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娇医斩桃花》 第一章 买个相公做寡妇 已是夏末时节,午后的雷雨像瓢泼一般从云端倾泻下来。砸在积水的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这雨已下了两个时辰,白苏坐在檐下古旧的矮几旁,看着天色将暗,将杯中残茶泼进了雨里。 今天雨这么大,宋家宗族里逼婚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只是不知道郑屠还会不会冒雨送人过来。 白苏低低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回屋。听到有人闷闷的扣着木门,“咚咚咚”。 “谁呀?”白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谨慎。 “是我,郑屠。”夹着雨声,门外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来了来了。”白苏撑起一把油纸伞,飞快跑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穿蓑衣带斗笠的魁梧男人。男人手里推着一辆平板车,车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大雨哗哗落在他身上,那人像是毫无知觉,任由雨水打着他惨白的脸。 “郑大哥,你来了,这么大雨快进来。”白苏语气里带着感激。 郑屠扛起板车上的男人简短的问,“放在哪里?” 白苏之前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偏房,她素手一指,“就放那间屋吧,有劳郑大哥。” 郑屠将那男人放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看着白苏再次问道:“白家妹子,你可想好了?” “嗯。郑大哥谢谢你。多亏了你……” “嗳,你我不必客气。这是卖身契和婚书。”郑屠带着几分失落,从怀里掏出几张邹巴巴的纸,交给白苏。“我看这人又残又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应该就快了。” “郑大哥辛苦,我刚做了些馒头……”白苏看着郑屠湿透的裤腿,想为他做点什么以表谢意。 “不必了。天色已晚。”他怕留在这里吃东西出去晚了,被村里人看见对她名声不好。郑屠依依不舍的看了白苏一眼,“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白苏看着郑屠离去的背影,几个月前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白苏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三个月前她刚刚穿越过来…… 二十一世纪的白寻真是一位医学博士,华夏医学界的国宝。 她家里是医学世家,白寻真的爸爸是有名的老中医,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了她。 白寻真天生就是块学医的料,跟着老爸学中医,在学校里攻读的是西医。最后开始研究中西医结合,成为华夏医学界的一颗新星。 医学界的学霸,却是恋爱界的学渣。哪怕她面容身材绝佳,却依然得了个“直男斩”的外号。 什么叫直男斩?不是看见直男她就能拿下,而是但凡对她有点好感的直男都被她利落的斩杀于百步之外,不敢近身。 钢铁直女白寻真的相亲经历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论我如何凭本事搞黄二十九个相亲对象。 三十岁这年,她遇到第三十个相亲对象,终于成了。 渣男成功的把她害死了…… 哗哗的雨声把白苏的思绪拉回了眼前。呵,男人,都是麻烦的东西。 穿过来三个月,她已经完全告别了现代人的便利生活。 现在她是白苏,一个刚被夫家退婚,又被逼着赶紧另嫁他人的孤女。 看看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白苏觉得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白苏看男子浑身湿透,双目紧闭,嘴唇苍白。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脏兮兮的脸上。他腿部似乎受了重伤,膝盖以下的裤腿破烂不堪。皮肉露出来的部分还流着脓血。 医生见多了各种血腥,所以白苏并没有嫌弃他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脏乱的外表。 原本托郑屠买下他,就是想买一个将死之人,做自己的夫君。这样宋家的人就不能再逼自己嫁给那个老头了。到时候男人一死,她就成了寡妇,按照大靖朝的历法,可以自己单独立一个女户。凭着她的医术,在这个世界糊口应该不成问题。 木板床上那人呼吸很重,身子似乎还微微颤抖着。白素摊开郑屠留下的那叠纸,两张是婚书,给夫妻双方一人一份。还有一张是他的卖身契。上面没有姓氏。只有潦草的“景行”二字。 婚书上只写了白苏的姓名,她拿来笔墨,在油灯下摊开婚书。对着床上的人说道:“你既已卖身给我,那就算入赘我们白家了,婚书上的姓名我就写白景行。你看如何?” 她明知对方已将近昏迷,根本回答不了。又自言自语的说:“你既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写好了,来按个手印。” 白苏说着拿了印泥走上前去,抓起男人的手,就按下了手印。 事成了,白苏松了口气,又细看了他一眼。男子脸上都是泥痕,但五官立体,长眉入鬓。脸也棱角分明。虽然现在肤色暗淡,嘴唇起皮,但健康的时候应该也算是个美男子。 这男人的手显得刚劲有力,他右手虎口位置,以及手指几处都有一层薄茧。刚才抓了一下他的手,手心烫的厉害,应该是发高烧。 白苏又抓起了他的手,按在脉搏的位置开始细细把脉。 这一把脉,白苏气的想骂人,“这哪里是将死之人,脉搏有力,我看再放上个三五天都不会死!” 那人也不知能不能听到白苏说话,他眼皮颤了颤,好看的眉眼似乎都皱了起来。 “咳咳。”白苏尴尬轻咳了一声,开玩笑似得说:“谋杀亲夫这样的事我也做不出来。那就给你治治吧。万一你死的早,宋家的人来了,岂不是死无对证。” 说完白苏就开始忙活起来,她先打来热水给他洗脸擦手。犹豫了一下,又扒下他的上衣。这人应该是伤口感染,再加上淋了一场冷雨导致发烧。湿冷的衣服不能再穿着。 男人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疤。之前看他的手茧,白苏猜他应该经常舞刀弄剑。但现在看这身旧疤,他应该是个征战沙场,动过真刀真枪的人。 打热水的时候,白苏顺便炖上了白粥。这会儿把粥拿下来,又熬上药。 白苏用热毛巾仔细为他擦身。清理干净之后,给他盖上一床薄毯。还好现在是夏末,天气不算炎热。这会儿雨停了,空气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第二章 给你治治吧 白苏费力的把男人扶起来,这木板床没有床头,只能让他靠着墙。 她端来一碗白粥。轻声说道:“醒醒,喝点粥。喝完再吃药,明天就好了。”声音里带着哄劝的语气。 男人这才无力的掀了掀眼皮,艰难的张开一点干裂的嘴唇。看这样子白苏只能喂他。 “哎,这个郑屠,哪里买来的人。死又死不了,还得搭上药钱和精力照看他,真是请了尊活菩萨回家。男人就是麻烦。” 嘴里低声埋怨,白苏手里没停,耐心把稀薄的白粥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那男人似乎是很久没吃东西,第一口粥咽下去的时候,呛咳了起来。 白苏连忙帮他轻拍几下胸口,顺顺气。“别急,慢慢喝。还有很多。” 两三口粥下去,那男人像是有了点活气,他挣扎着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使自己靠在墙上不至于倒下来。 嘴巴却张的更大,好像求食的雏鸟。表现出很强的求生欲。眼睛半开着,却看不见眼里的光。 白苏见他这副样子,心有不忍,看他的样子以前一定风光过吧,长得也不差,如今却落到这番田地。脚残眼瞎,披头散发,比街头的乞丐还不如。 从云端跌到泥地,跟自己的境遇倒有几分相似。 白苏给他喂了两碗粥,男人似乎意犹未尽,但白苏却不再喂了。 “你一定饿了好几天吧?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先歇一会儿,我去看看给你煎的药。” 白苏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男人还是靠在墙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不过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些,没那么惨白了。 “你脚上的伤很严重,这药有解热镇痛的效果,喝下之后,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白苏喂他喝了药,然后又扶他慢慢躺下。 “谢谢。”男人躺稳后说了第一句话,他声音沙哑的好像两片破砂纸在摩擦。 白苏愣了愣,继续拿起手上的剪子,小心翼翼把他膝盖以下的破裤腿都剪去。有些破布粘在伤口上,和脓血混合在一起,看起来惨不忍睹。这伤口需要好好消毒,再把腐肉剜去,白苏起身又忙着去准备热水、白酒和其他工具。 等她再次回来时,那男人竟已睡着了,胸口起伏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白苏轻轻放下手中的木头药箱,从里面取出有消炎杀菌作用的药粉,小心撒在他伤口上。 做完这些事,已到了夜里。白苏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她回到厨房,坐在简陋的木桌旁,啃着下午做的馒头,喝起了尚带点余温的白粥。她边吃边思考着自己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以后她还是打算在这里行医。白苏这个世界的爷爷白长越也是一位杏林高手,医术精湛。但不知为何却隐姓埋名,甘心屈居在这个落后的小村庄里。 白苏的前身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胆小懦弱,跟着爷爷学了一些基础医术,爷两在这村里给人看病开药,采卖一些草药,日子虽然清贫,倒也还过得去。 这个村庄叫宋家村,姓宋的人在这里是大族。白老爷子在这里定居以后,因为医术高明,这里一家姓宋的大户想让自己的儿子宋弘文跟着白老爷子学医。 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多少也得顾忌到别人的势力。老爷子看少时的宋弘文聪明好学,为人也谦和有礼。就收下了这个徒弟。因为宋弘文悟性极高,他比白苏要聪明许多,老爷子也教了他很多东西。 白苏和宋弘文就以师兄妹相称。一来二去,两人日久生情,到了白苏及笄之年,两人就定了亲。也算是小村庄里的一段佳话。 宋弘文确实聪明过人,看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因此在跟着白老爷子学医的同时,他也没放弃这个世界的科举考试。 定亲后的第二年,宋弘文就考中了秀才。他的父亲宋庆山倒还好,他母亲段氏简直要把鼻孔朝到天上去。 本来白苏在这个村里,跟着爷爷行医,大家都对他们爷俩挺尊重的,宋弘文和白苏定亲,有几户人家还有点嫉妒宋家。不光学了人家的医术,还拐了人家的孙女。 但自从宋弘文考中秀才,大家的看法又不同了,觉得是白家高攀了宋家。有人认为是白老爷子有眼光,提前看中了宋弘文这个聪明绝顶的潜力股,给自己的孙女铺好了路。宋弘文轻而易举就考中了秀才,再往上考一级应该也不是难事,这以后可是做大官的命! 还有两户种田大户,见宋弘文考中了秀才,三五不时的就往宋家跑,天天捧着段氏套近乎,就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宋弘文。 段氏听了旁人的撺掇,渐渐也心高气傲起来,自己的儿子怎么着也该配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那种乡野村夫的孙女怎么配的上自己儿子? 所以她时不时在儿子和丈夫面前贬低白苏,说她上不得台面,出身卑微,小家子气等等。 这也成为白苏被退亲的导火索。 三个月前,白老爷子带着白苏进山采药,想不到在爬山时,被山顶滚落的巨石砸到,跌落山谷。白长越不知所踪。真正的白苏也在那次摔落中死去。 进山打猎的郑屠发现了昏迷的白苏,把她背了上来。 再醒来时,白苏躺在一个颠簸的平板车上。 郑屠推着她往镇上赶,去找大夫。 白寻真就这样穿越成了白苏。 在镇上医馆里待了两日,白苏就迫不及待要回宋家村,她没有死,那白老爷子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所救? 但是郑屠告诉她,救她的时候也四处搜寻过,没有发现白老爷子的踪影。 原本想着占了别人的身子,总要帮她尽孝。暂时看来是无望了。 白苏刚刚进家门半天,还躺在床上休养。段氏就领着宋家的几个亲戚找上门来,气势汹汹闹着说要退亲。白苏一脸懵,她有前主的记忆,知道她对那个宋弘文情深义重。宋弘文对她也是有感情的。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家突然来退亲? 第三章 又残又瞎谁会要? 不过也好,白苏觉得尽孝这种事情可以代替,嫁人这种事就不能勉强了。她也没想嫁给宋弘文。 但她总要帮原主问清楚缘由。 “爷爷生死未卜,我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知宋家伯母此时为何突然上门退亲?”白苏还在病中,轻咳两声,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同情。 宋家的人上门后,村里很多人也围到白苏家门口看热闹,白苏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她挺可怜的。人家刚刚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宋家就上门退亲,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为何退亲?你还有脸问我。你与那郑屠不清不楚,在镇上住了好几日,夜不归宿。我儿怎么能娶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段氏理直气壮的说。 白苏惊呆了,泼脏水也不带这样的吧? “段伯母,我为何会到镇上就医,大家都知道。是因我跌下山崖人事不省,郑大哥好心带我去镇上医治。这几日我一直住在医馆里,你若不信到医馆一问便知。我伤还未痊愈,就急着回来,也是考虑到女子在外多有不便,想不到……”白苏低下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旁人也嘁嘁喳喳议论起来,“是啊,这人都伤成这样了,宋家也没去看过一次。人一回来就急着上门泼脏水了。” “就是,一个未过门的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污蔑。” 段氏听到旁人的议论,脸上有几分尴尬,上前推了白苏一把,怒道:“你住在医馆,谁知道晚上和谁住在一起!我们宋家不敢要这样的女人进门。” 白苏手臂上伤还没好,被这一推,又牵引到伤口,痛的她直抽冷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苏知道段氏只是找个借口来退婚而已,就算今天这婚不退,以后她也会找借口百般刁难。自己本来就对那宋弘文没有感情,何必上赶着嫁给他。倒不如顺水推舟,这婚退了便是。 白苏当下惨然一笑,直视着段氏到:“这婚,要退便退。我也不稀罕。但话要说清楚,我与郑大哥清清白白。我白苏从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今日悔婚的是宋家。” “哼。”段氏见白苏同意退婚,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说别的,“你既同意退婚,就把弘文给你的信物还给我们。” 白苏愣了愣,她虽然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但有些小细节,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信物是什么呢? 她还在发呆,段氏已经走上前,一把扯下了她头上的玉簪。扯的她头皮生痛。 白苏的头发本来只是用玉簪虚虚的挽了一个发髻,簪子一被扯走,她的满头乌发就滑落下来,看起来有几分动人。 段氏这样野蛮的行为让白苏很不爽,但今天她还受着伤,刚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暂且不跟她们斗。 “东西既已归还,我白苏从今日起就与你宋家再无瓜葛,还请在场的父老乡亲为我做个见证。”白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道。 “你们定亲的时候,我还亲眼看见白老爷子送了宋弘文一块上好的玉佩呢。”人群里不知谁看不过去,喊了一句。 “胡说什么,我们宋家还会稀罕一块玉佩不成,待弘文回来我还给白家便是。”段氏说完有几分得意。大概是终于解决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她爽快的叫上同来去亲戚一起离开了。 当时宋弘文还没回来,白苏心里暗想,看那段氏的样子倒像是瞒着宋弘文自做主张来退亲的?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多月,宋弘文也不见回来,他参加完考试,按理早就该回到宋家村了。 白苏还在思索,突然偏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野兽压抑的低吼。 她收回思绪,连忙掌起油灯,快步向房间走去。到了房里,又点了一盏灯,见那男人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 白苏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刚才那么烫手,但依旧烧着。她绞了块干净的手帕贴在男人额头上,这样可以帮他降点温。 劳累了大半天,白苏熬不住,很快就回房休息了。 男人从今日起就叫白景行了。白景行以为自己活不过几日。自从失明后,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被折磨了多久,双腿被打断,整日关在牢笼中吃着馊食,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折磨他的人也觉得他活不久了,就将他扔到了野外。 他又被路过的人贩子捡走,拉到黑市场上贩卖。 “大哥,这男人又残又瞎,谁会要啊?” “反正是白捡的,就带着呗。保不准有买去试药的,或者有什么特殊用途。卖多卖少也是钱。” 就这样白景行被卖到了白苏手里。 虽然他受尽折磨,但多年来的本能使他一直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 直到白苏给他喂了粥和药,他确认这个女人不会害自己。那根紧绷的弦才终于放松,白景行沉沉睡去。 睡了一阵,白景行又梦见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黑暗中他瞪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瞎了,而且还拖着两条断腿。 白景行自嘲的想,自己也许暂时不会死了,但这样苟且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男人在黑暗中压抑又痛苦的嘶吼起来…… 很快他听见女人的脚步声传来,白景行立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装作熟睡的样子一动不动。 白苏查看一番见他无碍,在他额头盖了一块凉凉的帕子就走了,手帕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次日早晨,白景行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他很久没有睡的那么沉了。也许是知道自己暂时远离了那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去的那些人,看见现在的他还敢认么? 白景行听到脚步声,又闻到了那种淡淡的药香,应该是救他的女子身上带的味道。 “你醒了么?可以吃饭了。今天得帮你处理腿上的伤口。”白苏看了一眼木板床上的男子。放下手里的食物。 她用微热的帕子给白景行擦了脸,又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嘴里自言自语到:“不烫了,生命力还挺强。我扶你起来吃饭。” 第四章 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白景行像个木头人,任由她摆弄着。白苏把粥碗放在他面前,“你自己能捧着碗喝粥吗?”昨天一勺勺喂他真是太麻烦了。 白景行木着脸没说话。 “算了,我喂你吧。今天给你炒了个鸡蛋。病号需要补充点营养。”说着白苏端起碗就要喂他。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谁呀?”白苏脆生生的问到。 “是我,郑屠。” “郑大哥来了。”白苏的声调里透着欢快的情绪。把碗往白景行手里一塞,也不管他看不看的见,“你自己趁热喝吧。” 院子里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白家妹子,我给你带了肉过来。” “郑大哥你这么客气,多少钱?我去拿银子。” “这就见外了,你拿着吃吧。”郑屠声音洪亮,边说边朝着屋内走来。 走到门口,他吃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妹子,这人……怎么坐起来了?”而且还端着一碗白粥喝的正香。 白苏跟在后面进屋,无奈的道:“郑大哥,这人健壮如牛,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郑屠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人还不是他给挑的么?“我见他昨日奄奄一息,怎么今天……” “他就是眼睛看不见,还有腿上的伤比较严重。其他也没什么病,许是饿久昏厥了。我昨晚给他喂了粥和药……” 不等她说完,郑屠就痛心疾首的打断了她:“你这是想买个寡妇的身份,还是想买个累赘啊?他反正也动不了,你别给他……” 不等他说完,白苏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人还在你眼前好端端的坐着呢,你们就这样讨论怎么让人家死,真的好吗? “我们出去说吧。”白苏轻声说。 虽然到了院子里,但是以白景行的耳力,还是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家妹子,你爷爷不在,你一个人养家糊口本就不易,现在还要拖着个残疾。这往后日子可怎么办?” “郑大哥你放心,我略懂点医术。靠给人治病卖药赚点钱,日子还过得去。而且他脉搏强劲,不是将死之人。爷爷说过我们白家的人不能见死不救。” “白家妹子,你还年轻,又长得好。如果要想以后自由,就别给他吃食,他又动不了,挨不过三五天。你要是看上他,那就给他治治……” “郑大哥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看上他。我只是看他是个可怜人。” “唉。”郑屠重重叹了口气。 “你别叹气,我看他身强力壮,等我治好了他,让他给我当牛做马干苦力。我也不亏。”白苏笑嘻嘻的逗趣到。 其实郑屠本就对白苏有意,但是他成过一次亲,年纪也比白苏大许多,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能默默的对她好。 想不到一个月前,那宋家段氏退亲之后,又开始作妖,一开始是指使着媒婆上门给白苏说亲,被白苏拒绝之后,自己亲自带着一帮七大姑八大姨的,天天上门给白苏介绍些歪瓜裂枣。 被白苏骂了一顿之后,她居然搬出了“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的历法,说她要是不嫁人,就去官府告她,让官府的人来给她安排一个夫君。 那天傍晚,白苏找到他。郑屠激动的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想不到白苏居然提出要买一个夫君这样惊世骇俗的法子来。 他也不是没有小心思,买个将死之人,等那人死了之后,白苏就是个寡妇了。别人介意,但他不介意,他和白苏…… “郑大哥?郑大哥?”白苏的叫声让他回过神来。 “哦,对了。”郑屠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妹子,你给我二十两银子,买里头那个人,包括办那些文书只花了十两,剩下的你拿着,现在你家里有两口人,多的是花钱的地方。” “不用了郑大哥,你帮我这么多次,又经常送东西给我。这钱说好了是给你办事的辛苦费。” “这怎么行呢!”郑屠说什么也不肯收,最后白苏想了想说道:“郑大哥,我最近要改善伙食,少不得去你那里买肉吃,这银子你先拿着,到时候抵肉钱,你看怎么样?” 郑屠听到白苏要经常去他那里,开心起来,就没有再拒绝。 十两银子够买好多的肉!他还可以打些野味经常来看她。 于是郑屠就收下银子,又嫉妒的往屋里看了一眼:“你怎么给他吃鸡蛋,自己倒啃馒头。是该好好改善下伙食。那我先走了。” “哎,郑大哥慢走。” 送走了郑屠,白苏回屋子,见白景行已经把粥喝完了。 “你怎么不吃鸡蛋呀?” 白景行不说话。 “哦,我忘了你看不见。”白苏又给他盛了一碗粥,“我把鸡蛋加在粥里,你自己能吃吗?” “我不吃鸡蛋,你自己吃。”男人终于开口说了句比较完整的话,嗓子没昨天那么沙哑了。 白苏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富贵病犯了,嫌弃伙食不好,有点不开心。男人就是麻烦! “我叫白苏,你叫什么名字?” “白景行。” “……”嘿,感情他那时候没昏过去?倒是挺清楚自己的身份。 “咳咳,那个,我们家的情况我跟你说说吧。” “你呢,是我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夫君。你看这是我们的婚书。”白苏掏出皱巴巴的两张纸,“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看不见。反正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以后的任务就是要演好我的夫君。知道吗?” 白景行板着脸没说话。 白苏看他面色不善,想到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该不会已经成亲了吧?有钱人家出来的说不定还有三妻四妾。 “你是不是已经成亲啦?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对你做什么的,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白景行面色铁青,饥不择食?他现在真有那么不堪吗? 白苏仍自顾自的说着:“我原本想买个快死的人来,等他死了我就可以自己立一个女户。以后开家医馆,吃穿不愁。唉,可惜我倒霉,遇上了你……” 白苏把自己和爷爷一起掉下山崖,然后被郑屠所救,接着被退婚,最近几天又被逼另嫁的事情都告诉了白景行。 “我们家本来积蓄也不多,我受伤治病花了不少,剩下的钱都用来买你了。所以你要清楚咱们家现在的情况,有鸡蛋吃已经很好了,不要挑剔,知道吗?” 白景行默不作声。 白苏感觉自己对着块木头,如果不是他说过两句话,她得以为他是个哑巴。 “你眼睛是怎么回事?天生的还是后来得了什么病?” 白景行还是不说话。 白苏起身走到他身边,“我是大夫,我帮你看看……”她伸出手想去查看白景行的眼睛。 想不到白景行倔强的转过头,避开了。 第五章 生是我白家的人 嘿,这是多么不和谐的医患关系啊!医生好心要给他看病,他还耍起脾气来了。 “喂!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花了二十两银子把你买回来呢!不好好让我治,想让我亏本吗?我告诉你,你现在生是我白家的人,死是我白家的鬼。” 白景行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你不是很希望我死么,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白苏突然哑火了,“我一开始是想买个快死的人做相公。但你不是挺顽强么。遇上我白神医是你的造化。” “呵,神医。”白景行讽刺的笑了一声。即便是神医也医不好他这样的废人。 “你这什么意思,当面嘲笑我的医术?不就是腿上胫骨骨折了么,我治好你跟玩儿似的。” 白景行虽然没听过胫骨这个词,但听她这么自信的语气,不由得问了一句:“你能治好我的腿?” 白苏得意的说:“那当然了,小菜一碟。我还能治你的眼睛,作为病人你要配合医生的问诊知道吗?” 白景行心中似乎有了一点微小的希望,但是他并不相信一个年轻女子夸下的海口,也许她只是为了激自己活下去。 “你眼睛是怎么瞎的?” “被人撒了药粉。” “好歹你也是个习武之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白苏还在喋喋不休。白景行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不小心?他中了毒,被人打断腿,按住四肢,再往眼里撒药粉,再小心怕也是避不开。 白苏看他脸色不对,觉得自己不该老是戳别人痛处。毕竟他已经够惨了。 于是柔声说:“来,我给你看看。”顺势上前,一手托住他的一侧脸颊,一手扒开了他的眼睑。 白景行感觉女子温软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他觉得有点不自在,眼皮被人撑开,他却只能感受到模糊的光影变化。 “一点都看不见吗?” “能感受到一点光。” “是不是一种黑色的药粉?你受伤之后先是视物模糊,然后渐渐失明。”白苏严肃的问道。 “你知道那种药粉?”白景行的声音带了一丝希望。 “我在爷爷的医书上见过,你还没完全瞎,应该有救。”白苏肯定的说。 这句话仿佛一声惊雷在他耳边炸开,白景行像一个在海上快要溺毙的人见到一块陆地。他呼吸急促,喉结滑动,双手紧紧握了起来。 白景行半晌没说话,任由白苏查看他另外一只眼睛。 “我得去翻翻爷爷的医书,等完全看不到光,就来不及了。”白苏离开了他身边。 白景行不知怎地突然有点不舍那种温暖。那是绝望之中的人唯一能抓住的一点温暖。 “唉,早知道刚才该把那十两银子收下,买药还要不少钱呢。”白苏小声嘀咕着。“你先把鸡蛋和粥吃了。” 白苏把炒鸡蛋拌在粥里递给白景行。自己啃起了馒头,“是哪本书上见过呢……这药粉好像叫什么藤。” 白苏专注于回忆医书中的内容,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已经快速又听话的吃完了碗里的粥和鸡蛋。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想牢牢抓住。 吃过饭白苏开始跑进跑出的忙碌,白景行只能听到她进进出出的声音,却不知她在做什么,直到她吭哧吭哧搬来一只巨大的木桶,重重的放在他床边。然后开始一桶桶往里面倒水。 白景行忍不住问道:“你做什么?” “给你泡澡。”白苏简短的说,又吃力的把一桶热水倒进了大木桶里,完全没注意到白景行绯红的耳朵。 “我不需要洗澡。”白景行别扭的说到。 “什么?你不闻闻你自己,都臭了。还有你那头发,跟鸟窝似的。再不洗都要长跳蚤了。” “我的伤口不能碰水。”白景行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挺合理的理由。 白苏耐心的劝导:“你放心,你不知道我爷爷调配的药浴包卖的多好,有给小儿的,也有给成人的,各种类型配方都有。给你用的是能去腐生肌的。对你的伤口只有好处没坏处。还准备了皂角给你洗头……” 白苏喋喋不休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白景行还是面色不善的沉默着。 让一个陌生女子帮自己洗澡,虽然他们现在名义上是夫妻,他还是做不到…… 这女子倒是落落大方,一点不觉得不妥? 也是,她连买个夫君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也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揣度。别人都说医术高明的神医大都脾气古怪,她若真是个神医,想法怪一点也可以接受吧? 白苏见白景行半天没有回答,又神色古怪,突然意识到他大概害羞了? 也是,古代人都思想保守,男女授受不亲。 郑屠带自己去镇上看病都能被段氏诟病,更何况帮一个男子洗澡。 但白苏是抱着医生治疗病患的心态要帮他泡澡的。可没存别的心思。再说了他这么脏兮兮,医生都没嫌弃他。她当年上解剖课的时候什么样的身体没见过啊,不光见过,还动刀深入观察过呢。 “医者无男女,这药浴也是治疗的一部分。我只负责把你泡桶里,帮你洗头。”白苏解释道。 “如此,有劳了。”白景行终于松口。 昨晚男子身上的脏衣服已经被白苏扔了,裤腿又被剪去,白苏半抱半扶,终于把他缓缓泡进了木桶中。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这水温温热热的,让白景行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暖意,很快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舒服吧?这里面有艾草、荆芥、黄芪、防风、还有紫苏等等,能帮你把体内的湿寒之气逼出来。”白苏一边用皂角给白景行洗着头发,一边随意的和他聊天。其实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还真没什么人陪她说话。 除了郑屠对她善意一些,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如痴如醉的研究白长越留下的医书。这可是第一手的中医古籍资料,太珍贵了。而且她爷爷还是个名医。如果不是段氏几次三番逼上门来,白苏也不会出此下策,买个相公回来。 白景行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他舒服的不想说话。也许是木桶内的水汽太盛,熏的他眼睛都有点湿润。 他墨色的长发被洗干净之后,看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一头长发配上他立体的五官,以及健硕的身材,说是一副“美人”出浴图也不为过。白苏偷偷多看了几眼,心里暗想:洗干净之后长得真不错,就算眼睛治不好,养在家里当小白脸也成。 第六章 你这瞎子最好老实点 白苏正在欣赏美色,突然院门又被敲的“咚咚”响。 “谁啊?”白苏不悦的问道。 “白苏啊,我是你段伯母。”门外传来段氏看似友好的声音。 “正主来了。”白苏有点紧张,“我告诉你啊,你叫白景行,是我招的上门女婿。我们已经成亲了,夫妻恩爱。等会万一她们要是闯进来,你要帮我把话圆过去知道吗?” “嗯。”白景行答应着。 白苏开了门,看门外站着五六个人,大都是宋家的女眷,其中还有两个男丁。 “又有什么事?”白苏冷淡的问道。 “白苏啊,王媒婆上次给你说的村头那个卖豆腐的老张真不错,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不嫌弃你被退过婚。你看你被我们家弘文退了婚,伯母我心里也一直过意不去……” “上门退婚的是你,不是宋弘文。”白苏打断了她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段氏一下子又瞪起了眼,难道她不肯嫁人还是惦记着弘文吗?“退婚就是弘文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婚我也退了,村里的乡亲都可以作证,我白苏和你们宋家没有半点瓜葛,你还几次三番的来找我又是为何?” “既然你已经跟我们弘文没关系了,那就该早点找个人嫁了。白老爷子教导了弘文几年,也算对我们有恩,你现在孤苦一人,没看到你成婚,段伯母我心里不安呐。”段氏说着用手帕掖了下眼角,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旁边的亲眷看见段氏这一出,也连忙帮着说话,这气氛弄得,好像是白苏不知好歹似的。 白苏心里气的要骂娘了,你特么也知道我爷爷对你家有恩?已经跟你儿子没关系了,还非得看着我嫁出去才放心么?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宋弘文快回来了。他不知道你来退亲?”白苏一针见血,她可不笨。 段氏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了起来,“弘文回不回来,跟你都没关系,我们今天上门是帮老张来说亲的。你今天要是不应下这门亲事,我就告到官府去,你已经年满十七了,还不嫁人,到时候让官府随便给你婚配一个夫君。” 那老张年过四十,是村头卖豆腐的。他嗜酒如命,喝醉了还要耍酒疯打人。他的前妻就是经常被他折磨,不堪生活的重负,投河自尽的。 “就算是官府随便婚配的,也比老张强。”白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你!……” “你什么你,我已经成亲。你们可以放心了。别成天上我家找不痛快。”白苏说着就要关门。 想不到段氏一使劲,推开白苏的院门,闯进了院子里,“前几天你还不肯嫁人,今天就成亲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你怎么随便就闯进别人家。”白苏已然动怒。 “我来见见你的相公就走。”段氏无赖的说。边说边在院落里四处张望。突然她看到了偏房外白苏昨夜扔的破衣服。这是男人的衣服。难道她真的这么快找了个男人? 段氏快步朝偏房走去,身后跟了几个女眷。这时候院门外也围了好些看热闹的村里人。 白苏跟了过去,让她们看看也好,眼见为实么。 段氏推开偏房的门,突然大叫了一声,又和两个女眷一起急忙退了出来。嘴里大叫着:“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白苏怒极反笑,“谁人不要脸了?” “你一个姑娘家,屋里怎么会有个赤身男子在洗澡!” “那是我相公!我刚才就说,我已经成亲了。是你们急吼吼的冲进我家,不问青红皂白就推开人家房门。你们三人看我相公洗澡,我还没说你们不要脸呢。” 门外传来一阵哄笑声,那两个女眷年纪稍轻,被白苏一顿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我相公好看么。”白苏觉得有个夫君的感觉真不错,以前碍于未婚身份有些太过分的话不好说,现在怼人硬气多了。 “你……谁能想到他在洗澡。两人也不知做了什么,一大早的就在屋里洗澡。”段氏气的面红耳赤。 “我们新婚燕尔的,你说能做些什么?您这话问的,我有心回答,段伯母你好意思听吗?”白苏觉得自己终于出了口恶气。 “哈哈哈。”门外又响起一阵哄笑,“想听。”不知道哪个厚脸皮的还起哄了一句。 “我们走。”段氏尴尬的领着几个亲戚离去,只要白苏已经嫁人,宋弘文即使回来了,也和她再无可能。今天这么多人都看见她房内藏了一个男人,日后她想反驳都不行。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去,最后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点的十三四岁,小名叫宋七,少年看着今日的闹剧,心中不是滋味。 宋七是宋弘文的堂弟,跟宋弘文关系不错。他小时候贪玩在山里被毒蛇咬了一口,是白老爷子救了他的命。因此他对白家感恩在心,一直对白苏和宋弘文的亲事也很看好。觉得这个未来嫂子人很不错。 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她先是被退亲,然后又被逼嫁,他其实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奈宋弘文一直没回来。想不到今天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白苏她难道真是这样的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比的上青梅竹马的宋弘文!?宋七不服气。 宋七在白苏门前愤愤不肯离去,他想问问白苏,堂兄对她一往情深,即便中了秀才也没有嫌弃她,她为什么不等他回来? 想不到白苏看见留到最后的宋七,反倒叫住了他。 “宋七?你进来帮个忙。”白苏神态自若的叫住了他。 宋七满脸的不高兴。“什么事?不能让你的夫君帮忙?” 白苏笑了笑,把手里一套半旧不新的衣服给他,那是白长越留下的衣服,“我相公行动不方便,麻烦你进去帮他换一下衣衫可好?” 宋七本想一口拒绝,你自己的相公,你不去服侍他更衣叫别人帮忙做什么?但他又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于是闷闷不乐的接过衣服朝那屋子里走去。 宋七进了屋子,看见木桶中坐着一个男人,长眉入鬓,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虽然闭着眼睛不说话,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单是这样看来,确实比宋弘文长得好看许多。 难道白苏看中他的脸? “嫂……白苏姐叫我来帮你换衣服。”宋七没好气的说。 那男人转向宋七的方向,眼里却没有焦距。宋七吃惊的伸手在他不远处挥了挥,他竟然是个瞎子!?难怪白苏说他行动不便。 宋七走上前去,“我扶你出来。” “扶到床边即可,我自己来。”男人语气里不失骄傲。 但是把他从桶里扶出来的时候,宋七却发现他双腿无力,沿着滴水的裤腿看下去,他膝盖以下受了很严重的伤,看样子是不能行走了! “你不是白苏姐的夫君吧?”宋七怀疑的问。 “婚书为证,她是我的娘子。”白景行一本正经的回答。 “哼,我堂兄宋弘文就要回来了,他们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你这个瞎子最好老实点。” 宋七把他扶到床边,扔下衣服就跑了。 第七章 夜袭 “白苏姐,他不是你的夫君对不对?”宋七急急跑到白苏面前质问。 “怎么不是,他当然是我相公。”白苏回答的很自然。“他的衣服换好了?” “一个又瘸又瞎的男人,你看上他什么?如果你们真是夫妻,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给他换衣服。” “你也看见了,他行动不便,我扶不动他。再说我们刚刚成亲,他还有点害羞嘛。”白苏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我知道段姨来退亲你心里有气,但我弘文哥哥他肯定不知道,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就不能等等他吗?”宋七气鼓鼓的问。 “呃,我们……大概是无缘?”白苏无奈的摊手。心里却说,要真等他回来成亲那才完蛋呢,一个朝夕相处过的情人,分分钟看出来我是冒牌货。到时候我被当成妖怪烧死怎么办? 被退亲虽然憋屈,也算因祸得福吧。 “我不信,你好好想想到时怎么跟我弘文哥解释吧!”宋七伤心离去。 “唉呀,小屁孩,事实就是如此,不是你信不信能够改变的呀。”白苏边说边往屋里走去。现在该给里面的相公治伤了。 男人,成亲什么的,都太麻烦了,还是永无止境的医学事业值得她托付终身。 现在这个眼盲的案例就很有研究价值。 “家里没有麻沸散了,不过可以给你用点镇痛的药粉。”白苏举着消过毒的匕首,有点尴尬的对白景行说。 “不用药粉也无妨。”白景行很镇定。 白苏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如果疼,你就咬着点。”然后她还是在伤口上撒了点药粉,等候片刻就开始动刀。 白苏知道这药的镇痛效果甚微,跟安慰剂差不多。这里不比现代,没有那么先进的药。但是该下刀剔去的腐肉她没有片刻犹豫。这个匕首没有手术刀来的趁手,她边刮边想,下次要找人定做一套手术用的刀具。 白苏刮完了一条腿,才突然意识到白景行居然一声不吭,没有叫过一声痛。她习惯了给麻醉的病人动刀子,但他是活生生有痛觉的人。她看了白景行一眼,白景行痛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但他就是一声不出,甚至没有动一下。 白苏心里暗暗赞叹:倒真是条汉子。病人配合的好,白苏下刀更快了许多,长痛不如短痛。很快两条腿上的脓血和腐肉都清理完毕。白苏给他涂上了去腐生肌的药膏。并用纱布将他的两条腿包起来。 看他面色苍白,痛的快要虚脱的样子,白苏给他擦了汗,又喂了点温水。女子柔软的手托在他脑后,她的长发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脖颈,让白景行有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淡淡的药香就此留在他的记忆里。 “好了,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等你皮外伤恢复一些,再给你接骨。现在先好好睡会儿吧。”白苏的话似乎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白景行虽然一直身处黑暗之中,此刻却莫名感到了一丝安慰,他很快又沉沉睡去。 也许是之前颠沛流离了太久,让白景行的身体变得虚弱,这一睡又睡了一整天。 白苏在白长越的书房翻了一天的医书,午饭也对付着随便吃点。 “找到了!那粉末是翳藤。”她高兴的捧着书站起来,白长越的笔记中记录了被这种草藤磨成的灰撒入眼中,会导致失明,但在还感觉得到光线之前是有方子可医的。这老爷子的书房可真是个宝藏啊! 突然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白苏奇怪的朝院里走去,外面天色已有几分昏暗,她看见一个摇晃的人影向她走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卖豆腐的张成,就是段氏想要逼白苏嫁的那个酒鬼。 天色已晚,他不走正门却翻墙进来,白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却强自镇定,“张叔,你怎么来了?” “张叔?”张成醉醺醺的带着一股酒气,“你本不该叫我叔,应该叫我一声夫君才是。” 白苏按下心头的厌恶,不想去激怒一个醉汉,“张叔,您今天是不是喝多了,我叫隔壁小宋送你回去可好?” “回去?回哪去?我今天,嗝,就是来找你的。”张成猥琐的目光逗留在她身上。 白苏紧张的后退了几步,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阿苏,是谁在外面。”偏房里传出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威慑感。 白苏定了定神,马上回到:“夫君,是村头卖豆腐的张叔,他路过这边,马上就要走了。” 家中有个男人,这张成总该有所顾忌,不会乱来吧。 “夫君?呵呵。听说你嫁了个又残又瞎的男人,村里人都笑我还不如一个废物!”张成摇晃着向白苏靠近。“今晚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更配做你的夫君。”话音刚落,他就猛的向白苏扑来。 “啊!”白苏惊叫一声,踢了他一脚。飞快向偏房跑去。她记得那里还有一把匕首! 这一脚更激怒了张成,“跑什么,给我过来。”他也追着白苏往偏房跑去。 白苏慌张的跑进屋里,拿起桌上的匕首,这时张成也跟过来,只是他还没迈进屋子,却突然惨叫了一声。一块不知名的暗器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一摸,一手血。 “我的耳朵!”张成借着夕阳的一点余光,看见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手里似乎还拿着另外一块暗器。 “这是一点教训,再敢放肆,下一刀取你狗命!”男子冰冷的声音散发出强大的戾气。吓得张成倒退了好几步。 “还不滚!”男人又吼了一句,带着雷霆之势。 “是……是大侠饶命……”张成的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的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白苏紧紧握着匕首,在屋内喘了好久,终于镇定下来。飞快跑出去栓上院门,又回到了白景行所在的房间。 “你没事吧?”白景行问。 “没事。”白苏强作镇定。“谢谢你。”她由衷的感激。 在这乱世生活,一个弱女子身边有男人照顾,真的安全很多。 白苏点了灯,看见白景行腿上的纱布渗出一点血来,应该是刚才用力的缘故。“等会再帮你上点药。” 第八章 祖传药方 “我失手了。”白景行却满脸失落。 “嗯?你不是打中了他?” “我本想杀了他。”白景行的语气好像杀人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只是失明影响了他的水平。 还好你失手,人命关天,不然我还得想着怎么处理后事。 “对了,你用的什么暗器?”白苏转移话题,不想谈杀人的事。她给他换过衣服,白景行身上明明没有武器。 白景行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块木片,这是他从床板上挖下来的。 “你真厉害,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白苏的情绪恢复过来,略带欢快的说,“我找到治疗你眼睛的方子了。明早就去镇上给你买药材。” “一个人去?”白景行问。 “嗯,一早就出发,我给你做点馒头中午吃,可能要下午才回来。今晚咱先吃顿好的,吃点红烧肉压压惊。” “找个人陪你去。”白景行又叮嘱一句。刚才张成一跳进院子,他就听见了。可他现在就像个废物,眼不能见,腿不能行,连保护一个女人都这么吃力。还好白苏朝他这间屋子跑来,今天来的如果不是一个酒鬼,而是会点武艺的人,白景行没把握还能护的住她。 如果他的眼睛能看见,他不光能飞花摘叶,还能百步穿杨。只是他的眼睛,还能恢复如初吗? 白苏一大早给白景行准备好食物,放在床边桌子上。背上一大包药材就出发了。 白景行其实早已醒来,但他没有转身。他能说些什么呢?路上小心?他现在就是个废物,要靠一个女人单薄的力量救助自己。除了在床边坐起,寻摸着吃点东西,他什么都做不了。 白苏是一个人出发的,原本在村里还有几个走的近的。现在宋家已退亲,爷爷也失踪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谁还和她攀关系呢。 白苏包里背的是之前做好的所有药浴包。这是她爷爷的独门偏方,之前卖的最走俏的是小儿用的,可以治疗风寒等。小孩子因为吃药麻烦,偶尔有点感冒咳嗽了,用热乎乎的药浴泡几次,出点汗很快就好了。 另外一种是通经活血的,成年人跌打损伤,或者做劳力导致的腰酸背痛,泡一泡可以缓解。 镇上离村庄有点路,单程走路大概要一个时辰。白景行治眼睛的方子需要几味名贵的药材。白苏已经没钱了,只能把剩下的药浴包都卖了,换钱买药。 “男人就是麻烦,不光吃的多,还得花钱买药。要是自己一个人,那日子也可以过得去,现在还得想法子养家糊口。” 白苏背着重重的袋子一步一喘,好不容易到了镇上。这原主的身体五官虽然长的不错,但大概因为营养不良,也太瘦弱了点。看来以后要吃点好的,好好调理加锻炼。 白苏来到镇上最大的药铺,之前爷爷也来这里卖过几次药浴包。跟掌柜的有点认识。 “呦,白姑娘好久不来了。”傅掌柜看见白苏,热情的迎了上来。 “傅掌柜好,今天我想多卖点药浴包,顺便还想抓点药。”白苏把布袋放在木柜台上,倒出了满满一堆药包。 掌柜的小眼睛眯了眯,“好说好说。”一边招呼伙计来收货核对数量。一边和白苏套着近乎:“不知道白姑娘要抓什么药?今儿个怎么带了这么多药来卖?” “哦。我夫君身体不太好,需要调理一下,我知道这些药贵,所以这次多卖点药包。” “什么,你夫君?才多久不见,你就成亲了?掌柜吃惊的问,“你家老爷子也有时日不来了。” 说到白老爷子,白苏的神色暗淡了些,“几个月前我和爷爷从山上摔了下去,我爷爷他……找不到了。后来我就招了个入赘的夫君。” “这,这可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掌柜的安慰了白苏几句。 白苏不想多谈家里的事,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麻烦伙计给我抓这些药。” 除了山上可以采到的常见草药,其他比较复杂难寻的药,白苏都是来镇上采买的。 掌柜看了一眼单子,眼珠一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伙计来了,拿出八两银子交给白苏,“白姑娘这是你卖药的银子。”白苏看了眼桌上的银子,“我要买的药呢?” “呃,这个……您要买的药比较贵,数量又多。算起来得十二两银子,您看……”伙计这是在要钱了。 白苏犯了难,别说四两银子,现在她一两都拿不出来。 这时候掌柜的又过来了,“白姑娘买好药了?” “没有,还差点银子。”白苏沮丧的说。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她还从来没为生计犯愁过。古代有爷爷,前世有父母,怎么说医者的收入都不差,她何时混的这么惨过? “白姑娘还用的着为生计犯愁嘛!”掌柜笑的见眉不见眼,接着又把白老爷子的医术吹捧了一番,说了半天,原来他想买断这个小儿药浴包的配方! 白苏犹豫了,本来自己暂时可以靠这个赚点碎银,如果被买断了,以后就不能靠这个卖钱了。但是她想到白景行的眼睛不能再等了。于是开口问到:“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一只手指。 “一两?!” “白姑娘真会开玩笑,当然是一百两。这个配方我们买断了,你可不能再卖给别人。你自己可以使用,但不能把药包卖给别家药铺。” 一百两银子够这里普通农户生活一年的了。白苏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掌柜坑,她不太了解这里的行情。但是在现代的话,知识产权保护的东西可是很贵的。 掌柜的见白苏不说话,以为她嫌少,思考着要不要加价。白苏开口到:“我这里还有一张成人的药浴方子,你要不要也一起收了去?” 掌柜听了很高兴,但是成人的卖的没有小儿的好。因为小儿服药不方便,成人可以通过其他各种方式治疗,不一定非得用泡澡的方式。 “成人的我只能出到五十两。”傅掌柜果然精明。 “那可不行,都是方子,怎么一个这么便宜,掌柜的你可不要骗我。要买就两个一起打包二百两。” 掌柜解释了一下,大人的没有小儿的好卖,但是白苏就是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也不懂,咬死二百两。 “反正我今天银子也不够,出来就是想给我相公买药回去,要不我再去别家问问。”白苏说着就要站起来。 “哎,行了行了,就二百两!”掌柜心痛的说,叫伙计立即去拿纸笔来。要是这个方子被他的对手药铺拿了去,这可会影响他日后的生意。 第九章 人言可畏 白苏背着竹篓,里面装满了药材,竹篓是伙计送的。 除了白景行要用的,还有一些日常且不好炮制的药。 白苏打算在村里行医,就得常备一些药物。 她怀揣着两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开始了大采买。她先找到一家打铁的铺子,给铁匠看了她画的手术刀和镊子止血钳之类的工具,铁匠看见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这些东西打来做什么用?尺寸又这么小,不好做。” “那你能不能做出来嘛?” 铁匠呼呼的拉着风箱不说话,这些小东西做起来麻烦,又赚不了几个钱,他不是很想接。 白苏先拿出了一锭银子。“钱不是问题。这是定金。” 铁匠的眼里发出光芒,“好说好说,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大概十多日。” “那你就赶紧做吧,我画的图纸可别丢了。” “知道,知道,姑娘慢走。”铁匠殷勤的送白苏到门口,想不到看起来衣着朴素,瘦瘦小小的姑娘家,出手倒是蛮大方。 白苏又经过一家成衣铺子,里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男女衣服。大都做工精细,看起来质量上乘。 她看到店铺中间挂着一套月白色的男子交领直裾袍,上面还有刺绣的祥云花纹。白苏想象了一下这衣服穿在白景行身上的样子,嗯,有点小白脸的样子。买了! 白苏已经想好了白景行的用途。给自己的活招牌置办几套行头也是很有必要的投入! “老板娘这套长袍多少钱?”白苏问道。 老板娘见白苏穿的普普通通,懒得过来招呼她,“这位姑娘,您还是过来看看这边的衣服吧,比较实惠。” 哼,看不起我? “就要这套,给我包起来。” “这套是里外一起卖的,还有一双靴子,一共一两银子。”老板娘懒洋洋的说。 “还有靴子送?好,就要这个。”白苏说着爽快的从荷包里掏出了银子。 “哎呦,这位姑娘您可真是有眼光,我这就给您包起来。您再看看别的衣服?给自己也买一身?”老板娘一下子换了张脸,笑靥如花,麻溜的把那套长袍取了下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看那铁匠和老板娘的态度就知道了。白苏又选了两套男子日常穿的衣服,那两套便宜了点只要几百文。 花钱的感觉真爽啊,既然出来了,白苏还想再买点生活用品和吃的。逛着逛着,不知不觉手里已经提满了东西。她干脆在集市上雇了一辆驴车,把东西都放到了车上,逛完了让赶车的老伯送自己回去。老伯答应了,只要钱给足了就行。 从前的白苏是个勤俭持家的女子,让她大肆采买,那是不可能的事,让她卖了白长越的秘方,那更是欺师灭祖的行为。不过现在的白苏不在意,谁还不曾向生活低个头呢?过好眼前的日子更要紧啊。 这种方子,不仅白老爷子的书房里还有很多,她在21世纪学了这么多年,那些个中医经典处方她背都能背出百八十条来。什么小青龙汤、温胆汤、逍遥散、五苓散、六味地黄丸、不要太多。总有这个世界还没出现的经典药方嘛! 这么一想,白苏觉得自己以后妥妥的就是一富婆啊,在钱上面不能亏待自己,再买几块糕点吧。 好想念以前那种精致的奶油蛋糕啊,这个小镇上最好吃的也就是类似发糕的那种糕点了。唉! 吃着糕点坐着驴车,白苏突然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诶,郑大哥,你也来镇上啦。” 郑屠转身,看见白苏,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白家妹子,这么巧。” “郑大哥,你事情办完了吗?我刚好要回村里,要不要一起坐驴车回去?” 郑屠没废一句话,就跳上了车,直接坐在了白苏身边。 白苏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郑屠觉得很好闻。 “白家妹子,你今天来赶集买了些什么?” 白苏不好意思的说:“这车东西都是我买的。” “什么?!郑屠瞪大了眼睛,“这……” “我平时不太出来,今天难得来一趟就想一次都买齐了。” 郑屠讷讷的应着,心想这一车东西也得花不少钱。想不到白苏妹子还挺有钱?怪不得那天一定要把十两银子给我。肯定是看我家境不如她,帮衬我,真是个好姑娘,可惜啊……都怪自己帮她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残废。 郑屠静静享受着坐在白苏身边的时光,而白苏因为早起赶路,又逛了那么久,有点累了,就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托着下巴打起了瞌睡。脑袋还偶尔碰到一下郑屠的臂膀。 郑屠微微侧过身子,想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舒服点,不过每次她都迷迷糊糊的又晃了回去。 驴车进了宋家村,时间已到傍晚。家家户户都从田间地头回来了。因此路上也有不少人。 几个妇人看见白苏和郑屠同坐一辆车回来,不由得叽叽喳喳说起闲话来:“呦,你看那不是白苏嘛,她不是嫁人了么,怎么还和郑屠坐一辆车回来。” “她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也没办婚礼啊?” “这你都不知道,那段氏不是逼着她成亲嘛,她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又残又瞎的男人回来,火速就成亲了。” “你怎么知道又残又瞎?” “是宋七说的。听说那男人还在她房里洗澡呢,可不是已经成亲了。” “那她怎么又和郑屠……” “那郑屠高大威猛,比起残废当然好多了,说不定是那男人不中用,白苏又动了别的心思呗。”妇人促狭的说。 “噗,你们哪,一天到晚就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 白苏已经醒了,这些难听的话断断续续传进她耳朵里。 真是人言可畏。宋七这个小喇叭,怪不得张成昨晚会找上门来! 反正早晚也要让大家都知道她能治好又残又瞎的相公。你们这些封建余孽,爱传就传吧。她什么流言都不怕。 郑屠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他有些尴尬,但是内心却又有点窃喜。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既不希望别人诋毁她,又庆幸和她传绯闻的人是自己。 白苏指着路,让老伯把车赶到她的小院前。 郑屠没多说话,闷头一件件帮她把东西搬进屋里。“郑大哥,我自己来吧。” “没事,你一个姑娘家,干不得重活。” 白苏把钱给车夫,道了谢。 郑屠拿下车上最后一个布袋。“这个放哪?” 第十章 小白脸就是面首 “这是我给相公买的衣服,就放他房里吧。”白苏整理着箩筐里的草药,心里惦记着今晚就能给他眼睛上药了。 郑屠闷闷的把那袋衣服拿进了偏房。看见白景行腰背挺直坐在床边,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他没说话,把布袋放在桌子上,偷偷解开看了一眼,那件白色的袍子就放在最上面,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好料子。 白景行听到郑屠和白苏一起回来,他还殷勤的帮白苏搬东西。看来是他陪白苏去的镇上。白景行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 白苏也进了屋子,欢快的说到:“白景行,我回来啦。” 白景行没做声。白苏见郑屠在看她买的衣服,于是问道:“郑大哥,你看这衣服还不错吧,我给白景行买的。” 郑屠的声音有几分怪异,无奈笑道:“你还真把他当相公供起来了。” “做戏做全套嘛。明天早上我想带他出去转转,你的平板车借我一天成吗?” “怎么你还想弄得大家都知道你嫁了个又残又瞎的男人?”郑屠不悦。 “对,我就是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白苏笑的别有深意。 郑屠走后,白苏拿出了一个葫芦送到白景行手上。 “这是何物。” “葫芦呀。” 白景行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喝一口。”白苏期待的看着他。白景行没动。 “你这人真无趣,里面是羊乳,买来给你补身子的。我还买了一只杀好的公鸡,咱们晚上有鸡肉吃了。” 白苏沉浸在购物之后的愉快情绪里,“你治眼睛的药也买到了,等会儿我就给你敷上。” 白景行听到药买到了,情绪似乎好了点。 “你昨晚还说家里没有银子?怎么今日买了这么多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白神医我生财有道。你先喝着,我去做饭啦。” 今日的晚餐很丰富,白苏在偏房里和白景行共坐一桌吃饭,还真有点小两口的样子。 但是白景行看不到,所以白苏把鸡腿送到他手上,让他自己啃着吃。 白景行很久没吃过像样的饭菜了,他大口吃着,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白苏很满意,这个相公一看就挺有教养。 “药来啦!”白苏忙活半天,终于把白景行的药都准备好了,“先喝一碗调理身体的药,然后帮你敷眼睛,再换一下脚上的纱布。”白苏忙碌了两天,这会有点疲劳,嗓子都有点嘶哑。 白景行配合的喝完药,默默躺下。 白苏将两个处理好的药袋敷在他眼睛上,又给他缠上纱布,“这个敷一晚上,白天的时候拿下来。” 白景行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迟疑的问:“真的有用?” “当然有用,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白苏一改嬉笑的语气,严肃又肯定的回答到。 然后就去拆他脚上的纱布,重新上药。边拆纱布又开起了玩笑:“我治好你之后,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我看你挺壮实的,帮我翻地种草药应该不在话下。” “你为什么要帮我?就不怕治好我之后,不能再控制我?” 白苏突然不动了,白景行紧张的听着她的动静,这蠢丫头该不会被他吓到了? “噗嗤。”白苏笑了出来,“我本也没想过控制你,你放心,等你好了,想去哪都行。我把婚书一撕,对外就说你死了,不照样做我的小寡妇吗。” 白景行听到这话,不知怎地竟有几分失落。她就这么想当寡妇? “我看你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你若知道感恩,到时候派人给我送点银两过来,我也是乐意收的。” 白景行嘴角抽动,她倒是想得长远。 “好啦,药涂好了。晾一会再给你包纱布。累死我了,先歇一下。”白苏说着坐在小凳子上,在他床边趴了下来。 这就涂好了?看来白苏的医术确实高明,今天上药他几乎没有感觉到伤口疼痛。白景行心里的希望又增添一分。他胡乱想了一会自己治愈的可能有多大,突然发现一直叽叽喳喳说话的白苏没了声音。 “白苏?”他轻轻唤了一声。床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看来她太累,竟这么快就睡着了。 白景行伸出手去,摸到了一头柔顺的秀发,他迟疑了下,没把手拿开,顺着鬓发轻轻的往下摸,她的脸有点小,应该是瓜子脸。她的鼻子……白苏突然动了。 白景行迅速收回自己的手:“醒醒,别在这儿睡。”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白苏迷迷糊糊:“哦,不好意思太困了。这就给你包扎。” 她手法熟练的包好白景行的腿,没再多说话就回屋了。 —————— “为什么不行?!”屋子里传来白苏气呼呼的质问。 “不想去。”白景行冷着脸。 原来早上白苏兴冲冲拿出了昨天给他买的那套“昂贵”的交领直裾袍,想让白景行换上,然后带他出去走走。白景行死活不肯。 “看呀,这套衣服真的很配你。” 白景行转过头不说话。他看得见什么!? 白苏劝了半天,白景行只是铁青着脸。 白苏终于生气了:“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你,还卖了爷爷的独门秘方给你治病,你就这么对我?” 原来她的银子是这么来的!医者对祖传秘方都很看重,她为了自己竟然连这个都卖了!白景行感觉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又痒又疼。 他态度软了下来:“一个时辰。”意思他只肯出去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总算还有点做小白脸的觉悟。”白苏小声嘀咕着。 白景行耳力很好,“什么是小白脸?” “就是面首。” 白景行咬牙切齿,“想不到我还有这作用。” “那是,快点换上,别让我动手。”白苏把衣服放在他床边,装出凶巴巴的语气,脸上却是得逞的笑意。 白景行在里面换衣服,白苏等在门口。想起他让人眼馋的好身材,白苏多了几分耐心。残障人士换衣服总要比别人慢一些。等了许久,都不见里面出声。白苏终于等不住了,推门进去:“你换......好了。” 催问的语气生生变成了肯定句。 只见白景行一身白色的交领长袍,衬的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偏他身上还带着一种武者的冷硬气质,宽肩窄腰比一般的俊秀公子更多了几分霸气。脚上是一双黑色短靴显的干净利落。 “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我就说这衣服肯定配你。”白苏忍不住夸到。 白景行虽坐在床边,却挺直了腰背,气势凌烈,不容侵犯。 白苏突然想到一句:士可杀不可辱。他以前说不定身居高位,现在变成这样,还要推他出去走街串巷,对他来说一定很残忍吧? 白苏有点后悔自己考虑不周。 “那个,你要是真不想去...” “走吧。”白景行面色淡然,像是想通了。 在郑屠的帮助下,白苏推着小车,晃晃悠悠的往村里最热闹的路口走去。 来往的人见白苏居然把她的夫君推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上前把她围了起来。 “小苏,这就是你相公啊?” “对,相公说他天天待在屋里有点闷,我带他出来晒晒太阳。”白景行觉得现在天气还热得很,不用晒太阳。 “你相公真是气宇不凡。”有个婶子由衷的夸赞到。几个小媳妇看见他还红了脸。 白苏的得意的回到:“是呀,我也觉得他风度翩翩,绝世无双。”老娘这套衣服可不是白买的。 “不过你相公的眼睛……” “瞎了。”白苏干脆的回答,没有半点遗憾。 “他这腿……” “断了。”白苏又道,毫不心疼。 白景行坐在木板车上,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他虽然看不见,但知道周围的人肯定用一种探究又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几天对这个女人积累起来的那点感激化为乌有,她这是要干什么?羞辱自己?! “那图他什么呀?”有人小声嘀咕着。 第十一章 我没有成亲 众人正围着白苏残废又帅气的老公看热闹,段氏也刚好经过这边。她之前就听说白苏找的男人又残又瞎,那天没有看清楚就急忙退出来了。这会儿她听到前面的说话声,连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苏啊。” “早啊,段伯母。” “白苏,这就是你相公?” “是呀,我相公是不是比宋弘文长得帅多了。” “哈哈哈哈。”段氏忍不住大笑起来,“哎呀,我说白苏啊,你这,你该不是被退婚受了刺激吧。哪里捡来又瘸又瞎的野男人,还敢跟我们家弘文比。真是笑死人了。” 白苏也不恼,微笑着说:“有的人是眼盲,有的人是心盲。眼盲可以治好。心盲就无药可医了。” “我们家弘文可是考上秀才的人,这次他……”段氏得意忘形,她旁边的林二花连忙拉拉她。段氏闭了嘴。林二花是段氏的妯娌。 白苏看了段氏一眼:“我相公瘸吗?他只是瘸着玩玩儿的。等过几个月我治好了他,他就是一个绝世独立的翩翩公子。” “哈,你有这样的本事?我看你是伤心过度,脑子不正常了。”段氏感觉心盲好像是在说自己似的,她不甘示弱的讥讽白苏。“瘸着玩玩?他还能站的起来吗?莫说是在地上站不起来,我看在床……”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林二花截住了段氏的污言秽语,她是个谨言慎行的人。 “是啊,白苏你这话也太夸张了,你维护相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瞎了还能治吗?华佗在世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旁边的邻居也忍不住说到。 “那你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白苏见鱼儿上钩了。 “赌什么?” “四个月之内我若是治好了他,跟我对赌的人就输我一两银子。” “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我就给你们每人一两银子。” “那你岂不是要倾家荡产?哈哈哈。”围观的人都笑起来。 “哎,你们敢不敢赌?现在就拿笔墨来,签字画押。”白苏趁热打铁,鼓动众人来跟她打赌。 真有好事的人,飞快拿来了纸笔。白苏就在板车上写下了字据,内容是白苏自诩能在四个月之内治好夫君白景行的眼疾和腿伤。如果治不好,则输给众人一人一两银子,如治好了,大家每人给她一两银子。 最后凑热闹,趁火打劫的大概有十个人。大家都在那张字据上面签字画押。字据最后由村里的孙保长做见证并保管。有好心人劝白苏,不要做这样的傻事。郑屠也在一旁劝白苏不要意气用事。白苏只让他不必担心。 也有人质疑白苏:“你到时候拿的出十两银子吗?”这话一说,大家也都附和着问:“你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怎么办?”大家都觉得白景行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怎么拿不出,你们看我相公身上穿的衣服就要一两银子。我家有的是钱。” “一两银子一件?!”大家都傻了,村里人谁会花一个月的开销去买一件衣服呢? 不过看这衣服的做工和布料,确实是上成货色,穿在白景行身上那种气度,真的似一位富家公子。 “给个瞎子穿这么好的衣服,他看的见吗?”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一两银子一件衣服,这瘸子穿上还能羽化登仙不成。”段氏也参与了这次对赌,嘴里还说着恶毒的话。 “段伯母,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夫妻恩爱,吃穿用度我都想给相公最好的。”说着白苏还开始秀恩爱,掏出手绢帮白景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白景行,你热不热?我们回去吧。” “好,娘子辛苦了。”白景行在外人面前竟然出奇的配合。 白景行开始的时候很恼怒,但是他不笨。 白苏这样大费周章的搬他出来,再加上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已猜到了几分。 果然回去的路上白苏就忍不住开口:“刚才让你受委屈了。把你搬出来,是不是觉得很丢脸?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话。我有把握一定治好你。” “你若治好了我,那就是你医术最好的证明。”白景行接到。 “对,我相公不仅风华绝代,还聪明绝顶。”白苏开心的说。 “顽劣。”白景行勾起嘴角,竟破天荒的笑了。微风吹过他的脸,好像三月的艳阳天。 这几天白苏确实尽力给他吃最好的,鸡蛋给了他,自己吃馒头。 香甜可口的羊奶也是特意从镇上为他买的。昨晚两只鸡腿都给了他,说是鸡腿好啃,照顾病号看不见。 他身上的衣服竟这么贵,虽然他以前穿的比这个要好的多,但在这种小村庄里,她真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想起她的话:“我们夫妻恩爱,吃穿用度我都要给相公最好的。” 白景行脸上的表情变得深沉而复杂。也不知道“白神医”长什么样?到底是位怎样的奇女子? “以后在外你不要叫我白景行。” “嗯?” “在外人面前就叫我相公吧。省的别人起疑。”白景行耳朵微红,心虚的说。 “哦......”白苏犹豫着,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那个,你成亲了吧?我把你买下来,你娘子日后知道了会不会误会?” 白景行二十多岁,看起来挺成熟。在这个年纪,如果家里富裕的话早就成亲了,说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 “没有成亲。” 在京城他的名声太臭了,玷污表妹不肯负责,气死生父,弑杀后母。简直就是一个活阎王。京城人人避之犹恐不及。谁敢把女儿嫁给他? 白苏沉默了一下,那估计已经定亲了吧。 “也没有定亲。”白景行感觉到她的沉默,好像猜到她心中所想。“想不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入赘你们白家。” “噗”白苏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他心情好了很多,都会开玩笑了。“那我就叫了,相公,相公~” 郑屠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眼里是深深的失落。 接下来几天,白苏除了去附近买点食物,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家里治疗白景行,给他调理换药。 “哎,你可真是个有福之人,就是在过去,也没有几个病人能让我这么全天伺候着。” 白苏说的是实话,她在华夏是专家,每天看的病例很多,不可能只照看一个病人。“可惜我现在门庭冷落车马稀,都没人来找我看病。” “等你把我治好,就有生意上门了。”白景行宽慰她。 第十二章 白景行复明 时间过去了五六天,白景行的眼睛没什么起色。每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依旧是一片黑暗,偶尔能见到一点光影。 “吃饭啦!”白苏端了一碗鸡肉米饭上来。她做的食物虽然不算太精致,但都考虑到白景行进食方便。 比如把鸡肉和蔬菜切成小块,混合在米饭中,这样他即使看不见,也可以放心的吃,不用担心被骨头卡到。而且营养均衡。 “猜猜今天饭里有什么?” “鸡肉,青菜。” “没意思,你就不能假装一次猜不到嘛。” “白苏,你将来怎么打算的?”白景行缓缓放下碗,神情严肃的问道。 “将来?当然是行医咯。我想先在村里行医,等白神医的名声传出去了,我就攒点银子,去镇上开个医馆,镇上生活方便些。往来的人也多。生意肯定比这里好。不过呢,这里清净,有好多爷爷留下的医书值得研究。要搬到镇上去的话,得买房子放那些书,不买也得租一间铺子。哎呀,这算起来要好多银子呢……”白苏充满期待的展望着未来的生活。 她和寻常女子不同,不想着嫁入富贵人家享福,倒有自己的抱负。但自己在这里却始终是她的拖累。 “我在京城还有一位远亲,你帮我写封信,让他来接我。”白景行镇定的说到。 “你……你要走?!”白苏惊讶的放下了手里的食物。 “嗯。” “可是你的眼睛和腿还没治好啊!”白苏有点着急,刚有点起色,这人怎么突然就要走…… “哼!”白苏突然回味过来,“你是觉得我治不好你?不相信我的医术,也不想拖累我?” “我只是想回家。”白景行淡淡的说。 “你休想!”白苏重重把碗往桌上一顿,“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买你吗?二十两!还有这些天吃的穿的,给你用的药,知道值多少银子吗?不乖乖让我治,不让我赚回本钱就想走?没门。” 这小白脸,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不给点颜色看看还想上天了。 “欠你多少银子,会在信里写明,他来了自会把银子给你。” “我怎么知道招来的是什么人,万一是你凶神恶煞的同伙,别说银子了,我连小命都保不住。我不写,不写!”白苏开始耍无赖。 “白苏!”白景行重重喊了她一声,不怒自威。虽然他瞎了,看起来也不会造成什么危险,但白苏还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 她咬了下嘴唇没说话,站起身重重关上门,连桌上的饭菜都没收拾。 这一晚白景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昨夜和白苏吵了一架,眼睛上也没敷药。他睁开眼,看见屋子上方粗糙的屋顶房梁,就像人刚刚睡醒时看什么都带着模糊的影子。他心里一愣,随即是一阵狂喜。他伸出手在眼前晃。 呵!他可以看见自己的五指!!! 虽然他此刻的视力还像高度近视的人那样模糊,但他真的可以看见了! 白景行一下子坐起来,扯到腿上的伤口也混不在意。他欣喜的打量着自己这段时间居住的房子。房间虽然简陋,却打扫的很干净。 屋内有几样简单的旧家具。除了昨晚留在桌上的饭菜略显凌乱,其他地方都整理的井井有条。 白景行的眼眶有点酸,他还来不及消化情绪,白苏突然推门进来,见他坐在床上,显得很吃惊。 她以为白景行还没有醒,想悄悄来收拾一下桌子。 白苏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收拾着碗筷。 白景行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还带着一些重影,但已足够满足他的念想。 白苏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纱裙,头上简单梳了个发髻,剩下的长发用一根丝带扎起来,显得清丽脱俗。 她长着一张瓜子脸,身形很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就是这样一个弱女子,这段时间不辞辛劳照顾自己,即使昨天那样对她,一大早也不计前嫌的过来打扫。 白景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里酸胀的难受。 白苏还不知道他能看见了,趁这机会白景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白苏也没跟白景行说话,好像还在生气。她收拾完碗筷,又看了白景行一眼。 白景行紧张起来,木着脸坐直,目视前方。 白苏拿了碗筷出去,回来时竟然拿了纸笔。她把宣纸往桌子上一摊:“你说吧,怎么写。” 白景行:“……”刚才谁说她不计前嫌来着。 白景行不说话。白苏狠狠的瞪着他,看的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看你还是自己写吧,既然都已经能看见了。”白苏气呼呼的说到。 白景行略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白苏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一进来就看见你眼珠子乱转。一肚子坏水,还是早点把你送走比较安全!” “我还看不清……”白景行的气势,这辈子都没这么弱过。“早上刚醒来发现可以模糊视物,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真的?!”白苏欣喜于她的治疗终于有了成效,也不再计较,而是快步走上前托住他的脸,再次查看他的眼睛。 这次白景行终于可以模糊看到一位气质脱俗的女子靠近自己。她的手那么柔软,白景行的喉结滑动了一下,闻着她身上的药香,乖乖配合检查。 白苏露出笑容,声调里带着喜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以看见事物的大概轮廓,但是看不清。”白景行也很激动,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眼睛! 白苏看着白景行好看的眼眸里透出那种重获新生的喜悦,突然悠悠的问道:“那你还走吗?” “……”白景行沉默半天,憋出一句:“你上次说…我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这样的白景行若是被他的旧部下看见怕是要笑掉大牙。 白苏看他难得服软,忍不出大笑起来,能把病患医好,这么多天来的辛苦都值得。还有最后一贴药,白景行的视线还有点模糊,看来是受伤太久,需要用银针刺激穴位,帮助他尽快恢复。 “乖乖去床上躺好。”白神医树立了威信,开始指挥病人。 白景行默默躺下,看着她。 “你昨晚的药都还没换呢!” 第十三章 起死回生 白苏给白景行的眼睛敷上最后一贴药,又查看了他腿上的伤。 “腿上的皮外伤倒是不碍事,就是里面骨头断了,还长歪了。”白苏思考着在这个落后的世界,她还需要哪些药材和工具来帮白景行动手术。 白景行躺在那里笃定的说:“白神医一定有办法。” 白苏笑骂了他一句,“你乖乖在家躺着,我出去给你做个好东西。” “你要去镇上?”白景行皱眉。 “就在村子里,用不了多久。” 白苏高兴的出了门,来到了村里的木匠家。这个木匠也姓宋,是宋弘文家的远亲。 “宋三叔,我来找您订做个东西。” “哦,是白苏啊。你想打个什么家具?” 白苏拿出一张她之前画好的轮椅示意图给宋三看,“您先帮我做一把木头椅子,然后在下面安两个轮子。”白苏仔细的给宋三讲解这个椅子的分解图。宋三从来没见过轮椅,但他的手艺是一流的,只要有图,他就可以照着样子做出来。 “白苏,你这椅子,是做给你相公的吧?”宋三看这个轮椅设计的精巧,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对,我相公成天闷在屋里,我想有这个椅子方便推他出来走走。” 宋三之前也听说过白苏和大家打赌,并且花一两银子给她相公买衣服的事,“你这丫头,倒是个好的。心地善良又聪明,处处为你家相公着想,可惜我们家弘文没这个福气……唉。” 白苏有点尴尬,没有接话。宋三是个正直的手艺人,她付了椅子钱,说好三天之后来取。 回去的路上,白苏突然想吃鱼,鱼有刺,之前为了照顾白景行的饮食,她一直都做肉和蔬菜,好久没吃鱼了。 白苏沿着河边走,想着若是碰上河边捕鱼的人,就顺便买条鱼回去,晚上可以做鱼汤。 远远的她看见河岸边围了一群人,里面还传出妇女的嚎哭声。白苏走近,听见里面似乎有两个女人的哭声。 她问人群外围的林二花,“林婶,这是怎么了?” “造孽啊!孙保长家的孙子掉进河里,捞上来就已经没气了。” “他掉下去多久?” “就一会儿的功夫。”林二花说着红了眼。 白苏往人群中挤进去,“让我看看,我是大夫。” 众人不悦的看着她,人家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在这里逞能出风头。 “让我看看孩子还有没有救。”白苏急促的喊了一声。 她爷爷是村里的大夫,医术高明。但白苏以前资质平平,从来没见她给人开药诊断过。所以白长越走了以后,大家有病都去镇上看了。没人想到她。今天她这么一喊,大家倒记起好歹她跟着白老爷子这么多年,多少懂点医术。于是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孙保长的孙子小名叫山药,这会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他的母亲林氏披头散发抱着他,哭的快要背过气去。林氏的婆婆姚氏边哭边打骂着她:“你这个丧门星,我说不要带山药去河边,你偏不听。我的乖孙哟,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奶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白苏快步走到她们身边,“先把孩子放下来。”她边说边去翻看山药的眼皮,还好瞳孔还没有扩散。 “你干什么!”姚氏猛的推了白苏一把,白苏冷不防坐在了地上。 “让我试试,孩子说不定还有救。”白苏镇定的说。 林氏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还是孙保长如梦初醒似的,冲上来拉开婆媳二人,吼道:“你们让她试试!” 白苏先是扣去孩子嘴里的异物,然后又把孩子翻过来,让他趴在河边的大鹅卵石上,拍着他的背。直到山药嘴里吐出大量的水。 白苏又赶紧把山药平放在地上,略抬起他的下巴,让孩子气管保持通畅,然后开始了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交替进行的抢救动作。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河边,现在变得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白苏身上,这样怪异的动作,真能救回孩子吗? 白苏不间断的做了十多分钟按压和人工呼吸,孩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人群开始嘁嘁喳喳议论起来,“白苏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样能救回山药吗?” “我看她疯疯癫癫的,前些日子还说可以治好她又残又瞎的相公。” “该不会真因为被退婚而疯癫了吧?” “你别再折腾我的乖孙了~”姚氏说着又要开始哭喊起来,话音刚落。 山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氏连滚带爬的过来嘴里喃喃念着:“活了,活了!”抱住孩子就放声大哭起来。 见山药真的醒过来了,大家看白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刚才叽叽喳喳的人都闭了嘴。 “太神奇了,山药明明已经没气了。” “看来白老爷子的医术都传给白苏了。” 白苏因为刚才的一通忙碌,鼻尖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面色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手上沾满了泥沙。“你先让他透透气,不要使劲搂着他。”白苏对林氏说到。 “好,好。谢谢白苏,白神医。”林氏连忙放开山药,直接跪在地上就要对白苏磕头。 白苏连忙拉住她,“别这样,我是大夫,救人是应该的。” 孙保长老泪纵横,走到白苏面前深深作了个揖。白苏连忙抬住他的手,“保长不要客气,我和爷爷住在宋家村多年,也多靠保长照拂。” 白苏又交代了几句如何照顾溺水孩童的注意事项,拍拍手就走了。 保长一家从地狱到天堂,也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白苏起死回生的事就这样在村里传开了。 晚上白苏照例做了方便白景行吃的食物,二人正在偏房吃饭。保长一家来了。孙保长、他的妻子和儿媳,手里提着一只雉鸡,两坛子酒,还有一篮鸭蛋。 进门就给白苏道谢,要把东西送给她。 白苏连忙推辞,“孙保长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白苏你过谦了,你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这起死回生的医术不光在我们宋家村,哪怕到了京城都是一顶一的。” 白景行不知道白苏救人的事,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白苏还推辞着不肯收东西,坐在桌边的白景行却开了口:“孙保长客气了,我家娘子平日在村里多靠您的照拂,今日有这样的机缘能帮上忙,自然不敢推辞。阿苏你把东西收下,别拂了保长一片美意。” 第十四章 假戏真做了 他眼睛上虽然还包着纱布,说话的气势却十足像个一家之主。 白苏愣了愣,把东西收下。想不到这个闷葫芦说起场面话来还一套套的。 孙保长一家这才注意到坐在桌边吃饭的白景行,那好歹也是白苏的相公。 孙保长见他眼睛上包着纱布就问了一句:“白苏啊,你相公的眼睛,真的还有希望治是吧?” 因为她之前活生生把他孙子从鬼门关夺了回来,所以孙保长也有点相信说不定白苏真能治好她相公的眼疾。 “那是自然,我相公现在已经可以模糊视物了。”白苏脸上满满的自信。 三人都暗暗吃惊,想不到白苏真有这样妙手回春的本事。 “小苏啊,真想不到你的医术这样高明。”孙保长的老婆姚氏上前拉住她的手,亲热的跟她说着话,“以后我们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可都来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有头疼脑热。”白苏的医术终于有人认可,她心情很不错。 最后孙保长还说:“以后这村里有谁敢欺负你,你就跟孙叔来说。”这话让白苏很受用,她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白景行看起来却不太高兴。 白苏觉得奇怪,“你怎么了?”东西我都听你的话收下了。 “你今天这样莽撞,可曾想过自己?你若是在河边救不回那孩子,旁人会怎么对你?你救人之前应当先跟保长一家说清利害关系。” 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当时哪想到那么多。白苏心里暗自嘀咕着。 不过今天她心情好,于是乖顺的应了一句:“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想不到在古代,医患关系也这样复杂,不对,是更复杂。 白苏又问:“你刚才又为何让我收下他们的东西?” “你不收他的东西,第一,他们家可能会觉得你不好相与,或是看不上他们的东西。第二,他们欠你一条人命,这恩情太大,保不准你日后有难办的事相求,他们不好拒绝。” 白苏默默不说话,果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人情世故这样通透。白苏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些。 白景行又说:“我知道你救人不图回报,你收了东西,到时备一份回礼送去。在这村里生活,与保长一家走近些总不会错。” “是,相公说的有理,一切都按你说的办。”白苏调皮的说到,开始整理保长家送来的东西。 “这只雉鸡好漂亮,我们把它养起来吧,以后每天都有鸡蛋吃。”孙保长送来的雉鸡脸是红色的,深蓝的脖颈,肚子上是墨绿的羽毛,背上还有羽状的花纹。看起来很华贵的样子。 “漂亮?可是蓝绿色的,还有长长的尾羽?” “对呀。” “养着玩玩可以,下蛋就别想了,漂亮的都是公鸡。母雉鸡羽毛是褐色的,没那么好看。” “哎呀,果然都是公的负责漂亮,母的负责干活。不过我就喜欢养着漂亮的。”白苏说着美滋滋的去找竹笼把鸡养起来。 白景行突然回味过来她似乎在调侃自己,不过人已经走了,他想反驳都找不到机会。 哼,夫纲不振啊!总有一天要好好收拾她。等他好了以后,一定养着她,不再让她干半点粗活。 白景行突然开始幻想惩罚娘子的一百零一种方法,就是不宜为外人所道。 白景行的眼睛一天比一天好。那天白苏拿了一盒银针过来,说要帮他针灸刺激眼周的穴位,这样好的快些。 白苏边将银针一字排开,边说:“其实针刺和用手按摩都可以,不过针灸见效快些。” 白景行看了一眼排在布上的银针,有些不自然的说:“你帮我用手按。” 白苏一下子笑了,“想不到你这么大的人也怕扎针?”不过她还是让白景行躺下闭上眼,力度适中的按压在他的穴位上。也不想想刮腐肉都一声不吭的汉子会怕扎针么? 白景行感受着白苏柔柔的指腹,耳朵有点发热,其实他就想跟她多接触一下,不过嘴里说的却是:“整日在家也无事,你出去了,我记住这几个穴位可以自己按。”白苏不疑有他,只是用心的帮他按压。 这天早晨白景行睁开眼,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不一样了。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相信白苏的医术,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躺在床上,眼眶发胀。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世就这样完了,走完最后几日,也不想在这世上苟延残喘。没想到却遇到了她。 如果父母给了他第一次生命,那么白苏就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个女人,他要护一辈子。 白景行坐起身,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清晰的景色,这小院中的一花一景,一切皆在他眼中。 院子的右边是白苏晾晒的草药,左边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有些可能是药材。左边还有一大块长满杂草的空地,那只雉鸡被关在竹笼里放在草丛中。他环视了一圈,不见白苏的踪影。早些时候听见她起床梳洗的声音,这会却不知去了哪里。 白景行等待着,他想好好看看白苏清晰的脸,把她印刻进心里。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白景行推窗看去,进来的却是个高大的男人,五官俊朗,肤色略黑。 “白家妹子,我打点野味来给你尝尝。”原来是郑屠,他手里拎着一只已剥好皮的野兔。 白景行暗自想着,这郑屠人倒不坏,也帮了白苏许多次。只是要绝了他对白苏的念头才是。 郑屠在院子喊了几声,不见白苏出来,于是推门进了偏房。 床上的男人好像刚被吵醒似的,虚虚往身边摸了一下,迷糊的说到:“娘子……” 随即又清醒过来,看看床内又看看郑屠,尴尬笑道:“让郑兄见笑了。阿苏她大概出去了。” 看这样子,好像白苏刚刚睡在他身边似的。 郑屠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但是看见白景行原本毫无光彩的眼睛,这会带着灼灼光华,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前几日就已恢复,说起来郑兄还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 “哼,你们夫妻?那是假的。” 白景行勾唇笑道:“原本是假,可惜日久生情,假戏…真做了。”说着眼光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床榻。 最近天气渐凉,白苏刚给他换上干净的床单。 郑屠顺着白景行的目光看见略带凌乱的床单上有几点殷红的鲜血。脑子里不由嗡的一声炸开了。 第十五章 世间最好的男人 郑屠带着怒气目视白景行,这男人确实生的好看,那双眼睛治好之后,像一汪深潭容易让人沉溺其中。第一次见他时面色晦暗,嘴唇干裂。和如今面如冠玉,朱唇皓齿的样子不像是同一个人。 在白苏手中,这个男人就像一件蒙尘的瓷器被发掘,一点点绽放出原本属于他的光华。看白苏对他这样好,日久生情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他的腿也能治好的话,也许白苏就该配这样的男人。 白景行看郑屠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有心痛有懊悔还有一丝不甘。 两人正剑拔弩张的对峙着。白苏回来了。 她吭哧吭哧的推着一把椅子进了院门。那椅子上还横放着一对拐杖。一看就是给白景行用的。 白景行得意的说:“阿苏对我真好,昨晚那么累,一大早又出去。这辈子,我会用命护着她。” 郑屠愤愤把兔子往桌上一扔,扫了一眼他的断腿,“那你便护好她,告辞!” 白苏刚进门就看见郑屠满脸悲色的从屋里出来。 “郑大哥,你怎么来了?” “无事,告辞。”郑屠不敢看白苏的眼睛,匆匆离去。 白苏一头雾水的进了偏房,问白景行:“郑大哥怎么急匆匆走了?” “他内急。”白景行抚摸着手指上的小伤口,面不改色的说,“还拿了只兔子来。” “郑大哥真是个好人,改明我也给他回礼。”白苏夸了一句,又兴奋的说:“猜猜我给你做了什么?” 白苏一路推着轮椅走得急,鼻尖上有细小的汗珠,脸色红扑扑的,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好像一只成熟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白景行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徐徐的说:“娘子做什么都是好的,我喜欢的紧。” 白苏开心的把轮椅推进了房间,“有了这个,就可以带你出去转转了。还有,”白苏又拿起那对拐杖,“这是宋三叔送的,你这段时间在家可以暂时用用,待我给你重新接骨之后就不能用拐杖下地了。” 白苏兴奋的说着,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白景行深深看她的目光。叽叽呱呱说了一阵之后,见他不说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老瞪着我干嘛?” “阿苏,我可以看见了。” “你,你说什么?是完全看清了?!”白苏也激动起来。 “是,我想把我的阿苏看进心里去。”白景行看着她,眼神炽热,白苏从来没发现他那双狭长的眼睛这样勾人。 她尴尬笑笑,抓起他的手又细细把了一次脉。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我扶你试试轮椅。” 这女人怎么这样不解风情,不过不急,来日方长。 “你从哪里找来这样新奇的玩意?”白景行看着进退自如的轮椅,很是满意。 “我自己想的呗,画好图纸找宋三叔做的。” “我娘子不光医术高明,还聪慧过人。” “那当然,在华夏我可是医学博士……”白苏自觉失言,立即闭嘴。 但白景行却时刻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他只听过大学士,从未听过医学博士,华夏又是哪个国家?不过她既然不愿说,他也不追问。白苏不也从来没有追问自己的过去么。 当天白苏就推着白景行去村里走了一圈,白景行知道她的心思。任由她带着自己出去招摇过市。 白苏推着白景行见人就打招呼。“二花婶,去田里干活呢?” 林二花看到轮椅上俊朗的男人有点移不开眼。 “白苏,带你相公出来散步呢。哎你这椅子倒是新奇。” “是呀,我找宋三叔给相公定做的。这样带他出来就方便多了。” 白苏又看见一个邻居,“宋晴妹妹,你去哪儿呢?”宋晴是宋弘文的远房表妹,宋家村的人大都有点沾亲带故。 宋晴看见轮椅上的白景行一下红了脸。半天才回过神来,“啊,白苏姐,我正要去河边洗衣。” 一会儿工夫,白苏身边就三三两两围了几个人,大家看见轮椅觉得很新奇,更惊奇的是白景行的那一双变得灵动有神的眼睛。 白苏居然真的治好了她的瞎子相公!!! “白苏,你相公真的可以看见了吗?”宋晴好奇的问。 “你头上的白玉发钗很配你。”白景行淡笑着证明自己可以看清。 宋晴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白景行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眼眸深邃,面如刀刻,那样的容貌,十里八乡都找不出一个比的上他的。 “真的可以看见了!”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段氏和宋七正好路过这边。 段氏也围上来,见白景行竟真的复明了,而且气宇不凡,顿时心里像猫抓似得难受。 白苏是被他们宋家退婚的女人,配给废物正合适,想不到她竟真有这样的医术,前几天不光救活了保长的孙子,现在连她相公的眼睛也治好了。看来白老爷子还是留了一手啊,把最好的医术传给了孙女。 白苏看见段氏高兴的打招呼:“段伯母,我相公的眼睛好了。” 段氏嘁了一声,“他不是还在椅子上瘫着么,急什么。” 白景行扫了她一眼,浑身散发出暴戾之气,段氏看见他鹰隼般的目光竟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白景行对这个段氏印象深刻,不光因为她是宋弘文的母亲,还为她上次说他站不起来…… 宋七看见那个瞎子居然被治好了,白苏的医术还真是高明,而且听说她对相公非常好。这么好的女子本该是弘文哥哥的妻子。 他气不过的说:“我弘文哥哥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白苏姐你就这样随便嫁了个男人,你见到我哥该如何交代?” “这还得谢谢你们宋家退亲,给我机会娶到这样好的娘子。”不等白苏说话,白景行就开口护着她。 宋家退亲在前,自然是理亏的,宋七还是个少年,不擅长与人争辩,只是梗着脖子说:“白苏姐这么多年爱的是弘文哥哥,你这个半路来的便宜相公不过是她无奈的选择。”说完就气呼呼的跑了。 白景行的眸色深了深,宋弘文...... 旁边的人也都知道白苏和宋弘文青梅竹马,对于宋家退亲又逼嫁的行为也很鄙视,看白苏的眼神露出几分同情。甚至有人还安慰了她几句。在他们眼里,白景行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个残废,哪里比得上前途无量的宏弘文呢? 此刻白景行心里妒火中烧,上天即然让他们相遇,却为何不相遇的早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和她相知相惜,青梅竹马。他可以教她剑术,还可以教她骑射。护着她在这世间不受欺凌。 “我相公是这世间最好的男人,别人都比不上他。”白苏觉得退亲她挺高兴的,真不用她们安慰。 第十六章 酒醉 白景行听她这么说,心里很受用。虽然觉得她是在外人面前做戏。但脸色好了许多。 白苏目的达成,推着白景行回了家。这活广告效果显著,下午就有患者上门。 一位是跌了跤扭到腰的婶子,还有一位是偶感风寒的小孩子。 这都是简单的病症,白苏给小孩子开了几贴药,还送了药浴包。给婶子做了下推拿。婶子立即健步如飞的走了。白苏忙了一下午,都没顾上跟白景行说话,她看着收进来的一串串铜钱非常开心。 终于开张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靠给人治病赚的钱。 白苏看天色已晚,连忙准备做饭,走到厨房看见白景行居然坐在灶边,“白景行,你何为坐在这里?” “你忘了叫我相公。”白景行纠正她,“我现在能看见了,就帮你做点事。”他的拐杖放在旁边,看起来打算帮她生火。原来他下午的时候已经自己练习过用拐杖了。 “那好,你来生火,今天晚上我们做红烧兔子吃。”白苏开心的说。“再尝尝孙保长送来的那两坛酒。”白景行伤好的差不多了,也可以喝点酒。 白苏原来也不怎么会做饭,但是到了这里以后厨艺渐长。 她麻利的把切好的兔子肉倒入油锅爆香,又加入葱姜蒜等调味料。食物的香味在小小的灶间弥漫开来。白苏的脸在氤氲的雾气后若隐若现。 白景行看着她的脸,觉得这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幸福也很好。只要有她,在哪都好。 白苏以为白景行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肯定做不来这些粗活,想不到他生火倒还生的不错。 “想不到你还会生火。”白苏夸奖到。 从前在野地行军,他会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明天叫人砍几根竹子来。若有揉好的牛筋也弄一些。没有牛筋,麻绳也可。”白景行淡笑着说,在她面前像孩子般生出几分卖弄的心思,想让她觉得她相公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很快几个简单却鲜香的菜就上了桌,红烧兔肉,番茄炒蛋,青菜豆腐汤,还有一碗土豆鸡块。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你眼睛好了,我也有生意开张!”白苏举起酒杯,跟白景行的碰在一起。 “你看这是我今天赚的钱。”白苏拿出几串铜板放在桌子上。 白景行笑笑,看她忙了一下午,就只赚这么点钱,有点心疼。 但白苏却笑得眉眼弯弯。几杯酒下肚,她脸色绯红,娇如桃花,看着白景行的眼里水光潋滟。 “白景行,你是我在这个世界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比我们那里的明星小鲜肉还勾人。” “哦,是吗?”白景行品一口杯中酒,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我是你相公。” “什么相公,能看不能吃,假的。等你走了,我就……我就养条小狼狗看家护院。” 白景行:“……”拿我和狗相比?白景行见她已有几分醉意,也不和她计较。 没几分酒量,还敢跟男人喝酒。若是在外面,恐怕被人吃的渣都不剩。 “男人啊,都是麻烦的东西。相亲麻烦,结婚麻烦,那宋弘文也是个大麻烦……” 白景行看着趴在桌上的白苏,脸色黯了黯,酒后吐真言。 她和宋弘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心里必然记挂着他。相处的这段日子她虽从未提起那个男人,但是今天听说宋弘文要回来,下午都没怎么跟自己说话。跟自己成亲确是无奈之举。 今晚喝酒,怕也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借酒消愁。想到这里,白景行心中酸涩,人生二十几年,竟第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产生深深的嫉妒和羡慕。 白景行握着酒杯,浑身的暴戾之气也显现出来,甚至动了杀机。 白苏嘟嘟哝哝的说着醉话,白景行唤她:“阿苏,醒醒,回房歇着。” “走不动……让我歇会。” 白景行静静喝着酒,等了片刻,见她越睡越深,“阿苏,睡在这里要着凉,快起来。” “嗯,起来,我得起来。”白苏终于强撑着,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也不辨方向,眼看着就要撞上床角,白景行连忙长臂一伸,将她拉住,温香软玉扑进了自己怀里。 白苏瘦小的身体被人抱住,感到一阵暖意。她睁开眼,对上白景行炽热的目光,像孩童般笑了笑,竟然又闭上眼睡了。还不忘缩着身子往温暖的怀抱里拱了拱。 白景行无语。近距离看着怀中的人,她脸颊瘦小,显得眼睛很大,这会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好像易碎的瓷娃娃,让人涌起一股想要保护的冲动。不过白景行知道她娇弱的外表下,性格坚韧的很。 心倒是很大,也不怕我吃了你。白景行结实的臂膀微一用力,轻松把白苏抱起,放进床的里侧。并给她盖上一条薄被。自己则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和衣躺下。 早晨的鸟啼把白苏从梦中唤醒,醉酒后头有点微痛。她睁开眼,见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我擦,糟了!”白苏吓得立即坐起来。白景行!!她慌张的看看自己又看看熟睡的男人。见两人都是和衣而睡。自己身上还盖着唯一的被子。略微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生什么,不然还要对他负责。 白苏把被子往里面推推,打算趁他没醒,偷偷越过他溜之大吉。想不到推开被子却看到床单上有几点暗红的血迹!白苏愣了一下,突然小声怒骂道:“白景行!你禽兽不如!” 躺着的男人突然睁开眼,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怕她尴尬才装睡。 白苏见他突然醒了,好看的眼睛困惑的看着自己。突然怂了,红着脸飞快从他身上爬过去,逃似的离开了白景行的房间。 白苏不知道自己怎么煮的早饭,面条全糊了。她胡思乱想,完全不在状态。 这事怪谁哪?只能怪自己啊,引狼入室,酒量不好还和他一起喝酒。男人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但是自己衣服穿的好好的……到底他们有没有……这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哎,白苏气恼的把饭勺一扔,端起糊成一坨的面条朝白景行屋里走去。 现在他有了拐杖和轮椅的帮助,早上已经能自己梳洗了。他把昨晚的饭桌也整理了一下,两个酒坛子放在角落里。白苏面无表情的把碗往他面前一放:“吃吧。我今天出去采药,很晚才回来。” 看见那两个空酒坛,白苏更来气,喝酒误事啊! “等等。”白景行叫住了她。“山上有野兽,带上武器好防身。” “嗯。”白苏没有回头,飞快出去了。 第十七章 我禽兽不如 她这是怎么了?白景行疑惑不解。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逾矩之事。为何阿苏如此生气? 难道是因为昨晚没有把她送回房间?但她知道自己腿脚不便,也不是如此不通情理的人。 突然,白景行想到另一种可能,她昨夜只喝了几杯薄酒,其余都是他喝的。一般人酒量不会这样小,难道她是装醉,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但自己却……难怪她骂自己禽兽不如! 想到此白景行恍然大悟,忍不出笑出来。自己果真是“禽兽不如”。 白苏:悟你妹啊悟,我不是这么想的! 白景行看着院中的背影眼神炽热:阿苏,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还欠你一场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大婚。 因为太珍惜,不敢造次。进一分怕太多,退一分怕太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白苏心烦意乱的朝山里走去,走了一段,发现山脚下有几从枸杞。枸杞温补,可以清肝明目。给白景行用正合适。平时也是一味常用药。 白苏一颗颗采着枸杞。一边摘一边嘴里嘟哝着:“白景行,狼心狗肺,对你这么好,居然趁人之危。等你腿好了,该干嘛干嘛去。” 骂着骂着,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看着她似的,往身后看看,除了大树和岩石没什么东西。 枸杞摘完,白苏又往山上走,发现几丛地黄,地黄有滋阴补肾、养血补血的功效,采回去晚上还可以炒肉吃。这可都是小钱钱呐。白苏连根挖了几株,打算回去种在院子里。种点常见的草药,以后可以随时采摘。 白苏忙碌着,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采完地黄,见山坡下面好像有一丛别的草药,她站起身刚想过去,想不到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就向下滑去。 “小心!”她滑下去的过程中,突然从岩石后面窜出一个身影拉住了她,好在山坡不陡,二人一起滑了一段,很快稳住了。那人居然是白景行。 “白景行......你怎么在这里?你疯啦!?”白苏怒道,“你这个样子怎么敢上山!?” 白景行有些不敢看她:“你说要进山采药,怕你遇上野兽。” “那你就拄着拐杖跟了一路?”白苏还要发火,但想到他为了保护自己,居然不顾个人安危一路跟来。心里十分感动。好在自己只走了一段比较平缓的山坡,要是爬那些陡峭的地方,他难道也要跟着?! “今日挖的差不多了,我扶你回去吧。”白苏的语调软下来。 “阿苏不生气了?”白景行意有所指。 “生气!” “为什么生气?” 白苏虽然前世相过几次亲,但还是比较单蠢的。智商有余情商不足。 为什么生气?!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还用问嘛!我把你当病患,你居然想睡我? “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白苏涨红了脸,咬牙切齿。 “我什么也没做。”白景行坦荡的说,“我不是……”我不是不喜欢你。 “真的啊?!太好了。”白苏面露喜色,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没事没事,回家吧哈哈哈。” “……”看着白苏喜笑颜开的样子,白景行脸色不太好,原来她以为我做了什么才生气的?她心里还是念着那个宋弘文! 白苏的生意渐渐开张,时不时有村里人来找她看病,不过大多是一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小病。虽然白苏感觉自己的医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总不好盼着村里人得一些疑难杂症啊。 每天靠着零星的收入,过过小日子是够了。 “白景行,我跟你说个事。” “叫我相公。”白景行总是不厌其烦的纠正她。“如果你真叫不惯,可以叫我阿启。” “好,阿启。我今天又要去采药,你不要再偷偷跟来,知道吗?”阿启是他的真名吗? “我不放心。”白景行坐在轮椅上,悠闲的把手里的豆子都撒给那只漂亮的雉鸡。 “山上挺安全的,我不会走太远。” “阿苏,你变了。” “什么?” “我刚来的时候,你对我寸步不离,日夜照顾,也很少出门。”自从人家说宋弘文要回来之后,“现在你时常出诊,或是去采药,对我冷淡了很多。” “呵呵,你刚来的时候,那模样都快要死了,是重症病患啊。我当然要重点照顾。再说你之前看不见,我也不放心你长时间一个人在家。现在你眼睛都好了,在家也勉强可以活动,我当然要出门多赚点钱了。” “只是为了赚钱?”白景行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那当然了,我之前药浴包的方子卖了二百两银子,但是坐吃山空啊相公!我采的药,那都是可以卖钱的。我出诊也可以赚钱。你每天吃的鸡啊鱼啊,不都要银子去买。我还想攒钱早点给你治腿呢。” 白景行听了很惭愧,他以前每个月俸禄不少,也经常得上面的赏赐。从来没有为生计发愁过。现在他一个大男人还要靠娘子养活。 他沉默了一会,“阿苏,等我腿好了,我来养你。” 白苏没说话。 白景行又说:“你身边有没有靠得住的男人,可以替你出趟远门?” 白苏看了他一眼,“没有。”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我在云州藏有一笔银子,如果有靠得住的人帮忙跑一趟……” 白苏暗想,像他这样外出征战的武将,打了胜仗,总有些战利品留下来。也许是他的小金库。但是他之前被人伤成那样,必定有极为厉害的仇家,于是开口道:“你藏银子的地方,只你一人知道吗?万一你的仇人埋伏在那,顺藤摸瓜找上你……还是算了吧。我们日常开销也花不了多少钱。” 白景行听了很高兴,白苏把他的安危置于金钱之上,处处为他考虑,既然她说不去取,那就算了。 “好,听娘子的。你说不取就不取。” 白苏好奇他之前有多少私银,忍不住又问:“你在那里藏了多少银子?” “白银一万两。”白景行淡淡的说。 “啪”白苏手里的药篓掉到了地上,“一万两啊!” 一万两!可以盘下多少家医馆啊。以后吃穿都不用愁了。她好想哭一哭,不过她是不会改口让白景行去取的。 白景行看着她在地上捡药材,心疼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嘴角,他的阿苏真可爱。 不爱银子,是因为他的安危。心疼银子,是因为她的真性情。 第十八章 宋弘文归来 白苏正在收拾药材,外面有人敲门。也许是生意来了。白苏连忙跑去开门。 木门一开,外面站着一个穿玄色华服的年轻男子,身上有种儒雅的书生气。白苏看着他,良久没说话。 “师妹,我回来了。”男子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着白苏。 白景行听到这一声师妹,目光变得如孤狼般桀骜。 旧情人找上门来,白苏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呃……你好?” 她之前也担心过段氏退婚,她爽快答应,不知道宋弘文回来会不会闹起来?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宋弘文一动不动的看着白苏,眼睛却渐渐红了。 别这样,我最怕看人哭。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果然男人都是麻烦的东西。不知为什么,白苏对着宋弘文,有种出轨被抓的愧疚感。 “听说你嫁人了。”宋弘文脸上伤心欲绝的表情不是假的。 白苏低着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娘子,何人在外面?”白景行坐着轮椅移动到靠近门口的位置,语调里带着不悦。 “是……是我师兄。”白苏的记忆里,原主是这么称呼宋弘文的。 白苏侧身,宋弘文和白景行就这样对视着。白苏莫名觉得周围的气压低了几度。 宋弘文的眼里是愤怒和仇视,白景行的表情却好像一只猛虎,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的食物。他伸出手去,拉过白苏与她十指交扣。 “白苏!你好,你很好。”宋弘文点点头,倒退几步,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宋弘文走后,白苏叹了口气。还好读书人知书达理,倒是没有为难她,毕竟是宋家退婚在前嘛。 不过她脑海里关于宋弘文的回忆倒是翻涌起来,虽然这不是她的过去,不过她也挺同情这一对的。 宋弘文,你的白苏已经死了。 白苏心里想着这些,在白景行看来,是她见到宋弘文之后魂不守舍。 白景行默不做声的看着白苏静静做事,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第二天一早,白苏居然没有去采药,而是跟白景行说要去镇上。 白景行垂下眼眸,“怎么突然要去镇上?” “家里有些药材快用完了,还有上次去镇上定做了一套刀具还没取,取回来给你接骨用。”白苏神色自然的说着。“天冷了。你这房间漏风,得买些厚实的被褥。还有你的冬衣……” 白苏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他考虑。白景行心头一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惭愧。 “镇上路远,我和你一起去吧。” 白苏看着他想了半天,“那我们现在搭村头的牛车去,等到了镇上就雇辆车。” 白景行原以为她会拒绝,想不到白苏居然爽快答应了,顿时眼里都带了几分笑意。 雇车挺贵,但是看白景行每天在家闷得慌,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尤其昨晚,不知他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 牛车就像村里的公交车,七大姑八大姨,大家都挤在一起闲话家常。大家现在对白苏的态度也比之前热络许多,毕竟她医术高明,看病又便宜。白苏坐在牛车的左边,白景行坐在她旁边把她和其他人隔开。白苏本不擅长和人闲话家常,这样也乐得清净。 想不到即使隔着一个白景行,该八卦大家还是要八卦。 住的离白苏家不远的刘嫂拍了拍白苏:“白苏,我听说昨天那宋弘文回来了。” “啊,是嘛,呵呵呵。”白苏人畜无害的笑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听说他这次赶考,中了举人,还是解元!榜上第一。段氏那个脸哦,都要朝到天上去了。” 白苏微笑。我不想听,与我无关。 另一个婶子又说:“我听林二花说,那宋弘文已经跟京里的官家小姐订婚了呢!”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大家看白苏的眼神都变得很复杂,有同情,也有看好戏的。 白苏一脸惊讶,定亲了?不太可能吧? 那他昨晚来找我还一副受害人的表情? “是不是真的?”有人问。 “我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他去京里考试时,刚写完卷子,就看到其中一个考官身体不适晕倒了。他不是跟着白苏的爷爷学了几年医嘛,就把考官救过来了,后来还帮这个考官治好多年顽疾。一来二去,那家的小姐看上他,非要嫁给他……” “那宋弘文可是鲤鱼跃龙门了。哎,他丈人是什么官儿啊?大不大?” “好像是礼部什么颜什么……” “礼部侍郎颜永年。”一旁的白景行突然出声。 “对对对。” 众人诧异的看了白景行一眼,现在白景行跟之前像换了一个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气度不凡。他叫出礼部侍郎颜永年的名字,好像还带着不屑。身上的骄傲藏也藏不住。 “白苏你相公真是见多识广,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刘嫂夸赞道。 “白苏,我昨天傍晚还看见宋弘文站在你家门口,他来找你做什么呀?”农妇的八卦之魂是不灭的。 “对啊,他都定亲了还来找我干什么?”白苏自顾自的嘀咕着。 大家本来还想再八卦几句,但白景行冷着脸,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让众人都不敢再搭话。 白苏喜欢镇上集市的热闹,她雇了辆车带着白景行先去打铁铺子。 “哎,这位姑娘你可来了。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儿呢。” “没有家里有点事,出门不方便。