都犹犹豫豫想要不理他算了。 可对方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每次提起的话头都让她有接下去的冲动，然后接完了又开始后悔自己自制力不强。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逼问，对方更像是蛔虫升级了似的，抢先主动抛出某一条信息，直接把话题给带歪了。 比如说，参与上次元宵夜暗杀事件的人就有魏珍，那个曾经被司爸爸抱上过一阵子的大腿。 魏大少爷发了狠，回去直接开始搞风搞雨。 没多久，魏珍就被“发配边疆”，原本的宁城地盘全丢了，只能委委屈屈带着一家老小去边境小城，负责守着魏家产业的一个小小分驻点。 即便懒得再管渣爹，司甜也不禁为此叫好。 司甜模模糊糊觉得，老狐狸不想让她过问此事，估计还是嫌弃她派不上用场，只配听他打完仗回头再讲故事。 想通这一层后，她更加郁卒了。 连带着廖美彤事件带来的冲击，司甜比霜冻过后的茄子还要蔫。 威胁什么的，爱解不解，当她是吓大的么？ 她气上心头，想继续装死。 可她转念一想，又抓起手机，一本正经道：“学业繁重，无暇网聊，请沈老师见谅！” 敲毕，直接把手机关机扔抽屉里了。 她说的虽是托词，可也有几分真。 时间已近四月，距离六月初的大考只剩下两个月不到，她可得为自己最新萌发的小小梦想努力才行呢。 两天后，司甜和姜落背着书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出校园。 今天周五，司甜准备照例过去书店转一圈看看再回家，正欲和姜落招手道别，却见对方脸色一变。 姜落本来就是个容易腼腆的姑娘，司甜也不是第一次见她闹个大红脸了，可这会儿的红脸又跟先前不一样，竟有青红交加的趋势！ 活像是见了鬼…… 司甜回头一看，也露出个见了鬼的表情。 那鬼本人却泰然自若，冲她们微笑点头，甚至跟姜落打了个招呼。 “小姑娘，好久不见啊。上次元宵的事，没吓到吧？” 姜落结结巴巴道：“没，没没，没吓到……您是……我……” 司甜沉默了下，同情地说：“要不，你先回去？不是说家里今天还有事吗？” “有事？有什么事？”姜落愣愣地反问，然后回过神来，一脸感动道：“对对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沈先生，再见。小甜，过两天见~” 眼看姜落落荒而逃的背影，司甜更是无语了。 旁边的正主比她还无语，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自言自语道：“我竟不知，我的长相如此可怕，竟能把小姑娘吓出个短跑健将的气势来……” 司甜扫他一眼，正想就着话头说下去，顺便埋汰他两句。 视线落在他眼下青黑时，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就打了个转，变成了就事论事。 “你少装糊涂！小魏爹娘都不在了，魏家的血亲多半都是些吸血鬼，那个名义上的魏太太也巴不得他翘辫子，他唯一看得过去的近亲不就是您这位小舅舅了？见着长辈，还不许人家小姑娘紧张一下？” “啧，还说人家小姑娘，你自己呢？”沈季禹抱胸调侃道，“语气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千年狐狸精借壳重生呢！” 司甜心头一跳，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悻悻道：“要是狐狸精就好了，你见过长成这样的狐狸精？” 沈季禹微微弯腰，仔细端详着她。 目光专注而灼热，落在她面上，就像一簇簇的小火苗，让她格外不适应。 明明还是春天，怎么突然热了起来？ 司甜不安地偏了偏头，心道，这鬼天气，下周她一定要换夏装校服出门。 “唔，是不大像。” 沈季禹终于直起身子，下了论断，可很快又轻飘飘补了一句。 “不过，如果狐狸精下凡后吃了太多，变得这么圆，倒也不稀奇。毕竟宛城好吃的太多……” 司甜气得一蹦三尺高。 她不就是脸圆了点嘛，这死狐狸居然拐弯抹角说她胖！ 她气呼呼地一叉腰，“你跑来这里就为了说我胖吗？” “当然——” 司甜气得脸都红了！ 沈季禹笑吟吟地对上她的眼神，很有求生欲地补了两个字。 “——不是。” 转身欲走的胖版千年狐狸精脚步一滞，没好气道：“那你到底来干嘛的？不说我回家了！” “哦，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或是又玩起了什么穿越时空的戏码。”沈季禹一本正经道。 司甜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还穿越时空？ 上回为了救他，也是为了救自己一条小命，她辛辛苦苦攒来的空间能量全耗尽了，还落了个被系统倒扣的下场。 要不是有个生财手段高超的冤大头王二公子，再加上近两个月的店铺业绩，恐怕，现在那个能量条还是负数呢！ 任凭新员工方苗苗如何卖力折腾，现在她的空间能量只堪堪回了个二万多，离下次穿梭找新冤大头的时候还早着呢！ 想到之前那些纠结纷乱的小心思，司甜脸色更纠结了些。 刚才暴涨的气势顿时收缩得只剩下针尖大的一个点。 她支支吾吾道：“没，没被绑架，都好好的。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吧？” 司甜心中开始祈祷，希望沈季禹不要追问她为什么玩“失踪”，不然的话，她怕自己会露馅。 不料，沈季禹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似的，居然没有进一步追问，而是一脸严肃地摸了摸下巴。 “原来没被绑架啊？唔，之前没有，现在就说不定了。” 说罢，司甜就被提溜起后衣领，一把塞进了车里，还自动上锁。 这格外熟悉的画面，分外吊诡的气氛…… 司甜觉得，怕不是上回车祸加穿梭后遗症把这人给整傻了？ 第248章 猪舌汤pk心肺双全汤 英俊而憔悴的绑匪一骑绝尘，直接将肉票带到了荒郊野岭，的一间小店门前。 绑匪一本正经道：“这里的烧鸡特别好吃，皮脆肉嫩，来试试？” 肉票沉默了下，“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说是荒郊野岭，其实也就是宛城郊区。 这里距离东方乐园只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站在门口，远远就能看到乐园接待处酒店的瘦高身影。 作为土生土长的宛城人，司甜从未来过这里。 因为这间小店太过隐蔽，不在主干道附近，即便是驱车前往乐园也不会经过。 方才看着沈季禹开着车弯弯绕绕地走起了小路，她还真有那么几秒钟觉得自己成了货真价实的肉票，正被绑匪拉着往山里躲。 方才在车上的交谈再度在她耳畔响起，像根细软的羽毛，在耳廓轻挠。 “哼，当然是因为公事才回来的，不然，你以为真的来绑架你吗？” “小丫头好的不学学坏的，你听谁说不玩手机就能上清北啦？就你那脑瓜子，就是与世隔绝刷五年题都考不上，死心吧！” “你放心，我已经跟你妈妈说过，你今晚不回家吃饭了。我为什么会有她电话？开玩笑，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怎么可能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后来不知提到什么，沈季禹忽然来了一句。 “你该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司甜做贼心虚，要不是被安全带绑着，恐怕能当场蹦起来。 随着二人到达目的地，话题不了了之，可耳尖上的热意却迟迟未能消退。 司甜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如来佛祖掌心的孙猴子一样，好像不管做什么想什么，都很难逃得过老狐狸的法眼。 她收回视线，跟在沈季禹身后，蔫蔫地进了这家门面简朴的农家乐饭店。 但很快，她低落的情绪就被店里头萦绕的肉香驱散了不少。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司甜吸了吸鼻子，忽然记起，貌似刚刚老狐狸说这里的招牌是烤鸡来着。 啧，果然是老狐狸，这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吃鸡！ 老狐狸似有所感，“嘀咕什么呢？又说我坏话？” “没，你听错了。” 司甜板着脸解释，顺手捏了张油腻腻的菜牌放到面前。 不料，老狐狸直接招来老板娘，熟门熟路地点起了菜，直接视菜单为无物。 “一只鸡，一份排骨，一个青菜，哦对了，还要一个猪脑汤，给她补补脑子。”沈季禹面不改色道。 司甜听到后半句，恨不得一巴掌把油腻腻的菜单拍到他脸上。 谁要补脑子了？ 还有，猪脑汤是什么鬼，她才不要吃！ 老板娘为难道：“客人，猪脑汤这个没有，都得提前预定的。换个其他汤可好？” 司甜忙道：“可以可以，换个别的吧。” 她扒拉着菜单一看，指着汤品那一列，皮笑肉不笑道：“就要这个吧，来个茯苓猪舌汤。” 老板娘点点头，一边写单，一边迈开步子，正要走去后厨。 沈季禹却道：“等等，你们这个汤好像可以选小份的吧？再来个猪杂汤，只要猪心猪肺，还有那个猪舌汤也改成一人份。” 老板娘从善如流记下，走了，只留下桌上以眼神较劲的两人。 最终，还是司甜率先从这场瞪眼比赛中败退。 “幼稚！”这是沈季禹的评价。 司甜不甘示弱，“五十步笑百步！” 刚从后厨走出来的老板娘：……半斤八两？ 说来也怪，不知是司甜比同龄人多活了那么几个年头、又多死了几个年头的缘故，还是沈季禹这厮本就有做老顽童的天分，两人虽然差了近十岁，可总是能说到一块去。 实在没话题聊，还可以互相人身攻击，也能玩上半小时，丝毫不觉时间过得太快。 老板娘将早已熬好的两盅汤端上来时，正好就见着两人极为激烈的斗嘴一幕。 “咳，两位客人，这是茯苓猪舌汤，这是心肺双全猪杂汤，怎么放？” 司甜反应很快：“猪舌汤给他，以形补形！” 沈季禹稳重地点头：“有理，你正适合吃心肺双全汤。” 老板娘放下汤，木着脸走了。 还没走开两步，又听到身后虚张声势的论辩，还是以她辛辛苦苦熬的汤作为论点论据…… 这年头的年轻人哪…… 等鸡和排骨烧好送上来时，毒舌的绑匪和没心没肺的肉票之间的论战暂时告一段落。 美食当前，还冒着腾腾热气，此时不开吃还待何时？ 司甜先咬了一口鸡肉，却不留神，被肉里头滚烫的汁水烫到舌头，生理性眼泪直冒。 沈季禹摇摇头，“真是小丫头，这么大人了吃饭还会烫着！” 司甜正可怜巴巴地猛灌着豆奶，试图以冷饮给自己可怜的舌头降温，顺便祈祷自己不会被烫出个口腔溃疡。 这时，嘴角忽然贴上一抹柔软。 沈季禹不知何时抽了张纸巾，正一脸认真地给她擦拭嘴角，并用略带讥诮的口吻奚落她。 “不小心烫到也就算了，喝个饮料也不让人省心！这口吐白沫的样子，小心吓到老板娘，以为你食物中毒！” 司甜僵硬了一瞬，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竟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纸巾。 “咳，我自己擦——”话未说完，刚刚将咽未咽下去的那口豆奶直接呛到了气管里。 惊天动地般的咳嗽声再度引来了老板娘的关注，以及零星两三张邻桌上客人的注目。 沈季禹无奈叹气，直接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拍起背来。 恍惚间，司甜好像回到小时候，生病时不肯睡觉，非要拉着妈妈给她讲故事，后者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拍背，伴随着并不动听的乡野传说，让她慢慢进入梦乡。 咳嗽声停后，她垂着头不肯抬起，好一会才顶着个红富士脸，弱弱看向桌对面的人。 “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沈季禹微愣，轻笑一声，却没开腔。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长睫笼出一弯淡淡的阴影，正好掩去他眼下的淡淡青黑，让他显得没方才那么憔悴。 只是，若仔细看去，司甜还是能发现，眼前的人似乎跟初遇时不大一样了。 除了比那时更瘦一点，气质上似乎也有变化，可具体是为什么，她没有答案。 沈季禹却扔给了她另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小姑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第249章 老狐狸的答案 司甜觉得，世上有几句一听就不妙的开场白。 比如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又比如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再比如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心里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才挤出个勉强的笑。 “当然是真话，正常人会选择后者吗？”她深吸口气，又道：“不过，我可能五行缺脑，我想先听听你的假话怎么说。” 沈季禹啧了一声，语气仍是轻描淡写。 “那我岂不是要现编一个假原因出来？你先等一会，我酝酿一下。” 司甜哭笑不得，原本的那点子忐忑又被他驱散了大半。 这个人，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她洗耳恭听，结果等了半分钟，对方也没酝酿好，反而是又撕了个鸡翅给她。 “先吃啊，一会凉了就不香了，傻愣干什么？” 司甜眯了眯眼，骤然将一整只翅膀折断，开始以食人魔分尸手法进食，气势如虹！ 她愤愤地啃下一口，含糊不清道：“你别想着转移话题！” “知道知道，这不是还在酝酿嘛。吃完了再说，还有，吃饭时不要说话，不然更像仓鼠了。” 司甜：…… 老狐狸虽然经常戏弄她，但还没有故意骗她的前科，既然这么说了，那八成还是会告诉她答案的。 司甜勉强放心，啃起排骨和鸡来更迅速了。 令她悲愤交加的是，正当她风卷残云般解决面前这堆被某人塞过来的肉时，她眼角余光发现，对面的人虽然也是套了层手套在吃，可那优雅精致的吃相宛如置身于高档餐厅，而不是这么一间郊区农家乐。 跟沈季禹相比，她这副急切的吃法就像饿虎扑食，还是饿了半个月的那种！ 简直丢人！ 司甜神使鬼差地想，但凡哪家的淑女都不会像她这么没形象吧，比如说那位“梁阿姨”…… 一想到这里，嘴里的肉顿时不香了，肚子也好像被什么顶着，再也吃不动了。 “不吃了？”沈季禹慢斯条理地擦着手，眼神自她腹部位置扫过，笑笑道：“吃撑了？” 司甜没好气道：“谁让你点这么多的，浪费！” “这不是看你最近学习辛苦，专心致志到连手机都不玩了，特意给你补补么？”沈季禹微抬下巴，一本正经道：“汤怎么没喝完？这可是最要紧的，省得走出去又翻脸不认人。” 司甜愤愤地吃了个肚儿圆，然后被提溜着出去散步消食。 地点，农家乐附近的田地旁边。 太阳已经落下，但夜幕仍未深沉。 月亮还未冒头，只有微淡的天光和昏暗的街灯勉强为两人照明，只是看不清田里的作物，放眼望去尽是黑乎乎的一片，倒显出四下里唧唧虫鸣的几分聒噪。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步态闲适，没有人说话，仿佛都在享受这份难得的悠哉。 司甜落在后面两三步，看着被微茫夜色笼罩的模糊背影，终于开腔。 “所以，你酝酿好了吗？”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急切，她又打起了哈哈：“要是想不出来就算了，我还是很好骗的，不用太讲究……” “恩，酝酿好了。” 男人忽然停下，却没有转身，不知在看向远处哪里，目光悠长。 司甜依稀觉得，面前的身影好似忽然被笼上了些许寂寥。 “该从哪里说起呢？”沈季禹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本来以为，有些怪诞之事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可是，你却打破了这个成见。” 司甜呼吸一紧，连声音都放轻了：“什么怪诞之事？” 她心中惴惴，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突地冒出，在她心中激烈拉锯。 对方却忽然转了话头，“庄周梦蝶的典故，应该是高二的语文书上教的吧？” 司甜无声点头，又马上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只能艰涩出声应是。 “你有觉得过自己是那只蝴蝶吗？” 他猛地抛出问题，却根本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只顿了很短暂的一秒，便轻笑出声。 “我时常这么怀疑，从很早之前开始就这样，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居然不敢睡觉，怕一做梦又变回那只蝴蝶。是不是很可笑？” “不！一点也不可笑！”司甜急切地说。 肚子里好像有一箩筐话想说，一时间却转化不成应有的文字，她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类似的话。 不曾经历过的人无法评说这种质疑自身存在真实性的荒谬感，因为他们不明白，每个午夜梦回之际亲身经历者的惶恐和怅然。 究竟是梦境过于真实，还是现实太过虚幻，这样的问题也困扰了司甜起码小半年。 她之所以一门心思扎在赚钱二字上，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浑浑噩噩地陷入在过去的幻梦里，难以走出。 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再为钱财忧心，却仍然不敢名正言顺地去挥霍那些金钱，就好像那些东西其实并不属于她，只是属于另一个没有走上歧路的司甜。 如果她不是那个自己，只是一抹怨念未散的游魂，大梦一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的生活罢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搅扰别人的生活呢？ 她垂着头，静静地听着。 “用现代科技的语言来说，这只小蝴蝶就像游戏里的角色，被人操纵着无数次存档、重来、通关……” 司甜神色有些恍惚。 游戏吗？ 她也只是单机游戏的一个备选角色吗？ 这样的话，这整个世界就是0和1编成的虚拟空间了，那，司妈妈、司大伯他们又算什么呢？ 那些关心和爱护只是一堆数据吗？ 还有学校里那些学生，有的好，有的坏，可都真实得历历在目。 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是，系统的存在似乎就很不合理。 如果用玩游戏时的外挂来比对，似乎更容易理解些？ “不对，这不是游戏！”司甜忽然打断，抿了抿唇。“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不会是……” 沈季禹柔声道：“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 他不知何时已经回转，走到她跟前，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头发。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既没有打打杀杀，又没有动辄毁灭世界的惊天大阴谋，岂不是太枯燥了点？” 这论点倒是很新奇。 司甜正要夸他两句，对方话锋又是一转。 “游戏逻辑都很笨的，跟你差不多。不管重来几次，同一个npc的对白也不会改变太多，甚至一模一样。” “要是像你这么笨的npc都能把自己的人生改的面目全非，呵~就算这里只是一个虚拟世界，它的智能化程度之高已经超过我的想象和期待。” “所以，我选择接受这个世界的存在。” “以上，就是你想听的答案之一，小姑娘听懂了吗？” 第250章 月亮好看吗 司甜曾无数次想过一个问题。 若是没有系统的突兀出现，此时的她会不会再次走上老路呢？ 她刚肯定，自己大几率不会犯第二次蠢，可谁能知道，她不会走上第二条错的路呢？ 人生不像游戏，可以无限存档，通关之后可以再来一次、很多次。游戏可以有完美结局，人生却很难有。 毕竟，人生短短数十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谁敢说自己能在每个十字路口都能做出完美选择？ 大多数人都是无知无畏的，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第一次选择失败的痛苦，也就不会害怕。 不管这是一场真实如斯的游戏，还是一场幻梦，都一样。 司甜曾经很害怕，可乍然听到这么吊诡、又颇有道理的论证方式，将她一直以来的最大担忧推翻，她竟哭笑不得起来。 “谁笨了？你不要乱给别人扣帽子！” 脱口而出的辩驳后，她才来得及回味他的最后一句话。 这算是答案之一？开玩笑呢吧！ 如果他所言为真，那么，他也有着和她类似的经历吗？否则，又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可是，这个云里雾里的答案还是一时让她很难转过弯来。 话说回来，她一开始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司甜沉默了会，似乎有些悟了。 “你，你的意思是，觉得找到了同类，所以，才会特别关照我，是这样么？” “算是吧。”沈季禹轻飘飘地说，抬头仰望天穹远处不知何时已爬上树梢的薄月。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逻辑也算通顺，可，她心里却好像有什么扑了个空，飘飘荡荡地找不到归来的方向。 “那，你酝酿了大半天的另一个答案呢？”司甜强笑着问，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浅浅的月牙儿不足以照亮世间所有黑暗，却足够在两人脚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司甜盯着那两个靠得很近、几乎贴到一起的黑影，即便明知那是光影错位带来的错觉，耳尖却控制不住地热了起来。 她莫名生出一丝退却之意。 不能再近了，明明只是因为同类的惺惺相惜，她都在幻想什么呢？ 可她死活没能挪动步子，脚底像被502强力胶粘住了似的。 安静的月夜隐有微风，在二人之间悠悠荡荡而过，拂动了她额前、颊侧的碎发，也同样吹动了他松松垮垮的衬衫领子。 皮肤上微痒的触感如影随形，四处极静，连每一声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晰。 可她迟迟没能等到沈季禹的另一半答案。 “呃，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有点晚了，先回去好了……”她强作镇定地提议。 沈季禹嗯了一声，她原本还存着的丁点期待彻底沉入心底。 可他忽然若无其事地转身，伸手捉住她肩头的一缕长发，轻轻揪了揪。 这举动登时让司甜回忆起了那场圣诞舞会上某人的幼稚。 她努力按捺住陷入斗鸡模式的冲动，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转身背对着他。 “走吧。” 背后似乎传来一声轻叹，而后，司甜身子一僵。 沉甸甸的硬物忽然搁到了她头上，肩膀还被个背后灵按住，似乎是不叫她走动的意思。 “你，你做什么？cos鬼故事吗？” 沈季禹不答，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抬头指天，声音很轻。 “小姑娘，你看今晚的月亮，长得像什么？” “像什么？像个小船吧？” “好看吗？” “还行吧。” “我觉得挺好看。要是再圆点就好了，像你。” “哦……不对，你说什么？谁圆了？” …… 回去之后，司甜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这段语焉不详的对话，有些迷惑不解。 她摸了摸额头，仿佛一小时前那个轻轻的爆栗带来的余波还在那里回荡，不痛，却有点痒。 回程的路上，两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方才那个隐秘的话题。 就像两个惺惺相惜的怪胎同类，小心翼翼地替同伴保护着对方的小秘密，即便是自己也要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沈季禹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轻松自若地切换到了最日常的相处方式，以调侃加威胁的方式“严刑逼供”，直捣黄龙，将司甜这阵子纠结的事问了出来。 然后，他的评价更让司甜郁闷了。 “杞人忧天，揽事精，这是什么鬼评价？我那不是该叫做尽职尽责、有公德心吗？哼！” 她愤愤地锤了几下枕头，只当那是某人可恶的脸，可要命的是，系统居然也同意那厮的看法。 系统对沈季禹向来冷淡，没给过什么好评价，尤其是上次司甜擅自决定，倒扣了几万空间能量，似乎也触及到了系统的一些利益，后者就看不顺眼他了，提起来总是称呼其为“那个姓沈的”。 难得那从未有过正面交集的一人一统会达成高度一致，还是在贬低司甜的前提下。 “我就说你是杞人忧天，你还不信！照你这个思路，刀子也没得卖了，你保不准谁买了刀就去杀人。” “这是两码事！而且，刀具出售也有管制的好吧？” “哦，说得好像水果刀捅不死人一样。” 司甜：…… 即便如此，在司甜的强烈要求下，系统摸着最近吃的浑圆但肉眼无法得见的肚子，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的产品优化提议。 黑店的老用户们很快发现了这一变化。 小半个月前，店里突然下架整蛊礼盒，单独上架五种整蛊道具，独独缺了那款诅咒便签，惹得不少人暗自议论。 甚至有人怀疑，那款便签说不定闹出了大岔子，比如说致伤致残致死什么的。 “店家肯定是怕吃官司，这才紧急下架了。要我说，这诅咒道具本来就怪瘆人的，太不道德了，早就该取缔了，也不知有关部门怎么也不管！” “嘿，我咋记得，之前嚷嚷着找人拼单的就有你啊？这是爽过了，想要过河拆桥？” “胡说八道！某某像是这么大方的人吗？上回我开出一个便签、一个泡泡糖、一个痒痒粉，他想买痒痒粉，还跟我砍了两小时价~” 结果，就在这种议论声基本没了声息时，店里突然又上了新商品，竟是全新版本的诅咒便签！ 用故意诅咒廖美彤、险些害其跳楼身亡的两个女生做过小试验后，司甜满意总结：“这回三种签全部从主观题改为客观题，按照等级高低提供了不同选项，再也不怕他们乱发挥了！” 系统没好气道：“你这么搞，限制多了，销量肯定要大打折扣的。” “没事，我不差这点钱。至于你，你不是说最近吃撑了吗？”司甜半点不上心。 搞定这桩心事后，她还特意找了廖美彤一次，郑重其事地道了歉。 廖美彤一开始还神色尴尬，生怕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听到那句“对不起”时差点吓了一跳。 