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儿执戈》 序章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 十载光阴,不过须臾。 屋下良田,烈阳凌空伴蝉鸣。稻穗压枝,草帽斜戴遮天光。 手中挥着镰刀,时不时撩起麻布衣袖。纵使天热活重,朱晓凡还是止不住嘴。 “木头,你回来这几天,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这么快就从云南回来了?这才一年时间,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个几年时间吗?” “事情解决,就回来了。” “你爹没留你?没道理吧?许木那娃子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不说其他,就那武学天赋和实力,你那沐王府的子侄拍马也比不上吧?” “他们?”沐坤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回忆自嘲一般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不会受委屈了吧?给我说,我给你报仇啊!我们两兄弟,不要见外不是。”朱晓凡一见,不由激动了起来。不过,不待沐坤说话,他突然又端着手做严肃状了起来,道: “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也没关系。你可以先说出来让我笑笑也好嘛。” 沐坤摇了摇头,又割起稻子来。 见沐坤如此,朱晓凡不由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的被人欺负了吧?” “没事,物是人非罢了,没什么说的。” “你确定?不是被欺负了?我们两兄弟,别不好意思啊!” 轰~ 只见沐坤一跺脚,在地上整整齐齐放着的稻子直接被震了起来。 “哈哈,我明白了。不说了,不说了。”朱晓凡躬身割了两把稻子,岔开话题道:“对了木头,那你回来还是跟我带着村里的武馆,让那俩去带带私塾。毕竟村里的小辈我们也差不多看着长大的,再加上霞儿硬要让我当上那村里的啥长。所以,必须得再做点事。” “嗯!” “哦,还有,许木那小子有相好的没?我看前村老李家那女娃不错,我看着长胖~不,长大的!” 轰~ “不就胖了点吗?那是福!” 轰~ “行了行了,别运气了,不然待会儿就只剩稻杆了!不说老李家的。老张家的也好啊。要是亲了,许木更有福了!” 轰~~ “行,我再退一步。老孙家,这个可以,你考虑一下。” “诶,别,别运气。……我的稻子!” “好了,老张家,我回去就给许木他娘说,看你再运气!” 轰~ “……” —— 北直隶 一把秀扇,人依栏杆,卧听风吹竹动声。 两杯清茶,针抹华发,静看线落锦美图。 哒~哒~ 扇子轻轻拍着手掌,宋杰乾看着正做刺绣的纪小小,眼中全是爱怜。犹如初见,未有秋风悲画扇。 “乾哥哥,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被宋杰乾看的久了,纪小小也愈发感受到那温暖的目光,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小小,我们从桂林回来已经多少年了?”宋杰乾不答反问道。 “嗯~整整三十九年了。” “三十九年,三十九年了。”宋杰乾看着纪小小头上的白丝,道:“时间好快啊!” “乾哥哥你今天怎么感慨时光起来了?”纪小小放下刺绣,给宋杰乾端了一杯茶,道:“你不应该去说一下黔儿吗?跟远朝完全是两个性子,现在一心想着报效朝廷,驱赶女真。” 宋杰乾喝了一口茶,道:“想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在家待着。” 纪小小谈了一口气,道:“那黔儿还不是怕你生气吗?毕竟他们两兄弟也知道我们不喜朝廷。远朝倒是理解,黔儿终究还是太小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他想试试,就让他去吧。” “乾哥哥你认真的吗?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们跟朝廷有瓜葛吗?”纪小小大喜。 “不让他试试,又怎么知道他是否会像我一样反感。”宋杰乾摇了摇头,把玩着扇子,看着远方天边晚霞,轻声自语道:“如湖面一般平静了三十九年,别人可能都忘了你。不过,谁又敢忽视你平静湖面下的波涛。” “乾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事。我给黔儿写两封书信,让他不用回来了,直接去辽东吧。” “辽东?” “朝廷要不了几年就有大动作了,他想去试试,正好给他这个机会。” “那黔儿去了安全吗?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纪小小有些担心。 “刘綎欠我一个人情,我会让他照顾黔儿。至于其他的事,以黔儿的武功,足以应付。” “好吧,可是…” 宋杰乾摆了摆手,打断了纪小小的话。 “没事,黔儿是我儿子,我相信他!” “哦。” 纪小小无奈,又拿起来未绣完的刺绣。 宋杰乾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道:“年后我们去一趟大河吧。差不多有十年没去了,趁着我们还能走的动,去看看他们。” “嗯嗯,十年了,不知道姝儿那个小妮子是不是更聪明了。”纪小小一听,手中刺绣都没动了。 “肯定聪明了,那家伙虽然不靠谱,但是……呵呵。” 宋杰乾笑了,也没多说。 把玩着手中秀扇,看着眼前岁月静好的场景,宋杰乾心中有种感觉。这种场景可能持续不了太久。 这天,要变了! … —— 天地是万物的客舍,时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 接着《末路英豪传》。这是一本考虑了很久的书。嗯,就这样,以为序章! 第一章 血色初春春刺骨,寒冽兵戈戈带血(上) 萨尔浒这地方并不出名,更别说一个小山岗了。 阿布达里,在辽东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地方。 … ——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初四,巳时。初春,天大寒。 此时,正是隅中过半时刻,本该有暖阳。可是天空中的太阳却被云朵遮了住,严严实实。 刘綎骑马走在整个军队之前。身后所有的参将和兵士没有一丝吵闹,紧紧的跟在刘綎身后。一行五千人正在奔向他们的目的地,后金都城——赫图阿拉。 先行军已经跟着杜松派过来的斥候在前面开路。想着自己有机会亲手抓住努尔哈赤,刘綎自然不能不着急赶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却有一丝不安。手中握着缰绳,竟然还渗出了汗水。 “招孙,此为何地?” 刘招孙,刘綎之义子。七丈挺拔身形,手持着一杆丈八银枪。 “回义父。此地名为阿布达里岗。只有少数女真人居住在此。”刘招孙抱拳回答,不待刘綎再问,又道:“如果全军正常前进,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赫图阿拉!” “嗯。”刘綎看了眼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兵,道:“传令下去,加速前行!” “遵命!” 随着一声声全军加速前行,如长蛇般的队伍瞬间大动起来。 刘綎所带的士兵以朝鲜步兵为主,移动起来速度着实不慢。如果不是之前被地形所困,刘綎肯定自己东路军绝对能提前赶到杨镐定下的位置。也不至于现在分出精锐单独去汇合杜松的北路军。 “吁~” 就在刘綎带着军队一路赶向赫图阿拉时。行在队伍最前方的刘綎突然勒住了马的缰绳。 此刻,前方路的正中间整整齐齐摆了一排人头,而且每一颗人头都少了一只耳朵。 “将军,那是…杨指挥使?” 一名参将看着路中间的一排人头,震惊之余手中的拳头却是握得响。不仅是他,其余人更是震怒不已。 “义父,是先行军!” 刘招孙没有下马,其他几名将军和指挥使也没有动。但是胯下的马却叫出了声,马蹄来回踏个不停。 刘綎没有带着西路军全部挺进赫图阿拉。再得到杜松派来的消息之后。刘綎排除了一千人的先行军之外,就只有自己带着五千精锐紧随其后。至于其他部队,则是置于后。 虽然分兵乃兵家大忌,但是为了拔得头筹,率先攻入赫图阿拉,再加上杜松派来的令兵,刘綎一时也没有顾虑那么多。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中计了。 就在这时,只见四周突然涌出了无数女真兵士,而且越来越多,不过眨眼就过了万人。看着其速度和装束,刘綎知道,他们遇上了建州女真的精锐。 “我们被包围了?” “这女真怎么这么多人?” “不要怕,待会儿打起来靠着我。我们背靠着背!” 看着越来越多的女真人,兵士不由紧张了起来。本以为是杀向对方都城,但是怎么会想到竟然反被人包围了。 “大家保持镇定!”刘綎看着吵杂、慌张的兵士,不由一边喝道,一边安排着,“火枪队出列,两人一轮。对方骑兵比较多,张虎带着骑兵在火枪队之后抵挡对方骑兵,其余人准备近身战斗。” 就在刘綎下命令的时候,几名女真将领骑马行至距离刘綎等人不过十丈之地。 “刘总兵,于此地见我等,意外乎?”刘綎未开口,一名女真人握着马鞭淡淡说道。 只见这人宽天庭,底颧骨,眼中深邃色,面是平凡颜。单看着,没有任何特点。反而是在其后的几人,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努尔哈赤!” 看着来人,刘綎眉关紧锁,眼中略过一丝丝担忧之色。但是面上,刘綎却大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刘綎还有这福气。能让你这乱臣头子和你们四大贝勒亲自设伏。真是荣幸之至啊!” “呵呵,刘总兵一路聪宽甸出发。途中我女真稍微大点的部落基本无一幸存,父死母亡家散。刘总兵如此,我等再不亲自来,怎么对得起我女真子民?” “哼!”刘綎一挥马鞭,道:“乱臣贼子,少栽赃我刘某人。莫不是以为我刘某提不动刀了吗?” “武状元之名头,本汗可不敢小觑。”看着刘綎手中大刀,努尔哈赤不由眉头一蹙,缓缓再道:“刘总兵,你我二人也是老乡识。本汗给你一个机会,放下兵器,投我女真,何如?” “痴心妄想!我堂堂大明总兵,东路军将军。岂会投你这乱臣贼子?” 努尔哈赤不以为意道:“不投我女真。你这东路军恐怕就要赴西、北二路军的后尘了。” “你说什么?” 不仅是刘綎,就是其他人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即使他们在知中计那一刹那略有些猜测。但是两路主力军都覆没的结果,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的。但是,这却又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短短几日,十几万将士就这么没人。 这岂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连赫图阿拉都没赶到,简直是愧对朝廷之信任! 刘綎心中突然有一种想自杀以谢皇恩的冲动。但是看着对面的努尔哈赤等人,刘綎不用勒紧了缰绳,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刘綎,再不投降,我等必不将手下留情!”努尔哈赤身后的代善喝道。 “刘綎,我父汗给够了你面子。再不投降,这阿布达里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皇太极言语淡然,但是其中的杀气却不言而喻。 刘綎看着身后跟着自己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士,大声道:“我大明君主,守国门、死社稷。我大明文人,疏良言、事玉阶。我大明将士,更是不畏死亡,杀敌无数!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闻。我大明将士,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 一众将士听着刘綎的话,纷纷挥动手中的兵器。一时之间,整个阿布达里岗的风,动了。云,起了! 看着瞬间被刘綎带起来的士气,努尔哈赤心中倒也并不意外。虽然他从来没把明人所谓的骨气看在眼中,但是对于刘綎,他却从来没有小瞧。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身后四大贝勒,四大贝勒瞬间心领神会,纷纷抽出了手中的刀兵。 “杀!” 莽古尔泰手中长槊一挥,本围着刘綎众人的女真士兵齐齐杀向了他们眼中猎物。而努尔哈赤看了眼刘綎,转身就驾马离开了最中心,整个战斗就交给了他亲封的四大贝勒。 “放枪!” “列方阵!” 见着女真士兵杀来,刘綎直接下令。不过一瞬间,火枪队手中的火铳就发出了死神的叫声。 只见一排排女真士兵像狂风吹倒的麦子一样,直接齐刷刷的倒了下去。不过这泛着勾人性命的火蛇并没有让女真士兵慢下丝毫,不过三枪之后,女真士兵就冲到了距阵地最前沿不过三丈得地方。 “火枪队退后,骑兵出击,长矛方阵御敌!” “嘿嚯嘿嚯…” 刘綎命令才下,火枪队迅速退后。骑兵直接跟女真骑兵搅在了一起。而持长矛的明朝将士直接排成一排径直就对上了迎面杀来的女真士兵。 只见不过一接触,女真士兵就被长矛给刺了个透心凉。而且是一个接一个,像穿糖葫芦一样。 这是刘綎在朝鲜跟朝鲜兵交战时总结出来的阵法,正好利用了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女真士兵大多用短刀,在长矛方阵的抵御下,绝对不可能占得便宜。 “盾牌顶上,给我顶开明狗的方阵!” 莽古尔泰跳下马,从一名女真兵手上拿过盾牌,直接带头杀了去。 见着莽古尔泰用盾牌挡着长矛,同时在这个抵挡错落间竟然硬生生的用蛮力给顶开了一道口子,一众女真兵不由大喝着持盾冲向了长矛方阵。 不过刹那之间,长矛方阵因为没有后继之兵,再加上女真士兵悍不畏死。一开始占优势的长矛方阵竟然就被破了开。长矛方阵一被破开,两方士兵直接混战在了一起。 “给我杀!” 就在同时,长矛方阵被破开之际。迂回到两侧的皇太极带着大量女真士兵直接涌入战场。虽然看着很混乱,但是外围仍旧留下了数千士兵。显然,此战他们想将刘綎的东路军也给彻底消灭。 东路军一旦消灭,余下的南路军和那坐镇的沈阳的杨镐,在女真的刀剑之下,将如待宰之羔羊! 远处的努尔哈赤见着正提着大刀拼杀的刘綎,心中颇有些遗憾。如此悍将竟然为明廷所用,简直是浪费人才。不过想着刘綎只能与自己为敌,努尔哈赤眼中那仅有的一丝丝遗憾也没有了。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杀了,以免阻碍! “刘綎老儿,我来与你一战!” 莽古尔泰接连劈杀了几名明军参将之后,直接提着长槊杀向了刘綎。 只见莽古尔泰挥着长槊,半跃之空中,直接一槊就劈向了刘綎。 见着莽古尔泰杀来,刘綎一刀结果了一名女真士兵之后避无可避,只得横刀抵挡莽古尔泰这一槊。 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铁器相碰的声音似乎能传遍了整个阿布达里岗。 长槊大刀相碰不过一刹那,刘綎直接被震得后退了数步。至于莽古尔泰,手竟然一时之间握不住长槊了。 莽古尔泰看着眼前已古稀的刘綎,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强者重强者,莽古尔泰自认为自己是个强者,而刘綎,更是! “好一个刘大刀,不愧武状元名头!”莽古尔泰拖着长槊,战意盎然! “老夫要是再年轻十载,三十招之内必定取你项上人头!”刘綎拄着大刀,刚才那一击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英雄迟暮啊!他老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叱咤四方的黑虎将军。 刘綎余光跑过整个阿布达里岗。明军士兵,跟着自己拼杀了半生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虽都身经百战,但是终究寡不敌众。不过他们没有给自己丢脸,没有一个怕死、没有一个投降、没有一个放下手中的刀兵! 如此,刘綎心中已是满足了。未愧对朝廷! “刘綎,废话少说。拿命来!” 就在这时,莽古尔泰一个转身,身体带动着手中的长槊直接就杀向了刘綎。 见此,刘綎大刀一握,一刀就将莽古尔泰的长槊给生生顶住了。 见着自己长槊被顶住,莽古尔泰不卸力,反而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硬生生跟刘綎对上了力气。刘綎本就年老力衰,再加上多年行伍积病,坚持了不过五六个呼吸之后,一双脚几乎是将这寒冬的冻土给掘了出来。整个人直接被莽古尔泰连着推后了数十步。 “死吧!” 见着刘綎卸力了,莽古尔泰那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他一槊逼开之后,直接就刺向了莽古尔泰! “义父!” 眼见着刘綎就要回挡不急,一杆银枪突然从远处射来。这银枪精准的直接透过莽古尔泰的长槊空挡,将长槊给击偏了方向。 来人身上铠甲已碎,青布阔衣也沾满了鲜血,没有一处完整。 “招孙,你来干什么?快退!” 见着来人,刘綎不由心急不已。 “义父有难,宁共死!” 刘招孙一把握着银枪,直接站在了刘綎身前,只给刘綎让了半个身位! “哎!” “好准的枪法,好强的力道!”见着刘招孙,莽古尔泰眼中不由有一丝丝顾忌:“看来你就是刘大刀的义子刘招孙吧?” “贼子,拿命来!” 谁知刘招孙根本不打算回答,直接一枪就了出去。 “哼!找死!”莽古尔泰虽然愤怒,但是却不得不挥槊抵挡。 只见那银枪在刘招孙的施展之下,如游龙一般。上中下三路攻击只见一枪完成,将莽古尔泰给封的死死的,一时之间莽古尔泰竟然拿刘招孙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这刘招孙不是年迈的刘綎,再加上这刘招孙已经杀得眼红了,莽古尔泰只得先避其锋芒,慢慢的来寻找空挡。 但是接连交了数十招,刘招孙的攻击竟然没有一点点缺出。所以别说空挡子了,连多余的攻击都没有。 战场杀敌这么多年,莽古尔泰还是第一次碰着这种对手。他感觉,眼前跟他交手的似乎不是一个领兵的将军,而是一名武林高手! … 第二章 血色初春春刺骨,寒冽兵戈戈带血(下) “我来帮你!” 就在这时,皇太极在解决明军两侧士兵并完成合围之后,直接将重心放到了作为被重点关照的刘綎几人。 当见着莽古尔泰一时之间没有取得任何优势,皇太极想也不想直接杀向了刘招孙。在皇太极加入之后,刘招孙显然不敌。不过几个回合,直接就被逼退了数步! “谁要你来帮?”见着皇太极出手,莽古尔泰不由有些恼怒:“半盏茶的功夫,我必杀他!” 皇太极听此,也不恼怒,只是淡淡道:“等不了了,还有东路大军未灭!” 皇太极说话之间,带着一众女真将领直接将刘綎、刘招孙和几名重伤的将领给围了起来。莽古尔泰见此,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所以,他只得提着长槊再次杀向了刘招孙。 只见十数名女真悍将在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的带领下,直接以最原始的战斗方法,以多压少,将刘綎几人给死死压着打!不过数招,明军就有人倒下。 抵得住上路的朴刀,抵不住下面的长矛。此时此刻,被围杀的明军将领有说不出的憋屈。 而此时,战斗已经开始了近两刻钟。整个战场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吵杂,但是这时,杀戮之气却弥漫着整个阿布达里岗。地上,阿布达里岗的冻土也被鲜血浸染! 明军所剩下不过一千来人,而且大多数都受了伤。他们有的三四人靠在一起,有的则是背靠着背。更有一些一人独挑杀数名女真士兵。 他们没有一人眼中透露出对死亡的畏惧。作为从几万人中选出来的,陪着自家总兵杀向赫图阿拉的亲兵。作为跟自家总兵征兆辽东大地,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他们不怕,从来不怕! 死,就一个字!但是投降却是两个字! 他们是胸无点墨的愣头兵,他们甚至不懂忠义是些什么东西,但是,他们喜欢一个字! “杀!” “干他狗娘养的的鞑子!” “杀一个合适!杀两个,爽!” 战场上处处是明廷士兵的大喝之声,没有任何悲伤。 战死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 大不了留下一副皮囊在这,正好暖暖这冷的吓人的阿布达里岗! …… “射死他们!” 见着一时半会儿杀不光刘綎等人,皇太极渐渐没了耐心,直接叫了几名弓弩手准备以弓箭射死他们! “哈哈,乱臣贼子不敢与我等拼杀。死前知此懦弱,瞑目也!”刘綎见着女真人退至一旁,取而代之的是几具冰冷的弓弩,不由大声笑了起来,其他明军将领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四…” 莽古尔泰见此,不由面色迟疑。但是皇太极哪管此,直接就挥手欲放箭! “无耻行径,该死之人!” 就在这时,眼见这那几具弓弩就要发动,一生怒喝和一道刀芒直接就将那几名弓弩手给抹了喉。同时,一名灰衣男子直接就挡在了刘綎等人身前。 “内功?” 一直在远处没出手的代善看着突然出现的持刀男子,眉头不由一跳。别人可能看不出来那刀芒,但是他却不可能不熟悉。因为他本身也练过内功! 见着来人,刘綎不由着急道:“宋黔,你快走。今日我等已是必死之局,我不能再让你折在这里!” “走?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就在这时,莽古尔泰一挥手,数名女真士兵就冲杀向了宋黔。 咻~ 见此,宋黔面色不动,一刀就斩向了冲杀在最前面的一名女真士兵。 只见宋黔一刀挥下去之后,一刀肉眼可见的气浪直接就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女真士兵给劈成了两半! “嘶!” 宋黔刀落之后,其余的女真士兵直接硬生生顿住了。即使是如莽古尔泰那般的猛人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并不可怕,但是这样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依旧让这些杀人无数的将军后背发凉。 一时之间,此处竟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人出声,即使马蹄也顿住了,静的可怕。 片刻安静之后,代善一挥手,喝道:“此人是明人的武功高手,弓箭手上,射死他们!” 只见代善令才一下,皇太极立马反应过来,一众弓箭手直接将刘綎等人给围在了正中间。 “找死!” 宋黔见此,轻声喝到的同时直接扑身杀向了皇太极。 皇太极见此,急忙大喝道:“放箭,快放箭,射死他!” 霎时间,漫天箭雨笼罩了宋黔等人。 咻咻咻~ 箭雨射向宋黔的那一刹那,宋黔瞬间止住自己的身形。同时,手中那把三尺来长、泛着黑色光芒的苗刀直接被宋黔给挥动了起来。 不过随着箭矢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朝他射来之后,他也渐渐有所不支。 毕竟功夫再高,也抵不过铺天盖地的箭雨。如果不是内功支撑,宋黔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而此时,刘綎等人的麻烦已然远远胜过宋黔。除了刘招孙还能持枪抵挡部分箭雨之外,其余几人,包括刘綎在内,都已身中数箭。而且这还是小部分箭矢。 刘綎看着皇太极等人嘴角泛起的轻笑,又看着在前方替自己抵挡箭矢的刘招孙,心中突然下了决心:“我不能让都折在这里了!”刘綎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个是自己视如己出的义子,一个是恩人之子。无论如何,自己一把骨头可以就在这阿布达里岗,但是他们,不能。 “招孙,你跟着宋黔走!”刘綎用大刀顶着箭矢,向刘招孙喝道。 “什么?” 刘綎突然说出去的话直接把刘招孙震住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向来严如山、求大义的义父有一天会让自己逃生。 “你想陪我们都死在这里吗?你想让老夫白死吗?你想当一个不忠不孝的不义之人吗?”刘綎自然知道自己义子的性子,几个怒喝之后又温柔道:“招孙,照顾好凝儿,替老夫等~报仇!” “义父!”挥枪抵着箭矢,刘招孙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义父最讨厌大丈夫掉泪! 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否,愧为男儿身! 刘綎看也没看刘招孙,一刀拨开箭矢,对宋黔喝道:“宋黔,破出一条路,带招孙离开。告诉你父亲,老夫欠你们宋家的恩情,老夫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下辈子陨首以还!” “给我射死他们!”见着刘綎还有心思说话,皇太极不由亲自拿出一把弓,对着刘綎就射出了一箭。 “狗贼!” 见此,宋黔一刀拨开,一眼就瞪着射箭的皇太极。 “这小子,不能留!”被宋黔一眼盯得有些发慌,皇太极心中下定了决心。 宋黔一边挡着箭矢,一边道:“刘伯父,军中两年行,你以长辈待我。今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刘兄弟就在!” “那好,你们快走,我们几个老骨头给你拖住他们。你带招孙走!”刘綎说话之间,整个人突然生出一股雄浑的气,显然他要准备拼命了。 而其他几名将领见着刘綎如此,同样是一震,不再畏惧迎面射来的箭矢。 “破浪刀!” 见此,宋黔那会迟疑一丝一毫,直接凝气蓄力猛的一刀劈砍向了一众弓箭手。这一刀杀出,宋黔瞬间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咬牙握住了手中苗刀。 而在宋黔这一刀杀出之后,一股扑面无可避的刀芒直接就席卷了所有弓箭手。这刀芒犹如无形的箭矢,直接将弓箭手给杀掉了大半 “快站起来,射死他们!”见此,皇太极不由马上喝到。 “你们快走,勿复犹豫!”刘綎见此,一边对宋黔二人喝到,一边提刀对身旁已然近重伤的几名将领说道:“老夫行伍数十载,早料到会有死的一天。不过即使要死,咱们也得死出尊严。给我冲,砍死他们!” 刘綎才说完,自己提着大刀就杀向了皇太极等人,其身后几名将领想也没想,直接就跟着冲了去。有一名腿上中了数箭的将领拖着受伤的腿,眼中尽是杀气! “义父!”见着刘綎杀去,刘招孙记得大叫,就欲跟杀了上去。 “刘兄,勿复犹豫!” 就在这时,宋黔果断一把抓住刘招孙的手向相反的方向掠了出去。被宋黔拉着跑,刘招孙想再回头看一眼刘綎都没有机会。父子二人幸好没有一人回头,因为皆是背影! “跟我去拦住他们!” ……… 几个飞燕步,宋黔拉着刘招孙就越出战斗的最中心。不过看着围在阿布达里岗的女真士兵,宋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头疼。 如果是自己一人,他还有绝对的把握从这几千人中杀出去。但是再带着一人,纵使这人武功也不弱。可他终究没有学过太多的上乘轻功。没学过轻功,全凭行伍对敌的功夫,于此却没有任何的用处。宋黔拖着刘招孙,压力可想而知。 刘招孙显然是看出来了宋黔的为难之处,直接开口道:“宋兄弟,如果实在不行,你先一个人走,我留在这里再多杀几个鞑子!” “我答应过刘伯父,大不了,一起死!” “宋兄弟,你何必如此。你如果也跟着我死在这里,以后这仇,谁来报?”刘招孙摇了摇头,试图说服宋黔。 而此时,一众女真士兵已经快速向他们围去。再加上宋黔之前实在是太过于显眼的缘故,这批围向他们二人的女真士兵大多都是弓箭手。显然,他们没打算跟宋黔二人做找死般的拼杀! “宋兄弟,这么多弓箭手,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刘招孙说着,就欲挣开宋黔的手。但是宋黔看着冲杀来的女真士兵,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 “死有何惧?但是无意义的死亡有什么用?你是堂堂武状元、大明总兵的义子,难道你忍心让刘将军看着你这么作践你的性命?这是你的忠还是你的孝?” “我…” 看着眼中是后悔却同时又急切不已的刘招孙,宋黔心中确实已然有了决定。对面来着那么多弓箭手,他可不会选择硬碰硬。毕竟自己没练过金钟罩,真被漫天的箭雨给笼罩了,他肯定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宋黔停下身来,道:“刘兄弟,大不了今日一死。咱们俩也算有个伴,但是我们不能死在这些女真兵的手里。要死,也得死出个样子。” “死出个样子?” “看见西北侧的努尔哈赤了吗?”宋黔不答反问。 “看见了。”刘招孙看过去,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惊讶道:“宋兄弟你不会是想…杀了努尔哈赤吧?” 宋黔摇了摇头:“杀了不太可能,不过那可能是我们逃出重围的唯一机会。而且如果对他造成的影响足够的,刘伯父他们也有逃出去的可能。” “那我们这就去。”刘招孙一听,握着手中的枪,眼中迫切不已。 “那咱们看谁先杀到努尔哈赤处。对了,记住赫图阿拉城南庙!”宋黔说着,踏着飞燕步就杀向了西北侧的努尔哈赤。 刘招孙见此,抢过一批马,直接拍马追了上去。二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直接冲杀向了西北侧的女真兵队伍。 “快,快回去。所有人,保护大汗!” “保护大汗!” 没有人会想到宋黔二人竟然杀向了兵力最多的西北侧。当二人冲杀进西北侧的女真兵之中,和他们混在一起之后,所有的弓箭手再也不敢放箭。 “破浪刀!” 猛的跃到半空中的宋黔一刀杀出,一道十来丈的刀芒直接破开了挡在最前面的女真兵。而刘招孙趁着这一机会直接挥枪杀到了距离努尔哈赤不过三十丈的地方,不过最后这三十丈,刘招孙却是被团团围住了。 “三分刀气!” 就在这时,踏着飞燕步的宋黔却不迎敌,直奔着努尔哈赤就杀了去。就近一刀落下,努尔哈赤的帅旗直接被刀气给劈成两半,努尔哈赤更是一个踉跄就摔下了马! “胆敢伤我父汗!” 就在这时,皇太极和莽古尔泰骑马飞奔向宋黔,围攻刘招孙的女真兵更是迅速回援。 见着战场上大多女真兵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宋黔不忧反喜,竟然停下了手中的刀,等着皇太极二人杀来。 “刘兄,记住我说的话,勿复迟疑!” “破!” 见着围向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宋黔突然爆喝一声,一股真气直接震开了靠他最近的几人。 “好!” …… 第三章 对酒城南风雪庙,习武阿贡石头山 阿布达里岗在赫图阿拉南侧,城南庙却在赫图阿拉的北侧,或许是因为赫图阿拉是努尔哈赤后期扩建的缘故。 约摸是六天之前,城南庙来了一个年轻人。之所以说年轻,那是因为城南庙之前有一位老主持,不过年前却是死了。 老主持德高望重,有口皆碑。老主持一死,城南庙的香火也冷淡了下来。不过想来佛祖菩萨们也不在乎这些年的香火。毕竟战乱灾荒,烧香拜佛求平安的自是多了些,而且佛祖菩萨,想必也是不忍心看着这场景的。 世间多疾苦,未若遁入空门六根清净。 这是老主持的原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 —— 三月的冷风灌进庙里,扑打着本就有些暗淡的火堆。庙门咯吱咯吱的响着,庙外的大路被笼罩在漫天的飞雪之下,看的不如平常清楚。 数天前阿布达里岗的战斗还历历在目,火堆旁的刘招孙眼中似乎呈现着当日的场景。银枪一直被刘招孙握在手里,即使是晚上,也就着篝火、怀抱着银枪。 呼~ 又一阵寒风裹着雪花吹进了庙里,刘招孙起身,准备先把庙门关着。就在刘招孙手才搭在庙门上时,一道穿透漫天飞雪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天已有雪,火炉可有备?” “有!” 听着人声,刘招孙笑了。 刘招孙声音才落,只见宋黔提着苗刀,踏着飞雪就从雪幕中掠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两坛沾着新泥的土酒。看着数日未见的刘招孙,宋黔摇了摇手中的酒坛,道:“刘兄弟,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绿蚁新醅?” “大泉源酒!努尔哈赤最爱喝的酒。”宋黔说着,一坛子酒就被抛到了刘招孙手上。 刘招孙抓着酒坛,将手中的银枪插在地上。继而一手拖着酒坛,另一只手做手刀,直接开了酒坛。顿时,一股酒香弥漫着整个城南庙。刘招孙闻着,仰头直接猛的灌了一大口。 “哈哈,好酒,好酒!”刘招孙摸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大声笑着。 “干!” 宋黔以刀鞘碰开酒坛口,和刘招孙一碰,二人就着火堆就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屋外大雪纷飞,庙内对酒几何? 两个皆是热血汉年龄,再加上练武的底子,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坛酒就空了。两人互视一眼,一边用袖子擦着嘴,一边大声痛快的笑着。 “你是怎么从阿布达里岗逃出来的?”酒后,刘招孙问到。 虽然刘招孙知道宋黔的实力,但是毕竟那么多人,他实在是不敢去想象宋黔当时面对的压力和困难。越想到这里,他就越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空有一身行伍之力,在这种万人之间游走的能力,他实在是差太多了。 “中了一掌、挨了一箭自然就出来了。” “你受伤了?”刘招孙大惊。 “没想到代善藏的那么深,不过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宋黔说着,心中不由还有些余悸。 当初他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声东击西的攻击,再加上自己的身法绝对可以毫发无损的脱身。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那代善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他杀向努尔哈赤的时候竟然迅速杀到他身旁,并且实力完全不弱于他。宋黔明白,要不是代善顾忌着自己被逼急了可能会拼死他或者杀了努尔哈赤,他自己绝对不会是受伤那么简单。 刘招孙眉头一皱,很是担忧道:“好了大半?可是这行伍两年我从来没有见你受过伤。” 宋黔道:“你刚才喝的大泉源酒是我从努尔哈赤家的酒窖取出来的。”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看来你真的好了大半。” 宋黔也笑着,但是右肩膀却不注意的耸了一下。 宋黔添了根柴火,问道:“我在来的路上打听了一下,刘伯父的东路军大部队被莽古尔泰全给杀了。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刘招孙看着庙门外渐渐变大的雪,道:“去一趟努尔哈赤家里。” “你要干什么?” “去拿点东西。” “嗯?” 宋黔不解,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努尔哈赤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刘招孙的。但是突然,当他看着刘招孙那坚定的眼中不住动露出一丝丝嗜血的神色之后,宋黔瞬间就明白了。努尔哈赤家里可能没有刘招孙任何东西,但是他却欠刘招孙一笔血债。而这血债,注定要血偿。 “义父养了我十八年,我没能给他养老送终,甚至是不能为他立碑拜祭。身而为子,是为不孝。所以,我要杀十八人,以他们的鲜血祭拜我的义父。” 刘招孙平静的说着,但是眼中的杀戮气却是越来越重。说到最后,他周身直接泛起了杀气。 “努尔哈赤的血亲?”宋黔有些担心:“刘兄,此时需三思而后行。这赫图阿拉本就戒备森严,更别说努尔哈赤一干人住的地方了。” “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刘招孙摇了摇头,握着拳头,道:“我要杀的是努尔哈赤三代近亲。杀一人他可能不心疼,但是我要一直杀,一直杀,直到杀到他心疼。不,我要杀够十八人。” 宋黔想了想,说道:“刘兄,这是我们得从长计议。杀一人简单,即使是杀四小贝勒其中一个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连杀十八人,这事真的不容易做啊!” “宋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如果我连这都做不到,我愧对我义父的养育之恩!”刘招孙想了想,又坚定的说道:“而且这件事宋兄弟你就不要再插手了。这事我必须去做,而且必须亲自去做。” “好吧。”看着刘招孙的样子,宋黔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了。 二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整个庙内竟然就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宋黔看着刘招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说道: “刘兄,杀父之仇我也知道我不能参与。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你这个两年的兄弟,你要报仇我不阻拦,但是我希望你要有所准备再去。” “准备?宋兄弟,我现在有什么可准备的?” 刘招孙摊了摊手,意思很是明显。他本就是冲锋陷阵的武将,不说能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但是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而要去在敌人老巢里杀人,刘招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准备。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想着最后能有命活下来。 但是宋黔一说,刘招孙心里却又有些犹豫了。行伍里是最能交心的,更何况他和宋黔还有过命的交情。如果真的这一踏上报仇的路,刘招孙知道,他和宋黔这辈子的交情也到此结束了。 “你有万人敌之实力,却没有飞檐走壁之细腻功夫。”宋黔看着刘招孙,又说道:“而要在赫图阿拉,努尔哈赤的老巢杀他的亲人,需要的却正是飞檐走壁的细腻功夫。所以,你应该有所准备。不然就算是你把莽古尔泰或者皇太极杀了又有何用?不过一命换一命罢了。” “飞檐走壁的细腻功夫?”刘招孙陷入了沉思。 看着刘招孙犹豫不决的样子,宋黔道:“刘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七个月之内我绝对让你能有我一半的脚底功夫。” “七个月?”刘招孙摇了摇头,道:“宋兄弟你就别打趣我了。七个月要是能把脚底功夫练到你的一半,那我当时也不至于成你的累赘了。” “我的脚底功夫你五个月内肯定学不了一半,但是不代表别人的功夫你不行。你要知道,你是有功夫底子的,所以五个月倒也不是太难。” “宋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又干什么要骗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白白的去送死。只要你不怕耽搁时间,最多九个月,我保证你可以有我一半脚上的功夫。” “一年尚不足惜,何况九个月?”刘招孙摇了摇头,显然心里很认同宋黔这办法。 “那就好,只要刘兄你不急着去报仇。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就练大河梯云纵!” “大河梯云纵?”刘招孙听着名字,脸上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武当梯云纵什么的他还听过,这大河梯云纵是个什么武功? “刘兄勿怪。这大河梯云纵是家父朋友借鉴武当梯云纵减要而成的一路步法。其大成之后的速度完全不弱于我施展的飞燕步!” “你这长辈取名字还真是随意,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住大河岸边的。” “咳咳,我这长辈还真的住大河岸边的。” “……” —— 刘招孙是武将,功夫底子都是实打实的外家功夫。这种功夫没有内功的辅助,全靠一身武力。碰着一般人绝对可以一对十,甚至是几十。但是碰着真正的内功高手,这外家功夫却又是不行了。 虽然没有内外家功夫实实在在比拼的先例。但是外家不如内家,内家不如持武器的内家,这是整个武林的共识。 宋黔二人在城南庙休养了半月,等着宋黔的伤势彻底好了之后才出发去了赫图阿拉城外的阿贡山。 练武,尤其是走内功的路子必须得选择一处安静的地方。城南庙虽然在城外,但是时不时总会有些人来庙里。尤其是开春之后,相较于冬天来的人就更多了。 “吞吐三息,凝天地之气集于丹田。” “丹田之气聚集,天元为基。” “天元非本元,聚之方高台。天元以为中,散天元中之气,发丹田中之气。气息二为一,化气于已身。” “纳…” “吞…” “吸…” “吐…” 阿贡山顶,宋黔二人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从内功基础的心法开始学期。从一开始每天卯时和酉时到后面的每天酉时到卯时。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两人就在原地盘坐吐纳。 这种内功心法修行最早形成于晋朝的修道士,在宋朝逐渐被武林各大门派引用并完善。不过即使到现在,由于各派的退出武林和对自己本门内功心法的敝扫自珍,以及修行内功心法实在是太苦的缘故,内功心法并不盛。但真正将一门内功心法练到极致的却无一不是当世高手。 刘招孙本就行伍出身,自是不怕辛苦。而且不过吐纳一月,他就明白了这种内功心法的妙处。盘坐吐纳更是勤奋。 五个月之后,宋黔开始教刘招孙大河梯云纵的基本腿法和步子。 看着刘招孙每日的勤奋苦练,宋黔不由有些庆幸这阿贡山是近半的石头山。不然,在刘招孙那力道之下,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 一天接一天,一旬连一旬。刘招孙几乎把阿贡山山顶的石头给蹬了个遍。宋黔则是踏着飞燕步一直跟在刘招孙后面,给他不时的提醒和矫正。 “刘兄,左起右蹬腿,侧身腰为基。” “提跨起右身,上肢复用力!” “左腿蹬!” “用内力趋,不要用蛮力!” “……” —— 时光荏苒,光阴不复武人身。不知不觉,从宋黔二人上阿贡山的那一天算起来已经过了七个半月。 宋黔烤着一只才抓来狍子,煨着一壶从城里一家新开的酒坊买来的烈口刀子酒。而刘招孙,踏着大河梯云纵正从远处掠来。 短短七个来月,刘招孙已然掌握了大河梯云纵的要领。凭借大河梯云纵,他甚至可以潜入努尔哈赤后院。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宋黔的家传内功心法,内力心法与他外家功夫合在一起,他的实力近乎有了质的飞跃。如果再战莽古尔泰,刘招孙有绝对的把握百招之内败了他。 “刘兄,喝酒!” 宋黔招了招手,一边给刘招孙倒了一碗酒,一边撕下来一只狍子腿。 “嘶~”刘招孙一口饮下,不由赶忙吃了一口狍子肉:“好烈的酒啊!” “城里新开的浊酒,当地女真人都叫它刀子酒。喝下去就跟刀子插在喉咙一样。”宋黔也跟着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热浪顺着自己的喉咙就流到了自己的胃里。 “这酒,简直是烧刀子,哪是什么刀子!” “哈哈,确实是像烧刀子一般。” “来,再干一碗!” “好,干了这碗酒!” … 第四章 赫图阿拉数喋血,天山之巅再发声(上) 喝最烈之酒,杀最恨之人,行无憾之事! … —— “刘兄,而今你的功夫我也不至于太担心你。不过我还是有句话不得不给你说道一下。”宋黔端着酒碗,看着眼前的刘招孙。 “宋兄弟你尽管说。” 宋黔想了想,道:“刘伯父让你留着性命,报仇是一方面。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为仇恨所蒙蔽双眼,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更多的人要去照顾。” 刘招孙听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不说不要为仇恨蒙蔽双眼,就说那心中一直牵挂的人儿。他突然明悟了。是啊,报仇是一方面,但是却不能因为报仇把性命搭进去了。不然义父所做的就白费了。自己还有凝儿啊! 刘招孙突然很感谢的看着宋黔:“宋兄弟,你放心,我明白。我还不会狂妄的想去杀了努尔哈赤或者代善几人。”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我就放心了。”宋黔点了点头,又端起了酒碗,跟刘招孙碰了一下。 酒真的很烈,即使煨热了,同样很烈。两人喝的很慢,特别慢。 刘招孙喝着酒,问道:“宋兄弟,你接下来去哪里?” “去一趟天山派吧。”宋黔看着远方,眼中突然有点期待。 两年的行伍生涯,阿布达里岗的战败,以及后来知道的整个明军都败给了女真人。宋黔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理解不了为何明廷军队会输。从个人角度,他是真的不想让明朝军队输,但是事实却又更改不了。虽然他知道现在朝廷的卫所军户制度有了很大的问题,但是,朝廷却不会听他的。 打赢了要给军饷,打输了也要给军饷。而无论输赢,受苦的都是百姓。无论是战区被牵连的,还是税区被压迫的。都得为两方的战斗付账。 想着父亲给自己写的第二封信,宋黔心中逐渐有了自己的打算。 “天山派?”刘招孙不解:“那不很久以前武林门派吗?现在那还有武林门派?四十年前不是都被四部十六局给杀光了吗?” “武林,可永远也杀不光。”宋黔说着,缓缓站起了身,苗刀也被提在了手上。:“刘兄,短则一两月,长则小半年。我肯定会回来。如果那时你已杀够十八人还未死了,咱们就入关,去做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也不枉这一生了。” “如果我死了呢?” 宋黔回答道:“如果你死了,我持刀替你报仇,将你的骨灰带回关内。如果我也死了,那咱们就埋在这辽东大地上。” “好!” 刘招孙说着,也站起了身,握着银枪。两人看着,竟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 是夜,阿贡山上掠下一道人影。 趁着夜色,这人影直接潜进了赫图阿拉主城。 赫图阿拉虽是后金主城,但是由于还在扩建和民族生活风俗的的缘故,相对于千里外的北京皇城,却差了太多。 且相对于北京城而言,赫图阿拉晚上安静的太快了。整个大街上除了一众女真巡逻士兵,偶尔躺在街角瑟瑟发抖的乞丐,再也没了其他人。 没有什么夜不闭户,黑夜降临,掩盖了所有。 “你们几个去城西,看看城西巡逻队怎么回事,刚才竟然没人城西巡逻。至于你们等亥时就和二队交接。” “是!” 一名巡城将领对着一队城东巡逻士兵安排完了,颇有些生气。 萨尔浒之战结束之后,努尔哈赤就格外重视女真士兵的军纪军规。更别说负责赫图阿拉的巡逻士兵。所以,想着城西巡逻队在巡逻时间竟然没在巡逻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时,正当他准备回去之时,一杆银枪直接从黑夜中杀向了他。 “谁?” 见着银枪杀来,这将领瞬间反应了过来,直接拔刀拨开了银枪,同时警惕的看着四周。 就在银枪插在了墙上的瞬间,一道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人影才一出现,这女真将领根本来不及感慨来人之快,直接就举刀劈砍了下去。见此,那人身子一侧,同时一手就直接握住了那将领持刀之手的手腕处,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死死的掐住了那将领的脖子。 “来…来人。”那将领用手卡着,声音却是被死死的锁在了喉咙里。 而这杀来之人正是刘招孙无疑! “皇太极府邸在哪里?”刘招孙冷冷看着被其控住的女真人,眼中杀气日益:“我耐心不多!” “杀…要杀就杀了。” 谁知那女真人根本不在乎刘招孙吃人一般的眼神,竟然忍着疼痛一脚就向刘招孙下身招呼了去。 见此,刘招孙那会如其意。只见他一侧身避开之后,一膝顺势就顶在了这人腹间。与此同时,刘招孙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只见匕首一动,那女真人的三根手指就落在了地上。 “呜…” 这女真人想叫,但是却被刘招孙死死的卡着喉咙,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再问一次,你们女真四大贝勒在赫图阿拉的哪一片居住着?”刘招孙说着,手中匕首一转:“十指连心,你只有十根手指!” “我…不知道!” 谁知这女真将领竟然想也没想,直接就拒绝刘招孙了。 刘招孙看着眼前这名女真人,手中匕首一动,其一只手掌都落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 “说不说!” “我~不~知~道!” “噗!” 三问无果,刘招孙直接匕首划过,结束了这女真人的性命。继而趁着夜色,将目标换到了另一个女真士兵身上。 刘招孙很无奈,他本以为入了赫图阿拉城很容易找到四大贝勒或者女真贵族的府邸。但是现实却是这赫图阿拉除了皇太极的住所好找之外,其他人的住所,基本没啥两样。 而刘招孙实在是不想挨个挨个的去找,他相信,他手中的匕首和银枪会告诉他答案。 月夜喋血,始于赫图阿拉之街。 …… —— 城东,西寨 西寨人不多,地方名字很俗气,但是人却住的却格外金贵。 四大贝勒五大臣,城东西寨城西村。 一贵一权,一寨一村。 如果不是结果了四、五条女真兵的性命,刘招孙还真想不到女真贵族会住在这么个地方。 不过刘招孙在确定地方之后也没那么多纠结,对他而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 提着银枪,刘招孙连遮面的蒙布都没准备,直接就摸进了理他最近的一处院子。进了院子,刘招孙想去找书房杀了这家的主人。但是可惜,女真人房间布局和汉人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更让刘招孙无奈的是,这家压根儿就没有书房。 见此,刘招孙不做过多纠结,直接顺着墙,躲着府里的府丁而行。但,其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一间还透着灯光的屋子。见着这屋子中还有人,刘招孙心中一想,直接悄悄打开窗子,翻进了屋。 才一进屋,刘招孙就看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女真少年正和两名侍女玩着蒙眼睛捉迷藏的游戏。 见此,刘招孙直接将手中的银枪放到了那名蒙着眼的少年肩上。至于那两名侍女,早就被突然进来的刘招孙手中枪给吓得不敢说话了。 “翠儿,怎么拿起了棍子。这个哪有我的好?”那少年说着,就摸向了肩膀上的银枪。 “咦?怎么这么冰?铁的?” 少年说话之间,肩膀上的银枪份量却是越来越重。 感知此,少年猛的发现不对,一把就扯下了蒙眼的布子。当他看着正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的刘招孙时,这男子不由惊喝道:“你是谁?你怎么敢持兵器闯贝勒府?你想找死吗?” “贝勒府吗?看来我没走错?”刘招孙冷笑一声,全然不惧。 “没走错?这可是爱新觉罗·莽古尔泰的府邸,还不速速退去,不然我父得知,你必不得好死!” “你父,莽古尔泰!”看着眼前少年,刘招孙不由心中大喜。 “还不滚出去,真等我父来砍你的狗头吗?” “我等着他!” 谁知刘招孙不带一丝一毫的迟疑,只在说话之间,手中长枪直接穿进了那少年的胸口。 “你…找…” 少年满脸震惊,他真没想到刘招孙竟然会在自己家里把自己给杀了。而且他到死都没有从刘招孙眼中看出惧意。一个“死”字还没说出口,这少年的身子就直接坠在了地上。 “啊…” 见着自家少主就这么死了,那两名婢女不由大声叫喊了起来了。 “嗯?” 但是,就在这时。刘招孙缓缓走向他们,手中滴血的银枪和渗人的目光直接把两名侍女都给吓得不敢出声了。 “说,莽古尔泰在哪里?”刘招孙看着一名侍女,手中银枪直接抵在了那侍女额前,银枪上的鲜血直接滴落在了侍女的裙上:“我耐心有限,只有一次机会。” “主人在代善主的府上。”那侍女见此,忙不停止住抽泣声,继而又补充道:“今夜代善主过寿,主子们大多都去了代善主的府上。” “多谢了!” 刘招孙听着,心中不由有了算计。手中的银枪也缓缓从那侍女的额前收了回来。见着刘招孙收了枪,那两名侍女不由心中舒了一口气。 突然,就在刘招孙收枪的那一刹那。银枪突然一动,直接就划过了两名侍女的喉间。 看着面色冷冷的刘招孙,两名侍女到死也不明白为何刘招孙竟然如此果决的将她们杀了。 但是他们终究得不到答案了。刘招孙看了眼两名侍女的尸体,一枪挑翻了案上的烛台,提着长枪就消失在了莽古尔泰的府上。 干净利落如未来一般,当然,除了那愈发明艳的火光和再一次喋血。 “走水了!” “来人啊,救火啊,后宅走水了!” …… —— “哐~” 后金早朝未上,御书房内努尔哈赤已经不止是第几次摔东西了。而这一次,摔得是茶杯。 短短一晚上,不,应该就是几个时辰。他的两个孙子、一个侄子、一个侄孙、三名巡城士兵,以及一处贝勒府后宅,都没了。 站在努尔哈赤面前除了代善、阿敏、皇太极莽古尔泰之外,还有小贝勒多尔衮,赫图阿拉城督图尔格以及后金五大臣之一的何和理。 “咳咳。”何和理咳嗽着,身子愈发不如从前:“大汗息怒,咳…咳咳。” “和理你坐着说吧,身体为上。”努尔哈赤看着何和理,实在是心中不忍,挥手让人搬来一张椅子。 “臣不敢。”何和理摇了摇头,道:“今有逆贼于我朝都城为乱,妄杀皇族以致大汗烦忧,更是折我后金颜面,臣等有罪,臣等万死。” 何和理说着,就直接准备跪伏下去。而其他人见此,不由一边喊着:臣等有罪,臣等万死。一跟着准备跪下去。 “和理严重了,和理快快请起,勿再多言。”努尔哈赤说着,不由走下来一把将何和理扶了起来,同时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至于其他人,努尔哈赤任由跪着。 “多谢大汗厚爱。”何和理坐在椅上躬身感谢:“不过大汗,为今之计应尽快将那凶手抓出来,以证典刑,以安民心。” “和理言之有理,此实乃当务之急。”努尔哈赤看着跪在地上不敢动的几人,肃道:“限你等十日之内,查出真凶,否则,仗责三十。至于图尔格,先去自领军棍二十。如果以后巡城再不力,自请死罪!” “儿臣/臣领旨!” “下去吧!” 努尔哈赤说完之后袖袍一挥,直接让他们退下去了。 几人退下去之后,何和理起身对努尔哈赤说道:“大汗,昨夜之人来势凶猛,手段毒辣。而且出入数府如入无人之境。再加上莽古尔泰和多尔衮报仇心切,他们几人恐怕短时间内擒拿不住贼人啊。” “和理有何建议?” “为以防万一,维护国颜,确保能擒到贼人,臣举荐一人。” “谁?” “图赖!” “图赖?瓜尔佳·费英东的老七?”努尔哈赤对此人还有点印象。 “正是,此人正在驻防蒙古。如果现在下调令,半旬左右应能赶回来。臣力荐图赖!” “好!” …… 第五章 赫图阿拉数喋血,天山之巅再发声(中)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可惜,除了拂衣提枪去,不留身与名之外。刘招孙既不是侠客,也不是义士。 —— “歹人,给我留下狗命!” 夜色之下,莽古尔泰带着十数名亲兵正追着一名提枪的灰衣人。 堂堂后金贝勒亲自抓凶手,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但是自己儿子都被杀了,莽古尔泰那还会在乎什么名声? 尤其是他没想到这才短短三天,这贼人竟然又杀了四名女真皇族中人。而且除了男性,竟然还有一名王妃。想着努尔哈赤的雷霆怒火,莽古尔泰不由更提气追杀去。 “给老四他们发信,我这边发现了贼人。弓弩手给老子射,死活不论。”莽古尔泰一边追,一边吩咐道。 “可是代善将军要活的。”弓弩手不由有些迟疑。 “活个屁,活的抓的到吗?”莽古尔泰听了不由大怒,吼道:“给老子射,射死再说。射不死也给老子拖住他,老子要一槊劈死他!” “是!” 几名弓弩手听着,只听得“咻咻咻”数声破空响,一根根箭矢直接杀向了刘招孙。 见此。刘招孙自然知道这莽古尔泰不想让他活着跑了。所以,刘招孙那还敢全力逃跑。只得一边躲避箭矢,一边按着自己定下的路跑。毕竟他可不想被人给围了,他还没有把握能从后金皇族亲兵的围困之下跑掉。 就这样一逃一追,箭矢破空和钉在墙上以及射翻屋顶瓦片的声音扰乱了清净的夜,惊的月亮也从乌云中睁开了围观的眼。 约是过了半刻多钟,弓弩手的箭矢射快没了之际,莽古尔泰距离刘招孙也不过五六丈的距离。见此,莽古尔泰猛的一跳,一槊就劈杀向了刘招孙的后背。 “贼子,还我儿命来!” 感受着后背的杀气,刘招孙哪还能一味的向前跑?只见他直接顿住身子,继而双手握着手中银枪,借着跳起来的惯性用力一挥,一枪就硬生生的对上了莽古尔泰的这一槊。 只听得“哐”。透过铁器穿到虎口,继而整个手臂都感觉到的一阵疼痛直接将两人给震退了数步。 “是你!” 待站定之后,莽古尔泰看着眼前之人不由猛的想起了数月之前的阿布达里岗。 “你竟然敢来我后金都城。真是好大的狗胆!”莽古尔泰万万没想到这歹人竟然是刘綎之子。 谁知就刘招孙却不带一句旁杂之言,挥着银枪就杀向了莽古尔泰。且一出手就是杀招,凭借着苦练七旬的内力和之前的外家功夫,竟然不过几十招就将莽古尔泰跟死死的压制住了。 “怎么可能?”莽古尔泰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这才几个月? 但是此时,刘招孙可不会管他在想什么。其手中银枪势如猛龙,一枪接着一枪,硬生生辍的莽古尔泰避无可避。 “还不过来帮忙!” 莽古尔泰一槊抵住刘招孙的枪势,同时对一直不敢上前的亲兵吼道。几枪接了下来,他自然感觉到刘招孙是准备要他性命的。 莽古尔泰话音才落,那十几名亲兵那还敢犹豫,持着刀就杀向了刘招孙。只是一个瞬间,刘招孙就由主动进攻变成了被围攻。 这些亲兵的实力远远超过一般的女真士兵,再加上莽古尔泰不时的重击,刘招孙被迫持枪防守。短时间内杀不了莽古尔泰,刘招孙想放弃,但是他实在是又不舍这次大好的机会。 杀一个莽古尔泰,可远远胜过之前杀得所有人。 …… —— 而在一处瓦房侧,三名束发男子正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战斗。 “将军,这小子枪法好凌厉啊。竟然能将莽古尔泰打的被迫叫手下帮忙。” “看来这几天弄的赫图阿拉风声鹤唳的人就是这小子了。”另一人搭话道,同时又有些着急:“将军,我们要不要出手?如此一条汉子,折在这里可就损失太大了。” 被称为将军的是一名魁梧男子,眼中露着深邃之色,有着如剑一般的眉毛。 “皇太极正从西寨敢来,图尔格也在路上。”男子摇了摇头:“这小子不傻,他不会跟着莽古尔泰耗太久。等知道彻底没机会之后,他会跑的。”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啊。” “以前不多,现在时间可是足够了。”为首男子看着刘招孙,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走,把所有兄弟回来,咱们去掏鸟窝去。” “掏…鸟窝?” “这后金杂碎的窝,顺带再放点火!” “好嘞!” …… —— 又三日,颇为宁静。 似乎三日前的那一场战斗灭了歹人再为非作歹之心。 但是这几日之间,后金很多大臣家里却是遭了贼。家中频频丢失许多文书,甚至很多私密书信都失了踪迹。更有甚者,提前一晚上写好的折子都能被摸走。 龙廷之上,努尔哈赤脸色有点黑。本来犯皇族尊严的凶手都还没抓到,到现在竟又出了贼人。尤其是连何和理等重臣家里的书房都被光顾了。努尔哈赤心中突然堵得慌。 且当想着莽古尔泰说的,那杀害皇族的乃是刘招孙,努尔哈赤后背突然有些发凉。因为这不仅是一个明人来了赫图阿拉,而是一群人。其心中想着:这些该死的只会偷偷摸摸如鼠辈的明人,真该被拉到战场杀光! 但是想归想,看着站在朝堂下一动不动的大臣,努尔哈赤不得不先想出解决办法。 “着四贝勒率黄旗精兵入赫图阿拉巡城,并分派兵士驻守各城西村与西寨。” “着图尔格领驻赫图阿拉士兵严厉巡查赫图阿拉城。” “拟旨。近期赫图阿拉有歹人进入,四门早晚出入严查。陌生人住所需报至城卫,夜过戌时出于赫图阿拉者,杀无赦!” “另,着入城士兵不得扰民。违者杖二十!” “遵旨!” … —— 当夜,乌云遮,一院落。 “将军,今天午时左右城里来了黄旗精卫驻防。恐怕今晚我们不能得手了。”一名男子开口道。 “东西都还没有齐,探寻不出后金意图。”为首男子摇了摇头:“我们时间不多了,不能放弃。” “可是我们这么点人,如果被人围着必死无疑啊!”另一名男子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发现气氛不对,急忙补充道:“将军,小的不是怕死,只是怕死的不值得。” “放心,我们不会死,而且今晚也必须去。”为首男子说着,突然看着天空。 “可是…” 为首男子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可是。我去给你们四处放火,你们去趁乱偷东西。” “好。将军不畏死,我等何惧之有!”一名男子说着,直接向为首男子抱拳,道:“将军小心。” “将军小心!” “将军小心!” 为首男子看着众人,微微抱拳之后提着一把短朴刀就从院子里掠了出去。 战场对敌他尚且不怕,何况是防火。 而且他心中突然有种感觉,那人已经几天没动静了。今晚的火光,总该有鲜血来衬托吧? … —— “大贝勒府走水了了,快来人救火啊!” … “安大人,安大人府上走水了!” … “水车,水车快去四贝勒府!” … “西寨、城西村各留下一队戒备。其余人随本将去救火!” … 寒冷的冬、炫白的雪、寂静的赫图阿拉城突然被漫天的火光照亮了。 不仅是皇族和大臣府邸,连城中稍微出名的酒楼、早关门的衙门甚至是普通百姓的家,都被火势给笼罩着。一时之间,大半个赫图阿拉都乱了。 百姓从吵闹中被惊醒,映着雪的火光照的人不能直视。不过碍于戌时之后不上街,只要火没有烧到自己家,一众百姓还是被迫安稳的睡着。 而在所有府邸都忙乱的救火之时,数道人影就趁乱潜入了一个又一个乱作一团的府邸。 “你是谁?不要过来,不要。” 一声惨叫穿透了四贝勒后院,但是却被救火的声音给完全盖住了。刘招孙看也没看倒下的女子,直接转身就杀向了另一处。 他知道的皇族住处并不多,再加上有很多地方他根本就进不去。所以,刘招孙可不想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果然又动手了,那我也帮帮你吧。” 黑暗中,放火男子抽出一把短朴刀,猫着身子杀向了一群手足无措的女真人。 而此时,刘招孙显然不知道还有人与他一样将刀口对上了女真人。因为刘招孙已经蛰伏了几天了,他要趁着这次大火,用女真皇族的写祭奠自己的义父。 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快近了亥时。 接着火光和混乱杀了数人之后,刘招孙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杀谁了。银枪枪头已被鲜血覆盖,顺着枪身流到了刘招孙手枪。润滋滋的,刘招孙往衣服上抹了一把,转身翻进了一家院落。 这家没有走水,但是碍于周边救火的声音和防止自家走水,这家人无论年轻老少都已经起了来。 “主人,回着休息吧,这里老奴看着。火势就快被灭了,没什么大问题了。”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躬身对一名差不多二十来岁的男子说道。 这男子乃是褚英二子,爱新觉罗·国欢。 由于其父的原因,国欢三兄弟没有住在一起。再加上赫图阿拉最近很不平静,国欢基本上连门都不出。但是他怎能想到,即使他不打算出门,一把银枪却杀向了他的胸口。 “谁?”老奴看着突然杀来的银枪,不由以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国欢身前,同时叫道:“主人快走,这是那歹…” 可那老奴话还没说完,刘招孙的银枪就已经结果了老奴的性命。 “你不跑?” 抽出长枪,看着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跑,甚至一点都不怕自己的国欢。刘招孙突然有些意外。杀了这么多女真皇族了,骨气硬的不少,但是真正连眼中都没有一丝一毫惧意的,这图欢绝对是第一个。 “跑?”国欢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奴,又看着刘招孙,淡淡道:“人跑的再远,心还是拘束。何必跑?偌大的府邸为我二人坟地,倒也适了身份。” “你不怕死?” “动手吧?不至于这么啰嗦。”国欢平静说着:“如果你不准备动手,我就给南叔收尸了,太冻的很。” “好!” 刘招孙话音一落,手中长枪的枪尖直接穿透了国欢的胸间。如杀了那老奴一般的手法 “谢…谢!” 谁知枪尖入体之后,国欢没有痛苦,竟然感激的看了眼刘招孙。继而整个身子就倒在了那老奴旁边。 “谢谢?” 刘招孙手握着长枪,顿住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国欢和那老奴,他突然觉得今晚这个地方不该来。 不知怎么的,刘招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这两人尸身放置到了屋内火炉旁,之后,才缓缓离去。 离去之后,刘招孙眼中的疯狂竟然出现了一丝丝迷茫。手中的长枪也握得不紧了。 … —— “一晚上,短短一晚上。西寨近半的宅子没了,西村重臣官员家里所有奏折所剩无几。而且本汗的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两个侄子都没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干什么吃的?” 内廷,努尔哈赤近乎暴怒。 昨晚被那火光映的本就没睡着,看着短短一晚上死伤的人数,努尔哈赤快疯了。尤其是连自己大儿子的后辈都死了一个,自己最爱的一个孙女也死了一个。努尔哈赤真的想把那贼人给碎尸万段。 “儿臣/臣罪该万死!” 四大贝勒连着多尔衮和图尔格齐刷刷的跪下,更是不停的磕着头。 “万死,万死!”努尔哈赤看着眼前几人,不由拍着桌子,吼道:“怎么那歹人没把你们都杀了?怎么没把你们宅子给烧的一干二净。在我们自己的都城竟然被几个毛贼给弄成这样,你们岂止该万死?万死不足!” 努尔哈赤吼着,就差下去给跪着的每个人一人一巴掌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躬身进了内廷,道: “启禀大汗,图赖将军求见!” “图赖回来了,快,快请进来!” … 第六章 赫图阿拉数喋血,天山之巅再发声(下) 沿古道兮踏旧地,提新酒兮拜故友。 风飘飘兮雾随风动,雾蒙蒙兮山藏雾中。 … 且说另一边。 —— 话说宋黔与刘招孙分别之后,早早离了那阿贡山,向着天山派处就赶了去。 一路轻踏山涧水、拂过树之巅。接连赶了半个多月路,宋黔终于是到了天山派山门之下。 此时,天山派已然没什么山门了。四十多年前的去武林崩糜,身为武林魁首的天山派首当其冲。如今只是剩下一个青石道子,弯弯曲曲的指向云雾之中的山巅。 宋黔缓了一口气,提着手中的苗刀就沿着山路向山顶走了去。 “这位兄台,上山欲何?”走了小半程路之后,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挡住了宋黔的前路。 “见故人。” “故人?山上了无一人,且山高林密多豺狼虎豹,兄台请回吧。”青年男子面色一动,略微思索一番后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豺狼虎豹?”宋黔看着眼前之人,也不生气:“不知兄台说的是我还是你呢?” “自是豺狼之人、虎豹之辈!”男子闻言不由眉头一蹙,冷冷一伸手,道:“兄台请回!” 只见这男子伸手之间,山路周围的树枝都被震动了。且一股气浪直接就扑向了宋黔。 “兄台好深的功夫!”宋黔有些惊讶,心中也知道多说无益了,索性直接开口道:“宋黔,讨教了!” 说完话,宋黔微微持刀抱拳之后,手中的苗刀直接被宋黔一挥手插在了一颗合抱粗的树干上。 毕竟自己不是来打架的,加上对方没有动兵器。宋黔自然是不想占了便宜。 “好!” 那青年男子见此,一折衣袖,道: “来者是客,请!” 闻此,宋黔也不啰嗦。直接踏着大河梯云纵,瞬间就杀到了那年轻男子身前。 “好精妙的步法!”年轻男子一下闪开了宋黔的劈掌,心中对宋黔之前的步伐惊讶不已。 但惊讶归惊讶,手上的动作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慢下来。 只见男子两个凌闪步之后,宋黔的攻击全都落了空。男子瞬间趁势回招,直接以脚攻向了宋黔的下盘。 本是在山道台阶上,道路窄的紧。看着男子凌厉的腿法,宋黔索性一个飞燕步掠到了路旁的树巅之上。 见此,那男子自然也跃上了树巅。两人距离不过三丈,在山腰的冷风吹拂之下,两人在树巅上随风晃动。 “辉元掌!” 突然,年轻男子径直一掌杀向了宋黔。见着一道掌风杀来,宋黔也不犹豫,凝气一指,直接就破开了了那男子的掌风。 见着自己掌风被破,男子踏着树枝,直接就杀向了宋黔。宋黔更是无避退的可能,同样就迎了上去。 两人才一相对,直接两掌碰在一起。刹那之间,一道莫大的气力直接震的整个半山腰上的树枝颤动。 “再来!” 年轻男子见此,另一只手也动了。两人双手才一对碰的瞬间,两人直接被一阵巨大的反作用力给震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形。 “好功夫,好精纯的内力。”那男子不由凝重的看着宋黔。如果对面这人真的是那豺狼虎豹之人,他心中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获胜。 “兄台内力更是精纯,绝对的道家内力。”宋立于树巅,黔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已然有了打算:“不动刀兵我们很难分出胜负,索性如此废时间打下去,不如一招定胜负,如何?” “一招定胜负?”男子想了想,一握拳,道:“好!” 两人说话之内,周身突然泛起了阵阵震着周围寒气颤动的气力。本就鸟飞绝的半山腰连树枝都要被这气力给压断了。 “九阳拳劲!” 男子定住身子,猛的一拳轰杀向了宋黔。 本就不过三丈的距离,这以内力凝结的拳劲不过半个眨眼间就杀到了宋黔身前。而此时,宋黔才缓缓的将积蓄的内力运转到双手,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拳风,宋黔却丝毫不急。 “沧~浪~刀!” 宋黔以手掌为刀,灌注内力于其上,对着迎面而来的拳劲直接一手刀给斩杀了出去。 只见沧浪刀被一道携着势如破竹之力的气力裹着,在一个接触的瞬间直接就破开了那男子的拳劲。其形式竟普通砍瓜切菜一般。且这沧浪刀之势并未消退,破开拳劲之后瞬间杀到了那男子身前。 见此,那男子已然顾不上惊讶了。一把软剑直接被他从腰间抽了出来,对着那刀芒毫不犹豫的劈砍了下去。 只是一剑,沧浪刀之势瞬间就被破开了。 见着对方抽出了兵器,宋黔可不傻。内力一动,手一招,本插在树干上的苗刀直接就被宋黔抓在了手上。 “兄台好功夫。”男子见宋黔握住兵器,先是抱了抱拳,继而决然道:“不过即使你功夫再高深,也别想踏上我天山之门!” 男子说话之间,手中软剑已然被他斜着持着,显然是准备跟宋黔拼命了。见此,宋黔很无奈,握刀的手大拇指也顶在了苗刀的护手上。 一瞬间,风吹耳闻,树颤身感。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淡淡声音,打破了这紧张之气氛。 “潜林,带客人上山吧。” … —— 天山派的主要殿宇,原就没有少林的正大宏伟,南部世家的小巧别致,更没有西北漠帮的沧桑古朴。 再加上四十来年前的那一战,更是破败。不过幸好有些门内弟子后人在此耕种为生,这些年倒是起了不少新居。 一处又一处不过二层的木楼,灰青色的石板瓦片上聚集着点点滴滴的露水。远远望去,在整片建筑之中,唯有位于山最上的那一处院落显得突出了些。 不过,大抵与之前依旧! … 盘坐在茶盘之前,宋黔倒是有些拘束。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坐在面前之人实在是太让他心惊了。 宋黔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活着,明明过了茶寿的年龄,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血衰败。 对坐了半个时辰之后,宋黔抱拳开口道: “晚辈拜见天元子前辈。” 宋天元,号天元子。天山派第九代掌门,武林真正的老古董。八十多年前就扬名武林,杀遍武林无敌手。且为证自己武功绝顶,于嘉靖年间潜入皇宫,取玉玺一观,如入无人之境。 五十多年之前,据说其练功走火入魔,自缢于天山。那时朝廷大喜,也正是其死了。清除武林崩糜之事才被提上了日程。 “竟然还有人知道老夫的号,老夫我还以为被遗忘了。”天元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宋黔,问道:“不知你今日来天山何为?” “晚辈,晚辈…”被天元子一眼盯得突然有些紧张,宋黔顿了顿,道:“晚辈来请武林号集令,重振武林!” “哦?重振武林?” “是!望前辈成全。” “武林何以振?”天元子反问。 “以侠、以义、以理!” “侠义理?”天元子摇了摇头:“错!” “嗯?前辈为何说错?武林不是侠义、正理吗?” “武林侠义理没错。只是你这时间选择以此重振,错了。”天元子倒了一杯清茶,茗了一口,道: “武林如朝堂,有肮脏、腌臜、勾心斗角。再加上四十年前朝廷对武林的压制,现在的武林人,已经没了胆气,更何谈侠义理?难不成你想凭借你一张嘴让那些千年门派将自己敝扫自珍的内功心法交给其他人?还是说你想凭借一个侠义理在这世道立足?侠义理,空号子耳。” 宋黔远远没想到天元子竟然将武林看的如此透彻。即使是站在一旁的那男子也没想到自己师父几十年没下天山竟然还能有如此之深的见解。但是真要放弃吗?宋黔可不想。 两年行伍,朝廷积病太深,百姓更是流离失所。宋黔已经对朝廷失望了,尤其是那些腐朽的条条框框,宋黔情愿一刀给斩了。 宋黔站起身子,恭敬的对天元子行了一礼,道:“还请前辈指点。” “以武振之!” “武?” “对。就是武!”天元子看着宋黔,一口将茶水饮尽,道:“武林被压制了四十多年,不仅是百姓忘了什么是武林,即使是我们自己,也快忘了。被压制久了,失了胆气。如果没有强硬的领头人,谁会服从。而且世道将乱,唯有自身够强,才有立足之地、振兴武林之机会!” “明白了,晚辈通晓。现在的武林需要一个标杆。”宋黔瞬间开悟。 “还不算笨。既然你理解,那老夫我自是能将这召集令给你了。本来老夫准备重振武林,但是可惜,老夫已经老了。下天山估计在也就回不来了。”天元子无奈说着,将一个小盒子挡在了茶盘旁边。 “师父,这恐怕有不妥吧?”见着天元子拿出了这小盒子,那男子不由有些着急。 天元子摆了摆手,道:“放心,能施展出易筋经内力的,估计就是老夫闭关时名传江湖的锈剑朱晓凡的后人。即使不是,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 “晚辈易筋经内力正是朱叔叔教的,不知前辈怎么看出来的?”宋黔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沧浪刀就是他以易筋经内力催动的。以此胜了那男子,说出来其实有些胜之不武。 “玉明平山之战前给老夫留了了一封信。说明了武林这些年发生的事,希望老夫如果能侥幸战胜心魔,定要收集武林残余传承信息。”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别说宋黔,就是那男子也不解。 “呵呵,当时信中提到了少林方丈的话,其言:大军压境,僧不惜死,但佛何过?”天元子笑的很无奈:“你说,他们能教你易筋经吗?守山门罢了!” “晚辈明白了!” 宋黔再行一礼,他突然明白了这为百岁老人的悲哀。 好不容易走出走火入魔,但是谁知道出关后一切都没了。本想重振武林,但是却是风烛残年。而今看着宋黔来求召集令,不得不将所有机会都压在宋黔身上。 作为一位出于武林、长于武林、成名于武林的人。见证了百年武林兴衰的他又怎么不想再死之前看着武林崛起?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潜林,送他下山去吧。” 说完之后,天元子摆了摆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后,眼睛再次闭上了。 … —— 一路到下山,两人就这么走着,没有一人率先开口说话。 宋黔没想到这一趟如此顺利,竟然没费任何周折就将召集令给拿到了手。 潜林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师父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给了眼前男子。 两人心中各有疑惑、各有不解。但是无论是宋黔还是那潜林,都没有将问题问出来。 不是想埋在心里,而是除了天元子,他们俩无论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 “兄台,此盒中装着我天山派几十年来收集的各门派的联络方式。希望你真的能将已经消失了四十来年的武林重显于江湖。”潜林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盒子递到了宋黔手上。 “兄台放心,我会的。”宋黔接过盒子,同时也接过了无边的责任。 “对了,你起武林之时,天山派也将再出辽东。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事,按着盒中的联络方式告知我就好。师父托我给你说,如果真有你做不到的那一天,他会亲自收回这盒子以及你的…性命。”潜林看着宋黔接过盒子,心中更是感慨,不待宋黔惊讶,他又道: “不过,如果你如果有不解生死危机。师父也说了,为了武林再兴,他愿以命助你!” “宋黔再次多谢了!”宋黔听着,对着山顶,行了深深一礼。 “对了,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陈隐,字潜林!” “宋黔,无字!” “宋兄珍重!” “珍重!” 两人抱拳行礼之后,宋黔提刀直接掠走。还未行至多远,陈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穿了出来。 “他日你如有不解之危难,潜林亦以命助之!” “但,只为武林…不为情!” “好!” … 第七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一) 饶是进冬月,天未雪,不闻腊八香。 … 刘招孙已经杀够了十八个人。 最后一个是,皇太极亲子。 —— 风吹起近乎零散的头发,手中长枪全是鲜血。 赫图阿拉南城门十里外,刘招孙被数十名后金黄旗精兵给围在了正中心。 不过看着被围杀的刘招孙,图赖却是一阵头疼。 活捉! 图赖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努尔哈赤要下这活捉的命令,不然按着自己的性子,这刘招孙早就被他射成马蜂窝了。但图赖回过头一想,如此好像也有另一个好处。 “重器迎前,刀剑次之。”图赖骑在马上,冷静的吩咐着。 “杀!” 见着女真人再次围了过来,刘招孙将手中长枪一握,不待他们杀来。自己就大喝一声杀了去。 刘招孙一枪先是挑杀向了一名持着水火棍的女真校尉,接连数枪直接避退了数人。继而,刘招孙却突然止住了攻势,转身就杀向了背后欲偷袭他的几名女真校尉。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 本来这里人是准备直接以长兵器偷袭刘招孙,但是却被主动进攻的刘招孙给打的的毫无还手之力。 明明如困兽的刘招孙却在这战斗中丝毫不落下风,即使他身上已然是遍体鳞伤。 但是接连打了数刻钟之后,刘招孙突然发现了图赖的打算。 消耗战! 刘招孙眉头紧锁,心想难怪这些女真人进攻有条不紊,没有过甚但是却也没有让自己放松下来。但且只要自己有那么一个松懈,那些女真人肯定会趁此机会废了自己。 “女真狗贼,可敢单独一战?” 刘招孙一枪逼开数名女真校尉之后,以枪指着图赖,心中大怒。 但是图赖却看也不看他,只是淡淡一挥手,数名女真校尉再次围杀向了刘招孙。 图赖的不屑,女真人的围攻。刘招孙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体力也愈发不支。刘招孙心一横,有了决算。 只见刘招孙一枪拨开了几名女真校尉,同时一个大河梯云纵直接跃起。但是就在这时,一张突然出现的巨网竟然将跃起的刘招孙给罩住了。 “狗贼!” 刘招孙撕着网,怒发冲冠、目眦尽裂。 但是图赖只是淡淡的笑着,同时挥手示意先收紧网。 擦啦~ 就在这时,刘招孙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直接将巨网给破开了。整个人直接从巨网中掠了出来。 才一出来,刘招孙一枪抵在地上,同时顺势踏过一名女真校尉的头,持着匕首直接就跃在空中,杀向了图赖。 “将军小心。”一名女真校尉见此,不由大声叫道。 但是看着刘招孙向自己杀来,图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着急。反而是不屑的笑着,像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刘招孙。 “穷途力竭之人也妄图杀我?你真是太天真了。” 只见得图赖说话之间,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跳起,同时一杆长枪就被他握在了手上。长枪一握在手上,图赖双手用力一挥,直接一枪就击打在了刘招孙的胸前。 只听得“嗙”的一声,刘招孙被图赖一枪直接从空中拍到了地上。才一落地,刘招孙直接突出了一大口鲜血。 “抓住他!” 见此,图赖不冷不热的说着。其人再次坐在马背上,长枪也被他立在身前。 图赖一声令下之后,一众女真校尉直接杀向了刘招孙。见着人群杀来,刘招孙撑着身子,将银枪死死的握在手上。只要有一个敢靠近他的,直接用尽全力挥杀数枪以防有人突然靠近。 见此,数名持水火棍的女真校尉合手直接对着刘招孙就劈了下去。 “哐!” 刘招孙横着长枪抵挡着这几根水火棍的力道,但是就在此时,又几名女真校尉对着刘招孙的腹部直接几杖就打了去。 接连数杖只听得“嗙嗙嗙”如同打沙包一样的声音,刘招孙竟然没有后退一步。甚至是叫也没叫出一声。 “我来!” 就在这时,一旁看着的莽古尔泰直接跃下马,一槊身直接拍打在了刘招孙的胸前。 只是一下,刘招孙再也顶不住了,整个人直接被打的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口中直冒着鲜血。 “咳~噗!” 刘招孙捂着胸口,撑着银枪想站起来,但是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纵使他外家功夫强悍,但本就力竭的他着实被莽古尔泰那一下给伤的不轻。 刘招孙看着阿贡山方向,心中叹了一口气,眼中不由有些心伤。 看来,真的得让他收尸了。 “不要留情,先废了他再说。”见着刘招孙竟然没起来,莽古尔泰想也没想,直接下令。 听着莽古尔泰的话语,几名女真校尉立马抽出了腰上别着的大刀,直接向劈砍了去。 见此,刘招孙半支撑着枪身,用脚踢翻了几人的同时,身子也踉跄着。一名女真校尉不由大喜,直接一刀划过了刘招孙的后背 “啊~” 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刘招孙瞬间疼的清醒。虽然看不见伤口,但是绝对深可见白骨。 刘招孙又见那女真人还欲再来一刀,直接一个虚晃错开后,一记回马枪直接扎在了那女真人的身上。 “杀了他!” 但是谁知道这女真人竟然临死之前死死抱着刘招孙插在自己胸口的银枪。本就伤重力竭的刘招孙竟然一时将枪给拔不出来。 见如此,其他女真校尉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趁势几刀砍杀了下去。 一时抽不回银枪,刘招孙只得左闪右避,但纵使如此,不过须臾,他身上已经有数道伤口,鲜血淋漓。 “我来结果你。” 就在这时,莽古尔泰趁着刘招孙重伤且不可抵挡之时,一槊直接杀向了刘招孙的双腿。 见此,刘招孙知道,这一槊太避不开了。因为身后还有无数沾满他鲜血的大刀。想着此,刘招孙索性不躲了,任由莽古尔泰一槊杀来。 “哐!” 突兀的,眼看着莽古尔泰一槊就要杀到刘招孙身前。一杆近八丈的蛇头矛竟突兀的从天边射来,直接将莽古尔泰的槊给震开了。 且随着这蛇头矛落地,一道人影从林边直接跃出,踏着步子,手中一把朴刀开路。不过十数息时间就直接杀到了刘招孙身旁。 … 第八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二) “死在此地,不值!” 来人没有多余的话,一把将刘招孙的银枪给抽回来之后,紧紧的就背靠着刘招孙。 “你是谁?” 刘招孙心中很疑惑,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人。但是他却也知道,这段时间在赫图阿拉还有一群人给女真人添了麻烦。 “还债的人。”来人提着蛇头矛,警惕的盯着图赖和莽古尔泰。又问道:“你还行吗?” “你…不该来~!” “我可不想看着你这么条汉子折在这些鞑子手里。” 而此时,图赖看着来人,不由笑着道:“有意思,看来你就是这段时间明人派来打探我朝消息的人吧?” 但是图赖的话无论是刘招孙还是那来人,显然二人压根没打算听。因为他们只顾着自己。 “你来了…估计得一起折了。” “多大点事,不就一条命吗?” “…” “给我废了他们两个。”见着刘招孙二人竟然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图赖不由有些怒了:“只要剩一口气就行。” 只见图赖话音一落,莽古尔泰先是让数名女真兵杀向后来的那男子,而他自己,则是杀向了刘招孙。 杀子之仇,他怎么也得亲手从刘招孙身上讨回来。 “贼子,你给吾儿赔命来!” 莽古尔泰接连几槊挥了下去,本就是毫末的刘招孙哪有力气抵挡,只得一味地躲闪。而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法和对生的渴望,莽古尔泰竟然没有数击将强弩之末的刘招孙避到退无可退之处。 “小贼,果然是明狗中的翘楚啊!”莽古尔泰冷冷看着刘招孙,满脸的不屑:“只会偷偷摸摸,如同鼠辈。看来,你那义父暗地里也是这个德行。你们整个大明都这德行。” “你…找死!” 明明知道是赤裸裸的激将、阳谋之法,但是刘招孙就是吃这一套。 因为说他自己不要紧。但是说自己的义父,刘招孙怎么也是忍不了的。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刘招孙竟然挥着枪主动杀向了莽古尔泰。 “给吾儿偿命!” 莽古尔泰只是一个闪躲,直接轻易的就避开了刘招孙的枪势。继而顺势侧身一脚直接踢在了刘招孙的腹部。硬生生顶着莽古尔泰这一脚,刘招孙只不过后退了几步就止住了身形。继而,刘招孙踉跄着身子又冲向了莽古尔泰。 “看来你很在乎你那义父。”莽古尔泰看着刘招孙,手中握着长槊,目眦尽裂的吼道:“可是,我何尝不心疼我的儿子!” 只见莽古尔泰话音落下之时,长槊直接打向了刘招孙的胸前。见此,刘招孙斜握着长枪,直得有枪身挡住这来势凶猛的一槊。 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大的铁器对碰声响起。莽古尔泰只觉得虎口被震的有些生疼。而此时的刘招孙,直接被莽古尔泰这一槊给拍的倒飞了,手中的长枪也被震的脱了手。 …… 与此同时,那后来男子处的战斗也逐渐落了下乘。 其实这男子实力并不弱,比起刘招孙也相去不远。尤其是挥动着一杆七丈蛇头矛的时候,这黑衣男子手中的蛇头矛就像是活了一样。一开始,那些女真兵竟然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但是这些女真兵都是图赖从黄旗中选出来的久经沙场的精兵。无论是个的武力还是数人之间的配合,都是无可挑剔。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图赖和莽古尔泰都还没怎么出手,刘招孙就已经受了重伤的原因。 也就是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那男子的蛇头矛竟然被两名女真兵手中的绳索给套住了蛇头。死死的卡着,那男子竟然不能抽动一丝一毫。 而就在那男子武器被两名女真士兵死死制住的同时,另几名一直没出手的女真士兵直接几水火棍打在了那男子的四肢之上。接连数下之后,男子不得不放开手中的蛇头矛,四肢的疼痛竟然让他差点稳不住身形。 但是不待这男子迟疑哪怕一息的时间,一众女真士兵直接层层围杀了去。 以刀枪刺杀,以棍棒重击。只要这男子一闪躲,必受棍棒迎头。围杀之法,与之前对付刘招孙别无二致。 但是这法子却有实实在在的效果。因为刀枪杀来,即使知道对方不会一刀把自己给结果了,但身子就是忍不住避让。可是这一避让,却正好落了下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男子直接被打的半跪在了地上。身上皆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和刚才杀出来相比,已然是两人。 “我就说了…你不…该来。” 而此时,距离那男子不过两三丈的刘招孙,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着。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这人还做这些无谓的牺牲。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还债…而已,没有该不该!” 那男子很平静,他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就是有些担心他的那些部下能不能完成剩下的任务。当然,他现在也估计不了这么多了。 而此时,围杀的女真士兵看着已经垂死的刘招孙和重伤的不知名男子,也没有继续在动手了。只是把他们围着,等待图赖的吩咐。 “图赖,这小子的命我要了。回去我亲自解释,你不用担心。”就在这时,莽古尔泰提着一把刀,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对着刘招孙的脖子就砍了去。 但是刀还没落下,骑在马上的图赖直接一枪挡住了莽古尔泰的刀。道:“兄请不要生气,弟我知道你心中报仇心切。但是此人犯了皇家尊严,何不带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凌迟处死,以震皇威?” 见着莽古尔泰身子不动,图赖又说道:“难道兄不觉得这么一旦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吗?” “对,是太便宜了。”莽古尔泰一听,略微想了想,缓缓收了手中的刀。手刃仇人报仇顺心的紧是不假,但是对于仇人却未免太舒服了:“凌迟处死,带回去凌迟处死!用他的血肉来祭奠吾儿的英魂!” “把他们俩给我绑回去!” … —— 第九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三) “是!” 图赖话音一落,几名女真士兵拿出绳索直接走向了刘招孙二人。 看着女真人向自己走来,刘招孙心中哪肯束手就擒。但是半躺在地上的他,一时之间却又用不上力气。 而在刘招孙不远处的那名男子何尝不是?整个身子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只不过那钉子是自己的鲜血罢了。 “没想到真死在这里了。”刘招孙看着阿贡山方向,轻声自语。 而就在这时,天边似乎出现了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幻觉…?” 刘招孙有些不敢相信,血划过眼角,那人影看着更像不真切的幻觉。刘招孙索性闭上了眼睛。 但是就在其闭上眼睛之后,竟然没有意料之中的绳索绑住自己。与之而来的反而是一阵“砰砰砰”脚踢在人胸前的声音。 见此,刘招孙不由睁开了眼睛。睁眼之时,就见着一人正好站在了自己和那名男子之前。其身前倒下的则是之前欲拿绳索绑住自己和那名男子的女真士兵。 而这突然杀来的男子正是刚才天山派返回来的宋黔无疑。 “你还真打算让我来给你收尸?”宋黔身子也不转,直接开口道。 此时此刻,宋黔心中突然有些犹豫不决。按着自己的轻功,如果单带走刘招孙那绝对没问题。但是如果这样做,按刘招孙的脾气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宋黔只是想着,问也没问。因为事到如今,只有一个选择了。 拖! “给你两个一刻钟。”宋黔一边大拇指抵住苗刀的护手,一边淡淡说道:“其他的,交给我!” “好大的口气!”莽古尔泰一声冷哼,手一挥,数名女真士兵就杀向了宋黔。 “嗙!” 见此,宋黔手指一拨,刀鞘中的刀直接飞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女真校尉给击的倒飞。 而宋黔在苗刀击打在那校尉胸口的同时,一个闪身直接一把握住刀柄,同时灌注内力一刀劈砍出去。那倒飞的女真校尉直接被这一刀刀气给削掉了项上人头。 “嘶…” 见此,一众女真士兵直接止住了身形,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使是一直没说话的图赖,也不由重视起了这突然出现的宋黔。 “好强!” 而刘招孙身旁的男子更是惊叹宋黔的实力。他没想到这次后金之行竟然能遇到这种顶尖高手。 “快调息内力,这是外伤药,暂时抹一点!”不过刘招孙却是看也没看,直接将一白色药品丢给了那男子。 虽然对宋黔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是刘招孙依旧不由有些心慌。毕竟那些女真士兵的实力他已经领会过了,更为重要的是还有一位一直没有出手的图赖。 刘招孙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点实力,哪怕是提枪自杀也好。 他不想拖宋黔后腿,他更不想宋黔的性命也折在这里。 而此时,宋黔已经被一众女真士兵围困住了。在莽古尔泰的牵制之下,宋黔竟然一时之间脱不开身子。 “沧浪刀,刀翻浪!” 见此,宋黔聚集内力运转刀身,直接施展出了沧浪刀的第二式。 只见宋黔一刀落下之时,明明是肉眼可见的单刃刀气竟然陡然生变。这刀气直接携带着无尽的杀气涌向两边。由高处落下,继而从低处卷起,直接就杀向了围杀他的女真众士兵。 “快!快退!” 见这刀芒从下涌起的那一刹那,一直没出手的图赖顿觉不好。连忙大声喝道。 但图赖虽然发现及时,那些女真士兵却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除了莽古尔泰在刀芒杀向自己之前退开之外,其所有的女真士兵却没有一人能退出来,全被宋黔的刀浪给笼罩了。 “噗!” “噗!” … 只听得一声声吐血倒飞坠地之声,一道道人影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莽古尔泰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黄旗精兵,一时之间竟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对面这不过二十余岁的少年实力相较于上次竟然隐隐又有进步。莽古尔泰真的接受不了。如果大明都是这种人,那他们后金的马蹄何时才能踏破山海关隘? “兄勿着急,这招力道虽强悍,但是他也不好受。”就在这时,图赖翻身下马,一把抽起插在地上的长枪。一边看着已走到刘招孙二人身前宋黔,蹙眉道: “是我低估了你。我没想到羸弱的大明朝竟然还有你这等高手,想来你应该不是朝中之人吧?或出武林?” “大明从不羸弱!” 宋黔淡淡说着,同样警惕的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直觉告诉他,这男子不简单。 “不答。”图赖突然一笑:“看来我猜对了。四部十六局没有灭尽的武林余孽!” 不待宋黔说话,图赖竟生招揽之意。 “大明朝早欲灭武林,就如同欲灭我后金一样。两两相比,朋友何不如归我后金。高官厚禄、皇戚贵族指日可待。” “归你后金?”宋黔笑了,看着身后二人,道:“归顺了你能保他们二人富贵吗?” “不能!”图赖很直接的摇了摇头:“犯了我后金尊严,唯有一死。” “呵呵,既然如此。你先出手还是我先出手?”宋黔握着刀,周身淡出杀气。此时此刻,他心中其实已经想到了为何这图赖要说这招揽之语了。 “何必如此着急,朋友你可以考虑一下。” “招揽我信。”宋黔摸了摸刀背:“但是一刻钟之后我身后这二位实力绝对会恢复一半,至于你身后的,不过半刻多钟。所以,准备好了吗?” 宋黔说完,以刀指着图赖。看也不看站在其一旁的莽古尔泰。 “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图赖看着宋黔身后二人,再想着如果这二人实力恢复一半之后的结果。手中长枪一握,话音还没落下就枪芒就杀向了宋黔的面门。 他又绝对的信心可以拿下对面这素未谋面的男子。而事实上是,他真的有这实力。 只是,他低估了他的对手。 从不低估别人。 更别高估自己。 图赖显然是一个与之相反的人。 …… 第十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四) … 话音方才一落,只见得一出枪之后,那杆黑色的长枪竟然出现了残影。更别说持长枪攻击的宋黔的图赖了。精湛的步伐配合上那攻伐一体的长枪,直接将宋黔压着打。 枪本百兵之王。 刀本杀伐之兵。 二者相对,除了两人招式相接,更多的则是铁器的碰撞之声。 宋黔用的是苗刀,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短兵器的劣势。但是图赖所用的长枪毕竟是重兵器,再加上图赖猛烈的力道。数枪落下之后,宋黔直接被震的内力不稳。 但是不过一两个呼吸,宋黔就很快的平复了内力。 “沧浪刀,斩浪!” 一个闪身跃到半空中之后,宋黔直接一刀斩下。只见得一道三、四丈长的刀芒直接从空中落向了图赖。 见此,图赖也不闪避。因为他知道这种攻势根本就没有退避的可能,一旦选择退避了,必死无疑。 故而,图赖直接双手转着长枪,长枪瞬间卷动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宋黔的刀芒正好落下。只见得这从天而降的刀芒和那如旋风动起的长枪直接碰撞在了一起,其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僵持,不过几个瞬间这一攻一守就消失如从未出现。 而就在这时,宋黔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这刀芒不能奈何这图赖一般。刀芒才一消散的瞬间,宋黔从空中跃下,直接双手一刀猛的劈砍向了图赖。 “哐!” 见此,图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横枪挡住了宋黔这一刀。 但是才一挡,宋黔直接再度用力,刀势再甚几分。在巨大的力道之下,图赖直直撑着的手臂竟然有些丝丝颤抖。可,这还不算什么。因为此时此刻,图赖脚下的土地直接被这震的裂开了,图赖的脚都陷进土里了几分。 僵持了大概十来息时间,图赖愈发觉得自己的手臂就快要顶不住宋黔的力了。所以,图赖索性来了一个卸力半分。 “啊!” 宋黔哪会想到图赖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卸力,猛着用力压刀的他竟然一个持刀顶枪来了个踉跄。且还不待宋黔反应,图赖双手直接猛的一个用力,一下就将本站着优势的宋黔给顶开了。 且在这顶开的一瞬间,图赖直接挥着长枪枪头直接扫向了宋黔的腰间。见此,宋黔直接以刀撑地,整个身子直接跃起闪过了这一击。 “你有实力,可惜战斗经验太少了。尤其是和真正的高手战斗的经验。”图赖看着宋黔,竟然出口教训了起来:“明明的优势变成劣势,真是空有一身好本领!” 听着图赖的话,宋黔也不答话。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不否认图赖说的话。但是如果说完全认同的话倒也不至于。 毕竟宋黔心中知道,自己没少和父亲以及大哥交手。 他觉得,自己缺少的不过是游走于顶尖高手那生死一线之间的经历。 “沧浪刀,刀浪无垠!” 想着此,宋黔直接提起内力,催动了他目前最具有威力的一招。凭借着易筋经内力和这一记沧浪刀中最具有杀伤力的一刀,宋黔有绝对的信心败了这图赖。 “好强的气势!”而此时,图赖心中不由感慨宋黔的这一刀。他心中更是佩服这刀法的创造者,竟然能将刀芒攻击之法创到如此之甚。 不过感慨归感慨,图赖心中更多的则是想着跟宋黔一样的打算。因为他也想直接败了宋黔,然后带着这三人回去交差。 “霸枪三式、迎出、夺日、坠空!” 宋黔挥刀汇聚刀芒的那一刹那,图赖也不迟疑,手中长枪几乎是与他融为一体。长枪气势恢宏,他整个人更是杀气腾腾。枪随人,人更随枪! 只听得“轰”的一声,如百川入海,奔流不息。不过此时,百川为刀芒,刀芒奔流无垠,直接就涌杀向了图赖。 刀芒杀出的一瞬间,图赖枪势更是以前积蓄到了极致。这霸枪中原武林并无记载,但是看图赖的招式,这霸枪的枪谱必然出于中原武林。不过只是这霸枪被融合了后金武人的攻击之法罢了。 霸枪枪势三式连贯在一起。宋黔奔涌的刀芒杀来之时,霸枪迎出一式直接抵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刀芒。继而霸枪二式夺日再出,直接将无垠刀芒给平复,没有一丝一毫的存留。 见此,宋黔一咬牙,直接一刀直直的杀向了图赖。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的这一最强杀招就这样被破解了。他心中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终究是小觑了这辽东大地。 而在宋黔杀来的这一瞬间,图赖持枪正好杀出了霸枪第三式坠空。只见那破空的枪头直接在一声“哐”的声响之后和宋黔的刀尖扔在了一起,不偏不倚。 “杀!” 见此,宋黔索性一转刀,身子一闪。刀枪一错开,直接和图赖以掌碰在了一起。 图赖是真没想到宋黔竟然会如此果决的选择以掌相对。但是宋黔刀一错开,一掌才一杀来的那一瞬间图赖却不得不出掌抵挡。 两人一皆是临时出招,但是两人却都运足了内力。两掌相碰的那一刹那,只是“嘭”的一声响,两掌之间荡出的气力直接让一般人根本就无法靠近。 不过这气力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那么一个刹那。两人在巨大的掌力之下直接被震的不得不后退。 宋黔在掌力的力道之下直接倒着飞起了身,整个人直接在空中倒飞了数丈。如果不是宋黔轻功已经炉火纯青,他落地可能连身形都止不住。 至于图赖,蹭蹭蹭的后退了五、六步之后。立马就用以长枪插在地上,止住了自己的身形不至再后退。 “噗…” 不过就在二人都止住身形的那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眼,就像是极有默契一般,皆是没止住自己胸口的一热,直接口吐鲜血。 不过两人看着虽都是受了伤,但是两人却没有一个选择疗伤,都是警惕的看着对方。 而图赖,更是开始重新审视起了他这个对手。 … —— 第十一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五) 冬月飘雪是北方。 北方温暖望南方 南方是故乡 … —— “哈哈…哈哈哈。” 一把插着长枪,图赖用大拇指抹掉了嘴角的鲜血。竟然直接大笑了起来。在这空旷的城外,竟然出了回声。 宋黔看着图赖,用衣襟随意的擦了把嘴下的鲜血,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图赖半分。 “你…真的很强!能让我单打独斗气息不稳的你是第一个”图赖看着宋黔,毫不吝啬自己的评价。 “不过可惜。此时,我已经不需要再出手了。”图赖不待宋黔说话,直接看着不远处的莽古尔泰,道:“兄,此人已是溃败边缘。交给你了,我盘坐盏茶时间。” 图赖说着,直接盘坐了起来。刚才宋黔突如其来的一掌实在是让他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震的气息不稳。如果再不调和体内气息,必有大隐患。 “好!” 听着图赖的话,一直没出手的莽古尔泰直接持着长槊杀向了宋黔。 虽然在阿布达里岗和之前宋黔给莽古尔泰留下了死亡印象。但是此时的宋黔已然是强弩之末,他何怕之有? 只见莽古尔泰很直接,直接举起长槊,一槊接一槊的砸向了宋黔。宋黔面对着这连续的长槊,又不能提气,只能凭借着外家功夫,举刀抵挡。 但是宋黔本来就不是以外家功夫为主,再加上又受了伤,莽古尔泰更是出了名的猛子力气。接连数槊之下,宋黔直接不停的后退着。 “去死吧!” 就在宋黔退了数步之后,莽古尔泰突然抽槊不再从空中落下,而是猛的横着一下杀向宋黔。见此,宋黔只得匆忙挥刀抵挡,但是哪里抵挡的住,直接被震的倒退,双脚和刀直接在地上翻出了三道新泥印。 且见着宋黔被震得倒飞,莽古尔泰根本没打算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只见他直接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把短刀,那短刀直接就径直的杀向了宋黔 见着短刀杀向自己,宋黔就欲一点脚跃起。可是自己倒飞的身形和不稳的内力竟然一时调动不起来。但就在这时,眼见着那短刀就要杀到自己身前之时,突然同样一把短刀就从他身后杀出,直接将莽古尔泰踢来的短刀打落了。 也就在这时,宋黔倒飞的身形也被一只手给止住了。且一股内力直接就透过这只手运到了他的体内。 “幸好教你了内功心法。”宋黔一感,心中大安。屏气凝神,头也没转。 “兄弟。多谢你了。”就在这时,那名男子也缓缓站起身来。 一刻钟没到,但是因为刘招孙二人都练过内功的缘故,体内伤势差不多好了一小半。虽然没有达到预想效果,不过却也足够了。 “你骗我!” 就在这时,看着刘招孙二人皆站到了宋黔身旁,正盘坐调息内力的图赖差点气息一个不稳,筋脉错乱。 此时此刻,图赖如何想不到宋黔说的一刻钟实际上是个幌子。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这才多半刻钟时间,刘招孙二人竟然恢复了一些内力。 当然,图赖更想不到的是宋黔根本就没有骗他。宋黔也没想到刘招孙竟然将他教的内功心法练的愈发纯熟。至于那名不知名姓的男子,宋黔同样是意外。 “何骗之有?”宋黔平静的看着图赖,以刀指了指莽古尔泰,道:“现在,你觉得他能拦住我们三人吗?” “你…” 莽古尔泰听着宋黔不屑的语气心中不由大怒,但是看着宋黔手中的刀,剩下的话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是吗?”谁知图赖诡异一笑,喝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后金男儿了。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图赖了!” 就在图赖说话之间,本盘坐着的他直接“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长枪一握,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你这是要葬送你的一生武途?”看着陡然起身的图赖,宋黔眉头一蹙。 他没想到图赖为了留下他们竟然会选择如此。宋黔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身旁的刘招孙,心想着:不知道刘兄是不是把这些女真人的子孙都给杀完了。 “武道前途?呵呵。”图赖一声冷笑:“不把你们留下来,我的命都会没了,还说什么武道前途。” 图赖话音才一说完,立马对受伤正疗伤的那群女真黄旗精卫吼道:“全给我起来,不留下他们。我们都得死!家人也不保。要么死我们,要么死全家,自己选吧!” 很显然,图赖这番话很有煽动性。本来受了刀芒伤的女真士兵竟然都纷纷咬着牙站起了身子,手中的水火棍也换成了短刀或者铁钩。且他们眼中更是透露着之前全然未曾出现过的红光。 “好手段。”宋黔见此,心中不由感叹。 这图赖真的不是一般人。这种时候竟然没有说什么完不成任务就死的话,而是将自己的死放在所有人之前。如此一说,再加上家人性命放在肩头。这些女真士兵怎么可能不拼命? 宋黔估摸着体内的伤势,再看着身旁两个完全半吊子身体的刘招孙二人。对比一看,宋黔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在彻底拼命之中带着二人逃离。 如此一想,宋黔不得不在心中寻找出路。他的手也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看来今日如果我们不把自己搁在这里是绝对不行的事了。”宋黔淡淡开口。 刘招孙听着宋黔的话,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了解宋黔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是认命的人。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了。想着此,刘招孙不得不隐蔽的示意了一下正准备拼命的男子。 “今日,你们插翅难逃!”图赖还没开口,莽古尔泰一挥槊,杀气腾腾。 “哎。”宋黔看着莽古尔泰,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人都跟你一样,我估计我今天也不用来了。” “你什么意思?” “自己悟吧。”宋黔看也不看莽古尔泰,只是盯着图赖,道:“不好意思了,今天,你留不住我们。” “哦?是吗?”图赖不信,手中长枪已然蓄势待发。 … 第十二章 大寿相助落埋伏,招孙改名离辽东(六) “砰砰砰…” 就在这时,图赖话音才落。宋黔突然从腰间摸出了三、四枚黑色珠子。重重的将其摔在了图赖等人身前。就在那三、枚黑色珠子摔在地面的一瞬间,伴随着声声清脆的响声,一阵浓雾直接将图赖等人包裹了。 等烟雾散去之后,图赖定睛一看。除了瑟瑟北风卷落叶,哪还有宋黔几人的人影? “扶桑烟雾珠。该死!” … —— 后金,御书房 “什么!你们让人跑了?” 努尔哈赤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前几日还听图赖说着手到擒来,而今这手到擒来的贼人竟然却又跑了。努尔哈赤想着,不由一阵怒火中烧。 “是。卑职办事不力,损了我后金尊严,罪该万死。请大汗责罚!” 图赖忍着伤势,没有任何的解释。而是一力承担罪责。因为在他看来,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找再多的借口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而对于失败,图赖向来是以死为罚。这是他的原则,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失败过。 “既然如此,那你就以命来抵吧。来人,将图赖推出去斩杀了!”见此,努尔哈赤也不啰嗦,直接准备让人把图赖拖出去杀了。 “父汗!”就在这时,莽古尔泰急忙跪下,道:“此事不怪图赖将军办事不力。实在是另有隐情啊!” “嗯?另有隐情?什么隐情?” “回父汗。我们本来已经将那贼人捉住,并且图赖将军还设计将打探我后金机密的另外一位贼人给引了出来。而就在最紧要的抓捕关头却杀出了一人,那人将和图赖将军交手,皆受了重伤。最后不知那人怎么会有扶桑的烟雾珠,所以才将那二人给救走了。” “哼!”努尔哈赤听后不仅没有面色缓和,反而冷哼怒道:“不过一人和几枚烟雾珠而已,怎么就能挡住你们那么多人?难道你们都是饭桶吗?” “启禀父汗。那人实力强劲,我们,我们不是对手啊。”莽古尔泰低声说着,实在是无奈不已。 “谁?谁能有这么强,我看着是你们的借口。办事不力的借口!” “父汗,就是在阿布达里岗上杀向你的那名汉人。” “嗯?你说什么?”努尔哈赤看着莽古尔泰,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是他,就是他救走了那二人。”莽古尔泰见着自己父汗如此,只得无奈的点头回道。 “你们二人起来吧,此事容后再议。” … —— 四天后 借助烟雾珠和轻功,宋黔三人一路奔袭。终于是在一天一夜之后彻底远离了赫图阿拉,并且找了一个安全僻静的地方疗起伤来。 幸好刘招孙二人都练过内功,底子足够着。宋黔在自己恢复之后,通过坐在易筋经内力,将刘招孙二人的暗伤都给治好了。至于外伤,在药剂的配合之下也不过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那名男子叫祖大寿,熊廷弼的将官。这次受命来后金的老窝打探消息,没想到却和刘招孙二人阴差阳错的配合了起来。一人杀得后金皇族人心惶惶,一人偷的后金大臣彻夜难眠。 不过,而今刘招孙的目的达到了。祖大寿的任务却还没有完全完成。 … —— “祖兄,你确定你还要返回赫图阿拉?现在赫图阿拉估计比以前更严了。”宋黔看着祖大寿,实在是有些不解。 军中两年经历。即使是在刘綎的挥下,宋黔也已经将朝廷看的明明白白了。说实话,他实在是不喜欢。 “是啊祖兄弟。你我二人这一出,赫图阿拉肯定戒备森严。你现在又回去,这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吗?”刘招孙担心的说着。 祖大寿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凝重,道:“没办法,这是我的任务。而且后金于我大明乃是虎狼,不得不去多多了解。” “真的必须去吗?” “军令难违!而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没有理由退缩。” “哎。好吧。”宋黔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祖大寿的肩膀:“希望你日后能掌辽东军权,对敌后金到那时,我们两人必定侧援你抵御后金!”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祖大寿大笑着说道。 “祖兄弟,如果你们掌辽东之兵。我希望你能重建铁骑。”刘招孙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突然想到了一只铁甲洪流。 “辽东铁骑?” “不!”刘招孙摇了摇头,看着祖大寿,道:“要建就建一只属于你自己的铁骑!最好以辽东人守辽东土地,更有战斗力!” “好,我明白了。他日我一定建一只铁骑,以铁骑踏破那赫图阿拉城。” “哈哈,等你好消息。如真有那日,必当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 告别祖大寿,宋黔二人向山海关走去。 辽东这片土地已经没有值得他们留恋的了。他们要入关去。他们要,回家。 “刘兄,你真的要改名?” 宋黔看着刘招孙,有些不理解他的这一行为。 改名? “义父养我十八年。义父被杀。我再无法报答养育之恩,我只能以十八条人命偿还。”刘招孙说着,宋黔却听的云里雾里的。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从今以后,我不再叫刘招孙了。” “嗯?” “我要叫——刘延!” “刘延?为什么?”宋黔完全理解不了。 “刘延者,延刘也!义父不在了,但是刘家人的血脉却不能断。气节更是得有人继承。”刘招孙说着,眼中愈发坚定。 “延刘之血脉、气节。刘延,刘延。不错,这么一说倒是真的不错。”宋黔读了读,倒是明白了刘招孙。不,刘延的用心。 “走吧宋兄弟。”刘延看了眼身后的辽东大地,继而又看向了前方,问道:“现在咱们没了行伍的束缚,真是莫名有些轻松。不过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河南!” 宋黔看着远方,突然有些向往。 “河南?”刘延想了想,道:“中原腹地,是个好地方啊!” “你之前去过河南?” “没有,听过而已。” “哈哈!” “驾~” … —— 第十三章 泰昌天启更迭始,紫禁皇城涌暗流(上) 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八月一日,明光宗朱常洛就皇帝位,年号泰昌。 终日提心吊胆的在万历皇帝下面苦苦熬了几十年的朱常洛终于修成正果。可惜,这个皇位朱常洛实在是坐不热。 史载,同年八月十日,光宗皇帝病倒。八月十四日,身体依旧很差。究其原因,应是白日勤政,夜晚勤耕。 … —— 光宗寝宫。 此时,寝宫内处处弥漫着药味,整个屋子也是阴暗些些。随着光宗传来的阵阵咳嗽声,让人压抑。 跪在光宗床前的是方从哲、周嘉谟、孙如游、杨涟。而门外,则是一众锦衣卫守着。 无论是方从哲还是周嘉谟,亦或是孙如游。都以为这次光宗连他们带锦衣卫也叫过来是为了处置杨涟。 因为这杨涟几日前上了一奏折。大多是批评这位新皇帝,贪爱美色,不爱惜自己身体,置江山于不顾之类的。 而这杨涟不过只是一名七品给事中! 现在在光宗床前跪着的,除了他最低也是尚书。再加同被光宗叫来的竟然还有锦衣卫,这三人一路上都劝杨涟给光宗认个错。 但是杨涟死不认错,宁死不认。 “咳咳~”短暂的沉默之后,光宗开口了:“朕新登大宝,却连病数日,不得早朝。国家大事都靠你们为朕分忧。辛苦你们了。” 光宗说着,但是眼睛却只看着杨涟。 君臣两眼一对,杨涟知道,他的奏折眼前这位病入膏肓的皇帝听进去了。他听进去了一位七品给事中的建议。杨涟心中突发有一种伯乐知己之感,就在这一瞬间,杨涟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为眼前这位帝王效死。 而方从哲也不愧是政坛老手,看着这样子也明白了今日杨涟是福非祸。连忙磕头推辞,皆言都是应该的之类似的话。 光宗话不多,看了眼众人之后应了杨涟奏折中的请求。然后就让几人退下了。 来的云里雾里,走的也是云里雾里。但是君臣之间却达成了共识。 而这一天,正是八月二十二日。 …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光宗每次从病中醒来都要召内阁大臣前来议事。而每一次,他都叫上了不过是七品给事中的杨涟。 不知为什么,光宗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而从看了杨涟的奏折之后,他感觉这杨涟好像很重要。而或许,这杨涟真的很重要。 … 八月二十九日,光宗垂危。时恰逢李可灼进献仙丹,光宗服后突然面颊红瑞,出现血色。 方从哲很高心,因为他觉得光宗会好了。对于自己这个内阁首辅来说,光宗好了,自己政途就更长了。 但是六个时辰后,内阁大臣皆接到了太监传来的消息:皇上召见,即刻入宫! 方从哲等人本以为光宗如此着急招他们入宫应该病是好了些,但是还没等他们进宫,另一消息就传了出来。 光宗驾崩了! 等待三十九年,在位一个月。泰昌年号都还未正式昭告天下,光宗去了。 杨涟很伤心,因为赏识他的那个人没了。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查清楚光宗突然驾崩的始末,并且助太子朱由校登基。 而此时,他却忘了他不过还是一名七品给事中罢了。 但士为知己者死,更何乎明君之臣! 杨涟握拳,他要拼了,为了那个已经驾崩却格外赏识他的帝王! … —— 乾清宫回廊 “走,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杨涟在后面说着,绿色的官袍迎着风将整个人都给衬得伟岸了起来。 在他的身后是被刘一璟、周嘉谟、张维贤给拥簇着的未来天子朱由校。 “你们去抬轿子,把太子抬过去。我去挡住后面的人。” 眼看着后面的太监就要追上来,杨涟也顾不得等轿夫来了,直接让刘一璟几位花甲老人亲自抬轿子。事情紧急,拖沓不得。刘一璟几位也来不及多想,一咬牙抬着朱由校就像文华殿跑了去。 就在刘一璟几人抬着朱由校消失在乾清宫回廊的时候,一名太监带着几名小太监直接追上了杨涟。为首太监见着太子已经消失在眼前了,不由想直接跨过杨涟去追回太子。 “尔等奴才焉敢如此?”见此,杨涟不由指着为首太监大喝一声。 明明是个文人,但是杨涟吼起来的嗓门在这回廊里煞具有威慑力。一下竟然将为首的太监给镇住了。 是啊,追回未来的天子。他们作为奴才,天子的家奴哪敢如此? 但是为首太监想着乾清宫中的人,不由一咬牙,道:“先帝生前有命,予娘娘照顾太子。而今你们要带太子去哪里?文人非召闯入内宫,抢夺未来天子,你们是要造反吗?” “哼!”杨涟听此,袖袍一挥,喝道:“好大的帽子。不过我等是先帝顾命大臣,岂是你等天子家奴可比的?且此般问题也是你们这班奴才能问的?” 不待那太监出声,杨涟充分发挥文人口舌之利,直接大声吼道:“我告诉你,天子在去文华殿登基的路上。我现在转身就走,我看你这奴才敢不敢杀了我,抢夺天子,造你家主子的反!” 杨涟说完,看也不看那太监,直接双手一背。真的转身就走了。 看着杨涟的背影,那为首太监将拳头一握,周身直接泛起一阵杀气。三尺之内,无一丝灰尘着地。 很显然,这太监对杨涟动了杀心。但是缓缓的,他的拳头松开了。因为他知道,他现在的实力不够。 “魏公公,我们就这样放弃了?”一名太监低声问道。 “我们是追给娘娘看的。至于天子登基,于咱们可是好事!” “小的明白了。” … ——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六,明熹宗朱由校就皇帝位。年号天启。 杨涟终于不负先帝,而新皇也未负他。 短短一年内,杨涟就从七品给事中成为了二品左副都御史。而且除了他之外,东林党人也获得了质的进步。不到一年,东林党人几乎把握了时下朝廷所有重要职位。 相对的,他们的升起则是楚、浙、齐三党的瓦解。 不过这三党虽然瓦解,却又在另一个形式之下重聚,并且有了新的名称和更高的地位。 … 天启元年 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因被罢免了,意料之中的秉笔太监王安没成为新的掌印太监。一位全新的太监,全新的政客成为了掌印太监。 王体乾! 这人并不出名,但是他抱的大腿却很出名。明明是他下属的秉笔太监——魏忠贤。 不过此时,魏忠贤已经是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了。 不过小半年,他借助天启的奶娘客氏飞黄腾达。别人想也不敢想的事,魏忠贤真的做到了,而且异常的轻松。 … —— 第十四章 泰昌天启更迭始,紫禁皇城涌暗流(下) 魏府,密室 “启禀义父,魏广微和顾秉谦来了。”田尔耕用衣服覆着手,缓推开密室的门,轻声说道。 密室内是一处练功房,在练功房的西侧躺着七八具尸体。如果有懂武功的人在这里的话,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七八人身上稀薄的内力。 “尔耕啊,把这些尸体处理了。记得下次再找些内功深厚的来,不然咱家可就得拿你试手了。” 魏忠贤拍了拍田尔耕的肩膀,然后擦了擦手,不急不缓的走出了密室。 “是…是,义父。” 田尔耕听着,突然一阵哆嗦。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几人,田尔耕突然一阵后背发凉。 … 正堂 “广微和秉谦来了啊。快坐吧。” 魏忠贤微微笑着,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见着魏忠贤坐下来之后,魏广微和顾秉谦才跟着坐了下来。 “今日你们来杂家府上是为了什么?”魏忠贤端起茶杯,淡淡问着。 顾秉谦拱手道:“回义父。最近东林党那些人频频针对我们。所以我今日来是想问义父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杨涟还是赵南星为首?” “所有东林党人,说我们尸位素餐。更说义父…义父你…”顾秉谦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说!” “他们说义父你不过是一个阉人,却有一个权财梦。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还说我们都是…都是…” “都是什么?” “是阉党!” 顾秉谦才说,头直接低了下去。一旁的魏广微同样低下了头。因为他们觉得,魏忠贤可能要发火了。 “呵呵!” 谁知道,魏忠贤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不仅笑着,还平静的喝了一口茶。 “义父…”顾秉谦看着魏忠贤,自己是大气也不敢出。 魏忠贤平静道:“咱家本就是阉人,本就是奴才。这种话算什么?” “督公大量。如此,那咱们更是无所畏惧了。”听着魏忠贤的话,魏广微不由拱手应和道。见此,顾秉谦自然也是说着“是极、是极”之类的话。 魏忠贤又道:“秉谦啊,从明天开始。给这些朝廷栋梁多分点事,让他们为社稷多分分心。然后你在以杂家的名义,给每一个东林党的大臣明送着些礼。就用咱收的那些钱,明白吗?” “义父放心,这事我绝对办的妥妥帖帖。不仅给他们送,还得多送,光明正大的送。” “嗯,明白就好。”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着魏广微,问道:“广微啊,杂家给你说的进项你可有办法解决了?” “回督公,已经有了。” “说说看。” “明码卖官,抄家丰库。” 魏广微只说了八个字,但是就这八个字却让魏忠贤眉头一皱。他不知道魏广微想的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所以魏忠贤面上先呈很是吃惊的看着魏广微。 而顾秉谦则是完全也没有想到魏广微竟然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不说抄家这种事,毕竟好处理着。但是公然买卖官爵,这可是触犯大明律的。真要做了的话,被皇帝知道了,一人十个头也不够砍得。 但是魏忠贤看着气定神闲的魏广微,心中知道魏广微这办法肯定可行。于是直接问道:“广微说明白点,这里没有外人。” “督公仔细想其实很简单。我们现在可没有将手伸到吏部。天下尽知,吏部一二三把手都是东林党人。”魏广微缓缓解释道: “但是我们暂时不卖京官,卖外地官爵。以吏部的名义下发,我想我们可以很轻松的做到。至于这锅,与咱们可就没关系了。” “啪~啪~!” 短暂的沉默之后,魏忠贤不由拍了拍手,打破了安静。魏广微此法正和他想的一样,但是魏忠贤却不能让这两人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想的这方法。因为既然是一根绳上的,那自然不可能自己都去做。有些事,必须得让他人沾手才行。 而一旁的顾秉谦,此刻心中也不由佩服魏广微。这条计策一出。对他们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对东林党,可是百害而无一利了。 “督公过奖了。不过相对于抄家丰库,这买卖官爵终究算不得什么。”魏广微淡淡笑着,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阉党”中是一个堪比诸葛亮的存在。 “哦?”魏忠贤一听,不由假装更来了兴趣,连忙催促道:“广微快说说看。” “锦衣卫督察百官,但是督公也明白。大多数人都是我们自己人,真正能被抄家的基本都很穷。所以,锦衣卫更多的是为了抓咱们对手的把柄。至于所谓的抄家丰库,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三类。” “哪三类?” “地方富商、官员连带家族以及隐藏着的武林底蕴。” “咳咳。”顾秉谦咳嗽了一声,看着魏广微说的自己义父越来越满意。为了自己的地位,顾秉谦不得不泼一盆冷水了:“魏大人不知道武林已经在四十多年前就被四部十六局给剿灭了吗?至于官员连带家族,那可是士族。锦衣卫有查之权可没有抄之便啊!” 魏忠贤听着顾秉谦的话,虽然心中知道顾秉谦有些故意抬杠。但他就想要看见如此。虽然都是跟着自己走的,但是魏忠贤可不想自己下面的人都抱在一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扩充厂卫,可是这口却不能他自己开。 “呵呵。武林被没被灭,我相信顾大人稍微留意一下所谓的江湖就能明白个清楚。那可是千年武林,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此时,魏广微微微一笑,对于顾秉谦的话完全不以为意,不待顾秉谦开口,魏广微又道:“至于督公心中所担心,我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嗯?广微有办法?”魏忠贤听了,面带激动的问道。 “东厂不足西厂开。两厂还不足,再开一厂不就好了。” “再开一厂?” “对,再开一厂专门对这三类。而且再开一厂对督公可不是什么难事。” “哈哈,好。广微果然是杂家的智囊,咱家这就进宫!” … 第十五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一) 握于手,刀枪剑戟。 存乎心,仁侠厚义。 四十载光阴流去,一朝为平风云又起。 … —— 河南,河南府,洛阳。 洛阳四月,初暖和。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尤其是主街,一片繁华。 “驾!” 就在这时,一阵阵催马声突然从城门处传了过来。不待正在洛阳街头讨价还价的洛阳百姓反应过来,一大队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厂卫就出现在了洛阳百姓的眼中。 “内行厂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路!” 为首厂卫一声大吼,但是还不待人群让开路子。他直接带着一众厂卫驾马冲过了人群。一时之间,人倒货飞街杂乱。 但是这群厂卫压根就没有打算回头,后面紧跟着的步行厂卫直接将散落的货物踩在了脚底下。即使是有人倒在路中间,也是直接踩了过去。 等所有厂卫都走过去之后,这条繁华的街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不仅商家的货物碎了,没了。很多百姓更是受了伤。不过幸好不远处有两家医馆,厂卫才一过,医馆的药童就出来扶着人了。 而一些及时躲开的百姓和一些好事者则是跟着这群厂卫。因为他们要去看看,这群飞扬跋扈的人到底是为了谁而来的洛阳。他们想知道,是谁倒了霉。能亲眼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去上门,等他走了之后必然是茶馆的谈资。人都爱热闹,洛阳的百姓也不例外。 不过这些人虽想着看热闹,但是心中却是希望这群恶人能够惩治洛阳的那几个欺行霸市的恶人。而且他们也相信这群人就是为了那些人而来的。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相信是这个理。 但是随着这群人入城过街一路杀气腾腾冲向前方之后,跟在这群厂卫后面的洛阳百姓心中突然有些感觉不对。 错了吧,这方向不对。 这是所有跟在后面看热闹的百姓和中途被这阵仗吸引出来的百姓的共同想法。 城西,这群人竟然向城西杀了去。 城西除了府衙和张家府邸之外就只是一些普通人家的住所。 普通人家肯定引不动这么大的阵仗。那目的地就很明显了。不是府衙就是张家府邸。 但是洛阳的百姓心中却不想这些人去这两处的任何一处。他们真的不想。 知府大老爷是真正的清官、好官,爱民如子。自从他到洛阳为知府,不仅走遍了洛阳所有人家,更是处理了府衙堆积近十年的沉年积案,让府衙牢狱无囚,百姓安居乐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老知府还有半年就要乞骸骨了,现在怎么能受了这等恶人来府。 而张府在洛阳百姓心中的地位与这洛阳老知府不相上下。 这张府乃是洛阳本地富商,祖宗已不可考,但是世代居住洛阳。每逢年关、节日必定开棚施粥。青黄不接之时免租户租子,并给全洛阳贫苦百姓提供良种。可以说,不仅是在洛阳周围几个县,在整个河南府这张家都有口皆碑。 而此时,在百姓思索担忧之时。这群人已经过了府衙。见着不是为了知府而来,跟着的百姓不由放下了心。但是一想着不是为了知府而来,那前方十有八九是要去张家府上。见着此,跟着的百姓心又悬了起来。 他们只能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祈祷:不是去张家,不是为了张家老爷。 但是,人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吁!” 但是就在这时,为首的厂卫一拉住缰绳,所有的厂卫都停在这张府门口。 “包围府邸,不得放出任何一人。否则,死!” “是!” 为首厂卫一声令下,所有着飞鱼服的厂卫直接将张府给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围住张老爷的府邸?” “就是啊,张老爷是好人!” “你们不能挡在张老爷门口。” “……” 就在这时,看着这些厂卫这架势,围观的百姓不由纷纷叫嚷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人准备推开这些厂卫。 见此,为首男子只是看了一眼。挡着百姓的那些厂卫瞬间心领神会,只是一挥手,所有的厂卫直接擦出了刀。见着明晃晃的刀,本吵杂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最先开口的那几人更是不由缩了缩脖子。再也不出声了。 “破门!” 为首厂卫见着人群安静了下来,不由手一挥,直接让四名厂卫去把门破开。 但是这四人还没走到到门口,只听得“咯吱”的一声响,张府的大门开了。 只见得一名六十多岁穿着布衣的白须华发的微胖老人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则是两名快不惑的中年男子和五、六名家丁。 见着张府老爷出来,本安静的人群又吵杂了起来。见此,骑在马上的为首厂卫只是盯了人群一眼,人群又迅速安静了下来。 “呵呵。”见此,那白须华发老人淡淡一笑。拱手行礼道:“不知各位官家来老儿我府上有何贵干?小老儿看各位面露疲惫,想必是久赶路的缘故。不如先进府上喝一杯薄酒,休息一番如何?” “哼!”谁知为首厂卫冷冷一哼,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缓缓打开,念道:“据查,河南府,洛阳张家家主张洵于万历四十二年窝藏逃犯花甲空,现诏狱重犯花甲空已招供。内行厂卫奉命特来缉拿张家上下一十六口。张家家产全部充公,如有违抗,就地格杀勿论!” “什么?花甲空?谁是花甲空?家父什么时候窝藏过此人了?” 听着为首厂卫之语,张洵的大儿子一脸怒意。这不是栽赃陷害吗?不仅人不知道是谁,还万历四十二年,这也太久远了吧? 不仅是他,即使本来摄于厂卫而安静着的百姓此时也不能安静了。这明明就是栽赃陷害嘛,还栽赃的这么明显,这就是赤裸裸的冤枉好人啊! “天理昭昭,如此行径,你们这些厂卫简直是冤枉人。” “如此报案稽查,那我大明不是人人自危?” 一名年轻男子大声吼道,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来人,把这张洵同党抓起来一并带回京师。” 见此,为首厂卫淡淡吩咐,看也没看那人。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抓人,这只是顺带的工作而已。 … 第十六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二) … “慢!” 就在厂卫准备动手擒住那男子的时候,张洵看着为首的那名厂卫,道: “这位大人的话语小老儿明白了,不必再牵连无辜。小老儿我愿意将所有的家产上交官府,只求保小老儿一家性命。大人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舍家产保命?”为首厂卫看着张洵,冷冷说道:“不行!” “张洵企图贿赂本指挥使,给我将张府上下所有人都拿入诏狱。” 为首男子说完之后看也不看近乎怒发冲冠的张洵几人,更是不顾就要爆发的人群。淡淡的挥了挥手,几个持着木枷锁的厂卫就走向了张洵等人。 “住手!” “快让一下,知府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来了,张老爷有救了。” “谢天谢地,知府大人来了。” “哈哈,知府大老爷来了,我们倒看看这帮狗东西还敢不敢在洛阳地界乱咬人。”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怒喝。围观的百姓突然激动的叫了起来,同时为来人让开了道路。 只见一名满脸怒气的近乎花甲的老人带着四名衙役看也不看那些厂卫,直接走到了张洵等人的旁。 “见过大人。”见着知府来了,张洵急忙准备行礼。 “张老哥快快起来了。事情我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了。你放心,今日我在,没人能拿你张府如何。”老知府一把扶起张洵,然后看着为首那厂卫,冷冷说道:“洛阳知府梁载,未请教?” 见着梁载竟然为这张洵出头,为首那厂卫不由觉得有些麻烦。但是也就那么一瞬间罢了。在他眼里,这梁载不过是一知府罢了。实在不行就一道拿进诏狱,不管他是知府还是尚书,都是阶下囚。 “内行厂西府指挥使下千户韩兴!” “原来是韩千户,不知道来我洛阳有何贵干?” “自是缉拿窝藏花甲空的张洵一家人。” “呵呵。”梁载淡淡一笑,道:“老夫可未曾听过什么花甲空。韩千户不会是空口白话,栽赃陷害吧?” 不待韩兴说话,梁载又道:“不过内行厂新设,想来韩千户也不会陷害无辜。不过,既然是缉拿抄家令。不知道可有刑部的缉拿抄家通文?” “刑部通文?”韩兴皱了皱眉:“内行厂在东西厂之上,东西厂缉拿百官尚不需要刑部通文,何况一平民百姓。” “呵呵。”梁载捋了捋胡子,道:“韩千户可能不知道这张洵乃是洛阳百姓。” “洛阳百姓如何?京师权贵亦然!”韩兴不想再跟面前这老头说了,言语中已经带了怒气。 “洛阳,洛阳可是本官的地方。而这张洵可是本官治下的百姓。” 但是梁载毫不在乎韩兴发不发怒,言语很是直接。意思更是直白,这是老夫的地盘,你来老夫地盘抓人不通知老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原来知府大人是这个意思。”韩兴明白了,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道折子:“这是督公的手令,责令我等便宜行事,地方官员更得无条件配合我等。如此,够了吧?” 看着韩兴手上的折子,梁载笑了,道:“哈哈,魏忠贤魏公公吗?” “你笑什么?” “老夫笑什么?”梁载看着韩兴,突然怒吼道:“老夫是朝廷的官不是他魏忠贤的官,他的手令老夫不认。老夫只认刑部的通文。如果你觉得你的魏公公手眼通天,那你回去让他通过吏部下令,免了老夫的官再来洛阳抓人吧。现在,不送!” 梁载说完,袖袍一挥,明明是一个花甲老人,但是整个人周身的那股气息却让人心惊。 魏忠贤权势滔天,除了东林党可以与之略微抗衡之外。即使朝中勋贵也是不得不避其锋芒甚至是依附于他。但是这对梁载来说,完全不在乎。 他本就是孤家寡人,没有亲人。对于他而言,张洵是他老友。而作为知府,整个河南府的的百姓都是他的儿女。所以梁载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是为了什么,今日他们是绝对不能带走张洵一家人。除非,自己一条老命搁在这里。 “好,大人说得好!” “知府大人说的对,滚出洛阳。” “滚出洛阳!” 见着自家大人如此硬气,围观的百姓突然有了底气。一人出声,百人应和,并且一点一点的逼向厂卫。 见如此场面,那些拿着刀的厂卫竟然一时之间有点慌了。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是如今这场景他们却是第一次见。 他们一边警惕的看着眼前似乎随时要冲向他们的百姓,一边看着韩兴几人。看看他们的头头要准备怎么做。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韩兴几人对于这种场景竟然一点也不慌,反而是气定神闲的看着梁载等人。 “梁大人真的打算和我们督公为敌?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梁载冷哼一声,道:“老夫从不与任何人作对。反倒是你们,在与这天下仁义作对。” “天下仁义。”韩兴看着梁载,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老头:“不知道梁大人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梁载眉头一皱,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韩兴看着梁载,嘴唇微动,轻声说道:“你下面的官员都投了督公。永宁县令更是认了督公为干爷爷。” “你说什么?” “呵呵,梁大人是清官,好官。可是跟着你吃不饱,这道理你不懂吗?”韩兴冷冷笑着,然驾了一下马背,走到梁载身前,轻声又道:“还有一件事没给梁大人说。” “什么?” “老大人,你挡着路了。” 说话之间,还不待梁载反应过来,韩兴手中的刀突然就划过了梁载的喉间。梁载到死都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挡路了? 难道为了救张洵这韩兴就杀了自己?梁载想不通,而且他也没机会想了。 “大人,大人!” “快来人,救大人。” “缉拿张家一十六口,查封家产。胆敢反抗滋事者,杀无赦!知府梁载包庇嫌犯,锦衣卫依令格杀。” … 第十七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三) 隅中时刻,汝州官道。 马蹄踏踏,尘土飞扬。一行十余人,有男有女,衣着不一。为首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紧跟着的是一对近三十左右的夫妇和一群提着剑的青衣男子。 这群人一路驾马狂奔,看也不看身后。不过一个瞬间就只在这官道上留下模糊的背影和飞扬的尘土。 但是他们消失不过几息时间,又一队人出现了。这队人约摸有四、五十人。衣着飞鱼服,腰夸绣春刀。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一劲弩。 … —— “师父,后面的厂卫追上来了。”老者身后的男子对身前的老者说着,而此时,身后的厂卫距他们已经不过八十丈的距离。 “追上来就追上来吧,这些东西就跟膏药一样。”老者不以为意,看也不看后面。直接吩咐道:“青山,让你后面的师兄弟都小心点,免得那些杂碎放冷箭。” “是!” “咻咻咻~” 不过这男子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只听得一阵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一根根箭矢就杀向了他们。 “大家小心,这是弩箭!”男子说着,抽出手中长剑直接将射向他的箭矢给击飞了。 见此,其余弟子也纷纷抽出剑来,一边御马,一边抵挡箭矢。但是毕竟是被追杀,再加上弩箭射的又快,不过一会儿,就有人跌落马下。 男子见此,着急道:“师父,这样不是个事啊。我们就算没被马上追上,也会折损过半。与其如此,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拼?”老者看了眼男子,不由面带怒色:“你拿什么跟人家拼命?咱们青城派休养四十多年才有了如今的底子。如今召集令重出江湖,这是我们青城派唯一的机会。你懂吗?” 老者说完,不由叹了一口气。四十多年前四部十六局攻破山门之时。是他的师父亲手将他给送了出去,为青城派留下了火种。而今,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青城派虽不复当年荣光,但是却再次出现在明朝土地上。现在召集令发出,这可是被灭门的青城派再出现于武林的大好机会,老者真的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为了使青城派重新立于武林,老者心中早已将自己的性命都赌了出去。他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他只是不想在等了,不想在苟延残喘了。 “我懂,师父,我懂。”男子低下头,他心中太了解他师父的想法了。 又驾马跑了几里地之后,老者看着青城弟子已经所剩不多,不由心中有了打算。 “青山,城禾。你们两个是老夫一手养大的,青城派交在你们手里,老夫很放心。老夫今日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俩能带着青城弟子赶到太康,以青城派出于这次武林召集各派的大会!” “师父,你要干什么?” 听着老者的话,城禾突然心中有一不好的预感。但是老者却根本没打算回答他,而是对着仅存的几位青城派弟子吩咐道: “老夫青城派第十六代掌门段胥,今日将掌门之位传于青山。希望尔等助新掌门兴我青城,老夫以此残躯为尔等断后。不准任何一人停留相助老夫,否则,即可逐出师门。” “咻!” 段胥说着,一脚踏在马背上,整个人直接跃到了空中。同时只见他手一招,一柄青色的长剑直接从剑鞘中飞了出来。 “师父!” 不仅是青山、城禾二人,余下的几名弟子皆悲痛的叫道。手中的缰绳更是被他们拉住了,就欲止身。他们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师父为自己断后,他们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快走,否则你们都不再是老夫的弟子。老夫以剑气为线,再若不走,青城与老夫都将与你等无瓜无葛。” 段胥说着,一道剑气直接在官道上划出了一道明晃晃的道子。划完之后,段胥转过身,看也不看青城弟子。 “不要让老夫一生心血付诸东流!” “走!” … —— 约摸不过十息时间,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厂卫出现在了段胥的眼前。 “越过此线着,死!” 段胥立在树巅之上,直接一道剑气就落在了官道上。一道更深之前的印子就直接让所有追击的厂卫提住了缰绳。 “吁!” 见此,为首的几名厂卫迅速拉住缰绳。他们不是不懂武功,就凭借对方这一手,他们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是他们却丝毫不慌,因为他们不是没有高手随行。 “呵呵,没想到竟然是空明剑气。” 就在这时,厂卫中飞出一道人影,不过一瞬间就立在了半空之中。 “你等去灭了逃跑的那几人。这人能使出空明剑气,想来与早就消失的青城派有关。” “记得留一个活口,回去盘问一下。” “是!” 听着这人吩咐,那些厂卫看也不看段胥。直接驾马就追了出去。而段胥也没有阻拦,因为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段胥冷冷开口,道:“没想到竟然还有你这般高手暗中追杀老夫等人,真让人意外啊!” “呵呵。你想多了,本佥事不过是坐镇南阳。”男子淡淡笑着,丝毫没有把段胥放在眼里:“至于追杀你们,只是本佥事有些好奇吧。短短两月内竟然有三批行踪诡异之伍过我南阳府,而你们,正好是被本佥事选上罢了。不过如今看来,本佥事运气倒是不差,一个空明剑气的传人。还是值得本佥事出手。” “原来如此。不过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段胥倒也没有生气,毕竟没有被洞悉意图。 “高不高看,试试不就知道了。”男子一伸手,一把软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锦衣卫内行厂佥事杨寰!请了。” “青城派第十六代掌门,段胥,请指教!” 这是段胥第一次在与别人交手时给对手报出自己的门派和姓名。沉溺了近四十年,而今一说出,段胥突然心潮澎湃起来。 此时此刻他似乎是见到了五十年前,自己的师父在白莲教堂前自报家门将自己救出来时的样子。 … 第十八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四) … 突兀的,不待段胥多想,杨寰一瞬间就杀到了他的身前。见如此,段胥轻踏树巅,直接跃了起来,继而反身一剑杀出。 见着段胥剑气杀来,杨寰不敢小觑、大意,同样杀出一剑,两人直接以剑气拼杀起来。 而且从交手的一开始,两人双脚就没有着过地。 青城派以道为主,本就重视轻功。而这杨寰却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出来的,一身轻功底子竟然完全不输段胥,并且隐隐还压着段胥。 而且这杨寰攻伐凌厉,一柄软剑被他给用的出神入化。剑气纵横之间竟然还留有防守的余地,久经战都之经验在这一开始就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见他一挑,段胥只能被迫一拆挡,根本就来不及闪开。且一挑还没结束,软剑一扯一挥,直接紧跟着数道剑气就瞬间杀向了段胥。 段胥见此,只得一边退一边出剑抵挡。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实话,段胥的内力完全不比这杨寰弱。但是因为要在朝廷的眼皮底下中兴青城派,段胥多年来都是低调行事。基本不和别人交手,更别谈有什么战斗经验了。 不过,凭借着深厚的内力,段胥倒一时之间不太落于下乘。 但是见着拼杀了近百招还没有解决这段胥,杨寰心中倒是有了火气。 “游龙去水!” 只见杨寰手中软剑一转,杨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动了起来。不过以之为引的确实那一阵愈发凌厉的剑气。 “你…你怎么会我青城派的绝技?” 而不远处的段胥看着杨寰施展出来的剑气的剑气却是震惊不已。这游龙去水可是青城派的顶尖剑法之一,其威力完全不下与五岳剑法、天山剑法以及四十多年前那一位锈剑自创的剑法。 “四部十六局谁为首你不知道吗?”杨寰淡淡说道,手中软剑携带着无垠剑气直接就杀向了段胥。 “雏凤清鸣!” 见杨寰杀来,段胥也来不及多想了。直接以另一式剑法抵挡。 但是之时一个触碰,两者的剑气直接将官道两旁的树干都剃了头。而两人也就此僵持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胜负。 两人谁也不肯率先撤招,因为这一撤必然是重伤无疑。 “不得不说,你雏凤清鸣这一招足够炉火纯青了。”就在这时,杨寰开口了,道:“但是你没发现你这招有所缺损,尚不能发挥完全剑气吗?”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骗老夫!”段胥一听。心中顿时有点慌了。 因为当初青城派被攻破山门的时候,他年龄还很小,对于青城剑法中的顶尖剑法青城八技记的实在是有些不熟悉。而今听着杨寰一说,段胥难免有些慌乱。 “不可能?”杨寰顶着剑气,冷冷一笑,道:“青城八技剑法: 猛虎啸山,其势猛。 丹鹤踏枝,其势巧。 沉象出击,其势重。 迅狼对空,其势摄。 火麒炎火,其势烈。 岁鼍盘根,其势稳。 游龙去水,其势活。 雏凤清鸣,其势……” “其势什么?是什么?”听着杨寰气话,段胥心中愈发慌乱了。因为杨寰说的一点都没错。越是如此对着,段胥越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记错了。 如果真的记错了,自己还将这青城八技剑法传授给了青山、城禾等一众弟子。段胥不敢再想了,因为他不怕死,但是怕愧对自己的师父啊!愧对整个青城派啊! 杨寰微微扬起嘴角,道:“雏凤清鸣,其势…死!” “死?死?死?不可能,绝对不肯定是死!不可能!” 段胥心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记得对不对。但是,怎么会是死呢? “就是死!” 就在这时,杨寰看着段胥气息不稳,直接趁此机会。在一瞬间用尽全力,一下就将段胥给击得倒飞,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嗙…噗!” 只是这电光火石一瞬之间,段胥一个心神不宁,气息不稳。直接败了,整个人从半空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怎么会是死呢?雏凤清鸣怎么会是死?”倒在地上的段胥依旧还在纠结着,但是看着缓缓落下的杨寰,他突然明白了,不由怒吼道:“你骗我!雏凤清鸣,其势轻!” “呵呵,这么看来,你还不笨。可惜,就是太过于迂腐不自信了。” “哈哈哈,老夫对的,老夫没有记错。老夫没有愧对师父,老夫没有。哈哈哈…” 谁知在得到杨寰的肯定之后,段胥竟然大声笑了起来。整个人竟然也轻松了,再也没有我之前的紧张和担忧之色。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为一套剑法的正误笑起来。”杨寰摇了摇头,对于自小就遍览各派秘籍的他,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不过看着地上的段胥,他却像看见宝藏可以一样。 “段胥,你虽然不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但是却有一身雄厚内力,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你放心,我回京师之后,一定将青城派的秘籍焚毁,只我一人知晓。哈哈哈。” “你说什么?”但是段胥听着,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天罡地煞轮回功?” “嗯?” 杨寰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段胥竟然能凭借自己一句话就猜出来了个大概。心中不由下定决心,这人,不能留了。 见着杨寰突然起了杀心,段胥愈发肯定:“看来真的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有人想练此等邪功,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本来打算让你多活几天,但是看来,你自己要找死啊!” 杨寰说着,手中软剑一挥,一道剑气堪比之前游龙去水的一剑就径直的杀向了段胥的喉间。 段胥想跑,想将这消息传出去,但是他发现他根本就已经避不开这一道剑气了。 想着此,段胥索性不跑了。任由这一剑抹过自己的喉咙。 他尽力了。 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 对于青城,对于这武林。 段胥问心无愧。 段胥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师父。 在天上对他招了招手。 温暖的笑容。 如同五十年前一样。 该走了。 … 第十九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五) 数骑过,烟尘随,点滴血坠。断是天涯亡路人? 百卒往,兵戈起,箭矢飞流。直做十殿小阎罗。 … 且说另一边 —— 青山和城禾一路领着剩下的十一名弟子一路向北赶去。一路上未曾有一刻敢放松警惕,因为厂卫的马蹄声就在身后响着,就像阎罗的丧钟声一样,迫使他们不得不不停的催马前行。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马匹都有些显得体力不支了,毕竟民间所能购得的马匹远远比不上官府独有的官马,体力是全然胜不过的。最为重要的是,很多青城弟子在一路奔逃中多多少少都受伤着,一直也没有来得及治疗。 现在马背上的持续颠簸,再加上紧张的气氛。那些受了伤的青城弟子鲜血更是流个不停,时间一长,有几名青城弟子竟然有些头晕之感觉。 “小心!” 突然,只见一名弟子似乎是眼前一黑,缰绳再也握不住了。整个人直接从马上坠了下来。见此,青山直接一脚蹬在马蹬子上,一个跃身直接接住了那名弟子。 “张师弟,张师弟你怎么了?”青山看着脸色苍白的师弟,眼中全是焦急担忧之色。 “吁!” 见着有人坠马,其他青城弟子也纷纷停了下来。 “掌门师兄,张师弟应该是失血过多,加上一路颠簸,晕了过去。只要稍微休息再运气调息一番就好。只是…只是。”一名男子将手搭在张师弟的手腕上,无奈道: “只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了,而且张师弟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行颠簸。否则,他必死无疑。” “咳~咳~” 就在这时,张师弟似乎是听见那男子的话,竟然从晕厥中醒了过来。他看着青山,又看着众师兄弟,他眼中果决,竟直接开口道:“大家不要管我,快~,快走!” “不行,不行,不能丢下你!” 众人还没开口,青山就开口了。他们就剩下这点师弟了。再放弃的话,估计还没赶到太康县,人都全没了。 “掌门~师兄。青城派为重,各位师兄弟,青城派~为重。”张师弟摇了摇头,用尽全力一把推开青山,道:“振兴青城派的担子就交给各位师兄弟。师弟我没用~师弟我可能要当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了。” “张师弟,不可!”听着张师弟的话,青山突然感觉不对。不由立马一把就要去抓向张师弟的配剑。 但是这张师弟哪会给青山和其他师兄弟机会。只见他用尽全力,一个侧身,抢先一把将配剑拔出。留给青山的不过是剑鞘罢了。等着青山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师弟手中的长剑已经抹过了自己喉间。 用自己使用近二十年的配剑结束自己一生。张师弟心中倒也安了,不过唯一可惜的是,他无法亲眼看见青城派的崛起了。 “保…重…” 张师弟重字还没说出全声,整个人就软了,直接倒在了地上。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站起来。 “张师弟啊!你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啊!”青山手中的剑鞘滑落了,他整个人直接跪扑在张师弟还有些温度的尸身之前。 “掌门师兄,快走,后面人快追来了。”见着张师弟了解了自己,两名青城弟子面色伤感,但是双手却是直接拉着青山,催促道。 因为他们身上还有担子,这担子让他们不得不再前行。 “山哥,走吧。不能让张师弟白死在这里。”城禾上前,更是直接的将青山往马上推:“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将这仇恨都算在后面那些狗贼的身上。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保留实力,等他日再报仇。” 就在这时,一声爆喝突然传了过来。 “逆贼哪里走?留下速速停下,饶你们不死!” 见此,城禾不由拉起缰绳,叫道:“各位师兄弟快上马。” 咻咻咻~ 城禾声音才落,一根根箭矢直接从他们身后杀来来。还不待众人反应,两名青城弟子直接被射下了马。而走在最后的城禾更小臂中箭,跨下的马也被射死了。 “他娘的,不走了!被人当兔子射。” 见此,青山一闪身挡在城禾身前,手中长剑锋芒毕露。 “不走了,拼了!” “拼了。” 见着实在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敌人又就在眼前,一众青城弟子索性不跑了。 反正跑到最后这群狗皮膏药也甩不掉,到时候马匹都跑死了还不是一样要拼命。所以,还不如不跑了。 “你走!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 但是就在这时,青山一道剑气挡住大部分箭矢的同时,一把将城禾丢到马背上。还不待城禾反应过来,青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吃了力,马载着城禾直接跑开了,不过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青山眼前。速度之快,连城禾哭骂青山的话语都没来得及传来。 “你也走。为青城保留火种。另外,保护好你城禾姐!”青山又将一名十五、六岁少年丢在马背上,继而又补充道:“这是掌门命令!” 青山才一说完,还不待那个少年说出不字。他直接一巴掌将马拍走了。看着两人离去,青山突然笑了。 继而他看着身旁七名同门师兄弟,青山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是有几名弟子肩膀上还有剑伤,背上更是渗着鲜血。 “各位师兄弟,敌人就在前方,青城却在远方。告诉我,你们怕吗?” “请掌门师兄下令!” “请掌门师兄下令!” 一人抱剑行礼,所有人异口同声。 见着众人如此,青山突然想起了自己师父当初在自己行拜师礼时给他说的话:入青城如修武,终生心中孤苦,但,青城弟子理当无所畏惧! “好!”青山大喝一声,持剑以青城派持剑礼回礼,继而转身看着迎面冲来的敌人和正欲射来的弩箭,喝道:“众弟子听令,青城八技剑法,猛虎啸山!” 青山才一说完,直接跃起,施展出了八技剑法第一式。而其余七名弟子见此,同样跃起,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剑法。一时之间,剑气涓涌。 只见得风吹了,云动了。 … 第二十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六) “吼~!” 剑气才一汇聚,似乎真的有一头猛虎发出了一阵怒吼。这吼声才一出,不仅射来的箭矢偏离了方向,就是厂卫骑的马也跃起了前身,嘶鸣了起来。 “好强的剑气!没想到这种顶尖剑法竟然会被之前那老头传给每一位弟子。”见此,为首厂卫虽然很惊讶这剑气的威势,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可惜,剑法绝顶,内力不足。破下弩箭还行,对敌还是差太多了。” 这为首厂卫才一说完,腰间的绣春刀就被他抽了出来。绣春刀才抽出来的一瞬间,他直接一刀就斩杀了出去。 只见这一刀杀出,磅礴的刀气直接将青山等人的剑气给劈散了。就在这剑气散开的一刹那,那男子挥了挥手。所有的厂卫纷纷拔出绣春刀,直接杀向了青山等人。 “杀!” 见此,青山一个跃身,直接越过杀来的厂卫,瞬间就冲杀向了为首厂卫处。至于余下七名青城派弟子,瞬间和冲来的厂卫搅在了一起。 才一接触,几名厂卫就被视死如归的青城弟子给送上了路。毕竟是练武出来的,比起这些厂卫,他们有绝对的自信。但是,他们人数却是太少了些。 而一开始就冲杀向为首厂卫的青山则是没有在这厂卫的手里讨道任何的便宜。 接连数十招交手之后,青山不仅没有取得优势反而是被那为首厂卫给死死压着打。且这厂卫的刀法精湛凌厉无比,只要青山稍微漏了一个空挡,那等待青山的必然是血的代价。 “本来以为你会去杀些人当垫背,没想到你竟然直接杀向了本档头。既然如此,那本档头就送你上路!” 这厂卫说着,手中绣春刀直接接连劈砍下数刀。瞬间就将青山给避入到了防守的死角。除了一味的挥剑抵挡,竟然寻不得一丝丝主动。 “本档头说了,你这是自寻死路!” 厂卫见着青山一脸怒气,毫不客气的说着。在他看来,这青山已经是他案板上的肉。杀了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而此时,被四、五十名锦衣卫围着的那七名弟子逐渐落了下风。时间一长,体力已经完全跟不上。再加上之前又有几人受了伤,而且这帮厂卫多多少少都懂些配合,他们实在是力不从心。 “黄师兄!” 就在这时。一名早已受伤的男子一个空挡没有反应过来,被一名厂卫给钻了空子,一刀就穿过了腹间。 “死!” 见此,在其身旁的一名青城弟子直接一剑斩去,将那厂卫给送上了路。但是,黄师兄却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杀,杀死一个算了一个,杀出我青城派的威风!” “杀,杀,杀死他们!” 黄师兄的死再次激起他们的怒火,剩下的六个人目眦尽裂,手中的长剑成了阎王的催命符。每一剑落下不带走一条人命也得泛出血花。 一时之间,见着这六名青城弟子以命拼杀,那些厂卫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即使他们知道他们能将这六名青城弟子都杀光。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敢先上前,谁就死! 他们虽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他们也怕死。 “好,就这样。杀得好,杀出了我青城派的威风。” 而在不远处的青山见此,不由大喝一声,且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突然,就在青山话音才落之后。迎着那档头刺来的一刀,青山竟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身子一措,直接任由这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啊~” 同时,青山忍着痛,大叫一声。整个人竟然向前一步,那绣春刀就刺的更深了。 一开始那厂卫还以为青山是防守不及,以至于出了错。但是随着青山猛的向前迈了一步之后,那厂卫突然就明白青山要干嘛了。 可是,已经晚了。 “你…” 那厂卫看着自己的腹部,青山手中的长剑已然在这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穿了过去。 而此时,青山笑了。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的明显。看着青山脸上的笑容,那厂卫只觉得这笑容很扎眼,太扎眼了。 “嗙!” 见此,那厂卫也不犹豫。牙一咬,直接一掌拍在了青山的肩头。在这掌力之下,青山直接倒飞出去,他的腹部更是在刀脱了之后,咕咕的往出冒血。 “该死!” 而一旁的那厂卫,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之后,先是快速的以点穴手法封住自己腹部周围的血脉后,然后一咬牙,忍着痛将插在腹部的剑给拔了出来。 那厂卫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山,又看着暂时被自己控制住的伤口。他知道,这伤口很致命。如果他不迅速找一个地方疗伤的话,他今日必死无疑。 但是,在这之前。厂卫看着被围在正中心的青城弟子和躺在地上脸色越来越白的青山。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不然,他即使没死在这一剑上,也得死在自己人手上。 厂卫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在伤口上撒了些止血的药粉。然后以布条裹住伤口,继而拔起插在地上的绣春刀,顿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向青山走了去。 “咳~咳~”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青山意识都快模糊了。血不仅从伤口中冒出来,更是灌到了喉管里,再加上刚才那一掌,青山现在嘴里全是了鲜血。 但是他显然已经不在乎了。不过死耳,何怕之有?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看见青城派的崛起了。更不能和城禾一起仗剑走天涯、行善除恶了。 “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小心啊!” “小心!” 而不远处仅剩下五人的青城弟子看着那厂卫持刀走向青山,不由着急的大声叫道。他们想去救青山,甚至是以自己的命换下青山的命。但是,却只能看着。 “小子,安心上路吧,你的那些师兄弟也会来陪你的!” 厂卫说着,也不管青山听不听得见。说完之后,厂卫没有任何的犹豫就举起了手中的刀。 刺眼的阳光透过刀面突然折射到了青山的眼睛上,本意识模糊着的青山只觉得一阵晃眼。 “下面应该没有这样的阳光了吧?” 青山心中想着,想举起手臂挡住那太阳,但是却没了那力气。 “山哥!” … 第二十一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七) 天启元年四月初,阉党谋权。 内行厂厂卫遍布大明土地,搜刮民脂民膏供于上,卖官鬻爵害于下。致使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民口虽有怨,心虽有苦。但奈人微言轻,摄于权不敢言。直官重臣虽有言、屡言,但阉党深受上信且居内相位,更多不得上达天听。 时久,阉党权势愈大。百官或依附,或坚守本心。坚守本心者,无异于微言黔首乎? … —— 天启元年七月。河南,开封府,太康县。 开封府自北宋后在百姓心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即使是朝廷也格外重视开封府所具有的影响力。 毕竟是黑面白日青天衙门之处,阎王阳间秉持正义之地。即使是四十多年前朝廷下令打压武林门派之时,开封府辖区之内的侠义之事只要是为了百姓,依旧逍遥自在。 所以,这也是为何宋黔要将时隔四十多年的武林各派召集定在这开封的太康。 即使是在这阉党横行期间,整个开封府都依旧保持着属于他自己的安静、祥和。 … 太康北城,兴远镖局。 兴远镖局实在整个太康县最大的镖局,即使是在整个开封,也可以排进前三。而之所以不是第一,主要是它的规模比较小,人员太少了。 但是整个开封谁人不知,只要是要押送重要物品,那第一个选择的必定是兴远镖局。无他,安全、从不失镖而已。 … 小半年前,镖局突然来了两位年轻人。在这两位年轻人来了之后,镖局突然停止了所有的押镖生意。 而从半个月前开始,镖局每日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赶到。有的还是受了伤,甚至是被抬着进来的。 在加上这些人都带着兵器,所以太康县令不得不派人前去问一下。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内陆续赶到的竟然都是在大明朝消失了其实多年的武林各派。而今重聚,竟然是为了再出江湖。 对于这个消息,不仅是太康县令吃惊,当地的百姓也吃惊。不过想着如果武林这些侠士都出世行侠仗义的话,好像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且到如今,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抢兴远镖局押的镖了。 … 七月初九,夜,兴远镖局后院。 初九月未大圆,有缺。 “宋小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兴远镖局的总镖头是一个有些略胖的白发老头,长得很是慈祥。但是如果仔细看看他的手,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一个温柔性子。 “宋叔你还没睡?”宋黔看着宋震元,笑着说道:“刘延那家伙的呼噜声太大了,吵的睡不着,所以出来了。” “我呼噜声大?是你心中事情太多了吧?” 就在这时,刘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很是自然的就坐在围栏的另一侧,顺手就将宋黔的酒给拿了过来。 “哈哈。看来两位小友倒是有闲情逸致,可以啊,我们两个老头子是真的老了哦。”刘延话音才落,又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约摸五十多岁,脸上棱阔分明,如同被刀刻过一般。七丈的身高,魁梧的身子,一进亭子,感觉整个亭子都在颤抖。 “杨叔也来了,快坐!”宋黔打着招呼,让这来人坐到宋震元身旁。 来人杨树狼,北刀傅霸的嫡传弟子。现在西北铁狼帮的帮主。 “没想到你这老东西也没睡,看来今夜没睡着的人很多啊。”看着杨树狼,宋震元突然看了下四周。 虽然灯都灭了,但是想来,或许真的没有人能睡着。因为明天,七月初十,从这大明朝消失了其实多年的的武林就要再现身了。 “没睡的多了去了,不过也就几个时辰天就亮了。睡与不睡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杨树狼看着宋黔三人,道:“倒是你们三个,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明天就是最重要的时候了,你们不准备休息一下?” 宋震元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休息的,比起以前押镖,这可轻松多了。” “比押镖轻松?”宋黔看着宋震元,打趣道:“宋叔,明天之后你这镖局可能就不再押镖了。这份安稳家业没了,你不后悔?” “后悔?”宋震元突然看着东方,眼中突然有些湿润:“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在正玄灭门的时候赶回去,留着我一个人,在这世间苟活了四十多年。” 杨树狼道:“什么苟活?我们都是在积蓄力量,为了明日的崛起。有时候死并不需要勇气,反而是为了未来苟活,为了心中的坚持。” 刘延点了点头,道:“是啊,杨叔说的有道理,为了未来、为了心中的坚持而活下去才需要勇气。” “为了心中的坚持而活。”宋黔也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心中也在想着,是什么一直在支撑着自己。 突然,杨树狼看着宋黔,问道:“对了,你小子到现在还没说为什么要将我们聚集的消息透露出去?难道说你小子想让我们明天跟那些厂卫干一场?” 对于这件事,不仅是杨树狼,即使是宋震元也很意外。毕竟武林已经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如今一出来就如此张扬,怎么看着似乎都不是好事。 “这个,不是想。”宋黔摇了摇头,又看着杨树狼二人,道:“是必须,必须要干一场!” “什么?” 就在这时,一人突然从亭子的上掉了下来,整个人就倒着挂在亭子的房檐上。双脚勾着,就像风干的鱼干一样。他很是不解的看着宋黔,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打算?” “见过任前辈!” 见着突然出现的这位已过古稀老人,亭子内的四人连忙起身行礼。恭恭敬敬,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这老者名为任泉,辈分高的吓人。乃是五岳剑派的老人,甲子之前就成名于江湖。一身剑法出神入化,与人交手从来未输过,但是据说赢的也不多。时江湖人称“五五开!” 而这次,就是他亲自带着早已入蜀发展的五岳剑派和五毒唐门过来的。 … 第二十二章 内行厂卫卷风云,武林锋芒出太康(八) … “你小子快说,别吊老夫胃口。”任泉从房檐上稳稳落下来,摆了摆手,只看着宋黔。 宋黔道:“之所以必须要干一场有很多理由,最重要的有一点。” “别打哑谜,快点。” “武林诚不可欺!” “嗯?”任泉听着这话,再看着宋黔坚定的眼神。这个久经岁月的老人似乎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看见了几十年前的自己。 几十年前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意气风发,但是却因为一事封剑于祠堂。不过因为朝廷出手,自己不得不又再次拿剑护卫山门,保护传承。可入了蜀地,休养了几十年之后,自己修为虽然愈发深厚了。但是脾气,好像愈发没了。 “接着说!” “任前辈,其实道理很简单。”宋黔端起一杯酒,一口将杯中的酒给饮尽,道:“武林现在就像是这杯酒,人都能闻着酒味,知道武林一直在。但是如果不去饮下,就没有人能知道这杯酒有多烈。如果不干这一场,那就没有人知道武林的底蕴有多深。 而且,武林要起,要再次光明正大的出现,要将武林的精神一直传承下去。那最好的就是化武林精神于民间,让每一个百姓都成为武林精神的传承者。而现在,阉党横行,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仇无法报,有冤无处申。只因为一点,那就现在没有不惧怕阉党,不惧怕厂卫的势力。 而我们,我们武林再起就是要告诉整个天下。这世上还有不惧怕阉党、不惧怕厂卫,敢于为了正义帮助这些百姓的人。我们要用武力告诉整个天下,我们武林人回来了,我们武林精神从来没有断过。我们要用我们一身武艺去保护弱小,除恶扬善,死而无怨!” 宋黔说着,一口气将最后的所有话都给说了出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不足大,那就为侠为民! “嗯!” 短暂的沉默之后,任泉点了点头,一背手突然兴奋了起来。道:“对,武林诚不可欺!再者说了,我们都准备出来了。不做点武林人该做的事,那我们还不如不出来。我们要告诉天下,我们武林人,回来了。我们武林人,从没有离开!” “嗯,宋小友说的有道理!”宋震元也点了点头:“既为武林人,必为侠义事!” 宋黔道:“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个就跟我们自己有关了。” 杨树狼道:“跟我们自己有关?兴武林门派吗?” “不是,这事还是让刘延说吧。”宋黔摇了摇头,看向了刘延。 刘延开口道:“去年我回京师接凝儿出京,路上在广平府一客栈休息了一天。当时隔壁房间住着便衣的厂卫。本来我没怎么在意,但是我发现其中竟然有一人是现在西厂的都指挥使田尔耕!” 宋震元问道:“田尔耕?魏忠贤的义子?” “正是他!”刘延点了点头,道:“因为正好认识他,所以我就隐匿气息贴了下墙角。当时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了什么正年正月正日什么的武林高手之类的,当时我因为要保护凝儿,所以也没在意。” “正年正月正日正日正时的武林高手?”宋震元像是猛的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万历四十五年二月被东厂抓的武当真行散人不就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的吗?而且还是顶尖道家内功高手!” 杨树狼脸突然黑了,道:“两个月前被内行厂攻破家门的漠北世家之首司徒家老祖司徒玄也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生的,年前我还去参加了他的寿宴。” “这还只是我们想到的,或许还有很多我们没想到的也被抓了。魏忠贤如此,想来已经不是一两年的准备了。一开始刘延回来我还没有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宋黔摸了摸头,看着任泉道: “任前辈,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来的路上见着青城派掌门段胥尸体旁写的的那几个字?” “天罡,后面好像还有土。”任泉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不好,是天罡地煞轮回功!魏忠贤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 “任前辈说对了。”宋黔点了点头,道:“把所有线索连在一起,就算不是魏忠贤,这天罡地煞轮回功肯定跑不了。而对于这天罡地煞轮回功,我想,即使我们想低调也不可能了吧。” 宋黔说着,仔细观察者任泉三人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更觉得震惊。因为这天罡地煞轮回功实在是不得不让他重视。 此功是北宋一位太监融合百派武功秘籍,以道家内功为引子,以一甲子一遇的七星连珠为媒介。融合十二位和十二天干对应的正年正月正日正时生的武功高手的内力而达到枯木逢春之效果。 而枯木逢春,正是太监所希冀的。创此功的那位太监权势滔天,全然不弱于现在的魏忠贤。而当时,他成功了。不过那时整个天下的武功高手也因此折损了大半。 因为修炼天罡地煞轮回功之前必须要修吸功大法。以自己身体吸纳各派内力,以保证练功者在吸纳十二位顶尖的内功高手时能同时承受那磅礴的内力。 所以,当这三人知道魏忠贤可能在修炼天罡地煞轮回功时,他们的脸色都不由的黑了下来。虽然他们不是正年正月正日正时生,但是在当今武林,他们的内力怎么也在前面。尤其是任泉和杨树狼,一身内力远远胜过宋黔、刘延二人。 杨树狼一握拳,道:“必须干,必须把他们打怕。管他是不是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就算他明天是让人来送贺礼的,也得打!” “必须得打了。距离下一次七星连珠也不过五年了。”任泉看着天空中的残月,眼中泛起了无限杀机。 “如果魏忠贤真的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我们这本就凋零的武林,如不团结,可能这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被世人知晓了吧。” “所以,我们必须得亮出我们的锋芒了。无论是为了什么。” “嗯,无论是为了什么。” … 第二十三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一) 愿世间安宁 无所求 人倚栏杆 漫看天边云卷云舒 … —— 翌日,辰时六刻。兴远镖局大堂已坐满了人。 “见过任前辈,段掌门、总镖头。”一名兴远镖局镖师进堂抱拳道:“算上今日赶到的峨眉派,总计赶到了十三派、八帮、五世家共五百二十三人。其中兴远镖局九十三人。” “嗯!” 任泉点了点头,对于这次赶到的人数还是比较满意了。 毕竟上一届武林大会也不过来了七百多人。四十多年前的朝廷重击,没想到如今还能来四百多人,这已经算是意料之外了。 “任前辈,这次就由你来主持吧!”宋震元让那镖师先退下,继而对任泉拱了拱手道。 一旁的天山派掌门也点了点头,虽然上一任武林盟主是天山派掌门,这次理由天山派主持。但是召集令一不是天山派发出的,二是他自己实力也不能服众,他也就没必要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 看着两人如此直接,任泉也没有拒绝。任泉看了眼大堂内坐着的,皆是各派、各帮、各世家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要么就是无门无派的武林高手。 但是看着,任泉突然眼睛红了。因为这里面竟然没有自己认识的熟人了。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他犹记得还有几位熟识的。但是今日要么未来,要么已经抵不过岁月,先他去了。 “各位…”任泉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缓缓起身,对众人拱了拱手,感慨颇深,开口道:“我等四十多年不见这等场景,任某请问着,各位依旧否?” “我等武林后进,见过任前辈!” 只见任泉话音才落,坐在大堂内的每一个人皆齐齐起身,对着任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是在座的每一个人对于自己四十多年前没有为那风雨飘摇的武林出上一份力的歉意,更是对这个老人的敬佩! 经历了四十多年前风雨的、现在还活着的人中,任泉是声誉最高的。不仅是他出于武林名门衡山派。更重要的是在武林退出这世之后,任泉默默的带着五岳剑派和五毒唐门在蜀内发展。现在,两派规模已经完全不下鼎盛之时。 “各位坐吧。”任泉摆了摆手,又道:“今日,将你等召集来此,只为一点。权阉当道,天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且除武林崩糜之政令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搁置了。而今,我千年武林,该出世了。不知各位可有出世的打算?振兴己派,振兴武林。” “早就该出世了,一直憋着没机会!现在任前辈发话,我崆峒派第一个响应!”任崆峒派掌门一听,立马一拍桌子响应道。 “我武当也准备好了,振兴武林,除恶扬善!”武当派掌门也是点了点头。 而宋震元更是直接,道:“从今天起,我兴远镖局正式恢复帮派名称——正玄!” 宋震元话音才落,又有几派一拍桌子应和。为了这一天,这些门派已经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他们有的在一开始就被攻破了山门,有的被迫迁移。但是而今,他们都义无反顾的再入这千年武林。不为其他,只是为了一种传承和一种精神。 但是也有几个门派和世家沉默不言。此时此刻,他们心中也很纠结。因为,四十多年的不为人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血雨腥风的生活。这次被召集前来,他们甚至是不想来。 而这些人犹豫的表情同样被任泉给看在眼里,他也不想强迫这些人。未来还说不定武林会有怎么一个结果,如果可以,还是需要一些坚定的同道中人。 “大家安静,老夫知道大家迫切的心。”任泉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道:“今日聚,我千年武林再兴势在必行。而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则是要为了这武林未来的发展。” 任泉说完之后,看了眼在坐众人的表情,就不再多说了,只是看着坐在堂内的众人。 “任前辈只管开口,我等遵从。” “是啊,任前辈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任前辈你是武林擎天,你只管安排。谁不认同?我张老二第一个不答应!” 堂内众人纷纷开口,一时之间,整个屋内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任泉身上。 “感谢各门各派厚爱,任某不胜感激。”任泉起身先是拱了拱手,继而又摇了摇头,道:“不过重振武林之重任任某已经担不起来。” “任前辈此为何意?当今武林除了你老人家,谁还有这个能力带着我们武林重出江湖?”武当掌门许由宁道。 “是啊任前辈,除了你,这江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担起这重担了!”崆峒派掌门栾原也点了点头。 任泉摆了摆手,道:“不不不,大家难道忘了四十多年前平山之战时与任某并肩作战的那几位了吗?” “谁?” 任泉话音一落,堂内人不由面面相觑。对于四十多年前的平山之战的细节,他们也知之甚少。 “任前辈说的难道是锈剑、秀扇与冷刀三位早已退隐江湖的三位前辈?”一名峨眉女弟子低声开口。 她话音才一落,堂内其他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对于这三个名号,他们早有耳闻。尤其是当彻底了解当年之事之后,他们对于这三人可是相当的佩服甚至是感激。尤其是那锈剑朱晓凡,如果没有他,可能这武林四十多年前就结束了。 “嗯。正是那三个家伙。”任泉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这三人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皆不在老夫之下,如果能寻出这三人来,自是最好的。” 任泉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说这三人出来挑不挑这担子,只要他们三人出来,那这武林必然又多了三位活生生的领头羊。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三人出山,在座所有人心中都能更加的放心。武林人虽有傲气,但是还不至于自不量力。尤其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师父辈们当年都远远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 第二十四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二) “任前辈!” 就在这时,城禾起身,道:“晚辈自是知道那三位前辈能担武林的担子,但是而今那三位前辈一不知踪迹,二则是已退隐不知多少年。就算我等想请他们出来主持大局,也不见得可能。故此,晚辈还是恳请任前辈你带着晚辈们重振武林!” “对,任前辈,还请你老人家不要推辞。带着我等重振武林!” “恳请任前辈带着我等重振武林!” 城禾话音一落,堂内大多数人都起身对任泉恭敬的行礼。都尽抱拳半跪着,显然是任泉不同意,他们决然不会起来。 任泉见此,不由忙道:“各位何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任前辈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对,我们就不起来!” “哎!”任泉叹了一口气,道:“任某何尝不想带着大家重振武林,只是实在是年龄过大,真的担不起着担子了。不过既然大家皆如此相信任某,那任某给大家推荐一人,定可接住这担子。” “任前辈说的难道是邓前辈?”栾原看着身旁的五岳剑派掌门邓原。心想着如果任前辈推荐这人,那倒是和任泉亲自没什么区别。 “不是,大家先起。”任泉一道内力将所有给托了起来,也不看众人震惊的眼神,直接就开口道:“老夫欲推荐之人就在屋内末位。” “末位!” 随着任泉的眼神看去,众人发现从这议事一开始,就有两名男子一直坐在最后。也不说话,更不搭腔。而任泉看着的那位男子,穿着灰长衫,手中握着一把朴刀长短的苗刀。如果不看那深邃的眼神,长的倒是斯斯文文,不像是武林中人。倒是他身旁那名男子,一杆长枪立在一旁,身上竟然流露着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 而众人愈是看着,心中愈是心惊。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堂内竟然还坐着这两人,而一开始,他们竟然不知道有这两人。显然,这两人来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宋黔缓缓起身,握着刀抱拳道: “晚辈宋黔,见过各位。” “刘延!” 见着宋黔起身行礼,一旁的刘延也起身抱拳,不过相对于宋黔,他就简单太多了。而见着这二人,堂内的各派掌门或者长老不由眉头一皱,实在是想不明白任泉为何会推荐这二人。 虽然现在武林重出,诸如:青城派、昆仑派、崆峒派、武当派掌门年龄都比较小,但是这两人也太过于年轻了吧? “任某知道大家很疑惑。但是他家可能不知道,这次武林召集令可不是我们三人发出的。”任泉看着宋黔二人道。 “难道是这两人?” “可是他们怎么能发武林召集令?他们难道是天山派弟子?” “不对啊,天山派弟子中没听过他们啊。” 众人议论纷纷。 天山派掌门段良见此,笑着说道:“各位武林同道不用猜了。发出武林召集令的正是这位宋黔小友,而他,也不是我天山派弟子。不过段某也赞同任前辈的话,段某也推荐这宋黔小友和刘延小友。” “哈哈,我可就没那么讲究。我也同意。”段良遂话音一落,一直没说话的杨树狼也开口同意道。 宋震元放下茶杯,道:“我正玄也同意宋黔小友和刘延小友来带着我武林重出江湖!” “任前辈,几位掌门。我能否问一下为什么?”许由宁见此,不得不开口道:“各派重出江湖毕竟不是一个小事,所以还请任前辈恕晚辈冒犯了!” “呵呵,这算什么冒犯。你不说,任某也会替你们解惑!”任泉笑了笑,看着不解的众人,突然严肃了下来,道:“大家都知道,朝廷除武林崩糜之政令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搁置了,这事大家也知道。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却没有一个门派或者说任何一个人想着去让武林重出。对吗?” 任泉顿了顿,看着面面相觑不由低下头的各派掌门、长老,又道:“武林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锄强扶弱,声张正义。或者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这几年里,外,我大明辽东大地战火炎炎,女真鞑子欺我大明无人。内,权阉当道,搜刮民脂民膏,荼毒百姓,残害忠良。但是我们依旧没有一个门派或者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对吗?” “这……” 听着任泉的话,众人几乎连看也不敢看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当然,除了宋黔和刘延。 而任泉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看着宋黔二人道:“或许你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任某今日就给你说说。 这宋黔,乃是秀扇宋杰乾的二子。而这刘延,乃是咱们大明赫赫有名的刘綎刘总兵的义子。这二人本来是在军中,但是萨尔浒一战,咱们大明军输了。刘綎总兵更是战死沙场。而那场战争为何优势显然的我们会输,大家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我们武林,该出世了!” 任泉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他心中其实很有多想说的,但是他却知道,这里站着的有很多都并不想再为武林出力了。所以有些话,他得闭口不说,只能让真正一心为了武林的去想。而且任泉心中还在担心着昨晚宋黔说的话。 天罡地煞轮回功啊!任泉心中想着,不由泛出一股无力之感。 “任前辈,你不要说了。我们明白,明白了。”栾原重重的抱了抱拳,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什么。他只是说着明白,也不抬头看着任泉。 “呵呵。”这是,峨眉派掌门梁师太看了眼宋黔二人,又看着任泉,抱拳行礼后,道:“任前辈,老身懂不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师父在世时多教我们身为武林人的本心,而且任前辈在蜀内对我峨眉多有照拂。任前辈之语,我峨眉,明白了!” “咳咳,武林担子,望两位小哥担了。如有任何要求,我青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伤势还没好的青山撑着杖,直接对宋黔二人抱拳道。 “拜托二位了!” 青山这一带头,所有欲重出武林的门派不由齐齐行礼。 见此。宋黔二人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 … 第二十五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三) “呵呵,没想到果然有武林中人在此集聚。” 就在这时,一声透着阴气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这声音由远及近,一道接着一道,不过顺息就传到了堂内众人的耳中。 “嗯?”听着声音,任泉眉头一皱,心想竟然来的这么快。不过任泉也来不及多想,即刻道:“有客人来了,都跟任某出去见见贵客!” 任泉说着,袖袍一挥,直接带着众人出去了。 就在任泉一行人出了堂门之时,本来在后院休息的各派弟子也纷纷走到前院。 与此同时,只见天边突然掠来一道道身影。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这些人影就稳稳落在了前院大门的房檐之上。 定睛一看,来者一共七人。 三人着着飞鱼服,看其衣服样式,必然是锦衣卫高官。两人平民大扮,一男一女,像是双胞胎。不过年岁大了些,足有四十多岁。至于剩下两人,正好站在七人正中心。光看鹤发童颜,嘴唇红润,面色发白,自是那宫人无疑。 “梧桐二仙?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用问吗?定是投靠了权阉,我呸!” “真是武林败类!” 就在这时,七人才立在房檐之上。崆峒派掌门和几名长老就不由指着那七人中的那一对中年双胞胎骂了起来。 不过房檐上的那二人倒是丝毫不在意下面的骂声。而明显是为首的那宫人,倒是率先开口了。 “呵呵,咱家西厂督厂遂广玄见过各位了!” “哼!”见着遂广玄开口,任泉直接一声冷哼,道:“怎么?遂公公到此有何贵干?难不成为了抓我们?” “呵呵。”遂广玄笑着,道:“任泉老前辈好大的火气,不过晚辈理解。但四十多年前除武林崩糜可跟我们无关,所以还请任老前辈不用带着敌意看我们。” 遂广玄话音才一落,不仅是任泉,堂门门前的所有人都懵了。他们本以为对方是来找事的,但是如今看着。似乎不像啊! 就在这时,遂广玄又道:“各位武林同仁,大家不用这么紧张。咱家今天来可没有带任何人来,只此七人而已。足以说明督公的诚意了。” 听着遂广玄的话,任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一旁的宋黔却听出了对方话语的意思。宋黔不由微微一笑,道:“高手之间的战斗,人数可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你身旁的几位,哪一个不是气息内敛的高手?” “嗯?” 遂广玄没想到竟然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儿会搭话。更重要的是,他这次来时来的仓促。所以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底细。 而听着宋黔的话,堂门口的武林各派人员不由瞬间将手都搭在了自己的武器之上。本就握着的,握的更是紧了。 而此时,宋黔看了眼天上突然被风吹开的云朵,又看着房檐上的遂广玄,道:“而且你刚才说的是你督公的诚意。东、西二厂,再加上一个内行厂,却没有被称为督公的。我想来,估计也就只有一人了吧!” “魏~忠~贤!” “众所周知,除武林崩糜之策二十多年前就没了。所以,你不是朝廷遣来,也不是地方府衙请求你们出手。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是魏忠贤吩咐来的。既然是魏忠贤吩咐来的,那你还是把你的所谓的诚意说说。我们武林一向直肠子,不喜欢弯弯绕!” 宋黔越说着,到了后面竟然周身泛出了一阵杀气。且着杀气直接杀向了遂广玄。 见此,遂广玄同样一道气息杀出,直接将宋黔的杀气无形之间给抹除了。 “呵呵,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儿。”遂广玄笑着心中自语道。 “是咱家废话多了些,实在是不好意思。”遂广玄拱了拱手,看着堂前众人,道:“咱家确实奉了督公的令。督公听说隐匿了四十多年的武林各派于太康重出江湖,心生慕意,特让咱家来拜会一番。” “拜会?”任泉有些疑惑。 “对,督公让咱家特来拜会各位武林同仁。” “那你现在拜会完了,我们还有事,滚吧。”任泉还没搭话,一旁的杨树狼直接一挥袖子冷哼一声。 本笑着的遂广玄听着杨树狼的话不由脸色一黑,身旁另一名太监就欲出手却被遂广玄一手给挡住了。遂广玄看着杨树狼,道: “这位朋友周身有一股霸道刀气,刀本百兵之王。如今武林能有如此霸道刀气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当年号称北刀傅霸的传人才有如此刀气吧。想来,这位朋友应该就是杨树狼杨帮主吧?” “正是本帮主!” “呵呵,杨帮主果然尽得北刀真传。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刀法,实为当今武林巨擘啊。”遂广玄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不过不待杨树狼搭话,他又笑着道:“不过,不知道杨帮主的铁狼帮最近青盐生意如何?” “青盐!你这阉人什么意思?”杨树狼一听,不由大惊。 青盐乃是青海盐的简称,是为私盐。价格远远低于朝廷卖的官盐,朝廷一直严厉打击青盐。但是因为私盐盈利甚大,所以无论朝廷怎么禁止都禁止不了。所以,只能下重令。贩卖私盐者,斩! 铁狼帮地处西北,帮众甚多。而且杨树狼知道,帮内弟子参与贩卖青盐的不在少数。甚至帮内一半收入都是来自于贩卖青盐。但是杨树狼对于此时从来都是问心无愧,毫不在意。一是因为贫苦人家吃不起官盐,他们贩卖青盐基本都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贫苦百姓。二来就是杨树狼虽然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是他却很善于跟官道经营。官官相护,倒也无事。 可遂广玄而今这么一说,他慌了。 他虽然不怕,但是他帮内却不是每个人都是他。官府不敢动他,但是他的帮众却不一定就有他这么稳了。 遂广玄笑了笑,道:“咱家离京的时候督公的书案上放着一份陕西承宣布政使司送上来的一道折子,说的就是青盐。说现在西北有一个大肆贩卖青盐,扰乱民生,并且随意妄杀官员,由腌臜之人构成的组织。不知杨帮主在西北知道不知道?” … 第二十六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四) “你这个阉狗什么意思?本帮主可从来没听过西北有这么一个组织。” 听着遂广玄的话,杨树狼冷冷一笑,平静说道。 虽然杨树狼心中很生气。但是他知道,这种时候如果直接说遂广玄栽赃,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承认,不知道。 “呵呵,没想到杨树狼还挺心细的。”遂广玄看着杨树狼,心中但是不由有些佩服这粗糙的汉子。不过想着今日为何而来,遂广玄索性一背手,整个人气势陡然变了,变成了一个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各位,咱家也不想废话了。还是直接说吧。”遂广玄看着堂前众人,言语冰冷道:“督公惜才。而且督公还有为国为民的大事要做,所以急须有能之士投靠。而今武林各派既然决定齐齐重出江湖,那干脆都一起投靠督公算了。督公一定不会亏待各位。就像我身旁的这二位,如今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家族也备受福泽。” “竟然是来招揽我们?” “可笑可笑,可笑啊!难道我千年武林还要投靠这些阉人才能苟活?” “太看的起自己了,我们凭什么投靠?难道出世就要投靠?” 遂广玄话音才落,一众武林人士直接义愤填膺说道。对于遂广玄之言嗤之以鼻。但是也有人沉默了,不只是看着那梧桐二仙还是考虑着什么,他们竟然眼中没有任何的怒气。 “我们拒…” 任泉话音还没落,遂广玄摆了摆手,道:“任老前辈不用着急。咱家多多少少了解你这种老人,所以也不希望能完全说动你。不过你还是要多为蜀内的五岳剑派和五毒唐门考虑一下,数千弟子四十多年的发展。” 任泉冷哼一声,道:“任某带出的弟子,四十年前不惧,四十年之后依旧。” “呵呵,是吗?”遂广玄冷冷笑着,道:“四川都指挥使司报上来的奏折,说是近年蜀内流民作乱,且有很多人都会五岳剑法。咱家想问一下任老前辈,你们五岳剑派应该没有参与到流民之中吧?” “你威胁任某?”任泉一听,本是佝偻的身形突然爆发出无尽杀气。 “呵呵,咱家不敢!”遂广玄袖子一挥,喝道:“咱家只想告诉你们,顺督公者,生!逆督公者,死!无论你是什么千年大派还是什么狗屁世家,飞鱼临门,不留活口!” 听着遂广玄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此强势之势,很多人竟然生不出反抗之意! “好一个不留活口!”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刘延开口了。道:“难道你的督公能代表圣上?代表朝廷?代表整个大明?” “怎么不…”遂广玄一听,不由欲答,不过及时止住了。他看着刘延,道:“督公代表不了朝廷。但是如果只是对付你们武林,确实足够了!” “够了?”刘延一矗银枪,冷冷道:“东西二厂,再加上内行厂厂卫不过三万人,其中一半得驻扎京师,监察百官。再五千各行其职,剩下的不过是一万左右,难道你想凭借一万人就把武林各派灭了?还是说,你的督公能调动各州府卫所和各府衙?你当这天下真的是你阉人的天下吗?” “对啊,又不是朝廷下令全国对付我们武林。我们怕什么?” “就是,四十多年前那么险峻的形式任前辈他们都能护住武林基业。而今这点小事难道就将我们挡住了?” “他娘的,差点就被那阉狗给吓住了。” 刘延话音才落,看着遂广玄顿住的脸,武林众人不由反应了过来。他们顶多是跟阉党作对,拯救百姓,又不是跟整个朝廷作对,他们怕什么? “好好好!没想到你们武林后辈还有如此之人,真让咱家…意外啊。”遂广玄拍了拍手,看着刘延,又看了眼刘延身旁的宋黔。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两个小辈给弱了气势。 杨树狼摆了摆手,趁着遂广玄吃瘪时说道:“行了,早就给你说滚了。别耽搁我们时间,我们不欢迎你!” “遂公公,看来还是得动手啊。”就在这时,在遂广玄身旁的那名太监冷冷笑着,如同蛰伏的毒蛇一样。 “是啊遂公,雪公说的不错。这帮硬骨头不给他们吃点苦头,说再多的都没有。”梧桐二仙中的男子看着堂前众人,眼中也出了战意。 “怎么还不滚?难道等我们送吗?”就在这时,杨树狼又开口吼道:“不请自来,难道连逐客令都不懂?” 遂广玄一握拳,冷冷笑道:“呵呵,既然今日谈话如此不愉快。而且各位似乎也觉得我们督公没有能力解决各位,那咱家七位就来讨教一下你们这千年武林的底蕴。让咱家看看你们这些当世武林的最顶尖高手能不能打退咱家们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任泉看着房檐上的七人,道:“你这是要下战书吗?向我们欲出世的武林?” “下战书?那倒是谈不上。”遂广玄没开口,一旁的那太监冷冷的开口,道:“咱家们只想让你们明白。四十多年的隐匿,你们所谓的千年武林已经上不了台面了。如果你们连咱家们几个都对付不了,那即使你们不投靠督公,咱家们想杀你们,不过砍瓜切菜而已。且真如那般,何必重出江湖,还不如退了永世不出。免得丢人现眼,折了以前武林的名声!” “阉人安敢欺我等!” 宋震元怒喝一声,手中的长槊直接插进了青石内。如果不是任泉一直没有说话,他真的想立马冲上去将那七人碎尸万段! 而且不仅是他,宋黔、杨树狼、段良等人心中何尝不怒气横生。不过都碍于任泉没有发话,都生生的忍住了。 “呵呵,欺你等,宜何如?”遂广玄毫不在意:“你们本该亡于四十多年前,只不过是那帮蠢货太无用了。而今,如果你们执意要跟督公作对,你们武林,这片土地上不会再有了!” … 第二十七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五) 执狼毫笔、尊圣贤言,肩负天下理。 握三尺剑、为侠义事,胸藏五味情。 文人不可辱! 武林不可欺! … —— “好大的口气,真是好大的口气。任某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如你等这般猖狂之人。”任泉冷冷笑了笑,眼是近乎阴沉的看着房檐上的那七人。杀气凛然, “口气大不大,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遂广玄丝毫不在意任泉的笑声和眼神,反而言语更甚道:“不知各位武林泰斗是准备一起上还是轮番上呢!” “他娘的,太狂了,老子忍不住了,老子去剁了他!”就在这时,铁狼帮的一名长老大叫道。也不管任泉发不发话,直接跃向房檐,一刀对着那遂广玄就砍杀了去。 但是他这刀还没落下,令人咋舌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那铁狼帮的长老竟硬生生的被一道气力给顿在了半空之中,无论是人还是手中的刀均是动弹不得。 “竟然还会偷袭,原来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都是只会行偷鸡摸狗之事之徒啊!” 遂广玄淡淡笑着,手中力道一转,直接将那长老从空中给扔到了地上。整个过程也就几个呼吸之间,但是那长老坠地吐血晕倒的那一刹那,堂前很多人心中却都泛起了一股无力感。 “是崆峒派的源绵内功!”栾原看着遂广玄刚才那一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年崆峒派被攻破山门,门内典籍荡然无存。但是他没想到崆峒派数十年都没人练至大成的源绵内功竟然被一个太监练成功了。栾原恨那遂广玄的同时也不由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没用。这么多年了,自家门派的源绵内功竟然都没有练至大成。 “难道你们怕了?”看着堂前一众人的脸色,遂广玄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心里很不明白为何督公要招纳这些武林人,三厂内几乎包含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典籍,再加上厂卫无数,培养几个高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是吗?不过想着督公的大业,遂广玄心里顿时止住了疑惑。甚至背后还有一点发凉,不敢再多想下去。 “怕,本帮主就没怕过!”杨树狼冷哼一声,直接提着刀就掠上了正堂房檐,与那七人相对:“本帮主今日就杀杀你们这群走狗的威风!” “哈哈,杨兄一人怎么够。算我一个!”宋震元一把抽出插在地上的长槊,也掠到了房檐之上。 “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老夫!”段良笑着,也掠到了房上。 这三人才一上去,宋黔和刘延二人没有丝毫的拖沓,同样掠上了房背。 “既然决定出手,那任某也来凑个数!”任泉见此,开口说着的同时,身子轻飘飘的就上了房檐。 “那最后一人就我来吧!”武当派掌门许由宁一把拉住五岳剑派现任掌门邓原和崆峒派掌门栾原。持着一柄拂尘,背着一柄长剑就上了去。 看着对面争先恐后的出了七人,遂广玄眉头不由一皱。不过想着对方差不多就是当今武林最强的几人,他心中又突然放下心来。毕竟他们几人可不是三厂最强的几人,如果真要对付武林,遂广玄倒全然不怕。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怕对面那七人。 遂广玄道:“呵呵,七对七。倒是一场公平的较量,不过,咱家倒是有点替你们担心。如果你们都死伤了,估计这武林重出江湖,就得搁置了吧。” “废话真他娘的多,本帮主先杀了你!”谁知杨树狼一声冷喝,直接拔出了一把阔刀,猛的就一刀劈了下去。 见此猛烈如浪的刀芒落下,遂广玄也没有硬接,只是一个瞬间就闪开了。而余下那六人同样迅速,身子瞬间跃起,同样闪了开。 只听得“轰”的一声,刀芒重重劈下,那前院的那一排门墙,直接被这一记刀气给震塌了一大半。 “杀!” 见此,宋震元一声大喝,提着长槊就对上了一名锦衣卫。而其他人也纷纷寻上了自己的对手。 战斗一开始,任泉迎上了梧桐二仙中的那名中年女子。不过才对了几招之后,他直接将另外那名男子也给扯到了自己的剑气之中。 见着任老前辈将自己的对手也给笼罩了,本正交手的许由宁不由有些无奈。正欲开口时,任泉直接杀气四溢道:“你去跟杨树狼对付那阉人,必须给任某宰了他。任某讨厌废话多的人。” “好!” 许由宁听此,顿时来了精神。仿佛感受到了四十多年前天山之战时的那种气氛。 朝廷视我如鸡狗,任意屠之。 吾视朝廷,亦然。 而与此同时,跟杨树狼交手的遂广玄正占着些许上风。因为杨树狼刀法虽霸道、猛烈,但是遂广玄一直修习的却正是崆峒派的源绵内功。以柔克刚,正好制这杨树狼。遂广玄时而闪避,时而以内力托住杨树狼的阔刀。凭借着一身内力,杨树狼全然奈何不了遂广玄。且随着时间一长,杨树狼体力枯竭,遂广玄必然完全压制住杨树狼。 想着此,遂广玄仿佛就已经看见了杨树狼死在他的掌下! “阉人,拿命来!”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从远处杀来。直接就杀向了遂广玄的胸口。这剑气看似轻柔,但是却蕴含刚猛,正合乎道家法门! “什么!” 遂广玄满脸震惊,没想到许由宁竟然腾出了手来。但是此时已经由不得他多想。 只见他一掌抵住杨树狼的一刀,另一掌运转内力顶上了许由宁的这一剑。但是用内力顶住杨树狼一刀的同时他哪还有足够的气力去顶住许由宁的这一剑,只是一个接触,他直接被许由宁这一剑气给重重的击在了胸前。整个人更是在空中倒飞了数十丈。如果不是他及时调息内力,估计他必然砸在了地上。 “你来干什么?我能解决他!”对于许由宁出手,杨树狼略有些不满。 “任前辈说了,他讨厌废话多的人。”许由宁看着正运气的遂广玄,以剑指着,道:“今日谁都能走。只有他,必须死!” … —— 第二十八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六) 而另一边,梧桐二仙的处境也不怎么好! “任老前辈。晚辈敬重你是武林泰斗,所以好言相劝你一句,你还是…”梧桐二仙中的中年男子对任泉抱了抱拳,但是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任泉给打断了。 任泉道:“任某一生最恨的不是敌人,而是叛徒。所以任某今日亲自来送你们上路。不过任某念你们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今日任某就不出剑了。” “任泉。你这老东西好不讲理。家兄好自给你言说,难道你真的给脸不要脸吗?” “脸是自己挣来的,不是给的。而且你们两个已经投靠阉党,这脸任某可是接不住。所以,安心上路吧!” 任泉说着,缓缓的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梧桐二仙。明明是在半空之中,但是他的脚就像是踏在实地上一样。 见着任泉缓缓走来,梧桐二仙的心跳似乎都在随着任泉的步伐跳动,整个人都有些神色不清。毕竟任泉在武林中的名声太大了,任泉声名鹊起之时,别说梧桐二仙了,即使是他们的师父都不敢与其争锋! “大哥,趁他还没动剑,出手!” 那女子吼道,但是那中年男子却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大哥,动手,不然就是我们死了!” “杀!” 一个“死”字入耳,那中年男子瞬间回神。一把提起手中的朴刀,一个闪身就杀向了任泉。而那女子握着一柄软剑,也瞬间从另一侧也杀向了任泉。 话说这梧桐二仙男子被称为梧仙,女子则是被称为桐仙。两人皆成名于十多年前,乃是南部五世家中的梧桐城下、碧水池畔的张家老祖在归隐之后收的关门弟子。 不过很显然,这张家老祖教人武功可以,识人水平实在是差了些。因为十年前这梧桐二仙在张家老祖去世之后不仅夺了张家家主的权,而且还将张家嫡系全部杀光。据说当时是有一名小女孩幸免于难。不过具体的已然不可考究。 话说回来,眼见着这梧桐二仙从两侧杀来之时。任泉停住了步子,也不出手,只是任由这一刀一剑杀来。 但是就在这一刀一剑马上就要杀到任泉身旁之时,令那梧桐二仙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任泉周身突然泛起了一股罡气,直接硬生生的止住了梧桐二仙的刀剑。而且无论他们怎么用力,就是破不开这罡气。 “哎!”此时,任泉看着梧桐二仙二人,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张老鬼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看家本事交给你们二人,没想到你们竟然连张家的青玄护体罡气都破不开!” “啊~” 听着任泉不冷不热的话语,梧仙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的朴刀竟然隐隐有了破开这青玄护体罡气的征兆。而另一侧的桐仙也开始发力,同样有了破开之势。 “嗯?” 任泉见此不由心生疑惑,但微微一感,瞬间就明白了。 “没想到这些阉人还真的是大方,竟然将四十多年前搜刮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籍交给你修习!不过你们天赋有限,多而过杂,无一精通!” 任泉话话音才落,只见他双手成掌,缓缓向下一摁。霎时之间,一道铺天盖地的内力直接将梧桐二仙给直接震开了。 “就让任某替张老鬼教训一下你们,至于剩下的,你们下去之后他会找你们算账的。” 任泉说着,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桐仙身前。还不待那桐仙反应过来,任泉以两指为剑,轻轻一斩,一道剑气就杀向了桐仙。 “小妹小心!” 梧仙大喝一声,提着朴刀迅速就杀向了任泉。但是此时,任泉的那一剑已然落下,盲目以自己手中的软剑去抵挡的桐仙直接被震得大口吐血,整个身子不知倒退了多少丈。 同样是修习剑法,但是桐仙的剑法差任泉太多太多了。在任泉眼里,这桐仙的剑法不过如同小儿一般。 “万钧刀!” 见此,梧仙提起内力,一刀轰然斩出。只见一道细长但是却似乎有无尽之威势的刀芒就杀向了正看着梧仙的任泉。 “五岳剑气!” 见此刀芒,任泉也不敢大意,直接施展出了自己的看家功夫五岳剑法。只见明明是以双指为剑,以内力为引,以剑意为心的任泉似乎就像是拿着真剑一样。 剑气才一挥出,似乎有漫天的剑气一般。而且这些剑气围绕着任泉而行,在任泉的二指指出的那一刹那,已然蓄力到极致的剑气直接轰然而出,瞬间就杀向了梧仙。 而且这些剑气在一杀出的那一刹那,万道剑气归一。一路破开梧仙的万钧刀刀芒,径直的挟着无尽杀气就杀向了梧仙。 “不好!” 见此剑气,梧仙心中知道,这剑气他断然是避不开了。但是如果去硬挡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把握挡下来。且即使挡下来了,他也必死无疑。因为当任泉出剑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了。 “大哥,闪开!” 就在梧仙近乎绝望的那一刹那,剑气已然就要杀到他的身前。突然,一道剑气从他背后杀来,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还不待梧仙反应,那剑气直接就被任泉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给灭了。继而,剑气长行,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杀到了挡在梧仙身前的那人身上。 剑气近乎无形,但是穿过那人的身形之后。那人直接从空中坠了下去,口中吐血鲜血,整个人在颤抖着。 “小妹!” 梧仙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大喝,扔下手中的朴刀,一把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桐仙。他没想到在自己疏忽的一个刹那之间,自己的小妹竟然替自己挡住了任泉的哪一剑。 而任泉看着这场景,没有任何的同情。但是也没有再出手,只是落在房檐上静静的看着。 “大…大哥…” 桐仙伸出手,梧仙一把就抓了住。不停说道:“大哥在,大哥在呢。小妹别怕,大哥在呢!” “走…快…” 话还没说完,桐仙的手就软软的坠了下去。梧仙想一把抓住,但是却没了那速度,只能任由这一直手坠了下去。 “小妹,小妹啊。你醒醒,醒醒啊!” 梧仙摇晃着桐仙的身体,但是无论怎么摇晃,桐仙都再也活不过来了。 梧仙看着桐仙还没闭上的眼睛,轻轻用手拂了下去。继而一把抓住朴刀,怒目而视正立在房檐上的任泉。 “老东西,我要你死!” … 第二十九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七) “老东西,我以礼劝你,你为何要杀我妹妹!”梧仙连刀芒都省了,一刀直接就实实的砍向了任泉。 见刀杀来,任泉踏着衡山凌云步,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你投靠阉党,何来礼?且任某并不是要杀令妹,而是要替任某老友清理门户,同时也为这马上要重出的武林立上一杆旗!” 任泉说话之间,声音全然不小,正在院内看着各处战斗的武林各派自是也听见了任泉的话语。一些世家和门派眼中随即出现了犹豫之色,毕竟刚才那桐仙可是血淋淋的例子。 “杀我们立旗。同时武林中人,为何要赶尽杀绝?为何?” “从你们投靠阉党的那一刻算起,你们就不是武林中人了。而且即使你们没有投靠阉党,张家上下四十二条人命也不允许任某放过你们!” 任泉说话之间,气势大涨,两指之间剑气流转,直接压着梧仙打。 而梧仙见着此,知道今日必死无疑了。但是看着自己妹妹的尸体,实在是心有不甘。他一咬牙,索性从腰间摸出一包粉末,一口吞了下去。 粉末才一入口,他整个人眼睛瞬间泛红,周身更是出了一股暴戾气息。 “嗯?是鬼郎中的生戾粉!” 任泉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梧仙竟然用自己的一生来拼杀自己。 不过即使如此,任泉也并不担心。 … —— 话说另一边。 当桐仙死时,其他几处却无暇顾及此处。 从许由宁加入的那一刻开始,遂广玄全然就被压着打。而环顾其他几处,遂广玄心中终于是明白,自己还是太低估这千年武林了。 宋震元和一名锦衣卫佥事对在了一起,那名佥事同样是拿着一柄长槊。不过不同的是,从战斗一开始,宋震元就被那佥事压着打。 但或许是押镖数十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多了的缘故。对于自己被压着打,宋震元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随着交手时间越长,他的战意越甚。 而在其不远处则是刘延,一杠银枪静如潭水,动如游龙。一年多的修习,他的内力已经愈发凝厚,加上军中数年的战斗经验。对方全然抵不过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刘延一般不会开口。所以这佥事很是无奈,从一开始打到现在,刘延竟然连一个字都没说过。如果不是看着刘延灵活多变的攻击,这佥事真的觉得和自己交手的是一个诈尸的死人。 而另外两处情形倒与此不同。 与段良交手的不是旁人,正是斩杀段胥的杨寰。两人皆是用剑,而且还都是软剑。两人才一交手,就全然停不下来了。 段良使的是一手天山剑法。此剑法讲究的是一个字——寒! 寒者,冽也! 以天山派独有的内功为核心,以天山三十六路剑法为外形。藏寒于其中,发冽于其外,夺人性命于无声! 如果对手不是用剑的,段良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制住他。但是对手既然是用剑,那段良自是全然不怕。 只见他天山剑法才用到十五路。挑、拨两式还没出手,那杨寰就退着身,不再与其交手了。 “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段良哪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一剑就直直的刺向了杨寰的喉间。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段良突然心中生出了一中不好的感觉。 明明之前打的不分上下,怎么现在漏出如此大的一个空档? 段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明白,但是手中的长剑已然不允许他多想。长剑径直向前,距离那杨寰已不过三尺之距。 “丹鹤踏枝!” 突然,眼看着段良的剑就要刺向杨寰之时,只见杨寰突然一个闪身,手中软剑一拨。明明是很轻巧的一下,但是竟然硬生生的直接将段良的剑给拨开了。 “猛虎啸山!” 而且还不待段良反应,杨寰就紧接着再出一剑。只见得这一剑与之前那一剑全然不同。此剑才一出,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就萦绕在杨寰的剑上。段良本想挥剑抵挡,但却硬生生的被止住了。 “沉象出击!” 继而,就在段良不知所措之时,杨寰再出一剑。这一剑威势不显,但是却带着一股厚重气息。段良施展出第十八路剑法抵挡,但是竟然被杨寰的剑气给震退了数丈。 “噗!” 当段良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形时,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本是占据上风的段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落了下乘,关注着其他战斗的众人不由纷纷看向段良处。 “原来你之前一直在试探老夫的招式,寻找老夫剑法和你这剑法的对档。好深的心机啊!”段良看着杨寰,眼中全是凝重之色。 杨寰淡淡说道:“段掌门谬赞。本佥事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蠢,不带思考的就刺了上来。看来,不仅你天山剑法不值一提,你这人,更是上不得台面!” “你…” 段良捂着胸口,眼中却有了一丝丝的忧色。 毕竟刚才杨寰施展的那三式剑法确实不弱于天山剑法,而且他又对段良的天山剑法有了些许了解。而段良,却全然不知对手剑法的底细。再加上天山剑法段良本就没将三十六路剑法全然吃透,如此想着,段良心中如何不生担忧。 “段掌门,此人用的应该是我青城派的绝技青城八技剑法。” 就在此时,正观战的青山突然开口。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且不仅是武林中人。那杨寰同样也看向了他,不过其眼中却全然是杀气。 “你确定?”段良狐疑问道。 毕竟这只是青城派新掌门,如果段胥没死的话,那段良肯定不会反问。而是直接对那杨寰出手了。 青山言辞肯定道:“嗯。我肯定他用的就是青城八技剑法,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剑法中的精髓和出剑要领却没有变!段掌门你尽管出手,我给你提醒攻击要点!” “好!” 此时此刻,段良也来不及多想了。只见他提了一口气,直接施展出了第二十三、二十四路剑法。这两路剑法重的就是一个试字,他倒要看看对手用的是不是青城八技剑法。 如果是的话,那段良何惧之有? … 第三十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八) … 另一边,一刀未果,宋黔和另外一名宫人分别立在了大堂房背上的两侧,遥遥相对。没有一人敢放松警惕。 “没想到你个年轻小辈也能施展出如此精湛的刀法。”雪随风背着手,心中着实有点疑惑不解。 他在疑惑这对手刀法从何而来,为什么厂卫搜刮的那么多武林秘籍中竟然没有记载。按道理说如此精湛的刀法厂卫不可能没有收录啊。 “我也没想到你这太监竟然有如此精纯的内力!”宋黔凝重着看着对手。 不得不说,此人给他的压力很大。内力未起,柳枝先弯。宋黔心中明白,即使自己全力出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胜他。宋黔紧紧握着刀柄,随时准备一刀杀出。 雪随风笑了笑,道:“天下武功典籍对于朝廷早就不再是敝帚自珍之物了。你们所谓的武林各派顶尖武功秘籍在咱家眼中不过是赏赐下属之物。所以,咱家有此内力不是很正常吗?” “如同强盗一般的行径倒还被你说的很有自豪。”宋黔冷哼一声。 “弱肉强食,何必说成强盗。”雪随风握了握拳,眼中杀气凛然道:“当你有足够的权力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个世上最本质的道理。” “呵呵。”宋黔笑了:“世上最本质的道理,弱肉强食吗?我早就明白了,不过你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咱家忘了什么?” “人心!” 宋黔目光坚定的说着。 “这世上还有人心作为秤砣,衡量着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所以,弱肉强食不过是强者荼毒弱者的借口罢了。真正懂得人心的强者,才是真正的强者。” 雪随风道:“小娃娃。没想到你有如此境界你竟然还如此天真,不该啊,不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麻衣黔首。只要有了足够的权力,即使屠杀半城,给予些小恩小惠他们就会忘记仇恨,感恩戴德。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 对于这一点,宋黔根本就没打算反驳。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理由就像百姓为何被称为麻衣黔首一般。 “不过即使如此又如何?你等阉党做事已致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当所有人连饭都吃不上,生命都顾不及之时。你觉得你们抵得住那洪流吗?” “呵呵。”雪随风听着,看了眼正被许由宁和杨树狼联手打的快废了的遂广玄,幽幽开口道:“洪流与咱家无关,咱家不过是一个小人物。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宋黔看着雪随风,心中不由更加提防着此人。如果说此前是提防他的实力,那现在提防的,就是他的心机。越想着,宋黔心中杀气愈甚。 “怎么,想将咱家留在这里?”看着宋黔突然变化的神情,雪随风全然不以为意,道:“咱家跟你打赌,今日你留不住咱家。而且,你们武林也长久不了!” “是吗?” 宋黔说着,只听得“轰”的一声。宋黔直接快速挥刀,一刀迅猛落下,刀芒相随。只见得十数丈的刀芒直接就劈杀向了雪随风。 雪随风见此,双手提起内力。只见他竟然不闪也不避,直接以双手施展内力,硬生生顶住了宋黔这一记刀芒! 二人一方用力压着刀芒,一方用内力托着,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个结果。 “别说你这小辈,就是任泉上也留不住咱家!”雪随风用内力托着刀芒,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轰~” 见此,宋黔索性猛的一撤刀,不再与雪随风僵持。他知道,如果这样僵持下去,根本就没有个头。但是就在撤刀的那一刹那,宋黔却又再次出刀,而且这一刀远远胜过之前任何一刀。 “刀浪无垠!” 宋黔也不再保留了,直接施展出沧浪刀的最后一式。 只见得这一刀杀出之时,铺天盖地的刀气如同巨浪一样。先是卷起了房背上的瓦片,继而又呈一堵厚墙般的形式直接扑打向了雪随风。 本就对宋黔突兀撤刀有些不解的雪随风看着接而杀来的这一刀时,他顿时明白了对面那小辈的打算。他早看出自己竟然已经引起了对方的必杀之心。但是引起又如何?雪随风全然不在意! “扶风掌!” 只见雪随风提起内力,竟没有后退一步,直接对着迎面杀来的巨浪刀气出了掌。 只听的一声碰撞之声,掌力和刀芒竟然再次僵持在了一次。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无论哪一方都不是那么容易。因为这种顶尖武功的碰撞全然是在比拼内力的深厚程度。 而宋黔自小易筋经打底,内力自然是精纯。但是无奈他年龄太小,易筋经没有全部吃透。而那雪随风呢,内功心法虽然比不上易筋经,但是他毕竟练了五十多年,内力精纯的程度可以说远远胜过宋黔。 所以,扶风掌一出,两方僵持了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宋黔竟然就被逼得隐隐后退了。 “这阉人好强的实力!”宋黔顶着对方的内力,心中却有些打鼓。不是害怕,而是他确实感觉自己杀不了对方。 但是留着心机如此之深的一人做对手,宋黔总会觉得心中不安。他甚至想叫任泉过来杀了他,但是此时,任泉正在消耗那梧仙的药力。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战关乎武林的名声和威望。所以,宋黔心中明白,他只能自己出手。 “破!” 宋黔大喝一声,也不管这一刀能不能顶住了,直接一刀劈砍了下去。那刀浪在宋黔的推动下,止住了后退,直接逼向了雪随风。 “呵呵~” 见着宋黔终于忍不住使出了这一招的最强攻势,雪随风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还有着还手之力的遂广玄,他竟然没有选择同样出力一掌逼退宋黔。而是就像猝不及防一样,“蹭蹭蹭”的倒退了数步,然后猛的止住身子,一掌打出。 但是此时显然这掌打的晚了,刀芒直接逼退了掌法。雪随风见此,身形猛然倒飞,跃到了空中。继而再出一掌,这才挡住了刀芒。 … 第三十一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九) 天际近眼,雾遮苍穹,一世武林露峥嵘。峥嵘,谁与共? … —— “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梧仙一声怒吼,手中的刀早已没了,赤手空拳的向任泉杀了去。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怕了。他想活命。但是跟任泉交手了这么久,他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任某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任泉一指抵住梧仙的攻击,古井无波道:“说杀你,则必杀之!不杀,不足以慰同道。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任泉话音才落,也不待梧仙说话。趁着梧仙药力皆散尽了,另一手缓缓抬起,直接一指就指向了梧仙的天灵盖处。 只见一道手指粗细的剑气直接穿过了梧仙的头颅。继而任泉一挥衣袖,没了气力支撑的梧仙身体直接顺着房背就重重的摔了下来。 梧桐二仙,死! 任泉立在房檐最高处,看着其他几处的战斗。全然没有插手的打算。 毕竟除了遂广玄处,其他的都是在互相拖着。本来段良和杨寰的交手还有些悬念,但是自从青山看出杨寰用的是青城八技剑法之后,直接在下边给段良提醒杨寰的漏档。所以,说是一对一,其实倒成了二对一。不过那杨寰的实力确不一般,即使没有用青城八技剑法,他同样能够顶住段良的攻击不至太过落于下乘。 但是被杨树狼和许由宁围杀的遂广玄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遂广玄实力不弱,甚至可以说很是强悍。但是无奈许由宁的道家内力和武当剑法正好克制他,再加上杨树狼的霸刀从旁协助,他根本就全然没有招架之力。 本来他还寄希望其他几人能迅速解决对手来帮他。但是很显然,这想法他只是想了一想就再没了后文。 “阉人,受死吧!” 趁着许由宁一剑牵制住了遂广玄,杨树狼闪到他背后,直接一刀破开了遂广玄的护体罡气。罡气一被破,霸刀刚猛的气息直接在他背上撕出了一条寸许的口子,鲜血直流。 “嘶~啊~” 遂广玄疼的大叫。 “竟然敢偷袭咱家,你找死!” 遂广玄撇开许由宁,一掌就轰向了杨树狼。 但是许由宁那是这么容易就能摆脱的了的?就在遂广玄杀向杨树狼的那一瞬间,许由宁趁势一剑就刺透了遂广玄的腰间。 “你带六人就敢来胁迫我千年武林,我看你才是找死!” “啊!安敢如此欺咱家!” 遂广玄那还听着许由宁的话,直接一掌派在许由宁的剑头上。长剑瞬间就从他的腰间飞了出去。 “嗙!” 也就在这时,杨树狼直接侧身一脚重重的踢在遂广玄的胸口。只见巨大的力道之下,遂广玄直接倒飞砸在了地上,胸口也被吐出来的血给染红了。殷红的鲜血直接盖住了杨树狼本踢在他胸前时留下的脚印! “霸刀三式!” “中元剑气!” 就在遂广玄落地的那一瞬间,杨树狼和许由宁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两人一刀一剑,刀芒剑气并出,齐齐杀向了遂广玄。 看着霸刀刀芒和中元剑气,遂广玄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但是他依旧拼命地用力,想迅速起身,手边的石板都被他拍碎了。 他想活着! 但是此时正在和宋黔交手的雪随风看着不远处的遂广玄,却不为人察的笑了笑。他整个人更是和宋黔打的不分上下,一时之间全然撤不开手。 “轰~” 就在这时,眼看着那一记刀芒和那一道剑气马上就要杀到遂广玄身上。突兀的从天边传来一道掌力。还不待众人反应,就在那轰的一声之后,那掌力竟然硬生生挡住了杨树狼和许由宁的攻击。 且挡住攻击之后,一道本近乎缥缈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天边。众人还没看清楚,这人影一闪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清来人之后,遂广玄不由大声祈求的叫道。 “王公,王公救救小的!” “哼,没用的东西!”来人冷哼一声,一道内力直接擒起了遂广玄。 “好胆子!” 见着来人竟然话也不说直接要就遂广玄走。杨树狼不由一声爆喝,一刀就杀了去。 见着杨树狼这一刀杀来,那人仿佛看也没看,只是一挥衣袖,一道磅礴的内力就将杨树狼的刀芒给拂了个净。 “好强!” 杨树狼心中大惊,但是却没打算就此罢手。 不过当他在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道人影却落在了杨树狼身旁。 “这位朋友,如此就想从我们这里带走一人,恐怕太不把我们武林放在眼里了吧。”任泉冷喝一声,手指一动,一道磅礴的剑气直接就杀向了那人。 “那咱家就陪你走一招!” 来人将遂广玄放在一旁,提起内力同样一指就对上了任泉的剑气。同样以指,不过与任泉不同的是,这人所用的是指力。 只见这指力和剑气才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反着向任泉二人打了去。本就才出手的任泉和来人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强,不由皆齐齐被震的后退了数步。 “大力金刚指!” 任泉看着对面的来人,心想这阉人好强的精纯内力,而且竟然还将少林的大力金刚指给练到了如此境界! 而对面那人心中更是震惊,他虽然知道任泉不简单。但是也没想到任泉竟然在没有出剑的前提下就挡住了自己这一指。想着任泉如果用上剑,这人心中不由一紧。但是脸上,这来人却看不出任何的异色。 “任前辈好功夫,咱家东厂督厂王体乾有礼了。”王体乾率先开口,同时挥手示意还在交手的几人撤出战斗。不待任泉回话,他又说道: “咱家在四十多年前衡山之战是还有幸见过任前辈。没想到四十多年前过去了,任前辈功夫更加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阉人竟然四十多年前还参加过衡山之战!” “东厂督厂,你没看见那西厂督厂都对他卑躬屈膝吗?这阉狗肯定不一般!” “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高手。可惜我千年武林啊,高手凋零,不然怎么会被欺辱到门上!” “就是。可惜啊,现在今非昔比了。” 见着来人自报家门,一众武林人士都不由小声说着,更多的则是摇头叹气。 … 第三十二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十) … 就在武林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其他几人在王体乾令下之后皆齐齐撤出了战斗,恭敬的站到了王体乾身后。 见此,宋黔等人也站到了任泉身旁,看着对方。手中刀剑都未入鞘。 “没想到你竟然还参加了当年衡山之战。” 听着王体乾说自己参加了当年的衡山之战,任泉只是看着王体乾,但他周身的杀意竟然有一种控制不住之感。仿佛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全然爆发。 而王体乾呢,就像没看见任泉的杀意一般,平静的开口道:“任前辈可别激动,咱家当初可只是值守,没有上过衡山山门。最重要的,咱家当初可是奉宋少使之命值守的。咱家这么说,任前辈应该能明白吧?” “嗯?” 果然,任泉一听王体乾所说,杀意顿减。更重要的是,任泉有些不理解这王体乾说这话是何意。 除了任泉,宋黔也不由看了一眼王体乾。除了任泉外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他口中的宋少使是谁,但是他却知道。不过正因为知道,他倒是有些不解为何王体乾会说出来。 “你什么意思?”任泉看着王体乾,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呵呵。”王体乾笑了笑,道:“咱家可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着四十多年前确实朝廷做错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朝廷用人用错了。换句话说,如果督公执掌当年的四部十六局,估计也就没有各位今日之聚了。” “你在威胁任某?” 王体乾摆了摆手,道:“咱家不敢。咱家只想告诉任前辈,也想告诉各位。武林重出江湖不易,所以可不要把路走错了。不然这一次,可能就是彻底结束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武林这个东西了。” “笑话,我千年武林重出江湖难道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吗?真如此,那我等还不如守着娘们孩子过日子!”宋震元一声冷喝,说话之间就准备动手,但是却被任泉止住了。 任泉道:“说到底,你无非就是让我等投靠魏忠贤,仰仗魏忠贤鼻息生活。是吗?” “呵呵,咱家可没有那个意思。不过话中轻重缓急还请任前辈思量,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你们武林的大好形式。至于什么为侠为国为民。投靠督公同样是可以实现的。” 任泉还没开口,段良不由冷笑道:“照你这么说,你们督公如今的行径反而还是为国为民了?那你告诉我等,你们荼毒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残害忠良是个怎么为国为民?” “此乃一叶障目也!”谁知王体乾竟然一声冷斥,道:“千秋功过怎可如此论?是非曲直自有后人评说。督公如此做自是为了我大明朝廷。再者说了,忠良奸污岂是表面就可评定的?你可知道你们口中那些食古不化的忠良使我朝损失了多少土地?” 愈说着愈发激动,王体乾突然一笑,道:“呵呵,算了,是咱家失言了。不过,咱家所说的还请任前辈好好考虑。咱家不希望因任前辈一时冲动就带着你们武林走向亡路!” “哼!”王体乾话音才落,任泉不由冷哼一声,道:“任某不需要考虑,任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我武林绝不与阉党同流合污。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千年武林何惧之有?” “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甚?” “不过一死,我就把我命搁在这里,谁来拿?” “真以为魏忠贤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大不了用命去给这天下拼出个太平!” “对,咱们是武林人,永远不能忘了武林侠义!为国为民!” “对!” “…” 任泉话音一落,下面站着的武林人士不由纷纷应和了起来,群情激奋。但还是有不少人陷入沉默,有的人脸上则是满脸的犹豫。 王体乾听着,毫不在意,反而是笑着问道:“呵呵,任前辈你今年八十多岁了吧?” “怎么?” “无儿无女对吧?” “你什么意思?” “咱家没什么意思。”王体乾摇了摇头,看着堂前一众武林人士,道:“咱家只是想让任前辈知道,他们其中很多人可都没有活够,而且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家室。即使他们不怕死,难道他们家人都不怕死吗?或者说,他们想用自己的家人给武林陪葬!” “陪葬!你好大的口气!” 任泉说着,一身内力轰然爆发,直接震得整个房屋都颤抖了一下! “任前辈别激动。咱家可以向你保证,咱家不会用龌龊手段对付武林。当然,前提是任前辈要保证你这武林中所涉及到的每一个人,经手的每一件事都光明正大,没有任何把柄可寻。这个,任前辈能做到吧?” “你…” “呵呵,看来任前辈也知道你这武林不干净。”王体乾笑着,突然话锋一转,道:“任前辈,连自诩侠义,以为国为民为宗旨的武林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你怎么能希望这朝廷、这天下能够干净?”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体乾道:“咱家不想说什么,只是希望任前辈以及各位不要以所谓的正义来评价我等作为。有时候,很多东西你们根本看不见。当然,更多的是为了大事,是允许有小牺牲的!” “咱家言尽于此,今日就告辞了。还请各位认真考虑一下,投靠督公,各派典籍任学,荣耀荫及后代!” 王体乾一边说着,直接带着剩下的五人走了。而且全然就不担心任泉他们会追去。而事实上,任泉等人也确实没有打算追杀王体乾等人。 因为严格意义来说,王体乾今日来的身份是一个代魏忠贤招降的使者。对于一向讲究武林侠义道理的任泉等人来说,追杀王体乾等人实在是一件上不了台面,有损武林名声的事情。 就在王体乾等人身影就要消失在众人眼前之后,一道千里传音突然传了回来。 “咱家再次提醒,。如果真要厂卫动手巡查各位见不得人的地方,那各位可能就不是死或者全家陪葬什么的了。” “而是,” “名声扫地,愧对先祖!” … 第三十三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十一) 夜漫疏灯,棋落经纬,八荒人才入毂中。毂中,谁堪用? … —— 战后的前堂杂乱不堪,且房梁也被震断了不少。本是该继续的商讨不得已被放到了下午。 不过中间几个时辰,倒是足够很多人想清楚、看明白并且决定很多事情了。 … 申时五刻左右,大堂 任泉、段良、宋震元依旧坐在首位。杨树狼、许由宁、宋黔、刘延今日跟着出手的几人依次坐在两侧。 不过,此时宋震元还有段良的气色并不好。尤其是宋震元,脸色泛白,嘴唇更是没了血色。毕竟之前那一战他几乎是和那佥事拼了命。两人又都是重武器,交起手来自然没什么克制。 本来下午的商讨任泉是没准备让他们二人来的,毕竟他们二人也没什么其他的意见,对于重出江湖更是无比认同。但是他们却想亲眼见着武林重出! 沉溺了四十来年啊。 正玄当年被攻破山门,宋震元一声最痛苦的事就是自己当初正玄覆灭时没有赶回去。而今,教他如何不见着正玄传承再出? 而天山派更是当年的武林盟主门派。武林在天山派掌门当盟主时被朝廷打压而匿,这本就是天山派的耻辱。故此,段良更不能缺席了。 “咳咳。”任泉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堂内的寂静。 而所有人听着咳嗽声,也都看着任泉。等着任泉开口。 “任某老了,不想说太多废话。” “今日之事任某想在座的各位武林同道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而任某经过仔细思量,任某确实不能保证每一重出武林的门派和世家的安全。所以,任某决定,不想重出江湖的门派和世家可以如旧,任某不做强迫。” 任泉说完,缓缓端起了茶杯,也没看在座的各派掌门或者长老。而段良同样端起了茶杯,不过却趁着喝茶之际打量着众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青山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青城派决意重出江湖,振兴青城,振兴武林。” “峨眉亦然!”梁师太点了点头。 “崆峒也是!” “南部袁家出世!” “北三家也跟着出了!” “…” 有的像是经过了很大的抉择,而有的,则是迅速同意了。至于天山派、铁狼帮、正玄派等却是根本不答言。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准备再显出四十多年前的门派光芒! “你们呢?”任泉看着余下几家犹豫不决的门派,又说道:“任某以及所有的人都不会强求,这一点,你们请放心!” “哎!” 听着任泉的话,昆仑派掌门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 才一站起来,昆仑派掌门就对任泉和堂门众人抱拳行了一礼。继而才道:“任前辈,各位武林同道。我昆仑派估计不能跟着大家走了。四十多年的隐匿,我派早已没了斗志,还请各位体谅个则!” “请任前辈,各位武林同仁体谅。” 昆仑派掌门才这一带头,余下没开口的几派和世家纷纷站起了身子。霎时间整个堂内的气氛都尴尬了起来。 “没骨气的…”杨树狼见此,冷哼一声就准备开口骂,不过却被任泉挥了挥手打断了。 任泉道:“任某说了,不会强求。既然各位不想涉足江湖,那各位就此离去吧。不过任某还有一话请各位记在心里。” 东夷派掌门抱拳道:“任前辈请说,晚辈等自当遵从!” “任某要说的很简单。既然各位说了不想重出江湖,那任某希望各位不要投靠阉党,助纣为虐。不然,任某手中的长剑可不会放过你等。那梧桐二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任泉说着,周身就涌出一股剑气。一时之间整个堂内竟然萦绕着一股子令人寒毛竖立的气息。仿佛一个控制不住,那剑气就会瞬间肆虐摘取堂内众人的项上头颅。 东夷派掌门顿了顿,道:“任…任前辈放心,我等必然不会做出如梧桐二仙那般使武林蒙羞之事。这个,任前辈但请放心!” “任前辈尽管放心,我等只是不出江湖。但是我等为国为民之心依旧在,绝对不会做出为武林所不耻之事。”昆仑派掌门也急忙说道。 “请任前辈放心,我等必定以梧桐二仙为戒!”余下几派见此更是不敢拖沓,更是急忙开口。 任泉道:“嗯,但愿你们说到做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任某还有求各位?” “任前辈请说!” “日后如果武林各派有所求各派,还请各派不要推辞。当然,不以各派生命前途为要!”任泉说着,突然对昆仑几派拱手行了一礼,道:“任某先提前替武林谢过各位了!” “任前辈大义,只要不为生命前途,晚辈等必然遵从。”见着任泉竟然亲自行礼,这几派哪还敢托大,一边同意一边回礼。 而堂门其他人看着白发苍苍的任泉竟然还为了武林的日后对这群十有八九用不上的人行礼,他们心中全然不是滋味。整个堂内瞬间生出了一股怨恨这几派的情绪,但是碍于任泉之前的话语,无一人爆发,顶多是时不时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昆仑几派。 “既然如此,任前辈,各位武林同仁。我们就先行离去了。咱们有缘再见!” 昆仑派掌门也感觉脸上有些不自然,对着堂门众人抱了抱拳,又看了眼任泉,再次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堂。 昆仑派掌门才一出去,其他几派掌门和几个世家的家主也对堂内众人抱了抱拳,离了去。 而在他们出去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后院,带着自己的弟子或者后辈出了兴远镖局大门。 当真正走出兴远镖局大门之时,已经不知道有几派和几世家回头看了眼兴远镖局,然后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最终,皆是缓缓叹了一口气,催马离去了。 踏出兴远镖局或者说踏出大堂的那一刹那,他们知道。武林,这个让人振奋向往又让人担心受怕的的地方,以及那个需要他们担负着自己门派家族前行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么一出,再也无关。 … —— 第三十四章 兴远镖门喋血日,暖阳拨云透新光(十二) … 还是堂内,不过此时堂内却有了些消沉。而堂外也多了些各派弟子,毕竟之前那些人的离开多多少少的影响了各派弟子。 杨树狼道:“各位这是怎么了?本帮主看你们难道是在为了那些个胆小鬼忧愁?” 梁师太摇了摇头,道:“老身在想,那几派还不算弱。离了他们,武林终究会弱些力量!” “呵呵,梁师太此言差矣。”段良笑了笑,道:“现在的武林需要一群坚定且志同道合的同道。他们在,关键时候成了墙头草,那才是问题。” “嗯。段良说的有道理。”任泉点了点头,看向宋黔道:“现在此事暂且不议,还是说说武林未来何行吧。之前各位也认同了宋黔二人领着武林前行,那现在你们二人就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任泉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就集中向了宋黔二人。对于宋黔二人,一开始很多人也都是跟着段良等人的认同而认同。但是之前一战,无论是他还是刘延与遂广玄等人的对话,亦或是他们二人的实力,在座的大多都是没有二话。 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这批人已经没了什么斗志。真要让他们带着武林,还不如就地解散算了。现在让两个年轻人来虽然看着有些不妥,但是有任泉在,事情也不至太过于偏颇。 “感谢任前辈和各位前辈的厚爱。现在事也紧,时间也紧,晚辈就直接说了。” 宋黔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宋黔就缓缓起身,抱了抱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首先,通过之前那一战斗,我想各位前辈也看出来了如今厂卫的实力。而他们实力为何如此之强我想大家也明白,所以我想各位前辈从今以后对各派顶尖武功典籍不要敝帚自珍。我想厂卫搜刮再强,也比不过我们千年武林的积淀。” “其次,刘延之前和遂广玄说的很清楚。我们现在对手是厂卫,是阉党,而不是整个朝廷。而我们相对于他们不过是缺少个明面上的支持。这事后面我会入京去寻当今朝廷忠良大臣,毕竟我们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想来他们定然会帮助我们,让我们有个明面上的支持,不至于如遂广玄所说的被朝廷针对。 除此之外,因为各派驻地太过于分散,而且对厂卫信息知之甚少。所以我希望各位前辈能够答应重启元朝的天下楼,网络天下信息,抓住每一次主动。这样即使阉党要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最后,以前武林宗旨是为国为民。但是辽东局势很严峻,这个段掌门应该知道。而且现在朝廷对辽东局势犹豫不决,我们实力不足,也插不了手。所以我希望目前武林能够改变一下宗旨。那就是:为侠为民! 我都要去做一个保护百姓的侠者,尽我们所能使百姓免受阉党荼毒。这样,我们一方面能壮大武林,另一方面,也才不愧千年武林名声!” “晚辈说完了,还请各位前辈思量。” 宋黔恭敬的抱了抱拳,然后才缓缓坐下。 随着宋黔话落,本就安静的堂内更加安静了。连茶杯盖拂开茶叶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听见几位掌门在听完后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各派武功典籍都拿出来,不好吧?”袁家家主先开口了,言语有些犹豫。 听着袁家家主的话,有几派掌门也有些意动。虽然对于之前战斗那些人使出来的功夫他们心中有数,但是真到了要自己拿出自己门派藏了几百年的东西,他们还是有些舍不得。 谁知就在这时,杨树狼一派桌子,道:“他娘的,我给,霸刀刀法我拿出来。只要有刀法天才,本帮主亲自教!” “天山剑法和相关内功、顶尖武功我也悉数拿出来。”段良想了想,也同意了。 “我青城八技剑法和其他顶尖武功典籍一样拿出来!” “我崆峒也不敝帚自珍,都拿出来!” 几派彻底看清楚的也纷纷响应,毕竟自己门派武功典籍厂卫都收录了,自己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即使如此,还有几家仍旧有些不愿意。 “咳咳。”就在这时,任泉咳嗽了一声。 “任某记得四十多年前那锈剑朱晓凡不仅身怀少林易筋经内力,更是将我五岳剑派各派剑法给学了个遍。我师叔南剑任剑一更是对他倾囊相授,五毒唐门伍毒人更是赠予他了一颗万象避毒丹。而这最后换来了什么,大家应该知道吧?看着你们可能会吃亏,但是你们也可能是最大的受益者。” 袁家家主一听任泉开口,连道:“任前辈,你别说了。晚辈明白了,我袁家顶尖武功典籍一本不留,全出!” “我们也出,当今武林一体,我们明白!” 其他人也不再犹豫。 诚然,武林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能再允许各家敝扫自珍的时候。谁藏着掖着,必然死亡。 “嗯。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兴远镖局,或者说这太康县就当做我们武林培养核心弟子的地方吧。各派回去之后把自己顶尖武功典籍送至兴远镖局,不,现在应该说是送至正玄派一份。” 任泉一锤定音,算是彻底敲定了这件事。 见这事敲定了,宋黔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于高手层出不穷的三厂来说,武林还是有点缺乏真正的高手。但是如果各派通力扶持这问题也就不大了。 “至于天下楼,这个没有人有意见吧?” 听着任泉问,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这天下楼确实无人反对,不过却缺少一人执掌天下楼。对于这件事,宋黔心中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任泉想了想最后一点,道:“嗯,那至于宋小友说的最后一点。这一点有些大了,武林现在才准备重出江湖,这个要一点一点的来。所以,只希望大家一点一点的向这方面靠近。不过,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这个大家永远不能忘了。大家明白吗?” 杨树狼道:“嗯,任前辈说的有道理。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这是最基本,这个我们肯定不能忘。” “那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天下楼的重开吧?”段良想了想,一下问到了点子上。 毕竟天下楼需要涉及很多地方和很多人。作为能网络整个大明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之人消息的地方,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起来的。 就在这时,宋黔开口道:“这个或许可以借助丐帮和青楼的人脉和天山派联络各派之法!” “丐帮和青楼,对啊,这个方法好!”段良一拍手,不过突然又颓然道:“丐帮自从洛阳事变之后,已经废了。他们现在如同一盘散沙!还不如青楼可用呢。” “是啊,这是个问题。”杨树狼点了点头。 任泉道:“丐帮不用愁,任某有办法。真正该考虑的应该是谁来弄这天下楼?” 宋黔道:“任前辈只要能解决丐帮,这天下楼晚辈自然能找来人。而且必定会让各位前辈满意。但是现在还请各位前辈允许晚辈卖个关子。” “你不说我等自然也不问。不过我得告诉你,天下楼还没开始之前,你就要准备搜集现在江湖上正年正月正日正时出身的高手了。”宋震元有些担忧的说道。 “只有五年了啊!” 宋震元说着,堂内气氛颇有些沉重。见着此,宋黔二人齐齐起身抱拳道: “晚辈明白!各位前辈放心,魏忠贤不会得逞的!” … 第三十五章 娇娇出入天下楼,昭昭天理有人闻(上) 一封信,只言片语,立行未疑。 一柄剑,眼察耳闻,奸佞不纵。 … —— 话说距离太康各派聚集商讨武林未来之时已然过去了三个多月。一眨眼的时间,北风吹来,天也不见得热了。 很奇怪,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厂卫竟然没有其他的动作。一开始武林各派都很疑惑,甚至还提防了一些日子,但是见着厂卫好像真的没什么动作了之后,武林各派也不再拖沓,真正的在这大明朝又活泛了起来。 且经过商定,在太康正玄正式成立武林同盟。此同盟由任泉挂名盟主,宋黔和刘延两位小辈具体执行。各派掌门、传功长老任同盟长老并驻守正玄。各派回去之后选取各派核心弟子奔赴正玄修行各派顶尖功法。 除此之外,在任泉的建议之下,从成立武林同盟伊始,各派皆要寻找顶尖的适合修习各派顶尖内功的小孩。为武林的未来培养真正的武林高手。当然,这也只是私下里进行。而且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与此同时,以河南开封为中心。似乎有一张巨网逐渐向大明各处伸展了出去,大明的每一处土地,每一个出名人物都成了这张大网上的一个节点。 而这张大网叫做——天下楼! … —— 开封,天下楼后堂。 后堂是一处小院子,小院子内只有三人。其中二人正是宋黔和任泉。 “你这小子,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会让这妮子来管理天下楼!” 任泉说着,看向了一名正端着茶杯向他走来的女子。 这女子约是二八年华,穿着一身青色素衫衣,头上带了一直只嵌着一颗珍珠的簪子。远看着是一股素雅、朦胧。走的近了,眼神定住看则更是如空谷幽兰般的一股清香。但其微微一笑,又如食遍了人间烟火的仙子。 女子把茶杯放下的同时看了眼任泉,身子微微一欠,调笑道:“老祖难道这是不满意姝儿?那姝儿可就要走了哦。” “满意,满意。老头我可是满意的紧,也难怪宋黔这小子要说卖个关子。”任泉高兴的笑着。对于眼前的女子,他简直再满意不过了。 这女子姓朱,单字一个姝。乃是那锈剑朱晓凡和上官霞的小女。不说朱晓凡,单说她是上官霞的女儿任泉也满意了。 因为那上官霞乃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衡山派弟子。在四十多年前还有武林小诸葛的称号。不过因为那些年朝廷一力压制,她的智慧倒是没有绝对的武力来的实在。但是即使如此,却依旧不可小觑。 “黔哥哥可不是卖关子,黔哥哥恐怕是担心叫不出来姝儿吧?”朱姝看了眼宋黔,竟然有些小生气。 “我…我哪有?”正喝茶的宋黔一听,突然急了。 对于每次见着朱姝,他总是欣喜又紧张。而今听着她这么一说,宋黔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哼,就有。”朱姝嘟着小嘴巴,突然抱着任泉的手臂,愰着说道:“老祖,老祖你可要替姝儿评理。黔哥哥就是担心叫不出姝儿,然后故意不给你们说的。” 任泉笑着道:“哎哟,你可别愰了,再愰我这把老骨头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才不嘞。临行前娘亲早说了,老祖你一身本事通天,比我爹厉害多了。怎么会愰一愰就不行呢。” “哈哈,这还是算了吧。四十多年前我就不是你爹的对手,现在恐怕就更赶不上了。你这小妮子可别乱夸人。” “哼,姝儿才没有呢。姝儿敢打赌,如果爹在这里,老祖你打他他都不敢还手。” “哈哈,你这小妮子。”任泉一时听的大笑不已,不过想着今日来的正事,他还是顿了顿,严肃了起来,问道:“对了姝儿,你来这里差不多快一月了,对于天下楼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我从蜀返回的时候,蜀内已经有天下会分支了,看来你们的进展还挺快的。” 一听任泉问正事,宋黔放下了杯子。朱姝更是收起了嬉戏的样子。 朱姝想了想,道:“建议倒是没有,只是目前天下楼还是达不到预想的效果。目前虽然有了些许成效,但是这也得多感谢魏忠贤。” “感谢魏忠贤?”任泉顿了顿,道:“是了,这段时间他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减少了我们不少麻烦。”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朱姝摇了摇头,又道:“而且以他做事的风格,我想他不会就此作罢。如今没什么动作要么是被什么牵绊了,要么就是在做其他的打算。对于魏忠贤,我们不得不防,无论是从朝廷层面还是从我们这里。他是我们必须且不得不面对的大敌。” 宋黔点了点头,道:“姝儿说的对。等年后我们武林在这明面上有了些名声,让朝廷忠良知道我们能帮助他们对抗魏忠贤时我和刘延就去一趟京师。免得魏忠贤在朝混淆视听以至我们再面对四十多年前的压力。” “行,这事必须行。那你这小妮子说我们要感谢魏忠贤,又是指的什么?” “这个当然是指魏忠贤荼毒百姓,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了。”朱姝看着任泉和宋黔,道:“老祖,黔哥哥你们想。魏忠贤为了敛财,清除异己不知害了多少人。这些人中的女眷被抓了要么充为官教坊司,要么被人给卖入青楼。而即使没有被抓的女性呢?走投无路大多都为了妓。 因为她们这种经历,他们最恨的就是魏忠贤和阉党。所以,天下楼从一开始就有了绝对的好基础。你说,我们是不是得感谢一下魏忠贤。如果不是他做事这么绝,我们要重开天下楼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有效果。” “对啊,姝儿说的有道理。”宋黔一听,豁然开朗。对于这种事,他还真没有朱姝看的明白。 “你这小妮子,难怪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将天下楼弄的有模有样。不过我看除了你对这些人的了解之外,你自己也花了不少功夫去弄吧。毕竟他们跟魏忠贤虽然有仇,但是最害怕的却也是魏忠贤或者说那飞鱼服。如果你没有下功夫去说,恐怕也没这么轻松。” “还是老祖看的明白,不像是黔哥哥就只会点头。”朱姝一听不由点了点头。 “我…我这不是不了解这事嘛?”宋黔大窘,好像也真的不知道说啥。尤其是每次朱姝目光才一转向他,他的脑子好像就失去思考能力了。 … 第三十六章 娇娇出入天下楼,昭昭天理有人闻(中) “咳咳。” 见此,任泉不由咳嗽了一声,笑着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待会儿再调情,现在还是先说大事吧。” 朱姝一听,脸颊不由蹭的一下就红了,但是不过一瞬间,她就很好的克制住了,道:“老祖说的有道理。对于这些因为魏忠贤而为妓的女子,从一开始姝儿也没打算让她们成为天下楼的暗子。 就对她们,姝儿只要知道她们接客的对象是谁就好了。如果是阉党成员,我不会问她们对方说了什么?也不让她们打听什么,我们只要知道她们接的客是谁。至于其他的推敲之类的,我会安排专门的人去做。 而真正要打探阉党消息的事,姝儿会发展一些忠诚可靠的暗子去做。至于除了阉党成员外的人,如果我们需要,我们可以从她们哪里得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不错,不错。这么看确实不错,不过你这暗子准备怎么发展?” “咯咯,魏忠贤虽然让人害怕,但是这天底下总有不怕他的人。而且她永远不知道一旦一个女人真的恨上一个人会有多可怕。” 朱姝虽然笑着,但是她说话之时竟然有一种淡淡的杀气。不过这杀气倒不是对着任泉二人。但是任泉还是不由看了一眼宋黔,被任泉这一眼看着,宋黔先是一脸的疑惑,继而不过一瞬间就明白了任泉那一眼的深意。 宋黔心中可不会想着让朱姝恨上他。两人不说青梅竹马那也是指腹为婚,宋黔只想着做一番大事,然后光明正大的走进大河村。 任泉喝了一口茶,道:“嗯,那这么看来。这天下楼算是大体差不多了?” “嗯…”朱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在武林平和时期,那以天下楼目前是足以应对了。但是于今,还是差了很多。” “还差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有的,你要什么给什么。” “老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朱姝笑了笑,道:“既然老祖说了我就不客气了。老祖你也知道丐帮的重要性,听说当日在太康,老祖你可说了你有办法,那姝儿希望丐帮的人员到时候能随时听我调动。” “原来是这事。”任泉一听,不由放心了下来,道:“这事你尽管放心,老祖我早就准备好了。那人三天后就到了,他不仅答应给你一个丐帮副帮主的位置。而且他说了,只要你需要,他也留在天下楼辅助你。” “真的吗?” “这我还能骗你?你爹对丐帮有恩,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没想到我爹那性子竟然还能让人报恩,真是不容易。”朱姝听着,不由轻声嘀咕了几声,又道:“既然如此,那姝儿我就不客气了。不过除此之外姝儿还有一事需要老祖帮忙,这事很重要,尤其是对武林未来。” “对武林未来?你说说看!” 朱姝道:“黔哥哥给我说了天罡地煞轮回功的事。单以天下楼现在的能力,要寻出当今武林高手的生辰自然是不难。但是要打探出魏忠贤关于这天罡地煞轮回功的动向这就有些难了,毕竟我们的暗子不可能走到魏忠贤内部去。魏忠贤为人小心谨慎,以暗子去打探,估计只能有去无回。而且一旦魏忠贤准备对某一位动手,我们的暗子即使知道了也阻止不了,这就更别说解救或者拖延时间等你们去救了。” “不错,你这小妮子倒是说到了重点。”任泉眼中全是赞赏:“重开着天下楼主要目的还是打探与我武林不利之消息。而这天罡地煞轮回功虽然放在首位,但是要以天下楼来发挥关键的一环现在确实有些不可能。不过你这小妮子既然说了,那就别卖关子了,趁着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多为武林做点事。” “老祖真好,不愧是武林泰斗嘞。”朱姝笑了笑,才道:“其实这事很简单,要应对这事天下楼还是得需要随时可以调动的高手才行。” 宋黔问道:“高手?难道要各派出一些人供天下楼调遣?” “黔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笨了?”朱姝看了一眼宋黔,笑着说道:“你想啊,要是让各派高手来天下楼应对此时,那阉党如果有绝对把握不是正好抓了他们回去给魏忠贤了吗?所以姝儿所说的高手可不是指他们。” “姝儿要的高手必须有顶尖的轻功,并且还练过上乘的拖敌功夫!比如说会凌云步、梯云纵和太极拳法或者剑法的人。而内力最好是峨眉派的上乘内力。” “我这老头子懂了,你这妮子倒是有办法。放心,这事交给老祖我。”听着朱姝说完,任泉很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又问道:“这些人老祖我花费个半年多的时间从各派选取有底子的人想来是没问题的。不过你这小妮子既然如此聪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化被动为主动?毕竟我们现在总在一味的防着阉党,长此以往,总是不好。” “这个,姝儿也有一点点想法。” “就知道你这妮子有,快说来听听。” 朱姝不急不缓,道:“首先,按着黔哥哥说的,武林需要提升实力。毕竟武林沉浮了太久,与朝廷相比缺少真正的高手,这是我们的一大劣势。趁着这段时间阉党没动作,正是我们的一个大好机会。” “其次,对于阉党而言,他们可以上达天听,且极得当今圣上信任。所以,我们要与其争名。而这所争之名分为两点,其一是上之名。上之名是不为被整个朝廷针对,这一点按黔哥哥所说,去寻敢于与魏忠贤分庭抗礼的忠良大臣支持。 其二则是下之名。下之名很简单,即是要得到百姓的认同。这一点对我们千年武林来说,并不是难事。再加上魏忠贤倒行逆施,荼毒百姓。只要我们打出侠义为民的大旗,百姓们自然会支持我们。那样不说其他,这天下楼就又将更进一步。” “至于最后一点,姝儿倒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 第三十七章 娇娇出入天下楼,昭昭天理有人闻(下) … 朱姝这一顿,整个后院都竟然都起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而宋黔听了朱姝说的,心中明白如果自己之前在太康说的是他自己关于武林未来的一个想法。 那而今,随着天下楼的发展,朱姝说的可都是关乎武林的每一步路了。 任泉看着停下来的朱姝,不由说道: “你这妮子,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在老祖这里都该说。你前两点说的对,上次在太康没把宋黔说的放到前面来做,这一次可不能了。宋小子你待会儿给宋震元带话,让他按着姝儿所说的来弄,我这完了直接就去一趟武当。” “嗯,任前辈放心,我待会儿就知会宋叔他们。” “谢谢老祖。”见着任泉如此,朱姝自然高兴。 “行了,你这小妮子倒是跟你母亲性子像极。不过也对,你要是像你那爹,那也麻烦了。”任泉笑着摆了摆手,又道:“快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怎么化我武林被动为主动?” 朱姝道:“其实很简单,老祖想一想我们武林之所以被动无非就是因为我们只能等着阉党对我们出手,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不就好了。” “反其道而行之?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对阉党出手?”任泉眉头一皱,道:“这恐怕不太好吧?阉党虽为我们不耻,但是深得上信。我们一旦出手,那不就等于是对朝廷出手? “咯咯,姝儿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阉党对我们出手不也没有大肆调集厂卫和卫所官兵,所以,我们更不至于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朱姝道:“很简单啊。老祖你想,魏忠贤要练天罡地煞轮回功那自然得抓四正武功高手和其他高手。那我们为何不主动去灭杀他们的高手?” “对啊,姝妹此话有道理。我们要是能杀光阉党高手,那还怕什么?”宋黔一听,连忙点头道。 如果能灭了魏忠贤手下的武功高手,那魏忠贤这天罡地煞轮回功想练也不太可能了。难不成他能天天去抓那些四正高手? “不可!”谁知任泉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严词拒绝了,道:“这事不可行!” 宋黔道:“为什么?我们出人去刺杀,阉党人神共愤,死了人朝中自然有人帮我们说话的。” 任泉道:“正是因为刺杀,这才不可能。我们武林可从没做过如此偷偷摸摸之事,此事不行,绝对不行!” 而朱姝似乎早已料到任泉会反对,不由缓缓开口,道:“老祖,你想想四十多年前我们武林输在哪里了?那时的武林可远远强过现在吧?” “这…” 见任泉语塞,朱姝连道:“老祖,我们此法虽然不合武林道义。但是我们可是为了铲除奸贼,匡扶正义。再说了,对付那些荼毒百姓、残害忠良的恶人,我们为何要讲道理?” “老祖,讲道理也是要分人的。有些人,犯不上给他们讲道理,因为他们可不配。” “试想,如果我们哪一天被阉党抓了要吸走我们的内力并且将我们杀死,他们会用光明正大的法子吗?还是说我们被抓了,我们给他们讲要为了大义不可行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老祖,你觉得他们会听吗?” “这…” 任泉陷入了犹豫,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不说其他的,就说那衡山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什么派什么人在此!”这一句话下面。出手之前报一下来历这是武林名门正派的规矩,但是在那场刀兵中,死了太多不该死的人。 再说,从天山之战后,不知有多少武林人想过自己叫上些人持着刀剑杀入皇城。将那些想灭杀武林的人给杀光,即使死了,也赚了,总比等人杀上门来的好。但是最终,他们都没有。因为武林规矩啊,千年的武林只有邪教才用此法。他们是武林名门,武林正派,不能干这种事! 而四十多年前的武林,也正败于此! 任泉想着,突然一握拳,下定了决心道:“哎,反正任某老了。这事以任某的名义说出去,你这妮子不用管这事了!” “那姝儿就多谢老祖了。”朱姝也不逞强,自是知道这是任泉对她的疼爱。 任泉道:“不过你这小妮子有没有想过,要去杀那些阉党高手没点实力可不行。但是我们当今武林可没有这么多高手啊!” “这个姝儿早就料到,不过我爹他们几个不是闲着吗?”朱姝说着,看了眼宋黔。 宋黔一看任泉同意了,连忙道:“嗯,我爹和我大哥也闲着,我给他们写封信,劝劝他们出手。有他们出手,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你爹他们几个能出手,那自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以我看来,还是不要要他们太早出现。算是给我们武林留一点后手。” 朱姝点头,道:“老祖说的倒是也有理。阉党现在没有什么动作,我们不得不防。不能一下将我的底全给抖出来。” “可是我们不能太被动,不能等着阉党出手了我们才被迫抵挡。那样太被动了。按着姝儿说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分出一些人去对付阉党,让他们暂时无暇顾及我们也好。”宋黔开口说道,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上好的人选。 记得上天山派时遇到的那陈潜林,一身轻功和一柄软剑。宋黔再也想不到比这人更适合刺杀的人了。而且下山之时陈潜林也说了会帮他,宋黔有把握可以把他叫来。 “黔哥哥心里有人选了?”朱姝看着宋黔,又道:“不知道黔哥哥能想到几人?” “呃…一个。”宋黔说着,不过又急忙补充道:“但是这人实力强劲,单论刺杀,我绝对不及。” 任泉听着,一拍桌子,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强,那倒是一个好人选。不过既然我这把老骨头都决定顶着武林名声的压力了,也罢,也罢,我书信一封,请黑白双煞和伍毒人前辈的徒孙繆良几人出手!必要时,五毒唐门也可以全全出手。” “如此的话,那姝儿就再谢谢老祖了。” 任泉摆了摆手,有些担忧道:“不用,都是为了武林。不过你这妮子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可能也不够?毕竟阉党可以说是经了四十多年的发展,而我们却是沉溺了四十多年。此消彼长,终究有些差距。” “这个姝儿自然明白,不过姝儿还有一人。只要他肯出手,短时间内,在暗处的斗争咱们应该不会吃亏。” “谁?” “当然是我那不靠谱哥哥了,反正他也闲着。” … 第三十八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一) 断是残阳如血 恍不若朝阳初升 皆是仰天俯地叹岁人 … —— 南直隶,应天府 应天府是大明的行在,也就是陪都。北直隶皇城有的东西,无论是六部衙门、清官直臣,还是旮旯腌臜、佞臣贼盗,亦或是凡夫走卒、街边乞子。这里一样不少。 甚至天高皇帝远,这里还多了些。 … 戌时过半,北镇抚使衙 戌时的镇抚使衙门静的出奇,血腥的气息一面让人闻之却远,一面又让里面的人有些后背发凉。 掌了几盏灯,堂院里倒是亮堂了些。快冬日里,黑的确实早了些。 刘同坐在堂院石桌旁,手指敲着石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过了半刻钟,刘同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安,直接吩咐院门口站着的锦衣卫,道:“来人,通知几个千户所,今晚加上戒备。整个应天城,有夜里出现的,格杀勿论。” “遵命!” 院门口站着的锦衣卫领了令,直接出了去。没有停留。 按着道理,刘同此时本该休息了。但是因为十日前东厂来了消息,内行厂的一位镇抚使要来应天府接换他的位置。按着消息,那镇抚使今下午就该到应天府,可等到现在,衙门接风洗尘的宴席都撤了,来接风的人也被他给遣回去了。但是,这镇抚使人却还没来。 直觉告诉刘同,很不好。 “来人,招三位千户来府上!”刘同再下一令,心中依旧有些不由的慌。 “嗙~!” “砰砰砰~” 就在这时,刘同话音才落,只听得堂前大门处传来一阵阵声响,还不待刘同反应。两三道人影直接从院门摔倒了他的身前。 “谁?” 见此此,刘同只是看了一眼身前倒在地上的锦衣卫,手一把就抓起了石桌上的绣春刀。 “刘镇抚使,久仰了!” 刘同话音才落,一道人影突兀的就从漆黑的空中落到了刘同身前。 只见这人在漆黑的夜里着一身漆黑色的衣服,头发披散着,脸在那几盏灯火下也看不见得很清楚。整个人都是阴森森的。更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提着五个头颅,有几个还很新鲜,滴滴答答的滴着鲜血。 “好狗胆,竟然杀了本使的几个千户,你找死不成?”看着来人手中的头颅,刘同目眦尽裂。 “刘镇抚使只认识你下面的几个千户,难道不认识这来接替你的镇抚使和他手下的千户?”来人提起手中的头颅,借着灯火看着,渗人不已。 “你…”刘同一看,怒不知何言。心中很是踟蹰,心想道:此人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杀了本使三个千户,而且还杀了新来的镇抚使,看来,今日力敌不得。 心中如此想着,刘同已然准备退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用如此生气,毕竟我今日可是为了你而来的。”来人将手中头颅随意一丢,继而冷冷看着刘同,道:“在这应天府搜刮了这么些年的金银不知刘镇抚使花完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可不是来替天行道的。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来人突然笑了,风一吹来,整个人脸也漏了出来。 只见的此人竟然长着一张约摸二十五六岁的脸。且不知是黑色衣服衬的还是灯火映的,脸煞白的不行。明明笑着,却没有一丝丝的温暖。 “我…是来杀你的!” “竖子狂妄!”听着来人此话,刘同一把抽出手中绣春刀,一刀就向来人杀了去。 见着刘同杀来,来人不慌不忙,也不抵挡,直接快速后退着。见此,刘同想也不想,直接追着杀去。 “太慢了!” 一边后退,来人还不忘一边冷冷说道。 “狂妄!” 刘同见此,一道刀气直接杀向了来人。 来人见着刘同动了刀气,整个身子直接迅速一侧,在空中直接翻开。那刀气一下就落了空,直接将院内的一尊石灯给劈碎了。 闪开刀气的一瞬间,来人从腰间一抹,不知摸出了什么。来人也不看,直接对这刘同就撒了去。 只见得一阵白雾瞬间出现在了刘同身前。刘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被那白雾给笼罩。 “什么东西?” 挥着袖子,几下将白雾给打散开,虽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刘同也没有时间思考,再次就杀了过去。 “狂徒,给老夫留下命来!” 刘同一声低喝,手中绣春刀直接杀出了漫天的刀气,一下就将来人给笼罩了。 见着这漫天的刀气,来人不由眉头一皱。但是不过一瞬间,却是舒展开了。 “咳~咳~” 漫天的刀气还没有落下,刘同突然猛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直接卸了力。那刀气直接就消散了,而且就在刀气消散的同时,刘同整个人就直接撑着刀半跪了下来。 “刚才的白雾有毒!”此时,刘同心中那还不明白。连忙屏气运功,排出吸入体内的白雾。 “没想到刘镇抚使竟然如此大意,真不应该啊!”来人慢慢落到刘同身前,一步一步的向刘同走了去。 “哼,阁下好手段。没想到竟然用毒!”刘同冷冷讽刺道,同时两指夹着以内扶桑烟雾珠,一下就摔了在来人身前。顿时,一整烟雾直笼罩住了来人。 “山水有相逢,这仇,我刘同记住了!” 扶桑烟雾珠一出,来人也没有打算追。只是听着刘同的声音,看着刘同的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轻松一笑。 “师兄,怎么不将这刘同给斩杀了?” 就在这时,一名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出现在了咋披散着头发的男子身旁。 “呵呵,刘同现在不能死!” “可是那散功粉很容易破解,师兄你不怕放虎归山吗?” “我会单独用散功粉吗?”散着头发的男子看了眼问话男子,那男子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师弟多嘴了,师兄恕罪。”男子连忙跪下,低头说道。 “起来吧,这都是小事。而且我相信,即使没有我出手,刘同也活不了。现在的刘同不过是他手中诱饵罢了。对了,应天府内该杀的都杀了吗?” “都解决了,师兄放心。” “那就走吧,既然出了江湖,就不能折了我五毒唐门的名声。不然师父又得说我们了。” “是!” … 第三十九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二) 话说另一边 刘同借着那扶桑烟雾珠从男子手下逃了出来,整个人当天夜里倒也没有出应天城。 毕竟应天城是他的地盘。那来人顶多是将部分锦衣卫高层斩杀,不可能对付应天府的所有锦衣卫。所以,刘同当夜出了镇抚使衙门,寻了一处地,躲了一晚上就回了衙门。 而事实也确实和他想的差不多。 锦衣卫三名千户,四名副千户,三个百户昨夜全死了。 看着衙门口悬挂着的头颅,刘同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联名府衙,上书京师…算了。通知所有锦衣卫严查!” 刘同本想着上报京师,但是仔细一想如果上报京师的话他肯定必死无疑。本来应天的三个千户所多就吃的空饷,而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也不祈求上面给他出头了。只希望上面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而且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疗伤! 昨夜不知吸入的是什么东西。刘同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一点一点的在散开,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体内的血液竟然有了倒流的趋势。想着血液倒流的后果,刘同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了。 “去请度公公来府上,就说本使有要事相求。记住,说本使相求。务必请度公公来府上。” “大人,真请度公公来府上。你不是一直…?” 刘同一脚踢倒了那锦衣卫,道:“让你去你就去,今日请不来度公公,本使就要你的命!”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 见此,那锦衣卫也来不及思考了。立马就向应天府的皇宫跑了去。 也不怪这锦衣卫如此问。毕竟应天府的锦衣卫和驻守太监关系一直很僵。尤其是刘同和那度公公,几乎跟那仇人没什么差别。而今竟然要去请度公公来府上,那锦衣卫如何不惊? “你拿着这封信去请度公公。” 半刻钟之后,刘同自己也估计单靠嘴请不来度公公。但是关乎自己性命,刘同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了。亲自写了一封信,再差了一人去。 而就在第二人出发没多久,第一人回来了。捂着脸,道: “启禀大人,度公公没让小的进门。” “你这脸怎么回事?” “被度公公门口人打了。” “哼!这阉…”刘同见此,不由冷哼一声,想骂,但是却又没骂出来。毕竟有求于人,不得不注意些。 “你带上一千两银子,就说我有求于他,还请他务必来府上一趟。” “大人,这…” “还不快去!” “是~” —— 一连去了三批人,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刘同终于见着一顶小轿出现在了镇抚使衙门外的大道上。 小轿走的很慢,就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上一下的愰着,一点一点的走近了衙门口。 看着度公公终于来了,刘同的心中不由送了一大口气。 “度公公,好久不见,身子可还硬朗?”见着度公公下轿,刘同不由笑着,问道。 度公公穿着蓝黑色袍子,鹤发童颜,无须。也许是终年待在无人的深宫里的缘故,周身都是一股死气。太阳光都被那阴沉的脸给挡住了。 “呵呵,烦劳刘镇抚使挂念。咱家很好。倒是刘镇抚使,听说昨夜衙里不怎么安静啊?” “府衙没有度公所住的皇宫戒备森严,让宵小钻了空子。让度公见笑了。”刘同拱了拱拳,陪着笑脸。 “刘镇抚使可说错了,那可不是咱家所住的皇宫。咱家是驻守咱大明的行在,为天子看家。”度公公说着,对北方拱了拱手。 “是是是,度公言之有理。度公一心为国,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刘同点着头,心中已经急得不行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已经愈发感觉到体内血液的逆行。 “刘镇抚使这是气色不对啊?” “还请度公内衙说去,今日请度公来此,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度公为了社稷,忘记以前的不愉快。” “呵呵,为了社稷自然是能放下所有的不愉快。”度公公看着刘同,又道:“不过就是不知道刘镇抚使今日叫咱家来此是为了社稷还是为了自己?” “度公,还请度公内衙说话。” 刘同说着,竟然对度公公躬身抱拳。见着刘同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度公公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行吧,咱家相信刘镇抚使一心是为了社稷。既然如此,内衙一去吧。” … —— “刘镇抚使,你体内怎么会有五毒唐门的散功粉和逆血散?” 内衙内,度公公眉头皱着。刚才搭脉,他已经将刘同体内的情况给摸了个大概。心中也明白为何这次刘同竟然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了。 “五毒唐门散功粉和逆血散?”刘同一听,整个人都软了。连连道: “大意了,大意了。没想到昨日那家伙竟然用的是散功粉和逆血散。” “是昨夜袭杀锦衣卫之人?”度公公一听,眉头锁的更紧了。 “正是。哎,该这死的贼人。”刘同怒骂道,但是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对度公公道:“度公,你能看出我体内的是散功粉和逆血散,那你肯定有救治之法,还请度公救命啊!” “这…” 度公公犹豫了,因为他心中很是疑惑。毕竟能用上散功粉和逆血散的人,没道理放过刘同性命啊。难道是因为不想大动干戈怕引起应天城内锦衣卫和官兵的注意? 度公公确实有些拿捏不定,他能走到如今的位置,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而度公公的犹豫自然被刘同看在眼里。见此,刘同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直接半跪在度公公身前,抱拳道:“还请度公忘记之前的不愉快,救我一命。日后只要度公有需,我绝不推辞。且我刘同和整个镇抚使,以度公马首是瞻。” “刘镇抚使何须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见着此,度公公不由扶起刘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刘镇抚使,咱家与你在这应天府也有五六年的交情了,怎会见死不救。不过救归救,日后刘镇抚使还是心中得有数啊。” “定当明白,以后绝以度公马首是瞻,定不违!” … 第四十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三) 内衙里,刘同与度公公二人前后盘坐着。略微调息一番之后,度公公提起内力,双掌直接拍在了刘同的后背。 只见度公公双掌落在刘同后背的那一刹那,刘同整个身子就微微颤了一下,继而丝丝热气就从刘同的头顶散了出来。 “咱家现在只能用自己的内力将你体内的逆血散一点一点的给排除体外。” “至于散功粉,咱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凭借内力将其压制。” 度公公一边运转内力,一边平静的说着。 “不过你放心。等咱家将你体内的逆血散给排出来,再将你体内的散功粉压制住。我们自有时间寻找散功粉的解药。” “如此,自然能保住你三十多年的功力,也没有生命之危。” “咳咳…”刘同听着,自然激动,连忙道:“一切全听度公安排!” 度公公平静道:“接下来咱家全力运转内力的过程中,咱家与你都不可分心,不然皆前功尽弃。等到那时就再也回天乏术了,你可明白?” 听着度公公的话,本看着希望的刘同不由再次紧张了起来,连连道:“明白,明白,度公尽管放心。” “那好,咱家也就不啰嗦了。” 度公公说话之间,双掌离了刘同的后背。继而微微一下运气,双掌再次实实得拍在了刘同的背上。只见得刘同本有些驼的背竟然“蹭”的一下就直了起来。 度公公从运功伊始,整个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刘同身上。他要凭借自己的内力,以内力游走刘同的奇经八脉,从而将一点一点的将入了刘同体内的逆血散给逼出去。且在逼出其体内逆血散的同时,度公公还得用自己的一身内力压制刘同体内的散功粉。 不过,在度公公眼里,他需要的是一个自己能控制住的应天府镇抚使。 所以,度公公在压制刘同体内散功粉的时候没有直接压制。而是等散功粉发挥了一定作用之后再着手压制。 他要将刘同的功力控制在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取之,但又能胜任应天府锦衣卫镇抚使的层次。 这是度公公从决定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的打算。 … 伴随着内力一点一点的渗入自己体内。刘同已可以明显感觉到体内逆血散的催迫少了,再没了之前那种血液倒流的危机感与窒息感。 但是刘同仔细感受着体内,他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仍旧在慢慢的流逝。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漏了一样,再也控制不住外泄的内力。 刘同一边盘坐借度公公的内力调息体内的内力,一边又在心中计划着日后的打算。 为官或者说跟这度公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刘同心中哪会想不到度公公的打算。但是如此两方皆心知肚明的事,刘同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命被握在对方手里,刘同没办法,只能认命。 如果这档子事是发生在京师,即使遇到同样的危机他也不会如此不择路。但是在这应天府,受了如此劫难,短时间除了求助自己的对头,刘同也没了其他的方法。 越是如此想着,刘同的心中就越发的恨。 不过,他此时心中没有憎恨昨夜袭杀他的那贼人。他反而是憎恨为何那贼人没有盯上这度公公。 可惜,这些话刘同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他现在只寄希望度公公能全部压制住他体内的散功粉并且把逆血散全从他体内给逼出来。如此,他也有了东山再起的本钱。 回京师是不可能了,毕竟自己好了回了京师可能连个千户都敌不过。想着此,刘同已经打算好,等好了就上报一个奏表。言新来镇抚使已殒命,自己愿意在这应天府再镇守五年。 五年后,说不定功力复了,或者更强了,那又再论。 想着此,刘同心也放平了。毕竟是没了打算的打算。 … 约是过去了半刻来钟,一直用内力逼出刘同体内逆血散的度公公眉头竟然渐渐凝重了起来。 一开始,他本以为刘同中的就是散功粉和逆血散。但是几番度了内力到刘同体内以后,度公公竟然发现刘同体内的逆血散竟然只被他逼出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竟然死死的附着在刘同的体内。而且这些逆血散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也就是说,度公公现在只要把散功粉压制住就可以停手了。反正刘同也看不出来,于此,倒也可以抽身。 但是度公公仔细一想,如果不将剩下的逆血散给逼出去,那这刘同必死无疑。真若此的话,那今日所做的可就白费了。 度公公陷入了犹豫。 但不过片刻,度公公就有了打算。 只见他抽回一只手,其手掌竟然翻出了一阵红光。更让人咋舌的是,这红光才一出,度公公竟然直接就打到了刘同的体内。 没办法,如果刘同死了,再新来一个镇抚使可没有刘同听话了。所以,度公公不得不全力救治刘同。 “嗯?这是…?” 可就度公公以自己最深厚的内力打入刘同体内的时候,那这附着在刘同体内的逆血散竟然顺着度公公的内力,隐隐的传入了度公公的体内。 “度公,怎么了?” 明显感受到度公情绪变化,刘同不由开口问道。 “没事,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 “化!” 度公公低喝一声,再也没有保留,直接拼了。看着那隐隐约约顺着自己内力传到自己体内的逆血散,已经容不得他再有所保留。 “怎么…怎么会?” 但是就在这时,当度公公运转内力抵抗之时。令他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这逆血散竟然完全不被度公公的内力阻挡,一点一点的就蹿进了度公公身体。 “不好,中计了!” 见此,度公公哪还能不明白?心中懊恼的同时直接猛的撤了双掌,巨大的反作用力直接震开了刘同。 “度公,你这是为…” 对于度公公的猛的撤功,刘同捂着胸口问道。但是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听着“咻咻咻”几声,三杆系着红缨的木枪直接从屋外杀进了屋内! … 第四十一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四) 突如杀进屋子的三杆红缨枪,两杆杀向了度公公,还有一杆杀向了刘同。 见此,度公公也不敢犹豫,一个侧身就闪开了迎面杀来的两把红缨枪。同时反手一挥,一道内力直接卷起屋内的一把椅子。椅子才一被卷起,直接将射向刘同的红缨枪给挡住了。 见着此般变化,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内衙的屋内。刘同一方面明白度公公刚才肯定不是无故撤力,另一方面又心有震惊,他实在是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杀入镇抚使内衙行刺他们。 “度公,我们…” 咻咻咻~ 但刘同话还没说完,屋外竟然又有七、八杆红缨枪穿过窗户,直接杀向了屋内的二人。 “当咱家是软柿子吗?” 见着又来的红缨枪,度公公已然怒不可遏。双手一提,一道磅礴的内力直接充斥了整个屋子。 只见他提着内力,直接将杀来的红缨枪给滞在了屋内半空中。然后只见其手微微一转,那些本杀向他的红缨枪竟然瞬间掉了头,径直的原向杀了出去。 “走!” 见着红缨枪杀出,度公公不待一丝一毫的迟疑。以内力提着刘同,直接破开门窗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的那一刹那,屋外的场景竟直接惊住了二人。 只见本在屋外值守的锦衣卫已然断了气,即使是跟着来的几名小太监也没了动弹。更为惊讶的是,整个内衙院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 除此之外,出门所对的前堂和内衙中间的房屋之前站着一名素衣男子。这男子身旁立着一排红缨枪,此时,他正平静的看着度公公二人。 见着房屋上站着的素衣男子,刘同不由怒火中烧,喝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企图刺杀朝廷官员,你是想造反吗?” 就在刘同话音才落之时,那房屋上站着的素衣男子竟然话也不说就出手了。只见他手一挥,其身旁的一排红缨枪直接就杀向了度公公二人。 “小心!” 见此,度公公一把推开刘同,同时一道内力直接就将迎面杀来的红缨枪给挡住了。 “破!” 僵持了不过几息时间,度公公直接以内力将所有的红缨枪给搅碎了。 就在这时,所有红缨枪破开的一瞬间。那房屋上站着的素衣男子动了。 只见这男子从房屋上直接跃下,跃下的同时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软剑才一握,素衣男子如同鬼魅一样直接杀向了度公公。 男子用着软剑,先是一招从天而下的剑气试探。但是度公公显然是个老手,全然不打算给这素衣男子试探的机会,一拳就破开了素衣男子的剑气。同时双掌一合,直接以掌就夹住了素衣男子的软剑。 见此,素衣男子一抽,直接将软剑从度公公手里给抽了出来。抽出来的同时,男子直接就对着度公公的喉间就杀了去。 “小儿狂妄!” 见素衣男子竟然再次进攻,度公公大怒,侧身闪避的同时一拳就轰向了素衣男子的腹部。见着这一拳杀来,素衣男子似乎是很忌惮度公公的攻击,竟也不回剑抵挡,而是直接闪避。 随着男子退开数十步,身子似乎还没有站定,其又如蜻蜓点水一般再次杀向了度公公。如此,竟攻击不下了十数剑。而且这素衣男子每次进攻皆实在试探的同时蕴含杀招。很显然,只要度公公漏出一个空档,那度公公必定落于下风。如果没有漏出空档,凭借试探攻守有序的剑法,这男子也不会落了下乘。 而在一旁的刘同看着二人的交手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以他现在的处境,上去帮忙必然会导致体内的伤势加重。但是在原地干看着,刘同又只能干着急。想着此,刘同也只能寄希望于度公公可以快点将这来人给杀了。 一方面挽回点面子,另一方面,他还等着度公公救命了。 … 而此时,那素衣男子已经和度公公交了数百招,无论是试探还是什么两人竟然没有一人占据上风。 见此,素衣脑子眉头一皱,心中已然有了计算。 只见得这素衣男子跃到空中,手中软剑连带着他整个人竟然缥缈不定起来。更为重要的是随着素衣男子手中长剑一动,本就是近了冬,竟然更加的冷了。 突然,不待度公公反应这素衣男子此剑的攻击路子,那素衣男子竟然一剑化两剑,两剑生四剑。不过几息时间,漫天竟然都是剑的虚影,与之同出的,还有那凛冽的寒气。 “嗯?” “竟是天山剑法!” 见着素衣男子的蓄势待发的剑,度公公瞬间脸色一变。此时此刻,他终于看出了这对手的路数。 而这素衣男子不是别人,却正是那天山派的陈隐,陈潜林! 就在片刻之间,那如百川汇聚的剑气直接冲杀到了度公公身前。眨眼的速度根本就让度公公没有任何可以闪开的余地,除了接招,再没了其他办法。 见此,度公公心中一定,知道自己已经再不可能保留了。不然,今日必定将自己的性命搁在这里。 “金钟罩,护!” 只见度公公内力一动,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他的周身竟然出现了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息。这气息才一出,直接呈现出一口巨大的钟形状,竟直接将度公公罩在了里面。 也就在这时,陈隐的剑气也正好杀向了度公公。 只听得“轰”的一声响,那些剑气竟然硬生生的压着那金钟,一点一点的将金钟逼进。 见此,度公公竟索性心一横,猛的收缩内力。收缩内力的同时,那些剑气也瞬间杀到了度公公身前。 “破!” 眼看着剑气就要杀到度公公身上。只听度公公一声大喝,本收缩的内力竟然瞬间以度公公为中心,猛的反弹开了。 磅礴的内力和剑气冲撞在一起。几乎是连持续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就将陈隐积蓄的所有剑气给震开了。 只见如一枚巨石落在平静的水塘之中一样,泛起的波澜机会无阻拦之可能。 … 第四十二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五) 见着反震回来的气力,陈隐也不敢硬抗。只见他直接倒着身子,迅速退开,直到气力散去才重新立定身形。 见着陈隐站定,度公公背着手,讽刺道: “呵呵,天山派的小子,没想到你们这所谓的武林正派竟然出了你这种偷摸鼠辈。不知道你家祖师晓了将作何感想?” “惩恶扬善,天下正理!” 谁知陈隐根本不打算多说话,只是八个字而已。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主动进攻,似乎,是在等什么。 “好个天下正理。”度公公冷笑,又道:“想来你们从昨夜的打算就是将我和刘同一起杀了吧。可惜你们不能进入皇宫,不然就是谋逆,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咱家说的对吗?” 听着度公公的话,陈隐面色淡然,也不答话,只是看着度公公。 度公公道:“你不回答,看来咱家是说对了。” “对又何如?今日,你必死无疑!”陈隐以剑指着度公公,杀气凛然。 “哈哈,”谁知度公公听着,竟然大声的笑了起来,背负着右手,连连笑道:“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好个狂妄的小辈!咱家当年也是跟着冯公上过天山,即使衡山也有咱家的足迹。不说纵横你们所谓的江湖几十载,但也算得上是擎天。真不知道你这小辈哪来的勇气?” “不过仰仗着金钟罩而已。”谁知陈隐毫不在乎,道:“我本次出山,首要就是要杀了你这龟缩在应天的老东西。” “呵呵,知道咱家是金钟罩你还想杀咱家?无知无畏。咱家早就在十年前将罩门给没了,你凭什么杀咱家?” “凭,一柄长剑!凭,一身正气!” “狂妄。给咱家死来!” 度公公话音才落,对着陈隐直接一拳杀了去。谁知见着度公公主动杀来,陈隐竟然不接招,而是一味地避闪。 “小辈,怎么不出招?你倒是出招啊?让咱家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出招,让咱家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配得上你狂妄的嘴!” “是不是天山三十六路剑法还没有练尽?呵呵,偷摸鼠辈!” 度公公一边不停的对陈隐出手,一边开口讽刺。虽然他很愤怒,但是出言讽刺一个小辈却不是他的性子。可现在实在是没了办法,毕竟两人已经僵持太久了。 不过度公公显然错估了陈隐的性子,明明是个锋芒毕露的年轻年龄。但是对度公公讽刺的话语,陈隐一点都不气恼。且从再次交上手之后,陈隐基本上都是在躲避、防守,都不主动出击了,更久别说漏出什么空档了。 咻~ 就在此时,一直闪避的陈隐突然顿住了后退的身子,继而以度公公为中心,一闪竟然就闪到了度公公身后。见此,度公公那还敢犹豫,回身一个侧踢就踢向了陈隐。 一见着度公公竟然有如此之快的反应速度,陈隐顿觉一阵不妙。左手一个托挡,一把抵住度公公踢来的脚,整个人直接跃了起来。 趁着跃起的一瞬间,陈隐索性放弃了一味闪避,直接就施展出了第三十一和三十二路剑! 一剑谓之寒,一剑谓之冽!寒冽齐出,无守尽攻! 而不知是不是打的起了战意,这度公公竟然满眼期待。见着剑气杀来,他竟直接就是一生大喝,道: “来的好!让咱家看看你这天山剑法有了几分火候!” 说话之间他竟全然不准备出招抵挡,只是以金钟罩做了护体罡气。 很显然,金钟罩就是他出的招! 两道剑气杀来的一瞬间,度公公以罡气硬抗。不过一个接触,竟硬生生的挡住了。两道剑气竟没能破开哪怕一丝丝罡气。 就在此时!陈隐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些结果一般,剑气才被挡住的那一瞬间,他直接持着软剑趁着度公公反应不急,一剑就刺向了度公公的喉间。 只见着本是软剑,但在陈隐内力的灌注之下,这软件竟直直的抵在度公公的喉间。陈隐顿在半空中的身子,倾尽了内力持剑抵杀着度公公的喉间。 而在这同时,度公公也没以手去拨开喉间之剑的可能。因为表面上看着是长剑,其实质上却是陈隐的内力已经和度公公的罡气对了上。而在这种时候一旦度公公用手拨开陈隐的剑,那喉间就会成为这罩门。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所以,如今两人只能僵持。 而见着两人如此,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刘同只能干着急。两人交手僵持住的气场,他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破!” 约摸僵持了十数息时间。见着陈隐有些内力不支,度公公直接内力猛提,一下就将陈隐给震开了。 度公公的猛然发力,陈隐全然顶不住。直接重重的就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力道直接震得他五脏六腑晃动,一口鲜血就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小子,现在狂不起来了吧?” “咱家已经有四年没出手了,今日你能死在咱家手里,算你福气!” 度公公说着,明明是个花甲老人,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豪气。 “死?”陈隐撑着起来,缓缓道:“今日谁死也不会是我死!” “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嘴硬?” “看看你的手臂吧!”陈隐难得笑了起来,冷峻的脸上竟然有了丝丝得意,道:“刘同体内的可不仅仅是逆血散,那可是还有繆良专门为了你的金钟罩配制的逆血穿肠散!” “什么?不可能!”听着陈隐的话,度公公一边撩起袖子,一边大叫道。 映入眼中的却正是一手臂的红色斑点,而且这斑点竟然愈发殷红,就像体内的血液要爆出来一样!见着此,度公公慌了。别人不知道逆血穿肠散,他如何能不知。 这逆血穿肠散乃是为了对付破不开金钟罩罩门的高手专门配制的毒药。他玩玩没想着自己竟然会中招。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而此时,见着度公公的惊恐的模样,陈隐一手软剑,不由淡淡说道: “如果你不想控制住刘同,这逆血穿肠散就不会进入你的体内。如果你今日忍住不以金钟罩对付我这逆血穿肠散也不会发效。” “可惜,可惜,可惜没有如果。” “今日我不杀你,好好享受特地为你配制的逆血穿肠散吧。” “至于刘镇抚使,好好享受没有功力后的日子吧。” “告辞!” 陈隐才一说完,也不再看度公公二人。南下的目的已经达到,直接就转身飘然离去。 “逆血穿肠散!” “逆血穿肠散!” “怎么会是逆血穿肠散?” 看着陈隐离去的背影,度公公已然失去了再追的气力。 至于刘同,竟直接软在了地上。 没有武功,哪还有什么以后的日子? … 第四十三章 陈隐剑指应天府,宋黔北上紫禁城(六) 话说靖难之役后,成祖觉得抢了侄子的皇位实在是不太好看,定都于应天府更是总有一种被自己老爹给盯着的感觉。 所以,说着为了抵抗北方游牧民族,表现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决心。成祖将北平改为北京,定都于此。新都与旧都遥遥相对。 不过不说这顺天府的名称,这北京名倒是正和南京相成。不过在晚明之后,北京还是被大多数人称之为北平。 一称呼耳,不足多言。至少顺天府还是叫做顺天府,紫禁城依旧是紫禁城。 … —— 顺天府,腊月 顺天府很大,尤其是顺天府的主城,北京城。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是货郎满胡同,热气蒸云霄般的场景。 走在冬天的北京城的街道上。入眼的是一家又一家泛着热气的店铺。入耳的是一声又一声招呼客人的叫喊。还没走到近处,就能见着那不停说话的人的嘴里涌动着白色的雾气。走街买些冬日必不可少的吃食或者物件的寻常百姓手都怂在袖子,跟着熟人打招呼则直接是用肩膀碰上一碰。 忽而一阵寒风吹来,所有人都像是受了号令一样。微微一缩脖子,然后身子轻微颤了一下,又复之如初。 … 此时。一男子,怀里抱着一柄短苗刀,在摩肩接踵的街道,竟然游刃有余的穿行在裹得厚实的人群之中。他低着头,像是沉默的行者。 而这人,正是北上的宋黔! … 一处街楼上,两名戴着小毡帽的男子看着宋黔的背影,一名男子问道: “看清楚了?确定不确定这人?” “就是他,跟咱们内应递上来的画像一模一样。咱家敢肯定这人就是宋黔。” “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人就交给我了。你回去禀告遂公,就说宋黔来了北京城,必有大图。让他们定下个章程对付!” “嗯,咱家这就去。” 那太监应了话,也不做停留的,直接就下楼去了。 而在街楼上站着的那名男子,看着人群中的宋黔。对楼下街角处站着的一名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迅速跟上! 接了命令,那一直在街角守着的男子做着寻常事情,不知不觉就跟在了距离宋黔不过五丈左右的地方。 而此时,宋黔全然没注意到。 宋黔是两天前来的顺天府。来的当天夜里他就准备潜入紫禁城,去寻皇帝谈谈。可是,他发现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不是天元子,一身轻功虽有,但是却不能有绝对的把握在进宫的同时不被卫士发现。反复尝试了一两次之后,宋黔放弃了自己这想法,还是决定按着原来的打算,去寻那忠直大臣。 不过在此之前宋黔却也要去一趟天下楼顺天府分楼打听一下情况,不然他也不知道该去谁的府上。 但对于顺天府的分楼,朱姝并没有告诉宋黔地点,而是让他按着标记一路寻找。因为这顺天府的分楼着实太重要了,一旦走漏,那这最重要的一点布置可就没了。再加上顺天府的分楼采取的是半月一更的法子,压根就没有个绝对固定的位置。所以,也只能凭借着标记去找。 一边在街上走着,宋黔一边注意着街角石转和背阴的地方寻找标记。 只见寻了一上午之后,一只刻在石砖上的蜘蛛就出现在了宋黔的眼中。八脚蜘蛛就是天下楼的标记。蜘蛛头即代表着方向。无脚的蜘蛛即代表着终点。顺着这第一个标记宋黔很快就找到了第二个、第三个,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 而此时,跟在宋黔后面的那名男子见着跟了这么久的宋黔竟然突然加快了步子,只得迅速跟了上去。毕竟此人一旦跟丢了,他回去绝对得掉一层皮!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于人群当中,所隔距一直控制在五丈左右。即使宋黔有所疑虑,但是回头一看,除了裹在棉衣里的满大街的人,再也没了什么。 突然,只见人群中的宋黔左右一看,一下就闪进了一条胡同里。 见此,一直在后面跟着宋黔的那人连忙拨开人群,几下就跟着进了去。毕竟北京城的胡同就像是迷宫一样,晚了一步就可能差了十步。更别说这二人本就隔了五丈的距离。 “人呢?” 等后面这男子跟着进了胡同之后,发现眼前的胡同竟然空了。再又进了数十步之后,别说宋黔的人影了,这幽深的胡同里连冷风都灌不进来。 “竟然跟丢了!” 男子看着全然没了宋黔的人影,心中懊恼的同时也没了主意。毕竟要在这胡同内找出一个武功高手,实在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想着此,男子摇了摇头,只能退了出去。但是就在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而这人,不是宋黔又是何人! “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这就准备放弃了吗?”宋黔看着眼前男子,淡淡开口。 无人的胡同里最适合杀人。虽然他并不忌惮官府。但是在这京师,为了整个武林总还得有所顾及才行。 “你怎么会?” 男子看着去鬼魅一般出现的宋黔,根本想不到宋黔竟然就在胡同里。作为一个地道的北京人,他不相信有人会比他还熟悉这脚下的土地。 似乎是看出了男子的疑惑,宋黔淡淡开口道:“不过在你头上等了一下你而已,你察觉不到罢了。” “不可能!” “呵!”宋黔一声冷笑,眼睛猛的盯住那男子,道:“不信算了,我可不想在你这耽搁时间!” 说话之间,还不待那男子反应,怀抱着一把短苗刀的宋黔就动了。 一个大河梯云纵,不过几步就闪到了男子身前。看着男子震惊的眼神,宋黔怀中的刀咻的一下就被他一把抽出。只见一个电光火石之间,那刀身似乎都没有完全被抽出刀鞘竟又被合上了。而刀合上的一瞬间,宋黔已然到了男子的身后。 倏尔,听得“嘭”的一声响后。男子身子直接直直的摔在了地上,眼中除了惊恐竟再也没了其他神色。 而宋黔呢,如从未出手一般。依旧抱着刀,夹紧了衣服,揣着手,从另一个胡同口走了出去! … 第四十四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一) 朔风吹寒梅 新蕊吐幽香 … —— 翌日,夜 冬日本就黑的早,趁着街上还允许走动,宋黔抱着刀出现在了单刻着杨府两字的大门前。 入眼一看,除了上了岁月的大木门和掉在门口两侧泛着白光的灯笼。再无长物了,连个看门的仆人都没有。 见着此,宋黔很难想象这竟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左都御史杨涟杨文孺的住处。 手搭在快锈了的铁环上,宋黔敲了三、四下门。里面似乎很是空旷,竟然有了轻微的回声。 “咯吱”一声响之后,大门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将头伸了出来。 “这位客人,不知你找谁?”老翁很客气拱了拱手。 “烦请禀告杨大人,小辈求见。” “请进吧,跟着老头我来就好。”谁知宋黔话落,那老翁竟然直接打开门将宋黔引了进去。 见此,宋黔反倒是惊讶了。来之前他倒是听着分楼的楼主说过杨涟的为人,但是而今这却更让他震惊了。他本以为还得花点口舌,但是谁知道进门竟然这么轻松。 “客人无须奇怪。”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宋黔会如此,老翁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老爷早就有了吩咐,只要是上府找他的,无论是谁,都可以直接带进府里。” “杨大人就不担心来人好坏?” “呵呵,大人怎么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大人早就说过,他为官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内无愧于心。所以,我家大人是从来不担心会有恶人来府上寻他。而且即使来了,来者皆是客,也不能拒之门外的!” “原来如此,扬大人真是高义。” “那当然,我家大人自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心为民为社稷的好官。” 两人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杨府的后院。还没进院门,老翁对宋黔道:“适才大人好友来访,现在估计还在话谈,容小老儿我先进去给大人说一下。” “烦劳老丈了!”宋黔拱了拱手,也不着急,原地打量起了整个后院。 后院外一览无余,说是后院,不过是厢房旁边的一处阔地。墙都是泥巴墙,除了脚下稀疏的青石板,和几簇竹枝,再无了他物。 “大人有请,客人自己进去就好。” 才一微微打量完,老翁正好从院门出来。 听此,宋黔道了一声“多谢”,然后就向院子里走了去。 才一进院门,院里所有的景和人都被宋黔纳在了眼里。 院子很小。五、六丈见方。院的正中心是一小亭子,右侧是一方小水塘,水塘边上栽种这一片墨竹。亭的左侧是两树寒梅。 从院门到亭子依旧是稀疏的青石板。仔细一看,亭子很是古旧,明显有了岁月痕迹。亭子上方悬挂着一盏泛着黄色的烛灯笼,在寒风的吹拂之下,亭内的人影都在不停的晃悠。 亭子中心是一方方正石桌,石桌旁放着一火炉,火炉上坐着一大壶酒。 石桌旁坐着两人,一名四十多岁的年龄。穿着儒生袍子,只是看着,便觉一身浩然正气。在其旁坐着一名差不多岁数的男子,不过穿着却很随意。而且在大冬天竟然还拿着一把扇子。 “咳咳,这位小友还请亭上一坐!”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从亭中传了出来。本是站在亭外的宋黔不由回神对亭内二人抱拳道: “宋黔见过两位大人,适才入了神,实在是不好意思。” “宋黔?”那位穿着儒袍的中年男子面带疑惑,脑海中反复想着这人名字,着实没有任何印象。 就在这时,一旁拿着扇子的男子看了眼宋黔,然后打开扇子附耳轻声对那男子说了几句。听着着男子的话,儒袍男子面色一变,但是眨眼就恢复了常色。 只见他在方石桌一侧放了一酒杯,道:“宋小友远道而来,圣人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宋小友何妨与我等饮上一杯?” “自是愿意!” 宋黔抱了一拳,迈着步子直接上了亭子。上亭之后宋黔也不扭捏,直接将刀给放在了方石桌上,然后又对儒袍男子抱拳行了一礼。 宋黔不笨,从主次座位上就判断出了此人正是当朝左都御史杨涟。 “不知这位小友因何而来老夫府上?”杨涟提起酒壶,一边给宋黔倒酒,一边问道。 “小子我前来寻个助力。” “哦?”杨涟一听,手中的酒壶一顿,但是依旧问道:“老夫上了年纪,还请小友说的明白一些。” “杨大人此语倒是有些不合大人作风了。”宋黔摇了摇头,反问道:“难道杨大人真的不知道小子为何而来吗?” 听着宋黔的话,杨涟缓缓放下酒壶,有些沉默了。不过杨涟不愧是久经官场,不过几息就打破了寂静。 “哈哈。是极,是极。老夫乃圣人弟子。如此假意不懂反而是问你这个小辈,倒是失了礼。还请小友见谅。” “哪里哪里,杨大人如此率真,倒是太过于客气了。”宋黔摆了摆手,自然是不敢将杨涟的话当做理所应当。 杨涟道:“小友自河南一路赶来,而且还是在这年关前夕。看来小友对寻一助力倒是很为看重,不过不知小友准备一个怎么助法?” “既然大人如此问,那小子就直接开口说了。”宋黔想了想,直接说道:“小子来之前已经和当世武林数位前辈商量过了。我们希望朝中有人能支持武林,以免遭到阉党迫害,成四十多年前之大祸。” “小友的意思老夫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阉党如果有人上书动用朝廷之力剿灭武林,小友希望我们能阻止阉党。老夫这么说,对吗?” 宋黔道:“正是这道理。不过也并不全是。” “哦?不全是?”杨涟笑了,不由问道:“小友说不全是。那老夫到要听听你为何了。” “还请两位大人恕罪。”谁知宋黔没有先答,反而是起身先抱拳,然后才开口说道: “小子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小子希望和杨大人或者说杨大人所在的东林文人形成一个遥相呼应的局面!” … 第四十五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二) “遥相呼应?你什么意思?” 听着宋黔的话,杨涟不由喝问道。 即使是一旁的那男子,也面带震惊的看着宋黔。 霎时之间,整个亭子内,气氛竟然凝重了起来。 无论哪个朝代,朝堂上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而在明朝,尤其是明朝后期,结党却是成了历代王朝的顶峰。 但即使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公然把结党这事放在明面上来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隔着一张窗户纸,谁也不会去捅破。 而今宋黔如此说,且还是代表着重新出现在大明各府的武林。如此之语如果被有心之人听见了,随便给冠上一个造反的名头。那这事即使能解决,也免不了伤筋动骨。 杨涟是忠臣,更是直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害怕流言蜚语。相反,作为圣人子弟,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受流言蜚语而没了名声。 所以,宋黔这话才一说出。即使杨涟知道宋黔不是这个意思,他仍旧忍不住喝问。 见此,宋黔只好摊了摊手,笑道:“呵呵,两位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小子可没有那个意思。” 杨涟眉头渐舒,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遥相呼应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很简单。之所以说为遥相呼应的助力,还是因为杨大人你。”谁知宋黔竟看着杨涟。 “老夫?”听着宋黔如此说,杨涟倒是笑了,道:“你这小子今日要不给老夫说清楚,老夫倒是不准备让你出着院门了。” “当然,当然。”见杨涟语气平和下来,宋黔反问道:“杨大人,试想今日小子我只是来请杨大人日后在朝堂上阻止阉党动用朝廷之力对付武林,杨大人会全心支持武林吗?” “你这小子,此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听着宋黔你话,杨涟眼中竟然露出了欣赏之色,道:“既然你如此问着,想来你也猜到了答案。所以老夫也不啰嗦。不错,老夫确实不会。” 不待宋黔说话,杨涟又道:“阉党是社稷之祸,焉之武林不是?四十多年前之事,老夫虽不知细节,但是朝廷所为自有它的道理。所以,今日如果你直接请求老夫在朝堂上帮助武林,那前提是要武林没做错任何一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罪恶滔天。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武林太大了。所以,为了社稷,也为了秉持本心。老夫确实不会全心支持武林!因为老夫眼里只有社稷,没有对错。” 杨涟说完之后,看着远方,明明是漆黑的夜,但是他竟然看的那么坚定。而那方向,正是皇宫所在。 看着目光坚定杨涟,宋黔道:“杨大人果然正直,看来今日小子来对了地方。一句只有社稷,没有对错。小子就知道,今日所来,对了。” “小子明白杨大人之心。所以才提出跟杨大人及杨大人背后的东林文人遥相呼应。阉党是大祸,武林在杨大人看来也不一定于社稷有益处。所以,小子斗胆问一句。当下,或者接下来的日子里,阉党和武林,谁于社稷有害?或者说,在杨大人看来,谁更需要提防?” “这…” 杨涟犹豫了。 “杨大人,这里没有外人。”宋黔看着杨涟,眼中竟比杨涟之前的目光更加坚定。 “哈哈,好一个小辈。可惜,可惜,不是我圣人子弟啊。”杨涟见着,笑了,心中更加欣赏起宋黔。 杨涟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道:“武林小耳,魏阉大祸矣!” “当今权柄为多为阉党把持,阉党所为更是闻者共愤。但上所亲信,即使我等拼死上书也无异于石沉大海!尤其是这几个月来,阉党大肆发展党羽,或许以权,或许以利。短短几月,朝堂过半都入了魏阉之下。” “且魏阉爪牙猖獗,官者多畏惧其势。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大明朝都将被魏阉收入毂中。” “哈哈!哈哈哈哈!” “可悲,可悲啊。我大明朝堂竟然成了阉人的天下。” “或许。要不了几年,我等也将成了扑火的飞蛾。” 杨涟说着,言语中满满的无奈。但是观他的眼神,却闪点点精光。 “杨大人此言差矣,小子说了,愿意和杨大人及东林文人遥相呼应。” 宋黔听着,心中虽然震惊朝廷变化,但同时也明白为何这些月阉党竟没了动静。 这次还不待杨涟反问,宋黔就主动开口了,道:“别人畏惧阉党,我武林不怕。别人害怕阉党索命,我武林却能索阉党人性命。只要我武林人在的地方,必定是朗朗乾坤。 所以,只要杨大人能答应与我武林遥相呼应,保证我武林不被整个朝廷针对。那么,你们不敢杀的人我武林来杀,你们不敢救的人我武林来救,你们不敢得罪的人我武林得罪。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武林和阉党势不两立。只要杨大人和东林文人能让阉党不能倾尽整个朝廷之力对付我武林,我武林必定以全力对付阉党!” 宋黔说完,无论是杨涟还是他旁边那男子都顿住了。他们不知道宋黔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但是他们知道,宋黔绝不是说大话之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涟开口了。 “老夫想知道东林文人那么多,而且官位比老夫高的也不在少数。可你为什么找上了老夫?” “因为进杨大人府中很简单。” 宋黔没有犹豫,但是说完以后又补充了一句,道: “如果进其他大人府邸,想来小子还得趁着夜色翻墙。小子不是贼人,不喜欢翻墙。” 宋黔话音才落,无论是杨涟还是那一直没说话的男子皆笑了起来。之前严肃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哈哈,好一个伶俐小辈。老夫同意了,与你武林遥相呼应。不过你这小辈找老夫很容易,但是老夫等人万一有事怎么找你?” “此事简单,只要杨大人有事,门口悬挂一个红灯笼就可以。如果是其他东林大人有事,也在杨大人府邸门口悬挂一个红灯笼。” “你这小辈,怎么总要在老夫府邸挂红灯笼?” “因为,杨大人门口实在是…太单调了。” … 第四十六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三) 宋黔走了 趁着夜色离了去,而且依旧走的正门。杨涟二人准备相送,宋黔拒绝了。 毕竟朝廷文人送习武之人出府并不是一件好事。杨涟虽执意相送,但是宋黔只让他送到院门口。 心到了,就够了。 … 看着宋黔的背影,杨涟叹了一口气,问道:“文言觉得此子何如?” “赤子之心有,忠君之心无。单看着,倒是有一颗为民之心。” “呵呵,有为民之心就够了。只要心中有我大明子民,那老夫就不担心此子入了魏阉之流。”杨涟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文言怎么看老夫今日之举?” 这人想了想,道:“换做是我,也会同意的。” “哎,看来文言也看出了如今魏阉势大了。” “现在魏阉势力还没有达到极致,还是有很多中正之士。但是估计要不了多久,将有更多的人入了魏阉之流。所以,大人今日做的决定,很对。一方面为魏阉树一些阻碍,另一方面为我们留下一条退路。” 杨涟看着身旁男子,问道:“文言如此不看好我们吗?” 谁知那男子摇了摇头,道:“我是不相信我们的皇上,只是我们的皇上愈发不相信我们,甚至是不想见我们了。” “哎…” … —— 魏府,后堂 宋黔才从杨涟府上出来没多久,在于杨府相对的方向上,一处朱门望户进了数人。 明明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但是这家人和来的人却丝毫不着急。看着他们那架势,倒像是准备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而这户人家正是当朝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的外府。 之所以叫做外府,是因为太监本是天子家奴,理应住在皇宫内,以备皇室召唤。但是这代皇帝自上位以来就沉浸在木工之中,连朝事都不理会,更别说管理这群家奴。 再加上魏忠贤与天启皇帝的奶娘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天启皇帝即使知道在魏忠贤不再皇宫内,也不过是一笑了之罢了。 … “今日你们倒是来的齐整,体乾竟然也能出宫赶来,倒是捧了咱家的场。” 魏忠贤看着内堂内坐着的,能坐在这里,少说也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大员。而魏忠贤却突然将目光放在了正坐在他下方的王体乾身上。 王体乾拱了拱手,道:“魏公生辰,咱家自是得来。贺魏公寿与天齐,福寿永昌!” “哈哈,好一个寿与天齐,福寿永昌。体乾也是一个肚子里有货的人,这话说的咱家心里舒服。不像是这些崽子,除了送礼就知道送礼,也没个好听的话。” 魏忠贤说着,眼睛不由的扫了一下堂内众人。才一接触到魏忠贤的目光,那些本就直着腰,屁股还只坐了一半的朝臣和太监们不由面色一紧张,想说却也说不出个什么。 毕竟和魏忠贤打交道可比与皇帝打交道还让人紧张。一个不小心明日就可以被席子卷着扔到臭水沟去了。 “算了,咱家今日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一个生辰。生辰什么咱家早就忘在九霄云外去了,每年日子都不一定。今日把你们都叫过来,也不是为了给咱家贺寿,不过一个名头罢了。” 魏忠贤端起茶杯,用杯盖抚去飘起来的茶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之后才又说道: “过两天就是休沐之前的最后一次早朝了,加上又将是新的一年,咱家会劝陛下上早朝。至于你们,在朝堂上以广微为首,给咱家压压叶向高他们的气势。明白吗?” “我等明白,定不负魏公所托付。” 魏忠贤话音才一落,一众朝臣齐齐拱手。见着此,魏忠贤心里很满意。 他要借着这一次看看天启皇帝的态度,同时也要让其他摇摆不定的朝臣看看自己的手腕和力量。欲收一人,必先使其服或惧之。魏忠贤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嗯,希望你们不会让咱家失望。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吗?” “魏公,咱家有事要报。”就在魏忠贤话落之时,遂广玄站了出来。 “说。” “禀魏公,据报,宋黔前日到了北京城,并且于几个时辰前进了杨涟府上。” “嗯,还有吗?”魏忠贤喝着茶,就像没听见一样。 “呃,没了。不知魏公是不是下令抓捕宋黔,毕竟宋黔在现在武林地位不低啊。”遂广玄试探的问道, “呵呵,让他跟杨涟们联系去,这事咱家自有主张,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 “行了,咱家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看着遂广玄退回座位,一众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低着头,魏忠贤淡淡说道:“对于武林咱家已经有了安排。而且应天府和最近各州府发生的事咱家也看在了心里。武林性质已经变了,不足为惧。 