老板都做好了吗?”白苏笑笑跟铁匠打招呼。 铁匠拿出新打的手术刀具等,“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白苏拿起手术刀看了一下,心里感慨万千,好久没拿刀了。虽然做的有些粗糙,但是凑合能用。 白苏付了剩下的银子,把工具一包,拿到车上给白景行看。 “这就是你定做的刀具?”白景行好奇的拿起手术刀看看,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兵器。 “嗯,到时候要用在你身上,怕不怕?”白苏笑嘻嘻的吓唬他。 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白景行笑了笑,“娘子医术高明,为夫有何好怕。” “那我们去给你买几件冬衣。”白苏又让赶车的大叔往热闹的市集中心走。 难得出来白苏和白景行心情都不错,二人脸上皆带着笑意,白景行小心伸出略带薄茧的大手,牵住了她的柔荑。 第十九章 初吻 此刻是在大街上,不需要演戏给村里人看,白苏觉得好像不用这样秀“恩爱”吧。 于是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一抬头,迎面过来一队人马,后面跟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厢四面裹着昂贵的丝绸。 为首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丰神俊朗。不是宋弘文又是谁。 白苏默念:怎么这么巧,不想见的人到哪儿都能遇上。 白苏雇的板车很简陋,没有车厢。宋弘文远远就已看见坐在车头的白苏二人。两人说说笑笑很是刺眼。 穿越过来的白苏比之前那位舍得花银子买吃食,再加上锻炼调养。因此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肤色也白净透亮。 她今天穿了一件蜜合色的挑线轻纱裙,衬着白里透红的小脸,羽睫轻扇,清丽中带着一丝妩媚。 宋弘文和白苏的车擦肩而过,他直直看着白苏,眼里是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白苏不想看他,因此把目光转向白景行。 想不到见白景行一张寒冰似的脸。“白……阿启,你怎么了?” 白景行突然一手扣住白苏的后脑,将她向自己压来,掠夺般吻了下去。眼神却霸气又威摄般盯着马背上的宋弘文。 白苏愣了一下,接着拼命挣扎。推拒着白景行。 还好白景行只是浅浅一吻,待宋弘文经过就很快就放开。 “白景行,你有病啊!干什么!”白苏怒了。 “我在亲我的娘子。”白景行面无愧色,还带着几分不满。 “谁是你娘子!” “因见他来了,你才抽回手?”白景行醋意满满。 “什么?我之前根本没看见他。”白苏不知道他是什么脑回路,气的眼睛都红了,“这是在大街上,你怎么能这样。” “阿苏…我心悦你。”白景行看着白苏的眼睛,认真又深情的说。 “你……”白苏一下子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渣男!妥妥的渣男!说句喜欢就可以随便亲我了? 白苏心里生气!这是她的初吻,居然是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上,还如此潦草!呜呜呜…… 虽然白景行长得不错,但她暂时没那方面的想法啊!男人就是麻烦的东西! 白苏气鼓鼓坐在车上不再说话。 ------------------------------------- 宋弘文身后的马车里,坐的是他未来岳母和未婚妻。岳母这次来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是因为她女儿颜竹娴看上这个身份卑微的小子,死活要嫁给他。 颜永年是个喜欢攀附权贵的人,他的女儿待字闺中,是个绝好的联姻对象。他自己是四品,怎么说也得为她谋划个三品官员家的公子。 谁知他在监考时昏厥,被一个山村里来的小子宋弘文所救。并且宋弘文说自己学过几年医,有一个祖传偏方可以治好他多年的顽疾。他见这个年轻人彬彬有礼,对自己的病情也说的头头是道,就邀请他回府上小住几日,顺便给自己治疗。 病是治好了,自己的女儿也被拐跑了。更让人气愤的是颜竹娴居然有了生孕!!! 这是天大的丑闻,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暗度陈仓的。他女儿竟这样不知廉耻。他觉得自己的脸面和仕途都被丢光了。 宋弘文和颜竹娴低头跪在颜永年面前。 “来人,给我家法伺候,把这不要脸的逆女拉下去打死!”颜永年把手里的白瓷茶盏狠狠往地上一摔。杯子的碎片飞溅起来,宋弘文连忙护住了颜竹娴。 “老爷,你别太生气了,竹娴她年幼无知……”柳氏急忙劝道。 “年幼无知,她都要做娘了还年幼无知,都是你平日里纵的她。”颜永年气的捂住胸口。柳氏忙一下下帮他顺着胸口。 “爹,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就不会给你丢脸了。”颜竹娴带着哭腔说到。 “你以为我不敢,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老爷,竹娴可是你唯一的女儿啊,都是我教女无方,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吧。”柳氏哭求到。她知道颜永年在气头上,这是她的苦肉计。 “颜大人,请您息怒,听小生一言。”宋弘文虽然跪在地上,但是仍不卑不亢。“这件事,完全是小生的错,那晚是我贪杯喝了太多的酒,是我…是我强迫颜小姐的。” “弘文!”颜竹娴想阻止他。宋弘文示意她不要说话。 “颜小姐冰清玉洁,是我做了苟且之事。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人死,您就把我打死,或者送官,这一切与她无关。”宋弘文承担了所有责任,看起来很有担当。“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您能够开恩把竹娴许配给我,我一定将她视若珍宝,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 宋弘文口若悬河,其实这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颜永年不可能真的把女儿打死,他命人把他们分别关起来。到最后还是无奈同意了这门亲事。 主要因为科考的成绩也出来了,宋弘文是解元。他虽然出身低微,但是聪明过人,在大靖朝因为有科考制度,只要能一路高中,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事也是常有。 还能怎么办呢?颜永年就权当自己投资了一支潜力股。成婚后把女儿嫁到山村里去是不可能的,他打算给小两口在京城置办一处宅院,让宋弘文努力准备来年的会试。如果会试也中了,那么宋弘文就可以走上仕途,自己再在暗中帮衬一把,他的仕途应该有保障。至于以后能不能高中状元,那就看他造化了。 在成婚之前,先要去宋弘文老家看看,但颜永年自己不想去,就让夫人和女儿一起去。看也是私下里看,对外没有声张。他真不想和山野村夫结为亲家。 宋弘文先提前两天回家做好准备,叮嘱家人不要在亲家面前失仪。然后去镇上迎接自己未来的娘子。 其实从宋弘文参加完考试,住进了颜家,段氏就时常与他通信,至于信里写了些什么内容,外人就不知道了,但段氏终于盼来了儿子鲤鱼跃龙门的这一天。她儿子就该配这样的官小姐。如果不是宋弘文让她先不要声张,她恨不得让整个宋家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第二十章 耍无赖 白苏和白景行到了上次那家成衣铺子,她自顾自进了店,也没理车上的白景行。 “呦,白姑娘你来啦。”老板娘殷勤的迎上来,上次白苏买衣服不眨眼的豪爽让老板娘留下深刻印象。“今儿个给谁买衣服呀?” “给我相公买几件冬衣,还有被褥。” “哎呀,一看你就是个贴心的,处处为相公着想,谁娶了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来,这边看看。”老板娘嘴上像抹了蜜。 白景行艰难的从板车上下来,拄着拐杖靠在店门外,见白苏在给自己挑衣服,还听到老板娘夸她处处为相公着想,面上有几分喜色。可惜这个“好娘子”现在生气了。 “也不知什么样的男人能入了你的眼……”老板娘还在絮絮叨叨的啰嗦着,白苏看了一眼门外,语气不善的说,“就是门口那个。” 老板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虽穿着粗布衣裳却气宇轩昂,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只可惜……拄着一对拐杖。 “呃……你相公倒是长得俊。”老板娘尴尬的夸了一句。 “阿苏给自己买身新衣,我不需要那么多。”白景行带着笑。 白苏没理他,径直挑了三套男子秋冬穿的衣衫,又买了一床厚实的被褥。接下来的行程白苏只顾买东西,又去了药店补充药材,白景行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娘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白景行耐着性子,总算挨到了家里。 “阿苏,今日是我鲁莽了……”一关上院门,白景行就“道歉”了。 “今日买齐药材,也拿了工具,过两日我就为你治腿。”难得见白苏一本正经的说话。 “这么快,不是说要等再凉快些?”白景行惊讶道,眼神却变得幽深。 “白景行,我救你是医者之心。不会挟恩图报。说要你的银子,要你帮我干活都是开玩笑的。等你的腿好了就离开。我做我的小寡妇。”白苏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景行紧紧抓着轮椅的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他眼眸低垂不清眼里的情绪。 白苏见他那样有点心虚。在街上的那句“心悦你”,她听的分明。 只是她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想也不敢胡乱谈恋爱。 万一又穿越回去了呢?她还想回21世纪做她的医学博士啊! 所以在有人沦陷之前,她要赶紧把这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喜欢我?笑话,她直男斩的外号可不是白得的。 正当白苏打定主意要让白景行死了这条心的时候,只见白景行忽然收敛了怒意,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勾勾唇角说:“我这样健壮,娘子恐怕做不成寡妇。” 白苏见他好像要开始死缠烂打的架势,心里有一丝慌乱,不过她还是冷冷的说:“我们是假夫妻。” “假夫妻?婚书是假的?你帮我更衣沐浴是假的?那日同床共枕……” “够了,那晚没发生什么……”白苏不自在的打断他。 “那你还碰过我的身体,就这么算了?”白景行开始耍无赖。 “你!那是治疗时难以避免。你又不是女子,难不成还要我对你负责?!”白苏觉得他竟然开始不要脸了。 “那是自然,我的清白毁在你手上,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娘子。” 白苏气结。为什么他竟然从一个冷面硬汉变成了甩不掉的牛皮糖? 白景行,你的骄傲呢? 白苏沉默了一阵,严肃又认真地说:“白景行……” “叫我阿启。” “阿启,我此生醉心医学,只想好好研究医理,不想谈情说爱。再说你以前身居高位,注定做不了山野村夫。” “夫荣妻贵。我有再起之日,你便是诰命夫人。正巧我也不擅谈情说爱,我们已直接成亲,如此甚好。” 白苏狠狠把被褥往床上一扔,“明日我便烧了婚书。” “呵,你知道婚书在哪儿吗?”白景行挑眉,邪邪一笑,表情充满挑衅。 “反了你这小白脸了!我给你治病,你居然想睡我!还把婚书藏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救了一只阴险的大灰狼!迟早拿毒药毒死你。”白苏一边整理着今天买来的药材,一边小声嘟囔着。 “娘子在做什么呢?为夫来帮你。”白景行不知什么时候坐着轮椅悠悠出现在她身后。 白苏吓了一跳,“我在整理药材,你爱干嘛干嘛去。” 白景行也不恼,白苏在一边晾晒药材,他拿起之前让白苏准备的牛筋、竹子用匕首削了起来。 他不再打扰白苏,白苏也乐得清净,只是偶尔好奇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次日早上,白苏去河边浣衣时,又听到了关于宋弘文家的传闻。 宋晴和刘嫂在岸边洗刷,一边聊着闲话:“昨天我们宋家的亲戚都去了弘文表哥家吃酒。我见到了他娘子,叫颜竹娴。看我表舅妈欢喜的那模样……”宋晴笑着,好像跟着宋弘文家沾了光。 “还没成亲,怎么能叫娘子呢?”刘嫂话里带着酸味。 见白苏过来,宋晴有点尴尬的不再说话了。 白苏觉得自己好像打扰了人家聊天的雅兴,走到离她们稍远的河边开始洗衣服。 “那颜小姐长得怎么样?”刘嫂忍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又问到。 “长得挺漂亮。鹅蛋脸,柳叶眉,白白净净的。温柔娴淑,连说出来的话都跟我们这里的人不一样,果然是京里来的官家小姐。”宋晴边说,边小心的朝白苏那边看了一眼。 “你怕什么,你表哥和她都已经没关系了。”刘嫂觉得宋晴太小心翼翼。 白苏其实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个宋弘文本事倒不小,居然搞定了礼部侍郎颜永年的女儿。放到21世纪,那就是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妥妥的凤凰男阿!怪不得考完之后在京城逗留了这么久,原来是在那里发展新恋情。 只是这人也有点奇怪,明明已经有了新欢,回来之后还来找她,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啊!他该不是不想还爷爷给的那块玉佩吧?肯定是!下次见面要找他要回来。家传宝玉,肯定值不少钱。 第二十一章 宋弘文受伤 白苏回到小院,推门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心里一惊。白景行之前被伤成那样,一定有厉害的仇家,难道今日寻上门来了?! “阿启!”白苏慌张的叫到。手中的木桶往地上一扔,就往他房间里跑。 “在这里。”厨房传来白景行淡定的声音。 白苏进厨房,见白景行正在灶间烧火,“阿苏为何如此着急?” “哪里来的血腥味?我还以为你……”白苏顿住了没有说下去。 白景行抬抬下巴,指了一下墙角,那里躺着两只鸭子不像鸭子的鸟。毛是灰黑色的。 “这是……大雁?”白苏吃惊的问,“哪里来的?” 白苏又细看,那两只大雁身上还被竹箭洞穿,汩汩的留着血。大雁旁边放着一把牛筋做的竹弓。 “哇!这是你做的竹弓吗?好厉害!这大雁……是你射下来的?!”白苏惊奇的问。 白景行不说话,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好像被夸奖的孩子,也不看看你相公是谁。 “阿苏刚才这么着急,是闻到血腥味以为我受伤了?” “……”白苏怕他误会又要纠缠不清,没有说话。 “阿苏心里有我。”白景行笑着折断一根树枝放进火中,神情笃定。 白苏有点暴躁,“你养了一颗树,日夜浇水施肥。好不容易长好了,却被人折了去,你不着急吗?” “我以为这棵树,你特别看重。” “不,医者父母心你没听过吗?我对谁都这样,一视同仁。”哼,你以为我会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吗?难得穿到古代,各色古风小哥哥我还没看够呢。 白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围着那两只大雁打量起来。 “啊呀,雁肉性味甘平,入肺、肾、肝经,可以祛风寒,壮盘骨,益阳气。给你吃正合适。还有雁肪可以活血祛风,清热解毒。”白苏说着戳了戳大雁毛茸茸的肚子,“这毛这么密,攒起来还能做件衣裳。” “做衣裳?”白景行听过棉、麻、丝、甚至金丝可以做衣服,没听过雁毛也可以做衣服。 白苏也得意的笑,“你白神医的神通,还多着呢。” 这天晚上白苏饱饱的吃了一顿雁肉,心情不错。 天色将晚时,有人敲门。 白景行坐在屋内,白苏跑去开门:“这么晚了,许是生意上门。” 一开门,见到的却是一张俊朗的脸,宋弘文站在夕阳中,倒有几分风度翩翩的书生气。 “是你?”白苏很意外。 “没想到是我?”宋弘文今天的情绪比上次平静了许多。 “呵呵,你来有什么事吗?”白苏皮笑肉不笑。 “我再过几天就要走了。”宋弘文的神情有几分暗淡。 原来是来道别的,白苏松了口气,不过宋弘文接下来的话却让白苏开了眼界。 “师妹,你跟我走吧。”宋弘文认真的看着她。 “???”白苏一脸茫然,提醒到,“我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你爱的是我。” 白苏忍不住想笑,兄弟你哪里来的自信? “我知道你和他是假的。” 白苏一惊,这他怎么知道的?她拼命回忆可能露出马脚的细节。 “昨日在镇上我见他轻薄你,你奋力推开。”宋弘文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带着怒色,好像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抢走。“我就知道你只是找个废物来应付我娘,是不是?” 宋弘文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娘是做的过分了些,但是你作为宋家的儿媳,也要忍让着些。那残废既然是假的,你尽快与他和离。过几日就随我去京城。” ???白苏被宋弘文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迷惑了,“带我上京……你不是要成亲了吗?” 宋弘文顿了顿,“师妹,我有我的苦衷。你不也成亲了么。我不介意,你跟着我去京城,对外就说是我的丫鬟。等过两年,我就娶你做妾,如果你长袖善舞,将来做个平妻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激动处宋弘文拉起了白苏的双手,“师妹,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是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我回来后你竟已嫁做人妇。” 白苏目瞪口呆的被他拉着手,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所以宋弘文到底为什么要娶颜小姐?这么看来倒像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他的真爱……还是白苏?以前那个白苏。所以才要带着自己上京,甚至人家已经成亲了也可以来挖墙脚??? 这,这可是妥妥的渣男!果然是成年人不做选择,前程女人他都要?! 白苏连忙甩掉了他的手,冷着脸说:“我和阿启是真心相爱的。”赶紧死心走吧,渣男。 “我不信。”宋弘文有点激动,说着又来拉她。 白苏有点恼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去京城做你的丫鬟?” 我长得像丫鬟吗?还做妾,我呸。 “就凭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师妹,我爱的人是你,至于竹娴……如果没有她,你只能跟着我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山村里。你甘心吗?” 白苏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颜小姐,微笑道:“我就想一辈子在这小山村里研究爷爷的医术。哪儿都不想去。祝你们白头偕老。”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宋弘文突然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师妹别走!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怨我们宋家退婚……” 白苏又惊又怒,渣男居然还敢动咸猪手。她狠狠踩了他一脚,怒道:“你放开!” 她一边挣扎一边着急的想,今天白景行怎么还不出来,我要喊人了! 忽然只听嗖的一道破空之声。 宋弘文惨叫一声,松开了手。白苏回头一看,他的左臂上扎着一支竹箭。 白苏往另一侧看去,只见院门大开,白景行坐在轮椅上,另一支竹箭已在弦上。他表情冷得像一块冰,浑身向外散发着寒气。白苏暗暗给他点了个赞,这副捉奸的表情倒是很到位。 “你这个残废,竟敢伤我!”宋弘文怒发冲冠。 白景行抬起了弓…… “阿启不要!”白苏连忙开口阻止他。“……别脏了你的手。” 宋弘文听到白苏出声阻止的时候,还很得意,听到后半句,不可置信的看向白苏。 白苏连忙跑到白景行身边,对宋弘文说:“你快走吧。我相公脾气不好,真的会重伤你。” 宋弘文被白景行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压制,这男人的眼睛竟像是恐怖的深渊,他绝对不是一个村夫这么简单。 第二十二章 灯下看美人 宋弘文捂住手臂上流血的伤口,倒退着走了几步,转身刚要走。 “慢着!”白苏叫住了他。宋弘文回头看她。 “那个……上次你娘来退亲的时候,说会把爷爷祖传的玉佩还给我。”白苏不顾白景行铁青的脸,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宋弘文眼里的希望破灭,他一把扯下腰上挂着的玉佩仍在地上,面目狰狞的说:“白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白苏毫不在乎的上前捡起玉佩,细细观赏了一番,这块玉的形状很奇特,前端细长,后面是个半圆。“果然是块好玉。”白苏擦了擦就放进了袖口。 而白景行这边的醋坛子已经要炸了。 “你就这么喜欢玉?”白景行冷冷的问道。 白苏一边推着他往屋里走去一边说:“这算是我爷爷的遗物吧,留个念想。” 念想?白景行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改变策略,早点把她弄到手,好绝了她一切念想。 白苏见他很不高兴,连忙夸奖他的箭术高明,能把天上的大雁射下来,还能把讨厌的渣男赶跑。白景行听白苏说厌烦宋弘文,脸色缓和了些。 白苏又说:“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宋弘文对我说了些什么?” 白景行哼了一声,算是想知道吧。其实他耳力过人,早已听了很多。 白苏就结合今天在河边听到的八卦,还有刚才宋弘文的言行给白景行诉说了一遍:“这个宋弘文,上京赶考,救了考官之后,顺便拐了人家礼部侍郎的女儿。我看他也是个心机深沉的渣男。马上就要成亲了,居然还想带我上京,说要我扮成他的丫鬟!他算盘倒是打的精,江山美人他都想要。” 白景行看了她一眼,灯下看美人,带了几分朦胧,娇俏的脸上一对灵动的眼睛似乎会说话,樱桃般的唇娇艳欲滴。确实称的上是个美人。 白苏见他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说自己是美人,只是打个比方。” “我的阿苏确实美,连快要成亲的男人都对你念念不忘。”白景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目光好像要把她吃了。 “咳咳。”白苏有点尴尬,“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白苏起身要走,但是白景行长臂一伸,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巧劲,白苏就这样落到了他怀里。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让白景行难以自持。 “哎,你干什么!”白苏慌乱的挣扎,男人都太可怕了,她感觉自己刚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 “我给你做了样东西,要是下次有人这样对你,你就可以对付他。”白景行舍不得放开怀中的温软。 “你好好说话,我要生气了!” “我只是让你演练一下。”白景行牵强找了个借口。到底没太放肆,克制自己放开了她。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段小竹筒,竹筒前面有个小孔,后面是一个拉绳。他把竹筒放在手中,用两根手指夹住拉绳,忽然从前面的小孔中射出一支短小的竹箭。大约食指那么长。竹箭力道很大,钉在了门板上。 “哇,这是什么?”白苏好奇的拿起来把玩。 “暗器。”白景行满足的看着她欢喜的样子。“给你防身用。” “你做的?”白苏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暂时忘记了刚刚被占便宜的不快,“这里面可以放银针吗?要是下次还有谁敢对我图谋不轨,我就用银针射他的穴位。” 白景行觉得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可以改,明天你拿三枚银针给我。” “只能放三枚啊?”白苏似乎不满足。 “遇上厉害的,就算十枚你也打不过。”比如他这种。 白苏开心离去,以后她也有暗器防身了。白景行看着白苏的背影,觉得她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对宋弘文一往情深,至少她不肯跟他走。 他的阿苏不是贪图钱财和虚荣的女人。 ------------------------------------- 白苏在睡梦中,被门外的叫骂声吵醒。天已经亮了,她连忙穿戴整齐,走到院子里,看见白景行也坐着轮椅来到了院子里,椅子边还放着他的弓箭。 自从白景行恢复了视力,白苏就觉得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 “白苏,你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都已经成亲了还要来勾引我儿!奸夫***伤了我家弘文,这会弘文还躺在家里重伤不起……” 白苏一听外面骂的这样难听,不由得皱起了眉。白景行示意她不要担心,去开门。 白苏小声嘱咐他说:“不要伤人。”就去打开了门。 段氏和几个宋家的亲戚在门口气势汹汹,段氏一见白苏还推了她一下。 白苏被推的倒退几步,白景行身上气势暴起,眼睛危险的眯成一线。如果不是白苏的叮嘱,这会他已经动手了。 因为段氏在门外闹,外面也围了不少乡邻。 “勾人的狐狸精!”段氏指着白苏气势汹汹的骂道。 白苏也不恼,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喜道:“狐狸精?真的么?想不到我有这样的魅力。” 围观的人都笑起来。白景行:“……” 段氏满脸怒色:“昨天你和你那个废物男人伤了我家弘文。” 白苏回到:“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他不成,居然让你的男人射伤了弘文的手,他的手要是以后落下什么残疾,把你们杀了都不够赔。” “笑话,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是他自己找上门来,说要带我上京,还对我图谋不轨,我相公才出手教训他。” “呵,弘文马上就要上京城娶颜小姐为妻,还来带你上京?你知道颜小姐是谁吗?她是礼部侍郎颜大人的女儿。谁看得上你这个村姑。”段氏说起这门亲事非常得意。 “这么说来,段伯母之前是因为知道宋弘文要娶颜小姐为妻,才急着来退亲的咯?”白苏不笨。 段氏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不好看。“那都是过去的事,我现在说的是你们伤了弘文的手。今日一定要讨个说法,不然我就把你们告到官府去!” 第二十三章 打脸段氏 白苏本来对段氏的谩骂并不在意,但是听她说要告到官府去,面色却有点犹豫。白景行隐姓埋名住在此地,他的卖身契和婚书都是假的。如果官府真的细查起来,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有危险?而且之前看他随口就能叫出颜永年的名字,说不定他之前也在朝廷里当差,他的仇人必然也是官员。 段氏见白苏犹豫了,以为她怕了,更加嚣张得意起来:“今天你们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你不是会医术么,现在就去给弘文医治。再赔偿我家二十两银子。” “二十里银子!”旁边的人都吃惊的喊出声来,这不是摆明了要讹人吗? “你说我娘子勾引那姓宋的?”一个威严的男声传来,众人都向坐在轮椅上的白景行看去。 “那可不是,自己的男人不中用……”段氏骂骂咧咧的。 “啊!”她话还未说完,一道竹箭从她脸侧掠过,热辣辣的痛,好似被人打了一耳光。段氏一手捂脸,又惊又怕的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阿苏日日在家中照顾我,何时去过你们宋家?昨日也和我一起去的镇上。从未有机会接触宋弘文。倒是他两次三番的找上门来纠缠她。还蛊惑娘子与我和离,上京去给他做妾。”白景行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段氏愣住了,这和宋弘文说的版本不一样啊? “是啊,上次我就看见宋弘文来白苏家门口找她,想不到昨天又来了?”人群里有人小声说。 “引勾人家的娘子,撺掇人家和离,这也太下作了。”有个男人说道。 “我家弘文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就是白苏这个狐狸精勾引他。”段氏嘟嘟囔囔的,气势却比刚才小了很多。 白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一家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无人能敌。“你这样说,可敢叫宋弘文来当面对质?” “你明知道他现在生病躺在家里,怎么来跟你对质。” “那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那是自然。”段氏肯定的说。 “呵。”白苏忍不住冷笑一声,不要脸的渣男,“他死了也是活该。” “你说什么?”段氏又跳起来。“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哎呦,我可怜的儿啊,这手臂废了可怎么办啊……”段氏干脆坐在白苏家的院子里开始撒泼,边哭嚎边拍着大腿。 这时候门外的人越来越多,不知谁说了一句:“孙保长来了。” 这村里的村民平日里有什么小事纠葛,都会让保长做个仲裁。人群自动让开了一天路。 “庆山家的,这是怎么了?”孙保长其实知道段氏是个泼辣的,不过今日她是苦主,就先问问她。 段氏添油加醋,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她说白苏勾引宋弘文,想要宋弘文带她去京里,宋弘文不肯,她就让白景行射伤了他。说着还指着门上白景行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就是这种箭,这可是凶器啊,孙保长。白苏必须治好弘文的手,再赔偿二十两银子,不然我就去告官!” “好好好,你先别嚎,我且再听听白苏家怎么说。” 白苏这时候已经站到了白景行身边,白景行有条有理又把事情也说了一遍,是宋弘文来找白苏,要她假扮丫鬟随他上京,以后再纳她为妾,“阿苏不肯,他竟敢上前搂抱她,我没一箭把他射死,是给我娘子面子。你们见过哪个男人能容得下自己的妻子勾引外人,人家不肯还帮着伤人的?” 众人觉得白景行讲的话清晰又有条理,第一,白苏没机会去勾引他,如果是白苏去勾引,应该是她去宋家,而不是在白家门前。第二,男人看见别人轻薄自己的女人才会气愤出手,哪有别人不受勾引,男人反倒出手伤人的?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这宋弘文本来就对白苏有意,现在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太不是东西了。 众人看清事实真相,开始对段氏指指点点,那几个宋家的亲戚本来是来助阵的,谁知道是宋弘文做了这样的下作事,他们现在都不好意思,偷偷挤进人群溜走了。 孙保长听完白景行的话,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说到:“我说庆山家的,这事呢,明眼人都看出来是谁的不是了。你要真要告官,也没什么理,倒时候这事情传到了京里,被颜大人知道了……虽然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但那颜小姐还未过门,你们家弘文就想着带以前的未婚妻上京,这恐怕……” 段氏之前急着退亲,就是怕颜家知道宋弘文之前已经定亲,这门好亲事就要黄了,还是孙保长想的长远。还好昨天下午那颜小姐一家已经先回京去了。不然弘文受伤的事被她们知道了也不好解释。 段氏这么一想倒是惊出一身汗来。但嘴里却不饶人,“那他们伤了弘文,也不能这样算了。” 孙保长又到白苏面前:“白苏啊,你看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你去给他治治吧?” 白苏看向白景行说:“我要问问我相公。免得倒时候有人又说我勾引他,惹我相公生气。”这话的意思就是看白景行意见。 白景行垂下眼眸说:“我不想你再见那个男人,拿些伤药给他便是。” 这醋味,旁边的人都熏到了。还有人低声笑起来,“白苏的相公这是吃醋了。” 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在人群中看见白景行护妻的样子,都很羡慕。在村里哪家的媳妇要是跟男人不清不楚,别的不说,肯定要先被相公教训一顿,惨一点的还会挨打。哪像白苏的相公,长得俊不说,处处宠着媳妇,为了她也不怕得罪中了举人、就要飞黄腾达的宋弘文。 白苏一下子红了脸,这个白景行,演得倒挺像。她本来也不想去见那个宋弘文,于是作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进屋拿出几包草药和一罐膏药递给了段氏:“药草煎服,膏药外涂。” 段氏还想再说什么,抬眼看见白景行冷冷的目光,手里还把玩着那把弓,心里有点犯怵。起身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二十四章 准备手术(节日加更) 众人散去,白景行和孙保长说了几句得体的感谢话。 第二天,白苏整理好前天在镇上买给孙保长一家的回礼,要送去。 之前孙保长一家送了东西来,宋弘文的事情上又帮了他们。是该去好好谢谢。 白苏给孙保长的孙子山药买了一身衣裳,扯了一匹布,又买了两坛好酒。就去了保长家。 保长的妻子见白苏送来回礼,自是乐的合不拢嘴,客气了一番才收下。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她走。 白苏回到家时,却见院子里围了一群女人,她心里纳闷,难道段氏又来了? 进门一看,只见三四个女人围着白景行在七嘴八舌的说话:“哎,这雉鸡真听话啊。” “对啊,在白大哥手里就像训练过的鹦哥一般,叫它干啥就干啥。”这是宋晴的声音。 “咳咳。”白苏轻轻咳嗽了一声。 “呀,白苏回来了。”林婶回头朝她笑了笑,“你相公养的这雉鸡好像懂人话呢。” 宋晴见白苏回来了,有点不自在的红了脸。 “阿苏回来了。”白景行看见白苏回来很高兴,这群女人真是太吵了,赶又赶不得,因为有两个是来找白苏看病的。另外两个是见院门开着,进来看他训鸡的。 “你们这是……?” “白苏姐,我是来找你看病的。”宋晴小心的说到。 白苏看了看她,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四次来了,她本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血虚,每次来月事的时候会肚子疼,白苏给她开了药方让她去镇上自己抓药吃,半个月来一次即可。 白苏心里嘀咕到,这到底是来看病,还是来看人的啊? 不过她没说什么,有人送银子上门,何乐而不为。另外一个小媳妇张氏,刚结婚一年,但是一直没怀上,也想找白苏来看看。 白苏请她们进屋,先给宋晴把脉,把脉的时候宋晴就总有意无意问起她和白景行的日常琐事。 末了她还提出了一个灵魂问题:“白苏姐,我看你们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住两个屋呀?” 白苏:“……” 张氏也八卦的凑上来:“是呀白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我跟你说,这要孩子可要趁早,你看我这年龄大了,就不容易怀上了。” 白苏看了她一眼,你才二十五六岁,怎么就年龄大了?不过也是,古人都成婚早。 白苏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两人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她,她咳嗽了一声说:“我相公他,腿脚不方便……我那个屋门槛高,他进不来。对,就是这样。” “那你们还没圆房吗?”张氏惊讶的问,八卦之魂不灭。宋晴还未出嫁,在那闹了大红脸。 白苏一下子抓狂了,高声说:“那,那怎么会呢!我经常去他那里住啊。我去给宋晴拿药。”说着她逃跑似的起身,去了放药材的那边。 白景行坐在院子里,勾唇笑了笑。宋晴正好往外看去,见到白景行的侧颜,呆愣了半晌,白苏叫她好几遍都没听见。 “宋晴,宋晴?这七贴药吃完,你肚子应该就不会疼了,以后不用来的这么勤。”白苏淡淡的说。 “嗯?啊好。谢谢白苏姐。”宋晴好像做贼被抓似的,拿起药给了钱,低头飞快的走了。 那张氏是有点宫寒,所以不容易怀上,白苏找到病因所在之后,给她开了暖宫补气血的药来调理,嘱咐她平时不要吃寒凉的食物,冬天的时候也要注意腹部保暖。 “好好调养一个冬季,来年春天你就能怀上。”白苏笃定的说。 “真的啊,谢谢白大夫!要是真怀上了,可得好好谢谢你。” 白苏客气的把人送走,见白景行还在院子里喂鸡。 白景行见她在看自己,起了卖弄之心,一抬手,那雉鸡像是知道他的意思,扑棱着翅膀停到了他手臂上。 他手臂一抬,“去。”雉鸡又飞到了院中的矮树上。 白景行扔出去一块竹片。那雉鸡好像懂他的意思,飞过去把竹片衔起来,最后放到了白景行的手里。还“咕咕”叫着,从白景行的手里吃豆子。 白苏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宠物狗吗?这明明是一只野鸡啊。 “你,你还会训鸡?” 白景行笑笑,“以前训过鸽子。大概都差不多吧。”他以前在塞外驯的是海东青。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区区一只鸡算什么? 白苏看着阳光下的白景行,一身白衣的他容颜俊美,最近脸上多了笑容,身上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好似谪仙一般。 可惜,他最终不会属于这里。白苏想到这里,竟有点伤感。 “明日就能帮你治腿了。”白苏故作轻松。 “等腿好了,我来养你。”白景行微笑着看向她。 白苏早已打定主意,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开玩笑的说:“我看你倒挺受那些姑娘小媳妇的欢迎。” “阿苏吃醋了?”白景行挑眉,面上有几分得意。 “没有,我看那个宋晴对你有点意思……”白苏眨眼。 “我心里只有娘子一人。”白景行打断她的话。“难不成你还想给我纳妾?” “想得美,养你一个已经很辛苦了。” -------------------------- 是夜,白苏在房里忙到很晚,给手术器材消毒,准备明日给白景行用的药物。 终于忙完躺下,累过了头,反倒一时睡不着。她想着白景行腿好以后,迟早是要走的。到时候即便自己不赶他,他这样的人终究也在这小山村里呆不住。 迷迷糊糊间白苏开始做梦,梦里似是到了春天,白景行一身白衣,坐在院中的桃花树下。风吹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有几片落在白景行墨色的长发上,他坐在那里,剑眉星目好似谪仙一般。白苏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好像很遥远,又似乎触手可及。 她伸出手去:“白景行……” “我不是白景行。”他面色冰冷,浑身散发着寒意。 “阿启?”白苏又唤到。 眼前的一切却变成了一片黑暗。 “阿苏,醒醒。” 白苏听见有人在低声叫自己,她迷蒙的睁开眼,只见白景行在她床边,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一个幽暗的火折子。 “你,你怎么在这儿?为何不掌灯。”白苏说着坐起身。 春色旖旎,白景行侧过脸不看她,“隔壁有人,我去看看。别怕,你先穿好衣服。” 第二十五章 白长越的死因 白苏一下惊醒,深夜潜入,会是谁呢?难道是白景行的仇家? 她连忙穿好外衣,轻手轻脚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出门外,只听得院中传来一声惨叫。不是白景行的声音! 白苏点亮灯笼,只见院子里跪着一个男人,腿上受了伤,身旁还散落着一个小布包。 白景行坐在轮椅上气势逼人:“你是何人?” “我,我是二赖子。”男人哆哆嗦嗦的说。 “是你?!”白苏记忆中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一点印象。他是宋家村有名的混混。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原来只是个入室盗窃的小毛贼,白苏松了口气。 “你认识他?”白景行看向白苏,手里的弓箭却依旧没有放下。 “是,是。我也是宋家村的。见过白姑娘几面。年关将近,小的最近日子难捱,听闻白姑娘出手阔绰,又给相公买上好的衣服,所以我就想……” “哼。”白景行满脸不屑,“阿苏去拿绳子来,将他绑了,明日送到官府。”这人欺负白苏一个弱女子,又以为她的丈夫腿脚不便,所以想欺上门来?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嘶……”二赖子忍着痛,拼命磕头,“小的家里还有卧床的老母,要是被抓进官府去,我母亲就无人照顾了。” “你母亲得了什么病?”白苏忍不住问道。 白景行不悦的看向她,就这么轻信一个上门的毛贼? 二赖子觉得自己上门偷盗被抓,就算再好心的人也不会反过来帮助自己。只是一个劲的恳求白苏放了他。 “既说不上来,就是扯谎。”白景行看着白苏。示意她不要心软。 白苏走到二赖子身边,捡起地上的布包,里面装的是一些碎银和几贯铜钱。想来是从自己平时看诊的那间房里搜罗出来的。 她叹口气,“我再问你一次,你母亲真的病了?” “真的,真的。我有眼不识泰山,竟偷到白神医家里来。我母亲病了,又没钱治病,我只好半夜出来……想着明日能给她买点好东西吃。”二赖子说的时候眼里还含着泪花,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想到了自己的老母亲。 白苏看白景行一眼,“阿启,让他走罢?” 白景行不说话,却放下了手里的弓。 白苏掂掂手里的袋子,“这是我替人看病,辛苦所得。这银子你不能拿走。” “是是是,谢谢白姑娘,谢谢白大爷不杀之恩。”二赖子说着起身一瘸一拐的就要走。 “慢着。”白苏叫住了他,“明日下午我可以上门为你母亲诊断。” 二赖子呆了半晌,“谢谢!谢谢白姑娘,可是……我没有银子。”二赖子为难的说。 “银子可以先欠着,你以后帮我上山采点草药来还。正好我相公腿脚不便,我不能上山太久。若是你以后采的多,还可以卖给我。”白苏像是早已想好,给二赖子指了一条生路。“还有,这膏药给你,涂在腿上用来治伤。” 二赖子因为从小失怙,由母亲一人拉扯大,小时候没少受其他孩子的欺负,后来他就变得霸道无赖起来,这样村里的人才不敢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也因为从小母亲太宠他,什么事都不让他做,养成了他好吃懒做的性格。 此刻二赖子呆呆的看着白苏,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还没有人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他,并且帮助他,让他看到一丝做工赚钱的希望。其他人都因为他的名声不敢给他活干。 二赖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上来就要抱白苏的脚。 白景行怒喝了一句:“放肆。” 他连忙收住,边哭边说:“白姑娘,白神医,你真是观音转世啊……” 白苏受不了他动不动的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哭了,赶紧回去吧。明日下午我去找你。” “不,白姑娘,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二赖子跪着前进了两步,激动的说。 白苏好奇的看着他:“什么秘密?” “白老爷子……他是被人害死的!” “你说什么?”白苏顿时紧张起来。 “你还记得和白老爷子上山采药,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带下山崖吗?二赖子表情严肃,“那石头是人故意扔的。” 白苏面色冷了下来:“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二赖子开始讲述那天的见闻。白长越和白苏遇险那天,二赖子也在山上,他想看看别人设下的陷阱里有无野味可捡,来改善一下生活。 但他却看见两个黑衣人跟着白苏他们上了山,他不敢上前,只是远远跟着。眼看着白苏和白老爷子爬到山崖险峻处去采药,那两人就从山上滚了两块巨大的石头下去。这是杀人害命啊! 二赖子吓了一跳,那两人身材精干,似乎也是练家子。他们得手之后,就从山间小道一路下来,看那二人行动迅猛越来越近,二赖子躲在茅草丛中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经过二赖子身边的时候,二赖子听到两句对话:“那女的怎么办?” “上头只让我们灭了白长越,其他的不用管。” “听那二人的口音好像是京师来的,他们虽然穿着黑衣,但腰间佩着长刀。我,我胆小,后来见郑屠往你那边去,我就下山了……” “他们的衣物上可有蟒纹?”白景行问道。 “这……我没看清。不过他们的刀很特别,刀身狭长,头部略弯。” 白景行陷入了沉思,白苏看他似有所感的样子问道:“你知道他们的身份?” 白景行摇头,“听他说的倒有点像绣春刀。不知道是不是锦衣卫的人。” 白苏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意外,想不到竟然是“上头”有人要杀她爷爷。她爷爷到底是谁?怎么还会和官家扯上关系。 这些日子研读他的笔记,老爷子医术超群却隐居在此,难道就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 这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好,白苏想从过去的记忆中寻找一些关于白老爷子身份的线索。 白景行心里则更坚定了日后要带走白苏的信念,她的身世似乎不简单。但无论她身份如何,将来都会是他的妻子。 第二十六章 动手术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白苏一早就起来了。 白景行脸上也难得有几分凝重。 白苏让他搬到自己的房里,刚动完手术那几天不能下地,需要细致照顾,防止伤口感染。 在给他喝麻沸散之前,白景行笑着问了一句:“你有几分把握?” 白苏看出他有点紧张:“我也不知道,试试吧,要是不成就把你留下来做我的面首如何?” “正合我意。” “嘴硬!你放心,没有十成把握,不会给你动刀。”从医这么多年,她从未把话说这么满,不过面对这个曾经受尽折磨的男人,她想让他有点信心。 白景行刚刚失去意识,院外传来了拍门声,白苏皱眉,快步走去开门。来人竟是二赖子。 “你怎么来了?” “我,我给你打了点柴。你放心这不是偷的,是我从山上捡的。”二赖子面色赤红,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你的腿还没好,不要到处走动。下午我会去找你。”白苏说着就要关门。 “诶,等等,白姑娘,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要是有什么我宋川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二赖子似乎真的想改过自新,重新用起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诨号二赖子。 白苏看他一眼,让他进了院子。 “今日我要给相公治腿。他的胫骨断了,要重新接上。动手术的时候不能受外界干扰。这事很重要。你今天就在院子里帮我守着,行吗?” “哎,行!我就在外面守着一步也不离开。”宋川听说这事很重要,顿时有了一种被需要的价值感,他搬来把椅子,一动不动坐在院子里。 白苏看一眼沉睡中的白景行,拿起了手术刀。 从早晨到下午,白苏一直站在床边,因为没有帮手,很多东西都是她昨夜准备好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这里的医疗条件和现代没法比,她小心翼翼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感染和意外情况。 当她终于用纱布固定好竹条,打完结,累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还碰翻了放手术刀的盆。器材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白姑娘,你没事吧?”宋川着急的在门外问道。 “没事,我已完成了,你可以进来。”白苏定了定神,站了起来。 宋川推开门,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见白景行双腿绑着纱布,安稳的睡在床上,地上还散乱着沾血的刀具。 白苏知道古人不太能接受现代人开肠破肚的医学,还好这次只是在腿上动刀。 “白姑娘,你相公的腿真能治好吗?” “他只是骨折了,重新接好,休养一些时日就能痊愈。”白苏笃定的说。 宋川见白苏的治疗手段果然与寻常人不同,连她相公瞎了都能治好,腿断了也有把握。他又要跪下:“白姑娘,我娘的腿就靠你了……” 白苏连忙拉住他,“你别动不动就下跪。我洗把手,这就去看看你娘。” “不忙,你一直在屋里,我以为到晌午就能出来,所以帮你蒸了几个馒头。现在已经薄暮,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他一说,白苏确实觉得饿极了,她清洗了一下,换件外衣,抓起馒头胡乱吃几口。然后拿上药箱,“我知道你家在哪,现在就去看看。顺便给你娘带点吃的。你在这帮我看着相公可以吗?” “嗯,你且放心去吧。”宋川知道白苏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不过他也担心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早点得到医治,不然也不会一早就拿了柴火过来。 宋川的母亲王氏之前膝盖经常疼痛,今年天气渐冷之后,竟疼的下不了地。眼看就要瘫在床上。他们家境贫寒,靠她一个寡妇养几只鸡鸭,卖鸡蛋,再给人做点针线活,拉扯大一个男孩并不容易,也没钱给宋川娶媳妇。现在眼看自己要失去劳动能力,宋川又整日游手好闲的,王氏心里的苦水没处说。 “王婶,我来看你了。”白苏带着药箱,风尘仆仆走进低矮的茅草房。宋川家的屋子比白苏的还破旧。白苏因为爷爷之前打下的基础,好歹还有几间青砖瓦房。 “白苏?你真的来了!”王氏激动的要从床上起来,她早上听宋川说找了村里的白老爷子的孙女来给自己看病,这孩子没个正形,再加上他们又没有银子,起初她是不信的。这不天都快暗了,也没见个人影,她正暗自垂泪,想不到白苏真的来了。 白苏先给王氏吃了点东西。然后又询问病因,给她把脉。王氏的腿年轻时操劳过度,膝关节有点损伤,现在又因为受寒,得了风湿。但是经过治疗好好保养,这腿应该还能行走。 白苏用银针刺激王氏的几个穴位,舒筋通络,又给她做了热敷。王氏的膝盖顿时就能活动了。 她惊喜的看着白苏:“白苏,啊不白大夫,太神奇了,我这就能走了?!” 白苏笑笑,“王婶你这腿是积劳成疾,现在可不能下地,需要好好保养。不能受寒,也不能太过用力。我会再来给你针灸几次,平时在家就让宋川给你热敷,等会我给他几贴药让他给你煎了喝。” 原来刺痛麻木的膝盖,现在恢复了知觉,王氏感激涕零,“真是神医啊。哎,我家这个混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胡混。这诊金……” “诊金你不必担心,我让他帮我采药来抵。他现在在家帮我照顾相公。”白苏大度的笑笑,唇红齿白。王氏看在眼里觉得这姑娘真像是菩萨下凡。在她的指点下,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竟然也肯干活了? “对了,我家还有一篮鸡蛋,你拿回去……” 白苏看宋川家这么贫苦,并不想要他们的鸡蛋。不过王氏死活拉着她不撒手,甚至要下地行走。白苏无奈,只能拿了鸡蛋,匆匆赶回去。 一进院子,却看见宋川坐在房间门口。 “你怎么不进屋?” “我见你相公醒了,熬了点粥给他送去,不过他不吃……他眼神太吓人,我还是在门口守着比较好。” 白苏想象了一下白景行和宋川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我已给你娘诊治过,她的腿只需好好保养,没什么大碍。你随我来拿药,回家煎给她喝。今天辛苦你了,谢谢。” 宋川受宠若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谢谢。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个正经人。 “白姑娘,你才是累了一天,谢谢你帮我娘医治,我宋川做牛做马……” “哎,行了行了。拿了药快走吧。空了就来找我,我教你认几种草药,以后你采的多了,可以卖给镇上的药铺。” 第二十七章 嫁给我好吗 白苏送走宋川,轻轻推开房门。她走得匆忙,想不到宋川已经把房间整理干净。那些手术器具都洗的铮亮放在桌上。 白景行已醒来,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渴望,像个等大人回家的孩子。 白苏本想说他几句怎么不吃东西,这会却心软了。 “你回来了?” “你想吃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相视而笑。 “想吃你做的菜,什么都行。”只要是娘子做的都好吃。 白苏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那你等着,我去做点你爱吃的。” 自从他眼睛好了之后,白苏很久没这么温柔的触碰他了。白景行突然想在床上多躺几天。 很快白苏端了粥和清淡小菜过来,白景行腿不能动,白苏扶起他靠着床头。她的发梢掉到他颈窝里,蹭得人心里痒痒的。 白苏将一个矮几放在他面前,“伤口疼不疼?”麻药过去后伤口是会有点疼的。 “不疼,就是没什么力气,手抬不起来。”白景行垂着眼帘。 “那我喂你。奇怪,难道麻药的剂量太大了?”白苏低声嘀咕着,细细把粥吹凉一口口喂进白景行嘴里。 白景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柔,心里很受用。想起自己第一日来到这里,白苏也是这样耐心,那时候他万念俱灰,如今看着眼前的人,却觉得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眼见那碗粥快见底了,白景行抓住白苏送过来的手,就着她手中的勺子,咽下最后一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阿苏,等我好了,就嫁给我好吗?” 白苏被他吓了一跳,急的连忙想把手抽回来。无奈白景行力气太大。她又不敢太用力怕扯到他伤口。 白苏心里暗骂:这特么是没力气自己喝粥的人? “不好。”她干脆拒绝。 白景行抓着她的手不放,就这么深情看着她。 “你放手。”白苏的脸开始红起来。 “我会三媒六聘,十里红妆,风风光光把你娶进家门。” “我只想研究岐黄之术,无心谈婚论嫁。” “嫁给我,你不必为生计担心,可以更专心研究医术。你想开医馆便开医馆,想盘药铺就盘药铺。家里的事有下人打理,医馆和药铺还可以多招一些人给你打下手。” 白苏抬眼看他,白景行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她的倒影。 心里暗叹:长得真帅,条件又这么好?我这肤浅的女人竟有一点心动? “如何?”白景行看着白苏犹豫的神色暗笑。 “我……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相公。不能纳妾,丫鬟也不行。”白苏知道她的想法在古代是惊世骇俗的。 果然白景行沉默了一下。 “哈,我这样善妒,一般人都接受不了,那便算了。”白苏飞快抽回自己的手。搬起餐具逃了出去。咳,果然古代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好险,差点沦陷。 白景行听到她的想法,虽觉得她和别的女子不同,但并没有多吃惊。 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在京城和表妹的事告诉她。但世人都不信他,他害怕白苏听完也觉得自己该对表妹负责,这样就娶不到她了。 看着她逃离的背影,白景行淡淡一笑,战神想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别逼得太急怕吓跑了她,还是徐徐图之。 夜里白苏把自己的床让给白景行。她在地上放了块木板,又铺上厚厚的垫子。 “你要睡地上?”白景行问。 “不然呢,照顾病人嘛。我怕你夜里发烧。” “你睡床,我睡地。”白景行的语气不容反驳。 “你是病人,别逞强……”白苏还在说着,白景行居然要起身。 “喂喂!你别动啊,刚接好的腿。要是骨头再歪,我的辛苦全白费了。” 白苏和白景行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片刻,白苏认输了。她的床很大,铺了两床被子,中间还有点距离。累了一天的白苏只想快点躺下睡觉,也没有多想别的。 白景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脸色变得柔和。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粉颊。她的脸很小,熟睡的样子惹人怜爱。 只是他知道醒着的白苏比一般女子要倔强许多。她爷爷的事,日后也要派人查一查。 白景行侧过身子想要偷香,却扯到腿上的伤口,丝丝疼痛好像在提醒他不要逾矩似的。他自嘲的笑笑,半个废人,有这样的艳福暂且当几天废人也好。 白景行的腿一天天好起来,起初白苏还挣扎过,等他情况稳定,她想去偏房睡。但白景行总有各种理由让她和他住一起,并且他一直规规矩矩,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白苏渐渐也就默认了。 这中间郑屠又来过两次,他见偏房里白景行的床铺空置,他们已住到一处,况且听白苏说白景行的腿再过几个月就能痊愈,渐渐也死了对白苏这条心。 白苏治好了宋川母亲的腿,还教宋川认识一些常见的草药,并且带着他去了一次山上,把自己之前发现过草药的地方都告诉了他。宋川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你把自己发现的地方都告诉我,就不怕我把药都采完了,你自己采不到吗?” “我爷爷告诉我,不论是做人还是采药,都不要赶尽杀绝,要给别人留一线生机。你看就像这片的百部,它们已长了多年,你采的时候只采一大半,给它留点子孙后代,来年又可以过来采摘。” 宋川默默思考着白苏说的话,要给别人留一线生机。“是啊,白苏姐,就像当初我进你家偷窃,你却给我留了一条活路,现在……现在我也算改过自新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白苏笑着挖出一棵百部。 宋川崇拜的看着白苏:“白苏姐,白神医,我……我……我想拜你为师。”说完他紧张的看着白苏。 白苏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倒也是宋川日后的一条出路,他去做别的,因为名声不好,别人不肯收他。跟着自己学几年医术,不说成为名医,做点药材生意,看看常见的疾病应该没问题。况且等白景行走了以后,她在这村里万一遇到什么事,有个貌似凶狠的徒弟帮衬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苏笑着逗他:“拜我为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还得看看你的诚意。” 宋川一听“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师……” 第二十八章 弯弓射大雁 “哎,我还没收你呢,别动不动就跪。”白苏连忙阻止他,“等回去我给你一本书,你拿去背会了再来找我。” “是,师父!”宋川笑的见眉不见眼,精壮的手臂挥动镐子,很快挖了满满一筐药材。 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呼呼的,白景行坐在轮椅上看白苏在院子里晒药材。 他削着手中的细竹杆,看似不经意的说:“最近那宋川倒是来的勤快。” “是啊,他想拜我为师,可不得多巴结着我。” “你打算教他医术?”白景行挑眉。 白苏一边翻晒着药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是啊,你腿好的差不多了。等你走了以后,有个狠厉的徒弟罩着我,在村里也没人敢惹我。” 白景行面色沉下来:“你就这么盼我走?” “你总是要走的嘛。”白苏小声嘀咕着,一转身“呀”的叫了一声,撞进了身后男人怀里。 “你,你怎么站起来了?!”她连忙后退一步。 白景行拉住她一只手,眼里似要冒火,“我若是不走呢?” “你疯了,腿刚有些好就起来乱动,快回去坐下!”白苏挣着手,又不敢太用力,怕带倒了他。 “我的女人不需要别人照顾。”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坐下吧祖宗。”白苏连忙扶着白景行到椅子上坐下。 “阿苏,你不跟我走么?”白景行看着她,拉住她的手一直没松开。 白苏有点恼了,“不走。你放开。” 白景行再度发挥了狗皮膏药的黏人本领,就是抓着她的手不放。他的掌心很热,那暖意传递到白苏手上,让她的脸和脖子都热了起来。 “白景行!你现在身体好了,忘了谁是一家之主是不是?” “没忘,夫为妻纲,我一直都是一家之主。” “你……!”小白脸反了天了!这可真是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啊!真要早点把他赶走才是。男人啊,都是麻烦的东西! 白景行见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又想到她竟时时盘算着离开自己的生活。 忍不住一把拉过她,单手把她按趴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你干什么!”白苏怒了。“我才是一家之主!” “啪”白景行随手拿过旁边的竹条,抽在了她屁股上。 火辣辣的痛……他居然敢打我?打女人?家暴?渣男!!! 白苏的世界崩溃了,我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转过头看着白景行,“白景行,你这个……” “啪”白景行冷着脸,“叫相公。” “你混蛋!”白苏的眼睛都红了,她痛啊! “你要怎样都行,就是不能有和我分开的念头。”白景行脸上也有几分怒色。 “我就想一辈子呆在这里,你管的着吗?!”白苏奋力挣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白景行看见她双眼通红,不由手一松。白苏立即离开他五米远。 她远远站着,吸着鼻子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走走走,走去哪儿?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口人,可有妻小,这些我都不知道!” 白景行愣了愣,“我没有妻小,之前就与你说过。”见她不敢靠近自己的样子,有点懊悔。刚才下手是重了些,“你过来,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不!”白苏说着还退后了一步。“若是跟你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白景行忍不住道:“只有你买卖我的份,谁能把你卖了?我的卖身契还在你身上。” 白苏还是站在远处一脸不高兴。 “你就站在那里,我说给你听。我家住京都,尚未婚配,父母都过世了。家中还有一个继母和兄弟……” “不听,我不想听。”白苏捂住耳朵,“你还打我。反正我不跟你走。”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镇上开医馆?我帮你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市开一家……” “不要,我自己会开。” 白景行无奈,“你真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 “那倒也不是。”白苏眼珠一转,“我呆在这里主要是因为我爷爷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哦?” “一方面我没找到爷爷的尸体,万一哪天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还有,他曾说过,如果将来有人带着一支断箭来找我们,那箭头旁刻着一个墨字,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鼎力相助。因为墨家的人曾对我们有恩。”死者为大,有这理由你总不好强行要我离开。 白景行心中一震,脸上却面不改色。只是垂下眼眸道:“你爷爷倒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物。” “那当然,不像某些人……”白苏意有所指的哼哼着。 “除了完成你爷爷的心愿,还有什么条件可以让你随我离开?” 白苏看他一眼,又随意瞄了瞄四周,蔚蓝的天上正好有一行孤雁飞过。她随口说了句:“除非你能一口气把天上这排大雁都射下来。我就跟你走。” 白苏似乎听到白景行轻笑了一声,她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拉满了弓弦,弦上搭着三支竹箭。 白景行修长有力的手指微曲,“嗖嗖”两声,他连着拉动两次弓,第三次,只空弹了一下弦,甚至没有放箭。 白苏就这么呆呆站在院子里,天上突然噼里啪啦往下掉大雁。一时间空中都是羽毛和血滴。 “哎呀。”她连忙抱着头,躲到屋檐下。抬头望向空中,半空中还有最后一只大雁,它似乎没有中箭,但飞行姿势却有点怪,奋力扑腾两下之后,也掉了下来。 白苏惊呆了,这……这是后羿再世? 白景行有点好笑的看着白苏目瞪口呆的样子,“一行七只,最后一只掉在院外。” “你最后那一下没有用箭。它怎么也掉下来了?”白苏还没回过神来。 “那只飞在最后,看姿势之前受过伤,见伙伴纷纷掉落,再听到弓弦声,必然奋力挣扎,伤口裂开,自然掉落。”白景行转过轮椅朝厨房而去,“留它一命,太多吃不完。” 吃不完…… 白景行已经开始在厨房烧水了,白苏大脑里还在回放他刚才的动作。修长有力的手指,专注的眼神,还有那志在必得的气势…… 这也……太帅了吧?!这一手神乎其神的箭术,定然不是普通人。 不能心动,不能心动。男人都是麻烦的东西。你忘了他刚才怎么抽你的? 白景行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鲜衣怒马走在京都官道上,路两旁也有女子这样痴痴望着他。那时的他真是年少得志,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第二十九章 将军,属下来迟 “师父,师父!快开门。”宋川在外面拍着门。 “来了。”白苏边说边打开了门,“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那个,那个……”宋川说着往院子里看了看,“你相公呢?” “在厨房烧水。什么事?” 宋川压凑近白苏,压低了声音说:“宋弘文回来了。” 白苏愣了愣,他回来便回来,与我何关? “哦,他不是去京城娶那个官小姐了么?这么快回来……过年?” 宋川没想到白苏这么淡定,看来师父有了新欢之后就对宋弘文如弃敝履啊! 不过他可没那么八卦,“他要是单回来了,我也不会来打扰你。我今日去镇上卖药材,看见镇上贴了告示,说要招募名医去京师给官家的人看病。这次来办事的人正是宋弘文。” “宋弘文?”白苏有点奇怪,他虽然中了举人,可并没有在朝中当官,这么快就和京里的官员攀上关系?小样儿混的不错嘛。 “呃,其实这次来这里招募名医的是他的丈人颜大人。不过手下办事的是他。”宋川解释了一句。 这宋川倒是个伶俐的,这么多年在市井上也没有白混。打探消息灵通着呢。 “恩,谢谢你。我知道了。”白苏笑道,“我这里有好多野雁。你拿两只回去和你娘炖了吃。” 宋川往院子里一看,地上七零八落的好多只野雁,“这?师傅你哪里打来这么多野雁?” 白苏往厨房看了一眼,“是我相公用竹弓射下来的。” 宋川一脸崇拜,随后又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偷盗中箭的情形,觉得腿上隐隐作痛,“白大哥可真是……神勇啊!” 白景行冷脸往外斜了一眼,这宋川三天两头的来找白苏,聒噪的很。就他还想照顾他娘子? 宋川一对上白景行那冷得跟冰窖似的目光,吓得不敢多留,他也没客气,提溜了两只大雁欢欢喜喜的走了。 “哎,你到时把那雁毛给我拿回来。”白苏对着宋川的背影喊到。 “知道!”宋川跑远了。 白景行看着二人很熟的样子就不高兴,“那雁毛你要来何用?” 白苏本想解释一句,上次就说了给你做衣服,但是一走路,屁股还有点痛,顿时没好气的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小白脸! 白景行见她还是对自己疏远,又起了逗她的心思:“大雁都射下来了。可以跟我走了?” 白苏自顾自的干活,就是不说话。 “让你当一家之主。”白景行咬牙,做出了让步。 “真的?”白苏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你下次还敢打我吗?” “只要不提离开我,什么都依你。”白景行的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宠溺。 白苏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揪着雁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到了夜里,白苏把白景行的被褥抱出来,想放到偏房去。白景行正好推着轮椅要进屋。 “你这是做什么?” “你的腿已好了大半,夜里不用我照顾了。”这不今天都能站起来,还有力气打人了。早好早走。 “我腿还没好……”白景行有点心虚。 白苏抱着被子不放手,白景行坐在轮椅上堵着门口不让位。 白苏知道白景行对她有意,但他那样出色的男人,终究不属于这里,也不会属于自己。尤其是今天看了他那神乎其神的箭术。白苏更肯定他不是一般人。他们之间产生感情……不会有结果的。 在这个世界,像宋弘文那样的农户,出了个秀才都看不上白苏这个孤女。更何况像白景行这样有背景的家族? 难道她真要嫁给他做妾?做小? 不,即使是做正妻,她也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还要整日捏着团扇、丝帕惺惺作态,在深闺中斗得你死我活。想想就头大!她要把一切暧昧扼杀在摇篮里。 “阿苏,就睡最后一晚,明日我便搬出来。”白景行放软了口气,几乎是在恳求。 白苏心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反正都睡了一个多月,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又把被子放了回去。白景行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此时院子外的老树上匍匐着一个黑影,那人看见白景行和白苏在门口对峙,白景行几乎要恳求那个女人,才能进屋睡觉?! 他先是惊怒的瞪大了眼睛,这个毒妇!随后又辛酸的忍不住要落泪。 将军太苦了!追查了快一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踪迹,想不到他的腿…… 现在这样寄人篱下,还要受制于一个村妇。想当年,想为将军暖床的女人可以从宣武门排到长安街。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将军,盛影来迟了! 往常睡前白苏都会和白景行聊聊天,聊得开心的时候,感觉两人真是一对恩爱夫妻似的。但是今天进去的时候,白景行已经钻到了被窝里,卷的像春卷一般,睡在了里面。他大概也不痛快。白苏心里轻叹了一声,和衣在外侧躺下,盖上被子。 过不久白苏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白景行等了一会,确认她睡熟了,才悄悄起来。他的动作敏捷而轻盈,双腿已经能下地了,就是站久或用力的时候会疼痛,再修养一阵应该能完全恢复。 他坐上轮椅,来到了院子里。 月华如水,照在院子里好像撒了一地碎银。 “下来吧。”白景行冷冷的说。 被发现了?将军敏捷依旧,树上的盛影刚要下来,忽然看见对面屋顶上有一个黑影也动了。 那人跳下来,站到白景行面前。盛影又静静趴下。 “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说话,伸手就是一掌直取白景行面门。 从前将军和人打斗时从不喜欢别人插手,但如今……盛影紧张的观望着,决定一有危险就出手相助。 白景行和那黑衣人拆了几招,游刃有余。他虽然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但看情形却似乎还让着那人,因为他只用了单手。那黑衣人出招也不是要取他性命,两人倒像在比试。 两人正在打斗,冷不防身后有女子大喝一声。 黑衣人一愣,突然直直倒地。 第三十章 轻薄 只见白苏急急跑到白景行身边,“阿启,你没事吧?”她手里还拿着白景行送的暗器竹筒。 “我在银针上用了药效很强的麻药。” 愚蠢的女人,在他与人动手时使用暗器,将军肯定要发怒了!盛影在树上暗想。 白景行看到白苏急急朝他跑来,又看看倒地的黑衣人,竟笑了一下。 “我没事,阿苏受惊了。” “他是你的仇家?”白苏小心翼翼打量着地上的人。 “他不是。” “呃……那他……不会是你的旧相识吧?”白苏见白景行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还带着笑意。 “看他的招式像是锦衣卫的人。下来吧。”白景行又高声说了一句。 在白苏惊讶的目光中,院墙外的老树上也跳下来一个人。 还有一个?白苏下意识站到了白景行面前。 “阿启,你快去屋里拿箭。” “你这愚蠢的毒妇!”盛影边说边大踏步向白苏走来。 嗯?毒妇?白苏以为他和地上的人是一伙的,没错他肯定认为自己给他伙伴下了毒。 她拿起手里的竹筒,紧张的说:“你别过来啊,再走一步我连你也一起毒死。” 白景行见白苏微微发抖,但又逞强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眼中微光波动,好似院里的月光一般明亮。他一把拉过白苏,让她站到自己身侧:“阿苏别怕。” 说话间,那黑衣人已经到了白景行跟前,只见他单膝跪地,激动的说到:“将……” “住口。”白景行喝到,然后给盛影使眼色。 盛影抬头看他一眼,不愧跟随白景行多年,大致猜到他的意思,应该是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于是他虎目含泪,抱拳说到:“主子,属下来迟了。” “你刚才叫她什么?”白景行淡淡的问。 “毒妇!” “放肆!”白景行怒道。“掌嘴。” 盛影一脸震惊的看着白景行,但军令如山,他还是抬手打了自己一耳光。跟随将军多年,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惩罚。 “今日念你不知。她是我的夫人,以后你们要像敬我一样敬她,知道么?” 盛影不情不愿的回道:“是!” 白苏看那彪形大汉“啪”的打了自己一耳光,忍不住脸上抽搐了一下。原来他是白景行的人?下手真重,意思一下得了呗。 唉,他的人找上门来,这一天终于来了。这最后一晚,怕也是睡不安稳。 白景行看向白苏:“阿苏,他是跟随我多年的副将,盛影。” “哦,幸会幸会。”白苏朝盛影笑笑,“那地上的……?” “地上的应该是京里派来的,来验验我这昔日百战百胜的杀人武器还能不能用。” “还好是朝他放的暗器。”白苏说着看了盛影一眼,要是他先出来,说不定她会朝盛影动手。 “嗯,娘子做的很好。”白景行夸奖到。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她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就匆匆跑出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朝别人动手。 “我去整理一下偏房,你们去那里叙旧吧。”白苏知道他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讲。 “阿苏你先去睡,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白景行不想让她劳累。 “好的,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他就会醒来。” “没事,你去睡吧。”白景行此时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手。 白景行就这样坐在月光下和盛影说起自己遭人陷害之后的经历。当他说到自己被人打断了腿,又被强迫着毒瞎眼。盛影愤怒的一掌劈烂了旁边的木架,“谁干的!老子要把那帮龟孙抽筋扒皮,赶尽杀绝!要不是当时将军甘愿受罚,受了重伤,什么人能靠近你半步。” 白景行想起自己那时的绝望,仍心有余悸,还好他遇到了白苏。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女子。 “后来我就遇到了她。她一点没有嫌弃我是个瞎子或者残废。给我处理伤口,照顾我日常起居,并且……治好了我的眼睛。”白景行狭长的眼眸带着暖意,那是想起白苏时才有的温柔。 盛影静静听着,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刚才确实是不明真相,唐突了恩人。 “将军,遇到夫人也是老天给您安排的姻缘,你们成亲多久了?只可惜你的腿……” 关于他们假成亲,自己被白苏买来的事,白景行避而未谈,将军不要面子的啊? “我的腿也是她治好的。”白景行说着站了起来。 “这!这真的太好了!夫人真乃神医啊。”盛影见白景行居然站了起来,激动的语无伦次,之前听他说落难的经历,又见他坐在轮椅上,盛影以为将军的腿这辈子是无望了。想不到夫人居然也给治好了?!这心情简直是从地狱到了人间。 “不过还未完全康复,不能久站。再休养月余应该就能恢复如常。”白景行很有把握的说。 “那您赶紧坐下,现在属下找到了你,有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做。” 白景行说:“我还真有很多事要安排。” 白景行又和盛影聊了很久。交代了他很多事,盛影说:“将军,您在此处好好休养,属下办完事之后很快就回来。” “慢着。” “将军还有何吩咐?” “把你身上的银票都留下。” “……” “是!”盛影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交给白景行,然后扛起地上的人,翻墙走了。 白苏次日醒来时,白景行照旧躺在里侧。似乎还未醒来。从侧面看他的鼻梁高挺,睫毛很长。白苏从未如此近距离仔细打量过他,今日不知怎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舍。他很快就要走了…… 白景行眉毛浓密,显得英气十足。白苏忍不住伸出手,轻轻依着他的眉,描画了一次。 见他没醒,她又偷偷去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哪知还没碰到突然被一只手抓了个现行。 白景行闭着眼笑道:“娘子想轻薄我,何必偷偷摸摸。” “……” 白苏被当场捉住,感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她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白景行用力一拉,她便扑到了他身上。 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白苏更慌了。白景行睁开眼,眼前的人面若桃花,朱唇轻启,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娘子都这样了,为夫应当主动些。”说着他就环抱住怀里的人儿,一手按在她脑后,吻住了她娇嫩的双唇。 白景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忘情的索取着。难得白苏这次竟没有反抗。而是乖顺的靠在他胸前。 就当是吻别吧。白苏心里想,死就死了。 第三十一章 卦卦没有你 过了许久,白苏感觉自己快要缺氧了,脑袋里晕乎乎的。努力推开他,刚要起身。 白景行一个翻身压住了她,白苏紧张起来,“喂,你别……唔。” 趁她说话,白景行霸道的侵入了她口中。白苏开始反抗…… “别怕,不动你。”白景行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魅惑,白苏慢慢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攻城略地,甚至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 连着两日,白苏都像兔子见了鹰似的尽量避开白景行。好在白景行说话算话,那日之后就搬到了偏房。 第三天早晨,白苏打开门,想趁早做好饭,然后溜出去采药。一开门,白景行等在门口。 “阿苏这几日为何总躲着我?” “啊,没有啊。我就是比较忙……” “是不是因为那天早上的事。” “不是不是。那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白景行愣住,“没发生过?” 随即他脸上带了几分薄怒:“我们同床共枕一个月,唇齿缠绵,你当没发生过?” 这情形,怎么好像白苏是渣男,而他才是被轻薄的那个…… “我……你好歹是个男人,又不吃亏。”白苏心虚的低头。“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腿伤,才和你……住一起的。“ 白景行反倒笑了,“那阿苏摸我的脸又是为何?” 白苏低头,想起那天的事,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我见色起义,我就是馋你身子可以了吧?白苏在心里叫嚣着。 “你心里有我。”白景行笃定的说,也不知哪来的自信。“你去叫辆车,我们今日去镇上转转。” “呃……可是家里银子不多了。”上次卖药方得来的二百两银子已经被白苏花的差不多了。她从小不是穷大的,不怎么会精打细算。现在给人看病得的小钱,只够他们日常吃的好些。 白景行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交给白苏。 “这些够了吗?” 白苏瞪大眼睛,那银票一张是一百两,她接过来数了数,共有十张,那就是一千两啊! “一千两!?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白景行笑得爽朗,“养活娘子是为夫该做的。” 白苏一想,肯定是他手下带来的,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一出手就是一千两。总算没有白救他,这下回本了!“我这就去雇车。” 白景行见白苏喜笑颜开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她要是真爱银子,那事情倒好办多了。 今日是集市,黑水镇上人流如织,比往常要热闹许多。街道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医馆、还有买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的店铺。街道上还有许多的小摊贩,有挑着担子卖馄饨的,捏面人的,卖珠花香囊的,还有看相算命的。 白苏第一次参加这样热闹的赶集,她东看西看。目不暇接。感受着市井的烟火气,突然觉得这个繁华的世界其实也挺好的。口袋里有了银票,她花钱又开始大手大脚起来,白景行只坐在马车上跟着她,她买什么他都说好。 白苏来到一个卖珠花的小摊前,挑了半天最后对着两支犹豫起来,一枚是红珊瑚点缀的桃花形银发簪。另外一枚是镶有珍珠的步摇。 “两个都买了吧。”白景行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来到了白苏身后。 老板娘见那男子风度翩翩,又如此大方忙到:“诶呀,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有情有义的,对姑娘如此大方。” “她是我娘子。”白景行笑道。 “哦~”老板娘朝白苏头上看了一眼,她披着乌黑的长发没有绾发。“这位小娘子真是个有福之人,那我都给你包起来吧。” “好。”白苏笑眯眯的,买到喜欢的东西当然开心,“你怎么下车了?” “下来陪娘子稍走一会,不要紧。”白景行付了银子拿过发簪,挑出那支梅花形的,“阿苏,你把头发绾起来吧。” 白苏知道古代女子成亲之后都要绾发,但她不太懂这些复杂的发型。她红着脸,嗯了一声,“但是我不太会……” 白景行失笑,以指代梳,很快就帮她把头发绾好。 “你这么熟练,是不是以前经常帮别人绾发?”白苏逗他。 “是娘亲教我的,她还告诉我成亲后要帮自己的娘子画眉。”白景行毫不避讳的直视着白苏,“以后就让我帮你绾发画眉如何?”站在街头的他一袭白衣,清雅从容。 白苏觉得心口似有一只麻雀,扑腾着要飞出来。 “你娘亲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子。”白苏顾左右而言他,但烧到嫩红的耳朵出卖了她。 白景行只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眉目含笑。二人都没留意到街角一道嫉恨的目光。 买了点食物和小玩意之后,白苏要去“办正事”,到药铺采买一些药材。他们又来到了那家最大的药铺。今日药铺旁边还摆了个看相算命的摊子。白苏进药铺,让白景行等在车上。 才一会儿的功夫,白苏就听到药铺门口似乎有人争吵。 她背着一筐药材走到门外,见白景行居然满脸不悦的揪着算命瞎子的前襟:“你这江湖骗子!” 瞎子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的求饶。 白苏连忙跑过去,拉下他的手:“阿启,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见到白苏,白景行身上冷硬的气息瞬间收敛许多,神情有点不自然,“无事,我们走。” 这时旁边有围观看客对白苏说:“你相公给刘瞎子十两银子算姻缘,算了十六卦,卦卦没有你。他这才动怒了。” 白苏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景行,她以为像他这样的硬直男,是不会去算命的。 “这刘瞎子也是个死心眼,收了人家十两银子,就不能说一句百年好合吗?”有人小声说。 “我刘半瞎从不说胡话!卦象如何就是如何……”白景行听到此话,气的又要转身。 白苏连忙拉住他,“阿启,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信这些做什么。” “你给我的姓名和这姑娘的名字只有一场露水姻缘。但是你的生辰八字和这名字对不上!”刘瞎子在他们身后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 白景行一滞,想到自己给瞎子的不是真名,对啊!不是真名算出来的当然不准。他一下子也不生气了,和颜悦色的对白苏说:“娘子说的对。我们早些回去吧。不过是闲着无聊算来消遣。” 白苏暗想:无聊消遣就要花掉十两银子,您可真是财大气粗。 第三十二章 中套上京 白苏和白景行上了车,沿着主道往外走。今日街市上人很多。做生意的商贾、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行脚僧人,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突然前方人群一阵骚动,一个青衣小厮飞速往白苏这边奔来。后面似乎还有人在追赶他。 白景行警惕的把白苏护在怀里,那小厮跑过他们的车边,随手把一卷纸仍在了白苏的药篓里。 “哎!你的东西……”白苏伸手拿起了那卷纸,还未来得及摊开细看。 一群官兵就跑到他们跟前,把二人坐的平板马车围了起来。 “是你揭的榜?”为首的官兵气势汹汹的看着白苏,她手里拿着告示。 “什,什么榜?”白苏一脸迷茫。 白景行拿过白苏手里的东西快速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说:“不是我们揭的榜,刚才有个小厮扔在我们车上的。” “我没见什么小厮,我只看见这女人手上拿着告示。”官兵气焰嚣张。 白苏这时也细细的看起了告示,上面写的大致内容是左丞相权永宁的儿子得了肠痈,连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每每发作时腹痛难忍,近日越来越频繁,怕是要危及生命。权永宁在各地召集名医,如果能治好他儿子的病,赏赐黄金百两。如果谁举荐的名医治好权公子的病,同样有赏,白银三十两。 《素问·厥论》上有记载,肠痈多因饮食失节,暴怒忧思,跌扑奔走,湿热邪毒内壅于肠而发。 古代的肠痈就是现在所说的阑尾炎。按理说不严重的话,御医应当可以在早期进行控制。如果御医也束手无策,那还有谁敢去接这烂摊子呢? 白景行皱眉,“你是谁的部下?” “怎么你还在兵部有人不成?我告诉你,不管是谁,揭了榜就得跟我回京复命。”官兵看了一眼车上的药筐,对白苏说:“你是不是医生?” “大胆!”白景行一声怒喝,就要发作。白苏连忙挽住他一只手臂,“相公不要与兵爷争执。” “这位兵大哥,这榜确实不是我们揭的,小女子只是略通医术,就算随你们上京,也未必能治好权公子的顽疾。”白苏不想离开这里,她走了白景行怎么办? “白苏姑娘可是有起死回生之术的神医啊,宋家村谁人不知她救活了溺水的孩童,还治好了她相公的眼盲和腿伤。”一阵耳熟的声音传来,宋弘文穿着一身金玉绣线的锦衣出现在白苏面前。 比起之前进京时的他,此刻宋弘文身上更多了几分自信的气度,脸色也红润许多,果然人靠衣装。 “是你!”白苏脸上显出怒色。难怪那个素不相识的小厮会往他们车上扔东西,这一定是宋弘文设计的。那天宋川说宋弘文来这里招募医生,她就该想到他必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呢。 “师妹,别来无恙啊。” 白景行看到宋弘文,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杀人。那些官兵也感受到了白景行身上的杀气,多年战斗的本能让他们一个个紧握手中的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白苏靠近白景行耳边小声说:“阿启,我可以应付的,你千万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万一暴露了你,仇家找上门来怎么办?” 原来白苏刚才拉住他,是怕仇家认出他来,白景行心头一暖,压下怒气,那就先让她自己应付。“嗯。”白景行应了一声。 宋弘文见白苏和白景行亲密的样子,心里一阵泛酸,刚才在街头看见那瘸子为白苏绾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把人带走。”宋弘文嚣张的对几个官兵发号施令。 “等等。”白苏镇定的说,“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治疗此病我还需要一些特制的药材和工具,不然我到了那边也是束手无策。你们给我一晚时间准备,明日我就随你们上京。” 官兵面面相觑,还是宋弘文说:“让她回去准备吧,我知道她家住哪,谅她带着个瘸子也跑不了。” 白苏使劲按下白景行的手,让赶车的车夫先把他们送回宋家村。 白景行一路寒着脸没说话,让她自己处理,结果就是跟着宋弘文上京? 白苏知道他生气了,但是心里烦乱的很。山高路远,人生地不熟。她其实也不太想去。 到了家里,白苏不让白景行走路搬重物,在车夫的帮助下把买的东西都放进家里。终于安置好,却见白景行一个人冷冷的坐在屋檐下。 白苏突然觉得好累,自己这些日子一心为他,到头来他却还是不理解自己,而且两人马上就要分别,先走的居然是她。 她走过去,把头靠在他膝盖上。白景行看见她头上自己亲手带上去的桃花簪,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忽然感到腿上一股暖意。白苏的肩膀轻轻颤动着,她哭了。 白景行慌乱的扳过她的脸,这个看起来娇俏的女子,平时坚韧的很。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嘻笑应对,从未见她哭过。 他忙不迭、的擦着她眼里流下的泪水,“阿苏,怎么了?别怕。不想去就不去,为夫会护你周全。” “算了罢,你不是我夫君!你的人都已找上门来,等腿完全恢复,你就要走是不是?” 白景行沉默,他确实要走。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他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阵抽痛。 “你哭是因为我要走?” “不。我也不想进京,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如果带你一起进京,又怕你仇家认出来。可我刚才不答应,你就要跟他们打起来,你要是打死了人,缠上人命官司……” 白苏还未说完,白景行就一把拉过她,白苏跌坐在他腿上。白景行狠狠抱着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这个女人,处处为他考虑。嘴上虽抗拒着,心里一定有他,她是害怕自己最终要离开,才不敢打开心扉? “阿苏,阿苏……”白景行低低念着她的名字,“我就是你的夫君。想要什么为夫都给你。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有何难?难道我心里还能容得下其他女人,你在怕什么?” “我怕终有一天你会离开,再不回来。” “我是乡野村夫,你就做个自在医女,我有东山再起之日,你便是诰命夫人。我不擅言辞,但我保证这一辈子没什么能把你我分开。” 第三十三章 绝不离开 这个冷面直男居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情话。 她微红的双眼,看着白景行深邃的眼眸:“那你进了我心里,就不许再离开。” “绝不离开!”白景行承诺。 白景行终得美人芳心,一时激动不已,忍不住轻吻着白苏的耳朵,在她耳畔说着烫人的情话。又埋头在她颈间流连。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几个深深的红印。 也不顾院门大开,远处还有往来行走的村邻。 二人终于平静下来,虽然明天白苏就要上京,但此刻两人心里却满满都是甜蜜。 “阿苏别怕,你是否不想上京?” “我是不放心你,也不甘进了宋弘文设的圈套。但人命关天,我对此病也有几分把握,去看看也好,见死不救不是白家的风范。”最主要她在这里都是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她其实也有些技痒。 “好,你若不想上京,别说三五个官兵,就是对付三五十个你相公也不在话下。此刻我不便上京,你既想去看看,明日盛影会回来,我让他在暗中保护你。”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对了,我让宋川来照顾你。” “不必担心,我自会照顾自己。”白景行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白玉被雕刻成猛虎形状,虽然雕功不是很精细,但有一种粗犷的美。 “你带着这个,如果在左丞相府遇到什么事,就把这个给权永宁看。如果一切顺利,就不要拿出来,回来路上交给盛影即可。” 白苏把玩着这个玉佩,感觉白景行对这个很看重的样子,“这玉佩是不是很重要?” “没有娘子重要。不过切记平时不要拿出来,免得引来祸端。” “嗯,那我用根红绳串起来,贴身带着。” 白景行想到这玉佩原本的用途,忍俊不禁,“好。” 白苏开始整理进京要用的器材和药物,按理说京城什么好药都有,不过她还是带了几样自己调配的常用药膏,有去腐生肌、治疗疤痕的等等。白景行为她做的暗器竹筒,她也放进包裹里。 白苏忙了一会,又进白景行的屋子。他正打算睡下,见白苏进来,神态忸怩,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以为她今夜想和自己一起住。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故作矜持问道:“这么晚了,娘子有何事?” “我……”白苏不好意思的拿出一件藏蓝色背心样式的衣服。 “这是……亵衣?”白景行好奇的问。 白苏真想一头撞死,“这是我给你做的背心!”有那么难以辨认吗? 白景行大笑,“娘子做的都是好东西,拿来我试试。” 他脱下外衫穿上了白苏做的背心。不一会儿觉得身上暖和异常。“这背心是用什么做的?”不仅柔软还又轻又暖。 白苏得意的笑:“是用雁绒做的。天气冷了,给你御寒。”羽绒背心,这可是21世纪的新科技。 白景行看着细密的针脚,想起之前她一直在院中翻晒雁毛,后来又用布袋套起来晒,想来花了不少功夫,心里一阵感动。 “阿苏真是心灵手巧。”他说着又想去拉白苏的手。 这次白苏却灵巧的避开,“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我去睡了。” 白景行若有所失:“恩,早点歇着。” --------------------- 白苏坐在摇晃的马车上,车里还有两个老头,都是大夫。其中一个和她一起出发的姓李,另一个半道上汇合的姓张。看来应该也是各地的“名医”。 一开始白苏本着大家都是同行,可以交流一下的想法和两位搭讪。但对方看她年纪轻轻,又是女流之辈。明显轻视她。也不太愿意同她说话,生怕她套走自己治病的方子似的。 哼,两个老封建,白苏也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只靠着自己那一侧的车厢休息,白景行说会派盛影保护她,原本她倒没那么娇气,但是想到这是宋弘文“安排”的,她心里总有点不安。 白苏听到车厢外有马蹄声靠近,她掀开一侧窗帘想看看是不是盛影。结果刚好看到宋弘文骑着枣红色的骏马从旁经过。宋弘文朝她看了眼,甚至冲她笑了一下。白苏却感觉不寒而栗,连忙放下窗帘。 张大夫不满的说:“这么冷的天你老往外面看什么,弄得冷风直往里灌。” 白苏笑笑,年纪大怕冷,不跟你计较。 宋弘文打马而过,看见车厢中白苏娇俏的脸。心里有种猎物落网的成就感。 师妹,你终归要随我上京。 京都,左丞相府。 权丞相坐在太师椅上,面带愁容。颜永年陪在一侧,斟酌了半天说道:“相爷,下官收到驿站来报,小婿宋弘文已经带着几位医生赶往京都。您不要忧思过度,伤了身体。” 权永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这几位医生里面有一位医女,据说救活过溺水的孩童,还治好过眼瞎腿瘸的人。很有点本事。”颜永年又道。 “恩,之前听你说起过,所以我才同意宋弘文去张贴告示。只是他们还需要几日才能到京……” 权永宁今年五十多岁,老来得子,之前和正妻生的三个都是女儿,后来娶了两个妾侍,其中一个小妾诞下一位公子权玉宸,今年正好十二岁。相爷府上视如珍宝,权永宁也没有一味纵容孩子,教养得当,颇得皇上喜爱,送到太子身边做伴读。想不到突然得了这种病。 ??颜永年最喜结交权贵,他得知相爷公子得了顽疾,之前宋弘文颇通医理,用偏方治好了自己的病。所以他找到宋弘文跟他说了这件事。若是能解决相爷的问题,在他面前讨个人情,以后谋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 若是宋弘文自己日后还能考取功名,那么仕途自然是一片坦荡。 宋弘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阵激动,叩谢岳父大人的提点之恩。他一直与宋家村的父母通信,因此也知道白苏一些事。把白苏弄到京城来,若她能医好权玉宸,就是美事一桩,若医不好,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到时候就可以使手段把她留在京城。 “相爷,权公子最近如何了,下官可否去探望一下?”颜永年低头哈腰的说。 听到他要见权玉宸,权丞相脸色不太好,“玉宸状况不太好,现在不便见客。等大夫到京,你尽快带他们来此。” 说完权丞相起身离开,这是送客的意思。 “是。”颜永年在他身后弯着腰,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第三十四章 上京途中 护送大夫们上京的官兵共四人,加上宋弘文一行五人。这几个侍卫是权相爷府上的。出门的时候暂时听从宋弘文的调遣。 从宋家村到京都,大概四五天的路程,侍卫们想要连夜赶路,但是宋弘文却说两个大夫年事已高,一路颠簸又天寒地冻,已经赶了两天的路,怕他们半路上出什么意外。当晚坚持要找个客栈住店。 侍卫虽然急着回去救人,但要是大夫倒下,就算到了京都也没用。他们只好听从宋弘文的安排。 两个老头哆哆嗦嗦的从马车上下来,今晚终于能睡在暖和的屋子里歇一歇。 进了客栈,四个侍坐一桌,白苏原本想和两个老头坐一起,但谁知宋弘文给两个大夫安排了上好的酒菜,却让她和自己另坐一桌吃饭。 “我也是大夫,为什么没有好酒好菜招待我?”白苏不爽的看着宋弘文。 “好菜自然有,但我记得师妹不胜酒力?你若想喝,我叫一壶便是。”宋弘文捋了一下衣摆,微笑着在白苏对面坐下。 菜上来了,都是白苏爱吃的。白苏连吃了两天的馒头干粮,此刻食指大动。 “吃吧师妹,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宋弘文看着白苏,却不动筷子,眼里似乎还带着哀伤。白苏突然发现原主爱吃的菜和自己爱吃的一样。 她不理会宋弘文的搭话,只顾埋头吃东西。每当客栈门口有人进来的时候,白苏都会转头看一眼。也不知道盛影有没有跟上他们的马车。 白苏转头的时候,露出了颀长的脖子。宋弘文盯着她的脖子,却突然满脸怒容。 白苏回过头来,发现宋弘文刚才还是和颜悦色的,突然变了脸。她也没摆好脸色给他看,伸手又去夹菜。宋弘文猛的把筷子拍在桌上,引得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白苏吓了一跳,筷子上夹的糖醋排骨都掉回了碗里。 一惊一乍的,让不让好好吃饭了?白苏腹诽。 等众人不再注意他们,宋弘文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你脖子上的红印怎么来的?!” “……”白苏涨红了脸,这就得问问白景行了。不对啊,我成亲了,你宋弘文有什么资格骂我? “我成亲了。”白苏提醒到,但不想激怒他,毕竟还得随他上京。 “你竟真和那瞎子……”宋弘文双目通红。 “他现在不瞎。”白苏冷冷的打断宋弘文。“腿也快好了。”白苏又补上一刀。 “阿苏,你真能忘了我们的过去么?”宋弘文不信邪似的盯着白苏。 白苏自顾自的吃着,不理会宋弘文发神经。 现在的她和之前不一样了,没有以前那种怯懦,眼里带着自信的神采。 也不似以前那样干瘦。肤色变得白嫩红润,衣品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如果以前的白苏是个拘谨的村妇,现在的她言行虽不像官家小姐那样端庄,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种超然物外的气质。她不再是那个满心欢喜仰望宋弘文的小师妹了。 “别吃了!”宋弘文见白苏只顾吃东西,根本没把他的一往情深放在眼里,不由得喊了一句。 “饭都不让吃?不吃那我走了。”白苏瞪他。 “别走。”宋弘文表情纠结,既有愤怒又有不舍,最后无奈的说:“你爱吃就多吃点吧。” 一旁的侍卫和两个老头都看出宋弘文和白苏关系不一般,宋弘文似乎对她有意,但那医女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看她盘着发髻,应当已经成亲。几个侍卫知道宋弘文是颜永年的乘龙快婿,没想到成亲没多久他就起了纳妾的心思?这医女倒有几分姿色,但人家已经罗敷有夫,宋弘文怕是没戏。 两个老头心里对白苏的轻视则多了一分,就说她年纪轻轻的怎么敢进京给丞相的儿子医治,原来是凭着几分姿色,想钓个金龟婿。妇道人家就不该出来抛头露面。 白苏早早进了自己的客房,梳洗一番之后,她将沉重的木椅顶在门后。又查看自己袖子里的竹筒。也不知道白景行在家过的怎么样?宋川有没有上门给他送吃的。想着想着,白苏渐渐睡着了。 宋家村的白景行却连着两夜辗转难眠。盛影一直没来,白苏独自上京了! 直到第三天,白景行熬不住非让宋川去驿站租一匹马,但宋川谨遵师父嘱托,要好好照看白景行而不肯去。 “白大哥,我的祖宗师爷诶,师父说了你不能下地走路。这骨头要是歪了以后走路就瘸了。连下地她都不让,你现在要上京城去?师父她要是回来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我已能下地行走,你现在若不帮我去赁马,白苏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白景行面色铁青。 宋川知道白景行一向有一说一,他也犯难。二人正僵持不下,两个穿劲装的男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白景行看见来人却似看见了希望,来不及跟来人寒暄两句,他立即几句话把白苏上京的事告诉盛影,“盛影,你现在即刻快马加鞭,追上夫人乘坐的马车。他们一行人坐马车,脚程定没你快。一路护好夫人,直到她从京师回来。” “属下遵命!”盛影知道夫人对将军有救命之恩,现在更是他心尖上的人,自己因故晚来两日,已是耽误了大事,当即跨上门口的黑骏马一路飞驰而去。 宋川看着白景行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总感觉他有一股大将之风。 白景行看一眼呆愣的宋川:“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宋川走的时候,看了好几眼白景行身边的另一人,那人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虽然没有盛影魁梧,但是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待宋川一走,来人立即半跪在地上:“将军,陆贤来迟了。弟兄们都以为你已经……”堂堂七尺男儿,说话间已红了眼眶。他们都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好了。我没那么容易死。那些事盛影都跟你说了么?” “说了,夫人是您的恩人,也是我们御虎军的恩人。我们派出很多弟兄去寻找,都没有你的下落。很多人都以为你不在了,眼看御虎军就要大权旁落,想不到盛影终于带回将军的消息。” 陆贤和白景行交谈了几句,白景行推着轮椅朝厨房去,“我做点吃的,我们晚上好好叙叙。” 第三十五章 拉下去 杖毙 君子远庖厨,陆贤惊讶的看着白景行开始熟练的生火,连忙跑过去。 “将军,这些粗活让属下来做吧。” “不打紧,往日都是我生火,夫人做菜。” “那您坐着生火,我来做吃的。” “好,那间屋里有风干的雁肉,还有她酿的葡萄酒,趁她不在我们喝个痛快。”白景行笑着说,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 之前白苏因为他脚上有伤,不让白景行多喝。她自己不胜酒力,但又特别钟爱葡萄酒的口感,舍不得喝完,所以把酒藏了起来。其实白景行早就发现了。 陆贤看着白景行的笑容,觉得将军变了,将军十岁时母亲因病去世,之后他父亲的小妾掌中馈。自小没少给他使绊子。等再大一些,少年白景行就被送到御虎军的军营里,美其名曰是百炼成钢,但小妾自己的儿子却一直在京城养尊处优。 也因在军营中出生入死,白景行身上总带着一种冷硬的气质,他擅骑射,使得一手好枪法。在军中屡立奇功,但脸上鲜少有笑容。 如今见他,气势依旧,脸上却常带笑意,明明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人看起来却明朗许多。 酒过半巡,白景行看着陆贤:“看你总是欲言又止,有什么就直说。” 陆贤忙半跪抱拳,“什么都瞒不过将军的眼睛。自从你出事之后,朝中多股势力都想要夺取御虎军的兵权。之前皇上派遣御虎军一半的兵力去平定塞北,但是您甘愿受罚,在抱伤过去的途中被暗算。现在无论是驻守边塞的那一批,还是京中的御虎军,都人心涣散,再加上阉党的暗中操作……” 白景行捏紧了拳头,眼中闪过骇人的锋芒。 “属下知道将军现在腿脚尚未完全恢复,但是您让盛影不要在军中公开你已平安的消息,御虎军长期群龙无首。半月前,匈奴就派了一支精锐驻扎在边境,再这样下去,我怕塞北又要不太平。” “现在戍守边关的将领是谁?” “是骠骑将军墨承业。” “墨家好男儿!”白景行大笑,接着喝了口酒:“你这次回去,可以告诉几位等级较高的副官我已无恙。但不要大张旗鼓。待塞北不稳,我自会去助墨承业一臂之力。但若去的太早,京里那位怕是永远不会记得曾有人替他出生入死,平定边塞。” “是!”陆贤知道将军不愿公开自己行踪,必定有他的道理,今日得了将军首肯,终于可以和几位兄弟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天刚蒙蒙亮,白苏就被粗暴的拍门声惊醒,“快起来赶路!”侍卫在外面一间间叫醒大家。 “这就起。”白苏应了一声,连忙开始穿衣洗漱。看着放在门后纹丝未动的木椅,她松了口气,希望尽快平安到京。 日夜兼程又赶了两天路,两个老头被马车颠的只剩半口气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丞相府。权永宁坐在大厅里,虽是五十几岁的人,却有了很多白发,白苏暗想:看来位极人臣的位置也不好坐。看这位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头发都愁白了。 宋弘文和颜永年垂首站在一旁。 “你们谁能医好小儿的肠痈,本相重重有赏。等会三人可以依次进去诊脉。但对今日所见所闻,绝不能外传。尔等知否?” “是。” “民女谨记。”三位大夫跪在地上齐声应道。 告示都张贴了,今天治病的事为什么不能外传?白苏觉得奇怪。 侍卫带三人到了后边一处清幽的院子,虽然是冬天,这里依旧绿树环绕,流水淙淙。果然是有钱的大户人家。 到了房门前,里面传来低低的呻吟。侍卫脸色不太好,对守门的那位说:“公子的病又犯了?” “是,疼半天了。大夫来了,快请进吧。” 带路的侍卫看了三人一眼:“谁先进啊?” 张大夫抢着说:“老夫从医四十余年,略有所得,不如先进去看看吧。” 另外两人都不说话,侍卫见他年岁已高,很有经验的样子,就带他进去了。 不到一刻钟,张大夫面色灰败从房里出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对侍卫说:“权公子看来过不了三日……” “混账!这种话是你这老匹夫说得的?”为首的侍卫大怒,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张大夫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下,浑身抖得筛糠一般,“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个侍卫腰身挺拔,目露精光,看起来不像寻常家丁。“你去看看。”他对李大夫说。 李大夫刚才被吓了一道,脸色惨白,颤颤巍巍进去了。 不一会他也出来,迟疑着说:“权公子……老夫可以给他开些汤药,延缓他的痛楚,但是……” “罢了,罢了,不能根治又有何用。”侍卫焦躁的打断他,把目光投向白苏,眼里没抱什么希望。“进去吧。” 白苏推门进入了权公子的卧室,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木质刺绣屏风,上面绣着山水和青松,山间的仙鹤飘然欲飞,看得出绣工了得。里面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打造,一看就价值不菲。 床边站了一位丫鬟和一个侍卫。真丝做的床帏被放下,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有一只苍白的手露在外面,方便大夫诊脉。 白苏先给权玉宸号脉,他的情况不太好,白苏又想掀开帘子看看他的脸色。 “哎。”一旁的丫鬟想要阻止,却被刚刚进来的权永宁阻止了,“让她看。” 床上的少年刚才还在呻吟,现在已经痛的虚脱了。白苏掀开被角落,掀起他的衣服按压少年的腹部右下侧。 “你这女子怎如此不知检点,公子的身子是你随便摸的么。”一旁的丫鬟忍不住说道。 白苏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难道我还能毁了他清白不成? “呃。”随着白苏的按压,少年痛的低低叫出声来。 “他经常疼痛的地方是在此处。”白苏看着权永宁说道。 “不错,你可有办法医治?” 白苏沉默了……“没有。” 权玉宸得的是阑尾炎,必须马上动手术把发炎的阑尾切掉,那些御医能帮他延缓这么多日子已经很不错了。但在这个世界,开膛破腹的动刀子,普通人恐怕不能接受,而且这里医疗条件差,万一中途出点差错,或是术后感染。看门口侍卫的架势,白苏觉得自己可能小命不保。不如干脆说不会治,早点回去和相公团聚才是正事。 “没有?”权永宁看这女子的手段和常人不同,一上来不必问诊也直接找到了经常疼痛的地方。心里还升起希望,想不到被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权永宁犀利的目光盯着白苏。“真的没有?” 白苏不敢看他,“回大人,小女子只是一个江湖医生……” “把她拉下去,和门口那两个老匹夫一起……杖毙!” 第三十六章 还可以抢救 我擦?!白苏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权永宁。 古代的医闹这么霸道?治不好就要杀医生?!我太难了…… 门开着,门口的侍卫听到权永宁的指令,动手把两个老头拖了下去,门外传来他们惊恐的求饶声:“权大人饶命啊,权大人……” “等等!权大人。”白苏连忙叫住他们,“我觉得……权公子还可以抢救一下。”我的小命也是。 “哼。”权永宁冷哼一声。他看出白苏的迟疑,这个医女必然有办法,只是不想冒险。跟他玩儿心计,她还嫩了点。 “但是……” “但是什么,别再耍花样。” “小女子的治疗方法骇人听闻,我怕权大人不能接受。我需要划开权公子的腹部,将他那段腐坏的肠子割下来。” “你说什么?”权永宁瞪大了眼睛。“肠子割了他还能活吗?” “可以!肠痈是因饮食不节、湿热内阻,败血浊气壅遏于阑门而成。只是割去阑门这一段的肠子,对权公子日后生活没有影响。”白苏肯定的说。 “只有这一个法子?” “只有这个法子,就是因为太惊世骇俗,我刚才才不敢说的。” 权永宁思考片刻,同意白苏施治。 白苏心里暗暗赞叹,果然不愧是丞相大人,决策果断,心狠手辣。 “多备些热水,我需要先给刀具消毒,还有干净的纱布……”要上手术台了,白苏身上那种自信的光辉开始显现出来。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我还需要一个镇定见惯血腥的帮手,治疗中途不能有人进来打扰。” 两个老头可以不用死了,心里多了几分对白苏的感激。但是听到她惊世骇俗的治疗法子,又觉得依旧命悬一线。要是她给权公子开了腹,半路死了,他们也都得跟着陪葬。 那丫鬟自告奋勇的要当帮手,白苏看她一眼,“我要门口那个侍卫来帮忙。” 权永宁斜了她一眼,“你倒是个会挑的。蔺北,你留下来帮她。” 会挑?白苏只是觉得这个侍卫不一般,看他的样子一定见过血腥。 白苏给权公子喝下麻沸散,准备妥当就开始动手术。 皮肉被一层层剖开,先是表皮,再是脂肪层和肌肉。 “你帮我拿着这个钳子,撑开伤口。”白苏镇定的指挥蔺北。 腹腔中肠胃蠕动,手术刀小心探入,将一段肠子剪切了下来。蔺北虽杀过人见过血,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人的肠子,他脸色苍白,按耐住想吐的冲动。把目光逗留在这个医女身上。 此刻t额头微微出汗,脸色红润面如桃花。专注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动人。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支桃花簪,看来已成亲了。 有点……遗憾?蔺北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一个初见的医女罢了。 “好了,放手。……放手!”白苏大声提醒到。 蔺北看见她微嗔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撑着伤口的器械。 针线翻飞,白苏熟练的缝合伤口。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时辰。 权永宁等人也焦急的等在门外,两个老大夫还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白苏终于推门出来,天色已大暗。 “如何?”权永宁立即上前询问。 “权公子暂时没事了,腹痛不会再发作。今夜要防止他发烧,不能移动他,伤口不能碰水。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进食,后面几日可慢慢进些流食。”白苏站了很久,又没有吃东西。饿的有点虚。 权永宁按捺不住脸上的欣喜,“来人,带三位大夫下去休息用膳。给这位女医另备一间厢房。” 白苏也松了口气,不用被杖毙了吧?治好之后,总算得了点好脸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多么令人悲伤的医患关系…… 两个老头一改之前的鄙夷,对白苏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闻所未闻的治疗方式竟真能治好权公子的病?他们跟着白苏去用膳,一路上不停打听白苏对于此病的看法和治疗方法。 白苏倒没有藏私,很大方的和他们交流自己的看法。从中医的角度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权公子的病大约是因为饮食失节,暴怒忧思,跌扑奔走,使肠胃运化功能失调引起的。但是治疗方式白苏说了他们也不懂,你跟古人说我把阑尾割下来就好了? 两个老头对技艺高超的同行那是很崇拜的,所以对白苏态度恭敬了许多,一口一个白神医。毕竟自己的小命也是她救的。白苏听着两个老中医叫自己“神医”心里很受用。 吃完饭,相府的下人送两位老头去客栈,并给了他们一些赏银,让他们自己雇车马回家。除去车马费,两人还小赚了一笔,连声说着感谢相爷的话,好像忘了刚才是谁要杖毙他们。 白苏见他们可以走了,估摸着自己还得待几天,她叫住张大夫,想让他给白景行带话报个平安。 “张大夫,我们一个地方来的,你能不能给我相公……” 话说一半蔺北进来了,“还不带两位大夫去住店?” “是。”下人带他们走了。 白苏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在相府中,盛影应该进不来吧?也不知他跟上自己没有。 如果能平安回去,还得把那块虎形玉佩给他。 “我带你去安置。”蔺北领着白苏去她的房间。 白苏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房内点着熏香,还有两个烧炭的暖炉。家具是上好的花梨木雕刻的。她进了房间四处打量,笑道:“相府就是不一样,连客房都这样奢华。” “这是专门为贵客准备的房间,相爷很感激你治好公子的病。”大约是公子爷的病能好,大家心情也都变好,蔺北对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你大概还要在府里住上一段时日,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哦?我在这里还能随处走动?”白苏问。 蔺北笑道:“你又不是囚犯,后院客房这一块可以到处逛逛。前厅是会客的地方,最好少去。”他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看起来倒有几分小鲜肉的样子。之前板着脸真是太凶了。 “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白苏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出来。 谁知蔺北耳尖微红,“你一个女子,不可随意开这样的玩笑。” 嗯?这都不可以?唉,光有一张小鲜肉的脸,长了一颗老夫子的心,可惜了。 “是,蔺大人您早点回去歇息。”白苏关上了门。 蔺北在门前愣了片刻,她倒是个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存在。 第三十七章 桃花馄饨 24小时危险期过去之后,权公子并未发烧,看来没有伤口感染。 白苏更是无忧无虑,反正权公子的病一日日好起来,相爷也对自己很客气。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她用心给公子医治就行。 这天白苏正在相府后花园观赏锦鲤,清澈见底的池子里一群红白黄相间的锦鲤,似花团锦簇,游来游去。 这相爷府的生活就是奢靡,院子还养着孔雀。孔雀有蓝有绿,神气活现的在树丛间走来走去。 白苏朝池子里扔着鱼食,突然看见不远处一根柱子后面伸出个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 “你是何人?”白苏好奇的问那小男孩。 “你就是白神医?”小男孩狡黠的眼睛眨啊眨,看起来挺有礼貌。 一声神医让白苏心情大好,“我算不上神医,不过你可以叫我白姐姐。”真是个可爱的小正太。 “我听说你治好了太……公子的病。” “还没完全好,不过再过些时日应该能大好了。” “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嬷嬷慌慌张张的跑来,看见他跟白苏说话,好像见了鬼似的。连个招呼也没打,连忙把他带走了。 “每日被关在房里。我闷得慌……”小正太边走边轻声抱怨着。 “这事可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 白苏觉得相府里的人有点奇怪,这个小男孩是谁呢?嬷嬷叫他公子,但权相爷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现在正躺在床上。而且这个小男孩还每日被关在屋里,也太可怜了吧? 莫非……他是相爷的私生子?! 而且那个生病的公子也神神秘秘的,除了动手术时见过他沉睡的脸,后面白苏进去给他把脉,都只看到他的手,人总躺在真丝床帏后面。 白苏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看不问,毕竟知道越多大人物的秘密,就越不安全。 等权公子情况再稳定点,她就申请早日归家。 她正想着,蔺北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把白苏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白苏埋怨。 “习惯了。”蔺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公子发脾气,不肯吃东西,相爷叫你去看看。” 这……?我是医生啊,又不是保姆,你们做点好吃的东西给他不就得了? “走吧。”白苏没有拒绝,就当是术后心理疏导了。 推开门的时候,床上的少年正在发脾气:“日日白粥,我已连吃了六顿白粥!我不吃!拿下去!” 那丫鬟叫柳绿,惨兮兮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劝着:“公子,白大夫说了,您只能吃点流食……” 白苏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吃东西了,给我连来六顿白粥,嘴里也能淡出个鸟来……流食也不全等于白粥啊。 白苏轻轻咳嗽一声。少年朝门口看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醒着”见面。 权公子身上带着一种霸气,让人有种忍不住要臣服的感觉。但因为年少,再加他长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削弱了几分那种气势。唉,长大以后不知要祸害多少女子。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白苏,如果不是他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白苏估计会被看得脸红起来。 “权公子……想吃点什么?”白苏开口问。 “只要不是白粥就行。”少年收回了目光。 那简单,容易消化的食物又不是只有白粥一种,再说已过了两天,他也恢复了一些。 蔺北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白苏,白苏说:“现在吃点容易消化的食物就行。” “属下这就命人去做。”蔺北说着要出门。 “我想吃白大夫做的东西。”少年语气里带着几分任性,似乎还有点腼腆? ???白苏很想说一句:“白大夫不会做东西。”我是大夫啊,又不是厨子,我也太难了吧?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诊金还没拿到呢。万一他饿坏了,他爹是不是又要打我? “我去做!”白苏恨恨的说,转身出了房间。 蔺北也诧异于今日公子的一反常态,按理说白苏救了他,他应当对大夫很尊敬才对。 “白姑娘想做点什么吃食?”蔺北跟在她身后。 白苏想了想,有一道食物,权公子现在既可以当食物,又有治疗的作用。 “你们府上有没有鲜桃花?”白苏问道。 蔺北面露难色,“现在是冬季……” “干桃花瓣也可以,就是效果差些。” “那库房应当有,我去问问。” 蔺北很快找来了干桃花瓣,陪着白苏到厨房。白苏让下人准备了一些馄饨皮,切了一丢丢鲜肉和笋干,然后把桃花瓣捣烂做馅。做了一碗桃花馄饨。白到透明的馄饨浮在碗中,馅还带着淡淡的粉。闻起来鲜香无比,让人食欲大开。 看见蔺北好奇的目光,白苏主动解释道:“医书上有载:以桃花为馅,作馄饨,空腹食。适用于肠痈腑实证。” 蔺北觉得这个女人有一双妙手,不光能做那样凶险的手术,还能做这样新奇的吃食。 白苏把馄饨放进食盒,端到了权公子房里。这回总好了吧? 少年看到馄饨,似乎很开心,他看着白苏的眼睛:“你喂我。” 白苏的脸都绿了,我特么的……她真想直接把馄饨扣在他头上。这怕不是个戏弄良家妇女的二世祖吧? 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白苏在心里一遍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能生生忍住不发火。 一旁的蔺北忍不出发出“嗤”的一声,看来忍笑忍的很辛苦。 “好……”白苏咬着后槽牙,坐了下来。 她舀起一只馄饨吹了吹,送进权公子的嘴里。 少年咽下馄饨,好看的眼睛却突然红了。 “烫到了?”白苏紧张的问。 权公子摇摇头,“你的眼睛……很像我姑姑。从前我生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喂我。” 一屋的人都沉默了,原来是这样。白苏心软,“你姑姑待你很好吧?” “她可比你凶多了。我从小在她身边养大,后来她嫁人了……” “公子……”蔺北喊了一句,似乎在提醒什么。 “谢谢你,白大夫。让柳绿喂我吧。”少年好像突然成熟许多,刚才的那股任性消失了。 白苏也不想多打听官家秘辛,于是起身告辞。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故事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一旁的柳绿欢欢喜喜接过碗,刚才权公子要白苏喂食的时候,她的白眼差点没翻上天际。 第三十八章 万物皆可烤(上推加更) 蔺北和白苏一道出来,他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的白苏。她的眼睛和公子的眼睛有几分神似。也是那种笑起来勾人的桃花眼。只是她的眼睛更圆一些,有时显出几分天真。 权公子渐渐可以吃正常食物,白苏跟权永宁提了一次,自己要早点回家,家里还有一个瘸腿的相公需要照顾。 但权永宁却说权公子伤势还未痊愈,希望她再多照看几日。且可以派人去宋家村照顾她相公。白苏连忙拒绝,再待几日便再待几日吧。 这天晚上,白苏在她自己厢房前的院子里烤肉吃。 肉是让蔺北弄来的,她发现屋子里那个烧炭的红泥小火炉用来烧烤很不错。那里面的炭很干净,不会冒黑烟。 她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那儿?” 弧形的院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是那个小正太! “过来吃烤肉呀。”白苏招呼到。 小正太偷偷摸摸跑到她身边:“白姐姐,我是闻着香味来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放心吧。”白苏笑眯眯的说。 二人围着火炉,一边搓手,一边目不转睛盯着上面的烤肉,焦黄的肉片在炭火的炙烤下滋啦啦往外冒油。不知道白苏在上面撒了什么香料,那味道闻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白苏递给小正太一片烤好的肉,那肉外焦里嫩,香的他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两人吃的正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你们在吃什么?” 小正太手里的肉吓得掉进了炭火里,发出“嗤嗤”的声音。 “烨……哥哥。”小正太叫了一声。 “我们在吃烤肉,你要不要?”白苏看见权公子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食物。 权玉宸过来尝了一口,“这是什么肉?” “猪腿肉。味道怎么样?”白苏期待的看着他。 “尚可。”权公子说着又拿了一块在手里。 “尚可还拿这么多,你身体刚好,不能吃太多油腻的。剩下的留给小不点。” “我才不是小不点,我都十岁了。”小正太不服气的说。 三个人边吃边聊,慢慢热络起来。蔺北站在院门口,远远望着火光映照下白苏娇小的脸,心有所动。 权玉宸吃的很满足,“明晚你们还在此等我,我带点好吃的来烤。” “是什么呀?”白苏期待的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 “哎,我今天看见厨房运来一头鹿,权公子你明晚能不能弄点鹿肉来?”白苏挑眉坏笑。 “小意思。”权玉宸拍拍手起身离去。 连着两晚,三人都在白苏院中烧烤,第一天是鱼和鹿肉。 第二天是鱼和不知名的山鸡。 边吃边瞎吹胡侃,权玉宸讲的是纵横捭阖,政治斗争的故事,白苏和小不点听得津津有味。 小不点太小,不会讲,白苏就给两人讲西游记。那些鬼怪,齐天大圣的故事听得两个男孩迟迟不肯离去。 第四天晚上,白苏还等在院里,却等来了蔺北。 “公子今夜不来了。” “哦。他是病人,每天吃那么多肉食确实不好。”白苏低头。 其实每天在相府挺无聊,有两个小家伙晚上陪她聊聊天还是很快乐的。 “你们再吃下去,相爷府里豢养的珍禽怕都要被吃完了。”蔺北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白苏愣住,“蔺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好像闯祸了。 “你觉得你们每天晚上吃的鱼是从哪来的?” “那不是权公子……拿来的吗?”白苏愣愣的问。 “从后院拿来的。” 后院……白苏脱口而出:“那些锦鲤!!” 蔺北点头。 “挺肥的……” 蔺北玩味似的看着她:“相爷的孔雀也少了一只。” 白苏想起了她们烤的野鸡…… 她连忙起身,开始整理行李,“权公子的病已无碍了,明日我就跟相爷告辞启程……” “公子已安排好了,明晚你们再聚一次,后天就送你还乡。” “不不不,不聚了。你告诉权公子,明日一早就送我回家。”白苏可怜兮兮的看着蔺北。 蔺北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口白牙很晃眼:“白姑娘莫怕,你治好了公子的病,吃几只家禽相爷不会怪罪。” 那你不早说,吓死我了。白苏在心里暗骂他。 不过想到权公子居然已经安排好要送她回家,白苏又开心起来,她抚摸着胸前的玉佩,想着自己在相府里衣食无忧,也不知白景行和盛影现在何处。 最后一晚,两个少年果然又来了。缠着白苏讲起西游记。 权公子还带来一坛好酒。 酒?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况且其中一个还是病人。 “不能喝酒。”白苏坚定的说,而且她自己不胜酒力。万一最后一天闯出什么祸端,可回不了家了。 权玉宸用小酒盅倒了三杯酒。“女人,今日不多喝。我们三人相识一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敬你一杯。”说着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白苏见他这样爽快,顿时也豪气冲天,“你们是我的酒肉知己,我也敬你们一杯。” “我,我愿我们三人有朝一日还能重逢。”小正太眼里满满的期望,也喝了一杯,还咳嗽了几声。 但白苏和权玉宸却知道此去经年,能不能江湖再见都是未知数。 就白苏那糟烂的酒量,一杯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聊着聊着她两颊通红,笑眯眯的对权公子说:“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权玉宸。”她转头盯着小正太,“你才是权玉宸对不对?” 小正太一脸震惊的看向少年:“不是我说的。” 少年眼里眸光微闪,“那你可知我是谁?” 站在门外的蔺北喉结滑动,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我,我不知道。但我看府中下人,对他是尊宠,对你却是敬畏。你肯定是哪个王孙贵族的公子,却不知为何在丞相府上求医。我猜的对不对?” 小正太,也就是真正的权玉宸,脸色变得很难看。“这话可不能让我爹爹听到,不然你就走不了了。” 白苏听到此话,吓得酒醒了一半。果然酒后容易失言! “我表字云贤,以后就叫我云贤吧。”少年淡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身份被揭穿。 白苏稍稍放松了些,自己刚才可真是作大死啊,她偷偷看了一眼窗外蔺北的身影。 云贤像是知道白苏在担心什么,“放心,蔺北是自己人。他只听我的,不会告诉相爷。” “他要是敢告诉相爷,我就把他帮我捕鱼杀孔雀的事都抖出来。”云贤调皮的一句玩笑,让气氛又活跃起来。 门外的蔺北嘴角抽搐,也不知道是谁可怜兮兮的对自己说:我也想过两天顽童的日子。 “女人,你以后不如跟着我吧。” 白苏噗通打翻了手里的杯子,“你说什么?!”这才多大的孩子就开始肖想女人了? 第三十九章 金屋藏娇 云贤看着白苏激动的神情,突然脸颊微红,“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让你跟去府上做我的嬷嬷。” “呵呵呵。”白苏尴尬的笑笑,“那可不成,你知道我家里还有瘸腿相公要照顾,出来这么多日子,也不知道他过的怎样。”姑娘我还这么年轻,我可不想成为嬷嬷。 “你很在意你相公?” “那当然了,我们夫妻情比金坚。我可以为他出生入死。”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敢强留我,我就死给你看。 云贤的双眸像是可以洞穿一切,他展颜一笑:“你别怕,明日我就叫人送你回去。”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一个十二岁的孩童碾压了。虽然在这个世界她才十八,但她已经活了快三十年了。 蔺北在门外听白苏说可以为自己的相公“出生入死”,莫名有点羡慕那个瘸腿男人。也不知是个怎样的人? 次日,白苏拜别相爷,除了告示上承诺的黄金百两,另外又赏赐了财物。 白苏摸着金灿灿的元宝喜笑颜开,然后都让他们兑换成了银票。这样才方便我带回去嘛。 领赏后白苏和云贤在相府门口道别。 云贤平时说话挺爽朗,此刻却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公子,车马已备好。”蔺北站在一旁看起来玉树临风。 蔺北的话起了催促作用,云贤从袖子里拿出一幅卷轴,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擅吟诗作对,但书画尚可。所以作了一幅画送你。” “真的?!”白苏开心的拿过卷轴打开,上面画了一棵桃树,纷纷扬扬的花瓣像飞絮飘落。树下坐着一位素衣女子,寥寥几笔,只是一个写意的侧影。 女子发髻上带着一点醒目的红,似她头上的桃花簪。身旁放着一只红泥小火炉。 旁边还有一行隽雅的题字: 赤子之心医天下,回春妙手斩桃花。 确实画得却很传神。这画中人应当就是白苏了,他这是念着他们一起吃过的烤肉呢! “谢谢,我很喜欢。回家就挂起来。”白苏笑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罐膏药,“这是我自己调配的,你涂在腹侧伤口上,可以淡化伤疤。” 云贤虽然觉得大丈夫身上就该有几道疤才是,但白苏的好意他还是收下了。 这大概算是来这个世界后,患者送的第一幅锦旗? 赤子之心,白苏有点惭愧,如果不是相爷那一句杖毙,她可能早就溜了。 幸好,幸好,这世上没有少一位俊朗的少年。 白苏带着愉快的心情上了马车,但接下来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却让她如坠冰窖。 “蔺侍卫放心,小人定会安全护送白神医回乡。” “有劳宋大人。” 是宋弘文!宋大人?他这么快就有官位了? 白苏在车厢中紧张起来,如果进京的时候宋弘文还不敢使什么幺蛾子,毕竟这边有病人等着她医治。 那么归去的途中就不好说了。相爷不会再特意求证一个医女是否平安到家。就算他挂心问一句,回话的就说人已送到。又有谁在乎呢? 白苏在相府待了半月,宋弘文就成了别人嘴里的宋大人,爬的倒是快,他的能力可见一斑。 如果他有心要害白苏,这将是一个危险的对手。 好在他对之前的白苏有情,最多也就是想让她做妾,应该不会杀人灭口这么变态。 马车摇摇晃晃上路,白苏在里面忐忑不安,赶车护送的有两个侍卫,宋弘文骑马。 她偷偷掀开门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宋弘文穿着一身华服骑马在前,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 走着走着,白苏觉得外面的路不对,京城的官道很繁华,如果是去宋家村,他们应该先出城,道路应该渐渐变得荒凉才是,但现在他们明显还在城内。走的路倒是越来越偏僻。 白苏跟赶车的侍卫打招呼:“大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送你回家。”其中一个侍卫冷淡的说。 “是回宋家村吗?” 侍卫没有说话,只是“驾!”的喊了一声,加快车速。 白苏退回车厢,急的要哭了。怎么办?这两个侍卫看起来跟宋弘文是一伙的! 她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竹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跳车是不可能了,两个侍卫就坐在门口的位置,车速又那么快,就算安全跳下去,宋弘文还骑着马,片刻就被追上。倒不如先看看宋弘文要带她去哪。 马车只走了小半天,就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停下来。 “下车吧。”宋弘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白苏掀开帘子,宋弘文伸手要来扶她,被她避开了。 他也不恼,帮白苏拿下她的药箱,推开巷子里一道典雅的木门,“阿苏,进来吧。” 白苏站着没动。 宋弘文笑笑,“我可不想动粗。” 白苏看看那两个精壮的侍卫,只得跟着他进了院子。 这处院落虽不大,倒是装修的很雅致。庭院中还种了一些花草。 门外的马车声远去,白苏冷冷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师妹喜欢吗?这是我为你买下的宅子。”宋弘文看着白苏温柔的说 ……他这是想金屋藏娇?包养我? “我想回宋家村。” “那穷乡僻壤有什么好,你跟着我在京城生活,我不会让你吃苦的。”宋弘文眼里有一丝期待。 “我相公还在那里,况且你也已经成亲了……宋大人!”白苏强调了二人都已成亲的事。 想不到却让宋弘文激动起来:“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为什么我赶考回来,你就已另嫁他人?!” “可你不是也有了颜小姐吗?再说是你们宋家先上门退亲,你娘还逼我嫁给豆腐张。” “我娘她……”宋弘文愣了愣,看来并不知道段氏逼白苏嫁人的事,“我娘她也是为了我着想。你应该多体谅她。” 白苏听到这话,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嫁给宋弘文这个凤凰男,不然就凭他这句话,能把人活活气死。她冷着脸不再说话,和直男癌晚期的人有什么好争论的? “阿苏,你现在跟我在这里生活,平日也见不到我娘。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宋弘文在说到过去的事,停顿了一下,白苏觉得他指的应该是她嫁给白景行的事。 呵呵,看来你还作出挺大牺牲啊。 “我会买两个丫鬟伺候你,再等半年就把你娶进府邸。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白苏冷眼看他:“为什么要再过半年?” “我刚刚当上国子监典薄,尚未站稳脚跟,况且现在竹娴有孕在身……” 第四十章 不守妇道 渣男!原来颜大小姐已经怀孕了? “你在外面这样颜大小姐知道吗?”白苏心里对宋弘文的不齿更多了些,真是个典型的利己小人。 白苏不知道的是,颜小姐在他们成婚之前就已怀孕,而宋弘文这次也是利用白苏帮了权相爷的忙,才当上从八品官员的。 “阿苏,你不要多想,一切事情我自会安排妥当……”宋弘文上前一步想握住白苏的手。 白苏后退一步,“我要回家。” 宋弘文见白苏说了半天还是油盐不进,恼怒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这是何物?”宋弘文捏到了她手腕上的竹筒。 白苏暗叫一声糟糕!还没来得及使用她的秘密武器,就被发现了。 白苏奋力想挣开自己的手,“你放开!” 两人拉扯起来。 女人的力气毕竟不敌男人,宋弘文干脆抓住她两只手,把她压在院门上。 “姓宋的,你不是人!”白苏红了眼睛,又急又怕…… 宋弘文低头想去亲吻白苏,忽然“咚”的一声,一把飞刀擦过他脸颊,钉在门上。 宋弘文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还不及回头,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后一扯,令他跌倒在地上。 一个高大的壮汉一脚踹在他肋下。“杂种!” 男人又一脚顿在他腹部。宋弘文发出一声闷哼。 白苏擦擦眼睛,激动的想:盛影你可算来了! 院子里不断响起宋弘文的惨叫,盛影边打边骂,“你这腌臜泼才,也敢动夫人。” 打完还不解气,盛影拔出了腰刀…… 宋弘文吓得瑟瑟发抖。 “慢着。”白苏连忙出声阻止。 盛影疑惑的转头看向白苏:“难道你还要留他性命?” 没有立即灭了宋弘文这件事,白苏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次后悔,但当时她还没那么恨他。医生救一条性命不容易,和行伍出身的男人不同。 白苏不去看宋弘文满是血痕的脸,“他也不是十恶不赦,我们走吧。” “师妹……”宋弘文伸出沾满血迹的手,朝着白苏的方向喊道。 白苏没有回头:“宋弘文,你师妹已经死了。今日放你一马,希望日后你好自为之。”说完跟着盛影离开了小院。 盛影也雇了一辆马车,带着白苏回宋家村。 一路上盛影对白苏的态度古怪,似乎处处都很尊敬她,但有时又冷脸带着不满。 比如吃饭时,他就不与白苏在一桌吃饭,白苏招呼他,说一个人吃好几个菜吃不完,他就冷冷抛下一句:“尊卑有序,男女有别。” 白苏受不了他这样阴阳怪气,最后一日上路前直接拦住他问道:“盛影,我可有何事做的不对开罪了你?” “没有。” “你是条汉子,有什么话就直说。”白苏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那我便说了,你可不能去将军那里告小状。” 白苏忍不住笑:“不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盛影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上次因为骂她而被掌嘴的事他还记忆深刻,“你虽是主子的救命恩人,但行事却诸多不妥,日后你若是要做他的夫人,需遵守许多礼节。” 白苏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我听闻你在相爷府上,直接掀开男子的亵衣就摸他腹部。治好他之后,又连着好几晚与两个少年在一起……” 白苏惊呆了,想不到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这样的直男癌? 也对,她差点忘了这异世也算封建社会。白苏耐心解释:“医者无男女,我触摸他的腹部是要找到病灶所在。况且那两个少年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他已经十二了,也就比你小六岁。”盛影反驳她。 白苏无语。你这情报工作倒是做得细致。 “还有,临走时他送了你东西,你为何收下?” “我救他一命,他送我一副字画表示谢意,有何不妥?”白苏也来气了。我担惊受怕半天,你就躲在暗处关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这些都是小事,你日后注意即可。” 白苏气炸了,日后我也不会注意! 盛影自顾自讲下去:“那宋弘文今日如此轻薄你,你却不让我杀他,你是否还对他有意?日后你和他的事要是传了出去,主子颜面何在?你这是不守妇道!” 白苏觉得没法跟他沟通,“你既一直跟着我,那马车没有往宋家村去,你为何不当即拦下?”还不是你给了宋弘文轻薄我的机会? 盛影是顾忌到白景行现在的情况,不想杀相府的侍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开口却成了:“我想看看宋弘文要带你去何处。” “哈!”白苏感觉受到了侮辱,怒极反笑,“好你个盛影,白景行说派你来保护我,原来你是帮主子来监视我的?看来我的表现还不足以做你们的夫人。妇道,妇道是什么东西?你家主子还是我买来的面首呢!” 盛影震惊的张大了嘴,主子是她买来的面首?!这女人真是…… 想到当时将军又残又瞎,似乎真的没人会要。他面目俊朗,她把将军买了去……也不是不可能。 白苏不理会震惊的盛影,从脖子里扯出那块虎形玉佩,拍到他手里:“白景行说若我平安回来,就把这块玉佩交给你。” 盛影看到这块玉佩,脸色顿时大变:“主子把这个也给了你?!” “这是何物?”白苏问道。 玉佩还带着白苏的体温,“你!你竟贴身带着,晦气!”盛影好像很嫌弃似的扯下一块碎布,把玉佩包裹起来。 白苏的愤怒到达了顶点,“我这污秽之人也不配和盛大人同行,就此别过!” 说着她拿过自己的药箱和衣物上路了。 盛影冷静下来,揣着怀里的玉佩,感觉自己刚才太冲动。 将军竟把御虎军的兵符交给这个女人!定是让她危急时刻拿来救命的。这兵符有两块,一块在皇上那,一块在御虎军的统帅身上。 兵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她在将军心里甚至比御虎军还重要?! 红颜祸水。盛影心里不知怎地想到了这个词。但若没有她,将军或许早已成为枯骨。 她虽不像寻常女子三从四德,做的终归是救人性命的善事。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将军会抱憾终身。 于是盛影放弃马车,循着白苏的踪迹悄悄跟上她,以确保她平安回到宋家村。 第四十一章 不见故人 白苏与盛影分道扬镳后,一路没有耽搁。匆匆朝宋家村赶去。 阿启,我来了。她在心中默念。这半个月的分别,到快要见面时,白苏忽然紧张起来。 “白苏,你回来了!京城热闹吗?”是林二花。 “还好还好。”其实我根本没出去。 “白大夫,你不在我们看病都不方便了。” “我这不回来了嘛。”白苏归心似箭,一路应付着乡亲们的热情招呼,到了家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 “阿启,我回来了!”白苏带着笑颜。 院子里空无一人。 那只雉鸡在竹笼里咯咯叫唤着。 她快步走进偏房,“阿启……” 屋子里空空的,他的衣物也不在。那副拐杖和轮椅静静靠在墙边。 他的腿……好了? 白苏呆愣片刻,从偏房退出来,虽然知道家里大抵没人,她还是飞快把小院的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一切如旧,好像回到了之前白景行不在,她一个人生活的时候…… 白苏突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 她在屋檐下的木廊上坐下来。 阿启,我这一路赶来,好累啊…… 冬日的天黑的早,白苏就这么看着院墙外的天空一点点暗下来。 这时院门突然被推开,“师父!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赶来看你。”宋川喜气洋洋的进门。 白苏见宋川进门,面色如常站了起来。 “那个,你相公他有要事出趟远门。”宋川抓抓头,“他让我告诉你,说过年的时候回来找你。” 白苏觉得空落落的心缓了缓。 “他可说去了哪里?他腿好了?就这么乱走。” “全好了,白大哥他身体好着呢,后面几日他天天在院子里练拳脚,还教了我几招。”宋川很久没见白苏,话也特别多。 说了很多白苏不在时的事,白景行身边还来过两个男子,不过很快离去。 男子走后白景行又休养了十多日,他身体素质好,很快就已完全恢复。 宋川现在靠采卖药材也略有盈余,家里生活比之前好了许多。村里人对宋川的看法也有所改观,母亲又动了帮他娶亲的心思。 白苏很为他高兴,但是关于白景行的去向,宋川却一问三不知。 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且等着吧。 白景行离去之后,村里渐渐有了闲言碎语。有人说山窝窝里关不住金凤凰,白景行这样的男人注定不会在这里久住。有人同情白苏,花大心思治好了相公,人却跑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苏出门,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不怀好意的问白苏:“白大夫,你相公去了哪里?” 这无异于伤口撒盐,白苏一般都淡淡回一句:“出门办事。” 有一次她在河边洗衣,刚好遇上宋弘文的母亲段氏,段氏知道宋弘文因为举荐白苏有功,竟得了相爷赏识,当上了国子监典薄! 想来这白苏的医术真是有两下子,如果能在京城给弘文做妾,日后定能再助他一臂之力。可惜宋弘文信里说白苏拒绝了,并要求段氏平日多关注白苏的近况。 “哟,这不是白苏嘛!”段氏夸张的招呼到。 白苏在这村里最讨厌的就是她,所以没和她说话。 “白苏,你那俊俏的相公去哪儿了?” 关你屁事!白苏在心里暗骂。 见白苏一脸不耐的样子,段氏更来劲了,“我说嘛,本来你若是给我们弘文做妾,也是一桩美事,偏喜欢守着那不中用的小白脸,这下可好,治好之后人都跑没影了。一个弃妇,还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成。” 白苏把衣服往盆里一扔,“段伯母,你刚才也说,人治好了。你可记得你还欠我一两银子?” 段氏脸色一变,“什么银子,你胡说什么?” “你,你,还有你。”白苏一连指出好几个在旁边看热闹的长舌妇,“之前我和你们打赌,我如果能治好相公的眼睛和腿,你们自愿输给我一两银子,当日还签字画押,都忘了吗?” 她这一说,看热闹的人散了一半,大家都不想给银子。 段氏因为是打头挑衅白苏的,一时不好溜走。 正好这时宋川来河边找白苏,“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段氏欠我一两银子不还。”白苏冷着脸说。 宋川原来是村里的无赖,一听师父被人欺负,立即目露凶光,“你欠钱不还啊。” 段氏是个欺软怕硬的,“我,我哪里说不还,现在身上没钱,明日便给你。”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现在就跟去你家,把银子拿来。”宋川一脸蛮横。 如果宋川是无故耍狠,段氏倒也不怕,毕竟她儿子现在京里当着大官呢。但是这事情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想赖也赖不掉。 “我这衣服还没洗完呢。”段氏磨磨唧唧,说着蹲下来装模作样的打算洗衣服。 谁知宋川飞起一脚,踢翻了她的木盆,瞪眼怒喝到:“走不走?!” “走就走,你凶什么啊……”段氏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宋川又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看什么看,都给我把话带到了,欠我师父银子的,今晚之前自己送到她家,不然我让孙保长来评评理,明日就挨家挨户的去要!” 白苏在心里暗暗叫好,总算没白收这个徒弟。 真是人怕凶蛮,鬼怕恶。天黑之前,那些人陆陆续续都把银子送到了白苏家。 因为白苏之前救过孙保长的孙子,他们两家走的近,大家都知道保长肯定帮着白苏。 白苏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情大好,这可是白得的。找个凶蛮徒弟,好处也不少嘛! 只是那没良心的白景行,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白苏不知道的是,白景行临走之前,曾给她留下一封信。 写信时他在灯下反复斟酌,想着白苏微笑时弯弯的桃花眼,想起埋首在她颈间闻到的药香。 开头如何称呼? 阿苏……太随意了些。 卿卿……有点肉麻。 “白苏吾妻……”这样还行。 白苏上京时,白景行答应不会离开她,他也是这样想的,此生绝无二心。 现在边关战事吃紧,御虎军人心涣散。他已离开军营太久,不得不先走一步。 所以白景行留书一封告诉白苏自己的心意,让她安心等他回来。 白景行想了想,又在信末加上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把信交给宋川后匆匆离去。 但宋川……却把这封信弄丢了。 第四十二章 宋川和宋晴 白苏不在的时候,除了宋川经常来给白景行送吃的,宋晴也来过几次。 开始的时候,村里人不知道白苏出门,有点头疼脑热的小病还是会来找白苏,宋川算是白苏的非正式弟子,白苏告诉过他常用药物在哪里,所以他就时常在白苏家帮她卖点膏药。 这天宋晴也来找白苏,遇上了正给白景行送米面的宋川。 “白苏姐在家吗?” 宋川见门口一个含羞带怯的姑娘往里张望,这不是宋弘文那个远房表妹吗?哟!都出落的这么水灵了。宋川上前迎接她:“我师父上京城给相爷的公子治病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宋晴看见宋川愣了愣,“你师父?”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白景行。 “对啊,我拜白苏姐为师了。”宋川在她面前不自觉的想让自己显得靠谱些。 “哦,没什么事。”她说着眼睛往院子里看,看见白景行坐在屋檐下又说:“我手腕疼,想找白苏姐买点伤药。” “那你快进来,我知道药在哪儿。” 宋晴拿了药,又找借口跟白景行说了几句话,问问白苏什么时候回来之类。 可惜白景行对她淡淡的,不怎么搭理。 宋晴走到门外又回头问宋川,“白苏姐不在,白大哥一个人怎么生活啊?没个人给他做饭洗衣,他腿脚又不方便。” “哎,这不是有我呢么。我经常给他送吃的来。对付着吃点呗。他有时自己也做饭。” 宋晴犹豫了一下,“白苏姐之前经常照顾我,还给我开过好几次药,现在她不在,要不我常上门来帮她家洗衣打扫吧?” 宋川觉得这个姑娘不错,她要经常来这里不会是……想来见我吧? 当即乐呵呵的答应了。 想不到宋晴第一次来,就被白景行狠狠拒绝了。 这天宋晴等宋川进了白苏家,才徐徐的敲门。宋川见她来了,很高兴的和她说着话。 宋晴拿了白景行换下的衣服要去洗。 白景行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宋晴红了脸,咬着下唇说:“白苏姐经常照顾我,如今她不在……我也想帮她做点事。” “多谢宋姑娘美意。不过有的事,只能让娘子做。我不想让阿苏有什么误会。她不在家,你一个姑娘家老往这里来,不太方便。”白景行这话已经给宋晴留足面子。 宋晴眼里立即泛起泪花,放下木盆,跑了出去…… 宋川在一旁看到,他也不傻,原来小丫头是看上师父的男人了? 这可不行!人家都已经成亲了。难道她还想横插一脚不成。我得帮师父除掉这个“隐患”。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有自己上了! 自打那以后,宋川有事没事总找借口去宋晴家。 她的膏药用完了,他打了多余的野兔子,她家里鸭蛋吃完了?…… 宋川的母亲王氏见他最近总往宋晴家里跑,心里也明白个七八分,儿子也不小了,之前他成日在街上厮混,家里又穷,想给他说门亲事也开不了口。 现在好了,她儿子自从跟白苏学点药理,经常到山上去采药卖,在家干活也勤快了许多,也不再干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只是家里依旧很穷,没什么家底。 宋晴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肯定也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王氏看着家里的那些鸡鸭,犯起愁来。 “你怎么又来了?”宋晴开门见宋川一大早又守在她家门口。 “嘿嘿,我来看看你。”宋川浓眉大眼,长得还算精神,体格也很健壮。 “我有什么好看的。”宋晴绕开他就要走。 宋川手里拿着一张兽皮,嬉皮笑脸的说:“你比谁都好看。” 宋晴红了脸,低下头,她倒是不讨厌宋川,但也谈不上喜欢。因为他之前名声不好,现在虽然有所改观,但没有哪个姑娘会中意一个小混混,至少她不喜欢。 “这个给你。”宋川把手里的兽皮塞给她。 “这是什么?我不要。” “这是狍子皮,我之前打的,现已经晒干鞣制好,你拿去做件衣裳,做毛领子也成。” “你自己留着吧,以后不要再拿东西来。给我的东西最后也都被我娘给弟弟用。”宋晴说完绕过他走了。宋川呆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真是个害羞的小娘子。讲几句话就脸红,要是能娶了她…… “宋川,你站我家门口干嘛呢?”宋晴的母亲李氏见那小混混成日往她家门口站,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未来丈母娘的气势很强。 “我,我没事。”宋川有点紧张。 “你手里拿的什么?我看看。”李氏一把拿过狍子皮,显得爱不释手的样子。 “李婶你要喜欢……就送你了。天冷可以给宋晴做个毛领子。”他小声说。 “那我就替晴儿谢谢你了。”李氏美滋滋的拿走了狍子皮。 宋川点头哈腰的嬉笑着:“哎,您可给我多美言几句。”他的下半生幸福可掌握在李氏手里。 李氏拿着狍子皮进了院子,往外甩了个白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哎呀~这皮子倒是不错,可以给我儿宋七做身衣服。” 宋晴的弟弟就是宋七。宋晴已经年满十七,李氏盘算着给她说门好亲事,得来的银子过几年可以给宋七娶媳妇。宋晴生的白净水灵,在村里也算的上是个小美人。所以她现在就像手里捂着宝贝,待价而沽的商人。 这段时间,宋川时时来找宋晴,把他以前那种泼皮无赖的厚脸皮劲都使了出来。俗话说好女怕缠男,宋晴又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对白景行的好感完全是因为情窦初开,出于对颜值的追求。 但宋川对她的热情,却让她有了点恋爱的感觉。 这天中午宋川又来找她,宋晴正在河边浣衣。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在这里洗衣服?”宋川嘴里咬着草杆子,“回头又该需要冻疮膏了。” “我不洗谁洗,中午的时候还暖和。”宋晴麻利的换了一盆水。 宋川看着她冻红的手:“谁要是做我的媳妇,我一定不让她大冬天在外洗衣服。” “不害臊。”宋晴红着脸骂了一句。“你今日怎么这么闲,不用给白大哥送午饭吗?” 白大哥,白大哥,心里总念着那个冷面阎王。 “他走了。”宋川蹲在河岸边,漫不经心的说。 宋晴吃惊的抬头:“走了?去哪儿了?” “我们这破地方,哪容得下他那尊大神,再也不回来了。”宋川吃味,有心逗逗她。 宋晴愣了愣,“那白苏姐怎么办?我不信。” “怎么不信,他还留了一封信给我师父呢。”宋川说着从怀里拿出白景行交给他的信,在宋晴前面晃了晃。 “给我看看。”宋晴好奇的伸手来拿。 “那可不行……哎哎……”宋川往后躲的时候,手一抖,把信掉进了河里。 ________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收藏。 发在起点客户端的作家的话,好像不能同步到所有平台。 谢谢呐嗳你吥懂,夜听雨铁河来,冃上鱼鱼,爱在江南,果果ai吃肉,浮尘戏梦,一大口芬达,清雅静。等书友的投票和打赏。 今天特意在文末向大家道谢,希望你们能看见。我会努力多更新的! 第四十三章 除夕 河水一下子淹过那封信,打着漩把信往下游带,信封上的字都有点洇开了。 宋川急的脱下外衫就要往河里跳。宋晴连忙拉住他,“你不要命了!这么冷的天,下去还上的来吗?” 宋川懊恼的看着信渐渐沉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都怪我!师父知道了不会把我逐出师门吧……” 宋晴也很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她和宋川嬉闹,信也不会丢。 “等白苏姐回来了,我去给她认错。她太可怜了,白大哥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封信还被我们……”宋晴也懊悔不已。 “白大哥没走,刚才是逗你的。”宋川这时说了实话。 “你说什么?” “他有急事离开一阵,让我告诉师父,等过年时就回来。然后留了一封信。” 宋晴稍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既然他还会回来,这信应该也没那么重要吧?离过年也就半个多月,你跟白苏姐说说,让她安心等着。” 但宋川还是怕白苏怪罪,于是两人说好,信的事暂时不告诉白苏,等白景行回来再说。 白苏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有病人上门,她就给人诊治开药,赚点小钱。无人上门,她就研究爷爷的医书。 之前白景行给她一千两银票,再加上相爷也赏给她一百两黄金和其他赏赐,她都折成银票藏起来。所以白苏现在也不需要省钱出门采药,偶尔用用宋川采的就行。 除夕越来越近,村里家家门前都贴上了福字和春联,爱热闹的还挂起了灯笼。 白苏每日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心里的那点期盼却像风中的烛火,越来越微弱。 那个人……怕是不会再回来了罢? 年三十那天,白苏提着竹笼来到山脚下,她打开笼子,那只白景行曾经训过的雉鸡现在被养的油光水滑。“走吧,你自由了。” 雉鸡像是不明白,还在她身旁行走。 白苏振臂一挥,“回你的山林中去。” 雉鸡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头也不回的朝山中飞去。 “总归要还你自由。”白苏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低低的说。 “师父,我娘叫你去我家一起过年。”宋川热情的推开白苏的院门。 白苏正在厨房做吃的,她一个人吃不了很多,所以简单包了些饺子。 “谢谢婶子,我就不去了。”白苏情绪不是很高。 宋川一边放下给白苏送来的鸡鸭,一边小心的问:“白大哥……有消息了吗?” “没有。他大约不会再来了。” “那怎么会呢!他说了过年就回来,他还……” “他还什么?” “他,我是说他还对你一片真心,你上京时日日都念着你。” 白苏淡淡笑了笑,把饺子下进锅里。“你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以后……别再提他了。” 除夕夜,院外不时传来零星的爆竹声。 白苏在偏房里摆了几个简单的菜,还有盘饺子。 她找到那两坛葡萄酒,已被白景行喝掉大半,只剩下小半坛。 桌上放了两个小酒杯,“白景行,你走就走了,还喝完我的酒。” 她吃了几口菜,“你走时我不在,没来得及给你送行。今日这酒喝完,我们就从此别过,从此相忘于江湖。” 说着白苏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却被酒气呛到,咳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每逢佳节倍思亲,此刻白苏特别思念在华夏的父母。 “爸妈,你们还好吗?我好想回家。单身二十多年,在这儿终于有个好看的瞎子落网,想不到转头他就跑了……” 摇曳的灯火中,一个纤瘦的身影自斟自饮。 还好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新的生活。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宋家村来看病的人不是太多。 白苏思忖着总是在这里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她想去镇上盘家铺子。 她叫宋川平日去卖药材的时候帮她留意着,有合适的店铺就去看看。 白苏的日子很平静,宋晴家却发生了变故。 原来宋晴的母亲托媒婆帮她相看着有合适婚配的有钱人家,就要把宋晴嫁出去。原本也没什么,但那媒婆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个富绅,那富绅年近花甲,家里已经有了好几房小妾。就喜欢年轻水嫩的姑娘。 宋晴的母亲要三十两银子做聘礼,在村里已经很高了。但那媒婆陪着富绅来看过一次,富绅对宋晴很满意,当即给了她白银三十两。就等择吉日娶宋晴过门。 宋晴知道后,死活不从,“他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你这不知好歹的死丫头,那张大人家里有上千亩良田,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你嫁过去之后吃香喝辣的,还有丫鬟伺候你,再也不用过穷苦日子。” “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只想找个知冷知热,对我好的。”宋晴抽泣着。 “你这傻丫头,现在年轻漂亮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就算现在找个穷小子,对你百依百顺,这日子一长久,再漂亮的姑娘也磋磨成粗糙村妇,还不如在张大人家过好日子呢。”李氏苦口婆心的劝诫。 “我不要,我就是不嫁!你贪慕他三十两银子好给弟弟娶媳妇是不是?”宋晴哭着质问。“从小到大,你什么事都以弟弟为先,这我都认,可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 “啪。”李氏狠狠打了宋晴一巴掌,“你这个赔钱货,我供你吃供你穿,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现在给你寻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还要埋怨我。你待家里好好想想吧!”李氏说着就出去了,出去时还顺手锁上了院门。 这日宋川又来寻宋晴,在门外等半天却不见她出来,他依稀听到墙内的争执声,李氏出门后又锁上院门。宋川觉得奇怪。等李氏走远,他爬上了墙头。 宋晴坐在门口哭泣,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宋晴,宋晴,你哭什么?” 宋晴含泪抬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更是把宋川急的抓耳挠腮。 “我……我娘要让我嫁人。” 宋川感觉耳边“嗡”的一声,他看中的鸭子,不对,他看中的姑娘,还没到手呢,就要飞了。 “嫁人是好事儿啊,你哭什么?” 这时候他还要逗她,宋晴瞪他一眼,径直回屋了。 “哎,哎你别走啊。宋晴,晴妹妹……”宋川见宋晴生气走了,着急的喊道。 宋晴在屋内蒙头哭泣,一侧脸颊还火辣辣的痛。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男声:“有什么事我帮你解决,别哭了。” 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宋川。“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进来的。”宋川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晴抽噎着把李氏要把她嫁给张家富绅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川听后沉默片刻,“若是我能出那聘礼,你愿意嫁给我么?” 宋晴呆呆的看着他,脸红了又白,却开不了口。她对宋川有点好感,也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但是还没到要嫁给他这一步,这也太突然了。但不管怎么说,宋川年轻力壮,长得也精神,总比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好。 “我……我……”宋晴低头绞着衣角说不出话来。 宋川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嫁给我吧,我以后会好好待你。努力赚银子让你过上舒服的日子。我现在跟着师傅学医术,以后也可以在村里给人看病,过几年存些银子去镇上当大夫……”宋川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你个二赖子,在做什么?!” 第四十四章 抢亲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怒喝。李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宋川下意识的缩回手,但是一想到李氏为了银子卖女儿的行径,又觉得愤怒。 “李婶,我听宋晴说你要把她嫁给快六十的张大人?” 李氏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我也可以出三十两聘礼,求你把宋晴嫁给我。”宋川一脸恳切。 李氏愣了愣。看了看双眼浮肿又满脸通红的宋晴。 “呵,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三十两吗?张大人是远近闻名的富绅,我们晴儿嫁给他以后吃穿都不愁。你有什么?就算你东拼西凑弄来三十两,你还有银子办酒席吗?晴儿嫁过去就是跟着你吃苦受穷,日后也接济不了娘家。”李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溜。 宋晴遍体发寒,原来李氏不但把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还想着日后从自己身上吸血。一个农女,若真嫁到张家,只是一个小妾,日子未必好过。每天对着个糟老头子,还要补贴娘家这个无底洞……这样的日子想想就觉得黯淡无光。 “娘,我不想嫁给张大人。”宋晴带着哭腔。 “你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李氏凶狠的骂道。 “四十两!”宋川加价。 李氏不说话。 “六十两!”宋川咬牙又加。 李氏眨眨眼,似乎有点心动。 “八十两!”宋川握紧拳头,他还不知道去哪里弄那么多银子。 李氏见宋川对女儿志在必得的样子:“如果你能弄来一百两,那说明你对晴儿也有几分真心。我可以考虑把她嫁给你。” “娘,我是人,不是你讨价还价的物品!”宋晴悲愤的喊道。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给我三天时间,我尽快拿银子来。”宋川说完看了宋晴一眼,留下两个字,“等我。” 宋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她没想到宋川肯为自己付出这么多。这村里的农户娶亲,一般来说十两银子的聘礼已算大方。有钱人家出个三十两,就能让她娘亲上赶着把她嫁过去,也不管对方什么样。 肯出一百两,那是绝无仅有的。一百两都够他娶三个年轻女子了。 就算那张大人,如果她母亲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怕也是不肯的。他这样对自己,也许可以托付终身吧? 这两天宋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 原本白苏要教他一些望闻切诊的医理,他也心不在焉,只学了半日就急急离去。 白苏问他:“你这两日怎么心神不宁?” “我……没什么。”宋川觉得白苏一个人过日子很艰难,问她也借不了多少钱。 “那你下午再来,把这本书好好看一遍。”白苏严肃的说。 “……好。”宋川无奈答应下来。 他跟母亲王氏说了要娶宋晴的事,王氏听他要娶亲,先是开心,一听要一百两银子,顿时死了这条心。 “阿川,不是娘说你。要三十两银子,娘把这些鸡鸭卖了,到处借点,加上你这些日子卖药存下的钱,兴许还能凑到三十两。”王氏叹了口气,“可是一百两啊,我们家这么穷,谁肯借?” “还有我跟你说啊,你可万不能再走老路,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万一被人抓住,媳妇娶不成,老娘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知儿莫若母,宋川被逼急了,真动过再去偷盗的心思。王氏这么一说,又把他拉了回来。 浪子回头金不换,师父和母亲对自己寄予这么多希望,不能再走回头路。 此刻宋川就像油锅里的鱼,不管翻到哪一面,都是煎熬。 他想起宋晴微红的双眼,白净的耳畔那一缕微曲的鬓发,好像把他的心勾了去,又痒又疼。 怎么办?怎么办?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下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今夜他要去找宋晴问一问。 “宋川?宋川!” “阿,师父。”宋川不好意思的抓头。 “你怎么又走神了。”白苏有点不悦,正想劝诫他几句,门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宋川心有所感,匆匆跑了出去,拉住外面去看热闹的人:“这是谁家办喜事?” “你不知道吗?宋晴要嫁给临村的富绅张大人。这是来迎亲的队伍。” 宋川只觉得怒火中烧,他跑到院内,在厨房翻了一把柴刀,就要往外跑。 “站住!”白苏喝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去?” “抢亲!” “你是山匪,还是我徒弟?” 宋川梗着脖子不说话。 “我见你这几天就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白苏质问道。 宋川红了眼,“宋晴的娘收了三十两银子,要把她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她答应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凑一百两,这黑心的婆娘,竟说话不算!” 白苏看他这样子,算是有点明白了。 “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就凭你一人,抢的过人家吗?待我和你同去。” 宋川心想,多你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一样抢不过人家。 白苏进屋从柜子里拿几张银票放入袖口,“走吧。” 宋川没有多言,把柴刀别在腰上,风风火火朝宋晴家奔去。 二人赶到宋家时,迎亲的队伍刚好来到门口。新娘子戴着红盖头,被两个强壮的村妇架着强行按进轿子里。宋川见她不情愿的样子,大喝一声:“李氏出来!” 李氏本就没指望宋川真能筹到银子,只想打发他走,早点把宋晴嫁出去。所以第二天就让张大人早点来把人带走。想不到宋川还是闹上门来。 “姓宋的你喊什么?!”李氏气势不弱。 “说好让我去筹银子,你何为把我的女人匆忙嫁出去?” “你瞎说什么!我们家宋晴是张大人下聘娶进门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 “你亲口答应给我三天时间,等我筹到一百两就把宋晴嫁给我。现在才过去两天!”宋川气愤的说。 两人对峙了几句,旁边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头发花白,精神倒是不错。他脸上带了几分怒色:“你是何人,与我晴儿有什么关系?!” “你的晴儿?我呸,你也不看看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想一树梨花压海棠不成。” 宋川此话一出,村里旁观的人都是一阵哄笑。 李氏走上前来:“张大人,这人是我们村里的泼皮,你不要与他计较,早点起轿不要误了吉时。” 张大人不满的瞪了宋川一眼,大约是看上宋晴的混混吧,不想与他纠缠,“起轿。” 宋川一看,急了,拔出柴刀拦在轿前,一脸凶狠的嘶吼道:“我看谁敢起轿!” 李氏被吓到,连退好几步。 “来人!把这抢亲的泼皮给拉到官府去!”张大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 一下子出来四五个壮汉,把宋川和轿子围了起来。 第四十五 聘礼一百两 白苏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去站在宋川面前:“把刀放下!让我和张大人说两句。” 宋川恨恨的垂下手。 “张大人,宋晴和宋川他们互相有意,已经往来了一段时间。您也不想娶个女子回去,她不情不愿,心里总想着别的男人吧?” 张大人听到这话,心里确实很不舒服,这宋晴原来已经跟那小子有来往,怎么我之前不知道? 白苏又说:“您有财有势,凭着您在这十里八乡的名望,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非要强人所难呢?今天宋川愿意把您出的聘礼还给你,恳请您成人之美,成全他们。” 白苏夸了张大人几句,使他心情稍微缓和一些。但是他迎亲的队伍都来了,难道空手而回? “宋晴的母亲把她许配给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张大人傲慢的说。 “宋晴早就是我的人了,她现在已有了身孕!”宋川见张大人犹豫,说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哗!”人群一片哗然。张大人的脸都绿了。 白苏回头诧异的瞪着宋川,你特么出王炸之前,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宋川极快的朝白苏眨眨眼。 原来是假的,这样的话你都敢乱说?人家姑娘的名声不要了? “把那贱人拉出来,我要亲口问她!”张大人气得胸口起伏。 白苏看他一把年纪,在心里给他捏了把汗,快六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别一下子气的过去了,这里可没有速效救心丸。 “不可能!”李氏急了,“张大人你可不要听那小混混胡说。” “怎么不可能,村里人都看到我成日跟在宋晴身后,这田间地头的,我早就……”宋川浑身尽显无赖气质。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张大人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住嘴!”白苏忍不住让这个缺心眼的徒弟闭嘴。人家现在是别人的老婆,你搞这么一出是要被浸猪笼的知道吗?! 这时候两个强壮的婆子已经把宋晴拉了出来,她的头盖也被扯下。嘴里塞着布,手绑在身后。 张大人一见,皱眉道:“谁把她弄成这样?” 之前宽大的喜服遮住了宋晴被绑的手。张大人不知道宋晴这么不情愿嫁给自己。 婆子扯掉她嘴里的布,把宋晴带到张大人马前。 “你与那无赖早已暗通曲款,现已有孕在身?!”张大人带着怒气,他的脸真是丢到家了。 宋晴在轿子里听到宋川到来,心里百感交集。又听到宋川狗急跳墙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含泪,在张大人面前点点头。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张大人举起马鞭就抽打下来,宋晴吓得闭眼。 只听“啪”的一声,身上却没有痛楚。原来宋川用手臂挡住了这一鞭。他用力一扯,夺下马鞭,险些没把老头从马背上拉下来! “是我强迫的她,她也不敢声张。”宋川护着宋晴瓮声瓮气的说。 围观的人又“哗”的一声,这八卦可以议论好久了。 白苏见状连忙上去说:“张大人息怒,宋川是我徒儿,他们确实……已在一起。您今日的损失我们一力承担,只求您大人有大量,成全他们吧。小女子不才,略通点岐黄之术,也进京给丞相大人的亲眷医治过。日后若大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女子一定竭尽所能为大人出力。” 张大人听到白苏进京给丞相大人医治过,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他自己年岁渐高,偶尔也会有点小病找上门来,有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给自己诊治倒不是坏事。 他看向旁边的人:“她说的是真的吗?” 村里人对宋川无感,但是大都受过白苏的医治,再加上确有其事,因此很多人帮她说话。 这个女子还能和丞相大人攀上关系?说不定日后还有用的上她的地方。 一个买来的妾侍罢了,张大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 宋晴不情愿嫁给他,他也不稀罕,确如白苏所说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今日触了这样的眉头,且不说那泼皮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硬要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也是丢自己的脸。 “那你们打算怎么赔?”张大人开了口。 此话一出,白苏知道有了商量的余地。终于松了口气。 最后张大人开价五十两银子,三十两是还给他的聘礼,二十两赔偿。 宋川刚才抢亲的时候很神气,听到这么多银子,气焰顿时矮了三分。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只见白苏大方的从衣袖中拿出五十两银票交给张大人。 “多谢张大人宽宏大量,这五十两对您来说只是小意思,您高抬贵手,我们师徒一定记在心里。”白苏的话给足了张大人面子。 宋川看呆了,师父这么有钱? 村里人也都伸长脖子,这白苏倒是出手大方。 “白姑娘,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张大人冷哼一声,策马走人。 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走了。剩下四个抬花轿的轿夫面面相觑,他们是张大人雇佣来的。今日遇到这样的事情,工钱都不知还能不能拿到。 李氏见迎亲的人都走完了,上来拉扯宋晴,“你这没脸没皮的,我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快跟我死回屋里去。” “慢着。”白苏在宋川有所动作之前开了口。“李婶,我们帮你还了三十两聘金,这算不算下聘?” “那泼皮毁了我女儿的好亲事,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李氏嘴硬到。 白苏眼神凌厉:“出了今日这样的事,你难道还指望再卖一次女儿吗?今日嫁女儿这样大的事,为何宋晴的爹和宋七都不在?” “哎,老宋和宋七最近不是去张家村干活了吗?怎么他们都不在,李婶上赶着要把女儿嫁出去?” “唉,不然怎么能叫卖女儿。为了银子也真狠得下心。” “宋晴太可怜了,李氏从小就看重儿子,不顾女儿死活……” 李氏见旁的人叽叽喳喳都讲她的不是,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哎呦,我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给晴儿说了门亲事,生生被无赖给毁了啊~我这是为了谁啊,为了谁啊?还不是为她将来过得好一些才让她嫁过去……” “好了,别演了。”白苏走到她身边冷冷的说,“我徒儿和宋晴他们两人有意,今天你原本也做好了嫁女儿的打算。我白苏的徒弟娶亲也不能太寒酸。他既答应一百两聘礼娶你的女儿,那我便给你一百两!” “啊~啊?”李氏半张着嘴,嘴里的半句话不知道还该不该嚎出来,她没听错吧?一百两?! 村里人又一次炸了,“真的给一百两?够娶好几个媳妇了。” “美的你,你想娶几个啊?” “白神医这么豪爽!做她的徒弟真是太有福气了!” “一百两,想当年我嫁过来只得了十两银子和几匹布,已算是好的了。” 李氏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诶呦,亲家,你说你这是……呵呵呵。” 白苏让大家做见证,当即又给了李氏七十两,把李氏乐得眉开眼笑。 宋家村谁的闺女能得一百两聘礼?怕是前后一百年都没有过~ 第四十六章 塞北(叮咚,绿茶男二上线了) 宋晴和宋川呆呆的看着白苏,师父真的这么有钱?!早知道我就问她借钱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轿夫点碎银,让他们把你媳妇抬回家去?!”白苏瞪了宋川一眼。 宋川短短半天,从地狱到天堂,他红着眼和宋晴齐齐跪下,给白苏磕了三个头,白苏拦都拦不住。“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等会还要去你家给我敬茶呢!” “几位大哥,快帮我把媳妇抬回去,宋哥我今日要进洞房咯!” 宋川乐的屁颠屁颠的,今晚终于可以睡到日思夜想的小娘子了…… 后来在白苏的示意下,宋川又补上了酒席和嫁娶应有的礼节。 她说:“不要以为你这媳妇是白得的,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能少。” “师父,我知道。我会好好待她。这可是舍命抢来的媳妇。” “你啊,这莽撞的性子要改一改。你不知道那日我多紧张,若那张大人是个执拗的,定要迎娶宋晴,然后又派人将你押送官府,或是将你们浸猪笼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弱质女流也斗不过他们。” 宋川狗腿的说:“是,师父教训的是。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先和师父商量。还有那一百二十两银子我也会努力还你……” “师徒之间不必客气,我叫你帮我看的店铺有眉目了吗?……” --------------------------- 塞北,雁门郡。 北风呼啸,军帐内坐了一位眼神锐利,不怒自威的男人,他身着玄色蟒袍,皮肤略黑,腰间还挂着长刀。 “报~墨将军,苏将军的头风又发作了,疼痛难忍。” 墨承业猛的站起来,脸上闪过一抹愧色,“我去看看。” 墨承业来到另一军帐中,一个带着青铜面具面,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正抱着头在榻上辗转反侧。 “苏意你感觉如何?” “无碍,过一阵……就好。”男子艰难的说出这句话,鼻尖满是汗珠。看来正是疼的厉害的时候。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叫秦军医过来。”墨承业恼怒的说。 片刻后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掀开门帘进来,只见他玉冠高束,丰神俊朗,自带一种飞扬挺拔的气质。腰间还挂着一个药箱。 他快步走到面具男子身边,摊开排满银针的布袋。 秦子玉拈起银针,开始给苏意施治缓解疼痛。 他的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十指白皙匀称,但作为一双男子的手也不显得过分纤弱。因此他又得一个外号叫秦妙手。 片刻之后,苏意脸上的表情缓和许多。 “秦军医,苏意的病……” 秦子玉垂下眼眸:“苏将军受伤之后,脑部有淤血瘀阻脑络。我只能暂时施针压制住他的疼痛,如果淤血不能消散的话……” 墨承业面色冷然,沉默片刻,“你们都下去吧。” 军帐中只剩二人,墨承业从苏意枕下摸出一支断箭,上面刻了一个墨字。 墨承业看着苏意说:“我派人去找白家的人吧。” 苏意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好。”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墨承业转身出了帐篷,脸上却带着焦虑的神色,苏意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 宋川自从娶了娇滴滴的娘子,无论是学习医理还是采药办事,都更加刻苦努力。 白苏看在眼里很是满意,至少他有了一个男子的担当。 而宋晴因为白苏有恩于她,对白苏也更多了几分感恩和尊重。白苏忙着给人看病时,她常跟着宋川来这里帮忙打扫、做饭之类。 前几日宋川在镇上见到一家要盘出去的布店,位置虽然僻静,但用来开家医馆那地方是很不错的。他跟老板娘初步谈好,今天上午就带白苏去看。 两人刚走到门口,迎面来了两位官兵模样的人,骑着马风尘仆仆的样子。 “请问白长越白神医是住在这里吗?” 白苏一滞,“我是他的孙女,你们找他什么事?” 二人下马,白苏将他们迎进屋里。宋川不放心,就在院子里装模作样的整理药材。 白苏给二人倒水,那两个官兵也不坐,其中一人从怀里拿出一支断成半截的箭,交给白苏。 铁质的箭头后方刻着一个墨字。 “墨将军叫我们来找白长越白神医,他说把这箭给他看就成。” 白苏一愣,拿过那铁箭,细细打量起来。 半晌白苏开口道:“我爷爷去年从山崖滚落,至今下落不明,怕是已经……” 二人对视一眼,显出几分焦灼。 “墨将军来找我们,可是身边有病人需要医治?小女自幼跟着爷爷学医,也得了几分真传,可以跟二位去看看。” 两位官兵脸上显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当着白苏的面开始商量起来。其中一人说:“军营中不能有女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墨将军叫我们务必将白神医带回,空手而归,将军怪罪起来怎么办?” 白苏听他们的话,竟然是要带自己去军营中,估计是有重要的将领在战事中受伤,才派人来找爷爷。她只听爷爷提起过,不知道墨家的人到底如何有恩于他们。 而且爷爷是被人所害,或许墨家的人知道当年的事,到时候可以问问墨将军,爷爷的仇家到底是谁? 打定主意白苏开口道:“二位不必为难,我可以乔装成男子随你们去军营中,待医好那人便速速回来。此事你们私下通报墨将军一声,如何?” “如此甚好,那我们去为姑娘雇辆马车,你准备一下,下午就启程。” 白苏又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比如她要医治的人得了什么病,好带上相应的药物和器材。得知原来是一位将军,最近时常犯头风,疼痛难忍。 两位士兵走后,宋川立即进来,“师父,他们来找你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雁门郡,帮人治病。” “雁门郡!”宋川高声叫起来,“那里是塞北苦寒之地,你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这一路颠簸。而且那里常有战事,太危险了。” “他们对我爷爷有恩,我非去不可。”白苏坚定的说。 宋川一直都听从白苏的话,见白苏主意已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师父,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你别看这里已快春暖花开,塞北现在还冷得很,你得多带些厚实的衣服去。” 这倒是白苏没想到的,不过也好,穿着厚实的衣服,别人更看不出她是女子。 “你新婚不久,怎可抛下娇妻随我远行。”万一出点什么事,宋晴岂不是要守寡? “师父!你一人去我实在担心。” “你放心,墨将军会派人保护我。再说这一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你和宋晴可以住在我家,帮我照看家里的医书和药材。那些医书很重要,你可以多看多学,不能毁损,知道吗?” 宋川的家很破旧,成亲后也暂时还未翻新。白苏这样说是处处为他着想。师父对他真是太好了。宋川眼眶发热,闷头道:“那我帮你准备东西去。” 第四十七章 雁门郡 马车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有时候路途荒凉,没有投脚的客栈,他们就连夜赶路。白苏迷迷糊糊睡在颠簸的马车上,月色中的茫茫戈壁看起来安静又寂寞。 好在现在已渐渐入春,塞北也没有之前那样严寒。赶了十天的路,终于来到雁门郡。 这里是大靖朝的边关要塞,物产不算富饶,常年受到匈奴骚扰。 目前墨承业将军带着一支精锐部队戍守边关。据说去年冬天又有一支匈奴的军队想要占领雁门郡。甚至一度设计谋困住了墨将军,幸好墨将军神勇,不知怎地又逃脱出来。 后来墨将军手下又多好几员得力大将,战术诡谲,把匈奴打的屁滚尿流,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再来。让边关百姓也过了个好年。 如今开春,正是春耕播种的时候,如果没有战事,百姓又得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白苏到了军中,墨承业亲自出来迎接,见马车上下来一个嘴边无毛的年轻大夫,顿时脸上带了几分失望。那大夫身材矮小,脸色白净,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使他带有几分女相。 “小生白苏,拜见墨将军。” “白大夫免礼,你是一人来的?”不是说白神医是个老头子么? 这时那个接送白苏的亲信附到墨承业耳边低语了几句,墨承业皱了皱眉,随即客气的对白苏说:“白大夫一路辛苦,只是我手下苏将军病情日益严重,还请白大夫现在就随我去看看。” “将军客气了,请。” 白苏进了一顶宽敞的军帐中,刚掀开门帘就对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那双眼似笑非笑,眼尾上扬,右侧眼角下还长了一颗细小的泪痣。不近看的话并不明显。 那眼睛的主人退了半步,“在下刚打算出去,失礼了。” 白苏对他笑笑,墨承业在她身后开口道:“秦军医,这位是白神医的后人白苏。白大夫,这位是我们的军医,秦子玉。” “幸会幸会。”白苏礼貌点头,两人算是认识了。 白苏又往那军帐中间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骇人猛兽面具的男人正躺在榻上。 秦子玉道:“我刚刚给苏将军施了针,他想睡一会。” “既然白大夫来了,先让他看看吧。”墨承业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白苏看他一眼,脚步轻轻的走过去。她搭上苏将军的手腕,面具下的眼睛突然睁开来,那冰冷的目光中带着戒备,把白苏吓了一跳。 “我,我来给你诊脉。”她有点紧张。 “嗯。”男人冷淡应了声,闭眼不再说话。 白苏仔细号了会脉,开口向着墨承业问道:“苏将军可是头部受到撞击之后才开始头风发作的?” 看来她倒有两下子,墨承业脸上表情缓和几分,“正是。几个月前,苏意为救我脱困,带几名接应的精兵,只身闯入匈奴设好的陷阱。在撤退时他被敌方石块击中头部,昏睡了三日。好在秦军医医术高明,将他救治过来。” “虽救过来,却落下后遗症,现在就要看白大夫妙手回春了。”秦子玉似笑非笑的说,声音虽悦耳,但语气却不算太高兴。 白苏看秦子玉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自己手里的病患要交给别人去治,这明显是打主治医生的脸。这位秦军医现在还能好好和自己说话,已经算很有修养了。 不过若是他真有办法治好这位苏将军的病,墨承业也不会不远千里叫人把自己找来。秦子玉这么心平气和,应该也是真的没办法。 白苏瞬间感觉压力山大,于是她开口道:“苏将军这是受伤之后脑部的淤血瘀阻脑络。需要消散脑部的血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这淤血不光会引起头痛,可能还会影响他的记忆。” 此话一出,墨承业对白苏又多了几分期待,她没有询问就能说出苏意的病症表现。 “正是,秦军医也是这样说。苏意他现在……遗忘很多事,这倒算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头痛难忍,他这样也是因我而起……”墨承业面带愧色。 白苏看墨承业一位高高在上的将军带着这样的表情,觉得他倒是个爱护手下的好将领。 “墨将军别急,我可以先止住苏将军的头痛,然后再开方子,配合针灸按-摩等手段慢慢消解他脑部的淤血。” “你可以止住他的头痛?” 白苏自信的说,“可以。” “好!”墨承业声音里透着喜悦,“你们都退下,让白大夫开始医治吧。有什么需要你就跟门口的侍卫说。”说完墨承业也打算走。 秦子玉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肯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也是为医术痴狂的人,出生在京城有名的医学世家。 见白苏如此自信的说可以止住苏将军的头痛,他倒很想看看她的治疗方法。 而且她是白家的后人,曾经白家的医术名动京城,还有不少白家人在宫中当御医。其中有一位叫白长越的,被杏林中人奉为神医再世。只是后来…… 想不到墨将军居然还能请来白家后人。 (目前军营中很多人都以为白苏是男人,但为了读者阅读方便,文中提到白苏还是用“她”来指代,不用“他”,免得搞混。) 白苏见秦子玉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银针,好像很想看她医治似的。于是温和的笑笑,“秦军医若是想留下来,我们便一起讨论下苏将军的病情。” “如此甚好。”秦子玉求之不得。 白苏心里已有了一套治疗方案,不过她还是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白长越写的手记,翻到有关头风那一页,又看一遍爷爷的记录。然后才开始施针。 秦子玉静静的看着白苏施针,她取了百会、太阳、头维、上星、合谷这几个穴位,这倒与他的思路不谋而合,但是她又脱下苏意的靴子,在他足底灸了几个穴位。 秦子玉并不明白她的用意,随意扫了一眼她刚才翻看的书,眼睛却再也移不开了。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将那本书拿起来,这是一本医者的手记,他看了一下封底的名字:长越手书。 长越?!白长越!对!她是白家后人,自然有神医白长越的手记。 白苏扫了秦子玉一眼,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有一双勾魂的眼睛,他的手也非常漂亮。手指纤长,骨结匀称。只是此刻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秦子玉激动的好像发现了宝藏,但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这样随便翻看别人的家传之物,太过失礼。于是依依不舍把书放了回去。眼睛却不时瞟向那本书。 他看着白苏做完针灸,又给苏将军按-摩了许久。 然后满脸络腮胡的苏将军就这样坐了起来。眼神明亮,精神奕奕。 “多谢两位大夫,我感觉脑子清明许多。”苏将军的嗓音似乎天生带着沙哑。 白苏脸上带了得意的笑,“苏将军好好休息,我叫人去煎药,明日再来为您施针。” 第四十八章 兄弟相称 秦子玉本来对白苏的到来有几分不悦,但看她施针一次,似乎效果比自己的要好些。 而且她并不介意自己在一旁观看,甚至还愿意交流几句。一般的医者都有私心,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诊疗秘方,她这样大度实属难得。 因此秦子玉对白苏的态度客气许多,最重要的是她手上那本白长越的手记,秦子玉真的很想弄来看看! “白大夫果然医术高明,不知道师从何处?”秦子玉陪白苏从军帐中出来,明知故问。 “我自幼跟着爷爷学点岐黄之术。” 爷爷?秦子玉推算了一下年份,“那白长越是你的……” 白苏见秦子玉直接叫出了白长越的名字,不由得诧异道:“秦军医认识我爷爷?” “京城老一辈的医生,谁人不知白长越。想不到秦某三生有幸,竟还能认识白老前辈的后人。”秦子玉黑如点墨的眸子似乎带着崇拜之情。 这男人的一双眼睛生的太妖媚,就这么定定看着自己,白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秦军医……太客气了。” 秦子玉知道自己生的不凡,军中偶有几个好男风的将士也曾对他表现出好感。看见白苏尴尬害羞的样子,他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我们秦家在京中也是几代从医,今日相识就是有缘。白兄,你我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白苏见他相貌俊美,又如此热情,再加上是个医生和自己确实有共同语言,当即开心的说:“好,秦兄那我们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小弟今年十九,不知秦兄贵庚?” 真是个单纯的小家伙,秦子玉美眸流转,“为兄今年二十二。走,我带你去看看军医住的营帐。”说着自然的把手搭在她肩上,显出很亲密的样子。 白苏一下子僵住了,我擦……我一下子还真适应不了男人的身份。她正红着耳朵尴尬中,突然身后传来墨承业的声音:“我听说苏将军已好多了,白大夫真是医术高明。方才叫人给你安排了独立的营帐,白大夫奔波多日,不如先去休息一下。” “有劳墨将军。”白苏松口气,跟着侍卫走了。 秦子玉对墨承业颔首示意后,也自在离去。 墨承业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略做思忖。这才刚认识,秦子玉就对白苏以兄弟相称?这秦子玉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他也懒得管,只要能治好苏意就行。 白苏随着侍卫来到给她居住的营帐,墨承业知道她是女人,所以单独安排一个地方给她住。其实就在军医居住的营帐不远处。而且还派人在附近巡逻,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附近的侍卫。 军营里的生活设施相对简陋,但看得出来墨承业对她很客气,给她准备的物品都是全新的。 连日的奔波,白苏终于可以歇口气。 连着两日,白苏都去苏将军帐中施针、按-摩,并让侍卫煎药给苏将军喝。 秦子玉每每都在一旁观摩,并不时和白苏探讨一下为何如此治疗。 第三日,白苏和苏将军也有几分熟悉了,她边给苏将军按-摩头部边好奇的问:“苏将军为何一直带着这个青铜面具,从不取下来?” 苏意没有睁眼,声音沙沙的说:“脸上有疤,怕吓到人。” 白苏好心道:“我随身带了些祛除疤痕的膏药,效果不错。如果您脸上疤痕不是很深的话,可以试试。” 苏意突然睁开眼,凌冽的目光吓得白苏心头一跳,“不必了。” “哦……是。” 也许是感觉自己刚才吓到了白大夫,苏意随意开口找了个话题:“白大夫身上可是带着香囊?” “小生不曾佩戴任何香囊。” “哦,本将总闻到你身上有股药香。” “许是多年来一直与药材打交道,所以身上带了些药味。” 白苏施针完毕道:“将军最近几日头风没再发作吧?以后不用每日施针,但要坚持服药,每隔五日我再来给将军治疗。” “多谢。”苏意的话很少,这几天他头痛确实没有再犯,思维也清晰许多。 白苏开好新方子,换了几味药叫侍卫每日煎给苏将军喝。 他病情稳定了,白苏也放松不少。 这里是边关,匈奴出没。她也不敢到处乱走,于是回自己帐篷睡了一会。再醒来时天色已暗。 “白兄在里面吗?”是秦子玉的声音。 “秦兄请进。”这三天下来,秦子玉已经跟白苏混的很熟了。 秦子玉掀开门帘,他着一身白衣,眼角斜飞,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苏忍不住暗暗赞叹一声:好一位翩翩公子! 秦子玉手里提着食盒,“白兄一定饿了吧?我拿了些酒和肉食,难得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晚好好叙叙,秉烛夜谈如何?” “呃……”白苏面露难色,“秦兄,实不相瞒,小弟不胜酒力,两杯薄酒下肚就人事不省,所以……” “哦,不碍事,那白兄就以茶代酒,我自斟自饮,咱们聊聊天。” “如此甚好。” 来的正是时候,白苏确实饿了,很快就和秦子玉边吃边聊起来。 秦子玉心计深沉,三两句套话加吹捧,就把白苏的近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当听到白长越隐居多年,居然掉落山崖,生死不明,他眼里真带了几分痛惜。那是一种对英才陨落的惋惜。 白苏看在眼里,更觉得他是难得的知己。 又听到白苏随意就收了个姓宋的小徒弟,他内心不免惊讶,家传绝学,竟这样随便教给外人? 话题兜兜转转,终于落到了白长越的那本手记上。 此时秦子玉饮了几杯薄酒,面色微红,眼波流转。他随意斜靠在榻上,胸口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大片锁骨和胸膛。 “白兄,那日我看你施针之前,还翻看一本小册子,那书……” 白苏刚才只顾着吃,没注意秦子玉的状态,听到问话,就抬头看向他。 这一看她只觉得一股血往上涌。白苏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好险没有流鼻血,但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 秦兄,得亏你不知道我是个女的,这是赤果果的瑟诱啊! “那书,那书是我爷爷的手记。”白苏连忙低下头,“里面记载了许多他从医的心得和案例。秦兄若是感兴趣,可以拿去看看。” “?!那恐怕不妥,这可是你的家传之物。”秦子玉迟疑着,其实他准备了很多套说辞,想不到一个也没用上,白苏竟这么直接把那“宝典”双手奉上。 “哎,没事。我看得出秦兄也是痴迷医学之人。”白苏说着就大方的把书递给了秦子玉。 这也太容易了些!!!秦子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迟疑着接过书,随手翻了一下,然后迅速把书进了自己的袖子。 白苏的下句话更像是一道惊雷,把秦子玉炸的魂飞魄散。 --------------- 小仙女们不加个收藏再走吗? 第四十九章 白神医炫技 “其实家里还有很多本爷爷的手记,秦兄若是喜欢,以后随时可以去我家研究。” 白苏说完低头认真的啃着鸡腿,秦子玉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随时可以去研究! 她这样毫不设防,秦子玉突然有点于心不忍,但他还是问出了下半句:“白兄家住何处?” “黑水镇,宋家村。”白苏笑眯眯的答道,眼光不小心扫过他胸口,又连忙看向别处。 “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秦子玉故作镇定,淡淡的回答。 白苏其实也不笨,她早就发现秦子玉对爷爷的手记感兴趣。 但她觉得秦子玉不是坏人,只是个痴迷医学的富家公子罢了。况且他这几天也和自己探讨了很多医学方面的理论和疑难杂症。 这让白苏找回了昔日的感觉,好像还在21世纪,和身边的同事探讨着最近的住院案例。 她在这个世界,还是很孤独的。有这样一个医生朋友不好吗? 她又瞟了眼一身白衣的秦子玉,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一身白衣超尘脱俗,坐在桃花树下,出现在她梦中。可惜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爷爷的那些笔记,白苏本来就打算日后整理成书,将它公之于众,发扬光大,先给这个谪仙般的秦兄看看又能如何? 秦子玉目的达成之后,又和白苏闲聊了一会才告辞。 出了营帐,他心情复杂。白家已经没落,留下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小白还有再起之日吗? 秦子玉摇头,如此容易就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这个白小弟真是太嫩。 又想起白苏躲闪着不敢看自己的眼神,秦子玉勾唇笑笑,庆幸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某些时刻也可派上用处。 白小弟笑起来弯弯的桃花眼,瓜子脸,唇红齿白,倒有几分女相,可惜小爷我不好这口。 秦子玉得了白苏的书之后,连着好几日再没来找她。 白苏之前每日不是给苏将军治病,就是回营帐休息,除了秦子玉来找她聊天,实在闷得慌。 拿到书就不来找我了?要不要这么现实?白苏心里暗自嘀咕, 于是她向附近的侍卫打听,找到了军医居住的营帐,就在不远处。 “秦兄……” “出去!”一位白发老者凶悍的喝道。 “抱歉,打扰了。”白苏连忙退出来,那老者好像正给一个侍卫动刀。 虽然她挺想看的,不过自己只是来这里给苏将军治病。 旁边又有一位侍卫经过,白苏连忙上去问:“这位大哥,请问秦军医的营帐是哪个?” 那侍卫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得她都有点紧张起来,“你是何人?” “我是给苏将军看头风的大夫。我叫白苏。” “哦,白大夫,秦军医住在那边。”侍卫用手一指,“这是杜军医的营帐。有个兄弟中箭,杜军医看病不喜有人打扰。” “多谢。”白苏抱拳道谢,就朝秦子玉的营帐走去。 掀开门帘,秦子玉正斜躺在床榻上,一手支颐,一手拿卷书认真的看着。 他身上盖着条厚实的毛毯,见白苏进来,展颜一笑,坐起来,“白兄来了。” “秦兄……”白苏刚想说话,却住了口。 秦子玉坐起来之后,对襟长衫并未扣好,结实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就这样冲击着白苏的视线。 白苏连忙侧过头,话都忘了要说啥。秦兄你这是犯规啊! 秦子玉见她那样,哂笑道:“大家都是男人,白兄为何如此害羞。” 是啊,在医学院的时候我看过多少躯体,可不能露出马脚。 白苏大胆把视线转回去,可惜秦子玉已穿戴整齐,“这几日看书入迷,废寝忘食,倒叫白兄见笑了。” “秦兄如此用功,这书你可以留着慢慢看。”多陪我到处走走才是正道,我好无聊。 “这书中精妙之处太多,我参悟不及,又恐你很快就要离去……”秦子玉狭长的眼睛看着白苏,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有何难,你誊抄一份留到日后慢慢研究便是。我快闷死了,你带我到军营各处转转吧?” 秦子玉再次为她的大气和“愚蠢”折服。操控这只小白兔真是太容易了。 “既然白兄如此大方,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现在先陪你到处转转。” 秦子玉站起来,搂过白苏的肩,亲密朝外走去。 我是男人,我现在是男人。白苏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秦子玉领着白苏熟悉了一下军营的大致部署,有些地方能去,有些地方不能去。 她可以自由在军医安营的区域走动。 “得空我还可以带白兄去雁门郡集市上转转,这里虽不比京城繁华,但比军营里有趣些。” 他们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秦子玉见白苏的目光总是投向杜军医的营帐,于是主动介绍道:“那是杜军医的营帐,他对治疗刀箭之类的创伤颇有研究。不过他医治的时候不喜外人打扰。” “哦,”白苏点头,“这里还有别的军医吗?” “就我们两个。” 秦子玉正说着,一位伤员从杜军医的营帐中走了出来,头发花白的杜军医跟在那士兵身后说:“这箭头是取不出来了,这几日不要碰水,伤口很快会愈合。” ???白苏一脸问号,箭头取不出来,还要等伤口愈合? 那这位兄弟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一动不就得牵扯到里面的伤处吗? 她忍不住问道:“为何不把箭头取出来呢?” “你以为老夫不想?箭头太深,快要触及脏腑。”杜军医满脸不悦。 那不是更该把箭头取出来吗?白苏嘴里有一句“庸医害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子玉见白苏的表情,突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老杜,白神医医术过人,是墨将军请来为苏将军医治头风的。” “呵,我看白神医对老夫的治疗方式好像有所不满,不如你来给魏哲看看?” “好!”白苏当即应下。看看就看看,“我去拿工具。” 杜军医一愣,他只是说句气话,想不到这个小子真要上手? 那叫魏哲的伤员更是满脸不悦,他刚刚被折腾完,又要折腾一遍?“白神医好意在下心领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后等箭头和血肉融为一体就不痛了。” 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放心,不疼。”白苏非要给他看。 不疼?杜军医见白苏如此不知好歹,也坚持要魏哲让“白神医”再看看! 第五十章 外科手术 白苏拿了她的药箱,秦子玉把她领到一处专门给伤员住的大帐篷中,那里可以住五六个人。 魏哲已经一脸不高兴的趴在了屏风后面。 白苏叫人备了热水和纱布,好给自己的器械消毒。 杜军医在一旁咕哝着:“花样倒挺多。” 白苏拿出了自己制备的麻药,给魏哲服下,片刻之后,魏哲惊奇的说:“伤口好像不疼了。” “这只是为手术做的麻醉,等动完刀,该疼还是要疼的。” “哦。”魏哲的头又垂了下来。 营帐内还有三四个其他伤员,听说营地新来了一个“白神医”要给魏哲重新动刀,都聚过来看热闹。 白苏劝退了众人,只留下杜军医和秦子玉在一旁观看。 魏哲的伤在背上,白苏小心剪开他的纱布,一个狰狞的伤口出现在她眼前,甚至没有缝合。 “箭伤为何这么大?”白苏奇怪的问。 杜军医说:“不把伤口扩大,怎么把断剑取出来呢?” 白苏心里暗叹了一声,连缝合伤口都不会,这里的医学技术是有多落后。 她深吸一口气,今天姐姐就给你们展示一下21世纪的外科手术。 白苏拿起消毒完毕的镊子和手术刀,不一会儿就把魏哲伤口深处的箭头夹了出来。 外面的人只听“叮”的一声。 接着是白苏的声音:“箭头取出来了。” 这么快?外面的几个伤员面面相觑。 杜军医讪讪的说:“你这奇形怪状的工具倒是趁手。” 秦子玉没有说话,看向白苏的眼里闪着惊异的火花。 “还没完呢。”白苏又拿出她自己配的消炎药给魏哲撒上,最后拿出针线,在杜军医和秦子玉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细细的把魏哲的伤口缝了起来。最后才包上纱布。 整个手术过程,干净利落,而且显得很熟练。 杜军医和秦子玉对视了一眼,眼里的震惊和艳羡藏都藏不住。 杜军医虽然年纪大,但是钦佩技艺比自己高强的医师。“白……白神医果然医术高明,老夫今日大开眼界。” 白苏笑笑:“杜军医快别这么叫,叫我白苏或者小白就可以了。” 小白,秦子玉心里暗笑,这名字倒是很贴切。 魏哲见自己的箭头真被取了出来,日后不用再忍受那种牵扯的痛,心里也充满了感激。当即要起来拜谢。 白苏连忙阻止他,“你好好静养几日,不要牵扯到伤口。” 处理好魏哲后,白苏打算走,一抬头,身边围了三个男人,“白神医……” 这三人都是身体内有箭头未取出来的。 一个是新伤,还有两个是旧伤,不知道为何军营里消息传的这样快? 大概是体内有个异物的痛苦太磨人了。 白苏不由得对这些将士心生敬意,他们为了家国安危,戍守在边关,除了寂寞和荒凉,还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秦子玉看了她一眼,白苏微笑道:“不要急,一个个来。” 就这样一整天,白苏都待在那个伤员住的大帐篷里,做了四台手术。中午只啃了几口馒头。 杜军医也顾不得这张老脸了,他自己动刀的时候,不喜让别人看,但是白苏动手术的时候,杜军医和秦子玉就目不转睛的在旁边盯着。 白苏也不在意,甚至就像以前带学生那样,给他们讲解人体的结构,以及为何要从这个方位下刀。给他们传播西医的外科技术。 秦子玉在一旁细细打量着白苏,觉得这个白小弟身上充满了秘密。 她年纪轻轻,那套理论,果真是白长越传给她的? 他看过白长越的笔记,就算当年的白长越恐怕也没有这样的医术,更没有这样稀奇古怪的工具。难道是因为他只看了一本最粗浅的,没有看到精妙之处? 突然秦子玉注意到这个小弟除了身材矮小,有点女相之外,似乎也没有喉结? 秦子玉抿嘴一笑,有意思。 白苏给几位伤员重新取箭的事,不知怎么被墨承业知道了。 他也来到了那个军帐中。原本只是叫白苏来给苏意治疗,想不到她顺手把手下将士的旧伤也都给治了。 墨承业觉得一个弱女子有这样的医术和气度,应该给她一点赏赐。 “墨将军来了。”白苏刚刚整理完工具,就听到外面的人说。 士兵们都向墨承业行礼。 白苏也要行礼。 “白大夫免礼。”墨承业抬手道,“我听手下将士说你今天给军中好几个弟兄施治,免除他们的痛苦,多谢了。” “墨将军太客气了,行医治病本就是我的工作。”白苏饿了一天感觉有好虚。 “白大夫想要什么赏赐?”因为有的神医比较清高,墨承业怕直接说赏金银,会让白苏不悦,所以直接问她。 这时候白苏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白苏红了脸,“我……我想吃点肉。” “哈哈哈。”墨将军大笑,旁边的士兵们也都笑起来。“去,给白大夫烤一只全羊。” “得令。” 这时秦子玉开口了,“白兄给苏将军治疗也需要一段时间,你想不想在这里当一段时间的军医?” 军医?白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而且军医的俸禄应该不低吧? 白苏看向墨承业,“可以吗?” 墨承业爽朗的笑道:“像白大夫这样的医术,在京城做个太医都可以,肯屈尊来我们这苦寒之地当军医,墨某自然求之不得。” 大家各忙各的,有人去准备篝火,晚上吃烤羊。 白苏对秦子玉笑道:“刚才谢谢你啊。” “谢什么?”秦子玉装模作样。 “如果不是你,我也当不了军医,哎,军医的俸禄应该不低吧?” “你这样的医术,俸禄自然不低。”秦子玉暗笑,还知道爱财,倒是不傻。他是为让白苏多留一段时间,才提此建议。 这晚是白苏来戈壁最热闹的一晚,墨承业陪着他们一起吃烤羊,一般将士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苏意也来了,他依旧带着面具,看起来与健康人无异。 白苏来到墨承业身边,跟他聊了几句自己在宋家村的事,“爷爷告诉我您对我们白家有恩,现在爷爷生死不明,不能亲自道谢,今日就由我向墨将军拜谢……” 白苏说着就像墨将军深深作揖。 墨承业连忙扶住她,“白军医客气了。其实这也是上一辈的事了,应当是我的祖父和你爷爷有些交情。祖上传下这支箭,只说有一日若有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可以去宋家村找白神医。平时不要透露他的行踪。” “哦。那墨将军可知道爷爷他何为要隐居宋家村,我们白家有什么仇人吗?” “抱歉,年代久远的事,恕本将不知。”墨承业客气的回道,看起来真的不知道。 白苏略感失望的道谢,又回去吃烤羊肉了。 大家围着跳跃的篝火,片刻之后,秦子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古琴,弹奏起来。 远处一轮明月俯视着苍茫的戈壁沙漠,琴声回荡在塞北的雁门郡外。 白苏看着秦子玉那双遭人嫉妒的妙手在琴弦上游走,突然生出一种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感慨。 白苏看向秦子玉的时候,那骇人的青铜面具下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白苏。 苏意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白大夫,她身上的药香……如此熟悉。 第五十一章 温泉 白苏就这样当了白军医。 在军营中成了大家交口称赞的好医生。 以前治疗外伤都是老杜的活,现在大家都喜欢来找她。 因为她处理伤口干净利落。发炎感染的情况也很少。而且白苏的麻药效果好,无痛苦。 虽说硬汉能抗疼,但是能无痛谁不喜欢呢? 来找她还有一个原因,塞外的生活很枯燥。营地里也没有女子。 白苏跟那些硬汉比起来,身材娇小,更像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粉面桃腮的白军医,看起来总比又老又干的杜老头赏心悦目。当然墨承业军纪严明,大家也仅限于看看。 虽说被抢了生意的杜军医有几分不悦,但是白苏在的这段时间,让他和秦子玉的医术突飞猛进。 白苏治疗,他们就在旁边观摩。 白苏拿出什么好药,他们就想方设法把方子弄了去。 白苏身上最可贵的是她从来不藏私,这在大靖朝的大夫中很少有。 三个医术高明的医生,使得墨承业手下士兵的伤残率大大降低。战士们的精神面貌也更好。 虽说忙碌让白苏觉得充实,但也带来了烦恼。 这几日天气渐暖,白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洗个澡了。 有一次天黑以后,她准备了一大桶热水,想好好梳洗一番。 谁知在屏风后面刚脱下外衣,突然有个侍卫闯进来,说有个弟兄被流窜的匈奴砍伤,要她去看看。 吓得白苏差点没把水打翻,连忙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之后,再回来水都凉了。只能洗把脸睡下。 这天早上,白苏在营帐外晒衣服,顺便偷看操练中的将士们。 那日阳光和煦,虽然白苏自诩学医的时候看过很到身体。 但这些肌肉结实、线条完美的将士们今日赤膊上阵,那种充满生机的力与美还是很……诱人的。 哎呀,那个叫魏哲的宽肩窄腰,身材不错。白苏两眼冒光,浑然没注意身后走近的秦子玉。 “白兄在这干什么?” “啊?”白苏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桶掉落,砸到了自己的脚。“哇,好痛!” “谁在那边?”将士们听见了帐篷后面的动静,立即有两个侍卫立跑来查看。 白苏感觉自己没法做人了! “原来是白军医和秦军医。”魏哲见是自己人,露出了笑容,“白军医你为何在此?” “我……我……”白苏的脸红成了猪肝色。 “他在看你们操练。”秦子玉回道。 白苏真想把这个多事的秦子玉嘴给堵上。 她看了一眼魏哲小麦色的身体:“我,我是听见你们在操练,想看看你伤好的如何了,别太用力伤口再裂开。” “多谢白军医挂心,你医术高明,我现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好好,那你赶紧回去练习吧。”白苏转身就走。 旁边那个侍卫的却露出怪异的笑容,他用手肘碰了碰魏哲,“那个白军医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魏哲看了一眼白苏娇小的背影,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神色不自然的说:“瞎咧咧什么。” “白兄为何走的如此慌张?”秦子玉跟在她身后。 何为为何,哪来那么多何为? “你何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白苏反问道。 秦子玉忍着笑意,“我早就出现了,是你看的太专注。” 白苏瞪他一眼,不说话。 秦子玉突然俯身凑近她耳边暧昧的说:“白兄可是好男色?” “什么!……咳咳,我当然喜欢女子。”白苏警惕的退了一步,好险没把自己绕进去。 “哦……”秦子玉这声回答拖了长音。他看着白苏晾晒的衣服说道:“白兄倒是爱干净,经常换洗衣物。” 白苏烦恼的说:“这里风沙太多,洗澡又不方便,真是难受。只能勤换衣物。” 秦子玉黑白分明的眼眸转了转,像是想到什么,“白兄。我去借匹马来,下午带你去个好地方。” 诶,这是要带我去雁门郡的街市上转转吗? “好啊,好啊。”白苏答应的很快,就盼着下午快点到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秦子玉牵来一匹枣红马,白苏摸着马脖子,踟蹰了半天。 “白兄不会骑马?” “……”白苏不语。 “哈哈。”秦子玉大笑,一个翻身坐上马背,白衣红马看起来很是养眼,他向白苏伸手,一把将她拉上马背。 军营里有不少人看见白苏和秦子玉一前一后亲密的共乘一骑,朝营地外跑去。 “秦兄,雁门郡多久才能到啊?” “雁门郡?我们不去雁门郡。” “那你要带我去哪?” “温泉。”秦子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催促着脚下骏马飞快奔驰。 “温,温泉?”白苏浑身不自在起来。骏马奔驰的时候,她感觉秦子玉的身体贴在自己背后,男子的气息将她包围。而且秦子玉还是这么一个妖艳的绝色。 白苏僵直了身体,尽量往前面坐,也不知道秦子玉是不是故意的,总离得她很近,他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后,白苏感觉从脸到脖子都热起来。 好在温泉离营地不远,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处巨大的岩石旁,周围乱石嶙峋。 秦子玉栓好马,带着白苏来到一处天然的岩石缝前,这巨大的裂缝好像是天然形成。 “这个山洞里有个小小的温泉,是军营里的将士无意中发现的,沐休的时候总有人喜欢来泡泡。” “等,等等……秦兄,你之前没说,我不知道是来泡温泉,没带换洗的衣服。”白苏有点凌乱。 “不碍事,回去再换。”秦子玉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带进了山洞中。 “我……我今天有点头晕,不适合泡温泉。”白苏还在挣扎着。 秦子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勾住她的肩膀,白苏毫无反手之力。 “你我都是男人,兄弟之间理应坦诚相见,你怕什么。”秦子玉狭长的笑眼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突然山洞中的路一个急转弯,一个不大的温泉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水汽氤氲。 而泉水中还泡着三四个男人! “白军医,秦军医,你们也来了!”泉水中的侍卫看见二人,高声招呼道。 还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啊啊啊!白苏克制住尖叫的冲动,连忙转身背对他们。 她刚刚看见了什么?! 好多小鲜肉!好多巧克力腹肌!白苏满脸通红,她终于懂了一些山阴公主的快乐。 “白军医说他在军营中洗澡不痛快,所以我带他来此。”秦子玉跟温泉中的侍卫攀谈几句。 白苏不敢转身,连忙往外走去,才走没几步,被秦子玉捏住了后颈,像兔子一样被拎了回来。 “白兄,你跑什么?”秦子玉“满脸不解”的问。 “我说了我不能泡温泉!”白苏语气诚恳,态度坚决。 秦子玉一脸关切:“你有何不适?为兄给你把把脉。” 第五十二章 他是白景行?! 白苏要哭了,她是女的啊!怎么和他们一起洗澡…… “秦兄,你去里面洗吧,我就在外面等。” 还不肯开口?再来点狠的。秦子玉勾住白苏的腰带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暧昧的说:“我知道了,白兄好男色,看见他们……害羞了?” “为兄早就知道,所以才这样帮你。”边说边熟练的解开了她的腰带…… “秦子玉!你不要太过分了!”白苏一把夺过腰带,抖抖嗦嗦的连忙又给自己系上。 秦子玉见白苏面红耳赤,快急眼了,也不再逗她,而是定定的看着她开口道:“是在下失礼了……白、姑、娘。” 白苏震惊的抬头看着秦子玉,感觉自己石化了…… 白苏的嘴开了又闭,半晌咽了口口水,“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子玉只是两手在胸前交叉,笑着看她不说话。 他秦子玉可是脂粉堆里长大的,女人见得多了。 他越是不说话,白苏心里越紧张,“我不是有意欺瞒,墨将军也知道的。女子进军营不方便……” “我知道,小白不必惊慌。”秦子玉得到想要的答案,摸了摸白苏的头,“秦兄会帮你遮掩。” 秦子玉陪白苏在山洞口闲聊了一阵,等里面的人走完,他又带白苏进去。 “我,我不想洗澡。”白苏尴尬的说。 “这里面还有一处泉眼,不是很大,可容两个人同时沐浴……” 白苏惊诧的瞪大眼睛看着秦子玉, “你想什么呢。”秦子玉坏笑道,“那里平时没什么人下去,你去那处泉眼。我在门口守着。” “那万一又有人过来……” “这个时辰他们要集合练兵,不会再有人来,你且放心。”此刻的秦子玉一本正经,看起来倒真似一位翩翩公子,芝兰玉树。 白苏纠结半晌,实在受不了自己好久没洗澡,往温泉那边去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一度很诡异,两人都没说话。 白苏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火烧般的夕阳,戈壁滩上一望无际的日落有种壮阔的美。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秦子玉在她身后也小心离开一段距离,只是少女沐浴后的发香还是会偷偷钻进他鼻子里。 他们回军营的时候又被几人撞见。 然后一段关于两位军医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就在军营里传开了。 “哎,你看见没,今天秦军医带着小白军医去温泉那里泡澡。” “这有什么,我们哥几个今天就在温泉那,看见他们来了。” “他们和你们一起?怎么没见一起回来?” “不是,白军医脸皮薄,我们喊他,他不肯下来。后来等我们走了,他们二人才洗的。” “那他们回来时天色都黑了,这么久?” 两位八卦的侍卫对视一眼,“嗯……有猫腻?” “啧啧,我见秦军医常常围着白军医转,还经常出入他的营帐……” “我觉得白军医长得不错,细皮嫩肉的。” “秦军医那双手,要是……” “行了,别瞎说了,让上边听见又该挨骂。” 苏意刚好经过他们的营帐,在外面把话听了去,呵,断袖之癖?想想就…… 明日又是给苏将军施针的日子,这段日子苏意的头痛再没发作过。 白苏打算再过半个月,等他情况稳定了,就申请回宋家村去。 苏将军总说他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要等他完全恢复记忆,白苏觉得谁也说不好。 就让他好好吃药,也许哪天脑内的淤血消散,记忆就恢复了。 也许一辈子也恢复不了,但也不影响他现在的生活,不是么? 白苏如往常般进入苏意的营帐,为他把脉施针。 “苏将军最近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大都记得,只是近几年的事忘记许多。”苏意也和白苏熟悉了,偶尔会多说几句。 “无妨,按时服药,等血块消散了,慢慢都会想起来的。”白苏安慰到。 做完了常规针灸和按摩,白苏整理好药箱,往外走去,经过木榻时见上面放着一叠衣服,最上面的是一件藏青色的背心。 白苏突然停住脚步,她着魔似的上前拿起那件背心,那是一件针脚粗糙的羽绒背心,与她做给白景行的那件一模一样!在这个世界只有她想的出来做雁绒背心。 白苏紧紧攥着背心,因为太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她猛的回头看向苏意,他带着可怕的青铜面具,下巴上蓄满了络腮胡。 白景行没有络腮胡,他的声音也不是这样沙哑。 苏意察觉到白苏的异常,疑惑的看着她:“白军医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白苏稳住情绪,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苏将军这件衣服是军中哪位将领的么?” “这是我的衣服。”苏意平静的答道。 白苏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好似五雷轰顶,一时间所有的念头纷至沓来。 白景行?难道他是白景行?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他失忆了? 墨承业去年冬天被困,然后被苏意救出,白景行也是冬天离开的。 他原本说过年就会回来……如果他失忆了,那一切都说的通。 白苏眼里蓄满泪水。她恨不得立即上前拿下他的面具,看看面具下那张脸。 苏意见白苏突然红了眼,又拿着他的衣服神情激动。 心里有几分不悦,这断袖,神神叨叨的。 “苏将军,小生斗胆,有个不情之请。”白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镇定的说。 “嗯?”苏意懒懒应了声。 “小生能否看看您的真实容貌?” 苏意沉默片刻,这片刻对白苏来说是那样漫长,终于…… “白军医,你僭越了。下去吧。”苏意的声音里透着冷淡和厌烦。 白苏不肯离去,她的泪水滚落下来,“白景行,你是白景行吗?” “谁是白景行?你哭哭啼啼做什么?”苏意莫名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让人瞧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他语气不是很好。 白苏低头,“惊扰了将军,小生告退。” “等等。”苏意突然开口。 白苏连忙站住,充满希望看向他的眼睛。 “这件衣服你若是喜欢,就拿去。”苏意好像很嫌弃她拿过的东西似的。 白苏又遭受一次重击,白景行不会这样,他说过:娘子做的东西都是好的,他喜欢的紧。他一定不会把她做的东西随意送人。 第五十三章 坦白心事 白苏双眼通红从苏将军帐中出来,迎面碰上了秦子玉。 秦子玉疑惑的看她一眼,“小白你怎么了?” 自从知道她是女的,秦子玉开始改口叫她小白。 白苏吸吸鼻子,“没事”。她心里被巨大的疑问困惑着,苏意到底是不是白景行? 她要想个办法摘下他的面具。 秦子玉从来见她都是笑眼弯弯,偶尔急眼了也没掉过泪。他一路跟着白苏进了她营帐。 白苏浑浑噩噩,这才发现他没走。 “你怎么来了?” “我一路跟着你就没走。我来猜猜小白怎么了?那冷面苏将军也好男色,要强迫于你?” “噗嗤,”白苏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成日想的都是些什么。” 秦子玉见她笑了,又问:“那小白为什么哭?” 秦子玉眼里一直很好拿捏的白苏却沉默了。 不过他也不急,就赖在白苏那不走,“小白想吃点什么?” “不饿。” “带你去雁门郡走走?” “不想去。”白苏的神情严肃起来,“秦兄,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来这里很久了么?” “也不算久,比你早一两个月。老杜是一直追随着墨将军来到此处的。” “那你来的时候,苏将军情况如何?” “我就是因为苏将军受伤,犯头风,墨承业才把我从京城叫来。” “你见过他的脸吗?” 秦子玉转了转眼珠,“见过呀。” “真的!他长什么样?为什么总带着面具呢?”白苏激动起来。 秦子玉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的喝着。修长的手指握着青瓷色的杯子,看起来赏心悦目。 “那你先说说今日到底为什么哭?怎么突然对苏将军感兴趣起来?” 白苏犹豫片刻,轻轻的说:“我怀疑,他是我的……相公。” “啊?~”秦子玉手里的杯子掉下来,茶水都溅在他长袍上。 “你没事吧,快擦擦。” “你相公?呵呵。他怎么可能……你,你成亲了?”秦子玉一边手忙脚乱的擦着,“你这丫头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白苏惭愧的低下头,把之前的事都和盘托出。 “我从小和爷爷在宋家村长大,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隐瞒了我是女子。爷爷之前还收了一个徒弟叫宋弘文。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订了亲。他考中秀才之后,又进京去考举人,在京城被官家小姐看中,他母亲就闹着要退亲。这亲不结也罢。我就退了。” “嗯,说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秦子玉认真点头。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在京城变了心,他母亲逼上门来,让我出嫁,还搬出历法,说我年过17不嫁,就要去告官,让官府随便给找一个相公……” “真是恶毒的泼妇。” “对!”白苏觉得秦子玉处处能说到她心坎上,“我被逼的没办法,就托人帮忙买了个相公……” “噗~”秦子玉一口水喷在桌子上,剧烈咳嗽起来,“咳咳,你说什么?!”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买了个将死之人,是想等他死了,就可以做寡妇自立女户。” “哈哈哈哈~小白,你真乃大靖朝第一奇女子也。”秦子玉大笑起来,对她的故事越来越感兴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他虽然又残又瞎,但脉搏强劲,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又不忍将他活活拖死,就治好了他的腿和眼睛……” 白苏娓娓道来,把自己和白景行的事都告诉了秦子玉,连进京给云贤治病的事情也说了。但只说给京城的官家公子治病,没说是谁。 关于她和白景行夫妻之间的情感,自然也没细说。 秦子玉好看的手指叩击着桌面,“所以白景行离去的时间,和苏将军到这里的时间能对上?但单凭这一点也不能肯定他就是你相公。” “我以前曾给他做过一件衣服,”白苏羞赧道,“我针线不是很好,所以那件衣服我认得,今日就在苏将军那里看见,他说那衣服是他的。所以……你说你见过苏将军,他长什么样?” “哦,”秦子玉有点不自然的摸了下鼻子,“我第一次给他治疗,进帐篷时他没戴面具,只远远看了一眼,没看清。” “他脸上有疤吗?”白苏有点失落。 “时间久远,记不清了。”秦子玉笑笑。 “他若真是白景行,你打算如何?若不是,你是否要等他回来?” 白苏沉默了,她刚才一时激动,只想着眼前的苏意极有可能就是白景行。却没有多想其他。 就算他真是白景行,自己该当如何?他失忆了,难道还能与自己相认? 人的大脑构造太复杂,他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那段往事…… 她的白景行……可能已经不在了。 白苏无力的坐下来,这种无力感,像极了她赶回宋家村没有见到白景行的那一次。 不是告诉自己,他终归要走么,不是对自己说相忘于江湖吗? 为什么见到一点希望,就像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 白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对秦子玉笑笑,“原本就觉得他是人中龙凤,不会在那小村庄久留,是我想要的太多。” 秦子玉看着白苏强颜欢笑的脸,心中暗道:“你亦算这世间寥若晨星的女子,何谈要的太多。”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呼喊:“白军医在吗?” 白苏擦了擦脸,压低声线道:“进来吧。”平日她就是靠刻意压低声音,使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尖细,来扮作男声。 原来是魏哲,他见秦军医也在,表情有点怪,“白军医,今日训练时,我感觉背上的伤口崩了一下,所以来找你看看,不会是伤口崩开了吧?” “你把上衣脱下来我看看。”白苏严肃的说。 魏哲利落的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 秦子玉想起那天白苏偷看他们训练,心里有几分不悦,脸上却风平浪静。 “没事,没有裂开,只是那里的皮肉还很脆弱,你训练时小心些,不要撞到伤口。这里有膏药,你拿去常涂抹,可以加速伤口恢复。” “多谢白军医,背后够不到,你可方便帮我先涂一次?”魏哲笑着问。 “好的。”白苏神情自然拿起膏药,正要给魏哲上药。 秦子玉灵巧的接过她手里的瓷瓶,脸上带着笑意:“还是让秦妙手来吧。” 第五十四章 匈奴突袭 白苏把魏哲送到门口,见魏哲欲言又止。 “魏军校还有事吗?” “哦,刚才我们打了只兔子,白军医经常帮我们治疗,这兔子想送给你。”魏哲说着从帐外的地上拎起一只被绑起来的兔子。 白苏看了一眼,倒是挺……肥美的。 “这兔子倒还能活,只是腿上受了点伤。”秦子玉看了眼兔子道,“小白在军营要是觉得无聊,不如养起来。” 秦子玉这么一说,白苏也不好意思把它烤了吃。 看那兔子圆滚滚毛茸茸的,倒确实挺可爱。于是白苏决定把它养起来。 向魏哲道了谢,白苏忙着给兔子治伤,又四处找笼子和兔子的吃食。 秦子玉见她忙碌起来,不再纠结苏意的事,如愿笑了笑。 是夜,白苏正在睡梦中。 突然外面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很快又有脚步声,刀剑撞击声,还有惨叫、呼喊声。 白苏惊坐起来。这是有匈奴袭击营地么? 不一会她的帐篷外出现了影影绰绰的火光,有一小队人在她营帐外互相砍杀起来。 白苏紧张的抱起双腿,这是她第一次离战争和死亡如此之近。之前在军营平静的生活几乎让她忘了这里是战争第一线。 浓稠的鲜血溅在帐篷上,血腥味在夜色中弥漫。 突然有身穿铠甲的将士掀开她的帐篷走了进来。 来人带着青铜面具,是苏意! 他眸色冰冷,手中拿着一杆长枪,枪头上有蜿蜒的鲜血流下。 白苏抬头,愣愣看向他。 魏哲跟在苏意身边,“白军医没事吧?” 白苏摇头。 “白军医不必惊慌,刚才有一小队匈奴突袭,现已被我们斩杀。”魏哲说完看了苏意一眼。 苏意点点头,转身和魏哲出了营帐。 匈奴突袭,他们还有战事要部署,刚才大概是看看帐中有没有匈奴挟持手无寸铁的小军医。 白苏缓了缓情绪,刚想躺下,突然看见营帐后有一个身影,那人带着尖顶的帽子,与营中将士的装束不同。如果不是火把一闪而过的光影,白苏看不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她的神经一下紧绷,难道是苏将军他们没发现的漏网之鱼?! 白苏从枕头下拿出白景行送的竹筒暗器,缓缓猫着腰,朝帐篷口走去。 她心跳剧烈,甚至害怕那咚咚的心跳声被帐外人听到。 走出帐篷,然后一路猛跑到有侍卫的地方! 白苏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刚刚掀开布帘,眼前突然出现一把带血的弯刀,准确无误架在她脖子上。 “……壮士,有话好说。”白苏竭力保持镇定。 那人头戴尖帽,膀大腰圆,猛推了白苏一把,“进去!” 白苏不敢乱动,慢慢退进帐篷中。她也不敢乱说话,怕激怒这个穷途末路的匈奴。 “你是秦妙手?”男人压低声音问道,表情凶悍。 “我不是,我姓白。”白苏连忙否认。“你们是来找他的?” “少废话,带我去找他。” “可你这身装扮,一出去就会被发现,要不……你用我们的衣服乔装一下?”白苏想拖延时间。 男人抬了抬下颚,“脱吧。” “脱……脱?我身材矮小,这里有洗干净的宽大衣服我给壮士拿一套。” “好,少耍花样。” 白苏松了口气,拿出一套比较大的衣服递给他。 那人放下刀,开始换衣服。 就是现在,白苏趁他不备,抬手就开始发射银针。 谁知那人警惕性很好,见白苏有所动作,飞速拿起手边的刀,只听“叮叮”两声格挡之声。 两枚银针被那人用刀打落,“我看你是活腻……”男子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白苏惊魂未定的喘息着,如果刚才第三枚针没有射中他,自己可能已经被砍死了。 她又静候片刻,确定那人已经昏睡过去。才飞快的跑到外面。 正好一队侍卫走来,为首的是魏哲。 “魏军校!”白苏急急喊到,“我帐中还有一个匈奴。” 魏哲脸色变了变,一队人都警惕起来。 “他已经昏睡过去。”白苏又补上一句。 这时苏意和秦子玉也朝这边走来。 “怎么了?”苏意开口问魏哲。 “小白,你没事吧?”秦子玉却先看向白苏。 白苏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苏意脸上带了几分愧色,“是我们巡查不细,让白军医受惊了。” 白苏看着他的眼睛,心情复杂的说:“无碍。” 魏哲带着几个人去白苏帐中把那匈奴绑了,这个活口跟他们抓住的几个可以留着一起审问。 “小白,想不到你身上还有暗器。”秦子玉赞许又好奇,“是什么样的暗器,拿出来看看。” 白苏看了眼一旁的苏意,从袖中拿出那个白景行做的竹筒,递给秦子玉。 秦子玉拿在手中把玩着。 苏意的眼睛却直直看着竹筒,他用沙哑的嗓音问白苏:“这竹筒你从何处得来?” “将军可是想起什么?”白苏期待的看着他。 “不曾。”苏意冷冷的回道,说完就走了。 白苏紧咬下唇,看着苏意离去的背影,下次一定要看到他的脸! “说起来,苏将军的身份倒真有几分神秘。”秦子玉看着白苏失神的状态说道。 “哦?秦兄知道些什么?” 秦子玉把竹筒还给白苏,“这是白景行送你的吧?” 白苏点头没有否认。 “他骁勇善战,尤其擅长骑射,在和匈奴对阵时战术诡谲。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应当在朝廷中有个一官半职才是。我在京中却一直未曾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那墨承业不是称他为苏将军吗?”白苏好奇的问。 “据我看来这是他在这里暂时的称谓,并未正式受朝廷封赏。”秦子玉也对苏意的身份起了好奇心。 他又问了白苏一些关于白景行如何落难的事,可惜人是郑屠从黑市上买来的。白苏并没有太多线索。 “对了,”白苏突然想起,“刚才潜进我帐篷中的那个匈奴,好像是来找你的。秦兄,你和匈奴有仇吗?” 秦子玉好看的眉眼皱起,“我和匈奴并没有太多接触……” “那你平时小心些就是,随身带上趁手的利器。”白苏提醒道。 秦子玉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小白以后,就叫我子玉吧,听着亲切些。” “好。” 这个小白兔,还挺机灵,居然能放倒一个匈奴,有趣有趣。 第五十五章 秦子玉受伤 墨承业抓了几个俘虏,原想从他们口中问出点消息。 