听完前因后果后，廖美彤露出个古怪神色，居然跟那晚的沈季禹还有点神似。 “就为这点事？你，你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251章 眼熟的新大腿 出乎司甜意料之外的是，廖美彤并没对她抱有任何怨怼之情，甚至思维很快跳跃到她的那些古怪产品上来。 简单交谈过后，她才知道，原来这廖美彤是今年初转学过来的，因为跟梁峥有过些许交集就被那些护草使者盯上了。再加上，廖美彤是新搬过来宛城的外地人，廖家在宛城全无根基，那些女孩子作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那些女生频频找她麻烦，她却不像姜落那样柔弱可欺，向来直来直往、有仇必报，也搅和出了点动静，只是司甜无心八卦，在学校除了姜落外又无其他亲近女同学，故而不曾得知。 司甜不禁感慨，看来校园漫没写错，十个转学生里九个半都是麻烦集合体，还容易跟风云人物纠缠。 廖美彤对她的纠缠之说很不认可，愤愤表示，自己只是有一次去水房接热水，结果拐弯处被梁峥撞上，后者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很绅士风度地道了歉、帮她处理残局，故而落到了那帮脑残女生的眼里。 她撇撇嘴，“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学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要不是因为我爸换了工作，又说这里最近，能走路上学，我也不会转来这里。外头吹得神乎其神，什么贵族式教育，其实不就是有钱人家小孩的游乐场？我可没听说还有举止这么粗鄙、眼界这么短浅的贵族小姐！” 英雄所见略同，两人不打不相识，竟也逐渐亲近起来。 刚熟悉没多久，司甜收到一个陌生来电，是找她谈合作的。 而这位陌生来客的身份巧之又巧，居然还是廖美彤的爸爸！ 直到这时，司甜才知道，原来廖爸爸是一家独立研究所的所长，曾在国外工作多年，专攻分子化学方向。 虽然手底下暂时只有三个小兵，但据说得了某大老板的投资，故而将研发地点挪到宛城，据说准备研究一批高科技日化产品，而司甜店里的东西正好吸引了他们的视线，也成为他们求之不得的研究对象。 一开始，司甜还以为跟林家有关，结果一打听发现，黎斐管着的那个研发中心居然还试图挖过廖爸爸，但是没能成功，现在有点对峙意味。 据林沅沅这个小耳报神爆料，黎斐生怕底下的研究人员跳槽，甚至还肉痛地借着开春之际给几个核心骨干涨了回薪。 司甜和林沅沅私交还不错，知道后者对继承家业半点兴趣都无，反倒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做个女版索罗斯，最近正拿着林老爷子给的炒股基金在股市里厮杀呢。 不过，林沅沅运气好像没有司妈妈好，也可能是因为她年纪小、家底更丰厚，也就更有冲劲，不畏风险。 林沅沅还说，自己已经盘算好了，以后要申请哥伦比亚商学院，不成大鳄不回国！ 故而，林沅沅卖起队友来半点心理障碍都无，甚至还有些不看好大哥大嫂的变法折腾，怕司甜在他们手里吃亏，还隐晦提醒了一回。 在司甜看来，廖爸爸提出的合作方案也比林家的更为合理些。 当初，林家试图破解司甜产品的成分构成，只成功了一小半，后面寸功难进，便及时调转了方向，直接用“注水”方式来推出伪改良新产品，也小赚了一比，更让即将倒在国际化浪潮下的林家本土老牌日化产品重换新生。 一直以来，林家都没断了跟司甜的长期合作，也算是一笔稳定的营业额来源。 不过数据显示，近几个月，林家拿货频率有下降趋势。 据司甜推测，很可能是他们翻不出更多花样，注水伴效用本就有限，比不上原版更强劲，喜新厌旧的用户自然会选择其他竞争对手；再加上黑店知名度渐渐打开，也有些精明的顾客直接来买“浓缩精华版”，而不是去买林家的“注水版”。 廖爸爸却是个牛人，当时弄到个海味精油分装小样时，只花了十天半个月不到，就将里面的结构组成推了个七七八八。 对他来说，这些产品唾手可得，购入并没有什么难度，反倒是司甜店里这些产品的思路他觉得很有意思。 如果能合作研究，司甜提供想法和方向，他提供技术，研究所可以在短期内研制出大批黑科技新产品。届时，司甜还会获得一级代理分销资格，分红另算。 当然，这些想法必须是有可行性基础的，不能是空中楼阁无处立足。最好是在已有成功产品基础上衍生开来，这样研究难度、时间成本都将大大减小。 这条橄榄枝让司甜颇为羞愧。 毕竟，这些产品的点子也不是她出的，她不过是个二道贩子罢了，生怕辜负了这位技术大佬的殷切期待。 也不知是产品自带的不问buff，还是那买买买标签buff让看到过的廖爸爸无法自拔，被神奇的功效遮蔽了理智的双眼，他倒是信心满满。 司甜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这份古怪的信心从何而来。 她从这家小研究所的官网上八了投资人的信息，虽然只是一张合影和寥寥两行字的介绍，却让司甜惊讶不已。 廖爸爸的投资人居然是她曾经萍水相逢的那位霍夫曼老先生！ 这也让司甜心里最后的一点隐约期待彻底破灭。 “本来还想着，会不会又是老狐狸的最新投资项目，世界真是太小了……” 当时，她在机场碰到那对老夫妇，还厚着脸皮坑了他们一小笔，过后也没互相留联系方式。这会儿乍然见到对方的照片，司甜感慨不已。 犹太人天生就善于积聚财富，或许，这也源自于那位老先生的独到慧眼吧！ 跟霍夫第251章新大腿曼比起来，林家这条曾经的粗大腿顿时失去了大半魅力。要是能抱稳了，恐怕下半辈子都能躺在钱堆里过了。 司甜没有欣喜若狂，只是跟系统展开了一次艰难的拉锯。 “不就是给个单子吗？这么吝啬！” “不行！真被你们研究出来了，本统岂不是只能退休了？” “你不是说，我们这个低级位面技术太落后，再过百八十年都追不上你们母系统的吗？” “那是~就这些你们奉为至宝的，在母系统只能用来擦脚~咳咳，总之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 谈到最后，司甜毛了，直接撂下一句。 “不干拉倒，那你现在就提前退休吧！” 第252章 拉锯战和按摩毯 司甜说话算话，还真让系统足足休息了一星期没动弹。 当然，这还要得益于，近来网店销售量愈发上扬，她手头宽裕，也习惯了一次性备十天的货扔仓库里，不至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然而，再多的库存也有清光的一天。 入了夏，清凉防晒衣、天气预报伞这两样产品需求量出现明显增长，库存很快就告急了。 系统冷眼旁观着，等司甜服软。 结果，司甜跟没事人一样，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沉迷学习，无心理它，甚至还花了几万块小钱开了个十分隐蔽的静音功能，让它的骚扰和冷嘲热讽都没了听众。 方苗苗、童姨都对缺货现状表示疑虑，尤其是前者，手里掌控着多个平台多个小号，及时发觉了部分货品缺货引发的顾客不满。 “顾客不满在于，黄牛党趁机提价来卖，一件防晒衫足足涨了五百块！”方苗苗忧心忡忡道，“有人说我们在玩饥饿营销，跟黄牛相互勾结，总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司甜翻开一页书，很淡定地说：“不是饥饿营销，就是货运出了问题，让她们再等等吧。” “那，黄牛那边……” “哦，要不你私信他们谈谈，小幅涨价可以理解，但太过分不行。你可以假装顾客，威胁他们去找工商局举报，或是找派出所报案，就用扰乱市场秩序的名头。要是他们经吓，你大可用小号打打舆论战……” 小司老板的招数一套借一套，听得只被社会历练了不到两年时间的方苗苗佩服不已。 “内外夹击，一手举报投诉，一手抹黑他们卖假货，哈哈，老板真是蔫坏蔫坏的，我喜欢！臭黄牛，在我们家吸了这么久血，还得寸进尺，这回看你们怎么死！” 方苗苗兴高采烈地刷小号去“控诉”黄牛党卖假货导致自己烂脸的悲惨经历了。 她掌握的内部粉丝群很多，再加上各种美妆护肤论坛app，随便换个说辞就能黑那几家最出名的黄牛一把，渐渐被传播开来。 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原本还在天天催补货，现在变成天天问候黄牛祖宗了。 黑店的核心用户群是20-40岁、略有财力、敢于尝鲜的女性，这部分人为了美敢于尝试各种偏门产品，却也因为自身过去的种草拔草经历更为成熟，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为了不买到据说穿上会导致皮肤过敏的山寨防晒衣，她们纷纷用脚投票，气了黄牛一个仰倒。 这时，方苗苗又代表着黑店，一本正经找黄牛“谈判”去了。 她委婉表达了对他们照顾自家生意的感谢，提出了个求同存异的方案，给黄牛加价幅度划了条道道，同时还出具了自己掌握的黄牛部分个人信息。 这般软硬兼施地威胁下来，黄牛只能愤愤认栽，重新调价，为求保险还特地换了批新账号，编了些囤货囤太多了、替朋友买的对方不要了之类的理由转手，而不是什么黄牛。 市面上供给恢复了少许，原本因缺货带来的顾客投诉也被镇压下去不少。 系统看着更憋气了，该死的宿主居然连黄牛都要利用，简直人统公愤！ 更要命的是，它抱怨宿主也听不到，照样戴着它“吐”出来的护眼眼镜，老神在在地刷她的题。 最后，系统只能举了半张白旗投降。 “单子是不可能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最多给你开个小后门，在海量产品库里定期打捞一两个还未激活的产品，前提是业绩做到位。对了，这些打捞起来只是给你看看说明书，过后直接扔回去，你要激活只能等自己真正刷出来。”系统义正言辞道。 “只能看看说明书，连试用都不行，哪里感受得出真实效果？” 司甜表示质疑，“你们这个母系统，虽然技术含量是很高，但是产品思维不太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你们这个产品说明书写了跟没写差不多。产品功效经常不全，针对不同人的效果可能还大相径庭！” “那是内部说明书，不是对外贴的产品说明书，不一样的，刚升过级！” 系统不耐烦地表示，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咦？什么时候又升级了？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更不爽了：“就在宿主静音的那几天。” 司甜：……行吧。 虽然她还是不大放心黑心系统的承诺，所谓的升级版内部说明书没准跟升级前差不了多少，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 系统得寸进尺地要求：“半个月打捞一次，费用十万。一个月打捞一次，费用五万。同比类推，你自己选吧。” 司甜脸抽抽地选了一个月五万的方案，并且当下就要求打捞验货。 她本以为还会给她开个什么系统新面板，让她来个捕鱼游戏那样的体验，结果系统根本没劳动她打架，前脚刚在她账上扣了五万，后脚就扔了个形影虚淡的盒子到她面前。 是个空盒子。 还是个硕大的空盒子。 掂量发现盒中空无一物后，司甜磨了磨牙。 为了不给她占任何便宜，黑心系统还真是苦心孤诣啊！ “要看快看，不能拍照录像，半小时后我要收回去了。不然动静太大，容易造成bug，影响产品库稳定。” 司甜只能操着笔和纸，准备用最传统的方式记录信息。 她翻滚了几下盒子，没在盒子身上看到任何字样标识，索性将其打开。 结果，盒盖刚打开，她眼前就被一团跳动的光影占去了全部注意力。 “这……这是3d投影版的产品使用说明？” 系统凉凉应是。 司甜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签字笔折断。 虽然黑心系统肚量极小，又趁机坑了她一回，她还是厚着脸皮逼对方暂停演示，赶在一小时限期内记下了相关要点，连台词都自行复述了一遍，用手机录音功能一字不漏记了下来。 拿到司甜第一份“作业”的廖爸爸眼前一亮，随即陷入沉思。 “可模拟真人手法、动物肉垫踩踏感、全自动控温变频的健康按摩毯？连材质都给我想好了？唔，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老少咸宜，四季都能用，市场需求应该是有的。不过，我好像是个搞分子化学的，是不是得再招些智能家居、机械方面的研究人才呢？” 第253章 大打考试牌 霍夫曼的强大资金支持和廖爸爸的超强行动力相结合，很快就将这款即将被命名为宠物治愈系按摩毯的产品研发工作拉上了轨道。 与此同时，拥有较真技能max的廖爸爸也就黑店已有产品特性跟司甜展开了一场深入的探讨。 一开始，系统还老神在在，十分淡定。 可“偷听”到后面，它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低等位面怎么可能拥有这么超前的大脑？ 假以时日，说不定这些产品还真会被他一一成功破解，连个渣渣都不剩。 系统顿觉威胁感倍增，开始游说司甜中止这项合作，并从方方面面对该做法的愚蠢进行了论证。 最关键的弊端是，等廖爸爸真把这些东西都破解完了，生产成本绝对远低于现如今的系统定价，司甜想要再牟取暴利就不可能了！ 然而，司甜只是哦了一声，反应平淡得让统心碎。 “那不是也挺好的，起码可以推进我们这个‘低等位面’的科技树生长啊，我也算是有功于社会了。比起赚你这点‘暴利’，这样反而更有意义些。” “再说了，你不是老嚷嚷着威胁我说要跑路么？要是真的有一天跑了，我岂不是很亏？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嘛~” “反正他现在忙着搞按摩毯呢，研究所也还在招新，没那么快破解你的小秘密。