在咱家看来,他们不过是咱家练武的工具罢了。他们可以偷摸出手,咱家同样可以。现在就让他们过个好年吧,年后,自有人收拾他们。这事,体乾和显纯应该安排好了吧?” 许显纯道:“回魏公,此事已经准备妥当了。年后也让所谓的武林人看看我们的刀兵。” “嗯,那就好。你和体乾办事咱家放心,不过体乾很难出一次京师,主要还是看你。所以,你可万不要让咱家失望,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明白,明白。魏公但请放心!”许显纯一听,后背一凉的同时连连点头道。 “如此最好。至于你们最近担心的天下楼,嗯,倒是个麻烦。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这天下楼咱家会想着法子对付的。当下的方法就是各位检点一些,把嘴把严实一些。有什么事也给咱家烂在肚子里,都明白吗?” “我等明白。” 没堂内所坐的人听着魏忠贤的话,齐齐起身。拱手的拱手,抱拳的抱拳。没有哪一个敢犹豫半分。 “如此,也就差不多。今日夜宴就到此结束吧,广微带着人就回去准备着。咱家明日去说服陛下。”魏忠贤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该走了。 “请魏公放心。”魏广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事,他是手到擒来。 “体乾,咱家安排你的事做了吗?” “随风已经在去北少林的路上了,魏公放心,此事十拿九稳。” “嗯。” … 第四十七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四) 大军压境! 僧不惜死。 但佛何过? … —— 自来少林分南北。北以嵩山,南以福建。但是至了元末,南少林已然没了,只余下北少林。 现北少林已然是少林的正宗,江湖上所称的少林,自是指的嵩山无二。 且把旁话放置一边,说说正题。 … 话说月前,在王体乾的安排之下,雪随风带着东厂一干厂卫齐齐奔向了河南嵩山。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从早已闭了山门的少林寺里带出一名和尚。 事似乎很简单,尤其是在早已不属于武林的少林寺。只不过唯一的一个麻烦就是,这和尚在少林寺地位实在是不低。 … 这次雪随风奔赴少林寺的目标乃是少林达摩院首座,了空大师。 这了空在少林寺的地位可不一般,乃是当代少林方丈明远方丈的师父。其执掌达摩院长达三十多年,整个少林的武僧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指点。可以说,少林寺可以没有明远方丈,但是却不能没有了空大师。 更重要的是,少林虽然早已闭了山门,但是曾经武林第一正派的牌子却从来没掉。而这了空就是这块牌子的最后一根标杆,如果这了空大师被抓了,少林只有两种结局。 一是就此颓废,彻底成为烧香拜佛的敲钟人聚集之地。 另一种结局就是重出江湖,杀出千年少林的血性。 而雪随风最担心的就是后一种结果。 天下武功出少林。真要把这些泥菩萨惹出了三分血性,他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从少林全身而退。 … 嵩山,少林,大雄宝殿 此时,宝殿之外早已没了肃穆庄严之色。殿门外的方鼎内本慢悠悠升上天空的轻烟似乎也被冻住了。百多名厂卫持着绣春刀分列大殿两旁,一众僧人站在殿外,脸上神色各异。 雪随风是半个时辰之前到的少林寺。通了帖,报了名,然后才从正门进了少林寺。 少林方丈明远和一众少林长老亲自接待。在众高僧的陪同之下,雪随风在大雄宝殿内上了三炷香。 上完香,雪随风看着面前的释迦牟尼像,问道:“明远方丈,咱家有几个疑惑,还请方丈替咱家解惑。” 明远方丈年约五十,戴着一串佛珠,手里也捏着一串。身子长得有些微胖,倒是格外慈祥。 明远不知道今日这雪随风为何来少林寺,但是他心中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但是远来是客,再加上出家人忌贪嗔痴恨几戒。所以,心里明明知道这雪随风来不是好事,但明远方丈和身旁几位长老却依旧笑脸相迎。 明远方丈道:“不知雪公公有什么疑惑?” “呵呵,咱家想问一下,少林大雄宝殿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但为何这大殿却叫大雄宝殿?” “因释迦牟尼的德号叫“大雄”,故,此殿叫大雄宝殿。” “大雄?” 雪随风又道:“佛之德号为何取大雄这么个俗字?” 雪随风话音一落,明远等几人瞬间变了脸色。如此直白说佛的名字俗,这可比骂他们还难受。 明远拨动手中的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方才又道: “因佛具大力,能降伏四魔,故为大雄!此乃有能有力,怎可论俗?” “原来如此,倒是咱家俗气了。”雪随风笑了笑,又问道:“不过不知这四魔为哪四魔?” 明远道:“其一,烦恼魔。其二,阴魔。其三,死魔。其四,天魔。” “原来释迦牟尼还有此般天功,也难怪能受得世人香火,受世人拜伏。” 明远道:“那自是。我佛受了无尽灾难、苦楚、妄言等才成就果位,受了万世推崇。不然,世间谁知释迦牟尼?” “咱家很认同明远方丈此话。如果不是经历了诸多磨难,释迦牟尼也不一定就是释迦牟尼摁了。没有吃透万般苦难的释迦牟尼佛是不值得人来跪拜的。” 雪随风点了点头,仿佛很是感慨。不过不待明远方丈答话,雪随风竟话锋一转,道:“不过以咱家看来,释迦牟尼之所以成佛最重要的却并非是此。不知明远方丈怎么看?” 明远方丈一听,不由眉头皱了一皱,问道:“嗯?雪公公什么意思?我佛成佛自是度尽劫厄,历经磨难才成正果。佛说,只有当我等受了世间苦难之后方可飞升佛界,成就果位。” “阿弥陀佛,非难无佛!” “阿弥陀佛!” 明远方丈话音才一落,跟在身旁的所有少林长老不由纷纷双手合十,齐齐念着“阿弥陀佛”。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睛皆是虔诚无比。 “呵呵。”谁知,雪随风竟然笑了,他淡淡的看着明远等人,道:“咱家可是听说释迦牟尼出家之前乃是一西南小国的王子吗?” 明远道:“我佛出家之前为世俗王子,这事我等怎会不知晓。正是因为我佛舍弃世俗虚荣,投身拯救世间疾苦,经历种种磨难,方有我佛。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众僧再双手合十。 雪随风见此,笑着平静说道:“方丈说的也对。不过方丈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老衲忽略了什么?难道不是如此吗?” 雪随风道:“方丈你难道没听见咱家刚才说释迦牟尼出家之前为西南一小国的王子吗?难道方丈和众位长老不曾想过,如果当初释迦牟尼没有舍弃王位,那这世间又哪来的释迦牟尼佛?哪来的这大雄宝殿啊?” “这…” 明远犹豫了,因为他心里想着事实却也如此。如果释迦牟尼没有放弃王位,那确也没有释迦牟尼佛了。 “正因为选择放弃,释迦牟尼才成为了释迦牟尼佛。也正是因为放弃,这释迦牟尼才能受这世间香火。可想,这懂得放弃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对各位大师而言,对吗?”雪随风右手背在身后,端着左手,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明远等人的神色。 “不知雪公公何意?还请明说!” 到了此,明远怎么还不明白雪随风言此非此。与其被绕下去,还不如索性直接开口问。 “呵呵,咱家自然是打算跟各位大师说说懂得放弃的重要性!” … 第四十八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五) … “我等有何谈放弃的?” 明远方丈眉头一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又道:“不说殿门外的一众沙弥。就说老衲等众师兄弟,早就斩却七情六欲,放弃红尘一切烦恼。今生唯求青灯古佛相伴,成那无上果位。” “方丈此言不虚,咱家自是知道各位大师都放却了世俗一切。但是咱家想问方丈,青灯古佛一生,真能从万卷经书当中走上成佛路吗?” “这…应该…”明远方丈犹豫了,但瞬间脸色一正,问道:“雪公公你今日来宝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和老衲等讲经明礼、修身拜佛?” “呵呵,方丈倒是急了些。”雪随风摆了摆手,又道:“咱家刚才就说了,咱家想让各位大师学佛陀,学他的放弃。有放弃才能有成佛的机会。” “或许咱家这么说各位理解不了。既然如此,那咱家这么说吧。” “四十多年前,于天山之战后,你少林寺是最先闭了山门。关闭山门之后你们少林不仅保住了少林诸多底蕴,更是保住了所有僧人性命。” “而现在,武林重出,你们少林不仅没有选择重出迎上势头,而且还拒绝了天山派的邀请。因为此举,你们再次免了大军临寺的苦难。” “不得不说,你们的这两次选择做的很对。” 雪随风说完,就看着明远方丈,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黑了下去。 明远忍着怒,道:“雪公公的意思是不是现在我们少林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雪随风道:“正是。今日咱家亲自来你少林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少林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明远方丈一捏手中佛珠,道:“是吗?那老衲就正好要看看我们少林是怎么个又该面临选择了。还请雪公公直接点,不用再这样拐弯抹角的说下去了。” “呵呵,方丈喜欢直接,那倒是咱家拖沓了。既然如此,那咱家就直接说吧。”雪随风自嘲的笑了笑,方才再道:“其实这次的选择很简单。魏公这次差咱家来少林请贵宝刹达摩院首座了空大师进京,还请各位大师同意。” “什么?你想带走了空师叔,不可能!”谁知雪随风话音才一落,明远方丈身旁的一名长老直接出声拒绝道。 “了空师叔绝不可能离开我少林!” “对,了空师叔祖不能离开咱们少林。” “咱们少林不能没有了空师叔祖。” 见着殿内殿外的僧众如此激动,雪随风眉头都不由蹙了起来。他看着明远方丈,道:“明远方丈你也这么看吗?” 明远方丈道:“如果雪公公是想要老衲师父,那老衲与众僧态度一样。此事绝对没有可谈余地。” “呵呵,是吗?”雪随风笑了,转身看着释迦牟尼佛的像,背对着明远方丈等人,道:“这释迦牟尼像怎么说也有个几百年岁月了吧?” “你什么意思?”明远方丈心头一惊。 “少林寺也有千年的历史了。” “你想说什么?” “咱家今日只带来了一百名锦衣卫,不过,河南府的几个卫所却还有上万人!” “你敢!”明远方丈一听,怒道:“我少林寺乃佛家圣地,四十多年前退出武林之时朝廷曾特下制诰。你想兵戈临我少林,难道是想与朝廷作对吗?” 雪随风丝毫不在意,道:“呵呵,明远方丈别激动。咱家早说了,咱家是替魏公请了空大师去京师,又不是不回来。此举恐怕不是与朝廷作对吧?” “哼,跟了你去,有去无回。”一名长老一拂衣袖,仿佛只要一个引子就会爆发。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见此,雪随风摆了摆手,渐渐没了什么耐心,他又直接看着明远方丈,道:“以了空大师换取少林寺太平,方丈好好想一想吧。” “不用想了,老衲…” 明远方丈话还没说完,雪随风瞬间开口打断了他,且瞬间死死的盯着明远方丈,喝道: “你确定要拒绝?” “你确定你能拒绝?” “咱家告诉你们,今日了空不随咱家出了这少林前往京师。那明日咱家必带兵士踏平你少林!” “杀光你们所有僧人,毁了你们这千年宝刹,推了你们寺中所有的金身佛像。咱家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能在这血流成河中立地成佛!” “而且咱家要告诉你们,将你们杀光之后咱家还是要带了空去京师。无论了空是死是活。” “而且那时了空绝对不会什么十年之后再回少林。因为,少林已经没了!” “所以,明远方丈,各位长老。你们确定要拒绝吗?” 雪随风话音才落,明远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突兀的有了回声。拒绝吗?拒绝吗?明远方丈竟然一时之间怔住了。 他是当代少林方丈。一旦少林在他手上断了传承,那即使他万死也不够啊。那时别说飞升佛界,就是下地狱他他也不觉得能恕罪。 而其他的长老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一群人竟然都不敢直视雪随风。而殿门外的一众沙弥更是慌了,且他们远远没有明远他们那么深的觉悟。 对于了空,他们有的只是敬。但要这敬凌驾于他们的生命和他们的栖身之地之时,他们犹豫了。 而在这犹豫的一瞬间,他们其实已经有了决定。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见着明远等人的神情,雪随风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趁着机会,连道: “明远方丈,怎么?难道还要咱家再说吗?或者说,你真的以为你少林能抵得过朝廷的刀兵?” 就在此时,雪随风话音才落之时,就像是提前得了命令一样。殿外分列两旁的锦衣卫纷纷抽出了刀鞘中的绣春刀。刀身在凛冽的寒冬里折射着刺眼的光。持刀的锦衣卫面带杀气,仿佛只要雪随风一句话他们就能冲杀向大雄宝殿一样。 “老衲…我…我…” 明远方丈见此,嘴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甚至想着立马自毙于此,那样也不至于这么煎熬了。 “给你三息时间。三息过后如果明远方丈你还没有给咱家想要的答案,那咱家就当你拒绝了。” “三。” … “二” … 第四十九章 宋黔谈交杨文孺,厂卫奔袭北少林(六) “一。” 见着明远方丈等人竟低头沉默不语,雪随风冷冷笑道:“呵呵,看来明远方丈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咱家不留情面了。” 雪随风说话之间,就欲挥手让殿外的锦衣卫动手,先以鲜血浸泡这大雄宝殿再说其他的。 只是见得:刀锋临僧头,寒光映佛像,滴水落针闻,顷刻化劫灰。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得一声绵长且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待众人回头,一位穿着袈裟的近古稀的老僧就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这老僧很是枯瘦,满脸都是黄褐色斑点,整个人佝偻着。但是眼睛却熠熠生辉,充满精神。再加上那神出鬼没、突然出现的身影,本欲动手的锦衣卫竟然一时怔住了。 而这人,正是当代少林达摩院首座了空大师。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见着了空大师出来,明远方丈不由心一惊,连忙上去扶着了空大师进了殿门。 “阿弥陀佛。”了空大师念了一声佛号,方才道:“老衲感谢方丈和众僧对老衲这黄土之人的护佑。少林有你等,万幸,万幸也!” “师叔言重,此我等理所应当。” 殿内众僧齐齐双手合十,而殿外的普通弟子却沉默的紧。了空似乎了解一般,也没有看殿外弟子,而是看向了雪随风。 从了空大师一出来,雪随风就将自己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空大师身上。他在估量自己对上了空大师之后会有几成胜算,是否能在了空和众僧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 但是了空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古稀老人一般。除了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之外。其脖子上挂着的发黄了的佛珠,身上穿的已经洗的褪了色的袈裟,以及脸上和手上枯松、耷拉着的皮。似乎在大明的任何一座寺庙里都能见着这么一个吃斋念佛的老僧。 但是当了空的眼睛盯住雪随风的那一刹那,雪随风竟然感觉自己心神不定了。同样是看着,雪随风感觉这明明在眼前的了空又近,又远。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了空一声佛号念出,雪随风瞬间回了神。回神之后,整个人竟不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了空大师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心中有魔。此魔不除,施主恐怕终其一生都受其支配。最后,施主也定因此死于非命。” 雪随风一听,不由问道:“哦?咱家心中有魔?那你倒是说说,咱家心中到底是有什么魔?” “妒魔!” “妒魔?” 了空平静道:“妒权之高、势之大、财之富、功之深、人之完。” “你…”雪随风一听,面色一变,但是迅速归为淡然,方才又道:“了空大师果然生了一张利嘴。不过咱家早已是断了子孙根,成了天子家奴的人,怎会有妒魔?” “施主此言倒是有些混淆视听了。断了子孙根而生嫉妒之根,此为因果,并不相违背!” “呵呵,了空大师你想多了。”雪随风笑着摆了摆手,道:“咱家这一生都不可能生妒根,了空大师肯定看错了。倒是了空大师,你这突然出来,难道是想代表你们少林跟朝廷做对吗?” 雪随风快速转移话题,不待了空大师说话,又紧跟着说道: “咱家猜,以了空大师的功力,想来肯定听见咱家刚才跟明远方丈的对话了吧?” “难道说了空大师想看着你千年少林毁于一旦,血流成河?金身佛像无处存,寺里沙弥上黄泉。难道这就是你了空大师所求的佛道?” “而且如果咱家没记错的话,当年少林方丈了凡大师乃是了空大师的师兄吧?呵呵,咱家倒是想看看你这当师弟的会不会把你师兄辛辛苦苦保下来的少林给毁了。” 雪随风说完,死死的看着了空大师。凭借着自己身后的朝廷,雪随风心中已有了无尽的上位者优势。也不再躲避了空大师的目光。 他知道少林强,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和尚心中最怕的是什么。雪随风心里很反感这些和尚。因为他们就跟朝堂的文人一般,天天把自己认为对的符合圣人或者佛的挂在嘴边。但是只要以名声什么的一威胁,他们就服了。 所以,心里明白这一点的雪随风就要以这将少林寺的高僧拿捏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空大师顿了顿,缓缓道:“施主了世明俗,实在是不改沦为邪人,真是可惜了。罢了罢了,老衲明白施主的意思。不得不说,老衲很佩服施主之前所说的。很有道理,很符合我佛家大理。” “懂得放弃方才有成佛之机。真是绝伦之语。” “磨难咬牙就过了,疾苦忍忍就行了。唯有这放弃二字不易。都知有舍有得,但是谁能真正的做到该舍则舍,遇得也舍?” “方丈、众僧可在?” 了空说着,背着身子对众人道。 “弟子在!” 这一次,无论是殿内殿外,所有的僧人皆齐齐双手合十,背打的直直的,头也微微低着。这是在向了空大师表示尊敬,准备聆听教诲。 “这一次,这位施主给我们少林僧人好好讲了一次理。”了空大师看了眼雪随风,又道: “老衲习了一生武,钻研了一辈子佛经。但是,方至今日老衲才明白一个道理。而今,老衲将这个道理留给你们,留给少林。” “有舍有得,但因欲得而舍则不可。我佛舍王位时不求成佛,反而成佛正合此理。为僧者,心中须时时牢记,不求所为,但求一舍。舍了一生,自有来世。十生舍弃,必然成佛!” “你等,明白了吗?” “弟子受教!” 众僧齐齐应声,抬头看着了空大师的背影,竟然突兀的远了。 “施主,老衲与你走吧!”了空看也没看雪随风,主动就出了殿门。 “师父!” “师叔!” 殿内众僧叫着,殿外众僧更是直接哭了。 了空大师背身说着,再也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 “唯有舍弃不求得,方能成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第五十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一) 风雪漫天应不识 枪尖血 煮酒应来人 … —— 出了少林,雪随风直接勾住了了空大师的琵琶骨。毕竟以了空的实力,如果他真要反抗的话,雪随风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给制住。 本以为穿琵琶骨了空还要反抗,但是谁知道了空不仅没反抗,反而很是配合。瘦骨嶙峋的身子,铁钩轻而易举的就穿了过去。 了空全程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静静的念着佛经。雪随风不懂佛经,也不知道他在念的个什么。 不过雪随风很忌讳了空之前在大雄宝殿内说的话。只是看了一眼,雪随风就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发。 回去的路线跟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早在出京之前,王体乾就给雪随风定下了回去该走的路。毕竟这了空大师乃是四正高手中极其重要的一位。其他人没了还可以再找但是了空大师要是没了,那估计无论是雪随风还是王体乾,都得要承受魏忠贤的雷霆怒火。 回去的路上已是正月,北方的正月雪正大着。所以时不时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路也不能赶,雪随风等人只能在官驿停留。 此时此刻,雪随风等人的身份已经变了。从进入北直隶开始,他们的身份就变为押送囚犯京差。一路皆可住官驿,并且官驿还得全力配合。换马、备菜什么的一应全有。 … “过了这个山头,就进了真定府境内了吧?”骑在马上,冒着风雪,雪随风问道。 “回魏公,前方正是真定境内。” “嗯,那就快点吧。虽然一路平安,但这路还走的有点绕了。” “是!” … 话说另一边。 自雪随风带着了空大师出了河南境之时,天下楼的飞鸽在这寒冬里就从来没有断过。 魏忠贤或者说阉党中人知道了空大师的重要性,朱姝又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自打听出了雪随风等人的踪迹之后。朱姝就立马飞鸽传书安排人去营救了空大师。 … 真定府,曲化村外,官驿。 昔日谢安问何以逆雪,其子女道:撒盐空中差可拟。若柳絮随风起。此二者,倒说了个像。 而此时,官驿外的雪花已然不是盐可比的。指甲盖大的雪花片在北风的吹拂之下,打在人脸上竟然有一股生疼。转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漫天的雪。 不过幸好的是,这雪才下着没多久,地上倒是依稀能看见车辙印。 漫天白雪下,一行二十来人正靠近官驿。他们蹑着步子,在白雪的遮挡之下,一点一点的向官驿去了。 … 而此时,官驿内仅有的几名驿差正围在火炉旁。除了搓搓手之外,再动也不想动。 “张老三怎么还没回来,还等着他回来喝酒呢。”一名驿差盯着火炉上煨着的一股酒,眼馋的不行。 驿差月钱少的可怜。而且这这里除了十里外的曲化村,再也没了人家。官驿里的糙酒也是驿差在村里买来粮食自己酿的,虽然糙了点,但是总比没有好。 “就是,让他去喂个马还这么慢,也不怕给自己冻死了。我去看看这家伙。”一名男子说着,搓了搓手就准备出门。才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我给你们几个说啊,不准偷喝酒。酒是我倒的,知道量。”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去吧。出去记得把门关了,别让风灌进来了。”一名驿差摆了摆手,看也不看,眼睛只盯着火炉上煨的酒。 见此,那驿差裹了裹衣服,然后才将门给开了。 不过数息之后,这驿差却是没有出门,门也没关。只见那嗖嗖的寒风夹着雪花就涌进了屋。 “诶,我说你这李老四怎么回事?不去也把门关上啊?”一名驿差站了起来,准备一把拉回那李老四,然后再把门一关。 但是谁知道他才把手搭在那李老四的肩膀上时,李老四整个人竟然“嗙”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眼睛里全是惊恐。 “李老四!” 那上前的驿差不由吓的大叫一声。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白色人影突然进了屋子。站在最前面的那名驿差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就抹过了他的喉间。 “谁?” 其他几名驿差见此,连连起身。但是不过跟普通人一样的他们,又在全然没防备之下哪会是这人的对手。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余下的五名驿差就全死了。 将所有驿差杀完之后,白衣男子将手中的长剑一把插在地上,然后端起了火炉上的酒。 “呸…好糙的酒。” 只是一口,男子一把将手中的酒给扔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不过男子看也没看,直接打了一个口哨。口哨去后,二十来道人影就接连进了官驿内。 而所来的这些人,为首的却正是杨树狼。而除了杨树狼之外,还有刘延以及丐帮帮主欧阳至。 至于那穿白衣的男子,乃是北世家胡家的少家主胡呈宗! “你怎么把这些人都杀了?”看着官驿内所有人都被杀了,杨树狼不由眉头一皱。 胡呈宗道:“我怕打晕他们中途又醒了。再说朝廷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他们碰着我们,也是活该。” “行了,杀了就杀了吧。雪随风等人一刻钟之后也差不多该到了,别晃了正事。” 欧阳至是一位差不多六十来岁的老者,但是周身却没有老气。他这一开口,纵使杨树狼还想再说也没法说了。 杨树狼顿了顿,道:“据宋黔小子说,雪随风的实力很强。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和欧阳兄联手对付他。刘延和胡呈宗你们两个去救了空大师,其他人在弩箭放完之后去拖住其他人就好。差不多就这样,你们去安排弩箭去吧。咱们人少,弩箭很重要。” 杨树狼话音才一落,其余人纷纷动了起来。要趁着时间将弩箭安在官驿外。见着众人离去,欧阳至却将杨树狼几人叫住了,道: “临走之前楼主给老夫说,如果救不出了空大师,那就将了空大师杀了。” “杀了,这怎么行?”杨树狼道。 “楼主说了,了空大师对魏忠贤的天罡地煞轮回功极其有用。如果了空大师被他控制住,那他就成功一半了。所以,如果就不出来,就只能杀了他。杨兄弟,不能犹豫啊!” “这…好吧。” 杨树狼想了想,终究一咬牙,同意了。 … 第五十一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二) “雪公,前方就是官驿了。” 雪随风道:“嗯,让后面的都跟上。这雪大的紧,先去官驿里休息一下再走。” “是。” “后面的都很上,到前面官驿里休息。” … 而此时,在漫天飞雪的掩盖之下,无论是埋伏的人还是已蓄势待发的弩箭都没有被渐渐走近了的锦衣卫发现。 当然,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杀机。 “奇怪,怎么这官驿没人吗?”离官驿还有十来丈的距离,见着官驿还无人出来,雪随风不由心中很是疑惑。 雪随风对身旁一锦衣卫道:“你带人去驿里看看,莫不是这些小东西还在睡觉?” “是,你们几个跟我来。”只见那锦衣卫招呼了几人,就准备走向官驿。 而在埋伏着的杨树狼几人见此场景也知等不得了。 “放箭!” 只听得咻咻咻…数声,一道道破空气声响起的同时,一根根箭矢穿过漫天雪幕,直接就杀向了雪随风等人。 只见:箭矢如飞星,穿流人不止。势强不可挡,一箭一性命。 箭矢才一离了弩弓,只是一个刹那就将准备先至官驿的那几名锦衣卫给射死了。速度之快,全然不待他们反应。 “戒备,有埋伏!” 见此突变,雪随风一下就从马背上跃了起来。同时对着射来的箭矢一把抓去。只见得他内力运转的那一刹那,手掌之中似乎内有乾坤一般,直接将近半的箭矢抓了去。 但是即使如此,剩下的箭矢依旧让那些锦衣卫有得受了。本就飞雪漫天,视线受阻。弩弓发射箭矢又快有多,他们纵使能挡住一些也挡不住个全。再加上这百十号人站的本就比较密集。所以,不过几十息的时间,锦衣卫就被射死了过半。 就在这时,或是弩箭射完了。只见得天空中出现一道凌厉的刀芒直接杀向了雪随风,同时一声爆喝就跟着传了出来。 “杀!” “找死!” 见着竟有人主动杀向自己,雪随风也顾不得跟锦衣卫混战在一起的人了。直接一拳就破了刀芒,同时对上了来人。 “原来是杨帮主,真是好久不见啊。”雪随风看着杨树狼,又见着其身旁的欧阳至,道:“这位倒是从来没见过,不过一身刀气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不知尊姓大名?” “死!” 谁知欧阳至压根就没打算跟雪随风废话。见杨树狼一刀丝毫没有影响到雪随风后,欧阳至还不待其话音落,直接就抽出一把一指厚的阔刀,瞬间扑杀向了雪随风。 明明这欧阳至是个近古稀的老者,但是当他拔刀出手之时,竟然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一般。那无尽的刀芒和凌厉的攻击,无一不表明着他年轻时的锋芒毕露。 而见着欧阳至杀向了雪随风,杨树狼自然是不能迟疑。提着手中的刀直接从另一侧对雪随风出手了。 此时,本就有些惊愕欧阳至实力的雪随风见着杨树狼竟也杀了来,不由眉头一皱。如此两人拼命的围杀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这是该说福气还是晦气。 只见得欧阳至之刀法,大开大合,颇有一股囊括万家刀法之感。而杨树狼的刀法则是招式精简,但力道无穷,颇有一股开天辟地之势。 再加上两人都是用刀,配合起来更是毫无间隙。即使雪随风主动进攻也是游刃有余。并且在接连跟雪随风过了百十招之后,二人已经能隐隐压住雪随风一筹。 但是此时,欧阳至和杨树狼二人心中却是震惊不已。毕竟当今武林能在他们二人的联手之下走上百招还不落败的人,屈指可数。 而在另一边,刘延二人的战斗却陷入了死局。 … 本来一开始以二人的实力全然可以轻轻松松杀到关押了空大师的囚车之前。但是谁知道眼见着就要近了之时,一名锦衣卫突然从一旁杀出,一杆长槊就将刘延二人挡住了。 见着这人拿着长槊,刘延二人都不用想,很显然这人就不是一般锦衣卫。果然,刘延单独跟这人走了数十招之后这人竟然没有漏出任何的空档,如果不是胡呈宗在一旁出手,那这人必然能跟刘延走上五十来招。 可就在此时,眼见着这人就要落败了,一记刀芒竟然直接就突兀的从刘延背后杀向了来。 刀芒杀来的一瞬间,刘延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震。因为他从这刀芒之中竟然感觉到了无尽的危机。 刘延果断的才一闪开刀芒,只见得一名干瘦且病态的锦衣卫扛着绣春刀,慢悠悠的就向他走了过来。 “没想到还真被许显纯那家伙猜对了。为了了空,你们武林还真的舍得下本钱。” “不过,既然是下本钱,那自然得做好赔本的准备。看着你们,我倒是觉得这次所来不亏了。” 那锦衣卫淡淡说着,就像刘延等人已经是他的刀俎之肉一般。 “好狂妄的口气!”胡呈宗冷喝一声,一剑就杀向了那锦衣卫。 “狂妄?” 谁知那锦衣卫笑了笑,看也不看胡呈宗的剑。只是一个闪身就瞬间避开了胡呈宗的剑气,避开的同时只是左手一挥,反手一击就打在了胡呈宗的腰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不说胡呈宗就是刘延也没有反应过来。胡呈宗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也溢出了鲜血。 “你就别在那站着了,还不快去帮雪随风。这两个就交给我了。”那锦衣卫看也不看胡呈宗,直接对那持长槊的男子道。 “是,侯都使!” 男子恭敬一行礼,直接就提着槊杀向了杨树狼。他知道只要分开一人,雪随风刘必赢。 “都使?”听着那男子的称呼,刘延不由心头更惊了。突然,他像猛的想起了什么,道:“你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侯国兴?” 侯国兴道:“哟,你竟然还知道我?不错不错,这倒是挺让我意外的。不说其他的,就你这份眼力见,我都不想杀你了。实在不行你自杀或者投靠我?回去我给你个佥事当当?” “道不同…” “我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我又不是没读过书。”侯国兴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 第五十二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三) … 侯国兴话音才落,整个人身形一闪竟就带起了一串残影。 “怎么这么快!” 还不待刘延反应,侯国兴竟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只见侯国兴一下跃起,对着刘延就是数刀砍杀了去。 且这一次侯国兴全然没有用内力,每一刀都是实打实的,连一点刀芒都没有。 见此,刘延也没什么时间反应,只得横枪抵挡。 只听得“哐哐哐”的数声,侯国兴数刀接连劈砍在枪身之上。每一刀落下,刘延的身子的都不由一颤。三、五刀过后,刘延竟半跪在了地上。 任谁也没想到侯国兴那么一个弱小的身子之中竟蕴含着如此强悍且霸道的力道。再几刀过后,刘延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滚一边去!真不经打。” 就在这时,侯国兴见着半跪下苦苦支撑的刘延不由直接一脚就将刘延踢开了。继而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雪随风身旁,道: “这两个也交给我吧,你带着那了空快走。别再出事了,否则的话,很严重。” “是!” 侯国兴说话之间,也不管雪随风,提着手中的刀直接杀向了杨树狼和欧阳至两人。一下就将他们给抵住了,且明明同样是用刀,但是侯国兴那全凭力气的刀法竟然生生压着杨树狼二人一头。 “你这刀法还不错,够霸道。不过力道差了些。”侯国兴一刀震开杨树狼,淡淡点评道。 “狂妄小子,吃我两刀!” 杨树狼哪受得了这般言语,毕竟这霸刀乃是他师父教给他唯一的武功。而这,也是他唯一的骄傲。 “霸刀我知道些,可是你这明显没练到七成火候,不然我也得小心一点。” 侯国兴说着,先劈砍出一刀挡住了杨树狼的刀势。然后侯国兴再一后撤,施展出了一个雁回刀,只是一刀就破了杨树狼的攻击。 破了杨树狼的招式的一瞬间,侯国兴一瞬间就杀向了之前被他一记刀芒逼开的欧阳至。欧阳至刀法包揽万家,侯国兴自然不是取巧以对,而是实打实的以自己内力压制住欧阳至的攻击。 可惜两个当世武林刀法高手竟然就被这么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干瘦年轻的刀客给压制住了。而且一想着这人还是朝廷中人,杨树狼二人羞愧的同时心中却泛起了无尽的杀意。 而此时,在侯国兴出手拦住杨树狼和欧阳至二人之后,雪随风和另外那名锦衣卫直接招呼众锦衣卫驱散来敌,然后带着了空就出发了。 雪随风让那名持槊锦衣卫先跟着,而他自己则是出手挡住刘延和胡呈宗。当他将刘延和胡呈宗击退之后,他直接踏着步子向锦衣卫队伍追了去。 从侯国兴出手对付杨树狼和欧阳至的那一刻起,雪随风就已经全然放下了心。不说其他的,他现在完全不担心刘延二人会追来,因为即使他们二人追来也没什么用。 “这可怎么办?这雪随风我们二人完全不是对手,杨帮主和欧阳帮主又被那干骷髅给挡住了。”胡呈宗揉着胸口,此时已经不知所措,没了办法。 而刘延本就被侯国兴给震出了轻伤,刚才又跟雪随风交了手,他现在的情况可完全不乐观。但是看着雪随风几人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的背影,刘延知道如果让他们走了,现在有了好开始的武林以后的处境绝对会更加不乐观。 想着此,刘延一咬牙,心中已经下了决心。 只见他提起长枪,对着侯国兴就杀了去。 “你们去追,我来拦着他。” 刘延知道侯国兴的实力,也知道雪随风的实力,他更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只有拦住侯国兴,杨树狼和欧阳至二人才有机会在雪随风的手里将了空救出来。 “你打不…” “快去,要么死我一人,要么死整个武林!” 刘延已来不及多说,接连数枪就刺向了侯国兴。吸取了一开始的教训,刘延知道不能给侯国兴主动出手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利用着长枪的优势,将侯国兴缠住那怕一时也好。 见着刘延如此,杨树狼还欲上前。欧阳至却一把将杨树狼拉着,摇了摇头。二人对视一眼后,直接向雪随风追了去。 而胡呈宗和其他的武林各派人士见此也不由跟上了杨树狼二人的身形。不过很多人临走之前却对刘延抱拳行了一礼,不过很显然,刘延没心思见了。 “竟然以死换取武林一次救了空的机会,嗯,不错,很不错。”侯国兴一边躲避着刘延的枪,一边说道。 “不过我跟你打赌,即使没有我,他们也救不出了空。” “不可能!”刘延听此,心不由一乱。 “不可能?但是这就是事实!”趁着刘延心乱,侯国兴直接一刀劈开刘延的枪,然后数刀砍了下去。 粗暴攻击的同时,侯国兴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你小瞧了雪随风,小瞧了魏大,小瞧雪随风是多么急于在魏大面前献功。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在想要成为人上人时会爆发出多强大的力量。 我敢打赌,即使今天没有我,你们几个也从雪随风手里救不出了空。因为在那时,你们将会遇到一个如疯魔的雪随风!” “说些真话真累啊!” 侯国兴摇了摇头,说话的同时手中的攻击却没有落下。一刀接着一刀直接将刘延给逼入了绝境,除了被迫的守,刘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主动出手的机会。 约是十数息之后,侯国兴停下了攻击,看着手中已经钝了的绣春刀。不由道: “这刀还真的不经用,还没你那长枪硬实。” 而此时,刘延整个的双手已经被震出了血,枪身都被自己的血给浸然了。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感觉体内经脉都被震的错位了。明明在行伍待了十来年,但是刘延从来没有见过力气如此大之人。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一个干瘦且病态的年轻人。 “咦?你很难受?”侯国兴看着刘延面色痛苦的样子,一把将手中的绣春刀给扔了,道: “没事,再忍忍。我赤手空拳打死你,也就几下的事。快的很!” … 第五十三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四) … 刘延听着侯国兴的话,没有怒气。心中只是想着怎么对付?或者说,怎么逃命? 他现在也不肯定杨树狼等人能不能救出了空。而且就目前看来,这也不是他能考虑的了。刘延想着:如果我能活下来,结果也不重要了。如果我死了,也就只在天上看着。 “死吧!” 就在这时,赤手空拳的侯国兴突兀的主动杀向了刘延。干瘦病态的侯国兴一出手就是一招丹鹤问道,两只纤细且看着柔弱的胳膊直接拨开了刘延的长枪,一掌就打在了刘延的肩头。 只是一下,只见刘延就蹭蹭蹭的后退了数步。如果不是长枪一下撑住,刘延估计还止不住身子。 可是止住了身子的刘延还没来得及反应,侯国兴又杀了来。 侯国兴没有选择用拳劲或者掌风,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拳一掌的打向刘延。每一拳、每一掌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一点虚浮。 侯国兴看着不停闪避的刘延,不由道:“我说你就别躲闪了,白浪费力气。不如直接被我一拳打死算了。” “一拳打死我,真是狂妄!”刘延提起一口气,紧紧握着长枪。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奈。不仅一直处于下风,而且连被迫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侯国兴就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对手来看。刘延感觉,对于侯国兴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好玩的、稍微有点力量的、练手的人罢了。 而这,让刘延恼怒的同时他却又没有办法。心中泛起浓浓的无力感。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一力破万法!” 侯国兴说话之间,只见他的右臂竟有了膨胀之感。他所站的周围的雪花竟也围着他转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几息时间,那飞速转动的雪花片竟“唰”的一下都被震开了。雪花片才被震开的那一刹那,侯国兴猛的跳起,只见在他跳起的一瞬间,他双脚所站的地方直接凹陷了下去。 刘延见此,眉头不由一蹙,心头竟泛起了一阵危机感。但是此时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见跃起的侯国兴对着刘延直接施展出一招最朴素的猛虎下山之拳。但是他这拳才一杀出,仿佛真的是有一头猛虎一般。 “杀!” 病态的侯国兴大喝一声,在这一刹那,他就如一位战争狂人一般。别说什么病态,再也看不出来了。 一拳扑面杀来,刘延只觉得整个皮肤都被一阵狂风给吹动了一般。在避无可避之下,刘延却也不敢出拳硬挡,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跟这侯国兴有着绝对的差距。所以,刘延直接横枪,以枪身挡着。 只见得:拳如下山猛虎,落于陨铁白枪。颤颤震荡一瞬,持枪人影倒跌。 只是那么一个接触,刘延远远没想到这侯国兴一拳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道。直接一拳将枪身轰打在了他的胸前,巨大的拳劲更是大半跟打在了胸前。刘延整个人直接被震得倒飞了数丈,整个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噗…” 这一次,刘延再也没撑住了,一大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他感觉,他的五脏六腑快碎了。尤其是他的胸口,似乎快塌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刘延感觉,自己好像是要死了。 但是,刘延不想死。刘延伸手,一把抓着长枪就准备撑着起来。不过他的上半身还没有打直,他只听得他的脑子竟然“嗡”的一声巨响。一声巨响之后,刘延眼前一黑,身子再次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刘延再也没起来。 不过,他依旧紧紧握着他手中的长枪。紧紧的握着。 “果然不经打,这么下就死了。”侯国兴看了倒在地上的刘延,揉了揉手腕,只觉得索然无味。 “看来阿娘说的对,练武什么的还是身体为上。没个强硬的身体,还练什么武。早被人打死了。” … —— 话说另一边,一路追向雪随风的杨树狼几人追了不过半盏茶,就在一道谷口前追上了雪随风。 不过,他们追上的却只是雪随风一人而已。 “呵呵,咱家就知道你们为了了空会不惜代价。想来对上侯都使,那小子也没活路了。” “咱家也不跟你废话了,只要你们二人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杀了我。那么你们还能有机会救了了空。” “不然以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救出了空。但是纵使你们二人联手,要杀咱家,估计也不可能。” 雪随风说着,竟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看着雪随风竟然取出了武器,杨树狼和欧阳至不由眉头一皱,显然,这雪随风之前没有用尽全力。 “杀!” 而此时,欧阳至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这一次为了了空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如果真的救不出了空,那么杀了雪随风好像也不至于亏太多。 见着欧阳至一马当先杀了出去,杨树狼也不落后,同样杀了去。胡呈宗想去,但是他发现对上这雪随风他确实没什么作用。所以,胡呈宗想也没想就直接准备从战斗处绕过去,先追了空再说。 但是雪随风已经下了决心,哪会给胡呈宗追人的机会。胡呈宗才一动身,雪随风一刀剑气直接落在了胡呈宗身前。 “全力杀了这狗太监!” 欧阳至看也不看雪随风那一剑,心中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雪随风。 而雪随风也杀红了眼。一柄软剑直接硬生生顶住了杨树狼和欧阳至的每一刀。 如果说之前在官驿在的战斗雪随风用了九成的实力。那么现在,雪随风已经用了十一成实力。什么是十一成?很简单,那就是比拼命还拼命。 因为拼命还有的选,还可以选拼命与否。 而雪随风呢? 他已经,或者说他早已没了选择拼命与否的机会。 只因为这次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他没有成功将了空带回去。那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向上爬了。 所以,他必须拼命! … 第五十四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五) “霸刀五式!” “三川归流!” 接连几十招没有取得任何的优势。杨树狼和欧阳至也不再犹豫,直接对着雪随风直接一刀杀出。 这两人也不愧是江湖老手,刀法大家。同样是出刀,但却是刀势相匹。一刚一柔,一左一右。不仅将刀势发挥到极致,而且还让雪随风避无可避。 雪随风见此,不仅没有着急反而眼中还露出了一丝战意盎然的神色。 “绞杀!” 雪随风手中软剑一动,本聚集在丹田内的内力竟然游走全身。不过一个瞬间,以他手中的软剑为中心,雪随风持着软剑径直就对上了杨树狼和欧阳至的攻击。 只见得:一方如龙虎临空,一方若穷奇出世。刀剑一出飞雪顿止,时光顿息! “杀!” 雪随风阴柔的嗓子喝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攻击没有带着一丝一毫的剑气,而是直接以剑冲散开了杨树狼二人的刀势。 “不可能!” 杨树狼满脸震惊,但是即使他不相信这事实也没了任何办法。因为,雪随风距离他已不过咫尺之距。 而欧阳至就没有想那么多了。刀势破就破了。心中震惊归震惊,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少。就在雪随风破开他们二人刀势的那一刹那,欧阳至已然杀到了雪随风身前。 欧阳至现在心中只想杀了雪随风。他不相信雪随风破了他和杨树狼二人的刀势之后会没有一点损伤! 只见一个照面,欧阳至对着雪随风就劈砍下了数刀,也没有用什么刀芒,全是实打实的攻击。雪随风见此,眉头一皱的同时,只得一咬牙出剑抵挡欧阳至的攻击。 雪随风用的是软剑。欧阳至那指头厚的阔刀正好克制住。只见欧阳至趁着雪随风一个挑剑,竟一下用刀硬生生的将软剑拨开了,没有用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内力和刀法。 且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欧阳至直接左手一掌拍打在了雪随风的胸口。但是就在这拍打的一瞬间,令欧阳至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欧阳至一掌拍在雪随风胸口之后,雪随风竟然只是一顿。继而还不待欧阳至反应,他竟同样一掌回拍在了欧阳至的胸口。 吃了力的欧阳至后退数步,巨大的掌力使他胸中气血翻滚。本来胸中一口血就要吐了出来,但是却被他硬生生的止了回去。欧阳至握着胸口,看着雪随风,道: “软甲!你身上穿的有护身软甲!” “不错,咱家身上确实穿的有软甲。而且还是当年四部十六局从崆峒派取来的。咱家因功被魏公赏了这软甲。没想到时至今日方才发挥了作用。”雪随风摸了摸胸口,笑着道。 一边说着,雪随风一边暗着在悄然调转内力疗伤。毕竟无论是之前的两道刀势还是欧阳至刚才全力一掌都让他受伤不轻。虽然刚才一掌软甲抵消了大半的掌力,但是却有一小半实打实打在了他胸口。 “他娘的,这杂碎穿的跟乌龟一样。”杨树狼见着欧阳至受了伤,不由想再一刀杀将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欧阳至一把拉住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胡呈宗突然跑来,急急道:“杨帮主,欧阳帮主。那干骷髅来了。” “什么?” 杨树狼一听,猛然回头一看,果然看见雪幕之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干瘦人影,竟信步悠悠走来。 “走!” 见此,还不待杨树狼说话。一旁的欧阳至果断做出了决定,直接带着众人去了。 杀不了雪随风,自己还受了伤,欧阳至知道今日已经亏损大了。如果这些人还都跟着折损在这里,那就亏的没本了。所以欧阳至只能及时止损。 见着欧阳至等人离开,雪随风揉了揉胸口,提起一口气就准备追去。但是就在此时,雪幕中的那人却幽幽道: “才跑你不追,等人家跑开了你才追。你这到底是要追人还是追给我看呢?” 话音才一落,侯国兴的慢慢就出现在了雪随风眼前。 “见过都使!自是要追人。不过咱家受了伤,不调息一下,实在是不敢惘然追去!” “哦?是吗?”侯国兴看着雪随风,突然上前拍了拍雪随风的肩膀。只是很平常的几下,雪随风的身子竟微微颤了颤。 “雪公公,我发现你真是深藏不漏啊。” “都使说哪里话,咱家怎么不明白?”雪随风背弓着,很是恭敬。 “你要是不明白,估计就没人清楚了。”侯国兴说着,突然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不喜欢跟你们这些心眼太多的人说话。你不是说你要追人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回京之后我会替你跟魏大请赏的。” “可是,这…,人已走远了。”雪随风有些无奈。 “哦。那就回京给你请功吧。” … 十天后,河南,太康县。 早在杨树狼等人还没有赶回太康县之前,任泉等人就通过天下楼得知他们不仅没有救出了空大师,而且还导致刘延现在也生死未卜。 可以说,这一次武林损失很大。 才起来的名声竟然硬生生的就损了大半。而那侯国兴自是也被所有武林人给记在了心里。 堂内,欧阳至和杨树狼二人沉默不语。 见此,任泉不由开口道: “算了,都别一副死人模样。朱姝已经差人去打听刘延生死了,官驿外没找到他的尸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刘延福大命大,现在活的好好的。” 听着任泉的话,杨树狼等人知道这是任泉安慰他们的话。毕竟那官驿外是一片荒山野林。又是大冬天的,怎么还会有尸体存在,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愿意承担一切惩罚。”见此,欧阳至索性起身抱拳道。 “不,是我,跟欧阳兄无关!是我大意了。”杨树狼也跟着起身。 “行了行了,都给老夫坐下,没事乱扯什么?”任泉见此不由一拍桌子,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培养咱们武林高手。经此一战,咱们也该知道,武林早就没有当年的实力。所以,为了以后能更加主动,提升自己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是!” … 第五十五章 茫茫风雪劫囚客,招孙败走真定府(六) … 话说另一边。 时间回到官驿外战斗后的第三天。 刘延脑袋依旧是晕沉着,很痛很痛。而且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划过一张又一张人的脸,明明看着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刘延想伸手抓着那一个接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但是当他想伸手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受不到他自己的存在。甚至,刘延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且这三天里,刘延时而昏迷,时而有些意识。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但是却又总用不上力。 而此时,刘延全然不知道自己是死还是活。不过,这几天一直花着时间照顾他的人倒是知道他的生死。但很显然,他们并不太欢迎这个陌生男子。 … 这里是曲化村的一处人家。看着院子,应该还是村里的大户。毕竟有一堵完整的围墙,不像其他人家连院墙都没有。 刘延躺在床上,两名老人站在床边,满脸的愁容。 一名约摸三十来岁的女人看着床上的刘延,道:“当家的,你说这妮子捡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回来干啥。弄得这些日子里村里人看我们家眼神都变了。” “还这些日子?”女人身旁的男人晦气的应道:“那妮子这两年天天待在城里,村里人早就说闲话了。我早就说过当初不该把她捡回来,你硬要捡。” 女人叹了一口气,道:“哎,我这还不是为了给牙娃儿找个媳妇儿嘛。谁知道这妮子才长开了就不听话了,而且不知道跟谁学了本使,连当家的你都制不住她了。” “别说了,丢不丢人。”一听这话,男人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这妮子倒也当我们为父母。现在倒是这人,是个麻烦,空占地方!” “这倒是,身上连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男人道:“算了,管他了。妮子过几天也要回城里了,等他走了,管这人醒不醒咱也不管了。都当他没醒就成。” “咳…咳…” “你咳嗽啥?不同意?”男子一听,不由问道。 但是男子迟疑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声音不催,不由立马看着床上,只见床上的刘延竟不停的咳嗽了起来。咳嗽的同时,一口淤血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 “天,血,吐血了。” 女人见着,不由吓得大声叫了起来。 这女人声音才一传出去,一名黄衣女子突然就从屋外冲了进来。只见她一把刘延扶了起来,也不管着淤血脏不脏,直接用手绢给擦了干净。同时轻轻一掌拍在刘延身后,将他体内的淤血全给逼了出来。 “娘,快把药端来!” 刘延只听得那黄衣女子说着。 “哦!” 女人早就被这一幕给吓住了,也没见过村里大夫谁这么给人治病。她只好将药罐里的药给倒出来,然后直接就端给了黄衣女子。 刘延只是隐隐听着她们的话,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感觉这自己的嘴里流进了一股很苦很苦的药。不过这药不烫,甚至刘延还能感觉到一阵暖风。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延终于能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睁开眼睛之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名黄衣女子。 只见得是:一身黄衣颊微红,樱桃小嘴柳叶眉。明眸皓齿银月耳,纤纤细手娇身姿。 美,真美,太美了。 刘延心中想着的同时突然脑子里竟泛起一股刺痛。似乎记忆里有一人,正跟这女子的相貌重合。 而就在这时,那女人却道:“完了,完了。本来以为妮子捡回来的是一个废人,没想到是一个傻子。你看他那眼神,不是傻还是什么?” “娘~”黄衣女子听着不由很不高兴的看了眼那女人,然后看着刘延,轻声道:“你之前受了重伤,头部也受了巨大震荡。你现在还能想起什么吗?” “我…我受了伤?”刘延指着自己,又摇了摇头:“你是?这里是?” “我叫唐兰,这是我家,你知道你是谁吗?”女子很耐心,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我是?我是谁?”刘延自言自语想着。突然,他觉得头特别疼,他只好抱着头,然后一边敲打着头一边道道:“头好疼…啊!我头好疼。” “疼就不想了,不想了。”见此,唐兰将手放在刘延头上揉了揉,然后道: “你才醒,先休息一下。过两天身体能动了我带你去我当初遇见你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你能想起什么。爹娘,我们先出去吧。” … —— 又三日,刘延身体终于好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唐兰带着刘延去了官驿外。幸好唐兰有马车,倒是也不麻烦。 自从官驿几天前出了事,官驿早就换了人。不过这些却不是两人在意的。唐兰只是想看看刘延在此能想起点什么不,不过很显然,刘延除了一阵头痛和一些琐碎的记忆之外什么也没想起来。 虽然刘延极力想把这些记忆组合起来。但是只要他一想,他就头疼欲裂。见此,唐兰也就放弃了。 回去的路上,唐兰指着马车上的一杆长枪给刘延看。 “这是当初我遇到你时你死死抓在手里的。应该是你的吧?挺重的。” “这枪?”见着长枪,刘延一把抓起。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尸山血海。那是阿布达里冈。 “义父!”刘延突然流泪了,泪流满面。 “你想起来了?”唐兰激动问道。 “没有。”刘延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心里很悲伤。” 见此,唐兰有些气馁,道:“算了,想不起来先别想。我有经验,你这种问题需要时间和契机。也强求不得。我三天后就要回城,你跟我一起走吧。就说是我村里堂哥。” “嗯。” … 又三日,唐家门前。 唐父看着马车旁边的刘延,脸色黑道:“妮子,你以前一个人在城里爹就不说了。现在带个男的,不好吧,多让人说闲话?” “爹,女儿是郎中。心中只有医道,没有男女之情。”唐兰平静的说着,突然又看了眼一名十来岁有些痴呆的男娃,爱惜道: “弟弟的病我会给他治好。等他成年了我给他找媳妇,再在城里给他安家。爹娘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托个信来城里就好。” “走吧。” “妮子!” “哎。算了,随她去吧,她大了,有她的想法。” … 第五十六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一) 佛说:经万般苦难,享来世福泽。 佛又说:善恶相对,因果循环。常行善积德,死时免入阿鼻地狱。 答:佛所言皆对。 但,从未有人听过真佛说此话。 … —— 天启二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真定府,无生药铺。 自从离了曲化村,刘延就跟着唐兰来了真定府。刘延没想到唐兰一个女子竟然还在真定府有这么大的一个药铺。而且稍微一打听,唐兰在真定府城里名声还不小。 两年前来了真定府,凭借着一手精湛的医术很快在真定府站稳了脚步。除了每日在药铺内等病人上门,她差不多每隔上三天都要去府内各处贫困人家问诊。不仅不收诊金,而且还送药。 短短两年时间,唐兰在这真定府已经有了一个唐仙子的美誉。一方面是因为她的长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善良的心。 而且真定府内那些富户贵人家中一旦有女眷生病的话,那必定会请唐兰上府问诊,且所付诊金还格外丰厚。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治病的同时还间接行善,何乐而不为? … 不过这刘延来这店铺的前几天可不怎么顺畅。一堆流言蜚语漫天飞,让人糟心。 毕竟这两年唐兰从来没有带过男子在自己药铺里长住。但是唐兰哪会在乎这些闲杂言语?她心中只想着刘延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不过一开始传得开的流言蜚语才传了没几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有心人发现这唐兰和刘延不仅从来没有越矩,而且两人互相之间还格外客气,连晚上休息也是东西厢房分开睡。 所以,那些说唐兰和刘延闲话的人想着这两年唐兰的为人,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观察,不由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嘴。毕竟冤枉如此好人,以后死了可是要被阎王钩舌的。 … “你这药铺为什么叫无生药铺?”药铺内,一边研磨药材,刘延开口打破了宁静。 “怎么问这个?”唐兰抬起头,不过很快又沉浸在了手中的医书里。 “来这里快半个月了,见你医术很不错,所以就想问问。” “我医术很不错吗?”唐兰像是在自言自语:“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我也只能救我能救的人,很多人我只能看着他们死却又无能为力。所以我这药铺取了这名字。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是我们做郎中的还是找我们治病的,都很忌讳死这个字。但是可笑的是却又不得不面对。所以,算是给找我治病的人心里垫一个底吧。以免真的死了,还手足无措。”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一个药铺的名字还有如此深刻的意思。” 唐兰笑了笑,道:“呵呵,当初也没怎么想。只是这两年医治的病人越来越多了,所以,感悟也就越来越深了。” “你妙手回春,相信你以后感悟会更深的。” “以后?”唐兰顿了顿,面容竟泛起了一丝丝苦笑,道:“以后的日子好像还很远,等以后到了又再说吧。对了,你的药材研磨的怎么样了,今天我要出诊了。” “差不多了,我给你包好。”刘延收拾着,又突然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帮你背这些药材。”刘延又补充道。 “都是些小病的药材,没多少,你还是在药铺里看着吧。”听着刘延的话,唐兰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好吧,你一个人出去小心。” 唐兰道:“呵呵,在这真定府还没人会找我麻烦呢。不过难得见你说这么多话,倒是突然觉得你很啰嗦。” “也不多,都得说。还是注意点自身安危。” “放心吧,药箱给我。” … 出了药铺,看着才升起来的太阳,唐兰走向了今日早已想好了的几处地方。 真定府很大,穷苦人家更是不少。唐兰已经数不清楚这是她看的第几个。但是现在所有的穷苦人都听她的,都相信她。 “唐仙子好!” “唐仙子来了。” 还没走进巷子,一道道声音就传了出来。见此,唐兰打开药箱,将一包包事先准备好的药取了出来。 “张哥把这些药熬了分给大伙儿喝了。春来了容易受寒,这药可以防止一些。” “多谢唐仙子,你对大伙儿真好。”那张哥拱了拱手,领着药就去了。 而巷子里其他人家见着那张哥领了药,心里也安心了下去。风寒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是大病也是小病,一个调理不好半条命就没了。他们本来就穷,除了命再也没了其他什么。 所以,唐兰这每隔几天送的药可是保住了他们的命,保住了他们的所有。 就在这时,唐兰又取出了几大包药。 “小童,来替姐姐把这几包药送到你李叔和杨伯他们手里。告诉他们今天我就不过去他们那里了,让他们把这些药给大伙熬了。” “嗯。仙子姐姐我马上就给送过去。” 小童大概有十岁左右,穿的很薄,脸颊红扑扑的。干瘦的身子像是很多天没吃饭了一样。但是此时他却在用力的点着头。 “去吧,姐姐相信你。” 唐兰看着小童的背影,又看着巷子里的人。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终究是太弱小了,对于眼前的这些贫苦人家也不过是只能提供些防治小病的药罢了。 唐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嘴角却是强扯出了一丝丝微笑。然后对巷子内的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了。 出了这巷子,唐兰又去了其他几处。也是无病的送药防治一下,有病的就给看一下。对于唐兰这种举手之间的小事,每一个贫苦人都是感恩戴德。而这,是每一次唐兰来都会经历的场景。 … 日落西山,夜幕即将降临。 唐兰没有选择立马返回药铺里,而是走向了一家客栈。客栈内吃饭的客人看着是唐仙子进了来,纷纷起身拱手问好。毕竟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哪天不得个病,所以没有人会给郎中摆脸色,尤其还是这种名声很大的郎中。 见着众人拱手,唐兰微微一笑就跟着店主进了客栈内院。 看着店主脸色着急的样子,食客心中也猜着或许是店主妻子得了什么急病吧。 不过唐仙子亲自出手,自是药到病除! … 第五十七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二) 客栈后院不大。四方的围墙,青色的薄瓦。院子中本有一颗树。不过现在就剩下了树桩改做的桌子。 进了后院,唐兰很自然的就坐到了正屋主位上。 “小姐你先喝茶,使者马上过来。” 店主很恭敬的给唐兰端来一杯茶,轻轻放在了唐兰身旁桌上。 唐兰道:“三叔不用这么客气。对了,我师父哪去了?今日不来吗?” “老主人这两天行踪不定,我也不好问。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 “好吧。”唐兰喝了口茶:“三叔,今晚除了那使者,真定内的其他兄弟你给说了吗?” “只叫了张硕和郑陀二人,小姐你看还需要叫其他人吗?需要的话我马上去叫。” 唐兰想了想,摆手道:“不用了,也就是总坛下来个使者而已。他们二人来也够了。” 就在这时,唐兰的话音才落,门外突然传来几道人落地之声。还不待店主出去看,两名男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得这两位,居右者是一位快三十岁的魁梧汉子,穿的是破布衣服。居左的则是一名大着肚子,从进来就满脸笑呵呵的身形略胖的男子。 “三叔。” 二人先是礼貌的看了眼站着的店主,然后齐齐对坐在首位的唐兰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红阳女!” 红阳女,乃是白莲教个中头目名称。白莲教信奉极广,从天界诸神到西天诸佛再到人间圣贤都有信奉的。而教义更是各不相同。不过在明前期,白莲教信奉最多的则是弥勒佛。 而从正德年间开始,又出现了对无生老母的崇拜,其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所谓八字真言。据称,无生老母是上天无生无灭的古佛。她要度化尘世的儿女返归天界,免遭劫难,这个天界便是真空家乡。 至于白莲教内所传的青阳、红阳、白阳则是白莲教教义认为世界所存在光明和黑暗,这光明和黑暗所斗争博弈的过程分为过去、现在和将来。而最终,光明就将最终战胜黑暗。这就是所谓“青阳”、“红阳”、“白阳”。 所以,白莲教内在这乱世多以红阳来代称头领。 而唐兰正是白莲教真定府内的红阳女。 “来了就坐吧。”唐兰道。 “谢红阳女。” 白莲教内等级森严。纵使这唐兰不过是一个二八少女,但是却无人会因此小瞧她。 “小姐,总坛使者来了。” 才坐下没一会儿,屋外又来了人。 “三叔,请使者进来吧。”唐兰起身,一边说着,一边立在主位相迎。 总坛使者本人地位虽然没她高。但是带了总坛二字出行以后,皆高上各分坛半截,甚至在突发情况下还可以直接取代各分坛头领的位置。所以,唐兰该有的礼一样也不会少。 见着唐兰起身,张硕和郑陀也跟着站了起来。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刺鼻的香味,三道人影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男子,长得颇为俊俏。手中拿着一把指长小扇,腰间别着一枚深青玉佩。说是使者,倒像是一嫖客。 在其身后,居左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姿绰约,面容秀美。虽与唐兰相去甚远,但是却也比过大多女子。 居右者是一名穿着黑衣的老者。也算不上太老,五十岁左右。从进门开始就抱着刀,眯着眼,看也不看唐兰几人。 唐兰看着眼前这几人,心中实在是有些堵得慌。以前不是没接待过总坛使者,但是如眼前男子这般的。绝对是第一个。虽然心中很不喜欢,但是唐兰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唐兰背手捏了一下拳,然后很是坦然自若走到三人身前,拱手道:“真定红阳女唐兰见过尊使,尊使一路辛苦,还请上坐。” 当自己进屋的那一瞬间,为首男子就觉得眼前一亮。而今看着唐兰走进,心中更是荡漾。 男子打开手中小扇,道:“早就听着说真定府红阳女有天资绝色,若比天仙。而今一见,果不是一个巧人儿?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对于男子如此轻佻之语,唐兰心中不爽,但是脸上笑道:“多谢尊使夸奖,还请上坐。” “请尊使上坐!” 唐兰身后二人也已有些不满意,直接伸手道。 “好好好,先坐,先坐下。”男子笑着,仿佛很是开心。 才一坐下,男子竟然又看着唐兰,道:“不知红阳女婚配否?” “呵呵,”唐兰见此,轻轻一笑,岔开了话题,问道:“不知尊使这次来我真定府有和贵干?莫不是总坛有什么大事或者安排?如有还请尊使示下,莫耽搁了大事。” 一听唐兰此话,那男子竟然瞬间就收起了顽固子弟的模样,一下就回复了正经。看着他那样子,就像一直是这般一样。 男子道:“本使此次来真定府是为了通知真定府分坛。你等要从现在开始,扩展分坛兄弟。最好在半年之内让我们的兄弟遍及整个真定府。” 唐兰道:“半年之内?整个真定府?” “怎么?红阳女有问题?”男子看着唐兰:“来之前本使打听过红阳女你的消息,你可是有唐仙子之称。我想半年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吧。还有吗?” 男子道:“当然。除此之外,在这半年内真定分坛还要在真定府卫所中发展兄弟,最好是千户以上。如果可能,最好使卫所指挥使也听我们的。” 这一次,唐兰还没有开口,那略胖的郑陀就开口道:“使者,这有些不可能吧?” “怎么?你这就是要反对了?” “不是,只是这…” “郑坨!”郑坨话还没说,唐兰就打断了。唐兰道:“敢问尊使,总坛这么安排估计半年以后是有大动作吧?” “这就不是你能过问的了。” 唐兰道:“可是尊使。让分坛内兄弟们卖命,舔着刀口没问题,但是总得告诉我们为了什么吧?” 男子喝道:“红阳女,难道你忘了教内的规矩?” “我…” “好了,不用再说了。这半年之内本使会留在真定府内。如果你们做不好本使会亲自来做。”男子摆了摆手,又道: “至于红阳女你,如果真到那时,你就不再是真定红阳女了!” … 第五十八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三) 月色朦胧,形单影只。 背着药箱,唐兰一个人走在街上。天已经黑透了,街上也没什么人。 想着刚才那使者的话,唐兰不傻,自然是能猜到总坛想干什么。但是正是因为猜到了,唐兰反而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无生药铺。是的,她是一个白莲教徒,她信奉无生老母,她向往真空家乡。唐兰从来不会否认她近乎虔诚的忠心。 因为对比着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那教义中的真空家乡真的太让人向往了。没有疾病,没有欺诈,没有高低权势,只有一个又一个信奉无生老母的信徒。 但,在这真定府行医两年。唐兰越发有些觉得那无生老母离自己远了。 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药箱封,药材绝,世间再无病痛。可是,不知是无生老母没有看见她的儿女在受难还是什么,随着唐兰医术越来越高明,她遇到的病人也越来越多。 每一次给病人治病,她的心里都无限沉重。 唐兰心很累。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很反感自己生活的这个近乎吃人的大明朝。尤其是这一年以来,底层的人生活越来越难了。 每每一想着上层权贵纸醉金迷,下层贫苦黔首不仅连饭也吃不上还得用自己的生命去供养那些权贵之时,唐兰都恨不得一把毒粉将所有的权贵给毒死。让他们从这世上消失。 而且每次看着他们压榨、欺凌百姓之时唐兰总想着白莲教什么时候能彻底推翻这大世,带着所有人都走进那真空家乡就好了。 但是今日那总坛使者的样子却不由得让唐兰犹豫了。真的推翻了这世道,无生老母就会接她们去真空家乡吗?唐兰心中其实比谁都清楚,但是她却不愿意说出来。或许自欺欺人听着很可笑,但是那却是无力反抗下的最好安慰。 是的,唐兰很讨厌这个朝代,真的很讨厌。但是真若把这个朝代推翻了,他们这些教徒能建立起一个更好的朝代吗? 唐兰犹豫了。 …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唐兰太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她不仅明白这个道理,她更明白白莲教内部是什么样子。 甚至今日从客栈后院走出来之时,她竟然能感受到背后有一股浓烈的、近乎把自己当做猎物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唐兰知道那是谁的眼神。但是她却只能握着拳平静的离去。因为她明白一道跟这使者闹僵了,没了红阳女身份,自己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而这种危险还是内部、作为一个分坛的红阳女所感受到的危机。试想,内部已然如此。如果真的等这些人推翻了这大明,那迎来的真的是如真空家乡那般那世道吗? … “哎…” 唐兰叹了一口气,声音在整个黑夜里回荡。 喜形于色,厌藏于心。 对于目前的处境唐兰竟然没有一点办法。见着那使者,唐兰也只能陪着笑。可是谁又明白她心中作为女子的悲伤?如果真的可以,她真想任性一回,让那使者出不了门! 但是,唐兰不能。 … 唐兰想退了,不是说退出白莲教。只是说她不想参与未来那场无谓的战争之中。 是的,她已经对未来那场战争有了猜测。她不相信白莲教能推翻整个大明,太不相信了。 唐兰现在只想在真定府这一亩三分地内尽最大的可能帮助那些贫苦人,并且让他们有一个盼头,心中有个向往。 而这,就是唐兰所能做的极致。 她真的不想让自己手下的这些穷苦人去造反。那是死罪啊!死罪! 现在虽然过得困难一点但是总还活着,但是一旦举起兵戈。什么都没了。 唐兰后悔了。 … “呜呜呜…” 唐兰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腿哭了起来。整个人蹲成一团,在整个黑暗中看着是那样弱小和无助。 唐兰心中很犹豫,如果可以。自己几年前绝对不会同意跟着自己师父学医,那样她就不会成为红阳女,也就更加不会那么多人因为她的医术和善良加入白莲教。 没有那么多人加入白莲教,也就没有人会死。 越想着此,唐兰竟然哭的愈伤心了。 此时此刻,她仿佛真的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之前的她,一直是唐仙子。 … 也不知哭了多久,唐兰突然感觉有一个人影在慢慢向自己走了过来。感受着此,唐兰不由缓缓抬起了头,站起了身子,眼泪也被她给擦了干净。 而那来人不是刘延又是何人。 只见刘延右手提着一个灯笼,左手抱着一披风,缓缓的走向了唐兰。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药铺里吗?”对于刘延的到来,唐兰很吃惊。 “看你这么晚没有回来,所以就出来找你了,顺带给你带了件衣服。”刘延扬了扬手中的披风。 唐兰道:“这么晚你怎么找到我的?” 不怪唐兰这么问,毕竟对于唐兰来说,她知道这刘延之前肯定不是一般人。如果这刘延暗中跟踪她让他知道了白莲教的事,刘延怎么也会成为同党。唐兰现在心里已经很后悔了,如果再把刘延牵扯进了,她就更后悔了。 刘延道:“这里离店铺也不远。我虽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从哪回来。不过回铺子就这么三条主要的大道,我想大晚上你也不会走小路吧?” 唐兰诧异道:“你不会一条一条的找了吧?” 刘延道:“运气还不错,才走到这里就碰到了你。” 听着刘延说着,唐兰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时候自己的爹娘都没有找过自己,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一个男子会愿意一条路一条路的来找自己。 “我先帮你把衣服穿着吧。” 刘延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披风。 见此。唐兰顿了顿,也没拒绝。只见刘延很熟悉的将披风给系在唐兰身上,但是当刘延打结的一瞬间,刘延脑海里突然一闪,似乎自己之前也给某个女子系过披风。 “你怎么了?” “没事。”刘延摇了摇头,又道:“药箱给我。” “回家吧。” “好~” … 明月斜照徒为景,两人有影自在前。 未是庆幸?欢喜? 不知,不问… … 第五十九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秀春飞鱼武林魔(四) 天启二年正月十五至二月十五。 真的如魏忠贤所说,让武林过了个年之后,厂卫就对武林彻底动了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崆峒派掌门栾原,天山派大长老徐坤就被厂卫高手暗杀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世家被灭了门,上下七十二口无一活命。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无一幸免。 厂卫獠牙毕露,整个武林无不心惊。 没有人能想道阉党等人还击如此凌厉、狠毒。纵使四十多年的武林邪派也没有如此之狠。 更重要的是这几次每每天下楼才得到消息不过一天,惨案就已经传了出来。不得不说,这给本以为能网落天下消息的天下楼一重大打击。 … 二月二十八,江南官道 近了三月,江南早已热了起来。而官道上的茶肆自是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烈阳当空,人影渐短。好的来杯毛尖,差的来点只是炒了炒的山茶。茶肆里的生意可被这天气照顾的好的不行。 茶肆不大,前面是一个搭起来的草棚子。后面稍微收辍了一下,能临时住人。 “店家,两壶茶。上快点,咱兄弟赶着回城呢。” “好嘞,马上就来。” … “店家,三碗茶上来。要凉的。” “好嘞。” … 茶肆内是形形色色的人。有忙着上城的商户,又过往的挑夫,甚至还有赶考的举子。 茶棚的最北脚坐着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道士般的胡须,清瘦的脸,看着很是慈祥。但是老者却独坐着一桌,没有任何一人敢与他坐在一起。不为其他,只因看着座子上放了一柄长剑。 这年头,有这把年龄还敢带着一把长剑出门的,没人会傻兮兮的把这种人当做一般人。再加上去年重出江湖的武林已经在整个大明朝传的沸沸扬扬,谁也保不齐这老头会不会就是武林中人。 “店家,过来。” 就在这时,茶棚外又来了两人。一男一女,四十岁左右。男着白长衫,女着黑素衣。看着模样和打扮应该是一对夫妇。 “两位客官不知道要喝点什么?”店家很是热情介绍道:“我这茶肆虽小,但是毛尖不缺,龙井也是有的。” “这钱你拿着,其他的不用问。”男人说着,将一锭银子丢给了店家,同时道:“给我们上一壶雨后毛尖,就放那桌子上。” 男人指了指那老者的桌子,然后带着身旁女人直接走了过去。然后看也不看那老者,径直就坐了下去。 “这两人,一壶毛尖也值不了这银子吧。这都能把我这茶肆买下来了。”店家咬了一口手中的银子,确定了是真的后倒是有些犹豫了。 不一会儿,店家就端着一壶了毛尖到了那桌前。不过放下茶水之后,店家却是犹豫着了。走也不是,立着也不舒服。 “怎么?钱不够?” 男人看着店家,心中很是不解。心想着难道商人都这么贪婪,见着自己出手大方还准备再要吗? 谁知店家听着男人的话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钱都够买下我这茶棚子了,怎么会不够。”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店家道:“小人自小也读了一些书,知道些道理。小人这茶水值不了这银子,所以这钱小人不能多收,不合仁义礼什么信。不过小人也没有钱找,所以想问问客官有没有散钱。” “这钱就是给你的,不用找了,去吧。”男子一听,不由摆了摆手。 “可是这…” 就在这时,那老者开口了,道:“下去吧。相信这位客官,他给你这钱自是应该的。你不用找钱,还剩下的就当请了茶棚里所有人茶水。”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老夫说够了就够了,行了,外边去站着,别在这碍眼。”老者说着,很是随意看了一眼店家。 被这老者盯了一眼,店家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就像是被一头虎豹给盯上了一样。只见店家连忙拱了拱手,再也不嫌银子给多了。 男人喝着茶,道:“呵呵,老丈好犀利的眼神啊。” 老者道:“人老了,空有一双犀利的招子有什么用?倒不似你们小两口,还这么年轻。” 男人又道:“老丈哪里话?你这人老了可是这剑却一点都不老啊。苏家上下七十二口人,竟然一个也没有放过。真是厉害!” “除了杀苏城那老家伙之外,其余人也谈不上说老头子我有多厉害。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罢了。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两个跟上了。” 男人冷笑着道:“呵呵,老丈杀完人竟然还在江南停留。我们夫妇二人想找不到你也很难啊!” 老者道:“你们知道老头子我在江南停留还敢来找我?老头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夸你们胆大还是说你们不怕死。不过不得不说,你们两个找上老头子我,老头子我这心却是安了。” “心安?”男子讽刺道:“你身上那么多条人命,你还能心安?” “如果你们不来追杀老头子我,那自是不能心安。但是你们追杀老头子我,让我有了这次死劫,待老头子我破了之后自然是心安了。” 男人大笑道:“哈哈,你当我们黑白双煞是什么?既然我们找上你,则必杀你!” “别说这大话了。”老者看也不看男人,又道:“老夫滞留江南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而你们武林也是以你们为筹引厂卫高手出来。不过都是一棋子而已,有什么可以说大话的。今日不是你方死就是我方亡,如此罢了。” “老丈倒是看的透彻。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 男人一听,心突然有些佩服这老者。但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即使知道是如此,那也得动手。 “不急。待老头子我喝一杯这毛尖再动手也不迟。” 老者说着,提起男人身前的茶壶,直接灌了一口。然后将茶壶放下,用袖子擦了擦嘴,回味道:“雨后新茶,不错不错,比酒好。” “老头子茶也喝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动手吧。” 老者说话的同时,一巴掌拍碎了身前的桌子,然后一把就抓起了桌子上放着的长剑。 “动手!” … 第六十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五) 男人话音才一落,三人竟在桌子碎开之后齐齐撕开头顶的草棚,纷纷立在了茶棚之上。 而茶棚内喝茶的人见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纷纷丢下手中的茶碗,齐齐跑出了茶棚。毕竟三人一出手就是刀剑相对,再加上那阵仗,这些茶客可不想成为那池鱼。 而此时,茶肆店家终于明白为何那男人硬要给他一锭银子了。 店家握着手中的银子,看了一眼茶棚上的三人,毫不留恋的同众茶客跑远了。 茶棚上,老者和那对夫妇皆用的是剑。不过两方谁也没有率先出剑,毕竟同是用剑的,都多多少少有些顾及。 “看来两位应该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的是黑白双煞吧?” 老者盯着对面的夫妇二人,此时的老者已经没了刚才在茶桌上的那份和气。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男人道:“黑白双煞可比不过老丈着夺命剑的称号。不过就是不知道老丈能否将我夫妻二人的命给夺了去?” “试试不就知道了?”夺命剑说着,身形一闪直接杀向了黑白双煞二人。 只见这夺命剑不愧是夺命剑,不仅出剑速度快,连步伐也快的诡异。 而黑白双煞呢?似乎早就料到这夺命剑的速度了。夺命剑才一杀来的瞬间,黑白双煞迅速分开,躲开夺命剑攻击的同时转身就对夺命剑出剑了。 夺命剑用的剑法是以青城派为根,以自己感悟为本,自己创出来出来的剑法。这剑法以道家内力为基础,讲究的是一个天人合一。 而黑白双煞呢?一人用的是天山前十八路剑法,一人用的是五岳剑法中的华山剑法。 这两人剑法同样是道家内功为基础。不过相对于青城剑法所倚仗的道家内功来说,这两套剑法所用的道家内力却是更加的精纯一些。 因为青城派乃是道家分支,本就重视顶尖道家内功,这青城剑法更是非顶尖道家内功不能施展。而也正因为如此,对习剑者的要求就更高了。 至于华山剑法和天山前十八路剑法就没有这么高的要求。只要将一套道家内力练至精纯,自然能将剑法运转至极致。 再加上黑白双煞本就是夫妇,心有灵犀就不说了,剑法上的配合更是出神入化。凭借着这专门克制夺命剑剑法的天山前十八路剑法和华山剑法,已然可以完全压制住夺命剑。 … “没想到你们为了杀我竟然还用了这么大的心思,真是不易啊!” 互相出了七八十招,夺命剑顶着两人的攻击,心中已是不再如一开始那么平静。 “苏家七十二口,不杀你我武林还有何颜面?”男人一剑刺出,冷冷喝问。 三人又再一连交手百招,时而从草棚上杀到半空中又时而落入草棚之内。三柄亮的反光的长剑耀的人只觉刺眼。 “第七路剑!” “清风剑气!” 当打到一百一十招之时,黑白双煞直接对着夺命剑一剑杀了去。猛烈的剑气直接将夺命剑给笼罩住了。 “空明剑气——迅狼对空!” 见此,夺命剑自知已经没了时间思考什么,同样一剑就杀了出去。 只见得:烈阳照下陡剑气,草棚房上险对垒。试问两方为何如,寒冽清风对空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夺命剑出剑的那一瞬间。黑白双煞的剑气已经轰杀到了他的身前,两方剑气碰撞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整个茶肆都给震塌了。 继而还不待夺命剑反应,黑白双煞两代剑气竟然势如长虹,不过几息时间就将夺命剑的剑气给湮灭了。而且就在夺命剑剑气被破的那一瞬间,黑白双煞的剑气直接径直的轰在了夺命剑的胸口。 只见得磅礴的剑气穿过夺命剑的身体,夺命剑的身子就如那纸片一样被穿了个透彻。 只听得“嗙”的一声,被剑气穿过的夺命剑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倒塌的茶肆棚子上。才一落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安心上路吧!” 见着夺命剑受伤,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和多说废话的多算,直接跃下一剑就杀了去。见着男人手中的长剑,倒着的夺命剑突然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初在苏府大杀特杀时别人看他的眼神。 “住手!” 就在这时,眼见着男人的剑就要落到夺命剑身上。一声爆喝突然从不知何处传了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一杆长枪。 见着长枪杀来,男人也顾不得杀向夺命剑了。直接侧身一剑拨开长枪,然后身子直接闪到了一旁。 就在这长枪落地的一瞬间,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就掠了过来。 而这两人正是许显纯和遂广玄。 “许大人,遂公,救我!” 见着两人出现,夺命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倾尽全力,提起一口气就跑到了他们身后。 而许显纯呢?看也没看黑白双煞反,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一方,道:“两位,出来吧。呵呵,对峙了一路,再不出来是不是显的没意思了?” 就在许显纯声音落下之时,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人竟应声而出。而这两人竟然是任泉和宋黔。 宋黔来不意外,但是许显纯和遂广玄没想到任泉竟然会亲自跟着来江南。而且还是知道这本来就是为了引出武林人而来。 许显纯道:“没想到想杀些武林高手却来了任前辈,真是有些意外啊。” “任某可不是你前辈。”任泉一声冷哼,道:“从五十年前起,任某跟朝廷就只有仇,无因果。受不了这一声前辈。” 许显纯道:“呵呵,任前辈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劳烦任前辈亲自跑江南一趟,看来这真的是武林面子折损的大了,必杀夺命剑无疑了?” “今日,任某亲自出手。不仅是他,就是你们也不一定能完好的给任某离开这里。” “任前辈好大的口气。本官自然知道任前辈的实力,不过你也太小看我等了。”许显纯听着,眉头不由一皱。 任泉道:“任某知道今日来的不止你们两个。所以,其他人都一次叫出来吧,省的耽搁时间。” 任泉说话之间,手指轻轻一指,一道剑气就将周围的几处树丛给削平了。 … 第六十一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六) 只见任泉这几指剑气一落,四道人影直接从剑气着处掠了出来。 来者三男一女。有一人眼熟,正是那杨寰。至于其余三人,却是从来没提及。 而任泉看着那三人竟是笑了,道:“真没想到这三十多年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枉生教三大长老都入了朝廷,也不知道你们教主有没有想一想拍死你们?” 枉生教乃是武林邪教,崛起于一甲子之前,并且当年朝廷针对武林之时并未受到波及。而他们,也不以为自己是武林门派。因为武林也不认可他们。 不过邪教归邪教,实力却是不一般的。尤其是他们的太长老。当年任泉年轻时曾跟其交过手,三、四百个回合,不分上下。到了第五百回合之时,两方体力逐渐不支,遂罢手。想当年,那一战在可是让整个武林所津津乐道! 一名中年男子听着,阴阴笑道:“呵呵,任老前辈可不用担心我们教主。如果可能的话,你会有机会见着他的。” “是啊!”男子话音落,唯一的那名中年女妇人也道:“我想我们这么多人,应该可以让任老前辈看见教主的。” “邪教,邪教,果然是邪教啊!没想到你们对自己的掌门也能下得去手,真是狼心狗肺!” 到此,任泉哪还能不明白这三人的意思。不过正是明白了,反而是替枉生教教主不值。 “任老东西,你就省了你那套吧。”另一名中年男子一听,脾气显然不怎么好,说着:“你们以前天天吼着正邪不两立,现在装什么好人?可惜这里没有悬崖,不要老子一巴掌就把你这个老东西拍下去,说不定你还能见着我们那还没被野狼啃干净的教主尸体呢。” “哼!”任泉一挥衣袖,道:“正邪归正邪,但是你们投靠朝廷。简直是妄为一个习武之人!” “你少说这些…” “行了。”就在这时,一旁的许显纯见着此,不由眉头一皱,道:“今日不是来吵架的,既然本就打算互相杀杀对方的气焰。今日既然任前辈亲自来了,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还是送任前辈上路吧!” 遂广玄道:“咱家也正有此意。只要杀了任泉,这武林必乱!” “这么想杀任某,那就来吧!” 任泉手一背,冷冷的看着许显纯几人,全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杀!” 见此,许显纯冷喝一声,提起长枪直接就与遂广玄杀向了任泉。而枉生教三名长老也欲跟着杀向任泉,毕竟在他们看来,以许显纯二人的实力,可不是任泉的对手。 可是他们才一出手,那女子直接被黑白双煞中的黑煞给挡住。而另外两名长老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宋黔一刀就给挡住了。 “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杨寰看着只剩下的白煞,手中长剑一动,直接就杀向了白煞。 所有人齐齐动手之后,那坍塌的茶肆外就只剩下夺命剑在远处看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知怎么的,夺命剑心中很不安。毕竟想着武林为了杀他竟让黑白双煞出手,并且还让黑白双煞习得天山前十八路和华山派剑法中的要领。而这,竟然还是只为了对付他。越想着,夺命剑就越觉得不真实。 他也是武林人,不过却是成名很晚。没什么天赋,全是靠年龄一点一点的堆上来的。而在这数十年的积淀之中,积淀的不仅是实力,更多的是阅历。 所以,越往深处想着,夺命剑心中就越大的不安。 而此时,三处的战斗却正如火如荼的打着。 只见着:黑煞一手天山剑法在一出手就死死压制住了那枉生教的女长老,似乎击败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而白煞就恰好相反,同样持剑的杨寰实力远远不弱于之前的夺命剑,而且一手青城八技剑法比夺命剑也是练的炉火纯青。所以单个出手的白煞只能勉强抵挡着,主动出击已是不可能,更别说是击败了。 而不远处的宋黔个另外两名枉生教长老的战斗倒是颇有看点。 宋黔用刀,而那两名长老也是用的刀。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把宋黔放在眼里。毕竟对于他们这种江湖老人而言,名头什么的可比不过手中的硬本事。 但是随着他们和宋黔过上了十数招之后,他们发现他们二人联手之下宋黔竟然还能游刃有余的攻击着。甚至时不时还能引着他们的攻势进行出刀。 见此,这两名枉生教长老不由心中一紧,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们必须得正视宋黔了。 “沧浪刀!” 就在这时,宋黔也感受不到什么这两名长老的心理变化,直接一个刹那之间就杀出了一刀。 这一刀才一出,两名枉生教长老眉头一蹙,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齐齐的同样杀出一刀。 两记刀芒才碰在一起,直接就消散开了。而两方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一般。刀芒才散去的一瞬间,两方再次拼杀了起来。 只见这两名枉生教长老不愧位列邪教三大长老,近身攻击起来不仅配合衔接而且攻击也异常凌厉强势。两人一上一下或时而一左一右,刀法也是相匹,刀势更是如此。明明是平淡无奇的几刀,但是宋黔却不得不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又接连过了八十来招,两方还是没有将对方怎么样,甚至是一个空档都寻不出来。很显然,两方都陷入了僵持,只等着看谁先漏出破绽,然后一击必杀之。 而此时,宋黔在心里却是不断地佩服着朱姝的头脑。实在是太聪明了。如果不是她看透了阉党准备拿武林立威再断武林根骨的算盘,那这次无论是杨树狼还是陈隐他们过来,绝对会吃大亏。 不过也正是想着此,宋黔心中却是笑的不行。从黑白双煞在茶肆对上,不,应该说是从朱姝看出阉党算盘的那一刻,这一场阉党就输了。 瞥了一眼不远处任泉和王体乾二人的战斗。宋黔肯定,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绝对会疯的。 因为,他们永远想不到。武林,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有着无数条条框框的武林了。 从出太康那日起,就再也不是了。 … 第六十二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七) … “你攻他下盘,咱家攻他上身。” 另一边,才被任泉一指剑气逼退。遂广玄看着如置身战外的任泉,心中知道除了此,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好!” 许显纯没有犹豫,遂广玄话音才一落,他直接以长枪攻杀向了任泉的下盘。 任泉见着手中枪势如龙蛇的许显纯,也不急着出手抵挡,只是一味地倒退。信步悠悠的看着许显纯进攻。遂广玄见此,一下跃起,自上就杀向了任泉。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遂广玄这次一出手就是一套八卦掌。 之所以用八卦掌,是因为遂广玄心中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伤不了任泉。故此,遂广玄必须给比他强的许显纯创造能寻出任泉空挡的机会。不然,这场战斗不是他们落败就是会一直僵持下去。 见着遂广玄杀来,任泉两指成剑,直接就施展出了五岳剑法。 平、掠、惊、狂、颤。五岳剑法的精髓所在。如是三十年前,任泉还需要依靠兵器才能发挥出五岳剑法的威力。但是现在,他早已可以做到当初南剑也就是师叔任剑一的境界。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以手指为剑,剑气自出。 只见任泉出剑的那一瞬间,剑气纵横,似乎整个天地都被剑气给笼罩了。一时之间,遂广玄心中竟然泛起了一股无力之感。 但是心中虽是如此,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敢停下来。毕竟停下来一旦被任泉的剑气给碰着了那不是死就是伤! “乾!” “离!” 遂广玄两掌杀出,只见得两道清晰可见的掌力就破开最前的剑气杀向了任泉。但是令遂广玄咋舌的是,才不过一瞬间,这掌力竟然就被任泉的剑气给挡住一动也不能动了,就像是硬生生卡住了一般。 而就在这时,遂广玄竟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掌力似乎不止被挡住了那么简单。因为他竟发现自己掌力好像正在一点一点的的散开。 最重要的是,掌力似乎脱了他的控制,自己的掌力好像全被任泉的剑气全给笼罩了。 “破!” 就在这时,只听得任泉轻轻一声。手指轻轻那么一划,一道剑气竟然直接将被挡住的掌力给分成了两半。还不待遂广玄蹙眉,那一道剑气竟然分化成了漫天剑气,一下就将掌力给斩的荡然无存就像是没出现过一般。 “嘶~” 见此,遂广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而见着遂广玄攻击全然没有对任泉产生任何威胁,许显纯手中长枪瞬间再一动,趁着任泉剑气破开遂广玄掌力的那一瞬间直接向任泉的面门杀了去。 见着许显纯长枪杀来,任泉又再次背着手,没有出剑,只是不停的后退。任泉如此,许显纯心中只觉得一阵无力和恼怒。因为这任泉竟然连手也不跟他交,只是躲避,让他每一次的攻击都白费了。想着此,许显纯就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而事实也似乎确实如此。 许显纯吼道:“任泉,有本事接本使一枪吗?难道你一代武林巨擘就只知道退缩、躲避?” “退缩?躲避?”任泉见着发怒的许显纯,冷笑道:“如果你的攻击能困住任某,能让任某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那任某还能躲避吗?是你自己实力欠缺罢了,你不配和任某交手,还是回去让那王体乾或者魏忠贤来吧。” “你,欺人太甚!” 许显纯一声大喝,枪势更加的猛烈了。但是任泉吃定了只是躲避,纵使许显纯攻击再猛烈,可是连够也够不上任泉,那就别说攻击任泉了。 “啊!” 许显纯大叫一声,突然身子一转,竟然不再向任泉出手了。只见他枪势一转,直接就一枪杀向了远处正处于下风的白煞。 白煞此时正被杨寰压着打,他不仅无法顾及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更是没想到恼羞成怒的许显纯竟然会对自己出手。 “卑鄙!” 任泉冷喝一声,想出手去挡,但是遂广玄却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遂广玄知道自己挡不住任泉,但是只要能挡住小半盏茶的时间,那白煞就必死无疑。 “相公小心!” 而看着许显纯杀向白煞,黑煞急得大叫了起来。撤剑就欲转身去救,但是可惜她离白煞太远了,再加上那枉生教的女长老拼命拖住她。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着!” 就在这时,眼看着许显纯的长枪就要杀到白煞身上,一股死亡的气息就把白煞给笼罩之时。一把短苗刀突然从一旁杀出,直接一刀就打在了许显纯的长枪之上,巨大的力道直接迫使许显纯顿住了身子。 而那短苗刀才打在许显纯长枪之上,擦起火花的同时就弹到了空中。不过这刀还没有落下,一道人影掠来,一把就抓住了这短苗刀。同时一刀避退杨寰,背紧紧的就靠着白煞。 而这突然杀来救了白煞的自然是离白煞最近的宋黔无疑。本就是跟那两名枉生教长老僵持着,当许显纯对白煞出手的一瞬间宋黔直接主动一刀逼退两名枉生教长老,然后一刀就杀了过来。 不然,这白煞今日的命绝对就丢在这里。 “小友,多谢了。” 白煞也才从这电光火石的生死之间反应过来。后怕的同时不由对宋黔感谢不已。 宋黔道:“都是武林人,有什么谢的。还是杀了他们再说。” 许显纯道:“狂妄的小子,还想杀我们。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一击又不成,许显纯心中窝着的火已经快憋到了极致。他恨不得一把就将这宋黔给撕碎了。 “狂妄,加上任某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道人坠地之声。当许显纯回头时,只见遂广玄被任泉一掌重重轰在胸口,整个人直接摔在了许显纯脚边。 很显然,对于许显纯突然偷袭白煞这行为,任泉很生气。而这结果更是严重。 本来来之前朱姝就与任泉说好了今日只是拖着,以免杀将光了来的人魏忠贤将所用精力都用在对付武林上。但是此时,任泉却真的想将许显纯一行人全部杀光。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相信他有这个实力。他能将许显纯几人全部斩杀于此。 … 第六十三章 白莲红阳人间仙,绣春飞鱼武林魔(八) “你…” 见着满脸怒气的任泉掠来。许显纯一提枪,本想说些狠话。但是只见他用力捏着手中长枪,终究是忍住了。 对于这个在武林名声赫赫数十载,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的任泉,许显纯心中终是有点心虚的。但心中虽有心虚,可更多的却是不甘,他不甘自己太弱了。 而此时,见着任泉击败了遂广玄,携着怒气而来,宋黔和白煞二人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而不远处的黑煞见着两方竟然对峙起来之后,她也直接撤出了战斗,站到了白煞旁边。 见着黑煞过来了,宋黔也知趣的让开了。这黑煞脾气可不怎么好,一来就是满眼杀气的盯着许显纯。显然只要任泉一动手,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出去。而白煞自是明白黑煞的脾气,同时他也这次事情的重要性。所以黑煞才一过来,白煞就一把抓住了黑煞的手,以免她一个冲动就动手了。 而此时,两方人都齐齐的过来了。本来是都在兵戈相接,但是因为许显纯一个偷袭,所有的战斗都因此提前结束了。 两方就那么看着,许显纯语塞之后竟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而遂广玄只是捂着胸口,毕竟刚才任泉那一掌实在是不轻。 至于枉生教三大长老,此时可没有什么底气去触任泉的霉头。不说他们能不能击败宋黔和黑煞,就说他们有胆子对上任泉,他们也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把握可以击败任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心中即使再狂妄,但是他们也不敢去触任泉的霉头。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竟是一时之间空气都要凝固了。 “咻~嘭!” 就在这时,那耀眼的太阳还悬挂着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支号箭。号箭才一出,许显纯眉头竟突然皱了起来。 “许使,是别佥事发的号箭。”杨寰上前道。 锦衣卫每一人的号箭皆有不同,一方面是因为地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一眼看出是谁发的号箭。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发出了两枚号箭。一声接着一声,响的许显纯心烦意燥。 一枚号箭表示事情有变或者有重大事情通知。两枚号箭表示发号箭官职以下锦衣卫必须迅速聚拢。三枚号箭则表示锦衣卫无论是谁见此都必须聚拢,一旦违背,直接擒入沼狱。 能发出三枚号箭,说明事情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别东阳搞什么鬼?竟然发三枚号箭!”许显纯在心中已愤怒不已,但是想着别东阳稳妥的性子,能逼着他发出三枚号箭,那事情一定不小。 “三枚号箭,看来你们这次遇到的事情不小啊。” 就在这时,看着许显纯着急的样子,宋黔戏谑的开口了。 许显纯道:“哼,就算有事今日不分个胜负谁也别想走。” 任泉道:“胜负已分出来了,就看你们想不想死在这里了。不过我们不会走,倒是你们,可别先走。” “咻~嘭!”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一枚号箭响了起来。 听着号箭声音,许显纯心中怒道:“这别东阳是遇着什么了?难不成碰着人造反了?” “许使,要不先撤吧。”杨寰看着许显纯的样子,上前轻声道:“四枚号箭,还是要以防万一啊!” 许显纯道:“能有什么事?江浙地区布政使司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嘿嘿,这位大人好敏锐的感知啊。”许显纯话音才一落,宋黔讽刺一声吼又嘲笑道:“不瞒你说,这江浙布政使司真的是吃干饭的,而且还特别能吃。” 许显纯喝道:“你什么意思?” 宋黔道:“难道大人没收到江浙百姓暴动的消息吗?” “你说什么?” 见着许显纯一脸震惊的样子,任泉大笑道:“哈哈,看来你不仅实力差,而且能力也差。” “快,回道!” 许显纯见着任泉几人笑着,心中突然大感不妙。连忙转身准备回去。 江浙百姓暴动,这是多大的事啊。作为天子耳目的他们竟然不仅不知道,而且还在这里跟武林人交手。这要是被朝廷东林文人抓着了,那朝堂上必然是一顿口舌甚至是酿成杀身之祸! “现在想走恐怕是不可能吧?” 就在这时,任泉一指剑气直接划在了许显纯等人身前。而且这一剑气威力远胜于之前任何一次攻击。很显然,任泉之前都在留手。 到了如今,许显纯哪还能不明白这事情的根由。 许显纯道:“好好好,没想到现在武林已经失了正义,失了为国为民的心,走上了邪魔外道的路子。真是好啊,好的很。” 任泉道:“哼,我武林岂是你可妄论的?不过任某告诉你,你们今日,走不了。” “走不了吗?”许显纯脸一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只见他和一拳轰向任泉等人,在他们转身躲避的瞬间直接掠起,与此同时,他对夺命剑喝道: “夺命剑马出手上挡住所有人。以你的命换取你家人的自由,本使一言九鼎。” “我…” 夺命剑听着,五十来岁的身体竟然佝偻了下去。但是想着自己的妻儿,夺命剑心中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其他的选择。只见他大叫一声,一把提起长剑,直接以剑气挡住任泉等人。 他不准备挡太久,只想以自己的性命挡住那么一刹那就好。不是为许显纯他们挡,而是为自己的妻儿搏。搏得一个不被束缚的自由。 “哼,阉狗真是好手段。”见着发疯了的夺命剑,任泉不由冷哼一声。 “算了,是个可怜人也是一个可恨之人。纵使你为了妻儿,也不该灭杀苏家上下七十二口人。既然欠下了杀孽,那就以命偿还吧。” 任泉说着,一指剑气直接就杀向了夺命剑的头颅。本就受了伤的夺命剑哪能挡得住?只能任由剑气穿过,整个身子也在剑气穿过的那一瞬间,倒了下去。 看也不看夺命剑,白煞只是看着天边的许显纯等人,问道:“任前辈,我们真的不追吗?” “不追,追上也不能杀了他们。毕竟是朝廷大员,还是让朝廷人对付他们吧。” “不过既然他们忙着,那咱们也去给他们加一把火。看看在这火中江南,谁能浴火重生?” “走。” … 第六十四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一) 江南三月柳如烟, 悠悠垂沾西湖边。 西湖岸边游子恋, 罗幕小扇遮娇面。 三步并俩依偎却, 枝头喜鹊叫春寒。 游子裹衣直归去, 轻衫娇娇叹,独倚空栏杆! … —— 顺着话头说。 江浙百姓暴动已经有了半月,当地官府官员无一幸存。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刀兵,而且还有很多农民一身实力连卫所兵士也抵挡不住。 江浙其他几府知府早已联名上了折子。但是奈何路途遥远,实在是不知道牛年马月这朝廷才出兵平乱。 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从这暴动伊始,就有着一直巨手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 … 城外庄园,天黑云遮月。 三名中年男子挺着腰,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恍若无人的就进了庄园。不过才一进正堂,看着堂内的一名老者,三人不由齐齐抱拳道: “见过欧阳兄。” 这欧阳别无他人,正是那欧阳至无疑。自从武林处于被动之后,在朱姝的安排之下,武林一方面出人去应对朝廷设下的埋伏,另一方面则是让欧阳至来了这江浙地区。 江浙地区乃是当年浙西丐帮的聚集地,虽然浙西丐帮已经覆灭。但是欧阳至却是出于浙西丐帮,再加上他现在又是天下楼的副楼主,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来这江浙地区了。 “三位来了坐吧,不用客气。” “来人,上茶。” 欧阳至吩咐着,话音才落,就见着庄园内的仆人新端上了三杯茶。 端起茶杯也没有吹茶抚叶的过程,三名来客解渴般的喝着。欧阳至看了一眼,就当做没看见,同样喝着茶,等着对方先开口。 一名男子放下杯子,一把擦了擦嘴,道:“欧阳兄这茶真不错,喝着不苦,正润口着。” 欧阳至道:“张阳兄弟要是喜欢,待会儿送些给你。” “那多不好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 张阳说着,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名男子碰了碰,打断了话茬。 那男子道:“哈哈,欧阳兄,咱茶什么的待会儿再说。今日咱们来府上是为了跟欧阳至商量大事的。” “是了是了,今日来府上是为了大事。”张阳一听,不由连连点头道。 欧阳至笑道:“呵呵,不知各位兄弟有什么大事。只要不嫌兄年老力衰,怎么兄也帮衬着各位兄弟。” 张阳笑道:“哈哈,我就说欧阳兄是个爽快的人。” 那中年男子盯了一样张阳,张阳顿时闭了嘴。见此,男子方才道: “既然欧阳兄如此给面子,那兄弟我也就直说了。” 欧阳至一摆手,道:“杨哙兄弟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杨哙道:“其实欧阳兄也看得出来,咱们几个也是农夫出身,没什么大谋略。能有现在一步也全是靠欧阳兄出谋划策。现在咱们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台州府,但是咱们些个兄弟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所以,咱们想拉欧阳兄入伙。” 欧阳至听着,微微顿了顿。虽然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但是欧阳至却还是想看看这杨哙还有什么说的。 果然,见着欧阳至迟疑,杨哙又道:“我们也知道,现在咱们干的这是丢命的事。这样贸然拉欧阳兄入伙也是害了欧阳兄。如果欧阳兄不想,就当咱们今日没来过。而且欧阳兄你放心,即使咱们失败了,咱们也不会把你供出去。” 张阳也跟着开口道:“对,欧阳兄待咱们有恩。你不同意咱们也不为难你。欧阳兄只当咱们没有来过就好了。” 三人中剩下的那人一向不怎么说话,是个冲杀的人才。见着杨哙两人如此,他也跟着点着头。 “哼!”谁知欧阳至听着,却是冷哼一声,怒道:“三位兄弟把我欧阳至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我欧阳至活了快一甲子还没活够?难道我欧阳至还怕丢了我这条老命不成?” 见着欧阳至如此生气,张阳立马起身拱手道:“不是不是,欧阳兄你误会了。” 杨哙也道:“是啊,欧阳兄你误会了。咱们怎么可能会觉得欧阳兄你是贪生怕死之辈呢?” “只是咱们觉得这事把欧阳兄拉进来要么也是犹豫的紧啊!” “犹豫?”欧阳至面色渐缓,但还是有些生气,问道:“你们犹豫个什么?” “哎!”杨哙叹了一口气,道:“本是不想说出来的,但是欧阳兄既然问到了,那兄弟我也就不得不说了。” “这不过十天咱们就占领了整个台州府,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咱们也不傻,知道这全是被官府催迫的人太多了,而且台州卫所又没什么戒备,再加上欧阳兄的暗中帮助咱们才能这么快占领台州。” “占领台州府之后,咱们些个兄弟也享受了一把那些上层权贵过得日子,不瞒着说,真他娘的太爽了。” 杨哙说着,脸上无不兴奋,其余二人也是笑着。 “但是尽管如此,咱们也明白,等朝廷反应过来,我们这些人根本的不够看的。可是享受了这么些天,咱们些个哪还想过那些苦日子?能占领一个台州府,咱们还想着占领整个江浙地区,然后和朝廷分庭抗礼。” “不过,这些却都是咱们几个想想而已。”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中知道不可能,但是咱们就是想试一试,毕竟那实在是太诱人了。反正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咱们还不如拼一把。拼赢了,以后天天享受,输了,不过一死而已。以前那日子过得,反正也跟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想要占领整个江浙地区,凭借咱们几个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所以咱们就想找一个有智有谋的人帮我们。可是欧阳兄你也知道,咱们几个本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哪能认识什么有智有谋的人。” “而欧阳兄你就是唯一一个。” “这十数天咱们也看明白,欧阳兄你是个厉害的人。脑子比咱聪明,所以咱们就想着拉你入伙。” “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一条几乎看不见希望的路。咱们也不是那太祖皇帝,没当过和尚,佛祖也不保佑咱们。” “所以,来的路上咱们都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拉你入伙。” 杨哙说完之后看了眼欧阳至,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至于张阳二人在杨哙开始说之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看欧阳至了。 … 第六十五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二) … 听完杨哙的话,欧阳至面带犹豫,似乎真的像是在认真的思考一样。 但是此时此刻欧阳至心中却是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句以及这三人从这屋子出去之后的所有安排。 不过,欧阳至现在心中却是对朱姝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他真的不知道为何朱姝明明没有来台州府怎么还能将台州府所要发生的每一件事安排的如此清晰。 从暴动前的准备,再到暴动百姓攻占卫所、夺城。紧接着就是百姓夺城之后杀戮台州府官员,分刮金银财宝。再到现在暴动的几位首领登门,几乎全在朱姝的计算之中。 而在朱姝的安排下,武林在这场暴动中无形的发挥着推动作用,并且让这场暴动顺利进行。 说真的,欧阳至心中佩服那个坐镇在开封天下楼的娇女子的同时竟也有些畏惧。 是的,一个丐帮帮主,行伍还历练了多年,现在竟然怕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女子。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好笑。但是这却是事实。 … 欧阳至看着杨哙三人,缓缓起身抱拳道:“欧阳至多谢三位兄弟如此为我这半截入了黄土的老家伙考虑了。” 杨哙道:“欧阳兄说哪里话?如果不是你,咱们别说占领整个台州府了,早就被那杀千刀的知府给欺压死了。” 张阳道:“是啊,咱们能有今日。能享受那些个权贵才能享受的东西,咱们也知足了。不过一死而已。,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汉子。” 欧阳至道:“各位兄弟坐下,为兄也听明白了杨哙兄弟刚才的话。不过为兄突然有一句话说,不知道各位兄弟能不能听?” “欧阳兄但说无妨,咱们兄弟听着就行。” 欧阳至道:“既然如此,那为兄也不废话了。为兄想问问几位兄弟,你们想死吗?” “嗯?”杨哙一听,不由眉头一皱,道:“欧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咱们兄弟怕死不成?” 杨哙话一落,张阳二人也盯着欧阳至看着。毕竟自己早已提着的刀早杀过无数人了,说他们怕死未免就太小瞧他们了。 欧阳至摆了摆手,道:“诶,各位兄弟误会了。为兄可不是这意思。为兄只想问问如果为兄有办法让各位兄弟都好好活下去,各位兄弟还想死吗?” “这…”杨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杨哙道:“如果能活下去,谁想去死?毕竟咱们也是拖家带口的,能活着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即使咱们没犯这档子事,估计也活不下去啊。” 张阳道:“就是,各种税目层出不穷,那些狗官生怕不能把我们给逼死。” 欧阳至道:“这为兄自然明白。不过为兄既然说了,为兄自然还是有办法的。既然各位兄弟想好好跟着妻儿老小过日子,那为兄定会帮各位兄弟。” 杨哙道:“欧阳兄你说的这是真的?” 欧阳至道:“这有什么可以骗各位兄弟的。咱们也算是交命的兄弟。各位兄弟拉为兄入伙还能为兄考虑,那为兄这做兄的还有什么要欺骗各位兄弟的必要。” “如果真能过上好日子,这反谁他娘的想造?”杨哙说着,又道:“如果欧阳兄能保住咱们台州府的各位兄弟,而且还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以后只要欧阳兄有难,咱们台州府的兄弟必定拼死护欧阳兄一个周全。” 杨哙说着,直接单膝跪了下来。见着杨哙下跪,其身后的张阳二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各位兄弟何必如此,咱们相交一场,这都是应该的。你们这么跪着,这不是在折为兄的寿吗?” 欧阳至说着,连忙将杨哙三人给扶了起来。同时笑着说道: “为兄可是已经快六十的人了,你们这几跪要是为兄早死了。可要麻烦几位兄弟给为兄抬棺材了。” “抬抬抬。”谁知张阳满脸高兴,道:“欧阳兄死了别说抬棺材,就是戴孝都没问题。” 见此,杨哙不由瞪了一眼张阳,道:“怎么说话的呢?欧阳兄怎么会死?欧阳兄一看就是长命百岁之人。” “对对对,该长命百岁。瞧我这嘴,太臭了,该打,该打。” 张阳说着,竟是一边用手打起了自己的嘴。 欧阳至道:“哈哈,张阳兄弟心直口快。这有什么,为兄硬朗着,不怕说!” “哈哈,欧阳兄自是硬朗。不然怎么长命百岁?”杨哙也跟着笑道,堂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杨哙道:“不过话说回来。欧阳兄你既然说有办法,那咱们兄弟肯定是相信你,不过不知道需不需要咱们兄弟做些什么?” 张阳道:“是啊欧阳兄。老是让你辛苦,咱们也不好意思。” “当然需要了。没有你们帮忙,这事还真的不做。你们回去以后这样,然后再这样。” 欧阳至说着,说到最后声音竟然全部压低了下。除了他们四人,再也没人听得见了。 杨哙听着不由眉头一皱,道:“欧阳兄,这是为什么?你这样不是勒个什么背道而驰吗?” “这个你们就不需要问了,而且除此之外你能们还要这样,这样…”欧阳至说着,又压低了声音。 “这…欧阳兄你确定这可以?”杨哙听着,不由更犹豫了。 虽然他知道欧阳至说的这是事实。但是即使是事实,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欧阳至道:“各位兄弟请相信为兄。这绝对是一个万全的法子。如果上面真的按着为兄所说的来了,各位兄弟一定要滴水不漏。” 张阳道:“欧阳兄但请放心,这本就是事实。纵使有人怀疑也没什么用。不过咱怎么觉得这有些行不通呢?” 欧阳至笑道:“呵呵,各位兄弟放心。此一时彼一时,此事绝对可行。” “可是…” 欧阳至一摆手,道:“没有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这事行不通,那为兄就跟各位兄弟去拼上一番,用为兄这条老命和各位兄弟一起去上搏一搏。” 见欧阳至如此说,杨哙等人哪还有犹豫?哪还能犹豫? 杨哙起身抱拳道:“好,既然欧阳兄都如此说了。那咱们的以后就全交给欧阳兄了,辛苦欧阳兄了。” “辛苦欧阳兄了!” 张阳二人也跟着起身抱拳道。 … 第六十六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三) … 杨哙等人出去了,没了来是意气风发的身影。 如果说来的时候他们是准备拉上欧阳至拼得一时半刻的富贵,而现在,他们就是为了准备拼得一生的富足安宁。 待三人离了庄园之后,大堂内走出了四人。而这四人正是任泉四人, 任泉才一出来,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哎,真的不知道我们这么做是对是错?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舒坦。” “是啊,我也觉得是。”白煞点了点头,道:“此举不仅可以震慑阉党,更能让东林党的文官抓着机会压住他们。但是,这却是把这些百姓放在刀口上换来的。如果不是我们推动,或许事情远远没有这么严重。” 听着任泉二人的话,宋黔没有搭腔。毕竟这方法是朱姝想出来的,宋黔并不觉得朱姝心坏,所以这方法自然也不坏。再说了,没有这方法,不知现在武林又有谁被暗杀了。 欧阳至道:“任前辈,白煞兄弟。我倒是觉得楼主这方法挺不错的,毕竟现在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说了,台州府那些官员确实该死,百姓不出手,我们也会出手的。” 任泉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那妮子说的对,我们武林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武林。现在如果还永远用以前的法子来做事,早晚会被阉党当成练功的东西。” “不过那妮子有没有说接下来我们留在台州府干什么?现在台州府基本上被杨哙他们控制着,咱们留在这里好像没什么用吧?” 欧阳至道:“这一点楼主早就给我说了。任前辈明日就可以北上,至于宋小友和黑白双煞三位还是得留在这里。楼主估计江浙暴动六月底之前就能有结果,但是在这之前,不能给阉党任何一个反扑的机会。” 任泉道:“嗯,这倒是,既然要做就得做彻底点。那我明日北上正好去一趟京城,探一探阉党的底子。让他们无暇顾及这里。” 欧阳至道:“不,任前辈你北上不是进京师。京师自有人去,任前辈你北上需要去的地方是山东。” “山东?” “正是!”欧阳至点了点头,道:“据天下楼的消息,山东徐鸿儒这几个月在频频聚集,似乎是准备起义了。” “白莲教的徐鸿儒?原名是不是叫徐诵?” “嗯,白煞兄弟认识不成?” 白煞道:“确实认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夫妇二人和他还算是老乡。” 欧阳至一听认识,不由想了想,道:“既然你们认识的话那任前辈这次还是回河南吧,由黑白双煞两位去山东。而宋小友还是留在这里,过两天繆良也会过来。有我们三人以及华山派和南部李家在这江浙,倒也问题不大。” 白煞听着安排,不由问道:“欧阳兄,朱楼主到底是什么计划?怎么我倒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楼主是怎么想的。别看我这把年龄了,但我还是真猜不到楼主心里在想什么。”欧阳至摊了摊手,道: “不瞒你们说,这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楼主通过天下楼传来的安排。每一天楼主都能算到接下来发什么事。所以你们也别问我,等你们到了山东,自会知道。” 任泉听着欧阳至无奈的话,不由笑道:“这妮子倒是越发胆大了,竟然连任某也安排个来去。也罢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回河南吧。想来还能跟杨树狼几个带一下小辈。” 欧阳至道:“任前辈,可能你回去碰不着老杨他们了。昨日天下楼传来消息,老杨和宋震元都已经奔赴山东了。” “都去山东?”任泉眉头一皱:“你们又都就在江浙?这妮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欧阳至道:“这估计就只能等任前辈回去问楼主了。我倒觉得楼主现在像是诸葛在世一般,只管听着她安排,我们只管做,看着武林破荆棘而生,倒也轻松。这么轻松,倒是让我想退居一旁了” 任泉听着欧阳至如此说着,不由大声笑道:“你这话,你可别学洪老帮主。现在,谁也别想撂挑子不干。” 就在这时,欧阳至突然像是猛的想起了什么,连道: “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忘了。” “什么事?” “刘延找着了。” 一听刘延找着了,宋黔不由着急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找到的?” 欧阳至道:“就在真定府内。也是运气,被天下楼的暗子见着了才发现的。人已经是找到已经快五天了,不过现在确实有一点点麻烦。” 宋黔道:“找到就让他回来,这还有什么麻烦的?难不成他被那个女子给迷住了?” 白煞笑道:“被女子迷住倒是也有可能。” 宋黔笑着,道:“怎么可能?我了解他。凝儿姑娘可是盯他的紧,他要是被其他女子迷住了,估计会被凝儿姑娘抽了。” “哈哈哈~” 宋黔话音才一落,任泉和白煞也笑了起来。毕竟作为男人,说说别人惧内还是一个很大的笑点。 欧阳至摇了摇头,道:“这个,倒也不是被迷住。只是刘延好像是失忆了。” “失忆?”宋黔满脸疑惑,道:“他失忆了?” “据天下楼暗子观察应该是的。再加上他上次和侯国兴交手应该受了极重的伤,失忆的可能性很大。” 白煞道:“那他要是真失忆了,还跟一个女子在一起那凝儿姑娘怎么办?” 欧阳至道:“凝儿姑娘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就提剑去了真定府,现在想来也快到了吧。不过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倒是真的有些麻烦。” “什么?” 看着欧阳至的表情,任泉几人已经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跟任泉在一起的女子是白莲教教徒,而且极有可能是白莲教真定府分坛的红阳女。” 宋黔急了,道:“什么?白莲教的?那女子是白莲教的?不行,必须得把刘延那家伙带回来,不然后面就真死了。” 白煞道:“白莲教,还有可能是白莲教分坛的红阳女。这事有点麻烦啊。而且刘延还失忆了,要把他带回来只能看凝儿姑娘的了。” 任泉道:“看吧,不行的话我去一趟真定府,揪也把刘延揪回来。” “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 … 第六十七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四) 三月中,且说道下真定府事。 还是无生药铺,不过此时无生药铺关着门,屋内一片沉静。 刘延和唐兰坐在一侧,凝儿姑娘坐在另一侧。 凝儿姑娘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束着,穿着一身男子衣服,颇为飒爽。 而此时,她却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对面和唐兰坐在一起的刘延,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刘延已经忘了她是谁了。凝儿不敢想象,刘延怎么会忘?他们可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啊。 看着凝儿如此模样,刘延心中似乎有了一股别样的感觉。但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之后,终究恢复如初。 其一旁的唐兰看着,心里已经猜出对面这姑娘和身旁的男子关系肯定不一般。但是不知怎么的,唐兰现在却在心里不断的祈求着上天不要让刘延恢复记忆。她心中只希望刘延心里只有他一人。 她甚至是问也没问对面的凝儿着刘延是个什么身份。在他看来,只要刘延心中有她就已经足够了。 “这位凝儿姑娘,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你想回去?等他病好了,说不定就能记起之前的事了。”唐兰开口说道。 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年龄,但是唐兰的心却远远不是凝儿能比的。一句记起之前的事,直接就把凝儿给放在了刘延的记忆之外。作为郎中,唐兰很清楚什么对病人恢复记忆有用,什么没用。 “不,我不回去。我要等着师兄想起我来。”谁知凝儿竟是直接拒绝了。 凝儿是刘綎的义女,从小就与刘延跟在刘綎手下学武,所以凝儿自小就把刘延叫的师兄。而今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师兄竟然忘了自己,他怎么能接受。凝儿想着:纵使师兄他现在记不起我了,那我也要跟着,说不定他那一天就记起我了呢。 “可是,”唐兰一听,不由有些无奈,道:“可是这药铺太小了,凝儿姑娘你来了没地方住呀。” “我不信,我以后跟你睡就行。” 凝儿说着,又补充道: “实在不行我跟师兄睡,反正我跟师兄早已定下婚约了。” 凝儿这话才落,不仅是唐兰,就连失忆了的刘延都不由一阵心惊。刘延本以为这凝儿会是自己的妹妹或者同门师妹,谁知道竟然是没过门的妻子。 见此,唐兰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跟我睡吧,只要凝儿姑娘不嫌弃就好。”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凝儿说着,抹了抹眼里的泪水。然后又看着眼中丝毫没有她的刘延,心想着现在似乎也就只能这样了。 … —— 顺天府,紫禁城东,文渊阁。 三月中下旬的文渊阁已经很热了,再加上文渊阁内人多事烦躁,更是热了。 “这是之前江浙布政使递上来的折子。” “这是这几天浙江几府知府递上来的?” “不就是一个乱民暴动吗?”一名老者抚着胡须,道:“连这点事也要递上来请求朝廷派兵镇压,难不成江浙三司使吃干饭的?” 不怪这老者生气,毕竟现在辽东局势紧张,朝廷大部分兵力都被派去了辽东和九边重镇。如果还要往台州府派兵,那这兵部实在是吃不消。 一名大臣道:“胡大人,咱们也知道现在战事吃紧。但是台州府的乱民暴动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了,咱们如果不快点解决的话。这事拖着绝非好事啊。” “张大人,本官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胡大人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早在开春时内相就让锦衣卫去江浙地区查探消息了,就是怕这江浙地区暴动。但是谁知道查探消息不仅没查探到,乱民暴动还把这台州府的官员全杀了。你说这些厂卫是不是饭桶,你说魏忠贤是不是…” 胡大人越说越气氛,但是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那张大人给捂住了嘴,然后又看了看周围几人,着急道:“胡大人,慎言,慎言。可别因为口舌而白白断送了性命。” “哎~” … 两天后,文渊阁。六部大臣和御史台官员尽在。 “嗯,怎么这么多弹劾三厂的折子?” 内阁首辅叶向高看着桌子上被放置整齐的一堆折子,略微翻看了一下之后不由眉头一皱。 想着昨夜来府上的左光斗的意思和给自己的东西。再看着书案上的折子,叶向高心中瞬间明白了。 听着叶向高的话,堂内其他阁臣却是没有上前答话。见此,内阁舍人汪文言起身行礼道: “回大人,这都是下官从五品大员以上和御史台中选出来的折子。除了这些,还有的下官没有放在大人书案上。” 叶向高道:“也就说还有很多弹劾厂卫白职,请求撤销三厂的折子?” 白职就是尸位素餐无所作为的意思,大明官场虽没事总是弹劾来,弹劾去。但是如果被人以此理由弹劾,那必然免不了掉一层皮。 “正是。”汪文言点了点头。 叶向高道:“事已至此,不知各位大人怎么看待这次南下江浙厂卫白职一事?” 叶向高一开口,直接将这次事给定了性。不过听着叶向高的话却又没人反对。折子里说的可是厂卫白职,请求裁撤三厂。叶向高所说的无疑是轻了很多。更重要的是这本就是事实。 略微沉默之后,阁臣史继偕道:“老夫看这事已然是事实,也没什么商量的。依法论处就好,我们大明朝不养闲人。身为天子耳目竟然连乱民暴动这么大的事都没打探出来,说出去着实可笑。无论是说大说小,都是折损皇家尊严,危及大明江山!” 嘶~ 史继偕这话才一落,整个堂内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折损皇家尊严,危及大明江山。这还真是不开口则矣,一开口要命啊。 厂卫白职是事实,可是给史继偕给这么一说。别说裁撤三厂了,估计都得拉出去砍了才行。 叶向高就像仿佛没听见史继偕后面的话一样,捋了捋胡子,缓缓开口道: “史大人说的倒是也有一些道理。这次事带来的影响确实很严重,不知道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一听叶向高竟然老神在在的认同了史继偕的话,这次来跟着议事的魏广微几人不由一阵头疼了起来。 心中明明知道三厂撤不了,但是现在却是太过去被动了。 … 第六十八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五) … “咳咳。”魏广微起身,行礼道:“下官有些不同看法。” 叶向高端起茶杯,道:“哦?魏大人有什么不同看法但说无妨。” “下官觉得,咱们与其在这里讨论怎么处理厂卫问题,还不如想想怎么平定台州府的乱民。不然就是养虎为患,危害社稷啊!”魏广微忧心忡忡的说着,似乎真的是一心只有社稷。 而听着魏广微的话,不仅是叶向高,就是其他东林党人心中也是一跳。毕竟这话明明是扯开话题,但是这却是在这文渊阁提出来的。如果文渊阁有人不把社稷放在首位,那就无疑是在说他不关心社稷。这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嗯,魏大人此话说的有道理。现在台州府乱民暴动,确实应该先处理乱民暴动一事,以免台州府乱民流窜到其他州府。”内阁大学士孙承宗附和道。 听着孙承宗的话,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都不敢轻易答腔。虽然这孙承宗哪一派都不属于,但是这人的地位却是超然的。 帝师的身份再加上一身满腹经纶的才华以及百战百胜的军功。此人即使是魏忠贤也不敢轻易得罪。更重要的是这孙承宗一心只有江山社稷,所说的、说做的都是为了大明江山。可以说,跟他对着干就是跟大明江山对着干。 见众人都不说话,叶向高开口道:“孙大人和魏大人说的是,当下还是得先平复台州府乱民才行,不然整个浙江都可能被波及。” 见着话题一转,魏广微再次接过话茬道:“嗯,既然首辅大人也认同先平复台州,不知道兵部黄侍郎可有好的平复建议?” 魏广微话音才一落,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那黄侍郎身上。本来这事该问兼任兵部尚书的孙承宗,但是孙承宗早就向天启皇帝亲自递了折子,今年八月就要亲自奔赴辽东,对付女真,收复失地。所以,这段时间孙承宗一直在准备,兵部事宜基本都交给了这位黄侍郎。故此,魏广微也就直接问着黄侍郎。 黄侍郎是个暴脾气,而且一向以中正大臣自居。听着魏广微的话他就来气,就更别说魏广微还把这事往他身上推了。 按着黄侍郎心中的想法,就是锦衣卫没有把这事在萌芽中掐死。不然,哪会有今日这等麻烦的事? 但是今日有如此好的机会,黄侍郎可不会放过。而且户部尚书是阉党人。作为清流,黄侍郎心中怎么也想趁着这里机会坑他一把。只见黄侍郎冷哼一声,道: “哼,兵部这段时间都忙着辽东局势。不说调兵前往台州,就是军饷户部也拨不出来。” “黄侍郎可别说我户部拨不出军饷啊。” 户部尚书听着,连忙笑了笑,继而一脸正直道:“对于平复台州乱民这种护我大明江山社稷的事,我户部即使咬着牙也能把军饷给拨出来。” “是吗?”黄侍郎冷冷笑道。 见着黄侍郎冷笑,户部尚书顿觉不好。而此时,当户部尚书话才说完的时候,魏广微已经在心里骂开了。 这么明显的设套都没看出来。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上的兵部尚书?完全是帮倒忙。 黄侍郎道:“呵呵,既然李尚书如此体谅我大明江山社稷。那么还请李尚书一道把在九边重镇驻守的官兵军饷给拨了吧。对了,还有辽东的三万士兵,已经来找我和孙大人几次了。也正好一道拨了吧。” “这…,这…。”一听要边塞和辽东官兵的军饷,李尚书不由眉头渗出了汗珠。 户部不是没有钱,但是这钱可却不是他能动的。没有魏公开口,他是如何也不敢给几万士兵拨军饷。再加上户部里面的道道和涉及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不小心,他这尚书还干不干了? “咳咳,”就在这时候,魏广微咳嗽了一声,道:“黄侍郎,现在说的是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的事宜。边塞和辽东官兵的军饷暂时缓一缓,户部也不轻松啊!” 李尚书一听,连点头道:“是啊,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是以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为上,九边和辽东官兵的军饷等今年各地赋税上来了,我户部必然第一时间拨军饷。” 可是李尚书话音才一落,魏广微心里却是在抓狂了。他现在真想过去两巴掌把这李尚书给抽死。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蠢笨的尚书,魏广微现在只想马上去魏忠贤府上,让魏忠贤把这群酒囊饭袋给杀了算了。 果然,李尚书话音才一落,黄侍郎还没开口,孙承宗脸黑了,问道:“事有轻重缓急?也就说在你李尚书的眼里那九边重镇防御的和在辽东一直用命拼杀的都是不足以上台面的?难道说比起一个小小的台州,那些女真鞑子就不足为患了?难道说一个户部有钱给平复台州府的官兵拨响没钱给那些浴血拼杀的将士拨响?” “李尚书,你说,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尚书急了,连连道:“这…下官,下官绝无此意啊。请孙大人和各位大人明鉴。下官一心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闻啊!” 但是李尚书说着,堂内魏广微为首的阉党只恨不得抽他。而东林党的官员则是淡淡的看着。在他们看来,心中是巴不得这户部把兵部得罪死。 兵部有孙承宗这位顶梁柱在,户部真的兵部得罪死了,必然得被魏忠贤放弃。那样的话,对于东林党人来说又有不少空缺职位可以上了。 孙承宗冷冷道:“你还一心为国为民?你还天地可鉴,日月可闻?你当天被乌云给遮严实了吗?本官早就派人到你户部催过无数次军饷,你每次都给本官说都花在了救济难民上,国库没有了。本官在户部待过,也理解你。 但是你告诉本官,你现在怎么一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就有钱了?还有,你告诉咱家国库到底空没空?为什么九边和辽东官兵的军饷要等到今年各地赋税上来了才能发?你告诉本官是不是你们这些蛀虫把国库吃空了?” 越说着,孙承宗越生气。说到后面,直接将重点给扯到是否国库空虚上了。 孙承宗不是不知道现在朝堂阉党和东林正敌对着。但是他实在是没心思在乎这些什么党派、利益什么的。 他心中只有大明朝,而这大明朝的运转是需要钱的。如果国库真的空了,他现在绝对会一剑杀了这李尚书。 … 第六十九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六) … “孙大人,是不是有些跑偏了?” 见着堂内紧张的气氛。一直没开口的顾秉谦轻声开口问道。 “跑偏?”孙承宗一眼盯住顾秉谦,喝道:“事关有没有人贪墨国库,甚至还是监守自盗。你告诉本官这是跑偏吗?你告诉本官是一个小小的台州府暴动重要还是国库重要?” “这…下官,下官自是认为国库重要。”顾秉谦顿了顿,终究是不敢直视孙承宗的眼睛。 而此时,太堂内议事的其他阉党成员同情的看了一眼李尚书。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希望李尚书自求多福了。 “叶大人。”就在此时,孙承宗看着叶向高,道:“对于这件事本官需要一个答案,希望叶大人能严肃处理。不然等八月过后本官去了辽东,本官可能会冻死在辽东。” “孙大人此话严重了。”叶向高摆了摆手,示意孙承宗先平静,继而才又看着李尚书,问道:“李尚书,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本官问你,国库到底还有没有银子?” 叶向高如此一问,整个堂内六部大臣和御史台官员都盯着李尚书。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李尚书只觉得后背发凉。 回答没有的话,那他这尚书就当到头了。回答有的话,那这之前为何不给兵部拨军饷?这可是耽搁军情啊!说开了,还是死,只不过是人死少些罢了。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今日本就不是该问国库啊。越想着,李尚书只觉得一阵心酸。真是嘴贱,没事就不该插嘴。 “下官,下官…,下官…” 见此,叶向高看着李尚书身旁的两位户部侍郎,道:“你们两个说,国库到底有没有钱。” 两名侍郎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尚书。最后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魏广微身上,但是魏广微似乎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见着两名户部侍郎犹豫不决,孙承宗直接怒喝一声。 “说!” “再不说本官就把你们这些吃空国库的蛀虫给一剑杀了,也免得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丢我大明文官的脸。” “有~国库有,还有。” “还有,还有很多。” 见此,两名侍郎腿一软,直接跪下来的同时争先恐后的说着。生怕孙承宗真的一个忍不住把他们杀了。 得了确切的答案,孙承宗心一松的同时不由喝道:“好啊,李尚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耽误军情,压着边关将士的军饷不发。你是在找死吗?” 李尚书道:“孙大人,叶首辅。下官,下官也是一时糊涂。下官心中只想着防范天灾,所以这才多留些。下官,下官绝无耽误军情之心啊。还请各位大人明鉴。” “哼!事到如今安敢再狡辩?”孙承宗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又道:“叶大人,各位同僚。本官暂请将李宗铭一干人等关入大牢,然后上报陛下,请陛下圣裁!” “附议!” “附议!” 孙承宗话音一落,数名东林文人连忙跟上。见着这形式,魏广微等人也不敢反对。只是沉默。 “事已至此,确实应当如此。”顺着势,叶向高点了点头,看着刑部尚书道:“何尚书,还请将李尚书几人收押。等后面本官见了陛下之后再行定罪。在此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探监。户部事宜暂时由左都御史杨涟接管。” “是。” 何尚书起身拱手的同时数名衙卫直接进了内堂,夹起李宗铭三人就向堂外去了。 “魏大人,魏大人救救下官。” 人还没出堂,李宗铭不由大声的对魏广微叫着。而魏广微此时心中早已将李宗铭全家女性给问候了一次。不过幸好的是,当魏广微看向孙承宗之事,他发现孙承宗根本就没看他,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叶向高喝了一口茶,道:“户部的事情暂且先放一放,现在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户部既然有银,那些台州暴动估计也就简单了。” 孙承宗道:“台州暴动很简单,一群乱民而已。内阁拟旨调离杭州、金华、绍兴三府卫所士兵至台州。不用花朝廷一分银子,此乱必平!” 听着孙承宗的话,堂内瞬间就安静了。安静的同时,众人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尤其是魏广微等人,脸上已然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被坑了! 魏广微不傻,到此时他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一直老沉的孙承宗今日要咬着户部不放了。想着叶向高让杨涟暂时接管,再看着孙承宗明显早已想出了解决办法。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那一切都清晰了。 孙承宗怕自己到辽东之后军饷跟不上。所以他要趁着这次机会换一个能保证他战事顺利的人掌管户部,而这人却又绝对不可能是阉党中人。 但是一下就想通了,事情真又这么简单吗?魏广微不明白。 而就在这时,杨涟却是开口了,道:“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这倒是有个好消息要说。刚才没时间,现在倒是可以说了。” “哦?”叶向高看着杨涟,道:“不知杨大人想说什么,只要是为了社稷,但说无妨。” 杨涟道:“今日来之前,本官收到了台州府寄来的万民伞和万民书。他们说事到今日都是台州官府欺压的缘故,如果可以他们情愿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大明子民。” 孙承宗道:“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些乱民想投降?” 杨涟道:“万民伞和万民书上是这个意思,不过台州的这些百姓希望朝廷能严惩台州官员。” 魏广微道:“这些乱民都将台州府官员杀完了还严惩什么?再说,为什么严惩?难道凭借他们的一面之词?” “呵呵,说到这里,倒是有意思了。”谁知杨涟竟然笑了笑,又道:“据万民书上说的,台州府知府乃是魏公公的义孙。他们说成了今日其实最根本的还是因为台州府知府孝敬魏公公。不知魏大人怎么看?” “他们胡说八道!” 杨涟道:“是不是胡说八道魏大人可以看看万民伞和万民书啊。对了,万民书还说前段时间锦衣卫奔赴台州府打着查访的名头抢掠百姓,这万民书上也有。魏大人也看看吧。” 杨涟才一说完,就将万民书和万民伞递给了魏广微。看着杨涟脸上微微笑容,魏广微心中只觉得,坏了。 阴谋,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 … 第七十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七) … 魏广微面色平静,手却有些颤颤巍巍的接过万民书。他还没打开,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不说万民书中写的什么,要知道这万民伞和万民书可是能直接面呈皇帝的。而今这万民伞和万民书还都被堂内坐着的一干大臣给看了。魏广微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次事情麻烦了。 从看似最严重实际上却最不可能的裁撤三厂出手,在利益的联合之下将户部尚书给拉下去换上杨涟接管。然后以万民伞和万民书来做这收尾的压船石。 大意了,大意了! 魏广微一边打开手中的万民书,一边在心中后悔。 这次事件,什么台州府乱民暴动,其实对于朝廷来说本就是一件小事。甚至东林党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对付魏忠贤。对付阉党。 他们不指望能把魏忠贤拉下去,他们只想借着这次事件裁剪阉党羽翼。而现在,显然有了一个绝佳的开始。 心中如此想着,魏广微突然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他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东林党人根本就没可能裁撤三厂,顶多是杀几个厂卫罢了。但是自己却一点也不想折损自己人,结果却反而入了套。 一步错,步步错,步步错啊! 魏广微心中悔恨不已。而此时,其他阉党却还震惊在杨涟拿出来的万民伞和万民书中。 哎~ 魏广微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还是比不过这些在官场拼杀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小小一件事竟然被他们弄到了如今的地步。魏广微此时只想着如何能在这被动中使己方损失最小。 … “魏大人,魏大人?” “嗯,怎么?” 出神的魏广微被叶向高叫着,整个人都有些迟钝。不过也就一瞬,他就立马恢复了正常。 叶向高道:“不知魏大人可看完了万民书?如果看完之后待会儿再给各位同僚看看之后本官还要呈送给皇上观看。” “叶首辅,这就上呈圣上是否有些过于唐突了?”不待叶向高回话,魏广微又道:“下官知道这万民书非同小可,按着礼是该呈送圣上。但是这万民书却涉及到当今司礼监魏公公的清白。怎么说我们也得考究一番真实再上呈圣上,不然平白无故让魏公公替他那干孙背这责任,总归不好。” “魏大人说的有道理。下官附议。” “嗯。众所周知,魏公公义子、义孙很多。魏公公可能是缺乏管教,实在是不该平白无故让魏公公替那欺压百姓的台州知府背上骂名。” “对对对。此话说的有理。依下官看来,这搜刮民脂民膏只是那台州知府的一厢情愿,魏公公并不知情。我们都知道魏公公一向两袖清风,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 “有理有理,本官附议。” “附议!” 魏广微话音才一落,堂内阉党成员瞬间领会了魏广微的意思,连连一脸正气的说着。看他们的面容,实在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毕竟魏忠贤忠心于社稷,那不就是在说他们忠心?如此说着,他们颇有一副与有荣焉之感。 谁知听着他们的话,黄侍郎直接一拂衣袖。怒道:“哼!是非黑白岂是你们几张嘴就可以抹过去的?当世人都瞎了吗?” 魏广微道:“黄侍郎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再说我等还是在说魏公公?你这样无凭无据攻击我等社稷脊梁,本官倒要去刑部跟你讨个公道。” “你还讨个公道?你们还社稷脊梁?你们是蛀虫,我大明江山终究会败在你等手上。” 顾秉谦道:“黄侍郎,无凭无据。你这样,过分了!” “无凭无据?真当世人瞎了吗?本官豁出去了,本官告诉你……” “咳咳。”就在此时,叶向高见着黄侍郎就快控制不住情绪了,连忙打断,道:“今日咱们是为了来商议怎么平复台州府乱民暴动的。可不是为了来看谁是忠是奸,忠奸之事自有后人评说,不需要我等担心。现在还是说说台州府乱民之事吧。” 刑部何尚书也打着圆场,道:“是极是极。我等食君之禄,还是得快点拿出法子解决台州府之事。其他事情还是暂且搁置吧。” “哼!既然如此,今日且罢。待得来日,本官必然登上诸位大人府上,问问各位大人是否还记得孔孟之道。” 黄侍郎冷哼一声,算是卖了叶向高几人面子,一脸怒气的坐了下来。 见此,叶向高方才道:“孙大人,不知你怎么看待台州府这万民书一事?” “此事简单也简单,麻烦也麻烦。”孙承宗想了想,道:“按着仁君治国之道,但凡有万民伞和万民书,百姓所求必得应允方才合仁君之道。所以,直接应了万民书所求,给台州乱民正名,因压迫起事自然行了。如此卫所不动,台州平矣。” 孙承宗说着,又抚了一把胡须,道:“可是此事事关魏公公,再加上之前厂卫也是隶属魏公公。万民书中所求要都应允了,这事倒直接将魏公公弄成奸佞了。本官不想论忠奸,但是如果能不出一兵一卒就平复台州,而且还能收归台州百姓之心。这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具体怎么来做,还是各位商量着来吧。” 孙承宗说完,端起茶杯就看着众人。其实说话之间,他已经给出了自己决断。不过,他倒是想看看哪些人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果然,孙承宗话音才一落。阉党成员就开始了他们的正义之辞。 “孙大人说的有道理,顺了万民书之事可以,不过此事还是需要查个清楚。不能凭空玷污魏公公的清白。” “附议。” “附议。” 见此。叶向高显然早就料到了这局面,瞟了一眼杨涟。然后道:“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按着昨日商量的,此时杨涟就该上前说道同意。取一个折中的法子,散了台州府的乱民,将魏忠贤暂且搁置出来日后再找机会。毕竟这次凭借台州之事,东林党明着稳压阉党其实已经大胜了。 而且谁都知道凭借一个台州之事不可能解决阉党,这事需要一步一步的来才行。所以,杨涟该代表东林党人表态了。而魏广微等人又何尝不知道此时东林党该让步了。 但是,杨涟会让步吗? … 第七十一章 欧阳至导引江浙暴动,东林党弹疏厂卫白职(八) … 只见杨涟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 “本官有一句话要说。按道理来讲,应当先安抚台州府百姓,顺了万民书。这是圣贤之言。既然圣贤早有了正理,我等为何不遵从?” “我等乃社稷之臣,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暂且不论魏公公是忠还是奸。顺了万民书才是首选。老子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各位大人忘了吗?” “而且今日除了台州之事,各位大人是不是还忘了一开始的厂卫白职?是不是忘了户部尚书、侍郎耽搁军情,压巨响而不放?本官看来,此两者也是重中之重!” 嗡~ 杨涟话音才一落,整个堂内无论是的东林党人还是阉党都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了。魏广微震惊的看着杨涟,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四十多岁已经鬓发斑白的人为什么总想跟他们死磕。 而此时,孙承宗却是赞赏的看着杨涟。他现在终于知道杨涟果然与其名声相符。他也相信,此次去辽东将再无后顾之忧了。 “附议!” 谁知就在此时,黄侍郎一拍茶桌,仿佛像是要拼了性命一样。 “附议!” 黄侍郎话音响起的同时,汪文言也开口附议。 一时之间,整个堂内的气息似乎都凝固了。所有人,除了杨涟几人,再无人敢出大气。即使是叶向高,此时也被杨涟的话给镇住了。他知道杨涟嫉恶如仇,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按着事先说好的来吧? 明明此次就没有任何机会能扳倒魏忠贤,叶向高真的不理解有何杨涟还要如此。但是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是改变不了了。 叶向高顿了顿,道:“既然现在此事大家都各有看法,为了公正。本官决定上呈圣上,请圣上圣裁。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上呈圣上?”魏广微一听,脸色不由一变,但是他知道此事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只能回去跟魏忠贤商量,看他欲何如了。 “无异议!” 杨涟几人一听,率先开口。 “我等,也无异议!” 叶向高见此,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圣上圣裁吧。台州之事先搁置不论。不过此次厂卫白职和户部尚书、侍郎几人压军饷不拨一事却不能搁置。” 叶向高也没了办法。既然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那他只能按着最应该的道理来处理了。 “何尚书!”叶向高看着刑部尚书,道:“内阁下令,着刑部速将东厂赴台州打探的锦衣卫全部押入刑部大牢!” “各位同僚可有异议?” “我等无异议!” 听着叶向高的话,谁能有异议?本来锦衣卫犯事按着道理应当拿入锦衣卫沼狱,但是此事已经涉及到党派利益之争。拿入沼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此次东厂锦衣卫本就缺了道理,事情办差了,魏广微等人即使想反对也是不可能了! 叶向高又道:“户部尚书李宗铭压拨军饷,有害国体。户部侍郎知情不报。着三司会审,刑部严加看管。最终审查结果本官将会上报圣上。各位可有异议?” “我等无异议!” “户部不可一日无人,暂且令左都御史杨涟接管户部。今日本官会告知陛下,吏部文书即至。对于杨御史暂接户部各位同僚可有异议?” “我等无异议!” 魏广微等人面带无奈,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看着户部这肥缺没了。越想着此,魏广微就越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与魏忠贤商量一下,让一个聪明的人去担任户部尚书。 “既然如此,那今日议事到此结束。按着惯例本次议事过程将留存上呈圣上,还烦请各位大人留名。” 没办法,天启皇帝自从登基之后就沉迷在木工之中。不说上朝,一般大臣都见不着他。即使偶尔上朝了,时间短的根本就不足以议事。所以内阁首辅主持的这种议事形式逐渐成了天启朝的无朝堂产物。一直延续到崇祯朝。 众人散去之后,在叶向高的示意之下,杨涟跟汪文言一起走到了内阁后屋。 见着两人进来。叶向高先是关上了房门,然后一脸不解的看着杨涟,问道: “文儒,你告诉老夫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怎么跟昨日事先说好的不一样?老夫知道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你不告诉老夫为什么,教老夫如何心安?” 听着叶向高的话,杨涟没说话,汪文言却是笑了笑,道:“叶大人。杨大人之所以临时变了主意恐怕还是因为推动这次台州暴动背后的人吧?” 汪文言话才一出,杨涟不由赞赏的看了一眼汪文言,道:“不错,文言所言是极。文儒之所以改变主意,正是因为这次给了我们机会将阉党一军的武林!” 叶向高不是不知道这次事件背后发生的一切。但是听着杨涟是因为这个,叶向高反而不解了。 叶向高道:“为何?武林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如今我们这么做不是反倒给武林添了麻烦吗?” 杨涟道:“叶大人,阉党是社稷之祸,焉知武林不是?能轻轻松松操控一州百姓,通达哥省。这能量我们不得不防啊。倘若一天阉党除了,这武林必然是大祸!” “可是,这次我们所做却是给武林添麻烦,恐怕日后与武林交恶了。” 汪文言道:“叶大人放心。绝对不会的。即使武林知道我等没有按着他们说的来,让阉党将屠刀对准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和我等翻脸。” 杨涟道:“文瑶所言是极。与阉党相比,武林怎么也会亲近我们。而且朝堂本就无是非曲直,谁能完全操控?现在,我们不过是驱狼围虎罢了。” “嗯,好吧。”听着杨涟二人肯定的话语,叶向高也放下了心,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但是文儒你们这次彻底将上了魏忠贤的军,不知魏忠贤会作何反应?” 杨涟笑道:“呵呵,看似魏忠贤遇到了大麻烦。不过对于魏忠贤来说,轻而易举就可以化解。这次我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哦?文儒倒是说说你想干什么?” 杨涟道:“驱狼围虎的同时,虎自然也想吃了狼。我等自是可以当个猎人,收虎骨狼牙!” 叶向高一听,拍手道:“迫使阉党和武林交恶,好办法,好办法。” “他们早已交恶,不过一次,是不死不休罢了。” … 完本感言 … 本书一直写的仿章回体。嗯,完本感言我得换个方式来写。 …… 关于本书完结时间 2020年5月十二日。(这个日子对淋抻而言,相当的特殊。) …… 关于感谢 感谢,,嗯,对,好的。就是它。嗯,感谢完毕。 …… 关于匆匆完本 嗯,因为淋抻要考研了。再加上成绩惨淡。 …… 关于这本书的收入 嗯,就目前的稿费来算,应该就不到二十块钱吧。刨开淋抻发的红包,作品自荐什么的。应该还赚了负一百八。 …… 关于为什么每天只更四千字 得赚低保,再加上之前连续多天更新过六千以上,没什么用。 …… 关于读者 从目前连续投过三次推荐票来看,就两位。kingdem和黄芽白雪神仙府。 …… 关于书名 其实这本书很长,末儿是指上本书朱晓凡他们的后代。执戈自然是对付女真。不过时间紧迫,有些写不到了。所以这本书应叫做《末儿执戈之天启卷》 …… 关于番外 本来准备写一篇任泉的番外篇。这个在淋抻写本书前传《末路英豪传》的时候就有了想法。因为任泉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物。怎么说了,如果你看懂了,自然就明白。如果你看不懂,淋抻也就不解释了。 …… 关于书友一开始说看不懂书 嗯,本来是打算写到南明小朝廷。所以前面基本上如祖大寿什么都是在埋伏笔。再加上出场人物多,淋抻自己看都有些跟不上。所以,淋抻理解您看不懂。门在左边,慢走不送。 …… 关于伏笔 嗯,有些伏笔是很明显了,有些伏笔就是挖坑没埋。你看着的坑,就是伏笔。 …… 关于书中人物 这个淋抻其实已经说明过一次。在这里再大致说一句。历史人物淋抻基本上是按着正史来的。至于魏忠贤,是按着淋抻自己的理解和部分野史构造人设的。虚构人物,基本都是上一本书的后代。所以,年龄方面多少有些问题。毕竟真正的主角才几岁呢。 …… 关于书中的爱情 书中的爱情虽然淋抻着墨不少,但是多的都是上了年龄的爱情。如朱晓凡他们几人的爱情,在《末路英豪传》中淋抻主要就写的他们。至于阿都阿耶等,生活感触的文学化。 …… 关于凸显人物描写 其实淋抻在写着的时候本来打算给人物带些标签。比如说许显纯杀人之后爱收藏被杀之人的喉管。只此一写,就够明白了。但是淋抻不敢,自己意会就好。 …… 关于书中的诗句 嗯,再次强调,上架感言也说过了。除了《江湖行》和《侠客行》外都是淋抻自己写的。尤其是后面几首,也是用的宋代词牌。如《一七令》。 …… 关于书中结局 不是烂尾,不是烂尾,不是烂尾。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是生活所迫,再加上,嗯,,对。就是烂尾。 …… 关于书中悲惨 嗯,这事值得说道。《末路英豪传》那本书吧,是淋抻写完的第一本网文。本来它的结局就跟这个一样。但是因为淋抻在那本书上付出的心血太大了,所以给了它一个大圆满结局。而这本书,你懂的。 …… 关于下次写书 这玩意儿,我寻思够呛。至少这本书的下半卷,够呛。至少得,,,嗯,够呛。 …… 好了,最后总结几句。 金庸先生《笑傲江湖》说:江湖,只要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而本书中的江湖,没有恩怨只有情仇与无奈。甚至说,武林都是浮在江湖之上。 《少帅》里面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而淋抻觉得,真正的江湖,是你有打杀的心与能力,但是你却总是又无能为力或者说顾忌与无奈。 江湖离我们很远又很近。如若路见不平一声吼就是侠,那这江湖并不远。如果快意恩仇才是侠,那咱们国家不允许啊。 在淋抻看来,江湖最多的还是情。天下最难一字,是情。最难之事,是情事。最难还的债是情债。 无论是人情还是爱情亦或是养育之情、授业之情、救命之情等等等。 只有将情看的重,江湖味才出得来。而在本书中,淋抻写的最多的就是关于爱情的。 淋抻本书中最喜欢的人物是朱宽厚和唐兰,如果你仔细看了书,你就会发现他们两人出场时淋抻写的认真。 而喜欢归喜欢,淋抻却不能将这两人给安排在一起。 唐兰的性子和人物设定,她的丈夫一定失了忆的刘延才行。因为只有那种傻乎乎的,随时让她心中一暖的汉子才能俘获她的心。 而朱宽厚呢?他一个酒疯子,唐兰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而素依依却正好合适,因为在素依依的眼中,朱宽厚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朱宽厚眼中的素依依一般。长的冷峻的没她好看,比她好看的又不比她会用剑。用剑比她好的又都是男人。无论怎么看着,都是那般独一无二。 也就像陈隐和怜儿。换作是周若婷,即使没有怜儿,她也绝对不会很快走进陈隐的心里。且真要等他们走在一起,除非段良说媒还差不多。 行了行了,话已至此,该扯呼了。 如果有可能,关于这本书,淋抻在崇祯卷等着大家。 当然如果要写,哪崇祯卷应该是仿照金庸老先生的《射雕英雄传》来写。 而如果没有可能,那大家以后就只能在百度上看见淋抻了。 哈哈哈哈哈。 最后,嗯,,如果这本书真的有很多人喜欢。淋抻一定在下一卷等着大家。 江湖路远 告辞,不送。 春暖,再见。 ……(日常省略号) 第七十二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一) 西风疏骤, 渐闪轻灯。 卷动愁人窗边帘。 叹惋~ 笔墨顿,白纸未白。 纸上人儿,笃是床头人。 灯挑帘缓放,不忘旧人模样。 … —— 魏府,未时。 天气闷热的紧,魏府大门紧紧闭着。堂内直直的站着数人,却是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连额头上的汗水也是任由它流落下来。 时间长了,汗水一颗接一颗的从额头滑过脸颊,直弄的脸颊发痒。魏广微等人实在是想用袖子擦擦汗水,但是终究还是不敢。 “魏公公到!” 就在这时,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魏忠贤终于从练功房内走了出来。 魏忠贤脸很黑,显然今日练功不怎么顺畅。 “见过魏公!” “见过魏公!” 魏忠贤才一走进堂,堂内站着的官员不由分列两旁,恭恭敬敬的对魏忠贤行礼。 明明是文人,但是那应当挺直的腰杆却是似弓一般的弯着。魏忠贤没说话,也没有人敢率先直起。 而魏忠贤对此也如理所应当。缓缓从中间走了过去,继而坐下之后端起仆人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才淡淡开口道:“各位来了坐着吧。” “来人,上茶!” “多谢魏公!” 众人再行一拱手礼,这才坐了下来。不过即使坐着,也不过只坐了一半的椅子。至于茶水,更是碰也不敢碰。 “今日文渊阁之事咱家已经知道了。”短暂的沉默之后,魏忠贤缓缓开口。 看着低下头的堂内众人,魏忠贤心中却是在冷笑。他自是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但是他没办法。有才有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骨气,能主动傍上他这条大腿的人,多数都只些什么都没用的饭桶。 对,饭桶。魏忠贤心中对堂内大多数就是些评价。 不过心中想归想,话却是不能直说出来。只见魏忠贤顿了顿,面色感慨的看着魏广微,道:“此次,多亏广微一力周旋。如果不是广微,估计咱们这次就被东林那些文人给压死了。广微真乃咱家之干将也!” 谁知魏广微听着,竟是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此次还是广微经验不足,没有力挽狂澜,终究给魏公添了麻烦。魏公不责,广微心里已是不安,更别说夸赞之语了。” 魏忠贤道:“文渊阁发生的一切咱家已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广微不必谦虚。在座的这么多,谁敢说当时能有广微看的明白?如果没有广微,那这一次咱们的麻烦就更甚了。所以,广微之大才,以此可见一般。能得广微,真乃咱家之大幸。” 不知是真被魏忠贤打动了还是怎么,魏广微竟然单膝下跪,面带激动哭色,道:“魏公如伯乐。广微,广微愿为魏公效死。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而魏忠贤呢?见着魏广微如此也不在乎真假,一边说着快快请起,一边将魏广微给抚了起来。一场主贤仆忠的戏到此结束,其他人看着心中各有各的滋味。 没有什么齐齐跪下说着“我等也愿为魏公效死的话。”毕竟现在不到他们表现的时候,故而大多都只是脸上一脸的复杂、羡慕,再无了其他。 似乎是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魏广微道:“不知魏公对于今日之事可有打算?杨涟如此跟咱们死磕,不得不认真对待啊。” “杨涟确实是个人物。”说起杨涟,魏忠贤心中不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跟杨涟见面时的样子。 当时杨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但是那个时候他就敢跟李选侍玩命,抢夺当今天子。可以说,对于杨涟,魏忠贤心中还是有些怕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文人跟其他文人不一样。这人不仅正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不怕死,他真的敢跟自己的敌人玩命! 魏忠贤道:“不过这一次广微可能是想多了。今日他在文渊阁虽然表现出一种想跟咱家死磕的样子,但是其实他还没有准备好。他不过是要借着这次事除掉咱家手下的一些人罢了。”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想让咱家跟武林对上。但是他哪知道,咱家跟武林早就不死不休了。而且咱家实际上还稳稳压着武林。杨涟是有些法子,不过他终究太低估咱家了。咱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可不是运气。” 魏忠贤淡淡的说着,竟然将杨涟的心思给猜了个透彻。似乎真应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你的敌人。 “可是魏公,厂卫白职和万民书怎么办?”听了魏忠贤的话,魏广微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依旧有些担心,道:“那万民书可是个麻烦事。如果处理不好,魏公在皇上那里终究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魏忠贤笑道:“呵呵,广微不用担心。厂卫白职不过送些头颅给刑部罢了,到时候他们会还的。至于万民书,咱家早已给体乾说了。有体乾在,皇上是见不着万民书的。” “魏公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皇上见不着万民书,台州暴动怎么办?” 魏忠贤平静道:“台州暴动不急。武林人不是在那吗?给咱家弄了这么个事,咱家不拖他们些时间,咱家不是亏大了。短期内搁置台州事宜,咱家已经派人去了台州,先收拾在幕后操作台州暴动的武林人再说。” 魏广微一听要暂时搁置台州暴动一事,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人人都说他是奸佞,但是他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啊。所以,作为忠臣,他可是不想台州一直乱下去。 魏广微道:“魏公,台州一直乱下去可对魏公不利,能早些解决还是早些解决吧。到那时,我们也可以一心对付东林党和武林人,也不至于被台州给影响。” “这…广微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咱家只一心想着用台州牵制武林倒是忘了我们也得安排人在那里。算了,对付武林还是得用绝对的实力,台州事还是早些完才好。不过在此之前,咱家却还有一些事要做了。不然,咱家心中的气不顺。” 魏忠贤说着,竟然一股杀气就弥漫了整个堂内。堂内的众臣不由后背一凉,大热的天,竟然连汗都止住了。 很显然,对于今日文渊阁发生的事。魏忠贤动了杀心。只是不知道,魏忠贤手中的刀又将指向谁? … 第七十三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二) … 是夜,刑部大牢。 不知是白天叶向高太过于强调刑部要严加看管李宗铭等人的缘故还是什么,现在的刑部大牢竟犹如铁通一般。 三人一伍,十步一盏,百步一换。 不过,看似这严丝不漏的刑部大牢却也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要进出这刑部大牢却也不费什么功夫。 … 丑时 漆黑的夜里突然蹿出来了数道身影,在夜幕的掩盖之下直接顺着墙角溜到了刑部大牢门口。 “嗯~谁?” 见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值夜的狱卒还没来得及叫喊出来,后颈竟被人重重的锤了一下,然后就再也没了知觉。 “你们两个把这些人藏起来,你们两个跟着我进去。李宗铭几人就关在大牢最里面,如果一刻钟我们三人还没出来,即说明任务失败,我三人已亡。你们速速离去。” 为首一人趁着夜色迅速安排着。很显然,他们是为了李宗铭几人而来的死士。 听着为首黑衣人的话语,其余四人微微点头。继而两人跟着为首黑衣人的步子,直接向刑部大牢内潜了去。 刑部大牢分为内外两处。外牢是关押白丁犯人,内牢则是关押犯事官员。相对于外牢的杂乱、拥挤,内牢就宽展太多了。不过相对的,内牢看守却也严密很多。 毕竟都是犯事官员,一不小心不知道会扯出多少在朝大员。如果不看管严一点,一不小心被人杀了,那可就麻烦了。 话说回来,只见那三名黑衣人穿行外牢之时或许正是人酣睡之刻的缘故。不仅外牢的狱卒没有发现这三人,即使是囚牢里的犯人也没有发现。三人蹑着步子,缓着身形,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过了外牢。 才一进内牢,五名狱卒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三人见此,背着身子,在为首黑衣人的手势下,余下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五名狱卒给敲晕了。 过了这内牢最外面的五名狱卒,三名黑衣人直奔事先已经打探好的李宗铭三人的关押之处。不过当他们走到之时,李宗铭三人已然睡的死死的了。 “李大人,李大人!” 为首黑衣黑衣男子弹起一块小石头打在李宗铭身上。 “嗯~谁~谁敢打本官?” 李宗铭揉了揉眼睛,突然看见牢外竟然站着三名黑衣人。本欲大叫的李宗铭却见着为首黑衣人嘘声道:“李大人,小声点,我们是魏公派来救你们的。” “真的吗?魏公派人来救我们了?”李宗铭一听连忙激动说着,同时把另外两人也叫了起来。明明是在囚牢之中的三人此时就像是已经看见了自己官复原职一般。 “既然是救我等。怎么不见你们把狱门打开?” 为首黑衣人道:“李大人,我等是来交代你们三日后三司会审该该说些什么,不是来劫狱的。” “哦,是极是极。是本官过激了。”李宗铭一听,连忙反应过来自己一旦出了这牢房可就是逃犯了。 “不知道魏公要我三人说些什么。可直说于我等,我等必如按图索骥,一字不差。” “我等既然是相信三位大人。事不宜迟,三位大人麻烦靠我等近点,我等好将魏公嘱咐的事告诉三位大人。”为首男子说着,同时给另外两名黑衣男子使了使眼色。 “对对对,事不宜迟,还是快点。”李宗铭点了点头,连忙对余下二人招了招手。 余下二人也知道现在魏忠贤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所以二人也不犹豫,三人就靠在了牢门处。 可就在这时,三人才一靠近牢门的一瞬间。牢门外的三名黑衣人齐齐出手,竟隔着牢门木栏就将三人脖子给擒住了。 见着三人如此,李宗铭不由惊叫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三位大人,魏公嘱咐我等送你们上路。你们家人也会陪你们去的,不用怕黄泉路上孤单。”为首黑衣人说着,一把匕首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而余下两名黑衣人呢,抓住那两名侍郎的同时就把匕首握在了手上。只待为首黑衣人一动手,他们就立马把这匕首插进两人的心窝子里去。 见着三人掏出明晃晃的匕首,无论是李宗铭还是另外两名侍郎,心中慌了,也知道这一次必死无疑了。 可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了进去,突兀的一道剑气竟然从旁杀了出来,径直就杀向了这三人。 “闪!” 见此,三名黑衣人哪还能继续出手,只得连忙闪开。牢内李宗铭三人如走黄泉一遭,直接倒在了牢内,并且瞬间就缩到了牢内墙角。 才一闪开,为首黑衣男子只见着一名穿着粉红间着白色的衫衣,扎着道姑发髻。眉间点着一滴朱砂,人若桃花气若莲的持着一柄秀剑的女子缓缓落在了他们三人面前。 这女子约摸二十岁左右。长相惊艳但是周身却有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得气息,不过在这点着烛火的内牢中,倒是别有一番惊艳。 但是此时,为首黑衣人却是没有时间在乎对面这女子长的怎么样了。他只知道,如果今日杀不了牢内李宗铭三人,他们三个即使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眉间一点红,又是道姑打扮。你是峨眉派弟子?” “峨眉弟子周若婷。”女子一挥剑,冷冷道:“今日有我在此,你们别想动牢内三人一根头发。” “峨眉派吗?好大的口气!”为首黑衣男子手一抖,一柄剑竟从袖中滑了出来。只见男子一握,道:“这女子交给我。你们两个破门杀了那三人。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咱们的祭日!” 男子说话之间,直接就杀向了周若婷。而余下两名黑衣人也不啰嗦,直接开始破门。 没办法,内牢的钥匙只有刑部五品官员才有。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么麻烦。而看着两名黑衣男子破门,牢内的李宗铭三人却是慌得不行了。那破门的每一声都像是索命的丧钟,响的人心里直发颤。 而周若婷呢?见着二人破门心中也不由着急。想迅速解决掉眼前这对手,但是她却一时半会儿取得不了上风。 … 第七十四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三) … 烛光折剑影,厚壁荡回声。 只是见得周若婷跟那为首黑衣男子拼杀了五十来招之后,另外两名破门的黑衣人已经快将门给破开了。 见着此,周若婷哪还能不着急?一个回挑之后,只见她对着与其交手的黑衣男子猛的杀出了一剑,继而利用灵巧的身形唰的从男子身旁掠了过去,直接就杀向了正破门的那两名黑衣男子。 见着周若婷杀来,那两名正在破门的黑衣男子只得停下。继而只见两人抽出匕首,径直就迎上了周若婷。 但是周若婷可不是为了杀这二人。 只见她一道剑气将二人逼退牢门之后,直接就持剑挡在了牢门之前。也不主动出击,只是守着。很显然,她只想守着李宗铭三人的安全。至于斩杀这三人,周若婷倒是觉得这三人是不可能和她拼死久战的。 毕竟这打斗声怎么也会惊扰狱卒,等大牢狱卒都来了之后,他们三人必然想跑也跑不了了。再加上他们三人看着刺杀李宗铭三人无望,怎么也该退去吧。至少周若婷心中是如此想着的。 事若不可为则不为,这是她从小学的道理,她不相信这三人不会不明白。 但是令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三人见着周若婷守住牢门之后,竟然只是顿了眨眼的功夫,然后齐齐就向周若婷杀了去。 见着三人想也不想的就拼命,周若婷瞬间就明白为何那为首男子刚才会说如果今日杀不了牢内三人,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之语了。 死士! 这是周若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死士。 以前她也只是听着师父说过死士,她当时还有些不相信,而今第一次见了。看着三人眼中的血丝和周身的杀气,周若婷竟然有些后背发凉。 真要拼命了,真要杀人了! 周若婷握紧了手中的剑,先是一剑挑开了为首黑衣人的攻击,然后一脚踢翻了另一名黑衣男子。继而一个回刺挡住最后一名男子的同时,为首男子的剑却再次朝她面门刺了去。 见此,周若婷不得不撤身躲避。没办法,纵使她真的不弱,但是却又怎么比得过这些百杀死士。周若婷顾忌的太多了,而这也成为她的弱点。 就在周若婷回撤之时,一名黑衣男子一下掠到周若婷一侧,对着周若婷直接轰出了一掌。见着掌力杀来,周若婷一侧身,一个闪避就躲开了。但是就在他躲避那名男子掌力的同时,为首黑衣男子又直接趁势一剑就刺了去。 这一剑,周若婷已是避无可避了。 只见一剑带血过,为首黑衣男子的长剑直接划过周若婷的肩头,一串血花瞬间泛起。周若婷的身子也径直摔在了地上,就在周若婷落地的一瞬间。一名持着匕首的男子直接将匕扔向了周若婷。 只见那如同暗器的匕首直接杀向了周若婷的腹间。匕首杀来,周若婷别说挥剑抵挡了,就是起身都做不到。没有选择,周若婷只得猛的一翻身子,在地上直接转了一圈,以此来躲开匕首。 但,周若婷毕竟才落地。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什么,根本就没有那么快。只是才躲开一瞬,匕首就就将她的衫衣给钉在了地上。 见此,周若婷暗道不好。身子一动的同时只听得“刺啦”一声响,衫衣眼看着就要被撕裂了。 而就在此时,见着周若婷如此情形。那为首男子可不想看着冷艳娇娇衣服下面是如何风景,直接就出剑杀向了手足无措的周若婷。 毕竟只要解决了周若婷,今日之事那就还有转机。只要有转机,那他们就还有活路。 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心为首男子一剑就要杀向周若婷,突然见得一道剑气就从为首男子身后就杀将了出来。 感受着背后杀来的剑气,为首男子不由一闪,直接就放弃杀了周若婷。毕竟这一道剑气如果不避开,他必死无疑。 才一闪开剑气,只见得一道人影直接就出现在了距离三名男子不过十丈的地方。继而还不待三名男子反应,这身影直接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周若婷身旁。 才一出现,男子一道剑气直接将周若婷的衫衣给割开。继而看也不看周若婷,直接给周若婷丢去了自己的外衣。 “你~” 周若婷见此,脸红的同时不由恼羞不已。她是何等傲气,没想到今日不仅被别人救了,而且还是如此情形。 但是这男子哪会在意周若婷心中在意想些什么,周若婷还没起身之时,这男子就动了。 只见这男子如同鬼魅的身形,瞬息就杀到了三名黑衣男子的身前。 “高手,快分开!” 黑衣男子早已发现来人不简单,但是他话才说完。他发现他身旁的两名同伴竟然已经死了,喉间一道红线,眼中皆是惊恐。而那出剑男子手中的剑竟没有一丝丝血迹。 出剑不出声,杀人不见血。 “你是谁?” 为首男子一边暴退一边喝道。这来人竟然是先对另外两名实力差上一些的出手,那目的就很明显了。 斩草除根! 但是这来人理也不理他,只是不停的出剑。一柄软剑直接就压的黑衣男子毫无还手之力。 而此时。披着来人衣服的周若婷也震惊了,她没想到今日除了她来这刑部大牢竟然还有人来了。而且还是这等年轻高手。但是见着这来人年龄和剑法,周若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不过想着今日这本是她的任务,再加上刚才见面时的尴尬和男子从头到尾冷冰冰的样子,周若婷心中竟暗暗生出了一股子不服之感。 而此时。这来人已经跟那黑衣男子过了七十来招,趁着黑衣男子一个空挡,来人直接一剑就穿过了黑衣男子的喉咙。 看也不看捂着喉咙的黑衣男子,来人将软剑收了。然后背着身子对周若婷道:“门外剩下两人已经被我杀了,不用管这三人,走吧!” 男子说着,竟然看也不看周若婷,直接就转身出了内牢。 而这男子不是那天山陈隐,陈潜林又是何人? 可惜周若婷还想跟这陈隐较劲,但是陈隐却是看也没看她。 但是周若婷心中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绝对会有。不是吗? … 第七十五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四) … 天还没亮,刑部大牢已是灯火通明。 竟然有刺客敢闯入刑部大牢刺杀李宗铭等人。见着五名刺客的尸首和牢房内瑟瑟发抖的李宗铭三人以及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狱卒。刑部尚书何徵脸色并不好看。 黑的比夜还黑! 查! 只是一个字。何徵就甩袖转身离去了。 他不傻,心中自然能猜到这些刺客谁派来的。但是正因为知道,何徵方才怒不可遏。试想,如果李宗铭三人在牢里被杀了他这刑部尚书还干不干了?不跟着进牢待着就已是万幸! 事已至此,何徵已是不想再往后想了。趁着夜色,何徵直接在刑部衙门写起了折子。 折子内容不多,重点也就只有几句:滋有刑部大牢户部李宗铭等三人,因所涉事重大,夜里遇刺。为保三司会审顺利进行,特奏请提前开三司会审。 没错。何徵明明知道是魏忠贤派的人。但是那又如何?他可不敢也不想和魏忠贤硬碰硬,他现在只想早点把这锅甩出去。 但是天还没量,却有另一件远胜于刑部大牢闯进了刺客更轰动的事情发生了。 兵部黄侍郎昨夜丑时左右被杀。死亡地点正是黄侍郎的书房! 等黄侍郎家人发现的时候,黄侍郎的尸体已经凉了。 … “哎!” 何徵来到黄侍郎府上。看着家徒四壁的黄侍郎家中,再看着黄侍郎的独妻和独子。何徵的心似乎被扎了一下。 黄侍郎到死都没有瞑目,整个人死死睁着,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心有不甘。 “仵作,看出来什么没有?”何徵背着手,问到检查黄侍郎尸体的仵作。 仵作道:“回大人。一剑封喉,黄侍郎应该是被一名高手一剑而杀。” “张捕头,屋内可留下什么线索?”虽然早已料到,但是何徵还是没有一皱,问到另一人。 这张捕头乃是刑部第一捕头,跟随何徵也有了十年。何徵最为相信的也是他! 张捕头道:“回大人。属下刚才已看过黄大人的书房。门窗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内也没有留下脚印,更无杂乱。再看着黄大人喉间的浅口,深约三寸,正好割断喉间。这手法绝非一般人所为。” “据属下多年经验来看。此人必定用的是一把软剑。而且此人还需有上乘轻功。能符合这等条件的却是不多,而属下正好知道一人。” “哦?”何徵不由问道:“张捕头说说,此人是谁?” 张捕头道:“武林天山派,当今天山派掌门段良的小师叔陈隐。” “嗯?武林人?” 何徵心中不由一紧,怎么也想不到这黄侍郎的死会指到武林人身上。但是想着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人方法,好像除了武林也没了其他的可能。 张捕头抱拳道:“回大人。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大明朝疆域辽阔,高手不穷。能有此实力的绝对不在少数。” “启禀大人,孙尚书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来报。话音才一落,只见孙承宗直接从屋外走了进来。 “孙大人!” 见着孙承宗来了,何徵连忙拱手问好。但是孙承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被仵作放在担子上的黄侍郎身上。 堂堂下一任兵部尚书竟然被杀死在了家中。这不是在打他孙承宗的脸吗?而且黄侍郎还是孙承宗一手提拔上来的,相当于是孙承宗的门生。而今看着黄侍郎躺在担子上,孙承宗没有暴走已然是极力控制了。 “这是?” 蹲在黄侍郎尸身旁边,孙承宗突然感觉到黄侍郎的喉间竟然残留着一丝丝剑气。 孙承宗也懂武功,而且实力远不逊色所谓的高手。不然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帝师身份就让魏忠贤忌惮。当他感觉到那一丝丝剑气的时候,孙承宗不由把两指搭在了黄侍郎的喉间。 “天山三十六路剑剑气!” 何徵听着天山两字,不由面带震惊的问道:“孙大人也觉得是天山派的陈隐?” “陈隐?陈隐是谁?”孙承宗听着何徵的话不由眉头一皱,问道:“何大人刚才说天山派的陈隐是什么意思?” 何徵道:“刚才张捕头看过黄侍郎的伤口和屋内痕迹,从伤口上看出这杀人凶手用的是一柄软剑。身法也很精湛。所以猜测是天山派掌门段良的小师叔陈隐!” 孙承宗听着,不由问道:“张捕头,你认识这陈隐还是见过这陈隐?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听着孙承宗问话,张捕头不由心中一跳,道:“回大人,小的也是猜测。至于陈隐那人,也只是在茶馆听过这人罢了。” “哼!”谁知孙承宗一声冷哼,道:“堂堂刑部第一捕头如此武断怎么让人信服?不说陈隐是否是凶手,就说那陈隐哪来的杀黄侍郎的动机?据本官所知,当今天下熟知天山剑法的就不下十人,用软剑的也不下三人!”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是小的未考虑周全。”张捕头连连点头,也不敢说其他的话。 而此时,何徵见着张捕头的样子却是心头咯噔一下,猛的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但是一瞬间,何徵又否定了这想法。 就在这时,孙承宗从窗口走到了黄侍郎当初被杀的书案之前。来回走了两次之后,孙承宗的眉头竟然越来越紧了。 “人过不留痕,雁起不展翅。踏雪了无踪,寒梅颤轻枝。”孙承宗轻声在心头念叨着,脸上全是疑惑之色。 何徵问道:“孙大人是否是发现了什么?” 孙承宗道:“不瞒何大人,本官刚才来回仔细看了窗口到书案这一段不过五丈的距离。杀人凶手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留下。以本官这么多年的经历,整个大明除了天山派的踏雪无踪步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步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且这踏雪无踪步只有天山派嫡系方才能学,除了天山派嫡系弟子,整个大明恐怕不会再有人会这踏雪无踪步了。再加上黄侍郎死在天山剑法之下,这蛛丝马迹倒是让本官不知所措了。” 何徵惊道:“难道真是那陈隐?” 谁知孙承宗竟然笑道:“呵呵,何大人。本官也算是多关注武林,但是这陈隐本官却从来没听过。此事,恐怕不简单啊!” … 第七十六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五) … 天大亮,偌大的顺天府藏不住哪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不知是消息灵通的茶客还是见不得光的背后黑手,片刻之间就将刑部大牢李宗铭三人遇刺以及黄侍郎被杀两件事在顺天府的沸沸扬扬。 刑部大牢竟然还会被刺杀?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宗铭三人在被刺杀之后竟然闭口不言夜里细节。不说其他的,就是躺在刑部大牢里的那五具尸体是谁出的手都成了一桩悬案。 不过排开李宗铭被灭口的背后原因来看,黄侍郎被杀才真正的引起了京师轰动。毕竟黄侍郎是什么人?公认的下一任兵部尚书,就这么死在了家里,任谁知道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而随着黄侍郎被杀,陈隐的名字也在京师传遍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现在却再也想不到可疑之人。 一开始,何徵还怀疑是阉党派人下的手。但是从昨夜到现在,阉党都没什么反常的反应。想着昨日堂议结束之后,刑部衙役去东厂拿人时东厂都极其配合的样子,何徵心里是万分疑惑。 这案子必须得审,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即使真是那陈隐下的手,哪又如何?没个证据,仅凭借虚无缥缈的剑气和什么踏雪无踪步就断定是那之前听也没听过的陈隐?何徵还不至于这么武断。 不过从黄侍郎家中回去之后,何徵直接去了文渊阁。怀里的折子早就被他给撕了。不是冲动,而是黄侍郎的死让他明白既然当上了刑部尚书,有些东西就必须得坚守。 … 辰时,茶楼,后院 陈隐坐在后院石桌旁,淡定的喝着茶。而周若婷则是坐在屋内,除了时不时看一眼陈隐之外,心思却全放在想着如何胜陈隐一筹上了。 不得不说,昨夜她得感谢陈隐。但是她却不想,甚至从回来到现在她都没有主动和陈隐说上一句话。 就在这时,茶楼的一名跑堂的进来了。 “陈隐兄弟,我刚才去打探过了。你短时间内就在这茶楼待着,免得被东厂的人盯上。” 这跑堂的乃是崆峒派弟子,在天下楼的安排下成为了武林天下楼在京师的楼主。自从陈隐来了京师,一直都是跟他联络的。 “没事,不打紧。”陈隐平静着,毫不在意。 这楼主道:“陈隐兄弟,可不是不打紧啊。现在整个京师都在传是你杀了黄侍郎,估计今日内阁也要因为你吵翻天了。” 陈隐道:“我只是叫陈隐而已。谁又认识我?这本就是诬陷,我又何怕之有?现在我走在街上面能一眼认出我的反而是凶手。” “这,理是这么个理。”楼主想了想,又道:“但是陈隐兄弟,为了安全。你现在确实不能再出去,而且现在东林党对咱们也是防备,也是不急着应他们要求。姑且凉他们几天。” “放心。这段时间我就待在这里。至于黄侍郎一事,我已经破解了。” “什么?” “昨夜丑时我不是在刑部大牢吗?” “这我知道啊,还是我让你去的。周姑娘一个人我怕出事。不过也幸好安排你去了。不然周姑娘可危险了。”楼主说着,免不得有些后怕。 陈隐道:“那孙承宗既然能看出黄侍郎喉间残留的天山剑气,那自然也能看出刑部大牢五具尸体喉间的天山剑气。刚才我出去已经给他递了消息,相信他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楼主一听,不由笑道:“哈哈,兄弟果然想的透,厉害!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倒是我着迷了。一心只想帮你洗脱干系,倒是忘了昨夜丑时你已经去了刑部大牢。” “本就不是我,何迷之有?” 陈隐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了浮起的茶叶。 … —— 话说另一边,大早上从黄侍郎家中出来的孙承宗,回来穿了朝服之后就准备去文渊阁。但是出门的一瞬间却有一个小孩给他递来了一张纸条。 孙承宗也没多想就打开了纸条,但是当他看着纸条中的内容时。孙承宗先是疑惑,继而又是震惊。也不待轿夫起轿,直接就向刑部走了去。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昨夜刑部大牢五人是我所杀。 留字:陈隐! 才一赶到刑部,孙承宗在一名小吏的陪同下直接去了停放昨夜五名刺客的停尸房。只是才一看五人的喉间,孙承宗眉头就皱了一起。继而一问仵作这几人的死亡时间,竟也是丑时左右。 懂了,孙承宗明白了! “魏阉!”孙承宗心中暗骂一声,终于将所有的事情给弄清楚了。 看似低劣却高明的嫁祸手段,在张捕头的诱导和自己的观察之下似乎也只有一个解释。但是魏忠贤却怎么也没想到陈隐昨夜竟然在刑部大牢守着,根本就没去黄侍郎府上。 孙承宗仔细一想,也明白为何这魏忠贤要栽赃陈隐了。 不说天山派的踏雪无踪步只有天山派嫡系弟子才能练,就说孙承宗马上要去辽东。以这孙承宗的性子,对于杀害黄侍郎的凶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但是,这杀人凶手以找证据的方式根本就找不出来。只能以江湖的形式来解决,而不巧的是天山派的山门就在辽东。 “魏忠贤!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孙承宗怒斥一声,一掌就拍在了停尸房的一根柱子之上。只见这柱子微微一颤之后,柱子的另一边竟然出现了一只掌印。似乎孙承宗刚才一掌已经穿透了整个柱子。 … 当日近了巳时,当孙承宗等人还在文渊阁议事的时候,一名刑部主事急匆匆的进了文渊阁。也没来得及给堂内众人行礼,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 “启禀,启禀各位大人。” “适才刑部大牢狱卒来报,李宗铭三人和狱内锦衣卫全部咬舌自尽了!” 这主事之语犹如天降雷霆,刑部尚书何徵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说锦衣卫,按着畏罪自杀就成。但是李宗铭三人毕竟是原户部尚书和侍郎啊!就这么死在了刑部大牢,要他刑部尚书有什么用? 而此时,坐在首位的叶向高心头却是不得不佩服魏忠贤的手段。 直接自杀在刑部大牢,化被动为主动。好厉害的手段啊! 不说叶向高,东林党其他人的脸也黑了。整个堂内也只有魏广微等人面有春风,心如猿马。 … 第七十七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六) … 当日离了文渊阁,在一堆大臣齐齐奔向刑部大牢的时候。魏广微等人却是单独离了去,没有跟着他们去刑部大牢看看究竟。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李宗铭等人是死是活已经意义不大了。现在顶替白职的锦衣卫已经自尽,万民书也被王体乾压在司礼监。天启皇帝依旧沉浸在木活之中,抬头看看文渊阁外的天空,魏广微只觉得天空依旧很蓝。 短短一天时间,一颗心跌宕起伏。但是终究没什么损失,平安度过了。 不过,但是从头到尾,最重要的台州乱民暴动却是被所有人忽略。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都自动跳过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东林党只是将台州暴动当做攻击阉党的一个由头,而阉党也不过是想迅速从台州暴动中抽出身。现在看来,两方似乎都如意了。 当然,除了那还在水深火热中的台州百姓以及这剩下的一大堆乱摊子。 … “哎~” 堂内最后出门孙承宗看着东林党和阉党官员纷纷离去,只是叹了一口气。他没有选择回府,而是向着皇宫后三宫之一的乾清宫走了去。 那是天启皇帝的住所,孙承宗本是不想去见天启皇帝。但是他却知道为了使台州之事不再继续下去,他不能不去。 别人可以不在乎台州暴动,但是他孙承宗不能。因为他是帝师啊! 帝师两字可远远不是一尊崇的地位那么简单,他更多的是一种责任。身为帝师,孙承宗时刻告诉自己,他必须将自己一生都献给大明,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而就在孙承宗向着乾清宫一路走去之时,他发现前方竟然有一人正在路旁等着他。看着那人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料到孙承宗会来乾清宫了。 而这人,正是杨涟无疑! “杨大人也要面圣?”见着杨涟,孙承宗倒是有些意外。 在孙承宗看来,作为东林党的柱梁,现在杨涟应当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自杀的李宗铭三人身上。而且想着杨涟昨日咬着魏忠贤不放的态度,孙承宗想着这杨涟现在怎么也不该来这里吧? 难道杨涟是来请求当今圣上彻查万民书中之事?孙承宗想着,不由迅速打消了这个判断。他知道杨涟不傻,断然不可能用这个法子来扳倒魏忠贤。 但杨涟到底为何而来?孙承宗着实有些想不到。而此时,杨涟似乎也看出了孙承宗的疑惑,不由笑了笑,道: “正要面圣,不知可否与孙大人一道?” 孙承宗道:“你知老夫为何而来?” 杨涟道:“孙大人一心体国,爱民如子,想来是为了台州暴动一事而来。毕竟任由这么下去。台州暴动恐怕今年上半年也结束不了。那样的话,恐怕整个江浙地区都要乱套了。江浙一乱,我大明也就跟着乱了!” “哎,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孙承宗听着杨涟的话,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知杨大人是否也为台州之事而来?” “自是为此而来!” “不是为了万民书所言之事?”孙承宗试探问道。 杨涟笑道:“呵呵,只有万民书,何来万民书中所言之事?圣上不看万民书,作为臣子,我也只会告诉圣上事关国体的。至于其他,就谁也不知道了。” 孙承宗听着杨涟的话,不由正整衣容,对杨涟恭敬的行了拱手礼。道:“杨大人高义。有杨大人如此体社稷之难的重臣坐镇京师,老夫也可以放心奔赴辽东了。” 杨涟回礼道:“无国何来杨某?家国社稷之前,什么都可以放下。对比起魏忠贤所做之事,还是台州百姓重要些。不过只可惜杨某乃是一介无用文人,不能像孙大人一样文可治邦,武可安天下。故此,辽东就拜托大人了!” 两位大明中正之臣互相拱手行礼,心也跟着近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台州暴动不仅在京师卷起了风暴更让两名真正的臣子走在了一起。 … —— 魏府 已是下午,今日不知怎么的,没了昨日那么闷热。尤其是对魏广微来说,今日下午的太阳是带着丝丝凉风照射进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日来魏忠贤府上几乎没等太多时间魏忠贤就出来了。见着魏忠贤出来,魏广微连忙上前道: “见过魏公。” “广微来了,坐吧。站着干什么?” 堂内就魏忠贤和魏广微二人。魏忠贤倒是很随意。 “多谢魏公。”魏广微面带喜色,才一坐下就对魏忠贤拱手道:“广微恭喜魏公,短短一天时间,局势扭转。现在朝堂内的东林党人已经没了任何办法往我们身上堆事,魏公一手让李宗铭三人自杀可以说简直正到好处。” 魏忠贤道:“呵呵,咱家还以为广微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事。早在今个早咱家让人给李宗铭三人托话之时就预料到了这结果。只要这李宗铭和那些锦衣卫都死了,无论是台州还是户部都将跟咱家没关系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人是死在刑部大牢,即使是畏罪自杀,刑部一干人等也抹不开关系。咱家只要在运作一下,刑部就可以换上咱们的人。倒是可以勉强弥补户部失了的亏损。 而且如果东林党人要想帮何徵度过这次麻烦的话,咱们倒是可以让他们试试咱们昨日吃的哑巴亏。呵呵,让他们也知道,咱家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 “魏公神机妙算,一下就将危局解除。下官佩服,佩服。”魏广微笑着拱了拱手,突然又问道:“不过广微不知道为何魏公要杀了那兵部黄侍郎。恕广微直言,魏公杀了黄侍郎对咱们是有害无益啊。毕竟这下与孙承宗彻底交恶,实在是不智。” “谁说是咱家派人杀的那黄侍郎?” “嗯,不是魏公派的人?那~”魏广微一听,惊住了。 “呵呵!”魏忠贤冷冷一笑,端起茶杯,用杯盖一下接着一下的抚着茶叶,自语道:“真是好算计,将事情的每一步都算的滴水不漏。不仅落了咱家的户部,而且还让咱家彻底被孙承宗恨上了。看来,咱家终究还是小瞧了天下人。” 魏忠贤说着,眼睛是越来越深邃了。且深邃之中透着杀气,直让整个堂内凉了下来。 … 第七十八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七) …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江浙的天转眼便近了四月底。 四月的江浙更热了,尤其是台州,人心也跟着都是浮躁的。 杨哙、张阳三人不知来欧阳至府上多少次了。毕竟朝廷一直没个动静,周边几个州府更是出其意料的按兵不动。整个台州仿佛成了一座孤城。 不过,现在的台州除了没有知府之外,竟跟之前并没什么两样。乡里的里正一向德高望重,没了知府和县官在上边管着根本就不影响。且暴动的百姓多是冲杀进台州城,将台州城搞的一片狼藉,并不影响台州其他地方正常生活。 可以说,现在的台州暴动像是一场闹剧。不过目前来看,却是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 四月下旬,自北直隶来的三千卫所官兵在孙承宗帐下的一名指挥使的带领下来了台州城外。 这三千卫所官兵一来,聚集在台州府的杨哙等人瞬间慌了。亲眼看着北直隶卫所官兵的气势,他们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不自量力。 这些北直隶的卫所官兵远远不是地方卫所官兵能比的。不说其他,地方三千卫所官兵,杨哙等人有绝对的把握胜了他们。但是这眼前的三千北直隶卫所官兵,杨哙等人竟然连反抗的心都生不出来。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只见三千北直隶卫所官兵列于台州城外之后,一名通传的士兵直接进了城。但是就在这士兵进城的时候,城外的卫所官兵却齐齐挥动了手中的兵戈。 见着那齐刷刷的阵势,仿佛只要那为首男子一声令下这些卫所官兵就能冲进台州城一般。见着城外这三千官兵的阵仗,城墙上的百姓不由一阵腿肚子打颤。 而杨哙呢,此时正看着那名通传士兵递上来的文书。当大致看了一眼文书,又再确定了一番之后。杨哙对城下众百姓叫道: “各位,当今圣上看了我们的万民书了。” “快,快开城门,迎接北直隶官兵进城!” 杨哙大声叫着,激动是一方面,城外那杀气腾腾的卫所官兵带来的压力则是另一方面。 杨哙话音才落,城内百姓大声欢呼的同时不由大开城门,齐齐分列两边,准备迎接城外卫所官兵入城。 “入城!” 见着城门大开,听着里面的百姓欢呼之声。那城外指挥使知道这次事情基本已经结束了,遂而一挥手,带着三千卫所官兵入城。 而杨哙呢?见着三千卫所官兵入城,心中不知道多有感谢欧阳至。毕竟就像杨哙自己说的,如果可以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 杨哙将那盖着皇帝大印的文书紧紧捂在胸间,这是他们一干兄弟的护身符,更是死了无数的百姓换来的。杨哙必须将它给死死护住,这将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 而在台州城的另一处,四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见着卫所官兵进城之后不由眉头皱着,眼里更是忧愁之色。 “你们这几日可是打探好了台州城内谁说了算?” 一名男子回道:“正是那杨哙为主,张阳和那徐二头都听杨哙的。除此之外,据属下这几天打探。这杨哙几人早就有投降的意思。暴动什么的也是被逼迫无奈。” “杨哙!”问话男子想了想,道:“见这杨哙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想跟朝廷对着干了。而且这人在台州乱民中威信太高,此事,有些麻烦啊!” “使者,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一名身子并不高的男子抱拳道。 “说。” 男子道:“教主让使者来说服杨哙他们加入我们,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了可能。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反着来。属下想一样有相同的效果。” “怎么反着来?”那使者看着城内欢呼雀跃的样子,不由瞬间反应过来,道:“你不会是想让着台州府继续乱下去吧?” 男子道:“呵呵,使者英明。属下就是这个意思,只要台州大乱,这江浙地区就不能安宁。到那时,朝廷必定要大力清剿此处,再加上辽东局势已经压的朝廷喘不过起来。外有大敌,内有忧乱,这种局面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啊。” 使者想了想,看着那男子,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台州分坛竟然还有你这种人物。倒是委屈你在此了。” “愿为使者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子说着,直接半跪下来。 使者扶起男子,笑道:“呵呵,起来吧,有这份心就好。死不死的还是少挂在嘴边,咱们白莲都是兄弟。既然是兄弟自然是要同生共死。” “对了,既然你能想到让台州乱起来,那你肯定有办法吧。说说看,如果事成,到时候你直接跟本使回总坛去。本使定为你保荐一重位!” “属下多谢使者!”男子先是恭敬地抱了抱拳,继而才道:“其实想让这台州再乱起来很简单,只需要杀了那指挥使和杨哙就行。两人只要一死,只要我们再稍加引导,这三千卫所官兵和城内的百姓必然不死不休。到那时,这台州必定大乱!” 使者道:“有理,有理。不过杀杨哙容易,杀那指挥使可不简单。看来本使还得亲自出手才行。” 男子突然道:“对了使者。据属下打探,这杨哙背后还有一位足智多谋的老头。而且这老头在张阳和那徐二头心里地位不比这杨哙底,所以杀杨哙的同时也要杀了那老头。” “老头?”使者想了想,道:“这老头可有什么来头?” 男子道:“据属下这几天打探,这老头应该是城外一庄户的远房亲戚。也是台州暴动之后,这杨哙频频去老头府上,适才入了属下的眼。之前属下完全没有注意到此人。” 使者道:“既然没什么背景。那你今晚就带人去杀了那老头。至于那指挥使和杨哙就交给本使了。现在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动手,不然等到明日,则大局定矣!” “属下遵命!” 余下三名的男子齐齐躬身抱拳。 城内依旧欢呼,殊不知一只手掌已经暗暗伸到了他们背后。 … 第七十九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八) … 暮色沉沉晚风凉,城外庄园透烛光。 欧阳至坐在堂内,宋黔和繆良也在。相对于城里今日的热闹,这庄园倒是显得有些萧瑟了。 “欧阳帮主,今日朝廷卫所官兵已经进城了。那指挥使和杨哙几人今晚在醉仙楼一议之后,估计这台州之事也就定了吧?” 繆良手指敲着桌子。在这台州已经来了快一月了,说实话,繆良有些腻了。毕竟他是以毒行走天下,不适合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太久。 “欧阳叔,繆兄说的对。明日估计台州就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离开这里了?”宋黔说着话茬问道。 欧阳至道:“是该离开了,不过自从重出江湖,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过过如此闲适的日子了。说来好笑,老夫心中竟然还有些不舍。” 宋黔笑着道:“嘿嘿,欧阳叔现在可还没到颐养天年的时候。还是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声之后再颐养天年如何?” “你小子,老夫又不是图的个名声。” 宋黔再打趣道:“那感情好啊,等以后欧阳叔你行侠仗义的时候就说上我的名字。小子年龄虽小,但是倒挺想有个名声的。” “你小子没个正经。” “这可是正经,不然小子给欧阳叔出个法子。你说你干到任前辈那个岁数再考虑颐养天年如何?” 欧阳至一听,笑了,道:“哈哈,不说其他的。要是老夫能活到任前辈那个岁数,让老夫我一直干都没问题。” “哈哈~” 堂内三人都不由笑了,即使是那面若寒霜的繆良嘴角微扬。不说其他的,重出江湖之后日日夜夜都将面临血雨腥风,如果真的能活到耄耋之年,那倒也不亏了。 就在这时,一名丐帮弟子化作的家仆进了堂内。 “启禀帮主,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正跑着进来,说是求帮主救杨首领命。弟子们没有阻拦,现在那人已经跑到堂外了。” “杨哙怎么了?”欧阳至一听,眉头一皱,起身道:“算了,先出去看看。” 欧阳至说话之间,三人直接从堂内走了出去。而就在这时,真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从堂门急急匆匆,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才一进来,立马就扑向了欧阳至。且还一边道: “欧阳先生,欧阳先生救救…救救我家首领。” “怎么回事?起来说话。”欧阳至一把扶着男子,心中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男子起来,喘着气,道:“刚才在醉仙楼吃着饭,我家…我家首领问到指挥使今后台州谁主政。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见男子声音变小,欧阳至不由贴近了问道。 “但是~”见着欧阳至靠近,本是萎靡的男子竟陡然爆射向欧阳至,同时一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边吼道:“但是要你死!” 陡然的变化无论是欧阳至还是宋黔繆良二人都没瞬间反应过来。只见得男子手中的匕首就要插在欧阳至胸口的时候,欧阳至没得选择,知道避无可避了,只得猛的身子一闪,匕首直直就划过了欧阳至的胸口。 “嘶~” 匕首才划过,欧阳至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一条五寸长的口子就出现在欧阳至胸前。只是一眨眼的事,欧阳至胸口就被鲜血染红了。 “该死的东西!” 但是即使如此,欧阳至却是看也没看自己胸口。就在男子持匕首划过自己胸口的一瞬间,欧阳至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男子的后背。只见那男子直接被欧阳至一掌给拍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不过才吐了几口之后,人就再也不动了。 但是欧阳至也因为猛的出了这一掌,整个人都卸了力,身子不由一下就软了。见此,反应过来的宋黔和繆良不由迅速一把扶住欧阳至,繆良更是迅速给欧阳至检查着伤势。 “幸好伤口不及内脏。敷上药之后我再以内力稍微催动一下,也就十来天就没事了。不过这十来天你却是再也不能运功了,不然伤口再开,就麻烦了。” 繆良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一瓶白色药粉撒在了欧阳至的伤口上。只见白粉才撒下来,欧阳至本流血的伤口竟然没有再流血了。不过看着欧阳至的表情,显然这药粉着不轻松。 “哈哈,竟然有这么好的疗伤药粉。不过给一个死人用实在是浪费了。不如还是交给我吧,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个全尸!” 就在这时,数十道人影就从堂外涌了进来,一进来就将欧阳至三人给围住了。 “没想到你这么一个老头,家里的家仆武功还不错,竟然还折了老子两个兄弟。”进来为首的男子擦了擦刀上的鲜血,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欧阳至三人。 听着门外的几名弟子竟然被杀了,欧阳至不由目眦尽裂。本是假装一名老庄主,带来的弟子都是才进帮的几名功夫一般的弟子。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杀了,欧阳至心中只觉得替他们憋屈。 按着欧阳至想的,只要这几名弟子在帮内磨炼几年,怎么也不会被眼前这些混混一般的杂碎给杀了啊。早知道如此,欧阳至就该带几名六袋弟子来,那样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你们是谁?为何要来杀老夫?” 欧阳至虽然生气,但是心中却也想知道对方是谁。欧阳至自问来台州没有得罪过谁,眼前人的实力怎么看也不像是厂卫。正想着是如此,欧阳至心中才万分不解。 为首那名矮个男子冷冷道:“呵呵。我们是谁不重要,不过老头你挡道了。今日不杀了你,台州乱不起来啊!” “你们想让台州乱?” 欧阳至心头疑惑不过一瞬,脑海中迅速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不过几息时间,欧阳至心中就猜到了个大概。 “你们是白莲教在台州府的分坛!” “嗯?”听着欧阳至一语道破,为首男子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坚定了必杀欧阳至的想法。 “真是聪明啊,不错,我乃白莲教台州分坛坛主邓搏。今日你们能死在本坛主的手里也算是你们的福气,下辈子投胎做个无用的人吧,还能保一世平安。” 邓搏说着,一挥手,一群人挥着刀直接就向欧阳至三人走了去。 … 第八十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九) … “哈哈哈哈!” 见着邓搏等人持刀走近了,欧阳至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你个老东西笑什么?”见着欧阳至大笑,邓搏不由怒道。 “当然是笑你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这么多话废话?”欧阳至没说话,宋黔就开口了:“真不知道像你这种该死的东西是不是都有这么多废话?” 邓搏喝道:“你个小子简直不知死活,须知我白莲教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让谁死谁就死。”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老母护佑!” 邓搏话音才落,其他人竟然双手捂着胸口,很是虔诚的说着白莲教的最高奥义。似乎在这一刻他们真的看见了那无生老母一样。 “今日,无生老母也救不了你们。”谁知宋黔见此不由冷斥道,杀意凛然。 对于欧阳至无缘无故就被这些白莲教派来的人给刺了一刀,宋黔早已动了杀意。如果不是看繆良要给欧阳至度气疗伤,怕影响到繆良,宋黔早就一刀将要眼前的所有人给杀了。 听着宋黔的话,邓搏还没有开口,一名男子就挥了几下刀,喝道: “你们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还想杀了我们?今日不把你们剁了,我张权把名字倒过来!” 就在这时,繆良收回给欧阳至度气的手,淡淡道:“想把我们剁了?倒是很多年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对我说话了,难道白莲教现在都这么猖狂了吗?” “我白莲教也是你们这些庄园人可以指说的?不过有几个臭钱而已,老子现在就过来一刀劈了你。” 张权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握着手中的朴刀,直接就一刀砍向了繆良。 本来张权是想劈宋黔的,但是他没想到这冷冰冰的繆良说话更狂妄的没边。张权心中想着怎么也该趁着机会在邓搏面前表现一下,以后邓搏去了总坛说不定还能带着他。 心中如此想着,张权眼里似乎已经看见了未来自己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模样。手中握着的朴刀不由更用劲了,张权要一刀将这狂妄的繆良给劈成两半。 但是就在此时,眼见着手中的朴刀就要落在繆良身上的时候,张权不知怎么的竟然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道从繆良身上发了出来。还不待张权反应,这磅礴的力道直接震的张权倒飞,硬生生且直接的就将张权给拍到了院墙上。 前前后后不过几息时间,本以为张权能将这繆良给劈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看着倒飞撞在墙上已经没了进去气的张权,除邓搏外其他人竟然瞬间就慌了。 “谁?是谁出的手?哪来的鬼神之力?” “是鬼打墙了,还是恶鬼!” “无生老母护我!” “老母护我!” 一人慌张说着,所有人都跟着慌了起来。不仅纷纷念着无生老母的名字,手上的动作更是清一色虔诚祭拜。 “哈哈,就你们这样也敢让台州继续乱下去?” 见着本杀气腾腾的一群人如此,宋黔突然笑的合不拢嘴。他还从来没见过生死关头求神拜佛会有用。而且看着他们这样,宋黔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徐鸿儒肯定不会成功。手底下都这么一群人,不早死都是运气好了。 “啪!” “都给我把手放下!” 就在这时,邓搏脸黑着,先是一耳光闪在离他最近的一名兄弟的脸上,然后大声呵斥道。 见着邓搏发怒,所有人瞬间反应过来。今天是跟着来杀人的,怎么突然就怕了。仔细看着,除了繆良看着阴森森的,宋黔三人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没看出来这位兄弟还是一位武功高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邓搏看着繆良,又看着宋黔二人,道: “大家都在江湖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是本坛主有错在先。明日定当带礼上门赔罪,恕先告辞。” 其他人不懂,邓搏却不可能不懂。当繆良周身那股子气势涌现的时候,邓搏就知道今日碰上硬茬了。眼前这三人远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自己这么点人估计还不够给人塞牙缝呢。现在看着,只能放低姿态,希望对方能看在白莲教的份上放过他们。 “告辞?”宋黔一听,冷冷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还杀了我们的人,你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吗?” 邓搏道:“不知这位兄弟想如何?但请说个数,只要我白莲教有的,都是小问题。” 宋黔淡淡道:“简单,既然来了,那就留下你们的命吧。其他的我也没地方收。不知道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兄弟,我们背后可是白莲教!”邓搏尽量克制住自己,道:“没必要把事情做这么绝吧?我们不过杀了你几个家仆而已。” 就在这时,欧阳至站起来,道:“这话要是徐鸿儒来说我可能会当做一回事,至于你们?你只有一个选择,死!” “宋小子,繆良,动手吧。别跟他们啰嗦了。” “好!” 繆良一听,身形一动,不过一个眨眼就有几人倒在了地上。而且繆良每动一步就有一名白莲教教徒倒下,他的步子就像是阎王的丧钟一样。 “你们!”见着对方直接出手,邓搏大怒,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黔一只手给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你~胆敢杀我~我是台州分坛坛主,我们使者可在城里。” 邓搏不停的反抗着,试图争取哪怕那么一点活命的机会。而且他真的不相信这江湖上还有不怕白莲教的人。但是,他显然真的想多了。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送你口中的使者来见你的。” 宋黔说着,一手直接扭断了邓搏的脖子。邓搏到死都不相信这宋黔竟然会真的对他下死手! “白莲教而已,地下的爬虫罢了。竟然敢对我们出手,真是找死。”看着邓搏的尸体,宋黔不屑的说道。 不说白莲教会不会造反,即使它会又如何?即使它成功又如何?武林屹立了千年,无论换了那个朝代都不会灭了薪火,就更别说这白莲教现在每天还东藏西躲着。 而邓搏倒地的那一刻,繆良也将其余人杀完了。十数人在这两人出手下,竟不过几息的时间就解决了。 “宋小子,事不宜迟,你快去醉仙楼。老夫感觉城里的白莲教教徒今晚可能对醉仙楼的几人出手。” “好!” 听着欧阳至的话,宋黔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见他一道内力抓来堂内的佩刀,直接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第八十一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 … 话说另一边,醉仙楼。 台州府有几个大酒楼,不过当时暴动的时却是没有一个大酒楼可以幸免于难。 但幸好也只是开始那几天而已。到了后几天,在欧阳至的建议之下。杨哙三人约束众人,不仅与城内的人秋毫无犯,更是主动帮助城内的人重置营生。 虽然对杨哙等人很害怕,但是接触之后发现这些穷苦人也是被那杀千刀的知府给欺压的原因。就像是天涯沦落人一般,台州城的无论是富商还是乞丐亦或是青楼女子,都被台州官员欺压过。所以相对于那些官员他们还是认同这些命运相同的贫苦人。 在北直隶卫所官兵赶到台州府的前三天,城内已经知道台州府将改天换地,以前的苦日子要到头了。所以在几家商户的努力下,醉仙楼竟比以前更加繁华了。 毕竟没有人想着台州府再乱下去,没有人不想过好日子。尤其是那种还有盼头的好日子。 … 戌时近七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北直隶卫所指挥使姓杨,据他说自己是杨家将的后代。不过看着那样子,应该是喝酒后的大话。 杨指挥使很高兴,毕竟这一次相当于是来纳降的。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赚取军功,此等好事杨指挥使心中自是也多亏了孙大人抬爱。不过除此之外他还要感谢这几个拉起台州暴动大旗的杨哙三人。没有他们,也没有这次立功的机会。 虽然杨指挥使不怎么看得起杨哙几人,甚至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吃饭都有些掉价。但是架不住杨哙三人的酒量,再加上这三人可是将台州府所有的官员给杀了。想着此,四人吃到后面竟然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 饭已经吃了一个时辰,觥筹交错之下桌子上由最开始的精致有序到一片狼藉。都是一腔热血的男子,而且又像亲兄弟一样的吃喝起来,桌子上要是还能整齐倒也不正常了。 只见杨指挥使一把勾住杨哙的肩膀,又指着张阳二人,大着舌头道: “三位兄弟真的是厉害,好胆子。想哥哥我当年也不是没被那些恶官欺压过,但是却从来没有你们几位兄弟如此大的胆子。这一点,哥哥不如你们。来,哥哥敬你们一杯。” 杨指挥使说着就端起了身前的碗,与杨哙几人碰了一下直接就一口干了下去。 “哈哈,好酒。这江浙地区的酒虽然不烈,但是味道确实不错。” 杨指挥使又倒了一杯酒,道:“几位兄弟今日尽管尽兴。虽然这里是你们的地方,但是哥哥也就只带来了几个亲兵。这里没有外人。” “哈哈,杨大哥说的对。咱们都是兄弟,有啥说啥,有啥喝啥。这一坛我敬杨大哥和各位从远道而来的兄弟们。” 张阳一拍桌子,直接端起了胸前的一坛酒。看起身摇晃的样子,显然也是上了头。 “嘿,张兄弟牛气,有些咱们军营的架势。”杨指挥使见着不由大声说着,然后看着自己带来的三个亲兵,喝道: “你们几个怂货,张兄弟提坛子你们几个给老子端碗。是不是想丢老子的脸?” 杨指挥使说话直接,一手起了三坛子酒,直接就把酒丢给了那三名亲兵。与此同时,杨指挥使也给自己起了一坛子酒。 “对,指挥使说的对。喝酒咱们咋能怂?这一坛酒,我先干了。” 一名亲兵接过酒坛,微微提了一下之后,一脚踩在板凳上,直接仰头。坛中酒如瀑布一样直接源源不断的进了那亲兵口中。 只是几息时间,这亲兵就将一坛酒给喝下了肚子。然后直接将空酒坛倒在空中,坛中再没流出一滴酒。 “啪!” “好酒,好酒,爽啊!” 亲兵一摔酒坛,大声畅快说道。 “哈哈。”见此,杨指挥使大笑道:“不愧是跟老子生死与共的兄弟,看老子的!” 杨指挥使说着,同样是一脚踩在板凳上,仰头就将一坛酒给喝了个干净。 “哈哈,岂能少了我们。” 见着如此气氛,杨哙等人也齐齐拿起酒坛子。瞬间就直见得这圆桌周围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瀑布! 杨指挥使道:“不错,不错。凭借这酒量就知道兄弟三人跟咱们是一路人。要哥哥说,等明日文书公布全府,新知府上任之后,你们三个也不要去那府衙做什么衙役了。那是朝廷为了看住你们的法子。如果你们信哥哥,跟哥哥走。咱们兄弟一起去辽东建功立业!” 在新知府衙门当衙役这是杨哙三人早已猜到的结局,虽然没了什么自由但是也至少比以前挨饿受冻好。所以他们早就想着等明日布政使司派下来新知府后解散众兄弟之后就去衙门领差。但是如今听这杨指挥使的话,他们心头不由一阵激动。 杨哙叹了一口气。道:“哎,能跟着杨大哥和众兄弟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咱们三兄弟毕竟是有罪在身,如果跟着去了,必定给杨大哥引麻烦。此事还是算了吧!” “啪!” 只见杨哙话音才落,杨指挥使直接一拍桌子,喝道:“说些什么话?哥哥我能怕麻烦?哥哥背后可是孙大人,要你几个人保家卫国还有错?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就给使司下来的新知府说。” “小二,给老子上酒。”杨指挥使对着雅阁外吼着,又说道:“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就喝到明日新知府来,哥哥亲自给他说。” 就在这时,雅阁门被推了开,只见一名小二端着一个托盘就进了雅阁。托盘上各是一壶酒,很是精巧。 可是见着那托盘上的酒,杨指挥使不由喝道:“怎么回事?老子啥时候要喝这么秀气的酒了?给老子上大坛,大坛!” 杨指挥使拍着桌子吼着,但是其中一名小二还是端着酒走到了杨指挥使身旁。 小二道:“将军,这是醉仙楼的醉仙酿。特意送给将军和几位头领,大坛酒马上端来!”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放下去端大坛酒,别耽搁老子跟兄弟喝酒的时间。” 杨指挥使拍着桌子,有些不耐烦。但是就在那小二准备将那醉仙酿放在杨指挥使身前时,一柄匕首竟突兀的从托盘下翻了出来。 … 第八十二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一) 未是专诸鱼腹剑,妄图要离自刎忠! … “好胆!” 见着小二托盘下猛的翻出来的匕首,杨指挥使的酒直接醒了一大半。猛的一脚踢出去的同时不由大喝一声。 不过由于本就喝多了酒,再加上猛的发力,杨指挥使一脚踢出去之后却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见此,那被踢开的刺客抓着匕首又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雅间内所有人就都醒了。而见着自家指挥使被刺,三名亲卫不由向迅速上前相救。但是无奈他们距杨指挥使还隔着半面桌子,怎么也是来不及了。 而坐在杨指挥使旁边的杨哙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刺客再次杀来的时候他却反应过来了。可惜他却不是练武之人,再加上酒喝多了,手上根本没有力道。 但是杨哙想着倘若杨指挥使今日死在这里的话,这辛苦用那么多兄弟性命换来的日子就要没了的。想着此,杨哙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手抓起身旁的酒坛,对着那刺客的头就扔了去。 本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再加上这刺客一身心都放在杨指挥使身上,全然没有防备着突然摔来的酒坛。只听得“哐当”一声,酒坛直接被刺客的头给碰碎了。但是即使如此,刺客手中的动作却是完全没有停下来,依旧对着杨指挥使就刺了下去。 见着刺客手中的匕首距离自己不过片刻即到,杨指挥使心中慌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折在这里。 杨指挥使拼命的蹬着腿,手也用力往后撑着,他心中想着哪怕是错开要害部位也好。但是遍地的酒滑的紧,再加上慌忙之间的又是醉酒的状态,杨指挥使哪闪的开?不过是从脖子闪到胸膛罢了! 眼见着这匕首就要落了下来,杨指挥使猛的用力一闭眼,知道自己不过一死了。 但是就在这时,杨指挥使眼睛才闭的一瞬间,杨指挥使只感觉有一人扑到了自己身前。等杨指挥使震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杨指挥使震惊的同时满腔怒火。 扑来的人自然是杨哙无疑。他没办法,只能以自己的身体扑向那夺命的匕首。只见他扑出去的同时一把就抓住了那刺客的匕首,两只手竟然死死的握住了匕首的刃,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刺客见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一脚想踢开杨哙,以抽回匕首。但是匕首竟然死死的被杨哙给握住了,无论这刺客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找死!” 见此,刺客冷冷喝道的同时竟然也没有用力往回抽了。直接顺着杨哙的力道,直直的就一匕首刺进了杨哙的胸口。 刺客的力道加上杨哙的力道,匕首没有仿佛没有任何阻力,一下就刺了进去。 “啊!给我死!” 就在这时,见着匕首刺进了杨哙的体内,张阳和另外那名不善言语的徐二头抄起板凳直接就拍在了那刺客的头上。一板凳之后张阳像是疯了一样,一板凳接着一板凳的拍打在了刺客头上。 反应过来的张阳和徐二头本就是练家子,再加上杨哙一直握着匕首,那刺客未及防备的同时哪还有还手之力,不过几板凳就被拍的血肉模糊了。 “杨兄弟!杨兄弟!” 而此时杨指挥使一把抱死嘴里全是鲜血的杨哙,眼中全是泪水。 “哥哥对不起你啊,是哥哥没用。空练了一身武功,屁用都没用。” 杨指挥使哭着说着,而怀中的杨哙此时已经是气息奄奄。不仅不能说话,脸上也逐渐没了什么生气。 但是杨哙似乎心中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只见他缓缓将杨指挥使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摸了摸。然后看着正跪伏在他面前的张阳二人,他真的想说些什么,但是才微微一张嘴,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力道。只见他身子一软,除了死死睁开的双眼,再也没了动静。 “杨兄弟!” “大哥!” 见着杨哙死去,几人悲痛欲绝。 杨指挥使抱着杨哙的尸体,手摸了摸杨哙的胸口,突然发现杨哙的怀里竟然放着东西。而当杨指挥使将东西拿出来之后,张阳二人哭的更甚了。杨指挥使心中也更是痛苦。 只见那是一本已经被杨哙鲜血浸染了的文书,上面写着朝廷对台州府暴动的处理。 本来台州府迎来了春天,但是杨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最后一个冬日里。 “杨兄弟你放心,哥哥我会在台州府安定之后再回京师。至于张阳两位兄弟哥哥会带着他们一起回去。以后哥哥我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杨指挥使将那沾着杨哙鲜血的文书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以手将杨哙未闭上的眼睛给闭了上,且道: “杨兄弟,你放心的去吧。哥哥一定给你报仇,黄泉路上让你不孤单!” 而就在杨指挥使话音才落之后,一道声音突然就传了出来。 “哈哈,报仇还是算了吧。黄泉路上还是你们去陪他吧。” “谁?” 听着声音传出来,杨指挥使迅速起身,那三位亲兵和张阳二人也立马站到了杨指挥使身后。 只见得雅阁门处,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在前面,背后跟着十来名拿着朴刀的汉子。见着此阵势,杨指挥使不由心头一紧。 今日赴宴无论是杨哙三人还是自己,为了表示诚意都没带武器。倘若是平时,杨指挥使倒也不慌。可是现在自己几人却是醉了酒,怎么也不及平时了。再看着对方的样子,明显是早有预谋。一方疲,一方精,这仗杨指挥使有点慌了。 “见过几位,王棕有理了!” 为首男子拱了拱手。虽然言语很有礼貌,但是眼中却像是看猎物一样看着杨指挥使几人。 “山东口音?你不是台州人!你怎么会来台州府?又为何刺杀我等?”听着王棕的话,杨指挥使愈发好奇。 “喝了这么多酒还能观察如此仔细。杨指挥使倒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啊!”王棕笑了笑,道:“不过我可没有说废话的习惯。所以,几位还是上路吧!” “给我杀!” … 第八十三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二) … “快散开!” 见着十数名持着朴刀的汉子迎面杀将了来。杨指挥使一脚踢翻面前圆桌的同时不由大声喝道。 雅阁很大,但是在圆桌被劈开的一瞬间,雅阁每一处都是人。 只见杨指挥使手里抓着一只板凳,直接以一己之力就挡住了四名汉子。 那三名亲兵也是不弱,一人纷纷挡住了两人或者是三人。 至于张阳和徐二头显然是被杨哙的死给刺激了。一人扑杀向了三人,而且看着他们那架势,显然都是冲着那为首的王棕去的。 但是那王棕淡淡看了一眼张阳二人就再也没看了。只见那王棕拾来一只板凳,直接就坐在了门前。毕竟眼前这局面已王棕根本不用多想,结局很明显。如果这样都还杀不了这么几个醉酒的人,那自己还是自杀算了。 而此时,那杨指挥使倒是不愧他指挥使的名头。即使是喝醉了酒,四个人联手之下竟然也近不了他的身。凭借着游刃有余的避闪,竟然能让这四人的每一刀都落空。 不过其余几人就没这么强的实力。被围杀的久了,再加上这一动酒的力道也上来了。几人步子也不见得那么稳当,一不小心受了一刀之后就完全落入下风。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四手还是拿着刀的。 而一旁的杨指挥使自然是也看见了这形势。没办法,只见这杨指挥使突然卖了一个破绽。任由一名汉子杀向自己,继而猛的一拳轰在汉子头上的同时一手夺过了那汉子的刀! 朴刀一被杨指挥使给握在手里,杨指挥使的攻击瞬间就凶猛起来。再没了之前的保守,连连数刀砍杀了下去之后,又一名汉子手中的刀直接被震落在了地上。 “张阳兄弟接刀!” 见着这把刀落在地上,杨指挥使一脚将刀勾了起来,然后就将刀踢给了张阳。且与此同时,杨指挥使想也没想就将自己手中的那把刀给了那位不善言语的徐二头。 张阳二人才一接着刀,瞬间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本围攻他们的汉子见着有了武器的张阳二人也不再敢如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攻击。 而那三名亲兵呢?此时却是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杨指挥使虽然很想将刀丢给自己的亲兵,毕竟他们可是自己出生入死多次的兄弟。但是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杨哙,杨指挥使心中明白张阳二人不能再死一人了。 … “杀!” 突然,杨指挥使大喝一声,将剩下两名汉子给扑倒之后,硬生生用手将两名汉子的脖子给掐断了。继而一手握着一把朴刀,杨指挥使直接与三名亲兵战斗在了一起。 “把刀拿好!” 杨指挥使没有二话,将刀给了两名已经受了伤的亲兵。没办法,杨指挥使不想让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 两名亲兵拿了刀之后,终于不再那么被动,但是此时五六名汉子却是将杨指挥使和另外那名没有武器的亲兵给围住了。 “怕吗?” 背靠着背,杨指挥使抹了一把身上的血,微微舔了舔之后眼中全是嗜血的神色。 那亲兵道:“怕个卵,大不了一死。都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而这亲兵正是之前最先抱起酒坛的那名亲兵,此时的他就跟喝酒时一样,杀气已经是止不住了。 “那就杀!” 杨指挥使一声大叫,背靠着背的二人分别各自扑杀向了三名汉子。此时的他们知道今日已是必杀之局了,但是却不得不拼一番。哪怕是逃出去一人也好。 只是可惜,这雅阁在醉仙楼最顶层。不然还可以破窗跳出去,说不定还能搏一条生路。 约是半盏茶之后,几处战斗虽是如火如荼,但是却渐渐有了结果。无论是张阳还是杨指挥使和三名亲兵此时都落了下风,终究不是对手。 … “小心!” 一名持朴刀亲兵挥刀挡住一名偷袭的汉子,一把将另一名亲兵给推开了。但是就在他推开那名亲兵的时候,又一名汉子直接给了这亲兵后背一刀。 看不见那又深又长的口子,这亲兵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不过一会儿,血流顺着衣服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老二,你没事吧?” 见此,和杨指挥使背靠着背的那名亲兵立马一把扶住那亲兵,并警惕的看着围杀向他们的众人。 与此同时,张阳二人身上也全是伤。六人靠在一起,手中的朴刀上全是血,不过这刀上的血远远没有他们自己身上多。 “兄弟们,看来咱们今晚要死在一起了!” 杨指挥使已经很累了。只见他用衣袖一把抹干净朴刀上的鲜血,已经准备好做最后一次拼杀了。 “围着他们干什么,还不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坐在门边的王棕淡淡说着,言语之间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杀!” 见此,杨指挥使也不啰嗦了,一马当先就动了手,不过才一出刀就被反逼杀了回来。 “我来!” 见着杨指挥使吃瘪,那名亲兵一刀劈砍出去的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迎着他杀来的那人的朴刀刀刃。 就是就在他一只手抓住刀刃的时候,又一把刀直接穿过了他的腹部,一口鲜血直接从他的口里吐了出来! “老大!” 另外早已受了伤的亲兵不由撕心裂肺的叫着,全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砰砰砰~” 就在这时,只见得一道人影从雅阁门边跃来,不待杨指挥使无人反应。这人直接一人一脚就将杨指挥使几人给踢到在了地上。 巨大的力道加上本就受了重伤,杨指挥使几人倒地的同时竟然没能立马起身。而这出手的人自然是王棕无疑。 见着倒在地上的几人,王棕颇有些不耐烦道:“叫大声的咋呼。你们几个马上送他们上路,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别在这里耽搁时间。” 王棕本想是亲自动手结果他们,但是却又觉得没必要。毕竟这几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是几刀就可以送他们上路。 所以,王棕也不想麻烦的提着刀再出手。 沾血太多了,无生老母不喜。 … 第八十四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三) … 躺在地上的杨指挥使等人见着持刀走来的几名汉子,心中已经知道了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不说能不能收拾眼前这七八个持刀汉子,就是那王棕,他们是全然没有哪怕一点把握胜了他。 而此时,持刀的几名汉子手中的刀已是要落在他们的头上了。 “憋屈啊!” 见着将要落下的朴刀,杨指挥使心中苦闷不已。没想到不仅没有给杨哙报了仇,自己也得死在这里。最重要的是自己一个堂堂大明指挥使,马上要出战辽东的将军竟然要死在这么些个小喽啰手里。杨指挥使不甘心啊!太不甘心了。 但是不甘心又如何?见刀马上就要落了下来,杨指挥使索性一偏头,不看那刀了。 “砰砰砰~” 但是就在这时,只听得接连数声脚踢在人胸口的声音响起。当杨指挥使几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一名男子不知何时从窗外跃了进来救下了他们。 而这男子正是一路赶来的宋黔。 本来宋黔是想走楼梯上来的。但是奈何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以宋黔才索性走的窗。 “你是~?” 见着自己几人被救了,杨指挥使被两名亲兵搀扶起来,疑惑的问道。 宋黔道:“欧阳叔让我来救你们,路途有些远,来的晚了一些。” “欧阳兄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出事了?”张阳站起身来,捂着胸口问道。 “欧阳叔也受伤了。”宋黔看了眼受伤的几人,又看着王棕,道:“你应该就是那人口中的使者吧?没想到你们白莲教胆子这么大,竟敢公然行刺朝廷指挥使!” “白莲教使者!”一听宋黔的话,杨指挥使立马反应了过来,连道:“难怪,难怪啊。原来你们是白莲教的人,难怪要杀了我等。” “呵呵,倒是来了个厉害的。”王棕见着宋黔,微微打量了了一番后,道:“不错,我等正是白莲教徒。没想到邓搏竟然遇到了硬茬,不过既然你今日来了这里,那就一并留在这里算了。” “给我杀了他!” 没有丝毫的啰嗦,王棕一声低喝以后那几名本被突然出现的宋黔给镇住的几名汉子瞬间回过神来。齐齐就挥刀将宋黔给围住了。 只是过了十来刀之后,宋黔倒是不由高看了这几名持刀汉子。心想着倒也难怪可以将杨指挥使几人给打成这样了。 宋黔一边闪避,一边道:“不错,倒是比来我们庄上的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么看来,你们白莲教倒是有些底蕴!” 听着宋黔如信步悠悠时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王棕没有一丝一毫被赞美的感觉。只觉得是讽刺,而那几名持刀的汉子又何尝感觉不到? 他们一群人拼了命的围杀这小子,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思将他们与邓搏所带的一群人相比较。更重要的是这小子竟然连刀也没拔出来,这是来刻意羞辱他们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宋黔话音才落之后,一名持朴刀的汉子竟然豁出了性命扑杀向了宋黔。而就在这人扑杀向宋黔的同时,其余几名汉子则是在寻找宋黔的漏洞。 “虽有勇猛却无刀势,刀无刀势,岂是无刀?既然无刀,何必持刀?” 而宋黔呢?看着这人扑杀向自己的时候,嘴里淡淡的说着,竟任由这人以刀刺向自己。 可就眼看着这刀要落在宋黔身上的时候。宋黔竟然突兀的一闪,那身形竟然如同鬼魅一般,轻巧的就闪开了。且不仅如此,当宋黔轻巧闪开之后。只见他直接以手中的刀轻轻一拍那人的手腕,那人手中的朴刀竟然直接落在了地上。 “手中无力,心中无刀,刀又怎么会听你的?” 宋黔又合着的刀拍打在了那人身上,那人直接应声倒地了。 不知怎么的,宋黔一来时本来是准备将眼前的所有人给一通杀了。但是当看着他们的怒拿刀杀向自己的时候,宋黔仿佛是见了当初才练刀时的自己。 不过相对于眼前这些人,宋黔的待遇就太好了。自己的师父不仅是当世刀法高手,而且自己周围的人无一不是武学大师。不说其他的,就说宋黔习刀百日时就已经远远胜过眼前这些人了。 但是此时宋黔却极享受着这种不停穿梭于朴刀不停杀落下的阵势,宋黔没有出刀,可心中的刀却从未合上。越发躲闪着、发现着对手刀法中的破绽,宋黔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刀法在一点点的被触动着。 可是过了小半盏茶之后,宋黔突然眉头一皱。因为他竟突然发现自己心中那种对刀法的感悟竟没了。 “嗯?” 宋黔心中很疑惑。但是不过略微一想宋黔就明白了过来。 对方实力太弱了,对刀法的领悟本就不深,甚至说都没有入门。只是因为他们人多,宋黔才有了微微对刀法的感触。但是对于刀法达到随心所欲境界的宋黔来说,要想再感悟刀法,眼前的对手却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如此,送你等上路吧。” 想通之后,宋黔也不犹豫了。一脚踢开最近的一名汉子的同时,手中的刀,出鞘了。 刀如冰中光,目似雪底寒。 只是一瞬间,宋黔鬼魅的身影带着手中的刀直接抹过了一名汉子的喉间。 虽然宋黔想着不杀他们。但是将他们留给杨指挥使几人依旧难逃一死,所以,宋黔索性自己动手了。 而那些汉子却没想到宋黔竟突然的直接就动手了。而当宋黔的刀杀了第一名汉子的时候众人竟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仅快,而且狠! 但是宋黔可没有打算让他们都反应过来。只见宋黔身形一动,整个人直接穿梭在众人之中。那步伐就如同最开始一般。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只要宋黔闪过一人身旁就必然有一人倒下。而当最后一人完全反应过来之时,宋黔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间。 “安心上路吧!” 宋黔看了一眼这最后一名汉子,手中的刀轻轻一动。只见着这汉子身子一晃,“嗙”的一声就到了下去。 ……… 第八十五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四) … 近十名持朴刀的汉子,竟不过十数息时间就被眼前的宋黔给杀了。虽然看着宋黔免不了有些诱敌突然出手之嫌,但是这实力确实实打实的强。 “嘶~” 见着这些汉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杨指挥使不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凌厉杀人之法,放在行伍里也妥妥是一个杀神般的狠角色啊! 而王棕看着突然将所有手下杀光的宋黔,心中虽然有些震惊。但是嘴上却是笑道: “呵呵,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台州还有你这等人物。本使倒是小瞧了天下英雄了。” 见此,宋黔只是以刀指着王棕,道:“我说了要送你上路。所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不可否认,你很强。”王棕以内力一下就抓起了身前的一把朴刀,摸了摸刀刃,道:“不过如果你要以为你吃定本使了,那你倒是高看了你自己。” “是吗?既然如此,手底下走两招再说吧。” 突然,宋黔话音才一说落,身形就杀到了王棕身前。而见着宋黔瞬间杀来,王棕自是不敢大意,手中朴刀一动。就直接迎上了宋黔的刀。 两人才一动手,只是见得刀芒掠处,无一余物。两人都没有用刀势,每一刀都是实打实的攻击。但是那内力和手中刀卷起的刀芒却是抵不住。不过才过了几十招,刚才没被打碎的桌椅板凳再也没了一个完好。 而一旁的杨指挥使几人看着在宋黔刀下竟然完全不落下风的宋黔不由大惊。心中也庆幸,幸好这王棕一开始没出手。不然他们可能就等不到宋黔来救他们了。 不过在一旁看着,杨指挥使几人也不怎么安全。因为那铺天盖地的刀芒时不时的就将他们笼罩住了,明明是在一旁看着,但是却不得不注意那两人都控制不住的刀芒。不然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两人的刀芒给伤了。 又过了五十来招,两人交手处的木地板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了。要么是被两人刀芒给破开了,要么就是被两人脚上的力道给生生踩碎了。 而此时,宋黔一边出手,一边心里却是万分震惊。他自认刀法在当今世上也排的上名号,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遇到的这从来没听过的王棕竟然会让他一时占据不了任何上风。 “你们几人快离开雅阁!” 宋黔将王棕从门口避开,又道:“赶快回去,不然卫所官兵和城中百姓必然在白莲教的挑拨之下起冲突。” 听着宋黔的话,杨指挥使不由迅速反应了过来今日白莲教的目的。越想着这事的严重后果,杨指挥使不由着急了。 “我们快走!” 杨指挥使话音才一落,和张阳几人将杨哙的和死去的那名亲兵的尸身抬着。几人立马就出了雅阁。 而见着杨指挥使几人出去,王棕也没选择阻拦。从战斗一开始,王棕的眼里就只有宋黔一人。而且他心中知道,此时一个疏忽都不能有,不然必死无疑。 “破浪刀!” 就在杨指挥使出门之后。宋黔猛的一退,和王棕拉开身形的一瞬间,宋黔直接用上了刀势! “破!” 见着迎面杀来的刀势,王棕自是不敢大意。一运内力之后,同样一刀杀了出去。不过相对于宋黔的刀势,王棕的酒简单朴实很多了,但是即使如此,两方刀芒才一碰撞的同时直接就散开了。 “嗯?”见着王棕的刀势,宋黔不由眉头一皱,喝问道:“你刀法中怎么会有霸刀之势?” “呵呵,一个霸刀就让你吃惊了吗?”王棕看着自己手中的朴刀,不屑道:“武林顶尖武功早就不是敝帚自珍了。朝廷能知道的,我白莲教为何不能知道?” 宋黔一听,迅速反应过来,道:“没想到朝廷中竟也有你们的人。看来你们倒是准备的挺充足啊。” 王棕笑道:“呵呵,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听着你的口音,应该是河南人。河南人,在如此年龄有如此刀法的,我白莲教中有记录的只有一人。” “宋黔!对吗?” 王棕以刀指着宋黔,眼中神色似乎已经笃定对面之人就是宋黔。而且无论宋黔承认与否,王棕都这么认定了。 而宋黔呢,听着王棕的话后心中很是惊讶。方至此时,他终于明白白莲教为何会延续这么久都没有覆灭了。不仅仅是因为一群贫苦人对真空家乡的向往,更重要的是白莲教已经有了它的运转架子。所以无论是怎么改朝换代,只要有压迫在,白莲教就会永远存在。 不过对于宋黔而言,宋黔心中却是坚定了必杀此人的决心。眼前这人太危险了,其背后的白莲教也是一个庞然大物。武林现在已经跟魏忠贤对着了,如果再让这王棕回去了,必然有更多的麻烦。 只见宋黔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他在等着一个可以瞬间出手的机会,直接杀向那王棕。 “看来你是想杀了我?”王棕自是也见着了宋黔周身气息的变化,眉头一跳的同时不由笑道: “其实我们本不用如此的。你们武林和我白莲完全可以同心协力,一致向前。何必如此打打杀杀呢?而且我们本就没什么仇恨,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宋黔一听,面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们跟你反朝廷?” “反朝廷谈不上。你们不是也在跟魏忠贤对着干吗?其实你不觉得,我们在做的是一样的吗?”王棕看着宋黔,又道: “以前的朝堂还是有些正义大臣的,但是现在却多是阉党之人。其实你心里明白,要不了多久这魏忠贤就成了一个立皇帝。你们跟魏忠贤对着干难道不就是跟朝廷对着干吗?” “哼!”宋黔一声冷哼,道:“为侠者,为民也!我们要的是八荒正义,而不是那九五帝位。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你还是留下性命吧。” “呵呵,竟然还想杀本使。可惜可惜,你能赢了本使不假。但是如果本使要走你却也拦不住。” … 第八十六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五) … “起!” 只见王棕话音才落的一瞬间,手中的刀就那么一挥。在巨大的力道之下,雅阁的木地板直接被王棕的内力从地上给扒了起来。 被扒起的木地板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堵墙一样,直接就冲向了宋黔。 见着如墙的木地板一个接一个卷起涌向自己。宋黔后退一步的同时直接一刀劈了出去。只是见得宋黔刀芒才一出,直接就将其眼前如墙的木地板给破开了。 但是就在宋黔破开那木地板的同时,那王棕竟然已经破开窗子跃了出去。 见此,宋黔也不停留,刀一合的同时也从那窗子跃了出去。 本就近了戌时,外面早已黑的透。除了那天空中悬挂着的时不时被几朵云给挡住的圆月外,这夜里就只剩下一前一后的王棕和宋黔二人。 … 漫漫黑夜,明月高挂。两道人影接连跳跃在台州城的各处房脊之上。 台州城寂静的夜似乎都要被这两道人影给打破了。但是两人一连跑了十数息时间,却是没有一人在意他们。 不过随着时间一长,宋黔距离王棕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了。这王棕见着此,心中很是着急。但是却一时也没有个办法。不过现在他却是很奇怪这宋黔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不仅刀法精湛,竟然这轻功也如此之高。 王棕哪里知道。宋黔即使不想学各种功夫,在那种环境的熏陶之下也由不得他了。 就像自己的师兄,自己师父的儿子。本来是想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农家汉子,而且现在他确实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但是即使这农家汉子拿着一把锄头,宋黔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胜了他。 用他那师兄的话来说,练武行侠仗义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延年益寿,多置办点田地给后人。 当然,这都是旁话! … 话说这宋黔和王棕一路追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从台州城一直跑到了台州城外。宋黔就死死咬着这王棕不放,他心中已是必要杀了这王棕。 只见这两人在那树巅如同鸿雁一般,脚上轻轻一点就从一棵树越到另一棵树。 不过唯一有一点,就是宋黔距离王棕已经不过五六丈的距离。如果放在天放光的时候,宋黔早就直接一刀杀向王棕了。但是这黑着,宋黔也不能将王棕看的清楚,只能一点一点的向近靠近。 而此时,想着这种跑在前面的弊端,王棕自然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也明白一旦宋黔要一刀杀向他的话,他可能在这黑夜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此,王棕只得一边想着逃命的办法一边拖延道:“宋兄,何必苦苦相逼?如果你今日退去,来日我必定重金回报。如何?” “不如何!” 见着王棕求饶,宋黔更坚定必杀之心。不知怎么的,宋黔心中感觉,如果今日杀不了这王棕,来日必是大患。 王棕见此不由急道:“宋兄,我乃白莲教副教主王渊之子。如果你今日杀了我,对你武林没有任何好处。既然如此,何不放我一条生路。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王渊之子!你是王渊的儿子?” 宋黔听着,不由一阵头疼。因为据天下楼打探,这王渊不仅是白莲教的副教主,而且还是白莲教无生老母的人间使者。 这王渊在整个白莲教的影响力完全不比徐鸿儒差,甚至还比徐鸿儒影响力大。 想着此,宋黔心中不由犹豫了。如果真的杀了眼前这王棕。那武林和白莲教真的是不死不休了。但是如果不杀这王棕,宋黔也绝对不相信以这王棕的性子会揭过这梁子。 “正是,王渊正是我父亲。只要宋兄放我一条生路,这台州我就当我没来过。如何?” 见着宋黔犹豫了,王棕不由再次开口说着。不过一边说,王棕还是一边不停的跑着。显然,他不知道宋黔会不会放过他,唯一可行的就是靠自己。只要自己跑出台州地界,他不相信宋黔还能跟着追来。而只要甩开宋黔,等自己回到山东,那王棕已经想到了一百种对付武林的办法。 不说这武林竟然敢阻挠白莲计划,更是还要追杀他。想着自己这么多年,谁敢追杀自己?越想着,王棕心中就愈发下定决心。等回了山东,一定要给武林还以颜色。 而此时,宋黔心中还在犹豫。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彻底跟白莲闹僵。毕竟白莲的底蕴绝不逊色于武林,如果跟白莲硬干起来,武林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赢。尤其是还有一个魏忠贤在一旁看着。 但是如果不杀这王棕,宋黔心中确实不踏实。而且宋黔不相信这王棕是大气的人,再加上想着白莲教竟然对欧阳至动手,宋黔心中就渐渐有了决断。 “王兄弟!” “嗯?” 一听宋黔如此称呼,王棕倒是一顿。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了些,但是此时宋黔却是没有出手。见着此,王棕心也放下了半分。 “宋兄如果决定好了就此放过愚兄,可否停下以示诚意?”王棕没有回声,全凭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好!” 谁知王棕声音才一落。宋黔一声应了,整个身子从树巅一坠,竟然直接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嗯?” 听着后面没了追击的声音,王棕不由一回头,但是此时身后除了无尽的黑夜哪还有宋黔的身影? “宋兄?” 见着宋黔没了身影,王棕心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警惕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得黑夜,王棕竟感觉四周都是杀机。 嗖嗖嗖~ 就在这时,王棕突然听见身后树林一阵晃动。但是当他回身看着的时候,却了无一人。 “我在这里!” 咻~ 就在这时,宋黔的身音突然从王棕身前不过三丈的地方传了出来。与之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道破空声。听着这声音,王棕顿觉不好。但是当他回身的那一瞬间,他却发现,他慢了。 只见宋黔的刀直接就从黑暗中杀了出来,一下就插在了王棕的胸口。而且就在这时,宋黔紧跟着从黑夜杀了出来,一脚就将王棕从树巅踢了下去。 “为~为什么?” 王棕躺在地上,满脸不解的看着缓缓落下的宋黔。他到死都没明白为何宋黔要突然出手。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留后患!” 宋黔淡淡说着,一把将刀从王棕胸口抽了出来。然后在王棕身上擦干净了鲜血,继而一合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至于王棕,只留给了对月的山狼。 … 第八十七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六) … 翌日 宋黔是连夜回的台州外的庄园处。本来今日他准备进城的,但是听说台州府新知府今日来,宋黔也不想去凑那热闹。 昨夜的事震惊了整个台州城,没有人会想到白莲教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直到第二天看见杨哙的尸身和受了伤的杨指挥使,以及头戴白巾的张阳几人,一众百姓才发现这事竟然是真的。 … 翌日,辰时。 杨指挥使带着众人在台州城外迎接了新知府。新来知府很客气,不知道是对杨指挥使还是对这个暴动才平的台州城。 新知府自然也了解昨夜发生的事,越是了解了,新知府竟佩服起了杨哙。但是佩服归佩服,这地方却是很扎手。不过想着自己不过是一个二甲进士,能托关系在第三年就知府一州,新知府也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的同时,新知府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在台州当一个好官。不然上一任知府就是自己的下场。 跟杨指挥使见礼之后,新知府又跟带着白巾的张阳等人见了礼。虽说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再加上又是新官上任,但是新知府确实一点也没有倨傲。越是望台州城里走,新知府就越客气。 … 新知府姓张,跟玉皇大帝一个姓。近不惑的年岁,倒是也长了一张宽厚稳重的面子。 见着张知府入城,城里的百姓自是夹道欢迎。张知府没有坐轿子,也没有让衙役开道。而是一路走进去,同时热情的跟百姓打着招呼。 … 知府衙门 张知府坐在首位,杨指挥使带着几名千户坐在左侧,张阳二人坐在右侧。 此时的张知府已经适应了自己的知府身份,尤其是入了知府衙门之后,全然应了主人的位置。对于张知府如此,杨指挥使几人见怪不怪。张阳二人则是全然没有多看,算是在意料之中。 张知府笑着开口了,道:“呵呵,本官初到台州,还请各位一应照拂。待会儿本官在荣楼设酒,请在座各位和台州名士一举,共商台州日后,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着张知府的话,张阳二人也不开口。毕竟他们也不了解这些,而且如果不是暴动的缘故,他们估计此生都坐不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以前这种事都是杨哙负责搭话,他们只是点头就好。现在没了杨哙,张阳二人不自主的看向了杨指挥使。 见此,杨指挥使自是明白。微微拱了拱手之后,才开口道:“知府大人,可否听本将一言?” 杨指挥使按着品阶本是不用对张知府拱手行礼的。但是明朝重文治,尚文人。再加上这台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稍微以礼自然也是说得过去。 张知府道:“杨指挥使有话但说无妨。” 杨指挥使道:“想来知府大人来的路上也听说台州府昨夜发生的事了吧?” “这个本官自是知晓了。”张知府点了点头,面带惋惜道:“可恨那胆大妄为的白莲教徒,竟然袭杀杨指挥使和杨哙兄几人。对于杨哙兄和指挥使亲卫的遇害,本官深表痛心。” 见着张知府如此,也不管张知府是不是真心,张阳二人还是对张知府拱手行了一礼。 “台州能迎来知府大人也算是杨哙兄弟在天有灵。”杨指挥使也跟着拱了拱手,方才又道: “不过既然知府大人知道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那设酒一事还是缓一缓吧。如果不把台州全府内的白莲教徒给除尽,恐怕日后知府大人的麻烦会更多。” “白莲教!”张知府一听,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白莲教可是朝廷全力打压的教派。张知府知道,现在台州府却是并不平静,如果让白莲教钻了空子,恐怕自己这知府也该换人了。想着事情的严重性,张知府心中颇为担忧。毕竟自己是一介文人,对于打压白莲教实在是不在行。不过看着杨指挥使还在这里,张知府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张知府道:“杨指挥使说的是。本官初上任,不应先铺张设酒。应当先颁发政令,安抚台州百姓之心。并且上报朝廷,一方面说明白莲教之事,一方面请求朝廷对台州府适当减免赋税。” 张知府说完之后,微微观察着杨指挥使的表情。毕竟自己说的这都是书上的法子,具体实施他自己也是第一次。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杨指挥使只是点了点头,不只是赞同还是反对。 而此时杨指挥使自然也看出张知府的意思,只好开口道: “知府大人心中有百姓,自然法子一条接着一条。不过这种事情本将也不太懂,知府大人一力而为就好。” 张知府见此,只好问道:“可是这台州府内白莲教教徒本官也分不清楚,不知道杨指挥使可有办法?” 杨指挥使道:“这事简单。本将会派卫所官兵乔装散于整个台州府。本将手下这些官兵三年前也去河北扫过白莲教教徒,对他们行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顶多十天,相信台州府白莲教教徒必然会被抓个干净。不过前提是知府大人不能让台州百姓再入了白莲教,不然这可是抓不完的。” “这是自然,自然。杨指挥使但请放心。” … —— 第二天,台州城内 短短一天时间,在杨指挥使向全府公示朝廷政令,再加上新知府来了之后对台州城内百姓都客客气气的。台州城竟是有了焕然一新之感。 不过现在台州城各处却多了很多贫苦之人。当然,这些人自是卫所官兵侨办的。目的自是为了抓出台州城内的白莲教徒。 而此时,宋黔也抱着刀在台州城街上晃悠。宋黔本来是不想来的,毕竟台州城白莲教已经没了厉害人物。但是欧阳至挨不住张阳二人的请求,所以来街上转转。宋黔想着,就当是为台州百姓做点好事了。 不过此时,宋黔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一名十一、二岁的、穿着破烂衣服的孩子身上。本来宋黔是没注意到这小孩,但是这孩子身上却时不时泛出一股奇怪的内力波动。 凭借宋黔的直觉,他知道这内力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该有的。 … 第八十八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七) … 阳光正好,微风轻过。 这男孩行走在台州城街头,宋黔也默默的跟在身后。见着这男孩轻车熟路的样子,自然是台州本地人无疑。 此时街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如过江之鲫。倒是难得一片繁华景象。 而街上人虽然很多,但是那男孩却是很轻巧的穿行于街上。时不时绕过两人,时不时避开过往的马车。宋黔不敢跟的太近,但是偶尔一个马车过后这男孩竟然就将宋黔甩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宋黔心中倒是更为惊讶了。 “这步子?” 宋黔看着男孩的步子,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小一个男孩不仅有精湛的内力,而且还有如此灵活的步伐。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前行,虽然借了身材小的巧,但是那实打实的实力却是被宋黔给看在眼里。 “逍遥派的凌凌逍遥步!” 跟了一段距离之后,宋黔心中终于看出来这男孩用的什么步子了。不过正是看清楚之后,宋黔心中方才越发好奇。他敢肯定,这男孩身上必然有秘密。 “叔,还是五个肉包子!” 就在这时,这男孩却是已经立在一家包子铺的面前。从破烂的衣服里翻出了几个铜板,仔细数了数之后又擦了擦,见着铜板不再那么脏之后才将其放在了包子铺的案上。 “不是叔说你,自己赚点钱不容易。怎么这些个不节约着点,素包子不是一样的吃?”包子铺店主捡了五个明显大些的肉包子,一边用油布纸包着,一边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嘿嘿,多谢叔了。” 这男孩听着只是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包着被油布纸包着的肉包子就转身离去了,走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还要快。 “哎,可惜一个好娃子了。怎么就父母早逝了呢?” 包子铺店主叹了一口气之后,又转身忙着蒸笼上的包子了。 而宋黔呢?此时早就跟着这男孩出了城。 本以为这男孩是住在城内,但是谁知道竟然不是。更让宋黔吃惊的是,出了城之后心男孩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即使是在后面跟着,宋黔也不得不稍微提上点速度。 约是半盏茶的时间,男孩走进了几间茅草搭成的破旧房子里。 这房子明显有了很长的岁月,房上的茅草都发了黑。房子周围还有些竹栅栏,旁边是几块菜地。绿油油的菜倒是长得喜人。 宋黔没敢跟的太近,在离这茅屋三十来丈的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宋黔只是远远的看着,想看看这男孩家中到底有谁能教出如此的好苗子。 而此时,才进了茅屋的男孩从茅屋内推出了一名大概一甲子年岁的白发老者。老者坐在一个有着木轮的躺椅上,见着看着的样子,显然已经不能下地行走了。 而此时,因为实在有些远了。宋黔除了能看的清楚之外也听不见这两人在说着些什么。 … “勇儿,你怎么又给为师买这肉包子?”坐在躺椅上的看着看着油布纸的肉包子,脸上很是不喜。 因为他知道男孩的家境。即使这肉包子三天才买上一次,也绝对不是男孩能承受了的。 “为师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为师身子已经调养好了,不用吃着肉包子了。” “师父喜欢吃就吃点,徒儿只恨自己没什么能力。每三天才能让师父吃上一次肉包子。”男孩憨厚的笑着说着,一边黑老者锤着腿,一边又激动的说道: “师父前几天给徒儿传授的拳法徒儿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力气也长了很多。现在徒儿的力气已经比一般成年人力气还要大。徒儿打听过了,等过几天,城里漕运就开了。等到漕运开,徒儿就去码头。凭着这一身力气,一定让师父每天都吃上肉包子。” “哎!都怪为师没用,如果为师没有受伤。你哪用做这些?” 老者泪眼婆娑,将一个包子塞到男孩手里。男孩见此,闻了闻之后就慢慢的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安慰道:“师父,徒儿听城里说书先生说了。祸福相依,也许后面还有好事等着师父呢。” “为师因祸得福的福报就是你,能发现你这个武学天才师父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其他的,为师已经不奢求了。” 老者摸了摸男孩的头,眼中全是溺爱。但是却时不时的有闪过一丝丝的忧伤,不过男孩天真无邪,再加上老者的隐藏。男孩却也没发现。 “算了,让为师看看前几日教你的拳法你练得到底有几成火候了?” “嘿嘿,好嘞。” 男孩说着,几口将包子吃进嘴里,然后就站了起来。 见着男孩如此,老者不由开口道:“慢点吃,别噎着。” “不碍事师父,徒儿这就打给师父看。” 男孩说话之间擦了擦嘴,只是马步一扎着。然后周身的气势瞬间变了。明明是一个憨厚的小男孩,但是此时整个人却是变得凌厉了起来。 整套拳一共一十八拳,每一拳都是实打实的攻击。攻击的法门倒是有些类似于崆峒派的七伤拳,但是仔细一看,这拳竟是不需要伤人先伤己。 “逍遥无极拳!” 而此时,正在远处的宋黔看着男孩打出的拳法,嘴里不由震惊的自语道。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却已经被那看着给听见了。老者耳朵微微一动,连宋黔在什么位置也听了清楚。但是老者却是动也不动,只是看着男孩打拳。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后,男孩一收势,终于将这一套拳法给完整的打完了。 “师父师父,徒儿这拳打的怎么样?” 男孩激动的看着老者,眼中很是期待老者的答案。 “勇儿这拳法已经练出了拳劲,短短四天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只需要个时间积累,你这拳法必然超过为师。”老者很是高兴,不过说完之后老者却是突然严肃了起来。道: “徒儿先到为师身后来,今日来了客人。” “有客人?谁?”男孩看了看四周,虽然没看见人,但是却依旧走到了老者的身后。 “这位朋友。既然到了,何不出来一见吧?大树底下虽然凉快,但是也不见得有茅屋外敞亮!” … 第八十九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八) … 听着茅屋外那老者陡然传至耳边的声音,宋黔心中一紧。但是想着刚才茅屋外两人的模样,宋黔还是觉得这老者值得他冒险一见。 而且即使这老者会对自己出手,宋黔也没有太担心。打不过跑就好了,宋黔对这一点还是看的很清楚。 “哈哈,武林后进,见过这位前辈。” 想着此,宋黔大笑一声,提着刀就从大树下掠向了茅屋处。 不过才一出现在老者身前不过一丈的地方,那本站在老者身后的男孩却是立马闪到老者身前。警惕的看着宋黔,叫到: “你是谁?你怎么会来我家?你要干什么?” “勇儿,站到后面去!”见着男孩瞬间挡在自己身前,老者心中感动的同时嘴上却是严厉呵斥。 “师父~”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老者,面露犹豫。 “快站回来!” 老者再次喝道。听着老者生气了,男孩顿了顿,又站了回去。不过相对于最开始站的地方,男孩明显往前了一步。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如果来人有害于老者,男孩一下就可以挡在自己师父面前。 而宋黔何尝没看出男孩的打算?正是因为看出来了,宋黔不由看着男孩笑了笑,方才对老者道: “前辈收了一个好徒弟!” “老夫自然知道,不过不知你是?”老者警惕的看着宋黔。 宋黔握刀抱拳道:“晚辈宋黔。武林后进,见过前辈!” 虽然宋黔从这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且危险的气息。但是不知怎么的,宋黔心里却感觉这老者并不是坏人。 “宋黔?”听着宋黔介绍,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太康县武林召集令就是你发出去的吧?” 宋黔道:“正是晚辈。前辈怎会知晓?难道前辈也是哪派耆老?” “呵呵,耆老?算是吧。”听着宋黔回答,老者警惕的神色不由放松了下来。不过老者转瞬又自嘲道:“可惜老者并没资格接武林召集令。想来,倒是有些可惜。” “勇儿,给这位小友抬个凳子出来。” 见着自己师父态度的转变,男孩顿了顿,应了一声后才进屋给宋黔抬了一个板凳。不过在宋黔坐下之后,男孩还是乖乖的站在老者身旁。 老者道:“勇儿,你去后面把拳法练一下。为师跟这小友有话要说。” “师父~” “去吧!这小友不是坏人。”老者摆了摆手。 “哦~” 男孩虽然很无奈,但是却又不得不听师父的话。只见男孩看了一眼宋黔,似乎是想记住宋黔的模样一般。看定之后,男孩方才去了。 “前辈是有话要说?”男孩离去,宋黔自是猜到了老者的意思。很显然老者有些话不想让这男孩听见。 老者道:“嗯,本来老夫是想带进土里。不过既然你来了,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为什么是我?” 老者惆怅道:“武林因你而重出,而老夫也是自己错开了这机会方导致了今日之果。所以自然是你。” “前辈到底是何人?” 宋黔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虽然这老者腿折了,但是其周身若有若无的内力告诉宋黔,这老者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呵呵,老夫韩山!” “韩山?”宋黔想了想,似乎没有印象。但是突然,脑海中似划过一道闪电般,宋黔惊道:“你是枉生教教主韩山!” “以前是!”韩山看了看自己的腿,感慨道:“现在不过是瘫了的一个老头子罢了。” “可是你不是被你门内的长老杀害了吗?”宋黔想了想,又疑惑道:“不过晚辈跟前辈教内的那三名长老交过手。好像他们三人也不会是前辈的对手吧?” 韩山不屑道:“三个跳梁小丑罢了,他们不值一提。老夫如果不是中计吃了凝血散,又怎么会有他们的机会?” 凝血散是专门正对武林高手而炼制的毒药。不仅无色无味,而且毒性极大。中毒者一个时辰之内武功消失五成,无药可解! 宋黔点了点头,又道:“原来如此!看来前辈是掉下悬崖之后被你的弟子给救了吧?” “正是勇儿救了老夫的性命。而老夫见着他骨骼惊奇,任督二脉竟是天开,所以就动了收徒之心!” “竟是天开的任督二脉,难怪武学天赋那么高。”宋黔惊叹道。 即使是他,任督二脉也是修行很久内功之后才冲开的。至于天开的任督二脉,这种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宋黔又道:“不过前辈,晚辈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给晚辈说这些?而且还要回避你徒弟?难道说晚辈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韩山道:“老夫还有什么身份?只是不想让他分心,他虽然憨厚,但是待老夫如父。如果让他知道了老夫的经历,免不得他又要冲动了。不过这也不是最重要的,老夫之所以要让勇儿回避。却是有一事要求小友你。” “前辈不用说求这一字。只要是晚辈力所能及且不违背本心的,晚辈必定答应。” 对于韩山,宋黔也不知道如何判定这人的好坏。虽然是当今武林第一邪派枉生教的教主,但是宋黔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而且现在的韩山又如此凄惨,宋黔也只当这韩山是一个武林前辈了。能帮就帮吧。 “呵呵,能主动发出召集令,挑起四十年都没人敢接的旗。小友倒是真的不一般。真可惜老夫当初犹豫了,如果当初老夫心再坚定一点,主动要求跟着各派重出江湖。说不定现在老夫也会是另一个样子吧?” “算了算了。往事如烟云,事情过去了也没什么值得后悔惋惜的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韩山笑着,笑的凄惨却又惋惜。到了后面,韩山却是释然了。人生本就应当有遗憾,而且想着自己活了六十多岁了。也不亏了。 见着韩山如此说着,宋黔心中倒是莫名有些感触。不过感触归感触,宋黔却是没明白韩山想说什么。本是想问,但是韩山却是又开口了。 只见韩山指了指自己,很是坦然的问道:“宋小友看看老夫这身体,且猜猜老夫还能活多久?” … 第九十章 紫禁皇城涌暗流,台州郓城起波涛(十九) … “前辈内功深厚,想来古稀耄耋不在话下。” 虽然宋黔不知道韩山为何这么问,但是说还是要说的。且本来宋黔就没发现这韩山身体有什么问题。当然,除了腿不能着地。 “呵呵,小友倒是会说话。”韩山笑了笑,突然眼中泛着杀气,道:“可惜那三个跳梁小丑却是不会给老夫活到古稀耄耋的机会。当初和凝血散混在一起的还有一味无色无味的跗骨散。” “什么?跗骨散!”宋黔大惊。 江湖上所谓跗骨之毒就是指的这跗骨散。中此毒者毒素侵入骨髓,可直接令中毒者骨僵身亡! “正是跗骨散。”韩山面色很平静,道:“当初那三个宵小怕最后杀不了老夫,所以给老夫下了此毒。不过凭借一身逍遥派内力,老夫倒是暂时将这跗骨散给压制住了。” “逍遥派内功!”宋黔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韩山如此就说了出来。 须知逍遥派百年前就断了传承,宋黔之所以能发现那男孩用的是逍遥派的凌凌逍遥步,打的是逍遥无极拳,那也是因为宋黔自己的自小阅读古籍,对逍遥派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且当今世上能让他震惊的武功也确实不多,稍微一猜,自然心中也有了肯定。 而这逍遥派之所以断了传承,无他,正是因为逍遥派无上内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此内功比易筋经还要强悍。如果能练到大成,据说可以长生不老。而这自然是引起当时江湖各派的觊觎之心。 所以,在适逢逍遥派掌门人和大长老三年一次的散功之际,多名江湖高手齐齐杀向了逍遥派山门。逍遥派因为缺少真正的高手坐镇,再加上逍遥派收徒严格。所以,那一战过后逍遥派就从江湖消失了。而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逍遥派的所有武功秘籍。 “原来前辈还是逍遥派的传人,晚辈失敬了。”宋黔起来拱手行了一礼。 “老夫怎能算得上是逍遥派的传人?”韩山说着,颇为惭愧道:“成为逍遥派传人必须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练到大成才行,而老夫不过是小成,只能算是一个弟子罢了。” 宋黔听着,不由问道:“可是前辈为何会成为枉生教的教主?” 韩山道:“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练的不好,因缘际会入了枉生教罢了。不过也正是这小成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老夫才可以勉强压制着跗骨散。不过老夫估计,不出三年的时间,老夫必死!” “三年?有解药也不行吗?” “要是没有那凝血散自然可以,但是因为凝血散的缘故。等老夫能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压制跗骨散之时毒已深入骨髓,纵使现在有解药也回天乏术了。所以老夫才有事相求于你?” “是为了那前辈的徒儿吗?”宋黔明白了韩山的意思,直接开口说道:“前辈放心。即使前辈不说,这等苗子我武林必当全力培养。” 谁知韩山听着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有三年的时间,凭借勇儿的悟性和老夫这一身内力,相信勇儿三年以后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如果是因为勇儿,顶多是跟你结个善缘罢了。所以老夫自是不因此事求你。” “那前辈是为何?” “老夫虽为枉生教教主,但是老夫一生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背良心的事。现在武林重出江湖却面临危机,老夫实在是不想看着千年武林就此凋零。所以,老夫决定将逍遥派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传给你!” “什么!” 听着韩山突然说出的话,宋黔只觉得耳畔如同炸雷一般。这也太突然了吧?宋黔心中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韩山道:“不用吃惊。这是你应该得的,既然背负着武林重出江湖重担,你以后面临的危机也可想而知。不过你也运气好,如果不是你因缘来了这里,估计怎么也得再等三、五年了。” 宋黔道:“前辈这本就是做好了把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传给我的打算?” 韩山道:“不错。不过你能不能练出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至于其他逍遥派的刀剑拳脚之法其实都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里。如果你能练至大成,那些法门于你而言自不是问题。” “这…”但是宋黔却犹豫了。 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很大。但是如此接了,宋黔只觉得有些乘人之危的感觉。 “长者赠,不可辞!”韩山看着宋黔面带犹豫,道:“这也算是勇儿日后来找你帮忙的报仇吧!如此,可好?” “报仇?杀回枉生教?” “那本就是老夫的,勇儿是老夫的嫡传弟子。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韩山突然言语很冷,面带怒色,道:“而且那三个狗东西引狼入室,竟然主动想把枉生教的道场送给魏忠贤以练天罡地煞轮回功!老夫怎么能让他如愿?” “哼,说的是送。他们怎么会想到魏忠贤早就盯上我枉生教的道场了。这三个不长脑子的蠢货,早晚被魏忠贤给吞了!” “难怪厂卫在江南活动,原来是提前给魏忠贤清场!”宋黔心中想着,已经做好了决定。只见他对韩山拱了拱手,道:“韩山辈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拿着这张图吧!”韩山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叠了不知多少次的图纸,恋恋不舍道:“从师父传给老夫,这图老夫贴身带了五十五年。日后,就交给你了。” “前辈,此图给了我,前辈怎么教徒?”宋黔看着叠的不过两指大小的图,不由有些迟疑。 “勇儿早已领悟了此图。修成只是早晚的事。”说到那男孩,韩山不由面露一丝丝感慨和得意。 “那好吧,既然如此,晚辈多谢前辈。此恩宋黔铭记于心!”宋黔再行一礼。 “不用如此,如果你日后能碰着好苗子,心性又不错的就将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传给他。如果可能,老夫也想让逍遥派重出江湖。可惜,老夫看不见了。” 落寞如夕阳,夕阳西下映晚霞,晚霞照天涯! … 第九十一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一) … 五月艳阳天,暖阳欲睡人。千帆过尽闻叹声,回头察是非她人。 肩白手提壶,轻倒观拈酥。弄拨心儿魂摄去,杯满不急催骂声。 空等… … —— 话说另一边,无生药铺近日周围总是多了些人。已经在药铺帮忙抓了一个月药的凝儿见着时不时盯着无生药铺的那些人,心中总觉得不安。 一个来月的接触,凝儿发现唐兰人是真的很好。凝儿本就是一个活泼的性子,唐兰的好自是很容易被凝儿接受。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虽然被唐兰叫着姐姐,但是凝儿却知道自己却知道根本比不上这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妹妹。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抓着药的凝儿看着在不远处打理药材的刘延,心中实在是惆怅不已。这都这么久了,自己的师兄还是没有记起自己来。而且看着师兄眼中看唐兰的神色,难道师兄真的会永远忘了自己吗? 想着此,凝儿突然飞快的摇了摇头。迅速打消了自己心中想的,并且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师兄不会忘了我,师兄一定会记起我的。 而刘延呢?自然是感受到了凝儿的目光,毕竟这目光每天都是如此。被盯得时间长了,刘延早已经习惯了。 不过不知怎么的,每次看着凝儿失落的样子,刘延心中竟然有隐隐的触动。似乎自己的心中真的有一个如同凝儿的女子。但是每当刘延想把那人给看清楚之时,却又有一个女子直接出现在了刘延的心中。而那人,自是刘延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唐兰! 时间久了,现在刘延心里却只把凝儿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凝儿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的想法。 … “妹妹回来了~” 就在这时,唐兰挎着药箱从门外进了来。毕竟是近了午时,唐兰也不能在病人家待太久。 凝儿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又开始看着自己要抓的药材了。今天着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跟往常一样。凝儿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每天要做的事。 唐兰放下药箱,道:“姐姐将药方上的药抓好了吗?等过一个时辰那几人就要来拿药了。” 凝儿道:“已经差不多,现在只是两张药方还没有抓好。也不过一下的事,很快就能好。” “辛苦姐姐了。”唐兰看着柜上包好了的药材,然后又看着刘延,笑着道:“姐姐倒是让你清闲了,也不见你去帮姐姐。” 听着唐兰的话,刘延只是挠着头。心想怎么帮啊?上次帮了忙受了几天的冷眼,现在不帮了又被说。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还不如索性不说话了。 凝儿笑道:“咯咯,妹妹别说他了。师兄就是个木头,笨手笨脚的。还是让他打理那些药材吧,这些药我一下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十七、八岁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带着两名小丫鬟走进了无生药铺。看着唐兰之后不由高兴的说道:“唐大夫在药铺啊,看来我这运气倒是足够好。正好让唐大夫给我把把脉。” 见着来人,凝儿和刘延看也不看。因为这妇人已经是药铺的常客了,三天两头来上一次。每次都是为了生孩子,要么就是让唐兰开几副调理自己和自家男人身子的药材。要么就是让唐兰给自己号脉,看看怀上了没。 不过这人之所以这么着急也是没办法。因为她家男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至今膝下没个儿女。如果她再生不出来,自己男人又得取第七房妻了。至于她,只能被扫地出门。 而唐兰见着此人来之后,立马起身让妇人先坐下,道:“李夫人先坐下吧,我去拿个手枕。” 李夫人道:“唐大夫不用麻烦,直接号就行。我这心里也知道个答案。只是这几天胃口不好,频频想呕吐,所以顺带让唐大夫治治。” 可是唐兰哪会听李夫人的,一边从药箱中拿出手枕,一边将自己手搭在了李夫人手腕之上。不过才搭上脉,唐兰面色却是变了。 李夫人见此,不由担心道:“唐大夫怎么了?我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谁知唐兰微微笑着,道:“恭喜恭喜,李夫人今日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难道我是有了吗?”李夫人缓缓摸着肚子,满脸震惊。 “正是有了胎儿,也难怪李夫人这几天频频想呕吐。我给你开些安胎药,李夫人拿回去吃着,必保这胎儿无恙。” “多谢,多谢唐大夫。”李夫人连忙起身拉起唐兰的手,就差要跪下去了。 “李夫人不必如此,今日李夫人怀上麟儿乃是大喜,可不能行此般大礼。”唐兰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李夫人给扶了起来。 “李夫人你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我先去把药给你抓了。” “多谢唐大夫了。” 李夫人说着缓缓就坐了下来。见着李夫人又轻又缓的动作,显然是怕动了胎气。但是她显然是忘了刚进药铺是如何随意坐下的。不过看着李夫人近乎喜极而泣的样子,药铺内无论是谁都没有笑她此般反差。 而李夫人呢?她心里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突然就想就有了,连出无生药铺门时都有些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看着李夫人的背影,无论是唐兰还是凝儿心中竟然都羡慕了起来。最后两人的目光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在打理药材的刘延。 “咳咳~” 没办法,刘延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之后背着身子就继续打理药材了。他实在是没办法回应两人的眼神,毕竟两人现在关系好不容易如此好了,再吵起来的话可就麻烦了。 … 到了下午,无生药铺里人也少了。唐兰照例在药铺坐馆,等着病人上门就好。除了时不时跟凝儿拉着话,整个药铺里倒也安静。 等着夕阳西下,又是新的一天。 可才到了申时末,唐兰正准备到内院准备今晚的晚饭之时。一名男子带着六、七名汉子却就进了无生药铺。 而见着这为首男子之后,刘延和凝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群人不是来看病的。 但是唐兰的心中却是慌了。因为她知道今日麻烦了。 … 第九十二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二) …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白莲教总坛下来的使者富洪。 对于富洪,唐兰实在是拿不出好脸色。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唐兰一见着这富洪就想躲开。不说其他的,就在这富洪来了之后,唐兰基本都不去真定府白莲分坛了。 但是即使如此,富洪却还缠着唐兰。而且更让唐兰没想到的是今日富洪竟然还带人来了药铺里,想着此。唐兰只觉得这富洪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行。竟然连白莲教大事都不顾了。唐兰真的不知道富洪是怎么当上使者的。 “唐姑娘,好久不见啊。” 富洪进来之后也没坐下,而是打量着无生药铺。 “无生药铺。无生无生,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唐姑娘真是蕙质兰心。真是愈发吸引本…本公子了。” 唐兰眉头一皱,道:“富洪,你今天到底是想干什么?” “本公子近来没事,空枕难眠。所以来寻佳人回府暖床。不知唐姑娘可有兴趣?” “富洪,你别过分了。”唐兰握着拳,如果不是怕事情闹大了麻烦,她真的想杀了这富洪。 “唐姑娘,本公子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张硕和郑坨以及你三叔可没空顾及你,所以你就乖乖从了本公子吧。”见着唐兰生气不已的样子,富洪说着竟然笑了起来,道: “没想到唐姑娘生气都这么好看。气鼓鼓的美人儿,真是让人眼馋啊!” “富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让人知道了,你难道就不怕他人寒心?”唐兰忍着怒火,喝问道。 毕竟还有刘延和凝儿在场,唐兰不想让他们知道。更不想让他们二人跟着自己陷进去。 “呵呵,不过一个真定府而已。本公子别的能力没有,但是除一个真定府还是没什么问题。所以,唐姑娘可别不知好歹。不然本公子一生气,你可就真的只是唐姑娘了!” 富洪面带微笑的说着,不过却将“唐姑娘”三个字咬的紧。虽然他不怕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敢满大街的说自己是白莲教徒。 “你把三叔他们怎么了?” 富洪道:“他们没事啊,好酒好肉伺候着。如果顺利,他们能吃上咱俩的喜酒。如果不顺利,那就是他们最后一顿饭了。不过这还是要看唐姑娘如何选择了。” “富洪,你别欺人太甚。这里是真定,不是山东!” 富洪面色一变,道:“真定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本公子看上你了算是你的福气,但是这么久你却不上道。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就在这时,柜后的凝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边走到唐兰身旁,一边说道: “我说你耐心耗尽了也不能这样吧?难道你眼中就没个王法了?” 见着凝儿走来,富洪眼睛更亮了。只见他打量了一番凝儿,微微点了点头,满意道:“本公子还没注意到药铺内还有一个灵气美人儿。看来本公子今日有福了。这真定真是不虚此行啊!” “咦~”谁知凝儿竟是很反感的打了个冷颤,道:“能不能别用那副眼神看着我?怪让人倒胃口的。” “呵呵,姑娘倒是直接。不过今日本公子既然遇见了你,那你和唐姑娘就跟着本公子一道走了吧。你们放心,本公子一人足以让你二人满足的。” 富洪笑着说着,眼中激动的、火热热的神色不言而喻。 而且说话期间,富洪的手竟然就向唐兰二人伸了去。 “啪~” 但是富洪的手才一伸来,唐兰还没出手,凝儿就直接一巴掌将富洪的手给拍了回去。而且凝儿练过武,巨大的力道直接传遍了整个药铺。 “公子!” 见着富洪被打,富洪身后的一名汉子直接上前准备出手。 见此,富洪一手阻止,道:“别,对姑娘要温柔,不能打。那是床上才该有的动作。” “是!” 那汉子应声,又退了回去。 富洪背着被打红的那只手,道:“没想到姑娘还是个烈性子、暴脾气。不过我很喜欢。” 凝儿直接怒了,道:“喜欢个什么?你那叫喜欢吗?你那叫觊觎我和妹妹的美色!” “子曰,食色性也。”富洪丝毫不在意凝儿的态度,反而是像一个翩翩公子一样说道:“如果没有美色,又怎么食呢?这可不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试想,姑娘你会吃一团黑乎乎像屎一样的东西吗?” “你~恶心!” 富洪笑道:“呵呵,这有什么恶心的?本公子不过是说说而已。等本公子带你们进了芙蓉帐里之后再带你们吃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现在还是将你们带回去再说。至于这无生药铺,还是关门吧。唐姑娘从此不接病人,姑娘也不再抓药。一心服侍本公子可好!” 富洪说着,竟又准备一手向凝儿的下巴摸去。 见此,凝儿后退一步,喝道:“如果你再伸过来信不信我把你手给打断?我可是认真的,打断了别怪我!” “好啊。既然姑娘喜欢打那姑娘就打,只要姑娘能打到,本公子也认了。不过要是打不到的话,那本公子可要一亲芳泽了。” 富洪毫不在意凝儿的话,只见富洪话音才一落,他的手竟然真的伸了出去。见着富洪手伸来,这次凝儿真的运足了力道,对着富洪的手就拍了下去。 但是令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这富洪的手竟然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她的攻击,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蛇一样,绕开的同时直接奔向了凝儿的下巴。 而且这次富洪的速度出奇的快,让凝儿根本就没有反应时间。而一旁的唐兰本就不善于战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凝儿看着富洪的手伸向自己的下巴且自己还避无可避的时候,凝儿慌了。心中已经没了办法,似乎只能任由富洪的手摸过来。 但是就在此时,眼看着富洪的手就要碰着凝儿下巴之时。一道人影直接拉开了凝儿二人。同时一瞬间就挡在了二人的身前。 见着眼前的人,唐兰和凝儿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是想着他的情况,两人却又不得不紧张了起来。 … 第九十三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三) … “这位公子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突然出现的人自是刘延无疑。本来一开始见两人并没吃亏,刘延就想着不出手。但是眼看着两人要吃亏了,刘延就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刘延,富洪立马就停下了自己的手。毕竟自己不好男风,怎么也不能去摸一个男人的下巴。 不过见着唐兰二人站在刘延身后,眼中竟然是依赖的神色,富洪心中已生出了杀意。本来一开始富洪只打算将刘延腿打断,但是现在不能了。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哪一点不如眼前这小子。越想着,富洪心里的杀意刘延就越来越深。 “呵呵,没想到一个药铺打杂的竟然能得到两位姑娘的青睐。不得不说,两位姑娘的口味真是耐人琢磨啊!”富洪冷笑道,丝毫没打算理会刘延的话。 不仅是因为刘延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在富洪的眼里刘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对于死人,富洪可没有多说话的习惯。 “富洪,你别说的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知羞耻!”听着富洪的话,唐兰立马开口了。 “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对此,富洪毫不在意,继而淡淡开口道:“唐姑娘,很荣幸的告诉你,本公子耐心已经用尽了。” “所以,动手吧。打死他,然后把两个姑娘留着。” “对了,不要打姑娘的脸。打花了就不好看了。” 富洪说着,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把小扇子,轻轻的扇着,也不管有没有风。 “动手!” 听着富洪的话,那些个汉子带着合了鞘的刀直接就向刘延打了去。 见着他们打来,刘延只得挥手挡着,要么就是一把抓住冲在最前面的汉子。然后一拳打在他脸上。自从失忆之后,刘延不仅忘记了之前的记忆,也忘记了一身武功。不过由于底子在那里,身子却是不弱的。 “这小子身上好大的劲啊!” 一名汉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嘴里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给我一起上,打死他再说!” 只见这六、七名汉子竟然齐齐的将刘延给围了起来,然后手脚并用,手中合上的刀也擒着对刘延的头就打了去。 本来两三个刘延还能顶得住。但是现在这么多热围过来打他,刘延哪里是对手?再加上这些个汉子多多少少都练过,只是稍微一认真,刘延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一会儿,被围在人群之中的刘延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只见他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头部,任由别人打自己。他心中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想着这里毕竟是真定府,这些人应该不敢闹太大。想着自己不过挨些打就能把事情揭过去,刘延也认了。 “休伤我师兄!”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凝儿不知什么时候回后院内从屋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然后合着剑鞘,直接将一众汉子给拨开了。 “师兄你没事吧?”凝儿扶起刘延,用衣袖给刘延擦着嘴上的鲜血和身上的脚印。 “你出手干什么?让他们打打不就完了吗?”刘延虽然感动,但是见着凝儿出手不由心道麻烦了。 “呵呵,没想到姑娘还真是个练家子。也难怪有个暴脾气,不错不错。本公子很喜欢!”而见着凝儿出手,富洪拍着手,倒是不怒反喜。 富洪说着看向了一名汉子,道:“张老三,本公子特意把你从山东要过来。你要是今天不能完好无损的把这姑娘给本公子拿下,那本公子可是要送你上路了!” 那名汉子上前一拱手,道:“公子放心,这姑娘就交给属下了!” “两位姑娘,自己跟了我们公子。不然咱就把你们心上男儿给杀了。” “你!”听着这汉子的话,凝儿和唐兰心中却是猛的一顿。 她们看着刘延,神色复杂。不说凝儿是怎么想的,因为她为了自己师兄死也愿意。 而唐兰呢?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抹白粉。她要让富洪等人全死了。这样的白莲教不是她想要的,既然不能看着真空家乡,那就索性拼了。 “师兄~” 但是谁知道就在刘延见着凝儿和唐兰的样子之后。他心中一懊恼自己无用,竟直接一把从凝儿手中夺过了长剑。然后一下就抽了出来对着那开口的汉子就劈砍了下去。 “哼,不自量力!” 见着刘延用剑劈砍向自己,那汉子丝毫不着急。只见他直接刀一抽,一下横着就挡住了刘延的剑。 剑本就不是劈砍的武器,即使刘延力道很大,但是全然不会影响到那汉子。只见那汉子退也没退,在挡住刘延手中长剑的那一刻一脚就踢在了刘延的胸口。 吃了这汉子一脚,刘延的身子如沙包一样向后被丢了去,直接重重的就砸在了药铺的墙上。而且这汉子全然不打算给刘延再反抗的机会,只见一手拨开唐兰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出现在了刘延的身前。 才一至靠在墙边捂着胸口的刘延身前。汉子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刘延,然后直接就举起了手中的朴刀。他要一刀将这刘延给杀了,免得看着碍眼。 “师兄小心!” 凝儿见着此,不由想冲过去,但是此时她却迅速被几名汉子给围住了。无论她怎么出手,就是摆脱不了这几名汉子。 而唐兰何尝又不是。本来想以毒粉解决这几人,但是此时人却分散的开了。而且富洪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她的手。显然富洪来之前就打听好了唐兰的手段。 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富洪虽然贪色,但是他却不想自己死在什么牡丹花下。对他而言,尝尽世间绝色才是一生的追求。想要让自己早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小子,死吧!” 而此时,那汉子高高举起的刀已经开始落下了。但是在这一瞬之间,似乎整个药铺的时间都停止了。 刘延看着马上要落下来的朴刀,他的眼睛竟然猛的亮了一下,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直接让那出刀的汉子心中一震。 … 第九十四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四) … 刀剑落下的那一瞬间,一股由心底爆发出来的危机感就将刘延给笼罩了。这种危机感笼罩住他自己的一刹那,大量的记忆瞬间席卷了刘延的脑海。 … 小自成孤儿,无依无靠。 雪夜孤苦流落街头。因为不肯吃嗟来之食被刘綎收为义子,从此跟着练功习武。 入刘綎家认识自己的师妹凝儿,并和凝儿青梅竹马。 待武功有成,执兵戈、入行伍。 继而血染阿布达里冈,习武城南石头山,夜行赫图阿拉城。 义父、师妹、宋黔。 一幕幕经历,一个个人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掠过刘延的脑海。 就在这一瞬间,刘延什么都想起来了。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自己经历了什么?刘延都记起来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看着那砍向自己的刀,刘延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了。因为他已经发现那刀,慢了,太慢了。 刀一落下,刘延身子一动,瞬间就闪开了那刀。见着刘延避开自己的攻击,那张老三满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 “不可能!” 张老三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但是刘延此时哪会理会这张老三,起来的一瞬间直接绕过张老三。先是几脚踢开围着凝儿的那几名汉子,然后又把唐兰给救了出来。 “师妹,辛苦你了。” 刘延看着凝儿,眼神已经变了。再没有之前的迷茫之色,眼中都是以前的亲切。 “师兄,你终于记起我了。” 听着刘延的话,见着刘延熟悉的眼睛。凝儿高兴的哭了,一把就将刘延抱住了。见着凝儿如此,刘延温柔的抱着凝儿,以手轻轻抚摸着凝儿的后背。 而在两人身旁,见着两人抱在一起。唐兰的心却是感觉被针给狠狠的扎可以一下。她自问长相、年龄、能力都不比凝儿差,而且刘延还是她救回来的。怎么这刘延现在就忘了自己了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延之前对自己并不缺好感啊!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唐兰在心中不断地想着。难道这就是男人?我不过比她晚认识罢了,难道我比不过她吗? 就在此时,刘延摸了弄凝儿的头。然后心绪复杂的看着唐兰,刘延自是记得自己失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心中也有很多话想对唐兰说。 但是,想着身旁的凝儿,想着自己的义父从小交给自己的不可始乱终弃。刘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千言万语到嘴边,却终究只有一句话。 “唐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和这些日子的照顾。刘某日后必当以命相报!” 刘延说着,对唐兰重重躬身抱拳。 “以命相报?”唐兰听着,自言自语一声,终究是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不过眼泪才一出来的一瞬间,唐兰立马转身擦了去。 擦了泪水,唐兰微微一欠身回礼。然后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直接跑进了后院。 “师兄,我去看看妹妹吧。这几个人就交给你。”凝儿见着此,直接跟着就进去了。 刘延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不适合进去,再加上现在这药铺可还有人在呢。如果自己跟着进去了,那这几人不就也跟着进去了。 而此时,本坐着的富洪见着刘延突然爆发出来的那一手竟然顿住了。而其他几人见着富洪没有发话,也不敢轻易对刘延动手。见着唐兰二人进去也没人敢追,一时之间这药铺内的气氛竟然尴尬的不行。 “给你们三息时间,走出这药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此时的刘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打任骂的憨小子了。再加上他现在本就有些想出气。但是考虑着这无生药铺是唐兰的家底,刘延心中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动手。所以刘延只得如此。 刘延话音才一落,周身的气势瞬间就爆发了。不过一刹那,那渗人的气势直接就将富洪等人笼罩了。 感受着刘延体内爆发出来的气势,以张老三为首的汉子都不住的后退几步。即使是那富洪也不由心中一惊。他从来没想到眼前这么个小子竟然会有如此之强的实力,更重要的是这近乎实质的杀气,没有经历过尸山血海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小子,你难道是行伍中人?” 富洪收起手中的扇子,也没有那玩味的笑容。此时他已经把对面这个男子当做是一个对手了。更重要的富洪心中想着,如果今日不把这小子底给摸出来,那唐兰他这一辈子估计就没有机会得到了。 “还有一息!” 但是谁知道刘延根本就没打算理会这富洪,只是冷冷的说着。似乎只要一个瞬间就要出手! 富洪道:“朋友,万事留一线。我富洪在这江湖也算是一号人物,跟我过不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到了!” “既然你们不走,那我就送你们出去吧!” 刘延说着,身子一动就出现在了张老三身前。才一出现在张老三身前,刘延只是一拳就将张老三连人带刀给轰出了无生药铺。 张老三的身子重重的从药铺摔了出来,直接砸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你们也出去吧!” 才对张老三出了手,刘延身子才一动。只是几掌就把余下几名汉子给拍出了药铺。霎时之间,整个药铺就只剩下富洪和刘延两人了。 之所以选择最后对富洪出手,只是因为刘延不想给唐兰惹事。毕竟他能感觉到唐兰跟这富洪有点关系。 “自己走还是我来?” “你别欺人太甚!”富洪握着拳,心中怎么也不甘心。 “滚吧!” 见此,刘延直接一拳就打了出去。而见着刘延出拳,富洪也跟着一拳迎上了。两拳才一相碰,富洪身子一顿,直接不住的后退了。不过一个瞬间,富洪的身子就退出了药铺。 “好走,不送!” 见着富洪被逼退出了药铺,刘延一挥衣袖直接将药铺门关上了。对刘延而言,药铺内院的事情才最重要。 “这小子,找死!” 而药铺外的富洪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看着被关上的药铺。整个人就欲上前。 但是想着刘延刚才的一拳,富洪一甩袖子,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们走!” … 第九十五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五) … 戌时五刻,天已经黑了下来。 因为下午富洪的挑衅。不,应该说是因为刘延记忆恢复了。所以今儿晚上三人都没吃饭。只是坐在院子里。 凝儿跟唐兰坐在一起,刘延单独坐在另一侧。 两人不停的说着,但是却有些莫名的尴尬。而刘延除了给两个女子倒茶外,他却什么嘴也插不上。 两个女子心中都是喜欢自己的。刘延心中早已明白。不过来人来的早晚却差太多了。可是刘延因为失忆过,谁早谁晚又让刘延有些懵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没有失忆,凝儿将一直将他的心塞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如果自己没有恢复记忆,那唐兰会将自己心塞的满满的,没有凝儿的位置。 但是现在两者融合在了一起。失忆之前想了起来。失忆过程中发生的一切自己也忘却不了。刘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单说唐兰和凝儿两个,长相自是不用多说,万中无一。气质性格则是各有千秋。不过只是稍微想了想,刘延就在心中打消了这比较两人的心思。 自己又不是看不上谁的问题。刘延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两名女子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配的上自己。但是自己却不能将两个女子都带走。 始终如一,不可始乱终弃。这是自己的义父和义母无数次给自己强调的话。刘延不敢有一刻敢忘。 所以,刘延在心中已经有了选择。因为这个始早就从他踏入刘府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而且这也是他一恢复记忆就做好的决定,只是现在无异是更加坚定罢了。 至于唐兰,刘延只能是很愧疚。他告诉自己,如果有来生。必不负。如果没来生,此生只要唐兰有难,自己愿意以性命相护。 除此,再无其他了。 … “妹妹不用伤心,我们也不急着走。本就没事人,在这待着也好的。”凝儿安慰着唐兰,又看向刘延,道: “师兄你说对不对,我们是不是没事做?” 见着凝儿的眼神,刘延顿了顿,连连道:“是的是的,我和师妹现在流落天涯,确实算是没事人。” 唐兰笑了笑,道:“姐姐就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是舍不得姐姐,一起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姐姐这说走可能就要走了,妹妹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 唐兰说话之间,只是把着凝儿的手。别说听刘延的话了,眼中更是看也不看刘延。就像是唐兰只是对凝儿不舍一般。 但是凝儿也是女儿身,怎么会不了解唐兰心中在想什么?凝儿想着,此时就像自己才到这无生药铺时,师兄已经忘了自己,眼中只有唐兰一般。 不过当时凝儿虽然觉得伤心,但是心中却在不断安慰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师兄只是失忆罢了,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所以当时凝儿就想着只要每天跟着自己师兄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现在呢?情况已经完全变了。因为刘延恢复记忆了,那必然不可能在此久待。而凝儿的心中也没有那么宽容到让刘延取唐兰为妻。可是让唐兰当妾的话,以唐兰的性子却是又万万不会遵从的。 所以两人的缘分从刘延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起就结束了。 而且此生估摸着是再也没了可能! 凝儿道:“妹妹如果不舍得姐姐,姐姐真的就在这待着就好。而且妹妹也可以跟姐姐一起回河南哦,那里可好玩儿了!” 唐兰不傻,见着凝儿真诚的眼睛。唐兰心中也看出了凝儿只是想把自己带在身边,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住进刘延心里。简言之,两人只能是姐妹,但不能共侍一夫! 唐兰现在很犹豫,她想把刘延留在真定。至少自己还可以每天看着刘延,而且她甚至还想抛弃真定的一切跟着他们走。 但是,唐兰在心中摇了摇头。 不说是自己能不能抛弃自己在真定的一切跟着他们走,就说自己现在根本就逃不出去了。唐兰心中明白,富洪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而且唐兰不想将他们二人给牵扯进来,尤其是刘延。她不想刘延被自己拖累! 所以,唐兰已经下定了注意。 唐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凝儿又看着刘延,道:“既然他记忆也恢复了。那这病也差不多好了。所以明儿一早姐姐就带着他回去吧,失踪了这么久,熟知的人心中怎么也着急。等以后妹妹有时间了一定来河南找你们。到时候姐姐一定要带着妹妹把河南好玩儿的给转个遍。” 见着唐兰如此认真的说着,但是让心中一直紧张的凝儿不知所措。即使是刘延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因为他听着,总觉得唐兰是在说遗言一样。怪怪的。 凝儿想了想,道:“妹妹啊,我们真的不急着走。而且最近药铺来的人也多。妹妹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既然如此姐姐和师兄就在这里多待几天。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嗯嗯,可以!”刘延也跟着开口了。 “不行!”但是谁知道唐兰听着竟然直接严词拒绝了,然后站起身来,一脸决然的看着刘延二人,道: “病好了就快走吧。这无生药铺我一个人也忙的过来,姐姐也不用操心了。事不宜迟,今夜你们早点睡,明日天一亮就出发!” “这…” 凝儿懵了,没想到唐兰的情绪怎么就突然变了。见着这样子,就像是唐兰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一样。 而就在这时,刘延的耳朵微微一动。一阵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就传进了刘延的耳朵里。更重要的是,刘延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刘延轻声道:“凝儿,你和唐姑娘先进屋去。我不叫不准出来。” “师兄怎么了?” 见着刘延突然严肃的样子,凝儿疑惑,唐兰也疑惑。但是唐兰的心中却有了半分猜测。 “有人要来了,而且实力很强。你们快去,记住,我不叫不准出来!” “师兄~” “快去!” 刘延说着,直接把凝儿二人推进了房门。 “对了唐姑娘,把我的长枪给我。” “嗯,你一定小心啊!” 事发突然,唐兰也只应着,眼中全然担忧。 … 第九十六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六) … 从唐兰手中接过长枪,刘延只感觉是见了一个几十年没见过的老友一般。刘延轻轻抚摸了一下枪身,继而亲自把门给关了上。 “记住,没有我叫一定不准出来!” 刘延最后说着,然后提着长枪就坐在了内院的石桌旁。这一次,刘延所坐的方向变了。 一开始坐的位置正好面对唐兰二人所在的屋子。但是现在,唐兰二人所在的屋子在刘延的背后。 长枪就被他立在一旁,像一个永远不离不弃的兄弟一般。刘延缓缓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从一进来倒的茶水一直没有喝,已经凉了。现在正好喝一杯热茶。 “这味道,还是回去找宋黔那家伙喝酒吧。” 刘延喝了一口之后,总觉得味道不行。微微摇了摇头之后就将杯子中的茶水倒了,只是把玩着空茶杯。 静坐石桌候来客,闲转空杯数繁星。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那之前刘延听着的已经到了院墙外的来人动了。刘延听着声音,却也没有跟着动,只是原地等着。 只听得一声声落地之声后,一道道人影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 “这次来的人怎么会给我这么压抑的气息?师兄他不会有危险吧。”屋内的凝儿透过小孔看着院内突然出现的人影,心中着急了。 “这富洪真是该死!”唐兰一跺脚,眼中全是杀气。心中想着早知道如此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该毫不顾忌的将他杀了。 二人无不想出去,但是想着刘延的话。而且以她们二人的实力,出去也是给刘延添麻烦。 所以,两人只能在屋内看着。他们在心里不断地祈求着上苍,能让他们度过这次难关。但是上苍会注意到他们吗?谁也不知道。 … 话说坐在石桌旁的刘延呢?真的是全然不打算看这些出现在自己身前不过三丈的道道人影。 这来人自是以富洪为主,不过他却不是走在最前面的。 走在他最前面的是一名提着一柄长剑的白发老者。这白发老者长得干瘦,但是每一步却踏的比富洪等人还有力。而且带着长剑的他似乎已经跟长剑融为一体了,一步动,剑气相随。 而在他们两人身后,还有四名拿着长枪、朴刀、长槊的汉子。看着他们的样子,很显然不是白日来店子中的那几人能比得上的。 走到距离石桌不过一丈的地方,富洪指着刘延,对那白发老者道: “师父,就是这小子今日让徒儿吃瘪了。还请师父给他徒儿报仇。” “嗯,为师知道了。” 白发老者看也不看富洪。从一踏进这院子内的那一刻起,白发老者的注意力都在刘延的身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的眼睛自然不是瞎的。凭借的刘延的气息,他就知道刘延不简单。 本来今日来的时候是准备直接将富洪口中的男子给斩杀了,然后将那唐兰和另一名女子抓了就行。毕竟这在白发老者看来也不是太麻烦。 但是现在见着刘延本人,白发老者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棘手。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眼前这男子绝对不简单。白发老者心中估计着,自己单打独斗也不过只有六成的把握可以赢了刘延。 且想着白莲教日后还有大事要做,白发老者实在是不想在这里折损了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白发老者不相信像刘延这么年轻有实力的人没有些来头,这刘延背后的才是让白发老者真正忌惮些的。 而此时把玩着茶杯的刘延也在打量着这白发老者。从白发老者的步子当中,刘延就知道这来人不简单。而且这老者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其身后的那四人怎么看着也不一般。如果这些人一起出手,刘延没有一成的把握能全挡得住。 如果是单独对上这白发老者,刘延心中却有近九成的把握可以带着老者同归于尽。如果不死,刘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全身而退就意味着唐兰和凝儿二人就要遭到富洪毒手。所以刘延没有知道自己其他的选择,只能一拼了。 而此时,白发老者却没看出刘延打着什么想法。在他看来,这么年轻有为的年轻人自然不想为了个女子白白折在这里。而只要不想死,那这事就有的谈。 … “咳咳,不知这位小友师出何人?”白发老者开口打破了寂静。 “无门无派!” “呵呵。无门无派还能有这么一身内力倒是少见。既然小友不愿意说那老夫也不强求。”白发老者淡淡一笑,又道: “老夫今日为何而来想来小友也明白了。那唐兰乃是我徒儿的下属。按着道理小友应该把唐兰交出来给我徒儿。至于另外那名女子,老夫可以允许小友你带走。” 富洪一听,急了,道:“师父,另外那名姑娘徒儿也想…” “住嘴!”白发老者冷喝一声,又笑着对刘延道:“小友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刘延依旧把玩着空茶杯,道:“唐兰姑娘可不是你徒儿的属下。她是无生药铺的大夫,是真定府内的活菩萨。而且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还是让你徒儿死了这条心吧。” 白发老者冷笑道:“呵呵,年轻人可别为了美色而把自己折了。须知美色虽好,但是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你放心,我有没有命享受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我今天要折在这里了,那你肯定会给我垫背的。” “哼,狂妄!”白发老者冷哼怒斥一声。喝问道:“老夫再问你一次,你愿是不愿意?” 白发老者说话之间,右手大拇指已经顶在了剑把上。 “啪!” 刘延两指一动,直接将手中的空茶杯给捏碎了。茶杯一碎,刘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白发老者,一字一句道: “纵使我今日真死在这里,唐兰姑娘我也要用性命保护着。你们想要唐兰姑娘,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子,那老夫今日就送你上路!” 见着已经没了谈的余地,白发老者也不是那啰嗦的性子,周身的气势瞬间就爆发了。一股杀气直接就将刘延笼罩了。 见此。刘延直接一把握住身旁的长枪,然后一枪就将身前的石桌挑了起来。 … 第九十七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七) … 石桌轻似棉,翻转至身前。 刘延才一挑起石桌的那一刹那,那石桌直接就砸向了一丈之外的白发老者。白发老者见着这石桌杀来,左手大拇指一下拨出长剑,继而右手一把握着,轻轻一挥,一道剑气就落在了飞来的石桌上。 剑气落在石桌上的一瞬间,只听得“轰”的一声,那石头做就的桌子直接被白发老者的剑气给劈开了。石桌在空中瞬间碎成了两半,继而直接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烂。 而此时,没有人的注意力在那落地碎开的石桌上。因为当白发老者剑气破开石桌的那一瞬间,持着长枪的刘延直接就杀向了白发老者。 