想不到这几个匈奴也颇有骨气,这次行刺的有十人。 算上白苏那个,抓住三个活口。两个服毒自尽,一个被墨承业的人及时拦下,不管怎么严刑拷打,都破口大骂。 墨承业一怒之下,命人砍下十人首级。 在离军营一里地外的大道上立了几根木桩,将他们的头颅插在木桩顶端,以震慑匈奴。 白苏听后,心有戚戚焉,很久都没有去营地四周走动。 转眼又到了为苏意诊治的日子。 白苏带着银针,神色平静的走进他的营帐。 “将军先用药吧。”她把一碗煎煮好的药递给苏意,又埋首整理自己的医药箱。 “今日为何先喝药?”苏意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今日换了新的药方,小生有空就先为将军煎好了。” 等她摆好工具,苏意已经喝完了那碗药。 白苏的神情略松了松。像往常那样开始为他针灸按摩起来。 过一会,苏意渐渐觉得困倦。他竭力抵抗着困意,但眼皮发沉,最后阖上了眼睛。 “苏将军?”白苏轻轻唤了一声。 苏意没有反应。 白苏连呼吸也不敢大声,小心伸出手,想去摘下他的面具。 突然,她的手被人掐住。 苏意睁开双眼,眼中的寒意令人胆颤。 “你到底是谁!”他猛的坐起身,用力一甩,白苏摔倒在他矮桌前,头撞在桌角上生疼。 “我是白苏。你不记得了吗?”白苏直视着苏意的眼睛,眼中带着水气。 “那个竹筒是哪里来的?说!你是不是混入我们军中的尖细。”苏意的大手掐住白苏的脖子。 片刻之间她就觉得呼吸困难,脸色赤红。苏意并未用上全力,只想吓吓她。 他对白苏几次要看他的真面目感到怀疑和厌烦。 “将军住手!她不是奸细。”秦子玉掀开门帘急急走进来。 苏意放开手,怎么说白苏确实治好了他的头风,只是刚才她明显给自己下药,又想偷摘自己面具,这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那她是谁?”苏意看向秦子玉,语气带着威压。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觉得将军像一位失踪的朋友,所以才想一睹将军真容。” “女子?!”苏意看向白苏。他之前从未仔细留意过这个军医的长相,今天细看一眼,脑海中好像有一段记忆呼之欲出,他凝眉思索片刻,最终什么都没想起来。 倒是想起以前那些使小手段接近自己的女子,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厌烦之感。这个白军医是墨承业请来的白家后人,想不到也是个女子? “原来白军医是女子,女子留在军营多有不便。我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边塞之地,虎狼环伺,你还是择日早些离去。” 白苏半跪在地上,身体轻颤,比起那天被匈奴袭击,苏意的一番话更让她绝望。 看见他的脸又如何,就算他真的是白景行,现在也早已忘记一切。 刚才……他竟然想杀了自己? 当初遇到他,是因救他于危难,所以白景行才会因感激爱上自己。 如今一个高高在上的将军,怎会再喜欢上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孤女? 秦子玉见白苏神情痴愣,似无力再站起来。上前扶起她,说了句:“将军见谅,多有得罪。” “我是该走了。”白苏靠在秦子玉身侧,喃喃的说。 直到秦子玉把白苏扶到她自己榻上,白苏才有点缓过神来。 “你不要命了,去暗算他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幸好你之前替他医治,他才没有立即下杀手。”秦子玉带点怒意的说。 “我刚才已经死过一次了。”白苏神情寂寥,“我过两天就走。” 秦子玉听到白苏说要走,心里更恼火起来,面上却变得克制,“他让你走你就走?小白何时变得如此听话?” “我来就是为了治疗苏将军的头风,现在他已不再头痛,至于记忆是否恢复,只能听天由命。” 秦子玉劝慰她几句,但白苏只是恹恹的。 秦子玉看了她半晌,留下一句:“劝君用情莫要深,一生相遇几人真。”摇着头走了。 过了两日,白苏向墨承业请辞,说苏意的病已好的差不多,以后每日按时服药,等候血块消散,由秦子玉或杜军医定期诊脉即可。 墨承业不想失去一个医术高明的军医,有她在,士兵的死伤率都大大降低,他开出优厚的条件挽留她。但白苏去意已决。最后墨承业赏赐她一些金银财物,并打算派人一路护送她回宋家村。 白苏启程的这天早上,军中很多受过她治疗的将士都来为她送行。包括墨承业和军医老杜。 但苏意没有出现,也许是那天的事惹恼了他。 白苏有点失望,安慰自己,就当是跟前男友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左右不见秦子玉的身影,倒让白苏觉得奇怪。 之前因为白苏执意要走,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但大家朋友一场,相谈甚欢,子玉兄该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报!”有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到墨承业面前,“报告将军,昨日秦军医去雁门郡采买药材就一直未归,想不到是被匈奴擒拿。他现在……” “他现在如何?”墨承业面不改色,语气中却带着关切。 “他受了点伤被扔在悬挂匈奴头颅的地方。最要命的是……他们挑断了他手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秦子玉最得意的就是别人赞他有一双回春妙手。如今…… “这帮畜生!两军交锋,不正面迎战,却伤我后方军医。”墨承业咬着后槽牙,“人呢?” “弟兄们已经抬回来了。” 正说着,两个士兵抬着一个担架往营地里走。担架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衣服上还带着血渍。 白苏听到秦子玉被匈奴擒拿,一颗心已悬了起来。想不到他们竟如此凶狠。白苏脑海中浮现秦子玉那双修长的手。如果他的手废了,那比杀了他更残忍。 “子玉兄!”白苏快步上前,来到担架边。 秦子玉睁着眼,眼中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虚弱的笑笑,“我废了。” “快把秦军医抬到营帐中去。”墨承业吩咐道,目光却看向白苏。 白苏点点头,“等子玉伤愈后我再走。” “你们快备点热水和纱布。”白苏立即转身上马车,从装好的行李中翻找手术用具。 秦子玉,有我在,你的手废不了。 第五十六章 治疗 秦子玉好像没什么求生的欲望,白苏拿着东西进去时。 杜军医正在查看他身上的伤口,打算给他上药。他身上的鞭伤倒不至于危急生命。 他自嘲着:“不必上药了,治好也是个废人。” “谁说是个废人。我现在就为你把手筋接上。” 秦子玉转头看向白苏,“呵呵,小白不必安慰我。我也是个大夫。伤的如何自己知道。” 说着他动弹了一下手臂,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翻转出来,两只手掌无力的下垂着。 “你若还想要这双手,现在就把麻药喝了,立即手术。”白苏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别忘了白景行的断腿也是我治好的。” 秦子玉看她一眼,眸光跳动,由老杜扶着乖乖喝下了麻药。 昏睡前,他最后调笑着说了句:“若真能治好,我便以身相许。” 旁边的几位将士听见,偷笑着用暧昧的目光看着两位“男人”。 同时大家又很期待白苏的医术,秦军医是个大夫,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医术,那双妙手也曾被众人羡慕。这手筋一断,还怎么治疗?后半辈子就是个废人了。可惜啊。 这里所谓的挑断手筋,就是用刀挑断秦子玉的肌腱。这种情况在现代可以通过手术治疗,不过古代医疗设施落后,白苏没有十分的把握。不知道他能恢复到什么样,有可能以后不能拿重物了。 但是作为一个大夫,提笔开药方,或者施针应当没问题。 手术动了三个时辰,主要是准确找到断裂的筋腱比较费时间。 老杜全程目不转睛的看着白苏动手术,又一次被现代医学的先进性所折服。 “老夫从医几十年,还不如跟着白神医学习这段日子长进快。”老杜由衷的感叹。 这里没有石膏,白苏只能叫人削了几块木片固定秦子玉的手。 秦子玉醒来后,两只手已经被包的严严实实,身子也缠上了纱布。 “你的手需要休养半月左右,才可以活动。平时我会帮你开药调理,防止发炎。待你伤口好了,我还有消除疤痕的膏药,放心,以后几乎看不出异常。” 秦子玉没有说话,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却一瞬不瞬的看着白苏。 “你瞪着我做什么。说过把你治好,便有十成的把握。”白苏惯喜欢对病人说很有把握。这也算一种促进病人康复的心理暗示。 秦子玉笑了,“你的医术,总让我惊为天人。” 手术结束后,墨承业大踏步走进营帐中,他还有话要问秦子玉,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原来秦子玉和两位士兵一起去雁门郡上采买药材备用。 在回来的途中被一队匈奴劫持。三人不敌,被匈奴抓到他们的营地。 之前一队匈奴袭击营地,就是为了抓秦子玉,白苏已经提醒过他。想不到这次出去,还是被他们抓走。 “为何匈奴几次三番要抓你?”白苏好奇的问。 “他们的单于之子拓跋信也得了头痛之症,不知从何处听说我们军中有会医治头风的军医,所以上次就冒险来掳人。” 墨承业的脸色很难看,他和苏意怀疑军中有奸细,如此看来,确实如此,不然对方怎么会对自己营中的情况如此了解? 如此看来对方想抓的人应该是白苏,她才是实际治好苏意的人。 “你没有替他医治,所以他们挑断了你的手筋?”墨承业问道。 秦子玉点头。 白苏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秦子玉虽然是个书生,平时看起来也稍带几分油滑。却也有自己的气节和坚持。对于敌方的病人,说不治就不治。其实他完全可以拖延一下,等待墨将军这边的措施。 其实秦子玉还有一层担心,他怕匈奴找上白苏。所以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治好苏将军头风的军医,并且拒绝施治,好让匈奴死了这条心。只是没想到单于一怒之下会命人挑断他的手筋。 他以为自己下半辈子要做个残废,想不到白苏的医术竟然这样出神入化,放言说能够将他医好。 原本白苏要走,但因为秦子玉的伤势她又留了下来。给苏意诊脉的任务又落到她头上。 每次白苏去,都是恭恭敬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日给苏意诊脉完毕之后,白苏说:“苏将军脑中的血块应当有所消散……” “我记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苏意突然开口道。 白苏的心突然咚咚跳起来。“是吗?”她面上强作镇定。 苏意今天的态度比之前客气了不少,他淡淡问道:“白景行是谁?” 白苏僵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她稳住情绪说到:“白景行是我的夫君,他曾被仇人所害,我们成亲后,我救治了他。苏将军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 苏意面具下的眼睛似乎闪过疑惑,“我听秦子玉提起过。” 又是一场空欢喜…… 白苏的心又凉了几分。“苏将军好好休息,小女子告退。” 秦子玉这个大嘴巴,居然把白景行的事情告诉苏意? 也罢,他大概是好心帮自己试探苏意是不是白景行吧。 白苏出去后,苏意从怀中拿出两张皱巴巴的纸,上书: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末尾署了两个名字:白苏、白景行,还有两人的手指印。 这是一份婚书! 他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一段声音: “你既已卖身给我,那就算入赘我们白家了,婚书上的姓名我就写白景行。你看如何?……既不反对,就是答应了。写好了,来按个手印。” 苏意把拇指按到那个指纹上去,大小一致。似乎……正是自己的手印。 他努力回忆,但脑海里一片空白,多的再也想不起来。 秦子玉的双手不能动,所以这段时间他真的成了“废人”。 起初杜军医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但无奈他这个人太讲究,老杜没几天就撂挑子了。把手里的碗筷一甩,“一会凉了,一会烫了,老夫还要给人换药,叫个侍卫来伺候你吧!” 秦子玉掩下眼里的笑意,“那不如麻烦杜老帮我去叫一下小白吧?我觉得手有点麻。” 第五十七章 子玉动情 不知怎地,照顾秦子玉慢慢变成了白苏的专属工作。 不管秦子玉如何讲究,白苏也不恼,每日耐心给他喂食,换药。 那日她正给秦子玉背上鞭伤擦药,秦子玉突然问:“小白从前也是这样照顾白景行的吗?” 白苏明显顿了顿,“我对每个病患都是如此。” “哦……”秦子玉语气中略带失望,“我以为只对我如此呢。” 白苏轻笑,“伤刚有点好,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被一个女子这样照顾,很容易爱上她。”秦子玉斜眼看着白苏。 白苏反驳他:“照你这么说,我的病患岂不是都要爱上我。” “是啊,我看那个魏哲天天来找你,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我在他面前是男人,难道你觉得他有断袖之癖?”白苏好笑道。 “反正我不会那么殷勤照顾一只兔子,早一次晚一次,一日要来你这儿送两次草料。” “呵呵……”白苏词穷,想了想,“那明日我将兔子放了吧。” 秦子玉狭长的眼睛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小白还是很在意我的态度嘛。 早知道那个魏哲有所企图,就不该让白苏留着那兔子。 第二日,魏哲陪白苏去放生兔子,那兔子被白苏养的肥肥胖胖,好像一团绒球。 只是兔子才跑出没几步,空中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一声长啸后,空中有一只形似雕类的大鸟向兔子俯冲下去。 “哎呀!”白苏惊叫一声,向兔子扑去,想来个雕口夺食。 “白军医不可!”魏哲大喊一声。 那兔子也机灵,看到阴影居然转身反向白苏跑来,寻求庇护。白苏几步把兔子扑在怀里。 天上的大鸟箭一般向白苏冲去,距离越来越近。白苏紧紧护住兔子,这可是她养了好久的,多少有点感情。 远处传来一声呼啸,那大雕听到指令,扇动翅膀,来了个急停,但它的翅膀还是扇打在白苏脸上,带起一阵劲风,刮得她生疼。 不远处一人骑着黑色骏马小跑过来,那人身姿挺拔,随着马儿奔驰的节奏操控着马,看起来骑术精良,英姿飒爽。白苏看了片刻。 待他来到近前,居然是带着青铜面具的苏意。 苏意怒道:“你为何突然扑向海东青的猎物,不知道这样会受伤么?” 白苏忙道:“还好,我没受伤。” 苏意冷声道:“呵,我说的是海东青从空中俯冲,又令它急停,这样它很容易受伤。” 白苏愣住,张了张嘴。 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只鸟…… 泪意涌上心头,白苏突然感觉他真的不是白景行。至少不再是以前的他。 白景行不会对她这样无情。 “你心疼你的雕,难道我就不心疼我的兔子?放它出来走走,刚走几步就遇上一只恶鸟要啄它!我不护着它又该怎么办?”白苏理直气壮的开始怼他。 “哼。”苏意无意与一个女子争执,吹声口哨,带着海东青走了。 白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不再纠结那面具下到底是谁的脸。 ------------------- 秦子玉的手慢慢恢复,这日已可以拆下夹板活动。 其实他之前已经暗暗动过,似乎手指没有残废,还是能听从指挥,曲张自如。 “今日开始就可以活动手指了。”白苏整理着纱布,“还有这个膏药,涂在伤口上,能让疤痕变淡些。” “真的可以动了?”秦子玉笑眯眯的问。 “嗯,你握拳试试。” “唔……”秦子玉皱眉,闷哼一声。握拳的时候有点痛楚。 白苏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手,按压几下,“恢复的时候韧带有点粘连。不要紧,平时多活动手指,拉开了就好。” “嘶…啊,小白轻一点。”营帐中传来秦子玉暧昧的声音。 “你忍忍,快好了。” “恩……”又是一阵隐忍的闷哼。 两个侍卫原本是来找白苏讨点伤药的,他们对看一眼,促狭的笑笑,想不到秦军医还是个…… 还是去找老杜吧。 “今日营地里的人为何如此少?”白苏边帮秦子玉活动手指边问。 “你不知道?苏意带了一队人马,直捣匈奴在西河口的阵地。墨将军说匈奴总不时来骚扰,看来又欠收拾了。” 原来他出征了,白苏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小白……” 白苏一走神,下手重了点。“不好意思,今日差不多已揉开了。”她说着开始整理自己的医药箱。 “小白,我恢复之后,你打算何时离开?”秦子玉悠悠问到。“不如和我一起。” “和你一起?”白苏惊讶的看向秦子玉。“你家不是在京城吗?” “对,前些日子收到家父传书,他要我尽快回京。”秦子玉摸了摸鼻子。 白苏觉得秦子玉许是家中有事,才急着回去。“我对京城并不熟悉,还是回宋家村吧。” 秦子玉似乎早料到白苏会拒绝,转移话题问道:“小白,我记得你说过想开一家医馆?” 提到医馆,白苏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不止想开一家医馆,她想开连锁医馆,还想培养一批医术先进的大夫。 “对呀,这是我的愿望,有生之年一定会实现。” 秦子玉见过很多女人,但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依附于男子,相夫教子有个好归宿就是多数女子一生的心愿了。 “其实,我不光想开一家医馆。还想把我爷爷留下的典籍好好整理成书,发扬光大。培养一批医术过硬的大夫。无论男女,都可以学习我白家的医术。 然后我想在各地开起连锁医馆。等医馆盈利了,再建立医学院,让大靖朝的大夫,都可以到医学院进修,与各地的名医交流自己的医术和心得。这样大靖朝的总体医学水平都会得到提升……” 白苏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她还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宏图大志。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必然会嘲笑一个弱女子这样的想法。 秦子玉凝眉看着白苏,深受震撼。 难怪她从不吝啬白长越的手记,也从不对自己的医术藏私。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秦子玉和老杜的医术都有了质的飞跃。 一个弱女子,她掌握高超的医术之后,想的不是为己牟利,却心系天下苍生。 他们秦家也是医学世家。主要靠经营药材这一块牟利。可以说大靖朝一半的药材生意都掌握在秦家手里。 饶是如此,他们秦家的几个男儿恐怕也没有这样的胸怀和宏愿! “小白,我……”秦子玉唤了她一声,心中激荡,似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这时外面突然欢声雷动,远处传来战士们的呐喊…… 第五十八章 随我上京 (上架求订阅啦~) “苏将军大捷!苏将军大捷!…” 苏意骑在高大的骏马上,长枪指地,令人胆寒的青铜面具上沾染了血迹。 他的马鞍上,还挂着单于之子拓跋信的头颅。 白苏听到战士的欢呼声,料到是苏意战胜归来。 她走出门去,远远望着马背上的战神,他在人群之中,如此醒目,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大英雄。 但是这一切都和白苏无关,她觉得那人离自己如此遥远。 秦子玉也跟了出来,淡淡的说:“苏将军真是百战百胜,只要有他出马的战事,从来没有落败过。” 苏意被士兵们簇拥着,越走越近,白苏闻见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他杀人,我们救人。大家本不是一路人。”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 秦子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心情莫名好起来。 苏意出其不意,大破匈奴营地,斩杀了单于其中一个儿子,立下大功。 他坐在墨承业的营帐中,“表兄,如今匈奴失去了一员主力,短期内想必不会再大举进犯。” 墨承业面带感激:“阿启,你自来到营地,先是救我于危难,又几次参与大战,阻止匈奴来犯。近日又立下大功。我已经上书皇上,想必赦免你的诏书很快就会到来。原本皇上也不想惩罚你,只是意思意思,无奈朝中几位文官联手参你一本,再加上……” “表兄,过去的事情今日不提了。很多琐事我还记不起来。皇上的诏书到后,我也不想再戴着这面具隐瞒身份。” “好说。今日我们兄弟先喝一杯,待诏书下达之时,就在军中为你庆功。”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虎军将领墨启,精忠卫国,屡立战功。今特封为护国大将军,官拜正一品。赏黄金万两……”一个尖细的嗓音宣读着圣旨,墨承业和苏意跪在前边。身后跪着营地里一干人等。 京里来宣旨的公公没有多待,留下皇上赐给墨启的一身战袍就回京了。其他的赏银之类会送到墨启在京城的府中。 戍守边疆的侍卫中也有御虎军的人,大家面面相觑,墨启将军已经失踪多时。怎么上面突然来了封赏? 这时苏意站到了操练的高台上,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一时间空旷的大漠上只有猎猎风声。 白苏和秦子玉站在人群最后。 只见苏意先是扯下自己的络腮胡,然后缓缓摘下了面具。 白苏死死盯着那张思念过无数次的脸,那浓眉她曾抚摸过,那眼中曾有她的倒影。 络腮胡是假的,嗓音可以用药物伪造。 白景行…… 他真的是白景行! 不对,他的真实身份是大靖朝战功赫赫的战神墨启! 白苏闭眼,却拦不住落下的泪水。她转身进了帐中,再没出来。 墨启向军中的将士们简单解释了他为何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一是翻身之前,为了避开仇家或小人的暗算。 二是因他之前是戴罪之人,不便以真实身份来军中参站。如今立功之后,由他的表兄墨承业启奏皇上,才得了封赏,恢复之前的职权。 不管是苏意还是墨启,他的身手、战略和一身本领都已让军中战士深深折服。 “跟随战神,誓死卫国!” “跟随战神,誓死卫国!” 将士们的呼喊响彻大漠的蓝天。 秦子玉看见白苏的表现,明白墨启就是白景行。想不到大靖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居然没死,而是被白苏所救,并且两人已在山村中成婚? 秦子玉皱眉,也许该使点手段,早日带白苏回京。 他捏了捏拳头,手指已经能灵活屈伸,但是使不出太大的力气,用劲时会隐隐作痛。 白苏真是艺术超群,他好像说过,如果她治好了自己就以身相许? 秦子玉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他有封信要写。 白景行摘下面具的第二日,秦子玉去找白苏。却见白苏正在收拾行李。 “小白你要走?” “是呀。你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平日多注意活动……” “你就这么走了,就不会舍不得我吗?”秦子玉嬉笑的看着她。 “嗯……确实有点舍不得你们。美色当前我再多看几眼饱饱眼福吧。”白苏也调侃道。 秦子玉站起身来,走到白苏前面,他比白苏高一头,两人面对面时,白苏的额头刚好到他下颚。 “小白不如随我上京,这样我们岂不是日日都能相见?” 白苏刚要拒绝,秦子玉将食指按在她的唇上,眼神带着魅惑。 “之前和你提过我们秦家也是医学世家,你说想要开医馆,开医学院的宏愿我很感兴趣。秦家掌握了大靖朝一半的药材生意,如果你我合作一定能早日实现你的愿望,你觉得呢?” 秦子玉长眉上挑,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苏红着脸退了半步,秦子玉的提议很有诱惑力。 自己想开医馆,做一番事业,定然不可能单打独斗,日后肯定也要找人合作。 现在有秦家这么粗的大腿送上门来,难道不抱? 但这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白苏一下子回答不上来,还有,秦子玉一个人能说了算吗? 她犹豫着问道:“你们家,谁说了算?” 秦子玉失笑,他知道白苏动心了。 “我醉心医学,对家里的生意不怎么参与。药材生意都是我大哥在打理。但医馆这一块都由我说了算。大事跟父亲商量,小事自己做主。先扶持你开几家医馆,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到的。”秦子玉自信满满。 白苏听后很开心,“那我得想想具体怎么开始。先拿纸笔写个计划……” “我在宋家村还有一个徒弟,爷爷的典籍可以搬去京城,宋川怎么办?”白苏自言自语道。 “这有何难,人往高处走。若他愿意,就带他进京做你的帮手。若是他不想去,就由他留在那里。”秦子玉见招拆招。 “秦兄说的是。” “还叫我秦兄,今后叫我子玉就可以了。”秦子玉再次提醒。 “是,子玉。” 白苏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弯弯的桃花眼看起来有几分诱人。 秦子玉很想上前亲她一下。他喉结滑动,别把小白兔吓跑了。到京城再说。 他秦子玉,多的是讨女人欢心的手段。 第五十九章 墨启的儿子 秦子玉说出他的提议,白苏考虑一番之后,答应了。她不想在军营多待。 因为在此地进出总会碰见白景行。不对,现在叫墨启。 见到战神墨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白苏的心总会莫名难受,只能告诫自己这个人现在跟她已没有任何关系。 离开这里,离开宋家村。抛弃那些回忆,也许日子一久就淡忘了。 自己可是搞黄过二十九个相亲对象的人,跑了一个买来的相公算什么? 但秦子玉却拖拖拉拉,说自己的手还未完全康复,找各种借口,竭力劝说白苏再在军营待几日。 白苏不疑有他,又在军营待了几日,教给杜军医一些急救方式。 想不到几天之后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日天气晴好,最近匈奴也安生不少,原本驻扎在雁门郡外的人马已经撤退。 白苏在外翻晒药材,见一队华丽的马车缓缓朝营地走来。 守卫上前问询,和赶车人交谈几句后,就急急忙忙回去通报。 白苏看着那被华丽丝绸包裹的车厢,一只白嫩的手掀开车帘布。从中走出一位女子,穿了件胭脂金边的琵琶襟外袄,头上带着熠熠生辉的金步摇,艳红的唇脂配上白净的肤色,显得华贵艳丽。 白苏心里暗叹,也是个美人儿。却不知是谁家的女眷来这里省亲? 那女子被佣人搀扶着下车后,车厢又钻出一个小脑袋,“娘亲!”他急急唤着前面的女子。 后面跟出一个年纪稍长的妇人,连忙上前抱住孩子,“少爷当心。”看穿着打扮大概是照顾孩子的奶妈或嬷嬷。 女子并不在意身后孩子的呼喊,只向远处眺望着。很快脸上就带了期待的笑容。 白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营地中走来几个人,后面两个是刚才去通报的侍卫。 为首的男人龙行虎步,宽肩窄腰,面容一如以往的俊朗。正是白苏时时想要避开的白景行! 不对,白景行已经死了,那人是墨启。 白苏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只是呆呆望着他们。 女子把小男孩从嬷嬷手里抱下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男孩就跌跌撞撞的朝墨启跑去,看得出来孩子才刚刚学会蹒跚走路。 他扑向墨启,一把抱住男人的长腿。扬起天真无邪的小脸,甜甜的叫道:“爹爹!” 墨启疑惑的看着孩子,这小男孩的眉眼真的跟自己有几分神似。 “爹爹抱!”孩子奶声奶气的要求着。肉嘟嘟的圆脸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很招人疼爱。 墨启俯身抱起了孩子。孩子虽小,却很亲人,他抱住墨启,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墨启往白苏站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人影。 白苏趴在自己榻上,双肩微微颤抖着。 “你成亲了吧?我把你买下来,你娘子日后知道了会不会误会?” “我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 呵呵,好你个白景行。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哪里来的孩子? 哪怕他失去记忆变成冷漠的将军,白苏都没有这样伤心过,此刻却把脸埋在被子中放声大哭起来。 白景行,你骗我!一切过往都是假的。 秦子玉在帐外听到白苏的哭声,垂眸等了片刻。待哭声渐渐小了,才带上笑容走进去。 “小白……啧啧,你这是怎么了?”秦子玉故作惊讶。 白苏揉揉红肿的眼睛,“秦子玉,带我走吧。离开这里,明日就启程。” 秦子玉走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好。明日我们就启程。” 女子的身体又香又软,秦子玉把脸埋在她发间,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掀门进来。 白苏惊觉不妥,连忙推开秦子玉。抬头却看见墨启冷脸站在门口。 秦子玉转身,看见是墨启似乎很高兴:“墨将军。” “嗯,秦军医请回避一下,我有点事想问白军医。”墨启似乎不太高兴。 秦子玉不在意的笑笑,“好。小白,我一会再来找你。” 白苏低着头,没有看墨启。 “白军医,你是女子,我听说你名叫白苏?”墨启难得温和的问。 “是的,墨将军。为您治疗许久,怎么今日想起问我的姓名?” 墨启觉得这话中似乎带着怨气。“你之前一直想看我的真面目,现在看到了。我是你之前要找的人么?” 白苏抬头看他一眼,“不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之前多有冒犯,请将军见谅。”白苏说着福了福身子。 墨启这才发现她双眼红肿似乎哭过。此刻看她眼神冷淡,与之前仰望自己的女子判若两人。 犹豫片刻,还是从怀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我从自己贴身物品中找到的一样东西……” 墨启说着把婚书放到白苏眼前,并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她的神情。 白苏望着上面两个鲜红的手印,紧握双拳。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这上面的白苏,是你吗?” “不是。” 墨启一把抓过她的手,“你干什么?”白苏冷不防吓了一跳。 墨启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拇指印在那个指纹上,大小一致。 他抬头看她,不是? “那日你说白景行是你的夫君,现在这指纹也能合上。这张纸不就是你和白景行的婚书?” 白苏不语。她当然认得这婚书。可墨启还记得当初的白景行吗? “这婚书我保藏在隐秘处,想来对我十分重要。这上面的指纹我对照过……是我的!”墨启说出这句话,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白苏却退后半步冷冷的笑了声。 “你之前一直想看我的脸,是因为我们之前有过一段婚约?”墨启推断。 白苏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是之前,她听到墨启说出这些话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如今她只有深深的疲惫。 他知道了又如何,白景行回不来了。 就算白景行回来了,那他的妻儿又该怎么办? “墨将军不要胡思乱想了,有些事情忘了比记得好。至于这婚书……”白苏突然上前一步,把那张纸撕的粉碎,扬手扔向空中。“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你!”墨启脸上带了怒意。 “我明日就会离开此地。墨将军请便。”白苏下了逐客令。 第六十章 婚约 “你何时与我有的婚约?落难时的很多事我不记得了,也没有告诉表兄。但我已经写信给盛影。他很快会从京城来此。如果你我有过婚约,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呵呵,交代?那今日来看你的妻儿,谁来给她们一个交代?”白苏气愤的问。 墨启脸上有几分尴尬,“我……我不记得自己有过妻儿。她是我的表妹李梦竹。” 今天墨承业也出去了,不然墨启还可以问问自己在京城的事。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两岁的儿子,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 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记得了,墨启这失忆症可真是厉害。 不过白苏才不想听他们表哥表妹的奸-情。 “我和墨将军从未相识,也没有过什么婚约。还是那句话,明日我便消失,不会再打扰您。” “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急着要走?如果你是怪我之前那样对你,我也是因为失忆和误会……”墨启着急的想抓住一些什么。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让她走。 “小白,墨将军走了吗?”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秦子玉像算准时间似的走了进来。 墨启不满的看他一眼,想起刚才他们二人抱在一起,忍不住开口道:“你若真是我的发妻,就不该与别的男子搂搂抱抱。” 白苏气炸了!什么狗男人! 自己骗我没有成亲,实际上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孩子,现在把过去忘的一干二净,却还对我指手画脚。墨启,你未免管的太多了些! “墨将军!我再说一遍,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那婚书上写的也不是你的姓名。我愿意抱谁就抱谁。秦子玉说过我若治好他的手,就对我以身相许。他长得这样美艳,我自是心动不已!” 说着一把拉过秦子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要随他去京城,实现我的梦想。你管的着吗?” 墨启气的脸色铁青,这女人!恬不知耻!自己绝迹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他用食指点点白苏,喘着粗气,最终什么也没说拂袖离去。 走出营帐,墨启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悲伤。他仿佛记得有人从黑暗和绝望中拯救了他,他也曾想过这辈子要“以身相许”,那种浓烈的感情镌刻在他记忆深处,但他却怎么也抓不住。 原本墨启不会这样急着来找白苏询问,他确实疑心白苏和自己的关系,但反正白军医一直在营地中为自己医治,早晚会想起来。 可今日他却突然多了个两岁的儿子。他记得自己的表妹李梦竹。记得她总是仰慕自己,但自己却对她无意。 受伤之后,他忘记了很多东西。 一觉醒来,他又成了当年京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经历过屈辱和痛苦,也没有经历过绝望和救赎。所以他即使怀疑白苏和自己有婚约,与生俱来的骄傲也让他没有那么着急。 之前因为经常头痛,还在治疗中。总想着记忆会慢慢恢复。所以他也没有好好问问墨承业自己的过往。 今日墨承业不在,李梦竹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他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却觉得应该先去找白苏问问清楚。想不到碰了一鼻子灰。 墨启气呼呼的走进军帐中,已到了晚饭时间。 李梦竹温柔可人的等在桌案旁。“表哥,你回来了。我和堇年正等你吃饭呢。” “爹爹坐,吃饭饭。”两岁的小孩已经会说简单的句子,举手投足之间憨态可掬,惹人喜爱。 墨启笑了笑,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堇年饿了吧?先吃饭。”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儿子,这么些年真是苦了他们娘两了。 墨堇年的眉眼跟墨启有几分神似,李梦竹见他不时打量堇年一眼,眼神柔软。心里燃起了希望。 墨启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问道:“你我……何时成的亲?我之前受了伤,许多事不记得了。” 李梦竹内心一阵狂喜,他果真忘记了许多事! 那封匿名信真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李梦竹颔首,再抬头时,眼里已经含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看了不忍。 “表哥,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李梦竹顿了顿,“其实我从及笄第一次见你就……就倾心与你,只可惜你一直忙于建功立业,并无心儿女之情。但有一次你醉酒之后,我们……” 李梦竹涨红了脸,神态带着少女的娇羞,“我们就有了夫妻之实,后来就有了堇年。我们还未成亲,你就出事了。这些年我一直托人到处寻找你的踪迹。这次宫里传出皇上封赏你的消息,我才带堇年急急赶来寻你。” 墨启听了这话,心里对她们母子有几分愧意。一个女人尚未成亲就有了孩子,夫君又不知所踪。虽然府上还有他父母和兄弟照应,但她这两年带着孩子必然过得不容易。 他虽然对李梦竹没什么感情,但自己居然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自然应该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但隐隐又觉得,自己不是那种酒后乱性的人吧? “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子。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们。”墨启说着按住了李梦竹的手。 李梦竹激动得双颊绯红,“梦竹不觉得苦,我……我愿意的。” “爹爹,堇年想吃肉肉。”堇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墨启。 墨启向他张开手臂,“过来爹爹抱。” 一家三口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吃了顿饭,但墨启总觉得以前也有一个女人,给过他家的感觉,他眼前闪过白苏的脸,随即自嘲的摇摇头,想起那个女人做什么。 饭后墨启命人给李梦竹和其他下人安排了住处歇息,他坐在案几旁看卷宗。 不多时李梦竹穿着一件降红色披风进来了。 墨启抬头,“你赶路多日,怎么不去好好歇着?” 李梦竹打听过今日墨承业不在军中。原本她从京城赶来这里,并不指望墨启承认她,但她还是打算用堇年博一博。想不到墨启忘记了这么多事,那今晚就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李梦竹含情脉脉的看着墨启,却并不走近他身边。而是有点微微颤抖。 墨启上下打量她,却看见披风下一双嫩白玉足,染了鲜红的蔻丹,正露在外面。 “你怎么不穿鞋?” 话音刚落,李梦竹伸出一节藕臂解开了披风上的丝带。 红色的披风滑落,一具玲珑有致的酮体展现在他眼前。 墨启大骇,连忙别过头。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快穿上!” 第六十一章 墨夫人 墨启虽然恼了,但是李梦竹却更是高兴,她的男人在男女之事上还是这么正直单纯。 于是她大胆往前几步,伸手勾住墨启的脖子,用魅惑的声音说道:“将军,梦竹已等你两年了……” 墨启伸手去推她,李梦竹却抓住他的手,往下按了几分。他正好推在一团绵软之上! “来人!”墨启忽的站起来,高声喊到,有人要进来,李梦竹总会收敛几分。 门外本该有侍卫应声,此刻却没人答应。李梦竹还想再纠缠上来。 墨启已大踏步向外走去,走的时候还把那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李梦竹光着身子,伏在地毯上轻声抽泣起来。 墨启往外走了几步,才发现两个侍卫远远站在离他帐篷稍远处。 “今日可是你们值守?” “是!” “那你们何为没站在我帐外?”还放这么难搞的女人进来! “回将军,我们见夫人要……要进去。”这不是为了给你们夫妻留点空间吗。 墨启脸上仍带着怒意,“玩忽职守!下去每人各领十军棍,好好反思一下!” 白苏正在整理行李,秦子玉也在一旁。 两个侍卫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白军医,给我们兄弟开点伤药吧。” “你们这是怎么了?”白苏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多嘴会不会被罚啊? 其中一人忍不住先开口道:“怕什么,白军医和秦军医又不是外人。” “别提了,今日轮到我两在墨将军营外值守。我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了饭,这不挺好的么。稍晚的时候,墨夫人又来找将军,我们把她放进去,就被将军罚了。” 白苏不解,“听起来你们没做错什么?” 另一人促狭的说:“白军医一看就年纪轻还没成过亲。你这么说他哪里听得懂。那墨夫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斗篷,赤着足,啧啧,他们夫妻都两年没见了……你懂的。我们就站的离帐篷远了些,可没一会儿将军就出来了。” “然后他就怪我们玩忽职守,各领十军棍。”侍卫话里还带了点委屈。 “噗。”一旁的秦子玉忍不住笑出来,“墨将军可真是艳福不浅。” “那你说他还打我们做什么?” 白苏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轻哼一声,“儿子都有了,装什么假正经。” 翌日早晨,白苏和秦子玉在马车边整理东西。 墨启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过来。“你们今日就要走?” 秦子玉微笑点头,“墨将军。”白苏客气的行礼。 “白军医,你治好了我的头风,本将却从未好好感谢过你,之前那些误会,希望你不要记挂在心。” 白苏淡淡说道:“墨将军放心,过去的事,我已全忘了。” “秦军医,白军医,你们都是受我表兄之邀来此地为我医治,这里目前还是他主事,他最迟明日就能回来。你们要不要和他道别?我们兄弟二人也好一道感谢你们。”墨启就是不想让白苏走,能拖一日是一日。 白苏确实是墨承业请来的,爷爷说过墨家对他们有恩。她救助了墨启两次,应该够报恩了吧。 不过这样不告而别似乎是不太客套,白苏看向秦子玉。 秦子玉笑道:“那我们就拜别墨承业将军之后再启程吧。” “你们此行要去京城?”墨启接着打听。 “白军医,您可真是我们家的恩人。”李梦竹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孩子。 白苏看她一眼,微笑道,“墨夫人过奖。” “爹爹。”堇年又缠上了墨启。墨启只能将孩子抱在怀里,李梦竹趁势轻轻靠在墨启边上。 墨启皱眉,却也没躲开。 李梦竹还在代表墨启说着感谢白苏和秦子玉的话,白苏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家三口,如此和美。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孤独。 堇年被墨启抱了一会,觉得无聊,眼珠子一转,看见了放在马车上的兔笼。 “爹爹,兔子。”并从墨启怀里挣扎下来,向马车走去。 墨启说:“这是白军医的兔子。” 李梦竹也听见了,她看向白苏,“白军医,你的兔子能不能给堇年玩一会。” 白苏早就不想看她在眼前叽叽喳喳秀恩爱,小孩子要玩就玩一会儿吧。 她过去把兔子抱出来交给墨启,笑道:“这兔子机灵的很,将军小心别让它跑了。养久了也有点感情。” 又对着李梦竹说:“墨夫人,你们陪孩子玩吧,小生告退。” 午饭十分,李梦竹提着食盒又来了。 白苏其实不太想见她。无奈她说的是:“白军医救了将军,在这边塞之地,我没什么好答谢的,只有亲自为白军医做了一顿饭,以表心意。” 白苏只能一边吃,一边听她说和墨启青梅竹马的恩爱往事。 好在饭菜味道不错,白苏低头只顾吃,偶尔点点头表示她在听。 “……所以表兄和我,其实从小就两情相悦。旁人若是对他有什么想法,那真是痴心妄想。你说对吗?白、姑、娘!” 白苏忙不迭的点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白姑娘?她这是说给我听的? 李梦竹和颜悦色的脸,转眼已变的一脸狠厉。 “不要以为你之前和将军有过婚约,就可以嫁进将军府。这墨家,可不是随便哪个乡野村妇想进就能进的。” 白苏恍然大悟。我说那么卖力的秀恩爱呢,原来是来示威的? 这么隐秘的事情她都能知道,看来这个李梦竹不是个简单的主。白苏也无意与她争执。 “墨夫人知道的不少啊。您放心,墨将军失忆,以前那些不该记得的东西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而我呢,只想专心研究岐黄之术,对深闺大院里的争风吃醋也不感兴趣。您大可不必这么千里迢迢的赶来示威。” 白苏又补充道:“本来今日我们就已启程离开。”是你家那位留的我们。 李梦竹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如此甚好。不然你的下场,就像那只兔子。” 兔子?白苏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的兔子怎么了?” “我叫人抽筋剥皮,做成了红烧兔肉,你刚才不是吃的正香么。”李梦竹说完得意的朝门外走去。 白苏只觉得胸中怒火翻腾,我并无意招惹你,你却为何要这样欺压我! “站住!”白苏喊了一声。李梦竹回头,只见一盘红烧兔肉扑面而来。 “啊!”她惊叫一声连忙躲闪,但那盘肉还是扣在了她肩膀上,溅了一脸汤汁。李梦竹浑身散发着红烧肉的味道,看起来狼狈不堪。 “怎么了?”正在这时,墨启走了进来。 第六十二章 京中旧事 “表哥!”李梦竹抽泣着向墨启靠过去,墨启见她浑身汤汁,连忙后退半步。 “表哥,我好心给白军医送来饭食感谢她,她却泼了我一身。” “你杀了我养的兔子,又拿来给我吃,这叫感谢?”白苏怒道。 墨启皱眉,他原本就不想让两个身份尴尬的女人多接触,但是李梦竹殷勤的说要送食物来感谢白苏。他也不好阻拦。见李梦竹多时没回去,他才不放心来看看。想不到真的起了争执。 “送饭食是感谢,你为何杀了人家的兔子?”墨启问。 “那兔子咬伤了堇年,我一气之下就叫人杀了。不过是一只畜生,我怎知白军医如此小气。” 李梦竹含泪看着墨启,一副委屈的模样。 白苏气冲冲的说:“小气?!你叫墨启杀了他的海东青煲汤,你看看他小不小气!” “海东青怎么能和一只野兔相提并论。”墨启不悦的嘀咕着。 “是!海东青高高在上,是一方霸主,他主人的感情就尊贵。野兔傍地走,她主人只是个农妇医女,所以活该兔子的命就低贱?!”白苏胸口起伏,硬生生压住眼底的泪意。 她和墨启,不就像是海东青和兔子么。 “堇年伤的如何,你带我去看看。”沉默半晌,墨启岔开话题,把李梦竹叫走了。 墨承业回来后,白苏和秦子玉拜别他,连夜启程离去。没有再见墨启和李梦竹。 墨承业到军中见了李梦竹,却是满脸不喜。 墨启屏退旁人,拉住墨承业问起了京中往事…… 墨启年少时在军营中长大,参与过几次大的战事,立下汗马功劳。 在他二十岁时,那几年边塞稳定。于是他得皇帝封赏,回到京中挑选一批曾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成立了御虎军。 墨启相貌堂堂,又前程似锦。京中很多官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墨启的母亲死的早,十来岁时,父亲墨瑞又抬了之前的妾侍翁氏为妻。 翁氏明面上对墨启很不错,但暗地里都为自己的孩子墨元明做打算。早早就把墨启送到了军营中。 墨家世代都以武将居多,但是墨瑞天生文弱,只能做个文官。大靖朝因为边塞不稳,常有战事,所以总体上是重武轻文的。朝堂上也是武官的话更有分量。 翁氏见墨启生的高大威猛,便撺掇墨瑞送墨启去从军。 墨家尚武,墨启从小也有武学底子。墨瑞虽有点不舍,但想到翁氏说墨家到了咱们这一支可不能没落了,也得出个武将,我看墨启是个可造之材。 最终还是狠狠心,把十来岁的墨启送去从军,当然军营中也打点了几位熟悉的故人。 墨启很争气,从十几岁到二十岁,这么些年,他的青春是在军营中度过的。 到京城之后,他成了炽手可热的良婿人选,常有媒人拿着官小姐的画像来找他的继母翁氏。 原本翁氏打发他去从军,只是希望墨启早点死在外面,哪知这个命硬的还真成了材。 这下这个嫡长子回来了,墨元明这个庶子的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连家里那些个丫鬟都知道有好东西先紧着墨启送去,这些骚蹄子们! “李太傅独女,年方十八。擅长琴棋、刺绣……” 墨启打了个哈欠。 “蒋太尉次女,年方十六。刚过及笄之年。她母亲是丽妃娘娘的胞妹……” “还有几张画像?一并拿上来吧。”墨启不耐烦的说。 媒人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咳咳。”墨瑞狠狠咳嗽了几声,墨启确实算得上给墨家光耀门楣,但是眼看年纪不小了,也该开枝散叶,为他生几个孙儿孙女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脑子里少根弦,对待女儿家都像凶神恶煞似的。 要不是那张脸还能看,我看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墨启听到咳嗽,坐直了身体,耐着性子认真看完媒人带来的三位小姐的画像和资料。 “墨将军觉得如何?可有看上哪位闺秀?” 墨启一本正经的笑了笑,俊朗的面容,看得媒婆也暗自赞叹。 “几位小姐都姿容秀绝,才艺出众。墨启一介武夫,是个粗人。只怕配不上那些娇滴滴的官家小姐。” “呵呵”媒婆尴尬的笑着,“她们就是属意墨将军,才托老身送画像到墨大人府上的,你看这……”媒婆看向墨瑞和翁氏,这已经是这个月她来的第三回了。 “我看李太傅独女李一云不错,才艺双绝。”墨瑞开口。 墨启摇头,“我不喜欢。”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的?京城数的上的官家女子差不多都被你挑遍了!”墨瑞也来了脾气。 翁氏连忙站起来,端茶给墨瑞,“老爷别急。阿启年纪还小,也许他有自己的主意,等过一两年他开了窍,说不定到时你儿孙满堂,抱都抱不过来呢。” 墨启并不喜欢翁氏,翁氏如何对他,他心里也有数。但是她至少维持表面的客套。所以他也客气的叫她一声翁姨。至于母亲这个称谓,只属于一个人。 “还小还小,过了下个月生辰,都二十一了!”墨瑞埋怨。 翁氏眼珠一转,“诶呀,对啊。下个月就是阿启生辰,我看我们不如邀请京城一些年纪同他差不多的王孙公子和官家小姐来家中做客赏花。一来可以让阿启多认识一些朋友,二来这画像不如亲见,也许他就看中了哪家小姐呢?” 墨瑞听她这么一说,神情倒是充满了希望。“那就这么定了。” 墨启也没有反驳。 翁氏给了媒婆一些赏银,让她回几位小姐,说是下个月会派人送上请帖,请大家来府上参加墨启生辰。 墨启的生辰是翁氏一手操办的,她尽心尽力。几乎把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家少爷小姐们都叫上了。 因为墨启风头正劲,大家就没有不给面子的。很多未出嫁的女子,还怀着小女儿的心思来参加他的生辰。想要在宴席上表演才艺,出点风头。 其实翁氏也有私心。她的儿子墨元明也不小了。今年十九岁,但是却从未有人家上门说亲。 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在宴会上相看中哪位姑娘,成就一段良缘。 另外,她叫了这么多人做“见证”,就是为了她的远房侄女李梦竹铺路的。 第六十三章 陷害 李梦竹曾经也是官家女子,但父亲去世后家道中落,两年前来到墨家投靠了翁氏。 自从墨启回到墨府,她的一颗心就全系在他身上。 平日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翁氏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只是外面那么多身份尊贵的女子墨启都看不上,会看的上她吗? 但那么多人来巴结墨启,要把女儿嫁给他。翁氏心里嫉恨的紧。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在京城多年都无人问津。墨启一回来,那群人就像苍蝇一拥而上。 哼,我倒要让你们看看,大家都捧得跟朱玉似的冷面阎王是个什么货色。 翁氏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墨元明平时不学无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如果不是父亲和哥哥的名头,谁会高看他一眼。 墨启生辰的前一天,翁氏把李梦竹叫到房里,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 “梦竹,你今年十八了,伯母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李梦竹一愣,“梦竹……梦竹不想嫁人,只想一直陪在伯母身边。” “呵,真是个傻姑娘,你是想陪在伯母身边,还是想陪在你墨启哥哥身边啊?” 李梦竹震惊的抬头,满脸绯红。“我……伯母你说什么呢!” “明日就是墨启的生辰,你知道墨府为什么要办这么大的酒席吗?” 梦竹低头,“我知道,给墨启哥哥选亲。” “他都要选妻了,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嘛?”翁氏提点她。 “我出身低微,父母又都不在了,也不敢奢望……” “真是个傻孩子,你过来。” 翁氏对李梦竹招招手,附在她耳边交代了一番。李梦竹大惊失色,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伯母,这怎么行呢?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她连连摇头。 “你这个笨丫头,你要是做了墨启的女人,以后就是人上人,看谁敢笑话你?明日就是最后的机会,你要是不去,他在酒席上看中了别家的女子。你以后还有机会么?等年纪大了老爷也就随便给你找门亲事把你嫁出去。嫁给阿猫阿狗这谁都说不准。” 翁氏斜眼看着她,悠悠喝了口茶。见李梦竹犹豫不决,她又说: “我看那墨启对哪个女子都是一副冷脸,唯独对你倒有几分和善。他这个人呐,从小在军营长大,怕是没见过什么女人,你让他知道了女人的好,以后就离不开你了。” 李梦竹跺脚道:“伯母你说的是什么话呀!” “那你这是答应了?”翁氏催促道,“你放心,我知道墨启的性子,只要他破了你的身子,必然会对你负责。不然他还能算是个男人?!” 李梦竹听到这些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伯母快别说了,我答应就是。” 宴席当天,墨府门庭若市。 墨启被众人劝着喝了不少酒。他在席上迎来送往。身边的小厮不时给他满上杯子。 墨启酒量不错,但那日却有了几分醉意。人觉得很欣快,说话也有点难以自制。今日大约是喝多了。墨启坐下来想休息一会。身边的小厮说:“少爷我再给您……哎呀。” 小厮被旁边经过的人撞了一下,把酒全撒在了墨启金丝绣纹的玄色华服上。 “少爷对不起,我,我给你擦擦。” “哎呀,你这个毛手毛脚的。”翁氏不知何时走到了墨启身边,“哎,梦竹你过来,快扶阿启去换件衣服。” 墨启觉得不妥,但他不知为何特别亢奋,面带不自然的微笑高声道:“好说,好说。” 梦竹低头跟在墨启身后,“表哥,我去给你拿身干净的衣服吧。” 墨启进了一间平时不太用的客房,“好,你快去快回。” “表哥你把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我叫下人去洗。” 墨启犹豫了一下,“嗯…………好!”今天特别开心!什么都好说! 他感到一阵燥热,很快脱的只剩白色的亵衣亵裤,裹进了被褥中。 李梦竹规矩的站在一边,低头没有看他。 过了一阵,墨启开始产生幻觉,他感觉自己策马奔腾在宽阔的草原上,蓝天白云,日光强烈。 他觉得很热,就脱去了身上多余的衣物。 不知谁人给他送来一匹骏马,墨启很是喜欢。翻身上马,开始驰骋。 但那马儿却不太听话,一个劲的挣扎…… “我说这一众宾客都等着呢,两人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翁氏带着墨瑞和几位宾客一路寻找过来。忽然听到客房里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翁氏神情一变,急急带着众人向那房间走去。 推开门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墨启正跨骑在李梦竹身上。 李梦竹哭泣着哀求:“表哥不要,你弄疼我了。啊……” 见门被打开,她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墨启却像中邪一般,依旧伏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你这个逆子!”墨瑞见状拔出身边人的佩剑就向墨启砍去。 “老爷不要啊!”翁氏连忙拉住他。 墨元明和墨承业也急忙上前把墨启拉下来。墨启神志不清,大笑着说:“表兄,你怎么来了,待我征服它!” 墨承业重重打了几下他的脸,“阿启你疯了吗?为何做出这等事来?” “阿启,你这孩子。你想要梦竹就跟翁姨说,难道家里还能不同意?你看这事……”翁氏连忙开始带节奏。 “我说墨大将军怎么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原来早就相中了自己的小表妹。” “那人家不同意,也不能强来。” “要是我,早就同意了。” “墨启平时都冷着脸不近女色的样子,今日怎么突然这样,我觉得事出有因。” 这时一直哭泣的李梦竹,衣衫不整的被众人围观着,旁边的宾客要么吃惊要么吃瓜,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似乎让她崩溃了。 她哭泣着赤脚跑了出去。 “梦竹姑娘投湖了!” 墨瑞要打墨启,翁氏拦着不让。屋里的一团糟还没解决。屋外有人大喊着梦竹投湖了。 大家又连忙朝花园的池塘边跑去。 墨承业水性好,他三步并作两步,跳入水中把李梦竹捞了上来,她脸色苍白,昏了过去。 下人连忙给她盖上厚实的衣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墨瑞对着身边的小厮喊到。 墨启非礼表妹的事一下子传遍京城。很快消息传到了宫里,皇上正在御书房下棋,他拈着一枚黑子冷笑道:“想要个女人还不容易,何必非选在生辰这日在众人面前丢丑?” 第六十四章 恢复记忆 大夫给李梦竹诊脉,说她只是受了点惊吓和风寒。吃点药调理两天就无碍了。 墨承业拦住大夫,坚持要大夫给墨启诊诊,看他是不是中了合欢散之类的药物。 大夫给亢奋的墨启诊脉之后,摇摇头说:“恕老朽医术不精,依我看墨将军只是饮酒过度,并未服用什么药物。” “这么说来,是我醉酒之后,轻薄了李梦竹?”营帐中墨启听完墨承业的陈述,皱眉问道。 “反正大家推门进去的时候,你正伏在她身上,满地的衣衫……咳咳。”墨承业摇摇头,那场面相当暴力啊。 “看来堇年真是我儿子?” “是不是你儿子,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我看那孩子倒是跟你长的有几分相似。难说那次就……” 墨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件事发生之后,李梦竹当即就投了湖。还是我把她捞上来的。” “后来呢?”墨启想不到自己如此混蛋。 “后来南疆告急,第二日我就离京了。我只听说,叔父命你娶了李梦竹,但你偏不肯,还说有人使计害你。你们父子大吵一架,气得他当即吐血,不过几日就……就去世了。” “你说什么?!”墨启震惊的站起来,“父亲身体一向健朗,怎么会?!” 墨承业连忙安抚他:“你不要激动。其实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刚失忆时我不说,也是怕你接受不了。” “其实我倒觉得,你就是不喜欢她,纳她做妾也可,毕竟也是个清白女子跟了你。” “大概当时年纪小,一时义气用事。”墨启低头道。 “唉,是啊,你一义气用事,还杀了继母翁氏。我虽不在京城,也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我杀了翁氏?!”墨启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冷不丁听到父亲因自己而死,继母又被他斩杀的消息,只觉得脑中血管突突跳动,一时间头痛欲裂。 往昔的记忆一下子纷至沓来。 墨瑞气愤的面容,口吐鲜血的样子。 翁氏临死前不甘又扭曲的面孔,“是,墨瑞就是我害死的。你娘那个短命的贱-人也是!”鲜血飞溅,墨启眼前一片模糊。 墨承业看见墨启抱头痛苦的样子,上前扶他,“阿启你怎么了?早知不该让白苏和秦子玉这么快离去。” 白苏?阿苏。我的妻子。白军医? 最终墨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墨启再醒来时,眼前一张艳丽的脸,担忧的看着他。 “表哥,你醒了?”李梦竹连忙凑上前来。 墨启定定的看着她,眼里全是冷漠。 李梦竹感觉他的眼神没了前几天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和厌恶。 她瑟缩了一下,“堇年,快过来,你爹爹醒了。” “爹爹。”堇年摇摇晃晃的扑到墨启床边。 墨启看了一眼孩子,伸出手摸摸他的头,神色有点复杂,“堇年乖,你和嬷嬷出去玩一会,爹爹有话和你娘说。” 此时墨承业和杜军医也进来了。 “阿启,你觉得如何?”墨承业关心的问道。 “无碍,多谢表兄关心。” 杜军医拿了碗药过来,“老朽把脉后,感觉将军脑部淤堵之症状已经减轻许多。之前晕倒大约是情绪激动,脑部血流加快引起的,没什么大碍。” “恩,有劳杜军医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和表兄说。” 几人都退了出去。 李梦竹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但墨启没看她。 “表兄。现在营地中是你掌事,请你上书皇上,我要即日回京。” 墨承业有几分惊讶,这不像是墨启往日的作风。“你在此地建功立业,皇上也刚刚给了封赏。为何突然要回去?” “表兄,过去的事,我都想起来了。”墨启满脸苦涩与焦灼。 墨承业却满脸喜色,拍拍墨启肩膀,“当真?!如此甚好,大概是刚才的刺激让你记起之前的事。你可是想起什么要回京去办?” 墨启叹了口气,却不知从何说起。他都想起来了。 从少年得志,到被后母陷害,他查明真相,发现自从自己回京后,翁氏就在墨睿平时喝的茶水中下慢性毒药。这样墨瑞才会在和墨启争执时,急怒攻心,吐血而亡。 本来墨启也不是不肯对李梦竹负责,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动过她,是被人陷害。他想通过李梦竹查明真相,所以没有当即同意婚事。 但墨瑞不相信他的话,只认为他闯下这样的祸,丢尽墨家的脸。于是父子争执起来。 翁氏早年除去墨启的母亲,现在担心墨瑞会把家产交给嫡长子。于是又陷害墨启,甚至害死了墨瑞。 墨启一怒之下杀了她。 墨启先是那样对待自己的表妹,却不负责,然后气死生父,又莫名杀了自己的继母。 这样的恶行在京城掀起惊涛骇浪。冷面阎王的外号这回实至名归。 杀人偿命,更何况古人重孝,他这样的行为大逆不道。 再加上之前他为人高傲,得罪了不少家里有女儿的官员。 一时间在殿前弹劾他的文武官员占了半数。 虽然墨启掌握了一些翁氏的罪行,但并没有确凿证据。因此被关押起来。 皇帝让墨启回京,并建立御虎军担任首领,可见是信任他的。 无奈他犯了众怒。原本如果李梦竹肯出来作证,指证翁氏的陷害,那么墨启的罪行还算情有可原。 盛影私下劝李梦竹说:“你和将军出了这事,以他的性子必会照顾你后半生。现在是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应当站出来。” 但是盛影把她带到牢里去见墨启时,她只是哭。 李梦竹觉得墨启深得皇上赏识,最多只会被贬职或受些刑罚。最终还会放出来。到时候也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自己的机会就更大了。但自己若是说出真相,必定会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日后也不一定能嫁给墨启。所以李梦竹为求自保,软硬不吃,就是不肯开口。 最后墨启被罚杖刑一百,发配边疆从军,若有戴罪立功之日,方可获赦。 其实皇上还是留了情,墨启本就擅长行军打战,让他去从军跟把鱼放回水里有什么区别。 后面还加了句若有戴罪立功之日。 普通人经受杖刑一百之后,不死也会去半条命。墨启虽然强壮,当时也受了重伤。想不到在发配从军的路上,一代战神失踪了…… 第六十五章 着急回京 “你何为急着回京?”墨承业答应帮墨启上书,但是忍不住好奇。 墨启叹气:“我失踪一年被人毒瞎眼睛,又打断双腿。后来被一名医女所救。” “恩,这你之前说过。” “那位医女,就是白长越的孙女白苏。” 墨承业惊讶道:“白军医?!嘶……”他突然想起之前军营里传两个人有“断袖之癖”。那个秦子玉倒对她很是殷勤。 “我和她成亲了。”墨启此话一出,墨承业顿时全明白了。 自己的妻子被人拐跑了,能不急吗?还是个长成那样的京城贵公子。 墨承业不知道墨启对白苏情深意切,只觉得这事关男人的面子。 墨承业还想起之前还听下边的将士说秦子玉和白苏两人一起去温泉,看向墨启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看着墨启着急又铁青的脸,他快速转移话题,“那她见了你,怎么也不出来相认?” “起初我带着面具乔装过,阿苏应该没认出我来。后来她几次想看我真面目,还差点被我所伤。如今又见了李梦竹和堇年……” 墨启懊悔不堪,紧紧抓着面前的木几,竟生生把桌面掰坏了。 “那你早做准备,即日启程。听说秦子玉是个风流的主,府上养了许多歌姬……”墨承业默默的想,遇到这种风月高手,说不定他早就得手了,可怜的表弟。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白苏想必不会太在意。”墨承业安慰到,他自己就有好几个妾侍,“但李梦竹和堇年你打算如何安置?” “不,她不一样。”墨启豁的站起身,朝外走去。 -------------------------------- 离塞北越远,天气就越暖和。 秦子玉顺着白苏的意,先到宋家村。他其实也很想看看白长越留下的那些手札。 一辆华贵的马车驶进小山村,车身金漆雕饰,车檐下挂着两只小小的金铃,随着马儿的步伐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好似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宋家村的村民都站在马车不远处来看热闹。 马车最终停在白苏家门前,下来一位谪仙般的公子,穿着一身浅色金玉绣线华锦衣。狭长的丹凤眼带着笑意。看一眼叫周围的村妇小媳妇都红了脸。一双手骨结匀称,修长有力,让人不禁感慨世间还有如此完美的手。 只是这双手却牵住了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小厮。仔细一看,那小厮竟是离去许久的白苏。 “是白苏!?” “哎呀,白苏你可回来了!”隔壁林嫂上前跟她打招呼,目光八卦的往秦子玉身上瞟。“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秦子玉。” 秦子玉向她颔首微笑。林嫂微黑的脸上也不免带了几分赧色。 周围的人都在心里暗自嘀咕,白苏带来的这个男人无论穿戴气度,看起来都像有钱的贵公子。怎么她身边总有一些极品男人。 “白苏,你相公呢?”这时人群里不知谁,不怀好意的问了一句。 秦子玉不动声色看向白苏。 白苏微微一笑,“跑了。” “哄”人群哄笑起来。 有人小声说,“我就说长得太好的男人靠不住。” “就是,我看这个也长得太妖媚,那双手比女人还漂亮。” “这个是她的朋友……” 还好这几个邻居不像宋弘文的母亲那样刻薄。大家叽叽喳喳看了会热闹也就散了。 春色已深,小院里花草茂盛,整理的干干净净。看来经常有人打扫。 但宋川和宋晴却并没有住在这里。 院中那树桃花开的正盛,风吹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盖在树下的轮椅上。 白苏想起自己的梦境,梦中人却已不在。 她走过去,轻轻拂去椅子上的花瓣。他不再需要这把椅子,她也不再需要那个梦了。 “小白这种的是半夏?”秦子玉打断了白苏的回忆。 白苏看向他,“我之前从山上挖了些草药种植。这样常用药也不用时时上山去采。” 秦子玉笑着走过来,似乎想把手伸向她的脸。 白苏正想该不该避开,他却轻轻拂去她肩头的桃花瓣。 眯眼看着她微红的脸,笑道:“人比花娇。” “我去看看厨房可有吃的。我徒弟宋川好像没有住在这里。子玉兄随意转转,那间是我爷爷的书房。他的手札都在里面。” “好。”秦子玉怀着敬仰的心情径直朝白长越的书房走去。 一直到白苏把饭做好,他还没有出来。 白苏往书房里望去,只见跳跃的烛光中,秦子玉正襟危坐,认真翻阅着白长越的书。比平时嬉笑的模样多了几分正气凌然。白苏笑笑,看来真是个医痴。认真的男人倒也满吸引人。 白苏摆好碗筷,正想叫秦子玉吃饭。却见宋川和宋晴兴冲冲的推门进来。 “师父,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宋晴见书房点着灯,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以为是白景行回来了。打趣道:“你师父有白大哥陪着,哪有空理你。” “白大哥回来了。”宋川高兴的往书房走去。 却见书房中走出一个比女子还妖媚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衣显得风流俊雅。 宋川愣了愣,和宋晴尴尬对视一眼。 “你们来的正好,一起吃饭。”白苏笑着从厨房出来,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 “师父你这……” 宋川和宋晴已经吃过饭,但四人还是一起坐下。 白苏给秦子玉和宋川二人相互介绍,简单说了一下军营里的事。 期间没提遇到墨启就是白景行,只说到塞北待了一段时日,治好了一位将军的头风。也有缘认识这位痴迷医学的好友秦子玉。 秦子玉家里是做药材生意,并开医馆的。 白苏打算到京城去开医馆,有这位子玉兄的参与应当会顺利许多。白苏询问宋川的意见,要不要一起上京做她的助手。毕竟他现在已经成亲,抛下妻子老母去京城,也有许多顾虑。 “师父,你之前不是让我留意着镇上的铺子,这不前些日子我刚好又看中一家,想着等你回来我们可以把店盘下来,怎么突然要去京城那么远……”宋川不理解白苏为什么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有,白景行真的不回来了么? 白苏看了一眼这间偏房,这是之前白景行住的屋子。屋里的每一样东西好像都带着回忆。 “我原本守在这里,一是奢望爷爷还会回来,二是因为墨家的恩还未报。现在墨家的事已了。我爷爷……”白苏神色里带了几分忧伤,“宋川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不想离开我也不会说什么。这间屋子的地契我走之后就留给你们。” “师父你这说的什么话……” 第六十六章 京城 “师父你这说的什么话。”宋川急急打断白苏,“你一个女人独自上京太危险,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去。” 宋晴也在一旁点头,“白苏姐,我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觉得宋川就该跟你去闯一闯,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秦子玉淡笑着开口:“我是小白的朋友,我们曾以兄弟相称,小弟要进京与我合作,怎有让她涉险吃亏的道理。秦家经营医药多年,可从不做赔本买卖。” “秦家?!你是京城医学世家秦家的公子?”宋川惊讶的问。 秦子玉谦虚的笑笑,“正是。” “秦家!秦家可……太有名了!!!”宋川激动的语无伦次。 大靖朝稍有人气的城镇,都有秦家的药铺,大靖朝一半的药材生意都被秦家垄断。 甚至皇宫里的药材也是秦家特供。开药铺医馆的要是得罪了秦家,那就别想在这一行吃饭了。 眼前这位可是真正财神爷啊!开医馆跟他合作,简直是无往不利。 这么有钱的公子,为什么偏偏要跟师父合作?还跟到这个破旧的小山村来? 宋川想到他刚才从白长越的书房出来,心里警惕起来,他该不是为了骗师父祖传的医学典籍吧? 但是看他风度翩翩,一脸和气。看着师父的眼神…… 我擦!宋川恍然大悟,我师父可太有魅力了! “师父,上京是没问题。那白大哥要是回来找你……”宋川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宋川默念,白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来找我。”白苏面无表情的说。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宋川和宋晴吃不准白苏说的是气话,还是白景行真死了。 只有秦子玉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苏行李很少。除了爷爷的医书,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 爷爷留的玉佩她贴身带着,白苏看看墨启送的竹筒和两支发簪,竹筒可以防身,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至于发簪,白苏将它们留在了梳妆台上。 “师父,该启程了。”宋川在门外催促。 “就来。”白苏咬唇,最终还是将那支墨启为她绾过发的桃花簪藏进了袖口。 几日后,白苏一行人终于来到京城。 和第一次来不同,一路上秦子玉带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把师徒二人伺候的细致入微。 白苏心中的郁结也散去不少。这次她终于有心情好好观赏一下大靖朝的都城。 京城果然和小镇不同,官道宽阔,铺着整齐的青石板。 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飞檐斗拱的造型看来很是气派。 路上随处可见往来的马车,偶有骏马哒哒驰过,马上的人穿着官服,不似黑水镇,路上走的都是布衣百姓。 这就是天子脚下,白苏在心里感慨。从此要在这里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终于到京城,这里是他的天下,可以对小白兔收网了。 秦子玉笑着对白苏说:“小白喜欢热闹?待安顿好了,我陪你来街上走走。望月楼的酒菜是京城一绝,锦绣阁的衣饰最得京城女子喜爱……” “一路上都是你破费照顾我们,再不好意思麻烦子玉兄。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吧。”白苏笑嘻嘻的说。 “客栈?”秦子玉瞪大美眸,“到了京城怎能再让你们住客栈!自然要去我府上小住几日。” 白苏觉得不妥,“我贸然登门造访,也没给你家中二老和兄弟打声招呼,备点礼品……” “哈哈。”秦子玉笑起来也是那样养眼,“小白放心,我已自立门户,这是我一人的府邸。” 秦子玉又附在宋川耳边说了几句。说的宋川有几分窘迫,似乎还有点……羞涩? “宋川也很想去我府上看看呢,小白忍心拂了我二人的心愿吗?”秦子玉挑眉狡猾的笑笑。 白苏好奇的问:“宋川,他和你说了什么?” 宋川只是恳求道:“师父,我们就去看看吧。” “好吧,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苏答应了。 宋川心里暗想,秦子玉,这回你失算了。白大哥我这么帮你,日后可要原谅我丢了你的信。 马车经过一家外饰华丽的店铺,秦子玉下去办事。 白苏忍不住问宋川:“才几日,你就向着他了?刚才子玉和你说了什么?” 宋川直爽的说:“秦公子说他府上养了许多歌姬,叫我去看看。” “哈。我以为是什么呢。宋川啊宋川,这才刚来到繁华之地,你就学坏了?当心我写信告诉宋晴。”白苏佯怒道。 “师父,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从未见过有人在府上养着家妓。这秦公子……可真是个风流人物呐。”宋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宋川以为白苏听闻秦子玉养了歌姬会不悦。想不到白苏却面不改色,笑道:“我也挺好奇的,去看看也好。不知那些歌姬美不美。” 师父不是喜欢专一的男子吗?看来在她心中秦子玉只是好友。 “你们在聊什么?”秦子玉回到马车上。 “你做什么去了?”白苏反问。秦子玉笑笑,故作神秘。 车马摇晃,很快来到一处豪华府邸,门匾上写着“秦府”。门前左右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看来这就是秦子玉的府邸。 白苏跟着秦子玉进去,她还是一身男装打扮,穿着粗布衣衫。头发像男子般随意挽了一个发髻。跟在秦子玉身后像一个小厮。 宋川惊诧于秦子玉府上的奢华与精巧,一路只是四处看着。 白苏在心里暗暗赞叹秦子玉的审美,他府上虽不如之前权丞相府邸的大气恢弘,但花草山水,九曲回廊,处处体现了主人的闲情雅致。 两个娇俏的丫鬟迎上来行礼,“公子回来了。” “樱桃、芭蕉。这两位是我的好友,要在府中住几日。你们好生照应着。” “是!”樱桃和芭蕉笑吟吟的应道。 “带白姑娘去梳洗一下,门外马车上有我刚买的几套衣物,你们去取来给她换上。”秦子玉吩咐道,又招手唤来一个小厮,“有福,这位宋公子是我的朋友,你带他下去安置。备一间上好的客房。” 秦子玉这样热情周到,白苏和宋川心里都觉得过意不去。就连宋川也为自己刚才的算计有几分愧疚。这秦子玉虽生的风流,倒不是个小气的。 白苏跟随名叫樱桃的丫鬟去了客房。 这小丫头粉面桃腮,还带着点婴儿肥,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打听白苏和秦子玉是如何相识的。白苏也没什么城府,都坦言相告。 樱桃帮白苏整理好房间之后说:“姑娘小睡一会罢,待晚宴时奴婢会叫醒您。我就在门口候着,要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 白苏旅途疲乏,道谢之后便睡下了。 第六十七章 秦府家宴 “你打听到了吗?这个白姑娘什么来路。” “嘘,你小声点,姑娘还在里面睡觉呢。她是个大夫,在边塞从医时和公子认识的。”这是樱桃的声音。 “医女?”芭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轻视,“我说看装束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可是公子第一次带女子上府里居住。老夫人叫我们时时留心公子身边的人。” “我看你是帮后院那几位姐姐打听吧。”樱桃笑着说。“我觉得这白姑娘面相和善,也没城府。她没什么架子,方才还跟我道谢呢。若是她做了我们府上的夫人那以后日子才好过呢。” “真是个傻子,你觉得老爷夫人会让这样身份低微的女子进门?”芭蕉暗讽,没什么城府的女人能当的起秦府的家么? “只要公子喜欢,我觉得没什么不能。她也从医,能和公子说到一处去。”樱桃不服气的反驳。 白苏并未深睡,听到门外两个丫鬟交谈,不由感慨这大户人家的关系复杂。 以前她在21世纪看各种宫斗宅斗剧,总觉得自己活不过第一集。倒不是她智商不够,好歹她也是个医学博士。只是白苏不乐意把心思花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上。为讨得一个男人的欢心,机关算尽,斗得死去活来,每说一句话都要想一想,至于吗? 还不如多动动脑子,想想怎么开医馆赚钱,有钱有事业,不就全都有了吗? 白苏故意咳嗽几声。 她不想再偷听人家说话,也无意研究怎么当秦府的少夫人。 她只想跟秦子玉合资开几家医馆,赚点小钱钱就好。 樱桃轻轻敲门,“白姑娘可是醒了?我进来伺候姑娘穿衣吧。”说着樱桃手里拿着几套衣服进来。那芭蕉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晚宴备的如何。”就走了。 樱桃甜甜的笑着:“这些衣服和珠花都是公子从锦绣阁买给姑娘的。我来为白姑娘梳妆吧。” “有劳樱桃姑娘。”白苏客气道谢。挑了一件杏色的挑线纱裙,她只想素净些不愿太招摇。樱桃根据她挑的纱裙,为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配上几款淡雅的发饰。 “姑娘可要上些脂粉?” 白苏点头,之前在塞外黄沙飞扬,她女扮男装也顾不上打扮。今日有这个手巧的丫头就打扮一回。 梳妆完毕之后,樱桃呆呆看了白苏半晌。“姑娘打扮起来真是让人移不开眼,比云衣和花容两位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白苏也没打听这两位是谁,只跟着樱桃去了办晚宴的折雪厅。 她到时,秦子玉和宋川已经落座,秦子玉右侧还坐着一位年轻男子,剑眉星目,轻裘宝带,美服华冠。身上带着富家公子雍容华贵的气质。 白苏进门时,三人都朝她看来。 只见花厅门口站着位娇俏的女子。淡雅纱裙清丽可人。一张瓜子脸,挺翘的琼鼻,樱唇不点而朱。最是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含笑带嗔,叫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宋川一开始没认出白苏,细看了一眼,“师父!是你!” 白苏心道:难道你还认不出我来了? 秦子玉看向白苏的眼中带着某种欣喜,他看女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白苏向秦子玉笑道,“子玉兄身边这位是?” 秦子玉捕捉到秦桓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心里有几分得意,“这位是我的兄长秦桓。大哥这就是治好我手伤的白苏。” 白苏含笑行礼,“秦公子。” 秦桓站起来向白苏道谢,“多谢白姑娘治好舍弟的手伤,如果他这双手废了……” “秦公子不必客气。子玉兄待我如兄长,为人治疗是医者的本分。” 互相寒暄一阵后,三人落座,仆从开始端酒菜上席。 白苏心里暗暗感慨秦子玉的奢华,除了常见的鲍参翅肚、燕窝、鹿唇还有许多白苏闻所未闻的菜肴。 她这个现代人竟也大开眼界。 宋川更是没有吃过这些好东西,好在他也想着要为师父争面子,每样东西只是克制的尝几口。 白苏原想大开吃戒,但秦桓就坐在对面。第一次见面,这样的场合她有点拘谨。 四人吃了一阵,秦子玉开始和秦哲说起白苏的身世,她是白长越的孙女,医术高超。在边塞之时就教给他和老杜许多先进的治疗技术。他甚至兴致勃勃的叫白苏拿出手术刀给秦桓看。 最后他告诉秦桓,他要和白苏在京城合作开医馆。 秦桓之前就听他说起过,第一眼看见白苏的时候,还以为弟弟是见色起义。但是听他这一通说下来,这个小女子确实有着高超的医术。 至于在医馆的经营方面,秦子玉一向都是独当一面,知会他一声,不过是出于对兄长的尊敬。 秦桓由衷夸赞了白苏几句,并笑着说:“我这弟弟是个医痴,白姑娘莫见怪。” “哪里哪里,我在边塞和子玉兄一见如故,在医术方面有很多话题可聊。” 秦子玉下午就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合适的店铺,白苏心里暗暗为他的效率点赞。看来妖媚公子还挺靠谱的。 开医馆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也算和秦家老大打过招呼。 秦子玉轻轻击掌两次。花厅里突然响起一阵丝竹之声。 秦子玉笑着对白苏和宋川说:“我府上豢养了六位歌姬,平时如有商贾,官家的贵客登门,就请她们歌舞一番助兴。”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般轻盈的落在花厅中央。 只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身着红色纱裙,轻纱蒙面,长袖善舞,跟着乐声跳起舞来。 很快又有五位白衣女子鱼贯而出,在她身边伴舞。 好一位娇媚的舞者!白苏心里暗叹。 秦桓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宋川何曾见过这样妖娆的舞姿,看的眼都直了。 一曲歌舞完毕,秦桓从袖中拿出几锭银子放在案几前。 白苏见了,连忙也从袖子中拿出银两,还好自己带了荷包。 宋川就傻眼了,一个劲的给白苏递眼色,只是他两路隔得远,白苏也不好扔几锭银子给他。 她正打算从袖子里再拿点银子出来,秦子玉大笑道:“小白,你和宋兄弟是我府上的客人。怎么还拿出赏银。至于我兄长,他多的是银子,给我府上的人添点脂粉钱。” 白苏大方道:“几位姑娘身段妖娆,舞姿曼妙,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尤物。这是我和徒弟宋川一点小小心意。”这一路上白吃白喝的,到了人家府上,总要表表心意。 第六十八章 以身相许 那位红衣女子走到秦桓面前谢礼,收下赏银。 又来到白苏面前服了服身子,轻轻说道:“云衣谢白姑娘赏赐。”声音婉转若莺啼。 最后她走到宋川面前也行了礼,方才退下。 秦桓看向白苏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许。虽是个女子,倒有几分气度。也不知能否镇的住风流的弟弟。 白苏好不容易挨到晚宴结束,终于可以回房休息。秦子玉悠悠跟她在身后,送她回房。 “小白今天是不是没吃饱?” “是啊。恩?你怎么知道?”白苏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显得自己很能吃似的。 秦子玉就喜欢她这样直白的性子,“你不必在我兄长面前拘谨,他也是个随和的人。我叫下人再去给你做些点心。” “不用了,夜里吃太多不消化。”白苏想到那些歌姬曼妙的身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胖。 “不早了,子玉兄早点休息。明日我想和宋川去街上逛逛。” “好,那我找人陪你们去。” 白苏进屋,转身想要关门,秦子玉突然一手推住木门,“小白,你可还记得在边塞我受伤时说过的话?” “你说过那么说话,我如何记得住。” “你若治好我的手,我便以身相许。”秦子玉眨眨眼,一向含笑的眼里带了几分认真。 “噗。”白苏笑了出来,只当他在玩笑,“我可不敢要。你府上那么多美丽的姬妾,我哪里比得上。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不必生在富贵之家,哪怕粗茶淡饭,只要他眼里只我一人。” 秦子玉愣了愣。 “早点歇息吧。”白苏轻轻关上门。 这风流公子,竟把主意打到他白兄弟身上来了?大概一时新鲜或是玩笑话。虽然他长得惊艳,但是白苏看多了,也有几分抵抗力。 白苏的宗旨:切不可和合作伙伴产生感情纠葛。看来得早点买间宅子搬出去才行。 “将军,打听到夫人的消息了。今日有一辆马车进了秦府。车上坐的正是夫人和她的徒弟宋川。”盛影来报。 墨启悬着多日的心总算放下了些,但是想到白苏住在秦子玉府上,又焦躁起来。 脸上只是面色不改的对盛影说:“你退下吧,继续派人盯着。” 墨启一路快马加鞭,从塞北赶到京城,但到此地却扑了个空。 秦子玉和白苏并不在府上。他这才想起白苏他们应该是先回宋家村了。 他派盛影去秦府打探,居然被人发现。盛影说秦府的家丁不简单,有好些都是身怀武术的练家子。由此墨启更担心白苏的安危,秦子玉不是一个书生那么简单。 墨启得知白苏到了京城,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终究是坐不住,换上一身劲装,趁着夜色潜入秦府。 他看着秦子玉一路陪着白苏,走向她的房间。 今日的白苏细心打扮过,美的不可方物。墨启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她在秦子玉府上看起来过的不差。而她跟着自己,竟从来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在宋家村时天天劳作,在黄沙漫天的边塞,她又救了他一次。而自己做了些什么? 墨启想起自己掐住白苏脖子时,她绝望的眼神,那时秦子玉扶着她走了。 墨启还来不及咀嚼心中悔恨,只远远听得秦子玉说:“你若治好我的手,我便以身相许。” 他心中顿时掀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意,差点就从藏身的树上跳下来。 好在白苏笑着拒绝了秦子玉。 秦子玉转身离去时,似是无意般朝墨启藏身的树上看了一眼。 第二日,秦子玉派小厮有福带白苏和宋川在城里四处游玩。他刚回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白苏熟悉了京城的主要街道,找到一家铁匠铺,把图纸给铁匠,定制了一套手术器械。之前秦子玉对她的手术刀具很感兴趣。她打算送他一套。铁匠铺的老板说五日之后便可以来取。 果然是天子脚下,工匠的技术和效率也比小山村高许多。白苏很满意。 和宋川看了京城几家医馆的位置,发现八宝街上还没有医馆。而且这里人流量也不小。只是暂时没看到有铺子出售。 白苏和宋川开启了逛吃逛吃模式,京城的小吃新奇又好吃,宋川吃着吃着却叹起气来。 “怎么了?”白苏问道。 “晴儿和我娘还没吃过这么新奇的小玩意。”宋川感慨道,原来是想家了。 白苏打趣他,“才来了几日,就想你的小媳妇了?等医馆开起来,生意稳定之后,你可以把宋晴和伯母也接到京城来,到时候你们一家团圆。” “谢谢师父!”宋川感激白苏有心,帮自己想的这样周全。 “哎,前面有家文玩店。我们进去看看。”白苏兴致勃勃的走了进去。 这家店里主要卖些笔墨纸砚还有文玩、折扇之类的物品。所以店里男顾客居多。 白苏想起秦子玉翩翩公子的模样,手里拿一把折扇倒是很合适。 于是她在店里细细挑选,最终看中了一把乌木扇骨,绢本扇面的扇子。 正要伸手去拿,那扇子却被另外一双手拿走了。 “哎。”白苏刚想说是我先看中的,抬头却看见那手的主人——居然是宋弘文。宋弘文穿着合身的官服,看起来倒挺气派。 “师妹!?”宋弘文看到白苏,似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白苏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也不与他争那折扇。转身就走。 “师妹等等。”宋弘文急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白苏冷冷睨他一眼。宋弘文讪讪松开手,上次被打的事还历历在目。 “你怎么会在京城,你现在住在哪里?” “弘文,这位是……?”从宋弘文身后走出一个衣着华丽,肤色白净的女子。正是宋弘文的妻子颜竹娴。 “哦,竹娴这位是我的师妹,之前和你提过,她是我师父的孙女。”宋弘文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彬彬有礼的向妻子介绍。 “师妹这位是我的夫人,颜竹娴。” 白苏微微颔首,已算给宋弘文留足了面子。 颜竹娴上下扫视一番白苏,“哼,也不知哪来的狐媚子。”对宋弘文抬了抬下巴,“走吧。” “我若是狐狸,那我师兄是什么?他的娘子又是什么。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彼此彼此罢了。”白苏不甘示弱的反驳。 “你!”颜竹娴气的还要再骂,宋弘文拉着她的手走出店铺。 “上次就是因为她,你才被打的鼻青脸肿。今日我说她一句都不成?”颜竹娴怒道,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弘文对白苏不一般。 “我说了那都是误会。夫人不要和一个村妇计较了。”宋弘文忽悠过去。两人携手走远了。 “呵!我还给他们留几分面子,她倒好,上来就骂。”白苏气闷,但是看颜竹娴对宋弘文的态度,想来宋弘文在家里地位不怎么样,难怪他总想着在外面金屋藏娇。 活该!白苏不再让他们影响自己的心情,转而让店家把折扇包装起来。 第六十九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秦府。 今日没有设晚宴,他们在一桌吃饭,白苏还是喜欢这样朴素随意的晚餐。 饭后,秦子玉收到折扇,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活似一只得意的狐狸。 “小白这是在讨我欢心?” “子玉兄一路照应我们,又是买衣物,又是帮忙寻店铺。我只是略表谢意。” 一把扇子就这样高兴,若是收到那套手术刀,应该更爱不释手吧。白苏笑眯眯的想。 “小白何为看着我笑?”说着秦子玉哗的展开折扇,轻摇了几下,黑色的扇骨衬着他的手指显得愈发白净修长。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白苏想给他一个惊喜。 “对了,过几天是京城的灯会,小白和我一同去赏玩如何?” “好呀!我很想去看看。” 在华夏,过完春节是元宵灯会,想不到这异世也有灯会,不过日子稍往后了些。 白苏觉得这日子挺好,春风拂面的晚上,天气暖暖的,比冬日里更宜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白苏跟着秦子玉走在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华灯初上。两边店铺都挂满了漂亮的彩灯。 随着天色暗下来,街上游人越来越多。 但除了路边卖东西的小摊贩,游玩的人都以青年男女居多。而且人人带着风格迥异的面具。 出门前秦子玉给了白苏一只白猫面具,而自己则带了一只暗红的狐狸面具。秦子玉和白苏的都是半脸面具,口鼻露在外面。 “为什么今夜都是年轻人,却不见老人小孩?”白苏抬头问身侧的秦子玉。 “小白不知道灯会这天出来做什么?”秦子玉勾起唇角。 白苏摇头,同时被身后的人撞了下。没办法这段路人实在太多。 秦子玉牵起白苏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附到她耳边说:“今晚大家都是出来求姻缘的。如果哪个男子看上了你,就可以把你抢回家去。” 白苏笑出声来,后半句她当然不信。 秦子玉的手温暖有力,想到他纤长的手指,白苏不由俏脸微红。这节日大概和七夕类似。 路边有卖花灯的,这灯笼做的十分精致,有圆形的,莲花形的,还有兔子、鸟等动物形状的。 有对男女经过他们身侧,“我们去买盏莲花灯吧,可以放到河中许愿。”女孩子娇滴滴的要求。“好。”男子宠溺答应着。 “小白想去放花灯吗?”秦子玉不知何时又凑到她耳边。 人声太嘈杂,白苏含笑点点头。 秦子玉拉着白苏,朝路边走去。这时,突然从后方涌过来好几个壮汉,将秦子玉和白苏隔开。“子玉兄!”白苏感到异常。 秦子玉也同时察觉,紧紧拉着她的手,转身向白苏挤过来。 那几个男子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裳,身材却都人高马大。 “呀!”白苏惊叫一声,有个穿玄色蟒袍的健壮男子,一把扯过白苏的手,将她搂在身侧,夹带着她,就朝反方向走去。 秦子玉情急之下,居然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伸手向男子袭来。 旁边的人都惊叫起来,很快人群向两边分散。 蟒袍男子无心恋战,单手和秦子玉过了几招。立即有几位高大的男子截住秦子玉。 秦子玉居然会武功?!白苏想回头看,但男子已带着她拐进了路旁的一条小巷。 蟒袍男子带着恐怖的鬼怪面具。 白苏吓得不轻,她暗暗将手伸进袖中,男子竟像是提前知道她要有所动作,三两下卸去了她的竹筒。 “你是何人?”白苏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 “别怕。”男子只吐出两个字,那声音白苏却有几分熟悉。 长安街上秦子玉还欲再追,几个男子把他围住,并未与他打斗。为首的男人摘下面具,对秦子玉说到:“秦公子不必紧张,我家主人找白苏姑娘有点事。” 黑衣男子带着白苏,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他纵身一跃,带着白苏跳上铺满青瓦的屋顶,疾驰几步,又三两个纵跃,上了一处塔楼,男子终于放开了白苏。 从这塔楼望下去,京城里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沿着鳞次栉比的街道变成一串串有序的长龙。看起来触手可及,又如此缥缈。 暖风吹来,扬起男子的墨发,他缓缓摘下脸上狰狞的猛兽面具。 面具下是白苏再熟悉不过的脸。 白苏也除下面具,却脸色疏离:“墨将军。” 一声墨将军让墨启红了眼,他深吸几口气,稳了稳情绪才道:“我是你相公!” 白苏冷哂:“我相公是白景行,不是墨启,白景行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墨启突然欺身上前,将她推到墙上,狠狠吻下。 男子的气息喷薄在白苏脸侧,那样炽热,墨启几乎是在撕咬! “嘶,你疯了……”白苏吃痛,奋力挣扎,却被他单手扣住两只手臂。 他是疯了,看到她跟秦子玉在一起,他几近疯狂。 “不要……唔,你弄疼我了。”白苏带着哭腔。 墨启一路狠狠吸咬着她的脖子,温软的触感带着丝丝疼痛,让白苏颤抖。 一阵狂乱之后,墨启用力环抱着白苏,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 “阿苏,我是白景行。”他在她耳边哽咽,“我都想起来了。” 白苏身子一滞,随即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墨启,“墨将军可以放我走了吗?” 走!?墨启想起方才街头她和秦子玉牵手的模样,又发狠将她抵在墙上。 “你放开!”白苏拼命推打着他。墨启怕伤着白苏,不再强迫。 刚退开半寸,白苏便发狠般重重几拳打他在胸膛上,“混蛋!” 墨启也不还手,任由她发泄。 白苏恨恨打了几下,胸口起伏,忍不住呜咽起来。渐渐她越哭越大声,仿佛要把满腹的委屈都哭出来。 墨启见她这样,心痛不已。上前抱她,“阿苏别哭,别哭了,都是为夫的错。” 白苏推他,“墨将军何错之有?!” “不该忘了你,不该伤你。”墨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 “失忆不是你的错。”白苏渐渐止住了哭泣。 “你怪我隐瞒身份?” “没有。” “你在意李梦竹的事?我可以解释。”墨启急急道。 身处高塔,白苏想走也走不了。她又不会功夫可以从高处跳下去。 “墨将军说完就能放我走吗?” “……好。”墨启的声音有一丝颤抖。白苏的冷漠让他害怕,怕自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你上京之后,我接到表兄遇险的消息。既已恢复的差不多,我就给你留信一封,赶往塞北。……” 第七十章 白长越的信 墨启讲了很久,从他到塞北涉险救出墨承业,遇袭失忆。以及恢复记忆后懊悔不堪,一路策马狂奔来京城寻她。 又把当年李梦竹和继母陷害他的事说了一遍,并强调自己没有碰李梦竹。 而且自己也是因此事受了杖刑,才被奸人趁虚而入,打断腿骨! 白苏静静听完,心情稍缓。原来李梦竹真的不是他妻子,同时也感慨墨启的遭遇。 可她自认为心中对白景行的那把火已经熄灭。而且胸中总憋着一股委屈。 “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梦竹的事?你若和她没什么,孩子又是从哪来的?” 别以为我瞎了,堇年长得那么像你,兴许你被下药之后真和她生了个孩子呢? “阿苏眼里容不得沙子,我怕告诉你之后,你不肯再嫁我。”墨启老老实实回答。 “堇年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碰她。”墨启又肯定的说。 白苏没有与他争辩,刚才情绪激烈,这会平静下来感觉有点冷。 夜已深了。她怕秦子玉一直找不到自己会担心。 “墨将军说完了,就送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回那个浪荡子身边?”墨启激动起来。 “我目前借住在秦府,深更半夜,将军认为我该去哪里?”白苏冷静的反问。 墨启沉默。他想说的都已向白苏解释清楚,也不指望她立刻原谅自己。 虽不情愿,还是带她下了塔楼。 街上已没什么行人,只有缤纷的花灯还挂在路边。 墨启想走在白苏身侧,她却总刻意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墨启无奈,只能远远跟在她身后。 行至秦府门口,墨启站在对街看着她走过去。 白苏抬手还未敲门,沉重的木门就缓缓从内打开,里面亮着几盏灯笼。 秦子玉站在院中,看来已等候多时。 两个男人在夜色中冷脸对望,随即被关闭的木门隔开。 白苏只觉得心绪纷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秦子玉。 通红的双眼,微肿的嘴唇,脖子上的印记,秦子玉一眼扫过,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小白受惊了,是我没有护好你。”秦子玉愧疚的走到白苏身边。 白苏急忙退后半步低下头,不想被他见到自己的窘态。“对不起,这不关你的事。害子玉兄担心了。” “墨将军找你……所为何事?”秦子玉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说…他都想起来了。”白苏没有对秦子玉隐瞒,“天色已晚,子玉兄你早点休息。” 秦子玉命下人送白苏回房,自己却独自在清冷的院中默默站了许久。 第二日原本和秦子玉约好一起去看一处宅院,用来开医馆。 樱桃一早就候在白苏房外,跟白苏说:“姑娘您再多歇一会儿吧,二爷说今日若是不想出去,缓两天再去看也无妨。” 想不到白苏开门,已经穿戴整齐,精神奕奕。樱桃的目光似不经意扫过白苏的脖子,白苏淡淡一笑。那些吻痕她用脂粉遮了。 樱桃一早就听芭蕉说,昨儿个白苏跟秦子玉一起同去灯会,原本把府上的丫鬟和后院那几个歌姬嫉妒的不行。想不到白苏半道不知被谁掳了去。 一直到半夜,那男人才送她回来。来时衣衫不整,脖子上也都是羞人的印记。 芭蕉鄙夷的说:“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失贞。若是被老爷知道,她还想嫁进秦府?” “那二爷怎么说?”樱桃好奇的问。 “二爷一直在院里等她回来。后来也不叫人伺候,想是生气了吧。” 樱桃猜测着白苏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早却见她仿若无事一般。突然对这位白姑娘更有信心了。虽看着娇弱,却是位坚韧的主子。 “叫上宋川,陪我去找子玉兄。”白苏神色镇定,仿若新生。 秦子玉寻的铺子就在八宝街尽头,前面是一家临街的铺子,后面带个不大的院子,被几间屋子围住。颇有些闹中取静的味道。白苏很满意。院子虽小了些,暂时也够三四人居住,安顿下来后可以把宋晴和王氏接来。日后若是生意好,这里就留给宋川他们住,白苏可以另寻一处安静住所。 这原是家卖布料的铺子,老板告老还乡,就打算把这铺子卖了。 白苏甚至没有还价,当即和老板签下买卖契约,过户地契。 秦子玉看在眼里,也不阻拦。白苏掏出银票的时候,秦子玉终于开口,“这铺子就由我买下来吧。”白苏拒绝,“子玉兄一路已经为我们破费不少,这房子我自己买。日后医馆的药材还要靠子玉兄提供,至于所得营收,我们五五开如何?”秦子玉笑着点头,一切由她做主。 宋川也听说了白苏昨夜被劫持的事,但是一早就和秦子玉一起,没机会细问。 三人出了铺子,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孩童。 “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小男孩胖乎乎的手拿出一封信,“他说只能你一人看。” 白苏疑惑的接过信,秦子玉和宋川都避嫌站开了些。拆开信,里面只简单写了一句话: “秦二非良人,远离秦府,是非之地。” 白苏拿着信的手却在抖,她看了太多白长越的手札,这是……白长越的笔迹! 白苏从小和白长越相依为命,是他一手把她拉扯大。原主记忆中关于白长越的感情和记忆都涌上心头,她感到一阵心悸,爷爷还活着!?白苏心中激动,连忙抬头四处寻找,那孩童却已经混入市集不见踪影。 这信的内容让她远离秦府和秦子玉。 她本来就打算尽快搬出秦府,只是秦子玉……白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秦子玉正看着她,关切的问道,“小白可遇到什么难事?”公子翩翩,温润如玉。 他是她在这异世遇到的唯一知己,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白苏身边除了宋川,似乎也没什么人了。 “没什么。”白苏把信收了起来。 也许白长越是担心秦家觊觎他的医术?毕竟白苏现在所有的家当都放在秦府。 白苏打算简单收拾一下宅子,尽快搬过来。至于秦子玉……她内心深处还是愿意信任他! 如果这真是白长越亲手写的,爷爷非但没有死,而且还隐藏在这京城之中,能知道她的踪迹! 白苏只想专研医术赚点小钱钱,但她身边的事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七十一章 遣散歌姬 隔日,白苏提出要尽快把东西般到八宝街去,秦子玉脸色不太好。 “小白可是嫌我招待不周?” “子玉兄快别这么说,就是招待太好,我过惯了粗茶淡饭的简单日子,还是自己伺候自己自在些。” “小白可是因为墨启……回来找你。”一向笑吟吟的秦子玉脸上居然也带了丝忧愁。 白苏垂眸,片刻又打起精神笑道:“我已决定放下过去。大靖战神,小女子惹不起!” 秦子玉见她这么说,眉眼舒展,“那一切依你,我明日差人帮你打扫一下,购置些日常用品,一两日应当就能布置好。” 白苏觉得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不过以后赚的钱多分点给他就当偿还了吧。 “小白,你觉得我这人如何?”秦子玉突然问道。 “子玉凶风流倜傥,为人大方,处事得体,是不得多得的青年才俊。”白苏有点脸红,她发誓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秦子玉挑眉。 “小白不会撒谎,此话深得我心。其实我也很喜欢小白呢。” 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味…… 白苏还没反应过来,秦子玉已走到她前面,揽住了她。“你也喜欢我多时了,是不是?” 那双狭长的眼睛,真是妖孽啊。 白苏连忙跳开,“我不是,我没有。你喜欢我,你不是喜欢我爷爷的医书吗?” 秦子玉摸摸鼻子,“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怎能与你相比?”真笨,有了你不就有了白家的医术。 “子玉兄不要开玩笑了,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合作生意做朋友可以,其他的却是不可能。” “何为?”秦子玉追问。 白苏想起自己曾经霸道的对白景行说:“我喜欢的人只能爱我一人,不能娶妾,丫鬟也不行。” 可如今对着秦子玉,她却没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生在钟鼎之家,从小的观念里自然是要三妻四妾的,还未成亲,家里已经养了这么多。 生就一副风流的皮囊,真和他在一起,以后天天喝干醋吗? 啊,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白苏不说,秦子玉却是想到了,“你上次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 白苏缩的像只鹌鹑。大哥,不要这么认真,继续你的风流啊,只是别找我~ 秦子玉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认真的说:“我答应你。” 喂喂,你答应什么,我没要你答应啊! “你答应什么?后院还养着那么多呢。”白苏小声咕哝。 秦子玉恍然大笑,“小白吃醋了?” “没有,真没有。” “我虽养着她们,可她们并不是我的妾侍。一般人府上养些歌姬都是为了取悦客人。除了云衣和花容从前在我身边伺候过……”秦子玉顿了顿,观察白苏的表情,“现在她们也不在我房里了。” 呐呐呐,果真是个风流公子。也不知道摧残了多少花朵。 不知怎地,白苏想起云衣那妖娆的身段不是很开心。 秦子玉看出白苏的吃味,心里很高兴。他没有追着白苏要一个答案,而是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走了。 待白苏反应过来,秦子玉已走远。小流氓!动手动脚的,难怪爷爷要我尽早离开。 “喂,记得明日帮我搬家啊!” 秦府挺大,秦子玉并没有带着白苏都走遍。 下午白苏闲着无聊,想着倒不如四处转转,为什么白长越说这里是是非之地,秦府难道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么一想,白苏登时精神起来,考察一下自己的合作对象也是非常必要的。 白苏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东边是秦子玉的居所,还是不要去了。 后院是姑娘们住的,想起那些婀娜的身影,白苏信步朝后院走去。 走到围墙外,却听到院中传来金属相击的声音。白苏也在军营待过,这好像是兵器打斗之声。 难道那些舞姬平日里还舞刀弄剑的?她愣住了,好奇害死猫,到底要不要过去看? “白姑娘怎么在此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白苏吓了一跳。 回头却是芭蕉。 “我闲着无聊,四处转转。”白苏讪讪笑道。 “姑娘还是不要四处乱转的好,免得又惹二爷不高兴。”芭蕉强调了不高兴。 又惹?我之前惹秦子玉不高兴了吗? 虽没弄明白,白苏还是朝她微微颔首,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深宅大院的规矩真多,还是一个人住自在。 翌日早晨,白苏决定今天就搬出去,之前定制的刀具,铁匠铺也已经差人送来。到时候把这个作为谢礼送给秦子玉。 她穿戴整齐,怀着愉悦的心情打开房门,却看见六个身姿妖娆,容颜娇俏的女子静静跪在房门前。 白苏目瞪口呆,“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是谁得了不治之症? 跪在前面的两位应该就是云衣和花容了,后面四个都是那天伴舞的。 其中一人见白苏开门,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白姑娘,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奴们。” 嗯?白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我……我好像没害过你们吧?” “小媚,别哭了。我来说。”云衣冷声喝住哭泣的女子。“白姑娘,我们姐妹几个都是勾栏里苦命的女子,从小被人当做玩物买来卖去。幸得遇上了二爷,他还把我们当人看。在秦府,我们不用担心随时被主人送出去,不用害怕何时遇上变态主顾变成乱葬岗的一具艳尸。” 白苏黯然,同是女子,原来歌姬的身份这样低微,其实就跟家妓差不多。 “我们姐妹,是想过一辈子跟着二爷的。”云衣眼角微红,但没有哭泣,看来是个坚韧的女子。 “但昨日二爷却来院中说……要遣散奴们。”说到此处云衣哽咽,看来她对秦子玉有感情,被伤了心。“奴们身份低贱,从未肖想过和白姑娘争得二爷的宠爱。纵然之前侍奉过二爷,那也是在没遇到白姑娘之前。还请姑娘念我们身世可怜,容我们住在府上吧。” 白苏惊呆了,秦子玉他居然……要遣散自己豢养的歌姬?! “不是我,真不是我让他遣散你们的。”白苏连忙解释,这锅她背的……倒也跟她有点关系? 她想起秦子玉昨日笑着说:我答应你。 特么就是这样答应的?但白苏又觉得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拨动她的心弦。 “别误会,我真没有和你们争风吃醋!今日就要搬出去了。我只是跟秦子玉合开个医馆而已。” 那个小媚一听白苏说今天就要搬走,呜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姑娘你今日若被我们气走,奴们更没指望留下了。” 白苏:“……我今日要走,是之前就说好的。” 第七十二章 受伤 那群歌姬直到昨日秦子玉要遣散她们,才知道白苏的“厉害”,她在二爷心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 云衣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看白苏的神色就知道秦子玉的决定一定和白苏有关。 于是又开口恳求道:“白姑娘若是想起之前的事,心里不舒服。请把四位妹妹留下,她们年纪尚小,未经人事,这样放出去太可怜。至于我和花容,二爷说我们可以留到大爷府上去……只是去了大爷府上不久也是被发卖的命。奴愿自毁容貌,只求姑娘让奴留在秦府。” 说着云衣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向脸上划去。 “不要!”白苏连忙上去捂她的脸,发簪划在白苏的手上,鲜血立现。 白苏痛的眼泪也出来了,这云衣真是个烈性子。下这么重的手。 “你先别急,我去跟秦子玉说。遣散你们真不是我的意思。”白苏痛的说话都不利索。 “白姑娘你的手!快包扎一下。”一边的花容见真不是白苏的意思,她又及时护住云衣,连忙起身查看白苏的手。另外几人也连忙围上来,有人夺下了云衣手里的簪子。 “小白……”秦子玉的声音从热到冷,“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女子齐齐跪下,低着头不敢看秦子玉。 白苏握着自己的手,龇牙咧嘴的吸着气。 秦子玉看到白苏手上的伤口皱眉,“怎么弄的?”说着拉过白苏进了她屋子。 还好屋里就有白苏的医药箱,秦子玉一言不发的帮她上药包扎。 那些歌姬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跪在门口。 最后一下,秦子玉扎紧纱布的时候用了点力。 “嘶,你轻点儿。”白苏忍不住开口。 “谁干的?”秦子玉一向含笑的眉眼变得冷若冰霜。 几个女子瑟缩着,没人敢说话。 云衣刚要开口,白苏上前问道:“子玉兄,你要把她们都发卖了?” 秦子玉看她们跪在门前哪里还会不明白。 温柔的对白苏道:“说多少次了,叫我子玉。” 这温软的语调让白苏浑身起鸡皮疙瘩。 “子玉。虽然你的家事我不便过问,不过她们都怪可怜的,跟了你这么久,不如……就让她们留在你府上吧?”白苏试探着问。 秦子玉看了她一眼,“小白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呀,我……”白苏突然觉得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 “二爷,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 “奴家愿意一辈子侍奉二爷。” 几个小丫头带着哭腔哀求着,真是我见犹怜。 “住嘴,谁许你们过来找她!她的手是怎么回事?”秦子玉对着歌姬们脸上带了几分怒色。 他并没有立即要将人发卖,只说日后如果有贵客上面,让她们自己上心着点,有互相看对眼的,秦子玉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她们送给对方。 至于云衣和花容,他打算让她们去秦桓府上。 “白姑娘的手是奴划伤的……” “你要赶她们走,云衣就想毁了自己这张脸以求留下。”白苏连忙帮她解释。 “你那点伎俩,骗骗小白还行,以后不要拿到我面前来丢人现眼。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们,越发上脸了?”这话是后来秦子玉和云衣说的。 但在白苏面前,他只说:“既然小白帮你们求情,那就暂且留下吧。” 一众歌姬感谢了白苏和秦子玉,云衣和花容将额头深深叩在地上,云衣的嘴角带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云衣自己下去领罚。” “是。”云衣干脆的说,一众人默默走了。 秦子玉看向白苏,“小白……”你太善良。 “子玉,我有样东西要送你。”白苏见他眼神有点不对,连忙转移话题。“算是我们这些日子在府上打扰的谢礼。” “哦?”秦子玉接过一个精巧的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手术器械,柳叶刀、止血钳、镊子。虽然不及现代的精巧,但不影响使用。秦子玉眼里闪过惊喜和感动,拿起刀具看了又看,“谢谢小白,我很喜欢。” “那我们快出发,帮我搬家吧?!”白苏期待的说。 “这个……有些东西我已经叫人在布置了,刚才我答应你不遣散她们,现在小白是不是也能帮我一个小忙呢?” “嗯,子玉帮我这么多次,什么事尽管开口。”别提那些女子好吗,是你自己要养,也是你自己要遣的。 “家母明日要来府上,她想见见你。”秦子玉带着狐狸似的笑。 “什么!见,见我做什么。”白苏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起前世相亲时,强势的母亲会陪着自己的儿子一同相看。 “是这样,我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未曾婚配,小白是我第一个带进府里的女子。所以我母亲……很好奇。” 来了来了,果然是这样。什么第一个带进府里的女子,你府里那么多女子,只不过她们身份低微,不能作为正妻嫁给你罢了。 “不行!我一见长辈就紧张。”白苏拒绝。 “小白刚才已经答应我了。母亲只是想见见治好我手伤的神医。她很好相处。”秦子玉算计满满。 白苏转念一年,她可是搅黄过二十九个相亲对象的人,见长辈?没在怕的。要一个人不喜欢自己,还不容易吗? 于是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先陪我去八宝街看看吧。” “姐姐,我看那白苏姑娘倒是个实心眼的。”花容坐在云衣身旁。 “哼,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她不过想笼络人心罢了。”云衣恨恨的说,“能让二爷倾心的女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姐姐刚才我都被你吓坏了,你真敢往自己脸上扎,万一她不出手,毁容了怎么办?” “我赌她一定会拦我,二爷对我们还是有几分恩情的,如若我的脸毁了,二爷一定会埋怨她。我这么做是在对二爷表忠心。”云衣脸上有几分得色。 花容却不这么认为,“除了刚进府那段日子,我们在二爷身边伺候,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去他房里了吧……” 花容失落的说:“这次二爷居然要我们去大爷府上,我真的……” “你懂什么,我们去找她,也是二爷默许了的。定是她在二爷面前闹,二爷又不好直接拒绝,他料到我们会去找白苏,才有今天这一出。二爷养了我们这么久,又教我们刀剑功夫,你真觉得自己只是舞姬这么简单?以后肯定有用的着姐妹们的地方,且等着吧。” 第七十三章 李梦竹上门 墨府。 “将军,李梦竹带着小公子又来了。此刻正在门口哭闹。你看……”盛影为难的向墨启通报。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墨启恢复记忆后,一路快马扬鞭赶到京城,让盛影驾马车护送李梦竹和堇年回京。 到京没有见到白苏,墨启去了宫里面圣。和皇上在御书房坐谈许久。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之后武帝萧彦另外给墨启赐了座宅子,让他重新整顿京师御虎军。 墨启原本和父母及庶弟墨元明住在一处。并未立府。出事以后,墨启先是被翁氏道德谴责,逐出墨府。墨启当时心中有愧,没有反抗。 查明真相后,墨启怒杀翁氏,墨府的主人就只剩下墨元明了,李梦竹无处可去,不久之后又有了身孕,也一直居住在旧墨府。 如今李梦竹时时来哭闹要见墨启,就是在他新的府邸。 墨启自那日灯会强行掳走白苏之后,并未再见过她。只听探子来报说白苏在八宝街买下了一处铺子连宅院,好像要在那里开店。暂时也不见她从秦府搬出来。 墨启正心中烦闷,这李梦竹又来了。 他重重放下手中的案卷,“我去看看。” “我要见我相公,我要见墨启!”因为侍卫拦着她,李梦竹有些激动的在墨府门口大呼小叫。旁边三三两两围了几个行人。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梦竹愣了一愣,随即眼里带上泪花,她把堇年往前一推,“快,叫爹爹。” 堇年见墨启脸色铁青,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温情,犹豫了一下。 李梦竹暗中拧了一把他的手臂,又推了他一下,“快去呀。” 堇年“哇”的一声哭出来,蹒跚着向墨启走去,“爹爹……” 墨启皱眉,对身后的侍卫说:“看着孩子。” 绕过堇年几步来到李梦竹面前,李梦竹今天特意打扮过,她肤色很白,一身红衣艳丽,长裙缱绻。眼里含着泪珠,显得楚楚可怜。 “找我何事。”墨启黑袍乌发,美如冠玉,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冷若冰霜。 “我……”李梦竹见他冷冷的模样,突然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堇年说想爹爹了。” 墨启冷声道:“带堇年回去吧,别再来闹。给自己留点颜面。” 李梦竹不甘心,作可怜状上前拉住墨启的衣袖,“表哥,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不念我们过去,也念在堇年是你的孩子……” 墨启厌恶的甩开她的手,好像碰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他压低声音怒道:“堇年不是我的孩子。这你我都心知肚明。” 李梦竹惊恐的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原来墨启已经恢复记忆。而且对当初的事如此笃定。 “如果不是你愚蠢之极,当初也不至于如此。若下次再来纠缠,我会吩咐门口的侍卫,格杀勿论!”墨启的眼中露出厌恶与不耐,转身要走。 李梦竹料定墨启在吓唬她,一把抱住墨启的双腿,涕泪直流,“表哥!你可以不要我,但堇年真的是你的孩子……孩子太可怜了,你不能不认他。” 这时候堇年也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安慰李梦竹:“娘,不哭。堇年不找爹爹了。” 李梦竹把堇年搂在怀里,母子两哭作一团。 这么小的孩子,为安慰自己的母亲,如此懂事。这一幕旁人都看不下去,对着墨启指指点点起来。 “看这孩子跟他长得多像啊,就这样都能不认。真狠的下心。”一个老妇痛心的说。 “哎,你可不知道啊,墨启的绰号叫冷面阎王,他当年……” “当年如何?” “在生辰当日醉酒,强暴表妹,又不肯娶她。活活气死了他父亲。后来还弑杀自己的后母。”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想不到还有了孩子……”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墨启身上散发出一股怒意,让周围人都感受到了压抑和恐惧。 “爹爹,爹爹,你不要堇年了吗?”孩子扬起胖乎乎的小脸,天真的问道。 墨启终是心有不忍,抱起堇年,孩子是无辜的。 李梦竹见墨启对孩子心软,开始抽抽搭搭,“表哥,你就让堇年跟在你身边吧。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教导,我什么都不求……你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墨启冷哼了一声,“你不配。” 