你就安心，先吃着嘴边的这些吧！” 这话对系统来说一点安慰效果都没有！ 它开始后悔，自己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居然被这个傻不拉几的宿主骗得利用母系统后门漏洞给她打捞未知产品！ 归根结底，还是它低估了那个姓廖的人类的脑回路，把这个位面的人类智商默认看做司甜身边人的平均水平了。 系统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甚至扬言要单方面撕毁打捞协议。 司甜更是不为所动，表示它爱咋咋地。 时至五月中旬，全国高三学生都陷入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光，全副心神都砸在即将到来的大考上。 司甜也不例外，为了专心备考，她甚至破例，提前备了足足一个月的货扔到仓库，将系统设了静音，每天除了吃睡就是看书做题。 这样的勤奋程度让司妈妈心疼不已，天天给她炖天麻猪脑汤。 第一次看到这份关心时，司甜脸色扭曲了下，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不知想起了什么人什么事。 第二次开始，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将其喝个精光了。 要不是自家就卖着防脱洗发水，司妈妈还能每天变着法子炖什么何首乌之类的补汤，就怕她跟某邻居的远方亲戚家小孩一样，原本一个帅小伙高考后变成了日本武士…… 因为这件小八卦，司甜灵机一动，倒是抽空跟方苗苗说了一声，让她把网店里洗发水的宝贝名字又改了改，加了些“备战高考”“毕业不失恋”之类的关键词。 方苗苗受此启发，开始举一反三，在自家所有能靠得上边的产品里加新关键字，大打高考牌。 比如说，一颗顶4h的怪味糖豆，每片都能随机增加体力、速度等能力的菠菜饼干，这些难道不该是争分夺秒备战高考的学生们必备干粮吗？ 再比如说，学生们天天埋头学习，久坐容易造成下肢肿胀，女生们难道不应该买一双瘦腿丝袜吗？ 又比如说，能保护眼睛、调节视力的护眼眼镜，能让人保持头脑清醒、提高做题效率的聪明帽，刷一遍就能让英语技能up的托福真题，这些难道不是爱护孩子的家长们应该送给学生们的备考神器吗？ 还有那些熬夜刷题、但是又爱美的女生们，她们的黑眼圈、痘印、斑点可都需要黑店的海味精油、口红来拯救啊！ 再者，学生们长期备考，精神紧张，不乏有因为考试压力陷入恐慌、焦虑、甚至绝望情绪的，他们都很需要吃一条就能开心到飞起的巧克力辣条啊！ 在司甜不知情的前提下，方苗苗以一己之力，愣是把店里大半产品都贴上了“备战高考”标签，趁着考前学生家长最为惶惶不安的这段时间，大肆收割了一次。 一直到考试当天，司甜才发现了一丝异常。 她运气不好，没被分在维杰考场，而是跟极少数同学一起，被发配去了另一间普通公立中学考试。 结果，司妈妈开车送她去考试，还没下车，她就看到考场门外好些学生头上都戴着统一样式、极为眼熟的黑色鸭舌帽！ 司妈妈还提了一嘴，“那帽子好像挺眼熟的啊，是不是你之前也买了一顶来着？” 司甜嘴角抽抽着下了车，开始打量那些戴帽子的考生。 她本以为，这些人可能就是那批跟她一起分配过来的维杰考生，结果看了一圈，里面绝大多数人的脸都极为陌生。 以司甜这副被强化过的身体，如果曾在同一个学校里相处三年（实际上还不止三年），连一点熟悉感都没有，这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在她没留意的情况下，她家黑店的产品居然飞入千万家了？ 司甜狐疑地挠了挠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考场的这间中学排名在宛城靠后，师资水平一般，连带着学生素质也是良莠不齐。要说这里有多少富家子弟，她是不信的。 “看来，家长们为了孩子考出好成绩都拼了，两千多一顶的帽子也舍得买！” 她唏嘘着进了考场，并且犹豫了一秒要不要现场变个帽子出来考试。 司甜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作弊之嫌，即便被检测出异常的几率接近于零，但她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不出她意料，那些戴帽子的考生在进场时并未遭受阻挠，毕竟这鸭舌帽里没检测出什么金属条，也摸不出有什么夹带的机关，考试规定也没说不让考生戴帽子考试。 但，随着戴帽子、还是同一款帽子的考生逐渐进场，监考老师的脸色慢慢变得狐疑起来。 “这帮考生都怎么回事啊？基本上十人里面就有一个戴着，跟护身符似的。难不成万佛寺的住持改行给帽子开光了不成？哎呀呀，该不会植入了某种最新作弊技术吧？不行，我得上报一下！” 第254章 考场风云 好巧不巧，司甜正好就排在一个戴帽子的胖男生后面。 监考老师突然半罢工，还现场给领导打起了电话。 听到监考老师电话里的说辞，胖男生和她身后的待进场帽子考生顿时紧张了起来。 司甜头皮一紧，竟生出些自己也作弊了的做贼心虚感。 “真要命！” 司甜无奈，只能临时把系统从静音小黑屋里放了出来，态度难得温和地问它，这帽子会不会被检查出什么不对劲来。 说实话，她不赞同这种做法，但只要不违背考场规则，她也没法说什么，钻漏洞跟违反规则是两码事。 但是，她怕监考老师为防万一，来个一刀切，让所有考生在考试期间把帽子上缴。 这种做法可能会给相关考生比考试本身更大的精神压力。 他们原本信心百倍可以超常发挥，现在突然被剥夺了这项外挂，还要承受来自监考老师、其他考生的异样眼光，没准最后还发挥不出原本不戴帽子的正常水平。 不多时，监考老师挂断电话，脸色变得严厉起来。 “临时接到考场主监考官通知，本考场考生一律不得佩戴帽子进场考试，请考生们做好标记、统一上交，考试后再领回去。” 类似的通知在各个考场门口此起彼伏地响起，让帽子考生们心中泪奔不已。 大多数考生都无奈接受了现实，只有极少数刺头考生还不死心，纷纷抛出了“我感冒了怕头上受风”“我地中海怕别人歧视我”“我一考试就紧张戴帽子才不紧张”之类的理由。 司甜前面的胖男生就用了第三个理由，听起来还算可以理解。 然而，监考老师们不为所动，铁面无情地拒绝了这些要求。 因为这个小插曲，原本几分钟就能搞定的进场被活生生拖了十分钟，惹得后面还没进场的考生怨声载道。 已经进场的考生们都好奇地看着外面的古怪情况，没进场的考生都心浮气躁，有人甚至嚷嚷着质疑那帽子是不是什么作弊工具，惹得帽子考生们脸色微变。 监考老师们看在眼里，更加狐疑，也更加坚定了。 见状，最后那一小撮帽子考生也只能屈服了，赶在开考前十分钟，所有人都坐在了椅子上，头上没有一个戴帽子。 比较倒霉的是，有一两个戴了普通帽子的考生也因为这项新政策被逼着脱下了帽子，在同场考生戏谑的眼神中进了场。 司甜的考场也同样有这么个倒霉鬼。 这倒霉鬼脸色苍白，身材偏瘦，就坐在她右手边的前桌，顶着个比武僧光亮的脑门、微红的耳尖，如坐针毡地坐着，巴不得老师赶紧发卷子，让众人不要留意到他的存在。 司甜对其投去了同情的眼光。 结果，刚发下答题纸没一会，那倒霉鬼居然给自己折了个小白圆帽出来，盖住了自己光秃秃的脑门，甚至还抱着胸跟监考老师对视许久，颇有挑衅之意。 司甜心中微动，又看了倒霉鬼两眼，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难言之隐，比如说是吃了某种药物、或是接受化疗，才会变成光头。 她轻轻一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再去想其他。 考试铃声响起，考场内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哗啦哗啦的翻卷子声，和极少数人咳嗽的声音。 监考老师对另一位同僚耳语了几句，便拿着讲台上那几顶帽子出去了。 某间办公室里很快聚集了几位手上拿着相似物品的老师们，个个都神色古怪。 一对中年男女板着脸匆匆走进，手上都拎着个大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男人开腔道：“老师们先回考场监考，我们会抓紧再排查一遍这些考生，标记都做好了吧？要是真查出什么来，哼哼！这批考生真是胆大包天，他们麻烦大了！” 女人皱着眉说：“这样不妥吧？这批帽子就算有问题，开考前我们不是都缴获了吗？还没开始实施的不能算作弊，只能算是有这个准备，没有实际犯罪，考试成绩不能取消……” 争论了几句，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先把帽子查一遍再说。” 男人开始从带来的大袋子里掏出检测工具，一一对每顶帽子进行检测，还亲自上手摸索，基本上不遗漏任何一寸。 十来分钟后，男人焦躁地扔开检测工具，愤愤地骂了句粗口。 “这是什么黑科技？这些都动用了居然还查不出来，邪门！诶，你干什么呢？” 女人隔着薄薄的帽子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变得生动起来。 “好像没什么不对，听不到奇怪的声音，感觉跟普通帽子差不多。非要说哪里不妥，只有一件！” 男人惊喜地问：“什么？”说着，他连忙抓起一顶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戴。 “哦，我是说，这帽子设计似乎考虑到了人体工学，舒适度极佳，戴上去之后觉得很放松，有点像是平躺时的状态。” 男人嘴角抽抽着，几秒过后，不耐烦地摘下了帽子。 女人突然提议，“不如拍个照，搜搜看网上有没有卖这个的。前几年查出的各种作弊神器，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卖，但打擦边球的还是有一些。” 男人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查找搜索，女人亦如是。 本来二人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帽子外观普通，市场上一抓一大把的黑色鸭舌帽。要想定位到相关关键词，恐怕还不大容易。 结果，在女人耐心的查找下，还真被她发现了可疑的关键词！ “备战高考！考试神器！标价2333，近30天销量居然有几百件！肯定就是这家了！”男人眼睛一亮，笃定地说。 可女人点进去一看，发现画风有些不对劲。 “刺激大脑神经活跃度，提高工作学习效率？听起来倒是挺能糊弄人的，里面肯定有鬼！” 男人盯着女人手机屏幕，语气鄙夷。 可女人眉头越皱越紧，“不对，老周你看评论这里！最早的评论都快两年了，看这些人的说法，大部分都是白领一族，学生很少啊！而且，去年考试也没出现过这事啊！” “好像也是。之前从没听过有人用帽子来作弊的，太明显了，好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一样。”男人想了想，“该不会是这家店搞噱头，以讹传讹，考生家长为了提高孩子成绩跑去买吧？” “有可能。”女人若有所思道。 男人开始犯难，“那这帽子，要是真没问题的话，下一场让不让他们戴呢？” “规矩不可随意变动，既然这一场不让，后面照旧就是。”女人露出个神秘微笑。 第255章 退货风波 叮铃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生们纷纷交卷步出考场，神色各异。有的愁眉苦脸，有的欢欣雀跃，仿佛肩上的几座大山已然少了一座。 司甜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刚走到校门口，就见着个女生扑到母亲怀里哭诉，说考场临时通知不让学生戴帽子，害得她没发挥好，云云。 那位母亲愤愤道：“这2333算是白花了！别哭了，回头我就去退款！” 诸如此类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看得她无语至极。 司妈妈不知何故还没来，司甜犹豫了下，要不要找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学生家长打听下是怎么回事。 不料，一个中年女人安抚完自己儿子，竟从挎包里掏出一小包辣条，塞给儿子，并逼他快点吃掉，调整心情，好应对下午的考试。 下午进场前，司甜留心观察发现，这回戴帽子的是没了，却有些许考生在跟家长告别时狂吃小零食。 看到那熟悉的饼干、糖豆外包装，司甜眼皮一跳，忽然猜到了答案。 再看到戴眼镜学生时，司甜更加细心，打量她们的镜框设计。 结果，还真在这堆乌泱泱的考生里发现了几个护眼眼镜使用者。 她彻底服了。 当晚，司甜打开尘封多日的手机，除了某人轻描淡写的考试顺利祝福外，还看到了方苗苗近日来的几次单方面汇报。 然后，她就被这半月来的营业额涨幅吓了一跳。 这几个月以来，如无促销活动刺激，网店的月营业额基本稳定在五百万左右。 两千万的主线任务早已完成，最新的五千万任务进度条也在缓慢爬升中。 然而，从五月下旬到现在这半个月，营业额居然直接翻了一番，半个月就做了五百多万！ 震惊过后，思及每年高考学生人数，司甜又心平气和了。 每年八九百万考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考生家长动心，那也是将近一千的新用户，随便买上一件什么，人均付费都要上千，营业额轻松过百万量级，简直不在话下！ 更让司甜佩服的是，方苗苗竟是个绝佳情报人才！ 她手里小号一大堆，这次大打考试牌，竟顺藤摸瓜混入了不少学生家长群，还给自己打造了好几个不同的家长形象，装起中年人来简直所向披靡，哄得不少爸爸妈妈割肉伺儿，剁起手来半点不心疼！ “嘶！这个女孩子倒是会举一反三，看来今后这店长职位非她莫属了。” 