见着刘延手中灵活去游龙的长枪,白发老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因为白发老者知道自己手中的长剑凭借力道是绝对顶不住作为重武器的长枪的。所以,他明白自己只能凭借绝对的内力和剑术取胜。 “你们先退到一旁。” 白发老者一边抵挡刘延的长枪,一边让富洪等人退到一旁。因为现在两人交手的范围不定,而且如果贸然站在一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听着白发老者吩咐,富洪五人也不犹豫,立马就退到了一边。 … 只见二十来招过后,白发老者一剑拨开刘延的长枪,道: “小子,枪法不错。但是准头却是差了些!” 不过白发老者显然是低估了刘延的定力。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刘延可不会冲动就漏了空挡。这种激将法刘延并不吃。 只见刘延枪势一变,由开始的挑、刺、压改为以刺和压为主。尤其是凭借重武器的优势压着白发老者的长剑打,如此攻击下去,白发老者瞬间脸色就变了。 接着刘延的枪势,白发老者心中格外惊讶。毕竟这种打法虽然简单,但是没个百十场的生死搏斗怎么也是不会用出来的。但是看着眼前的刘延,这才多少岁啊?白发老者实在是震惊的不行。 但是震惊归震惊,白发老者却不觉得刘延这刺、压能把自己怎么样。 又几十招过后,白发老者不仅没有被刘延凭借重武器优势给压制住,反而是隐隐取得了上风。并且他还在刘延的攻击下游刃有余的抵挡着,并时不时利用自己身形的灵活性对刘延出手。 “着!”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一剑自刘延迎面杀来。身形一错开刘延的长枪,剑气直接袭杀向了刘延的喉间。 见此,刘延心中立马感觉不对。但是他也不着急,瞬间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只见刘延身形也一动,主动放弃长枪的优势,直接近身就迎向了白发老者的攻击。 “什么!” 见着刘延主动迎了上来,白发老者不解的同时竟然还有些慌了。心想着难不成这小子要托自己同归于尽? 白发老者不敢多想,也不敢去冒这个险。手中本占着优势的长剑直接撤了半分力道,身子也往旁边一闪了去。 “呵呵~” 谁知见着此,刘延竟然邪魅一笑。见着刘延突然浮现在脸上的笑容,白发老者知道自己想错了。但是此时哪里还有机会后悔? 只见放弃长枪优势的,就要被白发老者撤了力的剑气给杀到喉间的刘延只是微微一转,那剑气直接就擦着刘延的脖子过了去。那距离,只要毫厘之间就能割破刘延的喉管。 而在这一瞬间,刘延趁势一掌就拍在了白发老者胸口。吃了力的白发老者身形瞬间爆退。见此,刘延再次一把握住长枪,追上白发老者的一瞬间就对着白发老者拍了下去。 “小子敢尔!” 忍着刘延掌力的白发老者见着刘延这一枪杀来。身子连忙一动,手中的长剑也跟着一动,对着刘延的长枪就挑拨了去。 只听得“哐”的一声,刘延本占据绝对优势的攻击竟然被白发老者一剑给拨开了。明明是异常轻巧的一剑,但是却有着巨大的力道。长剑拨过之后,刘延的身子竟然还微微侧了一下。 “四两拨千斤!”刘延看着白发老者,道:“你怎么会武当派的太极剑法?” 听着刘延的问话,白发老者趁着机会平复了下刚才刘延一掌带来的震荡,使自己内力给稳了下来,方才冷冷道: “不过太极剑法而已,老夫什么剑法不会?如果怕了,就放下武器自己离去。老夫可以既往不咎!” 刘延道:“呵呵,武功还可以却怕死。那我今天就要用我的命拼死你。” 本来是猜测,但是从刚才白发老者的撤力和现在的话。刘延完全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白发老者怕死,他不想自己今夜死在这里。 但是相对的,刘延现在可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拼命了。换句话说,刘延已经习惯了这种以命搏杀。 “杀!” 刘延大喝一声,手中长竟然发出了比刚才更猛的攻势。没有一枪虚晃,每一招都是实打实的攻击。更重要的是这每一枪刘延都留了空档给白发老者,只要白发老者想趁着空档攻击自己。那必然会有机会。 不过同样的,这空档是有。但是这空档却有着生死危机。刘延如此来出手,就是吃准了这白发老者不敢拼命! “小子,你欺人太甚!”白发老者冷喝一声。 交手了三十来招,白发老者早就忍不住想趁着空档对刘延出手了。但是每一次心中才有这想法,白发老者就不得不忍住。 因为他别说不能死在这里,就是受伤也不能。他不是怕死,只是他觉得自己死在这里不值。他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如果真的是要是,他情愿死在前往真空家乡的道路上,而不是死在为徒弟抢女人的战斗中。 “欺你又何如!我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能杀了你倒也不亏!”刘延说着,手中的长枪直接逼着白发老者后退。 这种拼命三郎的打法直接让白发老者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只能一味的抵挡,被破的防守。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但是白发老者可不打算一直这样被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他愿看到的。 “小子,真以为老夫拿你没办法了吗?” … 第九十八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八) … 白发老者说话之间身子直接后退,不过只是瞬间就和刘延拉开了一段距离。 白发老者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自己不能在这里受伤。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一心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把这刘延给杀了那必然会付出代价。但是,他并不想付出任何的代价去杀刘延。 所以,白发老者准备用其他的方法。 “怎么,你真怕死?” 刘延把枪一背,盯着白发老者。他可不相信白发老者会这么就算了。 “怕死?”白发老者冷笑一声,道:“老夫活了一甲子有余,纵横江湖也有四十来载,岂会怕死?老夫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你这么个小辈而伤了老夫自己罢了。” “呵,好狂妄的口气。那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杀了我!” 刘延冷冷一声之后,手中长枪一动。直接就再次杀向了白发老者。 “黄甲,挡!” 谁知见着刘延杀来,白发老者竟是闪也不闪。只见他淡淡一声之后,一名拿着盾牌的男子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就在持盾的黄甲出现的一瞬间,刘延的长枪也刺了过来。只见黄甲以盾就那么一挡,身子竟是在后退了五六步之后就“蹭”的止住了。 “黄乙出槊!” 见着刘延长枪被挡住瞬间,白发老者又一声令下。一名持长槊的男子直接对着刘延就一槊打了去。 见着这巨大的力道,再加上自己出枪是卸了力,刘延哪里敢硬挡?只是身子一后仰,拖着长枪就闪避了开。 “黄丙出刀!” 但是就在刘延避开黄乙长槊的那一瞬间,白发老者又一声低喝。一名持着朴刀的男子直接对着凌空后退的刘延一刀斩杀了去。 只见这刀芒如同实质化一般,且那刀芒威势极强。一旦被刀芒砍中,怎么也不会好受。而刘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虽然想出枪抵挡这刀芒,但是才一后退凌空避开黄乙长槊的他那有机会再出枪? 所以,刘延没有办法,只得一侧身身子。身子才一侧,那刀芒就擦着他的身子落了下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刀芒落下之后,院内的一盏石头做就的人高的石灯直接被这刀芒给劈碎了开。石块散落了一地。 而刘延这被迫侧身闪避刀芒那这一瞬间自是被白发老者看在眼里。他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黄丁出枪!” 白发老者一声急促低喝,黄丁持着一杆黑色长枪应声而出。而且这黄丁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出手了,见着他出枪的方式,明显熟练的不行。 只见他放弃能一击重伤但容易出错的刺,而选择了让对方避无可避的抡。直接对着刘延的腰间,猛的一枪的抡打了去。 此时这长枪在这黄丁的手上就像是一根棍子一样。不说其他的,就是他那挥枪的力道也远远胜于刚才持长槊的黄乙。 而与此同时,自知漏了空档且避无可避的刘延见着黄丁这一枪抡来的时候心中不由着急了起来。但是他现在却又没了什么办法,避无可避的时候只能尽量减轻损伤。 所以,只见刘延一把将手中的长枪尽可能撑起,一下就以长枪挡在了自己身前。 而就在刘延撑起长枪的一瞬间,那黄丁抡来的长枪正好打了下来。只听得“哐”的一声,两杆长枪碰在一起的一瞬间。刘延的身体直接被巨大的力道重重的从半空中摔打了下去。 又只听得“轰”的一声,刘延落下的身体直接将院内的另一盏石灯打翻了。刘延强撑着身子起来,但是才撑了一下,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而想着从自己出手到自己受伤倒在地上的时间,这前前后后却不过五息时,刘延心中有些慌了。可是此时,见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白发老者和那四人,刘延更明白一件事,自己大意了。 “呵呵,小子。老夫这黄力四士的实力不错吧?”白发老者看着强撑起身子的刘延,忍不住得意起来,又道: “这黄力四士可是老夫潜心培养了十多年才有了如今这实力。虽说是老夫的手段,可是为了培养这四人。老夫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为他们寻找武功秘籍。能败在他们的手上,你也算是有福了!” 刘延一把擦掉嘴角的血,道:“呸!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有什么可吹嘘的。” “看来你还嘴硬。既然如此,黄丁你去把他的嘴给我打软些!” “是!” 黄丁说着,直接一枪就刺向了刘延的头。见着黄丁长枪刺来,刘延立马躲闪开了。与此同时,刘延忍着体内的伤势,同样出枪就迎上了黄丁的攻击。 两人交了三十来招之后,二人却依旧没个胜负。只是仔细一看着,受了伤的刘延竟然隐隐占着上风。 “好精湛的枪法,看来老夫还是小瞧了你。既然如此,黄乙也去吧。” 白发老者话音才一落,黄乙持着长槊就从另一边杀向了刘延。 这黄乙才一加入战斗,刘延瞬间就落了下风。只不过十招之后,刘延竟然就只能被破防守。但是凭借着一身内力,刘延倒不至于立马就落败了。 又斗了数十招之后,黄乙和黄丁二人虽然压着刘延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破开刘延的防守,一击致命。而刘延也不着急,只是出枪抵挡。 “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受伤的小辈都杀不了,给老夫退下!” 见此,白发老者怒了。 只见白发老者话音才一落,一剑拨开黄乙和黄甲,然后趁着刘延出枪的一瞬间,一道剑气就将刘延震得倒退数步。 而见着刘延倒退,白发老者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刘延的身前。还不待刘延反应,白发老者直接一掌就拍在了刘延的胸口。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掌。但是这掌落在刘延胸口的那一瞬间,刘延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三招!仅仅三招。 虽然免不了是偷袭和乘人之危之嫌,但是白发老者手中的长枪却是已经顶在了刘延的脖子上。 见着那微末之间的距离,显然只要白发老者手微微一动。刘延就必死无疑。 … 第九十九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九) … 喉间寒意侵心脾,剑尖杀气冲云霄。 刘延吞咽了一口口水。喉间波动也不敢太大,只怕一不小心碰着那白发老者的长剑。 刘延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也不是怕死。只是想如今这样无奈且全身置于死亡之下的还是头一次。他虽然不怕,但是却也不想自己这么就死了。 按着刘延的性子,要么就痛痛快快的给他一剑。要么就别这样剑顶着自己脖子,啰啰嗦嗦的。 “怎么,你小子是怕了?”白发老者见着刘延的神情,不由冷笑问道。 “怕死?是你不敢动手吧?”刘延看着白发老者,眼中全是不屑。 生死也就这一瞬间的事。刘延只是可惜自己死了之后就没人保护唐兰和凝儿了。想着此,刘延心中倒是如同刀绞。 他想反抗,但是此时长剑已经顶在自己脖子上,纵使他没有受伤也没有个反抗的机会。 “嘴硬,既然如此,老夫就送你上路!” 白发老者说着,手中长剑就欲一动,立马就结果了刘延。 “叮!”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长剑欲再进一寸的那一瞬间。一枚暗器从刘延的身后杀了出来,直接将白发老者手中的长剑打偏了方向。与此同时两道人影从房内杀出,一抹白粉瞬间就撒向了白发老者几人。 “是那妮子的绝死粉,全屏住呼吸!” 见着这白粉,白发老者迅速后退,同时一下就止住了呼吸。手中内力再一动,驱散着这些白粉。 而此时,唐兰和凝儿已经将刘延从地上扶了起来。同时唐兰还将一枚药丸给刘延喂了进去。 暗器自然是凝儿趁着白发老者对刘延出手打出来的。至于毒粉,自是唐兰的手笔。 “我不说了不让你们出来吗?你们…” 凝儿打断刘延的话,道:“师兄你要是死了我们在里面待着不是等死吗?” “我…” 刘延一听,看着身旁的师妹,又再看着已经站到自己身前的唐兰。心中一顿,纵使想再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此时,凭借着一身内力,白发老者倒是撑到了绝死粉全部落地。但是富洪和那黄力四士就没那么强的实力了,尤其是富洪,已经瘫软倒在了地上。 看着富洪的样子,白发老者喝道:“唐兰,你竟然敢用绝死粉对付自己人。你是什么意思?” “绝死粉只对我的敌人出手!你不懂这个道理吗?你们想对我出手,还希望我客气。你真当我唐兰是任你宰割的不成?” 此时的唐兰再也没了那温柔的模样。见着刘延差点就被杀了。唐兰已经顾不得什么富洪的身份了。在她看来,这富洪和今天所有闯进来的人都该死! “老夫徒儿如果死在这里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只会贪图美色和残杀自己人的败类,我是在为教内除害。”唐兰已经下定了决心,看也没看富洪,就道:“如果教内都是富洪这样的人,我唐兰不待也罢!” “你…” 白发老者听着,竟一时语塞。而就在这时,富洪捂着脖子,急叫道: “师父~师父快~救救我。” 绝死粉毒素已发,富洪的脸已经白的不行了。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就被人死死掐着。喘不过起来。 见此,白发老者连忙对唐兰喝道:“唐兰,交出解药,老夫可以保证饶你们不死!” 唐兰道:“觊觎美色自是不会让我们死,你当我傻了不成。要解药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白发老者听着,脸不由黑了下来,道:“你真当我没办法了吗?”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话音还没落下。鬼魅的身子直接就出现在了唐兰身前。见此,唐兰惊恐的同时就欲出手。但是白发老者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唐兰。 只见他用合着鞘的长剑一下拨开唐兰。然后身形再一闪,一掌拍开凝儿的同时直接一把就掐着刘延的脖子将他给给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唐兰见此急得大叫,但是却及时克制住了。并且还一把拦住了凝儿。 而此时,刘延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刚才绝死粉撒出来的时候刘延也吸了些进去。身子本就弱着,现在被白发老者掐着脖子提起来。脸很快的就白了。 “解药!老夫耐心有限,三息不给,我就将你这情郎掐死给我徒儿陪葬!” 白发老者冷喝到的同时手中再一用力。刘延的脸就更白了,即使想说个不要给都没有力气。 “我给,我给。你住手!” 见此,唐兰立马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就欲走向白发老者。 “丢给我!” 白发老者喝止住唐兰的步子。他可是知道这唐兰能下毒于无形,可不想就这么栽了。 听着老者的话,唐兰只得放弃心中的打算,一下就将瓷瓶丢了过去。毕竟现在刘延的性命还在他的手上。唐兰是真的不想刘延死在自己眼前。 见着瓷瓶丢了过来。白发老者依旧掐着刘延,但是却以内力直接将小瓷瓶丢给了富洪几人。 “你怎么还不放了他?” 见着白发老者还不放手,凝儿不由急得快哭了。 “放,自然会放。老夫怎么会言而无信呢?”白发老者笑着说道。 那笑直让唐兰觉得如芒在背。唐兰心中明白这白发老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了刘延。 而白发老者说话之间,却一直看着富洪等人吃了解药,面色得到舒缓之后。这才将松开掐着刘延脖子缓缓松开。被白发老者掐着脖子提起的刘延才一被松开,身子直接就落在了地上。 可是就在刘延落地的这一瞬间,那白发老者竟然右手一动,直接将手中的长剑给拔了出来。拔出长剑的一瞬间,白发老者就欲立刻杀了刘延。 毕竟从一交手开始,刘延就给了白发老者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而且他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所以他自是要趁着刘延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杀了他。 而见着白发老者要出剑杀了刘延。凝儿慌了的大叫了起来。 “师兄,小心啊!” 但是她毕竟距离刘延有着几步距离。而这几步距离在高手看来却是不过那么一刹那的事。 … 第一百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 … 见着白发老者突然对自己出剑。刘延心中明白,恐怕这一次他是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但是谁知道就在白发老者长剑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道人影竟直接扑了过来。刘延本就摔在地上,但是这人却用自己的身子将刘延上半身给挡住了。 而就在这时,白发老者的长剑也落了下来。这长剑直接将来人的右肩给刺穿了。带着血的长剑直接出现在了刘延的脸旁。 而这来人自然是唐兰无疑。 从感觉到白发老者不会轻易放过刘延的那一瞬间起,唐兰就做好了这打算。因为她真的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而看着唐兰出现在自己身前,用她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白发老者长剑之时。刘延不由急得叫了起来。 “兰儿!” 刘延叫着,一把就将唐兰给抱住了。 唐兰有些虚弱,道:“不~不叫唐姑娘了吗?” 话才一说完,唐兰就直接要晕厥了。 而那白发老者见着此,他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却全然不在意。猛的一抽出长剑,直接将唐兰又给疼醒了。然后看也不看抱在一起的二人。直接就对着唐兰的后脑勺就出剑了。 “哐!” 但是白发老者的剑还没落下,终于反应过来的凝儿直接一记暗器就打向了白发老者的长剑。 见着自己那长剑被打偏了,白发老者面带怒色的看着凝儿。可是凝儿却毫不在意,她只想杀了这白发老者。白发老者看向凝儿的同时,凝儿又一枚暗器直接就杀向了白发老者。 “找死!” 见着凝儿竟然当着自己就出暗器,白发老者怒喝一声。直接内力一动,那杀来的暗器直接就顿在了空中。继而还不待凝儿反应,那暗器直接就倒着打向了凝儿。 “凝儿小心!”刘延见此不由急得大叫。 但是凝儿哪能反应的过来。再加上那白发老者巨大的力道附着在暗器之上,凝儿根本就避无可避。只是才一被自己倒射回来的暗器打上,凝儿直接就被震的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吐出了鲜血。整个人人直接就晕倒在了地上。 见着三人都倒在地上失去了还手之力后。白发老者提着长剑。看着刘延,道: “你小子倒是有福气。能有这么两个可人儿为你心甘情愿的去死。不过可惜,你没有机会享用了。安心上路吧!” 白发老者说着,一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抱着唐兰的刘延。 刘延想出手抵挡,但是身上却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杀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不知从何处杀来的内力。直接就将白发老者的剑气给打散了。 见着自己被救了下来,刘延疑惑的看着四周。不仅是他,唐兰虚弱的眼睛也看着四周。 而白发老者更是警惕的看着四周,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呵呵,黄玄老人竟然欺负几个年轻的娃娃。倒是让老头子我大开眼界啊。” 就在此时,一道冷笑声突然传了出来。这声音显然是认识这白发老人,而且异常生气。 “师父~是我师父回来了!” 而听着这声音,本来已经有些意识薄弱的唐兰确实激动的叫了起来。 就在她话音才落,一名穿着麻布衣服的散乱着头发的老人就从黑夜中出现在了院内。而且在这老人出现之后。又有三名人影跟了进来。 后跟着进来的三人倒是熟悉。正是茶馆三叔、张硕、郑坨三人。 “兰儿你没事吧?” 那麻布衣服的老者从刘延手中扶起唐兰,一枚药丸就喂进了唐兰嘴里。同时一道内力就输进了唐兰体内。 “你们三个给这两位疗伤,万不可让他们出问题。”一边给唐兰疗伤,麻布老者一边将一小瓷瓶给了三叔三人。 “是!” 三叔接过小瓷瓶,立马就带着张硕二人给刘延和凝儿疗伤去了。而刘延二人此时已近了强弩之末,也没什么反抗和拒绝的理由了。 约是小半盏茶之后,麻布老者松来开手。再将一些药粉撒在唐兰的肩头之后,面色才微微一缓。 “为师已经帮你化开了药力,再配上外药,休息三四天之后就无大碍了!”麻布老者说着,让唐兰先坐下休息。 “原来是房兄,真是好久不见啊!” 而见着来人之后,黄玄老人一直没时间搭话。现在见着他给唐兰疗伤完了,自然得上前。 毕竟两人都是白莲教内的耆老。虽然派系不同,但是表面上的样子还是得做一做。而且做了样子,给了足够的尊重,他也不怕今日事情揭不过去。 毕竟这房芝并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是凭借着一手能从阎王手里拉人回来的医术受到教内高层重视罢了。如果真的动手起来,黄玄老人却全然不怕的。 而且这富洪的身份可不一般。乃是白莲教大长老富祥的孙子。所以,他不相信房芝不会给富祥面子。 但是谁知房芝却是一挥手,冷喝道:“黄玄你还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不仅趁着老头子我不在真定就倚强凌弱。而且还把你的黄力四士带来了。难道你真的想把我白莲教的脸都丢光吗?如此行径,真是教内败类!” “房芝,老夫给你面子你就抬着。不给脸不要脸。”见着房芝揭开底子怒斥,黄玄也动了肝火,道: “老夫徒儿看上你弟子那是你弟子的福气。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找大长老评理,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在老头子我的地方欺负老头子我的徒弟。呵呵。黄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头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房芝!”再听着房芝怒骂,黄玄直接改变了主意,道:“本来打算让我徒儿道个歉。但是现在老夫改变主意了,今日如果你不让我带走这两个女子。老夫就将你真定分坛拆了!” “好大的口气。你改变主意老头子我也改变主意了。” “你?”黄玄看着房芝,不屑道:“你改变主意?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们不成?” “怎么?你以为老头子我不敢?” 黄玄道:“敢?你敢又如何?你有那个实力吗?别说你,就是两个你老夫也可以全身而退!” “他没有,我有!” … 第一百零一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一) … 一声时而远时而近的声音传入院子里,黄玄老人只觉得后背一凉。 “千里传音!” “阁下是谁?可否出来一见。” 黄玄老人警惕的看着四周,手已经搭在了剑把上。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他感觉到这来人很强大。不说其他的,就这千里传音,他根本就做不到。 “怎么?你这老东西怕了?”房芝看着如惊弓之鸟的黄玄,突然大声侃笑道。 “房芝,你知道有人要来?”见着房芝气定神闲的样子,黄玄突然明白了过来,道: “我说你这个老家活怎么今天会有如此底气。原来是叫来了外人。你可知道你这样是违反教规的?你就不怕我回去以后禀告大长老,以教规处你极刑!” “呵呵。教规?你黄玄眼里还有教规?”房芝冷笑,又道:“你们绑架企图杀害老头子我手下的时候没想到教规?你们对兰儿出手的时候没想到教规?现在你倒是跟老头子我谈起教规来了,你把教规当什么了?” 黄玄道:“不过几个小角色而已。自己不识像又算得上什么违背教规?倒是你,今日意欲何为?” “老头子我不准备把你怎么样。不过你伤了人,自然有人找你讨公道。” 房芝说着,就背着手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黑夜里,似乎是在等那人出现。 见着房芝如此,黄玄老人也跟着看着。声音就从那方来,人自是也跟在后面。黄玄想着如果对方今日真要留下他的性命,那他只能舍弃富洪再以黄力四士断后了。 毕竟料想房芝也不敢杀富洪。至于黄力四士,只要自己能活着,以后还能有。再说了,之所以练出黄力四士,目的就是为了保命。 如此想着,黄玄的心里倒是也安了不少。 就在这时,院内明明是没有起风。但是一阵刺骨的风却是席卷了整个院子,风才一吹过,一道人影就立在了院墙之上,静静的看着院内众人。 这来人背着手,白发白须,不怒自威。在院墙上微微立了一下之后,凌空踏了几步,直接从黄玄几人背后掠了过去,稳稳的就落在了房芝身旁。 而这来人,正是一路赶来的任泉。 “见过任兄。” 任泉才一落下,房芝连忙上前行礼。 任泉道:“看来他并不想给你面子。” 房芝拱了拱手,道:“我该说的也说的。既然他们觉得我没实力,那任兄但请出手,我绝无任何意见。” 任泉是和房芝一道来的真定,不过相对于任泉,房芝是回真定罢了。房芝知道任泉的实力,想着今日之事他想善了任泉也可能不想。但是房芝却又不想折损白莲教内的实力,所以心中想着骂两句黄玄,让黄玄认个怂,道个歉。但是谁知道黄玄就像火药一样,一点就着了。想着既然为不了好,而且自己的徒弟这次也吃了亏,房芝索性不管了。 任泉听着房芝的话,淡淡一笑后就再也不看房芝了。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黄玄身上。 被任泉这么一盯着,黄玄只觉得后背发凉,如芒在背。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头藏在暗中的猛虎给盯住了一样。黄玄本一时没有想起来人是谁,但是听着房芝叫任兄他瞬间就知道了。可这一反应过来,黄玄的手竟然隐隐抖了起来。 “晚辈黄玄,见过任前辈。” 黄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没办法,任泉在当今江湖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不说其他的,就说黄玄在知道是任泉之后,心中连逃跑的心都没了。 “看在徐鸿儒的份上,你们自断一臂走吧!” 任泉言语冷冷,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是在说着命令。一声落下之后,黄玄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坠入冰窖了。 “你敢,我爷爷是白莲大长老。”就在这时,富洪上前喝道:“你这是在与我白莲为敌!纵使你再强也是自寻死路!” 咻咻咻~ 但是谁知道富洪话音才一落,任泉直接一抬手,四道剑气直接就将正解毒的黄力四士给穿透了胸口。这黄力四士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而见着任泉这一手,院子内所有人都觉得有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虽然任泉这出手免不了是偷袭,但是这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尤其是那四人全然无还手之力的死去,更让人后背发凉。 “三息时间,不留下一臂就留下一命!”任泉背着手,周身剑气直接将黄玄二人给笼罩了。 “师…父~” 富洪吞咽了一口口水,瑟瑟发抖的看着黄玄。他现在知道任泉是认真的了。但是真要自己断一只手臂他是真的下不去手啊。更何况自己这是实力要是断了一臂,那以后可是真的毁了。 “徒儿,放心,有为师在!” 黄玄拍了拍富洪的肩膀。但是突然之间,不待富洪反应。黄玄手中长剑一动,直接就将富洪的左手给斩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下,富洪只觉得钻心的疼。但是富洪还没来得及叫出来,黄玄直接一巴掌拍在富洪的脖间,一下就将富洪给拍晕了。 富洪晕倒之后,黄玄手中长剑再一动。剑光闪动的同时又一条手臂落在了地上。 出剑、收剑不过半息时间。黄玄先是以点穴止住自己左肩断臂处流下的血。然后再将富洪给扛在了肩膀之上。 “任前辈,今日是晚辈唐突了。两只手臂留给任前辈赔礼,晚辈告辞。” 黄玄说着,冷冷看了一眼房芝和唐兰之后,直接扛着富洪就从院内掠了出去。 “倒是个果断的狠人!”任泉看着黄玄的背影,颇为赞赏。 房芝道:“是啊。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以后是注定要跟我死磕到底了?” “堂堂伍毒人弟子竟然还怕这些宵小?如果你怕留后患,看在伍毒人前辈和任师叔的交情,任某可以替你出手杀了他们两个。” “不用麻烦任兄了。黄玄已经断了一只手,而且黄力四士也被任兄杀了。纵使他想找我麻烦我也不怕。现在还是先看看几位小辈吧。”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 第一百零二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二) … 三天后,无生药铺 院子里早已经没了杂乱的样子,石桌也换了新的。加上外面药铺关着,倒是异常宁静。 刘延三人的伤在房芝出手之后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三天过后已经恢复如初了。真定府内白莲教的形势在房芝回来之后也稳定了下来。 说来让人意外,这房芝竟然是当年五毒唐门老祖伍毒人的弟子。伍毒人战死衡山之后,这活下来的房芝也没跟着任泉入蜀,而是一个人流落江湖。 因为身份的缘故,房芝倒是和任泉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初房芝实力不行,只是沉迷于研毒,所以两人交集并不深。 而没想到这次任泉从河南赶来这真定府的路上竟然遇上了房芝,这缘分一词倒是真的莫名其妙。且如果不是因为房芝的话,按着任泉的性子,他可能会将黄玄等人给杀光。那样,结局对谁都难堪了点, “房芝,你确定要留在真定为白莲教做事?” 石桌旁,任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说了小半个时辰,任泉已经没了耐心。要是换成年轻时候的自己,倒是不介意说上一天,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 “多谢任兄好意。我受过白莲恩惠,这恩情不得不还。”房芝拱了拱手,又道:“而且我在真定,真定的百姓也可以免受荼毒。虽然只能护住这一方一隅,但是也无愧师父教导了。” 见着房芝如此,任泉也没了其他的话。直起身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任某也不多强求。不过倘若那一天你想回来了,武林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嗯!” “保重!两个小辈跟我走吧。” 任泉说着,直接就走出了院子。 在其身后是背着包袱的刘延和凝儿。至于唐兰,站在屋子门口彳亍不行。想不看又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了,想看又是极其舍不得。 而刘延呢?心中却是异常想带着唐兰一起走。毕竟自从那天晚上唐兰奋不顾身为他挡下那一剑之后,连凝儿也在心里真正的认可了唐兰。 可是,唐兰却是不想走。因为房芝对她有授业之恩,而且还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房芝不走,唐兰自然是没有走的道理。 而此时,两相凝望,刘延竟然是迈不动步子了。 见着刘延如此,凝儿心中自是自是明白。心疼刘延的同时竟然有有些可怜唐兰。凝儿心中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师兄我和任前辈在外面等你。你跟妹妹道别吧。” “妹妹,姐姐先出去了。姐姐在河南等你哦。” 凝儿挥了挥手,又给房芝打了声招呼后,就提着剑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说吧,老头子我还忘了给任兄买坛酒。你们说,你们说。”见着凝儿出去了,房芝也自是识趣的笑了笑,捋着胡须就出去了。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整个院子内就只剩下站在院子内的刘延和站在房门口的唐兰。 刘延看着唐兰,才准备向唐兰走去。但是谁知道唐兰竟然直接冲了过来,一下就把刘延抱住了。整个人直接埋在了刘延的怀里。 呜呜呜~ 才一下埋刘延的怀里,唐兰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是异常的伤心。幽幽却梨花带雨,咽咽似连泣兰芝。 而刘延呢,见着唐兰哭了却是没了个办法。心中已经慌乱了。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见着女孩哭过,除了自己跟着义父奔赴朝鲜时凝儿背着他哭了的那一次。可那时他还没来得及安慰就被刘綎给拉着上马了。 所以,而今见着唐兰哭着。刘延只能轻轻抚着唐兰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刘延试探的问着。虽然刘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却依旧要问。 “我~我也想,但是师父不走,我不能走~”唐兰止住了哭声,只是抽噎着。泪水已经停了下来。 刘延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师父。但是你们白莲要做什么事你不是不知道?你真的觉得有机会吗?” “白莲教内多是富洪那般的人,现在不过是趁着外患罢了。成功与不成功都还是两说。” “那你还跟你师父死磕在这真定干什么?”刘延捏着唐兰的手,道:“兰儿。跟着我一起走吧。我保护你和凝儿一辈子。” “我…” 唐兰犹豫了,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答应吧,答应吧。 但是,唐兰脑海中却知道,不能。 “真希望你还没恢复记忆。”唐兰苦笑了一声,又道:“不过又希望你牵扯不进来。人心真矛盾~” 唐兰说着,依偎在刘延的怀里。听着刘延的心跳,她感觉自己心跳也跟着他的一致了。也许,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唐兰在心中如此想着,如果能听着心爱的人心跳一辈子,那自己也知足了。 刘延看着怀里的唐兰,坚定道:“兰儿,你放心。最多不过一年我就来真定接你走。” 唐兰突然在刘延怀里抬起了头,看着刘延,道:“延哥,等这次事情完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去找你和姐姐。到那时咱们三个一起生活,好吗?” “有我在,你死不了。以后不许说死不死的话。”刘延摸了摸唐兰的嘴,突然严厉了起来。 “咯咯,还是喜欢延哥失忆时候的样子。傻乎乎的,不像现在,都学会占我便宜了。”嘴唇被一摸,唐兰突然笑了。 说着,唐兰突然挣开了刘延的怀抱,道:“好了,延哥快走吧。不要让任前辈和姐姐等久了。” “兰儿,我会回来了。你等我。” 刘延提起长枪,看着唐兰,心中还是不舍。 “走吧。到时候延哥不来找兰儿,兰儿也会来找延哥的。走吧走吧。”唐兰说着,上前推着刘延的身子。刘延顿了顿,终究是迈开了步子。 不过一步三回头,越往出走,刘延越觉得自己心里少了点什么。而且当整个人要走出院子之后,刘延甚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落在这里了。 回头一看,唐兰在原地摆了摆手。 终究是分别的日子,太阳也阴了下来。 … 第一百零三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三) … 回去自是直奔回河南。路上听着连朱姝也去了山东,河南只剩下宋震元坐镇,刘延二人不得不跟着任泉一路赶回去。 毕竟现在武林各派基本上都将重心压在了河南。以后武林能走到哪一步,从河南能走出来什么人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且从一开年起,在任泉的主导之下。各派不仅选拔核心弟子至河南练武。而且各派还都出了三名长老联手全力培养这些人。没办法,现在的武林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了,如果不这么做,等这一批人去世之后,武林可能就更不堪了。 不过对于培养这批人的方法,除了各派的长老之外,就只有朱姝和任泉知道。甚至是个别地方也只有朱姝和任泉知道。毕竟这批人对武林的未来太重要了,如果被阉党发现,那可是武林绝对的损失。 但是话说回来,真正的高手却又不是短时间内能培养出来的。所以,从各派选出来的精英弟子并不多。武林花大力气培养他们,最多的还是希望武林的根不断罢了。 而除此之外,自从朱姝掌控天下楼之后。天下楼还在单独培养着另一批人。这批人之前大多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因为自己某些方面特殊的能力却是被天下楼招纳了进来。虽然方法大多是以利,但是却是极其有用的。 且更为神奇的是这一批人即使连任泉也不知道个彻底。整个武林除了朱姝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弄清楚这批人的底细。但是对此,武林各派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朱姝的能力摆在那里,一来就将天下楼带出了势头,并且这几次和厂卫的交手都运筹帷幄。再加上朱姝的来历,那是绝对不会做出有害武林的事。所以,武林各派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 而一路上,刘延驾着马车,任泉和凝儿坐在马车里。本来是一路往河南赶,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任泉见刘延这次在真定府吃了亏还是怎么的。一路却是一直提点着刘延的功夫,顺带还提着凝儿。 按着任泉的话说,刘延的功夫不差。但是大多是行伍之力。这在和真正的高手交手的时候还是有所欠缺。虽然刘延体内有宋黔教的内功,但是刘延接触内功的时间终究有些短了。再加上刘延这习练内力算是半路出家。如果不是有个好底子,在加上悟性不错,内功勉强能跟上练,那恐怕现在跟别人交手吃亏的只会更多。 就现在而言,虽然刘延的实力并不差,甚至是能超过有些门派的掌门。但是作为武林新一代,任泉对于他和宋黔几人的期望那是极高的。所以见着这次刘延恢复记忆后在黄玄手下吃瘪之后,任泉自是心中颇有些着急着提升刘延的实力。 所以,才出了真定府。只要路上有个空余时间,刘延都被任泉盯着。必须得练武。 不过有任泉这么一个当世武林巨擘来指点自己,刘延哪有不用心学的道理?虽然任泉用的是剑,但是任泉的剑道却是已经大成,以剑通达万器。只是指点个刘延枪法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但是这一路上,任泉指点刘延枪法的时候倒是很少。因为他把重点都放在了刘延的内功之上。毕竟这内功的深浅才是衡量一个高手实力高低的关键,内力够了,一根指头也可为武器! … “吞吐讲究的是感悟天地。易筋经是佛教内功顶尖心法。虽然看着和道家心法差别很大,但是真正顶尖的功法都是想通的。” “感悟这易筋经玄妙之时,以内力游走奇经八脉。你的任督二脉早已打开了,只是内力还灌注不到其中。所以今天你要做的就是彻底打开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一通,你的武道将会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盘着腿,任泉先是给刘延做了一个示范之后才示意刘延来。已经是轻车熟路的刘延见任泉说完,立马就静心了下来。 致虚极,守静笃。此乃进入放假虚静之法。进了虚静方才能接近道。 佛道两家内功心法虽有差异,但是正如任泉所说的,顶尖的内功心法其实都是相通的。所以刘延按着前几日任泉教的以道家法门修行佛家易筋经倒是也没遇着什么桎梏,再加上任泉的指点。基本上每次是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状态。 而任泉呢?见着刘延进入状态之后。缓缓抚了把胡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就站起了身子。今日他已经不需要在一旁指点刘延了,彻底打开任督二脉只能凭借刘延自己。任泉说也没用,所以任泉索性走到正在练暗器的凝儿身旁。 “见过任前辈。”凝儿行了一礼,看了眼盘坐在不远处的刘延,问道:“前辈,我师兄他今天怎么样?” 任泉道:“看他自己了。这小子不笨,就是之前没有好好练过内功。不过这一路老夫指点着,眼看就要到开封了,他也算是差不多将易筋经练通了一次。但是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得看他自己了,这个老夫也只得作壁上观。” “师兄能有现在已经是多亏了前辈悉心教导,我相信师兄以后不会让前辈失望的。” 任泉一捋胡子,笑道:“你这妮子倒是相信那小子。不过光给老夫夸着他,你的暗器练的怎么样了?老夫可是也教了你一路,现在也该让老夫看看了。” “那前辈看好了。” 凝儿笑了笑,说话之间手中竟然没有任何意料的就发出了四枚暗器。只听得咻咻咻几声,五丈之外的一颗大树上就出现了一个显眼的“一”字。 “嗯,不错不错。”任泉见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一个女子能将这内力灌注到暗器上倒是不易,不过这暗器最根本的准度还是得看手腕。这是女子的不足,你回去之后日日勤加练习,必有更大的收获。” “凝儿多些前辈。” 凝儿欣喜应道。又准备再行一礼,却是被任泉摆手拒绝了。 “入了武林,不用在意这些细节。等刘延那小子彻底开了任督二脉之后我们们就出发。” “不过不知怎么了,明明今晚就能到了,但是老夫我这心里却是感到惶惶不安。” … 第一百零四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四) … 戌时中,夜色笼罩着整个开封城。 明时夜幕下的开封城早已没了宋时的繁华,天黑下来之后街上的百姓已经少了大半。除了些青楼、酒馆还挂着烛灯之外,大多店铺已经是关了门。 当然,除了城里的青楼和酒馆之外还剩下一户没关门。那就是位于城西边的天下楼。 不过天下楼的外楼也是一家在开封名声极大的青楼,里面的三位头牌在整个开封都是前列。 但是自从朱姝离了开封之后,天下楼的运转全部随着朱姝去了山东。这天下楼外楼的青楼倒是成了彻彻底底的青楼。 正因为如此,从宋震元返回坐镇开封之后。他就没有选择在这天下楼处理事情,毕竟对他这种干了几十年押镖生意的人,这种场合总会让他感觉到不安。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 所以,带着正玄弟子和其他各派弟子,宋震元直接进了朱姝事先给他准备好的地方。 也是在城西,不过相对于天下楼的繁华,这里很是僻静。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是按着宋震元在太康的镖局布置的,练武什么的物什和地方都是足足的。不得不说,朱姝替宋震元倒是考虑的个全了。 宋震元已经坐镇开封一个来月了。之前还有任泉在,不过任泉也不管事。当今武林之事倒全是他一个人做主。也正是因为做了这么些日子,宋震元愈发在心里佩服起朱姝来。自己一个做了几十年镖局的男子这几日都被大明各地武林之事给乱了头绪。没想到朱姝一个女子竟然能有条不紊的处理了这么久武的武林之事。 到最后,宋震元只能将这些都归于朱姝母亲上官霞的教导。毕竟当年武林小诸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更何况宋震元心中本就崇拜那些崛起于当年乱世的朱晓凡几人,而今有了些佩服的机会自是得心生敬意。 … 夜越来越深了,渐渐近了亥时。 夜色之下十数道人影突然穿过了开封街道,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顺着月亮照在房屋上折射下的影子,几乎不露出任何一点一点的行踪。这十数道人影时而散开,时而聚拢,但是却有着方向的一路在开封街头穿行。 且除了他们十数人之外,还有三道人影在开封府上空掠过。时不时脚尖轻轻点着房背上的瓦片,竟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穿行于开封街头的和房背上的三道人影就出现在了宋震元等人的住处外。 半丈长的牌匾上写着宋府两字,两只比人还高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的立在大门两侧。这十数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在为首三人的挥手示意之下就直接贴近了宋府院落围墙,只是需要为首三人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进入宋府。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从出现在开封城内到出现在宋府外竟然没有让一人发现,即使是天下楼的暗子。 而此时宋府内呢?灯火通明。 宋震元在大堂内和峨眉派、溪谷以及洞玄城的三名长老论道。虽然这三人的实力比不上宋震元,但是说起道法倒是各有见解。从白日到现在,四人竟然全然没有瞌睡之意。 而此时,驻守在宋府的正玄派弟子和其他几派弟子大多都休息去了。毕竟这里也没什么驻守的,整个宋府上下也不过三十来人罢了。 因为当今武林的核心都在天下楼,而不是在这宋府。宋府于此不过是给宋震元一个处理武林各派事情的掩护罢了。所以,无论是宋震元还是大堂内的其他三人都是抱着为武林出一份力,在这等着朱姝几人回来的心。 … “怎么感觉今夜怪怪的?前几日这时候门外的弟子也该来报个时辰吧?难道是还没到亥时?” 看了眼屋外的月色,宋震元面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洞玄城大长老洞炳道:“看着屋外的月色怎么也该过了亥时,想来是弟子们睡着了。也没个叫醒的。” “睡着应该是不可能。我带来的这些弟子都跟我走过镖的,别说夜里睡觉时不许睡透,就是让他们睡他们也不敢睡死了。”宋震元想了想,连连摇头,心中只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 “来人!” 想着此,宋震元就对外面叫道。不过声落之后却是没有人应答。见此,宋震元不由眉头一皱。 “快来人!” 宋震元又叫了一声,但是堂外还是没有反应。而见着这一声宋震元还灌注了内力,其他几派长老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出去看看!” 峨眉派的静虚长老一把抓起身旁的长剑和拂尘直接就起了身。见着她起身,宋震元三人也跟着起身向堂外走了去。 但是走在最前的静虚长老在离堂外只剩下三步的距离之时,一道掌力竟是突然就从黑夜中打了出来。 本就突然,再加上掌力无形。最前面的静虚长老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至于宋震元几人本就是走在后面,再加上他们根本就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在宋府向他们出手。所以对于这一掌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退!” 最前面的静虚长老见着这一掌已经打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刹那。知道避无可避之时。只得一边仓促的挥动拂尘抵挡,一边猛的后退。 只见静虚长老一拂尘挥杀出的那一瞬间,那从黑夜中杀来的掌力直接如摧枯拉朽般的就破开了静虚的拂尘,然后结结实实的轰打在了静虚长老的身上。 受了掌力的静虚长老身子直接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两只脚离地一尺之距,整个人瞬间就向后飞了去。 见此,宋震元三人哪还能没有反应过来?三人齐齐出手,一下就将静虚的身形给稳住了。 “噗~” 不过才一稳住身形的静虚长老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显然刚才那一掌让她有些内力不稳。 就在这时,当宋震元三人才运转内力助静虚长老稳住体内内力的时候,一道极其嚣张的身音就从堂外传了进来。 “哈哈,所谓的千年武林的各派巨擘也不过如此嘛!看来都是一群徒有虚名之徒罢了。” … 第一百零五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五) … “谁?” 听着堂外的话,宋震元上前一步,警惕的看着堂外。 就在宋震元话音落下之后,三名黑衣人就从堂外夜幕中凌空踏了进来。霎时之间,竟有一阵风灌进了堂内。 只见这三人尽皆是二十六、七岁左右,两男一女。除了一身黑衣服之外,三人腰间还各佩戴着一块牌子。如果仔细看,这牌子上都各有一个不同的字。 三人才一踏入这堂内,整个堂内都生了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且这杀气没有任何的隐藏,赤裸裸的笼罩住了宋震元四人。 而见着突然出现在面前三人,宋震元、洞炳几人直接站成一排,径直的就对上了所来三人。宋震元几人心中知道,迎面所来的这几人绝非善人。今日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那这事肯定不能善了了。 就在这时,三人中为首的一名男子笑着,看向宋震元几人,道: “几位就是正玄派掌门宋震元、洞玄城大长老洞炳、溪谷太长老胡道生、峨眉派大长老静虚吧?” 洞炳道:“你们是谁?大半夜来我武林重地是为何?而且各位出手伤人,怎么也得给我们个交代吧?” “呵呵,我们名声可没各位那么大。”为首男子看了眼身旁两人,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反问一般的拿起了自己腰间的牌子,道:“我们是谁?是谁呢?这牌子就是我们,我们就是这牌子。名字,不过代号而已。” 为首男子摸着腰间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午”字,不待宋震元几人说话,男子又道: “反正死了也没个墓碑,名字于我们倒是不重要。倒是你们几人,即使死了也能被后人记着。就你们这实力,实在是不应该啊!” “好狂妄的口气!”洞炳大喝一声,同时对堂外叫道:“来人,快来人!” 见此,另一名男子冷冷道:“别叫了。整个宋府的弟子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即使是你们,今日也难逃一死。” “看来你们是厂卫的人了。”宋震元听着,一把凌空抓来了自己长槊,道:“废话不用多说了,既然是来要我们命的,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呵呵,既然如此我们就动手吧,送这些前辈上路。” 为首男子见着此,一柄长枪就出现在自己手上,长枪一出。为首男子直接就杀向了宋震元。 见着宋震元和为首男子交上了手,洞炳和静虚出手迎上了唯一的一名女子。至于另一名冷声男子直接被胡道生给挡住了。 … 堂内够大,加上烛灯,三处战斗竟是一目了然。 最让人咋舌的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三名突然杀来的黑衣人的实力竟然异常的强悍。虽然谈不上纵横江湖几十载,但是宋震元几人的实力绝对不弱。尤其是凭借着近五十年的内力,怎么着一般的人也比不上。 但是谁能想到这三人从一出手竟然能稳稳压住宋震元四人一头。而且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不说其他人,就单说宋震元处吧。那为首男子才一和他交手,手中的长枪竟然直接就挑得宋震元毫无还手之力。 一挑接着一刺,连枪跟着探枪。为首男子直接将宋震元逼得步步后退 不过三十招之后,宋震元的额头就渗出了汗水。手心也有些握不住长槊了。与之交手的那名男子全程讽刺的笑着,手上却是一手无比刚猛的力道。一路攻杀向宋震元,宋震元爆退的瞬间脚下地板和两旁的椅子全部被那男子长枪的枪势给挑碎。 突然,只见宋震元一槊重重的打下。本以为那为首男子会趁着自己出手那一瞬间出枪一刺。但是宋震元是万万没想到这男子竟然没有趁着这机会出手,而是直接横枪抵挡住了宋震元这一槊。 只听得“哐”的一声,长槊重重的就砸在了男子手中的长枪之上。 本就是重武器,再加上宋震元是自上而下、凌空一击。这威势全然就不是一般人能抵挡住的。至少当今武林各派掌门人都不敢迎接宋震元这一招。 但是这为首男子竟是撑着手硬生生的挡住了宋震元这一槊,更重要的是这为首男子的手肘都没有弯上哪怕一下。只是一挡就将宋震元的长槊挡住了。 宋震元面带震惊,心中更是惊愕。但是与此同时,宋震元手上的力道却还是在用力的往下压着。毕竟现在只是被为首男子挡住了,宋震元可不相信自己把这么个年轻后辈没办法了。 “哼~” 而感受着宋震元使力,那为首男子冷哼一声,只是微微退了半步之后就止住了身形。然后只见这为首男子双手撑着长枪,反着一用力就将宋震元顶开了。 “吃我一枪!” 就在宋震元被顶开的这一瞬间,为首男子一脚踏在地上,猛的跃了起来,直接一枪就向宋震用力的元打了去。 见着为首男子一枪打来,被顶开的宋震元只得以手中长槊抵挡。此时的宋震元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别说用其他的方式抵挡了,就是想闪开也没了机会。 且那为首男子横着一枪打向宋震元之时就封了宋震元的所有退路。除了以长槊抵挡,就根本没了其他的方法。 只见得只是一碰,持槊的宋震元根本就没有半分僵持,直接被为首男子的长枪重重的从半空中拍打在了地上。且宋震元落地的一瞬间,整个人直接把几方桌子、椅子给打碎了,手中的长槊也脱了手。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而此时,见着宋震元倒在地上,为首男子扛着长枪一步一步的就向宋震元走了去。 男子不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宋震元,道:“没想到堂堂一个正玄派掌门人,活了这么大把年龄竟然就这么个实力。难道真是人老了提不动兵器了?既然如此,阁下还是自废武功,引颈受戮吧。” “竖子,口~口出狂言!” 谁知听着男子嘲笑的话,宋震元一把拍在地上,本倒在地上的人直接一下就立了起来。这才一起来,宋震元脚一动,直接将长槊给勾了起来。 可是才一站起来,宋震元的身子就忍不住一震。一口鲜血就忍不住要吐出来了,但宋震元却忍着,硬生生的直接一口就咽了回去。 而见着宋震元如此,为首男子却是又笑了。 … 第一百零六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六) … “呵呵,我说宋掌门,不行就不要强撑。虽然逞强、不自量力是你们的强项,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们这样很是没有自知之明啊!” “竖子,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厂卫中怎么可能有你们这等人?” 宋震元捂着胸口,看了样同样处于下风的其余三人。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最开始的判断。 当日在太康的时候他就觉得厂卫所来人已经足够强悍了。可是如今这不过二十多岁的三人怎么也会如此强悍?宋震元实在是不敢相信。 “宋掌门看来还沉浸在千年武林的辉煌之中,光芒太刺眼让你看不清楚现实了吧。”为首男子摸了摸下巴,又道: “今日武林早以比不过当年。而我等也不是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徒可比的。不过见你是个死人了我也没什么好骗你的。” “我们乃是督公花了近三十载光阴培养出来的干支行客。今天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我们可是出了三人。” “算了,说太多你也不明白。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练武。不然你这样的,真给你师门丢脸!” 为首男子说着,摆了摆手就不想再说了。男子心中虽然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来头,但是一回想起来,实在是太阴暗血腥了。 “狂妄之徒,吃我一槊!” 而见着这男子不屑的神色,听着他侮辱自己的话语。宋震元忍着体内的伤势,一把擒着长槊就向那男子刺了去。 “强弩之末~” 宋震元这才一动,只见那男子手中长枪立着,轻轻一拨之下,直接就将宋震元刺向自己头部的长槊给拨开了。 才一被拨开,宋震元直接顺势一转身子,以持着槊的惯性再加上体内的内力,直接反手一槊就打向了那男子。 见着宋震元这一槊打来,男子将手中长枪猛的插立在自己身旁,让后在一一只脚顶住枪根,上再以一只手顶住枪的上半部分。人如弓身、枪如弓弦。 就在这时,宋震元正好一槊打了过来,巨大的力道直接打在了长枪之上。这才一打上,只听得宋震元大叫一声,一股扑面而来的力道直接推着男子手中的长枪和男子后退了数步。 本是插立在地板上的长枪直接被长槊的力道反推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爆退的男子没想到宋震元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道。眼看着就要退个不停的时候,男子直接以另一只脚顶在了一根柱子上,这才止住后退的身形。 但是就在这时,眼睛已经发了红的宋震元却是用尽全力的推着长槊,显然是不想给这为首男子机会。 见此,为首男子轻蔑一笑。抵着长枪的那只脚直接一撤力,然后另一个只脚用力蹬在柱子上的同时抓着长枪的那只手迅速就是那么一抽。男子提着长枪直接一个凌空翻身跃了出来。 而宋震元呢?没想到这男子竟然能轻松的撤开力道,整个人持着长槊直接扑打在了柱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那凌空跃起的男子反手一枪就刺向了宋震元的后心。 感受到背后的杀气,宋震元也来不及挥长槊抵挡了,直接一个闪身就错开了的男子的攻击。但是就在宋震元想再把长槊一把从柱子上抽出来的时候,那男子却是一枪就将宋震元的长槊给挑开了。 而就在宋震元不知所措的时候,那男子竟然一把将手中的长枪给插在了地上,然后看着宋震元道: “呵呵,放心,这出来后的第一战我肯定会讲究公平的!” 说话之间,男子踏着刚猛的步子,直接就冲向宋震元。也不知道这男子是练的什么功法,力气极其霸道。踩在地上每一步,直接将地板都给震裂开了。 而就在他距离宋震元还有两步的距离之时,男子直接半跃起,一拳就像宋震元打了去。 虽然不了解男子的品性。但是他既然赤手空拳的一拳打来,那宋震元自是不会躲避。只见他双手一交,直接挡在了自己身前。 但是谁知道才碰在一起,男子一拳直接就将宋震元给轰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形。 且就在这一拳轰出去之后,男子乘胜追击,根本就没打算给宋震元留下出手的余地。只见他左手掌、右手拳,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掌拳结合。直接将宋震元给逼得只能被迫抵挡。 见着此,宋震元一掌轰出,趁着两掌相对后猛的后退一丈后,满脸震惊的看着男子,喝道: “你怎么会王家的龙虎合击?龙虎合击可是王家绝不外传之法门,难道十年前王家被灭门的惨案是你们做的?” 这王家乃是北直隶的武林世家,有着五百多年的传承,在整个江湖名声可是不小。即使是当年朝廷剿灭武林,王家也因为族中的官员保住了家业。可是谁能想到就在十年前,一个风雨之夜后,王家除了和雨水混在一起的鲜血及遍地的尸首外就再无一人活命。 而王家的覆灭在整个江湖上可以说是一桩悬案。无头无尾,连个仇人也没就这么绝了户,即使是官府用心查着也查不出个由头。 但是现在宋震元看着男子用着王家的不传之法龙虎合击之后。宋震元却是猜到了,但是这一猜到,宋震元的心中更是震惊。 他没想到魏忠贤竟然在十年前就有着轻易灭绝一大武林世家且不留证据的手段。 “呵呵,没想到你实力不行,眼睛倒是不错。” 男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也不否认。 “不错,王家正是督公所灭。让你知道又如何?今日你反正也要死,还是安心上路吧。” 男子说话之间,身形一闪,直接就出现在了宋震元的身前。这人才一至身前,男子左手之掌如游龙去水,似直接变成了爪,一下就向宋震元抓了去。 “龙爪手!” 宋震元大惊,反手一拳的同时就欲闪开,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却被男子紧紧的一把抓住了肩膀。见此。宋震元只得扭肩欲脱开男子的手,但是这男子的手却死死扣在了宋震元的肩膀上。 “呵呵,宋掌门。今日你必死无疑,不过有其他人陪你一起上路。你就安心走吧!” 男子说着,另一只手直接一拳轰向了宋震元的头部。 … 第一百零七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七) … 而话说另一边,洞炳三人和另外两名干支行客的战斗也不容乐观。 不说其他人,就说洞炳和静虚一起出手围杀的那名女子。 这女子从一进堂内就和另外那名男子黑着脸,不过另外那名男子好歹还说了句话。但是她,只是死死的看着,一句话也没说过。 而从交手到现在,她也没说过哪怕一个字。即使是她的攻击手法,也跟她人一样,全是凌厉冷然的进攻,连一招半招的防守都没有。 此时,洞炳和静虚已经和这女子交手过了两百来招。但是除了愈成下风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而在宋震元和为首男子拼拳的时候。静虚的腹部已经被这女子手中的长剑给贯穿了。 静虚盘坐在一旁,只留下洞炳一人与女子交手着。但是洞炳虽然年龄在四人当中是最大的,可这实力确实四人中最弱的。开始有静虚在一旁协助,落下风倒也不至于落败。但是现在就他一人之时,那女子几剑落下之后,洞炳的长袍上全是口子,口子上全是鲜血。 “三十六路天山剑法!” 洞炳一指封住穴道,眼中却是看着那女子已经化开了无数的剑气。 此时洞炳已经被剑气给笼罩了,入眼的全是那一道接着一道的剑气。洞炳感觉这剑气似乎把整个大堂给充斥着,让自己的剑气没有任何的发挥余地。 “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妄图以这区区剑气困住老夫。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见洞炳一声大喝,持着手中的长剑直接就向那女子杀了去。且这一次出手,洞炳全然没有用什么剑气。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试了一下,在这种强烈的剑气笼罩之下,他根本就发不出自己的剑气! 见着洞炳直接持剑杀来,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眼中更是古井无波。也不知道她是猜到洞炳会如此还是没有猜到。 只见她动也没动,已经蓄势待发的剑气直接将冲向了洞炳。 “洞长老小心!” “噗~” 见着此,不远处的静虚长老一声低喝就欲起身出手。但是身子还没站起来,一口鲜血直接就吐出来了。腹部的伤口更是咕咕的往外冒着鲜血。 而此时,见着迎面杀来剑气。洞炳没得其他的选择,只能挥剑抵挡着。一剑接着一剑的挥出。虽然方法是差了点,但是他也没了别的办法。 可就在洞炳挥动手中长剑抵挡剑气的时候,趁着洞炳所有心里都在剑气之上的瞬间。那本一动未动的女子提着长剑瞬息就杀到了洞炳身前。 “你~” 见着突然杀到自己身前的女子,洞炳两只瞳孔都放大了数倍。但是这女子却是看也不看洞炳,直接一剑就刺透了洞炳的心口,然后迅速的就把剑给拔了出来。 只听得“嘭”的一声,洞炳至死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就这么死在一个小辈的手里,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的手里。 洞炳倒下的身体,脸斜倒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而那看向的方向正是静虚所在的方向。不过这时那女子已经向静虚走了去。 “吃老衲一剑!” 见着女子向自己杀来,静虚一拂尘抵在地上,一剑就迎杀了去。 但是那女子见着静虚持剑杀来之后,根本毫不在意。只见她躲也不躲,一道剑气就杀向静虚。 见着女子一道剑气杀来,静虚条件性的一闪身子。但是让她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这一闪身躲开剑气的一瞬间,那女子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划过了她的喉咙。 “不可~” 静虚到死也不相信女子的速度会这么快。但是她到死也没有将那最后一个“能”字说出来。 只听得又是“嘭”的一声,静虚的身子也倒在了地上。脸也斜着,眼睛也未闭上。她和洞炳尸身不过五丈,两人的眼睛却是互相看着,仿佛近在咫尺。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女子将洞炳和静虚两人杀了之后。那和溪谷太长老胡道生交手的男子也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两人一人用的铜锤,一人用的刀。 只见用刀的那男子在一刀劈开胡道生手中铜锤的时候,直接连着数脚就踢在胡道生的胸口。这男子脚上的力道显然是不小,接连踢了数脚之后直接将胡道生踢得口吐鲜血。身子一晃,似乎连手中的铜锤都握不住了。 “死!” 只见那男子一声低喝,一道刀芒直接就杀向了胡道生。 见着这刀芒杀来,胡道生先以左手铜锤挡住刀芒,然后顺势将右手的铜锤抛杀向了男子。 “不自量力!” 见着胡道生竟然还有还手的打算,男子冷笑的同时一下就闪开了铜锤。但是铜锤才一闪开,男子却迅速一伸左手,一把就将胡道生抛杀来的铜锤给抓在了手里。 这铜锤才被男子一把抓着,男子直接一下就反抛杀向了胡道生。 见着自己的铜锤竟然被男子抛杀向了自己,胡道生心中竟有万分悲戚。他想躲闪,但是身前的刀芒却让他避无可避。而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铜锤却是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只是才一被打着,胡道生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胸口都塌陷了,眼中全是骇意! 杀了洞炳三人后,那一男一女却没有上前帮那为首男子。因为此时为首男子已经胜券在握了。 只见过了百招拳脚的宋震元哪是这为首男子的对手,现在的他竟然全身都是伤势。不说嘴里不断吐出的鲜血,他的右胸似乎也被男子一拳给打的塌陷了下去。且此时,宋震元的右手早已脱了臼,腿也不利索了。 可是尽管如此,宋震元却没有停下攻击。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挥动着手臂。 可是就在此时,只见为首男子趁着一个空档,一掌打断宋震元左手的同时另一拳直接打在了宋震元的太阳穴上。吃了重力,宋震元的身子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是微微动着,睁着眼睛。眼睛中全是不甘之色。 见此,为首男子一把抽起插在地上的长枪,道: “陪你玩了这么久也该送你上路了。没想到堂堂一派掌门竟然这么弱。武林,不外如是也!” 男子说着,抽起插在地上的长枪,一枪就刺向了宋震元。 … 第一百零八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八) … 凌寒夺命枪,生寂心含伤。此辈不如愿,来生亦何妨。 宋震元见着为首男子一枪杀来,心中不甘的同时但是也知道此生没了机会。他只希望十八年后这男子没有被人杀死,因为他要亲手报仇。 宋震元死死的盯着这为首男子,他告诉自己必须将这人的长相铭刻在自己的三魂七魄之中。 而就在这时,为首男子可不想知道宋震元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见他冷冷的对着宋震元的心间一枪就刺了去。 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眼看着为首男子就要刺进宋震元心间的时候,一道从堂外杀来的剑气直接就打在了长枪之上。 这看起普通的剑气只是这么一打,直接就将为首男子的长枪给打偏了。且就在这时,着长袍的任泉突然从堂外掠了进来,只是几步就出现在了宋震元身旁。 “任前~” 宋震元眼中迷迷糊糊的看着任泉之后,想叫任泉一声,但是终究是没了力气。整个人直接失了全部的力气,本微微动着的身子再也没动了。 而且不知为何,见着任泉赶回来的时候宋震元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没了牵挂一般。 “你们~死!” 见着宋震元死在了自己的身前,才一赶回来的任泉彻底怒了。只见他两指成剑,数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身前三人。 任泉这才一出手,整个堂内直接被一阵刚猛的剑气给笼罩了。耄耋的任泉仿佛就像是年轻了数十岁一般,每一道剑气都是凌厉无比。 这一次,任泉收起以前只是跟对方交手的样子。这一次,他是动了必杀之心。 而见着任泉出手,对面三人不仅没退反而是直接迎上了任泉的剑气。仿佛在这三人本来的计划当中,任泉就是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而且这三人的实力确实不差,尤其是三人联手起来。竟然一时半会儿之间让任泉无可奈何。 见着自己数剑之后竟然没有破开对面三人联手之后,任泉不得不重视起眼前的这三人了。如宋震元几人一般,他也没想到这几人的实力竟然会有这么强。 不说其他的,就说当今武林小辈能够单打独斗稳稳胜过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估计也只有宋黔了。至于刘延、陈隐、繆良他们却还是差了一点点。 正是因为如此,任泉怒火中烧的同时却是震惊不已。 不过震惊归震惊,任泉的实力却不是花架子。而且任泉纵横江湖数十载,熟悉武林各派武功,阅历也不是一般的厚实。 不过十六、七招过后,任泉就寻出了这三人的空档。 只见他一手抵住为首男子那长枪,然后以剑气对敌那名用剑的女子。那女子剑法和身法虽然顶尖,但是哪里是任泉的对手,只是被任泉一道剑气给碰上,直接就后退了数步。其手中的长剑更是“嗡嗡”的颤着,一时之间全然抓不住。 就在这时,那持刀的男子一刀杀来。见此,任泉只是身形一侧,然后一掌就拍在了男子了胸口。 被任泉这一掌拍着,男子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且似乎有一大口血顺着喉管就要吐了出来。但是这男子闭着嘴,一吸气竟然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申和我一起出手,戊自己寻找机会!” 见着被任泉迅速压了住。为首男子也不立马出手硬拼,而是直接换了攻击路数。为首男子知道,对于任泉,即使他们没有丝毫赢的把握,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如果不能摸出任泉到底有多强,那日后的任务后更麻烦了。 而听着为首男子的话,剩下两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持刀男子和为首男子对视一眼之后,为首男子直接就以枪向任泉的上半身杀了去。见着为首男子动手,持刀男子也不啰嗦,直接一刀扑杀向了任泉的下半身。 见着二人一上一下的杀来,任泉面色如常。一边退着,一边闪躲。当退了大概三丈之后,任泉一记五岳剑法颤剑式,直接将为首男子的长枪给拨开了。 可就在这时,那名一直等着机会出手的女子却是趁着任泉对为首男子出手的那一瞬间直接一剑就刺向任泉的喉间。 女子速度奇快,再加上蓄势待发。任泉虽然心中不怕但是却也没有急着出招,毕竟还有一名持刀男子在对自己出手。 只见任泉身子一仰,直接任由这女子一剑杀了来。但就在女子持剑的身形掠过任泉上方的那一瞬间,任泉一掌就打在了这女子的腹部。 受了任泉这一掌的女子瞬间乱了身形,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任泉再一闪身绕到持刀男子的身后。只是一掌,本被男子咽回去的鲜血再也止不住,瞬间就吞了出来。 “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为首男子看着摔在地上的两名同伴,一枪杀出的同时满脸的不敢相信。 “哼!任某纵横江湖的时候你等父辈都不知道在哪呢?在我眼中你们连小辈都算不上!” 任泉一掌拨开为首男子的长枪,然后一指就点在了为首男子的胸口。任泉一指下去,为首男子只觉得自己胸骨都要碎开了。 “你竟然敢将宋震元折磨至死,今日任某也要让你常常被人折磨至死的滋味!” 任泉再次说着,又一指轰在了为首男子的大腿骨上。再次吃了任泉这一指,为首男子眼中却没有恐惧,只有恨意。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连一个老头都打不过。 只见它撑着长枪,就欲再出手。但是就在这时,另外两人却是向地上扔了两枚扶桑烟雾珠,然后拉着为首男子就离去了。 他们不傻,知道今日如果硬跟任泉死磕下去的话。死的必然是他们。他们虽然不弱,但是任泉真的太强了! 而任泉呢?一把拨开烟雾之后,眼前再也没了那三人。当他赶到门口的时候,三人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正此时,刘延和凝儿也赶了过来。不过两人显然刚才也经历了战斗。 “让他们跑了四个!”刘延擦了把枪尖上的鲜血,道:“不过这些人真不弱,跟以前的厂卫完全不一样。” 但是任泉哪会听刘延的话,一把抽出凝儿的长剑,直接掠向了黑夜之中。随着人消失,一道声音才跟着传了出来。 “你们二人留在这里收拾残局,另通知天下楼戒备。” … 第一百零九章 刘延刀剑忆过往,干支行客出内行(十九) … 一路出了开封城,黑色夜更黑了。 除了山间时不时风吹树动和林间野兽的叫声外,整个夜里几近万籁俱寂。 开封城外是一片树林,不过这树林是以前伐木造殿重新发出来的新茬。没了以前的茂盛,也没以前的稠密。 进了这树林,在树巅上一路追去的任泉只能凭借那几人的声音跟上。想跟着近实在是有些难了,好不容易有点影子,那三人却又躲进了树林中潜行。任泉一剑杀出,除了斩落树枝无数外,再无其他。 不过任泉也不急。因为这三人必须逃跑,不可能躲避在这树林中。他不相信这三人会傻到认为自己察觉不出他们的踪迹。而只要这三人想逃跑,任泉就有绝对的把握追上。 出了这片树林就是一块开阔的谷底。乃是离开开封的必经之路。而那里也是任泉想好的出手之地。 约是过了小半刻钟之后,三道人影从那树林中掠了出来。而当他们从树林中掠出来的那一瞬间,那夜空中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竟然漏了出来。 空旷的谷底,穿过谷底的凉风,以及悬挂在天空中的圆月。三人的身影在地上,被月光映了个明明白白。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树林外的一颗大树的树巅之上。这人背拿着一柄长剑,穿着的袍子都被风吹动着,飘个不停。这人背对着月亮,看不清的脸但绝对是阴沉的冷。三人只是回头一看,就顿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不用想,那人自然是任泉无疑。 不过很奇怪,任泉在看见他们的同时竟然没有选择出手。而正当这三人疑的时候,树巅的任泉却是一挥手中的长剑,一道剑气直接从夜空中杀了下来。 就在这剑气一杀来,三人不由齐齐一退。就在他们闪开的那一瞬间,一道指宽且看不清深浅的沟壑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嘶~” 见着任泉这一剑的威势,三人不由后背发凉。他们没想到任泉用上剑竟然这么强。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待任泉从树巅滑落而来,他们直接就转身跑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可是三人才一跑,任泉立马就从树巅上掠了下来。直接紧紧的追在了三人身后。感受着后背的杀气,三人只觉得任泉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再加上这谷地根本是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时,三人心中竟生出了些许恐惧。 按理来说他们是魏忠贤的死士,自小从千人中杀出,不知手上有多少鲜血。但是真和死士比起来他们却又有些不同,毕竟欲练就真正的武功,那心灵必然不能有太大的束缚。所以相对于死士而言,他们只是比一般人更加忠心于魏忠贤,对魏忠贤吩咐的事从来不会违抗罢了。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怕死,更何况这是他们干支行客第一次任务,更是不能全军覆没了。所以,一边跑着,那女子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 只见她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头也不抬,就道:“午,你以命挡着任泉。保证我和申能活命回去。” “你~” 为首男子听着,顿了顿。眼中虽然想拒绝,但是嘴上却没有说出哪怕一个拒绝的字。 “你折磨死了宋震元,而且你应该懂我们干支行客的规矩。任泉交给你了!” 女子说着,一挥手止住为首男子的身形,然后跟另外一名男子直接迅速向前方的黑夜中掠了去。而从头到尾,从女子开口说话起,那名叫申的男子连头也没抬,看也没看那为首男子。 而就在二人消失在黑夜中的时候,任泉也追杀了过来。 见着为首男子等在原地,任泉不由冷笑着,道:“呵呵,果然是阉党作风。竟然断尾活命!” “想为宋震元报仇,还是拿实力来说话吧!” 谁知这为首男子见着任泉之后竟没了废话,直接一枪就向任泉刺了过去。而见着这男子出枪,任泉只是一闪,然后再一剑就把男子的枪势给抵住了。 拨开枪势之后,任泉平静道:“任某已经很多年没用过剑了,今日就用你来祭任某手中之剑和被你们杀害的武林英魂吧!”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取走我项上人头!” 谁知这男子听着任泉的话,眼中决然的同时竟又主动向任泉出手了。很显然,从女子话出的那一刻起,男子心中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但是他不是懦夫,死有什么害怕的?只要死的不窝囊就好! “哼!不自量力!” 见着男子又出手,任泉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像是活了一样,任泉身形一进的同时,一挑、一刺、一拨、一挡,瞬间就让男子手中的长武器没了一丝一毫的优势。而且随着任泉贴近男子攻击之后,男子手中的长枪反而成了累赘。 见此,男子竟是一把扔了长枪,然后一掌就打向了任泉。见男子一掌打来,任泉也不留情,直接一剑就穿透了男子的手掌,然后顺势一脚踢碎了男子的膝盖,男子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虽然手被穿透了,腿也被打折了,但是男子却是叫也没叫一声。只是单手撑着地,准备再对任泉出手。 见此,任泉反手一剑直接削掉了男子另一只腿的髌骨。然后一脚就把男子踢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男子再也没了再起来的可能。整个人半趴在地上,看着任泉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男子。 走到男子身前时,任泉突然看了眼那两人逃跑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现在那两人应该跑远了吧?应该是追不上了。” 听着任泉竟不是遗憾的语气,倒在地上的男子突然明白了。 “你不是要将我三人都给杀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任泉听着,笑了:“呵呵,你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要是都把你们杀了魏忠贤不得亲自对武林动手?” “武林现在的实力还是有些不如,所以,自然不能全杀了。不过你,必死!” 任泉说着,看也不看这男子,一剑就划过了男子的喉间。而男子到死那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对宋震元出手。可是这世上哪有反悔的机会?再说,难道那女子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任泉提着长剑,叹了一口气之后,朝着开封城里掠了回去。 此时。 明月高悬, 野狼啸空催乌云。 持剑人划过,漫漫长夜天。 … 第一百一十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一) 山长水阔,故垒西边,源是东流去。 铁锈剑锋,葫芦黄皮,人又再少年。 … —— 五月初,山东兖州。 兖州是千年州府,在山东度破具盛名。入了五月,兖州城是格外的热闹。 但白日里的繁华终究是与夜里的寂静相对比的。不过相对于其他布政使司下的州府而言,山东各州府夜里倒是受了儒家庇佑。不说其他的,就这夜里的兖州家家户户都是那夜不闭户的样子就足以让人称道。 … 才入夜,天气微凉,没了白天那么热。街道上的人也少了些,街边摆摊的小贩都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走街的货郎也挑着货担向家里走去。此时的他们没了白天的慢行叫卖,似乎都颇为急切的想回到家中。 而是夜之下,在这人越来越少的街道上却有着一男一女的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男子怀抱着一把断苗刀,女子轻轻踏着步子,但是时而却微微跳跳,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活泼。 两人一前一后,身子错开不过一个半的步子。走在前方的女子无论是平静的走着还是蹦蹦跳跳,那走在后面的男子总能和她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 男子在身后看着女子,眼中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幸福。而女子眼中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明明年龄不是很大,但是她的眼睛却又深邃的仿佛经历了无尽的岁月。 而这两人自是宋黔和朱姝。 自从江浙暴动解决之后,欧阳至只让繆良留下来照顾。而宋黔则是一路北上,赶到了兖州和朱姝相聚。 … 朱姝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宋黔,问道: “黔哥哥,你怎么总是跟在我的后面?” “姝儿还记得我第一次跟着我爹娘他们去大河村吗?”宋黔也停了下来,不答反问道。 “咯咯,这个姝儿当然知道了。”朱姝突然捂着嘴笑着,道:“当时的黔哥哥可黑着呢。根本看不出来长大后会是现在这么的英俊。” “姝儿美就好。从小美到大,以后肯定越来越美。” “黔哥哥还越来越会说话了。”朱姝听着,脸不由得微红了起来。 朱姝顿了顿,突然道:“不过这跟黔哥哥你总走在姝儿后面有什么关系?难道黔哥哥是觉得姝儿会觉得你丑不想看你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听着朱姝的语气有些委屈,宋黔连忙解释道:“姝儿难道忘了当初我第一次去大河村时你带着我去河边抓鱼虾吗?” “这个姝儿怎么会忘?黔哥哥当初可笨了。一开始就跟在姝儿后面学,学了很多次了之后都没学会,每次都让鱼儿从手指中间溜走了。” 姝儿回想着,又道:“不过黔哥哥那么小就知道坚持,一点也不气馁。为了学会抓鱼,在河里顶着太阳摸了一中午的石头。姝儿记得当时小小姑姑可生气了,要不是黔哥哥你认错快,那天肯定少不了责罚。” 宋黔回想道:“是啊。不过那天中午的太阳倒是没有白晒。第二天我就不用跟在姝儿后面学了,已经可以自己动手抓鱼了。” “但是第二天我学会摸鱼之后,姝儿一直你就跟在我的后面,看着我摸鱼。可谁能想到姝儿竟然一脚踩在了一块我没有放稳的石头上。” 朱姝听着,突然轻轻锤了一下宋黔的肩膀,道:“黔哥哥还好意思说。当初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没有把翻过来的石头放稳,姝儿又怎么会摔落在水里。” 谁知见着朱姝如此,宋黔却是突然提着刀,缓缓将朱姝的肩膀搂了住。然后温情的看着朱姝道: “当初我把你从水里扶起来我就给姝儿说过,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姝儿绝对不会再摔倒了。所以我要一直跟在姝儿后面,让姝儿知道每次都有黔哥哥在姝儿身后护着姝儿。” “黔哥哥~” 朱姝听着,头靠在宋黔的肩膀上。心中却是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她当初只是想看看这个指腹为婚的男孩为人到底是什么样,所以才用的那法子。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没有让朱姝失望。 从当初宋黔将他从水里扶起的同时毫不犹豫的自己衣服脱给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就已经认同了这个黑黑瘦瘦的男孩。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个黑黑瘦瘦的男孩竟然会将他当初说出的那句话坚持到现在。朱姝越想着,心中就越暖。她知道自己从掌握天下楼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值得的。 “黔哥哥,其实你没必要用自己的命去搏得我爹娘他们的认同。”朱姝头靠着宋黔的肩膀,又道: “你也知道我爹其实心早已没在武林上了。而且他们已经认同了你。所以,黔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听着朱姝的话,宋黔身子一顿,有些犹豫,道:“姝儿你都猜出来了?” “姝儿又不傻,从黔哥哥奔赴辽东的再召集武林各派重出江湖时姝儿就猜出来了。男儿必须有所为,姝儿自然理解黔哥哥。但是当下时局真的太危险了,如果可以,姝儿希望黔哥哥可以放弃。” 宋黔听着,突然摇了摇头,道:“姝儿。以前我确实是想做出一番事情让朱伯伯和我爹他们看看。但是现在,我却不是了。” 宋黔又道:“姝儿你很聪明。应该明白当今整个的大明习武之人都将面临劫难。尤其是内力越高,危险越大。这是我们甚至是朱伯伯和我爹娘他们都避不开的。 今日如果我不站出来重整武林,估计日后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而且,我想让整个大明,整个天下都知道。正义永远不会被邪恶掩盖。所以,无论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正义,我都会坚持下去。” “黔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朱姝听着,突然眼中涌出一丝莫名的神色。道:“以前的你想的多是你自己,但是现在,你心中却慢慢有了整个天下。” “这样的我不是才配得上我们才貌双全,智勇无双的姝儿。” 宋黔突然拉起朱姝的手,想亲一下。可是才抬起朱姝的手,宋黔突然顿住了。手中苗刀竟微微震了一下。 见着此,本是面带感动的朱姝也微微一怔,然后突然看向了街道的尽头。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二) … 乌云蔽皓月,空街现无常。 当宋黔和朱姝二人感觉到不对望向街头的时候,只见本是漆黑的街头竟然出现了两道人影。这两道人影在这黑夜中着一身黑衣服,距离远着时,几乎是看不见人影。 但是这二人身上却是有着一股杀气。在行伍待过几年的宋黔对杀气最是敏感,这二人还没现身宋黔就已经盯向了他们出现了方向。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黑夜笼罩着整个街道,时不时一阵风吹起,街边店家的布幡子呼啦啦的响着。 不过宋黔和朱姝此时已经没心思关注这些。从一察觉到不对劲,宋黔左手大拇指已经顶在了刀柄上。而朱姝呢,靠着宋黔,一眼警惕的看着街头。 忽而一阵风吹来,两道人影直接从街头掠到了距离宋黔二人不过五丈的地方。 只见这二人一人提着一柄长剑,一人提着一把长刀。冷峻的模样之下竟是邪魅的笑着,笑容阴森森的直让人后背发凉。且这两人一出现,气息直接笼罩着住了宋黔二人,很显然,这二人就是冲着宋黔二人来的。 不过不说宋黔,朱姝的眉头却是一蹙。因为她并不觉得除了阉党中人还会有人找到他们。但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二人是阉党中人,哪又从何处得到自己行踪的? 疑惑归疑惑,可现在却不是多想的时候。因为那二人已经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刀剑。持剑一人对着朱姝,用刀那人则是对着宋黔。 “这两人很强,你先走!” 宋黔往前跨了一步,半个身子直接挡住了朱姝。 从这两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宋黔就明显感觉到对方是将他和朱姝当做了猎物。而且宋黔从他们的气息中可以明显感觉出,这两人绝对不是那种花架子。 而朱姝听着宋黔的话,看也不看宋黔,直接就说道: “黔哥哥不走,姝儿也不走。” “可是…” 朱姝打断了宋黔,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姝儿相信黔哥哥。而且姝儿也不是花拳绣腿。黔哥哥就放心吧。” “好吧。但是待会儿一旦有变,姝儿你必须马上走。” 宋黔说话的同时,对面的那两名男子却是动了。 只见那持刀男子对着宋黔和朱姝就是一刀劈杀了过来。见着刀芒,宋黔和朱姝瞬间闪开,那刀芒直是落在地上,青石做就的街路板直接被劈碎了。 就在宋黔和朱姝才一分开的瞬间,持刀男子一下就扑杀向了宋黔,而那持剑男子则是杀向了朱姝。战斗瞬间就爆发了。 … 宋黔和那男子两刀相互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宋黔不由不经喝问道: “你们是谁?为何来此寻杀我二人。” 但是谁知道那男子却是理也不理宋黔的话。直接用力,瞬间抽刀的同时就再次对宋黔出手了。 “说,不然今日必取你性命!” 宋黔见着男子不依不饶且刀刀致命的攻击,恼怒的同时却又想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哪来的。 毕竟这两人年岁实在是不大,尤其是跟朱姝交手的那名用剑男子,年岁甚至是跟自己差不多。想着自己能有现在的实力是因为着什么原因,宋黔心中实在是想不出这两人到底是哪来的。 可是无论宋黔怎么喝问,那男子就像是哑巴一样,除了一味地对宋黔出手,再也没了其他。且这男子有着一手精妙的刀法,数刀连下之时,宋黔竟然感觉到有些应对乏力。 “沧浪刀!” 见此,宋黔一刀抵开男子之后,直接施展出了沧浪刀的第一式。见着宋黔动了真格,那男子也不敢大意。微微一退跃起的同时也一刀就斩了下去。 只见着宋黔一刀如是平静大海起波涛,卷起万层浪。而那男子的一刀似是莽莽苍山出猛虎,啸震千里兽。 只是那么一碰撞,两道刀芒直接将街道两旁未被小贩撤掉的架子全给震碎了。更别说临近房上的瓦和地上的青石板。不过两人这一招却是有着针对和克制,并没有惊起临近百姓。本是有些住的近的,见着这里打了起来也不敢在此看着,早跑了干净。 而这一刀芒对碰,宋黔心中却是更加惊讶。不过那男子心中何尝不是,他没想到这宋黔竟然会这么强。 就在这时,刀芒才一散开的时候宋黔立马主动出刀,瞬间就杀到了男子眼前。而这才一出现,宋黔两手握着苗刀,对着男子直接就劈砍了下去。 见着宋黔如此刚猛直接的出刀,男子只得横刀抵挡。只听得“哐哐哐”的数声,男子直接被宋黔巨大的力道给震的后退了数步。而就在他身形才一稳住的时候,宋黔一刀斜砍,对着男子的胸口的杀了去。 见此,男子以手中的刀一顶宋黔的刀,然后身子直接平平跃了起来。宋黔的刀瞬间就划过了。可就在刀一划过,宋黔竟然瞬间反手一刀,速度之快,男子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但是没有反应过来却并不代表着男子要硬生生的去接宋黔这一刀。只见得男子一侧手中之刀,宋黔的刀正好落了下来,一瞬间就带起了一串火花。火花灭后,男子也被宋黔这一刀给震的倒飞。 可眼见着这男子就要摔落在地上的时候。男子竟然一刀尖一撑地,然后整个人直接一转,立马止住身形的同时就稳稳的站住了身子。 这一次,才一止住身形,男子不待宋黔出刀,直接主动就对宋黔出手了。只见男子身形一动,速度之快的似乎产生了虚影。宋黔见着此,也不敢小瞧这男子,眼中警惕的就盯着向自己杀来的这男子身形。 不过一个眨眼之间,男子手中的刀就出现在了宋黔的头顶。 见着此,宋黔没有出刀。而是直接身形一侧就闪开了。可就在宋黔闪开的一瞬间,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宋黔会闪开一般。刀落下的同时直接横着一挥刀,对着宋黔的腹部就杀了去。 男子不相信宋黔的速度会比他还要快,对于自己声东击西的这一刀,男子有着绝对的自信。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三) … 男子侧刀劈向宋黔,宋黔的身子似乎全然避无可避。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宋黔连出刀的可能好像也没有了。 男子看着宋黔,似乎已经看见了他横尸于此的场面。但是就在男子手中的刀快要落到宋黔身上的那一瞬间,本是面无表情的宋黔竟然微微笑了。 见着宋黔的这笑容,男子心中突然一滞,生出了一种很是不好的感觉。但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且他不相信这宋黔能避开自己这一刀。 可令他咋舌的事情发生了。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就要落在宋黔身上的那一刹那,宋黔竟然身子一仰,近乎贴着男子的刀,然后以男子为中心,只是那么一绕就出现在了男子身后。 “不可~” 见着此,男子第一次出了声。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宋黔直接一掌就轰在了男子的后背上。 只见宋黔一掌落下之后,男子身子直接一个踉跄,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见着男子口吐鲜血,宋黔也不急着出手,而是淡淡道: “你的刀法、身法都是武林各派顶尖功法。可惜你都照着死练,所以你从和我一交手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因为我虽然没有创出什么顶尖功法,但是我学的身法却是你见也没见过的。” “一百五十七招!我竟然在第一百五十七招就败给了你!”谁知这男子却像是没听着宋黔的话一样,说着说着竟是突然疯了一般。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男子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擦,提着手中的刀竟是冲杀向了宋黔。 而见着男子的模样,宋黔却是微微一笑。因为他知道,这男子彻底输了。乱了心神,破了心境,怎么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 而另一边呢,朱姝和另外一名持剑男子的战斗却是打的如火如荼。 此时,朱姝已经和那持剑男子走了快两百来招。可是两百招过去之后,持剑男子虽是能压着朱姝,但是一时之间却是取得不了任何绝对的优势。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朱姝自小练的武功不是那攻伐之术,而是困敌、缠敌、疲敌之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男子用的是剑。而朱姝无论是其父还是其母,都是剑法大家。其小虽然不学剑但却是耳濡目染。持剑男子剑法即使再精妙,每可次的攻击都能被朱姝寻出防守的法子,所以这持剑男子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赢了朱姝。 … 突然,只见得以两只长袖为武器的朱姝如同舞动的刺客一般。每一次袖动都带着杀气,每一次袖收也都抵着男子的攻击。身子扭转的同时,两袖齐动,对着持剑男子的头部就打了去。 见着朱姝又一次主动出手,持剑男子手中长剑一动,一道剑气直接就对向了朱姝的两只袖子。而用上了内力的袖子如同那坚硬的刀剑一般,顶着男子的长剑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柔软。 “给我~退!” 见此,持剑男子秉着一口气。一下运转内力直接推着朱姝后退了数丈。受了力的朱姝自然知道自己的气力敌不过这男子,一撤力收回袖子的同时直接跃起。然后闪开男子的同时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但是就在此时,男子身形直接杀向了朱姝的身前,一柄长剑如同舞动的灵蛇一般,对着朱姝的脖子就刺杀了去。见着男子长剑杀来,朱姝也来不急出袖抵挡,直接一袖子杀出,一下就将男子的长剑给裹住了。 才一把男子手中的长剑给裹住,朱姝一用力,直接以袖子紧紧的拉住了男子的长剑。 见着朱姝用袖子裹住了自己的长剑并且还准备跟自己争剑,男子竟是出其意料的没有反方向跟朱姝争着手中长剑。而是握着剑,顺着朱姝的力道就刺向了朱姝。 见此,朱姝震惊的同时却是迅速倒退。身子倾斜着,双脚距离地面也不过一尺的距离。 一人追着,一人倒退。而朱姝的袖子却是依旧紧紧的裹着男子手中的长剑。虽然朱姝想松开,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 “破!” 谁知就在这时,朱姝才退了五六丈之后,持剑男子一声低喝。手中被裹着的剑竟是剑气一动,只是一刹那之间就将裹着自己长剑的朱姝的袖子给破开了。 袖子才一被破开。朱姝像是失了力一样,整个人一个止不住,身子一个踉跄就顿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持剑男子趁着这机会,手中的长剑再次杀向了朱姝的脖子。 而这一次,速度之快,朱姝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没得选择,朱姝只能一侧开身子,男子手中的剑就擦着朱姝的脖子过了去。 可就在这剑才一擦着朱姝的脖子划过之时,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只见两人身形一错的时候,男子对着朱姝的胸口直接拍过去了一掌。 “噗~” 受了男子这一掌,朱姝身子再也撑不住了。后退的身子止住的那一刹那,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死吧~” 而那持剑男子呢?见着朱姝吐血受伤,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甚至是连一丝一毫的犹豫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欲对朱姝出剑。 “嗙~”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那持刀男子满身是血,直接从不远处被宋黔给丢到了持剑男子身旁。持刀男子才一落在持剑男子身旁,趁着持剑男子迟疑的时候,宋黔身形一闪,一下就掠到了朱姝身旁。 而此时,那落地的持刀男子却是浑身是伤。气息也是弱了不少,但是即使如此,这男子却是没有将手中的刀给放开。 见着此,再看着毫发无损的宋黔和身旁的朱姝,持剑男子一时之间竟然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出手了。 因为如果单对上朱姝和宋黔他都不怕。但是如果对上这两人,即使朱姝是受伤了,他也不敢小觑。 一时之间,气氛竟然是紧张了起来。 而宋黔呢,见着持剑男子扶起持刀男子后,一把将朱姝挡在身后。手中的刀更是被他握得紧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四) … “呵呵,能召集武林各派重出江湖的人果然不简单啊。” 就在这时,就在气氛极其紧张的时候,悠悠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听着这声音,宋黔和朱姝不由警惕的看着黑夜之中。而让人奇怪的是持剑男子二人听着这声音之后,本冷峻的脸竟是出了丝丝恐慌。 而就在这声落之后,一道黑影从黑暗中掠了出来。身形几闪之后就出现在了宋黔二人身前。 只见这男子端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身着黑色衣服。腰间和另外那二人一样,也系了一块腰牌。而相对于那两人,这男子却是和煦的笑着,不过无论宋黔二人怎么看着,那笑容都让人很阴冷、很不舒服。 且这人才一出现,宋黔后背竟是汗毛倒竖。他心中有一个很清晰的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人很不简单,很危险! 男子才一道,没有顾上宋黔,反而是看着那两名男子,淡淡开口道: “未,亥,你们两个可真是让我失望。” 谁知听着男子的话,那两名唤作未和亥的男子却没有任何解释的话语,直接低着头,像是犯了极大的错误一般。 而那男子见着此,也不再多说。继而看着宋黔二人,道: “看来武林没有我想的这么弱。不过今日既然我出手了,你们两人必死无疑。” “好大的口气!”宋黔听着不由喝道。 “呵呵,口气大不大不知道。不过把你们杀了,再加上端了你们的宋府。想来武林也该消停一会儿了吧!” 宋黔怒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取你们性命而已。”男子丝毫不在意宋黔的怒意,言语异常平静。 听着男子的话,宋黔身形往前走一步的同时低声对朱姝道:“姝儿,你待会儿有机会就走,不要管我。记住,不要管我!” “黔哥哥~我…” 朱姝没想到宋黔竟然会对他说这种话,这可是还没交手啊。朱姝听着,心中知道宋黔绝对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胜过眼前的这男子。 “听话!”宋黔难得言辞坚定不容拒绝。说完之后,宋黔以刀指着男子,道: “想杀我们二人,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可别跟刚才的那一样是个花架子!” “呵呵。未虽然差了点,但是你也不可能在毫发无损的前提下将他打成这样。”男子看了眼宋黔的身体,似乎将宋黔看了个透。不过不待宋黔说话,男子又道: “不过说这些也没用,还是动手吧。待会儿可还有事等着我!” 男子说话之间,身形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的就杀向了宋黔。而见着男子杀来,宋黔一边推开朱姝,然后对着男子的身形接连几刀就劈砍了下去。 但是这数刀落下之后,那男子竟是直接避开了。而且趁着宋黔连下数刀的时间,他直接就杀到了宋黔的身前。只是才一至,男子手中竟然是出现了一把匕首,一下就割破了宋黔胸口的长衫。匕首过后,宋黔的胸就一道渗着鲜血的血痕。 且男子这一匕首下去,如果不是宋黔反应的快。估计宋黔现在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可是一匕首结束之后,男子压根就没打算停下了来。身子一闪的同时再次杀向了宋黔。 只见男子手中匕首虽短,但是落下的那一瞬间竟然是直接压着宋黔手中的刀无法动弹。一边压着,一边顶着,竟是微微僵持住了。 而就在这时,那出手男子却是对另两名男子吩咐道: “你们去杀了朱姝。” 听着男子的话,宋黔瞬间心神一顿。而趁着这个机会,那男子一匕首用力压下去的同时一脚就踢在了宋黔的胸口。 吃了巨大力道的宋黔倒退数步才止住身形。而与此同时,见着不远处被两名男子围攻的朱姝,宋黔只想过去挡住那二人让朱姝走。但是他身子还没动,那男子就出现在了他身前。 “交手可不应该分心!”男子淡淡说着,又瞥了一眼完全落于下风的朱姝,道:“你别担心。黄泉路上有你相伴,她不会孤单的!” “死!” 听着男子的话,宋黔握着手中的刀,瞬息就杀到了男子身前,对着男子直接连下数刀。且每一刀的力道都极其强劲,显然是想抵开这男子。 但是这男子虽然吃着力迎上了宋黔这几刀,可是这几刀却完全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而看着宋黔心烦意乱的眼睛,男子左手一动,又一把匕首就从袖口落了出来。 两把匕首才一握在手中,男子竟然直接以两把匕首硬生生夹住了宋黔的刀。 “不可能!” 见着自己刀被夹住,宋黔眼中只剩下了震惊。可是这男子却不会管什么可不可能的事,夹着宋黔的刀之后一压一撤,一把匕首就杀向了宋黔的喉间。见着此,宋黔直接迅速后退。 他没想到这才不过二十来招自己就落了下风。宋黔心中很着急,因为朱姝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 只见得那持剑男子正面攻击朱姝,而持刀男子则是寻着机会对朱姝出手。再加上朱姝本就是受了伤,现在两人齐齐出手之下,朱姝根本就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且这两人为了保证能稳稳杀了朱姝,不仅没有直接对朱姝出手,反而是用上了迫使朱姝出空档的法子。只见得不过十来招过后,朱姝的两只袖子就已经全碎了,此时的她只能凭借身法和掌法对敌。 但是她的掌法和身法哪能敌得过这两人,连个僵持的机会都没有。只见朱姝一掌未果的一刹那,持剑男子反手一掌就拍在了朱姝的后背。受了力的朱姝身子一个踉跄,还不待其反应,持刀男子一个扫堂腿直接将朱姝打倒在地。 见着朱姝摔打在地上,这两人哪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见他们一左一右,一刀一剑就杀向了朱姝。刀剑同时杀出,朱姝连个生路都没有。 而且此时宋黔被另外那名男子压着打,自身都难保了,更别说来救朱姝了。且看着朱姝生命垂危,宋黔越急,漏的空档就越多。 故此,那男子不过十来招之后就已经有了取宋黔性命的机会。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五) … 见着刀剑就要落下,朱姝知道宋黔来不及救自己了。而见着宋黔处于下风的自己,朱姝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丝微微的喜意。 倒不是因为朱姝想死。而是朱姝在心里想着:黔哥哥一直想跟在我后面保护我,现在终于有机会让姝儿前面去探探路了。而且姝儿还是走在黔哥哥前面哦,黔哥哥跟着…但最好别跟过来。 越想着,朱姝竟又突然喜不起来了,闭上眼睛的同时一滴滴泪水说着脸颊就滑落了下来。 朱姝心中虽然很喜自己的黔哥哥能跟着自己同死,但是朱姝心里又很矛盾。一个人死虽然孤独,但是能让心上的人活着该又有多好。 不! 越想着,朱姝心里一道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声音告诉朱姝,互相喜欢的人,要死就该一起死。留一人在阳间,差一人去地府,都让人牵挂。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最好! 可是想归想,现在的生死却是没有握在朱姝的手里。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她心中希望着自己黔哥哥陪自己上路,但是他却保不齐自己死了宋黔会不会突然爆发,然后活下来? 而就在朱姝心里纠结且有了决定的时候,那一刀一剑却是眨眼叫间就要落下来了。 “姝儿!” 一旁的宋黔看着,撕心裂肺的叫着。但是他整个人却是被那男子的两把匕首死死的压着,自己刀的刀背紧紧被压着贴在自己胸口,宋黔想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刀一剑落向朱姝的脖间! 可就在这眼见刀剑落在朱姝脖子的瞬间,黑夜中突然射来了两道内力,不仅救了朱姝,连带着宋黔也给救了下来。 “谁?” 被着内力给震得后退的男子看着内力射来的方向不由眉头一皱,心中也是一紧。他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来此。 想着杨树狼已经因为青盐的事回了西北,而黑白双煞又没在此。难道说武林除了宋黔和朱姝还有高手在此?男子想着,突然又觉得不可能。来之前就仔细打听过当今武林高手的动向,男子可以肯定不应该会有人来此才对。 而就在这时,男子声音才落了没多久。黑夜中竟是走出了一个晃晃悠悠的男子。 只见得是:手拿葫芦酒入口,一把锈剑插腰上走。晃悠头顶布带系,灰衣黑鞋处处有。 “三位干支行客一起出手真是难得一见。不知几位可否有空跟我喝上一杯。” 来人晃着身子,不过几步就走到了距离几人不过五丈的地方。 而此时,宋黔也正好把朱姝给扶了起来。见着来人之后,朱姝也不管他说的什么,只是委屈的哭叫着: “哥,有人欺负我。你要是今天不给我讨个公道,我就回去给爹娘说。” 谁知听着朱姝的话,那晃晃悠悠的男子瞬间急了,一边掠到朱姝身旁,一边道: “别别别,我的好妹妹。别说,别说。我这不是赶来了吗?” “哼~”见着男子来此,朱姝扬起下巴哼了一声,道:“他们都快杀了你妹妹了你才过来。你心里肯定没有我。” 男子解释道:“怎么可能?刚才不是沐涛那崽子要去你们兖州天下楼分楼帮忙吗?我怕他出意外,所以来的晚了点。” “涛儿也来了?”朱姝听着欣喜,突然又道:“他们还对我兖州天下楼出手了?” “呵呵,他们的目的可不小。”男子听着朱姝的话,又喝了一口酒,看着三名警惕的看着自己的男子,道: “这几人身份可不一般。干支行客,以前江湖上没这号人,不过未来几年,估计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而那三人听着朱姝二人的对话不由心中一震。他们不是不知道朱姝的身份,所以对于眼前这痞性男子他们不能不震惊。 他们没想到这来人竟是当年江湖风云人物锈剑朱晓凡的儿子朱宽厚。他们对于朱宽厚知道的不多,但是对于朱晓凡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可是督公重点嘱咐他们警惕的人物啊。 持匕首男子道:“没想到阁下竟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既然如此,那今日阁下就一道留下来吧。” “妹妹,你们先走吧。”而朱宽厚就像没听见那男子的话一般,说完突然面色一变,严肃的看着宋黔,道:“把我妹妹完完整整的带回去。我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朱兄放心。我定…”宋黔抱了抱拳,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姝拉着走了。不过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这还没嫁出去呢。”见此,朱宽厚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嘀咕完后,朱宽厚对那三人摆了摆手,道:“几位,你们也走吧。我不想杀你们!” 持匕首男子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我们不值得你出剑!” 朱宽厚喝着酒,淡淡道:“我出京之前和你们子交过手。你们回去就说你们输在了一个叫朱宽厚的人手上。他不会怪你们的。” “你和子交过手?”持匕首男子听着,犹豫了,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难不成把你们杀了你们就相信我了?” 朱宽厚说着,将手中的酒葫芦塞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道杀气直接将三人给笼罩了。 感受着朱宽厚突然冒出来的杀气,那持匕首男子和另外两名男子心中瞬间泛起了一阵无力感。 “我…我们…” “算了,不给你留下点东西好像确实不是个事。既然如此,我就出一招吧。” 朱宽厚想了想,将手中的酒葫芦系在腰间,然后一只手就搭在了插在腰带的锈剑上。 就在这时,朱宽厚才把手搭上的一瞬间。只听得“咻~”的一声后,三人面色煞白,但是他的手却依旧搭在锈剑上。 而此时,那三名脸色煞白的男子喉间却是出现了一道血痕。那血痕不深不浅,正好割破喉管的表皮。 而朱宽厚呢?将系在腰间的酒葫芦又取了下来,然后转身喝着酒,吟诵着诗,晃晃悠悠的离去了。 只听他吟诵的什么?正是: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君不见,不见… 君不见了。 天生吾徒有俊才, 千金散尽还复来。 还复来~”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六) … 依旧是夜,兖州天下楼。 兖州天下楼分楼是一处茶楼。楼下听书卖茶,楼上唱曲品茶。这茶楼在整个兖州城都有着不小的名声。不是因为其他的,单单是因为茶好,且楼下书和楼上戏不串声罢了。 入了戌时五刻,茶楼按着道理是停了营生。毕竟卖茶的不累,但唱戏的、说书的免不了得休息下嗓子。所以每天戌时过半到第二天巳时,这茶楼都是安静着。夜里更没个灯火,全不似白日的热闹。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亥时都快过一半了,可整个茶楼确实灯火通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茶楼晚上开张了呢。 但是进了茶楼一看,一楼几乎所有的桌椅都没个完整的。且除了碎乱的桌椅之外,更是有无数的尸体躺在地上。仔细一看,有白日里茶楼伙计,也有唱戏的戏子,更有说书的先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穿着黑衣服的生面孔。只不过相对于茶楼人的尸身,他们少了些。 而见着眼前尸横处处、杂乱无章、一片狼藉的景象。实在是想不到这竟是白日人满为患的那茶楼。 此时,朱姝和宋黔早已回来了。当他们到的时候,茶楼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朱姝和宋黔只能带着已经受了伤的茶楼店主也就是兖州天下楼分楼楼主收拾残局。 这是一场血的教训。朱姝和宋黔万万没想到阉党竟然还有如此一股势力。而且想着那持匕首男子说的话,朱姝二人的心中无比担忧起开封宋府来。 … “小姑,你看我今天厉害吧?今天可是我救了你手下的这些人哦。小姑就不夸夸我吗?” 就在这时,看着朱姝面色有点沉重。一名十二、三岁男孩扛着一把刀就跑了过来。 只见这男孩虽是长着一张稚嫩的面孔,但是他的身上却不住的散发出一股刀客所特有的气息。而且这种气息绝对是那种纯粹刀客才有的气息,即使是宋黔,他身上也没有这种气息。 而这小男孩正是冷刀沐坤的孙子沐涛。 朱姝听着,笑着摸着沐涛的头,道:“涛儿很厉害哦。看来以后小姑得要涛儿来保护了。” 沐涛拍了拍自己胸脯,仰着鼻子,道:“那是必须的。等我刀法大成,我就带着小姑在这江湖横着走。不像黔叔,都没时间陪小姑。” “呃~” 一旁的宋黔听着沐涛这句话,不由有些无奈。他记忆中的沐涛明明挺听话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但是想着自己是长辈,而且今日也确实多亏了沐涛。宋黔倒是也只能尴尬的笑着。 见着宋黔如此,朱姝笑着道:“咯咯,我说涛儿你是不是跟你朱叔久了,哪来的这强调?” “哪有?我才没有跟他学呢?我是个刀客,无情的刀客。可不是朱叔,一天吊儿郎当的。” 沐涛扛着刀,还不待朱姝说话。竟是一副准备打小报告的样子,道: “还有,小姑我给你说。朱叔太不负责了,之前他说带我去紫禁城玩。结果几个晚上都偷偷的背着我出去吃东西,还不让我喝酒。太气人了,刀客没有酒怎么行呢?小姑你说对不对。” “你们去了顺天府?”而听着沐涛的话,朱姝却是顿了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才过完年的时候啊!顺天府可大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可比我们光州好玩太多了,本来准备再玩几天的,结果朱叔硬要带着我去其他州府转转。” “诶,小姑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会是没去过顺天府吧?下次我带你去啊,我们在顺天府只待了两个来月,我对顺天府可熟了。很多好吃的我都记着地方,我可以带小姑你去。” “咳咳,不过吃是可以。但是银子却要小姑你自己给。要不然让黔叔给也行。虽然我很想请小姑你吃东西,但是我没银子。走之前也没问爹和爷爷要,本以为能凭借武功抢一点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的银子。但是朱叔又不让,还敲了我几次头呢。” “哼,朱叔倒是有钱。但是每天都要喝酒,而且还背着我去吃东西。他的银子都不够自己花的。” “小姑,小姑你在听吗?黔叔你怎么了?怎么跟小姑一样?不会是饿着了吧?” 本把扛在肩膀上的刀转抱在怀里的沐涛正喋喋不休的说着的时候,只见得朱姝和宋黔的表情却是变了。尤其是朱姝,竟然有些微怒。 见着此,沐涛想着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啊?沐涛挠了挠头,确定自己真的没说错之后,就准备在说下去。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朱姝打断了。 朱姝道:“涛儿,也就说你们开春后就从大河村出来了?” “对啊。”沐涛点了点头,道:“爷爷说我刀法正是酝酿刀意的时候,不出来走走经历点什么是酝酿不出刀意的。但是我爹开春忙着农活,就让朱叔带我出来了。哎,朱叔太讨厌了。只知道喝酒,简直影响我作为一个刀客的品性。” 沐涛说着,竟是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一刀矗在地上,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但是沐涛话音才落,宋黔却是惊了。 宋黔问道:“你已经在酝酿刀意了?” “黔叔是不是觉得有些慢了?”沐涛听着宋黔问,不由自言自语道:“我爷爷也说了我没什么练刀的天赋。还不如我爹呢。” “咳咳~” 谁知宋黔听着,却是不住的咳嗽了几声,整个脸竟是忍不住红了。 “黔叔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也感觉我很笨,替我感到羞耻啊?”沐涛看着宋黔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道: “哎,我也知道我笨。朱叔这一路上也常用手敲我的头。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刀客?但是我真的想当一个刀客啊!可是我这刀意什么时候才能酝酿出来?哎。我跟一名真正的刀客到底是差了什么?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刀客?” “当你话变少点,不再这么啰嗦的时候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刀客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七) … 听着从外面传来的身音,沐涛本准备答腔。但是一听声音熟悉,他却不由脖子一缩回,到喉咙的话也被生生咽了回去了。 而这说话之人正是一边晃悠着、一边喝的朱宽厚无疑。 只见朱宽厚还是那样子。锈剑插在腰带里,手上拿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就从在楼外走了进来。 “你这小子,让你酝酿刀意,怎么这么多废话。一路不改。”才一到,朱宽厚不由一敲沐涛的头,更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有你废话多~”吃了朱宽厚一记的沐涛揉了揉头,心中嘀咕着。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去。 而见着朱宽厚回来,朱姝却是质问道:“哥,听说你们早就出来了?” “这个,今晚月亮不错。正是练刀的好时候,沐涛,走,跟着我出去练刀。”朱宽厚一听,打着哈哈就准备拉沐涛出去。 “哥!” 谁知见着此,朱姝却是一跺脚,眼中竟隐隐有了泪水。 见着朱姝要哭了,朱宽厚立马急着道:“别别别,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哭。别哭啊,这多大点事,犯不上哭伤了眼睛。” 朱姝委屈道:“你明明给我说你不准备出大河村,怎么这就出来了?而且既然出来了为什么又不来找我?难道哥心中没有妹妹我吗?” “我也不想出来,是木头叔说让我带着沐涛出来练练刀意,我这才出来的。沐涛你说是不是?” 朱宽厚说着就看向沐涛,那眼神很是明显。而感受着朱宽厚的眼神,再加上此时气氛不对,沐涛连忙道: “嗯嗯,就是这样的。一开始我爷爷是让我爹陪我,但是我爹又忙。本来是不打算让朱叔陪我的,毕竟朱叔不靠谱,但是实在是没…”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只觉得脸有一些发烫,连忙摆了摆手,打断道:“说了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妹妹你看是吧?而且我这现在不是来找你了。虽然来的有点晚,但这不是也没出什么岔子不是。所以妹妹你可别哭了,身子为上。” “那…那这一次就算了。”听着朱宽厚解释,朱姝面色稍缓,但不待朱宽厚松一口气,朱姝却是又道:“对了哥,你有没有把那三人都杀了。那三人可坏了,不仅欺负我,而且都是阉党走狗。杀了正好一举两得。” 听着朱姝的话,朱宽厚却是犹豫了。道:“这个,我没有杀了他们。” 本是平复了的朱姝却是面色一变,道:“哥!你是不是真的想我哭?以你的实力怎么会杀不了他们?你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以后要杀我怎么办?难道你真的想看着你妹妹死在他们手里吗?” “不是,只是这几人身份不同寻常。虽然我能把他们杀了,但对你们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朱宽厚摇了摇头,又看着周围。此时一楼已经收拾了干净,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整个一楼就只剩下他们四人。 朱宽厚又道:“妹妹你不知道。这几人乃是魏忠贤手下的干支行客。身份远远不同于其他厂卫。” “干支行客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宋黔问道。 朱宽厚道:“这干支行客来历不明。不过据我打听其乃是由魏忠贤以一千练武苗子为蛊,以武林顶尖武功培养了近三十年才培养出来的二十二人。这二十二人中有十名女子,十二名男子,分别以天干地支为代号。因除了魏忠贤之外只有内行厂督厂太监有权调动他们,所以他们被称为干支行客!” 朱宽厚又道:“而且这一千人只是一开始准备的蛊,后面些年又补充了不下两千人。据说这二十二中只有八人是从当初最开始的一千人中活下来的。其余的十四人都是从后续补进来的人中杀出来的。且这干支行客的实力,排名越靠前实力越强。像你们今天遇见的最后来的那名男子,在地支中仅仅是中等。” 朱宽厚说完之后,朱姝和宋黔满脸震惊。他们没想到魏忠贤竟然还有这底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想到今日所来之人实力竟然仅仅是中等实力。只是如此一想,二人心中竟泛出一阵无力感。 朱姝道:“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他们早就交过手,不然你怎么这么了解?” “在顺天府待了些日子,去魏忠贤府上转了转,自然免不了跟他们交手。” “他们实力如何?” 朱宽厚凝重道:“我跟地支排第一的子交过手,他很强!全力出手之下,两百招之内我可能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他。” “什么,连你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了他?” 朱姝惊讶了,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吊儿郎当哥哥的实力。也正是因为了解,听着朱宽厚的话,朱姝只觉得心中一顿。 “而且据说地支中的子丑二人实力相差无几。至于天干中的高手,我还没有碰到过。不过恐怕她们的实力也不会差。” 朱宽厚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而且这是暗处的。明处上魏忠贤手下的实力也不弱。不说三厂督厂、提邢和司礼监的几个太监。就是那几位锦衣卫指挥使和挂职都指挥使,没有一个实力可以小觑。如果他们都真的腾出手来对付武林各派,除非爹他们都出来。不然当今武林,毫无胜算。” 听着朱宽厚说了这么久,朱姝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哥哥可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吊儿郎当但是从来不会给别人打气而泄了自己威风。所以,看着自己的哥哥,朱姝不由开口问道: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看好我们?难道你觉得千年武林底蕴比不上阉党他们几十年的积累吗?” 朱姝突然严肃起来的问着,霎时间让整个气氛否紧张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带着压力的凝重。 而朱宽厚呢?听着自己妹妹反问自己。他看了眼自己这向来聪明的妹妹,却发现她的眼里只有宋黔的影子。 朱宽厚微微笑了,笑得欣慰却又带着丝丝心酸。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八) … 朱宽厚看着朱姝,很想伸手如以前一样摸一摸朱姝的头。但是心中才有这么个想法,朱宽厚就迅速打消了。 自己的这个妹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天求着自己带她去光州玩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心中也有了自己想要守着一生的人。 朱宽厚心中开心,很欣慰。知道自己妹妹长大了,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了。 但是朱宽厚突然的更又觉得心中一酸。因为他不相信自己这么聪明的妹妹看不清楚当今的形势。她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不明白自己也是为了她好。 或许,自己妹妹的心已彻底跟着宋黔那小子走了吧。明明知道是没有希望的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支持宋黔。 但是一想着此,朱宽厚却是忍不住盯了一眼宋黔。 被自己未来的大舅哥突然盯上这一眼,不舒服的同时宋黔竟然还隐隐感觉到了杀气。虽然是不浓郁,但是也足以让宋黔注意。不过宋黔不傻,自是知道自己大舅哥为何如此,宋黔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见着此,朱姝不由道:“哥,你干什么?事情我早就跟黔哥哥说过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不想、怕不怕、有没有必要跟阉党对着干的时候了。” 朱姝又道:“魏忠贤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如果我们现在不抱成团,那以后我们估计就得被魏忠贤视为鱼肉了。” “抱成团?”朱宽厚听着,突然自嘲的摇了摇头,问道:“武林颓废。当今这武林除了任前辈和他的五岳剑派还能看,其他门派有什么用?不过是人多一点罢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人多有什么用?” “哥,武林有着千年底蕴。魏忠贤他们即使再强,只要给我们武林足够的时间,我们必定能恢复元气。到那时,魏忠贤的阉党又有个惧怕的?” “时间?”朱宽厚听着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武林最缺的是时间,而魏忠贤最不可能给武林的也是时间!” 朱姝看着朱宽厚,道:“哥,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们?难道还没真正交上手,你就觉得我们败了吗?哥,这可不是你啊。在妹妹的眼里,我的哥哥可是大英雄。怎么会还没交手就想退缩呢?” 听着朱姝的话,朱宽厚拿起酒葫芦。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酒渍也不擦,就道: “妹妹,不瞒你们,我跟魏忠贤交过手!” 朱宽厚话音才一落,无论是朱姝还是宋黔都突然顿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朱宽厚竟然跟魏忠贤交过手。 朱宽厚似乎是不愿意回忆,但是此时却又不得不说,只见他顿了顿方才道: “本来那天我就是冲着魏忠贤去的。结果不过十招我就输了,一路逃出的时候遇上了地支排第一的子来追杀。十招啊,我竟然只能挡住魏忠贤十招。而且还是他收功时候的十招!” 朱宽厚说着,没了那吊儿郎当的痞性。因为十招就败给了魏忠贤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要知道,朱宽厚已经练了快三十年的剑,一生下来就用的剑。剑意也大成近圆满。整个大明江湖。朱宽厚估计也就自己的父亲和任泉的剑法比他强,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连魏忠贤的十招都撑不过去。 “他…真的有这么强?”朱姝也顿住了。 “即使我们父亲出手也最多走上二百来招。除非木头叔和宋叔跟爹一起出手,否则基本没有什么胜算。” 朱宽厚很不愿意承认魏忠贤的实力。但是没办法,这却是事实。而看着满脸震惊的朱姝和宋黔。朱宽厚道: “你们想一晚上吧。明天告诉我答案。如果决定退出,你们就跟着我回大河。如果想继续,我会留下尽量帮你们。算是尽爹的大侠梦。” 朱宽厚说着,直接带沐涛离开了。他不知道朱姝和宋黔会做何选择。而他自己的心里也是矛盾的。想保护亲人又想倚剑而行。 可是这选择,真的好难。稍有不慎,便是无尽深渊。 … —— 朱宽厚带沐涛离开后,就只剩下朱姝和宋黔二人。朱姝和宋黔二人互相看着,竟是顿住了。 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朱宽厚说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生命压力。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魏忠贤会那么强,更重要的是魏忠贤手下还有那么多高手。两相互的对比之下,千年武林又能算得个什么? 可就在此时,宋黔却是对着朱姝笑了。如二月暖阳,六月凉风。 “黔哥哥你还笑什么?”见着宋黔笑,朱姝一跺脚。面带生气道。 虽然朱姝很聪明,但是听着自己哥哥说的话她是真的慌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出江湖,如果不是宋黔的话,她现在还在大河村或者到处玩儿呢。 宋黔道:“当年朱叔和我爹他们能在整个朝廷的针对下保存薪火。对比他们,我们今日的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 “我知道魏忠贤强,但是他也是天子家奴。而且他想做的皇帝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抵住皇权的威势?” “可…” “姝儿!”宋黔一把拉起朱姝的手,道:“有你的智慧,武林也有千年积淀。魏忠贤虽然很强,但是保不齐武林也有隐藏的高手。而且现在魏忠贤不可能放开了对我们出手,他有忌惮。而我们,没有。” “姝儿,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带着武林各派重出江湖了。他们将他们的一切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怎么能就这么退出去让他们输?” “黔哥哥…” 朱姝看着宋黔,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印象中那个黑黑傻傻的郎君竟是如此的有责任心。也许辽东一行真的让他长大了吧。 “姝儿你放心,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保护你。我们生死与共,跟魏忠贤拼上一拼。我就不相信了,我们一群健全的人还比不过他一个阉人!” “一切都听黔哥哥的~” 朱姝点着头,看着眼神坚定的宋黔。不知不觉当中,她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以宋黔为中心了。 明明知道对方做出来的决定很危险,但是朱姝就是忍不住点头。并且在心里,朱姝已经决定要给魏忠贤漏出点自己的手段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九) 翌日,辰时。 经过一晚上的收拾,茶楼总算是恢复如初。受了伤的伙计和戏子都换了没受伤的顶上。单看着,整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如果有绝顶高手来此。从那柱子上的刀痕、地板上的剑气,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定能发觉此处昨夜必定经过了一番激战。 … 朱姝坐在雅阁的茶座上,宋黔和朱宽厚也坐在里面。除了这三人外,还有茶楼的店主也就是兖州分楼的楼主。 此时,朱姝和宋黔脸色很差。尤其是宋黔,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因为今早上开封天下楼总楼递过来了消息。三名干支行客袭击宋府,正玄宋震元、峨眉静虚、溪谷胡道生、洞玄城洞炳四人全部被杀。 想着这四人在各派的地位,朱姝二人就不住一阵头疼。这四人一死,这几派没个一两年时间,连个挑大梁的都选不出来。尤其是正玄派、溪谷和洞玄城。峨眉派倒还好一点,但是也仅仅是好一点罢了。 而见着朱姝二人如此,朱宽厚就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只是在那翘着二郎腿、喝着酒,也不在乎屋内凝重的气氛。毕竟对于他来说,他一是早就猜到了这结果,二是他跟那几人完全都不熟啊。什么峨眉派、正玄派,他也就只是听过而已。人死了,他自是不会有什么感触。 … 短暂沉默之后,朱姝看着分楼楼主,吩咐道:“李楼主,按着本楼主昨日夜里给你说的。现在就去通知整个山东的天下楼楼众按着本楼主说的来做。同时通知各州府,尤其是顺天府的天下楼,密切注视阉党的一举一动。从今天开始,即使阉党高层在哪吃的饭本楼主都到知道。” “是,楼主。属下这就去办。” 李楼主说着就准备出去,不过才一起身就又被朱姝给叫住了。 “还有。你立马通知欧阳楼主和繆良返回开封。再让顺天府天下楼给陈隐几人说,让他们最近趁着机会去摸摸那些干支行客的底细。” “是!”李楼主应声,又问道:“楼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暂时就这些,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李楼主点了点头,一拱手后就出了雅阁。 李楼主退下之后,雅阁内就剩下了朱姝三人。 朱宽厚看着朱姝二人,突然放下了酒葫芦,道:“看来你们已经做了决定,是吗?” “哥。”听着朱宽厚的话,朱姝心中突然有一点紧张,但是瞬间却又一定,握着绣拳,道: “我们只能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从我们生下来的那一刻,我们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命运。但是我们想试一试,跟命运拼上一拼,万一我们赢了呢?” 朱姝顿了顿,又道:“哥,这是我们做的选择。如果哥你不同意就带着涛儿回去。妹妹不孝,不能陪在爹娘身边尽孝了。” 朱姝说着,竟是言语有些哽咽。见着此,宋黔一把握住朱姝的手。朱姝的情绪这方才止住。 听着朱姝的话,朱宽厚叹了一口气,道:“哎。昨夜我就说了我的答案。既然你想跟着这小子一条路走到黑,那做哥的自然得帮帮你。你放心,哥实力不强,但是绝不会是累赘。” “哥~” 朱姝看着吊儿郎当也朱宽厚竟然头一次煽情了起来。眼中泪水直打圈,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喝了一口酒的朱宽厚给打断了。 “至于给爹娘他们尽孝这事还是你回去吧。爹废话比我还多,你这明显是害我。两相对比,我才不回去呢。” “呃…”不说朱姝,宋黔听着直接顿住了,有些尴尬道:“朱兄,你这么说朱伯父有些不好吧?” “咳咳~”谁知朱宽厚听着,咳嗽了一声后竟然是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道:“什么?谁?谁说我爹了?我说什么了?你小子是不是听错了?” “咯咯~” 见着朱宽厚如此,朱姝却是笑了起来。毕竟宋黔老实的脸上越发震惊了。 “算了,这次就当你们听错了,既往不咎。不然我爹那神圣的威严可是不能冒犯的。” 朱宽厚就像没听到朱姝的笑声和没见着宋黔震惊的眼神一般,摆了摆手如同什么也没说过,反而整个人也正经了起来。 朱宽厚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道:“既然要做了,不知妹妹可有什么要安排给我的?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带着沐涛那崽子去磨炼刀意去了。到时候顺带帮你们解决点对手。” 朱叔听着,连道:“当然有事,哥你待会儿就带着涛儿去郓城吧。” “郓城?”朱宽厚不解:“去郓城干什么?” “当然是为武林争取点时间了。等哥你到了郓城自然会有人联系你的。哥你就放心去吧。” “嗯。” 朱宽厚也不啰嗦,用剑挑着茶桌上的酒葫芦就出去了。 见着朱宽厚出去的背影,宋黔却是懵了。不由问道: “姝儿你到底要干什么?朱兄去郓城怎么能为武林争取时间?” “黔哥哥放心吧。只要我哥出手保护住那人,我武林就有足够的时间。”朱姝端起茶杯,成竹在胸。 又道:“这事我也不想,但是早晚都要发生。既然魏忠贤动用了干支行客对我们武林出手,我武林要是再不回招。那不就显得我武林太好欺负了吗?” 而听着朱姝的话,宋黔突然反应了过来,问道:“姝儿,你不会是想动白莲教吧?” “黔哥哥真聪明。” “这…这与我们造反有什么区别?”宋黔有些担心。 “咯咯,黔哥哥结交的东林文人可不是傻子。即使知道是我们推动的,他们也会认为是阉党的问题。” “姝儿你怎么能肯定。万一他们不呢?那我们武就危险了。”宋黔还是有些担心。 “党同伐异。那些文人可没有我们想象的心底干净。就现在而言,阉党可比我们这武林让他们害怕太多了。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放过?” 朱姝淡淡说着。对于朝堂,眼中尽是厌恶。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 当日申时,郓城县主街。 郓城县乃是古城。夏属徐州,商谓之庇。春秋筑城,郓名之始。及至开皇,郓城县出。当时世下,隶属兖州! … 走在郓城县街头,朱宽厚还是老样子。配着剑,像极了一个醉酒的、放浪形骸的剑客。 而沐涛,也许是由于练武的原因,小小年纪个头早也过了朱宽厚的肩膀。此时的他扛着一把刀,大步走在朱宽厚身旁。看着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但是他那稚嫩的眼睛里却总是盯着街边的吃食,更是时不时的吞咽下口水。 朱宽厚自是听见了沐涛吞咽口水的声音。但是他却只是瞟了一眼沐涛,然后提溜一吊钱在沐涛眼前晃了一晃。可沐涛才一伸手,朱宽厚迅速就收了。然后他依旧喝酒着,看也不看沐涛幽怨的眼神。 “哼~” 沐涛抱着刀,一路哼着声走在最前面,也不看身后的朱宽厚。而朱宽厚也不在乎在前面气鼓鼓的走在最前面的沐涛。反正这是常事,自沐涛第一次跟着他去光州开始,他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顺着郓城大街走了约摸一炷香时间。下午街上人其实并不多,小贩商家们脸上也多在这夏天带着倦意。 …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沐涛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了眼身后慢慢跟过来的朱宽厚一眼,直接进了去。 见着沐涛进的地方,朱宽厚笑了笑。那是一家酒楼,算不上多么富丽堂皇。不过一路顺着郓城街上走着,这家酒楼倒是也排得上名。 朱宽厚喝着酒,就进了这酒楼。酒楼生意不错,一楼只剩下了几张空桌子。想来楼上生意也不错。而此时,沐涛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跑堂的理了沐涛要的菜,看也没看朱宽厚就一口对着后厨叫了菜名。 “就两个菜?”朱宽厚听着,打了个酒嗝,道:“你小子没点我的?” 沐涛仰着头,道:“我又不知道你吃什么,怎么点?”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摸了摸鼓着的钱袋,叹了口气,道:“哎,我这钱袋空空,除了打酒的银子也没个多余的了。” “朱叔~我错了。” 见着此,沐涛连忙道了一声歉,然后迅速去加了两个朱宽厚最喜欢的下酒菜。听着跑堂的叫菜名,朱宽厚看着沐涛,道: “不错不错,记性很不错嘛。有当刀客的潜质。” 不过一会儿,四个菜就被酒楼伙计给端了上来。四菜才一端上来,沐涛本是急匆匆的想拿起筷子,但是看着朱宽厚还没动。沐涛只好道: “朱叔,你先请!” “哈哈,不错,越来越有礼了。看来跟着我还是很受我熏陶。不错不错!” 见此,朱宽厚笑着拿起了筷子。很是欣慰的看着沐涛。而沐涛呢?脸是说不出的颜色。像是不想理会朱宽厚,又像是已经习惯了朱宽厚这般不要脸。但是就在朱宽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的那一瞬间,沐涛立马拿起筷子,不停的吃了起来。 没办法,一路从兖州赶来,朱宽厚总是吊着磨炼刀意的借口不让沐涛吃饭。故此,到现在,他已经是饿的不行了。 … 饭过三巡,酒过五筛。朱宽厚早已放下筷子,也没有自斟自酌,就抱着葫芦喝酒。他要在这顿饭结束之后新打一壶酒,所以现在必须把这葫芦里有的酒给喝干净了。而沐涛呢,则是趁着机会多吃点。毕竟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这没个正经的叔叔晚上出去偷偷吃东西会不会带着他。 而就在这时,正当二人一个喝的高兴,一个吃的用力之时,一声爆喝夹杂着一阵拳打脚踢却是传入了二人耳中。还不待这二人反应,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直接从楼梯一路滚了下来。 与之一同下来的还有三名带着刀剑的男子。 三人才一下来,一名提着刀的男子一边猛踹着老者,一边吼道: “你这老东西,我们兄弟三个肯在你这烂酒楼吃饭就算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与我们要银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 听着男子说话,事情很明显。有人想吃霸王餐,而且不是白吃,是凭借自己的拳脚吃。 “老朽…我错了。”店主捂着头和肚子,断断续续道:“今日饭菜…请,请三位吃。分文~不~不取。” “哼!”谁知那持朴刀男子冷哼一声,道:“老子缺的是你那几个银子?今日你这老东西扰了我兄弟们吃饭的雅兴,怎么也得赔个一百两银子吧?” “赔一…一百两?”老者顿住了。 见此,男子直接以刀背拍着老者,嘴里不停的说着:“怎么你不愿意?那老子就打死你!” 谁知见着这男子不仅打而且还乘此机会敲诈店主。几名吃饭的食客看不下去,纷纷道: “你们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就是,朗朗乾坤吃白食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敲诈?这与强盗何异?” “我圣贤故地怎么会有你们这等不要脸之人?” 见此,一名为首男子,道:“我们乃是兖州张家之人?有本事,你去找这郓城知县告一下。看看他会怎么处理我们?” 听着为首男子的话,那几名出言相帮的人不由止住了声,然后再也不看这被打的店主了。 兖州张家乃是山东大族。不仅朝中有人,江湖上人也不少。别说一个郓城知县,就是山东布政使司三司也得给兖州张家一个面子。 而见着想出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去,为首男子冷笑了一声,看着不看就道: “呵呵,看在有这么多人给你求情。现在是五百两,拿不出来我们就把你这店给砸了!” “老朽…老朽…”店主听着,一脸的苦涩。 见着此,那持刀男子直接动手就对老者拍了下去。显然,今日这店主要是拿不出五百两,不仅酒楼没了,命也得折半条。 而本是在吃饭的沐涛见这三人欺负着这店主,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就准备一刀杀去。但是他还没动手就被朱宽厚给拉住了。 不待沐涛问,朱宽厚就平静说道:“不急,有人要出手了。” … 第一百二十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一) … 本想动手的沐涛顺着朱宽厚的眼看了去。只见离他们三张桌子的地方,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正放下手中的筷子,手已经搭在了放在桌子上的朴刀上。 不过沐涛仔细一看之后,眼中确实浓浓的失望。他有些不明白朱宽厚为什么不让他出手。 因为那正欲出手的男子竟是有着一副宽厚稳重的身形。身子倒是比沐涛高半个头,但是却有沐涛两个半宽。而且根据沐涛看来,这人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再加上从那男子以手抓向放在桌子上的朴刀的抓法来看,沐涛就已百分之百肯定这绝对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 所以沐涛很是不解朱宽厚为何不让他出手。但是朱宽厚却没有给沐涛解释,依旧喝着酒。不过此时他已经将自己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体型稳重的男子身上。 而就在这时,眼看着店主就要被那持刀男子给打的不成人样的,稳重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一楼所有的食客都盯住了这稳重男子。即使是那三人,也不由看向了这人。 只见这男子一拍桌子站起之后,一下站起身来的同时,拍桌子的那只手直接被他背在了身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识相的就放了店主滚出去,不然就别怪大爷动刀子!” 稳重男子吼着,额头上竟是渗出了汗水。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缘故。 而听着稳重男子的话,所有食客都看向了这男子。眼中有佩服的,也有觉得这男子冲动了的。毕竟兖州张家在山东可是庞然大物。而看着这稳重男子的衣着,怎么看着也不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 见着有人管闲事,为首男子只是一看这稳重男子,就直接道: “呵,你这胖子是活的不耐烦了?敢管我兖州张家的事!” “你们敢欺负人,我难道就不敢管闲事?我告诉你,今日这事我还偏偏管定了!”稳重男子一把提着朴刀,又道: “我手中的朴刀已几日没饮血了,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今日就以你们的血来喂我的朴刀!” 稳重男子说着,直接一把就把刀给抽了出来。明晃晃的朴刀被稳重男子握在手中的那一刹那,只觉得他这人肥胖的身形竟然伟岸了起来,脸上赘着的肉也横了,一看却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一般。 可是此时着稳重男子心中却是慌了。眼睛死盯着那三人,心里如同打鼓般的自语: “该死的,刚才一巴掌拍大了,手好疼啊。这几人可别出手,我都快握不住刀了。哎,这当大侠真难,提着刀好累啊。不行,你们千万别出手,千万别出手啊。我可是半吊子都算不上,万一真出手我这不得又胖一圈。我的亲娘嘞~” 稳重男子心中不断自语着,如果可以拜佛,那他现在一定在心中提前给佛上香。但是心中怕归怕,外看着,稳重男子此时却威风凛凛。 可是就在此时,见着稳重男子拔刀,那三人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是不屑的看着稳重男子。只见那为首男子淡淡道: “老三,既然有人想当英雄,那你就成全他吧。让他知道,英雄不是好当的。” “好嘞!”持刀男子应声,一边抽出刀。一边就向那稳重男子走了去。 “小子,既然你想死,那老子我就成全你!” 只见持刀男子说着,一个箭步就冲向了稳重男子,然后对着稳重男子就一刀劈砍了下去。 见此,稳重男子虽然心发慌,腿发抖,但是就凭他的身形避也避不开啊。刀一杀来,稳重男子没得选择,只得横刀一挡。 只听得“哐”的一声,两人的刀就碰撞在了一起。本来持刀男子用上了内力应该一刀就能败了这不会武功的稳重男子。但是谁知道这稳重男子竟然凭借着一身体型,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一刀。可这一刀下去,那持刀男子却将这稳重男子给看了个清楚。 “好大的胆子,竟然一点内力都没有,找死不成?”持刀男子一声冷喝,一脚就踹在了稳重男子的胸口。 本是正用尽全力抵挡着这一刀的稳重男子怎么会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出脚?当然,更重要的是以他的样子和实力也反应不过来。 只见这一脚踹去之后,持刀男子竟是忍不住被震的后退了半步。而稳重男子呢?吃了脚力之后身形顿时止不住了,直接就倒摔了下去,身后的桌子直接被他压碎在了身下。 见着本以为是个高人的稳重男子如此之快的就倒了下去,其他食客直接闪到一边,生害怕被走向这稳重的男子的那人给一刀劈了。 而见对方向自己走了过来,稳重男子一侧身想抓起脱了手的刀。但是那持刀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踢开朴刀的同时一刀背就打在了这稳重男子的身上。 “真是不要命的东西,看来你是想当英雄想疯了。”持刀男子连打了几刀背之后,又道: “不过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不杀你了。但是为了让你这胖子长点记性,就剁了你一条腿吧,免得以后给你自己惹祸。” 持刀男子说着,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稳重男子,一手就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刀。不过才一举起来,那些安静下的食客又开口了。说的是厌耳之语,言的是猖獗之人。 持刀男子听着,不由眉头一皱,看着众人狠狠道:“有种就跟老子走上几招,不行就给老子闭嘴。再说话,一人断一条腿。” 果然,持刀男子话音才一落。众食客立马就闭了嘴。虽然这是圣人故地,但是圣人也说过:蝼蚁尚且贪生,况于人乎? 见此,持刀男子男子冷哼一声,一把就将刀对准了那稳重男子宽厚的大腿根。 见着此,朱宽厚终于对沐涛说道:“路上教你的飞镖没忘吧。” “没有,我现在出手吗?可是我没有飞镖,要不然用刀吧。”沐涛说着,眼中有些着急。 “这不是有鸡骨头吗?”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四) … 见着胖陈情绪陡转直下,朱宽厚想说这胖陈两句也不好意思。毕竟这秋露白喝着确实舒服,再加上这胖陈明显向武心切,实在是没有过分打击的必要。 朱宽厚放下酒杯,道:“胖陈兄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没必要执着用什么武器,既然这刀陪了你十年,那你自然是有着成为一名刀客的潜质。” “我能成为刀客!真的吗?” 谁知听着朱宽厚的话,胖陈瞬间激动了,之前的伤感也没了,激动的就差一把握住朱宽厚的手了。 朱宽厚还没说话,沐涛就道:“我朱叔既然说了,胖叔你就放心,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名刀客的。我给你说,我朱爷爷可说了。我朱叔什么都不行,练剑也没个样子,但是算命可是一把好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自然是相信朱兄的话。不过,不过我这却还是有个问题…”胖陈搓了搓手,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朱宽厚道:“胖陈兄尽管开口,我们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既然如此,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胖陈拱了拱他的胖手,道:“实不相瞒,我想跟着朱兄学武功。刚才酒楼一战,我猜朱兄一定是高手。所以,还请朱兄同意。” “跟我学武功?”朱宽厚听着,有些懵了。 沐涛道:“你竟然想跟我朱叔学武功,那你还不快拜师?” “是是是~”一听沐涛的话,胖陈迅速反应了过来,说着就要跪下去。 见此,朱宽厚却是一把将胖陈给托了起来。道:“胖陈兄不必如此。不瞒胖陈兄,我从学武开始就不准备收徒。所以拜师之事无需再提。” “可是…可是我向往了十年的侠客之路。难道就要从此断了吗?”听着朱宽厚决绝的话,胖陈突然沮丧的摸着自己的朴刀,眼中皆是伤感之色: “可惜了你啊,你是一把好刀。但是却有我这么个没用的主人。哎,既然一生无望,那我就和你同沉江底吧。来世如果我能瘦一点,能运气好一点,能记住你,我就带你重见天日。” 胖陈说着,提着朴刀缓缓起身了。继而对朱宽厚二人拱了拱手,一转身子就离去了。 “胖叔!” 不过他才一转身,正在吃的沐涛却是叫住了他。 “小兄弟难道你能教我刀法?”胖陈看着沐涛,眼中尽是期待。 “不是,胖叔你走了记得付账。朱叔说不定待会儿也溜了,我又没银子,所以…” … 听着沐涛的话,胖陈身子一顿。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钱袋留在了桌子上。 “反正也用不着了,就送给你们吧。” 一边说着,胖陈再次转身。 “胖陈兄!” “朱兄,钱袋里还有多余的钱。够再买一坛上等秋露白了。”胖陈说着,头也没转,就向门口走去了。 朱宽厚心中有些无奈,但是脸上看也不看胖陈,只是倒了一杯酒,道:“说说你为什么坚持了十年。如果可以,我会可以以朋友身份教你武功。” “真的?” 谁知朱宽厚话音才一落,胖陈身子一动,竟是灵活几步就坐在了座位上,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朱宽厚。 “说吧。” 胖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嘿嘿,当年因为偷看寡妇洗澡被人打了一顿。从那之后我就决定要当一名惩恶扬善的大侠。” “噗~”朱宽厚听着,心中只觉得无语。问道:“你偷看寡妇洗澡,跟你当大侠有什么关系?” “因为打我的那人不仅偷看寡妇洗澡,最后见色起意,竟还把她奸杀了…” “好吧。”朱宽厚无奈的倒了一杯酒:“那你为什么坚持了这十年一无所获?” 胖陈叹了一口气,心酸道:“哎,一开始不知道该去哪里学武功。就去买了些刀谱。可是谁知道全是花架子。练了几年以为可以仗刀走天涯,替天行道了。结果还没走出兖州地界就被人打肿了。 后来又跟着一个武师练了半年武功,实在是受不了,索性就跑了。结果被人说偷师,又打了一顿。再后来听说武林各派重出江湖,齐聚太康,就想着去太康拜师。可是谁知道实在是太远了。一路上被人抢得人财两空,干了半年苦力才把我放了。 回来之后反思了许久,终究是放不下手中的朴刀。放不下心中的侠客梦。不过现在看来我没有错,这不是就等着朱兄了吗?” 听着胖陈的话,朱宽厚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厉害。竟然这样都没有瘦下来。不过想归想,嘴上却是不能这么说。 朱宽厚咳嗽了一声,道:“没想到胖陈兄竟然对侠路如此坚定。既然如此,那我可以教你武功。不过事先说好,跟着我练武非生即死,你要有心理准备。” 朱宽厚平静的说着,看了眼胖陈之后就继续喝酒了起来。朱宽厚心中敢肯定,眼前这胖陈绝对坚持不了多久。等他知道练武的艰辛之后,必定会迎难而退的。 “没事,习武之人,迎难而上。且生死之事我早已放在九霄云外去了。朱兄但请放心!” 胖陈说着,竟是起身拱了拱手。一拱手的同时,手上、脸上的肉也跟着颤了颤。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是激动伴着真诚,甚至有丝丝热血。但是这都被朱宽厚自动忽视了。 朱宽厚摆了摆手,道:“行吧。吃了饭带我们在郓城转转,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郓城了。” “好嘞!” 胖陈很激动的点着头,但是此时沐涛却是一脸同情的看着胖陈。他心里知道,又有一个人要跟着自己一起倒霉了。 而就在三人吃吃喝喝的时候,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却从酒楼外走了进来。才一进来,只是看了眼朱宽厚所在的位置,然后又看了眼外面,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才缓缓走到朱宽厚身旁。 不过这男子也没有做过多停留,就像是正好路过一样。但是就在他路过朱宽厚身旁之时,一个纸条却是正好被朱宽厚抓在了手中。 “小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锈剑传人出江湖,武痴胖陈舞朴刀(十五) …… 在街上转了几圈之后,想着纸条内朱姝给自己传来的消息。朱宽厚倒也不着急在这郓城县内做些什么,带着沐涛就跟着胖陈去了他家中。 胖陈父母去世之后,他一直痴迷练武,所以基本上就没有在家呆过。这周围的邻居常见不着他,几乎都跟他不怎么熟。 不得不说,胖陈家真的是一览无余。不说家徒四壁,两壁还是有的。不过幸好是个避身之处,再加上还有一个院子可以练武,朱宽厚倒是也没什么挑剔的。 … 翌日,天才一亮,朱宽厚还没睡醒就被“砰砰砰”的敲门声给敲醒了。 而敲门之人正是胖陈无疑。朱宽厚才一把门打开了,胖陈就激动的站在了门外。 “这么早是有事吗?”来了一口起床酒,朱宽厚才看着胖陈问道。 “练武,练武啊。朱兄不是要教我武功吗?”胖陈激动的说着。 “对对对,练武,差点就忘了这事。”朱宽厚一拍脑袋,然后对着屋内叫道:“起来练武了。今日你跟胖陈兄一起练。” 朱宽厚说着,伸了一个懒腰就坐到了院子当中,才坐下没一会儿,沐涛就扛着刀出来了。 “朱叔,怎么今天突然要练刀了?你不说我刀法差不多了吗?” “主要是教胖陈兄刀法,你顺带的。”朱宽厚摆了摆手,然后对翘首以待的胖陈道:“胖陈兄,昨天听你说你练过很多刀谱。来让我看看。” 胖陈听着,有些犹豫道:“朱兄,我昨天不说了吗?那些都是花架子,不实在。” “招式有就行,你会招式也省时间。” “可是那些花架子刀法真的行吗?我怎么觉得不靠谱,要不朱兄你教我一套厉害的刀法吧。” 听着胖陈的话,朱宽厚也不解释,只是看了一眼沐涛。见此,沐涛心领神会,抽出手中的刀随意一下,身前的石凳直接一分为二了。 “这…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这刀…” 沐涛收刀正准备炫耀,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完整,朱宽厚直接拍手打断了他。道: “胖陈兄,刀法讲究的是刀势,招式则是一招生万式。懂吗?” “明白,明白,我这就施展一下我练过的刀法,朱兄可别笑啊!” 胖陈说着,一下抽出了朴刀,然后就在朱宽厚二人身前练了起来。见着胖陈舞刀,朱宽厚二人倒是忍不住心中一惊讶。明明是走路都喘气的胖陈此时却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接连练了数套刀法都没喘气。更重要的是一把朴刀在他手里给耍的虎虎生风,此时的他倒是颇有一身刀客之姿。 一炷香过后,胖陈终于停了下来。而朱宽厚看着胖陈,心中倒是有些许佩服。 “没想到胖陈兄竟然练过这么多刀法。虽然都是些花架子招式,但是有几招却是实打实的不错。看来这刀法我倒是不用再另外教你了。” “真的吗?但是我为什么会刀法也打不过人?” “因为你没有内力,不懂运刀,没有刀势。”朱宽厚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这就像是一个有着蛮力的男子伐木一样。没有锋利的斧头,再怎么有力气,也没什么用。” “原来如此,那我这内力怎么练?听人说内功心法很重要。如果朱兄你叫我内功心法,不会受你门派长老责骂吧?” 沐涛道:“谁敢骂我朱叔?我就没见过有人敢骂他的。” “胖陈兄不要听他的。”朱宽厚看了眼沐涛,沐涛乖乖闭嘴之后,其又道:“内功心法都是小事。我随时可以教你,不过内功心法需要时间的积累,非一朝一夕能成。现在时间紧迫,我得用上其他的办法才行。” “什么办法?” “扎马步吧,先从基本的开始。”朱宽厚说着,喝了一口酒,严肃且认真。 胖陈听着一脸苦涩,道:“扎马步?朱兄你不说时间紧迫吗?” “快扎!” 不过朱宽厚根本不解释,又一声之后胖陈也不敢啰嗦,立马就乖乖的扎好了马步。不过看着他的样子,朱宽厚只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凑合着也能看。 朱宽厚起身拍了拍胖陈的后背,对沐涛道:“你现在对着你胖叔出刀。每一刀都用刀势,必须擦着他的身子过,让他感受刀势。” “擦着身子过,那万一我没控制住刀势呢?”沐涛一听,顿时觉得有些担心。 “那就替你胖叔收尸吧。”朱宽厚也不在乎胖陈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直催着沐涛动手。 这是胖陈第一次经历此,也是沐涛第一次如此出手。杀人容易,但是做到这种精确的控制,他心中还是有些慌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尤其是刀势真不弱。一旦失手,胖陈不死也伤。想着此,沐涛心中更紧张了。 但经过稍微犹豫之后,沐涛还是出手了。一点一点的试探着,不敢出全力。 见此,朱宽厚直接一道剑气划过胖陈的耳边。剑气突然划过的一瞬间,胖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了起来。更别说剑气划过之后击碎一盏石灯时的场景,胖陈都快感觉自己的裤子要湿了。 一指剑气过去以后,朱宽厚道:“控制自己的刀势是一个刀客必须要会的。而且是酝酿刀意的关键。你必须克服你心中的恐惧,要充分的相信你自己手中的刀。 而胖陈兄你也不要害怕。你之前没有接触过刀势,这种生死一线之间的攻势足以让你感悟刀势的妙处。除此之外你还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的每一次出刀。等你明白什么是刀势之后我再教你一名纯粹刀客适用的内功心法。” 朱宽厚说着,又抱着酒葫芦喝了起来。 “时间不多了,我顶多教你五天。五天之内如果你寸步未进,我是不会再教的。所以把握机会好好感悟。时间不等人啊!” 朱宽厚说着,看着院子天空上的云。那是郓城上空的云,被风缓缓吹动着。 云是郓城的云,可是这风却不是郓城的风。风吹着云走,即使是云不想走,也留不住了。 郓城,要起风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一) 相随酒剑三十载。不曾忘,心中想。行走半生,剑谱近身旁。郓城五月风云动,略思量,遗憾伤。 兵戈交锋子时夜。剑挑面,入心房。醉卧鸣蝉,皓月浮模样。痴酒剑客醉寒容,杯轻晃,笑微茫。 … —— 依旧是郓城县,不过话头却是变了一变。 话说自朱宽厚来了郓城这几天,郓城县街头竟是频频多了很多人。不说其他的,就是那街边茶肆的生意都好了许多倍。可是现在是夏盛之时,又不是什么旺季,再加上这些突然多了些的人也不是来郓城购置房地什么的。仔细一想,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怪。 郓城不穷,但是也不富裕。充其量就是地理位置不错。可是在这圣人故地,就算是个兵家必争之地好像也没什么用。所以当地百姓想了想,不置可否。 … 五月初十,徐家庄 徐家庄在郓城外。在郓城县下辖内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庄子。虽然是叫着徐家庄,不过百多年前这里就没有姓徐的人了。但名字叫惯了,也就顺口依旧这么叫着。 当日早晨,天还没亮,徐家庄内突然涌入了很多人。不过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徐家庄内的百姓却是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很多百姓都对这些突然涌入的人抱有善意。那些被声音吵醒的小孩见着人后更是摇动着双手,很是激动。 话说仔细一看这些人,赶来的多是弱冠到不惑的年龄。而徐家庄内也没什么老人。仅有的几个老人眼中似乎都历经沧桑,在庄子外看着赶来的人,眼中平淡但是却又有着丝丝不言的神色。更让人奇怪的是,这群赶来的人的头领见着庄子外的几名老人竟还抱拳行礼。老人见着,坦然接受。 所有人进了徐家庄后,立在村口的几名老者拄着拐杖走进了庄内的祠堂。才一进祠堂,这几名老者都穿上了一身白衣。而此时,祠堂内大堂已经坐着了十数人。 定睛一看,这些人尽都穿着白衣,分别分列两旁。正堂最上坐着三人。居中的是一位快五十岁的魁梧男子。虽然是有了些许白发,但是周身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居右的是一名五十来岁、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却形如枯槁的男子。这男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即使是眼皮也不怎么动,仿佛就像是入定了一样。 居左是一名白发白须的老者。这老者眼神古井无波。同样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不过相对于居右那人,他周身倒是多了些烟火气息。 “见过教主,副教主,大长老。” 进来的几名老者恭敬的对这三人抱拳行礼。虽是抱拳,但是行礼却是一种特殊且陌生的礼仪。如果有了解,此礼仪正是白莲教内独有的礼仪。 而这坐在首位的三人正是白莲教教主徐鸿儒,副教主王渊,大长老富祥。 “几位回来坐下吧,就等几位了。”徐鸿儒看着几位老者。指了指一旁为几人空下的椅子。 “是!” 几名老者应声坐下,大堂内再次恢复平静。而从进来行礼到坐下,整个堂内除了徐鸿儒,其他些人看也没看这几人。就像是都入定了一般。 而此,徐鸿儒倒是见怪不怪。 只见他缓缓抬起双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仿佛是透过房屋,神游天外了一番。继而低下头的同时,徐鸿儒一手半立,一手放在怀里。然后对着堂内,道: “众生醒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老母庇佑。” 就在徐鸿儒话音一落之时,整个堂内着白衣的众教徒,即使是王渊和富祥,纷纷如徐鸿儒一般。然后齐齐道: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老母庇佑!” “我等拜见教主!” 走完固定的流程之后,堂内所有人齐齐又对徐鸿儒行了一礼。如此之后,整个堂内才有了丝丝人气。不过依旧是安静,没有什么吵杂。 毕竟今日能坐在这里的,最低的都是教内的长老或者是各分坛的红阳坛主。所以,最起码对于无生老母的尊敬和对教主的敬畏是绝对有的。 “今日将各位召集过来,想来大家也都明白我们要做什么了吧。” 徐鸿儒说着,看向众人。众人没有应声,纷纷点头。 徐鸿儒又道:“本来计划的是今年中秋举事。但是谁知道开春之后我们的消息频频走漏。尤其是这几天时间,更是不知谁放的风声,我们教内已经有三位长老和四位红阳坛主被官府抓了。所以,本教主准备提前举事,大家有无异议?” “我等听从教主吩咐,听老母指引。我白莲永昌,老母永盛。”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徐鸿儒话音才落,众人齐齐应声。而这答案自然是徐鸿儒心中早已想到的答案。不过有些形式还是要走才行,不然师出无名啊。 只见徐鸿儒看着身旁的王渊,道:“还请王副教主询问老母,我等何时可以举事可受老母庇佑。看我等此次举事是否会成功。我们一切听从老母吩咐。” 徐鸿儒说着,眼中虔诚,说完之后手上的动作也都是应合白莲教的最高礼仪。 “请老母指引!” “请老母指引!” “请老母指引!” 徐鸿儒行完之后,堂内其他人坐在椅子上也如徐鸿儒一般的做了一次。然后三请老母指引。不过按着白莲教的规定,众人三请老母之后,作为无生老母人间使者的王渊就该请出老母的指令了。并且白莲教徒必须无条件的遵从,并以此为行动的指引。 只见那本坐着一动不动的王渊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眼睛都要从眼眶中挤出来了一般,他的整个脸也是白的没有一丝丝血气。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突兀的,就在这时,王渊突然摇晃着头,然后手也跟着动了起来。不过这手不是乱动,而是颇有一定的规律,人如果看着,仿佛能让人迷失一般。 约是半盏茶的功夫后,王渊突然身子一顿,双手猛的向前一扔的同时。一面白粉直接铺撒在了地上。 这白粉才一出现,王渊手指一动,一簇火花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王渊只是轻轻一扔,火花直接引燃了白粉。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 … 白粉才一被王渊点燃的瞬间,火光直接在整个堂内亮了起来。除了总教的几位长老和徐鸿儒几人面色如常之外,那些红阳分坛主则是面带震惊,心中真的以为无生老母显灵了一般。 而就在这火光消失的一瞬间,那铺撒在地面上的白粉瞬间出现了四个字。这四个字才一方方正正的显露在众人眼前,看着这四个字,所有人的眼中均是一亮。 明日,可成! 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是给了堂内所有人无与伦比的振奋。毕竟这可是无生老母亲自降下的指引。且看着已经脱了力的王渊,就是以前见过同样场景的总教长老心中也不由有些相信这次真的是无生老母降下了指引。 “哈哈,明日可成。那就明日举事。”徐鸿儒看着地上的四个字,率先笑了起来。继而徐鸿儒拍了拍王渊的肩膀,道: “王副教主辛苦了。幸得你沟通无生老母。有了无生老母的指引,我们势必功成。待我等执戈推翻这暗无天日的大明朝,无生老母必定会指引我等走向一个新的大世。”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徐鸿儒话音才一落,堂内所有人都齐齐双手举起又缓缓放下。一起一落、一拜一唱。整个堂内就像是大型的拜佛圣地一样。只不过他们这佛庙殿里不敢立,明处不敢拥。只能应于地下,而今,终于到了走向光明的时候。 徐鸿儒又道:“大长老,立马安排教内弟子通知王好贤和于弘志他们二人。将我们这边提前举事的原因告诉他。并且让他们在十天之内响应我们。不说云粮而景从,至少也得烧起半边天。” 富祥道:“教主放心,我马上去安排人通知他们。只要我们这边一举事,肯定能让他们配合我们。” “嗯,去吧。” 徐鸿儒点了点头,虽然事情被迫的有些急促,但是他对于这次举事很有信心。 想着八年前自己师父王森带着他们举事失败。徐鸿儒心中就生出一股浓浓的不甘心。而这一次,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和准备,即使现在被迫提前了,徐鸿儒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 而且目前朝廷大部分军队都被压在辽东和九边重镇上。再加上阉党当道,民不聊生,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把握住这机会,一举拿下山东和河北,最后重兵南下,占据应天。徐鸿儒就有绝对的把握和明廷、女真三足鼎立。到了那时,徐鸿儒即使死了也有脸去面对自己九泉下的师父王森了。也不愧自己师父当年舍命保下他的恩情。 但是心中虽然有着一定的把握,徐鸿儒却不能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他不仅要考虑到大的方面,更不能错过那些微小的细节。毕竟在这种时候,即使再小的事情也不能疏忽,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导致功亏一篑。 徐鸿儒想了想,道:“传令下去。让兖州各县的教众散发无生老母将要下凡解救苦难百姓之言。本教主要在起事以后削弱官府的威信并且降低我们的损失,壮大我们白莲教。” “遵教主令!” 就在这时,一名长老突然上前道:“启禀教主,据刚才赶来的兄弟们说。曹州府的教众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今晚上就能赶到。我们举事是否要把他们算上。” 长老试探的问着,明显是话中有话。不过徐鸿儒不傻,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现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还有教徒非招赶来徐家庄。虽然免不了是因为事情紧迫,再加上风声走漏的缘故。但是徐鸿儒可是保不齐他们会不会是官府被迫下的诱饵。再者说了,即使他们没有问题,可人多了,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所有人都没问题。 可是如果不把这从曹州府赶来的教众算在起义的白莲教众内,那这事的影响却又是不小。万一一个处理不好,那可就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越想着此,徐鸿儒不自觉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毕竟是久经风浪,微微一想之后徐鸿儒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五长老,曹州府赶来的教众兄弟大概今晚什么时候能赶到?” 五长老道:“回教主。据估计入夜就能赶到,最晚戌时过半就能到。” “戌时过半。”徐鸿儒想了想,又道:“他们多少人?” “教众三千有余。因为怕地方官府发现,所以白日里他们都分开而行。故此时间慢了点。” “三千人,这人倒是不少啊。领头的是曹州分坛坛主还是他们红阳女?” 五长老道:“据下午赶来的兄弟说曹州分坛坛主被官府抓了。现在是红阳女任红阳分坛主,一起领着教众赶来的是她和她夫君!” “红阳女的夫君?” 徐鸿儒眉头一皱,他之前可没听说哪个分坛的红阳女成亲的消息。 毕竟红阳女身份不一般。因为代表着无生老母,所以一旦红阳女要成亲必须要征得无生老母同意,要么就不再任红阳女或者退教。 想着此,徐鸿儒突然微微一笑,心中已经大抵猜到了些。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五长老为何会怀疑那曹州教众了。 “正是,所以教主你看我们是不是…” 五长老说着眼神微微一动,杀气四溢。当他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杀心。 “没事。曹州教众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么多人是官府替代不了的,有问题的也不是这些人。”徐鸿儒想了想,又道: “五长老,等曹州教众赶到的时候。你让曹州分坛所有的长老和红阳女都来找本教主。这事交给我处理。等他们走后,你带十名执事排查一下曹州教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是教主你的安危…”五长老有些犹豫。其他长老也是有些担忧。毕竟徐鸿儒可是他们的顶梁柱。说句最不该说的,徐鸿儒要是这么死了,举事就结束了。甚至连个顶大罪的人都没有。 “放心,本教主连这事都解决不了就不举事了。等本教主处理了他们,咱们凌晨直接举事徐家庄!” 徐鸿儒说着,一挥袖子,一股杀气直接席卷的整个祠堂。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三) … 是日夜,戌时 其实还没到戌时徐鸿儒就回了自己的屋中。坐在院子里的他从今日早晨人散了后就在不停的思考举事的前后细节和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 他现在是白莲教的教主,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有着自己师父王森顶在最前面的、一心只顾得打打杀杀的干将了。这一次,他是领头人,他将顶在所有教众的前面。所以,他必须对所有的教众负责,更必须对自己的心负责。 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次已经经不起失败了。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他这一生再也没了机会。所以,无论如何,徐鸿儒都已经下定决心倾尽全力。 其实仔细一想,如果可能。如果自己的家境稍微能富足那么一点,自己的父母没有把自己抛弃的话。或许今日他已经儿孙绕膝了,但是想归想,徐鸿儒心中却是一点都不后悔。 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有穷人,也有富人。有享足一生的人,也有不甘平凡的人。从古至今更是从来不缺造反的人。而他徐鸿儒,为何就不能造反? 明朝天下怎么来的?不就是造元朝的反吗?朱元璋能行的是我徐鸿儒为什么不行? 徐鸿儒在心中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过。他相信他自己有这个实力,更何况,现在也有这个大势。 想着此,徐鸿儒端起身旁桌上的茶杯,轻轻用杯盖抚动了下茶叶,再轻轻吹拂着,茶叶迅速紧紧的靠在一旁。徐鸿儒轻饮一口,浅尝辄止。没有说一声好茶,脸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了一名教徒。才一见徐鸿儒就立马行礼道:“启禀教主。曹州红阳分坛主和五位长老到了。” “在门外吗?” “正在门外侯着。” “让他们进来吧。”徐鸿儒放下茶杯,将桌上的刀往身旁放了放。 “是!” 教徒应声退下不过三息时间,门外就走进了皆穿着白色衣服的一女五男。 只见那女子和一名男子走在最前面。其余四人走在后面。 为首的一男一女约摸都不过三十岁,尤其是那红阳分坛主,更是不过二十一、二。长得算不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仔细一看倒是也颇为耐看。 而那并行的男子应该有二十七、八岁。长相一般,但是眼睛却是很深邃。从进入院子的那一瞬间,似乎整个院子都被他的眼睛给定住了。不过又再一看,男子却又普通无比。 身后四名长老皆四十岁左右,从进院到走到徐鸿儒身前都是面色如常,眼中更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我等见过教主。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才一走到徐鸿儒身前,六人齐齐行礼。 见此,徐鸿儒倒是也不打算从一开始拆穿他们,先是让几人起来,然后才道: “各位从曹州府赶来,一路辛苦了。今日不然就先歇着吧,叫你们过来也就是为了看看你们。” 听着徐鸿儒的话,红阳分坛主还没说话,那并行的男子却是开口道: “教主。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我们虽是一路赶来,但倒也不累,还请教主吩咐。” “请教主吩咐!”其余四人也跟着说道。 见此,徐鸿儒笑了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曹州红阳女的夫君吧?” 听着徐鸿儒突然岔开话题,男子上前抱拳行礼道:“正是。我名张成,事关曹州府的问题教主可以问我。” 张成说完后,身子竟是很正常的挡住了那红阳分坛主的小半个身子。感觉是像在保护她,但是仔细一看却像是在控制她一般。 “张成?”徐鸿儒想了想,道:“以前没听过曹州分坛主提起你这名字。还有你们身后那四位,看着实在是有点眼生。本教主之前去过曹州,分坛七大长老我倒是多多少少都见过。难不成他们都被抓了?” 徐鸿儒这话一出,那五名男子却是心中一紧。不过还不待他们回话,那红阳女竟是主动开口,道: “回教主的话,分坛主和几位长老都被官府抓了。我们前段时间营救无果,只能看着他们被杀。” 红阳女说着,脸上无比的悲痛。很显然她必定亲眼见着那几人被杀,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悲伤。 “哎!”徐鸿儒叹了一口气,道:“官府猖獗。没事,等过几天本教主带着你们去曹州给他们报仇!” “多谢教主!”六人齐齐抱拳谢道。 见此,徐鸿儒摆了摆手,然后看着红阳女,道:“你过来。身为曹州红阳分坛主,你有资格知道今日早晨我等议事内容。至于你要不要告诉你的夫君和这几个手下那是你的事!” 听着徐鸿儒要说自己心中想要知道的事。张成推了下这红阳女的腰肢,然后期待的看着红阳女走向了徐鸿儒。 而当红阳女走到自己身旁的时候,徐鸿儒不仅没说,反而是玩味的看着张成五人,道: “真不知道你们是有什么勇气来此打探消息的。” 张成一听,身子一顿,但是脸上却微笑道:“教主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正经八百的白莲教徒,我还是红阳女的夫君。教主你这么信口开河,难道不怕我们曹州教众兄弟心寒吗?” “呵呵,好一个红阳女夫君。”徐鸿儒笑了笑,看了眼身旁已经变了脸的红阳女,道:“你给他们说说,什么人可以成为红阳女的夫君。” “得无生老母认同!”红阳女平静说着,冷冷看着张成几人道:“红阳女成亲条件只有教内高层和红阳女知道,所以,你懂了吗?” “他娘的,你这婊子竟然敢骗我!” 此时,张成哪里还不明白。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白莲教规矩竟然这么多。本以为替代高层,再把红阳女控制住了就行。但是谁知道却被反坑了一手。不仅让路过官府一路悄悄放行,自己几人也跟着搭了进来。 一想着此,张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喝道: “动手!”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四) … 据说徐鸿儒实力不强,只会些行伍之力而已。而这曹州分坛红阳女的实力张成早已知道,全然不值一提。 而今五人一起出手,张成有把握能在十招之内拿下徐鸿儒。只要能抓了徐鸿儒,自己不仅可以全身而退,甚至还可以完美的完成这次任务。 而想着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自己就可以升为佥事,张成的心里就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成一刀杀向徐鸿儒的时候。徐鸿儒一手推开欲出手的曹州红阳女,继而一把将桌子上的刀抽了出来。 刀才被徐鸿儒一把抽出来,徐鸿儒直接一刀顶住了张成的攻击。继而两人才一错开,张成一挥手,五人直接把徐鸿儒给围在了正中间。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院子大门直接就关上了。见着院子大门就这么被关上了,无论是张成五人还是那站在一旁的红阳女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徐鸿儒要干什么。 但是红阳女也不愧是红阳女。见着眼前的情景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是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就欲对张成五人出手。虽然她知道自己实力不行,但是自己却是白莲教分坛的红阳女,再加上教主胸有成竹的在这里。无论是知道张成几人必死还是忠于教主,她都得出手。 不过她这长剑才一抽出来,徐鸿儒却是开口淡淡道:“你不要出手,本教主今日要用他们来试试新学的刀法。且本教主要用这几人的鲜血来祭旗!” 徐鸿儒说着,手中的刀直接指向了张成。眼中竟是杀气毕露。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杀人了,想着八年前冲杀在前的自己,徐鸿儒心中突然是涌出无尽的戾气。 见此,红阳女自是只能退到一旁,不敢再出手了。 “呵呵,没想到徐教主竟然准备拿我们几人练手。不知道徐教主的刀是不是够硬啊!” 而此时,张成冷笑一声后,彻底撕开了脸皮。毕竟要背水一战来硬的了,给自己几人底气的同时顺带占据绝对的心理优势。 “刀硬不硬不知道。”徐鸿儒摸了摸自己刀背,道:“不过如果你们五人今日连本教主都对付不了,那么,今日你们必死无疑!” 徐鸿儒说着,一刀就对着张成劈杀了过去。一刀落去,张成一闪,余下四人就齐齐对徐鸿儒出手了。 张成可没打算自己一人出手,毕竟现在不是什么单打独斗的时候。只要能抓住这徐鸿儒,他们不仅能保住性命更能加官进爵。想着此,还能有什么犹豫的? … 只见张成五人才一齐齐动手。五人瞬间张成为主,余下四人为辅。很显然,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攻击,断然不可能是一般官府所能有的。 见着此,徐鸿儒心中已了然。就凭混进徐家庄见自己的这胆子,徐鸿儒就不会觉得他们是一般官府捕快。也正是因为这样,徐鸿儒才选择拿他们来练手。 而一交手,迫于五人齐刷刷的攻势,徐鸿儒只能暂时退避并出刀防守。毕竟他以前都是冲杀,哪经历过这种交手。不过徐鸿儒到底不一般,躲避了十七、八招之后,趁着一名中年男子的一个空档就劈杀了过去。 见着一直防守的徐鸿儒竟然主动出击了,张成也不顾徐鸿儒劈杀向的那人。他就要看着徐鸿儒杀向那人,杀了才是最好的。而就在徐鸿儒一刀落在那人身上的时候,那人根本抵不过徐鸿儒刀口巨大的力道。不过才一接触,那人直接就被震得一口吐出了鲜血。 可就在这时,徐鸿儒一击才得手。那张成趁着徐鸿儒撤刀防守不及的一瞬间,直接一刀横着就杀向了徐鸿儒的腰身。徐鸿儒见此,自是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出刀抵挡,他索性以刀撑着地,然后身子向后一仰。张成的刀就贴着他的身子杀过去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就在张成一刀无果之后,那余下三人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齐齐对徐鸿儒就劈砍了去。 见此,徐鸿儒将全部力气都抵在了刀身上。还不待这几人的刀落下,徐鸿儒整个人直接掠起,一下就闪开了几人的攻击。而就在徐鸿儒掠起的同时,其对着张成几人就一刀劈砍了过去。 这一次,刀未至人身前,用的是实打实的刀势。不过很显然,徐鸿儒刀势实在是有些稚嫩,根本就没有对张成造成任何的威胁。 见着张成如此轻松的就破开了自己的刀势,徐鸿儒明白这眼前的张成很不一般。有着此等身手怎么也不该是一个前来探底小人物。但是徐鸿儒却是只猜对了一半,那就是张成身手确实不错,可他在三厂之中还真是一个小人物。 但是张成见着徐鸿儒思索,他可是没准备给徐鸿儒这么个机会。只见他身子一闪,然后几步就杀到了徐鸿儒身前。继而看也不看徐鸿儒,一连十七刀就对着徐鸿儒杀了去。 “嗯?锦衣卫的夺命十七斩!” 徐鸿儒吃着力接下张成的攻击之后,眉头瞬间一皱。他八年前被锦衣卫两名千户追杀过,对这锦衣卫特有的夺命十七斩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徐鸿儒没想到这次来人竟然会是锦衣卫。想着此,徐鸿儒把手中的刀一放。竟是缓缓的又坐回到了桌子旁边,然后平静的端起了茶杯。 见此,张成眉头一皱,实在是不知道徐鸿儒这般是什么缘故。而且加上现在又在白莲教老窝了,张成可不敢保证徐鸿儒此般是不是给他们设套。 但是想着今日已成危局,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拼一把的时候,张成把刀一握,只是迟疑了不过半息时间就直接杀向了徐鸿儒。 张成知道自己根本来没有资格想着徐鸿儒是不是给他们设套了。就现在而言,只有抓住徐鸿儒他们才有机会活命。即使徐鸿儒突然放下刀在那老神在在的喝茶,明明知道不对,张成也不能不出手。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除此之外,可能连选择死的机会都没有!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五) … 乌云蔽皓月,微风动繁星。刀身闪寒芒,杀气冲天行! 眼见着张成一刀就要杀到徐鸿儒面门的时候。一旁的曹州红阳女已是急得不行了,但是她却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张成的对手,即使出手也挡住张成这一刀。 而徐鸿儒呢?只是端起茶杯,看也不看马上就要杀到自己眼前的这一刀。连头也没抬,只是低头吹着茶叶。 就在张成手中的刀距离徐鸿儒不过一尺距离,眼见着这一刀就要得手的时候。突然一道剑气就从一旁杀来。只见这这剑气才一杀来,直接将张成的刀给直接打偏了。 而此时,张成刀偏之后,吹着茶叶的徐鸿儒似终于把茶叶给吹开了。缓缓端起了茶杯,轻轻饮了一口之后神色坦然开口道: “好茶,好茶啊!” 从头到尾,徐鸿儒看也没看过张成。从他放下刀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喝茶上。若说之前他的心有些烦,那他现在心倒是彻底静了下来。品出了茶的清香,人的苦涩。 而就在这时,剑气落后,一道人影直接出现在了徐鸿儒身旁。 只见这人是一名穿着黑素衣的中年女子,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平静的站在徐鸿儒身旁,脸上也是冷冷的。且她这种冷绝对不是那种眼中无物的冷,而是一种性情。这种冷的性情中还夹杂着暴戾和冷酷! 而这中年女子正是黑白双煞中的黑煞!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张成几人心中不由有些慌了。不说其他的,就是这女子刚才那一道剑气就足以让他们震惊。很显然,这女子是个高手! 谁知就在张成几人心慌之时,徐鸿儒的话更让他们心中一凉! “弟妹,杀了他们吧!” 听着徐鸿儒的话,张成心中一动,喝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们一起杀了她!” 听着张成的话,那三人一想也是。反正都是一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是就在他们向黑煞杀去的时候,张成却是转身跑了。 “张千户,你!” 见此,已然冲杀到了黑煞身前的三人不由觉得一阵恼怒。但是此时那还有他们责骂张成的机会。因为,黑煞动了。 只见黑煞身形一闪,如果同鬼魅一样。几下就从三人身旁掠了过去。而当她人掠过去的时候,黑煞手中的长剑不仅出鞘了,且上面还在滴着血。 不过那三人在黑煞掠过去的时候却并没有死去。但是此时的他们却比死了还要难受。因为黑煞掠过的时候,已用剑将他们的手筋给挑断了。手筋一断,他们连刀也拿不起来了。 而见着黑煞追向张成的时候,徐鸿儒依旧端着茶杯,看也不看红阳女,就道: “杀了他们吧,叫的声音听着不吉利。” 徐鸿儒话音才一落,本还在震惊的红阳女瞬间回过神。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提着长剑就走向了那三名断了手筋的中年男子。 见着红阳女走来,三人心中很慌。如果没断手筋,就是来十个红阳女他们也不怕。但是现在,断了手筋的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可是就在红阳女一剑将最前面的一人给刺了个透心凉之后。余下两人却一咬牙,直接就忍着疼痛以拳脚杀了去。两人一左一右,主要是以腿法攻击红阳女。他们想着,怎么临死之前也要拖个垫背的才行。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小觑这红阳女了。不知道是这红阳女一路上被压抑的太久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竟然硬生生吃了其中一人一脚之后,稳稳的站住身形,直接一剑就对着那人下体给刺杀了进去。 这还不算完,一剑伤了那人之后,红阳女又一剑划瞎了另外那人的眼睛。待彻底伤了这两人之后,红阳女才慢慢的,慢慢的一剑接着一剑洞穿了二人的五脏六腑。至于被刺伤下体的那人,脸上更是一块完整的肉都没了。 而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红阳女依旧很平静,缓缓的走到了徐鸿儒身旁。但是不自主的,却有两行清泪从红阳女的眼眶中流了下来。不过红阳女却是没有擦,甚至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整个过程,徐鸿儒全然看也没看。他只坐在桌子旁静静的喝着茶,眼中也只有杯中的茶水。 就在这时,只听得“嗙”的一声。一颗人头从院墙外飞了进来,滚了几滚,直接停在了距离徐鸿儒二人不过一丈的地方。 而这人头正是张成的,不过此时的他却是一眼的恐惧,也不知道死前是经历了什么。 见着这人头,徐鸿儒依旧喝着茶,淡淡道: “如果想发泄,可以动手。” 红阳女听着,心中一暖,但是却摇了摇头,道: “没有他!” 就在这时,黑煞的身影从院墙外掠了进来。只见她还是如出去时的那般,不过手中的长剑却是被她合上了。 而当她飘然落下之后,看着几人死的惨状,黑煞的眉头都不由动了动,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红阳女。在其心中,黑煞不知道是该同情这红阳女的经历还是厌恶她的这种做法。 不过如果换做自己,黑煞估计这几人只会更惨。不会死的这么轻松。 见着黑煞回来,徐鸿儒终于放下茶杯,道: “弟妹辛苦了。这么晚麻烦弟妹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弟妹下去休息,今夜估计这边再没什么事了。” 黑煞没回话,不过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准备离去,不过黑煞还没来得及走,徐鸿儒却问道: “弟妹,不知道白弟能不能请到那人?” 听着徐鸿儒的话,黑煞身子一顿,道:“夫君亲去,应是可行!” “嗯,那就好!” 徐鸿儒点了点头,心中多了一丝放心。见着徐鸿儒再也没有打算问话,黑煞直接离去了。 而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徐鸿儒一直坐在这院子里。院子里的尸体就那样放着,一点也影响不到徐鸿儒。 除此之外,红阳女也一直站在徐鸿儒身旁,一动不动,就像是定住了一样。 子时七刻。 徐鸿儒缓缓起身,看了眼乌云遮蔽的夜空,自言自语一声: “该去准备了!” 说着,徐鸿儒也没带刀,背着手就从那几人尸体上跨了过去。 而红阳女顿了顿后,自是也跟着徐鸿儒跨了过去。而当她跨过那几人尸身的那一瞬间,红阳女却是微微笑了一下。 似,凄容挂残霞。绚烂透心间。 … 第一百三十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六) … 是夜子时末,胖陈家院。 来郓城已经过了六天,也足足教了胖陈五天功夫。本来朱宽厚想着依胖陈的性子,怎么也坚持不下来才对。 但是令朱宽厚没想到的是胖陈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而且经过这五天沐涛刀势的不断攻击,胖陈竟然渐渐感受到了刀势的妙处。除此之外,胖陈竟还对刀势有了自己的理解。虽然很是稚嫩,但是想着这胖陈之前可是什么内力和刀势都没接触过的“刀客”。朱宽厚心中就忍不住隐隐动容。 或许从一开始,胖陈说的那番话就是假的。又或许胖陈本就是一块璞玉,有着绝顶的习刀之资。只是被人发现的晚了点,所以这璞玉被石质给包了个严严实实,圆圆润润。 不过在这几天的接触下,朱宽厚倒也不在乎这些。因为胖陈真的是有着一颗他从未见过的向侠之心。 朱宽厚自小练武,但那都是从小无事,他只是因为练武而练武。而且周围的人都是绝顶高手,根本就轮不到他有什么侠义。即使是沐涛,也是为了酝酿刀意。说行侠仗义,也不过是他不想在大河受父母约束的借口罢了。 朱宽厚行走江湖快十年了,但是如胖陈这般的向侠之心他还是头一次见。毕竟这个世道,侠早已消失了。现在虽是在渐渐崛起,但是谁又知道会不会夭折? 朱宽厚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 心中想着,就这样吧。一切顺从本心,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就好。 而此时,坐在朱宽厚对面一名穿着白长衫的中年男子见着朱宽厚突然这样倒是有些懵了。 … 对面男子放下酒杯,挥了挥手,问道: “朱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这男子不是他人,正是黑白双煞中的白煞。才一入夜,他就提着四坛秋露白找到了朱宽厚。毕竟早就接到了朱姝的消息,不提点酒估计也不能跟朱宽厚交谈到现在。 且幸好白煞也极其喜欢喝酒。不过他只是喜喝酒,而不是如朱宽厚那般嗜酒。但都爱喝酒,再加上两人都用剑,自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而从入夜说到现在,白煞知道自己可谓受益匪浅。朱宽厚虽然年龄比自己小了近十岁,但是对于剑道的理解却是远超自己,甚至是直追任泉。 可以说,虽然名义上说的是代徐鸿儒来请朱宽厚去保护他。但是这一切都是被朱姝安排好了的,所以白煞今天可以说就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可是,今日白煞觉得自己这过场可以说是走的太值了。 “嗯?哦~”而听着白煞的话,朱宽厚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一时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有点走神了。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朱宽厚说着,端起身前的酒坛就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不过才一端起,朱宽厚还没来得及放下来,白煞就笑着道: “朱兄弟。那坛已经被你自罚完了。按着你喝酒速度,早知道为兄就再多带几坛过来。” 听着白煞打趣的话,朱宽厚放下酒坛,也不尴尬的笑着道: “这山东秋露白,香而淡雅却又不失缺酒的本味,浓而清纯却又透着圣人书香。实在是好酒。弄得我心中痒的就想去偷这秋露白的秘方了。” “哈哈,堂堂大明顶尖剑客却想着去偷酒的秘方。朱兄弟可真是特立独行啊。不过如果哪天朱兄弟真的要去的话,烦请叫上愚兄我。” “比起剑客,我更想当一个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酒客。”朱宽厚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言语中全是叹息。但是顿了顿,朱宽厚却有又道: “不过可惜啊。家父家母一向不准我行偷盗之事。这秋露白的秘方看来只能任他人去索了。” 朱宽厚说着,眼睛就盯向了白煞。意思很是明显,其眼中更是隐隐有些期待。 见着朱宽厚的目光,白煞端起酒杯,讪讪一笑,道:“你嫂子脾气不好,朱兄弟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 朱宽厚听着,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然后端起酒杯,跟白煞碰了一碰。 朱宽厚是浪子,白煞更像文士。但是一杯酒,一柄剑却让他们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放下酒杯,朱宽厚看了眼遍满繁星的夜空,问道:“我那妹妹有没有说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就保护徐鸿儒?” “楼主还没有说。不过想来应该是。毕竟白莲教教主的地位堪比无生老母,如果魏忠贤派人除了徐鸿儒,那事情也就结束了。” “保护造反的头领。”朱宽厚想着不由摇了摇头,道:“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用这方法来拖延魏忠贤来为武林争取时间,她就不怕收不了场吗?” “朱兄弟说的愚兄也有过同样担心。毕竟现在白莲教暗地的势力可不小,再加上阉党荼毒百姓,我想只要旗子一举,肯定有很多百姓会响应。且现在辽东局势紧张,我朝兵士深陷辽东泥沼,短时间内根本抽不出身。所以,这事还是充满这危险。也许一不小心,这大明真的就结束了。” 白煞又道:“不过话虽如此说。但是我总觉得楼主会有其他的办法防止这次事情弄大了。有楼主安排,我们倒也不用想那么多。” “你们怎么都那么相信那妮子?”朱宽厚听着,突然很是疑惑的笑着问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能让这么多人相信?” “也许楼主是一心为了武林吧。而且,实在是找不出比楼主更聪明的人了。” 白煞说着,端起了酒杯。两人一碰,又是一口干了尽。 “一心为了武林~”朱宽厚在心中念叨着这句话,眼中不由浮现出那个看着娇弱却异常倔犟的妹妹。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要出来做点事了。朱宽厚自然是一心一意的支持自己的妹妹。再者说了,魏忠贤在他的心中永远是一个魔障。这魔障,必除之! 想着此,朱宽厚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一股杀气,不过却是一闪而逝。 就在此时,白煞突然指着城外的火光,平静道: “时隔八年,白莲终于又要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大明的疆土上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七) … 天启二年五月十一日凌晨,一把火从徐家庄烧了起来。 一开始,睡梦中的百姓和那些达官显贵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罢了。 但是还没等到公鸡报晓,他们就被自己眼中的小打小闹给吵的睡不着觉了。而当他们起来一看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一把火却是“蹭”的一下将整个天空都给烧着了。 … 白莲教。蛰伏了八年的白莲教竟然又出来了。 这是所有百姓都没有料到的。但是当白莲教树旗的那一刻,却又有很多百姓都跟着去了。虽然造反是要命的事,但是他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在乎性命?再者说了,一跟着造反,怎么也得过几天大鱼大肉的日子。享受一番后再死了,也认了。 有太多吃不上饭的百姓抱着这种想法,直接投入了白莲教的怀抱。当天才大亮起来之后,白莲教的队伍竟是在不知不觉当中逼近万人。 而这还不算结束,当天亮了之后,在徐鸿儒的命令之下。所有的白莲教徒对郓城只围不攻,先是将周边村庄给牢牢抓在手里再说。 很显然,这种方法很保守,可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半天的时间,白莲教队伍不仅超过万人,更是将郓城县内弄的人心惶惶。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等白莲教将郓城周边的所有都解决好了之后,最终的目的肯定是攻打郓城县城。可是就算是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现在白莲教教徒将郓城给围得死死的,即使想带着人打出去也没有那胆子。 再者说了,并不是城内每一个人都害怕这些白莲教徒。相反,有很多人都希望白莲教攻破郓城县城。那样他们就可以趁火打劫,劫掠富人,并报私仇了。一切都有白莲教作为幌子。他们可一点都不担心。 … 第二日下午,郓城县的街头明显冷清的不行。明明是夏日,但是却有一种秋来的萧瑟。街上没人摆摊,连酒楼也关了门。偌大个郓城县竟是有了一众万人空巷的感觉。 … 郓城县衙门,明镜高悬的牌匾早就积满了灰。太祖皇帝特设摆在每个县衙门口的鸣冤鼓也像是从来没有被人敲过一样。 此时,堂内的郓城县县令余子翼正在来回度着步子。他没想到这白莲教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举事。虽然之前早就接到了点消息,但是余子翼却是全然没放在心上。 余子翼觉得自己是贪了点,不分黑白了点。但是也没有草菅人命,欺压百姓啊。余子翼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白莲教竟然造反了。 而且想着郓城县衙门的那些个衙役,余子翼心中对他们全然不报任何希望。问百姓要点银子还可以,真要让他们去平叛军。估计跑的比谁都快。余子翼心中太了解他们了。 不知怎么的,度着步子的余子翼突然心中有了一股冲动。他想走出郓城县城和那白莲教教主谈一谈,凭借着自己这郓城父母官的身份让他不要攻打郓城。想着如果自己能言退叛军,那等叛军平定之后怎么也得连升三级吧。而且使这郓城百姓免受荼毒,怎么着郓城百姓也该对自己感恩戴德吧。不说修生祠,怎么也该忘了自己之前吃拿要的为官之风吧。 如此想一想之后,余子翼心中突然还有那么一点激动。仿佛真的只要他自己出郓城县城和那白莲教教主谈谈,这事就能解决一般。 而正当余子翼在这幻想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名捕快却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 捕快才一进来,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派出去的兄弟回来了。” 余子翼似乎还没有回神过来,只见他整了整衣冠,方才道: “城外聚集了多少人?白莲教藏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长记性了没有。” 余子翼说着,整个人还完全沉浸在自己升官发财的梦里。在他看来,白莲教举事也就不过几千人罢了。几千人虽多,但是余子翼还是相信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古有诸葛亮舌战群儒。今有余子翼言退叛军! 捕快道:“回大人话,据回来的兄弟打探。现在城外跟着白莲教举事的人高大一万五千之众!” “一…一万五?” 余子翼才一听,身子都差点没站稳。幸好那捕快反应快,一把就将余子翼给扶住了。 “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本官没事。没事。”余子翼推了推捕快的手,然后尽量站直身子,道:“张捕头啊,本官记得你是郓城县人吧?” “正是,土生土长的郓城县人。” “那张捕头快去组织城内百姓准备抵抗叛军。不然等叛军破城,这郓城县城可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那大人你…?” 余子翼咳嗽了两声,背着手,道:“本官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抵抗。本官是郓城父母官,此时正是本官为郓城百姓做点事的时候了。本官现在去换了官袍,你先去组织人,本官稍后就来。” 余子翼说着,摆了摆手,直接向后堂走了去。 后堂是余子翼的住处,才进了屋子里。余子翼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湿了。 见着自己夫君这样子,余子翼夫人不由上前问道: “夫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城外的叛军给你行贿让你放他们进城了?” 听着自己夫人的话,余子翼没好气道:“败家娘们儿说什么呢?我这么贪财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别说其他的,快收拾值钱的东西准备跟我走。这郓城是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叛军这么强?郓城可是城高粮多,应该能撑到朝廷援军来吧?” “哎哟,我的夫人呐。还撑什么撑啊?城外叛军可是有一万五千人呢?还是快点收拾东西逃命吧。不然等他们破了城,我肯定是第一个死的。” “一万五…”那女人听着也慌了,道:“那我们还出的去吗?” “我知道一条暗道,肯定能出去。快收拾东西,不然来不及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八) … 五月十三日凌晨,郓城县城内的百姓无一入睡。 即使每每一到入夜就睡得死死的胖陈也跟着朱宽厚坐在院子里。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朱宽厚那么坦然。相反,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叛军攻城啊!想着说书先生每次讲的叛军只要攻城后势必屠城这事,胖陈哪还能淡定下来? 且胖陈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实力,虽然不似以前那么无用,手中刀也能砍杀些个人了。但是如果真要他去杀人,他根本就没那个胆子。再者说了,自己也就一个人怎么抵得过那么多人。 越想着此,胖陈的脸上就越忧虑。 而朱宽厚呢?淡淡的喝着酒,就像什么也不会发生一样。 当然,这得不看城门方向的火光和不听席卷整个郓城的喊杀声才行。 … “朱兄,你就不着急吗?万一叛军破城了怎么办?” “着急啊。怎么不着急?”朱宽厚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然后晃着杯子道:“这些叛军可别将秋露白的酒坊给我砸了,不然以后就没喝的了。” “朱兄,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喝酒。哎!”胖陈摇了摇头,面带忧虑的叹了一口气。 “命可以没有,酒不能丢。”朱宽厚又倒了一杯酒,道:“胖陈兄,你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会引起叛军注意的,你还是去睡吧。” “睡?”胖陈面带苦涩,道:“我的朱兄喂,这叛军破城后说不定会屠城。你这让我怎么睡得着啊?” 胖陈就差没有急得跺脚了,而朱宽厚见着此,却是忍不住笑着问道: “我说谁给你说的叛军破城后要屠城?你没见着白日里叛军在城里散的消息吗?进城之后秋毫无犯,你怕什么?” “那是叛军啊,他们说的话怎么能相信?” “难道这郓城县令对你们很好?” “呃…” 胖陈瞬间语塞。县令如何他自是太了解了。不说其他的,丢下百姓临阵脱逃这一条就足以让胖陈想把他千刀万剐了。更别说县令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了。想着此,胖陈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 朱宽厚道:“胖陈兄。叛军破城和那县令比起来说不定还是好事,既然胖陈兄睡不着,何不跟我去看看那叛军?” “去看叛军…破城?” 胖陈总觉得不是味道。但是谁知道朱宽厚看着城门方向,又听着满城的喧嚣。朱宽厚却是淡淡道: “抵抗不是,不抵抗也不是。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县令贪生怕死,何况那些衙役?不过是为了两相不得罪而已。这城,已经是要破了。” 朱宽厚淡淡的说着,然后提着酒葫芦就准备向城外掠去。 “朱兄等等我,我也去。” 见此,胖陈想了想,提起刀就跟着朱宽厚去了。 不过朱宽厚才一出发,身子就轻飘飘的上了房顶。见着朱宽厚如此轻松,胖陈想着这几日学的,用力一跺脚,但是终究上不了房顶。身子才离地不到一丈就落了下来。 “胖陈兄,心静则身轻。你心都不静,身子怎么会轻呢?” 朱宽厚在房顶上喝着酒,也没打算下来帮胖陈,只是在那看着。但是胖陈今日不知怎么的,总是失败,最后还是硬生生的连跳带爬的才上了房背。 “朱…朱兄,我这心,静不下来啊!”上了房顶的胖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静不下来?”朱宽厚听着,瞥了一眼胖陈。 见着朱宽厚这眼神,胖陈突然有些慌了。因为他以前却是从来没见过朱宽厚这眼神。 “是…是啊。” “既然如此。”朱宽厚盖上酒葫芦塞子,将其系在腰间之后,道:“那我就先走了,胖陈兄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啊。” 朱宽厚说着,双手一背,竟是几步就从胖陈眼前消失了。当胖陈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宽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十丈开外的房背之上了。 “朱…朱兄。” 见此,胖陈急得叫了起来,脚才准备往出一迈。结果一个没站稳,一脚就碰下去了数片瓦片。 瓦片清脆的落在地上,不过落地的声音却早就被城门处的喧嚣声给掩盖了。但是此时胖陈却缩着腿,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软了一样。见着明明不远处的房背,但是心中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仿佛一个不小心他就要从房屋上摔下去一样。 “呼~呼~呼…” 可见着已经快消失在眼前的朱宽厚,胖陈却是不得不平复自己的心。没办法啊,即使叛军破城,朱宽厚和沐涛肯定不会有事。但是他就不一样,万一叛军脾气不好,说不定明日他就被挂在城墙上了。 想着此,胖陈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不平复心静跟上朱宽厚的话,说不定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约是小半盏茶的功夫后,胖陈一吸气,就准备一冲到房顶边缘在一跳。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冲到房屋边缘,整个人却是害怕了。 只见他“蹭”的一声就停下了,可是稳重的身子却是不那么听他的话。见着此,胖陈脚下猛的蹬着,房顶边缘的瓦片尽数落了个下去,听着如落水一般不止的瓦片落地声,胖陈终于是稳住了身子。不过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房顶的最边缘处。 “我~我的亲娘嘞。” 胖陈看着不过半脚就要落下房背的自己,又看着那足足又三丈来高的尺度。胖陈不由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胸口,庆幸自己没掉下去。不然自己就成了死胖陈了。 可是转过头一想自己还在这里没动,万一叛军进城朱宽厚真的不管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不行,胖陈一咬牙,他心中是万分不想死。不说叛军会不会屠城这事,他现在不想去考虑了。就说倘若自己没跟上朱宽厚,那估计以后学武也有些膈应吧。 这么几日的接触,虽然朱宽厚有些吊儿郎当。但是胖陈却是知道他心里对于武有一种坚定的执着,对于习武之人更是。如果自己畏缩不前,估计朱宽厚以后都有不教他的可能。 想着此。胖陈一吸气、一咬牙、一闭眼。提着朴刀就跳了出去。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九) … 两处房屋约有两丈宽的距离。只见漆黑的夜空下突然有着一位身形宽硕的男子大叫了一声后竟是从一边向另一边跳了过去。 而这人自是咬牙、闭眼的胖陈。 只见胖陈一下跳起之后,眼睛瞬间睁开了。见着触手可及的对面的房顶,胖陈立马想伸手一把抓住。此时的他似乎忘记自己是以轻功跳过去了一般,只觉得自己是双腿那么一跳。 而就在胖陈伸手的那一刹那,胖陈稳重的身子却是直接越过了那房顶的最边缘。见此,胖陈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形一个不稳,再加上他刚才又是准备着伸手去抓那已经在身后的房檐的缘故。胖陈的身子就如同被那攻城用的抛石机抛过来的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对面那房背之上。 只听得“嗙”的一声,房顶上的瓦片碎了一堆。如果不是这房梁结实,估计胖陈非把这房顶给砸一个大坑不成。 而见着自己竟然过来了,胖陈高兴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自己受伤没有。见着自己竟然是安然无恙,胖陈高兴的大笑了几声,然后迅速站起来了。不过他这一站起身,身子和脚下的瓦片,无论碎的还是没碎的,大半都被他给踢下了房顶。 见着此,胖陈面色有些歉意。不过也来不得多想,胖陈提着朴刀直接向城门口掠了去。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牵绊,竟是能在房背上轻松跳跃。想着他的体型和他才学了这不过七八天,进展倒是足够令人咋舌。 胖陈一路向城门赶去,因为在房顶的缘故,他将郓城内的情形给看了个清楚。只见得城内处处灯火通明。时不时就有人闯出,更有甚者竟然趁着这时间去抢劫。一时之间,惊恐、不安充斥在城内百姓的心头。 胖陈见着本想下去阻止,但是看着城门方向显然已经是撑不住多久了。胖陈也只得忍住,他相信只要叛军不屠城,他就有机会去解决那些浑水摸鱼的歹人。而如果叛军真的要屠城的话,那自然就没有其他说的了。人都死尽了,抢再多的银子也用不了。 … 约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胖陈终于赶到了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房顶上。 而此时,朱宽厚正坐在房顶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城门处的战斗。不过不得不说城门处的战斗实在是不足以引人侧目。十数个衙役加上招募的乡勇以及郓城的两家武馆,怎么看也不像能挡住城外一万五千人的样子。 而事实也确实是挡不住。 此时,见着朱宽厚的胖陈喘了一口气道: “朱兄,终…终于跟上你了。” 见着胖陈跟了上来,朱宽厚心中不由对胖陈更高看许多。能在几天之内就勉强掌握自己教的轻功并能在心不静的时候施展出来,这天赋和心性绝对是不错的。 “坐下吧,城门要破了。你来的倒也不晚。”朱宽厚指了指城门处,平静的说道。 此时的城门已经被城外的破门柱给撞开了缝,顶门柱也快断裂了。更重要的是城墙上的衙役、乡勇都在纷纷退下城墙,即使城门不破,城墙也守不住了。 而此时,就在这些衙役退下城墙的时候,一边逃跑还一边顺手抢夺路过百姓的包袱。凭借着手中的刀和刚才守城的功劳,怎么看着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看见了吗?也许城外的叛军比城内的蛀虫更让百姓欢迎。” 朱宽厚指着脚下街道发生了一幕幕,眼中杀气毕露。如果不是见着那些衙役还有些底线的话,他早就一剑杀了去。 而胖陈呢?一路赶来本就见着城内百姓浑水摸鱼,此时又见着那些衙役公然抢劫百姓。他手中的朴刀握的紧了,仿佛一瞬间就要从房背上跳下去,活劈了那几名衙役。 不过最终,胖陈终究是忍了。胖陈不傻,他不相信朱宽厚真的只是带他来看叛军破城的。 “顶多两柱香时间,郓城定破。”朱宽厚盖上了葫芦塞子,道:“只要城破后,叛军对百姓秋毫无犯的话,那些劫掠百姓的人肯定活不长。” “所以朱兄不准备动手?” “我动手干什么?这样的抢劫即使我每天出手都解决不完。”朱宽厚摇了摇头,看着胖陈,又道: “胖陈兄,你不是一直想当一个惩恶扬善的刀客吗?今晚你既然跟上来了,那怎么我们也得趁着叛军破城这些时间做点事吧。” “朱兄的意思是让我动手?”胖陈瞬间明白了,道:“朱兄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揍爬了。让他以后不敢再欺负百姓。” “不不不。”谁知朱宽厚竟是摇了摇头,道:“你不学武功都可以揍人。再者说了,揍人用的是拳脚,跟你这刀有什么关系?想成为一名刀客,是需要见血的!” “朱兄不会是想让我杀人吧。这…”胖陈犹豫了。长这么大,他还没有杀过人呢。 胖陈又道:“虽然这些人抢人钱财,但是也不至于该死吧。这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胖陈兄,谁让你杀他们了?”朱宽厚笑了笑,道:“习武之人讲求的是善恶分明。不杀无罪之人,不惩向善之心!所以我让胖陈兄杀的,自然是该杀的人。” “该杀的人~”胖陈听着,心中有些期待却还是有些紧张。 虽然他一向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对死亡也并不畏惧。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手杀人。就算对方是罪该万死,胖陈心中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勇气杀了对方。 胖陈握着朴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己手中的朴刀。胖陈心中想着,或许自己根本就不适合练武,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刀客吧? 想着此,胖陈却又突然否定了自己这想法。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自己坚持了十年是为什么?为得不就是做一名惩恶扬善的刀客吗?自己怎么能退缩呢? 不能!胖陈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退缩! “跟我来吧。” 朱宽厚自是注意到了胖陈的情绪变化。但是他看也不看,直接掠向了另一条街的房顶。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 … 谈不上朱门大户,但是绝对是郓城前列的富裕人家。 不过此时这富裕人家全家都收拾好了金银细软。正准备全家避难。虽然现在出发有点晚了,但是他们却是知道出城小道,可以趁着叛军破城的时候浑水摸鱼出去。 但是这家人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三名拿着刀剑的男子给堵了起来。而这三名男子正是上次在酒楼被沐涛打退的兖州张家的那三人。 本来这三人前几日就准备离开郓城会兖州城了,可一听说白莲教造反,他们瞬间就决定不走了。他们可不是那些小老百姓,自是知道这一有人造反,凭借着自己的武功还是可以捞点银子的。 这不是,短短一晚上,三人带的包袱已经装不下抢来的金银珠宝了。没办法,只能把铜钱给扔了,这才勉强装下。 而现在,当抢了这家人之后,他们本准备立马离去的。但是谁知道正当他们准备走的时候却被一名女子给定住了眼睛。 那是这家人的千金,也就二八年龄。长得颇为耐看,而且气质也相当不错。见着此,三人瞬间不准备走了。毕竟人他们杀的也不少,吃点女色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自己玩的开心了后不抢这家人的银子就好,正好带不下了。也不差这一家的。 … “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中年男子看着这三人走向自己未出阁的女儿,他突然就慌了。 他是男人,自是能从这三人的眼中看出他们的目的。但是他同时也是一名父亲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侮辱啊? 但是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家丁也被吓得瑟瑟发抖。而那三人根本就不打算理他。直接就笑眯眯的走向了那瑟瑟发抖的女子。 见此,中年男子没有办法,直接一下就以身体撞了过去。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 见此,一名持刀男子直接一脚踢在了这中年男子的胸口。中年男子哪受得了这一脚,身子立马就倒摔在地上,一口鲜血也跟着就吐了出来。 “老爷!” “爹爹~” 见着,一名中年女子和那千金直接上前扶着大声叫道。但是此时中年男子已经吃力迷糊了,根本不能答话。 “老三去把她拉出来。” 就在此时,为首男子指了指那女子,满眼期待道。 “好嘞!” 另外一名男子应声,扛着刀就上前伸手抓向了那女子。见此,其母突然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就欲一口咬下去。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咬下去,那男子直接一刀背将其拍翻了。 “娘~” 女子一看,哭的更惨了。而那些家丁见着老爷夫人都被打晕了,竟一句话也不敢说,都乖乖的蹲在了原地。 而那男子也不听这女子的哭叫,脸上笑着。眼中似乎也已经看见了这妙龄女子被脱开了衣服、躺在地上的样子。 想着此,男子心中更是激动了起来,不由微微舔了舔嘴唇,然后一把就将女子给抓了起来。 “你放开,放开我~” 女子大声的哭叫着,用另一只手使劲的拍打着男子。但是女子的劲道实在是太小了,对这男子就如同毛毛细雨一般。 没办法,女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于事无补。只见她一咬牙闭眼,直接对着男子的下身就踢了去。 见着女子突然出脚,男子猛地一闪,然后松开手一巴掌就把女子给拍打在了地上。 “老子兄弟们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给脸不要脸!” 男子恶狠狠的说着,然后竟是一把抓着女子的衣襟,一下就将女子给抓了起来。然后看着女子的惊恐的眼神,男子似乎很满意女子的样子,几下就将这女子给提到了为首男子的身前。 ……… ……… (此处省略1000字) 听着女子求救的声音,女子父母即使有心也无力。而府上的一众家丁则是有力却无但。看着女子泪流满面,一眼恐惧的样子。似乎,一切都避无可避了。 但是谁知就在这为首男子才把自己裤子退了一半之时。突兀的三块瓦片从天而降,直接就打向了这三名男子!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一) … “快闪开!” 正脱着自己衣服的为首男子瞬间感觉不对。出声的同时一转身就抽出了旁边放着的长剑,一剑就将飞来的瓦片给打落了。 这瓦片才摔在地上的一刹那,为首男子一把提起下裤,然后狠狠道:“谁敢坏我好事,出来受死!” 为首男子吼着,杀气毕露。没办法。本是兴起却突然就被人这么给惊软了,为首男子心中很慌日后还能不能用了。 就在为首男子话音落下之后,一名宽硕的男子从一侧房顶掠下,一刀就杀向了为首男子。 “是你!” 见着人,为首男子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胖陈。但是见着这一刀,已经避无可避的为首男子却是不得不接。 可是就在他横剑抵挡的这一瞬间,不知是胖陈从上而下的力道太大还是胖陈的实力真的变强了的缘故。为首男子竟直接被胖陈一刀给震开了。 “大哥!” 见着为首男子被震的倒退,余下二人不由上前一把扶住为首男子。为首男子这才定住身形,且满脸震惊的看着胖陈。 而此时,当胖陈一刀震退为首男子之后,胖陈立马脱下自己的外衣。直接背着身子丢给了女子,也幸好胖陈体型大,衣服能将女子给遮住个全。 就在胖陈才将衣服给了那女子的时候。上次出手打胖陈的那名持刀男子一把拔出了刀,然后指着胖陈,道: “你个死胖子,竟然又是你。难道是多管闲事上瘾不成?” “我今天不是来管闲事的!” 胖陈听着背后女子的抽泣之声,想着自己如果晚来一步的后果,胖陈的眼中竟然泛出了杀气。 “我今天是来送你们这些**上路的!” 胖陈大喝一声,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挥着朴刀就杀向了对面三人。 他上次给朱宽厚说的自己为什么坚持了十年的原因真的没有骗朱宽厚。胖陈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淫贼。杀人放火的他也许没有勇气挥刀砍杀。但是奸淫,他即使没有那个能力也要杀! 因为当他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只是他的好奇而去看寡妇洗澡,却是间接引来了奸杀她的人。这么多年,胖陈每次一闭眼,脑海中都能浮现出那被奸杀的寡妇的惨状。他不知悔恨过多少次,如果自己当初不去偷看,或者自己当初能勇敢一点。那么,那寡妇或许就不会死了。这是胖陈一辈子遗憾! 但是对面三人怎么会知道胖陈心中想的是什么?当胖陈冲杀过来的时候,为首男子道: “这人实力有了长进,都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了!” 听着为首男子的话,本是准备直接一刀迎上的那男子瞬间改变了注意。只见他一闪的同时竟是一退。另外两人见此立马明白了他的打算,皆纷纷身形一动,不仅避开了胖陈的攻击,更是一下将胖陈给围在了正中间。 “杀!” 与此同时,为首男子大喝一声。率先就出了剑。 见着为首男子一剑杀来,胖陈迅速躲闪,并且以朴刀抵挡。朱宽厚只是教了他刀势和内力之类的,刀法却是一下都没教。所以胖陈只能以前练过的那些花架子来抵挡。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次这花架子刀法竟是异常有用,不仅挡住了为首男子的攻击,更能游刃有余的对另外两名男子出手。 但是当有了三十来招过后,胖陈漏洞逐渐显现了出来。他的这些刀法太杂了,而且中间有很多都是无用的攻击。只是那么一个空档,为首男子直接一剑就杀向了胖陈的胸口。 见此,胖陈身形一侧,为首男子的长剑直接从他的胸前划过。长剑划过的一瞬间,一串血花就带了起来。 不过胖陈对着显然不在意,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实在是多余的太多了。所以,胖陈收刀以蛮力直接一刀震退了为首男子,然后全力杀向了另外两名男子。 这两名男子实力有限,而且胖陈有放弃了以略显花哨的刀法攻击,用上了实打实的劈砍、挡拨之法。不过几刀就把其中一名用刀的男子给震的没了还手之力。但是当胖陈举起刀准备给这男子来上最后致命一刀的时候,胖陈却是顿住了一刹。而就在这一瞬间,另一名男子果断出手,一下就划过了胖陈的腹部。 霎时间,胖陈只觉得自己腹部疼痛难忍。不过幸好男子杀来时他反应了过来,且胖陈的肉又厚了点,这才并没有致命危险。 但是如此,胖陈却是大怒了。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时候,胖陈还有什么犹豫的?只见他看也不看自己腹部的伤口,一刀锁住那攻击自己的那男子的退路的同时,手中朴刀一翻,直接一刀划过了这男子的胸间。 杀了这第一人,胖陈再次将手中的朴刀对向了刚才欲杀的也就是上次在酒楼打伤自己的那人。可是此时那为首男子却是缓过身并杀了过来,一剑就刺向了胖陈。 见此,胖陈却是避也没避,眼中只有那持刀男子。见胖陈那必杀自己的决心,那持刀男子也拼了。只见他一把握了握中的刀,直接冲向了胖陈。 见着这持刀男子空手冲来,胖陈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下就对着男子的脖子就砍了下去。但是谁知道那男子被胖陈一刀砍住的同时双手竟是死死的把胖陈的刀给抱住了。 “老大……杀……” 男子说着,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没气了。但是此时胖陈的朴刀确实被男子紧紧的给抱住了。可是此时,本是眼见着就要一剑刺穿胖陈的那为首男子却是身子顿住了。手中的长剑距离胖陈不过一尺,但是无论他怎么动,不仅剑动不了,就连他也动不了。 “去你娘的!” 就在这时,胖陈一脚踹在男子身上,这才朴刀给拔了出来。而当胖陈转身的一瞬间,那为首男子竟然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但是当他才准备动的一瞬间,胖陈的刀却是将他的头给砍了下来。为首男子到死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胖陈呢?看着没了头颅的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不过还没来得及反胃,他突然发现自己腿一软,整个人就要摔下去了。 见此,胖陈果断用朴刀一撑,这还稳住身形。 而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是上前来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二) … 只见女子上前一把扶住胖陈,着急的问道: “这位壮…英雄,你没事吧?” 此时女子脸上不仅有泪痕,更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不过此时裹着胖陈的外衣,倒颇有些萧瑟之美。 胖陈看了眼这女子,确实长得不错。且胖陈的外衣很宽,透过缝隙还能看见女子泛红的胸脯。不过此时胖陈却是没有心思看了,只见他摆了摆手,道: “我没事,姑娘放心吧。且姑娘也不用急着走,这群叛军或许会对郓城百姓秋毫无犯呢。” 胖陈尽可能的温柔的说着,但是腹部的血却是流个不停。摸了一把腹部,尽是鲜血。胖陈摇了摇头,又道: “我走了,多保重。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关闭大门。” 胖陈说着,踏着踉跄的步子。一手提着朴刀,一手捂着肚子。身子一晃一晃的就走向了大门。 虽然胖陈很想“蹭蹭蹭”的几步就掠出去,但是他实在是有些害怕血崩了。所以,只得往出走着。 “英雄,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陈~。刀客,无名无姓。” 胖陈想说,却又突然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哦~” 而那女子呢?突兀的竟是眼中有了一丝丝的失落。更重要的是,她不知怎么的,看向那胖陈的背影竟然觉得很是伟岸,安全。 当胖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里竟是更失落了。 … 胖陈离去后,这女子按着胖陈所说的将自家大门给关了上。约是过了半刻钟之后,城门处竟是传来了整齐有序步伐声。那齐刷刷的声音根本就不像叛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卫所官兵进城了呢。 又半个时辰之后,已经醒了的女子的父亲和母亲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已经换好了新衣服的女儿。 “爹,娘。外面怎么了?” 女儿着急的问道。毕竟叛军入城总不是个好事,如果真的荼毒百姓,他们一家子还不如现在去死呢。 “奇怪,奇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这些叛军进城后除了安排人驻守城门,接管郓城县城内的值守外,就只在各主街外留下了人。大部分都扎营于城内的后山下。对百姓更是秋毫无犯!” “真的?” 女子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那英雄走时候说的话是安慰她的。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现在看来是这样,不过以后谁也说不定。”中年男子说着,摇了摇头,终究有些不放心,道: “秀儿,这几天你就别出门了,以免发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咱们侯家这几天也关门观望,看看这叛军进城是好是坏。” “女儿知道了。”侯秀秀点了点头,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了。 见着此,那中年女子笑了笑,道:“秀儿放心。救你那人娘已经给你爹爹说了,只要他是郓城县人,找到不难。女儿你就放心吧!” “谢谢娘~” 侯秀秀一听,顿时欢呼雀跃的走了进去。 见着侯秀秀的背影,这对中年夫妇却是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家中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早知道如此就不逃命了。现在自己女儿被人给看光了,心也跟着人家去了。老两口儿真的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啊。 繁星西坠斜,今夜无人眠。 … 第二日辰时,一队队整齐划一的军甲走向了郓城县衙。此时郓城县衙已经成了徐鸿儒等白莲上层的住所。而从昨夜攻城开始,徐鸿儒等人就计划好了今日该办之事宜。 即是举事,除了无生老母的指引外必须还得有其他的东西撑着才行。 称帝! 这是徐鸿儒的毕生夙愿,更是当年自己师父王森想做却一直做不到的事情。 本一开始徐鸿儒就应当称帝,但是当时人少且无处立足。而今攻下郓城,有了立锥之地,继而再有无生老母称帝的指引。这帝,徐鸿儒是称定了。 … 郓城县衙,明镜高悬的牌子早已被换成了光明正大。衙门外站着的是白莲教众骨干,而衙门内则是站的白莲总教长老和一路赶来的各分坛坛主! 此时徐鸿儒身穿着九五皇帝之袍,带着紫金威武之冠。身前是上香的鼎,背后是参拜的人。此时此刻,单单看着,徐鸿儒真如那皇帝一般。不过唯一就是此处差了点,除了徐鸿儒和富祥二人,其他的人穿着都是杂乱的。 但是徐鸿儒不管,上完香后,徐鸿儒一挥手,大长老富祥走了出来。缓缓打开一道新帝圣旨,道: “无生老母亲喻,示下:现有九天紫薇星君凡界行,白莲教主徐鸿儒应运。正合紫薇九五至尊之宫格。当今天下,内有权阉当道,荼毒百姓,民不聊生。外有女真侵入,国之将亡。现老母特指紫薇星君徐鸿儒为帝,称中兴福帝,改号大乘兴胜。众,参拜!” 富祥话音一落,在副教主王渊的带领下。衙门内所有的长老和分坛主齐齐跪了下来。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落,声声起。衙内才开口,衙门外的人跪下立马就接了上去。且一路传着一路,不一会儿就徐鸿儒称帝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郓城县城! “众卿平身!” 徐鸿儒一摆手,一股特有的上位者气息立马显露了出来。 “谢万岁!” 众人起身。继而徐鸿儒又挥了挥手,富祥再次打开圣旨,又道: “今义军初起,应奖罚分明,不藏不捏。现于龙兴之地郓城,无生老母下,江山共享之。特封:封陈灿宇为右丞相,封富祥为左丞相。封王渊为国师,封徐和宇为英烈王。封张顺尧为大都督,封…” 一连封了数十人,除了在此的,连没在的分坛主和没举事的王好贤与于弘志一部也封了。可以说跟着徐鸿儒一起走的,连女子也封了官。虽然有红阳女地位不一般,不封肯定不行的成分在此。 除了封官外,徐鸿儒还严明军纪,不得劫掠百姓,不得搜刮民脂民膏。否则,无论是谁,斩立决。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至于后面的,不论也罢。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三) … 又两日后,郓城县百姓终于再次出现在了郓城街头。无论是做些养家糊口生意的还是出来透气的人都相较于徐鸿儒称帝当日多了数倍。 毕竟徐鸿儒进城后依旧还开着的店铺多是白莲教徒的店铺以及和白莲教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商贾。而见着这些日子进城的叛军真的军纪严明,对城内百姓秋毫无犯之后,城内百姓也就渐渐放下了警惕之心。 而此时,胖陈家中。 朱宽厚依旧坐在那石桌旁,不过此时桌子上却是摆上了数坛秋露白。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威严男子。不过这威严男子却是满笑容的看着朱宽厚。 而这威严男子正是徐鸿儒无疑。 从白煞那里得到了朱宽厚的住址,徐鸿儒可不敢拿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带上了数坛酒就来拜访朱宽厚了。而且他似乎是知道朱宽厚的性子,只自己带了秋露白进来,其他的人都在门外站着,不在朱宽厚视线之中。 当徐鸿儒看着放浪形骸的朱宽厚之后,他的心里不禁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在那时他就想着成为了一个像朱宽厚这样无拘无束的剑客,没想到事与愿违,现在却成了造反头子。但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从小期许的缘故,徐鸿儒看着朱宽厚,心中倒是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的感叹。 而朱宽厚呢?对这徐鸿儒也颇有好感。毕竟这十坛秋露白摆在桌子上可是吸人眼球。且再者说了,这徐鸿儒很是能喝酒,抱着坛子“咕噜咕噜”几声一坛就见了底。所以,对于心中送酒又爱喝酒的人,朱宽厚是再怎么也生不出厌恶之心。 就算是刀剑相对的敌人,只要对方带了两坛酒来。朱宽厚都能跟他把酒言欢一番后再出手,更别说这种本无仇的人了。 见着朱宽厚不快不慢也干了几坛酒之后竟是还要喝,徐鸿儒不由佩服道: “朱小兄弟好酒量啊。” 朱宽厚一边倒着酒,一边说道:“徐教主见笑了,主要是酒好!圣人书香酒中显,侠义肝胆秋露生!” 徐鸿儒听着,不由赞叹道:“哈哈,好一句圣人书香酒中显,侠义肝胆秋露生!如在唐朝,朱小兄弟必定是如同太白一般的人物。诗中有剑,剑中有酒,酒中有诗啊!” 徐鸿儒又道:“徐某也是个粗人,这次竟然能得朱小兄弟以身保护。徐某不知该说什么,先干了这坛酒!” 见着徐鸿儒喝酒的样子,朱宽厚肯定徐鸿儒不知道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朱姝的安排之中。但尽管如此,朱宽厚心中还是有着自己作为剑客的本心。 朱宽厚平静道:“帮徐教主也是白兄的原因。毕竟白兄的秋露白可不好喝。” “哈哈哈,白兄弟倒是为了我好。”徐鸿儒抹了一把嘴,话锋一转道:“不过朱兄弟帮我也并非都因为白兄弟吧?” “当然不是。” 朱宽厚没有否认,淡淡道:“谁会没事闲命长去保护一个造反的头子?” 听着朱宽厚这话,徐鸿儒脸上突然有些尴尬。但是他顿了顿,却是爽朗的笑着。他知道朱宽厚能这么说反而是值得放心。心中知道朱宽厚不会害自己! 只见朱宽厚喝了杯中之酒后才缓缓道:“徐教主跟其他造反的人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教主一开始为了扩大势力故意做出来的假象,但是就目前看来。徐教主手下的人对百姓很好,至少比那些所谓的父母官好。所以,这才是我要暂时帮你的原因。” “原来如此!”徐鸿儒听着,突然心中一阵,无论自己会不会成功。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徐鸿儒比谁都明白。想着此,徐鸿儒就举起酒坛,道: “朱小兄弟,徐某也不喜欢啰嗦解释什么。但是徐某告诉你,对于百姓。徐某做的绝对不是假象。这一点,朱小兄弟自己有明亮亮的一对招子,自己看就好。不过能有朱小兄弟舍命保护,徐某敬朱小兄弟一坛!” 徐鸿儒说着,还没等着跟朱宽厚碰在一起,直接举着酒坛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一边喝着酒,徐鸿儒一边在心里想如何能将朱宽厚完全收为己用。不过徐鸿儒知道,这事急不得。且欲成大事者,必须懂得一个“适”字。不仅是适度,更是适时、适量! “哈哈哈,今日喝的舒服,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徐鸿儒一把放下酒坛,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酒嗝。脸上也是微微泛了红。 见此,朱宽厚却突然道:“徐教主,你们举事也已经有了些日子。想来朝廷官兵也在围剿你们的路上来了,不知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哈哈,来即来耳!徐某早就安排下了应对的法子,且这几日郓城周边几县业已攻破。正好用这次来的官兵壮壮声威。我们准备先……” 徐鸿儒高兴的说着,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却被朱宽厚给打断了。 “徐教主,你们的安排就别给我说了。这我可不想知道,废酒的很。” 听着朱宽厚的话,徐鸿儒突然回过神,拱了拱手,道:“喝醉了,喝醉了。朱小兄弟高义。” “高义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老爹常给我说做人不能知道太多。不然心中烦的很。”朱宽厚摇晃着杯子,道: “徐教主,你们这举事打仗之事我不想知道。不过朝廷官兵未至,魏忠贤的杀手可能就要对你出手了。所以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徐教主回去就把锁子甲穿着吧。” “朱小兄弟说的有理,徐某回去就穿上。”徐鸿儒点了点,又道: “朱小兄弟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徐某回去一次准备了。” 朱宽厚想了想,道:“差不多就这些吧,只要魏忠贤不拼了命来杀你,我还是能挡住。不过事先说好,我出手一次十坛秋露白。如果受伤,翻倍,这个徐教主能做到吧?” “哈哈哈,朱小兄弟放心。酒管够!” “我不要抢来的酒,没有酒味。”朱宽厚抱起酒坛,补充道。 “放心,放心!”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四) … 徐鸿儒走了,是被门外站着的人扶着出去的。见着徐鸿儒最后竟然把几坛秋露白全部给喝完了,朱宽厚只觉得一阵心疼。 明明喝醉了还如牛饮一般的喝了剩下的几坛,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这不是浪费吗?朱宽厚看着散落的酒坛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胖陈却是从屋中走了出来。 此时的胖陈腹部还缠着一圈白布。没办法,虽然胖陈肉厚,但是那一刀伤的却是不浅。如果不好好调治一下,估计胖陈不死也得掉层皮。 而想着胖陈受伤的原因是因为他突然下不去手,朱宽厚都有些郁闷。且要不是因为自己最后出手隔空打穴定住了那为首男子,估计胖陈也不用治了。 …… 胖陈看着徐鸿儒的背影,道:“朱兄,你觉得他真的喝醉了吗?” “他喝不喝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酒没了。”朱宽厚提着空酒坛,一脸无奈。道:“幸好现在那酒坊又重新开张了,不然我都喝不上秋露白了。” “对了,沐涛哪去了?” “自从那天晚上回来我们说着城内混水摸鱼抢劫的人多了之后他就没闲下来过,忙着行侠仗义去了。”胖陈说着,突然又问道: “朱兄,那徐鸿儒可是称帝公然造反的头子。朱兄你不多了解他一下,总是不对的。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啊!” “胖陈兄,他才称帝而已。没必要想那么多。我去打酒了,等过两天你伤差不多好了之后我教你刀法。你上次用的刀法闲余攻击太多了。” 朱宽厚说着,用锈剑挑着酒葫芦就出门了。 见着朱宽厚淡定的样子,胖陈心里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书先生的书听多了的缘故,他对这种君、帝之类的总是很忌讳。 想着此,胖陈就不由在院子里度着步子。满脸的忧愁。 …… 半个时辰后,朱宽厚回来了。不过他脸上却并不开心,因为秋露白没买到。 朱宽厚是万万没想到这徐鸿儒带着人进城之后竟然在所有的酒肆购酒。说是为了犒劳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才重开酒坊的秋露白还没来得及酿出来就被他们给订了大半。至于剩下的,自是瞬间翻了价钱。 秋露白本来就贵,朱宽厚也是蹭着喝,再加上偶尔买一点这才坚持了这么些天。现在秋露白涨价了,自己身上的银子虽然能买起,但是一旦买了,以后些天沐涛就只能一日餐了。想着此,朱宽厚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朱宽厚放弃了买秋露白。用银子将就着买了点其他的酒。不过这些天秋露白喝惯了,现在回头喝这些酒,味道实在是差了很多。 但是没办法,钱袋半空,只能凑合着了。朱宽厚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竟突然期待快点来人刺杀徐鸿儒了。 …… 到了院门口,朱宽厚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里面竟然传来了女声。朱宽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实在不是一个听墙角的人。只好捏着步子,轻声进了院子。 入了院子,只见胖陈正面带无奈的看着两名中年女子。定睛一看,这两名中年女子其中的一名正是胖陈那晚上救下的女子的母亲,另一人,看那打扮怎么都哭的是一个媒婆。 媒婆痣、媒婆脸,再手捏着个红巾说得胖陈脸越来越红,且还渐渐抬不起头了。朱宽厚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身份能配上这中年女子了。 不过想着竟然有人要来给胖陈说亲,朱宽厚心里竟是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本是想着让胖陈去练练心性,没想到这不仅练了心性还带走了一姑娘的心。这天底下的好事倒是都被胖陈给碰着了。 …… “朱叔,你站门口干什么?”就在这时,外出的沐涛突然扛着刀回来了,才一往院内瞅了一眼,沐涛不由惊讶道: “胖叔,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说你没亲人了吗?怎么还有人找你?” 沐涛不懂这事,只是诧异的看着低着头的胖陈和说个不停的媒婆。沐涛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来登门找胖陈。 而听着沐涛的声音,抬头一看朱宽厚也回来,胖陈仿佛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连忙起身道: “你们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朱兄,快给我出出主意。” 而见着朱宽厚二人,那俩中年女子也不由起身。媒婆上下打量了一眼朱宽厚二人,道: “伟子啊,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什么亲人啊。这两位是?” “朋友,单纯的朋友。”胖陈还没开口,朱宽厚就开口了,又道:“对了,如果要送聘礼,记得带些秋露白。不打扰你们了。” “朱兄,朱兄。我不入赘。”胖陈一听急了,又道:“不是,我不娶。这都哪跟哪啊?我……” 媒婆打断胖陈,道:“这位小哥真懂事。不过老身看人也准,这伟子跟候家女子可是良配,生辰八字也合呢。以后肯定是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你都没看过我生辰八字呢,你这不是胡……” 胖陈面带无奈,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媒婆给盯了一眼,胖陈瞬间就安静了。很显然,刚才朱宽厚出去买酒的时间里,胖陈已经被这媒婆说怕了。 “胖陈兄,既来之则安之。”朱宽厚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后摇了摇头,道:“记得我的秋露白啊。” 朱宽厚说着,就提着酒葫芦走向屋子里边去了。沐涛跟在后边,却突然开口道: “朱叔,胖叔这不会是要成亲了吧?话说你都三十了怎么还不成亲?怎么没人给你提亲?我看朱爷爷他们也急了吧?你说你再不成亲不是让朱爷爷和朱奶奶难受吗?” “朱叔,朱叔。你有没有听我说?我很着急啊。你说我会不会被我爹娘催亲?我年龄也大了吗?” “不行,我要向朱叔你看齐。如果爹娘那天催亲了,我就把朱叔你推出去。有朱叔你当挡箭牌,太好了。”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只觉得自己印堂发黑了。如果可能,他真的想把沐涛打一顿。但是现在外面有人,朱宽厚只能忍了。 而当朱宽厚二人进屋之后,那媒婆和侯秀秀的母亲又开始发挥她们的伶牙利嘴了。尤其是侯母,比媒婆还卖力。 毕竟女儿的心已经在这对面男子身上了。而且女儿多多少少受了侮辱,又被这男子看光了身子,实在是没办法啊。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五) … 翌日,胖陈家的院子里堆满了候府送上来的聘礼。没错,真的是聘礼。 既有金银,也有秋露白。不过看着这些聘礼,胖陈却是愁眉不展。 按着他的性子,他是真的不想同意。但是他终究抵不过心软,只能同意下这门从天而降的亲事。至于入赘,说的是入赘的名义,不过是继承候府的家产,孩子还是跟胖陈姓。 而且由于侯秀秀受了侮辱,成亲也是走个形式罢了。毕竟现在县衙都没了,而且胖陈父母也没了,六礼根本就走不成。 不过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这些东西,胖陈心中总不是个滋味。 … “这算是什么事啊?” 胖陈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本来是一心向武做个刀客的,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就出来个媳妇儿。 “胖陈兄,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你这么大的年龄了,也该成亲了!”朱宽厚喝着秋露白,一脸坦然的说道。 “朱兄啊,这成了亲我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我还怎么成为一名刀客?” “这简单啊。你一刀将你未来的妻子一家全杀了,不仅斩断念想,更能磨练刀意。一举两得。” “这不好吧朱兄,我怎么能对他们下手。我是想成为刀客,又不是杀人狂魔。如果成了杀人狂魔,我还不如不成为刀客呢。” “哦?”朱宽厚笑了笑,又道:“那也简单。胖陈兄你可以在这世俗红尘中练刀,以三千红尘来磨练自己的心。想来如果你坚持,会成为一名红尘刀客的。” “真的吗?” 胖陈有些激动。但是说到坚持,他却突然心一顿。毕竟在此之前他可是坚持了十年,如果不是遇到了朱宽厚二人,他可能现在依旧什么都不是。虽然他现在也什么都不是,但是他却踏上了成为刀客的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连一点希望都看不见! “应该是的,我这剑道就是这么悟出来的,不过到如今却还是有些缺。我到底是缺什么呢?”说着,朱宽厚开始自言自语,自斟自饮了起来。 见着此,胖陈突然搓了搓手,道:“对了朱兄,这一直想问你学学刀法。可是你上次说不用,但是我现在内力在练,刀势也在悟。可是一点刀法……实在是差了点。” “刀法。对,刀法。” 朱宽厚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只见他缓缓站起身,然后一把抽出了胖陈放在桌子上的朴刀,道: “你还能记得你上次在我面前耍的你练过的那些花架子的每一招吗?” “能啊。那些我可是练了很久,即使后来知道是花架子也常练着。每一招每一式我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既然如此,那你看好了!” 朱宽厚说着,竟是酒葫芦一提,握着的朴刀一动,直接在胖陈面前施展出了一套刀法。且一套刀法结束,朱宽厚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再施展出了另一套刀法。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朱宽厚就整整施展出了五套刀法。 看着这些刀法,胖陈的脸色却是变了。由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疑惑,再慢慢又变成了震惊,到最后,满眼都是欢喜。 “好,朱兄好刀法!”胖陈怕了拍手,对朱宽厚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没想到自己上次才不过耍了一次,朱宽厚竟然是全部记了下来。如果不是知道朱宽厚是一名剑客,胖陈都要以为自己学的那些花架子剑谱是朱宽厚的刀法了。 朱宽厚一收刀,问道:“胖陈兄看出来了我刚才施展的刀法和你施展的刀法有何不同吗?” “朱兄你施展的这几套刀法比我施展的少了很多招。” “哪几招?” 胖陈想了想,道:“伏魔刀的第五、第六、第十二招!青岗刀的第十八招!狂刀的第一至第十七招都没了,只剩下最后四招!还有天玄一气刀和断尘十三刀的第一招、第八招至第十二招都没了!” 听着胖陈娓娓道来之语,朱宽厚微醉的脸却是浮现出了惊讶。他没想到胖陈竟然将这几套刀法给记得这么熟练。再者说了,刚才自己施展刀法的时候速度可不慢,胖陈竟是能看的清楚。这可就不仅是对刀法熟能做到的,这是实打实的武学天赋。 朱宽厚放下酒葫芦,道:“胖陈兄果然是一块璞玉。” 这是朱宽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夸赞胖陈。不过不待胖陈脸红,朱宽厚却又动了。 “胖陈兄,看好了,这就是我送你的刀法!” 朱宽厚说话之间,手中朴刀再一动。这一次,速度比刚才更快,威势更是胜过刚才。朱宽厚才一动,胖陈就被震的后退了数步。 不过后退归后退,胖陈却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朱宽厚身上。 只见得朱宽厚在这一刻就像是一个用刀高手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股独属刀客的气息。看着他每一起刀和落刀、起招和出招。胖陈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朱宽厚的每一刀给带动着。 约是小半盏茶时间,朱宽厚一刀插在地上。一丈之间竟是有一种云淡风轻之感。而朱宽厚立在最中间,更如遗世独立的刀仙人一样。 “胖陈兄,这一次你可看清楚了?” 胖陈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道:“朱兄你太快了,而且施展刀法的时候又起了风尘。我只记住了每一招的招式,至于运转刀势等就完全没有看清了。” “哈哈~”见此,朱宽厚笑了笑,又打开了一坛秋露白,一边喝着,一边道: “胖陈兄你能记清楚招式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刀势之类的那得你自己悟才行。不过你现在伤势未愈,每天打坐的时候感悟刀招就好!” 胖陈点了点头,朱宽厚又道:“这一套刀法是我从你五套刀法中感悟出来的。然后又加上了沐涛父亲的三刀绝技,一共二十七刀。只要胖陈兄你把这二十七刀练会,再加上你的内力和刀势,想来行走江湖足以无忧。” “真的吗?”胖陈一听,顿时激动了,就差没抱着朱宽厚的大腿了:“多谢朱兄,多谢朱兄!” “谢什么?你不是用你的聘礼谢我了吗?”朱宽厚端起秋露白,又道: “不过沐涛父亲那三招极其难练,毕竟他可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刀客。所以胖陈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 第一百四十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六) … 当天无事,朱宽厚就跟胖陈喝了一天的酒。不过朱宽厚以胖陈伤势未愈不能喝太多酒的理由,将聘礼中的秋露白给喝了一大半。至于剩下的,明天再喝。 而胖成呢,对这种话自是已经习惯了。无奈的笑了一笑,看着喝的明明要醉了但是却又一直不醉的朱宽厚,实在是连让他不要再喝的勇气都没有。不过也正好,有这么一个高手在自己旁边,胖陈倒是没有浪费。一边给朱宽厚倒酒一边请教着他刀法。 虽然朱宽厚不用刀,但是对于刀法却比用刀的还熟悉。再加上他是一直看着胖陈练刀又练内力、刀势的。所以胖陈的每一个问题他都能答上来,而且每一次,胖陈听完后都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一天是难得的安静祥和,再配上那一堆红艳艳的聘礼,莫名的让人心神愉悦。也不知谁开的口,一人喝着一人说,竟是打算给那二十七招刀法取个名字。 按着胖陈的意思,怎么也得取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就像自己之前买的那些刀谱一样。哪一个的名字不是霸气或者意味深长?想着自己以后跟别人交手的时候,先一声大吼将这刀法的名字叫出来就能把人给震住的样子,胖陈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且想着如果自己以后凭借这一套刀法有了威名之后,这刀法还得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如此要是没有一个好名字那怎么能行? 不过事与愿违的是,朱宽厚不仅喝酒不讲理,他喝了酒之后就更不讲理了。 才一说着给刀法取名字。朱宽厚想也没想,直接一锤定音,指了指杯中的酒。 秋露白! 胖陈面色有些苦涩。但是实在是拗不过朱宽厚。只能被迫接受一点名字。 可是胖陈仔细一想,胖陈却又释然了。毕竟这刀法本就是朱宽厚自己创出来的,虽然是揉杂数种刀法,可却也体现了朱宽厚的武功造诣。 不说其他的,就说朱宽厚这刀法是为胖陈创的。再配上朱宽厚最喜之物为名。胖陈想了想,实在是没道理不接受这个名字。 才入了夜,朱宽厚摇摇晃晃的回了屋子。而胖成呢,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飞繁星。再看着那堆在一旁的聘礼,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成亲了,而且还是那侯家的千金。换作以前,那可是他怎么也高攀不上的人物。但是现在,因为朱宽厚机缘巧合下的安排,自己莫名其妙的英雄救美,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要成亲了。再想着名义上是入赘,实际上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以后有孩子还是跟着自己姓。胖陈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但是胖陈不知道自己真的喜欢那侯秀秀吗?他在心里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毕竟当时他连侯秀秀的脸都没看仔细。如要说以前,他一心想成为刀客,更是没注意过那大家千金! 而现在,终于踏上了成为刀客的路,但是却就这么要成亲了。 胖陈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想拒绝啊!但是他却又不想又有一个女人因为自己而死! 或许,这就是命!不过,胖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 第二日中午,朱宽厚足足睡到中午才起来。不过才一起来,却被眼前的样子给惊住了。 “胖陈兄……你这是?” 只见胖陈面前放着一身崭新的新郎衣服,背后站着两名十五六岁的小丫鬟。 其面前坐着的是还是那媒婆,不过此时媒婆可比前日里高兴更多了。 “哈哈,胖叔要成亲了。就在今日晚上。”沐涛不待胖陈开口就道: “看来朱叔今晚上你又有酒喝了,我也可以跟着吃一顿好的了。你说胖叔要是天天都成亲该多好?那样朱叔有酒喝,我也有肉吃!对了,朱叔你说……”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说什么呢?”不过沐涛兴奋的还没说完,媒婆直接起身打断了沐涛,然后双掌合十,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菩萨莫怪,莫怪~” “你这小子,不能胡说。成亲可是人生大事。”朱宽厚也敲了下沐涛的头,然后走到胖陈身旁,道: “今晚就成亲?这么急吗?” “唉,侯员外说今日是吉日。不过受了侮辱的女子白天不能成亲,得晚上。所以就晚上了。”胖陈无奈,也不知道是对于时间的安排还是成亲。 “那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胖陈道:“叛军在城里,被人传出去不好。万一以后叛军败了,招来麻烦。衣服只是给我拿来试试,合身的话晚上拜堂穿一下就好。” “咯咯~”就在这时,媒婆却笑了笑,道:“两位小哥今夜就当伟子的娘家人,一起过去。如此也让伟子不孤单。” 媒婆说着,笑的却让人不敢直视。不过朱宽厚还是点了点头,于情于理于酒他怎么也得过去喝一杯。至于沐涛,更是不用说了,比谁都高兴。 …… 是日夜,戌时二刻。 侯府门外无他样,门内主堂却朱光。 不过几桌人,但亲人却是到齐了。当然,都是侯家的亲人。至于胖陈这边,就来了朱宽厚二人。但是侯员外对朱宽厚二人倒是不错,不仅单独一桌,酒食也是最好的。 在傧相的几声叫喝之中,胖陈夫妻三拜结束。不得不说,胖陈是真的胖,跟侯秀秀站在一起,坐侧面的朱宽厚根本看不见侯秀秀人。 待侯秀秀进屋之后,胖陈端着酒,在侯员外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的敬酒。虽然侯员外不怎么喜欢胖陈,但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再加上这胖陈有些实力,为人也善良。想着能对自己女儿好,侯员外倒是也知足了。 而朱晓凡看着不停弯腰给人敬酒的胖陈,脸上突然泛出笑意。当胖陈抬头的时候,朱宽厚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微微示意。 胖陈见此。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就把杯中的酒给喝干净了。 “你今晚就在这里,我出去一趟。记住,我不回来不要到处走!” 朱宽厚拍了下正吃个不停的沐涛,拿起酒葫芦和锈剑,瞬间就出了堂。 而沐涛呢,早已习惯朱宽厚如此。头也不抬的依旧吃着。 今夜月圆,能见双星。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七) … 入了夜,郓城外的风溜进了城里。人走在街道上,只觉得还有些凉嗖嗖的。 郓城县衙,光明正大牌匾下灯火通明。徐鸿儒背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极其简陋的地图。而其他人,则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徐鸿儒。 下午接到的消息,朝廷大军正朝兖州而来。虽然因为大部兵力沉陷辽东,来的人并不多,但是想着这是举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此战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朝廷大军现在到哪里了?”徐鸿儒看着地图,身子也不转。 一名将领上前道:“回陛下。由邹宣带领的两万人已经于戌时末抵达兖州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兖州知府亲自出城相迎,邹宣估计现在正在知府衙门赴宴。” “赴宴?” 徐鸿儒眉头一皱,但是瞬间就舒展了,脸上也轻松了的下来。 “看来我们这对手并没把我们当一回事。”徐鸿儒用手指了指地图,道:“侯王、魏七何在?” “末将在!” 徐鸿儒话音一落,一名穿着白袍盔甲的和一名虬髯满脸的魁梧男子立马抱拳行礼。 “除郓城外守军外。其余三县兵马皆调配于你二人。你二人可有信心十日之内剿灭来犯之敌,让那邹宣有来无回?” “回陛下!七日。”白袍盔甲男子上前道。 “侯王,军中无戏言!” 徐鸿儒虽然对侯王的信心很欣赏,但是这毕竟是举事后的第一战。事关重大,实在是疏忽不得。一旦这一仗败了,那估计也就没有什么以后了。所以,徐鸿儒不得不谨慎。 “五日!末将五日必定斩杀邹宣!” “你确定?” “末将愿立军令状!如杀不了邹宣,末将提头来见!” “末将也是!”魏七也抱拳道。 “好!”徐鸿儒一拍桌子,道:“如果两位将军能五日内杀了邹宣,待回来后与两位不醉不归!” “是!” 侯王与魏七一抱拳,直接就出去了。 见着两人出去,堂内的气氛却是依旧紧张着。毕竟谁也保不齐这一仗的结果,不得不担心啊。 “陛下!” 就在这时,富祥道: “我觉得趁着这机会,我们应该做好两手打算。” 徐鸿儒一听,眉头一挑,道:“左丞相此是何意?” “陛下勿怪。只是我觉得我们不能在这里如此被动的等着朝廷来打我们。趁着这次朝廷出兵的机会,兖州以南各州县必定对我等放松戒备。我们何不利用郓城兵力,将这些州县拿下? 除此之外,我们在郓城举事已有了些许日子。而且又攻破了两州四县,可却依旧没有人响应我们。现在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遇到了麻烦,暂时无法举事响应。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趁着这次机会,一边攻下兖州以南的州县,一边派人去王好贤和于弘志部。” 听着富祥的话,堂内的所有人都不由点了点头。这安排可以说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且如果真的做到了,就算侯王和魏七败给了邹宣,那他们退有退路,进攻也有援。可以说,成功了,他们将立于不败之地。 而徐鸿儒还在思量的时候,身为右丞相的陈灿宇立马附和道: “左丞相此法甚好。如果真的能趁着机会将左丞相说的事做好,那至少兖州以南都是咱们的地界。且有了王好贤和于弘志的配合,咱们还可以寻着机会剑指顺天!如果可能,换了这大明天下也不是没有机会!” “各位如何看?”徐鸿儒顿了顿,问到众人。 毕竟现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牵涉到在坐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再者说了,现在也不是他乾纲独断的时候。所以,徐鸿儒自是要问问众人的意见了。 “此法可行!” 王渊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虽然危险了点,但是绝对可行!”又一人点了点头。 渐渐的,堂内所有人都纷纷点着头。虽然这法子要用上驻扎在郓城的大部分义军,但是造反这种事哪有不冒险的?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堂内以前哪一个不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生活的人?再加上从举事一开始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他们就更没有怕的了。 “那好!既然如此,就按着左丞相说的来做!”徐鸿儒见此,也直接敲定了这事。不过说完后,徐鸿儒却是有顿了顿,问道: “出兵攻打兖州以南的这些个州县等有了个具体章程之后就可以出兵。这事由我亲自带兵去打!不过去王好贤和于弘志部,谁去?” 徐鸿儒话音落,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毕竟王好贤和于弘志在的地方也不见得比打仗轻松。再者说了,王好贤和于弘志一般人也不认识啊! “陛下,我去王好贤处!” 见此,陈灿宇想了想,直接接下了。他不能见着自己应和的事没人去。再者说了,他跟王好贤熟识,去也方便。 “好,麻烦右相了。等两军见面,我为右丞相亲自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 “那于弘志那里谁去?” 徐鸿儒说着,目光看向了富祥和王渊。见此,王渊却闭目养神,就像是没看见徐鸿儒目光一般。而富祥呢,见着王渊的模样不由冷哼一声,正准备应声的时候,一名女子却是站了出来,道: “陛下,我愿去!” 这女子面色很冷,就像是没有表情一般。而这人正是那曹州分坛的红阳女。 徐鸿儒看着她,道:“李钗,你可知于弘志脾气不好。你去,恐怕不见得他会待见你。再者,此去于弘志部一路危险。你一个女子恐怕不可行啊!” 听着徐鸿儒的话,李钗心中一暖。但是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陛下放心,我和于弘志有一面之交,想来应该可以!如果此事不成,我愿自赴真空家乡见无生老母。”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多说了。那于弘志部就交给你了。”徐鸿儒听着只好点了点头,继而方才对众人道: “那接下就各自准备。我们这一次不仅要拿下首胜,并且还要让朝廷看看我们的手段!” “遵命!”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八) … 众人都散了去,徐鸿儒还在堂上看着地图。不过这一次他看的不再是兖州,而是兖州周围的地界。 虽然说着将邹宣交给侯王和魏七,但是他却并不能将所有的都压在这两人身上。更何况这两人还带走了三县兵马,徐鸿儒心中不得不有所顾忌。 赢了有顾忌,输了,更有。 至于兖州以南。从富祥提出的那一瞬间徐鸿儒心中其实就已经认同了。毕竟只有拿下了兖州以南,兵马不知道还要扩充多少倍。就现在而言,除了自己的性命,兵马可以说是徐鸿儒最为重视的东西了。 手下只要有兵马,就不怕朝廷! 看了半天地图之后,徐鸿儒还是缓缓的坐了下来。最近这几天太紧张了,心一刻都没有放下来过。徐鸿儒慢慢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此时堂内颇有些安静,而且是过于的安静。也许是人都离了县衙的原因,毕竟从徐鸿儒称帝之后,衙门成了他临时的行宫。除了他之外,自是没有人敢住在这里。 偌大的个衙门,除了守卫的士兵外竟然就不超过十人。但是徐鸿儒丝毫不在意,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坐在那金銮殿上,他也要这样。 因为这样安静,不使人畏惧。 徐鸿儒喝了几口过后,缓缓放下茶杯。然后背着手就准备出堂回后房休息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等侯王、魏七一动手。他也要对兖州以南的州县动手了。一是趁其不备,二是侧面给侯王、魏七纷扰敌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当徐鸿儒一脚就要踏出衙门大堂的时候。他的眼中竟然看见了一道泛着白色的寒光,见此,徐鸿儒也不思量,直接本能性的一闪。 只听得“咻”的一声,就在他闪身的那一瞬间。一柄长剑竟然从黑夜中杀了出来,一下就直接刺进了衙门大堂口的柱子上。如果不是徐鸿儒闪的快,这飞来的一剑肯定就插进了徐鸿儒的脑袋! “来人,快来人!” 见此,徐鸿儒也不说废话,直接大声喝道。但是他接连吼了几声后,别说人了。竟是连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而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徐鸿儒身旁。继而只见他手一招、一吸,内力一动。直接就把插在柱子上的长剑给抓了过来! 这男子才一抓着长剑,就淡淡说道: “称帝了竟然还只留这么些人在身边。如果你把那几万人都拴在裤腰带上,恐怕我们今日也进不来了吧。” 听着男子的话,徐鸿儒心中一阵震惊。很显然,门外的士兵和衙门里服侍他的人肯定都被杀了。不然这男子也说不出这话了。但是想着这么多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被这来人杀死了,徐鸿儒心中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大好儿郎没有死在战场上,竟然死在这么些刺客手里。徐鸿儒真替他们感到憋屈。 但是想归想,徐鸿儒可不傻,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远远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所以,他想也不想,直接转身就向堂外院子的另一方向跑了去。 见着徐鸿儒转身跑了,那男子也没有追。看他眼中的神色,显然已经吃定了徐鸿儒。 果然,徐鸿儒跑了还不过三丈的距离,又一名男子“嗖”的一声就出现在了徐鸿儒身前。只见这男子怀里抱着一把大阔刀,同样穿着夜行衣。一出现就淡淡的看着徐鸿儒。 见此,徐鸿儒也不跑了,站着身子淡定笑道:“没想到没想到。我徐某人的命竟然这么金贵。竟能有你们二位这种顶尖高手来索命。” “呵呵,徐教主的命岂止是金贵?”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冷笑。一名着夜行衣的女子提着一长鞭就出现在了徐鸿儒的另一方。 女子落下又道:“徐教主的名字可是在督公的案上放着。能上督公书案,怎还不金贵?” 且在这女子落下的时候,又有一名女子出现在这女子的对面。不过这女子不仅穿着夜行衣,还带着一黑色面纱! 四人都站定的时候,竟是将徐鸿儒直接给围在了中间。很显然,他们必杀徐鸿儒。 “你们应该就是魏阉所谓的干支行客吧?”看着这四人,徐鸿儒依旧很平静,道: “没想到为了我徐某魏阉竟然能出动四位干支行客。看来魏阉是真的太想要我徐某的项上人头了!” “不错,竟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痛快。”持剑男子看着徐鸿儒,又道: “不过你却称呼督公为魏阉!此等犯上之语,让你死个痛快倒是便宜你了。” “坏事做尽,天理难容。罪行滔天,罄竹难书。难道还不让人说?”徐鸿儒冷笑两声。提起魏忠贤,他自是没有什么好话。 当然,如果不是魏忠贤如此使民不聊生,他也没有造反的借口。不过知道如此又如何?权阉当道可是他檄文中不可少的,比起皇帝昏庸不事国事,他觉得这更能让百姓认同。 “哼!诋毁督公,简直罪该万死!”持剑男子一指,道:“本来你坏了督公大事就难逃一死。而今,更是罪上加罪!受死吧你!” 持剑男子说着,一道剑气就向徐鸿儒杀了去。 不过眼看着这剑气就要杀到徐鸿儒身前的时候,竟又有一道剑气杀出,一下就挡住了这男子这道剑气。且随着剑气消散,一男一女就出现在了徐鸿儒身前。 而这男女自是黑白双煞无疑! “白兄弟,弟妹,你们来了!” 见着两人,徐鸿儒心中微微有些放心了! “黑白双煞?”持剑男子看着来人,丝毫不意外,道:“消息果然没错。黑白双煞果然跟在这郓城!” 男子又道:“不过你们两人可保不住徐鸿儒。他,我们杀定了!” 白煞道:“那你来试试!” 见此,徐鸿儒拉住白煞的手,道:“白兄弟不用着急。我白莲教怎么也是有千年底蕴。这些老鼠一般的小东西还真当我白莲教好欺负。既然都来了,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白莲教为什么能经历数朝不灭!”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十九) … 就在徐鸿儒话音落下的时候,院子里竟突然起风了。 这风才一起,竟还伴随着一阵阵如同梵音的声。风和声一出,一同席卷着院子内所有人的心神。单看眼睛,除了徐鸿儒外竟然都有着一丝丝的沉迷。 “哼,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只见那持着大阔刀的男子突然眼神一定。然后一声低喝,刹那间,好像所有人都回过神了。 “怎么回事?我们刚才…” 持剑男子陡然清新,有些后怕的看着持大阔刀男子。 即使是那持着长鞭的女子也是有些后怕。因为她是万万没想到那如同梵音的声音竟然有些催眠人的作用。 “白莲教的十里断魂音!倒是有点意思!”那男子把手中的大阔刀一把插在地上,然后杵着大阔刀,深吸一口气,吼道: “给我滚出来!” 男子一出手,一道接一道蕴含高深内力的声音直接在整个院子内回荡。不说被黑白双煞护住的徐鸿儒连已经白了,就说那院子西侧的一洼池水,就像是煮沸了一般。不,比煮沸了更甚。水连连跳个不停! 男子约是持续了十息的时间,眼见着黑白双煞就要护不住徐鸿儒的时候。一道悠长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这声音才一传出来,男子声音带来的压迫力瞬间没了。即使是那持剑男子和持长鞭女子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呵呵,阁下的金刚狮子吼足足有着一甲子的功力。但是怎么看阁下也不会超过三十岁,看来魏阉为了给你们提什实力用了很多见不着人的手段啊!” 只见这声音才一落,两名连胡子也白了的老者突然从黑夜中闪了出来。不过一个闪身直接就掠到了徐鸿儒身前。 见着这两位老者出现,徐鸿儒直接恭敬行礼道:“见过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无生老母,万福万安!” “无生老母,万福万安!” 两位老者也用着特殊的行礼方式回礼。无论是手上还是脸上都极尽虔诚! 而见着这两人出现。那持着大阔刀男子丝毫也不惊讶的看着这两人,道: “看来督公猜的果然没错。白莲教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果然还在人世间!” 尊天尊地的身份在白莲教极其特殊,只有教主才有资格知道他们的身份和行踪。且历代太长老皆以尊天尊地为太长老名。如是对外,则称无生老母坐下,天尊地尊两位护法。 可以说,这两人在白莲教的地位远远高于徐鸿儒。但是身为白莲教太长老,他们从成为天尊地尊的那一刻,他们也必须听从白莲教教主的吩咐! “魏阉都没死,某家两人又怎么会先他一步走了?” 身材魁梧且面带虬髯白须的地尊冷笑一声。听他的语气,显然这二人跟魏忠贤早是熟识。不过看样子,跟仇人没两样! “阁下是地尊吧?”持大阔刀男子丝毫不在意地尊的话语,眼中竟全是战意的看着地尊,道: “来时督公对我们说了。杀徐鸿儒只是次要的,将你们两人带回去才是主要的!” 地尊还没开口,他旁边那名持剑的老者,也就是白长须的天尊抚了把胡须。然后笑着看了眼这蒙着面的四人,道: “呵呵,以你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老夫二人的对手。不过你们四人中却是有一位剑道高手。老夫还没出来,手中的长剑都在隐隐颤动了。想来,应该是这位姑娘吧?” 天尊说着,直接以手中长剑指向了从未说过话还戴着面纱的那名持剑女子。被天尊这么一指,女子竟是依旧不说话,眼中更是古井无波。不过看着女子这样子,徐鸿儒三人却是瞬间反应过来了。 从天尊发出十里断魂音和那持大阔刀男子施展出那金刚狮子吼的时候,这女子都是那眼神。一开始徐鸿儒三人根本就没在意,不过现在一看。徐鸿儒三人只觉得后背一凉! 持大阔刀男子一听,眼中略有惊讶,但是瞬间平静下来,道: “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么多朝代更替你们白莲教都能苟延残喘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不过,到此为止吧。从今日起,白莲教没有教主,更没有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了!” “好狂妄的小子!”地尊冷喝一声,道:“八年前魏阉也是这么跟某家二人这么说的。不过某家二人仍旧在这里。某今日倒要看看你们哪来的这么大的口气!” 持大阔刀男子也不想多说了,手中大阔刀一动,一刀砍向地尊的同时冷冷喝道: “壬、酉,徐鸿儒就交给你们了。死活不论!这两个交给我和乙!” 听着这男子的话,持剑和持长鞭男子也不敢迟疑,直接对黑白双煞出手了。两人才一出手,分开的黑白双煞根本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不过二十来招就落了下乘。 “教主,你自己找着机会走。这几人不简单!” 见此,尊天太长老挡在徐鸿儒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那还未出手的女子。可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是动了。 只见她一个闪身,瞬间就出现在了半空中。且就在这一瞬间,女子手中的长剑瞬间就被她抽了出来。只是抽出来的一瞬间,这女子似乎就杀出了十七、八剑一样! “玉女十七剑!来得好!” 见着乙一出手就是杀招,天尊不仅没有担心,反而脸上还有些许赞赏。而就在乙的剑招就要落在其身上的时候,天尊动了。 只见他手中长剑的一下飞出,在天尊的的内力操控下,不过数息时间就把乙的剑招给破了。 见着自己剑招被破,乙的眼中依旧看不出是什么色彩。只见她在自己剑招破开的那一瞬间,直接持剑杀向了天尊。见此,天尊手一招,长剑被握在手上的一刹那,立马就迎上了乙。 而另一边,接连几下闪开持大阔刀男子攻击的地尊还不待这持大阔刀男子再出手。直接聚力猛的一拳轰向了这持大阔刀男子。 见此,持大阔刀男子立马将手中阔刀刀面挡在自己身前。但是只听得“嗙”的一声,地尊一拳连人带刀就给轰退了数丈!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十) … 持大阔刀的男子受了地尊磅礴的拳力,双脚擦着地,竟就要擦出烟来了一般。 “给某去死!” 而就在持大阔刀男子才一稳住身形的一瞬间,地尊根本就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时间。身子一下就从半空中掠到了其身前上方,才一出现,地尊再次猛的一拳轰出。 只见这一拳才一落下。那用手中大阔刀抵着的男子,身子一下就直接砸在了墙上! “咳咳~” 男子从墙中掉下,一手杵着大阔刀,一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中竟然涌现出了更甚之前的战意! “哼,凭借吸取他人的内力就想赢了某,你真当某这么多年是白过的吗?” 看也不看持阔刀男子,地尊再次掠到了其身前,然后再一拳就轰了下去。 但是这一次,那持大阔刀男子竟是以阔刀抵住地尊的攻击。然后身上随之爆发了一股雄浑的气势。这气势才一涌现出来,这男子竟是推着阔刀将地尊给轰的一下就抵开了。 才一抵开,持大阔刀男子一刀直接劈砍向了地尊。一边劈砍下去,男子一边喝道: “我可不是那些没用的东西!我这一身功夫是我实打实练出来的!” 地尊听着,心中陡然一惊。但是此时他却也没有时间去想真假。毕竟那男子的刀已经杀到他的身前了。只见地尊在男子阔刀落下的一瞬间,身子一闪,然后一脚就踢向了男子的脖子。 见此,男子横手一挡的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松开大阔刀。一把粗暴的就抓住了地尊的手,继而猛的将地尊一摔。 受了力的地尊来不及反应,身子落地的一瞬间一个侧身就避开了男子跺来的一脚。才一起身,地尊看这男子的眼神变了。此时的他已不得不重视眼前着男子。 “记住,尊地太长老。打败你的是地支中的寅!是寅!” 寅说话之间,直接将大阔刀插在一旁,然后赤手空拳就向地尊杀了去。 “嗙!” 同样是朴实无华的一拳,地尊双臂一挡,身子不禁一颤。但是地尊也不愧是百战之人,并没有被寅的气势给镇住。微微后退之后,地尊主动出击,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不过当两人过了八十多招的时候,地尊体力渐渐不支。毕竟如他这种内外家兼容的功夫,血气旺盛是占着很重要的位置。但是他现在年老体衰,加上一开始出招过猛,现在竟隐隐落了下乘。 而在另一边,黑白双煞跟那酉和壬的战斗基本没有什么可言说的。要是黑白双煞联手,他们不惧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但是现在分开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黑煞倒还好一点,可是同跟用剑的酉交手的白煞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只见酉使得是一手青城八技剑法,且这八技剑法还不仅仅只是八技剑法。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许多道家他派剑法。其以八技剑法为主,以天山三十六路剑、华山剑法、溪谷绝尘剑法为辅。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剑意。 而白煞呢,勉强支撑到一百来招之后,身上已是遍体鳞伤了。但即使是如此,他仍旧出剑抵挡着酉。因为徐鸿儒就在他身后。如果一个不小心,徐鸿儒了真就死了。 话说徐鸿儒,从天尊跟那丙交手一开始就准备离去。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个累赘,只会给四人增加压力。但是他那知道每每他想离去的时候,不是那丙一道剑气就落在他身前,就是那壬一鞭子杀来。 虽然徐鸿儒知道目前他们杀不了自己,但是他想走却也走不出去。徐鸿儒看得出来,无论是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还是黑白双煞二人。打的都比较吃力。且如果对手有哪怕一人腾出手来,他今日就危险了。 就在这是,只见那壬用长鞭直接将黑煞的剑给缠绕住了。两人竟是瞬间僵持了下来。见此机会,与白煞交手的酉一剑将白煞逼退一旁,然后瞬间就持剑杀向了黑煞。 “夫人小心!” 白煞急得大喝一声的同时,竟是迅速掠向黑煞身旁!而其速度,全然比那杀向黑煞的酉还要快上几分! “夫君不要过来!” 黑煞见着白煞冲来,心中虽是感动。但是她冷漠的脸上全是担忧,眼中也尽是着急之色。 但是白煞哪会顾忌这两人是不是故意如此。他现在心中只有他的夫人,所以,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白煞就挡在了黑煞的身前。 “就等你来了!” 见着白煞挡在黑煞身前,酉淡淡一笑,一剑就刺了去。 见酉一剑刺来,黑煞也顾不得手中被壬长鞭缠绕着的剑了。只见她将手中剑一丢的同时,一把就拉赖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白煞。受了力,白煞身子一侧,那酉的剑正好从其手臂划了过去 吃了剑力,白煞身子一侧,手中的长剑也落在了地上。他本就受了伤,现如今又吃了这么一剑,显然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出剑了! “夫君!” 黑煞一把扶住白煞,眼中满是担忧。尤其是当他看着自己夫君竟然全身上下都是伤时,眼中的担忧逐渐变成了怒意。她的夫君,怎么能允许别人伤害? “酉,你杀了徐鸿儒。这两个交给我!” 但是壬却是看也不看黑白双煞,一鞭子杀去的同时直接对那酉说道。 见着壬再次出手,黑煞一把抓起地上白煞的长剑,一道剑气就顶开了壬挥舞杀来的长鞭。两人再次杀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满是怒气的黑煞竟然不给壬主动出手的机会,一剑接一剑的就将壬给打的被迫防守了。 与此同时,酉也不迟疑。当壬对黑煞出手的那一瞬间。酉直接就杀向了徐鸿儒。看着全然不是自己对手的徐鸿儒,酉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直接就准备一剑杀了徐鸿儒。 见着酉一剑杀来,徐鸿儒知道自己已避无可避了。他索性衣冠一正,冷冷看着杀来的酉。 见此情形,正出手的酉心中一阵奇怪。但是他也不多想,一剑对着徐鸿儒眉心就杀了去。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十一) … 眼看着酉一剑就要杀了徐鸿儒的时候,突然只听得“铛”的一声。一块指头大小的石子突然从夜里杀出,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酉的剑身上。 石子很小,但是其中的力道却是奇大无比。才被这石子打上。酉的剑直接就失了方向,且酉还顿时觉得手中的剑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石子!” 见着落地的石子,酉满脸震惊的看着石子打来的方向。而徐鸿儒同样也跟着看了去。 就在两人看着时,一名喝醉了的男子提着酒葫芦就从衙门口走了进来。步伐晃悠着,但是几步就走到了徐鸿儒身旁。 而这人,正是朱宽厚无疑。 本以为朱宽厚会从夜空中掠下来,但是谁知道竟然是晃晃悠悠的走正门进了来。不过想着朱宽厚的性子,徐鸿儒倒也不太觉得意外。 “徐教主,记得十坛秋露白。” 朱宽厚瞥了一眼酉,然后转身喝了一口酒,满身酒气的说道。 “没问题,朱小兄弟。别说十坛,二十坛,三十坛都行。” 见着朱宽厚来了,徐鸿儒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本是直着的背,理着的衣也松了下来。 “说好十坛就十坛,多了,我带不走!”朱宽厚很平静的说着。 而此时,酉却是万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朱宽厚。因为他竟是没从来人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但是正是因为如此,酉的心却是慌了。 “你自杀吧。”朱宽厚看着酉,一边喝着酒,一边淡淡开口道:“你有三息的时间选择出手被我杀或者自杀。” “狂妄!” 听着朱宽厚的话,酉心中明明知道朱宽厚不简单,但是他怎么也忍受不了朱宽厚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话音才一落,酉一剑直接就杀向了朱宽厚。 只见酉这一剑蕴含着无尽的杀意,且再加上两人本不就远的缘故。只是半个呼吸之间,酉的长剑就已经杀到离朱宽厚不喉间过一指之距。但是就这么一指之距,酉却再也不得进哪怕一丝一毫。 而朱宽厚呢?左手依旧拿着酒葫芦,但是右手却缓缓从插在腰带上的剑柄离了开。仿佛就在刚才一个瞬间,他就已经把剑抽出来过一样。 “看来你选错了。” 朱宽厚右手打开葫芦塞子,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 而当朱宽厚话音才一落,酉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手中长剑“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其人更是眼中带着恐惧,身子一下就倒了。再也没有起身。 在朱宽厚背后站着的徐鸿儒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不由骇然不已。因为他也没看见朱宽厚出剑,但是那酉此时却是死的不能再死。 与此同时,当酉死的那一刻,其余三处的战斗也跟着停了下来。黑煞扶着白煞走向朱宽厚,看着受伤的白煞,朱宽厚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地尊拖着一只似乎已经脱臼了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得出来,和寅赤手空拳过了几十招过后,他吃亏不小。 至于天尊和那叫做乙的女子,虽是停下了手,但是两人却依旧僵持着。天尊虽然落了下风,但是乙一时半会儿也取得不了绝对的优势。本来两人还以为还要再过上百多招,但是谁知道却因为朱宽厚的到来而被迫停下手了。 … “你竟然敢杀酉,你想死不成?” 持着长鞭的壬看着还在悠闲喝着酒的朱宽厚。虽然知道朱宽厚不简单,但是却依旧忍不住心中怒火。 “你们能杀人就不允许别人杀你们?”朱宽厚看也不看壬,只是淡淡的说道:“今日饶你们一命,自己走吧。” “狂妄之徒!” 壬听着朱宽厚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语气。手中长鞭一动,鞭似黑蛇,吐着信子就咬向了朱宽厚。 见着壬出手,朱宽厚却是毫不在意。就在那鞭子就要杀到自己面门的时候,朱宽厚微微一侧,直接就躲开了。 “如果你也想死,可以再动一下试试。” 闪过壬的长鞭之后,朱宽厚看了一眼壬。壬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一头沉睡的猛虎盯上了的感觉。 “我来!我来看看你有多强?” 见此,一旁的寅一把抽出大阔刀。然后一步就跳到了朱宽厚身前,猛的一刀就劈砍了下去。 “你倒是实力不错!” 这一次,朱宽厚将手中的酒葫芦收了起来。先是一闪身避开,然后再一手就搭在了插在腰带上的锈剑上! 见着朱宽厚闪开,寅直接一拳就打向了朱宽厚。朱宽厚见此,以手轻轻一挡,整个人轻飘飘的后退了一丈来远。然后缓缓的就落在了地上。 “武当梯云纵!” 见着朱宽厚受了自己一拳但是却轻飘飘落下来的身形。寅疑惑的同时手中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丝毫。不得不说朱宽厚的打扮和性情很像武当派人,但是寅可不相信武当派会有朱宽厚这等人物! 也正就朱宽厚轻飘飘落下的一瞬间,寅一把将手中的大阔刀向朱宽厚掷了过去。那大阔刀在寅的力道下就像飞镖一样杀向了朱宽厚的面门,且在大阔刀杀向朱宽厚的同时,寅踏着步子紧跟在大阔刀之后。 见着大阔刀和寅杀来,朱宽厚自是不会硬接这大阔刀。只见他身子再一侧,大阔刀直接贴着他的脸就杀过去了。而就在这时,就在朱宽厚侧身闪过那大阔刀的时候,寅直接一拳就打向了朱宽厚。 这一拳极其霸道,是实打实的攻击。且想着朱宽厚又是没有防备,寅心中已想象到了朱宽厚被他一拳轰倒在地上的样子。 但是谁知道,就在他的拳头就要打在朱宽厚身上的那一瞬间,朱宽厚的身子竟然出现了模糊。寅没有选择的落下一拳的时候,竟是直接从朱宽厚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残影!怎么会这么快?” 寅心中震惊,但是后背却是一凉,额头也渗出了滴滴汗水!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一股剑气笼罩住了自己。 当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朱宽厚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直接杀到了寅的胸前。 “不!”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十二) … 满眼剑气的寅见着朱宽厚一剑杀向自己。他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有,竟是直接被朱宽厚一剑给划过了胸口。 受了剑力的寅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出现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但是这口子虽深,不过却不足以致命。 而看着寅胸口处有泛着些许银光,朱宽厚却是明白为何自己一剑没有杀死寅了。 “竟然身上还穿了锁子甲。” 朱宽厚一手又搭在锈剑上,准备再出一剑。 毕竟刚才那一剑足以要了这寅的性命。如果不是锁子甲抵消了朱宽厚大半的剑力,再加上寅本就是内外家功夫兼练,恐怕也受不住朱宽厚这一剑! 朱宽厚说话之间,手中锈剑一动,就准备再出手。但是就在这时,和那天尊对峙的乙却是开口了。 “堂堂武林泰斗锈剑的儿子难道只会乘人之危,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这乙的话音才一出,院子内所有人竟都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因为这乙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令人心旷神怡之感,仿佛是春观新芽、夏遇凉泉、秋逢硕果、冬迎暖风一般。 而朱宽厚听着,却是眉头一皱。因为从一进院子里,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女子身上。毕竟那一身剑意,已是足以引起作为剑客的朱宽厚的警觉。 “竟没有用音波功都有这般效果,看来干支行客果然是藏龙卧虎。不过这位姑娘说错了。”朱宽厚说着,一手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方才指着寅,道: “我可没有乘人之危,也没有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可是被我给打成这样的。再成为这样之前,他的手别说缚鸡了,就是缚牛也不成问题。” “你~”乙听着朱宽厚不着调的说着,古井无波的眼中竟是有了丝丝怒气。 她知道今日任务已经失败了。而知道失败后要做的就是保全己方实力。现在酉已经被朱宽厚杀了,如果寅再被杀了。那这次损失就太大了。 因为干支行客中天干甲乙丙丁和地支子丑寅卯辰九人的功力乃是实打实练出来的,这九人无论折损了谁,都是莫大的损失。所以魏忠贤在决定让干支行客出江湖的时候,专门赐给了这九人锁子甲,目的就是防止这九人碰着不世高手而折损了。 “怎么?你要救他?”朱宽厚看着带着面纱的乙,突然笑着道:“你要救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你能答应我的一个条件,我可以把他放了!” “什么?” 乙没想到朱宽厚竟然会跟她提条件。乙心中很奇怪,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刺客,只是杀手吗?乙想不通,只能听听朱宽厚的条件是什么了。 “听说魏阉,不,你们督公喜欢喝安徽的采石酒。据说其味甘甜却极其富有酒气,喝时不知酒味,后则酒起。且这酒对于内功高深的人来说还有疏通经络的作用。我喝的酒不少,但是这种酒却是没有喝过。” 朱宽厚说着,又喝了一口葫芦中的酒。其眼中泛着浓浓的期待之色。舌头也不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听着朱宽厚的条件,又看着朱宽厚嗜酒的样子,不仅是徐鸿儒一脸无奈,就是乙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乙道:“你是想让给你拿一坛督公喝的采石酒?” “我可没说一坛,一葫芦就行。不过既然你说一坛,那就一坛吧。” “不过就采石酒而已。我亲自去一趟安徽给你买,你可以放人了吧。” 谁知朱宽厚一听,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不不,安徽采石酒我想买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听说你们督公的采石酒喝了能疏通经络,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李白过采石,酒狂,水中捉月的采石酒我自会去喝。” 朱宽厚的话音才落,乙的心中却是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朱宽厚说话之间言语平淡,但是总给他一种想挑衅督公的感觉。对此,乙心中实在是不能忍。但是看着寅的命在他一念之间,乙却又不得不有所顾忌。 “怎么?一坛采石酒比他的命贵?”朱宽厚见乙犹豫,不由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他上路吧。” 朱宽厚说着,手已然搭在了锈剑剑柄上。见此,乙连忙道: “住手!一坛督公喝的采石酒,我答应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哈哈~”听着乙的话,朱宽厚大笑道:“可以可以,没问题。” “滚吧,今日你不用死了。” 朱宽厚说着,看着不看那躺在地上的寅。在朱宽厚看来,此人不过是他换酒的筹码而已。 “这位小兄弟,原来你竟然是一个嗜酒之人。”就在这时,那和乙对峙的尊天太长老看着朱宽厚,却是笑着道:“老夫这里有个小生意,不知道小兄弟可愿意跟老夫做一做?” “什么生意?” 尊天太长老道:“老夫年轻时曾有幸结交过王世贞大人,想来他的《酒品前后二十绝》小兄弟应该不陌生吧?” “太长老什么意思?”朱宽厚自是听过,不过却没懂尊天太长老的意思,只好道:“喝酒是喝的一个爽性,看人喝酒写就的书可体会不到喝下去的乐趣。” “老夫也喝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老夫想说的是,老夫有王世贞大人送的浙江使司的两大名酒。” “金盘露和东阳酒?” 朱宽厚一听,立马激动了起来。眼中更是有些丝丝红意。 “正是!”尊天太长老点了点头,又道:“那男子你已经说了不杀,这用剑女子又要给你带酒。所以老夫也不为难你。不过一坛金盘露和一坛东阳酒换那用鞭女子的性命应该很划算吧?” 尊天太长老说着便指了指壬,眼中全是笑意。显然已经吃定了朱宽厚必定会动手一般。 “好!一言为定!” 果然,尊天太长老话音才落,朱宽厚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对那持鞭女子出手了。见着朱宽厚竟然为了两坛酒就直接杀向自己,壬却是慌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朱宽厚的对手!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十三) … “救我!” 见着朱宽厚的剑杀来,壬一边后退着出鞭抵挡,一边对乙大声叫道。 毕竟现在整个院子里能救下她的只有乙。 而和乙对峙的尊天太长老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从朱宽厚动手伊始,他就防范着乙,免得她坏事。 而乙呢?心中自是知道显然不能再让壬折在这里了。但是看着防范着自己的尊天太长老,她也明白,等自己能去救壬的时候,壬肯定就死在朱宽厚的剑下了。 所以,乙只是略微一想,周身剑势大涨。见此,尊天太长老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因为他明白自己肯定不能一直挡住乙。但是只要自己能挡上七、八招,那持鞭女子就必死无疑! 可是就在这时,令尊天太长老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当乙剑势达到极致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对他出手,而是直接一剑就杀向了不远处的徐鸿儒。 见此,尊天太长老心中慌了。因为地尊已经受了伤,黑白双煞显然又接不住乙这一剑。如果任由这一剑杀向徐鸿儒,那徐鸿儒必死无疑! “哼!” 尊天太长老只是顿了不过片刻,冷哼一声的同时直接掠向徐鸿儒的身前。 作为白莲教太长老,他实在是不能看着徐鸿儒死在自己眼前。不然他无法向上一代尊天太长老交代啊 而见着尊天去抵挡自己的剑势,乙瞬间就持剑杀向了朱宽厚。 此时,在受了朱宽厚两剑之后,壬已经全然没了还手之力。眼看着自己就要死在朱宽厚迎面杀来的这一剑的时候,一道剑气却是直接挡住了朱宽厚的攻击。同时,乙的身形也正好放在了壬的前面。 “你和寅快走,这里交给我!” 乙说着,一道剑势就杀向了朱宽厚。铺天盖地的剑气瞬间将朱宽厚给包裹了。而听着乙的话,壬和寅没有半分犹豫,趁着两人交手直接就黑夜中掠了去。 而朱宽厚呢?见着迎面杀来的带着无尽剑势的剑气。朱宽厚竟是微微一笑,然后只见得他手中的锈剑轻挑、缓拨几下。明明是极其朴质无华的招式,但是却直接将乙的攻击给破开了。 见着自己的功力被破开,乙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而此时,护住了徐鸿儒的尊天太长老也围过来了。见此,想着壬和寅应该能逃出去了。乙也不打算啰嗦,只是出了一剑杀向朱宽厚二人后,她直接就向黑夜的另一个方向掠了去。 “太长老你挡住这一招!”见着乙出手便走,朱宽厚说着也提着锈剑跟了上去。 而尊天太长老呢,只能出剑破了乙的攻击。不过当他破了乙的攻击的时候,无论是乙还是朱宽厚都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见此,尊天太长老就欲追去。不过此时,尊地太长老却是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徐鸿儒见着,连忙道:“尊天太长老,尊地太长老受伤了。现在还是疗伤为上。我也带白兄弟去疗伤了。至于那女子,就交给朱小兄弟吧。” 听着徐鸿儒的话,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毕竟今夜能如此已是万幸! … 话说另一边。 当乙几步掠远之后,朱宽厚踏着步子就直接跟在了乙的身后。两人不过十数息时间就从郓城县衙门掠到了郓城县城的边缘处。 此时,月出乌云,撒下银光。 “你难道真要跟我一较高低?” 乙自知摆脱不了朱宽厚,索性立在房顶正脊西侧脊角上,冷冷的看着朱宽厚。她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了朱宽厚,但是凭借一定手段,她也有八成的信心! “你的实力应该跟地支的子不相上下。或许差点。”朱宽厚立在房顶正脊的东侧脊角上,淡淡打开了酒葫芦。 此时,月亮正好照在两人正中间的夜空中,将两人一侧都给映照了个清冷俊然。 “你什么意思?”乙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救走了我的金盘露和东阳酒。” “你的意思是让我赔你?” 乙难得眉头一皱,她实在是不懂朱宽厚什么意思。她心中很是疑惑,难道这朱宽厚就这么有信心自己会守信? “你很聪明。”朱宽厚点了点头。 “如果我不呢?你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乙说着,不仅言语更冷了下来,周身竟也翻出了丝丝杀气。 “杀了你倒是不至于。毕竟你还欠我一坛你们督公喝的采石酒。”朱宽厚想了想,又道: “如果杀了你。不仅采石酒没了,连金盘露和东阳酒也没了。那我这一趟来不就是亏大了?” 朱宽厚说着,不待乙说话。也看不见乙生气的样子,又道:“不然这样吧。你看你的性命能值几坛酒?今日我再放过你,你到时候连着欠我的采石酒、金盘露和东阳酒一遍给我就好了。” “朱宽厚!你狂妄!”乙怒道。 手中长剑出鞘直接指着朱宽厚。似乎只是一瞬间她手中的长剑就能杀向朱宽厚一般。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说狂妄这两个字?”朱宽厚摊了摊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 “也对也对,你们是魏忠贤圈养的手下。魏忠贤怎么也是宫闱中人,自是不能跟我们这些江湖人一样。张口闭口就是骂爹骂娘。” “朱宽厚,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早说了。酒!以酒换命。”朱宽厚塞上酒葫芦塞子,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只好留下你身上点东西了。不然你万一食言了,那我岂不就亏的没本了。” “朱宽厚,你太狂妄了。真以为你就能稳赢了我吗?你问过我手中的长剑没有?” 此时,乙已是动了怒火,心中对朱宽厚的杀心也已攀至顶峰! 朱宽厚淡淡答道:“稳赢不敢保证。不过要从你身上取下点东西对我而言应该不难。至于你手中的剑我就不需要问。我问我自己的剑就好了。” 朱宽厚将酒葫芦系在自己的腰带上,左手大拇指已经抵在了锈剑的护手上。 两人分立屋顶正脊的两脊角上,一怒气正盛,一云淡风轻。 正此时,夜深人静,皓月高挂,映照苍苔!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十四) … “死!” 只是一个字,声音还没传入朱宽厚的耳朵里。如鸿影一般掠来的乙,手中的长剑已经就杀到了朱宽厚的身前。 月光折射剑身,寒光倒影眼眸。 眼见着这一剑就要刺在自己身上,朱宽厚动了。 只见他身子一侧的同时,锈剑也被他给一拇指顶了出来。朱宽厚一把抓着锈剑,顶着乙的剑身就闪了过去。不过朱宽厚才一闪过去,乙的剑就倒着拨杀了回来。 见此,朱宽厚直接后仰着身子,一边在正脊上退着,一边出剑抵挡乙的剑招。 乙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剑招,朱宽厚竟然一时寻找不出漏洞。不过乙同样也很疑惑,因为朱宽厚的剑招极其简单,但是却蕴含着无尽的剑势。 现如今,三厂收纳着武林各派的典籍。但是乙实在是记不得哪一派的武功是这样的。难道是当年锈剑朱晓凡自创的那套剑法?乙心中也只能这样猜测。 而此时,一直后退的朱宽厚一只脚顶在正脊西边的脊角上。然后防守的攻势瞬间一变,只是十招左右就开始变守为攻。且当二人如此过了三十招之后,朱宽厚踩着脊角,一下跃起,然后于半空就对乙主动出手了。 不过这一次,朱宽厚的剑势却是变了。没了之前的质朴无华。一转便是一手炉火纯青的五岳剑法中的狂剑式! 见着朱宽厚用上了五岳剑法,乙不惊反喜。她想也没想,直接以五岳剑法的掠剑式抵挡。 同样是五岳剑法,虽然是用的不同的招式。但是二人却打的难分难解。不过走了十五招,两人竟是将五岳剑法最核心的平、掠、惊、狂、颤五剑式给用了个遍。 一招平剑式对颤剑式之后,两人再次分立东西两侧脊角。不过身子才一站定,两人就再次动手了。而这一次,朱宽厚用的是天山三十六路剑法对乙的青城八技剑法。 天山三十六路剑法变化莫测,蕴藏万千。而青城八技剑法以少蕴多,以浅入深。两套剑法可以说正好相对。且这两套剑法,青城重绝对的道家内力,天山剑法则是多变的剑招。 只见得那乙每一剑都将青城八技剑法的威力陪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她的内力显然不是纯正的道家内力,威力终究是有所欠缺。但是朱宽厚呢?用剑三十载,自小和剑打交道,对这天山三十六路剑法早就烂熟于心。从第一路剑一直施展到了第三十六路剑法。且从十八路剑起就将乙压着打。 不过乙的实力和剑道造诣确实不低,竟然凭着丹鹤踏枝和沉象出击硬生生的挡住了朱宽厚的攻击。即使处于下风,但是朱宽厚却是没有任何办法能立即胜了她。 此时,朱宽厚的心中微微有些佩服这蒙面女子了。不说其他,就是她的实力绝对是胜过当日交手的子。从行走江湖到现在,这乙可以说是朱宽厚碰到的实力最强的女剑道高手! “破!” 就在这时,趁着乙一个防守空档,朱宽厚一道剑气长驱直入。直接一剑就将乙震退了数丈。如不是那脊角,乙的身子绝对会摔下屋顶。 “你比子说的还要强!” 停下身子的乙顿了顿。眼睛死死的盯着朱宽厚,满眼的难以接受。 “可能是他变弱了吧,这么长时间,此消彼长不是?”朱宽厚神色轻松的说着,又看了看蒙面的乙,道:“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条件了?” “你妄想,有本事就杀了我!” 谁知乙一听,竟是瞬间就又出手了。这一次,她直接放弃了剑势剑气,直接实打实的对朱宽厚出手了! 见此。朱宽厚叹了一口气,没有其他选择,只得出剑迎上。 这一次,两人全是最简单的剑招。单看着,如果不是两人都在这屋顶之上,明月之下。估计都会有人以为这是两个才学剑的剑徒呢。 只见两人一拨、一挑、一抵、一挡、一刺、一闪之间。两人的身影被那挂在夜空中的皓月拉的又远又长。且二人时不时的一个跳起避闪,那影子灵动且又狡黠。 突兀的,只见朱宽厚一刺,乙身子一绕就出现在朱宽厚身后。眼见着乙的剑就要刺到自己身上,朱宽厚身子竟是“唰”的一下就闪开了五步的距离,直接让乙的剑就落空了。 但是看着朱宽厚闪避的身法,乙却是震惊的喝问道:“你怎么会督公的身法?” 朱宽厚听着,一边出剑一边淡淡说道:“这么简单的身法,看几眼就学会了。怎么?很难吗?还是说这身法就允许魏忠贤用,就不准我偷学?” 乙听着朱宽厚的话,眼中更是震惊了。 “不可能,你你明明就跟督公过了几招就败了。你怎么能学会督公的身法?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身法用的那么明显,十招早就足够我学了。”朱宽厚说着,趁着乙震惊分神的一瞬间,一剑就刺了过去。 “不过,跟我交手还分神可不是好事!” 朱宽厚说话之间,话音还没困,锈剑就已经刺向了乙的面门。 回过神的乙见此哪还有机会出剑拨开朱宽厚的这一剑,只得一侧身子。只见她身子才一侧,朱宽厚的锈剑正好就挑开了乙的面纱。 面纱才一被挑开,月光正好撒在乙面纱被挑开的这一侧。在月光的映衬之下,乙的脸竟是白皙中透着丝丝寒意,再配上她冰冷的眼睛,她整个人就如同冰雪美人一般。 朱宽厚见此,竟是忽然顿住了。她本以为这乙是一个声音好听但长得很一般的女子。但是谁知道只是这么瞥了一眼,朱宽厚感觉这乙的脸竟是比葫芦里的酒还吸引他。 “找死!” 见着朱宽厚顿住的眼神,乙一手重新挂上面纱,一边直接一脚踢在了朱宽厚的胸口。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急了的缘故,这一脚竟是没有用上内力。 受了这一脚的朱宽厚看着戴上面纱的乙,却是笑了。 因为这酒还很烈! “朱宽厚,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就在这时,见朱宽厚竟然还笑着看自己。乙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声冷喝之后,提着剑就掠走了。 见着乙消失在黑夜中,朱宽厚终于是回过了神。 只见朱宽厚收了剑,将锈剑放在正脊上。然后打开酒葫芦,坐在房顶上就喝了起来。 “记得欠我的酒!” 朱宽厚对着黑夜中吼了声,也不管对方听见没有。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郓城五月风云动,痴酒剑客醉寒容(二十五) … 也不知道在房顶坐了多久,天却是亮了起来。 朱宽厚从房顶下来之后,去了趟衙门。衙门早已收拾了干净,白煞也被裹了个严实。看了下白煞身子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朱宽厚从徐鸿儒那里带走了十坛秋露白。 本来朱宽厚准备自己拿,但是徐鸿儒坚持让人送到胖陈家里。朱宽厚想了想也没有拒绝。跟徐鸿儒说了几句之后,晃着身子就向回走了去。 未来些日子可能轻松,也可能会很忙。毕竟朱宽厚不确定干支行客会不会再动手。如果不动手,自是轻松。 但是无论轻松与否,朱宽厚的酒却是够了。不只是徐鸿儒这十坛,就说胖陈的岳父,怎么也够朱宽厚喝了。 “看来该问胖陈兄要点束脩了。” 朱宽厚喝着酒,怎么想自己也不能白教胖陈武功。尤其是现在有了酒的胖陈。 … 到了胖陈家中,胖陈没有回来,沐涛也没有回来。不过朱宽厚让人去侯府给沐涛递了个条子,估计沐涛也快回来了。 可是等到巳时,沐涛还没回来。不过人虽未回来,却有一侯府下人给朱宽厚带了话,说今夜他和胖陈都不回来了。 听着此,朱宽厚一脸无奈。胖陈不回来还正常,沐涛那崽子留在侯府干什么?难道侯秀秀还有一个小妹妹?朱宽厚笑了笑,趁着天气正好,起了一坛秋露白,自斟自饮起来。 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朱宽厚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睡着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发现尊天太长老却是正好坐在了桌子另一边。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放着两坛白酒。 “太长老什么时候到的?” 朱宽厚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腰,又打了个哈欠。方才舒舒服服的坐了起来。 “小半盏茶时间而已。见着朱小友正在梦乡,倒也不好打扰。”尊天太长老抚着胡须,羡慕的看着朱宽厚,道: “小友真是悠闲。想老夫活了一甲子有余,生平所见高手能如小友这般的。尚无一人。” 朱宽厚喝了一杯酒,道:“太长老谬赞了。只是小子无欲无求。俗话说的好,有求皆苦,无欲则刚。小子这般,既舒服顺心又能磨炼自身。如此,何乐而不为?” “好一个有求皆苦,无欲则刚。老夫受教了。”尊天太长老听后,说着竟是真的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知太长老所来为何事?” “呵呵,当然是为了给小友送酒。”尊天太长老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坛酒,拱手道:“金盘露和东阳酒。还请小友笑纳。” “这…”见着这两坛酒,朱宽厚眼睛都直了,但是不过一瞬,朱宽厚却定住心神,道:“太长老跟小子做的生意小子没做好。这两坛酒虽然小子很喜,但是无功不受禄。还请太长老带回去。” 听着朱宽厚坚定的话,本以为朱宽厚一定会收下的尊天太长老此时不由更高看一眼朱宽厚。 尊天太长老道:“小友不愧是能有如此实力。放浪形骸但内束于心。老夫不及也。也罢也罢,既然如此这两坛酒老夫就带回去了。不过老夫有言在先,如果有一日小友能将那女子或者任何一位魏阉手下干支行客的头带来,这两坛依旧属于小友。此般如何?” “哈哈哈哈。”朱宽厚一听,不由心中一喜,脸上更是开怀,道:“如此,小子自是万分感激。太长老放心,这两坛酒小子喝定了。” “好,老夫等着你来喝。” 尊天太长老也大声笑着,跟朱宽厚连喝了一坛秋露白后才带着那两坛酒离去。见着尊天太长老的背影,朱宽厚心中感慨万千。但是最后一眼还是放到了尊天太长老手里提的金盘露和东阳酒上了。 … 尊天太长老离去之后,朱宽厚依旧在院子喝着酒。一边喝着,一边回忆着昨夜与那乙交手的每一招,每一式。 想着想着,朱宽厚不仅眼前浮现出了昨夜的每一处出剑细节,更是连那出剑的人都浮现在了朱宽厚的眼前。 细细一想着,朱宽厚还真的没见过如同像乙那般的女子。不仅剑法一流,而且长相更是惊艳。如果不是那冰冷的性子,真的很难将她和魏忠贤的干支行客联系在一起。 在院子里喝酒,朱宽厚用的是酒杯。喝的并不快。再加上秋露白本就是要品的,更是不能再喝快了。不过在不知不觉之中,夜幕却是渐渐落了下来。月光缓缓撒在朱宽厚的身前,那昨夜的用剑杀来的女子竟是在此刻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幻觉?” 朱宽厚揉了揉眼睛,那人影竟是还在。而且依旧是那么美,那么冷。但是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昨夜面纱落下的那一瞬间,月光正好撒在她脸上那么合适,那么完美。 但是此时朱宽厚眼前的女子却是依旧有着醉人的模样。尤其是朱宽厚在挥了数次手之后这人还在自己眼前之后,朱宽厚更觉得这女子让他陶醉了。 活了近三十年。朱宽厚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这女子是那里吸引到了他。 是容貌?朱宽厚不是没见过比她美的。是性格?朱宽厚也不是没见过比她还冷的。是剑法?朱宽厚更不是没见过了。 但是仔细一想,比她好看的没她性格冷,比她性格冷的没有她剑法高。比她剑法高的,又都是男子!如此一对比,似乎她真的就是那个恰合好处、完美无缺、无可挑剔的人了。 想着此,朱宽厚突然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会是魏忠贤的干支行客?朱宽厚想不明白,想到最后,他却是不想再想了。因为,人已经远去了。 终是不正经的朱宽厚连喝了数十杯酒,最后索性抱起酒坛喝了起来。不知喝了多久,朱宽厚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没有呼噜声,没有梦呓语。只有遍地的酒坛和一个触手可及却永远够不着的梦。 蝉鸣清夜,蛙叫幽天,明月高悬。 侧身附趴人不知,独见滴酒落穿石。 … 第一百五十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一) 孟夏清秋节,子时皎皎月,三人冷风五人影。欲往前、止不住。三分酒意,七分豪气。 阑珊步履影,囫囵梦呓语,千樽未至心不服。待明朝、酒醒时。半是悔意,半是决意。 … —— 自那夜干支行客出手之后,一直到六月,竟是再也没了动静。且在侯王和魏七精心部署之下,大意轻敌的邹宣根本就不是两人的对手。朝廷派来的大军全军覆没,邹宣的头颅更是被侯王挂在了义军大旗上! 因此一战,义军威势大涨。再加上在此之间,义军兵发山东南部几县。一时之间,整个山东南部竟没有任何官兵敢触义军锋芒。 战后,徐鸿儒封侯王为义军都督,魏七为总兵。 … 不过这都是旁话,话头且一转。 话说自从胖陈成亲之后,胖陈就很少回自己家中了。对于这种事,朱宽厚也不问。毕竟胖陈知道他爱喝酒,每天一坛秋露白和不同样式的下酒菜从来没断过。 见此,朱宽厚倒也吃的不好意思了。常去侯府教胖陈刀法。而每次只要胖陈一练刀,侯秀秀都在一旁如目不转睛的看着,胖陈只要一停下,侯秀秀就上前给擦汗、端水。看的时间长了,朱宽厚心中竟是有了羡慕。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有这种日子了。 这日,刀法还没练完,沐涛就从院墙外跳了进来。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来抢着吃桌子上的糕点,而是告诉朱宽厚徐鸿儒去了胖陈家。步伐急促,应该是有急事。 听着此,朱宽厚只得让沐涛看着胖陈练刀。他提着锈剑,挑着酒葫芦直接向胖陈家掠了去。 他实在是不想让徐鸿儒来侯府。因为他知道徐鸿儒是必败的。而等徐鸿儒败了,官府知道徐鸿儒曾常去侯府,怎么对胖陈都不是好事。 虽然现在是去胖陈家,但是胖陈却早已入赘侯府。官府倒也不至于为了这事,一重掌郓城就找不痛快。 而回去后的朱宽厚也不知道徐鸿儒跟他说了什么。只见入夜才回来的朱宽厚眼中竟是有着丝丝失落,而且连酒葫芦也是满的。 见着此,沐涛和胖陈都有些诧异。毕竟朱宽厚很少会如此。但是当他们想问的时候,朱宽厚却是笑着打开了酒葫芦,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朱兄,你这是怎么了?” 胖陈坐在石桌旁,让侯府下人端来些下酒菜。然后就留下沐涛和他,就连侯秀秀也被胖陈劝回去休息了。 “没事。”朱宽厚摇了摇头,平静道:“刚才徐教主找我,说是他们要挥师东进。看来我也得跟着他们去一趟了。” 胖陈道:“白莲教挥师东进跟朱兄你有什么关系?朱兄你为什么要跟着去?虽然他们对百姓秋毫无犯,但是终究是叛军。朱兄跟着他们总归不好。” 不怪胖陈着急、不解。因为朱宽厚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为何要来郓城。在朱宽厚看来,胖陈知道的越多,其实就越危险。但是现在问着了,看着胖陈真心担忧,朱宽厚却是实在不好再隐瞒胖陈了。 朱宽厚道:“不瞒胖陈兄。其实我是因为一位朋友的缘故,答应他保护徐鸿儒。所以这次他率军东进,我也必须得去。不然万一有人乘机会杀了他,我也有负朋友所托。” “保护徐鸿儒?”胖陈一听,震惊的看着朱宽厚,然后又看了眼周围没人之后,方才又低声说道: “朱兄。你没搞错吧。保护一个叛军首领,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我何尝不知道?不过朋友所托,实在是不能辜负。” 朱宽厚点了点头,似在苦笑着。不过一旁的沐涛却是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什么。 “朱兄,那你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如果他一直让你保护,那你跟他身边的打手有何差别?纵使你朋友所求,但是也不能为了他把你一生的自由都搭进去了吧。再者说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多在他身边待一天,你的家人就多一分危险。” 胖陈想了想,又道:“虽然我知道朱兄的家人肯定不是常人。但是也不至于就将自己的家人全部给搭了进去。更何况现在武林前景未定,朱兄如此做着,等朝廷平定叛乱之后肯定会引来麻烦的。” 朱宽厚听着,突然更高看了一眼胖陈。他没想到胖陈竟然为自己想了这么多,看来自己这么些天武功也没教了。 朱宽厚难得拍了拍胖陈的肩膀,道:“胖陈兄放心。今下午我已经给徐鸿儒说了,再保护他一个月。一个月过后,各奔东西。” “那就太好了。”果然,胖陈一听,连忙高兴说道:“朱兄如此剑客就该行走江湖,惩恶扬善,不该有所拘束才对。” “哈哈,胖陈兄说的对。