堇年像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在墨启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忍把无尾熊似的堇年立即扯下来。但又不可能留下孩子,把李梦竹赶走。他一个大男人也从未照顾过孩子。 墨启抱着堇年进了大门,李梦竹也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进了门。 一边的侍卫不敢阻拦,大家都以为堇年是墨启的孩子。 白苏站在八宝街上,看着前面的小厮帮她挂牌匾。 “哎,再往左一点。向下一些。” 秦子玉并肩立在她身旁,牌匾上盖着红绸。上面是秦子玉题的字,这块牌匾是秦子玉送给白苏的开业礼。 “你到底题了什么字?”白苏好奇的问。 秦子玉故作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人正说话。身后有路人经过,议论着刚才在墨府门前看的热闹。 “那冷面阎王真狠心。他表妹来好几回了,哭的那个伤心哟。” “孩子长得就像他,今日墨启不是让那孩子和李梦竹进府了么……” 白苏听到墨启二字猛的回头,又觉得这样不妥。只能看着路人的背影远去,心底却泛起了难言的滋味。 “带你去看看后院的布置?”秦子玉打断白苏的思绪。 “好。”白苏微笑,跟着秦子玉走进铺子。 厅堂里。墨启叫一位婆子抱堇年下去吃点东西。屏退下人,只留下李梦竹。 下人依次退出,最后一位侍从想带上门,墨启冷声道:“门开着。” 他可不想被这个女人再摆一道。 李梦竹见墨启屏退下人,知道定是有话要问自己。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向墨启。 但墨启眼中却无半分怜惜,只冷冷的问:“孩子是谁的?” 李梦竹怯怯的说:“那次表哥醉了……” 墨启爆怒,一掌拍在桌上,竟然拍掉了一块桌角:“别再提那次的事,你心知肚明,我没有动你!” 李梦竹吓得抖了抖,泪水含在眼里,泫然欲泣好不可怜。但是她咬牙坚定的说:“表哥如果不信,可以把堇年抱来滴血认亲!” 第七十四章 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墨启见李梦竹如此笃定,不由冷哼一声。 “好,带堇年过来,我和他滴血认亲。”墨启淡定的吩咐下去。 很快下人准备了一碗清水,带着年幼的孩子来到大厅。下人用银针扎一下堇年的手,孩子大哭起来。李梦竹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几句,很快他止住了哭声。 墨启轻蔑的扫了李梦竹一眼,走到碗前,也划破自己的手指,朝水中滴了一滴指尖血。随即一掀衣袍又坐回去。 李梦竹和下人死死盯着碗中的鲜血,片刻之后,那个小厮激动的喊:“相融了!真的相融了!” 墨启瞪他一眼,小厮立即没了声音。墨启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走到碗前,见碗底的两滴鲜血竟真的融为一体。他愣住了。 他震惊的看了堇年一眼,“爹爹。”堇年缩在李梦竹怀中,怯怯唤了一声。 那一瞬间,墨启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之前他确实非常笃定,他没对李梦竹做过什么,可是这孩子哪来的? 当年他被人陷害,不知吃了什么产生幻觉,连医生把脉也查不出来。难道自己在产生幻觉的时候,真的…… 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况且之前他受伤失忆过,莫非堇年确实是他的孩子?而且堇年还长的与他有几分相似。不然李梦竹何为几次三番找上门来。 李梦竹捕捉到墨启脸上的迟疑,她放开堇年,轻轻推了他一把。 堇年就摇摇晃晃的走向墨启,抱住了他的腿,“爹爹抱!” 墨启从小没有享受过太多父爱,看见堇年的样子,莫名想起自己少时渴求父爱的心理。他眼眶微红,脸上带有几分愧色,俯身抱起了孩子。 堇年好像天生和墨启亲近,一下摸着墨启的胡茬“咯咯”笑起来。 李梦竹掩面低泣,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墨启烦躁的看她一眼,闷声对下人说:“去给他们安排一间厢房。” ------------------------------------- 白苏终于从秦府搬出来住进自己的小院,也成功避开了秦子玉的母亲。 她很满意,咱也是在京城安家置业的人了。 “等过几天生意稳定了,就把宋晴和你娘接来。”白苏笑眯眯的对宋川说。 “前几日收到她们来信,我娘说她年纪大了,不愿离开老家来京城。宋晴来这边之后倒是可以帮师傅做些活。” 白苏心里对宋晴也有些安排,一个医馆发展起来,日后会需要很多医护人员,就看宋晴自己是否感兴趣。 今日是医馆开业,秦子玉穿过前厅来到小院中,他今日穿了一身带绣线的粉色衣袍。衬得面目风流俊朗。想不到这个男人穿粉色也这么好看。 白苏看着他有片刻的愣神。 “秦兄今日怎么穿的这么‘漂亮’?”白苏打趣他。 秦子玉拿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扇子正是白苏送的那把。 “怎么,看上我了?还不是因为今天医馆开业,我这个幕后老板自然要来给小白撑撑场面。” 白苏和秦子玉来到前厅,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牌匾上的红绸飘落。 白苏瞪着牌匾上的字,嘴角抽搐。 上面写了三个大字:白玉堂! 之前白苏觉得自己没有古文底蕴,让秦子玉帮忙想个店铺名字,要以她们白家的姓做噱头。毕竟当年白长越声名在外。 他倒好,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就算齐活了? 白苏转头看秦子玉一眼,他正笑得像只狐狸,“小白喜欢吗?” “喜!欢!”白苏咬牙道。毕竟他也是“股东”之一,21世纪的很多公司起名不都喜欢用股东的名字吗?挂都挂上去了,白苏只能认了。 一地碎红的鞭炮和空气中硫磺的味道,带着喜气。吸引了不少过往的行人。 此外还来了三两拨秦子玉在京城的朋友,恭贺医馆开张。 白苏脚不沾地的忙着照顾给秦子玉的客人上茶。那些人的目光却不时上下打量着白苏。 其中有一位济世堂老板的儿子周典,生的倒算干净,就是有点白白胖胖。他暧昧的用手肘推推秦子玉:“秦兄,我说你怎么不用秦家的招牌开店呢,原来是被这么个娇嫩的小妞套牢了。” 秦子玉喝着茶,但笑不语。 “诶,我说,弄上手了吗?”周典挑眉,猥琐的笑容有点油腻。 秦子玉扫他一眼,“徐徐图之。” 几个人哄笑起来,“秦兄现在换口味了?” “秦兄,你好久没去依翠楼了,明晚跟我们兄弟走一个?” “好说。”秦子玉垂眸笑道,算是答应了。 热闹了一早上,宾客散去后,医馆只剩下白苏和宋川两人。显得有些冷清。 下午白苏正坐在大堂闲闲喝着秦子玉送的茶。 门外突然一阵喧闹。 “快快快!让开让开!”只见几个面目凶蛮的男人抬着一副担架冲进白玉堂。 “大夫呢?”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大声问道。 宋川皱眉,白苏却先站了起来。“我是这里的大夫。” 刀疤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苏,轻蔑的问:“女人?” 白苏已经打量一番担架上的人,担架上躺着一个精壮的男人,但浑身是血,面白如纸。 最可怕的是他腹部有个很大的伤口,有一截肠子流了出来。 白苏飞快拿过自己的医药箱,里面装的是手术工具,“女人怎么了?还想让他活,就赶紧把他抬到后面去。宋川快去备热水和烈酒。” 那几个抬担架的小弟见白苏临阵不乱的样子,连忙把人抬了进去。 刚才他们去了对街的济世堂,结果那里的大夫一看就说伤势太重,连连摇头。他们正想揍那老大夫一顿,白白胖胖的少当家周典出来,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说是这里新开的白玉堂里,大夫医术高明,还是当年神医白长越的后人。 “喂,小娘子,你打算怎么治我们二当家的?”刀疤跟在后面不放心的问。 其实担架上的人这个样子,肠子都出来了,基本已经无望。 “现在给他开腹手术,把肠子接回去。”白苏利落的回到。 “你,你说什么?你要是害死二当家的,我们青云帮的弟兄们可第一个不同意,你这医馆也别想开了。”刀疤蛮横的说。 白苏突然止住了脚步。这特么古代的医闹一个比一个不讲理啊!人都这样了,给你治已经不错了,还想讹我? 第七十五章 二当家 白苏把医药箱往边上一放,横眉道:“人已经这样了。你要另有高明,就赶紧把人抬走。若要我施救,他失血过多,我也只有七成把握。要是蛮不讲理想闹事,我们白玉堂也不是吃素的。” “嘿,你这刁蛮妇人……”刀疤撸起袖子。 “你想做什么!”宋川从后院抬了热水,刚好出来。无赖他见的多了,自己当年也是。他最了解无赖的心理,他横你要比他更横。“你们可知道这医馆谁开的?” 这时候一个小弟上来跟刀疤说了几句,大约交代这家医馆是秦家参与开设的,秦家他们可惹不起。刀疤脸上有几分尴尬,又拉不下脸,那个小弟走到白苏面前劝道:“二当家今天在街头与人打斗受了伤。我们大当家的现下还不知道呢,求姑娘快给治治吧。若是真能救过来,姑娘以后在八宝街这一带,都有我们青云帮照应。” 这还像句人话。白苏也不能见死不救。当即让他们把人抬进去。 白苏动手术,宋川在一旁观摩。他知道白苏医术高强,但是真正看着她给人开膛破腹还是第一次。还好宋川并不畏惧血腥。能冷静的帮白苏递工具,协助她处理伤口。 白苏觉得他镇静果敢,倒是个好苗子。一边动手术,白苏顺便也交给他许多人体结构和现代医学理论。 约莫一个时辰多,白苏和宋川就打开了房门。那些小弟们一拥而上,包括刀疤也来到了床前。 白苏已经为他处理干净伤口,并缝合。肠子早已纳回。 只是床上的男人还在昏睡。 “二当家的,你可不能撇下我们弟兄们。” “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白苏看不下去了,“你们别围着他,让他安静休息会。” 话音刚落,床上的男人居然睁开了眼睛,他扫了一圈身边的人,有气无力的说:“死不了。”接着又闭上了眼。 一众小混混们都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白苏。 刀疤也脸色复杂的走了上来:“白大夫果真是妙手回春。林某拜谢。” “哎,不用了,把银子结了吧。”白苏阻止了他行礼,公事公办的要起了诊金。 刀疤面露尴尬,“银子您放心,多少先记在账上。等我们回去跟大当家的禀明情况,明日就拿银子来。” 白苏嘴角抽了抽,这特么第一单生意就是个吃白食的。但是看他们人多势众,她和宋川也打不过啊。只能挥挥手说:“行吧,留个人在这里照看他,一个随我去拿药。等他情况稳定些就抬回去。” 林刀疤留了三个人在这里。自己和另外一个小弟不知去哪里办事了。 一人守在房中,另外两个人居然站在白玉堂门口,帮白苏守起了门。 白苏捏了捏额角,门口站两个凶神恶煞似的“门神”谁特么还敢进来看病啊? 我治好了你们大哥,你们就这么报答我? 于是白苏把他们叫进来,问起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毕竟她才第一天开业。 其中一个小弟说:“我们先去了济世堂,那个老庸医说我们二当家不行了,叫我们回去准备后事。妈的,我们正要动手,他们少当家出来了,说您这边医术高明,叫我们来试试,说不定有救。” 白苏脑袋里闪过上午刚见过的那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周典? 这是给我派生意呢?还是使绊子? 白苏问完了话,那两个实诚的小兄弟又笔直的站到了门口。 宋川忍不住了:“我说你们这么凶巴巴的站在门口,这不是挡我们做生意吗?” 两人反应过来,一叠声的道歉,然后跑没影了。 白苏歇了一会,看天色也不早了,应当没什么人会来。 开业第一天,就做了一单赔本生意,哎。晦气。 她刚想站起身再去看看房里的病人,门口居然来了三四个人。 一看,都是被那两个小混混赶着过来的。 “这是……?”白苏疑惑的问。 其中一个小混混说:“这三个人,都是想去别家医馆看病的,到门口让我们兄弟拦了下来,推荐他们来白玉堂看病。” 白苏哭笑不得,连忙向那几人赔不是,并告诉他们选择哪家医馆都是他们的自由。 白玉堂第一天开业,今日不收诊金,只收药材费。如果不嫌弃,可以在这里看病。 那些人原本被青云帮的街霸强迫来这里看病,窝了一肚子火敢怒不敢言,但是看见白苏和颜悦色的,还算靠谱。而且不收诊金,来都来了,外面还有几个阎王守着,那就看看吧。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其中一个妇人是扭到了腰,白苏给她推拿几下,立竿见影。白苏见她穿着朴素,又给她配了一瓶很便宜的药油。 一番诊治下来,三个人都非常满意。虽然来的时候是被强迫的,走的时候居然觉得还不错。 两个小混混很是得意,“怎么样?小爷说这家大夫医术好,不是诳你们的吧。” 白苏无奈,只能又把他们教育一番,“病人看病自由,不可强迫人家。刚才宋川去看了你们二当家,伤口不再出血,你们平稳点把他抬回去吧。今晚先不要进食,明日早上可喂些清淡的……” 到了晚上,宋川站在柜边算账,如果不算那个没收诊金的二当家,今日倒也有些进账。 宋川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也没抬头,只说:“今日已经闭馆了,不急的话明日再来。” 一双玄色官靴停留在他眼前,宋川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吓得跳起来:“鬼……鬼?” 墨启本就想低调些,“你瞎叫什么?我有这么可怕?” 宋川见墨启活龙活现,又见地上还有影子,放下心来,惊喜的说:“白大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以为你死了呢。” 墨启皱眉:“我死了?” 宋川讪讪道:“师傅说的……” 墨启嘴角抽了抽,她这是打算当我死了?随即心里又是一阵酸涩。之前是自己亏待了她。 当下问道:“你师傅呢?” “师傅在后院做饭。白大哥,你去了哪里?不是说过年的时候回来吗?我和师傅等你好久……”宋川许久不见墨启唠唠叨叨有许多问题要问。 墨启拨开他,着急的朝后院走去…… 第七十六章 战神墨启 墨启无心和宋川废话,边走边说:“我真名墨启。在京中任职御虎军统帅。有事就去将军府找我。” 原来她当自己死了?墨启的心往下坠了坠。今天一听说白苏已从秦府搬出来,他就急急赶来。 希望他的阿苏,总有一天还能原谅他。 宋川张大了嘴。墨启? 白景行居然是曾经一夫当关,在边关大破匈奴围城的战神墨启?! 宋川还在震惊,墨启已穿过前厅来到后院。 白苏做完饭菜,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宋川关完店进来,招呼道:“快来吃饭吧。”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墨启接到。 白苏诧异向外看来,夜色中只见墨启穿着一身玄色广袖描金朝服,丰神俊朗,正看着她微笑。 那眉眼是她梦里见了千百回的,只是这一身朝服却提醒着,眼前的人是大靖朝的战神墨启。 “墨将军。”白苏淡淡打了声招呼。 “看来阿苏还未原谅我。”墨启眸色沉了沉,大踏步走近桌边坐了下来。“好久没吃娘子做的菜了。” 墨启自顾自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几个菜。 在将军府里吃饭,饭菜虽多又精致,但一人对着一桌饭菜,吃的索然无味。 “诶,你!”白苏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她站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给墨启盛了满满一碗饭,坐在他对面,看他大口吃着,好像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佳肴。 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吃饭了?上一次两人对坐,好像还是在白苏第一次进京给云贤看病前。 白苏愣神片刻,也低头吃起来。 宋川很识时务的一直没进来。 墨启一连吃了三碗,“娘子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 墨启放下碗筷,“阿苏,我不该未曾见你就急急离去,以前许多事都是我欠考虑。但求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白苏不说话。墨启起身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这里,很痛。” 穿着官服的墨将军半跪在地上,眼角微红,定定看着白苏,“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以后不会再离开你身边。曾经白景行就是这样承诺。 白苏想起往事,眼底不由也泛起泪水。她咬住下唇,还未出声,墨启已一把抱住她。 跳跃的烛光下,两个修长的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 院中的秦子玉,手里拎着个荷叶包扎的吃食,薄凉的笑了笑,转身把吃的交给宋川,“这个给你。”转身挥挥手走了。 夜幕下挺拔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白苏终于肯跟墨启“好好说话”了。不再冷冷叫他墨将军。 墨启很高兴。 “今日你医馆来了一拨街头混混。”墨启看着她,眼里有几分关切。其实她的一举一动,墨启都叫人留心着。 “没事,我给治好了。”白苏自信的笑着。 “这八宝街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总不太安全。不如,住到我府上去?”墨启小心翼翼的看着白苏。 “没事,有宋川呢。”白苏不在意的说。这刚安置好的房子,她还没住过呢。 墨启想说,宋川也是男人,孤男寡女住一起多有不便。但他自然是信任白苏和宋川的。只要那秦狐狸不来就行。 “那明日我派两个人过来帮你。”墨启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喂?人家还没说原谅你呢,又开始霸道将军范儿了? “一个就够了,人太多这里住不下。”白苏无奈的说,她也确实需要帮手。 “嗯。”墨启脸上没太多表情,心里却欣喜异常,白苏终于肯接受自己的帮助,她心里还是有他。 第二日,墨启就给白苏带了一位人来。白苏不由觉得这人是他很早前就备好的。 院中的丫鬟眨着大眼睛,眉目间带了一丝英气。看多了娇滴滴的舞姬,这样英姿勃发的姑娘让白苏眼前一亮。 只见那丫鬟抱拳朗声道:“武婢清酒参见白姑娘。”颇有几分江湖豪杰的气势。 白苏欢喜道:“不必多礼。” 又看向墨启,“什么是武婢?” 墨启见白苏欢喜,展颜道:“这是我从长公主府要来的人。公主府上会训练一批有武术天赋的婢女,宫里有些地方侍卫不便走动,武婢可以在女主子身边护卫。” 呵,感情墨启给她找了个女保镖。 白苏想到墨启的用心,心里暖暖的,但转念一想,又开口道:“我身边有宋川就够了。清酒还是回公主府吧。” 清酒眉头一皱就急了,“姑娘看不上我?” 墨启悠悠的说:“你别以为不留在公主府就是耽误了她。她从小野惯了,在那锦衣玉食的樊笼里待不住,我才选的她。” 想不到墨启知晓白苏的心意。 白苏对清酒笑笑,“你是公主府的人,本来前途无量,也许还能跟个有权势的主子,来到我身边,我只会给人治病。” 清酒知道了白苏的心意,当下心里感动,觉得这个主子心地善良,不是个不好相处的。再说她的俸禄还是墨启给的,怎么说她也还是将军府的人,不算明珠暗投。 “奴婢从小流落街头,过惯了苦日子,后来机缘巧合入了公主府。但那里规矩太多,心底里我还是喜欢出来过些自由的日子。只要姑娘不嫌弃,清酒一定忠心不二护在您身边。” 白苏微笑点头,算是把人留下了。 刚好宋川从屋里出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白苏介绍清酒和宋川认识,宋川觉得自己“保镖”的地位被撼动,无意咕哝了一句,“女子护卫,总归没有我们这样的男儿来的放心。” 清酒耳力过人,当下就拉着宋川要比划两下。 宋川说:“好,那我就让你……” 话音未落,清酒一个扫腿,他就仰天跌倒了。 白苏和墨启都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是趁人不备!”宋川恼怒道,“再来。”这次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可惜不出三招,清酒一个过肩摔,又把宋川摔在了地上。宋川痛的直抽冷气。 清酒还要上前,白苏连忙出声:“清酒,别把他摔坏了,我还要留他帮忙给人看病抓药。” “是!”清酒退后半步站在白苏身后,脸上带了几分得意。 墨启含笑,那神情似在说:我将军府的人,不比你徒弟差。 白苏笑着说了句:“术业有专攻。”替宋川挽回些面子。 第七十七章 依翠楼 白苏昨日治好了青云帮的二当家,八宝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 快死的人抬进来,收拾的妥妥当当的抬出去。据说今天那二当家已经可以进食了。 所以一早上,真有几个病人上门找白苏诊脉。白苏诊脉,宋川抓药收钱,两人忙碌了一上午。虽忙,但心里是开心的。有生意,意味着医馆可以正常经营下去。 清酒果然是个过惯苦日子的,白苏让她自己挑一间屋子住,她就飞快收拾了白苏隔壁的一间偏房,算是住下了。她在后院还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并且给他们做好了午饭。 吃过午饭,白苏和宋川依旧在大堂里等人上门。奇怪的是早上还热热闹闹,到了下午居然一个人也没有。而且从白玉堂门前经过的人也少了许多。 歇歇也好。白苏得空就教宋川一些医学知识,清酒闲的无聊,也坐在旁边听个一知半解。 待到华灯初上时,还是没有一个人来。白苏懒懒的说,“闭馆吧。今日清酒刚来,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清酒和宋川都高兴的站起来,打算整理一番出门。 这时候门口跑来一个小厮,略带气喘的说:“请问白苏白姑娘在吗?” 白苏回到,“我就是,有什么事?” 那小厮四下看看,示意白苏走到他近前去。清酒立即警惕的跟了过来。 小厮说:“我替秦二爷给白姑娘带句话,旁人听不得。” 原来是秦子玉派他来的,白苏对清酒说,“熟人。”走到小厮身边,小厮低声说:“秦二爷在倚翠楼喝花酒,遇到了点麻烦,想让姑娘去帮个忙。” “麻烦?什么麻烦?”白苏好奇道,秦子玉去喝花酒就算银子没带够,也应该差人去家里拿才是,怎么来找她? “秦二爷只让我带话,多的没说。姑娘若是在意,便赶紧去瞧瞧。”小厮说完竟是转身就走,也没多留。 白苏看了眼清酒和宋川,“要不……今儿个带你们去倚翠楼喝花酒?” 片刻之后,从白玉堂走出两位翩翩公子,一个浓眉大眼,英姿勃发。一个面如冠玉,带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宋川,你不去可别后悔哟?”清酒打趣站在医馆内的宋川。 白苏拉上清酒,“走。别喊他了,晚些日子他媳妇就来,到时别怪上咱们。” 两人走在街上,清酒感叹一句,“想不到护卫第一天,竟是跟着主子去逛窑子。” 白苏嘴角抽了抽,“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都怪那个秦子玉。对了,这事你可不要告诉墨启。” 清酒面无表情的说:“将军想知道的事,奴婢就算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 这意思是坦白从宽,抗拒无效咯? 白苏心里轻哼了一声,说是保护我,其实也是派个人看着我吧。这个清酒,说到底还是墨启的人。 来到倚翠楼门口,只见那里灯火通明,站在路对面都能闻到里面飘出的脂粉香。 门口的姑娘看见两个俊俏的公子站在对面犹豫不决,扬起手里的帕子就开始招摇。 “公子可是来找奴家的?” “那位白衣小哥快过来呀。”这说的是白苏,她穿了件白衫,头上挽了男式发髻,好不风流。 白苏看了清酒一眼,“走!” 两个女人进了依翠楼。老鸨满脸含笑的迎上来,“诶呦,两位爷。来这里听曲儿还是找姑娘呀?之前可有相好的?” 一股浓香扑鼻而来。熏得白苏快透不过气,但她还是掩下脸上神情,笑着说:“我来找人。” “哦?找男人还是女人啊?”老鸨手一摇,后面居然站了两男两女。 穿着明艳的衣服,无不是姿色动人。 我擦,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男倌? 见白苏盯着两个小倌出神,清酒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哦,妈妈误会了。我来找我的朋友秦子玉。” “原来您是秦二爷的朋友呀,他们在楼上雅间,香玉,你带公子上去。”老鸨见没有新生意可开,就叫手下的姑娘带路。 叫香玉的姑娘果然身上很香,不知用了什么脂粉。 她婀娜的扭着腰在前面带路,“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 白苏轻轻应了一声,心想看老鸨客气的样子,秦子玉也不像喝花酒没有钱嘛。枉费自己带那么多银票备用。 “秦二爷他们已来大半日了,两位公子请进。”香玉把她们带到一间古色古香的雅间外就退下了。里面传出琴声和女子的娇笑。 白苏敲门等了片刻,并无人回应。干脆一把推开了门。 一屋子人朝着门口看来。 只见秦子玉衣襟半敞,露出锁骨和半边结实的胸肌。怀中一个面若桃花的美人,像醉了一般依偎在他怀里,柔若无骨的小手正伸在秦子玉怀中,身上也是衣衫凌乱。 秦子玉抱着佳人一脸醉意朦胧的笑,狭长的眉眼比平日更添几份邪媚。 八仙桌边,一个美人正喂周典吃葡萄。他还算相对正常些。 其他还有两位男子,正是开业那天来过的,也无一不是美人在怀。 此情此景,好一卷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清酒一脸鄙夷,白苏一脸尴尬,“打扰,打扰了!”说着向后退去,想顺手关上门。 “哎,白苏姑娘,你怎么来了?”周典朗声叫住了她。 她推开门的一刹那,秦子玉已经看见白苏。此刻他也站起身往门口走来。衣衫却还是大敞着。 “小白怎么来了?”秦子玉眯眼笑着,一手按在门上。 “不是你派人叫我来的吗?有个小厮说你遇到点麻烦。”白苏一脸疑惑。 秦子玉闻言愣了愣,但立即带着笑说:“你听闻我有麻烦,特意赶来此处?” 白苏看一屋子人都一脸好事被打断的不爽表情,再加上秦子玉好整以暇的样子,根本没什么麻烦。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我今日也是来此地找乐子的,顺便看看你是不是喝花酒没带钱。” “呵呵,”秦子玉展颜一笑,凑近白苏,眼中水色潋滟,“那简单。” 他对着身后挥挥手,“叫周妈妈带几个俊俏的小倌上来伺候。” 立即有人领命下楼去。 白苏感觉自己额角的血管都在跳动,这个风流无耻的二世祖! 秦子玉带了几分醉意,原本一手推门站着,此刻把手勾搭在白苏肩上,把她往房间里带。 “小白今日也开开荤。” 嘴唇擦过白苏耳边,带着淡淡酒气。白苏嫌弃的想离他远些,转头却看见秦子玉脖颈上一抹暧昧红色。也不知是吻痕还是唇脂印。 顿时来了怒气,一把推开他。 “秦兄既没事,小弟先走了。” 第七十八章 我这就去 “小白莫走……”秦子玉拉住她的手,声音柔柔的,眼里竟有几分委屈。 白苏觉得他醉的不轻。 这时突然上来一人,利落的扯开秦子玉那双修长的手。 “秦二爷放尊重些。”清酒一脸不耐。 “这位是……?”秦子玉打量着英气的清酒。 “奴婢清酒,奉将军之命在白姑娘身边护卫。”清酒嘴上自称奴婢,身子却没向秦子玉行礼。 “啊……墨启的人。”秦子玉了然的勾唇笑笑。 “姑娘我们走罢?这里乌烟瘴气的。”清酒询问白苏。 白苏点头,径直走了。没看到身后秦子玉眼中的落寞。 白苏走后,秦子玉环视了一圈屋内,周典一把抱过了身边的美人,开始上下其手。 秦子玉轻晃着走到周典面前坐下,给他斟了一杯酒。 “周兄。从前你我看上哪个姑娘,总喜欢比试谁先抱得美人归。”秦子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从前次次都是你赢,但这个不行……她是我的人。”说完挑眉看着周典。幽深的眼里竟带了一股让人胆寒的威慑。 周典哈哈一笑,那小厮是他派去的,秦子玉果然是个人精,一下就猜到。 “秦兄不要介怀,小弟知道了,之前不是你说还没上手,我看你兴趣缺缺,所以就想……试探一下嘛。” 秦子玉站起来,正了正衣衫,朝门口走去,“谁说我兴趣缺缺,我这就去睡了她。” 连着好几日过去,只来了一个大爷上门看病。和第一天上午的门庭若市完全不是一个情况。 白苏就纳闷了,我医术也不差啊,难道天子脚下,人人身强体健? 反正也没生意,这天下午,她让宋川守着医馆,打算一个人去街上转转,清酒适时跟了上来,“这八宝街鱼龙混杂,奴婢跟姑娘一同去吧。” “好。”白苏带着清酒信步朝街口走去。 走到八宝街的转角处,却看见那里站了一队士兵,身姿矫健,铁甲护身好不威风。 “这些士兵在做什么?”白苏好奇的问。 还不等清酒回答,只见一位年轻公子想往八宝街内走去,却被士兵拦下,“什么人,去八宝街做什么?” 公子一脸懵,“我去那里买点笔墨。” 士兵继续盘问,差不多能把人家祖上十八代做什么的都问清楚了,才放人过去。 其他路人,没什么必要的事,都不从八宝街过了。 “这是御虎军的人。”清酒说,“那天姑娘医馆里来了青云帮的混混,将军觉得太危险,所以现在派人在街口戍守,遇到可疑的人就盘问一番……” “……”白苏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自己没生意了。这么一通盘问,谁还敢从那里过啊。连行人都没有,更别说求医的了。 “你现在就去将军府让墨启把人撤了。”白苏气恼的说。“开医馆就是为了替人治病,他这样我还怎么经营下去?”这不是挡她财路吗? “姑娘莫生气,将军也是为了护您周全。将军命奴婢时时陪在姑娘身边不得离开,我这就叫人去传话。”清酒朝领头的侍卫走去,让他给墨启带话。侍卫得令,很快朝将军府小跑而去。 白苏和清酒在街上闲逛一阵,天色渐渐有些晚了。 白苏看见街尾一家挂着三角旗的酒馆,拖着清酒走了进去。 “我们下馆子吃点东西,然后给宋川带些回去。” 这家馆子位置稍偏,所以来的人不多,进去之后扑鼻而来的却是烤肉的香味。耳边是刺刺拉拉烤肉煎炸的声音,空气中还带着浓郁的酒香。 清酒闻见酒香就走不动道了,“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清酒?” “因为你好酒?”白苏看着她笑,那笑容明媚,像三月暖暖的春风。 看得店中食客皆晃神。角落里还有位身着浅色长袍,一张脸俊美风流,无可挑剔的男人,懒散靠在长椅上,挑眉看着白苏。不是秦子玉又是谁? “老板来两个烤羊腿。再来两坛好酒。”白苏对着清酒豪迈道,“今儿个姐姐就陪你喝点酒。”好似忘了自己糟烂的酒量。 “唔……还是,不喝酒了吧。”清酒犹豫着。 “你不是好酒吗?”白苏奇怪。 “那个……将军吩咐过,姑娘不胜酒力,两杯就倒,在外不可让姑娘喝酒。”原来是墨启交代的。 想他交代的如此细致,大约是怕自己醉酒后遇到麻烦。但是白苏想起他派人守在街口,又派清酒时刻跟着她。心里不由得逆反起来,事事都要管,我又不是他养的金丝雀。 “今儿这酒我还喝定了。酒量不好,那不是更得多喝几次练练。你不想喝就看着。” 清酒见白苏有点不悦,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酒肉上来了,金黄的羊腿滋滋的冒着油。配上热辣的黄酒。在春寒料峭的夜里喝上一杯,浑身都暖和起来。 清酒闻见酒味两眼冒光,抓过一个烤羊腿,早把墨启的吩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白苏见清酒贪杯的样子也笑起来,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口喝着。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不过这不是有个女保镖在身边吗?稍喝一点无妨。 两杯酒下肚,白苏已有了几分醉意,突然一个闲散的身影坐到了她身边的长凳上,还把手搭在她肩头。“小白!这么巧。” 白苏转头,撞进他那潋滟的眸子里,心里不知为何又泛起了一股气。 “怎么今天秦二爷没在依翠楼喝花酒,却跑到此地来吃饭?”说着拂落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把你的爪子拿开。” 秦子玉也不恼,又把手搭了上来,凑近她笑说:“小白还在生气?” “岂敢岂敢。”白苏说着又喝了一口杯中酒。 见清酒就要出手阻止他占白苏的便宜,秦子玉适时收回了手。 一手托腮,倚在桌上望着白苏,“小白是气我去了依翠楼?” “哦~小白该不是吃醋了吧?”秦子玉作恍然大悟状,眼底暗藏笑意。 “咳咳,”白苏像是被酒呛到了,横他一眼,“自作多情。” “人人都说我多情,可我的多情只对你一人。”秦子玉说着拿起一缕白苏的长发,卷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把玩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白苏喝了两杯酒,脾气也大起来。 “过几天是我母亲生辰,上次她来府上没有见到你,这次她要我一定邀你过去。”秦子玉笑得人畜无害。 第七十九章 亲一下 “不去。”白苏斩钉截铁的拒绝。清酒在一旁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小白别生气,我那天去依翠楼是为了……” “不必跟我解释。”白苏打断他。“子玉兄想喝酒就一起喝一杯。伯母的生辰我不便出席。” 秦子玉死缠烂打,“我亲你一口,小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啧,怎么你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白苏有点恼火,“之前在塞北风度翩翩的秦公子怎么越来越风流?” “小爷我一向如此风流。” 眼看白苏就要发火,秦子玉突然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有白老爷子的消息。” 这让微醺的白苏一下子精神起来,“你说什么?” 秦子玉眯着眼,“你听见了。想知道就跟我出去单独说几句。” 白苏立即起身,清酒一见白苏要跟秦子玉走,马上把羊腿一扔也站了起来。 白苏神情严肃的吩咐:“我和他在门口说几句话,你不必担心。” 清酒还从未见白苏这样严厉过,于是点点头又坐下了。 白苏随秦子玉来到店外,这酒馆旁边就是一条小巷子。 秦子玉拉着白苏进了巷子里。白苏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甩掉秦子玉的手,不肯再往里走,“就在这里说吧。” 夜色中,秦子玉眼里好像盛满了沉甸甸的什么就要溢出来。他慢慢靠近白苏,白苏往后退了两步,挨到了墙。 她用一只手抵在秦子玉胸前,“你正经点。” “你爷爷,他还活着。”秦子玉神情认真的说出这句话,以为白苏会震惊。 想不到白苏平静道:“这我已经知道了。” 这下换秦子玉愣了愣,“你知道他在哪?” “他在哪里?”白苏迫切的问。 秦子玉狭长的凤眸微弯,“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关键时刻他又犯病了! 白苏怒道:“我可不是你偎翠楼里的相好。” “你不是我的相好,那是谁的相好?墨启的,嗯?”尾音上挑。秦子玉用他那招人嫉妒的手,轻轻捏住白苏的下巴,缓缓凑了过去。 白苏看着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慢慢靠近,眼角那颗细小的泪痣使他的眼眸更添几分魅惑。 一定是那颗痣诱得白苏分神,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避开。 秦子玉先是用鼻尖轻触她的鼻尖,下一刻,他薄而温软的唇就印了上来。 唇齿交缠,白苏惊得猛吸一口气,想出声拒绝。 秦子玉趁她红唇微张,飞快把舌头探了进去。 他的舌头灵活挑动着白苏的感官,白苏想推开他,秦子玉像是早已知道她的动作,温柔而坚韧的控住她的手腕,并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白苏气得发抖,但不得不承认秦子玉吻技一流。 不行,白苏狠狠咬了他一口,顿时两人嘴里都弥漫一股血腥味。 秦子玉松开了她。 “啪!”白苏怒扇秦子玉一巴掌。 秦子玉揉着脸,玩世不恭的说:“味道不错。” 他再度低头靠近,白苏惊慌避开。这次秦子玉只是在她耳边说:“想知道你爷爷在哪,三日后去秦府参加我母亲的生辰。”说完亲了一下白苏的脸颊,然后飞快退开。 “秦子玉,你这个混蛋!”白苏气的想揍他,但秦子玉已经脚下生风,走远了。 酒馆中原本很温热,到了外面冷风一吹,白苏就有点上头。她感到几分醉意。连忙走回屋内找清酒。清酒一个人自斟自饮正喝得痛快。 见白苏进来却变了脸色,“姑娘,你的嘴角怎么有血?” 白苏抹了一下嘴角,口中还有秦子玉的血腥味。脸顿时热了,还好她喝了酒,本也有点脸红。“我有点醉,刚才不小心磕的。” “那我赶紧扶你回去休息。小二结账!再打包一条羊腿。” 清酒扶着白苏有些笨拙的走在回医馆的路上。刚开始的时候白苏神志清楚可以自己走。 但是冷风一吹,酒劲上来,她就变得昏昏沉沉想睡觉。清酒扶着她有些吃力。 走了一段,迎面碰上穿着黑色描金广袖朝服的墨启。 清酒顿感不妙,让姑娘在外面喝酒,还让将军撞见了。她缩着头,像只鹌鹑一动不动。 “怎么醉成这样?”墨启皱眉问道。他在医馆等了半天不见白苏二人回来,这才出来寻找。 “那个……姑娘今天高兴。” “何事高兴?” “不,姑娘不高兴。她说将军安排在路口的侍卫妨碍医馆做生意……”清酒有点口不择言。 墨启叹气,上前打横抱起白苏,“人我已经撤了,你以后警醒着点。” “是。”清酒松了口气,总算蒙混过关。“哎哎,将军,那条不是去医馆的路。” “你回去吧,晚上我照顾她。”墨启头也不回抱着白苏向将军府走去。 从来不近女色的墨启,居然抱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将军府上下的仆人之间都弥漫了一种激动加八卦的氛围。 可惜墨启抱着人进了自己房间,只叫下人打盆热水进去,再也没叫人伺候。难道晚上要和那个姑娘住一间? “诶,林嬷嬷,刚才是你打水进去,看见那姑娘长什么样了吗?” “没看见脸,放下盆,将军就叫老奴退下。不过她好像醉了,嘴里嘀嘀咕咕的。” 墨启绞了一把手巾,温柔的给白苏擦脸。白苏困的很,但是温热的手巾擦在脸上很舒服。她不由自主抓住了墨启的手。 片刻之后又嘟哝起来,“阿启,快过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墨启蓦地呆住,心里满是酸涩和愧疚。 “走吧。我知道这里留不住你……” 白苏一个转身,墨启把手抽回,放好手巾。 “阿启……我不想你走。为什么你带着面具,我看不清你了……” 墨启想起自己在军营中冷漠待她,心痛不已。 自己无意之中伤她这么多次,但是白苏醉酒后,唤的还是自己的名字。 他用略带薄茧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阿苏,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墨启为她掖好被子,对着白苏自言自语,“你又不肯住到府上来。最近杨正德这帮阉党不老实,朝堂上有许多事要办,等忙过这一阵,我天天都去医馆看你。” 说着墨启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哑声道:“等你不再怨我,我就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阿苏可喜欢?” 第八十章 白莲花 清晨醒来的时候白苏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华贵的床上,床帏都是顺滑的真丝制成。 她努力回忆,昨晚应该是同清酒一起回去的。 白苏拉紧被子,忽然闻到被子上一股男性气息,这味道如此熟悉……阿启? 她一下子红了脸,自己这是……睡在墨启的床上? 这熟悉的气息使白苏想起一些宋家村的过往,她支起膝盖,抱着一团被子轻轻把脸贴在上面摩挲。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咳咳。”门外传来男人的咳嗽声,“阿苏醒了吗?” 白苏吓得连忙扔下被子,随手扯过一件衣服披上。“我,我刚醒。” 墨启稍等片刻才推门进来,眼底似乎暗含笑意。白苏有些局促,不知道刚才抱着被子的囧样有没有被他瞧见。 “昨晚怎么又喝那么多酒?”墨启温柔的责问。 白苏:“……其实也就喝了几杯,是我不胜酒力。” 墨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追问,“我叫人来伺候你梳洗,等会去前厅用膳。” 将军府的早点很丰盛,下人还给白苏准备了醒酒汤。白苏脸上的表情显示她吃的很满足。 “阿苏喜欢这里的伙食吗?” “恩恩。”白苏嘴里咬着一个卖相精致的汤包,频频点头。 “那不如你住到府上来,每天都能吃到不一样的食物。”墨启话音刚落,白苏还没思考这个问题。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喊:“爹爹!” 墨堇年一路小跑着进来,扑在墨启的膝盖上。 一时间气氛有点微妙。墨启有些尴尬的看了白苏一眼。 白苏想起之前听路人说墨启让堇年和李梦竹进府,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白苏又想起之前在塔楼上,墨启笃定的说堇年不是他的孩子。 可眼下他为什么又让他们住在这里? 她不想墨启太尴尬,从桌上拿起一只包子递给堇年,“堇年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吃包子。” 堇年胖乎乎的小手接过包子,下一刻却狠狠把包子扔在白苏脸上,“坏女人!你想抢走爹爹。” “堇年!不得无礼!”墨启狠狠训斥道。 “呜哇……”堇年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 白苏瞬间感觉自己的表情石化了。她仿佛成了那种影视剧中拆散别人美好家庭的小三,人家连孩子都有了,自己还在这里掺和什么呢? “堇年?堇年你怎么了?”李梦竹适时出现,好像一路寻找孩子才过来的样子。 墨启见到她,脸色很难看,“谁让你们过来的?!” 李梦竹一愣,连忙上前把堇年抱在怀里。 “表哥对不起,我不知道白姑娘今日在此用膳,堇年好几天不见你,吵着要来找你……我这就把他带走。” 好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白苏暗叹,当初那个杀兔子,恶狠狠示威的女人倒是能屈能伸。 “我饱了,你们慢用。等会儿就回医馆。”白苏淡淡把筷子一放,在李梦竹起身之前就离开了。她不擅长勾心斗角的争男人,也不屑如此。 “你成日带着堇年,是怎么教养孩子的?”墨启满脸怒色。“我说过,你若好好的不作他想,我能容你们母子在府上生活下去。堇年毕竟……我会抚养他长大。” “是,表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堇年出来,让白姑娘瞧见。”李梦竹柔弱的应道。 “不要以为我看不穿你那些弯弯绕绕的伎俩。”墨启又冷着脸补了一句。 李梦竹低头拭去泪水。抱起堇年往外走去。 “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堇年蹬着两条腿哭闹着,声音越来越远。 墨启头痛的捏了捏眉心,本该美好的早晨就这么没了。他起身去找白苏,她要去医馆,就先送她过去。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堇年? 白苏原本不想去秦府参加什么生辰宴席,她暗暗想过让墨启帮她调查一下白长越的行踪。 但是出了早上这档子事,两人一路都没开口。 快到医馆门口的时候,白苏终是忍不住问:“堇年他到底……” 墨启沉默片刻,面带愧色,“堇年他是我的孩子。” 白苏顿时感觉心上被压了一块大石,闷的透不过气来。 随即墨启握住白苏的双手,“阿苏,我……当时是神志不清,铸成大错。我没想骗你……” 看着墨启小心翼翼的样子,白苏不忍,“我没有怪你,你先去早朝吧。” 秦子玉在府中忙碌,安排下人准备明日母亲的“生辰”。 樱桃好奇的问,“二爷,明日寿宴是为何人所设?” 秦子玉苦着脸:“还有谁,自然是我的母亲大人。” “可是……夫人的生辰不是在冬季吗?” “她说明日要过,便是明日,啰嗦。快下去准备吧。”秦子玉挥挥手,打发了樱桃。 樱桃也知道这位夫人的性子,别看两个公子都这么大了,性格还和年轻人一般欢脱。二爷风流的性子一半也是随了她。喝酒、听戏、逛窑子…… 据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万花楼、倚翠楼的常客。好在这些年终于不去了。 秦老爷忠贞不二、死缠烂打多年,终于收服了夫人应素素。秦子玉长得像应夫人,看他那张妖孽的脸,就知道应夫人年轻时是怎样的绝色。 夫人想要哪天过生辰,便是哪天。谁敢说个不字?看老爷不抽死他。 秦子玉皱眉,想起那天母亲来府上的情形…… 未见其人,门外先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总算有个能入他眼的。人呢?” 秦子玉满脸无奈,笑着迎上前去,“母亲,你来了。” “人呢?我瞧瞧?”应素素眉眼和秦子玉相似,那样的眼睛长在女人身上更是勾人。虽然她眼角眉梢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身段也没有年轻时苗条。 “呃……什么人?” 应素素一巴掌推在秦子玉脑后,“在你娘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就是从塞北带回来那个姑娘。治好你手伤的白军医!” 看来母亲大人的消息很灵通,“她开了家医馆,搬出去了。” “啧!到手的鸭……丫头怎么走了?” 秦子玉想起那日她被墨启掳走的情形,眼神有点黯淡。 应素素提气就责备自己的儿子:“我知道她跟那冷面阎王墨启有过一段,这就把你难住了?你还是不是我应素素的儿子?老娘白给你生了这张脸!?” 第八十一章 彪悍娘亲 秦子玉抽了抽嘴角,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老娘带你纵横花丛这么多年,是怎么教育你的?但凡想让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就要带到床榻上去。那姑娘你动了吗?” 饶是秦子玉从小被母亲带歪,看起来像个风流浪荡的公子,也被应素素这话窘到耳根子发热。 当初他打算教云衣和花容武术,日后可作他用,就是听从母亲的教导才把她们收入房中。但现在他却有点后悔。 “我就知道你没有,不然她还能搬出去?”应素素面不改色。“过几天是我生辰,你把她叫到府上来吃饭。” 秦子玉斜眼看她,“去年冬日,父亲不是才为你办过寿宴?” 应素素曲指,敲了一下秦子玉额角,“让你办,你就办,白长越还活着。我想见见他孙女。” 秦子玉瞠目,“白长越还活着?”姜果然是老的辣,母亲大人的消息太灵通。 看她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秦子玉开始着手操办寿宴。 八宝街没了侍卫的“拦截”,人流渐渐多起来。也开始有人上门看病。 一般简单的风寒、咳嗽之类,白苏就交给宋川把脉治疗。她从旁指点。 才看完一个病人,门口突然有几个壮汉抬着一口雕花的红木箱子进到医馆中来。 那箱子重重往地上一放,抬箱子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壮汉后面跟了一个男人,五官俊朗,生的高大而精壮。只是目光锐利如鹰,叫人有几分忌惮。 白苏看他一眼,觉得有几分眼熟,那人脸色苍白,像是大病过一场。 白苏对他点头笑笑,像是春日枝头突然绽放的桃蕊。叫那男人有几分恍神。 “这位公子是来看病?”她问道。 男子看向她的目光稍没那么硬,“我是来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白苏又打量他一番,“啊!你是那天被开膛破肚的二当家?” 男子尴尬的咳了一声,抱拳道:“在下青云帮林迁,感谢神医救命之恩。这箱白银是我的谢礼。”说着他身后的小弟打开那个雕花箱子,一箱亮晶晶的白银把木箱铺的满满当当。 白苏看呆了,这也……太多了吧?! 她还以为做了一单赔本生意,想不到后劲这么足! 无功不受禄,白苏瞬时清醒过来,“二当家太客气了,我们的诊金和药钱要不了这么多。” 林迁霸气一笑,“那白姑娘认为在下的命,值多少银两?” 白苏无语,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医生也当得蛮开心的。她正想接话。 门口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既然二当家这么客气,小白就收下吧。”声音慵懒,夹着丝丝酥骨的暖意。 众人抬眼望去,来人一身白衣宽袍,脑后随意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墨发散在肩头,自带一股富家公子的风流气度。 秦子玉走进大堂,抬手搂过白苏,微笑的看着林迁。 这个登徒子越来越放肆了,白苏恼怒的扯下他放在肩头的爪子。 秦子玉换了只手,又把白苏勾到一边,轻声说:“小白不收他银子,是想让他怎么报答?有我一个以身相许还不够吗?” 白苏一肘撞在他胸口,秦子玉闷哼一声,终于退开去。 白苏看向林迁,“二当家如此客气,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我再给二当家把把脉,开些调补身子的药。”其实秦子玉说的也对,她不想和青云帮什么帮的扯上太多关系,听着跟黑社会似的,得罪不起。有钱就收下,不好吗? 林迁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脸上带着了然的神情,静静伸出手让白苏把脉。 白苏开了方子让宋川抓药,又说:“二当家伤口恢复的如何?我帮你看看。” 这时林迁突然挺直了脊背,有点不自在的说:“后面几日我躺在床上,找附近的大夫帮忙上过药了,应当没什么大碍。” 白苏看他一眼,心想大概又是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在作怪吧。 “也好,我看脉相没什么大碍。二当家多注意休息,最近不要剧烈运动。” 送走青云帮的人,白苏让宋川和秦子玉把银子抬到后院去,自己认真把今天的进账记录下来。 这医馆也有秦子玉一半,赚来的银子要和他对分。 “小白写什么呢?这么认真。”秦子玉又凑上前来。 白苏抬头,撞进秦子玉温柔缱绻的眼波里,她有些不自在的后退半步。 想起昨晚在巷子里那个狂浪的吻,顿时火气又上来,“你这登徒子,以后不管在何处,都离我半步远。” “好好好,小白莫生气。哎呀,我家小白真是能干,才开了几天医馆,就赚了这么多银子。”秦子玉眯着丹凤眼,满意的看着白苏。 “你来有什么事?”白苏没好气的问。 “没事就不能来吗?一夜不见,甚是想念……”见白苏躁狂的又要冒火,秦子玉这才敛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道:“我来给你送请帖。明晚不要忘记去秦府。” “关于我爷爷的事,子玉兄是怎么知道的?他现在到底在哪里?”白苏面上有几分担忧。 “我只知道白老爷子现在安然无恙,就是行动受限,没那么自由。” “你是说有人软禁我爷爷?” 秦子玉为难的摸了下鼻子,“我现在也只知道这么多,明晚你来了,也许会有更多消息。” 白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秦子玉,之前爷爷给她留字条,说秦府是是非之地。 灯会那晚,秦子玉展露了他的功夫,她在秦府歌姬的住处听到兵器交锋的声音,这一件件事她都未曾深想。 因为之前秦子玉让她如遇知音,潜意识里她愿意相信他。可如今秦子玉又突然告诉她爷爷的消息…… “知道了,明晚我自会过去。”白苏淡淡的说。 秦府到底有什么秘密?秦子玉我还能相信你吗? 秦子玉走后,白苏让清酒陪她去街上买样礼物。秦府当家主母的生辰总要备份厚礼。 清酒一听白苏要去秦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姑娘,我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年,也听过不少秦二公子的事,他就那副风流浪荡的性子,上次我们还在依翠楼撞见他。还有他母亲应夫人……” 白苏看她一眼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他母亲应素素当年是名动京城的美人,但是吧,喝酒、听曲、逛青楼,那些男人做的事,都叫她做遍了。” 白苏听着笑出声来,这大概就是有母必有其子? 这应夫人倒挺有趣,敢做男子做的事情,不像这异世的人,个个男尊女卑的思想深入骨髓。莫非她也是穿越过来的?白苏突然很想见见她。 第八十二章 生辰宴 虽然清酒再三劝阻白苏最好不要去秦府。 但白苏还是准备了礼物,并且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管应夫人是个怎样的人,为了爷爷白长越,白苏今天也不能露怯。她一定要打探到爷爷的消息,把他救出来。 白苏出门前调配了几样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原本想带清酒一起去。但是白苏觉得清酒是墨启的人,一个劲的帮墨启说话,再加上她时不时去向墨启报告白苏的近况。使得白苏起了逆反心理。 白苏来自现代,总觉得大家都是平等的,如今看来,倒是对她太客气了。 是以秦府的马车来接时,白苏独自上了车,狡黠的对清酒笑笑,“只有一张帖子,今晚你就留在这里看医馆吧。” “哎,可是姑娘……”清酒话还没说完,白苏已经放下帘子,车夫驾着马车稳稳的启程了。 白苏今日穿一身烟紫色的云雁细纱素锦,青丝束在耳后,鬓间几缕发丝垂下,浅施薄妆,眉目如画。她下车的时候,秦子玉在门口等待,上前扶她下车,却是愣了一愣,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很快又恢复平静,挂上了纨绔的笑容。 白苏脸上挂着笑,低声对秦子玉说:“你能不能不要笑的这样贱,我看了有点紧张。” “没事,等小白见了我母亲,就不紧张了。”秦子玉说着要来牵白苏的手,被她一把打开。 他只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苏跟着秦子玉进了折雪厅,原以为他母亲生辰会有许多宾客,想不到里面除了仆人,只坐了一位衣着华贵,眉目惊艳的妇人。 看那一双潋滟的水眸和秦子玉如出一辙,不是他的母亲又是谁? “小女白苏,见过应夫人。”白苏向应素素屈膝行礼。 应素素站起来,对着白苏左看右看,“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小白快过来坐。” “子玉,叫他们上菜。那几个云衣、花容的,今日就不要来了,吵得我耳根子疼。” “……”小白? 白苏想不到应夫人没有一点架子。还对她如此热情,不拘小节,顿时放松不少。 “应夫人,我听说今日是您的生辰,为何这里没有一位宾客?” 秦子玉的嘴角抽了抽。 “啊,今年不是大寿,很久没见子玉了,我就想一家人在一起吃顿便饭。”应素素说起来,面不改色。“也顺便感谢一下你治好了他的手。” 白苏谦虚了几句,应素素又说到:“小子,你过来!坐在小白旁边。” 两人闲谈几句,白苏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应夫人欢脱和豪放。 应素素问了许多他们在塞北的事,包括他们如何相识的,白苏都一一道来,还给她讲了自己徒手放倒一个匈奴的事迹。 气氛越来越热闹,这哪里是什么寿宴啊,白苏感觉这氛围就像和自己的朋友一起下馆子吹牛。 吹牛怎么能少的了酒呢? 果然聊到兴起,应素素一拍桌子,“拿酒来!” 白苏回过神推辞,“应夫人……” “啧,叫伯母。” “伯母,我不甚酒力,两杯就醉了。” 应素素带着明朗的笑:“哎,今日高兴,你可以少喝点,品一品就行。这可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 秦子玉见他把人带来了,应素素也不提白长越的事,反倒要跟白苏喝酒。心里明白几分。开口道:“我最近上火,今晚就不喝酒了吧?” “要喝。” “要喝。” 两个女人同时转头让他闭了嘴。 酒一上来,话就更多了。应素素跟白苏讲了很多她年轻时的“光荣事迹”。 比如经常逛某家窑子,惹得一个花魁娘子看上了女扮男装的应素素,她帮花魁赎身之后,花魁才发现她是女的。 比如,她一次醉酒后在京城里策马狂奔,吓坏了两边的路人。好在她马术精良,没有伤到别人。最后还是秦子玉的父亲逼停了她的坐骑。 白苏听的津津有味,应素素突然话锋一转,“你这小妮子,我倒是和你一见如故,怎么样只要你嫁……哎呦。” “母亲大人,这是今日新捕的鱼,你尝尝?”秦子玉眯着狐狸眼给应素素夹了一块鱼肉。 “行了,我自己来。”应素素默默抽回桌子底下被秦子玉踩住的脚。 “孩儿自己的事,也喜欢自己来。”秦子玉咬着牙说。 应素素白他一眼,“小白,你觉得我儿子秦子玉怎么样?” 白苏眯了几口酒,还未醉,却已经面若桃花,“子玉兄,翩翩公子,芝兰玉树。从相识起我两就一见如故。一直以来也对我很是照拂,只可惜……”只可惜到了京城之后,他突然像吃错春药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占她便宜。 “可惜什么?” “没什么,伯母今日是你生辰,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白苏拿出她的终极法宝。 应素素把玩着这个上好红木雕刻的杯子,桌子上还有几个小木块,上面刻着点数。 “这是何物?” “伯母,这叫骰子。我玩儿给你看!” 白苏把玩骰子猜大猜小的规则跟应素素说了一遍,一把用木盅捞起桌上的骰子就摇了起来。 应素素既喜欢喝酒,把21世纪小年轻们喝酒时喜欢玩的骰子送给她,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就像这样,你猜五个六,我猜六个六,这就是到头了,最后打开的时候看谁输了,就得罚酒。” 果然应素素两眼冒光,“这是个好东西。来来来我们玩几局。” “伯母,等等!”关键时刻,白苏喊停。 “怎么了?” “伯母,今天我来一是想参加您的生辰,还有一事……”白苏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子玉,“还想问问我爷爷白长越的事。” 应素素眼中精光闪过,“妮子倒不笨。你爷爷没事。之前他到了京城,似乎还时时关注着你。” 白苏吃了一惊。难道她知道爷爷给自己留字条的事? 没想到应素素这样直爽就把白长越的消息告诉她。 应素素继续往下说:“但是后来他牵扯进了官家的事。我下面的人来报,说他被杨正德请去府上小住几日。” “杨正德?”白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阉党。”应素素语气里满是鄙夷,“他现在权倾朝野。你以为皇上当初为什么要让墨启成立御虎军,就是为了牵制锦衣卫的势力。” 应素素喝了口酒,“你若想去看白长越,可以让子玉带你去。但想把人带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看白苏满脸担忧,应素素安慰道:“你爷爷是有名的神医,杨正德和他无冤无仇,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小白不用担心,我这两日准备一下就带你去看爷爷。”秦子玉也温和宽慰她。白苏转头,对上他瞳色幽深的眸子,心头像被撞了一下。 第八十三章 做个男人 “来来来,玩骰子!”应素素殷勤招呼道。 秦子玉眼角跳动,看着两个女人玩骰子,赌酒。 无论男女,到了他老娘身边都会被带歪。除了他父亲秦修明。 秦子玉默默拿过白苏的酒杯,她每输一次,就替她喝一杯。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应素素不乐意了,“怎地不见你帮娘喝几杯?” 秦子玉心里苦啊,老娘你的酒量,三个我也喝不过你。 应素素又对白苏说:“妮子你不用担心,之前住过的房间还帮你留着,晚上若是醉了,让樱桃伺候你睡下就是。有伯母在,担心什么。” 白苏觉得应素素为人父母,总持重些,不会像秦子玉那么不靠谱。 当即一拍桌子,“我自己喝!” 一杯,两杯,三杯……倒~ 白苏连输三次,面色陀红,双唇娇艳欲滴,连眼角也带着那种醉人的红晕。 应素素招招手,大声道:“樱桃,快扶白姑娘下去休息。” “是。”樱桃脆生生的应道。 “我让你提前预备的熏香点了吗?” “夫人放心,奴婢早就理好床铺,点上了。房里不会有蛇虫鼠蚁之类。” 应素素放心的点点头,过了会,把目光转向秦子玉。 “你刚才听见她怎么说你了么?” 秦子玉不解。 应素素夸张的敲着桌子:“翩翩公子,芝兰玉树!啧,说她对你没那意思,老娘我都不信。” 秦子玉灿然笑道,“小白对我评价倒高。” “那你还等什么?去呀!”应素素痞痞的笑着,脸上哪有半分醉意。 倒是秦子玉,一手托腮,眉梢眼角带了几分醉意,看起来风流而不失清雅。 见秦子玉不为所动,应素素又勾勾手,“你过来,娘有话要问你。” 秦子玉凑上前去。 “我听她们说你有一年多没去云衣,花容房里了?” 秦子玉有几分尴尬,老娘你真的知道太多了。 “都一年多了,你该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扑通。”秦子玉失手摔碎了手边的一个白瓷酒盏。“母亲大人!”秦子玉咬着后槽牙。 “那你倒是去做个男人啊!难道要等墨启抢了先?” 秦子玉忽地站了起来,一撩衣袍,就朝厢房走去。 应素素嘴角挂着得逞的笑,自斟自饮道:“跟我拧,都嫩了点。那冷面阎王有什么好?我儿子纵横花丛这么多年,多少有点长处。” 秦子玉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熏香甜软的味道充满整间屋子。 秦子玉闻到一些,满脸无奈,他老娘连催qing的香料都用上了…… 他走过去,熄灭香炉里的熏香。还好这只是花楼里用来助兴的,并不十分霸道。 秦子玉轻轻在床边坐下,樱桃已经帮白苏更衣睡下。 此刻她闭着眼,长长的羽睫在暖黄的灯光里投下一片阴影。 红艳的唇透着水色,好像某种邀请。 不知道是不是熏香的作用,她睡的并不安稳,把两截手臂伸出被子外,轻声呢喃。 秦子玉眸色深深,小心翼翼抚上她的肩头。 白苏似乎感到有些痒,用脸蹭了蹭肩头。刚好蹭到他手上。忽然睁开眼,眼中水雾迷蒙。 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来啦?”复又闭上眼睛,好像一只乖顺的猫咪。 秦子玉喉结滑动,府下身去,轻轻贴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白苏没有抗拒,反倒伸出手勾在他颈后。 秦子玉只觉得理智崩溃,掀开被子贴了上去。室内一片春色。 他的身子像一团火,白苏觉得有点冷。无意识紧紧抱住身边唯一暖和的东西。 得了鼓舞,秦子玉一双妙手在白苏身上依次点火。 他声音暗哑,在白苏耳边呵气,“小白……” “嗯……”白苏低吟。紧紧抱着他线条分明的背。“阿启。” 秦子玉猛的僵住,缓缓支起身,向来含笑的眼眸中布满寒意。 带着一丝受伤的神情,他俯身捡起地上的衣物,甚至没有披上,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骄傲如秦子玉,不能忍受女人欢爱时把他当成别人。 站在远处等着伺候的丫鬟们,本想着夜里要备一些热水。 没成想不到一刻钟,秦子玉冷着脸,外衫也没穿好就出来了。 樱桃和芭蕉面面相觑,“看这情形,应该不用候着了吧?” 樱桃回房的时候被应素素瞧见,“诶,樱桃你们不是在厢房那边伺候吗?” “呃,回夫人。二爷进去不会儿就冷脸出来了,该不会是……被白姑娘赶出来的吧?” 应素素皱眉,都醉成那样了还会赶人?不可能。 莫非……那小子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次日清晨白苏还在睡梦中,就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 “都火烧眉毛了,你们秦府的人还一路从门口拦到这里……”是清酒不满的声音。 “我自会进去叫白姑娘起来,姑娘昨夜累着了,哪有你这样横冲直撞的……”樱桃脆生生的反驳。 说着门被轻轻推开,白苏赶紧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清酒三两句话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李员外的女儿要生了。疼了一天一夜,孩子胎位不正一直生不下来。刚刚又出现了大出血的迹象。稳婆都慌了,叫员外快去找大夫。 但是家里人又不想找个男大夫,觉得不方便。 有人打听到新开的白玉堂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肠子都露出来的人也给治好了。员外着小厮架马车赶紧来请。 哪知道白苏一夜未回,小厮又跟着清酒来到秦府。一路寻进来。 白苏胡乱抹把脸,快速穿戴整齐,长发在脑后简单挽了个髻。就随着他们走了。 “我的医药箱带了吗?”白苏问。 “都在马车上,宋川让我带几味止血的药,也一并放在车上。”清酒快速作答。 白苏点点头,问小厮:“你会骑马吗?” 小厮一愣,“会骑。” “马车太慢,你带着我快马加鞭去员外府上。”白苏边说边从车厢里拿出药箱和药材。 “可是姑娘,你们共乘一骑……”清酒昨夜已经失误,让白苏独自去了秦府。现在要是和别人在街上策马狂奔被将军见到,她不知道墨启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 白苏凌然道:“是两条人命重要,还是那些繁文缛节重要?上马!” 小厮要和娇滴滴的小姐共乘一骑,原本有些脸红,但看白苏一脸正气凌然的样子,立即翻身上马。 这时秦子玉牵着一匹黑色骏马来到门口,“我的马快,我送你去。” 白苏没有片刻犹豫,拉住秦子玉的手立即上马,疾驰而去。 秦子玉的马果然很快,清晨街上还没有很多行人,他一路纵马,宽松的白袍在风中翩飞,哒哒的马蹄声,不知扰了谁人清梦。 小厮渐渐落后,追不上他们,只能在后面大喊,“前面街口转弯,第三户李府就是。” 第八十四章 虎狼之词 李小姐胎位不正难产,且已经有了大出血的迹象。 那鲜红的血水一盆盆端出来,看的人触目惊心。 白苏和员外接头之后,立即让下人去煎煮止血药物,并针灸她几个穴位,减少出血情况。 白苏对满脸汗水,脸色惨白的李小姐说:“我现在要剖开你的肚子,把胎儿取出来。不必惊慌,我之前做过很多这样的手术。你好好配合,不要乱动,一定能够母子平安。” 其实白苏又撒谎了,她从来没做过剖腹产手术。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因为医疗条件所限,也不知道胎儿现在情况如何。但是白苏认为病人的信念很重要,所以无论是给墨启治眼睛,还是给秦子玉治手,她都给了他们信心,默默扛下所有的压力与不确定。 李小姐信任的点点头,白苏给她服下麻药,用沸水消毒手术刀具。 今日宋川不便在此,稳婆也略通医术,白苏就留下一个丫鬟和稳婆做帮手。 皮肉被层层划开,白苏有条不紊的操作着,好在李小姐很配合。紧紧抓着床单一动不动。 一旁的稳婆和丫鬟都惊的瞪大眼睛。 稳婆给人接生十多年,遇到李小姐今天这样的情况,她觉得肯定挺不过去。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前走一遭,这李小姐运气不好,今天怕是要香消玉殒。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小的白大夫居然自信满满的说能够保母子平安? 而且居然血淋淋切开了李小姐的肚子。 丫鬟吓得腿肚子发软,走到一旁扶着椅背大口顺气。白苏吩咐丫鬟:“你别在这里看着了,快去给你们小姐备一碗参汤。” 稳婆因见的多了,倒稍微镇定些,也是连连惊叹。 白苏突破重重阻碍,终于把孩子从胎盘中取出来,是个男孩。但孩子却没有哭声。 李小姐的腹部还需要缝合,这边孩子又是这样寂静无声。 白苏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飞速清理了婴儿的口鼻,倒拎着孩子拍打。 大家都紧张的盯着孩子,耽误太久,白苏很怕孩子发生什么意外。 幸好拍打几下之后,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稳婆激动的说“小姐,是位小公子。” 李小姐露出虚弱的笑容,随即昏睡过去。 白苏把孩子交给稳婆,争分夺秒为李小姐缝合。 她现在太虚了,出血过多,命悬一线。 终于白苏将伤口缝合,处理干净。丫鬟也拿来了参汤。 “等过一两个时辰,你家小姐醒来后,再给她喝参汤。开始不能进食,吃些小米粥之类的清淡食品。” 白苏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抱过被稳婆清理干净的孩子,孩子咿咿呀呀,看来精神不错。 李员外和他的妻子等在门外,见白苏和稳婆出来,激动的上前,“白神医,感谢你救了小女的命……”李夫人更是擦着眼角,抱过孩子。 “员外和夫人不必多礼。李小姐身子很虚,这几日还需要细心照顾,孩子的父亲呢?” 原来李小姐的夫君是入赘李家的,这几日李家在外地的铺子出了点问题,他刚好赶去处理。 如果不是白苏救了母子,也许等他回来只能见到一尸两命的灵堂了。 白苏对李员外说,还会再来随诊两次,有事可随时去白玉堂找她。 李员外一家千恩万谢,给了白苏许多谢礼。并派人把白苏送回医馆。 李员外一家从商,由此白苏妙手回春的医术在京城商贾人士中也传开了。 白苏天天惦记着爷爷的事,但这两日秦子玉却一直没出现。 这日傍晚,墨启倒是来了。 墨启抬头看一眼白玉堂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白苏正在柜台前写药方,是给李小姐调理补血用的。 抬头见一身玄色便服,身姿俊朗的墨启进来,展颜一笑:“阿启来了。” 墨启见白苏依旧亲热的叫自己阿启,并没有因为堇年的事情疏远他,心里松了口气。 “吃饭了吗?”白苏问。 “没有。”墨启温声道,“想和你一起吃。” “那我去叫清酒多备几个菜。”白苏说着向后院走去。 “等等……”墨启叫住她,面上有点赧色,“我想吃你炒的饭。” 白苏想起在宋家村,墨启失明时,自己为了方便他进食给他做的炒饭,心头泛起暖意,“那你等一会,我去炒。” 墨启站在大堂,四处打量。大堂挂着一副画,画的是一个女子坐在小火炉边。看笔迹似乎有点眼熟。他未及深想,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小白……” 来者一身浅色刺绣锦衣,手中折扇轻摇,风度翩翩,正是秦子玉。 “墨将军。”秦子玉笑着行礼。 墨启听清酒说了白苏去参加应素素生辰彻夜未归的事,脸色淡淡,“秦二爷。来此何事?” “小白呢?” “阿苏在后院,去为我做几个菜。” 秦子玉凤眼微眯,“在下没什么事,那就不去找小白了。” 看见柜台上的纸笔,秦子玉走过去提笔写起来。边写边说,“给小白留个字条,到时将军提醒她看就成。” 墨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秦子玉邪邪一笑,提笔写到: 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 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 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 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也不知哪来的淫词艳曲。写完轻轻一吹,用枕木压住,慢吞吞往外走去。 墨启好奇往桌上扫了一眼,登时怒目圆睁,满纸的虎狼之词,这是写给白苏的?! 秦子玉还未走出门口,只听后面轰然一声木桌碎裂的声音。 “站住!”随着墨启淬了寒冰一般的声音,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秦子玉早有防备,回身格挡。 两个人就在医馆大堂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斗起来。 “你写这些什么意思!”墨启怒道。 秦子玉边打边说:“墨将军还不知道吧?小白属意于我,将军还是不要勉强了。” 墨启想到白苏之前住在秦府,如今秦子玉又写如此露骨的字条给白苏,二人分明已经…… 一怒之下,掌风更是凌厉。 秦子玉毕竟不是大靖战神的对手,几招下来,胸口中了一掌。 他嘴角挂着血丝,笑道:“将军想过没有,你常年南征北战,又经常负伤命悬一线,小白嫁给你,说不定年纪轻轻就独守空房,运气不好还要……守寡。” 秦子玉眉毛斜挑,挑衅的看着墨启。 这是在咒他死? 墨启唰的拔剑,架在他脖子上,冷哼道:“是么?你觉得行医就活得久?” 第八十五章 绿茶秦子玉 “住手!”身后传来白苏焦急的声音。 秦子玉闻声,把脖子往剑上凑近几分,细细的血丝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来。 “阿启,你在做什么?”白苏在后面听到大堂里的打斗声,往前厅赶来。 只见前厅一片狼籍,墨启的剑正架在秦子玉脖子上,他在流血。 白苏连忙跑上前去,握住剑身。 墨启见白苏这样护着秦子玉,双目赤红,心里一阵钝痛。 “我要杀了他。”墨启咬牙切齿,周身散发出一股迫人寒意。 “有什么事慢慢说,为什么动刀动枪的?”白苏着急的问。 墨启被愤怒和嫉妒裹挟着,“你是我的妻子,却护着一个外男?” 白苏想起在军营撕毁的婚书以及堇年和李梦竹,带了几分赌气道:“谁是你的妻子,你们有什么误会先说清楚。” 墨启见白苏不承认是自己的妻子,心如刀绞。手一松,剑“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阿苏,你随我去将军府。”墨启挣扎着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他觉得是自己失忆时冷落了白苏,才让秦子玉趁虚而入。 白苏看着大厅里裂成两半的木桌,摇了摇头。 墨启一步步向外倒退,脸上带着受伤的神色。 白苏不理解,刚才还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勃然大怒。她想叫住墨启问清楚。 “嘶……”身后传来秦子玉的声音。白苏回身,见他捂着脖子,连忙去拿伤药。 “子玉,你们为何打起来?” 秦子玉垂眸,把手中纸团藏进袖口。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大概是你我走的太近,将军误会了。” 白苏皱眉,她觉得墨启就算不悦,也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而且秦子玉这样风流,她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朋友之谊。 “我来是想带你去看白老爷子的。”秦子玉难得恢复几分正经。 白苏细滑的手指柔柔涂抹在他伤口上。秦子玉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这一剑挨得值。 白苏看他嘴角有血丝,“现在就走?你受伤了要紧吗?” “没事,你换身衣服,我们等天色晚些再出发。”秦子玉抹去血丝。 “要去哪里?” “杨正德府上。” 墨启疾奔而去,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几分。自己这一路追到京城,不就是为了白苏? 况且皇上之所以让自己建立御虎军,就是想留他在京中制衡阉党杨正德。 自己明明和阿苏有美好的将来,却何为被秦狐狸三言两语挑拨。 就算他们真的发生什么……也要白苏亲口告诉他。 这狡猾小人,自己一时冲动,差点中了他的计!想到这里墨启停下步伐,冷静下来,打算回去看看。 夜色中秦子玉的黑骏马上坐着两个黑衣人,前面的女子身姿婀娜,脑后利落扎了一条马尾辫。 后面的男子一身劲装,袖口和裤腿扎紧,看起来英武不凡。 马蹄哒哒,朝城西而去。 墨启见白苏随着秦子玉上马,心道:果然有诈。提气追了上去,暗中一路尾随。 到了街口,秦子玉把马交给一个小厮,小厮看来已等候多时。 秦子玉拿出面巾给白苏和自己带上,“进去后不要出声,免得惊动暗卫。” “他一个太监为什么不住在宫里?”还有杨正德为什么要软禁白长越,白苏心里充满疑问。 “杨正德权势滔天,朝廷现在有些事也受他牵制。有座府邸有什么奇怪的,他还有妻妾。”秦子玉笑着答。 白苏撇撇嘴,太监还要娶妻…… 随后秦子玉带她前行一段,翻墙进了杨府。 杨府很大,看起来竟比权永宁的相府还要气派奢侈。 如果不是秦子玉一路小心翼翼的领着白苏,恐怕她会在里面迷路。 而且不时能看到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带队巡逻。 白苏不敢说话,只由秦子玉拉着她的手,一路向北边摸去。 到北边也有个园子,没什么仆人显得荒凉冷清。 白苏看秦子玉一眼,蒙着脸,他的一双眉眼看起来更摄人心魄。他双眼弯弯,对着白苏点头。示意白长越就在那院子里。 白苏既紧张又激动,白长越是她在这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且原身的记忆中,爷爷对自己很是疼爱。 白苏从树丛中起身就要上前。秦子玉猛的拉住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什么人?!” 园子里冲出两个侍卫,警惕的向外张望。果然里面还有暗卫。 他们一步步朝白苏所在的灌木丛走来。秦子玉扣紧手中的暗器打算发力。 突然远处的树枝发出响动,侍卫对视一眼,向远处那棵树走去。 秦子玉稍等片刻,拉着白苏飞快闪进了园子,直奔点着昏黄油灯的屋子而去。 木门被推开后,坐在桌边的老人警觉的抬头向他们望来。 白苏看见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乖宝!你怎么来了?”白长越激动的站起身。 一声乖宝让白苏一愣,随即红了眼。小时候她华夏的父母也是这样叫自己的。 “爷爷……”白苏快步走过去。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白长越扶住白苏的肩,前前后后看了又看,“瘦了!” 随即又说:“糊涂,你怎么能到这里来?” “爷爷,我还以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跟我们一起走。” “爷爷没事,杨正德那个狗贼听到些风声,就把我叫来。他问不出什么,过几日也就把我放了。” “那你出来之后可别再到处乱跑了,到白玉堂去找我。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 “爷爷不去找你,是为你好。乖宝,谁送你来的?是墨启?”白长越看向门边身姿挺拔的男子。 秦子玉扯下面罩,朝白长越笑笑:“白神医,晚辈秦子玉,久仰前辈大名……” “哼,秦二爷在秦楼楚馆的名声京里人都知道,别打我乖宝的主意。” 想不到白长越如此直接,秦子玉只能陪着笑,谁叫自己从小被母亲带歪,落了个风流公子的名声。 “爷爷……”白苏尴尬的扯了扯白长越,“子玉兄帮助我多次。我们是交好的朋友。” 白长越撇撇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把白苏拉到一边小声说:“宋弘文那个狼崽子,嫌贫爱富,我当初给他的那块玉佩你得想办法拿回来。” 白苏微微一笑,扯出脖间挂着的玉佩,“是这块吗?宋家退婚的时候我就拿回来了。” “好好,真是我的乖孙女。爷爷没什么别的念想,只要你平平安安,找个好男人嫁了就行……”白长越还想再说几句,门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 第八十六章 夜访白长越 秦子玉上前拉住白苏,“小白,快走。” 白长越着急的说:“这东西一定要收好,事关你的身世……” “嘭”的一声,木门被一脚踢开。几个侍卫随即冲进来。 白长越看着他们道:“老朽年纪大了,可禁不起这样的惊吓。” 侍卫不客气的问:“刚才可有刺客进来?” “一把老骨头,也值得刺客为我而来?要真有刺客我还能站着跟你说话。”白长越没好气的怼到。 侍卫在他房间搜了一圈,白长越的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个衣柜,还有简易的桌椅。 衣柜里根本藏不下人,床底也被检查一番。侍卫无所收获,收队离去。 但是在门口留下了两个守卫。 藏在房梁上的秦子玉和白苏松了口气。还好天色昏暗,他们穿着黑衣并不显眼。 白长越抬头用口型说:“从屋顶走。” 白长越故意在屋里走来走去,拖动桌椅弄出些声响。 秦子玉小心掀开几块瓦片,先将身子探了出去,把白苏也拉出去后,又将瓦片放回原处。 两个黑影寂静无声行走在屋顶上。突然白苏脚下一滑,踩碎了一块瓦片。 “屋顶有刺客!”下面的侍卫大喊。 白苏暗叫不妙,都怪自己。秦子玉一把搂过她,在几间屋顶之间纵跃。见一处屋顶靠近围墙,想从那里出去。 想不到杨府的侍卫武术高强,很快也有几个跳上屋顶,追了上来。 白苏连忙洒出一把药粉,“不好,有毒!”侍卫惊慌退后。为秦子玉赢的了一些时间。 其实白苏撒的只是软筋散,会让人浑身酸软无力。 屋下又涌出一批侍卫,拿着弓箭,开始射杀他们。 秦子玉护着白苏,躲过几箭。眼看就要越出围墙。突然追在最前方的侍卫,把自己的佩刀向前掷来。 “小心!”白苏喊到。 秦子玉偏头,轻推白苏。刀从他们二人中间穿过,白苏闻到一股血腥味。秦子玉受伤了! 这时从另一侧跳出一位持剑的蒙面人。和后面追赶的侍卫厮杀起来。 几声惨叫之后,好几个侍卫倒地。 秦子玉跳下围墙,打了个呼哨,黑骏马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 二人飞速上马,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白苏回头,那个帮助他们的黑色身影还在和侍卫搏杀。 白苏扶着秦子玉一路走进白玉堂。 秦子玉一松缰绳,让黑骏马自己跑了。 “马怎么办?” “它自己会回秦府。”秦子玉声音闷闷的。 白苏把他扶进房里,手触碰到他背上时感觉黏腻,一看一手的血。这才发现他背上插着一支箭。 “你受了几处伤?”白苏紧张的问道。 秦子玉脸色苍白:“背上一处箭伤较深,其他都是轻伤。” 秦子玉的到来,惊动了宋川和清酒。 “师父,秦公子这是怎么了?”宋川揉着眼睛问。 “快去拿我的工具来。清酒你去打盆热水。”白苏边说边脱下秦子玉的上衣,让他趴在床上。 工具备齐之后,白苏划开一点伤口,把秦子玉背上的箭拔了出来。随着箭头拔出,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白苏心头一紧,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其他几处伤口都不深。 她飞快给秦子玉上药,并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白苏还在神情专注的为秦子玉其他几处伤口上药,门口有个身影默默走了进来。 他看着白苏认真的神情,曾经她为自己治腿伤时,也是这样心无旁骛。 见秦子玉赤着上身睡在白苏床铺上,墨启心里不是滋味。 他轻咳了一声,白苏立即抬头向他看来。 “阿启……”她似乎很意外。墨启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衣服上也有几道口子。“你怎么……你身上怎么了?” “何为不告诉我要去杨府?”墨启语气中带着温柔的责备。 白苏惊讶的看着墨启,“那个黑衣人是你?!” “如果我没去,你们现在恐怕已经在杨正德的地牢里了。”墨启这话算是承认了那个人就是他。白苏想起他和侍卫搏杀的情景,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她急忙上前检查墨启衣袖破损处,“你没受伤吧?” 见白苏紧张的样子,墨启心头一暖,“没事,这几个侍卫奈何不了我。你该早点告诉我。”墨启嫌弃的看了秦子玉一眼,那神情很明显了,身手不如自己,还带着白苏涉险。 “秦兄帮我查到爷爷被关在那里,所以我才想去看看。”白苏没有对墨启隐瞒,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其实她开始也想告诉墨启。 “小白想去,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得奉陪到底不是吗。”秦子玉声音不大,但在墨启听来还是那么欠揍。 墨启干脆一把将白苏拥在怀里,“以后不要随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想去哪里,我带你去。”语气里满是宠溺。 “嗯。”白苏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出来。 秦子玉眸光淡淡,神色没什么变化。歇息一会之后,开始忍痛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诶,你不好好躺着,伤口又出血了怎么办?”白苏责怪。 “小白,等会把这些带血的纱布都烧了,锦衣卫的鼻子比狗还灵。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万一他们追查过来,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我帮你。”白苏走过去,“你受了伤,现在这么晚怎么回去?” “我的马回去了,府上自会派人来接。”秦子玉笑笑,又带上了平日风流的样子。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让宋川帮他穿吧。”墨启见两人站的那么近,不悦的说了一句。 白苏看墨启黑着脸,想起今晚二人还在堂前打斗,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刚好宋川进来,帮助秦子玉穿戴整齐。 白玉堂门前果然已经停了马车,小厮把秦子玉扶进车厢,“小白,这几日可能不能来见你了。”秦子玉还在“依依不舍”的做给墨启看。 “如此甚好。”白苏还没开口,墨启就替她答了。白苏尴尬的笑笑,看小厮赶着马车走进了巷子里。 墨启心中愧疚,自己之前是想过要帮白苏查一查白长越的下落,但来京后一直被公务缠身,最近皇上经常召他进宫,暗中商讨如何对付杨正德的事。 想不到今夜却发现了杨正德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正好和白苏的爷爷白长越有关。 “阿苏,杨正德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夜闯杨府,我怕锦衣卫会追查过来,你还是随我去将军府住几日吧。”墨启脸上带着关切。 第八十七章 无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骑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马场 白苏有点慌,要是自己摔断了腿,是不是该指导宋川给自己接骨了? 就在此刻,白苏的身后也响起了奔腾的马蹄声,白苏抓紧缰绳飞快往后方看了一眼,是墨启! 呜呜呜,阿启,你总算来了。 但眼前的栅栏越来越近,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白苏咬牙,打算跳马。 “别动!”墨启吼了一声,他脚下一蹬从马背上飞跃而起,稳稳落到白苏身后。 把白苏歪斜的身子拢进怀里。 栅栏就在眼前几步远,白苏害怕的紧紧缩进墨启怀里,闭上了眼。 她感觉自己好像腾飞起来,半睁开眼,墨启正带着马,堪堪越过那半人高的栅栏。 白马的后蹄踢翻了护栏。它的速度也慢下来,墨启稳稳拉住缰绳,马儿前腿离地,人力起来,一阵嘶鸣。颇有几分气势。 总算是有惊无险,好在墨启骑马多年,早早就发现白马失控,策马追赶上来,不然今天白苏肯定要坠马受伤。 白苏微微喘着气,有些惊魂未定,墨启则是因为紧张她而心跳加速。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起来。 白苏弯弯的桃花眼波光潋滟,倒映着墨启英俊的脸庞。 墨启贴近她,沉声说:“要不以后别骑马了,方才我真的很怕。” 白苏刚要说什么,墨启一手扣住她脑后,霸道的吻了下来。唇齿缠绵,鼻息交融。 在日光照耀的马场上,绿草茵茵,一片春意盎然。 “哦~”远处观望刚才惊险一幕的士兵们开始起哄。将军终于有在意的女人了! “看什么呢?一个个都不用操练了?”盛影不知何处出现在大家身后。众人只能作鸟兽散。 盛影独自看着远处马背上的二人感慨,将军总算把他女人追回来了。不然自己不知道还要做多少次暗卫监视工作。 墨府偏院。 李梦竹面目狰狞,狠狠把桌饭菜扫到地上。吓得堇年哇哇大哭起来。 丫鬟红豆连忙抱起孩子安慰。 红豆是一直跟在李梦竹身边的心腹,今天她从墨府交好的下人嘴里听到那天白苏叫几个人去滴血做试验的事,连忙回来告诉李梦竹。 李梦竹听后情绪失控,扫落了桌上的饭菜。 “哭,哭什么哭!我养你有什么用。”李梦竹恶狠狠的骂孩子,完全没有人前的慈母模样。 堇年被吓坏了,抽噎着,止住了哭声。红豆使劲搂着他,“小姐,白苏姑娘只说滴血认亲不能证明堇年一定是将军的儿子,但也不能证明他不是……” “你懂什么!堇年就是他墨启的儿子!”李梦竹面目狰狞。多年如履薄冰的生活,有时让她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 “是,小姐说的是,您快别生气了。”红豆含泪小心劝说。 李梦竹叹气,恢复了几分平静。思忖片刻让红豆附耳过来:“红豆,你去外面帮我弄点东西来……” 红豆大惊失色,“小姐,你要这些个做什么?我们住在将军府也是寄人篱下……” “啪。”李梦竹一巴掌甩在红豆脸上,“让你去,你就去,你想让我把你发卖到勾栏里去?” 红豆无奈,只能听从李梦竹的指示。 墨启陪白苏学了两天骑马,白苏已经能控制比较听话的马儿了。那匹白马墨启说什么也没再让白苏骑。 回府后,墨启还教了白苏几招近距离脱身的招式。虽然不是太光明正大的打斗招式,但因为她力量小,如果被一个受过训练的习武之人辖制,这几招也能应急。 白苏还想挑一样趁手的武器,可惜墨启擅长弓箭和长枪,都是她用不了的。 墨启的弓,她拉都拉不开。 墨启挑起一柄长枪,在空地上耍的虎虎生风,引得一旁的家丁连声叫好。 白苏痴痴托腮看着,心中暗叹,真的好帅! 墨启看见白苏崇拜的眼神,心里很受用。他放下长枪走到白苏身边:“府上的兵器都是为我准备的,明日去军营给你挑件轻巧趁手的。” 白苏一直觉得墨启坐在马背上“唰唰”射箭,连中靶心的样子真是太帅了,她也想学。 无奈自己力气太小,拉不动弓。于是对墨启说:“我还是想学骑射,要不你帮我带一把弩回来吧。” “弩?”墨启似乎听到一个陌生的名词。 “也有可能叫十字弓。”白苏跟墨启描述了半天,发现大靖朝居然没有弩这种兵器。 也许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白苏一下来了精神,她叫人拿来纸笔,认真的在纸上画下弩的样子,也不要墨启陪着,就想去街上的铁匠铺子。 “已经过去好几日,现在锦衣卫应当已经查过医馆了吧?我想出去转转。” 墨启不大愿意放她出去。 “好不好嘛?你可以派个侍卫跟着。”白苏开始撒娇。 墨启有点犹豫,白苏把他拉进屋里,突然一手勾下他的脖子,踮起脚吻在他的喉结上。并轻轻吸了一口。 墨启不防,愣了一下,顿时感觉浑身毛孔竖起,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要她。 可白苏已经飞快逃到门口,狡黠的桃花眼眨啊眨:“你让我去,下次还有。” 外面这么多家丁看着,墨启总不能追过去,他咬着后槽牙:“去吧。让盛影跟着。” 白苏就像被放风的鸽子,感受着京城繁华大街上自由的风。 盛影一脸不高兴的跟在后面。之前他就因为“不守妇道”这个问题和白苏吵过一次。 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白苏看起来也没和他计较。但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差事。 白苏朝八宝街走去,盛影出声提醒:“夫人,铁匠铺不在八宝街。” 虽然府上的人都叫白苏白姑娘,但是盛影叫她夫人,他知道白苏是墨启认定的女人。 “我知道,我先去医馆转转。”白苏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盛影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这几天可有疑难杂症病人上门?”白苏走进白玉堂。 宋川正站在柜台前包药材。 “师父,你回来了。”宋川看见白苏面露惊喜,“这几日没什么严重病人,都是些风寒咳嗽之类。”白苏点点头。 “对了师父。”宋川压低声音,“那天锦衣卫还真的来过。我说你去外地行医。他们没查到什么就走了。” 白苏放宽心,既然已经查过,应该安全很多。 “既如此,我过两日就回来。” 白苏交代宋川几句,又去了之前定制过刀具的铁匠铺,这回她定制了一把弩。 只要有银子和设计图,铁匠都可以按照她的要求把东西做出来。 盛影嘱咐铁匠,做好后让他们送到墨将军府。铁匠一听是将军府要的,立即说会加紧做,尽快送到府上去。 想不到墨启面子这么大,白苏暗自嘀咕。 第九十章 弓弩 两天后,弩是盛影交到白苏手上的。 此时她和墨启正在沙地上训练,墨启给白苏带了一截软鞭。但是白苏使着不趁手。 白苏看见盛影手上的东西,笑逐颜开,“我的兵器来了!” 墨启拿过白苏手中的弩,好奇的把玩了一阵。 “我来试试。”白苏把定制的铁箭放到凹槽中,瞄准不远处的靶子,“嗖”的一声,铁箭深深没入木靶中。 墨启和盛影皆是脸色一变。 盛影快步走到木靶前,伸手去拔那支箭,铁箭有一半都没入了木板中,他第一次发力,竟没有拔动。 弓箭的使用需要一个士兵经过系统训练,对准确性和臂力都有要求。 白苏之所以不适合使用弓箭,就是她的臂力不足。 可是眼前的弩,却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只要做到准头好,就可以随时射杀一个经过系统训练的士兵。 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冷兵器。如果使用在军队中,可以大大提高整个军队的战斗力。 也使新兵的可利用率大大增强! 墨启欣喜的把玩着白苏定制的弩,待盛影走回后,又试用了两次。 “好,好,好兵器!”他连连夸赞。 白苏见墨启像发现了宝藏似的,也有些得意,不过她只是利用了先人的智慧。 “有了这个,我是不是也能坐在马背上射箭了?!”白苏高兴说。 墨启看向白苏,想不到她不仅医术高强,还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先进发明。之前的轮椅,她自己使用的手术刀,包括现在的弩。 如果医术方面可以用白长越来做挡箭牌,但是轮椅和弩…… 墨启看着白苏的眼神有些异样。 白苏也发现了墨启的审视,她对兵器一窍不通,怎么解释自己脑袋一拍就想出了这么个东西呢? 白苏正在犯难,盛影怀着崇拜的心情,把弩拿过去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兴奋的说:“将军,这弩要是用到御虎军的军营里,我们还忌惮劳什子的锦衣卫,拿下阉党不在话下!” 墨启沉稳道:“阉党的势力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但是这弩确实可以大大提高我军战斗力。” 墨启和盛影都把贪婪的目光投向白苏。 “呃……”白苏抓抓头,“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神仙告诉我如果想用武器,就要用弩。不仅可以帮自己,还能帮到将军。” “将军,这是天意啊!”盛影激动的说,看向白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一定是天选之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派夫人来帮助将军。不光在落难时救了他的命,还能时时处处为将军分忧解难。 什么守不守妇道,夫人的行为是能用一般标准来衡量的吗? 白苏见盛影紧紧抓着她的弩不肯放手,“盛军校,这个就送你吧。我还可以再去定制一个。” “谢夫人!”盛影欢天地喜的把弩收了起来。 至于墨启…… 白苏乖乖把弩的设计图交给他。并且根据墨启的指点和要求,对细节做了许多改进。 她为自己定做的是比较小巧适合女子用的。使用到军队中要考虑尺寸和射程等问题。 墨启拿到设计图后,摸着白苏的秀发,“阿苏,我要去趟宫里面圣,这个兵器在我们剿灭阉党的行动中可以派上大用途。现在先不要把这兵器拿到外面去用。” “嗯。”白苏点点头,能帮到墨启她也非常高兴,“我明日想回医馆可以吗?” “不行!”墨启的脸就像五月的天,说变就变。“晚上乖乖等我回来,那日你说还有,我可记着。”墨启在她头发上亲一下,转身离去。 啊啊啊,有你妹,老子想回医馆啊! 白苏闷闷的吃着晚饭,这深闺里的生活真是闷啊。 难怪那些女人喜欢为了争宠斗来斗去,一半也是闲得吧?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梦竹居然带着堇年来了。 本来就食之无味,现在更倒胃口。 李梦竹向白苏福了福身子,“妹妹一个人用膳呢?” “嗯。”白苏淡淡应了一声。 白苏瞄了她一眼,心里烦躁,又要应付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我宁可去背背人体经络图。 本来她还挺喜欢堇年,自从上次他拿包子砸自己,白苏今天也不敢让他坐下一起吃了,万一他拿盘菜扣自己身上呢? 白苏不说话,李梦竹就带着堇年可怜兮兮的站在一边,那样子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她在欺负他们母子呢。 “你们来干什么?”白苏问。 “堇年好几日没有见着将军,被他闹的不行。我以为将军在妹妹这里,所以带他来看看。”李梦竹柔柔弱弱的答。 “是像上次那样想爹爹了么?”白苏话里带刺。 “娘,我饿。”堇年拉拉李梦竹的衣袖。 李梦竹故意没有给堇年吃饭,为的就是这个效果。 总不能饿着孩子,白苏虽然烦,但还是客套了一句,“你们还没吃?坐下一起吧。” “多谢妹妹。”李梦竹连忙拉着堇年坐下。 刚坐定,青禾就进来通报:“姑娘,前厅有客人找你,好像有急事。” “是谁呀?”她在京城好像没什么熟人。 “是一位姓秦的公子。” “是秦子玉!”白苏高兴的站起来,来得正是时候,解救她于恼人的宅斗之中,“你们慢慢吃,我去前厅会客。” 说着她也不理会那对母子的表情,径直向外走去。 客厅中的男子身穿一袭金丝绣纹的黑色华服,脑后的发髻松松挽着。 秦子玉穿的是……朝服? 白苏越接触,越发现秦子玉的多面性,大夫、秦二公子、朝臣、他还有多少身份? “小白。”秦子玉转身,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子玉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找我有事?” “我先去了医馆。”秦子玉顿了顿,“友人难产,胎位不正。有人推荐你这位神医,小白随我去看看吧。”秦子玉脸上难得有几分严肃。 “好。”白苏立即答应,“待我去拿药箱。” 白苏很快准备妥当,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今日不骑马?”白苏刚刚学会骑马,还想试试自己的骑术。 “先上车再说。”秦子玉先一步上车,向她伸出手。 待白苏在车厢内坐定,秦子玉开口道:“皇宫之内,不能策马。”否则视为谋逆。 白苏长大了嘴,“你的友人是?” “华妃娘娘。”秦子玉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白苏送他的扇子,他似乎一直带在身边。 “治不好会杀头吗?” “会。” “停车!我要下车!”白苏大喊,她真是交友不慎啊! 秦子玉一把拉住她,淡定的说:“抗旨不遵,也是死罪。” 第九十一章 进宫行医 “秦子玉,你为什么把我往火坑里推!”白苏怒视他。 白苏听过这个华贵妃,很得皇上欢欣,圣眷正浓。 去普通人家治病,就算治不好,最多也就被骂两句。 之前去权丞相家治病,治不好是要被杖毙的。 那这次去宫里,若是华贵妃有个万一,自己岂不是要被五马分尸? 太可怕了,这会影响她临场发挥的。 秦子玉看她一眼,“不是我推荐的你,是宋弘文。” “妈的,又是这个吃软饭的混蛋!”白苏忍不住爆粗。宋弘文怎么知道自己为李小姐医治的? “华贵妃的情况,不会比李小姐凶险,我相信小白应付的来。如果真有万一,我也有办法帮你说情。”就算没有他,还有护国大将军墨启,墨启会看着自己的女人死么? 秦子玉这么一说,白苏放松了些。 “那你刚才还吓我。对了,子玉兄怎么穿着朝服,你也是朝廷重臣?” 秦子玉笑了笑,车厢内好似春风拂面,“我爹和华妃家是远亲,秦家为宫里供应药材。所以我在太医院挂了个副院长的闲职。有时会入宫给皇上、娘娘们请个平安脉。” 今日华妃难产,他作为御医自然要入宫,难怪穿上朝服了。 副院长叫闲职?小样,看不出来还是个公务员啊! “墨启下午也进宫了,我现在去是不是还能遇上他?”白苏突然问起。 秦子玉眸色暗了暗,“我来时皇上正在钟粹宫,墨将军应当已经回去了。况且嫔妃的住所一般男子是不能随意进入。” “哦。”白苏点点头。 “我今日去医馆找你,才知道小白住进将军府了。小白打算……”秦子玉话还未问完。 马车停了。他们已经到了宫门外。秦子玉不再说话。 由一个太监领着他们急急通过几道关卡,终于来到华妃产房外。 一位身穿黄色龙袍的男人正焦急的在院中走来走去。 “皇上,白大夫带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上前回禀。 男人转头向秦子玉和白苏看来。 这就是大靖的武帝,萧彦。他身量高大,眉如墨泼,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白苏连忙跪下,“民女白苏,参见皇上。” 啊,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活的帝王。 皇上看到白苏眼神一滞,随即道:“不必多礼,你的医术朕都听说了,快进去为华妃诊治。” “是!”白苏听到房中传来惨叫,快步走了进去。 一般胎位正的孩子快临盆时,都是头朝下。但是华妃的孩子却是脚朝下。 这倒是次要,华妃身材娇小,骨盆也不是很大。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发育的很大。 这是宫里的伙食太好了吗?御医们也不提前叫她克制着少吃点。 这下孩子卡在骨盆那里下不来了吧? 白苏果断判断,还是剖吧。 手术的过程略过不表,华妃情况比李小姐好一些,大夫请的及时。华妃体力也比较充沛。 而且宫里的宫女们手脚利索也是十分给力的助手。 白苏再次顺利完成一台剖腹产手术。 华贵妃生了一位小公主,贵妃看来有几分失落。她更希望是个男孩吧。 不过外面的皇帝见宫女抱着小公主出来,连忙抱在怀里,开心的逗弄着孩子。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温情。 白苏愣愣看着皇上,不由得想起墨启,每个男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有护犊之情吧? 墨启对堇年也是。 直直盯着皇上看,属于没规矩。武帝像是感受到了白苏投来的目光,眼神锐利的朝她望来。 白苏连忙低头。皇上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连很久。 久到秦子玉都觉得不对。 武帝才展颜说了一个字:“赏!” 华贵妃母女平安,皇上龙颜大悦。钟粹宫从主子到奴才,上上下下都有赏。 救下贵妃的功臣白苏自然有赏,连秦子玉也跟着沾光有赏。 武帝像是和秦子玉很熟,“朕听说你和白大夫合开了一家医馆?” 秦子玉颔首称是。 武帝点点头,“有眼光。” 原本候在外头的一众御医都松了一口气。上来和副院长秦子玉道贺。 其中一人还表达了想推荐白苏进太医院的想法。 白苏也在一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可不想时时把脑袋提在裤子上。 “小女子和秦院长合开一家医馆已经很满足了,医术浅薄,不敢进太医院。” 皇帝的赏赐明日会派人送到白玉堂去,秦子玉依旧用马车送白苏回将军府。 夜色已深,白苏又精神高度紧张的动完一台手术。竟在车内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原本靠在车厢那一侧睡着,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 秦子玉轻轻勾了下她的肩膀,白苏就向他那边靠来。 修长的身形正襟危坐,搂着怀中身娇体软的佳人。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可惜此刻他却要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府上去。 马车停下后,秦子玉没叫醒白苏,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倒是白苏察觉到颠簸停止,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白苏连忙坐直身体,脸色微红,“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秦子玉云淡风轻的笑笑:“不碍事。” 白苏心情不错的跟秦子玉道别,进了墨府。 但是府里上上下下却气氛压抑,一见白苏来了,都神色怪异。 青禾急急忙忙的跑来,“姑娘你回来啦,快随我回房里。” “发生什么事了?”白苏奇怪的问,这么晚了大家都不睡,还来去匆匆的。 “小公子中毒了!”青禾边说边把白苏往房里引,想跟她讲一下事情始末。 但是白苏一听却紧张起来,“中毒?他现在哪里?我去看看。”白苏身上还背着药箱。 青禾连忙拉住她,“您听我的,先别去。将军找的大夫已经来了,现在都在将军屋里呢。” 白苏推开青禾,径直朝墨启住的屋子走去。 白苏推开墨启的屋门,屋内的人都向她看来。 堇年脸色苍白的躺在墨启床上,李梦竹坐在一边握着他的手。 一个年迈的大夫刚刚似乎正和墨启说话,但因为她的进入而终止。 “堇年中毒了?”白苏关心的问。 李梦竹一见白苏进来,突然冲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哭着说:“白姑娘,白神医。求求你放过堇年吧。他才三岁,什么都不懂。” 白苏一脸懵逼,这什么锅就往我身上盖?我可不背。 当即说道:“你瞎哭喊什么呢?堇年中毒跟我有什么关系。” 墨启脸色不太好看,问道:“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其实刚才下人已经告诉他白苏跟秦子玉出了门。 墨启当然不认为白苏会下毒,他只是不爽她就这么跟人走了。 白苏听到墨启的质问,心头一闷,也没多解释,只说:“我跟秦子玉出去了。” 第九十二章 堇年中毒 墨启握拳,还未开口。 李梦竹又抽泣着说:“白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堇年和我,不喜欢堇年分走将军的关爱。我保证以后不会带着堇年出现在你面前,求你以后不要再给他下毒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是我下毒害的堇年?”白苏怒了。 “今晚我和堇年在你屋里吃的饭……” “呵,我和你也吃了相同的饭菜,我们不是好好的。”白苏打断她。 “将军在你房内搜到了葛树叶。”李梦竹流利的说出下半句话,却让白苏愣在原地。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墨启,他是因为不信任她,所以去搜她的房间吗? 葛树叶可入药,但有毒性,吃多了会上吐下泻,甚至陷入昏迷。如果医治及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将军也认为是我下毒?”白苏一字一顿的问。 “我相信事情另有隐情,当时是为了救堇年才到你屋内寻找。”墨启解释了一句。 那为什么偏偏是到我屋内寻找,不是到别处,甚至到李梦竹屋里寻找呢? 白苏没有说出这句话。她觉得好累。 李梦竹这女人带着孩子来找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没好事。 所以秦子玉无论因为什么事情来找她,她都会离开,好避开这个瘟神。 只是想不到,自己已经处处避着她了,她竟然还玩这种栽赃嫁祸的把戏。 最让白苏难受的是,墨启去搜了她的房间,而不是逼问李梦竹到底怎么回事。 白苏一步步上前,跪在地上的李梦竹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啪!”白苏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李梦竹向一边倒去,脸上立即出现五道红痕。她瞪大眼睛看着白苏,“白姑娘恨我,怎么打我出气都行。只求日后不要拿堇年开刀。” “呵。恨你?你不配。我不会下作到去对一个孩子下毒。若我真有心要下毒,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跪在我眼前吗?” 白苏凌厉的话语让李梦竹后背起了一阵凉意。她知道白苏医术高明,想来要毒死一个人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李梦竹不说话,只是呜呜哭着,装柔弱是她的武器。 “好了,阿苏你先去休息,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墨启相信白苏不会下毒,但他也没有怀疑李梦竹,毕竟虎毒不食子,她总不至于毒害自己的孩子。 好在大夫说堇年没有生命危险,服了药已经不再呕吐,现在情况稳定不少。 白苏知道自己出手打她那一刻,就落了下风。现在府上仆人都对李梦竹多有同情。 而她却成了嫌疑人。尽管墨启不会因此事责怪她,白苏心里却憋屈极了。 果然她在宅斗中活不过一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开医馆比较适合。 白苏闷闷睡下,却睡的并不安稳。 天快亮时听到屋外有人低语:“要不要跟姑娘去说啊?” “我看还是算了。” 白苏听出是青禾的声音,披衣坐起,“青禾,什么事?” 青禾匆匆进来,眼圈有点红,“回姑娘,小公子他,快不行了……” “什么?”白苏连忙披件外衫,拿上自己的医药箱就往墨启房里跑去。 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白苏一推开房门,形容憔悴的李梦竹见是白苏,猛的朝她扑来。撕扯着她的衣服。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白苏瞪她一眼,“你想要孩子活,现在就离我远点。”说着推开她朝床边走去。 墨启站在床边,眼底一片青色,看起来一夜没睡。 他见白苏赶来,眼底燃起希望:“阿苏,大人的事,不牵扯孩子。” 这话像一把刀,扎在白苏心上。 此刻白苏没心情吵架,只着手开始检查堇年的情况。 边查边说:“不管堇年是谁的孩子,我都会尽力医治。他是你儿子,我更当尽心。” 堇年在休克的边缘。 白苏问:“昨夜大夫不是开了药,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 丫鬟把大夫的方子拿来给白苏看,白苏看一眼方子没问题。 “大夫说等小公子醒了,就再喂一次药。刚才他醒来,喝药之后就这样了。” 白苏一听连忙捏开堇年的嘴,把手指伸进他喉咙里。 片刻之后,孩子“哇”的把之前喝的药汁都吐了出来。 白苏又给他喝一些清水,另外开了张方子。 “大夫的药方没问题,但是药量比较霸道。堇年还是幼儿,你们这么频繁给他喂药,药物过量引起休克。现在吐出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过了一会,孩子开始哼哼唧唧的哭闹,说肚子饿。 白苏看孩子好转,露出一丝笑容,“去煮点稀薄的白粥喂他。我开的方子下午再给堇年喝。” 一屋子的人情绪都松懈下来,下人们抓药的抓药,熬粥的熬粥。 大家对白苏的医术也很是认可。猜测她既然肯出手救堇年,下毒的应当不是她吧? 李梦竹在床边亲自给堇年喂粥,白苏看孩子情况稳定,揉着疲倦的面容,打算再去补一觉。 昨天上半夜做了剖腹手术,天快亮时又一番折腾。真够累的。 墨启送白苏回房,白苏走在回廊里,默默没有说话。 快到门口时,墨启开口说:“阿苏,之前我担忧堇年,说话急了些,你不要介意。” “父母担忧孩子是人之常情,我不会介意。”白苏面无表情的说。 “阿苏,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墨启看着白苏。 “明日我该回医馆了。”白苏微微低头,错开他的目光。关上了房门。 白苏背靠房门,委屈的泪水流下来。 墨启,在你心里,堇年和那个女人比我重要。 白苏觉得自己好傻,居然沦落到要和一个孩子去争宠? 她记得前世,自己快30了还没有男朋友,但凡别人给她介绍的是个男人,她的老妈就要叫她去相亲。白苏不胜其烦,但是有一次,有个邻居来介绍了一位优质男,她父母却难得犹豫了。 因为那个男人是二婚,跟前妻还有一个儿子。 “我闺女才貌双全,为什么要去受这种委屈,上赶着给人去当后妈。” “后妈难当,别去了。赶明儿妈妈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这次父母的意见出奇一致。 想起墨启对堇年的态度,白苏觉得这孩子是不是亲生的都不那么重要了,他对他有父子之爱。 白苏不是那么小气,容不下一个孩子。要命的是这个孩子和墨启之间连着一个难缠的李梦竹。 第九十三章 纠结 李梦竹就像一只挥不去赶不走的苍蝇,不时要来叨唠一番。 一点点破坏她和墨启的关系。 她到底该怎么办?正式开始和李梦竹的宅斗? 和墨启在一起?如他所说,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可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要和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孩子去争夺父爱? 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只要她和李梦竹住在一个屋檐下,类似的事情就会层出不穷,最后白苏会变成自己曾经最鄙视的那种女人,在深闺之中,为了一个男人的爱,争夺算计。 可去他妈的吧!老子是白长越的孙女,白神医。 神医都有她的脾气!老子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现在就走! 想到此,白苏开始叮叮框框的整理东西,主要是她的手术箱和几件随身衣物。 打包完之后,一开房门。墨启居然还在外面。 白苏一脸懵。“你怎么没去看看堇年?” “有下人看着。你这是要去哪?”墨启略紧张的问。 “医馆。”白苏理直气壮。 “……不是说明日才走吗?” “明日和今日有什么不同,再不走,李梦竹屋里再有什么活物中了毒又要算到我头上。” “阿苏,当时堇年脸色惨白,李梦竹说你屋里或许有线索,我才去看的,不是怀疑你。只是想尽快救治孩子。”墨启知道自己的言行让白苏失望了。 “她怎么知道我屋里有线索?东西是她亲手放的?”白苏据理力争。 墨启无言以对,“我知道那个女人很麻烦,只是未曾料想她会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 白苏笑笑,绕过墨启打算离开。 墨启一把拉住她,“阿苏……” 白苏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挥一挥衣袖就这么走了。 白苏走后,将军府里翻了天。 墨启把所有接触过白苏饭食的厨子、奴婢,所有负责照顾堇年母子的下人都集中起来一一问话。 将军府虽然是新府,但是里面的下人很多是墨启亲自选的,大都忠实信得过。 一番问询下来,厨子和青禾暂时排除嫌疑。 墨启又招李梦竹的贴身丫鬟红豆去问话。 红豆跪在墨启面前,微微有些发抖。 “你是随李梦竹入府的,堇年中毒的事,可有什么话说?” “奴婢一直尽心伺候主子,肯定不会下毒,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红豆快速答道。 墨启缓缓道:“我听门口守卫说,你前阵子去过药铺?” 红豆身子一颤,按李梦竹交代的回到:“前阵子主子胃口不佳,派奴婢去买些开胃健脾的药,药铺老板给开了些山楂之类。” “是哪家药铺?” 红豆没料到墨启会一连追问,声音颤抖,“时间有些久,奴婢……记不清了。” “哼。”墨启狠狠一拍桌子,“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还是你想尝尝墨府家法?” 红豆瑟瑟发抖,咬紧牙关只是不语。 “来人,拉下去!”墨启不再留情。 红豆是李梦竹的丫鬟,奴婢听从主子的吩咐,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只是红豆对李梦竹忠心耿耿,尽管被打的皮开肉绽,还是咬紧牙关没有透露半句。 可怜红豆在院中惨叫连连,李梦竹也没有出面为她求情。只一直陪在堇年身边,因为这个时候墨启会时时去看望一下孩子。 红豆知道她太多秘密,死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如果受刑的红豆知道李梦竹这个想法,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苏回到医馆,因为她的名声已经渐渐传开,白玉堂生意越来越好。 但是医馆只有他们三人,很快白苏让宋川把宋晴也去接了来。宋晴负责收钱和抓药,宋川已经能独挡一面,诊断常见的病患。如果有比较严重的疾病或者疑难杂症,就交给白苏。 天气渐热,医馆也越来越热闹。 墨启来找过白苏好几次,白苏只是淡淡。 如果他要留下来吃饭,白苏会亲自下厨为他做一些饭菜。有时白苏会问一声白长越的消息。 但白长越似乎一直被软禁在杨正德府上。 墨启怀疑,如果不是为了知晓白长越的消息,白苏似乎连敷衍自己也懒得做。 清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又一天夜里,墨启翻墙跳入白玉堂后院。 清酒早已等候多时。 “最近她可好?”墨启低声问。 “姑娘挺好,最近生意不错,白天忙完,夜里倒头就睡。” 墨启点点头。 “就是……”清酒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就是医馆赚的银子,一半都给秦府那个纨绔子弟送去了,他还时常来找姑娘。”清酒提醒着。 将军你这样佛系可不行啊。有人盯着你的心上人呢。 墨启低眉,竟不知不觉的问清酒:“她还在怪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上战场他行,对于哄女人墨启不在行。 “那个登徒子,总喜欢动手动脚。不过姑娘见了他也是避开半步,前些日子他还给姑娘送了些珠花来。” 墨启眉头一皱。 “不过姑娘没收,都让他拿回去了。姑娘拒绝了好几次,这几天他终于消停了。”清酒看着墨启的表情。“其实……其实,主子你要是像那个纨绔那样不要脸,姑娘早就原谅你了。” “不要脸?”墨启疑惑。 “就是……就是说几句好话哄哄她,买些女孩子喜欢的礼物,然后趁机亲近她。”这一点秦子玉那个小白脸可比你做的好啊。 “你不是说阿苏厌恶秦子玉这样,礼物也没收吗?” 清酒气的要吐血,“那也得看人去啊,将军你去做效果肯定不一样。” “那我岂不是成了登徒子?” “哎,您和秦子玉不同。” 将军怎么还不明白?姑娘不喜欢的就叫登徒子,姑娘喜欢的那叫情调! “……?” “将军。白姑娘为什么拒绝秦子玉,还不是因为她心里有你?她若真要忘了你,为何一直留着你送的竹筒和发簪?” 清酒本来不想说的这么直接,无奈墨启太直男。 “秦纨绔送的那些金贵的珠花头饰、胭脂水粉,哪一样不比白姑娘枕下那支桃花簪好?一截破竹子,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墨启嘴角抽了抽,说起来他好像真没送过白苏什么像样的东西。 过来看她时,也只是默默在大堂里坐一会,说不出什么动听的甜言蜜语。 这方面他还真需要进修一下。 第九十四章 送礼 隔日墨启就来了。白苏正好在大厅,清酒见墨启身后还跟着盛影,盛影手里拿着一只看起来挺名贵的盒子。木料是上好的红木,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清酒隐隐有些小得意,将军总算开窍了。 刚好是快闭馆的时候,不太忙,盛影把盒子放在桌面上就退下了。 墨启捧起长条形的木盒走到白苏面前,有些局促,“阿苏,这是送你的。” “为何突然给我送礼?”白苏诧异的问。 “偶然见到此物,觉得适合你,就送来了。”墨启一本正经的说。 清酒在一旁干着急,主子啊,你就不能说特意为了姑娘,寻遍很多地方找来的吗? 白苏看起来挺高兴,拿过盒子打开。 清酒也在她身后好奇的伸长脖子。盒子打开的时候,清酒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眼花了?她看到了什么? …… 一把刀? 主子送来了一把刀! 给姑娘送把刀,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一刀两断吗? 确切的说,这是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刀鞘上镶嵌了各色宝石,刀柄上裹以黄金装饰。 确实……挺名贵的! 但也改变不了这是一把刀的事实。 清酒心中默默流下两行清泪,改天她要和将军身边的军师陆贤好好聊一聊。 白苏也没想到墨启会送她一把匕首。抬眼看他。 墨启有点不自在的说:“这个给你防身用。如果有纨绔……” “咳咳!”清酒赶紧咳嗽两声。 用这把刀阻止秦纨绔的靠近,将军你要不要这样出卖我啊! 你是嫌我这个眼线的身份还不够明显? “谢谢阿启。我很喜欢。”白苏笑着把匕首收下,“晚上要在这里吃饭吗?” “今晚还有事,我明日再来看你。”墨启恋恋不舍看了白苏一眼,叫上等在门口的盛影一同离去。 白苏让清酒帮忙把匕首收起来。 “姑娘不喜欢?”清酒问完,觉得自己也被将军传染了。一把刀,姑娘能喜欢吗? 白苏嘴角带笑,“挺喜欢的。” “那您为什么不随身带着?” “把这么名贵的宝石随身带着,我是怕小贼找不到东西下手?” 说的是,清酒抱着盒子走了。看看,白姑娘多好哄啊!将军送什么她都喜欢。 “盛影,依你看今日这匕首她可还喜欢?” “夫人不是说了很喜欢嘛。夫人不会撒谎。”自从白苏设计出了弩,盛影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 墨启点头,“那你说下次送什么好?” 盛影挠了挠头,他也还没成亲呢,没追求过女孩子。 “夫人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喜欢长得俊美的男子。” 墨启想起秦子玉那张妖孽的脸,心中不悦,“你从何得知她这个喜好?” “以前护送夫人从京城回来,她说你是她买来的面首。”盛影口无遮拦的说完才觉得后怕。 但是一看将军的脸色,竟然还有几分……窃喜? “此话对外不要乱说。”墨启正色道。 “是!” 第二天,墨启带着盛影又来了。 盛影手中拿着一个比昨日还大的箱子。 白苏好奇的看他一眼。 清酒站在一旁默默祈祷,看这箱子这么大,千万别再是什么神兵利器。 箱子一打开,清酒又惊呆了,是被将军的豪气震惊。 里面放满了一块、两块、三块……许许多多块美玉。 有各色玉佩,还有玉蝉,玉貔貅,玉如意,玉牌,平安扣,看得人眼花缭乱。 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器之中,紫翡是为上品。 清酒看那个紫色的玉如意,有小儿手臂那么粗,一看就价值不菲。 将军他这是要给人送礼,还是打算给人下聘啊? 白苏也被墨启的豪放震惊。疑惑的问:“你这是……?” “我在宋家村时,见你喜欢玉器,就给你寻了一些来。”墨启有些不自在的说。 宋家村?白苏回想一番,看来他还记着自己退婚后,找宋弘文要回祖传玉佩的事。 那玉佩现在不都给你保管了么?还在“记仇”不成。 白苏扶额,“这些玉太贵重了,我受不起,你还是拿回去吧。” 墨启不语,岿然不动站在她面前。 “这八宝街鱼龙混杂,你送这些值钱的物件,我也没处放。” 白苏放软语调,然后从那些玉中挑了一块纯白的羊脂玉平安扣,看起来圆润可人。 她拿来顺手挂在纤长的脖子上,露齿一笑,“心意我领了。其他的拿回去吧。” 清酒一个劲的给墨启使眼色,墨启不理会她。 清酒只能开口:“将军既然把这些都送给姑娘,医馆不方便保存,就先放在将军府吧。” 那将军府以后不就是白苏的家嘛?放哪里不是放! 墨启意会,总算没有再坚持。 墨启走后,清酒巴巴的问白苏:“姑娘,将军这次挺有诚意哈?” 白苏晲她,“你想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时时都在通风报信。 “我是怕你再不原谅他,改明儿他能把将军府搬到八宝街来。” 白苏想想墨启的行为,还真有这可能。 可她想要的不是墨启送礼,也不是墨启道歉。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不信以墨启的能力,下毒这件小事的真相他还没查出来吗? 为什么他绝口不提,也不处理李梦竹?大抵是因为堇年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 但是她白苏呢?就活该一直都憋着这口气吗? 夏季的京城夜晚比其他季节热闹许多。 