系统怪道：“你不打算自己管了？这么放心？” “我当然还是太上皇，不过，太上皇也得去外地念书啊。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把伪造的货运单子、供货商联系方式做得更真实些，方便我在外地给这边仓库补货。” 系统近来被静音，虽然有些憋闷，却也算是闷声发大财，在方苗苗无意识的助攻下吃了个脑满肠肥，心情还算不错，便捏着鼻子应了。 它有些唏嘘：“你们人类还真是奇妙的生物，居然还能想到这一招！不过，这也就是你们这个位面太重视什么高考了！不就是个文化考试嘛，居然弄得全民皆兵，考试期间车辆都得让道，简直不可思议！” “没办法啊，我们人类的学习能力不能跟你们比。要不，你给开开后门，弄点快捷可靠的知识传输装置来给我卖？唔，像思想钢印机器那种，直接盖个印，就能把人类上千年的知识全部灌输到任何一个人类脑子里，还可以分门别类，根据不同人的资质打上不同学科的知识数据库……” 系统沉默了下，难得咬牙切齿：“做梦！” 司甜也就是随口一诈，不以为然地摸了摸鼻子，话题又转回了高考上来。 “讲道理，花几千块买咱们的产品，总好过把这个钱花到买答案、作弊工具上吧？换个角度想，你也算是为我们的社会治安做出贡献了嘛。哎，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母系统的科技树这么厉害，跑来我们这些低等位面敛财，就不怕我们科技爆发，把你们老巢给打了？” 系统断然道：“痴心妄想！” “哦，上回那个治愈系动物按摩毯的研发似乎有新动态了。” 系统只犹豫了一秒，就愤愤来了句：“不足为虑！” 司甜有点失望。 看来，有生之年想要窥得那所谓母系统的原貌，这个念想只能是发白日梦了。 后面两天的考试都挺平静，只除了第二天有个考生作弊被抓，刚好被监考老师押着路过司甜所在教室窗口，让众考生震惊了十来秒，而后又全心跟答题卡奋战了起来。 考试结束，司甜如释重负。 她一边应付着司妈妈提议要出去旅游散心，一边却还要应对方苗苗乐极生悲的嘤嘤诉苦。 原因很简单，从前天开始就有好些购买了聪明帽的顾客要求退款，有的已经过了七天时限，却都不依不饶，指责这帽子有问题，没能过得了考场那关，没给自家儿女派上用场。 方苗苗本来不想同意退款，可随着退款要求越来越多，还有人在家长群里组织维权，说要举报她们违法出售考试作弊工具，她这才急了。 司甜让方苗苗查了查这批要求退款的顾客账号消费等级，却发现这些人平均消费水准在大半用户以下，有的人甚至这一整年就下过这一单。 “要不是家庭收入不高，就是不常用这个平台购物。不管怎么说，这批帽子售出时间也不长，最多不超过半个月，应该不会有明显折旧才对。实在不行，退回后用店里的特效清洁剂统一洗一遍，就可以翻新了。” 方苗苗蔫巴巴地说：“也只能这样了。老板好心肠，可那些人……唉！” 这批退款申请一一通过，愤怒的家长们情绪得到了平息。 尽管如此，这次方苗苗大打高考牌，还是多做了二百来万的业绩。 司甜没有夸夸其谈，给她画饼，直接一次性给她发了五万块的奖金，喜得她蠢蠢欲动，当下就用员工内部价在自家店里消费了两万。 这事逗得童姨哈哈大笑，连连夸她肥水不流外人田。 方苗苗本以为，聪明帽风波到此结束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随着这批帽子逐渐退回宛城仓库，新的幺蛾子又来了。 第256章 两只幺蛾子 让人无语的是，来的幺蛾子还不止一只。 先是有人匿名在网络爆料，举报黑店公开出售高考作弊工具，违法违纪，破坏社会风气，云云。 就连林主管，也悄悄找司甜“通风报信”，告诉她，最近有用户在平台投诉她家小店，理由无外乎也就是作弊那几条。 如果司甜的黑店还是买三十万硬广前自生自灭、完全靠口碑营销的水准，林主管也不会这样“假公济私”。 黑店在平台注册近两年，林主管是从去年秋天才开始留意的，却亲眼见证了黑店营业额从六位数跳到七位数，最近甚至还逼近八位数的神奇历程。 这家店画风太不一般，以至于连他都按捺不住，上回95折促销期间特地给老婆买了几件好东西，哄得老婆心花怒放。 林主管有个读初二的儿子，他倒是没给儿子买什么聪明帽，这款帽子在黑店也算是冷门产品，偏偏在这次高考前夕被炒得火热，也搞得他蠢蠢欲动。 他前脚还在想要不要改天给儿子买一顶试试，后脚就看到了那条作弊举报。 “我当然是不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不过，这年头以讹传讹的人太多，你们前段时间又出了阵小风头，最好还是低调行事好些。”林主管好心劝告。 司甜谢过林主管，却没转头就让方苗苗撤掉相关热搜宝贝关键字，只是简单提了一嘴，让方苗苗有暂时关店的心理准备。 方苗苗吓了一跳，马上陷入愧疚。 她觉得自己太过大胆，没征得司甜同意就搞事，这才给店里招来了麻烦。 方苗苗甚至红着脸，要把花剩下那三万块奖金退回，以示歉意，却被司甜拒绝。 “没事，你不用紧张。现在咱们店在平台虽然挤不进top榜，但每个月贡献的交易和流量都不少，平台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易封店的。再说了，是不是作弊神器，举报人说了不算，还得有专业人士才行。” “专业人士？你是说……” 一天后，某评测大v发出一条最新产品测评视频，标题为《作弊神器or天价伪科技智商税？老爹评测为你解读xx聪明帽》。 这位拥有上千万粉丝的大v在长达十分钟的视频里展示了一箩筐的评测数据，包括大脑葡萄糖代谢率、血流量、氧含量、神经电活动等科学指标变化，也包括使用帽子前后的不同个体主观感受，以及这些个体在学习、工作中的效率对比，用阅读量、做题量、创作量等数据指标来区分对比。 这条视频一出，原本在部分家长群里蠢蠢欲动的作弊举报论更加活跃了。 支持举报的人纷纷将其当做证据，叫嚣着要去实名向教育局等有关部门举报，一定要关停这家黑心商店。 然而，群里极少数知识分子家长看过视频后，却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是不是都没看完视频，只看了标题和前半段？人家最后不是说了么，这帽子对大脑的刺激约等于一个强有力的清凉油，还是无色无味、能无形中覆盖整个脑袋的那种。要是这也算作弊神器，那以后清凉油岂不是也不能带进考场了？” 群里众家长各执一词，唇枪舌战起来。 然而，由于阴谋论人人都爱听，尤其是不爱追根究底的伸手党，以至于倒黑店党人数较多。再加上知识分子家长懒得费口舌，这场论战很快便以前者的胜利为结束。 评测大v的评论区也出现了几种画风泾渭分明的言论。 有的质疑大v收了钱替黑店打广告，甚至质疑那些脑神经相关的科学指标是不是瞎编的；有的则力挺大v，兴致勃勃地跑去围观这家黑店，然后痛并快乐着地剁手；甚至还有清凉油厂家出没卖萌打广告，不一而足。 方苗苗见舆论风向转变得如此之快，更对司甜佩服不已。 要知道，那条测评视频里拿出的对比数据都标明了时间，基本上是司甜决定同意所有退款要求后一天就开始了，可见司甜早有准备，找专业人士出马了。 “看视频结尾的数据来源，好像还是什么研究所出具的研究报告。小老板真是交游广阔、舍得花钱啊，这个大v一条视频至少也要好几万吧？呜呜呜，我真是太惭愧了~” 方苗苗还来不及拍一把小老板的马屁，结果又出了第二个幺蛾子。 这日，去仓库补货的司甜在系统火眼金睛下发现，那批退回的帽子里居然有一顶假货！ 司甜指尖掂了掂那山寨帽子，笑道：“这假货倒是找了个挺真的，我倒想看看，是哪个人胆子这么肥~” 童姨后怕不已。 负责收退货快递的向来是她，她半点没认出不对。这几天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聪明帽还是有陆续进来的新订单，她还打算尽快统一清洗晒干，当做新货品发出去呢。 要是司甜晚来半天，说不定这些帽子都要被她拆了拿去洗了。届时，就算是发现其中一顶有问题，也没法追溯到底是谁干的了。 而且，现在快递都拆了，当时没提出异议，就算现在找平台投诉，恐怕平台也未必会支持店家维权。 毕竟快递寄到一段时间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自己掉包，然后污蔑顾客呢？ 司甜看了看那个退货订单，地址是邻省的，很陌生，并不是她让方苗苗重点监控的几个黄牛党之一。 这时，方苗苗义愤填膺地举着手机示意。 “肯定就是这个人！前几天就在咸鱼上挂了二手，价格比咱们低多了，只要一千八一顶！你看，正好就是邻省那个市的，绝对就是他！” 司甜果断道：“你假装有意入手，找那人套话。” 方苗苗奉旨网聊，足足花了半小时，才从对方口中套到了最关键的证据。 一张购买订单截图！ 虽然那人比较鸡贼，把自己的地址、姓名、电话号码都马赛克了一半，但那一长串的订单号他没有马赛克。 两相对比，可不正是同一笔订单！ 方苗苗火冒三丈道：“老板，那这个人我们怎么处理？是跟平台投诉，还是报警？” 司甜沉吟片刻，“先不急，你再问问他有没有货。就说你要多买一顶，问他两个能不能再打个折。” “啊？可是他只买了一顶帽子啊，哪来的两顶卖给我？难道……” 司甜点点头，方苗苗恍然大悟。 得到那人肯定答复后，她一个激灵，跑去看这几天的帽子新订单，结果还真发现了同市同区的一单！ 方苗苗心中怒火熊熊，恨不得把这混账诈骗犯给烧死。 第257章 买真退假 在司甜授意下，方苗苗收集了所有能收集的证据，直接跑去最近的派出所报警了。 因为一开始童姨没认出帽子不对，便通过了退款申请，现在那2333已经打回买家账户，所以也得找平台介入处理。 很巧的是，宛城对诈骗罪的定义标准恰好是两千元以上，这顶价值2333的小帽子刚好过了“数额较大”这条线，妥妥可以立案调查。 系统也出了点力，把自家产品最关键的隐藏防伪标志罗列出来。 诸多证据相叠加，没几天，那位拿着两千元外快正美滋滋乐逍遥的诈骗君就落了网。 这人也不是什么硬茬子，警方一上门就吓得直哆嗦，手铐刚拿出来，他就老实交代了。 “这人自己也是开网店的，买了几台机器，有个小作坊，平时给人印下定制t恤、帽子什么的。前不久在网上看了些指点别人怎么一夜暴富的文章，刚好看到群里有人讨论你们家的帽子，他就动了贼心，找熟悉厂家定制了一批一模一样的……” 负责此案的民警一板一眼地介绍着案情，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买真退假这种事倒也不算罕见，可涉案财物从来都是某大牌皮包、首饰、乃至数码产品，这些个诈骗犯什么时候盯上一个卖帽子的了？ 还有，这一顶帽子卖两千多，简直要赶上国际一线奢侈品牌了，里头真的没毛病吗？ 前几天他好像还听接线员说过，有人匿名打电话来投诉这家店卖什么作弊器，最后却因为证据不足，没有立案调查。 等事主走了，他才向带他的老民警不解质疑。 后者哈哈一笑，竟从自己抽屉里摸出个一模一样的黑帽子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师傅，您这是……” “你小子刚来，不了解情况。我跟你说，这家店简直就是那个什么机器猫，卖的东西千奇百怪，贵是挺贵，可这么两年了居然没几个人投诉过他们家坑蒙拐骗的。前阵子我儿子不是准备高考嘛，看到班级群里有人讨论这个，我老婆也凑热闹买了顶，嘿嘿~” “咦，高考？该不会，这帽子就是之前说的那个考试作弊器吧？” “哈哈，你信吗？” “这……不信。要是真的，您肯定自请带队调查了，哪里还会私自藏匿‘赃物’啊！” “哼~臭小子，我也不忽悠你，这玩意戴上去主要能提神醒脑，作用还是有一些的、不过我老婆买的太仓促，我儿子都说要是早买几个月，没准能考多20分。那个打举报电话的八成是个学渣家长，用时朝前不用朝后，哼，真是个怂货！我们家都是老实人，可没敢戴帽子进考场，偏有那么些人不信邪，结果在考场门口被人收缴了一大片~” 年轻民警听得津津有味，不料老民警话锋一转，忽然说起去年某书店被盗的案子。 “要不是因为那案子，我也不会留意起这家店来。跟我丈母娘住一个小区的老李，愣是靠着那间书店卖的什么炒股书，赚了好大一笔，今年初直接把自家便利店关了，专职玩股票去了。这帽子，我寻思着儿子考完试也没用了，干脆抢了过来自己用。别说，咱们这一行还是挺费脑子的……” 与此同时，事主本人并不知自己又多了个潜在用户，她在督促员工努力花钱。 方苗苗绞尽脑汁写完了文案，还得替老板肉痛着去找营销号转发。 在司甜满不在乎的金钱攻势下，她这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酝酿出的文案在半天内直接火了。 《活久见系列之我亲手把帽子诈骗犯送进了局子》 @夏小满：一顶帽子引发的血案……这件事告诉我们，智商低就不要出来当诈骗犯了 @柳柳：天啦噜！居然有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幸好我们的黑店东家眼明心亮，不仅没被蒙骗，还为民除害啦！棒！ @卢锡安喵喵喵：去非洲挖矿养鸡不好吗？为什么要辛辛苦苦骗顶帽子？跟高考生过不去还是咋地？ @你手机屏幕上有根毛：我掐指一算，这人但凡戴上过这顶帽子，也不至于蠢到干出这种事来~ @傲娇鱼：恰饭时间到，给大家打个广告~我看看稿子先，等等，导演，你确定这是恰饭广告，不是喷饭广告吗？ @雨中潘安：光看标题就极度舒适，不过，标题里似乎隐隐有股迷惑气息…… 一开始，方苗苗还紧张兮兮地隔30秒就刷一遍微博，一分钟刷一遍网店，到后面完全顾不过来了，只记得嘿嘿傻笑了。 小司老板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典型啊，随随便便扔出十来万广告费，再加上个转发抽奖活动，半天之内黑店官博就涨了几万粉，网店销量似乎也有小幅增长。 谁能想得到，她居然还能干出抢在媒体之前把这案子曝光出去的事呢？ 