来,满饮这杯酒。” 朱宽厚大声笑着,跟胖陈干了一杯酒以后方才又道: “胖陈兄啊。我明一早就要带着沐涛离开郓城了。以后你一个人,一定不要荒废刀法。你有成为一名刀客的潜质,只要你用心练刀,你绝对能有所作为。” “朱兄…”谁知听着朱宽厚的话,胖陈竟然是顿住了,道:“朱兄你不准备带着我吗?我想跟着你闯荡江湖。” “不,胖陈兄。你现在已经是有了家室的人。跟着我走九死一生,这事我不能带着你。” 朱宽厚听着,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是他不想带着胖陈,只是现在的他应该留下来好好陪侯秀秀。而且侯府也需要他的保护。 “我…” “就这么说定了。”朱宽厚坚定的摇了摇头,更是不看沐涛在一旁祈求的目光,直接举起杯子就道: “胖陈兄,你现在好好练刀。如果官府重掌郓城,侯府没事且你妻子又让你出来的那天。若你还想来找我,我想那时你想要找到我也很简单。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喝酒!喝酒!” 朱宽厚说着,放下酒杯,直接起了两坛秋露白,一手递给胖陈,一手提起来就喝。 胖陈看了看朱宽厚,又看了看侯秀秀的房间。终究是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今夜月不圆,泪酒无可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二) … 翌日,天还没彻底放光。斜挎着锈剑、提着酒葫芦的朱宽厚和扛着刀的沐涛就出了郓城。 而此时,除了留在这里的小部分义军外。徐鸿儒已经带着大部队东进攻打邹县了。 才一出城门,沐涛却是的摇了摇头,眼中竟然全是不解。 “朱叔,你怎么就不跟胖陈叔道别?”沐涛看着朱宽厚,又看着城门口站着的胖陈和侯秀秀夫妻二人,道: “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有见着朱叔你交道比胖陈叔还实在的朋友。现在要分别了,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笑了笑,道:“你个小崽子才多大?知道什么叫朋友?” 朱宽厚说着,本走着的身子突然顿了顿。然后竟转身看着城门口的胖陈。朱宽厚举起手中的酒葫芦,轻轻挥了挥手。挥完之后,朱宽厚打开葫芦塞子,大喝了一口酒。 “走!” 朱宽厚说着,直接在前面走着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而沐涛呢?回头看了看朱宽厚迈开步子方才放下手的胖陈。沐涛迈步跟上的同时道: “我怎么不懂?这不就是朋友吗?” … 邹县在山东东南,运河之旁。与滕县相对成虎牙交错之势,位置尤其重要。 不过这些却远远不是朱宽厚要考虑的事情。因为他的速度比徐鸿儒带着的大部队慢太多了。不是朱宽厚不担心徐鸿儒安危,而是徐鸿儒现在带着那么多人,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去刺杀他。所以,朱宽厚自是完全不着急,喝着小酒,时不时的再考校一下沐涛的刀练的怎么样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停,足足比徐鸿儒晚了数天时间。而等他们当邹县的时候,邹县竟然已经被攻破了。 见着眼前插满义军旗子的邹县,朱宽厚竟是完全想不到这里曾经是朝廷管辖的地方。因为入城之后,除了街上多了许多义军巡逻之外,就跟没有发生过战争一般。百姓依旧正常生活着,跟往常没个什么区别。 才一打听,原来是义军还没到,官员都跑了个干净。连个抵抗的都没有,义军进城就差百姓列队欢迎了。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当朱宽厚他们赶到邹县的时候,滕县竟然也被攻破了。不,不应该说是攻破,而是滕县百姓献城投降了。真的是百姓献城投降,因为滕县知县姚之胤望风而逃,速度比之郓城县知县余子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松连克两县,义军声势再涨。投义军的人数更是攀升至几十万人。见此,徐鸿儒自然是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再加上是从克邹县开始有了大规模百姓加入,所以徐鸿儒决定坐镇邹县! 当然,这都是旁话。而且还是朱宽厚随处都能听着街上百姓说着的旁话。 话说朱宽厚带着沐涛进城之后,带着沐涛就走向了一家客栈。 “朱叔,我们不住破庙了?”沐涛看着客栈,满是疑惑的看着朱宽厚。 从出了大河村起,除了在郓城县外,他跟朱宽厚住的最多的就是破庙,甚至还有树林、坟地什么的。这一次才一进城,朱宽厚竟然要带他住客栈,朱宽厚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你不想?”朱宽厚看着沐涛,道:“你如果不想的话,来的路上我看见城外有一座破庙。虽然有些破,但是也能遮风挡雨,要不然…” “住住住,我住!” 沐涛说着,提着刀,直接就跑进了客栈。 见着沐涛高兴进客栈的背影。朱宽厚笑了笑,喝着酒就进了去。他现在可不缺钱,毕竟离开郓城的时候胖陈可给了他不少。不过这一切沐涛不知道罢了。 说是住客栈,但是无论是朱宽厚还是沐涛都没怎么在意。记了个住处之后在客栈吃了顿便饭,朱宽厚就跟沐涛到邹县街头转去了。 不过不得不说,邹县确实比郓城繁华很多。无论是吃食还是玩乐的地方,都胜过了郓城。尤其是买秋露白的酒坊,竟然有两家。这可是高兴坏了朱宽厚。 现在有银子了,每天一葫芦秋露白他也喝得起。不过朱宽厚还没来得及打酒却就被沐涛拉着去了一处极其热闹的地方。 但是朱宽厚只是一看,就不由的一巴掌拍在了沐涛的头上。突然挨了一巴掌,沐涛委屈的看着沐涛,一脸的怨愤。但是碍于自己的实力,沐涛只能忍着。 见着沐涛还不服,朱宽厚又拍了一巴掌,严肃道:“你个小崽子,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销金窟,让你爹知道,不打死你!” 只见那是一处妓院,而且还是在邹县赫赫有名的妓院。据说姑娘不仅水灵而且活好,会的也多。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什么嘛?不就是人围着的吗?我就看看热闹,什么销金窟?”沐涛揉了揉头,一脸的不解。 见此,朱宽厚心中知道打错了。看来这小崽子还真的不知道。但是朱宽厚可没有承认错误的习惯,打错了也是打对的。但是正当他开口教训沐涛的时候,沐涛却一脸激动的说道: “朱叔你快看,那不是白莲教副教主的小儿子吗?上次我还在郓城见过他。你看他竟然抱着一个在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出来了。咦,后面还有人拉着他的腿不让走呢。哎,竟然被踢开了。你看你躺在地上的大娘哭的好惨,周围竟然还没有去帮忙?要不我们出手吧?朱叔。你说我要是救下那小姑娘,然后把他带回去,你说爹娘他们会不会很高兴?” “你小崽子想什么呢?带回去你爹不说,你娘非揍死你不成。”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直接一巴掌拍在沐涛的后脑勺上。 不过打归打,朱宽厚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听着周围人说的。他的眉头竟然皱了起来。 强抢民女他倒听过不少,但是这强抢妓女算怎么回事?难道堂堂白莲教副教主的小儿子给不起赎身的银子?或者说就是图一个爽字? 朱宽厚理解不了,周围的的百姓也是看乐子。毕竟妓女在他们看来就算被人杀了也没什么。 可是,朱宽厚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走吧!” 朱宽厚说着,转身就离了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三) … 回客栈的路上朱宽厚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如平时,总还是得说两句。但是这一次从看着妓院门口的事后,竟一句也没说。 而沐涛呢?扛着刀跟在朱宽厚后面,同样也不开口。心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想着刚才哭哭啼啼的那小女子。 两人一前一后,酒也没打就回了客栈。不过才一进房门,房间内竟是已经坐着一人了。看着这来人,二人倒是颇为惊讶。尤其是朱宽厚,完全没想到他会来。 而这来人正是宋黔。 见着朱宽厚回来,宋黔一边摸了摸沐涛的头,一边起身道: “朱兄坐吧,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宋叔你又骗人。”谁知朱宽厚还没来开口,沐涛却是撇了撇嘴,指着桌子上的茶杯,道: “茶水都还是热的,而且杯子里的茶被只被你喝了一半。宋叔你明显才到不久,怎么听你说的就像你来了很久一样?”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宋黔听着,不由笑着说道:“以前没见你这么聪明,还以为你只会舞刀。” “我一直都这么聪明好吧?”沐涛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突然又无奈的补充道:“好吧。除了练刀。都出来这么久都还没有把刀意悟出来。哎,看来我真的是很笨!” 听着沐涛的话,宋黔脸上瞬间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索性也不看沐涛,而是给朱宽厚沏了一杯茶。 朱宽厚也没有喝茶,坐下之后看了看宋黔,道:“我就说我那妹妹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通知我事了。原来是让你亲自来。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我已经给徐鸿儒说了,只在这个月保护他。所以,你们自己估摸时间。” 朱宽厚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酒。虽然他心中很想帮自己的妹妹。但是从心里出发,他帮也是依心而为。所以他不可能一直保护徐鸿儒。再加上今日那事,他现在没有甩袖子走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宋黔道:“朱兄说的姝儿已经猜到了,所以这次姝儿让我来找朱兄你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你。” “那妮子。”朱宽厚听着,笑了笑,心中却是一暖。不愧是自己的亲妹妹,倒是了解做哥哥的性子。 “说吧,什么事?” “自从徐鸿儒攻下邹县和滕县之后,朝廷彻底急了。现在朝廷已经下令,以山东巡抚赵颜和前任大同总兵杨肇基二人为首,带着朝廷官兵来镇压叛军。” “嗯?就这两个?” 朱宽厚听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是说这两人不行,而是据朱宽厚感觉。这两人肯定不是徐鸿儒的对手。 “姝儿自然知道以这两人的实力不一定会是徐鸿儒的对手。所有姝儿还有其他的安排。” “妹妹的安排?你什么意思?” 谁知朱宽厚一听,却是神色一变。 “朱兄勿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就是借他们拖延朝廷的时间。可现在的局势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如果真的任由徐鸿儒这么闹下去,这天下必定大乱。” “所以你们又要暗中出手?” 朱宽厚眉头一挑。说实话,他有些接受不可千年武林竟然这样做事。但是想着武林现在的处境,朱宽厚却又不得已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此时,宋黔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我们不出手,魏阉会让人出手的。这事一直持续下去,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按着姝儿说的,稍微推动一下,这事就很简单了。” “我这妹妹啊。” 朱宽厚听着,不由摇了摇头。想着这一切都是出自自己妹妹的手,朱宽厚心中竟是没有丝毫的欣慰。只可惜朱姝是一个女儿身,不然她一定可以驰骋官场! “朱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姝儿也是为了千年武林,不然以我们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是魏阉的对手。” 宋黔叹了一口气,又道: “我们现在需要白莲教拖住魏阉,但是又不能眼看着白莲教的势力一点一点做大。他们如若和朝廷分庭抗礼,对我们虽有好处,但是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终究彻底违背了为国为民的侠义和在太康说的为侠为民。所以朱兄还请理解一下。” 听着宋黔耐心解释却又无奈的话语。朱宽厚心中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初十招落败的场景。说白了,都是实力不济。不然,堂堂千年武林那需要来这些,直接光明正大的跟魏忠贤干不就好了? 朱宽厚摆了摆手,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不过我有言在先,于徐鸿儒仅限于这一个月。不然等出了这一个月,无论什么我也不会做了。” “朱兄放心。请朱兄做的就是这一个月间的事。”宋黔听着朱宽厚答应,连忙高兴的说着。 “那就说说吧,看看我那妹妹又给我这当哥的安排了什么?” “其实也跟之前一样。不过这一次沐涛那小子可能也要出手了,不然朱兄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 “魏忠贤还要对徐鸿儒出手?” 宋黔道:“也不全是,只是姝儿用了个法子。到时候徐鸿儒内部不安,再加上一旁的魏阉。徐鸿儒的命可就悬着了。不过现在徐鸿儒却不能死。尤其是于弘志等人还没举事之前,他绝对不能死!” “你们…”谁知朱宽厚一听,却是猛的想一拍桌子,但是手顿了顿,终究是放下了。道: “行,我懂了。沐涛那崽子实力弱不了你多少,这次我会把他带上的。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想问,你们也不用再给我说了。虽然你们做事是为了千年武林的未来,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记住武林的本心。不能为了武林而失去武林原有的样子。不然,即使过了魏忠贤这关,保住了武林。那也不是我们想要的武林了!” “嗯!。朱兄但请放心!” “走吧走吧。此事毕后,我会带着沐涛行走江湖,你们也不用刻意找我。我会顺本心帮你们的。” 朱宽厚打开酒葫芦,说着只顾喝酒,看也不看宋黔了。 因为,人好像远了。 心,也摸不明白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四) … 六月过了数天,邹县依旧热闹。城里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这些白莲教徒的宽容待人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巧取豪夺。 毕竟相对于说书里讲的动不动就屠城的叛军来说,他们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再加上邹县官员本就对邹县百姓不怎么好。所以,对于邹县百姓而言,他们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些叛军的存在。 上午的太阳并不晒,加上下午没有的清风,邹县街上的百姓都面带着享受。趁着还没有出大太阳的时候,把该干的活干了,该弄的东西都弄好。虽然说城里时不时的有些乱,但是乱就乱呗。 在这些百姓看来,怎么的都是个过。大明朝得过日子,大乘兴胜也得过日子。归根到底,还是得自己过好了才行。要是自己都没有饭吃了,别说什么朝廷还是义军了,只认粮食。其他的,一概不认。 … 话说张继才是邹县的一个老秀才。也谈不上太老,就五十来岁。不过或许是只顾着读圣贤书的缘故,他的身子确实有些风烛残年的感觉。不过在这邹县,这张老秀才可是一个比知县还有名的人。不,应该说是在这邹县,即使是知县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倒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很硬的关系。而是在整个邹县百姓的心中,他已经不是德高望重能形容的。 话说这张老秀才有三宝。第一是书宝。何谓书宝,其就是指张老秀才收藏着的大量古书。据买卖古书的人说,张老秀才收藏的古书每一本都价值连城。远的不说,就说万历年间,山东都司还从他这里讨了一本书进献给了当时的内阁首辅,内阁首辅大喜,那都司直接升了两级。 而这第二就是育宝。什么叫做育宝?就是育人的意思。别看张老秀才这把年纪了,但是他的戒尺下可是走出过一名进士、三名举人、十名秀才。至于童生更是数不胜数。再加上他平时因声望行于邹县,处理邻里矛盾什么的。凡事闹事的听着他的名字,要么羞愧难当直接道歉,要么甩腿就跑,免得在张老秀才处失了好印象。 至于这最后一宝可是最有说头。乃是其女儿。这女儿可不一般。算得上是张老秀才老来得子,足足三十四岁才有的这女儿。且女儿才一生下来,其母就去世了。张老秀才可是疼这女儿疼的要紧。 话说他这女儿既知书达理又孝顺懂事,再加上人长得又俊秀,这两年来张老秀才府上提亲的可是快把门槛都给踏破了。不说其他的,就是那每次来坐着喝的茶叶都不知道有多少斤了。 但是张老秀才因为太过于疼爱自己这宝贝女儿,再加上他也觉得来提亲的实在是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所以自己女子都快十八岁了都没嫁出去。可是张老秀才对此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注定是会遇着她的如意郎君的。 不过也不知道这如意郎君是迷路还是怎么了。一直没上门提亲就算了,竟然还有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把张老秀才的第三宝给惦记上了。 而这不讲理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王渊的小儿子王培! 王培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跟他大哥王棕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既什么也不会,而且为人又色又毫无顾忌。仗着自己父亲是白莲教副教主,基本上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加上自从他大哥死后,王渊更加疼他了的缘故,他现在根本就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今日,在邹县街头寻花问柳的王培也不知道听谁说张老秀才家中女儿长得不错。一时兴起的王培竟然想也没想就直接去了张老秀才家中。 而那时,张老秀才还正准备去私塾。可见着王培来了之后。张老秀才心中虽然不怕,但是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他是客气的跟来家的王培说着。也不管王培懂不懂,先是说一口之乎者也再说其他的。 但是王培心思哪在圣贤书上?尤其是当他看见来沏茶的张老秀才的女儿的时候,他的眼睛都要直了。按捺着心中的欲火,王培当时就向张老秀才提出了要取他女儿过门的要求。张老秀才听着,打量了下王培。他倒并不在意王培的身份,但是王培的为人他实在是不喜欢。不仅为人不行,而且终生大事都这么草率。 张老秀才是个直肠子,也没有什么委婉的话。直接就给拒绝了。 但是王培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的?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王培看也不看张老秀才,更别说听张老秀才的话了。直接一拍桌子就把事情给敲定了。 而且这王培做事可谓雷厉风行,不管张老秀才同意与否。直接在大堂跟张老秀才坐着,然后便派人去准备聘礼。聘礼多少王培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今夜能否跟张老秀的女儿成亲、洞房。 话说到这里,正好说转回来。当手下把聘礼带回来的时候,张老秀才依旧完全不同意这门亲事,不仅将自己女儿护得严严实实,更是对王培破口大骂。骂他蛮横不讲理,丝毫没点教养。 听着张老秀才的话,王培哪受得了这个气?毕竟他连妓女都拉得下脸去抢。这就更别说抢这么一个秀才的女儿了。 只见王培冷冷一挥手,聘礼往地上一丢。两名手下直接扯开了张老秀才,然后王培亲自上前,一把就把张老秀才的女儿的手给牢牢抓住了。抓着这女子的手,王培心中觉得这事做的不亏。能得这么一个娇娇女,怎么也是划得来的。再者说了,张老秀才不过是一个老秀才罢了,自己又不是没给聘礼,也算不得什么强抢。充其量就是提前带着自己的娘子入洞房罢了。 还未成亲就入洞房,王培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你女儿嫁给小王爷我是你女儿的福气,你个老东西别不知足。不然我要你好看!” 王培说着便是一挥袖子,拉着哭了不停的张老秀才的女儿就向屋外走了去。 不过这一次王培却是没有走出去,甚至他连张老秀才家的前堂都没有走出去。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五) … 才从屋内拉着张老秀才的女儿出来。屋子和大门之间的前堂却是站满了人。 这些人不是他人,正是邹县的百姓。有商户、有伙计、有贩夫走卒,还有许许多多的乞丐。除此之外还有几名衣冠正正的孔孟子弟。 来人不少,足足四、五十人。将整个前堂院子给站的没了下脚的地方。王培才拉着人出来,直接就被这些人给拦了住。 见着这些人,王培心中不由怒了。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堵住的事。再者说了,他堂堂一个王爷独子,抢一个穷酸秀才的女儿算什么大事。更何况他还给聘礼了。对王培来说,自己做的可以算是有理有据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跟在王培身后的一名男子自是看出了自己主子的怒气。还不待王培说话,这男子就上前道: “你们想干什么?今日可是小王爷下聘礼娶亲的日子!你们有几个胆子敢来坏小王爷的好事?” 男子说着,手也搭在了朴刀之上。配合着一身的杀气,竟然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也不知道这些堵在前堂的人是怎么回事。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退出去。就在男子话音落后,一名儒生上前道: “下聘礼娶亲?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有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没有又怎么了?”王培冷冷道。 “没有?”儒生一挥衣袖,道:“无父母命、媒妁言。不走六礼,为抢亲也!” 这儒生话音才一落,前堂的所有人不由群情激奋,纷纷说道: “就是,抢亲!强取豪夺也就算了竟然还抢亲!” “是啊,而且还是抢张夫子的女儿。太过分了!” “我早就说过这些叛军不是好东西,这才过了几天。你看,原形毕露了吧?” 听着前堂众人的话,王培的眉头都要皱在一起了。他可不管什么合不合礼法,他只要自己爽了就行。再者说了,造反本就是掉脑袋的事,明天和砍头还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呢。所以王培觉得,还是趁着自己有这个爽的机会好好爽一发再说! “给我住嘴!” 王培紧紧抓着张老秀才女儿的手,看着哭个不停的女子,又看着密密麻麻的挡在前堂的人群。王培冷冷道: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让路,要么死!” “你凭什么杀我们?”最先开口的那儒生往前走了一步,又道: “对了,忘了你们是叛军。叛军的本质就是披着正义的口号换个方式鱼肉百姓罢了。但是一死又何妨?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这路,我是断然不会让的!” 见此,王培直接道:“张成,去,给我杀了他!” “是!” 唤作张成的男子也不啰嗦,提着刀就走向了那儒生。儒生见此,捋了捋衣服和头发,整理了下发髻。他心中在赌,赌这王培是不是真的敢杀了他。 不过这儒生很显然赌错了,因为走到他身前的张成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眨眼便手起刀落。只见得一道红痕瞬间就出现在了儒生的脖子上,还不待其他人回过神来。收了朴刀的张成才一转身,儒生的身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见此,众人不由纷纷后退了一步。但是依旧有几人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主动上前了一步。 “看来大多数人还是很识相?” 见着大部分人后退,王培脸上很是得意。因为只要再杀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人,今日就可以带着手中的娇娇女回去翻云覆雨了。 想着此,王培不由对转身的张成挥了挥手。见此,张成再次将刀抽了出来。可是这一次,张成还没来得及出手,张老秀才竟然从屋里冲了出来,直接就扑向了王培! “老夫跟你拼了!” 张老秀才一边吼着,一边挥动着拳头直接打向了王培的头。见此,正出手的张成几步就挡在了王培身前,一脚就将张老秀才踢开了。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张老秀才的心口。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张老秀才哪受得了张成这一脚?再加上倒地的一瞬间张老秀才的头又正好磕在了石阶上,还不待众人反应,张老秀才就断了气。 “给脸不要脸,找死!” 见着张老秀才就这么断气了,王培内心不仅毫无波澜,反而还觉得有些舒畅。 “爹!” 可是张老秀才的女儿呢?见着相依为命的父亲死了之后,一口咬在王培的手上。当王培吃力一松手的时候,她直接扑在了张老秀才的尸身上。 不过无论她怎么摇晃,张老秀才除了没闭上的眼睛,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而想着自己落入王培手中的下场,张老秀才的女儿竟然心一横,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直接一头撞向了石阶。 “张成,快拦住她!” 见此,王培不由急得叫了起来。但是本就事发突然,再加上张成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这么刚烈。所以,哪能赶上去阻止?因此,等张成反应过来的时候,张老秀才的女儿已经伏在张老秀才的尸身上,没了进的气! “他娘的!你太没用了!”见着张成没有救下来,王培不由扇了一巴掌,道:“可惜这么一个水滴滴的女子了。还不快趁着热乎给我抬到屋里去!老子要趁…” 可是这一次王培话音还没落下,那本后退的众人却再次向前。至于那一直没退的几人更是眼睛都红了。牙齿也咬得响。只见他们紧紧握着拳头,一步一步的就向王培走了去。 一名儒生、一名商人、一名乞丐。三人眼中似乎有要活劈了王培的打算。 见着这情形,王培心中不由有些发慌。毕竟他又没练过武,硬生生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 “张成,先给我杀了他们!快点!” 王培直接命令道,同时他整个人接连后退了几步。以免三人直接冲上来。 听着王培的话,张成也不啰嗦。让另外两人抬着张老秀才女儿的尸身,然后他直接一把抽出朴刀,瞬间就杀向了那三人! “住手!”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六) … 话说那一声“住手”传来之后,张成却是没有停下手。手中的朴刀直接收走了那三人的性命。而见着来人之后,无论是张成亦或是王培却都慌了。 因为这来人是富祥! 富祥来了之后,见着张老秀才父女的尸体,又见着倒在血泊中的三人和满脸惊恐畏王培等人如虎狼的众人,富祥的脸都黑了。 不过一想着王培的身份,富祥实在是头疼。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富祥又不得不做些什么。 所以,他只得一巴掌扇在王培的脸上。然后让人处理尸体,自己带着王培四人先离开此地再说。 … 当日申时,邹县衙门。 衙门内徐鸿儒黑着脸坐在首位,义军中留在邹县的众臣尽皆在坐。除此之外,还有三名邹县县城德高望重的老人。 而在衙门外的,除了义军的兵士外,更多的则是邹县的百姓。他们站在衙门外议论纷纷,并不知道今日徐鸿儒把他们叫来干什么。 在这人群之中,还有刚才在前堂内的那些人。此时的他们只是看着坐在衙门内的那些人,眼中似乎是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打算。 毕竟在几个时辰前,那现跪在地上的王培可是让人杀了张老秀才一家。而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邹县。 一时之间,邹县的百姓人心惶惶。毕竟连张老秀才都死了,他们可不相信这些披着正义皮囊的叛军会不会为了一时之兴杀了他们。 可以说,因为张老秀才的死,义军之前留给邹县百姓的好印象全没了。虽然从一开始邹县百姓也没有完全相信他们是好人。只是相对而言,现在可以说是遇则避之不及。 … 话说回来,徐鸿儒心中现在是憋了一肚子气。因为这王培已经不是第一次惹事了。从郓城县到邹县,一桩桩一件件,如果不是因为王渊的缘故,徐鸿儒早杀了王培。 而今日,徐鸿儒是万万没想到王培竟然杀了张继才。 其他人徐鸿儒是真的可以忍,但是王培如今杀了张继才父女,甚至一连还杀了其他四人。徐鸿儒是真的不能忍了。 不是说王培这次做的太过分了。而是王培这次杀了张继才而引出的麻烦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徐鸿儒一直想借着张继才再邹县周围的声望,希望他能主动支持自己。那样自己就可以得到整个邹县的拥护。到那时,徐鸿儒完全可以以邹县为中心,进则攻兖州城,退则守邹县城,再凭借邹、滕、郓城、巨野四县的位置雄据整个山东南部! 但是现在,因为王培的色心,徐鸿儒从进攻邹县就谋划的事就这么落空了。想着今日王培的惹下的麻烦,如果不解决这事,那这邹县真的就不能再待下去了。 所以,徐鸿儒没有其他的选择。即使王培是王渊的儿子,徐鸿儒也不得不对他下手了。而且徐鸿儒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王渊硬要袒护王培的话,今日王渊也必死无疑! 毕竟徐鸿儒再也经不起失败了。这一次,要么就一败到死,要么就一路高歌猛进! “咳咳~” 见着人差不多起了,徐鸿儒摆了摆手,一名侍官就走了出来。 “陛下有旨。今日有明王王渊之子王培因色致死张继才父女,并且杀害彭生等四人。特请义军众臣、兵士和邹县父老乡亲到此。义军军纪严明,对于此事,必定严惩不贷!” “你先退到一旁!” 侍官话音才说完,徐鸿儒直接摆了摆手。然后直接道: “我徐鸿儒是个粗人,说话也直接。今日就不跟大家来那么多弯弯绕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今天当着各位父老乡亲的面,一方面告诉各位咱们义军不是来欺压你们的。二就是为了给义军内部立个规矩,那就是我徐鸿儒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允许任何人触发我的规矩。” “其他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徐鸿儒说着,一挥手,道:“把东西端上来!” 徐鸿儒话音才落,三名兵士一人端着一个大木盘子就进了堂。那木盘子上放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被红布盖着。也不知道红布下面是什么东西。当衙内衙外的人还在猜测的时候。只见那三人站定之后,木盘子竟是一滴一滴往下滴着鲜血,滴滴答答的渗人不已。 想着木盘子上东西的大小,再想着还一滴一滴的滴着鲜血。不说其他人,那跪在地上的王培却是脸都给吓白了。 他虽然相信自己不会死。但是这么看着,怎么也都让他后背发凉。尤其是再一想着徐鸿儒刚才说的话,王培心中竟然有些不相信他父亲能保住他! “把红布揭开!” 徐鸿儒看着衙内外疑惑的众人,面无表情的说着。他的话音才一落,那侍官直接上前将三块红布给揭开了。不过这红布才一揭开,众人面色皆变。 “果然是人头。三颗人头!” “是那张成三人!该死!” “没想到竟然将这三人给直接杀了。” “弃卒保车,倒是好手段。呸!” “……” 衙外站着的众人议论纷纷,衙内坐着的人却一句话也不说。但是他们的脸上却各有颜色,即使面色不变的,眼中也微微一动。 “各位!” 就在这时,徐鸿儒站起身来。又道: “我已经说过了今日为何让各位来此。这木盘上三人是谁我想大家也看清楚了。不过正如老话说的,蛇无头不行,军无将则乱。这事肯定不是这三个宵小敢私自去做的。真正让他们去做的,去杀人的另有其人。 而这人是谁,我徐鸿儒也不喜欢啰嗦。跪在这里的,乃是我义军明王王渊的儿子王培!今日发生在张继才家的惨状正是因为他觊觎张继才之女美色而造成的。 所以,当着各位父老乡亲的面,当着我义军众兄弟。今天我徐鸿儒要是不把这事情给处理好了。我徐鸿儒今生下场,犹如此杯!此语天地可鉴,日月可闻!” 徐鸿儒说着,一把抓起身旁茶桌上的茶杯。只听得“啪”的一声,茶杯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杯中的茶水瞬间就溅了一地。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七) … “王培!” 徐鸿儒怒喝一声。 “在…在!” “我问你,你可知罪?” “徐伯伯…不不不,陛下。臣…我只是一时色迷心窍才酿成这罪。”王培跪伏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不停的说着: “求陛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再也不…不色迷心窍了。求陛下饶了我这一次啊!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闭嘴!” 谁知徐鸿儒听着直接冷斥一声,又道: “我问你是否知罪。你因色让张成杀了张继才一家和彭生等四人。此罪你是认,还是不认?” “我…我…” 王培顿着声音,悄悄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王渊。只见王渊轻微的摇了摇头,见此,王培瞬间明白。立马头如拨浪鼓的晃着,道: “陛下,我只是一时色迷心窍。至于张继才父女和彭生他们并非我所杀,都是张成那狗奴才自作主张。还请陛下饶我一命啊。” “你!” 徐鸿儒见此,手一指着王培,怒声道: “事到临头你竟然还敢狡辩。没有你的命令,张成那厮怎么敢出手杀人?你难道真的以为你可以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吗?或者说你真以为张成三人死了就可以死无对证,将所有的事推给他们了?” “陛下,陛下。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为何不相信我?难道陛下就咬定我是坏人吗?我也算是陛下你看着长大的,我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还请陛下相信我啊。那些事真的都是张成为了讨我欢心才做下的!还请陛下明鉴!” 王培说着,言辞的越来越顺。就像真的如此般一样。而见着王培这样子,徐鸿儒心中不由冷笑了起来。 徐鸿儒看着王培,道:“你确定事实真如你所说的?如果不是,我会亲手杀了你!” 徐鸿儒说着的同时,一股杀气直接笼罩住了王培。 “我…我…” 感受着徐鸿儒的杀气,王培顿时感觉后背发凉。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咳咳~”就自己这时,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行如枯槁的王渊开口了,道: “陛下。小儿自幼体弱多病。更是不尚武功,还请陛下看在臣的份上不要以内力去压迫。再者说了,小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都是张成自作主张为讨小儿欢心,还请陛下明鉴!” “明王言之有理。还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还小王爷一个清白!” “请陛下明鉴!” “……” 王渊话音才一落,衙内近三成的大臣都纷纷附言。见此,徐鸿儒不由眉头一皱。心中更是冷笑夹杂着怒火! “呵呵~”徐鸿儒笑了一声,道:“如果他真的冤枉,我徐鸿儒自会还他清白。如果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可别怪我依法处置!” 王渊道:“这是自然。不过我相信小儿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对吗,培儿?” “是是是,这事就是张成那狗奴才做的。”王培听着自己父亲的话,瞬间头如捣蒜。 见此,徐鸿儒也不多说,直接走向前,对衙外众人道: “今日在张继才家的邹县百姓可愿出来指证到底是谁杀了张继才父女和彭生四人?” 一听徐鸿儒准备让人出来作证,王培却是慌了,连忙看向王渊。但是王渊却是波澜不惊,丝毫不担心。见此,王培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徐鸿儒话音才落,人群躁动微微。但是终究没有一人站出来。见着此,徐鸿儒不由眉头一皱,又道: “我徐鸿儒乃是义军首领,大乘兴胜皇帝!有没有人出来指证的?不要怕被人报复,如果你们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怎么对得起张继才等人的在天之灵?” 人群还是无人敢站出来。好不容易有人意动,但是要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么就是被人拉住了。 “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人是张继才的弟子。读了圣贤书的人竟然怕死?竟然不报师恩?连杀师凶手都不敢指认。说实话,我徐鸿儒本来很佩服读书人。但是今天,你们让我失望了。你们没有勇气,更没有不畏死亡的气节!” 这一次,徐鸿儒话音才一落。人群中还是没有人开口,不过王渊却是开口了。 只见王渊缓缓站起身子,道 “陛下。你如此说着,我儿王培不就真的是杀人凶手了吗?难道陛下就这么想我儿死?这可是我唯一的一个儿子了啊。现在没人出来指证,充分说明我儿清白。但是陛下如此不依不饶,硬要人出来指证我儿。这般,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儿算了。也罢,也罢。陛下九五之尊,自是想杀臣下,臣也得引颈受戮。所以陛下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张偏归,借你剑一用!” 王渊说着,一把抽出身旁一人的佩剑。然后直接走到王培身旁。拍了拍王培的肩膀,叹息道: “儿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陛下要你的性命,爹没用。爹救不了你。不过孩儿你不用怕,黄泉路上有爹陪你,爹会走在你前面为你驱赶那些牛鬼蛇神的!” “爹,孩儿不怕。我理解徐伯伯的难处。”此时。王培竟是伤感的哭了出来,道:“只是孩儿和父亲看不见我义军旗帜插在紫禁皇城了。希望以后义军攻城掠地,战无不胜,无生老母庇佑!” 王培才一说完,王渊也一把将剑给举了起来,眨眼间就欲一剑先杀了王培然后再自杀。见此,那张偏归一步上前夺了王渊手中的剑,道: “明王这是干什么?陛下怎么会想杀你们呢?陛下心中可是装着我们众兄弟啊!” “就是就是,陛下心胸宽广,再加上这次事情又不是王培做的,陛下肯定不会杀你们的。” “对啊,明王不必如此。王培他没做,陛下也只是一时心急而已。陛下绝对不会杀害有功之臣的子嗣。” “…” 一人声起,声声附和。一时之间,衙内即使是没出言附和的人也看着徐鸿儒。想看着徐鸿儒今日到底如何解决此事。 … 第一百五十七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八) … 听着衙内近半义军大臣都开口说着。徐鸿儒回头淡淡看了一眼一副赴死模样的王渊父子,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不过今天目的已经达到了。徐鸿儒倒是也不想在走那些所谓的过场了。 只见徐鸿儒摆了摆手,道:“大家先退下吧。还有明王,你放心,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会想杀你呢?明王所言,有些伤情分了。” “陛下让臣死一句即可,臣必听命。”王渊拱了拱手,又道:“不过我儿今日之事?” “呵呵!”谁知徐鸿儒竟然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有事了?” 还不待王渊拉起王培感谢,徐鸿儒却淡淡说道: “他没事,但是有罪!” “陛下,你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致我儿于死地吗?” “呵呵,明王严重了。”徐鸿儒说着,又看着衙内欲起身的几位大臣,再道:“几位大臣也不用激动。我一向赏罚分明,你们应该清楚我才对!” 张偏归上前问道:“那陛下此为何意?言行相背可不是明主作风啊!” 看着张偏归上前问自己,徐鸿儒道:“张将军,我记得你是天启元年加入的白莲教吧?如果我没记错当初还是我亲自带着你拜的无生老母。没错吧?” “陛下说的对,当初正是陛下领着我进的白莲教。如不是陛下一力提携,也没有我今日的地位。”张偏归倒也不否认,但是却反问道: “可是陛下。这跟小王爷有没有罪有什么关系?” “呵呵,自然没关系。不过我只是一时想不通为何人心这么有意思?”徐鸿儒笑了笑,还不待张偏归说话,便突然严肃道: “大长老,既然没有人敢出来指证。那就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吧。” “是!”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富祥站起身子,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先是缓缓打开,然后让衙内众人看着之后才道: “这是陛下让我审理张成三人得到的供词。这里不仅有张成三人的亲笔画押,而且张成三人身上也没有受刑痕迹。” 见着那供词上所说的经过,以及张成三人的画押之后。王渊瞬间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不仅是他,那之前附和的那些人更是眼前一黑。因为他们很多都是被王渊私下拉拢的,本来徐鸿儒是不知道的。 但是这一次因为王培的事,他们不得不暴露出来。再加上这一次只要徐鸿儒因为王培这事服软,他们再一推,王渊肯定就能上位。但是谁知道徐鸿儒从一开始就有了确凿的证据,而且最重要的还假装不知道。那么现在回头一看,这事情对他们今日附和王渊的这些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一时之间,衙内竟然彻底安静了下去。 “怎么?怎么不说话了?”徐鸿儒笑着看着王渊,道:“明王,还记得刚才你答应了什么吗?” “我…” 行如枯槁的王渊看着富祥手中的供词,又听着徐鸿儒的话。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栽了。 “明王难道忘了?如果忘了或者说不想承认,我徐鸿儒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再者说了,王培也差不多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明王你懂了吗?” 徐鸿儒依旧笑着,但无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流露出不容拒绝和反悔的神色。 听着徐鸿儒的话,王渊心中哪还能不明白?今日之事,说白了就是借着王培看看有多少人偏向了王渊。而现在知道了,那么就是下一步了。借着杀王培的机会让王渊服软,这样徐鸿儒在义军内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存在。那样他就在也不会有人听着王渊的命令阳奉阴违了。 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王渊没替王培求情那对徐鸿儒来说问题也不大。趁机让张偏归杀了王培,一方面可以离间。另一方面则加上今日又有这么多义军大臣的陪衬。徐鸿儒就有绝对的把握让邹县百姓拥护义军。等义军彻底在邹县彻底占住位子之后,徐鸿儒就可以集中所有精力去对付这些一天精力旺盛的没事聚在一起的大臣些了。 而就在徐鸿儒话音落后,整个大堂针落可闻,愈发安静了。当然,除了王培抱着王渊大腿而哭着发出的求救声。 到了这一步,再加上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所以,王培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救不了自己了。但是他在真的不想死。因此,他不得不临死一搏。 “爹,爹,真的不是我。爹你要救我啊!” 王培说着,双脚就欲一动。按着他想的,只要冲出衙内。自己父亲再怎么也会安排人让自己逃跑的。但是谁知道就在王培准备动的时候,王渊却是一把将他摁住了。 “没事,没事,没事。”王渊摸着王培的头。声音平静之中透露着丝丝无奈,道: “为父也没想到事情真的是你做的。是为父小时候没教好你,你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 王渊说着,王培心中突然感觉不好。但是还没有待王培把不要两个字说出来。王渊竟是一掌直接就拍在了王培的天灵盖上。 “嘶~” 突如其来的,王渊竟是亲自一掌结果了自己的儿子。整个衙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再看着王培天灵盖流下的鲜血已经遍布王培整张脸的时候,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王渊竟然这么狠。即使是徐鸿儒心中也有些震惊。本来他还打算着让张偏归来杀了王培,这样也算是提前走下一步棋。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渊看出了他的打算,竟然亲自杀了他自己的儿子。 现在,见着衙内外陡然安静下来的场景。再看着眼中没有丝毫波动的王渊,徐鸿儒知道,自己如果不说些什么,估计今天这事情就收不了尾了。再者说了,徐鸿儒回过头一想,王渊这般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所以,徐鸿儒先是挥手让人将王培的尸身抬下去。继而才缓缓开口。 “明王果然不愧是我义军的肱骨之臣。竟然能做出大义灭亲之举。我相信有了明王此等贤王和各位能臣辅助,我义军必定战胜明军,我大乘兴胜之年号必定可以传及万世而不衰!”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九) … “对对对,陛下说的有道理。今日明王大义灭亲之举,充分说明了我义军都是天选之人。肯定能推翻暴政!” “就是,再加上有陛下的英明指引和无生老母的庇佑。我义军一定能百战百胜!” “是啊。我义军注定受上天庇佑,受百姓拥护。天时地利人和,我义军注定能取代朱明统治。将无生老母的光辉撒向整个天下。” “……” 徐鸿儒说完,一开始没有说话的大臣都跟着附和了起来。即使是那些之前支持王渊的人这一次也跟着开口了。 毕竟从富祥掏出供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今日王渊输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从今日之后,王渊和徐鸿儒的心已经背向了。 “哈哈,大家说的对。”徐鸿儒大笑着,然后看着王渊,道:“明王先回去坐着吧。今日有劳明王了。还有张将军,也坐着吧。” “是。” 王渊拱手,面色如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至于张偏归,脸上竟然有着丝丝恐惧,连看也不敢看徐鸿儒了。直接就回去坐着了。 待都坐下之后,徐鸿儒看着衙外的还没有回过神的众人。道: “各位,对于今日我义军明王之子王培因色杀害张继才一家和彭生等四人一事。我没有否认,也将凶手绳之以法了。但是我知道如此肯定不足以告慰张继才等人在天之灵。 想着我义军为何反明?还不是官逼民反,说到底都是朝廷的暴政和地方官府的欺压。让民不民,不反何为? 本来从我义军举事伊始,我就三令五申过义军要对百姓秋毫无犯。因为我们也都是穷苦百姓,从百姓中来,自然也得一心为了百姓。但是随着义军人数变多,义军变得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再加上近来朝廷正集结重兵欲来剿灭我义军。所以我整日忙于应对,故此忽视了对于义军的治理! 不得不说,今日之事给我敲了一个警钟。我义军不仅是为了举事能推翻朱明统治,更是为了让全天下的百姓能过上安心富足、永远没有欺压的日子。 所以,我决定将王培一事告示各县义军,让他们引以为戒。除此之外,从今日起,义军辖内百姓如果受到义军的压迫都可以来找我。我倒要看看,我义军的天到底是姓徐还是姓邪! 另外,我也希望辖内读书人能将孔孟之道融于自己的心。你们是圣人的弟子,不求你们成为圣人,但是也希望你们能有圣人之心。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如同今日之事。 不过一死而已?难道圣人弟子还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吗?君子但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希望我义军辖内的圣人弟子都能配的上圣人弟子的身份。那样,倘若有一日我义军真能推翻朱明统治。我义军就不愁治世文臣!” 徐鸿儒说着,越说情绪越高涨。仿佛他已经看见了那个属于他的盛世。 而下面听着的百姓呢?大多却是没有听懂徐鸿儒说的什么。不过那些读书人却是不由的低下了头。脸上带着羞愧,拳头也握的紧紧的。不说其他的,徐鸿儒的话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抬不起头。 尤其是当他们想着张老秀才生前给他们讲的孔子的君子之风,想起了给他们讲的子路之君子死而冠不免。他们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枉为圣人弟子,甚至他们心中还有一股冲动。但是似乎仔细一想着。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们或许还是不会站出来。 而他们的这些表情自然是被徐鸿儒看在了眼里。徐鸿儒心中一笑,对于这些读着圣贤书的人,他太了解。如果不是需要这些读书人,他今日都可以省下前后说的话。 对衙外说完之后,徐鸿儒转身看向一直战战兢兢坐在衙内的邹县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对比衙外的人,徐鸿儒可远远更加重视眼前这三位老人。 “三位老叔,怎么不喝茶水?”徐鸿儒对三人拱了拱手,又道:“是不是茶水不热?” 见徐鸿儒看向自己,三人身子不由微微前倾的同时皆端起了身旁的茶杯。也不管冷热,先是喝了数口。一边喝着还一边不停的说着: “不热不热,陛下客气了。” 毕竟这三人年龄加起来都快四个甲子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他们什么没见过?自然不会因为今日之事而改变他们对于义军的戒心。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为邹县耆老,身上肩负着保护所有邹县百姓的重任。所以他们不允许自己有哪怕一点差错。 而见着这三人如此,徐鸿儒心中自是再了解不过。但是如果不得这三人支持,义军在这邹县终究不得人心,所以徐鸿儒只好说道: “三位老叔不必如此惧怕。试问我义军来邹县这么长日子,除了王培外哪还做过欺压百姓之事?虽然半月不足以长信,但是三位老叔还请给我义军一个机会。暂时相信我义军如何?” 一位耆老听着,连忙道:“陛下,陛下。我们不是不相信义军,我们…” 徐鸿儒打断了这位耆老的话,道:“老叔不用多说了。我明白老叔你们的担忧。而且我也知道我刚才所说的,邹县的百姓也不会完全相信。所以,为了打消邹县百姓的顾虑。以后邹县百姓但凡有不敢来找我的可以找三位老叔。我想邹县百姓不敢找我,三位老叔为了邹县万千百姓应该敢来找我吧?” “这…” 三位耆老万万没想到徐鸿儒竟然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然犹豫了。 “三位老叔是不敢为了邹县百姓承担风险还是不相信我义军是仁义之师?我知道三位耆老心中多多少少对义军有些顾忌,但是为何不给义军一个机会的同时给邹县万千百姓一个机会?让邹县的百姓看看义军是不是也如朱明一般只会搜刮民脂民膏!” 徐鸿儒说着,眼中尽是真诚。三位耆老听着徐鸿儒的话,又看着徐鸿儒的样子。终于,一位耆老放下茶杯,一拍大腿,道: “好!那就看看。” “听老叔的,那就看看。”徐鸿儒见此,微微一笑。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 … 当日衙门散了之后,邹县城除了守城和徐鸿儒等义军众臣居住的地方有人守着之外。之前邹县街上随处可见的,义军士兵都被撤出了邹县城。 而这一切,自是因为徐鸿儒今日说的话。给义军和邹县百姓一个同等的机会,让两方相互了解。徐鸿儒知道,只有这样,邹县的万千百姓才能真正的为自己所用。 … 夜,衙内小院。 徐鸿儒坐在院子里,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人,恭恭敬敬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徐鸿儒在那里喝茶。 约是过了十息之后。徐鸿儒才放下茶杯开口道: “别忘了你答应的,毕竟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那人道:“属下知道,不过陛下别忘了陛下你答应的事。” “放心。只要你能跟着安排来,我说到做到。而且你不用担心王渊那老东西会怀疑你,估计他现在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可是~”那人迟疑道:“可是属下今日来陛下这里了,他真的不会怀疑吗?” “你放心,他不会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怀疑你,你会打消他的怀疑,对吗?”徐鸿儒说着,看也不看身后的人。 “是…属下明白了。” “明白了就下去吧。今晚还有客人要来,你在这里也不方便。”徐鸿儒摆了摆手,又道:“记住我给你说的。我相信这一次人心应该不容易变了吧?” “是…” 那人颤颤巍巍的拱了拱手,转身就离了去。 而就在这时这人离去约摸三、四刻钟后,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了徐鸿儒身前桌子的另一侧。 这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朱宽厚。 此时的朱宽厚没有喝酒。连酒葫芦也没有带。 “朱小兄弟似乎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没酒喝了?”徐鸿儒看着朱宽厚,有些诧异的问道。 徐鸿儒说话之间,就欲一挥手让人端酒上来。不过却被朱宽厚给阻止了。 “徐教主,今日就不喝酒了。” 徐鸿儒道:“朱小兄弟怎么不喝酒了?今日我可是专门准备了上好的秋露白。” “酒再好,心不好,自是喝不下去。” “哈哈,徐某懂了。”徐鸿儒听着不由大笑道:“朱小兄弟是因为王培的事生气吧?” 朱宽厚听着,也不回答,只是坐着。 “哎,是徐某没有管好手下。徐某还记得跟朱小兄弟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这次之事是徐某的缺失。不过徐某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徐鸿儒叹着气,一副懊恼样子的说着。单看他的模样和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是很愧疚。 不过朱宽厚却是不傻。 朱宽厚道:“徐教主不用当我是傻子。我行走江湖二十多载,见过太多的真假。你想要做的无非是想要保证义军上下一心罢了。我也没有闲工夫跟你多说,今日你让我来,还是直说正题吧。” 朱宽厚话说三分,意透七分,给徐鸿儒留了颜面。徐鸿儒听后自然明白这朱宽厚并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搪塞的。而且徐鸿儒也明白,朱宽厚跟自己真的不是一路人。如果按着之前想的要把朱宽厚收为己用,显然是不可能了。 “哈哈,朱小兄弟果然直率。也难怪白兄弟能将朱小兄弟推介给徐某,前面的话,是徐某墨迹了。”徐鸿儒一笑朗然化解尴尬后,又道: “我本不想如此,但是王渊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竟然还杀害了张继才,所以,我不得不改变计划借此事对他出手了。有所隐瞒之处还请朱小兄弟体谅。至于王培因色杀害张继才确实是徐某的疏忽,如果不是徐某一心扑在应对朝廷大军上,徐某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没有张继才也会有死其他人,对于徐教主来说都是一个试探王渊到底拉拢了多少人的借口罢了。” 朱宽厚显然不想听徐鸿儒在这透露诚意。对朱宽厚而言,只要过了剩下的十来天,他就可以远离这种事了。 想着此,朱宽厚又道:“徐教主也不用多说其他的。直接说今日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吧。” 徐鸿儒见着多说无益,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道: “好,那徐某也不啰嗦了。今日叫朱小兄弟来主要是因为做某估计王渊那老东西在这几日内必定会造反,所以徐某希望朱小兄弟能出手保护。明里的徐某不怕,就怕他来暗的。” “行。” “此事麻烦朱小兄弟了。事后无恙,还是十坛秋露白。” “好。这几日我会暗中跟着你,放心吧。”朱宽厚说着,直接就起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待朱宽厚消失之后,尊天太长老就出现在了徐鸿儒身旁。 “太长老。” 徐鸿儒见着尊天太长老来了后连忙行礼。 “此子心性不同于常人。据探子回禀,此人乃是武林天下楼楼主的亲哥哥。一开始老夫还以为他来是因为那朱姝的安排,但是现在看来却似乎又不是。呵呵,武林倒是真的让人捉摸不透啊。” “那太长老你看我们被迫提前举事是不是因为这武林的告密?” “一开始老夫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武林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尊天太长老想了想,又道: “但是我白莲教千年以来对教徒的身份的留存极其谨慎和机密。武林即使能知道我们要举事,但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那么多高层教徒身份的?” “太长老你的意思是?”徐鸿儒一听,瞬间明白了。 有内鬼! “也许武林真的不简单,将我们每一步都算好了。也许,是白莲教教徒变质了。”尊天太长老说着,眼中突然泛出了杀气。但是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了,他顿了顿,又道: “王渊如果以白莲教徒对你出手老夫无法干预。这是教规,你应该知道。至于他用其他人对你出手你就不用担心了。想来,魏阉怎么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吧?” 尊天太长老说着,眼中竟是期待的看着夜空。他不知道这次魏忠贤不会亲自出手,但是他不来却并不代表他不会派人来。 如果魏忠贤碰也不碰,那魏忠贤也就不是魏忠贤了! … 第一百六十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一) … 又三天,邹县依旧,风平浪静。 不过就在这几天里,朝廷大军在赵颜和杨肇基的率领之下围攻义军最北沿,并且企图隔断义军对运河的控制。而且这一次,这赵颜和杨肇基显然不是之前那酒囊饭袋能比的,只是一交手就直接压着义军打。 又过了三天,义军竟是在朝廷大军猛烈的攻击下接连失了巨鹿、郓城二县!一时之间,义军人心惶惶。 … 话说回来,自从朱宽厚那夜回去之后,不仅自己不外出了,就是沐涛也不允许出去了。两人就在客栈里感悟剑意和刀法。不知怎么的,朱宽厚有种感觉,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且再说了,这次沐涛也要出手。虽然不是第一次跟别人交手了,但是朱宽厚对他却不是很放心。更何况干支行客的实力并不弱,如果沐涛长几岁倒是也不怕。但是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也就在这几天,邹县城里突然出现了很多的陌生人。也算不上很多,二、三十人。但是在这人人都互相熟识的邹县,他们倒是有些显眼了。不过邹县百姓都把他们当做义军,也见怪不怪。 而就在昨日,当朱宽厚还在那里打坐的时候却有两人推门进了来。见着来人,朱宽厚愈发觉得自己感觉错不了了。 … 另一边 自从自己仅剩下的一个儿子被杀之后,王渊对徐鸿儒的仇恨达到了极点。本来作为白莲教资历最老的一人,他在上一任白莲教教主死后就该继任教主。但是因为他不是上一任教主亲传弟子,再加上没有徐鸿儒得人心,他才无奈成了副教主。 但是因为多年的积累。虽然是副教主,他却有着教主才能有的无生老母人间使者的身份。可是,王渊一直不服,因为本应该他才是白莲教的教主。 看着自己的位置被徐鸿儒占着这么多年,王渊无时不刻不感觉到憋屈。更重要的是现在白莲教举事,本应该是皇帝的他却只能是一位王爷。这还不算什么,当了这么多年副教主的王渊完全不在乎。 可是自己的儿子,王棕和王培他们有什么错?王培不过是杀了几个普通百姓而已,王渊真的想不明白为何徐鸿儒硬要赶尽杀绝。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大儿子王棕在白莲教年轻一辈中可以说是最有能力的。可是当王棕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后,王渊让徐鸿儒动用白莲教力量查出谁是凶手的时候徐鸿儒竟然拒绝了。 王渊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他可以不要那位置,他只要他的儿子,只要有人能继承自己的香火。但是徐鸿儒却一次又一次断了他的念想。所以,王渊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夺回那个原先本就属于他的位置。因为他现在已经没了其他的选择! 他要让老教主看看,只有自己才能让白莲教万世永昌。只有他王渊才适合当白莲教的教主! 对,只有他王渊! … 随着夜色渐渐深了下来,王渊的房内灯火一闪接着一闪。突然间,四人就出现在了王渊的周围。 见着这四人,王渊一点也不震惊,反而是很平静的说道: “就来了你们四人?” “怎么?明王觉得不够?” 为首一名男子淡淡回答道。言语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连称呼到明王的时候也仅仅如同是叫着一个普通的名姓罢了。 王渊道:“你们四人即使都是所谓的干支行客也不够。老夫能感觉到你们的实力,虽然很强,但是如果想以此来助我夺回白莲教教主的位子终究还是差了些。” “哦?你还懂武功?”另一人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行如枯槁的老头。 “你的实力是你们四人中最弱的。” 王渊看了眼那男子,然后竟是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这男子身前。继而还不待男子反应,王渊鬼魅的身形竟是将男子腰间的腰牌给取了下来。 “亥!地支中最后一位,果然是最弱的。”王渊看了眼手中的腰牌,然后直接丢了回去。 接着自己腰牌后,亥一脸震惊的看着王渊。他没想到王渊竟然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呵呵,不愧是上一任天尊的独子。王副教主的魅影步果然是天下一绝!” 就在这时,又一名男子直接出现在了房间内。见着来人,屋内的四人不由齐齐行礼。 “竟然知道老夫的底细,看来你跟魏忠贤的关系不一般啊!”王渊眉头一皱,对于眼前这男子不由警惕了起来。 “地支子见过王副教主!”来人很是礼貌的对王渊行了一礼,然后道:“此次我奉督公令带地支寅、巳、亥和天干庚特来相助。除此之外还有两人在暗中配合,想来王副教主应该满意了吧?” “七位!” 王渊一听,顿时有些惊讶,不仅是因为子也来了。更重要的是干支行客一共二十二人,没想到魏忠贤竟然一次就派来了七位! “怎么?王副教主是觉得不够还是我们实力不足?” “够了。足够了。” “呵呵,那就好。那还希望王副教主在成为白莲教教主之后能向朝廷投降。这应该没问题吧?” 王渊道:“嗯,只要老夫成为白莲教教主,就按之前说的来。这次举事都是徐鸿儒一力而为,其实有很多人反对。只是碍于他的教主身份无人敢跟他对着干罢了。” “这我们督公自然是明白。既然如此的话,那一切就按王副教主说的来了。只要王副教主安排好了,其余出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子说着,眼中竟是有着丝丝的期待。本来这次不该他来,但是想着那酒疯子,他却主动请命来了邹县。 “嗯。现在近半大臣都暗中依附于老夫。徐鸿儒手下几位大将都在抵抗赵颜和杨肇基的进攻。这一次,老夫必定取代徐鸿儒成为白莲教教主。” 王渊说着,行如枯槁的身子竟是爆发出了一股强硬的内力。整个屋子都跟着一震,见此,子笑道: “呵呵,那就提前恭喜王教主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二) … 天启二年六月二十五日,义军大败于赵颜和杨肇基手。 而在逐渐的失利之下,徐鸿儒安排义军慢慢收缩。倚靠运河和邹县、滕二县之间的天然屏障,以邹县为中心抵挡朝廷大军进攻。一时之间,两军竟僵持不下。 三日后的凌晨,朝廷大军在久攻不进后兵分两路。一路由赵颜带领攻击运河沿岸的义军,一路由杨肇基带领奇袭邹、滕二县之间。 当日才入夜,徐鸿儒立马让义军众臣赴邹县衙门议事。即使是在运河沿岸防备的的主将也被徐鸿儒快马召了回来。 …… 今夜的风,夜越深吹得越凉。凉风嗖嗖的,刮得值夜兵士骨子里生疼。毕竟是六月,真难遇上这么冷的风了。 衙内大堂 今夜大堂内坐的人数远远超过了那日审理王培一事的人。不过相对的,衙外却是没站着什么人。毕竟是义军高层议事,义军兵士都在外面守着,谁敢没事伸个头来看看? 徐鸿儒坐在首座,富祥、王渊等人分坐两旁。堂内很安静。不说一声咳嗽,就是连动一动都声音都听不见。 “人也都来齐了,大家也别不说话了。今日将大家叫过来所为何事大家应该都心里有数吧?” 徐鸿儒敲了敲桌子,率先打破了安静。其话音才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徐鸿儒,但是眼睛中却若有所思。 见众人不说话,总兵魏七也不顾忌,直接起身行礼道:“陛下,赵颜重兵压境。末将实在是不理解为何陛下要将我等召回来?” 徐鸿儒摆了摆手,示意魏七先坐下。然后看着堂内另外两名一身戎装的人,道: “魏总兵说的想来是李顺将军和邓连丰将军想问的吧?” 李顺道:“回陛下,正是。我等本正在召集兵士抵挡朝廷大军,这莫名其妙的就被召了回来,我等实在是一头雾水。” “不怪你们不解。都先坐下吧。”徐鸿儒很是平静,不待他们再问,又道: “今夜急召你们回来,是因为义军近来在和朝廷大军交战中一直处于下风。所以特让各位来集思广益、商量个对策。” “不用商量对策。陛下,朝廷大军只是一时得势。只要我们重整军备,末将定可击败朝廷大军。”邓连丰起身抱拳道。 “说的是。陛下,朝廷那帮龟孙子只是仗着人多,军备精量而已。只要咱们稍加准备,我们绝对可以打得朝廷大军满地找牙。”魏七跟着附和道。 两名将军一开口,霎时之间整个堂内的武将都跟着议论了起来。 见此,徐鸿儒只得摆手让众人先安静下来,方才又道: “我义军众兵士自是天下无敌。但是现在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亦怕群狼。各位可能不知道,因为我军之前封锁运河,再加上现在和赵颜在运河对峙,漕运不通的缘故。朝廷已经决定调集水师联合赵颜二人之前的大军对我义军进行围剿。虽然水师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打通漕运,但是只要水师一加入。我们在运河上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徐鸿儒说到最后连连叹气。而等他把水师说出来之后,整个堂内的人心都不有沉重了下来。毕竟他们可没有敢跟水师硬拼的勇气。 大明水师从巢湖成立伊始就没有一战战败过。只要水师一出,捷报必定北传顺天。所以,堂内众人心中如何能不沉重? “陛下,可有具体消息?”李顺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水师北上,顺风的话估计五日之内就能赶到。”徐鸿儒顿了顿,又道: “所以,如若要胜。我们必须在五日以内将朝廷大军给打退,并且还要在五日内保证我义军对山东南部境内运河的全部控制。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凭借两岸优势跟朱明水师一战!” 短暂的沉默之后,富祥开口道:“陛下言之有理。如果占领运河两岸,我军可呈犬牙交错之势。到时在岸上攻击水师,或者截断运河以水势攻击。我义军倒是有胜利的可能。” 魏七道:“左丞相说的对。只问占据运河两岸,我义军就可不以劣势对上其优势。甚至我义军完全可以截断运河,让水师成为潜水之龙。毕竟这里可不是大海,水师没了水自然是翻滚不起来。” “就是啊。差点忘了这一茬。朱明水师虽然厉害,但是他却有局限!不说福船和子母船那些战船能不能在运河里完全发挥出他们的实力,只要咱们能占领两岸,我们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对对对。李将军说的对。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按魏总兵说的截断运河。这么一看,朱明水师也就那么回事。说不定咱们还可以让朱明水师领会第一次失败的感觉。” “哈哈,对。让这狗朝廷看看,咱们义军也不是泥巴捏的。不是什么狗屁水师就能把咱们给解决了。还什么主要是来疏通漕运,简直是放他娘的狗屁!” “说得好,咱们要让朝廷看着他的水师在咱们这里有来无回!让所有朱明水师战船都沉在运河底下当鱼巢!” “……”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说的一个比一个激动。仿佛胜利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一般。 而见着他们如此有信心,徐鸿儒脸上也高兴了起来。一将不行,累死三军。现将有勇有必胜之心,义军定可长胜不败,兵锋直指顺天皇城! 徐鸿儒站起身来,高兴的大笑道:“哈哈,各位说的有理。朱明水师算个什么?咱们可以让他们的战船在运河里像条死蛇一样趴着。” “对!” “就算朱明水师是条龙也得在我们面前如同死蛇一样的趴着!” “哈哈哈~” 徐鸿儒话落后,众人纷纷附和道。一时之间,整个堂内都对即将到来的一战冲满了无限的期待。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渊看着堂内欢呼雀跃的众人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脸上平静的开口问道: “各位现在这么激动,难道是来之前就已经将朝廷大军给打败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三) … 本是信心满满的大堂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霎时间,整个大堂都彻底安静了下来。甚至还能听见几人咽口水的声音。 这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盆凉水一般,浇在了堂内所有人对于打败朱明水师的热情上。 “呵呵,各位也别怪我这么扫兴。”王渊见着堂内不说话了,立马笑着说道: “不说其他的,更不提那水军。就是运河旁的赵颜和袭杀来的杨肇基二人,我们能挡得住吗?与其说我们现在在这里商量对策,还不如说我们在这里等死。” “明王你是什么意思?”一直没说话的都督侯王眉头一皱,道:“明王难道觉得我义军在朝廷大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就是,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谁怕谁啊?大不了一死,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魏七立马一拍桌子附和道。 “侯都督和魏总兵也算是身经百战了。难道二位还看不出来这次朝廷大军的打算?”明王依旧很平静。 侯王还没答话,李顺就道:“赵颜虚晃,真正的杀招是奇袭的杨肇基。这种事一眼就能看明白。不过我在离开驻地的时候已经将兵士部署好了,杨肇基注定无功而返!” “李将军倒是有些眼力见。”明天听着点了点头后却是轻蔑的笑了笑。 “明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事放在明面上说,你在那里笑个什么?”李顺见着王渊笑着,也不顾及王渊的身份,直接拍桌子喝道。 “没规矩的东西,明王是你能呵斥的?”就在李顺话落之后,一名将军立马拍桌喝道:“不是出自白莲教的果然没点规矩。” “肖罩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不是出自白莲教本来就是李顺心中一直的膈应,他时刻觉得自己在义军中就像一个外人一人。如果不是自己领兵作战在义军中尚属翘楚,他都觉得自己肯定在义军中立不了足。所以,他最厌烦别人说自己不是出自白莲教了。 “李顺你好威风啊,你竟然连肖罩将军都敢骂。你真不拿我们这些白莲元老当回事吗?”肖罩还没说话,又一名文臣开口了。 “邹晃,你…”又被人说着,李顺心中竟是泛起了一丝丝无力感。 就在这时,邹晃看也不看李顺,立马起身对徐鸿儒行礼道: “陛下。臣请陛下治李顺冲撞明王之罪!” “请陛下治李顺冲撞明王之罪。” 邹晃话音才落,堂内近一半的人都跟着起身附和。见着这么多人都齐齐请罪自己,李顺的脸都白了。 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因自己一时冲动竟然会这么严重。难道是自己以前太不会做人得罪的人太多了?李顺在心里不断的反问自己,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跪伏在地上,道: “陛下,末将冤枉啊。末将无罪啊!” 李顺跪在地上,满脸悲痛。 见着此,又看着坐在下位不动如山和起身齐齐请罪的众臣,徐鸿儒嘴角微微一笑,道: “李顺将军起来吧。你本来就没罪,何来冤枉?” “谢陛下,谢陛下。” 一听徐鸿儒此话,李顺转悲为喜立马就跟着起来了。但是才一起来,他突然就发现堂内的气息变了。 不仅是他感觉着此般,堂内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气氛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果然,就在李顺坐下的同时,邹晃上前道: “陛下,微臣身为义军督察御史有一言启奏,伏唯上谏之。” “说吧,我听着。” “陛下为何不治李顺冲撞明王之罪?有罪不治这不是在置威严于不顾吗?” “威严?”徐鸿儒听着不由冷笑的看着邹晃,喝道:“那你倒是给我这中兴福帝说说,我不处置李顺是置谁的威严于不顾?” 被徐鸿儒突然盯着,又听着徐鸿儒一声冷喝,邹晃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颗颗细密的汗水。 “怎么?你不是督察御史吗?有谏言应当直说,怎么现在让你说你却说不出来了?”徐鸿儒看着邹晃,不待邹晃回答,徐鸿儒又道: “邹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白莲教元老还是白莲教下一任三大长老之一吧?” “是…” 徐鸿儒道:“好,既然你一直以白莲教元老自居。那我问你,白莲教教主是谁?” “是…” “说!是谁?” “是陛下!是陛下您!” 徐鸿儒一声爆喝后,邹晃再也受不住压力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呵呵,那好。既然你还知道我还是白莲教教主,那我现在也不说你冒犯我这中兴福帝威严了。我问你,按着白莲教教规,冒犯教主,背叛白莲教理当何罪?” “陛下。不,教主!教主,属下没有冒犯教主,更没有背叛白莲教啊。” 邹晃这一次,彻底慌了。毕竟白莲教教规森严,真要以叛教论处,那还不如被一刀砍了。 “你没有?”徐鸿儒冷冷看着邹晃,道:“你还没有背叛白莲教?那本教主告诉你,你冒犯本教主,置本教主令于不顾就是背叛了本教主!你背叛了本教主就是背叛了白莲教,你还有理说你没有?” “教主,教主。属下错了,属下错了。”听着徐鸿儒的话,邹晃彻底没了反抗的语气,头如捣蒜的在地上不停的磕着。不过几下额头上就满是鲜血了。但是徐鸿儒却是看也不看。 “大长老富祥何在?” “回教主,属下在!” 富祥立马起身以白莲教徒特有的手礼答到。 “白莲教徒邹晃冒犯本教主并有意叛教,按教规该如何处置?” “叛教者,断十指、折四肢、剥其皮、凌其肉、曝悬其尸!”富祥冷冷答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的情感。 而听着富祥的话,堂内所有的人都不由后背一凉。自从八年前老教主被杀之后,这最严厉的教规就没执行过,但是今日,难道真的要见着这教规施行了吗? “来人,拖出去,以教规处置!” 徐鸿儒说着,一挥手就准备叫人进来拖走已经快吓晕的邹晃。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四) … “慢!” 就在这时,一直稳如泰山坐着的王渊不由一摆手,阻止道: “教主如此无故杀害白莲元老,难道不怕让人寒心吗?” 徐鸿儒冷笑道:“哦?王副教主此话说的可没有个理由。本教主何曾无故杀害白莲元老了?” “堂内众人皆可见,邹晃他何时叛教了?” “本教主说过他冒犯本教主就是叛教,即是叛教就是有罪。王副教主难不成想替这叛徒开脱?” “教主此举恐怕有些过了吧?”王渊顿了顿,又道:“我等皆是无生老母子民。按白莲教教规来说,对教内只有冒犯无生老母和老母人间使者才算是叛教之举。教主似乎忘了老夫才是老母的人间使者。所以邹晃他即使冒犯了教主你又怎可以等同于叛教?” 一听王渊的话,堂内所有的人都知道。义军或者说白莲教两位权柄人物今天彻底要撕破脸皮了。不说其他的,就凭借王渊这话,虽是中规中矩,但是徐鸿儒却怎么也的容不下他了。 但是与此同时,那本觉得无望的邹晃却是激动的看着王渊。不停道:“副教主救我,救我啊!” “呵呵,倒是忘了王副教主才是无生老母人间使者。”见此,徐鸿儒只是冷冷一笑。且还不待王渊回答就又道: “那你告诉我李顺他又怎么冒犯你明王了?难道说我堂堂中兴福帝的威严还比不过你一个明王吗?” “李顺?”王渊眉头一皱,实在是没反应过来为何徐鸿儒要突然把话题扯到李顺身上。 而见着王渊不说话,徐鸿儒却是又道:“再者说了。即使本教主不是无生老母的人间使者那又怎么样?大长老富祥何在?” “属下在!” “告诉王副教主冒犯教主以教规应当怎么处置?” “断十指!” “呵呵。”徐鸿儒摆了摆手,看着王渊和邹晃,道:“王副教主,邹晃。听见了吗?对了王副教主,你是无生老母人间使者,你自然可以免刑。但是邹晃可不行,所以,烦请王副教主亲自动手用刑吧!” 徐鸿儒说着,一把抽出自己的朴刀,直接扔插在了王渊的身前。斜插在地上的朴刀面反着这堂内烛光,正好映出了王渊阴森森的脸。 见着王渊犹豫,徐鸿儒不由开口道:“怎么?王副教主是不想动手还是想违抗本教主的命令?” “呵呵呵~哈哈~哈哈!” 谁知就在这时,王渊看着朴刀面上已是微怒的自己竟然是笑了。 “对,徐鸿儒。你说的没错!”王渊捏了下拳头,然后一拍桌子,怒气横生的指着徐鸿儒,道: “你永远压老夫一头。在白莲教你是教主,老夫是副教主。在义军你是中兴福帝而老夫只是明王。无论怎么看,老夫这辈子都该受制于你!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老夫就要受制于你?老夫乃是白莲教嫡出,而你不过是王森捡回来的弃子罢了?无论是能力还是武功或是谋略老夫都在你之上,为什么王森会让你当教主?难道就仅仅因为你是他徒弟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白莲教本该蓬勃发展下去,又怎么会陷入当下的危局?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白莲教又怎么处处受置于条条框框。如果不是你,老夫的儿子又怎么会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徐鸿儒!” 突然爆发的王渊怒吼着,就像是一口气将数年的不满都给发泄了出来。可是他话音才一说完,整个堂内却是彻底安静了下来。而徐鸿儒呢?面色如常,甚至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原来你对我也你这么多不满,憋了八年倒是委屈你了?”徐鸿儒看着王渊,又看着众人,淡淡道:“想来今日堂内的很多都依附于你了吧?” “你本不该是白莲教教主,你为什么要带着教众兄弟去送死?”王渊怒斥的同时,一道内力直接震起了面前的朴刀,朴刀受力直接就射向了徐鸿儒。 “教主小心!” 见此,富祥一个闪身直接一把抓住了迎面射来的朴刀。朴刀被挡住之后,徐鸿儒看着众人,道: “我徐某是什么人大家应该心中有数。有愿意跟着王渊的就去,不过我徐某有话说在前面!跟着王渊的,一律以叛教处置!” 王渊也道:“过了今夜你就不是白莲教教主了。老夫才是新一任白莲教教主。跟着你的,等老夫成为教主也会以教规处置,概不留情!” 夺权! 一时之间,彻底弄明白的白莲教众人立马选择站队了。毕竟按着白莲教教规,这种时候,选择中立就必死无疑,站队则还有一线生机。 不一会儿,堂内竟然有近半的白莲教徒站到了王渊身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非白莲教教徒的义军众人没有选择站队。 毕竟这种事情明眼看着跟他们无关啊。但是仔细一想,众人却是摇了摇头,也跟着被迫站队去了。因为现在可不是什么三国鼎立。无论哪一方胜了,必然成为义军首领。虽然中立有些好处,但是绝对没有此时跟着一拼来的好处多一些。现在选择站队,只要成功了,肯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被无故边缘化了。 就像是李顺,当众人还在思考的时候,他就立马挡在了徐鸿儒身前。这是他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比白莲元老更有地位的机会,他告诉自己不能错过了。 可是相对于白莲教徒而言,这些非白莲教徒想的却不一样。不说其他的,就说他们的人数,竟然有三分之二都去了王渊那边。 见着此,徐鸿儒不由讽刺道:“没想到明王贿赂人的功夫还不错,竟然在我徐某眼皮底下拉了这么多人。不错不错,看来我徐鸿儒这双眼睛还真的算是瞎了!” “不是你瞎了,是能看明白你徐鸿儒是什么人的人太多了。” 此时此刻,见着两方人数差不多。而且外面的士兵都是白莲教徒,按着教规是绝对不会掺和夺权这种事的。 想着此,又想着自己的底牌,王渊心中似乎已经看见了那白莲教教主的位置在向自己招手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五) … “看明白我徐鸿儒是什么人?”徐鸿儒冷笑一声,又道: “不过既然现在脸撕破了那我也不瞒着大家了。其实朝廷根本就没有调集水师过来。至于我在调防各位将军回来的时候侯五、周念庵、孟先汉三人已经带兵去抵抗赵颜和杨肇基二人了。所以,朝廷大军不过是土鸡瓦狗!” “什么?陛下原来早就有安排了?难道今日这一切陛下都事先知道了?” “我就说为什么陛下为什么会将我们招回来,原来是有人要造反。” “……” 徐鸿儒话音才一落,无论是站向徐鸿儒的还是王渊的人心中都不由一惊。原来这一切徐鸿儒都事先有准备,想着此,王渊一侧的很多人都不由觉得站错了队。 感受着自己这方人的变化,王渊立马开口道:“你们以为他徐鸿儒让你们回来是相信你们吗?他徐鸿儒只相信他自己和那些如侯五等已经不得不为他卖命的人罢了。让你们回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会选择哪一方罢了。” 果然,王渊话音一落。那些被召回来的人脸上瞬间有些阴晴不定了。毕竟这种不被人信任却被迫卖命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很难受。不说其他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们中很多人情愿投靠了朝廷也不回来。 “呵呵。”见着此,徐鸿儒却不以为意道:“王渊,你还想临死反咬我一口。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徐鸿儒身旁的这些人都是你身旁那些有奶便是娘的东西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一个小人,跟着你的自然也是小人。所以,你今日注定失败。如果你现在肯自毙,我徐鸿儒对天发誓,可以让你以白莲教副教主身份进入白莲宗祠!” “徐鸿儒,你真是痴心妄想。你真的以为我会没有任何打算就来吗?我知道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和张柬白、沈智和夏仲进那三个家伙就在这堂内。让他们出来吧!” “哎~” 就在王渊话音落下以后,一声叹息突然从堂内深处传了出来。不过几息时间,五道身影就正好出现在了徐鸿儒身前。 这五人不是他人,正是白莲教的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和张柬白、沈智、夏仲进三大长老! 尊天太长老看着王渊,道:“王渊,看在师父的份上,老夫给你一次机会。自毙吧!” “师兄,你怎么不说看在老夫父亲的份上站在老夫这边?”王渊冷冷看着尊天太长老,眼中竟然也是恨意。 见此,尊天太长老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吧!” 尊天太长老才说完,然后直接对堂外说道:“几位朋友既然已经掺和到了我白莲教内斗当中那就出来吧!躲躲藏藏实在是令人不耻!” 尊天太长老话音一落,数道剑气直接就打向了堂外。不过这剑气才一打出去直接就被堂外的力道给打散了。 就在这剑气散开的一瞬间。四名黑衣人直接就出现在了堂外一步一步的从空中踏了进来。而见着为首之人尊天太长老却是眉头一紧。 “乙!”尊天太长老眼神复杂的看着王渊,依旧有些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道:“没想到你真的求助魏阉了。” “不过是胜利的一种手段罢了。”王渊毫不在意,但是看着身旁四人,王渊却不由问道:“子呢?不是说你们有七人吗?怎么就你们四人?” “子、巳、亥被三名武林人拦住了。” 乙不带有丝毫的感情回答着,目光却是看也不看王渊。这一次的任务是拦住尊天,她从一进来就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尊天太长老的身上。 “三名武林人?” 王渊心中疑惑,他不是不知道有三名武林人在保护徐鸿儒。但是他却并不觉得那三人能挡住三名干支行客,如此一想着,王渊只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但是真的敷衍了他又如何,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朱宽厚、宋黔、刘延。他们三人的实力可不一般。”乙说道。眼中似乎回想起了当初跟朱宽厚交手的情形。 “哈哈,看来今日你们干支行客又要败了。” 听着王渊和乙的话,徐鸿儒不由高兴笑道。他没想到在当下江湖名声赫赫的宋黔和刘延竟然也来了。本来这四名干支行客带来的压力瞬间就没了。 徐鸿儒又道:“王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自毙,今日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废话真多,我先动手吧!” 谁知徐鸿儒话音才一落,寅一手将大阔刀掷向尊地太长老的同时,其脚猛的一蹬在地上直接就跟着杀了去。 “太长老,我来!” 见此,同样是魁梧摄人的沈智还不待尊地太长老出手,一把擒住寅大阔刀的时候一拳就迎上了寅的拳头。只见两个拳头才碰在一起,沈智的身子直接就被一拳轰退了数丈。双脚硬生生在地上刮出了沟壑。 “你不是他的对手,交给某家吧!” 尊地太长老见此,直接对寅出了手。不过在有了上次交手的经验之后他再也不敢大意了。 见着寅和尊地太长老交手了,持鞭的壬和持双剑的庚分别杀向了夏仲进和张柬白。四人才交手不过十招,直接就从堂内杀到了堂外。 而就在这时,那黑蒙蒙的夜空中也正有数道身影在交手着。刀枪剑戟碰撞下的火花在那黑夜中格外耀眼! “沈智,保护教主!” 尊天太长老知道今日之战已是避无可避。所以,他两指拨出长剑,然后一把抓着剑直接就杀向了乙。而乙呢?明显是早已准备好了一般,身子一仰直接就倒掠了出去。 “各位,过了今夜,咱们义军定当长盛不衰!等灭杀了王渊,教中位置,任你等挑选。杀!” 徐鸿儒说着,一手握着朴刀大声喝着。听着徐鸿儒的话,本聚在他身旁的众人也知道该他们出手了。 霎时间,两边的人直接在大堂内拼杀了起来。也幸好大堂够大,再加上很多人交着手就出去了。不然这地方还真的不能完全施展开。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六) … 话说堂外战斗。子才一赶到邹县衙门时,腰带上插着锈剑喝着酒的朱宽厚就出现在了他的前。除此之外还有抱着短苗刀的宋黔和提着长枪的刘延! 本来这次来山东的主要目的就是会会朱宽厚,所以子自然是不会错过。两人连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就出手了。 而宋黔和那持两把匕首的巳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故此在朱宽厚二人动手后他直接一刀就劈砍向了巳。 至于刘延,也不知道该选谁作为对手。不过还不待他出手,那亥直接就拔剑杀向了刘延。 …… 此时,已经跟朱宽厚过了一百多招的子满脸震惊的看着朱宽厚,道:“你的实力竟然又变强了。难道说你没受伤之前的实力本就是这么强?” 上次朱宽厚被魏忠贤打伤之后是他第一次出手追杀人。但是他没想到信心满满的他竟然在受了伤的朱宽厚手中吃了瘪。回去之后,他就一直拼了命的练剑,但是不知道是心魔还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他的剑法竟然没有一点长进。 而今,再一次跟着朱宽厚交手。他没想到没受伤的朱宽厚竟然这么强,不仅自己不过百招就落了下风,且看着朱宽厚云淡风轻的样子,子竟然第一次生出了一种看不清朱宽厚底的感觉。 “都快小半年的时间了,怎么也该有点进步吧?”朱宽厚将锈剑插在房脊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酒葫芦塞子。 “小半年…”子听着不由感觉心被猛的戳了一下,紧紧握了下拳头之后一剑就杀向了朱宽厚。 “我不信你真的有这么强!” 见着子又杀了过来,朱宽厚收了酒葫芦的同时身子直接一闪。这一次来他倒不急着败了对手,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子在他看来已经算不上对手了。另一方面则是今夜他只要拖住了子,对全局战斗的作用已经是足够。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心中对这个已经算不上是自己对手的子太失望了。一开始有着出剑的激动现在却是荡然无存。 …… 而另外两处,宋黔和刘延就不如朱宽厚这么悠闲了。 刘延自是不用多说。不仅占着长武器的优势,而且对手也是地支中最弱的。再加上自他从真定回来后就一直被任泉教导着。任泉又是剑法大家,耳濡目染之下,这亥的剑法在刘延的眼中自是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只见刘延从一开始几枪挑破亥的剑招之后,直接以一连串的行伍枪法压着亥打。见着刘延如此猛烈的枪势,亥根本就没有出剑的机会,只得一味地防守。 不过这亥虽然如此的被动,可刘延却没取得压倒性优势的机会。因为这亥用的是剑,身法重的就是轻灵、敏捷。而刘延用的则是长兵器,虽然威势很强,但是他的速度却远远跟不上用剑的亥。 而亥自是也知道此,所以他也不急。毕竟能拖着刘延自己还不死业已足够。如换作个同样用长兵器的,估计现在早就给刘延给寻着空档杀死了。 再加上想着今日来的任务他并未分到主要的一块,所以他就更不着急了。能拖着刘延就已经足够了。 …… 不过另一边的宋黔和那巳的战斗就足以用如火如荼来形容了。 两人本就不是第一次交手,对对方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且两人一个用短苗刀,一个用两把匕首,短兵相接的同时拳脚也没少下半分。 不说之前过了百多招两人还胜负未分,就是现在也没个高低。但突然间,只见得宋黔接连数记刀芒杀向巳时,巳一下跃起,避开数道刀芒的同时手中的两把匕首直接就被他挥动着,只是几下就挡住了宋黔的刀芒。 而宋黔呢?似乎早就料到自己刀芒会不会对巳产生什么威慑一般,刀芒被破开的一瞬间他就持着刀直接一刀就劈砍向了巳。这一刀是实打实的一刀,且无论是速度还是劈砍下来的时间都拿捏的刚好合适。 见此,巳自然是知道已经避无可避了。两把匕首一交叉着,只听得“哐”得一声响起的同时兵器相接直接就带起了火光。而宋黔见着自己这一刀被巳用匕首给死死挡住了的时候也不放弃,双手紧握着刀把,全力就压了下去。 本来一刀劈砍下来的力道就不小,现在宋黔竟然又全力往下压着。巳的手不由微微往下弯了些,且还不待巳反应,宋黔竟然再一用力,巳受力直接半膝跪了下去。 见此,宋黔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手上力道压着刀的时候竟是猛地一撤力,然后趁巳反应不及之时直接一脚就踢在了巳的胸口。 本全力挡着宋黔用力压着的刀,巳根本就没想到宋黔会来这么一手。被宋黔蓄势待发这一脚给踢上之后,巳的身子足足后退了数丈才止住。不过他才一止住身子的时候,宋黔一刀又自其一旁,以下向上的劈砍了去。 见此,巳也顾不得嘴里吐出来的鲜血。身子一闪的同时两把匕首就挡住了宋黔这收割性命的一刀。并且凭借着宋黔这一刀的力,巳跃到空中的同时,一把匕首直接被他掷向了宋黔。 见着匕首杀来,宋黔只得选择闪避。可就在他闪避之后,胸前满是鲜血的巳却已经杀到了他的身前。 只见这巳一把匕首竟是如同狡兔一样,只顾杀向宋黔。每一击虽然很普通,但是速度却奇快。 感受着此,宋黔不得不承认这些干支行客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杀的。想要速战速决再去助刘延杀了另外一名干支行客的打算宋黔只能在心中打消。今日能杀了眼前这巳就已经不亏了。 “你上次输给了我,这次你也必输无疑!” 见着宋黔后退,巳一边出手还一边出言企图让宋黔回想分心。 听着巳的话,宋黔立马明白了巳的打算。宋黔握着断苗刀一刀一刀的拨开巳的匕首,平静的说道: “上次我是有所牵绊。可是这一次我无牵无挂,所以,今日必取你性命!” 宋黔说着,本后退的身形竟然停了下来,凭借几记刀势就再次发起了远胜之前的攻击。 与这如同刺客一般的巳交了两次手,宋黔告诉自己必须得杀了他。不然还不知道以后有多少武林人会遭到他的毒手呢!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七) … 而另一边,单说徐鸿儒这边的白莲教几大高手,除了沈智外其余四人都对上了乙、寅、壬、庚。唯一剩下个富祥还得和沈智一起保护徐鸿儒。 至于其他的白莲教徒,除了几名武将实力还可以之外,其他人的实力实在是一般。这就更不用说那些非白莲教教徒了,也就李顺几人领兵打仗的还可以看看。 话说回来,王渊的实力确实不一般。不说那神出鬼没的身形,就是那一拳一掌之间的力道也实为不小。 而沈智呢?显然是早就知道王渊实力很强,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敢掉以轻心,每一招都是稳扎稳打。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过了百多招后,无论是王渊还是沈智都取得不了绝对的优势。 “沈智,只要你现在让开路。等老夫执掌白莲教之后你就是副教主,如何?” 强攻暂时没有效果,王渊也只好利诱。 “叛教者,杀无赦!” 但是这沈智明显是一个只认死的人。不仅全然不理王渊的话,手中的攻击也更甚了之前几分。 “谁杀了徐鸿儒,白莲教副教主的位置就属于谁。”见此,王渊直接大喝一声。 就在王渊声落之后,王渊一派的人立马就疯狂了。毕竟这种诱惑可是实打实的。再者说了,他们既然选择跟着王渊一起夺徐鸿儒的权那自然也就没了什么之前对教主的顾忌。所以,不过片刻之后,腾出手的三人直接就杀向了徐鸿儒。 “王宇你敢!” 被其中两人缠住的富祥看着一名曾经的白莲教徒杀向徐鸿儒的时候不由着急大喝道。 但是这王宇理也不理富祥,提着刀就杀向了徐鸿儒。在他看来,现在的徐鸿儒可不是他的教主,而是赤裸裸的诱惑。 可就眼看着王宇一刀就要劈砍到徐鸿儒身上的时候,徐鸿儒竟然一手提起朴刀,只是一刀就将王宇给震开了。 “大长老安心对敌,这种宵小本教主还是可以应付!” 看也不看那满脸惊愕的王宇,徐鸿儒一边说着径直提着刀就杀向了王宇。徐鸿儒刀法很简单,甚至是接近于乱砍乱劈。但是他的每一刀却又极有准头和力道。 “霸刀!” 接了十来刀之后王宇终于看清楚徐鸿儒用的什么刀法了。但是正因为看清楚可,王宇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恐惧。这是对徐鸿儒本人以及那刀法的忌惮。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王渊叫道:“王宇,他的刀法不过初学。你专心自然能杀了他,否则你必死无疑!” 听着王渊的话,王宇瞬间握紧了刀。毕竟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拼还有机会,恐惧只能死亡。想着此,王宇主动出刀迎上了徐鸿儒。 见着王宇竟然主动杀了来,徐鸿儒虽然比较意外但是丝毫不慌。王渊说的没错,这刀法他才练了没多久,但是他之前也是用刀的。再加上还有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一直指点着,他还不相信凭借着这刀法解决不了王宇。 此时,只见两人交手一丈以内无一人靠近,倒不是因为两人内力震荡下无人能靠近。而是实在是没有必要插手,再者说了,短时间内也没人能抽得出身去插手。 “破!” 只见王宇身子一闪的同时,一记刀芒直接破开了徐鸿儒的攻击。而徐鸿儒见此提着朴刀就杀到了王宇近前,两人一刀来一刀往的竟然近身杀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王宇的实力实在是不错。无论徐鸿儒怎么出招都能被他给破开,好不容易有的优势也很快被他反转。不过徐鸿儒再有了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的指点过后对于这种战斗自是也不弱,再凭借着他自小积累的行伍战斗经验,完全在气势上压倒着王宇。 单单看着,这场战斗只是一个时间长短罢了。而结局,已经是很显然的。不过徐鸿儒虽然知道自己最终能赢了王宇这厮,但是他却不仅想单单赢了他。 从出手的那一瞬间徐鸿儒就下定决心要杀了王宇,而且还要迅速杀了王宇!而现在看来,已是有些慢了! 所以,接连劈砍下数道未果的徐鸿儒看着手被震的生疼的王宇。心中已经有了取胜的办法! 只见徐鸿儒先是一连放弃防守,直接挥刀进攻十数招,硬生生的将王宇逼的连连后退。而当王宇停下身形的时候,徐鸿儒却是杵着刀,脸上全是一副脱了力的感觉,手也有些颤抖的握不住朴刀了。 不过此时王宇的状况也不怎么好。手心早已被徐鸿儒的刀给震裂了,即使是五脏六腑也有些疼痛。可正当王宇准备出手的时候,徐鸿儒却开口了,道: “王宇,如果你现在能放下手中的刀本教主事后可以放过你。如果你能杀了杀了王渊,我白莲教副教主就是你,如何?” 王宇没想到徐鸿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招降自己。不过看着徐鸿儒虚弱的样子,王宇倒是瞬间明白了。因为现在如果自己拼命一刀杀向徐鸿儒,徐鸿儒就必死无疑。想着此,王宇心中却是冷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同意?”徐鸿儒咳嗽了一声,身子颤颤巍巍的半跪着。 “同意,我当然同意。”王宇摸了摸嘴角的鲜血,又将右手手心的血在衣服上抹了抹。然后冷冷的看着徐鸿儒,喝道:“不过我是同意王教主的话!” 王宇说话之间,身子竟是如离弦之箭一般,握着刀直接就杀向了徐鸿儒。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势,似乎徐鸿儒都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但是就在王宇掠来的时候,颤颤巍巍的徐鸿儒竟然瞬间握紧了刀,嘴角也微微一扬。见此,王宇立马感觉不好。但是此时哪还有他的机会?只见半跪在地上的徐鸿儒脚用力一蹬,提着手中朴刀一刺,一刀直接就穿透了王宇的身子。 整个过程也就电光火石之间,速度之快即使是其他交战的众人也没有反应过来。而徐鸿儒呢?一把推开插在自己朴刀上的王宇的尸体,道: “我徐鸿儒一生还从来没有跟人妥协过!” … 第一百六十七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八) … 另一边,尊天太长老跟乙的交手绝对是真正剑道高手之间的对决。两人剑气迥异,但是气场却是不相上下。 两人分隔三丈左右,周身剑气纵横。不是乙出剑就是尊天太长老出剑。两人从交手伊始就没有停下来过。 不过很显然的是,两人都知道谁也杀不了谁。所以都只是全力挡着对方,不让对方插手其他处的战斗。 … 而不远处的尊地太长老和那寅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两人没有用武器,上来就是拳脚相接。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寅不想再给这尊地太长老活命的机会,所以他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道。 不过尊地太长老吃了上回的苦头之后也长了记性。不轻视寅的同时甚至还很少主动进攻,他也抱着跟尊天太长老同样的打算。毕竟现在是白莲教内部夺权,只要徐鸿儒能杀了王渊,衙外的兵士就可以杀进来。到时候也不怕这些所谓的干支行客了。 所以,尊地太长老也不急着,只是一味的防守。 “堂堂白莲教地尊,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难道就这么怕死吗?”寅一连数拳都落空之后不由满是怒气。 毕竟像他们这种同时重拳脚力道的,速度很难分个高低。而且他们本就实力差不多,现在又有一方只防守不出招,那这场战斗可就难打了! “某要是年轻二十岁,怎会让你这竖子如此猖狂?” 地尊心中虽然很是生气。但是想着毕竟大局为重,所以为由不得他不如此了。 寅道:“年轻二十岁?哼,就算你年轻二十岁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么大的年龄还贪生怕死,真让人觉得可耻!” “哈哈,竖子竟然还会用激将法?看来魏阉还不止会教你们武功。不过某驰骋江湖的时候即使魏阉也不敢小觑某,凭借你一个区区功夫都没有练到家的杀手也有资格说某贪生怕死?” 地尊听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大声的嘲讽了回去。不过地尊说的这倒是实话。毕竟白莲教天地二尊在江湖上真正高手的眼里确实不容小觑。一般人没听过那是实力不足,真正有实力的人没有一个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 寅听着,猛的一握拳头。他最恨的就是有人用实力和身份来嘲讽他了。在他看来,这些什么江湖高人都是酒囊饭袋罢了。 只见寅大喝一声,直接一拳接一拳的就轰向了地尊。见此,地尊只是平静的闪避着,淡淡的看着被寅一拳一拳打碎的石桌、石盏。 “寅,你被激怒了。停手吧!”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直接出现在了寅的身旁,一手就直接拉住了寅。这来人是一名女子,芊芊细手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道。 而见着这人后,寅竟是迅速的平静了下来。不远处的地尊更是警惕的看着着女子。从这女子身上,他明显感觉到了一阵死亡的味道。 但是这女子却是那么瘦弱,脸还有些发白。如果不是有腮红的话,简直就有一种病态。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是有着一股熠熠光辉,让人一看就不敢小觑起她来。 “你去替庚和壬挡住张柬白和夏仲进。”女子看也没看寅,就直接说道。 而听着女子的话,身形近女子三个宽的寅看了一眼女子后,竟是突兀的笑了一笑。虽然很难看,但是却难得的温柔。 “你自己小心,我去了。” 寅说完之后,一把以内力吸起大阔刀,然后直接杀向了正跟庚、壬交手的张柬白和夏仲进。 “你是谁?” 而地尊看着眼前这瘦弱的女子,警惕的问道。 “天干丁见过尊地太长老。” 丁微微欠了欠身子,给尊地太长老行了一礼。见着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邻家闺女一样。 “天干,丁!”而地尊呢?全然没在意丁的礼。反而是更加警惕的盯着丁。道:“没想到你们干支行客竟然来了八人。看来王渊那小子也被你们当棋子了吧?哼,魏阉倒是好打算。难道是想把我白莲教全灭了?” 丁温柔道:“督公之意我等不敢揣测。丁只是奉命前来取尊地太长老性命!” “好一个奉命来取某性命,那你来试试,让某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尊地太长老说着,直接先一拳就杀向了丁。 见着尊地太长老这一拳直接轰向了自己的腹部。丁的身子竟然动也没动,腰腹竟然直接向左一弯,一下就躲开了尊地太长老这一拳。 “你的身子怎么会这么软?” 尊地太长老看着女子下身和头动也没动就避开自己一拳的时候满眼的惊恐。 可是丁可不会给尊地太长老解释。只见她腰腹再一闪,然后双手一拍,直接就推开了尊地太长老的身子。 “丁得罪了!” 丁再次对尊地太长老欠了欠身子行了一礼后,然后整个身子如同鬼魅一样几步就掠到了尊地太长老身前。 见此,尊地太长老连忙出拳攻击。而见着尊地太长老的攻击,丁一边躲闪的同时一边顺着尊地太长老的力道上下左右闪避。只见她的身子就如同那丝绸一般,贴着尊地太长老的移动,时而前时而后。无论尊地太长老怎么抓也抓不住。 “怎么会这样?” 尊地太长老心中已是惊恐了起来。练武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武功。如果不是丁报了身份,他就真的以为遇见鬼了。 但是惊恐归惊恐,尊地太长老怎么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子,不过几息就镇定了下来。只见他以内力一震,当丁脱开他身子的时候他直接数拳打了去。不过这一次,令他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丁也不避闪,竟然是趁着他的拳力反杀了回去。并且力道和拳法都是他自己打出去的,不过几招,尊地太长老直接被自己的拳力震退了数步。 “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你这是太极法门?可是你的身法?” 尊地太长老捂着胸口,终于明白丁用的是什么打法了。可是丁从一出手就没跟人说话的习惯,直接就主动杀向了尊地太长老。 … 第一百六十八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十九) … 另一边 “老张,这家伙是想以一人之力挡住我们两个。”被寅一刀顶开的夏仲进看着就欲离去的壬和庚迅速明白了寅的打算。 “你去拦住一个,这家伙交给我!”张柬白提着一把大关刀。直接就杀向了寅。 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寅的对手,但是如果让壬和庚都杀向了徐鸿儒,那徐鸿儒必死无疑。所以,作为白莲教三大长老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以死给教主徐鸿儒减少危险。 “好!” 听着张柬白的话,夏仲进也不啰嗦。 只见他一剑就杀向了之前的对手,也就是那用双剑的庚。而见着夏仲进竟然再次杀向了自己,庚也没办法,只能先杀了夏仲进再说。 而另一边,本就受了伤的张柬白全然不是寅的对手。不过受了寅三刀之后,张柬白就被震的口吐鲜血。但是一想着堂内的徐鸿儒,张柬白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挥舞着大刀就杀向了寅。 “不知死活!” 寅见着张柬白像疯了一样杀向自己,心中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见寅一下闪过张柬白一刀之后,他直接蓄力一刀就劈砍在了张柬白的背后。一时之间,张柬白后背的骨头就漏了出来。 “老张!” 夏仲进掠过去,一剑挡住又一刀砍来的寅。一把就扶起已经快站不起来的张柬白。 “你马上进去,务必杀了徐鸿儒。我解决了这两人就来帮你们处理其他人!” 寅一边对庚说着,然后挥着大阔刀就向夏仲进二人走了去。 而听着寅的话,庚也不啰嗦,直接就向堂内赶了去。 “我们跟…跟他拼了!” 看着走来的寅,张柬白撑着大刀,就欲劈砍一刀。 “好!” … 另一侧,正跟子交手的朱宽厚自庚也进了堂内之后不由着急了起来。他倒不在乎别的人死了,可是那徐鸿儒却是不能死。因为他答应了朱姝,必须保住徐鸿儒的性命,再者就是徐鸿儒还欠自己这次出手的酒还没给。 所以,朱宽厚不由收起了悠闲的打法,开始迅速出剑压制着子。虽然短时间内杀不了子,但是他只需要摆脱子掠进堂内就好。 可是见着朱宽厚如此,子却是瞬间更有了精神。 “看来你很着急徐鸿儒的安危。既然如此,今日我怎么也不会放你进去。” 子说着,顶着朱宽厚的剑就出手了。难得碰上朱宽厚着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而见着子如此,朱宽厚顿了顿,竟然再次悠闲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一瞬间是他出剑出错了一般。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子大为不解,心中提防着朱宽厚是不是会突然出个杀招。 朱宽厚道:“呵呵,你不用这么紧张。真正的剑客练剑的同时也是在练心。你心不稳,剑道又怎么会又进步?如今的你,我想走简直是易如反掌。而且我估计如果一年后你还没有明白为何练剑的话,我要杀了你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你狂妄!” 子听着不由大喝一声,手中的剑直接就杀向朱宽厚的要害。但是他的每一剑都被朱宽厚云淡风轻的接了下来。 而见着子如此着急不受心控制的样子,朱宽厚不由摇了摇头。他心中明白,这个对手已经不算是对手了。而他也已看见了一年后的结局。 “你为什么摇头?难道我的剑法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子喝道,眼中满是怒火。 “你的剑法是死的,还不如乙的剑法活。”朱宽厚平静的说道,不待子说话,朱宽厚又道:“干脆跟你打个赌吧。我赌你们今夜杀不了徐鸿儒!” “我们出动了八位干支行客,你凭什么跟我赌?” “就凭你们的心太大了。企图抹平这个千年教派。你们是被魏忠贤圈养的杀手,你们永远不知道一个千年教派意味着什么。”朱宽厚依旧很平静。 而听着朱宽厚的话,子的脸却是阴晴不定,眼中似乎也若有所思。他的心中竟然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且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朱宽厚又开口了。 “对了,赌注就是一坛酒。如果你输了,记得下次碰着我的时候给我带过来。” “好!”子顿了顿,一挥剑,道:“如果你输了呢?” “当然也是给你一坛酒。” … 话说另一边。 自壬杀向堂内之后,几鞭子就掀开了挡在她身前正交手的数人。直接就向徐鸿儒杀了去。被她用鞭子挑开的人有徐鸿儒一边的也有王渊一边的。但是在她的眼里都是一样,挡路。 不过就在她快要杀到徐鸿儒身前的时候,黑白双煞却突然从堂内杀了来。两人齐齐出手,直接就压着壬打。 上次吃了亏,这一次黑白双煞联手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得壬毫无还手之力。不过这壬用的是一手长鞭,即使落了下风,短时间内竟然也让黑白双煞无可奈何。 而进跟着掠进堂内的庚看着被黑白双煞拦住的壬不由直接出剑挡住了黑白双煞的攻击。她本来用的就是双剑,且两手剑法还全然不同。所以她根本就不惧黑白双煞的联手,她甚至还有一定的把握杀了这黑白双煞! “这黑白双煞交给我,你去杀了徐鸿儒。”庚两剑逼开黑白双煞之后看也不看壬就直接说道。 而壬也不啰嗦,一手收了长鞭后直接就杀向了徐鸿儒。 “教主小心!” 见着壬杀来,虽然知道壬很不一般,但是李顺也没时间思考了。提着佩剑就对壬出了手。不过这李顺哪是这壬的对手,壬甚至是看也没看李顺,直接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胸口。只是一脚就踢翻了李顺。 且与此同时,才把李顺踢翻,壬将手中的长鞭一扔。那长鞭就如同长蛇一般,直接就向徐鸿儒的头咬了去。 而徐鸿儒呢?自是避无可避,眼中看着那长鞭向自己杀来,一点一点的见着鞭尾放大。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毕竟这一鞭子挨着了。不死也残。 此时,富祥和沈智已经是急得不行了。毕竟徐鸿儒要是死了,他们也会死。可是以他们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抽不出手。 … 第一百六十九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二十) … 而就在眼看着壬的长鞭就要杀到徐鸿儒头上,见着那长鞭就要穿透徐鸿儒头颅的时候。一个头只够得着徐鸿儒的耳朵的男孩却是突然从堂内房梁上掠了下来,以自己身子挡在了徐鸿儒身前。 这男孩扛着一把直刀,不是他人,正是赶来的沐涛。 也就在沐涛挡在徐鸿儒身前的时候,沐涛一把直接将壬的鞭子给抓住了。 “你这鞭子好精致啊!”沐涛反复打量着,一脸认真的看着壬的长鞭道:“你这鞭子中不会缠的有天蚕丝吧?那不是值很多钱?你能不能把这鞭子给我,我拿去卖了请你吃饭。不过事先说好,卖的钱七成归我。” 而见着沐涛来了之后,徐鸿儒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听着沐涛的话,徐鸿儒想也没想就道: “你把他杀了徐叔给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沐涛看着徐鸿儒,激动的问道:“不准反悔,那可是很多顿饭。还可以住好的。” “绝不反悔!”徐鸿儒大笑道。同时将自己的钱袋直接丢给了沐涛,道:“这里远不止一百两,你拿着。” “不,朱叔说了。不能无故拿别人钱财,我把她杀了你再给我的。”谁知沐涛直接把钱袋丢了回去,一脸认真的说着。 “我杀了你!” 而不远处的壬见着自己鞭子被抓住,自己还被一个小孩以一百两接了生意后。她直接用力一扯回长鞭,长鞭瞬间就杀向了沐涛。 至于其他人呢?看着沐涛救下了徐鸿儒,一方松了一口气,一方却是不住的连连叹气。但是无论如何,众人手中的攻击却是完全没有停下半分。 “钱叔,不,徐叔你先闪一边。” 而见着壬出手,沐涛合着刀直接就杀向了壬。沐涛的攻击很简单,见着壬长鞭杀来的时候,直接以刀鞘一卷,然后直接用力一拉。壬全然没想到沐涛会这么出手。别人遇着长鞭都是躲避,哪有像他这样一味迎头出手的。明明是个小孩,但是才一出手就是无比的霸道。 只见沐涛才用力一拉,本跟沐涛隔着距离的壬直接被拉了过去。而见着壬的身子被拉了过来,沐涛一手搭在被长鞭缠着的刀上,直接用力一拔,一把寒刀直接就被他抽了出来。 刀才一抽出来,沐涛一脚用力一蹬,直接就一刀迎上了壬。 “不,不要!” 见着沐涛持着寒刀杀来,壬这一次真的慌了。她后悔了,她不该如此大意。她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能一把抓住自己长鞭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是现在哪还有她后悔的机会? 只见沐涛持寒刀冲起的同时正是壬被他一把拉过来的时候。两人身子才在半空中一碰,沐涛的身子就迅速落在了地上。只见他站着,一手的寒刀刀尖却是缓缓滴下了三滴血。至于刀刃上,一滴血都没有。 而壬呢?身子从半空中落下的一瞬间,踉踉跄跄的喉间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痕。还不待壬两手捂住喉间的伤口,她的身子直接就摔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看着沐涛的背影。她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死了。 反观沐涛,一把以内力抓起刀鞘,不过他还没合上,徐鸿儒立马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本来还以为沐涛的实力就勉强可以挡住壬,所以他才说了一百两试试,但是谁知道沐涛竟然这么强。故此,徐鸿儒像是看见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一般,只见他一手指着王渊就对沐涛道: “杀了他,徐叔给你一千两!” “一千两?”本正合刀的沐涛顿时眼睛就亮了,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一千两银子呢。 “一千五百两,杀了他就是你的。”徐鸿儒以为沐涛不同意,立马又加了五百两。 “成交!钱叔!” 听此,沐涛生怕徐鸿儒会反悔,直接将刀鞘插在地上,整个人瞬间就杀向了王渊。 而此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王渊看着沐涛杀来的时候他却是慌了。他的实力不差,而且凭借着魅影步他完全可以不惧怕沐涛。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本就跟沈智打了许久,好不容易快赢了沈智的他也受了伤。此时沐涛在杀过来,他哪还有抵抗的能力。 王渊一边躲闪,一边道:“小兄弟,老夫给你五千两!你杀了徐鸿儒。不,你只要不对老夫出手就好。怎么样?” “五千两啊?”沐涛停下攻击,想了想。但是一咬牙,道:“老爷爷对不起,我不能做两家生意。如果你早点说还好,可是现在有点晚了。不过你别怕,我出刀很快的,你不会有痛苦的。不,你应该感觉不到才对。前提是你别反抗,不然我一不小心砍斜了,那你可就不好受。” 沐涛说着,手中的寒刀直接就杀向了王渊。 “狂妄小辈!” 见着没了扭转的余地,王渊也不得不咬牙一拼了。只见他拳掌向合,顺着沐涛的寒刀就杀向了沐涛。 可是见着王渊赤手空拳向自己打来的时候,沐涛也不着急。几个避闪直接就躲过了,躲过的同时,沐涛直接一闪到了王渊的背后,然后还不待王渊反应,直接一脚踢在了王渊小腿上。力道并不大,但是却让王渊身子一个踉跄,而就当王渊稳住身子握拳一转身准备再次杀向沐涛的时候,沐涛却已经在原地等他转身了。 “什么!” 只见当王渊转身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只见从他的眼中闪了过去。当看见这道寒光的时候,王渊知道自己完了。因为两人本就所隔不远,这点距离无论是对于他王渊还是沐涛而言都是眨眼可至。更何况沐涛手中还有一把寒刀。 果然,就在这王渊声落之后,王渊行如枯槁的身子竟是颤颤巍巍的一转身。不过他们没有看向沐涛,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徐鸿儒。 “徐~鸿…” 王渊指着徐鸿儒,但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去来,整个人却就倒了下去。不过即使是倒了下去,他的眼中皆是不甘之色。 而沐涛呢?出刀之后看也没看王渊,刀刃上依旧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血。只有刀尖上滴下的三滴鲜血见证了刚才的那一刀。 寒刀映着烛光,却泛着寒气! … 第一百七十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二十一) … “钱叔,不,徐叔。算上这几块碎金子,你还欠我一千二百三十两,不过第一次,就算一千二吧。” 沐涛将徐鸿儒的钱袋里的银子和几块碎金子给量了量,估摸了下价后保守的说着。毕竟金子他也是头一次见真的,小是小了点,可是颜色看着喜气。所以沐涛心中自是得多给它兑点银子。 而沐涛不知道到的是他远远低估了这几块金子的量。不过徐鸿儒对此却是完全不在乎。 “放心,等徐叔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就把剩下的一千二百两补给你。” 徐鸿儒说着,看着堂内还在交手的各处,直接吼道: “王渊已死,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什么?明王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看见。” “明王怎么就突然死了。沈智那家伙怎么会这么快?” “……” 一时之间,堂内王渊那头的人不由齐齐无奈道。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战斗中,那顾得上看王渊。所以对于王渊突然死了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也就在徐鸿儒话落之后,徐鸿儒一方的人都靠近了徐鸿儒身旁。王渊一头的也不由的聚在一起。整个堂内就只剩下黑白双煞和那庚依旧在交手着。虽然他们是算两方的助力,但是干支行客跟武林本就是敌人,一交手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停下来。 而一旁的沐涛也不急着去帮黑白双煞,毕竟他也知道自己那白叔黑婶的实力。一旦把两人惹火了,尤其是黑婶,那对手不见得就能顶得住。 此时,看着王渊一头竟然还剩下十七、八人。徐鸿儒不由眉头一皱,道: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手中的兵器。本教主可以从轻发落。” “我们放下兵器真的可以从轻发落?”听着徐鸿儒的话,一名白莲教徒问道。 “肖罩,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教主。”又一名白莲教徒看了眼徐鸿儒,松了的兵器又紧握了起来。道:“教主,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王副教主有一句话说对了。” “什么话?” 徐鸿儒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问道。 “那就是我们太了解教主你是什么人了。”那白莲教徒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 “我跟了教主你七年,从来没有见过教主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过你的人。就像你做事,只要你决定的,你从来不允许别人再提意见甚至是插话!” 这教徒话音一落,那些人无论是受伤与否否纷纷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临死前杀几个再说。 “你……” 徐鸿儒听着不由怒火中烧,一手指着那人,但是嘴上却是说不出话。因为那教徒说的是对的。他徐鸿儒本来就是乾纲独断之人。做事不仅容不得别人插话,做人眼中更是容不下沙子。 但是想着自己身旁的这十几人,徐鸿儒知道他今日就算容不下沙子也得容才行。不然这日后肯定会在阴沟里翻船! 徐鸿儒一握拳,道:“好,本教主明白了。是本教主以前做事的问题,或许这也导致了今日各位兄弟选择王渊而不选择我徐鸿儒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可以给各位兄弟一个保证。当着我身后这些兄弟的面给大家保证。只要大家放下手中的兵器,我徐鸿儒不仅从轻发落,而且绝对不牵连各位兄弟的家人!” “教主,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位白莲教徒一听,连忙激动的问道。 “当着背后这么多兄弟说的,怎么会假?” “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那白莲教徒就欲立马放下手中的兵器。但是就在这时,人群中的邹晃却是冷嘲热讽道: “徐鸿儒给个枣儿你们就相信了?他说了从轻发落你们就能信?造反,夺他徐鸿儒权这么大的事你们觉得他徐鸿儒能放过我们?” 听着邹晃的话,那欲放下兵器的教徒立马又拿了起来。其他的白莲教徒放松的脸上不由更加紧张了起来。 “邹晃,你什么意思!”徐鸿儒见此,不由喝道:“你要死为什么要拉着这么多兄弟给你陪葬?你又何必蛊惑众兄弟?” “我蛊惑?”邹晃一听,一把拨开身前的人,道:“徐鸿儒,别人不了解你我邹晃还能不了解你。从轻发落,呸,亏你说的出口。不过是断十指变成断五指,折四肢变成折两肢罢了。凌迟处死三千六百变成三千,你还不如给我们一个痛快。还从轻发落。徐鸿儒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会从轻发落吗?” “你……该死!” 徐鸿儒紧紧握着拳,心里恨不得把邹晃给剥皮实草! “气急败坏了吧?”邹晃看着徐鸿儒的样子,然后对身旁众人道:“各位兄弟,拼死一个够本,杀俩还赚一,咱们跟他们拼了!” “好,拼了!” 邹晃话音才落,本就犹豫的众人直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看那架势,明显就是谁先上去谁就死。 “各位兄弟,既然你们信邹晃的话就别怪我徐鸿儒了。”见着对面众人的架势,徐鸿儒也下狠了心,只见他手一挥,那人群中竟然有一人拿着一把朴刀从背后对众人下了手。 只见着人速度奇快,而且挑的还都是没怎么受伤的。虽然这几人没怎么受伤的实力不错,但是没个防备,就被那刃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给解决了。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一不是那人的对手,二则是他们又受了伤,所以更加不是对手了。 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除了被他砍伤的邹晃外,那人竟然将其他人都给杀了。不过看他的样子,腹部开了个大口子,显然也不好受。 而这人不是他人,正是那张偏归。 堂内除了徐鸿儒和张偏归外,没有人料到竟然会是这么个局面。可以说张偏归的突然出手,让他们都感觉后背一凉。 而徐鸿儒呢?看着半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张偏归。也不管身后人反应过来没有,直接就走了过去。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二十二) … 走到张偏归面前。徐鸿儒话也不说,脸黑的可怕。而张偏归也不敢看徐鸿儒,只是半跪着低着头。 而徐鸿儒呢?从张偏归手中一把拿过朴刀,看也没看张偏归。直接就走向了还喘着气的邹晃。而见着徐鸿儒提刀过来,邹晃心中已经慌的不行了。他很想跑,但是现在不仅受了伤,连腿也有些发麻了。 “教主,教主饶命啊!” 邹晃叫着,眼中满是恐惧。虽然他心中知道徐鸿儒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但是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对徐鸿儒一直以来的畏惧。他就是想叫饶命。 “你不说你了解我徐鸿儒吗?”徐鸿儒一刀指着邹晃,道:“那你现在告诉本教主,本教主会如何处置你?” “教主我错了,我错了。”邹晃已经哭出来了,连连的说道:“是属下信口开河,属下一点都不了解教主。一点都不了解。” “本教主让你说!” 徐鸿儒面无表情的一刀指着邹晃,刀尖已经贴近了邹晃的眼睛。 “杀了我,教主会杀了我。会杀了我。” “看来你并不太了解我徐鸿儒。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只说对了一半!”徐鸿儒看着邹晃,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朴刀,然后一脚踩着邹晃的右手,道: “白莲教教规,叛教者。断十指、折四肢、剥其皮,凌其肉,曝悬其尸!你不仅叛教,而且在最后还牵连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兄弟。所以本教主决定亲自行刑!” “教主,教主不要啊。教主我错了……啊!” 邹晃眼中全是恐惧的叫着,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徐鸿儒手中的朴刀已经动了。徐鸿儒很是粗暴,只是两刀就将邹晃的右手五指给砍断了。十指连心,巨大的痛苦直接让邹晃疼晕了过去, “啊……” 不过右手完了又是左手,才被疼晕的邹晃在被徐鸿儒断了左手五指后又疼醒了过来。十指一完就是四肢,想着此,邹晃不由大声叫道: “教主,教主给属下一个痛快吧!” “痛快?”徐鸿儒冷哼一声,道:“叛教我徐鸿儒可以算了。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但是,兄弟如手足,我徐鸿儒不是第一次在教内说这句话了吧?你对我徐鸿儒有不满意我无所谓,但是你凭什么拉着那么多兄弟给你垫背?给你赔命?你说,你邹晃凭什么?” “教主,我错了……”此时邹晃的脸已经白了,不是愧疚,只是因为疼痛。 “错了?你邹晃一个错了你以为就能让这么多兄弟死而复生吗?不给你长点记性,我徐鸿儒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徐鸿儒说着,一刀直接就将邹晃的一只腿给砍断了。 此时,看着徐鸿儒亲自行刑,又看着疼得死去活来邹晃。即使是看惯了生死的富祥等人也不由觉得心头一紧。而且他们知道,徐鸿儒嘴里说着是因为邹晃牵连了那么多兄弟,说到底还是因为背叛。他们甚至可以想象有一天如果他们背叛徐鸿儒而未果后的下场是什么样。 “兄弟为手足,你害了这么多兄弟。这就是你害死兄弟们的下场!” 徐鸿儒说着,又一刀落下,直接将邹晃的另一只腿给砍断了。此时,断了双腿和十指的邹晃已经疼的死去活来。躺在血泊中的他不仅疼得晕不过去,而且他心中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徐鸿儒或者说想要报仇的想法。他只希望徐鸿儒能给他一个痛快,一刀结果了他。 但是徐鸿儒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富祥等人也只是在那里看着,他们作为白莲元老不是没有见过施刑。只是这一次教主亲自用刑还是第一次,而且想着徐鸿儒对邹晃的杀心,他们根本就不敢去求情。 “接下来,就是你的上肢!” 徐鸿儒一脚踩在邹晃的肚子上,手中的朴刀已经对准了邹晃的左臂。 “教…教主,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个痛快吧。” 邹晃满眼的恐惧和绝望,此时的他悔恨不已。可是天下哪有后悔药卖的?更何况是徐鸿儒的后悔药。 “你还敢说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 谁知徐鸿儒不听还好,一听脸上似更怒火中烧。不仅没有一次将邹晃的左手砍断,反而是一连将他的左手给砍成了四节。 徐鸿儒本就拿的是朴刀,再加上他又没有用内力,全是实打实的力道。所以,四刀过后,邹晃的四节左手已然是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 “你放心,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的。我徐鸿儒要用你身体能承受下的痛苦为死不瞑目的兄弟们报仇!” 徐鸿儒恨恨说着,手中朴刀再一动。这一次,徐鸿儒又是连连四刀将邹晃的右手给斩成了四节。此时的邹晃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顾的大叫,叫声凄惨的让人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此刻的邹晃就跟那人彘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七窍尚存! 白莲教没有灭七窍的刑法,尤其是眼睛更是要留着。估计就是为了让受刑者感受到每一次行刑前的恐惧和看见自己变成了个什么模样吧。 听着邹晃撕心裂肺的叫声,看着满地的鲜血。徐鸿儒似乎已经是砍红了眼睛。他没有丝毫准备停下手的打算。只见他擦了擦朴刀刀尖的鲜血后就准备动刀剥开邹晃的皮。 可是就在这时,就当徐鸿儒准备动手的时候。只听得“咻”的一声,一块碎银子直接打进了邹晃的眉心。力量不大不小,正好要了邹晃的性命。 “谁?” 见着邹晃被杀,徐鸿儒一脸黑着的看向身后众人。因为刚才那碎银子就是从背后打来的。 “徐叔,算了吧。太血腥了,而且还浪费了我一两银子。” 沐涛站了出来,有些可惜的说道。 而见着出手杀了邹晃的人是沐涛,徐鸿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握了握手中的朴刀,面色有些无奈。至于其他的人则是心中感激着沐涛。 徐鸿儒听着,顿了顿才道:“这块银子算徐叔的,后面徐叔一道补给你。” “嘿嘿,那就多谢徐叔了。我也省的去他眉心抠出来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二十三) … “呵呵,徐教主为人果然老谋深算。”就在这时,子突然从堂外掠了进来。只见他看了眼张偏归又看了已经身亡的王渊和邹晃,不由又道: “不仅在王渊那没用的老东西身边埋下了这么大的隐患。而且你这做人还真的够狠的,杀一儆百,晚辈佩服佩服!” 子说着,竟然真的给徐鸿儒抱拳行了一礼。不过从他进堂内伊始,堂内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因为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 “看来你输了,记得我的酒。” 不过他才进来没一会儿,朱宽厚喝着酒缓缓的从堂外走了进来。当他进来的一瞬间,徐鸿儒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且即使是一直打个不停的黑白双煞和庚也停下了手。 子道:“输了便输了,不过一坛酒而已。我还是输得起。”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赖账呢。”朱宽厚说着就走向了沐涛,然后摸了摸沐涛的头,道: “小崽子还不错,看来这刀法还是稍微有了长进。” “哼!”谁知沐涛竟是仰头哼了一声道:“我何止有长进,我还赚了一千六百两银子呢。” “赚银子?”朱宽厚眉头一皱,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徐鸿儒。 徐鸿儒一见,连忙笑起来道:“朱小兄弟是我给他的。也不多,说起来还是我徐某赚了。” 听着徐鸿儒的话,朱宽厚不由在沐涛头上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我是让你来赚银子的吗?你这小崽子真的是不知道个时候。” “我…我这不是想跟朱叔吃点好的吗?我…”沐涛小声嘟囔着,不过还没说完,沐涛想猛的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朱叔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每次出手都要问钱…徐叔要酒喝。” “对了对了。”一旁的徐鸿儒听着立马开口道:“等会儿徐某就让人把剩下的银子和朱小兄弟的酒给你们送过去。” 一听着徐鸿儒的话,朱宽厚脸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爱喝酒。但是回去要让沐涛他爹娘知道自己把他们儿子带的成了财迷,这问题可就大了。 而此时,剩下的六名干支行客都正好进了堂内。不过那巳和亥此时已然受了重伤。尤其是巳,一步一路血,显然伤的不轻。 “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杀了那家伙了。”宋黔走到朱宽厚身旁,有些可惜的说道。 “早晚会有机会的。” 刘延看着亥,这次的战斗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回去必须得提什一下自己的速度,不然以后肯定还会吃速度的亏。 “刘延说的对,以后会有机会的。”朱宽厚看着对面七人,不过注意力全在那蒙面的乙身上。 “朱兄,我们后会有期!” 子看着对面众人,他知道今夜大势已去。再加上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也不啰嗦,一抱拳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见着子离了去,其他人也不停留,转身就跟了上去。不过就当那乙转身离去的时候,朱宽厚却是想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样。直接就追了去。 “朱叔。” 沐涛大叫了一声,却被宋黔拉住了。 “让他去吧,刚才朱兄眼中的神色好像不一样。” 沐涛道:“有什么不一样。我敢打赌,那其中有一个人肯定欠他酒。不然朱叔才不会那么积极呢。” “你不懂,你朱叔追的不是酒。”宋黔看着朱宽厚的背影,然后又摇了摇头。 宋黔说着又对身旁的徐鸿儒抱拳道:“徐教主,今夜风浪已平。我们就先走了。天下之大,江湖再见。” 徐鸿儒抱拳回礼道:“今夜多谢两位了,此番大恩我徐鸿儒无以为报。日后有事只要我徐鸿儒还没死,只管来找我。我徐鸿儒必定扫榻相迎!” “好!” 宋黔点了点头后,直接和刘延带着沐涛就离了去。 一时之间,衙门堂内堂外竟然迅速安静了下来。除了满地的鲜血和尸首,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另一边,乙似乎是知道朱宽厚要追来一般。本是跟着众人离去的她竟然在原地顿了顿,停留在那房脊一侧等着朱宽厚追上来。 “你怎么不跑了?” 朱宽厚有些诧异的看着乙。皓月出乌云,月光映朦胧。本就是戴着面纱,但是朱宽厚似乎能透过面纱看见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你这个登徒子!” 见着朱宽厚盯着自己出了神,乙不由怒斥一声,手中长剑就准备拔出来。 见此,朱宽厚连道:“别动手别动手。你的实力跟我现在本就差不了多少,但是你一跟我交手容易分心。一分心就要输,你说你要是又输给我了那你心里还不得留下魔障。到时候睁眼是我,闭眼也是我,那不多好。” “你这个狂妄的登徒子,今日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乙说话一剑真的杀向了朱宽厚。 见着乙一剑杀来,朱宽厚自然不会不躲不避。只见他也不出剑,身子一转避开的同时立马开口道: “如果你执意动手可别怪我又把你面纱给挑开。” “你…” 一听朱宽厚的话,乙本杀出的剑立马停了下来。见着乙停了下来,朱宽厚才又道: “这就对了,何必一见面就出手呢?虽然我年龄大了你几岁,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讨你喜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就说!要出手就快拔剑!”可是乙丝毫不为所动。 “倒真是冷啊。”见此,朱宽厚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道:“我是来提醒你别忘了欠我的酒。你欠我的可是最多,可不能忘了。不然我就亏大了。” “就为了提醒这个?”乙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两方可是刀剑相向的敌人。 “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的小事可是我的大事。”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忘的。” 乙说着,收剑直接就掠向黑夜之中。 见着乙离去的背影,朱宽厚喝着酒,用仅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也不会忘了我该多好。那样,才公平。” 月儿弯弯乌云遮,待到月圆显云白。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齐心白莲未断金,七月兵起跌宕生(二十四) … 第二天,当天大亮之后邹县百姓才知道昨夜县衙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百姓们也只是听说,具体的,什么也没看见。 白莲教三大长老只剩下沈智一人,不过沈智也受了重伤。两位太长老只剩下尊天太长老一人,尊地太长老被后面出现的那丁给活活掐死了。或许尊地太长老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弱女子掐死。 除此之外,也就在今早天才一亮的时候。在徐鸿儒事先的安排下,义军发起反攻并在夜里直插运河重要渡口夏镇。占据夏镇之后,义军直接抓住了京杭大运河的咽喉。之后,义军两线进攻趁势夺回了郓城、巨野两县。 无论是作为对手的赵颜和杨肇基还是昨夜跟着徐鸿儒一起拼杀的白莲教众人,谁都没有想到徐鸿儒早就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回头一看,似乎从郓城、巨野二县落于朝廷之手都像是徐鸿儒在故意示弱一般。 不过现在这事已经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了。在王渊一派被杀之后,昨夜跟着徐鸿儒拼杀的众人都升了官并且都成了白莲教的元老。一想来,或许这是唯一值得他们庆幸的事。 … 天启二年七月 李钗和于弘志带着在河北白家屯举事的兵士侧援徐鸿儒。两军合力之下彻底打退了赵颜大军。 可是另一边。陈灿宇和王好贤处因有人告密的缘故,举事准备不足却被迫提前爆发。不过三日就被当地卫所官兵全部剿灭,连陈灿宇和王好贤也身首异处。 … 七月中,本是陷于辽东战场的朱明终于反应过来徐鸿儒的白莲教带来的恶果。为了防止事情扩大而引发大规模民变,朝廷增派三处卫所给了赵颜,并且还派了十分之一的神机营前来助阵。 且这一次除了军队外,魏忠贤还受命派了五千锦衣卫跟着大军一起开拔邹县。 … 话说自李钗带着于弘志部队回了邹县之后,她在白莲教的地位直接水涨船高。虽然义军不封女官,但是她在徐鸿儒的支持下直接成了白莲教的红阳女。距离上一个总教红阳女的出现已经过去了十二年,由此可以想象这地位的重要性。 … 七月二十 驻扎在郓城和巨野的其他起义军被突如其来的朝廷大军围攻。徐鸿儒本想下令去救,但是那事先赶来的锦衣卫和神机营士兵就守在邹县和滕县的官道上。虽然他们的人不多,但是那神机营的火炮和火铳却让人望而却步。 白莲教虽然是走无生老母庇佑,神功护体。但是却没有人真正的傻到去跟神机营硬碰硬。 … 七月二十七日 朝廷大军一卫分列运河沿岸,一卫渡过运河守在滕县南边。只留下东边的神机营和北边的兖州城给了徐鸿儒选择。 赤裸裸的阳谋,但不仅是徐鸿儒就是其他义军将领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且如果朝廷大军这次不来,他们本就要准备进攻兖州。 … 天启七月二十七伊始,义军连攻兖州半月不下,义军损失惨重。 … 八月雨天,徐鸿儒心情很是不好。 他没想到朝廷竟然会这么快就动用全力镇压他们。这可远远比八年前的镇压来的快和狠多了。 徐鸿儒坐在院子,想着义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兖州城下时他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更重要的是现在义军只能固守邹县和滕县。只要稍微一迈开步子,神机营的炮火就会跟着砸过来。 义军众兵士不仅没有火炮和火铳,就是马匹和锋利的兵器也不太多。一开始还能凭借着人数和悍不畏死夺取胜利,而且之前的对手多是地方卫所或者是抽调的乡勇。但是现在。有了朝廷派来的北直隶三卫士兵和五千锦衣卫以及那十分之一的神机营兵士之后。义军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徐鸿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如果不是邹县百姓现在拼了命的帮着义军,徐鸿儒估计早就撑不住了。但是即使是现在这样,义军又能撑多久?徐鸿儒不知道,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徐鸿儒渐渐的有些喝醉了,院子里就只有他一人。可是当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名女子却是走到了徐鸿儒身旁,给他轻轻披上了一件衣服。 见着这女子,徐鸿儒也不知道是压抑的太久的缘故还是什么。只是一把抱住女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把她放开。而那女子呢?被徐鸿儒近乎有些粗鲁的抱着和揉搓着也不反抗,反而她的心中和眼里还有些高兴。 不过片刻,女子便下着无一物。徐鸿儒自是也长驱直入。 院子微凉,芙蓉账暖,云雨高唐。 … 而另一边,从那夜事完了之后。沐涛得了徐鸿儒送来的剩下的银子,朱宽厚带着徐鸿儒送来的酒。两人也没在邹县停留多久,第二天就直接离开了邹县。 虽然沐涛有些舍不得徐鸿儒,但是朱宽厚一把将他的钱袋给抢了之后他瞬间就老实了。 朱姝本来是让宋黔叫朱宽厚和沐涛跟着一道返回兖州城再做打算的。但是朱宽厚拒绝了。 自从这一次事后,朱宽厚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现在这个武林。虽然他很想为武林做点事,但是他知道,至少现在这些事并不是他想去做的。 就像是黑白双煞,本来这次事情完了他们应该返回河南。但是临走临走白煞却是反悔了,他决定继续保护着徐鸿儒,直到尽完朋友的最后一份力。 而黑煞自然一个字的反对意见都没有,白煞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说实话,朱宽厚有些佩服他这白兄,无论是做人还是找夫人。 朱宽厚决定带着沐涛行走江湖,顺着本心去行侠仗义。不过他也给朱姝承诺了,只要有要紧事,他会出手的。而且他相信,以天下楼现在的势力,朱姝想要找到他并不算是个什么难事。就像是他现在想要打听武林的消息一般,随便找个茶馆就行。 还是腰间插着锈剑,拿着酒葫芦随口喝着。扛着刀的沐涛慢慢有了朱宽厚高,在夕阳的照射下,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但是人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天下之大,江湖再见。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一) 群山浮白日,楼阁观蕃昌。 今朝熙攘明朝墟,徒悲伤。 万般皆言舟系水,怎奈怀古空凄凉! 兴亡百姓苦,功成一人皇。 后之文人伤前人,复悲伤。 不若古今一壶酒,对影大醉道何妨? … —— 八月十五是中秋,月亮虽然很圆,但是月色阴沉的让人觉得直发冷。 从今早上开始,南边滕县那一卫士兵在神机营炮火和锦衣卫的配合下攻克滕县。滕县守将李顺阵亡,总兵魏七和都督侯王被迫带着残兵撤回邹县。 第三天,本无人设防的北面突然涌现出朝廷大军。除此之外,兖州的乡勇和卫所官兵倾城而出,配合着朝廷大军从北面压缩着义军。义军一路抵抗一路溃败,于当日夜才返回了邹县县城。 此时,邹县县城内只有不到一万义军将士。且这一万义军将士中还有三分之一是受了伤的,真正能拿起兵器战斗的不过六千人左右。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兵合一处的朝廷大军在赵颜和杨肇基的指挥下开始攻邹县县城。在神机营炮火的协助下,邹县的石墙坍塌了大半。如果不是邹县百姓一心帮着义军修葺城墙的话,义军根本就撑不下来。 但是被围了八天之后,城内义军折损近四分之三。虽然在后几天神机营的炮火停了下来,但是朝廷大军的每一次攻杀就意味着义军士兵的折损和城内守城器械的减少。 走在邹县街上。看着往日繁荣的大街已经是破败不堪,到处皆是断壁残垣的时候,徐鸿儒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一般。更重要的是看着昔日淳朴善良的百姓因为战争而倒在鲜血之中的时候,徐鸿儒心中竟是无比的悔恨。 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吗?徐鸿儒在心里反问自己。因为自己选择举事就害死了这么多人,或许王渊真的说的对,自己太过于乾纲独断了。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或许白莲教还是一个朝廷眼中的邪教,百姓眼中的神教。或许也没有这么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大娘,大娘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走在街上的徐鸿儒看着一位七十岁上下的老太太就要摔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连忙一把将她给扶了起来。 “陛…下。老身见过陛下。” 见着扶起自己的人是徐鸿儒,那老人连忙想跪下行礼。但是却被徐鸿儒一把给拉了起来。 扶起老人后,一名行色着急的年轻连忙一把扶着老人。看着着急的走到老人身旁的这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时候。徐鸿儒的心更疼了。 “陛下你怎么了?”那年轻人试探的问道。 “我没事,没事。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奶奶,年龄大了。少让她出门。” 徐鸿儒拍了那年轻人的肩膀,然后将一锭银子给了那年轻的怀里。年轻人左手没了,右手扶着老人,自是拒绝不了。 “陛下是好人啊!好人。” 看着徐鸿儒的背影,那老人不停的说着。但是当这句话传到徐鸿儒心里的时候,徐鸿儒的心却有一种被针再次狠狠戳了一下的感觉。 … 回了府上,李钗早已做好了饭。自从被围城之后,徐鸿儒吃的很是简单。跟普通百姓别无二致,唯一有的就是李钗选择陪他。让他的心中得到了慰藉。 徐鸿儒自是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徐鸿儒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而且他本来就是教主,加上王渊又死了,他也不用拘束于教规。更何况自从李钗回来之后,她的能力白莲教众人也有目共睹。对于这个红阳女兼教主夫人,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赵颜他们有三天没有动用神机营攻城了吧?”吃着饭,徐鸿儒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李钗放下碗筷,走到徐鸿儒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你会永远听我的话吗?”徐鸿儒摸了摸李钗得的手,一把揽住李钗的身子,问道。 “嗯。”李钗头埋在徐鸿儒怀里,轻声道:“你是我的教主,也是我的夫君。我肯定听你的,只听你的。” … 第二日,朝廷大军没有攻城,反而是从大军中走出了一名使者。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所以徐鸿儒自然是没有任何道理不放他进城。 不过当着这使者出城之后,城内白莲教众人的脸色要多黑就有多黑。 原来这几天神机营之所以没有用炮火攻城是因为火药没了。但是今日早上朝廷已经将下一批火药送了过来。赵颜派人当着邹县百姓给徐鸿儒下了最后通牒。 只要明日午时之前徐鸿儒能够自缚出城,那他就可以对其他从犯从轻发落。并且整个邹县县城百姓还可以免受战火。但如果明日午时徐鸿儒没有自缚出城的话,那下一批炮火就会全部砸在邹县县城上。不仅义军所有人一个不留,而且也不会管邹县百姓的死活。 不管邹县百姓死活的侧面意思就是视邹县县城百姓为义军同党,待城破了就屠城! … 当日夜里,徐鸿儒坐在饭桌一侧,看着李钗,道: “你怎么不吃?” 李钗道:“你是不是昨日就想到了会有今日之事?” “因为我的一时执念,我害死了太多人。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想我可能会放弃。” 李钗听着徐鸿儒的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徐鸿儒,道: “那你是要抛下我吗?” “你不说了你会听我的吗?难道现在的你也不听我的了?” 徐鸿儒眉头一皱,脸突然黑了下来。但是心中他却是真的不舍李钗。 “我…呕…” 李钗顿了顿,想说什么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就突然一阵反胃,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你怎么了?”徐鸿儒见着此,一把上前扶起李钗。 “我可能有身孕了。” 李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起了那夜徐鸿儒喝醉时做下的事。 “身孕。” 徐鸿儒一听,脸上一欣喜却又立马有些沉痛了起来。不过当着李钗的面,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快黑下来的衙门内院突然走进来了几人。见着这几人,徐鸿儒不由将李钗拉了起来,面色坦然的看着来人。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二) …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义军都督侯王和总兵魏七,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几位义军新起将领同时也是白莲教徒。 不过此时的他们周身都是伤口,尤其是魏七,一只腿也被打折了。侯王也好不到哪去,满脸的憔悴。 至于身后那几名义军将领就更不用说了,比起侯王和魏七只有更惨。 “把东西带来了吗?” 见着来人,徐鸿儒很是平静的问道。 听着徐鸿儒的话,侯王等人皆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话?难道有心来却没胆子做?”徐鸿儒有些生气。 侯王顿了顿,道:“陛下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我知道今夜有人会来,但是没想到来人是你们。”徐鸿儒笑了笑,坦然道: “不过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你们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而且我很支持你们,来吧。” 徐鸿儒说着就把一双手碰在一起伸了出去。不知怎么的,当将一双手伸出去之后,徐鸿儒的内心竟然有一种瞬间解脱了的感觉。 “不~” 就在这时,侯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钗却是一把将徐鸿儒给拉着挡在身后了。李钗身子本就弱小,不说挡不挡得住徐鸿儒,就是徐鸿儒哪里会让她挡在自己前面?再者说了这本来就是他徐鸿儒自己必须要面对的。 “忘记了你说的要听我的话了吗?滚到一边去。”徐鸿儒一把拉开李钗,然后看着侯王等人,道:“来吧侯王,别耽搁时间了。” “这算什么事啊。”侯王还没动,魏七就一把扔了拄着的杖,怒吼一声,道:“绑个屁。不帮了,反正明天从轻发落也难逃一死,怕个屁啊!” 侯王道:“魏七!现在不是你我死不死的事。我们死了都是小事,可是你想想邹县城里的那些百姓。想想他们这段日子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如果我们死了还拖累全部邹县百姓给我们陪葬。那我们的死有什么意义?” 徐鸿儒道:“侯王说的对。心有百姓,你们把我徐鸿儒绑了我也认了。来,侯王,把我给绑了。” 侯王听着顿了顿,然后一把从身后一名将领的手中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一步一步走向了徐鸿儒。每向徐鸿儒走一步,侯王的腿就觉得愈发沉重,就像是有着无数的人拖着他的腿一样。 明明就不过七、八步的距离,但是侯王却是彳亍彳亍的走了十来步。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绳子而是罪过一般。但是为了邹县县城的数万百姓,总得有一个人来背负这个罪。 好不容易走到徐鸿儒身旁,侯王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了。 侯王道:“陛下,教主。属下得罪了。” 徐鸿儒道:“啰哩啰嗦,别婆婆妈妈的,这不是你侯王。快点。” “是!” 侯王应了一声,然后将绳子一圈一圈的缠在了徐鸿儒的手上。侯王没敢用力,生害怕把徐鸿儒勒红了。而一旁的李钗和魏七等人都不由转了过去,实在是不忍看着这场景。 “侯王,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富祥从院外冲了进来的同时直接一把将侯王给推开了。且他一进来,沈智等人也跟着进了来。 “大长老,别怪侯王,这是我的决定。”徐鸿儒愰开手的同时又道:“以我束手自缚换邹县县城所有百姓的性命,足够了。” 沈智叹了一口气,道:“教主你这又是何必呢?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 徐鸿儒摇了摇头,道:“沈长老,邹县百姓这段时间承受的已经足够多了。我徐鸿儒何德何能,实在是不想拖这么多百姓给我的无畏之举陪葬。” 徐鸿儒话音一落,院子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安静了下来。其实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不想让已经豁出了所有的邹县百姓给他们陪葬。但是看着徐鸿儒去死,他们的心里怎么也不好受。 就在众人安静的时候,白煞开口道:“徐兄,你心有百姓。可惜世道不如意。你放心,你走之后我和妻子会保护好嫂子。”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徐鸿儒看着身旁已经泪流满面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李钗道: “我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她,我徐鸿儒这辈子,除了那些因我而死的兄弟和百姓外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可惜,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教主,教主夫人她怀孕了?”富祥看着李钗,诧异道。 “是的,可惜我看不见了。”徐鸿儒看着富祥,道:“大长老,我走之后你们要想办法从邹县城逃出去。至于以后白莲教教主,立李钗为白莲教教主。你们可有意见?” “属下没有!” 徐鸿儒话音一落,众人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说李钗的能力,就说李钗肚子里的孩子,这教主的位子也该死他的。 “那就好,那我徐鸿儒这一生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只是我害怕等明日赵颜他们进城之后不会放过你们。虽然说的是从轻发落,但是以他的性子,估计也轻不到那去。” 徐鸿儒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办法,现在他们所做的无非是为了保护邹县不生灵涂炭。但是他们这些义军的下场,尤其是他们这些白莲教首领的下场。他们不傻,自是早已想到了。 侯王道:“教主无须担忧,能守住邹县百姓我们就已经知足了。至于我们的性命,赵颜他们想要拿去就好了。不过教主你放心,即使我们死了我们也会保护住教主夫人和教主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咱们白莲教这次栽了,但是绝对不会从此就断了根!” “老夫有一个办法可以保护住白莲教大半香火。不知道各位可愿意听老夫的安排?”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院外掠了进来。 “见过尊天太长老!”众人纷纷行礼。 徐鸿儒道:“太长老,只要能保护住邹县百姓的同时还能留下我白莲教大半香火。什么安排都行。” “你们呢?” 魏七道:“横竖一死,只要能如教主说的,就听太长老的!” “我们也是,听太长老的!”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三) … 翌日,还没到午时。 辰时中,邹县县城的大门缓缓打开。徐鸿儒被缚着从邹县县城中走了出来。不过他却不是一人走出来,在他的身后,还有着近千义军众将士。 听了兵士来报,赵颜和杨肇基有些意外。不知道徐鸿儒打的是个什么算盘。但是赵颜和杨肇基为了显示诚意还是到了县城前。不过他们也没有独自来,在他们的身后是神机营的火铳。一排排黑色的火蛇口就在赵颜二人后面对准了徐鸿儒众人。 显然,只要徐鸿儒他们有个变动,这些火铳就能收割他们过半的性命。 “徐鸿儒,你想干什么?”赵颜驾着马,以马鞭指着徐鸿儒道:“本官让你束手自缚,你带这么多人出来干什么?难道真以为我赵颜是好脾气吗?” 徐鸿儒道:“哈哈,赵大人。我徐鸿儒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也不是糊涂虫。为了邹县万千百姓,我徐鸿儒一死无所谓。但是你不能把我义军兄弟当傻子!” “你什么意思?” “咱们明眼人也不说暗话了。你让我徐鸿儒束手自缚就可放过邹县百姓这话算不算数?” “本官言出必行,自然算数。”看着城墙上的邹县百姓,赵颜自然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不过才一说完,赵颜又看着徐鸿儒身后的众义军,道: “不过徐鸿儒,你自己把自己绑了就行了。为何还要带这么多叛军出来?难不成你还想以你徐鸿儒一人性命换去所有人的平安?” “呵呵,赵大人果然是赵大人。”徐鸿儒冷笑一声,又道:“不过我徐鸿儒还没有自信到那一步。我徐鸿儒一条性命能换取所有邹县百姓免受战火荼毒,徐某已经赚了。” 徐鸿儒说着,突然转身看向义军众人。又看了眼城墙上的邹县众百姓,徐鸿儒竟突然就跪了下来。 “各位兄弟,邹县的父老乡亲们。我徐鸿儒没用,不仅让大家跟着我受苦,而且还害死了这么多人。我徐鸿儒今生是还不了了,如果有来生。我再一一还各位兄弟和各位父老乡亲的恩情!” 徐鸿儒说着,一连给众人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嗑完之后,徐鸿儒缓缓起身,看着城墙上一位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子。徐鸿儒微微一笑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向赵颜走了去。 未有风萧易水寒,却是黄泉不归人。 “陛下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见此,城门外的众义军纷纷跪下行礼,而城墙上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下来。 见着对面的场景,赵颜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才是叛军一样。想着此,赵颜心中已经笃定了将所有义军全部杀了的决心,同时他还要亲自进城安抚邹县百姓。这样既解决了白莲造反,又得了民心。一举两得。 而此时,自缚的徐鸿儒已经走了过来。坐在马背上的赵颜低头看着马前面的徐鸿儒,笑道: “徐教主,没想到我们两人会这么见面吧?” 徐鸿儒面色平静道:“赵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徐鸿儒既然能束手自缚,自然不怕死。只是可惜当初没有在收复郓城和巨鹿的时候让侯王他们杀了你。不然,你怎么会有今日?” “英雄莫提旧事。本官念你是条汉子,所以也不准备苛待你。至于你最终会是个怎么样的死法,还是等把你押回了京城再说吧。” 赵颜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先将徐鸿儒押在一旁。毕竟他现在还有一事要做,那就是聚集在邹县城下的义军众人。 赵颜道:“城下叛军听着,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十息之内放下手中的兵器,本官可以从轻发落。不然十息一过,本官手下的火铳可没长眼睛!” 谁知赵颜话落之后,城下众人竟然一句话也没答。就像是那紧闭着的城门一样,沉默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十息之后就开枪!” 见此,赵颜一挥马鞭,人也来了火气。听着赵颜的命令,其身后的神机营士兵纷纷端起了手中的火铳。手上的火折子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十息一到,他们就立马准备开枪。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十息时间并不长。但是此时对于那些在城下站着的义军众人来说却是相当的漫长。尤其是想着他们要看天来活命,他们就更觉得时间慢了。 一个呼吸短一息,众人甚至是连呼吸都放缓了。近千人聚在城下面,竟然是没个多余的声音。可是纵使是如此,那时间也不会因为他们呼吸的放缓而停留哪怕一丝一毫。 就在十息将至的时候,那本悬挂在空中的太阳突然被几朵云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地上的灰尘也被微微卷了起来。 “风,起风了。” “果然起风了,是北风!” 义军众人见着风吹起的一瞬间立马欢呼雀跃。而对面的赵颜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等卷着灰尘直接让眼前有些模糊。 “快,给本官打死他们。” 迟则生变,这道理赵颜不是不懂。见着风起,赵颜立马让神机营士兵放火铳。但是点火铳的火折子却因为风一时吹不燃了,好不容易吹燃准备放的时候,那邹县的城门竟然开了。 这城门才一开,竟是吹出了更大的阵阵风沙。一时之间,直接挡住了赵颜等人的视线。这就更别说放火铳了,就是点燃了都容易打着自己人。 “这些该死的叛军竟然早有准备!”赵颜捂着眼睛,怒喝一声。 “哈哈哈。”就在这时,被押在一旁的徐鸿儒却是大声的笑了起来,道:“赵颜,你想将我义军所有兄弟全部杀了。我义军的兄弟又不是你刀俎上的鱼肉任你宰割。今日,你注定奈何不了我义军众兄弟!” “你…” 赵颜听着更怒了。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阵马蹄声从邹县城里传了出来。还不待赵颜的大军反应,约有一千来人骑着马就向西边冲了过去。 西边是朝廷大军最薄弱的地方。不过是相对于轻骑而言。因为西边有运河,故此赵颜只在西边布置了一个千户兵力。 “大人不好,城下的叛军向我们冲过来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四) … “杀,杀啊!” “兄弟们,跟我冲,杀了赵颜!”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兄弟们,跟我杀过去!” “……” 果然,就在那士兵声音才落之后,漫天的喊杀声突然传了出来。听着对面的喊杀人,赵颜已经来不及多思考了。 “来人把徐鸿儒带下去。火铳能放的全给本官放,就对着邹县城门!” “杨总兵你带着轻骑去西边追截那伙叛军。这里的叛军都交给本官!” 赵颜背着风尘,一路冲向前军一路喝道。听着赵颜的话,本乱了的军队瞬间有序起来。只听得火铳一枪接着一枪响起的同时,总兵杨肇基也立马带着一千骑兵向西追了去。 “先锋官张扬何在?” “末将在!” 赵颜话音才落,前军一名持月牙戟的魁梧男子就迎着风尘站了出来。 赵颜冷冷道:“本官命你率前军一卫士兵在神机营士兵退下之后立马迎上叛军。务必在一刻钟内将所有叛军全部斩杀,不留活口。本官要用叛军的血来浇灌这片干涸的土地!” “末将领命!” 张扬说着,一挥手中的月牙戟直接就带着身后的士兵冲了上去。神机营的士兵火铳一放后就是任人揉捏的柿子,再加上又是风尘缘故,所以他们根本就顶不了多久。张扬带人冲上去的同时,正好迎上迎面杀来的义军。 “李千户带人跟上本将。遂千户和杨千户分别从左右包抄叛军。半刻钟后,本将要在邹县城下见着你们二人。” “是!” 张扬话音才一落,那一卫士兵瞬间发生了变化。不过一眨眼,义军就像是被包饺子一样给包在了正中间! “侯王,我去杀了这家伙!” 魏七提着一把长槊,身子颤颤巍巍的就要杀向张扬。但是他还没出手就被侯王一把拉住了。 “你腿上的伤还没好。你和玄黄老人去西边。杀了那名千户给兄弟们争取一条活路!” “那你呢?” “我去杀了那家伙。让他看看,什么叫千年白莲!”侯王一枪挑死一名朝廷士兵。然后直接提着枪杀向了张扬。 本一戟又一戟杀得痛快的张扬突然感觉一阵危机感来临。就在这时,透过已经快静了下的风尘,一杆银晃晃得长枪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只听得“哐”的一声,举起月牙戟抵挡侯王这一枪的张扬直接被震退了数步。 张扬抖了抖被震的有些酥麻的手,又看着正激战着无时不有人倒下的各处。张扬不得不正式对面这个满枪都是鲜血的男子。 “好大的力道啊!” 张扬打量着侯王,没想到那么瘦弱的身形却有那么大的力气。 “死!” 但是侯王可不打算跟张扬多说一句的废话。死字才一出的瞬间,侯王的长枪就已经刺向了张扬的喉间。 见此,张扬月牙戟一动,一下就拨开了侯王的长枪。不过这长枪才一被拨开,两人枪戟瞬间相碰在一起,两人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立马就交起手了来。 两人都是行伍老手,交起手后用的全是外家功夫。一枪一戟之间蕴含着无尽的威势。虽然现在两人身边的战斗无一处停下,但是却没有谁想主动靠近他们。当然,除了那已经被杀死的兵士的尸体。 “吃我一戟!” 连连过了十几招,一直取得不了绝对优势的张扬不由有些着急了。只见他一个翻转,手中的月牙戟在他的全力之下直接就打向了侯王。侯王见避闪不开,直接一个硬接。不过这张扬的力道实为不小,一戟下去侯王不仅连连后退,更是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你之前受了伤?” 看着侯王捂着胸口,张扬立马明白为何自己一戟能震的他后退吐血了。 “如果你没受伤你说不定还能跟本将有一拼之力。但是现在,本将二十招之内必取你性命!” 张扬月牙戟一指,眼中无比的自信。 “那你来试试看!” 侯王袖子一抹嘴边的鲜血,两只脚踏着地,几步就冲向了张扬。只见侯王长枪短拿,明明是长兵器但是他却要贴着张扬的身子打。一时之间竟然弄得张扬有些不知所措。 只因为他用的是月牙戟,根本就没办法如同侯王那般。所以,张扬只能尽可能的躲避侯王的枪。不然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被侯王刺着了,他不死也得伤。 张扬一心避闪,侯王即使再近也没个办法。接连刺了数十枪还未果之后,侯王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毕竟他前几天受的伤还没好,再加上刚才张扬那一戟,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而就在此时,与玄黄老人一起出手的魏七因为腿受伤闪避不急,被遂千户直接一刀斩下了头颅。至于玄黄老人也好不到哪去。上次在真定折了一只手,再加上前两日的伤,他的实力大跌,根本就不是那遂千户的对手。 就在魏七被杀后,玄黄老人不过接了那遂千户十数招后就直接因为一个空档丢了性命。 见着魏七二人死去,再加上侯王也知道今日的结局。所以,侯王索性心一横。他怎么也得拖一个垫背,不然这都督就白干了。 只见侯王身子一闪,长枪一握,也不贴身攻击了。见此,张扬一时看不懂侯王想干什么。但是不管如何,张扬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他一手握着月牙戟,直接就刺向了侯王。 谁知就在月牙戟要刺到侯王,侯王竟然不闪不避,任由张扬这一戟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 见着此,张扬大惊的同时连忙松开月牙戟,连抽也不往回抽了。而就在他松开的同时,侯王一枪就对着他的腹部刺了过去。不过张扬撤力的本就早,再加上他反应快,所以侯王一枪之下,只是刺破了张扬的盔甲罢了。 “差…一点!” 见着这一枪未果,侯王身子倒下的同时眼睛都没闭上。 “一路走好!” 见着倒地的侯王,张扬一把抽出插在了身上的月牙戟。然后提着月牙戟直接冲向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众义军。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五) … 风烟静,人望空。 本是激烈拼杀的战场随着风尘一点一点停下的时候,那杀声也慢慢变小了。甚至是刀剑相碰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当风彻底停下,尘彻底落下的时候。除了满地的尸体和遍插的兵戈,这场战斗似乎再也没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迹。 “伤者疗,死者烧。收拾出路来,随本官进城!” 赵颜看也不怎么眼前的场景,只让人收拾了就准备进城。 就在这时,一名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官员却走到了赵颜身前。 “见过赵大人!” “杨佥事有事?” 见着来人是这次锦衣卫负责人杨寰,赵颜尽量使自己脸色平和一些。 “督公有一令,还请赵大人依令而行!”杨寰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赵颜。 赵颜有些疑惑的接过纸条。虽然他很反感跟魏忠贤扯上关系,但是这事却也不能做在明面上。毕竟魏忠贤也没有自诩奸臣、权阉。 不过当赵颜打开杨寰递过来的纸条后,赵颜的脸色却是瞬间就变了。不仅是变了,而且是变得很难看。 只见赵颜把纸条一合,问道:“可有皇上密令?” “无!” “内阁呢?” “亦无!” 听着杨寰的话,赵颜立马将纸条扔给了杨寰,坚定道:“没有皇上和内阁密令,此等事本官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且本官告诉你,只要本官在邹县一天你也别想做这事。不然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正好现在叛乱已平,我看杨佥事就带着锦衣卫先行返回京城吧。” 杨寰听着赵颜的话,毫不意外的问道:“这么说赵大人你是铁定心要跟督公做对了吗?” “哼!”谁知赵颜一挥马鞭,道:“一县百姓,数以万计。岂能说杀就杀?再者说了,我赵颜算不得高官,谈不上跟谁作对。所以请杨佥事不要把本官抬的太高了,也不要把你的督公贬的太低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前来报道: “启禀大人,一切已经收拾好了。张将军正在城门处等候大人。” 赵颜道:“嗯。吩咐下去,大军驻扎在城外,选一千精兵随本官入城就行。对了,邹县百姓才经战火,再安排一千兵士帮邹县百姓修葺房屋,另再拨我军五分之一的粮草交予邹县百姓。同时传令下去,严告入城士兵,不得扰民。若有谁敢违反军令,定斩不饶!” “是!” 那士兵受了令,立马就下去了。 赵**上马,看着依旧波澜不惊的杨寰,道:“杨佥事。本官劝你还是早回京城,不然本官就让大军守在这邹县。反正本官是山东的官,本官耗的起!” “驾~” 赵颜说着,骑马就向城门去了。见着赵颜的背影,杨寰的脸依旧很平静。而就在这时,子走到了他的身旁,道: “看来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吧。” 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杨寰手中拿过魏忠贤的密令。只见上面写着:叛军终败之地必定窝藏大量白莲余孽,无论何城,屠之以绝后患! 杨寰道:“文人的假爱民之心罢了,百姓不过是他们眼中一群可以升官的肉票。呵呵,倒是总能被这群文人变着花样给说的义正言辞。” 子道:“是啊。今日无论是正面杀来的这些叛军亦或是从西边冲出去的那些叛军,都是义军的牺牲品而已。他们想要保护的,明显还在邹县城里。可惜这赵颜竟然看不出来。” “呵呵,他赵颜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杨寰冷笑的看着正进城的赵颜,道: “白莲灭不灭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把叛军灭了就已经够了。收了民心的同时又能加官进爵,他何必再去管那白莲教。再者说了,咱们督公急着想把这朝廷根祸给除了。但是现在是谁跟咱们督公做对谁就是百姓眼中的忠臣。他赵颜又怎么会放弃这青史留名的机会?” “是非自有后人说。”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着手中的纸条,道:“那督公的密令怎么办?白莲教可是督公的心头大患!” 杨寰道:“他赵颜不动咱们动。留下十名锦衣卫的探子,其余的人全部回京。他赵颜不是想让我们走吗?那我们走就好了。” “嗯,那你和乙带着锦衣卫回去。我带丁、庚、寅、巳、亥留下!” 杨寰道:“不,让亥和寅带着锦衣卫回去。我们都留在这里。这一次,不把白莲教彻底铲除也要让他们十年之内恢复不了元气!” “好!” …… 话说赵颜带军进城时百姓的情绪并不高。不过碍于性命,还是站在了街道两旁。 但是看着进城后的士兵不仅对他们秋毫无犯而且还给他们修葺房屋、分发粮食之后,城内百姓不由都如同往日拥戴徐鸿儒那般拥戴起了赵颜。虽然只是一日的接触,但是吃得饱已是足以无他求了。 城外的锦衣卫是第二日才离去的。赵颜得到消息以后很满意杨寰这有眼见的选择。不过为了防止锦衣卫杀个回马枪,也为了再享受一下全城百姓的拥戴,赵颜在邹县又待了四天才在众百姓的目送下率众军离去。 离去一是因为时间差不多了,二是因为在西边截杀的杨肇基传来消息。不仅有近半的叛军渡过运河逃了,而且郓城知县派人送信来,县内出现了叛军的身影。 想着此,赵颜自是不能再拖沓了。毕竟一旦叛军死灰复燃,他做的这些可就白费了。 而当赵颜率大军离开之后,邹县县城恢复了难得的平静祥和。虽然战乱给邹县百姓的身体和心里都留下了莫大的损伤,但是时间却能抹平一切。 人来人往,康熙攘攘复繁华。 …… 翌日,从白日到夜里,一连有七、八十人色匆匆的人前后离开了邹县。 虽然他出城的时间不一样,但是他们的方向却是一模一样。 最后出城的是一名提着长剑的老人。只见他趁着夜色直接从邹县县城城墙上掠了下去,不过身形几闪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在他们消失之后,蜷缩在城内街头的一名乞丐也迅速消失在了邹县街头。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六) … 当夜从邹县城出来的自然不是他人,正是白莲教的核心。 在尊天太长老的安排之下,众人分散出城,日后依白莲令相聚。 至于尊天太长老,则是暗中跟着富祥、沈智、黑白双煞和四大护法一起保护的白莲教教主李钗一路北行。 本来尊天太长老是可以将李钗留在邹县县城以保性命。但是现在的尊天太长老实在是赌不起了。如果新任白莲教教主也死了,那千年白莲可能就要从此彻底消失了吧。 这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尊天太长老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子实在是承受不住。 不过令尊天太长老没想到的是,当夜从邹县县城才一出来没多久他就感觉自己被人远远跟上了。跟上的人不多,不过五人。但是这五人隐约透露出来的气息却让尊天太长老有些心慌。 本来他是想着凭自己一人将这五人引开。但是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一走他们会不会立马就发现李钗等人。 尊天太长老一点不能赌。这种时候,只要一个疏忽可能就是白莲教全军覆没。所以,尊天太长老只能督促李钗等人加快速度。 … 翌日巳时,已经逃出邹县境距离兖州城也不过十来里路的李钗等人还是被后方追来的五人给追上了。见着这五人,尊天太长老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那着锦衣卫佥事衣服的杨寰尊天太长老并不认识。但是尊天太长老可以感觉到这人的实力并不差。至于剩下四人,尊天太长老就太熟悉了。 正是那子、乙、寅、庚、巳四位干支行客。 一时之间,两方相遇后竟然都只是原地对峙着。没有一方率先开口。 此时两方正在通向兖州城的官道上,太阳没有升到头顶。也不太热,但是尊天太长老等人的心却是有些焦躁! 本来他们打算进兖州城后再彻底甩掉这五人,但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连进兖州城的机会的都没有。而且对比着自己这一方,尊天太长老实在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李钗周全! “呵呵,怎么?都不说话吗?”就在这时,杨寰看着对面的尊天太长老等人,打破了安静,他又道: “今天的太阳正好。各位出门莫不是事先看好了黄历,选了今天这么一个宜下葬的黄道吉日?” “你是何人?为何老夫从未见过你?” “锦衣卫佥事杨寰。小人物不值一提。”杨寰摆了摆手,道:“倒是尊天太长老你老人家,可是让晚辈久仰啊。” “杨寰?当初在太康县跟天山派掌门段良交手的就是你吧?而且如果我白莲教消息没错,当初杀害青城派掌门段胥的应该也是你吧?” 听着尊天太长老的话,杨寰不由心中一紧。他现在突然是明白为何督公要铁了心铲除白莲教了。只见杨寰面色不变,淡淡笑道: “不愧是千年白莲。武林跟你们比起来,还是有些弱。看来也不枉我们跟了你们一晚上,能杀了你们,回去后督公定有重赏。” “想杀了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老夫这把剑也不是吃素的。”尊天太长老说着,周身剑气涌现。同时他看着富祥等人,轻声道:“保护好教主,有机会直接就走!” “是!” 尊天太长老话音才一落,众人立马将李钗给挡在了身后。毕竟李钗的实力在这种战斗中根本帮不上忙,再加上她现在身份特殊。即使这一次都要死,她也得死在最后面! “这么保护那女子,看来她的身份不一般啊!”杨寰自然也把一切看在眼里,能让白莲教尊天太长老用命保护的能是一般人? “废话少说,接老夫一剑!” 谁知尊天太长老已经不打算再多说。直接一把抽出佩剑,一剑就杀向了杨寰。见着迎面杀来的剑气,杨寰自然知道他自己接不下。 “这一次尊天太长老就交给我吧。让我送他上路!” 就在这时,子一剑杀出,直接就破了尊天太长老的剑气。然后瞬间就和尊天太长老交起了手来。而见着子一出手,乙也就不急着出手。谁杀尊天太长老都是杀,她自然不想去跟子抢! “黑白双煞交给我!” 而在子后,庚也跟着动手了。只见她双剑一出,直接就杀向了黑白双煞。上次在邹县衙门没有分出个胜负,这一次她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我去对付那四人吧!” 见着也没剩下其他什么人,乙看了眼剩巳和杨寰没有急着出手的时候直接缓缓走向了白莲教的四大护法。 当乙合着剑走向四大护法的时候,浓浓的剑气直接将四大护法给笼罩了。感受着对手如此之强的剑气,四大护法也不敢大意。 “布阵!” 四大护法为首的青龙护法一挥手。剩下三人直接以青龙东位为主,以南西北四方位立定。只见这四人一人提着日月盈天双戟、一人拿着三转青釭长剑、一人用着翻江定海双钩、一人持着勾魂拿命锁链。 当着四人才一站定位置的时候,他们体内的内力竟然产生了丝丝共鸣。而感受着他们体内的变化,乙冷峭的脸上不由有些严肃。 这四人单自的实力她几剑就可以杀死,但是当着四人内功贯通的时候。四人其中任意的一人就可以发挥四人的功力。而且凭借着这可使他们内力流转的阵法,乙无论对谁出手都是与一位有着四人功力的人交手。 见着此,乙不得不在心中正视起了白莲教。心中也终于明白武林为何能用白莲教拖住督公了。就这种底蕴,督公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而且乙更诧异的是,就这种底蕴,王渊竟然完全不知道。想那夜县衙之战那么危急,徐鸿儒也没有让着四人合力出手。 看来,那女子的地位很不一般。 想清楚这一点的乙不由瞥了一眼被富祥和沈智护在身后的李钗。无论如何,今日都必须要杀了那女子,这样,今日的任务才算完成。 也就在这时,见着乙站在那里不出手。玄武护法的锁链直接就被他直接掷向了乙。 … 第一百八十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七) … 见着玄武护法的锁链掷来,乙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只见着乙直接以手中长剑一挡。但是只是才一相碰,乙直接被震退开了。见着此,乙不由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四人。乙知道,如果不寻出四人一个漏洞的话,她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任何杀了他们的机会。 另一边,杨寰看着沈智和富祥背后的李钗,对巳道: “你杀了那沈智。至于富祥和那女子交给我!” 杨寰说着,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瞬间就杀向了富祥。也就在杨寰出手的一瞬间,巳也不迟疑,立马就对沈智出了手。 “大长老,我挡着这两人。你带教主走!”一拳逼退巳的沈智挡在富祥身前,直接欲以一己之力挡住杨寰和巳二人。 “原来你是白莲教的新教主。难怪连尊天太长老也会以死护着你!”听着沈智的话杨寰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答案。也正是此,杨寰心中就笃定了必杀李钗之心。 可是此时富祥已经护着李钗跑开了,杨寰想出手却也没个机会。 “再往前走一步小心死无全尸!” 而就在这时,当富祥带李钗先走的时候。不远处的子却是一剑斩了过来。 “你们只管走,他交给老夫!” 见此,尊天太长老握着剑,拼了命的向子杀了去。这一次,尊天太长老的剑气远胜于之前,就像将自己一身的精气和内力都压在今天这一战上了一般。 “这老家伙拼命了,你们快杀了沈智去追!”子一边挡着尊天太长老的剑势一边对杨寰二人说道。 “嗯!” 听着子的话,杨寰和巳也不敢啰嗦。毕竟这种时候一旦让白莲教新教主的就这么跑了,没有趁着新教主羽翼未丰的时候把她杀了,那他们可真的是亏大了。 杨寰和巳的实力不弱。再加上一人用剑,一人用匕首,速度远远不是擅长外家功夫的沈智能比的。沈智的实力虽然不差,但是他每次的每一拳和每一掌只能逼退二人中的一人。约摸十几招过后,沈智就被他们围攻的有些精疲力竭了。 而见着沈智一时有些体力跟不上的时候,善于抓着机会的巳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他左手一动,又一把匕首出了来。两把匕首才一握着,他直接贴着沈智的身子就杀了去。 见着巳如刺客一般的杀来,沈智瞬间身形暴退。但是他的速度哪能比得上巳?更何况还有一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杨寰。当沈智身形暴退的一瞬间,杨寰果断出手,一剑就杀向了沈智的后心。 见此,沈智直接身子一侧就欲避开杨寰的这一剑。但是谁知道就是他这一侧,跟着贴上来的巳手中的匕首直接就趁此机会划过了沈智的喉间。 沈智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人割了喉。但是当他自己准备以一己之力拦住杨寰和巳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只是他没想到这结局来的这么快。沈智现在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教主应该跑远了吧? 只听得“嗙”的一声,沈智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倒地的一瞬间,他看向了李钗二人逃跑的方向。不过没闭上眼的他自然也看见了杀了他就迅速追去的杨寰二人的背影。 另一边,跟庚打的不相上下的黑白双煞见着杨寰和巳追向李钗二人时,白煞突然就有些慌了。 毕竟他给他徐鸿儒承诺过,要保护嫂子。但是现在被人挡着,如果李钗就这么死了,他可怎么跟徐鸿儒交代? 谁知就在这时,一旁跟着出手的黑煞却开口道: “夫君你去救嫂子吧,她交给我!” “可是夫人你挡不住她啊。”承诺虽大,但是白煞更担心自己的夫人。 “你在我才挡不住!”黑煞说着,周身剑气突然爆发,只是一剑就逼开了庚。当白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煞一口喝道: “还不快去?” “为夫这就去,夫人你小心。” 见着自己夫人爆发,白煞反应过来高兴不已的同时立马就向李钗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去。 “没想到你竟然隐藏了实力?” 庚看着一剑逼开自己的黑煞,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的双剑对我没用!” 谁知道黑煞根本就没打算多说一句话,一边冷冷的说着直接就对庚出了手。这一次,黑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她的剑招全是配合着白煞而出的,但是这一次,她的剑法却是独立的。无论是攻还是守都无可挑剔。 只见黑煞先是使出了一套完整无缺的华山剑法后,又直接使出了她最擅长的天山剑法。这两套剑法才一出,她竟然是压着庚打。 “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庚满脸的难以置信。如果黑煞一直这么强的话,再有白煞在一旁相助,别说今日了。就说那日在县衙,她就不可能活下来。 但是黑煞根本就没打算回庚的话,或者黑煞从来都没有跟别人交手还说话的习惯。当白煞去救李钗的那一瞬间,黑煞就下定决心要重创甚至是杀了这庚,然后再去跟白煞会合。 至于为什么自己这么强。黑煞不止一次的在心中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在白煞在的时候压制自己的实力。或许是自己的那个夫君想永远保护他的夫人吧。 而那个永远跟在白煞身旁让白煞保护的黑煞是白煞的白煞夫人。但是当黑煞要反过来全力保护自己夫君的时侯,黑煞就是真正的黑煞了。 而另一边,一直被围困在那阵法中的乙逐渐寻到了他们的弱处。倒也不是弱处,只是那白虎护法竟然用的是一柄长剑。不说其他的兵器,作为一名女剑客,乙对剑道的钻研可以说是远远胜过那白虎护法数倍。 虽然四人合力下的功力还隐隐胜过乙一筹。但是乙不跟其他三人交手,只跟那白虎护法交手。纵使那白虎护法有着其余三人的内力,但是他对剑法的领悟远远比不过乙。 只见乙只是凭借着天山三十路剑法对敌。虽一连施展了二十七路都被白虎护法挡住了,但是当乙用上第二十八路剑法的时候白虎渐渐有些剑法匮乏难以为继。当乙施展到三十路的时候,白虎已经没了招架之力。 见此,乙哪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突破口?只见她剑势聚集,对着白虎一剑就杀了去!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八) … 话说另一边 富祥带着李钗一路向兖州城逃去。只要进了兖州城,他们就能保证安全。 可是李钗不会轻功,而富祥实力又不足以安全带着李钗以轻功逃跑。毕竟李钗肚子里可是怀着徐鸿儒的孩子。如果强行以轻功带着导致胎气不稳,他的罪过就大了。 可是令富祥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才跑了没多远,杨寰和巳竟然就追了过来。如果富祥早知道这两人能这么快赢了沈智,他说什么也要拼着性命以轻功带着李钗逃。但是现在,却哪还有后悔的机会? 现在杨寰两人就在背后追来,富祥只能拉着李钗拼了命的往前跑。此时的李钗已经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但是她的腿却不能停下来。不说现在自己是白莲教教主,肩负着振兴白莲教的重任。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就促使她不能停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住徐鸿儒的这唯一的血脉。 可是即使如此,几息过后,杨寰二人的身形却是已经逼近李钗二人身后。毕竟这两人的轻功都是一顶一的,追李钗这个完全不懂轻功的人自是没有任何的困难。 而那富祥在杨寰二人眼里更是不值一提。比起沈智来说,富祥的实力远远不如,只是凭借着身形,他倒是勉强和杨寰二人中的一人有一拼之力罢了。不过也仅仅是有一拼之力。 就在这时,富祥一把抽出佩剑,道: “教主,不行。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你先走。我去拦一下他们。能挡一阵是一阵!” 李钗道:“大长老。你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教主不要管我。你只管跑,我用这残躯给你争取时间!”富祥说着,直接一道剑气就杀向了追来的杨寰二人。 “教主快走!” 富祥说着,剑气杀出去的同时他身子一掠直接扑向了杨寰二人。他自然是知道自己那剑气对杨寰二人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所以他决定即使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也得挡住这两人,那怕只有一息时间也好! 见着富祥拼了命提剑扑杀向了杨寰二人的时候,杨寰二人自然是明白这富祥的打算。所以只见得杨寰一剑破开剑气,然后直接持剑主动迎上了富祥。 “巳,这老家伙就交给我。你去杀了那白莲教新教主,不能让她跑了!” 杨寰说着,根本不在乎富祥用的什么招式。只见他天山三十六路剑法一出,瞬间就将富祥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了。富祥的实力本只可以勉强挡住杨寰,现在杨寰也拼了命的想杀了他以防止意外发生。所以,富祥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十招之后就落入了下风。 而此时,巳自杨寰对富祥出手的一瞬间也不做丝毫的停留。只见他身形一闪直接就杀向了正在逃跑的李钗。 李钗的速度哪里能跟巳比?只不过身形几闪,巳就追上了李钗。 “白莲教的新教主,拿命来吧!” 巳一边说着,直接把匕首掷向了李钗。这匕首一掷杀去,李钗不仅避无可避,而且以她那实力根本就挡不住这匕首。 “教主小心啊!” 不远处的富祥挡着杨寰的进攻,大声叫道。 “老家伙,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谁知一旁的杨寰见着富祥分心的时候剑势更胜几分,不过几剑就伤了富祥。 而此时,巳掷出的那匕首已经距离李钗的面门不过三尺之遥。看着那匕首在眼中由小放大,李钗感觉这一次恐怕自己真的必死无疑了。唯一可惜的就是等不到肚子里的孩子降世,看不到白莲教重新崛起了。 李钗笑着,眼睛缓缓的闭上了。反正不过一死,她李钗既然避不过,那难道还不能坦然面对吗? “嫂子勿慌,我来也!” 谁知就在这时,一路拼命赶来的白煞就像是唱戏的一般。直接一道剑气将巳的匕首给打偏了,且就在那匕首插在地上的同时,白煞的身形直接挡在了李钗的身前。 “白兄弟。”李钗看着自己身前的这人,眼中大喜。 “是你?庚怎么会没有杀了你们二人?”巳诧异的看着白煞,满脸的疑惑。 “嫂子你先走,这人交给我!” 白煞看也不看李钗,提着手中长剑直接就杀向了巳。而巳呢,只见他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内力一动,直接一把就将插在地上的那匕首给抓了起来。而此时,白煞正好一剑杀了过来。见着白煞的剑,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手握着一把匕首,直接就迎了上去。 见着两人打了起来,李钗也不犹豫,直接就转身跑了。她也知道,他就在这里就是这两人的累赘。只有自己跑了,他们才可以放心脱身! 而见着李钗又跑了,正跟富祥交手的杨寰却是急了。他怎么也不能放过这白莲教的教主,而且只要能杀了白莲教教主,他回去督公必定有重赏。只是这么一想,杨寰周身剑势大涨,不过几剑就将富祥给逼退了。 “你怎么还会隐藏了实力?”富祥捂着胸口,满脸的震惊。 但是此时的杨寰根本就没打算跟富祥多说哪怕一句废话。只见他手中软剑一动,一剑道剑气杀向富祥面门的时候他自己却是持着剑杀向了富祥的胸口。一道剑气和一式剑招配合的天衣无缝。无论富祥接哪一个,他必然挡不住另一招。 “阴险!” 富祥冷喝一声,挡住剑气的同时身子一错,杨寰的软剑直接就扎进了富祥的肩头。与此同时,只见杨寰一用力,一道内力顺着软剑就震了过去。 “噗~” 内力杀来,富祥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被震吐血的同时肩胛骨也被震碎了。肩胛骨一碎,连带着整个左手都晃悠了起来。富祥整个人很不好受,肩胛骨震碎的同时人直接就被震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就止不住吐了出来。 见着富祥受伤,杨寰也来不及杀他,直接身形一闪就杀向了李钗。这一次杨寰的速度更快,不过四五息就追到了李钗身后。 才一追到李钗身后,杨寰没有半分的迟疑。手中软剑一动,一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李钗。 “死!”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九) … 这一剑杀出,即使在远处跟巳交手的白煞都能感觉到这一剑蕴含的无尽威势。白煞想去救,但是本就不是巳对手的他脱身都难,更别说去救李钗了。 而躺在地上的富祥就更别说了。就现在这样子,别说去救李钗了,就是去了也挡不下杨寰那一剑。所以富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寰那一剑杀向李钗。 而李钗呢?身子还没来得及往回转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杀气。她不懂什么顶尖武功,但是那种令自己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的感觉她却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而这种感觉,直让李钗的心里泛起无力感。 就在这时,眼看着杨寰这一道剑气就要落在李钗身上的时候。只见似从天边飞来了一把扇子。这扇子只是一下就挡住了杨寰这剑气。且还不待杨寰反应,这扇子又顺着来路飞了回去。 “谁?” 寻着扇子望去,杨寰警惕的盯着远方。毕竟能凭借一把扇子就把自己的剑气挡住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一般人。 就在杨寰话音才落之时,就见得那扇子来的方向出现了一位似穿着青衫、腰间挂着竹笛的中年人。这人束着文人的发髻,面容更是文儒。其三指的胡须,适中的体态更让他有着一股孔孟子弟的气息。只见他迈着轻盈的步子不过几闪就出现在了杨寰的身前。 “呵呵,这么对待一个女子恐怕有些不合道理吧。恃强凌弱?”来人缓缓打开扇子,不温不火的看着杨寰。 但是当他看向杨寰的那一瞬间,杨寰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沉睡的上古巨兽盯上了一般。这人的眼中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但是那一望去竟然有着一股子如陷深渊之感。且这人虽然是一副文人打扮,但是他的身上却有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杨寰顿了顿,抱拳行礼道:“此女子乃邪教白莲教教主,我等奉命追杀。还请前辈不要与我为难。” 来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天下正邪如善恶色空。善即是恶,色即是空。哪又有什么正邪可言?在我的眼里,没有白莲教教主,也没有锦衣卫。只有你在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这么说前辈一定是要管了?”杨寰眉头一皱,有些不甘心放弃。 “你都叫我前辈了,说明你知道你不是我对手。所以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就走吧,不然你待会儿想走也走不了。” “你…” 杨寰一听,面色无奈。即使是那正跟白煞交手的巳也停了下来占到了杨寰身旁。可是当他一眼看向来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慌了。只见他碰了碰杨寰的衣袖,示意杨寰放弃。 不过这一切都被来人看在眼里,来人笑了笑,合上扇子指了指巳,道: “这位小兄弟不仅实力不错,眼力也很不错。不过你这一身刺杀功夫不知跟谁学的,只有些皮毛。” “是谁说我干支行客学的是皮毛?” 就在这时,子提着剑从不远处掠了过来。见着子后,来人眼中终于微微有了一丝重视。 “你杀了尊天太长老?” 而见着子来安然无恙来了之后,李钗却是上前喝问道。 “他的实力不错,不过不该和我拼命。”子摸了摸自己胸口被划开的衣服,衣服下也渗出了鲜血,显然刚才那一战并不轻松。 “哦?年纪轻轻竟然能杀了白莲教的天尊。看来这两年江湖上却是出了些人物。”听着子的话,来人倒是有些诧异。 子道:“我们可不是江湖人物,我们是督公培养的干支行客!” “督公?”来人用扇子敲了敲头,突然恍然大悟道:“不会是魏阉吧?”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侮辱督公!” “看来真是魏忠贤那权阉。既然是他的手下,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本是温和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道: “我也不喜欢冤枉人。我闭关了两年也不知道魏忠贤做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自己一人断一根手指吧。” “我跟天尊有故。你断两根!”来人说着,一指指着子。还不待子反应,他的身子竟然像被定住了一般。 “大力金刚指!怎么会!” 子此时终于是大惊失色了。他知道对面这人很强,但是却不知道会这么强。 谁知就在这时,来人又一手内力擒起子,道:“你的实力应该是三人中最强的。既然他们不肯动,那就用你来做个表率吧。” 来人说着,一道内力直接就打向了子的左手。 “不~” 子大叫着,但是身子根本不受他控制。只见这两道内力一打来,直接准确无误的就将子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给斩断了。 才一斩断子的两根手指,来人直接看着杨寰二人,道:“你们也要我动手吗?” 听着来人的话,感受着其眼中的戾气。更重要的是子还被他给擒在手里。杨寰和巳哪还敢迟疑?只见匕首和软剑一动,一人切下了一根小指。 见着两人利索的断指之后,来人一把放下子,道:“不错,今日就饶你们一命。走吧。” “此仇我会报的!”谁知子却是看着自己的断指,冷冷开口道。 “我等你。” 来人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子。被来人这么随意但是无比自信的一眼盯着之后,子周身却泛起了无力感。不过不待他再说,他就被巳和杨寰提着走了。 不过三人才从天边消失的一瞬间,又有两人跟着三人的身形掠了去。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来人道: “竟然还有两名女子,倒是便宜她们了。” 而就在这时,富祥和白煞终于是回过神来。毕竟来人温和却不由拒绝的霸气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如身再梦里。就像对面那几人不是干支行客一般。 富祥估摸着对面这人的年龄,怎么也不比自己大。但是实力为尊,而且更何况来人还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富祥上前恭敬抱拳行礼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是?” 谁知来人却道:“天尊在的时候应该认识我。至于大长老,我见过你,你却是没有见过我。” 来人云里雾里的说着,又看着白煞,道: “妮儿呢?”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 … “妮儿?” 白煞一听,眼中泛起了疑惑的看着来人。 妮儿是黑煞的小名,知道她这小名的也就他和黑煞的父母。 不过黑煞的母亲早就死了,父亲在她才几岁的时候就因赌把她给买了。至于他父亲现在在哪里,黑煞也不知道。 看着来人不过四十岁上下,但是仔细看一眼眼睛,却似乎又不止时。白煞心中想着难道这人是黑煞的生父?但是怎么看着他跟黑煞眉宇之间也不一点都不相像啊! “你别多想,我可不是妮儿的父亲。”来人笑着看向白煞,又道:“当初你跟妮儿成亲的时候我也在,不过你没见过我罢了。” 一听来人这话,白煞心中更是震惊了。因为他当初和黑煞成亲的时候就只有家中几位至亲。黑煞喜静,所以他连多余的亲朋都没叫。 “夫君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黑煞和突然从远方掠来,眼中有些着急的看着白煞。当他看着白煞腹部的一道伤口的时候,白煞的眼中不由浮现了一抹心疼之色。 “没事没事,让夫人担心了。”白煞温柔的说道,又指着来人准备问这人是不是黑煞以前的熟识。 本黑煞来时也看着了来人的身形。她虽然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因为一心担忧白煞的安危,所以她也没有他过于仔细看。可是现在顺着白煞的手看去是,黑煞的记忆却是突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 那时她只是一个被卖入一地主家做小姐贴身丫鬟的小女孩。小姐的脾气很不好,不仅爱打她更爱不准她吃饭。在一次一不小心推倒了小姐之后,小姐大怒,不仅狠狠打了她一顿,而且还把她给赶了出去。 黑煞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她身形单薄的走在街上,再加上身上的伤痕,她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也穿的是干净的,身上的伤痕也被人给抹上了药。而初次和他见面时的场景,黑煞一生也忘不了。 …… “你是~谁?” “你的衣服是我找人换的,药也是我找人抹的。饭在桌子上,你要饿了可以来吃。” 那人不过十七八岁。灰青色长衫,腰间挂着一只竹笛,手中则是拿着扇子。面色温和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黑煞。 “哦。我叫妮儿,你叫什么?” “妮儿,很不错的名字。”那人看着不怯生的妮儿,言语温柔道:“不介意的话叫我哥哥吧。” “哥哥?可以吗?” 妮儿试探的问道。毕竟突然被人如此对待,妮儿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男子道:“当然可以。快过来吃饭吧,不然饭就凉了。” “哦。” 妮儿点了点头,穿着鞋子就走到桌旁。不过人走过去,妮儿却是彳亍的摸着桌子。 “怎么不坐下?” “真的可以吃吗?” “妮儿都叫我哥哥了,当然可以了。”男子将碗筷放在妮儿身旁,对妮儿笑着说道。 “那妮儿吃了?” “吃吧。” 男子摸了摸妮儿的头,妮儿笑了笑,立马就坐在桌子旁吃了起来。显然妮儿是饿了一天了,一吃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慢点吃,不急。哥哥给妮儿吹笛子听。” 男子看着妮儿,将腰间的竹笛子取了下来。 男子吹笛子吹得很好听,不过还没吹多久,房门就被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一脚给踢开了。且在他的身后还有几名凶狠狠的家仆。 而见着这来人之后,妮儿竟然瞬间放下筷子,整个人直接躲在了男子的身后。 “老爷,就是这小子带走了那死婢子。那不是那死婢子!”一名家仆指着男子身后的妮儿对那中年人道。 中年人看着男子,直接开口道:“小子,自己剁一根手指。敢随便从街上带走我张家的人,这就是代价。” 谁知听着男子的话,妮儿竟然迅速的从男子身后站了出来,身子一下就挡在了男子的身前,道: “老爷,妮儿跟你回去。请你放过妮儿的哥哥,他不是有意要救我的。” 妮儿说着,竟然急的要哭了起来。而看着她的样子,男子心中莫名的有些心疼了起来。他救妮儿也是顺手而为,没想到这妮儿竟然在这种关头挡在了自己身前。男子想着,或许这就是沐叔说的,我总有一次会被因为人保护而感动吧。 只是男子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然这么快,而且这个想要保护自己的人还是一个自己随手救下的小女孩。想着此,男子不由的将手中的扇子给打开了。 “你这死婢子,你早就被你那赌鬼爹卖给了我家老爷。你跟着老爷回去是理所应当,更何况你还推倒了小姐。回去有你这死婢子受的。”一名家仆说着,又指了指男子,道: “老爷,你看着小子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不仅在那一动不动的坐着,而且还在那里扇扇子。看来不给他一个要命教训,他就不知道这肃宁姓张!” “说的对。老爷,这小子一看就是外地人,不给他个教训。他就不知道肃宁谁说了算!”又一个家仆气势汹汹的附和道。 那张老爷听着,点了点头道:“嗯。小子。本来老爷我准备断你一根手指头就算了,现在的话,断一只手吧。” “老爷,老爷。妮儿给你跪下了,妮儿求老爷放过妮儿的哥哥。”一听着张老爷的话,妮儿哭着立马就准备跪下来。 不过她还没跪到地上,直接就被男子一手给扶了起来。 男子合着扇子,将妮儿脸蛋上的泪水擦了擦,温柔道:“妮儿别哭。妮儿也别怕,哥哥不会有事的。” 谁知妮儿听着却是拼命的摇着头。怎么也不相信男子的话。 就在这时,中年人看着男子还是那不在意的样子,直接喝道:“小子你是没听见本老爷的话吗?你难道是要本老爷亲自来动手?” 谁知男子根本理也不理那所谓张老爷的话,只是看着妮儿,问道: “妮儿你想跟他们走吗?” “小子,我家老爷再跟你说话。你小子聋了吗?”一名家仆冷喝道。 “闭嘴!” 谁知男子温柔的脸直接冷斥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那家仆却感觉自己的心神都被这一声给震乱了。 “妮儿,你想跟他们走吗?”男子回过头,依旧温柔的问道。 “妮儿~妮儿不想。”妮儿说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不想就行了。剩下的有哥哥在呢。”男子摸了摸妮儿的头,宠溺道。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一) …… 男子将妮儿脸上的泪水又给抹了抹,然后让妮儿坐在凳子上,道: “妮儿快吃饭吧,不然待会儿饭就凉了。” 见着妮儿犹豫,男子又道: “吃吧,没事。今天有哥哥在,谁也伤害不了妮儿。” “嗯。” 见着男子自信的笑容。妮儿终于是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就吃了起来。 见妮儿放心的吃起了饭,男子转身看着张老爷等人,道: “妮儿是我妹妹,之前的事我就算了。现在滚吧,别让我说第二遍。” “小子,你找死你是不是?”张老爷看着面前此人从头到尾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由更来了火气。直接一挥手道: “给本老爷打死他。出了事本老爷一力担下来!” “是!” 除了之前被男子呵斥过的那家仆犹豫了下外,其余人立马应声挥着拳头冲向了男子。见此,男子也不动,拿起竹笛就坐在那里吹了起来。 但是令人咋舌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笛声就像是有毒一般。无论是门口的张老爷还是冲上来的家仆一听着这笛声都直接痛苦的摔倒在了地上,痛不欲生的捂着头。 约是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男子才缓缓停止吹竹笛。只见他看着张老爷等人,淡淡道: “给你们三息时间!” 谁知男子这话音才一出,那些家仆还不待张老爷起来,直接就向门外冲了去。更有几名家仆踩着张老爷的身子冲了出去。而张老爷呢?也来不及骂了,直接滚着身子出了房间。 而此时,妮儿正好也吃完了。 “妮儿吃完了?” “嗯。” “吃完了就走吧。” “哥哥你好厉害啊。”妮儿跟在男子身旁,满眼的崇拜。 “妮儿想学吗?” “妮儿,也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妮儿想学什么?” “妮儿想学剑!妮儿要当一个女侠,以后惩恶扬善。” “剑啊。好,那以后哥哥就教你练剑。” “好耶。”妮儿高兴的拍了拍手,不过脸上却有些为难,“哥哥教妮儿武功,那妮儿该叫哥哥还是师父呢?” “妮儿觉得呢?” “哥哥。” “嗯。” “师父。” “嗯。” “师父哥哥。”妮儿突然灵机一动。 “这是个什么称呼,倒是听新鲜的。” “那就叫师父哥哥吧。” “都听妮儿的。” “好耶。妮儿以后就有一个能教自己武功的师父哥哥了。” “师父哥哥家在哪里啊?” “还不知道,妮儿呢?” “师父哥哥在哪里妮儿就在哪里。好不好?” “都听妮儿的。” …… 十年后,一山顶茅草屋。 妮儿已经出路的亭亭玉立,而男子似乎依旧没怎么老。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都在这待了三年了,师父哥哥怎么这段时间总是无故消失。”妮儿双手撑着脸,看着身前的棋桌,很是无聊。 就在这时,男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女子身后草屋的屋顶上。 “妮儿,师父哥哥有大事要做。以你的武功只要不遇上不世高手都不会有生命之忧。师父哥哥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功不外露,不要让人一眼就看清你的深浅。自己一个人去看看这江湖吧,师父哥哥走了。” 男子说着,身子突然踉跄一下。不过还不待妮儿起身,他直接就掠向了天边。 从此之后,妮儿再也没见着自己的师父哥哥。 …… 三年后,行走江湖的妮儿突然遇上了白煞。他的功夫不高,但是总爱在她面前逞强。妮儿觉得很有趣,所以在他面前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实力,两人逐渐成了好朋友。 …… 两年后,两人在江湖上逐渐有了名气。白煞一直追求的妮儿,但是妮儿一直没有同意。因为她心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而且妮儿能感觉到,一直有一个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因为每次自己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都能逢凶化吉。 妮儿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师父哥哥在保护着自己。但是妮儿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哥哥为什么不出来见妮儿。妮儿是多么想见一见自己的师父哥哥啊。 …… 又两年,白煞因为一次拼了性命救下妮儿而受了伤。妮儿因为自己而答应跟白煞成了亲。 记得成亲得那一夜妮儿听到了师父哥哥第一次给他吹奏的笛声。但是当她穿着红衣出来看时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从那一夜之后,他再也没感觉到自己的师父哥哥在自己身旁了。 从那一夜之后,妮儿也不再是妮儿而是黑煞了。 从那一夜之后,妮儿再也不再江湖上打听他那师父哥哥的消息了。 …… 但是谁能想到,今日他竟然又再次见到了她的师父哥哥。 怎么会这么突然?怎么现在碰到了?我还没准备好。还没准备好。不,他已经不认识我了。对,他应该不认识我了。 妮儿在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着。此时的她脸上很冷。仿佛她只是黑煞,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来人一般。 但是此时这来人却是看着黑煞,依旧如才见面的那么温柔。道: “妮儿难道不认识师父哥哥了吗?” 听着来人的话,本是一脸冷漠的黑煞竟是突然眼泪汪汪的看着来人。来人依旧笑着看着黑煞,黑煞看着他僵持了不过三息之后黑煞终于是忍不住了。只见她哭着直接就扑在了来人的身上。 “师父哥哥,你终于~终于肯来见妮儿了。” “妮儿不哭,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来人笑着,眼中温柔更加溺爱。 “你是夫人的师父?” 白煞从来没见过黑煞如此。这么多年了,他感觉自己这夫人从成亲之后就是一直面若冰爽。 “也是他的哥哥。”来人擦了擦黑煞脸上的泪水。 一旁的富祥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李钗,却是欠了欠身子问道: “前辈到底是何人?晚辈乃是白莲教教主李钗,有感前辈今日救命之恩,还请前辈留个姓名。” “呵呵,妮儿也不知道师父哥哥的姓名吧?”来人不看李钗,只是摸了摸妮儿的,笑着说道: “今天也一并告诉妮儿吧。”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二) …… “妮儿记好了,师父哥哥叫宋远朝。远离的远,朝廷的朝。” “宋远朝!”黑煞顿了顿,道:“师父哥哥这名字好有意味。” “恩人名字李钗已铭记五内。日后定当相报。”倒是李钗和富祥,齐齐对宋远朝行了一礼。此时四大护法正好也拖着受伤的身子赶了过来。 听着是宋远朝救了教主并且还间接的救了他们四人。四大护法齐齐欲行大礼报恩,但是却被宋远朝一道内力给拖起来了。 宋远朝道:“白莲教众位不必这么客气。说起来我也是受人所托前来救你们。如果要谢还是去谢朱姝那小姑娘吧。” “武林天下楼的楼主让前辈来救我们?”富祥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是她。我这未来的弟妹倒是有着七窍玲珑心,把什么都算的明白。” “弟妹?”一旁的白煞一听,不由看着宋远朝,惊讶道:“难道前辈是当年秀扇宋杰乾的长子?” “正是。”宋远朝微微笑道,又看着众人,道:“这次我正好要去京城见我二弟和未来弟妹,如果大家要去的话可以同路。” 李钗道:“前辈也去京城吗?” “嗯。本来救了你们之后我可以不用去京城了。但是我也很久没见我二弟了和未来弟妹了。所以决定去看一看。” “原来是这样。”李钗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思量了起来。 她开始是准备去京城。一是为了见徐鸿儒最后一面,二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救出徐鸿儒。虽然现在明面上看着白莲教算是已经废了,但是山东、河北以外的白莲教分坛却是并未受到太大的波及。只要给李钗一点时间,她就有把握能聚集营救徐鸿儒的力量。 但是经历了这刚才的追杀一事,李钗突然发现朝廷还好说,魏忠贤明显就是不遗余力的想把白莲教铲除。如果自己贸然进京被发现的话,李钗可没有能从魏忠贤的手底下逃跑的自信。 但是如果不进京城去,不说能不能救出徐鸿儒,就说连见上徐鸿儒最后一面都没了机会。而且最重要的是作为白莲教新教主,李钗身上还肩负着振兴白莲教的重担。如果这次不进京城,说不定就要错过和武林天下楼楼主朱姝见面的机会。李钗并不想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李钗不得不考虑的。因为她是教主夫人掌权,这是白莲教的第一例。说到底教内老人认同她的原因无非是看在徐鸿儒的份上,同样也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所以,她急需要一次能让天下白莲教教徒看见自己,看见还有人敢于不惧朝廷带着他们走向真空家乡的机会。而这一次进京,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一旁的富祥看着李钗竟然说着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不由准备提醒她一下。但是这时,李钗正好回过神来。 “正好我们也准备一道进京。这一路上还得麻烦前辈了。”李钗笑着对宋远朝行了行礼道。 见着李钗竟然做出了进京的决定,宋远朝心中倒是不由高看了一眼这白莲教新教主。至于富祥几人,听着李钗要进京之后虽然很诧异,但是却无一人反对。 宋远朝笑道:“呵呵,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我这一路喜好山水,可能走的比较慢。这个几位不介意吧?” “前辈哪里话,这些自不是什么问题。”李钗说着,又道: “不过前辈还劳烦等我们一下。尊天太长老和沈智长老被魏阉手下的干支行客给杀了。所以还请前辈等我们安葬了两位长老再出发。” “尊天太长老和我有久,这是自然。” 李钗和富祥几人对宋远朝拱了拱手,直接去寻尊天太长老和沈智的尸首去了。两位长老死在这里,李钗等人也没办法厚葬这两人。只能将两人草草的埋了,而且立碑也只能隐晦的立碑。免得被兖州官府发现了,到时候落个连死后都不得安宁的下场。等到以后白莲教实力重返山东,自然会给他们风光大葬。 等李钗他们两尊天太长老和沈智都埋了之后,宋远朝取下竹笛为两人吹了一曲。笛声清扬委婉,哀而不伤。 因为除了李钗和黑煞外,富祥等人身上都有伤。为了防止伤口不恶化,众人在兖州城稍作停留后方才出了发。 …… 话说自黑煞重新见着了宋远朝之后,黑煞仿佛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冷冰冰的黑煞了。不仅在宋远朝面前笑如少女,就是对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了笑意。 白煞虽然有些不喜欢自己夫人这师父哥哥。但是想着她难得能这么开心,每天也不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白煞倒是也为她开心。 宋远朝看黑煞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就像是当初才遇见她一样。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中逐渐多了一丝丝其他的情愫。不过还不待他显露出来,自己的宿敌却是找上了门。围攻就不说了,竟然还用上了毒。 想着当时为了不牵连她而被迫离开时的场景,宋远朝只能将泪水咽到肚子里。尤其是当他解决了宿敌再回去找她的时发现她身旁已经有其他人的时候,宋远朝只能在她的背后默默的保护着她,直到她成亲那夜。 现在再次相见,自己已年近半百,而她也是过了最美好的年龄。或许这就是上天的调弄,是命运的安排。不过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当初还是会选择离开。不为什么,只是不想让她有那怕一丝一毫受伤害的可能。 她永远是那么的小,那么的需要人保护。虽然现在她身旁的男人不是自己,可是自己永远会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直到自己再也没了力气,再也没了心神。 宋远朝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自己父母的那种值得坚守一生的爱情,但是这绝对是他自己心中最美的笛声。就像是初次在客栈中吹给妮儿听的那笛声一样。 最美不过第一次遇见你,最伤不过看你身着他人嫁衣。 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再一次遇见你。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三) …… 话说另一边,自宋黔邹县救了徐鸿儒后。其和朱姝在兖州城又呆了段时间,足足等到徐鸿儒要围城的时候才离开。 当然,这全是朱姝的意思。 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从这场白莲教举事伊始,所有的一切都在朱姝的计算当中。想着徐鸿儒失败之后的山东南部,那可是白莲教消失、朝廷一时又不得不减税安抚的地方。所以,朱姝怎么可能放过? 自从干支行客袭击河天下楼总楼之后朱姝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将所有的都压在天下楼上,更不能将整个大明各州府的天下楼事宜都倾向河南。她需要一个能分担总楼并且短时间内魏忠贤的触手还不能触碰的地方。很显然,这山东南部各县正好合适。 除此之外朱姝还有另外一手计划。不过朱姝却一直准备将其埋在心里。直到真正避无可避必须要面对的时候,朱姝才打算动用这计划。 不过在这之前。很多东西都是需要去铺垫的,不然真到了那时候,没有人会相信。 当朱姝和宋黔离开兖州城后,他们直接就去了京城。不过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去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他们不得不花费一番心思躲过魏忠贤的眼线。 至于这一次为什么要去京城,乃是因为他们在兖州城的时候陈隐传来了消息。说是有要事相商,务必让两人赶去京城。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二人齐齐进京。 …… 京城依旧是老样子,尤其是在这快进入十月的时候。 顺天府的天下楼与别处的不一样,为了保证这天下楼的安全,地方换的很勤。就这一次宋黔来的天下楼足足跟上次来京城时进的天下楼差了数十条胡同。 不过对于这一点,朱姝倒是很满意。毕竟在魏忠贤眼皮底下行事,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 …… 顺天府天下楼,后院。 后院就四人,宋黔、朱姝以及陈隐和周若婷。 宋黔和陈隐算是老相识,虽然陈隐性子冷。但毕竟是宋黔请他下山的,所以跟宋黔自然能说上几句话。 至于周若婷,虽然心中很是高傲,但是现在对面坐的可是朱姝。同为女子,周若婷竟然有些自卑。不说能力,就是武功和气质,周若婷都感觉自愧不如。她心想着也难怪朱姝能成为当今武林无人不称颂的奇女子了。 但是朱姝可不想知道周若婷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听着宋黔二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说话。对于周若婷,介绍之后就只剩下报之以微笑。 “陈隐,你这次急着叫我和姝儿来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事?” “我叫的是楼主。”陈隐平静道。 听着陈隐如此直白的话,宋黔倒也不尴尬。倒是朱姝,咯咯的笑着后,道:“不知陈大哥是为何叫小妹过来。直说无妨,免得黔哥哥尴尬。” “我有什么尴尬的,我早就习惯他这样子了。”宋黔摆了摆手,又看着陈隐,道:“不过你要是说不出个大事的话,那我就真的尴尬了。” 陈隐听着宋黔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了冷着个脸,道:“是关于干支行客的。” 一听是关于新起的干支行客的事,无论是宋黔还是朱姝都不由一脸严肃的看着陈隐。毕竟这干支行客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不小,如果不小心的话,说不定武林就要栽在这些人的手上了。 李姝道:“还请陈大哥说清楚一点。” “自从那日接了楼主的命令之后,我就和这位周若婷姑娘开始查有关这批干支行客的消息。不过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再加上只有魏忠贤和内行厂督厂太监有着直接调度权,所以我们一开始查到的有关他们的消息很少。直到后来,顺天府天下楼逐渐有人渗入三厂后,事情才有了转机。” 陈隐想着,一点一点的说道:“除了实力之外,我们打听到魏忠贤对于这批干支行客的生辰极其避讳。不仅这二十二人不知道他们自己的生辰,就是除魏忠贤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一听陈隐这话,宋黔还没有反应过来,朱姝却是开口道:“也就是说这二十二人有可能是魏忠贤为了练天罡地煞轮回功专门培养出来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姝道:“这魏阉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犯不上对武林出手啊。难道他是要彻底铲除武林?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陈隐道:“我也没想明白魏忠贤的打算。不过这只是我要给你们说的其中一个消息。” 宋黔一听,连道:“其中一个?难道说你还有其他的消息。” “嗯。不然我们也不用将你们叫到京城来商量了。如果不处理好,武林危矣。” “这么严重?陈兄你快说。” “除了这些干支行客,魏忠贤手下还有天地玄黄四大高手。至于这四人的武功我也没有打探清楚,不过据说最差的一人武功也远在天干中的甲和地支中的子之上!” “怎么会?”李姝满眼的不相信。 也不怪李姝不相信,毕竟武林真正的高手才多少个?魏忠贤手下除了二十二位干支行客竟然还有武功远在其上的四大高手。这让朱姝怎么能接受的了? 一直没说话的周若婷开口道:“事实确实如此。这四大高手不仅武功很高,而且身份极其神秘。阉党中除了魏忠贤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据顺天府天下楼推断,当今司礼监大太监王体乾可能就是这四大高手之一。” “王体乾?”宋黔想了想,自语道:“能硬接任前辈一剑还没什么问题,他确实有可能。” 朱姝道:“陈大哥,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吗?小妹有种感觉,魏阉可能要对武林彻底出手了。” 陈隐道:“楼主猜的没错,魏阉确实准备对我们整个武林出手了。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准备了。” “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了?” “嗯。”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四) …… 看着陈隐一脸严肃且又认真的样子,再想着他本就冷漠的性子。无论是宋黔还是朱姝都知道陈隐接下来要说的事一定很严重。 一想着这事竟然比干支行客与天罡地煞轮回功之间的关系和那四大高手都严重时,两人的心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不过陈隐倒不在乎两人紧不紧张,他只想把他这段时间打探到的消息说给他们二人听。 “据打听,东林文人为了加强内阁权力,准备为张居正平反。” “平反!为张居正?”一听这话,宋黔直接震惊了。 为张居正平反是为了加强什么的宋黔不管。但是当年可是张居正主张消武林崩糜,铲除武林各派的啊。如果张居正被平反了,那不就意味着朝廷变相认同了他的政策了吗?那这才有些好势头的武林不就完了。 朱姝道:“陈大哥你确定这消息为真?” “嗯。千真万确,东林文官中有几人已被我们收买。这消息已经得到他们的证实了。” “果然当官的没个好东西。”宋黔面色微怒,又道:“当初我去找杨涟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武林和东进文人互相帮着,一起对付魏忠贤。他们现在想替张居正平反,是准备和魏忠贤一起将我们武林铲除吗?” 朱姝道:“黔哥哥别着急,这种事用不着生气。毕竟我们武林在东进文人的眼中不见得就是比魏阉好。他们现在选择为张居正平反,从而加强内阁权力一点也没错。只有加强了他们自己的权力,无论是魏阉或者是我们武林在他们的眼里就再也算不得威胁了。” 周若婷道:“楼主说的没错,一开始我们想的也是如此。按着道理来说,魏忠贤应该才是最着急的。虽然为张居正平反就有了以朝廷之力打压武林的理由,不过相对的却是三厂权力会被大大削减甚至是被裁撤掉。可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魏忠贤明面上全力阻止。但是实际上他却在促使东林文人为张居正平反。” 一听着周若婷的话,朱姝眉头微蹙,心中也大是疑惑。不过转瞬一想,朱姝突然了一个更大的猜测。 朱姝道:“两两相权,按道理来说魏阉是绝对不可能会暗地里促使给张居正平反的。我武林现在相对处于弱势,如果他四大高手一出,武林更是危矣。但是现在魏阉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难道说东林文人中有倾向于魏阉的?” 宋黔道:“不会。东林文人虽然不怎么倾向于我们武林,但是他们更不会倾向于魏阉。不过姝儿倒是提醒了我。” “黔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你们说阉党中有没有人有可能要入阁了?” “有可能!”谁知宋黔话音一落,陈隐立马点头,也不多做其他,直接说道:“据打探,魏阉正通过向皇帝进言,魏广微和顾秉谦应该最迟不过来年正月就要入阁。” 朱姝道:“难怪魏阉明急却暗推。原来是有这一招。看来张居正只要被平反了,魏阉就是最大的赢家。不仅能集朝廷之力对付武林,更能在朝堂上拥有更大的话语权。真是个老狐狸!” 周若婷道:“楼主言之有理。不过说到底,还是东林那些文人太过于高估他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他们以为自己的皇帝心中有着整个朱明天下,却不知道在皇帝的眼中那如同山海的奏折还抵不过枕边人一句话。” “没想到周姑娘对朝堂之事还这般有见解。不如后面周姑娘就跟姝儿去处理天下楼事宜吧?让周姑娘在这里打探消息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多谢楼主夸赞。不过这事还请让我考虑一番。” 谁知周若婷竟然没有直接同意。说话之间还看了眼陈隐,不过陈隐却不为所动。 而周若婷这一眼自然也被朱姝看在眼里。但是朱姝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点破。 “这是自然,一切遵从周姑娘自己的意愿。”朱姝说着又看向陈隐,问道:“陈大哥,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 陈隐道:“楼主不担心东林文人为张居正平反一事?” 朱姝轻声一笑,道:“正如周姑娘说的。东林文人太过于高看他们在皇帝眼中的地位了,不知道他们的话还比不过皇帝枕边人一句话。所以我们只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哪般。当他们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阉党大臣入阁后,姝儿相信这事会有转机的。” 陈隐道:“既然楼主有了决定,那我也不多说了。这次让楼主来还有一事要说,也正是这事需要楼主亲去。” “让姝儿亲去?”朱姝一听,倒是格外好奇。毕竟是没头没脑的,朱姝也不好猜,只好问道: “不知陈大哥你所说的是何事?怎么还需要姝儿亲自去?姝儿不过是天下楼的楼主,难不成是顺天府天下楼出问题了?” 陈隐道:“楼主别多想。顺天府天下楼如你进来时看见的一般,无论是里还是外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此事也跟天下楼无关。其是楼主在台州暴动传下的命令,而那人也正是因为这事而来。” “台州暴动。你是说黄侍郎?” 朱姝心中一紧,她可不想让宋黔知道是他让陈隐杀的黄侍郎。不然以宋黔的性子,肯定会跟她生气的。 果然,一听黄侍郎,宋黔立马问道:“黄侍郎?就是那个被人无缘无故杀了的一心为国的兵部黄侍郎?” 陈隐道:“正是。杀了黄侍郎的雪随风想见楼主。如果楼主觉得可以见他,我今晚就可以安排。” “是雪随风杀的黄侍郎?这该死的家伙!”宋黔一拍桌子,杀气四溢。但突然又担忧道:“姝儿你不能去,这雪随风实力很强。你去了万一他要对你不利,可就麻烦了。” “不,黔哥哥。这一次姝儿必须要去,而且黔哥哥你还不能跟着姝儿去。”朱姝顿了顿,道: “姝儿有一种感觉,雪随风这次主动找我可能会是武林是否能渡过危机并重现昔日辉煌的转机。”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五) … 朱姝不想让宋黔跟着她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宋黔不是陈隐,不会认同她振兴武林而不择手段。 一开始朱姝让陈隐去杀了黄侍郎的时候无非是为了拉孙承宗一起对付魏忠贤。毕竟孙承宗的地位在天启一朝绝对是特殊的。拉上他,对付魏忠贤就又多了一分把握。 虽然朱姝在决定让陈隐杀了黄侍郎时也很犹豫。但是听着陈隐说他当时并没有来得及杀黄侍郎就被雪随风杀了的时候她却又突然觉得这事做的很合适。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也绝对不会有今晚见雪随风这机会。 …… 约见的地方是在京城外,时间自然是在晚上。为了表示诚意,地点由朱姝挑选。 朱姝没有什么可挑的,更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忧的。只要能躲过魏忠贤的眼线就已经足够了。 从宋黔说的那日在太康和雪随风交手的过程中,朱姝能明显感觉出这雪随风不是那种能久居人下之人。所以,朱姝可不相信雪随风这次要约见自己是为了杀她。 …… 京城外一荒梁上。无月无云。 朱姝和陈隐相并而来。而当她们才到这荒梁上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人影也从黑夜中掠来。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雪随风。 “呵呵,果不愧是武林天下楼楼主。只凭借这分胆气,就远远不是那些男儿能比较的。” 雪随风笑着,上下打量朱姝。而朱姝也在打量着他。两人是第一次相见,心中各有防备的同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能把对方记住的机会。 朱姝道:“雪公公夸耀了,不过不知道雪公公今夜约小女子相见是为了什么?如若有事但请直说,若无事,小女子可就要离去了。” “呵呵,朱楼主何必如此?”雪随风一听不由笑着,又道:“今夜朱楼主来此想来也不想空手而归吧?而且咱家观朱楼主的作风,怎么也不像是在乎什么你们武林所谓道义的人。” “你什么意思?” 雪随风道:“朱楼主,当下无人,你又何必如此?当夜你以为咱家去杀黄侍郎的时候没有发现陈隐吗?本公无非是想给朱楼主一个信号罢了。” 朱姝道:“既然如此,不知雪公公可否给本楼主一个理由?” “哼!”谁知雪随风听着竟然冷哼一声道:“你永远不懂那种见不到希望的痛苦。尤其是那位子本就是自己的却永远够不着。自少林回来之后,咱家本以为能得到那位子。但是谁知道一次又一次换来的只是失望。” “所以你放弃了?” “不,我只是想换一个方式,将主动权都抓在咱家的手里。” 雪随风又道:“呵呵,咱家知道朱楼主一时不会相信咱家这话。不过咱家可以保证武林可以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听着雪随风的话,朱姝心中不由惊讶了起来。但是她的脸上却依旧平静,道: “雪公公说的是魏阉替张居正平反一事?如果是这事的话,雪公不用费心,本楼主有的是办法。” “朱楼主果然是旷世奇女子。不过朱楼主的方法肯定没有咱家的好。咱家不仅可以保证武林平安渡过,更能保证这次事后东林文人对武林更加的依靠,彻底和武林站在一起。” “嗯?” “呵呵,咱家知道这还不足以让朱楼主相信。所以咱家还可以告诉朱楼主一件事。除了干支行客之外,魏忠贤手下还有一批高手。” “雪公公说的是魏忠贤手下功夫还在干支行客之上的四大高手吧?” 谁知雪随风一听,心中不由震惊了起来。他没想到武林的消息竟然已经如此灵通。不过想着此,他的心中就更加满意此次来见朱姝了。 “朱楼主的天下楼果然不一般。难怪连魏忠贤也不敢小觑。”雪随风点了点头,道:“正是。咱家要给朱楼主说的正是这四大高手。” “哦?难道雪公公知道这四大高手的身份?雪公公还真的是不简单啊!不过如果雪公公能说出四大高手的身份,本楼主可以保证雪公公永远是我武林的朋友。” “朱楼主的心恐怕是有些大了吧?四大高手的身份只有魏忠贤知道,咱家也是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其中一人的身份,至于另一人的身份咱家还在确定。朱楼主一口就想要了,是不是有些过了。” 朱姝笑道:“呵呵,雪公公言之有理,是本楼主唐突了。既然如此还请雪公公告明。” “魏忠贤手下四大高手以天地玄黄为代号。现在已经确定了的是天字号高手王体乾。” “司礼监的大太监王体乾我天下楼已经知道了。不知雪公公所说的另一人是谁?” “天下楼果真不一般。”一听朱姝不在意的话,雪随风不由在心中自语。想着自己花了很大的代价才确定了王体乾的身份,没想到武林竟然已经知道了。 “朱楼主真厉害。”雪随风笑了笑,道:“另一人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侯国兴。不过,还不确定。” 朱姝道:“侯国兴。足够了,接下来我天下楼会去确定他的身份。多谢雪公公了。” “呵呵,今夜不虚此行。等咱家完成今夜所说的咱家自会再找朱楼主你。希望到时候朱楼主可以不用如此警惕咱家。告辞!” 雪随风笑着说完,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没说话的陈隐却开口道: “楼主,你觉得这雪随风值得相信吗?” 朱姝想了想,道:“只要对武林有利,一切都可尝试。不过对于张居正一事不能全信他的话,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话一说完,朱姝就准备跟陈隐往回走。毕竟张居正之事如在喉之鲠,不解决了总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当两人才一转身,宋黔的身形却是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不过此时宋黔的脸色竟是比夜色还要黑。 “黔哥哥,你怎么来了?” “如果没有雪随风插手,黄侍郎就要死在你的手里了吧?” “不是。黔哥哥你听姝儿说。”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六) … 宋黔的出现让朱姝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想到宋黔会悄悄地在暗中跟上来保护她。她同样没想到的是宋黔对于她让陈隐杀黄侍郎而拉孙承宗对付魏忠贤这事竟然会如此的生气。 陈隐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只要是为了武林,他甚至连原因都不问。宋黔只将这一切怪在朱姝身上。他没想到自己的姝儿为达目的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黄侍郎可是出了名的直臣、正臣。不结党,不营私。一心一意只为百姓,只为国家社稷。宋黔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姝儿竟会做出如此之事情。虽然黄侍郎最终非死在陈隐之手,但是朱姝有了那打算,再加上陈隐可是也准备动手了。如果不是中途被雪随风插上一杠子,黄侍郎最终还是会死在朱姝的手里。 宋黔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即使回来朱姝再怎么跟他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了。宋黔仔细一回想起来,似乎无论是台州暴动还是徐鸿儒举事,背后永远也少不了一个人的身影。而这个人就是他宋黔以后要大被同眠的妻子。越想着此,宋黔的心就越发的沉重了。 不过这事还都只是旁话。话说自徐鸿儒被押解进京之后,朝堂就炸开了锅。当然,明眼人都明白,这种所谓的炸开了锅说到底还是东林党和阉党之间的争斗。 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两党在争夺这次剿灭叛乱的功劳。但是如果细心观察可以发现这不过是两党在互相试探罢了。无论是对于东林党还是阉党,剿灭徐鸿儒叛乱的功对他们而言都是微不足道。毕竟在朱明以来,武将受到文臣的节制。所以这两党谁也不担心军队封官大小的问题。他们现在所在意的是对方是不是有松口的准备。 进了十月,只要是在朝中稍微有点关系的人都能知道东林党最近在一直为张居正平反一事费尽心思。而阉党却是千方百计的在阻挠着。所以,正好借着徐鸿儒一事对对方进行试探。至于这真正剿灭叛乱的一众官兵,再论。而作为叛乱的主事者徐鸿儒,早就定了腊月二十一于菜市口处斩。根本就没有人在乎着他。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张居正平反一事上。 …… 天启二年,冬月初一 顺天府天冷的很快。汪文言家里也早就支起了碳火炉子。他汪文言是东林党不假,但是他可不是那种靠着喊口号就能过日子的人。在所有东林党人中,他的官阶谈不上最高,但是他的日子过得绝对可以算最好的。 且这人有市井气息,在孔孟气味最浓的东林党中实属异类。不过人虽如此,但他心中有正义,做事更是有着极强的原则。不说其他的,就是魏忠贤的钱过了他的手也得掉下点银沫子来。 话说回来,作为东林党的智囊,这段时间为了应付阉党之事他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再加上他又任中书舍人,公务也不少。就这几天时间,所有的事压的他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 首辅叶向高倒是善解人意。就在今天,特地让他回去休息一天。 而回到家的汪文言坐在火堆旁仔细一想这一个月的经历,再想着阉党的作风,汪文言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阉党不弱,甚至现在已经有了隐隐压住了东林党一头的趋势。如果魏忠贤真的死了心的不想让东林党替张居正平反,那为何魏忠贤只让魏广微等人天天跟他们奏对,要不就在内阁议事的时候口头压着他们。汪文言太了解魏忠贤的为人了。作为一个只看重结果和睚眦必报的人,魏忠贤做事绝对不可能如此拖沓且没有实际效果。 想着此,汪文言突然觉得不对。虽然他也不知道哪不对,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道理他还是明白了。他可不会相信魏忠贤突然变老实了。 就在这时候,门仆突然进来送了一封信。汪文言很疑惑谁会给自己送信,但是问门仆,门仆也不知道。那人更是没留下姓名就走了。 既然问不出汪文言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反正信中也不能藏暗器,他自然也不怕,直接就在火堆旁把这封信打开了。 不过信才一打开,汪文言立马一把将信丢在了火炉里。且此时此刻,汪文言的心彻底紧张了起来。因为信上只有四字:阉党入阁! 看这四个字,汪文言不知道这事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把这事告诉自己。他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阴谋。 但是,联系着自己刚才的怀疑,汪文言突然发现他之前苦思冥想想不开的问题有了答案。如果真的如信上所说的阉党有人要入阁,那这一切都讲的开了。 可是,这信上说的能信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东林党竟然一点也不知情?这送信之人又是从何得知这事情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浮现在汪文言的脑海里。他不得不认真的思考这其中的厉害和背后藏着的东西,不然一不小心东林党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魏忠贤的行为却是值得怀疑。至于这信上所说的,只需要去求证一番就好了。如果是真,那这为张居正平反一事就得再加考虑一番了。且东林众臣还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所要面临的麻烦。 想着此,汪文言突然就坐不住了。他直接走到书案旁,一连写了三封信。才一写完,还不待让人家仆进来把信拿出去,汪文言就一把将信给撕了。 这事情牵扯的太大了。他必须亲自走一趟,不然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而且他还必须要考虑好这次事情的对策。无论信上说的是真是假他都需要拿出一个让东林党无忧的锦囊出来。虽然这事可以让东林主要文臣前来商议,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而且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必须亲自想对策。因为他汪文言是东林党的智囊。 如果事到临头都没有应付之法。他怎么对得起那知遇之恩? …… 第一百九十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七) … 汪文言最先去的是杨涟府上。他跟杨涟最熟,而且杨涟做事有魄力,没有其他文臣那么啰嗦。 在杨涟府上等了半个多时辰杨涟才回来。而听着汪文言的话杨涟也懵了,他一开始也觉得魏忠贤这次有些奇怪。现在听着汪文言这么一说,他的心也不由跟着担忧了起来。 两人在府上思考了很久对策,终究绕不过一点,那就是信上所言是真是假。 杨府书房 “文儒兄,现在无论我们怎么考虑去对付阉党都绕不开那信中所言真假一事。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先弄清楚信中真假才行。” 杨涟道:“文言所言有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叶大人府上。” “嗯。知真假方有对策。” 两人说着直接在入夜前去了叶向高府上。虽然叶向高是当今内阁首辅。但是内阁阁臣不少,且内阁众阁臣都有票拟权。所以他也并不能独断并知全事。故此当杨涟二人说出来事之后,叶向高也被惊住了。 作为内阁首辅,关于任免他只有向皇帝建议下任首辅阁和阁臣的权力。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皇帝那里。所以对于这消息,此时叶向高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自己不受上信了?还是阁臣中有投靠阉党的了? 叶向高想不通,但是现在事情紧急也由不得他多想。因为确实有几位阁臣准备上书乞骸骨,不过空出来的位置他可没准备给阉党。本来他还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东林文臣入阁,可是现在他却又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见着叶向高竟然一是入了神,杨涟不由开口道: “叶大人,现在可不是入神的时候。难道说皇上没有告诉过你这事?” “呵呵,文儒,文言。不瞒你们二位,皇上确实没有告诉过老夫这事。”叶向高无奈的笑了笑,又道: “虽然老夫很不愿意相信这事是真的。但是想着这些日子以来阉党文臣的作风。老夫估计,此事八九不离十吧。” “叶大人,难道说你也不能让皇上改变主意?”汪文言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天子之言,岂能朝令夕改?”叶向高摇了摇头,再道: “不过现在此事尚未确定,等老夫过两日进宫去谈探探陛下口风。我东林文人对陛下有恩,想来陛下应该不会隐瞒老夫。至于当下,为张居正大人平反一事暂且缓缓。停上几天看看阉党的动静。如果他们是明急暗推,想来他们是会有动作的。” “嗯,为今之计也别无他法了。”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东林文人对于为张居正平反一事果然只字不提。看他们整日操心公务的样子,仿佛这事从来没发生一样。 而东林文臣都闭口不提为张居正平反一事,阉党文人也闹了个没趣。 可就在沉寂了没多少天之后,京城各街坊突然传出来了东林文人没骨气,惧怕阉党不敢为张居正平反的声音。听着这传言,东林文人皆恼怒不已。而见着此,汪文言几人愈发觉得信上说的可能为真。 想着此,叶向高也不得不提起一直沉稳的性子进了皇宫。毕竟是事关东林利益的事情,他作为从东林走出来的首辅自然不能不管不顾。再者说了,一旦让阉党得势,他这首辅恐怕也干不了多久了吧。 叶向高进宫以后,杨涟和汪文言就在叶向高的府上等着他。后来赵南星也来了。本来还心中有些些期许的三人看着一脸沮丧的叶向高回来时,他们就已经从叶向高的脸上看见了答案。 “各位,事情属实。老夫…尽力了。可天子之言老夫实在无法阻止。” 才一进门,叶向高就向四人深深作揖行礼了一下。见着叶向高这样子,赵南星上前抓着叶向高的手,道: “这么说阉党文臣入阁已成定局?进卿,难道这事就没有任何转机?阉党文人品行恶劣,怎可入阁?” “梦白兄,我已尽力了啊。”叶向高无奈的说着。“可是陛下已经答应了魏阉让魏广微和顾秉谦入阁。天子一言哪有收回的道理?这事已经成定局了。” “哎~” 听着叶向高的话,赵南星一甩袖子,整个也坐在了椅子上。 “两位大人可否听晚生一言?”见此,汪文言站出来道。 叶向高摆手道:“事已至此,文言有话但说无妨。” “两位大人,文儒兄。如今既然事已成定局,且为张居正平反一事也被提了起来,想来阉党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的。所以既然我们改变不了结果,那我们就应当尽量减轻我们的损失,让阉党无所获。” “哦?”本是沮丧的赵南星几人一听,不由正衣襟问道:“文言可否细说?” “魏阉所求,无非是加强内阁之阉党文人话语权,并借朝廷之手铲除武林。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万求皆空。” “文言此言何意?”叶向高问道。 “阁臣再多,首辅只有一人。内阁之权不加强的话,短时间内入阁的魏广微和顾秉谦对我们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威胁。而武林其实可以算作我们的盟友,既然魏忠贤想借朝廷之力铲除武林,那我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杨涟道:“文言说的合理,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这事难做啊。” “呵呵,不难做。”汪文言笑了笑,信心满满道:“我们只需要先稳一稳,等阉党文人急了主动出招之后我们再见招拆招再好。” “这样可行吗?”赵南星有些犹豫。 汪文言道:“赵大人放心。为张居正大人平反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过我们只需要平反张居正大人这人,可不需要平反他的事。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说,我们这可算不上啊。不是吗?” 叶向高道:“是极是极,文言这番话说的有道理。而且陛下对于未跟老夫商量就让魏、顾二人入阁多有愧疚,想来在为张居正大人平反的时候陛下会多听听老夫意见的。再者说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遥相呼应的朋友吗?想来他们应该比我们着急吧?” “呵呵,进卿所言有理。” 一时之间,屋内气氛顿缓。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八) … 话说回来,宋黔是个硬性子、认死理的人。自从知道朱姝让陈隐杀了黄侍郎之后,无论朱姝怎么跟他解释他心中都有着些许芥蒂。即使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了,他也没主动去找朱姝说过话。 就在十月的一天,陈隐找到了宋黔。也不知道陈隐给宋黔说了个什么。但自那天之后,宋黔对朱姝的态度就与从前一般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对于这件事,朱姝感谢的同时却也很好奇陈隐说了什么。即使是心中暗自想和陈隐比个高低的周若婷也不由很是好奇的去问了陈隐。不过陈隐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至少单看着真的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十月中,宋远朝一行人抵达了顺天府。在天下楼的安排下,他们躲过三厂的眼线,平安的见到了宋黔他们。 宋黔也是有很多年没见自己大哥了。虽然两人性格迥异,但是却也并不妨碍他们叙旧。而宋黔在知道黑煞跟宋远朝的关系之后不由心中颇感意外。即使是朱姝也没想到黑煞既然会有这么一段经历。 另一边,李钗等人进了顺天府之后,她这白莲教教主的身份竟是有了一种如龙去水之感。不仅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在顺天府官府的眼皮下面开起了数家商铺做掩护,而且全大明各州府的白莲教分坛竟然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重新活跃了起来。 见着此,就是掌控天下楼的朱姝都不由感叹着白莲教的根基。 白莲教走的和武林是相反的路子。武林人不多,而且重门派传承。但是白莲教就没有那么多讲究,无论什么身份,只要是拜无生老母都是他们的兄弟。而正是因为有这些数之不清的普通人,要想让白莲教灭亡可就太难了。 不过朱姝对此倒是喜闻乐见。白莲教一强,魏忠贤自然是无暇顾及武林。如果能再借白莲教拖魏忠贤一阵时间,那武林将能积蓄到更多的力量。 但是当朱姝心中才有这想法的时候他就直接在心中将其打散了。她真的不想自己的黔哥哥再那么冷漠的看着她了。即使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黔哥哥,他也不希望她的黔哥哥不理解她。 …… 冬月中旬,见着东林党文臣似乎真的忘记了为张居正平反一事,竟长时间彻底置之一旁的时候,阉党文人实在是坐不住了。在冬月中旬的第二天,数位阉党文臣联名上奏为张居正平反。 见此,叶向高发挥内阁首辅权力暂时压制。 中旬后第三天,阉党文臣复奏请。不过这一次,东林文臣早有准备。就在那阉党文臣才一提出之时,东林一文臣立马反驳并细数了张居正数罪。且这罪还是万历皇帝定下的,一时之间,阉党文臣无一敢反驳。 谁也没料到,最早为嚷嚷着为张居正平反的东林党现在就竟然反对了起来。而一开始反对的阉党竟然同意了一起来。围观的人实在是看不懂这两党想玩儿些什么,感觉就像是两党在斗气一般。可是往深层次一看,却全然又不是。 中旬后第四日,东林党和阉党在关于是否为张居正平反一事上再次争吵了起来。不过这一次还是那位东林文臣,凭借着一口万历皇帝当时定罪之语,硬生生说得阉党文臣不敢触其锋芒。 与此同时,京城百姓对于朝堂之事也议论开了。本来以为是东林文臣失了风骨惧怕阉党,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阉党之前就在明阻暗推。而百姓中向来不缺乏与那些所谓邪恶作对的人,不知何时,京城百姓口中就传出了阉党为张居正平反图谋不轨一语。 不过这声音还没有传开,却又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之事。这事一出,本是不惧怕邪恶的百姓也不由闭了嘴。即使是想说两句坏话也得躲进被子里。 事不是其他,正是那位说得阉党众文臣哑口无言的东林文臣被人杀害于家中。且还不待东林众文臣反应,锦衣卫迅速就接了案子并立马抓住了杀人凶手。据锦衣卫说,杀人凶手就是那大人的夫人,夫人和管家偷情被发现,夫人失手杀了那大人。 且这一次锦衣卫不仅查案迅速,抓人下狱也是犹如雷霆。短短半个时辰,供词就被呈了上去。至于杀人凶手和从犯全部自杀狱中,连刽子手的事情都省了。 这事一出,东林众文臣不由后背一凉。叶向高想也不想事情的真假了,毕竟人都死了,就算是知道真假了又有什么用?不过阉党这一次做的实在是太过了,真当他叶向高这首辅是睁眼瞎吗? 叶向高拿着汪文言准备好的东西,直接进了皇宫。本来天启皇帝因为京城的流言和张居正曾经的身份就有些敏感这事,可是这一次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不早些处理了,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在他看来,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为张居正平反这件事而耽搁了他的榫卯。 且再加上叶向高带来的东西也深深触动了天启皇帝的内心。所以,就在叶向高进宫的第二天,天启皇帝竟然传下了圣旨。 圣旨上没说其他的,也就像不知道东林党和阉党这些日子是因为为张居正平反一事而闹得不可开交一般。 其先说了张居正的功绩,又稍微提了下张居正的过错。最后定性张居正一生勤勉为国。虽有小错,但是终究功大于过。天启皇帝决定于腊月上禀其祖父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孝显皇帝,为张居正平反。 圣旨大意如此,且最后还特别说了一句,只是为人平反。 听着宫内传来的圣旨,一时之间文渊阁竟然是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此时叶向高、杨涟几人却是在心中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一开始为张居正平反多有些个人利益想法,但是现在阴差阳错的倒是也合适了。 不过阉党文臣可就是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天启皇帝会干涉这事。更重要的是这圣旨一出,他们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甚至连之前做的也白费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十九) … 白莲教恢复的很快,虽然短时间不可能再有如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以及三大长老那般的高手。但是白莲教无生老母救世却被百姓口耳相传。 白莲教向来不相信什么高手,在他们看来,人数和力量才是绝对的。不过现在,他们却又不得不需要高手。尤其是李钗,她太需要高手了。 到顺天快两个月了。在富祥的辅助之下,再加上李钗自己本身的能力。她己坐稳了白莲教教主的位置。可是现在李钗的肚子越来越大,且她的心里更是越来越着急。 来顺天没多久她就打探出了徐鸿儒被问斩的日子。她想救徐鸿儒,想救她的夫君。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是泛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一个月前她就让富祥向各分坛传下去了命令,让各分坛顶尖高手来顺天营救徐鸿儒。但是白莲教实在是没这底蕴,总坛高手的折损就意味着白莲教顶尖高手的折损,这段时间赶来的不过就三人。而这三人加起来的实力,完全不是现在保护她的四大护法的对手。 李钗没了办法,徐鸿儒她不得不救了。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问斩的日子,李钗别无他法,只能挺着肚子,带着富祥和四大护法去了天下楼。 武林不缺高手,而且李钗相信她有说动朱姝的本钱。 … 天下楼 朱姝住在首位,宋黔、陈隐三人都在。但是宋远朝和黑白双煞在后面没出来,毕竟对于这种事他们实在是喜欢。 “李教主请喝点热水吧。”朱姝让人端了被热水,又笑着道:“李教主如今怀了胎儿,肯不能再喝茶了。” “呵呵,妹妹客气。我比妹妹年长几岁,妹妹要是不介意的话叫声姐姐就好。” “那自是好。姝儿自小就没姐姐,如今有了个姐姐真是太好了。”朱姝高兴的应了声,又道: “不过不知道姐姐今日来找妹妹有何事?妹妹挺着个大肚子,如若有事直接叫我来就好。何必让姐姐跑一趟?” 李钗道:“不怕妹妹笑话,今日姐姐是来请妹妹帮忙的。还请妹妹答应。” “帮忙?”朱姝看了眼李钗,心中一动,但是嘴上却是笑道:“姐姐莫不是想救出徐教主?” “妹妹真是聪慧过人。姐姐正是想救出我家夫君。”李钗说着,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白莲教经举事之后高手凋零,现在也只余下四大护法和大长老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握能把夫君救出来,所以今日特来求妹妹相助!” “这…” 听着李钗的话,朱姝却是陷入了犹豫。不是说她不愿意帮李钗这个忙,只是朝廷故意把斩首的日子放这么晚,很明显是等着白莲同党去救徐鸿儒。这种明知是坑,她怎么会去跳?再者说了,这种情况武林一旦出手就可能被划为乱党。作为当今武林天下楼的楼主,她不得不救考虑一番。 朱姝顿了顿,道:“姐姐。当着姐姐的面,妹妹也就直说了吧。妹妹不相信姐姐看不出这是朝廷故意设下的计策。不说其他的,现在距离斩首还有半个月的日子。如果从押回之日算起更是过了数月。朝廷什么时候对造反的这么有耐心了?” 谁知听着朱姝的话,李钗却是默默地流泪了。还不待朱姝开口安慰,李钗就道:“妹妹所言姐姐怎会不知?朝廷无非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引出我白莲教众去救。姐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朝廷之计?” “那…” “妹妹你还没成亲,你还理解不了失去心上人,且看着心上人快要死在自己眼前的感觉。所以明知是计,姐姐还是想试试。直到真的没有机会,姐姐才会彻底放弃!” 李钗又道:“姐姐知道一旦妹妹选择出手相助,对武林来说是一场灾难。但是姐姐相信以妹妹的智慧定能有解决之法。而且姐姐也不会让妹妹你们白出手。” “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我…” 李钗摆了摆手,说道:“妹妹你先听姐姐说,姐姐知道你们武林的困境。不说其他的,魏阉也是我白莲的仇人。所以从今天开始,我白莲会在暗中配合你武林。在不与你武林有牵扯的基础上无条件的帮助你武林。如今天下楼虽遍及大明各州府,但是想来也比不过在各州府根基深厚的白莲。” “此话当真?” 李钗话音一落,一直没说话的宋黔却是一脸震惊的问道。这诱惑,对武林来说可是太大了。 “当然是认真的。且除此之外,本教主还可以把我白莲教的四玄经拓印一份给你们武林。不过前提前提条件是,除了这一次,你们武林在五十年内不得在朝廷高手对我白莲高层出手之时不闻不问。” “四玄经!” 听着四玄经三个字,无论是朱姝还是宋黔亦或是陈隐都面色一阵。白莲教四大护法练的就是四玄经。如果武林有四玄经,那阉党的高手再也不是不能完全对付得了。 “妹妹,怎么样?”李钗说着又祈求的看着朱姝,道:“妹妹,只要武林顶尖高手,即使是让姐姐看不见任何一点希望姐姐也认了。而且有埋伏的话妹妹可以直接让他们撤了,姐姐只求妹妹能让姐姐断了那念想。” “还有半个月时间。”朱姝想了想,道:“好,妹妹答应姐姐了。不过姐姐记住,当日你们白莲教一定不可以出手。” “多谢妹妹,妹妹放心。到时候我白莲教绝对不会出手。” 李钗得了答复之后就带着富祥几人离去了。看着她们的背影,朱姝却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姝儿?” 朱姝道:“姝儿这个姐姐不简单啊,断了她的念想,恐怕也是断了所有白莲教教徒的念想吧?权力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 周若婷道:“楼主,你说斩首当日白莲教会不会出手?一旦他们出手的话,我们武林可就洗不清了。” “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出手的。多一个盟友,有什么不好的?”朱姝笑了笑,又道:“可惜姐姐这算盘打错了,太错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二十) … 天启二年腊月二十一,眨眼就近了小年。 处于大明北边的顺天府下雪自然是很早。到了二十一的时候,白雪更是已经铺遍了整个顺天府。 不过在京城菜市街周边,本是白雪该在的位置却是站满了人。天空中一片接着一片飘下来的雪花也都落在了双手都藏在袖筒子里看热闹的百姓的身上。 今天菜市街要处斩白莲教教主,也就是那造反称自己为中兴福帝的徐鸿儒。这是个大事情、大看头。所以京城的百姓都起了个早,辰时还没到就守在了这菜市街周围。生怕没了个他们的位置。至于稍微有些钱的则是在菜市街周围的楼阁上提前订好了座位。不仅有酒有肉,更是三五一群有个说道头。 京城的这些百姓大多不能理解徐鸿儒为什么要造反,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百姓会跟着他造反?难道说好日子过着不舒服?用他们的话说,为嘛干那些掉脑袋的活儿? 他们都是地道的帝都子民。即使再苦,即使去要饭,过的好像也不差。再加上他们大多没有机会走出京城或者是顺天,所以他们没有去见过那些真正皮包骨头的人。他们见得最多的,要么是皇帝的福泽,要么就是血腥的屠刀。 如果说任何一个朝代都少不了造反,都少不了欺压。那无论是哪一个朝代,他们的帝都可能是欺压最大但却又完全不会造反的地方。因为即使再欺压,他们也能活下去。不像是其他的地方,稍微一欺压,百姓除了等死就是造反! 话说回来,徐鸿儒是巳时四刻被押送到刑场的。诺大的行刑场就他一人跪在上面。看着徐鸿儒的样子,本是魁梧的身子此时却瘦弱的不成样子,身上也全是伤痕。显然这断等死的日子他过的并不顺畅。 背西面东,太阳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在黑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待久了,现在被太阳照着都觉得异常的舒服。断头饭已经吃过了,酒也喝了。现在就等午时一到,人头落地。 另一边。在一处阁楼上,李钗眼泪汪汪的看着徐鸿儒,拳头也握的紧紧的。在她的身后是富祥几人,见着她这样子也不敢开口。 “大长老,人都安排好了吗?” 李钗头也不转的问道。或许是知道今日徐鸿儒必死无疑,她想多看几眼。 富祥道:“回教主,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教主请恕老夫多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仗义了?” 李钗道:“大长老,本教主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如果能把武林拉向我白莲教。一个千年武林再加上一个千年白莲,说不定我们真的有机会能撼动朱明统治,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真空家乡。再者说了,现在教中高手匮乏。如果能拉上武林,我们也有了自保之力。” “可是教主,这样不是有些不合道义吗?且武林自诩忠义,怎么会靠向我白莲教?” “那只是以前的武林,现在的武林可谈不上什么忠义。”李钗心中想着每次徐鸿儒遇劫都有武林出手时不由冷笑说道,且不待富祥说话,她又道: “本教主现在唯一担心就是朱姝是否已经看清了本教主的打算。如果她看清楚了的话本教主又该如何处理?以后又该怎么做?不,本教主提出的条件他们已经心动,她不应该看清。大长老,给那三名分坛高手说,让他们在武林人一出手后就大喊:教主放心,有我白莲高手出手,定救出教主!” “这……,教主可否三思?这样可就跟武林闹崩了,万一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三人怎么办?” 李钗自信的笑道:“他们不会的。到时候骑虎难下的他们只能投靠我白莲,不然就等着像五十年前那样被朝廷连根铲除吧。” “这老教主要是知道了的话……” “大长老,按着本教主说的去办。夫君他,会理解我的。” 李钗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富祥的话。然后只见着她整个人就一动不动的盯着跪在刑场上的徐鸿儒。李钗心中自语着:我的夫君,我的教主。你放心,白莲教放在我的手上绝对会重振旗鼓! 而当富祥对那三人说了李钗的吩咐以后,三人虽然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且三人想着为了保证能救出徐鸿儒,本在人群后面的他们直接到了最前沿。他们不知道新教主做的什么打算,他们只想救出徐鸿儒。 但是谁知道就是因为他们这么一动,徐鸿儒却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见此,徐鸿儒想着今日来时看见的暗中埋伏在刑场内的数人就不由立马盯着那几人,大声喝道: “我徐鸿儒以白莲教主之名命令今日欲救我徐鸿儒的白莲兄弟退去,否则即刻逐出白莲!” 听着徐鸿儒的话,不仅是准备他的人懵了,就是那些百姓和监斩官也懵了。谁也没想到徐鸿儒会说出这话。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徐鸿儒太了解自己在白莲教中的地位了,如果给他们说这里有埋伏那等于没说。只有说这话他们才不会出手!但是尽管如此,那几人却是动也不动。见着此,徐鸿儒不由怒吼道: “狗朝廷设了埋伏,还不给我滚,留着干什么?等我逐你们出教吗?” 徐鸿儒对着另一个方向说着,生怕藏在暗中的高手看出自己是在对谁说话。 不过此时那监斩官也不由回过神来。他倒是不知道有没有埋伏,但是听着徐鸿儒这么说他却不得当有埋伏来处理。想着徐鸿儒时不时开个口的麻烦,监斩官直接抽出令箭,令道: “时辰已到,验明正身,即刻行刑!” 听着监斩官的话,刽子上前抽出徐鸿儒背后的候斩牌。然后将一碗酒淋在手中阔刀的刀口上。 与此同时,随着刽子手准备就绪。一人上前将徐鸿儒的头引到木桩上,又一人提了一木桶水就也跟着站在刽子手侧身后。 见着一切自准备妥当,监斩官就准备丢出令箭并大喝一声“斩”。可是就在这时,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二十一) … 就这所有百姓都准备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砍下徐鸿儒那滚滚人头之时,只听见一阵悠然的笛声突然就传了出来。 此时天正飘着雪花,但是当笛声传来的一瞬间这雪花仿佛就像是停滞了一样。且这笛声显然不是那普通的笛声,因为这笛声才一传出,只见那些在下面围观的百姓竟然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即使是台子上的刽子手和那监斩官也不由感觉一阵眩晕。 “好强的内力啊!”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病怏怏的人影突然就从天边掠来。不过一瞬就出现在了刑场中间。 “叱!” 就在这人才一出现在刑场正中心之后,只听得他冷喝一声。一道推着本停滞的雪花的力道直接将笛声给震停了下来。 “见过都指挥使!” 就在这时,就在这笛声停下的一瞬间,五道人影突然就出现在了这人身后。这五人不是他人,三人正是那子、寅、乙,至于另外两人。其中一名是一位面容憨厚的中年人,另一人则是一名气质脱俗的女子。 而这都指挥使不是他人,正是侯国兴! 虽然干支行客身份不一般,但是侯国兴跟魏忠贤关系更不一般。所以他们五人不得不行礼。 “两位,来了就出来吧。躲躲藏藏的了没有意思。” 病怏怏的侯国兴看着不远处,淡淡说道。 而听着侯国兴的话,那些倒在地上的百姓不由一脸的震惊,他们没想到今天还真的有人来劫法场。想着此,众人不由想起身逃跑。但是谁知道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起不来,一时之间一阵阵惨叫直接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手拿着竹笛的宋远朝突然就出现在了刑场正对面的房顶上。此时的他一身青白色衣服,在雪花的称托下格外文儒。与此同时,喝着酒,摇摇晃晃的朱宽厚也出现在了街角,身形几闪就出现在了侯国兴几人身前。 看着将锈剑插在腰上,有些醉意就如同酒鬼的朱宽厚时,侯国兴的注意力全然被他给吸引了。本来侯国兴准备对那文儒男子出手,但是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朱兄弟,你来干什么?”而见着来人,徐鸿儒却是一脸的无奈。 “自是为了讨一碗酒喝。不过可惜,看今天的架势得等下一世了。” “你们几人对付那中年男子,甲和丑主攻。记住不要听他的笛声。至于这酒鬼,交给我!”就在这时,侯国兴却不会等他们多说,直接就对朱宽厚出了手。 见着侯国兴杀来,朱宽厚瞬间身形暴退。他从一见着侯国兴开始就感觉到这人不简单,不过越不简单越能磨练自己的剑意。 就在侯国兴对朱宽厚出手的一瞬间,由甲和丑带着几位干支行客就围向了宋远朝。见着他们杀来,宋远朝一点也不着急。毕竟那子他也交过手,想着子在他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他就根本不担心迎面杀来的这五人。 可是只是跟为首的甲和丑才一对内力之后,他发现这叫丑的中年人实力远在子之上。而那甲的实力更是在丑之上。再加上余下那三人的实力也不弱,一时之间宋远朝竟然有些招架不及。 但是宋远朝的实力毕竟不一般,不过三四十招之后他就从一开始的招架不及变成了游刃有余。虽然不能无伤斩杀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人,但是这五人联手之下也奈何不了他。 而就在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的监斩官直接一手丢下令箭,喝道: “斩!” 听着监斩官命令,反应过来的刽子手立马举起手中的阔刀,对着徐鸿儒的脖子就砍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咣”的一声,阔刀稳稳的穿过徐鸿儒的脖子砍在木桩上。徐鸿儒的人头直接从木桩上滚了下去。 不过此时准备好的沖血的水早就被打洒了。所以,只看着徐鸿儒的头被他的血水给染红了。 而在楼阁上看着事情大起大落下徐鸿儒的人头还是被砍了下来的一瞬间,李钗突然头一晕、眼一晕,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教主,教主!” “……” 另一边,一路后退的朱宽厚迎着雪直接出了城。毕竟这城里太容易引来更多的敌人了,再者说了,他今天也是被朱姝叫来的,不然他也不会来这顺天。 …… “怎么不跑了?” 跑了数久,看着朱宽厚突然停了下来,侯国兴倒是有些意外。周围是一片阔地,不过此时已经遍地是雪。路都被雪盖住了。 “再跑就离城太远了。” “哪又如何?” “你见过这大雪天城外有卖酒的?”朱宽厚将酒葫芦系在腰间,又打量着病怏怏的侯国兴,问道:“你不用兵器?” “我娘说我用兵器太废了。” “这理由倒是实在。” 朱宽厚说着,直接将锈剑插在雪地上,然后又把系在腰间的酒葫芦挂在了剑上。 “你这是干什么?”见着朱宽厚如此,侯国兴不由诧异的问道。 “我爹说了,不能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虽然这事他常干。”朱宽厚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又道: “现在你不能缚鸡,我也不能。正好公平一战。也不算我欺负你了。” 侯国兴道:“公平一战?你的强势应该是你的剑。而我的强势是我自己。你这样就是拿你的弱势对我的强势!” “剑在心中,可不在兵器。心中无剑,有剑亦是无剑。心中有剑,无剑亦是有剑!不然我爹干什么把他宝贝了几十年的剑给我?废话少说,动手吧,别耽搁我回城喝酒!不然酒没了还不知道去哪找你赔我酒!” “比我还有意思的家伙。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打死你了!” 侯国兴说着,周身也没有爆发出什么无尽的气势震起漫地的白雪。但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正好落在他眼前的三片雪花直接被他以内力一震。三片雪花受了力直接就杀向了朱宽厚。 这三片本是普通至极的雪花在这一刻仿佛就像是被赋予了无尽的力量和威势一样。不仅一瞬就杀到了朱宽厚眼前,更是将途径的雪花全部斩断!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二十二) … 雪花透寒光,杀人血微凉! 另一边的朱宽厚见着这三片雪花杀向自己的时候。只见他的脚微微往后撤了小半步,三道剑气直接就将这三片雪花给斩开了。 而就在雪花被斩开的一瞬间。那病怏怏的侯国兴却是像一头猛虎一样,身子一下穿过雪幕的同时,一拳杀向了朱宽厚。 这一拳看似普通,但是其中却有着无尽的力道。而朱宽厚自是不会小觑。 就在这侯国兴一拳杀来的一瞬间。只见朱宽厚身子一侧,双手一推一拿,一下就卸了侯国兴这拳近七成的力道。 “太极?” 而见着朱宽厚这手法,侯国兴自然也迅速看出来了。自己拳法刚猛,对手准备以柔克刚。想着此侯国兴心中不由觉得一阵好笑。竟然想如此对付他,那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只见着病怏怏的侯国兴身形突然一变,本是刚猛的路子突然就变了。每一招之间不仅没了一丝一毫的霸道,更是顺着朱宽厚的太极出了招。 “八卦?” 这时,朱宽厚也看出来了这侯国兴的招式。太极对八卦,朱宽厚心中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就施展出了太极精髓。左手拳,右手掌,拳掌相合,阴阳相生。 两人无论是朱宽厚还是侯国兴,从交手伊始就没有任何的留手。而随着他们出手,尤其是当一人以太极,一人凭八卦的时候,他们周围纷纷飘落的雪花和早已铺在地上的雪都随着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动了起来。 两人约莫过了三十来招之后,朱宽厚逐渐就落了下风。诚然,侯国兴所说的很对。朱宽厚的强势在于剑,而他的强势在于自己。虽然朱宽厚所说剑在心不在剑本身,但是朱宽厚现在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而朱宽厚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即使知道侯国兴的强势是他自己的身体,让他对着手上什么也不拿的侯国兴出剑他也有些做不到。朱宽厚心中想着好歹你手上拿个树枝也好啊。只要拿了,无论过了几招,那就在也不是空手了不是? 不过想归想,只见知道自己落了下风的朱宽厚身形后退的一瞬间两手食指和中指成剑。只是那么一动,数道剑气就劈开漫天的雪且瞬间就杀向了侯国兴。 而见着朱宽厚用上了剑气,侯国兴嘴角微微一笑。只见他对着凌空杀来的剑气直接一拳就轰杀了过去。相对于朱宽厚那如同凛冽寒风一般的剑气,侯国兴这拳风不仅狂暴而且还携带着铺天盖地之威势。 而朱宽厚的数道剑气才和侯国兴这拳碰在一起,竟立马就消散了。且侯国兴的拳还趁势杀向了朱宽厚。见此,朱宽厚直接提起内力,蓄力一剑才将侯国兴这一拳给斩开。 此时,两人相距越约五丈的距离,漫天的飞雪将两人给挡的有些模糊。但是即使如此,那杀气还是透过了所有的雪花传到了两人眼睛里。 “你比子和乙说的还要强。估计他们现在遇到你的话怎么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我很好奇,难道说你当夜偷袭魏大受的伤一直没好?现在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侯国兴没有再选择出手,而是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朱宽厚。不得不说,自己的感觉没错,这朱宽厚果然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你说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怕了?” “怕?”侯国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笑道:“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怕是什么感觉。不过我不喜欢对实力还没完全恢复的家伙出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像是你不想跟我动剑一样。我娘说了,做人得有自己的原则才行。而这就是我的原则?” 谁知朱宽厚一听这话却是笑着说道:“我说你不会是真的怕了我吧?” “呵呵,即使你实力恢复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的你。从出生下来我就怕两人,一个是魏大,一个就是我娘。魏大我确实打不过,我娘是我不敢还手。” “你这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我可不觉得你的实力能奈何得了我。再者说了,今日你都出来,如此回去恐怕也不好交差吧?” “口气大小取决于实力的强弱。我觉得我有这个实力。至于交差,我需要向谁交差?我今日也不过是顺路过来的罢了。” 侯国兴又道:“不过既然你这酒鬼不相信我的实力,那就跟你再走上一招吧!” 侯国兴说着,整个人突然就来了精神。见此,朱宽厚一挑头发,也提起了内力。道: “那就来!” 朱宽厚话音才一落,只见侯国兴单手一爪一放,一道有内力加上雪花凝结的掌力直接就拍向了朱宽厚。 见此,朱宽厚瞬间就从这掌中感受到了这一掌的威势。只见朱宽厚一提内力的一瞬间,他手指只是轻轻一动,一柄由内力和雪花凝聚而成的长剑就直接杀向了那只手掌,但是谁知道朱宽厚的巨剑跟手掌僵持了三息以后终于还是没有挡住。那已经被剑气消耗了八成力道的巨掌直接就落了下来。 见着巨掌落下,朱宽厚也没打算硬挡,只是身子一闪就闪开了。当看着那已没了多少力道的巨掌还是将雪地给拍了半尺下去后,朱宽厚不由笑着道: “没想到你个病鬼的实力还真不错。” “病鬼?呵呵,好名字。明明是病秧子的我却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你这么强,地位有这么高,谁敢叫你病鬼?”朱宽厚听着不由瞥了一眼,又道:“不过我无牵无挂,空手走江湖,根本不在乎你的地位。至于你的实力,也就那样。” “呵呵,好一个也就那样。难怪是敢去挑战魏大的人。酒鬼,我记住你了。我会再来找你的,希望你到时候功力已经恢复了。” 侯国兴笑了笑,转身就离了去。 “这家伙,打了半天还耽搁我喝酒的时间。”朱宽厚看着侯国兴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病鬼,回去试着喝点酒,说不定对你病有好处。下次见面,我可不想欺负你。” “好!”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莲终是闻钟声,武林浮沉终又起(二十三) … 话说徐鸿儒被斩以后没有人敢给他收尸。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叛党,去收尸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过就在第二天,一位刑部官员上奏暂且将徐鸿儒的尸体收在刑部。不然搁置在菜市街,百姓买菜的时候看着实在是有些隔应。对于这奏折,内阁没有一人反对,或者说没有一人放在心上,当天徐鸿儒的尸体就被收回了刑部安放。但就在当夜,刑部停尸房失火。所有的尸体都被烧为灰烬了。 此事一出,刑部一位侍郎只是上了个折子把事情推到一位小吏身上就解决了。毕竟最近刑部没有什么大案子,自是不会有人焚尸毁灭证据什么的。 就在刑部停尸房被烧的当夜,李钗挺着大肚子带着白莲教上层离开了京城。至于她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而在他们走的第二天,李钗派一人找到李姝将四玄经送了过去。 …… 京城天下楼,朱姝坐在首位,宋黔、宋远朝以及朱宽厚几人都在堂内坐着。 “依姝儿看来,这四玄经各位还是都先练会。这是白莲教至宝,从小以四玄经打底内力能全部共用。如果中途练则就看各人内功兼容了。不过在座的都是当今武林高手,即使是加上其中一人三成的内力也有不可估量威势。” 宋黔听着,点了点头,率先开口道:“姝儿说的对。现在朝廷只剩下辽东战局,估计魏阉也要腾出手了。所以为了加强我们的实力,这四玄经大家还是都练一下以防万一。” 宋远朝扇着扇子,温和笑道:“我自是没什么问题,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四玄经的奇妙之处。” “嗯。” 朱宽厚点了点头,虽只顾着喝酒,但是却也没有反对。而其他人见此自然也没有反对,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武林祥和之时。随着练天罡地煞轮回红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迫近,整个武林众人的心头不由的一阵压抑。 朱姝道:“嗯,等各位看了以后姝儿就得马上将这四玄经送给任老祖了。不过四玄经事关重大,不知哪位可以帮忙?” “我去!”陈隐面色不动道。 “我去吧,正好我要找任老祖。”就在这时,陈隐的话音才落后朱宽厚就开了口。 而听着朱宽厚要去送这四玄经,堂内众人再是满意不过了。陈隐虽不弱,但是比起朱宽厚却是差了很多。这四玄经对武林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为确保万无一失,朱宽厚能去自然是最好的。 宋黔道:“朱兄你找老祖有事?” “找老祖请教剑法。”朱宽厚平静的回答道。 本来他不急着去,但是跟侯国兴一战让本懒散性子的他不得不提起来。侯国兴的实力让他的心有了一丝丝难得的压迫,这种压迫不仅是来自于实力,更是来自于生命。 按着朱宽厚的性子,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醉酒度余生。但是就像朱姝说的那般,这就是练武人不得不面对的事。更何况自己父亲都能做的事,他更是可以做。 “那就让哥去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大家也都趁着这段日子练会四玄经,免得夜长梦多。” “嗯。” …… 第二日夜。时间已经快近了年关,很显然朱姝今年要在京城度过年关了。不过自出了江湖,早已没了过年的概念。 今夜还是雪随风主动约朱姝见面,不过这一次朱姝带着宋黔一道。见着朱姝旁边的宋黔,雪随风倒是有些意外。 “宋少侠,太康一别,咱家和你应该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雪公公今日是来叙旧的?我宋黔可没什么旧跟你叙。” “呵呵,倒是直性子。”雪随风笑了笑,又道:“不过你们武林这次应该看见咱家的诚意了吧。想来那些东林文人以后只会跟你们靠的更近。毕竟他们所想的以为你们会主动出手,可是你们却动也没动。” 朱姝道:“这次不仅看见了雪公公的诚意,更看见了雪公公的实力。不过不得不说雪公公这一手暗推和对时间的把握以及对势力的运转可谓高手。如果魏忠贤重用你恐怕也不会有今夜站在本楼主对面的雪公公了吧?” “朱楼主倒是咱家的伯乐啊。可惜没办法,苦熬这么多年,咱家终究没有出头之日。” “呵呵,本楼主相信雪公公会有出头之日的。不过雪公公,现在你该说说你想干什么了吧?或者说你想让我们武林怎么配合你?” 雪随风道:“朱楼主不用着急。今夜让你们来可不是为了给你说这事。咱家需要你们武林做点事,不过现在却不需要。咱家今夜是来告诉你武林几个消息的。” “什么消息?” 朱姝眉头一蹙,心中突然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魏忠贤准备肃清朝堂和武林,同时在两个月内肃清各州县拔尖的白莲教。” “你说什么?不可能,魏忠贤哪有那么大的手笔?” 雪随风道:“有什么不可能的?白莲教教主匆忙离京,难道朱楼主以为是急着让徐鸿儒入土为安?朝堂上东林党虽然强势,但是魏忠贤以金银权势相诱,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根本撑不住。至于剩下的那些穷酸文臣,罗列罪名就好。再者说了,一直迫于东林党威势的浙楚齐三党恐怕撑不过马上到来的京察了,你说他们最后会到哪里去?至于你们武林。魏忠贤已经在让干支行客和四大高手准备动手了。朱楼主觉得现在的武林能对付的了干支行客和四大高手齐出吗?” “魏忠贤到底要干什么?” “呵呵,只是为了清场而已。几十年的积淀于一朝爆发,前面的都是他试试手。但是接下来他就要认真了。他要在练成天罡地煞轮回功之前将所有有可能阻碍他的全部铲除!” “多谢雪公公相告。无论你为了什么,但是以后只要你不违背我武林侠义,你永远是我武林的朋友。”朱姝突然很急,对雪随风拱了拱手之后就拉着宋黔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雪随风却是笑了。不过在这黑夜之中,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笑了。 “好一个江湖,好一个朝堂,终于还是要乱了。不过,到底是谁主沉浮呢?咱家真是好奇啊!”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一) 上元街无灯,萧瑟人也萧瑟春。 驻楼凝望却,习习凉风吹神魂。 空沉沦兮佛陀音救世。 徒翘首兮老君剑下山。 终不若己! …… 天启三年正月,魏广微、顾秉谦入阁。对于早已有了风声的朝堂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是圣旨接下来的内容倒是让人有些惊讶了。 因为圣旨在最后一连将东林数位文臣都升了官。其中就包括杨涟、左光斗、高攀龙等数人,即使是已经是首辅的叶向高也被加了些虚职以示圣恩不断。一时之间,朝堂突然变得难测了起来。 不仅是阉党,就是东林党众臣也有些不相信这是他们那整日沉迷于木匠活的陛下能下的圣旨。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即使他们不信也得信。 …… 天启二年正月未出,正在练四玄经的宋黔突然接到消息。杨涟府上挂了红灯笼。想着当日去杨涟府上给杨涟说的法子,这还是杨涟第一次用上。 不过宋黔却是也想不到那么多。能让杨涟挂红灯笼必然不是小事。所以宋黔也不拖沓,当夜就去了杨涟府上。 杨涟府,正堂。 即使升了官,杨涟府依旧很破落。就像是那老仆人一样,上了年纪。 此时正堂内坐了很多人,除了主家杨涟外,还有叶向高、高攀龙、汪文言、赵南星等人在座。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老者,这两名老者一个坐在叶向高的下位,一个坐在赵南星的上位。众人说话之间,这两人虽不开口,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看向这两人。显然这两人的地位很不一般。 叶向高道:“各位大人,今日无旁人。大家对梦白兄所言有何意见或者觉得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怎么?都不说?既然如此,文言你是我东林智囊,此事你先说说说吧。” 汪文言想了想,道:“回各位大人。赵大人所言确实对我东林有着绝对的好处。记得癸巳京察那年,如果不是亓诗教几人破坏,想来他们也在朝堂上待到今天。而今朝堂,浙楚齐三党已无翻身之机,唯有阉党能与我东林分庭抗礼。如果借着这次京察之便,想来能彻底肃清浙楚齐三党。” “哈哈,这么说文言是赞同老夫的打算了?”赵南星笑着道。 汪文言道:“不,赵大人。文言所言并非赞同,只是想说一下如果以这次京察肃清浙楚齐三党的好处。” 叶向高一听,问道:“有好处自然有坏处。文言暂且说说坏处与我等一听。” “是。”汪文言顿了顿,道:“我东林原最大的敌人是浙楚齐三党,但是现在三党没落,阉党兴起。且阉党大有从内廷并三厂左右朝堂之势。而今浙楚齐三党虽然被我东林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如果我们借着这次京察肃清浙楚齐三党的话。这三党首领如亓诗教等人势必会为了打倒我东林而加入阉党。 阉党而今在朝堂只有魏广微和顾秉谦几人能勉强支撑。但倘若浙楚齐三党加入,这局势恐怕就要大为改观了。毕竟浙楚齐三党的底蕴不可小觑啊!” 叶向高道:“文言是觉得浙楚齐三党会沦为归入阉党?”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赵南星一拍茶桌,道:“不可能!那亓诗教等四凶虽然是社稷蛀虫,但是怎么也应该有孔孟风骨!他们怎么会投靠魏阉?文言你想多了。” 汪文言道:“赵大人,你都叫人四凶,还称他们为蛀虫。你觉得他们可能会不恨你,不恨我们东林吗?晚辈没有读过多少孔孟书,但是却也知道有仇必报这个道理。我们夺了他们的生计,断了他们的前途,还要毁了他们的名声。你觉得他们会不恨我们东林吗?反正都没了名声,投入魏阉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损失?” “我……” “咳咳,文言所言有理。虞臣和德允你们看呢?” 虞臣是当今内阁次辅韩爌的字。而德允则是现挂职吏部尚书张问达的字。两人皆是东林党的耆老。 韩爌道:“老夫觉得梦白和文言所说的各有道理。能借着这机会肃清浙楚齐三党自是最好,但是我们却不能不考虑后果。万一浙楚齐三党最后皆投靠魏阉,那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现在魏广微和顾秉谦虽然入阁,但是有老夫和进卿在,倒是让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话语权。可是位据高者,必有一忧。居安思危总是没错的,更何况现在还有阉党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不得不防啊!” 张问达道:“呵呵,老夫倒是没什么说的。没有德允那么磨叽。老夫马上就要乞骸骨了,现在吏部尚书也是梦白在行其职。这一年一度的京察由吏部牵头,都察院配合,最后再通过内阁票拟。要老夫说,都察院本就是我们东林自己人的地方,吏部和内阁更不用说了。我们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彻底肃清浙楚齐三党。如果魏阉敢动,我们连他们也不放过!” “德允这话有些火气大了。”叶向高捋了捋胡子,又道:“虞臣说的有道理,我们东林能有如今之局势来之不易。我们应当居安思危。虽然这次京察全由我东林做主,但是我们不能不考虑的更深远一些。梦白兄你说呢?” 赵南星道:“各位,大家都是东林党的老人了。不说其他的,浙楚齐三党对我东林如何不用老夫多说了吧?老夫想问大家,如果换作浙楚齐三党把持这次京察,他们会放过我们吗?难道大家都忘了万历年的那一次惨痛教训了吗?要老夫看,正如德允兄所言,反正这次我们东林遇着了如此之好的机会,我们还不如将浙楚齐三党全部肃清。别说他们要不要投入魏阉怀抱,即使投了又能如何?我们东林都是孔孟门生,何惧之有?” 赵南星话音才一落,堂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说句不该说的,吏部牵头的京察,只要赵南星和张问达铁了心要去做,没有人能拦得住。 “文儒,今夜可是你的主家。你一句话不说,是何道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二) … 见着堂内安静,叶向高笑着点了下杨涟。毕竟杨涟可是东林的标杆大臣。他说的话即使是他们这些东林老人都会考虑。 而杨涟见着众人都纷纷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只得放下茶杯,歉意道: “各位大人,刚才文儒在考虑一件事。所以才分了神,望各位大人见谅。” “不知文儒在考虑何事?” 杨涟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文儒在考虑我们东林党是不是一心为了百姓?为了社稷?为了天下太平?” 一听杨涟这话,堂内的几人不由懵了,不知道杨涟这话什么意思。毕竟他们刚才可是在谈论京察的事,杨涟突然扯出这话,怎么听着都是有些跑题啊。 叶向高道:“我东林自是一心为了百姓、社稷、天下太平。不过不知文儒何来此问?” “文儒所问不为其他,只是为了告诉各位大人一个事实而已。” “事实?” 杨涟道:“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我东林一心为百姓、为社稷、为天下太平的绊脚石是什么?难道就仅仅是浙楚齐三党或者是阉党?不,应该说是所有阻碍我们东林一心为公的人。无论是浙楚齐三党还是阉党都是如此!” 杨涟又道:“既然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东林何必怕他们会聚在一起或是分开?浙楚齐三党不投魏阉,那就就此消散。如果他们投了魏阉,我们东林就一并把他们消灭就好!我东林一心为公,何必怕这些魑魅魍魉?大不了失败一死而已,我东林皆是忠直大臣,一死耳,何惧之有?” 短暂的沉默之后,赵南星大笑道:“哈哈,好,好,好!文儒所言尽合老夫之心。有文儒此等冲满血气之话,老夫可以放手一干了!” “我同意文儒兄所说的。不怕他们投了阉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高攀龙也跟着同意了。 张问达道:“老夫没意见。附议。” 韩爌也笑了笑,道:“呵呵,文儒年轻几岁果然有血气。既然如此,老夫也附议!” 见着众人皆认同,汪文言也跟着点了点头。此时他再反对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他是东林党的智囊,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至于最后会发生什么也不是他该考虑的。反正人最终要么老死,要么早死。既然都是死,有什么多考虑的? 叶向高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准备吧。看来这个癸亥年有事可做了。不过梦白兄仍可老骥伏枥,一定减轻老夫和虞臣的压力啊。” “哈哈,这还没开始进卿就想偷懒了?老夫可不会应允。” “哈哈。” …… 在杨涟家讨论了一个多时辰的事终于有了定论。当众人走完之后,堂内就只剩下杨涟和汪文言二人。 “文儒,难道你真的这么想?” 杨涟道:“呵呵,我就知道文言你会问我。不过如我所说的。既然是阻碍我们一心为公的,自是不用惧怕他们是否抱团。” 汪文言道:“文儒你应当知道,赵大人他们一旦动手,浙楚齐三党将无一幸存。但是他们之中只是有很多跟赵大人他们政见不合罢了。再者说了,以赵大人他们的脾气,恐怕这次阉党中也有很多人不能幸免。” “这我自然知道。不过自从魏、顾二人入阁事后,我发现魏忠贤的心似乎很大。虽然他现在的地位无人能及,但是他似乎并不满足。” “文儒兄的意思是?” 杨涟握拳道:“我想借这次京察分清敌我。不管赵大人他们是不是公报私仇,但是受不了魏忠贤金银权势诱惑的注定就是我杨涟的敌人。等他们聚在一起以后,我要直接扳倒魏忠贤,将他们一举歼灭,还我朝堂一个朗朗乾坤。” “扳倒魏忠贤。文儒兄你可有那把握?”汪文言一听不由有些骇然,但是心中确实无比的佩服起杨涟来。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杨涟的打算。 杨涟道:“五成把握吧。实在不行就鱼死网破。我杨涟烂命一条,换去朝堂安宁,值了!再者说了,我不相信皇上会对朝事不闻不问,不知不晓。” “好吧!” 汪文言看着一脸决绝的杨涟。心中突然决定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一定要跟杨涟同往。 就在这时,老仆人却是带着宋黔进了正堂。 见着宋黔的身形,杨涟笑道:“你小子倒是难请,足足到现在才过来。看来下次老夫还是不挂红灯笼,改发请柬吧。” “岂敢岂敢。晚辈见过两位大人。”宋黔对两人拱了拱手。对于这两人,他心中自是恭敬、佩服。 “你小子倒是客气,坐吧。” “咦,今夜杨大人府上来了不少人啊。” 杨涟道:“嗯,都是我东林大臣。本来打算将你介绍给他们的,但是没想到你小子来这么晚。” “哈哈,确实是小子不好。”宋黔挠了挠头,方才又道:“不过不知道大人今夜叫小子来是为了何事?” “呵呵,说事之前老夫得问一句。那夜你小子说的还算数吧?” “当然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杨涟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瞒你。你武林天下楼对朝廷也了解,具体的老夫也就不说了。老夫今夜叫你是为了告诉你,京察马上就要开始了。 刚才我东林文臣才定下准备对这几年失了势的浙楚齐三党大臣动手。不过按着赵大人的性子,想来阉党大臣他也不会放过。所以为了防止阉党对赵大人他们的家人出手,我需要你武林去保护老夫名单上写的这些人的家人以及他们自己!” 杨涟说着就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宋黔。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宋黔心惊的同时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 “这自然没问题。不过近来魏忠贤也在频频对我武林出手,还希望杨大人们不让魏忠贤左右朝廷力量对付我武林。” 杨涟道:“这你放心。京察一开始,就是魏忠贤也只能避其锋芒,更别说动用朝廷力量了。不过纸条上的人你一定要保护好,不然这次千载难逢的京察将会收效甚微。” “小子明白。我武林定当拼死保护。如果因武林保护不利影响了这次京察,以后大人的府上不挂红灯笼,挂小子我的头颅。怎么样?” “你小子不闲晦气老夫还闲呢。你的头还是放在你脖子上吧。” “哈哈。”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三) … 是夜,魏府。 魏忠贤自然坐在首位,进了内阁的魏广微和顾秉谦自坐在下座的两侧。在他们二人下位坐着的是杨寰、田尔耕、许显纯以及遂广玄等人。 堂内很安静,连茶也没有人敢动。本以为沉默会被魏忠贤打破,但是谁知道这时却有一人走了进来。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候国兴。 不是候国兴自己要来的。但是他是锦衣卫的挂职指挥使,再加上他和魏忠贤关系不一般。所以魏忠贤自然不能不叫他过来。 而见着候国兴进来随意坐在末位之后,魏忠贤也不生气,反而是难得笑着道:“既然兴儿也来了,那就开始吧。杨寰。” “在。” “说说今夜发生的事给大家听听。” “是!” 杨寰道:“今夜东林叶向高、韩爌等数人齐聚杨涟府上。待了足足一时辰又三刻。据跟着的人刺探,他们是在商议马上到来的京察。叶向高几人到杨涟府上半个多小时辰之后宋黔出现在街上,不过负责一路跟踪的人跟丢了人。但是守在杨府门外的锦衣卫却是看见宋黔在叶向高等人离开没多久之后进了杨府。” “坐下吧。”魏忠贤摆了摆手,又看着魏广微等人,道:“各位说说你们的看法。他们集思广益,咱家也不能乾纲独断。” 魏忠贤话音一落,却无人敢答话。见此,魏忠贤怒道:“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广微,你说说看。” 魏广微行礼道:“是。回督公的话,依广微看来,今夜叶向高等人商量的京察之事必然已经有了结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东林党应该马上就要着手开始京察一事了。” “为何?” “回督公。叶向高和韩爌虽然是当今东林地位最高的人,但是韩爌是个温和性子。至于叶向高,他考虑的太多了,总想着自己做的每件事会不会误国。所以他很容易被他人意见所影响。但是赵南星的性子是必定要致亓诗教他们于死地。而高攀龙执掌督察院,按着他返朝的初衷,绝对也会同意。更何况,东林还有一个直臣杨涟啊!” “杨涟!” 魏忠贤一听这名字不由眼中出现一丝寒芒。魏忠贤道:“广微说的有道理。不错,咱家上半夜得到消息。这东林党已经决定展开京察,并且借这次京察肃清浙楚齐三党甚至是在座的各位。现在这么晚叫大家过来,大家可以说说应对之法。” “督公。如果说东林文臣准备借这次京察肃清浙楚齐三党,那对我们可以说还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广微此话何意?难道是准备让咱家去收了那些败给东林的杂鱼?” 魏广微道:“督公英明。虽然现在浙楚齐三党败局已定,但是浙楚齐三党的底蕴可不差。如果督公到时候能收了这三党大臣,对督公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嗯,不过他们能这么容易就投了咱家吗?” “这事督公但请交给顾大人去办。相信只要浙楚齐三党一败,他们必被收入督公毂中!” 一听魏广微将这种立功的好机会给了自己,顾秉谦心中感激的同时立马起身行礼道:“义父放心。只要东林京察伊始,我定当让失了势的浙楚齐三党文臣投入义父麾下。” “嗯,那就辛苦秉谦了。不过既然是要拉拢三党大臣,那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四人必须得拉拢过来。有了这四人,你和广微在朝堂上也不至于举步维艰。” 魏忠贤说着,眼中不由又闪过一丝寒芒。这寒芒一出,看的魏广微二人一阵后背发凉。没办法,好不容易让他们俩入阁,但是却被叶向高和韩爌二人压的死死的。想到这里,魏忠贤心中如何不恼? “是…义父,义父请放心。” 顾秉谦低着头。魏广微也不敢说话,只是点着头。 魏忠贤摆手看向杨寰,道:“杨寰,别东阳查出来白莲教高层的动向了吗?” “回督公。白莲教高层自从带走徐鸿儒的尸体之后就消声灭迹了。至于其他各地冒头和在徐鸿儒举事之间响应的白莲教,别东阳已经在调集厂卫出手了。” 魏忠贤道:“嗯,如此是最好的。白莲教终究是朝廷大患,不重创甚至是灭了他们,终究是祸害。现在外有女真,不能让他们影响了边关军事。但是那新教主倒是有点心计,竟然打算拉上武林。 呵呵,不过武林,也不知道是惧怕朝廷全力对付还是真的忍住诱惑坚守本心的缘故。竟然为这事出动了两位顶尖高手。一出笛声更是震晕了白莲教暗中准备出手的几人。看来武林人士还是比那些文绉绉的文人有底线多了。” 杨寰道:“督公,那我们还要对武林出手吗?” 魏忠贤看了看杨寰的短指,道:“升了你的官就放下了对那宋远朝的仇恨?” “属下自是不会忘记这奇耻大辱。不过一切都听从督公的吩咐,属下不敢私自出手。” “呵呵,你倒是忠心。”魏忠贤笑了笑,又道: “武林终究是一个隐患。藏武于天下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他们有那么多隐藏的高手,那就从他们这些高手出发。无论是以武压制,还是金银、权势、美色。只要能彻底断了民间向武之心就好。咱家只要军队有武能御敌就好。不过要彻底铲除武林不是一年半载能做到的,这事你们几个慢慢下去琢磨吧。别让咱家觉得养了一群饭桶!” “是!” 魏忠贤话音一落。除了魏广微等文官和候国兴之外,其余人纷纷起身抱拳。 魏忠贤道:“坐下吧。另外,为了防止赵南星和高攀龙等人上火对你们出手,田尔耕去查查他们的祖籍。咱家想这些孔孟子弟应该不想自己的宗族一夜消失吧。” “义父放心,孩儿明白。”田尔耕起身道。 魏忠贤道:“嗯,明白就好。东林既然想趁着京察显露他们的威风,那咱家就带着你们这群小崽子去看看他们这些文臣最后的风光。不然等咱家认真收拾他们的时候你们在旁边看着,人家可会说你们这群崽子没家教了。” “是!” … 第二百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四) … 天启三年二月中旬,当北方大地最后一片雪花彻底融化之后。六年一次的针对两京京官的考察在吏部尚书赵南星的牵头之下正式拉开帷幕。 没有任何的意外,当这次京察才过了不到三天时间,东林文人尽皆平安度过。而作为朱明行在的应天京官只要属于东林党,无一人有事。 又五天,应天所有官员京察结束。即使是浙楚齐三党在应天的官员,赵南星也没有让应天的东林文臣过多的追究。毕竟那些被发配到应天之后就已经不能再有什么前途了,所以赵南星的重点只有一处。 那就是这天子所在的顺天府的京官。当然,是除东林党外的京官。 又三后,赵南星等人终于对浙楚齐三党动手了。不过一天的时间,浙楚齐三党势力最大的齐党众官员尽被拘禁在家。而作为他们首领的亓诗教更是被人拘禁在他的书房里,一天的吃喝拉撒全部有人跟着。 没有人会想到赵南星等人竟然会这么不讲究,更没有任何人会想到东林党这次竟然会这么强硬。看着这阵势,余下的浙楚二党不由有些慌了。但是在全拿下齐党之后赵南星却不急着动手。毕竟他虽然很想立马肃清了这浙楚齐三党,但是京察也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子在看着,他自然不能做的太过了。再者说了,想对付亓诗教这种在朝堂上根深蒂固的人不得不有绝对的把握才行。 另一边,被拘禁在家的亓诗教今日决定不能不做出些什么了。不然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老师方从哲。 不过才一走出书房,在外的士兵却是拦住了他。 “亓大人,你不能出去。请不要为难小的。” 亓诗教道:“呵呵,老夫懂这个道理。不过烦劳你给叶首辅传个话,就说我亓诗教要见他。至于他要见不见就取决于他自己,老夫不强求。这样可好?” “这……可以。不过能否请大人进书房等候小的去禀告叶首辅?” “没事,老夫好久没见过这太阳了。老夫就在这里晒晒太阳,你们可以留下一人看着老夫。不知这样可好?” 看着徐鸿儒微微抬头,太阳正好晒在他那满脸沟壑的脸上之时。本到了士兵口边的“不”字却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不懂什么朝堂党派之争,在他看来,眼前的这就是一位很平凡的老人。 “好吧。小的这就去禀告。烦请亓大人在此等候。” “多谢了。” 亓诗教拱了拱手后也不多动。就直接坐在了书房的门槛上,太阳正好晒在他的身上。 约是就这样晒了半个时辰之后,那小兵终于回来了。见着他回来,亓诗教缓缓起身,道: “你们就不用跟着老夫了,想来他应该直接让老夫去吧?” 那士兵一听,惊道:“亓大人怎么知道?” “呵呵,换做是老夫,也会的。” 亓诗教说着,弓着背就出了自己的府邸。不过他一个人没有直接去叶向高府上,而是先去了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等几人府上。到了府们的他却没有进去,只是让门外的仆人给他们的老爷递了一封信进去后就直接走了。 做完这些以后,亓诗教才直接到了叶向高府上。才一进叶向高的府上,本是有些佝偻的腰瞬间就直了。 叶向高正在书房等着亓诗教。虽然他不知道亓诗教为什么来找他,但是他却让门房领着亓诗教进了来。 “下官亓诗教见过首辅大人。”进了屋,亓诗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亓大人客气,快快免礼请起。” 叶向高面色平静的引着亓诗教坐在了客椅上。然后令人上了茶水后方才又道: “不知今日亓大人为何来找进卿?” 亓诗教道:“呵呵,下官来找首辅大人自是有事。还请首辅大人顺了下官意愿。” “可言为何这般客气?有事但说无妨。” “下官今日来是为了烦请首辅大人给赵大人传个话。” “传话?可言要让进卿传什么话?” “首辅大人就替下官给赵大人说,我亓诗教,亓可言认输了。” 亓诗教说着,就起身给叶向高拱了拱手。言语平淡之间但是却有些浓浓的无奈。没办法,自他的老师方从哲失势之后齐党再也没了重新崛起的机会。 叶向高一听,直接道:“可言此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京察一事为公为民,怎可以输赢论?赵大人做事虽然刚硬,但是却不会陷害他人。可言还是注意下言词。” “呵呵,是下官用词不当。不过这一次京察确实是我亓诗教败了,只是下官没想到赵大人竟然率先拿我开刀。看来下官真不愧是赵大人眼中的四凶啊!” 见着亓诗教歉意之后依旧如此,叶向高不由连一黑,道:“亓大人,你越说越乱了。不过考虑到你的心情,本官可以装作没听见!” 亓诗教道:“乱与不乱首辅大人心中自有定论。不过下官希望首辅大人能将下官今日之言传给赵大人,也算做下官最后一个心愿。” “最后一个心愿?亓大人你不会是……” “首辅大人想多了,我亓诗教虽然败了。但是毕竟是铁骨铮铮的孔孟弟子,自是不会学那些女流。只不过下官年纪大了,也不想再掺和这朝堂之事了。这是下官请辞的奏折,烦请首辅大人同意。” 亓诗教说着,就将准备好的奏折递给了叶向高。 “可言你这是何必呢?” 叶向高看着言词决然但脸上平静的亓诗教,心中不由有些惋惜。 “呵呵,成王败寇而已。首辅大人,下官告辞了。”亓诗教笑了笑,直接就起了身,不过才迈开步子,亓诗教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首辅大人,下官有最后一言不知首辅大人可听?” “可言兄请讲。” “此次京察必定是你东林最大的败笔。京察有多辉煌,失败就有多悲凉。” “下官告辞。愿我大明,长盛不衰!” 亓诗教再揖了一礼,起身之后他脸上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向高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天启三年三月,齐党首领亓诗教辞官归故里。 …… 第二百零一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五) … 叶向高把亓诗教的话传给了赵南星,但是赵南星却毫不在乎。见此,叶向高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是东林耆老,更是大明首辅。两度入阁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赵南星越发为己的京察。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即使他想阻止也没了这机会。 叶向高只希望这次京察以后不会伤害大明根基。俗话说得好,打天下以武,治天下以文。就这段时间看来,文臣损失的太多了。虽然肃清的都是他方文臣,但是相对起东林地位,叶向高是真的害怕因京察延误了国事。 可是他如今能怎么办?难道那夜杨涟说的是错的?难道自己太过于优柔寡断了? 呵呵,这天底下哪有后悔药可以卖。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了。他叶向高只能尽他自己所能减少因京察带来的损失。无论是对东林党还是对大明社稷。 …… 话说回来,自从赵南星等决定对浙楚齐三党出手之后,魏忠贤手下的锦衣卫也开始对徐鸿儒举事期间响应的白莲教动手了。白莲教一直是魏忠贤的心腹大患,一日不把其除掉,魏忠贤的心就难以得安。 至于这次京察,魏忠贤并未放在眼里。他手下的京官能因为京察被赵南星盯上的屈指可数。再者说了,他魏忠贤可不是软柿子,怎会任由赵南星等人开捏。 对魏忠贤而言。趁着这年京察多招揽些人才,并且在这一年之内让武林和白莲教喘不过气来才是他最应该去做的事。 …… 天启三年三月初一,真定府,北荒原。 北荒原是真定府北边的一处大荒原。除了瑟瑟凉风贯穿荒原林木和东南边那处断壁时传出的响声外,似乎再也没了其他的声音能在这荒凉的北荒原上响起。而除了天空中更替的日月外,更是没有其他的光芒能照射在这北荒原。 此时,只听得一阵阵兵戈厮杀声在这荒原上突兀的响了起来。本是意外的声音,但是定睛一眼看去,却是一片血腥之色。 只见得在北荒原的西南面,十数名锦衣卫正围杀着三名已是遍体鳞伤的男子。而此时,在这包围圈之外,已经有了不下十具尸体。不过无一例外的,显然都是这三名男子一方的人。 而此时,这三人已经是强弩之末。看他们的样子,再对比着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锦衣卫。显然他们今日注定没了逃跑的机会! 而这三人不是他人,正是真定白莲分坛的坛主房芝和那三叔以及张硕。不过此时的房芝明显是受了重伤,被两人挡在身后的他只要一提起力,身子直接微颤,完全是运转不了内力。 此时,一直没出手的一名锦衣卫千户看着房芝,道:“房坛主,你中了我们别同知一掌,你今日怎么也逃不出去了。不过我们别同知看你在毒道上无人能及,特此让我们手下留情。所以,你可别不识趣啊。” 房芝道:“老夫呸!要杀就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呵呵,等本千户把你抓着了。看你是不是还这么嘴硬!”千户挥了挥手,道:“把剩下的两个碍眼的杀了,留下房芝就好!” “是!” 只见那千户话音才一落,锦衣卫没有半分犹豫就直接围杀了过去。这三人的实力也就房芝还勉强可以,但是他现在受了伤,至于另外两人,完全不是这么多锦衣卫的对手。只是几刀下去,张硕的身子就被两名锦衣卫给刺穿了。 见此,虽然知道已经没了活命的机会。但是那三叔却依旧扑杀向其中实力最强的几人,并喝道: “老主人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谁知这三叔话音才一落。一名锦衣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看也不看就直接一刀劈砍了下去。见着这一刀的准度和力道,只要落在他的身上,他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可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这一刀就要落下去的时候,一杆长枪竟是从天边杀来。还不待众人反应,这长枪直接就挡在了三叔的身前。而那锦衣卫一刀径直的就劈在了这长枪之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这锦衣卫的手都给震麻了。 “谁?” 而见着长枪杀来,一直没出手的那千户也不由盯着长枪杀来的方向。也就在这时,只见得一道人影由远至近,由小及大,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了众人身前。 千户知道这来人不简单,但是却依旧拔刀喝道:“你是谁?胆敢管我东厂办案?” 可是来人根本就不打算多说一句。只见他内力一抓,长枪入手的一瞬间他就直接一枪刺向了那千户。见着来人直接动了手,那千户喝一声“好胆!”的同时也出刀迎了去。不过就在他迎上这一枪的时候,来人的长枪只是一下就刺穿了他的喉间。 “怎么……会这么……” 千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就死了。可是来人看也不看这千户,一枪抽回的同时直接就杀向了余下的锦衣卫。来人实力很强,再加上刚才一枪就杀了那千户给他们带来的震惊实在是太大的缘故。至来人对他们出枪之时,还有数名锦衣卫没反应过来。 不过即使是反应过来的那些锦衣卫也全然不是来人的对手。尽管这些锦衣卫人数很多,但是他们和来人的实力悬殊太大了。也不见得来人出了几枪?只见得来人身形动如狡兔,出枪势如惊雷。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这十数名锦衣卫尽皆毙命。至此时,来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而见着来人,房芝心中不由瞬间就放心了下来。不过只是一瞬的放心,他就突然着急的看向了来人,眼中更是急的不行了。 房芝道:“刘延,你快去救兰儿。兰儿为了给老夫断后,带着郑坨几人直接去挡那锦衣卫同知别东阳去了。那人实力很强,老夫就是被他所伤。你要是去晚了,兰儿性命难料啊!” “嗯,房叔你们二人直接去开封吧。进入河南境自会有人保护你们。我去救兰儿。” …… 第二百零二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六) … 来人自是刘延无疑,自从在开封的他得到天下楼传来的消息之后。他直接就提起长枪奔赴真定。 凝儿也没有拦着他,反而是很赞同。因为她也想她那妹妹,再加上她知道自己师兄心中有一处位置属于唐兰。既然放不下,那还不如就让她和妹妹将他的心给填得满满的。 凝儿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师兄接唐兰回来了就跟自己的这妹妹一起嫁给师兄。那样的话,他们三个人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如果可以,还能彻底避开这世道纷争呢。 在天下楼也待了很久了,武林面临的危险越来越大。她实在是有些不想自己的师兄再次离开了自己。上次的经历她再也不想有了。她不怕死,但是她害怕自己的师兄离自己而去。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师兄一生平安。 话说刘延呢?自听着房芝的话后直接就向那东南边掠了去。什么别东阳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房芝的实力并不弱,至少远远强过郑坨和唐兰。所以他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他一边拼了命的向唐兰掠去,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唐兰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平安。 甚至刘延还在心中祈求着佛祖保佑。想他以前在行伍中经历了那么多次风风雨雨,他从来没有在心中如此的虔诚的向佛祖、向那天上的神求过什么。但是这一次,为了唐兰,为了他的兰儿。无论是佛还是道,他都求了个遍。只为唐兰能够平安无事。 …… 而另一边,为了拦住别东阳,唐兰带着郑坨等人将别东阳一路引开。 至于别东阳,不是不知道唐兰的打算。但是想着房芝已然受了自己一掌,怎么逃不了。而他现在只要能活捉这唐兰,那必定可以逼房芝就范。所以各有各的打算。 此时,唐兰的背后就是那断崖。他身前站着已经断了一只手的郑坨。而在她的对面则是提着一把绣春刀的别东阳。 别东阳三十岁上下,名字文儒,但是长的却是很壮实。单手握着那绣春刀就像是握着树枝一样。而在他的脸上还有一道指长的疤痕。 别东阳看着不远处的断崖,道:“怎么不跑了?是不是没路了?” “红阳女,看来今日必死无疑了。属下先去为你探探路!” 见着别东阳一步一步的靠近,只剩下一只手的郑坨挥舞着朴刀直接就冲向了别东阳。他知道他不是别东阳的对手,但是即使是要死,他也要死在跟敌人交手的过程中! 而见着郑坨杀来,别东阳看也不看,身形一闪的同时直接一刀就杀向了郑坨。而见着别东阳出刀,唐兰正准备叫一声“小心”,可是这话还没出,别东阳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郑坨的背后。 只听得“嗙”的一声,脖子上出现了一抹血痕的郑坨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而此时,别东阳距离唐兰也已不过一丈之距。 唐兰看着别东阳,叹了一口气之后,手中就出现了一抹白粉。这是唐兰准备好的毒粉,只要别东阳靠近,她就可以直接撒出去。 而见着唐兰这动作,别东阳直接道: “凭借我的内力,你的毒粉只会被我以内力震到你身上。所以你还是收起你的毒粉吧。而且你放心,我们督公很重视你师父房芝。所以只要你能说服你师父投靠我们督公,你的命也可以保住。” 唐兰道:“难怪你对付我们真定分坛怎么这么有耐心,原来竟然是打得这个算盘。不过可惜,你找错人了。” 唐兰冷冷说着,话音才一落,他就直接准备转身跳崖。她不想做别人手中的人质,只是可惜,临死之前没有见着自己那木头一般的延哥。如果当初该跟他走了该有多好。唐兰心中想着,一阵心酸突上心头。 但是就唐兰转身准备跳崖的一瞬间,那别东阳却是动了。只见他身形一闪,不过一瞬就一把抓住了已经跳起来的唐兰的脖子。 而唐兰万万没想到别东阳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她不停的拍打着别东阳的手,但是别东阳提着她却纹丝不动。 唐兰只有双脚脚尖能够着地。而且还是刚好能够着。别东阳掐着她脖子手力道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她勉强呼吸。