白苏看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说:“我出去转转,你不要跟着。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白苏心中烦闷,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她之前来过卖烤羊肉的那家酒肆。 夏天的夜晚,老板在门口支了几张桌子,为来往食客提供清淡的麦酒。 那酒不是太醉人,又可以解暑。配上香辣的烤羊肉串,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老板,来一壶麦酒,十串烤羊肉。”白苏坐下,打算吃饱了再说。 一口酥脆的烤羊肉,一口清淡的麦酒,白苏惬意的享受着美味,儿女情长什么的,不是人生的唯一嘛! “姑娘,可以拼桌吗?”一道清朗的嗓音响起,还未待白苏回答,一身锦绣华袍的男子就在她旁边坐下。除了秦子玉,谁还有这么撩人的嗓音。 “我能说不行吗?” “小白,你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背上的伤口都又疼起来。”秦子玉眨眨眼,拿起一串桌上的羊肉自顾自吃了起来。 “君子不挟恩图报。”白苏瞪他一眼。 第九十五章 子玉的隐疾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奸商,纨绔,秦狐狸,登徒子,秦子玉的绰号有很多,就是跟君子二字不沾边。” “噗。”白苏忍不住笑出来,“你倒有自知之明。” “小白今日怎会在此地自斟自饮,看着很是寂寞啊。” “子玉兄今日怎么没去光顾秦楼楚馆,来这小酒肆吃饭,不像你的风格?”二人针锋相对。 “唉,戒了。”秦子玉叹口气,喝下一杯麦酒。 “戒了?是我想的那种戒了?”白苏满脸怀疑。 秦子玉一本正经道:“我已好久不去烟花之地了。” 白苏斜晲他:“改过自新了?” 秦子玉认真点头。 “切,我才不信。” 秦子玉一脸沉重,朝白苏勾了勾手,白苏凑近他。 “小白可还记得上次你去依翠楼找我?” 白苏点头,美人在他怀,那香艳的一幕自然记得。 “那次你突然推门进来,我受到惊吓,似乎有些……不举了。” “噗……”白苏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哈哈……” 但是转头一看秦子玉一脸悲痛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她连忙止住笑声。 白苏忍下笑意,伸手就想去搭他的脉搏。 秦子玉居然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咳咳,我们家里也有通晓医术的,这病还是不劳烦小白了。” 白苏想了想,“也是。” 接着她朝老板喊:“老板再来十串羊腰子。” 然后对秦子玉同情的笑笑,“羊肾味甘,性温。能补肾气。用于肾虚劳损,腰膝酸软……” 她还要再讲,秦子玉已经把一串羊肉塞到她嘴边,“此事因你而起,所以我之前总在你身边……想找回点感觉。” 难怪他有段时间老动手动脚的,原来是得病了? “子玉兄,这病也不能讳疾忌医,该治就得治,不行我回去翻翻爷爷的医书,说不定里面有案例记载。” 秦子玉点点头,给她倒上一杯酒。 “我把最隐秘的事告诉你,小白是不是也该说说,今夜何为独自在此喝闷酒?” 白苏觉得有理,于是把多日来的烦闷都告诉了秦子玉。 包括李梦竹的设计陷害,墨启的不给力,现在又送礼物想把她哄回去,以及白苏最纠结的。 “我若是真嫁给他,以后是不是得天天面对李梦竹这个女人?我最烦深闺女子之间的宅斗。还不如打一架来的痛快。”白苏说着又狠狠咬了一口羊肉,那神情好像咬在仇人身上。 “小白想嫁给他?”秦子玉挑眉,看不出喜怒。 白苏突然红了脸,“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想那么远。” “照你所说,滴血认亲这个方式也不一定准确,只要证明堇年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你的烦恼就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但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李梦竹肯定咬死是墨启的。其实我不是容不下一个孩子,只是那李梦竹……” 秦子玉拍拍她的手,“小白别烦恼,此事包在我身上。” 白苏瞪大眼睛看他,难道他还能做亲子鉴定不成。 秦子玉朝她眨眨眼,那眼里像盛着漫天的星河,“喝酒吃肉,今夜不醉不归。” 白苏的酒量小有长进,但是喝了一阵之后,还是趴到了桌上。 酒量不行,酒品还好。白苏醉酒之后一般都只是安静睡觉,或者咕哝几句醉话。 酒肆楼上有雅间,好在天气热,没有被褥也不至于着凉。 秦子玉把白苏抱到楼上雅间,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白苏枕着秦子玉的腿,睡得很安稳。秦子玉就这样靠墙坐了一夜。 轻抚她柔软的长发,秦子玉眸色深沉。 遂你心意,让你顺利嫁给墨启。这也许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 天色将明,秦子玉悄然离去。白苏醒来时雅室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屋淡淡草木香,和一丝轻微酒气。 昨夜的酒后吐真言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白苏没太放在心上。 为了劝阻墨启继续送礼,白苏缓和了跟他的关系。还跟他去马场练习几次骑马。 墨启送了白苏一匹矮脚白马,白苏很是喜欢。可惜医馆太小,不然她真想把马牵回去养。 墨启暗示,“可以把马养到将军府去。” 白苏笑着拒绝。她还是爱他,但是有些人不想再见。 白玉堂的生意越来越好,白苏想和秦子玉商量,再招几个人,最好把医馆也扩大一些。 但秦子玉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没有来白玉堂。 白苏还是每月一次,叫宋川把白玉堂的一半收入给秦府送去。 秦府的守卫和下人,每次见到宋川都眉开眼笑的,送钱的又来了,能不开心吗。 秦子玉不来,这天有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却来到了白玉堂。 白苏抬头一看:“应夫人!” 白苏想问她今日怎么装扮成男子模样,但想到应夫人的那些事迹,只是扮做男装太寻常了。 “有些时日不见了,你这妮子也不来找我玩骰子。”应夫人带着笑,大大方方坐下。 白苏忙命清酒上茶。 客套几句之后,应夫人问:“你今日忙不忙?” 白苏方才刚送走一个病患,再说现在有事宋川也可以顶着。于是说,不忙。 应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就换身衣裳,跟我一起去逛逛吧。” 不多一会儿,一个一身华袍的壮年“男子”带着一位年轻“公子”一起出了白玉堂。 “伯母,我们要去哪里?” “哎,不要叫我伯母,现在开始我是应大当家。”应素素豪爽的说。 “是,大当家,您要带小的去哪里?”白苏颇有兴致的望着她。 应素素摇摇手中的玉骨锦扇,“锦衣夜行,自然是要去逛窑子了。” 白苏一个趔趄,差点没在门口台阶摔倒。 应素素一手勾过白苏的肩膀,“别怕羞,大当家带你去开开眼。” 这动作看来倒有几分熟悉,是了,秦子玉之前也喜欢这样勾肩搭背。 白苏挣扎着回头,“宋川,今早那个病患的药是不是还没配制好?” “师父你放心去吧,药都交给我。” “今日账目多,你一个人对的清吗?”白苏使劲给他递眼色。 “放心,有宋晴呢。师父你安心去玩。”宋川头也没抬,一手扒拉着算盘。 这个没眼色的,白苏真想拿起算盘砸他头上。 应素素夹着白苏的脖子,终于把她拖走了…… 第九十六章 添香阁 夜色朦胧,灯火摇曳。 应大当家带着白苏来到京城最大的花楼,添香阁门口。 来都来了,白苏也不再拘谨,又不是没去过,上次找秦子玉不是也去过依翠楼嘛。 今晚添香阁有一个大会。据说有一批姿色美艳,技艺超群的舞姬在阁里演出,然后……价高者得! 这让应素素很感兴趣,想去看看那些舞姬到底如何勾人风骨。 无奈她久不出山,以前的同好都不怎么联系。找秦子玉,他又兴趣缺缺不肯一起。 应素素看了一眼身边紧张又好奇的白苏,决定培养一个新伙伴。 添香阁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看来新到舞姬的人气很旺。 东面搭了一个台子,铺着厚实的红毯。好戏还没开始,有两位姑娘在台上抚琴助兴。光是抚琴的姑娘就有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和一副好姿容。 招呼的姑娘见应素素身着华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立即上来面带笑容的问:“二位爷,楼下座已经满了,二楼尚余几处雅座,不知二位可愿上二楼赏光?” 应素素豪气点头,抓出几锭银子交给姑娘,“给我们找个好位置,再拿些瓜子果茶来。” 瓜子果茶用不了那么多钱,多的那些就成了姑娘的小费。 姑娘笑得满面春风,带她们来到二楼靠中间的位置,正对着楼下舞台,视野极佳。 瓜果上来之后,姑娘又柔声问:“二位爷可要姑娘或小倌作陪?” 应素素刚要开口。 “不要!”说完白苏也觉得自己太激动了点。“咳咳,不用了。我们先看看。” 应素素含笑晲她一眼,倒是个老实的孩子。 姑娘行礼,安静退下。 舞姬上来之前,还有一些助兴的丝竹乐器表演。 趁着这空档,应素素磕着瓜子开始和白苏闲聊。 “对了,有件事,我还想拜托小白。” “应……大当家还是叫我阿苏吧。”母子都叫她小白,总觉得怪怪的。 “好的,阿苏。我知道你医术高强,子玉他最近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你能不能帮他看看?” “子玉他……怎么了?”白苏心里却想到了某件事。 “从前有新的姑娘到了,叫他陪我来看看,他一定义不容辞。最近好像转性了,很久没出来玩。而且听下人说,他也很久没召家里的舞姬侍寝了。” 白苏感觉自己额上流下了尴尬的汗水,“呵呵呵,那个,子玉兄不是一心痴迷医术么,我之前给了他几本爷爷的手札。或许他专心此事了。” 应素素拈了一颗青杏,“不对!我总怀疑他……” 白苏暗想,有这样一个母亲,秦子玉也真是蛮难的。生生把他带歪了不说,有点小秘密都瞒不过去。 “诶。”应素素也朝白苏勾勾手,那模样和秦子玉如出一辙,“那天晚上他去了你房里,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白苏“咔嚓”咬下一口青杏,被汁水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脸瞬时涨成猪肝色,“你说什么?哪,哪天晚上?” “就是我生辰那晚啊。”应素素坐直身子,“咔嚓咔嚓”嗑着瓜子,一脸无辜,“我以为你知道呢。” 白苏张了张嘴,“我,我以为是在做梦……”秦纨绔你这个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当然记得一些不可为外人所道的细节,她还以为是自己醉酒之后的一场梦,第二天匆匆忙忙赶去给李小姐治病,早已把这个梦抛在脑后。 应素素勾着嘴角不怀好意的笑着,“我儿如何?” “他……他确实有病。”你不仁我不义,为了自己的清白,秦子玉对不住了。 应素素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就知道!” 应素素从刚才的兴高采烈变成了忧心忡忡,“阿苏,你是白长越的孙女,这病能治吧?” “能治。”白苏还没从接二连三的刺激中回过神来。这是怎样一位老母亲啊?! “那子玉就交给你了。”应素素紧紧握住白苏的手。 白苏还想推辞,应素素唉声叹气:“唉,咱们秦家子嗣单薄,我很是担心呐。说起来倒是秦桓性子更放开些,娶了几房妾侍,但都无所出,只有一个儿子。” “子玉从小我带他多一点,看似风流像我,其实一根筋起来跟他老爹一样。到现在也不曾娶妻……”这个时的应素素才有几分大户人家主母的样子,为了家族开枝散叶而担心。 终于舞姬们开始上台,白苏怕应素素再说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连忙转移话题:“快看,美人来了!” 不愧是京城最大的花楼,这批舞姬果然姿色卓绝,舞艺超群。 白苏看得眼花缭乱,不管男人女人,都爱看美女。她也渐渐放开,和应素素评头论足的讨论起来。 哪个舞姬的舞姿优美,哪个衣着漂亮,哪个身材最好。 最后出来一位,穿着一身绯色纱衣,跳的舞不太“艳”。但是那顾盼生姿的容颜让白苏看直了眼。难怪男人都喜欢来这里啊,她也喜欢! 最要命的是那位舞姬略带忧郁的神色,一副不情愿的委屈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很能激起人心中邪恶的一面。 应素素问:“此女如何?” 白苏:“倾国倾城。” “你说……”应素素看向白苏。 “买回去送给子玉兄,定能治好他的顽疾!”白苏对上应素素的眼神,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应素素还怕白苏吃味,想不到她倒是很大方。是个可造之材! “好!等会拍卖时你出面。”应素素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白苏。 白苏骑虎难下,没办法。这种事总不能叫秦府的当家主母出面吧? 终于拍卖开始了。这批舞姬一共有十人,因为老鸨经营得力,现场气氛十分活跃。 看着白苏跃跃欲试的样子,应素素淡笑着挥挥手,有人拿来一块号牌。 “你也去喊价试试。” “我们不是要等最后吗?”白苏问。 应素素坏笑挑眉,“抬抬价又不要钱。” 白苏也生出一股做坏事的冲动,拿过号牌就坐到护栏边。今天来这里的还有很多官家公子,很多都有是头有脸还有钱的人物。他们不差钱! 白苏兴奋的想,跟着应素素这样没谱的老母亲,果然很容易学坏啊! 第九十七章 命案 竞拍第一位舞姬的时候,白苏他们斜对面有位蓝衣男子,腆着肚子,看起来有几分油腻。 白苏见不得年轻的舞姬落入这样的人手中,就和他抬了几次价。 每次他一叫价,白苏就不多不少加五十两。 几次下来,那男子发现白苏在和他作对,怒目相视。 白苏举杯对他笑笑。 那男子想来不是十分有钱,当舞姬的价格抬到三百两时,男子涨红了脸,不再加价。 白苏生的白净,台上的舞姬倒是频频向她投来欣喜的目光,眼波流转,好生动人。 白苏笑得有点虚,我想风流一把,也没那个能力啊。 不过这样的感觉太爽了,难怪男人都喜欢来! 那蓝衣男不再加价之后,另一位年轻公子哥也看中这位舞姬,出了最高价,把她领走了。 肯花四百两,也算是有心。 拍卖继续进行,白苏过把瘾之后安静等着最后一位绯衣美人的出场。 那位美人出场后,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众人都伸长脖子,看着台上的美人。 很快有人开始飙价,一百两一百两的往上加。 还有人从三百两加到五百两。 “六百两!”白苏出价。 老鸨兴奋的脸上透出激动的红晕,“六百两,还有比楼上这位公子出价更高的吗?” 一阵安静之后,“六百五十两。”一楼不知哪位贵公子喊了一声。 “八百两!”白苏面不改色。 添香阁里顿时鸦雀无声,八百两老鸨已经赚翻了,“八百两第一次……” “啊!!!”突然从楼上房间里传出渗人的惨叫。 刚好大家都听着老鸨喊价,安静的很。这声惨叫众人都听见了。 很快添香阁的打手们就冲进那间屋子,不一会有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略带惊慌的跑出来, “不好,出人命了!陆衙内被杀了!” 众人一听顿时慌乱起来,“瞎喊什么!”老鸨训斥打手。 “各位官人老爷不要惊慌,奴家这就去喊官府的人来。” 老鸨使了个眼色,几位强壮的打手立即封住门口。 老鸨差腿脚快的出去喊人,但是添香阁里的人已经骚动起来。 “薛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都关起来。” “就是,要是凶手还在这里,大家留下不是都有危险。” “凶手再大胆,还能在大厅杀人不成。现在谁急着出去,谁最有嫌疑。”薛妈妈这一番话,倒让众人不再躁动。 白苏和应素素在楼上把情况听的一清二楚。 二人对视了一眼,安静坐等。 买舞姬的活动肯定是没心思继续了,因为死者身份不寻常,大理寺的人很快来到添香阁。 带队的是大理寺卿蔺北。 白苏看见一身官服,剑眉星目的蔺北,登时愣了一愣。 “怎么,见着熟人了?”什么都逃不过大当家的眼睛。 白苏点头,“也不算太熟。” 官兵开始逐一盘问楼下的客人,蔺北则带着两个副手走进出命案那间屋子。 那些看来没有明显嫌疑的人被放走,但是名字都登记在册,并且这段时间不得出城。 比如大家都坐在大厅或者二楼观赏演出的,基本嫌疑不大。周围的人可以互相作证。 这边正查着,突然另一队人马走了进来,白苏一看来人,顿时身子矮了半截。 下方为首的将领宽肩窄腰,一身冷硬之气,不是墨启又是谁。 要是墨启发现她来逛青楼…… 墨启似乎感受到二楼有人一直看他,眼锋扫过,似乎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大概最近胡思乱想太多。 白苏把身子往墙边靠了靠。好险没被发现。 应素素晲一眼楼下,又看看白苏,端起茶喝了一口。 原来墨启带着御虎军的人刚好经过此处,见添香阁被包围起来,所以进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一楼的客人排查完了,蔺北带着几人向二楼走来。 墨启和蔺北交谈几句,原本要走。鬼使神差也跟着上了二楼。 白苏一手遮脸,不停啃着手里的青杏。 雅座之间以屏风隔开,其实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房间。 蔺北一桌桌询问过来。而墨启径直朝白苏那桌走来。 来者一掀衣袍,坐在白苏和应素素对面。 “墨将军。”应素素举杯打招呼。 墨启不认识应素素,见对方气质不凡,客气点头致意,随后把目光扫向一身男装的白苏。 白苏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启面色不善。 “我……我出来开开眼界。” “到这种地方来开眼界?”墨启说着瞟了应素素一眼,“这位是?” “这位是子玉兄的……嘶……朋友,应大当家!”白苏默默收回被踢了一脚的小腿。 这时蔺北的出现解除了白苏的尴尬,轮到她们问话。 蔺北看见白苏先是愣了一愣,白苏脸上显出几分惭愧,想不到再次相遇是在这种情况下。 墨启见二人神色异常,问道:“你们认识。” 白苏:“不认识。” 蔺北:“认识。” 蔺北和墨启同时看向她,“认识,认识。一时没记起来。” 白苏瞪了蔺北一眼,当时谁说给云贤治病的事不能外传啊?现在说认识,别人问起来少不得一番解释。 蔺北笑笑,“墨将军和白姑娘也认识?” 墨启点头,不想多语。脸上带着隐忍不发的神情。 蔺北识趣:“我让下属来问话。” 不多时,仵作也到达添香楼,进了凶案发生的房间。 蔺北已经检查过凶案现场。死者陆衙内,本来不会惊动大理寺,但陆衙内是陆太尉的儿子。 太尉位列三公,德高望重。他的儿子平白无故死在添香阁,大理寺的人自然立即赶来。 陆衙内一身蓝色衣袍,大肚子。正是刚才和白苏抬价的男子。 他怒目圆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看来是一刀致命。 陆衙内其实家里倒有钱,但他是个惧内的,来添香阁也是偷偷用私房钱。 今日他买舞姬不成,老鸨为哄他开心,就挑了一个水灵的莹莹姑娘伺候他。 陆衙内见到莹莹,刚才的不快消散几分。拉着她白嫩的小手上了二楼。 二人在房中饮酒,因为今天添香阁有活动,干活的人不够,中途莹莹又出来拿一些水果和酒。 哪知道第二次进房间,陆衙内已经瞪着眼,倒在床上。 那声尖叫就是莹莹发出来的。 第九十八章 曼陀罗 莹莹姑娘成了最大的疑凶。 因为屋内的情况,是她一个人说的。 当然也有可能凶手趁她出来的时机,进入房中杀了陆衙内。这样情况就更复杂了。 陆衙内一个壮年男子,如果真要搏斗起来,莹莹如此柔弱,不太可能一击即中。 今天添香阁流动人群太多,蔺北不由得皱起眉头。 此时白苏等人也一同下楼。 仵作已经初步验尸,确定致死原因是胸口被刺。进一步的调查要等详细解剖尸体之后才知道。 陆衙内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很是骇人。 白苏瞟了一眼,“等一等。” “怎么了?”蔺北抬手,几位抬尸人停下。 白苏凑近尸体,伸手要去碰死者眼睛,被墨启一把抓住手。 “不要乱碰,免得破坏证据。” 白苏只能放下手,“我怀疑死者中了软筋散,中了软筋散的人会浑身无力,短时间内瞳孔会呈现幽蓝色。如果现在不告诉你们,等抬回去这个现象可能就消失了。” 蔺北看向死者的眼睛,又赞许看了白苏一眼。 莹莹体弱,但若是之前就对陆衙内下毒,杀他就变得容易了。 至少可以推测凶手不是武艺高强之人,不然不用先给他下毒。 “白姑娘如何得知中了软筋散,瞳孔会变蓝?”蔺北谨慎的问了一句。 白苏淡定从袖子内掏出一小包粉末,“我这里就有软筋散,蔺大人可以找人一试。” 这下不光是墨启的脸色变黑,连蔺北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姑娘,您这是上赶着告诉我,你也是嫌疑人吗? 还好应素素上前,“我和白苏一直坐在二楼未曾离开,添茶的姑娘可以做证。” 就是那位迎接她们进来,又得了小费的姑娘。 因为应素素出手阔绰,她确实一直候在不远处,以防她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时照应。 姑娘点头作证,“刚才拍卖舞姬的时候,白公子她们一直在楼上举牌。” 举牌?墨启怒视白苏,难道她还要买个舞姬回去不成? 墨启对蔺北拱手。 “既然阿苏没有嫌疑,那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墨启像拎兔子一样捏住白苏的后脖颈,把她带了出去。 蔺北看着墨启的动作有点疑惑,白姑娘不是有个瘸腿的相公么?怎么突然来了京城?还和墨将军如此亲密? 莹莹被带回大理寺审问,添香阁这几天都要停业整顿。 薛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蔺大人,莹莹在我这里好些年了,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胆小,做不出这样的事。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把真正的凶手抓出来呀!” “好了,你这里再有什么可疑的人及时通报。”蔺北的副手神情严厉的斥退薛妈妈。 墨启将白苏拎上马,面色不善,她来京城才多久,这就认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 居然带她去添香阁。 白苏坐在马前,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大当家是什么人?”墨启终于开口。 “是秦子玉的朋友。”白苏总不能出卖秦府的当家主母吧? “阿苏……你以后别和秦子玉走的太近,可以么?”墨启想说这话已经很久了,“来这乌烟瘴气之地,今日还遇上命案。” “嗯。”白苏听话的点头,此刻不要激怒墨启。 “你今日还想买个舞姬?”墨启声调上扬,看来她出手挺阔绰啊。 “不是我,是应大当家要买。是买给秦子玉的。”白苏连忙解释。 这么一说,墨启倒是放心几分,他了解白苏。既然能做出买舞姬给秦子玉的事,她应当对那个秦狐狸无意。 心情好了几分,墨启策马,向医馆走去。 翌日,白苏在后院,想不到大理寺的人找上门来。 宋川紧张的跑到后院:“师傅,前厅有大理寺的人找你,好像是大理寺卿。” 白苏放下药材,向前厅走去。 一身官服的蔺北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白苏出现,他站起身来。 白苏惊讶,原来蔺侍卫居然是大理寺卿。 “不知蔺寺卿找我何事?” “昨日多谢白姑娘提醒,仵作细查之后,死者确实有中毒的迹象。我来是想问问软筋散的事。” 白苏行礼,“蔺寺卿客气了。” 蔺北嘴角挂了一丝笑意,“一段日子不见,怎么这样客气,叫我蔺北就可以了。这软筋散你们医馆有售吗?” 原来他是想从买卖软筋散的人下手调查。 白苏告诉他,这软筋散一般不会在市面上买卖,但是这个配方却也不算什么秘方。 熟悉医理,或者打家劫舍的匪徒可能都会调配。 蔺北皱眉,这范围太大。 “但是,制作软筋散的药材中,有一味药不太常见,日常也并不常用,蔺寺卿可以查一查最近有谁到药铺购买过这味药。” “什么药?” “曼陀罗。” 为了方便蔺北查案,白苏还把软筋散的配方写给他,如果购买曼陀罗的人同时也购买了其他配方,那基本就可以确定此人一定在制备软筋散。 白苏顺便叫宋川查了一下记录,白玉堂以行医为主,近日并没有人来买过曼陀罗。 “多谢白姑娘。”蔺北抱拳。“这个案子上峰很重视。待案子完结,我请你吃饭。” “好的,不知是否还能见到云贤和权公子?”白苏想起和两个小子一起吃烤肉的情景。 “额……这个。” 见蔺北为难的样子,白苏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方便就算了。” 蔺北点头,“对了,白姑娘,你不是在宋家村还有一个瘸腿的相公么?怎么现在到京城开医馆?” 白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瘸腿相公就是墨启?他们的婚约是假的? “他……他跑了。”白苏自嘲的笑笑。 见蔺北一脸惊诧,白苏又补充道:“我治好他的腿之后,他就离去,不知所踪。” 原来如此,想不到也是个忘恩负义夫人男人。蔺北暗想。 “那墨将军和你……?” 白苏抽了抽嘴角,这个蔺北大概是职业习惯?怎么问题这么多。 “他是我之前一个病患。”白苏只能这样解释。 蔺北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过阵子请你吃饭,如果有机会,会请两位公子一起来。” 秦子玉有段时日没出现了,宋川要去秦府送账本和银票。 白苏叫住他:“前些日子李员外是不是送了一批上好的补品?” 宋川点头。 “我记得里面有两支鹿茸不错,你一并带去秦府,送给秦子玉。” 第九十九章 墨元明 “鹿茸?”宋川的神情变得有些暧昧,为什么要给秦公子送鹿茸呢? “你还愣着干什么,回来还要切药材。” “哎,这就去。”宋川停止他八卦的遐想,去准备东西。 “子玉啊~子玉。”应素素大步走进秦府,下人们一个个严阵以待。 “回夫人,二爷在书房。”樱桃忙上前带路。 远远的秦子玉就听见应素素的声音,他的娘亲又来了! 秦子玉放下手里的医书,出门迎接。 应素素在秦子玉书房喝茶,“那天叫你去添香楼你不去,我可叫了阿苏一起。” 秦子玉挑眉,“她去了?” “那是自然,那日有舞姬拍卖。她还打算出价买一个回来。” “她一个女子,买舞姬做什么?” 应素素眨眼,“买给你的呀。” 秦子玉被茶水呛到,“她要给我买舞姬?” 他老娘不靠谱,说不定在诓他,“人呢?怎不见你们带回来?” “啧,你这几日是不是在书房中呆傻了,添香阁出了命案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秦子玉沉吟,他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白苏和应素素刚好是命案那日去的。 “我看你最近日日派人盯着将军府,也不知做什么,怎么都不去白玉堂?” 秦子玉头疼起来,什么都瞒不过应素素。 “其实有些事,母亲知道。你不用担心,白苏答应了会帮你医治。” 嗯?秦子玉一头雾水。医治什么? 正在这时,樱桃在门口通报,“二爷,宋川来了。” 秦子玉问:“他有何事?” “他说白姑娘给您送了一样东西,要亲手交给您。” “让他进来吧。” 应素素悠闲喝着茶,宋川进来拿出一块红绸包裹的东西,摊开一看,是两支上好的鹿茸。 宋川说“秦公子,这是师父叫我带给你的。” 秦子玉面不改色,“替我谢谢她。”并叫下人给宋川一些赏银。 宋川美滋滋走了,这是额外收入,秦二爷倒是很大方。 应素素看一眼鹿茸,“樱桃,拿到膳房去,给少爷好好补补。” “……”秦子玉隐隐觉得母亲好像有什么误会,但又不能解释,真是憋屈。 是夜,白苏记录完今日的案例,打算睡觉。 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落地的声音。她警惕起身。 “小白。”有个身影在她窗外呼喊。 是秦子玉的声音。 白苏推开窗,秦子玉利落的翻窗进屋。 白苏哭笑不得,“你来就来,为何这样偷偷摸摸的?” “你跟我去个地方。说不定有意外惊喜。”秦子玉狡黠的眯眼笑着。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还能害你不成。” 秦子玉带着白苏翻墙,那轻巧劲儿,让有女儿的人家都恨不得在墙头设点防备之物。 一路上秦子玉带着白苏走,难免搂着她,若他走得快也就罢了。 偏生走走停停,白苏之前说要换身黑衣,他也说不用。 走了一阵,白苏疑惑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嘘!”秦子玉捂住她的嘴,闪身躲进一条巷子里。 白苏不敢动,只能由他从身后紧紧搂着。秦子玉衣物上带着一种淡淡木香,闻起来很舒服。 一位身姿苗条的女子急匆匆从巷口走过,还不时警惕的回身张望。 那人是……李梦竹! 白苏激动的一把推开秦子玉,“李梦竹,这么晚了她要去哪?” 秦子玉玩味低笑,“跟上去就知道了。” 李梦竹走的很小心,一路专挑人少的小路。 走了一阵之后,来到一处挂着灯笼的豪门大宅外,白苏远远看着门上牌匾,竟然也是墨府。 莫非这是……原来的墨府?那这里住的就是墨启的弟弟墨元明。 李梦竹快步上前轻扣两下门,大门拉开一道缝,她闪身进了墨府。 “她进去了。”白苏颇有种捉贼的激动感。 “别急。”秦子玉淡定带着白苏绕到墨府临街的那一侧墙,轻轻一跃,带她潜入了墨府。 秦子玉熟门熟路,带白苏进入一处别苑,“会爬树吗?” “小看我。”白苏搓搓手,开始爬屋旁的一棵大树。等她好不容易爬到树上,秦子玉已经神闲气定坐在一侧粗壮的树枝上。 “李梦竹在屋里?” 秦子玉不说话,带白苏踩上靠近屋顶的树枝,这个树枝摇摇欲坠,太危险了。 白苏紧紧抱住秦子玉的腰,“我们为什么要从树上偷听!” 秦子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白苏细听。 屋里传来李梦竹和一个男子调笑的声音。 “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最近将军府的守卫多了些,我等了好久才溜出来。” 过了一会屋内烛光被吹灭,传来了暧昧的低吟。 白苏大吃一惊,想不到李梦竹竟然和别的男人有这层关系。 随即白苏面红耳赤,这个秦子玉,这么熟门熟路的,带自己来听床脚。 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抱着秦子玉,她条件反射般撒手,幸好秦子玉及时抱住她,稳稳落地。 “小白要不要从窗户看看那男子是谁?”秦子玉眯着狐狸眼。 白苏狠狠踹他一脚,压低声音,“看什么看。你早知道他们要做那种事吧?” “我们先回去。”秦子玉拉上白苏。 走了几步,白苏问:“里面的人是墨元明?” 秦子玉笑笑:“让你看,又不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应该没那么快。” 白苏打了他一拳,意有所指,“我这不是怕你看了感伤么。” 秦子玉无言以对。一路把白苏送回白玉堂。 而夜色中,白苏二人藏身的树丛旁又走出一位黑衣人。 他耳力过人,早把李梦竹和墨元明的低语听的清清楚楚。 “堇年最近怎么样?” “你要是真关心堇年,为什么把他送去给墨启当儿子。” “只要墨启认了这个儿子,将军府将来的万贯家财就都是堇年的。” 一阵气喘声, “嗯,听懂了吗?乖乖。”墨元明哄着李梦竹,十分卖力。 李梦竹的声音透着无力,“嗯……知道。” 黑衣人不再逗留,身手矫健的翻墙,尾随白苏和秦子玉而去。 秦子玉把震惊的白苏送回院中。 “今夜可别睡不着。”秦子玉还是一副嬉笑模样。 白苏看向秦子玉,“你是不是已经盯了她很久?” “走了,不用谢我。哦对了,鹿茸不错,最近感觉好了些。” 秦子玉一脸风流的摆摆手,翻墙而出,白衣在夜色中随风而动。 第一百章 真相 小院后的巷子里站着一位黑衣人。 秦子玉像是没看见他一样,从旁走了过去。 “秦二爷知道我跟了你们一路。”黑衣人站到光亮处,拉下蒙面的黑布。“这就是你最近派人守在将军府外的原因?” “墨将军不也一直派手下盯着我的行踪,大家扯平了。”秦子玉语气轻松。 “你为何要这么做?” “以墨将军的能力,要查明孩子是否亲生怕是易如反掌。” 秦子玉看一眼身后的白玉堂,“墨将军若是真的爱小白,应该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大婚才是。” 墨启轻哼一声,“之前还给阿苏写艳词的秦二爷,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是小爷的事。”秦子玉广袖一挥,融入了夜色中。 这一夜,墨启和白苏心里都不安宁,最平静的反倒是秦子玉。 蔺北得到软筋散配方后,开始以添香阁为中心,派人调查各大医馆、药铺。很快有了线索。 添香阁花魁身边的小丫鬟曾在附近一家药铺买过曼陀罗。 小丫鬟也算谨慎,她在其中一家药铺买了曼陀罗,又在另外两家药铺买了其他的药材。 如果不是白苏提前给了蔺北配方,恐怕他们没有这么快查到她。 添香阁还在整顿中,这日大理寺却派人来押走了花魁负雪和她的丫鬟。 薛妈妈又是一顿痛哭,“你们大理寺不去外面抓凶手,把我添香阁的姑娘们一个个带走算什么……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被蔺北的副手一顿训斥后,薛妈妈止住了哭声。 负雪生的雪肤花貌,是薛妈妈的摇钱树。一般客人到添香阁是见不着她的。 这日她被押解去大理寺,一路上的许多人都跑来看热闹。 “果真是个美人啊,那皮肤白嫩的像豆腐一般。” “是啊,平日去添香阁都见不着她。” “我听说她被一位有钱的贵人常年包下,平日不接客,只偶尔出来献艺。” “有好多男人都想为她赎身呢。” “这样娇弱的美人和陆衙内的死有关?” 看热闹的路人哜哜嘈嘈议论着,添香阁里的薛妈妈冷下脸来,对一个小厮说:“你快去秦二爷府上,告诉他负雪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小厮点头,飞快朝秦府方向跑去。 秦子玉正在后院中教云衣和花容练剑,有小厮进来通报,“添香阁的人来找二爷。” 秦子玉停下舞剑,云衣忙拿一块丝巾上来帮他擦汗。 秦子玉温和笑笑,接受美人的殷勤,然后起身向大厅走去。 不一会,芭蕉来到后院,云衣忙笑着上前:“妹妹来了。” “姐姐,刚才我在前厅听着了。那添香阁的花魁娘子被大理寺的人押走,说是跟一桩命案有关。”芭蕉直筒倒豆子般把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几位歌姬。 云衣笑着给了芭蕉一锭银子。 “哎呀,这如何使得。”芭蕉推辞。 “妹妹时常在府中走动,消息灵通,也帮我们打听到不少消息,这钱给你买点胭脂。” 芭蕉半推半就,美滋滋的收下了。 花容见云衣皱眉,问道:“姐姐,这添香阁的花魁娘子也是二爷的相好吗?” 云衣点点头。 “我就知道。”花容嘟嘴,“不然来找二爷做什么,但她若是真和命案有关……” “她不止是二爷的相好那么简单。”云衣缓缓的说,“我也是二爷从添香阁带回来的。这个花魁叫负雪,真真是个绝色。二爷在添香阁长期包了她,她想见客便见客,不想见客也是她的自由。” “长期包一个花魁!那得要多少银子?”一个小歌姬插嘴到。 云衣笑笑,“二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既然二爷这样看重她,为何不干脆把她带回府里?” “之前二爷提过为她赎身,是她自己不愿意。负雪在添香阁应当是帮二爷做事。毕竟去添香阁的官员,商贾都不少。而且早些年,她还帮过二爷许多忙。”云衣言语间有几分羡慕。 “那你说之前那位白姑娘和这花魁负雪,哪个更得二爷欢心?”小歌姬天真的问。 云衣笑容有几分淡,“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李梦竹在院中逗堇年玩,红豆兴冲冲跑来,“主子,将军刚才叫人传话,说要带你们出去走走呢。” 李梦竹一愣,“走去哪里?” 红豆说,“这……不知道。但是上次小公子生病,我看将军很是紧张。说不定他对您和小公子有恻隐之心。” 李梦竹听了将信将疑,很快梳妆打扮起来。 带上堇年来到门口时,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母子二人坐进车中,墨启在前面骑马。 “表哥……你不坐马车吗?” 墨启冷冷看她一眼,夹了一下马肚子示意出发。 李梦竹觉得墨启的眼神从未这样冷,虽然以前他也不拿正眼看她。 曾几何时,墨启的心里虽没有她,但至少对她这个表妹还是温和客气的。他们也可以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 李梦竹坐在马车中,回忆起几年前的事来。 当时她和墨启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彼时墨瑞和翁氏都已去世。墨启被关在大牢中。 她作为此事的源头惶惶不可终日。虽然她没有参与翁氏谋害墨瑞和墨启母亲的事。 但她和翁氏合谋算计墨启,想让他娶她,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李梦竹后悔极了。 这日她躲在房中唉声叹气,午饭也没有用多少,就叫丫鬟撤了饭菜。 李梦竹恹恹靠在床边,却见房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着绛紫色华袍,五官英气的男子。正是墨元明。 “二表哥,你怎么来了?”李梦竹起身。 墨元明勾了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他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而这一切事情的起源都是因为墨启在生辰那日和眼前这个女人行苟且之事。 墨元明知道母亲为了墨家产业一直帮自己排挤墨启,也猜测李梦竹的事是母亲的手笔。但没想到会同时失去双亲。 他把这一切仇恨都算在了墨启头上! “我来看看你。”墨元明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纨绔笑意,带了几分阴狠。 李梦竹有点害怕。 “你想嫁给大哥?”墨元明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出了这样的事,现在一切只能等表哥从牢里出来后,再从长计议。”李梦竹红着脸低头道。 “哼。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墨启的女人。”墨元明站起身来,慢慢走近李梦竹,“他杀了我母亲,那我便杀了他的女人。” 第一百零一章 墨府闹剧 李梦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墨元明要杀她泄愤。 “二表哥,不要。”李梦竹瑟瑟发抖,“不是,我还不是墨启的女人。” “你说什么?”墨元明捏住她的脸,眼里带着愤恨。 “墨启吃了致幻的菌菇汤,他并没有轻薄我,一切都是你娘的安排。”李梦竹惊慌之中说出真相。 李梦竹的脸很白净,手感细滑。墨元明缓缓把手落到她脖子上。 李梦竹颤抖着握住他的手,拼命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饶了你也可以。”墨元明的眼里染了欲望,几下扯落李梦竹的衣衫。 李梦竹大声呼救,墨元明冷哂,“拜你们所赐,现在我是墨府唯一的主人。你可以叫的再大声些。” 说着一把将李梦竹甩到床上,扑了过去。 李梦竹心悦墨启,厌恶的浑身战栗。但是被欺凌总比被杀死好。 墨元明压在她身上,李梦竹衣衫退去,大片雪白的肩头展露在他眼前。 “我就知道是你这贱人使的奸计。既然这么喜欢男人睡,我就满足你。” 说着墨元明用力沉下腰…… “啊~表哥。”撕裂的疼痛和屈辱让李梦竹泪流不止。 “此刻还敢念着他。”墨元明毫不怜香惜玉。闺房里发出木床的吱呀声,和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从那之后,墨元明三五不时来找李梦竹。 起初她还挣扎反抗,后来也就默认了自己的命运。她的名声现在已毁了,京城谁敢娶她? 不久李梦竹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日墨元明又来找她,拉着她要欢好。 李梦竹惴惴不安的把这件事告诉墨元明。 想不到墨元明居然邪邪一笑,“很好……我要你把孩子生下来。” 李梦竹愣了片刻,其实在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墨元明对李梦竹还算不错。 后来除了第一二次强迫她,日常对她也不算很差,吃穿用度方面都没有亏待她。下人对李梦竹也很尊敬,这都是墨元明示意的。 “你……你要和我成亲?”李梦竹试探着问了一句。 “呵呵。”你也配?墨元明忍下这句话,他留着这个孩子还有用。 “把孩子生下来,我不会亏待你们母子。”墨元明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如果李梦竹一开始喜欢的是他,想嫁给他,他倒是可以考虑纳她做妾。毕竟她也有几分姿色。 可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和墨启的事,他自然不可能娶她。 往事不堪回首,她虽不愁吃穿,但在墨元明身边过得很压抑。 李梦竹回过神来,掀开马车的帘布朝外看了一眼,顿时浑身僵住,这是去墨元明府上的路! 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墨府了,一个她千方百计想逃离的墨府。 为什么墨启会带她来这里?李梦竹脸色苍白,不敢深想。 马车停住,墨启在外面冷声说:“下车。” 李梦竹战战兢兢的抱着孩子下车,“表哥,你何为带我们母子来这里?” 墨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径直走进墨府。 那些原来的下人见墨启来了,神色各异,有激动也有害怕的。还有人奔走相告去通知墨元明。 这原先的墨府,按理说大部分财产是要由墨启继承的,毕竟他是长子。 但墨启进京之后,另外开府,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 今天他突然登门,还带着李梦竹和堇年,墨元明觉得大事不妙。连忙来到迎客的前厅。 看到大厅中背手而立的墨启,墨元明握紧了拳头。 “大哥,想不到你还有脸回来。”一身华服的墨元明放慢脚步,慢慢踱入房中。 墨启转身,浑身散发的怒气叫人胆寒。 “有些事一直没有当面说清,第一,父亲不是我害死的,而是翁氏那个贱人给他下毒所致。我杀翁氏是为父报仇。所以我不欠任何人什么。第二,堇年是你的孩子,现在我将他们送回来。” 此话一出,墨元明满脸怒意,“放屁!你这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你娘才是贱人。” 话音刚落,墨启已经来到他近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 墨元明想反抗,墨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痛的他跪在地上蜷缩起身子。 “好叫你长点记性。”墨启冷声道。 李梦竹听到墨启说出:堇年是你的孩子。 脸霎时变得惨白,见墨元明被墨启打的跪在地上,更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墨启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待,抬步往外走去。 这时候堇年“哇”的一声哭出来,“爹爹……” 李梦竹也随着堇年的哭声,颤巍巍喊了一声:“表哥……” 墨启回头看了堇年一眼,“稚子何其无辜。你们做父母的就没有想过要好好教养他?” “看在堇年的份上,这里的家产我不会和你来分,也够你好好养活他们母子了。”这话是对墨元明说的。 墨启抬脚,忽然李梦竹不知哪来的勇气,扑上前抱住墨启的脚,痛哭到:“表哥,你带我们走吧,表哥……这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过够了。” 墨启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到,一脚踢开李梦竹。 “因着当年坏你名声,我已多次对你手下留情。可你一次次利用堇年离间我和阿苏。”墨启留给她一个厌恶的眼神。“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们这对狗男女。” 李梦竹捂着闷痛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苏!都是因为白苏,我和堇年才不能呆在表哥身边。李梦竹狠狠攥紧手心,把一腔愤恨都转移到了白苏身上。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的李梦竹昏头转向,耳边嗡嗡作响。 “贱人,墨启怎么知道孩子是我的,是不是你透露的风声。”墨元明从疼痛中缓过气来,把怒火发泄到了李梦竹身上…… 夏日的炎热使人变得懒洋洋,今日没什么病患。白苏让宋川早点闭馆。 木板门关了一半,一只穿着官靴的脚却踏进白玉堂。 “这么早就闭馆了?”蔺北带着笑意而来。 白苏抬头见是蔺北,“我发现蔺寺卿比上次我见你时爱笑了些。” “哦,上次是如何?” 白苏板起脸,作出一副不苟言笑的鬼脸。“大概就是这样。” 蔺北爽朗笑起来,在丞相府时,因为云贤身染重疾,且朝中情势严峻,他才显得忧心忡忡。 现在以不同之前。再加上陆衙内的案子也有了眉目,他自然有心情来请白苏吃饭。 “感谢白神医提供的线索和药方,今日我做东,去望月楼如何?” 第一百零二章 蔺北宴请 白苏看了眼旁边的宋川和清酒,蔺北是如何聪慧的人。 “二位也一起?” 清酒发出一声欢呼。四人关上店门,一起朝京城最好的餐馆走去。 望月楼是京城有名的餐馆,蔺北有心请客,早早预定了座位。 来这里吃饭如果不提前预定,是排不上位置的。 四人刚好凑成一桌,精致的佳肴搬上来,单是看外形色泽就让人食指大动。 中间端端正正放了一盆红烧肘子,据说是这里的招牌菜,香糯软烂,入口即化。 还有一碗琥珀冬瓜,一片片整齐的码在盘子里,在夏日里看着就开胃。 脆绿那一盆是鲜嫩的时蔬,橙红的大虾,金黄的土豆,还有冒着香气的卤牛肉,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普通菜肴更考验大厨的手艺。 菜端上来之后,蔺北举杯向白苏敬酒,“多谢白神医此次为我们提供线索,使大理寺能尽快确定嫌犯。” “蔺寺卿客气了,叫我白苏就可以。你们抓到嫌犯了?”白苏好奇的问。 “嫌犯是添香阁的花魁娘子负雪。”蔺北不便多谈论案情,“白姑娘尝尝这里的肘子,这是招牌菜。” 白苏夹了一筷肘子,那肘子已经一片片切好,软糯又有弹性,入口并不觉得油腻,而是带着一股肉香渐渐融化在口中。 “怎么样?好吃吗?”清酒期待的问。 白苏皱眉,又夹了两筷子。 蔺北见她如此,狐疑的吃了一口肘子,还是如以往那样好吃。 白苏不说话,只是闷头吃菜,一盘肘子只有没几块,眼见一半已经没了。 宋川也伸出筷子好奇夹了一筷:“嚯!真是人间美味。师父你太过分了,居然吃独食!” 众人这才知道白苏是为了多吃几口。 大家都笑起来,蔺北说:“白姑娘喜欢,再点一盘就是。” 隔壁的雅间,听到笑声,拉开一道门缝,一双凤眸含笑,淡淡看向白苏那桌。 秦子玉今日也在此处请客,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当今丞相权永宁。 他们似乎并不想让更多人见到,没有去对方府上,只二人包了一个雅间。 因为白苏他们喜欢,蔺北又点了许多菜,一桌人只吃到只打饱嗝。连连摆手说吃不下了,蔺北才罢休。小儿殷勤上来结账,一报菜单,“客官,此次共计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这是黑店吗?”白苏惊叹,“我们吃的又不是龙肝风胆。” “嘿,这位姑娘,我看你生的挺漂亮,说的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叫黑店?”店小二眼睛一翻不高兴了。“一般人想来这里还订不上呢。” 蔺北淡定笑笑,“小哥,我朋友只是和你开玩笑的。这是银票,你拿去点点。” “是,谢谢蔺大人。”小二拿着银票下去了。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一顿饭吃了别人这么多。添香阁买个舞姬也就几百两,一顿饭要一百多两。刚才她吃的最欢,还加了好几个菜。 她顿时有点惭愧,蔺北开始好像只想请她一人。宋川和清酒那两只胃口也不小。 蔺北见白苏的表情,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本就是答谢白姑娘,你们不必客气。” “秦公子?”权永宁叫了秦子玉一声。 秦子玉不动声色收回目光,饮了一口茶。 “权丞相,此次叫您来是想让您帮我一个忙。” “秦公子,恐怕老朽帮不了你。”权永宁还未等秦子玉开口就拒绝。 秦子玉眯眼笑笑,“权相爷真是消息灵通,我还未说是何事,您就知晓了?” “啊,”权永宁也喝了一口茶,“最近陆太尉的儿子陆衙内之死,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我听说添香阁的花魁负雪已经供认不讳,人就是她杀的,之前那个女子不日就会放出来,还有那个小丫鬟的罪她也揽下。” 秦子玉不动声色的看着权永宁。 “你也知道陆太尉是我的死对头,他痛失爱子,这个时候我去劝,那花魁必死无疑。”权永宁摇摇头,“可惜了,那花魁是你的相好吧?” 秦子玉勾唇一笑,“我并不是来找权相爷说情的,我想问问相爷,如果我想除掉一个你的死对头,相爷愿助在下一臂之力吗?” 权永宁脸色突变,“你是说……” 秦子玉淡然点头,“正是。” 权永宁很快恢复平静,“秦二爷,幸亏你没有入朝为官,只是在太医馆挂个闲职。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想着如何去求情来救人,而你却直接……除去那人以绝后患。一个花魁竟让你如此铤而走险,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权永宁暗暗心惊,幸亏自己和秦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多一个这样的对手真是太可怕。 “你打算怎么做?”权永宁开口问。 “我有扳倒陆太尉的证据,他,通敌叛国。”秦子玉清润的声音如玉,一字字落下。 听在权永宁耳中却字字敲在心头。 “混账东西!”他愤怒一拍桌子,“你可有证据?” “证据确凿,足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秦子玉自信的说。“那些文书我会送到府上,还要劳烦相爷呈给皇上。” 权永宁激动万分,陆太尉和他一样位列三公,但一直是他的死对头。 如今三公之一被扳倒,这朝堂,又要变天了。 蔺北陪白苏一行人散步回白玉堂。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待走到门口,蔺北说:“你们喜欢那里的酒菜,下次再带大家去。” 宋川咽了口口水,白苏连忙拒绝:“今日已经尽兴,可不敢再要你破费。下次我们会请。” 蔺北眼睛一亮,也不推辞,“好。在下等着白姑娘邀约。” 清酒本来酒足饭饱,吃得很开心,此刻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个蔺北也得替将军注意着点。 秦子玉已经多日没有出现在白玉堂了,比起他之前日日来访,围着白苏,并趁机卡油。最近的他简直是销声匿迹。 “师父,秦公子好像许久没来了。” “哦。” 其实前不久那晚跟踪李梦竹,白苏还见过他一次。所以她不以为意,只顾着给眼前的姑娘诊脉。 因为白苏是女子,很多大家闺秀有些不适,都喜欢找女医来诊断,这样说话也方便些。 “我这不是来了嘛。”摇着折扇,风流倜傥的秦子玉一身白袍,悠闲的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三章 花魁负雪 正被诊脉的姑娘看见秦子玉愣了一愣,随即脸红起来。 白苏感觉姑娘脉搏加快,皱了皱眉,抬眼看秦子玉,只见他正朝着她二人微笑。 真是个处处留情的妖孽! 秦子玉静坐一旁耐心等候,不打扰白苏行医。 姑娘走后,白苏懒懒走到他边上:“秦二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医馆?” 秦子玉笑笑,“小白这是怪我最近没来吗?” 白苏无语,这个秦子玉三句话都不忘占便宜。“找我何事?” “今天还真有事要找小白,我想让你请大理寺卿蔺北帮个忙。” “蔺北?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秦子玉微笑不语。 “好吧。”白苏想起秦子玉帮过自己多次,“我可以帮你找他,子玉遇到什么事?” “前几日陆太尉的儿子陆衙内在添香阁被杀,现在那里的花魁负雪被捕,我想去见见她。” 秦子玉脸上没了方才的笑容。“现在朝廷很看重这件命案,探监不太容易。” 白苏心里明白几分,想不到这花魁竟是秦子玉的相好?应夫人之前一定没少带他去添香阁。 “这个时辰大理寺的人应该还在值岗,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白苏理了理医药箱,起身和秦子玉一道出门向大理寺而去。 白苏和秦子玉等在大理寺的台阶下,侍卫进去通报蔺北。 白苏对秦子玉说:“我不能保证蔺北一定会同意,只能尽力而为。” 秦子玉笑笑,“小白出马,一定可以。” 蔺北听手下说外面有位白姑娘找他,心中一动,立即朝外走来。 远远见白苏等在台阶下,身边还站着一位男子,一张俊脸艳的男女莫辨。 蔺北对着白苏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风光霁月。“白姑娘找我?” 白苏点点头,拿出经过望月楼秦子玉非要买的点心,把食盒交给蔺北。 蔺北耳根微红,“这,这是给我的?” “嗯。我见上次蔺大人很喜欢吃这款点心,来的路上带了些。”白苏暗想,有事求人,可不得巴结着点。 蔺北看一眼秦子玉,“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秦子玉。其实今天我们来……是想探望一下负雪姑娘。”白苏犹豫着说,她怕蔺北为难,会不答应。 想不到蔺北未曾犹豫,转身挥挥手,“随我来吧。” 白苏松了口气,看向秦子玉,秦子玉正挑眉看她,脸上的表情似在说:我就说吧? 蔺北把他们送到牢房门口,对狱卒吩咐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狱卒带着秦子玉和白苏进去,牢房中阴气森森。 一侧墙边放着十字木桩和刑具、镣铐等,上面锈迹斑斑,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光是看看就让人感到恐惧。 狱卒打开牢门,“进去吧,不要聊太久。” 秦子玉对狱卒点头致谢,并拿出一些银两打点。 狱卒像是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子玉连忙笑道:“官爷莫要误会,我看这牢中阴冷,又多蛇虫鼠蚁。负雪姑娘毕竟是个弱女子,希望能通融下,让我们送床薄被进来。多的并不会让你们为难。” “那行吧。”狱卒掂了掂银子,转身离去。 睡在干草上的负雪听见秦子玉的声音缓缓站起身来。 “负雪。”秦子玉低沉喊了一声。 不愧是花魁,虽然被关在狱中,形容憔悴,仍然掩不住她的艳色,只是白苏不明白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杀陆衙内。 “子玉!”负雪含泪,扑进秦子玉怀中,“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 看他们像一对生离死别的怨侣抱在一起,白苏自觉的退到牢门外,给他们留些说话的空间。 秦子玉拍着负雪的背,安慰她几句。回头望了白苏一眼。她正打量别处。 “子玉,恐怕此生不能伴你左右了。”负雪靠在秦子玉怀中轻声细语。 “放心,不会有事。可能你要在此地多待几日。”秦子玉似乎胸有成竹。 白苏隐约听见秦子玉说不会有事。负雪可是杀了朝廷命官的儿子,不会有事? 白苏狐疑的看向他,正好负雪也含情脉脉的看着秦子玉,并坚定的说:“我信你。大仇得报,此次若能出去,子玉……”负雪抓住秦子玉的手,“我想嫁给你。” 秦子玉背对着白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你先在这里待几天,不要胡思乱想。若他们审问你,把实情说了就是,免得受皮肉之苦。” 事实上负雪进来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全部承担,另外两个嫌疑人她的丫鬟和莹莹因为不知情已经无罪释放。 白苏看着负雪完全信任秦子玉的样子,心里有点羡慕。 能够完全把自己交给另外一个人,包括生命,也是幸福的吧。 白苏在现代的时候,大家都说女人要靠自己,话是没错。但心理上的依靠和物质依靠是不同的。 白苏想起了墨启,继而又想到堇年中毒和跟踪李梦竹的事,墨启完全信任自己吗? 白苏叹了口气。表情有点郁闷。 “小白,我们走吧。”秦子玉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 白苏扯起嘴角笑笑,跟随秦子玉往外走去。 “小白好像情绪不高?”秦子玉敏锐注意到白苏不悦。 “没有。天气热,只是有些疲乏。”白苏又想起白长越,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只是她不能再开口跟秦子玉说,上次他负伤,还好没危及生命。 秦子玉默默看白苏一眼,没有做过多解释,既然决定助她快乐嫁给墨启就好,有些事也没必要说清。 几日之后,朝堂中突然传出陆太尉因通敌叛国,被抄家问斩的消息。 一时之间朝堂大乱,墨启每日也进进出出非常忙碌,因此没有太多时间去白玉堂。他已经处置了李梦竹,如果白苏问起,应当可以给她一个交代。 可惜他看着白苏知道真相,却始终没有来找他说这件事。 白苏听来看病的患者说起陆太尉因通敌这件事,大吃一惊。 想起那日秦子玉成竹在胸的对负雪说,住一段时间就能把她救出来,难道他竟提前知道陆太尉会出事?还是说陆太尉倒台,就是秦子玉的手笔? 白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秦子玉简直手眼通天。 虽然陆太尉被抄家问斩,但负雪毕竟要杀人偿命,白苏不由得对这个女子接下来的命运好奇起来。 秦子玉究竟要如何救她? 第一百零四章 靠自己 虽然好奇,但白苏目前最担心的是白长越。 这天她忍不住问清酒,“阿启好像很久没来了?” 清酒激动的说:“是呀!将军最近很忙。姑娘是不是想他了,我这就叫人去传话,让他晚上过来?” 白苏笑笑没有否认,“晚上我叫宋晴备些酒菜。” 夜里,墨启风尘仆仆赶来时,只有白苏还在等着。 宋川小两口和清酒,早早吃完就溜,不想打扰他们相聚。 墨启看着未动过的饭菜,凝眉道:“你还没吃么?饿着自己怎么办。” “想等你一起。刚才吃了些点心,不饿。”白苏温柔笑笑。 墨启边吃边和白苏说些朝堂上的事,谁也没想到一向根基扎实的陆太尉突然之间倒台。还是因为通敌叛国。 白苏心中一动,问道:“陆太尉通敌叛国的事,怎么被皇上知道的?” 墨启说是权丞相揭发。 “权丞相……”白苏想起自己曾经见过那个果决的男人,说要杖毙她来着,果然是个狠角色。 “阿苏在想什么?”墨启看她出神的样子。 “我看秦子玉似乎提前知道陆太尉会出事。那日我陪他去大理寺探监,他安慰花魁负雪说是不会让她在那里久留。”白苏把那日的事告诉墨启。 这秦子玉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墨启心里暗想。随即又问:“你和大理寺卿蔺北是怎么认识的?” “我之前去权相爷府上给他公子治病时,遇到的蔺北。” 墨启陷入沉思,按说蔺北和权永宁似乎没什么交情。为什么当时蔺北会在他府上? 白苏想起负雪和秦子玉之间那种信任,就把在权永宁府上见到云贤的事告诉了墨启。 “当时蔺北他们叫我不能向外透露,不过我想你不算外人。”白苏红了红脸,“其实当初我医治的不是权公子,而是一个比他稍大一两岁的少年。大概是其他大臣的公子。” “他得的是什么病?” “肠痈。” 墨启想到一种可能,但又没能确定。于是按下未说。只是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吃完。 白苏今日叫他来,他可不想光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 但是直到他吃完,白苏收拾完碗筷,她也没提李梦竹的事情。 墨启正要开口,突然白苏神色有几分局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来了来了,墨启心中一阵暗喜,阿苏肯定是要说发现李梦竹奸情的事,到时候自己就告诉她已经处理好了。 想不到白苏开口问道:“我爷爷被关在杨正德府上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阿启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墨启愣了愣,“有。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杨府,未见白老爷子出来过。前几日我派盛影暗中潜入,白老爷子除了没有自由,目前一切安好。” 白苏闻言,略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杨正德为什么一直关着他,爷爷说不会关太久就会访他出来,现在看来已经三两个月了。” “阿苏今日叫我来是为了老爷子的事?” “嗯。”白苏点头。 白苏一直不提,墨启只好主动开口,“阿苏,你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太方便,不如……” 白苏摇头,她不想再见李梦竹。 墨启沉默片刻,“阿苏,那天晚上的事我也看见了。” 白苏惊讶的抬头,“你知道李梦竹她……” 墨启点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阿苏,我已经处理好她们母子的事,以后她们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随我回府吧。” 白苏还是摇头。 “你一直拒绝我……是不是因为秦子玉?” 白苏恼怒的抬头看他,是因为秦子玉吗?是因为他一次次让自己失望。 是因为他的不信任。今天这句话,也暴露了墨启的不信任,也许是不确定吧。 “再过些时日,我会把老爷子救出来。”墨启承诺道。 “不必了。”白苏倔强的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的办法,是去找秦子玉帮忙?”墨启负气。 白苏突然站起身,气得胸口起伏,“我一定不找他帮忙。你满意吗?” “为什么你就不能调查发现李梦竹的事?一次次让她挑拨我们的关系。查明此事对墨将军来说很难?这样我还需要承秦子玉的人情吗?”白苏因为气恼,口不择言,把心中的怨怼说了出来。 “所以你承他的情了,对他动心了?” “墨启!你在说什么!”白苏气极,红了眼角。 墨启沉默片刻,“阿苏,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你离我越来越远。” 白苏侧头,不说话。 墨启站了片刻,终于退出屋外,走进夜色中。 白苏独自站在屋里,默默抽泣起来。 她想起那家酒肆外的巷子里,秦子玉那个流里流气的吻,还有应素素生辰那晚秦子玉做的混账事。可这些事她再见他时,似乎都没了脾气,没有当面骂过他,也许是提起来太尴尬。 秦子玉在营地时和她的一见如故。 自从到京城秦子玉给她的许多帮助。 秦子玉带她去找白长越而负伤,还帮她调查李梦竹的那点破事。 秦子玉在添香楼抱着美人,秦子玉家中养着歌姬,秦子玉还有一个狱中的相好,花魁娘子等着嫁给他。他那样笃定的对负雪说:不会有事。 这样的人,她怎么会动心? 白苏笑了,从今日起,一切要靠自己。 怎么,靠她自己,就救不了老爷子么? 次日,白苏派宋川去打听,杨正德府上平时用的是什么医生。 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个头疼脑热吧。白苏想混进杨府探探,到底为什么杨正德要囚禁白长越。 宋川曾经是街头混混,打探消息这方面还是擅长的。 很快宋川带消息回来,杨正德平时是召唤太医院的太医为他诊治。 如此看来,白苏要先进入太医院,才有机会去杨府。 她不由得想起挂着闲职的太医院副院长秦子玉,呵呵,一票否决。 白苏不会去找他,昨晚说过的话历历在目,谁还不是个有骨气的女人了。 陆太尉倒台之后,他儿子的命案也不像之前那样备受关注。 之前盯着负雪的陆太尉的党羽们,都自顾不暇。所以在负雪问斩时,秦子玉托人买通行刑的人,用其他死囚把负雪换了下来。 秦子玉没有带负雪回府,而是把她安置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宅院。 “子玉,我知道自己出身低微,也没有妄想嫁给你做妻。但是你以前答应过我,等你娶妻之后,可以收我做妾,你还记得吗?”负雪轻轻环抱着秦子玉。 第一百零五章 安置 负雪轻轻环抱着秦子玉,勾住他的脖子。 娇软的女子身上带着馨香。秦子玉推开负雪,“负雪,我可以为你购置一处宅院,或者你想开家铺子也成。这些日子风声紧,你先住在此处好好想想。” 负雪愣住,吃惊的问:“子玉,你这是……” “对不起,我心里有另一个人。” “呵。”负雪轻笑一声,“秦二公子生来风流,心里没几个女人,那倒怪了。我不介意你心里还爱别人,不管你娶何人做妻。我只安安静静做个妾侍,一直在身边侍奉你不好吗?” “可她眼里容不得别人。”秦子玉抚着手里的折扇淡淡的说。 明明她很快就会嫁人,秦子玉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还有如此善妒的女子?负雪心中暗想。但她知道目前秦子玉不管看上哪个,一时新鲜肯定护着她,自己必然不能争宠。于是说:“子玉,我不会使你为难。我就先待在这里吧。” 负雪觉秦子玉能为她做到这样,扳倒三公之一的陆太尉,他必然对自己有感情。 况且他们相识多年,这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灭的。比起年少时的秦子玉,现在的他更有成熟男子的魄力和手腕,让负雪倾心不已。 已到夏末,天气渐渐没那么炎热,这日蔺北来找白苏讨要一种药膏。 “蔺寺卿,你怎么来了?”白苏抬头看见蔺北,突然想起自己说过要请他吃饭,上次还找他帮忙,自己居然忘了。 “我来找你要一种膏药。”蔺北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 “什么膏药?”能帮他,也算不欠人情。 “就是你之前给公子的,可以祛除脸上伤疤的药。” 白苏想起来,自己离开的时候送给云贤一罐膏药,用来除疤。 “怎么过了这么久,他身上的疤还没好?”白苏关心问了一句。 “不是公子要用。是他家里人。” “你等着。”白苏从药柜拿出两个白瓷瓶交给蔺北。“喏,拿去吧。” 白苏没想到一场麻烦正等着她。 蔺北拿了膏药才两日,这天早上就来了一队宫里的侍卫。 “谁是白苏?”为首的侍卫冷声问。 白苏站出来,“民女正是,请问官爷有何指教?” “带走!”侍卫手一挥,上来两人押上白苏就走。 宋川刚打算出门去秦府送账本和银子,一见这阵仗急了,“几位官爷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要带我师父去哪里?” “宫里。”为首的侍卫还算耐心,扔下两个字就押着白苏进宫。 这好好的为什么宫里会派人把师父抓走?!宋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正好要去秦府,对了,上次秦子玉带白苏进宫为娘娘做过剖腹产,凭着这件事,也许可以说说情?宋川连忙往秦府跑去。 清酒上街买菜回来,不见白苏和宋川,只见宋晴红着眼,急的走来走去。 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宋晴把事情说了一遍,清酒把菜一扔,飞快向将军府奔去。 白苏被带进宫的时候还是懵的,除了上次给华妃娘娘做剖腹产手术,她没给宫里的人看过病。怎么突然就犯事了? 直到被侍卫押解着进入华妃行宫,白苏心中还在思考,剖腹产手术之后,会有哪些并发性或后遗症? 白苏被侍卫押解着跪下,皇上和华妃高高在上,萧帝缓声道:“抬起头来。” 白苏抬头,萧帝看她片刻,“是你?” 是我?不是皇上派人去抓我的吗?白苏看向一旁,蔺北居然也跪在一边。 “民女白苏不知为何被押解进宫,华妃娘娘恢复的可还好?”白苏小心的问道。 华妃看见押来的人居然是上次救自己性命的大夫,也有点意外。 太监呈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个白瓷瓶。 萧帝问:“这两瓶膏药可是出自你手?” 白苏点头,“这膏药对于祛除疤痕有很好的效果。”想不到蔺北要来的膏药竟然是给宫里的人用。 “那为何华妃用了你的膏药浑身起疹子?”萧帝的语气给人一种压迫感。 “皇上可否让民女看看华妃娘娘的疹子?民女事先并不知道这膏药是给谁用的,也不会刻意谋害贵妃娘娘。” 跪在一旁的蔺北开口:“膏药是微臣取来的,白姑娘确实不知要给谁用。” “你怎知道白苏有这种膏药?”萧帝皱眉。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禀父皇,此膏药是儿臣命蔺大人去取的。不关他们的事。” 白苏略转身,门口站着一位穿杏黄色四龙纹锦袍的少年。 “云贤?”白苏不由自主的惊讶出声,他竟然是……当朝太子! 云贤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云贤用过白苏的膏药,觉得效果不错,一次皇后手上被带刺的花枝划伤,云贤就把这膏药给了自己的母后。皇后手上的伤口很快复原,不见一点疤痕。 华妃自从剖腹产之后留了一道伤疤,她想起皇后之前手受伤却没有留痕,因此向皇后讨教。这才有了云贤派蔺北去取膏药的事。 但现在问题来了,皇后和太子并没有经手膏药,蔺北取了药就直接交给华妃身边的太监。 如此嫌疑就在白苏、蔺北和华妃身边的人身上。 其实就算皇后和太子有嫌疑,谁敢质问到他们身上去? 蔺北和白苏就是首当其冲被质问的人了。 白苏要求看一看华妃的伤口和膏药,萧帝准了。白苏进入屋内仔细看了华妃身上的红疹,其他地方的皮肤倒还好,就是伤口附近,密密麻麻看着很是渗人,难怪皇帝要怪罪下来。她如今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白苏又拿起自己的膏药,细细嗅闻一番。 然后回禀道:“禀皇上这膏药确实是民女所制,但这里似乎加了一味草药,敢问华妃娘娘可是对萱草过敏?” 连皇上也不知道华妃对萱草过敏,华妃略带惊讶的点点头。 白苏继续说:“这膏药里应该是加了萱草,如果普通人用了并不会出现红疹,但是对萱草过敏的人,就会如华妃娘娘那样。” “蔺大人来取药时,民女事先并不知道这膏药是为何人所用,更不可能知道娘娘对萱草过敏。” 萧帝点点头,其实现在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华妃身边知道她过敏物的亲信了。 “来人,凡是华妃身边接触过膏药的人,都带下细细审问。” 华妃张了张嘴,像是想求情,但最终还是闭嘴不言。 蔺北也不知道华妃对什么过敏,而且他是皇上的亲信,华妃并没有生命危险,白苏说可以为她医治,并重新送两罐膏药来。 第一百零六章 膏药 事情差不多解决了,萧帝安慰华妃几句,带着云贤、蔺北和白苏一同向外走去。 他还有话要问他们。 门口的太监上前通报:“禀皇上,墨将军和秦院副在御书房等候,说有事要禀报。” 白苏心头一跳,自己莫名其妙被抓来,难道他们是来找她的? “边走边说。”萧帝询问起云贤和白苏是如何认识的事情来。 “父皇,您可还记得,儿臣有一段时间得了肠痈?” 萧帝自然记得,只是那段时间朝堂不稳,朝中各派势力争斗不休。墨启又不知所踪。那时他正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太关照太子萧烨。云贤是萧烨的字,很少有人知道。 太子知道当时朝局不稳,杨正德又虎视眈眈。所以他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当朝太子病危。 于是住在权永宁府上,让他帮忙在民间寻找“神医。” 想不到找到白苏,真的治好了他的病。事情既已过去,也没有特意再告知萧帝。 如今墨启回归,御虎军重整旗鼓,很多事情萧帝可以交给墨启去做。他自己乐得清闲。 并且前段时间,某人提供的证据也帮助萧帝除掉了朝廷中一个通敌叛国的大蛀虫。萧帝最近放松不少。 听到云贤的陈述,萧帝觉得太子又成熟很多,对他很是满意,爱怜的拍拍他的肩头。 “云贤长大了。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去御书房。” 云贤离去前回首对白苏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女人。” 白苏回瞪他一眼,冷不防对上萧帝的眼神,他正审视着自己。 白苏连忙低下头,不敢造次。 御书房外,墨启和秦子玉二人狭路相逢,互相对视一眼 “秦公子有何事?” “墨将军来此所谓何事?” 墨启不待见他,“此事自是不能对外人道。” 秦子玉眯眼笑笑。 不多时,萧帝带着白苏和蔺北朝这里走来。 墨启见白苏好整以暇的跟在皇帝身后,微微松了口气。 “两位爱卿有何事要启奏?” 秦子玉上前对萧帝行礼道:“皇上,微臣听闻白大夫被御林军带入宫中,不知她所犯何事,其中可有误会?” 萧帝爽朗笑笑,“误会已解除了,不关白大夫的事。想不到云贤当初的肠痈也是白姑娘治好的,白姑娘真担得起神医二字。” 墨启和秦子玉听了都微微有些吃惊,想不到白苏居然治好过太子的肠痈。 严重的肠痈在古代就是绝症,白苏等于救了太子的命。 墨启先前的猜测,此刻得到了验证。 萧帝继续说:“秦太医上次带白大夫来,替华妃接生,说起来白大夫真是与我们萧家有缘,我看又该赏。” 墨启心中又是一惊,白苏什么时候跟秦子玉进宫给华妃治疗过,他竟然不知道? 这时白苏却突然在萧帝面前跪下,“谢皇上隆恩,但民女不想要赏赐,只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你说说。” “民女想进太医院,挂职做一名太医。” 萧帝心情不错:“哈哈哈。白大夫医术高明,愿意入太医院朕自然乐意之至。此事就交给秦爱卿去安排。” 此话一出,墨启和秦子玉心中都各有一番思量。 既然白苏要去太医院挂职,秦子玉就领着她走了,墨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起那日的争吵心里不是滋味。 他也不便再说自己是为白苏而来,只能另外找一件之前就想跟皇上商量的事,留下来和萧帝讨论一番。 秦子玉带着白苏出了宫门,去太医院挂职,“小白这次为何会被带入宫里?” 白苏刚才听见秦子玉开口就说是为自己才进宫面圣,心里十分感动。把刚才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小白不像喜欢进宫被束缚的性子,刚才又险些被责罚,为何还要去太医院挂职?”秦子玉问出心中所想。 白苏早已决定不向秦子玉求助,自己既然进了太医院,接下来自然有机会进杨府。 “我觉得太医们的医术必然高超,进了太医院可以和人切磋切磋。”白苏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去。 “那位负雪姑娘,现在如何了?”白苏转移话题,问起负雪。 “我在京郊有一处宅院,她暂时住在那里。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负雪了。” 白苏见秦子玉这么说,想来负雪是打算换个身份生活。 “子玉兄真是神通广大,为了心爱的女子可以做许多事。”白苏言语间带着一丝羡慕。 心爱的女子?秦子玉看了白苏一眼。 “小白和墨将军也好事将近了吧?” 白苏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哎,前面就是太医院!” 秦子玉给白苏办好手续,既然是挂职,也不用天天去,每个月只要有一半的时间到太医院点卯即可。 几位太医见新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本来不服,是个开后门的? 但其中有几位太医认出白苏正是当时救了华妃母女性命的“白神医”,又多了几分尊敬。 而且这事是皇上吩咐秦子玉办的,谁敢说个不字? 秦子玉交给白苏一块太医院的牌子,有了这块木牌,就可以自由出入太医院了。 “小白,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换在平时,白苏肯定接受他的好意,但她想起那晚和墨启争吵,墨启说:所以你承他的情了,对他动心了? “不了,子玉兄也很忙,我自己回去吧。”白苏说着独自向前走去。 秦子玉觉得今天白苏有点怪,只能远远跟在后面,确保她平安回到白玉堂。 白苏一路走着,夏夜的凉风一吹非常舒服,不多时就走到八宝街,远远看见白玉堂的灯火还亮着。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一身官服,英姿飒爽,是墨启在门口等她。 “阿苏,你回来了。”墨启看来已经等候多时,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 “阿启。”不知从何时起,白苏看见墨启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在。她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 墨启远远早已看见跟在白苏身后的白色身影。看来阿苏并没有让他相送。 想起自己那日冲动之下和白苏争吵,这样岂不是把阿苏推的更远。 墨启走上前,紧紧把白苏拥在怀里,“阿苏。都是我的错。不吵了好吗?” 白苏鼻子一酸,点点头。 墨启把她抱得更紧,“今日听清酒说你被带进宫,我很担心。” 原来他也是为了自己进宫的,白苏也抬手拥住了他。 秦子玉远远看着相拥抱的二人,似乎明了白苏为什么不要他送。原本就已决定放手,可是心里却如此憋闷。今日墨启进宫,大约也是为了白苏。 秦子玉一人走在街头,不知不觉来到之前和白苏遇见的酒肆。他点了两坛好酒一些烤羊肉,只是今夜,不会遇到想见的人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太后赏赐 在太医院挂职之后,白苏三五不时就去那里和几个老头子切磋医术。 那些老太医们贼得狠,要是有好差事,比如给皇后娘娘请个平安脉,就抢着去。 保不准还能得写赏赐。 要是有难缠的差事,比如太后的头风又发作了,就推三阻四的不肯去。 这日太后的头风又发作了,差她身边的大太监来传李太医。 李太医六十多岁,鹤发童颜,平时看起来精神奕奕,这时突然面色惨白,“诶呦,诶哟哟……小老儿昨日好像吃坏了肚子,需要去茅房纾解一下……”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脚底抹油就跑去了茅房。 今日只有三位太医,除了他,就是白苏和另一位年轻的张太医,张太医经验不足,也不敢给太后去诊治,就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白苏。 白苏微笑,“我之前帮人治疗过头风,也算有点基础,要不我随魏公公去看看,免得耽误久了太后怪罪?” 大家怎么看不出李太医是装的,这贼老头子坏得很。 魏公公听说过白苏医术超群,就带着白苏进宫了。反正那老头子看了好久,太后的头风也不见缓和。让这个新来的看看,说不定有些新疗法呢。 太后住的寝宫比华妃的更大气奢华,只是太后今天恹恹躺在榻上。 “李太医来了吗?”太后不耐烦的问道。 “回太后,李太医今日身子不适,老奴把新来的白太医带来了。”魏公公弯着腰,对太后解释道。 太后挥挥手,“快传进来,替哀家看看。” 白苏连忙拿着药箱进去,先给太后诊脉,随后拿出银针开始为太后针灸。 片刻之后,太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一双眼睛却直直盯着白苏。 白苏不解,为什么皇上和太后第一次见自己,都是这种直露露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呢? “太后您可好些了?”白苏小心询问。 太后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嗯,你就是新来的白太医?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白苏。” “白长越是你什么人?” 白苏一震,但是太后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只得坦白说:“他是我爷爷。” “你可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太后追问。 “回太后,民女自幼未曾见过父母,应当是没什么兄弟姐妹。”白苏心念电转,太后居然认识爷爷,也难怪,白长越原来有名的神医,说不定还在宫里做过御医吧? 难怪皇上和太后一见她就盯着看,也许她长得像爷爷? 不知道太后和爷爷的交情好不好,能不能依靠太后的力量,把爷爷从杨府救出来呢? 但是白苏转念一想,皇上都忌惮杨正德几分,太后应该也没那么大权力。 “你倒说说,哀家的头风是怎么回事。”太后解除痛苦后,言语间多了几分贵气。 白苏认真的回答:“太后应是喜食油膏肥腻的食物,这些东西容易堵塞脑络,引起头风,您平日的饮食最好清淡些,还有多活动活动。” “哦?李太医说的也和你差不多,但是他让哀家多事休息。并且也解除不了我的疼痛。” 白苏笑笑,“太后年轻力壮,多运动对身体只有好处,没坏处。” 太后在宫中年岁大了,没人敢说她“年轻力壮”。 她突然笑起来,“好一个年轻力壮。魏宏,去把我那对深海红珊瑚赏给她。” 哇塞,想不到,来太后这里看一次,居然还有额外的赏赐。 白苏高兴极了,弯弯的桃花眼都带了笑意。 太后看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以后你得空,就进宫多陪陪哀家。” 报牢太后这条大腿总没有错,白苏磕头谢恩,高高兴兴的领了赏赐。 并给太后开好药方,叮嘱魏公公一定要让太后吃的清淡,并且多出去走走。 太后的头风缓解,魏公公也高兴,主子身体健康心情也好,他们下面当差的也松快些,看来今天没白白把白太医带来。魏公公客客气气的把白苏送出了宫。 白苏捧着沉甸甸的木盒子回到太医院,那红的耀眼的珊瑚把其他太医的眼睛都看出血来。 他们在宫中行医多年,从来没得过这么好的赏赐。要不怎么说同人不同命呢。 秦府。 “子玉!子玉在不在?”应素素又来府上找秦子玉。 “母亲。”秦子玉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大早你怎么来了?” “都日上三竿了还早。你昨夜去干什么了,这么晚睡?”应素素满怀期望的问。 “我在书房看书。” 应素素失望的哦了一声,“哎,我听说你帮墨启去捉奸了?” 秦子玉满脸无奈,“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 “白苏那个小丫头呢?你这不是把她往墨启身边送嘛!” “母亲,我还想再睡一会。”秦子玉受不了他母亲的暴力质问,只想避一避。 “啧。”应素素一把扯住秦子玉,“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秦子玉看上的女人哪有往外送的道理?” 秦子玉被应素素问得生不如死。只能对天发誓,自己已经对白苏不感兴趣了,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 “那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人说门亲事了,秦家人丁稀薄,老秦还指着你为秦家开枝散叶呢。”应素素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道。 秦子玉抓抓额头,“母亲大人随意,我再去睡一会。” 应素素眯眼一笑,转头去了白玉堂。 “丫头,好久不见。”应素素漫步走进白玉堂。 白苏抬头一见是应素素,心里有点发毛。“应夫人。您来了。”不会又叫我去喝花酒吧? “今日忙不忙?” “呃……还好。”白苏斟酌着说。“应夫人今日来有何事?” 应素素在医馆东转转西转转,看到白苏放在后面格子里的红珊瑚,“哎,这可是好东西。” 应素素走上前去,“可以看看吗?” 白苏大方的把那对红珊瑚拿给应素素。 “这是宫里的东西吧?”应素素晲眼问。 白苏点点头,“我现在太医馆挂职,那日进宫给太后治疗头风,她赏赐给我的。” 应素素赞赏的看了白苏一眼,对这丫头很满意,医术高明,配秦家的儿子正好。 刚好旁边有几位患者进来,听到白苏的话,一下子精神起来,这可是宫里太医开的医馆! 咱们百姓现在也可以享受到和太后一样的待遇? 白苏见应素素爱不释手的样子,“应夫人若是喜欢,就送您吧。我也不爱这些摆件。” “好!”应素素半句没推辞。当即拿起珊瑚旁边的盒子,就把东西装了起来。 随后她又从手上退下一只玉镯,“喏,我也不白拿你东西,这镯子不错,送你。” “哎,应夫人太客气了,不用。”白苏推辞道。 应素素一把抓过她的手腕,直接把玉镯套了上去,“啧。我能收你的珊瑚,你就不能拿个镯子?” 应素素就是这样直接的性子,白苏笑着也不再推辞。 不过许久后的某一天,秦子玉盯着她手里的镯子问:“你这镯子哪来的?” “是你母亲送我的。” “哦~”秦子玉笑的无奈又意味深长。 “你笑什么?”白苏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我爹给我娘的信物,只送给秦家的媳妇。” 第一百零八章 秦子玉招亲 当时白苏只知这是个普通玉镯,不过成色好一些。应夫人戴的东西应该都不差。 “我今日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子玉这孩子可真让我操心呐。”应素素留意着白苏的表情。 白苏暗想,该不会又是担心秦子玉的病吧。她想起那个娇滴滴的花魁,可真惨…… “他今天突然跟我说,想成亲了。” “什么?”白苏惊讶的看向应素素。 应素素很满意她的表情,“是啊,我也很奇怪,也没说看上哪家姑娘。” 白苏暗想,上次似乎听那负雪说,要嫁给秦子玉做妾,莫非……秦子玉尽快完婚是为了娶负雪? 但这样对嫁给他的妻子就太不公平了呀?合着人家女孩子把一辈子搭上就是为了给你们做铺垫?这也太渣了! 白苏脸上有几分不悦。 诶,生气了?应素素暗自高兴。“也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推荐?” “没有。”白苏干脆的拒绝,我是开医馆的,哪里来合适的姑娘给他糟践。 “哦,那丫头你多帮我留心着,我先走了。要是有合适的,就来秦府找我。要是成了,秦府有黄金百两答谢。” 什么?做次媒有黄金百两? 不光是宋川,还有一旁来看病的好几个患者都听见了。 “白神医,刚才那位夫人是谁啊?” “是秦府,秦子玉的母亲。” 这秦二公子虽然风流,但是秦家有钱啊!而且秦子玉又长得俊美。本来就有不少姑娘芳心暗许。无奈他名声不太好,也没什么人敢上门说亲,恐怕被拒绝了。 但是今天应夫人亲自放出话来,说秦子玉想娶亲,要是介绍合适的还有黄金百两答谢,就算自己家没姑娘,介绍别人的也成啊! 没一会问诊的病人全跑完了。有病明日再看也来得及! 白苏看完一个病患一抬头,“宋川,刚才还有好几位等候的病人呢?” “都走了。” “都走了?”白苏皱眉,今天是怎么了?病还没看都走了,难道刚才没听见我是给太后看病的太医嘛?! 不一会来了位衣着华贵的老头,进门就客气的问:“请问您是白苏,白太医吗?” 嘿,莫不是听着我的医术找上门来了? 白苏暗自高兴。“正是正是。您是?” 老头说:“白太医,久仰久仰。我是邻街石记药材铺的老板,这是小女秀禾,年芳十六尚未婚配。” 石老板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身后站了一位清丽的少女。 白苏皱眉,“石老板这是……” “哦,方才我听人说秦二爷动了娶亲的念头,秦夫人还在您医馆中托您给物色物色……呵呵。所以想请白太医在秦二爷前面替小女美言几句,牵个红线。”石老板笑眯眯的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白苏一脸懵逼,居然不是来找自己看病的,秦子玉比她还香? “哦,不会让白太医白帮忙的,这边有谢礼送上。石头!”石老板喊了一声,后面两个家丁拿着满满的礼盒走了进来。 “白太医您看看,这是上好的鹿茸,这是二十多年的野山参……” 不愧是开药铺的,这可都是上好的药材,白苏闻着人参的香气,又看一眼石小姐羞涩的样子,“这都是开药铺的,倒他们倒挺有共同话题哈。”白苏笑着说。 “可不是嘛!这只是前面的,要是事成之后,小老儿还会有重谢!”石老板很上道。 白苏还在犹豫,“其实,我和秦子玉也不是很熟,虽然合开了这家医馆,但是他的婚姻大事我可做不了主……” “我就知道!”石老板激动的说,“嘿嘿,我就知道白太医和秦二爷认识。” 宋川拉了拉白苏的袖子,“师父,你快答应吧。” “那……好吧。我约子玉兄出来吃个饭,到时候石老板把小姐带上,大家见一面?” “好好好!”石老板兴奋的语无伦次,“就约在京城最好的望月楼,我请客!” 白苏想起望月楼的美食,咽了咽口水。想不到靠着秦子玉的婚事还能骗吃,不,混吃混喝。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有的人直接派媒婆去秦府说和,想不到被秦府的管事请了出来。 “我们二爷何时说过要娶亲,您还是请回吧。” 但是石老板从白玉堂的白苏那里,却能约到秦子玉出来吃饭! 第二天一早,宋川打开大门,被门前的阵势吓了一跳,白玉堂外黑压压一片人。 全是家里有姑娘要说亲的。 白苏从后院出来也被惊到了,“宋川,求医的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个来。” 大伙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不是来求医的,我们是来求亲的。” 白苏想拒绝都拒绝不了,那些人一拥而入,把医馆挤得满满当当。 “白太医,我家小女天生丽质,年芳十八……” “白神医,我家世代经商,家中有两个女儿未曾婚配,您看看……” 白苏被绕的晕头转向,混蛋秦子玉,你想娶亲,害得我医馆都开不下去了! “好了!”白苏大喊一声,“秦子玉要娶哪个,你们自己到秦府去就是,我是行医的,不是说媒的。” “那你昨天怎么答应石老板约秦公子出来吃饭?” “白太医,稍安勿躁,我们也带了谢礼……” 白苏要哭了…… 秦子玉真的这么受欢迎吗?白苏看着那些人殷切的目光,还特么真是。 白苏气不过:“秦子玉他有什么好?” “秦二爷经营好几家医馆生意红火,里面的大夫都医术高明。” “秦二爷长得俊秀,小女就是喜欢,我也没法子。” “秦公子才高八斗,还是太医院的院副。” “能嫁进秦家,这辈子,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白苏被那些人逼得没法子,因为她不答应,他们就赖在医馆不走,医馆都没办法经营。 最后只能收下那些人的礼物,这里面还有一些是姑娘亲自送给秦子玉的。 白苏只能拿纸笔,一一记录下来。忙了大半日,才把那些人遣散,并且告诉他们,再不要招别家有女儿的人家过来。不然她就不帮忙了。 那些人不想多些竞争对手,自然满口答应。开心离去。 白苏对着一屋子的名贵礼物皱眉不展,“宋川!你帮我去给秦子玉带个话,明日叫他去望月楼吃饭。” 宋川望着一屋子礼物,欢快的应了声好。 “哎,等等,这里有石小姐绣的丝帕,你也一并带去。” “好嘞~” 第一百零九章 相亲 秦子玉捏着宋川拿来的丝帕,疑惑的问:“小白约我吃饭?” “是。师父约您明日中午,去望月楼吃饭。”宋川只把丝帕交个秦子玉,多的什么也没说。 秦子玉眼睛一亮,“好。明日见。” 丝帕绣的很精致,上面是一对鸳鸯戏水。秦子玉笑了笑,把丝帕藏进怀里。 “樱桃,我前几日定制的袍子到了吗?” …… 望月楼里人来人往,白苏这个做媒的早早就等候在二楼雅间。 不一会石老板和石小姐也来了。 石老板点了很多点心,白苏不客气的吃起来。 石小姐面色微红,一副期待又紧张的样子。 “石小姐莫紧张,子玉兄对女孩子很温和的。”白苏吃着点心安慰道。 秦子玉摇着折扇走进望月楼,今日的他穿了一身墨绿绸衫,上面还有精致的青松刺绣。长发在脑后用玉簪一丝不苟的挽好。一身的风流倜傥,引得旁人频频回头。 雅间的门一开,三人都像秦子玉望去。 白苏咽下一口点心,今日来相亲,还真穿的人模狗样的。 石小姐看见俊美的秦子玉,顿时红了脸。 石老板激动的站起来,“秦公子。” 秦子玉疑惑的看向白苏:“小白,这二位是?” 嗯?白苏暗叫不妙,宋川难道没把事情说清楚? 白苏连忙站起来,把秦子玉拉到外面,“那个应夫人不是说你要娶亲吗?” “娶亲?”秦子玉一脸疑惑,应素素好像……是这么说过。 “那日应夫人来,说我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就介绍给你,这石老板是主动找上门来的。我让宋川去请你吃饭,他没和你说吗?” “呵。”秦子玉顿时变了脸,“你叫我来是要给我介绍姑娘?” “是啊。”白苏理直气壮,那可不是你亲娘吩咐的么。“今天石老板请客,你看看那石姑娘如何。” 秦子玉脸色已十分难看,狭长的眸子晲了白苏一眼,“那就去相看相看。” 白苏连忙把他迎进雅间中,给三人互相做了介绍。 面对石老板和石小姐,秦子玉倒是没变脸,只客气的和石老板交流些生意经,并温声劝石小姐多吃点。 石小姐偷偷看一眼秦子玉的侧颜,心头小鹿直跳。 客套几句之后,石老板切入正题:“秦公子,小女年芳十六,平日喜欢刺绣和书画……” 白苏没听进去多少,只往嘴里送着点心,心想这相亲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那些礼品拿了也不违心。成不成的就看他们有没有缘了。 “咳咳,白太医你说是不是?”石老板咳嗽一声提醒白苏。 “啊?”白苏没听到刚才他说了些什么,胡乱应了声,“是。” “那我们先走吧,让小女和秦公子单独聊两句。” “好。”白苏稀里糊涂的站起来。 经过秦子玉身边,猛得被他拉住,差点没摔他身上。还好她稳住身形才没丢脸。 秦子玉磨着后槽牙,“你在楼下等我。” 从来没见过秦子玉如此生气的表情,他向来都是笑得很欠揍的样子,“好,知道。”白苏点点头,连忙甩开他的手。 石老板屁颠屁颠去柜台结账,白苏站在门口。 不一会秦子玉就一阵风似得从楼上下来,拉过白苏大步朝外走去。 “诶,这么快就聊完了?” 秦子玉面无表情,一手勾着白苏的肩把她往外带去。 石老板结完账,看见女儿红着眼,从二楼奔下来,手里还捏着一块丝帕。 “秀禾,秀禾怎么了?刚才不是聊得挺好……” 白苏被秦子玉拉着走出好远,气喘吁吁的说:“秦子玉,你走,走慢点。” “谁让你给我安排相亲的?”难得秦子玉如此气急败坏。 “是你娘应夫人啊……” 秦子玉嘴角抽了抽,“她就喜欢瞎折腾,你为何也跟着往上凑?” “不是我喜欢往上凑,你不知道那些人,听说你要娶妻,一个个跟饿狼扑食似得,送来的礼医馆大厅都放不下。” “那些人?还有谁,你还收了人家的礼?” 白苏张了张嘴,气焰矮了三分,“还有……还有十个。那些礼物有好几样是姑娘点名要送给你的。我想着不得一个个来么。” 秦子玉捏紧白苏的肩膀,恼怒的凑近她。 白苏有点慌了,“秦子玉,子玉兄,这可是光天化日……” “呵,还知道怕。去白玉堂,看看你把我卖了多少钱。” 白苏像只落水的鹌鹑,被秦子玉带着走进白玉堂。 “宋川!宋川?”白苏本想叫宋川带秦子玉去摆放礼物的房间,无奈宋晴说宋川出去了。 秦子玉邪邪一笑,拎着白苏去了后院。 秦子玉推开屋门,屋里东西堆积如山。 还有一张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些物件。有折扇,香囊,摆件都是男子常用的物品。 “嘿嘿,子玉兄,子玉子玉你别急。我来一个个给你介绍哈。” 秦子玉定定看着她。 白苏感觉后背一凉,“你看你看,这双靴子,这是锦绣阁老板的女儿王姑娘亲手给你绣的。看这做工,上面还有金丝绣线,你要不要试试?” 看秦子玉嫌弃的摆在一边,白苏又拿起另外一个。“这香囊,香囊不错。这是脂粉铺老板帮她女儿送来的。是宋小姐亲手缝制的。宋小姐年芳十七……” “下一个……”秦子玉凉凉的说。 白苏随手抓起一块红绸,“这个好,这个是……”妈蛋,这是哪个姑娘趁乱送的肚兜啊。 “这个投你所好,我一时想不起是哪家姑娘送的了,回头让宋川查查账本。” “不必了。”秦子玉用折扇抵住下巴,悠悠的说:“说吧,得了多少好处。打着我的名号收礼,就拿这些糊弄我?” “子玉你这话说的。咱俩谁跟谁啊。你看东西不都放在那里吗。” 秦子玉转头,半屋子的谢礼,从地上堆了一人高。 秦子玉随手打开一个盒子,“东海的夜明珠?这是宫里的东西。” “哦这是,这是柳御医家里送来的,他有两个女儿尚未婚配,你看上哪个还能挑一挑。他说你要是两个都看上了也行……” “哼。”秦子玉重重把盒子一扔。白苏不敢再继续介绍。 秦子玉又细看,“你这里好东西不少啊,就这灵芝,起码得上百年。” 第一百十章 收礼 “这百年灵芝太医院都没几支,你这里倒有一支。” 秦子玉继续拆看盒子,“还有这鹿茸……” “这鹿茸不错,要不你拿回去补补?”白苏连忙接话。 秦子玉一个眼刀过来,“说吧,怎么分?” “分?” “怎么你把我卖了个高价,打算独吞?” “不不不,那些姑娘送的东西都是你的。还有这里的礼物,我也不贪,咱们五五分。但是啊,但是你得跟人姑娘见个面。” “哼。”秦子玉冷笑一声,“还敢谈条件。” 秦子玉一步步走向她,“小白莫不是忘了我风流浪荡的名声,上赶着把这么多良家女子往我身边送?” “我想你不是急着娶负雪进门嘛,娶了正妻好迎她……” 白苏一点点后退,她倒是没忘,可宋川说,师父我们不赚白不赚,你不赚,也是被别的媒婆赚去,秦公子那么有钱不会跟你计较这点小东西的。 白苏现在十分后悔,秦子玉哪里是不计较的样子,他分明想连本带利讨回去。 秦子玉已经将她逼到墙边,“这些东西,都拉到我府上去。还有……” “你说什么?!”白苏不甘心的反驳,一动却碰到秦子玉两片温软的薄唇。 秦子玉低头,不容抗拒的吻了下来。在她唇上辗转,白苏紧紧闭嘴不敢再多说半句。 秦子玉轻咬白苏下唇,她急忙扭开头,他轻而易举蹭着她的脸追吻。 白苏贝齿紧闭,秦子玉缓缓抚上她的腰,顺势掐了一把,白苏出声:“你……” 开口才发现中了他的奸计,秦子玉趁机撬开她的嘴攻城略地,轻轻吸吮,让白苏的意志一点点瓦解。 过好久,秦子玉才放开气咻咻的白苏,“这是利息。东西,晚点我让管家来拿。” 秦子玉走出好远,白苏才敢在他身后大喊:“秦子玉,你这个混蛋,奸商!” 秦子玉顿住脚步,吓得白苏连忙关门。这个臭流氓,可别再回来了。 东西运去秦府后,秦子玉懒洋洋的对管家说,“这些物件都按照账目上写的一一送回去。客气点儿,别拂了姑娘的面子。” “是。”管家恭敬点头。 “等等,石记药铺送的那批药材不错,留下吧。”饭都陪人吃了,东西企有不收的道理。 白苏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药材,想着被搬空的偏房,有种人财两空的失落感。虽然她并不十分贪财,但是已经到手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是个人都会心痛的。那些都是好东西,多难寻的灵芝和人参啊! “秦子玉,秦子玉!”白苏狠狠捣了两下药,咬牙切齿。心中是隐隐对墨启的愧疚。 “宣白太医进宫~” 次日,白苏正在烦闷,门外来了一辆马车。上次太后身边的魏公公带着太后口谕来接白苏。 “太后头风又犯了吗?”白苏忙起身迎接,今日不是她当值,不过宫里的人还是找来了。 魏公公点点头,“白太医快随我进宫去吧,太后等着您。” 白苏连忙拿上药箱,急急忙忙坐上了马车。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太后寝宫外,却听到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白苏疑惑的看魏公公一眼。 魏公公只对她说:“您快进去吧。” “太医院白苏,参见太后。”白苏连忙跪下行了礼。 “免礼,起来吧。”太后的声音中气十足,哪里是犯病的样子? 白苏疑惑的抬头,只见太后身边坐着一位目光锐利的男子,身穿黄色龙袍,正是萧帝。 白苏连忙又叩头,“白苏参加皇上。” “平身,不必多礼。”萧帝看来心情也不错。 太后和皇上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不知先前正在聊些什么。 “白苏你过来,给哀家请个平安脉吧。” 白苏松了口气,那出脉枕,开始认真的为太后把脉。原来太后没什么不适,只是预防一下。 “太后上次开的药,您吃了吗?” “那药有些苦,吃了三贴,头不痛了我就给倒了。”想不到太后也有点小孩子心性。 “那怎么行呢?只吃三贴药效不能完全发挥,日后复发了怎么办?我今日再重新给你开几贴。”白苏较真的说完。屋里一片寂静。 她抬头,太后和皇上都看着她,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这可是太后啊,她,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白苏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出汗。 “哈哈哈。”萧帝先笑了起来,“母后,今儿个也遇到一个能治您的大夫了。我就看不惯太医院那帮庸才,每次您一说药苦,都缩着脑袋。” “哈哈。”太后也笑起来,并没有怪罪白苏。 白苏忙说:“太后,这次的药里面,我给您加几味甜的,保证比上次的好喝。” “行吧,药哪里还有甜的,一个个尽哄着我。” 太后高兴,一屋子人都跟着笑起来。 “好了白苏,今日刚好在此,你给彦儿也请个平安脉吧。”太后似乎对白苏的医术很满意。 萧彦缓缓伸出手,白苏莫名觉得有一种压迫感。果然伴君如伴虎。 萧彦正值壮年,脉搏强劲有力,看来不像有病的样子,但是白苏隐隐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皱眉,“皇上,麻烦您换一只手。” 萧彦把另一手伸到白苏面前白苏又细细诊了片刻,然后说道:“皇上正当壮年,身强体壮。没有什么病痛。” 萧彦默不作声,大家又陪太后说笑了几句,期间皇上的眼神总是往白苏身上瞟,白苏总觉得背后一凉,只想快点回白玉堂去。 这入宫做太医,杨正德府上倒还没混进去,天天在老虎身边打转,太危险了。 闲聊一阵之后,白苏告退。萧帝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白苏正急急往外赶,“站住。”身后传来一声男子冷冷的喝止。 白苏一惊,连忙转身,“皇上,您还有何事?” 萧帝盯着她的眼睛,看的白苏心里一阵发虚,只能低着头。 想不到萧帝用手里的玉扇托起她的下巴,“抬起头来,你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我身强体壮,没有病痛。” “皇,皇上……” “欺君可是死罪!” 白苏腿一软,就要跪下。萧帝却偏偏拉住她,“别动不动就跪,朕要你说实话。” “微臣该死,小人,小人只是不那么确定。我说了皇上您可要恕我无罪。”白苏把丑话说在前头。 萧帝不耐烦的摆摆手,“快说。” “皇上您现在深吸一口气。”白苏指示道。 萧帝正吸气,白苏冷不防一指戳在他中脘。大概就是腹部中上的位置。 “呃……”萧帝皱眉感受到一阵疼痛。 “大胆!竟敢随意冒犯圣体!”一道凌厉的女声传来。 第一百十一章 皇上中毒 白苏这回被吓得结结实实跪了下去。侧头一看,华妃娘娘正带着几个宫女朝这边走来。 刚才皇上拿扇子让白苏抬头,又拉住她那一幕,都被华妃看了去。 之前皇上看向白苏的眼神也怪怪的。 华妃因上次膏药的事,已经不满白苏,如果不是她救过自己的命,恐怕早已发作。今天她竟敢公然勾引皇上。 “爱妃,你怎么来了?”萧帝看见华妃,露出了温和的笑。 “皇上,我听说您在太后这里,就过来看看您。”华妃对着皇上露出温婉的笑,“皇上,这男女有别,白太医怎敢公然触碰您的身体。” 我擦,白苏心里爆粗,我刚才还摸他的手了呢,你来咬我啊。医者无男女,这是在帮他诊断啊。 白苏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出来:“回华妃娘娘,微臣刚才是在给皇上诊断,皇上吸气时中脘疼痛,正验证了小人的猜想。” “哦,皇上怎么了?身体不适吗?”华妃紧张的问。 白苏看了萧帝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小人只能对皇上一个人说。” “你!”华妃想发火又发不出来。 “爱妃先回去吧,我和白太医说几句。”萧帝淡淡开口。 “皇上~”华妃娇滴滴喊了一声,见撒娇不管用,福了福身子退下。 “现在可以说了。”萧帝不满的看向白苏。 “皇上您正当壮年,按理说后宫嫔妃众多,应该儿女绕膝才是。但是……恕微臣斗胆,您这两年来子嗣应该不多吧?” 萧帝身子一震,何止这两年,从他有了嫔妃开始,他一共就两个孩子,一个太子云贤,还有一个就是之前华妃诞下的小公主了。不然华妃怎么能这么受宠,因为她是这几年唯一怀孕的一个嫔妃。 “说下去。”萧帝冷冷道。 “我感觉,您似是中了毒。”白苏小心的说道。 萧帝震惊,他的饮食、汤药都有人以身试毒,给皇帝下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何人有这样的胆量,况且这毒为何就如此奇怪,明明他感觉身体无恙,也经常宠幸嫔妃。 萧帝一时间心念电转,白苏跪在地上,膝盖都酸了。她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双腿。 “起来吧。”萧帝对她的语气温和许多。“真有这样的毒?你有几分把握?” 白苏终于能站起来了,“回皇上,我在爷爷的医书里看到过这样的记载,不然您脉象奇特我也诊不出来。” “你爷爷是白长越?”萧帝之前听秦子玉提起过。 “正是。” “小卓子,派几个信得过的,去查一查御膳房,以及平时安排朕饮食的宫人。” “遵旨。”一旁的太监恭敬领命。 “还有,去宣秦子玉进宫。”萧帝飞快安排下去。 “皇上等一等。”白苏连忙叫住他。 萧帝皱眉,打断皇上的安排,可不让他高兴。白苏上前把萧帝拉到一边,确定身边没有人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才说:“皇上,您中这个毒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瞒过那么多人,下毒之人必然隐藏的很深。现在就算您暗中派人展开调查,万一打草惊蛇,让他跑了怎么办?” “而且毒并不一定是在您的饮食中。” “你的意思是也可能在我吃的药膳中?” “不不不,秦子玉他不会,我的意思是下毒的渠道很多,不一定是吃的,也可能是您身边的花草,香料等等。”白苏惊出一身汗,难道皇上开始怀疑秦家了吗?宫里的药材可都是秦家特供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萧帝严厉的看着白苏。 她凑近皇帝小声嘀咕了几句。萧帝看着她毫不避讳的样子,心里一软,想起之前经常陪伴在身边的某人。只是风月同天,那人却在不同的山川异地。 白苏出了宫门,向小太监借一匹马,开始策马疾驰,朝秦府赶去。 “二爷,白姑娘来找您!”樱桃急急忙忙的朝秦子玉禀报。 秦子玉放下手中书卷,笑道:“她怎么来了?”说着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嘴上不说,走得比我还快。”樱桃小声嘀咕着,小跑跟在后面。 白苏一路疾驰,此刻在客厅站着,脸还是红红的。 “今天什么风把小白吹来了?”秦子玉摇着折扇慢吞吞走进折雪厅。 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白苏就来气,又想起那天在医馆的吻,白苏感觉有点耳热。 “你倒还这么悠闲,大事不好了!” 白苏把萧帝中毒的事告诉了秦子玉。秦子玉闻言也是皱眉,“何人有这样的胆量和能耐?” “刚才在宫里,皇上要宣你入宫。被我拦下了。宫里的药材都是你们秦家供应的,皇上会不会怀疑你们?反正这事你们最好先自己查清楚,真要有个万一,那可是……” 那可真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即便不是秦家人做的,但是被贼人混入,倒时候也很难自证清白。若真是药材这边出了问题,自己先把内鬼抓出来或许还能将功抵过。 秦子玉深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白苏的身影,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那天吻她时,她明明也很欢愉。 “秦子玉,你发什么呆呢?”白苏着急催促。 “小白如此担心,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爱你个大头鬼,白苏气的想打人。看白苏要冒火的样子,秦子玉笑了,“多谢小白大恩,我去趟大哥府上,有事要办。让长福送你回去。” “嗯,你赶紧的!” 白苏这一次仗义提醒,让整个秦家都对她非常感激。应素素更是满意,她看中的儿媳就是机灵,知道护着夫家。秦老爷子是个妻奴,老婆说好就是好。药材生意都交给秦桓在打理。 秦桓连夜严查特供宫中的那条药材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略宽了点心,明日就看二弟进宫是什么情况。 白苏回到白玉堂,翻了一整夜医书,之前她对此毒只是有些大概印象,至于毒的药性如何,怎么解毒,她还要好好研究一下,明日一早进宫为萧帝解毒。 天快蒙蒙亮时,白苏独自在大堂中配置解毒丸,因为时间紧迫,她只配了五丸。刚刚装入瓷瓶,宫里的马车就来了。 小卓子恭敬的说:“请白太医随奴才入宫。” 白苏点点头,背起药箱上了马车,因为一夜未睡,眼底一片青色。 第一百十二章 大闹御花园 今日白苏要在萧帝身边待一整天,细心观察他入口的饮食,以及近身使用的东西,看看下毒的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让萧帝中毒的。 因为要早朝,萧帝早早起来,御膳房给他呈上来几碗清粥,和十几道精致的点心。 白苏一夜没吃,又摸黑进了宫,在一旁看着皇帝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偷偷咽口水。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 萧帝想到食物有毒,就没什么胃口,看白苏眼冒精光的样子,不由道:“宫人刚才已经试过毒了,白太医要不要再试试。” “要的要的。”白苏搬开一把凳子,在皇上侧边坐下。 “白太医!”小卓子脸色大变,在某些场合,就算是贵妃都不能与皇上同桌进食。 白苏是现代人,不知道那么多规矩,萧帝看着白苏不拘小节的样子,竟然笑了笑。对小卓子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多嘴。 只见白苏从药箱里拿出几枚银针,对着满桌美食开始一一试毒。银针并没有什么变化。 “皇上,小人还想亲自尝一尝。” “嗯。”萧帝点点头。不疑有他。 小卓子给白苏拿了一套碗筷,白苏就坐在皇上面前哧溜哧溜吃了起来。 边吃边在心里发出感叹,天哪!皇上的日子可真爽,早饭就那么丰盛,还这么好吃! 呜呜呜,这个蟹黄包怎么这么好吃!为什么只有三个,我已经吃了两个了。 还有这个羊肉粥,只喝了一碗,就没多少了! 萧帝看着白苏埋头大吃,哪里是试毒的样子,而且她吃的都是萧帝也爱吃的东西。 皇帝爱吃的东西不能夹超过三箸,所以那蟹黄包只有三个,白苏“试毒”就先试掉两个。 眼见萧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桌子连声咳嗽着提醒白苏。 白苏总算感觉到了异常,有一道清冷的目光直直瞪着自己。东西太好吃了,自己竟然忘记在皇上面前要注重礼节! “啪。”白苏快速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行礼道:“皇,皇上,小人都尝过了,没有毒。” “哼。”萧帝轻哼一声,夹起最后一只蟹黄包。虽然爱吃,平日里没人跟自己抢,吃起来倒没那么美味,今天看白苏狼吞虎咽的,他还真有些饿了。 今天皇上的胃口不错,比平日多吃了些。 早膳后皇上去早朝,白苏就在御花园等候。白苏皱眉思索着,皇上的饮食确实很难被下毒,他平时就算会吃些药膳,他说了吃的也不多,只是偶尔调理。 这毒到底是从哪里进入萧帝体内的呢?白苏想到了香囊和熏香,等会皇上回来了,她要提出来好好检查一下他平时常用的熏香。 白苏一边在御花园闲逛,一边思索,迎面撞上了一位宫女。 “哎呀。”宫女惊叫。 “啊,对不起!”白苏连忙道歉。 “大胆,竟敢惊了贵妃的鸾驾。”那宫女狠狠斥责道。 白苏刚才在思索,确实没看见前面华妃娘娘过来了。连忙请罪,“对不起,微臣没看见娘娘过来。冲撞了娘娘。” 华妃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孤傲的问:“白太医,你在这御花园瞎逛什么?” “微臣在等皇上下朝。”白苏如实回答。 华妃捏紧手里的帕子,她的眼线来报,天还未亮,宫里的马车就把白苏接进皇帝寝宫,她今天和萧帝一起用的早膳。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天天听你说些芝麻蒜皮的事。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 “回娘娘,今日小人要一直陪在皇上身边,有重要的事需要验证。” “什么重要的事,你要在宫里待一整天?” “……”白苏感觉到华妃的怒意,突然不想说了,再说了,万一你也是嫌疑人呢?“恕小人不能说。” “大胆!给我掌嘴!”昨天白苏和萧帝走的那么近,还把华妃支开,已经惹她不快,这个小贱人难道还想进宫不成。 我擦!白苏心里爆粗,我在这里帮你丈夫解毒,你居然还要打我的脸! 那宫女得令就向白苏走来,白苏起身就跑。又不能还手打贵妃,不跑难道等着被打吗? 宫女傻了,娘娘让打谁就打谁,从来没见过谁还敢站起来跑的。 华妃也是愣了一愣,气急败坏的命令身边的太监,“给我抓住她!” 白苏左避右闪,绕着御花园的假山跑了一圈,又跑进回廊里。 一时间御花园里鸡飞狗跳,人声鼎沸。 眼见那两个小太监就要追上她,白苏焦急回头看一眼,猛的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她撞的鼻子酸痛,抬头的时候眼里满是泪光。 秦子玉搂住她,“小白你怎么了?” 白苏像遇到救星,连忙躲到秦子玉身后,“他们要打我。”语气里带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委屈。 “谁要打你?”身后传来萧帝威严的嗓音。 太好了,皇上来了。白苏放开秦子玉,刚要开口。 华妃身边的宫女就抢先说:“白太医冲撞了华妃娘娘,还对娘娘无礼。” “华妃一向温婉贤德,会为这些小事责罚白太医吗?”萧帝其实想息事宁人。早朝时的事情就够多了。 “刚才微臣不小心撞到娘娘身边的宫女,微臣已经赔礼道歉了,但娘娘问微臣为何今日要在宫里待一整天,我不便细说,娘娘就要打我。”白苏可不想吃这个哑巴亏,你不是温婉贤德吗?老子救过你的命,居然还动不动就要打我。 萧帝看向华妃,华妃此刻居然泪盈于睫,“皇上,昨日听说皇上中毒,臣妾担心龙体安康,心急之下想多了解一些详情,但白太医又态度凶蛮,都是臣妾的错……” 妈的,老子哪里态度凶蛮了。你才是那个凶蛮的人。 白苏还要再怼,秦子玉拉住她的手,“娘娘护主心切,白太医也是为了皇上的事保密,不便多说。大家出发点都是为了圣体安康。” 秦子玉这是让大家都有台阶下,不然一个太医和皇帝的宠妃掐起来,白苏以后还要在宫中行医,今日遇到他们,他日要是没遇到呢。 萧帝也不想和华妃多说,“爱妃关心朕,朕知道,只是你这善妒的毛病要改一改。”后半句萧帝是带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出来的。说完他就领着秦子玉和白苏向御书房走去。 第一百十三章 查找毒源 秦子玉听到这话,握紧了白苏的手。这可是在宫里,白苏连忙嫌弃的甩开。 她回头,看到华妃愤恨的眼神,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 华妃觉得自己在皇上面前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今日有了瑕疵。贱人!华妃狠狠扯裂手里的帕子。 秦子玉拉过白苏,低声说:“不要和娘娘斗气。” 三人进了御书房,萧帝刚才早把秦子玉那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离午膳还有点时间,萧帝今日推了其他事,专心只为查出何人下毒,于是干脆和秦子玉在御书房对弈起来。 白苏征得皇上同意后,就开始检查他身边常用的熏香、香炉、香囊之类的物品。 白苏此刻有点像一只忠诚的警犬,在御书房细细嗅闻着,皇上把身上的香囊也解下来给她检查。 经常点的熏香,白苏也查看一番。这些都没问题。 “朕中毒的事是她告诉你的?”萧帝布下一枚黑子,语气平淡的问。 “正是。”秦子玉带着笑跟随黑子,开始白子的布局。 “倒是挺护着你。” “哐当”一声,白苏手里的铜香炉盖掉到了地上,二人向她看来。 “一时失手,一时失手。”白苏连忙把香炉盖捡起来。 特么的秦狐狸,不带这样出卖我的吧? 我策马狂奔,巴巴的跑去给你通风报信,你转头就在皇上面前把我卖了? 还这么随口说出,云淡风轻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立场! 不过这秦狐狸看起来怎么跟皇上这么熟呢?他不就是个太医院挂职的院副吗? 白苏想不通,还是把注意力放回了查找毒源这件事上。 熏香也没问题,皇上每日接触的东西……白苏向皇上每天批奏折的书案走去。 她开始细细研墨,甚至伸出舌尖,微微品尝了一点墨汁。 萧帝看她认真的样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嘴角竟带上温和的笑意。 秦子玉却如临大敌,面不改色的在棋局上展开杀机,之后萧帝认真下棋,没有再多注意白苏。 皇上常用的墨水和纸张上也没有毒。白苏皱眉,到底在哪里呢? 忽然她看见桌案上的印泥。皇上经常需要盖印,这印泥……肯定是这印泥。 白苏飞快拿出银针,刺入印泥中。可令人失望的是,银针毫不变色。印泥也没有问题。 治病她行,看来断案不是她的强项啊。白苏垂头丧气,但依旧一样样检查皇上身边可能被下毒的东西。 午膳由秦子玉和白苏陪着皇上一起用,和皇上一起吃饭,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但是白苏和秦子玉两人都是淡淡的宠辱不惊的样子。 萧帝也觉得没那么拘束,三人边吃边聊,萧帝问起他们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秦子玉一一妥善回答,查不出毒源,白苏没什么吃饭的劲头,只是边吃边皱眉思索着。 “白太医和国子监的宋弘文是如何认识的?上次华妃难产就是他推荐的你。” 白苏猛的回神,宋弘文?她几乎要忘记这个“仇家”了。这真是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的好机会。 “回皇上,他曾和小女定过亲。” “哦?”萧帝似乎有些吃惊,“说来听听?” 想不到皇上也如此八卦。白苏微微一笑,“小人自幼和爷爷在宋家村长大,宋弘文也跟着爷爷学过几年医,爷爷有心将我托付给她,我们就定了亲。他天资聪慧,考上秀才,随后又进京赶考。只是进京之后迟迟未归,宋弘文的母亲段氏却时时逼上门来要求退亲,我便同意了。后来他就娶了颜大人的女儿。之后我和他并无交集。” 白苏并没有添油加醋,说的都是事实。但光这些事实也很耐人寻味了。 “对了他不光推荐我给华妃娘娘医治,之前权相爷招募医生的榜也是他硬替小女接的。” 萧帝冷冷一笑,“退了也好。”忘恩负义的人他见得多了,已经抛弃人家之后,时时还要利用一把的,倒是不多。 白苏心里出了口恶气,这样的人皇上以后肯定不会重用他。宋弘文,你不是很喜欢往上爬吗?你的仕途到头了。 “对了皇上,这是微臣为您配置的五颗解毒丸,每日一颗。您先用着。后面的我到时候再给您送来。” 萧帝接过瓷瓶,拿在手里看。 “皇上您放心,用了这个解药,包您龙精虎猛,啊不对,包您儿孙满堂。大靖朝一定龙脉兴旺。”白苏告完状,适时拿出拍马屁的解药。 萧帝看起来挺满意,当即吞下一颗。 午后皇上不再那么悠闲,而是在书桌前批奏折。奇怪的是秦子玉也一直没离去。 “你怎么一直在这里?” “你不也在这里?”秦子玉斜眼看她。 “我是帮皇上查找毒源。”白苏理直气壮的说。 秦子玉摸摸她的头,“两个人总比一个快些。” 原来皇上如此信任秦子玉,两人分头把萧帝日常居住的地方、使用的物品都查验了一遍。下午送来的茶水和药膳自然也不会放过。 但结果仍然一筹莫展。这下毒之人用的到底是什么办法,难道会飞天遁地不成?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晚膳也已经用过,跟着皇上在宫里过了一天“神仙”般的日子。白苏愁绪却越来越深。 “小白,我们今日先告退吧。”秦子玉小声对她说。 白苏不甘心,“我不走,说不定到了晚上有我们没发现的破绽呢?” “难道你想看皇上如何宠幸妃子?”秦子玉把话说的直白。 白苏也不好意思起来。看来只能先告退了。 这时大太监把嫔妃们的牌子呈上来,“皇上,今晚要召哪位娘娘侍寝?” 白苏和秦子玉还在他寝宫里,萧帝看了一眼,摆摆手,“今日就不翻了吧。” “哎,要翻!”白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时之间还抓不住。 萧帝和秦子玉都把玩味的目光投向她,魏公公暗中为她捏了把汗。 “呃,皇上赎罪。微臣刚刚想到……”白苏连忙跪下,“我想到……给皇上下毒很难,但是给嫔妃们下毒相对简单些,此毒只对男子有用,娘娘和他们身边的公公们就算吸入一些,也看不出来。” 那可不是,太监也不会生孩子啊。 “朕的嫔妃这么多,那人也不知我每日召的是哪位,怎么下毒?” 白苏一时无语。 “况且……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来的么?”萧帝脸上居然挂着恶作剧般的笑。 第一百十四章 马车中 秦子玉连忙开口:“皇上,今日天色已晚,我和小白回去好好思索一下,明日再……” 萧帝招招手,示意太监过来,他随手翻了块牌子。“去吧。” 秦子玉摸了摸鼻子,看白苏一眼,眼神透着古怪。 白苏也点懵,对啊,刚才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真想打自己一巴掌。难道皇上要不要妃子侍寝,她还要插嘴?白苏心里十分后悔。 但是查了一天,一无所获,说不定能从妃子身上发现什么线索呢。 不多时,太监们抬着李答应过来了。 是抬,那位答应被裹在被子里,身上……应该是干干净净,啥都没有。 秦子玉避嫌,早已躲到外面。白苏呆呆看着像春卷似的李答应,尴尬不已。 李答应被放在床上,萧帝忍着笑:“白太医……可得好好查验一下。” “皇上?”李答应有点紧张。 原本今天皇上召唤李答应侍寝,她高兴的很,可到了寝宫为什么有一位女太医在床边?自己犯了什么事? “你莫怕。”萧帝安慰她。 虽然白苏给不少人动过手术,但是当着人家的面给一个美女检查身体,她还真下不去手。 白苏脸涨得通红,鼻尖都冒出汗来。到底查不查,万一皇上治我个大不敬的罪呢? 李答应幽怨的看白苏一眼,咬了咬艳红的下唇。 真是个美人啊,白苏暗暗感叹,她看了都想尝一尝。别说男人了。 尝?红唇?对了! 白苏激动的说:“回皇上,微臣想尝尝李答应的唇脂!” 白苏喊的大声,外面的秦子玉都听见了,他笑着摇摇头,得亏她是个女人。不然…… 萧帝思索片刻,似有几分尴尬。命下人去取李答应的脂粉。 李答应有几分惶恐,“皇上,这是怎么了?” 萧帝走到床边,“爱妃不必惊慌,你平日用的胭脂是哪里来的?” “回皇上,都是宫里统一送来的。” 萧帝的神色有几分凝重,这时候太监已经取了李答应梳妆常用的胭脂来。 白苏取出银针,刺入胭脂中,不多时取出,银针果真变了色! “找到了,皇上。有人在娘娘用的胭脂中下毒!”白苏兴奋的大声回禀。 李答应吓得脸都白了,“皇上,此事臣妾不知情。臣妾怎会有那个胆量谋害皇上。”如果不是她现在不方便,估计已经跪在地上了。 萧帝对女人倒也温柔,“你在此好好歇息,此事我会查清楚。” 李答应眼里含着泪花,点点头。 萧帝立刻命人去取日常他经常宠幸的嫔妃的胭脂,大约有十余人,交给白苏一一查验。 结果只要是宫里统一派发的胭脂,都有毒。其中只有皇后娘娘和华妃的胭脂无毒。 根据宫女的答话,皇后嫌弃宫里的胭脂味道浓,自己命人取蜀葵花、重绛、石榴、山花及苏方木等材料自制的胭脂。而华妃嫌弃胭脂颜色淡,自己取红蓝花花朵整朵摘下,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形成胭脂。 萧帝大怒,连夜命蔺北彻查此事。白苏和秦子玉总算不负圣望,找到了毒源。 白苏和秦子玉坐在出宫的马车里,白苏还在念叨:“皇后很早就和萧帝成亲,所以诞下一子。而华妃受宠,又用的自制胭脂,大约是运气好,还能生下一个女儿。子玉,你说此毒是不是对女子也有作用?” 秦子玉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侧头看她,“小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进宫做太医?” “我只是一时兴起。”白苏又扯谎。 秦子玉淡淡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你干什么?”白苏使劲想缩回自己的手。 秦子玉的手修长又温暖,而且很有力,他不想放手的时候,白苏逃不脱。 “阿苏,可以叫你阿苏么?” 这样的深情,白苏愣了愣,继续掰他的手指。 秦子玉猛拉了白苏一把,因为马车颠簸,白苏撞进他怀里,秦子玉立即将她死死箍住。 “阿苏,我喜欢你。”秦子玉看着白苏,眼里像装下了漫天星河。 “我知道我从前浪荡,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已经改了。” 白苏暗想,你想不改也没那个能力啊。 “从边塞到京城,也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离不开你。原想过只要你开心,就助你嫁给墨启。但是,我后悔了。这一辈子,我只想你嫁给我。”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暧昧,白苏心头跳的厉害,实在是这个男人长得太妖媚了。他想用美色勾引我? “没门!”白苏喊了出来。 秦子玉一愣,“这么坚决?” 白苏红着脸使劲点头。 秦子玉扳过她的脸,就将她按在车厢壁上,任由白苏推拒捶打都未退缩。秦子玉单手掐住她的下颌迫使白苏仰起头来,一口含住她的朱唇,深深吸吮着。 马车经过人声鼎沸的夜市,喧嚣隔着车帘传进来,二人仿佛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昵。 白苏又羞又恼,狠狠咬了秦子玉一口。秦子玉嘶了一声,旋即更凶狠的亲吻她,把那腥甜都悉数吞下。又撬开她的唇舌,使白苏也尝到他热血的滋味。那血中的灼热是为她而燃。 马车颠簸,车帘上下轻飞,仿佛只要一阵风吹过,车内春色便会一览无余。 “你放开!”白苏急喘着终于挣开秦子玉半分。 “喜欢吗?”秦子玉眯眼的时候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混蛋!”白苏抬手就要打他,秦子玉又紧贴上来,将她牢牢压在车厢壁上。 眼前是灼热而年轻的胸膛,身后是坚硬冰凉的厢壁,一冷一热似冰火交融,让白苏的意志有些昏沉。她尽量仰头向后靠去,然而伸展的脖颈倒像是某种邀请。 秦子玉狭长的双眸中盛满深情,在她耳边低语:“小白可是嫌弃我从前孟浪?” 白苏看他眼中委屈的神色,头脑昏昏竟说不出半句狠话来。 这男人定是狐妖变的,会魅惑人吧。 呼吸声,衣料摩擦声,秦子玉搂着白苏的细腰,还未怎么尽兴,马车却突然停住,应是到了。 “到了。”白苏如获大赦般推开他,整理着自己散乱的衣物。 掀开车帘的那一刻,白苏呼吸突然滞住,墨启直直站在白玉堂门口,看样子像是等了许久。 白苏突然有一种被捉-奸的惊恐和愧疚,“阿启……” “怎的见了我如此慌张?”墨启上前扶白苏下车。 秦子玉掀开车窗,托腮看着白苏。脸上带着餍足的表情。 白苏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该死的秦狐狸,笑得这么浪荡是什么意思? 墨启看见马车里的秦子玉,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浑身紧绷。 白苏慌忙按住他将要拔剑的手。 马车走远,墨启低头扶了扶白苏头上的发簪,“珠花歪了。” “……”白苏心头猛跳,有愧疚有难受…… “夜里凉,先进去吧。”墨启转身,走进了白玉堂。 第一百十五章 嫁给我 摇曳的烛火爆了一声,打破屋里的沉默。 “你今日去宫里了?”墨启问道,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皇上他中毒了。今天我和秦子玉在皇上身边查找毒源。你肯定猜不到,下毒的人把毒投在哪里……”墨启打开话题,白苏滔滔不绝说了起来,似乎这样能掩饰刚才的尴尬。 他只是静静看着神采飞扬的白苏,弯弯的桃花眼总像含着笑,瓜子脸惹人怜惜。 白苏说了半天,见墨启只是盯着她不说话。“你,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白苏心虚,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墨启的心像被一根丝线紧紧缠绕,丝丝的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多希望白苏还像之前争吵时那样眼神坦荡,当他提起秦子玉时,她愤怒的说:墨启你在说什么。 如今,他却不敢问了。 “阿苏,还记得我们第一相遇吗?” “记得。”白苏想起那个夏夜的雨声,男人脸色苍白,像个将死之人。 “那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放弃我?” 白苏想了想,是他顽强的求生意志使她不能见死不救吧,还有,洗干净之后他英俊的脸。 白苏嘴角挂起一抹笑,像是想到了美好的过去。 “你既已卖身给我,那就算入赘我们白家了。既不说话,就是答应。”墨启学着白苏的口吻,“我现在告诉你,那天我就在心里答应了。从那刻起我就是你的夫君。” 白苏觉得心头一酸,泪意涌上来,她都做了些什么,辜负了眼前这个男人。 墨启把他带着薄茧的大手覆盖在白苏手上,“阿苏,我们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可好?” “阿启……”白苏咬着下唇。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会等你。” 这夜白苏一直坐在院中,宋川起来上茅房,突然看见白苏看着漫天星辰发呆。 “师父,吓我一跳。你怎么大半夜还在外面呢?” 白苏悠悠叹了口气。“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可算过来人。你在为了墨将军和秦公子的事烦恼吧?” 白苏看看他,没说话。 “哎,桃花太旺了也恼啊。”宋川摇头晃脑的调侃,“不过师父,喜欢谁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要让世俗的条条框框束缚。你就闭眼想象一下,嫁入将军府和嫁给秦公子,谁让你更快乐。” 白苏笑了一下。 “你不用怕谁伤心,再严重的伤,砍下去当时是痛,时间久了也会慢慢恢复。如果一直纠缠不清,那伤害才大。” “你不上茅房了?”白苏瞪他一眼,自己进了屋。 ------------------------------------- 萧帝很快从蔺北那里得到调查结果,下毒的主谋直指杨正德。 皇上传墨启入宫,展开了紧罗密布的部署。杨正德的好日子不长了。 今日是白苏去太医院值守的日子。早早她就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其实太医院挺空闲的,毕竟就服务那么些人,皇上太后们身体好得很,又不是天天生病。 不一会有个锦衣卫来到太医院,说是杨公公昨夜吃坏了东西,想找个太医看看。 杨公公?!杨正德!白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入太医院,等的就是今天。 原本锦衣卫要请张太医去看看,但是白苏殷勤的上前道:“我这里有止泻的妙方,可以给杨公公试用一下。” 最近白苏抢了其他太医不少风头,张太医瞪她一眼,赌气说:“那你去吧。” 白苏拱拱手,“多有得罪。回头请您去酒肆吃饭。” 锦衣卫带着白苏来到杨府,这是她第二次来,上次是在夜色中。今日来也许是因为白天,杨府的守卫没有上次那么多。 锦衣卫带着白苏来到前厅,一个穿着官服,长着鹰钩鼻,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正中。 原来他就是杨正德。 “白太医来了。”杨正德皮笑肉不笑。 白苏小心应是,“杨公公昨夜吃了什么?小人给您把把脉吧。” 杨正德没有为难她,甚至很配合的伸出手来,只是白苏却觉得浑身紧绷,好像危险正在迫近。 杨正德不知吃了什么,确实有点泄下,白苏给他开了药,嘱咐几句就告退了。 从进门治病,到开方结束,一切都挺顺利的。 只是……她现在怎么去找爷爷呢? 杨正德派人把她送到门口,下人领命,客气的带着白苏出去。 眼见就要被送出正门,白苏突然道:“啊呀,这位小哥,我的脉枕好像忘在大厅了。我回去拿一下。” 小厮客气道:“我帮您去拿吧。” “不用不用,这来去也就一点点路。我自己去取,然后就回去了。你去忙你的吧。”白苏紧张的盯着小厮,生怕他坚持要跟着自己。 那小厮似乎也正有事要忙,“那好,白太医,您拿了东西可别在府上乱走。” “恩恩我知道。我取了东西就走。” 白苏脚底抹油,飞快朝大厅方向走去。 穿过一道圆形拱门,她就来了个急转弯。没有朝大厅去,而是躲进了假山背后。 上次夜里秦子玉带她来过一次,白苏知道爷爷被关在西边的小院。 她小心翼翼的朝西边摸去。 经过一个大花园的时候,一队守卫拿着武器迎面走来,白苏连忙钻进一旁的灌木中。 这灌木带刺,勾破了她的衣服,手上也被划开几道血痕。 待守卫走远,白苏悄悄钻出来。刚想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透着寒意的声音:“白太医,你鬼鬼祟祟在我府上做什么?” 杨正德! 白苏转身,还来不及说话,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负雪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因为她知道秦子玉会来。她还命下人备了一桌酒菜,想和他好好叙叙旧。 “子玉,你来了。”负雪起身,眼前的男人眉如远山,凤眸含情。只看一眼都让人面红心跳。 秦子玉看了一眼酒菜,并没有入座。 “子玉,知道你要来,我特意命人准备的,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菜。” “以前喜欢的,未必是真正喜欢。负雪,你已在此待了多日,我让你想想日后的安排,你想过吗?” 负雪一愣,她想不到秦子玉竟如此坚决。 “子玉,就算你真爱上哪家小姐,我也可以在这里时时等着你。只要还能偶尔看到你,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第一百十六章 白苏失踪 堂堂一位花魁,多少男人为她醉生梦死,为博红颜一笑不惜一掷千金。谁也想不到她会愿意为一个男人如此低声下气。 “负雪,你不明白。如果你真心爱上一个人,心里再容不下他人。你容貌卓绝,找一个合适的人不难。” “不难吗?我为这个人等了多年……”负雪动人的眼眸里充满泪水。“子玉,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你忘了我们的过往吗,你曾经那么痴迷我的身体……你还答应过要娶我做妾。” “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那你还能为我做一件其他事吗?” 秦子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女人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识过,今日有这一件事,往后还会有其他事。 负雪被秦子玉看的心虚,其实秦子玉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包括扳倒陆太尉,救下她的命。安排她日后的生计。 此刻负雪明白了,这些事是用来抵消之前的恩情的。只因他从前随口答应过一句要娶她做妾,但是风月场上哪个男人的话能信呢?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有秦子玉,还顾念那一点旧情。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明日我会派人送银两来,你今后不要再出现在京城。”秦子玉说完转身离去。只剩负雪无力哭倒在门前。 白苏去了太医院后,一直没回白玉堂。 宋川觉得奇怪,但以前她偶尔也有去了别处不回来的情况。所以第一天夜里,宋川他们虽然担心,并没有太紧张。 到了第二天傍晚,白苏还是没回。 “今日师父不用在太医院值守,怎么还不见回来?难道是进宫给太后皇上看病去了?”宋川嘟囔着。“清酒,要不你去将军府,我去太医院看看。” “好,我这就去禀告将军。” 等大家确认白苏不在太医院,也不在将军府以及秦府的时候,都有些慌了。 秦子玉到她常去的地方寻了一遍,连应素素那里也去找了。没有人。 他回到白玉堂的时候,见墨启也坐在大厅。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宋川着急的迎上来:“有师父的踪迹吗?” 秦子玉摇摇头,“前日应该是张太医和小白值守,我现在去张太医府上问问。” 墨启豁然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秦子玉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夜色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京城的街头策马狂奔,偏生两人的骑术精湛。虽然街头偶尔还有一些路人,然两匹骏马都灵巧的避开了。 张太医正眯着眼睛,享用酒菜。小厮进来通报,说秦院副前来拜访。 张太医连忙出门迎接,只见院中站了两个男人,一位风流儒雅,一位英姿勃发。 “秦院副,墨将军?不知二位这么晚到府上有什么事?” “张太医,前日是你和白苏值守,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张太医对白苏抢了自己风头,心里有气,“她自然是在太医院值守,还能去哪里。老朽不知。” “小白她失踪两日了,张太医如果知道她的去向,请赶紧告知。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去查太医院的出诊记录。” 张太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刚才自己说了不知,现在拉不下脸来,“老朽那日一直在药房忙碌,确实不知。” 秦子玉还想再逼问。 墨启上前一脚踢在张太医的脚窝出,张太医大叫一声,跪了下来。 墨启又扳过他的手指,只听“咔嚓”一声,张太医的小指被折断。 “啊~”他杀猪般嚎叫起来。 “阿苏去了哪里?”墨启脸上的神情好像要杀人。 “杨正德,她,她去给杨正德看病了。” 墨启把他往地上一扔,好似在扔一个面团。飞快走到院外,策马朝皇宫方向奔去。 秦子玉也飞快翻身上马,却是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 白苏听见“滴答”的水声。还闻到一股霉味。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幽暗的地牢中。 她想活动一下手脚,才发现自己被绑在十字刑架上。内心不由得一阵恐慌。 “白太医~”杨正德尖细的声音,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杨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苏强自镇定。 “说吧,为什么潜入我的府邸。”杨正德在她面前坐下。 “杨公公你误会了,我的脉枕落在大厅,我回去拿,但是杨府太大……啊!”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侍卫狠狠一鞭子抽在白苏身上,她的身上立即出席了一道血痕。 “别给我兜圈子。我知道你为谁而来,上次你们不也来过么?白长越的孙女。” 白苏吃了一惊,看来杨正德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我爷爷呢?” “哼。你上次来,老头子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让我找个好人嫁了。” “啊!”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白苏痛的头上沁出了冷汗。脸色也变得惨白。 “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白长越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要告诉我龙脉的位置,把钥匙交给我。我就放了你和白长越。” “什么龙脉?什么钥匙?”白苏喘着气,她真的不知道。 杨正德看起来没什么耐心,“打到她说为止。”留下这道命令,他就起身离开了。 地牢里不断传来鞭声和女子的惨叫。 那鞭声破空而来,落在皮肉上是骇人的疼痛。 不需多时,白苏身上的浅色纱裙就已经成了血红色。白苏痛的昏了过去。 那侍卫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瓢水把她泼醒。恶狠狠道:“快点召了,老子也好下去休息。” “我,我真的不知道。”白苏气若游丝,声音也已经嘶哑。 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耳边只有恐怖的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白苏很快又昏了过去。 那个侍卫似乎也走了。 起初的时候,白苏想着要是宋川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应该很快会来救自己。 她和墨启赌气要靠自己救出爷爷,但是杨正德是一个太可怕的敌人,连皇上都忌惮他几分。 白苏又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里? 白苏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感觉到处黏糊糊的,大概是她的血混合着侍卫泼的水。 过了一阵,杨正德又来了。 这次泼在白苏身上的水里像是加了盐。浇在伤口上钻心的痛。起初她还能惨叫着被痛醒几回。 可次数多了,白苏的气息越来越弱,连盐水也浇不醒她,只垂着头,像死了一般。 第一百十七章 龙脉 杨正德知道萧帝要对他动手了,自从墨启归来,御虎军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强大。 萧帝明里暗里都在帮助御虎军。锦衣卫的地盘被御虎军接管不少。 但是杨正德还有一道杀手锏,这是先帝留下的秘密:大靖朝的龙脉。 传说这里面有无尽的宝藏,得到龙脉者可得天下。 龙脉到底在何处,无人知晓,但龙脉的钥匙一般只交给帝王后人。 杨正德回忆起当年的事,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太监,跟在周贵妃身边伺候。 周贵妃好不容易怀上龙种,也由颇得皇上宠爱。当时先帝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皇后所生,另外一个是当今太后所生,那时候的太后还只是柳嫔。妃位还没周贵妃高。 柳嫔和周贵妃是表姐妹,姐妹入宫时,家族就对她们给予厚望。振兴家族,在宫中守望相助,是家人对姐妹两的嘱托。 太子之位,当然是皇后的儿子更有希望。但皇后已有几次对柳嫔的儿子下手。 柳嫔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女子。况且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周贵妃的地位更高,如果她生了一个儿子,那么争夺太子之位就多了一个人,而柳嫔的孩子也更安全一分。 宫中佳丽众多,要怀上龙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论是为了家族势力,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安全,柳嫔都会确保周贵妃生的一定是儿子。 周贵妃生产后,接生的稳婆,当日伺候的宫女,都一一不知所踪。周贵妃虽然和柳嫔关系依旧不错,但产后一直郁郁寡欢,等儿子一岁多的时候,她就逝世了。 周贵妃的儿子就由柳嫔一直抚养长大。柳嫔慢慢熬成了柳贵妃。 周贵妃的儿子被养的很好,文才武略都不输皇后的儿子,先帝也非常疼爱他。 但他却在一次秋猎中不幸坠崖身亡。 而柳贵妃正是通过这次事件,把皇后拉下马,罪名是谋害皇嗣。 深宫中的缠斗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是无情帝王家。 杨正德看着奄奄一息的白苏,他也吃不准白苏身上到底有没有他要的东西。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其实他更擅长攻破一个人的心里防线,让她说出秘密,而不是用刑。 一个小女子罢了,打一顿还不怕么?可她居然真的说不出什么。 杨正德烦躁的起身,用力掐着白苏的下颚,看她紧闭着眼,脸色青白,气息微不可闻。原本那双眼睛倒真和先帝有几分相似。 “把她放下来,没开口之前别弄死了。” “是。”侍卫粗暴的把白苏丢进牢房,好像在扔一个没有感觉的物件。 墨启在夜色中朝皇宫疾驰,但是快到宫门口,他却生生拉住了座下的骏马。 皇上已经和他谋划已久,杨正德的罪行证据也都已掌握。只是他府上有密室和暗道,墨启他们还没有查清暗道的位置,如果贸然杀进去,很有可能被杨正德逃脱。 养虎为患,是萧帝不愿看到的。如果他现在向皇上请旨查杀杨府,不一定能得到皇上同意。 万一皇上不同意,说不定还会给他另外的阻力。 但阿苏,她可能等不了太久…… 墨启调转马头,按一按腰上的虎型玉佩,那是御虎军的兵符。他策马向军营驰去。 杨正德从偏房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树影动了动,“什么人!?” 他凶悍道,立即有两个侍卫跑到他身边。“去搜一下那边树丛。” “是。” 侍卫搜索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此时杨府外面却火光冲天,传来打杀之声。 墨启调动京城所有的御虎军,把杨府包围了起来。 “凡有反抗者,杀无赦。取杨贼狗头者,官升三级。” “得令!”御虎军气势如虹,在墨启的率领下破门而入。 “杨正德豢养私卫,侵吞国产,意欲谋犯,杀无赦!”墨启手执长剑,一路奔进杨府。 那些家丁,丫鬟,看见如此阵仗都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反抗。 但是杨府的私卫和一部分听命于杨正德的锦衣卫却拿着武器,凶悍的冲杀上来。 墨启满腔怒火正无处宣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边动手边说,“每个屋子都给我搜清楚,不要让杨贼跑了。” 杨府很大,要全部占领需要一些时间,并且的侍卫武功高强,虽然御虎军逐渐占领了杨府,但是杨府侍卫们最后负隅顽抗,守着最后一处住院,还不停往外放箭,一时之间攻不进去。 “上弓弩!”墨启怒吼一声。 很快一队受过训练的御虎军,一字排开,手里拿的真是白苏改良后的弓弩。 只听咻咻的射箭声和惨叫声。杨府的人使用的弓箭,力量和距离都不及御虎军的弓弩强大。那些侍卫简直是被吊打。 很快他们突破了最后的壁垒,冲进住院中,但主院里哪里还有杨正德的踪影,恐怕这些最后反抗的人也是杨正德布下的迷阵。 “传令下去,在城门四个出口增派人手。所有人进出都要严查。把杨正德的画像贴满各处,全城戒严搜捕狗贼杨正德。” “是!” 墨启知道杨正德不好抓,已经派人提前封锁了城门。只要他的密道不是通往城外,他就别想出京城。而另一边,墨启身边的陆贤,已经帮他写好请罪书,跪在萧帝面前通禀。 “墨将军并无忤逆圣意之心,只是急于救人,待抄完杨府之后,他会亲自到皇上面前来请罪,听候发落。” 萧帝脸上意味不明,“你倒说说他为什么急着查抄杨府。” “是为了救他的夫人,白太医,白苏。”陆贤小心的回答。 “呵?他什么时候成亲了,还娶的白苏?”萧帝满脸疑问,随即又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怒中带笑,“他冷面阎王也有为了女人着急的一天。” 杨府被攻陷,墨启疯了一般一间间寻找白苏。所有的侍卫也奉命一起寻找。 时间每过去一点,他的心就焦灼一分,为什么到处都没有她的踪迹,难道她已经…… 秦子玉在刚才杨正德出来的那件偏房中细细查找,突然门被一脚踢开,盛影带着几个人闯进来。御虎军的人正要动手,盛影突然喊:“秦军医?” 秦子玉也不看他们,只专注于手上,“你们抄完杨府了?小白应该就被关在这屋子连接的密室里。” 盛影闻言对手下说:“快去叫将军来。” 第一百十八章 查抄杨府 墨启赤红着眼冲进屋里,看见秦子玉,“你怎么知道阿苏在这间屋里?” “我潜进杨府,见杨正德是从这里出来的,他在里面呆了很久。” 看这屋子的装饰平平无奇,像一间平时不用的客房,杨正德又怎么会在里面久留,必定有玄机。 墨启开始搜查架子上的花盆,摆件等物品,看看能不能转动,触动机关等。 他又十分急躁,每个不是机关的花瓶盆器都被他砸在地上。一会功夫这间屋子就被破坏的不像样,他简直恨不得拆了这屋子。 秦子玉皱眉道:“你这样要是破坏了机关,暗室的门再也打不开怎么办?” 墨启冷静下来,“你潜伏进来,就没偷看一下他怎么打开机关的?” 秦子玉不理他,只是围着书桌转,把上面的摆件都旋转推移一遍。最后他干脆用力推动这张桌子。终于桌子下面露出一个暗道。 墨启像一道黑影,一下子窜了进去。 地牢里昏暗潮湿,连空气都透着寒意。墨启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心猛的纠紧。往前几步,当他看见湿冷的地上趴着一个面目全非的血人。他的脸霎时白的失去了血色! 白苏躺在昏暗潮湿的地上,听到外面嘈杂的打杀声,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有人来救她了。可是她觉得很累,好想闭上眼睡一觉。 这个世界一点不好玩。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她特别留恋。 也许闭上眼就能回到21世纪了。 过上被爸妈催婚,每天有咖啡汉堡和电脑,还有医院同事玩笑探讨的日子。 白苏这样想着,听着滴答的水声,慢慢闭上眼睛。 “阿苏,阿苏……”男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 白苏费力将眼睛睁开一道线,她无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滚烫的泪水落进她脖子里,是墨启。 阿启,我对不起你。也许我死了,你会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 墨启小心翼翼抱着浑身是血的白苏一步步从地牢中出来,他的心痛的在滴血,浑身散发着怒意好似炼狱中回归的魔王,下一刻就要毁天灭地。 “找到杨正德,我要他生死不能。” 秦子玉看见墨启怀中不成人形的血人,一时间竟不敢相认,一向含笑的眸子里像淬了寒冰。心紧缩起来,他上前想搭白苏的脉搏。 墨启像个护犊的猛兽,避开一步吼道:“不许碰她!” 墨启想到正是因为秦子玉,才和白苏起争执。她说要自己救白长越,不求助秦子玉,也没有求助他。才落得今天这样。他心里自责,可看到秦子玉也满是怒火。 “你总要让人医治她。”秦子玉眼里也带了怒意。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我要带她回将军府。” “我现在就召集最好的太医去将军府。”秦子玉不想耽误白苏的病情,跟墨启斗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能按下心头的焦灼转身向外走去。 白苏的伤很重,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血痂和衣物黏连在一起。 当她作为一个医生为别人治病时,她的医术是这世界顶尖的,但当她自己生病时,太医的医术其实不及她。 几位太医年纪比较大,思想保守,看着墨启铁青的脸色,又不敢去解她的衣物。 白苏嘴唇起皮,开始发高烧。 秦子玉默默站在外面,斜依着门栏,目光却始终望向屋内。 “医者无男女,你们当抛开男女之别,尽心为她医治。”墨启此刻已冷静许多。 秦子玉的医术是太医院里最高的,但墨启不肯让他碰白苏。 最后太医给白苏开了药,墨启和宋晴一起帮白苏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宋晴在医馆的这些日子跟着白苏也学了不少医护知识。 看着白苏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她边上药,边哭,“白苏姐只是个弱女子,他们怎么下的去手。” 给白苏包扎完毕后。墨启出门,打算去宫里请罪,见秦子玉还等在外面,“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太医院的院副,他们诊断完了,我自然要复验一遍。”秦子玉理直气壮。 秦子玉一直尽力寻找白苏,太医也是他第一时间召集来。墨启冷静之后,没再阻拦他,独自往外走去。 墨启跪在御书房外面已经一夜。萧帝也是彻夜未眠。 天色微明时,御书房的门打开了。 “让他进来。”萧帝在房里冷声说。 墨启进去,“罪臣墨启叩见皇上。” 萧帝挥挥手,示意下面的人都退下。待太监们走远后,他狠狠拍了一下桌案。 “墨启!你让朕说你什么好?怎么总是在女人的事情上栽跟斗呢?” “当年京城那么多官家女子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你不要。到生辰宴上搞那么一出。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那你怎么就被一个女人陷害了呢?昨夜又为了一个女人,破坏我们谋划已久的计划……” “臣知罪,臣自愿领罚。”墨启一副毫不后悔的样子。 “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萧帝其实并不真心想责罚他。墨启回京才有了局势的稳定。不然也拔不掉杨正德这个毒瘤。 “杨正德抓了白苏,之前微臣已经发现他囚禁白长越,似乎想从他口中打探什么秘密。前日他又抓了白苏。我想或许是他找到了突破口,白苏一介女子,微臣担心她受不住酷刑,透露了杨正德想知道的事,恐怕对皇上不利。” “白太医知道什么事?我看你是色迷心窍。”萧帝虽这么说,但之前墨启就汇报过白长越的事,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陆贤说白苏是你夫人?你什么时候娶的亲,朕怎么不知道。” “皇上还记得微臣失踪的那两年,那时受尽折磨,是一个医女救了我。那医女就是白苏。我们在宋家村就已经成亲。” 萧帝皱眉,“那你们现在怎么不住在一处,朕看秦院副倒是和她走的很近。” “……”墨启无言,“此事说来话长……” 萧帝有心偏袒墨启,虽然他枉顾圣意,提前出兵抄了杨府。但是圣意只有圣上知道。他不说,下边的臣子如何知道。 墨启拿下杨府有功,但杨正德逃走了。皇上命他速速捉拿杨正德及其党羽归案,功过相抵,没有罚也没有赏。 杨正德一倒台,朝堂上又掀起一波风浪,那些原先暗地里和杨正德有勾连的官员人人自危。 这个时候当然不敢跳出来说墨启的不是,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第一百十九章 如此喂药 白苏躺在将军府的清澜苑里,高烧不退,陷入昏迷。 起初还有模糊的意识进些汤药,后来她只是紧紧抿着嘴,那药汁全流在枕巾上,喂不进去半分。 墨启一颗心像在油上来回煎,一面要搜捕杨正德,一面又担心白苏的病情。 眼见那秦子玉还要往他府里凑,墨启见一次便打一次,就是不许他靠近白苏。 秦子玉只能从其他太医口中询问白苏的情况,李太医沉重的摇摇头:“回院副,白太医这次……怕是不太好。现在连汤药也喂不进去了。” 秦子玉闻言,拂袖离去。 再到将军府时,带了皇上口谕。他是奉旨给白苏治疗。 墨启不能抗旨,只能放他进去。 秦子玉轻轻搭上白苏的脉搏,好像怕用力重一分她就会破碎。 白苏烧的厉害,已经三天高热不退。原本红润的唇此刻掀起苍白的干皮。因为发烧,脸色苍白中透着异样的潮红。 她受过鞭伤的地方也开始溃烂,最严重的是,她似乎没什么求生意志。 “报告将军,西郊一处民宅发现杨正德踪迹。”手下的人来报。 墨启不放心看了白苏一眼,对清酒说:“照顾好夫人。”随后匆匆启程。 秦子玉看着白苏灰败的脸,前几日的马车中,她还是那样鲜活,奋力抗拒着他。 “阿苏,你这样子是想放弃么?放弃墨启,放弃这个世界,你的梦想呢?你说要大靖朝开遍白家的医馆,要建立医学院让天下医者都可以来此交流。你的宏图大业呢?原来也只是说说而已?” 白苏不知自己怎么了,头脑昏沉的狠,浑身无力。但是旁人的言语却可以听的清楚。 她是想放弃,太疼,太累。她如果醒来,就要承受身上伤口的钻心之痛,还不如死了痛快。 老子在21世纪也可以实现我的宏图大业,我早就是医学博士了。 “就算你不要墨启,我怎么办?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总要对我负责呀。” 白苏皱眉,这个浪荡子,又说些什么混账话,叫旁边的人听见了怎么办。 秦子玉见白苏秀眉微皱,觉得白苏应该听得到他说话。 “听说你连药也不喝,乖,子玉喂你。”说着他微微垫高白苏的枕头。喂了一勺药到她嘴边。只喂进去一丝,那药真苦。白苏紧紧闭着嘴。 “真的不喝吗?”秦子玉轻轻摸着她的眉,“是不是怕苦?” 白苏觉得秦子玉聒噪的很,清酒去哪里了,怎么任由他待在这里。 秦子玉俯身缓缓靠近白苏,他的呼吸那么近,像是一片羽毛挠在心间,痒得很。 秦子玉笑的旖旎,声音中带着蛊惑,又带点捉弄的意味,“阿苏,你再不醒我可要吻你了。” 白苏眉头皱的更深。 “我数三个数,你不应我,我就默认你想我吻了哦。” 妈的,秦子玉,我都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白苏很想醒来狠狠给他一巴掌。但她醒不过来。 秦子玉的声音忽近忽远,让白苏心里毛毛的,这厮又在捣什么鬼。 突然唇上传来一阵温热,他居然真的! 说好数三个数呢?无赖真的毫无信用可讲。这可是将军府。墨启回来看见怎么办? 白苏又急又怒,秦子玉吻的很温柔,用手轻轻捏开她的牙关,一股甘甜的清水带着药味度入她口中,咽下后白苏感觉整个胸腔都变得清凉起来。 秦子玉,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子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可是我娘从父亲那里偷来回神丹,秦家祖传,只此一颗。她让我带给你。” 原来刚才他走开,是在用温水化开丹药。 白苏觉得心情很复杂。 “反正亲也亲了,墨启不在,我们多吻一会儿罢。”秦子玉看着白苏被他润泽过的唇说道。 刚刚片刻的感动立即化为灰烬! 白苏的嘴唇微微翕动,秦子玉敏锐捕捉到,“阿苏,你要说什么?” 他耐心把耳朵凑近白苏嘴边,只听到极为轻微的一声低骂: “禽兽……” 秦子玉很高兴,看着放在桌上还没有喂完的那碗药,拿过来喝了一口…… 清酒被秦子玉支开,去打热水。回来时看秦子玉依旧坐在白苏床边,神情比刚才放松不少。 桌上的那碗药居然空了? “药呢?” “我喂给阿苏了。” 清酒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子玉无辜的眨眨眼,“难道她不该喝?” 秦子玉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奉旨每日来将军府探望小白。如果她有什么汤啊药的不肯喝,你尽管留着我来喂。” 此言一出,躺在床上的白苏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姑娘怎么了?呼吸这样急,该不是烧的厉害了。”清酒急忙把手贴到白苏额头上。“诶,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 “没事,她会好起来的。小白这是听到我每天来喂药,高兴的。” 秦子玉来过一次之后,白苏好了许多。药和稀粥都可以喂的进去了。 只是她身上的皮肉伤太重,反反复复好的很慢。但至少她的情况在好转。 每次秦子玉过来,墨启都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吓得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天夜里,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有一阵凉意破窗而入。 “小白,我来看你了。”秦子玉掸了掸身上的雨珠,“你不知道将军府的守卫可真严。我好不容易才进来。” 除了雨水的味道,白苏似乎还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秦子玉把几串烤羊肉放到她鼻尖,给她闻了闻。 “香吗?是我们去过的那家店。嗯~烤羊肉的味道配上麦酒,啧啧。”秦子玉居然津津有味的坐在她房间里吃起了羊肉串。 这浓烈的味道,是怕明日别人发现不了夜里有人来过? “小白想吃吗?其实这世界上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留恋。除了美色,还有美食。” 闻着烤羊肉的香味,白苏真觉得有些饿,这些天吃的都是白粥一类的流食,嘴里淡的没味。 白苏心里那个气啊,这个混蛋,明知我吃不到,还要这样刺激我。 她真想坐起来让他滚。白苏努力着,她的手指动弹了一下。 秦子玉看到了,“这才乖吗,努力醒来。羊肉串不能喂你,但是可以让你尝尝味儿。” 他这是什么意思?白苏还没想明白。 秦子玉用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居然又吻了下来,唇上带着一股鲜香。 白苏被气炸了。秦子玉!你他妈能不能别用吃过羊肉串的嘴吻我! 白苏这一怒,奋力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章 苏醒 这才看见秦子玉浑身带着水气,墨发也在雨水中淋湿了。样子看起来并不像他的语气那般轻巧。 “我的阿苏醒了。”秦子玉笑得人畜无害。 “滚出去!”白苏用带着沙哑的嗓音怒骂道。 “啧,小野猫一醒来就抓人,心可真痛啊。” 白苏气的脸都要抽筋了,他送药来,她很感激,但是一次两次那些混账事是人做的吗? 第二天一早,清酒惊喜的发现白苏醒了过来,并且能开口说话了。 “我去告诉将军。” “等一等。”白苏叫住她,“我饿的厉害,你先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来。” “好的,姑娘要吃什么?” “清粥和烤羊肉。” “呃,可是羊肉上火,你身上伤还未痊愈……” “弄一点点,我尝个味儿就行。” 墨启整夜都在外面搜捕,踏着晨露进到白苏房间时,惊喜的看见她已醒了过来。 “阿苏,你终于醒了。”墨启上前握住她的手。 清酒已经把她昏迷之后的事情告诉白苏。 看见他眼底一片青色,白苏有些心疼,“都怪我,害你没抓住杨正德。” “别这么说,你不知见到你那一刻,我有多怕。我怕你再也不能醒来。” “如果我死了,你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陪你。” “说的什么话!”墨启有些生气。 白苏拉过他的手,“我说笑的。你们查抄杨府,可有发现我爷爷的踪迹?” “目前我们已经知道杨正德躲在哪里,我想跟踪他找到你爷爷。杨正德竟敢对你用如此酷刑,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墨启提起杨正德眼里的恨意让人胆寒。 “他对我用刑,是为了逼问我龙脉和钥匙的下落,但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大概只有找到我爷爷和杨正德才能问出来。” 墨启皱眉思索,龙脉……此事非同小可。 突然他心中一动,从怀里拿出白苏交给他的玉佩,这玉佩他一直随身带着,“阿苏,你看这块玉,像不像半把钥匙?” 龙脉,身世,钥匙,白苏把这些零碎的线索串联起来,脑袋闪过一些什么,又不愿去深想。身体的伤痛还未恢复,她只想好好睡一会。 墨启把那块玉挂在白苏脖子上,白苏道:“还是你帮我收着吧,你看这次我丢了,若这真是钥匙,岂不是被杨正德搜了去。” 墨启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小心不触到她的伤口,“你早晚要嫁进将军府,我不会再让你丢了。” 杨正德被抓的时候,白苏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他将白长越藏在一个地窖中,墨启他们小心跟踪许久才发现。 发现的那一刻,墨启的箭就从杨正德背后穿胸而过。堪堪避开要害,不会当场丧命,但每呼吸一次都是煎熬。 杨正德被押解去大理寺监牢听后发落,他的一众党羽被悉数斩杀。 白苏不知道杨正德被审问后交代了些什么,但她知道墨启恳请皇上对他处以极刑。 萧帝准了。想来他也是恨极杨正德。 杨正德在受尽刑罚后,被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但被找回的白长越,却不太好。他像失去神魂般,变得痴傻。 白苏去见他时,他呆呆坐在椅子上,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但偶尔嘴里会喃喃念叨:“乖宝,爷爷疼。” 白苏蓦然听到这一句,心一痛,忍不住哽咽,“爷爷,我来晚了。” 她跪在白长越面前,仰头看他,“爷爷,我是你的乖宝,你认识我吗?” 白长越似浑然不知,目光没有焦距,“乖宝去哪了?” 白苏再也控制不住,把头扣在他膝盖上放声大哭起来。白长越在杨府受折磨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每日悠闲安逸的给人看病。 他说杨正德不会对他怎么样,自己竟蠢到真的信了。杨正德的手段自己也尝过,不知道他对爷爷做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痴傻模样。 白苏给白长越把脉,他的脉象平稳,看起来很健康,甚至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上也不似受过酷刑。难道是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才变成这样? 白苏自诩神医,也翻遍许多典籍,却没有找到医治白长越的办法。 看白苏为白长越日日挂心,脸色都憔悴许多,墨启不由心疼。 “阿苏,你的身子也还没完全恢复,不然召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老爷子会诊?” 白苏觉得也对,群策群力,说不定那些年迈的太医见过这种症状。 翌日,将军府上集合了太医院一众医生,大家依次给白长越把脉。 结论都是白长越的身体很健康,但神魂似乎受到了影响。 白苏原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自己都能穿越到异世,神魂一事似乎也可以这样解释? “那诸位对离魂之症状可有什么法子可医?” 太医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这时年迈的张太医说:“老夫曾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丹药叫回神丹,无论是将死之人还是离魂之人,只要吃了都可以稳住神魂,医治过来。可惜,这也只是传闻罢了……” 白苏脸色一变,回神丹,那不是秦子玉喂给她的吗? 她面色一红,神色复杂的朝秦子玉看去,正好秦子玉也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目光交错,白苏的心莫名跳动。 另一位太医说:“我也听说过这个回神丹,似乎出自药王谷。” 秦子玉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不说话。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扇骨,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几位太医在屋内讨论起来,秦子玉信步朝外走去,松松的发髻有几丝墨发散落在背后。白苏毫不犹豫跟了出去。 夏末榴花开的依旧炽热,二人站在石榴树下,好似一对璧人。 墨启远远看着,神情冷寂。 “小白是来问回神丹的?”秦子玉带着笑。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救了我的命。”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字,以身相许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秦子玉又开始油嘴滑舌。 白苏微嗔的瞪他一眼,“那个回神丹是你家祖传的?” “我父亲早年不知从何处得来。啧,他还没发现这这丹药被偷了呢。”秦子玉好似很为难的样子。 白苏更过意不去,但为了白长越,她不得不厚着脸皮开口:“不如我去向你父亲请罪,其实……也想问问这回神丹从何得来,我为爷爷寻药的过程中尽量多寻一丸,也好还给你们。”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要再见他 秦子玉答应白苏回去打听一下回神丸的来历。 白苏满怀心事,匆匆往白长越所在房间走去,突然面前出现一个穿着玄色官服,面色清冷的人,正是墨启。 “阿启,你这么早回来了?” “你不希望我回来?”墨启的声音不辨别喜怒。 “不,我只是……” “还是你怕我看到不该看的?”墨启打断她的话,眼里已有了怒意。 白苏张了张嘴,她刚才只是和秦子玉站在树下说话,墨启定然撞见了,只是她想起那日马车上的事,辩解的话却说不出口。 墨启上前一步,把白苏紧紧拥在怀里,“阿苏,不管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他好吗?” 白苏心里一痛,墨启曾是多么骄傲的男人,他竟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接下来关于回神丸的下落她必定还要询问秦子玉,而且她打算独自去寻找回神丸。万一墨启知道了,阻止她涉险怎么办? “对不起,阿启。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而且我……我目前做不到不见他。” 白苏感觉墨启身子蓦的一紧,她轻轻从他怀里退出来。咬了咬下唇,狠心道:“我想带爷爷回白玉堂去住。” 墨启冷冷的说:“龙脉一事,事关国运,皇上也非常关注白老爷子的状况。保护他是我的职责,他现在不能去白玉堂。”说完墨启大步离开,只留给白苏一个孤寂的背影。 白苏低头,把爷爷留在将军府也好,至少墨启会保护他不受伤害。但她自己必须去白玉堂。 秦子玉很难进将军府,她得到消息之后,也要偷偷去寻找回神丸。 秦府。 应素素今日是一身贵妇打扮,难得她温柔小意的为秦老爷剥着小核桃。 秦修明心头有几分不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夫人今日对他这样,莫不是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老爷,我记得你那里还有一颗回神丸?”应素素柔柔的问。 秦修明心头一松,唉,原来是为了这个。 “嗯。是有一颗,夫人想要?” “不是,我是想打听打听,您从哪里弄来的。”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秦修明奇怪的问,若是想要,拿去就是,何必打听来历。 “就是那个小姑娘白苏,上次给我们通风报信那个,她的爷爷是白长越,现在神魂受损,他们想去寻一颗。” “哦……”秦修明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哎呀,老秦,你想起来了没有?” “子玉是不是和那小姑娘关系不错?”秦修明顾左右而言他。 “是不错。你也中意那小姑娘?”应素素兴奋的问。 秦修明摸摸胡子,“什么话,我都没见过。既然是子玉的朋友,就把那药丸拿去给子玉吧。” “呃……她想打听这个药丸是哪里来的。” “有现成的不要,打听那么多做什么。”秦修明有点不安。 突然应素素神色有几分警惕,她妙目一转,“我记得你那个老相好,好像医术不错,这丹药莫不是她给你的吧?” “这……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好你个秦修明!还真是她给你的。你什么时候又跟她见过?”应素素拍案而起。 秦修明擦了擦额角的汗,“夫人,夫人别生气……” “她现在在哪?” 秦修明不敢说话,应素素的性子不会去找人打起来吧? 这么多年就那个人对秦修明念念不忘。他们之间也真没什么。他真的很规矩。 “你不说是吧?”应素素眼睛红了。 “哎夫人,夫人夫人……”秦修明连忙上前哄着她,“她在药王谷,我真的跟她没什么。几年前我去江南查看新开的药铺,偶然遇见过。” 应素素说:“药王谷怎么走,我让子玉陪白苏去一趟。还有你那颗破丹药,早被我拿走了。” “你说什么?你!”秦修明有些气恼。 “我什么我,上次那白苏醒不过来,我让子玉拿去救她了。难得有个你儿子看得上的。” 秦修明只要应素素不追究就好,也不纠结她偷拿自己丹药的事了。 “行行。不过这药王谷地势险峻,里面瘴气重生,毒蛇猛兽很多。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子玉去了怕是有危险。”秦修明犹豫道。 “怕什么,你秦修明的儿子难道是一般人?”应素素豪迈的说。 这话让秦修明很受用,顿时抖起来了。想不到夫人如此看重我。 白玉堂。 “墨启怎么舍得放你出来?”秦子玉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看着白苏问。 “我偷跑出来的。”白苏神情不是很高兴,她没有说和墨启闹矛盾的事。 秦子玉摇摇头,“啧,你看看这街头巷尾的,哪处没有墨启的人。如果不是他有心放你出来,你能出的来?” 白苏垂眸,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秦子玉像是知道白苏在想什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想要回神丹,得去一趟药王谷。” “药王谷,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药王谷。在什么地方?” “在江南的一座雪山之中。”秦子玉把白苏的一缕墨发绕在指上,心不在焉的说。 白苏嫌弃的抽回自己的发丝,“江南还有雪山?”她倒是对这异世的地形不太熟悉。 “山高了,顶峰处就有雪。” 此话不假,白苏想起她来的地方,赤道附近都有雪山,只要山的高度足够,山顶就会有积雪。 秦子玉又对白苏介绍了一下药王谷的情况,总之想好好活着就不该去那个地方。 白苏听完笑道:“劳烦秦二爷帮我画一张地图。” 秦子玉扬眉,“我就是活地图,带着吧。” 白苏凝眉,神情严肃起来,“那里太危险,子玉,我不想你为我涉险。也不能再欠你更多。” “我做什么事都是出于自愿,没什么欠不欠的。” “我回来之后……就要和阿启完婚。”白苏不敢看秦子玉的眼睛,他虽看起来不着调,但对她的一片情意白苏还是能感知的。“你不要再对我好。” 片刻的沉默。 “呵。”秦子玉轻笑一声,“那我便陪你最后一程。准备一下,明日来接你。” 说完也不给白苏拒绝的机会,背负着手,自在的朝外走去。 白苏见他轻松的样子,心里总算没那么沉重,日后……总有机会报答秦家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发药王谷 次日清晨,秦子玉的马车已等在门外。 白苏拿上自己的包裹和药箱就要上车,清酒突然从屋里窜了出来。 “姑娘,我跟你一起去。” 白苏惊诧的看着她,“不行!” “我知道你要去哪儿,药王谷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人能去成吗?” “就是危险我才不想带你去。”白苏坚持到,想不到清酒听到了昨天她和秦子玉的话。 “你不让我去,我就大喊,这附近都是将军的暗卫,到时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清酒居然还学会威胁人了。 白苏气得闭眼深呼吸,她把东西扔上马车,“要喊就喊,反正不能带你去。” “快来人呀,秦二爷要带白姑娘私奔了~~唔……” 白苏惊的连忙捂住她的嘴,脸涨的通红,“你瞎喊什么!” 秦子玉掀开车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带她去吧。” 清酒眉开眼笑,麻利的爬上马车坐定,“姑娘,走吧?” 白苏虽然不喜清酒是墨启的“眼线”,但清酒一直忠心护卫在她身边,生病时也没少照顾她。相处久了其实两人感情不错,清酒这样不顾危险要跟去,白苏有点感动。 待白苏坐定后,清酒自来熟的招呼赶车的男子,“小哥,出发吧。” 白苏这才注意到赶车的男子面目生的颇为俊秀,果然是秦府出来的人,哪个都那么俊美,都带着秦子玉的风格。 见白苏多看了他几眼,秦子玉介绍道:“这位是燕行,我的副手。” 燕行沉默寡言,冲她们点点头,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赶马车都显得特别稳,比寻常车夫赶车少了些颠簸。 一路上清酒显得兴致勃勃,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她掀起车帘大呼小叫。白苏也被她逗乐了。 中途秦子玉下车买了些吃食,交给一车人吃。他原想到白苏身旁坐下,清酒眼疾手快,飞快坐到了他和白苏中间。然后瞪着秦子说:“男女授受不亲。” 秦子玉也不恼,安分的回原来位置坐好,挑眉说:“我们昨日说的话,你都报告给墨启了吧?” 白苏正啃着包子,闻言立即看向清酒。 清酒不擅说谎,嘀咕着说:“你这浪荡子跟着,将军自然不放心……”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原来是墨启派清酒跟着他们。 白苏无奈,不知该作何感想。见白苏不悦,清酒立即说:“不是将军命我跟去,是我自己不放心姑娘。将军本想亲自护送你,但他现在有皇上交代的要事需处理,事关边疆安危。” 白苏点点头,“我没有怪你。” 秦子玉自嘲的笑笑,墨启听到白苏说要嫁给他,这才放心让他们走的吧,不然如何能这样顺利出城。 出了京城,马车一路往南行驶,沿途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初秋的天气非常舒适,只在正午的时候还有些炎热。 一开始清酒看着外面的景色,还不时跟白苏交谈几句,“姑娘你看,那片红枫林真漂亮。” 后来随着马车的摇晃,几个人又都是一清早就出门赶路,大家都渐渐困乏起来。 秦子玉最先靠着车厢假寐。 白苏也眯着眼摇摇晃晃。清酒见他们都睡着了,自己也打起了瞌睡。 坐着睡不舒服,好在马车够宽大,白苏渐渐由坐着改成了躺着。秦子玉睁开眼,悄悄坐到她身旁,亲昵的把白苏圈到自己腿上。白苏枕着他的腿,似乎睡的很舒服。 秦子玉修长的手指,轻梳着白苏的发丝,眼里带着无限宠溺。 马车行驶到一段不太平坦的路,突然被石块颠了一下,清酒睁眼,见白苏居然睡在秦子玉腿上! 这,这怎么行。清酒着急的想提醒白苏,秦子玉在占她便宜。 秦子玉突然睁开了眼,似乎也是一觉睡醒。他捕捉到清酒的举动,笑着竖起一根白净的手指贴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用极低的声音说:“阿苏累了,别吵她。” 清酒总不能野蛮的上去拉扯白苏,脸上带着忿忿不平的神情。 而秦子玉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你这样偷人家媳妇,很有趣吗?”清酒低声责问。 秦子玉理直气壮地说:“男未婚女未嫁,何来偷?” “白姑娘是将军的妻子!” “他们成亲了吗?墨启把她娶进将军府了?”秦子玉反驳。 “我听说在宋家村他们就已经成亲。” “那是假的,掩人耳目。阿苏早就撕了那假婚书。” 清酒突然说不出话来,她看着亲密靠在一起的两人,莫名还觉得他们挺相配。 清酒不服:“白姑娘心里有将军。我劝你趁早收手吧,你抢不过的。” “那你又怎知她心里没我?只要她一日没嫁给墨启,我就还有机会。”秦子玉一脸无赖样。 清酒气不过,但一时间居然说不出反驳他的话来。 白苏一觉睡到大中午,迷糊的睁眼,发现自己正睡在某人腿上,车厢里只有他们二人。 她蹭的坐起来,“你怎么在我身下?”说完又觉得此话不妥,改口问:“清酒呢?” 秦子玉掀开窗帘让她自己看,“和燕行在一起。” 此刻马车停在树荫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河。燕行抓了鱼和野味,正架在火上烤。 清酒被香味馋的不行,不住的问他:“可以吃了吗?” “等会。”燕行惜字如金。 白苏朝窗外看的时候,身体在撑在秦子玉上方,秦子玉趁机搂过她的腰。 白苏一下子炸毛了,猛的推开他,“你做什么,趁我睡着,占我便宜。现在还敢动手动脚的。” 秦子玉被她推的两手撑在身后,无辜的揉着酸痛的腰,反驳道:“我又没强迫你投怀送抱。也不知是谁,睡着睡着就往我身上蹭,蹭着蹭着就睡我腿上了。我为了你睡的舒服点,一两个时辰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腿太麻,刚才只是想借力站起来,想不到还要被你打。” “……”白苏无言以对,讪讪的说:“不好意思。” “没事,我就喜欢被你打。”秦子玉笑得有点贱,又得寸进尺道,“腿好麻,阿苏帮我捏一捏?” 白苏抽了抽嘴角站起来,“腿麻是吧?” 她狠狠一脚踩在秦子玉大腿上,踩过他的身子下了马车。 秦子玉闷哼一声,“最毒妇人心。”只能自己伸手去敲打酸麻的腿。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赶路 野味烤的差不多了,秦子玉才从马车上下来。 四个人围坐着吃了烤鱼和烤野兔,就着秦子玉早上买的果子酒,别有一番风味。 清酒边吃边夸赞,“燕行的手艺真不错,这兔子怎么烤的?” 秦子玉敏锐的眯眼看她,“怎么,看上人家了?有本事拐回家去,天天烤给你吃。” 清酒平时大大咧咧,此刻一下子红了脸,“你这人说什么胡话呢。” 秦子玉狡猾的笑笑,“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再说!”清酒急的要动手,白苏连忙笑着劝道,“好了,他不过说句玩笑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只有燕行,依旧沉默的烤着剩下的兔肉,好像刚才说的话与他完全无关。 上马车的时候,清酒不遗余力的把秦子玉和白苏隔开,并朝秦子玉龇牙咧嘴。 秦子玉把玩着扇子说:“女孩子太凶可嫁不出去哦,我就喜欢阿苏那样温柔体贴的。你不知道我在塞北受伤那会,她不舍昼夜的照顾我,啧啧……” 白苏和清酒齐齐白了他一眼。 下午的马车依旧摇摇晃晃,白苏对去药王谷的路程一无所知,一切都是秦子玉在安排。也是多亏了他,他们才能这样顺利出行。 午后金色的阳光撒在田野上,马车经过一片麦田。金黄色的麦浪翻滚,看着甚是喜人。 田野里有附近人家养的狗汪汪叫着,还有耕牛甩着尾巴在吃草。白苏看的心旷神怡。 清酒偷偷从怀里摸出一本话本子来消遣。 秦子玉瞄了一眼,大声说:“清酒你在看什么?春宫图?” 马车突然震了一下,白苏的下巴差点没磕在车窗上。 “是话本!话本你知道吗?”清酒面红耳赤的急着解释。 “哦~那这画的是什么呀?这一男一女……”秦子玉把头凑过来,清酒恼怒的瞪他一眼,拿起话本坐到马车外面去了。 秦子玉怡然自得的在白苏身边坐下,只听得清酒在外面把书翻的哗哗响,恼怒道:“这就是普通的话本。” 燕行说了声:“知道。” 赶走了清酒,秦子玉从车座底下拿出两盘围棋,“阿苏,我们来下棋吧。” 白苏刚要应好。 秦子玉说:“输的人让赢的人亲一下。” “不行。” “那赢的人让输的人亲一下。” 白苏瞪他,“你就不能正经点?” “太正经了怕你觉得没有情趣。好了,我说笑的,咱们下棋吧。” 白苏拈了一枚棋子,边下边说:“你还有这样高雅的兴趣?” “琴棋诗画,哪一样我不会?阿苏这一路下来,你会发现墨启会的我都会,墨启不会的我也会。”秦子玉开始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 清酒在外面噎了他一句:“将军还会带兵打仗呢,你会吗?” 秦子玉顿了顿,“那墨启会抚琴吗?” 白苏在脑海中想像了一下墨启抚琴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他拉弓还行,抚琴怕是有些勉强。 秦子玉眨眨眼说:“各有千秋嘛,我们还能讨论医术。阿苏你说是不是。” 白苏突然觉得马车上这样斗嘴聊天的时光也挺不错的。 白苏是现代人,虽然学过围棋,但棋术却一般。也不知秦子玉棋艺到底如何,两个人厮杀了两盘,白苏落子步步紧逼,毫不留情,秦子玉见招拆招,两方对垒,整个棋盘都快被棋子落满了,还未分出胜负。 秦子玉修长的手指夹着黑子,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黑白相间,衬得他的手更似一件艺术品。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着自己,白苏偶尔看他一眼,只感叹这样的妖孽不知要祸害多少女人。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唉,算了,难分胜负,亲不到了。”秦子玉懒懒往后座一靠。 白苏也有点累,问道:“我们晚上在哪里歇息?” 秦子玉讶异:“歇息?我没想过要歇息。从这里到下一个城镇还有一整夜的路程。” 清酒终于从马车外进来,“晚上也不休息?你要让车夫整夜赶路吗?这样太危险了。” 秦子玉抬眼看她,“怎么?心疼了?” 清酒龇牙又要发怒,白苏也看出来,秦子玉这是踩准了清酒的尾巴了。 她以前赶时间去塞北,有几次也是连夜赶路。所以她笑笑没开口,一切听秦子玉的安排。 秦子玉看了白苏一眼,她脸上略有点疲惫,于是掀开车帘对燕行说:“看看前面有没有合适的林子,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是,二爷。” 不久之后,马车渐渐停下。燕行把马车停到一处稍开阔的林子里。 秦子玉和燕行先下车把杂草和灌木砍去,收拾了一下,才让白苏和清酒下车。 秦子玉开始生火,他让燕行去打点水来,“我过来时看见那边有条小溪,你去看看,打些水来。” 很快燕行就打了满满几囊水回来,他们开始烧水,夜色已深,再打野味是不可能了。 白苏记得以前烧烤的时候,烤馒头也很好吃,于是串了一些馒头架在火上烤。 热乎乎的馒头就着清甜的溪水,吃下也挺暖和饱腹。 “你怎么想到还把馒头放到火上烤?”秦子玉看着白苏,喜欢一个人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白苏笑笑,把手里的一只馒头给他,“不够我这里还有。” 秦子玉也不拿下树枝上的馒头,只抓过白苏的手,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阿苏给我的就是香。” “咳咳。”清酒立即咳嗽几声,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 白苏把馒头往他手里一塞,红着脸站了起来,清酒也随即跟上。 秦子玉立即说:“你们小心些,不要走太远,林子里有蛇。” 白苏一听有蛇,有些害怕,只能在马车附近转转,这时清酒过来说:“姑娘,现在天气还有些余热,我中午出了许多汗,想去洗洗。” 其实白苏也想洗澡,但是荒郊野外的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她对清酒说,“你去问问燕行,那里安不安全,他刚才去溪边打过水。” 清酒突然也忸怩起来,但是白苏推着她,她只好走到燕行旁边,飞快问道:“刚才你去打水的小溪水深吗?我和姑娘想去洗漱一下。” 燕行听出来她们这是要去洗澡,有些不好意思,闷声道:“溪流上面有个小坑,半坐在里面可以梳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林中(感谢鱼鱼打赏加更) 秦子玉听到他们的对话,去马车里拿了两条手巾,朝白苏走去。 清酒警惕的说:“你做什么?我们去梳洗你也要跟来?” 秦子玉无辜的说,“我好心给你们拿两条手巾,这林子里有蛇,说不准溪水里也有,你们要小心些。” 白苏怕蛇,脸色有点迟疑,秦子玉立即说:“阿苏,要不要我跟去,万一你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不要脸,我也会功夫,我会保护姑娘。”清酒扯过手巾,拿好换洗衣物,陪着白苏进了林子。 月色清凉,小溪边蛙声阵阵,皎洁的月光照在溪边石头上,像渡了一层银色。能见度还挺高。 白苏和清酒找到了燕行说的那个小水坑,旁边还有一块很大的鹅卵石,刚好可以躲在那边换衣服。 清酒说:“姑娘,你看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那个车夫多纯情,我们问他溪边能不能梳洗,他耳根子都红了。秦子玉呢?恨不得跟着过来,真是不要脸。” 白苏想了想笑道:“他就是那样的性子,喜欢耍嘴皮子,人不坏。” 白苏其实也怕水里有蛇,清酒看出她的迟疑,就说:“我先下水试试,我会功夫,有蛇也能避开。” 于是白苏在岸上帮清酒守着,她先下去梳洗一番。 等清酒洗完了,白苏也放心下来。她站在鹅卵石上,抬手抽掉自己的腰带,丝裙衣衫落在她脚边,露出她洁白纤细的背。 白苏先用莹润的脚趾试了试水,凉凉的溪水驱散白日的暑气,白苏抬头看天,月朗星稀,真是个美好宁静的夜晚。 白苏一点点坐进溪水里,流动的溪水让人感觉舒适极了。 她觉得不够尽兴,抬手抽掉了自己的发簪,一头青丝流泻下来,泡在溪水中。 清酒在岸上看着白苏美好的身形,心里暗想,怪不得将军和秦狐狸都喜欢白姑娘,看她身形玲珑有致,果真是绝色。该凸的地方一点也不少。 白苏洗着,没发现水中有一道黑影靠近了她。 “嘶。”她突然低声惊呼,“清酒……” 清酒听见了白苏的呼声,连忙站起身来,“姑娘你怎么了?” 还不等她走近,树林后冲出一道白色身影,一把拉住了逐渐下沉的白苏。将她抱上岸来。 秦子玉把白苏放在鹅卵石上,飞快拉过地上的衣服盖住她。 白苏的脚踝上,赫然缠着一条细黑的蛇。 清酒吓得叫了一声,“蛇!” 秦子玉一把捏住蛇的七寸,迫使毒蛇张开嘴。然后狠狠将它摔死在溪边的岩石上。 白苏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说不出话来。清酒慌了,“这蛇有毒吗?” 秦子玉“嗯”了一声,抬手在她腿上几处穴位点了几下封住血脉,防止蛇毒上行。 仍后抬起白苏的脚踝,用力吮吸,把毒血都吐出来。 白苏衣不蔽体,这时候清酒也急的没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只是催问秦子玉:“你这样有用吗?车上有没有蛇药?” “有,先把毒吸净,再带她去上药。”秦子玉丢了个火折子给清酒。 清酒连忙用火折子点了一小堆枯枝,见秦子玉吐出的血已经变成红色,才稍微松了口气。 火光照耀下,白苏身上的衣衫被水打湿,薄薄一层遮不住多少。 秦子玉一时没移开眼,清酒连忙说,“你快转过去,我要给姑娘穿衣。” 秦子玉走开几步,背对着她们在一旁守着。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在一片蛙鸣声中勾人心弦。 很快秦子玉抱着脸色苍白的白苏到了马车上,燕行见此情况连忙站起身来。 清酒着急的问:“她怎么不说话,到底怎么样啊?” 秦子玉难得认真几分:“那蛇不是剧毒,阿苏大概受了惊吓,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时白苏才轻声说:“我痛得不想说话。” 秦子玉从车里翻出蛇药,看来他倒挺有外出的经验,马车中应急药品配的很齐全。 看秦子玉认真的帮白苏涂抹伤药,清酒突然发现秦子玉虽然嘴上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真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他说林子里蛇多,怕水里有蛇也都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偷偷跟去…… “哎!秦狐狸,我们两个女子洗澡,你怎么跟了去?太过分了。”清酒这才反应过来。 “我就是怕阿苏遇到意外才跟去。我在林子里什么都没看,听到阿苏呼声才出来的。”秦子玉举起三根手指,认真的发誓。 清酒略一思考,真的信了他。又见他温柔抱着白苏,还熟练的让白苏靠在他腿上,这人抱白姑娘还抱出瘾来了。 但此刻秦子玉看着白苏的神情,眼里像浸着世间所有的温柔。 让清酒不忍再说什么把他从白苏身边赶走。 其实……如果没有将军,秦子玉也挺适合姑娘吧。 清酒轻轻从马车上下来,坐到篝火边,靠在树边的燕行见了,在平整的地上铺了一块毡布,示意清酒坐在那里休息。清酒对他笑了笑,大方的过去休息。 清酒走后,秦子玉对闭着眼的白苏说:“别装了,现在可以说话了吗?刚才是不是觉得尴尬才一言不发?” 白苏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看不分明的情愫。“你还是下去,让清酒上来陪我。” “小白不要害羞嘛,天色那么黑,我实在也没看清多少。” “你滚不滚?”白苏咬牙。 秦子玉温柔的说:“帮你把头发擦干我就滚。” 白苏浑身无力,也没什么劲头跟他争。只能由着他。 秦子玉的手指温柔穿过白苏发间,有时轻轻按在她颈后的皮肤上,让白苏觉得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背脊蔓延。 她哑着声说:“差不多干了,你还是让清酒来吧。” 秦子玉像是知道白苏的感受似的,低头轻轻靠近她,舔着脸问道:“舒服吗?” 他绝对是故意碰她的!白苏抬手就打,可是打在他身上软弱无力,倒像是在打情骂俏。 秦子玉低低笑着,似乎十分得意。 车外的清酒竖着耳朵时刻关注着车内情况,夜里白苏和秦子玉的低声细语像是情侣间的私语。 她还隐隐听见秦子玉的低笑。 这个秦狐狸又在做什么?! 啧,不行,我是将军这边的人,我得帮着将军。 清酒忽地站起来,朝马车走去。 想不到秦子玉已经自动从车上下来,笑眯眯对清酒说:“晚上你们睡马车。我和燕行在外面守夜。”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劫(感谢夜听雨多次打赏) 第二天几人到溪边梳洗一番继续赶路。 长时间的赶路,又在马车上睡了一晚,赶路的后遗症就显现出来了,白苏还以为是自己中毒的原因,浑身酸痛。不过清酒也活动着手臂说:“原来赶路这么辛苦啊,浑身像散架了似的。” 秦子玉凑到白苏身边,“阿苏累不累,要不我帮你捏捏。” 白苏瞪他一眼,“又想挨揍?” 马车里吵吵闹闹,笑骂声不断,有秦子玉一路上也不觉得无聊。 每次白苏和秦子玉吵起来,清酒就在一边煽风点火,这时候秦子玉总能把话题扯到赶车的燕行身上去。然后清酒就没声了。 如此又在荒郊野外行了一天,照这个速度,秦子玉说傍晚时分就能到下一个城镇,找家客栈好好休息。燕行加紧赶车一路急赶慢赶,终于穿过前面那片竹林,就能入城了。 夕阳的余晖穿过竹叶,星星点点照耀在马车上,像一地碎金。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马车稳稳前行着,突然前面传出一声爆喝“打劫!” 白苏掀开车帘一看,一伙山贼居然埋伏在竹林中,个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 马车立即被包围起来,这还是白苏第一次遇上抢劫,她有点紧张的抓着清酒的手。 秦子玉掀开车帘纵身一跃,落到马车前,白衣飘飘自成一道风景,“各位好汉,请问是劫财还是劫色?” 一个拿大刀的山贼问为首的老大:“老大,前面这人声音像男的,怎么比娘们还好看,到底是男是女?” 山贼首领说:“管他是男是女,都给我拿下。带回去慢慢琢磨。” 于是拿大刀的山贼对秦子玉说:“财色我们都要!兄弟们给我上。” 随着山贼的大喊,秦子玉和燕行也身形暴起,开始和他们打斗起来。 擒贼先擒王,秦子玉提剑朝着山贼首领攻去,两人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那首领看秦子玉生的绝美,边打边说:“美人,你是不是女扮男装,不如随我上山,做我的压寨夫人。” 秦子玉手一抖,山贼脸上就留下一道血痕,他惨叫一声,开始全力应敌。 秦子玉和燕行收拾几个山贼确实不在话下,但是山贼人多,有几个趁乱偷偷来到了马车前,掀开帘子一看,那山贼叫道:“老大,这这,这里还有两个美人。” 却不防车内射出一支短箭,原来白苏此行还带了弓弩防身。清酒也从马车中出来,守在车帘前,要是有人敢过来,就要吃她一鞭。 秦子玉见有小贼靠近马车,无心恋战,一剑刺穿了山贼首领的胸膛,朝车厢飞跃而去。 但山贼们也颇有经验,几个人见打不过两个男子,四个山贼爬上了马车,两个开始驱使马匹,另外两个专心和清酒及白苏缠斗。 白苏没什么武术,只有一把弓弩,燕行着急的看了秦子玉一眼,“二爷!” 秦子玉面上却没那么着急。在燕行看来他似乎还有意放慢了动作。 突然竹林中窜出一道黑影,唰唰两刀斩杀了驱马的两个山贼。 秦子玉这时也赶到车边,杀了车厢上的两个人。 剩下的三五个山贼,见秦子玉他们武术高强,又多了一个帮手,连忙钻进竹林,逃之夭夭。 秦子玉眯眼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哟~盛副将,这么巧,你也经过此地。” 白苏见了盛影,立即想到肯定是墨启派他暗中跟随。 一时间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墨启派人是为了保护她,另一方面,是不是他也不信任她呢?清酒跟来还不够,还要派盛影这个直男癌来。等会他动不动还要来句:“不守妇道。” 果然盛影开口说:“将军派我暗中保护白姑娘,如白姑娘遇险就及时出手相救。” 秦子玉像是早就知道似的:“追着马车很累吧?盛副将不如和我们一同坐车进城。” 盛影自觉坐到燕行旁边,跟他一起驾车。 秦子玉靠在车厢里,懒懒的说:“难得能坐上盛副将驾的马车,真是秦某的福气。” 盛影淡淡道:“秦公子说笑了,这是盛影的职责。” 白苏看了秦子玉一眼,用眼神询问。 秦子玉悠悠的说:“墨将军自然是不放心阿苏,才派这么多人护着。唉,想跟阿苏单独相处最后一段时日,想不到也这样难。” 白苏低头,“不要胡说。” 日暮时分,白苏一行人终于入了城,此处称作扬城。扬城水路发达,已经很靠近江南。秦子玉说他们在此处坐船,再过两三日便可以到达药王谷所在的雪山地块。 扬城里有一条宽阔的河流穿城而过,两岸是青砖白瓦,古色古香的房屋,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 一车人找了家河岸边的客栈落脚,坐在客栈楼下吃饭,还能看到河流上来来往往的运船。 这些船运输着南来北往的货物,南方的稻米丝绸,北方的人参皮草,在此处交换,扬城可以说是大靖朝的贸易中心之一。 盛影独坐一桌,白苏四人拼成一桌,大家边吃边聊,扫去几分赶路的辛劳。 “这里这样繁华,开几家医馆药铺倒是不错。”白苏看着河岸上的乌篷船说。 “秦家在这里开有三家药铺,两家医馆。”难得寡言少语的燕行也放松下来,接了句话。 白苏看了秦子玉一眼,秦子玉眯眼笑道:“阿苏要不要做医馆老板娘?” “姑娘自己就开了白玉堂,过些时日还要开分堂呢。”清酒连忙打断。 白苏笑了笑,“白玉堂也有一半是子玉的。” “还是阿苏向着我。”秦子玉接话,“阿苏的白玉堂真是为秦府赚了不少钱,要是你以后嫁给了墨启,白玉堂怎么办?” 白苏皱眉,“就算成亲之后,我也可以继续行医吧?” 继而她又想起墨启之前要她答应,不再跟秦子玉见面。 账本和银钱可以让宋川送去秦府,不见面倒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日后若要开分馆,该怎么办呢? 白苏默默喝了口茶,没有再说话。 好在这时隔壁桌来了一对年轻情侣,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一身红衣的姑娘,圆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显得很灵动。她身边的男子作书生打扮,生的儒雅俊朗,两人一进客栈就非常引人注目。 小二给他们上茶,殷勤招呼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扬城夜色(感谢南天打赏) “景澄,我们都到扬城好几日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红衣小姑娘摇着男子的手,嘟嘴撒娇。 “珊珊,乖,你这几天不是玩的很开心吗。现在还不方便带你回家见父母。”叫景澄的男子哄劝到。 “我一路跟着你来到这里,无亲无故的,你可不要骗我哦。” “怎么会呢,我这么爱你。”连景澄捏了捏少女圆圆的脸蛋。 恋爱中的人总是喜欢说一些肉麻的傻话,旁边的清酒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秦子玉却敲敲桌子表情微妙的说:“那个男子在骗那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清酒好奇的问,“我看他们很恩爱啊。” 秦子玉推测说:“估计他家中有妻室或者父母不同意迎那位姑娘进门。” 清酒满脸不信。 白苏对清酒说:“他纵横风月场所这么多年,能哄得添香阁的花魁真心托付,区区几句哄小姑娘的伎俩总见得多了。” 秦子玉满眼委屈,“花魁那都是旧事,我已将她安排妥当。” 白苏有点诧异,“你不是要娶负雪姑娘为妾吗?” “我此生只想娶白苏一人。”秦子玉坐直身体,认真的说。 “切~”白苏和清酒都用看渣男的眼神鄙视他。 秦子玉巴巴凑到白苏耳边呵着气:“你说我会哄人,那我哄得你开心了吗?” 白苏耳尖微红,赶紧满脸嫌弃的避开。 饭后大家都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白苏梳洗一番,正要上床睡觉。 突然客栈的窗户被人从外打开,“谁?”白苏吓了一跳。 只见窗外伸出一个脑袋,正是一身白衣的秦子玉。 白苏想起之前自己生病的时候,他也经常爬窗进来看她。“你爬姑娘的窗户倒是很在行。” 秦子玉半靠在窗边笑笑,“我只爬过你的。”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秦子玉朝她勾勾手指,“阿苏过来看呀。”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不再叫她小白,改口成了阿苏。 白苏走到窗边,她们的客栈房间临河,靠着扬城最大的河流。 夜色中,扬城河两岸热闹非凡。来往行人的话语声,潺潺的流水声,还有远处传来的丝竹声,交织成独属于扬城的缱绻夜曲。 河上有许多往来船只,最惹眼的莫过于奏着丝竹的画舫,点着红色的灯笼,上面隐约还有舞姬表演。 还有一些稍小的乌篷船,有些是载客的,有些是做生意的,有卖水果、小吃和宵夜等等。 河水倒映着点点波光,被撑船的竹蒿搅碎,成了河面上的碎金。 白苏沉浸在这美景中,半晌没有开口。 “要不要出去逛逛?”秦子玉的声音带着魅惑。 “走吧。”白苏心情不错,这里的夜色太美了。 她刚想从门口走,秦子玉已经拦腰抱起她,从窗口跳了出去。 白苏低低惊呼一声,秦子玉已抱着她稳稳落在窗下的一条乌篷船上,原来他早已经租好一条船。 他一定早就算计好了,等大家都睡下,避开清酒他们。 真是只狡猾的秦狐狸! 白苏腹诽,但心底却有什么柔柔的抽出一丝新芽,根系日渐深种。 船夫在船尾撑着船。秦子玉迎风站在船头,白苏坐在后面欣赏着扬城河的夜景。 带着水汽的暖风吹来,扬起秦子玉的长发。他白色的长衫在夜色中舞动。这一刻秦子玉恍若衣袂飘飘的谪仙。 白苏静静看着他。船夫也忍不住说:“小姑娘,你夫君长得真俊啊,来扬城可要看牢些。” “为什么来扬城要看牢些?”白苏好奇的问,忽略了前半句。 “你看那些画舫,这里可是有名的烟花之地。”船夫打趣道。 这时正好有一条画舫迎面驶来,上面的女子看见秦子玉,热情的招呼:“公子,上来听曲吗?” 秦子玉笑着摇头,回头看了白苏一眼。 “看我干吗,想去就去呗。”白苏毫不在意的说。 她这么一说,画舫上的姑娘更大胆了,将果盘中的一颗李子向他抛来。秦子玉伸手接住,对那女子一笑。 画舫上传来一阵嬉笑声:“那公子对你笑呢,长得真俊啊。” 白苏撇嘴:“四处留情。” 秦子玉咬了一口李子,“嘶,好酸。” 又朝船夫挥挥手,示意他快些撑,船夫于是撑着乌篷船,快速从画舫旁经过。 船行了一阵,又有一艘小舢板靠近,上面有个妇人叫卖:“卖皂儿糕,红豆糕了,都是新鲜做的。公子,给小媳妇买些糕点甜甜嘴吗?” “你觉得她像我的小媳妇吗?”秦子玉笑吟吟的问。 “难道不是?我看你们郎才女貌般配的很。”那妇人很会说话。 “你这么会说话,就买一些吧。” 白苏很无语,不过透明的皂儿糕里面还带着花瓣,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拿过秦子玉递来的糕点就尝了起来。 见秦子玉买了糕点,另一艘船也靠过来,“公子,买些炒螺丝吗?这扬城河里的螺丝可肥呢,配点小酒别提多美。” 于是…… 秦子玉和白苏在乌篷船上就着螺丝和小酒杯对饮起来。 不光有炒螺丝,还有其他的扬城特色小吃,秦子玉来者不拒,都买了一些给白苏尝鲜。 白苏觉得自己吃得快被撑住了。 白苏喝了些许酒,又吃了许多东西,这船晃得久了,她就有点反胃。忍不住趴在船舷边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该不是肚里有了墨启的孩子。”秦子玉还在开玩笑。 “你不瞎说会死吗,我和阿启才没有……”白苏话说一半觉得不妥,又趴在船舷上干呕。 秦子玉忙跳过来,轻顺着她的背:“大概是晕船,又贪杯吃了太多。” 秦子玉忙示意船夫靠岸,扶着白苏上了岸。秦子玉心情不错,丢给船夫一锭银子,船夫喜得连声道谢。 上岸走了几步,白苏觉得晕眩的感觉很快消失了,因为吃的太多,干脆和秦子玉一路走回去,也好消消食。 秦子玉总是忍不住转头看她,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笑意,好像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白苏瞪他一眼,“你老看着我笑做什么,笑得我渗得慌。” 秦子玉不语,伸手牵住她的手。 “干嘛。”白苏嫌弃的要甩开,秦子玉却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肯再放。“阿苏陪我走一段吧。” 白苏听着他温柔的嗓音犹豫了下,没有再挣开。 温暖的夜色中,二人像是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慢慢往客栈走去。 路上遇到一个卖各种绳结的小摊,是个姑娘摆的。她见二人经过,招呼道:“姑娘,做一对同心结吧。” 白苏摇摇头,秦子玉却拉着她的手,手从她肩后一招,居然截了一缕她的丝发。 “秦子玉,你做什么!”白苏有些恼了。 秦子玉欠揍的眨眨眼,“做同心结。” 说着他从自己身上也截下一缕头发,将两束发丝混在一起,交给那个小姑娘。 “帮我们编一对同心结。”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想起我心里会痛吗 小姑娘麻利接过去,挑出几根彩色丝线,熟练的开始编制。不一会儿就编出了两个精美的类似中国结的绳结。 “你一个我一个。”秦子玉把一个同心结递给白苏。 “嘁,我才不要。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就剪我头发。”白苏还在生气。 “就当是朋友之间留个念想。”秦子玉抓着她的手,他这语气倒像是撒娇。 白苏用力挣他的手,却甩不开,她也不去接那绳结。 别以为我不知道,夫妻才结发。我才不要呢。 两人拉拉扯扯,眼看快要走到客栈,秦子玉放慢了脚步,缓缓问道:“阿苏,你真要嫁给墨启?” 白苏愣了一愣,像是被烫到,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秦子玉站在她面前,眼里水波流转,“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情义?” 白苏不语。 秦子玉又问:“日后你想起我,心里会痛吗?” 日后会不会痛,白苏不知,此刻她却觉得心里莫名难受。 “不会!”白苏斩钉截铁的回答,转身跑进了客栈。 秦子玉站在夜色中,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次日,一行人气氛有些怪怪的,秦子玉去包一艘客船,沿河而下,送他们去江南。 白苏面无表情,从早上开始也没怎么跟秦子玉说话。 清酒好奇的问:“姑娘,秦狐狸怎么惹你了?” “没惹我,我也不想跟他说话。” 清酒听了很高兴,就该离那只狐狸远一些。 秦子玉安排妥当之后,几人打算吃过早午饭便启程,正吃着呢,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离客栈不远的桥上围了不少人,秦子玉起身眺望一番,笑道:“清酒,你来看,我猜对了。” 清酒也踮起脚看了一眼,“啊呀”了一声。 白苏好奇的问:“怎么了?” “好像是我们昨晚见过的那个姑娘,她坐在桥上,像要跳河呢!”清酒说。 白苏也惊诧的站了起来,难道是姑娘被负心汉抛弃,要轻生吗? “秦公子,你平日里最怜香惜玉,快去把那姑娘救下来吧。”清酒看看秦子玉说。 秦子玉看着白苏说:“我怕有人怪我到处留情。” 白苏也看见那姑娘,想起昨夜见她,一双灵动的眼睛还含着笑。忙对秦子玉说:“你功夫好,快去拉她一把,别真的掉下去了。” “遵命。”秦子玉见白苏跟他说了软话,灵巧的一个纵身从围栏翻了出去,很快到了人群外围。 这时人群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掉下去了!” 秦子玉纵身一跃,一只手扳着桥边石护栏,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姑娘的手。 姑娘的绣鞋离水面只有一点距离,她吓得大叫:“救命,快拉我上去。” 秦子玉还有闲情逗趣:“如今晓得怕了,刚才何为跳下来。” 说着另外一只手一使劲,环住姑娘,轻松跃回了桥面。 一旁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叫好声,“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这位公子人长得俊美,身手也如此了得。” 秦子玉待姑娘站定,礼貌的与她分开一点距离。 “姑娘这样年轻可爱,就算遇上坏男人,下次眼睛擦亮点,可别再想不开了。” “谁说我想不开了,刚才谁推的我?!”姑娘气得脸圆鼓鼓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盯着围观的人群。“我是伤心难过,只想在这桥头看看风景散散心中郁闷。哪知道这么多人围了过来,还把我挤下河去。” “噗。”秦子玉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却像春风拂面,让人心头微荡,“姑娘这样想最好。秦某告辞。” “哎,你等等。谢谢公子救了我。”大眼睛姑娘叫住他,“我叫尤珊珊。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秦子玉。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告辞。”秦子玉说完就朝客栈走去。 尤珊珊看着秦子玉离去的背影,长身玉立,衣袂飘飘。 秦子玉回到饭桌上,见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些赞许。 “想不到秦公子还会英雄救美了。如果一直像今日这样,京城里不知多少姑娘要看上你呢。”清酒难得调侃着夸了秦子玉一回。 白苏说:“就算他不英雄救美,也有不少姑娘看上他,你忘了上次我们收的礼?”白苏咬咬牙,想起来还有些心痛,“那些看上他的姑娘,家里送的东西都被他掳到秦府去了。” 秦子玉摸了摸鼻子,“阿苏还记着那事,管家把那些东西送回去还费了不少事呢。” “送回去?你把人家送你的东西送回去了?”白苏似乎又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我又不娶她们,秦府什么好东西没有。”秦子玉说的自然。 旁边的人都沉默了,大家知道你秦家有钱还不成么。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正聊着,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打断了他们。众人抬头一看,正是秦子玉刚才救下的姑娘。 秦子玉朝她点点头,“尤姑娘。” “秦公子……”尤珊珊鼓起勇气叫了一声,眼睛微红,“你既救了我,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秦子玉看向白苏,白苏心里恼火,每次有事都先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见秦子玉看白苏,尤珊珊又问,“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嗯。”白苏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不知姑娘有何事要在下帮忙?”秦子玉见白苏微笑,于是开口回答。 “我在江南遇到渣男连景澄,他对我嘘寒问暖,一路上关怀备至。我就跟着他来了扬城。谁知……谁知他家里已有妻室。”尤珊珊说着红了眼,想来是对连景澄动了真情。 “我想请你跟我去那渣男面前,气气他。”尤珊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既然那男人负心薄幸,姑娘又如何气得了他,不如早些回家去吧。”秦子玉沉吟片刻道。 尤珊珊一愣,“我不管,不出这口恶气,我寝食难安。我药……我尤珊珊岂能任人欺凌。” 秦子玉有些为难,白苏见那小姑娘一根筋,就对秦子玉笑道:“你就陪这位姑娘去一趟吧。渣男确实气人,我们在客船上等你。” 秦子玉摇摇折扇无奈道:“那好吧。” 清酒在他身后喊:“秦公子可别见了美人一去不回,我们就等你两个时辰哦。” 秦子玉没有回头,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同行 剩下四人在船上大眼瞪小眼,无聊的很。白苏看看燕行和清酒,对他们说:“这扬城街道繁华的很,不如你们去逛逛吧。” 清酒说:“姑娘,那我们一起去吧。” “我有些乏了,想午睡一会。有盛影在呢,你和燕行去帮我买些小吃来。” 清酒还在犹豫,白苏推着她往外走。边推边说:“燕行,我想吃皂儿糕。” 燕行看白苏一眼,点点头走了出去。 白苏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悠闲的笑。 白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被清酒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睁眼一看,天色已近黄昏。 她四下环顾,“多久了,秦子玉还没回来吗?” 清酒原来是和燕行在说话,脸色红红的带着笑,听见白苏问话,回到:“两个时辰多,这都快吃晚饭了。” 白苏眼尖,看见清酒手腕上多了一条彩色丝带编制的腕绳,再偷看燕行,手上居然也隐隐露出一条。不由露出一个坏笑,“清酒你手上戴的什么这样漂亮,不如送我吧?” 清酒立即有点慌说,“那可不成。你若喜欢我再去街上给你买一条。” 燕行把一袋皂儿糕交到白苏手里,“白姑娘,你的点心。” 白苏暗笑,这是给清酒解围来了?她也不说话,默默吃起了点心。 那客船的船老大开始催促,已经等了一下午,有一段水路暗礁多,夜里不好行船,再不启程,要等到明天早上了。 “秦公子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说是去帮忙,怎么舍不得回来了。”清酒小声嘀咕,不遗余力的破坏秦子玉的形象。 终于白苏说:“船家,开船吧。” 船家得令开始解缆绳,做准备工作。 燕行有些焦急的往岸上眺望,清酒倒有几分惊讶:“白姑娘,真不等他了?” “说好两个时辰,自然要上路。留人在此给他传话,让他走陆路到下游码头找我们吧。”白苏面无表情的说。 船也是秦子玉安排的,清酒一想,这会白姑娘是过河拆桥?她这是……生气了? 秦纨绔啊秦纨绔,这可只能怪你自己。白姑娘已经很大度了,你花心风流,一去去那么久,平白遇到个女子的闲事还要管到底。清酒完全忘了最开始是她自己叫秦子玉去救人的。 船还未完全开动,但已开始沿着河岸缓缓前行。远处岸上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那里怎么了?”白苏靠着船栏,向远处眺望。不一会那条街上出现点点火光,有人拿着火把喊打喊杀。前面一对男女跑的飞快,那姑娘一身绯色红衣,在火光映照下很是惹眼。 跑在前面拉着她的男子,白苏仔细一看,不正是风流多情的秦子玉吗? 其他人都已经上了船,秦子玉拉着尤珊珊跑到码头边,见船已经离开河岸,他看着不远处的白苏无奈道:“这么狠心,多等我一会儿都不行?” 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秦子玉一把搂过尤珊珊的腰,“多有得罪。” 带着她飞身跃起,脚在码头边的木桩上一借力,稳稳跳落在白苏身后的甲板上。 尤珊珊胸口起伏,叉腰大喘着气,“还好跑脱了。” 岸上追赶的人还在河边叫骂,但又无可奈何。 船里一众人听见声音也都走了出来。 白苏见他们跑的狼狈,问道:“你们犯了什么事,为何被那么多人追赶?” 尤珊珊解气的说:“渣男没有好下场,我让他一辈子碰不了女人,还一把火烧了他家宅院。” 船上的男人听了都是神经一紧。 清酒听了接话道:“那你现在怎么办?我们的船要去江南,你家在哪里?” “你们要去江南?那太好了,我家就在江南那一带,能不能让我顺路搭一段船?” 清酒和尤珊珊说着话。 那边秦子玉已经走到白苏身边,似乎带了点恼火道:“我不来,你们就这么开船走了?” 他凑的很近,因为奔跑还微喘着气,温热的气都喷在白苏脸上,脸色也带点红。 白苏后退一步,“说好两个时辰,天色都已经暗了。等等等,青春有限,一个女人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等待?” “呵,我看是盛影来了,他功夫高强,你就想甩了我是不是?”秦子玉眯眼道。 “算你聪明。”白苏转头望着别处。 “不对。盛影可不知道去药王谷的详细路线。”秦子玉把两手都按在围栏上,这样就把白苏圈了起来,他挑眉笑着,模样有些轻佻,试探着问:“阿苏是不是生气了?我跟别的女人去了那么久你吃醋了?” “你是我什么人,还是我叫你去的,有什么好气。”白苏满不在意的说。 “还说没气,这脸冷的……”秦子玉把自己温热的掌心贴在白苏小脸上,白苏恼火的拍开他的手。秦子玉摸了一把,早就快速撤回。依旧把她圈在怀里,“既然不生气,就亲一个吧。” “无赖!”白苏抬手又要打。 忽然只听“叮”的一声。盛影拔刀格挡在白苏身前,将一支飞镖斩落。 于此同时秦子玉也揽过白苏的腰躲闪到一旁。 两人都用威胁的眼神看了尤珊珊一眼。 “你做什么?”秦子玉冷脸看向尤珊珊。 尤珊珊理直气壮的说:“她刚才要打你,我当然是在帮你啊。” 秦子玉淡淡说:“你看不出我们在打情骂俏吗?她打起来跟挠痒一般,我乐意的很,倒是你一出手就这样危险。” “秦公子请自重。”盛影盯着秦子玉的手,冷冷的说。 秦子玉这才讪讪放开白苏,这个木着脸的盛影果然是个大灯泡。 “我们不同路,你到下个码头就下船。”秦子玉下了逐客令。 尤珊珊的一双大眼睛里,立即布满了雾气,“我真没下死手,我知道你武术高强,刚才只想吓吓她。刚才那个丫头说了,你们去江南,我家也在江南,我现在身上又没了盘缠,你们不带我,我只能一路乞讨回去。” 尤珊珊说着眼泪唰唰的往下落。她年纪小,圆脸大眼睛,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气,这么一哭好像一船大人在欺负她似的。 “算了,就带着她吧。”白苏开口道,“小姑娘,下次可别再用飞镖射我。” 尤珊珊含泪点点头,乖巧的说:“下次不会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追求子玉 到了一起吃饭的时候,尤珊珊已经有说有笑的了。 “大家叫我珊珊吧,我师父也是这样叫我的。” “你师父是谁?”清酒好奇的问。 “嗯……她很厉害就是了。”珊珊似乎不愿多说,岔开了话题。 她总喜欢打听秦子玉的事情,“子玉哥哥是哪里人士?今年几岁了?成亲了吗?家里是做什么的?” 秦子玉被问的有些烦,但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第二天,白苏头昏脑涨,随着船身的摇晃,总忍不住要干呕。早饭也没敢吃多少就回房间躺着了。 同样晕船的还有盛影,想不到他武术高强,但是不会乘船。盛影稍好些,只是有些精神不济,一直站在船头吹风。 尤珊珊倒是精神很好,活蹦乱跳的,看来从小长在江南的人坐得惯水路。 尤珊珊一直跟着秦子玉问东问西,秦子玉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船就那么大,从船头到船尾,没几步就走完了。秦子玉一转身,还差点撞上她。 “珊珊,你总跟着在下做什么?”秦子玉已有点不耐烦。 珊珊眨眨眼说:“这船上太无聊了,你给我讲讲京城的事嘛。” “我现在要去如厕,你也要跟着?” 珊珊脸色一红,“那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秦子玉总算进了茅房躲清静,珊珊一走。他就从里面闪身出来,摸去了白苏房间。 白苏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连话都懒得说。见秦子玉进来,哀怨的说:“不如我们在下个码头靠岸,坐马车吧,实在太难受了。” 说着她推开房间的小窗呕吐起来,窗外就是清冷的江水。 秦子玉又好笑,又心疼,上前帮她顺着背,柔声道:“走水路快一些。真有这样难受?” 白苏瞪他一眼,没力气再说话。 “这样吧,我可以使你舒服些,但是你要让我亲一下。”秦子玉眨眼使坏。 白苏抬手还要打他,但是已使不出半分力气,还是闭眼躺在床上好受些。 秦子玉上前把她扶起来,点了她身上几处穴位,又拿出两粒小药丸,“这是晕船药,吃下会好受些。” 白苏像见了救星,连忙拿过来吞下。自己这次出门真是失策,没想到要坐船,提前配些晕船的药。秦子玉一直陪在她身边和她说着话,片刻之后,白苏精神已好了许多。 她站起来开始活动筋骨,“药丸还有吗?” “怎么?” “我给盛影送些去。” 秦子玉一摊手,“只有两粒,都被你吃了。” 白苏不疑有他,秦子玉心里却打着小算盘,他晕的厉害些才好,那就没精力老是盯着白苏和自己了。岂不落得清静? 尤珊珊过了一阵,又在茅房附近转悠,老也不见秦子玉出来,于是远远问道:“子玉哥哥,你出来了吗?” 却没有人回答,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她拉过一个船夫,让他进去瞧瞧。 船夫去看了说里面一个人没有。 尤珊珊气的跺脚,哼了一声,又往秦子玉的房间去找他。 去秦子玉的房间要经过白苏门前,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秦子玉的声音,想到那天他护着白苏的样子,心里就不爽。 秦子玉生的俊美,家世也不错。居然是京城秦家的公子,做药材的都听过秦家。他尚未婚配,功夫又高,京城里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他。 尤珊珊觉得秦子玉对自己不错,有救命之恩,还假扮自己的相好去气那个渣男,自己给负心汉下毒,又烧了他房子,秦子玉带着她一起逃难。这也算共患难过吧? 这个男人还挺靠谱的,她决定下手。不然被别人抢了,哭都没处哭。 晚上吃饭的时候,尤珊珊夹了一块炸鱼到秦子玉碗里,“子玉哥哥吃点鱼。” 秦子玉抽了抽嘴角,轻轻把鱼夹出来,“我不爱吃鱼。” 又给白苏夹了块鸡翅,“阿苏多吃点。” 白苏晕船好了之后,胃口大开,倒是没嫌弃,把鸡翅吃掉了。 这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一个是盛影,也不知是晕船还是怎么。 另一个就是珊珊了,她嘟嘴问道:“白姐姐,你和子玉哥哥是什么关系?” 白苏看她一眼,想起她射过来的飞镖,干脆说了句:“没关系。” 秦子玉一脸受伤的表情:“啧,这么急着甩了我?撇得倒干净。再不济白玉堂不是我们一起开的?” 盛影黑着脸开口道:“确实没关系,白姑娘回京之后马上就要和墨将军完婚。”这话意思就是让尤珊珊赶紧缠着秦子玉,这样秦子玉就没空去缠着白苏了。 此话一出尤珊珊眉开眼笑。 秦子玉皱眉看着盛影,“平时看你话不多,今日怎么如此聒噪。” “我说的是事实,白姑娘和将军在宋家村就已在一起了。”盛影这话耐人寻味。 “是嘛?我怎么听说阿苏和墨启成婚是假,他们没有夫妻之实。”秦子玉不甘示弱。 一桌人都把八卦的目光投向了白苏,秦子玉真是什么都说的出口。 白苏恼的满脸通红,把碗一顿,“都闭嘴,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从那以后,尤珊珊更是正大光明的缠着秦子玉。子玉哥哥长,子玉哥哥短。秦子玉只能躲瘟疫一般躲着她。 一个躲,一个找,把船上的人都闹的鸡飞狗跳。 实在无处躲了,秦子玉还钻过燕行的被窝。 这天早上燕行和秦子玉迟迟没来吃早饭,清酒拿了些吃的给燕行送去,敲开门一看,燕行衣衫不整,秦子玉正坐在他被窝里。 两个人都生的俊朗,乍一看还挺登对。清酒看的目瞪口呆,“你,你们……” 燕行急了,连忙解释,“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苏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见秦子玉正嬉皮笑脸的爬下燕行的床,“昨夜睡的不错。” 白苏憋着笑,拍拍清酒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回自己房间去了。 半晌清酒才挤出一句:“我信你不是那种人。” 清酒受不了,到白苏房里告状,“那个秦子玉,什么地方都能躲,居然躲到燕行的被窝里去。” 白苏接过清酒倒的茶,喝了一口,“那个小姑娘倒真是个厉害角色,居然把秦子玉这个风流公子追的满船乱跑。” “早知道就不该把她留下来。”清酒咕哝着。 “说起来,秦子玉不是喜欢女人吗,珊珊长得也不差,他躲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拒绝 清酒难得老气的说了一句:“男人嘛,就是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太主动的,兴许他觉得没意思呢。” 白苏挑眉,又喝了一口茶。 这天晚上,尤珊珊又开始满船找秦子玉,“子玉哥哥?子玉哥哥你在哪里?” 白苏摇摇头,熄了灯打算睡觉。忽然她房里的小窗被人打开,秦子玉翻身钻了进来。 她的窗外就是江水,秦子玉看来是从船的顶棚冒险翻进来的,看来是真怕了那个小姑娘。 秦子玉几步就窜到白苏床上。 “你做什么?”白苏死死压住自己的被子。 “好阿苏,让我躲一躲。”秦子玉不由分说,掀开她的被子就钻了进去。还一把拉过白苏,把她也拉进被窝里。 白苏刚要反抗,秦子玉捂住她的嘴,“嘘,她来了。” 那模样好像来的不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而是他的生死对头似的。 果然外面传来蹬蹬的脚步声,“白姐姐,你睡了吗?” 白苏被捂着嘴,不说话。 秦子玉在她耳边小声说:“好阿苏,帮帮我,给你一百两。” 白苏的手肘猛撞在他胸口,“一百两就想让我冒着名节被毁的风险帮你?” “那你要什么?” “上次石老板送的那棵人参。” “成交。” 外头尤珊珊又问了一声,“白姐姐,你睡了吗?我进来了。” 白苏装出模模糊糊的声音,“嗯?我睡着了。有事吗。” “哦,我在找子玉哥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尤珊珊的声音有几分失望。 “他可能……”白苏缓缓的说,脸上却带着邪恶的笑,并且挣扎着要坐起来。 “上次那棵灵芝也给你。”秦子玉拉住她的衣袖,紧张的压低声音说。 “他可能在燕行那里吧?他总不能跑下船去,现在大家都睡了,你不如养好精神明日再找。”白苏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眼里带着得意的笑,灵芝和人参都回来了。 “哦,谢谢白姐姐。”尤珊珊轻轻的走了。 人一走,白苏刚想把秦子玉踹下床去,秦子玉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等会!她还会再回来偷听的。” 白苏和秦子玉沉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不一会儿有个轻巧的脚步声又走回来。在房外听了一阵,又悄悄走了。 两人总算松了口气。白苏这才注意到秦子玉撑着手,趴在自己身上,样子十分暧昧。 她连推带踹,把秦子玉踢下床去。 白苏带着几分恼怒说:“你们每天打情骂俏似得追来躲去,要闹到什么时候?整船的人都被你们闹的不得安宁。应夫人从小带着你逛花楼,就没教会你怎么拒绝不喜欢的姑娘吗?还是你怜香惜玉,真有几分喜欢她?” 秦子玉眨眨眼,“我只喜欢你。怎么会喜欢她呢。” “不要脸。”白苏骂道。 “其实我是怕拒绝的太直接了,被她报复。”秦子玉无奈的笑笑。 “你功夫比她高吧?”白苏意外的看向他,风流公子居然怕一个小姑娘。 “你不知道,之前那个骗她的负心汉,再也碰不了女人了。”秦子玉心有戚戚的说。 “这有什么,你不是本来就不举么?”白苏反问。 “……”秦子玉,“你说的对!” 第二天早上,秦子玉立在船头,风吹动他的衣袍,发髻上的丝带随风飘动,显得俊逸非常。 “子玉哥哥。”珊珊看见秦子玉,笑容甜甜的走过来,还有些含羞带怯的模样。“今日你见了我怎么不躲了?” 秦子玉笑道:“是不是我不躲了,你就觉得没意思,也不追着我了。” “你不躲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子玉哥哥,要不,要不这次去江南,你随我去见我师父吧。”尤珊珊脸色红红的说。 “哈。”秦子玉失笑,“这么快就要带我去见师长?珊珊你还是个小姑娘,对待感情太不成熟了。” “那你和我在一起,我会慢慢成熟的么。”尤珊珊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你了解我的为人吗?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告诉你,京城里添香阁、依翠楼叫得上名字的花楼我都是常客,那里的妈妈们没有一个不认识秦子玉的。我睡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男人还要多。”秦子玉面不改色的说。 刚好清酒和白苏从船舱里出来,把这话听的分明。 “我不信!”尤珊珊咬着下唇,倔强的说。 “不信你问她们。”秦子玉指向清酒和白苏。 清酒看了秦子玉一眼,“可不是,上次我和姑娘去依翠楼找他,撞个正着,怀里还抱着个美人。” “我不管,那是以前的事,你和我在一起之后不再去就好了。”小姑娘很坚持。 秦子玉吸气,换了一种眼神打量着尤珊珊,是那种男子色眯眯打量女人的神情。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尤珊珊脸上有几分热辣,但是站直了身子任由他巡视。 可惜秦子玉摇摇头,笑着说:“唉,你太小了,还没长开。摸起来都没感觉。” 说着又把那种热辣的目光投向白苏,白苏的一双桃花眼映着水面上潋滟的波光,轻轻一弯就能勾人魂儿似的,娇小的脸庞让人生出几分怜爱。 身材么……秦子玉上下打量着,“你看她,凹凸有致,这才叫女人。” 白苏感觉浑身像被秦子玉火热的目光非礼了一遍,凶狠的说:“秦纨绔,再这样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啧啧,可惜有时候凶了点。”秦子玉调侃着。 尤珊珊好像受到了羞辱,眼里包着一包泪,差点就要哭出来。但依旧紧紧抓着秦子玉的衣袖不肯放手。 秦子玉眼珠一转,看来得下点猛药。他把尤珊珊拉到一边,“你看你才十六七岁,我已经二十多了,你不觉得我老了点吗?实不相瞒,我这么多年纵横花丛,伤了根本,其实有点……不太行。” “你说什么?!”尤珊珊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 “嘘,这事可不能说出去。”秦子玉压低声音。 “阿苏也知道。”为求真实,他又加了一句。 尤珊珊满脸通红,不说话了,毕竟还是小姑娘嘛。倒是放开了攥着他袖子的手。 “你看我那个随从燕行怎么样?他比我年轻,长得也挺俊俏。”秦子玉把火往别人身上引。 尤珊珊打量了一番站在甲板上的燕行,燕行默不作声,投来疑惑的目光。 尤珊珊嘟嘴说:“他太闷了。” 这话被清酒听到,秦子玉居然在蛊惑尤珊珊把魔爪伸向燕行。忍不住开口道:“秦子玉你别欺负老实人!” 燕行老实?秦子玉摸摸鼻子,不说话。 “那,那要是我让师父医好你的病,你会喜欢我吗?”尤珊珊犹豫的问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是谁 “就算我没病,也不会考虑你。”秦子玉斩钉截铁的说。 尤珊珊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一个有病的男人居然还嫌弃自己,她一指白苏:“她有什么好?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还吃不住我一飞镖。” 白苏倒还没什么反应,秦子玉的脸色立即沉下来,他从尤珊珊身边走开,来到白苏旁。 “你敢再威胁她一次,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你从船上扔下去。” 尤珊珊哭得更厉害,秦子玉一直对她温柔的很,眼里总含着笑,居然也会为了白苏对她冷下脸来,而且那神情不是开玩笑的,还让她有几分忌惮。 她捂着脸,转身朝自己房里跑去。 清酒见她那副样子,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刚才秦子玉还让她考虑燕行,不由更讨厌珊珊,“早知道就不该让她上船,都是秦狐狸惹的风流债。” 白苏头痛的按按太阳穴,“你拒绝她就拒绝了,扯我做什么?” “她说你娇弱,我这不是护着你嘛。”秦子玉作出委屈的样子。 “你这是护着我吗?你拉着我一起把她得罪了。那个珊珊还会飞镖,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果然秦二爷惹出来的桃花债都不寻常。”白苏才不会被他故作伤心的样子迷惑。 “别担心,我会警醒着点,时时护着你的。”秦子玉嬉皮笑脸的说。 现在无论白苏喜不喜欢秦子玉,对尤珊珊来说都无所谓了。反正秦子玉喜欢白苏,为了她甚至跟自己翻脸。这梁子结下了,还粗的很。 秦子玉对白苏的好,在尤珊珊看来分外刺眼。 秦子玉看向白苏的眼神那么温柔,时时处处对她体贴入微。偏偏白苏还不领情,总有意无意的跟秦子玉保持距离。 她凭什么这么对子玉哥哥?尤珊珊觉得白苏好讨厌! 所以在船上,尤珊珊处处针对白苏,吃饭的时候也没个好脸色。白苏站在船头散心,她就过去说几句刺耳的话:“已经有婚约的人,就不要到处留情勾三搭四了。” 偏这话,白苏听了莫名心烦。她也不想多事,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这天夜里,所有人都睡下了。月色也有点昏暗。白苏有些疲乏,躺下之后就开始做梦,睡得很不安稳,额头上也起了细密的汗珠。像是有几分燥热,她翻身把手脚都伸出被子外,才觉得好受些。 这时有个高大的黑影缓缓朝白苏房间走去,去白苏的房间要经过秦子玉门前。秦子玉还未睡着,警惕的看着黑影走过,看身形有点眼熟,但是那人走路的样子和脚步声却很奇怪。 秦子玉立即起身查看,走廊上已没了那黑影的行踪,他往前走几步,见白苏的房门虚掩着。 推门查看,却被屋内的光景震惊,燕行正在白苏床前,缓缓掀开她的被子,动作显得呆滞而木然。秦子玉似一阵风一般来到燕行身前,“燕行!” 他低低叫了一声,燕行目光呆滞,好像梦游一般。秦子玉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个指响,猛得把他惊醒。燕行看看手里的被子,又看看秦子玉,迷茫的问:“这是谁的房间?” 秦子玉把他拉到门口,“这是阿苏的房间,你梦游了?” 燕行看了一眼秦子玉,“我,大概是梦游吧?属下不是故意要冒犯白姑娘。”说完就匆匆回自己的房间,半刻不敢停留。 秦子玉半步迈出白苏的房间,又觉得不对,屋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他掩上门返回去,走到白苏床边,“阿苏?”他轻轻唤了一声。 白苏翻来覆去,见她睡的很不安稳。秦子玉伸手去抚她的额头,发现白苏不对劲。她额头烫的很,还出了很多汗。 秦子玉想拿块帕子帮她擦擦,谁知他的手却被白苏无意识拉住,白苏用脸乖顺的蹭着秦子玉的手心。好像一只求宠爱的猫咪。 秦子玉心头突地一跳,“阿苏,醒醒,你怎么了?” 连叫了好几声,白苏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眼神迷离,眸中带着朦胧的水气。 秦子玉被她看的乱了分寸,“我去给你倒杯水。” “别走。”白苏喃喃念叨,侧身枕着他的手。 秦子玉艰难坐在床边,任她贴着自己的手,这一刻的温柔是白苏从未给过他的。 看白苏的样子,似乎是中了药,大概她把自己当成墨启了。 秦子玉还在出神,身子蓦的一僵,原来白苏已经半坐起身,大胆的环住了他。秦子玉呼吸都粗重起来,他极力克制着。 “阿启……”白苏一声低唤,犹如一盆凉水把秦子玉泼了个半醒。她果然想着墨启。 秦子玉拉开她一只手,白苏的另一只手又缠上来勾住他脖子。像极了一只耍赖的小奶猫。嘴里还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你醒醒,我不是墨启,我是秦子玉。”秦子玉用力推开她。 白苏委屈的睁眼看他,“子玉?” “嗯?还抱吗?”秦子玉似有点恼火。 下一刻白苏缠上来,不轻不重的含住了他的喉结。 “呃……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秦子玉声调都变了。 白苏从未如此主动过,亲吻也难免有点生涩。 秦子玉干脆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看看她能使出什么花样。 轻若羽毛的气息凑近秦子玉,吻在他颈侧,又疼又痒。 “嗯……”白苏又轻吻着他的下颚,“你身上真好闻。” 那吻酥酥-痒痒,把秦子玉的三魂七魄勾去了一半。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妖娆魅惑的白苏。 “你睁眼看看,我是秦子玉。” “子玉,子玉。”白苏低声呢喃着,仰头环着他的腰际不肯撒手。 看着眼前人,媚眼如丝,红唇轻启,眼里带着祈求的神色。 秦子玉心想,这可怪不得我。就算明早醒来她要杀我,今夜也值了。 秦子玉不放心又问一次:“我是谁?” “子玉……” 很好,秦子玉翻身压倒白苏,几下退去她身上薄薄的衣衫。 白苏的身子里像压着一团火,此刻秦子玉像那引线,一点即着。皮肤的接触像燎原之火,让一切都燃烧起来。将心头所有束缚烧成灰烬,此刻只有满室春色和心上爱人。 虽然被欲望驱使,白苏心里是清明的,眼前的人是秦子玉。“子玉,轻一点……”她紧张的微微颤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冷静 秦子玉知道她未经人事,起了怜惜之心。这样做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他想要三媒六聘把她娶进秦家。 秦子玉又搂着她亲了一阵,才艰难的撑起身,给白苏倒了杯水,“阿苏,先喝点水。” 白苏此刻像只听话的小猫,拿过杯子就喝。喝完水她似乎冷静几分,眯眼看秦子玉墨发流泻在敞开的衣衫间,肌肉匀称如雕塑一般。 “我去给你找解药。”秦子玉捡起地上的外衣,不去看白苏委屈的眼神,他怕再看一眼就会后悔。 “别去……”白苏扯下床边银钩的丝带,哑声道,“把我捆起来就好。” 秦子玉心知这种药也不一定有解,幸好并不危及生命,他当真把白苏绑起来,又去自己房里找了一味清火的药丸给白苏喂下,多少缓解一些她的燥热。 秦子玉轻轻掩上门,站在走廊里守着白苏的房间,想起刚才的狂乱,他心跳的厉害,嘴角是压不住的笑。但想到此刻她正在里面的煎熬,眼里又带了一丝愠怒,如果不是他警醒赶走了燕行……尤珊珊的行为真是太过火了。 天色微亮时,秦子玉推门进去,见白苏似是睡着了。手腕上都是红痕,嘴唇干燥,满头的汗将枕巾也打湿。他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拿了帕子想给她擦擦汗。 突然身后有人推门进来:“你们在做什么?” 秦子玉回头,尤珊珊拉着清酒站在门外。秦子玉蹙眉,这是想来捉个现行? 尤珊珊看见房里的人居然是秦子玉,愣了一愣,还好秦子玉衣冠整齐,只是站在白苏床边。 但是白苏的样子却很狼狈,她的衣衫有些散乱在地上,床铺也是一片凌乱。 “秦纨绔,你对姑娘做了什么!”清酒愤怒的质问。 白苏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悠悠醒来。目光扫过房里的人,看见尤珊珊时,眼里闪过一片寒意。 “我在照顾阿苏,想给她擦擦汗。”秦子玉淡定的说。 “这是女子的闺房,大清早的你怎么随便进出。”清酒又看见地上的绳索,和白苏手上的印子,大惊失色跑到白苏身边,“姑娘,他,他把你绑起来了?” 这时候盛影和燕行听到清酒大声的质问,也来到门口,但避嫌并没有进来。 只听到白苏在里面说了声:“一场误会,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三人依次退出来,盛影警惕的看了秦子玉一眼。尤珊珊满脸不忿,气得眼睛红红的,跟在秦子玉身后问:“子玉哥哥,你怎么在她房里?” 秦子玉看了燕行一眼,“那你觉得谁应该在她房里?”眼里已染了几分怒意。 燕行莫名觉得脊背发凉,他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怎么了。 尤珊珊知道计划失败,搞不好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看秦子玉的样子似乎没对白苏做什么。她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那你和白姐姐……” 秦子玉摸摸鼻子,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道:“有心无力啊。” “你居然真的……”尤珊珊忍不出脱口而出。她以为秦子玉说自己不行是骗她的,但是昨晚这么好的机会,白苏又是他喜欢的人,他都没有碰她。 这下尤珊珊信了八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相、身手都如此出色的男人,想不到他居然有病…… 尤珊珊习惯性的跟着秦子玉,秦子玉来到船头忍不住转身,压住怒火道:“还跟着我做什么?” 尤珊珊脸色发白,抬头却看见白苏不知何时出来,正举着一把小型弓弩正对着她。 她大惊失色,“白姐姐,你要做什么?” 白苏冷着脸,对秦子玉说:“把她绑起来,扔到江里喂鱼。” 尤珊珊想逃,只听嗖的一声,弩箭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甲板中。力道之大,要是射在人身上,杀伤力令人胆寒。 “再动一下,这箭就会射在你身上。”白苏冷冷的说,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秦子玉没有半点怜香惜玉,麻利的把尤珊珊绑起来,任她哭得梨花带雨,秦子玉还嬉笑着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白姐姐,你们要杀了我?”尤珊珊见秦子玉来真的,不由恐惧起来。 尤珊珊的哭声把船上的人都引了过来,今早清酒就觉得事情不寻常,好好的秦纨绔怎么会到白苏那里去。 众人还没发话,秦子玉已经噗通一声把尤珊珊扔进江里,好在绳子绑着她的腰,一头还绑在船上。她不至于立即淹死。 但尤珊珊不会游泳,被船拖着,在水中浮浮沉沉,呛了好几口。后来她挣扎着拉住绳子,用脚抵住船身,才固定住身子。却脸色苍白的大哭起来。 清酒很少见白苏如此发怒,好奇的问秦子玉:“尤珊珊做什么惹恼了白姑娘?” 秦子玉想了想,“大概是她老追着我不放,阿苏吃醋了?” “切。”清酒才不信。 这时候只听尤珊珊在船舷外哭骂:“你们一船男女老少,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不要脸!” 清酒和盛影都是墨启派来保护白苏的,白苏要做什么他们自然不会干涉。 至于燕行,想到自己昨晚的“梦游”也是不寒而栗,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 秦子玉本就想教训教训她,既然白苏开口了,就按着她的想法让她解解气好了。 所以无论尤珊珊怎么哭喊叫骂,都没有人理她。 “知错了么?”白苏伸出头看着水中的尤珊珊。 要她给秦子玉喜欢的女人认错,那是不可能的。尤珊珊道:“我才没错,是你抢了我喜欢的男人。子玉哥哥是我的。” 白苏无语,“那你就好好在水里冷静冷静。”说完她就回房休息去了。 白苏躺在床上,昨晚一夜没睡好,闭上眼总想起那些狂乱的片段。她是清醒的,知道那是秦子玉,还是没有推开他。白苏烦躁的翻身,折腾一番之后,总算闭眼午睡一会。 秦子玉也睡在房中,昨晚一夜没合眼。那些疯狂的片段尤在眼前。白苏媚眼如丝的模样和平时大相径庭,想不到主动起来竟这样天生媚骨。 她紧紧抱着他不肯放手,嘴里唤的是秦子玉的名字。她清楚和她缠绵的人是秦子玉吧? 这么一想,秦子玉难掩心头窃喜,阿苏愿意给我。自然也是喜欢我。 啧,如此想来昨夜真是失策,装什么君子呢!不知道今夜去找她还来不来得及? 秦子玉自嘲的笑笑,合上了狭长的凤眸。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惩罚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白苏从房里出来,没想到秦子玉也刚好起床。 她和他正面相遇,有点尴尬的低下头。这事不能怪秦子玉,是尤珊珊作妖,白苏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秦子玉那样的性子没有趁人之危,已经蛮不错了。 “阿苏起来了?”秦子玉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 “嗯。”白苏飞快走开,去看尤珊珊,她只想吓唬珊珊惩罚一下她,并不是真的想杀人。 白苏探出头去,“知错了么?你昨夜给我下了什么药?” 尤珊珊在水里泡了一下午,脸色惨白,浑身湿透,已经没什么力气,但看见是白苏,还是咬牙不答话。 这时候秦子玉也从白苏身旁伸出头来,脸上带着风流的笑。“珊珊怎么样了?”语气还是欠扁的温柔。 尤珊珊看见秦子玉像见了救星,子玉哥哥,好哥哥,秦公子叫了一堆,“好哥哥快拉我上去,珊珊又冷又饿,快支持不住了。” “饿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秦子玉这样温柔,让尤珊珊燃起了希望。秦子玉很快回来,手里那里一只馒头。 “嗯,挺香。”秦子玉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子玉哥哥。”尤珊珊带着哭腔,期待的看着秦子玉,总算他对自己还点怜惜之心。 秦子玉拿着馒头在船上虚晃一下,送进了自己嘴里。 尤珊珊惊诧的瞪大眼睛,再也忍不住委屈大哭起来。 秦子玉冷下脸,“我说过你敢动她,就把你从这船上扔下去。如今还有根绳子吊着你,是她念你年少,把你当小姑娘。不然我早就砍断绳子,你要么自己游回江南,要么葬身鱼腹。” 尤珊珊看秦子玉凶狠的样子,吓得哭也不敢哭了。想不到这个一直温柔带笑的男子,也是有逆鳞的,惹了白苏就是触动他的逆鳞。 枉费自己还喜欢他,当真是瞎了眼,为什么自己看人的眼光总是那么差。 看来指望秦子玉拉自己上去是不可能了,尤珊珊只能哭着大喊起来:“白姐姐,我错了,放我上去吧。呜呜呜……” 不一会白苏探头看她:“哪里错了?” “我不该给你和燕行下药。我就是看不惯子玉哥哥喜欢你。”尤珊珊边哭边说。 白苏把手放在绳子上,并不急着拉上来,“你怎么给我们下的药?” 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燕行梦游的事秦子玉已经告诉白苏,他功夫不弱居然也着了道。 尤珊珊只能从实招来,“我在你房间的茶水里下了药。燕行是在他窗台上放了一点mi药……” “我中的什么药?”白苏眯眼。 “合……合欢散。” 盛影和清酒听到都吃了一惊,盛影看向秦子玉和白苏的眼神有些古怪。 好在那天早上清酒看见秦子玉穿戴整齐,只是拿块手帕站在白苏身边。 白苏刚要动手把尤珊珊拉上来,秦子玉按住她的手,白苏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 秦子玉接着问:“你是什么人?普通小姑娘哪会这么多门道。” “我就叫尤珊珊,我师父是江南有名的药婆婆。” 秦子玉眯起眼,勾唇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白苏疑惑的看他,秦子玉说:“药王谷里住的就是药婆婆。我们这次要去找她。” 秦子玉把浑身湿透的尤珊珊拉了上来,小姑娘委屈的抽泣着。 白苏让清酒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快去换上吧。我们煮的鱼汤快好了,喝了可以驱寒。你要一直站在这里哭,等会鱼汤就没了。” 尤珊珊看着甲板中间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烤肉,还有一大锅奶白色的鱼汤,里面放了葱姜,味道一定很鲜美。 