把事故变故事，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波宣传攻势下，前几天的高考作弊神器话题再次被有心人挑起，更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倒黑店党依旧坚定不移地说着黑店的坏话，更指摘黑店有心靠营销号给自己洗白。 但也不乏理智声音质疑，如果黑店真的在公然销售作弊神器，哪里还会有胆子到处花钱买广告，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随着论战升级，黑店的曝光量倒是又莫名其妙多了些。 司甜对方苗苗说：“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吵吵去吧。只要没证据，吵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她还掏出了先前转盘出的几件新商品，甩给方苗苗，让她负责上新宣传。 方苗苗一点就通，一边宣传新商品，一边亲自披马甲上阵，时刻关注骂战动态，看到某一方沦为弱势就跳出去相帮，经常换马甲调换阵营，精分得不亦乐乎。 经过这两只幺蛾子事件后，司甜的空间能量条居然又回到了10w+的水准，可以进行下一次穿梭了。 系统兴奋不已地撺掇她，“走走走，刚好你放长假，这回可以多待点时间，上限是七天，不要急着回来，最好能拉多几个长期合作对象，这10w能量才能发挥最大化效益。” 司甜想说，上次仓促回来也是迫不得已，可想到那一次的经历，突然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她扒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看向朦朦胧胧的月牙儿，心神开始恍惚。 如果倒过来看的话，今天的月亮好像跟那天的差不多呢。 第258章 失踪 接到魏随风的电话时，司甜正在给曾经萍水相逢的霍夫曼老先生当宛城一日游导游。 老先生认识廖爸爸多年，之所以放心注资，还把研究所驻点选在宛城这么个二线城市，原因还跟司甜脱不了关系。 去年春天，司甜在机场大肆兜售怪味糖豆，很黑心地赚了老两口二十欧，这事让老先生耿耿于怀至今。 倒不是觉得自己被宰了，而是后悔当时没留下司甜的联系方式，找不到那神秘的东方糖果。 老先生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投资眼光独到，觉得这小小糖果潜力无限，起码他还没见过效果如此强大的同类商品。 他一直想找到这款神秘的糖果出处，还特意让孙子在东方几国的电商购物网站上留意，终于在去年年底发现了端倪，这也是促成廖爸爸回国的原因之一。 得知心心念念的东方糖果和小姑娘都在宛城，老先生索性带着老妻跑过来视察投资对象，顺便旅游来了。 廖爸爸忙着搞研究，直接抓廖美彤当壮丁，再加上个司甜，两个小姑娘负责带着这对老夫妇在城里转悠。 老先生很慈祥，还关心了她们的学业方向选择。 廖美彤性子大大咧咧，对自家老爸的衣钵不感兴趣，居然打算去考古。 老先生有点失望，又转向司甜。 等司甜说出自己的专业选择时，老先生先是惊讶，很快笑了起来。 “公益事业管理？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上商学院，还想送你一封推荐信呢。不过也好，等你毕业了，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来我的基金会……” 司甜笑眯眯地谢过老先生的好意，转头却被魏随风的电话吓了个好歹。 “沈季禹又失踪了，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失踪？什么时候的事？” 得知那厮已经失踪了足足三天，司甜脑子一轰，也顾不得旁人在场，险些尖叫出来。 “怎么回事？你们家那档子破事还没完没了了？你查过没，是不是那些人干的？” 魏随风见她不知情，也没跟她仔细解释，只简略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司甜有些不安，试探着打沈季禹电话，那边却没人接，全是忙音。 她无心再做什么导游，但因情况不明，也不好托词离开，只能强颜欢笑地陪着。 霍夫曼老先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即便听不懂司甜电话里说的是什么，却也能从她神态变化中看出一二。 老先生很贴心地关怀了一番，又托词说自己年老体迈累了，想要回酒店歇息，就此放了两个小导游离开。 回家路上，她给那对假舅甥各自拨了七八个电话，结果一个都没接通，气得她差点想破口大骂。 司甜头疼万分地想：“失踪还不如真出点什么事呢，像上回的车祸，好歹能有个目标方向，顺藤摸瓜着去找人救人。可现在突然不见人影，谁知道会不会是被哪个丧心病狂的绑架了？” 过了一会，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季禹失踪三天了，他上次跟她联络似乎也是在三四天前！ 当时，他说了些玄而又玄的话，司甜看得半懂不懂，问他他却又不肯直接回答。 “你知道，意识在梦境里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梦的吗？还有，既视感和梦境该怎么区分？” “醒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不对，难道你没做过清醒梦？不需要醒过来也能知道。” “呃，大概是梦境比较奇怪，跟现实差距很大，意识就发现不对了？” “对也不对……” 看着四天前的这段聊天记录，司甜直接把眉头拧成了麻花。 沈季禹此人就跟个变脸演员似的，时而稳重深沉，时而跳脱不羁，聊起天来话题也总是跳来跳去。故而，司甜当时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结合如今的失踪事件来看，那段对话似乎意有所指。 “难道不是什么人阴谋绑架，而是他自导自演的？可他没事闹什么失踪，闲得慌，把自己当成玛丽苏女主了吗？” 如果沈季禹是玛丽苏女主，恐怕也只有他的假外甥够格当那个霸总男主角了吧，还火急火燎地四处找人！ 司甜嘴角抽搐着，再次拨了魏随风的电话。 好在这回通了，她没浪费时间，直接开问最近他们舅甥俩的动静，语气胸有成竹，宛如一位神探。 原本焦躁不安的魏随风居然被她这副作态弄得冷静了些，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简单说了下帝都这边的最新动态。 经过上半年的努力，魏家的混乱局势已经基本稳定，除了元宵事件主谋被“发配边疆”外，还有不少人受到牵连，也都被撵出了帝都这个核心圈子。相当于是大换血了一回，被清理剩下的人主要分属魏随风、沈淑君两派，将来估计还有得打架。 相比之下，沈家动静比较小，没闹得沸沸扬扬，但原本掌着沈家这艘大船的舵手沈伯启忽然告老隐退了，把大部分股份转给了接棒的二弟沈仲华，自己拖家带口出国疗养去了。 总而言之，根据魏随风的描述，沈季禹最近就没闲过一天，每天都在忙活着东奔西走，不断跟各方势力扯皮，互相瓜分利益。一直到上周，沈家的股权最后转让到位，他才松懈下来开始休息。 “我在担心，沈伯启出国前留了后招，选在他最容易懈怠的时候下手。如果，如果真的是绑架，他可能会联系你。真那样的话，你一定要稳住，尽快联系我！”魏随风郑重其事道。 司甜若有所思，却说了句不相关的话。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之前挂着两个黑眼圈回来……” 魏随风狐疑道：“你嘀咕什么呢？没事我挂了，最近你自己也小心点！” 司甜对着四天前那段聊天记录又发了会呆，想了想，从衣帽架上取下一顶帽子，又凭空变出一包菠菜饼干，开始狂吃。 她一边吃一边念叨，“要加智力的，体力不要，敏捷也不要……” 干掉两包饼干后，司甜眼睛一亮。 “难道……” 第259章 日不落的仲夏夜 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晚上十点，天上却还挂着个昏黄的太阳，朦朦胧胧，好似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了。 敲响那扇木门前，司甜想了很多，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脑子像煮沸的浆糊，翻涌着，给四肢百骸都带去澎湃热量。 湖畔的夜风一吹，却又清醒了大半。 叩叩—— 屋里很静，没有亮灯。 透过狭小的窗，依稀能看到落日余晖照在简单的几件家具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难道不在？这么晚了跑哪去了？也不在卡提雅家啊……” 司甜嘟囔着，加重了敲门的力道，又叩叩敲了三下。 还是没人应门，她撅起嘴，索性干起了正大光明偷窥的事，沿着小木屋走了一圈，将能扒的窗子都扒了一遍。 除了卧室那一角被印花窗帘遮得密不透风，偷窥不到什么外，客厅、厨房都被她偷窥了个遍，没人。 虽然没见着失踪者本人，可司甜眼尖地发现，屋里有人生活的痕迹。 厨房的墙上挂着一捧绿油油的香草叶子，甚至还有一只硕大的鱼头。 “该不会睡着了吧？”她犹豫了下，没再暴力敲门，嘀咕道：“要不还是先去入住，明天再来……” 指甲在厨房窗缝上无意识抠了两下，司甜终于下定决心，蔫蔫地转头准备离开。 结果，差点没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高大黑影吓一大跳。 “小姑娘，你找人？” 司甜眨巴眨巴眼睛，“对啊，来找人。” 黑影人头发蓬松凌乱，逆光的侧颜上沾了些灰，还能明显看出至少几日不曾打理的胡茬。脚下踩的长筒水鞋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巴，手上提的桶里还散发着浓重的泥腥味。 若不是此时还有几分余晖映照着此人面容，司甜肯定以为面前来了个深山隐居客，副业可能还要打家劫舍的那种。 “这么晚了，小朋友你一个人跑来这里，不怕吗？”男人含着笑问。 司甜轻哼一声：“你可以来试试，看……” 话音未落，隐居客把水桶一扔，整个人朝她环抱过来。 隔着粗糙的工装面料，她也能感觉到温热徐徐传来，还有闷闷的低笑声在耳畔响起。 “试了，你要打我吗？” 司甜试着用了点力，却没能挣开这外松内紧的钳制。 她翻了个白眼，索性抬脚向后狠狠踩去，同时奋力往上顶，直接将某个志得意满的隐居客下巴给撞歪了。 “嘶——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暴力？还来真的！” 沈季禹忙不迭松开手，单脚跳开，捂着下巴，委屈巴巴地看向她，眼神中满是控诉。 暴力小姑娘拍拍手掌，面无表情道：“对某些任性自负、一点都不考虑别人感受玩失踪、上来还假装不认识的混蛋，这算是轻的了。” 沈季禹龇牙咧嘴了片刻，听完对方反控诉后，露出点心虚神色。 “咳，这不是他乡逢故知，我心欢喜，所以开个小玩笑嘛~再说了，我也没故意玩失踪啊，小徐应该知道的……” 司甜面无表情道：“小徐也联系不上，你大外甥以为他跟你一起被绑架了。” “绑架？”沈季禹终于露出了点诧异，“那小子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我会这么菜？再说了，要真是绑架，过了这么些天绑匪还不找人拿钱？” “哦，他觉得你嘴贱，绑匪可能受不了你，直接给撕票了。” 沈季禹沉默了下，磨了磨牙，却咕哝了句不相干的话。 “小徐那小子，八成相亲相到大山里去了……” 司甜本来还在狐疑，听到这句，既恍然大悟，又哭笑不得。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竟不约而同捧腹大笑起来。 这个大乌龙简直是…… 笑过之后，司甜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大外甥的乌龙误会可以理解，可她一个人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是不是有点司马昭之心了？ “哼！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这只老狐狸肯定还在活蹦乱跳呢。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司甜抓着肩上的包带，大步跨过因为笑得太夸张索性坐到木头台阶上的某人。 擦身而过时，肩上忽然传来一股拉拽的力量。 “揍了人就想走？小姑娘，想得挺美啊！” 话音落下之际，司甜肩上一松。 她沉默了下，转过头去，看向抱着她的双肩包死活不肯撒手、宛如绑匪捉到了肉票的某人。 绑匪似乎不知贪心为何物，更不满足于只有一个肉票。 下一秒，手腕被一圈微潮的温热环住，还被松松拉着摇了摇。 “有朋自远方来，自当好生招待，怎么能让客人仓促走掉？姑娘行色匆匆，可是约了情郎要去会面？” 司甜没好气道：“对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把包还我！” 沈季禹想了想，指着天空正色道：“可是，月亮还没爬上来啊，姑娘不必急着赴约吧？” 司甜嘴角一抽。 她看着日不落的西天，被染成橙黄的高大白杉，几乎停滞的宁静时光，开始后悔配合这个神经病拽文了。 神经病笑得眉眼弯弯，一手紧紧抓着她的背囊，跟抱着金子似的，另一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下她微微凸起的腕骨，干脆利落地放开，起身提起木桶，优哉游哉地以脚代手，轻轻松松顶开了门。 看着神经病镇定自若进厨房开始忙活的身影，司甜只能默默跟了进去。 “居然还是没锁门，早知道我刚刚就推门了……” 她靠在厨房门上，快速扫过室内，却没看到她那可怜的“肉票”所在。 “我包呢？”司甜狐疑地问。 神经病愉快地回答：“藏起来了。” 司甜不禁有点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被哪个傻子给穿了，否则怎会如此作态？ 傻子笑眯眯地说：“对了，今天是我的第二个生日，我准备做个鱼肉派当生日蛋糕，你想吃什么口味？” 司甜再次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该先问第二个生日是什么鬼，还是对那听起来就有点暗黑的鱼肉派蛋糕提出质疑。 “麻辣？蒜香？芝士？还是蜜汁？”傻子厨师还在自顾自地问，表情认真，宛如一个私家大厨。 第260章 第二个生日 最后，沈季禹的鱼肉蛋糕还是没做成。 在司甜的强烈建议下，桶里的鱼成了一大盘的烤鱼片，配上某人私家珍藏的精酿啤酒，美味得让二人肆无忌惮吃了回宵夜，撑得肚尖浑圆。 “所以，第二个生日是什么意思？” 司甜擦了擦嘴，目光灼灼地盯着寿星问。 沈季禹的生日，她是知道的。 有一次，魏随风跟她提起过：“好像是大年初一还是初二吧，刚生下就没了妈，比我还惨。呵呵，真不知道，沈老爷子在的那些人，他是怎么耐得住性子留在沈家和那些人表演兄弟情深的……” 当时的她听了这话，忍不住就记起那个酷寒的冬天，他在冰湖上独自垂钓的身影。 在此之前，他一个人在这个远离尘世喧嚣的小村子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大年夜呢？ 正如此前他隐晦提及过的一样，他是她的同类，却比她更为孤清，名义上的血亲对他只有算计，甚至巴不得他去死…… 这里就像一个避风港，或许，经过这么多年的陪伴，这里也成了他的半个家了？ “生日生日，顾名思义，当然是重获新生之日啦。你没有吗？” 司甜一个慌神，脑海里忽然掠过一道嚣张红影。 严格来说，那不能算是她的重生之日，可如今仔细想来，她已经不大记得最初那一天的具体模样了。 当时的她好像是独自在家，司爸爸司妈妈都不在，张目望去，看着熟悉的家具，却见不到一个熟悉的人。 她惶恐不安，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愣是强迫着自己埋头睡了过去，浑浑噩噩，竟不知彼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若不是系统自顾自地跳出来，宣示着自己的主权，恐怕她还会深陷在怪梦中无法自拔。 “当然有，可……”她笑了笑，揶揄道：“我好像没你这么有仪式感。” 沈季禹拿着餐刀，不知何时已将剩下的鱼片切成了细细的长条，此刻竟一本正经地划拉着，似乎在玩积木拼图。 “开始过第二个生日之前，我曾觉得人生苦短，也很不甘。但那之后，我才发现，时日太漫长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像……”他挥着餐刀指向窗外朦朦胧胧的亮光。 此时已经快到午夜，外头却还是很亮，跟司甜初到时并无太大差别。仿佛外界的时光早已停滞，偌大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还在活动。 “人人都会后悔，都觉得，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可以改变命运。可有些事，不管怎么回溯，都改变不了的。” 就像，那个他可能从来不会过的第一个生日，永远离群索居的漫长冬假…… 司甜心里抽抽地疼。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手伸到桌下，然后凭空变出一包辣条，默默递到他面前。 “沈老师，生日快乐。” 这本该是一句很温情的对话，还能勾起过去的些许美好回忆。 然而，这根突兀的辣条破坏了一切…… 原本凝滞的气氛变得更凝滞了。 沈季禹沉默了下，接过辣条，没好气地伸出手，轻抽了她额前一记。 “就没见过你这么会破坏气氛的！” 司甜想说点什么，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 除去长途飞机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糟糕睡眠，距离她上一次睡觉貌似已经有三十个小时了。 “我要走了。绑匪先生，可以把人质还给我了吗？” 眼中泛起生理性眼泪，连带着鼻音都出来了，听上去软软糯糯的，乖巧得跟两小时前的暴力小姑娘判若两人。 绑匪先生歪了歪头，认真地问：“不是说要人约黄昏后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司甜的困意瞬间被吓跑大半。 “谁，谁说话不算话了？不是，谁要跟你……” 沈季禹托着腮，瞟了结结巴巴的她一眼，似乎方才并没说过什么惹人脸红心跳的话，她的反应也寻常得不能再寻常，视线又落回到手下的鱼片艺术作品上来。 餐刀不时划过盘子表面，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并不突兀。 也像是划在心湖之上，荡起一圈又一圈浅浅的涟漪。 “大功告成！” 沈季禹左右端详了下，终于满意地将盘子转过来，示意司甜看。 被切割成条状的鱼肉被拼凑成了个线条粗犷的动物形象，脑袋很大，身子却很小，圆滚滚的，活像只饭桶。 “这是什么？狗吗？”司甜指着那怪模怪样的动物脑袋问，“这身材比例也太夸张了吧？” 沈季禹正色批评：“瞎说！那明明是兔子耳朵！你见过狗耳朵这么长的吗？” 司甜幽幽道：“你小时候的手工课肯定都在打酱油吧？” 沈季禹露出个“你行你上”的表情。 司甜直接撸起袖子，决定给这厮展示一番自己的好手艺。 十分钟后，既像饭桶又像大狗的兔子旁边多了只小巧可爱的小兔子。 耳朵尖尖，全然不似饭桶的把手、或是大狗的肥耳；尾巴短圆，更不似先前那像素风的木棍形状；手里还抱着个粗细不均的柱状物，俨然是根胡萝卜。 两相对比之下，出自沈季禹之手的作品就显得更丑了。 司甜放下手中的厨房用小剪刀，得意洋洋地扬起脸。 “这才叫艺术，你那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季禹没好气道：“你这是作弊！” 他也操起那把小剪刀，将丑兔子打散，不服气地再次构思起来。 司甜捂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紧接着又打了个嗝，含糊不清道：“你就依葫芦画瓢嘛，实在不行，你拼个萝卜也行……” 她一只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继续浪费粮食。 困意慢慢席卷过来，头跟着手一点一点的，眼皮也开始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新的餐盘艺术品再次成型。 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身边多了只凶神恶煞的动物，既有几分像狼，又有几分像狐狸，嘴巴张得很大，甚至还能看到锋利的牙。 但凶兽的血盆大口并没对准小兔子，而是对准了相反的方向。 那里竖着半截粗壮的柱状物，像是截树桩。 小兔子脚下还多了一圈整整齐齐的胡萝卜，粗细长短不一，可都被创作者细心地装上了参差不齐的短穗。 可惜司甜没看到，已经支着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嘟囔：“傻兔子撞晕了，干脆拎回家洗洗煮了吃吧。” 第261章 金色阳光 次日清早，司甜是被啾啾的鸟鸣声吵醒的。 这样静极而动、远离城市喧嚣的安宁感，她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也许是这片森林的鸟儿天性都更自由，叫声也跟城市林地里栖息的不同？”她莫名冒出个想法。 很快，她回忆起自己昨晚睡过去之前的画面。 司甜吓得一个咸鱼挺身坐起来，下意识瞪圆眼睛，左右张望起来。 身下的床板似乎不够强大坚韧，在她的激烈动作下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她低头一看，外套、鞋袜被扒了，t恤和裤子都在，原本贪图方便扎起的马尾也被放下，正毛茸茸地胡乱扎着她的颈侧。 她揉揉眼睛，轻手轻脚地下地。 打开门，果然见着客厅里躺着个长条形的睡袋，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头出来。 司甜没有动，站在那里发了会呆，视线又落到桌上未来得及收拾的餐盘上。 上头的新图案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对，昨晚的盘子好似不止这么一个，还有刀叉、杯子，那些都收起来了。只剩下这个盘子，是给我展示自己手艺的吗？” 她瞟了眼地上的男人，蹑手蹑脚走到桌旁，仔细看了几眼，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透过那狰狞的血盆大口线条，司甜似乎看到了，昨晚被睡过去的她无视掉的某人专心致志做手工的一幕。 说不定，还边咬牙切齿边动剪子呢！ 司甜捂着嘴偷笑，生怕发出动静吵醒那位嘲笑对象。 然而，懒洋洋的男声很快响起，象征着她竭力推进的无声计划的彻底失败。 “一早上起来捡钱了？笑得跟仓鼠似的……” 说着，沈季禹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随后，睡袋拉链的清脆声响起，他驾轻就熟地从里面钻出来，开始收拾残局。 司甜回过神来，瞪他一眼，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留意到。 她犹豫了会，终于憋了句话出来：“你的大灰狼画得不错，就是有点费鱼。” 沈季禹头都不抬，漫不经心道：“仅此一回，下不为例。说起来，今天要不要去钓鱼？” “钓鱼？” 司甜瞬间回忆起上次差点被大鱼给反钓的悲惨往事，下意识拒绝。 “还是不了吧，这边的鱼太凶了了……” 沈季禹终于转眸看她，似乎也想到了那年冬天被某个小傻子弄丢了鱼竿的糗事。 他眼睛弯了弯，“放心，冬天会出来活动的多半是大鱼，这个季节不一样。更何况——” 他边说边走进盥洗室，呼噜噜洗了个战斗脸，一边用干毛巾擦脸一边打量司甜的鸡窝头。 “——你现在不是连我都能轻松撂倒吗？怎么还怕区区小鱼？洗漱用品带了吗？” 司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愣愣地说：“带，带了，可是……” 沈季禹抓着根挤了牙膏的牙刷出来，还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转移阵地，跑到厨房水池旁刷牙，还含糊不清地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司甜左右张望了一圈，昨晚被“绑匪抢包”的惨痛经历再次浮上心头。 她没好气道：“还早餐！我包到底藏哪了？”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再不给某人面子。 一分钟后，她总算在某个储物柜里发现了自己背包，犹豫了几秒，还是找出洗漱用品和衣物，做贼心虚般溜进了盥洗室。 在飞机上、机场待了二十几个小时，又转车来到这里，昨晚上又没洗漱就上床睡觉。 若不是这儿纬度高，纵使盛夏时节也有明显昼夜温差，气候凉爽，否则她非变咸鱼干不可！ 思及昨晚还睡了别人的床，司甜就更羞耻了。 她一边洗漱一边碎碎念，“那家伙深更半夜不睡觉，还跑出去装姜子牙，身上也没比我干净到哪去嘛~淡定，淡定~” 许是这小木屋隔音效果不好的缘故，即便隔着一堵墙，加上盥洗室内水流冲刷的声音，她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外头的动静。 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是从厨房那头走过来，但没到近前又停了下来，再次由近而远离开。 嘎达一声，像是哪个柜门被拉开了。 然后是几声窸窣，不够清脆，有些沉闷，不像是塑料袋，倒像是略潮的纸袋发出响声。 “他在做早餐吗？昨晚的鱼好像没吃完，该不会一大早要喝鱼汤吧？” 司甜回过神来，就着半温不热的水，拍了脸颊一把。 她没再耽搁，以生平最快速度洗了个战斗澡，头发也顺带洗了。 十分钟后，她裹着湿哒哒的头发出去找吹风机，然后得到一个不幸的答案。 “唔，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小破屋子像是会有吹风机呢？”沈季禹歪着头反问她。 司甜愤愤，只能掏出自家的养生保温杯，接了杯热水，祈祷自己不会被林间清晨的凉风吹感冒。 不料，沈季禹见状，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他寻了片有阳光的空地，虎着脸下令：“就站在这里，不要动！” 司甜目瞪口呆，“这，你是让我晒到头发干才进屋吗？” 沈季禹严肃点头。 这儿森林覆盖率极高，触目所及都是绿意盎然，树木生得高大粗壮，一看就颇有年份，树冠连绵在一起，几乎有种遮天蔽日之感。 阳光被逼迫得只能从林间间隙洒落，这会儿时间还早，即便阳光足够金光灿烂，洒在身上还是温度不足。 沈季禹选的这儿正好是个大的空隙，站在这里，能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下，多少从面积上弥补了点热量。 她忍不住艰难发问：“你在这儿住的时候，该不会都是这么晾衣服的吧？” “你怎么知道？”