但是即使如此,唐兰那本绯红的小脸却是越来越白了下来。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再也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去说服你的师父?” “你……妄想!” “我妄想吗?”别东阳看着被自己掐在手里的唐兰,又道:“或许我该换个方法问你。我知道女子重贞洁。而我虽然不好色,但是对于你这种绝色女子的也很动心。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就别怪我在这里把你破了。然后再把你扔给我手下的锦衣卫兄弟们。我想以你的姿色,他们应该会比去青楼还高兴!” “无耻……小…小人!” “我无耻?那是你还没有见过更无耻的!我只问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别东阳说着,手中的力道不由更大了几分。 听着别东阳的话,和感受到他那逐渐有些异样的眼光,唐兰的心中逐渐有些慌了。因为她不敢去想象别东阳所说的那是一个什么画面。但是如此就让她去说服自己的师父投靠魏忠贤,她更是不敢去想。 只见唐兰咬牙切齿喝道: “你...妄…想!” 见此,别东阳一把将唐兰扔在地上,且一指点穴就让唐兰一动也不能动了。 别东阳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试试你这白莲红阳女的滋味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不过我不喜欢女人反抗。但是,你可以叫!” 别东阳笑着说着,一手微微勾起唐兰的下巴之后。手直接顺着唐兰的喉咙滑向了唐兰的胸间。 看着别东阳的眼中竟是有着一丝丝的血丝。再加上别东阳的手指已经渐渐要顺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滑下去的时候。唐兰真的想大叫一声“不要。” 但是想着别东阳那邪魅的笑容时。唐兰却是闭着眼,硬生生的将声音憋了回去。 …… 第二百零三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七) … “咻!” 就在别东阳的手指要顺着唐兰的衣服剥开唐兰衣服的时候。一道指力从天边杀来,直直的就杀向了别东阳的头。 而本一身心思都放在唐兰身上的别东阳感受到这杀机的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去出招抵挡,他只得一把抓起绣春刀,然后整个人就一下跃起。以此这才避开了这指力。 但是谁知道就在他跃起的一瞬间,一路赶来的刘延直接对着他的身子猛的打出了一枪。这一枪打出之时,刘延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攻击的招式,手中拿的也就像是一根棍子一样。 见着刘延如此一枪抡来,本就有些猝不及防的别东阳更是有些懵了。他自是感受到了刘延的怒火,而且他也知道这避无可避的一枪以他的身子全然挡不下来。所以,只见别东阳在空中双手擒着合住的绣春刀。然后以绣春刀硬生生的去接他这一枪。 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响。受了刘延一枪的别东阳直接被震退了数丈。直到他以绣春刀插在地上,这才缓缓止住了自己身形! 一枪逼退别东阳的同时,刘延直接落在了唐兰的身前。然后立马就给她解了穴道。当解了穴的唐兰看着身前的人是自己日日夜夜的那木头延哥之后,唐兰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兰儿没有做梦吧?兰儿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延哥你了。” 唐兰说着,直接抱着刘延哭了起来。这一次,刘延终于不再是手足无措了。他轻轻拍了拍唐兰的肩膀,道: “兰儿放心。今天有延哥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而且你放心,延哥还要给你报仇。谁敢欺负兰儿,我一定要让他百倍偿还。” “嗯…不,延哥,我们走吧。平安就好。兰儿累了,不想再掺和到这种纷争中来了。” “等延哥给兰儿出了气就走。凝儿还在开封等你呢。” 刘延摸了摸唐兰的头,直接起身握住了长枪。唐兰则是被他挡在了身后。此时的唐兰很想让刘延带着她走,不用给自己出气。但是看着刘延伟岸的背影时,唐兰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而另一边,已经是起身的别东阳看着来人之后,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毕竟当今武林有哪些人,作为锦衣卫高层的他怎么也不会不知道。 别东阳道:“在下锦衣卫同知别东阳。想来阁下应该就是当初在邹县击败地支亥的刘延吧?没想到这红阳女还是你的心上人,看来你武林跟白莲教渊源不浅啊!” 刘延背后的唐兰一听不由道:“你休得胡说,我白莲教与武林并无瓜葛!” “兰儿不用管他。魏忠贤手下的一条狗罢了。他们想除掉我武林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种张口就来的栽赃何必放在眼里!” “你说的没错。栽赃我们确实是张口就来,但是你这可是证据确凿。不过我对此没兴趣,只是想问你。房芝是不是被你救了?” 别东阳问着,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房芝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不能入了督公麾下,那最好还是杀了为妙。 “不错,你手下的人也全被我杀了。而且今天你也要死在这里!” 对于此,刘延也没有否认。并且刘延说着,直接就以枪指着别东阳。刘延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来晚哪怕一步会发生什么。所以,对于这种妄图轻薄兰儿的人,刘延必杀无疑! “不好意思,今日我可没准备和你交手!”谁知别东阳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去了。 见此,刘延哪会让他离开?只见他身形一动,对着别东阳就是一枪刺了去。自从邹县一战之后,刘延愈发明白了自己的缺陷,所以回去之后他日夜苦练。而现在,他终于是有了明显的提升。不说其他,就是现在再次遇见那亥的话,他有绝对的把握杀了亥! 而见着刘延完全不打算放自己走,且直接就一枪杀来的时候。别东阳心中恼怒的同时却也不敢小觑这刘延。毕竟能打的亥毫无还手之力,这就已经很说明刘延的实力了。而且从开始刘延的那一指力和转瞬一枪打来的速度看。这刘延此时全然不像如亥说的速度那么慢。 只见得别东阳手中绣春刀一动,和刘延的长枪直接就碰在了一起。今日的刘延显然是被这别东阳给气怒了,他的刺、挑之间不仅充满了杀气,而且每一招还都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倘若这别东阳用的是长枪或者是槊的话,此时的刘延绝对没有这么轻松。 刘延想快速杀了别东阳,而别东阳却是在想着快速摆脱刘延去追房芝。但是此时此刻除了刘延能压着别东阳打之外,再也没了其他的进展。虽然这别东阳用的是刀,而且他的实力对上刘延也略有不及。但是刘延却没有能在数招之内拿下他的可能。 不过一想着别东阳要对唐兰做的事,刘延就不由怒火中烧。手中的长枪就更显杀机。 见着越打越来劲的刘延,别东阳心中却是着急不已。毕竟一旦让房芝跑了,他回去绝对免不了被责骂甚至是获罪也不无可能。所以他必须马上脱身。 只见别东阳一刀顶住刘延砸下来的长枪,然后开口道:“刘延,你我除了立场不同别无大恩怨。只要你今日暂且停下攻击,我别东阳可以保证。日后定不无故杀害你武林人!” “保证不无故杀我武林人?”刘延一枪撤开又下一枪的同时,喝道:“你凭什么说这话?今日只要把你杀了,你自然不会再无故杀害我武林人。再者说了,从你对兰儿动心思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要死!” 说话之间,刘延手中的枪没有停下一刻。而当他说完之后,枪势更甚,连连数枪之后,直接将本就处在守势的别东阳逼的连主动出刀抵挡的机会都没有。除了顺着刘延的枪势,他在没有别的选择! 见此,别东阳不由喝道:“刘延,你别逼我。否则我让你后悔一生!” … 第二百零四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八) … 别东阳的话才一出,刘延全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对刘延而言,杀了这别东阳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别东阳呢?见着刘延对他的话全然置之不理的时候,心中已在不停的想着如何该脱身。因为现在不说其他的,就是再不脱身,他估计自己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如何才能脱身?别东阳真的一时之间没个办法。因为刘延的枪势实在是咬得他太紧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漏了空档而导致丢了性命。 不过就在别东阳身子一侧躲开刘延刺向他心口一枪的时候,他突然扫见了那站在断崖外一脸紧张的看着刘延的唐兰。见着唐兰,别东阳的心中瞬间就有了办法! 只见别东阳以手中绣春刀搅着刘延的长枪。继而当刘延决定抽回长枪的一瞬间,他直接就施展出了锦衣卫的夺命十七斩! 不过别东阳知道自己全力一击的夺命十七斩完全不足以伤了刘延。可是他不慌,因为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伤了刘延。 而见着别东阳施展出这夺命十七斩之后。刘延也不迟疑,直接蓄力一枪就刺了过去。刘延这一枪才一出,其枪芒直接一路破开别东阳的夺命十七斩,对着别东阳就杀了去。 不过才一触碰,别东阳的刀势直接就被刘延的枪芒给破开了。见此,刘延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趁着枪芒破开的一刹那之间就以长枪刺向了别东阳。 可是令刘延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这一枪别东阳竟是挡也不挡。只是身子微微一动,刘延的长枪一下就刺进了别东阳的左肩头。 虽然刘延很意外别东阳为什么不出刀抵挡。但是现在却是长枪扎进了他的肩头。以刘延现在都实力,只要一拉一震,别东阳就必死无疑。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别东阳左手握着刘延的长枪的同时,竟是开口道: “我说了,我要让你后悔一生!” “嗯?” 刘延听着别东阳有些阴森的话,一时之间竟是不明白别东阳的打算。因为现在别东阳的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还不待刘延发力。别东阳的右手竟是直接挥出一刀。这一刀威势不强,刘延可以轻松挡下。但是这一刀竟不是对刘延出的。刀芒一出,直接从刘延眼旁掠过,直直的就杀向了在背后担忧的看着刘延的唐兰。 “不!” 见着这一刀竟是向唐兰杀了去,刘延大叫一声。紧握着的长枪也是瞬间就松了,他直接就向唐兰就掠了去。 但是这变故本就来的突然。不说刘延,唐兰更是没反应过来。当她看着这一记刀芒突兀的杀向自己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往后一退。但是她忘了,她身后几步就是断崖。 只是连退了数步之后,唐兰一个脚踩空,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直接就仰着身子掉了下去。而在她掉下去的一瞬间,她看见了自己的延哥正拼了命的冲向自己。 而刘延呢?拼命冲来却是手也没够着唐兰的。那不过半尺的距离却像是水天相接的那一线一般,明明靠在一起却又永远也够不着。但是刘延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兰掉下去?只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也就跟着唐兰跳了下去。 “一起死了也好,免得留一个人在世上悲伤。” 看着刘延竟是随唐兰跳了下去,别东阳倒是远远没想到这结果。不过他也来不及感慨这两人情有多深,只见他一把抽出插进自己肩头的长枪。然后再以点穴手法封住伤口之后,就直接合刀转身离了去。 …… 而在刘延紧随唐兰跳下去的一瞬间,刘延终于是一把将自己的兰儿给够着了。当他一把抓住唐兰的秀手之时,刘延另一只手直接就抓住了悬崖上的一树崖柏,不过才一抓着,这崖柏却是瞬间就松动了。 唐兰全然没想到自己的延哥会跟着自己跳下来。此时能看着他的样子,唐兰心中已经是知足了。 “延哥,松手吧。不然你会跟兰儿一起死的。” 唐兰心中很不舍,但是却不得不说。他爱刘延,比凝儿更爱。能在死之前见上刘延最后一面,她已经知足了。 “不行!” 刘延听着,根本就不打算理唐兰的话。拼了命的把唐兰往上提,但是只要他用一分力,那崖柏就往出走一分。不过几下,两人的身子直接再下小半尺。 “延哥,放手。此生能遇着你是兰儿最大的福气。临死之前还能见上你一面,兰儿知足了。” “延哥,不用陪着兰儿一起死。你还有姐姐要照顾。” 刘延咬着牙,道:“闭嘴。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延哥。以后照顾好自己,兰儿会在天上保佑你和姐姐一生平安!” 唐兰眼中满是泪水,说话之间,一只银针更是出现在了她的另一只手上。 刘延一见,不由急道:“兰儿你要干什么?兰儿你不要胡来,我能救你的!” “延哥,如果有来生。希望你永远只记得兰儿。今生就把你让给姐姐吧!” 唐兰尽可能笑着说着。才一说完,她手中银针一动,直接就射向了刘延抓着她的那一只手。 银针直直的就扎在了刘延那只手的穴道上。还不待刘延反应,他那只紧紧抓着唐兰的手却是突然就松开了。这才一松开,唐兰的身子直接就坠了下去。 “兰儿!” 刘延见着唐兰掉下崖壁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大叫着。但是此时它却是再也没了任何的把握抓着唐兰。而唐兰呢?眼睛缓缓闭上,和刘延的一幕幕浮现于脑海。可惜,都成过往了! “啊!” 刘延大叫着一脚蹬在崖壁上,几跃就上了悬崖。此时的他是多么的后悔啊。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怎么也不会跟别东阳交手。或者,他就该听兰儿的话。那样又怎么会是现在这结果! 初次见面是始入心房 再次见面却是永别 或许这就是人生 总不是完美 “别东阳!” “我刘延对天发誓。今生不取你项上人头,不得好死!” …… 第二百零五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九) … 河南,开封,天下楼 朱宽厚这是第一次来开封。虽然大河村也在河南境,但是他对河南也只记得光州。还记得第一次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出了河南直奔衡阳。而第二次他直接就去了徽州。 所以对于这开封,他倒是有些陌生。不过对于沐涛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他到哪都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才到这热闹的开封,他就快把这开封转遍了。 不过朱宽厚倒是也懒得管他。毕竟自从那也干支行客偷袭武林之后,武林在这开封的探子可以说到处都是。说句不该说的,现在的开封明面上是朝廷的地方,但是实际控制着的却是武林。开封的官员对武林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为就在年前,他们的布政使无故死在了家中。 话说回来,朱宽厚这次来可不是无故来这开封城。主要的原因自是为了拜访任泉并和他论剑,然后顺道将四玄经带过来。这四玄经确实是奇妙无比,可惜朱宽厚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参透这四玄经的本义,只能先练会再说。 而任泉早就得到朱宽厚要来的消息。对于这个当今武林年轻一代中的剑法第一人,任泉自是想见见。且不说其他的,就是因他父亲朱晓凡和母亲上官霞也得见上一见不可。 进了天下楼,朱宽厚带着一路好奇的四处张望的沐涛直接去了任泉所在的后山。 这后山本是开封一地主家下的,风水极好。不过之前这地皮却被那布政使给看上了,布政使死后,地主顺势一推就将这后山送给了武林。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自己死后能葬在这后山。对于此,任泉自是乐意。 想当年他在衡山的住所就是一处小山。到了蜀地之后,五岳剑派的弟子更是为他找了一处风景极好的山丘。现在在开封还能有此地方,任泉实在是拒绝不了。 朱宽厚也没让人带路,顺着小道直接就上了山。这后山并不高,只是没什么人故此显得很幽静。走了半刻钟之后,朱宽厚终于看见了一个老者的身影。 朱宽厚自然知道这老者就是任泉。作为一个剑客,任泉内隐的剑气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只是微微一看,他就已经从任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剑气。而就在朱宽厚看着不远处的任泉时,任泉也突然转身看向了他。 不过只是这么一看,朱宽厚仿佛看见了数不尽的剑气向他杀来。正当他疑惑着这剑气是真是假的时候,一旁的沐涛却是一刀斩出。刀芒落下的一瞬,正好把这剑气全部破开。 “朱叔,这任爷爷好像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沐涛收了刀,眼中微微有些忌惮那个跟平常老者无异的老头。不说其他的,只是往自己方向一盯就逼得他被迫出刀,这实力已经容不得他自大了。 “你任爷爷欢迎的很。你快过去吧。” 朱宽厚微微笑了笑,自是看出了任泉是想试自己实力的打算。对于此,他倒是全然没有什么担忧的。因为自己从小就这么过来的,这种事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沐涛犹豫道:“不是吧朱叔,我感觉这任爷爷好凶啊。你说我过去了他不会揍我吧。那我就亏大了,我怎么能挨揍?朱叔,我看我们还是走吧。朱叔?” “滚过去!” 听着沐涛磨磨唧唧的说个不停。朱宽厚揉了揉额头,也不多说什么。只见他直接一脚就踢在了沐涛的屁股上。受了力,沐涛直接就飞向了任泉。 而见着沐涛被朱宽厚踢了过来,任泉笑了笑,一道温柔的内力就直接托起了沐涛。沐涛才一落地,挠了挠头,道: “沐涛见过任爷爷。祝任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这小娃子。老夫今天又不做寿,你如此说着干什么?好好坐着吧,看你朱叔是如何能走过来。” 任泉笑了笑,对于沐涛这种武学天才,他心中不吝喜爱之情。心中唯一可惜的就是写沐涛没有学剑,不然江湖上又多一名剑道高手! 就在任泉话落之后,只见他一手手指成剑后,直接就对着朱宽厚那么一指。只是一瞬间,漫天的剑气就杀向了朱宽厚。而本欲再说沐涛见着任泉这凌厉的剑气杀出之后竟是难得乖乖的闭上了嘴。 而不远处的朱宽厚见着任泉出招之后,也不出剑,只是将手中的酒葫芦收了起来。然后就盯着那迎面杀来的剑气。那些剑气细的如牛毛,宽的如冰凌。但是眼看着他们就要杀到朱宽厚身前之时,朱宽厚周身竟是猛然爆发出一股更甚的剑气。这剑气才一出,一下就将任泉的剑气给震化为虚无。 见着自己的剑气被朱宽厚给震散,且朱宽厚还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之后。任泉不怒反喜,且与此同时,任泉两手手指成剑,一道道更加猛烈的剑气瞬间被任泉两手给打了出来。 见着任泉再次杀来的剑气,朱宽厚自是能明显感觉出这次剑气的威势远甚于之前。不过对此朱宽厚却依旧并不在意。甚至他连剑都没有拔出。只见他也手指成剑,整个人瞬间跃至空中,对着任泉杀来的每一道剑气都迎面杀了回去。 任泉见此,脸上喜色更甚,对着凌空的朱宽厚又再出了几剑。朱宽厚见着此,索性也不跟任泉拖沓,一边全力出剑破开任泉这力道剑气的同时。整个人直接掠向任泉。且朱宽厚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在破开任泉剑气的同时主动出了一剑。 见此,任泉却是没有以剑气对敌,而是以内力直接从地上捏起一片竹叶。并将自己的剑气附着在竹叶上。只见那竹叶就像剑一样,在任泉的剑气附着下直直的就破开了朱宽厚的剑气。不过破开之后,那竹叶也失了气力,直接从空中坠了下去。 见此,朱宽厚从空中掠下的一瞬间。身子只是微微一转,也没用内力吸,直接就以两指稳稳的夹住了那竹叶!然后朱宽厚的身子才稳稳的落在任泉身前。 …… 第二百零六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 … “哈哈,不错不错。朱贤弟有个好儿子啊。” 朱宽厚才一落在任泉身前,任泉不由上前重重的拍了拍朱宽厚肩膀。 “小子朱宽厚见过任老祖!” “那妮子叫老夫老祖是随她娘的辈分。你跟你娘可不像。还是跟着你爹叫吧!” “那小子就不客气了任叔。” 朱宽厚听着也不扭捏,直接就同意了。虽然他心中可不想像自己父亲一样。但是能叫叔自是比叫老祖来的好。 任泉道:“嗯,跟老夫还客气个什么。想当年你爹的脸可是出了名的厚。哈哈,坐吧。老夫等你们两个也等了有些日子了,没想到你们现在才过来。” 朱宽厚道:“路上遇到了些跟屁虫。足足到了河南境才甩开他们,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迟。” “任爷爷别听朱叔说的。是其中有个姑娘被朱叔看上了,朱叔舍不得下死手。不然朱叔怎么会让她们一直跟着?”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听着沐涛的话,朱宽厚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沐涛的头上。不过沐涛却只是倒是说对了一半的原因,还有一半就是那乙欠他酒。如果把她杀了,谁给他还酒。在朱宽厚的眼里,乙再入他心间,也没有酒好喝啊? 而见此,任泉却是大笑道:“哈哈,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就是,我也这么给朱爷爷说过。朱爷爷每次都想揍朱叔,如果不是我在一旁周旋,朱叔早就被朱爷爷打趴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说我会挨揍吗?” 朱宽厚没好气的又在沐涛头上拍了一巴掌。很显然这一巴掌的力道着实不小,不然沐涛也不会再也不敢轻易搭腔了。 朱宽厚见沐涛终于老实了下来,方才从怀里取出四玄经递给任泉。 “这就是四玄经?” 任泉翻看着,对于这本白莲教至宝他早就想看看了。没想到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朱宽厚道:“嗯。此经玄妙无比。不过也不知道是我们潜力用光的原因还是什么。在顺天时,无论是我还是宋兄都不能发挥这四玄经两成以上的威力。倒是这家伙和我那妹妹,不仅能完全掌握这四玄经,而且还可以借用我们任何一位练过四玄经人的内力。不过借用内力却只有我们自身的两成。而我们则更惨,只能借用跟我们修行同种内力之人的内力。其借内力还不足一成!” “如此已经很是神奇了。毕竟你们都是当世高手。即使是一成内力也足以让很多练武一生的人望尘莫及。”任泉大致看了下这四玄经,又道: “看来白莲教对于我们还是有所保留。如果我们能得到他们这几百年练四玄经的经验,恐怕我们武林还能诞生一大批高手。不过也不急,当下我武林有得是好苗子。想来肯花点时间,还是能发挥出这四玄经的用处。” “嗯。对了任叔。这次我来是为了跟你论剑。还请任叔成全。” “论剑?” “正是。当初我去顺天跟正在收功的魏忠贤交手,在他手上受了伤。这伤一直没好,所以我想借着跟任叔你论剑来治好这伤势!” 任泉道:“刚才你跟我交手的时候我就感觉出你有伤在身。虽然你隐藏的很好,但是作为剑客,却是瞒不住老夫。不过你说你跟魏忠贤交过手,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他很强。如果当时他有所防备,全力之下的我应该撑不过十五招。不过我想如果这次能恢复伤势,我应该可以走过二十招以上。” 任泉道:“没想到这魏阉竟然已经这么强了。现在的他恐怕得你父亲和你两位叔叔出来,再加上老夫才可以勉强对付吧。不过他手下的高手,呵呵,看来这上天还真是不给我武林一点活路!” “任叔不用灰心。魏阉虽强,但是我武林却也不弱。不说其他的,就是这小崽子,如果能到我这年龄,恐怕魏阉怎么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任泉看着没说话的沐涛,笑着道:“是啊。涛儿年纪小小,但是这武学天赋却是老夫一生所见之最强。如果能一直坚持下去,想来日后必定是武林一代巨擘!” “真的吗?朱叔,任爷爷。我这么强?哈哈,原来我这么强。太好了,我是绝世高手,我是武林一代巨擘!” 本是完全没把朱宽厚话放在心上的沐涛听着任泉也这么说之后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毕竟他小时候可是被受打击,即使是自己那每天忙着种地的老爹他都不是一合之敌。现在竟然听着如此之好的赞美,沐涛突然有一种身轻如燕,马上就要飞升了的感觉。 不过沐涛还没有飞起来,直接就被朱宽厚一巴掌给拍回了神。 “我们说的是以后,以后谁又说的定。就你这性子,肯定不行了。” “行,我肯定行。朱叔,任爷爷,你们就放心吧。我这就去练刀,拯救这个武林的重任就交给我吧!” 沐涛说着,提着他那把直刀就跑开了。见此,任泉笑着的同时也明白为何朱宽厚总是要打他了。 任泉道:“涛儿这小子,果然是不打不行。不过你说你要跟老夫论剑以疗伤?你确定?” “我确定。” 朱宽厚点了点头。剑客论剑论的是剑意,不过剑意却是包含着剑气和剑势以及剑招。就目前来看,如果朱宽厚没有受伤的话,他倒也不担心。但是现在受了伤的他完全有可能在论剑过程中被任泉的剑给攻破心神,并失了自己剑意。而一名顶尖的剑客失了自己的剑意,那就是失去了做剑客的资格。 不过朱宽厚现在却是没有选择。一是因为他跟侯国兴交战的促使。二是他想在这次论剑中达到剑意圆满,从此成为和父亲以及任叔一样的剑道高手。 这一次论剑,要么失去做剑客的资格,要么就凤凰涅槃! 而见着朱宽厚坚决的样子,任泉也不再多说。因为对于一名剑客而言,只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选择才是正确的。 显然,此时的朱宽厚早已明了自己为何而来! …… 第二百零七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一) … 翌日天才一亮,朱宽厚和任泉就已经在后山上盘坐了下来。 此时的他们在一处大树两侧的青石之上。以大树为中心,两人正好分隔三丈。 而沐涛呢?远远的坐在昨日那桌子旁。不是他不想离近了看,只是这种顶尖剑客之间的论剑很危险。即使以他的实力,一不小心也会被剑气给伤了。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别人论刀呢?可惜我的刀意还没有悟出来。悟出来跟谁论?黔叔?好像有点弱了。老爹?输了的话不会被他拉去种地吧?爷爷?” 沐涛自言自语着,说着说着突然摇了摇头。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等自己悟出刀意了,怎么也不能跟自己老爹和爷爷去论刀。而且沐涛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无论用什么兵器都应是其意同归才对。就像远朝叔,那笛声中也有音意。要知道在他之前整个江湖上可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算了算了,想着好累啊。” 沐涛心中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想多想了。他也不管了,这种事以后再说吧。他现在连刀意都没有呢,说这些不是等于没说嘛! 就在此时,已经调息了半个时辰的任泉和朱宽厚二人终于要开始论剑了。 “何为剑?”任泉静坐道。 “剑客手中所执,一往而无前之利器!” “何为剑客?” “顺剑道、理剑意、蕴剑心者也。” “何为剑客之剑?” “手中所执,一往而无前之利器!非谓金铁,枯木亦然!” “剑客无剑谓之剑客否?” “心中无剑,有剑亦无剑。心中有剑,无剑亦有剑。剑客不背剑道、不失剑意、不丢剑心。无剑亦剑客也!” “无剑道、剑意、剑心者非剑客乎?” “这……” 朱宽厚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见此,任泉道:“余一生皆与剑相伴。以余观。剑客,知用剑何为者也。” “嗯?如此,用剑者尽皆剑客。何又谈剑客?” “非是此,知用剑何为者,其剑发乎本心,止乎忠义。此乃真剑客者。纵使其不知剑,亦可称之为剑客!” “发乎本心,止乎忠义?” 不知怎么的,听任泉这么说他突然就想起了胖陈。因偷看寡妇洗澡间接害死了她而想学武铲除恶人。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却又因为心中畏惧而受伤。但是对于那种恶心他却又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去拼杀。这难道也是?朱宽厚不知道,一时之间他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任泉这句话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他从第一次出江湖伊始就没吃过什么亏,对于罪恶之事也是顺手而为。他虽然不喜恶但却也不是嫉恶如仇之人。就拿上次对魏忠贤出手一事说,他可不是想去替武林除祸害,而是单纯的想去看看魏忠贤实力有多强。朱宽厚虽然爱喝酒又吊儿郎当的,但是心中对于实力却有着一股执着的追求。 而见着朱宽厚竟是有些入了神,任泉开口道: “看来你之前已经跟你父亲论过剑了吧?” “嗯!” “难怪难怪。难怪你身上有着和你父亲相似的地方却又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想来上次你和你父亲论剑后他应该将他的锈剑剑法全部传授给你了吧?” “嗯。不过锈剑剑法我还没有学会。也不是还没有学会,只是有些地方终究过不去。” “呵呵,正常,正常。朱贤弟虽然总是没个正形,但是想当年武林生死存亡之际他却敢于舍弃自己性命。而且他自小有着向武从侠之心,更是因无能大师而成为武林巨擘。相对于你来说,你跟你父亲的经历完全不一样。你本就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自小一路强势到现在,而且又受你父亲他们一辈的庇护。所以你理解不了你父亲锈剑剑法的真谛也情有可原。” “任叔。我记得父亲他说过他的锈剑剑法是结合了五岳剑法和他的经历才创出的。那我难道是没有宗派意识和父亲那种经历?” 任泉顿了顿,道:“也许吧。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岂与前浪同?算了,接着来吧,如果你能从这次论剑中悟出些什么,或许你的剑意能真正圆满!不到三十岁而剑意圆满的剑客。呵呵,老夫想想就激动不已!” 朱宽厚道:“不对,我那老爹不是二十来岁就剑意圆满了吗?” “呵呵,朱贤弟的话怎能信?平山之战后他才剑意小成,圆满之时他来蜀地找老夫论过一次剑,那是他已经四十了。不说了,该让老夫试试你的剑势和剑意了!” 任泉说着,一阵磅礴的剑气直接将他和朱宽厚二人给笼罩了。即使是两人之间那颗大树也被任泉的剑气给笼罩了。而在剑气笼罩的一瞬间,处于任泉剑气包围之中的朱宽厚立马感觉到了属于任泉的剑势。不过此时任泉还没有用剑势攻击,显然是想让朱宽厚先感受一番。 而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沐涛见着任泉如此磅礴的剑气将朱宽厚给笼罩的时候,心中不由高呼任爷爷威武。毕竟终于有人能把自己那朱叔给制住了。 话说半刻钟后,一直感悟着任泉剑势的朱宽厚突然周身也爆发出一股浓烈的剑气。不过他却没有直接以剑气破开任泉的剑气,而是以自己的剑气融入其剑气之中并形成剑气屏障。 任泉道:“看来你准备好了?” “回任叔的话,小侄已经准备好了。请任叔出剑吧!”朱宽厚说着,盘着的他已经一手搭在了锈剑上。 见此。任泉顿了顿,道:“你父亲当初来和老夫论剑就是以锈剑相对。但是今日,不管是因为老夫心急武林想强迫让你变强,还是不顾你生死。老夫希望你能不动用锈剑而来抵挡。老夫知道你有伤在身,所以老夫也不瞒你。 旁人所说的,老夫拿剑的实力远甚于无剑。今日没他人,老夫可以告诉你,那是骗别人的话语。老夫二十年前就彻底埋剑,无剑于老夫远胜于有剑!所以,你可以选择拒绝。” …… 第二百零八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二) … 任泉的话音落下,朱宽厚陷入了沉默。 从昨日任泉试探他那几招来看,任泉此话绝对是真的。且任泉在心中有剑,手上无剑的造诣本远远就胜于他。 而剑客论剑正是以自己最强之剑来论,更何况他现在又受了伤。如果以无剑对任泉的无剑,他基本就毫无胜算。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因为这次论剑而失了剑意。 可是如果就此说不的话,以他的性子必然会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魔障。再者说了,他也不相信自己在任泉手下没有一点点的机会。自己可是剑道天才啊!朱宽厚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 “好,任叔。那小侄就请了!”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朱宽厚直接把合鞘的锈剑插在了身旁的地上。继而他周身的剑气缓缓的就聚集在他的手指之上。 任泉赞赏道:“不错,有胆气。倒也不枉为当今武林最年轻的剑客。既然如此,你先出剑吧!” “好!” 朱宽厚应了一声,也不啰嗦,直接就一指剑杀了去。这一指剑气是朱宽厚的试探,但是却也有他过半的功力。他要看看任泉要怎么抵挡。 但是谁知道还不待这剑气杀到任泉身前。任泉只是随手一指,一指剑气直接就打散了朱宽厚这剑气。 “好强!” 见此,朱宽厚心中震惊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也没有丝毫的慢下来。只是在自己剑气被打散的一瞬间,他又打出两指剑气!这两指剑气可就不是试探了,而是实打实的攻击。 而见着朱宽厚这两指剑气杀来,任泉面色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慎重。只见他左手一抬、一指、一划、一挥以后,三指剑气直接就应了上去。这三指剑气不仅在一个接触直接就破了朱宽厚的两指剑气,还直接就杀向了朱宽厚。 见此,朱宽厚显然是早已料到。还不待这三指剑气杀到自己身前,朱宽厚再次杀出一指剑气,直接就挡住了这杀来的三指剑气! “你出了两招无果,老夫也回敬一招!提前说一下,这招中有老夫七成的剑势。” 任泉说着。右手手指成剑的一瞬间,直接就一指对着对面的朱宽厚会挥了下去。而就在任泉一手挥下来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剑气,就如同那十丈光芒一般,直接就落杀向了朱宽厚。 “七成剑势?” 朱宽厚见此,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不过此时哪还有时间让他在这里感慨任泉的实力?毕竟眼看着这剑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朱宽厚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见他两手一挥,两指交叉的剑气直接就撑住了马上要落下来的这剑气巨刃。可是当朱宽厚以两指剑气撑住的一瞬间,那剑气就像蕴含着无尽的力气一般,直接压着朱宽厚两指交叉的剑气往下压。而在以内力撑着的朱宽厚的手也渐渐弯曲了,但是任泉却仿佛如云淡风轻一般的在那里压着! 看着这剑气一点一点逼近自己的时候,朱宽厚仿佛已经见着这剑气割裂自己身子一般。朱宽厚有些不相信这结局。纵使他受了伤,纵使他不擅长无剑对敌,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挡不住任泉不过七成的剑势啊!朱宽厚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而另一边。见着自己的长剑还没有压下朱宽厚。任泉眼中欣喜的同时心中却有着丝丝的意外! “不错,那老夫就再加一成剑势!现在是八成!” 任泉说着,右手微微一压,本就僵持着的朱宽厚直接被这一剑给直接压了下去。不仅背弓了,那长剑更是已经无限逼近他的身子了! 此时的朱宽厚已经不止满身是汗水那么简单了。就看他脸上和手上,已是青筋暴起,就如同那虬龙般的树枝一般。 “本以为你无剑又有伤在身应该连老夫八成的剑势都挡不住才对,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坚持到八成。呵呵,你能坚持到八成剑势已是出乎老夫预料了。” “我可……不止此!” 朱宽厚咬牙说着,此时的他哪还有半分浪子的模样。说他是好战狂人都不为过。 任泉道:“你应该知道老夫这只是八成剑势开始,八成剑势的威力老夫都还没彻底施展出来。可是你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你还能坚持?” “我……我能!破!” 朱宽厚说着,直接大吼一声。只见得他这一声吼出之时,那本已经弯下来的手竟是瞬间就直了。他的身子更是一瞬间充满了力量,只是一下就把任泉的那一指巨剑给顶开了!不过在他顶开之后,他的身子却像是脱力了一般。盘坐下的大青石更是因为他的陡然发力而直接裂开了。 看着朱宽厚猛然发力顶开自己的攻击后脱力的样子,任泉却是捋了把胡须,道: “没想到刚才那一瞬间还激发出了你的极限。看你的样子,恐怕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了吧?” “呼~”朱宽厚平复了一下气息,方才道:“不瞒任叔,自从我行走江湖伊始,我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唯一的一次生死危机还是和魏忠贤交手的那一次。不过当时的他正在收功,只派子来追杀我。虽然当时我受了伤,但是在子手下逃命却是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可能这就是作为剑道天才的你的缺陷吧。即使是涛儿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生死之间,来自生命深处的威胁,所以你们很难激发出自己的潜力。” 任泉想了想,又道:“看来你缺的不是与剑道高手论剑,而是与自己论剑!” “与自己?”朱宽厚顿了顿,陷入了疑惑。 “也罢。不过不急。现在老夫在这里留下一道九成剑势的攻击。你如果能像刚才那样挡住的话,这次论剑你也算是过了。于此后,老夫会将老夫自创的心剑三式传给你!” “心剑三式?就是我爹说不亚于他锈剑剑法的那心剑三式?” “正是,而且心剑三式当今武林无几人知晓。行了,废话少说,接招吧!老夫在出剑后就会离开这剑气屏障内,你什么时候挡住老夫这一剑你就什么时候再出来!” 任泉说着,直接一剑就杀向了朱宽厚! …… 第二百零九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三) … 任泉施展出一剑之后,他看也不看朱宽厚能不能挡住就直接离开了。 之所以选择直接离开,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也不知道朱宽厚能不能挡住他这一剑。如果挡住了,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挡住而因此失了剑意,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如此一个剑道天才毁在自己手里。更何况这剑道天才还是自己昔日好友的儿子,所以他更是不能看了。 虽然他也知道他这种将朱宽厚置于险地的做法有些自私,但是当今危险不等人啊。眼看着那七星连珠的日子越来越近,魏阉手下的人又那么强。他任泉又能怎么办? 难道看着才出江湖的武林彻底没了将来,就此消失?他真的做不到。而且他相信,即使失败了,自己的朱贤弟和上官霞也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而一直在外面看着的沐涛见着任泉一个人走出来之后不由心中一紧,连忙上前问道: “任爷爷,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朱叔呢?他怎么没出来?他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 “涛儿别担心,你朱叔在里面好着呢。只是现在他还有最后一关没过,最后一关过了他就出来了。” “最后一关?”沐涛顿了顿,问道:“最后一关难吗?我看刚才的剑气就已经很强了,最后一关是不是更强了?” “没有,涛儿放心吧。任爷爷又怎么会害你朱叔。最后一关很简单。以那小子的能力轻而易举就可以过了。” 任泉笑着说着,可谁知道就在他话音才一落下的时候,那剑气之内竟然爆发出了远远胜于之前的威势。见此,任泉震惊的同时沐涛脸色也变了。沐涛武功本来就不弱,对于这种剑气的强弱他自是轻易就能看出来。现在看着,这哪是比之前简单?这明明就是能要自己朱叔命啊! 一想着此,沐涛连话也不跟任泉说了,直接提着刀就准备向朱宽厚所在的位置掠去。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苛待自己的朱叔,每次想着他吃东西不带自己的时候都很生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朱叔剑意散去。 他还想以后有人能一直保护自己呢。自己朱叔要是在这里出事了,那他以后怎么办? 沐涛心中如此想着,但是他才一跃起,他就发现自己被一道内力给束缚住了。这内力虽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但是却让沐涛不能再往上哪怕一步。 而这内力自然是任泉发出的。他虽然也很担心朱宽厚能不能挡住自己那一剑,但是在最终的结果没出来之前他怎么也不会让人去打扰他。正像自己对朱宽厚说的,他太缺少命悬一线时的危机感了。所以这一次,就算他剑意散去,任泉也不会出手!更不会让沐涛去破坏! 任泉道:“涛儿,任爷爷已经给你说了。你不用操心你朱叔,他不会有事的。” “你骗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还骗我?任爷爷,如果你再不放开就别怪我无礼了。” 此时,沐涛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没了那么多的废话,眼中更是有了一股难得的戾气! 而任泉听着沐涛的话,心中不由点了点头。不说其他的,就是沐涛这品性就很让任泉满意了。男儿理当如此,平时可以没个正经。但是事关自己,事关身边的人时却不能再吊儿郎当的。不过满意归满意,任泉此时却是正想借此机会看看这沐涛到底天赋如何? 任泉道:“呵呵,老夫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人给老夫说过这句话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任爷爷看看涛儿到底要如何无礼。” “任爷爷,你不要逼我!” 沐涛紧握着手中的直刀,心中有着一丝丝的迟疑。可是此时背后那剑气却是越来越甚,沐涛心中愈发为朱宽厚担忧! “涛儿你可以选择多说两句,想来你朱叔那边也快有结果了吧!” 听着任泉云淡风轻的话,沐涛直接一把抽出手中的直刀。对着任泉就一刀杀了去。这一刀才一出,本束缚着他的内力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不错,不过凭你这一刀可是逃不出任爷爷的手。” 任泉笑着说道的同时,也不待沐涛转身向朱宽厚掠去。直接数道剑气就杀向了沐涛。这道道剑气任泉已有克制,但是其威力绝对不小! 而见着任泉杀来的这几剑,沐涛也知道自己肯定没机会掠向自己朱叔那边。且这数道剑气已是瞬息杀到了他身前。见此,沐涛直接杀出一招刀斩浪! 这一招才一出,直接就破开了任泉的剑气。而这一刀杀出之时,沐涛已然全身心投入战斗之中。刀斩浪一刀落下,他继而就施展出了刀翻浪和刀浪无垠! 见此,任泉面色微笑的同时右手微微一指,一道更猛烈的剑气直接就对上了沐涛的这两记刀芒。而这次,也不知道是任泉太过于克制还是什么原因,两者竟一时坚持不下。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后,沐涛竟然以刀芒抵着任泉的这一道剑气就杀了去。 沐涛如此直接不怕死的攻击一下就破开了任泉的剑气,还不待任泉震惊,沐涛的刀就已然出现在了离他不过一丈的上空。见此,任泉不慌不忙,直接以能力护着自己。沐涛这结结实实坎的一刀全被任泉的内力给挡住了。 “不错,你这沧浪刀比宋黔那小子用的好多了。倒也不愧是你爷爷的成名之技。”任泉看着用刀顶着自己内力的沐涛,眼中不吝赞赏。 但是此时的沐涛就像是杀红了眼一般,只想着破开任泉这如同金钟罩一般的内力。 任泉道:“这是南部五世家中梧桐城下、碧水池畔的张家的青玄护体罡气。以你目前的实力是破不开的。不过老夫对你的实力很满意。可惜,可惜。你要是学剑该多好。” 沐涛听着任泉的话,根本就没打算回一个字。只见他咬着牙,力道越来越大。手中的刀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一般。更是比之前锋利了数倍不止。 “嗯?” … 第二百一十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四) … 就在沐涛发力的一瞬间,任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青玄护体罡气竟在一点一点的被破开。尤其是沐涛直刀劈砍的地方,竟有了破裂的迹象。 见此,任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青玄护体罡气他已经练了数十年,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一身深厚的内力。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该有被沐涛破开的迹象才对啊。 但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任泉多想了,因为那破开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显然就目前看来,这青玄护体罡气绝对顶不住沐涛这一刀。想着此,任泉在想着要不要以内力震开沐涛。 可是如此的话却会将全部内力灌注在手中直刀上的沐涛给震伤。一时之间,任泉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不说沐涛的身份,就是他的这天赋任泉也不忍伤害于他。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那朱宽厚所在的剑气内发出了一道冲天剑气。只见那原本是在任泉和朱宽厚所盘坐之间的那颗大树直接被这剑气划成两半。看着那剑痕,如果不是这剑气自下而上所出的话,这树定然倒了下去。断然不会是现在这般只分成两半各向东西倾倒三成。 而在这冲天剑气杀出之后,一道熟悉的人影就从那剑气下走了出来。见着这人,沐涛立马就收了刀,然后直接掠了过去。 “朱叔,你没事吧?我看那剑气好厉害。”沐涛看着朱宽厚,脸上还是有着丝丝后怕。 而此时朱宽厚已从刚才的剑气中回味过来,看着急匆匆掠来的朱宽厚,道:“我当然没事,你朱叔是谁?当今天下第一年轻剑客。倒是你,你跟任叔在干什么?” 听着朱宽厚的话,沐涛挠了挠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就在这时,任泉却是掠了过来。 “老夫试了试涛儿的武功。”任泉笑着拍了拍沐涛的肩膀,又道:“确实是一个天生的武才。比起你小子当年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任叔你可别夸这小子,不然他得上天。” 任泉道:“呵呵,老夫倒是实话实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武林也从各派中选出了不少苗子,那些小子年龄大多都比涛儿大,但是实力却远远比不过涛儿。不过那些小子因为有各派顶尖高手教导的缘故,实力远远强于同龄的师父们。所以性子高傲的不行。不仅多目中无人,更是觉得魏阉之危小矣。老夫本来还有些头疼那帮小子,但现在可有了好办法。” 朱宽厚道:“任叔的意思不会是让他却敲打敲打一下吧?” “自是如此。让那些小子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然这才不到两年时间就这么跳了,以后恐怕还没来及跟魏阉交手就不知被人杀了多少次了。” “嗯,任叔说的在理。不过等这小子去了,估计回来就得他跳的上天了。” “涛儿应该有足够的自制力。这一点老夫相信他。”任泉自信的看了眼沐涛,又道: “对了,既然你能顶得住老夫那一剑。那这心剑三式也应该传给你了。不过你也知道,像老夫和你父亲各自创下的剑法虽然足以匹敌当今武林三大顶尖剑法。但是却也有它的不足。那就是因剑法剑意太深不能广为流传。所以作为有了自己剑意的剑客,你应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才对。这一点,你不如你的父亲。你父亲像你这岁数时,锈剑剑法已经是名传江湖了。” 任泉说着,将一本剑谱递给了朱宽厚。这剑谱很薄,不过十来页。但是这十来页却是凝聚了任泉一生的剑意。 任泉又道:“老夫的心剑主要分为天地人三式。以你的资质想来学会也就顶多几天时间,不过要融会贯通和收放自如却是谁也说不定。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任叔放心。这心剑三式我定会在一个月内练会。到那时我的伤势应该也就痊愈了。” 任泉摆了摆手道:“练剑即练心,不用勉强自己。对了,你的剑意圆满了没?” 朱宽厚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虽然在最后一刹那挡住了任叔的那一剑,但是剑意却依旧没有圆满。我心中总是觉得差点什么,但是究竟是什么我却又一时不知道。” “不急不急,剑意圆满也强求不得。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水到自渠成嘛。” “嗯。任叔我明白这道理。你放心,我早晚会剑意圆满的!” 任泉道:“那行,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参悟老夫的心剑三式吧。老夫会每天让人给你送饭菜来。希望你能早日学会老夫的心剑三式,并且在这里悟出契合你剑意的剑法。” “任叔放心,我会的。”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多说了。老夫和涛儿就不打扰你了。老夫要带着涛儿去给那些小子长长记性,不然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沐涛道:“任爷爷,你不会是骗我吧?他们会不会是顶尖高手。就都像你和朱叔这么厉害?” “真像涛儿你这说的就好了。不过他们当中估计就没有人能挡住你三招的。” 听着任泉的话。沐涛有些犹豫的看着朱宽厚,试探的问道:“那朱叔我去了?” 朱宽厚道:“去吧,记得别伤了他们。你是去跟他们切磋的,要从中学到些东西,尤其是跟用刀的人交手。另外,你可以让你任爷爷给你买东西吃。你任爷爷可有的是银子。” “真的吗?”本是犹豫的沐涛听着朱宽厚最后一句话时瞬间来了精神,还不待任泉反应就主动拉着任泉下山。且道: “任爷爷,快走,不然时间不等人啊。山下有一家糕点铺,我昨天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现在还记得住位置。快,我要去吃。还有那街上的炊饼,跟山东的完全不一样,我也要吃。还有……” 见着颇有弄孙逐乐之感的任泉笑着被沐涛拖下山后,朱宽厚却是将心剑三式剑谱打开了。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从这心剑三式中悟出什么。但是对于这种顶尖剑法,他怎么也不会放过。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五) … 心剑三式是任泉在剑意圆满时创出来的剑诀。不过其中威势无人知晓。可对比着同样是剑意圆满的父亲创出的锈剑剑法,朱宽厚怎么也不会小觑此剑诀。 且不说其他的,朱宽厚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不出剑而生剑招的剑诀。伸手起剑气,覆手剑为雨。这种气魄可是朱宽厚一直想要的。 静坐盘腿于原地,朱宽厚将心剑三式剑谱缓缓打开。才一打开,没有直接的剑式,更没有任何的剑招。彻底翻看了一次了这剑谱,朱宽厚只觉得任叔比自己父亲还不正经。 想当初自己父亲所给的剑谱上至少还有七式锈剑剑法的样招。哪像现在这心剑三式剑谱?竟是通篇的文字。 见着此,朱宽厚终于明白为什么任泉要说如他们这等剑法高手留下来的剑法不易广为流传了。就这样,没点剑意基础,谁能看得懂?当然,也只是如此想想而已。 粗略的把剑谱看了一次,朱宽厚在心里慢慢的将其梳理了一次。他发现任泉在这剑谱所写的关于剑客和剑心的文字中就蕴含着心剑三式的诀法。其开篇更是明了至极。 “天生御器者,正知为何以御之,剑客也!” “剑客,非单用剑者也。其怀剑心,谓之剑客!” “剑心所谓,非言御剑者之心。更非剑意圆满者之心。其上顺天理、下承地命、中尚人和。谓之剑心!” “余练剑一生,终生与剑相伴。不得妻儿,更不论梅鹤。早以剑化妻儿,后内于心。熟剑者,非吾无他人!” “余以五岳剑法卓于世,至剑意大成方悟剑非剑,客非客之理。故决意终生埋剑,以成剑法之最高境也!” “余之心剑三式以天地人为名,其内中剑意以余一生剑势为基。欲习心剑三式必有剑意,欲贯通必明此中真意!” “……” 朱宽厚静心盘坐着并感悟着自己的剑意。只是细看着剑谱之后,他对着心剑三式就已然了熟于心。他现在唯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将其融会贯通。对他而言,学会全然不是难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朱宽厚不得不考虑。正如任泉说的,作为剑意趋近圆满的剑客,他倒现在竟然还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一想着此,朱宽厚心中竟隐隐有些着急。而且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的剑法一旦产生,那他的剑意必然达到圆满。 当今武林顶尖剑法一共有五种。分别是天山剑法、青城八技剑法、五岳剑法。以及锈剑剑法和心剑三式。 这中间的前三类乃是各派立派老祖创下,后辈历代高手日趋完善下来的。所以他们早已成为一派之典籍,在江湖上广为流传。而后两者则是还没有经过其他高手的完善。 如果说朱宽厚选择传承自己父亲的锈剑剑法或者是任泉的心剑三式,这两套剑法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一派之基。但是作为天赋异禀的剑客,朱宽厚又怎会以自己的剑意去完善他人的剑法?纵使那人是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任何的可能。 虽为后人,但作为剑客的他心中有自己的骄傲。 不过朱宽厚学过的剑法虽然很多,但是一说自创剑法,他却有些捉襟见肘。即使当今武林三大顶尖门派剑法和最尚道家内功的太极剑法他都烂熟于心,可是这自创剑法终究不是照搬他人。 所谓剑客自创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适合自己剑意的剑法,而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剑意去适合剑法。如那般的话,恐怕一生都很难突破。就像是那些一代一代选择去完善门派剑法的剑道高手,他们中的有些人剑道天赋可以说是逆天。但是因为局限于自己门派的剑法,他们中很少有人能超越前人,达到剑意上的真正圆满。 不说其他的,就单说任泉和当年的南剑任剑一。任剑一当年的剑法可以说是无人能及,而且他完全是凭借五岳剑法达到的剑意圆满。可是他却是将原五岳五派剑法完全给融合在一起且达到了顶峰,后辈想再凭借五岳剑法达到剑意圆满无疑是难于登天。 而本就是剑道天才的任泉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将五岳剑法练到了极致,并且还达到了剑意小成。一时之间,任泉五五开之名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但是在后面的十几年里他却是再无寸进。直至入蜀地之后,离开衡山的他突然感觉心中一空。所以再助五岳剑派和五毒唐门在蜀地彻底安下根之后,任泉选择独自游历蜀地,并于三年后成功创出心剑三式至剑意圆满。 想着此,朱宽厚心中就愈发的笃定自己的剑法必须是契合自己剑意。他虽然有些急于创出剑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事急不来。 心剑有三式,锈剑有七招。作为当今两大剑意圆满剑客创下的剑诀,朱宽厚首先得将其融会贯通才行。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彻底领悟这两套剑法的真意之后,对他自创剑法会有所启迪。 心剑三式天地人,锈剑七招一至七。想着此,朱宽厚实在是在心中提不起力数落他的父亲。不过想着天山三十六路剑时,他倒是也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都顾着取名字了,剑法本意却是不在了。毕竟剑客重的是剑意,名字什么的就像是佛家所言的人体之谓人一般。 “呼~” 朱宽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所想的都于脑海里再过了一次。此时的他早已没了那如同喝醉的浪子一般的神态,此时的他决然是一个真正的剑客。对剑的真诚就如对酒的执着! “任叔的心剑三式如果我能融会贯通了,日后跟那病鬼交手想来也是不相上下。不过却还有魏忠贤,那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对手。看来,这剑意圆满和自创剑法真的不允许我不着急。可是,我的剑意圆满之路又在何方?” “心剑上,任叔这心剑三式即是开始也是顶峰。至于执剑剑法,江湖上的顶尖剑法就太多了。”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六) … 另一边 话说武林自朱姝执掌天下楼伊始就让任泉从武林各派选拔苗子,再由各派传功长老授武。目的就是为了弥补武林这近半百浮沉所带来的损失。 且为了保证这批苗子不被魏忠贤发现,其皆被任泉和朱姝秘密安置。当今武林除了他们二人外,能知道地方的就是那批安置的苗子和去传授功夫的长老。 虽除此之外朱姝还秘密组织了另外一批人。不过对于那批人,即使是任泉也只是知道有那批人的存在罢了。 … 从任泉带着沐涛离开开封算起已经过了五天时间。沐涛本以为任泉要带他去的地方很近,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到。 不过这地方倒是真的隐蔽。即使是一路跟着任泉的沐涛都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 虽然任泉对于沐涛很放心。但是沐涛毕竟年龄小,任泉可不敢保证沐涛会不会一不小心漏嘴了。所以不管沐涛一路怎么问,他也不说。即是现在到了,任泉也不给沐涛透露任何关于他们位置的消息。久问不出来之后沐涛也没了耐心,也不想再问了。反而是在心里想着如何去装作老练横秋的样子。 … 这是一处群山环绕之地。春风早已吹绿了山川。顺着两山之间的峡谷,一连七绕八绕之后,一片位于群山之间的开阔地方才出现在沐涛眼前。 这片开阔地很大,虽有些许不平整。但是放眼看去却也有三分之一个开封城大小。不过在这开阔地表皆是高大的林木,唯有开阔地的北侧有数十间隐藏在林木之间的房屋。 看着眼前足足有二十来丈高的林木,沐涛还真没绝对的把握能直接从地面跃上去。再者说了,他总感觉眼前能依稀看见的房子时远时近。沐涛自然知道自己眼睛没问题,所以唯一的原因就是眼前这片林木有古怪。想着此,沐涛只能开口道: “任爷爷,这地方好隐蔽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见些房子。不过眼前这么高的树,我们是直接走过去还是?” “涛儿现在能跃上树巅吗?” “呃,嘿嘿。”沐涛挠了挠头,道:“不瞒任爷爷,这树有点高了。如果直接一下跃上去有些勉强。不过连跃带爬应该是没问题。” “呵呵,那哪还是一个刀客?”任泉笑了笑,又道:“不过涛儿记住,以后如果有机会在来此地。即使那时你能轻松做到也不要跃上去。” “为什么?” “因为上面有机关啊!即使是任爷爷我对上了也足够吃力。” 沐涛道:“啊,连任爷爷都吃力。那我还是算了。不过上面有机关,下面恐怕也不简单吧?任爷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涛儿怕了?” “我?我怎么会怕?只是想着上面都那么危险了。下面的我恐怕怎么也过不去吧?到时候免得拖累任爷爷。” “呵呵,不错,涛儿的心确实合乎一刀客之心。看来你朱叔没有白带你出来。” 任泉听着欣慰的捋着白须。也不管沐涛听没听懂,他又道: “涛儿,集中精神。一定要跟上任爷爷的每一步。记住了吗?” “啊?什么?任爷爷你要干什么?”扛着直刀的沐涛有点懵,不过还不待他反应,任泉的身子就掠进了林木之间。 “任爷爷,你等等我啊!” 见此,沐涛提着直刀立马就跟了上去。此时的他也不敢吊儿郎当的,每一步都是贴上了任泉的步子。只见两人的身形就如同那狡兔一般,飞快的在林间穿梭。 而任泉见沐涛能紧紧跟着自己之后,脸上微微一笑,脚下的速度却是眨眼就快了。还不待沐涛叫出声,他就甩开了沐涛足足一丈半的距离。 两人走掠过的路本就不是直线,再加上任泉仿佛是又在特意避开什么一般。一丈半的距离其实已然很远了。且这距离还在一点一点的扩大。 见此,沐涛心中担心眼前失了任泉的身形。故而只见他身形一闪,一步就准备直接踏向了一条能追上任泉的捷径。 可是谁知道就在他这一步才踏出去的时候,只听得“嘣”的一声。还不待沐涛反应,一根不知从何而出射来的箭矢直接就射向了他的头颅。本就没有防备的沐涛见着这箭矢杀来的一瞬间直接以手中的直刀那么一挡。只见那箭矢直接在他的直刀上擦过了一道火花,力道之大,由此可见一般。 而吃了这一箭的沐涛瞬间停下了另外一只准备踏出的脚。直接一咬牙顺着任泉的步子就追了去。这一次,沐涛再也不敢有小聪明了。毕竟刚才那突兀杀出的一箭现在还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划过。 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任泉终于停了下来。而就在他停下没多久,喘着气的沐涛也出现在了他身旁。 看着喘着气的沐涛,任泉脸上满是赞赏之色。等沐涛缓过气来之后,任泉才开口道: “涛儿从刚才经历看出了什么了?” “咳咳,任爷爷。这阵法应该是太极阵和八卦阵吧?” 任泉听着不由有些诧异,道:“涛儿还知道太极阵和八卦阵?” “朱叔给我讲过。刚才一路发现挺熟悉的。” “那小子倒是良师益友。”任泉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太极阵和八卦阵的结合。谓之太极八卦阵!这可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阵,无人能破。不过除此之外涛儿还看出了什么了?” “我以后再也不不听话了。” 沐涛说着,心中后怕且无比想念朱宽厚。他想着:朱叔顶多是打我,不给我吃饱饭。可是任爷爷一不小心就要害死我啊。实在是太要命了。 “涛儿此话中倒是颇有些怨愤。不过涛儿也别怪任爷爷。作为刀客,必须时刻警惕,且当今天下已经不容我武林有哪怕一个疏忽。更不容我武林走错哪怕一步。算了,涛儿还小。以后自然会懂的。” 任泉无奈的说着,最后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说了。见着白发苍苍的任泉如此般,沐涛正准备去安慰两句。但是就在这时,一位老者却是从前方掠了过来。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七) … 见着这掠来的老者,沐涛只觉得此人就像是老神仙一样。 灰青色的道袍,白色的头发和胡须。还有那手上的拂尘以及和蔼的面容。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久居深山的老神仙。 当这老者才一落下,还不待任泉带着沐涛向他走去。他就缓缓的对任泉行以道家礼,道: “见过任兄!任兄可是好久没来此地了,怎么今日有空?” “玉成子说的哪里话?你也不是不知道?阉党猖獗,竟然奇袭天下楼。所以任某一时走不开。”任泉说着又对沐涛道: “涛儿,还不见过你玉成子爷爷。他可是当今武当派掌门许由宁的师祖。” “见过玉成子爷爷。”任泉话落,沐涛就抱着刀拱手行了一礼。 而见着眼前的这不过十四岁上下的沐涛,玉成子却是眉头一紧,继而又是一舒。他的实力很一般,但是授人武功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当他第一眼看向这沐涛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孩子身上竟有一股异常霸道的刀势。想着这孩子的年龄,玉成子心中如何不震惊。 “任兄。这孩子不会是你又寻来的苗子吧?” 任泉道:“呵呵,任某倒是想将涛儿当成武林的苗子培养啊。可惜即使是你我二人也没有资格教他。不瞒你说,涛儿年纪虽才不过十五,但是他已经在酝酿刀意了。” “不过十五就开始酝酿刀意?” 玉成子一听,眼中竟是有一股骇然之色。不过更多的还是其心中浓浓的失落。他想着如此顶尖的练武苗子竟是没有出自自己之手,这怎么也是人生的一种遗憾。 “正是。毕竟涛儿从小可是在那几个家伙手下长大的。再加上涛儿的天赋,如果还不酝酿刀意也说不过去了。” “任兄说的是?” “还能有谁啊,涛儿的爷爷就是当年号称冷刀的沐坤。另外两个就不用说了。涛儿可是那三个家伙的孙子辈,连出来酝酿刀意都有朱宽厚那小子跟着。” “原来是沐坤的孙子。难怪难怪。不过这小子倒是不像他爷爷,哪有冷面冷言的样子?”玉成子一听,心中顿时释然了。 任泉笑道:“可能是跟朱宽厚那小子待久了的原因。你没见过朱宽厚又不是没见过他爹朱晓凡,能冷面冷言就好了。” “哈哈,是啊。想着那家伙的性子,他儿子怎么也不会太正经才对。”玉成子想起所言之人也不由笑了起来,继而又道: “任兄。那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难不成就让我看看这顶尖的刀法苗子?” “那倒不是。你上次不是说各派选出来的那些苗子太跳了吗?” 玉成子道:“是啊。他们现在有我们全力教导,更是有各派典籍供他们任意挑选。这还不到两年时间,已经有些长老不是他们对手了。所以他们自然就跳了起来,还有不少嚷嚷着要出去替天行道,铲除阉党。可有很多长老都找我诉苦呢?哦,我懂了。任兄你不会是打算让这小家伙去收拾那些小子吧?” 任泉道:“玉成子你猜对了,任某就是这么打算的。涛儿比他们当中最小的还小上几岁,让涛儿收拾他们一顿他们就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不过除此之外任某还有一事要找你。这事才是今日任某来此最主要的原因。” “什么事?任兄你这突然认真起来的样子,我倒是有些不想知道了。莫不是魏阉已经全力对武林出手了?” “当然不是坏事。”任泉听着笑了笑,方才道:“任某今日不仅带着收拾那帮小子的涛儿来了,而且还把白莲教的至宝四玄经带来了。这东西你是知道…” 听着四玄经三个字,玉成子还不待任泉说完,就道:“你说什么?你带来了四玄经?在哪里?快拿出来这我看看。我参研一生武功典籍,这四玄经可以说是我最想看的。快点。” “玉成子你先别着急,先让人带涛儿去找那帮小子。我们先看看结果再说。” “这小家伙都酝酿刀意了。估计也就那几个能勉强顶住他几刀外,其他人都没资格让他出刀。这有什么看的?你快把四玄经拿出来。” 此时的玉成子就像是突然没了道家之风度一般。听着那四玄经四个字,不仅心如有蚁爬,脸上更是激动万分。对于此,任泉倒是也不急。他了解玉成子对于武学的痴心,不然也不会让他负责教导这些苗子了。 任泉道:“不行,还是先看着涛儿去吧。毕竟那些苗子可是从各派和江湖中选出来的,如果他们日后因轻敌而丧了性命,可是我武林的一大损失。” 见着任泉坚持,玉成子只好道:“哎,行吧。你还不如晚点给我说。算了算了,跟我来吧。” 玉成子摆了摆手,直接就向前方掠了去。见此,任泉笑着拍了拍沐涛的肩膀,道: “涛儿。今日你不仅要教训那帮家伙,你也得有所收获。他们虽然都不是你对手,但是武学天赋却也不弱。而且最重要的是无论你有多强,你都不能轻视你任何一个对手,涛儿知道吗?” “嗯,任爷爷你放心。这话朱叔天天给我说,我早就烂熟于心了。” 任泉抚须笑道:“呵呵,不错。既然如此,那任爷爷就带你去看看我武林花了近两年时间培养出来的苗子。” 任泉说着,直接引着沐涛就向玉成子追了去。 … 因玉成子心中着急看四玄经,再加上这种事他也只能最后露面。所以他直接带着任泉在远处看着沐涛被一名长老引去就好。 而任泉呢?对于玉成子这安排自是挑不出什么问题。不说其他的,就是这群苗子多数都是他去各派挑选的。如果在面前看着他们被自己带来的沐涛教训,任泉还不如选择在远处看。不仅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更能省去后面再出面去的言辞。对于不喜欢麻烦的任泉来说,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那引着沐涛去的长老却是不知道两位前辈心中的打算。在他看来,沐涛应该就是任前辈寻来的一个好苗子而已。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八) … 被那长老带着的沐涛也没有走多远就到了地方。那是一处石壁之下。其下有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不过这些石头大多平整,不仅上面可以让人盘坐,其下还有涓涓流水。 在一众石头的中心有一块三丈见圆的大石头。石头中间盘坐着一人。不过此人相对于那些盘坐在周围小石头上的年轻人而言。不仅岁数大了一倍以上,心也比他们静得不止一星半点 而在大石头至沐涛身前则是有碗口大小的石头浮出水面,正好通向那大石头处。 见着眼前着场景,沐涛不由开口道: “这地方还真是好。不仅环境清幽,而且还有这么多人跟着练武。不像我以前那么无聊。” 听着沐涛的话,引他来的那位四十多岁的长老道:“你以后也要在这练武。不过练武可不能以无聊不无聊来论。你们都是武林的顶尖苗子,是武林的未来。当一心练武,如此方能不辜负我们的期待!” 听着这长老的话,沐涛自然是知道刚才走的太急了,而且再加上玉成子一心扑在四玄经身上而没有把话给他说清。所以,沐涛也不急着解释。只是指着几人道: “李长老,怎么那几个人都躺在石头上睡觉,也不跟着盘坐纳气。还有,你看看那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那姑娘。他不会没见过姑娘吧?咦,还有个打呼噜的。李长老你确定他们都是像我一般的、能支撑起武林未来的苗子?” “咳咳~”听着沐涛的话,李长老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道:“不算你,武林各派和江湖上选出来的苗子一共有四十九位。我们将其以内力分为七批。每批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为代号。并且在玉成子前辈的组织下,每月各批之间,以及各批和各批都会比武。你刚才说的那几人,基本都是几批一顶一的人。” 沐涛道:“李长老的意思是只要功夫好就可以偷懒不重基本功?” “这…” 李长老万万没想到这么小一个孩子会问这种问题。想当年这里才开始的时候,也有十几位跟沐涛差不多大的苗子,但是当时的他们可没有如此一针见血的问啊。难道武学天才都这么傲气?不是现在就是如那些人有了底气之时? 就在李长老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那盘坐在中心那块大石头上的老者却是开口了,道: “李长老缘何不进来?不过你带来的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小家伙,李长老不回答你,我来回答你。习武之人,强者为尊。他们几个如此自是有他们的底气,如果你实力到了。你也能如此。” 这长老的话音落下之后。本盘坐纳气的人不由皆睁开眼睛看了眼沐涛,不过看着沐涛不过十四、五岁时,他们瞬间没了兴趣。而那几名被沐涛说着的人更是看也没看沐涛。 谁知就在老者话音落下之后。沐涛却是摇了摇头,道:“老爷爷,你这话是歪理。什么强者为尊不过是强者欺负弱者的借口罢了。真正的强者应当心怀天下,救济弱者。心中有天地者,方为强者!” 远处看着的任泉听着沐涛这话,欣慰道:“呵呵,话虽然稚嫩。但是却有强者之风。看来朱宽厚那小子虽然不正经。教人还是不错。” 此时的玉成子突然听着沐涛这话也不由点了点头,道:“是啊。这小家伙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也不亏他的出身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张元会如何反驳了。” 这边,沐涛的话音一落,那盘坐着的张元不由眉头一皱。虽然他知道对面这个小家伙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却怎么也不会认同,因为他心中有自己的坚持。 张元道:“小儿天真矣。当下权阉当道,没有绝对的实力如何能力挽狂澜。就说权阉魏忠贤,你觉得他会同情弱者吗?” 沐涛道:“他同不同情弱者我不知道。不过按着他们几人这样下去,不说以后真正变强了会不会撑起武林一片天。就是他们这样子,出去也不过是找死。” “小东西,你说什么?”这一次,沐涛话才落,张元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却是怒了。 见着他的眼神,沐涛全然不避,道:“我说如你们这般。只懂强者为尊,不懂尊师重道,不懂练武须脚踏实地,又目空一切的人。根本就成不了大器。” 沐涛平静的说着,不知怎么的。第一次看见这些人如此,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武林大好底蕴被浪费了的感觉。想当初自己练武,从三岁起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晚上睡觉都是盘坐纳气度过。练刀更是不知道劈断了多少流水。 且一想着任泉头发花白还在为武林奔波之时,沐涛心中的怒气就更甚。他都不敢让任泉生气,就眼前这批人,以后出去不是给任泉添气堵吗? “小东西你太狂妄了。你凭什么如此说我们?” “你这小东西难道是来找死的?还是说知道我们在这里不能杀你而来挑衅我们?” “……” 这一次,更多的人对沐涛不满了。见着这阵势,李长老就想先拉着沐涛离开。 可是沐涛哪会离开?他现在想的就是不教训眼前这批人一顿,实在是枉费任爷爷一身苦心。只见沐涛踏着那露出水面的石头,不过几下就出现在了大石头中间。 沐涛看着张元,轻声道:“这位老爷爷,如果朱叔在这里。就凭你这种顺着毛教的法子肯定会被他抽一顿。不过你运气好,他今天没来!” 沐涛说完之后还不待张元反应,直接立在张元身前。然后只见他杵着直刀,对众人道: “刚才这位老爷爷说了强者为尊,我看你们也很认同他的话。既然如此,那你们几个就让我看看你们凭什么可以把武林这么好的条件置之不顾,在那里目中无人。如果今天你们能赢了你们口中的小东西,要杀要剐随你们。有胆就来吧。”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十九) … 见着沐涛说完后还指了指他一来就说到的那几人,李长老想去阻止也没了可能。 而且看着沐涛这样子,李长老也打算让沐涛吃吃亏。毕竟在他看来,沐涛的锐气有点重了。来这里的哪一个不是顶尖的武学天才?哪一个不心高气傲? 就拿那几个人来说,在李长老看来也不过是心气高了些而已。 越如此想着,李长老心里就愈发觉得该让沐涛吃吃亏。等他败了的时候,自己再去收场,那样才是最为合适的。 而那张元心中同样是这打算。虽然他不知道沐涛口中说的朱叔是谁,但是他从来不相信严师出高徒这话。对这群武林顶尖苗子,他觉得必须要顺着他们的性子,再因势利导发挥他们出的潜力。那样才能培养出真正的高手。 此时,也不知道是受不得沐涛的猖狂还是不想被他人看扁的原因。那位一直看着前面那姑娘的男子,也就是最先开口的男子。直接提起了身旁放着的长剑,几步踏着石头就落在了沐涛身前。 “小东西,没想到普天之下还有像你这么猖狂的人。今天我不收拾你一顿,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见此,沐涛只是道:“我第一次见着话比我还多的人,要动手就快点。” “你找死!” 见沐涛还是如此般,那男子低喝一声,直接抽出长剑一剑就刺向了沐涛。只见男子出剑的一瞬间,身形竟是出现了残影。见此,沐涛心中微微一笑。想着这男子倒是也和李长老说的话,实力确实不错。 而已立在一旁的张元长老看着男子出剑,不由道:“贺橙召不要伤了他!” 听着张元的话,贺橙召道:“长老放心,我只是教训一下这小东西!” 贺橙召说着,手中长剑瞬间就刺向了沐涛面门。眼看着不过就一尺的时候,沐涛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也不待那贺橙召疑惑,沐涛身形一侧直接就避开了贺橙召的剑。然后顺势一掌就拍在了贺橙召的腰间。 突如其来的侧身加上这足力的一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贺橙召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竟然在眼前这人的眼里会是那么的慢。 而见着贺橙召满脸骇然的样子,沐涛心里终于是明白自己朱叔为什么每次出手都要吊儿郎当了。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他想着以后他也要如此。 只见沐涛走到贺橙召身前,以直刀指着贺橙召道:“我已经十四岁了,也不见着比你矮多少。所以,不要叫我小东西!” 沐涛说着看也不看贺橙召,就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众人道: “还有人吗?不是说强者为尊吗?难道说你们几个都不是强者?睡觉睡得那么香,怎么现在就没胆子了?” 听着沐涛的话,又几人从自己盘坐的石头上起身落在了沐涛身前。 这一次一共来了三人,其中有两人都是沐涛之前说的在睡觉的那二人。至于另外一人,一直在专心盘坐纳气。虽然他不想出手,但是想着对方可是一位难得的对手后,他怎么也按耐不住了。 一男子道:“你不错,很强。竟然一招就败了贺橙召。不过这并算不得什么。你有本事赢了我们三人再说。” 听着男子的话,沐涛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认真盘坐的那男子却道:“张赤鹏、黄先明。你们要一起出手就一起出手。我可不是来跟你们二人围攻这位小兄弟的。” 张赤鹏道:“葛青云你什么意思?这小子挑衅我们的威严,难道你能忍?” 葛青云笑道:“呵呵,我有什么威严?我只是想跟小兄弟切磋一番而已。你们两个那么弱,实在是让我提不起兴趣。” “咯咯。看来一招败了贺橙召这小弟弟很吃香嘛。那我们也来凑凑热闹。”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轻笑,又有三道人影直接从各自盘坐的石头上落了下来。这三个人都不过二八年华,个子跟沐涛差不了多少。实力沐涛是没看出来高低,但是长得却是不错, 看着这三人,张赤鹏不由眉头一皱,道:“绿柳、蓝水、紫嫣你们三个要干什么?难道也自倚实力想单独对这小东西出手吗?” 一名绿衫女子道:“张赤鹏,我再说一次,提我们名字的时候把名字带上。我叫林绿柳。别套近乎。” “咯咯,就是。你们自己想厚着脸皮出手别把们拉上。我李紫嫣可是丢不起这个人。” “嗯!” 最后一位蓝衣女子跟着应到。不过却只是点了点头。 “……” 而见着台上的这六人,台下盘坐的众人不由把目光放在了一位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脸上都没有多余神色的一男子身上。这男子平静的脸就像是还没有纳气结束一般。 因为台上的六人都是各批实力最强的第一人。至于那贺橙召,在橙字批不过是第三罢了。真正的第一人则是这男子。而在这七批人中,真正的第一人也是这男子。 而此时,看着台上一次来了六人。沐涛倒是明白这些人还是不傻,不会等着他一个一个的去打。虽然这样有些享受不到朱叔的那种快乐,但是倒是也省了事。且下边盘坐着的众人的目光他也不是没看见。对于那个一直没睁眼看他的男子,他心中但是也有丝丝期待。 不过眼前,还是得将眼前这批人给赢了才行。沐涛大致扫了一眼,从这六人周身的气势来说,实力却是比那贺橙召强很多,但是也仅仅如此。 沐涛见着还有在争论的六人,不由挠了挠头,道: “我说你们也别商量谁先出手了。一起上吧,别阴沟里翻了船。而且我赶时间呢。所以别犹豫了,快点吧!” 沐涛话音才一落,那本争着谁先出手的六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毕竟沐涛这种要全部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语气太伤自尊了。 葛青云道:“这位小兄弟,你虽然实力不错。但是你如此是不是有些过了?难道我们在你眼中就不值一提吗。” …… 第二百一十六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二十) … “你想多了。我从来不会轻视我的任何一个对手。即使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只要他是我的对手,我都会打起全部的精神。” 沐涛顿了顿,又道:“倒是你们。要么争着想跟我交手,要么就想拉着人一起对我出手。既然如此,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李紫嫣道:“咯咯,小弟弟。我们可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难得见到其他的高手,所以都想与你交手而已。至于让我们一起出手,依姐姐看还是算了吧。你虽然能一招打败贺橙召,但是他对我们而言也不过是三、四招的对手。所以……” 谁知李紫嫣话还没说完,沐涛却是摆手道:“行了。你顶多比我两三岁,但是话也太多了。你们都别说其他的了,要么出手,要么认输。说那么多话,不觉得让人烦吗?” 沐涛嘴上说着,心中终于是能想象为什么自己朱叔总是想打自己了。明明一个字就能说明白的问题竟然能扯出这么多的话,沐涛想着都觉得心中一阵烦躁。 张赤鹏见此,道:“看着没有,别人根本不把我们放眼里,还废话什么?” 张赤鹏说着,提着剑就杀向了沐涛。他一出手,一直没说话的黄先明也挥刀出手了。这两人才一出手,一直在一旁看着没出声的张元二人不由心中有些担忧。但是看着沐涛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一番,索性退到一旁的小石头上去了。 而见着张赤鹏二人马上就要杀到自己身前之后,沐涛的身形动了。只见他身形一闪避开张赤鹏的长剑的一瞬间直接杀向了用刀的黄先明。 对于已经在酝酿刀意的沐涛而言,黄先明的刀在他眼中没有任何的威胁。不过是一接触,沐涛就看出了黄先明刀中的不足。 只见他身子一闪,以合着鞘的直刀挡住黄先明的刀后,直接卡着刀身,瞬间就从黄先明手中把刀夺了过来。才把其刀多过来,沐涛直接一把抓着他的刀杀了去。 “张兄救我!” 见着沐涛以自己的刀杀来,黄先明瞬间就慌了。 但是这却是一瞬间的事。且沐涛连刀也没出就把黄先明的刀给给夺过来的这一手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黄先明话落之时,沐涛索性也不以刀出手了,直接将黄先明的刀掷向了他。继而沐涛一转身直接就迎上了张赤鹏, “你的剑法漏洞太多了!” 只是几个躲避,沐涛冷冷开口的一瞬间直接就抽出了手中的直刀。这刀才一被他握在手里,他转手一刀,一下就将张赤鹏的剑给斩成了两半。继而还不待张赤鹏反应,沐涛的刀就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 沐涛说着,直接以刀背一拍张赤鹏的胸口。受了力的张赤鹏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而此时,重新握着刀的黄先明正准备再次对沐涛出手,但是却被张赤鹏一把拉住了。 “我们输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张赤鹏摇了摇头,对沐涛拱了拱手就直接和黄先明退回了他们自己的石头上。 三人交手加起来不过十招,但是两人却败的那么迅速且直接。也不待剩下三人说话,沐涛直接以直刀指着道: “现在你们可以出手了吗?” 见着沐涛明晃晃的刀。尤其是他刚才一刀斩断张赤鹏手中长剑那一瞬间的气势,葛青云四人都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个年龄比他们还小的对手。 “出手!” 葛青云一声低喝,他一剑杀向沐涛的一瞬间,那三位女子也不迟疑。只见她们直接从原地跃起,配合着葛青云从上就杀向了沐涛。 见着四人出手,沐涛握着刀也不避闪。先是一刀拨开葛青云的剑,继而直接以手中的长刀对自上而下杀来的三名女子出了手。相对于直接以大力拨开葛青云长剑的那一刀。这一次沐涛接连数刀威力都不大,但是每一刀皆正中三名女子出剑的漏洞。所以只见沐涛几刀落下之后,这三人直接落在了葛青云身旁。 她们很好奇为什么沐涛能将他们三人剑法的漏洞都看清楚,毕竟他们三人所用剑法全然不同。但是此时哪还有她们思考的时间?就在他们三人落在葛青云身旁之时,沐涛直接提起内力,一刀就向他们四人斩了去。 “是刀势!快出剑!” 见着沐涛迎面杀来的这一刀,葛青云脸上震惊的同时直接就一剑杀了去。且就在他出剑的一瞬间,林绿柳三人也跟着出剑了。 只见得四人剑势齐齐发出的一瞬间直接迎上了沐涛的刀势。不过还不能完全控制剑势的她们哪能接住沐涛这一刀?才僵持没几息时间,沐涛的刀势直接就破开了四人联手而出的剑势,并且瞬间就杀到了四人身前。 “小友住手!” 见此,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张元二人不由慌了。但是此时的他们不仅来不及出手去救,而且即使来得及他们也不敢说自己能稳稳接住沐涛这一刀。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刀势要落在四人身上之时,那刀势竟然瞬间就散开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见着此,已是后背冒汗的葛青云不由上前抱拳行礼道: “这位朋友刀势收放自如,显然已经达到了刀势圆满。如此年龄做到这一步,葛某佩服,佩服!” “互相交流而已。你们客气了。”见着葛青云输了还如此客气的说,沐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见着沐涛没有伤害葛青云四人,张元二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这沐涛来。 李紫嫣道:“小弟弟你很强哦。竟然能将姐姐们四人打败,以后我姐姐可得多讨教讨教。” 听着李紫嫣突然这么一句话,沐涛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在他看来,李紫嫣明明大不了他几岁,而且实力又差,话还多。所以,沐涛真的不想跟她搭茬,免得她说个不停。 故此,沐涛理也不理,直接看着那终于睁开眼睛的男子,道: “你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你也是刀客。你不出手吗?”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二十一) … 本是上台来的张元和李长老听着沐涛这话也看向了这男子。 对于这男子,他们心中倒是有着一些自信。虽然沐涛很强,但是如果这男子出手,怎么也不会输的太难堪。 就现在而言,无论是张元还是李长老都不会觉得这沐涛是任泉新寻来好苗子了。他们现在只希望这男子能够挽回一点颜面。不然他们脸上实在是不好看。 就在此时,那男子却只是瞥了一眼沐涛,根本就没打算起身。见他如此,不仅是沐涛疑惑,就是之前出手的那六人也大为震惊。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这苏橙风可是出了名的好战狂人。怎么现在看着有如此好的对手他就不出手了?六人完全不理解这苏橙风心中在想些什么。 李紫嫣道:“苏橙风,你不是一直觉得难逢敌手吗?怎么今天好不容易有对手了,你却不出手了?” 听着李紫嫣的话,沐涛心中却是又一阵无语。他本来只是听任泉的来搓搓他们的锐气,又不是一定要跟他们每个人交手。虽然他很好奇那苏橙风的实力,但是他却不觉得必须要出手。李紫嫣这话一出,他估计那苏橙风不想出手也得出手了吧。 毕竟自己年龄不大,而且一来就数落他们。现在一连又轻松败了他们七人。换作是自己也会出手的。 但是谁知道苏橙风就像是完全没听见李紫嫣的话一般。他只是看着沐涛,道: “你很强。目前的我并不是你的对手。等我刀法大成之后,我会找你交手的。” 听着苏橙风平静的话语,所有人都惊住了。这算不吃眼前亏吗?没人有胆子去问苏橙风这话,毕竟他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不过在他话落之后,沐涛却是收了刀,并道: “好。我等你来战!” 就在这时,沐涛的话音才一落。玉成子和一众长老就从石壁的另一方掠至了沐涛所在正中心的那块大石头上。见着玉成子等人出现,所有人都跟着齐齐行礼。 “见过玉成子老前辈。” “见过众长老。” “都免了吧。” 玉成子摆了摆手,对于这种俗礼他向来不在乎。要不是因为他的辈分实在是太大的缘故,他都不愿意这些小辈在他的前辈面前再加一个“老”字。且此时的玉成子心思完全没在眼前众人上,他只想着立马解决眼前的事,然后去参研四玄经。并争取早日将四玄经用在提升武林实力上。 玉成子又道:“刚才的战斗我也看了。对于你们的战力,我很满意。” “你们不要觉得因为没有挡住沐涛几招就很羞愧。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沐涛真正的实力,即使我和众长老也都不是对手。不要小看他的年龄,他练武之时说不定你们连棍棒都没有接触过。而且沐涛早已于一年之前就开始行走江湖,并还曾一刀斩杀过魏阉手下的干支行客。” “可能你们还不了解魏忠贤手下的干支行客有多厉害。毕竟你们在此被武林秘密培养之时他们还没在江湖上显露名声。你们或许觉得你们很弱,觉得我接下来所说的干支行客是夸张之语。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们这就是事实。当今武林正玄派掌门宋震元、峨嵋派长老静虚、洞玄城洞炳、溪谷胡道生四人就是死在三位干支行客的手里。即使是扛起当今武林大旗的宋黔以及天下楼楼主朱姝都差点死在他们的手中。” “不过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给你增加压力,更不是为了凸显沐涛有多强。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们,就如沐涛所说的一般,你们凭什么占用武林这么多底蕴?凭你们现在这半吊子武功还是凭你们目中无人、自诩天下第一的样子?” 玉成子说着顿了顿,听着的人都不由缓缓底下头。而之前跟沐涛交手的那几人此时更是发现自己从一出手就是一个笑话。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那好战狂人苏橙风没有出手了,因为他从沐涛一出现就知道这人不一般。 就在这时,玉成子又开口了,他道:“一开始,听着各位长老不停的跟我说你们现在有些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了时,我还有些理解你们。毕竟谁没有年轻过,再者说了你们的实力也并不差。所以后来我也听了张元长老的办法,让众长老都顺着你们性子教导你们。但是今天这一事我才发现我错了。” “沐涛才多大,你们呢?最小的也比他大了吧?实力不及人,心气却谁也比不上。沐涛这小家伙说的对,强者为尊只是强者欺负弱者的理由,真正的强者应该是心中有天下,虚怀若谷之人。我也不奢望今日你们能从中学到什么,只希望你们能收起你们那自大的心。因为要和你们比强弱的不是我们,也不是你们之间。而是已经磨刀霍霍的魏阉。我不希望你们才一出这山谷就永永远远也回不来了。” “就这样吧。杜玄生、李振、古泉几位长老半个时辰后带着他们去练习兵器。” 玉成子说着,直接就转身离了去。众人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似乎还有一位老人正在那等着他们。而看着那位老人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由恭敬的行了一礼。因为那人正是将他们一一选出来之人。 当玉成子离去之后,场内就只剩下了张元、李长老和玉成子点名的三位长老以及沐涛。沐涛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不过当时玉成子说的话确实让他感触颇深。 其实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他也不知道,但是恃强凌弱者绝对不是强者。因为他们只是一味地用暴力欺凌弱者而获得心灵满足的人。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弱者。 因为除了恃强凌弱,他们一无所有。 见玉成子离开之后没有人说话。沐涛也觉得现在再在这里待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所以他对众人环抱拳道: “各位,近来些日子我会在这里住下。各位如果想切磋,我随时欢迎。” 沐涛说完后直接就提刀离了去。 …… 第二百一十八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二十二) … 天启三年五月中旬 南直隶,常州府,无锡县。 无锡县自古繁华。加之起地处江南,春江水暖之地更生文人气息。 不同于顺天府的胡同街角寻常见,房屋底檐备风沙之景。这里全是烟柳画桥词中色,十万参差连人家。 行走在无锡街上,无时不刻不能感受到春的气息不散、夏的凉风吹来之爽利、清新。再配上那街上时不时飘来的香气和眼看游在水面上的小舟划过时的轻快。似乎整个人都要彻底沉陷在这个江南小县里。 …… 高家算是无锡的一个大家,毕竟之前出过一位县令。而现在,高家更是一个世家。因为朝堂有一位左都御史。 高家在整个无锡乃至常州府的名声都很好。尤其是在江南世子的心中,高家的地位甚至远远盖过了各州府的知府。 自从十几年前开始,当顾宪成开东林大会伊始,无锡就已经注定了它的名声。高家就已经确定了它的地位。 东林书院兴于此地,高攀龙更是领袖之一。无论是向文之士子求仕途之顺达,还是讨生之黔首盼人和之无阻。天启三年的高攀龙在无锡的地位已然是达到了顶峰。 …… 是日夜下,月圆无云遮。 高家府邸内灯火正明,长廊后亭下众多高家族人正赏月品茗。 虽然不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但是作为世代孔孟子弟。赏月之情却是不能少,文人之心更是不能缺。故此,这种对月品茗之事正合此态。 时下高攀龙生父高静成和过继之父高静逸都已逝去。所以这赏月品茗以他的哥哥高攀裴为主,其余一同齐聚高家的大多是高家族人中向文之人,也有不少东林文士。虽然这是每月一次高府自发之事,但是每次都少不了东林文士的捧场。 毕竟高攀龙在万历四十年也就是顾宪成去世之后就一直主持着东林大会。所以即使这次赏月他没在家中,依旧有不少东林文士来慕前辈文士之风。 而当赏月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只见一阵风吹起院外,不一瞬时间就吹了进亭中。这风不大,恰好卷起娇女薄纱,也正好吹动后脊寒毛。 高攀裴放下杯子,笑道:“呵呵,诗兴未起风先起。看来这风是要我等停下饮茶而行杜李之常事了。” 一位东林文士道:“高兄言之有理。此不正谓:诗兴未起风先起,微风催吾行陋诗。” “哈哈,张兄这话就太过于自谦了。不过这风起的确实是妙啊,高兄这开头更是妙。既然张兄已开始,那我就不客气了。”又一位东林文士放下酒杯,顿了顿,道: “诗兴未起风先起,微风催吾行陋诗。五律七绝皆达意,对月难诉苦相思。” 那男子话音才落,一位文士直接拍手道:“好好好,志诚兄此诗大善。不仅顺了诗头,还借此抒发了对家中娇妻的相思。真是让我感同身受啊!” 高攀裴道:“凤源贤弟,既然你家中也有娇妻,那何不接着志诚贤弟的诗再行?如此也让愚兄家中几位犬子学学。” “就是,凤源兄。快快作来。” “附议附议,凤源兄快作诗来。” “哈哈,既然如此。那小弟我就献丑了。”那男子见此,起身微微顿了顿之后,缓缓开口道: “诗兴未起风先起,微风催吾行陋诗。五律七绝皆达意,对月难诉苦相思。虚空唯挂孤苍月,半星残云去还迟。月中但出织者容,凭此一眼寄相思。” 男子缓缓说完之后,竟是两行清泪就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看着他那伤情的模样,再听着那诗中小小的诉求。众人无不感伤。 “好,好诗啊!”高攀裴率先打破寂静。 “此诗当为今夜之最。凤源兄,这杯酒小弟敬你。同为相思之作,但是小弟不若凤源兄之情深也。”那叫志诚的男子说着就把酒举了起来。 “岂敢岂敢。只是愚兄想起家中贤妻孤苦一人等候数年之情形,实在是心中难以自抑!”男子说着,眼中更是伤感,一口就将杯中的酒给喝干净了。 高攀裴道:“凤源贤弟为何让家中贤妻一人孤苦等候多年?” “高兄有所不知。几年前小弟离家时就对吾妻说过,不获功名官身,绝不回家。”男子说着,突然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可惜啊,虽然如今小弟我早已有了功名。但是却一直不得官身,现在只有一个举人的身份。小弟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回去见我那贤妻!” 高攀裴一听,笑道:“呵呵,原来是这事。凤源贤弟你该早来告知愚兄啊!当下家弟正借京察铲除社稷硕鼠,想来到时候会有大批官员调任。凤源贤弟为东林文士,又有举人之身。再加上凤源贤弟深谙孔孟之道,更是能有一颗济民之心。等明日愚兄给家弟上一封家书,为贤弟美言几句。想来定助贤弟得一官身回家见贤妻。” 听着高攀裴的话,那叫凤源的男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却是道:“高兄如此大的恩情让小弟如何能报?可惜小弟自觉才疏学浅,此事还是算了吧。” 高攀裴道:“诶,贤弟此言是何道理?难道是不相信愚兄的能力?还是不相信愚兄的眼睛?贤弟如果相信愚兄,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此事无需再说。” “呃,好吧。那小弟就多谢高兄了。高兄大恩,小弟感激不尽。” 男子说着就对高攀裴拱手行了一礼。低下头之时,嘴角却是微微一扬,抬起头一瞬间,脸色依旧有些激动带着感伤。 但是此时其他东林文士却是都羡慕的看着这男子,毕竟他这机会抓住的实在是太好了。能一下就抱上高家的大腿。他们怎么也不能不服。 所以,众人皆举杯说着恭喜凤源兄能归家与贤妻团员或者夸高攀裴识人有能之话。一时之间,停内倒是颇有一种马遇伯乐归良主之感。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冷冷讽刺之声却是从院外传了进来。 “你贤妻在你心中的地位恐怕还不及运河画舫上女子的一半吧?” ……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二十三) … 突然传来的声音瞬间令亭内外的人声顿了下来。所有人都齐齐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高攀裴和那男子更是一脸怒意的看着那方向。 高攀裴怒不外乎是来人太不知礼,且言词直指他看人不准。而那男子怒或许是因为其底细被拆穿的缘故吧。 也就在众人看着那方向的时候,数道人影尽皆从亭外掠了进来。来人皆着夜行衣,带着黑色面罩。手中要么拿着朴刀,要么拿着长剑。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十数人,高攀裴等人不由心中一阵震惊。但是作为高家主人乃至是无锡主人的高攀裴只是几息便平复心静。不过此时的他可不想问来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看目前这阵仗,怎么对方都是像来找麻烦的人。 高攀裴一提衣袖,道:“尔等是何人?为何擅闯我高府?难道你们是想找死吗?” 一位蒙面男子看了看高攀裴,直接以刀指着他,道: “想来你就是当今左都御史高攀龙的哥哥高攀裴吧?” “既知家弟,尔等焉敢如此擅闯?” “呵呵,不得不说你文绉绉的样子真像是一个求死的老东西。”男子笑了笑,又道: “奉督公令,带高攀龙一家入京。如有不从,就地格杀。如何包庇,就地格杀。” 一听男子的话,本是站在前面的那几位文士不由后退了几步。毕竟那明晃晃的刀剑实在是让人瘆得慌。且当男子话音才落之时,众人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高攀龙乃是当今大员,更是东林党众的巨擘。地位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岂能如男子说拿家眷就拿的? 高攀裴道:“督公?呵呵,你们的督公应该就是魏阉吧?” “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很大吗?你不说我文绉绉说话的样子很像求死的老东西吗?我现在正常说你又说我胆子大。难道说魏阉手下都是你这样不长脑子的东西?” 高攀裴说着,双手背在背后,像看蝼蚁一样的看着眼前这些黑衣人。活过了花甲之年,他早就对这尘世没了什么眷恋。当知道这些人都是魏忠贤手下的人后,他心中怎么也不会惧怕。同时,他已下定决心,绝不会听这些黑衣人的话而拖累自己的弟弟高攀龙。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真的是找死啊。今天不收拾你一顿,恐怕路上少不了你啰嗦的话。”男子冷冷说着,对身前众人道: “除高家族人外,立马离去。否则别怪我手中的刀子不识你们的孔孟道理!” 男子说话之间,一刀挥出,一阵杀气直接摄的那些个东林文士后背发凉。他们自然是知道魏忠贤手下本就不喜他们这些东林文士,如果真不走的话,今日恐怕就必死无疑了。但是如果如此就走了,却又有些不合他们的身份。且又想着高攀龙的地位,他们一时之间就陷入了两难之境。 “既然你们不走,那就只好杀了你们。路上可没那么多粮食带你们!” 男子见此,冷哼一声的同时直接一挥手,其身后的黑衣人提着刀就向那些东林文士走了去。 “等下,我走。我走,今夜我没来过这里。”就在这时,一男子腿一软后,连爬带滚的就出了亭院。 “凤源兄,凤源兄。唉~” 见着他的背影,一位东林文士恨铁不成钢的挥了下衣袖。但是谁知道就在那名叫凤源的男子跑了之后,又几位文士直接就跟着跑了。 “张兄,何兄。子正贤弟……你们。唉~” 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东林文士跑的就只剩下一位了。见着那人,高攀裴不由道: “大难临头知情义,社稷危亡出忠臣。志诚贤弟,没想到愚兄要连累你了。” “高兄说哪里话?”志诚走到高攀裴身前,拱手道:“小弟早就厌恶这些魏阉手下。他们凭什么轻易判别他人生死?这是无视我朝律法,无视皇权的行径。再者说了,高兄家弟高大人乃是东林领袖,一代忠臣。身为东林弟子,此有何惧之?” 高攀裴大笑道:“哈哈,好好好。志诚贤弟此言大善。既然如此,我们就跟这些爪牙拼了。不过一死而已,死了也能成就我们的忠义!” “如此正和我意。” 志诚说着,满腔热血,但是手上也没个什么趁手的东西。只能握着扇子,微正衣冠。 也就在高攀裴下定决心的一瞬间,庭院内的高家族人皆以血脉远近将高攀裴和他的儿孙围在了正中间。不过他们的人虽然很多,但是对于拿着刀剑的这群黑衣人而言,全然算不得个什么。 而见着高攀裴等人如此,那持刀男子直接一挥手道:“除高攀裴和他的几个儿孙外,全部铲除!” “是!” 得了令,那些黑衣人立马就冲杀了过去。见着他们杀来,那些围着高攀裴等人的族人和家丁不由腿一软,但是却不得不去阻挡。且他们想着,对方虽有刀剑,但是他们两三个打一个也不见得没胜算。 但是谁知道就在他们两三个一起对上一个黑衣人的时候,都还不待他们反应,直接就被那黑衣人给抹了喉或是过了腹。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高家族人和家丁已经死了过半。看着满躺在院子里的尸体,高攀裴怒气横生。 只见他抄起手旁的一个茶杯直接就扔向了那男子。而见着杯子向自己砸来,男子动也没动。就眼看着杯子要砸到他的时候,那杯子竟是突然滞在空中,然后只听得“嘭”的一声,杯子竟然就碎在了他的身前。 而就在杯子碎开的一瞬间,男子手一吸,将杯中茶水一把抓着。然后直接以内力打向了高攀裴。 这力道不大,但是绝对足以一下就将高攀裴给打晕。而见着一团水就这么突兀的打向自己的时候,高攀裴却是懵了。他怎么知道水还能这样。 但是就眼看着这团水要打在高攀裴身上的时候,突然一道内力竟是从黑夜中杀来。这内力不偏不倚的正好打散了那团水。 …… 第二百二十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二十四) … “谁?” 见着水被打散,男子不由直接把手搭在了朴刀上。从刚才对方能轻易一下打散自己内力的那一手看,他知道来人绝不简单。 就在男子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人影直接就从黑夜中掠到了高攀裴众人身前。这人才一到,还不待那些已经杀到最前方的几名黑衣人反应,直接手起剑落,瞬间就结束了那几人的性命。 继而只听得一阵阵急匆匆赶来的声音。不过就几息时间,又有五道人影直接就落在了来人身旁。这五人皆着青灰色衣服,也都跟来人一样拿着剑。 看着这对面突然出现的六人,那男子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头。他来之前就知道武林会出人保护高攀裴的家族,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人亲自来。而且不仅他来了,他还将自己的同门给带了来。 男子道:“没想到一些个高攀龙的族人竟然能让你陈隐和天山派弟子出面保护。真是让我有些惊讶啊!难道说你们要铁了心跟督公做对?” 男子冷冷的说着。但是陈隐根本就没打算主动回他的话,即使是身旁那五位天山派弟子也完全没有打算理他。且还不待男子继续开口,陈隐提着剑直接就杀向了身前的众位黑衣人。 “陈隐你给脸不要脸!” 男子见此,提着朴刀就主动迎上了陈隐。而其他的锦衣卫也纷纷围杀向了剩下的五位天山派弟子。 战斗才一开始,不说陈隐和那男子如何。就说其他的天山派弟子。这些天山弟子虽然人数远远不及这些黑衣人。但是他们却在这些黑衣人的围攻之下完全不落下风,甚至还隐隐占着微微优势。不得不说。这天山派不愧是最后一位武林盟主的门派。 且在战斗才过了小半盏茶的时候,这些黑衣人竟是接连有几个被天山弟子给击败了。而这些天山派弟子不仅不说话,手中的剑为不留情面,只要对手一落败,那就必死无疑。 而看着自己手下如此之快就被杀了几位,男子只是一扫就看出了原因。 男子一刀顶住陈隐,道:“没想到你天山派这么多年不沉反起。而且连只有天山嫡系弟子才能学的踏雪无踪步都传给了普通弟子。呵呵,真是有你们的。” 不过男子的话显然对陈隐没有半点的影响。他不仅不理这男子,手中的软剑更是几下就破开了男子的朴刀。对男子的胸口就杀了去。 见此,男子自是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就必死无疑。所以他也不敢迟疑,大力一刀逼开陈隐后就直接后退数丈! “撤!” 男子一声大喝,说话的同时已是掠向黑夜之中。根本不给陈隐追去的机会。而其他人在得到男子的命令之后也不再打,立马也从不同的方向逃了。 见着他们都消失在黑夜之后,陈隐把剑一收腰间,直接落在高攀裴身前道: “高家主。我们是受东林杨大人所托来保护你。不过魏阉手下肯定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所以为保万一,我希望你能让我的师弟们住在你府上。并且还请高家主上报无锡知县,让他派些衙役过来。” 高攀裴道:“全听这位小友的,小友你有还什么需要但提无妨。” “不用了。” 陈隐说着直接转身离去了。至于其他五位天山派弟子,直接就站在亭院中,等着高攀裴安排住处。 …… 另一边,无锡一处客栈。 客栈月前就被人给买了下来。现只做些白日吃喝的买卖。住宿一律没有空房,后院更是不让任何外人进去。 而此时,后院灯火通明。那男子和那些黑衣人正恭敬的站在一位女子身前。一动也不敢动。 这女子看不清容貌,看身姿应是极度妖娆。 男子恭敬道:“大人,属下没有想到陈隐和天山派弟子会暗中保护。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有他们保护,倒也不怪你们。”女子平静出声,声比身姿更魅惑。但是男子却是不敢看,连大气也不敢喘。 “大人。属下担心事后高攀裴会请常州知府派兵保护他高家,此事还请大人定夺。” “不用担心,常州知府现在没了实权,兵力他调动不了。倒是无锡知县是个麻烦,你们准备下,到时候听我命令杀了他。” “杀无锡知县?那高攀裴一家怎么办?” 女子轻声笑道:“呵呵,难道我做事还要向你解释?” 男子一听,立马跪伏了下来,道:“属下不敢,是属下多嘴了。请大人不要见怪。” 女子道:“算了,今天我心情好,给你说说清楚。督公并不是一定要高攀龙家人做筹码。毕竟高攀龙在东林文士心中的地位可不低。那些文人的笔杆子可比刀剑厉害。经今晚一事,高攀裴必定会给高攀龙寄家书,如此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且再此之后,你们时不时去高家杀几个人。想来高攀裴必定会连连寄家书给高攀龙。如今京察虽是赵南星为主,但是无论是执掌都察院,还是说在东林文士中的位置,高攀龙都比赵南星高。所以,只要吃住高攀龙,这次京察我们就能不受影响并势力大涨。” “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大人聪明绝顶,智勇无双。属下一定会按着大人的吩咐给那高攀裴连寄家书的机会。” “呵呵呵呵,你们这些男人总能讨我们女人开心。说起话来真的是让人无不心动。” 男子听着女子妩媚笑着说话时,头更贴近地上了。男子问道:“大人,那陈隐该如何处置?这人可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陈隐吗?”女子顿了顿,妩媚的身姿突然扭了扭,心中道:“督公交给我的事总该有一个突破口。既然遇着了,那就你陈隐了。” 心中下了决心后,女子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道:“陈隐你们不用管,你们就负责我刚才说的。至于陈隐,交给我就好。未来几月我将不再和你们联系,一切按着我刚才说的去做就好。” “是!”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癸亥京察龙虎斗,武林灾祸相随生(二十五) … 天启三年,六月,开封后山。 话说从朱宽厚练心剑三式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时间,朱宽厚早已将任泉的心剑三式练会了,即使他自己身上的伤势也彻底好了。不过在伤势彻底好了之后,朱宽厚的剑意依旧没有达到圆满。对于此,朱宽厚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在伤势痊愈之后,朱宽厚就直接准备悟自己的剑法了。对于这早就该做的事,朱宽厚却是有些不知所措。虽说万里之行,始于足下。但是熟于各家剑法的朱宽厚却是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将自己的心沉了三天之后,朱宽厚决定将自己从小到大学的所有剑法都回悟一次。但当朱宽厚全回悟完了之后,朱宽厚发现无论是什么剑法,都是有自己诞生的机由。它绝对不是从天而降的馅饼,更不是一个剑客随意就能造出来的把戏。 如天山剑法,那是天山老祖在天山悟剑半生并于剑意圆满一瞬才悟出来的剑法。此剑法不仅寒冽于剑,更是寒冽于用剑者之心。天山剑法一出,整个江湖都为之动荡,众多剑客更是趋之若鹜想拜入天山派。天山派正因此壮大。 再如太极剑法,其是武当老祖张三丰在其一百岁生日的时候,感悟一生而创出的剑法。这剑法不仅将太极至理纳入其中,更是蕴含着张三丰百载人生。其剑悠悠之始,正如人浑浑一生。 而其他诸如五岳各派剑法和青城八技剑法自己心剑三式和锈剑剑法等,无一不是剑道高手一生的感悟。 经过一个来月的悟剑,朱宽厚心中依旧觉得有些欠缺。但是是什么呢?朱宽厚却是一直想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剑意一般,距离圆满明明就只有一线之隔。但是却总破不开那层桎梏。 朱宽厚已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在这后山悟了多少次剑了。现在的他每一次挥剑之间都能带出一阵阵浓郁且强势的剑气。不知不觉之间,他长期盘坐的那被他剑气分成两半的巨树周围无不是剑气。如果让一个剑客来此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在这里悟出一丝丝剑意。 … 这一日,云朗气清。开封城内的喧嚣和着后山的寂静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的,只见得后山上空的云突然微微的向拢聚了聚。不过还不待开封城的百姓发现,一道冲天的剑气竟是直冲云霄,只是一下就将着聚集起来的云全部给冲开了。 且那冲天的剑气从冒出之后竟是久久不消不散,不过这些普通百姓自是完全看不过来。 而当着这剑气冲入云霄之时,一道人影几下就从山下掠了上来。来人轻飘飘的,当朱宽厚才起身的时候就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身前。 见着来人是任泉,起身的朱宽厚顺手就将锈剑插回了剑鞘。 “任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任泉道:“回来都快一个月了,不过看你一直这么认真,所以也就没有来打扰你。今天看你这冲天剑气,想来你悟剑也结束了吧?” “嗯,才结束了。不过这么长的时间除了伤势恢复和学会了任叔你的心剑三式外,别无所获。”朱宽厚摊了摊手,面色无奈但是心中却很平静。 朱宽厚又道:“对了任叔,沐涛那小子呢?怎么没见到他?” 任泉笑道:“呵呵,说到那小家伙,确实厉害。不仅让那些心中自大的那些心都平静了下来,更是在不断的跟别人交手中连连悟出了一丝丝刀意。在回来的路上,他说他要去一趟台州找宋黔那小子说的一位天开任督二脉的高手。” “这么说沐涛这小子这次还赚大了。乘胜追击,倒是合他小子的性。” 朱宽厚笑了笑,对于沐涛一个人去台州这事他并不在意。毕竟以沐涛现在的实力,谁想要对付他也不是那么简单。再者说了,沐涛虽然话多,但是他那些心思即使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手也不一定能吃的住他。 “算了,你悟剑这么久应该是一直没喝酒吧。这是老夫路上来时买的,便宜你小子了。” 任泉说着,就将一坛酒给朱宽厚扔了过去。才一接着酒,朱宽厚一把就打开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一气喝了一大半的酒,朱宽厚摇了摇酒坛中的酒,突然心中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还来不及他抓住,这感觉却又消失了。 任泉道:“你这是?” “好像酒给了我悟剑的灵感。但是好像是我的错觉。嗯,应该是很久没喝酒的原因。” “哈哈,你小子倒是个真正的酒痴。要是你剑法真跟酒有关,那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任泉大笑着。 就在这时,正当朱宽厚二人说话之间,一名花甲老者竟是踏着武当梯云纵。不过几个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二人身前。见着来人,任泉不由疑惑道: “欧阳楼主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欧阳至道:“任前辈。庐州天下楼传来急信,说此信必须交朱小友。我得了信,立马就给拿过来了。” “还有人给我送信?麻烦欧阳楼主。”朱宽厚笑了笑,从欧阳至手里接了过来。 不过朱宽厚才把信一打开,本是笑着的他瞬间脸色就变了。见着他这样子,任泉和欧阳至瞬感不妙。 任泉问道:“你这小子,怎么了?怎么这表情?是不是那妮子和宋小子出事了?” 朱宽厚道:“不是他们。是沐涛。沐涛被人绑架了,信上说让我十天之内赶到庐州府的两当山。不然后果自负!” “涛儿被绑架了?谁有这实力?难道干支行客对涛儿下手了?” “应该是他们。不过他们应该没有抓住沐涛。不然也不会只说后果自负,连个信物都没有。”朱宽厚顿了顿,嘴角微微一扬,又道: “看来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了。知道我不敢拿沐涛那小子的命来赌。不过也罢,伤势好了还没跟人动过手。既然有人找不自在。那我就去一趟。” 任泉点了点头,道:“嗯,不管真假。为了涛儿的安全,还是去一趟为好!”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一) 春秋风不度,眉头骚人。 岁月经未消,一片心真。 早是寒容惊艳, 更催今朝生情。 月下老人红不牵, 自有良酒系心神。 秦淮芳菲女,琵琶轻语。 运河浣剑客,喃喃入神。 一声轻喝乍起。 谁道男儿好言? 六月弱柳风拂动, 自古美人向英雄。 …… —— 庐州在元时比较有名。毕竟元朝不怎么重文,徽砚的名声在元朝历代皇帝的眼里怎么都比不过庐州。 到了朱明时,文人再度于政坛上活跃,庐州在安徽的名声就短了些。不过在朱明一代,庐州失了主要名声并不是因为文人之宝,而是因为朱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生在凤阳。 本是能成为使司的安徽莫名其妙的就因为凤阳是龙兴之地的缘由而划入南直隶。当然,这都是旁话。 …… 话说那两当山名声可不小。那可是数百年前天下武学大兴时一位生长于庐州的剑客成名的地方。虽然这剑客一生没有走出过庐州,但是他的剑法却引来天下无数剑客的挑战。 而这剑客为了保证战斗不影响到庐州百姓生活的同时又能和天下众剑客过招,所以特此将每次的交手之地定在他生长的地方。 两当山本不叫这名字,至于原来叫什么名字,即使是庐州本地上了年纪的百姓也说不出名字。他们只知道这两当山名字的由来。 那是在剑客暮年,剑客的剑法已经是出神入化。即使是力压正道三派长老的邪教教主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剑客终生不出庐州,只庇护庐州一处百姓。所以邪教教主对他也很恭敬,庐州境内更是从无盗贼奸邪的出没。而在暮年剑客快要离世之时,他不想自己剑法没了传承。于是暮年剑客发出剑令,招天下剑客来曾经的比剑之地听他讲剑。 那一场讲剑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当第四天天亮之时,天下所有剑客皆对暮年剑客行以师礼。看着众剑客如此,暮年剑客只是微微笑了笑。当他起身的刹那,太阳正好照在他有些佝偻的身子上。见着自己影子落在地上,暮年剑客突然觉得那影子在动。再仔细一看,仿佛那影子就是一位一直不曾变老的剑客一般。 暮年剑客看着看着,突然一手抽出佩剑,直接就和自己的影子交起手来。但是谁知道无论暮年剑客出什么剑法,那影子不仅毫发无损,更是能完美破解他的剑法。跟自己影子走了五百招之后,暮年剑客突然身子不支,一口鲜血就直接吐了出来。 见着暮年剑客突然如此,那些观剑的剑客立马欲上前去扶起暮年剑客。但是暮年剑客却是朗朗大笑数声,指着自己的影子,道: “老夫以剑无敌于世,没想到最终还是不敌自己。但是老夫若是死了,自己难道还能活吗?你和老夫,你的剑和老夫的剑都是实力相当。但是老夫生你则生,老夫死,你也得死。这么看,你生死尽由老夫。哈哈,终究是老夫胜了。即使实力相当老夫也有取胜的办法!” 暮年剑客才一说完,竟是还不待众人反应,直接就以陪伴了他一生的剑自刎了。而众剑客见着已是当今天下第一的剑客就这么死在自己身前的时候,他们也懵了。 剑客虽然一生不出庐州。但是逢别人挑战一生的他终究有了必胜的心魔。他确实一生无敌于世间。即使是他自己,他都要掌握赢得主动。 但是这真的是赢了吗?众剑客看着暮年剑客的尸身,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心中的这个对手、师父、伟大的剑客也有不足。他的剑法虽然内敛,但是内敛中却有着丝丝强者必胜之心。 众剑客将暮年剑客尸身就葬在了他这生长、成名、死去的地方。暮年剑客没有碑,只有一柄剑立在墓前。当将他安葬下来的时候,所有剑客齐齐在他的坟前练了一次暮年剑客这三日教他们的剑法。据说当时山上剑气直冲斗牛,数年不曾散去。 而在这之后,经过众剑客的商议。他们将这山的名字改了,以纪念这位百年难得的剑客。 至于名字为什么叫两当山,或许是因为众剑客觉得暮年剑客最后并没有如他说的赢了他自己。他终究还是败给了他自己。但是想着剑客一生无敌,即使未走出庐州仍名传天下的原由。故评了个两当。 或许暮年剑客从心来讲不会认这评价。但是对于天下众剑客而言,这评价绝对是适合这老剑客的。 在老剑客死去之后,他的剑法终究没有被人继承下去。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不过在之后的百年之间,两当山都是剑客心中的圣地。其地位绝对可以媲美当时的天山。不过在这近一百年之间,剑客的墓早已长满了茅草。坟前的剑更是早已生了锈,被风雨侵蚀的早就没了剑原有的模样。 至于这个故事,更是少有人知道。除了庐州的老人和练剑的剑客外,再无他人知道这个坐居庐州,名震天下的剑客。 …… 朱宽厚立在这剑客的墓前。看着只剩下小半截的残剑,又看着已经被草盖严实了的坟墓,心中久久不语。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会不会被人记住,更不知道自己死后会不会有这三尺坟堆。对他而言,他从来不去想这些问题,他只知道,生死由命,不可强求。 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要死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在死之前喝上一口酒,再将自己的剑插在自己的身旁。那样,无愧一个剑客,足以。 想着此,朱宽厚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为眼前着坟堆里躺着的剑客保留一下他应有的尊严。并且他更要行作为一个后世剑客对前辈应有的尊重。 如此一想着,只见朱宽厚两指微微一动,数道剑气直接就将剑客坟堆上的杂草给削干净了。之后,朱宽厚又将酒葫芦中的酒倒了一冽在剑客的坟前。 剑客怎能没有酒呢?这是朱宽厚永远坚定不移的事。 就在这时,当朱宽厚将酒给剑客倒了之后,他只听见身后传出了几道人影掠来的声音。听着这一道皆一道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背后之时,朱宽厚只是微微喝了一口酒。连头也不转回去。 因为从这来人的气息之间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 第二百二十三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 … “呵呵,你这酒鬼果然是怎么也不会离酒。不过看你刚才那一手,你的伤势应该痊愈了吧?” 听着这突然传来的身音。正喝酒的朱宽厚又是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之后才转身回去看着来人。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侯国兴。而在他的两旁各还有一人。左边那人是那丑,右边那人是乙。 见着这三人,朱宽厚却是只看着侯国兴,道:“病鬼,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阳谋的法子。看来你这身子不行,脑子还挺好使的。” 听着朱宽厚的话,乙、丑二人不由眉头一皱。毕竟侯国兴的身份可不一般,而且他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二人本以为他会生气,但是谁知道侯国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摊手道: “可不是我。我没有弄这些的习惯。是乙遇见了你侄子,结果被你侄子跑了。为了引你出来,所以丑就出了这主意。” 见侯国兴如此坦然的说着,那年龄颇大且长的并不怎么好看的丑脸上有些不好看了。但是他对此却是只能忍着。至于乙,由于带着面纱,看不出来个喜怒。 “算你诚实。”朱宽厚再喝了一口,一边塞着酒葫芦,一边道:“说吧,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的上。” 侯国兴见此不由顿了顿,道:“酒鬼,看你挺对我眼的份上,如果你考虑……” “别,打住。不把话说出来我还佩服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魏忠贤的酒我可喝不起。当然,除了有人欠我的之外。” “好。也是,对于你这种酒鬼。说那些话倒是有些不尊重你了。不过今日你也别怪我,魏大说了要你死,你就得死!” 侯国兴道:“行了,废话还是少说。今天我可是伤势痊愈。对了,话说你带兵器了没?有没有让你娘给你找个结实的兵器。有的话我就用剑了,不然我就空手。免得说我欺负你!” “哈哈,放心,我带了!”侯国兴说着,内力一抓直接抓起了一根枯枝,道:“如此我就算是有兵器了吧。” “病鬼,你这不会准备跟我单挑吧?”看着侯国兴这架势,朱宽厚疑惑的将锈剑提在了手上。 “你恢复了伤势,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上次一战之后我就一直很期待这一战。我倒要看看你这酒鬼能不能赢了我这病秧子。”侯国兴平静说道。 而对于侯国兴这话,乙和丑都不由纷纷看了眼侯国兴。尤其是丑,对于侯国兴的话完全不理解。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侯国兴的对手,但是侯国兴这话说出来一是伤他作为强者的自尊,另一方面就是他感觉侯国兴有些故意不想对付朱宽厚。 丑道:“指挥使的大人,属下二人实力虽不及大人你。但是我二人从旁出手,必定能让这贼子死无葬身之地啊!” 侯国兴听着丑的话,只是看了一眼丑,也不说话。但是当丑触碰到他眼神的那一瞬间,丑瞬间感觉自己的心神就要散开了一般。此刻,丑只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被一头外看着病弱但是实际却满是力量的老虎盯上了一般。他知道这侯国兴很可怕,但是方至这一瞬间,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可怕。 丑顿了顿,连忙低头道:“是属下多嘴了,请大人恕罪。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着丑如此,侯国兴也不想多说什么。直接以手中的树枝指着指着朱宽厚,道: “出手吧!今天你可没有什么借口了。” “上次我也没找借口好吧?” 朱宽厚微微笑了笑,直接一把抽出锈剑,一道剑气就杀向了侯国兴。只见着剑气才一出之时,明明是如白练一般的剑气却带来了铺天盖地的杀气。 见着这剑气,乙和丑不由心中大惊。尤其是乙,他万万没想到伤势痊愈的朱宽厚竟然这么强。这就像明明跟朱宽厚交过手却完全不知道他受伤了一般。而侯国兴呢?见着却是无比的激动! “好剑法!看我破了他!” 侯国兴说着,直接将内力灌注在手中的枯枝上。然后直接一挥,一道内力就直接杀出迎上了朱宽厚的剑气。只见着这灌注着侯国兴内力的枯枝此刻就像是那神兵利器一般,其发出的内力一下就挡住了朱宽厚的剑气。 朱宽厚道:“不错,你也长进了。不过唯一你缺点就是你娘肯定没怎么教你用兵器?你看你拿着枯枝的样子,还不如放牛娃拿的呢?” “没办法,我娘说了我用兵器太废了。她索性不让我用,更别说教了。而且再者说了,身体才是最好的兵器!” 侯国兴说着,直接以内力将手中的枯枝掷杀向了朱宽厚。只见得那枯枝就像是被掷出的矛一般,直接杀向了朱宽厚的面门。见此,朱宽厚全然不着急。就在那枯枝距离他身前只剩两尺之时,他直接一挥锈剑,只是一下就将这枯枝给劈开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当朱宽厚白枯枝劈开的一瞬间,侯国兴一拳直接杀到了朱宽厚身前。 见此,朱宽厚也不出剑抵挡,只是将手中长剑那么一竖身前,以此来挡侯国兴这一拳。只见侯国兴一拳轰在朱宽厚剑身的那一瞬间,朱宽厚整个人直接跃了起来。人起那一刹那,朱宽厚直接就杀出了数剑。 这一连数剑,朱宽厚直接是用上了青城八技剑法的精髓。只见他这一出剑,不仅剑气凌然,剑势更是逼人。数剑直接让侯国兴避无可避。见着此,侯国兴倒也直接,根本就没打算躲不说,直接提起拳头对这些杀向他剑齐出手了。只是几拳就轰散了威力最大的几剑。至于剩下的,要么微微躲避,要么就用身体硬抗。 此时的侯国兴全然没有半分的病态。不仅身硬如铜铁,眼中更是战意盎然。而见着数剑后全然不落自己下风的侯国兴,朱宽厚也不由更来了精神,眼中同样是一股子战意。 人生一世,对手难寻。 再者说了,作为剑客的朱宽厚想着身后还葬着一位剑客。朱宽厚就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输给这个病鬼。 …… 第二百二十四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三) … 只见云动风乍起,突然跃至半空的朱宽厚手中锈剑一动,漫天的剑气直接就杀向了侯国兴。这剑气一道接一道,一道更胜一道。剑气杀出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两当山都被朱宽厚的剑气给笼罩了。 “天山三十六路剑!来得好!” 侯国兴见着朱宽厚这天山剑法一出,满眼战意的同时直接蓄积内力,然后直接就一拳打向了迎面杀来的剑招。 “八极拳!” 见着自侯国兴一拳轰出就陡然拳势大增的拳头直接就挡住了自己的剑招。朱宽厚眉头一皱的同时也看出了这拳法的底细。他虽然是剑客,但是对天下的拳脚掌腿等外家功夫还是熟悉。对于这八极拳能破自己剑法,朱宽厚可不会觉得是这拳法厉害的原因。 只见朱宽厚一撤剑势,剑招直接和侯国兴的八极拳皆烟消云散。而就在这两者散去的一瞬间,朱宽厚却是以锈剑直接杀到了侯国兴的身前。 见着朱宽厚一剑杀来侯国兴也不敢迟疑。直接就是一闪的同时一指就点在了锈剑的剑身上。剑身受了侯国兴这一指,朱宽厚只觉得手都有些微颤。见此,朱宽厚一剑一挥杀去之间道: “你这病鬼大力金刚指倒还有些火候。来试试我的五岳剑法如何!” 朱宽厚说话之间,他手中锈剑则是挑、刺、撩、拨一下接着一下。此刻,旁观的乙和丑明明看着朱宽厚就像是没动一般,但他手上的锈剑却是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而在侯国兴的眼里呢?朱宽厚哪是没有动。而是他的速度太快了。一个眨眼之间,朱宽厚就已经出了十数招。旁人看着朱宽厚只是剑动人未动,那不过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看清楚朱宽厚的速度罢了。 只见侯国兴此时在朱宽厚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下只能被迫后退,且在后退之时,他还得以拳掌挡住朱宽厚的部分剑招。毕竟两人这才开始交手。如果有一人在一开始就受了伤,即使再微乎其微,都会影响到他必胜的心。 而在一连退了快一丈之后,侯国兴终于是摸清楚了朱宽厚出剑的力道和法门。只见他一掌拨开朱宽厚锈剑的一瞬间,双手一震的他周身直接被一道内力给笼罩了。而反手回来一剑杀向侯国兴的朱宽厚,竟是被着内力给挡住了! “金钟罩。你这病鬼难道是想当缩头乌龟不成?” “酒鬼,你五岳剑法出剑的法门我已经了熟于心。我只需避开你的惊剑式和狂剑式,至于其他三剑式,我这金钟罩足以应付。” “哦?是吗?” 朱宽厚笑了笑,话音才一落,周身剑气竟是瞬间一变。还不待侯国兴反应,他直接一剑就杀向了侯国兴。这一剑看似普通,但是却直接一剑就破开了侯国兴的金钟罩。 金钟罩才一这么突兀的被破开,侯国兴身子直接后退并跃起。才一跟朱宽厚拉开距离,侯国兴就不由问道: “酒鬼,你这什么剑法?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我娘给我讲过?更是没在魏大的武库中见到过?这是你父亲创的那套剑法还是任泉自创的剑法?” “告诉你这病鬼也无妨。这正是我老爹创的锈剑剑法。有一百多招,刚才我只是用的第一招。怎么样,厉害吧?你要是怕了就认输,我可以考虑饶你性命。你说你的命,一百坛采石酒怎么样?” 见着朱宽厚如此,侯国兴却是在心中飞快思量着。不过几息时间,侯国兴一甩袖子,道: “让我认输也不是不可以,让我见识一下你老爹那一百多招剑法再说!” 侯国兴说着,直接数掌就从半空中拍向了朱宽厚。且随着他身子落下,这掌竟是越来越多,掌势更是越来越强。 而见着侯国兴如此出手,朱宽厚直接就出剑了。只见得一人上落掌,一方下挥剑。剑招和掌力直接在两人之间碰撞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旁的乙和丑看着两人交手这阵势,眼里的震惊更胜之前了。 而一连如此过了百十招的侯国兴和朱宽厚却是谁也没有奈何的了谁。侯国兴的每一次出掌都被朱宽厚稳稳的挡住了,而朱宽厚每一次想出剑杀向侯国兴时都被侯国兴稳稳的压着。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直到两人终于是微微有些烦躁且没了力道,两人这才停下来。 侯国兴一掌和朱宽厚拉开一段距离之后,难得笑道:“你这酒鬼,我就知道你在说大话。还一百多招?你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朱宽厚道:“本来就有一百多招,只是我天赋有限,只学了这么几招而已。要是我学完了,今日哪能让你开口说话?” “行了,都是半斤八两的实力。让你说的就像是你能把我怎么样一般。本来以为我遇到了对手,结果你还是赢不了我!” 朱宽厚摆手,道:“别。我八两,你半斤。我比你多三两。没想到你这病鬼不仅身子不行,这术数也不行。回去也别让你娘寻思兵器了,好好读读书。” “呵呵,酒鬼。我今日倒能回去。恐怕你今日就回不去了吧。毕竟我身后可还带了两个人呢。” “病鬼,你这都想着靠他人对付我了。看来你今日必败呀。他们两个我要是没受伤,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难道你是准备以命换我受伤?” “你把你自己的实力想的也太高了吧?废话少说,一招定胜负吧。”侯国兴说着,直接聚集内力,周身更是泛起无尽杀气。 “病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全力出手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朱宽厚说着,同样是周身剑气大涨。 见着朱宽厚如此,侯国兴在心里倒是期待朱宽厚真的能如他自己说的实力有那么强。不然以后恐怕也没人敢这么不正经的对他了。 “病鬼,再给你说一次,我全力出手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那就来吧。说这么多的废话,你难道喝醉了不成?” “好,来就来!”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四) … 两当山上起风云,一方虎来一方龙!就在两人蓄积内力和剑势的一瞬间,一阵风吹起,整个两当上刹那之间就有些模糊了。 在一旁看着的乙、丑二人更是不由后退数步。见着侯国兴二人这拼命的场景,他们可不是不敢贸然进入两人的交手区域。不然以他们的内力,怎么会被压的受重伤。 而就在两人快要出手之时,丑业已在一旁准备了。因为他能想象这一招的结果,朱宽厚必定会受伤。所以他必须要趁着这机会拿下朱宽厚并献给督主,那样他在三厂的位置必定会事扶摇直上。但是想着朱宽厚的实力,他却是又觉得没有十足的把握。 丑道:“乙,待会儿都指挥使大人和那朱宽厚停手之后,我们就立刻出手拿下他。你明白吗?” 丑的话音一落,乙却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他只是看着前方,眼睛一动不动,就像是出神了一般。 “乙,难道你想放过朱宽厚?” 乙顿时回过神来,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只是他的剑法给了我很大的感触,刚才正在悟剑。” “不好意思,不是我要打断你悟剑。只是今日我们必须要拿下朱宽厚。所以等他和都指挥使大人交手受了伤之后,我们直接出手杀向他。他虽然很强,但是凭借我们两人的实力,一定能拿下他!” “如此都指挥使大人不会怪我们出手吗?你应该知道都指挥使大人的性子!”乙听着,不由有些犹豫。 丑一听,心中也不由有些犹豫。毕竟一旦惹了侯国兴生气,督公十有八九会废了他。但是想着抓住朱宽厚的好处,丑却又不得不坚定自己的决定。 丑道:“都指挥使大人办事太过于随心。以他的性子,只要他败了肯定就会放过朱宽厚。为了督公大事,我们不能由着都指挥使大人的性子来。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一个人顶着。” “好!” 乙再无反驳的理由。嘴上答应的同时她的心里却是产生的一个虚影。那虚影不是他人,正是那夜在郓城县房顶上吊儿郎当挑开自己面纱的朱宽厚。那是她长大后第一次被男子看见自己的容貌,也是目前唯一的一次。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因为一个男子而主动摘下面纱的样子,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会是那么个样子。那人不仅不正经,而且还色眯眯的看着她。更重要的是她还无数次在梦里见过那男子。为了保证自己剑道之心不被应有,她早已决定要杀了这男子,但是谁知道这男子其实这么强? 本来上一次碰着了朱宽厚的侄子,乙就准备废了他来威胁朱宽厚。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沐涛年龄不大,但是实力却不弱,短时间内自己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抓住他。而眼看着就要有机会的时候,却听见那沐涛说了一句:“要不是我朱叔喜欢你我才不陪你玩儿这么久呢。” 话音才一落,沐涛竟是趁着乙出神的一瞬间将一枚扶桑烟雾珠扔在了乙的面前。当乙拨开烟雾的时候,哪还有沐涛的身形? 但是他真的喜欢自己吗?乙觉得那只是沐涛想引她分神逃走的借口。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分神?难道自己? 乙不敢再多想了,紧紧握着佩剑,她必须趁着今日这机会杀了朱宽厚。也许杀了他,心中就再也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了吧? 而此时,已经是蓄势待发的侯国兴和朱宽厚终于是动手了。 只见侯国兴没有任何其他花哨的招式,直接对这朱宽厚就是一拳轰了过去。这一拳才一杀出的瞬间,空中的风和地上的尘皆被这拳给带了起来。而朱宽厚呢?同样没有用什么华丽的剑招,只是平淡无奇的挥出一剑。只见这剑才一挥出的一瞬间,地上直接朱宽厚的剑气给拉出了一条一尺有余的沟壑。且随着剑气向前,沟壑就越长。 继而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拳剑相碰的一瞬间,一道巨大力道直接向两人反打去。 见着这力道杀来,侯国兴直接以双臂挡在身前,但是却被力给震退了数丈。他身形顿住的同时,整个人半跪下来不说,一口鲜血更是也吐了出来。而朱宽厚则是在力道打来的一瞬间,直接一剑划出去,力道都从他两边去了大部分。但是他却依旧被震出了一口鲜血。不过唯一好的是,他只后退了几步就止住了身形。比起侯国兴好了不知多少。 侯国兴抹了一把嘴角,道:“酒鬼,你竟然让我流血了。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在剑招中还蕴含了心剑之势,看来你这几个月没白过。” “你脸太白了。流点血好。润色。”朱宽厚咳嗽了一声,又道:“怎么样,服了吧。我早说过,我要全力出手,你绝对不是我对手。” “哈哈,你就吹,你这是...”侯国兴痛快的大笑着,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得身后的乙、丑直接就杀向了朱宽厚。 见此,侯国兴急道:“乙、丑,住手。你们想死吗?” 但是乙、丑根本就没理侯国兴的话。尤其是丑,一拳直接就杀向了朱宽厚。而见着丑杀来之时,朱宽厚却是完全也不在乎,直接抬起剑,一剑就挡住了丑。 可是就在这时,带着面纱的乙却是趁着朱宽厚出剑的一瞬间杀到了朱宽厚身前。见着杀来的乙,朱宽厚竟是顿了顿,直接忘了出剑。 而乙根本就没想到朱宽厚竟然会不出剑,毕竟他刚才可是一剑就挡住了丑。但是手中长剑马上就要杀到朱宽厚心口的乙却是真的发现朱宽厚好像根本就没打算躲一般。见着此,乙心中不解的同时手中长剑只得微微一斜。可尽管如此,乙的长剑还是一剑从朱宽厚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见着手中的长剑穿过,又看着脸色瞬间就有些白了的朱宽厚。乙瞬间就慌了。 但是此时还有些意识的朱宽厚却是一把抓住乙,直接就掠下了两当山。 而见着朱宽厚受了伤,丑就准备直接追去。但是正当他迈开步子的时候,他却发现一道内力直接将他给擒住了。 “丑!你是不是真的想死?还是说你以为你是魏大的一条狗我就不敢杀你?”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五) … 朱宽厚提着乙不知跑了多远。直到朱宽厚快没了力气,这才把乙放下。不过看着这距离,虽然离两当山远了,但是肯定还没出庐州境内。 想着丑竟然没有追来,乙知道侯国兴已经是动了怒。不然以丑着急立功的性子,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现在却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因为朱宽厚此时的脸已经越来越白了。穿透他身体的长剑就那样插在他的身体里,人一动,血也顺着长剑流了出来。见着朱宽厚这模样,乙想杀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了。因为只要自己不管他,朱宽厚必定必死无疑。 但是看着奄奄一息的朱宽厚,乙心中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朱宽厚不躲自己那一剑。想着此,乙扶着朱宽厚就进了前方的一处破庙里。她必须要问清楚。不然等朱宽厚死了,她心中的这个疙瘩就会越来越大。乙不想给自己留下魔障。所以她必须问清楚。 将朱宽厚扶到破庙之后,乙看着再也没了不正经样子的朱宽厚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异样。但是想着自己的身份,她却忍住了胡思乱想的心! 只见乙趁朱宽厚没有注意之时,一把就将穿过朱宽厚身子的长剑给拔了出来。然后再以点穴手法止住了朱宽厚的伤口。但是即使如此,那伤口的血还是在一点一点的往出冒。 而在乙将剑拔出之时,朱宽厚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而看着他晕晕欲睡的样子,乙突然觉得朱宽厚可能要脱力晕过去了。见着此,乙直接以剑指着朱宽厚,喝问道: “说。你为什么不出剑?为什么不躲?” 乙是没得选择。如果现在不问,那等朱宽厚晕过去之后她就得照顾朱宽厚,等他再醒了才能问。所以他必须现在趁着朱宽厚还没晕的时候问出答案。然后直接转身离去,任由朱宽厚在这里自生自灭。 而看着乙的长剑和乙那冰冷的眼神。脸色煞白的朱宽厚却是笑了。虽然笑的不是很明显,但是在他那没了红晕的脸上,却是很容易就被乙看在了眼里。 见着朱宽厚笑了,乙心中实为不解。而且她也不想知道朱宽厚为什么要笑,她只想知道朱宽厚为什么不躲也不出剑。她可不相信朱宽厚没有那实力。 “快说。不然我就一剑杀了你。以报上次你挑开我面纱之仇!” 听着乙的话,朱宽厚微微咳嗽了几声,伤口往出冒的血也更多了。朱宽厚稳住气息,轻声道: “我……我以为你不会…不会真的出剑!” “你以为我不会出剑?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出剑?”乙听着不由低声冷喝。 “因为换作我……我也不会对你……” 话还没说完,朱宽厚的身子直接是一软,本是躺在草堆上的他就像是彻底没了力气一般。见着他这样子,乙即使想再问也没了机会。 见着已经彻底晕厥的朱宽厚,乙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除了不正经、吊儿郎当的之外,也就爱喝个酒。其他的什么都好。 “他为什么就不会?”乙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 乙捉摸不透朱宽厚再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此时的她突然想起了沐涛对自己说的话。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 乙在心中想着,突然又摇了摇头。毕竟两人的身份就注定了两人的对立。 想着此,乙就直接收起长剑准备离去。但是才走了几步,她却又顿住了。再走几步,她心中更是犹豫了。还没出庙门,她直接就转了回去。 …… 三天后,朱宽厚终于是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当他眼睛睁开的一刹那,就只见着戴着面纱的乙在给他熬药。自己身上的伤口也被药敷着结了痂。朱宽厚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突然庆幸这不是内伤。不然就又麻烦了。 此时,见着朱宽厚醒了之后。乙端着药就走向了朱宽厚。 “算是我还你那几坛酒的人情。等你好了我们分道扬镳,从此依旧是敌人,谁也不欠谁谁的。” 乙说着,直接给不能起身的朱宽厚喂起了药。此时的她早已没了第一次的不熟练。竟是没有撒出一滴。入口的药很苦,但是看着眼前的人朱宽厚却是却是觉得很甜,很甜。 …… 十天后,朱宽厚的伤势终于是要好的差不多了。在这几天里,乙每天都要给朱宽厚熬药、做饭。对于此,都是江湖儿女的二人很快就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了坦然面对。 记得朱宽厚第一次吃乙做的饭。乙明明很难吃,但是朱宽厚却依旧吃得干干净净。并且还连连夸乙很有做饭的潜质。 见着朱宽厚如此,乙心中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她却努力着将之后的每一顿饭菜做好。 …… 再三天,两人皆收起了东西。不过此时的他们却是没了之前的那种隔阂如敌之感。 乙道:“你伤势也好了。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下次见面不必留情。不然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知道我葫芦里的是什么酒吗?” “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这安徽的采石酒我会亲自来喝。来庐州第一天我就喝了。不过你督公的采石酒和浙江那金盘露、东华酒我却是没有喝过。” “你这酒疯子什么意思?我说过我救了你一命,从今之后我们互不相欠了。你是要逼我出手吗?”乙说着,手却是没有搭在佩剑上。 “我又没让你救?再者说了,我还想吃你做的饭呢?”朱宽厚喝了一口酒,眼睛淡淡的看着乙。仿佛已经吃定了乙一般。 乙顿了顿,道:“你就不怕死吗?一旦督公出手,你必死无疑!” “我是酒疯子,我怕谁?更何况,得一人兮,死又何惧?”朱宽厚笑了笑,又看着乙道: “跟我走吧。你知道我的实力,不准拒绝更不准逃跑。不然我就把你打残,然后照顾你一辈子。让你也吃我做的饭。” “你……”乙听着朱宽厚这话,两行清泪竟是缓缓话落。还不待朱宽厚说话,乙竟是微微笑了,道: “你想得美。谁要吃你的了?我会做饭。”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六) … 时间回到一个来月前。 天启三年五月,常州无锡。 话说自那夜偷袭之后。高府在陈隐一众师弟的保护下,后面的这些日子,只一次遇到那批人再来。 对于这批人就此像离去了一般的结果,陈隐自然是不会掉以轻心。在他看来,这明显就是魏阉那些手下的迷惑之策。想着朱姝将最重要的高攀龙家族交到自己手里,陈隐怎么也不会让高家出事。 所以在这些日子里,天山派弟子依旧住在高家府上。至于陈隐,也不在高府上住,只是没事在无锡城转转。 他是自小在天山长大,哪见过这江南风景?虽然上次去了应天府刺杀那度公公和刘同。但是那次行色匆匆,根本就没有仔细看一下这历代文人笔下的江南之地。 陈隐不好风花雪月、不喜人间冷暖、不善虚假客套、不尚附庸风雅。但是他却喜欢欣赏世间的各种美。无论是人或是景。每次看着,都让陈隐有不同的感悟。 天山剑法是以寒冽为主,但是自小有着如此心境的陈隐却让天山剑法在他身上有了一丝丝的不同。他在寒冽之上业生空灵。对于这一点,自小教养他的宋天元早已是看了出来。不过宋天元却是从未对陈隐的这心境有任何的干涉。因为传承门派剑法的剑客如果没有一丝丝的独特。那他一生的剑法都将无所进步,只能局限于天山剑法之内。 就像宋天元自己,天山剑法让他成为当时顶尖剑客之一。但是他却赋予天山剑法一个傲字。这是他宋天元无敌天下的傲气,天山剑法冠绝世间剑法的傲气。不过可惜,这蕴含着傲气的剑法只有宋天元能完全领悟。其他的人终究是差了火候。 整个天山派自宋天元以后,唯一一个能领悟到他在天山剑法中赋予傲气的一人乃是当年天山派掌门段玉明的师弟楚狂。可是他却是因为在后来报复宗门中而误杀自己的儿子。这事导致他发了疯。至于他后来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当然,这都是旁话。毕竟作为赋予天山剑法傲气的宋天元早已近了茶寿之年。或许到他死时都见不着谁能继承他那独特的天山剑法吧。也许正因为如此,当知道陈隐可能给天山剑法赋予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气息之时。宋天元一直就在旁看着,不加点拨,也不加干涉。 …… 五月的运河南来北往船只很多。无锡作为运河旁的一个大县,每日街上尽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作为繁华之地,吃了吃食总少不了玩乐。而无论是对于繁忙的生意人还是舞文弄墨的文人,亦或是平常的普通人和那些个高上的权贵。只要有了时间、有了银两,有一个地方是他们必定要去的。 无它,自是青楼! 无锡的青楼跟应天府的青楼倒是有些像。只不过应天府是秦淮河畔胭脂客,无锡则是运河岸边出娇声。 无锡的青楼都是沿着运河旁边开的。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南来北往的客人,多赚些银子。另一方面就是江南人文多情怀,有水有月有娇人自然更能让他们光顾流连。 而相对于北方或者是粗鄙之地的青楼。这江南的青楼可谓是别具特色。不仅有正儿八经的清馆儿,而且即使出来接客的也懂些讨客人欢喜的道道。无论是床上的还是书上的,她们都多多少少知道些。 当然,这也是旁话。 因为陈隐自是不会去逛这些青楼。毕竟他对于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并不怎么喜欢。再者说了,作为习武之人,他自小严格要求自己已成了习惯。所以就更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一连数天的时间却是总能见着陈隐在运河旁边晃悠。陈隐长的不差,所以他每日出现都会引起那些楼上无事的姑娘挥袖轻叫。但是对于此,陈隐却是全当做没听见。毕竟那种两人活动的声音他都可以心无旁骛,更别说心中莺莺燕燕的娇柔轻叫声了。 至于陈隐为何这几日徘徊在这运河旁。无它,只是因为陈隐前些日子路过这运河旁时听到了一阵动听的琵琶声。其声清扬如筝、惊若重鼓、忽而近、忽而远。只是那么突然听了一次,陈隐竟是有一种余音不绝,悠然盘旋于心间的感觉。 对于一心寻找世间之美的陈隐来说,这绝对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且一听着这声音,陈隐就能感觉到对方一定是一个清婉温柔的姑娘。她必定有着白皙的皮肤、纤细的手指和动听的声音。 所以,在这几天时间陈隐都来这运河旁听这琵琶声。虽然时常听不见,偶尔听见了时间也很短。但是即使一天只能听那么几息时间,陈隐也会一大早就守在运河旁。他不在乎他人的眼神,只听着琵琶声,只在乎自己的心。 …… 这一天,陈隐依旧早早的来了这运河旁。不知怎么的,今日的琵琶声竟是早早的响了起来。听着声音,陈隐猜应该是弹琵琶的姑娘早来了客人。对于此,陈隐并不在意,只是现在运河旁听着琵琶声。 但是谁知道就在陈隐听得正入神的时候。琵琶声竟是骤然断了,继而只听得“咯吱”一声,那青楼的二楼窗子却是打开了,同时一名女子微微就叹出了头。只见着女子长的哪般?正如唐代武平一诗中所言: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见着这女子,陈隐点了点头,单看脸蛋倒是和他想的差不多。但是此时的陈隐却是没有时间看她长的怎么样,因为今日女子弹的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所以陈隐此时只想这女子能把这曲子弹完。 但是自小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女子的陈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着女子说话,尤其是这女子还是青楼姑娘。她一打开窗子,面前青楼的窗子也跟着打开了大半。 正当陈隐犹豫且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在那众多青楼女子的围观之下,那弹琵琶的女子却是先自开口了。 …… 第二百二十八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七) … “咯咯,原来还真如各位姐姐说的。这天底下还有人专门天天蹭曲子听呢?” 听着女子开口。陈隐突然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有一些妩媚,与他想的倒是有些不同。不过当陈隐还不知该怎么开口时,那其他围观的女子却是叽叽喳喳的开口了。 “就是啊,还是在青楼楼下听怜儿妹妹的曲子。这人长的这么好,穿的也不差,难道是不举?” “哎哟,姐姐你这说的太浪荡了。我看他呀,穿的好就是没钱。不过看这长相我倒是愿意不收钱陪他一次。” “我也是。我也愿意。这小公子长的可是真不错。” “……” 怜儿见众姑娘越说越开,不由让众人安静了下来,才看着陈隐道: “我说这位公子,这里可是青楼。怜儿呢也不是做善事,你这么天天在这里听着怜儿可是有些不愿意哦。” “我有银子!” 怜儿道:“你有银子?你有银子为何进来听曲儿?哦,是不是你银子太少了不好意思进来。怜儿也不是贪财之人,只要你给我个三、五两银子。怜儿呢就把这曲子的后半段弹给你听。不然你以后永远也别想听着个曲子的完整。” 一名女子道:“怜儿妹妹,你这不是过了吗?三、五两银子可是不少啊。你平时一首曲子也不过才一两银子吧。” 可是陈隐却是完全没听那女子讲的话。只见他从怀里一掏,直接就把一锭银子从下面丢上了楼去。其不偏不倚的正好落进了怜儿房里。 见着那锭银子的大小,众姑娘艳羡正去屋里捡银子的怜儿的同时不由纷纷道: “十两!公子好大方啊!奴家也会弹曲子,而且奴家吹得一手好箫。要不公子给奴家十两银子,奴家给公子吹一天的箫?” “哎哟我的姐姐。你可别乱说了。公子啊,奴家吹箫可是名传无锡。公子要不要试试啊!” “公子还有奴家,奴家也会吹箫。” “……” 见着银子才一出就有些疯了的众姑娘,陈隐却是就像没看见一样。至于她们说的,陈隐更是不动如山。而此时,收了银子的怜儿看着陈隐道: “既然怜儿收了公子的银子,那请公子上船入房中来。怜儿自当为公子弹奏完整曲。” 陈隐道:“就这里吧。” 怜儿道:“这里?公子缘何不进怜儿房中,难道是觉得进青楼侮了公子名声?还是说公子觉得怜儿作为青楼女子不配和公子单处一室?” 见着怜儿言语中已经有了丝丝委屈和怒意,陈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道: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从未进过此地。所以请姑娘弹奏完整曲。” “你从未进过青楼?” 一听陈隐的话,不仅是怜儿就是其他姑娘也不由一脸震惊的看向陈隐。此时她们不由想起了第一位姑娘说的陈隐是不是不举,所以齐齐向陈隐的下身看了去。 但是陈隐依旧面色不改,道:“从未进过!” 怜儿道:“好吧,既然如此怜儿也不勉强公子了。” 怜儿说完之后,只是看了一眼陈隐之后就缓缓的一手拨动了怀里的琵琶。只见她的手指才从琵琶上划过,那令陈隐心中一动的声音直接就传了出来。而且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窗子没有朦胧之感的缘故,陈隐听完之后心中竟是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听完,陈隐道:“这位姑娘,我以十两一首曲子的价格每天在此听你一首曲子,直到听完为止。不知如此可好?” 怜儿道:“来者是客,怜儿自是愿意。不过天愈发热了,公子后些日子是要么早来,要么晚来。如此怜儿也更有时间全心为公子弹奏。” “好!” 陈隐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直接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样子,众姑娘都不由摇了摇头。因为她们没有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不好美色的男子。越想着,他们只能告诉自己陈隐一定不举。 “怜儿妹妹,姐姐跟你赌一盒胭脂。那公子绝对不会进你房间听曲。如何?” “好呀。那怜儿就赌他一定会进妹妹房间来听曲儿。” …… 自是这日后,陈隐每天都会来同一地方听曲。要么是早上,要么是晚上。而不知道怎么的,自从那日见了陈隐之后,那怜儿的琵琶竟是弹的一天比一天好。到了后几天,即使是其他青楼的常客都花大价钱去怜儿下听曲去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八天。陈隐花了九十两银子,一连听了九首曲。 第九天下午,当陈隐听曲后,正准备离去的他却是被怜儿给叫住了。 “公子,怜只剩下最后一首曲儿了。” “嗯,我明日来听。” 陈隐说着,就准备迈开步子离去。但是谁知他脚才迈了半步,那怜儿竟是直接弹了起来。着琵琶声才一出,陈隐只觉得他的心都被这琵琶声给勾住了,心中那对于剑法的感悟也竟有了一丝丝触动。而且随着这琵琶声长了起来之后,他竟然有一种不可自拔的感觉。仿佛他整个人都陷入在了这琵琶声中。 陈隐知道,应是这么些日子听的所有曲在心里和这曲子产生了共鸣并触动了他对剑法的感悟。可是就在他感悟剑法的关键时期,这琵琶声竟是突然停了下来。 “我给你十两,继续弹。” 怜儿道:“最后这一首曲儿怜儿不收银子。” “既然不收,那就快弹。” “怜儿说不收可也不是什么也不要。公子真当怜儿一文不值吗?或者说公子从来就没有把杏儿放在心上?” “不是。嗯?你?” 陈隐一是顿住了,心中着急悟剑的同时嘴上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百两,弹不弹?” “怜儿说了不要银子。” “那你要什么?” “怜儿只要公子能到怜儿房间里来。只要公子来了,这最后一首曲儿怜儿就弹给公子听。如果公子不来,怜儿此生都不会再弹这首曲儿。至于来不来,公子你自己考虑吧。不过怜儿有句话得告诉公子。那就是怜儿不脏,不会侮了公子。” 怜儿说着,直接就把窗子关了。见着此,陈隐突然就不知所措了。 …… 第二百二十九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八) … 自己有嫌弃过她吗?陈隐在心中反问自己。 绝对没有! 从始至终,陈隐都不在乎对方长什么样。他只在乎琵琶声。而且即使这弹奏琵琶的人是青楼女子又哪般?他一生都在寻世间美?什么是美?每个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对于陈隐而言,自己看着好的就是美。别说那怜儿了。就是眼前这所有的青楼姑娘,他从来没有觉得她们脏,从来没有觉得进去之后会侮了自己。 但是为何那怜儿会对自己说这句话? 陈隐不解,非常不解。而且他此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焦之感。因为那首曲子给他的触动太大了,如果不听完,陈隐总觉得心里有些缺失。但是就这么进去陈隐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迈脚。 而此时,那些闲下来的青楼女子比他还着急。 一位女子道:“这位公子。奴家看你也不是那种看不起我们青楼女子的人。不过奴家得告诉你。怜儿妹妹向来说一不二,你如果今天不进去,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弹这首曲子了。” “哟。我说姐姐,什么时候你成了这么个懂道道的人了?要我说,怜儿妹妹是嫌这公子的银子给少了。公子要是一口气砸个几百两,我就不信怜儿不开门。” “两位妹妹是不是客才走了不舒服,这是想拉这小公子进房去听你们吹箫?” “呵呵,姐姐哪里话?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第一次,哪能轮的到我们?” “……” 除了第一个女子说的什么陈隐听了进去外,其他女子说的他全然没有听进去。陈隐现在心中是万分犹豫,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事。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琵琶必须得听完。 但是砸银子之事肯定是不行。虽然他不了解那怜儿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可是一旦他用银子砸出。她不会说会不会弹,就是那种心境也不是陈隐想要的。当然,陈隐也没想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他用银子砸了,那作为青楼女子的怜儿倒是会真的认为陈隐是觉得自己脏了。 思考再三,陈隐看着眼前矗立在运河旁的青楼,终于是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陈隐心中很是纠结。但是作为剑客,作为天山派的下一任掌门。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如今自己是为了去听那如同天籁的琵琶以悟剑。绝不是为了贪图美色什么的。 而见着陈隐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之时,那些立在青楼门口的莺莺燕燕们也不由纷纷向挥袖拨衣。而当他进去之后,那些本常在楼上看的青楼姑娘们,只要是房中没客的都纷纷出来看陈隐。毕竟陈隐在她们眼里不仅长的俊俏,而且还很高冷。再加上又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她们自是想去蹭蹭陈隐。 所以,当陈隐进了青楼大堂时,那本是酒池肉林般的大堂瞬间就吵杂了起来。很多在大堂陪客的姑娘也都涌向了陈隐,一时之间陈隐竟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着此般场面,别说那些来青楼吃些女色的娼客,就是这青楼的老鸨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是不知道陈隐这人,但是她完全没想到陈隐进青楼会引来这么大的阵仗。当了几十年的老鸨,什么阵势她没见过?但是如此般的可是第一次。 而陈隐对此更是懵了。见着这般情形他终于是知道自己师父为何说女人是红颜祸水了。就这般涌来,如果不是他站得稳,早就被她们给冲倒了。 没办法,陈隐直接几下拨开眼前的这些莺莺燕燕,继而施展出了踏雪无踪步,才几下就上了楼。这么多天的听曲,他早就知道怜儿所在的房间了。所以只是身形一闪就进了房去。 见着陈隐如此利索的就进了怜儿的房间,其他女子不由无奈的散了,再次重复她们之前所做的事。而就在陈隐进了怜儿房间的瞬间,二楼雅阁的一名男子却是眉头一皱。 “去把老鸨给本公子叫上来。” …… 另一边,本是听着外面吵闹的怜儿还没来得及出门看,就见着陈隐急匆匆的进了房门。才一进来后,又见着陈隐像躲敌人一样的将门关着,人紧紧的背着门。 见着此般,怜儿不由笑道:“咯咯,原来公子还真的从来没进过青楼。是怜儿冒昧了。” 听着屋内人开口,陈隐眼望过去,只觉得这人身形竟是比声音还要妩媚。之前在青楼外好歹隔了些距离,现在两人就只隔了个帘子。陈隐只是微微一看,就只觉得眼前着女子实在是太美了。 不过于此陈隐也只是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他也没有走进帘子里去,而是就坐在帘子外的桌子旁,道: “姑娘,如你所说。我已经进来了,请姑娘弹完整曲。” 见着陈隐竟是如此之快的就不再看自己,怜儿心中突然有些失落。当然,更多的则是好奇。因为她见过太多的男人因为她的身子而失了魂。而且她对自己的身子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不认为陈隐就这么只看一眼啊。难道这陈隐真的不举?可是即使是太监对自己的身子也有非分之想。怜儿越想越好奇。 不过仔细一想之后,怜儿就知道陈隐是什么打算了。她想着这陈隐一定是打算欲擒故纵。想稳稳的吃住她。如此想着,怜儿心里就是自语着: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谁? “姑娘是想说话不算话吗?”见着怜儿半天没个动静,陈隐不由开口问道。 “咯咯,公子你好心急啊。怜儿这就来。” 怜儿说着,直接抱着琵琶就准备出帘子坐到陈隐身旁去。 “你就在里面弹就好。不用过来!” 怜儿一听,身子一顿,不由委屈道:“公子难道是嫌弃怜儿长的不好看?” “我只听琵琶,不看人。”陈隐平静的开口,说出又觉得不对,连忙又道: “姑娘长的很好看,只是素昧平生,还是保持点距离好。就在那弹吧。” “咯咯,看来公子还是会说哄女孩子的话。虽然很稚嫩,但是却很真诚哦。” 怜儿笑了笑,手指就轻轻波动了琵琶。但是谁知道这琵琶声才一出的时候,门却是被一脚踢开了。 …… 第二百三十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九) … “你个老女人,本公子就说怜儿房间内进了男人。你还跟本公子说没有。你看,现在这人不就坐在这里。你有何话说?” 门一开,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随之跟着进来的是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提着老鸨的衣襟。在他后面还有两个公子哥。面色红润,显然喝了不少酒。 而见着突然闯进来的这几人,陈隐不由眉头一皱。因为他好不容易才能听上的就这么被打断了。一想着,他实在是很想一剑杀了面前这几人。但是想着这次来无锡有事在身,而且这里又是女子闺房的缘故。他只能暂且忍下。 陈隐冷冷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男子道:“小子,你说我们要干什么?你抢了我们黄公子的女人。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又一名男子道:“就是,要是我是你。立马就给黄公子磕头道歉。不然在这无锡地界,谁也救不了你。” 听着两人嚣张的话,陈隐却是依旧面色不动的坐着。然后看着被那黄公子抓在手里的老鸨,道: “这事难道没有个先来后到?” 老鸨无奈道:“哎哟喂。我的这位公子嘞。怜儿是几月前老身在常州府买下的清馆儿,可不能做那事啊。” “我说的是听曲。”陈隐无奈,眉头一皱,道:“算了,你们出去吧,我不想跟你们计较。” 黄公子一见陈隐如此不动如山的样子,不由道:“我说你个该死的东西。要不是怜儿有规矩,本公子非要在此揍你一顿再说。整个无锡谁不知道这怜儿是本公子看上的女人。你竟然敢进她的房间。你要是再不滚,就别怪本公子不讲道理了。” 老鸨一听要动手,连忙急道:“哎哟我的黄公子嘞。你可别在这里动手。老身都靠这妓院过活了,你要是给老身打砸了,老身以后还怎么过啊?” “你这老龟婆。本公子早要给怜儿赎身你不让,现在都是你逼出来。老子非要砸了你这青楼你又能奈我何?” “黄公子,黄公子,老身让你给怜儿赎身。但求黄公子放过老身这过活的地方,老身求求你了。” 老鸨说着,直接就给黄公子跪了下来。看着黄公子哭哭啼啼的样子,黄公子一脸不耐烦。直接一脚踢开老鸨,道: “行了,一个老女人还趴在本公子脚下哭哭啼啼。本公子不砸了。既然你答应了,那本公子现在就把怜儿带回家。至于赎身的银子明天就差人给你送过来。不会少你一个子,滚吧!” “是,老身多谢黄公子手下留情。”老鸨说着又看了眼帘子内的怜儿,道:“怜儿,你就听话,今天跟黄公子去了吧。妈妈这本小利微,养不起你这个大菩萨。” 老鸨说完就离了去。见着老鸨离了去,黄公子看了眼还坐着的陈隐,道: “你小子怎么还不走?难道是要看本公子入洞房?” “我是来听曲的。”陈隐面色平静的说着。 “嘿,本公子就看不懂你这种人。想英雄救美吗?信不信本公子打得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来?” 陈隐道:“我说了,我是来听曲的。你赎你的身。但是她赎身之前必须给我把那曲子弹完。她只要弹完我立马就走!” 听着陈隐的话,黄公子还没开口,他身后一人就道:“你他娘的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黄公子要不是碍于怜儿姑娘的规矩不能揍你,你以为你现在能坐到现在还一动不动的?你不去打听打听,整个无锡县,有几个能坐着跟黄公子说话。” 另外一名男子听着不由把背挺了听,也开口道:“我说你小子还是趁着黄公子没跟你计较前就滚吧,不然待会儿还得找人抬你出去。” 听着两人如此说着,黄公子心中一阵喜悦。但是他没想到陈隐竟依旧还是一动不动。 陈隐道:“我说了,听完我就走。” 黄公子一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指着陈隐,道:“他娘的,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两位兄弟,给本公子把扔出去。对了,动作小一点,不要吓着怜儿。” “好嘞。” “黄公子你放心!” 两人说着,直接上前走向了陈隐。只见他们一人一手,直接就抓住了陈隐的两个肩膀。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 说话之间,两人就准备一起用力将陈隐一把抓起来。但是就在他们用力的时候,令他们咋舌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陈隐竟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黄公子道:“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快点把他给本公子扔出去。” 听着黄公子的话,那两人有苦说不出。而几息之后见着他们还没用把陈隐扔出去之后,黄公子的火气就更大了。 “没有的东西,你们平时的力哪去了?” 黄公子一边骂着,一边直接上前走向陈隐。他没有什么思考的,挥着拳头直接就打向了陈隐的头。 而见着这黄公子竟然对自己出拳,陈隐也是有些微怒。只见他在黄公子那一拳还没打过来的时候,直接一指点在黄公子胸前。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黄公子从房间内打了出去。对黄公子出手之后,于剩下两人陈隐更是不客气。只见他身子力道一动,只一下就将两人给震了出去。 三人都被打了出去之后,陈隐一挥,直接就把房门关上了。且还不待那三人起身,陈隐依旧平静的声音就传了出去。 “再扰者,杀无赦!” 听着陈隐的话,黄公子不由愤愤看了眼关上的房门,直接挥手离去了。他要回去准备赎金,明日必须将怜儿带回去。然后再寻个理由让他父亲把那小子抓起来杀了。如此方能报今日之仇。 另一边,当听着黄公子三人离开的脚步声之后。陈隐看了眼还有些后怕且满眼忧伤的怜儿,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心疼。但这却也不过只是他心中一瞬的感觉。只一刹那就没了。 陈隐道:“人已经走了,怜儿姑娘接着弹吧!” …… ps:这章过后按着立下的g发了个10000点的整点红包。嗯,淋抻已经入不敷出了。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亲人。看正版的兄弟朋友们请继续,看盗版的兄弟朋友们能不能来起点网给个正版订阅。 淋抻也不要什么票了,更不要你全订。你两章订一章,再不济一周订一章,亦或是一个月订一章也成啊。多少一份心,淋抻这用爱发电实在是有些无力为继啊。 划重点感谢。再次感谢。 第二百三十一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 … 陈隐的话音传来,怜儿抱着琵琶,委屈道:“公子为何这么冷漠?难道怜儿一点都不讨公子喜吗?” 陈隐道:“冷漠?” “难道不是吗?” “你该弹完整曲了。这是你答应我的!” “难道怜儿对公子而言就只是个弹曲之人吗?” “你弹的曲美并不意味着你对我只是弹曲之人。”陈隐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会弹曲,我可能跟你一点交集也没有。” “也就是说怜儿如果不会弹曲,那怜儿在公子心中什么也算不上?”怜儿委屈中带着丝丝怒气。 “你若不弹曲,我又怎么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又哪来的算不算的上?一个人即使有着再高的志向,即使他们达到无人能及的高峰。他的一世也只属于自己,他只为自己而活。所以,何必去问自己在别人心中算的上什么?” 陈隐言词平静,但是却难得多说了很多。听着他的话,怜儿竟是一时陷入了思考。但是只是一瞬,怜儿就回过了神。 陈隐又道:“人活一世,活人自知。好了,弹曲吧!” 这一次,怜儿没有再多说那怕一个字。陈隐话音落后,怜儿的手指就缓缓拨动了怀中琵琶的弦。 初而缓、渐而快、忽而急、骤而顿、复而起。明明不过几根弦丝,明明是一把普通至极的琵琶。但是在这怜儿的手里却是能发出让人心神为之一震的声音。 陈隐听着怜儿的琵琶声,整个人更是陷入了一种空灵的感觉之中。琵琶声响起,他发现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超脱的感觉。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在一位老者的严厉教导下顶着风雪在山顶练剑的场景。那风雪很大,少年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着。当他走进了,陈隐才发现那少年竟然是他自己。 就在此时,琵琶声落。一切又烟消云散。 “呼~” 陈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琵琶声不长,但是在这琵琶声中他却是听见了自己剑法的未来方向。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琵琶声似乎有一丝丝的遗憾。这遗憾让听琵琶悟剑的陈隐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虽然陈隐很想让怜儿再弹,但是怜儿已说了这是她会的最后一首曲子。所以陈隐也没打算多问。 而此时,怜儿抱着抱着琵琶准备从帘子后走出来。见着此,陈隐立马开口道: “怜儿姑娘,这最后一曲我已听完。怜儿姑娘你不用多送。” 陈隐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去,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怜儿叫住了。 “公子等等。” “怜儿姑娘还有事吗?” “公子,怜儿只想问你。怜儿很让你讨厌吗?” 陈隐不知怜儿为何这么问,直接道:“不讨厌。” “既然不讨厌那你为何又要匆匆离去?” “曲已听完。自然离去。” “曲听完就走,难道怜儿就半分留不住公子你吗?怜儿自问长的不差,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音律也多专擅。可是公子为何如此不在乎怜儿?” 陈隐顿了顿,道:“怜儿姑娘,你这话我早已经回答过了。更何况你我萍水相逢,因声结缘。为何怜儿姑娘希望我在乎你?” 怜儿低声道:“因为怜儿觉得公子你很特殊。怜儿自小在妓院长大,见过太多的男人。但是如公子这般的还是第一个。所以怜儿想将自己托付给公子。” “托付……给我?”陈隐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面红耳赤的怜儿,陈隐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隐想了想,道:“怜儿姑娘,刚才那位黄公子愿意替你赎身。我看你还是跟着他去吧。” 怜儿一听,顿时哭了。见着她这一哭,陈隐实在是没个安慰的办法,所以索性不安慰了。 怜儿抽泣道:“公子,那黄公子只是觊觎怜儿的身子。等怜儿人老珠黄了他必然弃之如敝履。所以怜儿才想把自己托付给公子。”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公子啊~”谁知怜儿一听竟是直接跪了下去,道:“公子,就算我们因声结缘。那公子能否救了怜儿这一次,此生怜儿必定报答公子。” “对不起,这事我做不到。你起来吧。我告辞了。” 陈隐平静的拒绝了,连扶也没扶怜儿起身就直接走向了门口。见着此,哭着毁在地上的怜儿不由道: “公子,难道除了曲子,怜儿就和公子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一个答案。那么,正是如此!” 陈隐说着,直接将门打开离了去。再也不停房间内的哭声了。 见着陈隐如此果断的就离了去。跪在地上的怜儿也不由有些懵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放低姿态都没能拿下陈隐。到了此般,怜儿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怜儿缓缓起身,看着镜子记得自己。越看着美艳动人的自己,怜儿就愈发的不相信。到了最后。怜儿也只能摸了摸怀里的琵琶,自语道: “看来还得靠你拿下那家伙。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是不是真有安分守己的男人!” …… 另一边,出了青楼已是夜幕落下之时。此时的娼客都是向青楼内走去,倒是少有去陈隐这般夜一黑就往出走的。 回去的路上陈隐不断的回味着今日那最后琵琶声,体内的剑气更是随之涌动了起来。见着自己剑意有了小成趋向圆满的机会,陈隐不由迅速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冥思了起来。 但是谁知道到当陈隐愈回味那琵琶声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竟是不自主的出现了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这女子不是她人,正是那怜儿。 且更让陈隐没有想到的是,越到后面,那怜儿的身影就愈发的清晰。甚至在不知不觉只见盖过了那优美的琵琶声。陈隐看着浮现在眼前的怜儿,突然发现这怜儿竟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合乎陈隐眼中的完美。 见着此,陈隐一刹那就睁开眼睛,打断了脑海中的画面。陈隐看着运河方向,满眼的震惊。 “怎么会如此?”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一) … 第二日,天依旧。 陈隐一夜未眠。不是他忙着悟剑,也不是他睡不着。只是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会出现那怜儿的模样。 活了这么多年,这绝对是陈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而且对于此事宋天元也没教过他该怎么处理。 不过当试了几次悟剑时脑海中都会出现那怜儿的模样时,陈隐甚至想着一剑杀了那怜儿。如此人不在了,自然什么也没了。 但是仔细一想,陈隐却又发现如此是绝对行不通的。不说其他的,怜儿毕竟是一个无辜的人。如果杀了她,心中必定留下魔障。所以,陈隐不得不放弃这想法。 …… 陈隐依旧在无锡街上走着。眼中享受着天山之巅未曾出现过的繁华美景。且行走于熙熙攘攘的街道更容易让陈隐感觉到体内隐隐约约的剑气。 但是在不知不觉之间,陈隐却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运河旁边。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的青楼,陈隐突然有些懵了。难道是自己之前来的次数太多了?陈隐在心里反问自己。 不过一想着,陈隐迅速打消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且一想现在已经没有曲可以听了时,陈隐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转身就准备离去。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却有一青楼女子急匆匆的向陈隐跑了来。还不待陈隐走开,那女子竟是一手抓住了陈隐。 “公子,公子你不要着急走啊。奴家正准备去找你呢,没想到公子你竟然来了。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怜儿妹妹已经被那黄公子带走了。” 陈隐道:“我不是来找她的。” 女子道:“哎哟,公子你那眼神可瞒不了奴家。奴家这眼睛可是阅人无数啊。再者说了,你要是不是来这里找怜儿妹妹难道还是来找奴家的?公子也别怪奴家心直口快。怜儿妹妹是清馆儿,不侮了公子。” “如没大事,告辞了。” 陈隐眉头一皱,实在是不想听她说下去了。说话之间就准备离开。但是谁知道他才这么准备一走,女子却是又把他抓住了。 “难道公子真的对怜儿妹妹无意?没天理啊,怜儿妹妹的姿色可是一顶一的绝。更何况怜儿还能弹一首好曲儿呢。” 女子自然自语的说着,又急匆匆道:“诶,公子你别着急走啊。奴家也是受怜儿所托来找你的,不然谁愿意贴公子你这么个冷脸。虽然公子你长的确实挺俊俏。” 陈隐皱眉道:“有事直说,如果你再这样说一句废话。别怪我一手扔你去河里。” 女仔一听,轻轻拍了拍胸口,道:“奴家说,公子别这么凶嘛。是怜儿妹妹让奴家来给你捎句话。” “什么话?” “怜儿妹妹问公子你愿不愿意答应她昨日所说的。她不想跟黄公子走。” 陈隐一听,顿了顿。脑海中竟是又浮现出了怜儿的模样。于此,陈隐是万分不相信自己脑海中怎么会总出现怜儿的模样。这要换作没来无锡之前,他想也不敢想。 不过即使如此,陈隐也很快就打消了要萌发出的念头。他道:“昨日我就已经给她说了我的答案,今日依旧如昨日一般。” 女子道:“公子可真是绝情啊。奴家是万万没想到还有如同公子这般不对怜儿妹妹动心的人。既然如此,怜儿妹妹还有一句话要奴家传给你。” “还有?” “怜儿妹妹说。如果你能救她逃离虎口,她还有几首你从未听过的曲子。那些曲子是她自己从古曲谱中寻到的。” “你说什么?”一听这个,陈隐瞬间就激动了。 “咯咯,奴家还捎的话也捎了。至于去不去就是公子你的事了。对了,如果你去了,记得给怜儿妹妹说。她那盒胭脂我就不给了啊。” 女子说着晃了晃手中绣帕,一股香气扑向陈隐的同时人也进了青楼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陈隐也只是微微顿了顿就向那黄公子家中赶了去。他不在乎怜儿是不是什么清馆儿,更不在乎怜儿要把她托付给自己的话。他只在乎那些他没听过的曲子!至少陈隐在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 黄公子的家很好找。毕竟他的父亲是无锡县令。 无锡县令是个好官,只是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老来得子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将儿子宠成了什么样子。他也记不清为自己儿子擦了多少次屁股了。 不过今天黄县令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他儿子竟是嚷嚷着要跟一个青楼女子成亲。等他赶到家中时,整个院子竟是已经张灯结彩。看这阵势。显然就等他这父亲回来做高堂之位了。 对于此,黄县令可谓是忍到了极致。 不说这事有多唐突,因为从那屋院内只来的十几人还全是他儿子的狐朋狗友些就能看出来。就说这青楼女子怎么能入黄家?即使当妾也不行啊!他黄家不说在无锡的地位,就是这读书世家,怎么能受的了这?更何况他好歹还是无锡的父母官,这就更不行了!如果如此做了,不是让人耻笑吗? 所以在大堂门口,看着被自己儿子一手扯住的抱着琵琶的怜儿,黄县令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也不管这怜儿是不是已经哭的花容失色。 “你个狐狸精。说,你怎么勾引老夫儿子的?” 怜儿此时哪还敢开口?要不是黄公子强拉着她,她早跑了。而听着自己父亲的话,黄公子不由道: “爹,不是怜儿勾引儿子。是儿子看上怜儿了,所以才要今日带她回来成亲。” 黄公子不说还好,一说黄县令不由更怒了,道:“你给老夫闭嘴。你个逆子,都是老夫惯的你。现在竟然敢娶一个妓女为妻,黄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让你丢尽!” “爹,我是真心喜欢怜儿!” “呸!喜欢一个青楼女子。你那叫喜欢吗?你那叫馋人家的身子。就你这样子,以后不知道得死在哪个女人身子下边呢?无论如何,今日这亲你怎么也别想成了。至于这女子,你们马上给老夫打出去。” 黄县令一挥手,数名家丁就走向了怜儿。 …… 第二百三十三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二) … “爹,你要干什么?别动手啊!” 黄公子见着自己爹动了真怒,也不敢明着惹他火。但是他实在是又不忍看着怜儿挨打,所以他直接挡在了怜儿身前。 “还不把少爷拉开。”黄县令说着。 黄县令话音才一落,两名家丁直接就将黄公子从怜儿身前拉开了。黄公子这才被拉开之时,那几名家丁手中拿着个棍子,直接就向怜儿打了去。 虽然怜儿长的很是好看。让他们下手他们实在是有些不忍。但是黄县令现在可谓是怒火中烧,他们如果不听的话,不仅会被撵出黄府,说不定还会进牢狱。所以只是微微一想,他们手中的棍子直接就落了下去。 见着棍子落向自己,怜儿怀抱着琵琶,眼睛直接就闭上了。而就在这棍子就要落在怜儿身上的时候,一道冷喝却是从堂外传了进来。 “住手!” 这声音不大,但是其中却是蕴含着一道雄浑且不可抗拒的力道。声音才一传进来,那几名家丁手上的动作直接就停了下来。且就在这时,只见大堂外直接就走进来了一人。这人不是他人,正是陈隐无疑。 而见着陈隐进来,怜儿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的做法。不说其他的,她现在已经渐渐有了绝对的把握可以吃住陈隐。 另一边,见着陈隐进来之后,黄公子却是脸一黑。如果说今日娶怜儿为妻自己父亲是最大阻力的话,那陈隐这一来就是他最大的耻辱。 作为地地道道的无锡人,父亲更是无锡知县。他在无锡几时吃过亏?更别说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份了。本来黄公子还准备过几天让自己父亲去收拾这陈隐,但是他可没想到陈隐今日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公子~”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那满脸泪痕的怜儿竟是抱着琵琶直接扑向了陈隐。而陈隐呢?见着怜儿扑来之时,不由身形一闪,直接以内力扶住怜儿。等怜儿反应过来的时候,陈隐正好稳稳的站在了她的旁边。 对于此,怜儿脸上做委屈状,心里却是幽怨无比。自语道:我就不信你永远对我不动心。 而另一边,黄县令见着气质不同常人但是面带冷色的陈隐之时。他只是微微看了一眼那怜儿,他就瞬间明白了。 黄县令道:“这位小友难道是这青楼女子的……” 还不待黄县令说完,陈隐打断他道:“这是给她赎身的银子。” 陈隐将一小锭金子丢给黄县令,然后直接就准备带着怜儿走。可是就在这时,黄县令却是将银子给还了回去,并道: “呵呵,小友能使我黄家免受其他无锡望族的笑话,老夫已是感激不尽。这银子老夫是万分不能要的。” “好吧!” 见此,陈隐也不拖沓。直接就将金子收在了自己怀里。 此时,见着陈隐竟然让自己父亲如此感谢。黄公子实在是咽不下那一口气,还不待陈隐转身,黄公子就跪在黄县令身前,道: “爹。就是这小子昨天打的孩儿。他不仅打伤了孩儿,而且还辱骂爹你啊。他说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无锡县令。还说……还说教子无方的父亲肯定不是一个好官。爹啊,今日那怜儿孩儿可以不要,但是这口气爹你得替孩儿出啊。更何况他还那么侮辱您。” 黄公子哭哭啼啼的说着,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也立马在旁边搭着腔。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比黄公子说的还要过分。 越听着他们说,黄县令的眉头就越皱。因为他可以听别人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他却是怎么也听不得别人说他不是好官啊。作为孔孟弟子,又是出自东林书院。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名誉更重要了。 黄县令道:“这位小友,吾儿他们所说是否为真?” 陈隐道:“不错,我是打了他们几个,但……” 黄县令一听陈隐承认了,不由袖子一甩,怒道:“区区黔首,竟敢辱骂朝廷命官。简直是无视朝廷尊严。给老夫拿下他,打上二十棍子再扔出去。” “是!” 黄县令话音一落,一众家丁直接提着棍子走向了陈隐。 “公子,怜儿怕!” 见着他们走来,怜儿不由微微抓着陈隐的衣袖。见着此,陈隐之后上前半步,将怜儿挡在身后。 “我警告你们,后果自负!”陈隐看着眼前众家丁,冷冷说道。 见着陈隐被近十个拿着棍子的家丁围着时还这么嚣张。黄公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只见他一手拿过一名家丁的棍子,直直的指着陈隐,道: “本公子倒要看看,现在你还能不能逞英雄。本公子今天要把你打废,然后再让怜儿知道本公子身上功夫的厉害!” 黄公子说话之间,直接就一棍子打向了陈隐。但是令他没想到的事,就在他这一棍子落下之时,棍子竟然是悬在了距离陈隐头部还有一尺的地方就再也不能动了。而那些家丁见着此,自是不敢以棍子打向陈隐。 “我说过,后果自负!” 就在这时,陈隐内力一震的同时,直接一脚踢在了黄公子的胸口。虽然他很想杀了这黄公子。但是考虑着他的身份,再加上这么多人看着,陈隐不得不有所顾忌。 受了陈隐这一脚的黄公子身子直接就倒摔在了地上。还不待他起身,一口鲜血吐出的同时,他整个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你竟然杀了老夫儿子。老夫要你偿命!”一连几下没有叫醒自己儿子,黄县令眼睛都红了。 “他只是吃了我一脚晕了过去而已。过不了多久会醒的。”陈隐说着直接就转身离了去,并又道: “谁胆敢再对我出手,绝不留情!” 听着陈隐冷冷的话,那些家丁纷纷后退数步。毕竟那语气实在是太冷了。 而怜儿呢?只是看了一眼那倒地不醒的黄公子一眼,不易察觉的嘴角微微一扬后,抱着琵琶就跟上了陈隐。 怜儿看着身前的陈隐,她觉得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已圆满。接下来怎么走,就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三) … 陈隐不知道该把怜儿带到哪里去。不过想着怜儿的出身,陈隐就准备把她送回青楼,但是怜儿却是不愿意。 对于此,陈隐哪会听着怜儿的意见?直接带着怜儿就向青楼走去。见着再有一会儿就要到青楼了,一直没敢说话的怜儿却是开口了。 “公子还说之前没有去过青楼。公子如今所做简直就比那些娼客还可恶!可惜怜儿命苦,终生难以脱离这苦海。”怜儿越说越委屈。 “你什么意思?”陈隐眉头微皱。 “事到如今公子你还不愿意承认吗?”怜儿揉了揉鼻子,又轻声哭道: “那黄公子已替怜儿赎了身。公子现在把怜儿抢回来却又要转手把怜儿给卖回青楼。如此一天之间,怜儿竟是过了三家主人,平白无故多了两张卖身契。公子说自己没去过青楼,为何要如此对怜儿?” 怜儿越说哭声越大。说到后面,她直接抱着琵琶蹲了下来。此时运河上的微风袭来,轻轻吹动怜儿的衣衫和头发。再听着哭声,陈隐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逼良为娼一般。 不过此时的陈隐却是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现在只知道,他此事确实是做错了。不说其他的,让一个清白女子再入青楼,他觉得没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却是最大的侮辱。 这一次,陈隐终究是不能再像上次那般见着她哭时置之不理了。陈隐顿了顿,道: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打算问青楼要钱。只是送你回青楼而已,好有一个地方遮风避雨!” “难道在公子眼里,青楼就是怜儿的家?难道在公子眼里,怜儿就注定是青楼女子?” “这……”对于此,陈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公子难道就不愿把怜儿带在身旁吗?怜儿不求能嫁给公子,只在公子身旁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能伺候公子一生,怜儿已知足了。” 一听怜儿这话,陈隐想也没想,直接道:“不行!” 听着陈隐如此果决的话,怜儿不由擦了擦眼泪,起身道:“公子,那你还不如杀了怜儿。公子不仅省了怜儿的纠缠,也可以让怜儿了却余生!” 怜儿说着,直接把眼睛就闭了上。一脸决然的扬起了头。 而听着怜儿的话,再看着怜儿的样子,陈隐不由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当他抬手的一瞬间,他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杀这么一个完美的女人。 杀之又不得,带之又不可!陈隐此时是万分的纠结。陈隐在心里问自己,自己为何下不去手?是她太美了吗?还是自己怕留下魔障? 陈隐想不明白。就这么僵持了数息之后,陈隐只得把手缓缓放了下来。 见着陈隐放下手,怜儿道:“公子既然下不了手,那怜儿也不敢劳烦公子。怜儿自己来!” 怜儿说着,直接向运河边走了去。每年都有无数的青楼女子跳入运河,但是如怜儿这般美的绝对是第一个。也幸好四下无人,不然必定引人围观。 不过怜儿还没有走到运河边,她却又走了回来。见着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陈隐,怜儿只能在心中说着木头。 怜儿道:“公子喜欢听琵琶。这琵琶是怜儿一生最爱之物,多谢公子将怜儿从黄府救了出来。这把琵琶就送给公子了!” 怜儿将手中递给了陈隐之后,用袖子擦着眼泪,转身就又向运河边走了去。一边走着,怜儿心中却是在等着陈隐开口。 而就在她要走到运河边时,陈隐开口了。 “等一下!” 怜儿微微抽泣道:“公子,如果公子不愿意。怜儿不强求公子。如果公子不忍心看,可以转身离去。” “我有话要说。” “公子不必挽留,怜儿心意已决。怜儿不想公子被迫的因同情而对怜儿好。” “怜儿姑娘。是今日替你送信的姑娘让我告诉你。她帮了你的忙,所以胭脂就不给你了。”见着怜儿总是打断他,陈隐索性直接开口了。 而听着陈隐这话,怜儿只是微微一顿之后就哭的更伤心了。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看不懂这陈隐了。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从来没有动过心?怜儿在心中反问自己。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答案,对于自己的容貌和身姿,她是再相信不过了。 可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的怜儿实在是不该怎么办了。尤其是当陈隐话落之后,她除了更伤心的哭泣外竟是没了其他的任何办法。此时,怜儿竟是有些怀疑起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受挫。 不,怜儿实在是不相信陈隐对她不动心这结果。只见怜儿缓缓走到运河旁,然后转身双脚立在运河边上。她看着不远处提着琵琶的陈隐,除了脸上的委屈,眼中更是泛着不舍的目光。 但是对于此,陈隐却是就像没看见一般。不,应该说是他就是没打算看见。此时的陈隐表面平静,但是心却是早已乱了。因为她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这就要自杀了?当然,这也不怪陈隐。 毕竟天山派已经半甲子没有收过女弟子了。下山之后陈隐接触过的年轻女子也就三人。一个是朱姝,一个是周若婷,还有一个就是这怜儿。但是这三人全然不是同一个性子,就像这怜儿,陈隐实在是弄不清楚她为什么想去死。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陈隐想不通。 而此时,怜儿心中也是乱了。因为越看着云淡风轻的在那站着的陈隐,她的心中就越没底。此时怜儿已经没了退路,所以她只能搏一搏了。虽然她现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她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见着怜儿双手一伸,然后就见着她那柔软身子直接向后一仰。在这一过程之中,怜儿并没有将眼睛闭上。因为她要看看陈隐到底会不会在她掉入河中之前救下她。 如果陈隐不会,那她这次可就真的没退路了。因为她在陈隐面前不能暴露实力,且最麻烦的是,她不会水。 …… 第二百三十五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四) … 话说在怜儿掉入水中的那一瞬间,一直睁着眼睛看陈隐会不会来救自己的她终于是看见了陈隐冲向自己。 不过唯一可惜的就是,陈隐来的实在是太慢了。当她彻底掉入水中之时,陈隐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在运河中一下一下被水灌进口里之时,怜儿并没有等到陈隐跳下水来救自己。且在掉水的一瞬间,怜儿突然记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陈隐自小在天山长大,根本就没见过大河,更别说下水了。比之她自己,陈隐还不如自己会水。至少她还能隐隐约约坚持到一根竹竿伸在自己的面前。 当竹竿伸来的一瞬间,那是怜儿掉入水中最后的记忆。因为在那之后,她就被水淹的有些神志不清了。而当她醒来之时,她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在屋里的桌子上还放着她的琵琶。 知道陈隐最后还是救了自己的时候,怜儿心中并没有高兴。因为此时的她发现自己的皮肤都被水泡白了。至于躺的床,全被她身上的水给浸泡湿了。 怜儿很生气,因为陈隐竟然没有给她换衣服。且想着陈隐竟然没有在这种时候占她便宜之时,她就更生气了。 怜儿起床打开房门,正是申时的无锡太阳正大。怜儿才一出门就看着在院子里树下盘坐的陈隐。怜儿收起有些生气的脸蛋,轻轻走到陈隐身前,道: “怜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醒了?”陈隐看着满身衣服皱褶的怜儿,道:“我给你买了些穿的,就在屋里的包袱。你自己挑吧。” “公子买了很多?” “我不知道你要穿什么,所以都买了些。”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怜儿……” 陈隐道:“衣服而已。本来将你捞上来就该给你换衣服,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你自己去换吧。等你换好了,正好出来给我弹曲子听。” “弹曲子?” “嗯。去换衣服吧。” “是。怜儿这就去。” 怜儿顿了顿,然后缓缓进了屋子。怜儿很明显能从刚才陈隐的眼中看出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真的是不举?怜儿开始反思陈隐的问题。因为她怎么也不相信是自己魅力不够。 进去换衣服的怜儿花了些时间。差不多足足一刻钟之后怜儿才从房间出来。这一次,抱着琵琶的她仿佛又成了一个青楼的清馆儿。看着她那身姿和微微打扮后的模样,即使是陈隐也不由微微看了一眼。 陈隐道:“怜儿姑娘,请开始吧。” “公子,怜儿有一句话要问。” “问吧!” “公子救了怜儿是不是就意味着怜儿以后可以跟着公子永远伺候公子?” “不是!” “那你为何救怜儿?” “因为我不会弹琵琶。” “那怜儿弹完琵琶之后呢?公子是要把怜儿买入青楼还是给怜儿一把匕首了却必生?” 怜儿说着,眼睛没有任何的羞涩的,直接直勾勾的盯着陈隐。很显然,他需要陈隐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对于陈隐而言,这两者根本就没得选。 “你跟着我九死一生。还不如自杀。” 怜儿道:“怜儿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九死一生?如果能陪在公子左右,哪怕一天。一天之后,让怜儿死,怜儿也认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公子你很特殊。怜儿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同公子这般毫不在意怜儿容貌的男人。不像其他的男人都是觊觎怜儿的容貌。就像那黄公子,如果不是妈妈之前多多阻拦,恐怕怜儿早就成为他的玩物了。怜儿不想做别人手中的玩物,所以希望能侍奉公子!” 陈隐道:“也许我也是,只是我跟他们不一样罢了。美的东西为何一定要占有?有时候得不到的也是一种美。”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怜儿不懂。难道说怜儿很丑?还是说公子觉得怜儿有哪里不足?如果有,公子只管说出来,怜儿改就是了。只求公子能让怜儿永远留在公子身边。” 陈隐顿了顿,道:“怜儿姑娘,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把你带在我身边。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所以对不起。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公子真的就这么绝情吗?” “这不是绝情,这是为了你好。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陈隐看着泪眼汪汪的怜儿,也不打算安慰,直接就道: “行了,好好弹曲吧。别耽搁时间了。另外,你弹曲之时我会盘坐在这里。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明白了吗。” “怜儿…明……明白。”怜儿不停的擦着眼泪。言语之中,全是伤心。 大致将眼泪擦了擦之后,怜儿稳稳的坐在板凳上,然后一手扶着琵琶,一手轻轻划过。霎时间,一道道动人的琵琶声就从她的琵琶里传了出来。听着这声音,陈隐瞬间就决定运转体内剑势以感悟剑意。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后院大门却是被前面的店家给推开了。见着一脸急匆匆进来的店家,本是有些生气的陈隐也不得不暂时憋着脾气。毕竟店家年过花甲,他实在是不好对这么个老人生气。 “老叔,有事?” 店家急道:“当然有事了。你这么个小娃娃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杀人嘞?现在黄县令正让衙役满城找你呢,听说连城门都关了。” “我,杀人?杀谁了?” “你这小娃娃还不承认。黄县令的儿子两个时辰前死了。那些衙役手里都拿着你的画嘞。你快走吧,不然被抓着了必死无疑。老叔虽然也很恨那黄公子,但是你这么杀了他终究是太冲动了。去吧去吧。” 听着店家的话,陈隐却是心中极其疑惑。因为他对自己那一脚的力道相当有有数,怎么也不该踢死啊?但是现在哪还轮得到他疑惑?正此时,几名提着朴刀的衙役嚷嚷着就从前店进来了。 “谷掌柜,有人说看见那通缉犯在你这里投店了。是与不是给本捕头说清楚。县令大人火大着,别耽搁本捕头时间。”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五) … 那捕头的声音才一传进来,谷掌柜还没来得及往出走,捕头就带着两名衙役走了进来。 才一进来这后院。捕头立马就看见了正盘坐在阴凉下面的陈隐和那抱着琵琶的怜儿。这一见着人,捕头直接道: “好啊谷掌柜。你竟然在窝藏通缉犯。张六,快去把衙门其他兄弟叫过来。” 谷掌柜一听,连忙道:“胡捕头啊,老头我哪有窝藏通缉犯?老头我这是不知道啊!” “本捕头可管不了那么多。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是跟本捕头去衙门与黄县令亲自解释吧!”胡捕头根本不听谷掌柜解释,直接就准备让身后那衙役拿下谷掌柜。 就在这时,陈隐开口道:“慢着!” 一听陈隐开口,胡捕头不由紧张的将手搭在了朴刀上。毕竟陈隐可是一脚就能踢死一个人,胡捕头怎么也不能不防。 “我跟你们走。放了店家吧!” 陈隐说着,直接就起身走向了胡捕头。见着他走来,胡捕头不由顿了顿,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确定言出必行?” 听着胡捕头的话,陈隐直接伸出了双手。继而两手一合,意思很是明显。见着陈隐如此,胡捕头哪会迟疑?直接将铁链缠绕在了陈隐的手上。 “公子,公子。怜儿跟你一起去。” 谁知就在这时,抱着琵琶的怜儿却是也走上了前。她的样子,一脸决绝,仿佛是有经过了慎重的考虑。见着她如此,陈隐倒是有些不解。 “我杀了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公子没有杀人,黄大人肯定能还公子一个清白。而且此事因怜儿而起,怜儿理当跟着公子去。再者说了,公子要是死了,怜儿正好去下面陪陪公子。” 陈隐一听,不由微微一顿,摇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谁知怜儿却是一把挽着陈隐的手,坚决道:“不。怜儿心意已决。” 虽然陈隐很想甩开怜儿的手,但是此时的他手上被缠了铁链不说,他心中竟是也不忍心甩开怜儿的手。而一旁的胡捕头见着,想阻止也觉得没必要,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个胆子! …… 无锡衙门,明镜高悬牌匾下坐着一脸怒意的黄县令。此时的他连官服都没有穿。 唯一的一根独苗就这么死了,他现在哪还有传宗接代的能力?作为无锡文人世家。一重声誉,二重香火。现在香火就这么断了,他怎么有脸去面对九泉之下的黄家列祖列宗? 就在这时,在衙门等候了近一个时辰的黄县令终于看着胡捕头押着陈隐进了衙门。至于陈隐身旁还有谁,黄县令全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这是陈隐第一次进衙门。心中有些新奇的同时对于两边手拿水火棍的衙役和正前坐着的县令这阵势不由有些反感。 随着一声声“威……武”响起,抱着琵琶的怜儿就缓缓跪了下去。一边跪下去,她还一边拉着陈隐。但是陈隐却是纹丝不动。 黄县令见此,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凶手,为何当堂不跪本官?” “我为何要跪?” “自古民见官则跪!这是历朝律法!” “这律法我陈隐不认同。大人今日所为何事?但请直说!” 黄县令又一拍惊堂木,道:“好你个陈隐。竟然蔑视朝廷律法,咆哮公堂!本官要将你三罪并处!” “第三罪为何?” “你杀害本官独子?难道你还想抵赖?” “我那一脚不应至死!你这是栽赃!” “本官需要用杀害独子的方式来栽赃你吗?”黄县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又道: “陈隐。本官今日也不跟你啰嗦,任你如何能颠倒黑白,你今日都得给本官孩儿偿命。这是律法,更是世间道理!来人呐。把陈隐给本官打入死牢,明日午时三刻,东门问斩!” “是!” 听了黄县令的令,衙内两名衙役不由准备上前押解陈隐。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怜儿却是开口了。 “大人。此时不关陈公子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怜儿,陈公子也不会出手。还请大人放了陈公子,怜儿愿以命~相抵!” 怜儿说着,跪在地上的她不由对黄县令连连磕起了头。眼中的泪水更是唰唰唰的滴在了地上。见此,陈隐心中不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而听着怜儿的话,黄县令却是道:“小小青楼女子。本官孩儿何曾与你有瓜葛?休得在那里胡说。来人呐,与这女子给本官拉出去痛打十大板。轰出衙门!” “是!” 又两名衙役得令,直接走向了怜儿。 见着四人向自己和怜儿走过来。又想着黄县令刚才说的话,陈隐竟是突然笑了起来。见陈隐大笑,那四名衙役也不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是陈隐哪会在乎他们是什么迟疑的模样。只见陈隐手一动,那缠绕在他手上的铁链就都被他给震断了。这才一震断铁链,他直接就以内力将这些断了的铁链全部给打向了衙门正中堂上挂的那明镜高悬牌匾去了。 只见得这些铁链在陈隐内力的催动下,一截接着一截直接就将牌匾给穿透了。见着陈隐这一手,哪个衙役还敢上前去抓陈隐?就是那胡捕头此时心中也不由庆幸一开始陈隐没动手。 陈隐一手扶起怜儿,一边道:“我陈隐想杀一个人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即使是你黄县令也一样。我既然说了我没杀你儿子就是没杀。如果你再敢纠缠,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们走吧!” 陈隐说完后,直接拉着怜儿的手就在衙门内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见着陈隐如此离开,那些衙役除了纷纷让路之外,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即使是呼吸也放缓了。 至于陈隐为什么要拉着怜儿的手。即使是他自己也不不清楚。 而当陈隐二人离开之后,胡捕头来这一脸阴沉的黄县令,道: “大人怎么办?这陈隐不好对付啊!” “上报常州府。杀人偿命。这是律法!本官不相信会点武功就能逍遥法外了!” …… 第二百三十七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六) … 出了县衙。陈隐带着怜儿也没回他之前住的地方。他虽然不怕什么官府,但是他实在是不想牵累那店家。 但是现在带着怜儿,他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如果不是要保护高攀龙的家人,他倒是可以带着怜儿离开无锡。可是京察正到关键时候,他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无锡。 没办法,陈隐竟是一时没了选择。最后还是在怜儿的建议下,两人去了无锡一处青楼落脚。毕竟青楼人来往,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好解决。 虽然陈隐很反感到青楼,但是如今却是也没有个其他的办法了。 …… 无锡翠红楼。 翠红楼是无锡维唯一一家没有开在运河旁的青楼。毕竟无锡之前可没有运河。虽然这里没有运河繁华,但是作为无锡最老的青楼,这里的客人却是一点也不比运河旁少。 虽然对于陈隐逛青楼还自己带着女人这事老鸨很意外。但是看着怜儿的长相和陈隐手中的银子,老鸨倒是很痛快的给陈隐安排了一处后院。对于陈隐是不是之前那些衙役手中画上的通缉犯这事,翠红楼的老鸨是完全不在意。 毕竟翠红楼能在这无锡立足这么多年,可不单单是家青楼那么简单。别说这陈隐杀了县令的儿子,就是杀了县令。只要陈隐有钱,老鸨也敢让他在这青楼躲避些日子。 陈隐和怜儿被老鸨安排在了青楼的后院。院子不大,正好有两间房和一个很小的院子。不过这两间房却有一间是厨房。因为老鸨可不觉得陈隐舍得让那么一个人间尤物独守空房。 此时,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天也快黑了下来。陈隐和怜儿待在房里,两人却是一时之间就这么尴尬了下来。 就这么安静了半刻钟之后,陈隐自去找了一根绳子绑在了房间里的两个柱头上。 “陈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那一间房我去看了,是厨房。所以晚上我们只能睡在同一间房了。” “可是…可是……” 怜儿看着平静的陈隐,脸色愈发红了起来。到后面,怜儿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只好指了指身后的那张床。 “你睡床上,我睡绳子上!”陈隐很平静道。 “啊~睡绳子?” 听着陈隐的话,怜儿羞红的脸变成了震惊,心中更是一阵暗骂。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为了完成任务要彻底献身。但是谁知道陈隐竟然对自己不动心?怜儿心中问:现在都同一间房了,难道我真的没有魅力了吗? “我自幼练武。睡在绳子上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隐说着,只见他坐在绳子上,然后身子直接一动,他整个人就稳稳的躺在了绳子上。给怜儿示范了一番之后,陈隐起身又道: “怜儿,你确定要跟着我走?” 怜儿没想到陈隐会这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怜儿顿了顿,眼睛一红。道:“陈公子你都主动拉过怜儿的手了。难道公子要反悔吗?怜儿不求名分。只要能一生跟在公子身旁就好了。” “怜儿你先别哭。我不喜欢说谎话!我不得不告诉你跟着我九死一生。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跟着我,那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带你去见我师父。” “你师父?陈公子难道是武林人?” “嗯,我是天山派的下一任掌门。我师父是天山派老祖。” “天山派老祖?” 怜儿一听,脸上不懂的同时心中却是万分震惊。她不知道陈隐说的老祖是谁,因为据她所知,如今天山派应该没有人能被陈隐称为老祖了啊。可是陈隐此话她却不得不当真。毕竟督公的大事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嗯。师父他老人家很温和。怜儿如果能见着,自然就知道了。” “呵呵,陈公子的师父恐怕比陈公子还冷吧?”怜儿笑着抱住陈隐,道:“不过能有陈公子一直陪着怜儿,到哪都是温暖的。” 被这么突然抱着,陈隐心中更是有种异样。他只是微微顿了顿就挣脱道: “我出去给怜儿买些晚饭。怜儿在这里等我。如果有急事,你就弹你第一次打开窗子时弹的那首曲子。到时我就会赶回来。” 陈隐说着,立马的就出了门。见着陈隐出门之后。怜儿微微一笑,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如陈隐这种男人挺有意思的。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怜儿不由幻想起两人日后的日子。不过只是才一想,怜儿就打断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因为,这只是她的一个任务! 而在陈隐离开一盏茶的时间后,一名黑衣直接出现在了院子里。 “属下见过大人。” “今夜就去杀了那黄县令。记住,不要留下任何捕快能够查出的线索,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大人是死在高手手中。另外,通知督公,鱼已上钩!并让他派丙、辰去天山派走一趟。就说天山派可能有异数。” “天山派?” “嗯?” “属下这就去!”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陈隐终于是回来了。不过此时的怜儿却是已经将自己又收拾了一番。灯火之下,容貌身姿更甚白日。才一进房间的陈隐瞬间就被怜儿这打扮给惊住了。 “怎么了陈公子?陈公子不喜欢怜儿这样吗?” “呃…喜…欢。只是……” “公子喜欢就好。” 怜儿一听,立马高心的笑着抱住了陈隐的胳膊。只见她这一次这么紧贴着陈隐的胳膊,陈隐的胳膊直接就被怜儿的胸脯给夹住了。但是怜儿却是毫不在意,反而还不停的晃动着陈隐的胳膊。 “咳咳。怜儿,怜儿你吃吧。这是给你买的点心。” 陈隐咳嗽了几声,直接挣脱了怜儿的手,然后将手中提的放在了桌子上。 “公子不吃吗?” “吃了才回来的。” “难怪公子出去了这么久。” “顺带去见了个朋友。”陈隐顿了顿,又道:“怜儿快吃吧。吃了好休息。” “公子要怜儿伺候更衣吗?怜儿虽然是清馆儿,但是也学过这些伺候人的事。” “不用不用。我睡绳子不需要脱衣服。”陈隐一听,立马躺在了绳子上。 见着陈隐如此,怜儿一手捏着点心,一边温柔开口道: “之前只觉得公子冷,还没发现公子也有这么讨人喜的一面。” “咳咳咳……”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七) … 翌日,天还没大亮,陈隐就起来了。 昨夜怜儿硬生生的跟陈隐说了很久。见着陈隐一点一点的落入自己的文艺陷进中,怜儿愈发觉得这陈隐很有意思。而在不知不觉之间,怜儿竟是没有任何防备和警惕的就睡下了。 见着一睁眼时绳子上就没了陈隐的人影时,怜儿不由心生后怕。因为这还是她闯荡江湖后第一次如此不担心自己安危。仿佛就像有人会一直保护她一样。不过怜儿觉得昨夜睡得真是舒服,她已经忘了自己上次这么安心的睡觉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而就在这时,当怜儿回过神看桌子上时。她发现桌子上竟是已经摆好了早饭。看着那些还冒着热气的早饭,怜儿心中突然觉得一暖。 这种不提心吊胆,而且一起来就有人给她准备好了早饭的日子真好。更重要的那个舍得为她准备早饭的人还是一个不觊觎她美色的男人。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当怜儿吃完早饭出去之后,怜儿发现陈隐正在院子里盘坐。怜儿也不敢打扰,但是此时陈隐却是先开口了。 “饭还合口吗?我第一次给别人做饭,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怜儿一听,顿时惊住了,道:“这早饭是公子你自己做的?” “嗯,如果买的话。你起来可能就凉了。”陈隐很平静的说着,就像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一般。 “呜呜呜……” 谁知这时,怜儿竟是直接哭了起来。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停的就滑了下去。 见此,陈隐懵了。他实在是不知道怜儿这怎么就哭了。没办法,他直接起身让怜儿坐在石凳上,问道: “是不是饭不合胃口?应该没这么难吃吧?” “不是,不是。”怜儿摇了摇头,道:“除了父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给怜儿做饭。公子做的饭很好吃,很好吃。” “好吃你还哭什么?”陈隐眉头一皱。 “怜儿……怜儿只是一时心里悲伤。”怜儿说着,直接一把抱着陈隐的腰,道:“公子,怜儿这辈子都不要离开公子。” 见着怜儿突然哭哭啼啼的抱住了自己,陈隐连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而且怜儿每哭一声,身子要耸一耸。怜儿本就坐着,位置实在是让陈隐有些尴尬。几息之后,陈隐突然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反应,连忙推开怜儿,道: “怜儿我出去买些菜和米。你要是觉得心中有愧,碗筷还没刷。” 陈隐说着,直接几步就出去了。见着陈隐离开的背影,怜儿擦了擦眼泪,道: “这个冷木头,我说的可是真的呢。” …… 这一次,陈隐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不过本就是冷面的他回来时脸色竟是更冷了。而且冷中还带着阴沉和不解。 陈隐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陈隐知道这事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人可能是盯上他了。但是到底是什么人?陈隐却是不知道。 见着回来的陈隐脸色不太好看,怜儿不由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并轻声问道: “陈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的脸色不太好?” “黄县令死了。” “黄县令?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陈隐道:“好像是昨晚上,死的莫名其妙。除了脖子上的伤口,身上其他处竟是连个皮都没掉!” “这是谁干的?竟然这么厉害。不过黄县令死了就死了,朝廷应该会派其他官员下来的。倒是陈公子你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怜儿有些不理解。” “我脸色很难看吗?” “又黑又冷,当然难看了。不过怜儿喜欢,无论陈公子什么样子怜儿都喜欢。”怜儿温柔笑道。 听着怜儿这话,一时冷着脸的陈隐也不由脸色微变微缓。毕竟他这也是第一次听着女子如此大胆的说这等话。一时之间陈隐除了看着怜儿外,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见着陈隐就这么看着自己,怜儿的脸不由羞红了。几息之后,怜儿就微微转身,道: “公子干什么这么一直盯着怜儿?难道是怜儿脸上有花不成?” “呵呵,这倒没有。”陈隐听着难得笑了笑,又道:“死就死了吧。虽然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但是也跟我无关。怜儿把碗筷收拾了吗?” 怜儿道:“收拾了,之后就由怜儿给公子做饭吧。虽然怜儿厨艺可能没有公子好。但是这种事毕竟得女子来做,更何况怜儿还得一直跟着公子。所以就有劳公子为怜儿试菜,提升怜儿的厨艺了。” “谁做都一样。既然怜儿想,那就如怜儿所说。” “好~”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陈隐和怜儿就这样一直平静的在这里住着。陈隐一开始的怀疑也在这几天里被宁静给全打消了。 黄县令的死成了一桩悬案。即使是从常州府下来的官员也没有查到黄县令死的缘由。不过陈隐不知道的是他的名字已经被常州的官员上报给了京城的东林文臣。即使是高攀裴,也写了一份关于无锡县令的家书寄给高攀龙。 相对于常州府递上去的有关怀疑陈隐是幕后凶手的折子,高攀裴则是在信中向高攀龙极力肯定陈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毕竟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利弊的事,他不相信陈隐会去犯那个傻。不过,而下最值得怀疑却也只有陈隐。 但是因为证据未足,再加上新来的知县还没到。一无人又十足的把握证明是陈隐做的,另一方面就是即使他们确定了此时就是陈隐做的也没用。因为他们没有那个实力。 再者说了,就目前而言。对于东林文臣来讲,无论是在京或者不在京,今年的京察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只有把这京察给基本搞定了,他们才有精力去处理这件事。 而在黄县令死后的第十天夜里,本是准备睡觉的陈隐却是听见了天山派弟子独特的传信声。 听着其中只有天山派弟子才能听懂的话,陈隐直接离了绳子。匆匆给怜儿说了几句后,他立马就出了房门。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八) … 那声音不是其他,正是天山派弟子的求救声。 陈隐和师弟们早有约定,一旦高攀裴家遇袭他们又不敌的时候就通知他。所以,一听见这声音,陈隐自然是不能有任何的迟疑。 因为保护高攀裴一家乃是他这次带着天山弟子来无锡的头等大事。所以无论如何,高攀裴一家都不能出事。 当陈隐赶到的时候,除了那夜为首的男子之外还有一名黑衣男子。这男字一柄长剑,已经将他的几名师弟给打伤了。看着男子一道剑法,陈隐只是微微一想就从天下楼的信息当中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地支最后一位,亥! “师兄,此人实力太强。我们不是对手!” 就在陈隐赶来之后,天山派弟子不由走到陈隐身旁,一脸愧疚道。 “高家没事吧?” “没事。五师弟带着高家主要族人藏起来了。” “嗯。你们对付那锦衣卫,用剑的交给我!” 陈隐说着,踏着踏雪无痕步,只是几下就出现在了亥的身前。且就在陈隐出现在亥身前的一瞬间,只见他腰间一摸,一柄软剑直接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继而只见陈隐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施展出了天山剑法。相对于他的那几位师弟,陈隐现在的天山剑法可谓是炉火纯青、威力十足。只是一个剑气相碰,亥的身子就不由倒退数丈! “不愧是天山派下一任掌门。你的实力确实不错,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几招落了下风的亥稳了稳身形之后,手中长剑剑气肆掠,数下之下就顶住了陈隐的剑气。 见着自己剑气被挡住,陈隐却是丝毫的不慌。只见猛地撤开剑气的瞬间,趁着亥出剑的一刹那,竟是用实打实的剑招对亥出了手。且明明是软剑的陈隐,在这一刻,他的剑却是比亥手中的长剑还硬! “剑随心者动?”同样以剑招对敌的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陈隐,突然道: “你的剑意已经小成圆满了?怎么会这么快?” 但是陈隐根本就没打算跟他废话。不得不说,在交手不说话这一点上,陈隐比之刘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另一边,在四名天山派弟子的联手之下。不说普通的厂卫不敢靠近,就是和着四人对敌的那千户也不由渐落下风。 天山派弟子很少,也正是因为少,再加上当世之情况。天山派授徒从不留私,能学多少全看自己的悟性。所以天山派弟子在当下武林各派弟子中应是最强的。尤其是当他们联手之后,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虽然这千户很想让其他厂卫出手,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亥面前丢了面子。再者说了,他今夜本就是来晃一晃,不然他早就让这些厂卫去搜高攀裴一家了。 想着此,这千户心中微微一笑,看了眼正压着亥打的陈隐。他觉得这陈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另一边,就在陈隐已经稳占上风的时候,一阵阵琵琶声突然从黑夜中传了过来。听着这琵琶声,陈隐心突然一动,因为这声正是他跟怜儿约好的声音。 陈隐心中连道不好,但是此时他心越急就越杀不了这亥。想着此,陈隐突然对他的师弟们道: “各位师弟,你们对付他!” 听着陈隐突然传出的话和见着陈隐蓄势一剑杀向那千户时。虽然天山派弟子很不解,但是却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就在陈隐话落之时,天山派弟子已经围上了亥。 而此时,那千户和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陈隐这是要干什么?尤其是那千户,因为此时的他突然就被陈隐的剑气给笼罩了。 才以剑气笼罩住这千户的陈隐就像是一头来自冰雪的猛兽一般。还不待上古反应,凌厉的的天山剑法直接就将这千户给杀死了。 继而陈隐看了眼已经被自己师弟们围住的亥,他直接就向翠红楼后院掠了去。 见着陈隐就这么突然的跑了。亥嘴角微微一扬,继而剑势大涨,不过几息就把围攻他的天山弟子给逼开了。才一避开,亥提着长剑就杀向了陈隐。 可是他的速度哪赶得上练了踏雪无痕步的陈隐,只能远远的看着陈隐的背影。但是对此亥却并不着急,脸上更是一副胸有成竹之色。 …… 另一边,话且不说怜儿这身份。就说怜儿现在的情形。 此时怜儿正坐在院子里,抱着琵琶轻轻弹起。而在她身前,有着一名女子。这女子提着一柄长剑,淡淡的看着怜儿。 这女子不是她人,正是上次在开封杀了静玄和洞炳的戊。本来她是可以直接出手的,但是碍不过同时女子的怜儿的请求。再者说了,她要将怜儿当做饵,自是没有开头一剑杀了她的必要。 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怜儿一曲琵琶终于是弹完了。见着陈隐没有出现在她身前,怜儿倒是突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戊道:“看来你的情人并不怎么在意你的生死。” 听着戊的话,怜儿不回答,只是把头一扭。心中想着不应该啊!她不相信陈隐会置自己不管不顾。 “看你这样子你是不相信?”戊道:“看你也是个可怜女人,我不得不告诉你。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不可能,公子他是不会置我于不顾的。他一定是自己有危险。对,一定是这样。”怜儿眼睛围攻,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 之所以如此,一是怜儿心中真的有些担忧陈隐。另一方面就是三厂之中知道自己身份的可谓是少之又少。而这戊,显然是不知道。 “被人拦住?如果他连亥都打不过,那他来了也是找死。” 听着戊的话,怜儿不由眉头一皱。他没想到今夜竟是来了两位干支行客。难道督公不相信我?怜儿脸上悲伤,但是心中却忍不住自问。 戊又道:“算了。既然听你弹完了琵琶。就送你上路吧,你放心,那陈隐我会让他来陪你的。” 戊说着,直接就一剑杀向了怜儿。虽然对于这种命很苦的女子她有些下不去手。但是他今夜的任务却是将所有人都杀了。故此,即使下不去手她也得下。 …… 第二百四十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十九) … 见着戊这一剑杀来,怜儿心中万分犹豫。因为她已经忘了多少日子没有人敢这么直接对她出手了。如果不是有所顾忌,怜儿肯定早就对戊动手了。但是此时她的身份却不允许她懂武功。 可是看着那明晃晃、带着寒光的剑杀来之时。怜儿本能的想去出手抵挡。不过就在这时,眼见着怜儿就要拨动琵琶弦的时候,一道剑气却是从黑夜中杀向了戊。 见着这剑气突然杀来,持剑杀向怜儿的戊不由连忙躲闪。只是一个刹那,戊在闪开的一瞬间,一道人影直接就黑夜中落到了怜儿身前。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见着是陈隐赶来,怜儿严眼眶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没事。我回来了,没有人能伤害到怜儿。”陈隐轻声安慰的同时,整个人却是警惕的注意着戊。 “你就是陈隐吧?”戊淡淡看着陈隐,道:“今日你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怜儿你先站一边!” 陈隐第一次摸了摸怜儿的脸,很滑。继而他也不说废话,直接提剑杀向了戊。陈隐能感觉到这人很强,但是现在他可没有其他的选择。 见着陈隐一剑杀来,戊也不做迟疑。直接出剑迎上了陈隐。只见月色之下,两人剑气你来我往,本就很小的院子似乎都有些容不下他们的攻击了。 就在过了十来招之后,陈隐直接用上了第三十路剑。不过巧的是,也不知道是戊故意还是自信自己实力的缘故。她竟然也去用第三十路剑挡着。只见两方剑气才一碰撞,陈隐和戊皆后退数步。对于此,陈隐眼中满是惊骇。 因为他本就是天山派出身,自小就练天山剑法。内力更是天山派最纯正的内力。如此之下竟是和用同样剑招的戊打成平手。这般他如何不惊骇? 而戊呢?根本不在乎陈隐在想着什么。只见她这一次竟是剑招一变,一套五岳剑法中的衡山剑法直接就被她施展了出来。这衡山剑气才一出,陈隐只感觉迎面而来的剑气快要把他给笼罩了。 对于此,作为同样练剑的陈隐自然是知道不能被对方剑气给笼罩。只见他直接以第三十五路剑杀出,直接将这剑气给厮出了一条口子。可是谁知就在这时,那一路追来的亥竟是从侧面对他出剑了。 见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陈隐哪还有时间去出剑抵挡?他只能将手中长剑一横。但是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直接就被亥的剑气给震的倒飞了。 “噗~” 当陈隐稳住身子之时,半跪着撑着剑的他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见此,怜儿立马上前着急问道: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怜儿,快,弹琵琶。最后一首曲!” 可是陈隐哪有时间回答她这种问题。因为趁着陈隐受了亥这一剑时,戊直接就持剑刺了过来。见此,陈隐只得咬牙运气一剑拨开。继而又和戊交手了。 不过本就不是戊对手的陈隐在亥加入之后,他就全然落了下风。看着他现在步步后退防守的样子,显然已是撑不住几招了。 而另一边,看着完全不敌二人的陈隐,怜儿心中也着急的不行。但是此时的她却又不能出手。 “弹琵琶!” 不过一想着陈隐出剑前的最后一句话,怜儿也来不及考虑太多了。直接抱着琵琶就弹了起来。这曲子是他给陈隐弹的最后一首曲子。也就是将陈隐引入房间的曲子。 这曲子才一出,宛转悠扬却又跌宕起伏的声音瞬间萦绕在整个院子里。听着这琵琶,戊和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是觉得弹的确实不错。但是陈隐却就不一样了。 只见这琵琶声才一传入他耳朵时,陈隐周身的剑气竟是隐隐流转出了一丝丝的不同。还不待戊和亥反应,陈隐的剑竟是陡然快且飘渺了起来。本是处于绝对上风的戊和亥二人此时却是有些渐渐压制不住陈隐了。 而一旁弹琵琶的怜儿自是也看出了陈隐突然的变化。虽然怜儿不知道魏忠贤准备干什么,但是就看目前这戊和亥二人,显然是必杀陈隐和她。所以怜儿自是要在不出手的前提下保住性命。当见着陈隐在他的琵琶声中实力大增之时,怜儿手指更是频频波动琵琶。其声不仅美,更是久久不绝。 “是那琵琶声。你去杀了那弹琵琶的!” 戊看着剑势越来越甚的陈隐,心中明悟的同时不由迅速对亥说道。 亥听着,哪会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在戊全力挡向陈隐的时候,亥直接撤出战斗,瞬间就杀向了怜儿。看着他那一剑威势,显然是要把怜儿一剑给杀了。 “怜儿~” 见着亥杀去的时候,陈隐突然急了。但是他却又一时破不开戊的阻拦。见此,陈隐索性不管不顾了。一道第四路剑开道,直接就拼杀向了戊。 陈隐这不要命的打法才一出,戊瞬间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本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再加上如他们这般实力,谁会这么突然就跟人不要命的拼?谁不想留点保命的机会?所以戊身子直接一侧,她可没打算跟陈隐硬拼。 就在戊侧身的一瞬间,陈隐踏着踏雪无痕步,只是半个呼吸就杀到了怜儿身前。而此时,亥的剑正好落下。 “公子!” 怜儿是万万没想到陈隐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身前。且她怎么能让陈隐受伤?再说了,今夜也不是为了让陈隐受伤。 只见怜儿停了琵琶。在亥剑就要再刺在陈隐胸前的时候,她直接丢了琵琶,整个人一下就挡在了陈隐身前! “怜儿,不要~” 陈隐哪会想到怜儿竟然直接丢了琵琶挡在自己身前?而此时,时间已经容不得陈隐有任何再有其它出手的机会。因为亥一剑直接就穿透了怜儿的心头。并且这亥完全没有打算留手,手中的长剑穿过怜儿身体的时候还扎在了陈隐的身前! 陈隐见此,心中痛苦的同时,左手一把就抓住了亥的长剑。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 … 话说就在陈隐左手一把牢牢抓住亥的长剑让他无法抽出之时,陈隐右手中的剑直接对着正用力抽回剑的亥的喉间划了过去。 只是那么一下,只见得一阵透心的寒光。亥的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来得及,那寒光直接就要了他的性命。但是此时的陈隐情愿不取他的性命,因为,怜儿只有一个。 就在亥倒下的瞬间。陈隐一掌拍出穿透怜儿心口的剑,也不顾自己被刺伤的伤口,直接先以点穴手法止住怜儿的伤口再说。此时怜儿的脸已经泛了白,基本没了什么血色。至于陈隐,也没有什么时间让怜儿不要晕过去。因为就在陈隐为怜儿止住血的一瞬间,那戊又杀了过来。 陈隐直接将怜儿放在地上,然后瞬间就迎了上去。此时的陈隐似乎已经是发了疯。不,他应该就是发了疯。他要让这戊也给怜儿陪葬。他给不了怜儿什么,但是他绝对不允许怜儿就这么孤单的上路。 陈隐甚至想着自己自杀去陪怜儿。但是他现在却不能,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如果所有事做完之后他还没有死,他会去陪怜儿的。 而此时,看着陈隐越来越不要命的出剑,戊也有些慌了。她虽然接到的任务是杀了陈隐和他相关的人,但是现在如果她拼了一切去杀了这陈隐,那她绝对是得不偿失。从小的生存经验告诉她,无论是在哪里,一定要自己有实力才行。 所以,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戊直接一道剑气就杀向了陈隐。而陈隐见剑气杀来,根本就没打算出剑气抵挡。只见他硬生生的直接用手中软剑将这剑气给劈开了。但是就在这时,那戊却也是瞬间杀到了他的身前。 见着距离不过半丈,这点距离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是距离。戊是率先出了手,不过她用的却是一手天山三十六路剑。见此。陈隐同样是以其出手。两人这一次没有一个选择动用剑气或者内力,都是实打实的剑招。 刺、拨、撩、劈、拉。一下接着一下。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两人竟是将三十六路剑法全部施展完了。而趁着剑法出完的一个空挡,戊直接一掌就拍向了陈隐。见此,陈隐同样一掌打出。 只见得两掌才一相碰,两人磅礴的内力直接将两人震得倒退。尤其是那戊,好像就是借着这道力准备逃跑一般。当陈隐捂着胸口将鲜血给憋回去的时候,戊竟然提着剑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见着去这么就消失了,陈隐哪会心甘?直接就准备提剑追去。但是此时的他已然受了重伤,当他运力的一瞬间,鲜血再也憋不住了。直接一口就吐了出来。且就在这个时候,怜儿微弱的咳嗽声也传了出来。 听着怜儿的声音,陈隐立马收了剑,一下酒跑到怜儿的身边。 此时怜儿的气息已经是微乎其微了。看着她这样子,陈隐的眼泪竟是从眼中流了下来。 “公子…你……你受伤了~” 就在这时,怜儿摸了摸陈隐的肩头,只感觉热乎乎的。 “怜儿,没事。你放心,我没事。我马上救你!” 陈隐稳住声音,就准备一把抱起怜儿。但是他才抱起的一瞬间,他竟是有着撑不住,身子晃晃悠悠了起来。体内的伤势也更重了。 “琵……琶~” “怜儿放心,我拿着的。我这就去找个地方救你!”陈隐说着,直接抱着怜儿离开了院子。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她,甚至是连药都没有。陈隐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地方。虽然不合规矩,但是现在陈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躺在陈隐怀里,感受着陈隐怀里的温暖。怜儿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就这么死了,她也知足了。 怜儿道:“公子~如果~如果怜儿这次能不死,公子会不会娶我?” “会!” 看着怜儿煞白的脸,陈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公子不会骗怜儿…” 怜儿笑了笑,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直接没了力气。看着怜儿这般,陈隐立马摸了摸怜儿鼻息。当发现怜儿只是晕过去了之后,陈隐不由心中大送了一口气。继而只见他拼了命的向那地方赶去。 大约是半刻钟过后,陈隐终于到了地方。那是一处酒馆,在繁华的无锡排不上什么名号。但是陈隐到了此却是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当陈隐将怜儿放在床上之后,一名中年男子却是跟着进了来。看着虚弱的陈隐和昏迷不醒的怜儿,中年男子的脸很黑。 “陈小友,你这样让本楼主很难做啊!” 这中年人不是他人,正是无锡天下楼的楼主。听着楼主的话,陈隐虽然有些愧疚,但是想着在鬼门关上的悬着的怜儿,陈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张楼主,话不多说。无锡天下楼全部立马转移,魏阉已经盯上我们了。另外,留下所有的药。这事我自会给朱楼主说明!” 听着陈隐不可拒绝的话,张楼主也不想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只见点了点头之后。立马就带人离开了酒馆。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整个酒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批人一样。 但是此时的陈隐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事了。他将药都拿来之后,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了,直接褪了怜儿左半边身子的衣服。看着怜儿这身子,陈隐却是毫不在意。他只想让怜儿活过来,不论怜儿的美丑。他只要这么一个真心喜欢他,并且他也动心的女人。 但是亥一剑穿过心头。纵使着伤口很小。可是即使华佗再世恐怕也回天乏术了吧? 陈隐一边用布将怜儿伤口的鲜血擦干,一边将天下楼上好的疗伤药给怜儿涂抹上。但是他也知道这样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 所以,当着一切都做完之后,陈隐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盒。看着盒中这枚丹药,陈隐只是顿了顿之后就将这丹药喂进了怜儿口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隐就像是脱力了一般,直接晕倒在了床边。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一) … 翌日清晨,太阳温暖,万物可爱。 怜儿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当她四、五岁时就就被人贩子给贩卖到了青楼,教授曲艺。 还不及八岁,怜儿就以琵琶冠绝整个青楼。但是那是的她过的很不如意。不仅每天都要弹琵琶,而且小小年纪的她还要每日对着那些年龄各异的娼客们笑脸。如有一个不待见,老鸨便是一顿毒打。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那些寻乐子的客人很喜欢小小年纪的她。甚至还有不少人高价想买她回去做妾。对于此,老鸨自然是不愿意。毕竟那可是她可是青楼的招牌。再者说了,一个雏儿就引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等她长开了,那可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金字招牌。 对于开了几十年青楼的老鸨来说。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无论那些客人出多高的价格,老鸨都不打算将她给卖出去。 直到有一天,一位权贵子弟也看上了她之后,事情就直接变了。本是不想将她买了的老鸨也不敢得罪那权贵。最后不仅同意了,而且还分文不取。当然,权贵本来也没打算给。 不过这还不算完,因为这权贵子弟是看上了她的潜质。为了让她出落的更妩媚,并且多善房事。权贵直接让老鸨再细心培养一下,等满了十二岁再来带走她。 在这事之后,老鸨不敢得罪权贵,所以只能一心严厉培养她。不仅让她现场观习房事技巧,连每日的打也变得多了。而自知自己命运的她在这样熬了半年之后终于是坚持不下来了,选了个安静的下午,她将自己收拾了干净之后,一心决定跳井。 但是当她准备跳的时候,她却被一个中年女子给救了。她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到现在都不知道。不过这女子对她很好。不仅教授她武艺,更让她出落的愈发美艳动人。 她本来以为是上天开眼,她的好日子来了。但是她却没想到这只是她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当她出师之后,她的这位一直戴着斗笠面纱的师父总让她去做一些勾引男人的任务。并通过这些男人获得一个又一个有用的消息。短短五年,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男人死在他的床上。虽然这些男人都是觊觎她的美色,但是每次杀一个人的时候,她总觉得很痛苦。 尽管如此,她的师父却从不会给她退路。因为她的师父告诉过她,如果她不愿意过这种生活了,她随时可以废了她的武功,让她过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一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就不敢去想那场面。所以她只能答应! 且这种生活虽然她不喜,不过做的时间长了,她也渐渐习惯并沉浸在自己这种乐趣之中了。尤其是每次看见男人沉浸在她的美色之下时,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浓浓的成就感。在她看来,这天下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对她的美色动心。 而她也在一次又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提升自己的实力,并且渐渐找到了一种更胜她师父教给她的武功。她一开始并不想如此急于提升自己的实力。如果不是她师父的话,她可能这一辈子都只是她师父的乖徒儿。 不过随着她武功愈发高深之后,她却是愈发害怕她的师父。也许是小时候留下的无法逾越阴影,也许是她从来没有探清楚她师父的底。对于她而言,她的那师父绝对是既神秘又可怕。 上一次和她师父见面,不是她师父要找她,而是她师父的男人要找她。不,应该说是对食吧。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师父的对食竟然是当朝大太监魏忠贤。对于此,她心中莫名更加看不透她的师父了。 可是她师父根本就没打算跟她解释,即使是看着她的容貌微微顿了顿的魏忠贤也没有打算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带上一部分手下奔赴无锡把控高攀裴一家。并且让她打入武林,要让武林自顾不暇! 对于这个命令,她一开始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因为这可不是获取什么消息。毕竟武林各派高手云集,她不得不担心她的性命。可是想着自己如果不同意的后果,她也只能同意了。 而且仔细一想,凭借他的容貌,怎么也能让一个武林高手拼命保护自己才对。所以,如此一想后,她也不那么担心了。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竟然遇上了一个完全对她容貌不动心的男子。无论她怎么引诱,即使是以身相许他也没有心动。越如此,她心中越好奇。甚至时间一长,她也渐渐对这男子动了心。 不过想着自己的任务。即使是她自己动了心,她也不得不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不然她不敢去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对于那高深莫测的师父,更何况还有这个魏忠贤,她实在是提不起反抗的心。 …… 昏迷中的怜儿意识逐渐清醒了起来。脑海中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回忆了一遍。说实话,她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心脏长在右边,但是刺向她左心头旁的那一剑却实实的刺透了她的身子。这种贯通伤,如果是她能调动内力的话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在陈隐面前她却只能是一个弱女子。 所以,怜儿本以为自己会昏迷很久,甚至是给自己的身体留下隐患。但是谁知道当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她感受了一下自己周身。她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仅已经没了什么大碍,体内更是有着一股磅礴的药力在滋润着他的身体。这药力很强,甚至隐隐之间还增强了她的内力。 感受着此,怜儿不由在心中想是不是自己师父给自己留下的保命后手?毕竟戊和那亥可是实打实的想杀她。 但是当怜儿睁开眼里看着眼前情景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 除此之外,怜儿的眼中更满是心疼和着急。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二) …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怜儿只看见陈隐倒晕在自己的床边。 此时的陈隐不说左手那满手已经凝结的血痂,就说左肩下面的伤口竟然还在隐隐冒着血。这还不算什么,看着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擦的鲜血,怜儿一眼就看出陈隐受的最重的伤是内伤! 见着此,怜儿缓缓撑起身子,眼泪更是一滴接着一行的流了下来。 “公子……公子,你醒醒,醒醒啊。” 怜儿轻声叫着,本是想去摇晃下陈隐身子的她却担心伤口裂开,只能靠着床杆叫着。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陈隐的眼睛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迷迷糊糊的陈隐只听见有人在黑夜中叫着他。当他越靠近那声音的时候,那声音着急、担忧的情绪直接透过声音传到了他的心里。 当陈隐睁开眼睛之后,他只看见脸色已经有了一丝丝红晕的怜儿正在着急的看着自己。当自己醒来的那一瞬间,自己激动的同时,怜儿更是激动。 “怜儿,怜儿你没事了?”陈隐双手半抱着怜儿,激动的问道。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因为他从来见过有人被穿透的心头还能活下来的。 “公子,怜儿没事了。怜儿与她人不一样,怜儿的心长在右边。”看着陈隐激动的样子,怜儿心中更是一暖。也不再隐瞒陈隐。 “右边?怜儿的心长在右边?”陈隐一听,脸上全是震惊。 心长在右边的这种人他也听自己师父说过。他没想到怜儿竟是这种万中无一的人。不过陈隐心中庆幸怜儿的心长在右边。不然即使有那千年雪莲丹恐怕也就不回怜儿的命了。 怜儿又道:“嗯。不过怜儿没想到怜儿这么快就能醒过来,难道那一剑没有刺穿怜儿的身子?还是说公子给怜儿吃了什么金丹了?怜儿听那些权贵说过,宫里有些贵人喜好炼丹。好的金丹能生人肉,死白骨呢。” “我哪有金丹?再说了,那些术士炼的丹算什么金丹?我只是给怜儿吃了一枚师父给的丹药。所以再加上怜儿的心长在右边,所以怜儿这才醒的这么快。” 陈隐平静的说着。但是怜儿心中却是更加的复杂了起来。能这么快就将一剑穿过心头的伤给治的差不多,那丹药怎么也不会普通吧。再想着陈隐的身份,怜儿瞬间就猜到了。 也正是猜到了,怜儿心中就是无比的愧疚。毕竟那丹药可算得上是一条性命,她没想到陈隐没有自己用,而是将这命给了她。再一想着自己接触陈隐的目的,两行清泪直接就又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见着怜儿突然又哭了,陈隐一边用右手擦着怜儿脸上的眼泪,一边急道:“怜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哭啊。你这样对伤势恢复不好!” “公子,怜儿...怜儿没事。”怜儿说着,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没事为什么哭啊?” “怜儿只是想着公子这般却还要先给怜儿治伤,怜儿实在是无以为报。心中触动之下,情不自禁。”怜儿顿了顿,又道: “怜儿自小没了父母。公子是除了父母之外唯一一个不贪图怜儿又为怜儿好的人。所以越想着,怜儿心中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怜儿……” 陈隐听着,只是看着怜儿,也不多说。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到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他害怕自己多说说错,少说又说不对。 而这也是陈隐第一次有这样的顾忌。他心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失了怜儿,让怜儿有危险。 …… 接下来的数天里,陈隐就带着怜儿在这酒馆养伤。在这些天里,两人睡同一件房,但是却不睡同一张床。而怜儿见着,心疼陈隐的同时却也很高心陈隐能这么尊重自己。 又一日夜里,当陈隐睡着之后,怜儿在房间里点了一截安神香之后,轻身离开了酒馆。 趁着夜色,怜儿直接就到了她才到无锡时住的后院。可是此时后院里竟是没有一个人。看着桌子上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来人了一般。 见此,怜儿不由心中一紧。因为即使自己不在,她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应该在这里才对啊? 就在这时,明月之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这黑衣人才一出现就直接背着月光,立在了后院的围墙上。 而见着来人,怜儿立马就跪了下来。 “怜儿见过师父。不知师父何日到的无锡?师父应当早通知怜儿,怜儿也好亲自去迎接。” 那黑衣人听着怜儿这话,身子动也不动。只有微风微微吹过她的衣襟和斗笠下的黑纱。 “怜儿~”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开口了。她的声音很空洞,但是空洞之中却带着一丝即使怜儿也没有的妩媚。可是听着她这声音,怜儿不由后背一凉。心中也不由颤栗了起来。 “怜儿在。不知师父此次来有何吩咐?” 黑衣人道:“你是不是在好奇你那些手下哪去了?” “回师父,正是。” “你不用找了。他们早就被为师杀尽可。” “师父,这是为何?”怜儿一听,不由面带疑惑的问道。 “从那夜戊和亥来杀你之后。整个三厂就只有我和完吾知道你的存在。其他知道你身份的人,都得死!” “为什么?”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为什么吗?”黑衣人平静说着,又道:“你应该看出来了。你这一环非常重要,能不能让武林自顾不暇,你起着绝对的重要作用。” “师父此话怜儿可以理解成那夜戊和亥来杀怜儿和陈隐的时候本就打算杀了怜儿。是吗?” “是!” 怜儿顿了顿,笑道:“呵呵,如此,怜儿明白了。师父请放心,怜儿不会辜负师父和督公的期待。” “为师当然知道怜儿你有这个实力。不过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怜儿还得答应为师一件事才行!” 黑衣人说着,还不待怜儿反问。只见刹那间,整个后院直接就被一道道磅礴的内力给笼罩了。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三) … 见着黑衣人突然出手,怜儿不由立马站了起来。 只见怜儿双手一挥,同样一道内力就把自己给护住了。但是当她这内力才一出的时候,她的内力却是在被那黑衣人死死压着。 见着护着自己的内力在一点一点收缩,怜儿心中着急的同时也没有办法。如果今夜她带来了琵琶,她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被她师父压着。但是此时的她那又能想的到?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黑衣人平静道:“怜儿不用害怕。为师只是怕你对那陈隐真正动心而误了事。所以为师自是得寻些手段?” “师父就这么不相信怜儿吗?” “是!” 听着黑衣人果决的话。怜儿不由心中一定,也不顾其他的了。只见她手一挥,数道内力直接就打向了黑衣人。 “不错,你的实力果然进步的很快。如果任由你这么下去,恐怕再过几年为师也不会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可没有让自己阴沟里翻船的习惯!” 黑衣人几下避开怜儿的掌力之后,只见她眨眼就压缩了后院中的内力。然后她的手微微一抓,直接就将护着怜儿的内力给破开了。继而只见得她以内力卡着怜儿的脖子,将怜儿整个人直接给提拎在了空中。 “师父,你要干什么?” 怜儿拼命的挣扎着,但是无论她如何都挣脱不了黑衣人的内力。 就在这时,直接黑衣人一手内力打在怜儿的腹部。受了力的怜儿瞬间就张开了嘴。但是谁知道就在怜儿张开嘴的一瞬间,黑衣人竟是直接把一枚丹药弹入了怜儿口中。 丹药入口的一瞬间,怜儿就想以内力阻止丹药入喉而下。但是当怜儿想提起内力的时候,那黑衣人的内力却是稳稳压着她。怜儿无奈,只能让那丹药进入自己的腹中。 而在丹药被怜儿吞了下去之后,黑衣人直接一把就将怜儿给从半空中丢了下去。才一落地,在黑衣人收回内力的一瞬间,怜儿立马以内力感受着体内那丹药。只是一下,怜儿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怜儿发现,那入口的丹药不仅没有在体内化开,其反而是直接滞留在了她的心周围。仿佛这丹药就是活的一般。而就在此时,那黑衣人看着怜儿这紧张的样子,淡淡开口道: “你不用看了,那是一枚蛊虫丹。” “蛊虫……丹!”怜儿一听,心中大骇,浑身都冒出了冷汗。“师父,你为何要如此对怜儿?” “不是为师要如何对你。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防。如果你对为师一心一意,这蛊虫丹不会对你有半分影响。而且为师保证在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为师会给你取出蛊虫丹!” 怜儿听着,拳头紧握,道:“如此的话,怜儿多谢师父。” “你也不用如此生气。为师知道你的实力正在逐渐提升。不过这蛊虫丹绝非一般,以你的实力是断然无法将其从体内逼出来的。给你说明白了吧,这蛊虫乃是噬心蛊。它生有十六足,每年秋末就会醒一次。如果没有解药,它就会以你的心为食。故名噬心蛊!” “师父的意思是怜儿不给师父办事就没有解药,没有解药的话怜儿就会死。对吗?” “没错。”黑衣人言词冷漠道:“且明白给你说,当你动了自杀念头之时,这噬心蛊也会苏醒并啃噬你的心。这也是其最奇妙的地方。所以你不用动自杀的打算。除非你甘心死在别人手里。” 听着黑衣人的话,怜儿再无了恭敬。只见怜儿冷冷道:“师父您真是算无遗策啊。既然如此,怜儿会按着师父要求办的。” “如此最好。这是今年秋末的解药,提前给你吧!”黑衣人说着,直接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扔给了怜儿。 怜儿见着盒子飞来,直接一把就抓住了这盒子。继而怜儿想也不想,打开盒子,拿出里面放着的丹药。直接就一口吃了。 见着此,黑衣人倒是有些诧异,道:“怜儿怎么不怀疑为师这丹药有问题了?” “呵呵,师父哪里话?怜儿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这般果决,倒是像为师。你放心,你替为师办了这么多事,为师不会亏待你的。做完这件事,为师不仅给你常人无法触及的富贵。更给予你自由。今夜之后,高攀龙的家人三厂不会再派人去搔扰。等天下楼接了风声,你就跟着陈隐进入武林。至于后面的,为师需要的话会通知你的。” “怜儿明白!” 怜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人。而说完这话的黑衣人也没再多做停留,身形一闪,一下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夜色朦胧,怜儿趁着夜间的风缓缓的走回了酒馆。 看着正在熟睡之中的陈隐,怜儿眼中透着无尽的无奈和伤感。怜儿摸了摸陈隐的脸,一滴眼泪直接就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她甚至不敢去想未来是个什么样子。对她而言,她现在觉得能一直活下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怜儿是个惜命的人。自小的经历让她不得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现在一想着自己又被种下了噬心蛊,怜儿不得不面临这个自己不想面临的事实。 她对陈隐动心了,这是不言而喻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好过!而且这种好还是不求回报的。对于自己这么一个绝色女子,怜儿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遇到如陈隐这么一个男子。 但是即使自己动了心,即使自己想跟陈隐过上普通日子。两人的身份就注定了两人不能如愿。 而且最重要的是,怜儿虽然心喜陈隐,但是这却并不代表着她能义无反顾的为陈隐去死。更别说是在那噬心蛊之下了。 怜儿太惜自己的性命了,她是自私的。但是人为了活着,谁又不是? 怜儿越看着陈隐,眼眶中的泪水就越多。看到最后,怜儿终于是忍不住了。直接扑倒床上轻声哭了起来。 黑夜夹杂着幽咽泪水,浸透床被。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四) … 天明复又起,景与昨日同。 怜儿才睁眼起来,陈隐就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怜儿忘了昨夜是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就是天亮了。 虽然怜儿早就说了要给陈隐做饭,但是因为她的伤,陈隐总不让她乱动。可是陈隐似乎忘了他自己也有伤在身。 “怜儿,怎么你气色不太好?” “嗯~?应该是昨夜没睡好。公子不用担心怜儿。公子吃菜。” “哦。” …… 江浙转眼进了七月。梅雨连连。街上湿漉漉的,无论是陈隐还是怜儿都很少上街去了。 在这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陈隐倒是愈发喜欢怜儿。看着他的神色,他已经是完全动心了。而怜儿何尝看不出来陈隐的心。但是正因为看见了,她的心中更是无奈。 两人还是住在同一间房里,不过依旧分开睡着。陈隐不提,怜儿也不问。两个人就像是极有默契一般。 江浙地区的梅雨天初开始让陈隐有些不适应。但是时间一长了,他发现这种梅雨天也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尤其是清晨。山雨雾蒙蒙,再配上长长的屋檐和滴答的雨水。如果乘一小舟泛在运河河面之上,无论是迎面而来的清爽空气,还是如若梦里的天然画卷。都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七月中,一直无事的陈隐带着怜儿曾去运河上坐过小舟。怜儿弹着琵琶,陈隐撑着竹篙。陈隐力道大,再加上运河水流平缓。每每只是一下,小舟就在这画卷上疾使。 但是这种如若活在画卷仙境中的生活终究不能持续太久。不过也许正因为它的短促,方才更让人怀念。 …… 天启三年八月末。主持京察的赵南星用他的铁血手腕,不仅将浙楚齐一干所有官员都给拉了下,更是一手提拔了不知多少东林文士上台。 对于赵南星这种直硬做法,叶向高和韩爌也没有什么办法。而唯一能说住赵南星的高攀龙对此也不发表意见,算是默认了。 毕竟东林文士借着这次京察是在朝堂上占了大便宜。不仅有过半的人属于东林党,地方上更是有不少文士投入东林书院。一想着东林书院也能借此壮大,作为主持“东林大会”的高攀龙自是没有其他的话说。 不过就在东林文人齐齐春风得意之时,那些失势的浙楚齐文人皆以失败者的身份准备走人。但可就在这个时候,魏忠贤却是向他们伸出了广大且宽阔的怀抱。 魏忠贤不仅收这些失败者入自己麾下,而且还许诺给他们升官,并给足金银美色。对于这种实打实的利益,这些本来不屑权阉的文人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是的,他们之前本来是对魏忠贤不屑一顾。毕竟他们作为文人有着属于文人的自尊。但是现在的他们,不说走投无路这话,就是对东林党的恨,他们还能有其他的选择不成?没有! 他们告诉自己,他们要报复东林党!而为了报复东林党,他们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大且足够稳的靠山。显然,当下没有比魏忠贤这个靠山更适合他们的靠山了。 而当这些原先能在朝堂上和东林党掰腕子的文人都主动投入魏忠贤怀抱的时候,曾经的浙楚齐三党文士或者说浙楚齐文人将不再重登大明政坛。或者说,他们再也不会以浙楚齐三党文人的身份和东林党斗了。 因为,他们现在有了一个非常统一的称呼——阉党! 阉党早就有了,从天启皇帝登基的那一刻就迈出了它的第一步。它一直都在和东林党博弈,甚至在和不属于阉党的所有人博弈。但是现在,阉党已经不需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因为此时的朝堂上,要么是阉党阵营,要么是东林一派。从浙楚齐三党文人被打压而失败的那一刻,无论是他们还是阉党,都将一一个全新的方式再次登上天启年间的历史舞台。而此时,舞台已经搭好,双方已经准备就绪。只待谁先出手了。 …… 话说回来,陈隐接到了朱姝传来的消息。无他,只是京察已落下了帷幕。信中还说了无论是东林文臣还是魏忠贤,都很高心。当然,这都是旁话。 信中朱姝主要说她和宋黔以及黑白双煞几人已经返回了开封,让陈隐得到消息之后也准备赶回开封。至于其他的,一句也没说。 “公子,谁给你来的信?” “朱姝!”陈隐也不隐瞒。 “朱姝是谁?公子的朋友吗?” “算是吧。”陈隐顿了顿,又道:“怜儿。无锡的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准备让我的师弟们先把你送回天山。你替我给我师父尽孝,等我所有事都结束了我再回来娶你。你看如何?” “嗯~公子不回去吗?”怜儿一听,鼻子微红,又道:“怜儿不想跟公子分开。” 怜儿说着,直接就抱住了陈隐的腰,整个头也瞬间埋在了陈隐的胸口。 陈隐摸了摸怜儿的后背,道:“怜儿。我不知道以后的事会有多危险,听话,你就在天山等我,我也放心。” “公子,谁能知道明天是死是活?怜儿只想跟你在一起。而且怜儿已经死过一回了,只要能跟公子在一起,即使是一天,怜儿也知足了。” “你……” 陈隐听着怜儿的话,心中犹豫不已。他是真的不想再让怜儿涉险,但是如果就让怜儿这么离开他。他又是实在是狠不下心。 “公子,你不要丢下怜儿。而且怜儿相信公子也能保护怜儿。不是吗?” 怜儿眼泪汪汪的说着,微微抬起头看着陈隐。见着怜儿这模样,陈隐的心怎么也硬不下来。 “从今天起叫我潜林吧。别叫我公子了。” “好,怜儿都听公……潜林你的。”怜儿高兴的点了点头,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陈隐看着怜儿此般,心中爱怜的同时不由幸福的抱住了怜儿。 此般良辰,但是陈隐却是只微微抱着。如此对他,已是足以。 话说回来,当陈隐做下这决定的时候,已经有一只巨大的手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五) … 且把这陈隐二人故事放在一旁。说道下另一边。 天启三年九月中,江浙依旧。白日热风来,临夜候清温。已而夜半醒,凉被不暖身。 金华府已经去过,东阳酒自是不用说。记得朱宽厚带着乙一路慢慢悠悠的向金华府赶去。对于这个早就想喝入腹中的东阳酒,朱宽厚那可是上了心。 不过为了喝这酒,朱宽厚出了个笑话。无它,不过是酒名而已。这金华府是明立时改的名字,以前不叫金华府,叫得婺州。因又属东阳郡,所以这酒就叫做东阳酒。 但是明立改名之后,浙商为了保证酒能卖的四通八达。所以就以金华府为名,称之为金华酒。但是对于此,朱宽厚哪里知道? 所以一开始他到金华府的时候直接要喝那东阳酒。谁知金华府因寻旧名,又酿了个名叫东阳的酒。那些人不知道朱宽厚是为了正宗东阳酒而来,所以就给他卖了后酿的这东阳酒。 朱宽厚可是喝酒的行家,只是一口酒觉得这酒配不上它的名气。所以朱宽厚想也没想,直接扔了酒坛子,转身就走了。还说了句东阳酒流传数载,徒有虚名! 一听朱宽厚这话,那店家终于是明白了朱宽厚的意思。叫了声“客官莫怪”之后,直接送了朱宽厚一坛金华酒。只是一打开,朱宽厚瞬间就走不动道了。 不仅乐呵呵的跟老板道歉,还跟老板称兄道弟起来。看着朱宽厚跟快六十岁的老板在那里一口一个哥的样子,乙哪能看出这朱宽厚是个顶尖剑客?这明明就是一个酒疯子。 但是乙每次跟在朱宽厚后边,她却渐渐的发现自己或许最欣赏的就是朱宽厚这一点吧。 两人在金华府待了五天,朱宽厚喝了四天酒。直到最后一天,看着乙实在是有些闷的发慌了。朱宽厚就带着乙在金华城转了一圈。虽然这陪着乙出来转他也在不停的喝酒,但是无论是乙看了眼什么,朱宽厚都会跟上去立马买了。 不过买归买,他却会跟店家砍半天的价。有时候乙在旁边看着朱宽厚都要跟老板砍成熟人的样子时,她就想着直接掏银子算了。但是她却又没钱。 到了后来,乙直接拿过了朱宽厚的钱袋。只要他砍价的时间一长,乙就会立马付钱。 对于此,朱宽厚倒是完全无所谓,依旧沉浸在喝酒、砍价和替乙提东西的乐趣之中。 …… 两人是九月中到的处州。时间倒是不要不晚。因为这时候不仅有新酿好的金盘露,更是有上了年份的金盘露。 为了防止再碰着东阳酒那般的尴尬,朱宽厚可是一进城就寻了一个年份极久的酒楼打听了一下。 此时酒楼生意很热乎,人来人往的。但是朱宽厚毫不在意,拖着乙就往酒楼掌柜处走去。对于朱宽厚拉着自己的手,这几个月下来,乙早已从不适变成了习惯。更何况走在最前面的朱宽厚每次都要把人拨开,倒是也省了乙的麻烦。 好不容易走到掌柜面前,朱宽厚直接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板,你们这处州最出名、最好喝的酒是什么?” 掌柜道:“这位客官,一看你就是个酒外之人,竟然连我们处州大名鼎鼎的金盘露都不知道。” “果然是金盘露。好好好。赶紧给我来一坛最好的!”朱宽厚听着也不生气,直接将一锭银子给拍在了身前的案上。 “原来客官还知道金盘露,是小老儿冒昧了,还请客官不要见怪。”掌柜一见,拱了拱手,又道:“不知客官要多少年份的金盘露?” “当然是最老的和最新的。” “哈哈,看来客官是个懂酒之人。不过这新酒好寻,老酒却是麻烦。本酒楼今日上了年份的老酒基本都被喝光了。剩下的些个老酒,值不了客客官你这银子啊!” “没了?我来晚了吗?”朱宽厚满脸懊恼。这可比说错酒名喝错酒更让他难受。 “今日是来晚了,要不客官明日清早来。如何?” “这……掌柜的。这处州城其他地方有没有上了年份的金盘露?” “客官你这是说哪里话?”掌柜的自信的笑了笑,道:“不瞒客官你说。小老儿我也不是吹嘘。我这醉天仙酒楼可是整个处州年份最长的酒楼。富丽堂皇什么的算不上,但是只要是为了喝酒,那小老儿这里肯定是不二之选。 不说其他的,就是这金盘露。整个处州府谁不知道,金盘露酒坊只要出了酒,第一时间就会给我醉天仙酒楼供货。其次才是其他酒楼。可以说小老儿我这里没有金盘露的话,别的酒楼就更没有了!” 朱宽厚一听,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掌柜的,难道我今日就喝不上上了年份的金盘露了?掌柜的,我这是求酒心切。你要是能告诉我个好办法,这一锭银子我只取一坛新酒。剩下的都是你的,如何?” “这……行吧,小老儿我看小兄弟你求酒心切。也就为你指一条明路。” 掌柜的看了看银子,眉头一皱的同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只见他说完,看了看四边,直接伸出手指勾了勾。 “掌柜的你说,我听着。”朱宽厚见此,立马就耳朵支了过去。 见着朱宽厚如此,冷若冰霜的乙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朱宽厚哪有个大明顶尖剑客的样子?这就跟那些密谋作案的小偷差不多。 而此时,听完掌柜的说了之后,朱宽厚却是狐疑的看着老板。道: “老叔,你没骗我吧?你确定这样可以?” “哎。酒坊不直接卖酒,这是处州金盘露的规矩。你今天要想喝到上了年份的金盘露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合道义。但是爱酒之人此般就如读书人偷书一样,读书人偷书能叫偷吗?” 朱宽厚想了想,道:“嗯。老叔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先给我拿一坛新酒,再要两个你们的招牌。我在这吃了再说。” “没问题,你寻个桌子候着吧。” …… 第二百四十七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六) … 当天下午,申时七刻左右。朱宽厚带着乙终于是来到了金盘露的酒坊。 金盘露酒坊在处州城外的一低山下,山溪旁。这里是处州城的上游,水质相对好一些。 不过一路看着这河水,朱宽厚不由觉得那汪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因为这河水的水质看着确实没有来时出金华府看着的酿制金华酒的水质好。 但是这金盘露喝起来的味道嘛倒是也不差。这个朱宽厚从刚才在醉天仙酒楼喝的一坛新酒就能感觉出来。其味淳美香柔,入口之间有一种让人突然掉入温柔乡的感觉。没有那么辣,也没有那么粗。入口就是一个“顺”,入胃就是一个“润”。在朱宽厚喝的所有酒当中,这金盘露可谓是口感最柔的。 话说回来,跟着朱宽厚一路走来。乙终于是知道那掌柜给朱宽厚说的是个什么办法了。 原来这金盘露在整个处州百姓的心中可谓是名声显赫。无论男女老少、权贵黔首,都爱喝这金盘露。但是这金盘露每年的量有限啊!而且价格也不低,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喝起的。 于此,处州就有了被称为“酒耗子”的这一批人。 这批人大可以分为两类。一内是酒坊内的酒耗子,他们因为是酒坊酿酒的小辈。常利用酒坊管事的长辈不备时来偷点酒出去低价卖了。而另一种就是酒坊外的酒耗子。不过他们可不是买酒的人。他们是每天趁着夜色去酒坊偷酒的人。也不为了偷酒卖,只是想喝上些酒而已。 听着朱宽厚这么一说,看着他那坦然的样子,乙不由皱眉道: “你不会真要去偷酒吧?你可是大明顶尖剑客。这么做有些……” “顶尖剑客能值几个钱?”朱宽厚完全不在意,又道:“我这是爱酒之人借酒,可不是偷。再者说了,我会放下银子的。” “可是你这样总不好吧?再说现在天也没黑。你这么进去,万一被抓着了怎么办?” 乙连连说着,突然发现自己说歪了。不说自己如此是默认了朱宽厚去偷酒,最重要的是乙现在发现自己莫名的开始担心朱宽厚的安危起来。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是白说。毕竟朱宽厚这实力,要是偷酒也被抓了的话,说出去谁会信? 听着乙的话,朱宽厚竟是挑了下乙的下巴,道:“放心,我绝对没事。等我回来给你带酒喝~” 朱宽厚说着,身子晃晃悠悠的就向山脚下的金盘露酒坊走了去。虽是晃晃悠悠的,可他却是几步就消失在了乙的眼前。 而乙呢?只能静静立在这山上看着山脚下的酒坊。 …… 金盘露酒坊很大。足足将山脚下整个山麓给占据了。至于周围,更是没有其他的人家或者酒坊。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作为当今世上几大名酒之一,金盘露对酿酒的秘方可是极为注重。就像那些内部的酒耗子,都是一个大家族的,顶多也就时不时偷个酒卖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酿酒很大一部分看的就是这水源。作为处州府唯一一处山涧水,金盘露酒坊要从百多年前就占据了这里。所以这么些年来,金盘露不仅无敌于处州,更是名传整个朱明天下。 当然,这都是旁话。 虽然朱宽厚以前没有偷过酒。但那种偷偷摸摸、蹑手蹑足的事做的绝对不少。不说其他的,他的轻功也先放到一边。就说他跃进酒坊之后的那神态和动作,要是说以前没有做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这一进了酒坊,朱宽厚可谓是两眼一抹黑。因为他不熟悉这酒坊,根本就不知道这酒坊最好的金盘露放在什么地方。 没办法,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处一处找的朱宽厚只能用上最实用且简单的法子了。只见朱宽厚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每一个走过的人。直到遇上了一个穿着明显好上很多,且肚子也大了一圈的人之后,朱宽厚一把就将他给拖到了暗处。 本来朱宽厚还以为要用点手段来吓吓他。但是谁知道那人一听朱宽厚不是为秘方所来的时候,瞬间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就把放酒的地方给朱宽厚说了。 见着这人如此配合,朱宽厚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朱宽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直接一手打在了那人的脖颈处。吃了力,那人瞬间就晕了下去。 将那人给缓缓放在暗处之后,朱宽厚直接向那人说的地窖走了去。越向地窖走,这人就越多。不过这些人对于朱宽厚来说有也等于没有。约莫花了一刻钟时间,朱宽厚就进了金盘露酒坊放酒的地窖。 才一进地窖,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是对于此朱宽厚却是毫不在意。因为他才一进来,两只眼睛就盯上了满地窖的金盘露。 那一坛接着一坛的摆放在地窖里。朱宽厚看着,仿佛隔着坛子都能闻见酒香一般。 按着那人说的话,越往地窖里走,所放的金盘露年份就越久。朱宽厚也没有怎么犹豫,一进来就直接向地窖最里面走了去。 地窖最里面放的金盘露朱宽厚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份的。但是看着不似外面放在架子上或者平铺在地上的酒坛,朱宽厚想也不想就知道这酒绝对是好酒。 再者说了,看着最里面的台子上放着的那七坛酒。不说上面的封口,就是那酒坛子的颜色,朱宽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七坛酒绝对是这酒坊年份最久的金盘露。 想着此,朱宽厚抹了把口水,直接就上前抱起一坛酒,然后一把就启了封。这才一把封口启开,一股浓郁的酒香直接就传了出来。朱宽厚只是那么一闻,就知道这酒绝对是金盘露中的极品。 看着怀里的这金盘露,朱宽厚怎么也觉得这次来的不亏。甚至可以说是赚大了。 朱宽厚想着,直接就准备端起金盘露大喝几口。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当他把酒坛举起来的时候,他却看见了一道人影正掠向了自己!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七) … 这人速度不快,甚至说在朱宽厚眼里还有些慢。但是这人身上却透露着一股极其浓烈却又生涩的剑气! 作为当今天下顶尖剑客之一,能让朱宽厚有如此感觉的确实不多。但是此时他却也不多想,因为这人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不过一丈的地方。 只见着人应该是有十四、五岁,身上穿的有些破烂。鞋子更是已经烂了几个洞。不过他的手上却提着一把剑。朱宽厚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一把剑的非凡,但是对于朱宽厚这么一个剑客高手而言,兵器并不是怎么重要。而且相对于这柄剑,那少年的眼睛才更值得让朱宽厚注意。 朱宽厚从来在任何一个少年的身上看见过这种目光。 他的眼睛不仅冷,而且幽深。只是一眼看着,身子冰冷的同时仿佛还能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恨意。朱宽厚觉得能有这种目光的,不是遇了灭门之灾或父母双亡就是心理不正常。 不过管他有什么,朱宽厚倒是也不在意,只是对那少年道:“小子,你是来偷酒的吧?如果是的话,请原路返回!” “为什么,你不是来偷酒的吗?”少年握着剑,隐隐有了怒火。 “我可不是,你没看见我在台子上放了一块金子?” 朱宽厚指了指酒坛下面的台子。果然是有一块金子。而这块金子自然是朱宽厚放的。朱宽厚喜欢喝酒不假,但是却并不代表他要真的偷人酒喝。毕竟这可是酒坊的积淀,怎么也不能白喝了。 “我的银子已经花光了。”少年顿了顿,突然坚定道:“但是我今天必须要带走一坛金盘露。你最好不要拦我,不然,我会跟你拼命的!” “我不要拦你?”听着少年坚定且认真的话,朱宽厚喝了一口酒,道:“我为什么不拦你?不告而拿视为窃。你年龄不大,怎能就此走上此等路?” “那你呢?同样是不告而拿,无非就是给了银子。难道你以为就比我好很多?”少年毫不客气的说道。 “嘿,你这小子倒是有意思。我这样怎么就不比你好了?” 少年不屑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要么就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不然你不会这么无知,只在那里教训人!” 一听少年这话,朱宽厚倒是来了兴趣。只见朱宽厚放下酒坛,问道:“那你小子给我说说,你怎么就觉得我这样怎么就不比你直接拿好?” “难道一个顶尖酒坊年份最久的酒是能用金银来衡量的?这些酒在他们的眼里早已不是用来换金银的普通酒。而是用来换取人情,甚至说权势。” “哟。没想到你年龄不大懂得到挺多。但是你怎么就如此确定?” “因为我经历过。”少年不卑不亢的说着,又道:“我之前也像你这样。拿了别人最好的酒就给别人留下银子。但是谁知道每次只要被人发现了,总免不了一阵毒打。如果不是那些人怕惹了官司,恐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原来你也是个好酒之人。” “我从不喝酒。”少年摇了摇头。 朱宽厚不解道:“不喝酒你还偷酒干什么?听你说的,你这小子明显偷了不少的酒。你说既然不喝酒,偷酒干什么?” “我……”少年顿了顿,一摆手,道:“关你什么事?我只是不想对你出手才跟你说这么多。如果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走吧。” “不行,这金盘露我必须拿到手。”那少年说着,直接一把就将手中的剑给抽了出来。 而见着这少年抽出鞘的剑,朱宽厚瞬间更是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剑朱宽厚只是看了一眼,他整个注意力就被少年拿剑的方式给吸引住了。 不是说少年拿剑有多奇特或者说高深。只是朱宽厚作为用剑行家,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少年不会用剑。但是看着他刚才进来的步子,这少年应该是会些武功才对。 如此,倒是让朱宽厚有些理解不了。 那少年也不看朱宽厚疑惑的目光,直接以剑指着朱宽厚道:“最后再问你一次,让,还是不让?” “我不让!你出手吧,年轻人冲动,我能理解。不过……” 朱宽厚淡淡说着,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年竟是一剑对着他的手砍了去。见着少年一剑砍向的是自己的手,朱宽厚心中倒是不由微微赞赏了一下这少年。不过就在那剑劈砍来的时候,朱宽厚不由眉头一皱。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这不会用剑的少年手中的长剑竟是发出了一股威势。很显然,这剑极其锋利。再加上少年手中的力道,足以吓退很多人。 而就在眼看着这一剑要落到自己左臂时。朱宽厚微微一抬手,两指就那么一夹。竟是直接就把少年手中的剑给夹住了。 “剑,不是你这么用的!”朱宽厚摇了摇头,又盯着满眼震惊的少年,问道:“你手中这把七星龙渊剑是哪来的?一年多前被魏忠贤灭门的苏家家主苏旷是你什么人?” 朱宽厚本不想问,但是看着被自己夹住的这剑,他实在是不得不问。这剑乃是春秋时欧冶子和干将联手所铸之剑,因出七星池而望深渊见巨龙盘卧,故名七星龙渊剑!唐时避高祖李渊讳而改名七星龙泉剑。但是到了唐亡,武林还是称之为七星龙渊剑! 本来这剑乃是南世家中吴越苏家的传家之宝。但是自从一年多前吴越苏家七十二口被灭门之后,这七星龙渊剑也不见了踪迹。天下楼一直打探,更是毫无消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魏忠贤没有得到这七星龙渊剑! “你怎么知道家父?”听着朱宽厚的问话,少年面带诧异。 “你是苏旷的儿子?我怎么没见过你?”朱宽厚有些震惊。两指也松了夹住的剑 “你是家父故人?” “算是吧。三年前我曾和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既然你是苏旷之子,你为何会来此?” “原来是家父故人。晚辈来此也是因为一位朋友的原因。让前辈你笑话了。”大概确定了身份之后,少年的神色不由缓了缓。 而朱宽厚,莫名其妙又被抬了一辈之后,有些无奈的问道: “你朋友让你来这里偷酒?”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八) … 朱宽厚现在心中有些好奇。不说这少年是不是苏旷的儿子,就是他手中拿着一把七星龙渊,竟然被人忽悠来偷酒。 只是微微一想,朱宽厚就莫名的想去认识一下这人。想来这人怎么也应该有点意思吧。毕竟爱喝酒,怎么都应该有意思才对。 而那少年可不知道朱宽厚在想些什么,只是开口道: “也不是偷酒。晚辈之前每一次都放了银子,只是这一次实在是没有了。而那朋友也不过是给晚辈支的招罢了。” “你这朋友支招倒是有意思,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听?” “晚辈是为了报灭门之仇!晚辈更要重建我苏家!”少年说着,拳头紧紧握着,眼中凌厉的气息瞬间就冒了出来。 “等等,你等一等。你这偷酒跟你报仇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准备用酒坛子砸死魏忠贤?” “当然不是!只是晚辈那位朋友说,如果晚辈能凑齐这天下七种名酒,他可以给晚辈介绍一位剑道高手!所以晚辈这大半年才如此拼命,不过即使花了这大半年,这金盘露却已是我第三次失手了。不知前辈你能否看在……” “你再稍微等一等。”朱宽厚听着,不由打断他道:“除了金盘露外,其他的六种酒你已经凑齐了?” “嗯。” “那你这朋友有口福了。当今天下其中名酒,我也只喝过五种。而且看你这取金盘露的样子,恐怕那六种酒都是年份最久的吧?”朱宽厚说着,突然嘴里泛出了口水。 那少年道:“正是年份最久的。不过不是前辈那位朋友喝。他说那剑道高手爱喝酒。,凑齐了这七种酒,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收晚辈为徒!” 朱宽厚一听此话,突然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你那朋友是不是在郓城住?嗯~用刀,还挺胖的。” “正是。前辈你是怎么知道的?”少年一听,不由看着朱宽厚插在腰带上的锈剑,道:“难道前辈你就是……” “等等~你再等等。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好。前辈但问无妨。” 心中有了猜测之后,少年直接就恭敬了起来。见此,朱宽厚倒是有些不适应。 朱宽厚道:“我看你进来的身法,你的武功底子还不错。且从你刚才出剑的那一下来看,你以前根本就没有练过剑。所以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执意跟剑道高手学剑?” 听着朱宽厚的话,那少年顿了顿,有些懊恼道:“既然前辈是家父故人,那晚辈也不瞒前辈。晚辈自小被家母宠溺,家父也因为晚辈是独子而不多说晚辈什么。所以晚辈自小做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一直没怎么学过剑。只是一天没事钻研着身法或者内力什么的。 直到家中遭受灭门之祸的那一天,晚辈才发现自己的身法仅仅可以用来逃命。本想杀人,竟是连勇气也没有。而家父拼死保住晚辈,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晚辈以后一定要好好练剑,替他们报仇!所以晚辈发誓,今生必须要成为剑法高手。然后凭借手中这把七星龙渊剑,杀光三厂所有人!” 少年说着,一股滔天的杀气和恨意瞬间弥漫在整个地窖里。感受着他体内的气息,朱宽厚不由眉头一皱。因为这少年体内的戾气太重了。虽然他现在还能控制,但是如果他练功不小心走火入魔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朱宽厚道:“原来是这样。我与你父亲有故,自然也不会劝你放下仇恨。更何况当下武林已和魏忠贤不死不休了。可是我却不能收你为徒,希望你能理解我!” 听着朱宽厚突然的话,那少年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也不顾朱宽厚劝阻,直接连连磕起响头来。只听得“咚咚咚”的声音在这地窖内回荡,不过几下,少年的额头就被血给染红了。 见此,朱宽厚不得不说道:“你体内的戾气太重了。虽然你现在能压制的住,但是如果我教了你剑法。随着你实力越强,这股戾气可能会控制你的心神。这般,我怎么好意思面对你父亲的那坛酒?” “前辈。晚辈不会的。晚辈只求前辈能给晚辈一个学剑的机会,即使是会用剑也好。晚辈实在是不想让家父看着晚辈一生都不会用剑。如果前辈不答应,晚辈立马就死在前辈你的面前!” 少年也是个果断的人。见着朱宽厚顿了顿,直接一把抽出手中的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就划了过去。但是剑还没划到,朱宽厚直接一道剑气给打掉了。 “心中有戾气又有恨意,且你又这么刚毅和果决。”朱宽厚看着男子,摇了摇头,道:“也罢也罢,就当还你父亲的那一坛酒的人情吧!” 少年一听,顿时激动道:“前辈,前辈是答应收晚辈为徒了?” “不,我从不收徒。胖陈兄应该给你说过我的规矩吧?” 那少年道:“回前辈,陈大哥给晚辈说过。他说你当初教他刀法就只教了他五天,至于后面的,基本都是点拨。” “胖陈兄倒是什么都给人说。” “前辈,但是陈大哥也说了。前辈喜欢喝酒。所以晚辈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凑齐了六坛年份最久的名酒。晚辈希望前辈能看在酒的份上收晚辈为徒!” 见着少年犹豫却又着急的样子,朱宽厚瞬间就明白了少年心中在想些什么。所以朱宽厚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 “你放心,即使没有师徒名分,我也会认真的教你。如果你不放心,那我看在那六坛酒的份上,我可以当你三天师父!” “三天?只三天吗?”少年一听,不由有些无奈。 他倒不是嫌找酒幸苦,毕竟能拜朱宽厚这种剑道高手为师,一天也是足够了。但是如果只学三天剑的话,他心中不由有些没底。 “我教人剑法只教三天。在这三天里我会倾囊相授。所以只要你认真且有天赋,你必有所成。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你能控制住你心里的戾气。” 听着朱宽厚如此肯定的话,少年瞬间放心了,连忙给朱宽厚磕头了起来。 “徒儿苏易天见过师父。” “易天?这名字是你自己改的吧?还不错。” …… 第二百五十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二十九) … 出酒坊时已经快酉时末了。天边的晚霞正好撒在朱宽厚二人的背上和乙的脸上。 看着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进去,出来竟然还带着一个人时。乙连朱宽厚手中的酒坛都没看了,只是看着朱宽厚身旁的苏易天。 从一看见两人起,乙就得注意力就都放在了苏易天身上。毕竟苏易天周身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再加上乙之前本就是从养蛊一般的杀戮中活到最后的缘故,她对于这种戾气太敏感了。 走到近前,朱宽厚直接对苏易天道:“这个是你师娘。” 一听朱宽厚这话,冷若冰霜的乙不由嗔怒,还没准备说朱宽厚。就只见得苏易天立马就跪在了乙的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道: “易天拜见师娘!” 见着第一次有人叫师娘还给自己行大礼,冷冰冰的乙也有些不好意思, 连忙扶起苏易天,道:“地上凉,快起来吧。” “你看,我就说你师娘很好吧。她可是从来没扶过我。” 听着朱宽厚这话,乙难得白了一眼朱宽厚。 不知怎么的,明明对苏易天有些警惕的乙在苏易天一个响头和一声“师娘”后竟是很喜欢起这个少年来。对于此,朱宽厚心中笑笑,苏易天自是也能明显感觉到。 …… 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从苏易天叫朱宽厚师父的那一刻算起,三天的时间沙漏中的沙就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减少了。 苏易天也明白自己这师父认真起来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所以见过师娘之后,苏易天就开始记住自己师父说的每一句话。而朱宽厚对于苏易天如此认真学剑的样子也不由暗暗认同。 当日下午,趁着晚霞,朱宽厚先考究了一下苏易天的底子。然后就让苏易天盘坐在自己身旁。 从盘坐伊始,两人就在那能见着酒坊的山顶上盘坐到了第二天清晨。整整一晚上,朱宽厚将自己的剑道对苏易天倾囊相授。虽然苏易天听着有一种茅塞顿开并极其向往剑道的感觉。但是朱宽厚的剑道实在是不简单,苏易天根本不能如同剑法高手那般抽丝剥茧的从朱宽厚讲的剑道中找出适合自己的。所以苏易天只能先暂且记着,等他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理解。 第二天一大早,朱宽厚就抽出锈剑,示意苏易天也跟着他学剑招。不过在此之前,朱宽厚手把手纠正了不少次苏易天持剑的方式。对于朱宽厚每一次细心纠正,苏易天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毕竟能有如朱宽厚这般高手教导自己,而且还这么细心,他如何能不至于? …… “今天我会将我所有的剑法都教给你。不过因为你手中拿的是七星龙渊剑。所以我的剑招你不需要都学,我将所有剑法都演示一次。你看哪一种剑法让你心中有触动,直接告诉我,我重点教你!” “弟子明白!” “好。那你看好了,这是天山三十六路剑法!” 朱宽厚说话之间,手中长剑一动,身子也跟着动了起来。他的每一剑之间,寒冽交杂,气势惊人。 但是因为考虑到苏易天现在基本上不会剑法的原因,朱宽厚演示的每一招都很慢。目的就是尽可能让苏易天看懂。 而在演示完天山三十六路剑法之后,朱宽厚又直接演示了五岳剑法、青城八技剑法、锈剑剑法以及太极剑法。可以说,当今天下顶尖剑法,除了心剑三式他没有施展出来外,其他的都给苏易天给演示了个遍。 看着朱宽厚演示的这些剑法,苏易天渐渐的就被这些剑法给吸引了。手中的七星龙渊剑更是引起了丝丝共鸣。收剑后的朱宽厚看着入神的苏易天不由面带满意。 短暂安静之后,苏易天回神抱拳道: “师父,徒儿想学天山三十六路剑法和青城八技剑法!请师父成全!” 听着苏易天的话,朱宽厚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也不会对苏易天的这选择多加干预。 “这两套剑法注重道家内力,而你从小练到现在的内力是苏家的五方经。选择这两门剑法倒是也不错。也好,我就将这两套剑法的剑招和关键要领教授给你。” “徒儿多谢师父!” 确定了方向之后,朱宽厚直接就从天山三十六路剑教起。他先让苏易天学会了所有的剑招,继而才点拨其中的关键。 练剑者。剑招生剑气,剑气受剑势,剑势圆满悟剑意! 而现在,苏易天在剑道这一途可谓是才刚刚开始。不过看着他连吃饭时都在以筷子比划剑招的时候,朱宽厚心中倒是有些期待自己这三天徒弟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了。 不过这却又不是他该关注的。 三天时间不长,尤其是在朱宽厚这种顶尖剑道高手的教导之下。可以说是一晃就过去了。 在最后半天的时间里,朱宽厚没有再教苏易天什么了。而是让乙跟他以剑招交手,试试他的剑招水平。至于朱宽厚,一直在准备着什么东西,直到三天时间到了,那晚霞降临的时候才走出来。 而在朱宽厚走来的时候,朱宽厚正一眼见着苏易天正和乙切磋着剑招。 当然,这已经不知道是苏易天多少次败在乙的手上了。 虽然乙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动用内力,更没有施展剑气。但是单单凭借剑招,苏易天怎么也赢不了乙。唯一好的就是他能在乙的手下坚持过越来越多招。对于此,乙的心中也不由微微替他开心起来。 这三天的接触,乙早就适应了自己师娘这个身份。不仅每天给苏易天和朱宽厚二人去城里带来饭菜和酒水,更是细心的关注着苏易天练剑的进展。且比起朱宽厚,她倒是更加认真和负责。 当然,这或许是乙从小被抛弃,一直缺乏关爱,从懂事起就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拼杀的缘故。关心苏易天的同时也让她的心中得到了同样的慰籍,或者说她一直向往却又缺失的慰籍。 而此时,看着朱宽厚走过来,两人不由都停了下来。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良酒也当月老功,自古美人向英雄(三十) … “见过师父!” 苏易天恭敬行了一礼的同时,乙也收了剑站到了朱宽厚的身旁。 “怎么样,你师娘实力不弱吧?” “是我太笨了,怎么也不是师娘的对手。”苏易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三天的接触,他的性子倒是缓了缓。 “天儿。这才不过三天,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乙温柔道。 “嗯,你师娘说的对,你不用自责。短短三天时间,你这进步已经是很大了。”朱宽厚点了点头,听着朱宽厚二人的话,苏易天不由面带喜色。不过就在这时,朱宽厚却又开口了。 “按着之前说的,我只教你三天。现在三天时间已到,你我师徒缘也到此结束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 “师父!”苏易天一听,连忙跪了下来,又看着乙,道:“师娘~” 见着苏易天跪在地上的样子,冷若冰霜的乙不由想求一求朱宽厚再教上几天。但是看着朱宽厚坚定不容抗拒的样子,乙只得转过身去。 “你也不用太伤心。我如此做,一是因为规矩,二也是为了你。剑道一途,太过于孤单了。而你又背负着滔天仇恨,手上更是拿着七星龙渊剑。所以,未来的路你必须一个人走下去。如果有荆棘,以你手中的剑斩开它。你明白吗?” “徒儿……徒儿明白~” 苏易天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了。 见此,朱宽厚也有些伤感,但是嘴上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又道: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不过这本剑谱中除了有天山剑法和青城八技剑法外,还有我自创的一套剑法。说来这剑法还跟你有些关系。但是这套剑法并不完善,顶多是我的一些心得。等你悟出剑势并圆满的时候,你自是能有所感悟!” 朱宽厚说着,将一本剑谱就递给了苏易天。看着剑谱墨迹未干时,苏易天瞬间明白这是自己师父在自己和师娘比剑招的时候写出来的。而当他翻到自己师父自创的剑法时,苏易天不由泪如雨下。 朱宽厚自创的剑法只有个感触,但是总共七招的剑法名字却是已经定好了。而那每一招的名字正是当今天下七大名酒的名字。开篇第一招则更就是那金盘露。 见着此,苏易天将剑谱踹在怀里,道:“徒儿多谢师父厚爱~” “去吧,去吧。未来的路很长也很短,第一次当人师父我也没什么经验。只希望你能往长了走,越长越好!” “徒儿明白了。师父,徒儿以后还能见你吗?” 看着苏易天渴望的眼神,朱宽厚顿了顿,终于是不舍拒绝,道: “如果你悟出剑意并且能控制住你体内的戾气,你我就还有再见之日。至于现在,你可以先去北元。北元有一位剑客,只重剑招,不重剑气,更不尚内力。但是却开辟出了一条顶尖剑客之路。你可以去向他求教,说不定能化解你体内戾气!” “是,徒儿明白了!徒儿走后,还望师父和师娘多多保重!” 苏易天说着,眼中含着泪水,脚尖给朱宽厚二人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起身。 看着他的额头已经红了,朱宽厚只是摆了摆手。道: “去吧。记住,如果打不过别人就不要出剑,更不需要逞强。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可徒儿终究是你的弟子,我怕这样丢了师父你的脸!” “你我已经不是师徒了。再者说了,丢脸的事情我可没少做,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去吧~” “是~” 苏易天再看了一眼朱宽厚和已经转过身的乙,又向两人抱拳行礼了一下。继而方才果断转身走了。 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乙竟是突兀的叹了一口气。听着乙叹气,朱宽厚倒是惊讶不已。 “这才三天时间,你怎么对他比对我还好?” 乙听着,直接开口道:“天儿可是叫的我师娘,你也叫我师娘吗?” “师娘还是算了吧。不过一直在一起的我却从来没叫过你什么。嗯~确实不是个事。” “乙不好吗?” “那只是你的代号,并不是你的名字!” “名字?”乙听着不由顿了顿,突然有些伤感,道:“我从记事起就没有名字。即使是乙,也是在选定我为天干时定的!” “没有名字那就取一个呗。你现在可不是干支行客,而是我朱宽厚的妻子。”朱宽厚想了想,道:“就叫你素依依怎么样?” “谁是你妻子了?” 乙不由白了一眼朱宽厚,本来想锤一下他,但是乙心中又有些舍不得。 乙又道:“素依依?哪个依依?” “当然是杨柳依依的依了。素是白的意思,代表你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你再也不是乙了。依依二字出自诗经·采薇。听我娘说,女子取名寻诗经,男子取名自楚辞!” “难怪你妹妹叫朱姝。静女其姝。你娘懂得真多,不过你为什么叫宽厚?楚辞里有这句话吗?” “我的名字是我爹取的。本来叫稳重。”朱宽厚有些无奈。 听着朱宽厚的话,乙在心中一想,瞬间就忍不住笑了。 “宽厚,稳重。你爹是怎么想的?” “这我也想问他。但我一直不敢,不过等依依你到我家就可以问了。他肯定不好意思打你。” “去你家?怎么要去你家了?现在吗?我还没准备好。”乙一听这,整个人瞬间就有点花容失色了。哪还见半分冷若冰霜的的样子。 “你不去吗?”见此,朱宽厚摇了摇头,面带无奈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不过我快三十岁了,必须得带个媳妇回去。既然你不去,那我就另外找个叫素依依的女子回去。” 听着朱宽厚的话,乙瞬间怒了,一股凉气瞬间笼罩住了朱宽厚,乙道: “朱宽厚,我给你十个胆子,你去试试?我才叫素依依,你要是敢找别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见此怒火,朱宽厚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道:“依依别生气,我开个玩笑。嘿嘿,那我们现在去一趟郓城。然后我就带你回家!” “去郓城干什么?” “拿酒啊!我那徒弟给我交的束脩,必须去拿了,不能便宜胖陈那家伙。再者说了,我正好也准备去看看他。” “又是为了喝酒。看来喝酒在你心里比我还重。” “怎么可能?世间吾所恋,酒与朝暮卿。世间吾所见,朝朝暮暮卿。” “你………”素依依听着,脸竟是红了。 “走咯,去郓城喝酒去了。” “哼!朱宽厚,朱稳重。你给我站住!” …… 第二百五十二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一) 春雨滴答花棚,夜朦胧。料想明朝泥润花枝空。 天近暖,人远寒,何来逢?皆道无能闹市能山中 …… —— 天启三年十月过半,开封,天下楼。 现在的天下楼早已有了规模。自从武林各派齐出太康那日起,现在大明各州早已处处能寻得武林人踪迹。这就更别说作为武林根基之地的开封了。 且在朱姝的一手管理之下,武林现在可谓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不说在整个大明武林又有了名声,就说现在各地各派,每月都有不少的人去投山门。 可以说,武林又以大明百姓最熟悉的样子回来了。它圆了那些未尽侠士之梦的人们一生梦想,并且在整个大明天下又播下了正义和为侠的种子。 不说其他的,就是现在整个开封乃至河南。那些强盗恶贼再也没了那么猖獗。其余州府,只要是有武林门派在其境内,那官府必定很轻松。就像现在的开封知府,整天除了看书逗鸟,就再没了什么其他的大事。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武林再盛,目前仍旧不是官府的对手。当然,朱姝自然也不是为了要跟官府作对。她只不过是想稳住武林基业和守住她想要守的人。 有时候,朱姝甚至在想。如果魏忠贤不寻武林麻烦那该多好。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远远跟朱姝想的不一样。 随着武林实力一点一点的恢复,各派武林人士心中的为国之心也开始迸发了出来。虽然朱姝和宋黔总跟他们说着:侠之大者,为侠为民。但是无论是上到任泉下到才进门派弟子,都会说一句,习得一身顶尖武艺,铲除世间所有欺压与不平。 而他们的对象没有他人,自然就是魏忠贤。毕竟现在的魏忠贤可是一个实打实让百姓憎恨的人。对于此,朱姝无奈。只能一步一步的跟魏忠贤死磕上。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之前魏忠贤所对武林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留手了的。 至于这一次,魏忠贤显然没有打算给武林任何抵抗的机会! …… 还没到十月的时候,魏广微在内阁上了个折子。因为是阁臣再加上有被称之为内相的王体乾帮助,折子直接就被天启皇帝知道了。 天启皇帝不想管事。但是前提是没有触动社稷根本。可魏广微上的这折子即使他也不得不慎重。因为折子上说的乃是——青盐! 自古历代王朝都实行盐铁专营。这一方面是可以增加国库收入,另一方面则是控制民生!而这在朱明王朝也不例外。 所以在一知道这事的时候,天启皇帝就立刻下了令。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负责查办此事,必要时在保证防线的前提下可以调集西北七卫的兵力。 天启皇帝这令才一到内阁。作为当今内阁一二把手的叶向高和韩爌一方面恼怒魏广微越权,另一方面也不由有些仔细琢磨起这事来。 盐的重要性和其中的利润以及背后的道道他们不是不清楚。但是一想着这折子是魏广微递上去的时候,他们就不由深思其中的利害。 毕竟魏广微能上这折子,那必定是魏忠贤授意。但是作为私盐的利益者之一,他们确实有自是弄不清楚魏忠贤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经过一番打探,当他们知道魏广微折子中将贩卖青盐的最终原因和主要盐帮定为铁狼帮的时候,两人瞬间就明白了。铁狼帮是不是盐帮他们不知道,但是作为陕西乃至西北最大的商帮,他们帮主杨树狼的身份二人却是早已之晓。所以,二人只是一想就明白了魏忠贤的打算。 铲除铁狼帮,并借机打压武林。 知道这一点的叶向高二人也不由立马召集东林文臣,商讨要不要插手此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京察占的便宜太大还是什么。过半东林文臣都以武林势大,且盐业关系社稷为由给推了。看着他们这次铁了心不准备出手帮武林,叶向高无奈,杨涟、汪文言二人自是也看了明白。 一方面是因为东林文臣现在在朝堂上地位增大,觉得不需要武林帮忙牵制魏忠贤了。另一方面就是关于陈隐杀了黄县令父子一事,作为东林文士,他们心中对武林难免有些芥蒂。 对于此,谁也没有办法。 不过就在当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忠贤吃准了东林党不会插手这事的缘故。他通过客氏和自己的努力,将这次查办私盐一事给拦了下来。 而当东林党知道这事的时候,木已成舟,已成了定局。 没办法,杨涟只能在门口挂了个红灯笼通知宋黔这事,希望武林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躲过此番劫难! 可是武林能躲过吗? 要是真的只陕西承宣布政使司查办此事还好。毕竟杨树狼在西北经营多年。陕西各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他没有一个不熟悉的。不然这铁狼帮也不可能是陕西乃至西北地区最大的商帮! 可现在的问题是,魏忠贤接了这事,不仅派出了三厂精英,干支行客更是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魏忠贤这次可不是为了私盐而来,他是为了铲除武林而来。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盐不盐的问题了。 毕竟私盐永远打不掉,只要官盐存在一天,私盐就会一直存在下去。但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完完全全的掌握主动权,对于魏忠贤的优势可谓是无尽的放大。 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铁狼帮确实在贩卖青盐。这是不争的事实。整个西北谁不知道铁狼帮贩卖私盐的糊口?只是都没有这个证据罢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的证据没有一箱箱金银重。所以,证据不足! …… 话说回来,十月过半的时候,在平凉府的杨树狼频频通过天下楼给朱姝传消息。尤其是最近几日。当三厂的锦衣卫已经出了北直隶之后,消息就更多了! 看着桌子上杨树狼一条条着急的消息,朱姝的头都不由隐隐疼了起来。 毕竟现在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触动武林跟朝廷最敏感的那一环。即使是聪明如朱姝,都不得不慎之又慎。 ……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 … 看着在书桌前愁眉不展的朱姝,宋黔不由有些心疼。上前抱着朱姝,道: “姝儿,你已经看这些消息很久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他们就都来了。” “黔哥哥。这次武林面临的危机实在是不小啊!如果一个不小心,可能我们武林过半都要折损。姝儿一想着这后果,实在是头疼不已。” “过半?姝儿你没有开玩笑吧?”宋黔一听,凝重的看着朱姝。又道:“我知道魏阉这次是跟我们动真格的。虽然没有那些东林文人的帮助,但是我们武林不至于那么不堪吧?” “黔哥哥,你太天真了。这种时候,哪是跟魏阉他们比实力的时候?因私盐反抗朝廷,无异于造反。如果我们一动手,那正好省了魏阉的事。” “这……难道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了吗?姝儿你这么聪明,你肯定有办法。” “杨帮主贩卖青盐这是事实。只是以前陕西大小官员都得了好处,不想失了这快金疙瘩。但是魏忠贤这次本就不是为了查私盐而来的,他是为了我们武林而来的。” 朱姝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果当时东林党能在皇帝面前坚持让陕西承宣布政使司查办,恐怕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必担心。但是他们终究是不相信我们。” “看杨大人那日给我说时的样子,怎么也像是无能为力啊?” “杨大人自然是无能为力。东林党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即使是有心,也没有办法能阻止这事情!” 宋黔不甘心道:“姝儿,难道我们就没有那怕一点点的办法了吗?” “办法当然是有,不过我说出来黔哥哥你又不会同意。所以说的意义也不大。” 宋黔一听真有办法,连忙问道:“姝儿你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同意?你说我听听,如果可行,我肯定会同意的。” 朱姝看着门外的黑夜,平静道: “舍了杨帮主一人,武林自然不会受到任何波及。” …… 戌时,天下楼正堂。 正堂内坐着十来人,都是当今武林一顶一的人物。 任泉自是坐在首位,其右下依次是朱姝、宋黔、陈隐、宋远朝、刘延等。其左依次是欧阳至、段良、许由宁、梁师太等人。 堂内很寂静,从人进入堂内之后就没人先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青盐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不过正是因为知道了,他们才觉得这件事情麻烦。 “咳咳~”短暂的沉默之后,任泉轻咳一声,打破了平静,道: “既然都把大家叫来了,那就都说说有没有什么好建议能助武林化解这次危机?” 任泉话音落下,堂内众人几乎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个办法。欧阳至见此,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 “任前辈,各位。老夫倒也是没什么有用的建议。但是现在魏阉的刀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了,再加上杨帮主我们也不能放弃。看来我们这一次必须跟三厂高手碰上一碰了。” 段良道:“欧阳帮主言之有理。不过这硬碰硬我们武林倒是不怕,就怕魏阉利用朝廷的实力打压武林。我们武林现在终究还是敌不过朝廷。更何况,我们实在是没必要当那反贼。” 梁师太道:“是啊。段掌门说的对,真要明刀明枪的来,我们武林也不是软柿子。就怕魏阉这次借机发挥,寻我们由头。” 听着三人的话,堂内众人都不由点了点头。因为魏忠贤借机发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即使知道他要这么做,武林却也没有个应对之法。 见着众人如此,朱姝道:“各位可否听本楼主一言?” “呵呵,楼主但说无妨。” “朱楼主作为武林智囊,有什么好建议尽管说出来。” “……” “也算不得什么好建议。”朱姝摇了摇头,又道:“只是杨帮主我武林不能放弃,不然武林侠义之名定然受损。而魏阉这次有备而来且又来势汹汹。既然我们暂时预料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那我们为何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欧阳至道:“楼主的意思是?” 朱姝道:“很简单,既然没了退路,那我们就主动出击!” 任泉眉头一皱,道:“说明白点。” “是,老祖。”朱姝欠了一礼,对堂内道:“铁狼帮贩卖青盐这是不争的事实。而魏阉要借着查办私盐来对付我们武林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且这两件事,我们都不能改变。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直接去铁狼帮帮助杨帮主销毁证据,并且让魏忠贤这次查办差不下来?” 许由宁道:“朱楼主,销毁证据我能理解。但是私盐的事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如果魏忠贤铁了心要硬查,恐怕我们也很难让他查办不下来吧?” 听着许由宁的话,堂内数人不由微微点了点头。毕竟这种隔着一层遮羞布的事太容易被人寻出证据了。哪是那么容易能把证据销毁了的? 朱姝道:“这个道理本楼主当然知道。不过本楼主又没打算靠这个来阻止魏阉。” 任泉一听,也不管堂内人惊讶的脸,直接开口道:“你这妮子,一次性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老祖你别着急,姝儿这就说。”朱姝微微笑了笑,似乎越说越有了把握,只见她道: “之所以要销毁证据。是因为有些明面上,更容易被人发现的证据必须得消灭掉。且消灭这些证据不是为了让魏阉找不到证据,而是为了让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各官员和与私盐利益已缠绕在一起的权贵们看看,铁狼帮乃是一个合乎律法的商帮。想来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怎么也不会允许魏阉随意对铁狼帮出手! 除此之外,西北百姓吃官盐的本来就很少。如果私盐只断一个月、两个月还好,要是长期断下去,恐怕民怨沸腾。想来在两边压力之下,即使是魏阉也收不了场。毕竟现在朝堂上东林党还占着绝对优势,如果有机会能打压魏阉,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如此,便是本楼主目前的想法。至于其他的,还得仔细思考。不足之处,请各位补充。”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三) … 朱姝话音落下,堂内死一般的寂静。而对于此,朱姝早已习惯了。因为每次她说出自己的方法之后,都会如此。 当然,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朱姝虽然是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但是她现在在武林的地位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低。再者说了,凭借她的实力和现在的气势,一般的人还真不敢去搭她的腔。 见此,任泉道:“你这小妮子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竟然这么聪明。你这话一出,谁还敢补充?不是自找没趣吗?” 朱姝一听,不由捂着嘴道:“咯咯,那姝儿可就当老祖你这话是在夸姝儿了。” “哈哈。是,夸你,肯定是你。”任泉大笑着,又道:“大家对于朱楼主说的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没有的话就按朱楼主说的来了。” “慢着。”就在这时,一直把玩着扇子的宋远朝却是开口了,道:“楼主,我有一事不理解。还希望楼主能解惑。” 见是宋远朝,朱姝道:“宋大哥有什么不解尽管说。”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据我所知,这私盐在京城最大的获利者就是魏忠贤。连他都能舍弃这些利益来对付武林,那些权贵和陕西官员的利益比之又有何用?如果魏忠贤铁了心要借此事铲除武林,恐怕事情不好办吧?” 朱姝仔细听着,又看了眼眉头紧锁的众人,道:“宋大哥说的没错,想来大家应该也对此不解。不过本楼主不得不告诉大家,这一次这事本楼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本楼主提出来的建议说白了就是在和魏阉赌!” “赌什么?” “本楼主在赌现在实力不足的魏阉敢不敢彻底断了临洮府肃王和庆阳府庆王及陕西一众官员的利益。本楼主在赌魏阉敢不敢触怒整个西北的百姓。本楼主在赌魏阉为了铲除我们武林愿付出多大的代价!本楼主相信,我们武林,耗得起!” 朱姝说着,越说越强硬,越说越坚定。而听着朱姝的话,不说宋黔等年轻一辈。就说段良等老一辈,心中不得不佩服朱姝胆气。不得不佩服朱姝的果断。 当然,现在确实是已经没了其他的选择。可是能在这种绝境中做出如此选择,换作他们,肯定是做不到的。他们心中只能告诉自己,长江后浪推前浪,武林终究是后继有人啊!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事,其实这段时间苦思冥想不出方法的朱姝不止一次想放弃杨树狼以保全整个武林。可是每次到要下决心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帮无条件相信他并支持他的武林前辈们! 武林不能抛弃任何一个人。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当见着堂内众人都纷纷点头,眼中更是战意盎然的时候,任泉也知道是时候了。 任泉一拍身旁的茶桌,道:“赌就赌了,我千年武林又怎么会输给魏阉那个不全之人。妮子,话也不用多说了,好好安排吧!” “就是朱楼主,安排吧,都听你的。” “朱楼主快说你的安排。本掌门手中的剑好久没喝那些魏阉爪牙的鲜血了!” “哈哈,我也是。这次可是大好机会啊!” “……” 听着大家如此,朱姝自是也不会推脱。再者说了,这本就是她的事。 朱姝道:“从今日起,我和黔哥哥,宋大哥、陈隐、周若婷、黑白双煞、许由宁掌门等几人奔赴西安府、平凉府、庆阳府等地。这几个地方肯定是魏阉重查之地。” 任泉道:“就你们去吗?” “嗯。去多了反而不好,更何况我们也得保证开封和太康的安全。魏阉想跟我们武林碰碰,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千年武林。”朱姝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又道: “对了老祖。当魏阉中人抵达陕西并被我我们缠住的时候,老祖可以听刘延的安排。如果必要,可以动用那股力量了。” “动用他们?不会有些早了吧?”任泉一听不由眉头一皱。毕竟那批人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对着魏阉的手下,还是差太多了。 “不早。将他们陆陆续续安排进天下楼。不经历鲜血,他们永远都是花骨朵。具体的欧阳帮主负责一下。” 欧阳至道:“一切全听朱楼主的安排。” “既然如此,也对,那都听妮子你的。”任泉点了点头,起身对众人抱拳道: “此诚武林危急存亡之秋,一切都拜托诸位了。希望大家能助武林躲过此番劫难。任某在此拜托诸位了!” “我等定保武林不衰!” 堂内众人齐齐抱拳回礼。 谁都知道这次事情不简单。但是作为武林人,作为江湖人。谁怕一个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相信自己不如魏阉!不相信武林在隐匿这么半百之后就一蹶不振了。他们身上有担子,但是更有骄傲! 堂内众人缓缓散去,一时之间堂内除了任泉、朱姝、刘延外。再没有其他人。 刘延道:“楼主让我做什么?还有,你让任前辈听我的安排是什么安排?” 听着刘延的话,任泉不由面带诧异。本来他以为朱姝早就给刘延说过了,但是现在一看,明显不是。 “刘大哥,小妹如此还请刘大哥不要怪小妹。”朱姝欠了一礼,又道:“只是在刚才,小妹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如果能行的话,武林这次的危机必然减小。” “楼主但说无妨!” “小妹希望你能在暗中跟着我门以备不时之需。” “楼主不是不让我跟着你们去吗?你的另有安排难道是你在准备……” “咳咳~”朱姝咳了声,道:“有备无患罢了。小妹总觉得这次事不简单。” “我明白了,楼主放心。”刘延见朱姝如此重视,也不多说了。 朱姝又道:“老祖,姝儿刚才说的老祖听刘延大哥的吩咐不是其他事。只是希望老祖能寻出机会救出魏阉抓住的我武林四正高手。如果实在不行,让他们后方大乱、人手调用不足也好!” “你这妮子是想……” “嘘……” …… 第二百五十五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四) … 十月底进冬月,陕西,西安府。 地处关中北接渭,南倚秦岭润八水。张仪连横尚言词,早是天府逐荣辉。 陕西承宣布政使司的使司衙门在西安府的长安县。 作为西北地区最大的城镇和最繁华的地区。肥沃的关中土地和充沛的流水不仅养活了数以万计的关中百姓,更是让西安这个地方闻名历朝历代。 再加上从镐开始,数朝定都的缘故。更是为这西安府增添了无尽的历史底蕴以及文化底蕴。可以说,从这西安建城伊始,就注定了它的不普通。 话说回来,此时的朱姝等人已赶到了西安府。本来他们是直接打算去平凉府的。但是因为铁狼帮所在的平凉府太容易被人寻着证据,再加上布政使司又在此,那自然没有在平凉去的必要。 且青盐最大的商贾多集中于西安府。在这里,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牵扯极大。而杨树狼觉得这魏忠贤怎么也不会将西北私盐连根拔起,所以他也到了西安府。 …… 五味庄 五味庄在城东边,是个繁华之地的寻常庄子。 这庄子常年不开门,不过这些日子却是反常。不仅门开着,每日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 而这五味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铁狼帮在西安府置下的庄子。此庄极大,容纳千百人完全不是问题。 此时,朱姝、宋黔二人正在后院和杨树狼以及铁狼帮副帮主耿尚志喝茶。不过说喝茶,谁也没有动过茶杯。 至于其他人。陈隐带着怜儿在城里逛。宋远朝和黑白双煞自是也不例外。至于许由宁和周若婷,朱姝没让他们进西安府,而是直奔平凉府。毕竟有备无患才好。 杨树狼道:“楼主,既然你来了,可否有什么好办法?” “这……”朱姝顿了顿,示意一旁的耿尚志。 “楼主放心,副帮主乃是本帮主的心腹。有话但说无妨。” “好吧。既然如此,姝儿也不拖沓了。”杨树狼算是朱姝的长辈,朱姝自是去了身份。 朱姝又道:“杨帮主,事情仓促。想来你们现在应该把私盐生意都停了吧?” “嗯。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本帮主就让所有帮众停下贩卖青盐,并且让他们销毁了所有账本。”杨树狼说着不由叹了一口气,仿佛人瞬间老了十数岁。其又道: “此般之后,不说其他的。就算是我铁狼帮能度过这次危机,也是大伤元气,再不复从前啊!” 宋黔道:“杨前辈不必如此。此次魏忠贤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可以重来!” “宋小友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杨树狼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哪还有他主动选择的机会? 朱姝道:“杨帮主,姝儿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只销毁了账本?库存的青盐在哪里?还有多少?” “这……”杨树狼听着,不由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这时,一旁的耿尚志开口了。 “这位小姑娘,虽然你是武林当今的智囊而且还是天下楼的楼主。但是此事恐怕你不应该问吧?” 但是谁知道朱姝根本就不打算理会耿尚志,只是看着杨树狼,道:“杨帮主。姝儿不是想觊觎铁狼帮什么。只是这次魏阉来势汹汹,如果我们有一个疏忽,那定然是万劫不复。试想,如果铁狼帮都不存在了,有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唉,我又何尝不懂?”杨树狼又叹了一口气,道:“现在铁狼帮还有三百四十石青盐。在知道消息之后我们已经卖出去很多了,但是依旧还有这么些卖不出去。” “三百四十石青盐!”朱姝一听,也不由眉头一皱,道:“这些青盐你们应该没有放在一起吧?” 