她饿了一天了,连忙擦着泪,去房里换衣服。可是等她出来的时候那一大锅鱼汤已经被人分完了。尤珊珊立即小嘴一撇,眼看又要哭。 白苏端出一碗盛好的鱼汤。“趁热喝了吧,那边还有烤肉和馒头。” 尤珊珊端起鱼汤,又犹豫着。 白苏晲眼看她,“怎么?还怕我下毒不成?” 尤珊珊不说话,看来还真是怕白苏报复她。清酒看不下去,“这是姑娘特意给你留的,不喝给我。小人之心。” “谁说我不喝的。”尤珊珊端起鱼汤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碗,顿时身上暖和起来,鱼汤果然很鲜。 白苏又拿了一串烤肉和一个馒头给她。尤珊珊狼吞虎咽的吃着,抬头一看,秦子玉正认真把鱼肉里面的刺都挑出来,然后蓄了满满一小碟鱼肉推到白苏面前:“阿苏吃鱼肉。” 顿时手里的馒头也不香了,她嘟嘴道:“我也要吃鱼肉。” 秦子玉笑看她一眼,“那边有鱼竿,自己钓。” “子玉哥哥,你看看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要喜欢白姐姐不喜欢我呢?” “她身材好。”秦子玉没个正经。 盛影凉凉看了秦子玉一眼。秦子玉干笑几声:“开个玩笑吗。” 接着又说:“其实这世上好男人很多嘛,你还小,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你看我们家燕行就不错。” 感受到燕行的怨念和清酒投来的眼刀,秦子玉忙说:“盛副将也不错,战神墨启身边的人,武艺高强,年轻有为。” 尤珊珊沉默不语,秦子玉是他们中长得最好,最温柔的。可惜这温柔不是给她的。 秦子玉继续循循善诱,“我嘛,比你大了六七岁,你不觉得老了点?而且你知道我……对吧?” 尤珊珊气不过,忍不住把秦子玉的“秘密”隐晦的说了出来:“你这样不行,难怪白姐姐要嫁给什么将军。” “噗。”燕行把嘴里的汤喷了出来,一桌人的脸色都很精彩。 除了白苏继续面无表情的烤肉,大家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秦子玉。 秦子玉抽了抽嘴角,小姑娘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不过嘛~他行不行…… 秦子玉看了白苏一眼,白苏回瞪他。 盛影看秦子玉和白苏像眉目传情似的,咳嗽一声,“秦公子有b要早点医治才是。” 秦子玉认真道:“嗯,盛副将说的是。你看原先我府上养了一班美貌歌姬,现在三三两两都走完了。唉,女人呐。” 白苏听到微有些吃惊,那帮歌姬还是被秦子玉都送走了么? 秦子玉可怜巴巴的看向白苏,“在下后半生的幸福……就有劳白神医了?” 这秦子玉脸皮太厚,白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声道:“治什么治,少惹点桃花债不好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脚下 大家得知尤珊珊就是药婆婆的徒弟,秦子玉想让尤珊珊带他们去药王谷。 “你们……休想!”尤珊珊嘟起小嘴,“这样欺负我,还想让我带你们去见师傅。” 秦子玉也不恼,“你不带也没什么,我知道怎么去药王谷。不过你师傅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急着嫁人,还惹出一堆事来吗?” 尤珊珊气鼓鼓的看着秦子玉,“药王谷的路知道的人不少,但是有几个人可以安然进去?那里的机关只有我知道。” 白苏不咸不淡的说:“子玉,不要为难她。看她的样子也是偷偷溜出来玩儿的。回去少不得被师傅一顿责骂。况且她出来这么久,那里的机关说不定早就变了。我们知道路线,下船后和她分开走就是。” 尤珊珊一下气炸了,“我看你就是想支开我,好一个人独占子玉哥哥!告诉你,那些机关就算变过,我闭着眼也能摸索出来。” “呵呵。”白苏笑笑不说话。 “我还就跟着你们一起走了,万一你们去的时候用蛮力破坏药王谷的机关怎么办?”尤珊珊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心机没那么深重。 秦子玉看看白苏,眯眼笑笑。 “好啊!你们使激将法!”尤珊珊反应过来,但是自己刚才说了偏要跟他们一起去,也不能吃亏啊,于是对白苏说:“喂,要是我带你们去,有什么好处?” 白苏看看秦子玉,“把他借你玩儿两天?” 秦子玉无奈的看着白苏,“阿苏你舍得吗?你们之间的交易不要扯上我这个无辜的男人。” 尤珊珊看了秦子玉一眼,长得是真俊朗,嘴硬道:“中看不中用,我才不稀罕呢。” 秦子玉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女人果真是善变啊。这么快就不稀罕了。 清酒在一旁笑得肚子疼,“秦纨绔,你也有今天。想不到这就被小姑娘嫌弃了。” 白苏又想了想,“我爷爷白长越有几个独门秘方,到了药王谷我可以教给你和你师父。” 药婆婆也是个医痴,对一些名医的独门秘方很感兴趣。这次药婆婆派尤珊珊出来办事,事情是办好了,但是她贪玩,跟着连景澄这个渣男跑去了扬城,正担心师傅责怪自己。如果把白苏他们带回去,师父说不定会很高兴的。 尤珊珊作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那好吧,不过如果你的秘方没什么用,我师父是不会帮你们的。” “好说。”白苏伸出手掌,和尤珊珊击掌,算是说定了。 船又平静的行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清酒就在船头大喊:“看到雪山了!” 这座平原上的雪山十分出名,因为此处地势平坦,远近都可以看到山顶皑皑的白雪。 码头就在前方,秦子玉和白苏也从船舱走了出来。 一袭白衫随着晨风舞动,秦子玉伸了个懒腰,眉眼之间还带点疏懒的睡意。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简单的木簪,把长发理顺,在脑后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再用木簪固定起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配上墨色长发,一举一动有几分秀美,又比女子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白苏静静看着他,秦子玉像是知道似的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竟还带了几分妩媚:“阿苏是不是被我的美色诱惑了?” 白苏嫌弃的转过头,“挽个发都这么骚。” 看见雪山之后,码头就在前方。走了好几日水路,大家终于踏上陆地,都兴奋不已。 尤珊珊对雪山脚下的城镇十分熟悉,一到镇上,就拉着秦子玉等人去了当地最贵的酒楼吃饭。进雅间坐下之后,尤珊珊都不用看菜单,霹雳啪啦点了一桌子菜。 清酒嘀咕到:“点这么多吃的完嘛?” 尤珊珊狡黠的笑道:“这可都是这里最贵的特色菜,好吃的很。我也尽尽地主之谊。”说完她看着秦子玉,“子玉哥哥,今天你请客哦。” 秦子玉大方的笑笑,“你吃的开心就好。” 他这样大方又温柔,尤珊珊看了心中一痛,“子玉哥哥,我师父也会治病……” 秦子玉连忙给她夹了一块鸡腿,“吃饭吃饭。”他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酒足饭饱之后,白苏轻轻推了下秦子玉,秦子玉就温文尔雅的笑道:“珊珊,我和燕行去买些装备,然后咱们出发去药王谷好吗?” 尤珊珊刚才吃了秦子玉夹的鸡腿,心情大好,问店小二借来笔墨,列了一个清单,“除了爬雪山的工具,得把这些也买齐。我带你们去吧。” 不一会三人买了装备回来,干粮、绳索、铁钩、冰镐,还有御寒用的棉衣、披风等。 白苏见装备里还有干粮,不由得问道:“我们要走几天的路?” “一天一夜就能走到。不过夜里休息一下的话,需要走两天。”尤珊珊挑了几样趁手的装备,大家都开始拿上各自的包袱。 秦子玉走到白苏身边说:“阿苏,重不重?我帮你拿。” 白苏摇摇头,“我自己能行。”负重登山算什么,要知道她在21世纪还玩儿过一段攀岩呢。 “阿苏,走不动了可要说出来,我可以背你的。”秦子玉不忘献殷勤。 “子玉哥哥,我走不动了你可以背我吗?”尤珊珊凑上来问。 秦子玉看看白苏娇小的身子,又看看她,“你啊……重了点。” “哼!”尤珊珊气的跺脚。 一行人吵吵闹闹到了山脚下,山下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看起来把山脚这一片都包围起来。 清酒说:“这竹林郁郁葱葱的倒挺喜人。” 尤珊珊冷哼了一声,“呵。你现在进去,可能到了晚上都不出来,这竹林是我师父按五行八卦的阵法排的。一般人进去只会迷失在里面,到了晚上林子里瘴气丛生,最后就在里面被毒死。” 清酒听了浑身发冷,朝燕行身边走近几步。 秦子玉拉住白苏的手说:“阿苏莫怕。” 白苏挣开他的手,“这不是有珊珊嘛,我不怕。”倒是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她看了糟心又要害我。 “你们跟好了,走丢了我可不会回去找你们。”尤珊珊说完就进了林子。 她在林子里绕来绕去,有时直线前进一段之后,又直线退回来。 有这么前进的吗?莫不是在耍我们?清酒开口又想问话,白苏拉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崖遇险 没多久,珊珊带着大家又转了一个弯,眼前突然一亮,居然已经绕出了竹林。 白苏夸了一句:“多亏有珊珊姑娘带着我们,不然去要药婆婆还得走许多弯路。” “那是自然。”尤珊珊得意的笑起来。 剩下的路就是寻常山路了,一行人开始背着包裹登山。 几位男子都有武术傍身,爬山自然不在话下,清酒和尤珊珊也会些拳脚功夫,三个女子里白苏是看起来最娇弱的。 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走的很稳,一路下来脸色通红,额头上微微出汗,看起来充满了健康和朝气。秦子玉还调侃说想背她来着,看来没机会了。 山上景色不错,葱翠的树木伴着声声鸟啼,他们开始爬山时已经是下午,所以到半山腰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大家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生起篝火,打算安营扎寨。 尤珊珊对大家说:“别看白天这山上草木青葱,但是晚上可能会有毒虫和猛兽出没。晚上你们可警醒着点。” 盛影和清酒开始生火,尤珊珊知道附近有水源,燕行陪着她去打水。 白苏则跟着秦子玉一起到附近捡些干柴,晚上篝火不能灭,所以要多捡些柴火。 “阿苏,把柴火都交给我吧,累着你,我可是会心疼的。”秦子玉边用短刀砍柴边说。 白苏麻利的把捡到的柴火归拢在一起,“没事,我不累。” “哎,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一下嘛。”秦子玉无奈的说。 白苏忍不住笑笑,“以前在宋家村,也做惯了这些活。” 二人说着话,在枯草丛中越走越远,没有发现草丛里埋伏着一对铜铃般的眼睛。 白苏弯腰去捡一棵比较粗的枯木,突然看见一道黑影朝秦子玉扑去。 “小心!”她大喊一声。 秦子玉也感受到身后扑来的一道劲风,反手就是一刀。袭击他的竟然是一只花豹。 花豹偷袭不成,反受了伤,嚎叫一声,又向他扑来。秦子玉又是一刀,划过花豹脖颈,但是花豹也很狡猾,这一下没有重伤它,秦子玉的手臂反倒留下几道血痕。 秦子玉没有带佩剑,短刀只能做近距离攻击,因此一时之间和花豹对峙站立着。 白苏一开始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她立即安装好自己的弓弩,对准了花豹。 但是花豹现在和秦子玉对峙,因此是背对着白苏,弓弩可以射伤它,但不一定一击毙命。万一它发起狂来,白苏担心它扑上去猛咬秦子玉。 白苏飞快的四处看了一下,在她的左侧就是一片悬崖,虽然不知离下面有多高,如果把花豹引到那边,想办法把它弄下去,那他们就安全了。 “阿苏,你快去营地。”秦子玉开口道,他可以拖住花豹一博,白苏也可以去找救兵。 “我不走。”白苏镇定的说,并飞快朝悬崖那边走去。“我们想办法把它弄下悬崖。” 秦子玉并不想她涉险。冷声道:“我可以对付,你不要冒险。” “嘿!”白苏朝着花豹大喊了一声,花豹扭头看了她一眼,仍旧死死盯着秦子玉。 大概它也知道秦子玉才是有战斗力的那个,白苏很郁闷,居然被一只畜生鄙视了。 她走的离悬崖已经很近了,“死豹子!”白苏又扔了一段树枝过去,趁着豹子转头的一刹那,飞快射出了手里的弓弩,堪堪射进了豹子的一只眼睛,豹子愤怒的咆哮着往白苏扑去。 野兽的怒吼震得白苏心头直颤,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被绊倒在地上。 秦子玉在后面提气就追,就在花豹猛的跃起时,秦子玉也凌空一脚,踢在那猛兽腰部,生生把它踢下了悬崖,但是自己却收不住劲道,也朝悬崖下跌去。 幸好他之前已看好退路,一只手抓住了悬崖边的一颗小松树。想不到树太小,根系不深,一下子连根掉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苏已经急急扑了过去,堪堪拉住秦子玉的手腕。 “子玉!”她伸出另外一只手,两手紧紧抓着他。 这山崖没有着力点,秦子玉一时间没找到别处可以攀扯的地方。 白苏的力量不大,拉着他已经很吃力。 “你放手,我会功夫,落下去不会有事。”秦子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那豹子落下去半天都没个回声。我不会放手的。”白苏眼里已经沁出泪来,要是刚才她不冒险,说不定秦子玉一个人也可以制服那只猛兽。 秦子玉感觉有几滴滚烫的水滴落在自己脸上,她这是……哭了? 白苏的身子已经慢慢往悬崖外面拖动,“阿苏乖,放手,我落下去不会有事。” “不,要死一起死。秦子玉你不许放!”白苏带着哭腔大喊。 “那你答应我不嫁给墨启,我就不放手。”这个时候秦子玉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白苏很想骂人,但开口却变成一句“好。”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刚才说错了,你答应嫁给我,我就不放手。”秦子玉开始耍无赖。 “你做梦。”突然白苏身后传来一个男声,盛影伸手抓住了秦子玉,使劲一用力把他拉了上来。 原来盛影见他们很久未回,又听到这个方向传来野兽的叫声,就过来看看。 幸好他来的及时,不然二人可能都会掉下山去。 秦子玉也是心有余悸,向盛影行礼道谢。 盛影面无表情的说:“道谢就不必了,你离白姑娘远一些就好。” 白苏劫后余生,一时间还在轻轻喘息着。 秦子玉看了她一眼,刚才面对猛兽的威胁她都没有惧怕。但因自己要落下山崖,所以她被吓哭了?心被浓浓的甜蜜包裹着,刚才差点摔死的惊险好像也没什么了。 而且阿苏还答应他不嫁给墨启! 盛影和秦子玉待白苏情绪稳定后,就拿起柴火往回走去。 秦子玉故意落在后面和白苏并行。 “阿苏。”他贱贱的笑着。 白苏没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想不到你这么爱我。” 白苏狠狠踹了秦子玉一脚,“自作多情。” “要是墨启要掉下山崖,你会救他吗?” “废话。”白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那要是我和墨启同时掉下山崖,你会救谁?”秦子玉又追问。 白苏抽了抽嘴角:“你哪来那么多变态问题。” “这不是你们女人最喜欢问的嘛。”秦子玉心情非常不错,白苏怎么对他,都影响不了他的开心。 结果白苏说了句话把他噎得半死:“要是有阿启在,我们才不会掉下山崖。”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山 “白姑娘和将军情深义重,秦公子你还是不要趁人之危。”盛影在前面说道。 他挂在悬崖上耍无赖的话,盛影可是都听到了,真不想救他啊,刚才让他掉下去就什么事都没了。 秦子玉摸了摸鼻子,下次和阿苏说情话,一定要挑没有第三者的时候。 回到营地,众人听说白苏和秦子玉遇到花豹的事,也都有些后怕,还好二人没出什么大事。 秦子玉手臂受了伤,他指名道姓要白苏为他包扎。 白苏也没多说什么,从包袱里取出药,慢慢为他处理伤口。 秦子玉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刚才明明想和自已生死与共来着。要说她心里没有他,秦子玉打死也不信的。 还有船上的事,阿苏都那么主动了,啧啧,多好的机会。生米做成熟饭…… “唉!” “你叹什么气?”白苏问道。 “你说……明明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秦子玉一双好看的凤眸盯着白苏。 白苏觉得他眼里像灼了火。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绷带,“嘶。”秦子玉吃痛出声。 “可以吃了!”尤珊珊见秦子玉含情脉脉的看着白苏,两人轻声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没好气的把一块烤山鸡伸到秦子玉面前,隔断二人说话。 “谢谢珊珊。”秦子玉笑着接过烤鸡肉。 待她走远了,却把烤鸡递给白苏,“阿苏你吃。” 白苏摇头,“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吃点馒头就好。” “可是……我的右手受伤了。”秦子玉委屈巴巴的看着白苏,眼里亮晶晶的。 “你不是还有左手吗?”白苏没好气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忍不住要怼他。 “唉呀,我这手也不知道是为谁受的伤,连喂我吃块鸡肉都不肯。”秦子玉又开始装可怜了。 白苏只能拿来一把匕首,片下一小块鸡肉,用刀尖插着送到秦子玉面前。 “呃,这么吃太危险,阿苏不如用手拿给我吃。”秦子玉还真难伺候。 白苏只能用手指捏了一块鸡肉送到秦子玉嘴边,他笑眯眯含住,“阿苏喂的就是好吃。” 就这样吃了好几块,秦子玉的薄唇总有意无意碰到白苏的手指,白苏感觉心浮气躁,又不好发作。 最后一块,白苏感觉自己终于要解脱了,想不到秦子玉居然含住了白苏的手指,甚至还用舌头飞快的舔了一下。 “你!”白苏一下子涨红了脸,那异样的感觉好像一股电流。 “自己吃吧!”白苏把剩下不多的烤鸡骨架往他怀里一塞,愤愤走开。 秦子玉舔了舔嘴唇,吃得很满足的样子。 一旁的清酒看着白苏愤愤离开,对身边认真烤肉给她吃的燕行说:“你家主子又做了什么惹姑娘生气了。” 燕行木着脸说:“怎么会呢,公子疼她还来不及。” “哼,你家主子就是个风流登徒子。哪有我家将军靠谱。” 燕行默默把烤肉递给清酒,不与她争辩。清酒吃着别人的肉,倒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贬低燕行的主子。 这时候秦子玉来到他两身后,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说什么呢?” “在说你和将军谁更靠谱。”清酒倒是坦坦荡荡。 秦子玉眼睛一眯,“小清酒,你要是以后嫁给燕行,那可就成了我秦府的人。要帮着谁你可要想清楚。” 清酒剧烈咳嗽起来,“谁要嫁给他!” 燕行挺直了背,耳根微红。 “你不要他?那我去问问姗姗哦?姗姗对燕行的长相还是很满意的。” “你站住。”清酒急了。喊完又觉得不妥,红着脸坐了回去。 清酒看一眼燕行俊秀的脸。秦子玉太阴险了,这赤果果的美男计!清酒心里的天平倾斜了…… 燕行又默默递给清酒一壶水。虽然话不多,但真是个暖男。清酒觉得好喜欢! 将军,对不住了……我至多不说秦子玉的坏话,心里还是向着你的。 秦子玉看着燕行和清酒的互动觉得很满意,燕行孺子可教也。 夜里三个男人排班值守,大家在地上铺了厚实的毡布。珊珊拿出一些药粉在营地周围撒了一圈,拍拍手道:“这里不光有猛兽,毒虫蛇蚁的也很多。这个药粉可以驱虫。” 山风阵阵,虽然有篝火,但夜里山上还是很冷的。白苏蜷成一团,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身上盖了什么东西。她睁开眼,看见秦子玉正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白苏弯弯的桃花眼里有什么情绪在涌动,秦子玉干脆在她身边坐下,拉过她,让白苏把头靠在自己腿上。白苏没有拒绝,他身上很暖,还带着草木的清香。也许等回京后,这样的时光不会很多了。 “阿苏,你答应我不嫁给墨启,是真的么?”夜风把秦子玉的声音吹散,恍恍惚惚听不分明。白苏睫毛微颤,并没有睁开眼。 一夜休整后,大家精神都好了些。吃过简单的早饭开始继续前进。走了一阵之后,前面出现了一段沿着石壁而生的小小路。那路由于窄窄的石块和断断续续的木板桥连成,普通人没点脚下功夫,怕是很难安全通过。 尤珊珊脸色有几分苍白,“这路上没什么机关,就是我恐高。” 于是由燕行在前面探路,清酒小心跟在他身后。 盛影冷冷的说:“尤姑娘,我背你过去,这样稳妥些。” 尤珊珊泼辣的说:“这路我走了好多次,谁要你背。”说着转身就走上石壁,一阵劲风吹来,她摇摇晃晃,险些落下去。 盛影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扛起她,快步向前走。尤珊珊被倒抗在盛影背上,大喊大叫:“你这个莽汉,登徒子,快放我下来!”说完还又抓又踢。 盛影被吵的头疼,冷声道:“你信不信再喊,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盛影果真松了手,打算把她从肩膀上放下来,尤珊珊吓得立即噤声,死死拉住盛影的衣服。“这下面都是尖利的石柱,掉下去就是死,你也太狠心了吧。” 盛影扛着珊珊很快走了一大段路。遇上这样的机会,秦子玉嘴都要笑歪了,但还是装着很君子的样子问白苏,“阿苏,你喜欢我背着,还是像他们那样……” 白苏才不想被倒扛着,乖乖趴到秦子玉背上。想不到他看起来有几分书卷气,肩背也很宽阔,白苏紧紧圈住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很有安全感。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进谷 走完了险像从生的石木小道,盛影把珊珊放下来。 尤珊珊狠狠揍他两拳,但拳头却像敲在铁塔上一般,盛影纹丝不动,只掸了掸衣衫说句:“多有冒犯。”尤珊珊却红了脸,这才有点小姑娘娇羞的样子嘛。 白苏见两人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过完小道,前面是一道狭窄的天堑。盛影刚想往前探探路,尤珊珊喊住他:“嫌命长你就进去。” 盛影连忙收住脚步,秦子玉往里扔了一段树枝,里面突然伸出不知名的藤蔓把树枝卷了进去。 珊珊说:“那藤蔓上有毒,进去一被卷住,人就麻痹了,然后被拖到树洞里一点点吃掉。”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想不到这个山谷里居然还有食人的藤蔓。 “那我们怎么过去呢?”清酒好奇的问珊珊。 珊珊调皮一笑,“有本姑娘在,当然可以走捷径。” 她走到旁边的一堆乱石旁四处摸索着,边说:“想从这边走,除非长了翅膀。不过我还知道一条满是机关的暗道,跟着我走,一会儿就能穿到药王谷啦!” 也不知她动了哪块石头,一旁的山壁发出“轰隆隆”的闷响,居然出现了一条暗道。 众人跟着珊珊走下石阶,燕行不由问道:“既然可以从此处走,之前何为让我和公子去买爬雪山的装备? “这条捷径是单向的,等你们出去的时候就要爬雪山。” 通道之中十分昏暗,秦子玉点了火折子,珊珊接过去,把墙壁上的油灯点燃。 秦子玉闻了闻。“鲛脂?你们药王谷可真有钱。” 尤珊珊得意的在前面带路,“谷里的好东西更多呢。” 原本一行人都非常谨慎,但是尤珊珊带路,这里摸一下,那里敲打一番,一路走得有惊无险。渐渐大家放松了警惕。 清酒随手按了一下身边的墙壁,“这暗道也没你说的那么凶险嘛。” “小心!”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几支箭朝着白苏所站的方向射去。秦子玉一把拉过白苏护进怀里,结果他左臂上中了一箭。 “谁让你乱碰的!”尤珊珊寒着脸凶道,连忙从怀里拿出药丸给秦子玉吃。 只片刻的功夫,秦子玉就脸色惨白,看来这箭上有毒。 秦子玉吃下药丸,白苏连忙上来用柳叶刀帮他拔出有倒钩的毒箭。眼里隐藏着心疼。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白苏低声道。 “你我之间还用说谢嘛,不过现在两只手都负伤了,你接下来可要好好照顾我。”秦子玉趁机提出条件,白苏自然没道理拒绝。 清酒有些内疚,不过秦子玉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大度的表示自己没事,让大家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行程,谁也不敢乱碰暗道里的东西了,好在暗道不长,很快尤珊珊打开最后一道石壁,大家眼前一亮。一片宁静美丽的山谷就在眼前。 远处有几间简朴的木屋,田野里种了许多植物,像是不同的药材,还有大片金灿灿的花田,一只黄狗远远看见他们,“汪汪”吠叫起来。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白苏隐约以为自己来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小虎看见我们了。”尤珊珊兴奋的说,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那大狗也不叫了,吐着舌头兴奋的朝这边跑来。看来是认出了尤珊珊。 大狗亲密的绕着尤珊珊的腿打转,“小虎,师傅呢?”她摸摸大狗的头随意问道。 “你还知道回来!”突然一道凌厉的女声传来,众人都是一惊,因为大家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有人接近她们。 但是一个看身材还很年轻,脸上却蒙着面的紫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看来她就是药婆婆。 “师傅……”尤珊珊顿时像一朵凋谢的花,垂下了头。 “你带这么多外人进谷做什么?!”药婆婆说着看向白苏一行人,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秦子玉脸上,眼神之中带着不悦,扬起手臂就朝他一挥。 “前辈!”白苏见状飞快的闪身挡在秦子玉面前。 秦子玉见药婆婆挥手,早已闭气,做好应对,但白苏却吸入了药婆婆撒出的药粉,顿时昏睡过去。 “师傅,他们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尤珊珊急忙说,然后指着白苏,“这位是白长越的后人,她说有神医的秘方可以和我们交换。” “哼,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你不要被人骗了,他们若不是有求于我,又怎会这么好心。”药婆婆冷冷的说。 秦子玉看着怀里昏迷的白苏,对药婆婆说:“前辈,在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但是昏睡的这位是我的友人,还请您高抬贵手……” “我看见你这双眼睛就不高兴。你是什么人?”药婆婆凶狠的说。 “在下秦子玉,是秦修明的次子。”秦子玉态度谦逊的说。 药婆婆一愣,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怪不得这双眼睛这么像她。是秦修明叫你来的?” 这回换尤珊珊发愣了,“子玉哥哥,你爹和师傅认识?” 秦子玉颔首,“家父还有东西要我交给前辈。” 药婆婆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尤珊珊连忙从怀里拿出解药交给清酒,“给白姐姐服下,一会儿就能醒来,你们先去那间木屋里歇息一下。” 尤珊珊说完,和秦子玉一起跟着药婆婆朝另一边走去。 白苏醒来时,见清酒和燕行等人都在屋内,唯独不见秦子玉。不由得担忧的问道:“清酒,秦子玉和珊珊去哪了?” “他们跟药婆婆去了那边的屋子。”清酒指了指外面。 白苏立即坐起来,“我去看看。” 清酒拉住她:“哎呀,姑娘你就别去了,那个药婆婆好像和秦子玉的爹颇有渊源,应该不会伤害他。再说珊珊也在那里,咱们就先等着吧。” 不会伤害他,扬手就是一招?白苏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坐在屋内等待。 一旁盛影几次见白苏和秦子玉生患难与共,心里到底不爽利,忍不住开口提醒:“夫人,将军还在京城等你回去。他其实也很想亲自护送你过来,无奈国事要紧,他脱不开身。” 白苏沉默,其实她心里已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忍伤害,看来宋川说的对,长痛不如短痛。回京之后,有些话是该说清楚了。 当下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盛影微微颔首。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赌 “说吧,秦修明让你带什么给我?”药婆婆的声音透着冷漠,但眼神中却有一丝期待。 “家父让晚辈问您安好。他说,待我要离开药王谷的时候才能把东西给你。” “安好,二十多年了,他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觉得我安好吗?”药婆婆情绪有些激动。 秦子玉忙安慰到:“晚辈看这山谷宁静祥和,好似世外桃源一般,您居住在此避免这世间的纷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么,你们来我有什么事?”药婆婆冷淡的问。 “哦,晚辈是陪刚才昏倒的那位姑娘来的,她叫白苏,为救她的爷爷白长越,想向前辈讨几颗回神丹。愿意以白家的秘方交换。” 药婆婆瞪着眼:“几颗?你以为回神丹是江湖郎中的大力丸,想配就配吗?” “是晚辈说错话,回神丹如此珍惜的药丸,能求得一颗就足够了。”秦子玉态度很恭敬。 倒是让药婆婆有了些好感,虽然他的眼睛长得像母亲,但身上还是有秦修明的影子,药婆婆看着他就有淡淡的愁绪。 尤珊珊看出药婆婆对秦子玉纠结的态度,忙把秦子玉救她一命,并帮助她教训渣男的事跟药婆婆说了一遍。 药婆婆看着秦子玉,脸色倒是缓和了几分。 “怎么?女大不中留,这就想着要嫁人了?”药婆婆的话说的很直接。 想不到尤珊珊也没什么忸怩,从她在船上追着秦子玉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师傅是你说的见到喜欢的男子就要早点出手,不然被别的贱人抢了去,就来不及了。” 药婆婆笑了一声,尤珊珊附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脸上还有几分红晕。 药婆婆向秦子玉看来,秦子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药婆婆上前扣住了秦子玉的脉搏,秦子玉因为白苏有求于她,也没有挣扎。 药婆婆把脉之后哂笑一声,对尤珊珊说:“他骗你的,我就知道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秦修明的儿子也一样,长得就一副风流相。” 秦子玉感觉莫名中箭,又不敢开口说什么,这是自己老爹当年欠下的风流债,这算……父债子偿? “想要回神丹也可以。珊儿看上你了,你留下娶她为妻,我就把东西给你们。”药婆婆的要求简单粗暴,秦子玉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晚辈,已有了心上人,再娶珊珊姑娘,岂不是对她很不公平。”秦子玉感觉头大的很。 正在这时,白苏和清酒走到了木屋门口,白苏在门口福身行礼:“晚辈白苏,见过药婆婆。” 药婆婆淡淡应了声,再没看她一眼。 白苏听到药婆婆要让秦子玉娶尤珊珊,这也太乱来了吧? 她小心打量着药婆婆屋内的陈设,见墙壁上挂了好几张人体图,有骨骼图,经络图,还有脏器解剖的。骨骼图已经很精准了,但是关于内脏位置的图却有好几处错漏。 另外,她肯定没有人体神经分布图。白苏想了想,有了主意。 “怎么样?我就这一个要求,什么白长越的秘方,我不稀罕,什么秘方能有我徒弟婚事来的要紧。”药婆婆忽略白苏,看着秦子玉问道。 “药婆婆,您这就错了,求药的是我,和秦公子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我能不能求得药丸,他不过是陪我走一趟而已。”白苏把秦子玉摘出去。 药婆婆看她一眼,没说话。 “况且我看您这墙上的图错漏百出,对于回神丸的效果,我还真有点存疑。”白苏狡黠的说。 “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药婆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她满脸怒容的说:“我制的图,还没人能画出来,你就说错漏百出?” 白苏说:“药婆婆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我能指出您图上三处错误,您就给我两颗回神丸如何?” “你以为回神丸如此好得,一颗就很难得。况且你要是乱说一气,该怎么惩罚你?”药婆婆冷冷盯着她。 “那我就把爷爷最全的一本手札双手奉上。”白苏说着拿出一本誊写的白长越的笔记。 药婆婆拿过去翻看两眼,似乎挺满意。“好。” 白苏走到那天人体脏器图前,想来想去,说:“拿纸来,我重新画一张。” 很快白苏在桌上铺了白纸,开始用她自己带来的碳块做的笔,认真画起来。 这一画就用了很长时间,一开始大家都围在她旁边,后来看的乏了,就都出去田里走动赏花,做自己的事。只有秦子玉一直陪着她,还有药婆婆不时来看一眼。 秦子玉托腮看着白苏认真的样子:“阿苏,你怎么知道人体内脏器的精准位置?” 白苏一愣,总不能说她是从21世纪来的吧。她笑笑,“爷爷教我的。” 秦子玉将信将疑,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白苏终于画好了两张人体图,一张是脏器图,还有一张是更为细致的脏器解剖图。 药婆婆是个识货的,她一看那张细致的脏器解剖图,脸上多了几分欣赏。 但嘴上还是很强硬,“你这画的与我的有些出入。你怎么证明这就是正确的?” 白苏眨眨眼,“如果有具尸体,我就能一一对应,更详细的讲解。” 药婆婆笑了一声,“这有何难,珊珊,你带两个男人去搬具尸体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尸体……这药婆婆说有就有的吗? 不过燕行和盛影还是跟着珊珊去搬尸体了。原来这个山谷的另一边往上走一些,就有雪山上面流下来的雪水和冰块,她们采集了较大的冰块,把尸体藏在冰窖中。 “这人,这尸体是哪里来的?”燕行忍不住问道。 “我们药王谷里那么多好东西,总有人觊觎。有些人死在机关之下,师父就把他们的尸体拿来做研究。”珊珊骄傲的说。 尸体搬来之后,白苏拿出自己的手术刀,开始给在场的人讲解一堂人体解剖课。 药婆婆和秦子玉听的入神,清酒和燕行看了一会去外面吐了。过一会盛影也脸色不善的离去。珊珊倒是苍白着一张小脸在一旁坚持。 对应着白苏画的脏器图,白苏还向药婆婆讲解了每个器官的主要功能。 现代医学对脏器功能的讲解和中医不同,但是这一套理论也让药婆婆大开眼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你之后 白苏讲解了大部分脏器的功能,还留了一两个没讲。 药婆婆好奇的追问:“你不讲讲肾的功能?” 白苏笑的眉眼弯弯,秦子玉知道她得逞了。 “药婆婆,我画的图可精准?我已讲出不止三处不同了吧?”白苏看着药婆婆,意思很明显。 药婆婆倒是个讲信誉的人,她从架子上的一个陶罐中倒出了两粒回神丸交给白苏。 白苏和秦子玉看得眼都直了,药婆婆她有整整一罐回神丸。 刚才谁说不是大力丸,没那么好得来着…… 嗯,大概确实是难制作,药婆婆不是一般人,这药王谷里也到处都是好东西! 白苏谢过药婆婆,小心翼翼的接过回神丸,仔细放入瓷瓶中,朝秦子玉开心的笑:“还有一丸可以还给你父亲。” 药婆婆一听是要给秦修明的,顿时眼神忧郁了几分,似乎带着一丝幽怨。 白苏没有隐藏,知无不尽,把所有脏器的功能都介绍了一遍。 直到清酒来叫他们吃晚饭,药婆婆还坐在白苏身边,不停的询问。 白苏出了风头,连药婆婆都佩服她对人体构造的理解,尤珊珊却不乐意了。原本药婆婆要秦子玉娶她,现在打赌输了,如此轻易就把回神丸给了白苏。 她吃饭的时候也板着脸,阴阳怪气的。 秦子玉给白苏夹一筷青菜,“阿苏吃点清淡的。” 白苏心里已有了决断,对秦子玉温柔笑笑,乖顺的吃着秦子玉夹的菜。 “我也要吃青菜!”尤珊珊不高兴的说。 药婆婆把那碗青菜放她面前,“要什么自己动手。” 尤珊珊委屈的想,在船上她倒是动过手了,可是没成啊,看着秦子玉连吃饭都是那么斯文俊美的样子,珊珊脸上更委屈了。 白苏一行人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只想着明日早些启程回京。所以也不想得罪药婆婆她们。只带着愉快的心情闷头吃饭。 第二日,白苏和秦子玉客气的去拜访药婆婆,委婉提出他们想要离开药王谷。 药婆婆说:“想走便走,我又没有扣着你们。” 白苏和秦子玉对视一眼,这山谷被雪山环绕,之前尤珊珊说过有一条出谷的捷径,但是要翻一段雪山。如果没有他们的指点,自己茫然从雪山翻出去怕是要吃不少苦,而且说不定山路险峻也会遇到危险。 尤珊珊在一旁笑的得意,“子玉哥哥,你们好不容易来药王谷一趟,这么急着走吗?这里景色这么好,不如我陪你在山谷里转转。” 这时药婆婆开口了,“昨日你讲的东西我还有点疑问……” 好嘛,这师徒两,一个为了医学痴狂,一个为了秦子玉犯痴。都不想让他们走。 白苏倒也没想藏私,开始认真解答药婆婆的疑问。 尤珊珊上前来搀着秦子玉的手,“子玉哥哥走嘛,他们要聊好久呢,我们出去转转。” 秦子玉苦笑着,看了白苏一眼。白苏只当没看见,自己招的桃花,自己解决。 尤珊珊带秦子玉闲逛的时候,秦子玉发现远处的竹林里还有一间小木屋,“那里住的是谁?” “那里啊,那里住的是林叔叔。他的剑法可厉害了。”尤珊珊说道。 秦子玉眼眸眯了眯,想不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位世外高人?为什么也住在药王谷呢?他不由得开始打听这个林叔叔的故事。 就这样药婆婆缠着白苏,尤珊珊日日跟着秦子玉,又在山谷中住了三日。 山谷中的日子虽安宁,但终归要回去。到了第五天,他们忍不住又去找药婆婆。 想不到药婆婆懒洋洋的说:“我没能嫁给秦修明,我徒弟嫁给秦修明的儿子替我了了这桩心事也不错。” 秦子玉脸上带了几分无奈,白苏有些着急。 秦子玉悠悠的说:“前辈,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子玉已有了心上人。珊珊年纪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男子。” 药婆婆只是不说话。 “前辈恕子玉多言,您一直执着与家父的旧事,而白白耽误了大好青春,其实那木屋中的剑客这么多年一直守候在您身旁……” “住嘴,我的事不用你管。”药婆婆打断了秦子玉。 秦子玉无语,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家父让我交给您的,他让我离去的时候给你,无论明日您是否指路,我们都会翻雪山出去。” 药婆婆紧张的接过秦子玉手里的信,拆开看起来。白苏和秦子玉都退到屋外,想不到片刻之后,屋里传来了药婆婆的哭声,随后又是一阵大笑。 二人站在田边,听见药婆婆又哭又笑,白苏不由得问道:“你父亲在信里写了什么让她这样激动?” 秦子玉摊手,“我也不知道。”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到处惹风流债。”白苏忍不住吐槽。 秦子玉眨眼,“这你可就冤枉我爹了,他只有我娘一个女人。其实……” “其实什么?”白苏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子玉。 “其实我以前虽跟着我娘去了不少地方,但阿苏是我唯一爱上的女人。”秦子玉声音像柔柔的春风,拂过白苏心间。 “我才不信。”白苏心里有些高兴。 秦子玉搂过她的肩,“为何不信,那些歌姬都已遣散,负雪我也不欠她任何人情。阿苏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我秦子玉也能给你。” 白苏咬着下唇,眼里盛着笑,却不想让秦子玉看见。 “自从见了你,我再没碰过别的女人。”秦子玉用手轻轻托起白苏的下巴,他看见白苏浅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阿苏,你心里也有我是不是?” 白苏咬唇不说话,弯弯的桃花眼里,笑意已经满溢。 秦子玉把她拉进怀里,轻轻吻了下去。 田边传来淡淡花香,偶尔还有蜜蜂振翅飞过的嗡嗡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个吻又暖又香,也是白苏第一次没有回避,主动回吻他。她踮起脚尖,勾住秦子玉的脖子,秦子玉吻的忘情,连后面有人来了都没听见。 “咳咳。”清酒咳嗽一声,惊得白苏回过神来,连忙推开秦子玉。 秦子玉却没有那么好打发,单手搂住白苏的肩,看向清酒。 “姑娘,你,你……” 第一百四十章 药王谷 白苏面红耳赤,异常尴尬。“回京后,我自己会向阿启解释。” 清酒瞪大眼睛,在心里默默给将军点了一根蜡。将军,看来白姑娘的心是拉不回来了…… 秦子玉听到白苏的话,笑得见眉不见眼,得意的看着清酒,那神情似在说,我说过她心里有我。 这时尤珊珊听到异常,过来看望药婆婆。 看见秦子玉紧紧挨着白苏,又有几分吃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你去看看你师父。”白苏不想多生事端,连忙岔开话题。 尤珊珊进了药婆婆屋内,只见药婆婆已经拿下戴了多年的面纱,她之前也见过师傅真容,但一般情况下她都带着面纱。 “师傅,你怎么把面纱取下来了?” 药婆婆惨然一笑,“不想戴了。珊珊,你去给他们指路,让他们离开。” 尤珊珊脸色一变,“可是师傅……” “珊珊,师傅为了等一个人,把自己关在这山谷多少年,可是结果呢?他在外面娶妻生子,我却在此孤独终老,以前我痴,咽不下这口气……”药婆婆顿了顿,“你还年轻,永远不要等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尤珊珊见药婆婆如此模样,也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思。其实见秦子玉对白苏一往情深,她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不喜欢就算了吧,本姑娘这样年轻可爱,总会遇到更好的。 过了一会尤珊珊出来对白苏说道:“白姐姐你们准备准备,下午我就带你们出发。” 众人听了都是精神一振,原本大家已经打算自行攀爬雪山。 “你们准备着,我还要去一趟林叔叔那里,告诉他师傅的事。”那剑客对药婆婆一片痴心,在谷里默默陪伴她们多年,对珊珊来说也像一位亲人。 清酒去收拾行李,白苏悄悄来到药婆婆房外。 “还有什么事?”药婆婆在里面平静的问。 白苏走进屋子,只见一个美艳的妇人坐在房中,顿时吃了一惊,“药婆婆你……” 药婆婆冷淡的看向她,“怎么见到老婆子的丑脸吓着了?” “您哪里丑,我只是惊讶您生的如此美貌,为什么之前一直用轻纱遮脸?”白苏的话是发自内心。 药婆婆失落的说:“他看不上我,我这张脸美与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挡起来。” “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固然令人难过,但是也没有必要用一辈子来悼念,您已经耽误了这么些年,何不回首看看身边人呢。” 药婆婆淡然笑笑,没说话。 白苏拿出白长越的手记递给她,“药婆婆,很感谢您赠予小女回神丹,我想爷爷若能清醒也会愿意和您交流医术的。” 药婆婆一愣,她确实对白长越的手札很感兴趣,但自己打赌输了,不好意思拿白苏的东西。 白苏笑吟吟的把东西递给她,药婆婆纠结一番,还是收下了。 “你为什么要把祖传的医术轻易交给别人?”药婆婆忍不住问。 “其实大靖朝的医术有千年的传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但一般都不外传。有些很难得的秘方就在代代相传的时候遗失了,您不觉得很可惜吗?如果大家都能公开自己的秘方,并且统一记录,传承下去,那么后来人又会在此基础上研究出更多的好方子。”白苏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日后想开一家医学院,把爷爷的医术发扬光大,传授给所有医德高尚,愿意从医的人。药婆婆您痴迷医学,所以这本东西给您,也是多了一位传承者。” 药婆婆愣怔片刻,被白苏的胸襟打动,“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有这样的气度。倒是我囿于药王谷这一方天地,显得小家子气了。” 药婆婆思量再三,从自己的书架里拿出一本笔记,“这是我这么多年研究毒理的心血,在你手上,我相信会发挥更大的益处。” 白苏没想到药婆婆居然会把自己的心血给她,一时间没敢去接。 “拿着吧,不过……”药婆婆犹豫了一下,多少有些舍不得,“不过毒理和医理不同,你轻易不要将此书外传。免得心术不正者拿来害人。” 白苏很感动,“谢谢药婆婆,我和秦子玉在京城开了一家白玉堂,如果您哪天想出去走走,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白玉堂?”药婆婆看着白苏笑笑,“你两倒是一对。哎,可惜我那徒弟晚了一步。” 白苏有几分害羞,但是没有否认。突然发现,被他人认可她和秦子玉是一对的感觉是那么痛快和甜蜜。她要尽快和墨启说清楚,不想再背负那种负罪感。 尤珊珊带着白苏一行人,翻过一段雪山,然后指着远处一条冰雪融化汇成的河流说道:“你们从那条河里坐皮筏子下去,很快就能到山脚了。” 大家见归途如此轻松,心情都好了不少。 倒是尤珊珊显得依依不舍,“子玉哥哥,我以后还能遇到像你这样好的男人吗?” 清酒忍不住嗤笑一声,秦子玉摸摸鼻子,“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可我见过的男人里,没有几个比你长得好看。不对,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的。” 尤珊珊这样直白,倒让秦子玉有几分不好意思,“我看之前你遇到的连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但是他人品不行。所以看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你说是吧?” 尤珊珊嘟嘴不说话。“那你能最后抱我一下吗?” “不行。”秦子玉刚要出声拒绝,尤珊珊像只小熊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秦子玉。 秦子玉一脸尴尬连忙去看白苏,白苏望着他们,脸上看不出喜怒。 倒是清酒看不下去了,“我们要走啦!” 秦子玉连忙脱身,总算松了口气。 五个人分坐两只皮筏子,秦子玉和白苏坐一起,盛影刚想跟上去,秦子玉一脚踩在岸边一蹬,皮筏子就离岸了,他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盛副将,我们先行一步。” 起初水流有些湍急,秦子玉全神贯注的撑船,避开水里的旋涡和暗石。等过了山腰,水流就变得平缓。秦子玉也坐下来,陪着笑对白苏说:“阿苏不生气吧?” 白苏晲他一眼,“你惯常喜欢招惹女人,我生什么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摊牌 呦,秦子玉知道,这就是有点生气了。 “我眼里只有阿苏一人,珊珊只是个小姑娘,刚才我没料到她会扑过来。” 秦子玉说着去拉白苏的手。 白苏忍着笑,“那我要罚你。” “好,怎么罚?”秦子玉还未反应过来,白苏突然从河中鞠了一捧水,朝秦子玉泼去,这河里的是雪山融水,特别凉。 秦子玉被泼了一脸,愣了一秒,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可是你先开始的。”说着他猛扑过去,压倒了白苏。 “啊!你看着船呀。”白苏吓得惊叫起来。 秦子玉撑在她上方,那张妖孽的脸近在咫尺,“亲一下,我再好好撑船。” “不行,你疯了。他们还在后面呢!”白苏拼命捶他。 秦子玉坏笑着飞快在她唇上沾了一下,随即起身把控皮筏子的方向,好悬在皮筏子撞向岸边之前控制住了。 白苏心跳如鼓,也不知是因为差点撞上,还是因为秦子玉。 之后的路程很顺利,他们赶了好几天路,终于回到京城。白苏着急白长越,把马车直接赶去了将军府。 待其他人都下车后,秦子玉拉住要起身下车的白苏,“阿苏,那日悬崖上你答应我不嫁给墨启,是真的吗?” 白苏点了点头,“嗯。是真的。” 顿时秦子玉觉得幸福满溢,心里的喜悦像春日枝头的百花绽放,他把白苏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碰了一下,“那我等你。” 墨启就在将军府中,听到白苏回来大踏步的到门口迎她。 白苏远远看见墨启英气的脸,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阿苏,你回来了。没能陪你去……”墨启脸上有几分愧色。 “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有要事在身,皇上要办的事现在办好了吗?”白苏觉得自己才是愧疚的那个。 “已经办完了。”墨启陪着白苏朝白长越住的屋子走去。 白长越还是那副痴傻模样,“乖宝……” “爷爷,乖宝回来了,给你找来了回神丹,你快吃下吧。”白苏从怀中拿出瓷瓶。 墨启看着白苏有些消瘦的脸庞,想来这一路她吃了不少苦。 白长越还算配合,吃下药丸后似乎有些困倦,白苏扶着他到床上躺下歇息。 墨启看白苏因赶路一脸疲惫,心疼道:“阿苏,赶路辛苦你也去休息一下。” 白苏没有拒绝,她确实累了。“阿启,晚上你有空吗?我想和你吃顿饭。” 墨启想着她们出发前,白苏曾说过回来就会和他完婚,心里暗喜,“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下人去准备。” “不必了,我先睡一下,等会做些你爱吃的。” 白苏看着墨启欢喜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但长痛不如短痛,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夜,桌上放了几道家常小菜,都是以前在宋家村墨启爱吃的。 白苏坐在烛光里,看起来有几分温婉。 墨启大口吃着白苏做的菜,“老爷子似乎好了些,刚才我去看他,他有些反应。” “是嘛,想不到回神丹真的有效。等会我去看看他。”白苏欣喜的说。 “阿苏,你出去一趟都瘦了。”墨启伸手想理理白苏耳畔的一缕碎发。想不到白苏条件反射般立即避开,墨启的手停留在空中,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阿启,其实我今天是想跟你说一件事……”白苏想了想,决定开口。 墨启看着她的脸色,冷然说:“如果是我不想听的话,就不要说了。” “对不起阿启……我不能嫁给你。”白苏还是开了口,“其实,其实我们并不合适。” “什么是合适什么是不合适?我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墨启坚持道。 “一个喜欢相夫教子,享受住在将军府里生活的女子才适合你。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事,我都不会阻拦你。”墨启语气有几分急。 “可是我不喜欢你总派人盯着我,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我在你的掌控之中永远逃不脱。” “逃?你为什么要逃?阿苏,我知道自从我失忆,做了许多让你伤心失望的事,那个秦子玉才有机会趁虚而入,是不是因为他?” “不是,不管有没有他,我都不能再留在你身边。每次面对你,我内心只有愧疚。” 墨启豁然起身,“你内疚是因为你和他之间有私情!” 白苏不说话,眼前是她曾爱过的人,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决定放下了,从塞外?还是到京城? “对不起,阿启,希望你日后遇到更合适的女子。”白苏说着站起身要离开。 墨启猛的拉住她的手,白苏站立不稳跌进他怀里,墨启一字一顿的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心里没我。” 白苏迎上他的眼神:“对不起。我不想再骗你。” 墨启红了眼,一把扛起白苏向内走去。 “阿启,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白苏有些慌,但她还相信墨启的人品。 墨启重重将她放在榻上,白苏瞪大眼睛,“阿启,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墨启钳住她的下巴,“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傻子般一次次容忍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狠狠吻下去,白苏眼里盛满泪水,也许真是她的错,从前墨启不会做这样的事。 墨启被愤怒冲昏头脑:“秦子玉碰了你几次,我便砍他几根手指。再把他的尸首抛到野外喂狗!” 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流下,“阿启,我不想你变成如此暴戾的人,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些……”白苏放弃挣扎,坦然看着他,“是我对不起你。” 白苏突然的安静,让室内也静下来,只听见微微的喘息声。 墨启冷静几分,心里被巨大的痛苦填满。 “这样我不会好受,除非你嫁给我。” 说完他狠狠掀翻那一桌饭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白苏看到墨启如此,心里也莫名难受,但她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了。 她可以像朋友般为他做任何事,只是不可能再嫁给他。 看着满地的狼藉,白苏默默理好自己的衣妆,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苏身世 “爷爷,你好些了么?”翌日早晨白苏来到白长越房中。 “阿苏,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在哪里?”白长越似乎清醒了许多。白苏激动的握住他的手,“爷爷,你记起我来了!” 爷孙两久别重逢,互相倾诉许多失散后的事。 原来白长越落下山崖之后并没有死,他知道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担心留在白苏身边会给她带来危险。因此偷偷潜入京中。 关于白苏的身世,此刻白长越还不打算告诉她。但他来到京城是为了见太后。 想不到太后没见着,却被杨正德盯上。白长越只好偷偷隐姓埋名。 白苏随着秦子玉来到京城,白长越让小乞丐给她传信,想不到由此暴露身份,被杨正德“请”到府上。 杨正德也有些手腕,起初他以为当今圣上不是先帝亲生,以此起了谋反之心,但后来发现是自己的消息不准确。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龙脉的存在。 久处权力之巅,杨正德对龙脉起了贪念,可惜最后还是被墨启抄个措手不及。 “爷爷我现在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叫白玉堂。等你好些了,随我去那里居住吧?”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白苏回头,墨启正在门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痛楚。 “阿启。”白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墨启点点头,“皇上想见老爷子,询问关于龙脉的事。” 有下人进来为白长越换衣准备,白苏和墨启走到外面的花园里。 “昨夜吓着你了。”墨启见白苏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难受。 “没有,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过了一夜墨启像是想了许多,“阿苏,我会重新追回你的心。” 白苏闻言,扯出一个无奈的笑,“阿启,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如果日后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我自然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清澜苑还缺一位将军夫人。” 墨启如此固执,白苏不能再说什么,只想给他一点时间慢慢接受。 墨启带着白长越去了宫里。白苏则回到白玉堂。 宫中。 太后和萧帝坐在上首,默默听着白长越讲述。此事事关皇家密辛,墨启只在外等候。 太后拿帕子擦着眼角,“我那早逝的表姐……” “母后你不要太过伤心,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萧帝宽慰到。 “难怪我看那丫头的眼睛跟先帝如此相像。” “儿臣初次见她,也觉得莫名熟悉,原来她竟然是朕的妹妹。”萧帝感慨道,“只是此事怕是不能公开。” “她上次救了华妃母女,又查明你中毒的事,不如你封她个郡主当当。”太后想到姐姐的孩子莫名心疼,也许还有一丝愧疚。 白苏正是当年被换出去的那个女婴。白长越见孩子可怜,隐姓埋名偷偷把她抱到宋家村养大。 “关于龙脉的事,只是一个传说,老夫也不知真假,只是当年李贵妃在孩子的襁褓中塞了一块玉佩,我一直给阿苏带着。此玉佩应当可以证明她的身份。”白长越说。 其实就是没有玉佩,萧帝和太后也已经相信了白长越的话,因为白苏和先帝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们初见白苏的时候都有些察觉。 萧帝要赏赐白长越多年的养育之恩,还想让他做太医院的院长。但是白长越只是摆摆手拒绝了。 “这么多年在外面野惯了,我还是喜欢回宋家村去,当个乡野村医。”白长越见惯了皇家的勾心斗角,不愿意留下来也可以理解。 皇上和太后没有勉强,皇上赏赐给他一块御赐金牌。差人将他送回。 然后又召见墨启,这时他打量墨启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审视。 “朕记得上次你说白苏是你的妻子?” 墨启一愣,随即很快回应“是。” “很好,那她总不能这么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你打算何时迎娶她过门呐?”萧帝看着这个妹夫还是很满意的。“不如朕为你们赐婚如何?” 墨启心头一跳,他之前就对白苏的身世有了几分猜测,如今白长越见过皇上之后,萧帝居然关心起白苏的婚事来。 “臣,谢皇上隆恩!”墨启是欢喜的,奉旨成婚还有多少人可以违抗,“只是皇上,您要不要再问问阿苏的意思。” 萧帝看了墨启一眼,他相信墨启的人品,只是有时候他太直了,容易吃亏。朕想把妹妹嫁给你,你应下就是,不过他又想起上次查毒时,秦子玉和白苏同来,二人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于是挥挥手,“如此也好,墨爱卿先下去吧。” “是。” 墨启走后,萧帝把身边的太监叫来:“你去太医院,把白太医叫来,就说朕让她来请个平安脉。” “是。” “哎,等等,把秦子玉也一起叫来。” 白长越还未找到白玉堂,白苏已经被宫里的人叫了去。 待到宫门前,见秦子玉也一并等在外面,不由得奇怪,她以为是爷爷进宫之后,皇上有话要问她,才说要请平安脉。 “你怎么来了?”白苏看着秦子玉奇怪的问道。 “我是太医院的院副,皇上宣我进宫有什么奇怪?”秦子玉笑着看她,“一日不见,阿苏更漂亮了。” “油嘴滑舌。皇上面前你可收敛些。”白苏瞪他。 御书房里,白苏安静的为萧帝诊脉,萧帝只是微笑着看她,眼神有些奇怪。 “回皇上,您脉象平稳,龙体康健,身上的毒应该也已经完全清除了。”白苏恭敬的说。 “是啊,多亏白太医,前几日李答应宣太医,已经有喜了。”萧帝看这个妹妹,心中涌起一股手足之情。 “恭喜皇上!”白苏笑眯眯的说。 先帝的子嗣也不多,他之前只有一个妹妹,不得已去和亲,多年难得见一面。但是白苏不同,她不必承公主的身份,自己可以时时见着她。没事还能逗逗她。 “白太医年芳几何呀?”萧帝温和的问。 “回皇上,臣女十八岁。” “可有许配人家?”萧帝又问。 白苏听到这话,吓得汗毛倒立,下意识看了一眼秦子玉,秦子玉也握紧手中的茶杯,神色严肃。 “回皇上,臣女尚未考虑婚嫁之事。” “哦,你两次医治好贵妃和朕,总该赏你些什么,朕想为你指一门婚事,你看我朝的战神墨启,墨将军如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郡主 白苏惊慌的说:“不,不行。” 皇上指婚,那是御赐的荣耀,一般人是不好拒绝的。 萧帝佯怒,“怎么,你连墨将军都看不上?” “不是的皇上,臣女,臣女心中有未竞的事业,目前不想考虑婚嫁。我大靖朝的医学传承了千年,比如爷爷对医术颇有研究,他就留下许多独门秘方,但是其他大夫想必也有许多这样的方子。 如果人人都把自己的研究只传内不传外,那么几代之后,这些东西恐怕就会失传。我想开立一家医学院,所有医德高尚的大夫,或者一心想从医的人,都可以来此交流学习。 我会先公开自己的毕生所学,那些来的人也可以给出自己的研究来交换。如此一来,我大靖朝的医术一定会突飞猛进……” 白苏眼里带着光,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秦子玉看着她,最初就是她这样的胸怀打动了自己,以至于日后越陷越深。 “说的好!不愧是朕的,朕的太医!”萧帝听到白苏的描述,觉得这也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好事。 “你不想嫁人也罢,朕就赐你一个郡主之位,你会有自己的封地,封地之内的百姓会向你交税,你只管放心去做这件事,朕支持你。” 白苏目瞪口呆,她想过皇上也许会赞成这件事,但是没想到他的支持也太给力了些,问题是封一个郡主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女……” “怎么你还不满意?”萧帝施展威压。 “不,臣谢主隆恩。谢主隆恩!”白苏感觉如坠云端,自己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居然还能摊上这样的好事? 郡主耶,她连自己老爹是谁都不知道,居然莫名其妙当了郡主? “好了,你再去太后那里看看,给她请个安。” 白苏踩着不真实的脚步,去了太后那里。 不知道萧帝又和秦子玉说了些什么。 一年后。 长越医学院已经成了大靖朝第一所最赋盛名的医学圣殿。各地的名医都来这里学习交流。而且培养了一批杰出的医学人才。 甚至有他国的王公贵族,得了疑难杂症来此医治。 医学院的院长居然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女子,这个女子的身份也不简单,是萧帝亲笔御封的德安郡主。 德安郡主不光医术高超,还和秦家有紧密的合作,在全国各地开设了白玉堂分馆。那里的大夫很多都来自长越医学院。并且白玉堂的大夫定期都会到京城的医学院去进修。 所以德安郡主不光医术超群,财力也十分雄厚,可以说是大靖朝最有钱的郡主,并且她的钱都是靠实力赚来的。 她的封地之内,百姓的赋税比别处低了一半,许多百姓纷纷慕名而来,定居在她的封地之中,使得那里越来越繁华。 十九岁,已经不小了。京中许多年轻的王孙公子都觊觎着这块“肥肉”,娶了德安郡主,成为最有钱的男人不说,还能和皇上拉进关系。家里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更是不用担心。 所以郡主府的管家大丫鬟樱桃为了打发那些前来求亲的人,又不能得罪他们,也是十分烦恼。 清酒拿着一份拜帖急冲冲的往白苏房里走。樱桃叫住她:“哎,哎清酒你拿了谁下得帖子给郡主呀?” 清酒不悦,“别以为你当了大丫鬟,就能管我的事。你娇滴滴的又不会拳脚,能时时护好郡主吗?” 樱桃是秦子玉送来的人,清酒现在虽然一心跟着白苏,但还是希望墨启和白苏能成,这帖子正是墨启送来的,过几日萧帝要带太子和皇后以及贵妃参加秋狩。墨启想邀请白苏一起。 同去的还有一些宗室子弟和武将勋贵。墨启尤其擅长骑射,当然是表现的好机会。 樱桃拧不过清酒,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去了。 “郡主,郡主,快看看墨将军的帖子。”清酒期待的把帖子送进去。 白苏正低头誊写医书,这是下半年要给医学院用的教材。 樱桃在门外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哦,放着吧。”白苏看了一眼,并未立即拆开,又埋首书卷中。 “哎呀,郡主,你这几日天天闷在屋里,现在秋高气爽,要不出去走一走,散散心阿。” 白苏点头,“最近忙着编写医书,是好久没出去了。” 清酒说:“皇上就要去秋狩了,你要不要一起跟去?” “秋狩?听起来挺有趣。可皇上也没叫我。” 清酒适时递上墨启的帖子,白苏接过来一看,遒劲的笔迹,力透纸背。正是墨启亲笔所书。信里邀请她一起去秋狩。 白苏看着帖子表情莫测,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樱桃在外面急的直跺脚,二爷把她送来,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务”。当然她首先是对郡主忠诚。郡主对她很好,也没什么架子。但也不能忘了帮二爷一把呀! 她瞧着郡主心里分明是喜欢二爷的,二爷也时时进出郡主府,医馆学院那头,二人也时常同进同出。奈何两人怎么就没在一起呢! 樱桃叫来一个小丫鬟,“修竹,府上的事你帮我盯着点,我要出去一趟。” “是,樱桃姐姐。” 秦府。 “二爷,今天一早将军府给郡主递了个帖子,要邀请她去参加秋猎。” “你急冲冲赶来就是为了这个?”秦子玉好整以暇的品着杯里的茶。 “是呀,二爷你不着急吗?要是郡主真去了呢?又见到墨将军英姿飒爽骑射的模样,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樱桃着急的说。 “喝口茶歇歇,回去吧。”秦子玉悠闲的打发了她。 “可是二爷!”樱桃感觉自己是主子不急,急死丫鬟。秦子玉已经起身朝门外走去。她只能无功而返。唉!当个大丫鬟真是操碎了心呐。 樱桃回到郡主府之后,白苏又被太后召进宫里去了。人人都知道郡主很是得太后和萧帝的青眼。经常被召进宫去,请个平安脉都能得一笔赏赐。 最初还有人暗中猜测,白太医是萧帝看中的人,先给个郡主的身份是为了日后进宫身份地位高一些。 但后来发现不是,萧帝和太后纯粹就是喜欢她。因此上门提亲的人也更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秋猎 萧帝也在太后宫中,屋子里不时传出欢笑声。 “德安,过几日朕就要去秋狩了,到时你也一并跟去吧。万一有人在狩猎时受伤,有你跟着也放心些。”萧帝面带笑意看着白苏。 白苏原本不想去,但是皇上开了口,而且是让她去做备用医生的,任务在身,这哪能拒绝?于是她应了下来。 帝王出行,乃是盛事。秋狩那日京城各府人马从四面八方往皇城方向汇聚。车队形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向城外行去。 京城里看热闹的百姓在官道两旁观望。 白苏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有人喊:“快看,那就是战神墨启吗?” “哪个,哪个?” “骑黑骏马,穿战袍那个。” “墨将军好帅啊!” “不仅英武,还骁勇善战,听说他还未成亲呢。”接着是几句低语夹着羞涩的笑声。 清酒忍不住得意道:“有好多年轻女子仰慕将军呢。” “哎呀快看,那个穿白衣的是谁?” “那个是秦家的二公子秦子玉。他长像俊美,是京城第一美男。” “听说他是太医院的院使,长越医学院也由他管理。真是年轻有为。” “秦家家财万贯,就算他不在朝中当差,能嫁给他这辈子也圆满了。” 车里的白苏一愣,秦子玉也来了? 她挑开车帘,下意识的往前望去,在队伍中寻找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秦子玉像是心有所感,回眸望了一眼。 二人相隔稍远,但他看见白苏从马车中钻出头来,不由得回眸一笑。 那淡淡一笑却使得路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和嬉笑,鲜花、水果、丝帕等物品像雨点般朝那道白色身影掷去。 秦子玉抬手接住了一颗红李。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白苏忍不住抿嘴一笑,掷果盈车啊,秦二公子果真是年轻又俊美,还那么能招蜂引蝶! 这回轮到樱桃得意了:“看二爷多受姑娘欢迎。墨将军就没人给他扔果子。” 白苏已经坐回车里,见两个丫鬟斗嘴,忍不住笑道:“墨启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哪个敢朝他身上扔东西。” 马车继续朝前驶去,摇摇晃晃走得不快。 忽然外面传来敲车厢的声音,白苏闻声掀起车帘,却见秦子玉身姿俊朗坐于马上,一只红李迎面而来。白苏条件反射般伸手接住。 秦子玉眯着眼笑,“阿苏渴不渴?吃个李子。” “你不是去城外医馆办事,今日怎么也来了?”白苏随口问道。 秦子玉当然不会说他连夜策马从城外赶回,就是为了随白苏去狩猎,不想给墨启可乘之机。 “在京城呆着也是无聊,随你出来走走。” 白苏顺手咬了一口李子,嘶,真酸。 秦子玉笑着看她皱眉的样子,“酸的?” 白苏点头。 秦子玉一拉缰绳,“我心里可比这李子酸多了。” 不等白苏反应过来,秦子玉已策马赶上了前面的队伍,刚才似乎是故意等在路边和她说几句话。 白苏回味着秦子玉的话,啧?他心里酸多了…… 难道是他以为白苏跟墨启一起去狩猎吗? 她是因为皇上指派才去的。 秦子玉想起当初萧帝对他说的话:“要我不指婚给墨启也可以。他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让你抢了去。一年为限,让那傻丫头想清楚。你这一年之内不能娶白苏。” 同样是萧帝的左臂右膀,墨启在明,秦子玉在暗。虽然他的身份并不是太医院的院副这样简单,但萧帝明显是偏帮着墨启。 秦子玉也无法,谁叫他之前风流的性子出了名,任哪个当哥的都不想轻易把妹妹嫁给这样的。 墨启看起来专一可靠些。 话虽这么说,等一年又如何,秦子玉有这个自信。 所以德安郡主开医馆,建医学院,哪里秦子玉都要参一脚。 进进出出郡主府的门槛都快被他踩断了。 他哪是不着急,这不是在向皇上这个大舅哥表态嘛。 你看一年过去了。白苏并没有和墨启复合,算着日子,一年之期也快到了。 至于那些上郡主府求亲的。起初秦子玉还暗地里偷偷使绊子。 后来发现墨启下手比他还凶。 白苏刚刚当上郡主那会,医学院还没有建起来,有个五品知州的嫡子想求娶白苏。第二日,他那个定过娃娃亲的表妹家就闹上门来。弄得京城里人尽皆知。 秦子玉寻思着他也只是给人通风报信,怎么从外地到京来得这样快。后来才知道有人连夜把表妹一家接来。 后来又有个前科状元,在白苏行医的时候见过她,据说一见难忘,天天写酸不溜的诗给德安郡主。那些诗还在茶楼里被人传颂。 隔日那茶楼已经被封。可怜的前科状元也不知怎么了,在皇上面前自请去外地当差,再也不想回来了。 两位求娶白苏的公子都没什么好下场,按理说京城里其他官家子弟应当望而却步。奈何白苏的医学院建立起来,医馆也越开越多,声名在外。 总有几个不信邪的要试上一试,不过一般都被白苏礼貌回绝。真有死缠烂打的,最后总有人出手摆平。 这德安郡主的桃花开一朵被折一朵,她就是有心想嫁,似乎一时间也嫁不出去。 队伍出发的第三日下午,到了南岗围场。 明早开始狩猎,此刻大家开始安营扎寨。 那些不参加狩猎的女眷可以在一旁观看或是在附近走走欣赏风景。 扎完帐篷后,白苏换上一身青色骑装,她学过骑马,也练习了一段时间的弓弩,猎个兔子山鸡之类的可以试试。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是灌木和密林,风吹草低,夕阳西下。那些草丛中不时有小动物经过动弹的痕迹。 这样辽阔的天地,在京城并不多见,白苏隐隐也有些兴奋和期待。可惜狩猎要明天早上才开始。 红豆架起一口锅开始煮东西,想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营地旁,“不能这么烤。”燕行的话还是那么简洁。 看见燕行,白苏下意识的往四周看去,但并未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 “阿苏在找谁呢?”突然身后传来熟悉悦耳的嗓音。 白苏回头,秦子玉带着笑,手里拿了几个红色的柿子,“红李太酸,我见那边林子里有野柿子,去摘了几个给你尝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猎 白苏高兴的接过柿子,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甜吗?”秦子玉问。 “你自己尝。” 秦子玉不拿柿子,却伸出食指擦净白苏嘴角的那一点汁水,放到口中品尝,“嗯,很甜。” 白苏顿时脸红起来。 “秦公子到哪儿都改不了这轻薄的性子。”墨启凉凉的声音传来。打断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墨启现在看见白苏和秦子玉,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锥心刺骨的愤怒。二人同进同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墨启就是见不得秦子玉在她身旁。 白苏屈身向墨启行礼算是打招呼。 墨启带着笑意说:“明日开猎,阿苏想要什么?我为你猎一头鹿来可好?” 白苏神色有几分尴尬,“皇上派我来这里,是以防有人受伤方便医治。阿启好意我心领了。” 秦子玉死死咬住唇,才能不笑出来,也不去看墨启铁青的脸色。 片刻后白苏抬头,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修整一晚后,第二日一早要参加狩猎的人便带着弓箭武器集合在一处,簇拥着萧帝前往猎苑。 白苏也换上猎装跟了去。她挑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过一会感觉身后有马蹄声追上来,回头一看,秦子玉骑了他的黑马跟了上来。 大黑马看见小母马“咴咴”的叫着,还用头去蹭它,拦在了白苏路前。 “你做什么?”白苏嗔怪道。 秦子玉拍拍自己的马。“阿苏也要去猎场?那里太危险。” “我带了弓弩,怕什么。” 秦子玉满脸无奈,“那我和你同行。” 白苏笑笑,没有拒绝,二人并驾齐驱,朝猎场行去。远远一清一白两个背影颇为登对。 号角声声,一队骑兵向密林深处行去,不多时惊慌的鹿群,和其他一些动物,被驱赶出来。 “请皇上首射。” 随着大臣的请奏,萧帝策马,拉开弓弦,箭如流星般射出,正中一头雄鹿。 众人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请墨将军随射。”今次太子没能跟来,墨启是第二个。由此可见他在朝中地位。墨启一夹脚下骏马,疾驰而出,搭箭弯弓。射中一只黄羊。 人群中又是阵阵喝彩。 此刻一年一度的秋狩才真正开始了。 围栏放开,众儿郎跃跃欲试,一个个驱马,奔入围场。 一身白衣,一匹黑马,俊美的青年手握长弓,策马奔向草原。身边跟着一位身姿俊秀穿着猎装的女子。正是秦子玉和白苏二人。 “阿苏想猎个什么?”秦子玉含笑,好脾气的问。 “兔子,山鸡都行。中午带回去让燕行烤着吃。”白苏第一次来狩猎,带着一股兴奋劲。 秦子玉环顾四周,发现草丛微微一动,立即搭弓射箭,猎到一只山鸡。 白苏没什么经验,看远处的灌木丛微微抖动,搭起弓弩就射。 秦子玉手里拿着山鸡,刚翻身上马,笑意凝固在嘴边,来不及说出一句阻止的话,白苏的箭已经朝灌木丛射去。 只听一声凄厉的嚎叫,一只巨大的野猪朝白苏冲来。 白苏慌乱之中,急忙策马逃跑。 谁知道温顺的小母马也吓坏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跑开。 秦子玉猛抽坐下的黑马,朝白苏奔去。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扯过来。 那受伤的野猪对着小母马发动了攻击。 这时只听几声“咻咻”的箭声,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漫无目的得狂奔一阵之后,倒地而亡。 白苏坐在秦子玉身前,惊魂未定,朝弓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墨启手里搭着弓,刚才是他射瞎了野猪的眼睛,又将它射死。 墨启策马走近秦子玉和白苏,“猎场里危险,跟我走吧。” 白苏想起在宋家村墨启射下漫天大雁的事,一时有些发愣,他果真擅骑射。 “阿苏没事吧?”秦子玉清润的嗓音让白苏回神,“灌木中多野猪,我还来不及提醒。” “我没事。”白苏轻声说,“谢谢墨将军出手相救。” 一声墨将军让墨启垂眸。 “皇上派你保护我,你怎么来了这里。”一声清亮的女声打破三人之间的尴尬。 只见一个一身劲装,脑后扎了一个马尾的女子坐在马上,定定望着墨启。 她长腿细腰,眼眸深邃,容貌跟这里的百姓有些差异,但并不影响她是个英姿飒爽的大美人。 她见墨启不答话,又一直看着白苏,于是向白苏和秦子玉看来:“呵,你们大靖朝的美男子倒是不少,看来阿爸叫我来真没有亏待我。” 墨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秦子玉倒是笑得意味深长。 “那位小美人是谁?”女子朝白苏抬抬下巴,眼神确实盯着墨启。 “德安郡主。”墨启没好气的回答。 白苏朝那女子点头致意。女子爽朗一笑,“我是百里妍。” 随后她一拉缰绳对墨启说,“墨启。我刚才见那边林子里有花豹的踪迹,你陪我去看看。” 墨启冷着脸没动。 百里妍又说,“你可别忘了在皇上面前打的赌,你要是输了……”说着她上下打量着墨启,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件战利品。 “呵。”墨启哂笑,战神还没输过。 看着墨启和百里妍一前一后进了林子,白苏问秦子玉:“之前怎么没见过这位姑娘,不像是京城人士。” 秦子玉笑着说:“她是狄戎的长公主百里妍,前几日刚到京城。原本狄戎皇帝应是想让她来和亲。想不到狩猎她也来了。” 更想不到萧帝居然派墨启“保护”她,看这样子,这位大舅哥应是觉得墨启追求阿苏无望,给他一颗糖吃吧?毕竟一般臣子是娶不了外邦公主的。 秦子玉笑意更深,果然只要稳住阿苏,“大舅哥”还是会帮着自己的。 当下他牵过受了惊的小母马,环着白苏,朝营地走去。 百里妍策马朝林子里奔驰而去,墨启很快追上她。但只在她身后不远处观望。百里妍回眸朝墨启一笑。 狄戎的老爹派她来和亲,但是她是从小驰骋草原野惯了的女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那深宫困住。 这一点倒是和萧帝的想法不谋而合,在很久以后,萧帝在墨启面前说:“马儿太烈,这宫墙圈不住。” 因此她在萧帝面前说:“我愿意嫁给你们大靖的男子,但是嫁给谁要由我自己说了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叫花肘子 百里妍的目光扫过萧帝身边的一众臣子,许多人怕得罪帝王,都不敢看她。 只有墨启,眼神冷淡,却毫无忌惮。 她一眼就相中了他。 今日百里妍在皇帝面前打赌,她在猎场打的猎物数量若是胜过墨启,那么她就可以自己挑选想要和亲的男子。只要那人是大靖朝的臣子即可。 墨启还未拒绝,萧帝已先笑着答应了。 目前墨启射中了一只黄羊,一只鹿,还有一头野猪。 百里妍猎杀了一头鹿,一只狐狸。 他们一共只有两个时辰,号角响起,赛事即止。 林子里不便跑马,百里妍下马走进了密林中,她确实在这一代见过花豹的踪迹。突然百里妍在树枝的缝隙间瞧见了花豹的斑纹。 今日能不能获胜,就全靠你了。百里妍心里暗想,飞速的虚放一箭。 堪堪擦着花豹的皮毛而过。豹子被激怒,朝她扑来。 “墨启救我!”百里妍急忙呼救。 距离太近,墨启来不及搭箭,抽剑便向猎豹刺去。 但是百里妍却脚步不停,朝着林子外跑去。花豹就留给那个傻男人去对付吧。大靖战神总不会杀不死一只豹子。 时间不多,她要去打猎了。 百里妍出了林子解散两匹马的缰绳,骑上墨启的马,又给另一匹马狠狠来了一鞭。 “驾!”一身劲装的红衣女子朝草原奔驰而去。 不多时,号角响起。百里妍骑着墨启的马,回到营地。 一头鹿,一只狐狸,两只野兔,一只山鸡。就是她的战绩,为了在数量上取胜,她专挑小的猎物快速猎杀。 墨启却迟迟没有出现,萧帝皱眉,“百里妍你怎么骑了墨爱卿的马?” “这就要问他了,时辰已到,他没有出现,皇帝我赢了。”百里妍得意的说。 “墨将军回来了。”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墨启居然找回了另外一匹马,而且手上提了只兔子。 如此一来墨启的成绩就是:一只黄羊,一只鹿,一头野猪,一只兔子。 百里妍脸色一变,如果林子里的花豹也被他杀死,那么两人的数量相同,质量上肯定是墨启胜。 萧帝看向墨启,“墨爱卿战绩如何?怎么你的马都给了百里,该不是见到美人,放他一马?” 百里妍紧张的看着墨启,她在林子里摆了他一道…… “百里妍在林子里遇到一只花豹,我去帮她时,她偷了我的马。”想不到墨启把实情说了出来。 百里妍面如死灰,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皇帝了吗? “那豹子呢?”萧帝问。 墨启默了一瞬,“负伤跑了。” 顿时百里妍感觉自己就像劫后余生,之前苍白的脸上也回复了血色。她含笑看向墨启,他却是冷着脸别开头。 百里妍笑着跑到萧帝面前,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想不到萧帝豪爽大笑起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百里妍看了墨启一眼,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娇羞,随即她骄傲的从他面前走过。 今日她赢了,心情好得很。 她不知道的是,那片密林里还躺着那只花豹的尸体。 第一天的狩猎结束,白苏和秦子玉带着战利品回到营地。 清酒欢喜的迎上来,“郡主打了些什么?” “猎了一头野猪。”秦子玉打趣道。 那只野猪墨启没有差人去管,秦子玉并不介意,让人抬了回来。 白苏对自己引起的麻烦有些不好意思,微瞪了秦子玉一眼。 秦子玉忙说:“野猪好,肉多。晚上我们烤来吃。” 我们?他这是晚上也要来她这里的意思了?白苏思忖着。 “哇!郡主和二爷好厉害,还能猎到野猪。”樱桃惊叹着朝地上看去。清酒也走过来。一见野猪身上的几枚箭,有几枚……不是墨将军的箭吗?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话。 燕行和另外几个郡主府的侍卫把野猪抬去河边肢解清理。白苏还记得前世吃过一道叫花肘子的做法,今日正好出来游玩,有兴致可以做来吃。 于是她交代侍卫把四个猪脚蹄切下来,又去皇上随行的御厨那里要了些香料食材。 连绵的帐篷前开始生起一堆堆篝火,许多人架起铁锅开始为狩猎归来的人们做准备。 秦子玉厚脸皮的把自己的营帐设在白苏她们不远处。 白苏帐前的已将猎物切洗干净,开始烤起来。 白苏将肘子用荷叶包裹,加上调料,又用泥封住,埋进火堆里。 猪耳、猪肚、猪舌都可以做成美味的下酒菜。 白苏命人从马车上拿下矮几,把食物放在干净的白瓷盆里。秦子玉摘的柿子也摆上桌,白盆红果看起来很是诱人。 秦子玉带着一坛酒来到白苏帐前。 “该吃饭了。”他这姿态熟门熟路,好像回家吃饭的夫君一般。 “你将那火堆里的叫花肘子敲开,小心烫手。”白苏不客气的差遣他,二人之间的熟稔亲昵让旁人看了难免有些猜想,但他们身边的下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秦子玉依言将四个泥团取出,用匕首挑开后一股浓郁的肉香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秦子玉近水楼台,顺势用匕首切下一块放入口中。他凝眉,“嗯……阿苏放了什么,烤得这样入味。” 白苏笑而不答。 清酒见秦子玉自说自话的吃了起来,心中暗自嘀咕,这可是将军猎的野猪呢。 秦子玉的目光又追着白苏道:“要是每日都能吃到阿苏做的东西就好了。” 正说着,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清酒欢欣的通报:“将军过来了。” 秦子玉勾了勾唇角,墨启可真是紧咬不放啊。 “在烤什么,这么香?”墨启大踏步的走向白苏。 白苏把一碟切好的肘子递给他尝。 “是你猎的野猪,今日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下次去猎场小心些。”墨启淡淡的说,接过白苏递来的吃食,不客气的在矮几旁坐下。 秦子玉给墨启斟了一杯酒。 二人也不说话,香喷喷的肘子就着美酒,不一会儿桌上的酒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清酒望着桌上的空盆心里着急,总共就四只肘子,两只已经没了。 白苏见他们不够吃,吩咐清酒再去切一只。 清酒连忙提醒:“郡主,都切啦?你还没吃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乞怜 白苏见她着急的模样笑道:“切一只给他们,余下的你和燕行他们分了吧。那边还有猪耳和兔肉。” 清酒欢呼一声,拉上樱桃朝一边走去。 白苏也坐下,三人对食,气氛略有些尴尬。 “原来墨将军在这里!”一道欢快的女声传来。 白苏抬头,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手执马鞭朝他们走来。脸上带笑,眼神毫不避讳的看向墨启,正是百里妍。 墨启挑眉扫了她一眼,并不搭理。 百里妍不以为意,朝白苏打了声招呼。 白苏客气的邀请百里公主同食。 秦子玉也朝百里礼貌颔首。除了墨启不想和百里妍说话,其他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 “听说百里公主今日打赌赢了?”秦子玉修长的手拿过酒杯微抿了一口。 “正是。”百里妍语气里带着异族女子的豪爽,高兴的扫了墨启一眼。“我可以在大靖择人而嫁,不必嫁给你们的皇帝了。” 秦子玉看看墨启,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百里妍对墨启的兴趣,旁人都看出来了。 墨启却面色铁青一脸不悦。 “我觉得……”百里妍的语调打了个转,“秦公子风流俊雅,气度不凡,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咳咳。”秦子玉被呛了一口酒,没想到会引火上身,忙说:“在下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在京里名声也不太好。百里公主还是多打听打听。” 说完他求生欲很强的看了白苏一眼。 白苏暗自好笑,秦子玉想给墨启添堵,却被百里将了一军。但是如果百里公主如果真的能和墨启在一起…… 她正胡思乱想着,墨启淡淡说:“阿苏,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苏点头应了一声。 只见百里妍也大大方方放下手里的食物,对白苏说:“多谢郡主款待。”就朝着墨启离去的方向走去。 墨启在林子里慢慢踱步,想着秦子玉和白苏在一起的情形,有些酸楚。又想到萧帝让自己在猎场多保护百里妍,不免心烦意乱。 百里妍远远跟着他,身后追上来两个随从:“公主,天色已晚,林子里不太安全,不如早些回去……” 百里妍挥手示意随从退下。慢慢朝墨启走去。 墨启早已察觉她一路跟随,冷淡的说:“公主不回营帐休息,在这里做什么。如果再碰到一只花豹,墨某不一定会再出手帮你。” 百里妍闻言却是一惊,帮她?今日在林子里自己使手段,墨启确实算帮了自己。以他的身手,说不定猎杀了那只豹子,如此一来……赢的人其实是他? 不知怎地,百里妍心里涌起一股感动,还来不及消化,又见墨启侧对着她,像是对着林子里的树木自言自语道:“明日一早,我就会向皇上求娶德安郡主。百里公主来和亲之前如果做过一些调查的话,还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多做思量。” 这算是不落公主面子的私下拒绝她。但是百里妍还是觉得倍受打击,她堂堂一位公主,原本嫁给帝王也是配的上。她自是打听过,除了萧帝,战神墨启可以说是大靖朝最有权势的男人,手握重兵,萧帝对他很是看重。他一直未娶妻,作风正派是个夫婿的好人选。如今看来他却心有所属。 但是她听说德安郡主和御医院的秦子玉过从甚密,倒没想到墨启原来也对那个看似娇弱,却神医之名远播的德安郡主有心思。 百里妍不服输似得笑笑,没有多言,默默退出了林子。她百里妍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用抢的。 秦子玉还在白苏的营地前和她低声私语,随意舒适的闲聊。白苏不时轻笑,两人之间气氛很是不错。 燕行匆匆跑来,把一张字条,塞到秦子玉手中。 秦子玉展开一看,好看的眉头皱起,“这是谁送来的?” 燕行看了白苏一眼,直言道:“是百里公主。” 秦子玉勾唇一笑,狭长的眉眼转了转,瞄到白苏身上。 白苏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在火堆旁烤的脸颊红润,两眼水汪汪的,显得娇俏可人。 她玩笑道:“怎么,百里公主约你一叙?” 秦子玉似乎想到什么,眉眼带笑:“阿苏吃醋了?” “呵。”白苏微嗔,起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天色已暗,你早些回去吧。” 秦子玉把字条扔进火堆中,看着字条燃成灰烬,又望向白苏的背影,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他把燕行招过来低声吩咐几句,而后起身跟上白苏。 白苏进了自己帐篷,刚想让樱桃去打水梳洗一番,却见秦子玉也掀开门帘跟了进来。 秦子玉吩咐樱桃,“你先出去候着,我有些事同郡主说。” “是。”樱桃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白苏望向秦子玉,在灯火的掩映下,他的容貌一如既往的妖孽,狭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眼中染着笑意,正望着她。 此刻平日那玩世不恭的笑脸,却带着认真、慎重、诚恳,甚至还有几分……乞怜? 乞怜?白苏怀疑自己眼花了,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 秦子玉缓缓走到白苏面前,她正坐在榻上。 秦子玉单膝在她面前半跪下来,拉过白苏细嫩的手。抬头望着她,“阿苏,我知道有些突然。但是我想你嫁给我,一辈子在一起,白头偕老,生儿育女。” “你,你说什么?”白苏震惊道。 她也知他心意,只是没想到秦子玉会选在这样的时刻突然开口。习惯了他向来的不正经,秦子玉突然这样认真,白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一年秦子玉收敛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往她身上贴,但往郡主府仍是跑得勤快。 见白苏惊讶得不再言语,秦子玉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阿苏?我知道今日唐突了些,我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准备,委屈你了,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从此以后只宠你爱你一人。” 白苏张了张嘴,俏脸却涨得通红。只宠她爱她一人,他这风流的性子,做得到么? 白苏喃喃的道:“一辈子……你做得到?”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都依你 秦子玉听她这样问,知道自己有希望,当即举起一只手发誓,“我秦子玉自遇见你之后,再没碰过别的女子。从今往后只爱你一人,只给你一人。你让我……” “好了。我信你。”白苏连脖子都红了,再不阻止他,不知道秦子玉还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秦子玉笑的见眉不见眼,捉过白苏的手放的唇边一根根手指吻过去。 白苏羞恼的抽回手,因为和萧帝的一年之约,秦子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了。 “我择日就向皇上禀明,把我们的婚期定下来。”秦子玉顺杆往上爬,也不给白苏拒绝的机会。 白苏觉得脑子里混沌沌的,“嗯,你先走吧。”她还得好好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就这么答应他的求婚了? 这一声“嗯”在秦子玉看来就是答应了。 他激动的搂过白苏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阿苏,谢谢你答应嫁给我。谢谢你选择我。” 秦子玉动情的低下头,吻在白苏额头上。 “哎……你”白苏有些害羞的推了他一下。 这无力的推拒似乎更激起了秦子玉的征服欲,他一路吻过她的鼻尖,脸颊,寻找着她柔软的红唇。 秦子玉的气息喷薄在白苏脸上,有些痒痒的。她的心似乎也跟着酥麻起来。 她自是喜欢他的。从相识到相知,她甚至下定决心为他拒绝了墨启。 秦子玉将白苏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含糊的说:“阿苏,今夜我就不走了吧。” 白苏蓦地一惊,从意乱情迷中惊醒过来,她虽然也喜欢秦子玉,但这样也……太草率了吧? 不走了?他的意思是…… 她来到异世之后,暗自幻想过自己和心上人的第一次,应该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带着艳极的妆,让人目眩神迷。由眉目俊朗的新郎挑开她的喜帕,二人喝过合卺酒,寓意着从此同甘共苦。然后才是…… 她幻想中新郎的脸和眼前秦子玉的俊脸合在一起。 “等等,不要。”白苏使劲推在秦子玉结实的胸膛上,这才发现这厮居然已经衣衫不整。 白苏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 秦子玉动情的看着白苏因为害羞而烧的粉红的皮肤,低声道:“阿苏,你真美……” 随后像是没听到白苏的拒绝似得,把她压倒在矮榻上。 白苏挣扎,“子玉,别这样……” 秦子玉早已让燕行屏退了周围的侍卫,只有几个他的亲信和樱桃远远守着,并且他们无论听到什么也不会过来,除非秦子玉亲自出来下令。 是以他有些无赖的说:“阿苏,别怕,我会对你好的。”手上却没有半刻犹豫。 白苏毕竟力气不如他,羞愤交加的看着这个俊美无双的混蛋对自己为所欲为。 她感到一阵疼痛,眼里含了泪,带着一点哭腔道:“秦子玉,你混蛋,我不要…不要嫁给你。” 秦子玉有些心疼,柔柔抚着她凌乱的发丝,轻声哄道:“是我混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什么都依着你……” 嘴里认着错,身子却很诚实。 白苏看着他口中乞求,行为却又强势的样子,有些恼恨。今夜装着一副可怜的样子接近她,居然……居然怀了这样的心思。真是一匹狼! 天色微亮时,白苏终于得以昏昏沉沉睡去。秦子玉环着她,不时睁眼看她片刻,好像怕她跑了似得,最后也眯眼小憩片刻。 迷糊间白苏被一声轻呼惊醒,樱桃之前已经低低唤过几声,这才进了她营帐,大概看见帐篷里凌乱的状况吓了一跳。 樱桃连忙垂下眼睑,镇定的站在一旁小声说:“郡主,皇上有要事召您过去。” 白苏慌忙扯过被子遮住自己,嗓音有点嘶哑,“你先替我回个话,我梳洗完毕就过去。” “是。”樱桃恭敬退下。 秦子玉正半眯着眼,发痴般看着她。 白苏狠狠剜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开始穿衣整理。下地却感觉双腿一软。 秦子玉连忙扶住她,“阿苏恨我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醇厚动听。 白苏不说话,秦子玉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扣在她肩上,“昨夜都是我的错,我一时情难自禁……” 白苏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这一年秦子玉都老老实实的,为何昨夜突然这样发起疯来?这不像他往日做派。 秦子玉还在她耳边说着求饶的情话,白苏叹口气,“我不怪你,快放开我,再让人进来看见了像什么。” 像什么?自然是像夫妻。秦子玉得逞般的笑,终于松开白苏,自告奋勇的帮她绾了发。 白苏净了脸,打扮妥帖,奶凶奶凶的对秦子玉说:“你现在不许出去,等我出去看看再说。” 秦子玉乖乖点头,“都依你。” 白苏不知皇上何事找她,一出帐篷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快接近晌午,她两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脸上有些烧,由樱桃陪着朝皇上那边的营帐走去,走了没几步,远远看见墨启和皇上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内侍。 大概是有要事等急了?白苏干脆恭敬在一旁等着他们过来。 等到他们走近,白苏见了礼,萧帝在她面前向来没什么架子,只是亲切的说:“德安,朕有一事,下旨前想问问你的意思。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皇上下旨还需要问她的意思? 白苏心念电转,他是圣上,如果真有什么事要问她的意思,那肯定是跟她有关系的大事。 白苏又看了一眼萧帝身边的墨启,顿时脸色白了几分,难道……是她的婚事? 皇上要给她和墨启赐婚?但是皇上还能提前问一下她的意思,真的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可是自己…… 白苏想到秦子玉昨晚异常的行径,难道秦子玉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事? 顿时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不由得暗中骂秦子玉一句无赖。 萧帝四下看了看,屏退了内侍道:“我们去你帐中坐坐。”他想找个只有他们三人的地方说话,万一白苏拒绝,也不至于传出去,给墨启留些面子。 墨启一大早求到他面前,那斩钉截铁,非她不娶的样子,看得萧帝都没办法。他有心想让自己的妹妹嫁给墨启,亲上加亲,总是更稳妥些。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对战 但他也不想勉强白苏,他的一个姊妹已经和亲去了外邦,这辈子再见不到几次。白苏的身份并没有对外公开,所以他私心希望自己总有一个妹妹嫁的称心如意。 白苏一听要去她帐里坐坐,顿时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她跟在萧帝身后,连忙说:“臣女今日偷懒晚起,还未曾好好打扫。怕是不太方便。” 萧帝看白苏涨红了脸,想到虽然在外搭帐篷,这也算她的闺房,确实不太方便,哈哈一笑,“那我们就站在这里说。”挥手让周边的人又退开一些。 三人已经站在离白苏营帐不远的地方,萧帝刚要开口,却突然被什么卡住了似得,望着白苏身后,脸色很是精彩。 而墨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身上泛起凌冽的杀气,眼中的怒火像要把人烧穿。白苏站在他对面感到一阵寒意。 她慢慢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无赖”秦子玉正随意的用一支木簪把自己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衣襟松散,大摇大摆的从自己的营帐里走出来。 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白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不,她想先掐死秦子玉,她不要脸的吗? 秦子玉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带笑意站到三人面前。 只见他眼底泛着点青色,敞开的脖颈底部有半个若隐若现的牙印,那是白苏挣扎时气极了咬的。 秦子玉恭敬的向萧帝和墨启见了礼。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起得晚,为什么不方便,还用问么? 萧帝拍了拍墨启的肩膀,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他自是不满秦子玉的行径,但秦子玉也是他的肱股之臣。白苏选择了秦子玉,他又有什么办法。 秦家的势力是他一手纵容培养起来的,秦子玉是他的眼线。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颗暗子。秦子玉这小子得手了,而且还是堪堪快墨启一步,虽然手段…… 但真正生死存亡的时候,最终的结果才重要。 况且这事摆明是白苏做出了选择。 唉,他不想掺和了。女人都喜欢长得俊的。傻丫头莫不是看上秦子玉那张脸? 萧帝走后,墨启和秦子玉面对面沉默的站着。 墨启眼中有愤怒,有悲痛,还有浓烈的杀意。 白苏早已拒绝过他,不止一次。 前一刻他还想通过皇上,再做一次尝试,也许她对他还有那么一丝情义,只要皇上开口,或许她会同意嫁给自己呢。她一向是个心软的。 后一刻,他看见秦子玉从她营帐中出来,一副刚刚起身未及梳洗的样子,他要疯了。这个登徒子,无耻小人! “秦子玉,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一炷香后到猎场和我一战,若你赢了,我就此放手。若我赢了,你从此不要再出现在白苏面前。” “好。”秦子玉淡然道。“若你赢了,是我无力保护她,自然无话可说,任你处置。” 白苏脸色惨白,刚想出言阻止,墨启已经愤然离去。 墨启这是怒极,要光明正大的杀了秦子玉。 白苏恼恨他昨日这样的行为,可是也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想起之前在白玉堂墨启几招就把剑架在秦子玉脖子上的情景,着急的脱口而出:“你不许去!” 秦子玉笑得云淡风轻,亲昵摸了摸白苏的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墨启这个强有力的对手。 “为了阿苏,我可退,也可进。” 秋日的风猎猎吹动草地上的植被,二人面对面站在草场中央。 众人已听说墨启和秦子玉要一战。大家都在暗地里猜测是为了什么。 很快小道消息就传开了,想必是为了德安郡主的婚事。秦子玉时常出入郡主府,但是传闻墨启也是心仪德安郡主的。 大家都觉得秦子玉疯了,他一个太医院的院副,就算会些拳脚功夫,比常人厉害些。但墨启是大靖的战神,生死场上搏杀出来的将领。秦子玉能是他的对手吗? 为了一个女人,就算是要尚公主也犯不着拿命去换,何况是一个身后没有亲族撑腰的郡主。只是医术高明,家资颇丰罢了。 以秦家的势力,要什么样的女子找不着? 墨启脱下外面的长衫反手丢在身后,露出一身劲装,手执长枪。一寸长一寸强,他双目赤红,盯着秦子玉像盯着猎物。 这柄长枪随他征战多年,是他战场上最趁手的武器,也是战神的标志。 秦子玉微微勾起唇角,脱下宽松的外衫,挺立如松,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场外围了一众人,萧帝看见秦子玉抽出软剑,微微叹了口气,他把自己的杀手锏都暴露出来,这是拿命在拼。 墨启却是面目肃然,道了一句:“秦家果然有钱。” 剑本就是百刃之王,而软剑又比一般的剑更难掌控和运用。对执剑者的内外功夫都是一重考验。 软剑剑身柔软,力道不好运用不说,这种剑还非常稀少和珍贵。不要说铸造,普通人可能见都没见过。 软剑又因为太软,不适合砍刺,却很容易割断对方的血管和要害。挥动起来一击不中,只要抖一下就可以迅速下一击,让人防不胜防。 秦子玉这是想要他的命吧,而他又何尝不是! 墨启想起之前他几次轻易击败秦子玉,而如今看秦子玉亮出自己的绝活,他的身手定然不是之前假装的那么差,自己竟然轻敌了。 总依仗着白苏以前对自己的那份情谊,觉得她不会离开自己,却被秦子玉悄悄的趁虚而入。也许从秦子玉扮弱,伤在自己剑下那一刻,他就赢得了白苏的同情。 墨启心中陡然烦躁起来,长枪呼啸着向秦子玉袭去:“看枪!” 秦子玉挥剑挡住了墨启的攻势,同时软剑顺着墨启的枪向他手腕削去。 墨启后退半步挽了一个枪花,“叮”的一声枪头点在秦子玉剑身上。 二人来回过了几招,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好枪法。”秦子玉由衷赞叹,如果不是为了白苏,他不想和墨启这样的人为敌。 “秦二公子身手了得。”墨启冷冷夸奖,眉宇间的杀意却愈发浓烈。 第一百五十章 以命相博 猎场周围站满了围观的勋贵,有人窃窃私语。 “这秦家二公子一介书生,只是个行医做生意的,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我看不见得,他的兵器不一般。”有个武将严肃的说。 平日里秦子玉并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功夫,大家对他的印象是从不舞刀弄枪的风流公子。 想不到他居然和战神墨启战了几个回合而未见颓势,这已经是身手了得,众人暗自腹诽,秦子玉真是深藏不露。 墨启的长枪一招快过一招朝秦子玉身上招呼。秦子玉的软剑在阳光下闪着寒芒,也毫不留情的反击。 白苏不敢走近观望,只远远的看着。手里的帕子快要被攥破。她想看,又怕看。 刀剑无眼,她怕自己忍不住惊叫出声会影响场中缠斗的二人。无论谁分神受伤,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秦子玉身轻如燕,不时朝墨启扑去。而墨启稳扎稳打,长枪舞得滴水不漏,没有一点破绽。 白苏不懂武艺,她让樱桃去叫燕行过来,紧张的颤声问道:“现在谁占上风?” 这可不好说,燕行自然是希望主子赢。但大靖战神可不是吃素的。 燕行颇有深意的问:“郡主希望谁赢?” 白苏愣了愣,她自然是希望…… 她希望秦子玉赢。可是墨启的实力,之前已经多次和秦子玉交过手,秦子玉一点胜算也无。她只希望关键时刻,墨启不要伤了他性命。 这样一想,白苏急的站不住,她必须走到近前去,必要的时候阻止他们。 她只好对身边的人说:“我们走近些看看。” 燕行心里也有些急,如果二爷在这里受了伤,他们做下人的少不得在老爷夫人那里受罚。况且二爷连从不在人前显露的绝活都拿出来了,他这是拿命在博。如果受伤,必然也不是轻伤。 白苏不走近还好,一近看,更是紧张的眼前发黑,浑身出冷汗。 只见秦子玉的软剑像蛇一样灵活,几次割破了墨启的衣衫,沁出淡淡的血痕来。而秦子玉的手臂和腿上也均已挂了彩,红色血迹印在他白色衣衫上显得尤为刺目。 秦子玉的软剑像长了眼一般朝墨启的脖子缠去,这要是命中了,墨启不是要…… 虽然她已认清和墨启并不合适,但到底不想看他为了自己殒命。她从来没有想过墨启那样的男人会死。 她想张口喊:“小心。”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万一分散秦子玉的注意,让墨启占了上风,秦子玉又该如何? 就在白苏心慌意乱时,墨启早已经扭身,堪堪避开了秦子玉的剑,他的长枪顺势往上一挑,朝着秦子玉胸口扎去。 “啊!”白苏忍不住低呼出声。 按理墨启出了这招,秦子玉朝后一退就可以避开,然后再次寻找机会进攻。 但秦子玉却避也不避,软剑一抖,剑势依旧朝着墨启脖子袭去。 他这是要博命。 墨启也没想到秦子玉竟然会不闪避,一瞬间一个念头闪过墨启的脑海,如果杀了秦子玉,白苏会一辈子怨恨自己吗? “住手!” “够了!” 伴随着白苏惊慌的呼喊,萧帝威严的喝声也同时响起。 墨启手中的长枪噗一声扎进血肉中,正中胸前。 秦子玉的白衣上像开了一朵靡丽的血花。而他的软剑也堪堪架在墨启脖子上…… 众人一阵惊呼,已经有秦家的人围了上去,白苏脸色仓惶,也急急奔了过去。 秦子玉手一松把剑扔在地上,墨启收回自己的长枪,眼中神色复杂。其实秦子玉完全有机会向自己下杀手,但他没有。 这一场比试如果真是生死之战,墨启也许已经死了,但秦子玉还可以抢救一下。因为他的伤口虽在胸前,却偏离心脏还有一些距离。 “为什么?”墨启问。 秦子玉用口型说:“因为她会怪我。” 这时候众人已经拥了上来。 秦子玉捂着伤口,血水透过指缝流出来,脸色不太好。 白苏红了眼圈骂道,“你这混蛋。”也不知是埋怨还是心痛。 她扶着秦子玉转身离去,想赶紧查看他的伤势。 秦子玉走了几步后,却停住脚步,对白苏和身边的下人们说:“我没事,你们等着,我和皇上说几句话。” 说完缓缓朝萧帝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大臣们议论纷纷,但见秦子玉走近,议论声小了下去。 萧帝见两人总算及时收手,没有两败俱伤,多少松了口气。见秦子玉受伤了,也从龙椅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 秦子玉吃力的勾起一抹笑:“皇上……” 萧帝摆摆手,“行了,行了,下去治伤吧。”然后用低得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你小子,赌赢了。” 营帐中,白苏帮秦子玉处理伤口,墨启也算手下留情,伤口并未伤及内脏。白苏还是帮他缝了几针,故意没给他上足量的麻药。 秦子玉是个痛了就要说出来的,不然怎么让白苏心疼呢? “这会儿知道痛了。”白苏没好气的说。“如果不是……” 如果他没有选择昨夜那样无赖的行为,也不会有今天这场打斗。想到昨夜白苏的脸腾的红了。话也没有说下去。 秦子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嗓音低沉的说:“昨夜,我接到消息说墨启今天要向皇上请旨赐婚。” 墨启手握重兵,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皇上应该会同意的。这不今天一早就来了么。 “所以我才……”秦子玉顿了顿,狭长的眼眸瞄向白苏。眼角下淡淡的泪痣,因为离得近,看起来有几分勾人。 “不要脸。”白苏红着脸骂道,紧了紧手中的绷带。 秦子玉闷哼一声,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我这点痛不要紧,没把阿苏弄疼就行。” “你!”白苏被秦子玉的一语双关,羞得脸脖子都红了。 还好旁边的人都很识趣,燕行借口出去打水,樱桃在一旁低着头,只做听不见。 秦子玉见她含羞的样子,好像枝头绽放的红梅。不由得心旌神摇伸手握住白苏的手,神情肃然的说:“阿苏,我也许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男子。但我愿为你,以命相博。” 好一个以命相博,白苏今日见识到,也信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婚 白苏心中情绪翻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绕到秦子玉身后。 他背上有两处箭伤留下的疤痕,如今又加上胸口一处,三处伤都是因她而留下的疤。原本完美如雕塑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些瑕疵,但看在白苏眼里却有别样的心情。 她不由得伸手抚上秦子玉身后的伤疤。 樱桃见状退了出去,“奴婢去着人准备中午的饭食。” 白苏的手触在背上,像羽毛轻轻拂过秦子玉心间。他想起昨夜她紧紧拥着自己的背,像一只怕极了的小猫,顿时心痒。 却猛然感觉一滴滚烫的水滴落在自己背上。一回头,只见白苏眼里像盛了一汪清水,眼泪不住的滴落下来。 “疯子,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白苏哽咽着,“你知道刚才我有多怕吗?” 秦子玉回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心里却觉得很甜蜜。阿苏到底是紧张他,胜过关心墨启吧。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做这些事,皇上恐怕不会将你嫁给我。”现在这样,相信他们的婚期很快就能定下来了。秦子玉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好在因为他负伤,白苏也没有怨他昨夜的巧取豪夺。 他看着怀里的白苏,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顺着脸颊又忍不住吸吮着她殷红的唇。 …… 秋猎很快结束,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回了京城。 转眼快过年了。德安郡主和秦家二公子的婚期就定在年前。消息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医术高明又富庶一方的德安郡主是京中很多未婚公子觊觎的目标,而秦子玉虽然之前传的名声比较风流,奈何他长得俊美,又家世显赫,也有很多闺阁女子想嫁给他。 如今二人成亲,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又有多少人失落。 那一日,送亲的队伍抬着几十担嫁妆,似长龙一般走在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上,十里红妆,礼乐震天。 道路两旁围满了旁观的行人 有人用不无嫉妒的口吻说:“听说那秦家二公子,成婚前就经常往郡主府跑,有时还歇在郡主府,说不定这二人早就……” “你有本事也进那郡主府啊,他至少生了一副好皮囊,最会逃女子欢心。”一旁的男子说。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那秦家也是富可敌国,要娶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子娶不到……”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说。 路人的猜测议论并不能影响今日两位新人的心情。 秦子玉坐在高头大马上,带着抬花轿的队伍赶往秦府。今日是娶亲,他们会住到父母的府上,等过一段时间,再住回郡主府。因为白苏习惯了那里的环境,秦子玉一切都依着她。说起来,他其实也是尚公主了。 只是白苏公主的身份没有对外公开。 白苏坐在花轿中,一大早她就被丫鬟叫起来梳妆准备,也没吃什么东西。头上的头面首饰压得她脑袋晕乎乎的。心里免不了有些紧张,还有点甜蜜。 长安街很长,从南城门的塔上,可以一眼把长安街尽收眼底。有个黑色的身影沉默的望着白苏出嫁的队伍。面上没什么表情。 城楼上风很大,吹干了墨启的眼睛。 愿你所托良人,不负我往日情深。这是他心中对白苏最后的祝福。 “喂,人都嫁了,你还在这里看呢。”一个女子走上城楼,用满不在乎的声音对墨启说道。 “关你何事?”墨启心情很不好。 “我想嫁给你,当然关我的事了。”百里妍大大方方的说。 “从未见过你这样不知羞的女子。”墨启扫了她一眼。 百里妍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笑嘻嘻的说:“我们狄戎的女子就是这样敢爱敢恨。不像你们大靖人那么含蓄。”如果你对德安郡主能像我这样,她又怎么会另嫁他人。这句话她没有说。 百里妍后来派人打听了墨启和白苏之前的事,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墨启这种武将的。白苏喜欢行医,秦家控制着大靖朝的药材生意,他们两挺登对。 墨启受不了百里妍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一个漂亮的纵跃,跳上了塔楼的城墙,看样子为了快速避开她,打算直接跳下楼去。 他有这样的身手,百里妍可没有。 百里妍大喊,“我也跳了,你接住我。要是我受伤……啊……” 她还没说完,脚下一滑,毫无准备的从城墙上滑了下来,虽然她会功夫,但墨启并不知道从高处跃下她会不会受伤,要是狄戎的公主在这里摔断了腿…… 他也不及多想,飞快变换位置,稳稳接住了从城墙掉落的百里妍。 百里妍落在墨启怀中,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模样,脸色红红的,也不知是惊吓还是别的。 墨启将她往地上一扔,想不到百里身手矫健,一个翻身稳稳站住。一手在墨启身上虚扶了一下,很快放开。 “你怕我受伤?”百里笑着,眼中多了几分得意。 墨启无心和她纠缠,转身离去…… ------------------------------------- 大红喜烛爆了一个灯花,秦子玉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灌他酒的宾客,想要偷偷溜到正房去看一眼。 却被大哥秦桓拉住,“子玉,扬州来的表兄弟那边还等着你去喝几杯,你这就要走?” “大哥,今日我已喝得够多,再……再喝就要走不动了。还怎么洞房。”秦子玉带了几分醉意,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容。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秋猎的时候你小子早就……还急得了这一时?再同我去喝几杯。”秦桓坏笑着,勾住秦子玉的脖子不让他走。 “哥,哥!我知道当年你成亲的时候,我带着表兄他们闹了你的洞房,害你到下半夜才睡,今日我知道错了……”秦子玉求饶道,“外面的宾客,就交给你了。” 秦子玉一使功夫,避开了秦桓的手臂。 “那可不行,我喊了……”秦桓高声说。 “别别别,大哥……春宵一刻值千金。”秦子玉好着急。 “哼,你也知道一刻值千金?那当年你们耽误了我半夜,值多少金?” 秦子玉这才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哎。出来闹洞房,成亲时迟早要还的。今日总归要放点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圆满 大结局 秦子玉咬咬牙,“大哥你要多少?” “痛快!”秦桓露出满脸笑意,伸出一只手指。 “一千两?”秦子玉问道。 秦桓鄙视的看他一眼。 “一万两?!大哥你怎么不去抢。” “这不正在抢么?哎呀,我看德安郡主也等了一天了,不知道中午有没有吃东西……”秦桓狡猾的笑着。 “一万两就一万两,外面那些人都交给你,等会不许有人来闹洞房。”秦子玉豪气的说。 “黄金。”秦桓不动声色的加了两个字。 秦子玉指了指秦桓,咬牙切齿的说,“好!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银票……” 秦桓从怀里拿出一张欠条,看这样子是有备而来…… 秦子玉脚步虚浮的走到正房门口,轻轻推开了门。这时候到清醒起来。 房间里到处都是明亮的烛火,白苏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端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朝这边望来。红色的喜帕还盖在她头上。 “是我。”秦子玉的声音有些低哑似乎还有几分紧张。 白苏好似轻轻嗯了一声。 他走到白苏身前,缓缓挑开了她头上的喜帕。 白苏抬头向他望来,很快又转头看向别处,似乎也有些慌乱,“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半晌没听到秦子玉的回答,白苏又望向他,只见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你不知道你今日有多美。” 那目光好似猝了火,炽热得使白苏不能与之对视,她突然觉得屋子里好热。她又说:“你老盯着我干嘛,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是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你为我穿嫁衣的模样。”秦子玉扶住白苏的肩膀,她越是害羞别开眼神,他就越要追寻。“阿苏,别躲,让我好好看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白苏见他为自己着迷的样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看他虎视眈眈的样子又有些害怕。便说:“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秦子玉这才松开她,想到什么似的,“你饿了么?这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吧?” “早晨倒是有些饿,不过午后的晚宴时,樱桃都送了吃的来,已经吃过了。” 没办法,白天秦子玉太忙,被缠得不能来见她,现在一听她没挨饿,松了口气。他看见桌子上放着酒壶和两个精致的瓷杯,过去斟了两杯酒。拿到白苏面前,“娘子,天色已暗,喝了这合卺酒我们早些休息吧。” 白苏倒是很乖顺的,和他喝完了杯中酒,但这酒对白苏来说有些烈,一股温热的酒气顺着她的四肢扩散开去,使得她的脸更红,好像一朵娇艳的牡丹。“这房里点的蜡烛太多,我怎么觉得有些热。” “热吗?”秦子玉看着她,眼里尽是荡漾之色,伸手弹灭了大半的花烛。屋子里顿时暗下来,“一会儿阿苏喜欢点着灯,还是熄了灯。还是留一盏吧,我可以把你看的清楚些。” 白苏愣了愣,她是真的热,不是暗示他熄灯,他这样一问,白苏觉得更热了。 秦子玉见白苏鼻尖紧张得都冒出小汗珠来,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随即俯身亲在她鼻尖上,又辗转含住了她靡丽的唇,今日她涂了艳极的唇脂,看上去带了一种勾人心魄的美。 白苏推开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秦子玉细心的把她头上的发饰一点点拆下来,放在一边的托盘上,随后便伸手去解她衣服上的盘扣。 白苏有些紧张,“我们,我们不再说会儿话吗?” “今夜很贵,不要浪费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说话。” 今夜很贵?白苏还没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突然想到等会可能还会有人来闹洞房,连忙又推他,“等会还有宾客来闹吧?” “不会,今夜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秦子玉终是忍不住,紧紧抱住白苏再次吻了下去。 他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酒气,浓烈的吻让白苏有些喘不过气来。白苏往后退一分,秦子玉便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一分。 “够,够了。我快不能呼吸了。”白苏有些求饶道。 秦子玉笑了,可是他不够,怎么吻都不够。他的舌头更深的汲取着他想要的,压抑着低低的喘息,“阿苏,可我停不下来怎么办,一想到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了……我浑身都像沸腾了一样。” 白苏感受到他灼热的身体和力量,一只手勾住秦子玉的脖子,另一只攀着他的胳膊,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是希望秦子玉继续还是希望他停下来。 只是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子玉,子玉……” 真丝的纱帐掉落下来,似乎含羞般微微颤抖着。 房间里男子沙哑暧昧的低语,“你在颤抖,别怕,叫声相公来听听。” “嗯……不” “不叫?”秦子玉邪邪低笑,夜还很长,他有的是精力。往后的日子也还很长,他有一生的时间来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