沈季禹一本正经道：“我们这些山里人都只有一套衣服，洗了照样穿着，在太阳底下晒干了，就继续穿下去……” “就会鬼扯！”司甜无语摇头。 她抓起肩头的大毛巾，正准备就着太阳公公的余热，再努力擦干水渍。 这项工作却被另一双手抢了过去，以更加温柔坚定的方式，在她的湿发上轻轻拂过，好像在精心照料着自家的什么宝贝摆件。 沈季禹看着小姑娘从惊讶变得沉静，最后垂下头不看他，颈侧的玉白却慢慢染上一层红霞。 他手上的动作滞了滞。 就在这时，小姑娘突然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进他的心里，原本红润的唇瓣被咬得发白，眼里似有光华流转。 “你——”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个字，就被小姑娘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堵住了所有说辞。 第262章 end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又带着一丝报复意味的亲吻。 司甜亲到一半就后悔了，直接化悲愤为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对方的下巴留下了个浅浅的牙印。 “嘶——兔子怎么也会咬人了？小朋友，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可置信的那一瞬间过后，沈季禹再次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一如昨天那般，捂着无辜受伤的下巴开始喊疼。 司甜脸色通红，一半是羞的，另一半是气的。 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他居然还能假装没事人？ 简直太过分了！ 她怎么会脑子一热就干出这么丢人的事？ 啊啊啊啊啊！ “要你管！”司甜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转身要走。 可她忘了，自己肩上的大毛巾还有一端攥在对方手里。 沈季禹眼疾手快，火速抓回另一端，轻轻松松就将准备愤而跑路的小兔子圈了回来。 小兔子急红了眼，又不好意思再出手，居然被逼出了哭腔。 “你混蛋！放开我！我要回家！” 司甜这回真委屈了，没能控制住，眼泪开始哗啦啦地流。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千里迢迢跑过来被他取笑！ 这人，实在是太恶劣了，她要诅咒他孤独终老，只能跟冰湖里的大凶鱼作伴！ 不对，应该诅咒他以后都钓不到鱼，饿死在这片人迹罕至的鬼林子里算了！ 这些饱含怨愤的诅咒几乎是一瞬间滚过她的脑海。 也不知是不是她气糊涂了，竟直接带了几句出来：“呜呜，混蛋，诅咒你饿死，被大鱼拖下去吃掉……” 一声轻叹。 颊侧的湿意忽然变得温热起来。 司甜哭得有点懵，还以为是被太阳晒的，结果抬眼一看，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太阳，完全被某人的阴影遮住了！ 她吓得连抽泣都忘了，愣愣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 平日里，那双眼总是如冰湖般深邃，即便笑起来，也总泛着幽幽的凉意。此刻看去，却似春阳般热烈。 挺直的鼻梁就在她眼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碰撞着她的眼皮，仿佛敌军兵临城下在叩关。 至于那唇就更可恶了，许是城门不开的缘故，竟盯上了城墙上的薄弱处，正一点一滴地搜刮着墙皮上的咸涩之意，温柔而珍惜。 “你做什——” 司甜愣愣地开口，简直疑心自己在做梦。 下一秒，攻城的敌军似乎刚刚发现了突破口，轻笑着寻了过来，开始短兵交接。 和方才的浅尝辄止不同，这是一个连呼吸都变得缠绵、空气都被染上甜蜜的吻。 阳光簌簌而下，照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如木版画般朦胧而粗糙的金色线条。 时光之河停滞不前，林中之鸟骤然失声，整个世界都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唯有两颗距离很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震耳欲聋。 啾啾—— 鸟儿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司甜耳边。 她如梦初醒，眼睫颤了颤，似乎犹豫着该不该睁眼看他。 下一秒，她却不再犹豫了。 下巴上传来温热湿痕，和微微的刺痛。 她睁眼之时，正好看到作案者笑得得意洋洋，从作案现场逃离。 更过分的是，作案者摸了摸她的头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俨然是在为自己的无耻行径解释。 司甜气笑了。 “还有仇不报非君子呢？你算什么君子，你就是个小人！人家还有恩不报枉为人呢，你怎么不提这半句？” 她不假思索，直接出手，掐住作案者脸上软肉，开始肆意揉搓。 沈季禹皱着一张俊脸，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小姑娘，别搓了，本来就人老珠黄了，再搓法令纹就要出来了！” “没事，我给你买精油。” “咸鱼味那个吗？不好吧，能不能换一个？” “不好！” 沈季禹故作苦恼思索状，手上的毛巾好似突然恢复了记忆，再次回到了应有的岗位上。 他一边给司甜擦头发，一边问：“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是不是只能以身相许了？” 司甜看着他下巴上的齿痕，又透过他亮亮的眸子看到带着相似印痕的自己，想了想，红着脸点头。 “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好男不二嫁，一货不两卖，签订合约就不能单方面毁约的了！” 沈季禹也严肃着点点头，伸出小拇指：“不反悔，我们拉钩吧。” “幼稚！”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么？” “滚！” 林间鸟歪了歪头，好奇地看向树下的这一对男女。 后者却浑然不觉，连屋里可能早已糊掉的两份面条都置之不理，开始讨论今天要去钓鱼还是划船了。 最后，两人选了个折中的方式，去船上钓鱼。 司甜自诩力气大有长进，不会再发生被什么一米长的大鱼再拽进水里的糗事。 结果，这一日的船上垂钓活动还是没能迎来圆满的终点。 她没钓到大鱼，反而是钓起了一架锈迹斑斑的小摩托，连带着一张布满水草的渔网。 事实上，司甜不能算是钓起了，因为，那辆小摩托刚出水几秒，鱼竿就承受不住那重量，直接绷断了。 船上，两人面面相觑。 沈季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乖，以后不要玩鱼竿了。”说罢又捡起剩下那半根鱼竿，双手合十，做了个祭拜的手势。 司甜脸很木。 她发誓，以她现在的怪物体质，想拉起那架小摩托的车架应该没太大问题，绝对是某人这回买了根偷工减料的鱼竿，不能怪她！ 即便有这样的小插曲，司甜在这儿还是待得乐不思蜀。 最后，两人还是被黑着脸的魏大少爷连番夺命追魂call呼唤回去的。 魏随风终于从被老妈逼迫回乡相亲的小徐口中得知了沈季禹的下落，辗转又查到司甜出国寻人，结果寻到了居然不跟他报一声平安，直接两个人开开心心在湖边过起了隐居生活，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更令他气愤的是，他的小舅舅出去休了一星期假，回来时竟变得仙风道骨起来，表示自己为他奔波了几年有点累，想要提前退休了。 也就是说，以后不管魏家怎么蹦跶，他都不会再出手了，让魏随风自己搞定。 至于那张十年卖身契，沈季禹也单方面终止了。 理由直白得让人心碎，就一条，不缺那个钱。 除了隐约的被放弃的孤独感，魏随风一开始还无可无不可，但很快他就发现，没了沈季禹这只老狐狸帮他出谋划策，他的日子过得简直水深火热。 学业不能落下，一边争分夺秒学习，一边还得虎视眈眈地提防着沈淑君一系再次叛变，简直憋屈死了。 他有意找沈季禹深谈一次，结果出发前一夜忽然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头的他看上去有点熟悉，又很陌生，眉梢眼角都是浓浓的阴鸷，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唯一亲近的姜落对上他也有点怯怯的。 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沈季禹，更加冷硬，腹黑，锱铢必较，就像梦里头那个他一样。 梦境像电影一样，走马观花地快速播放着。 时间滚滚而过，很快走到了二人决裂之时，还有那一场看似意外、实则故意纵容导致的死亡。 很奇怪的是，他一直没看到司甜的身影。 就连回忆起这个名字都有些艰难，梦中的他没有刻意去思索，只在快速闪过的画面碎片中看到了一张煞白恐惧的脸，跟她判若两人。 梦醒之时，魏随风有些怔忡，过后就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也许，像现在这样就好。 七月末，司甜拿到了意向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司妈妈很高兴，连忙张罗着要去买房，最好是不必重新装修、搞搞卫生一个月内就能入住的二手房。 很巧的是，司甜的学校正好就在江城郊区，离唐律师家只有十公里的距离。 倒不是司甜故意为之，这间学校她老早就锁定了。分数出来之后，她也分析过，她能上的公益事业管理专业的几个院校，也就江城郊区这间性价比最高了。 她本来盘算着，学校离宛城也不算远，以后回家走动也方便，却没料到唐律师这一茬。 近来，司妈妈和唐律师感情进展似乎很稳定，有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若非如此，司甜说不定还会劝一劝司妈妈不要急着买房，反正她到时候也是要住学校宿舍，迟几个月再入手说不定更划算。 考虑到唐律师的因素，她就没反对，任由妈妈去折腾了。 如无意外，她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常住江城，宛城这套承载了许多年过往的旧房子也该走下舞台了。 这个夏天热得让人头晕目眩，连带着清凉防晒衣的销量又猛增了一大截。 司甜母女俩的生活也过得热热闹闹，风风火火。 司妈妈今天还在看房，明天立马下定，后天直接开始买家具了。 因为要打点宛城店铺的事务交接，以及后续货物运输方面的细节安排，司甜将搬家工作全权交给了司妈妈，自己只在看房时过去看了几眼房子大致如何，只知道那套房子正好就在唐律师家和学校中间，清净又不偏僻，生活配套各式齐全。 一切准备妥当时，老房子里已经是面目全非。 司妈妈已经提前搬了过去，采购生活必需品和缺少的东西。 她用惯的家私全部由货运公司拉了过去，剩下一些不好搬动的大件家具全部盖上了白布，等待着房产中介带着下一任主人前来光顾。 司甜带着一丝不舍之意，依次看过每一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卧室，书房，慢慢扶着楼梯扶手，从二楼走到一楼。 她看着视野范围内大面积的白，忽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扶手上老化开裂的几道木缝，某个角落的瓷砖缺角，天花板上的一个微不可见的霉点…… 她久久伫立在那里，没有松手。 过去在楼梯走动的人影像是又回来了，就在她身边穿梭而过。 她看到小学时的自己，还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白色蕾丝边的公主裙，咯咯笑着跑上楼梯，还回过头对身后的父母说话。 “爸爸妈妈，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我的卧室大不大？好不好看？有没有洋娃娃？” 那对面容还年轻的男女相视而笑，而后冲她点头。 那是这栋房子给司甜留下的最初记忆，也是最美好的记忆。 她拉着最后一只小箱子，走出门外，毫不犹豫地锁上门。 门内，两串钥匙静静躺在白布表面。 斜阳余晖中细小的灰尘漫天飞舞，喧嚣而又安静。 终于，一室归于沉寂。 门外却传来了并不多见的欢声笑语。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说？害我在里头磨蹭那么久！” “人家都说狡兔三窟，是因为兔子太狡猾，故意给自己留多几条后路。可我觉着，真相可能不是这样。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兔子太笨，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每次迷路都要临时刨多一个窝出来，所以久而久之就有很多个洞了？咳咳，你瞪我干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开车，回去刚好能赶上晚饭！” “好的，兔子小姐~” 呜呜的启动声后，黑色车子很快跑得不见影子，兴冲冲地奔向全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