杨树狼摇了摇头,道:“这些青盐我们分别存在平凉、庆阳、西安、临洮四府。” “这四府吗?”朱姝想了想,突然道:“那太好了。杨帮主,现在你赶快把藏在四府的青盐分别送给临洮的肃王、庆阳的庆王和西安的陕西三司!” “什么!全送给他们?”一旁的耿尚志一听,急忙对杨树狼道:“帮主。这可是我铁狼帮的根本。如果再失了这三百多石青盐,我们铁狼帮可以说就废了!” 杨树狼听着,不由沉默了。 见此,朱姝道:“杨帮主,耿副帮主,性命最重要啊!” 宋黔道:“杨帮主,姝儿这样建议自然有她的理由。还请杨帮主三思啊。” 杨树狼顿了顿,道:“楼主你能说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吗?行贿的话送金银就可以了,宋青盐是为何?” 朱姝道:“难道杨帮主你们二人想被三厂的人私自开堂审理吗?如果是的话,那自然是不必要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给他们送了青盐他们还敢帮我们?”耿尚志全然不相信。 朱姝不紧不慢道:“青盐在你们手上是私盐,在他们手上可就是官盐了。你们送的私盐不仅意味着金银,更意味着民心。铁狼帮贩卖青盐这么久,难道你们不知道整个陕西境内有多少百姓吃的是私盐?你们可是给他们送了一份破天的功绩,他们又怎么不会帮你这个西北最大的商帮?” “原来是这个道理。本帮主明白了!” 耿尚志道:“是我莽撞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你确定那两王爷会帮我们,还有那三司官员,他们可是出了名的蛀虫啊!” 朱姝道:“这一点原因很简单。魏阉现在权势再大,他也不过是天子家奴。作为皇室宗亲,那两位王爷自是不会怕他。至于耿副帮主口中的蛀虫。呵呵,蛀虫难道就会承认自己是蛀虫吗?难道他们不想做一个青史留名的好官?试想,当百姓吃不上盐的时候,他们用自己的手上的青盐予以官盐的出处。如此即可以赚银子又能笼络民心,他们何乐而不为?” “哈哈,楼主果然不愧是我武林的智囊。看来这一次的危机我铁狼帮和武林肯定能安然度过。” “嗯,事不宜迟,杨帮主快去安排吧。” 朱姝平静说道,其实她的心中对于这次的危机全然没有把握。 一旁的宋黔在杨树狼二人走后,微微抱住朱姝,只是对她笑着。见着宋黔的笑容,朱姝心中的愁容也消了些。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五) … 冬月初,西安府的上空微微飘落些许柳絮。入手一看,眨眼便化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比北边来得晚,比南边来的早。 三厂锦衣卫正是在这场初雪落下是进入的西安城门。一行五十人上下,带头的是指挥使许显纯、副指挥使田尔耕以及西厂督厂太监遂广玄。 三人带着三厂厂卫直接住进了长安县的县衙。虽然他们准备住布政使司府,但是想着魏忠贤说的,自是不想去惹魏忠贤不悦。 长安县县令对于许显纯等人占据县衙之事有些无奈,但是却也没办法。一番恭维之后,长安县令就带着六班衙役将县衙收拾了出来。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县衙就只剩下许显纯等人。 而且这许显纯做事明显极其谨慎。不说其他的。就是他才入了县衙之后,他就在县衙周围布下了众多耳目。 当日下午未时末,当许显纯、田尔耕、遂广玄等人正在后衙议事的时候后,一名厂卫急忙进来通报了。 “属下见过各位大人。陕西左右布政使、按察使三位大人来了。” “都司没来人?”许显纯眉头一皱。 “回大人,据说陕西都司这段时间正在整顿军备。” “这段时间整顿军备,现在却又不来?”许显纯想了想,突然笑着道:“有意思,有意思。让他们进来吧,就说我等扫榻相迎!” “属下遵命!” …… “哈哈,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见过三位大人。一到此还没有来得及礼拜三位大人,反而让三位大人来此,显纯真的是心有愧疚啊!” 人还没进门,许显纯就田尔耕几人在门口迎接了。 虽然作为作为厂卫高层,他们无理由怕地方官。可是这陕西承宣布政使司的三司官员可不与其他使司一样。 这三司不仅团结,而且都是世交。换句话说,他们是陕西最大的利益共同体。再加上三司乃是地方一把手,掌控者一承宣布政使司的政治、邢名、军事。可以说是有权有势的封疆大吏。 而且出京之前魏忠贤再三给他叮嘱了此次前来的大事。所以这一开始他自然是不能和三司官员闹僵。 “呵呵,许指挥使客气。各位远从京城而来,是我等应该先行拜会才是。”一位五十岁上下、身形有些微胖、满脸笑容的说道。 “张凤大人哪里话?我等也是奉旨前来,是我等叨扰了。几位大人快快请进。”许显纯说着便让出了一条路。三人见此,拱手之后就跟着张凤进了去。 这三人分别是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张凤、右布政使王僚、按察使上官林。 三人进去之后,位子早已经备好了。人才一坐定,许显纯立马就让人把茶水端了过来。 看着这长安县后衙,张凤喝了一口茶不由道:“让许指挥使你们住在这地方我们实在是心里过不去。如果各位不嫌弃,使司府还有空余。不知各位可否赏我等一个薄面,屈尊到使司府?” 听着张凤的话,许显纯等人不由心中一顿。因为张凤这话看似普通,其实则是一个试探。对于此,许显纯放下茶杯的同时不由示意咯一眼遂广玄。 遂广玄道:“呵呵,张大人此番太过于客气。能有张大人相邀,自是乐意之至。可是张大人也不是不知道,这次咱家们来是得了圣旨办案,且咱家又是一介不全之身。于情于理都不能在使司府住,还请张大人和两位大人见谅则个。” “哈哈,遂公公哪里话?我等又怎么会介意呢?不过既然公公不便,那我们也不好强求。但在这陕西境内,如果各位需要什么,只一句话,我等必是鼎力相助!” 张凤话音一落,坐在下位的王僚二人也不由纷纷点了点头。很显然,张凤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必然是他们早已定好了的。 “如此自是最好,那咱家就多谢三位大人了。等咱家回到京,必定在圣上面前为三位大人美言。” 遂广玄顿了顿,又道:“不过不知三位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本来许指挥使正准备与咱家们一起去拜访几位大人,现在倒是有些显得咱家们失礼了。” 见着遂广玄直奔主题,张凤却也并不着急,道:“我等前来是为了准备给各位接风洗尘。并且顺带希望各位能严审铁狼帮涉嫌贩卖青盐一案!” 许显纯笑道:“呵呵,三位大人放心。我等这次奉旨前来查办此事,必定会将此事查个明明白白。” 张凤道:“嗯。有许指挥使这句话我们也放心许多了。铁狼帮乃是我陕西乃至整个西北最大的商帮。其每年来往东南、西北之间,为陕西的税收付出了极多。且铁狼帮帮主杨树狼更是我等辖内首屈一指的大善人,在民间可谓是声望极高。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敢栽赃铁狼帮,真让人不耻。所以我等希望许指挥使能让这事情早日真相大白。” “张大人,恕咱家唐突。”遂广玄拱了拱手,又道:“铁狼帮贩卖青盐之事还尚无定论。张大人此般言论,恐怕有些不合道理吧?” “对对对,此话是张兄唐突了。”一旁的王僚点着头道。 他这一说完,上官林立马接过话茬,道:“铁狼帮是否贩卖青盐,老夫相信许指挥使等大人自有定论。不过在各位大人审理案件之前,不知各位大人能否听老夫一请求?” 许显纯道:“上官大人何必客气?只要是合乎律法,本指挥使自然是悉心听从。” 上官林道:“身为陕西按察使,老夫所说自然是合乎大明律法。老夫希望各位大人在审理铁狼帮高层时能公开审理,并且不能严刑逼供。这般请求,想来许指挥使能同意吧?” 上官林说着,缓缓端起了水杯。而听着他的话,许显纯几人的脸明显有些黑了,房间内更是有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厂卫办案向来是私下处理,用刑更是家常便饭。对于只要结果的他们,如果真的同意了上官林说的。那这次事情变数就大了。 可是不同意,似乎也不轻松。 …… 第二百五十七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六) … 见着堂内如此安静下来,张凤等三人也不先开口。心有灵犀的都在那里喝茶,等着许显纯几人应声。 作为官场老江湖的他们,许显纯几人在他们眼里绝对是一个小辈。而且即使对方是锦衣卫又如何?现在可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即使魏忠贤亲自来了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果然,沉默数息之后,许显纯试探着开口了。 “上官大人,你这个要求恐怕有些过了吧?我厂卫办案,向来不会公开。你这样,我们如何向圣上缴旨复命?” “咳~”上官林听着,放下茶杯轻咳一声,道:“许指挥使此话难道是打算用圣上来压我们这些小官?太祖大明律法上明文规定:不得私设公堂,不得严刑逼供。难道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许指挥使不知道吗?” 田尔耕道:“上官大人,难道你们是要袒护那铁狼帮?” 王僚道:“呵呵,田副指挥使这是哪里话?我们又怎么会袒护那铁狼帮?只要铁狼帮真的贩卖青盐,要杀要剐随你们。只是我们执政陕西多年,从无一件冤假错案。如果因为你们私设公堂,如果你们严刑逼供害了铁狼帮,那我等几人以后如何面对陕西百姓?” “是啊~”张凤点了点头,面带苦楚,道:“保初节易,保晚节难。还请几位大人体谅我们这些地方小官的苦楚。如果几位能公开审理,那我等对众百姓也有个交代。” 许显纯顿了顿,突然直接笑道:“呵呵~几位大人不必如此,你们的话本使听明白了。三位大人请放心,本使一定会公开审查铁狼帮,绝对不会让三位大人名声受损。” 说着话嘴上陪着笑,但是许显纯心里却已是暗骂不已。毕竟来时就打听过了这几人的名声,就他们那名声,哪还有臭的余地?再者说了,天启元年陕西承宣布政使司递上去关于青盐的折子还不是出自他们的手。无论是对上的忠还是对下的贿都让他们占尽了。许显纯越想着,心中就越反感这些文人。 而见着许显纯笑着说,张凤三人自然也不会不满意。这面子上的事情做到了就好了一半,再者说了,他们不相信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许显纯会出尔反尔。 张凤起身道:“哈哈,许指挥使果然是深明大义,体谅我等苦楚。如此我们也就放心了。今夜聚贤楼,我等扫榻做东,还请各位亲来。” 许显纯道:“呵呵,三位大人盛情相邀我等怎敢不来?倒是叨扰三位大人了。此次事毕,我等回请各位大人。” “事毕之后,一切都听各位的。那我等先行告退了。”张凤拱了拱手,突然又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事。这是庆王托老夫带给许指挥使你的书信。” “庆王?”许显纯面带疑惑的解惑了信封。 “如此,那我等告辞了。各位不必多送。告辞告辞~” 张凤三人说着,直接就出了门。虽然说着不送,但是许显纯还是把他们给送出了正衙大门。 才一回后衙,许显纯就把庆王的信给拆开了。因为他很想知道这个远在庆阳府的王爷要干什么?可是这信才一打开,许显纯的脸就黑了。 遂广玄问道:“许指挥使,你这是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 “你们自己看吧。” 许显纯将信给了他们,然后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 信上没说其他的,除了些许废话之外就是庆王说铁狼帮于庆阳百姓有恩。所以在审理铁狼帮时会有部分庆阳百姓来观审,还请通融。 本来庆王准备亲自前来,但是藩王非诏令不得离开封地。所以只能以书信告知,事毕之后庆王在庆阳设宴,感谢他们。 田尔耕看完直接一拍桌子,道:“这他娘的铁狼帮是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不仅三司三使来了,竟然庆王也变着法的袒护他。这还只是我们才到西安府的第一天呢!” 遂广玄也道:“三司三使倒是好说,但是这个庆王可就麻烦了。如果他真的铁了心的要袒护铁狼帮,我们恐怕要举步维艰啊!” 许显纯顿了顿,道:“无论是庆王还是三司三使都不可能铁了心去保铁狼帮,但是这前提是我们必须得掌握到铁狼帮贩卖青盐的确凿证据。呵呵。有意思,有意思。不用刑且还要让那杨树狼招供,这事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是啊。谁没事会说自己是贩卖青盐的?” 许显纯敲了敲桌子,道:“杨寰。你现在就去把铁狼帮的高层给我请进县衙大狱。记住,分开关押,不得让他们见面!” “是,属下这就去!” “别东阳。从现在开始,你就带人私下查探其他的盐贩。就以西安府为中心。三天之内,我要在县衙大狱见着除铁狼帮外的所有贩卖青盐者。对了,我还要能够证明他们是盐贩的确凿证据。三天之内如果做不到,你就自行了断吧!” “属下~遵令!” “雪公公。你安排厂卫打听一下肃王府的动静,如果他再进来可就麻烦了。” “咱家明白。” 看着许显纯逐一安排,田尔耕道:“老许,我们不审杨树狼他们?” “不用刑还被一群百姓看着,你是想败坏谁的名声?” “这…怪我这张嘴!”田尔耕连忙低头请罪。 虽然他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但是魏忠贤却很喜欢有能力的人。不然许显纯也不会是指挥使,而他仅仅是个副使了。 “呵呵,既然武林想以官场跟本使周旋。那就让本使看看你们的能力。这次查办私盐,看来是会很有意思。”许显纯笑着,眼中竟是突然有些期待。 遂广玄道:“许大人,那今夜的聚贤楼我们还去吗?” 许显纯道:“去啊,当然去。不就是公开审理不用刑吗?本使有的是办法。更何况人家盛情相邀,我等不去不就失了礼数?” 见着许显纯似乎有着胜券在握的样子。田尔耕二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一想着这次查办私盐的主要目的时,他们的心中实在是不能不慌。 …… 第二百五十八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七) … 杨树狼、耿尚志还有大长老铁门鸿等铁狼帮众高层都被抓入了县衙大狱。 对于此,当夜聚贤楼张凤倒是少不了夸赞许显纯等的办事效率真的高。这整个抓捕过程不仅他这布政使不知道,就是其他三人也毫不知情。 不过张凤这话笑着说,许显纯自然也是笑着回答。几句话不过是下酒菜,才一开始也就没了。剩下的则全都是客套话。 话说从当日下午开始,西安府和下辖州县就出现了一批很特殊的人。说他们特殊,除了面生和他们的实力之外,那就是只要他们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盐贩被抓走。 现在整个陕西乃至西北各州府百姓谁不知道当下查盐。可是经历过无数次查盐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朝廷竟然连小盐贩都不放过? 这事情才一被传开之后,各州县的百姓都有些慌了。家里屯着些盐的希望这查盐早些结束,家里没屯盐的则是希望盐贩没有被抓完。连盐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们自然是买不起官盐,所以他们只能希望在这期间还有些没被抓的盐贩子敢出来卖盐。不然的话他们就只能清汤寡水泛舟了。 不过话说回来,查办青盐的许显纯等人倒是完全不会顾忌这些百姓。原因不是其他,一是因为他们是带着魏忠贤命令来的,二就是他们觉得魏忠贤所做的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而每一件大事的开头必须有牺牲。 在他们眼里,如今几个小老百姓吃不上盐又算得了什么?即使是整个西北地区一时半会儿吃不上盐也没什么!只要能完成这件事,那他们必定是名留青史。百姓的付出也是有价值的。 …… 而就在第二天午时左右的,一枚飞镖带着一纸密信直接打在了朱姝的门框上。见着密信上说的,朱姝自然知道这送密信之人是谁。可他现在却也来不及去考虑那些了。 当天才一入夜,陈隐就被朱姝叫了过来。 “楼主,这些人全部除掉?” 朱姝道:“陈大哥,姝儿也不是什么蛇蝎之人。只是这些盐贩与杨帮主的来往实在是太密切了,说不定他们手上还有杨帮主贩卖青盐的铁证。所以不仅不能让他们落入厂卫手里,而且连证据也不能留下。” “你的意思是?” “无论人和证据,一样不留。” “可是杨帮主他们现在已经被抓了,我们这样做能救出他们吗?” “能拖延住一些时间也好。至于其他的,会有办法的。”朱姝顿了顿,将一张纸条递给陈隐的同时又道: “这一次西安天下楼会在胡楼主的调动下和陈大哥你一起动手。他们负责处理那些小盐贩,陈大哥你把这纸上的三户处理好就行!” “放心,这三人交给我!” 陈隐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也没犹豫就直接同意了。 “陈大哥你一切小心。厂卫现在还不知道这三人的重要性,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好!” …… 本以为没事的陈隐接了事情之后立即回到了住处。怜儿正做好了饭菜等他吃饭。 此时的怜儿很享受这种日子。舒心、充实。没有刀光剑影、斧钺钩叉。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万分爱她且她也喜欢的男子。 不过今日,陈隐才一回着家里,却满是歉意的看着怜儿。 “潜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怔在那里?”怜儿起身走到陈隐身旁。 “怜儿,今夜我有点事。饭你先吃。如果入夜子时过后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插着门栓自己睡吧。”陈隐摸了摸怜儿的脸。 他不知道为何,自从跟怜儿相遇之后,他觉得自己心中仿佛就有了牵挂。而且这牵挂随着时间的增加还一点一点的放大了。明明今晚事情对他来说很轻松,但是他总有一种担心自己回不来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有过。 怜儿道:“潜林,你这是要去干什么?不会是要去杀了那些查办杨帮主他们的锦衣卫吧?” “怎么会?都是些普通百姓。我快去快回,怜儿你就放心吧。”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普通百姓怎么会让你去杀?你一定是去杀那些锦衣卫。不行,怜儿不让你去,不让你去。”怜儿转眼间眼睛就红了双手更是死死的抱住了陈隐的腰。 见此,陈隐也不能一把推开怜儿。因为怜儿如此关心他,再者就是他怎么也不能伤害怜儿啊。所以,陈隐轻轻摸了摸怜儿的头发,道: “怜儿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楼主让我去杀的都是些普通人。因为他们罪大恶极,所以这才要我去杀了他们。” “怜儿不信。什么罪大恶极,那不是官府的事吗?官府难道还抓不了罪大恶极的普通人?潜林,你说过你不会骗怜儿的。可是现在……” “诶,怜儿怜儿你别哭啊。我真没有骗你。” 陈隐一见怜儿哭了,瞬间就失了方寸。因为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证明那几人是普通人。正当陈隐不知所措的时候,陈隐突然想起了朱姝给的纸条。 陈隐连忙拿出来,并道:“怜儿你看,这是楼主让我去杀的人。你看他们都是住的地方和姓名,绝对是普通人。” 怜儿看了眼纸条,微微止住抽泣,道:“那就好,潜林你一定要小心,不然怜儿在这世上可就无依无靠了。” 陈隐道:“怜儿放心吧。杀这三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怜儿不用替我担心,你早些吃了饭,早些休息。” “嗯。都听潜林的。不过潜林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事。怜儿就在屋里等你回来。” “好,那我去了。”陈隐点了点头,直接转身没入了夜中。 而在确定陈隐离去之后,怜儿竟是从屋里拿出纸笔。将陈隐纸条上的写下来之后也就出了门。 怜儿比陈隐还要警惕,身法明显也远远胜过陈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出现在了长安县后衙。 怜儿没有进去,而是将纸揉搓成团,直接丢给了许显纯。继而直接转身离去了。 许显纯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又瞥了眼另一张纸条,自语道: “看来这才是督公的一枚大棋子。”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八) … 西安府入夜微冷,相对于无锡有着明显的昼夜温差。 戌时末,寂静的夜里突然闪起了几簇火光。不过还不待值夜的士兵和打更的更夫发现,火光却是瞬间就没了。 … 夜下一处极其平常的院家,本是该吹灯休息的时辰,但是此时这院里却是对峙着两方人。 这一方人无他,正是陈隐一人。至于另一方则是有着十数人。其中为首的一人身高不过五尺,样貌更是稀松平常。但是他的眼睛里却透露着光。而在这人身后站着的那十几人,手中都拿着刀剑。冷月洒下的寒光正好被这刀剑给映个透彻,直入人心。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陈隐要杀的最后一人。不过这人显然是足够警惕。当陈隐杀了那两人之后,这人的手下竟是已经刀剑出鞘而待了。 “呵呵,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来杀我。果然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不过不知道阁下是朝廷派来缉拿我青盐张的还是杨帮主派来灭口的?” 青盐张淡淡的说着,仿佛对于一切都看得很清。但是看着他身后那些刀剑出鞘的汉子,陈隐怎么也不会觉得这青盐张会束手就擒。 陈隐也不回答青盐张,只是一抹腰间,软剑直接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青盐张看着陈隐不打算说明身份,也不在意,反而是对身后的人说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贩卖青盐一半的银子都砸在了你们身上,今日也该你们回报我了。” 青盐张说着,他人也缓缓的向后走了去。而那些人听着青盐张的话,握紧刀剑的同时冷冷的看着陈隐。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杀”之后,这十数名汉子直接就冲杀向了陈隐。 见着这些人杀向自己时,陈隐不仅完全不着急,反而是面带轻松。 只见得在这夜下的小院子里。三四名汉子正面杀向陈隐的同时,余下的汉子直接将陈隐给围在了正中间。 突然,之间那率先出手的几名汉子手中的刀就要落下之时。陈隐手中的软剑滑动,一道剑气直接将几人给震退数步。继而不待这几人和其他人杀来,陈隐率先出手。 只见得他一剑挡住落下刀的同时一脚又踢翻一人,踏雪无痕步施展的同时,软剑直接带起一滴又一滴鲜血。陈隐就像是鬼魅一样,在十数人身形之间不停穿梭,且每随着他身形一动,必然就会有这一人倒下。 见着陈隐如此厉害,青盐张不由有些慌了。因为他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前来杀自己。一想着这人的身份不过就那两方,青盐张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才一进房间,青盐张就立马走进内屋,然后以手扭动架子上的一只青花碗。只是这么轻轻一扭,就只见得侧边的墙开了。青盐张看也不看立马放的是什么,直接一把就将里面的东西给抓出来揣在自己的怀里。 这东西不是它物,正是青盐张这么多年贩卖青盐的账本。他不是什么商帮头领,但是却通过铁狼帮在西安府下辖的数各州县里贩卖青盐。因为人地熟识,所以他在这里很吃得开。在查盐这茬没来之前,他通过转手铁狼帮的青盐已经赚的盆满钵盈。 可是作为常在大明律法下晃悠的盐贩,他从做着事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而这本账本就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后手。只要有这账本在手,他就有一半的活命机会,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金银,机会又多了三分之一。 而当青盐张取着账本出来之时,和陈隐交手的那十数名汉子已经只剩下四人。看着满地的尸体,青盐张不敢有半分的迟疑,转身就除了院子向外跑了去。 他跑的方向不是其他地方,正是那长安县衙。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别的不说,至少去了暂时死不了。 而就在出了院子不过小半盏茶之后,陈隐直接从院子里掠了出来。凭借着精湛的身法和轻功,顺着房檐的陈隐不过几息时间就将出现在了青盐张的背后。 青盐张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透骨的杀气,他现在是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早知道会有今日,他怎么也该去学一下武功。不然也不会如此狼狈。 突然,就在青盐张喘着大逃跑的时候,其背后的陈隐直接一指力道打在了青盐张的后腿上。受了这力道,青盐张身形一个踉跄,但是想着自己性命,他竟然咬着牙、拖着腿向前跑了去。 明明知道此时里县衙还很远,但是青盐张怎么不想如此就放弃了。过了这么多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实在是太珍惜自己的性命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放弃,更别说现在他还能跑了。 而见着吃了力的青盐张还能继续跑的时候,陈隐倒是有些微微吃惊。不过此时想着怜儿应该还在等他,再加上这青盐张又是最后一个必杀之人的时候,陈隐又一道指力打在了青盐张的另一指腿上。 且这还不算完。为保证万无一失,陈隐在出指的一瞬间,整个人跟上之后直接一脚就踢在了青盐张凤后背上。 这一次,青盐张再也没了站起来继续跑的能力。但是他怎么会放弃任何活命的机会。 只见他跪在地上,道: “这位兄弟。如果你是锦衣卫的人,我跟你回去。如果你是杨帮主的人。我手里也有万把两银子,全部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听着青盐张的话,陈隐根本就没打算跟他废话。只见陈隐一手持着软剑,直接就对青盐张一剑杀了去。 这一剑陈隐没有任何的保留,明显是必取这青盐张的性命。 而青盐张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就言死了。临死之前,不说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就是连这杀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只是这么一想,青盐张就觉得无奈。但是此时陈隐的剑气已然就要落下,哪里还有他无奈的余地? …… 第二百六十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九) … “轰~” 谁知就在这时,眼见着陈隐的剑气就要落在青盐张的身上时,一记刀芒直接从黑夜中杀出。只是一下就挡住了陈隐的剑气。 见着有人来救自己,青盐张瞬间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直接向刀芒杀来的方向踉踉跄跄跑了去。而就在他闪开的一瞬间,只听得“咻咻咻~”数声。数道箭矢直接从黑夜中杀出。冰冷的箭头透着刺骨的寒光直接锁住了陈隐的退路。 见着箭矢杀来,陈隐不由眉头一皱。手中软剑也是迅速挥动起来。但是软剑才一碰着箭矢之时,陈隐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被着箭矢给震动了。而只是这么一下,陈隐立马就知道对方用的是弓弩! 所以,陈隐也不全用手中的软剑抵挡。反而是以身法闪避,幸亏是有踏雪无痕步,他直接就将这些迎面杀来的箭矢给闪了开。 与此同时,当陈隐闪开箭矢之时,一名锦衣卫带着数名弓弩手直接就出现在了陈隐对面。这人自不是他人,正是别东阳无疑。而在这别东阳带人出现之后,青盐张立马就被他让人给抓住了。 别东阳看着陈隐,道:“没想到小小一个盐贩子竟然能让你堂堂天山派下任掌门出手。你们武林还真是掉价啊!” “天山派?武林?”被抓着的青盐张一听,满脸的难以置信,自语道:“怎么可能?武林人怎么会杀我灭口?我没做什么违背侠义的事吧?” 别东阳听着,冷冷道:“杨树狼乃是武林一等一的人物。让人杀你这个小人物算什么?” “陈隐,今日本同知有事,不和你纠缠。不过这青盐张你就别想杀了。”别东阳说着,留下十名弓弩手,自己带着两人直接就离开了。 见着别东阳带青盐张离开,陈隐不由慌了。想着这事的后果,陈隐也来不及顾忌就要追去。但是就在他身子一动的时候,那些弓弩手手中的弓弩瞬间就发出一支接一支的箭矢。直接就将陈隐给笼罩了。 见此,陈隐也来不及犹豫了,他索性放弃了以躲避耗光他们箭矢的打算。只见他周身剑气一动,直接以剑气包裹住自己,然后持剑直接就冲向了迎面杀来的箭矢。 “破!” 陈隐只是一个字,剑气纵横的他直接就震开了了大部分箭矢,但是仍旧有箭矢划过他的身子。不过幸好他的剑气强硬,这些箭矢只不过是擦破点皮而已。 而在破开这些箭矢之后,陈隐直接贴近了身子对付这些弓弩手。他压根就不准备给他们任何的机会,有数名弓弩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就被陈隐给过了喉。剩下的那几人虽然反应了来,但是抵不过陈隐十数招的剑招,直接就被陈隐给杀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批人的实力确实不错。单看他们的个人实力,绝对是三厂的精英。 不过陈隐却来不及思考这些已经被杀死的锦衣卫的身份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杀了那青盐张并且毁了他的账本。 …… 另一边,别东阳正和两名厂卫带着青盐张往县衙赶去。但是他们人还没有赶到县衙,陈隐就追了上来。 当看见眼前几人的时候,陈隐没有任何的犹豫,一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那青盐张。他告诉自己必须把青盐张杀了,必须! 而见着陈隐对青盐张出手,别东阳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直接一刀挡住了陈隐的剑气。但是这别东阳显然不是这陈隐的对手。全力挡住陈隐这一剑之后,他只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震裂开了。 “你们两个挡住他!” 别东阳来不及多想,直接先让两名厂卫拖住时间再说。至于他,拉着青盐张直接连跑带跃的向县衙冲去。 “这位大人。这天山派难道就因为杨帮主的事要杀小人?”青盐张看着身后的陈隐,满脸不解的问道。 说实话,青盐张是很佩服武林中人的。因为他们惩恶扬善,不畏惧权势。可是如今被人追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哼。就?”别东阳冷哼一声,不耐烦道:“现在是整个武林欲除你而后快。” “什么!” 青盐张一听,脸都白了。就这时,陈隐杀了那两名厂卫后又追了过来。 看着陈隐追来,别东阳知道这样不是个办法,直接推开青盐张道:“你马上跑去县衙,在那里你才能活命。快去。” 别东阳说着,整个人直接杀向了陈隐。见着他们二人交手,青盐张却是没有向县衙跑去,反而是跑入一道小巷子。 见此,别东阳心中只道一声“该死!”但是现在的他又苦无脱身之法。即使他想去追那青盐张也没有个办法。 至于陈隐呢?见着青盐张没有跑去县衙心中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手上的攻势也更加生猛了起来。看着他那凌厉的剑法和强盛的剑气,每一剑落下,别东阳都得连连后退。 “杀!” 可是别东阳一想着这青盐张一旦落入武林人的手里,那他的性命就去了半条的时侯,他也不再顾忌陈隐什么剑气了。只见他手中拿着绣春刀,对着陈隐就是连连砍了数刀下去。 见此,陈隐却是丝毫也不慌张。毕竟作为一名剑客,剑法重要的同时身法也不可小觑,更何况陈隐还是天山派弟子。只在别东阳每一刀落下的瞬间,陈隐根本就没打算硬挡。凭借着巧力和身法,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寻出了别东阳的漏洞。 只见得陈隐只是一剑杀出。还不待这别东阳反应,他的心口直接就被陈隐手中的长剑给穿透了。 别东阳到死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输得这么彻底。可怜他心中还有着一股雄心大志未酬。 而就在杀了这别东阳之后,陈隐看也不看别东阳,直接就准备那小巷子里去追青盐张。但是还不待他迈开步子,一道剑气直接从他侧身十丈外的地方杀来。 这剑气才一杀出,陈隐瞬间感觉到一阵心惊。不过陈隐也来不及犹豫,因为这剑马上就要杀到他身前了。 故此只见得他同样杀出一剑,破了这杀向自己的剑气! …… 第二百六十一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 … 幽幽黑夜行人,寂寂街道扬尘。 白昼不敢敞面,唯是夜幕安稳。 剑客剑冷 …… 就在陈隐破开剑气的同时,一道人影直接从黑夜笼罩、明月稀薄的房顶上缓缓落了下来。 这人是一名女子,提着一柄长剑,穿着夜行衣,但是没有蒙面。陈隐仔细一看,不是她人,正是天干中的戊! 对于干支行客,他可能是最熟悉不过了。毕竟在顺天府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探这些干支行客的消息。 而见着来人是戊之后,陈隐不由更握得手中软剑紧了。毕竟这天干中的实力总体强于地支,最重要的是他上次还在无锡跟着戊交过手,此人绝对不可小觑。 而戊呢?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来晚了一步。不仅没有助别东阳杀了陈隐,且这别东阳还死在了陈隐手里。不过戊对此却是全然不在意,她现在来的主要目的只是挡住陈隐就好。至于别东阳,死了就死了。 戊看着陈隐,难得开口道:“陈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戊是不相信男女之情的。她只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不得不说无锡那夜给了她很大的触动,至少对于这陈隐她不得不另眼相看。 陈隐听着她的话,也不准备回答。因为他现在在想着如何能迅速脱身。不然每被着戊拖一分,那青盐张就跑得远了一分。 戊道:“你的实力比之我算是不相上下。所以,你今夜别想去追那盐贩。而且估计现在杨寰应该也抓着那盐贩了吧?” 一听戊这话,陈隐的眼睛里满是诧异,甚至是震惊。因为他是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人竟然会引来这么多人。 很显然,这次厂卫是铁了心要把杨树狼给定罪,然后再以他来拖整个武林下水。只是这么一想,陈隐直接就一剑挥杀向了戊。 看着陈隐突然出剑,戊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作为剑客,从一开始她就警惕着陈隐。所以这一剑对没有任何的威胁。但是当戊出剑破了陈隐的剑气时,陈隐竟然一下跃上房顶,直接就向青盐张逃跑的方向追了去。 见此,戊微微一笑,几步就跟了上去。她今夜的任务就是挡住陈隐,如果能杀了那自然是大功一件。所以,戊怎会让陈隐跑了? 而陈隐看着戊紧紧跟在自己身后时不由眉头一皱。虽然戊的身法不及他,但是他却一时半会儿也甩不掉戊。 如此下去,陈隐索性不去看那青盐张了。直接就立在屋脊的脊角上,看着戊追来。 戊道:“呵呵,怎么不着急去看那青盐张的死活了?” “杀了你,作用也是一样的。”陈隐难得开口。 “杀了我可不一样。只要杨寰抓住青盐张,有了他的账本。那杨树狼贩卖青盐就人证物证具在!”戊平静的说着,突然又见她以剑指着陈隐,道: “不过对我而言,只要杀了你。我今夜不仅是大功一件,更是为督公剪除了一位大敌。想我返京之后,必有重赏。” 听着戊的话,陈隐面无任何表情。只是见他周身突然泛起一股极其寒冽且磅礴的剑势。而这剑势寒冽中还带着一丝丝独特的空灵。且还不待戊疑惑开口,陈隐直接自脊角掠起,数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戊。 见此,戊连忙从她所在的那处脊角跃起。而就在她跃起的一瞬间,陈隐的剑气直接斩碎了她下方的脊角。 而在两人都跃起之后,两人皆齐齐出剑。一时之间,两者的剑气直接在从空中拼杀了起来。这一次,无论是先出手的陈隐还是后出手的戊,谁也没有保留实力。 对他们二人而言,如果真的能杀了对方,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对自己的阵营有着绝对的好处。故此,深知这一点的二人哪还有留手的可能? 此时,陈隐用的是她最拿手的天山剑法。而这戊用的则是一套陈隐从来没见过的但是却感觉异常熟悉的剑法。 其实陈隐不知道的是,这戊用的剑法不是其他,正是天山剑法和青城八技剑法两大互为借鉴后的剑法。这剑法融合了天山剑法的寒冽和青城八技剑法每招不同的巧妙。可谓是兼采两者之长而避之短。 陈隐之所以不认识乃是他从小到现在一直练的就只有这天山剑法。即使是各派重出江湖后顶尖武功不再敝帚自珍,他也没有去学甚至是看一眼别的门派的剑法。因为他早就决定要顺着天山剑法这一条路走到底。 话说回来,当两人如此对拼剑气足足过了四五十招之后,无论是哪一人都没有落丝毫的下风。 见着此,陈隐却是不想再这么拖着打下去了。 月光微微透出乌云的那一瞬间,陈隐一眼瞥着从黑夜中泄出来的亮光,突然心中一个触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陈隐直接以第一路剑法聚力。 见着陈隐突然聚集内力和剑势,戊也不敢大意且迟疑。只见她也开始同样聚集内力和剑势于“沉象出击其势重”这一招上。 就在两方聚力完的一刹那之间,两者齐齐出手,两方剑气直接一下就碰在了一起。短暂的僵持显然持续不了太久,只听得陈隐一声低喝“破”后,陈隐的剑气直接就推着戊的剑气杀了去。 见此,戊终于是慌了。只见她内力一提,一道更雄浑的内力直接灌注在剑气之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陈隐和戊二人皆被着剑气碰撞给震得倒飞。陈隐整个人直接就砸在房背之上,不过陈隐忍着痛马上就站了起来了。 而那戊呢?当陈隐起身之后,除了对面房背上有一片碎瓦外,这漆黑的夜和空旷的、一望无际的屋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陈隐捂着胸口,继续向青盐张逃跑的方向赶了去。不过当他赶到的时候他却是见着青盐张已经死了。 对此,陈隐心中微微放下些。但是当他在青盐张的身上没搜到账本时,他却又慌了。 陈隐微微一想,立马背着青盐张的尸体出了城。因为他要毁尸灭迹! 至于其他的。以他目前的样子,也做不了什么。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一) … 陈隐跌跌撞撞回了去。不过怜儿已经吹了灯。且又想着自己的身体,陈隐索性也不进去了,直接就门口盘坐了起来。 翌日早上,怜儿才一打开房门就见着身上便是伤口的陈隐。见着此,睡眼惺忪的怜儿立马着急的上了前。 “潜林,潜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有这么多伤?” 怜儿满脸的担忧。见着怜儿如此,陈隐却是微微笑道:“怜儿放心吧,我没事。昨夜出了点小意外。咳咳~” 陈隐尽量屏住气息,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咳了出来。见着陈隐越咳越止不住,怜儿不由抚摸着陈隐的后背,脸上担忧七分,心中后悔三分。 怜儿看着陈隐这模样,心中甚至是想着如果昨夜自己没有给许显纯送去那消息该多好。但是现在却为时已晚,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陈隐伤势并不严重。 “潜林,我这就去给你叫郎中,你等着。” “慢着~”陈隐一把拉住怜儿,道:“没用的。皮外伤是小事,主要是受了点内伤。怜儿你去把我问掌门要的药给我煎一碗。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更不用担心。” 怜儿道:“就只煎一碗药?潜林,要不我多煎几碗?” “不用,我的伤不碍事。喝点药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怜儿去吧,听话。”陈隐微微笑着,示意怜儿放宽心。 不过看着陈隐的笑容,怜儿心中却满是愧意。此时的她甚至有了四分后悔。 怜儿点了点头,带着担忧就进了房间。 见着怜儿进房间之后。陈隐微微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下来的同时脸也有些微微发白了。 而进了屋的怜儿悄悄看着陈隐,当见他满脸慢慢变白之后,怜儿就欲出去。可是手才搭在门框上时她却是顿住了。只见她突然身子背着门,心中已是有了五分悔意。 …… 下午朱姝和宋黔来看了陈隐。宋黔自是不知道朱姝让陈隐去做了什么,但是看着陈隐竟然受了伤,宋黔心里不由有些不好受。 说实话,宋黔叫陈隐下山来帮他已经两年了。而在这两年间,陈隐受伤的次数比他还多的数不清。一想着,宋黔倒是不免觉得有愧于陈隐。 不过每次陈隐无论受伤与否都是冷冷的看着他人,言语之前也更是高冷。除了怜儿外,谁也不能跟他交谈太久,不然实在是自己尴尬的紧。 而见着陈隐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宋黔和朱姝就回去了。现在事情太多了,而且在这西安府事事又得小心。所以二人自然不会在路上多耽搁一息。 不过在他们才一回去之后,一个蒙面人却是正在院子里等着他们。见着这蒙面人,宋黔条件性反射的两朱姝给挡在了身后。 朱姝看着蒙面人,道:“黔哥哥,不用担心。雪公公这次来应该并无恶意。” “呵呵,想不到朱楼主竟然能凭着身形一眼认出咱家,朱楼主的眼睛果然锐利。”蒙面人笑着将蒙面去了,不是雪随风又是何人? “雪公公客气。不过本楼主很好奇雪公公来这里干什么?” 朱姝平静看着雪随风。其实朱姝是从他眼睛里的野心看出身份的。但是对于此,朱姝自然是不会说出来。 而宋黔呢?却是警惕的看着四周。毕竟在他的眼里,这雪随风终究是一个危险的敌手。 “宋少侠不用看了。咱家今日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咱家今日来了你们这里。” 雪随风顿了顿,道:“咱家今日所来为何,相信朱楼主应该猜到了才对吧。” 朱姝顿了顿,道:“陈隐没有得到青盐张的账本,但是青盐张却是死了。雪公公今日来,应该是想告诉本楼主账本在你那里吧。” “厉害厉害。咱家真是佩服朱楼主你的聪明才智。”雪随风连连鼓起掌来。他又道: “不错,那青盐张确实是咱家杀的。而那账本也在咱家手里,所以朱楼主也不必担心。” “账本雪公公看着处理吧。不过趁着今日,本楼主却要问雪公公一个问题了。”谁知朱姝就像是全然不在意那账本一般,反而是反问到雪随风。 “什么问题?” “雪公公上次不是对本楼主说你能让东林党比之前更依靠武林吗?怎么这一次东林却是袖手旁观?这是不是说明了雪公公没有诚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用心?” “这……”雪随风一听不由一时语塞,道:“朱楼主,此事却是怪咱家。咱家没想到东林党那批酸儒在得了京察的便宜后就觉得自己能不靠武林单独对付魏忠贤了。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魏忠贤的眼里,他们什么也算不上。” “嗯?雪公公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魏忠贤有绝对的把握解决东林党?” 朱姝细细一听,立马发现了雪随风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她只是微微一想,不由觉得雪随风话中有话。因为魏忠贤不可能直接让人杀光东林文臣。但是政斗,他又凭什么?手下那些人要么是酒囊饭袋,要么就是东林文臣的手下败将。 雪随风道:“呵呵,这朱楼主你就不用多管了。这事恕咱家不能告诉你。咱家只能说东林党绝对会彻彻底底的败给魏忠贤。” 宋黔眉头一皱,道:“那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少侠忍住火气,不用那么着急。”雪随风摆了摆手,又道:“咱家今日前来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一次查盐武林能闪多远就闪多远,不然你们武林进去多少人就得赔多少人。” “你什么意思?” “黔哥哥别急,等他说完。” 雪随风又道:“据咱家的消息,魏忠贤这次查盐所图甚大。如果你们武林掺和进去,只有死路一条。至于那杨树狼,无论你们掺和还是不掺和,他都必死无疑。许显纯此人不简单,要查出他的罪太容易了。咱家话说到此,希望你们武林能就此止住别淌这浑水。好了,咱家告辞!” 雪随风才一说完,一手蒙了面就直接离去了,只留下宋黔朱姝二人面带震惊的站在原地。 …… 第二百六十三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二) … 雪随风的话影响是巨大的。 朱姝不相信他的话是空穴来风,更不觉得雪随风是魏忠贤专门派来让武林退却的。毕竟这样对魏忠贤来说可没有哪怕一点的好处。 当天下午,朱姝一个人在屋里仔仔细细的将有关青盐的事情给捋了一次。再加上雪随风说的。朱姝突然发现魏忠贤这一次要借青盐这事来拖武林下水好像只是顺带而为一般。但是一想魏忠贤这一次到底是要干什么时候她却又想不明白。 青盐能牵涉两党之争吗?能,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怎么也起不了关键作用啊。可是既不是党争夺权,又不是主要为了武林,那魏忠贤这次到底是要干什么? 朱姝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可是想不明白她却不能对雪随风说的话置之不理。这种关乎武林危亡的事,即使是再小的一个消息她都不能忽视。 当夜,朱姝直接将西安府天下楼楼主给叫了过来。 天下楼楼主是一个老者,姓胡名道原,是北世家胡家的耆老。在胡家的地位很高,对武林更是没有二话。不然朱姝也不会让他执掌西安府天下楼。 胡道原在夜色下来了后,看着已经在堂内坐着的宋黔和朱姝,不由上前道: “朱楼主,宋少侠。胡家胡道原有礼了!” 朱姝道:“胡楼主坐吧。这两年西安府天下楼在你的带领下不仅没有出过任何的岔子,而且实力更是与日俱增。幸苦胡楼主了。” 一听朱姝这话,胡道原有些佝偻的身子立马起身微微打直了些,道:“楼主这是哪里话?这西安府本就有我胡家的势力,能有如今这规模,与老夫能力关系不大。倒是楼主和宋少侠,小小年纪竟然挑起了振兴武林的重任,让我们这些老东西实在是心中有愧。而今能在这西安府发光发热,为武林多做点事。这也是我这把老骨头应该做的。” 宋黔道:“胡前辈心系武林。我武林有如胡前辈这般长者,是我武林的荣幸,更是我武林的骄傲。胡前辈快快坐下,不然待会儿茶水可就凉了。” 胡道原听着拱了拱手,缓缓坐下。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又道:“不知楼主和宋少侠今日叫我这把老骨头来是为了何事?” 朱姝道:“胡楼主,今日让你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第一就是胡楼主你回去之后让天下楼大量收购食盐。无论是官盐还是私盐,有多少就买多少。最好直接将陕西境内的盐价给抬起来。” “哄抬盐价?”胡道原一听,眉头皱了皱。不解道:“楼主。这哄抬盐价可是死罪。我们如果这么做了,那不是故意让他们抓着把柄吗?” 朱姝道:“把柄?只是西安府大大小小的盐贩都被抓了,百姓急着屯盐罢了。这种小事胡楼主应该能解决吧?” “我明白了。不过楼主,可否容我问一句,你这样抬高盐价是为了什么?” 朱姝笑了笑,道:“因为现在的盐价太低。那些百姓屯盐的量太少了。所以,本楼主要帮他们一把!” “这……好吧,我明白了。我回去就准备。” 胡道原实在没听懂。又准备再问,但是想了想还是止住了好奇。对于武林的这位智囊,胡道原可不敢有丝毫的小觑。既然不懂,照做就好。就像之前朱姝说的很多事武林大多数人都不懂,可最后结果好就行了。 “那楼主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朱姝道:“不知道胡楼主知不知道陈隐受伤了?” “陈少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胡道原震惊的问道。 “就在昨夜去寻那青盐张的时候。他不仅遇见了别东阳,还遇见了干支行客。”朱姝平静的说着,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对了胡楼主,昨夜你们应该也遇见干支行客了吧和锦衣卫了吧?” 胡道原叹了一口气,道:“正是。遇上了天干中的庚!除了她之外,我们还遇上了锦衣卫的弓弩手。只昨夜一夜,我西安府天下楼的高手就折损了一半,如果不是撤退及时。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谁知朱姝听着胡道原的话竟是微微笑了笑。还不待胡道原问她,她就开口道: “还真遇见干支高手了。而且竟然还有锦衣卫的弓弩手,这倒是有点意思。” “楼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 朱姝道:“胡楼主你放心,本楼主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本楼主是比任何人都相信你和陈隐,不然本楼主也不会只告诉你们两个并让你们去做这件事。不过本楼主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胡楼主能不能回答我?” “楼主请问。” “昨夜之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本楼主?为什么你不说你们已经失败了?胡楼主,本楼主敬你是武林耆老,希望你能告诉本楼主事实。昨夜是你亲自带着人去的吗?” “是……” 胡道原听着,心中顿时急促了起来,放在腿边的手也被他紧紧握着了。 “是我。是我亲自带人去的。”胡道原尽量平静着,又道:“我明白楼主的意思了。这事我一定会给楼主一个交代的。” 谁知听着胡道原这话,朱姝却是起来了,笑道:“呵呵,胡楼主这是什么话?姝儿怎么会让你一个武林前辈耆老给我一个小辈交代?只是姝儿希望前辈回去能找出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至于昨夜的事已经过去了,而且幸好问题不大。所以前辈就不要记在心上,回去一心抬高盐价就好。” “是啊胡前辈。昨夜之事应该是走漏了风声,前辈的心我们自然知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按着姝儿说的抬高盐价再说,不然我们武林就危险了!”宋黔也起身说道。 胡道原道:“多谢楼主和宋少侠宽了我这老骨头的心,不过这事我必须给你们一个交代。不然我这西安府天下楼楼主做的实在是愧对武林同仁!” 朱姝道:“前辈您是武林耆老。此事问题不大,所以前辈就不用给我们这些小辈交代。” “可是……” “前辈,没有可是。我们相信你,自然相信你手下的人。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当今武林正值危急存亡之秋,此事不用再过多计较了。” …… 第二百六十四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三) … 胡道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他一路都在想着朱姝和宋黔的话。 两人说的什么武林耆老以及相信他的话,胡道原一想着心中就万分过意不去。他对武林是没有二心的,但是他昨晚确实没去。之所以说自己去了,实在是也没有办法的事。 胡道原回的住处是胡家在西安府置下了百年的宅子。见着胡道原的脸,宅子里的胡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去触他眉头。 胡道原缓缓走到后院书房里,在书案前坐了许久。心微微平复了些,但是脸上的阴沉和怒火却是一点也没减少。 “胡四,去把少家主给我叫过来!” “是,老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明明只是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但是胡道原却有一种等了数年的感觉。 而这胡道原口中的少家主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哥胡道峰的儿子胡呈宗。 胡呈宗才一进来,看着满脸阴沉的胡道原,心中不由有些彳亍。不过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胡呈宗就把背打得直直的并拱手道: “小侄见过二叔,不知二叔唤小侄来所为何事?” 胡道原看也不看胡呈宗,直对门外道:“胡四,把门关了,远远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靠近书房。” “是!” 只听得“咯吱”一声后,书房内就只剩下胡道原和胡呈宗二人。胡道原看着胡呈宗,冷冷道: “胡家待你如何?” “二叔何出此言?” “说!” “侄儿乃胡家子弟,又是下一任胡家家主。胡家对侄儿自是没有二话。侄儿对武林更是毫无二心。” “那我且再问你。武林待胡家如何?” “回二叔。胡家乃是北世家之一,是武林中的武学世家。无论是半百之前还是今日,当今武林对胡家都赞誉有佳。胡家在整个江湖上更是有口皆碑。”胡呈宗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好。那你告诉我武林有什么对不起你胡呈宗的地方?你说!” 胡呈宗一听胡道原这话,立是面带疑惑的问道:“二叔何出此言啊?今夜二叔怎么怪怪的?” 谁知胡呈宗这话音才一落,胡道原却是拍案而起,喝道:“好你个胡呈宗,竟然敢串联阉人,为祸武林。事到如今你难道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你简直枉为胡家子弟!” 胡呈宗跪道:“二叔,你这是听何人所说。侄儿真的没有啊,还请二叔一定要相信侄儿啊。” “你还不承认?枉我对你视如己出,事事替你担着。你可知道昨夜之事楼主只告诉了我和陈隐。而我又只告诉了你。你说,难道是我背叛武林不成?” “二叔,二叔。不可能是侄儿。可能是那陈隐。一定是那陈隐栽赃侄儿,请二叔为侄儿做主啊!” “哼,栽赃你?”胡道原冷哼一声,道:“陈隐不仅完成了楼主交代的任务,更是杀了别东阳。最后重伤而返。你说,他怎么栽赃你?用他的性命吗?” 说着说着,胡道原突然又叹了一口气,痛心着又说道: “二叔真的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我可是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的。你怎么会背叛武林呢?你怎么会?” 一见胡道原泪水几乎就要出来,且门外又没什么人时。跪在地上的胡呈宗直接跪行到胡道原脚下连连磕头,并痛哭流涕道: “二叔,侄儿也是一时糊涂啊。侄儿从来没想过要背叛武林,更没想过要背叛胡家。只是魏阉给的压迫实在是太大了。侄儿只是想为咱们胡家留一条后路。仅此而已啊!” “宗儿你……唉~你可知道为胡家留后路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会被整个武林唾弃的。我和你父亲从你爷爷手中接过胡家的担子,怎么能让胡家承受骂名?” “二叔,可是作为胡家少家主的我怎么能让胡家承受那么大的风险。就现在来看,不说武林,就是我们胡家随时有可能会家破人亡,百年传承就此毁于一旦啊!侄儿从来没想过要投靠魏阉,但是怎么能看着胡家走上绝路?” 听着胡呈宗的哭诉,苍老的胡道原终究是不忍再说他。毕竟一生无子的胡道原早把这侄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一时糊涂犯错,而且还是为了整个家,胡道原又怎么忍心一直责怪他呢? 胡道原拍了拍胡呈宗的肩膀,道:“起来吧,这次就算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下这等糊涂事。古话有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百年胡家怎么也承受不了这骂名。” “多谢二叔。侄儿一定牢记于心。”胡呈宗缓缓起身,又道:“可是这次的事怎么跟朱楼主她们交代?她们不会怀疑我们整个胡家吧?要不二叔将侄儿交出去,侄儿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胡家。” 谁知胡道原一听却直接怒道:“你说什么呢?你是胡家未来的家主,胡家不能没有你。这事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找个替死鬼给她们就好。楼主她们年轻有为,而且我胡家又是当今武林为数不多的百年世家。她们绝不会为这一次事而怪罪我胡家。” “行了,你下去吧。记住,昨夜是我带人去的,不是你。” 胡呈宗拱手道:“侄儿多谢二叔。天气凉了,二叔你早些休息。侄儿告退。” 胡呈宗在胡道原的摆手之下退出了书房。看着胡呈宗离去的背影,胡道原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他能就此止住,让后彻底一心为了武林。不要再想着为了保全胡家而做那些无畏的事。 黑夜幽幽且漫长,回到自己院子的胡呈宗,脸色由出房时的愧疚变成了阴冷。他是万万没想到就昨夜那么个事朱姝都能怀疑武林出了奸细。 越想着,胡呈宗心中不得不更加重视那个年龄还没有他大的女子。不过他觉得当务之急倒不是担心朱姝,而是应该解决自己的二叔。有自己二叔在,他的心中就怎么也不安稳。 所以,黑夜中的胡呈宗拳头紧握,已然是下了决心。 当夜,一道人影就出了胡家宅子。 …… 第二百六十五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四) … 那人影不是他人,正是胡呈宗无疑。 留了个看书的影子在房里,他人直接就去了县衙。 不过不知怎么的,一路从胡家赶去县衙的胡呈宗此时轻功却是极为了得。不说其他的,就他这脚下步步生风的身法,怎么也不是胡家甚至是当今武林各派有的。 长安县后衙 对于今夜胡呈宗的到来,许显纯倒是有些意外。不过面上他却是足够的欢迎。毕竟这胡呈宗可是他花了不少的力气。 屋内就只有许显纯和田尔耕,胡呈宗进屋之后田尔耕就让人把门关了。一时之间,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没人率先开口,安静的让人有些提不上呼吸。 许显纯自是不可能先开口,胡呈宗进来后更是没有就先说话的打算。见此,干咳两声的田尔耕看着胡呈宗,道: “咳咳~” “胡少家主,今夜你来这里是有事找我们吗?” “正是。”胡呈宗点了点头,看着平静看着他的许显纯,道:“许指挥使,昨夜的事露馅了。” 许显纯道:“露馅?朱姝发现你的身份了吗?” “这倒不是。”胡呈宗摇了摇头,道:“只是昨夜陈隐和我都遇见你们的高手。因为这事朱姝只告诉了我二叔和陈隐,所以朱姝起了疑心。不过幸好我二叔替我扛了下来。” “那也就说你并没露馅?”许显纯顿了顿,又道:“不过朱姝这女子确实不简单,疑心竟然这么重。想来她不仅问了你二叔,可能也去看了陈隐。” “正是,朱姝给二叔说陈隐已经受了伤。这应该也是朱姝怀疑我二叔的理由。” “怀疑你二叔就怀疑吧。只要不怀疑你就好。难道你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去打消朱姝对你二叔的怀疑?” 胡呈宗道:“这自然不是。只是今夜在我二叔的逼问下,我承认是我泄了消息。” “什么?” 一听胡呈宗这话。无论是许显纯还是田尔耕都不由盯着胡呈宗。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胡呈宗竟然会直接在他二叔面前承认。 见着两人盯着自己,胡呈宗心中也有些无奈。毕竟要换做别人,他怎么也不会承认。可是问他的那人是他二叔,而且他二叔还在朱姝面前替他顶了事。所以,胡呈宗当时怎么也没忍住。但现在回想着,胡呈宗却是暗自后悔不已。 胡呈宗道:“事情说来复杂。今夜我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解决这事。” 田尔耕道:“解决?你这事做的让我们怎么给你解决?难不成杀了你二叔?” “杀了我二叔也可以。这事只有他一人知道,只要杀了他,我就绝对安全。”胡呈宗一握拳,狠下心道。 “好一个无毒不丈夫啊。呵呵。”许显纯笑了笑,道:“胡少家主,据本使所知。在你们胡家,你二叔对你可比你爹对你好多了。所以你真的决定让我们杀了你二叔?” 胡呈宗顿了顿,终究点头道:“嗯!杀吧,等我以后壮大胡家,我会让我二叔在天上享够荣华富贵。”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交给我们了。不过我们现在却不能杀你二叔。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能让你二叔的死有价值才行。” “现在不杀我二叔,恐怕有些夜长梦多吧?万一我再次暴露了怎么办?” 许显纯笑道:“呵呵,你放心,在杀你二叔之前本使不会再联系你。等本使下一次找你的时候,就是杀你二叔的时候。所以你就放心吧。” “那好,既然许指挥使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许指挥使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审杨树狼?许指挥使不会没有把握吧?”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而且只要你一心一意为督公办事,你得到的绝对比你付出的多得多。” “哈哈,这一点我自然是相信。既然许指挥使有把握,那我就告退了。之后许指挥使要找我,还是跟以往一样。”胡呈宗笑着就趁着夜色离开了。 看着胡呈宗离开的背影,田尔耕面色有些阴沉的对许显纯说道: “这胡呈宗的眼里可是有着不小的野心啊。而且他连他二叔都要杀,倒是个狠人。” “呵呵,眼中有野心并不怕,心中有野心才是最可怕的。这胡呈宗一心想当武林第一人,早就被督公吃死了。” “这倒是,毕竟这小子本来可以跟着我们。没想到他竟然爬上了督公的大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督公的武功可不是谁都能练的。” 田尔耕又道:“算了,这都是小事。不过老许,你到底有没有把握稳稳定了杨树狼的罪?现在可是主要能指证他的人都被杀了。” 许显纯道:“放心吧,这都是小事。定杨树狼的罪我现在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且我还要用这次的机会一举做了督公的交代的事。” “你确定?我们现在好歹在人家地盘,如果稍有不慎,恐怕我们很难活命吧?” “怕什么,他们还敢造反不成?文人怕失了名,只要吃住他们这一点,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我现在唯一怕的就是庆王和肃王他们掺和进来。毕竟这二人可是皇室宗族,一旦他们插手,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田尔耕点了点头,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许显纯想了想,道:“十天之后让人通知西北七卫的指挥使。以防万一。” “十天后就调动西北七卫?这么早?”田尔耕有些诧异。 “不早了。而且也是为了震慑肃王和庆王罢了。至于陕西三司三使,还得靠督公请了旨意才行。” “那我们接下来呢?老许,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 “呵呵,田大人真的想知道?” “当然。你这要不给我说清楚,我心里总是悬的很。毕竟义父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这次事要是做不好,我都担心我脑袋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放在我脖子上。” “那田大人你过两天跟我去狱里。现在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打算,你听好了……” …… 第二百六十六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五) … 西安府安静了几天时间。三厂厂卫没有动静,武林也没有,三司三使更没有。 对于此,本就不知道几方私下正明争暗斗的百姓们依旧过着如往常一致的生活。当然,那些穷苦百姓还是很担心以后日子有没有盐吃。 冬月初十,西安府的天气更冷了起来。西北冷风顺着西北至东南的路子蹿进了西安城里。相对于去年,这冬天冷得晚了些。 长安县牢里早已关满了人。牢狱从古至今是不讲究什么人权的。顺着开门的道子进去,除了几间关押特殊犯人的牢房勉强可以看之外,其他的牢房不仅矮小,更是充斥着刺鼻的恶臭。有些牢房小的更是只能供几人在里面活动,如要进去,必须得弓着腰才行。 当然,许显纯自然不会进去,田尔耕也不会。他们今日来只是为了审案。这些气味他们全然不放在眼里。可如遂广玄等不全之人,进来之时就一直捂着鼻子。捂鼻之样和眼中嫌厌之色足以比得上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闻着猪粪一样。 且这越往牢房里面走,味道更大。比之猪粪,有过之而无不及。 牢房分为四个区域。分别是甲乙丙丁。杨树狼、耿尚志、铁门鸿等铁狼帮高层都在甲区。毕竟许显纯答应了张凤他们。如果公开审理时杨树狼一副憔悴,满身臭味,张凤等人自然不乐意。 至于西安府大小盐贩,都被安排在了丙、丁两区。牢里原来的犯人则都被安排在了乙区。虽然原来的犯人不多,但是现在被挤在同一个地方,有些犯人觉得还不如待在丁区呢。 “许大人,咱们还要往里面走吗?”遂广玄捏着鼻子,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许显纯平静道:“马上就到了。今明两天我们要在这牢里把那些小盐贩审完。” “今天和明天都要在这里?”遂广玄一听,满眼着急,道:“许大人,为什么不把他们给弄出去?要咱家看,这些都是小鱼小虾,稍微一吓他们,什么都招了。” “遂公公言之有理。不过那样却太拖时间了。你也知道督公交代的事,我们时间可耗不起啊!”许显纯摇了摇头,又道:“如果遂公公受不了,你可以先去审问杨树狼,如何?” “咱家审杨树狼?”遂广玄一听,不由无奈笑道:“许大人不会是拿咱家开玩笑吧?咱家怎么能审杨树狼?” 虽然遂广玄心中很想去审杨树狼,毕竟杨树狼所在的牢房味道没这么大啊?可是遂广玄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他可不会乐呵呵的去接这个事。 “呵呵,遂公公说哪里话?我们一同接了督公的任务,本使自是相信遂公公你。” “咱家的许大人诶,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别拿咱家取笑了呗。”遂广玄有些尴尬的说着。 “本使真的没有骗遂公公你。”许显纯说着,也不待遂广玄再说,直接就对遂广玄附耳低语说道。 许显纯说话声音很小,除了他和遂广玄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听见。不过听着许显纯的话,遂广玄有些尴尬的神色逐渐变成了疑惑不解。当许显纯说完的时候,遂广玄更是直接狐疑的看着许显纯,道: “许大人,你这不会是在跟咱家开玩笑吧?你确定咱家这样去能行?” 许显纯道:“这遂公公你就但请放心,只要你按着本使说的去办,绝对没有任何一点的问题。而且即使本使说的不对,你这样去问了似乎也没有害处吧?” “呵呵,是这个理,咱家明白了。既然许大人理解咱家,那咱家也不辜负许大人的好意。这杨树狼就交给咱家去审,这两天时间,足够了。” “多谢遂公公。”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之后,许显纯带着田尔耕、杨寰和几名锦衣卫再往牢房深处去了。而遂广玄则是带着雪随风几人去了杨树狼所在的甲区牢房。 …… “杨寰,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了吗?”坐在准备好的桌案旁,许显纯扫了眼有些阴暗的牢房大堂。 杨寰道:“回大人,早就清理完了。现在这里除了犯人,上上下下都是我们的人。” “嗯,那就好。既然如此,准备好笔录就开始带刑犯吧。” “大人,一个一个的来,还是?” 许显纯道:“这里人太多了,五个五个的来吧。本使审理跟杨树狼或者铁狼帮有过接触的,田大人审理那些直接贩卖的盐商。一天为限,明天我们交换再审理一次。田大人,你没问题吧?” “老许,你就放心吧。我这就从丁区开始。” 自从知道许显纯的打算之后,田尔耕可是完全不着急。他现在想的就是多在这次查办青盐的过程中做事。到时候回了京城,也才有跟他义父邀功的底气。 杨寰不知道许显纯这么审人是为了什么。他甚至觉得许显纯这样完全审不出来结果。但是最终的事实却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本使不会对你们用刑,所以你们不需要狡辩。”许显纯指着桌子上的账本,平静的说道: “凭借着这些账本,你们已经是死罪了。” “不过本使可以让你们不死。但是前提是你们得给本使说说你们所知道的一切。” “本使不会问你们要杨树狼的罪证。但是你们手上的青盐都是来自于铁狼帮。这你总得给本使一个一个解释吧?难不成铁狼帮盐很多?没事甩给你们让你们去赚银子养家?” “哦。对了,养家。根据三司官员提供的名册。本使发现你们很多人一家老小还不少,虽然有些人都把她们藏在乡下。不过本使只是微微一找就找到了。看你们人丁兴旺,估计这贩卖青盐赚得不少啊。可是你们别有命赚没命花。” “现在,本使给你们机会。谁给本使说得消息越清楚,越有用,他无罪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只要你说出一条有用的消息,本使可以以名义保证你们的性命。” “呵呵,别觉得本使在跟你们开玩笑。想想你们自己现在已经是死罪了,难道还怕本使再定你们一个死罪吗?多为自己和家人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过本使耐心有限,你们好好把握时间。” ……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六) … 许显纯说完之后,直接就在这充满刺鼻性气味的牢房里喝起茶来。杨寰在一旁看着,怎么也不觉得许显纯这样有效果。 但是就在那五人沉默了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后。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犹豫了半天,还是对许显纯开口道: “大人。小人一直在跟铁狼帮一个名叫张望的长老交接,他提供青盐,小人以八成价购买。在小人的账本上,张望就是那名叫张大的人。” “呵呵,笔录赶快记下来。再把他的账本标注一下。”许显纯笑着看向那中年人,又道:“你叫许圆才对吗?” “大人怎么会知道小人的贱名。难道大人认识小人。小人侮了大人的姓,实在是小人该死。” “本使倒不是认识,,只是知道那些账本上不止你一人记了张大为上家。但是四十岁上下的却只有你一人。” “费大人心力,小人该死。”一听许显纯这话,许圆才不由连连磕头。 “呵呵。行了,既然你招了,本使说话算数。你的账本除了向张望购盐有关的那几页本使留下之外,其他的全还给你,以示本使诚意。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回家去了,本使保你性命无忧。好了,下去吧。” 见许显纯真的拿了账本给许圆才,其他四人不由激动了。毕竟只要拿回账本,那只要将它毁了。然后就说自己是买私盐吃,怎么也判不了死罪啊。 “大人,大人,小人有话要说。” “我先来,我的消息重要一些。让我先来说。” “大人,听小人的消息。” “……” “呵呵,不急不急,一个一个来。本使有得是时间。” …… 商人太没骨气了。这是杨寰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他是完全没想到这些盐贩为了保命竟然这么就把铁狼帮给供出来了。 除此之外,杨寰心中更是突然对这许显纯佩服了起来。他记得自己早在当镇抚使的时候就听过许显纯办案的能力了。当时他还以为许显纯用的是严刑逼供,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不过自从那些犯人一个接一个招供的时候,杨寰也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事了。因为笔录有些跟不上那些犯人说的了,所以杨寰也只能亲自去上手记录。 时间就这样到了当日的亥时,足足在这牢房待了一整天才将这乙区的犯人给审完。在这期间,许显纯竟然还在这牢房里吃了饭。对于此,杨寰更加是有些佩服许显纯。因为不说其他的,就是出牢房之后,他们的身上遍是一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臭味。 当夜,许显纯和田尔耕亲自对了一下供词以便明日的交换审理。而田尔耕那边因为采用了跟许显纯一样的方法,效果倒是跟许显纯这边没什么区别。唯一一点就是丁区全是小鱼小虾,供出的很多人都是丙区的人。 对于此,许显纯却是在意料之中。倒是田尔耕,示意许显纯明日可以不用再去了。但是许显纯却担心有人藏着捏着,所以第二日的再次审问势在必行。 第二日,两人只花了多半天的时间就将所有人给审理完了。不过也幸好许显纯坚持。因为在丁区,许显纯竟然又发现了一个跟铁狼帮高层有着密切联系的盐贩。 当日下午,许显纯就和田尔耕带着手上问出来的东西到了遂广玄审问的甲区。甲区足够宽敞和干净,不过许显纯倒是并不在意。 才一进去,就见着杨树狼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而遂广玄呢?时不时的问一句,显然早就没了问下去的耐心。看着许显纯进来,遂广玄就像是见着救命恩人一样。连忙就起身走到许显纯身旁低声了起来。 听着遂广玄的话,许显纯倒是并不意外。毕竟他让遂广玄问的那几个人问题即使是那些小盐贩也不会配合的。再者说了,这杨树狼可不是什么小盐贩。 作为陕西乃至西北最大的商帮头领。无论是商人操守还是做事原则,绝对甩那些小盐贩不知多远。而且最重要的是杨树狼知道他不能招供,毕竟他是武林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顾忌。一不小心就可能将整个武林都搭进来。 这就像是他不能舍弃铁狼帮而隐姓埋名逃跑一样。如果他跑了,贩卖私盐这罪铁狼帮就背定了。现在他不跑,即使被抓着了确凿的证据,他也可以一个人把罪名担下来。反正他没什么亲人,无牵无挂。死了一了百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有将自己师父传给自己的霸刀传下去。 杨树狼自然是知道许显纯进来了,但是他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着。此时他终于明白朱姝让他将剩下的私盐送给那三司三使和两大王爷的好处,不然他现在恐怕早就被打得不成人样了。 而许显纯呢?听完遂广玄说的之后,缓缓坐在桌案旁,只是轻轻的用手指敲着桌子。直听得“哐”、“哐”、“哐”一声接着一声在这个房间里回荡。见着许显纯如此,不仅是杨树狼,就是田尔耕和遂广玄等人也有些懵了。 就在这时,许显纯突然笑着看向杨树狼,道:“杨帮主。好久没见,不知杨帮主在这牢房里住的可舒服?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许大人,本帮主乃是铁狼帮帮主。铁狼帮在整个陕西乃至西北意味着什么许大人应该清楚吧?”杨树狼冷哼一声,又道: “你们说本帮主贩卖青盐,本帮主也不解释。只要你们有人证物证,本帮主认了。不过要是没有就尽快把本帮主放了,别耽搁本帮主做生意。现在你有什么快问,不过事先告诉你,我铁狼帮从未贩卖过青盐。” 许显纯道:“呵呵,杨帮主好大的火气啊。看来遂公公把杨帮主你也问烦了。既然如此,那本使也不耽搁杨帮主时间了。” 听着许显纯的话,一旁做笔录的锦衣卫就准备抬笔了。但是谁知道这时许显纯却平静道: “来人,送杨帮主回牢房里歇着。给足好酒好肉。未来几天没有本使吩咐,谁也不许审问甚至是靠近杨帮主。免得打扰杨帮主休息。” …… 第二百六十八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七) … 许显纯的话绝对是让人意外的。杨树狼甚至是完全不相信许显纯说的,直到一名锦衣卫拉着他出去时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最后,他只能认为这是许显纯故意而为之。至于许显纯到底是为了什么,杨树狼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当杨树狼被带走后,许显纯也不打算给与遂广玄几人解释,直接就让人去铁门鸿的牢房把铁门鸿给带来了。 铁门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因习武的原因,他看起来跟杨树狼一样,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不过比起杨树狼,这铁门鸿的眼里倒是有一股说不出的神色。 对于铁门鸿,许显纯依然很客气。不仅给他准备了坐处,而且也不逼问他什么问题,反而是跟他唠起嗑来了。 “铁长老,闻名不如见面。本使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铁长老果真不一般啊。” 此时的铁门鸿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留着不似杨树狼那般虬髯胡的短胡须。说实话,与普通人并无什么差别。 铁门鸿不明白许显纯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客气且平静道:“许指挥使客气了。老夫一小小商贾,怎好劳废许指挥使你挂念。” “诶,铁长老这是哪里话?身为铁狼帮的元老,铁长老名传江湖的时候,本使不过才是一个锦衣卫小旗呢?要本使说,铁狼帮能发展到现在这规模,功劳非铁长老你莫属。” 铁门鸿眉头皱道:“许指挥使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呵呵,铁狼帮为何叫铁狼帮?你铁门鸿和他杨树狼的原来的关系就不用本使点明了吧?”许显纯特意加重了“原来”二字,且不待铁门鸿回话,许显纯又道: “当年如果不是你救了他杨树狼,恐怕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了。后来你们二人结拜兄弟一起开创了铁狼帮。本来现在这铁狼帮的帮主现在应该是你铁门鸿,但是你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及杨树狼,再加上他在铁狼帮比你的声望高,所以你在六年前将帮主之位让给了他。不过你怎么也没想到这不过几年的时间里,你在铁狼帮逐渐被边缘化,即使跟你关系好的也逐渐在帮中失势。对吗?铁帮主。” “你怎么知道的?”铁门鸿后背一凉,突然道:“不对,老夫是主动退位让贤。老夫跟杨树狼兄弟乃是生死之交,怎么会因为权力受你挑拨。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谁知见着铁门鸿如此,许显纯缓缓起身。继而走到铁门鸿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李世民和李建成难道不比你和杨树狼亲?铁帮主,看着你这样子本使就知道锦衣卫打探到的消息绝对没错。如果不是这次查盐的话,恐怕你年后也要对杨树狼动手了吧?” “老夫……” “呵呵,不着急,听本使把话说完。”许显纯摁了下铁门鸿,然后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些东西,道: “铁帮主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吗?本使也不让你猜,本使直接告诉你。那是本使花了近两天时间审问西安府上下除铁狼帮外的所有盐贩后得到的东西。不得不说,你们铁狼帮做事很干净,竟然将你、杨树狼、耿尚志等高层给摘的干干净净的。不过你们却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许显纯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微微顿了顿之后,又道: “铁帮主,你觉得你们手下所有人是不是都不会出来指证你们?或者说你觉得他们都愿意为你们去死?当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铁帮主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犯的可都是死罪,即使他们不指证你们。本使一刀把他们全杀了,恐怕你辛辛苦苦创下的铁狼帮也废了吧?” 许显纯说完之后,坐回了桌案前,然后平静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整个牢房内也因为许显纯的话音落下而陷入了寂静,而铁门鸿呢?此时他的心中可谓是在经历艰难痛苦的抉择。 他是想从杨树狼手中夺回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想杀了杨树狼。可从另一方面讲,他又太了解铁狼帮了。不说其他的,在生死面前,绝对有很多人愿意出来指证他们。 终于,寂静的沉默被铁门鸿一声无奈的叹息给打破了。 铁门鸿叹了一口气,道:“许指挥使说吧。老夫是不是只要帮你指证了杨树狼,你就可以放过老夫及铁狼帮的一众兄弟?” 许显纯道:“呵呵,铁帮主。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现在不是在帮本使,是在帮你自己。铁帮主你想想,难道你不想做回铁狼帮的帮主吗?” “许指挥使说是就是吧。不过希望许指挥使能在事后放我铁狼帮一条生路。” “不急不急。铁帮主,本使做人做到底。这一次过后,铁狼帮内绝对只会剩下跟你一心的帮众。”许显纯顿了顿,又道: “对了,铁帮主似乎不擅长跟大小官员打交道。本使给铁帮主出个主意如何?” “什么主意?”铁门鸿眉头一皱,他现在总有一种被许显纯吃的死死的感觉。 “铁帮主手上应该又不少铁狼帮跟陕西甚至是西北大小官员来往的账簿吧?” “你要干什么?”铁门鸿一听,瞬间警惕了起来。 “呵呵,铁帮主不要着急。本使都说了,要做好人做到底。只要铁帮主将杨树狼当帮主期间跟所有官员来往的账簿或者凭证给本使,本使一定将你铁狼帮日后在西北地区所有的障碍扫除。如何?” 此时,铁门鸿终于是发现者许显纯的心大了。只见他死死盯着许显纯,道: “你难道是想要掌控整个西北地区的青盐?你这胃口恐怕也太大了吧?” “呵呵,这就不是你铁帮主该操心的了。接下来就看你铁帮主想不想当帮主,想不想看着你辛辛苦苦攒的家底灰飞烟灭了。好了,来人,送铁帮主回去。对了再给铁帮主准备酒菜和纸笔,细心伺候着。” …… 第二百六十九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八) … 铁门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但是他那进来时有着莫名神色的眼睛在出去时却泛着阵阵的无力感。 对比着他,其他人也不由有些没回过神来。 许显纯这般近乎聊天的谈话却是将犯人给吃得死死的。几乎是让人从心里都提不起反抗的劲来。 田尔耕看着许显纯,道:“老许,厉害啊。你这审犯人的手段可比直接上来折磨他们实在多了。” 遂广玄也道:“就是啊。咱家今天可是开眼界了。等咱家回去,许大人可得好好教教咱家。这种手段,许大人可不能藏私啊。” 许显纯笑道:“呵呵。几位说哪里话?这算得了什么手段?只不是过正好吃住了每个人最在意的是什么罢了。之前那些犯人在乎的是身家性命,而这铁门鸿在意的是铁狼帮。只要吃住了这些,自然是轻松。” 田尔耕道:“哈哈,老许。高,实在是高啊。那老许你说那杨树狼最在意的是什么?我们能不能吃住他最在意的让他主动招供?” “这可不行。”许显纯摇了摇头,道:“三司三使还有庆王打过招呼,于情于理我们也得给他们一点面子。而且这一次我们是替督公办事,这法子本质上是等同于威胁。杨树狼好歹现在是铁狼帮帮主,这方法不能用在他身上。” 遂广玄道:“那可怎么办?咱家可是审问杨树狼快两天了,那该死的嘴比什么都硬。如果不用刑或者用些法子,他恐怕怎么也不会招吧?” “呵呵,杨树狼不招很正常。这在本使意料之中。” 田尔耕道:“老许你不会是有办法了吧?可是光靠铁门鸿指证恐怕也不够吧?” “铁门鸿的作用主要是为了督公吩咐的事,真正指证杨树狼可用不上他。毕竟他手里的东西不能完全定杨树狼的罪。”许显纯顿了顿,道: “来人,把铁狼帮的副帮主耿尚志给本使带过来!” 许显纯说着,竟是准备直接提审耿尚志。 耿尚志是铁狼帮的副帮主,更是杨树狼一手提上来的副帮主。对铁狼帮忠心耿耿,对杨树狼更是忠心无二。 田尔耕等人看着耿尚志被带进来时许显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万分好奇。他们心中想着难道这许显纯已经抓住了耿尚志的把柄? 不过只是这么一想,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后背微凉。因为他们跟许显纯一样是厂卫高层,但是许显纯能得到的消息他们却得不到。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不知怎么的,耿尚志进来之后竟是满身萎靡状。看着他这样子,怎么都像在牢房里被人虐待了一般。 见着此,许显纯言词不满道:“谁折磨我们耿副帮主了?怎么些日子不见就成了这样?” “属下不敢。” 许显纯话音一落,看守牢房的几名锦衣卫立马跪下。生怕许显纯将这事怪在他们头上。 “算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伺候耿副帮主。快给耿副帮主看座。” “是是是。” 两名锦衣卫一听,连忙给耿尚志准备一张椅子,就差没有扶着耿尚志坐下了。 “不用多费心思了。我不会替你做假口供的。”还不待许显纯问话,耿尚志就直接开口了。 “呵呵,耿副帮主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许显纯笑着用手指了指面前的供词和账本,道: “你们铁狼帮贩卖青盐,现在已经是证据确凿了。你怎么就说做假口供呢?再者说了,本使完全不需要你做口供。” “既然如此,要杀遍杀。哪来那么多废话?难不成你们锦衣卫还提不动刀了?” “耿副帮主倒是个硬骨头。不过不着急,等本使把话说完可好?”许显纯微微笑着,丝毫不着急。又道: “耿副帮主在庆阳府的母亲今年七十四岁了吧?” “许显纯,你要干什么?祸不及家人。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一听许显纯这话。有些萎靡的耿尚志瞬间来了怒气,一把拍着椅子把手就站了起来。 “耿副帮主,你还是坐着吧。” 许显纯见着。只是微微一挥手,一道内力竟是直接把耿尚志给摁在了椅子上。 许显纯又道:“别说什么祸不及家人。你可是铁狼帮的头领之一。就你现在贩卖青盐的罪,诛灭你三族完全合乎我大明律法。哦,对了,听说你妻子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耿副帮主还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慧儿给我生了个儿子?” “呵呵,看来耿副帮主不知道啊。也对,你走的时候你妻子才怀了七个月。不过耿副帮主,你这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孩子竟然才出生。看来上天还是眷顾你耿家的香火啊。不过,好像你这从未见过面的儿子也在三族之列。” “许显纯。我不准你伤我妻儿老小一根寒毛。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耿尚志边说着就一边想挣脱许显纯你内力。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全都无济于事。 “耿尚志!”就在这时,许显纯冷喝一声,道:“现在不是你会不会放过本使的事。而是本使在依法办案。你的家人本就被你牵连至死,与本使何干?” “我……我,” 耿尚志一听,萎靡蕴含着怒意的他心中泛起了阵阵的无力感。因为许显纯说得对,按着他犯的罪,妻儿老小确实会因他而死! 见时机到了,许显纯道:“呵呵,耿副帮主也不必如此,你要救你的家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本使向来通情达理。只要你听本使的话,本使保你妻儿老小没事。” “我……好,你说,你要我干什么?提供罪证?”耿尚志犹豫了片刻,然后心中一硬的同时整个人似乎都瘫软了下去。 “本使也不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指证杨树狼,就说贩卖青盐全由他一手经由。当然,顺带提一提陕西三司三使和庆王以及肃王也可以。” “什么,你要我全部推给帮主?”耿尚志一听,心中实在是难以接受。 “呵呵,不急不急。本使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想想你的老母和才出生的儿子吧。你说让你老母看着她的大孙子死在她面前会是个什么场景?呵呵,来人,笔墨伺候着。” …… 第二百七十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十九) … 耿尚志最后还是答应了。不仅将铁狼帮贩卖贩卖青盐之事全推给了杨树狼,而且还交代了这些年铁狼帮和西北各官员、西北皇族的交易。 耿尚志是不想如此的。他每写一个字,心中的痛就更深一分。写出西北各官员以及皇族的交易没什么。但是一想着将所有事都推给杨树狼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心痛如刀绞的感觉。 因为他能有今天全是杨树狼一手栽培下来的。 可是,他怎么忍心见着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老母死去?更何况他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儿子。 耿尚志很后悔。早知道会是今日这么个场景,那他当初怎么也不会加入铁狼帮。他情愿在街头饿死也不愿受今日这个内心的折磨。 耿尚志将所有的写好之后,又画了押。而许显纯呢?看也没看耿尚志的供词,直接就让人把他带下去好生看护了。 又在牢房待了小半个时辰,一名锦衣卫将铁门鸿画了押的供词也带了过来。对于铁门鸿的供词,许显纯可是好自看了一番。没有其他的,只是越看越满意。 “呵呵,你们再看看这铁门鸿的供词。” 许显纯将手中的供词递给了遂广玄等人。 小半盏茶后,遂广玄道:“许大人真是高手。有了这两份供词,咱们此行的任务全是圆满完成了。” 田尔耕道:“是啊,本来以为很麻烦。但是没想到老许你这么厉害。” “呵呵,现在还不急。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许显纯笑了笑,道:“杨寰!” “属下在。” “将这两份供词再各抄录一份,让铁门鸿和耿尚志画押。待会儿本使亲自写一封书信,你带着这两份供词和本使的书信回京见督公。” “属下遵命。” “田大人,等杨寰今日出发之后,你立即传书西北七卫。让他们战甲不离身,随时待命。” 遂广玄见没了自己的事,不由有些着急道:“许大人,那咱家呢?咱们一道来办事,你好歹给咱家分点汤啊。” “呵呵,遂公公这是哪里话?我们同在督公手下做事,本使自是不会独自邀了这功。”许显纯说着,还不待遂广玄开口,直接就又道: “遂公公,想来你也知道铁门鸿几人的重要性。如果你不嫌弃,这几人的性命就交由你负责如何?” 遂广玄诧异道:“看犯人?还在锦衣卫的牢房里?许大人,你这不会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要咱家看,咱家可以回京给督公送供词。” “呵呵,遂公公你不要小看这几人的性命。如果他们死了,那我们手中的供词可就成了屈打成招了。而且遂公公难道忘了前几夜陈隐和西安天下楼连夜抢在我们前面杀那些盐贩吗?遂公公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他们怎么会在那一夜下手?” “许大人的意思是咱们这里有武林的奸细?” 遂广玄说着,不由看了看牢房内的众人。不过无论是田尔耕还是杨寰,亦或是雪随风几人都是一脸的平静。 “呵呵,本使只是提醒一下遂公公这事的重要性而已。遂公公应该可以保住他们几人的安全吧?” 遂广玄道:“许大人放心,有咱家守在这里。任他武林还是苍蝇,谁也别想进来。” “如此,那有劳遂公公。” …… 是日夜,当朱姝、宋黔、宋远朝、陈隐、黑白双煞、周若婷等几人正在院内商量如何救出杨树狼的时候,一枚飞镖插着一张纸条直接就钉在了柱头上。 宋黔取下纸条,只是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姝儿,铁门鸿和耿尚志已经招供。杨寰现在正带着供词和许显纯的书信赶往京城。” “什么?”朱姝接过纸条,看了眼,道:“这个许显纯果然厉害。竟然利用老人和妻儿逼耿尚志指证杨帮主。看来现在大局定了。” 白煞道:“楼主。那我们不救杨帮主了?” “救?现在怎么救?恐怕我们武林这一次也危险了。”朱姝无奈的的说道,这是她第一次泛起了无力感。 一时之间,整个堂内都沉默了下去。毕竟堂堂武林第一智囊都没了办法,他们能怎么办?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宋远朝道:“杨寰不是才出发吗?我觉得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再者说了,杨帮主既然是武林巨擘,他应该不会把武林扯进来的。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减少杨帮主和武林的风险。” “大哥说的对,姝儿,我们还有机会。杨寰才出发,我去杀了他,拿回供词。” 宋黔话音一落,陈隐周身为泛出了杀气。显然他是很赞同宋黔说的话。 朱姝道:“要是只杨寰一人,我们也不怕。不过……唉,是姝儿犹豫了。宋大哥说的对,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减少杨帮主和武林的危险。周姑娘,我哥现在在哪里?” 周若婷道:“据天下楼打探,他和那天干中的乙几日前还在郓城。” “郓城?好。周姑娘,你马上通过天下楼,让他们快马加鞭通知我哥赶去潞安府的壶关县。”朱姝顿了顿,又道: “宋大哥、黔哥哥、陈大哥、白煞大哥你们四人连夜就跟上陈隐。记住,一定要到了壶关县碰着我哥了再出手。” 宋黔道:“为什么是壶关县?姝儿你怎么保证杨寰一定会走谷口上京城?” 朱姝道:“因为许显纯一定会想到我们会出手。而壶关县是最利于我们出手的地方。” “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次去是为了试试魏忠贤手下到底有多少高手。如果可能,说不定你们能碰着他手下的四大高手。而且如果姝儿没猜错的话,估计现在干支行客已经有一半在暗中跟着杨寰。” “一半?”白煞不由有些震惊。 “嗯。”朱姝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是为了试试他们的底细,姝儿自然也得让他们看看这几年武林的底蕴。” 宋黔道:“姝儿,你不会是准备动用那批人吧?” “嗯。” 朱姝缓缓的点了点头,眼中坚定且有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 第二百七十一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 … 朱姝反复叮嘱了宋黔几人,主要是为了试探为主,不一定硬要抢了供词。 而在宋黔他们出发之后,朱姝受陈隐托付,将怜儿也接在一起住。因时间仓促,所以陈隐也没有来得及去给怜儿说一声。 不过在朱姝替陈隐给怜儿解释的时候,怜儿却并没有如一般妻子送丈夫上战场那般痛哭。对于此,朱姝不由更加注意着这怜儿。 但是朱姝此时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去注意怜儿。毕竟现在事情太多了。另一方面就是天下楼传来消息,说许显纯已经派人去调集西北七卫了。 且与此同时,许显纯也频频去三司三使的府上拜访。但是每次随着许显纯出府,那几人脸上没有一个是和颜悦色的。 第三日夜,朱姝一早传出去的消息已经有了回应。许由宁正从平凉府赶回来,刘延正在暗中赶往庆阳府的路上。对于这次西安府天下楼的速度,朱姝倒是微微满意了些。 屋内,烛火微微一笑,烛光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朱姝道:“妮儿姐姐,你是在担心谁呢?怎么这么入神?” 自从宋远朝出现且再也没离开之后。。冷漠的黑煞也变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对人也亲近了起来。 “呃,我,没有担心谁。只是想剑有些入神了。”回过神的黑煞立马解释道。 “咯咯,要不是妮儿姐姐绯红的脸,姝儿就要信了呢。” “啊~我脸红了吗?”黑煞一听,连忙用手挡着。 “咯咯,刚才没有,现在可是有了。看来妮儿姐姐真的在担心谁呢。让姝儿猜猜,是白煞大哥还是宋大哥呢?” “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黑煞听着,不由嗔怒一声,但是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朱姝道:“对了妮儿姐姐,脖子上的那块红色的东西是什么?姝儿都见过好几次了。是不是内伤什么的?” 黑煞一听朱姝的话,不由噗嗤下笑了。只见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块有些微圆的红色疤痕,突然又有些伤感,道: “这是小时候父亲将我卖给别人的时候给我留下的记号。他说以后有钱了一定会把我买回去。而这记号方便他辨别。” “记号?用铁烫的?”朱姝一听,惊讶的同时不由面带同情的问道:“妮儿姐姐,那你当时疼吗?对了,你娘呢?还有,你爹为什么要卖了你啊?” “小时候的事,哪里记得疼啊?只是当时特别怕我爹卖了我,结果他还是把我给卖了。”黑煞顿了顿,又道: “我娘早就被我爹给卖了。而且连记号也没留下。至于我爹,我只记得他当初好像是跟人赌的时候输光了,最后只好把我娘跟我卖了相继还债。” 朱姝听完,怒道:“这种人怎么配当妮儿姐姐你的父亲?真是打死他都不为过。” 黑煞道:“他至少还想过来找我。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找过我。可能,他已经死了吧。” “妮儿姐姐,死了就死了吧。对了,你跟宋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感觉宋大哥对你似乎跟对他人很不一样?” “这……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黑煞顿了顿,又准备再说。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门“咯吱”一声响之后,周若婷就推开门进来了。 见着周若婷进来,黑煞自然也不可能再说了。 “楼主,胡楼主按着你吩咐做的事已经有了效果。现在整个西安府和周边州府的百姓已经有了盐荒的征兆,恐怕过不了多久,那三司三使就得用手上的盐去做好人了。” 朱姝道:“这么看,这胡道原做事确实不错。但是那夜绝对有人走漏了消息,不过这人会是谁呢?对了周姑娘,天下楼有没有打听到为什么这几日许显纯频频登三司三使的府门?” “回楼主。这事还没有打听到。据三司三使的探子来报,这许显纯就像是访友一般去轮番去三司三使府上。” “访友?”朱姝想了想,突然道:“是不是这几日都没有田尔耕的消息?” “田尔耕?确实没有。注意力都放在许显纯身上了,田尔耕倒是没有注意到。” 朱姝一听,似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连连说道: “完了。这下这三司三使彻底完了。” “楼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田尔耕的消息怎么三司三使就完了。” 朱姝道:“你在顺天待了那么久,难道没听过魏忠贤为什么要收田尔耕为义子吗?” “楼主你的意思是……田尔耕他在拉拢三司三使手下的人?”周若婷突然回过神来,满脸的震惊。 东林党有一个汪文言,阉党有一个田尔耕。这两人虽然在不同的阵营,但是他们却又一个共同的特长。这特长不是其他,就是与人关系极好,特别会跟人拉关系。 汪文言会处理关系,不仅是在东林党。即使是当初的浙楚齐三党和现在的阉党中的很多人都对汪文言印象不错。 而这田尔耕,在阉党一直是如鱼得水,在东林党的名声也差不到哪去。更重要的事他实在是太擅长跟别人打关系了。每次只要他到一个地方给魏忠贤办事,无论官员还是市井百姓,就像是他亲兄弟一样信任他。 试想现在许显纯每日去那三司三使的府上跟他们叙旧,那其他的官员府上谁会暗自造访? 朱姝道:“呵呵,许显纯真够狠的。竟然连三司三使想要的名声都准备给死死掐住。不过这就算了,他居然还想彻底架空三司三使。看来他们这一次图的是整个陕西甚至是西北啊。我武林,恐怕也只是他顺带而已。” 周若婷道:“可是魏阉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魏阉想要掌控整个西北各西北的青盐?” “就现在来看,西北地区的青盐已经是魏阉的囊中之物了。但是他想要的明显不止是青盐。连三司三使都盯上了,他显然是想将西北地区的青盐关系网给彻底拔除。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朱姝想不明白。即使能大致猜到魏忠贤的意图,她还是想不明白。 …… 第二百七十二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一) … 壶关县在潞安府。因其北有百谷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对峙,中间空断。山势绵延东北至西南,山形似壶口。地势险要,且古以壶口为关,故名壶关。 话说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即使有山形抵挡,但是雪花却是依旧翻了过来。稳稳的落在地上。 在壶关山谷的北侧有一处驿站,但是此时驿站内的驿卒早就被赶跑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正好成了朱宽厚和素依依的住处。 他们也不过是五天之前赶到的这里。虽然朱宽厚不怎么想来,毕竟已经是腊月。本来他还计划着在胖陈家多待几天后就带着素依依回大河村去。 但是朱姝却透过天下楼给朱宽厚传了消息。而朱宽厚呢?实在是不好拒绝自己妹妹的请求。再想着反正也是顺手的事,他正好带着素依依按着消息说的来这壶关县转一转。 不过朱宽厚没想到的是来的第一天就碰着了一个异常神奇的人。当然这人也是朱姝派来的。 这人没有任何的内力,身高足足九尺,身宽更是有近四个朱宽厚宽。如让他站在面前,感觉光都被他给挡严实了。 最重要的是这人有着一身连朱宽厚都比不上的力气,满身穿的铁甲一般刀剑根本就伤不了。他使着武器是一柄重达三百六十斤的大铁锤,一锤下去,竟是有一种地动山摇之感。 不过这人似乎脑子有些问题。除了知道自己叫张大力之外,就只记得朱姝和朱姝给他说的话。而这人,乃是天下第一力士。 第二天,驿站又来了一对夫妻。朱宽厚一看,发现这对夫妻就只有那女子体内泛着内力。而那男子,竟是也一点内力都没有。 不过让朱宽厚有些意外的是,那男子竟是一名顶尖的幻术师。不说其他的,就是在这雪天里,漫天的雪花直接可以让他变成别人眼中的杀人利器。 至于他的妻子,身法灵敏,手段直接狠辣。配合着男子的幻术攻击,即使是朱宽厚。如果没有防备,说不定也会着了道。 这男子叫做幻绝,女子叫做幻影。两人乃是天下第一的幻术师。 不过据朱宽厚估计,即使实力有比他们强的,也被这幻影给杀了。毕竟别人的幻术可不会带着真实的杀伐,但是他们会。 话说回来,朱宽厚倒是挺喜欢这幻绝的。因为他总能凭空变出花呀,草啊什么的。而一心想让素依依多笑笑的朱宽厚自然不能错过这机会,这几日一直让幻绝教他。 第三日,又来了一位自称有着天下第一身法的蒙面人。他说自己叫做无颜,不是因为他不露脸,而是因为他速度太快,即使露脸别人也看不见。所以才索性蒙了面。 于这无颜,对自己大河梯云纵有着绝对信心的朱宽厚自然是不服。所以朱宽厚索性当日就跟着无颜比了比。不过结果却是让人咋舌。因为这无颜的速度还真的比朱宽厚快,就像是鬼魅一样。 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无颜不懂攻击的法子。即使速度比他人快,但是顶多能暂时缠住一人。要杀了对方,几乎不可能。 最后一日,来了一位背着数只大箱子的人。本来朱宽厚以为这人也是个什么天下第一的高手,能帮助他们对付杨寰等人。但是谁知道这人却自称自己是天下第一逃客,之所以叫逃客,是因为他在逃命一途上无人能及。 对于此,朱宽厚只觉得一脸的无奈。他没想到自己这妹妹竟然连后路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他无奈的同时也不由开始收起吊儿郎当的性子,毕竟连自己那妹妹都开始考虑后路了,那这事必定不简单! 自从陆陆续续来了这五人之后,朱宽厚每日的日子也精彩了起来。不仅没事就跟着幻绝学习幻术讨素依依开心,还跟着那无颜学习身法。 跟这几人待了几天之后,朱宽厚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去加入他们。不说什么剑法天下第一,喝酒绝对是天下第一。而且朱姝又是自己的妹妹,问她要一个天下第一酒客的称号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只是这么微微一想之后,朱宽厚却在心里打消了自己这想法。因为他感觉这样会拘束自己。再者说了,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妻子觉得自己嫁给了一个烂酒鬼。 …… 天下第一逃客没有说他的姓名。即使是其余四人也不知道。在内部他们也并不熟悉,即使见着,顶多以逃客相称。 而且他们并没有聚集在一个地方。按着朱姝的规定,他们分散在各州府,每年只聚一次。平时有事了,一切依朱姝的命令。因为他们能有今日,全因为朱姝的缘故,所以他们都只听朱姝的话。 这一日,一直在驿站外侧峰旁守着的逃客突然传了信号起来。看着逃客的信号,朱宽厚几人明白,杨寰等人到了。 …… 杨寰不是独自一人赶赴京城。除了他之外,他还带着一支十人的弓弩锦衣卫。不过这只是表面的队伍。毕竟十人的弓弩锦衣卫对真正的高手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 话说杨寰此时正一路警惕的向京城赶去。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供词和书信带给魏忠贤以供他为许显纯下一步路提供无忧的保证。 可正当此时,眼见着在风雪之中的驿站越来越近的时候,一柄合抱的大铁锤竟是从风雪中穿了出来。只是一下就将雪幕给穿透了。 “吁~” 见着此,人群中的杨寰一把拉住缰绳。只见那马直接扬起了前蹄,传出一阵阵嘶鸣。 而在这大铁锤落下的一瞬间,最前方的那几名锦衣卫直接被这大铁锤砸出的气浪给掀翻了胯下的马匹。坐在上面的他们就更不用多说了,人直接就被震的大口吐血,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身子。 此时,风雪随着锤落而停,嘶鸣随着啼落而顿。 自是一眼看去,仅剩下的几名锦衣卫纷纷围在了杨寰的身旁。皆以手中的弓弩对着大铁锤打来的方向。 一时之间,人紧风萧杀气腾腾。 …… 第二百七十三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二) … “既然来都来了,何必又躲躲藏藏?现身吧。” 杨寰看着风雪渐明的大铁锤飞来的方向,对于有人会来截杀自己,他一点都不意外。相反,如果这一路都没人来截杀他,他反而还有些不相信。 就在杨寰话音落下之后,一道剑气就自大铁锤扔来的方向杀来。 这剑气质朴无华之中蕴含着无尽的剑气。纵使身为剑客的杨寰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可以接住这一剑。不过对于这一剑,杨寰却并不着急,甚至单看他的神色,就像是完全没有把这剑气放在心上一般。 而眼看着这剑气就要落下的时候,竟是见得一记刀芒从天边杀来。只见着这剑气和刀芒才碰在一起的一瞬间,无论是剑气还是刀芒都立马烟消云散了。 “武林果然还有几位高手,督主所言不假。”就在刀芒剑气消散之时,一名浪人从天边掠来。 只见着这浪人穿着一身嘉靖年间日本武士特有的衣服,左边挎着一把长长的武士刀,右边别这一把短武士刀。长着一张异常清瘦的脸,身高并不高,年龄应该在五十岁上下。 就在他出来之后,朱宽厚带着素依依、张大力、幻绝、幻影、无颜五人就出现在了杨寰眼前。几人才一出现,只见张大力就一把提起了他那大铁锤,然后轻而易举的就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朱宽厚道:“不可能就你一人在暗中跟着保护他吧?让他们都出来吧,别耽搁我们时间。” “呵呵,酒鬼,好久不见你了。听消息说你没事,现在看来,你这家伙不仅没事,恐怕还因此因祸得福了。” 就在朱宽厚话音才一落下,侯国兴的的声音就跟着传了出来。且在他声音传出的一瞬间,只见得他和七道身影就掠了来。 这七道人影不是他人,正是干支行客无疑。仔细一看,正是那子、丑、寅、未、甲、丁、戊。 这八人才一出现,整个山谷内的气息都变了。 杨寰见着侯国兴出现,立马就下马行礼。但是侯国兴根本就不在乎杨寰行不行礼,他只是满眼战意的看着朱宽厚。 见此,朱宽厚道:“行了病鬼,别说些风凉话,我可是实打实的挨了一剑。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觉得累吗?怎么哪都有你?”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被你们折腾的。”侯国兴顿了顿,又道:“人都跟了我们一路了,现在也该出来了吧?” 听着侯国兴这话,无论是朱宽厚还是杨寰他们都不觉得意外。而就在侯国兴话音落下之后,几道人影直接从远处掠来。不过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侯国兴等人的身后。单看着,竟是有一种要包围杨寰等人的阵势。 “宋远朝,宋黔几个,再加上你个酒鬼,你们武林还是舍得下血本。不过酒鬼,今日你们绝对是没有任何机会拿到东西的。” “拿不拿的到,只有试过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拿不到?”朱宽厚平静的说着,又突然看向子,道: “你上次欠我的酒也该还给我了吧?我这人可是很记仇,别待会儿我一不小心把你杀了。” 子道:“你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今天死在这里你欠我的酒就一笔勾销了?” “放心,我会撒在你墓前的。” “那就好,一定不能忘了。” 一旁的浪人听着朱宽厚和侯国兴二人的对话,不由道:“都使,这人有点意思,就交给我吧。” “呵呵,你的对手是宋远朝或者那唯一用刀的宋黔。这酒鬼是我的对手。”侯国兴说着,看向朱宽厚道: “行了,也不叙旧了。今日正事还没做呢。酒鬼,再最后问你一句,让不让路?” 朱宽厚听着,不由提起手中的锈剑,反问道:“今天你带兵器了没?” “哈哈,这次我可不让你了” 脸上满是病容的侯国兴一听突然大声笑道,继而只见他手内力一抓,一名锦衣卫的绣春刀就被他抓在了手上。 “你小心点。” 见着侯国兴拿着绣春刀之后,一直没说话的素依依不由轻声说道。 “放心。” 朱宽厚答了一声之后,只见他和侯国兴就像是极有默契一般,齐齐就出了手。在他们出手之后,其他人就像是的到了信号一般,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跟着出了手。 “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交给我。” 不待宋黔和那浪人交手,宋远朝直接提着竹笛就迎上了那浪人的刀。从一见着这浪人开始,宋远朝的注意力就在这人的身上。宋远朝感觉,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魏忠贤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不然绝对不可能让他这么警惕。 而在两人交手的之时,陈隐对杨寰和那几名锦衣卫也出手了。虽然这一次从出发的时候都没把握能抢过那供词,并阻止杨寰回京。但是现在来了,机会就在眼前,陈隐如何能不试上一试? 白煞的对手是未,宋黔则是对上了子。而已经放弃干支行客身份的素依依跟天干的甲交上了手。至于丑、寅、丁、戊四人则是根本就没有他们选择的机会。因为朱宽厚在见着这几人的时候就给张大力们四人定好了对手。所以在两方才一动手的瞬间,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张大力四人就主动杀向了他们。 幻绝和幻影的对手是戊。两人从对戊出手的一瞬间就动用了幻术,那幻术虚幻中又带着幻影的真实攻击。本来一开始觉得幻象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戊此时不由有些蒙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开始有些分不清眼前的这究竟是不是幻术了。 无颜的对手是地支中看着最普通,但是实力却最强的丑。不过两人的战斗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的地方。因为从一开始,无颜直接凭借自己的速度缠住了丑,本就不重身法的丑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甩不开无颜。不过,无颜也伤不了丑。 而此时,最引人侧目的莫过是张大力和寅与丁交手的场面。 … 第二百七十四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三) … 当张大力是轮着大铁锤向自己杀来的时候。对于这个形如铁塔的大汉,寅的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发怵的。但是想着自己也是重的外家功夫,再加上丁还在自己身旁时,寅直接一下跃起,握着大阔刀直接就从半空中劈砍向了张大力。 见着寅一刀劈砍下来,张大力也不懂什么招式,直接本能的就举起大铁锤那么一挡。而就在张大力举起铁锤的一瞬间,继而只听得“磅”的一声,巨大的反震力道直接就将寅从半空中给震在了地上。 且这还不算完,落地的寅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口鲜血就直接吐了出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他竟发现自己的虎口都被震裂了。 反观那张大力呢?连身子都没有后退哪怕半步。 “不可能,这不可能!”寅撑着大阔刀,满脸的难以置信。但是此时,张大力却是轮着大铁锤就砸了过来。 眼看着张大力大铁锤就要落下之时,一旁的丁直接一把推着寅就闪开了这一锤。张大力力气很大,但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等他再度抡起大铁锤的时候,寅和丁早已躲开了。 看着还有些不敢相信事实的寅,丁直接开口道:“这人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而且速度又慢,显然是天生神力之人。这种人生来就有九牛二虎之力。你跟他比力气,你怎么也比不过他?” “他只有力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寅有些不相信,毕竟他可还没有一眼就看出别人有没有内力的能力。 “你看着。”见此,丁说话之间就对冲杀过来的张大力出了手。 “你……注意他的铁锤。” 本来是想说一句不要去,但是话到嘴边,寅却又说不出来了。 只见丁身形一闪出现在张大力身前的时候。还不待张大力对着丁一锤砸下去,丁竟然就顺着张大力的大锤,一手就直接卡住了张大力的手腕。 见着自己手腕被丁卡住,张大力也不知道怎么挣脱,直接就连着丁整个人就给提了起来。对张大力而言,三百六十斤重的大锤都算不得什么,更别说一个丁了。 而丁呢?完全没想到张大力竟然如此直接,本来还打算趁势以柔克刚的她全然没有任何的机会。只见她此时就像是一个挂件一般,被张大力挥舞来挥舞去。 “丁!” 寅见着此,大声喝到的同时直接一记刀芒就轰杀向了张大力。见着这刀芒杀来,张大力也不懂得用卡着自己手腕的丁去抵挡,反而是乐呵呵的就挥动着大铁锤主动迎上了寅的刀芒。 只见着这一次张大力才跟寅刀芒碰撞的一瞬间,张大力的身子竟是突然被刀芒逼得直推了几步。而丁也趁着这机会松了张大力的手腕。 “他还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寅到现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如张大力这般天生神力的人如果还练内家功夫的话,基本就是天下无敌手。纵使他杀不了别人,但是别人也难伤他一根寒毛。 “他力气太大,身形又宽,我根本制不住他的身体。”丁想着刚才被甩来甩去的经历,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她又道: “你从正面拖住他。我从侧面寻找机会。看能不能寻出他的漏洞而杀了他。” “好,你~小心。” “嗯!” 丁点了点头,直接就身形一闪,一下就绕到了张大力的身后。与此同时,寅也凭借着一身内力和张大力隔着距离交起手来。 虽然寅向来自信自己的内家功夫。但是从第一击吃瘪之后,寅却是不会再傻乎乎的跟张大力去比力气。 而在寅用上内力跟张大力交手之后,张大力倒是不再那么轻松了。连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也突然没了。因为他现在眼中看着的全是迎面杀来的刀芒和刀势,张大力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只得用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大铁锤。 而在他挥动手中大铁锤抵挡寅攻击的时候。丁手中的匕首不断划过张大力的脊背。但是也许朱姝早就想到了有人会这么对付张大力的缘故,他的身上穿着一身很厚的铁盔甲。即使丁再用力,手中的匕首也划不破。 见此,一连数下都还没划开的丁也不由有些急躁。这时,她看着张大力腰腹、手肘以及膝盖等关节处有空隙。于是,丁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在张大力抬手的一瞬间,一把就将手中的匕首顺着张大力腰腹之间的空隙插了进去。 “啊~” 被匕首顺着缝隙插进缝隙,张大力直接疼得大叫。只见他一把抽出插在腰部匕首的同时,一锤就砸向了身旁的丁。 但是张大力的速度哪赶得上丁?丁只是身形一闪,一下就躲开了。 一下没打上,又看着自己的腰间渗出了鲜血,张大力的眼睛竟是突然有些泛红了。还不待寅和丁二人反应过来,张大力竟是提着大铁锤直接就冲杀向了他们。 这一次,张大力全然不管什么刀芒刀势,一路挥着大铁锤就破开了大半。剩下的虽是劈砍在他的身上,但是却于他半分影响都没有。 “先分开!” 见此,两人分别向两边闪开。毕竟这张大力来势汹汹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而就在两人分开之后,张大力竟是看也不看寅,直接就对丁追了过去。不过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张大力根本就追不上。 见着此,张大力竟是对着丁身形掠开的地方扔去了一块又一块的石头。那七、八十斤的石头在他手里就像是石子一般,不一会儿,丁在的的地方就全被石头给笼罩了。 看着那石头一个接着一个落下,丁也慌了。纵使她的速度再快,但是也躲不过将石头如雨下的张大力啊。 不过几息时间,丁直接就被一块石头给擦中了后背。娇弱且瘦小的身子直接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而在她倒地的一瞬间,又是数块石头被张大力给扔了过来。 看着那几块足足有一百来斤的石头,丁竟是连反抗的心都生不起。因为她现在的样子根本闪不开。而以她练的内力,闪不开就意味着挡不住,就意味着死。 …… 第二百七十五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四) … 眼见着那数块石头就要砸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丁想闭住眼睛,因为她从没没想过自己会被石头给砸死。 但是她最终却没有闭上眼睛。她杀过的人太多了,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她怎么也要直面死亡。不然等下了地狱,怎能面对死在她手里的那些人? 可是谁知道就在那几块石头要砸在她身上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掠来。竟是直接就挡在了她的的身前。 只见他几刀就劈开了那些石头。但是劈开的石头仍旧向他砸来。见此,他直接将阔刀放在自己身前,自己又挡在丁的身前。 而这人自不是他人,正是寅。 就在这时,只听得“嗙嗙嗙”数声,一块接着一块的石头直接砸在了寅的阔刀上。巨大的力道即使是隔着阔刀也将寅给震的吐了血。 “你快闪开,这里我挡着!”寅头也不转,只留一个背影给丁。 丁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你快闪开,我自~自有~办法。” “你骗我。你一说慌就会结巴。”丁大声说着,然后竟是直接跳到寅的背上,道: “要闪开就一起闪开,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在这里逞英雄。” 见着丁竟是突然跳到了自己背上。感受着丁轻且柔软的身子,寅的手里突然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力气。 只见他重重点头的一瞬间,竟是直接一下跃起。几刀挡住石头的一瞬间对着张大力一刀就劈砍了下去。这一刀蕴含着寅数十年的内力,刀势杀出的一瞬间,似乎是有一头猛虎直接就从空中冲杀向了张大力! 见此这从天而降的刀势,张大力不由放下手中的石头,一把就提起的了大铁锤。只见他猛地挥动大铁锤的一瞬间,一股风直接就卷起了地上的尘土。张大力没有什么多余的招式,挥动大铁锤之后,一锤就扔砸向了迎面杀来的刀势。 只是一个碰撞,寅的刀势直接被张大力简单且粗暴的大铁锤给震散了。但是张大力那大铁锤也被寅的刀势给猛地反震了回去。 见着自己大铁锤飞速落下来,张大力不闪反而是伸出手准备一把就抓住大铁锤。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的手才抓着大铁锤锤柄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被大铁锤带着的力道给拖倒在了地上。他人更是直接被震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手臂也骨折了。 见着自己又吐了血,张大力眼中更红,更欲杀了寅和丁。但是此时他的右手却是骨折提不动铁锤,可是他根本就不管。直接以左手提着大铁锤就冲了过去。 见此,寅也不让丁从自己背上下来。一边让她抓稳,一边他直接就提着大阔刀迎上了张大力。寅不相信自己力气不如张大力,脑子也不如他。 …… 另一边,宋远朝和那浪人的战斗威势更是不小。只见宋远朝右手拿着竹笛,左手拿着扇子。身形闪避浪人刀芒的同时,他扇开扇合扇动的瞬间,一道道内力利刃直接就打向了浪人。 浪人没想到看着文儒的宋远朝实力竟然这么强。即使是现在用上了他自创的刀法,也依旧占不得优势。不过相对的,宋远朝一时半会儿也胜不了那浪人! 就在这时,只见那浪人突然杀出一刀。这一刀才一出,一股滔天的刀芒直接就劈砍向了宋远朝。 见着这刀芒,宋远朝也不打算力敌。只见他身形暴退的同时,直接就吹响了竹笛。而在他竹笛吹响的瞬间,那直直杀过来的刀芒竟是微微有些弯曲了。且越到宋远朝身前,那刀芒就越弱。临到时,更是全消散了。 “なに!どうして?”浪人见此,一句日语爆出的同时。只见他身子一动,手中武士刀一挥,喝道: “松井十字斩!” 就在浪人声落之后,两道刀芒竟然真的成一个“十”字直接就杀向了。 “这是松井十字斩?” 宋远朝看着迎面杀来的“十”字刀芒,也不再凭借笛声破解刀势了。因为这松井十字斩以他现在的笛声根本就破不了。 只见宋远朝一手收起竹笛,然后双手一提,直接聚力在手中的扇子上。继而宋远朝对着迎面杀来的十字斩最中心的一点直接透过扇子杀出一道指力。这指力才一碰着那松井十字斩,直接就将浪人的松井十字斩给破开了。 破了浪人十字斩的宋远朝并不急着动手,反而是问道:“慢着,你怎么会松井元生家的松井十字斩?你是松井家的人?” “嗯?”听着松井元生的名字,那浪人不由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家父的名字?还有,你怎么会知道破我松井十字斩的诀窍?” “原来松井元生是你父亲。难怪你会松井家不外传的松林十字斩!但是你不在大岛,为何来我大明?” “你还没回答我!” 宋远朝道:“我第一次闯荡江湖的时候碰巧救过你父亲。他为报救命之恩将破解松井十字斩的诀窍交给了我,而后我亲自送他上了回大岛的船。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父亲呢?” “原来是你救了家父。松井二郎多谢你的救父之恩。”松井二郎顿了顿,恭敬的对宋远朝弯下腰行了一礼。 “不用了。你父亲已经谢过我了。不过你现在为什么提魏忠贤卖命?” 松井二郎道:“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是督主的手下,听从督主的吩咐是我的本职。至于其他的,恕我不能相告。” 宋远朝道:“各为其主。好,我也不逼你。不过你的十字斩威胁不了我,所以你还是走吧。不要自送性命。” “我杀不了你,现在我也不能杀你。不过你要杀了我,以你目前的实力根本就做不到。只要我拖住你,你的同伴绝对不是督主手下干支行客的对手。” 松林二郎说着,突然又对宋远朝鞠了一躬,并以日语道:“父を救ってくれてありがとう,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松林二郎说完之后,也不管宋远朝听没听懂。直接就提着武士刀杀向了宋远朝。 ……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五) … 在距离宋远朝不远处是朱宽厚和侯国兴在交手。此时的侯国兴实力较上次交手时有了不小的进步。 两人才交手没个十来招,朱宽厚就打趣起侯国兴来。说他上次输了以后回家一定闭关苦练了功夫。 对于朱宽厚这话,侯国兴自然是毫不在意。两人说是对手,倒是更像心心相惜的朋友。 在他们交手的同时,最早杀向杨寰的陈隐已经取得了绝对性的碾压优势。不说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的锦衣卫,就是此时的杨寰,完全不是陈隐的对手。 自从遇着怜儿之后,陈隐对于空灵的感悟更上一层楼。剑意更是已经小成。如今的他凭借着蕴含着空灵的天山剑法,可以说在当今天下所有剑客当中,他绝对可以排进前十。 而眼看着陈隐就要败了杨寰的时候,跟白煞交手的未直接就杀了过来。直接就拦住了陈隐的软剑。 至于白煞呢?此时浑身是伤的他根本就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未和杨寰一起对陈隐出手。 见着未出手和杨寰一起挡住了陈隐,被无颜缠着的丑不由微微放心了下。本来他是准备出手去帮杨寰的,但是这无颜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的缠着他。 你说他不能伤了你吧,但是你如果全然不在意的话,他说不定会真的给你一刀。可你要理他吧,你的速度实在是比不过他,只能看着他围着你转。此时的丑可以说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了。 另一边,甲和素依依以及子和宋黔的战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先不说子和宋黔的战斗。就说甲和素依依。 甲和子分别是天干地支中排位第一的高手。但是与子不同的是,甲的实力在整个天干中也是第一。子之所以成为地支第一,乃是因为丑不在意那排位。 话说回来,甲和素依依可以说是鲜明的竞争对手。当然,一直都是甲主动和素依依竞争。 当素依依还是乙的时候,她自小的天赋和实力都在甲之上。但是甲好胜心实在是太强了,她不允许任何人比他强。因为她知道,只有成为她们中实力最强的人才不会被魏忠贤淘汰。更何况,她很享受成为最强一人的感觉。 而素依依呢?冷性子的她对这种事本来就不上心。在没遇见朱宽厚之前,她的心里只有默默的练剑。对于甲一心在乎的她从来不在乎。 不过甲从来不觉得素依依是不在乎。因为她唯一一次赢了素依依那次就是争夺天干地支名号的那一战。在那之前,素依依不喜和甲交手。在那之后,素依依不愿和甲交手。 但是今日,她们不得不交手。 此时,两剑相碰之后,两人分立两旁。甲道: “乙,你背叛督公,罪该万死。如果今日你能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等回去之后,我会在督公面前替你求情。” 甲是个冰山,素依依则是个冰山美人。 素依依道:“我不是乙,我是素依依。” “管你是谁。倘若今日你不放下手中的兵器,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不留情面?”素依依一听,冷冷道:“从小到大你哪一次留过情面?你事事都想赢了我,但是你不知道你事事都不如我。无论是实力,还是容貌。” 听着素依依这一次竟然完全没有以前那么不置理会与毫不在意,反而是唇齿相讥的时候。甲却是一时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乙长时间在她面前的态度让她忘记了乙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更重要的是,她忘了乙和她一样是从几千人中一个一个杀出来的人。 甲道:“乙,你别逼我。刚才一百来招是我看在昔日的情分让你。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手中的长剑了。” “我说了。我叫素依依!” 素依依说着,周身剑气涓涌。只是一瞬间,那股冰冷的剑气直接就席卷了甲。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上路。” 甲说着杀气更甚。 不过这一次,素依依全然不打算再像以前那样毫不在乎。这一次,她要彻底赢了甲。她要让她看看,自己以前不过是不在乎,绝对不是不可以。 两方剑气时而如细风,时而如骤雨。风雨交织之间,她们二人交手的三丈以内无一人敢靠近。 素依依和甲之前就过了百多招,不过无一人取得优势。但从刚才再交手的一瞬间起,素依依竟是每一招都跟甲用的一样。 甲用五岳剑法,素依依也用五岳剑法哦。 甲用天山剑法,素依依也用天山剑法。 似乎素依依就像是在跟甲故意置气一般。但是仔细一看,却很明显可以看出素依依是想以甲会的每一招去压着她打。 可以说,素依依这种打法很打击甲的必胜心。再加上之前甲又只赢了素依依一次,现在这样一来,本是绝对肯定自己能赢了的甲也渐渐没了信心。 更何况一直以干支行客第一人身份自居的甲在这么多招还没能拿下素依依之后,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动摇。她可不是子,过了这么多招还不赢,本身就说明了自己实力配不上自己的位置。 可是现在哪有甲多想那怕一丝的时间。这些在她的脑海里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因为此时素依依的剑就已经顶着她手中的剑杀了过去。 只见素依依一顶、一挑、一拨之间,甲的剑招竟然是先自乱了起来。因为甲跟素依依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实在是没想到素依依还有这么锐利的一面。 而突然之间,甲竟然有些慌了。当然,这和她短时间没有赢了素依依且素依依跟她用同样的剑招她也没能赢有着极大的关系。 “今天我会让你输个彻底!” 就在这时,素依依手中长剑流转,一套甲从来没见过的剑法直接就被素依依施展了出来。这剑法才一出,甲的身形直接被逼得连连后退。 而素依依突然施展出的这剑法不是其他,正是朱宽厚亲自教他的锈剑剑法。 锈剑剑法才一出,甲全然不敌。落败成了早晚的事。 与此同时,另一边那宋黔和子的战斗却是明朗太多了。 …… 第二百七十七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六) … 宋黔明显就不是子的对手,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从两人交手到现在,宋黔虽然满身是伤,但是他却还没有被子击败。对于此,最意外的莫过于就是子本人了。 宋黔的实力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子敢肯定,宋黔是绝对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但是事实却是宋黔真的坚持了这么久。 而宋黔呢?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子的对手。但是不是对手归不是对手,他却从交手开始就告诉自己,自己绝对不能输的太快。他甚至告诉自己,自己不能输。 宋黔太想变强了。他不想每次有了重要事情的时候就只能叫自己大哥或者姝儿大哥朱宽厚来帮忙。随着魏忠贤手下的实力越来越强,宋黔愈发觉得实力的重要性,不然他很担心自己可能连保护姝儿的能力都没有。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父亲的好友的子弟中,他的实力是最弱的。即使是自己晚辈沐涛的实力都在自己之上。只这么一想着,宋黔的心里就有些接受不了。这就像他最开始决定聚集武林各派重出江湖最终要的一点原因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他现在也迫切的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决定对那松井二郎出手。一方面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在绝境中提升自己的实力。在逆境中提升自己的实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是这却是宋黔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宋黔自小练的功法和教他武功的人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甚至可以说,他自小练武的环境绝对是全天下最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宋黔的体内压抑着太多他从未释放出来的东西。再加上宋黔自长大后又过于喜欢任性而来的原因,他练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练到精髓。 比如说沐坤的绝招,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刀法之一的——沧浪刀。同样是倾囊相授,而且沐坤还是宋黔的师父,但是他的沧浪刀还没有沐涛用的好。如此就可见一斑。 话说回来,此时的宋黔可谓是早已到了极限。不说他满身的剑伤,就说他那嘴角的鲜血和早已被鲜血侵染了的衣服,以及他此时颤颤巍巍握着短苗刀的样子,已是足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子是准备几剑逼退宋黔之后就为杨寰开路让他离开。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在杨寰和未联手之下渐渐不敌的陈隐,还是已经快寻出无颜和那幻术夫妻漏洞的丑和戊。子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个从一开始就拖着自己不放的宋黔杀了再说。 毕竟这宋黔在当今武林的地位很高且又特殊。如果能把他杀了,那回去之后,魏忠贤绝对会很高兴。 不过此时宋黔却是彻底发挥出了他在辽东被女真人围攻时的气势。无论是遭受了什么样的重创,他都能咬牙站起来。且随着子的每一次剑气落下之后,自己被迫抵挡时出的每一刀的变化,宋黔明显能感觉到他自己体内的内力在隐隐增强。 对于此,宋黔心中激动的同时却也在想着如何能挡住子的下一剑。因为子所出的每一剑都是必杀他。如果宋黔有哪怕一剑挡不住的话,他就必死无疑。 而子呢?看着宋黔苦苦支撑的样子不由讥讽道: “呵呵,你宋黔好歹也是武林的领头人之一,你说你之前有没有想过会这么狼狈?如果换做我,就你这实力,我还不如好好在家待着呢。这出来不就是丢人现眼?” “啊!” 听着子这话,宋黔不由怒喝一声,继而一把紧握着手中的短苗刀,一脚蹬在地上的同时,直接就扑杀向了子。 见着宋黔竟然还有力气主动出手,子倒是有些意外。但是意外归意外,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迟缓。就在宋黔扑杀过来的一瞬间,只见得子身子一下跃起,瞬间就闪开了扑杀过来的宋黔。 而宋黔呢?见着子如此轻松闪的时候,本想就此止住身子,然后回头劈砍子一刀。但是他那已经受了重伤的身子却是怎么也不听他使唤。不说什么止住身子了,扑杀出去的宋黔在一刀没有砍上子之后,他的身子竟是直直的就向前摔了去。本被雪打湿的地就有些泥泞,现在宋黔这么直直的摔下去,他那本满是鲜血的衣服就粘上了泥巴。脸上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宋黔根本就不不在乎这些。只见他一下撑起身子就准备再次挥刀杀向子。但是谁知道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本跃起的子在落下的同时直接一脚就踢在了宋黔的胸口上。子这一脚绝对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只见受了子这一脚的宋黔,整个人直接就砸摔在了地上。身子更是在泥泞的地上倒滑了一丈的距离。不过这还不算完。 就在宋黔一口鲜血就要吐出来的瞬间,子竟是毫不迟疑的就一剑挥杀向了宋黔,见此,宋黔哪还有闪避的余地?只见他直接就横着刀,硬生生的去抵挡子的这一剑。 只听得“哐”得一声响。横着短苗刀抵挡的宋黔直接就被子这一剑给震的吐血不说,整个人更是彻底倒在了地上的泥泞里。 此时的宋黔除了手还紧紧的握着短苗刀之外,就只剩下头还能微微动一下。他感觉他自己的身子上下都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虽然不痛,但是心里却是能明显感觉到实力的差距。宋黔想着,如果自己实力能再强哪怕一点点,只是一点点,也好。 宋黔从来没有过如此般的渴望实力。 可是子却是完全不会在乎宋黔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更是没有问别人遗言是什么的习惯。对于子而言,杀某一个人多数都是因为任任务。而任务是不需要说废话的。 所以在宋黔彻底到底不动的一瞬间,子直接提着剑就对宋黔实实的刺了下去。之所以不用剑气,是他怕宋黔突然乍起。 对于宋黔这种实力的人,子还是觉得能眼看着剑穿透他的胸膛或者划过他的喉间最为妥当。 …… 第二百七十八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七) … 眼看着子一剑就要落在宋黔心头的一瞬间。一道指力直接就从不远处打向了子的后背。 感受着有人从背后出手,子就欲转身闪避。但是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掠来。只见他一剑拨开子长剑的同时,一把就带起了躺在地上宋黔。 而那打来指力的自然是宋远朝,至于一把提起宋少峰自然是距离宋黔最近的朱宽厚。 就在朱宽厚提起宋黔之后,宋黔的都还有些萎靡。正当这时,宋远朝迅速脱离了战斗,直接掠到朱宽厚身旁,一把扶住了宋黔。且就在宋远朝扶住宋黔的同时,他直接就将一道内力输进了宋黔的体内。 内力顺利入体之后,宋远朝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今天事已至此,你带着陈隐、白兄还有张大力他们走。我和依依给你们断后!”朱宽厚只是扫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宋黔,就立马下了决定。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宋远朝低声道。 “逃客一直在侧峰上等着的。你们给我和依依留下一只就好。事不宜迟,快走吧。” “好,你小心。” 宋远朝也不啰嗦,提起宋黔直接就向侧峰掠了去。 “陈隐、白兄、幻绝你们赶快走!” 朱宽厚见宋远朝带着陈隐出发之后。直接对这几人的对手连连出了数剑。剑落之后直接就让他们脱离了战斗。 听着朱宽厚的话,即使是实在是遗憾不已的陈隐和已经马上就要杀了寅和丁的张大力也不由立马转身撤出了战斗。 侯国兴看着宋远朝他们离去之后,道:“酒鬼,你不会想一个人就挡住我们所有人吧?” “怎么可能。”朱宽厚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缓缓落下已经败了甲的素依依,道: “这不还有我妻子帮我吗?你这病鬼眼睛不行?” “开始让你们让路你们不让,现在吃了亏就想跑。酒鬼,恕我不能答应你了!” 侯国兴说着,直接就和松林二郎一起对朱宽厚出了手。而在他们出手的一瞬间,丑和子拦住了素依依。其余人则是在这一瞬间就冲向了宋远朝他们。 “我可没说要你们答应了!” 朱宽厚微微一笑,手中剑势大涨。不过他这一次却是没有对侯国兴和松井二郎出手。只见他蓄势待发之后直接凭借着和无颜学的身法,只是几下就饶过了侯国兴二人,径直的扑向了杨寰。 丑大叫道:“是那家伙的身法。都使,这身法极快!”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侯国兴顿了一顿,连忙道:“杨寰快闪开。所有人回来,保护杨寰回京。这酒鬼是冲着东西去的。” 侯国兴大声叫到的同时,直接拼了命的冲向了朱宽厚。而朱宽厚呢?身法学的有限,饶过侯国兴二人之后就慢了下来,自然是被侯国兴给拦了住。 至于那些向宋远朝等人追去的干支行客听着侯国兴的话不由立马返回。毕竟杨寰带的东西太重要了,一但那东西被朱宽厚给拿了,他们这次可就白跑了。 …… “酒鬼,这次怎么也非把你留下不可。” 侯国兴和松井二郎前后挡着朱宽厚。看着阵势,是全然不打算让朱宽厚也跑了。 “你个病鬼。我可是要成亲的人,没时间跟你腻歪在一起。”朱宽厚笑了笑,又道: “要不我们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朱宽厚道:“赌我今日能全身而退。” 侯国兴扫了眼被子、丑围着的素依依,又看着远处的断崖,道:“赌就赌,难不成你要从那断崖跳下去?” “说好了可别后悔。一坛魏忠贤手里上好的采石酒给我准备好。”朱宽厚说着,直接转身向身后的松林二郎突杀了过去。 朱宽厚这才一出手,手中锈剑剑气瞬间就暴涨开来。纵使在一直防备着朱宽厚的松井二郎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见朱宽厚一道锈剑剑法第一式开道。在逼开松林二郎的同时,两道剑气杀出,直接就杀向了子和丑。这两道剑气才一出,子和丑全然不敌。只见他们毫不犹豫的就闪开了。素依依也趁着这个机会脱了身。 见着素依依脱身,朱宽厚从半空中掠下,一把就对素依依伸出了手。素依依见着朱宽厚的手伸来,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握着素依依手的一瞬间,朱宽厚直接提着身法,几下就向那侧峰断崖边掠了去。 “这酒鬼难道真的要跳崖?” 侯国兴看着朱宽厚如此,本就好奇宋远朝等人如何逃掉的他不由紧紧的就跟了上去。至于其他人,更是。 不过几息时间后,朱宽厚带着素依依终于来了侧峰的断崖边上。看着正追来的侯国兴等人,朱宽厚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之后,直接一把揽住素依依的细腰就从断崖边跳了下去。 “酒鬼~” 见此,侯国兴不由大叫一声,一下就掠到了悬崖边。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他发现跳下去的朱宽厚二人正好稳稳的落在一只巨大的木鸢上。西北风一吹来,朱宽厚二人立在木鸢上直接就顺着侧峰滑了下去。 立在木鸢上的朱宽厚一手揽住素依依,一手对着侯国兴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叫道: “病鬼,记得欠我的酒。” 此时,本是停了的雪飘飘洒洒的又从天空中落了下来。雪花随着那阵阵西北风在风中舞动着。不过却是不知道是风吹的雪动,还是雪自己想动的缘故。那一片接着一片的雪花在天空中飘转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又一个雪中精灵一般。 侯国兴伸出手,雪花正好落在他的手上。不过落在他手上的雪花却是没有化开,反而是更加的凝实。 “咳咳~”侯国兴微微咳了咳,道:“子,马上通知在潞安府的书开成,让他派人跟踪朱宽厚二人。我要知道他们的行踪。” “是,都使。不过以朱宽厚二人的实力,一般的人恐怕……” “那就让书开成调动魏大的影子卫。如果魏大问起来,就说我说的。” “是。” …… 第二百七十九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八) … 腊月二十,河南,汝宁府,光州。 光州位于淮河支流之畔,群山之边。 自从那日在壶关县跟侯国兴等人一战之后,朱宽厚带着素依依就向家赶了去。对于朱宽厚要带自己去家里这事,越要到了地方,素依依的心中反而是越着急。 而朱宽厚虽然依旧大大咧咧没个正经,但却依旧察觉到了素依依的不安。从到了光州城后,朱宽厚就一直拉着素依依的手,且笑着让她放宽心。 在光州待了小半天,朱宽厚在素依依的建议下买了一堆东西。对于此,朱宽厚心中无奈的同时手里却是很实在。不说其他的,就在浙江时,他的钱袋就被素依依一直拿着。所以,无论素依依买什么,或者说让他去买什么,他都不用做主。他只需要提东西就好。 不过对于这种事,朱宽厚早就习惯了。因为每次素依依买的第一件东西一定是酒。有了素依依这心和散着香气的酒,朱宽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现在回大河村的路比几十年前好太多了。朱宽厚走在前面,素依依跟在他的身旁,在这山路之间一点都不挤。不像几十年前的那山路,即使是冬天,树梢也能把光亮给遮个严严实实。 沿着山路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朱宽厚估计也就半个多时辰就能到家了。这越是要到家了,朱宽厚的心竟是有些微微慌张了起来。不过当他看着身旁的素依依时,他突然又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猛然意识起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想着此,朱宽厚心里不由又高兴了起来,脸上更是不加掩饰的欣喜。心想着这次我那老爹总不会说我了吧。 而就在这时,见着朱宽厚得意忘形的样子,素依依正准备问他这是怎么了时。他们的前方却是就走来了一名男子。 只见道: 身高尺七头束带,衣鞋灰黑料布棉。一只背篓一柴刀,一抹厚笑一抹暖。远看似是田舍农,近观还若仙入山。步轻不沾泥土色,眉间白发真龄显。 见着这来人,本是干支行客出身份素依依不由警惕了起来。虽然从来人的穿着和装束来看这人就是一个山间老农或者樵夫,但是细看他的步伐和脚上竟然没有那怕一点点的泥土时,素依依实在是不得不警惕。 而此时,那来人也看见了朱宽厚二人。只见他一见着之后,步伐不曾变大,但却是几步就跟走向了朱宽厚。 “小心,这人实力很强。”素依依碰了碰朱宽厚,手已经搭在了长剑上。 谁知这时朱宽厚却是笑了笑,并高兴的男子叫道: “木哥,你这是来接我?” “木哥?” 听着朱宽厚的话,素依依不由惊讶的看着来人。心想着难道这就是朱宽厚说的当年江湖上传名以久的冷刀沐坤的儿子许木? 可是这人也太普通了吧。如果不仔细看,谁能知道他是高手?更别说还是沐坤的儿子了。 许木走上前道:“我就远远看着你觉得眼熟。原来是你小子。怎么今年就回来了,涛儿呢?” 朱宽厚道:“涛儿那小子去历练了。你放心,有姝儿盯着,出不了问题。对了木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城里买些过年用的东西。前些日子宋叔和纪姨来信,说今年要来大河村一起过年。估计这两天也快到了。”许木说着又打量了一下朱宽厚身旁的素依依,道: “你这小子,这次总算是有了正经。竟然带回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估计朱伯伯这次不会再骂你了。” “嘿嘿,木哥你真有眼光。我这回就是带依依回来成亲的。”朱宽厚全然没有不好意思。 而素依依呢?听着朱宽厚的话不由脸一红,微微给许木欠了一礼。不过看她的样子,明显有些不适应。 “弟妹不用客气。我们都是山里人,不讲究城里人那套。”许木摆了摆手,又道:“行了,你们快回去吧。兴许还能赶上饭。我去买了东西再顺带砍一捆柴火就回来。” “嗯,那我带依依先回去了。” 朱宽厚说着,带着素依依就先走了去。 看着朱宽厚和素依依离去,许木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在原地一直看着朱宽厚二人。就在朱宽厚二人身形从山路之间消失之后,一脸敦厚的许木看着前方树林,道: “你们三个应该跟了他们一路了吧?难道现在还不打算现身?” 许木声落,没有任何一人出来。空旷旷的山林之间,仿佛就是许木在一个人自然自语一般。 见此,许木直接取出背篓里的柴刀,然后对着正西方扔出。只见柴刀插在一颗合抱粗的大树之后,一股鲜血直接就顺着柴刀流了出来。 这时,只见许木内力一提、一抓。柴刀飞回他手上的同时,一名身穿着和树皮颜色一样衣服的人就从树上落在了地上。人自是已经死了。 而在这人落下的瞬间,又有两人从树林里落在了许木身前不过三丈的地方。他们蒙着面,只漏着一双眼睛。但是这眼睛里却是透着一阵空洞和冷漠。 一名蒙面人道:“你应该就是当年号称冷刀沐坤的儿子许木吧?” “你们为什么跟踪他们二人?”许木不答反而是反问道。 那人又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是在为你们招祸事?当今天下早已不是半百之前的天下了,你这样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许木仍旧不理那人的话,反而是道:“你们要么自己动手,要么我送你们上路。鬼鬼祟祟进我大河村者,死!”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你杀了一人已经铸成了大错。如果你们迷途知返,我们可以上禀饶你一命!” “我说了。鬼鬼祟祟进我大河村者,死!” 许木就像完全没有听懂他们说的什么一般。而他们,似乎也没听懂。不过这显然不重要。 因为许木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中的柴刀就直接划过了那两人的喉间。速度之快,竟是有一种肉眼也看不清的感觉。 杀了这三人之后,许木在他们身上擦了擦沾了血的柴刀。然后也不管他们的尸体,柴刀装在背篓里之后就向光州城里走了去。 在这冬日的大山里,估计等许木回来时,三人的尸体早就被野狼分食了干净。 …… 第二百八十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二十九) … 告别了许木,朱宽厚带着素依依继续向大河村走去。一路上,朱宽厚给素依依说着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和自小被许木带着到处玩的场景。 许木是万历三年冬生的,是朱宽厚他们这一辈中年龄最大的。即使是宋远朝也要比许木小四岁。 在朱宽厚的眼里,许木有一种兄父的感觉。毕竟在他小时候可以带着他上山下河的玩,又不骂他的人可不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朱宽厚跟许木的关系有一点像他和沐涛的关系。只不过沐涛是许木的儿子罢了。 …… 大河村 村如其名。村口有一条终年奔流不息的大河。当然,村背后是高低起伏的山脉,不然也不至于成这聚落之地。 几十年前的大河村不大,也就十数户人家。而且由于地势的原因,人家要么在半山腰上,要么就在山麓下。 而现在,大河村的人数倒是没怎么增多。但是房屋却多了不少。良田更是远胜于几十年前的场景。在那山麓人家最多的地方甚至还有了学堂和祠堂。不过这祠堂里供奉并不是单家独户的祖宗,而是河神与山神。 靠山吃山,临水吃水。进有渔而退有猎。倚靠着这山河的福泽,大河村人才一代一代的昌盛起来。对于此,大河村百姓自然是不能忘本。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学堂、祠堂什么的都不是他们修的。他们只需要送自己孩子来读书习武,或者没事拜拜神。这种事对于他们而言。自是不无乐意。 几十年岁月不曾改变这大河村的,一是百姓纯朴且爱贪小便宜的心。二就是大河村那如画卷一般的风景。 人快要到大河村的时候,远远看着那躺在山脚之下、流水之畔的村子。只觉得有一股清凉爽人的风迎面吹来。在夏天,这风是凉的。在冬天,这风是暖的。在任何一个四季,它都是宜人的、惬意的慰籍。 除了风,还有那天上漂泊的云和林中飞翔的鸟。顺着云朵向下看,只见那山峰和山麓以鸟最集中地方分成两段。山峰很尖,高耸入云。山麓很实,厚扎大地。 如在夏天,常有一股清泉从山顶倾泻而下,清泉从飞鸟栖息的地方落下,在顺着山涧,全都倾在河里。流水落下,飞花扬起,春来秋至夏繁冬枯时皆有它的美景。在现下的各州府城里,决然见不着这般的风景。 话说回来,言归正传。 朱宽厚自是不会在远处注视着大河村那么久。他顶多有一种游子归故里的感觉。但是素依依就不一样了。 她从小到大所见的除了杀戮就只剩下杀戮。如这般寂静且又祥和的村落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只要一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会生活在这里时,他的心中就免不得有一股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情愫。 沿着山麓河边的道子进村。朱宽厚一路就跟那些上了年龄的老人打着招呼。不过有时还不待他打招呼,别人就率先开口了。 “是宽厚回来啊。呀,还带了个俊姑娘嘞。” “就是,不愧是里正的儿子。你看人家这媳妇儿长的,那才叫一个俊。要我说,咱大河村,也就木娃当年取的媳妇能赶上。” “还用你说。你看你流口水的样子。宽厚,要不要现在叔家吃个饭?” “宽厚别去他家。来婶家吃饭。你看你提这么多东西,婶帮你提。” “……” 对于这些人热情的话,朱宽厚很好的发挥了他不正经且又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作风。不仅守住了素依依买的东西,统统给他们拒绝了,而且还很理所当然的听着他们的赞美。 但是素依依呢?脸已经是红的不行了。 见此,朱宽厚牵着素依依的手就向家里走了去。他想着毕竟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总让别人夸也不好。再者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夸。路又不远不是? 朱宽厚的家在大河村最上游的半山麓上。本来是沐坤夫妻的房屋,但是后来朱晓凡夫妻也跟着在旁边又起了一房屋。两家房屋外边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梯田。不过现在冬日水枯也没个什么作物,一片绿油油的场景也只开春才能看着。 顺着石阶一路走到头,两处房屋并靠在一起。不说共用一个堂屋,连院子也是合在一起的。毕竟朱晓凡和沐坤是生死兄弟,如此倒是也不无意外。 当朱宽厚带着素依依走进院子里时,父亲朱晓凡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沐坤则是在石磨旁趁着农闲修理农具。至于他娘上官霞和他的嫂子,应该是正在做饭。沐坤的妻子许夏儿因为没练过武功的原因,身子一直很弱,正在院子里晒着难得出来的太阳。 朱晓凡和沐坤已经是古稀上下的年龄。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明显是比谁还精神。不说其他的,就是朱晓凡打得那太极,跟打七伤拳没什么区别。速度又快,力气又大。 对于朱宽厚的回来,朱晓凡和沐坤全然是没发现,估计应该是太投入的缘故。最先发现朱宽厚回来的是许夏儿,只见许夏儿看着朱宽厚和素依依,连忙激动的准备起身,并道: “是宽厚回来的呀,许姨还说是谁呢?许姨都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不灵光了。” “许姨你快坐着,别起来。” 朱宽厚上前扶住许夏儿,言语柔和,扶着的力道更是不敢大了。 “诶,宽厚,你这身旁这位是,你的媳妇?” “是啊许姨,这是依依。是我的媳妇儿。”朱宽厚轻轻拍了拍许夏儿的手背,一一说道。 “依依见过许姨。”素依依对许夏儿欠了一礼。 见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素依依,许夏儿笑的直是合不拢嘴。更是直接对朱晓凡几人道: “晓凡,别打太极了。宽厚把媳妇儿给你带回来了。坤哥,快去让姐姐和佩儿加个菜,宽厚把媳妇带回来了。” “谁?媳妇儿带回来了?在哪里?快,我看看。” 一听带回来了媳妇儿,正打“七伤拳”般太极的朱晓凡立马就回了神。只见他身子如鬼魅般的就出现在了朱宽厚二人身前。 …… 第二百八十一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三十) … “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神出鬼没?” 见着朱晓凡一下就出现在自己身前。朱宽厚心中实在是有一种小时候偷偷下河洗澡后起身正准备穿衣服时,朱晓凡就突然出现了的感觉。 而素依依呢?同样是被朱晓凡这突然出现的样子给吓住了。 “你就是我儿子的媳妇吧?”可是朱晓凡根本不理朱宽厚,只是看着素依依,连问道: “你是心甘情愿跟着我儿子来我家的吧?他有没有骗你来?有伯父在,不用害怕。你只管说,有什么问题伯父给你做主。” “我……我……”见着朱晓凡一出现就问这话,素依依不由有些结巴了。 见着素依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朱晓凡立马神色一变。 “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你。”朱晓凡瞪了一眼满脸不知所措的朱宽厚,又温柔的对素依依说道: “姑娘不怕,伯父给你做主。” 朱晓凡说完,还不待素依依反应,直接对正走来的沐坤叫道: “木头快来,这小子好不容易带回来个姑娘,赶紧来帮忙抓着她。别让她跑了。” “嗯?啊!” 素依依一听朱晓凡这话,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她直接下意识的躲在了朱宽厚的身旁。 “爹,你就别闹了。好不容易有人看得上你儿子,都让你给吓跑了。”朱宽厚无奈的说着,又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沐坤,对素依依道:“依依,这是沐叔。” “依依见过沐叔。” 见着素依依行礼,沐坤点了点头,以示见过了。 就在这时,在做饭的上官霞和许木的妻子尚佩也跟着出来了。见着上官霞二人出来,朱宽厚带着素依依,介绍道: “依依,这是我的母亲和木哥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嫂子。” 上官霞也上了年纪,但是因为一直练剑习武的原因,她看上去似乎还不到六十岁,走路的步伐和她的眼睛更是轻快和锐利。至于一旁的尚佩就更是年轻了,单看着怎么也不过三十来岁,而且她周身散发的气质怎么也不像一个农家妇人该有的。 素依依看着二人,连忙行礼道:“依依见过伯母,见过嫂嫂。” “真的是好俊的一个姑娘啊,快让伯母来看看。”素依依还没来得及起身,上官霞就一把将她给扶了起来,眼中欣喜,心中激动。 “恭喜婶婶,有一个这么俊俏的媳妇!”一旁的尚佩也跟着搭腔。 继而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素依依就和上官霞、许夏儿还有尚佩聊在了一起。虽然素依依之前并不怎么喜欢与人交谈,但是跟朱宽厚待久了之后,实在是不能不受他的影响。只要别人有话跟她说,她自然是高兴的应着。而且素依依是很想脱离以前的生活而融入现在的生活,故也就更加爱说话了。 而看着他们几人如此,朱晓凡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姑娘还真的是你小子带回来的媳妇?你不会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吧?还是说这姑娘眼睛不好?不然怎么就看上了你?” 朱宽厚心中很无奈,不过被自己父亲损习惯了的他早已有了应对之法。朱宽厚道: “我爹这么英俊潇洒,他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可惜只跟你学了点皮毛,不然,儿子给你带个更俊的回来。” 一听朱宽厚这话,朱晓凡不由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小子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这姑娘也不错了,知足吧你。不能什么事都像我看齐呗。” “是是是,爹你说的有道理。”朱宽厚说着将两小坛酒拿了出来,道:“这是依依给你和沐叔买的酒,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见着朱宽厚把酒拿了出来,朱晓凡脸上的满意就更甚了。而一直没开口的沐坤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笑容。对于他们这种当年在江湖上闯荡的人来说,除了家人之外,酒绝对是他们最牵挂在心上的。无论是酒能壮胆催豪气,还是酒可以生英雄、促风流。这酒绝对是他们一见着就能两眼放光的东西。 “木头,走,喝酒去。” 沐坤听着,直接就跟朱晓凡各提了一坛酒在一旁喝去了。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就只有朱宽厚无所事事了。 见此,朱宽厚叹了一口气的同时倒是也习惯了。他默默地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都给拿进了屋子。 午饭是很简单的,因为朱宽厚他们回来的时候饭差不多就要做好了。不过晚饭却是不错。因为许木知道家里来了客人,除了过年用的东西外还买了许多的吃食。所以到了晚饭时,上官霞做了一大桌。 虽然素依依很想去帮忙,但是她之前根本就没做过这种事,一进厨房就有些手忙脚乱了。见着那些锅碗瓢盆,素依依突然觉得它们比自己手上的剑还要难弄。不过幻想着日后的日子,再加上晚上尝了上官霞的手艺之后,素依依就决定以后要向上官霞好好学习做饭。 吃了晚饭之后,众人闲聊了起来。白日里已经知道素依依身份的上官霞的决定让素依依拜沐坤夫妇为干爹娘,这样到时候也好拜堂成亲。对于此,素依依虽然羞涩,但是却并无不可。 入了夜,山里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可做,一般就是早早的睡了。但是对于朱晓凡他们来说这绝对不可能。虽然归隐山林这么多年,他们却依旧保留着练武时的习惯。再加上今天朱宽厚又是才回来,朱晓凡几人自是要看看他的长进。 论剑,互相切磋,点到即止。除了新来的素依依外,所有人都已是轻车熟路了。 切磋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无论是朱宽厚还是素依依都收获匪浅。一连跟自己父亲等三人交手之后,朱宽厚心中甚至有一种自己剑法要呼之欲出的感觉,剑意更是有了即将圆满的趋势。 而素依依呢?经过这么半天的接触和两个时辰的论剑,她终于是明白为何朱宽厚是那么个性子的同时实力又那么强了。 毕竟她眼前这帮即将成为她生命里的人,哪一个又是普通至极的? …… 第二百八十二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三十一) … 宋杰乾和纪小小是第二天下午来的,对于自己这宋叔和纪姨,朱宽厚也是有几年没见了。 宋杰乾还是那么有气质。明明已经快古稀之年了,但是他一身穿着与四十多岁的文士没什么区别。拿着一把扇子,留着指长的白色胡须,头发也是尽白了。但是他的脸上却是什么褶皱都没有,单比着朱晓凡和沐坤,恐怕也只有一头白发能看出他的年纪了。 而纪小小呢?看着年龄是比宋杰乾年龄大。但是比起上官霞和许夏儿却又年轻太多。 两人携手而来,正好赶上了当日的饭点。不过二人没有任何意外的,一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素依依的身上。他们一边恭喜朱晓凡夫妇的同时,心里却不由的替自己的两个孩子着急。毕竟现在无论是宋远朝还是宋黔都还没有成亲。尤其是宋远朝,都四十多岁了。身为父母的他们一想着此时能不着急吗? …… 朱晓凡、沐坤、宋杰乾,都是半百之前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他们三人性格迥异,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成为生死相依的兄弟。 不过现在他们早已不再怀念以前那段杀伐不止,血雨腥风的日子。此时的他们只不过是一个老里正、一个老农夫、一个老文士。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没了关系。 在大河村的日子是惬意且轻松的。宋杰乾夫妇二人的到来为即将成亲的朱宽厚和素依依添了很多的喜气。而以朱晓凡的性子,自然不会让他们二人闲着。直接将纪小小编入了后厨,宋杰乾直接成了宾相。 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大年二十七。对于这日子,没有一人会觉得奇怪。 因为这一天宴请乡里吃不完的可以有理由送给来贺亲的人。即使送不完,还有三天就是过年的日子,正好图个年年有余的吉利。 成亲自然得有大红衣服,虽然朱宽厚和素依依都是江湖中人,应是不讲究这些。但是上官霞却坚持要让两人穿上新人衣服。为了这,上官霞还亲自跑了一趟光州城。 对于自己马上就要成亲这事,朱宽厚其实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是一个人惯了,突然以后就要多一个人跟自己相依相守,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虽然之前他就跟素依依在一起了,但是那时却没有什么责任的约束。可是一旦成亲就不一样了。 一旦成了亲,他就是素依依的丈夫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当父亲。那样心中的牵挂就更多了。 朱宽厚在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甚至想着他这一辈子应该只会跟酒一起过日子。 可是郓城那夜的月亮实在是太圆了,风吹的太合适了。只是一下,就将素依依吹进了他的心里,再也出不来了。 而素依依呢?何尝又不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从小一路无情的杀戮到大。她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她也不知道以后会杀多少人。她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甚至想过她是否会一直替魏忠贤杀人到死。 对于嫁与人妇,她可以说是从来没想过。 但是直到她遇上了那个酒鬼,甚至说遇上了那个登徒子之后。她如同冰雪一般冷漠的心突然有了丝微微的颤动。 他和别人太不一样了。素依依在心中告诉自己。或许这也是她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朱宽厚的原因。 因为朱宽厚比较着其他男人总是与众不同。不是鹤立鸡群的不同,而是一种遗世独立的不同。 明明武功高强,但是却一心只想着喝酒。 明明是敌人,但是却从不怀疑她说的话。 而也就是这种特殊的不同,将素依依的心给完全勾住了。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从一开始的不顺眼,到慢慢的发现他的不同。就像是在一座大山中寻找宝藏一样。花费了诸多时光,最后能说一句:庆幸自己一直坚持没有放弃。 …… 腊月二十七,没有雪。 在大河村众乡邻的见证之下,在亲朋的祝福之下。朱宽厚和素依依走完了六礼中的最后一礼。 虽然朱宽厚迫不及待的想揭开素依依的盖头。但是却被众人推着喝酒去了。而素依依呢?早被尚佩给扶回了新房。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客人要么走光了,要么就被朱宽厚给喝趴了。朱宽厚在朱晓凡等人的示意下,缓缓的向新房走了进去。 此时的新房是一片红,自是不用太多的赘述。 朱宽厚关着门,看着母亲在桌子上摆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时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朱宽厚将放在桌子上的秤杆拿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素依依的身旁。此时的素依依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 看着眼前的素依依,朱宽厚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拜天地的时候他很想揭开素依依的盖头。但是现在,隔着盖头看着素依依时,朱宽厚却是突然的不知所措了起来。 见着朱宽厚迟疑的步子,素依依的心中可谓是上下大鼓。 素依依道:“难道你手中的秤杆不能让你称心如意吗?” 听着素依依说的话,朱宽厚酒瞬间就醒了一大半。连忙道: “娘子你这是哪里话?我只是有些喝醉了,缓一缓而已。纵使不揭娘子你的盖头,娘子也称我心意。” “还是按着原来叫的来吧。”素依依听着朱宽厚难得正经的语气不由有些不习惯,她又道: “你如果再不揭我盖头。我可能就要饿晕了。朱宽厚,你不会是想饿死我吧?” “啊?”朱宽厚忙反应过来,道:“忘了你一天没吃饭了。我这就揭开。” 朱宽厚话音才落,直接用手中的秤杆挑开了素依依的盖头。 盖头之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此时的素依依似乎是有一种冰山仙子食了人间烟火的感觉。尤其是脸颊上的红晕,可谓是正到好处。 见着素依依的样子,朱宽厚不由怔住了。整个人都像是出了神一般。 见此,素依依心中开心,嘴上却是道: “登徒子。还没看够吗?” “啊?哦。够了够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依依你快点吃东西,不能浪费时间啊。” “真不叫娘子了?” “依依娘子说叫什么就叫什么。都听你的。快吃东西吧。” “……” 芙蓉帐暖,云雨高唐。 …… 第二百八十三章 青盐牵动人心,能者自在山林(三十二) … 也不知道是宋远朝和宋杰乾许些年没有回去跟宋杰乾夫妇团聚还是什么原因。年后这二人也不急着离去,看他们的样子,颇有一种定居于此的架势。 不过对于此,朱、沐两家人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说还很期待。这人一上了年龄就想身边能多些熟悉的人,尤其是能跟着自己说个不停的人。 朱晓凡是个典型的话唠。但是沐坤向来不喜欢说话,每次朱晓凡跟他说的时候,一般百十句才听见他说一个“嗯”字。 至于上官霞几人,听多了实在是不耐烦。所以前些年就推着朱晓凡去当了大河村的里正,免得他一天不消停。 不过大河村人、事虽然多。可是朱晓凡想要探讨武功却是没个人能懂。村里唯一个老武师也只练过外家功夫。上了年龄之后的他,每天除了泡茶之外就只能打打太极拳养生。 所以,朱晓凡为了能跟着老武师多交流交流,也只能去跟着学打太极。但是他那性子,越到老反而越着急,老武师看着他那太极拳后就不想跟他交流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宋杰乾一生对谁都是好脾气,有耐心。即使知道朱晓凡的性子,他也能跟他慢慢聊着。 所以每次只要宋杰乾夫妇一来,朱晓凡心中欣喜的同时,众人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而现在听着宋杰乾夫妇二人有在这里常住的打算。朱宽厚拉着许木在年后就开始请人来平整土地了。这种大好的机会,朱宽厚怎么也不会放过。 …… 天启四年正月十五 正堂屋里烧着一大堆火。众人吃过饭,女眷都去收拾碗筷。至于朱晓凡、朱宽厚等人则在火堆旁取暖,谈天说地。 谈天说地是朱晓凡的专长,朱宽厚可不想元宵一晚上都听朱晓凡讲他的豪情事迹。所以只还没说几句话,朱宽厚就把话题扯到了朱姝和宋黔身上。 对于朱姝,朱晓凡可谓是难得有做父亲的正经。而宋杰乾呢?更是。 许木道:“说到姝儿妹妹这执掌当今武林一时,我倒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宽厚和弟妹回来的那天。有三个人在暗中跟着他们。那三人实力一般,但是跟踪的脚上功夫和藏身功夫极其了得。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有一股不同山里的味道,恐怕我也发现不了他们。” 朱宽厚道:“有人暗中跟着我和依依?那他们三个人呢?木哥你有没有问个清楚?” 许木挠了挠头,道:“这……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把他们杀了。等我下午回去的时候,他们的尸体都被野狼给拖走了。” “木哥你好歹也问问啊,这谁派来的都不知道。” 宋杰乾道:“武林自不会让人来跟踪你。东林又没有这个实力。这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朱晓凡道:“你是说魏忠贤派来的人?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来我大河村养老吧?这不行,诶,其实也可以。反正这里地方多。” “呵呵,朱兄你在想什么呢?魏忠贤可是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难道你是想跟魏忠贤讲道理,让他放弃?” “天罡地煞轮回功!”一直没说话的沐坤听着宋杰乾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照你这么说,魏忠贤有可能是看上我们几个老东西了?” 宋杰乾用扇子敲了敲手,道:“不是没这个可能。欲练天罡地煞轮回功,必须先要使自己的身体能容纳尽可能多的内力。而在当今天下,还有几人比我们的内力深厚?” 朱宽厚道:“宋叔说的正是妹妹给我说的。妹妹当时给我说,这场劫难别人避的开,但是我们很难避开!” “姝儿说的不错,这事我们确实避不开。即使我们不去找魏忠贤的麻烦。他们早晚都会来找我们麻烦的。”宋杰乾点了点头,又道: “只是现在不知道这魏忠贤到底实力如何?如果他不强,我们倒是可以除了他。如果不能,就只有先剪出他的枝丫,削弱他的势力了。” “他很强。”朱宽厚无奈的开了口,又道:“我曾和他交过手。据我估计,可能爹你们三人出手才可与之抗衡?” 朱晓凡道:“这么强?诶,不打了。这还打什么?明显打不过嘛!” 宋杰乾道:“咳咳,朱兄你这话,当着小辈呢。” “哦哦,对对对。我们三人都是武林巨擘,怎么能以多欺少呢?这事还是算了吧。” 朱宽厚有些无语道:“爹。这魏忠贤还没来呢。你这样是干什么啊?” “哼,你这小子哪懂性命的重要?我马上就要七十大寿了。你说我在你娘的手下活到七十岁容易吗我?” “你说什么?” 谁知就在这时,上官霞几人正好从厨房出来,朱晓凡的话正好被上官霞给听见了。 “啊?哦~对对对。”朱晓凡头也不转,突然正经道:“这魏忠贤是我武林大患。身为武林巨擘,铲除大患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我马上就让人送信去远城村,让我那徒儿先去帮姝儿的忙。” 上官霞道:“这还像个样子。不然你怎么对得起任老祖和伍毒人前辈。对了,小师妹不是年前就来信说要来了吗?怎么这都十五了还没来?” “哦,我忘了告诉你。小师妹说她之前救的那人神志时而清,时而不清的,所以就耽搁了。估计顶多十来天就应该来了吧。” “小师妹?”宋杰乾想了想,突然道:“朱兄口中说的小师妹难道是你当年答应伍毒人前辈去利州寻的那女子?也就是伍毒人的关门弟子伍榕” “嗯,想当年为了去利州找她我可是费了泼天的功夫。再加上我锲而不舍的精神和坚持,我……” “行了,以人家小师妹在利州的名声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你就别废话了。”上官霞实在不想听朱晓凡长篇大论,直接就给打断了。 宋杰乾道:“如果有伍毒人的关门弟子帮助我们。那事情我们或许就占据了主动。” “主动?”朱晓凡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我那小师妹就下毒厉害,功夫什么的还比不过尚佩那丫头呢。她来了我们怎么就主动了?难道凭她下毒?” 宋杰乾打开扇子,笑道: “就凭她下毒!” …… 第二百八十四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一) 天下拥利往,趋利避害之。 仁义谈人性,岂知无高低? 人性论仁义,流言孰可止? 天地有阴晴,昏明心自知。 嗟乎, 仁义人性不论兮皆发本心。 本心无穷无尽矣。 前人言不足信兮后人自疑。 自疑自述自编矣。 …… —— 天启四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北直隶,京城。 杨寰早就把供词和书信带给了魏忠贤。不过魏忠贤一直没有其他的动作,直到这一天,魏忠贤穿戴整齐。在王体乾的陪同下进了天启皇帝做木活的御花园。 即使今天是该收拾头发的日子,一心扑在木活上的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没有停下来。 就在朱由校准备做榫卯上时,一名小太监进来了。不过这小太监没敢主动上前去打扰朱由校,而跟守在一旁的朱由校的贴身太监雨畴芳附耳说道。 听着小太监的话,雨畴芳看了眼连头都没抬起来的朱由校后,跟着小太监就出了去。 在院外,魏忠贤正和王体乾在园外等着。雨畴芳才一出来,一边准备下跪行礼,一边开口说道: “见过督公、王公。” “雨公这般不是要折煞咱家二人吗?”魏忠贤手疾眼快,一把就将雨畴芳给扶了起来。 魏忠贤心里一直很满意这雨畴芳。不说他们同为不全之身,就是这种态度,比一般的太监讨喜多了。诺大的皇宫,魏忠贤最喜欢、最信任的两位太监就是这雨畴芳和王体乾。不仅有能力,而且还会做人。 “这都是应该的。督公可是陛下府内的老人,王公又是当朝内相。怎么也能受这一礼。” “呵呵,体乾你看。雨公这话可算是将咱家二人给捧的很高啊。不过咱家听着实在是喜欢。” 王体乾道:“雨公向来是爱说些实诚话。” “体乾你这张锦上添花的嘴啊。”魏忠贤笑着,又问道:“雨公,陛下现在可有空?咱家今日又要事找陛下。” 雨畴芳听着连忙看了眼园内的朱由校,道:“陛下现在肯定是没空。陛下这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可心疼咱家了。” “一天一夜没合眼?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啊?鲁班留下来的榫卯呗。陛下一直钻研着,现在才有了些进展。” 魏忠贤听着,面带微怒道:“陛下实在是太过于沉溺于木活了。这样伤了身子怎么办?陛下可是我大明的主人,如果陛下身子抱恙。那这大明江山不就抱恙了?不行,咱家得去劝劝陛下。这样在沉溺木活,大明江山危矣!” 魏忠贤说着,就准备走进御花园。看他那样子,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的要跟去阻止朱由校沉溺于木活之中。 可是就在这时,雨畴芳却是一把将魏忠贤给拉住了。并着急道: “咱家的督公喂。你可千万别进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性子,这要是你进去打断了他的性子。恐怕咱家们几个都得被陛下给杖责。咱家倒是挨惯了,但是督公你和王公的身子怎么能受杖责? 而且如果这次陛下被打断了性子。陛下年轻气盛,又一时不能自拔于这木活之中。那必然又是免不了昼夜摸索。陛下可是督公你看着长大的,身子强弱督公你也知道。所以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说吧。” 魏忠贤听着雨畴芳的话。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魏忠贤顿了顿,突然生气道:“那些文臣就不来劝说陛下?整日都是政务繁忙,他们难道忘了这是朱家的天下?” 雨畴芳道:“督公你就别说那些文人了。督公熟不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之语?要咱家看。那些文官都只想着做一番功绩,名垂青史,哪会在乎陛下的身体?估计他们巴不得陛下一辈子沉溺木活之中呢。” “雨公此话说的有理。那些文人却是不在乎陛下的身体如何。倒是我们这些不全之身终日担心啊。”魏忠贤点了点头,突然问道: “雨公刚才所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这话是哪里来的?为何咱家没有听过?” 一旁的王体乾道:“督公不知,雨公这话乃是出自号称闽中十才子之首、时任广西右参议的曹学佺之口。” “哦?既然是闽中十才子之首,他为何还说这话?” 王体乾道:“呵呵,这曹学佺乃是一个刚正不阿之人。在二年时,受封广西当地皇亲蛮横不讲理,放狗咬一秀才。一屠夫看不下去,就用刀杀了狗。皇亲为了给狗报仇,就买通了秀才诬陷屠夫。时任右参议的曹学佺不畏强权,不仅公正审理此案,而且还革了秀才功名。但是这事让曹学佺久久不能释怀,故此写了这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之语。” 雨畴芳道:“王公真是广识啊。” “原来是这样。这么看来这曹学佺还是个人物,与朝中文人倒是有些不同。不过想来他说了这话,朝中也无人会提拔他了吧?” “督公明鉴。曹学佺这话一出可谓是得罪了朝中半数文臣,东林文士更是不予其升迁。即使杨涟力保他,也没有用。到现在他还是一个右参议。” “杨涟。”魏忠贤念叨着这名字,突然亲声自语道:“杨涟更是一个人物。” 魏忠贤吃吃不对东林出手就是因为有杨涟在。杨涟为人太不怕死了,把他惹急了。魏忠贤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吃住他。所以魏忠贤只能一点一点的对东林布局。 “督公你说什么?”王体乾问道。 “没什么。体乾啊,这曹学佺一定要记住了。此人可堪大用,他东林不给机会,咱家给他。” 王体乾道:“督公放心。此事督公即使不说,咱家也不敢忘。” “如此就是最好。不过能发现这么个人物,雨公有大功啊。咱家今日出门没带什么,这锭金子就给雨公了。雨公可不要嫌小啊。” 魏忠贤满意点头的同时,将一锭拳头大的金子就给了雨畴芳。而雨畴芳呢?很自然的就将其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御花园来突然传来了朱由校激动的大笑声。 …… 第二百八十五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二) … “哈哈~” “畴芳,快来看。朕做出来了,朕做出来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累了吧,奴才去给你沏茶。” 园外的雨畴芳小跑着进了御花园,同时给朱由校端去了一杯清茶。 朱由校接过茶,也没有什么讲究,直接就如同牛饮一般的喝了起来。显然是口渴的不行了。 朱由校指着身旁的那几件木架,面带潮红道: “畴芳啊,你可别小看了这几样东西。这可是朕改良了抱肩榫、插肩隼和锲钉榫后的东西。有了这几样,朕就可以将那些笨重的床给换了。以后朕睡觉的床不仅轻便,而且床板和床架还可以折叠。以后朕走到哪里就可以把这床带到哪里。畴芳你说,这样的床好不好?” 雨畴芳一边给朱由校沏茶,一边道:“轻且稳固,又便于移动。这样的床当然好,陛下之手,可真是当今天下无人能及。即使是鲁班在世,恐怕也要自愧不如。” “哈哈,畴芳说话果然是入耳。不过可不能诋毁祖师爷。俗话说得好,前人插柳,后人乘凉。朕也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罢了。但是朕相信,朕早晚有一天会达到木活的最高点。” “奴才候着陛下登顶之日。”雨畴芳点了点头,又道:“对了陛下。东厂的魏公公和司礼监的王公公来了。在园外候着陛下召见,不知陛下?” “哦?魏公和王公来了?那快让他们进来吧。” 对于这些太监,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被太监宫女照看大的原因。朱由校对他们,脸上总是不吝啬欢迎。 “老奴魏忠贤/王体乾叩见陛下。” 魏忠贤、王体乾二人进来之后,直接就跪了下来。不仅跪着,整个身子都要趴在地上了。比起朝廷官员,他们下跪的幅度可谓是大了太多太多。 而朱由校呢?竟然是亲自起身将两人给抚了起来,并道: “朕早就说过,都是一家人。两位又年事已高,见朕时不必行此大礼。怎么你们两个总记不住呢?” 魏忠贤道:“陛下天恩深厚,但是身为奴才怎敢恃宠而骄。再者说了,礼不可废。” 朱由校道:“魏公怎么学会了文人那套?算了,看你们吧。不过你们二人今日一起来倒是有些奇怪,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陛下请看。” 魏忠贤将准备好的供词直接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疑惑的接了过来。不过才大概看了眼之后,朱由校就大怒道: “为什么现在才把这交给朕?从这口供的日子来看,你难道是今天才拿到的吗?” “陛下恕罪。” 见朱由校打过,魏忠贤、王体乾、雨畴芳三人六立马跪了下来。 “恕罪?你们让朕恕罪?每年贩卖近千石青盐。利益不仅遍布整个西北大小官员、盐贩、皇亲,就是京城也有获利者。你们告诉朕,朕该如何恕罪?” 朱由校说着,直接一把推到了身旁茶桌上的茶杯,喝道: “魏忠贤,你说。你为何今日才让朕知道这事?难道说你已经解决这事了吗?” 魏忠贤道:“回陛下。老奴拿着厂卫们送来的供词也很震惊,可是要动三司三使等人得要陛下下旨。所以老奴就让人向内阁呈送了折子,不过一连三次皆石沉大海。所以老奴这才亲自来找陛下!” “什么?你让人一连上了三次折子?”朱由校听着不由眉头一皱。 “老奴不敢欺瞒陛下。如果陛下不信,可以去内阁将近一个月的奏折取来。老奴亲自给陛下找。” 王体乾也道:“陛下,魏公公确实让人上了三道折子。不过这三道折子都被叶首辅给压下来了。” “叶首辅为什么要压折子?”朱由校,想了想,又道:“算了。这事朕也不想问了。待会儿王公就从司礼监下一道圣旨。三厂查办西北青盐一事可事急从权。指挥使许显纯对西北众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一句话,务必让他们替朕把这些青盐网上的蜘蛛杂从给一把全部祛除了。” “老奴遵旨。” 王体乾应声起身,今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直接起身和雨畴芳立在了一旁。 朱由校看着还跪下地上的魏忠贤,道:“魏公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朕知你一心为国,刚才是朕激动了。忘记你乃是一不全之身,无法参与朝事。” 魏忠贤道:“多谢陛下体谅。老奴如不是一不全之身,一定能使陛下之江山永固。纵使万死,宁不辞!” “魏公有心了。朕若有魏公辅佐朝事,那朕还何愁灭不了鞑子?”朱由校说着,叹了一口气,道: “可惜众朝官员没有一个能如魏公这般一心思国的。他们只知道劝朕节省宫内开支用度以攒出银子发放军饷。但是朕就雕雕木头,哪来的什么支度?倒是他们,怎么不主动放弃俸禄?唉~” 魏忠贤道:“陛下不用为他们而伤了自己身子。就为今看来,孙大人去了边关之后,辽东局势还算是安稳。” “是啊。就是太过于幸苦家师了。家师两代帝师,一心为国。本该是乞骸骨的年龄却还得为大明劳累。一想起来,朕的心中就觉得对不起家师。”朱由校有些伤感的说着,又对魏忠贤道: “如果魏公是一个全身之人该多好。那样魏公不仅可以替朕分忧朝政,更能与家师一起征战辽东。可惜啊,有了王振前车之鉴,朕现在实在是不敢犯祖先忌讳。” “老奴心知陛下之忧虑。不过老奴只求能一生侍奉陛下,为陛下鞍前马后就好。其他的,别无所求了。”魏忠贤眼泪泛泛的说着。 “魏公忠义,对陛下可谓是忠心耿耿啊。”一旁的雨畴芳开口道。 听着雨畴芳的话,朱由校也点了点头。对于这些天子家奴,他从来不会怀疑他们的忠诚。 这时,魏忠贤却又道:“陛下,老奴虽在朝,但是心却在辽东大地上。老奴有一个主意可以暂时解决陛下军饷之忧,不知道陛下可否愿意采纳?” …… 第二百八十六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三) … “解决辽东军饷?” 一听魏忠贤这话,朱由校瞬间就震惊了。朱由校道: “魏公,你可知道辽东军饷所缺几何?就是短时间内,没有二十万两白银,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这还只是军饷。如果要算上粮草、军备、战壕等,那所需银两就更多了。现在朝堂上光为那二十万两白银就吵开了。魏公你要是解决了辽东军饷,可是替朕狠狠的打了那些大臣一耳光啊!” 听着朱由校的话,魏忠贤跪伏在地上,道: “老奴怎敢欺瞒陛下。老奴的办法不仅能解决辽东军饷,而且还能彻底解决青盐的问题。如果朝廷能按着老奴说的运筹三、五年,定能积累足够多的金银。到那时,必能一举歼灭那些鞑子。” “还能彻底解决青盐的问题?魏公,朕今日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你说的这朕越来越不能相信了?” “陛下,老奴绝对不敢欺瞒陛下。此法老奴曾让人写在奏折中。如果不是叶首辅压着折子,想来陛下早应知晓了。” 朱由校一听,脸上疑惑道:“那魏公你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朕今日倒要听听。如果叶大人无故压魏公你让人递上的折子,朕一定会让他给你魏公一个交代。” “老奴惶恐,叶首辅一心为国,怎敢让叶首辅给老奴一个交代。”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说说你的法子是什么吧。”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雨畴芳再次上了一杯清茶。 魏忠贤道:“禀陛下。老奴的法子不是其他。单就一个收字!” “收?收什么?” “青盐!”魏忠贤斩钉截铁的说出二字之后,又道:“铁狼帮每年贩卖青盐获利甚大。倘若陛下能降旨将青盐官府化,以青盐为西北、西南及北部官盐。其中之利必定可以满足辽东战事花销。 且如果能彻底控制住青盐,那这天下自然就没有私盐之说。到那时,朝廷相当于彻底卡住了北方游牧势力的咽喉。这也可以从另一方面保证大明不会腹背受敌。至于朝堂上现在所愁的那二十万两军饷,想来等许显纯彻底查抄铁狼帮和西北众官之后,二十万两白昼应不是难事。” 魏忠贤说完之后,整个人依旧跪伏在地上,等候着朱由校的决断。可是听着魏忠贤说完之后,朱由校却是缓缓放下茶杯,将魏忠贤给亲手扶了起来。 朱由校道:“魏公果然是一心体国。不仅要替朕铲除私盐这亩肥田,更是要替朕将这肥田上的所有硕鼠清理干净。朕能想象到,此法一出,朕这大明天下不知会有多少官员、富绅会记恨上魏公你。魏公啊,为了朕的天下,你辛苦了。” 听着朱由校的话,魏忠贤的眼睛都湿润了。但是他没有哭出来,因为朱由校眼眶中的泪水也没有流出,他自是也不能。 “为陛下做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至于那些骂名,老奴不在乎。老奴只希望这天下能安稳永固。” “魏公有心了。”朱由校轻轻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又突然背着手,脸上无奈道: “魏公的方法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朕却不能同意。不然朕一定会被满朝文官给问的答不上话来。” 一旁的王体乾道:“陛下,难道是因为太祖祖制,不得与名争利?” 朱由校道:“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原因。毕竟青盐乃是动了社稷根本,算不得与名争利。只是太祖早定了重农抑商之策,再加上满朝文官尚文推农。他们怎么会同意将青盐收到朝廷手上,然后再派官员去督卖青盐? 更何况,一旦他们知道朕以卖青盐的方式来筹集军饷,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朝廷的耻辱,是他们的耻辱。说不定到时候为显忠义、为显心有社稷、有祖宗制法。朝堂半数文臣都会撞死在朕的乾清宫门前。” “唉~” 朱由校说完后,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听着朱宽厚的话,王体乾再也不问了。身为宫内老人的他不是没见过那场景。想着朱由校这么大个年龄如遇见那种事的话,他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陛下!” 谁知就在这时,魏忠贤却是跪下开口了。 魏忠贤道:“陛下可愿相信老奴?” 朱由校疑惑道:“魏公这是哪里话?你可是看着朕长大的,更是伺候过朕的一日三餐。朕于魏公,何不信之有啊?” 魏忠贤道:“如果陛下愿意相信老奴。老奴愿意以自己名义拦下青盐之事,到时候朝堂文臣怎么也不会怪陛下。” “魏公~” 一旁的王体乾听着魏忠贤的话,不由轻声叫道。即使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雨畴芳都不由有些着急了。 毕竟魏忠贤这话可是犯了皇家的顾忌。虽然这仅仅是青盐,并不是朝廷把持的官盐。但是这青盐在朝廷眼中的位置可不低啊。能把青盐交给某一个官员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没有发生过。现在魏忠贤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即使他的心是为了朱由校,为了辽东战事,为了大明天下。但那又如何? 为何历代帝王总爱自称寡人?因为为了保证自己的天下不失,皇位可以永传。更是为了附和玉玺下面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他们根本就不能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虽然他们拥有天下,但是在拥有天下的同时,他们的心中却空无一物。他们拥有的东西不能与他人分享,他们有了痛苦更是不能与他人诉说。因为他们是至高无上,他们必须让人觉得畏惧,让人从心里产生服从。 所以,无论如何,有关权力的一切他们都必须牢牢抓在手里。即使成为孤家寡人又如何?古来帝王哪一位不孤独? 而见着朱由校面色犹豫,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魏忠贤的时候。魏忠贤又开口道: “陛下,老奴乃是一介阉人。更何况即使老奴身子健全,老奴也不会觊觎大明江山。老奴只想保陛下江山永固!” …… 第二百八十七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四) … 魏忠贤平静但又带着心酸的声音让朱由校不由怔住了。身子也微微一动。 朱由校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魏忠贤。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正好吹起了魏忠贤的白发。见着魏忠贤已是满头白发,朱由校突然开口道: “魏公今年应该是五十八岁了吧?” 听着朱由校突然说出这话。跪伏在地上的魏忠贤突然有些哽咽,道:“怎敢劳费陛下心思记住老奴的年岁。老奴有罪。” 朱由校道:“呵呵,这有什么罪?难道朕记不住才好吗?” 朱由校又道:“记得魏公才来府上照顾朕的时候,朕还是个小孩子。那时魏公的头上就已经有几根白头发了。不似现在,满头的白发。记得有一日朕问魏公,为何朕没有白头发。魏公告诉朕说等朕长大就有了。现在朕长大了,却依旧没有白头发。但是魏公你已经满头白发了。魏公一心为朕奔波劳累,辛苦了。” 朱由校这满是感慨的话音才一落,魏忠贤的眼泪滴滴答答的就滴落在了地上。但是魏忠贤却是没有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而一旁的王体乾和雨畴芳呢?眼泪同样是顺着脸颊落了下去。但是眼泪才一出来,他们就将眼泪擦了去。 朱由校仰头看着天,道:“魏公起来吧。青盐处置之事朕就全权交给魏公你了。希望魏公能不负朕之期许,保我大明江山永固。” 魏忠贤道:“老奴定不负皇恩。陛下放心,两个月之内。老奴就会解决辽东所需要的二十万两军饷。以后每年青盐支度,老奴都会让人拿给陛下。” 谁知朱由校却是摆了摆手,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魏公不用如此,朕,相信你。好了,你和王公下去准备吧。朕有些乏了。” “是,老奴告退。”魏忠贤起身拱了拱手,又道:“老奴厚请陛下保重龙体。” “去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知道魏忠贤和王体乾两人彻底离开之后。朱由校才把仰着的头放下来。 不过此时他的眼睛全然没了泪水。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睛,似乎就像是从来没动过感情一般。 “畴芳,魏公送来的消息倒是和随风传回的消息一样。不过魏公这法子……呵呵。畴芳你怎么看待魏公这事?” “回陛下,奴才不敢妄言。” 朱由校缓缓坐下,端起茶杯,道:“朕本来很好奇叶向高为何要压魏公的折子,但是听了魏公这法子之后,朕倒是明白了。看来一心为国的叶大人现在也不得考虑他们那一群人的利益了。这么看来,叶向高恐怕不适合当这个首辅了。” 雨畴芳道:“奴才冒犯。陛下的意思是东林党现在不干净?那陛下为何不把他们除掉?” “呵呵。能在朝堂上抱成团,他们又怎么会干净?如果都是如杨涟、赵南星、叶向高、高攀龙等般的人,他们又怎么会能坚持到现在?不过说除掉东林党却是没有必要,再者说了,如今东林在朝堂的势力即使是朕也不得不顾忌。不然朕何必以魏公和王公去牵制他们呢?” “陛下难道就不怕魏公坐大?据雪公传回的消息来看,魏公现在手下的势力已经有了直追东林之势。现在陛下又让魏公把持青盐,如果魏公心有不轨。那这危害不是远胜东林吗?” 朱由校听着,无比肯定道:“畴芳你多虑了。朕了解魏公,他是不可能会背叛朕的。而且他下面那些人,不过是一些求财追势之徒,朕要拉拢他们,简直是太简单了。只是朕觉得没有必要。有他们在还可以助魏公牵制东林党。再者说了,魏公乃是一介阉人,他即使有不轨之心又能如何?” “陛下不闻雪公公传回的天罡地煞轮回功之消息?据说这功夫可以让人枯木逢春,而魏公早就在准备这功夫了。”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天罡地煞轮回功,不过些武林的把戏而已。什么顶尖武功,在火铳火药面前又算得了什么?畴芳太过于多心了。” “陛下。不可不防啊。” 雨畴芳说着,竟然整个人直接就跪了下来。 见此,朱由校道:“行吧,畴芳你先让随风收集魏公手下大小官员的罪证。以备无患。另外,让雷洗秘密训练那批人并教会他们使用火器。” “陛下英明。奴才马上去通知雷公公。” “不急,不急。”谁知朱由校却摆了摆手,道:“畴芳啊。你说魏公回去之后会想着怎么对付东林众臣还是一心扑在青盐上?” “恕奴才斗胆,陛下何来此问?” “呵呵。因为魏公的权力越来越大,投入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估计东林党快要忍不住想把魏公除了吧。朕估计,半年之内,东林大臣必有动作。不过不知道会是谁呢?” 朱由校喝着清茶,眼中竟是微微有些期待。因为按着道理来说,最先出头的肯定是忠臣。而现在,他实在是又看不出谁是真正的忠臣。 “如真有那一天,陛下准备怎么办?” 朱由校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帮魏公一把了。不然没了魏公牵制的东林党势必坐大。真到了那一天,恐怕朕只能在这御花园拾弄木头了。” 说完之后,朱由校看着天空,自语道:“东林党如果是洪水猛兽,那魏公又是什么呢?魏公,你为何要去练那天罡地煞轮回功?难道朕给你的还不够吗?呵呵~是啊,谁又会满足呢?” “畴芳,你说是吗?” 一听朱由校这话,再看着朱由校的眼神。雨畴芳立马又跪了下来,道: “陛下,陛下。奴才一心只为陛下,不求陛下赏赐。如果陛下不信,可以立刻杀了奴才。奴才绝无怨言。” 朱由校见此,笑道:“起来吧,朕什么时候说要杀了你?去把奉圣夫人给朕叫来,让她带上那常给朕吃的药丸。对了,今晚不用安排容妃侍寝了。朕劳累好几天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 “嗯,去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竟是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更是不住的碰在一起。 …… 第二百八十八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五) … 是日夜,魏府后堂 堂内只有魏忠贤、王体乾、杨寰以及书开成、魏广微、顾秉谦六人。 书开成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同样是魏忠贤的义子。不过他很少明面上替魏忠贤做事,但是这一次魏忠贤实感手下人不够用,只能将书开成给招来了。 魏忠贤坐在首位。王体乾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书开成和杨寰紧接着坐着。至于魏广微和顾秉谦则坐在另一边。 自从魏忠贤看了眼王体乾带来的圣旨后,堂内已是安静了许久。书开成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但是作为圣旨的书写者,王体乾自然是知道。 王体乾道:“督公,此事也不能怪陛下。东林党那些文官为了名声,把陛下逼死都不成问题。所以魏公还是要理解陛下。不然陛下当时也不会那么犹豫了。” 听着王体乾说的话,书开成四人是一个比一个疑惑。能让王体乾说这话,他们实在是想不出圣旨上说了什么。 而圣旨上说的不是其他的事,自是与彻查青盐有关。圣旨上说,令许显纯严查铁狼帮和西北众官员,赋予事急从权之便和先斩后奏之权。至于其他的,就再也没说了。 所以,王体乾自然是以为魏忠贤在疑惑为什么朱由校不在圣旨中让他经办青盐一事。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魏忠贤早就猜到了圣旨的内容。 不说其他的,换作他是朱由校,他也不会把青盐之事明面上定给他人。毕竟按着朱由校说的,一不小心,可能朝堂大半文人都得撞死在乾清宫门外。 而魏忠贤自然不想看着朱由校被气晕乃是气死。 魏忠贤道:“体乾哪里话,咱家又怎么会不体谅陛下的难处?只是咱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派谁去替咱家管理青盐。” 管理青盐四个字一出,书开成等四人立马就被镇住了。尤其是魏广微二人。身为当朝阁臣,他们自是知道这青盐的牵扯有多大。也正是因为知道这青盐的深浅,所以他们在听着魏忠贤说管理青盐四个字的时候,心中不由慌了起来。 魏广微道:“督公,恕广微无礼。听督公刚才意思是想把青盐全部握在自己的手里?” 魏忠贤道:“正是。咱家正在想谁能替咱家把青盐所有的利益全部抓在手里。” “督公。以广微看来,此事万万不可。不说青盐利益牵扯甚大。就是督公一旦将青盐所有利益抓了,必定会招致东林文官群起而攻之,甚至是引起陛下猜忌。” 顾秉谦也道:“是啊义父。此事万万不可,请义父三思。” “呵呵~”魏忠贤见此,难得笑了笑,道:“不愧咱家一心对你们,总算是有些用。不过这事你们不用担心,即使满朝文武弹劾咱家,咱家也不会有事。再者说了,你们两个在内阁熬了一年,怎么也不会让满朝文武弹劾咱家吧?” “这是自然。现在朝堂已有过半依附督公,只是官职低微罢了。但是有他们为基,东林也不能如往常那般为所欲为。”魏广微又道: “听督公的意思,难道陛下已经私下允许督公控制所有青盐利益了?” 魏忠贤道:“这事也不瞒你们。正是。而且圣上圣旨已经下来了,赋予显纯事急从权之便,先斩后奏之权。只不过咱家现在一时想不到谁可以替咱家管理西北所有的青盐。” “陛下应该是没有将督公管理青盐之事放在圣旨上说吧?” “广微何知?” 魏广微道:“回督公,盐涉及到朝廷利益。但是青盐却是商人之私盐。太祖祖制,重农抑商。叶向高他们如果知道陛下明令魏公管理青盐以获利,恐怕他们非成群逼问陛下不可。” “呵呵,广微果然聪明。不过不知道广微可是有好的办法?”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既然陛下不想将这事做在明面上,那这事就简单了。只需要督公派人微微一提,之后青盐之利不仅会直线上升,大部分更是能归督公所有。” “广微且说来一听。” “以西北官员管理青盐,并且彻底掐断西北皇亲和除西北外所有官员的利益。再抓住如铁狼帮这般大型商帮来贩卖青盐。此事即可成!” 魏忠贤犹豫道:“除了控制铁狼帮外。其他的跟之前相比,也就切断了西北皇室和西北以外官员的利益。这样恐怕难以有效果吧?广微这办法还待商榷。” 魏广微道:“不不不,督公你误解广微的意思了。试想,青盐为何为私盐。不就是被官府打压而不得公开售卖吗?如果有官府支持,或者官府全然不打压呢?那私盐不就是官盐了。” 魏广微话音一落,堂内众人不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明明是极其简单的道理,但是如果魏广微不说,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 王体乾道:“呵呵。好办法,好办法啊督公。魏大人这方法可行,绝对可行。” 魏忠贤道:“不错不错,广微说的有理。不过陕西三司三使皆是被陛下点名要除了的官员,这事恐怕还有些麻烦啊。” 王体乾道:“这事只要他们能凑足二十万两军饷,想来陛下会看在督公的面上放过他们的。而且,他们应该会对督公感恩戴德。” 魏忠贤道:“咱家明白了。不过这这些家伙要是真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他们可是真该死啊。算了,现在政治用人之际,咱家就暂且放过他们这些硕鼠。” 魏忠贤又道:“杨寰,你今夜就出发。直去西安府传旨显纯,另外,咱家再书信一封,你带给他。” “属下遵令。” “书成。” “孩儿在。” “你也跟着杨寰一道去。青盐事关重大。短时间内交给陕西三司三使他们咱家有些不放心。等许显纯平定了所有事,你一年之内先且留在西安府。给咱家盯好青盐,盯好那些硕鼠。不能让他们吃了咱家筹给陛下的银子。” 书开成起身抱拳道:“义父但请放心。此事交给孩儿,必万无一失!” …… 第二百八十九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六) … 杨寰和书开成是连夜就出了发。回西安府的路上自然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的危险。 不过即使如此,等杨寰二人赶到西安府已是十天之后的事了。 …… 天启四年二月初十,西安府,天下楼。 自从宋远朝带着负伤的宋黔回来之后。为保证安全,朱姝等人尽皆进了天下楼。 夜里,朱姝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堂内在座的,除了一直跟着朱姝的这些个人,还有西安府天下楼楼主胡道原、武当派掌门人许由宁、以及千里迢迢赶来的陈山。 陈山是朱晓凡唯一的一个弟子。乃是他当年和上官霞途径远城村时收下的一个徒弟。 这陈山本是一个山村弟子,但是因为朱晓凡和上官霞的原因,他方才接触到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所以他对朱晓凡一直很崇拜。即使是他自己用的武器,也是跟朱晓凡之前的武器一样。不过相对于朱晓凡的锈剑而言,陈山锈剑上的锈文可谓是相当好看。 此时他的左手拿着一块三寸来长,一寸直径的木头。右手拿着一柄刻刀。正专心致志的坐在那里雕刻东西。 对于雕刻,陈山一直很上心。因为这是他走出大山之后接触到的第一样让他觉得新奇的东西。 在远城村长大的陈山从来没觉得那些木头、竹子、果子核能变成各种的样子,甚至是衍生万物。在远城村,木头是拿来修房子或者烧火做饭的,竹子是用来编栅栏或者背篓的,至于果子核,则是毫无用处。 但是,当陈山第一次见着木头之类的东西能在那些木匠手中变成各种各样东西时,陈山竟是有一种豁然受教的感觉。而且在第一次接触到雕刻之后,他就彻底爱上了雕刻。且这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实打实的热爱。 为了学习雕刻,陈山这些年不知道拜了多少师父。无论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手上有一门独特的雕刻手法,陈山那是绝对会拜师到底,并且还要将他的那雕刻手法学到手。 陈山的实力很强,为侠济贫的他更是不缺银子。但是这么多年学习根雕刻的过程中,他从来没有漏出过实力,就更别说用金银为诱了。因为那些手段在陈山看来实在是玷污了雕刻这门神圣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 这么些年里,在陈山拜的每一个木雕师父里没有一个不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独门手法传给陈山的。因为陈山有时候为了能学到一种顶尖的雕刻手法,竟是愿意等上数年。由此可见一斑。 而在这么多年不断拜师学艺的过程中,陈山手中的刻刀早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了。且陈山还在这么多年的学艺过程中发现自己的心愈发沉淀了下来,剑法也随之不断提升了。对于此,陈山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却并不吃惊。 在接到朱晓凡来信的时候,陈山正好拜辞别了自己的师兄江载封回到远城村。江载封和他早年一起拜师当时的根雕名家江春波,现在的江载封早已是大明首屈一指的根雕大师。而看着朱晓凡书信的内容之后,陈山自是不会拒绝。再者说了,他也正打算去西安府拜正西安游历的木雕家王叔远为师。 这王叔远岁数比陈山还要小几岁,但是在木雕这一方面,其之水平却远在陈山之上。更何况此人还擅长精雕。据说他在数年前就能以一核桃雕刻出了数人游湖的画卷。对于此,陈山怎么会错过呢?所以陈山在正月末赶到这西安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朱姝利用天下楼之便替他寻找王叔远。而第二件事就是带着东西去拜王叔远为师。 对于自己师兄这一爱好,朱姝早就习惯了。而王叔远呢?却是全然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西安府找到他,并且还要拜他为师。 本来王叔远还以为这是陈山故意寻他乐子,但是陈山却是真心实意的想拜他为师。王叔远不是个呆板之人。见着陈山如此痴迷雕刻,而且他的雕刻技艺也已达到大家水平时,王叔远只能坦白对他说,自己即使收他为徒也教不了他什么。天雕刻分为七个大派,若干个小派。但是无论是大派还是小派,所有有关雕刻的技法都被陈山给学了个干净。 但是陈山可不会在乎王叔远能不能教自己什么新的技法,他只是想知道为何王叔远能在将即使再小的东西赋予灵魂。因为陈山一直想不通,他觉得自己雕刻的东西早已无可挑剔。但是每次看着都有一种缺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呢?陈山又不知道。 对于此,王叔远也不多说,只是让陈山趁着他还在西安,多雕点东西拿给他看。对于此,陈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所以在这几天里,只要能见着他,必然能看见他在雕东西。 时间匆匆,当陈山手中的木料初具规模的时候,朱姝该说的也已说完了。 朱姝道:“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估计再过几日,魏忠贤派来的人就该到了。此次铁狼帮之事我们武林也没了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由宁道:“楼主,你说的这消息是真的吗?” “消息准确无误。而且也只有这消息才符合魏阉的打算。只是我现在还想不出他要以什么办法对付我武林,不过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将杨帮主救出来再说。” “嗯,这是自然。” “杨帮主乃是武林巨擘,必须得救他。” “……” 朱姝话音一落,堂内众人纷纷点头同意起来。毕竟杨树狼身份摆在那里,他们要是连声都不应,恐怕传出去必会让人寒心。 朱姝道:“嗯,今晚叫大家来主要就是给大家说这事。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行动。我感觉这次魏忠贤来势汹汹,必定所图甚大。我们武林还是步步为营的好。” “是。” 众人散去之后,屋内就只剩下朱姝、宋黔和还在雕刻的陈山。 朱姝走到陈山身前,道:“师兄,雕完了吗?” “嗯?哦。小师妹啊,说完了?那师兄走了。” 见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朱姝,陈山条件性的准备起身离去。但是谁知道这次却是被朱姝给直接一把摁了下来。 “师兄,姝儿有事想请师兄帮忙。” …… 第二百九十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七) … 翌日,天才一亮,陈山提着买好的早饭就去了王叔远在西安府的临时住当。可是才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让陈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此时的王叔远正在收拾东西。看着他这阵势,显然是打算要离去了。 陈山道:“师父,你这是要走了?” 见着陈山进来,王叔远也不觉得差异,道:“是啊陈兄。我来这西安府已经有些日子了。昨日碰着一个在西安游历的同水乡人,他说他今日就准备起身回浙江,我想着,正好跟他同路。也好有个伴。” 王叔远虽然收了陈山为徒,但是他并不觉得陈山的雕刻手艺弱于自己。所以陈山称他为师,而他则称陈山为兄。两人各论各的,也不冲突。 “同水乡人?” “嗯,他是浙江人。和我一水相隔,回去正好同路。”王叔远解释着,又道:“陈兄,这几天我专门看了你给我的各种各样的木雕。无论是人物还是山川形貌,亦或是花草鱼兽飞禽。陈兄你的雕工都与我不相上下。” 陈山道:“师父你谦虚了。我的雕工我还是心中有数的,总觉得还是差了一线什么。” “这我也已看出来了。用我们这一行的话来说,陈兄你的雕刻中缺少一股魂气。” “魂气?” 王叔远解释道:“陈兄不知画龙点睛之故事?” “画龙点睛?”陈山顿了顿,突然: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我的雕刻中少了灵魂?” “可以这么说。”王叔远拿起陈山雕的一个木雕,道:“也不知道是我感觉错了还是什么,我发现陈兄你在雕刻的过程中似乎在刻意掩藏什么。并没有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雕刻之中去。这就像是你似乎只是为了雕刻而雕刻。” “为了雕刻而雕刻?”陈山眉头一皱。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的雕刻技艺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不过后来当我彻底放开一切的时候,手中的技艺自然而然的就提升了。” 王叔远说着,将盒子里的一枚雕刻好的核桃拿了出来。道: “陈兄你看。这是我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雕刻品。虽是在这核桃很小,但是我在这核桃中囊括万千,并且寄予我一生的心思。在雕刻出这第一枚核桃之后,我雕刻技艺大通,一连用核桃雕刻出了数件精品。” 陈山接过王叔远手中的核桃成品,只是一眼就被这东西给镇住了。 只见这不过拇指与食指合抱大小的核桃外面竟然是有着一副缩刻着一幅送子天王图。 陈山惊道:“师父雕刻技艺果然是巧夺天工。竟然能在如此之小的格局上雕刻送子天王图。不仅每一个人都栩栩如生,竟是连背景都呈现了出来。” 王叔远道:“心中放的开了,再小也有一片天地。但心若是拘束了,再大也是身着囚衣。试想,一个飞贼即使想改过自新,做一个普通人。但他为了不暴露他的敏捷,他会事事谨慎,连走路都刻意去控制。不过他不知道,他越是那样,就越容易暴露。” 王叔远话音落下之后,陈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他一直喜欢雕刻,并且一直想雕刻一件体现自己心无旁骛,与身上功夫半点沾染都没有的物什。而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想雕刻这门技艺与自己剑法什么的扯上关系,更是不想在雕刻的过程中被剑法所影响。 但是他却忘记了,他本身就是一位极擅长用剑的剑客。对比起雕刻,他更擅长用剑。 而且大道至简,殊途同归,他刻意的避免反而是阻碍了赋予雕刻物什以魂气。 现在被王叔远这么一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眼中明悟的同时心中更是豁然开朗。 看着陈山此般样子,王叔远道:“呵呵,看来陈兄你已经领悟到你所雕刻品所缺失的魂气是什么了。此真是可喜可贺啊,看来我大明又将有一位雕刻高人。” 陈山恭敬的对王叔远行了一礼,道:“多谢师父开悟。我如今方才明白雕刻的本意。师父再次稍等片刻,临走之前,我送师父一份礼物。” 陈山说着就拿出随身带着的木材和刻刀。这一次,陈山再也没有刻意去控制体内的剑气。只是手中的刻刀才一动,一股剑气直接顺着刻刀就落在了那木头上。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陈山的手里出现了一柄四寸来长的木剑。这木剑不仅有着剑鞘,而且剑鞘还是镂空雕刻。其花纹乱中带着井然有序。仔细一看,正是陈山使用的锈剑无疑。 王叔远接过锈剑,只是轻轻一摸,脸上欣喜的表情就不言而喻了。 王叔远道:“陈兄,你这把木剑雕刻的技艺和其中蕴含的那种魂气,我只是微微一摸就能感觉出来。你赋予了这木剑生命。我似乎能从这木剑中看见一位顶尖的剑客。” 王叔远又道:“刚才陈兄的雕刻手法快的有些出奇。再加上这木剑中蕴含的那种气息。想来陈兄应该是武林的一位顶尖用剑高手吧?” “算不得什么高手,只是练剑改变了我而已。如果不是练剑,恐怕我连这雕刻都没机会接触。”陈山说着,突然对王叔远拱了拱手,道: “师父,这木剑就送给你了。以谢师父为我解惑。以后师父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让人拿着木剑来找我,我定不推辞。” 王叔远笑道:“呵呵,以我的身体,估计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不过能收到陈兄你这么个徒弟,此生足矣。这木剑我就收着了,那核桃我也送给你。希望你今后雕刻技艺能更进一步。” 就在王叔远话音才落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门外传来。听着马蹄声,王叔远拱了拱手,道: “应该是魏学洢小友来了。陈兄,我该走了。雕刻之路且宽且远且长。希望你能一直走下去。告辞。” “师父你多多保重。” … ?? 第二百九十一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八) … 陈山从王叔远走了之后就一直在随心雕刻着东西。他发现当他全身心都放在雕刻上,没有一丝一毫顾忌之后。他的雕刻技艺不仅上升了,连他的剑法也隐隐有了进步。 陈山的剑法剑意早就大成了。不过因为是继承其师朱晓凡锈剑剑法的原因,他倒现在都没寻出让自己剑意圆满的契机。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不可能凭借锈剑剑法达到剑意圆满。可是今天,当他彻底放开心神去放手雕刻手中木方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久久不曾有进的剑意竟隐隐有了要突破的感觉。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陈山想着难道这手中的刻刀也和自己手中的剑是一样的? 陈山一直想不明白,那种感觉更是一闪而逝。对于此,陈山也不过多纠结。因为他已经止步剑意大成十数载了,对剑法极其渴求的性子早就被磨平了。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着。如果自己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普通的、一心钻研雕刻的老头该多好。 不过这却只能是他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入了夜,陈山收起刻刀和还未成型的木雕,提着锈剑就向长安县牢狱掠了去。 只见陈山身影才一动,他整个人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速度之快,由此可见一斑。 …… 当日夜里,长安县牢房。 长安县牢房一直是被遂广玄紧紧看着。作为能向魏忠贤证明自己功劳的见证,遂广玄对着牢房上下的掌控可谓是上至犯人几何,下至老鼠几只,他没有一个是不清楚的。 虽然一开始许显纯有些担心武林会趁着机会将杨树狼劫走。但是自从他暗中派人试探了一下牢房的安全性之后,他就再也不过问遂广玄牢房的事了。 陈山是第一次进牢房,还是这种偷偷摸摸的进。当然,光明正大的进牢房。如果没有意外,他这辈子应该都没有可能。 亥时末的牢房很安静,即使看守牢房的锦衣卫都有些倦意。但是身为锦衣卫,再加上考虑到身上的重任。他们即使再瞌睡也没有闭眼睡觉。 对于此,早来趴在房顶上的陈山并不意外。只见他在夜色之下,直接就又在房顶上雕刻起手中的半成品来。 今夜没有月光,甚至是连星星都没有。陈山只能凭借着感觉和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来雕刻自己手中的木头。不过陈山也很期待自己这件木雕,尤其是在黑夜中雕刻的后半部分。 陈山不知道雕刻了多久。在黑夜之中,他雕刻的很慢、很慢。当最后一刀落下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寅时四刻左右。 此时,正是人睡意正胜之时。 收拾了木雕和刻刀,陈山看了眼牢房里。囚犯自是不用多说,早就在那牢房里睡得死死的了。而看守的锦衣卫呢?只见他们眼皮上下打架,仿佛正在承受煎熬一般。 看守牢房这么久了,他们也知道此时是他们最瞌睡的时辰。但是他们更知道,只要坚持过了这个时辰,他们就不会再瞌睡了。 可是谁知道就在他们有些神情迷离的时候。数道内力竟是在他们毫无察觉之下打在了他们的后颈上。受了力,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直接倒了下去。 而在他们倒下之后,陈山直接去了杨树狼所在的牢房。 杨树狼所在的牢房是单间独户,也是干净了不少。这自是不用多说。不过当陈山进了杨树狼所在的房间时,正在睡觉的杨树狼却突然醒了。 杨树狼看着出现在眼前,连个面都没遮的陈山不由警惕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山轻声道:“我是楼主朱姝的师兄,我叫陈山。受我师妹所托,我进来见杨帮主并给杨帮主你带话。” “原来是朱前辈的弟子。失敬失敬。”杨树狼没有见过陈山,可是听着陈山的身份,他自是得抱有敬意。 杨树狼又道:“不知楼主要给我带什么话?难道楼主是打算来救本帮主?不,你回去告诉楼主。此次本帮主栽了,不能再让武林为我杨树狼陪葬。” 陈山听着杨树狼的话,不由高看了一眼杨树狼,道:“杨帮主不用如此消极。为今应该做的乃是杨帮主在堂审之日一定要将铁狼帮全部拖下水,万不可将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如果杨帮主能说这青盐与自己无关,全是耿尚志和铁门鸿等背着你做的就更好了。” ??“嗯?这怎么行?栽赃嫁祸之事本帮主可做不出来。而且身为铁狼帮帮主,本帮主怎么能将所有帮众拉下水?” “杨帮主难道不知道铁门鸿和耿尚志已经招供了吗?”陈山顿了顿,又道: “他们不仅招出了所有事,更是将铁狼帮贩卖青盐全部推到了你的身上。” “什么?”这一次,杨树狼终究是愣住了。只见他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难怪许显纯那家伙不审本帮主。难怪遂广玄一直让人死死盯着本帮主,不让本帮主和铁大哥与耿副帮主接触。原来他们早就有了绝对的把握对付本帮主!” “杨帮主。你不用灰心。只要你把他们推出去。将他们一起拉下水,这事就有转机。不说法不责众,就是现在西北根本就离不开铁狼帮。师妹到现在还不明白魏忠贤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肯定魏忠贤不会把铁狼帮全部铲除。所以,为了武林的未来。杨帮主你必须活着,你必须这么做。你明白吗?” 陈山说到后面,言语之中已经有了些许严厉。毕竟杨树狼这事牵扯太大了。一不小心,或许武林真的就结束了吧。 “这……”杨树狼顿了顿,拳头缓缓紧握,继而只见他眼神坚定道:“不行。铁大哥于我有恩,耿副帮主应该是有苦衷。再者说了,他们不仁,本帮主不能不义!” 见着杨树狼一身硬气且有义正言辞的说着。陈山心中微微升起了些许火气,他可不想朱姝因杨树狼这步而送武林归了西。只见陈山一把提起杨树狼,道: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魏忠贤想要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死。他想将整个武林灭了,你知不知道武林可能会因为你的一个选择死伤多少人?这世间哪有什么仁义,收起你那仁慈的一套。难道你想让武林给你陪葬吗?还是说你觉得魏忠贤不知道你霸刀傅霸传人的名头?你让武林因你而亡,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师父吗?” “你好好想想。告辞!” 陈山说着,直接一把就将杨树狼给扔在了地上了。继而陈山身形一闪就掠出了牢房,只留下满眼空洞的杨树狼在牢房里。 …… 第二百九十二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九) … 又过了两天,杨寰和书开成终于赶到了西安府。在二人赶到的当天,许显纯就给三司三使下了帖子。 当天夜里,在北锦衣卫包圆了的西安栖凤楼的雅间里。陕西左承宣布政使张凤、右承宣布政使王僚、按察使上官林以及都司的胡枫四人尽皆在座。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雅间内的气氛倒是有些尴尬。 今天陪这四人吃饭的乃是许显纯、田尔耕、遂广玄、书开成、雪随风、杨寰六人。 见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张凤端起杯子,道: “今日许指挥使设宴,我等四人敬许指挥使一杯。” 张凤说着,其余那三人也跟着端起了杯子。 许显纯道:“呵呵,几位大人这可是折煞本使了。来来来,本使与各位大人满饮此杯。” 杯起隔空示意,抬头酒入咽喉之后。许显纯微微放下杯子,看着张凤四人,道: “几位大人。不知道今夜这顿饭,几位大人是否还满意?” 听着许显纯这话,再看着许显纯几人的眼神。早已得到些小道消息的张凤心中叹了一口气,嘴上却是微笑道: “许指挥使这顿饭我等怎会不满意呢?能跟许指挥使你们吃一顿饭,可是我等三生有幸啊。” “是啊是啊。只此一顿,天上人间也。” “……” 张凤话音才落,王僚等人不由纷纷附和了起来。 他们现在不敢确定许显纯是否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但是为了保证栽了之后少在诏狱里受些苦,这种不费力气的讨好他们怎么也不会放过。 此时张凤等人的心里已是万分的后悔。不过他们倒不是后悔吃了青盐的利,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向朝廷上折子的时候不说严重点。那样说不定也不该三厂接手查办青盐这事啊? 归根到底,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那被称为当今大奸的魏忠贤竟然是铁了心要查青盐。到现在,尤其是听着那小道消息之后,他们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没绕出来。 许显纯道:“诶,几位大人这是哪里话?想当初本使才到西安府的时候,几位大人不是在聚贤楼宴请我等了吗?古人常说,礼尚往来也。难道几人大人是说本使或者督公的手下不懂礼数?” “不不不,许指挥使误会了。我等没有那个意思。是我口误,口误。我自罚一杯。” 张凤说着,直接就端起杯子,一口干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喝太急的缘故。一杯酒下去,张凤的脸竟是通红了。 “呵呵,张大人何必如此。本使就是说说而已。”许显纯说着,从怀里取出铁门鸿和耿尚志亲手写的供词,对张凤几人道: “对了。当时铁门鸿和耿尚志亲自招供后的供词本使一时忙着验证真假,所以不曾给四位大人看。今天正好有这机会,也让四位大人看一看吧。” 许显纯说完之后,一名锦衣卫从许显纯手里接过供词。直接将供词送到了张凤等四人身前。然后只见这锦衣卫左手握着绣春刀,就站在张凤等四人身后。看他那阵势,仿佛就像是怕张凤等四人毁了那供词一般。 而张凤等人接过供词呢?第一时间是看了眼画押和自供笔迹是否一样。因为这是鉴别有无逼供的最通俗的方式。当他们确定这两份供词不是逼供之后,他们一扫两份供词,四人的脸,齐刷刷的就白了。 上官林率先回过神,道:“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铁门鸿和耿尚志完全就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老夫等四人一路走到如今,主政陕西多年。何曾收受此般贿赂?” 张凤也道:“就是啊。许指挥使,这铁门鸿二人明显就是栽赃陷害。你看他们竟还将所有的罪推给了杨树狼。以我看,这两份供词全然不可信。” 王僚道:“没错。如果铁狼帮贩卖青盐,怎么可能全是杨树狼所为?他们推给杨树狼就是为了脱罪,至于诬陷我等,更是无稽之谈。其心当诛啊!” 至于胡枫,只是摇头喊着冤枉。他是武将,实在是不怎么会辩解。 许显纯听着他们四人的话,道:“呵呵,本使自然相信四位大人是好官。既然是好官,怎么会收受贿赂呢?” “对对对。许指挥使简直是青天在世。一双眼睛更如明镜高悬。” “诶,张大人不要着急。听本使把话说完。” 许显纯顿了顿,又道:“虽然本使相信你们。可是本使有个疑问,还请张大人替本使解惑。” “许指挥使但请直问。”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想知道张大人的府上为何会有数万两白银?而且王大人、上官大人以及胡将军府上的白银也过了万两。本使很好奇,朝廷给三司三使的俸禄这么高吗?” 张凤道:“你竟然……” 许显纯摆了摆手,打断他道:“诶,张大人不用激动。本使乃是锦衣卫出身。这种打探消息之事还请几位大人不要见怪。对了田大人,把另外几份供词拿给张大人他们看看。” “好嘞。” 田尔耕听着,竟是有些激动的将数份供词丢在了张凤四人身前。 看着田尔耕丢来的供词,张凤几人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之后,他们的身子竟是直接一软。看着他们的样子,如果不是身下椅子的话,估计人就直接摔了下去。 那些供词不是其他,正是他们手下指证他们收受贿赂的供词。 许显纯道:“张大人,你们手下近半官员指证你们。这你总得给本使一个交代吧?” “这……我…我……” “呵呵,张大人,你不用着急。因为即使没有这些供词,就只铁门鸿和耿尚志那两份供词。陛下就已经相信你们收受贿赂,勾结铁狼帮的事了。” 许显纯笑着,胜券在握但笑容中又透露着意味深长。 张凤只是看了一眼,连忙回神道:“许指挥使救救我等。以后我等定以许指挥使马首是瞻。” “张大人真不愧是久经官场浮沉。”许显纯见张凤如此之快就反应了过来,倒是有些惊讶。 许显纯又道:“不知张大人可知为何此楼叫栖凤楼?” …… 第二百九十三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 … 许显纯突兀的问出这话,张凤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是他们也只不过怔了几息时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枫就是直接开口道: “许指挥使的意思是不是告诉我等,良禽择木应当而栖?” 谁知许显纯听着,竟是突然冷道:“呵呵,胡将军倒是一语中的。不过你们可不是良禽。” 张凤道:“难道许指挥使不能给我等一个活命的机会吗?我等虽远在边陲,但是也听闻督公招贤纳才。只要许指挥使能救我等,我等日后必无二心。” “张大人,你们的斤两你们自己应该比本使清楚吧?不要侮辱了贤才二字。如果你们之前就投了督公,那自然没有现在的问题。但是如你们这般,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想起督公。你当督公那里是专门收容废物的吗?” 从张凤等人服软伊始,许显纯就准备句句打压他们。不然他实在是不敢保证这四人是否会一心为督公办事。而在许显纯话音落下时,张凤几人脸上格外的阴沉。但是他们却是尽可能的保持笑容。 许显纯又道:“你们不用面带怒气。凭借你们的罪,别说杀了你们。就是诛灭你们整个家族也不为过。而且忘了告诉你们,皇上已经下了旨。赋予本使事急从权之便,先斩后奏之权。让本使一次将陕西乃至西北地区贩卖青盐之事解决。所以,即使本使现在杀了你们,皇上也不会责备本使。” 听着圣旨二字,张凤几人最后的尊严也没了。本来他们还以为有哪怕哪么一点的余地。但是现在,他们知道,他们的命就紧紧的被许显纯握在手里。 只见张凤四人直接跪了下去,跪在地上的他们,头正好高过桌子。看着他们这样子,任谁也想不到这回事堂堂的陕西三司三使。 可是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区区一跪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凤道:“许指挥使,求你救救我们。只要你能救我们,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张凤话音一落,其余三人头如捣蒜般的点了起来。眼中对于性命的渴望由此可见一斑。 见着四人彻底没了脾气,更是对自己跪下之后。许显纯却是突然笑了,道: “几位大人这是何必呢?快快请起,本使实在是受不起各位大人如此啊。” 但是张凤等人却是动也不动,四个人就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见此,杨寰直接喝道:“指挥使让你们起来你们是聋了吗?还是说,你们不把指挥使的话当话?” “是是是,我们这就起来。” 闻此,张凤四人连忙坐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们的屁股只敢坐椅子的四分之一。身子更是打得直直的,脸上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许显纯很满意四人的样子,笑道:“几位大人不用这么紧张。只要四位大人答应本使三件小事,本使就自有办法救你们。” 张凤一听有机会,连忙道:“许指挥使,别说是三件小事。就是三十件、三百件大事,我等四人绝对没有一个不字。只希望你能就我等一命。” “嗯嗯,许指挥使你尽管说。” 许显纯道:“这第一件事就是你们从现在开始必须效忠督公。而且总不能背叛,不然你们应该能猜到后果是什么。” “这是自然…自然。” “第二件事就是铁门鸿和耿尚志的供词你们必须承认。这是皇上定了的,你们推脱不了。不过让不让百姓知不知道却是取决于你们。这话你们懂了吗?” 听着许显纯这话,张凤四人相视一眼,瞬间就领会了许显纯话中的意思。他们改变不了朱由校知情是事实。但是在陕西,这却是他们的地界。只要这事百姓不知道,那就传不出去。只要传不出去,那他们就还是别人眼中扳不倒的贪官。 所以,四人连忙点头。眼中喜色不言而喻。仿佛就像是看见他们安稳度过此事一般。 许显纯又道:“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们回去之后,马上筹集三十万两白银交给本使。” “三十……万两!”张凤四人一听,差点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凤道:“许指挥使,这三十万两恐怕有些……” 见此,许显纯笑道:“三十万两换你们四人和你们四人家族的性命。这笔买卖应该不亏吧?此事你们可以自己考虑,如果你们能有更好的方法保住性命,当本使没说。” “不不不,许指挥使,是我们莽撞了。这三十万两白银,十天之内,必定送到长安县衙。”张凤一咬牙,再也没了退路。 “张大人果然够果断。不过你们也不用沮丧。三十万两换命,而且不出一年,你们四人一定会重新执掌陕西。所以,这银子,你们不会白拿的。” “我等明白了。多谢许指挥使。” 张凤四人一听,会意的同时不由齐齐对许显纯拱了拱手。 许显纯端起杯子,道:“来,诸位,满饮此杯。” 喝了最后一杯酒,在许显纯等人满脸笑容的目送下,张凤四人踉踉跄跄就出了栖凤楼。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彻底沦为阉党中人了。 而就在他们四人离去没多久之后,一名锦衣卫神色匆忙的就进了雅间。 “指挥使,庆阳府来的急件。” “庆阳府?” 许显纯面带疑惑的接过并打开了书信。但是才一打开,许显纯的脸直接就黑了。 田尔耕道:“老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耿尚志的家人被刘延带人给劫走了。” “什么?耿尚志的家人被劫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许显纯道:“应该是两日之前。呵呵,没想到这武林竟是愈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使也只不过是派人盯着,他们倒是直接啊。” 书开成道:“武林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耿尚志翻供吧。” “翻供?哼,皇上已经批了,三司三使又成了我们的人。耿尚志现在翻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书大人,你带人去试着救回耿尚志的家人。” “如果救不出来呢?” “杀!” “绝不能让耿尚志知道他的家人在武林手里。” “我明白了。” …… 第二百九十四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一) … 又两日后,西安竟是下起了濛濛细雨。 算着这二月中的日子,这春雨倒是来得晚了些。 咸阳城离西安城并不远。雾朦朦,雨淅淅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从咸阳方向驶向西安。 咸阳是庆阳通往西安的必经之路。而这辆马车正是从庆阳到西安的马车。透过雨雾,一眼就看出那驾车的人正是刘延。而在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她人,正是耿尚志的家人。 在马车的后面,还跟着两名骑着马的男子和三名骑着马的女子。这五人很年轻,比之刘延,年岁也是相差无几。但是他们眼里却没有刘延的那种看淡岁月和生死的感觉。 而这五人正是张赤鹏、葛青云、林绿柳、李紫嫣、张蓝水。 现在武林实在是太缺人了。而且朱姝想着怎么也不能老是将这批人秘密藏着。故此就让他们中的部分出来执行任务。 无论是磨练也好,经历杀戮也好。朱姝只想让他们快速的成长起来。而对于此,任泉也是极其认同。 话说这与刘延在庆阳府汇合去劫人的一共有十人。不过谁知道那许显纯竟是安排了一名锦衣卫同知和三名佥事以及数十锦衣卫在庆阳府。 再加上张赤鹏等人不听刘延劝阻,执意出手的原因。等刘延将人带出来之后,他们就只剩下了这五人。至于剩下的贺橙召、黄先明等五人已经被杀死了。 经历了这一战,他们五人彻底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高手。尤其是刘延出手之时的气场,他们彻底被折服了。而且当他们想着以刘延的实力都不敢小觑那批人还要谋定而后动时,他们真觉得自己的冲动就跟小孩没什么区别。 在赶往西安的路上,他们五人再也没有刘延才见着时那般谈天说地、目空一切。他们很沉默,比刘延还要沉默。 细雨濛濛,一路不停的赶向西安。他们的头发上已遍是水珠,时不时积了足够的雨水之后,水珠便会顺着他们的头发滑落下去。至于他们的衣服,外面的一侧早就湿了。 不说他们人,就是他们胯下的马。鬃毛上全是细密的水珠,马蹄扬起或者马儿微微甩身子,大片的水珠直接被甩的到处都是。 就在这时,只听得最前面驾车的刘延“吁”的一声,马车直接就听了下来。 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数道人影直接就从雨雾朦朦之中掠了出来。 这些人自然不是他人,正是书开成和十名锦衣卫。 一眼看去,那十名锦衣卫一看就不是普通锦衣卫。不说他们一出现,五人就稳稳落在张赤鹏几人身后的战斗意识。就说他们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子杀气,明显就不是如同锦衣卫所能有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衣服也与普通锦衣卫穿的不一样。虽然同样是飞鱼服,但是他们衣服的颜色明显就要深一些。 书开成看着刘延,道:“你就是刘延吧?” “你是何人?” 刘延一把握住银枪的时候,马车内的耿尚志家人不由揭开了帘子。 “我乃锦衣卫副指挥使书开成。马车上坐的应该就是耿尚志的家人吧?” 刘延道:“副指挥使,你们倒是看得起我。不过既然来了就别说废话了。有我在,你杀不了他们!” 书开成冷笑道:“我是来救她们的。倒是你们,才会杀了他们!” “你们不要出来。” 但是刘延根本不管书开成说什么。只见他先是让耿尚志的家人好好待在马车里之后,继而直接一枪就从马车上跃杀向了书开成! 见着刘延出枪了,书开成一把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并喝道: “兄弟们,杀了他们。回去大哥请你们喝酒!” “好!” 只见书开成话音才一落,那十人直接就对张赤鹏五人出手了。他们先是一把掏出十字弩,数道箭矢下去之后,不说张赤鹏五人胯下的马匹一匹接着一匹的倒下。就是他们自己也全然顶不住这十人的十字弩。 这十字弩乃是锦衣卫总旗以上才配备的劲驽。不仅威力大,而且创伤面也大。只见不过几息时间,张赤鹏的左手就被一枚箭矢给穿透了。 “杀,不能坐以待毙!” 葛青云一剑杀出一道剑气,直接趁势就杀到一名锦衣卫身前。本来葛青云以为这锦衣卫实力应该很一般,但是谁知道两名锦衣卫联手之下竟是和葛青云不相上下。 “他们不是一般锦衣卫。张赤鹏、绿柳、紫嫣、蓝水,你们四人马上贯通内力。不然今日我们必死。” 听着葛青云的话,绿柳等三名女子立马靠近。但是张赤鹏顿了顿,竟是直接掠向了葛青云。 只见他一剑替葛青云挡住对手后,急道:“我和她们三人默契有限。你快去,我给你们争取时间?” 张赤鹏说着,直接就扑杀向了面前的三名锦衣卫。而葛青云见着张赤鹏的背影,自然知道张赤鹏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受了伤,不能发挥四玄经的作用。 如果让葛青云去,说不定四人还有机会能杀了这十人。换作他,五人全死的可能性太大了。张赤鹏虽然比较自大,但是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次出来的十人全军覆没。 想着年前他们十人在玉成子面前信誓坦坦的说着必须让魏阉见识一下武林底蕴时的情形,张赤鹏怎么也接受不了十人全军覆没的结果。他可能是一个自大的人,但是他却是从武林名门五岳剑派选出来的苗子。他不仅有自己的傲气,更有自己的担当。 而就在葛青云和那绿柳等三人贯通内力之后,他们竟凭借内力震开了杀来的箭矢。而在这之后,无论那些锦衣卫的箭矢射向哪一人。那箭矢毫无疑问的都会被他们给以内力给震开。见着十字弩对她们起不了作用。那些锦衣卫纷纷抽出了他们的绣春刀。 绣春刀一出,明明是雨雾朦朦的官道却像是突然放光了一般。 这是一个湿润带血的下午。有着清晨清爽的风,夜间湿润的雨,以及中午毒辣的光。 …… 第二百九十五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二) … 另一边 书开成的苗刀足足比一般锦衣卫的绣春刀长了一尺有余。看着样式,实在是有些像那苗刀一般。而且他这把刀的刀背也较普通绣春刀厚了小半寸。如果单要说样式,倒是有些像大号的绣春刀。 话说回来,这书开成的实力可不一般。不说其他的,就是刘延从马车上跃向他时重重打下的那一枪,他竟然是硬生生的横刀挡住了。 而到现在跟刘延一连过了十数招之后,他竟然是开始稳稳的压着刘延打。对于此,刘延实在是震惊不已。 不过从交手的那一刻算起,哪还有刘延吃惊的份? 只见书开成一刀接一刀,刀刀斩开那淅淅淋淋的雨雾之间,每一刀都落在刘延的枪身之上。一连被书开成这样连劈数刀之后,刘延只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震麻了。 就在这时,只见书开成在连劈之间突然跃起,然后直接从上而下对着刘延就一刀劈了下去。 这一刀蕴含的力道自是不用多说。刀还没有落到刘延身前,刘延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震动了他的心神。 刘延没有其他的选择。这刀杀来的速度和时间让他避无可避。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延也不打算避。 他是个不服输、不怕死的性子。且数年行伍经历更是让他有着一股不弱于他人的硬气。这书开成能一刀接住他一枪,他难道就不能枪接住他一刀吗? 只听得“哐”的一声,书开成手中的刀仿佛就要在刘延的枪身上擦出火花来了一般。而在书开成刀落在刘延枪上的时候,巨大的力道直接就将刘延震的半跪在了地上。 不过这还不算完。 当见着自己一刀没有将刘延给震伤,且刘延竟还在苦苦支撑的时候。书开成的眼中比刘延还要震惊! 只见书开成双手用力的压着刀,力道一点一点的将刘延的双手给压弯了下去。而随着刘延手越来越弯并带着阵阵颤抖的时候,书开成的刀就愈发近了刘延的身子。 见着此,刘延虽然想撤力躲开。但是书开成的刀实在是太长了。而且现在书开成势头正盛,不擅长身法的刘延实在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躲开书开成这一刀。 看着那刀刃一点一点逼近的时候,刘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刀刃避开自己的头。可是此时书开成根本不在乎手中刀是落在刘延的头上还是肩膀上。他现在只想用手中刀将刘延压得再也还不了手。 只见刘延弯曲的手坚持了十数息之后,书开成手中的刀一点一点的就落在了刘延的肩膀上。书开成手中的刀明显很锋利,只是才一碰着刘延的肩膀,刘延的肩膀就流出了鲜血。 见着刘延肩膀流血,书开成眼中突然红了起来,手中的力道更是在陡然之间就大了起来。只见那刀竟然是在肉眼可看的、一点一点的咬进刘延的肩膀。 当书开成的刀扎进肩骨之时,刘延猛地一咬牙,竟是硬生生止住了书开成一点一点落下的刀。刘延不得不拼这口气,因为如果他死了,那凝儿就是一个人在世上。他答应了自己义父,再加上他怎么舍得让凝儿一个人留在世上? “嗯?” 见刘延竟然是突然挡住了自己缓缓落下的刀,书开成的眼里和心里都是相当的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刘延竟然还有力气顶住他, “死!” 书开成冷哼一声。只是“死”字才一喝出的瞬间,他竟然直接卸了他直直压下去的力道。继而只见他刀一横,贴着刘延的长枪就砍向了刘延的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刘延全然不备。尤其是这距离还不过一刀之宽。且再加上书开成刀贴着长枪滑向脖子的时候,向下的力道也不见得小到哪去,所以刘延根本就没时间竖枪抵挡。 但是刘延怎么能让书开成这一刀落在自己脖子上? 眼见着书开成一刀就要滑到刘延脖子时,只见刘延双手依旧撑着枪。但是他的头却是直接一侧一低头,书开成的刀带着刘延的头发就划了过去。 刀才一滑过,其直接顺着枪身杀向了刘延的左手。见此,刘延直接一松,长枪失了平衡,书开成的身子也一个踉跄。 但兴许是一直掌握主动的原因。在身子一个踉跄的时候。书开成直接在其踉跄之间,身子一侧,右脚直接就重重的踢在了枪身之上。 枪身贴着刘延的身子,全然没有想到书开成反应会这么迅速的刘延直接被着一脚给踢得身子贴在地上倒滑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倒滑的身子就要撞在马车轱辘上时。刘延将长枪往后一插,这方才止住身子。 而就在刘延止住身子的一瞬,书开成再次一刀劈砍过来。只见刘延才一接,书开成竟是趁势直直的一脚踢在了刘延的胸口。 这一次,刘延的身子直接就拍打在了马车身上。巨大的声音直接将马车内的孩子都给吓哭了。而在孩子哭声才传出的一瞬间,刘延“噗”的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而在此时,那张赤鹏也被两名锦衣卫给杀了。再杀了张赤鹏之后,十名锦衣卫直接就围杀向了葛青云等四人。但是无论这十人如何攻击,葛青云等四人竟然是稳稳的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一旁的书开成透过雨雾瞬间就打消了葛青云等四人阵势。 “原来是白莲教的四玄经。哼,你武林果然跟白莲余孽有说不清的关系!看我杀了你之后再抓着那四人,从他们口里套出四玄经!” 书开成说着,直接就杀向了刘延。但是这一次刘延不待书开成杀到自己身前,竟是果断的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提着长枪就主动迎上了书开成。 “负隅顽抗,不自量力!” 书开成见着只是冷哼一声,数刀就将刘延给打翻在了地上。这一次,刘延受伤更重。即使想迅速起身都有些困难。 “你们跟我过这么多招已经足以自傲。能死在我的手里,也不算你亏。安心上路吧!” 书开成说着,直接一刀就杀向了刘延。 …… 第二百九十六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三) … 见着书开成这迎面杀来的这一刀,刘延知道自己是绝对挡不住这一刀的。 透着眼前的雨雾,看着书开成刀身上的水珠。刘延只在心里自语:“兰儿,延哥来陪你了。” 此时,刘延心中也很想当面对凝儿说一句对不起,或者大叫一声凝儿。但是他怕凝儿听见,他怕凝儿的哭声传来。就这么突然的离去,也好。 但是谁知道就在书开成的刀要落在刘延身前的一瞬间。一柄刻刀竟是穿过朦朦雨雾,径直的就打在了书开成的刀身上。 只听得“哐”的一声响,伴随着一闪点燃雨雾的火花。那刻刀竟是直接就打开了书开成的刀,直直的就插在了马车的车轱辘上。 书开成才一被震开,他只见得自己刀的刀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划痕。想着自己这把刀的锻造材料以及自己出刀的力气,书开成不由看了那插在马车轱辘上毫不起眼的刻刀。继而警惕的盯着四周。 而刘延呢?则是趁着这个时候缓缓撑起身子。见着这个刻刀,他自然是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不过说实话,来西安府之后,他一直是奉命暗中跟着。而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过陈山出手。 不过熟知书开成一刀力道的刘延从陈山一刻刀就震开书开成的刀来看,这陈山果不愧是锈剑朱晓凡唯一的徒弟。 而就在这时,陈山从朦朦雨雾中掠了下来。才一出现,陈山就一把抽出了插在车轱辘上的刻刀。反复检查刻刀没什么问题之后,他的脸上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见着来人,书开成道:“你是谁?看你的样子,难道是许大人口中锈剑朱晓凡的徒弟陈山?” “还能猜出我是谁。有点意外啊。看来你们锦衣卫的消息和安插在我武林的人很不错。” 陈山收起刻刀嘴上回答的同时心中倒是有些疑惑了起来。毕竟他的身份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即使是来西安这么多天了,那些如同天下楼楼众依旧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现在书开成竟一语道出了他的身份,他如何能不疑惑? 但是书开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让陈山起了疑惑。只见他以刀指着陈山道: “看来你就是陈山了。我不管你是谁,要么让开,要么死!” 听着书开成这毫不客气的话,陈山自不是那种没有火气的人。只见他脸黑着,道: “既然如此,还是你死吧!” 只见陈山话音才一落。他直接就一把抽出锈剑。继而身形一动的瞬间,漫天的剑气穿过雨幕。只是一个刹那间就尽皆杀向了书开成! 见着陈山一动手就用上了剑势和剑气,书开成也不敢大意。直接就对着剑气一刀斩杀了过去。 刀势剑气相碰的一瞬间,竟是瞬间就消散在了雨幕之中。 见此,陈山倒是不由高看了一眼这书开成。但是,也就仅仅高看一眼。 “锈剑第三招!” 第一次出剑明显就是试探书开成的实力。但是这一招,绝对是必杀之书开成之力。只见陈山这一招才一出,一股磅礴的剑气直接将三丈以内的细雨全部给震开了。这还不算完,那天空中要接着落下的细雨更是直接被着剑气给挡在天空中,连落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见着陈山这般剑气,书开成不由慌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绝对的把握挡住这一剑。 “杀!” 但是陈山哪里会考虑这些,只听得一个“杀”字传出的瞬间。那剑气竟是凝聚成一把长剑,继而只见陈山以手中锈剑一指,剑气长剑势如长虹,瞬间就杀向了书开成。 “霸刀!” 而书开成呢?避无可避,别无选择。只能用他最强的一刀杀向那剑气长剑! 可是就在书开成这刀芒杀去的瞬间。令书开成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霸刀刀芒竟是一下就破开了剑气长剑。更是将剑气长剑劈成了两半。书开成眉头一皱,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剑气竟然这么弱。 不过事实哪有书开成想的那么简单? 只见剑气被劈开的一瞬间,那剑气不仅不散,反而是瞬间分成两道剑气,一下就打向了书开成。 这突如其来近乎诡异的攻击书开成哪里反应的过来?他只能以刀刀身挡在自己身前。 只听得“嗙”的一声,两道剑气直接就打在他的刀身,拍在了他的胸膛上。只是一瞬间,书开成的身子直接就被打的倒飞。其人更是摔在了地上,一口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霎时间,泥泞的地上就被他的鲜血给染红了。不过书开成咳嗽了数声,人却是没事。 “嗯?你身上难道穿了锁子甲?” 陈山有些震惊的看着还能勉强起身的书开成,只是一眼就猜到了缘由。他可不相信是那柄刀挡住了他所有剑气。 “大哥,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那十名锦衣卫放弃围攻葛青云四人,直接就护在了书开成的周围。 而书开成呢?忍着伤扫了一眼陈山、刘延身旁的马车。他怎么也不会忘记今日来的任务。但是现在,他却明白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别说杀了那几人,就是他们也性命难保。 但是书开成不愧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只是一个眨眼之间就想到了逃生之法。 “各位兄弟,将所有弩箭对准马车。” “是!” 书开成话音才一落,十名锦衣卫直接抽出十字弩对准了马车。还不待陈山几人反应,铺天盖地的弩箭就射向了马车。 “护住马车!” 见此,陈山大喝一声的同时,直接以内力震出。但是由于事发突然,仍旧有不少箭矢杀向了马车。而刘延马车旁的刘延除了自保外全然不挡不住那怕一根箭矢。见此,陈山只得闪动身形,用锈剑拨开箭矢,但即使如此,仍旧有一根箭矢射进了马车。 而在那箭矢射进马车的时候,马车内直接就传出了一声老妇人的痛哭声。以及那婴儿更大声的啼哭。 当陈山挡完所有箭矢的同时书开成在那十名锦衣卫的护送下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李紫嫣走上马车,才一出来,众人就在她脸上看出了答案。 “前辈,耿尚志的妻子被箭射死了。” …… 第二百九十七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四) … 当日下午天还没黑,陈山就带着耿尚志的母亲和他的儿子赶到了天下楼。至于耿尚志的妻子,被陈山让人给埋了。 耿母是个念佛的人。无论是在庆阳府被锦衣卫暗中盯着的时候,还是从庆阳去西安的路上。耿母一直捏着佛珠,口里念着佛经。 但是直到自己儿媳妇死去的那一刻,耿母突然明白了。求神拜佛保不住自己的孩儿,更是保不住自己。你拜神佛它不会拒绝,但是你别想求它。因为它没有求你去拜它。 帮你,它没有能力。 不帮你,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选择了拜佛,耿母便不再怨天尤人。既然选择不再求神拜佛,耿母更不再怨天尤人。 因为她的眼中只有她的孙儿。只剩下她的孙儿。 神佛不会救她的孙儿,但是她会。她会用生命护住他的孙儿。 …… 朱姝将耿母和他的孩儿安排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 厢房不大,却足够耿母和她的孙儿住息。从耿母一来之后,朱姝便取走了耿母一直戴着的发簪。 朱姝想让耿尚志见着发簪之后翻供。她知道这样可能没有什么用。但是如果来试也不试,那绝对会让所有武林人心寒。 杨树狼什么铁狼帮帮主不重要。但是他的身份,他师父北刀傅霸的名气太大了。那可是半百之前的风云人物。不仅刀法一绝,和南剑任剑一南北相对。更是为武林奉献出了他的一生。 杨树狼是他唯一的一个徒弟。而且又是深知霸刀精髓的人。所以朱姝怎么也不能不去尝试任何可以救出他的机会。 当他夜拿了耿母的发簪之后,朱姝直接让陈山带着发簪和耿尚志给她妻子的玉佩再去一趟县牢。 不过令陈山没想到的是。这一夜,许显纯竟是亲自带着锦衣卫坐镇于此。不说能不能进入牢房,就是陈山也不敢保证这牢房内会不会有陷阱在等着他。 思来想去之后,陈山终究是没有硬冲进县牢。等到快亥时的时候,陈山直接就返回了天下楼。 此时朱姝等人正在堂内等着陈山。见陈山回来,朱姝还没来得急问话,陈山就开口了。 “许显纯亲自守着牢房,我怕有陷阱。” “许显纯亲自守着。看来他是猜到了我们的打算。这许显纯倒是不可小看。” “事到如今,师妹你看这事还能怎么办?” 朱姝顿了顿,看着堂内坐着的几人,道:“从青盐一开始我们就处在被动之中。就目前来看,除非杨帮主肯当逃犯。不然我们是绝对不会占据任何主动的。” 胡道原道:“很难。刚才传来消息。许显纯明天就正式开审铁狼帮贩卖青盐一案了。许显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么久一直没审这案子现在突然定在明天。显然他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 “胡楼主说的有道理。”宋远朝点了点头,又道:“虽然没跟许显纯正面碰过。但是我感觉这许显纯是一个极端自负的人。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刘延道:“这么说那杨帮主就救不出来了?” “除非杨帮主同意我们去劫狱。”朱姝平静说道。 陈山道:“我跟杨树狼帮主接触只有一次,时间也不长。但是我感觉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去劫狱的。按着他的性子,大不了一死。他是断然不会做出违背仁义的事来。” “唉,杨帮主不愧是我武林巨擘,真是深谙武林仁义啊。” 胡道原叹了一口气。对于这种事,他陪抹额办法也想不到。 朱姝道:“杨帮主不让我们去劫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把武林扯进去。毕竟现在魏阉对武林动手只是缺一个借口。如果我们去劫狱,这借口就正好送到了魏阉手边。” “唉~” 堂内众人都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使是第一次跟着这么多武林巨擘坐在一起的葛青云四人也不由叹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明白,这武林如今是步步为艰。这江湖,更不是随心所欲的打打杀杀。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面容着急的就跑了进来。见着来人,胡道原不由喝道: “你进来干什么?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来人急道:“胡楼主,后院的耿尚志母亲和他儿子都死了。陈隐少侠和宋黔少侠也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你们快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 胡道原听着一拍桌子的同时,宋远朝、朱姝等人直接就向后院赶了去。看着他们的背影,胡道原不自主的看了眼正起身的胡呈宗。 胡呈宗被胡道原这么突兀的盯了一眼,脸上委屈的同时心中不由更加坚定要杀了自己二叔的想法。 …… 朱姝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特地安排了陈隐和宋黔在外面守着。可以说,朱姝已经将耿母和她孙子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但是,当她走进后院之时。她只见陈隐和宋黔尽皆倒在地上。而房间内的耿母和还不足半岁的婴儿已然断了气。 陈山道:“他们两个是被人以内力打晕的。而且事很出突然。你们看,他们两人的兵器明显才抽出来,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还手。此人的实力,明显比他们二人要高的多。” 此时,宋远朝从房间内走出来,道:“陈兄说的没错。来人是位高手。屋内祖孙二人都是被人以银针插入眉心致死。这般力道和准度,而且还要在陈隐和我弟的眼皮下出手。这人的实力恐怕不下于我。” 朱姝道:“黔哥哥和陈大哥没事吧?” “他们没事。只不过是被人以内力打晕了而已。”陈山让人扶走两人,又道:“不过这来人究竟是谁?既然能趁两人不备打晕他们,那为何不杀了他们?难道说来人不是魏忠贤的手下?” “有这个可能。不过具体还是得等他们两人醒了才知道。但是现在那祖孙二人死了,明日我们应该怎么办?” 朱姝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魏阉的人杀了耿尚志的家人,恐怕明日审案就会定案。现在别无他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 第二百九十八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五) … 翌日 长安县今天很激动,尤其是担心没盐吃的百姓。 今日来查铁狼帮是否贩卖青盐的锦衣卫终于决定审案了。这小半年里,盐价是眼见着一天比一天高。普通的百姓基本上都快吃不起盐了。要不是开年三司三使放出了大批盐缓解情况,估计西安府的乃至全陕西的百姓都得去各州府衙门讨盐吃了。 现在,几乎所有百姓都不想知道铁狼帮会不会被定罪。反正这事结束之后,盐价肯定会下来,而且绝对不会再出现一盐难求的场面就好。 大多数或者说近乎所有的百姓都不在乎什么铁狼帮。在他们看来,铁狼帮干什么,会不会因为贩卖青盐被定罪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只觉得只要这些锦衣卫走了,即使没有铁狼帮,依旧会有其他人贩卖青盐。 所以,你卖我买,你情我愿的事不需要扯上什么感情。除了盐外,在所有百姓的心里,也就审理案子时能看个乐趣。毕竟锦衣卫名声在外。光听着锦衣卫凶恶、歹毒就足以吸引这些百姓的注意力。反正现在事不关己,正好借此看看别人口中的锦衣卫到底是何等可怕。 巳时的时候,长安县衙门口外站满了人。一个挤着一个,生怕没有自己位置。看他们那阵势和脸上激动的样子,就像是一群流年灾民碰着义人施粥了一般。 而在这群人中,陈山和宋远朝以及陈隐、宋黔、朱姝尽皆在其中。也幸好人多,不然他们肯定一眼就被认出来了。 升堂是巳时一刻开始的,明明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但是许显纯却依旧很喜欢享受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最先上堂的是最普通的盐贩,早已招供了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许显纯还没来得及问,他们都一个接一个,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噼里啪啦的交代完了。 看着堂内的盐贩如此直接,围观的百姓不由有些懵了。心想着难道锦衣卫这么吓人?也没见着以前那个衙门审理案子有这么轻松啊。 不过此时许显纯明显不想知道百姓在想些什么。因为按着那些普通盐贩说的,许显纯直接将铁狼帮直接和他们交接的众人叫了过来。对比着前一批人,他们倒是等许显纯把话说话之后才回答的。不过回答的内容与之前的供词基本没什么区别。对此,许显纯倒是很满意。 剩下的就是铁门鸿和耿尚志了。 来围观的百姓和被许显纯押在一旁的盐贩和铁狼帮帮众是认识这两人的。即使不认识,他们也听过名字。本以为这两人会硬气一些,至少稍微抵抗一下。但是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是,这两人一进堂就直接跪了下去。 见此,被压着的盐贩和围观的百姓纷纷摇了摇头。而那些铁狼帮帮众呢?眼中是一股说不出的神情。不过想着他们自己被许显纯审问是经历了什么,他们即使想看不起铁门鸿二人也提不起劲来。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铁门鸿和耿尚志二人不仅在许显纯的问话下轻而易举的招供,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帮主杨树狼身上。听着两人的话,铁狼帮除了那些一心靠在铁门鸿身边的帮众外,其余帮众的眼中无不是怒火腾腾。甚至有几人都要叫吼出来了。但是许显纯只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他们的心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的凉。 他们已经招供了,而且身为铁狼帮普通帮众。他们了解杨树狼,但是却不能为杨树狼脱罪。因为他们根本就触及不到铁门鸿二人说的那一层。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有牵挂。已经招了供的他们在杨树狼眼神的提示下,除了闭嘴之外哪还有其他的选择? 不过铁门鸿和耿尚志二人将事情全部推给杨树狼还不算,他们还在堂内将铁狼帮与三司三使官员之间的部分贿赂给说了出来。一时之间,衙门外的百姓和被押着的盐贩脸上要多震惊就有多震惊了。 但是本就是授意者的许显纯呢?脸上大怒着让人把三司三使带来的同时,心中对二人今日的表现可谓是满意至极。 三司三使被带来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刻钟的时间,穿戴整齐的三司三使直接就被锦衣卫带进了衙。与之一同带来的,还有锦衣卫从三司三使府上搜出来的事先准备好的证据。 见着三司三使,许显纯就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们一样。冷面寒风威微漏的同时请出圣旨,差人将圣旨上的内容读了一遍之后,许显纯直接就暂时削了三人的官职。 剩下的,自然就是问话了。 对于许显纯的问话,三司三使明显早就有过准备。声声冤枉喊着冤枉,直到许显纯拿出铁证之后才彻底没了声音。不过许显纯这次拿出来的证据明显经过缩减,不说其他的,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罪无非就是三司三使包庇铁狼帮,使青盐在陕西乃至西北地区泛滥。 这条罪算罪吗?当然算,在皇家的眼力甚至是算大罪。但是在百姓的眼里呢?这哪算是什么罪,明明就是一心为了百姓啊。百姓再一想年后三司三使亲自放出压存的盐减轻他们一盐难求时的场景,他们突然发现这些平时眼中的贪官还不错。 而朱姝呢?此时心中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早就该将三司三使给杀了再说。但是现在哪还有她后悔的机会? 在三司三使齐齐招供并佐证铁门鸿和和耿尚志二人的口供之后。许显纯又让人从新拟写了一份口供之后,让他们六人画了押。 将这一切都做妥了之后,许显纯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看着眼中的口供,他有绝对的把握在定了杨树狼罪之后牢牢的控制住西北青盐。 不过眼下还是得把杨树狼给审了才行。 将堂内微微收拾了一下之后,许显纯直接让杨寰亲自带人去把杨树狼给带上堂来。 而听着要审杨树狼了,人群中的朱姝等人不由面带着急的看着杨树狼来的方向。 其他百姓呢?眼中夹着好奇与激动的也看了过去, …… 第二百九十九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六) … 八字衙门朝南开… 杨树狼在牢房里关了小半年了。这小半年里,他不曾踏出过牢房一步。今日是他第一次踏出牢房。 当他出来的一瞬间。杨树狼只觉得太阳有些刺眼,但更多的是一股暖意。阳光温和的撒在他的身上,让本是有些阴霾的他有了些许精神气。 此时的杨树狼衣服已是有些破烂。头发也乱糟糟的,更别说那满脸的胡子了。光杨树狼现在这样子,如果不看他走路时有一股龙精虎猛的气势和他眼中那股不似常人的桀骜气息,那他基本就跟终日在街头乞讨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一路慢慢的向明镜高悬的大堂走去,杨树狼享受着一路的阳光和难得的清新。此时的他突然觉得以前自己从没在意过的阳光、空气,甚至是那花花草草都是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 杨树狼甚至想着,如果今日能躲过此劫,他以后一定要去做一个朝饮晨露,暮带晚霞的流浪人。他要去看看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他要去彻底将自己放松在这片天地之间。 但是此时哪还有他选择的机会?看着吵杂的人群,杨树狼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朱姝、宋黔等人。只是这才一看着,杨树狼的眼里便是出现了着急之色。可还来不及他使出什么眼色,押着他的杨寰直接将他给推上了堂。 只听得“嗙”的一声,许显纯直接一手就提起了惊堂木。但是这声惊堂木除了让堂外百姓知道是要有戏看,自动安静下来之外,没有对杨树狼产生任何的影响。 杨树狼就像是一颗不老松柏一样,就直直的矗立在堂内。看着他那沉稳且伟岸的背影,人群中的朱姝等人竟是不由觉得有些落寞。 许显纯喝道:“大胆杨树狼。本使奉旨查办铁狼帮贩卖青盐一案,你一无功名在身,二无疾病缠绕。你为何不跪本使?” “我杨树狼一生跪天跪地,跪师跪父母。就是不会跪你们这些朝廷官员!”杨树狼不卑不亢的说着,又道: “许显纯,少在那里磨磨唧唧。有本事你就定了本帮主的罪,别在那里给本帮主来这些虚的。这样只会让本帮主更恶心你们。” 杨树狼的话音才一落,堂内不说什么,堂外的众百姓但是不由对杨树狼刮目相看。无论哪个时代,英雄豪气都是足以让人敬佩的。即使他是贩卖私盐,但是只要说出了这般话,总会让人喝彩。 不过碍于锦衣卫的固有印象,这些百姓终究还是忍了住。 而许显纯呢?他心中知道杨树狼不会跪下。毕竟杨树狼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要只是一个普通的盐贩子就算了,可他还是武林巨擘,霸刀传人。如果他这么一跪下去了,别说武林的面子,就是他师父也不会原谅他。 但是许显纯必须要让杨树狼跪下去。他敢肯定今日围观的人群中有武林人。他要让那些武林人看看,在朝廷面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所谓的侠义尊严什么的什么都算不上。 许显纯再一拍惊堂木,道:“好你个杨树狼,竟然与本使套近乎。此乃明镜高悬之公堂,本使岂能容你如此?本使再问你,你跪也不跪?” 杨树狼脖子一硬,死死盯着许显纯,道:“许显纯,少给本帮主来这些。本帮主不是被吓大的。你倘若有本事就杀了本帮主,没本事就别在那里废话。” “好啊,你竟然还敢咆哮公堂,蔑视王法。来呀,给本使打跪他。” 许显纯一挥手,两名持着水火棍的锦衣卫直接走到了杨树狼的身后。 “给本使打!” 随着许显纯话音一落。那两名锦衣卫直接举起水火棍,一下接着一下的打向了杨树狼的腿部。刹那之间就只听得“嗙”“嗙”“嗙”的声音传遍了大堂。 锦衣卫的力道明显比一般衙役大多了,准度更是不用多说。他们的每一下都落在杨树狼的膝盖弯曲去。杨树狼吃力握着拳,两只脚掌稳稳的抓住地面。 他不能跪。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跪!不然武林的尊严丢在他的手上了!他握着拳,咬着牙,就在原地死死的看着许显纯等人。 见着杨树狼如此,许显纯眉头一皱。不过还不待许显纯发话,杨寰直接一把推开一名衙役,同时一把就将他的水火棍给握在了手里。 杨寰才一拉着水火棍,直接一下就打向了杨树狼双腿弯曲的地方。杨寰这一棍的力道绝对不小,不说那声音,就是杨树狼本一动不动的身子竟是被他一棍子向前给打了个踉跄。两只腿更是隐隐颤抖了起来。 见着杨树狼如此,许显纯心中大喜。如果今日能将杨树狼逼的在公堂上对他们出手就好了。那样对付武林的帽子怎么都能编织出来。 但是许显纯没想到的是,杨树狼身子踉跄了一下之后,竟是又将身子缓缓站直了起来。眼中怒火不减的同时,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见此,杨寰心中恼怒不已。只见他运足力气,对着杨树狼的腿再下一棍。这一次,只见他棍子碰着杨树狼腿的那一瞬间,那水火棍直接就断了。至于杨树狼呢?腿更是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就弯了下去。 可是眼见着双膝就要触抵的一瞬间,杨树狼竟即使用手撑在了地上。他的双膝离地上只有不过半掌之距。 撑住身子之后,杨树狼一点一点的在地上起了身。这一次,他的双腿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直了。但是他的背依旧打的直直的,眼中的怒火更是不减。很显然,如果不是顾忌到自己敏感的身份的话,他真的忍不住想出手了。 见着堂内杨树狼如此,堂外围观的百姓不由风声变了。低声议论的同时不由敬重杨树狼是条汉子,有西北儿郎该有的骨气。不像之前的铁门鸿等人。 许显纯见堂外百姓如此议论,心中不由微微一顿。正当杨寰拿过另一根水火棍准备再出手时,许显纯却是止住了。因为他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 …… 第三百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七) … “杨寰,退下。” “是。” 许显纯看着身子微颤的杨树狼,道:“杨帮主,本使敬重你之前在西北地区行的善事,今日就免你下跪吧。不过接下来如果你再敢蔑视王法,咆哮公堂。那就别怪我本使不讲情面!” 许显纯冷冷说着,让做笔录的锦衣卫拿过来供词。指着供词和被押在两旁的盐贩、铁狼帮帮众以及三司三使,道: “杨树狼。这些供词上说铁狼帮贩卖青盐一事全系你一人所为,不知你可有辩解之词?” “本帮主一人所为?”杨树狼冷笑一声,转头看了眼不敢与他对视的铁门鸿和耿尚志,以及那些眼中替杨树狼感到无奈的铁狼帮帮众,道: “本帮主不需要辩解。不过本帮主想问一下许大人。你可有铁狼帮贩卖青盐全系本帮主一人所为的证据?” 许显纯道:“杨树狼,你这是想抵赖?来人,将供词和账本都拿去给他看看。别说本使冤枉好人。” 杨树狼看着两名锦衣卫拿下来的供词和账本,只是淡淡看了眼,就又道: “按着供词上所说,铁狼帮每年贩卖青盐近千石。为何这账本只记载了不过数百石的青盐贩卖利润?难道说铁狼帮至今就只贩卖这些?” “哼!”许显纯一声冷哼,道:“杨树狼,贩卖青盐无论多少皆是死罪。你铁狼帮早已将大部分账本销毁,不过就凭这些也足以将你定罪。现在人证物证具在。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知听着许显纯的话,杨树狼竟然是大声的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堂内全是他的笑声。 许显纯喝道:“杨树狼,你笑什么?你不知你这样乃是目无王法,咆哮公堂吗?难道说你真以为本使会顾忌你武林人的身份而不敢杀你?” 许显纯这话一出,杨树狼止住笑声,道:“许大人,本帮主乃是堂堂正正的铁狼帮帮主。你说什么武林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帮主的铁狼帮还抵不过一个武林门派吗?” 又道:“不过既然许大人将铁狼帮贩卖青盐的事情已经查的这么清楚了。那本帮主自然没有什么狡辩的了。 不错,这么多年,铁狼帮贩卖青盐一事都是因为本帮主一人的决定。帮内众兄弟曾多方劝阻,但是却也抵不过本帮主,只得被迫执行。至于贿赂三司三使官员,更是本帮主一手而为。这所有的与青盐有关的一切都出自我杨树狼之手,与所有的帮中兄弟都无关。” 杨树狼话音才一落,铁狼帮众人眼中都不由湿润了。耿尚志更是两行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去,即使是铁门鸿,眼中都泛起了丝丝后悔。 至于许显纯,全然没想到杨树狼竟然会这么认罪。本来他还以为杨树狼会被迫认罪,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杨树狼竟然将铁狼帮所有人的罪过都一人担了下来。如此这般的话,那杨树狼在铁狼帮众人心中的地位不免会再上一层。这么一想着,许显纯都不由有些担心铁狼帮会不会好好听话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杨树狼这一替罪,铁狼帮的众人估计是怎么也不会心服铁门鸿和耿尚志二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许显纯喝道:“杨树狼,即使是你一人所为,铁狼帮众人也是从犯。怎可说与他们无关?” 杨树狼笑道:“哈哈,许显纯,你这是失算了吗?本帮主可是看了你的供词和所有账本。除了直指本帮主之外,与我帮众兄弟有何关系?本帮主已经说了,贩卖青盐之事尽皆我杨树狼一人所为,与帮中兄弟无关。如果你不这么认为,是不是可以说明本帮主无罪?” “杨树狼,你……”许显纯一拍桌子,心中恼怒不已。 因为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当初审问时为了取得盐贩的信任,将除了铁狼帮以外的所有账本都还给了他们。审问铁狼帮的时候更是紧紧抓着杨树狼的罪证。现在看来,绝对是最大的失策! 杨树狼看也不看许显纯,突然缓缓迈动步子,看着铁狼帮众人,道:“众位兄弟,我杨树狼对不起你们。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子,本帮主怎么也不会强迫你们去做这掉脑袋的事。不过许大人明察秋毫,知道事情是我杨树狼一人所为,本帮主心中也稍微安心了些。” “帮主,帮主你不要这么说……”一名男子低着头,全然不敢对视杨树狼。 这男子话音一落,又有数人开口了。不过杨树狼却是止住了他们的话。 “各位兄弟不用觉得愧疚。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我杨树狼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累众兄弟的。而且本帮主相信明察秋毫的许大人会放了众兄弟的。你说是吗?许大人。” 许显纯听着杨树狼话,心中明显感觉自己被将了一军。许显纯握着拳,道: “既然你认了罪,本使自然不会滥杀无辜。不过根据我大明律法,贩卖私盐者,凌迟处死!杨树狼,你可明白?” 一听凌迟两个字,堂外百姓不由更加议论了起来。朱姝则是一把拉住了宋黔的手,生怕他冲动了。堂内呢?铁狼帮帮众眼中更是难受。 谁知杨树狼却是大笑道:“哈哈哈~我杨树狼区区一条贱命。死就死了,有什么怕的。可惜吾师不曾见他徒儿尝尽人间五味,真是遗憾啊。去也去也,我杨树狼也是一代英雄。” 杨树狼说完之后缓缓转身看了眼堂外的人群,也不知道看向了谁。且还不待许显纯喝问,杨树狼直接对着一个方向举起了双手。 “不好,他要自尽,快拦住他。”许显纯大叫。 但是如此突然之变故,再加上杨树狼直接以双手拍向自己的额头。这短距离之间,他们怎么能反应过来。 当离杨树狼最近的杨寰身形出现在杨树狼身旁的时候。杨树狼掌落额头,已然是断了气。 “帮主!” 见着杨树这么死了,铁狼帮众人直接就扑到了他的尸体面前。即使是铁门鸿,眼中也是饱含泪水。 生有傲骨,死怀傲魂。一生只跪师亲无旁人。 …… 第三百零一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八) … 杨树狼死的瞬间,堂外的百姓更是直接就炸开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是这么个结果,但是事实却又正是如此。 而在人群炸开的同时,朱姝却是在反复思考杨树狼死前说的那句话。毕竟杨树狼的师父傅霸早就死了。所以朱姝怎么能不好奇。 更重要的是杨树狼最后可是还看了她一眼。很显然,杨树狼那话绝对是对她说的。可是杨树狼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朱姝一时不理解。 “吾师不曾见?傅霸前辈没见过杨帮主什么?五味肯定是吃了。还有什么没见?”朱姝心中万分着急,毕竟杨树狼死前能说出这话,那重要性就不言而喻。再不济也是杨树狼一生牵挂的东西啊。 朱姝看着杨树狼倒地的方向,只见眼睛睁着的杨树狼齐齐的看着远方。朱姝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答案。 “黔哥哥,陈大哥。快陪我去五味庄。杨帮主有东西留给我们!”朱姝叫着宋黔和陈隐就准备离了人群。 “什么?”宋黔全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来不及解释了。师兄和宋大哥在这里看着就行。” 朱姝也不多说,直接带宋黔和陈隐就离开了衙门。而在她一路向五味庄赶去的时候,她心中也明白了杨树狼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 堂内,许显纯看着铁狼帮帮众都伤心欲绝的跪在杨树狼尸体前面的时候,背在背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许显纯心里太明白了,眼前这批人已经不能用了。 “老许,现在怎么办?”田尔耕上前问道。 “先继续审案吧。”许显纯顿了顿,一拍惊堂木后,看着众人,道: “杨树狼已死,但是不代表青盐事毕。尔等围在杨树狼尸身周围,难道是想当从犯吗?” 许显纯话音一落。铁狼帮帮众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皆对杨树狼的尸体磕了一下头。继而才站回了原位。其中耿尚志甚至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才起的身,见他额头的血,显然已经悔恨到了极点。 但是他没有选择机会,哪怕是一点也没有。就目前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耿尚志现在只希望这个事情早点结束,然后回去见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孩子。耿尚志别无他求,只要能平安回家,他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再碰这些东西了。 就在这时,许显纯再一拍惊堂木的时候。两名锦衣卫将杨树狼的尸体抬了下去,三司三使四人径直跪在了堂内正中央。 许显纯道:“尔等四人纵容杨树狼贩卖青盐,是属死罪。但是念尔等治理陕西有功,且之前上书说过青盐之事。此次又在西安官盐匮乏之时寻出青盐稳定民生。两两相权,本使按律判,张凤左迁长安县县丞、王僚左迁庆阳府安化县县丞、胡枫左迁临洮府狄道县县丞、上官林左迁凤翔县县丞。并杖责三十,罚俸五载。尔等可有异议?” 许显纯话音一落,堂下跪着的张凤四人不由有些懵了。他们知道自己会被降职,杖责罚俸什么的他们更不在意。但是他们没想到许显纯竟然将他们四人给分开降职。 但是他们四人也不愧是经历了官场沉浮半生的人。只是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许显纯这么做的意思。 “我等无异议。” 张凤四人齐齐磕头,心中各有打算。且当下能保住性命还有县丞做,他们倒也不觉得吃亏。 “田大人,监督行刑。” 田尔耕点了点头,直接让四名锦衣卫将张凤四人押了下去。四人才出堂没个小半盏茶时间,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直接传了出来。但是许显纯听也不听,直接又一拍惊堂木,道: “尔等盐贩,私自贩卖青盐本是死罪。但本使念你等检举有功,功大于过。故牢房看押三天,杖责三十,无罪释放。尔等可服?” 听着许显纯不清不重的判处,所有连带着铁狼帮帮众在内的盐贩都不由纷纷点了点头。齐齐跪在地上磕头。 许显纯道:“杨寰,将他们都带下去行刑吧。行刑完之后如以前那般关押在大牢里。时间到了再任他们自由离去。” “是!” 杨寰一抱拳,直接让锦衣卫的人将所有盐贩都给带了下去。一时之间,整个大堂就空了。 堂外的百姓看着掀起满城风雨的青盐就这也结束了之后不由顿时失了兴致,摇着头就直接离开了。陈山和宋远朝对视一眼,也跟着百姓一起走了。 堂内,书开成看着满脸阴郁的许显纯,问道:“许大人,看来杨树狼的铁狼帮是不能全心给督公办事了。” “杨树狼的铁狼帮。是啊。”许显纯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就换一个吧。本使看那许圆才就不错。” 遂广玄道:“那铁狼帮那些人怎么办?” “杀!” “全杀了?” “嗯,一个不留!” 遂广玄道:“好吧。这事容易,咱家让手下的小崽子去做。今晚上就让他们都上路去见杨树狼。” 书开成道:“许大人,杨树狼这么一死,那我们用什么办法对付引武林出手?” 许显纯顿了顿,道:“将杨树狼的尸体挂在城门上,一直挂着。” “这……武林人会出手吗?” 许显纯自信笑道:“呵呵,这世上成功的可不是什么阴谋。而是赤裸裸的阳谋。本使敢保证,为了武林的颜面,他们绝对会出手的。” “好。不过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人手对付武林。那陈山的实力不容小觑啊。”说到陈山,书开成突然有一股后背发凉的感觉。 “都指挥使大人呢?” “都指挥使大人回京城去了,现在就只有松井二郎和干支行客在。” “只有松林二郎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按你说的,那陈山的实力绝对不在本使之下。单靠松井二郎对付不了他,更何况还有一个宋远朝。”许显纯想了想,突然想起了魏忠贤给他写的信。 许显纯又道:“呵呵,也该做那件事了。再拖下去,总是不好。” …… 第三百零二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十九) … 杨树狼的尸体被挂在西安城的正城门上。尸体直直的悬着,再加上自杀时流的血遍布满他的脸。即使在白天,也足以让西安百姓绕着走。 朱姝从五味庄寻出来的不是其他的东西,正是杨树狼从来没说出过的霸刀的精髓。这精髓乃是傅霸刀年创下霸刀的心得,整个天下就只有傅霸和杨树狼知道。 当杨树狼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之后,他实在是不想看着霸刀刀法失传。所以他必须将霸刀刀法精髓交给朱姝,他相信以朱姝的能力必然可以为霸刀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 朱姝在返回天下楼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看霸刀刀法精髓是什么,而是让陈山立马去城门抢回杨树狼的尸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朱姝还让宋远朝在暗中跟着。 毕竟杨树狼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让他的尸体一直挂在城门上,那于武林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虽然现在杨树狼的身份是贩卖青盐的主犯,但是朱姝全然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不把杨树狼的尸体抢回来,估计武林都不用魏忠贤来攻击,自己就得散了。 不过让朱姝没有想到的是,许显纯全然没准备用营救杨树狼尸体这事栽赃武林为贩卖青盐的同犯。他似乎就只想借杨树狼的尸体告诉武林,在朝廷绝对的实力面前,武林什么也算不上。 当日下午陈山亲自掠向城门的时候。还不待陈山反应,城门之上的锦衣卫就齐齐射出来弩箭。虽然锦衣卫人不多,但是自上射出来的弩箭还是让陈山完全靠近不了城门。 且除此之外,一道接着一道弩箭射完的瞬间,松林二郎和许显纯提着刀枪就杀向了陈山。看他们那阵势已经从四面八方围向城门的卫所官兵,陈山哪还不明白许显纯的打算? 还不待暗中的宋远朝现身,陈山一剑杀向松井二郎和许显纯的时候直接就转身离开了。他可不想白白折在这里。 …… 天下楼堂内朱姝眉头紧皱。现在可以说是到了一个艰难抉择的时候。 按着她一心为了保存武林实力的性子,她真的想不去抢回杨树狼的尸体。但是如果不去,那武林内部的问题就麻烦大了。 朱姝道:“师兄,你的意思是有哪些弓弩手在。我们就靠近不了城门?” 陈山道:“嗯。除非我和远朝其中的一个去以内力挡住所有箭矢,不过那样的话一旦碰着那倭寇或者许显纯出手,我们不死也得重伤。” 宋黔道:“难道我们真的没办法抢回杨帮主的尸体了吗?” 陈山顿了顿,道:“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趁着夜色,凭借我和远朝的身法。应该是能靠近城门的。” 宋远朝合上扇子,道:“陈兄说的没错。如果到时候你们还能引起许显纯等人的分心,那我们肯定万无一失。” 朱姝道:“宋大哥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嗯。我们现在不敢保证侯国兴和干支行客还在不在西安府。但是只要你们能引开他们一时半会儿,我和陈兄就肯定能抢回杨帮主的尸身。” 朱姝想了想,又看了一下堂内坐着的众人。她发现目前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而且这般做了如果还没有救出杨树狼,那想来武林其他人也不可能会有怨言。 不对,朱姝只这么一想,立马在心里摇了摇头。她不能说武林有没有怨言。因为如果这样还救不出杨树狼,那就说明武林在魏忠贤面前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每次都只能被动出手。这般下去的话,哪还谈什么侠义? 所以,这一次朱姝没有选择,必须赢。 朱姝道:“好,那就趁着今夜的夜色出手。我和许由宁掌门与黔哥哥、陈大哥等去县衙,去杀许显纯他们知道措手不及。宋大哥和师兄去城门,将杨帮主的尸身给夺回来。” 陈山道:“晚上天色较暗,弓弩手准头下降。再加上你们牵制住许显纯他们,这事应该是成了。” 宋黔道:“那就这么来吧。也让许显纯他们看看,我武林到底有多大的底气和他较量。” 胡道原道:“朱楼主,那我西安天下楼需要出人跟你们一起去吗?” 听着胡道原的话,朱姝突然顿了顿。毕竟上次她就感觉有内鬼,但是这么久了却又没有动静。朱姝一度怀疑自己弄错了。不过一想着这次事情的重要性,朱姝就不敢赌自己直觉是否准确。 这种关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朱姝道:“胡楼主,你们西安天下楼就你和胡呈宗跟着我们去吧。其他人去了也没什么用。至于天下楼大小事情暂时交给葛青云他们,也让他们历练一下。” “好。一切但凭朱楼主吩咐。”胡道原没有拒绝。直接就下去准备今夜的晚饭去了。 带胡道原离去之后,堂内都是熟悉的人。朱姝看着坐在末位的葛青云四人,道: “今夜你们四人留守天下楼,一定不能放松警惕。在我们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天下楼。即使是胡道原也不行。” “楼主放心,此事交给我们。”葛青云四人抱了抱拳,连为什么都没问。 众人散去之后,宋黔看朱姝的脸色有些不对,不由上前担忧的问道: “姝儿,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朱姝靠着宋黔的身体,心中那股不安更甚了。但是朱姝不知道该怎么给宋黔说,因为这种不安说出来了也只不过会让人徒增烦恼罢了。 朱姝道:“没事,就是杨帮主的死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可是为了武林,他却又不得不那么做。杨帮主真的不愧是霸刀的弟子啊。” “是啊。杨帮主一生光明磊落,豪气干云。霸刀刀法更是深得傅霸前辈的真传。可惜杨帮主没有死在跟魏阉交手的战斗中,却死在了那青盐的重担之下。你说如果武林能早二十年出世,杨帮主或许就不会这么憋屈的死去了吧?” 宋黔又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小将杨帮主的尸身抢回来。然后再寻一位霸刀传人。这样也才对得起杨帮主的在天之灵。” …… 第三百零三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二十) … 当夜亥时 吃了饭足足等到等到亥时,朱姝等人才齐齐杀向长安县衙。 至于宋远朝和陈山二人,则更是晚了朱姝等人一刻钟后方才向城门处掠去。 话说朱姝等人才一杀进长安县衙之后,却是没有见着许显纯或者是那田尔耕的身影。诺大的县衙就像是空了一样。 但是当他们再往县衙走去,跨过门廊,终于见着了人。不过不是锦衣卫,而是那遂广玄。 但遂广玄并不打算与朱姝他们交手,只是一露面之后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朱姝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宋黔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追着遂广玄的身影就去了。 “别追!” 朱姝想叫住他们,但无奈的是根本就叫不住。没有办法,朱姝和周若婷以及胡道原叔侄只好也贴着跟了去。 明明这长安县衙并不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了的缘由,众人在县衙中左绕右绕后竟是纷纷失了联系。就像进入了迷阵中一样。 可是这么小个长安县衙怎么能布下迷阵? 朱姝看着身旁仅剩的周若婷,道:“周姑娘,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眼前有了重影?” 周若婷揉了揉眼睛,道:“楼主,你也看见了重影?难道许显纯他们在县衙不了迷魂阵?” “迷魂阵?不可能。”朱姝摇了摇头,道:“今夜没有风,迷魂香在这县衙内根本传不出来。再加上没有顺风旗的声音,不可能是迷魂阵。” 迷魂阵乃是五毒唐门的看家阵法。其以顺风旗引导风向,在顺风旗下方放置迷魂香。再趁着黑夜敌人给引入阵中,等敌人中了迷魂香产生幻觉之后再以身法高手杀之。 “楼主,那这是什么问题?而且宋少侠和陈少侠他们也没见了。” 周若婷面带担忧的看着黑夜。不过由于黑夜,朱姝自然是看不见表情。但是那语气倒是让朱姝笑了笑,道: “周姑娘,我看你应该不是担心黔哥哥他们吧。你直接说担心陈大哥不就好了。” 一听朱姝直接说穿,黑暗中的周若婷直接面红耳赤了。她向来是个高冷的人,从来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在天牢那夜,当她遇着了实力更强,比她还要高冷的陈隐的时候。她本是暗自想跟陈隐比个高低,但是谁知道陈隐却从来对她置之不理。而她却在不知不觉之间陷了进去。 一开始周若婷以为陈隐是完全不近女色。但是谁知道无锡一行之后陈隐竟然带了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怜儿回来。第一次见怜儿的时候,她就发现陈隐眼中有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也正是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中不会再放下第二个女人。 江湖是快意恩仇,但更是儿女情长。可惜在这个末世的江湖,儿女之情总是身不由己的。 自己师父从来没教过如何向男子表达心意。她更不知道如何讨一个男子的欢心。 也许说到底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吧。周若婷在心中苦笑着告诉自己。 周若婷道:“楼主你说哪里话?陈少侠乃是天山派下任掌门,武功卓绝。我怎么配得上他?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怜儿姑娘了。” 朱姝笑道:“咯咯,你还不是下一任峨嵋派掌门。依我看,你心里很喜欢陈大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罢了。从陈大哥把那怜儿姑娘带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你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 “楼主你就别取笑我了。”周若婷脸更红了,背着朱姝道:“楼主,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我现在感觉莫名的有些提不起内力了。” “你也提不起内力了?” “也?难道楼主你?” “我早就有些提不起内力了。只不过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说。”朱姝眉头微微蹙在一起,道: “我们应该是中毒了。不过具体是什么毒我还没有看出来。但今夜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就是不知道黔哥哥他们怎样了。” “楼主不必担心。虽然我们现在提不上内力,但是许显纯想杀我们恐怕也不容易。而且如果他有绝对的实力,估计他早就出手了。现在一直没出手,想来他是还没有绝对的把握。” “你说的没错。他应该是在等我们毒性发作,完全运转不了内力的那一刻。”朱姝背靠着周若婷,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轻声自语道: “但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一点察觉都没有?且县衙这么小,许显纯到底怎么让我们互相分开的?难道这毒会让人产生幻症?” “楼主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黔哥哥他们还好吗?” “楼主别担心。既然他们刚才让遂广玄去引开宋少侠他们,那就说明他们对付不了宋少侠。而且宋少侠现在实力大涨,你就放心吧。” 朱姝道:“周姑娘,其实你挺会安慰人的。不像我第一次在顺天见你的时候,除了看陈大哥是眼中有些温暖外。看其他人,和其他人说话都是冷冰冰的。” “楼主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咯咯,现在四周这么黑。当然得说些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了。”朱姝笑了笑,又道: “如果今夜我们能平安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说教一下黔哥哥。竟然丢下我去追那虽遂广玄去了。难道遂广玄比我还重要?” “呵呵,楼主。倒是难得见你这个样子。” 周若婷笑着,心里突然更是佩服起了这个年龄还没有自己的却是以一己之力担起武林大小事的女子。如果换作自己,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吧。 就在这时,当周若婷话音才一落之后,一道极其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亮了起来。这火光一闪一闪的,本就看东西有些重影的朱姝二人看的更是不清楚了。 “楼主,你看那里是不是有火光亮了起来?” “好像就是火光。” 朱姝仔细看了看,并未急着向火光靠近。毕竟这种时候,怎么看着都像是陷阱。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们哪还有其他的选择? 朱姝顿了顿,又道: “我们去看看吧。估计黔哥哥他们也会靠近火光的。” …… 第三百零四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二十一) … 火光随着朱姝二人的愈发靠近而愈发明亮。其尽头是一处在黑暗中异常空旷的院子。 才一进这院子,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瞬间变得亮堂了起来。朱姝定睛一看,发现这院子其实就是长安县后衙的大院子。这么一看,朱姝瞬间发现从一进衙门开始,她们就没走多远。 当朱姝和周若婷才到院子没一会儿,宋黔、陈隐、刘延、胡呈宗、黑白双煞几人夜纷纷出现了。见着他们,朱姝也来不及问宋黔他们遇见了什么,只是道:“黔哥哥。你们是不是也提不起内力了?” “姝儿,你没事吧?”宋黔看着朱姝没事之后,方才又道:“我现在确实有些提不起来内力。据我估计,我现在勉强只能提起自身的内力的三分之一。” 刘延道:“我也是。” 陈隐跟着点了点头。看他的表情,情况显然不会好到哪去。 黑煞道:“我没事。我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屏着呼吸。” 白煞道:“我要好一点,差不多能提起一半的内力。” 朱姝看着胡呈宗,道:“你呢?” “我连三分之一的内力都调动不起来了。” 胡呈宗话一说完。对于体内的中的毒朱姝渐渐有了些许猜测。不过随着猜测,朱姝心中不由起了疑惑。 “许前辈跟胡楼主在哪去了?” 宋黔道:“一追那遂广玄就走散了。我一直是一个人。” 其他人也表示没看见。似乎这两个大活人在这一瞬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般。 “呵呵,朱楼主。本使终于是见到你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许显纯的声音从黑夜中传出来的一瞬间,一道道明亮的火把直接就在院子内亮了起来,随之而出现的还有一道接着一道人影出现在院子四周的房背之上。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锦衣卫的弓弩手。他们一出现,冰冷的箭矢就对准了院子内的众人。 继而还不待朱姝他们反应过来,许显纯直接就带着书开成、田尔耕、遂广玄等出现在了朱姝等人的面前。看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显然是对这次的每一步都计算在心。 许显纯道:“你们应该在找许由宁和胡道原?” 许显纯说着,一挥手之间,许由宁二人的尸体直接就被他让人给扔到了朱姝几人的面前。 “许掌门,胡楼主!” 看着二人还有些余温的尸身。朱姝知道,这一次她大意了。她怎么也不该为了抢回杨树狼的尸身而来做今夜这毫无把握的事。不过这事哪又是朱姝能说了算的。可是见着这二人的尸身,朱姝实在是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能怪谁。 “你们安息吧,你们不会白死的。”朱姝缓缓起身,但是眼睛却是看见了致两人死亡的伤口。 那是剑伤,而且是极其薄的剑所致。且看他们还没闭上的眼睛,明显就是震惊之色。这么一看朱姝瞬间更加肯定武林有可能出了内鬼。 宋黔在朱姝起身之后将二人的眼睛给合了上。比起朱姝,他的怒火只多不少。但是现在内力大降的他却一时之间没了脾气。毕竟这种情况之下一旦贸然动手,那必定是必死无疑。 朱姝看着眼前有些重影的许显纯等人,道:“看来今晚的所有一切都是你计划好了的吧?” “呵呵,难道号称武林小诸葛的朱楼主看不出来吗?” 许显纯很享受这种感觉,尤其是对方还是以计谋闻名江湖的朱姝。成功之后的成就感太大了。 朱姝道:“我记得云南土司有一种瘴毒可以让人在一定时间内产生幻觉并丧失内力。想来你今天用的毒应该就是这种瘴毒吧?” “朱楼主果然见多识广。”许显纯并没有打算否认,直接道:“不错。本使用的毒正是云南土司的瘴毒。不过你们武林人一向谨慎,而且你朱楼主对于天下奇毒有知之甚多。为了给你们下这毒,本使可没少费心思。” “是将这瘴毒的两种毒性分开吧?除了这个方法,想来你也不会有其他的办法了。”还不待许显纯开口,朱姝就猜说道。 “呵呵,朱楼主你真的是太聪明了。能有你这么个对手,本使倒是不虚此行啊。”许显纯丝毫不吝啬赞美。他又道: “能使人产生幻觉的瘴毒无色无味,直接就可以下在你们的饭里。至于对付你们内力的瘴毒就太简单了。你们还没进这长安县衙之前,本使就在在这县衙上下铺洒好了瘴气毒粉。等你们幻症发作之后,你们就会困在黑暗之中,那瘴气毒粉自然而然就会被你们吸进去。不过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都还有人没彻底中毒。” 许显纯说着,面带不甘的看着黑煞。可以说今天这个计划是完美无缺的。但是谁知道黑煞竟然一感觉不对就屏住了呼吸。而且她竟然还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许显纯一想着,心中都不由想把黑煞给杀了,也省得让今夜这计划不完美。 朱姝道:“这般精细的计算,想来城门处就只有那松井二郎和几名干支行客吧?或者我可以说,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借杨帮主的尸身引我们上钩吧?” “朱楼主,你真是太聪明了。不过你不觉得你有些事后诸葛亮了吗?”许显纯全然没打算否认,他又道; “本使一直相信,这世上只有阳谋能造就最终的胜利。就像你明知道本使挂杨树狼的尸体是为了引你们上钩又能如何?你能看着杨树狼的尸体一直挂在城门上吗?不过本使大度,不打算扣留杨树狼的尸体。只要宋远朝和陈山能在幻症发作时从松井二郎与子、丑、甲四人的手上抢回去,本使也不要杨树狼的尸体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将你们的命留在这里。今夜杀了你们,想来武林也就翻不起什么浪了吧?” 许显纯很是平静的说着,但是言语之中的自信显露无疑。且他话音才一落,房背上的弓弩手不由上紧了弓弦 宋黔道:“大不了一死。正好为杨帮主、许掌门三人报仇!” “慢着!这三人又不是本使杀的。你这话是在侮辱本使吗?” … 第三百零五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二十二) … 许显纯这话一出。朱姝等人立马就有些不知这许显纯倒是个什么意思。 宋黔道:“敢做还不敢当吗?难道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杀人后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许显纯道:“呵呵,本使执掌锦衣卫多年。杀的人不少,但是本使亲手杀的或者是让人杀的本使无不清楚。杨树狼死在他自己手。至于这两人,是你们自己人杀的,跟本使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 “许显纯。事到如今你还要挑拨离间吗?” 许显纯话音才一落,宋黔等人不由立马喝问了起来。毕竟他这话实在是没个根据。不过朱姝听着,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 许显纯是个极其自负的人。这种人一旦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那就断然不会撒谎。而且一想着自己等又全处于劣势,朱姝实在是想不到许显纯有什么骗他们的必要。 不过如果真的不是许显纯让人杀的,那杀害许由宁二人的又是谁?许由宁二人死时为何眼中满是震惊?为什么他们喉间剑伤会那么薄? 一连串疑问直接让朱姝的心里更加的慌乱了起来。不说其他的,如果这两人真是他们中某一人杀的,那这人的实力定然不低。不然也不可能一剑毙命! 就在这时,许显纯直接道:“你们都是一群死人了。本使又为何要骗你们?信不信由你们自己,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你们是绝对活不过今晚的。” “姝儿,站我后面!” 许显纯话音一落,宋黔立马就将朱姝一把挡在了身后。 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些站在四周房背之上的弓弩手纷纷对朱姝等人出手了。除了书开成手下那十名锦衣卫用的是十字弩之外,其余锦衣卫用的都是普通的连弩。 连弩威力虽然没有十字弩大,但是胜在发射快。故此在许显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漫天的箭矢直接就从四面杀向了朱姝等人。 “我来挡住十字弩箭矢,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黑煞抽出佩剑,直接站在最前面将威力最大的十字弩给挡住了。 见着黑煞挡住十字弩的箭矢,宋黔等人瞬间觉得压力小了太多。这剩下的箭矢虽不少,但是威力有限。即使不用内力,只凭借招式也能挡住。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心无旁骛,没有顾忌。 可是他们几人哪能没有顾忌? 胡呈宗心里在想什么别人不知道,但是许显纯手下锦衣卫射向他处的箭矢只多不少。而刘延则是好不到哪去。他本就用的重武器,身法有限。最重要的是这长枪根本就不好拨开箭矢。故此,在箭矢纷纷射来不过三五息时间,刘延的手臂就被箭矢给划破了。 宋黔和白煞呢?一个紧紧将朱姝护在自己身后。看他挡的阵势,即使万箭穿心也得先让他死了再说。白煞则是全然不打算让黑煞一人去挡那十人的十字弩。提着佩剑就站在了他的身旁,不过他的实力毕竟有些不及黑煞,再说他又中了毒。所以即使他再拼命闪避,还是让一根十字弩箭穿透了他的肩头。 十字弩箭头如其名,呈十字状。才一贯穿白煞的左肩,白煞感觉自己整个肩头都碎了一般。 至于陈隐和周若婷二人。则是并靠在一起,分别拨开了前后杀来的箭矢。自从遇见怜儿之后,陈隐就渐渐懂得了男女之情,所以他明白周若婷对他的心思。但是这又如何?他现在已经有怜儿了,自是心中已经满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是不能让周若婷死在自己眼前。毕竟两人在顺天府天下楼共事了那么久,没有感情也有交情。 时间约是过了小半盏茶之后。随着箭矢越来越甚,众人体内的毒性越来越深之后。眼中泛着迷糊且内力不断下跌的众人哪还能尽挡住箭矢? 除了被宋黔和陈隐分别护住的朱姝和周若婷外,其余人尽皆受了伤。即使是宋黔、陈隐二人,手臂上也插着半尺来长的箭矢。 许显纯道:“你们谁去把那黑煞给本使解决了。本使看着内力不损的她实在是有些碍眼!” 田尔耕道:“来西安府这么久了还没出过手。就让我去杀了那娘们吧!” 只见田尔耕说话之间,直接抽出了随身带着的一把绣春刀。他这绣春刀与平常锦衣卫的绣春刀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绣春刀扒出的那一瞬间,一股寒光映的人心头直发凉。 而在田尔耕抽出绣春刀之后,他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直接就一刀劈砍向了黑煞。 见着田尔耕这一刀迎面劈砍而来,黑煞也来不及反应,更是别说还有那些射来的十字弩箭了。所以只能她横着剑就挡向田尔耕这一刀。可是田尔耕的力道着实不小,再加上出刀突然,黑煞整个人直接就被震退了一丈来远。嘴里更是吐出了鲜血。 黑煞并非不是田尔耕的对手,只是她也多多少少吃了蕴含着瘴毒的晚饭。再加上刚才抵御十字弩消耗了不少内力。所以一时之间她哪能挡住田尔耕的刀? 不过微微回气一番之后,黑煞直接主动出剑对上了田尔耕。她必须拼命解决田尔耕,不然今夜在此的所有武林人断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能活命。 可是田尔耕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且许显纯也根本就不打算给黑煞机会。 当黑煞不能再挡着那十字弩箭之后。许显纯一挥手之间,十字弩箭直接就杀向了宋黔等人。 只听得“咻咻咻~”数声,破空般的弩箭直接杀了去。在宋黔等人的兵器上带起一道又一道的火花。且这还不算什么。因为还没个三五息的时间后,一根接着一根的箭矢就带着宋黔等人身上的血飞了起来。即使是朱姝和周若婷,也被着十字弩箭给伤着了。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十名持着十字弩的弓弩手对着宋黔和朱姝二人齐齐就射出了数箭。看着对方这阵势,显然是必杀他们二人无疑。 …… 第三百零六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二十三) … 见着十字弩箭全杀向宋黔二人的时候。无论是刘延还是陈隐,亦或是已经受了重伤的白煞,谁也没有能力去救下宋黔和朱姝。 十字弩箭杀来的瞬间,知道自己挡不住这十字弩箭的宋黔看了眼朱姝。两人只是一对视,朱姝就知道宋黔要干什么。 可是宋黔根本就不打算朱姝反应。他知道朱姝聪明,他一直知道。所以在看一眼朱姝的瞬间,宋黔直接就一把将朱姝从自己身后推了开。 十字弩箭的贯穿力太强了。即使朱姝被宋黔挡在身后,宋黔也没有把握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的十字弩箭。所以,为了让朱姝多活哪怕一息时间,宋黔直接义无反顾的选择将朱姝退开。只留自己一人去面对那带着死亡的十字弩箭。 “黔哥哥~” 被推开的朱姝看着宋黔,眼中满是泪水。那十字弩箭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止住了一般。但是宋黔眼中没有泪水,反而还微笑看着朱姝。 就在朱姝被宋黔推到在地的那一刹那,十字弩箭全部射向了宋黔的身子。但是让宋黔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弩箭竟然全部都绕开了他的身子,连他的衣服都没有擦破。 “嗯?这……” 宋黔惊住了。许显纯等人何尝不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许显纯几人是肉眼看着那十数只十字弩箭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怎么回事?是谁?” 许显纯怒喝一声。不过当他转身的一瞬间,一道人影不知从何而来,直接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且这人出现在许显纯身后也没对脸吓得煞白的许显纯做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闪到了朱姝几人的身前。 这人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头发倒是明显看着被打理过。而在这人出现之后,朱姝直接就扑倒了他的怀里。 “爹!” 这来人不是他人,正是朱晓凡无疑。就在他出现之后,提着佩剑的上官霞也从夜空中落了下来。 “娘!” 见着上官霞,朱姝直接就微微哭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泪水却是顺着脸颊落了下去。上官霞见此,不由心疼的摸着朱姝的脸蛋。 而宋黔呢?拖着受了重伤的身子又道朱晓凡二人身前,行礼道: “侄儿见过伯父伯母。” 对于朱晓凡夫妇二人,宋黔可谓是极其恭敬。 “不错不错,跟你爹还是挺像。知道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你小子也算是长大了。”朱晓凡满意的拍了拍宋黔的肩膀,力道直接震得宋黔连连咳嗽。 “爹,你干什么?黔哥哥受伤了。”朱姝见着,连忙止住朱晓凡还欲拍下去的手。 “爹就是看看这小子身体怎么样。不错不错,爹很满意。比小时候又瘦又黑的时候好多了。”朱晓凡尴尬的搓了搓手。 而在朱晓凡夫妇二人出现之后,黑煞和田尔耕的战斗也停了下来。对于这位江湖上半百之前的风云人物,无论是许显纯还是谁,全然不敢掉以轻心。他们甚至还有些没从朱晓凡那神出鬼没的速度中回过神来。这看他们的脸色也能看出来。 “朝廷是不是就会做这些偷三摸四的事?还是说你们督公没有实力?勒个谁~你回去告诉你们督公,有本事就来跟我单挑,少玩这些没意思的。我少读书,他也好不到那去。整着没用的干什么?” 朱晓凡指着许显纯,毫不客气的说道。说话之前,全然就没有把魏忠贤放在眼里。 而听着朱晓凡的话,许显纯竟然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是连答话也不敢。毕竟朱晓凡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 “我们走吧,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他们太弱,我都不想杀他们。”朱晓凡自言自语的说着,直接就让宋黔他们互相搀扶着向县衙门口走了去。 守着路的锦衣卫看着朱晓凡二人就要这么把人带走时不由愣住了。尤其是许显纯到现在还没发话啊。 “还不让路?” 见着这些锦衣卫不让路,甚至还抽出绣春刀对着他们。朱晓凡周身剑气一放,剑气直接就将他们手中的绣春刀给斩断了。继而还不待他们吃惊,朱晓凡直接一挥衣袖,一道内力竟是将眼前的锦衣卫给抛开了。 “阿弥陀佛。好久没杀人了,今夜你们走运。” 朱晓凡说了一声之后,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叫苦连天的锦衣卫,直接就带着宋黔他们离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许显纯煞白的脸逐渐黑了起来。朱晓凡的实力太强了,强的让他在心中生不出一丝丝反抗的心。 书开成同样后怕,道:“这朱晓凡不亏他当年锈剑无敌的名号啊。当今天下,估计也就只有督公能力压他。” …… 朱晓凡和上官霞救出宋黔一行人之后没有跟宋黔他们回西安天下楼去。二人甚至连陈山也没见,直接就齐齐离去了。 对于自己父母就像是顺手救了自己一样这事,朱姝自己也有些懵。毕竟按着朱晓凡的性子,怎么也不会这么匆匆离去。 在离去之前,朱晓凡交给了朱姝一张纸条,示意等刘延伤势好了之后再给刘延看。不过那又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杨树狼的尸身被陈山和宋远朝二人带了回来。短短一天之内,武林折损三人,且其中两人还是一派之首。这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现在朱姝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还是众人的伤势和体内的瘴毒。毕竟这一次除了陈山和宋远朝之外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体内的瘴毒更是让他们每一人的实力都大打折扣。这要是许显纯带人找上门来,朱姝可不敢保证自己父母这一次还能赶到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等着朱姝去做。不是其他,正是这武林内的奸细到底是谁? 此人不仅能在当夜吃的晚饭里下毒,更能杀了许由宁和胡道原二人。朱姝实在是想不到武林内谁还有这个能力。可是这事却又实打实的发生了。 当下,朱姝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先刻意将这件事放下,让那奸细以为她暂且不追究这事再说。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 第三百零七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二十四) … 三天的时间不长,但是也不短。 自那夜之后,西安府一连安静了三天时间。平静的水面之下没有任何浪花翻起。这潭水似乎就像是彻底安静了下来一般。 春风拂来,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之后,西安府街头也更热闹了起来。不过细究原因的话,最根本的还是西安府的百姓有盐吃了。许显纯办事速度之快,即使是朱姝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随着许显纯这几日的动作,朱姝终于是明白魏忠贤这次稽查青盐是为什么了。 将青盐彻底我在自己手里。 朱姝到现在都有些没反应过来魏忠贤这次的口竟然这么大,大到他竟然想一人将青盐的利益全部吃下去。但是朱姝不相信又能如何?现在这已经是事实了。不说其他的,就是第二日,长安县牢房里的盐贩出狱之后竟然全部加入了铁狼帮。当然,现在的铁狼帮已经换了个名字,叫做——天河帮! 天河帮与之前杨树狼的铁狼帮没什么区别。在一名名叫许圆才的盐贩的带领下,天河帮完全接手了铁狼帮的青盐生意,并且在短短两天之内保证了以西安府为中心的五府十二州县的青盐供应。至于铁狼帮原来的人,诸如铁门鸿、耿尚志之类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长安县的大牢牢门。 朱姝不在乎什么铁门鸿、耿尚志的死活。她现在只惊讶着许显纯的能力。短短三天时间,陕西乃至西北最大的商帮就这么被取缔了。堂堂陕西三司三使被降职之后,他之前的那些下官竟是很快的就适应了许显纯的管理,并且一心扶持天河帮的壮大。一时之间,朱姝只觉得后背发凉。 一是因为她竟然到现在了才看出魏忠贤的打算。 另一个就是朱姝不由想起了雪随风那夜跟她说的话:魏忠贤对付东林党轻而易举。 青盐于社稷之本是多么重要的事啊。魏忠贤竟然敢一手将这张由青盐利益编制而成的巨网一手扯烂,并将所有的利益都收入囊中。这般手笔,朱姝怎么能不震惊?这已经充分说明魏忠贤在朝堂势大了,东林党已经不能再牵制住魏忠贤了。也更说明,魏忠贤现在已经不怕东林党找他麻烦了。毕竟连这么大的把柄由头都能露出去,魏忠贤还能怕什么? 可是,魏忠贤凭什么不怕? 难道说他手里有东林党的把柄? 难道魏忠贤有架空皇帝、篡权的把握? 难道魏忠贤已经把持内阁、朝堂了? 难道说皇帝相信魏忠贤并把青盐全部交到了他手上? 难道这是魏忠贤给东林党放出的诱饵、设的陷阱? …… 朱姝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她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又一次接一次的拾起自己的猜测。可是她依旧想不通。 这一次朱姝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不说她一直没有猜到魏忠贤的根本打算,就是这一次如果不是朱晓凡和上官霞出现的话,她和宋黔可能就已经死了。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就是现在武林内还有魏忠贤的人。这人于朱姝来说就是如鲠在喉,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朱姝向来自信自己的头脑。从接手天下楼之后她就没有出过这么大的问题。可是这一次,无论许显纯用阴谋还是阳谋,朱姝都是被动的带着武林回手。这种感觉,朱姝还是第一次经历,可只是这一次就让朱姝心中泛起了无力感。 …… 又两天之后,天河帮彻底的、完全的将铁狼帮取代了,并且除了重新与铁狼帮之前于西北各处的生意取得联系我之外,许显纯还示意天河帮大肆囤置青盐和购买官盐。因为许显纯的支持,再加上陕西三司关于一心想靠上魏忠贤这棵大树的原因。不过几天的时间,天河帮就急速壮大,青盐就不说了,他们手里还控制着陕西近八成的官盐。可以说在整个陕西,只要天河帮说不向那个地方卖盐。那勒个地方不出一个月必然引起民变。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别说卖盐在天河帮赚得银子,就是那些想跟天河帮套关系送来的银子就累计逾越万两。更重要的是,许显纯为了保证将青盐乃是官盐永远抓在手里。他不仅让书开成暂时留守西安府,更是调集了一个百户在天河帮,以便天河帮永远不脱离他的掌控。 在做完这些之后,许显纯又给书开成留了一封密信。信中许显纯将书开成接下来要做的都给说的明明白白。 而书开成呢?本来就是魏忠贤叫去打理青盐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怨言。再加上现在许显纯还没有回去复旨,朝廷关于陕西新任三司三使的升迁也没有下来。可以说现在整个陕西官场正处于一个极大的空巢期。毕竟以前还从来没发生过三司三使全部被贬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书开成在陕西可谓是极其吃香。再加上他又控制着陕西所有的盐,说他在陕西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不过话虽如此,书开成却是不能把自己当做土皇帝。相反,在许显纯带着田尔耕他们都返京之后,书开成在西安府就极其注意自己的言行。而这自然不是书开成本性如此,而是他受了魏忠贤的令,要利用手中的盐去控制北方的蒙古诸部族。不过在此之前,书开成还必须将陕西乃至西北所有的茶叶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行,不然仅仅凭借青盐他是万万没有把握的。 除此之外,书开成还让手下的亲信分别奔赴延绥、宁夏、固原、甘肃四镇。这四镇乃是九边重镇中的西四镇。青盐每年都有绝大部分是从这四镇流向蒙古诸族的。虽然现在许圆才很听话,但是书开成不可能完全相信他。 无商不奸这话虽然是老话,但是代代相传的话自然有它的道理。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干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从一名世袭百户走到现在,书开成就只相信自己和自己那十个生死相依的兄弟。 除此之外,皆是利势。 …… 第三百零八章 铁狼帮青盐事毕,魏忠贤言控风云(二十五) … 西安府,天下楼 天下楼的位置已经换了,这是朱姝定下的规矩。不能一直在同一个地方,不然时间长了必定让人生疑。 现在西安天下楼的位置是在一家明显上了年龄的院子中。这院子据说是元朝一位大将军置办下来的,当然,这并不重要。 院子正堂,朱姝、宋黔、陈山、陈隐等尽皆在座。 他们的伤势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朱姝将他们都叫过来只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朱姝想看一下能不能发现魏忠贤的奸细。虽然朱姝知道不可能。但是如果问也不问,那怎么也不是她的作风。另一件事就是许显纯已带人离开了西安府。那武林再留在西安府的意义就已经不大了。所以朱姝自然是要准备回程了。 再者说了,魏忠贤这次独揽青盐利益并且还企图把控陕西官盐的举动让她很慌。所以朱姝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去顺天府了解一下东林党是不是已经不敌魏忠贤了。并且朱姝还准备好好提点一下她自己聚集的那批有着自己无敌之处的人。那是她的底牌! 堂内人来齐之后,朱姝也了开口。 “各位,许显纯带着人在今早上就离开了西安府。这次青盐之事让我武林折损了三位巨擘,所折甚大。而今为了打探魏阉接下来要干什么,更是为了聚集我武林力量,我准备返回开封,即日启程。不知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朱姝话音落下,对于在这早在意料之中的事,自是没有一人反对。而葛青云四人眼中更是透露着一丝丝的激动。毕竟开封乃是当今武林圣地,能去开封自然是最好的。 见没人反对,朱姝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西安天下楼不可一日无主。我等离开之后,西安天下楼就交给你了。胡少家主,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传信开封。” 谁知胡呈宗听着之后却是拒绝道:“楼主,我不愿意留在西安天下楼做个闲人。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回开封,我要跟魏阉拼命,我要替我二叔报仇。请楼主不要把我留在西安。” 胡呈宗说着,言语之间极其的坚定。对魏阉的痛恨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朱姝道:“胡少家主。你胡家根基就在西安,而且这西安天下楼也是你二叔的牵挂。你留在这里或是你二叔最想看见的。” “不。二叔一直视我如己出。他现在死了,我一定要替他报仇。请楼主成全。” 胡呈宗异常坚定,说到最后,竟然直接半跪了下来。见此,朱姝虽然一时想不到好的接替人选,但是却又不得不同意他。 “胡少家主起来吧。既然你一心想为胡楼主报仇,那你就一道跟我们回开封吧。” “多谢楼主成全。” 朱姝又道:“好了。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回忆,希望大家不要隐瞒。” 白煞道:“楼主你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朱姝顿了顿,道:“大家也知道我们中的瘴毒被许显纯分为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致幻的被他让人下在了我们当夜的饭菜里。而我们的饭菜又一直都是胡楼主负责的。现在胡楼主死了,我想请大家回忆一下记不记得当夜除了胡楼主之外,还有谁进过厨房?” 宋远朝道:“你是怀疑有内奸?” 宋黔道:“姝儿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那毒被下的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许显纯说的那话不得不让姝儿慎重对待。” 白煞道:“楼主如此也是没错。毕竟那毒下的却是有些不明不白。如果不弄清楚,总让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过话说回来,我倒觉得许显纯的话不足信,说不定他就是在故意让我们怀疑自己而已。” 胡呈宗道:“我赞成白煞前辈的话。要我看,一定是那雪随风杀了我二叔和许掌门。”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是雪随风?” 对于胡呈宗一口咬死雪随风,朱姝自然是好奇不已。毕竟朱姝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不是雪随风下的手。可是在和理由他却不能说出来。 胡呈宗道:“以我二叔脖子上的伤口来看,他们必然死在类似软剑的兵器之上。在许显纯等人中,就只有杨寰和雪随风有类似的兵器。可是杨寰的实力太弱了,只有雪随风能有突然之下一剑杀了我二叔和许掌门的实力。” 朱姝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雪随风确实有可能是凶手。不过无论他是不是,他都是我武林的敌人。但是现在大家还是好好回忆一下当夜有没有人进过厨房。” 就在这时,陈隐开口了。 “那天晚上我去厨房给怜儿端过瘦肉羹。” 怜儿不愿意和众人一起吃饭,所以陈隐每顿都亲自给怜儿端去。这是常事,陈隐平静的说着。言语之中没有带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感。 就是在陈述这件事一样。但是朱姝想着陈隐的兵器,心中闪过一丝猜测。不过就那么一瞬,这猜测就被朱姝自己打消了。 而在陈隐话落之后,堂内众人也就再也没人开口了。见此,朱姝也没什么多问的,只好让众人早自休息。 众人渐渐离去之后,堂内就又只剩下朱姝和宋黔二人。不过还不待两人说话,周若婷却是又返了回来。 周若婷悄声对朱姝说到。那日下午申时左右,她看见怜儿进过厨房。说完之后,周若婷就出去了。看着周若婷的背影,朱姝知道,她是不想让陈隐疑心怜儿。 宋黔道:“周姑娘说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事。” “哦,”宋黔顿了顿,又道:“你说刘延那家伙现在到开封没有?” “按着时间来看应该还没有。不过以刘大哥迫切想见那兰儿姑娘的心,恐怕已经跑死几匹马了。现在估计即使没到也差不了多远了。” “这倒是。那兰儿姑娘对刘延那家伙来说可就太重要了。不过兰儿姑娘运气也真好,被树枝挡着身体不说,竟然还遇见了云游的伍榕前辈。一个师祖,两个师父。也算是五毒唐门的一段佳话了。” “黔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叫佳话。” “嗯,是啊。刘延那家伙,也不算白熬。” …… 第三百零九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一) 远山青, 微风爽, 浮云透暖阳。 麻鸭绿水游, 水暖知不知? 山川共一色, 始是春来时。 …… —— 唐兰被伍榕救下并收为徒弟这事自然是朱晓凡带来的消息。不过朱晓凡早就知道刘延听着消息之后会激动不能自抑,所以他特意让朱姝等刘延伤势好了之后再说。 刘延在得知唐兰不仅没死而且还成为伍榕的徒弟之后也来不急管是谁的徒弟这事了。当日就快马赶向了开封。 刘延太想见着唐兰了,做梦都想。不说其他的,就是那日自唐兰死后,他就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当中。刘延太后悔当时太冲动而导致唐兰跌落山崖。他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唐兰坠落悬崖时的情景,而他每一次都没有抓住唐兰。 每次在梦里,他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兰从他的手里掉下悬崖。 这个梦一直困着刘延,直到他直到唐兰没有死之后,这梦才彻底结束。 刘延已经想好了,等他回去见着唐兰之后就和唐兰还有凝儿成婚,他这一辈子都不要与她们分开。如果以后还要遇着这种事的话,他一定要先去为唐兰和凝儿探路。一方面就是他怕唐兰和凝儿害怕,另一方面就是他再也不想见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又无能为力了。 一连赶了数天的路,远远的终于是看见了开封城的轮廓。不知在这几天换了多少匹马的刘延早就有些精疲力尽了。但是当他看着开封城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浑身上下又来了精神。因为眼前那座城里有着他魂牵梦萦的人。刘延从来没觉得开封城是如此亲切。 已经快酉时的官道上早已经没了什么大太阳。更是没有什么人,刘延不停的催着马,马蹄直踢得官道上尘土飞扬。 而就在刘延驾马疾行之时,官道中间竟然出现了一名七十岁上下的老者。 这老者不高,顶多五尺。满脸的皱纹,一双泛着温柔的眼睛也被皱纹给紧紧包裹着。老者明显不是中原人。不仅盘着头发、裹着头布。身上的衣服也是云南纳西族独特的染布衣服。他背后背着一个齐臀直背篓,背篓里是各种草药以及一把药锄。单看他的样子,与一般的纳西老农没什么区别。 虽然一个纳西老人出现在官道上实在是奇怪,不过刘延根本不在乎老者有没有什么特殊身份。只见他吁住马之后也不责骂老者挡在路中间,直接就拉着马的缰绳准备绕开老者。 可是谁知道就在刘延准备拉马的缰绳时。那老者突然邪魅一笑,满嘴黄牙露出的同时,刘延骑着的那匹马竟然是大声的嘶叫了起来。马不仅叫着,四只蹄子还在地上乱蹬个不停。要不是刘延压着马,这马估计早就跑了。 此时,刘延如何能不慎重的看着眼前这个眼中泛着慈祥的纳西老者?不仅慎重,刘延的左手还缓缓搭在了身后的长枪上。 就在这时,那纳西老者开口了。 “呵呵,你应该就是刘綎总兵的义子刘招孙吧?” 老者尽可能慈祥的说着。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方才一出,无论他再怎么克制,都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当然,这种不寒而栗也只有练过武的人能感觉到。如是一普通人,只觉得平常。 刘延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义父?” “当年你义父在云南任职之时曾中过巫毒,是我救下你义父的性命。那时你义父连武状元都没考上。回想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啊!” 听着老者这话,刘延的左手不由放了缓。在马上拱手道:“原来是义父的救命恩人。刘延代父行礼了。” “呵呵,不用如此。从刘綎那里算起来的话,你应该还是我的侄子。”纳西老者很满意刘延的态度,中原人是讲究礼数一些。 “这是自然,小侄见过伯父。不知伯父欲往何处?小侄正准备去开封,如果伯父同往的话,这马就让给伯父你骑吧。” 刘延说着就准备下马。毕竟刘綎对刘延的恩情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刘延不能保证眼前着老者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都必须要对自己义父的救命恩人抱有尊敬。 见着刘延准备下马,老者连忙说道:“呵呵,你不用下马来。我不进开封城。” “伯父既然来了开封,怎么不进开封城?伯父何不与侄儿同去开封城,也好让侄儿尽地主之谊。” “呵呵,不用不用。”老者摆了摆手,道:“虽然我不进开封城,但是我却要向侄儿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伯父但说无妨,只要侄儿有的。伯父只管拿去。” “倒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老者慈祥的看着刘延,言语平静的说道:“伯父要借侄儿你的性命一用,不知道侄儿你可愿意?” “什么?” 刘延一听,左手立马搭在了后背的长枪之上。但是刘延却是没有出手。 老者诧异道:“你怎么不出手?难道说你真的准备将你的性命借给我?” 刘延道:“你说你是义父救命恩人。义父于我有大恩。如果你真是义父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你出手。” 听着刘延的话,老者的身形却是顿住了。老者感叹道: “省吾收了个好义子啊。你的做事方式还真跟你义父那时初到云南一模一样。” 老者又道:“难道你不知道我非汉人。即使我是你义父的救命恩人,你想动手恐怕也不必顾忌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道理你不懂吗?” 刘延道:“云南也是我大明疆土。云南诸族更是我大明子民。而且救命之恩大于天,与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 这一次,老者大声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又感慨,更有不解。大笑着的他背靠着夕阳,眼睛更是被笑容堆起皱纹给越挤越小。 老者道:“你义父当初就只是因为一个救命之恩而要执意拜我为兄。丝毫不顾忌我的身份。算了算了,往事如云烟,逝者不可追,你的命就暂时借给我一用吧。” …… 第三百一十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二) … 伍榕带着唐兰来开封天下楼已经是半月之前的事了。 伍榕的名声很大,作为江湖耆老的任泉怎能没听过?更何况他初入蜀地时伍榕还亲自来过五岳剑派为五毒唐门弟子留下伍毒人的五毒经。 在五毒唐门弟子的心中,伍榕已经是宗派老祖的存在了。而随着她一到开封天下楼,五毒唐门众弟子每日练功不由更加勤奋了起来。毕竟这位女老祖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而同为伍毒人弟子的房芝呢?对于他这位从未谋面的小师妹可是欣喜的紧。不过伍榕对房芝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谁让他事后不去蜀地反而是加入了白莲教? 如果不是唐兰一直在伍榕面前替房芝解释。伍榕早就两把毒粉解决房芝,更别说见房芝这人了。 另一边,唐兰自从来了天下楼之后没事就跟凝儿待在一起。凝儿给唐兰讲着关于开封府好玩的一切与唐兰坠崖之后刘延的心伤。 每每听着刘延意志消沉,面露哀伤,更是常茶不思饭不想之时,唐兰的心中也不由感同身受起来。不过现在好了,她没有死,他又可以和她的延哥见面了。 这世上最令人激动的场景莫过于就是那久别重逢吧。 …… 当夜,天下楼偏院。 唐兰和凝儿挽着手正准备回屋去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就传了出来。听着破空声,两人纷纷一撤。 不过那声音显然不是对着他们杀来的。 那是一杆长枪,在黑夜中杀出的一瞬间直接就扎在了两人身旁的柱子上。 凝儿看着长枪,不由道:“这是师兄的长枪!” “延哥的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兰一扫长枪杀来的方向。只见有一名黑衣人立在房顶上。不过还不待她去追,那人就直接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妹妹,这上面有一封信。”凝儿将枪身上束着的信取下来,诧异道:“这信是写给你的。” “给我的?” 唐兰接过信才一打开之后,只是大致一看,整个人就要晕了下去。见此,凝儿一把扶住唐兰,道: “妹妹你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 “延哥~延哥她被人抓走了。那人让我带着榕师父万象避毒丹的丹方去换延哥回来。如果明日辰时之前不至云霄客栈,延哥就没命了。” “什么,师兄他被人抓了?我这就带人去平了云霄客栈。” “姐姐,你别着急。云霄客栈只是开封城一家最普通的客栈,那人能直接说出来。就说明这云霄客栈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那现在我们可怎么办啊?”凝儿急得脸都红了,眼眶中的泪水更是急得快出来了。 “妹妹,要不然我们去求伍榕前辈把万象避毒丹丹方交给我们去换回师兄?” 唐兰摇了摇头,道:“万象避毒丹乃是师祖伍毒人的毕生心血。仅炼制出来的两枚丹药,一枚给了榕师父,一枚给了朱前辈。所以无论如何,榕师父都不会把这万象避毒丹丹方给交出来的。” “那可怎么办啊?难道我们只能看着师兄死吗?”凝儿眼眶中的眼泪更多了,她又道: “要不然我们去求一求伍榕前辈吧。再去求求任前辈。总比一点机会都没有好啊!” “这……好吧。” 唐兰顿了顿,虽然知道没有可能。但是为了刘延,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她也不能放弃。 …… 屋内就任泉、伍榕、房芝以及跪在地上的唐兰与凝儿二人。 房芝自然是万分同意。但是可惜的是他连见也没见过那万象避毒丹丹方。而且他加入白莲教不去蜀地五毒唐门这事伍榕都还没有完全揭过去,更是连求情的可能都没有。 唯一有求情机会的就是任泉。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万象避毒丹意味着什么,他怎么能不明白? 服丹者可避万毒,其血更是可解百毒。同为服食万象避毒丹者体内会散发出一种特殊气味。而也正是凭借着这万象避毒丹,朱晓凡才在利州找到了伍榕。 见着哭跪在地上的唐兰二人。任泉咳嗽了声,还是开口了。 “伍师妹,依我看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伍毒人和任剑一有旧,再加上入蜀之后派几乎等于合二为一。所以任泉自然是叫得师妹。 见任泉开口,房芝也道:“小师妹,依我看……” “你闭嘴!” 伍榕根本就不打算让房芝开口,直接一声怒斥让房芝再也不好开口了。 伍榕也是花甲已过的年龄,但是她看起来却只有五十来岁。当然,这得不看她眼中的沧桑和满头白发才行。 伍榕道:“任师兄,不是师妹不想救那刘延小子。我也喜欢我这徒儿,心中更是爱得紧。可是这万象避毒丹丹方乃是师父他老人家一生的心血,更是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怎么能把它拿出来?再者说了,兰丫头即使带着丹方去了恐怕也换不回那刘延小子吧?” 任泉道:“话虽如此,不过刘延乃是我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其更是刘綎总兵的义子,就这层不救好像也说不过去吧?如果伍毒人前辈在,恐怕他也会救。” 听着任泉的话,伍榕顿时不作声了。毕竟任泉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他说的又在情理之中,伍榕即使想反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这世上哪讲究什么情理?这世上只讲究实力。不然自己师父怎么会死?伍榕一想着自己师父的死,眼中对于朝廷的恨意更深了。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个人的身影。见着这人的身影,伍榕心中瞬间有了些猜测。 不过这猜测才一出,她瞬间就打消了。毕竟这事太不可能。 “武师妹,你怎么了?” “嗯?没事。”回神的伍榕摆了摆手,看着唐兰,道:“我进屋去给你拿丹方,你去把那刘小子带回来吧。” 伍榕说着,也不管唐兰等人震惊的脸,竟是直接就进屋去了。 看着伍榕的背影,唐兰看着任泉,房芝和凝儿也看着任泉。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任泉竟然几句话就把伍榕说服了。 任泉呢?心中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但被人看着,他不由镇静的捋了捋胡须。 …… 第三百一十一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三) … 第二日一早,还没到辰时。唐兰就一个人带着丹方去了云霄客栈。 出天下楼的时候,在房芝和凝儿的满眼担忧下,任泉不由想去暗中跟上唐兰。但是却被伍榕阻止了。 任泉也没其他的办法,只能看着唐兰一人离去。这种自己人命在别人手上的事任泉也不敢太执意而为之。不然一不小心将对方给激怒了,那可能就得不偿失了。 而伍榕呢?平静看着唐兰离去的同时心中却在强烈的挣扎着。因为她在赌,看这次来的是不是那人。 不过如是那人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 云霄客栈距离开封城城门不远。因为主要是为了方便往来客商休息,所以这云霄客栈比一般的客栈大了不少。 唐兰在卯时七刻就到了云霄客栈。按着昨夜那信上说的,她直接就去找云霄客栈的掌柜去了。 云霄客栈的掌柜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相貌稀松平常,与常人无异,自不再话下。 唐兰道:“掌柜的,我就是唐兰。等着我的人呢?” “你就是唐姑娘?那人不是说你辰时过来吗?你怎么来这么早?” “行了。来早了还不好?快带我去见他。” “好吧。”掌柜的也不拖沓,不过他却并没有台柜,而是对着一位跑堂的道: “三儿啊,带这位唐姑娘去天字二号房。 “是,掌柜的。姑娘你跟我这边请。” 唐兰看了眼转身又在拨弄算盘的掌柜,直接就跟着那名叫三儿的跑堂上了楼。 房间按着天地玄黄为横,一至十为纵。这是客栈记房号的法子。 天字二号房门关着,将人给领到门口之后跑堂的也不敢去敲门进去,只是道: “唐姑娘,那位爷凶得很。你自己进去吧,小的就不替你敲门了。省得一顿打骂。” 跑堂的说了声之后,直接就告歉下了楼去。对于这事,唐兰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不在乎。 因为心里着急着刘延的安危,所以她也不敲什么门了。直接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唐姑娘,你这样未免太失你中原礼仪之邦的身份了吧?” 门一开,一声怒斥就传了出来。不过还不待唐兰回话,她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软了。唐兰揉着太阳穴,还有些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她就晕了过去。 “倒是好一个美人儿啊~可惜,是汉人。只能是个贱婢的命!” …… 嘀~ 嗒~ 嘀~嗒~ 嘀嗒~ “兰儿~兰儿~” 唐兰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她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给搬出了开封城。唐兰的意识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之中不仅听见了水滴声,更是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 “兰儿~兰儿你醒醒。” 且这声音还越来越清晰。当唐兰彻底听清楚之后,她突然发现这声音好熟悉啊。且这声音虽然很着急,但是那中着急却是异常温暖的。 “兰儿,你快醒醒啊!” 突然之间,唐兰只感觉自己身子被人给猛地勒了一下。只是这一下,立马就将她从迷糊之中拉了回来。 睁眼看着眼前的场景,是一处还在滴水的山洞。山洞很大,透光性也很好。不过当唐兰回过神来之后,她突然自己竟然被绑在一根石柱之上。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唐兰惊讶的叫着,她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她就又听得一道极为着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兰儿,兰儿你醒了?” 听着这声音,唐兰瞬间大喜,道:“延哥,延哥是你吗?你在哪里?” 这声音是刘延的没错,但是环顾眼前,唐兰哪里看得见刘延的身影? 刘延道:“兰儿,我被绑在石柱的背面。你看不见我。” “延哥,终于听见你的声音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真的了。不过就是看不见你的脸,不然让我立马死了我也……” “兰儿别说这些话。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刘延打断唐兰,又道:“对了兰儿,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昨夜有个黑衣人。告诉我们你在他手上,让我拿万象避毒丹的丹方来换你的性命。” “难怪他们要拿了我的长枪。”刘延暗暗自语,又道:“那兰儿你把万象避毒丹的丹方给了他没有?” “没有。当时我还没有看清楚人我就晕倒了。他肯定不知道我把丹方放在哪里的。”唐兰摇了摇头,又道: “延哥,你是怎么落在那人手里的?按道理说你的实力应该不会轻易被别人抓住啊。” “唉。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不过那老者用毒之术极强。等我想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中了他的毒。哪还有还手之力?当我醒来我就被捆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 唐兰心中有了些许猜测,毕竟能知道万象避毒丹还要索要丹方的人如果不懂用毒,恐怕要去丹方也没用。但是唐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道: “延哥,你刚才说对你出手的是一名老者?不是年轻人?” “不是。他的年龄应该有七十来岁了。” “七十来岁?怎么会?我虽然没见着那人,但是我听他的声音,怎么也不会超过四十岁才对啊。” “四十?”刘延皱了皱眉,突然想通了,他道:“可能那老者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他既然有那般用毒的实力,怎么也不可能没有手下。兰儿你见着的可能就是他的手下。” “也有可能。不过延哥,我们怎么出去?你说他拿了丹方之后会放了我们吗?” 听着唐兰的话,刘延在心里也不由没了答案。毕竟他也不敢肯定那人会不会放了他们。 “这个我也说不定,也许会吧。不过兰儿你不用担心,只要他松开绳子,我一定会保护兰儿你的安全。” “我只想见延哥你一面,好好看一下延哥你的脸。如此,兰儿也知足了。” 唐兰话音才一落,山洞外突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听着脚步声,石柱两侧绑着的二人不由纷纷看向了洞口。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四) … 进洞来的自然是那老者无疑。不过这一次老者并不是一人进来的,在他身后还有四名同样穿着纳西族衣服的中年人。 这四名中年人三男一女。女人三十七、八岁,长相普通至极。但是仔细盯着她眼睛看得话却又让人有些着迷。 女人身旁是一名有着七尺身高的虬髯汉子。虽然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一身的力量怎么也挡不住。人一靠近了,绝对有一股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在他两人身后的两名男人应该是一对双胞胎。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甚至是眼神都让人挑不出来差异。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他们二人一脖子上戴着项圈,另一个则是没戴。 老者才一进来,直接道:“给他们松开吧。” “是!” 女子看也不看刘延和唐兰满眼的震惊,直接抽出匕首就将绳子给割开了。 绳子才一落,刘延和唐兰立马就抱在了一起。也不顾老者等五人还站在他们身前。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抱可是经历了足足一年的生离死别。如今再次见面,他们怎么还会顾忌有没有人看着他们。 而让人意外的事,见着刘延二人抱在一起,那老者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在原地看着。老者不说话,其余四人更是没有说话,只站在老者两旁看着。 刘延紧紧抱着唐兰,力道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唐兰彻底埋在他的怀里。他可以感受唐兰的温度,唐兰可以感受他的心跳。 短暂相拥之后,刘延将唐兰护着。不过当他正准备提起内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就像是彻底消失干净了一般。体内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没有了。 见着刘延如此震惊的神色,老者不慌不忙道:“是不是感觉不到内力?或者说,提不起内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难道废了我的武功?” 老者平静道:“我废你武功有什么用?你的武功在我眼里只能算是稀松平常。你之所以提不起内力乃是因为你体内的毒素还没消,所以短时间内你根本就提不起内力。不仅是你,就是你背后那小姑娘也是如此。” “你到底要干什么?”刘延盯着老者,尽量控制着怒火。道:“你说借我性命一用。结果你现在又把我放了?可是你为什么把兰儿也抓了过来?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尽量控制着怒火,但是刘延话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吼出来了。毕竟他可以死,但是这事怎么也不能把唐兰扯进来啊。 而听着刘延如此语气的话,老者身旁的中年魁梧汉子不由一指刘延,喝道: “小子,对我们老祖客气一点。不然我将你剁成肉泥!” 这汉子话音才一落,刘延身后的唐兰立马就就记了起来。这人就是在客栈抓着她的那人。 “你来试试!” 刘延呢?虽然是没了内力,但是多年行伍和刀枪箭雨中滚爬的气势还在。丝毫都不畏惧那汉子不说,更是有一种想立马跟他交手的冲动。 “小子,你这是找死!” 汉子听着刘延挑衅,心中也不由泛起了更甚的怒火。往前跨了半步,拳头也捏了起来。 “阿扎,退下!这是我义弟之子,不可无礼。”见此,老者开口了。 “是!” 名为阿扎的汉子听着老者的话不敢有那哪怕一丝一毫的迟疑,直接就退了回去。 老者又道:“我要干什么?你身后那位小姑娘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你想要万象避毒丹丹方。你做梦,你简直是痴……” 刘延直接就准备拒绝,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兰就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唐兰这一扯,刘延瞬间就记起了上次在北荒原发生的事。只是一想,刘延立马就止住了话。 他真的再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和意气用事而失去唐兰了。如果这一次因此再失去了唐兰,刘延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在这世上了。 老者道:“看来你背后的这位小姑娘很清楚你们的处境。比你小子明白多了。别学你义父,不能总意气用事。人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臣服于强者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等你实力强过他了,你自然也可以让他臣服你。不过在你实力不足的时候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吧。” “你……” 唐兰打断刘延的话,看着老者,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会在拿了丹方之后放了我们?” “丹方肯定在你身上,虽然可能被你藏了起来。但是以我的手段要让你说出来丹方在哪里并不是难事,想来你师父应该给你说过什么叫云南蛊虫吧?” “我给你丹方!” 听着老者平静且透着绝对信心的话,唐兰却是心头微微发凉。她当然知道云南蛊虫,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同意了。 唐兰话音落下之后,直接就将头上插着的簪子取了下来。唐兰有些不舍,但是顿了顿之后还是把簪子丢了过去。 老者一把握着簪子。掂量了下重量后,眼中透着笑意,道: “原来把丹方放在这里。难怪这簪子这么轻!” 老者说着,直接内力一动,一下就将簪子给震碎了。簪子碎开之后,一张纸条就出现在了老者的手中。 这张纸条不大,大概两指宽,两指长。不过这纸上面却是写着密密麻麻的草药名称。但是在这张纸的最后,却似乎又新添了两个字。而那两个字并不是其他的,正是草药——当归! “当归?” 老者念着这两个字,满脸皱纹的脸瞬间变了。眼中更是有一股不可用言语表达的羞愧的神色。 而就在老者声落之后,一只青色的鸟就出现在了山洞里。这鸟才一出现,直接就落在了唐兰的肩头。 “是榕师父来了。”见着这只鸟,唐兰立马高兴道。 “我们走!” 而老者呢?眼中的神色由羞愧变作惊恐,转身就准备离开这山洞。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悠长且带着说不出感情的、幽怨的声音突然就传进了山洞里。 “阿耶哥,故人到此。难道你不准备与我见上一面吗?” …… 第三百一十三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五) … 山洞外本是一处荒原。但三月的春风吹来,却是让这片荒原生机勃勃。 这片荒原其实离开封城并不远,立在山顶之上就可以远远看见开封城。 此时的山顶上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她人,正是满头白发的伍榕。 本来伍榕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人。但是当他到这荒原看着隐藏在路间的瘴毒时。她就知道,一定是他。 当年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她曾跟着自己师父伍毒人去过丽江府。 不过不熟悉瘴毒的伍毒人却是在那里栽了跟头。虽然伍毒人没什么事,但是伍榕却是被瘴毒折磨的神志不清。 当伍毒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是他救了伍榕。 他是云南纳西土知府的次子。叫阿都阿耶。比她足足大了十岁有余。那时他的对于云南各种毒术的了解和配制已经不在伍毒人之下,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是伍毒人这次来云南特意拜访的蛊王阿通的关门弟子。 她在云南待了三个月,跟着他一直跑了三个月。 二十多岁的年龄早已懂得情爱,而她则更是情窦初开。 对于这个救了自己性命并且还不同于汉人的他,她心里是异常动心的。而他呢?何尝不是? 可是他身土知府也就是当代土司的次子,没有父亲的命令根本就不能迎娶汉家女子。 而直到临别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来得及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反倒是她,抛开了汉家女子,大家闺秀的娇羞。趁着年纪的天真给他说她会一直等着他。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之后,他不是为了来娶那个为了他终身未嫁的她,而是来问她要万象避毒丹的丹方救人。 她没有问他要救谁,因为他从她的眼睛中已经看了出来。 她将他师父的丹方抄录一份给了他。他拿着丹方直接就离去,连一眼也没有多看,连一刻也没有多停留。 当然,或许是她不知道,她没看见。没看见他在山的另一侧足足看了她一整天,身子就像是松柏一样深深插在土里。 而她知道的是,他一定会再回来的。因为即使是有着伍毒人亲自传授炼制精髓的她也没有把万象避毒丹炼制出来。她不相信那个只懂苗疆巫蛊之术的他能把万象避毒丹炼出来。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这么久。 …… “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了。你还是来找我了~” 伍榕看着眼前满脸皱纹还比他矮一些的老者,眼中那种深情却又幽怨的神色在言语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 老者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位等了他五十年的女子。 “为了怕你不认识我,我这些年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容貌。可惜岁月不饶人,我还是老了。”伍榕摸了摸了脸颊,言语中突然伤感来起来。 “不,在我心里,你永远不曾老。你还是跟我第一次见着你一样漂亮、美丽。”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还比不过一张万象避毒丹丹方吗?” 不待老者说话,伍榕又道:“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第一次交给你的丹方是假的?不过也是啊,你怎么能明白。只要你问着我要,别说丹方,就是我自己的性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你。对,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榕妹,你我都上了此般年龄。这事就让他随云烟散去吧。” “散去?你说散去?”伍榕一听,眼中含着泪水的同时不由怒了,她道: “阿都阿耶!我等了你五十年,足足五十年。你知道五十年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难道这五十年是你一个散去就能散去的?” “榕妹,你不要哭。”老者也有些着急,“只是我们现在已经不适合再说这种事了。” “不适合?是你儿孙满堂还是你觉得我伍榕配不上你?” “没,没有。”老者拼命的摇了摇头,道:“此番来中原。万象避毒丹丹方我已经不再想了,是我自己炼制不出来。不怪丹方真假。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所以,榕妹,请你理解我!” “理解你?你还有事要去做?你马上就七十五岁了。你觉得是你能等到我还是我能等到你?你觉得我伍榕这一辈子还有多少个五十年?你觉得我伍榕还能等你几个五十年?” 这一次,伍榕几乎是哭着吼出来。上了年龄的她哭着,全然看不出来她已经过了花甲年龄。那一头的白发就像是被负心之人一夜逼出来的一样。 见着伍榕大哭,老者实在是不忍看着。只见他转过身子,背着伍榕,哽咽但是却异常坚决道: “三年,只三年就好!三年之后如果你我还在。我一定会带你回丽江。” 老者说话之间就准备直接离去了。见此,伍榕那能容他从自己眼前离去。上了年龄的伍榕知道自己生命不再长了,而他是她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她不想再有遗憾。 “今日你说什么也不准走!” 伍榕说着,直接就一把抓向了老者。但是她手还没碰着老者,却被老者的内力给震开了。 “你竟然用内力伤我?你竟然伤我?” 受了力的伍榕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用内力伤她。 而老者呢?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伍榕,心中如同万虫噬心般的疼。他想去一把扶起伍榕,但是手还没伸就被他自己给止住。他怕自己这一伸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榕妹。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带你回丽江。在这三年之内,我希望你不要跟魏忠贤敌对。” 老者说着,直接就转身离了去。他身子才一滑下山顶之时,一道声音随之传来。 “不要让那两个年轻人重复我们的悲剧。榕妹,你保重。” 伍榕缓缓起身看着老者远去的身子,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三年很短,但是她不知道等了五十年的自己能不能等过这三年。她更不知道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除了选择相信,她哪还有其他的选择?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六) … 刘延和唐兰、凝儿二人婚事足足等着宋黔、朱姝、陈隐等回来才办的。 爱凑热闹的朱晓凡直接建议让宋黔和朱姝也成婚了算了。对于朱晓凡这话,宋杰乾夫妇自然是再满意不过了。基本没想就同意了。 见着武林压抑这么久难得热闹一下,身为天山派掌门人你段良怎么能忍住?再说江湖本就是今日安静,明日血雨腥风。他也不讲那么多俗套了,直接就让人陈隐和怜儿也跟着拜堂成亲。 怜儿自是愿意,但是陈隐心中有些想拒绝啊。因为他从小被宋天元养大,现在马上要成亲了却没有宋天元在怎么行? 可是这事怎么能听陈隐的?在段良的坚持和怜儿一双泛着泪水的眼睛之下,陈隐只好同意了。不过事先跟段良说了,等回了天山还得让宋天元见证一次才行。 对于陈隐这要求,段良自然是没有二话。毕竟这也是天山派的规矩。 宋黔、刘延等人成亲之事自是如此,武林难得的喜悦和安静自是也不在话下。 …… 话说阿都阿耶那日离了开封之后直接就带着四人奔向了顺天府。 不过他们的这身装扮实在是让人太过于显眼了。故在进顺天府之前,五人特意换了一身汉人的衣服。 虽然换了汉人衣服,但是他们的头发、走路方式以及手中拿着的银背大弯刀实在是吸人眼球。不过比起没换衣服之前他们可是好太多了。 阿都阿耶五人是在三月二十左右的到的顺天府。也没在顺天府多看看,五人直接就去了魏忠贤的府上。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此行来顺天的目的就去找魏忠贤。 或者说,魏忠贤找他们。 天启四年三月二十七,夜。无月,微风微凉。 魏府 魏府今夜是来足了人。无论是司礼监的王体乾,还是客印月。亦或者是魏忠贤秘而不宣的干支行客都坐在正堂里。且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早就投靠魏忠贤手下的魏广微、顾秉谦等一众文臣。 当然,这几位文臣在今夜这接风宴上是插不上什么话的。 今夜的接风宴是魏忠贤专门为阿都阿耶置办的。从他坐在魏忠贤下位就能看出来。 魏忠贤和客印月坐在主位。对于这两人坐在一起,堂内没有一人是感到意外的。宫内对食是心照不宣的事,而魏忠贤和客印月可是朱由校亲自承认并且赞成的对食。所以无论是在宫内还是宫外,两人对食的关系已是人尽皆知。 魏忠贤举起手中的酒杯,道: “今夜是阿耶兄,也就是云南蛊王阿都阿耶公到来的日子。咱家些儿郎们,与咱家敬阿耶兄一杯酒。” 魏忠贤话音才一落下,无论是客印月还是王体乾亦或是其他人,皆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向敬酒。 而阿都阿耶呢?同样举起杯子。不过身为用毒之人,他可不会一口干了杯中之酒,只是浅尝辄止。 魏忠贤放下杯子,道:“阿耶兄,是不是杯中之酒不合胃口?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尝一尝松井兄的清酒。那酒乃是他们日本人常喝的酒,润口的很。” 魏忠贤话音一落,一边的一名花甲年龄的浪人直接将面前的清酒给阿都阿耶倒了一杯。 这浪人不是他人,正是松井二郎的父亲松井元生。松井元生乃是日本天皇政仁家臣出身。在日本,松井一家的松井武馆可是闻名整个日本。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这里。 阿都阿耶尝了一口清酒,道:“此酒寡淡无味,倒不似酒。不过这酒却能使人心神安静,如置身一面平静的大湖之中!” 松井元生盘坐低头行礼道:“阿耶君谬赞!家乡味道,愧不敢当。” “呵呵,两位也不用如此。你们这样一说,咱家倒是觉得今夜咱家准备的酒水不让你们满意了。”魏忠贤笑了笑,尴尬的说着,但是脸上的满意却是越来越胜。 王体乾道:“督公今夜的接风宴哪是不让人满意?要咱家看,阿耶兄是满意的不行了。” 阿都阿耶道:“是啊,王公说的正合我心。督公太客气了。今夜宴席足以让我宾至如归。中原礼仪,果真值得我边陲之民学习。” “咯咯,阿耶公你这话说得如何让我们敢当呢?”客印月妩媚的笑着,又看了眼坐在阿都阿耶下位的四人,道: “话说这四人应该就是阿耶公手下的那四位名传西南三司的木府四大高手吧?” 阿都阿耶道:“呵呵,奉圣夫人哪里话?我手下的这四人跟我一样,出自边陲,实力也顶多在边陲三司那些未开化的地方逞点风头罢了。怎值得奉圣夫人夸奖呢?” “阿耶兄此话差矣。”魏忠贤摆了摆手,又道:“虽然咱家这些年一直待在京城。但是对于西南西北以及东北各地的高手可是仰慕已久啊。不过可惜他们只算咱家的小辈。如果咱家年轻十几岁,倒是非得跟他们切磋不可。” 魏忠贤很高兴的说着,堂内虽然安静,但是气氛却并不尴尬。毕竟这种层次的接风宴,能搭话的都是最顶尖的那几人。至于其他人,能举杯遥进算是荣幸之至了。 王体乾道:“督公这是漏了好才之心吧?” “呵呵,体乾,果然还是你懂咱家心思。来,我们再敬阿耶兄一杯。” 魏忠贤话音一落,堂内众人纷纷再举起手中的酒杯。一杯下去之后,各条案后面婢女太监纷纷再给众人的酒杯倒满了酒。 当然,得除了阿都阿耶的杯子。 客印月放下杯子,道:“完吾啊。趁着今夜这时间,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仅可以让阿耶公手下的高手露一手让大家开开眼,更能为大家助助兴。” “哦?什么好办法?夫人快说来让咱家听听。” 不仅是魏忠贤,就是王体乾和阿都阿耶已经堂内的其他人都不由看向了客印月。 当然,除了王体乾几人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多看客印月。因为客印月年龄虽然大,但是身姿却极其妩媚。定力或者内力稍有不足,一看就会入神。 而在魏忠贤的眼前看着他的女人入神意味着什么?众人自是想也不用想。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七) … 见着堂内众人都看了自己一眼,客印月竟是用手微遮着脸,仿佛是有些羞涩一样。 客印月道:“方法很老套,不过就是比武助兴而已。如此不仅能让大家看看阿耶公手下高手的实力。更能子和甲他们多长长见识,免得一天只会好高骛远,只想着去跟武林人较个高低。” 魏忠贤一听,只是微微一想便高兴道:“好好好,夫人这方法好,就用这法子。阿耶兄,你看如何?” 阿都阿耶道:“既然是为了助兴,那自无不可。不过边陲小民实力有限,还请督公、奉圣夫人以及诸位不要见笑。” 王体乾道:“阿耶兄实在是太谦虚了。木府四大高手的名声我等早就有所耳闻了。不过既然是助兴,咱家不能出手就添一彩头吧。” 王体乾说着直接就将一枚玉佩取了下来。见着这玉佩,魏忠贤不由笑道:“体乾啊,你这一枚玉佩可实在是配不上你司礼监掌印的身份啊。不过既然提前加了彩头。那咱家自然也不能小气。咱家拿出百金和一锦衣卫佥事品佚做彩头,予以今夜的优胜者如何?” “督公大气,奖赏分明。” 魏忠贤话音才一落,堂内的众人就像是排练好的一样,齐齐就端起了酒杯向魏忠贤敬酒。而魏忠贤呢?自然是高高兴的受了。 “呵呵,既然如此。谁先来露一手让客人看看?” 魏忠贤放下酒杯,目光直接就放在了干支行客的身上。见着魏忠贤的目光,子和甲对视一眼,子就准备起身了。不过他还没起身酒杯辰给止住了。毕竟这才一开始子就上了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 见着辰走了出来,堂内的众人不由纷纷喝彩。而魏忠贤和客印月呢?也是比较满意。对于辰的实力,他们多少还是知道的。即使不是对手,怎么也能试出深浅。 阿都阿耶看了眼辰,道:“既然这位不用兵器,那阿扎你去吧。” “是。” 阿扎应声而起。见着阿扎的身形,干支行客不由纷纷看向了寅。毕竟单说体型的话,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地支——辰!” “木府——阿顺阿扎!” 两人简要的行了一礼之后,齐齐就出手了。不过两人在交手的一瞬间,令人咋舌的事情就发生了。 单轮拳脚招式的话,辰怎么也要高阿扎数筹。但是谁知道辰每一次拳脚落在阿扎身上的时候竟是都起不了作用。即使他一脚踢在阿扎胸口上,阿扎的身子也不见的后退哪怕一丝一毫。 在两人过了七八招之后,只见阿扎就像是没了耐心一般,在辰一个侧踢未果之后。直接就硬生生的一拳打在了辰的大腿上。受了阿扎这一拳之后,辰才一落地就觉得自己连站也站不稳了。可是一想着想在是在魏忠贤面前,辰竟是忍着剧痛控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辰拱手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多谢留情。” 见辰如此之快,甚至连阿扎的身子的底细都没探出来之时,魏忠贤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了。但是他嘴上仍旧笑着道: “阿耶兄之前可是太过于自谦了啊。要咱家看,这阿扎的武功即使放在三厂也是一顶一的高手啊。” 阿都阿耶道:“督公你太高看他了。如果不是督公你们相让,恐怕他一上去就得下来。” “呵呵。阿耶兄你这话实在是让咱家那些小崽子们承受不了啊。”魏忠贤笑着看向天干中的丁,道:“丁,你去试试吧。” “是。” 丁点头直接就起了身。当他看见对方是阿扎出手时,丁就已经知道下一个必然是她出手。只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而她心中此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天干——丁。讨教了。” “请!” 阿扎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女子,至少单从魏忠贤刚才的话来看他就不能小觑。 一个“请”字落下之后,丁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对阿扎出手了。 只见丁先是一个游龙步贴近阿扎的身子,然后还不待阿扎反应直接就用金丝缠绕手将阿扎给缠住了。而阿扎呢?见着丁这一开始就把他给缠住了时不由眉头一皱,心中更是大惊。但是阿扎不慌没直接就以内力粗暴的将丁给震开了。 但是丁那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摆脱的?只见她被阿扎震开的一瞬间竟是又对阿扎贴了去。不过这一次阿扎怎么会在那么轻易地让丁靠近?只见阿扎一边出手一边闪躲,身形虽然不及丁快,但是一时之间也让丁近不了身。 见着自己近不了阿扎的身,丁身形一顿的同时竟然是主动对阿扎出了手。丁的拳脚看着软绵绵的,但是威力却让阿扎吃了大吃一惊。只见丁随意一拳,直接就将阿扎给震退了数步。 阿扎面带震惊的看着,丁在心里同样有些震惊。不过在主位坐着的魏忠贤脸上可是足够的高兴,不仅一边叫好,更是连连让小太监倒酒。且随着丁的拳法紧逼,堂内众人也不由跟着叫好了起来。 听着堂内人喝彩,阿扎似乎就像是来了怒火一般。只见他侧身一避丁迎面杀来的拳掌,然后转瞬间就运足力气,对着丁就打了过去。 而丁呢?似乎就是在等阿扎出手一般,因为在阿扎的拳头就要落下的时候,丁身子一晃,竟是顺着阿扎的拳劲就打了回去。阿扎是万万没想到丁还能这样出拳,猝不及防的他直接就被震地倒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阿扎就欲再出手.但是就在这时,阿都阿耶开口了。 “阿扎。退下。你不是她的对手。” “我…是!” 阿扎面带不甘,但还是退了下去。 阿都阿耶看了眼丁,道:“没想到督公手下竟然还有一位能将武当太极练到如此境界之人。阿扎不懂太极真意,输得不冤啊。” 魏忠贤道:“呵呵,阿耶兄这是哪里话,不过正好是一人克制一人罢了。接下来还请阿耶兄派个人出来继续为酒助兴如何?” “当然,当然。不过我手下的阿林两兄弟向来是同时对敌。这位小姑娘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哦?”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八) … 阿都阿耶的话不由让魏忠贤以及堂内众人多看那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俩一眼。尤其是魏忠贤,毕竟能让阿都阿耶亲口说出丁不是对手的人,魏忠贤怎么也不会自大到连看也不看。 而当魏忠贤看见阿林两兄弟古井无波般的眼神和感受到他们周身的血气之时,魏忠贤再不怀疑阿都阿耶的话了。 “丁,你下去吧。”魏忠贤说着又看向子和甲,道:“子、甲,你们两个去向阿林两兄弟讨教一下。” “是。” 谁也没想到魏忠贤竟然这么慎重。不过子和甲却是应声就出来了。见着子和甲出来了,阿都阿耶对阿林两兄弟道: “去跟督公手下的高手切磋一下吧,” “是。” 阿林两兄弟异口同声的应道。 应声之后,阿林两兄弟各提着一把银背弯刀就从条案处站了起来。随着两人起身,一股杀气直接就席卷了堂内。 四人相对,还不待他们开口,魏忠贤就笑道:“你们四个又是刀又是剑的。咱家这宅子也才置了没几年,还想多住住。所以你们切磋的时候只用招式就行。” “是。” 对于魏忠贤的话,四人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再者说,高手之间的对决,即使是招式也能分出强弱。 只见四人抱拳行礼只见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直接就出了手。 子用的是天山剑法在正面攻击。甲则用的是五岳剑法,在侧面寻找阿林两兄弟的漏洞。子和甲二人明显就不是第一次联手对敌了。这从他们们散而不开、分而不乱、和而有力的招式就可以看出来。 而阿林两兄弟呢? 只见他们银背弯刀一出,然后背靠着背。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刀法,但却就是让子和甲连一丝一毫的漏洞也找不出来。手中银背弯刀挥动起来的一瞬间,他们二人就像是被刀给围住了一样。且看他们的样子,毫不吃力。 四人比的是招式,不能用内力出招。但是阿林两兄弟这般让子和甲全然奈何不了的刀法实在是让魏忠贤大吃一惊。 魏忠贤道:“阿耶兄,这两兄弟用的刀法咱家怎么从来没见过?” 阿都阿耶笑道:“边疆小民自己琢磨出来的刀法。不入流,不入流,督公没听过也很正常。” 王体乾道:“阿耶兄这是什么话?依咱家看,阿林两兄弟的这刀法甚是精妙。” “哦?”魏忠贤细细一看,心中微微琢磨下,道:“体乾说来给咱家听听。” “督公你看。他们两兄弟从交手之后就一直以刀招拆挡子、甲两人的剑招。表面看着他们好像是处于下风,但是实际上他们却占有绝对的优势。不说其他的,就这样一直下去,子和甲必然力竭。而阿林两兄弟却不会有任何的疲惫。” 魏忠贤道:“体乾分析的头头是道,是这个理。阿耶兄啊,你这可是藏拙了啊。” 阿都阿耶道:“阿林两兄弟也是占了只比招式的便宜。如果用上内力,恐怕阿林两兄弟绝对敌不过督公手下的那二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二人体内应该是有数十年的内力吧?” 魏忠贤一听阿都阿耶这话,眉头一皱却又一松,笑道:“呵呵,阿耶兄好亮的一双招子啊。不错,这两人乃是咱家所培养出的顶尖高手。其实力在所有干支行客里也是一顶一的。” 而在这时,一直用剑招攻击阿林两兄弟的子和甲果然如王体乾说的那般,已经出现了力竭的趋势。剑招的力道更是一下比一下弱。反观阿林两兄弟,依旧不动如山,面无波澜的在原地拆挡着剑招。 “子、甲。退下吧,你们不是这两兄弟的对手。”这一次,魏忠贤很大气的摆了摆手。 “是!” 子和甲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退了下去。 阿都阿耶道:“这次是吃了年龄的优势,要是换作子、甲的年龄,他们肯定不是对手。督公手下果然是高手如云啊。” 魏忠贤道:“诶,阿耶兄这是哪里话?比武只有高低,哪有什么年龄大小。依咱家看,阿林两位兄弟实力不可小觑啊。” 客印月道:“是啊阿耶公,你实在是太谦虚了。不过既然他们三位都出手了,那何不让最后那位也露一手给我们看看?” 听着客印月的话,所有人都不由看向了那位坐在阿都阿耶下位的中年女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女子眼中平静,心中更是毫无波动。反倒是堂内大多数人,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魏忠贤道:“呵呵,阿耶兄身旁这位女子不简单啊。” 阿都阿耶道:“督公哪里话。她自小被我收养,认我为父。我的衣钵以后估计就要传给她了。” “哦?原来竟是一位女蛊王。呵呵,有意思,既然如此,那最后这一场更是要比了。”魏忠贤顿了顿,看向田尔耕,道: “尔耕,你是咱家的义子。她又是阿耶兄的义女和衣钵传人。要咱家看,就你去和阿耶兄的高徒切磋切磋吧。” “尊义父令。” 田尔耕起身拱手之后,直接就站在了堂正中间。见着魏忠贤直接让田尔耕出来了,阿都阿耶也没有拒绝的可能。他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锦衣卫副使——田尔耕。” “木府——木云!” 行礼之后,田尔耕看着木云,道:“远来是客,你先出手吧。” “我已经出手了。” “嗯?”田尔耕看着面色平静的木云,不解道:“可是你明明就没动手啊?” 田尔耕话才一说完,他突然就意识起了阿都阿耶的话。他猛地反应过来,对面这人是蛊王的弟子啊。 “难道你……难道你……” 田尔耕抬手指着木云,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更让他没想到的事,他的身子竟突然就软了下去。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连四肢都没了直觉。 “你用……毒?” 田尔耕拼命说完这句话之后,全身上下就只剩下眼珠子可以动了。 …… 第三百一十七章 春来喜自喜,忠佞谁可知?(九) … 田尔耕突然倒下且一动不能动的样子令堂内所有人不由毛骨悚然起来。除了几声吸冷气的声音外就也听不着其他的声音了。 堂内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寂静了下来。无论是干支行客还是锦衣卫高层都不由谨慎的看着木云以及在那平静看着的、满脸皱纹的阿都阿耶。 即使是魏忠贤、王体乾他们也不由多看了眼阿都阿耶。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内力再深,也惧毒药。这是不变的真理。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位功力深不可测,一手下毒功夫更是不可捉摸的蛊王。谁能不顾忌? 但是即使再寂静,终究也有被打破的时间。 只听得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响起。魏忠贤拍了拍手,继而便连道三声: “好好好!” 随着魏忠贤开口,堂内的气氛不由才缓过来。如魏广微等人额头上的汗水也在这一刻如决堤一般放肆的从额头以及后背话落。 魏忠贤道:“木云不愧是阿耶兄的衣钵传人啊。这手法无影无踪,无形无状,真是让咱家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 “呵呵,督公谬赞了。云儿,快给田副使解毒。” “是!” 木云应声之后,也没见她又其他哪怕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直接就转身回到了座位。 正当堂内众人疑惑的时候,倒在地上的田尔耕突然就感觉自己能活动四肢了。不过五息的时间,田尔耕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起了身。这般解毒的手法再次让堂内众人咋舌。 魏忠贤道:“好好好,真是厉害。看来今夜这百金和佥事之位非木云莫属了。不过今夜咱家高兴,除了木云外,阿扎和阿林两兄弟也予佥事,赏百金!” 阿都阿耶道:“督公如此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阿耶兄这是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就按着咱家说的办。” “如此,便多些督公了。” …… 接风宴一直持续到亥时四刻才结束。对于阿都阿耶的到来,魏忠贤可谓是极尽欢迎。 而在所有人散去之后,魏忠贤带着客印月、松井元生、阿都阿耶三人去了密室。 不过这密室显然不是魏忠贤练功的密室。因为这里不仅干净,更是不准任何一人靠近。 进了密室之后,客印月就拿出了两枚牌子。这两枚牌子半掌大小,写着“地”字的牌子上雕刻着一头凶猛的白虎。写着“黄”字的牌子上则是刻着一头蛇龟一体的玄武。 “这是?” 阿都阿耶很疑惑,即使是松井元生也不懂魏忠贤这是什么意思。 魏忠贤笑道:“这是咱家特意置的牌子。牌子背后有咱家的亲手文书,只要是咱家的人见着牌子都会对拿牌子的人毕恭毕敬。并且拿牌子的人可以用这牌子调集三厂厂卫。” 魏忠贤又道:“这牌子一共有四枚,天字号牌子被咱家送给了体乾。玄字号牌子被夫人拿了去。所以阿耶兄和元生兄就只能在地与黄两枚牌子之中选了。” 阿都阿耶道:“督公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答应帮你的吧?这牌子于我何用?” “呵呵,自是知道。” 魏忠贤笑了笑,将一本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了阿都阿耶。 阿都阿耶只是看了一眼文书之后,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耶兄,事成之后,文书上的一切都可以兑现。即使是现在,也能兑现一半。” “督公白纸黑字在此,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定会竭尽尽全力帮助督公。” “呵呵,好好好。”魏忠贤满意的笑着,又道:“松井兄,你呢?” “督主只要能答应鄙人说的,鄙人愿誓死效命。” “三万两白银明日就可以装船。” “鄙人愿为督主效死!” 见着松井元生恭恭敬敬的低头,魏忠贤可以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而在魏忠贤的示意之下,两人不由各自选了一枚牌子。 魏忠贤道:“阿耶兄,既然松井兄让你先选。为何你选择了黄字令,不选地字令?” 阿都阿耶道:“许慎《说文解字》中曾说,黄,地之色也。且黄上生草木下生根,正和我纳西族生存之道。” “呵呵,原来如此。阿耶兄不愧是木府的老祖宗啊。”魏忠贤顿了顿,又道: “这令牌算是咱家给你们的一个保证。不过武林消息灵通,对于你们自己的身份,两位还是不要让他人知晓。” “嗯!” …… 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离去之后,魏忠贤和客印月不由内力一松,面色更是放缓了下来。 “这阿耶兄下毒手法太厉害了,即使是咱家见着他也不得不提起内力护住自己。” “是啊。不过完吾,这阿耶公能信吗?” “呵呵,他不过是想让木府永掌丽江,并提升历代土知府的品级和地位罢了。又不是要造反。这事文人行不通,可是咱家倒是不在乎。而且有了阿耶兄相助,咱家的大事就更稳了。” 客印月道:“那松井元生呢?他恐怕想要的不止是白银吧?” “据影子卫打探,德川秀忠在去年把征夷大将军之位传给了德川家光。”魏忠贤坐在椅子上揽着客印月,又道: “现在德川幕府强势,天皇政仁应该不止想让松井元生来弄白银回去吧?毕竟受制于人的滋味可不好过。” “你的意思是?” “除了白银,松井元生还曾暗中在大明寻找能调制火药和打造精刀强驽的工匠。这不过两年时间,他已经从大明带走了二十余名工匠。” 客印月道:“你早就知道这事了?” “嗯。” “那你为何不阻止?” “呵呵,德川幕府实力太强并不是好事。德川秀忠在天启元年将他的女儿德川和子嫁给了天皇政仁,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啊。” “你的意思是他想取而代之?” “也不是没有肯定。所以咱家必须让他们乱起来,让天皇政仁和德川幕府势均力敌。最好平分日本。” 魏忠贤说着,手也顺着客印月的身子摸了下去。随着客印月一道低柔娇声传出,魏忠贤眼中的杀机更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 第三百一十八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一) 天地初分兮生善恶 人之本性兮无别异 善言恶为祸 恶言善为魔 二十四罪疏兮怨何人? 十九载光阴兮方透彻 功之高就俱依国 国之将破孰为恶? 恶人自是后史说 怎奈阉人脊背兮尽蹉跎! … —— 天启四年四月初。魏忠贤暗使魏广微上折,提出重矿税、商税以及加重对上层士绅、乡绅的税银,以减轻百姓压力。 除此之外,魏广微在奏折中还请求朝廷征收茶税,以充盈国库。 但是叶向高和韩爌以“朝廷焉能与民争利”为由打下了魏广微的折子。魏忠贤复再上,并通过司礼监向朱由校呈递奏折。 朱由校同意奏折诸事宜。四月中,光江南地区的茶税就高达二十万两。加之之前查抄陕西三司三使的衙门得来的二十万两白银。朱由校直接以内库的名义解决了辽东地区当年的军饷。 至于之前朝廷群拖欠的军饷,朱由校采取魏忠贤的法子,过而不论,以后概不拖欠。 天启四年四月中下旬,给事中傅魁于三月十九借汪文言案弹劾左光斗、魏大中的折子被朱由校打了回来。但是对于已经下狱的汪文言却只字未提。 五月中,汪文言出狱。东林党众人大喜之。 …… 五月十八日,夜,杨府 杨涟府的大堂一直很小,勉强能坐下七八人。今夜才一入夜,堂内几乎就坐满了。 杨府来的不是他人,正是叶向高、韩爌、赵南星、左光斗、高攀龙以及汪文言。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东林党在京的重臣。 而他们今夜不仅聚在这杨府,更是在这杨府吃了一顿晚饭。不过杨涟府上的饭菜实在是一般,粥能划舟,菜可饭就。更无什么好的荤腥,唯一一道肉菜还是杨涟今下午特意去买回来的大草鱼。 整个东林党,杨涟的清贫估计也就只有魏大中能跟他相比了。 但是众人却是不在乎,毕竟今夜主要是为了庆祝汪文言出狱并商量如何应对日渐强势并且逐渐压的他们有些透不过来的阉党。 于对付阉党这事,赵南星依旧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直接道: “要老夫看,盯住阉党中触发律法的佞臣。将他们一个一个拉下马,让魏忠贤手下没人。然后再彻底扳倒魏忠贤。” 韩爌道:“梦白兄这方法深得我心。不过这阉党官员现在处处都是,要对付起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高攀龙道:“只要触犯律法,我等身为大明肱骨,必须弹劾他们!” 左光斗道:“附议!” “既然大家都认同。那我们就可以慢慢来,徐徐图之。进卿,你看呢?” 叶向高被赵南星提了一句,突然回过神来。道:“呵呵,老夫自是同意徐徐图之。毕竟现在魏阉势大,要对付他不能来硬的。” “文儒,文言,你们二人有没有什么意见?” 杨涟道:“文言兄你先说吧。你在被魏阉手下的傅魁构陷,应该对魏阉他们了解更多一点。” 汪文言道:“嗯,下官这次入多亏了首辅大人相救。如果不是首辅大人相救,恐怕下官还得吃些苦头。而从首辅大人能救下官出囹圄这一点可以看出,魏忠贤现在应该没有绝对的把握对付我们。不过~” 汪文言说着,突然陷入了犹豫。 赵南星连问道:“不过什么?文言有话但说无妨,也给我等一个参考。” 汪文言道:“不过下官感觉魏忠贤的势力在急剧壮大。就说下官入狱这段时间,余听锦衣卫说魏忠贤短短二十天就收卖了朝堂十数位官员,除此之外,他还扩大了的三厂厂卫人数。现在光是在京城的厂卫就已经逾越两万人!”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即使温和如韩爌也被汪文言这话给镇住了。不说这事真假,就是他们也不曾知道一点点风声啊。 汪文言道:“出狱后下官找过阉党中要好的官员。此事确实属实!” “怎么可能?难道众正盈朝现在变成了众兽盈朝吗?”赵南星叹了一口气,突然坚决道: “不行,徐徐图之肯定不行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直接对阉党中的官位高的人出手。只要我们能把都察院、内阁以及六部牢牢握在手里,我们就不怕魏忠贤。” 左光斗道:“赵大人说的有理。从文言的消息来看,魏忠贤显然是有将我们一举端起的阵势。如果不事先做好准备,恐怕时候一到他就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高攀龙点了点头,道:“梦白说的对。而且阉党官员,无论上下都是我大明硕鼠。既然现在时间已不容我等徐徐图之,那我们就直接从那些大老鼠开始下手。” 韩爌道:“存之这是已经想好对谁出手了吗?” “我都察院御史崔呈秀,贪赃枉法早就被我盯上了。既然已经决定出手,那我回去就派人搜集他的罪证。” “哈哈,好。”赵南星大笑道:“存之雷厉风行,那我等也不可落后啊。进卿,你说呢?” 说实话,叶向高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完全就没想到汪文言一句话之间就将徐徐图之变成了对阉党高层官员下手。 身为内阁首辅,更是在万历年间当了七年独相的叶向高太了解政党争斗了。而一心为国为社稷的他更是明白政党争斗对于朝廷永固的利弊。 就现在来看,叶向高并不觉得到了跟阉党硬碰硬过刀的时候。但是身为东林重臣和耆老,他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们。 叶向高道:“嗯,梦白。现在就对阉党重拳出击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听着叶向高这话,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他。毕竟在一心对付阉党的众人眼里,他这句话实在是太突兀了。 赵南星道:“进卿,你难道有什么顾虑不成?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没有把握能对付魏阉手下的官员?” 见着赵南星面上微微带着不解和恼怒的样子,叶向高一时之间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难道直接说他觉得现在不是时间,要缓一缓? 叶向高可以想象。如果他这话说出去,也就只有韩爌还能继续保持笑脸了。毕竟,身为直臣、忠臣的他们就该和佞臣作斗争。这是原则问题。 所以,即使叶向高心中想说,他也不敢说。且大明官场,言词相逼都是客气,拳脚相向才是常事。他虽不怕被打,但是却怕为曾经志同道合的好友所误解。 叶向高干咳了声,道: “文儒啊,先说说你怎么看这事吧?” ……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 … 见叶向高避开话题转问杨涟,赵南星虽然想说话,但是却止住了。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杨涟会不会有更好的意见。 杨涟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倒也不急着自己的想法,而是缓缓道:“昨日那武林的宋黔来找我,给我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听?” “武林?”赵南星顿了顿,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对于武林,不仅是赵南星不屑,就是韩爌、左光斗等同样不屑一顾。如果不是武林在京察时保护过他们的家人。估计他们更是听也不想听武林二字。 汪文言道:“各位大人不可小觑武林。当今天下敢正面跟魏阉对着干的,除了我们东林就是武林了。而这宋黔更不可小觑,依下官看,如果他自小多读圣贤书并入仕为官,想来定是一位难得的直臣。” 韩爌道:“哦?能值得文言此般夸奖,看来这人确实有不同之处。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有些想知道那宋黔给文儒说了什么?” 杨涟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铁狼帮青盐一案?” “铁狼帮青盐?”赵南星想了想,又道:“这事不是被魏阉处理了吗?见折子上说的,青盐已经彻底断了。文儒,那宋黔是不是来找你质问我东林为何没有帮铁狼帮?” 杨涟道:“赵大人多虑了。那小子不傻,自然不会来找我问这些他能猜到答案的问题。他只是来告诉我铁狼帮青盐案后关于青盐的真相。” 叶向高道:“真相?难道说青盐问题没解决?” 不仅是叶向高,就是赵南星甚至是汪文言都不由有些面带震惊。因为从目前来看关于青盐的利益链子已被魏忠贤彻底斩断。东林内虽然有些官员因此更加仇视魏忠贤,但是叶向高他们却是觉得这是魏忠贤难得而做的利国利民的好事。 杨涟道:“不是没解决青盐。应该说现在不可能再看见有人贩卖青盐了。” 高攀龙道:“那这是好事啊,为何文儒你还满脸的愁容?” “呵呵,之所以再也不会有人贩卖青盐。乃是因为现在的青盐在陕西乃至是西北,比官盐还要官盐。”杨涟无奈的笑了笑,将宋黔给他说的有关于天河帮和陕西官员投靠魏忠贤的事都说了出来。 杨涟无奈的平静的说着,叶向高等人的脸越听越变色,眼中更是泛起了一股滔天怒火。只见杨涟说完之后,赵南星直接一巴掌趴在椅子的把手上,喝道: “好一个魏忠贤,好一个魏阉!老夫满心以为他个权阉是难得做出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想一个人将青盐的所有利益都给吞下去。他真是好大的口啊。” 高攀龙道:“是啊。我是怎么没想到铁狼帮青盐之事竟然会变成这个结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会阻止魏阉的人去查青盐之事。” 韩爌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事已成定局,我们即使后悔也于事无补。不过文儒,这事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杨涟道:“这消息千真万确,而且那小子根本没有骗我们的必要。” “没道理,没道理啊。”一直没说话的左光斗连连自语,“这事要是真的的话,那魏忠贤即使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啊。以他惜命的性子,我总觉得这事透露着蹊跷。” 汪文言道:“左大人正好说到下官的心里去了。这个把柄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下官觉得都有些不真实。下官在想魏忠贤凭什么这么做?难道他已经有绝对的把握应对我们?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对我们示弱,现在才是他锋芒毕露的样子?” 叶向高道:“魏阉指使魏广微上的那几道折子你们也知道吧?老夫觉得文言所说的的不是没有道理。也许现在并不是我们和魏阉兵戎相见的最佳时候。” 借着汪文言的话茬,叶向高终于能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相信即使自己现在说出这话来绝对要比一开始就说出来的效果好得多。 高攀龙道:“进卿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放下对付魏阉的事,转身积蓄力量等候一举扳倒魏阉的时机?” “嗯。” 韩爌道:“如果真如宋黔说的那样,那我们不得不好好思量一下这件事了。不然一个不小心中了魏阉故意给我们布下的圈套,那我们可就完了。” 见着韩爌也开口了,即使赵南星想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虽然痛恨魏阉,但是他却并不傻,并不是只那种只热血上头的人。 谁知就在此时,杨涟却是突然笑了。 “文儒为何发笑?” 杨涟道:“只是想起了宋黔那小子临走时给我说的话。倒是正和了各位大人此时的看法。” 赵南星道:“他说了什么?” “那小子说,让我们东林暂避魏阉锋芒。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不要跟魏阉硬碰硬。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东林可能不被上信了。” 赵南星道:“哼,黄口小儿欲谈国事。陛下乃是我东林文人扶上皇位的。我东林这些年对陛下不仅对陛下忠心耿耿,更是一心为国为民。再说了,陛下天威难测,岂是他一个小民可以妄加揣测的?” 杨涟道:“赵大人不必动怒。不必为了此事生气,他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该商讨一下如何对付魏阉才对。” “对付魏阉?”叶向高顿了顿,道:“文儒难道不赞成暂避锋芒,等待时机?” “呵呵。首辅大人岂不知多让魏阉在其位一日就有多少人遭殃?且如文言所说的。魏阉不过二十日就能让十数位大臣投靠他。长此以往,我们必然更不会再有机会了。” 叶向高道:“文儒,这事不至于这么着急吧。况且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真要动手,徐徐图之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首辅大人,这世上还没有知难而退、畏难不检的杨文儒!” … 第三百二十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三) … 杨涟的目光比利刃还要锋利,比铁钉还要坚毅。单看着他的眼神,足以让小人畏惧,让同道中人崇拜。 紧跟杨涟坐着的汪文言见着杨连这样子。他心里知道,杨涟要走上那夜他说的那条路了。汪文言心中很敬佩杨涟,但是他又害怕杨涟走上那这条路之后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叶向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不觉得他能说动杨涟。韩爌几人就更不用说了。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但是平静总是需要打破的。 赵南星咳嗽了一声,道:“文儒。那你准备怎么办?是准备对魏广微还是顾秉谦出手。如果你需要搜集他们罪证的话,老夫可以帮你。” “赵大人不用麻烦,我这一次不会再给魏忠贤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文儒难道你准备直接对魏忠贤出手?” “不错!”杨涟点了点头,言语更加的坚定,“去年癸亥京察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怕齐楚浙三党官员会不会投靠魏忠贤。相反,我更加希望这些社稷的蛀虫都能聚集在魏忠贤的身旁。到时候我一举扳倒魏忠贤,等他们失了魏忠贤这个大树之后。我会将他们这些蛀虫全部赶尽杀绝,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杨涟说话之间,眼中竟然还露出了一丝丝的激动和期待。而听着杨涟的话,堂内所有除汪文言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杨涟镇住了。 这是要跟魏忠贤彻底撕破脸皮了? 这是再也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这是谁失败谁就要彻底结束自己一生啊! 叶向高急了,真的急了。因为他现在真的觉得不能跟魏忠贤撕破脸皮。他心中甚至觉得宋黔说的是对的。不过不至于东林失了上信,只是说朱由校可能会多多少少偏向魏忠贤。而在这种博弈上,皇帝偏向谁往往是致命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两度为首辅的叶向高明白。如果朝堂最大的两个政党彻底撕破脸了,那结局对于社稷往往是更加致命的。东林党能侥幸赢了还好说。可是一旦输了,那朝堂上将全是阉党的天下。或许说这是一场赌博,可是叶向高在还没下注的时候似乎就猜到结果了。 魏忠贤要对付不假,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所以,叶向高必须阻止杨涟。必须阻止! 回过神且下定决心的叶向高看着杨涟,道:“文儒啊。老夫觉得这事情还是可以缓缓。依老夫看,要想彻底解决掉魏阉,得从长计议。” 赵南星道:“进卿,怎么你突然间变得犹豫不决了?老夫知道要想除掉魏阉绝非易事,但是正如文儒所言,我们等得起,可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等不起。要老夫看,索性就跟魏阉拼了算了。老夫还不相信这世上没个是非曲直,能让他魏阉上天不成。” 左光斗和高攀龙顿了顿之后,缓缓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心中也有些许顾忌,但是为了百姓不再受苦,他们却不得不主动出击。 “虞臣,你说说你怎么看的。”叶向高自知不能回答,索性问向了韩爌。 “这……依老夫看,文儒和梦白兄所言在理。进卿兄所言也是进退有据。一时之间,老夫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此时,韩爌充分发挥了他和稀泥的特长。直接来了个两不相帮。 但是这事哪能任由他如此? 高攀龙道:“虞臣,现在不是你端着膀子看的时候。我就问你,魏阉该不该死!” “这……该,该死!” “那我且再问你,这朝堂谁还敢对魏阉出手?” “非我东林,谁敢?” “好,既然你知道,那就别说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管他魏阉是不是设的陷阱,大不了一顶官帽一条命。为了黎民百姓,我豁出去了。” 高攀龙一拍椅子,瞬间直接就敲定了这事。 对于对付魏忠贤这事,在东林内本就是心照不宣且必须要去做的事。不过他们几人却是将这件事给彻底推至了顶峰。很显然,如果这么做了。那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韩爌见着高攀龙这样子,嘴上想说些什么。但是嘴才微微张开,手还没来得及伸就直接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而叶向高呢?看着高攀龙几人就像是以赶鸭子上架般速度的定好了要给魏忠贤来雷霆一击的事的时候,他有些懵了。当首辅这么多年,又是东林元老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当然,魏忠贤也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叶向高见着杨涟、高攀龙等一脸决然的样子,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但是这事要是出了,那于国于社稷绝对是无尽的害处。他实在是不想见着那场景,更不想背上误国误民的骂名! 赵南星看着身旁脸色急剧变化且眼中还透露着一股说不出什么神色的的叶向高,不由问道: “进卿,你这是怎么了?老夫和你相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你这副表情。难道说你真的认为我们还不应该对付魏阉?” 叶向高握着拳,也不顾那么多了,直接道:“梦白,存之,各位。你们应该知道老夫的为人,老夫非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老夫觉得现在真的不是跟魏阉彻底撕破脸的时候。老夫希望你们能暂且缓一缓。” 听着叶向高的话,赵南星本是带着微笑的脸不由变了。即使是高攀龙几人,脸色也有些微怒。 杨涟道:“首辅大人,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知难而退、畏难不检的杨文儒。不过就是一死,虽千人返,吾往矣,况于首辅一人呼?” “文儒!你~唉。”叶向高听着,直接起身一挥衣袖,道: “老夫说了,现在不是和魏阉撕破脸的时候。无论如何,此事老夫坚决不同意。如果你们硬要做的话,那老夫在朝堂的意义也不大了。既然如此,老夫只好辞去首辅之位。话至此,你们看着办吧,告辞!” “进卿,进卿~” “首辅大人,大人。”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四) … 叶向高突然这般愤然离开谁也没想到。毕竟在他们的记忆里,叶向高虽然没有韩爌会和稀泥,但是也是出了名的老成稳住。更别说还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官场沉浮了。 可是他现在真的一甩袖子就离开了。即使韩爌等人去拉也拉不回来。对于此,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这事情了。但是一想着自己是东林元老,当今天下文人风骨、脊梁的时候,他们又怎么能考虑那么多? 魏阉不除,天下不宁,社稷不稳,朝廷不安啊! 赵南星摇了摇头,道:“进卿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夜竟然发这么大的火。” 高攀龙道:“应该是不想我等直接跟魏阉撕破脸吧。不过对于魏阉,岂是我们想不想撕破脸的问题?魏阉在朝一天,阉党存世一天,这大明天下的危险便多一分。” “是啊。”赵南星点了点头,道:“保初节易,保晚节难。看来进卿还是着了相,想当一个安稳首辅。终究是失了他年轻时和恶权斗争的模样。” 韩爌道:“梦白兄这话就有些过了。老夫了解进卿,他应该是觉得陛下可能会偏袒魏阉。所以不赞成我们现在跟魏阉撕破脸。按着进卿的性子,稳扎稳打,先让敌人放松警惕并引起陛下的猜忌再出手才是最好的法子。” “呵呵,虞臣这是在替进卿辩解?”韩爌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反而是激起了赵南星的火气。 赵南星又道:“一个阉人怎么能引起陛下的猜忌?难不成学那刘瑾当个立皇帝?老夫看魏阉不会那么傻。而且老夫不相信陛下会偏袒魏阉。比之大明江山社稷,一个阉人又算得了什么?要老夫看,进卿就是怕了,就是畏惧魏阉的权势,只想当一个安稳的首辅。老夫敢打赌,进卿绝对不会请辞!” 高攀龙听着赵南星越说越离谱的话,不由连连咳嗽两声,道:“梦白兄,话不能这么说。进卿兄哪有那么不堪?只不过是一时之间不想跟魏阉闹僵罢了。” 韩爌连道:“是啊,梦白兄之语有些伤情分了。” “哼!” 来了火气的赵南星冷哼一声。虽然心中有火,但是见着两人劝说,终究还是忍住了。 赵南星道:“文儒,说说你准备怎么对付魏阉?需要老夫做什么只管开口。如果这次扳不倒魏阉,不能解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老夫就回家著书,永不谈政事!” “赵大人不必激动。”杨涟摆了摆手,又信心十足,道:“魏阉罪行滔天。罄竹难书。只要我将他所有的罪过写下来呈给陛下,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必定除魏阉大害!” “文儒此言非虚?” 听着杨涟的话,无论是赵南星还是韩爌等都不由看着杨涟。如果真能如杨涟说的一次扳倒魏忠贤,那剩下的阉党大臣还有三厂对他们来说就太简单了。 “各位放心。等我将魏阉罪疏写好之后,各位一看便知我所言不假。” “好好好。”赵南星点了点头,又道:“有文儒你这句话那老夫心就放肚子里。不过扳倒魏阉可不能只让文儒你一人出手,我们可不能把好名声都给你了。对吧?” 赵南星说着,不由看着韩爌、高攀龙等人。 高攀龙笑道:“呵呵,是极是极。这大好名声可不能都让给文儒。那崔呈秀老夫得准备搜集他的罪证,说不定能赶在文儒前面得个开门红呢。” 左光斗道:“附议附议,我也得赶着去抓那些硕鼠了。” 一时之间,堂内众人皆意气风发,似乎就像是魏忠贤已经被他们给扳倒了一样。 …… 确定了要放开顾忌全力对付魏忠贤之后,赵南星等人干劲十足。看他们出杨府是的样子,显然今夜是又不会休息了。 当然,得除了韩爌和汪文言。 因为韩爌是东林党中出了名的和稀泥高手。这种事他能赞成对魏忠贤出手就已经不错了。让他主动上书给朱由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至于汪文言,他虽然是内阁中书舍人,但是却从来不写折子。再者说了,东林党的重臣基本上都是清清白白没个脏点。可他就不一样,脏点太多了。如果他也写折子,估计折子还没上去他就又得进大牢去待着。 杨涟看着没离去的汪文言道:“文言啊,后面你一直没说话。你是不是也不赞成我直接对魏忠贤出手,或者说你也觉得我这事做的太急了?” 汪文言道:“呵呵,我岂是那做事后诸葛亮的人?我要是现在说出我的意见那还是我汪文言吗?既然你选择了对魏阉出手,那就放手去做。虽千人惧,你杨文儒、杨大洪敢往,我汪文言又怕得了什么?等你上书之后,我就为你造势,让更多的官员上书。” 听着汪文言的话,杨涟满是感动的拍了拍汪文言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言,实不相瞒。其实这一次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魏阉的势力强的太快了。快的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杨涟摇了摇头,又道: “我理解首辅大人,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首辅。经历了无数朝堂斗争,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可是我哪有选择?不趁现在对魏阉出手,我东林党恐怕将会被魏阉一点一点的给侵蚀掉。更重要的是,我受先皇托孤,我怎能看大明社稷毁在一个阉人的手里。所以,即使我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但是今天我依旧只会顺着我的本心跟那些危害社稷的蛀虫斗下去。” 杨涟平静的说着,眼中是越来越坚定。他其实还省了宋黔说魏忠贤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的事没给赵南星他们说。毕竟这事他都不信,何况赵南星他们。 不过杨涟却是记住了宋黔临走前的最后那句话。 他说:你们东林可以暂避锋芒,但是武林不能。武林只要一退,那就是必死无疑。所以,武林跟魏阉只有一个可以存在这片天地。 杨涟想着不由喃喃道:“你小子敢对付魏阉,我东林文人也敢!我东林人,皆往矣!” …… 第三百二十二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五) … 顺天府,天下楼。 近一年时间,顺天府的天下连连换着地方。当下,天下楼竟是在一家青楼里。听着前面莺莺燕燕挥袖招客和闺房之乐时传出来的声音,即使是已经经历了周公之事的朱姝也不由有些脸红了,就更别说周若婷和林绿柳她们了。 后院,朱姝正一脸幸福的坐在宋黔的怀里。 “黔哥哥,探子回来报说叶向高今夜提前离开了杨府。你猜东林党接下来是何动作?”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杨大人一定不会听我们。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眼看着魏阉坐大。”宋黔顿了顿,又道: “杨大人是难得的直臣和忠臣。可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为何要坚持呢?” 朱姝道:“可能杨大人心中有他自己的坚持吧。不过据我们打探,现在东林党重臣除了叶向高反对,韩爌意向模糊之外,其他人都准备对魏忠贤出手了。看来这朝堂又将面临一场血雨腥风了。” “是啊。”宋黔摸着朱姝的手,看着夜空中的圆月,道:“姝儿,你说雪随风说的是能信吗?而且他这样无条件的帮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总觉得雪随风这个人不简单。更不可小觑。” “咯咯,黔哥哥不用担心,当朝皇帝手下的人,他说的话就是皇帝说的。所以我们大可以相信魏阉是绝对没可能调集朝廷之力对付我们。至少这皇帝在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的。”朱姝很是自信的说着,但是这话在宋黔耳朵里却犹如惊雷。 “姝儿你说什么?你说雪随风是当今皇帝的人?你确定?你没有开玩笑吧?” “黔哥哥你怎么这么激动?”朱姝有些意外宋黔的反应,她又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是雪随风上次在西安府那么肯定的跟我们说东林党必定不是魏阉对手时就引起了我的怀疑。 毕竟即使是现在,内阁、督察院以及六部的大半都仅仅握在东林党手上,他哪来的底气?而到了顺天之后,他更是敢向我们保证只要不造反,朝廷就永远不会对我们武林出手。黔哥哥你应该知道,这话即使是东林党也不敢说。” “这……好像有道理。”宋黔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雪随风是当今皇帝的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再说,我记得当今皇帝好像只沉迷于木活吧?” 朱姝笑道:“咯咯,黔哥哥,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帝王。他们可都是处在这天下间最让人羡慕却又最危险的位置。别说当今皇帝沉迷于木活了,就是当今皇帝的祖父,那么多年不上朝,但是朝中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至于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为了牵制吧。” “牵制牵制谁?用我们只能牵制魏阉吧?”宋黔是满头的雾水。 “我们和魏阉已经是不死不休了,用我们牵制魏阉倒是极其正确。可是他既然用魏阉牵制东林党,那为何又要用我们牵制魏阉?帝王心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猜透的。” “姝儿你的意思是说当今皇帝在用魏阉牵制东林党?” “嗯。” “东林大臣都是清官,这皇帝为什么要用魏阉来牵制他们?这不是为大明天下自挖坟墓吗?” “黔哥哥,你怎么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这天下如果都是清如水的官,那这天下早就穷死了。再说了,如果每一个官员心中只有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这思想,又有几个皇帝可以接受?皇帝不怕官员贪,只怕官员没能力。廉吏再好,又有什么让全天理由下百姓跟着他为了大同而饿肚子?” 朱姝的话无疑是惊雷一般。明明抱着朱姝的宋黔在听了朱姝的话不由僵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清官对社稷还不一定都是好处。更重要的是他听了朱姝这话不仅反驳不了更是觉得相当的有道理。 “黔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怔住了?” “呃,没事没事。姝儿,那也就是说这当今皇帝不仅不昏庸,反而还在暗中操作着一切。” 朱姝想了下,道:“是不是在暗中操控着一切我不知道,不过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保住大明江山。换句话说,当今皇帝或许并不想要朝堂上有那么多只谈高义不知实干的大臣。但是他又不能出手,而魏阉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也就是说我们武林现在不需要去依靠东林官员了?” “黔哥哥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既然当今皇帝希望我们牵制魏阉,那就不会同意魏阉借朝廷的力量对付我们。再加上黔哥哥已经提醒过他们了,所以我们武林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朱姝顿了顿,又道: “不过如果东林大臣遇到生死麻烦,你会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吗?” “我……”宋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反问道:“姝儿,你说这朝堂上要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即使他们有能力,这会是好事吗?” “水至清则无鱼,水至浊自然也无鱼。如果朝堂上都是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小人。那即使他们再有能力也没用。最好的朝堂就如同是阴阳太极鱼,平衡才是最好的。” 宋黔道:“我懂姝儿你的意思了。为了百姓,为了这天下。如果他们遇到生死麻烦我武林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不然我们手中的这刀剑和我们一直讲的武林侠义还有什么用?而且东林大臣虽很多都比较迂腐,可是文人的骨气还是没丢,他们还能分清善恶。如此,我武林就更不可能对他们袖手旁观了。” 朱姝道:“黔哥哥说的对,不然我武林哪还有什么侠义?” 就在这时,只听得“咻”的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枚带着纸条的费飞镖就插在了柱子上。当宋黔朱姝二人看过去的时候,来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朱姝才一去下取下纸条一看,她本是平静的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 “姝儿,怎么了?”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六) … “雪随风让人送来的信。” 朱姝没说,反而是直接将纸条递给了宋黔。宋黔见着朱姝的样子,脸上更是疑惑了。可是当他看了纸条上的内容之后,他的脸色比之朱姝只差不好。 “雪随风没有骗我们吧?难道这一天来得竟是这么突然,这么早吗?” 宋黔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道。这纸条上说的事不是其他,正是魏忠贤今日夜里已经秘密调动了三千锦衣卫以及各大高手奔赴浙江台州风云山去了。 风云山是什么地方?其乃是枉生教原宗派山门所在之地。不过自从两年前枉生教三大长老暗害教主韩山并投靠魏忠贤之后,这风云山就已经是魏忠贤的地方了。而这风云山代表什么,当今武林谁人不知? 一甲子一次的七星连珠这次就会出现在风云山的上空。而为了练天罡地煞轮回功的魏忠贤为什么要枉生教这个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宋黔还以为魏忠贤至少得明年才会去风云山准备聚星阵。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终究还是低估自己的敌人了。 不说其他的,就是武林能知道东林党准备对阉党出手,魏忠贤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魏忠贤不仅不急着对付东林党,反而是将力气花在风云山上。这得多么自信才行? 但是现在朱姝和宋黔哪有时间去考虑什么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天罡地煞轮回功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不说练天罡地煞轮回功需要十二位正年正月正日正时的四正高手。就说在练功者在开始前需要大量高手或者顶尖高手的内力充盈丹田,以及在功成之后需要吸收顶尖高手的内力来巩固丹田这事,武林人谁不后背发凉? 更何况魏忠贤一直有灭了武林的打算。等他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的时候,他又怎么会放过武林?又怎么会让武林活跃在大明的疆土上? 故此,只是这么一想,谁的脸色还能好? “雪随风不至于给我们传假消息,我们应该太过于小看魏阉了。看来我们跟魏阉之间,永远是落了他一步。” 朱姝说着,整个人就脱力般的坐在了板凳上。看着朱姝无力的样子,宋黔轻轻站在他身旁,让她稳稳的靠着。 宋黔道:“姝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吗?” “坐以待毙就是等死,我们不能这样。不过当下我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去对付这批魏阉派往风山的人。那三千锦衣卫就不说了,主要是那些高手。我武林现在可是高手奇缺啊!” 朱姝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当今武林的几大高手中,任泉要和伍榕要坐镇开封天下楼。沐坤又在大河村陪许夏儿,朱宽厚因为素依依怀孕的缘故就也没出大河村。而出来的朱晓凡夫妇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唯一在台州的就只有去找沐涛的许木夫妇。至于宋远朝,黑煞在哪他在哪。唯一比较闲的就是宋杰乾夫妇,但对于这公婆,朱姝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找他们出手。 宋黔道:“许木大哥和尚佩嫂子不是正在台州吗?你再让我大哥和黑白双煞也去。” “我担心这一次魏阉可能派去了四大高手。木哥和宋大哥可能不是对手。” “那我让我爹也赶去台州。不管魏阉准备在风云山上做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不然我武林就危险了。不过那三千锦衣卫却是个麻烦。一旦他们都用弓弩,即使我爹遇上了也够呛。” 朱姝想了想,道:“锦衣卫不用担心,我会让幻绝、幻影他们去解决。只要我们能死死卡着风云山聚星阵不成,我们就能占据上风。”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收拾下明早也准备去吧。”宋黔点了点头,眼中的战意一时就迸了出来。 谁知朱姝却是摇了摇头,道:“黔哥哥,如今顺天马上就要变天了。我们必须坐镇顺天,以免魏阉对东林大臣下黑手我们赶之不急。所以现在还是通知大哥他们去吧。” “好吧。”宋黔点了点头,突然问道: “姝儿,可是那武林内的奸细还没揪出来。我们现在把人都分散开了,恐怕容易让那奸细有机可乘啊!” 宋黔此话一出,朱姝不由怔住了。自从西安府回来之后,那奸细好像就彻底消失了一般。如果不是宋黔这么一提醒,朱姝还一时想不起来这事。 无论是什么时候,奸细永远是最让人痛恨且却又一时半会儿除之不掉的人了。他于人就像是埋在身旁的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保不齐什么时候会爆炸。 朱姝道:“我到现在为止还不能确定那怜儿是不是魏阉派过来的人。以她的样子,又不会武功,怎么看这不像。可是不是他又能是谁?本来我很怀疑胡呈宗,但是他比怜儿的嫌疑还小。现在倒是把我给弄糊涂了。” “姝儿别着急。既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谁,那我们也不用急着找他出来。只要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顺天府就留下我们和原有的弟子。剩下的让周若婷全带着去台州。至于开封,我会通知老祖,除了他和伍榕前辈几人坐镇开封之外。其余全派去台州。现在台州风云山于我武林就如鲠在喉一般,只要能彻底解决这事。魏阉就没有可能再等一个甲子。” “好!那我马上去办。”宋黔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你让人把霸刀刀法精髓送给玉成子前辈没有?” “老祖已经安排了。他说为了万无一失,他亲自去一趟。” “那就好。希望那苏橙风能将霸刀练出来,如此倒是了杨帮主的遗愿。”宋黔说着,却是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唉。杨帮主的霸刀好歹有了传下去的机会,可是韩山前辈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却是到现在也没碰着合适的人。这真是让我愧对韩山前辈的重托啊!” 此时夜空中突然划过了几道流星。本是黑漆漆的天空就像是被割破了一样。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七) … 六月 京城六月已是热了个透。无论是在屋里还是屋外,只要你一动,热浪直接就能拍在你的脸上。让你瞬间打消任何想动一动的想法。 可是在这食为天的日子。力夫光着膀子,得动。商贾披着轻薄褂子,得动。文人扇着扇子,得动。即使是高官王卿,有点底子的准备些冰块,得动。清如水的呢?两捧冷水泼在脸上的,还是得动。 不过在这日头下,天热倒是算不得怎么一回事。毕竟每年都有这么段日子。但是今年不仅天热,人的心啊更是浮躁。所以就更让人热了。 入了六月,朝堂上可是像菜市场一样的乱了起来。 不知杨涟是对魏忠贤有多痛恨。反正就他写好的那二十四罪疏,任谁看了都得除了魏忠贤不可。如此也可见杨涟那二十四罪疏的厉害。 赵南星、高攀龙等早就看过了杨涟写就的二十四罪疏。对于其中说魏忠贤的那二十四条大罪可谓是赞同到了极点。不仅如此,他们还纷纷为罪疏上的罪做佐证,将原有的事情给弄的更加肃重了不少。 单看那罪疏,仿佛就是魏忠贤在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这大明的天不是塌了就得换色。尤其是那句“天颜咫尺之间不请圣裁,而驰候忠贤意旨于百里之外。”可谓是一语就将魏忠贤放在了朱由校最不能接受地方。 而在杨涟这弹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准备好的时候,汪文言便是串起数位大臣弹劾魏忠贤。一时之间,内阁弹劾魏忠贤的折子就像是那冬日里的雪花一样,直接就将内阁众阁臣给埋在了里面,完全压的喘不过气来。即使是那负责烧折子的车也有些推不动了。 而在魏广微和顾秉谦怀着满脸担忧和恐惧的找着魏忠贤说明这事的时候,魏忠贤竟然是老神在在的完全不在乎。 他不是不知道杨涟那折子中所说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杨涟这次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杨涟给他定的这些罪把当今皇上给放在哪里去了?杨涟折子中的话不是在说皇上侧面无能吗? 魏忠贤心中冷笑道:“杨文儒啊杨文儒。你实在是太过于想扳倒咱家,所以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了。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咱家怎么会想去当那祸国殃民、遗臭万年之人?弄垮了这大明王朝,谁能再给咱家这些个荣华富贵呢?” 看穿一切的魏忠贤不仅胜券在握,更还有着绝对的把握对付杨涟。但是他却要借着这次事看清楚那些人是必须得解决了的。就像是那跟着弹劾自己的左光斗、高攀龙、魏大中以及赵南星等人。魏忠贤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把他们彻底清除朝堂。 至于首辅叶向高?魏忠贤是丝毫的不着急。在他看来,他甚至觉得这叶向高很是识相。竟然在短短的半个月之间连上了三十道请辞的折子。不过王体乾很好的只让朱由校看到了一封,按着惯例,自然是挽留了一番。 不过魏忠贤知道,叶向高绝对不会就此停下请辞。因为他了解叶向高,这个时候还不走的话,那他就绝对不是叶向高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即使知道自己能处理这件事的魏忠贤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毕竟他还不能完全保证朱由校会不会因为看着杨涟的折子而做做样子发发火。毕竟杨涟那二十四大罪的折子还是有很多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为了保证朱由校暂时看不见折子,同时也想看看东林党还有什么手段。魏忠贤索性进宫和客印月一起拖住了朱由校。他们用的方法也很特殊,正是朱由校一心扑在上面的木活。 本就不怎么上朝的朱由校在见着魏忠贤带来的鲁班失传的一套榫卯制作图纸之后,竟是一直都没有去上朝。见着皇帝不来上朝,一心想亲自把折子交给皇帝的杨涟也没了办法。因为朱由校忙起木活,只要不是国破家亡等大事,谁也不能惊动他。再者说了,弹劾人的折子向来得经过通政司以及内阁。那魏广微和顾秉谦又不是吃白饭。一时之间杨涟竟然也没了折。 而在朱由校一连快一个月没上朝之后,汪文言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这办法虽然老套,但是效果却是不言而喻的。 汪文言先是让学监的学生纷纷手抄杨涟的罪疏,同时又在顺天府雇人大肆传播杨涟写就的罪疏。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忠贤平时在顺天府的人品实在是太差了还是学监大多学生文人气息太浓郁、正义感太强的原因。纷纷传抄之下不仅让杨涟写的这二十四大罪疏在整个顺天府人尽皆知,更是让顺天府的纸都贵了不少。 见着这场景,即使是魏忠贤也不得不感叹文人的笔杆子。 而见时机成熟之后,杨涟直接将奏折交会极门转呈朱由校。本是想挡下奏折的太监自是也听说了这段时间顺天府传出的风雨,再加上他也知道这杨涟是个不要命的主。想着这事情早晚会被朱由校知道。所以这小太监没有多想,直接将这折子呈送给了王体乾。 王体乾接着折子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呈着折子去见朱由校,反而是让人通知魏忠贤和客氏先去御花园见朱由校。 他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魏忠贤提前告诉他如果皇上就要见着奏折时一定要告诉他。因为只要告诉他并且他提前去了,他才有百分之百的反败为胜的可能。 而另一边,当东林党人知道杨涟折子已经呈送给朱由校时正要欢呼雀跃之时,叶向高却是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连上了六十道辞呈的他终于在快入七月的时候被批了下来。新任首辅不是他人,正是韩爌。还是东林人。叶向高其实已经可以离开顺天府了。但是他实在是想看看杨涟孤注一掷写就的罪疏是怎么个结果。 虽然结果他早已经猜到了。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八) … 御花园 朱由校还在忙他的木活。手上的木刨子被他推的虎虎生风,带起一片又一片卷在一起的木花。堆落在地上蓬松的木花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不是雨畴芳一直让小太监打扫着,不然的话木花早就蹿进朱由校鞋子里面去了。 朱由校不怕热。连扇扇子的太监和宫女都不要。即使是擦汗,也是自己撩起袖衣一抹。比起那些做木活为生的木匠,朱由校现在只差没有把衣服脱了。 雨畴芳站在一旁,手里随时准备给朱由校端茶。而在他的身旁跪着魏忠贤和客印月。对于两人跪着,背着他们的朱由校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来了。 大约是半刻钟之后,一连推木刨子推得有些腰酸背疼的朱由校放下刨子,捶着腰转身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急喝雨畴芳端上来的茶水就终于是见着跪在地上的魏忠贤和客印月了。 “魏公,奶娘。你能跪在地上干什么?起来吧。这里没什么外人。”朱由校很平和的摆了摆手,又道: “对了魏公,你给朕找来的那图纸朕已经钻研明白了,等过几天就可以把那新的榫卯做出来。不得不说,这榫卯还真跟朕以前见的不同。魏公啊,这次可是多谢你了。”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喝着茶。不过魏忠贤二人不仅不起来,反而是连头也不抬。 见此,朱由校不由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起来也不说话。难不成是想在这里跪一天?” 朱由校话音落下之后,只见魏忠贤哭泣道:“陛下啊,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魏公你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老奴也不知道怎么了,老奴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得罪那帮文人了。这几天朝堂和顺天城到处都是骂老奴的声音。老奴不知道原因,只能来请陛下治罪。” “呵呵,魏公你这话说的还有意思。受了委屈直接说不就好了。你一心为朕,朕肯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客印月道:“陛下,完吾他这几天一直在被那些文人骂。说他是权阉,是社稷之害。百姓也跟着骂他。依我看,陛下还是撤了完吾东厂提督的职,最好什么都不给他,让他也好安心一点。” “奶娘怎么你也跟着魏公起哄?”朱由校放下茶杯,道:“魏公的职位是朕封的,事也是朕让做的。他们难道是想指桑骂槐?再说了,他们骂一个人朕就得免一个人的职。那他们要是赞扬一个人怎么办?那还要朕干什么?” 朱由校说着,言语之中和脸上的怒气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陛下息怒。”雨畴芳连忙上前,“陛下,这天热,你小心气坏了身子。跟那帮没事大题小做的文官没必要置气。要奴才看,他们就是没事吃饱了撑的。有着闲工夫,怎么不去琢磨琢磨对付鞑子。” “畴芳说的对。朕都不知道朕养这帮大臣是干什么吃的。辽东军饷如果不是魏公出的主意,到现在还是空缺。让他们多收点税银,还没事总给朕说不与民争利。这帮酸儒!” 朱由校说着,不由气得一拍桌子。显然,六月是真的够热的。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魏忠贤三人齐齐说道。 朱由校道:“行了行了。魏公和奶娘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多谢陛下为老奴做主。”魏忠贤带着哭声,人正准备起的时候,王体乾却是正好进来了。 “老奴见过陛下。” “王公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回陛下,左副都御史杨涟杨大人送来了一份弹劾罪疏。” “杨大人?弹劾谁?” “魏公。” “哼!”听着是弹劾魏忠贤,朱由校冷哼的同时又是忍不住一拍桌子,道:“真是一天吃饱了没事干。给朕念念,朕倒是想知道杨涟弹劾魏公什么?” “陛下……这?” 听说要让自己念,王体乾不由顿住了。 “王公你这是怎么了?朕让你念你就念,快念。” 听着朱由校带着火气的话,王体乾不由哆嗦着打开了奏折。至于魏忠贤和客印月,眼中不由划过了一丝丝的担忧。毕竟朱由校即使再大度,杨涟的奏折只要一念,他怎么也不会轻易一句话放过魏忠贤。 不过魏忠贤想着以小伤换去长足的胜利,怎么也是赚了。 而王体乾呢?早就知道这折子中的内容了。但是他却又怎么会按着折子中的内容来念?他经历了三代皇帝,对于帝王心术多多少少了解些,更别说当日朱由校将青盐全权交给魏忠贤时他还在场了。 且除此之外,魏忠贤提出的重税之法不知减少了朝廷国库多大的压力。朱由校当时放心的样子王体乾可是怎么也不会忘了。再加上他现在跟魏忠贤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他就更不得不考虑帮魏忠贤了。 不过这事要怎么帮却是一个大问题。他唯一敢肯定的就是朱由校一定不会杀或者因为这奏折难为魏忠贤。所以说现在是读奏折还不如说实在赌他了不了解朱由校。 只见王体乾只是顿了顿之后,直接就打开折子给朱由校一句接着一句的读了出来。可是随着他读到杨涟所写的魏忠贤所犯大罪的时候,跪在地上听着的魏忠贤不由心中一震。 他对于杨涟弹劾自己的这封罪疏可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甚至就差是能背下来了。王体乾前面读的不错,一字不差。但是他读大罪之时却是将杨涟奏折中的字给替换了。本是罪大恶极之罪,但是从王体乾嘴里说出来不由有一种杨涟在鸡蛋里挑骨头般的感觉。 约是两盏茶的时间后,当王体乾读完之后。魏忠贤心中替王体乾紧绷着的同时朱由校的脸上却是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就像是还有些没听够一般。 正当魏忠贤几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朱由校看着王体乾道: “听着语气和字里行间的文风以及气度倒确实是杨涟所写的。不过这就没了?就这么二十四条罪?” …… 第三百二十六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九) … 听着朱由校这话,似乎是有要看罪疏的样子。见此,王体乾心急得直跳,再加上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他只好索性以退为进。 王体乾呈上奏折,道:“回陛下。老奴不敢有丝毫隐瞒。杨大人在罪疏中所言魏公的二十四条大罪已读完。陛下可翻看对证。” “朕可没有杨涟那么多的闲工夫。你拿下去吧。”朱由校摆了摆手,又道:“魏公你是不是和杨大人有什么仇?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杨涟也能揪着你不放?还是说这朝堂上的大臣实在是闲的没事干了?” “陛下,老奴也不知啊。只是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老奴就像是那过街的老奴一样。不仅谁都想打老奴,就是老奴平时都不敢出门啊。” 见着魏忠贤如此委屈,朱由校却是笑道:“呵呵,魏公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也不用太过于在这些事。再说了,朝堂上弹劾之事实在是太多了。” 客印月道:“陛下,可是这一次弹劾完吾的官员也太多了啊。甚至还有很多只是才入朝的官员呢。陛下您说长此以往下去完吾怎么受得了?要我看,陛下您还是撤了完吾的职,让他以后就陪在陛下您的身边如何?” “奶娘你这话可就过于有些怨朕了。朕又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朱由校顿了顿,道:“这样吧。体乾,你替朕去拟旨。严厉斥责杨涟和那些弹劾魏公的大臣一番。让他们不要无凭无据乱弹劾人。要是实在太闲了,让他们去朕的木坊刨刨花。” “是,奴才遵旨。” 朱由校又想了想,又道:“魏公啊。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不损社稷,朕赋予全权处置之权。可以不用来问朕。这样可好?” “这……陛下,这老奴要是应了陛下。恐怕老奴会被那些文官骂死的。老奴区区一介阉人,怎能有此般大权了。” “魏公你这是说哪里话?”朱由校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魏忠贤,“没有魏公你,辽东将士的军饷现在还没下落。更何况你还让空旷的国库有了进项。朕相信你是一心为了大明,难道朕的相信还抵不过那些文官无凭无据的乱骂?” “老奴不敢,老奴叩谢天恩。” “呵呵,行了。魏公起来吧,奶娘也起来。别跪着了。” “谢陛下。” 魏忠贤二人再次磕了一下头后缓缓的起了身。 “对了魏公。现在辽东缺少兵甲和战马。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听朱由校发问。魏忠贤仅仅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就开口了。 “回陛下。缺兵甲无非就是缺生铁和银子。这事最根本上还是军饷的问题。老奴愿意拿出积蓄带头向辽东将士筹集军备。” “魏公果然是一心为国啊。好好好,也让那些一天没事的大臣看看,魏公怎么就是亡我大明之人。”朱由校连连点了点头,对于魏忠贤如此直接的办法无疑是相当满意了。 自古官肥民瘦。他不知道魏忠贤有多少银子,但是以魏忠贤如今在朝堂的影响,他一带头必然有很多人纷纷响应。想来短时间内就可以筹集到辽东将士需要的军备银子。朱由校一想着等辽东将士焕然一新之后就有可能打得鞑子们抱头鼠窜之时,心中就不由一阵通畅、舒服。 “为国为民为陛下,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朱由校又道:“那魏公可有办法解决战马的问题?这战马现在可是被卡得死死的,如果以朝廷之名去购,必然所花甚大。故此这已经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魏忠贤道:“陛下,关于战马老奴倒是有一个想法。不过这法子有些不合礼制。” “哦?魏公有办法解决战马?” “不瞒陛下。虽然老奴不能解决辽东所有战马之需,但是却能在短时间内凑够数千匹战马。” “魏公快说与朕听。如有数千匹战马,也是可以增强辽东骑兵战力。如此朕也不会被那些大臣烦扰了。至于礼制什么的,只要于国有利,朕都可以考虑。” 魏忠贤道:“其实陛下只需要赐予宫内太监、富贾商人骑马之权就好。” “骑马之权?魏公说明白些。” “赐予骑马之权。但是要想行此权就必须向御马监交付一匹战马。”魏忠贤话才一落,站着的王体乾和雨畴芳不由心中一震。 因为这事对于他们倒还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对于那些小太监就麻烦大了。而且以魏忠贤做事的性子,即使太监不骑马也不行。 至于那些富贾商人除了和太祖贬低商人之法相冲突之外倒是并没有其他的问题。毕竟商人要想弄两匹马可就是太简单了。 而朱由校听完魏忠贤说的之后呢?坐在那里想了想之后竟然是起身轻轻的拍了拍魏忠贤的肩头,高兴道: “魏公真乃朕大明之栋梁啊。好,魏公你马上去准备。这事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半年之内,朕不想再听见任何与辽东有关的消息。” “行了,你们下去吧。” “遵旨。” …… 魏忠贤很是高兴的离去了。几滴眼泪再加上王体乾的配合竟是让他赚的盆满钵盈。且回去的路上连连夸到王体乾真是他之心腹也。 而在他们走了之后呢?朱由校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雨畴芳,道: “畴芳啊,你说杨涟那罪疏上写的是真的吗?” 雨畴芳道:“奴才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也看了,正好说说你的看法。朕恕你无罪。” “是。以奴才看,杨大人有些过于夸大了。自古大奸似忠,大忠似奸。于社稷好坏,奴才觉得杨大人不免言过其实。” “呵呵,畴芳你倒是会说话。不过这大奸似忠,大忠似奸之语倒是正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自古真正忠臣还是那些可以保住社稷之人。不过这人会是谁呢?” 朱由校顿了顿,又突然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畴芳啊,去把朕的墨斗拿来,也该弹线分木了。”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 … 谁也没想到杨涟苦心孤诣,东林党近乎孤注一掷的弹劾魏阉二十四大罪的折子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朱由校不仅下旨切责杨涟,更是温言安慰魏忠贤。言魏忠贤虽是一不全之人,但心系国事,心怀天下。并让杨涟以后不要再针对魏忠贤了。 这旨意一出,本是因为杨涟这折子而沉浸下来的阉党中人不由欢呼雀跃了起来。而东林党文人呢?脸是一个比一个愁。 对于这结果,也只有叶向高想到了。但是在圣旨下来之后,他就带着家眷和行李准备回老家去了。 至于杨涟呢?接旨之后很平静,但是他心中有多震惊和愤怒却是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 天启四年七月初三,晨。北京城外短亭。 辰时才至,北京城外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无论是城外的百姓急着去城里买些东西还是卖些果蔬都起得足够的早。 但是对于正准备回家的叶向高而言,他们起的却并不算太早。 而当叶向高带着家人行在官道上时,他却发现前方的那短亭上正站着一人。这人仿佛早就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近了看清楚人之后,叶向高让人停下马车。并让他们在原地等着,他径直就向短亭走了去。 而在短亭处等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涟。杨涟在城门一开时就出城在这短亭等叶向高了,如果不是来这么早,杨涟可不觉得他能等到叶向高。 入朝人不知,离朝人不问。空自一行人,非仆唯是亲。 两度入阁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叶向高怎么也不应该是那么的寒酸。但是事实他就是那么寒酸,甚至还比杨涟所见的寒酸。 “杨涟见过首辅大人。”见着叶向高走过来,杨涟恭恭敬敬的给叶向高行了一礼。 “呵呵,如今哪还有首辅大人?难不成是虞臣来了?”叶向高很坦然的笑问道。 听着叶向高的话,杨涟也微微笑道:“是文儒不知礼,还请进卿兄勿怪。短亭内为儒略备薄酒为进卿兄践行,还请进卿兄赏脸。” “文儒的酒不可不喝。老夫就多谢文儒有心了。” 叶向高说着,很是坦然的就进了短亭,并坐在了正西边。 酒是极其普通的酒。不过以杨涟的家底和俸禄以及品行,这壶普通酒的价值早已超过了万年佳酿。 一连喝了三杯酒之后,叶向高不由开口问道:“文儒此行来可是让梦白他们知晓了?” “赵大人他们知道我今日会来送进卿兄你。不过他们虽是知道,但是却不能来亲自送您。还请进卿兄你理解他们。” “呵呵,老夫一把年龄。历经无数次宦海浮沉,这一生还有什么理解不了的?”叶向高笑着,眼睛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城墙。 “文儒啊,你说这北京城城墙会不会有一天被异族的铁蹄给踏跨?” “进卿兄何出此言?” “呵呵,只不过是一时的感慨罢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叶向高笑着摆了摆手,又道: “文儒,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梦白他们还是依旧咬着魏阉或者阉党中人不放吧?” “正是。”杨涟很平静的答道。 “陛下越是亲近魏阉,梦白他们的笔就越不会停下来。不过老夫多希望他们能再多考虑考虑啊。难道这一次还不足以给他们提醒吗?” “进卿兄似乎对我东林未来很不看好?难道说进卿兄也觉得魏阉必定能稳稳吃了我东林?” “这话恕老夫不能回答。不过老夫想问文儒,这次事毕之后,你还会对魏阉出手吗?” “会!” “难道不能暂时放一放吗?” “进卿兄,我早就说过了。这世上还没有知难而退、畏难不检的杨文儒!即使陛下再亲近魏阉,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永远不会停下!不过一死耳,何惧之有?” “文儒真乃我辈文人之楷模。” 叶向高正襟危坐,恭敬的作了一揖。 一个人口头上说不怕死很容易,但是真的让他一直沿着不怕死的路一直走下去却是很难。尤其是当他知道这条路是早晚通往死亡之路的时候,那就更难更需要惊人的勇气和心力了。 “进卿兄过誉了。文儒只不过是个不怕死,不想愧对自己心的人。并不是一个真正懂得治国理政的好官。倒是进卿兄,如今你这么一离去,内阁估计很快就会被阉党彻底掌控了。” 杨涟摇了摇头,言语之中充满着难得的伤感。而叶向高呢?更是第一次见着杨涟如此不自信。 想当年,这人可是一个敢以区区七品官位责骂六部尚书和内阁首辅的人。即使是泰昌皇帝,他也毫不留情。 叶向高道:“文儒难道是不相信虞臣?” “韩大人太过于稳重与平和。朝堂无争斗时他适合当首辅,但是现在…”杨涟再次摇了摇头,也不继续说了。 反倒是叶向高,叹了一口气后,道:“文儒是想说而今魏阉虎视眈眈。以虞臣的性子,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得被魏阉给挤走对吧?” “进卿兄高见。” 叶向高再饮一杯酒之后,起身伤感道: “文儒,老夫突然想起了去年那亓诗教辞官回家之前来老夫府邸上与老夫说的话。” “他说什么?” “亓诗教给老夫说,我们东林在京察中有多威风,失败的时候就有多惨。呵呵,当时老夫还有些不相信。但是现在看来,可言之言恐怕是要一语成畿了。可惜可惜啊,你说当初老夫要是在京察时就阻止住梦白和存之该多好?” 杨涟道:“进卿兄不用如此,我东林还没输。再者说了,国事哪有输赢?” “文儒,老夫之语是后悔之语。你听听就好,至于什么输赢,老夫早已看透。老夫只希望大明永盛不衰!” 叶向高看着东边的北京城,眼中除了不舍还有着无限的难以言说的情愫。 “十年又十年,老夫这一生还有多少个十年?可惜,终究是要离开这里再也回不来了。可惜,可惜只能在这里看北京城最后一眼了。” ……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一) … 叶向高走了,除了临行前多看了眼笼罩在晨雾里的北京城和再说了一句“愿大明永盛不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 杨涟是看着叶向高走的,看着叶向高的马车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官道上。 今天杨涟不用去上参加朝会。韩爌特意让他休息一天。 毕竟昨日才接了圣旨,再加上今日叶向高又要离京。韩爌想着无论是让杨涟平复一下心情还是让杨涟去替他以及所有东林文人去送一下叶向高,他都必须让杨涟休息一天。 杨涟的记忆里夕阳是最让人落寞的场景才对。可今日看着慢慢从远山离爬起来的朝阳,杨涟依旧觉得有些落寞。就像是心里缺了什么一样。 至于到底是什么,杨涟自己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因为看着官道上来来往往的、推着小车或担着胆子的、挎着包袱或背着背篓的百姓时。杨涟从他们渴求的眼中看出了自己需要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坚持下去。所以他自然不需要知道自己是缺了什么。 杨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一个能使大明富足且海内外升平的大臣。但是一心为民,对付佞臣却是他怎么也不能推卸的责任。 当官,无他,为民耳! 想通之后,杨涟踏着更加坚定的步子就进了北京城。 但是杨涟还没有走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两名锦衣卫却是出现在了杨涟的身前。 看着眼前这两位带着杀气的锦衣卫,杨涟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只见他背直直的,眼神平静的问道: “当街阻拦朝廷命官,依照我大明律法应当杖责。难道魏阉没有教过你们吗?” “杨大人。我家督公可是一直对你礼敬有加。你张口一个魏阉,闭口一个魏阉。恐怕有失你左副都御史的身份吧?”一名锦衣卫冷冷说道。 “《广韵》有言,男无势,精闭者谓之阉。《前汉书》也言谓宫人为阉者!”杨涟丝毫不为所动,又道:“魏阉以魏为姓,其势去精闭。不以魏阉称之,以何称?” 听着杨涟斩钉截铁且条理有据的在那里义正言辞的说着,两名锦衣卫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即使他们想反驳也反驳不过。至于凭借锦衣卫的身份去吓杨涟,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而在两名锦衣卫不知所措的时候,杨寰却是走了来。 “呵呵,原来杨大人不仅有一身硬骨头,更是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本同知真是佩服,佩服啊。” 见着杨寰出现,杨涟自是不认识他。且对杨涟而言,魏忠贤手下的厂卫认不认识完全没什么区别。 杨涟道:“锦衣卫同知?怎么,魏阉难道是想抓我杨涟进诏狱去?竟然还派了一个同知来,倒是看得起我杨涟。” “杨大人说笑了。杨大人乃我大明脊梁。怎么会进诏狱呢?而且即使杨大人要进诏狱,那自是普通锦衣卫来拿你。督公虽然敬佩杨大人的为人,可也不会因杨大人而破例的。” “行了。我不想听你在那里说废话。古人言,好狗不挡道。” “呵呵,杨大人好大的火气啊。”杨寰丝毫不介意杨涟的话,平静的说道: “督公特请杨大人去府上一见。不知杨大人肯不肯赏脸?” “魏阉要见我?”杨涟眉头一皱,直接说道:“不去!” “呵呵,号称忠肝义胆满身铁骨的杨大人不会是怕了吧?如果怕了不敢去的话,本同知直接回禀督公就好。” 杨涟一听,只是淡淡且带着不屑的瞥了一眼杨寰。道: “好拙劣的激将法!我杨涟只不过是不想踏入魏阉府邸,免得污了我杨涟浑身的正气罢了。” 对于自己被拆穿,杨寰丝毫不在意,依旧笑道: “呵呵。激将法拙劣与否是看人。对于杨大人,即使再高明的激将法也没什么用,一样会被杨大人你一样看穿。所以,本同知也省得麻烦。话说回来,杨大人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不过去一趟魏阉府上而已。我杨涟今日正好没事。前面带路!”杨涟听着,直接一挥袖子,他倒是想要看看魏忠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转街过去就给杨大人备好轿子。杨大人可以乘着轿子过去,也省了杨大人走着费力!” 谁知杨涟听着却是一声冷哼道:“哼!父母赐予一双腿不是走路还是为何?有这个请轿夫和置办轿子的银子,还不如拿出来救济一下贫苦老百姓。我杨涟从来不坐轿子,你且前面带路就好。” “呵呵,杨大人果然是个清官啊。不过恕本同知不能让你跟在我们后面去督公府上。” “为什么?” “这还不是因为杨大人的二十四罪疏。现在在这北京城,杨大人的二十四罪疏可谓是人尽皆知。如果再去督公府上时有人碰巧认识你杨大人。到时再传出去,说我什么锦衣卫私下抓捕左副都御史,公报私仇。那本同知回去肯定免不了被督公责罚。” “哦?难道魏阉还在乎名声不成?”杨涟带着讽刺的说道。 对于魏忠贤这种犯了罪还想要名声的行径实在是嗤之以鼻。如果不是已经说了要去,不能出尔反尔。杨涟现在真的想一甩袖子会自己府邸去。 “杨大人这是什么话?你是清官,又是东林党的出身。这天下的文人谁敢得罪你?你日后就是违了礼法,想来也没有哪个文人敢乱写你。无论如何,杨大人一定是一个千古流芳的忠臣。说起来,本同知倒是羡慕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杨涟做这些是为了那些虚名?” “呵呵,本同知当然知道杨大人不是那种为了名而去做事的人。但是如果现在百姓要给你叩一个脏帽子,说你是奸臣。杨大人能坦然接受吗?” “你……” “杨大人不用激动。本同知当然知道你不能接受,而督公也不能接受。所以你就好好的坐轿子去吧。来人啦,去给杨大人压轿。” “哼!”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二) … 杨涟最后还是在一声冷哼中坐着轿子去了魏府。 魏府今日跟平日里没什么特别。唯一有些怪的就是现在魏府的每一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原因没有其他,只是因为魏忠贤把杨涟给请到府上来了。 杨涟跟魏忠贤什么关系?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友亦或是文友之类的关系。请到府上来更不可能是为了叙旧。 不说其他的,那些个别早些日子就跟了魏忠贤的人应该知道。早在泰昌元年时,魏忠贤就跟前来抢朱由校的杨涟结了仇。在这几年里,两人不说是势同水火也差不离了。 而在杨涟上了那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之后,两人之间的仇恨绝对可以说是攀升到了极点。当然,导致两人成了这样的原因跟他们自己的性子肯定没关。不过这在不同的利益方,哪又会容自己性子办事? 看着杨涟在杨寰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走进魏府的时候。在魏府的太监和宫女那是有多远避多远。生害怕被杨涟看着而致使死无葬身之地。 而杨涟呢?进府之后对于魏忠贤的痛恨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在杨涟看来,魏忠贤区区一介阉人,怎可有如此之大且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极尽富丽堂皇的宅子?更就别说那些四五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太监、宫女了。 不过魏忠贤丝毫不知道杨涟一进魏府想的竟是这些事。此时的他正在正堂等着杨涟的到来。当见着杨涟进来的时候,魏忠贤就突然高兴的笑了起来。 “呵呵,没想到杨大人竟然真的肯屈尊来咱家这府上。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杨涟冷笑道:“是你这宅子屈尊了。且你这都算是蓬荜的话,那真正的蓬荜能算什么?狗窝都算不上吧?” “杨大人这话带着火气啊。不过这宅子可不是咱家自己弄的,而是下面子孙孝敬给咱家的。不过可惜哦,这宅子马上就得去一半了。”魏忠贤依旧笑着,又道: “杨大人请坐吧。来了咱家府上还让你站着,这样才能显得咱家的不懂礼数与好规矩。” 背着手的杨涟没拒绝,也没有多说。直接就坐了下去。而在杨涟坐下之后,一名宫女就立马给杨涟端上了茶水。 茶水才一被端上来,杨涟只是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似乎连眼中入府时的怒气斗消散了不少。不过尽管如此,杨涟却没有端起茶杯。 “呵呵,是雨后龙井不对杨大人胃口还是杨大人怀疑咱家在茶里下毒了?” “此茶虽好,但是却不是我杨涟该喝的。”也不知是不是闻了茶香的原因,杨涟竟平静的看着魏忠贤,又道: “今日叫我杨涟来此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如果没有事,那我就只好告辞了。” “杨大人不用心急。咱家叫杨大人来府上自然是有事。不过直说却是不好,且容咱家问问杨大人。” “问什么?” “呵呵,自是杨大人你为何咬着咱家不放?” “不是我咬着你不放,我是咬着你的罪不放。我杨涟一生为官只为国为民,怎么可能看着你祸害百姓,致社稷于危亡?” “哦?那咱家就想问问杨大人,咱家是怎么祸害百姓,致社稷于危亡了?”魏忠贤很是淡定的看着杨涟。 而杨涟呢?听着魏忠贤的话却是一时顿住。先不说致社稷于危亡,就是那祸害百姓。虽然都在这么说,可是杨涟却拿不出来魏忠贤祸害百姓的证据。唯一可以说的就是他的那些子子孙孙。但是杨涟知道,说这些在魏忠贤面前一点用也没有。 杨涟道:“魏阉,你今日难道想跟我杨涟讲道理不成?直接说事吧,不然恕我杨涟不能奉陪了。” “呵呵,这都四年了,杨大人还是这脾气。”魏忠贤丝毫不介意杨涟对他的称呼,顿了顿之后,又道: “杨大人。咱家今日让你来只是因为看你还算这大明的一位直臣。所以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没有什么好官与坏官,更没有什么永远的好人与坏人。 咱家虽不像杨大人你们爱把事情做在明面上,但是咱家可以凭良心说一句,咱家对这大明天下也是出了力的。所以咱家希望杨大人回去能告诉东林众文人,咱家愿意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揭过去。只要以后你们不再找咱家的不痛快,那咱们就可以一心为了大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魏忠贤话音一落,杨涟竟是缓缓站起身冷笑了起来。而见着杨涟在那里笑个不停,魏忠贤的手却是紧紧握了起来。 杨涟道:“你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要彻底对我东林出手了?” “杨大人,你们难道真的要跟咱家硬碰硬吗?”魏忠贤没有起身,只是突然冷冷看着杨涟,又道: “你们东林在朝堂虽然根深蒂固,但是要想彻底除掉你们对咱家来说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你们不要以为朝廷离开了你们就不行了。咱家告诉你,这朝廷离了谁都行!” “我杨涟从来没有把自己看的有多重。甚至说我杨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朝廷离不开的人物来看待。我杨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如果不是先帝提拔,哪有我杨涟的今天?所以,我杨涟心中只有大明社稷,只有大明百姓。” 杨涟满眼的决然之色,不待魏忠贤回答,杨涟就又道: “既然你能彻底解决我东林。那就来吧。我杨涟别的没有,就烂命一条。为了社稷,为了百姓,为了这天下的公道。我杨涟早就不要命了。你魏阉想要,尽管来问我杨涟要。到时我杨涟倘若说了一个怕字,那我杨涟直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声。” “哈哈~哈哈哈哈~” 杨涟说着就直接离开了。看着杨涟的背影,魏忠贤的拳头捏得死死的。而就在这时,客印月从内堂走了出来。 “我早就说过,杨涟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妥协的。” …… 第三百三十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三) … “杨涟不会妥协咱家又何尝不知?”魏阉很平静,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既然你知道他不会妥协,那你为何今日还要找他来府上并给他说那些话?”客印月有些不解。 “杨涟可是咱家真正意义在朝堂上遇见的第一个对手。也是咱家最佩服的对手。”魏忠贤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又道: “明知是死而不后退一步,甚至还直面死亡。这种人,可怕啊。真的很可怕。” “这就是你今日让他来府上的原因?完吾,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不,这并不是主要原因。”魏忠贤摇了摇头,又道: “东林文臣虽大多比较迂腐。但是他们的能力却不可小觑。如果咱家能好好的利用他们,这天下才会更好,江山才会更稳固。也只有这大明江山稳固了,咱家才可以永远拥有着权势。所以,咱家希望他们能靠向咱家。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可能。不过这样也好,咱家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等到下手的时候,咱家也不再心有愧疚了。” 听着魏忠贤的话,客印月眼中划过一丝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神色。只见她驱散远了太监和宫女,上前挽住魏忠贤的臂膀,道: “完吾啊。等你练成了天罡地煞轮回功之后,你就可以恢复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到那时,你也可以有你自己的江山,不是吗?” “咱家自己的江山?”魏忠贤顿了顿,又摇了摇头,道: “夫人,这个念头咱家劝你打消。陛下是咱家和夫人你亲眼看着长大的,跟咱们俩的儿子没什么区别。咱家又怎么忍心去夺他的江山?再者说了,咱家只是希望恢复健全之身后可以出入朝堂,并不想当那皇帝。” “可是如果皇帝要禅位给你呢?”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客印月道:“我已经给陛下进献了几位义女。只要她们能怀上龙种,那以后必定是皇帝。等他登基之后,自然会禅让给你。” “夫人。你在做什么?”魏忠贤一听,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一直知道客印月的野心很大。但是现在听客印月说出来之后,他的心竟然突然就慌了。因为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完吾。你不想当皇帝,可是我想当皇后。你懂吗?再说了,即使陛下对我们再好,我们也要仰人鼻息。而等我们掌控了这天下以后,生杀大权都在我们手里。到那时,谁还敢对我们说一个不字?” “不行!这样做绝对不行?” 魏忠贤依旧摇了摇头,严词拒绝了后,又道: “咱家已经做了很多要遗臭万年的事。如果再篡位,那咱家不得被史官骂死?更何况陛下和先皇都对咱家不薄,咱家不能做出这等无情无义的不忠之事出来!” 客印月再劝道:“完吾,历史都是胜利者写下的。李世民会让史官详尽写他的玄武门之变吗?成祖皇帝会让史官详尽写他的靖难之役吗?只要你当了皇帝,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魏忠贤再三摇头拒绝,又道:“咱家心意已决。即使天罡地煞轮回功练成了,也绝对不会再觊觎皇位和这大明天下。夫人就不必多说了。免得伤及你我二人情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人把我送给陛下的那几名义女杀了。”也不知道客印月是不是想通了,竟然态度大转。 “不,这事先不急。”谁知魏忠贤摆了摆手,又道:“而今杨涟拒绝了咱家说的,以杨涟的性子必然会回去将这事告诉其他东林大臣。换句话说,咱家跟他们东林之间再也没有了缓和的余地。咱家估计,要不了多久杨涟他们就得又对咱家或者咱家手下的子孙出手了。” “完吾,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陛下是真的将权交给吧。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同意?” “不不不,夫人说的和咱家要的并不是一样的。陛下昏庸与否、放心不放心咱家都不重要。陛下要有能力,这大明会长盛不衰。陛下没有能力,咱家会让这大明长盛不衰。 只是现在咱家只是一介阉人,没个上朝议政的资格。只能通过下面的那些子孙左右朝政。所以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咱家必须得让陛下彻底不想顾忌朝堂之事。那样咱家才可以将东林众文臣尽数贬出朝堂!” “我明白了。”客印月点了点头,他从来没发现魏忠贤心中竟然还有着这般想法。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来没有看透魏忠贤一般。她道: “完吾,你能告诉我你要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吗?既然你有此雄心,难道你不相信你当皇帝也能治理好这天下?” “呵呵,夫人,这世上哪有做什么事都要寻一个原因?如果真要找一个,或许无非就是图个心安罢了。” 魏忠贤又道:“对了,风云山现在情况如何?按着日子,阿耶兄应该已经赶过去了吧?” “半月前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有阿耶公出手,完吾你就不用愁风云山的聚星阵了。” “如何能不愁啊。”魏忠贤缓缓坐在椅子上,又道:“就说朱姝手下的那批人。各各身怀绝技,只是数人便抵过咱家三千锦衣卫,其实力实在是不能小觑。而且除了这批人之外,武林一直在秘密培养武功高手。那批人同样是咱家的心腹大患啊!” “可是除了朱姝和任泉,谁也不知道那批人在哪里。” “是啊,诺大的个大明,要找这些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但是不把这批人除了,咱家却又总觉得会有变数。” 客印月想了想,道:“完吾,据胡呈宗传来的消息。那葛青云四人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吗?他们四人怎么也应该知道回去的路吧?” “他们知道是知道,不过他们又怎么会愿意说?” “他们不愿意说不是还有胡呈宗吗?完吾你给了他那么多,他总该有所回报吧?” “夫人你的意思难道是…?”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四) … 风云山离台州城很远,毕竟是邪教枉生教所在的地方。离近了就有被官府打压的麻烦。 当然,这并不是当下该说叨的事。 话说在天启二年时,枉生教三大长老私下投靠魏忠贤并暗害教主韩山。一代闻名江湖的邪教教主韩山追下风云山,尸骨无踪。 不过在这之后,枉生教三大长老并没有得到魏忠贤的重用。只是一直被魏忠贤留在这风云山,没有哪怕一点要给他们富贵的意思。 简言之,他们被魏忠贤骗了。 而他们因为投靠了魏忠贤这事,早就成了当今武林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现在的他们除了彻底抱紧魏忠贤的大腿而自保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过一直窝在枉生教并将枉生教折腾的快散架的他们在今年好像是见到了希望。之所以说好像,乃是因为他们以为魏忠贤这次派那么多高手来风云山是为了让他们重振枉生教声威。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魏忠贤派来的人上了风云山之后,直接就毫不留情的将枉生教的所有人给赶下了风云山。即使是他们也不例外。 对于魏忠贤手下这般对他们,他们竟是不敢说一个不字。因为为首的那人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强的让他们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魏忠贤好歹给他们留下了活命的余地,让枉生教众人暂时就在风云山山下安身。不是此般的话,枉生教的三位长老恐怕早就被武林赶赴风云山的人给杀尽了。 不过虽是如此,枉生教的三大长老也足够的憋屈。一是没了风云山上那舒舒服服的住当,二就是现在的他们不得不提防时不时杀向风云山的武林众人。以免他们将他们给抹了去。但一连两个多月武林都没有对他们出手之后,枉生教的三大长老也不由安心了下来。即使是那些无奈或是被迫跟着枉生教三大长老的教众弟子们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枉生教原来弟子很多,不下五百之数。但是自从韩山被害之后,教众弟子锐减。被杀的被杀,出走的出走。现在跟着三大长老在风云山山脚下安身的弟子不过百人,可谓是少的可怜! …… 七月的台州是泥泞的,风云山山脚下的小镇更是。没有什么青石板铺就,全是黝黑的泥。人只要在这地上稍微走快一点,泥水直接就溅的人满身都是。可是人要是走慢了,又会被雨给尽淋湿了。不用依靠什么油纸伞,那全然禁不止滂沱雨水的重量。 风云山山脚下的这小镇就以山为名,叫做那风云镇。虽是在这枉生教的山门之下,但是这风云镇上的百姓从来不担心会有枉生教弟子来风云镇上做那些欺压百姓的事。一是因为枉生教的规矩,二是因为能在这枉生教的山门下存在这么多年,如有人要说他简单,谁信?即使是魏忠贤也叮嘱了松井元生和许显纯。不要小看风云镇。 风云山三面陡崖,只有正南面有上下山的路。而风云镇,正好在这南面,不过倒没有卡着上山的路。毕竟越往山下走路越宽,以风云镇不过三百来户的人数,即使想卡着也没有可能。 落着雨的风云镇街上基本就没有什么人。除了一家铁匠铺、一家当铺和风云镇唯一家客栈风云客栈还开着门之外,其他店铺全关了。 风云镇的街不长。屋檐虽是一直在流着廊檐水,但是依旧能一眼望到头。在街的尽头是一处比之街上其他人家都要富裕很多的宅子。而这宅子不是他人的,正是枉生教前人早早在这风云街置办下来的。 此时,在风云街上能见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其中一个身子修长,面容温和,肩上抗着一把直刀。另一人身子明显壮实了一些。眼中带着坚毅、穿着一身麻布衣服、手里则是提着一杆三尺来长,三指粗细的短枪。而这两人不是他人,正是沐涛和那方勇。 沐涛早就来这台州找方勇了,那时方勇的师父韩山还没有去世。两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同是少年高手还是性格互补的原因,竟是在短短一年之内成了生死之交。 在方勇的师父韩山因内力流逝太快而压制不住体内毒性而去世之后,内心悲痛的方勇将自己师父对自己所有的爱都化成了对枉生教三大长老的恨。所以方勇决定在韩山头七的这天来风云镇为韩山先收点利息。他要用那三人的人头去祭奠自己师父的在天之灵。 至于沐涛呢?一年多时间的接触,他对于韩山同样是感情不浅。再者方勇要去报仇他怎么能不跟着?所以二人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二人走的很慢。因为反正没打伞,在雨中的快慢实在是没什么差别。而那些关了门的风云镇百姓们见着沐涛两人这样也是见怪不怪。毕竟隔三差五他们都能见着些别人一辈子也见不着的怪人或者说所谓的高手。 走到街的尽头,枉生教置办的那宅子自然是没有关门。毕竟怎么说也是一个显赫门派,大白天关门算什么?不过看着那门口站着的两人就像是要睡着了一般的模样,倒是任谁也看不出这里是原来名声在外的枉生教。 而在沐涛和方勇走近了之后,那两名站在门口的枉生教弟子终于像是睡醒了一般的不耐烦的挥动起了手中的朴刀,道: “枉生教所在,闲杂人等不准靠近。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人说着,手已经搭在了朴刀上。另一人虽然不说话,但是手同样搭在了朴刀上。 看着他们熟练但是眼中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怒气的样子,沐涛就不由笑了起来。因为单凭借这一点,沐涛就敢肯定枉生教早已不是以前的那枉生教了。不然堂堂号称武林第一邪教的枉生教弟子怎么会这么温和?不看手中的朴刀就跟一般富贵人家的家仆没什么两样。 “你笑什么,难道是找死不成?”一人见着沐涛的样子不由再次喝道。 而这一次,沐涛和方勇互相一个眼神示意。身子一动的同时还不待那两人反应就一人抬起一脚,直接就把这两人给踢进了宅子里。 …… ps: 如果有书友能看到这一章,嗯,我寻思也很不容易。从这章之后,每天一更。不过每天字数不会少,只会多。 《末儿执戈》这本书我本来计划写到南明,即把崇祯卷也给写了。在此章之前,崇祯卷的伏笔我也都埋好了。不过这本书的成绩实在是很惨,而且最多的回声就是看不懂书在讲什么。所以,估计天启卷写完之后就得完本了。 书中有真意,个人见解自不同。 书如人生吧,能引起共鸣的都有相似经历才行。我寻思没看懂大抵就这样。 嗯,以后每天一更。 第三百三十二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五) … 沐涛和方勇一脚用人破门的动静不小,再加上那两人的大叫。不过片刻时间,院子里就聚集满了人。 院子是露天院,除了宽敞之外就是漫天的雨水。见着自己被围,沐涛二人连身子都没背靠在一起,反而是并排着打量了一下那些甚至已经站到了回廊上的枉生教众弟子。 方勇扫了一眼之后,大声喝道:“李勉、张旭、风嫒三人在哪里?还不快出来领死?” 李勉、张旭、风嫒是那枉生教三大长老的名字。一听来人是找三大长老的。围着沐涛二人的枉生教众弟子不由悄声议论了起来。听着他们对三大长老漠不关心的语气,沐涛倒是有些佩服起了那三大长老。人品差到这个地步,还全靠武力来管制教众。实在是让沐涛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何人?竟然来我枉生教放肆,难道是年纪轻轻就活腻了吗?” 就在这时,三道人影在众弟子纷纷让路之下出现在了沐涛二人身前。不过他们只是站在正堂房檐之下,落下房檐水正好挡在正中央。 “你们就是暗害我师父的李勉三人?”方勇看着李勉三人,尽量克制着怒火。 “暗害你师父?”李勉不屑的看着方勇,“我们三人这一生杀的人太多了。你师父姓甚名谁?” “我师——韩山!” 说道韩山二字的时候,方勇的声音全然是夹杂着怒火吼出来的。 而方勇的话音一落,李勉三人的脸色不由变了。围着他们的枉生教众弟子更是议论纷纷。 “什么,他是教主的弟子?” “没听说过教主有弟子啊?不会是冒名顶替吧?” “谁闲着没事冒名顶替报仇。要我看,这人八成就是教主的弟子。今日回来,明显是要取李长老三人的性命了。” “这教主的弟子也太年轻了吧?教主都栽了,他能是对手?” “……” 李勉道:“原来你是韩山的弟子。难怪敢来我枉生教。不过以你的年岁,来了也不过是找死。还是退去吧,念在韩山的份上,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 风嫒低声道:“这……养虎为患啊!” 其话音才落,张旭也不由慎重的看了眼李勉。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用多说。 而李勉呢?直接摆手拒绝了。原因不是其他,只是它现在有些后悔了。他本以为投了魏忠贤会让枉生教更加壮大,那想成了现在这样子?别说什么天下第一邪教,要不是还有他们三个镇着,就跟一家武馆没什么区别。 故此,李勉现在是终于有些明白韩山原来不偏武林和不倚魏忠贤的原因了。可惜为时已晚。所以,李勉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方勇一条生路,也算对得起韩山的在天之灵了。 可是他却是不知道,方勇根本就不想放他们一条生路。 方勇以短枪指着李勉三人,冷冷道: “少在那里假仁假义。你们三人勾结魏阉,暗害我师父。今日我就要替我师父报仇。” “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李勉见着,不由有了些许火气。毕竟这段时间只能窝在这里,教众弟子更是对他三人多有不满。现在他好不容易想做一回好事,但是谁知道方勇根本就不打算领情。 “狗屁给脸不要脸。”沐涛呸了一口,不屑道: “我们需要你给脸?没见方脑子说只要你们项上人头吗?有点眼力见就自杀算了,省得动手!” “好个狂妄的小子。来人,给我杀了他!”见此,一旁的张旭直接命令道。 张旭的话音一落,一心跟着他们三人走到底的人中就出来了两人。只见他们一下抽出朴刀,刀身卷着雨水就砍向了沐涛。 见着这两人的刀法,沐涛倒是不由微微认真的看了一眼。至少这两人比起刚才门口的那两人好太多了。可是好太多又能如何?即使再大的瘦死的骆驼也不过是一头死骆驼罢了。而沐涛,可是猛虎! 只见沐涛往出迈了一步的同时,本被他看在肩膀上的直刀被他一手六抽了出来。还不待众人反应,一道白光直接划开雨幕。继而就见那两人“彭通”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喉咙里不断流出的血更是瞬间就被雨水给冲散了。 而沐涛呢?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直刀。只见那刀身身上竟是没有一滴的鲜血,全是那刚滴落在上的雨水。雨水顺着刀刃,一滴接着一滴就从刀尖滑落了。 这一次,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再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二人了。且如果不是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枉生教弟子因震撼而吞咽口水的声音必然掩盖不住。 即使是李勉三人,此时也不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剑。 李勉道:“好刀法,好刀法啊。当今武林年轻一辈能有这刀法的年轻人,除了当年名传江湖的沐坤之孙沐涛外,恐怕就没有其他人了吧?” “方脑子,不给他们说废话了。你杀了这三人,至于其他人。来一个我给你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沐涛根本不理李勉的话,反而是大大咧咧对方勇说道。 “好!” 方勇听了,也不再啰嗦。只见他手中的短枪一动,直接就穿过雨幕杀向了李勉三人。 见着方勇一枪杀来,李勉三人谁也不敢大意。纷纷抽出刀剑对方勇出手了。 李勉一边出手,还一边吼道:“给本长老杀了这二人,枉生教所有武功典籍、职位任尔挑选。本长老绝不藏私!” 只见李勉话音一落,本就是李勉一条船上的人根本就没有选择,直接就围住了沐涛。至于剩下的枉生教弟子,也不知道是不相信李勉还是不想插手这事,竟是将手中的朴刀都收了起来。 见此,李勉再喝道:“不从本长老令者,事毕之后以教规处置!” 听着李勉这泛着无尽杀气的话,那些弟子不由又将刀给抽了出来。因为他们似乎除了出手之外就没有其他选择。 “我以我师韩山名义起誓:胆敢出手者,杀无赦。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 方勇突然传出来的话瞬间就让那些不得不出手的教中弟子停了下来。一是因为他们忌惮沐涛手中的刀,二就是因为韩山。 跟三大长老走的近的多是教众执事及以上的。普通弟子就如同顺流之鱼一样,无论谁掌控枉生教他们都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是没有选择不代表他们就要听三大长老的去送死。相反,比起三大长老,他们更加认同韩山的名字。即使韩山已经没在教中两年多了,可是这一点也不影响韩山在普通弟子中的威信。 而现在,方勇竟是用韩山的名义来起誓。无论是心中愧对于韩山亦或是认同韩山,他们现在心里自是不会对沐涛这种强敌出手。 “你们……该死!” 李勉见着大多数弟子竟然不动的时候,不由恼怒这准备对那些弟子下手。但是他身形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方勇给死死缠住了。 方勇的实力实在是不一般。天开的任督二脉加上韩山数十年的内力以及这几年韩山的悉心教导,即使是以一己之力面对李勉三人他也完全不落下风。 而一旁的沐涛呢?看着围住他的这十几人。不由冷笑道: “亏了这枉生教三大长老的名头。竟然就这么几个人愿前来送死!” 沐涛说完之后,只见他左手一扔,刀鞘竟是“咻”的一声就插在了一根柱子上。继而还不待那十数人主动出手,沐涛手中的刀就动了。 “杀!” 那十数人见此,也不敢迟疑。齐齐大喝一声就围杀向了沐涛。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的雨全然都不能直直的落下来。其要么被内力震开,要么被刀剑斩断。 一年多的时间,沐涛实力大涨不说,竟然还隐隐悟出了刀意。而细看之下,他的刀意却是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沐涛本就是继承了沐坤的冷刀,出刀不见血誓不收刀。而他的刀意仿佛是有一种将沐坤刀意发扬光大了的感觉。不说那一出刀时的杀气,就是那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枉生教弟子,他们喉间刀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快将院子里的雨水给换了个色。 而这,也正是沐涛跟沐坤全然不同的地方。 沐坤跟别人交手,别人只要看着沐坤出刀就已经被吓的胆寒。而沐涛呢?即使别人胆寒或者想放下刀,沐涛也绝对不会停下来自己手中的刀。他就像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刀客一样,绝对不允许有人用刀指着自己,否则那人必死。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不知道该给沐涛银子的原因。 沐涛的刀意区别于沐坤的以杀止杀。他只要一动手就要杀到自己所有敌人全部倒下方能停止。而现在,那围杀他的十数人已经只剩下了五六人。 见着这五六人的样子,明显吓破了胆。但是见他们的样子,眼中却满是不得不拼命的无奈。因为他们明白,即使他们放下了兵器。他们也得死! 而另一边呢?方勇和李勉三人的战斗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只见交手不过三十招之后,方勇手中的短枪直接将那风嫒的长剑给打断了。继而还不待李勉和张旭前来救风嫒,方勇毫不留情的就取了风嫒的性命。 这是他为自己师父韩山讨回的第一次债。而在接下来,还有第二笔、第三笔。 李勉和张旭用的都是刀。两人之间的默契也是不错,竟是能隐隐有战平方勇的阵势。而见着此,已经解决了那十数人的沐涛一手招来剑鞘,也不去帮忙。因为他一是了解方勇的实力,二则是这种事他根本就不能出手相助。 只见正此时,趁着张旭回刀反手的一个漏档,方勇直接一枪打在了张旭的腰上。方勇这一片的力道着实不小,不说那飞溅的雨水,就是一下吃力摔在地上的张旭那模样也能说明一切。 在张旭被击倒的一瞬间,方勇直接挥着手中的短枪连连对李勉打了去。李勉用的是刀,哪能承受住方勇那一枪接着一枪的抡打?只是几下只见,他整个人就被震的手麻,身子更是连退数步。 且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在他看来身子后退的一瞬间,方勇直接跃起,数脚就踢在了他的胸口。这几脚,方勇没有用哪怕一丝一毫的的内力,全是实打实的纯力气。不过即使如此,也依旧将李勉踢的吐血。 “给我师父陪葬去吧!” 方勇见着顿住身子李勉,怒吼一声的同时,手中短枪穿过雨幕,只一下就插进了李勉的胸口。而在最后的一瞬间,李勉似乎能躲开。可是他没有。 李勉口吐鲜血,摸着方勇的短枪,断断续续道: “杀……杀的……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勉身子一软,整个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而方勇呢?有些惊讶,但是依旧一枪抽了出来,并任由李勉跪在雨中。因为此时还有那张旭没死,方勇怎能放过那张旭? 而就在方勇抽枪转身的一瞬间,张旭竟然是完全没有打算与方勇交手。反而是提起内力就准备逃跑。只见他一下跃起,直接就准备跃出院子。 见此,方勇也不追。他只是一手就将短枪给掷了出去。 只见短枪一出,竟是就像箭矢一样插在了张旭的后背心里。跃起的张旭直接就从雨中摔落在地上。死时连眼睛也没来得及闭上。 杀了张旭,又见着李勉和风嫒二人的尸体。方勇突然跪在了雨中,也不说话,院子内的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也不知道方勇跪了多久,应该是有一刻钟吧。雨已经是渐渐停了,方勇对着西北方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缓缓起的身。 而令方勇甚至是沐涛也没想到的是,就在方勇起身抽出插在张旭尸体上的那短枪之后。现在院子四周的枉生教众弟子竟然是齐齐跪了下去。 只见他们双手抱拳,然后额头又紧紧贴在双拳之上。用的是沐涛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礼仪。 “枉生教弟子,拜见教主。” “教主铲除叛逆。枉生不衰,教主千秋。教主千秋!” …… ps:因为我用的九键,而且以后每一章都是4000字以上,所以错别字可能会多一点。嗯,我尽量减少。不过,,应该不会影响阅读和理解,顶多影响阅读体验。影响之处,淋抻大为抱歉。 第三百三十三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六) … 院子内的声音很大很整齐。看着跪在地上的枉生教众弟子跪在地上,沐涛不由上前拍了拍方勇的肩膀,眼中更是示意了他一下。 方勇明白沐涛什么意思。送上门的便宜不捡白不捡。而且再者说了,这枉生教本就是他师父韩山的底子,即使他如今接了,他师父在天上只会更加的高兴。 可是方勇却是怔住了。不说其他的,就是单对这枉生教,他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不是韩山,可能他这一辈子都和枉生教扯不上瓜葛。所以见着枉生教众弟子认他为教主,他心里可以说是毫无波动。 而那些弟子见着方勇竟是一句话也不说的时候。一名明显在枉生教有着颇高地位的老者道: “教主。你是老教主的弟子,而今你又亲手除了叛逆。老朽王硕风恭请教主执掌枉生教。” “你是王硕风?”方勇看着老者,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听过这人的名字。 “正是。老朽乃是枉生教副教主,受老教主一手提拔。可惜老夫实力低微,不是那三贼人的对手。在得知教主被害之后给教主报仇不成,反而被李勉给废了武功。” “起来吧,师父他跟我提起过你。知道给师父报仇,你还算是忠心。” “不。教主,如果教主不执掌枉生教,老朽就不起来。”王硕风很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而方勇呢?更是坚决。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当这枉生教的教主?是凭你们这些李勉三人手下的跪求?还是你们这一颗颗不懂忠字怎么写的心?” 王硕风道:“教主息怒。不是他们不想替教主报仇。只是他们的实力全然不是李勉三人和他们手下的对手。教主遇害之时,几乎帮中所有高手都中了李勉下的毒。但凡有一个不从的就得死。老朽若不是在教众威信甚深,恐怕老朽也见不着教主今日回来铲除叛逆了。” 听着王硕风的话,方勇的脸色微微好了一些。见此,王硕风又道: “教主,我枉生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当时李勉三人篡权之后,在外的教中弟子一直没有回来,这两年老朽一直在暗中和他们保持着联系。如今只要教主再次执掌枉生教,那些弟子必然返回。到时候我枉生教众弟子在教主的带领下杀上风云山,再显我枉生教的荣光。如此也能对得起老教主的在天之灵啊~教主!” 这一次,王硕风几乎是一边痛哭着一边吼出来的。看得出来,这王硕风对于这枉生教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的一生都放在了这上面。不然他也不可能这般在意枉生教,这般忍辱负重活到今天。 “师父的在天之灵~” 方勇顿住了,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韩山的面容。一想起韩山,方勇不由在心里反问,如果师父此时在的话会让他怎么做?想着想着,一滴滴泪水就从方勇的眼睛中滑落了下来。 “好!那我就做这枉生教教主!”方勇一握拳,已然下定了决心。 “老朽,老朽叩见教主!” “我等叩见教主。枉生不衰,教主千秋。教主千秋!” 方勇话音才一落,王硕风立马激动的再次叩拜了起来。而在王硕风声音还没落下的时候,枉生教其余弟子也不由跟着再次叩拜了起来。 “行了,都起来吧。” 方勇摆了摆手,有些不习惯别人一直跪着他。他又道: “王副帮主,你是枉生教的元老。现在我就升你为枉生教的太上长老吧。至于副帮主,就让我的兄弟沐涛来做吧。” “教主,万万不可。”谁知王硕风却是立马开口阻止道。 听着王硕风的话,一旁的沐涛不由瞥了一眼王硕风。毕竟他都还没答应方勇要不要做呢,这王硕风竟然就万万不可了起来。 “为什么?难道我这兄弟没有当副教主的实力?还是说他年轻不能当副教主?” “回教主,这位小兄弟的实力完全可以胜任副教主之位。再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能力怎可以年龄来论。” “那你什么意思?” “教主,我教有规定。教中太上长老必须是教主退位或者是教主师父亦或者挽救枉生教于生死存亡之人才能当。所以老朽于情于理都不能当太上长老。” 王硕风很是严肃的说着,看着他的表情,方勇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方勇是个好脾气,从来没对人发过火。至于讲道理,更就不会了。 见此,沐涛看着王硕风,道:“那敢情好啊。你看太上长老你不当对吧,这副帮主我也不想当。那干脆这样,方脑子你也别当什么枉生教教主了。大家一拍两散,多好?” “小兄弟,你这话万万不可行。教主之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可言而无信?” “那你说怎么办?要么你当,要么我们就走了。” 沐涛说着,扛着刀还真准备离开。而方勇呢?言而无信什么的他不在乎,但是他却知道沐涛的鬼点子多。所以见沐涛准备走,他也作势提起了短枪。 “且慢!”见此,王硕风立马阻止道,“教主且住。老朽有一个办法,教主看是否可以?” “说吧,什么办法?” “这位小兄弟帮教主除掉叛逆,对我枉生教又大恩情。而且他又是教主你的兄弟。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这位小兄弟当太上长老,至于老朽,还是做副帮主。教主你看这样如何?” 王硕风的话音一落,方勇还没开口,沐涛就直接开口说道: “太上长老?我有那么老吗?我还不到十六岁就当太上长老,这说出去就像我已经六十岁了一样。” 王硕风道:“小兄弟你不知。甘罗十二岁被拜上卿,霍去病十七岁封侯。所以说这当太上长老看的可不是年龄。而是实打实的实力。老朽看小兄弟年龄虽小,但是实力却早已可独独挡一面。想来区区一太上长老的位子,以小兄弟的能力,应该是完全能胜任才对吧?” 听着王硕风如此明白且通俗的吹捧,沐涛心中那是相当的满意,脸上更是喜悦。只见他还不待方勇说话,直接就道: “嗯,副帮主果然是个明眼人。不错不错。以我的能力,即使是出一半也足以胜任这太上长老之位。既然藏不住这实力,那这太上长老的位置就让我来坐吧。” “我等见过太长老!” 见着沐涛应了下,众弟子在王硕风的带领下齐齐对沐涛行了一礼。这礼还是枉生教特有额手礼,不过他们却只是弓着身子,并没有跪下。显然,枉生教中唯一一位有着特殊地位的就只有教主。 而见沐涛应了太上长老的位置,方勇也不多说什么。至于王硕风当副帮主,他本来就是,方勇也不再多说,只由着他去。 方勇道:“既然我当了教主,那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我师父也就是上一任教主韩山在天之灵。而有想离开枉生教的,去留自便。现在,愿意留下的跟着我去用李勉这三人的头颅祭拜我师韩山!” “我等遵教主令!” …… 韩山被方勇葬在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是一河谷旁,就风云山北崖下的那条大河的下游。 不过为了防止山洪冲毁坟墓,方勇将韩山的墓起了高些。当然,这自是旁话。 话说方勇提着李勉三人人头走过风云镇街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街上的百姓也多开了门。他们见着方勇手里提着的和身后跟着的那数十人时,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丝震惊。不过却也只有一丝丝震惊罢了。 枉生教弟子现在跟着方勇的不过只有五十来人。因为方勇说了那句去留自便之后,有十数人思量再三还是离去了。至于原因,方勇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而王硕风却是对方勇保证,不出一月时间,这两年隐匿的枉生教弟子在得到消息之后必然归教。而对于此,方勇全然不在乎。 兵在精不在广,将在谋不在勇这道理方勇还是明白的。就枉生教现在这几十人其实他已经很满意了,只要能把实力提起来,何愁不能在这乱世再显枉生教一甲子之前的辉煌? 可是这话方勇却不能说。因为王硕风对枉生教的期许和羁绊实在是太深了。所以方勇自然是不能驳了他的热情。 当日下午,申时末。韩山墓前。 韩山将李勉三人的头放在韩山的墓前,然后恭恭敬敬的给韩山连磕了三个响头。 而王硕风等人呢?见着方勇下跪之后也不顾地上的泥泞,纷纷都跪了下去。甚诸如王硕风这般的几位教众老人,磕头的同时已经是满眼的泪水。但是磕完头之后,他们的眼中却是微微释然了些许。就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彻底放下了一般。 沐涛呢?则只是对韩山的墓抱拳致礼。因为他这一生跪天跪地跪亲跪师,其他的,不足以让他弯曲自己的膝盖。虽然他很敬佩韩山,但是敬佩归敬佩,下跪于他是万万不可能的。 方勇显然是早了解沐涛的性子,自是也不强求。三跪之后,方勇不起身,王硕风等人也不是起身。沐涛也就只能扛着直刀寻了块石头坐在一旁等着他们。 方勇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单就韩山死时,他竟然在韩山的墓前跪了三天三夜。所以沐涛自然是不奢望他现在能早些起来。 而就在沐涛坐在那石头上的时候,沐涛竟然是听着一道道人影掠来的声音。寻着声音望去,沐涛竟是看见了三道人影出现在了他视线之内。 沐涛看见的一瞬间,方勇自是也看见。只是看着了那从树巅上一路掠来三人还带着丝丝杀气的时候,方勇就明白来人是敌非友。所以方勇的手瞬间就抓住了身前插着的短枪。 “今天是韩前辈头七。你先在这里陪韩前辈,我去对付他们。” 沐涛开口的同时,人扛着直刀直接就掠上了树巅。整个人直接就挡在了那三人的来路上。 定睛一看,那三人不是他人,正是子、巳、辰三人。 见着这三人,沐涛不由将手中的直刀仅仅握了握。他不认识辰,但是从他周身散发的刀客气息来看,这人的实力决然不在巳之下。更何况还有一个子在那里呢。所以沐涛不得不慎重对待眼前着三人。 而子、巳、辰三人掠到沐涛近前时,他们也立在树巅之前。子只是扫了一眼跪在韩山墓前的方勇等人就直接看向了沐涛,道: “原来是你小子。不过那韩山当时竟然是没死,看来李勉三人还真不是废物可以比的。” “你什么意思?”沐涛有些不解。 “呵呵,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李勉三人虽然很废物,但怎么也投靠了督公,所以也不是你说杀就能杀了的。” “我已经杀了!” “知道,知道。” 子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对于一刀能杀了壬的沐涛他自然不会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道:“所以我们今日来就是让你以命偿命。且那跪在韩山墓前的人,也都得死。” “你说死就死?我说你死还差不多。” “呵呵,这话如果是你叔朱宽厚说出来我肯定丝毫不会怀疑。但是你~呵呵。即使你能杀了壬,但是我们三人谁不能做到?你虽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但是时间的差距是你永远也逾越不了的天堑。” 沐涛冷冷道:“别把你年龄大说成你不要脸的资本。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也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说这话的实力。别一不小心死在我的手上,直丢脸!” “狂妄的小子。”子淡淡看着沐涛,但是却不准备直接出手,而是道:“巳,给他个痛快。辰去将韩山墓前的所有人都给我杀了。” “是!” 两人说着就准备身形一动。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沐涛一把抽出直刀,竟是直接一刀就横斩向了子、巳、辰三人。 只见沐涛直刀一挥出。一股强势的刀芒竟是直接就如一条白练一样“唰”的一声就杀了去。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七) … 见着沐涛这一记刀芒。正准备杀向他的巳不由心中大骇,子和辰更是满眼的震惊。 “蕴含着刀意的刀芒。这小子竟然已经悟出刀意了!” 辰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毕竟这沐涛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但是不相信归不相信,辰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放缓。只见他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自下而上就杀出一刀。 沐涛一刀横斩,辰一刀竖杀。两记刀芒直接成了一“十”字模样碰在了一起。而就在才碰在一起的瞬间,两记刀芒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这小子,不一般啊!”辰看着沐涛,心中依旧震撼不已。 子道:“不愧是沐坤的孙子,不及弱冠就能悟出刀意。这般天资纵使我等也只能望尔项背。不过可惜,今日武林就要彻底没了你这么个英才了。” “我看是没了你!” 对于子自负的语气,沐涛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提着直刀、踏着树叶就杀向了子、辰、巳三人。 “你们两个,杀了他!” 子见着,依旧不准备出手,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立在一旁。沐涛悟出刀意虽然不错,但是他们三人哪一人又不是?所以子是完全不担心沐涛。 而在子的话音落下之后,辰和巳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迎上了沐涛。 巳用的是两把匕首,他一出手就没在保留。而辰用的是一把精钢打造的绣春刀,只是一出手就是刀意漫天。 只见辰于上对沐涛出手,吸引着沐涛。而巳则是趁着机会于下或是于侧对沐涛下手。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只是交手的一瞬间,沐涛就被他们逼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迫防守。 而谁知道一连过了四十来招之后,沐涛不仅没有落败,反而是越战越勇。只见他以刀对敌辰,以拳脚对敌巳。再过了三十来招之后他竟然隐隐有了个两人战平分趋势。沐涛这般变化,辰和巳哪能没有看出来?但是看出来了又如何?他们现在除了一味地出手对付沐涛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当然,如果他们肯以一人为诱饵,另一人从旁出手的话。沐涛决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谁想去做那诱饵?毕竟一旁的子还没出手呢! “夺命十七斩!” 就在眼看着沐涛优势越来越明显的时候,辰直接扯出沐涛的刀意范围之内。然后瞬间就施展出了锦衣卫的绝技夺命十七斩。 而在辰出手的一瞬间,巳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也跟着以内力将自己的匕首掷杀向了沐涛。 “千钧刀!” 见着两人齐齐出手,沐涛也不敢迟疑。只见他运足力气,同样是杀出了一刀。而只见得他这一刀才一杀出,一道滔天的刀势直接卷起了沿着刀芒两侧树巅的树叶,一下就跟辰、巳二人的刀芒和匕首碰在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刀芒没有直接消散,而竟是僵持了下来。而看着三人运足内力的样子,显然是无论沐涛还是辰和巳,此时都不轻松。 且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撤力。因为只要是一撤力,那所有的力道瞬间就会打在撤力的那人身上。 而在三人僵持的时候,一直立在树巅另一侧看着子却是将右手搭在了剑柄之上。虽然他很不屑做这种偷袭之事,但是现在可不是什么怕留心魔的时候。如果杀了沐涛这种天才,对武林的打击绝对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只见子顿了不过三息之后。他直接就一手抽出佩剑,一道剑气瞬间就杀向了沐涛。这剑气威力不强,甚至可以说是子顺手而出。但是此时的沐涛哪有能力去挡住这他平时随手就能挡住的剑气? 现在的他只要一撤力,他就会被辰和巳两人的内力给震死。可是如果过他不去挡子的这一道剑气,那么他必然又会死在这道极其普通的剑气之下。可以说,沐涛现在根本就是进退维谷。除了死,好像也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了。 但是此时的沐涛却是看也不看子杀来的剑气,更别说什么着急了。仿佛就像是他的身子能直接硬生生抗住子的这一道剑气一般。 而就眼看着子这一道剑气就要落在沐涛身上的时候。一道内力从旁杀出,只一下就将子的剑气给打散了。且在子剑气被打散开的一瞬间,方勇提着短枪就出现在了沐涛的身旁。 才一出现,方勇二话不说就直接以一道内力拍在了沐涛的身子里。而就在方勇内力拍在沐涛身子里的一瞬间,沐涛的刀芒气势大涨,只是一下就破开了辰和巳两人的攻击。且破开还不算,只见那辰和巳的身子瞬间就被震的倒飞了数丈方才停下。 子看着方勇,道:“没想到我还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的实力竟然不在沐涛之下。呵呵,真是让人意外啊。难道现在练武奇才都这么多了吗?不过,你是谁?看你跪在韩山的墓前,难道你是韩山的后人?” 方勇道:“韩山是我师父!” “你是韩山的徒弟?”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方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道: “韩山怎么会有一个你这么强的徒弟?为何之前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还不是拜你们所赐!”方勇紧握着短枪,然后看着沐涛,道:“分一下?” “这臭不要脸的家伙敢偷袭我。他交给我了。至于那两个就交给你了。那巳速度很快,你小心!”沐涛说着,直接提着直刀主动杀向了子。 而在沐涛出手的一瞬间,方勇也动了。只见他踏着树巅,只几步就杀到了辰和巳的身前。 辰和巳见方勇一枪杀来巳不敢以匕首硬接方勇这一枪,只能径直躲避开。而方勇呢?见着巳闪开之后丝毫不意外,反而是趁势几枪打向了辰。方勇用的是较粗的短枪,如此近距离打下去的力气实为不小。辰只是才一触碰,握着绣春刀的手就有些颤了。 但是微颤归微颤,辰的实力却是实打实摆在那里的。只见他后退一步之后,竟是直接就硬生生的顶住了方勇的短枪。而就在辰顶住方勇短枪的一瞬间,撤开的巳直接一匕首就杀向了方勇。 见此,方勇也不再和辰多做纠缠,身子只是一闪就躲开了巳的匕首。但是巳哪会只此一招?就在方勇躲开匕首的一瞬间,巳握着另一把匕首直接就贴向了方勇的身子。只见巳利用他的身法,频频对方勇出手。 方勇的速度明显不及巳。而方勇自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不和巳贴近了让巳占便宜。只见他身子猛地一退,一下就跟巳拉开了距离。这还不算什么,就在方勇和巳拉开距离的一瞬间,方勇直接杀出一道枪势。 见着这威力甚强的枪势杀来,巳哪敢凭借自己的实力去硬接这一枪?而就眼看着方勇的枪势就要杀近之时,一旁的辰直接出刀就挡住了方勇的枪势。 在辰挡住方勇枪势的一瞬间,巳也不啰嗦,直接就再次杀向了方勇。 而方勇呢?此时心里很明白跟两人这样打下去必然会落下风,所以方勇也是直接,竟是微微一想之后挥动着短枪主动杀向了巳。 巳的速度和身法虽然远在方勇之上,但是方勇不相信巳能一直以速度占据优势。方勇心想着,大不了收点伤,怎么也要杀了这两人才行。 韩山的死直接原因是因为李勉三人的背叛。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却是因为魏忠贤,如果不是魏忠贤,李勉三人又怎么会想背叛韩山?所以在方勇的心里,魏忠贤才是最根本的仇人,而他的手下,同样是罪不可赦。 见着方勇如此不顾的就杀了过来。巳其实还是有些不理解,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作为一名顶尖的杀手,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方勇。 而辰呢?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在方勇挥枪杀向巳的同时,他立马就和巳一起迎上了方勇。他还不相信两人联手之下还对付不了一个十几岁的方勇! 此时,方勇和沐涛二人在树巅上和子、辰、巳三人交手的时候。王硕风等人还跪在韩山的墓前,甚至说他们连转身回头看一下战斗是什么样也没有。 至于为什么,也许是方勇让他们如此,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他们只能跪在韩山的墓前,算做为这两年跟在李勉三人手下做事而赎罪。 另一边,沐涛和子的战斗却并不是那么让人觉得焦灼。因为一眼看出,两人强弱分明,输赢似乎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沐涛实力较一年前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就他现在的实力,即使是宋黔和刘延二人一起出手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但是对上子,沐涛的实力却还是有些微微不足。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远朝那次给子留下的创伤太大了的缘故还是什么。子的实力竟然是有了明显的进步。本来在地支中实力最强的是那不好地支排位的丑。但是现在看来,子在地支中的实力和地位明显是已经实至名归了。 而且子从何沐涛交手的一瞬间就没有留手。不说那五岳剑法,就是青城八技剑法也被子给用了出来。沐涛虽然是敌人越强他也越强的人。但是这子压根就不打算给沐涛喘息的机会,从一开始压着沐涛打到现在将沐涛逼入了防守的死角! 沐涛的刀法基础还是沐坤创下的沧浪刀。但是即使是近距离的沐涛一直用沧浪刀对敌,他还是被子打的没有任何主动出手的机会。沐涛虽是不用剑,但是自小受其熏陶,再加上自己剑法朱宽厚是不是给他讲授剑法,所以他对剑法的认识也是极高。可是此时的他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子剑法中的漏洞。 而在一连过了百十招之后,他周身已经遍是伤口。可以说,时间再一长,他必然会被这子斩于剑下。可是此时的沐涛心里知道,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躲避。因为他现在没有任何人保护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摆脱生死危机。而这也是他一年多时间做的最多的一件事! “千钧刀!” 只见沐涛咬着牙,也不管自己肩头受了一剑。直接就猛地杀出了一刀。这千钧刀乃是沐涛悟出刀意之后就创出的刀法。这刀法随着沐涛的刀意会越来越强,而他也定了自己的刀法就这么一刀。 见着沐涛拼死杀出这么一刀,子不敢小觑的同时心中已是胜券在握。不说其他的,只要破了沐涛这一刀,沐涛必然是后继无力,只能任由他出手了。 “青城八技剑法——沉象出击!” 子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一下之后,直接就用青城八技剑法对上了。 只见沐涛千钧刀如猛虎出山一般,怒吼一声的同时直接就冲向了子的剑气。而子的剑气呢?就是一头硕大的大象,踏着沉稳的步子就顶住了沐涛的千钧刀。 本以为两方会僵持一阵才可见分晓。但是谁知道两方僵持了还不错五息的时间,子竟然是运足内力,然后猛地就一剑震散了沐涛的千钧刀。且随之而下的力道直接将沐涛给从树巅给打落在了地上,沐涛整个人更是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沐涛!” 方勇见着就欲下去救沐涛。但是他现在却被辰和巳死死的缠着,根本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从半空中缓缓落在沐涛的身前。 子看着拼命撑着直刀艰难起身的沐涛,很是平静的说道: “我说了。即使你天赋再高,但是你也逾越不了年龄的天堑。我的内力远远胜于你,你跟我交手必败无疑。” “只待一年,只待一年时间我就可以赢了你!”沐涛咬着牙,眼中很是不甘! “呵呵。一年之后你的坟头草已经一尺高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子平静的笑着,没有任何嘲笑沐涛的意思。而在子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直接就一剑就杀向了沐涛。 这一剑的威势着实不小。才一杀出,剑气就直接笼罩住了沐涛。可以说,沐涛现在是避无可避。且他的伤,更是让他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八) … 沐涛见着这漫天的剑气愈至身前愈集中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中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相反,他心中竟是隐隐有些期待自己死后会去哪里? 不是说沐涛天真不懂生命的可贵。而是他在练武的第一天就被自己的父母、叔伯、爷爷告诫过练武之人必须将生日置之度外。如果连生死都看出来的话,怎么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林高手呢? 只有不惧死亡并且正视死亡的人才会身心通透,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 所以沐涛并不怕,他甚至想看这些剑气穿过自己身体时会是怎么一个场景。 但是谁知道就在子的剑气要落在沐涛身上的时候,一道从天边杀来的刀芒直接就将子的剑气给全部打散了。子惊讶的同时不由向刀芒杀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对夫妇疾踏着树巅就掠了过来。 只是才一出现在沐涛的身旁,那名看着还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女子一把就抱住了沐涛。也不管沐涛身旁有多少泥巴和鲜血。她的眼中尽是担忧。 而另外那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一出现则只是看了一眼沐涛。然后还不待子反应,只见这中年男子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一道远甚之前的刀芒直接就杀向了子。 “这是~沧浪刀?” 子看着迎面杀来,威势足以令他胆寒的刀芒不由瞬间惊住了。因为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二人的身份。子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匆忙杀出一剑。可是他这剑气才被这刀芒一碰,剑气立马就化为了齑粉。他整个人更是被那刀芒给震飞了。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子的身体重重的拍打在了一根合抱粗的树干上。当子的身体顺着树干掉落在地上的时候,那颗合抱粗的大树竟然从子身体所撞的地方断了去。子落地的身子更是大口的吐着鲜血,看他的样子,如果不是魏忠贤赐予的锁子甲的话,他现恐怕就已经死在这记刀芒之下了。 而这两人不是他人。正是沐涛的父母,许木和尚佩二人。两人本就是暗中跟着沐涛,一开始他们并不打算现身。但是现在看着沐涛就要死了,他们如何能置之不理? “娘,你和爹怎么来了?”沐涛看着抱着他的尚佩,不由开口问道。 沐涛一直和尚佩比较亲。毕竟许木一天又不怎么说话,只知道耕地。所以沐涛直接就问着尚佩。 尚佩道:“你爹说带娘出来转一转,没想到就碰到了你。你现在不要乱动,你的伤势不轻。至于他们,交给你爹吧。” 听着母亲尚佩的话,沐涛不由看向了挡在自己身前的许木。许木依旧是那样沉默,就像是他的背影一样。但是不知怎么的,沐涛突然觉得自己父亲的背影很伟岸。且当他看着倒在树下连起也起不来的子时,他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情。 看着子那样子,沐涛怎么会看不出显然是自己父亲看着自己受伤之后到底有多恼怒?这么多年了,沐涛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发怒。即使是现在,许木也只给沐涛留下了一个背影。沐涛虽想看一下父亲此时的面容,但是终究是忍住了。 因为这样,已足以! 而就在子一招落败且眼看着要被许木杀了的时候,辰和巳立马就撤出了跟方勇的战斗。这两人也不敢跟许木交手,只见他们撤出战斗的一瞬间,直接就掠到子的身旁,扶着子就准备离去。 但是谁知道就在他们扶起子的时候,许木的刀势竟是瞬间就笼罩住了他们三人。且还不待他们三人恐惧的念头冒出,许木瞬间就再次斩杀出了一刀。 这一刀才一出,自出刀至子、辰、巳三人所在的这一条道子直接被这一刀给划拉出了一条口子。这口子很宽很深,并且眨眼就逼近了子、辰、巳三人。 可就眼看着许木这一刀就要落在三人身上的时候。又一道刀芒从天边杀出,竟是硬生生的接住了许木这一刀。 劫后余生的三人看着这一刀杀来的方向。只见松井元生提着武士刀几步就走到了他们身前。 “见过元生大人!” “你们先走吧,这人交给鄙人了。”松井元生看也不看子等三人,反而是看着许木,道: “鄙人松井元生。想来阁下应该就是当年江湖上号称冷刀沐坤之子许木吧?” 许木看着松井元生,也不答话,更不去追子、辰、巳三人。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人的实力很强。他必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对付这人的身上。 “阁下乃是鄙人到大明之后遇见的刀法最强之人。单凭借阁下刚才那一刀,想必阁下的实力比之尊父也应该相去不远了吧?” 许木还是不说话,只是手中的朴刀握的更紧了。 “鄙人松井元生,讨教了!” 松井元生恭敬的对许木鞠了一躬,然后整个人直接就跃上了树巅。手也搭在了别在腰上的武士刀上。 见此,许木没有其他的选择,提着刀就欲也掠上去。但是就在这时,尚佩却开口了。 “木哥,你小心啊。” “嗯。照顾好涛儿!” 许木点了点头,看了眼沐涛之后直接就跃上了树巅。 看着许木跃出去的背影,沐涛心中更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实力有多强,但是那松井元生周身散发的气息绝对不弱。所以沐涛如何能不担心自己的父亲?可是现在的他除了担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而就在许木跃上树巅之后,松井元生缓缓的就把武士刀给抽了出来。只见他双手握着武士刀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似乎也变了。一股凌厉的气势直接就涌向了许木。 而许木呢?除了沉默之外就是眼中的慎重。只见他一手紧紧握着的刀突然一侧,两人竟是踏着树巅上的树叶就冲杀向了对方! 两人本就所隔不远,再加上两人的速度又快。还不待脚下的树枝丫反应过来,两人手中的刀就已经碰撞在一起了。 作为顶尖的刀客。两人交手并没有一下就用上内力,反而是以最普通但是却又最考验刀客基本功的刀法开始交上了手。 且让人震惊的是,这两人用的刀法跟别人那多变的剑法完全不一样。两人一连过了二十来招,但是他们的刀法却依旧没有换。 许木用的是沧浪刀,松井元生用的是松井刀法。单看着的话,仿佛两人就只会这一套刀法一般。可是真正懂刀法或者自身实力足够的人却是一眼看出两人刀法的令人震惊的地方。 他们二人各自只用一套刀法。但是这套刀法却是被他们给练到了极致。就出刀来看,这套刀法已经不知包含了多少刀法进去。它就像是一个体系一样。以一套刀法为根,将与这套刀法有关的所有刀法都推演、包括了进来。如此怎能不让人震惊? 而就在此时,只见两人齐齐踏了一脚树叶,然后两人直接就跃了起来。他们一边跃起,但是手中的刀却是没有停下哪怕半个刹那。他们现在的眼中就只有刀,不仅是自己的刀,更是对手的刀。 只见就在许木一刀劈了个空之后,松井元生趁势以手中的武士刀卡住许木的刀背。就在这卡住的一瞬间,松林元生臂膀一动,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许木从半空中打落了下来。 许木身子才一落下的瞬间,整个人直接落在树巅的末处。只见许木身形一转,人复再立了起来。而就在许木立起来的一瞬间,半空中松井元生直接就出了刀芒。 一时才起身的许木哪有时间出刀抵挡?其只能迅速躲避开,只见他身子一动,那刀芒就擦着他的身子落在树巅上。只听得“嗖嗖嗖”的数声响起,一道道树梢和数不清的树叶就落了下来。 “木哥!” “爹!” 尚佩和沐涛见着许木被迫躲避的样子不由替许木捏了一把汗。尚佩更是想去帮许木。但是她的武功实在是有限,如此贸然出手的话只能给许木平添麻烦。所以尚佩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而此时在一旁站着的方勇不由轻轻拍了拍沐涛的肩膀。示意沐涛先放宽心。虽然他们的实力很不错,但是放在许木和松井元生这般高手的战斗中却是算不得什么的。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约是一连躲避了快十记刀芒之后,许木终于是寻着了一个还手的机会。只见许木刀芒一出,本是无奈躲避的局势瞬间就变了。 见着许木杀出的刀芒破了自己的刀芒,松井元生似乎是一点也不意外。只见他运足内力,一股刀势直接就席卷了许木。 许木呢?同样不做丝毫的迟疑,同样是施展出了自己的刀势。 只见两人刀势才一出,整个河谷似乎都被两人的刀势给笼罩着。无论是天上的云还是地上的风都止住了,甚至随着两人刀势而动。可是两人刀势就这么僵持着,一时之间竟是没个强弱出来。 松井元生的刀势且不说。许木的刀势跟沐坤当年的刀势如出一辙,其中的刀意更就是寻着沐坤来的。且他唯一练的刀法也是沐坤的沧浪刀,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只练自己父亲教给自己的沧浪刀。 许木就像是一个门派老祖的第二代继承者一般。顺着沐坤教给他的一连走了几十年。而他的刀意早就无限接近圆满,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依旧差了那么一线。而这也不怪他天赋有限什么的,只是他要在沐坤走过的路上再走出足够的高度,实在是有着难度。 但是即使是如此,许木却在刀意圆满的松井元生刀下吃不了什么大亏。而这也许应该感谢他的性格吧。沐坤是冷漠不好言,但是他只是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 因为这种热心的沉默寡言,十几年前刀意就无限趋近圆满的他却是丝毫也不着急。相反,在这十几年的生活之中,他竟然赋予了以暴躁和杀戮为本的沧浪刀一丝丝质朴。也正是凭借着这一丝丝质朴,许木才一只能和松井元生对峙这么久的刀势还不落明显的下风! 而此时跟着许木对峙刀势的松井元生也不由发现了许木这沧浪刀刀势、刀意和他了解到的不同。不过正是发现了不同,松井元生心中更是高看了一眼。 松井元生自来佩服强者义士。他不知道这许木是不是义士,但是他知道这许木绝对是一名强者。是那种看着明明不像是强者的强者。对于这种强者,松井元生向来的做法就是尊重他,然后杀死他。 他知道现在自己可能没有杀了许木的实力,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要杀了许木的心。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见了一声鸣叫。听着这声音,松井元生不由心中微微有些着急。 “松井十字斩!” 只见他也没时间顾忌什么了,直接提起内力对着许木就一刀斩杀了下去。 “沧浪刀——刀斩浪!” 而许木呢?同样杀出了一刀。不过他却没有用上沧浪刀最强的一招,因为在他的心里,刀法是没有强弱之分的,它的威力是根据出刀者的实力来决定的。 只见着两道刀芒触碰在一起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内力直接向两人反打了去。即使是在下面笑着的沐涛等人都不由觉得一阵刀芒扑面而来。 在这两道内力打向两人之后,许木连退了数丈才止住身子。嘴角更是渗出了丝丝鲜血。而松井元生,只是几步就止住了,且看他的样子,就像是没什么大事一般。 “今日切磋受益匪浅。阁下实力强劲,鄙人下次再来讨教。告辞!” 松井元生收了刀,直接就踏着树巅离开去。 而许木呢?用手背抹点嘴角的鲜血之后才缓缓落在沐涛几人的身前。 “爹,爹你没事吧?” 沐涛看着许木,着急的问道。对于刚才最后那一刀,他怎么也不放心许木。 “爹怎么会有事。没事,放心吧。” 许木微微笑着,很勉强但却又足够温暖。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十九) … 本来方勇是准备去风云山抢回枉生教地方的。毕竟他对自己的实力多多少少有点信心,而且他也不相信魏忠贤的手下会跟着他因为风云山而死磕。 可是在看了许木与松井二郎的战斗之后,方勇自然不会傻的以为自己是那松井二郎的对手。而且这一战之后,他对魏忠贤手下实力的认识不由更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如自己师父韩山那般的高手都会折戟沉沙了。 而最后在尚佩的建议之下,方勇带着枉生教众人决定加入当下武林。虽然对于方勇这一决定枉生教众人有些抗拒,毕竟枉生教可一直是武林正派眼中的邪教。但是因为方勇是教主,而且现在的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教中众弟子只能跟着方勇去风云山南方的宿秀山。 …… 宿秀山在风云山的对面,不仅位置相对,名字和地势更是相对。风云山险峻陡峭,除了山顶上的平缓之地外就再也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论其险要,当今武林各派估计也就在只有原来的衡山派山门可与之相比。 风云镇往南五里便是宿秀山。宿秀山很美,就立下那里。当人走进了便被她揽入怀中。宿秀山很平缓,山上弄三四个风云镇也不是问题。宿秀山很静,人没来的时候更是。 但此时,武林众人就在这宿秀山上。 本来宋杰乾是准备带人直接在风云镇住下的,但是风云镇一来是离风云山太近,二来就是宋杰乾一进风云镇就能感受到一股不弱于他的气势。所以,不知是敌是友的宋杰乾为了保证武林不被前后夹击,就将武林众人带到了宿秀山。 宿秀山原来有一道观,据说是一和尚修的。至于这和尚为什么要修道观,没有人知道原因。和尚算卦很灵,实力更是不错。风云山下的的百姓常来这宿秀山上的道观算卦,风云山上的枉生弟子不敢来这里寻不痛快。 当然,旁话且放置一旁。 话说许木夫妇二人带着沐涛和方勇以及一众枉生教弟子加入武林这事实在是让武林众人很是惊讶。即使宋杰乾,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当他看着方勇的实力之后,他却是相当的满意。且不说枉生教什么的,能有如此一位堪比沐涛的年轻才俊加入武林,于武林可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方勇现在是枉生教教主什么的,不论。 当日才一来,宋杰乾就让人在道观里为众人接风。看着他们的样子,不像武林倒似绿林。 许木不怎么开口,宋杰乾他们也自是知道。所以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给许木已经沐涛他们都说了一次。 本来一开始按着宋杰乾他们的想法,直接就准备从松井元生和许显纯的手下抢下风云山。毕竟凭借着幻绝和幻影两人的实力,三千锦衣卫根本算不了什么。再加上这一次武林可以说是将大部分力量都压在了这里,所以一开始他们就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当时松井元生和许显纯等人不是宋杰乾他们的对手,三千锦衣卫又沉浸在幻术之中,一不小心就会被武林小辈给杀了。所以他们只能躲在风云山上,凭借着枉生教的护教大阵——九曲迷魂阵守着风云上。 九曲迷魂阵乃是枉生教老祖创下的阵法。这阵法简言之就是在迷宫之中暗设机关和迷魂香。普通人一进去,不是中机关而死就是被迷魂香迷住。所以宋杰乾等人一时之间就跟他们僵持了下来。 前几天,就在宋杰乾带着宋远朝、陈隐、刘延等武林中坚力量破了九曲迷魂阵的时候。魏忠贤派来的援兵竟是到了。 而那人不是他人,正是赶来的阿都阿耶和他手下的木府四大高手。 阿都阿耶的实力不高,顶多能勉强够着宋远朝。但是他那一手用毒的功夫实在是让宋杰乾咋舌。即使是他,都不得不避而远之。而他手下那四人实力更是不可小觑,只是初次交手,宋杰乾就可以肯定那四人的实力即使放在干支行客中也能排在前列。 因为这五人的到来,宋杰乾等人的步伐被阻。而在阿都阿耶等人到来之后,松井元生和许显纯再也不担心了武林前来抢夺风云山了。他们不仅将三千锦衣卫抽了两千上前布置聚星阵,更是只让子和甲带着干支行客防范着武林。至于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他们则是在山上筹划这聚星阵和周围的四方辅阵。 聚星阵乃是一个大阵,能引导七星连珠时的天地之力于阵中之人的丹田里。而四方辅阵则是为了保护聚星阵中之人。因为在这聚星阵中人引星力练天罡地煞轮回功时,他不能受任何人的打扰,否则必然会功亏一篑。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这聚星阵的阵图实在是太难懂了。即使是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两人同时钻研,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来。故此他们只好先让锦衣卫布下四方辅阵再说。 至于松井元生为什么会一点都不担心武林来袭。无它,乃是因为阿都阿耶已经在半山腰布下了一座毒阵。一般人进去必然是有死无生。 …… 听着宋杰乾们说的,许木点了点头。也不开口多说什么。宋杰乾没办法的事,他自然也没有办法。 尚佩道:“宋叔,那这阵就破不了吗?” 宋杰乾道:“这是毒阵。我们这里没有一人擅长用毒。不过我几天前已经修书一封去了河南,按着时间算,房芝兄今天夜里应该就能赶到。” 刘延道:“房前辈乃是伍前辈师兄,当今武林在毒道上也只有伍榕前辈可比。等房前辈来了,这毒阵应该就能破了。” 宋杰乾合上扇子,道:“但愿吧。不过现在不说此话。大家举起手中酒杯,贺枉生教诸位加入武林。” 只见宋杰乾话音才一落,堂内众人纷纷都举起来杯子。见着当今武林各派甚至是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都举起手中的酒杯看向自己的时候,枉生教众弟子即使是已经坐在了门外的,心中都不由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枉生教一直被武林认作邪教。而他们更是也以邪教弟子自居。他们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不求被别人接纳,更别说能有眼前这场面。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场面就摆在他们的眼前。 自己被武林正派接受了。真的被接受了? 这是所有枉生教弟子心中不停反问的话。因为这事真的太突然了。即使到了这齐齐举起杯子的一刻他们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知道这有当下大敌当前的原因。但是见着武林就这样认同了他们。还是让他们有些恍若梦里。 只见他们齐齐饮了杯中之酒。酒一尽,他们的脸上的神色也变了。变得舒心了起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坐着的没有几个是当年名门正派出来的。即使有,也多是一些小辈。至于宋杰乾他们,心中从来没有正派邪派之分。就像宋杰乾自己一直认为的,这世上没有善恶对错之别,只有选择之差。当然,这些话宋杰乾自然不会拿出来说的。 而在一杯酒过后,宋杰乾再提两杯。三杯酒之后,枉生教弟子彻底和堂内各派弟子融在了一起。见着这场景,宋杰乾自是满意不已。 沐涛呢?沐涛自然是和方勇坐在一起。不过因为他也是小辈,再加上又跟葛青云他们熟识的原因,堂内众人还没热乎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热络的聊了起来。 李紫嫣道:“小弟弟,一年多没见,你倒是又长高了不少啊。说,是不是背着我吃什么了?” “什么叫背着你吃什么了?”沐涛有些怕这个叽叽喳喳的李紫嫣,又道:“你怎么就没发现我实力变强了呢?尽看一些表面的东西,短浅。” “什么?你敢说我短浅?我实力也变强了好不好?” “有多强?我可是悟出了刀意!而且还和子……” 沐涛准备吹嘘几声,手才准备一挥,结果发现自己的伤口就要裂开了。不由立马就止住了嘴。毕竟尚佩坐的不远,如果看见他伤口裂开了。恐怕就不会让他在这里坐着了。 “哟哟哟,某人好像还受伤了吧?” 本来听着刀意李紫嫣还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但是看着沐涛的肩膀,她却就像是抓着了把柄一样。 “你……”沐涛听着,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着葛青云三人道:“来,葛大哥,绿柳姐姐,蓝水姐姐。我敬你们一杯酒。这一年多没见,我可是非常想念你们啊。”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不叫我紫嫣姐姐?” 李紫嫣听着,不由有些生气。但是沐涛却是不理她,只是把杯子举起来对着葛青云几人。 见着沐涛这么突然把自己扯进来,葛青云不由笑道:“哈哈,沐兄弟我何尝不是啊。一口干了这杯酒。” 一旁的林绿柳也举起了杯子喝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张蓝水还出神的看着一个方向。 沐涛见着张蓝水还在出神,杯子中的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而他顺着张蓝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张蓝水正看着跟王硕风在一起喝酒的胡呈宗。 “咯咯,蓝水这恐怕是在思春吧? ”李紫嫣说着,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只一下就让出神的张蓝水脸红了。 张蓝水本就害羞沉默寡言。如此被李紫嫣说出来,而且还有沐涛和方勇看着。她的脸怎么能不红。 林绿柳也打趣道:“是啊,你看蓝水的脸就跟那胭脂一样红呢。” “什么~你们说什么呀~” 张蓝水边说着,头低下盯着酒杯,再也不看那胡呈宗了。但是她的眼珠却是不时动着,似乎是在以余光看向胡呈宗有没有听见她们这边说的话。而瞥着胡呈宗似乎完全没发现时,她心中不由微微有一点失落。 至于沐涛呢?完全有些没反应过来。直接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紫嫣道:“叫姐姐。叫姐姐的话紫嫣姐姐就告诉你。” 沐涛没听着,看也不看李紫嫣。反而是看着葛青云。葛青云无奈只好准备开口。但是谁知道就在葛青云准备开口的一瞬间,李紫嫣却是一手就将葛青云给阻止了。至于一旁的林绿柳,微微笑着,自顾自的吃起了东西。 见李紫嫣不让自己说,葛青云只得无奈的摊了摊手。 而李紫嫣呢?看着沐涛眼中有些着急想知道答案的样子不由抬起了头,意思很是明显。 可是沐涛怎么能叫?李紫嫣越让他叫他就不叫。至于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沐涛直接开口猜道: “你以为你不让葛大哥和绿柳姐说,我就不知道了吗?看蓝水姐的样子,无非就是英雄救美,然后一见倾心罢了。对吧蓝水姐?” 沐涛说着,立马就盯着蓝水,只见蓝水在沐涛话音落下之后瞬间抬头看了眼沐涛。眼中的神色不言而喻。可就在此时,李紫嫣却道: “小弟弟,你就会胡说。事情才不是那样的呢。叫我姐姐我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我可不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沐涛倒了一杯酒,又道:“我已经知道原因了。肯定是英雄救美。蓝水姐的眼睛说的很明白。” “嘁,你才多大的个人?说的就像是你什么都懂一样。还从眼睛里看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经常去那些风月之地呢。”李紫嫣掩饰着心中的尴尬,不停说道。 “我没进去过难道我就没在门口上看到过?” “你……登徒子!流氓!不要脸!”谁知李紫嫣听着,直接将一杯酒泼在了沐涛的脸上,然后一转身就离去。 见着李紫嫣这样子,沐涛一脸懵。葛青云几人更是。 而张蓝水和胡呈宗之间自是因为英雄救美。那还是宋杰乾初次带人创九曲迷魂阵时候的事,胡呈宗用自己身子挡下了射向张蓝水的箭矢而受了伤。 在那之后,张蓝水就完全控制不的倾心于那个愿意为她挡箭的男人。可惜在这乱世,她唯一能期许的就是胡呈宗每夜能走进她的梦里跟她说说话就足以了。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 … 房芝是当日夜里来的。因为魏忠贤要在风云山上做的事于武林而言就是末日浩劫,所以房芝自然也不会拖沓。 当夜,经过房芝和宋杰乾商议。决定第二天一早带人去打探阿都阿耶的毒阵。而为了防止风云山上的人趁机来宿秀山偷袭,所以宋杰乾和房芝只带宋远朝、陈隐、白煞、胡呈宗四人前往。剩下的则全部留在宿秀山上等他们的消息。 …… 阿都阿耶布下的毒阵就在半山腰。整个半山腰都被浓雾给笼罩着,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 宋杰乾道:“房芝兄,这毒阵才被布下的时候我曾进去过一次。不过还没走到十丈的地方就被迫退出来了。到现在,我连这毒阵到底有多大都不清楚。” “这毒阵中的毒不简单。应该是西南地区的瘴毒。”房芝看了眼眼前的毒阵,又道: “这样,我和宋兄直往阵中心去看看。至于你们几个,分别散开去看看这毒阵到底有多大。不过这瘴毒毒性很大,当你们发现自己内力撑不住的时候立马就退出毒阵,万不可逞强。” “是!” 宋远朝四人应了声,在宋杰乾和房芝进入毒阵之后就业跟着进了去。 进了毒阵,眼前的毒雾更浓,两人之间即使只隔了一丈也看不清对方。更重要的事这毒阵还能隔绝人的声音,让人产生幻觉。越往里面走,人就越容易迷失。不过幸好这几人内力较为深厚,段时间内倒不会迷失在里面。但是他们越向里面走着走着,互相之间也就失了联系。 话说胡呈宗自然不会怕这什么瘴毒。毕竟即使他迷失在这瘴毒里,只要他报了身份,他怎么也会安然无恙。不过虽是如此,他整个人却是依旧很谨慎。不怕中毒但是不代表想要中毒。连宋杰乾都只能走不到十丈,他可怎么也不会小瞧这瘴毒。 胡呈宗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开始产生幻觉了。整个人更是有些迷糊,才一出现这症状的时候,胡呈宗就准备立马往出走。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男子就出现在了胡呈宗的眼前。 而这男子不是他人,正是许显纯! “胡少家主,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许指挥使,你怎么来了?你这么突然出现,不怕暴露我的身份吗?”胡呈宗捂着口鼻,尽量减少吸入瘴毒。 “呵呵,如果他们能在这毒阵中发现本使。那恐怕这毒阵早就被破了吧。” “许指挥使找我难道是有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不在这毒阵多待了。”胡呈宗说着,人就准备离去。 “胡少家主这么着急出去,难道是太想见那张蓝水张姑娘?” “你安排人盯着我?”胡呈宗顿住步子,心中骇然。 上次在开封的时候胡呈宗就知道在武林中除了他之外还有魏忠贤的手下。可是这么久的时间那人一直没出现,导致胡呈宗都快忘了这茬了。可现在许显纯这么一说,胡呈宗不由瞬间就想了起来。 “胡少家主不用着急。那人也不过只是发现了你和张蓝水之间的关系罢了。怎么,难道胡少家主心中真的对那张蓝水动心了?” “一个小女子而已,我有什么动心的?不过是碰巧救了她而已。”胡呈宗冷冷看着许显纯,又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此拐弯抹角,难道你是想让我死在着毒阵中?” “呵呵,胡少家主何必隐藏实力。凭借你的内力,短时间内这瘴毒完全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可能就必死无疑。” 还不待胡呈宗说话,许显纯又道:“胡少家主不用如此激动。等本使把话说完了也不迟。既然你对那张蓝水没有任何的意思,那接下来胡少家主大可以利用张蓝水为督公除掉心腹大患。” “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蓝水从哪里出来的,胡少家主不会不知道吧?” 胡呈宗一听,连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利用蓝水姑娘带你们去那武林积蓄多年力量的地方?” “蓝水姑娘?呵呵,胡少家主果然是年轻啊。不过都是男人,对女人动心倒也正常。”许显纯笑着,又道: “本使正是要你利用和张蓝水的关系跟着他去那地方。那是督公的心头大患,不祛除的话,总是如鲠在喉!” “为什么一定是她?”胡呈宗握着拳,显然很是不愿意。 许显纯道:“不是一定是她,而是一定是你。因为她对你动心了,懂吗?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时候你完全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并且督公还会把完整的武功典籍给你。到时候,你胡家就是武林首屈一指的世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好!无毒不丈夫,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胡呈宗顿了顿,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又道:“但是他们会让我跟着去吗?要知道那地方也只有任泉和朱姝知道。” “呵呵,他们会让你去的。风云山上的聚星阵代表什么,想必他们比谁都清楚。而且这么几年了,朱姝他们怎么也有胆子让那批人出来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好。只要他们让我去,那这事就成了。” 胡呈宗说完之后。见许显纯不准备再说话,直接就转身向毒阵外走了去。看着胡呈宗的背影,许显纯不由自语道: “废物的命却又一颗想当霸主的心。呵呵,明明连自己叔父都敢杀却又在这种时候恋上了儿女情长。胡呈宗啊,你还是适合永远活在梦里!” …… 胡呈宗出来的时候白煞就已经在外面了。过了不一会儿,陈隐和宋远朝也陆续从毒阵中走了出来。 见着三人都没什么事,胡呈宗实在是想不到许显纯会用什么办法让宋杰乾他们同意自己跟着张蓝水去那任泉一直秘而不宣的地方。 约是在外面等了一刻钟之后,胡呈宗四人就见着宋杰乾二人出来了。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宋杰乾竟然是被房芝扶着出来的。看宋杰乾平时文儒的样子已经变成气虚,宋远朝不由立马上前。一把扶住了宋杰乾。 “爹,你中毒了?” 宋杰乾摆了摆手,口里却是暂时说不出来话。 房芝道:“此地不宜久留。宋兄问题不大,还是先回去再说。” …… 宿秀山,宋杰乾房间。 纪小小担忧的坐在宋杰乾的床旁。房芝、宋远朝、许木等尽皆在房间里。 “房芝大哥,乾哥他没事吧?”纪小小看着回来就昏迷不醒的宋杰乾,忧容满面。 “宋兄跟我吸的瘴毒应该差不多。不过他的样子却像是吸入了大量瘴毒一样。我刚才给他号脉了,没什么大碍。不过具体的只有等宋兄好了才能知道了。” 尚佩道:“房前辈,那毒阵你也破不了吗?” “不是破不了。当时我已经寻见了瘴毒的中心,正准备靠近的时候宋兄就出了问题。所以对于这毒阵我还是有所顾忌。因为宋兄这事太突然了,有可能这瘴毒中心还另有玄机。而这一切就只能等宋兄醒了方才能知晓了。” …… 宋杰乾是当夜醒来的,但是身子慢慢恢复可以说话却又是五天之后的事了。而在宋杰乾将自己突然中毒额的原因给房芝说了之后,房芝的脸色就变了。 “房芝兄你的意思是那瘴毒中还有滞功粉?” 宋杰乾心中一惊,连忙气转丹田。当他确定以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方才舒了一口气。 滞功粉乃是当年五毒唐门专门针对武林顶尖高手而配制出来的毒粉。这毒粉被人吸入丹田之后会使人晕厥,慢慢散去人的内力。不过这滞功粉太容易被高手察觉,所以五毒唐门也没有太过于重视。 可是房芝万万没想法那用毒高手竟然将滞功粉混在瘴毒之中。本来瘴毒就让人难以察觉,滞功粉混在里面,那就更难让人发现了。房芝想通之后也终于是反应过来为何自己没什么事而宋杰乾却有事了。 房芝道:“嗯,也只有滞功粉会有些功效。没想到那用毒之人竟然还会配制我五毒唐门的滞功粉,这人恐怕跟我五毒唐门渊源不浅啊!” 宋杰乾道:“那房芝兄有没有办法破这毒阵?” “破毒阵简单。只要有顶尖高手护着我避开瘴毒,这毒阵易耳。但是那滞功粉于顶尖高手却是……唉。此事麻烦啊!” 宋远朝道:“那这事就麻烦了,实力弱的根本就护不住房前辈。” “是啊。” 宋杰乾也点了点头。如今他们却是被一个毒阵给硬生生的挡住了。 就在这时,刘延开口道:“如果一群实力较弱的人呢?” “一群实力较弱的怎么~嗯。刘小友的意思难道是?”宋杰乾听着本是想摇头,但是他却又突然反应了过来。 “我们武林早就培养了一批年轻高手,他们实力可能不及我们。但是因为他们这一年多时间练了四玄经,联手起来,纵使我们也要避其锋芒。” 刘延话音才一落,众人不由看向了葛青云四人。因为他们四人就练过四玄经。四人联手之下,内力却是足以媲美刘延或者陈隐任何一人。而像他们这样的人,武林还有一大批。 宋杰乾笑道:“是极是极,差点忘了这事。算算时间,也该让他们出来了。” 欧阳至道:“宋兄,此事恐怕还得给朱楼主说一声吧?” “这是自然,我这就给姝儿和任兄修书一封。欧阳兄,你马上通过天下楼寄出去。” “好。” 房芝道:“可是这样来来回回下去时间可久长了。实在不行我们这里一边出发一边给任兄和朱楼主送信吧。” “房芝兄,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欧阳至有些犹豫。 “欧阳兄,风云山上聚星阵一成,我们武林可就危险了。比之风云山,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们也不能错过。” 听着房芝的话,欧阳至明明嘴里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是止住了。因为现在这风云山就像是压在武林众人胸上的一块巨石一样。只要魏忠贤的人在上面一天,武林众人就觉得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 宋杰乾一合扇子,道:“嗯,房芝兄说的有道理。现在也没有什么时间去顾忌那么多后果了。欧阳兄一边给任兄和姝儿传信,我们这边就派人出发。嗯,葛小友,你们四人出来的时候是谁做的记号?” 葛青云道:“回前辈,是五岳剑派的张赤鹏和蓝水。张赤鹏在西安府的时候已经被别东阳的手下杀了。现在就只有蓝水知道。” “张姑娘,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嗯。”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张姑娘你辛苦一趟了。待会儿我修书一封,玉成子前辈看了自然会同意。” “一切但凭前辈吩咐。” “嗯。”宋杰乾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此行只你一个女子的话恐怕比较危险。你看你需不需要再带一个人陪同你一起去?” “可以再带一个人吗?” “当然。如今乃是武林危急存亡之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你中途在路上被害,那破阵的机会将会越来越渺茫。所以你看谁能跟你一道去,你直接找就好。” 张蓝水听着宋杰乾的话,直接就把目光看向了胡呈宗。而胡呈宗呢?一开始微微回避,到后来却坦然了。 见着张蓝水的目光,宋杰乾道:“是想让胡小友与你一道是吧?” 张蓝水不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呵呵,都是江湖儿女,不用不好意思。即使是在这乱世,更当不拘小节才对。”宋杰乾笑了笑。继而看向胡呈宗,问道: “胡小友,你可愿意陪着张姑娘一道去?” 胡呈宗顿了顿,抱着佩剑,道:“前辈吩咐,武林危亡,怎敢不从?晚辈愿意。”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即刻出发。欧阳兄,将我们这边的事通过天下楼告知任兄和姝儿。让他们心中也有个底。” “嗯,好,我这就去。”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一) … 天启四年七月二十七,夜。顺天天下楼。 宋黔刚刚从杨涟府上回来。看着他的表情,显然今夜杨涟找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按着现在的情形,武林已是不需要倚靠东林文人周旋魏忠贤了。但是宋黔每每一想着第一次进杨涟府上看着的场景时,宋黔的心里就忍不住让这位直臣孤立无援的一个人走下去。 而今夜杨涟叫他去府上说的事很是沉重。宋黔听着,完全想不到东林党现在竟然是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地步。明明还有着很多力量在朝堂上,但是却依旧被阉党给压得死死的。 杨涟倒是很坦然。他就像是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了一般。无论是给宋黔说还是请求宋黔帮忙,他都冷静的让人难以置信。 本来宋黔是准备着回来就将这事情告诉朱姝。但是谁想到他一回来看着朱姝时,朱姝的表情比他的还难看。 “姝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宋黔也不顾说杨涟要他帮忙的事了,直接就开口问道。 “黔哥哥,武林可能危险了。”朱姝言语泛着无力,直接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宋黔。 这书信不是其他,正是欧阳至从台州给朱姝松来的亲笔信。信中将所有的一切都给说了个明白。 宋黔看完信之后叹了一口气,道:“这魏阉手下的高手还在真多。爹他们在那里一时夺不下风云山也是没办法的事。姝儿你也不用太着急,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让伍榕前辈出手。她是伍毒人老前辈的关门弟子,一定知道那滞功粉怎么破。而且现在他们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吗?正好还能让那帮家伙出来看看。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你也得相信他们。” 听着宋黔安慰自己的话,朱姝脸上的愁容不松反紧。她道: “黔哥哥,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那毒阵能不能被破,我担心的是老祖辛辛苦苦寻找并培养的那批武林的未来高手。你难道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胡呈宗?” “胡呈宗?”宋黔一听这个名字,连忙一看书信,“姝儿,你的意思是这胡呈宗可能是魏阉的人?可是这么久了,他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事啊?” “黔哥哥,这事不可不防啊。就西安府的那件事,就只有这胡呈宗和怜儿最可疑。你说如果这胡呈宗真的是魏阉的人那可怎么办啊。那里不仅还有三十九位武林千里挑一的练武奇才。更是有玉成子前辈和各派耆老在。” “这……应该不会吧,胡呈宗好歹是胡家的少家主,他应该不会背叛武林吧?” 知道朱姝说的问题的严重性,没有其他办法的宋黔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样担忧的心。因为他也知道那些人的重要性,一旦那些人都被魏忠贤的人杀了,武林说不定就就此断了。 宋黔又道:“姝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事情发生啊。” “那张蓝水是里面走出来的人,她要回去的话应该是沿着出来时留下的标记回去。虽然那标记是绕着留下来的,但是以送书信都的时间来推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河南境内了。也就说顶多六七天时间他们就能赶到。” “六七天?这儿么快吗?那我们怎么来的急?对了,你有没有给任老祖说过你怀疑胡呈宗和怜儿?” “没有。我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两个中的谁,所以我只给你说了这事。” 此时的朱姝感觉都快要急得不行了。眼泪更是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个刹那就要流出来了一般。 “姝儿你不要着急。这事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我们看武林中谁离那里近。如果胡呈宗真的是内奸,就先把他拖住也好。”宋黔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这么先说话着。 但是谁知道朱姝一听竟是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只见她冲进屋里,也不知道做了个什么。等她出来之后就见着她手里多了一只信鸽。朱姝也不先给宋黔解释,直接就把信鸽丢进了出去。信鸽翅膀扑棱扑棱几下,眨眼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姝儿,你这是?” “黔哥哥你提醒了我。我爹和娘正好离那里不远。”朱姝面容明显是缓了很多。 “岳父和岳母在那里就好,以岳父岳母的实力应该可以解决这事。不对,这鸽子飞过去得什么时候了。岳父他们还得一路找过去,时间恐怕不够吧?”宋黔本来放下的心有提了起来。 “那信鸽不是去找爹和娘,是去找无颜的。凭借着无颜的速度,而且我又送过去了详图,想来应该能赶上。”朱姝解释完后,又问道:“对了黔哥哥,杨大人找你是什么事?” 宋黔叹了一口气,道:“哎。东林垂危。杨大人应该也看出来了,对比着他们,皇帝显然更愿意相信魏阉。但是东林其他文人却又不愿意相信这事实,所以他们还准备继续对魏阉出手。” “黔哥哥,听你的语气,似乎是觉得杨大人他们不应该出手,对吗?” “我觉得也没有用啊。为了百姓安康,为了社稷安稳。杨大人他们又怎么会看下去魏阉一步一步的控制朝堂呢?我早就给杨大人说过让他们暂避锋芒,但是他们根本就不会因为魏阉强势而放弃自己的责任。而这,也是我最佩服他们的地方。这朝堂终究还是有一心为国,以心为民的好官啊。” 朱姝抱着宋黔,问道:“如果杨大人他们真暂避锋芒的话,想来黔哥哥也不会这么佩服他们了吧?” “还是姝儿了解我。”宋黔点了点头,道:“于情我是想他们暂避,但是于心,我又想看着他们和魏阉斗下去。因为那才是我宋黔佩服的好官。” 朱姝道:“这一个月一来,魏阉在朝堂上的实力越来越大。即使是六部和都察院也渐渐有了他的人。而很多本偏向东林党的人也开始逐渐偏向于魏阉。看来要不了多久这朝廷就会被魏阉彻底把持。至于东林文人,轻则免官,重则处死。” “姝儿这么说,杨大人也这么给我说。看来东林真的难逃过这一劫啊。不知道我武林又何如呢?” …… 天启四年八月,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上《纠劾贪污御史疏》,弹劾阉党大臣,都察院御史崔呈秀。言其在巡按淮扬地区时贪赃枉法、铺张浪费。此疏一上,朝野大惊。因为前日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的劲头还没下去,谁知道高攀龙的折子又出来了。 高攀龙的官阶高于杨涟,但是他弹劾的人于他却是微不足道的,比之杨涟弹劾的魏忠贤更是天壤之别。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这崔呈秀是阉党在都察院唯一的官员。虽然他只是一个御史,但是都察院可是号称东林党的根底。由此可见一斑啊。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高攀龙这折子才一上,内阁很快就批了下来,着吏部严查。当然,这本就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但是礼部尚书是谁?嫉恶如仇的赵梦白、赵南星。说恨贪官,他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而经过赵南星反复核查之后,他发现高攀龙所言句句属实,御史崔呈秀贪污确凿,直接就提请将崔呈秀发配边关去戍边。 东林党这前前后后不给过一天的时间就将崔呈秀的罪给定了之后直接让朝中欲投靠魏忠贤的人后背一凉。心中直道:东林文官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上次吃了亏,但是他们的实力却完全不受影响。 之所以让那些墙头草官员有这种看法的原因莫过就是东林党的速度太快了。都察院上弹劾的折子,内阁一批,吏部一查。就像是自己家办事一样。而从最本质上来看,这些官员更认为这是东林党给他们的一个警告。意思很明显是要告诉他们,魏忠贤不容易动,但是普通官员在他们眼里还是随随便便的事。 当然,东林众官员并没有如他们思考的那么多。他们只是为了弹劾而弹劾。崔呈秀触犯了律法,就得弹劾。 且这种顺利过了内阁和吏部的事,按着惯例,明日一早朱由校就会批复下来。也即是说,崔呈秀戍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同理,又到了要再次慎重考虑站队这一事关乌纱帽事情的时候了。 当然,得除了崔呈秀。因为他现在别无选择。 当他知道赵南星已提请将他戍边之后,他整个人都傻了。不知所措的他在家里呆了半晌之后如梦初醒般的拿着一块祖传下来的翡翠,当下午就去了魏忠贤的府上。 崔呈秀不是第一次来魏忠贤府上了。不然他也不会被认为是阉党中人。但是实话说,他此时并算不上一个彻彻底底的阉党中人。顶多只是和魏忠贤以及阉党中人走的近罢了。 可是今日之后,当他踏进这个门之后,当他决定祈求魏忠贤而保命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完完全全的阉党中人。踏进魏府大门的一瞬间,他期望活命的同时对高攀龙等人的很恨可谓是达到了极点。 魏忠贤应该不意外崔呈秀会来才对,这从他嘴角的微笑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即使知道又如何?此时的他就要装作自己不知道。因为只有装作不知道,他才可以看出崔呈秀为了活命会做出什么事。 “崔大人怎么来咱家府上了。以前可是请你也不怎么来啊。”魏忠贤一边起身相迎,一边笑着说道。 “督公哪里话,下官实在是受不起啊。”崔呈秀几步上前,竟是才一近了就直接跪在了魏忠贤的脚下,并哭道:“督公你可一定要救救下官啊。” “崔大人你这是唱哪出啊?咱家怎么就不懂呢?崔大人可是朝廷御史,你这样子很容易让人说咱家不是的。” “督公。下官哪是什么御史。督公说下官是御史下官才是御史。还请督公救救下官,以后下官定为督公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见着崔呈秀如此谦卑,而且人又在脚下哭哭啼啼,头如捣蒜。魏忠贤可以说是再满意不过了。 魏忠贤道:“崔大人说说吧。今日咱家还没进宫见陛下,不知道朝里的事。你这是遇见什么了。” “督公,左都御史高攀龙那贼子联合赵南星弹劾下官贪污。而且赵南星已经向皇上提请将下官戍边。还请督公救救下官啊。” “这些东林大臣一天没有证据就喜欢栽赃别人。这种事咱家深有体会。不过这是既然已经过了内阁和吏部,恐怕就有些不好办了。咱家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救了你,毕竟这一切还得陛下说了才算。” 魏忠贤很是犹豫的说道。言语之中充满着自己想帮但是这事又很麻烦的无奈。 而崔呈秀自认是不傻,知道魏忠贤的意思是自己现在还没有他一定要帮的必要。想明白之后,崔呈秀从怀里将那块透亮的翡翠取了出来,恭敬的举起。 见此,魏忠贤不由一脸正气道:“崔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贿赂咱家不成?你这样的话,咱家可是要将你轰出去了。” 崔呈秀连忙道:“下官哪里敢贿赂督公。只是下官突然想到督公也被人栽赃陷害过。所以下官想认督公为义父,借督公的正义驱散那些邪恶,逢凶化吉。而这块翡翠就是下官拜督公为义父的献礼。” “你要认咱家为义父?” 魏忠贤看着崔呈秀,心中不得不赞叹这崔呈秀比之魏广微和顾秉谦二人可是聪明太多了。最重要的是顺眼太多了。 “嗯。督公乃是我朝脊梁,能认督公为义父是下官一生的荣幸。”崔呈秀举着翡翠,头低到了极致。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 “呵呵,这话说的对。既然如此,咱家就收你为义子。待会儿咱家就进宫去给你说情。咱家的义子又怎会贪污呢?”魏忠贤说就就拿过崔呈秀手中的翡翠把玩了起来。 大而通透,对光可睹物。端是一块好翡翠。 “儿子崔呈秀拜见义父。”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二) … 魏忠贤在崔呈秀走了之后就进了宫。朱由校还在刨刨花,意料之中。而魏忠贤也没打算去找朱由校去给崔呈秀求情。因为他正好要借这次的事试一下朱由校是否对他真的很放心。 赵南星的递上来提请将崔呈秀戍边的折子连带高攀龙弹劾崔呈秀的折子自然是在司礼监放着。本来王体乾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种事又不能拖。但是魏忠贤一来可就直接了,一把就将那两道折子给扔了。至于如何处置这事,魏忠贤笑着起了道圣旨,然后带着起好的圣旨就去找朱由校用印了。 朱由校甚至连问也没问,更是对雨畴芳说只要魏忠贤来找时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直接用印,不要耽搁他刨刨花。对于朱由校如此相信自己,魏忠贤心中高兴的同时不由已经有了将东林党彻底扫除的打算。 这世上,还有什么权力能大的过掌权者的信任?魏忠贤相信只要自己把朱由校给的这份信任用好了,那无论东林还是武林,全然不足为虑。 …… 第二日早朝时,朱由校依旧没去。韩爌一点也不意外,如往常一样主持朝政。而当见着一名小太监拿着圣旨过来时,韩爌、高攀龙、赵南星等人眼中的笑意已是不言而喻了。与之相对的则是崔呈秀眼中的恐惧,因为他不知道魏忠贤是否真的有能力可以将已成定局的事给挽回来。 不过这种一方期待一方心惊肉跳的场面没有持续个多长时间。那小太监是司礼监的传旨太监,再加上昨夜魏忠贤在司礼监起圣旨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伺候着,圣旨上写了什么,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作为一名普通的小传旨太监,他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吊人胃口。面色不变的宣旨。两边都不得罪才是能寿终正寝的最正确方式。 传旨太监宣旨完之后也不说什么。看着瞠目结舌的韩爌和赵南星等人的样子,他按着惯例就把圣旨给了韩爌。然后转身就离了去。 “给老夫看看!” 当众人还没起身的时候,赵南星一把从韩爌手里拿过圣旨,看着那通红的大印和那白纸黑字的圣言。赵南星竟是直接向内宫大吼了起来。 “陛下,陛下你怎可如此糊涂啊?陛下,你糊涂。你糊涂!” 一听赵南星如此,顾秉谦直接喝道:“赵大人,这里可不是你能公然喧哗的地方。你身为吏部尚书,难道不知官员自身涵养吗?” “你给老夫闭嘴,你个贼子。老夫,老夫今天就要打死你!” 谁知赵南星怒喝一声,竟是卷着圣旨,抄起手就准备打向顾秉谦。赵南星执掌吏部多年,威势自是不小。见着他如此暴怒动手,顾秉谦根本就不敢还手。只见顾秉谦在众大臣中东躲西藏,抱头鼠窜。 谁知就在看着廷内乱作一团的时候。崔呈秀一下拦在赵南星身前,喝道: “尚书大人。你当廷骂陛下糊涂,现在又公然追打朝廷命官。本官身为都察院御史,明日必参你这为老不尊、为官不正之人一本!” “你……你。好你个崔呈秀,你贪污淮扬,又倚靠阉党脱罪。陛下饶了你,老夫为国为民,不能饶你。今日,老夫必为社稷除一害!” 赵南星说着,本是打向顾秉谦的手不由直接打向了崔呈秀。谁知崔呈秀竟是不躲不闪的硬挨了赵南星数下,一时之间,堂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即使是赵南星也不由顿住了。 崔呈秀瞪着赵南星,喝道:“尚书大人,怎么不打了?你打啊!左脸不舒服本官把右脸伸过来。陛下都说本官是被冤枉的,没想到你一个吏部尚书却倚老卖老替陛下定本官的罪。难道这大明是你赵南星的吗?” 听着崔呈秀这诛心之言,赵南星顿住的同时,嘴里想说什么话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重要的是崔呈秀说话之间,朝中更多大臣竟是都站在了崔呈秀等人身后去了。 “你们……你们……你~” 赵南星指着崔呈秀、顾秉谦等人。脸一白的同时,一口鲜血直接涌出胸口,整个人更是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梦白!” “赵大人!” “……” …… 当日夜,魏府 夜里魏府来了很多人,不过大多都是阉党文臣。余下的就是王体乾、田尔耕、杨寰几人。 一众人齐齐坐在堂内,一张大桌子其乐融融。桌上菜品丰盛,但是却没有一人动筷子。因为今日的主人崔呈秀还在屋内和魏忠贤商量着什么事。 而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只见崔呈秀恭恭敬敬的跟着魏忠贤就从内堂走了出来。 “见过督公!” “呵呵,坐吧坐吧。今夜来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拘礼。”魏忠贤笑着说着,又道:“呈秀啊,来,坐在义父身旁来。” “是。” 崔呈秀应了一声,立马弓着腰坐了过去。 此次魏忠贤轻而易举的就为他脱了罪,而且还是已成定局的罪。崔呈秀心中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只告诉自己。翡翠值了,义父更是认对了。他甚至已经看见了自己以后飞黄腾达的样子。 “来,大家举起杯子庆贺呈秀脱罪,免了高攀龙和赵南星几人的诬陷。” “恭喜崔大人。” 魏忠贤话音一落,桌子上的众人不由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向崔呈秀敬酒。崔呈秀微微笑着一饮而尽之后又添酒并举起酒杯,道: “这一杯酒我要敬义父。如果不是义父直言相谏,恐怕我就被高攀龙他们那些佞臣给害死了。义父对呈秀有再造之恩,呈秀真是无以为报。” 崔呈秀说着说着,眼泪竟就要出来了,本坐着的人更是打算退了板凳跪在魏忠贤身前。见着此,顾秉谦等人心中鄙夷的同时却又带着丝丝佩服。能在一天之内将认亲做到这个份上,他们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而魏忠贤呢?可是格外满意崔呈秀的态度。足足等崔呈秀跪下之后,他才伸出手,道: “呈秀你我为父子。子有难,父岂能置之不理?再者说了,高攀龙他们本就是无中生有,陛下一双明察秋毫之眼又怎会被他们蒙蔽。所以呈秀快快请起。” “孩儿先敬义父一杯酒之后再起。” 崔呈秀说着,一口将酒喝了。又在磕了一个头之后才缓缓起身。 魏忠贤看着崔呈秀,不由拍了拍肩膀。可以说,他现在是越来越满意这崔呈秀了。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之后。 顾秉谦、魏广微等人见着魏忠贤这言语之间无不异常满意崔呈秀的时候不由有些着急了起来。毕竟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全是倚靠魏忠贤,如果失了魏忠贤,他们可能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新来的崔呈秀骑在他们的脖子上了。 魏广微道:“督公,今日在朝堂上那些顺风来的大臣怎么处理?” “广微有何良策?” “而今东林失势已是明眼可见,这些墙头草一直左右顾忌。现在方才彻底投入督公,实在是不堪大用。但是这些人毕竟不在少数,而且他们又分布在六部、都察院、五军都督府等各个位置。所以,广微请督公暂且给他们一点甜头。等我们彻底挤走东林大臣之后,再以我们的人顶上就好。” 魏忠贤道:“嗯,广微说的不错。呈秀也是这么给咱家说的。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办了。先予以利,后再夺之。” 顾秉谦又道:“义父,说起来这次崔大人的事还是因为东林党掌控着内阁、都察院和吏部的原因。而且以他们的性子必然是不会就此罢休。不知义父决定什么时候除了这这心腹大患?” “秉谦之言呈秀业已对咱家说了。呈秀啊,说说你的想法吧。”魏忠贤平静的端起了酒杯。 “是。”崔呈秀拱了拱手,道:“当下内阁权力最大,东林党握的也最紧。但其实从本质上和韩爌的性子来看,内阁于我们的影响是最小的。” 魏广微道:“崔大人怎么这么肯定?难不成韩爌跟你很熟?” “魏大人这是哪里话?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就以下官这次来说,韩爌从头到尾不过就是做了内阁首辅该做的事。换句话来说,有没有韩爌,东林党依旧是东林党。不是吗?” 崔呈秀的话音才一落,无论是魏广微还是顾秉谦,坐在桌子上的所有大臣都不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因为崔呈秀说的正就是现在东林党不争的事实。 顾秉谦道:“崔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不知崔大人有何高见?” “在义父和各位大人面前,哪敢提什么高见。只是略出拙见供大家参议。”崔呈秀再拱了拱手,方才又道: “都察院是东林党苦心经营十数载的地方,而且都察院掌监督百官之责。所以以下官看来,我们首先应该对付的就是都察院,其次是吏部,最后是内阁。也即是说,我们需要将高攀龙、杨涟、赵南星等一一清理出去,然后慢慢的将权抓在我们自己的手里。等我们掌握了都察院和吏部,内阁对我们而言就是唾手可得。” 如果说有醍醐灌顶之言,那么崔呈秀此话于桌上的众人正是此般。以下革上,彻底灭了东林党再朝堂上的根基,这招不仅剑走偏锋,更是彻底断了东林党的后路。可以想象,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东林党将永无翻身的机会。 见着众人都不说话,田尔耕主动开口道:“崔大人这办法于东林党真是釜底抽薪啊。呵呵,厉害厉害,我老田佩服崔大人。” “田副使哪里话,下官不过是出出主意罢了。具体的还得看义父和各位大人的意思。” 魏忠贤道:“大家还有更好的意见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咱家看就按着呈秀说的来了。” “崔大人这办法很好,很好。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听着魏忠贤开口,顾秉谦立马搭腔了。 顾秉谦这话一出,即使是魏广微也不由点了点头。至于如其他阉党文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就是个陪衬,能在魏忠贤面前露露脸已经很是不错了。 魏忠贤道:“嗯,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对了,既然要把都察院和六部彻底抓在咱家手里,光靠你还是不行。秉谦啊,让你一直联系着亓诗教可有忘了?” “义父吩咐,秉谦怎敢忘却。亓诗教虽说归养故里,但是秉谦一直在和他保持联系。如果义父需要,他随时可以再出世为官。” “那就好。”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亓诗教算个人才。等彻底扫清了都察院之后也该让他为朝廷和社稷再尽一份力了。” 崔呈秀道:“义父一心为国,心系社稷肱骨。实在是我辈楷模啊。呈秀斗胆想请大家提一杯酒,这杯酒就敬一心为国为民的督公!” 只见崔呈秀说着,他一边起身就一遍端起了酒杯。而在他说完之后,除了魏忠贤之外的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并齐齐的把酒杯端了起来。 一时之间,宾客相敬,主家欢喜,其乐融融矣。 …… 席桌散了,堂内只剩下魏忠贤和田尔耕。田尔耕很恭敬的立在魏忠贤身后,比之崔呈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尔耕啊。夫人她们此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为什么咱家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呢?” “义父多虑了。这一次义母亲自出手。而且又有那胡呈宗配合,再加上丙、己、丑、卯四人相助。想来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义父但请放心就好。” “不是咱家不放心,只是武林实在是藏的太深了。且那朱姝也不能小看了,咱家都有些怀疑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胡呈宗的身份?” “这应该不会。如果朱姝发现了的话,想来那胡呈宗现在已经死了。胡呈宗此人野心虽然很大,但是谨慎却是足够的。” “野心?呵呵。不过是一个不知道死字如何写的小娃子罢了。算了,既然已经出手了也不该如此过多忧愁。咱家还是在这府里等候夫人的消息吧。至于尔耕啊,咱家给你说的事你也该用点心了。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明……明白。义父放心。” …… 第三百四十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三) … 天启四年八月初八,不知何地。 放眼看去,八月的蓝天白云之下尽是青山环绕、碧溪缓流、山涧悠长、空谷传响、猿动鸟起、一片生机衍繁忙。 为何繁忙?莫不过是因为玉成子的鞭策和张赤鹏等六人血淋淋的事实。如果说之前沐涛来此是让他们对山谷外的高手有了最直观的感受,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差距。那张志鹏六人的死迅就是当头棒喝。毕竟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及张赤鹏六人。 一想着出去的十人就剩下了四人,再一想着自己的实力,他们如何能不用心练功。甚至有时都不需要玉成子的鞭策他们就自己认真的练了起来。毕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能让他们自己在意了。 …… 话说回来,胡呈宗一路跟着张蓝水赶去的路上,他是不得不佩服武林的谨慎。就这走过的路,如果不是留有记号的话,谁能记得住? 而这一路走来,张蓝水和胡呈宗二人之间由最开始的互生情愫变成了将情爱放于青天白日之下。张蓝水是个内敛的人,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而胡呈宗心中虽是喜欢但却又顾忌太多。可是即使如此,两人终究还是抵不过孤男寡女一路相随,终是表露了情义。 张蓝水才十七八岁,正是女子一生最好的年龄。但是她已经将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了那个愿意为她挡箭的人身上。 胡呈宗呢?他不是第一次对女子动心。但是如张蓝水这般内敛的女子绝对是足以让他感到特殊并倾心的。可是他心中有太多不能说的东西,太多的顾忌。但是他仍旧忍不住对张蓝水投去他所有的激情与关怀。 就像是那日在九曲迷魂阵中一般,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就想去给张蓝水挡箭。那是他人生第一次主动无畏的给别人付出,并且连自己的生命也不在意。如果真要用个词语来形容,鬼使神差或许不会是最合适的,但是它却是最让胡呈宗满意的。 而或许,这就是爱情的本质吧。不一定是一见钟情,但绝对是生死相依,永不离弃。 当然,这都是旁话。且住一边,言把正题来说。 才过了峡谷和山脚,看着映入眼帘的参天大树。胡呈宗不由震住了,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一想着,胡呈宗忍不住想掠上树顶,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时,张蓝水却是一把将他拉住了。 “走上面会触动机关。以我们的实力,半丈未及就会身首异处!” “半丈!” 胡呈宗惊住了,张蓝水不知道他的实力。但是他却知道张蓝水的实力。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不由微微咽了口口水。 “上面就有那么厉害的机关。那下面恐怕也不简单吧?” 张蓝水道:“下面是太极八卦阵,阵中也有机关和陷进。所以待会儿你一定要紧紧跟上我的步子,不然一旦触碰了机关就麻烦了。” 看着张蓝水担忧的样子,胡呈宗点了点头的同时心中却是在想着如何给后面的人留下记号。毕竟太极八卦阵一般人根本就看不懂。 “那我们走吧!” 张蓝水说着,就缓缓迈出了第一步。 见此,胡呈宗只能在张蓝水出发的一瞬间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然后再紧跟着张蓝水步子的同时将泥土撒在自自己踏过的地方。 张蓝水走的很慢,胡呈宗也近紧跟着。他自然知道张蓝水这样是为了怕他出错落了机关。一想着,胡呈宗心中就不由有些不忍。但是想着许显纯的话,胡呈宗一咬牙,手中的泥土还是缓缓散落在了矮小灌木上。虽不明显,但是定睛一看还是能看个明白。 过了太极八卦阵就到了山谷另一侧。胡呈宗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内力波动,不由道: “这刀法好强,其中似乎还蕴含着杨树狼前辈霸刀中的气势。难道是杨树狼前辈的徒弟在此?” “应该是苏橙风在练霸刀。”张蓝水一边引着胡呈宗向前走去一边说道: “这苏橙风乃是我们这批人中最强的一人。朱楼主早已让人将傅霸前辈霸刀的精髓给了他,现在看来他说不定已经练出了霸刀。” “练出了霸刀?杨树狼前辈一生都没练出真正的霸刀。这才几个月时间,他怎么可能会练出?”胡呈宗有些不相信。 “苏橙风那人就像是为了刀而生的一样,也许是多年的积累吧。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当时在的时候,他的实力就一直稳稳压着我们。” “那我待会儿替你去报仇。”胡呈宗笑着,言语却是异常坚定。 “嗯。”胡呈宗的话显然是很让张蓝水开心的,但是张蓝水只是才微微颔首点头之后却又道: “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听着张蓝水的语气,胡呈宗也不多说,他自然是知道张蓝水怕他受伤。见着张蓝水的样子,胡呈宗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后悔。因为他不敢想象等张蓝水见着他引来魏忠贤的人时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现在,胡呈宗却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怎么了?”见着胡呈宗突然怔住,张蓝水不由问道。 “没事,我们走吧。” …… 顺着小路再走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武林这几年的积淀就尽皆浮现在眼前。张蓝水自是没什么感觉,但是胡呈宗却是不得不感叹朱姝的能力。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有眼前这么大的规模,武林本身的底蕴是一方面原因,可朱姝的能力胡呈宗却是不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见着眼前这场景,胡呈宗突然有一种自己选择错了的感觉。他甚至在心里反问自己,如果当初知道武林后手会是眼前这番场景的话,他又会不会投靠魏阉?不过后悔又有何用?胡呈宗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一条路走到底。 而就在张蓝水和胡呈宗人到的时候,张元直接就掠了过来。见着张蓝水身旁的胡呈宗,张元不由问道: “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出去的时候是怎么叮嘱你的?怎么现在竟然带了一个人进来?” “张长老,蓝水是奉命赶回来的。如今武林浩劫来临,蓝水特带来了宋杰乾前辈的手书。”张蓝水的很恭敬的解释道。 “武林浩劫?难道是风云山?” “正是。宋前辈书信在此,特让蓝水拿回来交于玉成子老前辈。” “玉成子前辈现在正与众人将他近日在四玄经中的感悟,人就在绕溪石那里。即是武林浩劫,那事不宜迟,你们赶快跟着我来吧。”张元说着,直接就带着张蓝水和胡呈宗去了绕溪石处。 三人还没到,玉成子郎朗的讲经声就传了出来。不过张元也没有时间仔细听了,直接就上了玉成子和众长老所在的那块大石头。 “玉成子前辈,宋杰乾前辈让人给你送了信来。武林浩劫已至。” 张元尽量克制了声音。但是即使如此,绕溪石上坐着的众人还是听见了。一时之间,神色各异,低声纷纷。 “把信拿来给我看看。” 玉成子很平静,就像是这浩劫与他无关一般。 而见着玉成子招手,张蓝水立马恭恭敬敬的将信给玉成子递了去。玉成子只是扫了一眼,就不由道: “古语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难道魏阉真的顺应天命、人心不成?也罢也罢,自古乱世出英雄,谁胜谁败还两说呢。张元啊。” “在。” “通知谷内所有人收拾东西,今日我们就出去了。也是时候该让他们见见真正的血腥了。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啊。” “出…去?今天吗?” “时间不等人。快去准备吧。”玉成子摆了摆手。也不多说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现在就这么准备走了,他倒是有些舍不得。可是魏忠贤磨刀霍霍,哪又有他选择的余地呢? “是。” 张元虽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他却不得不听玉成子的吩咐。而且见着玉成子的脸色和听着他的语气,张元也知道他们已经不得不出去了。在这里教导良才的日子到此结束,该拿着刀剑去保卫千年武林了。 可是谁知道就在张元准备转身吩咐的时候,一道极尽魅惑的声音就从天边不远处传了过来。 “呵呵,果不愧是千年武林。竟然能寻出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真是让本夫人好找呢。” 这声音才一传来,本是坐在绕溪石上的众人不由纷纷起身看着渐渐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的五道人影。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女子,自是客印月无疑。在两侧分别是空手的丑和扛着阔刀的寅,以及提着把绣春刀的丙和提着长剑的己。 客印月五人才一出现,绕溪石上的众人不由感觉一股极强的杀气迎面就传了过来。他们实力虽然参差不齐,但是那种和顶尖高手之间的差距他们却是一下就感觉到了。没有人会觉得客印月五人会是普通人。 只见客印月五人才一出现后,五人齐齐落在了玉成子等人在的那块最大的绕溪石上。客印月看着玉成子,有些惊讶道: “你应该就是武当派的玉成子吧?消息明明说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在这里助纣为虐。难道说你武当派不想在蜀楚地待下去了吗?” “心中有道,天地反而是拘束。”玉成子很是平静的说着,又看向客印月,道:“如此年龄就有如此深厚的武功。而且声音还带着魅惑魔音,看来你应该是得了当年号称天下第一采花贼的飘飘然的师门武功——花开无经吧?” “玉成子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本夫人的身份却是一眼就看出来的本夫人师承何处。真是厉害,厉害。本夫人倒是有些不想杀你了。” 玉成子道:“杀不杀我意义不大,反正这么多年我早就活够了。不过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不出三年时间恐怕就要死了吧?” “你说什么?简直是胡言乱语,一派胡言。” 谁知客印月一听玉成子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就像是她的秘密被发现了一般。 但是玉成子却是一点也不慌,反而是更加肯定道:“当年断天门的花开无经和白莲教的四玄经与少林派的易筋经三足鼎立,并称为江湖上的三大奇经。不过断天门为何传到飘飘然手上就只剩下他一人?而且明明有花开无经在手的飘飘然只将花开无经练到小成?难道他不知道花开无经有多厉害?恐怕他比谁都清楚吧?而你现在却是将花开无经练到了圆满,想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闭嘴!”谁知客印月竟是一声冷喝,又道:“那是你自己一味的看法而已。花开无经非常人所能练,后世鲜有人将花开无经练到圆满,断天门缺少足够的高手坐镇才是它逐渐凋零的本质原因。至于飘飘然,无非是他悟性不足罢了。” “呵呵,花开无经难练是真,你活不过三年也不假。老夫钻研一生的武功还从来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哼,你以为你这样吓本夫人,本夫人就不会杀了你吗?”客印月冷哼一声,又道:“今日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本夫人要彻底断了你们武林的希望,让你们所谓的千年武林直接从大明消失。” 听着客印月的话,绕溪石上的长老不由将玉成子给护在了中间。因为玉成子的武功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可是他在武林的地位太高了。如果玉成子死了,于武林的损失暂且不说,那影响可就是太大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护着玉成子的,其次才是那三十九人. 当然,那三十九人如今大多数人的实力都超过了这些长老,自是也不用他们去保护。 而见着众人将玉成子护住的时候,客印月不仅是丝毫的不着急,反而是稳操胜券的笑了笑。见着客印月的笑容,且又还是这种场景之下,张元等人不由感觉后背一凉。就像是有一条蛇钻进了裤脚一般。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出手吗?” ……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四) … 客印月这话音才一落,张元等人就慌了。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一道内力直接就将他们从玉成子身旁震了开。而当他们回头的一瞬间他们发现那胡呈宗的剑竟是已经搭在了玉成子的脖子上。 “为什么?” 最没有想到的莫过是张蓝水。她看着胡呈宗的剑,她整个人怎么也不能接受眼前这已经发生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蓝水死死盯着胡呈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胡呈宗会做这事。 “对不起。我骗了你。” 胡呈宗不敢直视张蓝水的的眼睛。他在逃避,但是张蓝水怎么会让他逃避?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相信这是你想做的,一定是他们逼你的,对吗?” 张蓝水说着竟然是迈着步子就走向了胡呈宗,一边走她还一边说:“对吗?你告诉我,是他们逼你的。对……” 张蓝水眼中满是泪水。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人还没走到胡呈宗身前,一柄长剑竟是直接从她的后背穿了过去。而出剑那人不是她人,正是那拿着长剑的己。 “蓝水!” 见此,胡呈宗一把就丢了手中的剑,一把就把张蓝水给抱住了。此时张蓝水眼中的泪水已经止了,但是她嘴里的鲜血却是不住的往出冒。且随之而出的还有张蓝水断断续续的话。 “对……对吗?” “嗯。” 胡呈宗一把仅仅的抱着张蓝水,轻声应着,头也缓缓点着。而在得了胡呈宗的答案之后,张蓝水带着一丝丝笑容,整个人直接就断了气。 “蓝水!蓝水!” 胡呈宗抱着张蓝水,用自己的脸蹭着张蓝水的脸,脑海中更是不由的划过的跟她的一幕幕经历。胡呈宗多想说一句自己后悔了啊。但是他不能! 而此时,被己用剑指着的玉成子以及众长老和那三十九人,眼中担忧自己处境的同时不由伤感了些。毕竟这张蓝水在蓝系弟子里是武功最好的,在所有弟子中更是最听话的。甚至很多长老都将张蓝水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而今张蓝水死了,他们如何不伤心。 不过当下伤心归伤心,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见张元提起内力扑向客印月的时候对众人大喊道:“李成带人去关闭太极八卦阵的机关,大家能逃一个是一个!” 而见着张元杀向自己的时候,客印月的身子连动也没动。只见得她内力一提,直接就将张元整个人给滞在了空中。继而还不到待张元反应,客印月手一动的同时竟然直接就将张元脖子给扭断了。 客印月一扔,道:“一个不留,赶尽杀绝!” “是!” 客印月话音一落,丑、寅、丙就直接向众人扑杀了去。不得不说,这三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很多长老才跟他们一交手,只几招就落了败。 “一系对一人,用四玄经!” 李成大吼着的同时不由向谷内掠了去。因为他要将太极八卦阵的机关关了。不然这里的所有人想逃也逃不掉。 而在李成话音落下之后,赤、橙、黄三系弟子分别以四玄经分别对上了丑、寅、丙三人。至于其他四系弟子则是迅速向谷口赶了去。 三系弟子个人实力虽然完全不是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对手。但是动用四玄经之后竟是能稳稳和他们站平。其中苏橙风所在的橙系弟子更是凭借着四玄经稳稳的压制住了丑。见着这场景,本是觉得胜券在握的客印月不由满脸的震惊。 “哈哈,果然,我这一生足以。有徒种如此,足以,足以!” 而一旁被己以剑指着的玉成子呢?竟是高兴的大笑了了起来。 见此,客印月直接就掌拍在了玉成子的胸口。受了客印月的掌力,玉成子大吐一口鲜血的同时整个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不过一眨眼就断了气。玉成子一死,那三系弟子不由为之一震,心中悲伤的同时如果不是控制好的话,阵型早就被打散了。 但是谁曾想到客印月在一掌杀了玉成子之后竟然一连三掌就破了三系弟子的内力。看着纷纷摔在地上的三系弟子就可以知道客印月这三掌的威力着实不小。 “你们去谷口杀了其他人,这里交给本夫人。记住,不要让他们用四玄经。” 客印月说着又看着还恋恋不舍的抱着张蓝水的胡呈宗,道: “你要么去,要么死!” 听着客印月带着杀气色话。胡呈宗缓缓放下张蓝水的尸体,然后提着剑就掠向了谷口! “你们合为一处,齐力对敌!” 此时,苏橙风撑着手中的刀,直接就率先扑杀向了客印月。因为他心里太明白一件事了,那就是客印月绝不会让他们齐用四玄经的。所以苏橙风身为这里面最强一人必须为所有人争取时间。 见着苏橙风主动提刀杀向自己。客印月根本就没打算正眼看他。只是说道: “找死!” 话音一出,客印月抬起手对着杀向自己的苏橙风就一掌打了去。 “霸刀第一式!” 见着掌力杀来,苏橙风咬牙提起内力,直接就对着掌力一刀砍杀了出去。只见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甚至可以说普通到了极致。但是就是这么一刀竟是破开了客印月的那一掌。 于此,客印月眼中的震惊自是不言而喻。因为她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小辈还能接住自己的一掌。虽然她这一掌并没有太过认真,但是花开无经圆满的她即使普通一掌也不是这么一个小辈能接的住的才对。 “竟然是傅霸的霸刀。”客印月只是瞥了一眼,震惊更甚,道: “杨树狼都没有将傅霸的霸刀练出精髓,你竟练了出来。不过霸刀九式你练出来了几式?” 客印月说着,直接就再次打出一掌。这一掌才一出,一股莫大的掌力直接就要卷起溪水打向苏橙风。见着客印月这掌力,苏橙风感觉自己似乎连手中的刀都要握不住了。 但是当苏橙风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他不能逃避,他必须为身后的众人挡住客印月! “霸刀第三式!” 苏橙风低喝一声,只见他周身泛起了一股不可言说的霸道气势。尤其是他的眼睛,就像是猛虎俯视万兽一般。而在这一瞬间,苏橙风手中刀的一动,一道滔天刀芒就杀了出去。 这刀芒才一出,所过之处溪水避让,绕溪石更是全部被劈开。刀芒的威势由此可见一斑。 而在苏橙风的刀芒和客印月掌力接触的一瞬间,刀芒却是连半个呼吸都没顿住,直接一下就被掌力给打散了。且这还不算什么,因为余下的掌力对着苏橙风径直就打了去。 见着掌力打来,已经来不及再出一刀的苏橙风只能以手中的刀挡在自己身前。但是尽管如此,他整个人还是被这掌力重重的拍在了地上,一口鲜血更是之类就吐了出来。 苏橙风捂着胸口,想忍着伤痛起身,但是身子才半跪着撑着刀的时候,又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显然,只刚才那一掌,他就感觉自己再无还手之力了。两人之间的内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完全是天壤之别。 “死!” 而就在这时,客印月对着苏橙风就打出了一道指力。这指力很是普通,就像是客印月那毫无感情的语气一样。但是苏橙风知道,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接客印月这一指了。就是闪开也没有可能。 苏橙风紧握着刀,眼睛死死盯着迎面杀来的这一指。心中充满着浓浓的不甘。如果自己能把霸刀练完,即使不是对手,但也不至于这么毫无还手之力啊! 他很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眼见着客印月一指就要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一股磅礴的内力竟是突然涌入了他的体内。只是一瞬间,苏橙风想也没想就以四玄经来运转着涌入体内的这些内力。 “破!” 感受着体内内力涓涌的苏橙风,直接在起身的一瞬间就将内力一外放。只见得喷涌而出的内力一下就将客印月那一指给震开了。 “怎么可能?” 客印月看着苏橙风和站在苏橙风身后的十数人。眼中无不惊骇不已。她何尝不知道四玄经的神奇,但是白莲教那么多年都没有钻研出来个什么,她是万万没想到武林竟然能将四玄经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客印月突然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刚才不该那么直接的杀了玉成子。 可是,这已成定数的事又哪容得她后悔? 苏橙风看着身后依着玉成子钻研出来的阵型排位的十数名弟子齐齐对他点了点头之后,他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更重要的是他身后的这一群人都相信他的实力。 “霸刀第四式!” 这一次,苏橙风在将所有人的内力都以己用之后,他直接施展出了他还没有练会的霸刀第四式。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橙风此时内力太强,亦或者他真的就是为刀而生的缘故。这第四式才一出,那股狂暴的刀芒竟是被他控的死死的。 在稳稳控制住刀势之后,苏橙风没有任何犹如的就对着客印月劈砍了下去。只见着这刀芒由小及大,只是一眨眼就出现在了客印月的眼前。 见着这刀芒,本是波澜不惊的客印月直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这刀芒带来的气势给吹动了。客印月很吃惊,太吃惊了。对面的任何一人她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但是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有些不相信这些人依靠四玄经聚集在一起后竟会爆发出让她也震惊的实力。 但是震惊归震惊,客印月手上的动作确实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只见她手一挥,一股无尽荒芜的内力直接就将她给笼罩了。更让人感到神奇的是她这内力一出,那眨眼落下的刀芒竟是缓缓顿住了。 而正当苏橙风等人震惊的时候,只见客印月直接一掌就对上了落下的刀芒。不过这一次,客印月却是没有一掌就破开刀芒,反而是跟刀芒僵持了下来。 才一僵持,苏橙风等人拼命的提起内力企图将客印月的掌力给压下去。但是无论他们怎么灌注内力,那刀芒就像是被客印月的掌给死死卡住了一般。如若不是看着客印月同样在调转内力,他们真的要以为自己这一刀对客印月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了。 可是数息过去之后,客印月的掌力竟是隐隐推着刀芒起了开。见此,苏橙风等人的心中无不更加惊讶。因为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客印月的实力竟然是这么的强。 “米粒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蝼蚁之力怎可学螳臂当车?” 就在这时,客印月冷冷说道的同时竟是内力大涨。只是一下就顶开了苏橙风的刀芒。且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在顶开刀芒的一瞬间,客印月直接就一指轰打在了苏橙风的胸口上。 受了客印月这一指,苏橙风和他身后的数十人直接就齐齐倒在了地上。更有数人直接就被客印月这一指力给打死了。 因为动用四玄经的时候,内力互相贯通。一旦有一个人受了攻击,那对方的力道将均匀的打在所有人的身上。而很显然,这里有很多人根本就受不了客印月那一指。 至于苏橙风,本就受了伤的他再受了这一指之后直接就有些起不来身子了。唯一能站起来抽出刀剑的那几人,实力远远不及苏橙风,只是比着其他人要好上一些罢了。 “呵呵,竟然还能接住本夫人的一掌。看来玉成子确实教徒有方。”客印月看着站起来那几人,道: “如果你们愿意投靠本夫人,并将玉成子教你们的四玄经交出来。本夫人可以让你饶你们不死。” “你痴心妄想!” 客印月的话音才落,三名用剑的弟子直接就杀向了客印月。 “不自量力!” 见此,客印月只是随意一掌,直接就将这三人给打死了。听着余下弟子伤心的痛哭,客印月冷冷道: “本夫人也不是冷血,所以这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五) … 客印月的话音才一落,他直接就对剩下的连带苏橙风在内的不过十名弟子打出了数道指力。这指力就像是剑气一样,直直的就杀向了他们的眉心。 “这位,你的手是不是太狠了?” 谁知眼看着这指力就要落在苏橙风等人眉心的时候,一道怒喝就从天边传了过来。这声音才一传来,客印月打出的那些指力竟是直接就被震散了。 待众人向天边看去的时候,一名白发老者身形几闪就出现在了近前。而这老者不是朱晓凡又是何人? 朱晓凡看着苏橙风等人,又看着已经死了的玉成子等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让你们都是死在了这个蛇蝎女人的手上。” 客印月警惕的看着朱晓凡,她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你是……锈剑朱晓凡?” “你还知道我?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江湖上的人都把我给忘了呢。” “呵呵,你可是武林前辈。谁敢忘了你?再者说了,你年前不是在长安县衙出过手吗?如此心系武林,谁能忘了你?” “能让你这么个毒蝎心肠的人这么夸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高心还是伤心。”平时吊儿郎当的朱晓凡此时的脸很冷,相当的冷。他又道: “既然知道我这么号人。那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想让我送你上路呢?” “夸你是看在同是练武之人的份上。你不要真以为本夫人会有多高看你。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道理你不懂吗?难道本夫人需要对敌人心慈手软,任由他们日益强大?” “我这人一生,从不高看自己,更不会轻视他人。不然我早就死了。”朱晓凡顿了顿,又道: “不过你说的也对,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上路吧。” 朱晓凡说着,滔天的剑气直接就将客印月给笼罩了。且朱晓凡这剑气一出的瞬间,仿佛这片天地都被他的剑气给充斥着。 “本夫人正想看看你的实力呢。” 客印月内力一震,花开无经的内力直接就和朱晓凡对峙了起来。 “花开无经?” 朱晓凡感受着客印月的内力,不由眉头一皱,道: “飘飘然是你什么人?你怎么会花开无经?” “与你何干?受死吧!” 可是客印月根本就不打算回答朱晓凡的话,直接就一掌打向了客印月。 见着客印月这掌力打来,朱晓凡只是两指一合,一道剑气直接就斩开了客印月的掌力。不过才一斩开,朱晓凡皱着的眉头更紧了。 “竟然将花开无经练到了圆满。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不过既然是花开无经圆满,想来你也活不了几年了吧。既是如此,那我今日更就要杀了你,也免得你日后痛苦!” “你……狂妄!” 客印月怒喝一声,漫天的指力直接就打向了朱晓凡。且这一次,客印月的指力明显是毫无保留。如果一开始客印月就以这指力对付苏橙风的话,恐怕他半指也接不下来。 而对于已经将花开无经练到圆满的客印月,朱晓凡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见着客印月这数道指力打来,朱晓凡也不躲闪。只见他周身剑气涓涌的瞬间,朱晓凡毫不客气的就动用了他自创的锈剑剑法。锈剑剑法一共有七式,而朱晓凡只是一出手就直接用上了第四式。看着漫天的剑气杀向客印月的时候,很显然朱晓凡这一剑即是防守也是进攻,更是试探。 朱晓凡数十年前在应天府和将花开无经练到小成的飘飘然交过手。那时他的剑意还没有大成,更别说圆满了。但是凭借着一身易筋经内力的他一直是毫不畏惧任何人。可是那一次,在飘飘然的手上他吃了瘪。 因为他发现他的速度根本就赶不上飘飘然,只是身法,飘飘然就能直接赢了他。如果不是他剑法卓绝,硬是让身法占据优势的飘飘然完全伤不了他的话。恐怕那一次他就完了。 而现在,早已剑意圆满且世间剑法无双的朱晓凡在和将花开无经练到圆满的客印月交手的时候不得不先看一下客印月到底有多强的实力。虽然朱晓凡相信这客映月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当着武林这么些个小辈的面,朱晓凡实在是不想丢份,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江湖上那见谁都要喊一声前辈的小辈了。 话说只见得朱晓凡剑气才一出现在全被他剑气笼罩的这片天地之间的时候,本只是杀出一道剑气的锈剑剑气竟然是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数十道剑气。这数十道剑气才一出,径直的就迎上了客印月的指力。 只听得“哐哐哐”数声响起,朱晓凡的剑气只一下就打散了客印月的指力,并且顺着指力打来的方向就打向了客印月。 “怎么可能?” 见着朱晓凡只一下就破了自己的指力,而且他的剑气还径直杀向自己的时候,客印月震惊的同时身子一动,残影顿生。只是半个眨眼之间就闪开了朱晓凡的剑气。 “好快的身法!” 朱晓凡看了一眼客印月的身法,言语之间绝对是实打实的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朱晓凡手中的剑气却不会就此停下。只在客印月避开剑气的一瞬间,朱晓凡的剑气竟是就像漫天的剑雨一般,直接就向客印月身子闪动的地方打了去。 速度肯定是不及客印月的,朱晓凡心中比谁都明白这个事实。不过他也不打算去跟客印月比身法。他可是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年龄。对于这种身法比自己快的,朱晓凡向来是直接以剑气笼罩并围杀之。他不会给任何一个身法比他自己快的人靠近他的机会。 而见着朱晓凡这般以剑气为箭矢般的打法,客印月瞬间懵了。身法确实是她的优势,是练了花开无经者最大的优势。但是即使是再大的优势也经不住朱晓凡这般攻击吧。更何况他的剑意就像是蛮不讲理一般,只是才一交手就将客印月给笼罩在了里面。时间一长,客印月哪还敢有绝对的信心当挡住朱晓凡的剑气? “花开无~折花手。” 就在这时,一直躲避朱晓凡剑气的客印月终于是不想再凭借身法躲避下去。只见她趁着自己身子闪开剑气的一个空档,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招,本杀向她的所有剑气竟是被她全部给捏碎了。不过看着她的神色,显然这一招之后他并不轻松。但是想着这样总比一直躲避而失了力气时的样子时,她心中倒也觉得划算。 至于朱晓凡呢?显然是没有看出客印月的神色,不然以他的性子,很难不继续用这法子出手。 朱晓凡道:“好一个折花手。算上之前的折花掌和折花指,你应该也快黔驴技穷了吧?如果是的话,那你就可以准备上路了。” “那你来试试。” 客印月说着,竟是主动杀向了朱晓凡。 见此,朱晓凡全然不惧,直接就迎了上去。 两人都没有兵器。不过于他们这种层次的高手而言,有没有兵器的意义并不大。因为他们自己本就是最强的兵器。 只见得两人近身交手才一始,两人就没有丝毫的保留,一拳一掌一指之间无不是想致对方于死地。朱晓凡的拳脚功夫是他从易筋经中悟出来的,相对于他的剑法有着明显的差距。而客印月呢?不说花开无经本就重视拳脚,就是这近身交手,她的身法优势就完全发挥了出来。倒是朱晓凡,愈发落了下乘。 而一连交手数十招之后,朱晓凡不由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他早就应该想到自己近身跟客印月交手没什么优势。现在,即使是朱晓凡想跟客印月拉开距离也有些不容易了。因为只要朱晓凡的身子一退,客印月立马就会紧跟上去。两人一退一进,但朱晓凡怎么就甩不开客印月,只能被迫的出招。 “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被客印月渐渐逼入死角的朱晓凡不由来了火气。话音才一落的瞬间,只见他直接就用上了任泉的心剑三式。心剑三式才一出,再加上朱晓凡还用上了锈剑剑法配合以正面引起客印月注意力。待心剑杀到客印月身前的时候,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她不由身子一动,瞬间就后退了去。可是这心剑一出,只是后退又有什么用?心剑在朱晓凡的操控下,直接就追着客印月杀了去。 “折花指!” 见着朱晓凡这一剑气咬着自己不放,一连后退的客印月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一指杀出。这一指杀出之后,方才将紧追着她的剑气给破了。可是谁知道就在他破开这一道剑气的时候,朱晓凡竟是又出手了。 “锈剑第六式!” 这一次,早已没了试探之心的朱晓凡直接用上了锈剑剑法的第六式。本来锈剑剑法在他的手里就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而这才剑气一出,本是讲究刺、拨、撩的剑竟是硬生生的像刀一样。为何?自是因为朱晓凡这一剑就像是刀芒一样对着客印月直直就斩杀下去的缘故。任谁看着,如不是剑气凌凌,都会把它看做刀芒的。 而见着朱晓凡这近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就杀出第二剑且这一剑的威势还明显远甚于之前那一剑的时候,客印月的心真的是慌了。因为她在这一道剑气中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来自生命最深处的恐惧。也是时至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如朱晓凡这种武林耆老并非是浪得虚名,而是实打实的实力强劲。 不过恐惧归恐惧,客印月手上的动作却是不会慢下来。毕竟再怕也得保命才成。只见客印月一下提起内力后,直接就用上了折花掌。折花掌一出,本是眨眼落下的剑气直接就被折花掌给挡住了。见此,客印月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提着内力想把朱晓凡这剑气给打散。 但是谁曾想到,就在她准备提起内力将朱晓凡剑气打散的一瞬间,朱晓凡的那如大刀劈砍下来的剑气竟是威势大涨,只是一下就隔着客印月的掌力将客印月给拍倒在了地上,人更是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看着她得样子,就像是他那一掌狠狠打在了她自己身上一样。 “看来你的花开无经还没有练到家。” 朱晓凡说着,人就缓缓落在了距离客印月身子不过三丈的地方。 客印月稳着内力站起身子,显然刚才那一掌她挨的并不轻松。而看着朱晓凡提起内力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客印月不仅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平静道: “朱晓凡,盛名之下无虚士。本夫人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想杀本夫人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客印月说着,还不待朱晓凡反应过来,直接就把一枚扶桑烟雾珠扔在了。只是一刹那,一阵烟雾就出现了朱晓凡眼前。而等他用手撇开烟雾之后,客印月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又过了半刻钟之后。当朱晓凡在绕溪石上给苏橙风等人治伤的时候,上官霞带着伤势各差中的十来人就走了过来。 “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加你这边不到二十人。长老更只剩下李成一人。这可是姝儿和任师叔数年的心血啊!”上官霞有些无奈,她都不知道出去时该怎么给朱姝和任泉说这事了。 “先处理了他们身上的伤势再说吧。玉成子也死了,待会儿我的陪他说说话。”朱晓凡更是伤感。因为他和玉成子还算是故交。 …… 另一边 在一处不知名的溪谷旁,客印月正在收功疗伤,而在她面前则是站着丑、寅、丙三人。至于己呢?被胡呈宗给杀了。而胡呈宗呢?杀了己之后还不待丑他们对自己出手,就趁着三人被围住的时候走了。对于发生的这事情,客印月是足够的意外。如果不是要疗伤,他真的要想去将胡呈宗抓回来杀了。 “你们即刻就返回京师,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完吾。”客印月收完功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又道: “如果完吾问起本夫人,就说本夫人去台州了。” “是。” ……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六) … 天启四年八月中 通过朱晓凡在天下楼传出去的消息。任泉、朱姝以及武林所有人都知道发生的事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哀伤武林的不幸,上天不佑武林。但事已发生,无法改变。再者多少还是活下来了近二十人,武林众人想着也不由好受了些。 唯一让他们难以释怀的就是玉成子死了。毕竟玉成子的辈分和年龄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就被杀死了,武林众人对于魏忠贤的恨可谓是再上了了一层楼。而且玉成子的死还间接导致了一件事。那就是堂堂武当派现在竟然没了人可以镇山门。因为掌门许由宁死在了长安县,下一任掌门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客印月给杀了。可以说为了武林,武当派付出的太多了。 而见着武当派这般情形,任泉又不想寒了武林众人的心时。本在蜀地带着师弟们重建青城派以慰师父段胥在天之灵的青山毅然决定赶赴湖北,以客卿长老坐镇武当派。至于青城派则是先交给城禾。 青山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青城派和武当派的关系本就是一衣带水,二就是因为这些年他都没为武林做什么事。想着自己青城派掌门的身份和师父在死之前怎么也要让他们赶到太康时而不舍以命为他们断后时的场景。青山怎么都忍不住想为武林出一份力。 可是在几年前,他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即使有青城八技剑法,他也完全发挥不出作用,更别说帮武林什么忙了。而现在,在重建青城派且又有武林各派顶尖武功典籍的帮助之下,他的实力已经有了明显色提升。所以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为武林出一份力才行。 对于青山主动接了这个让任泉头疼的问题,任泉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于是青山成了武当派的长老,日益昌盛的青城派则是由城禾暂时坐镇, 当然,这大抵是旁话。且住,言把正题来说。 话说事已成定局,还不待朱晓凡领着苏橙风等人赶到风云山,阿都阿耶主动就撤了毒阵。一方面是他知道自己这毒阵必然会被破,另一方面就是现在这毒阵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与其被人破了,还不如主动撤了好。 不过即使这毒阵撤了也没用。因为即使没有毒阵,宋杰乾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他们,更别说抢夺风云山了。而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松井元生们强的厉害,而只是因为这风云山的的地势易守难攻。 不说其他的,就说松井元生他们如果铁了心的要缩在风云上上,那宋杰乾们是一个办法也没有,只能在宿秀山上干看着。 毕竟就算你武功再高,你也不可能一掌就破了那三千锦衣卫趁着这些日子修起来的石城啊?更别说自从半月前许显纯又从台州府要来的一万根箭矢和一百把强弓了。看着许显纯给锦衣卫配的刀弓,即使是放在嘉靖年间打倭寇也是够了。 对于魏忠贤这一手,没了折的武林只能让朱姝想办法。可是朱姝能有什么办法,倒是宋黔,直接把这事说给了杨涟。杨涟在知道这事之后二话没说就起了折子。折子上没有其他说的,直接就咬准了帝王最在意的东西。 谋反! 魏忠贤怎么也没想到杨涟竟然会这么狠。虽然他私自调动弓弩和锦衣卫确实违律,但是也谈不上谋反啊。但是一想着这事的后果,魏忠贤不得不立马进宫去给朱由校解释。 而朱由校呢?只是一笑了之,毕竟一百强弓和一万根箭矢能有什么用?不过为了堵住文官口舌,朱由校还是让魏忠贤将风云山上的锦衣卫给撤了,弓箭更是全部还回台州。 对于这结果,魏忠贤显然已是大喜。毕竟朱由校的一笑了之更能说明对自己的放心。 不过话说回来,魏忠贤现在更加坚定了要把杨涟他们给逐出朝堂的想法。现在就是他们于社稷有利,魏忠贤也不能留他们了。因为只要他们一时有权在手,他们的眼睛必然就会盯着自己。 而这朱由校下的圣旨自然是让杨涟满意。不过满意归满意,什么时候甚至能到风云山那就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 客印月是在八月中下旬到的台州,不过她并没打算上风云山。因为她这次来台州也不是为了上风云山去。 八月二十,夜 入夜的宿秀山万籁俱寂。即使是山上的道观住了很多武林高手也是如此。 话说陈隐和怜儿成亲之后他们虽睡得一间房,可是他们却依旧保持着距离。即使到现在,两人都还没有行周公之礼。 如此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陈隐觉得没有在自己师父宋天元面前拜堂成亲就不算真正成亲的原因。所以他要等着带怜儿回天山在宋天元面前成了亲再说。 对于此,怜儿心中虽然期待但是也不好主动开口。保持着一个良闺女子应有的矜持。 应该是子时吧,已经睡下的陈隐在怜儿一支安神香的催眠下睡得更香了。怜儿看了眼陈隐,蹑着手脚就出了房门。 因为是夫妇的缘故,陈隐二人的房间是道观最安静地方。再加上怜儿的身法,所以她出道观并下宿秀山时,即使守夜的人也没有发现她。 下山趁着夜色行了一刻钟之后,怜儿终于在河边见着了那道一直令他望而生畏的身影。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今夜的传呼声,怜儿就要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了。 可是,她即使想当一个被陈隐一直放在心上的风尘女子都不行。 “怜儿见过师父。” 怜儿恭敬的对客印月行了一礼。客印月还是带着斗笠。怜儿声音落下之后,她方才转过身来。 “呵呵,看来你是沉浸在男人的怀抱里吧?竟然慢了这么多。还是说你将为师教给你的功夫都忘了?” “怜儿不敢。”怜儿低着头,又道:“只是宿秀山上宋杰乾的实力太强,怜儿害怕被他发现了。” “宋杰乾吗?” 客印月想了想,突然记起和朱晓凡交手时的场景。对于之前在江湖上同富有盛名的宋杰乾,她终究不得不认同其人的实力。 “宋杰乾实力确实很不错。为师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今夜为师叫你来一时为了提前将解药交给你,二就是有事需要你去办。” 一听解药二字,怜儿立马更加恭敬了起来。那噬心蛊于怜儿就像是一块永远祛除不掉的毒瘤一般。一想着它随时可能就要醒来,她的心中实在是不得不时时刻刻担忧着。 “呵呵,你也不用如此激动。即使为师今夜不来,你这噬心蛊也有一个多月方才会发作。你这么激动的想得到解药,难不成是想自己解了噬心蛊?” “怜儿不敢。” “哼,凉你也没有那个胆子。为师了解你,你太爱惜自己的性命了。不然你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客印月毫不客气的说道。虽同时女人,但是她的言语之中无不是充斥着对怜儿的鄙夷和讽刺。而客印月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解药扔给了怜儿。 “怜儿多谢师父。” 怜儿毫不在意客印月的话。只紧紧握着解药,心中如释重负。 “呵呵,你这样子倒是最让为师喜欢的。算了,今夜叫你出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叙旧的,这两瓶药你拿好。” 客印月说着又给怜儿扔过去了两瓶药。见着这两瓶药,怜儿还没问,客印月就主动开口说道: “这两瓶药,一瓶是解药一瓶是毒药。” “毒药?” “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只是消功散而已。服用了这软筋散,练武之人将在一月之内调用不了自己的内力。这瓶消功散足以让宿秀山上的所有人中毒。至于那解药,只够三人服用。” “如果没有内力的人服用了这消功散会怎么样?” “软功散之针对内力。没有内力的人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怜儿明白了。”怜儿点了点头,这解药是客印月给她准备的。 “明白就好。现在胡呈宗那贼子的身份已经暴露,没有人会再怀疑你了。所以你但可放心下毒。只要能拖住宋杰乾他们一个月时间,那风云山上的聚星阵辅阵就可以大功告成。到时就算是他们想强力毁掉也不太可能了。” 谁知就在这时,怜儿突然道:“师父,怜儿想知道怜儿给他们下药了之后风云山上的人会不会趁机偷袭宿秀山?” “你不会真的把你当成陈隐的妻子了吧?难道你忘了你的身份?” 客印月声音很冷。但是怜儿只是低着头不答话。 见此,客印月本想再说。但是客印月一想着胡呈宗的事,她不由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客印月道:“最晚不过明天傍晚,朱晓凡和上官霞就会带着那批人来这里。所以这消功散也是为了将朱晓凡夫妻和那批人拴在这里。” “多谢师父相告,怜儿明白了。不知师父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见着怜儿依旧是一直恭敬的语气,客印月心中本想说道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变成了: “没有了。记住将这件事办好。如果能彻底拖住武林的步子,为师答应你的必定不会反悔。” “怜儿明白,怜儿告辞。” 怜儿再次点了点头,趁着月色就又向宿秀山赶了去。 夜色之下,怜儿的背影多多少少有些落寞。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在武林待了这么久,无论是陈隐还是其他人都给怜儿一种不同的感觉。怜儿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温暖,不用担心任何事。 而现在,一想着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而要给武林众人下毒的时候,怜儿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但是怜儿哪有其他的选择?含着泪水吃下解药,蹑着手脚就像她和陈隐外的房间走了去。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怜儿太过于放松还是太过于悲伤的缘故。她人才打开房门就听见了一人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怜儿姑娘,这么晚了你是去哪里了?” 听着这声音,怜儿就知道这人正好是今夜值夜的周若婷。 “肚子不舒服,刚才出去了一下。”怜儿揉着肚子的下半部分,周若婷只是一看就明白了怜儿的意思。 周若婷微微道:“注意保暖,江浙的天气夜晚很凉。怜儿姑娘你没练过武功,多注意保护身子。” “嗯。周姑娘守夜辛苦了。这天气也有些凉,要不然怜儿给你拿一件衣服?” “不用不用,我自小练武。这哪里算得什么冷呢?怜儿姑娘快进去吧,别真的着凉了就不好了。” “那好,我进去休息了。”怜儿欠了欠身子,轻轻的就进门并吧把门关了上。 而周若婷呢?看着怜儿进去的房间,眼中是一股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神色。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跟她那日见着陈隐和怜儿拜天地时时一模一样的情景。 周若婷摇了摇头,转身就准备去他处看看。可是当周若婷转身的一瞬间,月光透过乌云撒在门阶上,一小点泥巴瞬间止住了周若婷的身子。 她低下身子用手指一碰,发现者泥巴竟然是湿的。可是这么多天台州一直没下过雨,这湿了的泥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大晚上。周若婷只是一想,脑海中就不用浮现出了刚才跟怜儿的对话。一想着,她更是想起了当时在西安时跟朱姝说的话。 可是武林的奸细不是胡呈宗吗?周若婷一是有些怀疑自己想多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嫉妒怜儿和陈隐在一起而起的胡乱思想。可是手指的微凉让她又不得不思考这问题。 但终究,周若婷还是提着剑离开了怜儿的房门。 而在周若婷离开之后,只听得“咯吱”一声轻响。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一直躲在房门后看着周若婷一举一动的怜儿无奈叹了一口气,门缝中露出的眼睛里带着无奈的同时又不由的泛起一抹杀气。 怜儿握着手中的那瓶解药,轻声自语道: “看来,解药不能只我一个人吃了。” ……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七) … 翌日,宿秀山依旧。 宋杰乾和许木已经房芝等人还在商议毁了风云山上的聚星阵。但是碍于那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的实力以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撤掉的弓弩,他们所有的想法都不能实现。 和朝廷掰手腕又不是比武打擂,明显不是武林的长处。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想着以多名武林高手潜上风云山,将风云上的三厂高手都杀了这事。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多了一个阿都阿耶和他手下那木府四大高手在。宿秀山上的人手实力明显不足,再说许显纯他们又不笨,怎么会想不到武林可能武林有可能以这种办法出手。 故此这即使武林的密谋,更是武林的阳谋。但是这种摆在两方皆知的阳谋是需要实力的。不然上去了风云上,可能基本就下不来了。 所以宋杰乾只能等朱晓凡他们来了再说。而按着消息,他们今下午就能到。 宋杰乾已经想好了,等朱晓凡一到,他们两人对付那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其余人就对付木府四大高手和干支行客以及许显纯。凭借这般阵势,他不相信还拿不下风云山。 只要武林能拿下风云山并且稳稳守着风云山。那魏忠贤的天罡地煞轮回功就没有机会练成。等那时,武林所有人都可以放下这块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头。 …… 话说现在宿秀山上的吃食都是峨嵋派弟子以及李紫嫣们几人弄的。而怜儿也时不时的来帮帮忙。 宿秀山上人很多,但是因为多是练武之人的缘故,并不太过于讲究和矫情。一般来说,只要熟了有些味道他们都能接受。再加上这里很多武林高手都是练的道家内力,早晚讲究个辟谷,也就中午吃一些。所以每天中午也是这些女弟子最忙碌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武林各派就像是一大家人一样。即使忙了些,她们的心里也是高兴的。 怜儿今中午来厨房之后周若婷就一直盯着怜儿。她没有证据怀疑怜儿,但是她不得不注意怜儿啊。胡呈宗给武林的教训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她必须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今日从一开始做到结束,周若婷都没有发现怜儿有什么异常。就跟往常一样,连笑容也是。而见着怜儿如此,周若婷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午饭的地方就在道观的那大堂里,其他地方也坐不下。这些日子里,吃喝什么无论是先来的还是后来的都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周若婷跟峨嵋派弟子坐在一起,怜儿则是和陈隐与宋杰乾等人坐在一起。如单看着众人在堂内吃饭的样子以及各自放在身旁的刀剑的话,他们比之之前枉生教来投时更像了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 当然,这得不看女子的委婉以及宋杰乾等人的文儒才行。 众人静静的吃着饭,就如同平常一样。堂外的秋阳缓缓落在道观的院子里,更时不时传来一声鸟的清鸣。筷起筷落之间,与平日里吃饭时的场景没有任何的区别。 约是半刻钟之后,吃饭向来快的沐涛放下碗筷,提起直刀,道: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练练刀活动一下。” 沐涛说着,就准备迈开步子迅速走开。毕竟每次只要他一放下碗筷,那李紫嫣必然就会立马跟上去。可是谁知道今日沐涛正想提着力道快速出大堂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全然就感觉不到体内的内力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 沐涛有些不相信,眼中满是震惊甚至是惊恐。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但是几次三番之后都是如此,他慌了。一把将直刀放下来的同时整个人立马就原地盘坐了下去。 尚佩放下筷子,道:“涛儿,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在吃饭呢。” “娘,我好像感受不到我体内的内力了。” “什么?” 沐涛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很多人听见。 只见方勇在沐涛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立马提了一下自己的内力。但是谁知道他竟然也完全感受不到。 “我也是!” 方勇说着,众人不由纷纷试着提起自己的内力。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能跟沐涛与方勇一样。一时之间,整个堂内就慌了。 “我的内力怎么也消失了?” “我也感受不到内力,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内力呢?怎么完全提不上来?” “……” 惊慌的众人不由都纷纷盯住了这里实力最强的宋杰乾。见着众人都纷纷看向自己,宋杰乾脸上不由浮出苦笑。早在沐涛那声落下的时候,他就试着提起自己的内力。然而结果别无二致,他的内力也消失了。 “我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内力了。” 相对于其他人,宋杰乾无疑是平静了很多。即使在这种时候,他文儒依旧。 一听宋杰乾也没有了内力,堂内本就慌张的众人更慌了。因为宋杰乾可是他们这里最强的一人啊。如果宋杰乾也感受不到自己内力,那万一松井元生等人趁机来偷袭,他们可就麻烦了。 见此,宋杰乾道:“大家都先不要慌,我们可能是中毒了。房芝兄,你能不能看出我们是中了什么毒吗?” “我体内的内力也莫名其妙消失了。”房芝顿了顿,又道:“这天下能让内力如此消失的可能就只有消功散了。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我们都中了消功散。” “消功散。哪怎么办?” 房芝道:“消功散只能在一时之间散去我们的内力,不出一个月我们必然无事。不过这一个月内要是松井元生他们来袭的话我们恐怕就完了。” 一名弟子道:“房前辈,难道你没有解药吗?” “这消功散呈灰色,又有着一股盐味。一般来说练过武功的很难中招,所以我出来之时没有带消功散的解药。如果要配制的话,有几味药材这台州却是又没有。” “灰色带盐味,看来是有人下在我们的饭菜里了。不然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宋杰乾的话音很平静。但是他的话才一出,所有人都不由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人。毕竟胡呈宗一事已足够让武林后怕,谁知道现在竟然还有一人潜伏在他们的周围。 房芝道:“谁还能提起内力或者说谁觉得无恙?” 只听得房芝话音一落,堂内的所有人都不由摊了摊手。而正当众人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怜儿带着害怕以及周若婷眼中泛着一股不可言表的神色就出了声。 “怜儿姑娘,周姑娘。你们没事?” “我……我身体确实没什么异样。可是……可是不是我下的毒啊。”怜儿很是委屈的说着。 “怜儿姑娘是普通人,本就没有内力,这消功散本身就不对她起作用。”房芝摇了摇头,又看向周若婷,道: “周姑娘,你现在还能提起你的内力吗?” 周若婷现在很不解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而且她很想否认。但是他终究是点头道: “房前辈,我感觉体内没有任何的异样。没有你们说的调动不了内力的感觉。” 周若婷话音一落,堂内不少弟子都握住了手中的刀剑。毕竟周若婷这话实在是让他们不得不顾忌啊。而宋杰乾呢?眼中同样是闪过了一丝丝异芒,他在心中不断思考着这件事。 见着宋杰乾沉默,那些抓着刀剑的人不由纷纷警惕的盯着周若婷。甚至有几人已经提着刀剑缓缓向周若婷靠近了。而周若婷呢?她知道自己已经被那奸细给陷害了。 但是那奸细到底是谁?是怜儿吗?周若婷在心中反复回忆着今日厨房的一切,但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怜儿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 可是如果不是怜儿的话那人又是谁?更重要的是那人为什么要陷害她? 周若婷紧紧的握着拳,一股滔天的委屈就从她的心里涌了出来。尤其是当她看着已经有人提着刀剑慢慢靠近她的时候,她眼中的和心里的委屈就更甚了。 她知道此时她不能有任何的冲动,更别说对着这些走向她的人出手了。因为只要她一出手,那她下毒的事就坐实了。可是看着这些曾经一起对付锦衣卫的武林同仁以手中刀剑对着自己时候,周若婷的心中却是万分委屈。 而怜儿呢?估计是整个大堂内唯一一个知道周若婷此时有多委屈的人。但是即使她知道,她却是看也不看周若婷。因为她怕周若婷在她的眼中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 而正当那些准备对周若婷出手的人就要走到周若婷身旁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陈隐开口了。 “周姑娘不可能是奸细。你们谁硬要动手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陈隐说着,周身就散发出一股冷意。虽然是没了内力,但是真正的高手数十年的武功怎么也不可小觑。就是但说剑招,这里没几个人是陈隐的对手。 而听着陈隐的话,那些准备对周若婷出手的人不由顿住了。周若婷见着,眼带着感谢的看着陈隐。但是陈隐就像是没有看见周若婷的目光一样。只是对宋杰乾抱拳道: “宋前辈,这消功散绝对不是可能是周姑娘下的。潜林在此请你明察。” 宋杰乾听着陈隐的话,以扇子轻轻敲着桌子,道: “陈小友说的有道理。如果周姑娘是下毒之人的话,那这事也太明显了。所以这事还是暂且缓着再说,当下应该做的事以备松井元生等人前来袭杀我等。所以大家一切照旧。只要我们再坚持几个时辰,想来朱兄他们也该到了。等他们到了我们再详查此事。” “是。” “一切但凭宋前辈吩咐。” 宋杰乾的地位摆在那里,即使是没了武功众人也不得不听他的。所以此事暂且压了下来。 …… 朱晓凡夫妇和那些弟子是天快黑下来时才到的宿秀山。对于宿秀山发生的一切他实在是有些意外。 更重要的是现在除了怀疑周若婷之外竟然没有任何线索。不善于查案的朱晓凡只能修书送去顺天。至于当下,还是等着宋杰乾他们武功恢复了再说。 而周若婷呢?虽然有宋杰乾和陈隐免脱她的嫌疑,但是自中午以后人大都离她保持着距离。即使是有些峨嵋派弟子同样也不自觉的更周若婷保持着距离。 周若婷没有办法,她知道她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所以从下午开始,她就索性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出去了。 …… 当夜,打坐调息之后,陈隐还是没有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内力。陈隐摇了摇头,只好放弃了。 而就在这时,怜儿缓缓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轻轻的就从背后抱住了陈隐。 “怜儿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冰?”陈隐摸着怜儿的手,比他自己的冰很多。 “潜林,你为什么相信周姑娘不会是下毒的人?” “怜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陈隐明显感觉到怜儿的语气不对,不待怜儿再问,陈隐就又道: “我和周姑娘在顺天共事过很久,且她又是峨嵋派的下一任掌门人。所以我相信她不会是魏忠贤的人。如果她真的是,恐怕她今日不中毒也该中毒才对。” “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听着陈隐说这么多,怜儿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怜儿又道:“潜林,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怜儿你这是什么话。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就好了。” “我……我……” 怜儿想说,但是脸突然红了。见此,陈隐不由转过身子抱住了她。扑在陈隐的怀里,怜儿闭着眼睛,道: “潜林,我想当娘了。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骨肉。” “嗯?” 怜儿这话直接让陈隐懵了,但是怜儿此时却又抬起头,盯着陈隐道: “可……可以吗?” 看着怜儿近乎有些祈求的眼睛陈隐的心就像是被扎了一下一样。他突然发现成亲这么久了,他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而忘记怜儿的感受了。 如果两个人真的相互倾心,那又何必在乎那些礼法。更别说心中的固执了。 纵使千山阻隔,越之。万水滔滔,涉之。刀山火海,不惧! “好~”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杨文儒二十四罪疏,魏忠贤数十载底蕴(二十八) … 天启四年九月,顺天。 朱晓凡派人快马送来的信朱姝已经收到了。可是她现在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同样是万万没想到继胡呈宗之后,武林中竟然还有魏忠贤的人。 至于朱晓凡在信中说的周若婷的事,朱姝只是一想就看出周若婷明显就是被陷害的。只不过现在无凭无据,朱姝也不好直接回信洗涮周若婷的冤屈。所以朱姝在回信中只说让他们暂时留在宿秀山,一切等宋杰乾他们武功恢复了再说。 本以为在朱晓凡去了之后武林必定能重新夺回风云山并借此卡住魏忠贤。但是谁想到现在事情成了这个样子? 且在得了信还不过两天的时间,雪随风就来找着了朱姝。雪随风没有其他说的,直接就告诉朱姝,魏忠贤已经决定要彻底将朝堂上的东林党大臣全部清出去。雪随风的这个消息并不让朱姝感到意外,唯一就是让朱姝觉得这魏忠贤做事的速度还真的不可小觑。毕竟杨涟前几天才参了他一本。她没想到魏忠贤竟然这么快就准备将杨涟他们给清理出朝堂了。 但无论是意外还是震惊,此时已然没了任何的用处。因为魏忠贤在试探了数次发现朱由校真的对他信任有加之后,杨涟等人被罢黜已成了定居。 不过这件被魏忠贤一直放在心上但又暂时压着的事,却以一个众人完全想不到可说出来又丝毫不让人意外的方式达成了。 ??仅仅一个月时间,魏忠贤连连利用己便提拔阉党大臣。一开始魏忠贤还会找点理由,到时候到了后来他却是连理由也不要。任人唯亲不说,提拔的还是朝中极其重要的位置。一时之间,东林大臣的影响被急剧压缩。 作为直臣的杨涟如何能忍下魏忠贤如此,连连向朱由校上书。但是不出意外的,每一道折子皆石沉大海。眼看着社稷就要毁在魏忠贤手里,杨涟心中怎么也不能以此面对先皇。所以杨涟直接在朝堂上怒斥朱由校为为君不为,亲近小人。 十月,魏忠贤以此矫旨责杨涟“大不敬”、“无人臣礼”。将杨涟革职为民。 且与此同时,与杨涟一道上过折子的赵南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数位大臣则是被贬官外放。一时之间,东林党在朝堂上就只剩下韩爌、高攀龙以及汪文言几人苦苦支撑。在魏忠贤积极排除异己之下尽可能的在朝堂上留下一丝正直。 …… 顺天府的冬天谈不上有多冷。当然,是相对于富人而言。如是那卖炭翁,徒搓手跺脚,心忧碳贱愿天寒。 杨府谈不上落寞。毕竟除了门口的红灯笼外,这杨府一年四季都是冷清之色。老仆人已经在收拾着东西了。见着宋黔进来时,他就跟往常一样,将宋黔引到后院。 后院的亭子跟宋黔第一次来时见着的没什么区别。不过当时看着,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简朴和素雅,而现在呢?格外有些萧瑟。 杨涟已经备好了酒水,亭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汪文言在一旁坐着。见着宋黔来了,杨涟不无意外并给宋黔倒了一杯酒。 “小子见过两位大人。” 宋黔抱了抱拳,无论是杨涟还是汪文言,他都足够的客气。 “呵呵,文言啊,你看这倒是跟我们第一次见这小子时的场景一模一样。遥想那日,似乎一切都还是昨日一般。” “是极是极。不过比起那日,宋小友的眼中可是没了青涩。看来时间确实让人有得有失啊。” 汪文言笑着附和道。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全然不像杨涟被罢官了一般。 “你小子不来坐着,难道等我们二人请你不成?”杨涟见着一时怔住的宋黔,不由笑问道。 “是小子入神了。”宋黔再次抱了抱拳,方才坐在石桌旁,道:“小子迟来,敬两位大人一杯。” “好。美酒不可推,人敬不可辞啊。” 杨涟说着就端起了酒杯,汪文言也跟着端了一起来。一杯酒下肚,宋黔自是端起酒杯给两人再倒了一杯。熟练的动作显然他这段时间没有少来。 一连喝了三杯酒,宋黔倒是有些糊涂了。因为他实在是看不出杨涟有哪怕一丝一毫悲伤的神色。就这么看着,怎么也不会觉得杨涟被罢官了。 汪文言道:“宋小友为何眼中一直带着疑惑?难道是不认识我们二人?” “这倒不是,只是小子自知杨大人被魏阉免了官。可是现在看着杨大人的样子,哪有一丝丝免官的神色流露?杨大人坦然自若、处变不惊的心态实在是让小子敬佩。” 杨涟笑道:“呵呵,你这小子竟然也学会拍马屁了。不过你这次可是拍在马腿上了。谁说我处变不惊?我心中可是恨不得杀了那魏阉。” “附议附议。真欲持一朴刀,径直去那魏阉府上剁了他的头。” “两位大人……” 将这杨涟和汪文言笑中无不带着杀气和恨意的说着,倒是让宋黔更懵了。因为宋黔看着他们的样子,他可以万分肯定。如果两人会点武功且没有那么多顾忌,恐怕现在还真的杀去魏府了。 宋黔顿了顿,又道:“是小子太笨了,有些没理解两位大人的境界。” 汪文言道:“宋小友哪是笨,只不过是没有理解官场而已。俗话说成王败寇,于官场也不例外啊。” “文言所言有理。”杨涟无奈的点了点头,又道: “此次我被罢官,赵大人、左大人等被贬官。朝堂上就只剩下韩大人、高大人以及文言几人。可以说,我们东林是输了个彻彻底底啊。只要魏阉当权一日,我东林就永无翻身之日。也许要不了多久,韩大人和高大人也将被魏阉给逼出朝堂。到那时,文言和仅存的几位东林大臣在朝堂上将再无立锥之地。” 杨涟话音落下,汪文言不由叹了一口气。两人眼中皆带着无奈的神色,一时之间,整个亭内都安静了下来。 “难道杨大人就这么放弃了吗?就这么任由魏阉在朝堂上作威作福?” 宋黔这话一出。杨涟顿了顿,突然看向皇宫的方向,道: “先皇病床托孤,且先皇于我杨涟有知遇之大恩。没有先皇的提拔,恐怕到现在我杨涟还是一个大明朝堂上的一个小吏吧。怎奈何,新皇被奸人蒙蔽,竟予以奸人大权。而今社稷人才凋零,朝堂多是那趋炎附势之辈。此般,我大明危矣!是我杨涟对不起先皇啊!” 说着这话的时候,杨涟眼中的无奈变成了浓浓的愧疚,甚至还有些一丝丝莫名心酸。当然,杨涟的心事无奈的。 他想改变大明,让大明变得更加富强。但是杨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直臣,而直臣只知忠孝节义,不知何以强国富民。可是现在,他连做一个直臣的机会都没了。所有的权利全被魏忠贤剥夺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下。 宋黔或许不明白杨涟的心,但是汪文言一定是明白的。可是明白又如何,因为即使是号称东林智囊的他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可以说,东林党的失败已成定局。 宋黔道:“杨大人,这一切不怪你。权阉当道,你只是一个臣子,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是皇帝昏庸,你也不至于如此。” “不不不,陛下年龄尚幼。只不过是一时被奸人蒙蔽了双眼罢了。等陛下反应过来,必定能还我大明一片朗朗乾坤。可惜,我杨涟可能等不到哪一天了。” “杨大人,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冲动。不过是被罢官了而已。” “呵呵,你小子想什么呢?”杨涟听着宋黔着急的话不由笑了笑,又道:“我杨涟怎么会是那种没有骨气的求死之人?” “那杨大人你的意思是?” 汪文言道:“文儒兄的意思是魏阉还会对他下手的。” “呵呵,文言知吾心矣。” “杨大人。你已经被罢官了,难道魏阉还不肯放过你吗?” 杨涟听着,突然坚定道:“不,不是他不放过我,而是我不放过他。即使他罢了我的官,但是我依旧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等我回了应山,我就开院讲学,痛斥魏阉罪恶。我要让魏阉即使在京城也如坐针毡。我相信,只要我一直这么做下去,陛下终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 “杨大人……你这……唉。” 宋黔听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知道如果杨涟这么做了,那魏忠贤必然不会放过他。他想劝,可看了眼杨涟坚定的眼睛,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而汪文言呢?他早已想到杨涟会这么做。作为朋友,他能做的就是在心中默默的支持杨涟。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现在就只剩下一条命了。如果是为了社稷而失,那魏阉想拿去就拿去好了。我相信即使他魏阉拿了我杨涟这条命,以后终会有人向他讨回来的。” 杨涟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说完之后便一饮而尽。没有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氛,反而更是一股说不出的坦然。就像是早就看开了生死一般。 杨涟又道:“宋小子,今夜我叫你来是为了请你帮个忙。虽然我知道现在你不一定会帮,但是为了百姓,这口我却又不得不开。” 宋黔道:“杨大人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必不推辞。” “赵大人道嗯被魏阉贬官,但是这肯定不会是一贬了之。魏阉做事向来不择手段,所以我希望你能让武林人去保护他们。” “这……” 杨涟话音才一落,宋黔瞬间顿住了。倒不是说他在意东林党之前对武林的不待见,就是看在杨涟的份上他也应该同意。但问题是现在武林大部分人都死磕在风云山上,如果让他们去保护东林大臣,那武林可就更危险了。 “宋小子,你也不用为难。我知道你们武林现在的处境,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 “不,我武林向来都是为侠为民。现在一心为国为民的东林大臣们有了危险,就算是为了以后扳倒魏阉时有人能治国理政,我们也得出手。所以杨大人你放心,只要魏忠贤不以官府名义来对付,私下的就交给我们武林吧。” 宋黔很想拒绝。但是看着两鬓斑白的杨涟,宋黔却是怎么也拒绝不了。 “我杨涟替天下百姓和我东林文士谢过了。” 杨涟见着宋黔应了之后,直接起身作了一揖。一旁的汪文言同样是跟着起身行了一礼。 …… 杨涟是第二天早上离开的京城。就跟叶向高离开的时辰差不多。 他没有让宋黔去送,而宋黔呢?在城门远远看着杨涟和那老仆人在官道上走着。 今日没有人来送杨涟,赵南星等被贬官早就离了京,韩爌为首辅得主持朝政。至于汪文言,昨夜就已经相送了。今日实在是不可再话那离别,徒增那心中伤感。 而杨涟自己呢?从出了城门之后就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京城。宋黔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他从见杨涟第一眼时就感受到了杨涟有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倔犟和坚毅。 就像是昨天夜里,宋黔一直想让陈隐或者刘延去保护杨涟。即使是汪文言也是无比赞同。可杨涟却硬不让,只是说让他们去保护其他人。 宋黔知道自己劝不动杨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当杨涟和老仆人身形消失在官道上之后。宋黔叹了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了一股无限耐人寻味的神色。 …… 天启四年十一月,首辅韩爌被迫辞官归故里。继任者朱国祯不过才成首辅没多久就被魏忠贤让人给参了下来。在崔呈秀的建议之下,顾秉谦成功的坐上了首辅之位。 同年,左都御史高攀龙请辞不准。后被弹劾罢官。 这一年的冬天,天真的不冷。但是人心却不是那么暖。 带着委屈和不解的心在这个冬天彻底冷了下来。即使不出屋子,也是冷风。就像是半夜睡觉被子被踢开,又像是浑身的热汗浸湿了衣服,突然的一股冷风吹来。 这是一个不可言说的年份。之前不曾有,之后以为诫。 这个年份有很多志同道合或者道不相同的人。 在这个冬天里他们都会辗转反侧。 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孤独。 都是永远没有回头路的孤独人!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一) 睹诏狱血染囚者衣,冤意透双眸。 忠直人自知,满目优思,刑可堪休? 怎奈铜铁无心,争做剖膛手。 一片忠肝心,如水东流。 侠义儿郎苦痛,弃手中配剑,跪求人留。 若遂心中愿,来生车马轴。 庙堂高、因势而靠。江湖远、入则无归舟。 堪回首?只此一次,了却忧愁。 …… —— 那夜宋黔回去见了朱姝之后,将他应杨涟的事给朱姝说了。虽然朱姝从杨涟找宋黔是就知道杨涟肯定有求于宋黔。但朱姝怎么也没想到杨涟竟然是求宋黔这件事。而且最让朱姝没想到的是宋黔竟然还同意了。 朱姝知道宋黔很敬佩杨涟,而且朱姝同样也很敬佩杨涟。但是现在的武林不比当年。所以听了宋黔回来说的,朱姝一时顿珠了,没有直接就答应宋黔。 为了让宋黔死心,同样也是为了给杨涟一个交代。朱姝决定将事情告诉武林现在所有的应当知情者。朱姝觉得,现在大敌当前,其他人怎么也应该拒绝。可是再次让朱姝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武林过半的人竟然同意了,至于很多没同意的只是模棱两可,并没有直接拒绝的意思。 也许是武林终究还是没忘了自己的本心吧。即使浮沉半百,该有的侠义他们一点也没有放下。就算知道魏忠贤在风云上做的事成了的后果是什么,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决定去帮那些真正为官为民的好官。 朱姝看着开封任泉和宿秀山宋杰乾送来的书信,朱姝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武林明天就要被魏忠贤给灭了。但是今天,武林不会因为自保而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更别说忘记什么叫做侠义了。 而这,或许才是武林、才是侠士真正被百姓永远记在心里的原因。 …… 魏忠贤在得到在武林众人纷纷撤离宿秀山而去保护东林大臣是无疑是震惊万分的。他是完全没想到武林竟然会为了东林大臣的安危而放下风云山不顾。想着武林这举动,他倒是不由想起了他的授业恩师。可是只一想,魏忠贤不由更加坚定了要将武林赶尽杀绝的想法。 藏武于民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是魏忠贤日益掌权以来最坚定的看法。 如果说练天罡地煞轮回功要多吸武林高手的内力,已经让他和武林走到了对立面。而他一直坚持的不可藏武于民间更是让他和武林不得不是你死我亡。即使魏忠贤现在心中有着些许对武林侠义的敬佩。但是为了社稷安危,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必须彻底铲除武林。 至于为什么不得藏武于民间,白莲教或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百姓越强朝廷就越弱。无论如何,魏忠贤都不会给民间哪怕一丝丝推翻朝堂的机会。 …… 话说在韩爌、高攀龙等也被挤走之后,魏忠贤总算是过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年。现在朝堂上基本都是靠向他的人。唯一剩下的汪文言几人官职低微,而且还一直被顾秉谦等排挤,现在在朝堂上早就翻不起大浪了。可以说现在的朝堂就是魏忠贤一人的朝堂,他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可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魏忠贤除了巩固之前的诸如加商税、矿税、茶税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但即使是巩固之前的措施也让魏忠贤被骂得够惨,即使是阉党中的一些文臣都时不时的建议魏忠贤可以放一放,不与民争利。但是魏忠贤哪会听他们的?依旧按着自己想好的每一步来走。 不过阉党内部可不是一团和气。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魏忠贤故意而为之。毕竟如果下面一团和气,那有些事他就不能顺理成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 现且就说早就跟着魏忠贤的魏广微和顾秉谦二人。魏广微的能力绝对是在顾秉谦之上。做事也向来让魏忠贤放心。可是即使如此,而今的内阁首辅依旧不是他魏广微。 这是为何? 在阉党所有的文臣之中,魏广微能力强是不可否认的,即使是顾秉谦和崔呈秀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可是能力强的魏广微文人气节在所有阉党文人中也是最重的。不过这对于投了阉党的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文人气节是什么?自是文人的志气和节操。 古有屈原不合污俗、颜真卿古稀劝降、文天祥狱中绝笔。明有方孝孺为忠被诛十族、于谦谈笑粉身碎骨等先例。可以说,有气节的文人很多。当然,没有气节的更多。 魏广微呢?典型的有志气没有节操。为了平步青云而抱上了魏忠贤的大腿,不过心中好歹知道一点节操的他却是没有如同顾秉谦、崔呈秀之类的要认魏忠贤为义父或者干爷爷。毕竟在他的心里,魏忠贤不过是一介阉人,他一个堂堂读了圣贤书的人又怎么能人阉人为义父呢? 而这也导致了他抱大腿没有顾秉谦他们抱得紧。至于结果,就目前而看已经很明显了。 一起入阁的顾秉谦已经是堂堂首辅了。而他,连次辅都算不上。如果不是他能力摆在那里,恐怕现在在阉党中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可是魏广微实在是接受不了去认魏忠贤为义父这事,所以他只能从另一个方面在魏忠贤面前发挥他的作用。一是时时主动的向魏忠贤说明朝中事宜,二就是主动派人注意朝中仅存的东林文臣的动向。 也不知是魏忠贤乐意见着魏广微如此还是怎么回事。不说朝中仅存的那些东林文人的动向,就是那时时私下向他说明朝中事宜这事,魏忠贤可谓是极尽满意。而这也渐渐导致了身为内阁首辅的顾秉谦权利越来越小,两人本就面和心不和的关系自是更加恶劣了。 不过现在万事有魏忠贤压着,即使他们之间不合也没用。再者说了,目前魏忠贤的大多心思都放在了武林上,无论是魏广微还是顾秉谦都不好拿朝堂上的事去烦他。 但是谁知道魏忠贤满怀对付武林的心却被朱由校给打住了。可这事还没来得及落下,让魏忠贤更加糟心的事又来了。于此,魏忠贤只能是说阴魂不散。 而这些事还是得一件一件的说起。自是从朱由校打住魏忠贤的事开始说吧。 …… 天启五年,方出了正月。顺天人事风日依旧。 魏忠贤在休沐过后让人崔呈秀上了个折子。无他,只说藏武于民间不利于地方官府的管理。这是个平淡至极的折子。按着往常来说,司礼监一放,魏忠贤再去请个旨意,明面上说也就是自己去盖个印就好。 但是让魏忠贤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那天是因为什么,朱由校竟然心血来潮要司礼监将折子给他送些过去。本就没想到朱由校突然要看折子这一茬的魏忠贤自然也没有与司礼监的太监以及雨畴芳说,所以司礼监的太监直接就将当日的折子全部给朱由校送了过去。 据雨畴芳和后来赶去的王体乾说,朱由校一开始才看折子时很满意,相当满意。就折子上的来看,大明国库充盈,辽东局势也稳了下来,可以说是一片歌舞升平。朱由校还给雨畴芳与王体乾夸赞魏忠贤办事果然让他放心。可是就在一直面带喜色看着折子的朱由校看着崔呈秀的折子时,他整个人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因为这打压武林最早是因为张居正为保证变法顺利推行而提出来的。在当年四部十六局的打压下,辉煌了千年的武林直接灭了踪迹,在整大明一连消失了近五十年。 犹记得上次朝堂因张居正的事而吵的不可开交时朱由校才下过令,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有人跳了出来。而一看上折子的人,完全又没听过时,朱由校也不客气。都没有让王体乾拟旨斥责,直接就让雨畴芳带人赏了崔呈秀二十庭杖。 这二十庭杖把崔呈秀打成了什么样暂且不说,反倒是直接将魏忠贤给打醒了。他突然明白,有些光明正大可以做的事尽可放手做,而有些偷偷摸摸的事如果必须要做的话一定不能让朱由校知道,即使听也不能听。 这次事之后,魏忠贤自知不能让再以朝廷之力对付武林了。至少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了。不过吸取了教训的魏忠贤在次之后却是将司礼监牢牢的握在了手里,即使是王体乾和雨畴芳在这里也没有过多的话语权。而如果朱由校以后还想看折子,那么那些折子都将是经过魏忠贤挑选和安排的折子。 而这一点,魏忠贤将魏广微的作用完美无缺的发挥了出来。有他把住朝臣上折子的第一道大门,一般不入魏忠贤眼的折子根本就到不了司礼监。 但是让魏广微全权把着第一道门这件事也引出了一件事。不过说这件事还是得说说另一件事。而另一件事自然是燃魏忠贤一直觉得阴魂不散之事。 话说杨涟在被贬官回家之后,竟然真的如那夜与宋黔说的一样,在应山与当地文士谈论朝政、痛斥阉党。因为杨涟的名声很大,再加上他又一心为民。所以只是短短几个月,他就在湖广弄出了不小的名声。 而魏忠贤呢?实在是想除了杨涟换一个清净,但是一直没有办法。且就在魏忠贤还没有出手的时候杨涟竟然又出手了,而且这一次,声势浩大。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今年春暖的比较晚、再加上到了三月都还没有雨水落下,湖广百姓种不了地,地里本有的也死光了。而湖广布政使司又一时救赈不及时,所以短短半月时间湖广就出现了数万流民。见着这么多突然冒出来的流民,湖广布政使瞬间就慌了。毕竟这流民一个控制不好就容易导致叛乱啊。故此湖广布政使的直接就给朝廷上了折子。 可是这折子上去就被顾秉谦给否了,因为国库没有那么多银子,至少他看着没有。而正当他准备将这折子打回去的时候,魏广微觉得这种涉及到社稷安稳的折子还是应该呈上去才对。可是一直当着憋气首辅的顾秉谦哪里会同意?两人没有顾忌的就在文渊阁闹了个面红耳赤。不过也幸好文渊阁里现在都是阉党大臣,没人敢说也没人敢阻止他们。 后来见一时收不了场,崔呈秀只好急忙将折子的事告诉了魏忠贤。魏忠贤知道此事之后,直接让两人带着折子去魏府。本来众人还以为魏忠贤要狠狠批魏广微一顿,但是谁知道魏广微出魏府时满脸的春风得意。至于顾秉谦,底着头不说,褶皱的老脸上更是多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魏忠贤是当天就进宫起的圣旨,赈灾的银子更是当日就让户部给拨了下去。数万的流民,魏忠贤一口气批了五万两白银,并且魏忠贤还让杨寰带着锦衣卫去监督赈灾。 可是魏忠贤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做了还是背了骂名。至于是谁骂他?自然是杨涟无疑。那还是赈灾银子发下去半个月,也就是天启五年快四月的时候。 依魏忠贤的想法,凭借着赈灾的银子再加上锦衣卫在一旁监督者着赈灾,五万两白银怎么应该够那些流民度过这段时间才对。再不济也应该能控制住流民增长的趋势,防止民变。而结果呢?确实达到了魏忠贤的预期。可是魏忠贤还没来得及放心的睡个安稳觉的时候。杨涟在湖广大肆说魏忠贤贪污赈灾银的声音就从湖广飘来了顺天。 听着这消息,魏忠贤真的是杀了杨涟的心都有了。但是不说人在千里之外,就是杨涟的身份和影响力就不允许他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可是留着杨涟这样下去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文人一张嘴,张嘴可杀人,魏忠贤太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他必须永远将所有能威胁到他的嘴给永远封起来。 可是如何以一个正当的办法封住他们的嘴却又是一个让魏忠贤头疼的事。不过他还没想的时候就有人就已经想到了一套完整的办法。 两全其美,天衣无缝。 ……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 … 天启五年四月,魏忠贤以查办汪文言曾收受杨镐、熊廷弼贿赂为由将已经在朝堂上每日只应卯的汪文言给抓了下进诏狱。 自从东林失势之后,留在朝堂的汪文言一直如履薄冰。不过由于他跟谁都处的不错,再加上他又不主动针对魏忠贤。所以他在朝堂上一直比较稳当。 而这次为什么要抓汪文言?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毕竟在整个东林党内,汪文言绝对是一股清流。吃拿卡要样样不少,即使遇上魏忠贤也不客气。换言之,在整个东林党内,就他有污点,其他的人实在是太清白了。故此,汪文言于魏忠贤来说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两点原因。 一是他确实卡了杨镐、熊廷弼的银子。二就是他是东林党的智囊。如果有他的供词,那要对付杨涟他们可就完全顺理成章了。 不过要审理汪文言或者说从汪文言口中得出供词来可不容易。所以为了保证这事情万无一失,抓汪文言下狱之前。在田尔耕的建建议下,魏忠贤直接让许显纯回了来。有许显纯审理这事,无论是魏忠贤还是田尔耕都足以放心。 汪文言不是第一次进诏狱了。对于这个大明阴暗且充斥着无尽冤魂的地方,汪文言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在诏狱关了这么久,他听着刑房里每日都会传出的惨叫,他的心竟是在这种环境下明悟了很多。 他太明白魏忠贤他们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了。但明白的他却也不后悔收了银子。因为那不是受贿,只是替别人办事。他汪文言是个狱吏出身,不是什么孔孟弟子。汪文言一直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替别人办事收点银子理所应当,即使是皇亲国戚找他办事他也收。这是原则问题。 汪文言坐在牢房的角落里,用手摸着从缝隙中透进来的不过半指细的光束。他再次在心中问自己,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他会不收银子吗?汪文言心中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身为犹豫。会! 听着自己心里的声音,汪文言笑了。他很开心,因为自己还是那个自己。无论是混混也好,东林党智囊也罢,他心中的坚持永远不会动摇。 …… 也不知道在牢房里关了多久,还没来得及听见门“咯吱”一声响,一阵阵平缓的脚步声就在诏狱里响了起来。 这脚步声才一传进来,汪文言是神色平静,但是其他囚犯可就不是什么平静了。 随着这脚步声越来越近,靠近汪文言牢房里的几名面目全非的囚犯满眼的惊恐,喉咙里更是发出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仅存的指甲更是在不停的扣着自己自己破烂不堪的身子。更有甚者直接就拿头去拼命撞墙了。不过由于身子被铁链拴着,即使他们拼命的向墙冲去,依旧会被铁链给拉回来。几个反复之下,被铁链栓住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一缕缕鲜血。 与之相对的是那脚步声走过的牢房,当发现来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来时,那些本急躁不已的囚犯眼中突然就像是如蒙大赦一般的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更是直接瘫软的坐在地上。 汪文言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场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了,眼中早就没了任何的情感。汪文言不同情他们,不是因为他无情,只是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 而就在汪文言静静的坐在牢房里时,那脚步竟是停在了他的牢门前。还不待汪文言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人就道: “你们把汪大人给本使恭恭敬敬的请到刑房里!” “是!” 那人话音落下之后,两名锦衣卫直接打开牢房,将汪文言直接就带了出来。而那人不是他人,正是许显纯无疑。 刑房在诏狱的最深处,那里光线最暗,回声最大。往往一个人的惨叫整个诏狱都能听见。而且刑房不止一间,如果数个刑房里面的人同时受刑,那声音已经不是毛骨悚然可以形容的了。 汪文言是进了几次诏狱了,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进诏狱的刑房。才一进去,汪文言还是不由被那些还带着鲜血的刑具给震住了。他本身就是狱吏出身。可是之前见过的所有刑具于眼前的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只见那立枷、颈枷、荆木棍以及各种各样带着血的刀以及制鞭、常鞭什么的自是不用说了。更不用提什么大小夹棍和桎、梏、拲等三木。就说那肉刷子和那匣床,只是仅仅看了一眼,汪文言就明白为何那些囚犯连时不时锦衣卫进诏狱的脚步声都怕了。 而见着汪文言看着刑具怔住的样子,许显纯温和的笑道: “汪大人不用害怕。本使可不是那滥用私刑之人。” 又道: “还不给汪大人找个干净的坐处。把血都收拾下,免得汪大人看着瘆得慌。” 汪文言笑道:“许指挥使有心了。不过文言乃一介囚犯,实在是不用许指挥使多费心思了。” 即使是现在,汪文言依旧不急不躁,尽量平和的很许显纯答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汪文言为人相交的准则。 “呵呵,汪大人。话说本使可是极其佩服你啊。想当年你为东林出力智斗浙楚齐三党的时候,本使不过才是一名佥事。当时本使就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与汪大人一般该多好。” 许显纯依旧笑着说道,并让锦衣卫给汪文言上了茶。看着他们的样子,就像是老友见面一样。 他又道:“今日狱中相见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汪大人体谅本使。不过汪大人是聪明人,这聪明人该怎么做,本使应该不用提醒汪大人吧。” “呵呵,自然自然。”汪文言笑着,顿了顿,道:“既然许指挥使如此坦诚,那我汪文言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不错,当年杨镐和熊廷弼为了保命寻求门路时我确实收了他们的银子。这事我汪文言一人做事一人当,许指挥使但请拟写供词。” 许显纯听着,眉头一皱,缓缓放下茶杯,道: “汪大人,本使才夸了你是聪明人。怎么你现在就开始装糊涂了呢?” “呵呵,许指挥使这话我可是有些不明白了。难道是要说我收受贿赂?我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汪大人。你应该知道本使要什么东西。”许显纯一拍桌子,又道: “而且汪大人你也不用担心东林党谁会报复你。现在督公掌权,可保你性命无忧。甚至高官厚禄也不是没有可能。” 汪文言道:“呵呵,许指挥使可是太过于高看我汪文言了。我汪文言狱吏出身,烂命一条,我会怕谁报复我?如果说真有怕的,那只能是千夫所指,遭人唾骂。” “汪文言,你别以为用银子买了个监生你就是读了孔孟书的文人了。本使现在是给你机会,你别不识好歹!” 许显纯突然就怒斥了起来。至于许显纯为何这么怒,不是因为其他的,一是因为魏忠贤催的紧,二就是这汪文言根本就没有任何软肋。亲人方面更是除了一个外甥外,就再没有什么至亲的人。 更重要的事,汪文言聪明啊。一想着这事的麻烦,即使平时稳如泰山的许显纯也不由着急了起来。 听着许显纯的怒斥,汪文言依旧很平静,他道: “许指挥使,我该给你说的都说了。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我也没有办法。至于让我陷害其他人,不好意思。做不到!” “是吗?” 许显纯冷冷看着汪文言,言语冷的就像是毒蛇吐信一般。 “汪大人,你别忘了。这里可是诏狱。本使如果真的样对你出手,你信不信本使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主动求本使?” “一百种?呵呵,那我倒是真的想试试了。” 汪文言脸色平静。看着那不带丝毫温度的刑具,他的眼中并没有许显纯想见着的恐惧。相反,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坚毅。 见着汪文言如此,许显纯也没有任何再说的余地了。直接让锦衣卫将汪文言绑在了邢架上。继而只听得一阵阵鞭打声就从刑房里传了出来。不过却没有听着任何的惨叫声,唯一有的就是每一鞭子落下之后传出了闷哼声。 许显纯没有对汪文言客气。才一动邢就用的带着荆棘的牛筋鞭,每落一下,汪文言身子就会被带起一丝丝肉。而且在打了十数鞭之后,许显纯将准备好的麻椒水泼在了汪文言的伤口上。 可是即使如此,汪文言还是不开口。别说不开口了,连疼都没有叫一声出来了。 见此,许显纯倒是震惊了。他知道汪文言只是一个狱吏出身,可是此时他的坚毅却远远胜过许显纯见过的任何人。 许显纯不相信汪文言能这么一直坚持下去。再打了一通,汪文言已经皮开肉绽之后,许显纯直接将烧红的烙铁烫在汪文言的伤口上。只见那本就肉绽的伤口在通红烙铁落下的一瞬间,一道滋滋声响起,一股子肉被烧出油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刑房。 “啊~” 这一次,汪文言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疼得大叫了起来。 “哈哈哈~” 可是谁知道就在许显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的时候,汪文言却是大笑了起来。 许显纯喝道:“你笑什么?” “我已经入狱十天,许久没有见那肉食。而今倒是闻见了自己这肉香,解馋,解馋啊。哈哈哈~哈哈哈~” 汪文言畅快的大笑道,更是用力的一吸气。本早没了什么色彩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喜色。 听着汪文言的话,再看着汪文言脸上的神色,纵使杀人如麻的许显纯也不由被震住了。更别说那些持着鞭子或者烙铁的普通锦衣卫了。悄悄的吞咽一口口水,眼中竟是有着一抹敬佩之色。 “给本使狠狠的打。半个时辰内,本使不希望他身上还有任何一处好的地方!” 许显纯扔下烙铁,怒意已经不言而喻了。汪文言的笑声和话语让他心中很慌,他甚至突然感觉他从汪文言口中要不出他想要的东西了。可是如果这东西要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所以,许显纯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从汪文言这里得到魏忠贤想要的东西。 而在许显纯话音落下之后,两名用刑的锦衣卫直接一人持着一跟带着荆棘的牛筋鞭一左一右的站在了汪文言身前。只见两人互视一眼,手中的鞭子接连就落在了汪文言已经皮开肉绽的身上。 霎时间,在诏狱最深处的那间刑房里又传来了鞭子落在血肉上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其他刑房里也是传出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不知道这鞭子打了多久,但是绝对超过了半个小时。汪文言早就被疼晕过去了不知多少次,但是他依旧一个字也不说,无论许显纯用鞭子还是用烙铁,似乎什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到了后面,许显纯直接一锤一锤的的将汪文言的肋骨给敲断了。汪文言记得那股疼痛,尤其是道断了的肋骨刮着体内的内脏时,完全就不是一个痛字可以形容的。汪文言不敢多动,即使是许显纯看出今日问不出来将他扔回牢房的时候,他也只能靠在墙角旁,生怕断了的肋骨划破内脏。 他不怕死,坚持到这一步的他早已看透了死亡。但是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因为他害怕许显纯在他时候伪造供词。他想着:只要我多活一日,文儒他们就多安全一天。 可是汪文言忘了,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也不过只有一条命。 许显纯在弄了一天发现汪文言没有任何招供的可能之后,直接就准备让人去把汪文言唯一的外甥叫来。他要看看汪文言是不是在乎他的外甥。只要他在乎,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汪文言是个铁骨头,许显纯已经不用怀疑了。但是他不相信汪文言连心都是铁打的。 不过为了让汪文言明白自己没有逼他外甥来,许显纯直接允许汪文言的亲人可以前来探视。 而在整个京城,汪文言就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他的外甥。梁三。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三) … 梁三是当夜来的诏狱。他父母早死,汪文言为狱吏的时候就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而后汪文言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又将梁三带到了京城。 可以说,在梁三的心中,汪文言就如同父亲一样。可是汪文言擅长做人却有些不擅长教人。梁三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没有成亲暂且不说,每日更是流连忘返于赌坊、青楼。唯一没去的日子也就是在汪文言被抓了之后这些日子。 他虽然是想去,但是怎么也懂一个孝字。舅父遇难,他一个外甥不知怎么解救舅父,但是也不会去再寻欢作乐。 而今夜,才一进牢房看着已经没个人样的汪文言时,梁三直接忍不住就号啕大哭了起来。 汪文言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来人了。但是听着哭声,他立马就辨别出来了来人。可正是才一辨别出来,汪文言就立马怒了。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舅……舅父。我…我…” 梁三依旧哭着,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想到汪文言会被人打成这样。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被打成了这样,汪文言的言语中依旧满是坚毅。 “谁让你来的?我让你来了吗?来了就哭,你到底有没有出息?是不是许显纯让你来的?说!” “没……不是。舅父你别激动。是我自己来的。” “这诏狱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汪文言说着,心中再一狠,又道: “既然你想来看我,那就要做好跟我一样的准备。不然你就不用来了,我汪文言丢不起这个人。我汪文言没有一个只会哭的外甥,没骨气的东西。” “舅父……我……” “还不快滚,留在这里干什么?准备给我收尸吗?我命硬的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滚吧!” 汪文言几乎是怒吼着说出来了,气息才微微一大,一口鲜血就从他口里吐了出来。但是汪文言此时连用手擦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梁三呢?在汪文言牢房前磕了三个头之后,抹了把眼泪直接就离开了牢房。他不傻,更是了解自己舅父的为人。从许显纯三个字一出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舅父是在保护自己。所以他怎么也不能辜负自己舅父的苦心孤诣。 而在梁三磕头和离开的时候,汪文言竟是连看也没看梁三。别说看了,头都不曾转。一直在暗中看着的许显纯不由有些不知所措了。说实话,他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相信汪文言如此无情,他甚至不理解难道那些所谓的气节比亲情还重要? 许显纯不懂,他估计自己一生也理解不了。但是许显纯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梁三这个人,毕竟这人的作用他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所以当夜梁三离开诏狱之后他就让锦衣卫去将梁三抓回来。他不相信汪文言真的不为所动,可是他没想到派去的锦衣卫竟是空手而归的。当一问原因之后,许显纯心中的震惊就更深了。 那梁三离了诏狱之后并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去了一春楼找他相好的。在那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离去回家。当他回去之后,一路跟着他的锦衣卫还没来得及抓他,他竟然就在汪文言的书房里服毒自尽了。等汪府的仆人发现时,梁三早已断了气。 梁三就这么死了之后,许显纯再也拿不出办法去逼迫汪文言。可是魏忠贤给的日子越来越近,许显纯的心就更急了。 再接下来的的几天里,许显纯每天都待在诏狱的刑房里,不给汪文言一点轻松的机会。但是无论他对汪文言怎么用刑,汪文言就是不开口,更别说应了许显纯所要的供词了。 而几天下来,汪文言别说人样了,估计也就脑袋上的骨头是完整无缺的。至于其他地方,断的已经数不胜数。这就更别提什么血肉了,早就被许显纯给用铁刷子刷了个遍。 最后一日。 汪文言被许显纯绑在匣床上,除了一直留着画押的手外全被死死绑着。当然,即使没被绑着他现在也动不了。 许显纯手中拿着一根长钉,道:“汪大人,你这么聪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小指粗细的长钉钉进腿里是什么感觉吗?” “要动手……就动手!” 汪文言仅存的一只眼冷冷看着许显纯。眼神坚毅不动摇的同时,嘴里却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几天他已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每一次他都很害怕,但是他相信即使再痛的痛苦也有结束的一天。 “本使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指认杨涟等人?” “哼!” 汪文言冷哼一声,直接闭上了眼睛。 见此,许显纯直接就将手中的长钉缓缓钉在了汪文言的小腿骨上。只是一扎破骨头,一股钻心的痛直接就让汪文言叫了起来。 许显纯举起锤子,喝道:“本使再问你一次,杨涟有没有贪污受贿!” “没……啊~” 汪文言话还没说完,许显纯就一锤锤了下去,铁钉直接就穿过汪文言的腿骨扎在了木板上。 许显纯又拿起一根对着汪文言的大腿骨,道: “本使再问你,杨涟有没有贪污受贿!” “没……有!……啊……” “你觉得你们承受住几根铁钉?”许显纯一把抓了六七根长铁钉,将其一一铺在了汪文言的胸口。 “这一次,是你的腰部!”许显纯捏着一根长钉,再次喝问道: “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然这些钉钉将全部钉进你的身体里!” “哈哈,贼子!” 谁知汪文言大笑怒骂一声,然后对着许显纯啐了一口,坚定道: “此世间岂有贪赃杨大洪哉!” 见着汪文言坚定的语气和毅然决然的目光,许显纯直接一手丢了铁钉,怒道: “你以为本使就没有办法了吗?来人,给本使准备笔录!” “贼子,你要干什么?你竟然敢捏造口供!” “呵呵,汪文言畏罪自杀,口供也是亲自画押摁了手印。这已经够了。”许显纯冷笑着,对笔录官道: “给本使写,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顾大章……收受杨镐、熊廷弼贿赂,为其脱罪。此事经由汪文言一手。另,东林文臣结党营私,利用京察暗害亓诗教等大臣。汪文言可以为证。” “贼子,贼子!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是栽赃。我东林大臣何来你这般说的不堪?你如此妄书,我就算是他日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和你这贼子当面对质!” 汪文言听着,目眦尽裂,恨不得冲上去撕咬许显纯。可是被绑着已经被铁钉钉住的全身上下没个完好的他连起身的能力都没有。 而许显纯呢?看着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汪文言,直接一掌打去,并道: “阴曹地府还是你先去吧!” 声音落下之时,许显纯的一掌更是直接拍打在了汪文言的胸口。还不待汪文言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直接断了气。脑袋垂着,眼睛争着,要重视浓浓的怒意。 一名锦衣卫道:“指挥使大人,汪文言招供之后畏罪自杀了。” “嗯,待会儿把画了押的供词给本使送过来。另外,留下宗卷,尸体烧了。” “是。” …… 魏府 许显纯当日得了汪文言的供词之后就带着供词去了魏府。今夜能来魏府的,全是魏忠贤的心腹。因为魏忠贤接下来要做的事实在是牵扯太大了,不是心腹他也不放心。 深夜下的魏府后堂,遂广玄、魏广微、顾秉谦、许显纯、田尔耕以及田尔耕尽皆在座。 魏忠贤看着手上的供词,眼中的笑意不止, “广微啊,你给咱家看看,有了汪文言这供词,咱家是不是就可以对杨涟他们光明正大的出手了。” “是。” 魏广微接过供词,方才看完就不由开口道: “回督公的话。有了汪文言这供词,我回去之后就可以安排。旨意一下,必将这供词上涉及到的人一个一个的给督公抓到京城来。” “呵呵,有广微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杨涟些个咱家一直想放过他们,但是他们总惹咱家不痛快。既然如此,就这一次彻底让他们折腾不起来。” 魏忠贤笑着说着,但是言语中的杀气却是不言而喻的。 他又道:“尔耕,现在该有的东西都有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田尔耕应声先对魏忠贤行了礼,继而才道:“武林在暗中保护东林杨涟他们想来大家也知道了。而距离义父练天罡地煞轮回功也不过只有一年时间了。所以义父现在最缺的就是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因此我想借着这次机会多为义父抓一些武林高手回来。” 许显纯道:“利用这次机会?田大人的意思是趁着武林高手没有聚在一起,以我们这边的高手将他们抓回来?” “正是。”田尔耕点了点头,又道:“据影子卫打探,武林现在有过半的高手都在暗中保护东林文人。只要我们以绝对的力量出手,必然可以将他们们抓来。” “可是我们现在大多高手都在风云山。如果出动锦衣卫的话,以他们的实力必然是鱼死网破。” “这我自然是想到了。所以尔耕请求义父将风云上的人都撤回来。有他们出手,这次事情必然万无一失。” “尔耕啊,一次把话说完。咱家也省了想你的想法。” 魏忠贤没有什么震惊之色。毕竟这事他早就让田尔耕去做了。而且他不相信田尔耕有胆子忽悠他。 田尔耕道:“前段时间,浙江三司的都司给义父送来了礼单,想来应该是想投靠义父谋个前程。所以我想问问顾首辅,地方都司自己在自己境内寻个练兵的地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被田尔耕突然这么一提,本打算今夜就来坐坐的顾秉谦倒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呃……嗯。依大明律,地方官兵练兵可在辖区内自寻,只要不影响民生就好。” 魏忠贤道:“尔耕,你的意思不会想让浙江都司的官兵上那风云山吧?” “义父英明。尔耕正是这样想的。”田尔耕抱拳行礼之后又道:“陛下不准以朝廷之力对付武林,上次杨涟一道折子也让那三千锦衣卫撤了大半。但是如果我们以浙江的士兵去风云山上练兵,这可是合情合理。有了他们守在风云山上,就是借武林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风云山。” “不错不错,这倒是个好办法。咱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尔耕啊,辛苦你了,有这个办法,咱家的风云山可就是万无一失了。” “为义父分忧,这都是尔耕该做的。不过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做,以免引起武林的警惕。所以还请义父派出影子卫传信风云山和浙江都司。” “嗯,这是自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也不能出岔子。广微,你待会儿回去先准备给浙江都司的信,至于按着口供抓杨涟他们回京的事还是按着程序一步一步的来。以免陛下问起来不好交代。” “督公放心,此时广微回去就办。” 见着此事定了之后,众人不由安静了下来。见此,许显纯却是开口了。不过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慷慨赴死一般。 “督公。风云山上的聚星阵还没有布置完。所以都司的官兵只能在半山腰,不能上山去。不然那么多人必然会影响到主阵的布置。” “你说什么?还没布置好?”许显纯话音落下,魏忠贤不由怒了。 “督公恕罪。”许显纯一听立马就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道:“聚星阵的阵图实在是太难懂了。我离开风云山的时候后阿耶公才看明白了个大概。估计现在正在布置。所以都司的官兵只能待在山腰。显纯办事不利有罪,请督公降罪。” 见着许显纯这样子,魏忠贤本来是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是不得不忍住。 “算了。聚星阵阵图却是晦涩难懂,此事也不怪你。起来吧。山腰就山腰,咱家只要将风云山控制在手上就行了。只可惜阿耶兄和他手下的四人不能出手,不然必然能为咱家多抓一些武林高手回来。” “谢督公。” “行了,都下去各自准备去吧。咱家要在三个月之内看见效果。” “是。” ……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四) … 怜儿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自从武林决定暗中保护东林文人开始,陈隐就带着怜儿回了开封。和他一道在开封的还有刘延以及凝儿和唐兰。 唐兰成亲之后就有了身子,五年三月时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名字还来得及取,沐涛就已经收了这孩为徒。凝儿的肚子一直没有响动,看着唐兰肚子一天一天变大并最终还生下个儿子之后,凝儿对自己肚子的忧愁和对唐兰的羡慕可谓是不由的就挂在了脸上。 而这着实让刘延头疼。毕竟他实在是不怎么会安慰人,除了晚上更加努力的耕耘之外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行性的办法。倒是唐兰,每日都让凝儿逗着小孩儿。时间一长之后,凝儿倒也是微微释怀了。反正都是刘延的孩子,谁生不是生? 刘延和陈隐本来也是要去暗中保护东林大臣的。但是因为自己妻儿的原因,两人近日都回了开封。本是并不热闹的开封在多了这么多人之后也不由热闹了起来,尤其是每日刘延那小孩咿咿呀呀哭闹之时。 宋黔和朱姝是与他们同日成的亲,但是直到现在朱姝的肚子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此,宋杰乾夫妇可谓是急得不行了,倒是朱晓凡,完全不着急。因为他过年时才回了一次大河村。素依依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孙子,可着实高兴坏了朱晓凡夫妇二人。 平日里爱喝酒的朱宽厚在素依依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大变了样子。不说对素依依言听计从,就是那每日丢不下的酒葫芦也放在一旁了。也许是朱宽厚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痴于酒香吧。 终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记得年前回去之时,许夏儿的身子也越来越不行了。许木夫妇带着沐涛回去陪了许夏儿两个来月,连李紫嫣也跟着去了一趟大河村。不过最后因为武林事紧,在沐坤的示意下几人还是回到了武林之中,一心为武林出力。 而许夏儿呢?知道了也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她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恐惧,她甚至还觉得能活到今天现在已经是上天保佑了。更何况她还有着一直疼爱她的沐坤陪在身旁。 沐坤不爱说话,不是许木的木讷,是比陈隐还要高冷。但是在许夏儿身子一天比不上一天之后他竟然每日都守在许夏儿的床边,一点一点的给许夏儿讲着他见许夏儿之前的经历以及两人相识、相近并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点点滴滴。 沐坤将自己一生的爱都给了许夏儿,就像许夏儿当初为了救他而将一生的名誉都给了他一样。沐坤对着许夏儿说着自己一生都未说过的那么多的话,许夏儿静静的听着,没有一刻会想着去打断沐坤的话。 天气热乎的时候沐坤就带着许夏儿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天冷的时候沐坤每夜都守在许夏儿的床边,生怕冷风会趁着他不注意而钻进许夏儿的被子了。除此之外,他还时不时的带许夏儿拨弄着朱宽厚的幼儿,并给她讲述着他们的孙子沐涛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生活似乎就这样被推着继续了下去。不过为了心中应到坚持的东西,武林这一次基本上是拼了全力。 风云山上的聚星阵已经成了定局,即使是朱姝也改变不了。不过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武林的侠义更加让百姓明白了透彻。 东林众大臣被贬黜之时,几乎所有的下层百姓都不由担心了起来。尤其是深深知道这些大臣清廉为民的百姓们,可以说心都凉了大半截。而在他们担心着这些大臣安危的时候,暗中保护着众大臣的武林人可谓是让百姓们心中似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民间对武林和他们心中的侠士赞誉有佳,皆言:正邪不两立,有邪必有侠。 更重要的那些知道武林在暗中保护着他们免收魏忠贤暗害的众东林大臣们对武林的看法也变了。一开始时,他们对于武林可以说是不屑一顾,甚至是认为武林也和魏忠贤一样。就像上次查办青盐时,明明他们可以帮武林免了那场牺牲,但是他们却拒绝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当风水轮流转,当他们处在最低微无助的时候。武林竟然还能对他们伸出一只可以永远紧紧抓着的手。可以说,方至此时此刻他们才彻底明白杨涟当初的良苦用心。 旁话暂至此,且把正言来说。 …… 天启五年五月,在魏忠贤影子卫的私下调动之下,浙江都司三千官兵练兵风云上。对于此,武林知道了也并没有太大的注意。 一是因为武林现在的重点都在保护东林大臣或者提升自己的实力上。二就是汪文言已经入诏狱很久了,一直在顺天注意着的朱姝心中不由着急这魏忠贤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故此浙江都司三千官兵在风云山上练兵一事只能被朱姝以为是魏忠贤寻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想守住风云山罢了。 可是朱姝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三千官兵驻扎在风云山山腰之时,那风云山上除了阿都阿耶和他手下的四大高手外,松井元生父子和干支行客都已经秘密赶往魏忠贤吩咐下的各个州县了。而这每一个州县都有着他们的目标。 当三千官兵踏上风云山的那一刻,一张针对武林顶尖高手的巨网就已经张好了。现在就等着各个交叉点的人就位以及处在巨网最中心的魏忠贤发令。 五月底,圣旨下: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涉及杨镐、熊廷弼行贿一案,着锦衣卫即刻捉拿归京。赵南星等结党营私,罢官。 此圣旨一出,天下哗然。尤其是当京城众百姓看着锦衣卫在指挥使许显纯的带领下齐齐出京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魏忠贤手中的刀又要饮血了。 众百姓心中很乱,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选择。就像是杨涟等人接着武林传来的消息时一样。 他们是朝中大臣,是读过孔孟书的忠臣。只要圣旨一出,无论冤还是不冤他们都得跟着回京。如果抗旨,那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为止,心中还坚信着此事乃是魏忠贤假传圣旨。他们在心里告诉自己,等自己上京见了皇帝之后必然会没事。 …… 应山 杨涟虽然早给宋黔说了不要让人保护他,但是这事宋黔怎么会听他的? 六月,炎热的湖广飞鱼北来,持了圣旨这些锦衣卫最先来的地方就是应山。带队来的更是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 不过他们一来的应山并没有立马去杨涟府上缉拿杨涟,而是现在馆驿住了下来。 夜,数道人影披着乌云掩着皓月就从馆驿出了去。在影子卫的带领下他们直接就去了杨府旁的一客栈后院。 此时,客栈后院有两人正在院子里乘凉。还有两名女子则是在屋里收拾着东西。 而这四人不是他人,正是暗中保护杨涟的许木夫妇自己沐涛和李紫嫣。 本来沐涛是说什么都不想让李紫嫣跟着的,就像年前回大河村一样。但是李紫嫣于沐涛岂止一个死缠烂打可以形容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李紫嫣发现说不动沐涛的时候,她直接就黏上了面容和善的尚佩。 尚佩早就看出了李紫嫣对自己儿子沐涛的心思,虽然李紫嫣年龄比自己儿子大了几岁。但是尚佩是在耐不住李紫嫣一口一个伯母的叫着,耐不住磨的尚佩在年前直接就同意李紫嫣说的,将她带着回了大河村。 而在李紫嫣跟着回了大河村之后,李紫嫣充分抓住了沐涛一家人的特点。直接就在许夏儿床边忙前忙后,俨然成了一个标准的孙媳妇儿做派。而许夏儿呢?早就觉得沐涛的年龄可以成亲了。如果不是沐涛一直摇头不干,恐怕过年时许夏儿就替他们做了主。 至于沐坤和许木两父子,实在是不在乎这些。对于自己孙子、儿子的事,只要自己的妻子满意就好。他们向来只负责点头。且再者说了,他们即使想掺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次来应山,其实沐涛心里本想着脸方勇一道来的。但是谁知道方勇要将韩山教给他的武功传给枉生教众人以此壮大枉生教实力,一时走不开。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原因则是他的奶奶许夏儿已经认同了李紫嫣的身份,现在即使他想甩开李紫嫣也不可能了。 但是问题是,沐涛确实对李紫嫣没什么感觉。 不是说沐涛不懂男女之情,也不是说李紫嫣不好看。可沐涛就是不怎么喜欢李紫嫣,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之下,他本以为心中能多多少少对李紫嫣有些触动。可是依旧没有。 沐涛不知道自己以后相伴一生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但是那人绝对是让他心中触动的。他想着:无论美丑、无论好坏。只要她有让我自己触动的一瞬间,那她一定就是我命中注定相伴一生的人。 沐涛这么想着,就跟悟出刀意是悟出的刀法千钧刀一样。只是一刹那的事,他就认定了这一刹那的感觉。 …… 藤椅“咯吱、咯吱”的响着。许木和沐涛二人坐在藤椅上,静静的享受着今夜难得的凉爽。相对于沐涛,许木的手中拿着一个大蒲扇,给自己扇着的同时一旁的沐涛也能感受着凉风。 “爹,话说你当时怎么跟娘认识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也没有听娘说过。” 沐涛突然问出的话直接让沐坤不由怔住了。手中缓缓扇动的蒲扇也停了下来。因为沐涛自小就很少和许木说话,更别说问这种问题了。许木本来是打算不跟往常一样几句了之,但是一想着这段时间李紫嫣和沐涛越走越近时,许木却是打断了这个想法。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许木顿了顿,不仅是言语就是他的眼睛也开始回忆了起来。见此,沐涛不由立马盘着腿坐在了藤椅上。眼中不由全是好奇之色。 “爹快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和我娘在一起的?” 许木坐了起来,道:“你爷爷和朱爷爷的习惯你也知道,当武功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就必须去江湖上转一转。” “不对啊,爹。” “怎么不对?” “以你的实力应该不是那种三、四十岁才能离开大河的吧?” “这当然不是。我不过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准备感悟刀意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急着出去。” “为什么?” “因为家里有庄稼要做。那时候你朱叔还小,你朱爷爷又不怎么会种地。再加上我又不想出去,所以就在家里种了近十年庄稼。” 许木很坦然,完全没有在意沐涛震惊的眼睛。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当年不急着出去的原因。 “呃……那你怎么和娘认识的?” “你娘是南世家尚家的大小姐。不过当年武林大劫,尚家没落,等我遇着你娘的时候尚家已经没什么人了。记得那时,你娘还以为我就是个农夫呢。” 许木难得笑了笑,眼中对于那初次相见显然很是怀念。不过想着自己父亲的样子,沐涛一点都不意外自己母亲会把他认作农夫。 “后来呢?你和娘怎么走到一起的?不会是英雄救美那么俗套吧?” “你这小子,怎么是俗套呢?”许木难得提了声语调,顿了顿后终究有些不适应,又如往常道: “你娘长的那么好看,又知书达礼。尚家剑法也练的不错。如果不是英雄救美,估计也没有你了。” “哦哦哦,有道理。爹你说的很有道理。” 沐涛连连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也只有这原因了。沐涛想着,也许自己有一天也能英雄救美搏得一人心吧。不过一想,沐涛却又是犹豫了。因为即使搏得一人心,他不喜欢不是等于白搭? 想着此的沐涛不由又摇了摇头。见着沐涛点头又摇头,许木正准备说几句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许木就感觉到了一阵从黑夜中传来的杀气。 许木才一反应过来,沐涛也不由看着许木。因为他也感受到了。 “爹,有人来了。” “嗯,很强。” …… 第三百五十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五) … 微风起,乌云遮,暗无光。 当许木父子二人抬头看着杀气传来的方向时,四道人影就缓缓落在了后院的院墙上。 这四人不是他人,正是那客印月、许显纯、戊、杨寰! 看着这四人,不说客印月和戊二人。就说许显纯和杨寰,许木父子二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锦衣卫的高官。 许木他们不是不知道锦衣卫今日来了应山准备抓杨涟回京。因为他们今下午才去了杨涟府上很杨涟辞别。毕竟在这种明面上的,他们还不能与朝廷起冲突。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今夜出现在了自己住的后院院墙上。且看着四人来时的气势,许木他们自然不会以为这四人是来以示友好的。 “木哥!他们是谁?” 就在这时,尚佩提着佩剑、拿着许木的朴刀就从房内走了出来。与之一同出来的还有带着自己佩剑的李紫嫣。 李紫嫣才一出来就站在了握着直刀的沐涛身旁。对于此,沐涛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发现对面这四人中那中年女子的实力很强。提着枪的许显纯实力也不弱。一想着此,沐涛不由更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直刀。 “呵呵,没想到你们这一家子还挺齐整。如果沐坤也来了的话,倒是齐了。”客印月扫了一眼许木四人,不由笑着说道。 “我爷爷在这里你还敢来吗?听你这浪荡的声音,你应该就是在我朱爷爷手下狼狈而逃的那客印月吧?”许木不答话,沐涛全然不打算客气。 在沐涛眼中,反正早晚都免不了要交手。与其客气,还不如上来就针锋相对来的舒服。再者说了,打不过还说不过?必须有一样能赢自己的对手。这是沐涛心中的底线问题。 “年龄不大,嘴巴就不干不净的。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倒像是一个没有家教的野孩子一样。”客印月呢?同样冷唇讥讽。 “你才没有家教。只知杀戮,不懂仁义礼智信为何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涛儿?”听着说自己儿子,尚佩自然是不满意了。 “呵呵,你是尚家的后人尚佩吧?难道你尚家覆灭的经历没告诉你只有强者才能杀戮。而弱者只有被屠戮的命运。这是实力,可不是家教。” “你...” 尚佩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许木一手拉住了。从客印月出现伊始他就在观察客印月的实力,但是终究没看个透彻。唯一敢肯定的就是此人实力绝对不弱于他。 许木道:“你们今夜来是想干什么?杀了我们?” 客印月一听,捂着嘴笑了笑,道:“呵呵,杀了你们多可惜啊。本夫人专门来应山是为了带你们回去。如果要杀了你们,本夫人来干什么?” 许木听着客印月的话,心中只是微微一顿就知道了客印月的打算。天罡地煞轮回功缺什么,不就缺他们这般内力高深之人吗?所以答案自是呼之欲出了。 而想明白的许木大致估量了一下己方的实力之后不由心中着急了起来。如果只是他和沐涛的话,或许还有可能无恙。但是现在有尚佩、李紫嫣二人,微乎其微的可能也没了。 “佩儿,涛儿,带着李姑娘走!” 只是一想通之后,许木一刀斩向客印月四人的时候不由大声喝道。 “涛儿,你带着李姑娘走。娘和你爹给你们断后。” 自知许木性子的尚佩哪会就这么走了?只见他直接就以内力将沐涛二人送出了院墙之外。 “许显纯,杨寰。你们去抓住那两人。主要是沐涛!” 另一边,客印月说着的同时,直接一指就点住了许木的这一记刀芒。然后直接就主动杀向了许木。 “木哥,你小心!” 见着此,尚佩一把抽出佩剑直接就个戊交上了手。 对于尚佩没听他的话,许木心中很无奈。因为在这种生死关头尚佩从来不会听他的话。而此时,许木也来不及多思考了,直接提着朴刀就对上了客印月。 在他们交手之时,沐涛二人听着院墙内的内力激荡,他想进去但是又怕许木和尚佩分心。且就在沐涛犹豫不决时,许显纯和杨寰就掠了出来。 见此,许木直接就抓着李紫嫣的手向城外掠了去。即使到现在他都不想主动抓着李紫嫣的手,但是他却不能看见李紫嫣死在他的眼前。这么久的朝夕相处,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着沐涛带着李紫嫣离去之时,许显纯提着长枪就和杨寰追了去。李紫嫣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沐涛那般实力却不容他们忽略。 …… 尚佩的实力确实不错。虽然她用的尚家剑法并不怎么强劲,但是这么多年在朱晓凡等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她的剑法早已有了质的进步。不说其他的。这戊的实力绝对不弱,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敢太过于藏着掖着。但是即使她全力出手,一时半会儿却也奈何不了尚佩。 而另一边,客印月和许木的战斗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才一开始,两人就从院子里跃到了房脊上,内力相对之时,客栈已经睡下的住客和周围的百姓都不由远远的退了开。不想退的则是将大门紧紧闭着,以免两人一不小心打了进来。 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两人是绝对不会一不小心打进哪家百姓的房屋。因为就他们现在交手的样子来看,也没有哪家能受得了他们这么打。 客印月花开无经大圆满的实力对上朱晓凡明显不敌,但是对上刀意还差了一线圆满的许木来说却是绰绰有余。 许木用的依旧是沧浪刀,但是落下的每一刀不是被客印月硬生生接住就是被她直接以速度闪开了。对于客印月能硬生生接住自己的刀芒,许木一点也不意外。但是客印月的速度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练武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速度这么快的身法。 不过这也不怪许木,因为他之前基本上就在大河村种地,接触到的高手比较少。更别说如客印月这般的将花开无经练到圆满的人了。 “刀浪无垠!” 而见着数刀未果之后,许木直接就动用了沧浪刀到的最后一刀。只见着这一刀才一出,一股滔天的刀意瞬间就将客印月笼罩了,就更别说像浪潮一样涌杀向他的刀芒了。 许木这一记刀浪无垠的威力是不言而喻的。夜空中那丝丝从乌云中漏出来的光芒都被他的刀芒给全掩盖住了,一道扑面的杀气眨眼就出现在了客印月的眼前。 而客印月呢?她明白即使以她的速度也不能避开许木这一刀,更重要的是许木这一记劈天盖地的刀芒她也不能避。她必须以自己据对的实力破了许木这一招,不然她绝无半分可能抓着许木。 “折花掌!” 客运月没有迟疑,在许木刀芒杀至身前的一瞬间直接就用上了折花掌。这一掌起掌平平无奇,就像是那花开无经一样。但是这一掌才一杀出的一瞬间,一股磅礴的力量竟是直接就对上了许木的刀芒。 乌云蔽月之下,房脊之上。掌力和刀芒相对的一瞬间,一道反向的内力直接就扑打向了许木和客印月二人。只见许木压着朴刀,身子才后退了一步就止住了。而客印月呢?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全然没有后退哪怕一丝一毫。 客印月见着许木竟然能凭借内力和自己这么僵持着,心中的震惊是不言而喻的。不说其他的,仅仅从这一点完全可以看出松井元生并没有撒谎。虽然这许木的刀意还并未圆满,但是这么多年他的积淀确实不可小觑。 “破!” 而就在客印月思考的时候,许木直接一鼓作气以刀芒破开了客印月的掌力。不过看着她的样子,显然最后提力的一瞬间也不轻松。只在破开客印月掌力的一瞬间,许木提着朴刀主动就杀向了客印月。 见此,客印月也不拖沓,直接以折花指迎上了许木的朴刀。只见得许木的每一刀贴着客印月杀去的时候,客印月竟是直接以带着内力的手指一一点开了。见着她这刚猛的指法,倒是有些像少林的大力金刚指。 “你刀法强劲,但是你还不是本夫人的对手。” 一连接了数十刀之后,客印月直接就一指点在许木的刀背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就将许木给震开了。但是许木根本就不打算理会客印月说的话,再次提着朴刀就杀了去。 见着许木全然不理会自己的话,客印月不由有些生气,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几道指力打向许木的同时,她身子也一闪就杀到了许木的近前。许木用着的是朴刀。突然的一下被客印月如此贴着身子打,他手中朴刀无法发挥出完全的作用是一方面问题,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客印月出手又是另一方面的的问题。 可是客印月哪会在乎他这些。在许木挡住她的几道指力之后,杀到许木身前的她先是一手卡住许木的朴刀,然后另一只手直接径直就对许木打了去。花开无经本就重视拳脚,更何况还是这种贴近了的打法? 许木是一个纯粹的刀客,除了刀之外,其他的武功他完全不会。而在自己道被卡住的一瞬间,对于客印月的攻击他只能本能的闪避。他想抽回自己的朴刀,但是朴刀却仅仅的被客印月卡着,他握着朴刀的手更是被客印月以手和腰卡着。 客印月的年龄比许木小,妩媚自是不用多说了。就是靠近之后她身上散发的味道和她那若隐若现的胸部,许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手。有时身子一闪就看见不该看的了,而且客印月毫不避讳,见着许木眼中羞涩不忍看时的动作反而更大了起来。 许木很无奈。他从小被许夏儿和上官霞教导着,什么非礼勿视之类的早就深入他的脑子里了。虽然这客印月是生死对手,按着朱晓凡给他说的,真正和人交起手来眼中就应该只有敌人的话来说他应该完全不在乎客印月这般才对。 但是说归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许木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没有逛过青楼的人第一次逛青楼一样。人一进去,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而客印月呢?只是几下交手就稳稳吃住了许木这一点。随着许木越来越不知所措时,她先是几个虚招,然后直接趁着许木不备就一掌打在了许木的胸口。受了客印月这一掌之后,许木竟是憋着鲜血,依旧企图挣脱客印月的手将朴刀抽回来。 可是客印月哪会这么容易就让许木抽回去?只见她身子一扭,凭借着速度竟然是将许木的另一只手也卡着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扭动身子的缘故,卡住许木两只手之后,客印月的衫衣竟然就要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了一般。 见此,许木竟是条件性的将头一转。而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早有准备的客印月直接一脚就踢在了许木的胸口。而这一脚的力气不可谓不小。只见踢完的客印月一撤卡着许木的双手,许木整个人直接就从房脊上摔了下去。而在许木再咬着牙撑着朴刀起身之后,他终究没有忍住,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见许木捂着胸口的样子,显然受了这一掌一脚后并不轻松。 就在许木撑着朴刀之时,客印月从房脊上略下,缓缓落在了许木身前、看着这么受了伤的许木,客印月不由道: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你这种男人,真是可惜一手好刀法了。” 许木也不听客印月说些什么,一把擦了嘴边的鲜血就准备再出手。但是谁想到就在这时,戊竟让是以剑搭在尚佩的脖子上,押尚配就出现在了客印月身旁。 “佩儿!” 许木看着尚佩,眼中的急切和担忧自是不言而喻. 客印月道:“要么放下刀,要么本夫人送你们去下面团聚。” “木哥。你快走。去就涛儿,不要管……” 尚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客印月点了穴。继而客印月淡淡的看着许木。她相信许木应该不会让她失望才对。 “你有三息时间,不然就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吧。” ……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六) … 出了应山县城往东南走就是应山河。 应山河是应山境内最大的一条河,即使在随州也有着名声。而今年这几个月的应山河名声更大,无他,只不过是到了十年一次的丰水期。 话说沐涛带着李紫嫣一路向城外掠去。沐涛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不知不觉就到了这应山河边。见着前方远远就能听见涛涛水声的应山河,沐涛知道自己跑错方向了。不说其他,前有急流后有追兵,直接就把自己跑上了绝路。 沐涛看着眼前急促的河流,身旁的李紫嫣更是紧紧的捏着沐涛的手。手心已然是渗出了汗水。 “呵呵,前面没路了吗?” 就在这时,许显纯的声音从黑夜中传了出来。伴随着几道掠来的声音,许显纯和杨寰就出现在了沐涛二人人身前。 “怎么?现在不跑了?”许显纯提着长枪,趁着稀疏月色看了眼湍急的应山河水,又道: “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直接跟本使回去。不然的话,可别怪本使将你打废了。” “打废?就凭你?有本事你就来试试。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沐涛握着直刀,直接就将李紫嫣挡在了身后。 李紫嫣也想出手,但是沐涛怎么会让她出手。不说她完全不是杨寰的对手,就是这地方,稍不小心就能掉河里去。 “呵呵,本使知道你实力不错。不过你也别太高看你自己,本使的一杆长枪也不是吃素的。” “有本事你就来。磨磨唧唧的算什么?” “杨寰,去杀了那女子。这小子,交给本使。” 许显纯说着,直接提着枪趁着夜色就打向了沐涛。而在他出手的一瞬间,杨寰也对沐涛身后的李紫嫣出了手。 见此,只见沐涛一手抽出直刀。先是没有管正面杀向自己的许显纯,而是一刀震退杨寰后才开始对许显纯出手。 才一跟许显纯交手,沐涛直接贴近了许显纯的身子,一下就死死的卡住了许显纯长枪的优势。继而只见沐涛眨眼之间便杀出数刀,刀刀都落在许显纯的枪身上,他整个人直接就被沐涛的刀劲给震退了。 许显纯一把以长枪顶在地上顿住自己的身形,然后和杨寰凝重的看了眼沐涛。这沐涛的实力已经比子说的强上了太多,这要是单打独斗,许显纯还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拿下沐涛。 “我们一起出手。” 只是微微一想通之后,许显纯不待丝毫犹豫的就直接和杨寰齐齐杀了去。 杨寰是锦衣卫老人了,多少知道许显纯的打法和他对沐涛的弱势在哪里。所以杨寰在沐涛每次想贴近许显纯是就直接持软剑迎了上去。而每每在杨寰和沐涛交手的一瞬间,许显纯毫不犹豫的就在一旁出了手。 两人联手之下,沐涛的刀全然就没了任何的机会。可是沐涛哪能就这么放弃?一这不是沐涛的性子,二就是现在才不过开始罢了。 “刀斩浪!” 沐涛一退刀之时,直接就一刀对着许显纯二人斩了下去。 沐涛刀意已经悟了出来。无论是这一刀杀出之时蕴含的威势还是沐涛本身对沧浪刀刀法的理解都足以让这一刀威力无穷。而就在沐涛这一刀落下之后,只见得许显纯和杨寰二人也不硬挡,径直就闪开了身子。 但是谁知道就在他们闪开身子的一瞬间,沐涛竟是踏着大河梯云纵,只一步就出现在了杨寰的身前。继而还不待杨寰反应,沐涛的刀就出现在了杨寰的头顶上。 见着沐涛这刀落下之时,杨寰自知没了出刀的可能。所以只见他身子一侧的同时,沐涛的刀就贴着他的身子落了下去。而沐涛见自己一刀未果之后,也不急着转刀横劈一刀。他直接就以刀身拍打在杨寰的腰部。 沐涛这随手一刀的威力如何估计只有杨寰自己能明白。不过看着它踉跄后退的步子,猝不及防是一方面,沐涛一刀劲道大小则又是另一方面。 而就在杨寰身子踉跄后退的时候,沐涛直接就打算再次跟着杀过去。但是谁知道就在沐涛准备出刀的一瞬间,许显纯一枪直接就向沐涛的身子刺了过来。 见此,沐涛只得身子一滞,以直刀顶着许显纯的长枪。至于再一刀杀向杨寰自是没了可能。 而许显纯在一枪拦住了沐涛之后,他直接就毫不犹豫的杀了去。在他出枪的一瞬间,顿住身子的杨寰也提着软剑杀了去。只见两人一左一右,直接就让沐涛没了左右闪避的退路。 杨寰此时用的是一手天山剑法,而许显纯用的枪法沐涛却是没有看出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以刀挡着许显纯每每刺向他的枪尖。至于杨寰的剑法,相对于许显纯的长枪来说实在是有些不足。所以沐涛将防守的重点都放在了许显纯这边。 就在三人激斗正酣之时,本被乌云遮住的皓月不由透出了一道道清辉光芒。一下就让这应山河边的战斗变得明亮了起来。刀剑枪相碰之时,那火星子也不再是那么的刺眼,几人出手之时的顾忌也没有那么多了。 而杨寰见着沐涛竟然完全没有怎么将自己放在眼里之后也不由来了丝丝怒气。但是无奈这沐涛的实力实在是不一般,即使他想以手中的软剑报仇也没了那个可能。 但是这种时候他怎么也得在许显纯面前做点什么才符合他性子。不然他这同知一辈子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指挥使大人,锦衣卫一阵!” 杨寰开口瞬间,许显纯只是顿了顿就明白了杨寰的意思。 锦衣卫除了诏狱出名之外还有三大阵法比较出名。这三大阵法乃是历代锦衣卫一步一步摸索出来,不仅将刀剑弓弩的作用完全发挥了出来,就是盾牌也被他们利用到了极致。凭借着这三大阵,数百名锦衣卫就可以抵上一千精兵。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掌管锦衣卫的一直都是皇帝信赖的人。 这三大阵乃是一个大阵的名字。之所以称之为三大阵,乃是由于这个大阵是由三个变化的小阵构成。 一阵曰:诱。二阵曰:攻。三阵曰:御。 所以在杨寰话音落下之后,明悟了的许显纯直接就点了点头。见着许显纯点了头,杨寰一咬牙就拼命杀向了沐涛。 见着杨寰突然这么拼命杀来,沐涛倒是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没反应过来也不过是那么一刹那的事,且在这一刹那之间沐涛手上的刀没有慢下哪怕一丝一毫。 沐涛出刀的刀势是相当强的,杨寰只得咬着牙坚持。因为他必须让为许显纯创造出最合适的攻击机会。不过也幸好此时许显纯的攻击并没有放缓。不然在沐涛全力出手之下,杨寰必然不会是沐涛的对手。 而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四十招之后,沐涛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被迫的防守了。只见他对着杨寰猛地一刀就杀了出去。这一刀一出,杨寰心中震惊的同时不得不调动自己全部的内力去挡下沐涛这一刀。但是谁知道才一个接触,他的剑气直接就被沐涛的刀芒给震散了,他整个人更是直接被刀芒给震倒在了地上。落地的一瞬间,他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可就在沐涛出刀的同时。许显纯卡准时间,在沐涛第二刀来不及出的时候直接就一枪轮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一枪落下的瞬间,沐涛整个人直接就被许显纯这一枪给打得连连后退。 且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就在沐涛稳住身子的时候。早就蓄势待发的许显纯已然跃了起来,自上一枪就对着沐涛打了去。不说这一枪的力道有多大,就说这一枪有多突然和迅速。沐涛别说出刀抵挡,就是闪开的可能也没有。 只听得“哐”的一声,横着直刀抵挡许显纯这一枪的沐涛。在许显纯那一枪落下之时,沐涛手中的直刀瞬间就下了一尺,许显纯的枪更是有一半的力道落在了沐涛的肩膀上。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因为随着许显纯身子落下的同时,许显纯用尽内力一压,沐涛整个人半跪在地上。膝盖将草地硬生生的跪进去一个坑暂且不说,就是他随之吐出来的一口鲜血,就足以说明此时的沐涛并不好受。但是即使如此,他依旧要拼命的撑着许显纯的长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而就在许木和许显纯僵持的时候,吃了沐涛一刀的杨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拖着受伤的身子就杀向了已是不能动弹的沐涛。 眼见着杨寰的软剑就要落在沐涛身上的时候,沐涛身后的李紫嫣直接抽出佩剑去迎上了杨寰。但是即使杨寰受了伤,这李紫嫣显然也不是杨寰的对手。只是几剑之下,李紫嫣便被逼的没了主动也出剑的机会。 见着李紫嫣就要有危险,沐涛不知怎么的竟然是分了神。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许显纯毫不迟疑的就一脚踢在了沐涛的胸口。本是半跪着的沐涛直接被许显纯这一脚给踢了起来,人是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而就在沐涛咬牙撑着直刀准备起身的时候,许显纯直接就轮着长枪向他打了来。如此之快甚至是没有任何迟疑,才撑着直刀缓缓佝偻着站起来的沐涛哪有时间甚至是能力去挡住许显纯这一枪? 似乎,除了硬生生被这一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外,他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可谁知道就在许显纯这一枪要落下的时候,一道人影竟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以她瘦弱的身影替沐涛挡住了这一枪。不过即使如此,那人受了力而后退的身子还是一下将沐涛给撞倒了。 而此时,沐涛懵了。在人影出现在他身前的一瞬间他不知所措,在人吐着血倒在自己怀里时,他更是不知所措。 “李紫嫣,李紫嫣。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沐涛摸着李紫嫣的脸蛋,很滑。但是沐涛此时的心却很疼。 真的没有什么触动,更不是英雄救美。但是沐涛瞬间发现自己却是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这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李紫嫣。 她很美,真的很美。虽然有些坏脾气,但是此刻,她没有任何的缺点。 “咳……咳咳。你~你没事吧?” 李紫嫣吐着血。这一枪抡来的力道绝对不小,她只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就像是断了一样。 听着李紫嫣反问自己同样的话,沐涛一时语塞。他不答话,缓缓扶着李紫嫣站了起来。手中的直刀依旧被他紧紧握着。 许显纯见着沐涛的样子,直接长枪一指,道:“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本使没兴趣,不过本使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沐涛,只要你愿意跟本使回去。本使可以放过那姑娘一条路。” “不~不行。绝对不行!” 沐涛还没有回话,李紫嫣就直接抓着沐涛的手,怎么也不同意。他害怕沐涛一个冲动,真的同意了。 而沐涛呢?眼中犹豫的他看了眼李紫嫣,又看着许显纯。如果换作以前,为了武林他是绝对会拒绝的。但是现在,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为了李紫嫣,他却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拒绝许显纯。 天罡地煞轮回功意味着什么?他被抓住意味着什么沐涛不是不明白。但是如果能换李紫嫣一条命,他突然又发现这是绝对值得的。 而见着沐涛竟是有了意动,李紫嫣直接就开口道: “如果你同意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生不能在一起,那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你……” 沐涛看着李紫嫣坚决的眼神,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李紫嫣眼中的坚定从来没有消失过。无论是想一直跟着他还是为了武林。 而听着李紫嫣的话,许显纯全然不信,直接笑道: “呵呵,一起死,好啊。那你们就从这里跳下去。跳下去本使就放过你们。让你们当一对黄泉鸳鸯。” “沐涛,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听着许显纯的话,在这生死的边缘,李紫嫣再无保留。直接就盯着沐涛问道。 “以前没有。但是现在,以后。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唯一。”沐涛用大拇指擦了擦李紫嫣嘴角的鲜血,看着湍急的应当河,轻声问道: “你怕吗?” “有你在,我永远不怕。” “好!” “……” …… 第三百五十二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七) … 南直隶,桐城县县城,左家,夜。 左光斗是和杨涟同日被魏忠贤矫旨免的职。记得当初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之时,左光斗和魏大中一起联合和七十余人大力支持。不过却并未有什么效果。 在魏忠贤贬黜了赵南星、魏大中之后。左光斗心有不甘,于是草拟奏折,准备在四年十一月二日弹劾魏忠贤和魏广微的三十二条当斩大罪。且知道此事危险的左光斗还提前将妻子送回了桐城。 可是谁知道他这折子还没上,他就和杨涟被魏忠贤一起免职,发回原籍。 汪文言案出之后,左光斗立马就知道魏忠贤这一次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今日上午在锦衣卫来抓他走的时候他一点也不震惊,甚至还出言宽慰抱着自己囚车马头的父老乡亲们。不过他越是宽慰,众百姓就哭的越惨,足足是拖着下午囚车才离开桐城。 而在左光斗的囚车走了之后,左光斗的挚友孙奇逢、鹿正、张果中就到了左府,和左家人一起商量为左光斗募银之事。因为圣旨中言左光斗与杨涟坐赃两万,魏大中三千。其余人各有其数。故此,募银就成了现在的当头大事。 可是这两万两白银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使整个左府也不过只能凑出百多两罢了。 当夜,左府灯火通明,昏暗的灯光下左光斗的家人和挚友可谓是愁容满面。 而在他们发愁的时候,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左光斗的黑白双煞此时情况却是相当的不好。 …… 黑白双煞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左光斗。当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在暗中保护着黑煞的宋远朝。 黑白双煞就住在左府的后院。在前院大堂商量着怎么给左光斗募银的时候,正在后院收拾东西的黑白双煞就碰着为他们特意赶来桐城的松井二郎。 松井二郎的实力很强,黑白双煞明显就不是对手。还不待宋远朝返回,黑白双煞就被松井二郎带走了。等宋远朝想去追的时候,一道人影直接落在了他的身前。 而这人不是他人,正是松井二郎的父亲松井元生。 宋远朝和松井元生是旧相识。宋远朝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因缘救过松井元生。所以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关系也不错。不过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松井前辈,如果再不让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远朝现在很着急,因为他远远的就听见了左府传来的打斗声。现在打斗声突然停下,他的心自是免不住咯噔一下。 可是面前这松井元生的实力他却是又不得不顾忌。不说其他的,就是上次在宿秀山时许木说的,这松井元生实力不在他下时,他就不得不万分警惕。 “宋小友,当年你救鄙人并送鄙人返回日本之恩。鄙人一直无以为报。上次犬子回来给鄙人说他在壶关县与小友你交过手,没想到小友你的实力竟然进展这么快。” 松井元生说的很慢,除了他本身的语调之外他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一般。宋远朝听着,心中可谓是愈发着急。 “松井前辈。如果你真的是死了心为魏忠贤卖命的话,那就别说那么多了。如果你念及旧恩不想与我交手,那你就速速让路。” “呵呵,宋小友不知。今夜鄙人带着犬子本来是为了抓你和那黑白双煞回去。但是鄙人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故只让犬子带走黑白双煞。至于小友你,自己退去吧。你不是鄙人的对手!” “魏忠贤让你二人来抓我们?”宋远朝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道:“看来魏忠贤是要为天罡地煞轮回功做准备了吗?” “鄙人无可奉告。不过今夜放过小友你一次之后,日后再相见,鄙人将不再留情!” 松井元生依旧很慢很平静的说着,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极其如同的事一样。 “既然你为魏忠贤做事。那你我二人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也不用再讲什么恩情了。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让还是不让!” 宋远朝一手卡着竹笛,一手捏着扇子。心中明显已经知道了松井元生的答案。 “宋小友请回。今夜你说什么也阻止不。” 听着松井元生这话,宋远朝扇子一开的同时,一道气刃直接就从黑夜中杀向了松井元生。 见着这气刃向自己杀来,松井元生只是一把抽出腰间的刀。只一下就破了这气刃。 此时,寂静的街道两旁,宋远朝和松井元生相对而立。灌过街道的夜风直接吹起两人的衣角,一道道杀气直接就互相笼罩着对方。 突然,只见得一阵夜风吹倒了一处挂着布幡子。在那布幡子倒地的一瞬间,双手握着刀的松井元生和握着秀扇与竹笛的宋远朝直接就冲杀向了对方。 只是一交手,无论是宋远朝还是松井元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手。只见得松井元生依旧用的是松井家的刀法,他每一刀落下之时,刀刀精准且带着无尽的威势。宋远朝只能合着秀扇以扇子抵挡或者以竹笛抵挡。 突兀的,夜风吹起且伴随着阵阵刀势和内力,松井元生手中的刀就贴着宋远朝的胸口落了下去。才一落下,松井元生直接一转身,脚上的木屐直接向宋远朝踢了去。见此,宋远朝只得以手臂抵挡。但不过只是几脚落下之后,宋远朝的身子就被踢的连连倒退。 而这还不算完,几脚落下的松井元生再次挥动着手中的武士刀,对着宋远朝一刀接着一刀就劈砍了下去。这数刀之间,松井元生没有用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内力,全是实打实的刀劲。而以秀扇和竹笛碰在一起抵挡着松井元生刀劲的宋远朝却是被松井元生给逼的只能防守。 松井元生的实力很强,即使是在这风云山时跟宋杰乾交手都能完全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敌人越强他越强。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这人还有着绝对的可怕之处。那就是他一旦坚定要杀了谁时,那他即使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杀了对方。 而就在一连退了数步之后,宋远朝终于是趁着松井元生举刀的一个瞬间闪开了。人才一闪开,宋远朝手中的竹笛就响了。声音才一传出,松井元生的身子也不由顿住了。 “音波功!” 松井元生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宋远朝这一手。只见他屏住心神,缓缓提刀的一瞬间,一股强劲的刀芒直接就对着宋远朝的音波杀了去。 这一刀松井元生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即使威力有些不及他的松井十字斩,但是在松林家的刀法中,这一刀绝对是蕴含着他那无尽的刀势。 而在松井元生这一刀落下之后,那本是不断环绕这松井元生的音波直接就被这刀芒给斩开了。且这还不算完,就在刀芒斩开音波的同时,刀芒直接就杀向了正在吹笛子的宋远朝。 见着刀芒破开自己的音波向径直自己杀来,宋远朝眼中并不意外。只见他停下笛子,手中秀扇一指,一道透过秀扇的指力直接就打在了那刀芒上。才一打着,竟是就见着那刀芒像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般,突兀的就碎开了。 “宋小友这一指好大好巧的力道。想来是大力金刚指和拈花指的合劲吧?透过扇子将这两道指力融于一处发出,小友在指力和音波这方面的天赋真是不弱。鄙人实不及也。” 见着自己刀芒被宋远朝一指给破了,松井元生竟是不吝言语的赞叹道。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恼或者不甘心。 可是听着松井元生这么说,宋远朝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别人对自己客气,如果你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那等着你的只有死。这是宋远朝的人生信条。 最重要的是,从交手到现在,他就一直处于下风。现在随时一指破开了松井元生的刀芒,但是这刀芒可是还破了他的音波功。更何况,他这一指在破了刀芒之后也消散了。 “松井前辈,当年你就将破解你家绝技松井十字斩的诀窍告诉了我。所以如果你现在最强的一刀应该还是松井十字斩,恐怕你今日拦不住我。” “鄙人现在最强的一刀当然还是松井十字斩。不过鄙人有信心凭借这一刀赢了宋小友。”松井元生平静且自信的说着,完全没有在意宋远朝的脸色。 “也就说你当年并没有将破解松井十字斩的诀窍完全告诉我?” 宋远朝说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当日在壶关县和松林二郎交手时的场景。只是一想,宋远朝却又是不得不疑惑了。因为那日他就是凭借松井元生给他说的破解诀窍破了松井二郎的松井十字斩。 “呵呵,宋小友不必怀疑。鄙人身为武士,是断然不会以天皇的名义撒谎的。当年鄙人告诉小友你的破解诀窍于现在依旧是有用的。不过也仅仅是针对刀意未曾圆满的武士来说。” 松井元生顿了顿,又道:“自从鄙人刀意圆满之后,就将松井十字斩的弊端给祛除了。所以鄙人施展的松井十字斩是没有任何漏洞的。”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宋远朝说着,直接就开始聚集内力。不过虽然宋远朝嘴上是说的不相信,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再为继续出手鼓气。他的指力距离圆满还有几步路。但是为了黑煞,他说什么今夜也不能放弃。 见着宋远朝又准备再出手,松井元生自是不知道宋远朝心中的想法。他只以为宋远朝是不相信当年他把破解诀窍完全说了。所以,松井元生再道: “宋小友,当年鄙人确实没有骗你。而现在,鄙人同样没有骗你。如果你再执意动手,那就别怪鄙人不客气了。” 松井元生话落,周身内力泛泛,显然已经做好了出手的打算。见此,宋远朝想也不想,直接对着松井元生就轰出了一指。 这一指才一出,只见得街道两旁白日里留下的摊位都被震开了。一股由小及大的指力眨眼就杀向了松井元生。 见着宋远朝这一指,远远的指力带动的风直接就松井元生的头发和衣服给吹了起来。但是松井元生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一点一点的将手中的武士刀给抬了起来。远远看着他这样子,就像是一个等死的人一般。毕竟宋远朝这道指力的威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松井十字斩!” 但是就在那指力要杀到松井元生身前之时。已经举起武士刀的松井元生在一刹那之间就将手中的刀斩了下去。 松井元生这慢起骤落的一刀才一出,那刀芒直接就破开了地上的青石板,对着宋远朝的指力就杀了去。本以为松井元生这一刀会跟宋远朝这指力僵持些许。但是谁知道只才僵持了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后,松井元生的刀芒竟是硬生生的将宋远朝的指力切开并震散了。 而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在刀芒切开并震散指力之后,其尽皆打在了宋远朝胸口上。虽然松井元生这刀芒已经被指力多多少少削弱了些,但是如此直接打在宋远朝的胸口,他整个人直接就被打得倒摔在了地上。手中紧握着的竹笛也脱了手。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他以护体罡气卸了过半的内力,恐怕他现在已经连身子也起不来了。 “刀者,势也。一往无前而无可敌。” 松井元生提着武士刀缓缓走到了口吐鲜血,正艰难起身的宋远朝身前。凌厉的刀刃反射着寒光,就现在而言。显然只要松井元生愿意,他就可以一刀杀了着宋远朝,或者将他带回去。 “咳咳……,动手吧。我不会成为魏忠贤连天罡地煞轮回功的基石。” 宋远朝没有丝毫的恐惧。成王败寇,输了大不了一死。他虽然文儒,但是他却并不怕死。 谁知松井元生却是直接将武士刀收了起来,道: “鄙人已经说过了。今夜不会杀了宋小友,更不会将宋小友带回去。当年宋小友救鄙人并送鄙人回日本的恩情鄙人已经报了。如果下次再相遇,鄙人不会留情。” 松井元生说完之后,对宋远朝鞠了一躬之后,直接就掠走了。 看着松井元生的背影,宋远朝想去追,但是才一提气,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月色空无带残血。 今夜月冷, 月冷。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八) … 浙江,嘉善县 陈山本来是在苏州、常熟暗中保护顾大章的。但是在一枚木剑的请求下,他和段良换了换,来到了嘉善县。 这木剑不是他物,正是当年陈山拜师王叔远并领会雕刻真意时雕刻出来的第一件作品。那是一把锈剑,虽木材质地但是完全阻挡不住它的锋利,镂空的锈花更是体现出了雕刻者的水平。 陈山当年曾告诉王叔远,如果以后他有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带着木剑来找他。而让陈山没有想到的是,当日跟着王叔远一起回去的同水乡人竟然是魏学洢。而这魏学洢的父亲不是他人,正是魏大中。在当日回去的路上,王叔远偶安风寒,再加上之前的积病,他自知不能久活于世,所以就将陈山赠给他的木剑送予了魏学洢。 话说魏大中本来是跟赵南星一样被贬官三级,但是因为后面阉党大臣不打算放过他的缘故。他在去年底就回了嘉善县。到现在为止,他都一直没有离开过嘉善县。 魏学洢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朝中得罪了很多人,而且他又不知道其实段良一直就在暗中保护他们的。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父亲的安危,他就通过木剑找到了陈山。故此就成了现在这一茬。 话说为魏大中的家中确实太穷了。不说什么家徒四壁,三壁是怎么也免不了的。不过魏家父子在这环境下却一点也不影响,甚至还常常以古人自喻。除此之外,魏家父子还经常为民伸冤,替百姓打抱不平。在整个嘉善县,魏家父子的名声可谓是足足的。比之杨涟在应山虽有所不足但是也相去不远。 对于自家儿子叫来的陈山,魏大中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他根本就不怕魏忠贤来报复。可是魏学洢哪会听他的?陈山就更不可能了。一进魏府就自顾自的一心雕刻着木头。而一开始魏大中还有些看不上陈山的雕刻,但是仔细看了一眼之后,他却无比佩服起陈山来。几个月的接触下,两人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 且住,言把正题来说 入了夜,地处浙江的嘉善倒是暖风中透着丝丝凉意。魏大中父子在院子里乘凉对诗,陈山则是在一旁静静的雕刻着木头。 魏忠贤下的旨意陈山早就给魏大中说了,但是魏大中却丝毫的不在乎。倒不是他不将自己命当命,更不是他能拿出那三千两白银或者说他真吃了贿赂。只是他和大多数东林大臣一样,相信自己只要回去当堂对质了,必然会还得清白身。 当然,最重要的是圣旨已下,他们不能违抗圣旨。不然他们就是那不忠之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道理他们比谁都看得明白、看得上心。 倒是魏学洢,自得了消息之后可是着急的不行。连着几夜都对不上其父魏大中的诗句。而今夜,他还是有些词穷。当然,是心不在焉。 而正当魏大中准备宽慰魏学洢不用如此担忧之时,一道杀气直接将这三面透风的院子给笼罩了。魏大中父子除了后背发凉之外自是没有感觉到是杀气什么的,但是一旁雕刻着木头的陈山手中的刻刀却是顿了住。 “魏大人,有人来了。你们先进去。” “陈兄,你一个人……” “来人很强。” “好吧。” 看着陈山眼中从未有过的警惕,魏大中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和魏学洢进屋去了。他知道能让陈山说强的,他们父子二人呆在这里只能是陈山的累赘。 就在魏大中父子二人进屋去了之后,三道人影直接从黑夜中掠了来。定睛一看,这三人不是他人,正是那侯国兴和地支中的子、寅。 侯国兴扫了一眼面容有些垂垂老矣且还手拿着木雕的陈山,不由道: “你就是朱晓凡的弟子陈山吧?” “你都找上门开了还不知道我是谁?”陈山缓缓将木雕收起,又道:“没想到为了魏大人一人,竟然来了你们这般的高手。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呵呵,你想多了。带魏大中上京的人明日才进城,今夜我们是为你而来的。” “为我?” 陈山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之后不由反应了过来,道: “是为了天罡地煞轮回功吧?看来魏忠贤是看上我这一身内力了。” “怎么?难道你不怕?”看着陈山坦然的样子,侯国兴倒是有些意外。 “怕?呵呵,一身内力而已。即使舍了也就舍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何不束手就擒,也省得我们麻烦。他日见了那酒鬼,我也不好有些脸皮。” “束手就擒?不不不,这不行。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那师父是不会同意的。” 陈山摇了摇头,一把抓起身旁的锈剑。继而只见他一手抽出锈剑,道: “既然为了我来了你们三人。那怎么也该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如果太弱的话,还是回去吧,别耽搁我刻东西。如果够强,予我余生雕刻,舍一身内力又何妨!” 话音才一落,陈山直接就没有任何犹豫的出剑了。他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随意迈出了一步一样。但却是一眨眼就出现在了侯国兴三人眼前。 “动手!” 见此,侯国兴一指拨开陈山锈剑的同时,子直接对陈山出剑了。且在子出剑的一瞬间,寅的大阔刀直接就杀向了陈山的后背。刀剑一出,前后直接封了陈山的退路。 可于此陈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只见他在空中轻轻的踏着步子,手中锈剑拨开子长剑的时候,身子只一下就闪开了寅的大阔刀。而一旁最先出手的侯国兴明显早就料到了陈山会顿开寅的这一刀,就在陈山闪开的一瞬间,侯国兴直接一拳就打向了陈山。 侯国兴这一拳威力极大。不说一拳杀出带起的拳风,就是这一拳杀出是捏着的时间,可谓是极其的准确。而这般出手,无疑是无限放大了这一拳对陈山的威胁。 果然,见着侯国兴突然杀来的这一拳,陈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更别说出剑了。不过于此,陈山却一点也不着急。只见他把锈剑剑身置于胸前,侯国兴一拳轰打在剑身上的时候,他人直接就在这一瞬间后退了。仿佛就像是借着侯国兴的拳劲而后退一般。 “这是...太极身法?呵呵,有趣。” 侯国兴一眼看着陈山后退的身形,自是看出来了。而在看出来之后,侯国兴踏着步子几下就追了上去。才一近了陈山身,侯国兴左手掌右手指。指顶着陈山的锈剑,掌趁着空档就随之出手。 见着侯国兴凌厉的指法和雄浑的掌力,并且那身法还是贴着自己身子的时候,陈山不得不高看侯国兴几眼。就目前看来,纵使侯国兴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短时间内陈山也全然奈何不了侯国兴。 不过,此时怎只侯国兴一人? 就在侯国兴将陈山给缠住的时候,子和寅直接从陈山的两侧对其出了手。且不说寅的实力如何,就是子,手中佩剑一动的时候直接给陈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在三人联手之下,陈山只得连连后退。没办法,其比之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陈山都完全不惧。但是三人联手之下,他即使只想离开也有些困难。 只见得四人在魏府院子里如此毫不保留的交手之下,魏府院子里仅有的桌椅也被震碎了。就是那颗有了几百年岁月的老树,此时未被凌厉的剑气给剃了个光头。震了个漫天落叶。不过即使是这些落叶也身不由己,直被四人的内力给卷在空中,想落下也没有可能。 一直在屋里暗自看着四人战斗的魏大中父子不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因为仅是在暗处看着,那扑面而来的气力都有些让他们站不住脚了。他们即使想帮,也没有那能力。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希望陈山没事。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陈山为他们实在是解决了太多麻烦了。如果这次陈山被侯国兴三人抓走,那魏大中父子实在是不免心中有愧。 毕竟他们一直觉得陈山本是不必要保护他们,只不过是一个人情。但是陈山却是无比尽心尽力。如果这一次陈山有了不测,他们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但是无论是他们心中有愧疚,还是说他们心中不能原谅自己都没有什么用。因为这种场面不是凭借圣贤书能解决的。 “锈剑剑法——第三式!” 就在这时,见自己连连落了下乘之后,陈山不得不提起剑气猛地杀出一剑。不然就会被侯国兴三人给渐渐逼入死角。 陈山一直没有自创剑法,所以一直走的师父朱晓凡的路。不过作为第二代路子,他跟许木一样,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将这条路走出不同。且比这许木,由于他一直将心思放在雕刻上的原因,他的剑意距离圆满还差了不止一丝一毫。 而见着陈山出剑,无论是侯国兴还是子与寅都不敢小觑。只见子一剑杀出一道剑气对上陈山剑气的时候,侯国兴和寅直接以内力怼了上去。三人齐齐出手的一瞬间,本是剑气冲宵的陈山直接就被三人联手的剑气给震的后退数十步。如果不是那老树的话,恐怕他还止不住身子。 稳住身子之后,陈山平复体内紊乱内力的同时侯国兴三人直接就毫不迟疑的杀了过来。见此,陈山没有选择,只能径直迎上去。 皓月之下,刀剑相碰,拳脚相接。 清风吹来,剑气不散,杀气不止。 一连再过了百十招之后,陈山明显有些顶不住三人的攻击了。但是纵使如此,三人想稳稳拿下陈山却依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百十招内他们完全没有可能。 陈山深得朱晓凡真传,一手锈剑剑法的早已炉火纯青。实力比之朱宽厚也是不相上下。 见着久拿不下陈山,侯国兴的眼力也不由有了些许着急。只见他拼了命的在正面迎着陈山的剑,让陈山在一时之间根本就主动出不了手。而见侯国兴如此拼命之后,子哪敢有丝毫的犹豫和保留?只见他提着剑就也如侯国兴一般对着陈山疯狂的出了手。 一见侯国兴和子突然一下就如此不要命的攻击自己,陈山也有些懵了。不过懵归懵,陈山手上的锈剑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但两人实在是太拼命了,再加上陈山心中顾忌着这暗中恐怕还有人的原因,他不得不保留一些力气。所以在二人拼杀向他的时候,他只得连连后退以抵挡二人攻击。 可每每随着他一退,侯国兴二人竟是贴着他的身子出手。一时之间但是让陈山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陈山一个反手剑拨开子的时候,侯国兴一道指力直接就打向了他的眉心。见此,陈山只得一侧头。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一直在那里候着机会的寅趁着陈山侧头的一瞬间,他直接以刀背拍在了陈山的后背上。 寅当然是很想用刀刃。毕竟这一刀下去,陈山不死也得重伤。可是想着魏忠贤要他们抓人的原因,寅只能以刀背打去。 吃了寅这一刀背,陈山的身子直接一个踉跄,人更是差点受力摔在地上。而就在陈山准备转身再出手的时候,他还未雕完的木雕竟在这时从他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见着自己木雕掉在了地上,陈山本是准备再出手却也不由的顿了下来。只见他不顾杀来的侯国兴三人,竟是低下身子去将木雕给捡了起来。当他才拍了拍木雕的灰尘并将其收好的时候,子的长剑已然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见着子将剑搭自己的脖子上,陈山面色很平静。他一手将剑鞘抓来,直接就将剑合了鞘。 看着陈山这动作。除了侯国兴以外,子和寅无疑是无比震惊的。 侯国兴道:“一个酒鬼,一个痴心于木雕。呵呵,你们俩师兄弟倒是有意思。” “不过一身内力而已。记得给我准备好上好的木材。” 陈山说着,一手将锈剑丢给侯国兴以示不反抗,一手就将刻刀和未雕完的木头取了出来。然后一边往出走,一边自顾自的雕了起来。 刻刀婉转, 木屑轻飞扬。 四目相对, 可悲伤? …… 第三百五十四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九) … 天启五年六月,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顾大章等被锦衣卫带回了京城。不说京城百姓见着押送他们囚车时的震惊。就说杨涟吧,在他被抓离开应山之时,沿路百姓皆焚香建醮,祈祐杨涟生还。由此可见一般。 不过此时顺天府天下楼内,朱姝已经不能用愁眉不展来形容了。此时的她可以说是将“愁”字挂在了脸上。 单这一次,武林的损失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 许木尚佩夫妇、陈山、段良、黑白双煞、梁师太等数位武林名宿全部被抓。沐涛、李紫嫣二人下落不知,生死不明。宋远朝重伤。可以说,只此一次,武林大半的积淀和力量都没有了。 而且朱姝怎么会想不到魏忠贤的打算是什么?此般对比下去,怎是一个此长彼消可以道清楚的。武林短时间想再培养这么一批高手出来根本就不可能,至于去将他们救回来,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在伤势好了之后,宋远朝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朱姝说的不可能在魏忠贤手上将他们救出来。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即使是许木夫妇他也可以不在乎,但是黑煞他不能不在乎啊。 那是他的妮儿。他一直看着长大,等候了半生的妮儿。他不能不救。任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 而宋杰乾夫妇自然是不会同意,任泉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宋远朝心里怎么会听他们的? …… 六月二十七,诏狱 诏狱还是那个样子,不过自杨涟等几人进来之后,诏狱却是多了丝丝文人气息。在这充满着血腥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特别。 杨涟是被安排在特置的牢房里,魏大中几人同样也是。且他们之间互不相联系,美其名曰防止串供。 不过话说回来,杨涟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就被下了诏狱,连个审讯和辩驳的机会都没给。看着阴冷的诏狱,杨涟等人心中明白,恐怕这一次他们是栽了。 夜幕降临之后,本就处在黑暗之中的诏狱自是感受不到什么明显的变化。如杨涟这般处在最阴暗牢房里的和那些被弄瞎了双眼的囚犯没什么区别。除了时不时感受着牢房外油灯或者火把传来的光外,再没有其他的光感。 杨涟本想叹一口气,看看能在这幽深带着无尽罪恶的诏狱里传多远。但是还不及他嘴张开,他自己却是忍住了。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叹气。人活的就是这一口气,叹了这口气,骨气、风气可什么就没了。 就在杨涟思索万千的时候,牢房外的过道上传来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还不待其他牢房里的囚犯恐惧,来人就立在了杨涟的牢房门外。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杨寰。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带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见着他们进来,杨涟不由道: “怎么?这就迫不及待的想对杨某下手了吗?不过就你们几个锦衣卫,恐怕不合律法吧?” “呵呵,杨大人这事哪里话?督公于府上设宴。还请杨大人跟着本同知走一趟。” “魏阉?不去!” “呵呵,这可由不得杨大人了。今日本同知也不用什么激将法了。你们两个,带杨大人出去。” “是!” 杨寰话音才一落,背后的两名锦衣卫直接上前一左一右的两杨涟给提了起来。杨涟本就不会武功,那里比得上两名锦衣卫左右架着?还不待杨涟叫骂,这两名锦衣卫提着杨涟就跟着杨寰出了诏狱。 …… 魏府 魏忠贤立在正堂门前。在他的背后是一桌丰盛的饭菜,而在堂内立在魏忠贤身后的还有许显纯、田尔耕二人。 见着杨涟被带了进来,魏忠贤就像是没有看见杨涟满脸的厌恶和不情愿一般。笑着道: “呵呵,咱家可是等来了杨大人。杨大人你要是再不来,这满桌的饭菜就凉尽了。” “哼!”杨涟怒哼甩袖,道:“我杨某可不会主动来你这地方。” “呵呵,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来了。难道杨大人不敢和咱家同坐一桌?还是说怕咱家在饭菜里下药想药死杨大人?” “区区一顿饭菜而已,我杨某有何不敢?再者说了,杨某烂命一条。为国为民一生,你想拿就拿去好了。” 杨涟看着满桌的饭菜,本想坐着,却又止不住道: “魏阉,看看你这满桌的珍馐。你简直就是社稷蛀虫、硕鼠。我大明迟早会败在你手上。” “呵呵,杨大人这话咱家可受不了。”魏忠贤给杨涟倒了一杯酒,继而坐到杨涟的对边,道: “杨大人。咱家这么些年,可有主动想害死过谁?这么多年来,你可听闻我大明境内哪里发生过内乱?这么多年来,鞑子的铁蹄可曾再进一步?杨大人,你这话说的可是让咱家心寒啊。” “哼。我东林数位大臣不是因为你才被贬黜。再更如我等,身陷囹圄。” “杨大人,你们为什么被贬黜,为什么身陷囹圄恐怕不是咱家想的吧?你们想置咱家于死地,难道就不允许咱家还手?”魏忠贤很平静,但是言语中的微微怒气却是不言而喻的。 他又道:“咱家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左脸被打就把右脸伸过去给打的人了。咱家现在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懂吗?” “好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东林为何针对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杨涟怒目而视着魏忠贤,眼中怒火可谓是明眼可见,他又道: “提高商税与民争利、结党营私危害朝堂、贩卖青盐抵制官盐、蛊惑陛下以致天缺。这一桩桩,一件件,敢说不是你魏阉做的?” 杨涟说着,直接就一拍桌子,本是被魏忠贤倒好的酒也被震洒在了地上。见着杨涟的酒撒了,魏忠贤示意田尔耕再给倒了一杯,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呵呵,咱家与民争利?杨大人可知道什么才叫民?耕者为民,贩者为商。咱家提高商税何来与民争利?” “你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魏忠贤摇了摇头,突然有些鄙夷杨涟,他道: “杨大人,这社稷之根是百姓,是那些扛着锄头的人。只有让他们过的富足,这社稷才不会大乱。咱家无论是提高商税还是贩卖青盐,无不是减轻他们的压力。不然你以为凭着你们文人的四书五经就能让百姓安定吗?什么叫做安定?吃饱喝足了才叫安定。只有吃饱喝足了他们才不会造反!咱家这么做,有错吗?” “这……” 杨涟沉默了。魏忠贤话音落下之时,他心中突然仔细思量着魏忠贤的话。古来社稷倾覆无不是朝廷搜刮民脂民膏,让百姓流离失所。而就现在看,大明的天下确实很安定。可是他怎么能承认魏忠贤的话是正确的? “商税青盐之大利还不是进了你的口袋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贪污也是为了社稷?” “呵呵,咱家不否认吃了金银。但是杨大人,你希望让整个天下都像你东林大臣一样清贫吗?你想做一个两袖清风的人,你凭什么让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你是清官,咱家不否认。但是你只会让你身边的人跟你一样穷。百姓会对你感恩戴德,咱家也不否认。但是他们是饿着肚子夸你是清官。而你,也是饿着肚子听着这名声。 可是咱家呢?咱家可以让他们吃饱了,有足够的力气骂咱家。咱家不怕被他们骂,咱家本来过的也比他们好。他们尽管骂。 杨大人,清官就是忠臣,难道贪官就不是了吗?你以为孙承宗真的有那么厉害?打仗打的是什么?是银子!可是你们这些酸儒拿的出来银子吗?你们只会让陛下节俭,让陛下征百姓税。你们可知道,即使陛下拆了乾清宫也不够打推鞑子。至于向百姓征税,你们怎么就不怕百姓揭竿起?你说咱家贪污银子。可是咱家要是不这么做,辽东士兵到现在连军饷都发不下去。更别说作战了!” 魏忠贤这话音才一落,先不说杨涟。就是许显纯和田尔耕几人心中也不由无比感慨起来。他们是最了解魏忠贤的了,他们更知道魏忠贤为大明付出了多少。且知道魏忠贤脾气的他们,眼角不住的就流下了泪水。 “你这……这就是强词夺理!” 杨涟呢?顿了顿之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之后还是理解不了魏忠贤,他道: “贪污就是贪污。照你这么说贪官还比清官好?远的不说,就说湖广赈灾的银子,杨某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小麦变麦麸,大米掺稻壳。你能作何解释?” “小麦变麦麸,大米掺稻壳。是,是咱家做的。咱家不否认。但国库就那么点银子,辽东军饷、百官俸禄。那五万两赈灾银子还是咱家扣了很久才从国库扣出来的。可是你知道湖广灾民有多少吗?不下十万人!十万人,五万两银子。你说,换作杨大人你,你怎么去救灾?” “我......” 这一次,杨涟是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一个再问国库要银子?他说不出口。只能是手足无措、口中支吾。 “呵呵,杨大人,你不过只有一身书生意气罢了。”魏忠贤一口喝尽杯中的酒,又道: “为了保证能救活这些灾民。咱家专门派杨寰带着锦衣卫下去赈灾,目的就是防止下面那些官员贪污赈灾的银子。可是这样还是不够。” “所以你就让锦衣卫抄了湖广几位赫赫商贾之家?” “难道有错?” “这难道还没错吗?他们可都是湖广出了名的大善人。这次灾情,他们带头开设粥棚,乃是善举。而且你无凭无据,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呵呵,你可知道咱家手上有多少他们勾结官府,欺压百姓,侵占耕田的证据?百姓无耕则乱,只此一条就足以抄家灭族。区区一次施粥能说明什么?哄抬粮价时早就收回本了。咱家的杨大人啊。你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行恶不知恶何来啊。简直枉为直臣!” 魏忠贤很是痛心的摇了摇头。眼中的失色望更是不言而喻。就像是花了一生时间却看错了一个人一样。 杨涟道:“哼,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贪污就是贪污,奸佞就是奸佞。社稷有你这种人,终究是弊大于利。可惜,我杨涟这一次恐怕出不了诏狱了吧?” 听着杨涟怒气中却又带着坦然的话语,魏忠贤不由端起了杯子,道: “呵呵,杨大人,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对手。说实话,咱家挺佩服你的。以后朝堂上失了你这么个不怕死对手,咱家心中竟是有着空落落的。既然你现在看透了结果,那咱家最后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好好招供,不然,必然是一番皮肉之苦。杨大人是文人,又何必呢?” “魏忠贤,我是不会招供的。这一点你就别想了。至于这杯酒,当仁不让!” 本以为杨涟会拒绝,但是谁知道杨涟竟然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饮尽杯中之酒后,杨涟突然大笑着起身就走了。 看着杨涟的背影,魏忠贤自顾自的喝了酒,然后一挥手示意杨寰带人跟上去。他已经知道了杨涟的选择。可惜,他心中没有任何放过杨涟的可能。他知道,无论如何,这次进了诏狱的都得认罪,都得死! “显纯啊。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时间你看着控制,这次咱家也不催你。咱家只要一个,无论用什么办法,让他们招供。不然陛下那里咱家也不好交代。你,明白了吗?” “督公放心。此事我必定给你办妥。” 许显纯立马恭恭敬敬的拱手并答道。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但是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没用的人。于没用的人,只有死。 “有你这话咱家就放心了。”魏忠贤缓缓起身,又看着田尔耕,道: “尔耕啊,今晚的人准备好了没?” “回义父的话,已经准备好了。今晚是那黑白双煞夫妇。据松井二郎说,那黑煞的实力实为不错。两人加起来的内力也是足够浑厚。” “嗯,既然如此那今晚就他们吧。咱家这就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候着吧。” “是!”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 … 魏府,暗室 暗室是魏忠贤练功的地方,一般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近来些日子,暗室被分为两块,一块是用来关押抓来的武林众高手,一块供魏忠贤采功。所谓采功,就是用这些武林高手来的内力来扩充自己的丹田。这是练天罡地煞轮回功必须要走的路子。 话说自前些日子起,魏忠贤几乎每隔几天都要来采功。距离七星连珠的日子已经不过一年的时间,魏忠贤不得不好好抓紧,不然他这么多年的准备都将功亏一篑。 被关在采功地方的武林高手此时就像是普通人一样。陈山在那里静静的刻着木头。许木和尚佩坐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段良几个则是在打坐。至于早些年魏忠贤抓来的诸如了空大师、真行散人、司徒玄等更是平静到了极致。可以说作为顶尖高手的他们定力是全然不失的。 而一路进来的魏忠贤全然也不会经过他们所在的地方,他径直就向采功的地方走了去。才一进去,魏忠贤直接就盘坐下了一明显高些的高台之上。在昏暗却又透着亮光的暗室里,那光正好全部打在了魏忠贤的后背上。 在高台的下面有两人束着手跪坐在这下面,而这两人不是他人,正是黑白双煞二人无疑。 不过此时的他们眼中莫名有些迷糊,周身的内力更是动不了丝毫。魏忠贤还没进来之前他们就被田尔耕给由昏迷弄成了这样子。目的就是为了方便魏忠贤更好的吸取他们体内的内力。 只见魏忠贤足足盘坐吐纳了一刻钟之后,周身的内力才由四散归于丹田。看着其内力随心所欲的样子,其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魏忠贤平复了内力之后,他直接手一抓,一下就将白煞给提在了空中。在被魏忠贤提在空中的一瞬间,本使迷迷糊糊的白煞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见着魏忠贤正准备吸取自己的内力,白煞不由大喝道: “魏阉,你为了练邪功,竟然将我等苦苦练了数十年的内力吸走。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可是魏忠贤呢?理也不打算理白煞。只见他随手一指内力打在白煞的胸前,白煞别说张口说话了,更是动也不能动了。白煞见着魏忠贤这一手,心中震怒,眼中的怒意更是不减。但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他终究是带着满目柔情的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黑煞。他明白,这可能是他最后再看黑煞一眼了吧? “噗~” 就在这时,只见魏忠贤再一指打在白煞的丹田之上。受力的白煞内力四溢的同时,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只见魏忠贤的手微微那么一引,白煞的内力竟是直接涌向了魏忠贤的身子。且与此同时,内力涌入身子的一瞬间,魏忠贤盘坐的身子竟是由慢到快的转了起来。当他身子停下的时候,白煞的内力也彻底被吸了个干净。 只听得“嗙”的一声,被吸干内力的白煞直接从半空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魏忠贤呢?双手缓缓从胸前落在丹田前,眼中带着丝丝的满意。 “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白煞竟是拖着重伤的身子冲向了高台上的魏忠贤。见此,魏忠贤眼中平静,手直接轻轻一挥,一道内力竟是直接将白煞拍打在了暗室的墙柱上。而魏忠贤这随手一挥的力道绝对不小。因为白煞的身子在撞在墙柱并顺着其落在地上的时候,白煞口中吐着血,连最后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断了气。 见着白煞就这么死了,魏忠贤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的黑煞身上。这黑煞的实力远在白煞之上,魏忠贤自然是不能不期待。 只见魏忠贤再次盘坐吐纳之后,直接就把黑煞给提了起来。但是谁知道就在魏忠贤以内力提着黑煞身子起来的时候,本就没了力气的黑煞歪着的脖子突然被打在魏忠贤背后的光亮给照了一下。本来这只是寻常且不能再寻常的事了,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一瞬间,黑煞脖子间的一个印记却是被魏忠贤一眼给看见。 当魏忠贤看见黑煞脖子间的那印记的时候,他的心就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当他再仔细看着迷迷糊糊的黑煞的脸庞时,一件尘封在他心里几十年的往事就再次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 话说那是魏忠贤还没有自宫当太监谋生的时候。那时他人还在肃宁,叫做个魏三。家里有着一妻一女。 妻子长什么样的,作为赌徒的他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但是他那可爱的女儿长什么样子他却是一直没有忘记过。那时她还没有魏三的腿高,脸圆圆的,扎着两个小辫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是眼中却无时不刻不泛着可爱,泛着令魏忠贤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目光。 尤其是每次她嗲声叫着“爹”并让魏三抱的时候,魏忠贤的心都要化了。他从当爹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要当一个好爹,让自己的女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可惜,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爹。 魏三是一个混混地痞,而且还滥赌。对于这一点,即使是现在,魏忠贤也从来不否认。当然,他也不会对别人说。 但现在的魏忠贤不知夜里后悔过多少次。因为滥赌,妻子没了,连自己最爱的女儿也没了。最可恨的就是即使卖了女儿还债,那赌坊还是不肯放过他。所以,魏三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杀了他们。 可是,一无权二无势的魏三杀了他们之后却没了退路。 本来他还想着等时候赚了银子去赎回自己的女儿。但是杀了人之后他自己可能都活不了了。所以魏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决定自宫并改了姓名,叫做个李进忠。 话说改名叫了个李进忠之后他倒是在宫里一时没有对皇帝尽忠的机会。毕竟他才进宫的时候,万历皇帝还在,司礼监也是被那些大太监掌握着。至于他,别说端茶送水献殷勤了,就是连被称之为太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叫做个“侍童”。属于太监中最低的一等。 可是混混地痞出身,以赌为命的魏三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再说他连自己都敢动刀子,更别说那颗要做人上人的心了。从他进宫的那一刻,他就立下了要成为呼风唤雨人的心。而那本因缘际会被他寻着的天罡地煞轮回功可谓是将他的这颗心给无限放大。 一边暗自练着天罡地煞轮回功,一边寻着吕不韦的法子,进了万历长子朱常洛的府上当差。于下一任皇帝,万历皇帝是个什么态度这从后来的争国本和梃击之事就可以看出来。可以说,当时连太监这一称呼的魏忠贤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毕竟那朱常洵的府上他削尖了头也进不去。不过如果从魏忠贤当时已将天罡地煞轮回功练到了小成来看,魏忠贤不可谓不是豪赌。 不过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是他赌对了。尤其是他和朱常洛之子朱由校的关系,更是为他的今天打下了基础。但是相对的,当他一点一点的看着朱由校长大时。因为对自己女儿的思念,他在朱由校的身上可是有着无尽的寄托。而无论客氏怎么劝他,他都不同意的原因正是因为如此。 在彻底掌权之后,李进忠改回魏姓,并得皇帝赐名为忠贤,字完吾。但是这并不是魏忠贤在意的,因为他只想找到了的女儿。 他不止一次派人回肃宁去打听自己女儿的消息。但是三十来年的时间,谁又能记住那个在人家受欺,在街边受冻的女孩儿? 这么多年的打听就只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当年自己的女儿还小的时候就被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给带走了。至于带走的原因,自是那主家。 魏忠贤不知道在这诺大的天下怎么才能找到自己的女儿。可是当年自己女儿受的痛苦他得先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收一点回来。而那家人,一夜之间,在肃宁再不留一个活口。即使是还在襁褓的婴儿魏忠贤也没有放过。 因为每每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挨饿受冻甚至是有可能已经死了时,他的怒火就完全压制不住。他甚至想将肃宁所有人都给杀了。 这么多年,魏忠贤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是长了个什么样子。而今她竟然这么久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还是以这么一个身份的时候,魏忠贤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妮儿~ 魏忠贤现在很想叫醒迷迷糊糊的黑煞。但是嘴才微微一张,他却又是止住了,整个人更是手足无措起来。他怕自己的妮儿不会认自己,不会叫他一声爹。 甚至是害怕、恐惧。 魏忠贤的手心已经出了汗。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就算是杨涟弹劾他那一次他也没有如此的紧张。可是现在,他怎么能不紧张? …… 黑煞是被魏忠贤抱着出暗室的。看着魏忠贤竟然抱着黑煞出来,一直在门外守着的田尔耕心中震惊但是眼中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色。 魏忠贤也不跟他解释,只是让他去处理了白煞的尸体。继而他抱着黑煞就去了他自己的房间。他将黑煞放在自己床上,然后再细细看了下黑煞脖子间的那块他亲手烫下的印记。如此近的看了之后,魏忠贤的眼中竟是出现了泪水。 他给黑煞轻轻盖好被子,然后将解药喂到了黑煞的嘴里。看着躺在床上的黑煞,魏忠贤眼中的泪水不住的就流了下来。因为作为一个父亲,他竟然没有亲眼见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这无疑是太失败了。 解药发挥作用得要一刻钟的时间。当然,魏忠贤也可以直接用内力催醒黑煞。但是他又怎么会那么做?因为此时在床上躺着的是他失散了三十三年的女儿。 魏忠贤就在床边坐着,手中拿着一个已经被他摸得发亮的拨浪鼓。那是他给自己女儿买的唯一的一样东西。这么多年里,这拨浪鼓一直被他带在身旁。每每听着这拨浪鼓的声音,魏忠贤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一样。 而现在,女儿真的回来了。 …… “咳~咳咳~” 一刻钟后,随着几声轻咳,迷迷糊糊的黑煞终于是睁开了眼睛。见着黑煞醒来,魏忠贤立马就端来了一杯清水,缓缓的就将黑煞扶了起来。 “你是……?” 黑煞没有见过魏忠贤。而且此时魏忠贤还穿着普通人衣服,黑煞就更不可能认出来了。 “妮儿~咱~我~我是你爹啊。” 魏忠贤激动之中,言语更是囫囵。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会是我爹?” 黑煞有些无力的翻着眼睛,也把眼前的人看不明白。但是听着这声音,黑煞只觉得跟自己记忆中的差太多了。 “妮儿,真的是爹。爹是魏~魏三啊!” 魏忠贤的手颤颤巍巍的,水更是有些端不住了。而听着魏忠贤的话,黑煞不由盯着魏忠贤,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爹的名字?不对,我爹早就死了。” “妮儿,爹,爹没死啊。当年只是走投无路,爹怕妮儿会跟着爹吃苦。所以爹才抛下妮儿的。” 虽然带着有些阴柔的声音,但是魏忠贤眼中的泪水竟是不住的流了下来。魏忠贤说着,又放下水,拿起放在一旁的拨浪鼓,道: “妮儿你看,这是爹当年给你买的拨浪鼓。这么多年爹一直没有丢,爹一直把它拿着的啊。” “这……你,你真是我爹?” 见着拨浪鼓,黑煞终于是神色动容了。心本快要一软的她却是眨眼又冷了起来。 她道:“既然你是我爹,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 “妮儿啊,爹去找过你。但是他们说你背一个年轻人带走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爹可是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你啊。” ??魏忠贤说着,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本就两鬓斑白的他哭起来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疼,更别说本就对自己爹放不下的黑煞了。 “爹~你真的是我爹?妮儿不怪爹,就怕爹忘了妮儿。” 听着黑煞叫自己,而且还用手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魏忠贤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正当他准备答应的时候,田尔耕的声音却是传了进来。 “义父,宋远朝突然杀到前堂来了。”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一) … 魏府前堂是一处极大的院子。在魏府的修建的时候,魏忠贤特意将前堂院子修的很大。而现在,这个偌大的院子可谓是彻底派上了用处。 一眼看去,只见得此时的前堂是剑拔弩张。一方是松井元生等魏府高手,一边是只一人的、带着杀气的宋远朝。 此时的宋远朝不知道自己的妮儿还活着没有。他从自己伤好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魏府。即使是宋杰乾夫妇多次阻拦,他也完全没有理会。他要为了自己牵挂一生的人做一次自己永不后悔的决定。 宋远朝捏着扇子和竹笛,看着眼前十数位顶尖高手和那些立在前堂四周房檐上带着劲弩的锦衣卫,他一点也不慌张,更别说害怕了。从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大不了一死罢了。他想着只要能见着妮儿的最后一面,死就死了,有什么怕的? 夜风起,微凉。 明月挂,孤光。 只为一人,虽死亦往。 …… 松井元生握着武士刀,道:“宋小友,你今夜来此,难道是找死的吗?你看看这么多人,今夜即使鄙人不出手你也走不出去。” “今夜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出去。” 宋远朝丝毫不惧怕对面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着他的众人,他答了松井元生的话后不由大声喝道: “魏忠贤在哪里?还不让他出来受死!” 只听得宋远朝这话音才一出,一股滔天的杀气就席卷了整个魏府。在这一刻,宋远朝再不是那个文儒的中年男子,此时的他就像是提着战戈复仇的杀神一样。 子喝道:“宋远朝,督公的名字岂是你可直呼的?” “是上次断的手指少了吗?”宋远朝瞥了一眼子,言语针锋相对。 听着宋远朝的话,子不自主的将被宋远朝断了两根手指的手背在身后。即使他现在实力较当时已有了明显的长进,但是对于当初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自己手指给斩断的宋远朝,他心中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 松井元生道:“宋小友,这里真的不是你能逞能的地方。今夜,鄙人救不了你了。” “你欠我的你上次就还了,现在你我各不相欠。还是废话少说,你们是一起上还是让魏忠贤出来。” 宋远朝说着,扇子打开的一瞬间。站在前堂四周房檐上的众锦衣卫身子就不由的有些站不住了。 甲道:“真是足够狂妄。你实力虽强,但是于我们而言不过是蝼蚁撼树罢了。” 寅也道:“送上门来求死的确实不多。” 许显纯一把握着长枪,道:“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齐齐出手拿下他献给督公。” “好!” 只听得许显纯话音才一落,前堂的干支行客提着刀剑就杀向了宋远朝。不过率先出手的只有子、丑、寅和甲、丙五人。除了他们外,自是还有许显纯也出了手。 毕竟宋远朝的实力着实不弱,一般的干支行客即使出手也没有什么大用。再者说了,宋远朝如此坦然的杀来,他们不得不顾忌一下是不是这暗中还有顶尖武林高手在伺机而动。 至于松井元生父子,在宋远朝与许显纯等六人交手的时候直接作壁上观。也不出手,更不说话。他们如此做自不是不好意思和宋远朝交手,而是他们也担心暗中还有其他武林高手伺机而动。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没有多少出手的必要。 拿多少银子,干多少事。对于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明白。即使他们知道魏忠贤不时就会出来,但是现在没得到魏忠贤命令的他们自然不想白出这一次的手。 话说回来,当许显纯等六人冲杀向自己的时候,宋远朝眼中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直接就迎了上去。今夜的宋远朝实力明显比之以前强了太多太多,才一跟着许显纯六人交手,巨大的气势竟然和他们就人联手之下的气势不相上下。 而且更让人有些吃惊的是宋远朝从交手伊始就把竹笛插在腰间,只握着扇子就对许显纯等六人出了手。此时他的打法与他之前任何一场战斗全然不同。不说其他的,就是他那一身的杀气和那把近乎无畏的扇子都足以让人大吃一惊。 而许显纯六人因为从一出手就知道今夜宋远朝必定会被拿下的缘故,所以他们并不着急。故此,当他们见着宋远朝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时他们倒是有些不敢于去和宋远朝这么硬碰硬了。只见他们全是保守的出手。数十招过去了,宋远朝不说没有落什么下风,更是隐隐又了要压着他们一头的趋势。 一旁没出手的其余干支行客看着许显纯六人如此,心中虽然震惊但是却又充满着无奈。而站在前堂四周屋檐上的锦衣卫脸上则是没有任何的神色。 松井二郎看着宋远朝喝许显纯六人的战斗,不由和松井元生用日语交流了起来。 (方便阅读和过审,中文代替。) “父亲,这些人还真是怕死啊。一点武士精神都没有。只要他们舍了一人或者同样拼命,哼,那宋远朝绝对不是对手。”松井二郎言语中全是鄙夷。 松井元生道:“呵呵,中原人自崖山之后就丧失了精魂。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们,为父也不会带着你供他们驱使。” “孩儿明白。等父亲为天皇筹措了足够的金银和良匠之后,我们就可以回日本去了。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助天皇从德川家夺回大权。” “我儿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好。天皇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不过我儿,现在中原人虽然羸弱没有骨气,但是他们还是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孩儿明白。”松井二郎恭敬的点了点头,又道: “如今夜这场战斗。他们怕死是一方面,但是为了保存自己实力又是另一方面。” “呵呵,我儿果然聪慧。不错,不错。”松井元生听着松井二郎的话,眼中的满意之色不言而喻。他又道: “韬光养晦、明哲保身。这才是活人之道。中原人虽然没了精魂,但是他们并不傻。” 松井元生父子说话的声音爱你没有丝毫的掩盖。因为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宋远朝和许显纯等六人的战斗上。再者说了,这里人武功虽然是万里挑一,但是对于松井元生父子说的日语他们却是不怎么能懂。 而就在,松井二郎准备再应话的时候。一道妩媚的声音直接就从两人身后传来出来。 “两位真的是好心情啊。今夜难道不准备主动出手为完吾再抓一个武林高手吗?” 听着这声音,松井元生自然知道是客印月来了。对于客印月悄无声息的出现,松井元生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见过夫人。” 松井元生父子齐齐行礼。恭敬自是没有二话。 “夫人说的是哪里话。鄙人现在就出手替夫人拿下那宋远朝。” “呵呵,松井阁下实在是客气了。”客印月还不待松井元生出手就笑着阻止了,她又道: “既然今夜有这么好的机会。那正好让他们练练手。不然以后难免会成为别人手下的孤魂野鬼。” 客印月说着,直接看着正恭敬看着她的没出手的干支行客道: “卯、丁。你们两个也看了这么久了,去为你们干支行客赚点脸面回来吧。别让本夫人和完吾觉得你们只是一群废物。” “是!” 卯和丁听着客印月微微笑着但是丝毫不掩饰杀气的话,没有丝毫迟疑的就对宋远朝出了手。而其他人干支行客则是把头低的紧,对于客印月的惧怕是明眼可见。 另一边,在这卯和丁加入战斗之后,本是已经准备拼命给客印月看的许显纯六人不由更加的拼命了起来了。一时之间,竟然是逼得宋远朝连连后退。 又十数招之后,只见得子和甲一剑落下却被宋远朝挡着的时候,许显纯的长枪直接就打向了宋远朝的腹部。正当他闪开的瞬间,丑和寅的拳掌直接就轰打在了宋远朝的身上。 且这还不算完,因为就在宋远朝受力后退的一瞬间,以速度和身法为长的卯和丁直接就追了上去。只见他们身子一闪就贴着了宋远朝的身子。 见此,宋远朝忍着丑和寅拳掌的力道,直接就用手中的扇子出了手。不过他扇子才一动,丁直接用太极绕手对上了他的扇子。只见丁手一动,宋远朝的扇子根本就落不到丁的身上。而就在丁出手的这一瞬间,卯的攻击则是一丝不差的就打在了宋远朝的身上。 卯的动作很是斯文,攻击更是平平无奇,那力道更就像是在给宋远朝挠痒一般。但是令人奇怪的却是这卯的每一击都一丝不差的落在宋远朝的穴道或者骨节之上。 虽然于宋远朝这种顶尖高手而言,移穴换位并不是一个什么麻烦的事。但是他却耐不住卯的攻击落在他的骨节之上。只在受了卯十数击之下,宋远朝不住了的就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更是有些不受他控制发力了。他知道,不能和卯、丁过多纠缠。只见他把扇子一打开,凭借着深厚内力震开卯和丁的时候,身子一下就后退了数丈。 可是就他在后退顿住身子准备调息内力的时候,寅的大阔刀直接“嗖”的一声就杀了过来。见着寅的阔刀杀来,宋远朝自是不敢硬接。只见他连连后退数步,继而放在以扇骨点在阔刀的刀身上以闪避开。 不过就在宋远朝闪开寅大阔刀的时候,子和甲的长剑直接就刺向了宋远朝的头部。见着这两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宋远朝以秀扇抵住一柄,以身形闪着另一柄。 可是此时的他不说速度就是反应哪能比得过对方八人? 就在宋远朝竭力挡住子和甲长剑的时候。许显纯趁着宋远朝无力抵挡和闪避的空档,直接一枪就落在了宋远朝的胸口。许显纯这一枪的力道绝对不小,不说受力的宋远朝身子一下就重重的砸进了前堂大院的照壁上。就说他坠在地上那数口鲜血和满脸发白的样子,威力自就可见一斑。 但是受了此般力量的宋远朝却仍旧咬着牙,撑着背后的照壁竟是再次起了身。 不能倒下,一定要见着妮儿。 这是宋远朝在心里反复给自己说的话。这也是他咬着牙撑起身子的动力。 见着宋远朝竟然还有力气起身,卯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宋远朝的身前。只见卯一下提起宋远朝的身子,一拳打在宋远朝的腹部上。吃了卯这一拳,宋远朝的身子直接就重重摔在了前堂的正中心处。抬头一看,正可见着客印月等人。 宋远朝握着拳,颤颤巍巍的身子竟是再准备站起来。见此,许显纯又一枪直接打在宋远朝的脊背上。一声闷响传出的同时,宋远朝直接就被这一枪给再次拍在了地上。 “咳……咳咳…” 只听得宋远朝不住的咳嗽着,每咳嗽一声,宋远朝口中的鲜血跟着吐了出来。但是即使如此,即使他的衣服和扇子都被自己鲜血给浸染了,即使他的身子再也受不住一枪。宋远朝仍旧还要咬着牙起身。 见此,自知不能杀了宋远朝的许显纯就准备一枪刺在他的肩胛骨上。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竟是突然从堂内掠了出来,一下就以身子护在了宋远朝的身上。 而这人,自然是妮儿无疑。 许显纯自然是见过妮儿的,正是因为见过,许显纯只是顿了顿就准备一枪连着妮儿的肩胛骨也给穿个透再说。但是谁知道就在他枪要落下去的时候,一道磅礴的力道直接拍在他的胸口。受了力,他整个人直接就被震的后退了数十步,一口鲜血更是不住的就吐了出来。而且要不是出手之人最后收了力道,许显纯必然就直接被着力道给震死了。 “见过督公。” 就在这时,力道散去的时候,魏忠贤在田尔耕的陪同下直接从堂内走了出来。魏忠贤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而妮儿怀中的宋远朝呢?一眼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是他担心日夜的妮儿,一个“妮儿”还没有叫出来,整个人直接就晕了去。 “尔耕,带小姐和姑爷去厢房。” “是!”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二) … 姑爷且不说。那是魏忠贤坦白告诉妮儿之后妮儿给他说了宋远朝与她的关系之后,魏忠贤自己定下的。 不过这小姐倒是让当时前堂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客印月。 太监入宫前有子女的不在少数。但是后面能相见的可不多,尤其是太监做大掌权之后,能碰着个旁亲就不错了。更别说如现在的魏忠贤了,权倾一朝。所以,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女儿,谁能反应过来? 但是如田尔耕、遂广玄等那可是太了解魏忠贤了对这小姐的感情了。尤其是田尔耕,因为当时他可是就在房外听着两人的话。故此在当夜,田尔耕就对妮儿鞍前马后了起来。 妮儿早已不是黑煞了。从宋远朝再回到她身边的时候,黑煞渐渐变回了妮儿。而现在,黑煞彻底成了妮儿。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妮儿一直都在陪着重伤昏迷的宋远朝。 而魏忠贤呢?一直在门外陪着妮儿。对于自己失而复得、日夜牵挂的女儿,魏忠贤可谓是愧疚到了心坎里。 不过幸好的是经过一番苦心的解释,妮儿好歹是接受了他是魏忠贤这一事实。于魏忠贤来说,只要自己女儿能认自己,那就算是全天下骂他,他也无所谓。 而对于那被自己杀死的白煞,魏忠贤并没有如实相告。只说白煞为了不让他吸取内力,自己咬舌自尽了。满足了白煞的名声,又免得妮儿恨自己,魏忠贤自然是极其满意。至于白煞的尸体,早早让田尔耕处理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着他说的来。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等着魏忠贤去解决。不是其他的,正是他自己的夫人客印月。 客印月已经在房间内等了魏忠贤一晚上了。从魏忠贤一晚上都没回来这事看,客印月自然不敢小觑妮儿在魏忠贤心中的分量。客印月是聪明人。聪明人遇见这种事会怎么做,客印月自是不会做得差。 …… “完吾,这有参汤。你一夜没睡,喝点参汤养下神。” 客印月给魏忠贤端来了一碗参汤。看着魏忠贤不仅不疲惫,反而还是满眼高兴的样子。客印月在心中不由更加高看了一眼妮儿在魏忠贤心中的地位。 “多谢夫人。”魏忠贤结果参汤,又道:“夫人一夜没休息?” “休息了会儿。只是完吾你一夜没回来,睡的有些不舒服。” 客印月保持着温柔和妩媚,又道: “对了,小姐休息了没。我看着昨夜连御医都被完吾你叫了过来,那宋远朝应该伤的不轻吧?” 魏忠贤喝了几口参汤,道:“府里人叫妮儿小姐你怎么也这么叫?不是乱了辈分吗?宋远朝没什么大问题,咱家只是不想让妮儿太过于伤心。所以这才叫个御医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妮儿。毕竟她的年岁比之我也小不了多少。不过既然完吾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觍着脸叫她妮儿了。” 客印月笑着,一边给魏忠贤捏着肩膀,一边试探着问道: “完吾啊,不是我多嘴,也不是多心。不过你真的确定妮儿就是你入宫前的女儿?” 听着客印月这话,魏忠贤的身子不由顿住了。脸色也有些微微变了。但是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的事。不待客印月说自己“都是我多嘴”之类的话时,魏忠贤就一手放下参汤,一边将客印月揽入怀里,道: “夫人大可放心。妮儿绝对是咱家入宫前有的女儿。不过咱家与夫人相依这么多年,更是看着兴儿一点一点的长大。所以即使现在找到了妮儿,咱家对夫人和国兴的心是绝对不会变的。” 听着魏忠贤这番话,客印月眼中泛着感动,道: “有完吾你这话,我和兴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完吾,那接下来你怎么办?那宋远朝……” “这事确实比较麻烦。”魏忠贤点了点头,又道:“本来咱家是打算杀了宋远朝,吸了他的内力。但是宋远朝一是救过妮儿,二是妮儿对宋远朝很上心。所以咱家不得不改变主意。以宋远朝如此不怕死的来救妮儿之举看,只要妮儿不离开咱家,这宋远朝也无伤大雅。” “完吾,已经不过一年的时间了。这么多年的准备,不得不防啊。” 魏忠贤有些犹豫,仔细想了想之后,道:“夫人所说也有道理。但是此事确实有些麻烦。对了,怜儿现在可将孩子生下来了?” “算算日子,应该已经生下来了。完吾怎么突然问起了怜儿?” “呵呵,怜儿这么久没做事了,也该让她做点事了。等她把这件事做完,也可以让她回来了。” 魏忠贤又道:“顺天府的天下楼咱家一直想去了,不然总是如鲠在喉。但是那朱姝实在是太警惕了,所以也只有靠怜儿去弄清楚顺天天下楼的所在。而且宋远朝一时半会儿没了消息,想来宋杰乾夫妇也会在顺天来吧?” “完吾你不会是想将宋杰乾夫妇以及朱姝与宋黔一起抓来吧?” “正是。宋杰乾乃是当下武林顶尖高手之一,如果能吸取了他的内力,那练功之前扩充丹田的内力应该就是足够了。” “完吾,这宋杰乾夫妇实力可不容小觑啊。” “呵呵,只要能找到顺天天下楼就好。这京城是咱家的地盘,把他们抓回来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是要拿到杨涟的供词才行,不然陛下那里咱家实在是不好交代。” “既然完吾你有把握就行。”客印月见魏忠贤坚持,也不再多说,反而是顺着话题问道: “完吾还是在用许显纯审问杨涟几人?” “嗯。” “杨涟他们可是硬骨头啊。比起汪文言,恐怕更难撬开他们的嘴。更何况这种涉及到他们名声的事,恐怕许显纯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吧?” “呵呵,他肯定没有把握。但是咱家一逼他,他即使没有也有。”魏忠贤笑了笑,又道: “咱家也知道杨涟他们的嘴巴紧、骨头硬。但是他们怎么也是肉做的,难道还比得过那些铜铁荆棘?” …… 诏狱 许显纯第二日早早的就来了诏狱。虽然昨夜受了魏忠贤一击。但是于魏忠贤,他心中不仅不敢有丝毫的恨意,反而是迫切的想让杨涟等人招供画押。 不过审过汪文言的许显纯显然也知道这杨涟几人绝对不是那种能轻易松口的人。故此,他不得不上心。 才到了诏狱,许显纯直接将杨涟带到了刑房。至于魏大中五人则是被安排在其他的刑房受刑。杨涟在被押来的路上,只是看着他们受刑的样子和听着他们的惨叫,心中的怒火不由达到了极点。虽被两名锦衣卫给押着,但是杨涟仍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许显纯,你个贼子。你竟然敢私设公堂、滥用私刑。你心里还有我大明律法吗?” “你这个狗贼,我杨涟即使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许显纯听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道: “杨大人,你想死啊?呵呵,此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你不知道啊。在这个诏狱,只要是进了刑房的,谁都想死。” 许显纯又指了指那满是鲜血的匣床和立枷,道: “杨大人你看看,这刑房每日都少不了那些所谓的硬骨头在这里流血。不知道你能不能在这里闻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杨涟冷哼一声,道:“哼!贼子,文言就是死在这里的吧?” “呵呵,杨大人还真是有双明晃晃的招子。竟然连这也能看出来。不过杨大人想想,连汪大人都招供了,你觉得你能不招供吗?” “招供?哼!你们那明显就是屈打成招。” “杨大人,这里是刑房。既然是刑房,屈打成招和招供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换句话说,本使只要能得到那张签字画押的供词就好了。” “呸!贼子,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杨涟是绝对不会认供的。有什么手段就用出来吧,也让我杨涟见识一下你们诏狱!” 见此,许显纯一点也不着急。只是让两名锦衣卫先把杨涟给绑在木架上,然后才缓缓道: “杨大人啊。不知你的儿子是不是跟你一样硬骨头?或者,能跟你的嘴一样硬?本使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你应该能明白吧?” 威胁,掐住受刑者的软肋。这是许显纯常用的手段。他一直相信只要是人就有软肋。至于上次那汪文言,实在是太过于地痞了。唯一一个外甥还自尽了。让许显纯根本就没有办法。 不过让许显纯意外的是,本以为杨涟会大声喝骂他或者至少也该恼怒不已才对。但是谁知道杨涟却是突然的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贼子,你还没用刑就知道从我杨涟口中问不出你想要的东西而想了其他的办法。开始我还觉得文言一定是被你个贼子屈打成招,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所谓的口供一定是你捏造的。至于文言,在你捏造口供的时候应该就死了吧? 哈哈,文言,你不愧是我东林智囊。有东林骨气,有文人风骨。你放心,我杨涟可不会弱于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杨涟笑的相当的坦然,其朗朗大笑之声更是传遍了整个刑房。外面人听着,怎么也不会觉得这里是诏狱。但是在这坦然的笑声中却有些一股莫名的心酸。 而许显纯呢?听着杨涟的话和他的笑声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手心更是不住的就渗出了汗水。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杨涟只一下就看明白了。但是尽管如此,许显纯还是很快的就平复了心里的震惊。 他道:“杨大人,你这样是想掩盖你的害怕吗?还是说你觉得本使不能对你的儿子用刑?” “哼,贼子。我杨家上上下下,你想杀谁就杀谁,想对谁用刑就对谁用刑。我杨涟但凡说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杨。”杨涟说着,眼中坚定的神色再次震住了许显纯。 “杨涟,难道你就不怕你杨家断后?” “呸,你个贼子可懂天地君亲师之至理?为国尽忠乃是大,护家乃是小。要动手就动手,别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听着杨涟呵斥自己,许显纯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天地君亲师这话说的没错,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许显纯看着杨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在心中同情了杨涟的亲人一眼。 他倒是放弃了对杨涟亲人下手的打算,毕竟他一点也不怀疑杨涟的冷血。许显纯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够狠了,但是今日他方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狠。 对别人狠真的不算什么。对自己狠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狠。更何况是这种为了心中的坚持就放下一切的人。 突兀的,许显纯不由有些庆幸跟了魏忠贤。至少对比着杨涟等,魏忠贤会把狠放在明面上。而且怎么也有些人情味。 许显纯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对杨涟用了刑。知道杨涟是硬骨头的他更是没有丝毫的拖沓,上来就是大刑。但是比之汪文言甚至是胜过汪文言的是,杨涟竟是直咬着牙。除了闷哼,从头到尾就没叫出哪怕一声。 不过许显纯不急,因为这一次魏忠贤并没有催着他要口供。 对杨涟用刑之后,许显纯又去了魏大中五人的刑房。对比着杨涟,他们早就用上了刑。不过没有任何意外的,他们跟杨涟一样。见着他们如此,许显纯心中不由在想到底是些什么能真正一直支撑他们下去。 狠!肯定的。 文人风骨,对于名声的在意也不可少。 许显纯想不明白,他也不去想。因为如果换作是他,他明白自己肯定是受不了这刑。他虽然杀人很多、虽然他很喜欢折磨人、虽然他很享受这种过程。但是他也很怕死。这并不是一个悖论,相反,这很正常。 就像是你不能总去劝与人为恶的人为善一样。你没有经历过他们经历的一切,最好不要劝他们放下并拥抱善良。 更像当一个人经历了永远见不着希望的黑暗而决定报复的时候,世上他所见的或者倒在他屠刀下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留下每日刑不断,三日一小刑,五日一大刑之后。许显纯就平静的出了诏狱。 面前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背后阴冷潮湿,哭叫连连。 只是一步一槛,跨进去是死,跨出来就是生。 …… 第三百五十八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三) … 杨涟等人一直在受刑,不过时间一直到了七月十几里个许显纯也没用从杨涟等人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这日里,魏广微竟是自个去了诏狱。之所以要去诏狱,倒不是为了催许显纯尽快拿到杨涟等人的供词,而是他突然想去看看杨涟他们怎么会在诏狱坚持这么长的日子。另一方面就是杨涟等人入狱的事在京城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百姓和朝中多有微词。 魏广微在阉党中虽然以能力被阉党大臣称之为“小魏公”。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魏广微想去做一个被人唾骂百世的奸臣。相反,他是读了孔孟书的。他无不想当一个清直的大臣。可是,他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就像当初赵南星不给他丝毫面子一样。 这是魏广微第一次踏进诏狱,久享富贵的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受刑的惨叫声虽直接被他给忽视了,但是这种味道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掩鼻前行。不过还没走几步,许显纯就迎面走了过来。 “魏大人,你怎么来诏狱?也没给本使通知一声,本使也好在门口来接你。” 许显纯虽然意外,但是这却不影响他对魏广微的客套。 “呵呵,许指挥使太过客气了。本官也是因为最近市井朝堂对杨涟等人入狱多有微词,故此来这诏狱看看。”魏广微笑着拱了拱了,又道: “对了,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许指挥使可从杨涟他们的口中拿到口供了。这时间可是不能久拖啊。” “魏大人,现在朝中和京城本使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应该不用这么急吧?” “许指挥使此话的意思是不是还没有得到口供,或者说短时间内得不到?” “呵呵,不瞒魏大人。杨涟几人的骨头还真的比较硬。” “骨头硬。”魏广微顿了顿,又道:“许指挥使带本官去看看吧。” …… 许显纯自然不会拒绝魏广微的要求,带着魏广微就像杨涟的牢房走了去。两人一路走去,谈笑风生,全然不像是在诏狱。当然,这得不看魏广微捂着鼻子的样子才行。 不过对诏狱中大多眼睛已经看不见的囚犯来说,只是听着声音就足以让他们厌恶了。但是这厌恶之中却夹杂着丝丝本能的恐惧。 魏广微本来以为他自己就只需要跟许显纯说说笑笑去看一眼杨涟,然后只要知道杨涟在诏狱的情况没有市井朝堂传的那么夸张就好。但是谁知道魏广微在看见杨涟的那一瞬间,看着杨涟在那漆黑的牢房里的样子时里的模样时,他整个人直接就被震住了。 只见此时的杨涟已经没了个人样,半躺在黑暗的、阴暗的、潮湿的墙角里,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周身没有一处干净,不是什么污垢,全混合着自己干了的血痂。仔细看的话,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的了,即使是脸上也遍是伤口,一只眼睛更是明显没了光彩,耳朵和手指更是不用说了。 单单是这么看了一眼,已经完全不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现在的杨涟,哪还能看出是当过左都御史的人,更别说什么直臣了。魏广微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不畏权贵,甚至是不畏皇权的杨涟、杨文儒的模样。可是现在,怎么也跟眼前这人重合不了。 魏广微一时之间竟然是顿住了。不仅是身子,连心神也是。 “魏大人,你这是?” 见着魏广微在这样子,许显纯不由开口问道。毕竟当初抓杨涟等人也是魏广微拟的旨,所以现在如果说魏广微起了同情,那许显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嗯……,许指挥使,你们这用刑程度恐怕有些不合适吧。比起市井朝堂上传的,你这可是有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呵呵,魏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你别看杨涟骨头都没根完整的了。但是他的嘴巴可是一直没被撬开。本使这几天可是着急的很,除了用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许显纯不以为意的说着。 “他……还没有开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吗?”听着许显纯的话,魏广微不由有些被震住了。 “哪有什么可能?文人都是些硬骨头,这道理魏大人你不会不明白吧。” 许显纯似笑非笑的说着,看了看杨涟,又看了看魏广微。他现在倒是有些不理解这魏广微的假慈悲了。毕竟如果现在同情的话,当初也别应那么快吧。 “许指挥使,带本官去看看魏大中和左光斗五人吧。”魏广微不理会许显纯,只暗暗握了握拳。 “好,魏大人这边请。魏大中五人可比杨涟受的刑轻松多了。不过比之杨涟的嘴,同样是硬的很。本使正想着这两天把他们落下杨涟的刑都给补上呢。” 听着许显纯说的,魏广微心中不由宽慰了一点。但是当他横着许显纯见着魏大中五人时,一股极其难受且愤慨的情绪直接涌上了魏广微的心头。 魏大中五人哪是去许显纯说的那般。比起杨涟,他们完全是好不到那去。杨涟可能是十根手指头都被许显纯给敲碎了,身子也被钉了五六枚大铁钉进去。但是魏大中五人了?可能还有一根手指能动,铁钉也就少了一两根,仅此而已。 不过与杨涟一样的就是他们眼中的那种坚毅,那是一股魏广微全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神色。只是一看着,魏广微的心就像是被利刃给狠狠戳了一下一般。 魏广微想质问许显纯为何对他们六人用此般大刑。这般之后即使招供与不招供还有什么区别?比谁死时的模样更难看吗?但是话到嘴边,魏广微却是硬生生的止住了。因为这事他本来就是直接参与者,现在在许显纯面前说什么都显得做作。再者说了,这事跟许显纯说了也没用。 魏忠贤想要从杨涟六人的口中得到一份不让朱由校多问一句的供词。最重要的是,杨涟他们必须死。 魏广微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诏狱大门的。但是自他见着杨涟的模样时他就放下了一直捂着鼻子的手。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父亲魏允贞当年在他初入官场时给他说的话。他开始咬牙切齿的恨上了这个没有骨气、没有文人气节的自己。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魏广微太了解魏忠贤了,他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杨涟等人。 但是想着杨涟等人在狱中的模样,想着他们曾经在朝堂为国为民的样子,更想着即使是这样他们都不屈服时的场景。魏广微本是彻底失了主见的心再次随着自己的根跳动了起来。他握着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为杨涟他们做一些事。至少,给他们一个痛快也好。 魏广微不求什么好名声,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拥有好名声的权力。所以,他只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说明他自己也有气节。虽然比不过杨涟等人,但是终究没有完全没金银美色给侵蚀。 他不会去找魏忠贤,因为他知道魏忠贤不会听他的。在诏狱外站了一会儿之后,魏广微看了看正升得好的太阳。微微用手一遮刺眼的阳光,上了轿子。 …… 七月二十,魏广微以大学士身份上折子给朱由校。因为是阉党数一数二的大臣,这折子都没有过多停留,当日就进了司礼监。 按着道理,这折子怎么也应该被朱由校看着才对。但是自从魏忠贤让崔呈秀上折奏以朝廷之力打压武林以保社稷安危的折子被朱由校看了并杖责崔呈秀了一番之后,魏忠贤就长了记性。现在什么折子可以拿给朱由校看必须经过魏忠贤手下的亲信小太监把关。 不过说来更加意外的事,以往魏广微的折子都是说什么国泰民安、辽东稳定之类的,向来是被小太监首先送给朱由校开心的。而今日,本也应该也是如此。小太监看着是魏广微的折子看都没打算看就准备将魏广微的折子送给朱由校。 但是正应了无巧不成书那句话。本在收拾折子的小太监一个不小心将魏广微的折子给碰掉在了地上,折子的内容自是一眼就被小太监给看见了。当他看着折子的内容之后,不由心中大惊。想着魏忠贤给他们的吩咐,他立马就拿着魏广微的折子去了魏府。 …… 当日夜,魏府后堂 魏忠贤坐在一张圆桌旁,客印月坐在另一边。顾秉谦与崔呈秀以及许显纯等尽皆站着。 而魏广微呢?则是跪在地上。 不过此时的魏广微并没有什么颤颤巍巍的样子,脸上更有一种坦然。虽然这事没有成功,但是他做了,他就问心无愧。 见着魏广微这样子,一直了解他的顾秉谦倒是不由很是好奇的看着他。但是好奇的最深处还是鄙夷。为何鄙夷?连做奸臣的坚持都没有,能不鄙夷吗?而一旁的崔呈秀呢?眼中仿佛是已经见着他接替魏广微位置时的场景了。 就在后堂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魏忠贤开口了。 “广微啊,咱家待你不薄吧?” “督公对我恩重如山。我能有今日的一切,全都是仰仗督公。”魏广微不卑不亢的说着,眼中更是坦然自若。 “呵呵,那咱家倒是不明白了。”魏忠贤拿起魏广微上的折子,又道: “你今日这为杨涟他们求情是什么意思?而且你还在折子中请求将他们移交法司,依法定罪。不让镇抚司继续追赃?咱家不解,广微可否给咱家解解惑啊?” “这……回督公。我前日里去了诏狱,看着杨涟他们在重刑之下已经没了人形。顾忌到市井朝堂之言,故此上了折子。” “市井朝堂之言?怎么没传到咱家耳朵里?广微啊,你不会不知道咱家这次为什么往抓杨涟他们吧?你不会觉得咱家这次会放了杨涟他们吧?” 魏忠贤越说着,言语越冷。别说魏广微,就是一旁的许显纯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不敢……只是……” 魏广微呢?自是被吓得结巴了。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直接就被魏忠贤的怒喝给打断了。 “哼!咱家视你为心腹,你却敢在咱家背后动刀子。要不是看着你这么多年来为咱家出谋划策,咱家现在直接一巴掌就将你拍死了。你要知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咱家给的。咱家想再收回来,易如反掌。不过幸好这折子没有传到陛下手里去,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跪着了。行了,这件事情咱家也不想过多追究。你好自为之吧。” “我……” “滚,咱家现在不想见着你!” 魏忠贤说着,一道内力直接袭在魏广微的身上。还不待魏广微反应,他整个人直接就被魏忠贤这道内力给推出了后堂,衣帽凌乱。 见着魏广微忙不迭的在堂外行了一礼之后就退了去,魏忠贤不由揉了揉额头,道: “五日之内。显纯啊,五日之内咱家就要见着杨涟他们的供词。至于他们的人,你自己处理好。明白吗?” “督公放心。五日之内,督公要是见不到供词就会见到我的项上人头。”许显纯立马应到。 “嗯。行了,你们也都下去吧。咱家要静一静。另外,不用去寻广微不痛快。这些年,为了咱家的事他也废了心里。” “义父/督公仁义,我等告辞。” 顾秉谦几人行礼之后,直接就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后堂就只剩下了魏忠贤和客印月二人。 客印月轻声道:“完吾你也不用太生气,此事就是魏广微一时那文人气节泛滥罢了。毕竟他父亲魏允贞可跟杨涟他们没什么区别。” “夫人,咱家倒是不在意这些事。现在咱家就是头疼妮儿和宋远朝。另外就是怜儿现在得手了没有。那市井之言恐怕大多都是武林传的,所以只要除了顺天天下楼,以后耳边也就安静了。” “妮儿和那宋远朝的事有些麻烦。不过完吾你不是说了吗,妮儿肯认你,宋远朝心中又明显听着妮儿的话。所以也就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那怜儿呢?如果她没有得手,顺天天下楼就永远除不掉。” “完吾你放心,怜儿早得到了我给她传的消息。以她的能力估计现在也得手了,再过几天,想来也就有消息了。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客印月说着,手就搭在了魏忠贤的身上。谁知道魏忠贤只是摸了摸就放开了。 “咱家去看一眼妮儿。”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四) … 河南,开封 怜儿月前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六斤多重,可高兴坏了一天冷着脸的陈隐。 在孩子生下来的当天,陈隐竟然是难得的笑了。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并不是一直高冷的陈隐这么笑了,而是他竟然没有顾着抱那白胖儿子,反而是抱住了有些脱力的怜儿。陈隐这般做法倒是惊呆了稳婆。毕竟她接生这么多年,还没有见着那家的男主人会在自己夫人生下孩子之后的第一时间去看夫人怎么样。 孩子生下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取名字,不像刘延的儿子早早的就取好了。虽然任泉和朱晓凡都想给这孩子取名,但是陈隐却是坚持着要等回了天山之后让宋天元给孩子取名。 对于此,任泉和朱晓凡自是没办法跟宋天元争。毕竟在宋天元面前,他们都是小辈。 但这大名没有,小名却是不缺。而最后,定了锡儿。说实话,用一个锡字当小名实在是有些怪。不过如能想着陈隐和怜儿相遇的地方,倒是也并不意外。 自这锡儿出生之后,武林更加的热闹了起来。虽然悲伤依旧在,但是多多少少多了些喜庆。就说朱晓凡夫妇二人吧,每天要不是看着锡儿就是逗着刘延的孩子。看他们的样子,如果不是现在武林随时有危险,他们真的想回大河村看看自己的大孙子。 不过对于这些小辈,高兴归高心,难受也是不少的。毕竟沐涛和李紫嫣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再加上许木夫妇又被抓了,平时乐呵呵没个正形的朱晓凡也不由时而面带着愁容。 许木是他看着长大的,沐涛更是。再说了还有自己唯一的徒弟陈山,朱晓凡如何能不担心他们?不过七月初宋杰乾夫妇都去了顺天,朱晓凡想着只等宋杰乾摸好了魏忠贤关押许木夫妇和宋远朝的地方,他就和宋杰乾、任泉、伍榕一起出手。到时杀不了魏忠贤,救个人的话应该不难。 但是谁知道就在宋杰乾们到了天下楼的同时,一道自顺天传回来的消息却是震住了朱晓凡甚至是整个武林。 这消息不是其他的,自是黑煞也就是妮儿的身份。 谁能想到妮儿竟然是魏忠贤的女儿?这事已经不能用什么吃惊来形容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宋远朝现在也没什么危险,倒是许木夫妇以及陈山他们下落不明。 本来是翘首等着宋杰乾摸底的朱晓凡也有些耐不住了。要不是任泉拉着他,他真的就打算直接去顺天了。虽然他现在不想和魏忠贤如此硬碰硬,但是这事根本就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抓了许木夫妇还抓了他的弟子,这事他怎么能忍? 如果不是任泉拉着,劝他等一等,他绝对忍不了。至少朱晓凡在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话说回来,现在倒不是说道朱晓凡或者任泉他们该做些什么的时候,毕竟他们再厉害,可于朝廷来说都是被动。除了干着急,什么主动的办法也没有。 …… 不过,这些闲话且住,说说正题。 客印月早给怜儿说了任务,让她在开封寻着有关顺天天下楼的消息。这事于怜儿而言,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毕竟这开封可是高手如云,以她的实力,即使万分小心也有不小的危险。 但是,想着那盘踞在心头的噬心蛊和才出生的锡儿,她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可能去拒绝客印月。而且客印月也说了,只要这次事成了后就给她自由。 自由啊! 本是江湖儿女说不自由,谁信?但真正的江湖儿女却一点也不自由,总是那身不由己。 而在武林待了这么些年的怜儿自然是知道如何拿到那让客印月满意的东西。不过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怜儿却是没有轻举妄动。怜儿告诉自己,等这次事之后,只要得了自由,她怎么也要带着锡儿跟陈隐回天山去。这江湖,她真的再也不想再踏进来了。 似乎是天佑怜儿的原因,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陈隐疼爱的缘故。在生下锡儿之后,她就一直在房间里养着。除了陈隐之外,谁也见不着。无论什么事,陈隐都是无微不至。此般紧密的关照,怜儿不仅没有觉得此事难办,反而是更加的庆幸陈隐如此。 因为在夜里,怜儿只需要一截安神香就可以让陈隐安安稳稳的睡着。继而她就能蹑着步子在天下楼找客印月需要的东西。有陈隐的一直陪伴,再加上怜儿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不说没有被发现,就是武林发现有人看了天下楼的消息,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怜儿其实很不想以这个身份来打掩护。但是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为了这她这从未如此渴望的自由,她不得不这么做。每一次趁着陈隐在安神香的催眠下睡着之后而缓缓出去之后,怜儿都会在心里说着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而今夜也毫不例外。 应该是花了三五天的时间,怜儿终于从天下楼入海的信息中弄明白顺天天下楼所在的信息了。将这信息写在一张纸上之后,怜儿必须要趁着夜色将这张纸条飞鸽传书至京城。然后等着事毕之后,客印月给了她解蛊的药后她就可以自由了。 怜儿看着熟睡的陈隐,陈隐还是那模样。不过自锡儿出生之后,他的脸上时不时的都带着笑容。即使是熟睡之后,笑容仍旧被他挂在嘴边。看着陈隐的笑容,怜儿心中高兴但是又不免的有些愧疚。 锡儿睡在一张特制的小床上,就在陈隐和怜儿二人床边。只要锡儿有一声动静,陈隐和怜儿就能立马反应过来。不过现在锡儿睡的却也很安稳。小鼻子里是均匀的呼吸,脸上滑滑嫩嫩的。锡儿有陈隐俊朗的面容和怜儿柔媚的眼睛,即使闭着、即使在这夜色也难掩他的吸引力。 怜儿给锡儿将小被子盖了严实,又摸了摸锡儿的下巴。直接就轻声出了房门。 怜儿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隐潜林为了锡儿,说什么也要做完这次事。 此时,透过马上闭住的门缝再看了眼房间内的陈隐父子,她在这一刹那突然明白。什么噬心蛊只不过是她一时的借口。她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陈隐父子。如果自己死了,陈隐没了妻子,锡儿没了母亲,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她不怕死,她只是害怕爱她的人因失去她而痛苦。她更害怕自己主动失去他们。 …… 夜色朦朦,黑夜就像是一层面纱一样笼罩着大地,更笼罩着这大地上的所有生灵。面纱后是个怎样的样子或许只有黑夜和被笼罩的本身能知晓。 怜儿到了事先放置信鸽的地方,这里已经远了开封天下楼。四下了无人烟,甚至偶尔还能听见狼嚎。 不过怜儿丝毫不在乎,更别说害怕眼前这场景。 一把将信鸽丢在夜空之中。看着信鸽扑棱着翅膀就向北飞去之时,怜儿的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一直忧愁的脸也放缓了些。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枚石子就穿破黑夜打向了那信鸽。 见着这石子打向信鸽,怜儿眉头一皱。她也来不得迟疑了,毕竟这一只信鸽牵扯太大了。只见她手就那么一挥,一道内力竟是硬生生的将打向信鸽的石子给震碎了。而在石子被震碎之后,那信鸽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怜儿姑娘,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不解的冷喝突然从怜儿的背后传了出来。听着这声音,怜儿自然知道来人是谁。 怜儿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提着佩剑的周若婷,也不管她眼中的那股说不出的神色,只坦然自若道: “周姑娘这是什么话?我是怜儿啊。不过,我还是潜林的妻子和锡儿的母亲。” “我问你真实身份。” 周若婷以剑指着怜儿,不解和怒气丝毫不减,道: “陈少侠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藏的这么深?你这样做,你怎么对得起陈少侠?” “周姑娘,你这话之中怎么带着丝丝的醋意?难道说潜林跟我在一起这事,到现在你还不甘心?” 怜儿说着,顿了顿。看了眼周若婷眼中闪避的神色之后方才又道: “不过这事都不重要。但是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何周姑娘要一直咬着我不放呢?难道说,这武林的存亡真的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还是说,为了这武林,你可以毫不在意你的性命?” “为了……武林,死又何惧!” 周若婷紧紧握着佩剑,虽然她心中想说一句她如此不放心都是为了陈隐,但是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不待怜儿说话,周若婷就又道: “说,你到底是谁?你是谁派来的?刚才的信鸽是给谁传的什么信?” “呵呵,周姑娘你这一次问的好多呀。”怜儿笑着捂了捂嘴,又道: “不过我已经说了,我叫怜儿。至于其他的,我给你说,你确定你敢听吗?” “我有何不敢?” “周姑娘,你练的是峨嵋剑法。这剑法当初名传江湖的时候确实厉害,不过这几百年来却没有一人将峨眉剑法练到大成。换句话说,你在我面前不是一合之敌。” 怜儿看了眼周若婷,又道:“所以,你真的确定你还要知道吗?” 听着怜儿的话,周若婷身子微微一怔。其实从刚才怜儿一道内力就震碎石子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自己远远不是怜儿的对手。但是本应该回去报信的她却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的站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即使这样回去说了,陈隐依旧会袒护怜儿吧。 周若婷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跟怜儿对质,但凡握住一点有用的、能使陈隐相信的信息也好。可不知怎么的,一想着锡儿,周若婷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是陈隐的孩子,如果失去了母亲,她该怎么办? 周若婷眼中甚至是浮现出了一抹急躁、一抹不安、一抹心慌。 怜儿见着,不由道:“呵呵,周姑娘看来还是很犹豫啊。这么看,你对武林的存亡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坚定啊。” “说!你的真实身份,信鸽是给谁传的什么信?” 被怜儿一语拉回来的周若婷自知没了退路,直接拔出长剑喝问道。 “既然周姑娘如此坚决,那我也让你死个明白吧。也不枉你和潜林的关系以及这些日子来你对锡儿的关心。” 怜儿又道:“我是督公特意派来通过潜林打探武林消息的人。刚才信鸽自然是传给督公。至于信鸽中的消息,则是我这些日子里在开封天下楼打探到的关于顺天天下楼的位置以及找到它的方法。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收到宋杰乾夫妇已经宋黔夫妇被抓的消息了。不过,周姑娘应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魏阉竟然打算对顺天天下楼下手,你们好大的野心啊。” “呵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抵抗都是不自量力。这个道理,周姑娘不会不懂吧。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因为今夜你活不了了。” 怜儿说着,她整个人不由慢慢走向了周若婷。见着怜儿一步一步的走来,周若婷心中不由一紧,手中的剑也握的更紧了。 不过就眼看着怜儿就要走近自己的时候,周若婷竟是没有选择主动对怜儿出手,反而是一把收了佩剑就准备离去。见着此,怜儿哪会给周若婷这个机会?只见她一手打穴点在周若婷的背心上,然后直接以内力将周若婷给提了起来。 “你觉得我会给你活着回去的机会吗?从你一出现,你就注定必须死。” 怜儿见着被提起来的周若婷,手中力道越来越大。在幽深的黑夜里,周若婷的脸越见的白,眼珠也微微突了些出来。 “周姑娘,一路走好。” 见着此,好久没杀人的怜儿心中虽是有些不忍,但是终究心一狠,一手就将周若婷的脖子扭断了。继而,她直接就将周若婷的尸体丢在了地上。 怜儿也不看周若婷的尸体,也许是心中有愧不敢看。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杀了周若婷之后,她身形一闪,几步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幽静的黑夜之下,只剩下了还睁着眼睛的周若婷的尸身。 “嗷呜~” 野狼一叫,乌云一遮,夜下更安静了。 …… 第三百六十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五) … 天启六年七月二十四日,杨涟被许显纯以一根大铁钉钉入头颅之中而死。继几日,左光斗、魏大中等相继死在许显纯的手里。 如果说当下世上真的有为了坚持自己心中执念而不怕死的人的话,杨涟等六人绝对是当之无愧。当然,前提是得坚持自己心中的执念而不怕死,这可与单纯意义上的不怕死有本质的区别。 因为心中有坚持的东西,为了那坚持,他们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不会惧怕。即使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刀剑加于身而步不止。或许为了那坚持他们是冷血的,但是无论放在哪一个时代,他们都是可敬的。 没有金钟罩,但是他们承受住了烙铁棘鞭。没有达摩心经,但是他们经受住了百载孤独。没有飞檐走壁,但是他们永远为坚持奔波在路上。而且即使知道前方是死路,他们还是去了,义无反顾的去了。在这个没有好坏只有选择的世上,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但是会让百姓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路。 他们生的平凡,但死的伟大。他们活着时或许没有改变过这时代一丝一毫,没有让任何一个百姓更加的富足。可是他们活着就意味着有正义的存在。而在他们死后,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消失。 因为,文人气节永存! …… 七月底的顺天府天气还是那么热,京城自然是不会例外。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夜里倒是凉快了不少,不然睡觉绝对是个问题。 不过即使今夜很凉快,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睡着的。 比如,顺天府的天下楼和魏忠贤手下的数位高手。 今夜没有什么闲杂人等,除了阿都阿耶和木府四大高手还在风云山,以及魏忠贤亲自坐镇魏府之外,其他的人都来了一家在京城全然排不上名号的酒楼。 这夜里自然是没什么酒可以喝的,而且他们一来就在子与甲的带领下将整个酒楼包了住。王体乾、松井元生、客印月、侯国兴、松井二郎几个更是直接去了后院,显然不是为了喝酒。 话说怜儿的信鸽也是今天入夜才到的。魏忠贤没有有丝毫拖沓,让人打听出位置之后就直接让人去了。宋杰乾夫妇的实力也就宋杰乾还不错,纪小小的实力比之朱姝还要差一些。故此,魏忠贤对于今夜的事可谓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而另一边,正在酒楼后院的宋杰乾四人还不待这顺天天下楼的楼主前来报信说天下楼被围住了就感觉到了周围突然传来的杀气。 宋杰乾本就是锦衣卫出身,再加上一身的实力,人还没靠近时他就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给扔了出去。这茶杯受了力,眨眼就打向了院子的东南角。不过眼看着这茶杯就要打入黑夜之中的时候,这茶杯竟然是突然的滞住了。且就在滞住的一瞬间,只听的“嘭”的一声,这茶杯竟然是被一道内力给震了个四分五裂。更让人震惊的是这杯中的茶水竟然在这道内力的控制下之下就打向了宋杰乾四人。 “哼!” 见着茶水如箭矢般的向自己打来,宋杰乾冷哼一声,连扇子也没打开就直接将如箭的茶水给震落在了在了地上。 “楼主,外面被干支行客给包围了。我们……” 就在这时,顺天天下楼的楼主匆忙迈着步子进来报信。不过他的话音还没落完,一记刀芒就划过了他的喉间。 “张楼主!” 朱姝看着这般突兀的死在眼前的张楼主,眼中的震惊明眼可见。而一旁的宋黔更是警惕的看着刀芒杀来的方向。 四人中唯一波澜不惊的就只有宋杰乾了。只见他缓缓打开扇子,盯着茶杯最先打去的那方向,道: “既然都来了,就不用这般偷摸了吧?难道说你们做耗子做习惯了?” “呵呵,宋少使这是哪里话?咱家王体乾见过宋少使。” 就在宋杰乾话音落下之后,穿着锦衣的王体乾直接从黑夜中掠了出来。且见他行礼的恭敬模样,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而在王体乾出现之后,客印月、松井元生四人也出现在了王体乾身旁。 “王体乾?” 宋杰乾看了眼行礼的王体乾,眼中除了疑惑之外还是疑惑。但是当王体乾抬起头之后,宋杰乾却是突然回味过来了。 “怎么是你,你当年不是应该死了吗?” “呵呵,侥幸保存了性命。咱家多谢少使挂念。往事如烟云,想当年四部十六局在少使和纪指挥使的带领下横扫江湖七派九门十二世家的场景可谓是历历在目。不过没想到现在咱家竟会站在少使的对立面上。不胜唏嘘,不胜唏嘘。” 王体乾感慨万千的话明显勾起了宋杰乾乃至是纪小小的回忆。但是眼中才有了些变化之后,宋杰乾却是立马回过神来,道: “往事就不用再说了。不过看着你们今夜的阵势,想来是必杀我等四人了吧?” “不不不,只是请四位跟着咱家回去见督公而已。” “见魏忠贤?为了连天罡地煞轮回功吧。没想到他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宋杰乾说着,背着的一只手连连给宋黔三人比划着趁机逃跑的手势,且他又道: “不过最让我意外的还是你们竟然能找到顺天天下楼的所在。看来我武林中还是有你们的人,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在宿秀山给我们下滞功粉的人吧。” 客印月道:“宋少使可真是聪明啊。不过这马后炮可是没什么用。今夜你们没有任何逃跑的肯定。所以,如果你们能束手就擒,说不定完吾还能看在妮儿的份上饶你们一命。” “呵呵,我宋杰乾做过锦衣卫少使,担得上一声武林耆老。我纵横朝堂江湖一生,我什么时候需要靠别人活命?” 文儒的宋杰乾轻轻扇着秀扇。眼中竟是冒出了丝丝冷意,言语中的坚定和高傲更是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那宋少使就勿怪咱家了。得罪了!” 王体乾见着已经没了多说的余地,直接就挥手示意四人对宋杰乾出手。 但是谁知道就在客印月几人方才迈出一步之后,朱姝直接将两枚扶桑烟雾珠扔在了他们眼前。一时之间,一幕浓雾直接挡住了几人的视线。 “是德川家的烟雾珠,人在西北角!” 松井元生只是一看就看出了宋黔几人的逃跑方向。毕竟这扶桑烟雾珠别人不熟悉,但是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而就在松井元生话落之后,一道内力直接就轰打在了他的胸口。松井元生以武士刀一挡,依旧被震退了数步。 而这出手之人自然是后的宋杰乾无疑。 “都使和松井小友去追宋黔三人。抓不到活人杀了就好。奉圣夫人和松井兄与咱家一起出手。” 见着宋杰乾出手,知道其厉害的王体乾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说话之间就率先对宋杰乾出了手。 王体乾没有武器,但是他那拳脚功夫实在是不弱。只是几下就逼近了宋杰乾的身子,看着宋杰乾与其一时持平的样子,王体乾的实力自是可见一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此时要对付宋杰乾的远远不是王体乾一人。在王体乾和宋杰乾纠缠的时候,客印月和抽出武士刀的松井元生也杀向了宋杰乾。 三人一起出手之后,宋杰乾竟是没有了任何能主动出手的机会。扇子旋转来回之间是他能进攻防守的最大距离,但是每每他一合扇或者开扇出手,松井元生的刀就会毫不犹豫的杀向他。 只见三十来招之后,宋杰乾的身子渐渐就有了空档。更重要的事在这个并不大的院子里,被王体乾看出了空档的他连挽回的机会也没有。每每想掠起,但是以速度为优的客印月绝对会先他一步挡住他,让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主动的机会。即使逃走都没了可能。 而就在宋杰乾空档越来越明显的时候,王体乾直接就趁着他这空档连连数拳打向了他的胸口。见着王体乾的拳头杀来,宋杰乾无奈,只得打开扇子挡在胸前。但是这王体乾的拳劲实在是不小,即使宋杰乾以扇子挡着,依旧被震退了数步。 继而只听得“咻”的一声,还不待宋杰乾身子站稳,客印月竟是一指就打了过来。如果不是宋杰乾闪的快,这一指绝对能废了他的肩胛。可是谁知道就在闪开客印月这一指之后,松井元生的刀顺间就杀了过来。 见此,更没有出手可能的宋杰乾只能将身子里一仰,继而他就看着松井元生的刀竟是贴着他的鼻子就杀了过去。 一刀杀过去之后,宋杰乾立马回正身子。但是就在他身子回正的一瞬间,王体乾蓄势待发的一掌就轰在了宋杰乾的胸口。 只听得“嗙”的一声,宋杰乾的身子竟是像是那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接就被王体乾这一掌给打在了院墙之上。至于力道,看看已经凹陷了个人形的院墙就知道了。 宋杰乾文儒的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缓缓站起身子的一瞬间秀扇一开,数道由内力凝结而成的利刃直接就打向了王体乾三人。 黑夜之下,宋杰乾杀出的这些利刃就像一记又一记带着寒光的刀芒一样。而在这些利刃杀向王体乾三人的时候,只见王体乾一动不动的直接用起了金钟罩,那些打向他的利刃全被他的金钟罩给挡住了。至于松井元生和客印月。一个用刀劈砍着利刃,一个以速度闪避着。无论是哪一人,都没被这利刃所伤。 而就在他们三人以各自的方法抵挡着自己杀出的利刃之时,宋杰乾合着秀扇,竟是一下掠到了王体乾身前。继而只见他手中秀扇一点,竟是一下就将王体乾的金钟罩给点破了。 破了王体乾金钟罩之后,宋杰乾趁势以秀扇点向王体乾胸前。见着宋杰乾秀扇杀来,王体乾双手合十,两手直接顶上了宋杰乾的秀扇。但是在顶上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竟是被宋杰乾推着连连后退。 王体乾无论怎么发力都完全止不住宋杰乾的力道,一连直接就被宋杰乾推到了院墙边。如果不是王体乾一脚顶在院墙上,恐怕他还得后退。可是深知王体乾乃是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宋杰乾哪会这么轻易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他咬牙再度发力,王体乾的身子竟是慢慢有了蜷缩的迹象。 眼见着宋杰乾一扇就要破开王体乾合十的双掌点在其胸口的时候,松井元生的刀芒竟是一下就杀到了他的身侧。见此,宋杰乾只得迅速闪开,而在他闪开的一瞬间,客印月立马就缠上了宋杰乾。 脱了险的王体乾看了一眼松井元生,两人齐齐再次杀向了宋杰乾。三人再度联手之下,宋杰乾再次落在了下风。不过三人实力虽然,可要在百十招之内拿下宋杰乾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谁知道就在他们如火如荼交手的时候,松林二郎和侯国兴竟然是抓着纪小小就掠了进来。 “小小!” 见此,本是文儒面色波澜不惊的宋杰乾突然慌了。一个分神直接就被寻着机会的客印月一掌拍了下去。 “乾哥哥!” 纪小小见着宋杰乾受伤,眼中着急,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且就在宋杰乾起身的一瞬间,松井元生的刀已然是架在了宋杰乾的脖子上。 “不愧是当年为了抢回纪姑娘就敢去靖江王府放火并放弃锦衣卫少使身份的人。宋少使和纪姑娘的感情咱家可是羡慕的紧啊。” 王体乾看着已经被抓住的宋杰乾,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想着当年宋杰乾连已经被嫁给靖江王世子为妃的纪小小都敢去抢回并且还放火烧靖江王府的传言,他倒也不是太过于意外。不过当王体乾回过味看着侯国兴二人只带回来了纪小小时,不由问道: “宋黔和朱姝呢?你们不会让他们跑了吧?” 侯国兴道:“他们好像事先就准备了暗道。我们追出去之后就只看着引开我们的纪小小。” “呵呵,这朱姝倒还真的是狡兔三窟。不过今夜能如此也算不错。让子将这顺天天下楼所有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嗯。” 宋杰乾和纪小小他们带走了。宋杰乾即使被抓也是一手护着纪小小,一手平静的扇着秀扇。 而在他们的背后,是着了火般的血色。刀剑起落之间,必带起一抹赤练。 ……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六) … 翌日,魏府,后院 妮儿和宋远朝就住在后院。在这段时间里,两人有一种回到了才相识一般的感觉。 不过也正如才相识或者见着妮儿一点一点长大一般,宋远朝依旧对妮儿保持着距离。 白煞到底怎么死的?宋远朝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如魏忠贤说的那般,而妮儿呢?在相信自己父亲与痛苦白煞死去和沉陷于记忆最深处的温柔中挣扎着。 妮儿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什么心情。就像当初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她一直要杀的魏忠贤时,她终究没有为了武林存亡而对自己父亲动手。 她从来不是大公无私或者说慷慨正直,豪气干云一心为了武林的那种人。而宋远朝呢?好像也不是。 不过让妮儿高兴的是,魏忠贤对她真的是极尽了亏欠。不仅每天都抽时间来陪着她,更是为她和宋远朝向皇帝求了虚职。可以说,对于一个女儿,魏忠贤算是做到了极致。 妮儿选择就在魏忠贤身边,而宋远朝选择就在妮儿身边。宋远朝一如既往的儒雅。但是今日,他却怎么也有些忍不住了。 至于为什么?无他,自己父母都被魏忠贤给抓了起来。即使他心中只想着妮儿,他也不能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妮儿也没有拦着宋远朝,反而是提着佩剑准备跟宋远朝一起去找自己父亲。不过他们还没有出去,魏忠贤就进了院子。 魏忠贤看着两人,尤其是眼中带着火气的宋远朝。他不仅没有丝毫的着急,反而是平静的说道: “看来咱家要是来晚一步的话,恐怕你们两个就得杀到咱家的前堂去了吧?” 听着魏忠贤的话,而且还自顾自的坐在了后院的石桌旁。宋远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妮儿只好道: “爹,你抓了师父哥哥的父亲母亲。” “嗯。然后呢?” “爹你能放了他们吗?” “放了他们?”魏忠贤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妮儿啊,爹做这些不是为了爹自己,你懂吗?如果是别人跟爹说这话,恐怕爹早就对他动手了,更别说解释了。可是你是爹的女儿,爹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去理解爹的苦心。” “爹,妮儿知道你所为的不是你自己。但是妮儿只求爹能放了他们。”妮儿说着,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妮儿!” 魏忠贤见着不由恼怒的一派桌子,宋远朝同样是向前准备将妮儿扶起来,但是妮儿就死死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见此,魏忠贤看了眼妮儿,又看了眼湛蓝色的天空。眼中终究是露出了一股温柔。 魏忠贤道:“妮儿,这都是爹欠你的。好吧,好吧。爹答应你们,不杀他们。但是爹绝对不会藏武于民,这样只会于社稷不利。等爹吸尽他们的内力之后,爹会放他们一条生路。至于宋杰乾夫妇,爹还会再送一份千年人参给他们延寿。如此,即使没有内力也可以再活十几二十年。” 吸尽人功力不杀就算了,而且还为人延寿,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代武林耆老。养虎遗患已经明显不能拿来形容了。可是魏忠贤为了妮儿他却又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 妮儿道:“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嗯,爹怎么会骗妮儿?爹说的肯定是真的。”魏忠贤说着又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宋远朝,道:“好好待妮儿,不然咱家说的话随时有可能反悔。” “是…” 宋远朝背着手握着拳,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无力感。他不是怕死,但是他舍不得妮儿,且他又救不出自己的父母。 “嗯,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妮儿,爹晚上再来看你。” 魏忠贤终究是不能在这种氛围下久待,说完之后就离开了。至于晚上还要来不来与她们一起吃饭,想来也是一个问题。 出了这后院,魏忠贤直接回到了书房里,客印月见着魏忠贤面色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多问。不过令客印月意外的是,这一次魏忠贤竟然主动给她说了。听着魏忠贤的话,客印月的心中不由很是不满意,但是嘴上她却控制的比任何人都好。 “完吾啊,你这样就不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宋杰乾他们在武学上的造诣可是远远胜过我们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 “夫人,咱家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危险。但是妮儿有求于咱家。这么些年,咱家欠她的太多了。如果咱家到时将宋杰乾夫妇杀了,那宋远朝肯定会来寻咱家报仇。咱家不想再失去妮儿了。那种痛苦,一生一次就足够了。” 魏忠贤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在这一瞬间就老了几十岁一样。 “既然已经答应妮儿了,那完吾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等你将天罡地煞轮回功练到圆满,即使他们能恢复武功也不是你的一合之敌。再说了,等你登上大位之后,神机营……” “夫人止住。这事夫人就不要再说,咱家也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可是妮儿现在回来了啊。” “正因为妮儿回来了,咱家就更不能了。妮儿也会有孩子,咱家不想让咱家的孙子成为篡位的奸佞之后。”魏忠贤坚定地摇了摇头,又道: “对了夫人,怜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给她解药放她自由,如果她还愿意替咱家做事。你告诉她,荣华富贵任她选。” …… 话说宋黔和朱姝那夜自事先备好的退路逃走之后。两人直接就离开了顺天,一路隐蔽行踪,直奔开封去了。 宋黔跟宋远朝一样,自是极其想救自己父亲与母亲。但是深知魏忠贤府上高手如云且知宋黔实力的朱姝怎么会同意他去。再者说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要去就宋杰乾夫妇,而是将那藏于武林中的奸细给抓出来。不然后患无穷。 回到开封已经是八月份了,宋杰乾夫妇以及顺天天下楼出事的消息前一天就传到了开封。任泉他们扼腕叹息之时,又不得不告诉朱姝和宋黔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周若婷死了。 周若婷的尸体是任泉他们第二天发现的。不过发现的时候人不说已经断了气,就说整个人,全被狼啃噬的都没个人形。如果不是那地方本就僻静的话,野狼估计还要把周若婷的尸身拖回去啃噬。 一副带着血肉的骨架和一柄佩剑,是堂堂峨嵋派下一任掌门人留在这世上的所有东西。朱姝知道这事之后,她直接就向任泉说的发现周若婷尸体的地方赶了去。见着朱姝这么匆忙,宋黔、朱晓凡、上官霞、任泉也不由立马跟了去。开封天下楼除了留下面面相觑且带着无奈的众人外,就只剩下止不住的叹息和那一颗紧张到嗓子眼的心。 怜儿不知道朱姝会不会发现周若婷是她杀的。毕竟朱姝实在是太聪明了。在这段时间里,怜儿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之中。尤其是看着陈隐听着周若婷惨死时眼中的那一抹神色,她的自责就更深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人。甚至自己都不配做锡儿的母亲。但是,她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朱姝什么也发不了,那样的话她就可以一直和陈隐以及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生活了。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事,但是于怜儿来说却是无比的奢侈。 …… 朱姝到了周若婷遇害的地方就在三丈的范围仔细寻找着什么东西。当朱晓凡几人疑惑的时候,宋黔就给他们解释到。 周若婷曾跟着朱姝在天下楼做过很久的事。因为周若婷为人机警,所以朱姝和她早有约定,一旦某一天遇害,那死去的那人一定会留下线索以供活着的那人查探。而这也是为什么朱姝从来不相信周若婷是奸细,更是在一回开封之后就来这里的原因。 朱姝顺着和周若婷生前约定的记号寻着找。她眼中没有急色,脸上也是平静不已。但是她的心中可以说是已经着急的不行了。因为她不敢去想象万一周若婷忘记留下线索了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周若婷终究是没有忘记和朱姝的约定。一番寻找之后,朱姝在距离发现周若婷尸身仅仅一丈的地方找到了一块向东摆着的石头。当朱姝才把这块石头揭开时,刻在石头背面的两个字直接就映入朱姝的眼中。 只听“哐当”的一声,朱姝将翻起的石头丢下的一瞬间,一道无奈但是并不意外的叹息就传了出来。 “果然,果然是你啊。” “姝儿,是谁?你知道是谁了?”宋黔听着,连忙上前问道。 “你们看吧。” 朱姝只是指了指石头。见此,宋黔一把将石头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刻着“怜儿”二字。 “怜儿!怎么会是怜儿?陈隐朝夕相处,他不知道吗?姝儿,你有没有弄错?”还不待宋黔问,任泉就不由开口问道。 “这石头指着东。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石背朝下,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被轻易发现,另一方面就是暗示着当以此为线索时,再也没有机会见着明天的太阳。这是我和周姑娘早就约定好的。”怜儿带着伤感的解释道。 “这么说,真是怜儿姑娘?” 宋黔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和陈隐之间就像和刘延一样,虽然不常说话,但是却可以生死相依。而一想着自己父母又都是因为怜儿才被魏忠贤抓了,且生死不知时。宋黔心中更加是无比的痛恨怜儿。 上官霞道:“即使这证据是假的,怜儿姑娘的嫌疑也洗不掉。” “对对对,夫人说的有道理。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它叮了,那这个蛋多多少少就有些问题。” 上官霞说完之后,朱晓凡立马就附和上话来。不过他的话才一出,就不由立马得了上官霞母子两人的白眼。 “爹,你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么说的吗?” “不会说就别说。”上官霞更是直接碰了一下上官霞的胳膊,又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马上确定怜儿姑娘的身份。不然我们保不齐那日就会再吃一亏。” 任泉道:“上官师妹说的对,现在必须要弄明白怜儿的身份已经陈隐对怜儿的身份是否知情。前后两次,我武林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是怜儿,必定要以她的血来祭奠我武林这么多人的在天之灵。” 宋黔道:“嗯,不过此事恐怕不简单。如果真的是怜儿,那她的实力恐怕不再我之下。更重要的是,她能将自身的功夫隐藏的这么好,我们恐怕很难探出她的底。” 任泉道:“不错,宋小子说的不错。如果怜儿真的是魏忠贤派来的,恐怕我们要探出她的底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晓凡道:“你们难道不顾及陈隐那小子?如果不是怜儿姑娘,我们去试探的话难免会让陈隐那小子不痛快。要我看,陈隐对怜儿姑娘可以说是在乎的不行了。” 听着朱晓凡的话,不说宋黔和朱姝,只说任泉和上官霞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毕竟陈隐待怜儿如何?将怜儿放在什么位置那可是明眼可见。怜儿身份如果真有问题还好,要是没问题的话,那这事可就真的麻烦了。 朱姝道:“那就先把陈隐大哥引开,这事交给黔哥哥了。今晚黔哥哥你和刘延大哥一起支开陈隐大哥。单为了一叙,他没理由拒绝。” 宋黔道:“支开是好,可是如何去试探怜儿?而且还能保证怜儿身份无疑之后陈隐不会多想?” “这……” 众人一时之间都没了办法。即使是朱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这种都能顾全的法子实在是不好想。而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朱晓凡却开口道: “如果怜儿有武功的话,我们应该只需要试探出她的武功底细就好。” “试探武功。这个办法好。”任泉想了想,连连点头。 朱姝道:“办法是好,但是怎么不让陈隐多想并且还能确保怜儿中计?” 上官霞顿了顿,道:“锡儿!” “锡儿?” 上官霞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如果对锡儿出手,她不可能再藏的住。且怜儿姑娘要是真无疑,我们再出一人赶走那抢夺锡儿的人就好。想来陈隐只会感谢,不会多心。” “这办法,嗯,岳母大人说的有道理。姝儿你看呢?” “可行!” …… 第三百六十二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七) … 夜沉沉,夜寂寂,沉寂衬杀机。 话说朱姝他们几人回去之后,面上带着遗憾和无奈,口中说着没有发现凶手留下来的任何痕迹。 而在开封天下楼的众人见着她们回来的样子不由连连叹气,心中想着周若婷之死恐怕就成了那无头案一般。更重要的是,藏在天下楼中的奸细恐怕也揪不出来了。 入夜之后,开封天下楼很安静。即使是小孩的吵闹声也相对往日里的安静了些。 对于宋黔和刘延一起带着酒来找自己这事,无论是陈隐还是怜儿都并不是太意外。尤其是陈隐,甚至还觉得晚了点。虽然陈隐心中有些担心怜儿一个人照顾不好锡儿,但是想着自己晚上还要回来,再加上怜儿也劝陈隐去的原因,陈隐自是跟宋黔二人喝酒去了。 话说见着陈隐和宋黔二人离开之后,怜儿心中虽有些不舍与陈隐暂时分开。可一想着陈隐这几天为了照顾她们母子连院子都不怎么出的样子,怜儿终究是不忍不让陈隐去,想着就当让陈隐放松一下也好。 陈隐走了之后,怜儿关上房门就缓缓摇着锡儿的摇床。锡儿今晚很是安静,眼中笑眯眯的,时不时发出“叽呀”一声,可爱至极。 怜儿温柔的看着摇床上的锡儿,眼中本有着的担忧早就烟消云散去了。不是怜儿大意,只是见着朱姝等人回来时的样子,再加上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夜并没有留下什么能指向她的证据时,她那颗本因朱姝回来而悬着的心不由放了下来。 她现在就只需要等着客印月将解除噬心蛊的解药送来,到时候她就可以永远和陈隐以及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她虽然有些担心客印月会出尔反尔,但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的她只能抱着最好的期望。 怜儿就这么幸福的期待着、憧憬着,眼中的温暖和幸福越老越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陈隐他们一人一坛的酒应该是要喝完了。只听得门外突然冷风一吹,“咯吱”一声响之后,门竟然就被风吹开了。 见着门被风吹来了,怜儿将小被子又给锡儿盖严实了一点,生怕锡儿会因此着凉了。给锡儿盖好被子之后,怜儿才缓缓起身向门口走去。但是谁知道就在怜儿才走到门口之时,屋内的一扇窗子竟然就开了。继而还不待怜儿看过去,一道黑影直接掠进了屋子,只一下就出现在了锡儿的摇床边。 只见这人没有任何顾忌锡儿的幼小,近乎粗鲁的一下就将锡儿抱了起来。当她把锡儿抱起的一瞬间,受惊吓的锡儿立马就号啕大哭了起来。声音中无不是害怕与恐惧。 但是这黑衣人根本就不在乎锡儿是个什么感受,抱着锡儿就欲向房外掠去,只是眨眼就出了门。 见着此,怜儿慌了。 只见待那黑衣人抱着锡儿出门的那一瞬间,怜儿秀手一招,一段袖绸只见缠绕在了那黑衣人的腿上。继而只见怜儿手一扯,那抱着锡儿的黑衣人竟是一下就从空中落在了地上。当黑衣人落定的一瞬间,怜儿的袖绸竟是不偏不倚的打向了那黑衣人的头。 黑衣人没有带武器,而且从她震惊的眼中明显能看出她跟本没想到怜儿会这么的强。不过此时已经不由黑衣人迟疑了,因为怜儿的袖绸已经快打在她的脸上了。 只见她一脚立地,一脚平着。身子直接就齐腰仰了下去。而在她仰下的一瞬间,怜儿的袖绸正好稳稳当当的从她的眼前杀了过去。 见着自己的袖绸没有打中黑衣人,怜儿丝毫不意外。因为在黑衣人闪避她袖绸的一瞬间,怜儿的另一只袖绸直接将黑衣人手中正被吓得大哭的锡儿给包裹了住。只见怜儿轻轻一拉袖绸,锡儿就被她稳稳的从黑衣人手中给抢了回来。 在这一过程中,怜儿全然不敢把力气用大了。因为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锡儿给伤着了。如果锡儿受伤,那她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见着怜儿一手将锡儿抢回去之后,那黑衣人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再抢。而正当怜儿有些意外的时候,那黑衣人竟是轻轻拍了拍手。道: “怜儿姑娘这一手功夫真是不简单啊。” 听着黑衣人的声音,怜儿突然心中大惊,眼中更是猛地盯住了黑衣人。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是你,上官霞!” “呵呵,怎么不叫姨了?难不成被发现了身份就准备翻脸了?”黑衣人取下面面纱,不是上官霞又是何人? 见着真的是上官霞,怜儿心中明白,这一次她暴露了。因为一个画舫女子怎么能有她这般功夫?或者说,有她这般功夫的怎么会靠近陈隐并且一直隐瞒着自己会武功这一事实? “怜儿姑娘,你真的是让……唉。” 就在这时,朱晓凡从院子外掠了进来。这么久的日子接触,再加上朱晓凡又很喜欢锡儿。所以,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过何止是他,任泉等还不是有些接受不了? 在朱晓凡出现之后,任泉、伍榕、房芝、欧阳至、朱姝等人都出现在了这院子中。除了朱姝一点也不意外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个不意外的。 “锡儿是无辜的。潜林也毫不知情。” 事到这一步,怜儿也不否认。看着已经没哭的锡儿,她眼中无不是母亲的柔光。 朱姝道:“难道周若婷就不无辜?难道我被抓的公婆和整个顺天天下楼死去的武林同道就不无辜?” “朱姑娘,事情到了现在这样子,也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我也有我的苦衷,对不起。” 怜儿说着,一手内力直接向房间一抓。那一把她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的琵琶就被她抓在了手上。单手握着琵琶,怜儿又看了眼怀里抱着的锡儿。她的眼中竟然是一抹决然。 见着怜儿眼中的神色,久经江湖的任泉一眼就看出来了怜儿的打算。任泉想着一怜儿来开封对他们这些老人的孝敬,再想着她怀里的锡儿,任泉不由道: “怜儿,不要冲动。如果你现在听从我们的处置,说不定你还能活命。你虽然实力很强,但是你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任前辈,为了锡儿,恕怜儿不敬了。” 谁知怜儿说话之间,手竟是一下就拨动了琵琶的弦。继而见琵琶声传出的一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由内力凝聚的、如利刃一般的波动就杀向了朱晓凡等人。 “姝儿,你们后退!” 见着这音波杀来,朱晓凡一道剑气杀出,一下就挡住了怜儿的音波。 “任兄,你我一起出手。” 挡着怜儿的音波之后,朱晓凡一挥衣袖,身形一下就出现在了怜儿的身前。 “别伤了锡儿。” 任泉见着朱晓凡迅速杀去的样子,他生害怕朱晓凡伤了锡儿。任泉说话之间,人也跟着朱晓凡杀到了怜儿身前。 见着朱晓凡和任泉两人齐齐杀来,本就要顾忌锡儿的怜儿更是心中慌张了起来。毕竟眼前这二人的实力都比自己的师父要强,更何况这两人还一起出手。 不过朱晓凡显然是不在乎怜儿心中在想什么,只见他一指剑气杀出的时候,另一只手直接就去夺怜儿手中的琵琶了。且在他动手的一瞬间,任泉毫不犹豫的就直接一个太极推手,一下就将怜儿怀中的锡儿给拨向了空中。 见着锡儿被任泉拨到空中,怜儿本能的想再去抢。但是朱晓凡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几指剑气直接就把她压的死死的。而任泉呢?直接一道内力拖住锡儿,将锡儿一下就送到了上官霞的手里。 一把抱住锡儿,上官霞眼中再没了刚才在屋里强锡儿时的冷漠,慈祥的目光直接就撒在了锡儿的身上。她的手更是轻轻抚摸着锡儿的后辈,哐着锡儿不要哭。看她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无比慈祥的老奶奶。当然,她本来就是。 小孩可以温暖所有冷漠的心,更别说本就喜欢小孩的上官霞了。就说一生只对阿都阿耶动情的伍榕,在上官霞接住锡儿的那一瞬间,心中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无论是这锡儿还是唐兰和刘延的孩子,伍榕都不吝喜欢。虽然她没将喜欢表露在脸上,但是从对待这两个小孩的态度上来看自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 话说回来,当见着锡儿没什么事的时候,怜儿不由大为松了一口气。不过松气归松气,眼前朱晓凡和任泉的攻击可谓是一点也没有因为锡儿而迟疑半分。毕竟他们两人齐齐出手还不能保证锡儿的安全并拿下怜儿,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名声和脸面可就丢尽了。 虽然朱晓凡和任泉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至于名声,活到这把年龄,更是早就不在乎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着,但是两人手上的剑气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客气。朱晓凡用的也是任泉的心剑三式。从一开始出手,两人都用上了心剑三式。怜儿的音琵琶音波虽然很强,但是这却完全挡不住朱晓凡二人的剑气,甚至连一丝主动出手的可能也没有。 朱晓凡正面进攻,任泉截断怜儿的退路并在侧面试图点上怜儿的穴道。不过二十来招之后,怜儿直接被朱晓凡一指打在肩头。当她整个人身子微颤不能移穴换位的时候,任泉毫不犹豫的一指点在了她的穴道之上。受了任泉这一指,怜儿不说不能动,一时之间竟是调动不了自己的内力。而就在这一瞬间,朱晓凡的一指已经指在了她的额头上。 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朱晓凡,怜儿知道自己没了再还手的可能。凭借着朱晓凡的实力,要杀她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朱前辈,住手!” 就在这时,陈隐着急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继而只见他一下掠在怜儿的身前,以自己的身子直接就挡住了怜儿。 朱晓凡道:“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现在知道了。”陈隐不看怜儿,直接回答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她做了什么事。” “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护着她?难道周若婷那小姑娘白死?还是说我那兄弟夫妇的命就值不当?”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是我的妻子,是锡儿的娘!”陈隐还是没有回头看怜儿,只是让怜儿紧紧的躲在他身后,他又道: “周姑娘死后,我曾在她坟前给她说过我会替她报仇。宋前辈他们出事之后我更是恨不得将奸细千刀万剐。可,我没想到会是怜儿。” 陈隐说着,突然跪了下来,眼中坚定道: “朱前辈,任前辈。各位,我了解怜儿,她绝对是身不由己。但是这事已经出了,我希望各位可以放过怜儿。我愿意以命相抵!” 话才一说完,陈隐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见此,本是举着手指着怜儿的朱晓凡直接一指就将陈隐手中的软剑给打掉了。 “潜林,潜林你不要这么糊涂啊。事是我做,怎么能让你来替我一死?” 才反应过来的怜儿不由一把就抱住了陈隐,眼中的泪水完全止不住的往下流。 陈隐轻轻擦着怜儿的泪水,道:“我们是夫妻,夫妻又怎么可以分彼此?锡儿还小,他不可以没有母亲。” “他也不能没有父亲啊。潜林。是我,是我错了。是我为了活命而做了这些事,是我对不起武林。跟你无关。” 怜儿说着,泪水更涌不止。陈隐没有哭,但是他的眼中的神色比哭还让人觉得难受。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一旁被上官霞抱着的锡儿不由也哭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院子内的众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的武林早就不是以门派或者师承为存在了,他们现在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众人因生死危机倚靠在一起,在这生死危机之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如果让他们杀了陈隐或者怜儿中的任何一人,他们还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朱姝看着陈隐和怜儿,又想着陈隐这些年为武林做的事,她的心同样是硬不起来。她心中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本以为自己为了武林的存亡会渐渐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但是,事与愿违。 “爹,封住怜儿姑娘的内力。先把她关起来再说吧。” …… 第三百六十三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八) … 怜儿被关起来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比起来怜儿被关起来,朱姝更加头疼如何处理怜儿。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魏忠贤派来的奸细是怜儿,朱姝这边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被关起来的怜儿就跟没被关起来的没什么区别。吃住不变,锡儿也跟着她。就只在门外多了看着她的人和限制别人看她罢了。 不过在怜儿被关起来之后伍榕曾在第二天找了她一次。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怜儿说她体内有客印月种下的噬心蛊。 对于怜儿的身份,什么客印月的徒弟之类的伍榕完全不在意,她只在意怜儿体内的噬心蛊。因为这噬心蛊乃是阿都阿耶一脉才有的蛊,只要跟阿都阿耶能扯上关系,伍榕都不会错过。 更重要的是身为伍毒人的关门弟子,伍榕很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解了怜儿体内的噬心蛊。如果她能解了怜儿呢噬心蛊,那身为此蛊的拥有者阿都阿耶必定会再来找她。 阿都阿耶上次给伍榕说了只再等三年,但是伍榕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阿都阿耶了。不过伍榕永远明白的一点就是阿都阿耶对自己的蛊很是自信。所以伍榕相信只要自己破了这噬心蛊,阿都阿耶怎么也会来见她一面。 只一面,足以再抵十数年相思。 但是这噬心蛊实在是不一般,再加上云南养蛊、用蛊、解蛊从来不会外传,所以在中原地区根本就没人能破得了蛊。伍榕虽然因为阿都阿耶而时常研究蛊,这么多年的积累,对于那种小蛊早就是随手可破。但是对上这噬心蛊她还真的没有办法。 毕竟这噬心蛊盘踞在怜儿的心口,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它激醒,到时候怜儿可就死了。要换做几年前,伍榕肯定会毫不犹豫。但是现在,看着摇床里的锡儿,伍榕迟疑着,终究还是放弃了。 至于怜儿,倒是完全不在乎伍榕要怎么做。对于盘踞在自己心口的那噬心蛊,已经看开生死的她早就不在乎了。她甚至觉得如果伍榕一下能解开噬心蛊也是好事,如果解不开因此而死了,她也认了。 噬心蛊就是压在怜儿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因为这块大石头,怜儿不得不一步一步去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当她已经沉浸在自己做的事之中的时候,这大石头竟然又要将自己在意的一切给完全破坏。 怜儿后悔了。她现在心中是无比的后悔,尤其是当她看着陈隐跪下来替她求情并且毫不犹豫的选择替她去死的时候,她后悔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亏欠陈隐的太多了,亏欠这个待她如亲人的武林也太多太多了。 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选择回到杀害周若婷的那一晚。她想回到客印月在青楼救她走的那一天,她想她一定会拒绝客印月。我也不会去做别人床上的尤物,因为,她会选择投井结束一生。 死并不可怕,真的。怜儿太明白死并不可怕了。可惜现在,她却徘徊在向死犹生的尴尬位置。 怎么死,或者说怎么去死能让所有认识她的人不心中伤感。怎么去死能让被自己害死的人不在地府报复自己。这是一个问题。 怜儿解决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陈隐呢? 陈隐是绝对一心一意为了武林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对宋黔说出那句“只为武林不为情”的话来。从得了宋黔的信下山以来,陈隐就一心为了武林的崛起。 不说朱姝每次给他吩咐的事他从来不去问缘由,就说这么些年里死在他手下的人绝对是最多的。更何况为了顺天天下楼能在顺天秘密发展下去和打探魏忠贤手下高手的消息,他和周若婷可以说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陈隐对再度重出江湖的功劳不再宋黔和刘延之下,甚至比起起刘延他还要大一些。但是现在,却不是可以以功劳和付出来抵消过错的时候。 毕竟,奸细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罪该万死的。但是,可是,这事偏偏就发生在了陈隐身上。 陈隐不会动情,至少武林未起,危亡未止他不会轻易动情。不然早在顺天和周若婷朝夕相处之下他就应该和周若婷在一起了。但是他却没有,因为他有一颗近乎冰冷的心。 可是,这颗近乎冰冷的心却被一个叫做怜儿的姑娘给暖化了。以一种陈隐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式走进他的心里,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陈隐不会轻易动情,但是只要动情就会永永远远的认定那一个人。 于陈隐这一生来说,怜儿就是他认定的那人。 朱姝要怎么处理怜儿陈隐猜不到。但是在所有武林同道的压力之下,怜儿的结局陈隐又怎么会猜不到?为了大局、为了保住这个风雨飘摇,支离破碎的武林、为了保证在魏忠贤日后全力出手之下武林还能保存那怕一点的薪火,怜儿的结局就不能改变。 陈隐理解朱姝,他理解所有的武林人。如果这事没有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有可能要让朱姝杀了怜儿。但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陈隐不是一个大义灭亲的人。他虽然冷情,但是绝对不绝情。从朱姝下令将怜儿关起来的一瞬间他就有了打算,不过为了有绝对的把握,他却又不得不憋着性子。 晚上,连着看着怜儿房间里几夜通亮着的灯火。白天,尽可能的求情。几天过去之后,陈隐心中的想法更加的坚定。 他要带怜儿回天山。 …… 八月中的夜风吹进院子里,正在门外守着怜儿房间的两名五岳剑派弟子并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冷意。 他们是赞同朱姝杀了怜儿的那批人之一。背叛武林者,杀无赦。更别说本就是魏忠贤派来的奸细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权利私自杀了怜儿,只能在这门外守着。 倏尔,只听得“嘭”的一声,似又一块瓦片从房背上掉下来了一般。当二人寻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却并无一人。更别说什么瓦片了。 但是当他们转身回头的一瞬间,他们二人只觉得自己脖子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剩下的,或者说在之后便再没了任何的感觉。 屋内的怜儿还是坐在锡儿的摇床旁边,她的脸上是极尽的温柔和平静,眼中除了锡儿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她太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看着自己孩子锡儿长大了,但是她却又知道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难于登天。她现在只能珍惜可以照顾锡儿的每一刻,她希望能在锡儿的记忆中留下关于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的哪怕一丝丝的印象。 突然,正当怜儿有些出神的时候,门竟是“咯吱”的一下开了。听着门开了,怜儿不由向门口看了去。只是一看着,怜儿就被来人给震住了。 “潜林,你怎么来了?” 怜儿轻声低着声音,眼中的震惊转眼就变成了担忧。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她不怕死,但是如果因为自己而让陈隐本整个武林所孤立的话她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而陈隐呢?轻轻关上门之后也不回答怜儿,直接就在屋内快速的收拾着东西。见着陈隐竟然一进来就开始收拾东西,怜儿不由放下手中的小扇子,然后几步走到陈隐身旁,问道: “潜林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锡儿睡着了吗?” 陈隐不答反问,手上的动作更是丝毫没有放缓。 “睡着了,潜林你到底要干什么?” “带你们走,你快收拾一下东西就准备带着锡儿跟我走。” 陈隐说着,将怜儿的东西一件又一件的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的包袱里。 而怜儿呢?听着陈隐的话她却是一时怔住了。她心中很感动,她没想到陈隐竟然会选择带她走。她甚至可以想想这事出了之后陈隐会面对什么。或者说,天山派会面临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怜儿才怔住了。 天山派是武林名门正派,更是最后一任武林盟主的门派。最重要的是,当今武林耆老无不知道宋天元还活着。宋天元意味着什么,她太了明白了。 不仅是武林最后的手段,更是天山派一个活着的名声。 而身为宋天元弟子和天山派掌门的陈隐一旦将她带走了,天山派几百年的名声可就彻底没了。 “怜儿,时间不等人。我已经一众师兄弟准备好了马车。” “为了我,整个天山派。我……” 怜儿眼中突然流出了泪水,整个人更是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他本以为是陈隐一人,没想到陈隐手下的那些师弟也跟着来了。怜儿想着,只觉得自己真的不值。 见着怜儿哭,本是着急的陈隐却是条件性的慌了。只见他双手轻轻抓着怜儿的肩膀,道: “怜儿,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为了你,为了锡儿。我必须将你们带回天山。师弟们只是帮我准备马车,他们还会留在开封听从朱楼主们安排。”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今夜你必须跟我走,不然你活不下来。顺天天下楼一时可以再建,但宋杰乾前辈被抓对武林的损失太大了。” 陈隐说着,也不待跟怜儿再过多解释了,直接就走到摇床旁将锡儿轻轻的抱了起来。看着睡得正香的锡儿,陈隐心中最温暖的那块再次被击中了。他告诉自己,必须把怜儿母子带走,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以后没有娘。 而此时,怜儿仍旧还在发呆。 “怜儿~” “潜林,你真要带着我从这屋子里出去,那你以后就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从你的身份被朱楼主他们发现之后我就没有退路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现在必须走。” 陈隐说着,背起包袱之后就一手抱着熟睡的锡儿,一手直接就拉起了怜儿的手。怜儿身子只是微微一怔之后,终究是再也没了顾忌。 怜儿握着陈隐的手,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陈隐手心的温暖。就像她第一次抓住陈隐的手一样,突如其来或者说意料之中的安全感。 …… 沉沉夜色之下,陈隐按着事先准备好的路并在自己同门师弟的帮助之下带着怜儿母子离开了开封天下楼。陈隐没有留念,甚至连头也没回。为武林流了这么多年的血,但是今日,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却不得不做出这令武林同道绝对接受不了的事。 陈隐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自己的老祖会不会接受怜儿。他现在只想保住怜儿的性命。至于其他的,可以一步一步来。 陈隐不知道的是,当他带着怜儿母子离开开封天下楼之时,朱姝等人就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着他们。只不过陈隐不回头,再加上朱姝等人也不想让陈隐发现,故此就成了目送之景。 阁楼上有朱姝、宋黔、朱晓凡、任泉、刘延五人。看着陈隐带着怜儿母子离去之后,宋黔不由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当今武林谁最想杀怜儿,那父母被抓的宋黔绝对会排在前列。可惜今夜他就只能看着陈隐将怜儿带走。 任泉道:“妮子,就这样让陈隐把怜儿带走了,你怎么跟众人交代?” 听着任泉的话,即使是在朱晓凡都不由凝重的点了点头。现在整个武林要杀怜儿的呼声可谓是大到了极致。身为天下楼楼主的朱姝压力有多大,由此可想而知。 “我何尝不想杀怜儿,但是陈隐大哥。”朱姝顿了顿,又道: “不过怜儿身中噬心蛊,如果没有解药恐怕也就只能再活一年。她现在跟着陈隐大哥走,以客印月的性子,不会让她如愿的。” 宋黔道:“客印月归客印月,可是姝儿你怎么向武林同道交代?” “交代?这事哪有好交代的,不过有些东西却不能不做。爹,如果是陈隐大哥要解开你封住的怜儿的穴道需要多久?” “以他的实力,至少三天。” “三天吗?”朱姝仔细想了想,又道:“那好,黔哥哥,你和刘延大哥明日一早就出发去追他们。怜儿武功未复且又带着锡儿,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既然要追为何现在不去追?”宋黔有些好奇。 “陈隐大哥毕竟不一样,他为武林做的太多了。” …… 第三百六十四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十九) … 陈隐带着怜儿一路向北赶去。陈隐驾着马车,怜儿坐在马车里。正如朱姝估计的那样,顾忌着怜儿母子,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以免太过于颠簸。 再者说了,在顺天天下楼做了那么久的事,陈隐自然是知道武林天下楼的厉害。所以从出了开封之后他就一直在注意着行踪,以免被武林的人发现了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陈隐还是不想对武林人出手。 不过让陈隐没有想到的是,他带着怜儿母子还没走到黄河边就被人给追上了。而追来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提着刀枪的宋黔与刘延。 看着宋黔和刘延二人,陈隐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心中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久在武林中的年轻一辈当中,他们三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师承关系,但关系却是最好的。 刘延是因为宋黔而投入武林,陈隐也是因为宋黔的话而下的天山。三人都有过命的交情,但是现在,他们却又不得不刀剑相向。 怜儿呢?抱着锡儿看着拦在马车前面宋黔和刘延,她眼中的担忧明眼可见。如果她的内力没被朱晓凡以点穴手法给封住,那她也不担心陈隐。但是现在只能在一旁看着的她又怎么能放得下心? 陈隐实力怎么样他不是不知道,宋黔二人的实力她更是了熟于心。所以,越是看着,她眼中的着急就越甚。 远远的就能听见黄河的滔滔水声,空气也比开封湿润了很多。近了晚霞的天空暗淡中带着一丝丝红晕。宋黔和刘延二人就侧背着夕阳。一抹余晖一半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一半落在陈隐的脸上。 三人无话,谁也不先开口。除了拉车的马时不时蹄子一动,如人一般的打个喷嚏之外,再没了其他的声音。而动着的呢?除了飞向夕阳落去方向的大雁外,就只剩下被风吹动的柔草以及三人的头发。 四下无人,夕阳西下,端是一副落日余晖洒向大地的美景却在不自主间带了丝丝的无奈和淡淡的杀气。余晖也像是有感情一样,尽可能的以残存的光辉给予三人温暖。 不过这种僵持显然是注定持续不了多久,刘延可以不说话,但是宋黔却不能不说。不然他的心中实在是放不下。 宋黔看着坐在马车上的陈隐,又扫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怜儿,道: “你真的决定为了她而和整个武林为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天山派百年的声誉就彻底没了。” “为了怜儿一人,别说整个武林,就是整个天下。我陈隐也不会皱哪怕一下眉头。” “那天山派这么多年的声誉呢?” “声誉没了还可以再挽回来,人没了就什么也没了。而且回天山派之后我会向老祖提出退避后山,终生不下天山。” 陈隐面色平静的说着,但是他这短短几句话却将他以后的一生都给定了。不说做不做天山派掌门,就是他现在才不过二十来岁。他这一说,到死都只能在天山上扫雪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忘了你当年是怎么给我说的?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难道就彻底忘了吗?”宋黔摇了摇头,眼中充满着震惊和怒意。 武林存亡未定,此时陈隐却因为儿女情长就要退隐。这说出来,谁会觉得这是一件应该的事?要知道,天山派可是武林名门正派,陈隐更是现在天山派的掌门人啊。 “如果换成朱楼主,你会如何做?大义灭亲吗?”陈隐听着宋黔的话,直接就开始反问了。 于其他的人不一样,如果说宋黔硬要杀了怜儿,陈隐一点也不会意外,甚至还觉得很正常。因为他首先得为了自己父母,其次才是为了武林的安定,不使人相背。而无论是为了给自己父母报仇还是为了武林,宋黔都有足够的理由杀了怜儿。 但是,陈隐又怎么会让他杀了怜儿? 而听着陈隐的话,宋黔不出意外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狡辩肯定是不可能的,说要杀了朱姝那更是不可能。宋黔握着刀,眼中竟是隐隐在抉择一般。 宋黔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为难你。但是我父母皆因为她落入魏阉的手中,想来已经没了活下来的可能。生而为子,这仇我不能不报。只要你今日能赢了我手中这把刀,我可以当做没有见着你们。” “生为人子,理应如此。” 陈隐听着宋黔的话,虽然他很想说又宋远朝在宋杰乾夫妇应该可能会活下来。但是这种没有把握全靠运气的话他还不如不说。看不见希望的事就不要给任何的曙光,不然到了最后只会让人更加的失望。 当陈隐把话说完之后,宋黔直接就缓缓的将刀给抽了出来。 “你最好全力出手,我不会留手。” “我也不会!” 陈隐缓缓下了马车,一把就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 “潜林!” 见着陈隐抽出软剑,怜儿眼中和声音中的担忧更深了。但是陈隐只是回头温柔的看了一眼怜儿,继而直接就持着软剑走到了马车前面。 此时,宋黔已经持着刀站在了他的对面。 刘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提着枪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宋黔道:“最后再问你一句。” “不用问了,出手吧。上次再天山脚下落了你几招,今日我不会再大意了。” “好!” 陈隐如此直接,宋黔也不待一丝一毫的拖沓。只见他说话之间,两人身子直接就闪到了一旁的阔地处。毕竟离马车过近,以他们二人的实力一不小心就能将马车震碎。 而就在两人身形出现在阔地之上的一瞬间,宋黔直接就一刀杀向了陈隐。果如宋黔说的那般,他今日不会有任何的留手,一出手就是刀芒。 见着宋黔这一记刀芒杀来,陈隐自然不会小觑。只见他直接用上了天山三十六路剑法的第二十九路剑法。剑气一出的瞬间,直接就破开了宋黔的刀芒。不过在剑气破开刀芒的时候,宋黔持着刀就杀向到了陈隐身前。 见着宋黔如此径直的就杀到了自己身前,陈隐一点也不慌。刀剑本就是近身的武器,再加上陈隐自小就精于天山三十六路剑法的剑招,近了于他并没有什么危险。 不过两人才一近了,刀剑相碰之时,即使是在一旁看着的刘延都不由被两人的战斗给震住了。只见宋黔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一刀接着一刀就向陈隐砍杀了去。陈隐用的是软剑,明明应该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道才对,但谁想到他竟然凭借着剑法剑招卸了宋黔的刀劲,并且还寻着机会出手。 宋黔约莫砍杀十数刀之后,已发现其出刀用劲特点的陈隐直接就在一剑卸了宋黔刀劲的时候主动对宋黔出手。本就是卸力的一剑,但因为陈隐用的是软剑且宋黔又完全没有想到陈隐会在这事主动出剑的缘故,见着陈隐那如同龙蛇舞动般杀来的软剑时,宋黔只得连连后退。 不过陈隐哪会在不在乎宋黔后退?天山踏雪无痕步施展的一瞬间,身形追上且不说,手中的软剑距离宋黔的面门就不过只有一尺之遥。 宋黔踏着大河梯云纵猛地在草尖之上后退,陈隐则是以身法追着。软剑相逼的同时,四目业已相对。两人的眼中没有其它任何多余的神色,只有坚定的一个目标,那就是击败对方。 陈隐胜了,他能带着怜儿母子返回天山,一家三口一起去天山生活。 宋黔赢了,为武林除了奸细,为自己父母报了仇 所以于两人二人,唯一的坚定就是打败对方。 话说见着陈隐的软剑越来越近的时候,宋黔直接以手中的刀拨着陈隐的软剑。两人你退我追,刀剑更是连连交在一起出手如此竟是又过了三十来招。 宋黔实力早就不是当年那般弱了。而陈隐呢?自从遇见了怜儿之后更是有质的飞跃。两人在踏着草尖,手中刀剑毫不留情的杀向对方,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出手,短时间内根本就败不了对方。 在马车上的怜儿看着刘延真不打算出手帮宋黔更不打算来杀自己的时候,心中替陈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无比的感慨武林的道义。即使是在这末世,在这存亡之秋,盛世武林该有的,现在武林一样也不落。 怜儿看着怀里还睡得香的锡儿,她心中太希望这孩子长大之后也能成为这如他父亲和朋友那般的人了。能力高低什么的,怜儿并不在乎。但是一颗懂得什么叫做品行的心实在是太重要了。 就在怜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陈隐和宋黔的交手已然是达到了极致。如火如荼早已不足以形容,生死相向却又有些过而不确。只见时两人你一剑来我一刀往,身上竟是已经有血迹了。 两人没有下死手,但是这种轻伤却是完全不可避免。两人各自看着身上的伤,他们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一人敢主动放下手中的兵器说就此算了。 必须有个胜负,必须论个输赢。既是练武之人的好胜之心,更是当下最首要的任务。 只见得两人靠近分别错开对方刀剑的一瞬间,两人的左手却是立马对了上。掌法什么的都是虚招,连过了三招之后两人直接就掌和掌碰在了一起。不过两人的实力实在是半斤八两之间,僵持了不过三息之后,两人皆被对方的掌力给震退了数步。 但就在两人止住身子的一瞬间,他们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杀向了对方。 马车上的怜儿看着两人如此焦灼,心中自是太过于怕陈隐受伤了。再加上还有刘延在一旁看着,怜儿心中不得不替陈隐多想一点。她知道自己内力被封无能为力,但是她却又不得不做些什么。 只见她从马车内将装好的琵琶取出。手指轻轻抚过琵琶的一瞬间,一道清扬委婉的琵琶声就直接传了出来,传进了陈隐的耳朵里。这琵琶声别人听着或许很普通,但是陈隐听着却是大为不同。 本是和宋黔想吃不小的陈隐在怜儿琵琶声传入耳中的一瞬间,一股突然的爆发的气势直接就将他给萦绕了。宋黔知道陈隐这是要动用剑气了。他并不担心,但是不知怎么的,此时的他却从陈隐的剑气中感觉到了一丝丝与之前的不同。具体是什么,宋黔也说不清楚。 不过此时也不待他思考那么多了。因为陈隐此时已经是蓄势待发了。 “沧浪刀——刀浪无垠!” 宋黔没有任何用于就直接动用了沧浪刀的最后一式,并且他还率先出了手。他懂陈隐的性子,蓄势自然是准备一招定胜负。所以他自然也不能保留! “第四路剑!” 见着宋黔的刀芒杀来,丝毫不慌的陈隐直接就杀出了天山三十六路剑法的第四路剑。 只见宋黔的刀芒如浪一般的打向陈隐之时,陈隐的剑气竟是在相持片刻之后一下就将刀浪给斩断了。更让宋黔震惊的事陈隐的剑气竟然在这一瞬间就杀到了他的身前。 剑气之锐、速度之快,由此可见一斑。 而已是杀出一刀的宋黔根本就没有这么快的时间可以再出一刀。直接就被陈隐这一剑气给打在了肩头。如果不是陈隐在最后关头撤了力,宋黔的身子恐怕就不是倒退数步那么简单了。 不过,此时宋黔眼中的惊骇岂是一两个字可以道明的?就是掠来的刘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宋黔自不会跟陈隐耍什么赖。毕竟还有刘延没出手,对于刘延持枪出手,他觉得会有很大的可能拿下陈隐。 想通了之后,宋黔道:“最后这一剑为何有些不同于之前?” “因为怜儿的琵琶声。”陈隐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 “琵琶声?” 宋黔捂着肩头看着坐在马车上的怜儿,突然记起了那夜她以一把琵琶对上朱晓凡和任泉二人时的场景。 他又道:“呵呵,是我输了。今日我不会再对你们出手了。” “多谢。” 陈隐说着正准备拱手,但是宋黔却阻止了他。 “我们是得了姝儿的吩咐来的。今日必须得将她带回去。你现在内力已然不稳,你不会是刘延的对手。” …… 第三百六十五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 … 夕阳还未彻底落入西山之前,陈隐驾着马车带着怜儿母子继续向北出发。 刘延并没有如宋黔想的那般对陈隐出手。相反,他完全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不是说刘延不懂得将怜儿带回去于武林的重要性。更不是说他将朱姝的吩咐置之不理。只是说刘延心中并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 他有绝对的把握拿下陈隐。长兵器的和以盈战疲让他有着足够的自信。可是即使如此,他却不能出手。 刘延犹记得当初在北荒原的时候,他曾对天发誓要杀了别东阳给唐兰报仇。但是他却一直没有那个机会。即使是在西安府时他暗中跟着武林发现了别东阳,可由于朱姝的吩咐他却不能为了给唐兰报仇而暴露踪迹。 而在他知道唐兰还活着之前,别东阳却是已经被陈隐给杀了。换句话说,陈隐是间接的替他为唐兰报了仇。 虽然唐兰活着他是万分的高兴,但是这却并不意味着他当日发下的誓愿作废。相反,即使是知道唐兰活着的刘延在心中依旧是相当感谢陈隐当日杀了别东阳。 刘延是行伍出身,重情重义更重恩。而且不说怜儿的奸细的身份,就谈她是陈隐的妻子。于陈隐这么做是为了救自己妻子,刘延更是不能出手了。 一恩抵一恩,一报还一报。刘延摇了摇头直接就让人陈隐带着怜儿母子走了。宋黔知道刘延的性子,知道刘延这么做是事出有因。所以,他也不怪刘延。 不过为了防止武林人心不稳,他希望陈隐一路返回天山时不要被武林人给发现了行踪。因为在他们回去之后,他们会给朱姝以及众人说怜儿已经被他们杀了。 对于此,陈隐自是感激不尽。但是不善言辞的他只点了点头,兄弟情义全在两眼之间。 …… 话说开封离天山绝对是有着足够的距离。本是八月中下出的发,到了天山脚下就已经是九月底快十月的日子了。 在山脚下看着眼前的天山,一眼就能看见那戴在山顶上的雪白帽子。在有些湿冷的天空下,天山四周带着一丝丝的雾气。本不该意外,但是如果知道此时已经快申时末了的话,眼中难免会震惊。 天山是足够美且壮观的,只在山脚下抬头看着天山,就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且除此之外,他更如陈隐这种自小生长于此的人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还没彻底走进天山,本是冷性情的陈隐全然掩饰不住返回故里的喜悦。 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他熟悉的每一个人,有他熟悉的每一处花草树木。更重要的是,以后他们一家三口都会生活在这里。他所熟悉的一切将会变成他们一家三口所熟悉的一切。 怜儿抱着锡儿下了马车。她是第一次来天山,第一次站在天山脚下。对于这个早就听说过的地方,只这第一眼,天山那神秘的面纱就被她的眼睛给揭开了。 与陈隐不同,她暂时感受不到天山的熟悉,更别说什么壮观了。在她看来,眼前的这本神秘的天山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美! 一想着自己以后也要生活在这里。怜儿不由开心的看着陈隐,且更是温柔幸福的看着怀里的锡儿。 马车不能上天山,只能通过步行。陈隐将马车解开,将行李放在马背上,然后在前面牵着马的缰绳,就准备沿着熟悉的青石阶上天山。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呵呵,怜儿你怎么不告诉为师一声就跟着这小子上天山来了?” 只见这声音才一落,一道人影直接从天边掠来。脚尖轻点树巅之间,眨眼便出现在了陈隐二人身前不过三五丈的地方。而这人不是客印月又是何人! 客印月才一出现,看着陈隐二人的同时不由注意着天山之巅。虽然上次派人上天山之后没有发现怜儿消息中的天山老祖,但是这并不代表客印月完全不会防备。小心谨慎可不只是给别人说的关怀,更是自己能活多久、走多高的根本。 而见着客印月出现,已然恢复内力的怜儿直接将锡儿抱着的同时,陈隐就直接挡住了她半步。陈隐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这客印月的对手。但是带着怜儿一路走来,他怎么也不会让客印月毁了自己的所有努力。更何况,他现在是怜儿的丈夫,是锡儿的父亲。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不错。竟然还有勇气站出来保护怜儿母子。”客印月看着陈隐的样子,赞叹之后不由讽刺道: “不过你的实力是在不是本夫人一手之敌。所以,看在怜儿的份上。自己滚吧,本夫人饶你不死。” “滚?”陈隐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盯着客印月,道:“这里是天山,到底是谁该滚?” 客印月听着,不答反而是直接问到怜儿。: “怜儿,你不会真的打算让这小子来拦住为师吧?” 怜儿很犹豫,她知道自己师父的实力。思量再三,她坚定的看了眼陈隐,继而对客印月道: “师父,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吗?” “呵呵,为师怎么会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今日千里迢迢赶来,为师可是来给怜儿你送噬心蛊解药的。你这话,实在是有些伤为师的心啊。” 客印月说话之间透露着丝丝不满意,更是将“噬心蛊”三个字重重的咬着。 而怜儿听着客印月的话,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她看着自己这师父,她怎么也不相信客印月是来送解药的。 她道:“是怜儿不敬,望师父恕罪。噬心蛊解药怜儿本是打算后面再求师父赐予,怎劳师父亲自送来。” “怜儿你难道忘了吗?当初为师可是答应过你,事成之后不仅放你自由,更让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这次事情完成的这么好,为师怎么能食言呢?” 听着客印月的话,不仅怜儿脸色微微变了,就是陈隐也有些许不自然。不过为了拿到这解药,怜儿却是道: “呵呵,怜儿多谢师父。不过荣华富贵怜儿并不在乎,师父给予怜儿自由就好。师父之大恩,怜儿自一生感激不尽。” “怜儿这是什么话?为师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呢?噬心蛊的解药给你你就可以自由,但是荣华富贵也不能少。不然为师心中有愧啊。”客印月话中有话的说着。 “既然如此,那不知师父要送怜儿什么荣华富贵?” “呵呵,这就对了,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客印月满意的笑了笑,又道: “以徒儿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面条婀娜、风姿绰约之身姿。为师已经想好了,将你送进宫里。以为师对陛下的了解,再加上为师的相助。想来不出一年半载,你就能坐上皇后之位。这般荣华富贵,不知你可愿意?” “入宫!当妃子!” 谁知怜儿一听,眼中震惊的同时不由满是怒火。因为她觉得这明显就是客印月不肯放过她。 “不是妃子,是皇后。有为师的帮助,你一定会是皇后。” “你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但是怜儿根本不在乎什么妃子还是皇后,言语中的怒气更是不言而喻。就是陈隐,右手已然搭在了腰间。 “为师这是给你荣华富贵,怎么是不肯放过你?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不想成为皇后?” “不,我就不想。宁为农家妇,不做皇室人!” 怜儿很坚决,如果不是手中抱着锡儿。恐怕她就要一手抓着琵琶出手了。 反观客印月呢?听着怜儿果断的没有任何余地的拒绝她之后,怒气同样是不言而喻。只见她扫了一眼怜儿身前的陈隐和怀里的锡儿,道: “如果是他们父子让你不想去享受那荣华富贵,那为师就送他们上路,让你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如此,你心中也没有牵挂了。” 客印月说话之间,一指直接就杀向了陈隐。 “怜儿,带着锡儿上山!” 陈隐见着客印月陡然出手,身形一闪避开其指力之后,直接一手抽出软剑就杀向了客印月。 “天山踏雪无痕步。哼!” 客印月见着陈隐眨眼就杀到了自己身前,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之后,速度比之陈隐只快不慢。不说迅速闪开陈隐软剑,更是趁着陈隐出剑的空档一掌就拍在了陈隐的肩头。 受了客印月这一掌,陈隐一口鲜血吐出来的同时身子更是止不住的一个踉跄。不过即使受了这一掌,他手中的攻击却没有停下丝毫。 但是陈隐哪里是这客印月的对手?不说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就是七八招之后,他整个人更是让客印月打的没了招架之力。 此时,抱着锡儿的怜儿连青石阶都还没上。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陈隐能拖住客印月,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接受陈隐被客印月打死在自己的面前。她这一生谁也不亏欠,独是陈隐,她亏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就在怜儿将锡儿放在地上,才把琵琶拿在手里的时候。只听得一身闷响,陈隐被客印月一掌拍在胸口上,整个人直接就重重的摔在了怜儿的身前。 “潜林!” 怜儿上前一把扶着吐血迷糊了眼睛的陈隐,眼中的担忧已是用词语不可形容。 “呵呵,这小子到还是不错。不到剑意大成竟然能硬生生接住为师十几招。可惜,还是太弱了。” 这一次,客印月没有任何的讽刺,只是实话实说。不过还不待怜儿说话,客印月就又道: “她挨了为师三掌,而今已是筋脉受损,内力不稳。为师只需要轻轻一一指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现在为师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同意为师说的。为师可以放过他们父子的性命!” “不~不行。” 谁知道客印月的话音才落,怜儿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隐就含糊不清的开口了。且他说话之间竟是准备起身再对客印月出手。 怜儿见着陈隐的样子自是心中明白他的想法。怜儿心中更明白,她已经不能再错了。所以,只见得怜儿一手拨动琵琶,一道道音波直接就杀向了客印月。 见着怜儿突然出手,客印月一边后退,一边道: “你的实力果然不错。不过为师不得不告诉你,你选错了。” 只见客印月话音落下之后也也不急着出手,只是一边闪避一边不急不缓的拿出一面拨浪鼓。这拨浪鼓有些令人胆寒的花纹,且随着客印月轻轻那么一晃,拨浪鼓传出的声音竟是一下就传进了怜儿的心里。 “啊~” 听着这这声音,怜儿不由捂着胸口疼得大叫了起来。她知道,客印月将盘踞在她心口的噬心蛊给唤醒了。噬心蛊只是动了那么一下,心如刀绞已是不能用来形容怜儿所能感受到的痛苦。 而就在这一瞬间,客印月直接数指点在怜儿的肩头和胸口。怜儿整个人直接就被客印月给打翻在地。人更是吐血鲜血,伤势比起陈隐只重不轻。更重要的事,噬心蛊正一点一点的在她的心脏上复苏。只是现在,一股接着一股钻心疼痛让她恨不得将自己的皮给剥了,心给挖出来。 “怜儿!” 见着怜儿疼得大叫并且身子在地上翻滚之时。陈隐不由跌撞着身子奔向怜儿,然后一把就将怜儿给把抱在了怀里。可是即使如此,怜儿的身子依旧在剧烈的挣扎着,眼中的血丝更是越来越多。 “噬心蛊已经被为师唤醒。如果你答应的话,为师可以给你解药。不然为师就只能送你们一家三口上路了。” 听着客印月的话,陈隐只是见着怜儿的模样就不由想去求客印月给怜儿解药。但是他身子方才准备动时却就被怜儿一手抓住了。 见着怜儿这样子,陈隐心中的痛苦就丝毫不亚于怜儿。 而客印月呢?见着怜儿的答案之后,眼中泛出了浓浓的不解。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当年从青楼救回来的徒弟。 噬心蛊有多痛她虽然没经历过。但是想着当时阿都阿耶的话,她都不由觉得毛骨悚然。 客印月道:“既然如此,念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为师就给你一个痛快。” 听着客印月的话,怜儿的脸上不仅没有怒气,更是带着丝丝感谢。见此,客印月再也不打算多说一句话。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一) … 天山脚下,云不顿,风不止。 风行八万里,云未离一时。 客印月看着相依在一起的陈隐、怜儿二人,眼中已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只见她很是随意的提起手,一道指力直接就打向了怜儿。 正所谓好歹师徒一场,怜儿不听她的,可是她也不想让怜儿承受太多的痛苦。而见着客印月这一指先自杀向怜儿,陈隐竟是毫不犹豫的挡在怜儿身前。 虽然他知道客印月这一指十之八九会穿透他的身子再打在怜儿身上。但是能死在怜儿身前,陈隐已是知足了。 不过谁知道就在眼见着客印月的指力就要打在陈隐身上的时候,一道平静不带任何怒火的声音就从从天山之巅传了下来。 “天山之下,岂可乱造杀孽?” 听着这声音传来,陈隐眼中大喜。因为他知道是自己师父也就是天山老祖来了。而客印月呢?听着这声音,脸上甚至是眼中的震惊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不说这声音平静之中蕴含的那一股不用质疑的力气,就是这声音一出竟然是将她指力给震散了这一手她就不能不震惊甚至是惊恐。 千里传音并不难。但是要在声音中直接震碎一人的内力,这可就不只是说说而已。其人的内力的深厚和对力道的把握显然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只是这么一想着,客印月突然后背一凉。 丙和辰当日回来曾告诉他天山之前没有异常。就如今对方这一声,客印月突然明白,以对方的实力,不想让丙和辰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就在客印月震惊的时候,一道穿着青衫,白了华发胡须,苍老了面颊的老者就从那青石阶上走了下来。只见他脚明明是一步一步的落在青石阶上,但是从不见人影到他出现在最后一级青石阶及出现在客印月身前却是眨眼之间的事。 而这人,正是当年名传江湖的天元子——宋天元! 见着宋天元出现,客印月不自主的就后退了数丈以拉开她和宋天元的距离。而宋天元呢?丝毫没在意客印月,只是看了眼痴痴抱在一起的陈隐二人,眼中是一股难掩的神色。 只见他一连数指点在怜儿的心口。指落之后,本是疼得满目血丝的怜儿竟是安静了下来。看她的样子,显然疼痛少了不少。 客印月再看着宋天元这一手,眼中的震惊更甚了。毕竟暂时止住噬心蛊可不仅仅要实力,更要对医理的了解。 “前辈难道就是当年武功天下无双,并于嘉靖帝时只身进皇宫去玉玺一观的天山老祖宋天元?” 客印月说着,暗暗提起内力的同时,手中更是握着三枚扶桑烟雾珠。对于这种令人胆寒的高手,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的心。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极致了。 “天山老祖不敢当,不过是一个老不死罢了。”宋天元波澜不惊的说着,然后看了眼怜儿,又道:“她应该是中了蛊吧?” “前辈好眼力。正是云南蛊王嫡系所有的噬心蛊!” “原来是噬心蛊,难怪老夫也只能勉强压制。” 宋天元听着,轻声自语。但是他这话落在客印月和陈隐二人的耳中了就犹如惊雷一般。 “师父,噬心蛊的解药在他手里。求求你救救怜儿吧。” 陈隐一边说着,更是不住的就对宋天元磕起头来。而客印月呢?身子更是不住的再次后退数丈。 宋天元见着客印月后退的速度,不由道:“好快的身法。不对,应该不是身法,是你的内力。普天之下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估计也就只有花开无经了吧?这么说,你是花老怪的门人?” 客印月听着宋天元的话,脸上除了依旧警惕之外还带着丝丝的疑惑。而宋天元呢?只是一看着就不由明白了。他道: “呵呵,你竟然不知道花老怪。看来你这花开无经要么是你因缘得到的,要么就是你跟那飘飘然有些师承关系。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老夫观你刚才的身法,想来你花开无经应该已经圆满了吧。” “你……” “不用震惊,老夫活过百载,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宋天元顿了顿,又道: “花老怪当年给老夫说过,花开无经虽好,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弊端。不过,看你眼中的狠辣,难道你是已经对朱明皇位志在必得了吗?” 宋天元说着,言语竟是突然冷了下来。就像他是一个典型的皇权捍卫者一般。且看着他那带着杀气的眼神,明显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客印月呢?心中已经眼中更加坚定的同时,一抹阴冷不由划过眼里。她道: “宋前辈果然不愧是武林耆老中的耆老。你说的不错,本夫人是有这个准备。唯有龙血浴身,方可免除惨死。不过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为当今天子会相信你的话吗?” “呵呵,相不相信并不重要。不过老夫知道,你是一定不会成功的的。” “为什么?” “因为当年花老怪比你还要强。” “真正的强不是实力,而是权力。再强的功夫高手,在火药面前什么也不是。” “呵呵,这个老夫当然明白。所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夫不打算让你回去威胁朱明江山!” 宋天元很平静的说着,话音才一落,他的身子竟是眨眼就出现在了客印月的身前不过三丈的地方。继而只见他手一指,一道剑气直接就打在了客印月的身上。 吃了宋天元这一剑,客印月就准备就将手中的扶桑烟雾珠扔下去。但是谁知道她方才一扔,宋天元竟是以一道绵柔的内力一抓,将眨眼要落地的扶桑烟雾珠扔远了。 见此,客印月心中除了震惊就只剩下一股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她万万没想到宋天元竟然强到了这个境界。她身形一闪的时候,宋天元直接一掌就拍在她的背心。受了掌力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宋天元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就只指剑气杀向了起身回头的眉心处。 这一指剑气平淡无奇,但是却蕴含着无尽的霸气。就像是挥手之间断万人生死一般的绝对霸气。更像是举世无双、天下无敌的狂傲。只是看着这一指,就知道客印月必然挡不住且避无可避。 但是谁知道就眼看着一指要落在客印月眉心的时候。一道指力从客印月身后打来,直接就挡住了宋天元的剑气。继而一道人影直接出现在了客印月身旁,这人影方才一出现,他直接一把就将客印月扶了起来。 “完吾,你~你怎么来了?” 客印月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魏忠贤。但是此时魏忠贤根本不打算回客印月的话,只是警惕的盯着宋天元。 而宋天元呢?同样在警惕的盯着魏忠贤。 “好强的指力。老夫很多年没有见过能接住老夫一指的人了。” “呵呵,前辈名传江湖的时候咱家可还没有投胎。不过今日咱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前辈啰嗦,告辞了。” 魏忠贤说着,搂着客印月就准备走。见此,宋天元哪会如此放他们走?只见宋天元手指一挥,数道剑气直接就杀向了魏忠贤。 见着宋天元这数道剑气杀来,魏忠贤直接就用少林的大力金刚指应了上去。虽然感觉有些仓促,但是却也将宋天元的指力给全部接了下来。 “辉元掌!” 见自己剑气被挡住,宋天元没有任何震惊且犹豫的杀出了一掌。这一掌才一出,扑面而来的杀气直接就将魏忠贤二人的头发和衣襟都吹动了。掌力划过之处,更是落叶飞舞,灰尘散去。一道明早可见的路子就出现在魏忠贤二人眼前。 “完吾!” 客印月率先被宋天元这一掌给震住了。她担心魏忠贤接不住这一掌,整个人直接就准备挡在魏忠贤身前。但是魏忠贤搂着她腰的手却是将他搂的紧紧的,根本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动的可能。 “化骨绵掌!” 只见着魏忠贤提起内力,同样杀出了一掌。他这一掌才一出,同样是风烟起,气势恢宏。可是就在两掌才那么一碰,僵持还不过三五个呼吸,搂着客印月的魏忠贤直接就被宋天元的那一掌给震退了十数丈。稳住身形的一瞬间一口鲜血更是直接就吐了出来。 “完吾,完吾你没事吧!” 客印月见着魏忠贤竟然吐出了一口血。虽然不多,但是却足以让她担心。 而此时,本该眨眼就杀向魏忠贤二人的宋天元却是身子微微一怔,眼中不由的露出了一股无奈。就在他顿住的时候,魏忠贤没有丝毫犹豫的屏着内伤、搂着客印月就踏着树巅向天边掠了去。 看着魏忠贤二人就这么走了。宋天元眼中的无奈更甚了。他何尝不想杀了魏忠贤二人,但是他实在是不年轻了。刚才一掌之后直接让他内力有些不稳。如果强行去追,逼得魏忠贤狗急跳墙的话,他不一定就能赢了魏忠贤。 “师父,你没事吧?” 见着宋天元怔住,陈隐不由上前问道。怜儿更是满怀歉意的看着宋天元。虽然宋天元没有从客印月手中拿回噬心蛊的解药,但是现在能保住命已然是殊为不易。 宋天元提了口气,将体内的内力平复了一下之后,道: “为师没事。不过这两人,不简单啊。一个有野心,一个有实力。” …… 话说魏忠贤带着客印月一路逃了很久。虽然魏忠贤有九成的把握宋天元不会追来,但是只要有一成的可能会死,他就不会将自己的性命置之于不顾。 魏忠贤是一个赌徒。作为赌徒他知道什么该赌,什么不该赌。他更知道什么时候该赌,什么时候不该赌。就现在而言,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轻敌的。 天罡地煞轮回功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至圆满了。即使凭借着大成,这么多年里他还没有遇见那怕一个能让他正眼看的对手。但是刚才更宋天元交手的一瞬间,他再次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甚至想如果宋天元再年轻几十岁,气血再旺盛一点的话,恐怕他今日也要死在天山脚下了。 魏忠贤带着客印月一连逃了几十里地,彻底远了天山之后他才找了个地方调息自己的内力。他的伤势远远比看着的严重多了,再加上一路带着客印月逃跑,伤势更是加重了不少。 看着魏忠贤的样子,客印月完全不敢看他,其眼中的愧疚更是明眼可见。可是魏忠贤倒是不在乎,只是让客印月先疗伤再说。不然一旦宋天元追了来,可就麻烦了。 一天一夜之后,魏忠贤缓缓睁开眼睛,那些萦绕在他周身的内力慢慢的就被他纳入体内。魏忠贤嘴角的鲜血已经成了血痂,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擦,客印月就立马用自己袖子给他擦干净了。 “多谢夫人。” 听着魏忠贤道谢,客印月如往常般的只是点了点头。继而才又问道: “完吾,那宋天元的实力真的是太强了。如果不是你来救我,恐怕我已经死在他手里。” 魏忠贤想着昨日里和宋天元交手的场景,不由点头道: “嗯。此人的实力远在咱家之上。以昨日交手的那几招来看,恐怕咱家得等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时方才能赢了他。” “这么强!那他……” “夫人不用担心。此人实力虽然很强,但是气血不足。即使是现在,如果真的拼死一战的话,咱家还是有三成的把握赢了他。” “那就好,不过完吾你怎么会跟来天山?” “呵呵,怜儿当日让咱家派丙和辰去天山的消息咱家可不会小觑。虽然丙和辰什么都没发现,但是咱家却不得不防。不过也幸好咱家赶来了,不然夫人你可就危险了。” 魏忠贤虽然笑着说着,但是言语之间的后怕却是显而易见的。听着魏忠贤的话,客印月的感动可谓是挂在了脸上。 “怜儿这丫头,倒是有用。可惜实在是太犟了。而今噬心蛊被我唤醒,她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嗯,噬心蛊的厉害阿耶兄也跟咱家说过。想来以宋天元的实力也不足以长时间压制。不过现在倒也不用想她,她已经做出了选择,生死由她。” 魏忠贤又道:“夫人,这次你也不用跟着咱家回顺天了。你去一趟光州。松井元生父子和兴儿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光州?” ……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二) … 天山之巅 宋天元将陈隐和怜儿母子带上了山。且不说对怜儿如何,对这锡儿,宋天元可以说是极尽喜爱。所谓隔代亲,正是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怜儿体内的噬心蛊绝对是一个大问题。宋天元虽然能暂时压制住蛊虫,但是时间一长,蛊虫必然再次苏醒。到了那时,即使是宋天元也不再有任何的办法。 怜儿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自上了天山之后,她就像是完全忘记自己体内的噬心蛊一般。她每日里都悉心照顾着锡儿,并为宋天元和陈隐二人准备着一日三餐。看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乖巧媳妇一般。 可是见着此,宋天元心中只得无奈得叹气。而陈隐呢?心中则是痛如刀绞,尤其是每次怜儿笑着对他说没事的时候,他的心就更痛了。他知道怜儿这是在弥补她的亏欠,更是想尽可能多的为陈隐父子以及宋天元做点事。毕竟她心中明白,万一哪一天体内的噬心蛊醒了,她就只有死。 陈隐不知道多少次在夜里去天山之巅练剑。因为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弱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现在只能天天为那不可预测的死亡的恐惧所支配着。陈隐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没用。 怜儿每夜都是笑着等着陈隐练剑归来,她总是笑着。但是陈隐不知道的是,怜儿不知背着他们哭过多少次。 天上之山没有什么人。除了宋天元之外就是天山上老一辈弟子的后人家属。他们既是天山上的农夫,更是天山派的弟子。不过他们人实在是太少了。即使连小娃娃和老人都算上也不过才七十来人罢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走着,没有人急着敢,更没有人能将它慢下来。怜儿逐渐的有了在天山看日落和看日出的习惯。不过陈隐每天都会陪着她,两人相互依偎着,看着太阳从东边的云海中升起,从西边的群山中落下。 十月的时候,天山上已经有了很厚的雪。所有的人也都在大雪来临之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迎来了农闲的时候。不过这在这农闲来临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得备好过冬的柴火和食物,不然要度过这漫长的冬天可不容易。 怜儿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如天山之上这么大、这么美的雪。站在窗边,怜儿伸出手,六角的雪花直接就落在了怜儿的手上。不过还不待怜儿细看,这雪花竟然就在她手上花开了。看着这一下就花开的雪花,怜儿突然觉得这雪花就像是自己一样,虽然美丽,但却是短暂的。 虽然有漫天的雪,但是这雪依旧拦不住天山上所有人的热情。在这农闲的时候,除了吹牛侃大山以及串门之外,他们做的最多的就是去听宋天元讲练武之道以及剑道。这可是宋天元每年在农闲必定要做的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让天山上的所有人都长命百岁。再不济,强身健体也好。 天山之上的人都很淳朴。不说其他,就说他们见着明明是天山派掌门人的陈隐,谁会叫掌门?在他们的眼中,陈隐要么是小辈,要么就是眼中的大哥哥。不过淳朴归淳朴,他们对于宋天元可以说是足够的尊敬。 从师承上来讲,宋天元是他们所有人长辈,而且目睹宋天元活到如今的他们早就奉其言为圭臬。故此,每逢这宋天元农闲讲道的时候,那天山派的大堂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各家各户拖家带口的就来了。 不过今年,宋天元却是没有准备讲道。而天山派上的所有人呢?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因为今年的喜庆自陈隐带着怜儿母子回到天山时就定了下来。 陈隐和怜儿已经成了亲,这事自然是不用多说。天山上下都明白,对陈隐的为人那是心中明镜儿。不过成亲了又何妨?他们可没见着,再加上历任天山派掌门要么不成亲。要么成亲也必须在天山派的正堂里拜堂。这是规矩。规矩自然是不能破的。 于此,宋天元自然也是高心乐意。不过想着怜儿身子里的噬心蛊,他就不免的叹了口气。倒不是心疼怜儿,他只是心疼自己怀里的锡儿命苦。 陈隐早就对怜儿说过回天山后要在宋天元面前再次拜堂成亲。不过现在他却又不想拜堂成亲,因为他不敢去想万一拜堂的时候怜儿体内的噬心蛊发作了怎么办。 而怜儿呢?心中何尝不是担心? 可是想着当初陈隐说什么都要坚持回天山后在宋天元面前拜堂成亲,且为了这事他甚至不跟自己同房时的样子,怜儿的心中实在是有一股怎么也掩盖不住的难受。就像她不能见着客印月杀死陈隐一样,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是欠陈隐太多了。如果连陈隐这个小小的愿望她都满足不了,她觉得即使自己死了也难以瞑目。 但,陈隐实在是同意不了。因为他不敢去想象那场景。只从那日在天山脚下见着噬心蛊被客印月唤醒时给怜儿带来的痛苦看,他就真的不敢去想。 怜儿知道陈隐的顾忌,但是有些事情却又不得不面对。怜儿告诉陈隐,人都会死,只不过早晚而已。但是人要是在死之前留下了太多遗憾的话,那还真不如不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不过,即使怜儿这么说,陈隐依旧不同意。 没了办法,日渐隐隐感觉到自己生命无多的怜儿也不想跟陈隐讲那么多道理了。她直接告诉陈隐,如果陈隐不答应,那她也不等噬心蛊发作受那折磨了。索性现在就死了算了。 听着怜儿这么说,陈隐那还有迟疑一丝或者犹豫片刻的想法,当即就同意了怜儿说的。见着陈隐同意,怜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在放下心的同时,心也跳的慢了。但是好歹这事定了下来。 …… 十月二十一,是宋天元亲自选好的黄道吉日,宜婚嫁。 这天,久久下着的风雪也停了下来。除了铺在地上让整个天山上下银装素裹、焕然一新的积雪之外,天空中再也没有落下哪怕一片雪花。太阳从云朵里出来了,露出了久违的、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难得的热乎。 大红嫁衣早就被送到了怜儿的房间里。至于陈隐,早就穿上新郎服在大堂等着了。 怜儿自穿好了衣服,正缓缓的对着铜镜描着眉毛。即使已为人母,但是她眼中的神色和面容还是那么的妩媚动人。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怜儿微微一笑,镜子中的人影也跟着一笑。不过不知是不是铜镜没有擦干净的原因,镜中的怜儿脸色很是煞白,就是打了腮红,也依旧难掩。 怜儿微微放在颤抖的手,手背上竟然满是汗水,更别说手心了。可是镜中的怜儿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颤抖的手一样,缓缓拿起沾了朱砂的唇纸,只是那么轻轻一咬,白的吓人的嘴唇不由多了一丝丝红意。 怜儿勉强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可是她还是对着镜子微微笑了笑,寻了个最让自己满意的角度之后,她就自己缓缓的将盖头盖了上去。红盖头一盖上去之后,谁也看不见怜儿盖头下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她的身子却不自主的轻颤着,两只手更是丝丝的扣在一起。 …… 辰末巳初,吉时方才一道。随着一声声钟响,怜儿被两名小姑娘带着,一个在左边牵着红绸,一个在右边扶着盖着盖头的怜儿缓缓走进了天山派正堂。 而此时,宋天元坐在高堂之位,陈隐于正堂门口迎接。当怜儿的步子踏上第一个台阶之时,由天山派老一辈弟子吹奏的锣鼓喜庆之声就彻底响了起来。不过这无论是锣还是鼓,亦或是唢呐,只响了三九、五九、九九之声就停了。而随着声音停下的时候,牵着红绸的小姑娘正好将自己牵着的那一端交到了陈隐的手上。 当陈隐接过红绸并等到怜儿跟自己并排想正堂内走去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彻底响了起来。 从正堂门口走到行礼的地方不多不少,正好十八步。宋天元坐的位置背后是天山派历任掌门和太长老的灵位。而陈隐两人所行之礼与普通人成亲也微微有着不同。 充当宾相的是上一任天山派掌门段良的师兄。按着辈分,都是陈隐的师侄辈。不过宋天元向来不讲究辈分,陈隐自然也不在乎。 三拜第一拜是一拜高堂。 高堂无他人,正是宋天元无疑。宋天元看着跪拜自己的陈隐二人,他的脸上很是高心。但是当他扫了一眼怜儿的身子时,他的眼中却是划过一抹震惊和无奈。 三拜第二拜是二拜先君! 先君就是天山派历任掌门和太长老。按着天山派的规矩,一但有人嫁给天山派弟子,那自然也就是天山派的人,更别说还是掌门夫人了。 而当二拜下去的时候,缓缓起身的怜儿背竟是有些佝偻。被衣服盖着的手更是像黏在手上了一般。陈隐看着怜儿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异样,但是此时三拜在即,他也只好忍着。因为他知道这是怜儿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事。 三拜第三拜是跪拜对方。 一般来说,成亲的夫妻对拜都是站着拜。一是因为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般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跪贤跪君主。二就是夫妻讲究个相敬如宾,男方更讲究个夫纲,所以自是不能跪妻子。 但是练武之人或者说江湖之人了就是两回事了。一则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讲究什么三纲五常。二则是江湖儿女都是刀口添血求生的,夫妻之间更是生死相伴之人。所以这跪拜正合乎道理。 可是谁知道这三礼跪拜完了之后,怜儿竟然是栽着身子,人还没把被打直就一下倒在了陈隐的怀里。三拜之后已然是夫妻,该送入洞房才对。但是无论是陈隐还是围观的天山众人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景。 而当陈隐一把抱住怜儿并将她盖头揭开的时候,怜儿的整个眼睛都是血红的,脸上更是没了其他的颜色。更重要的是他的两只手都被她自己给挠破了。见着怜儿的样子,即使都杀过人的天山众人也不由被震住了。 陈隐一探怜儿鼻息,当他发现怜儿还有呼吸之时,他的脸上微微放松不过一个刹那他就慌了下来。 “师父,怜儿,怜儿她……” 陈隐别无他法,只能抱着怜儿看向宋天元。 “刚才拜堂的时候怜儿体内的噬心蛊应该正在苏醒。可是她竟然坚持到了和你拜堂结束,现在她只是疼晕过去了。不过噬心蛊很快就要啃噬他的心。唉……” 宋天元无奈的声音才一落下,堂内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她们没想到怜儿竟然一直在承受着此般的痛苦,而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晕死过去的怜儿竟是一下醒了过来。 只见怜儿满是血丝的眼睛要突出来的同时,她整个人竟是拼命的想用掌杀了自己。但是她不说疼的没了气力,口中更是一点一点的就渗出了鲜血。 那是她的心头血。 “杀……杀了我……” 怜儿也是看不见陈隐,但是她却感受到了陈隐的紧紧抱着她的温度。她低声对陈隐说着,言语中对于死亡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致。 陈隐不知道该怎么办,宋天元更是已然背过去了身子。天山众人更是。陈隐看着正遭受痛苦的怜儿,想着当日客印月准备杀了她时她脸上浮现出的感谢。陈隐直接一手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 陈隐再紧紧的抱着怜儿,眼泪止不住的就嘀嗒在了地上。他没有传出哭声,虽然怜儿听不见。毕竟此时整个大堂内只有怜儿撕心裂肺的惨叫。 但是过了不到十息时间后,怜儿的惨叫声竟然是听了下来。当众人回过身子看时,他们却发现陈隐和怜儿拥抱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两人相互依偎着,两人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后悔,两人都是笑着去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或许正应了那句话。离了你的世上,也再没了值得我留恋的理由。 此时正堂之外。风起雪降,风雪漫天。太阳应是落了下,也应是在两人的世界里升了起。 ……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三) … 光州 入了冬月的光州明显是冷了不少。不说光州城日日见少的百姓,就是光州衙门也安静了不少。天气逐渐冷了之后,偷摸的也有些怕手太冻而失手被抓,索性靠着天热时偷来的本过过冬,就像是遇着农闲了一般。 话说这几个月里,夜晚的光州颇为不宁静。就是打更的更夫都时常在想是不是眼花了,夜里他总能看见一些若鬼魅般的身影。对于此,更夫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并一边吐着口水,以远离邪祟。 客印月是十月中来的光州。不过她并不急着带松井元生父子以及自己的儿子对身在光州的沐坤以及朱宽厚夫妇动手。当然,并不是因为她还没有彻底摸清沐坤他们的住处。最重要的是,对于此事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此行他们所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抓沐坤亦或是朱宽厚回去。毕竟以那两人的实力,就他们四人决然没有把握抓着回去。他们此行的目的乃是那原天干中的乙,也就是现朱宽厚的妻子素依依。至于沐坤和朱宽厚二人,缠着就行,杀了最好。 客印月自是明白魏忠贤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抓住乙。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要必须保证这次事万无一失。再得到沐坤等人在具体住在哪里之后,客印月仔细思考了一下对方的实力。 经过天山一战,她对自己的实力渐渐有了些不自信。虽然松井元生对她说沐坤的实力不会比他的儿子许木强太多。但是不说许木不好对付,就是跟朱晓凡以及宋杰乾交手的经历来看。她真的不能小觑沐坤的实力。 即使只是暂时纠缠住沐坤,她也不得不思虑再三。 再者说了,她还想杀了沐坤呢。 …… 冬月的大河村自是落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山坳的村子和村脚下蜿蜒流淌的大河里的场景,可以说是美极了。就更别说那戴着雪白帽子的大山和冻了冰凌的山泉水了。冰条子挂在崖壁上,雪水顺着冰条子流下来的同时也让冰条子一点一点的变长了。人要是以嘴张着让那顺着冰条子的雪水流到口里,一股透过灵魂的凉意直接能让整个都精神起来。 在大河村山坳的最里面的就是朱、沐、宋三家人,不过宋杰乾一家的房子都还没起个样子,人就出了大河村,更还不待回去就被抓了。当然,这事沐坤夫妇和朱宽厚夫妇并不知道。 沐坤的妻子许夏儿在入冬之后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不过也没办法,毕竟她一点武功也没练过,身子比起上官霞和纪小小可以说是差了太多。但是许夏儿很知足,能活到如今她已经满意到了极致。 只是她有些担心自己死了之后沐坤一个人会不会孤单。毕竟在她的眼里,沐坤又不会说话,做饭洗衣服更是不行。再加上许木夫妇到现在没个消息,大孙子沐涛更是没个踪影,所以她怎么能不担心沐坤? 这一天,趁着雪停下,朱晓凡和素依依正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雪。沐坤给许夏儿盖着厚衣在门口看着,为了防止许夏儿受凉,沐坤还在许夏儿的脚边安了火炉。 其实许夏儿现在的眼睛已经不怎么看得见了。不过每每听着朱宽厚孩子的嬉笑声,她的脸上就不免浮现出笑意。见着她笑,身子没有任何佝偻,脸上常年不带任何表情的沐坤,眼中也不由高兴了起来。 孩子叫做个劫儿。当然,这个字肯定不是取自《楚辞》亦或是《诗经》。只是朱宽厚随口说的,素依依倒是不在乎,也就叫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宽厚和素依依遗传都原因。小家伙明明还不到两岁,不说就能在雪地里跑着,玩儿着雪,身前穿的也并不是太厚。虽然他的小脸和小手都被冻的通红,但是这却一点也阻止不了他玩雪的心。 素依依自从和朱宽厚来了大河村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起来。生了劫儿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只看她竟然陪着劫儿在雪地里欢快玩儿的样子就可见一斑了。 至于朱宽厚,他本来就不可以常理来度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要去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当你在想用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他的时候,他就又变了个样子。 不说本就嗜酒如命的他在素依依怀孕和生下劫儿那长达一年的时间滴酒未沾,就说劫儿可以走路并且支支吾吾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之后,他竟然常背着素依依用筷子沾酒给孩子尝。更重要的事看着小家伙竟然小脸红扑扑,眼中满是高兴和享受的时候,他竟然还会不辞辛劳的去为劫儿买些好酒回来。虽然常备素依依说叨,但是他却一直乐此不疲。 而令素依依不解的是,身为大明顶尖剑客之一,而且父亲也是剑客的朱宽厚竟然是一点也没有想让劫儿练剑的打算。不说练剑了,就是练武的打算也没有。素依依不止一次的问过朱宽厚为什么,毕竟这世道随时都有可能乱,孩子自小学点武功怎么也不是坏事才对。 而朱宽厚呢?每一次无不以劫儿还小给搪塞过去了。 …… 积了雪的院子里很是干净和令人眼前舒适。劫儿在雪地里时跑时走,但是他那小短腿再加上身子骨不强,滚倒在雪地里的时间倒是更多一些。不过劫儿每次倒在雪里之后都还不待朱宽厚夫妇二人去扶,自己就起来了。当然,朱宽厚夫妇二人也没打算去扶。 朱宽厚不会堆什么雪人,倒是素依依有着一双巧手。小半个时辰之后,院子的西北角就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惟妙惟肖的雪人。朱宽厚在雪人旁看了看,很是满意素依依堆的这个雪人。不过他总觉得这雪人好像是缺点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又想不到。 而当朱宽厚随手将自己的酒葫芦放在雪人的手上后,朱宽厚突然就觉得眼前这雪人什么也不缺了。整个雪人看起来更是无比的完美,在这满院的积雪中立着,失了它便失了一份意境。 素依依看着朱宽厚将酒葫芦放在雪人手上不由想白一眼,但是看着朱宽厚满脸欣赏的样子倒是也不好去打扰他这手笔了。而见着雪人手里多了个自己父亲的酒葫芦之后,劫儿屁颠屁颠的跑到雪人面前,跟朱宽厚一起欣赏了起来。不过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看懂了的。 不过还不待素依依无奈的摇了摇头,劫儿竟是迈着他的小短腿在雪地里跑开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根很细且并不直当的树枝。 见着劫儿拿回一根树枝,朱宽厚夫妇和在许夏儿身旁看着的沐坤也不由疑惑的看着劫儿。不过劫儿明显没有什么给人留下想象的打算。只见他一手就将树枝插在了雪人的另一只手上。看他费力的样子,还真得感谢雪人不硬才对。 而见着他的树枝插在雪人的另一只手后,劫儿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看了眼素依依,最后将目光落在朱宽厚身上。只见他学了学每次朱宽厚农活回家后拍手的样子,比之朱宽厚还要传神。 “这小东西!” 朱宽厚看着劫儿的样子,不由觉得劫儿就像是在说他每次去下地或者上山时都是做做样子,出的力还没有回来拍手的劲大。不过一想着眼前这是自己的儿子,他也只能将到喉咙的一口气给憋回去。 而当他瞥眼之间看着那雪人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拿着树枝的样子时,他突然这雪人明明就是他自己。有这想法之后,朱宽厚不由再看了一眼劫儿,他发现劫儿的眼睛中竟是有一个渴望。 “劫儿才多大?” 这是朱宽厚止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的话。 他并不想让劫儿练武,他只想让劫儿做一个普通人。他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着等自己有孩子之后,他一定要将自己一身的武功都传给自己的孩子。但是真当他有孩子的那一刻,他却又不想让自己孩子练武,让他活在刀光剑影之中。 “我能保护他,我能一直保护他。” 这每次素依依跟朱宽厚商量让劫儿练武时朱宽厚的内心想法。可是在今天,在这一瞬间,朱宽厚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朱宽厚心里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起自己来:也许劫儿真的想练武呢?也许劫儿以后长大了不想当一个平凡一生的普通人呢?我只是他的爹,我凭什么剥夺他的想法? 朱宽厚整个人怔住了。在这雪地里,在这雪人前,在被劫儿那渴望的眼神看着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宽厚,宽厚你怎么了?” 一旁的素依依看着朱宽厚这样子,不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问道。 “哦~没事,没事。” 突然一下回过神的朱宽厚笑了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说着。 “呃~劫儿这个……嗯?这小东西!” 朱宽厚又顿了顿,准备借着时间跟素依依说说他想让劫儿练武的事。可是当他准备开口说的时候,本是渴望的看着他的劫儿竟是早就跑到一边玩雪去了。看着劫儿将雪扬过自己的头顶,朱宽厚的表情只有无奈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宽厚你这是?” 素依依看着朱宽厚的变化,眼中只有疑惑。 “没事,对了依依,我有一件事打算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劫儿这……”朱宽厚摆了摆手准备说着,但是谁知道这时他竟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气向他们袭来。 而在朱宽厚才感受到这杀气没几息的时间,素依依也感受到了。才一感受到这杀气,素依依立马就将劫儿给抱了起来。在她抱着劫儿向屋里走去的时候,沐坤已然是给许夏儿盖好了日前猎来的虎皮,多年未用的那把圆管直刀也被他给从屋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呵呵,这大河村果然是卧虎藏龙啊。不过一个小山坳里,竟然有着你们三位绝顶高手。” 人还没来,客印月的千里传音就传了过来。听着这声音,沐坤几人警惕的同时,大河村的百姓也不由纷纷走出了院子。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自然是想知道这来人所说的大河村高手是谁。 “关上门窗,不然非死即伤!” 谁知就在这时,沐坤一如既往冷的声音就传遍了大河村。不过声音冷归冷,根上的热却是想到的明显。 听出是沐坤的声音,而且一听死和伤两个字,本打算出来看热闹的大河村村民不由立马就将门关了上。比之之前开门更快,比之开门之前关门关得更紧。 而就在沐坤声音落下没多久,客印月母子和松井元生父子就出现在了院子外新砌的院墙上。人才一出现,抱着劫儿的素依依不由将劫儿放进屋里,然后提着自己的佩剑和朱宽厚的锈剑就出来了。 “酒鬼,我这是当叔了?” 侯国兴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不过看着素依依搬进屋里去的劫儿,他的眼里竟然多一丝丝激动。 “没你的位置,哪有你这样空手来占便宜的?”朱宽厚笑着,倒是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听着朱宽厚和侯国兴的对话,松井元生父子且不说,客印月脸上的不自然和心中的不高兴那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侯国兴毕竟是她的儿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侯国兴道:“酒鬼,今天我们来你也看出来了。对不起了,就当我欠你一壶酒。” “呵呵,少扯那些。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不过我这大河村可不是你们这样能进来的。” 朱宽厚从雪人手上拿过酒葫芦,喝了一口之后,又道:“我沐叔可是早就说过。敢持兵戈进我大河村者,死!” 听着朱宽厚的话,客印月四人不由看着还在房门前拉着许夏儿的手让许夏儿放心的沐坤。四人中没有一人敢小看这个沉默寡言但是永远温柔对待许夏儿的白发老者,即使是以刀为命的松井元生父子也不由警惕的看着沐坤身旁的圆管直刀! “冷刀沐坤的实力本夫人可不会小看。但谁的刀更厉害,这可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客印月说着,只是瞥了一眼大拇指已经顶在武士刀刀柄上的松井元生父子,继而对侯国兴道: “兴儿,你魏大等着你带乙回去呢。” …… 第三百六十九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四) … 雪花舞,微风咋起。剑影动,杀机四溢。 只见得客印月话音方才一落,松井元生父子齐齐抽出手中的武士刀,直接就杀向了沐坤。本看着许夏儿的沐坤见着这两人杀来的时候,眼中微微露出寒意,黑管直刀“唰”的一声抽出来的一瞬间,只见那直刀刀身竟是带出了一股几十年没有饮血般的寒意。 只是这么一看,松井元生就知道沐坤远远比许木强得多。不过身为一名武士,他可不会觉得自己比沐坤差,更别说他引以为傲的刀法了。 而在他们交手的一瞬间,朱宽厚主动就对客印月出了剑。对于这个他早就知道名声的女人,朱宽厚可是半点也不会放松警惕。而见着朱宽厚对自己出手,客印月可以说是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很是平淡的、不带着任何凌厉的就迎上了朱宽厚的攻击。 不是他不想杀了朱宽厚,只是一来这朱宽厚的实力并不弱,二则就是她今日所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要杀了朱宽厚。他和松井元生父子一样,只不过是为了拖住自己的对手。既然是拖住,那她自然是不会用上十成十的实力。 而在他们两方交手之后,侯国兴也对此行的目标素依依出了手。本来他还以为素依依的实力跟以前比没什么变化,但是谁知道在大河村待了些日子后,素依依的实力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 不说其他的,就是两人才一交手,侯国兴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占得任何的上风。不过当下先不说本该是重点的他们二人的战斗。先说说当年名传江湖的冷刀沐坤和松井元生父子之间的战斗吧。 此时的他们要么时而停在房顶,要么直接杀向空中搅乱漫天摇摇欲坠的雪花。 沐坤的刀绝对够厉害。虽然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拔刀、虽然他这几十年间用惯了锄头。但只是抽出黑管直刀的一一瞬间,他就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冷刀沐坤。 而说回来,沐坤他绝对是想过普通至极的生活,甚至说一直老死在这大河村。但是现实却总是不给他这个机会。所以没有办法,他只能跟现实硬碰硬。 在沐坤和松井元生父子交手伊始,眼睛已是模糊看不见的许夏儿努力的想看着沐坤是否有危险。她不担心沐坤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在她的心里,沐坤是无敌的。她只是怕沐坤受伤,即使是擦破一点皮他也够担心。 话说松井元生父子联手之下的实力确实不错,只见得他们两把武士刀的攻击竟然是衔接的毫无空档。沐坤每每一记沧浪刀杀出,松井元生一刀接住之后,松井二郎趁势就杀向了沐坤。要不是沐坤对刀芒和刀势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可能今天怎么也会被松井元生父子给逼得落入下乘。 “松井十字斩!” 只见就在这时,松井二郎以一记松井十字斩杀向沐坤的同时,松井元生也跟着杀出了一刀。见着这两父子的刀芒杀来,沐坤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见他提起内力聚集刀势,直接接用上了沧浪刀的最后一刀。 沐坤的刀浪无垠比之许木和宋黔亦或是沐涛的那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他这一刀方才一杀出,卷起漫天的飞雪且不说,就是那令人后背发凉的杀气和一股子睥睨天下刀法的自信就足以让人震惊。就当今天底下的刀客而言,绝对没有一人能够得上沐坤刀法的高度。 只见两方的刀芒才碰在一起的瞬间,沐坤的刀势竟然能和松井元生父子的刀芒打的不相上下。 此时,沐坤全身上下都是一副山里老农的打扮。任谁看着都想不到沐坤竟然有着这般实力。也幸好沐坤提前让大河村的百姓都关上了门窗。不然此般场景足以让他们错愕震惊。 松井元生父子此时何尝不是无比震惊的以松井十字斩和沐坤僵持着?只见他们顶着刀芒就想向沐坤步步逼近,但是沐坤的刀浪竟是寸步不让,两方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这般僵持终究是有结束的时候。不是说沐坤不敌松井元生父子,只是他现在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又多年没有遇到去松井元生父子这般强大的刀客。所以一僵持的时间长了,他的内力就渐渐有些不支了。 见着沐坤内力有些不支,松井元生父子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他们齐齐提起内力,两人手中的武士刀猛地一挥下的瞬间,松井十字斩以明眼可见的速度就直接将沐坤的刀浪给破开了。 受了松井元生父子联手之下的松井十字斩,沐坤还不待残余刀势杀到他身上他就直接推了开。身子稳稳的就落在了覆盖着积雪的房脊之上。 而就在他落在房脊的同时,松井元生父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就齐齐杀向了他。 见此,沐坤全然不着急。只见他手一招,本是在许夏儿身旁的黑管刀鞘直接就被他给抓到了手里。才一抓着这刀鞘,沐坤直接以刀鞘之尾和手中直刀刀柄之首那么一合,直刀和刀鞘竟是合成一柄有着沐坤身高的细长刀。 只是一握着这柄细长刀,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传到了沐坤的心里。只见他握着刀鞘,就像挥舞着一把大关刀一样就主动迎上了松井元生父子。不过相比起大关刀,他手中这把刀的刀刃不仅细长,更是让人胆寒。当然,在沐坤的眼力,这把刀只有轻盈与熟悉。 而就在他们交手的一瞬间,令人咋舌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刀招是有着些许优势的松井元生父子竟然被沐坤逼的连连后退,手中的武士刀更是在和沐坤手中长刀相碰的一瞬间传来了酥麻之感。 见此,松井元生完全不相信沐坤的刀竟然有这么强。只见他看了一眼后自己的儿子松井二郎,他再次双手紧紧握着武士刀,踏着天空中缓缓飘落的飞雪就杀向了沐坤。他是日本最强的武士,他有他自己的武士尊严。 见着自己父亲选择如此毫不留手的杀向沐坤,松井二郎顿了顿之后竟是也如他父亲一般的就杀了去。沐坤见着两父子如此杀来,心中有些疑惑的同时,脸上依旧寒冷,手上的长刀更不客气。 另一边,当沐坤和松井元生父子如火如荼的焦灼着时,朱宽厚对客印月也不再保留。 朱宽厚心里明白客印月四人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妻子素依依,正是因为明白。朱宽厚方才不得不拼命。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娘子,不能再让人带走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朱宽厚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娘。劫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叫素依依一声娘呢。作为一家之主,他怎么能见着此? 不过朱宽厚实力虽然很强,但是对上客印月却还是差了点。他的剑招早就悟了出来。名字朱宽厚还没定,但是素依依却是给取了个酒客七剑。对于此,朱宽厚没同意也没否认。因为他这剑法的七剑是以大明当今最好的七种酒为名的。而他本人又不似一个剑客倒似一个酒客,叫酒客七剑也不为怪。 不过即使他自己的剑法悟了出来,可是剑意却仍旧没有达到圆满之境。今日方才一和客印月交手,他的差距立马就体现了出来。客印月花开无经早就圆满了,朱宽厚剑招威势虽然比她的折花指还要强。但是无奈他的速度远远不及客印月。回招的速度更是完全不如其父朱晓凡那样能弥补自己的差距。所以即使他再拼命,除了能在客印月手下保命之外,对客印月产生不了任何的威胁。 “采石!” 只见朱宽厚再次杀出数剑,这漫天的剑气才一杀向客印月的时候。客印月竟是一边一折花掌抵挡,一边直接以身法闪避。不过几个呼吸只见,朱宽厚的剑气不是被客印月挡住就是落了空。 客印月呢?在朱宽厚所有剑气未果的一瞬间,一到指力直接就打向了朱宽厚的面门。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杀出这一指的时候,她整个人竟是眨眼就杀向了朱宽厚。 施展出“采石”的朱宽厚见着客印月这一指迎面杀来之时,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能力快速出剑抵挡。所以他只能身子一侧。只见他侧身的同时,客印月的指力直接从他呢眼前划过。指力落在院墙上的一瞬间,石头砌就院墙自是免不了一指的窟窿。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因为在朱宽厚侧身闪避的一瞬间,客印月的一掌就直接打向了朱宽厚的胸口。但朱宽厚就像明显知道客印月会以速度对自己这么出手一般。只见他直接以锈剑剑身一挡的同时,整个人更是在雪地里后退并滑出了一天七八丈有余的长道子。 “呵呵,你跟你父亲的实力可是差了太多太多啊。” 客印月看着退开的朱宽厚,心中虽然震惊他的实力,但是嘴上却不会有任何的客气。 “我跟你的年岁也差了很多!” 朱宽厚听着,毫不客气答了一句。说话之间他揉了揉胸口,显然刚才客印月那一掌多多少少对他有些些影响。 “呵呵,都是些牙尖嘴利之人。不过空有一张嘴又有何用?看来本夫人今天不仅能把乙带回去,杀了你们也未不可知。” 客印月笑着说了一声之后,身形竟是如同鬼魅一样的就掠到了朱宽厚的身前。而此时,她的话音方才落下。 见着客印月的速度这么快,朱宽厚不敢有丝毫大意的同时直接主动就跟客印月拉开了距离,并以自己的剑法牵制着他。他可不想被客印月贴的近了,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想着自己这对手,朱宽厚心里还是无比的担心不远处正跟侯国兴交手的素依依。他跟侯国兴惺惺相惜,但是他却不能让侯国兴让这素依依。他心中虽然有过这想法,但终究还是抵不过立场这现实。 话说素依依现在的实力实在是不弱。在这大河村待久了,无论是之前朱晓凡夫妇还是宋杰乾的教导,亦或是沐坤对她时不时的点拨,都让她受益匪浅。可以说,就现在而言。在整个干支行客里,即使是子、丑、寅三人联手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当下的对手并不是任何一位干支行客或者说几位干支行客的联手。他的对手是侯国兴,即使是朱宽厚也不敢小觑的人。 侯国兴在对上素依依之后,心中一方面是震惊素依依的实力,另一方面却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素依依出手。他甚至想着如果他自己没有这一层的身份,恐怕他会和那酒鬼一样,做一个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 可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从自己的出身和利益来看。他今日必须将素依依带回去。而于朋友的情分来说,他只能让魏忠贤再吸干净素依依的内力之后不把她杀了,并且绝不对自己的“侄子”劫儿出手。 如此,便是他这身份能做到的极致。 虽然无奈,但是他的心中却也问心无愧。 侯国兴的拳掌大开大合之间,五十来招之后就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以两人的实力对比来看,他要拿下素依依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素依依呢?剑招逐渐被逼入了死角的同时她却又不得不拼命出手攻击侯国兴。她知道被抓回去之后要面临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怎么也不能让侯国兴抓住自己。 但是她的实力比之侯国兴实在是差了太多。再三十招之后,她连主动出剑的机会也没了。即使是防守也显得无力,侯国兴仅凭着两根手指就能轻松的拨开素依依的长剑。 当侯国兴见着沐坤被松井元生父子完全缠住,朱宽厚更是从客印月手下脱不了身的时候。他直接就在一指拨开素依依长剑的同时,一掌就打在了素依依的胸前。 受了侯国兴这一掌,素依依明显娇弱的身子有些吃不住。一丝丝鲜血更是从她的嘴角就流了出来。侯国兴看着,完全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之情。只见他对着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素依依连连杀去三指。 这三指且不说威力,就是那打向的位置。显然,只要素依依受了侯国兴这三指,那她将再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 第三百七十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五) … 见着侯国兴那三道指力杀向素依依的时候,离素依依最近的沐坤就欲震退松井元生父子去救素依依。但是此时的松井元生父子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缠着沐坤。 挡住沐坤,让沐坤分不了身是他们父子此行的任务。以他们的性子,以武士的性子。只要是接了任务,即使是死也要完成任务。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沐坤有丝毫的可能干涉到侯国兴对素依依出手。 至于朱宽厚,本就不是客印月对手的他在客印月的手下只能保命,就此时他身子上的伤痕来看,即使要保住性命也得花不小的代价。而当他才一想去就素依依的一瞬间,明明只是一刹那的分神就被客印月给抓了个死死的,其凌厉的攻击直接让朱宽厚应接不暇,更别说去救素依依了。 至于素依依呢?她自己此时完全没有任何的可能去出剑抵挡侯国兴那三指。且即使她能出剑,可以她现在的转态和实力而言,根本就挡不住。所以说,侯国兴这三道指力似乎明显就要打在素依依的身上了。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全然无法改变的局势要成定局的时候,一记刀芒竟是从天边杀来。只是一眨眼就将侯国兴的三道指力给挡了住。且还不待所有人震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就向他们掠了过来。 定睛一看,这两道人影不是他人。正是那夜掉入应山河水之中的沐涛和李紫嫣。 沐涛提着直刀掠在前面,脚尖轻点几下飞雪就掠到了素依依身旁。至于李紫嫣,实力明显有些不及。当沐涛将素依依给扶起来的时候,她人方才进了所有人视线里。 “素姨,你没事吧?” 沐涛扶起素依依之后,直接就有些担心的问道。见着沐涛还是那个样子,不过此时却亲切的叫着自己的时候,素依依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没事。姨没事。涛儿,此人很强,我们一起出手。” “好。” 沐涛只是看了眼侯国兴就知道自己一人出手绝对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了他。但是有素依依在一旁出手,他倒是有了些信心。素依依呢?心中只是想着能把侯国兴逼退就好,至于赢了侯国兴,她怎么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不过话说回来,当见着沐涛救下素依依的时候,朱宽厚和沐坤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相对的客印月呢?心中却是不由咯噔一下,竟是突然觉得这此事似乎悬了。 终于赶到的李紫嫣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很是自觉地就到了一脸担忧却是有些看不见的许夏儿身旁。当许夏儿发现是自己看好的孙媳妇来的时候,脸上本是担忧的神色不由一下就变成了高兴。 劫儿也从房间里踉踉跄跄的出了来,步子就像是喝醉了酒的朱宽厚一样。李紫嫣将劫儿抱起来就立在许夏儿身旁,眼中丝毫不担心这已成定局的战斗。他人或者许不知道沐涛现在的实力有多强。但是她是绝对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放心。 当侯国兴方才接了沐涛一刀之后,他那病恹恹的脸上竟然是浮现出一抹微红,震惊更是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对于沐涛,与其交过手的、并赢了他的子和许显纯都曾毫不吝啬赞美的说过他的天赋之逆天。一开始侯国兴也只是听听,完全没有彻底将沐涛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这么一看,他突然发现这沐涛的武学天赋简直是逆天。 就刚才那一刀,竟是一下就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虽然免不了是侯国兴有些轻敌的原因,但是沐涛那一刀的威力可是实打实的让侯国兴不敢小觑。 一旁紧跟着沐涛出手的素依依见着其竟是一刀就破了侯国兴护体罡气的时候不由也被沐涛的实力给震住了。想当初朱宽厚才带着沐涛在郓城出手时的实力,可以说他的实力是眼见着在长。 不过此时素依依也来不及过多的犹豫或者迟疑。在沐涛一刀破了侯国兴的护体罡气之后,她直接趁势就杀向了侯国兴。 见着素依依杀来,侯国兴这次也没有直接迎上去。反而是后退了数步,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之后方才对着素依依出手。而在侯国兴对素依依出手的同时,沐涛提着直刀直接从侧面杀向了侯国兴。 沐涛刀法干脆直接,每一刀落向侯国兴的时候,直刀所过之处的雪花没有一片是完整的。刀刀落下所带着的劲道更是强悍。只见沐涛接连杀去的数刀,侯国兴竟然是不敢以拳掌硬接,反而是以身法闪避。闪避的同时,沐涛的直刀时而从他的身前或是眼边就滑了过去 “涛儿,你从正面出手!” 见着沐涛刀刀落空之后,素依依身子一侧,一边说到的同时直接就跟沐涛调了个出手的正侧。在两人如此换了之后,素依依直接以身法和手中的长剑逼着侯国兴不能闪避。 且此时素依依手中的长剑就像是伺机而动的、猎食的蛇一般。只要侯国兴一旦漏了个空档或者被沐涛刀给逼杀的受了伤,她的长剑必然就会落在侯国兴的身上。 “千钧刀!” 见着侯国兴没有刚才频频闪避的可能,沐涛直接就施展出了千钧刀。只见一道由小及大,并且眨眼就从天空中落向的、锋利的刀芒瞬间就让侯国兴避无可避。而这刀芒正是沐涛的千钧刀。此时他千钧刀的威力与他上次和许显纯二人交手时的威势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见着这千钧刀眨眼便要落下来,侯国兴也来不及多想了。只见他护体罡气一出的同时,双掌直接就顶了上去。但是谁知道只是一个触碰,沐涛的千钧刀竟是硬生生的压着他的掌力就下了去。 “兴儿!” 一旁的客印月见着侯国兴竟然在沐涛和素依依联手之下落了下乘,眼中的着急明眼可见。只见她一掌逼退朱宽厚的瞬间,一记折花掌就从侧面打在了沐涛的千钧刀之上。 下有侯国兴的掌力,侧又被客印月来了一掌。沐涛这千钧刀怎么能抵的住?不过刹那之间就消散了。而在千钧刀被破开的同时,客印月直接站在了侯国兴的身旁。 “沐涛未来的刀法成就绝对远远高于沐坤。” 侯国兴看着沐涛,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听着侯国兴的话,客印月也不由更加高看了眼沐涛。因为在刚才那一掌之中,她已经感受到了沐涛刀法中蕴含的刀意很不简单。 “哈哈哈哈,病鬼。怎么样,吃瘪了吧?” 就在这时,朱宽厚提着锈剑落在沐涛和素依依二人的身旁。 调侃了一句侯国兴的他和素依依对视一笑之后,他不由很是满意的拍了拍沐涛的肩膀,道: “不错不错,有你叔我的潜力。嗯,以后见着那病鬼给我好好收拾。让他以后见着我就自动让路。哈哈。” 沐涛听着朱宽厚的话,本想翻一个白眼。但是想着自己实力一般的时候朱宽厚对自己的孜孜教导,不由笑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侯国兴道:“要不是乙在一旁出手,你以为你侄子有机会?” “别,病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朱宽厚摆了摆手,然后指着素依依,很是肯定的道: “她叫素依依,是朱宽厚的妻子。不是什么乙或者甲、丙、丁。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叫一声嫂子,你看你那病恹恹的样子,脑子也病了不成?” “比你每天醉醺醺的好。”侯国兴也不在意,脸上反而是浮现出了笑意。 见着自己儿子跟对手就像是在叙旧一般。客印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看着还跟沐坤打得不相上下的松井元生父子时,他知道今日的事因沐涛的到来已经是有了变数。故此客印月也不迟疑,直接道: “呵呵,今日算你们走运。本夫人就让乙再活几天,不过下次你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客印月说完之后直接就转身了去。见着她一离开,松井元生父子也不再跟沐坤拼命了,一刀脱离战斗之后就直接跟上了客印月的身形。 三人离开之后,侯国兴看了眼朱宽厚之后也准备离开。但是却被朱宽厚叫住了。继而只见朱宽厚进屋拿出了一坛自己酿的酒,一手就丢给了侯国兴。 “你这是?” “我自己酿的酒。看你那煞白的脸,拿去给你润润色。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给百八十两银子我也不介意。” “呵呵,告辞了酒鬼。” 侯国兴笑着提起朱宽厚给的酒就离了去。见着他的背影,朱宽厚不由摇了摇头,道: “这病鬼,不讲究啊。我也是要养家的人好不好?” 沐涛道:“朱叔,你跟他明明就是生死相向的敌人。我怎么感觉你跟他就跟朋友一样?你竟然还主动送酒?你这是为什么啊?” 看了眼已经跟自己一样高的沐涛。朱宽厚还是跟以前一样,道: “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我不小了,我都快十七了。” …… 本是一场大祸却因为沐涛的及时赶来而免了去。对于赶回来的沐涛和李紫嫣二人,沐坤和许夏儿可以说是高兴到了极点。尤其是看着沐涛跟李紫嫣现在明显是有了夫妻一般的琴瑟和谐之时,许夏儿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欣慰。 许木夫妇被抓一事沐涛不敢告诉许夏儿。他生怕许夏儿听了这事之后缓不过气来。 但是活了这大半辈子的许夏儿怎么从沐涛和李紫嫣支支吾吾的声音中听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出了事?可是即使知道,她除了担忧和无奈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许夏儿的生命已经是走到了极致。当看着沐涛和李紫嫣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可以圆满了。 在许夏儿的催促之下,腊月十四,沐涛和李紫嫣拜堂成亲。本来该是热热闹闹的才对,但是因为一时来不及通知朱晓凡他们,再加上大河村百姓因为那一日的事有些害怕惹祸上身。所以他们二人成亲的时候不由有些冷清。 不过有朱宽厚和劫儿两父子在那里乐呵着,再加上沐涛和李紫嫣经历了那么多,又是江湖儿女的他们早就不在意那些形式。所以这冷清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并算不得什么事。至于沐坤和许夏儿,只是希望自己的大孙子成家就好。 沐涛和李紫嫣成亲之后的第三天,许夏儿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沐坤的怀里,两人相互依偎着。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许夏儿仍旧实在叮嘱着沐坤要多说话,不要总是板着个脸。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将一句话给说完,不过和她心有灵犀的沐坤还不待许夏儿把一整句话说完,就连连的点头。泪水更是从他苍老的脸颊地落在了许夏儿的脸上。 这是沐坤闯荡江湖之后第一次掉眼泪。而且知道许夏儿性子的她是硬生生等到许夏儿没有呼吸之后才流下的泪水。看着这个当年名传江湖,而今不过是一位山间老农的沐坤在那里抱着许夏儿身子哭的不成样子时,素依依和李紫嫣先自忍不住了,直接转身也掉下了泪水。至于朱宽厚和沐涛,悲伤更是挂在脸上。但是他们没有哪一个敢上前去劝沐坤或者说些安慰的话。 许夏儿只属于沐坤一人,这一生就只属于沐坤。就像上官霞之于朱晓凡、纪小小之于宋杰乾一样。他们在半百之前的爱情轰轰烈烈,而今到了老年更是可歌可泣。他们都在过去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到老,他们都在彼此的人生中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劫儿还不懂的什么生死离别。毕竟他还是太过于年幼了。再加上他又不会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着雪扔在自己身上,或者一不小心摔在雪地。如换作往日,必然能逗朱宽厚几人大笑,但是今天,谁也笑不出来。 劫儿不理解。因为他的人生方才如朝阳初升。而许夏儿或者说沐坤他们这一代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但是人生似乎就是这样。即使再辉煌也终有落幕的那一天。 当我们老了谈论起年轻的时候,我们在挥斥方遒之间似乎也应该看看年轻就陪着自己的那个她是否还在我们身旁。 如果在,那你是幸运且值得被所有人羡慕的。 如果没有,那你们一定会在下一个太阳升起的地方再次相遇。就像是你们当初才见面时的那样。 青涩、朦胧、熟悉、值得用一生去回味。 …… 第三百七十一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六) … 安葬许夏儿是许夏儿死后第三天的事了。在整个过程中沐坤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帮忙。即使是沐涛也被他给呵斥开了。 在带着积雪且泥土冻得邦硬的日子里。沐坤没有用任何的内力就硬生生在雪地之中挖出了许夏儿的墓穴。在墓穴的旁边沐坤还挖了一处,那是他给自己留的。 墓穴的选址没有任何的讲究。坐南朝北更是谈不上,足够的外行。但是这个地方,是沐坤和许夏儿早就定好的位置。在这里可以看见他们初次相遇的河边,可以听见山间四季不同的风,看着对面崖壁的飞湍瀑布,闻着每年麦芽和稻米的清香。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看见出大河村的那条小路。年轻时沐坤每次出去时,他都会从那条小路走回来。而许夏儿呢?每天都会在这个位置望着小路,看看沐坤有没有回来。 记得那是许夏儿那时每天要做的事。 而现在,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许夏儿人要把自己葬在这个位置。她要永远看着自己的坤哥归来。她要让自己的坤哥一回大河村就能看见自己在那里等他。 如一生的期盼、如一盏心间的灯火。是思念的人,比远方的山河大川更远,比近处的小路台阶更近。 …… 许夏儿是土生土长的大河村人,而且一生温柔。虽然大河村的百姓大多奉行“趋利避害”的选择。但是在许夏儿下葬之后,每家每户都来给许夏儿烧了些冥纸。 看着这些连自己孙子成亲都没来的村民竟然在自己妻子死后来了,沐坤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到最后,他竟是一一谢过。并且还将家里的钱财散给村民。 许夏儿死了之后,他终究是要为了自己的儿子亦或是孙子,甚至说整个武林去做一点事。至少,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小辈死在自己的眼前。如是那般的话,他怎么也不能给许夏儿一个交代。 朱宽厚和沐涛一直没有主动的去找沐坤说上些什么话。一直主动等到沐坤主动开口。不过那时已经是快要过年的日子了。 今年过年绝对是足够的冷清,朱晓凡等人没有一个回来。就沐坤他们六个人。不过即使人没来全,该有的形式却是一样也不能少。当然,重点还是说说劫儿,毕竟作为所有人中的最小一辈。即使是沐涛也长了他年岁,过一次年,他倒是最乐呵,而且收的压岁钱也不少。 不过这些压岁钱无一例外的都被朱宽厚拿去换了酒。对于此,劫儿自是不知道。素依依呢?脸上早是习以为常。 天启六年说到就到。倒没有什么突然,唯一给人的感觉就是太快了而已。天启六年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练武之人很清楚了。尤其是去沐坤他们之类的高手,就更太明白了。 年后,沐坤和沐涛夫妇一道出发去了开封。毕竟六月初六眨眼便到,作为当今武林的耆老,再加上朱晓凡等人现也在开封的原因,沐坤怎么也得去才行。 至于朱宽厚夫妇,他们倒是没有与沐坤三人一道去开封。因为危机将至,他们倒是不怕死。但是现在他们却有了一个小小的牵挂。故此,他们必须要保证劫儿的安危方才能一心去面对这场灾祸。 不过当今天下能保住劫儿平安的,而且又能让朱宽厚放心的实在是不多。本来他是打算将劫儿寄养在大河村的某一户人家里。但是想着现在大河村已经暴露,再加上他实在是又不放心劫儿会不会被大河村的村民和给带偏,或者说他不相信大河村的百姓会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劫儿安危的缘故。他只能和素依依为劫儿另觅人家。 至于这人家到底是哪一家,自是没有什么可以多思量的。 六年正月中下,朱宽厚和素依依就带着劫儿赶到了郓城。此时郓城还有些冷的紧,街上的人也不见得多。不过久在大河村待久了的一家三口倒是也不在意这些。寻着方向就去了泰威武馆。 这泰威武馆也是前两年方才开的。不过这武馆开的虽然很晚,但是名声却传的很快。一是因为这泰威武馆的馆主是郓城县土生土长的人,二就是这人的一手刀法那是打遍兖州无敌手。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这泰威武馆不在谋生,只在授武。所以即使是郓城县的六班衙役也常来这泰威武馆学些刀法。 而这泰威武馆的馆主不是他人,正是那陈伟无疑。 话说自得了朱宽厚的教导之后,胖陈的刀法可谓是彻底开了窍。说什么已经悟出刀意或者刀势什么肯定有些过了。但是已经有了内力的胖陈,刀芒什么的可谓是手到擒来。 在天启三年的时候朱宽厚和素依依来郓城找过胖陈。那时胖陈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可是乖巧的紧。这次再来时,胖陈的女儿已经快四岁了。见着其愈发漂亮的样子,朱宽厚倒是有些看不顺眼劫儿了。当然,也不过是一下的感觉而已。 最重要的原因莫不是他也想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过可惜的是,现在他似乎没了机会。 对于朱宽厚一家三口到来,胖陈可以说是将欣喜从心里挂在了脸上。当夜便是让侯秀秀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饭菜给朱宽厚一家接风。 胖陈的女儿叫做个陈宁,还没吃饭就跟劫儿两人耍的熟识了。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是一个把一个放做了姐姐,一个把一个当做了弟弟。对此,朱宽厚和胖陈倒是乐见其成。 吃饭时自是没有什么其他可说的。侯秀秀的父母没有跟他们一起吃,就是侯秀秀也只顾着给朱宽厚和自家夫君倒酒。素依依坐在朱宽厚身旁,没有多说哪怕一句话。 朱宽厚还是那副很随意的样子,不过今夜却是多了一丝丝的忧愁。胖陈虽然是练刀的,但是心思绝对比一般人细腻。饭桌上只是说着些叙旧的话,其他的一概不提。 吃过晚饭之后,侯秀秀和素依依都各自带着自家孩子去吃饭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朱宽厚特意让素依依做的一般,今夜劫儿在吃饭时多是让侯秀秀喂着。 胖陈让人收拾着饭桌的同时自行就进了屋。当他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是多了两坛酒。 胖陈对朱宽厚晃了晃酒坛子,道: “刚才看你在饭桌上不怎么喝酒,可不是你的性格。现在我陪你喝点?” “实在是有些喝不下。” 朱宽厚叹了一口气,竟是拒绝了。 “十年的秋露白也喝不下?” “十年秋露白?” 朱宽厚一听,眼中瞬间变了些许颜色。激动是不言而喻的。 “我去年好不容易从酒坊去买回来的。本来准备给你送去的,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如果你真的喝不下的话,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喝了。你……” “喝得下!” 胖陈话还没有说完,朱宽厚直接点了点头。见着此,胖陈笑着的同时就把一坛酒扔给了朱宽厚。 …… 喝酒还是在后院,那是胖陈和侯秀秀成亲之后常与朱宽厚喝酒的地方。假山还是那样子,石桌石凳更是没什么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后院被胖陈摆了几排兵器,倒是和前面的武馆相得益彰。 半坛酒水下肚之后,朱宽厚止不住的回味了一番。秋露白的味道本就是极品,更别说这十年秋露白了。只看着朱宽厚和胖陈此时的样子,就可窥见一斑。 “胖陈兄,你这酒量见长啊。” 朱宽厚看着脸上丝毫没有酒红的胖陈,倒是有些惊讶。毕竟胖陈以前不怎么与朱宽厚多喝酒,常常不满一斤半就醉了。哪像现在这颇有了朱宽厚八分的酒量。 “生了宁儿之后,秀秀也不怎么管我了。再加上天天打理武馆,每天都喝着酒,所以就渐渐长了些。” “侯姑娘还不管你喝酒,这倒是不错。” “素姑娘难道管你?” “咳咳…怎么可能。胖陈兄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脾气,再说了,依依通情达理,怎么会管我?”朱宽厚一边说着又一边喝了一口酒。 “那是,那是。”胖陈点了点头,又道:“对了朱兄,这次你来了看着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你我兄弟,有事直说无妨。我虽然没你武功高强,但是一条命还是可以为你舍了。” 听着胖陈的话,朱宽厚突然顿了顿,心中明白他是真的来对了地方。有胖陈这句话,他怎么也能放心的两劫儿寄养在胖陈家了。 朱宽厚道:“胖陈兄,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这次和依依带着劫儿来此就是为了将劫儿寄养在你这里。” “寄养劫儿?朱兄你们是要?” “依依是魏忠贤手下的干支行客出身,为了天罡地煞轮回功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依依的。而我又是武林中人,也是魏忠贤的目标之一。” “不能避吗?” 朱宽厚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魏忠贤耳目遍及全天下。这场劫难,我和依依怎么也避不过。而劫儿是我和依依唯一的牵挂,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保证劫儿的安全。” 只见朱宽厚说着,眼中竟是有歉意的看了眼胖陈。毕竟为朱宽厚养育劫儿算不了什么事,但是如果魏忠贤要用上什么阴险手段的话,以胖陈的能力必然抵不住。 谁知胖陈只是看了眼朱宽厚,直接就道:“朱兄,此事你放心。只要我陈伟活着一日,劫儿就不会出事。而且我们这一家人怎么也比你们方便,过些日子我就带着一家人躲起来。不在这郓城了。” “劳胖陈兄为劫儿如此,我心里真的是有些过意不去。” 此时,朱宽厚决然不是一个酒鬼或者剑客,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不想让自己幼儿受苦的父亲。 “朱兄你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什么也不是。至于秀秀,恐怕也早就被玷污了。你于我们一家子都有恩,为你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胖陈摆了摆手,完全不在意,他又道: “不过朱兄,倘若他日你和素姑娘平安。你们可怎么来找我们?” “胖陈兄放心。如若我武林能免此大劫,以我武林的能力,找到你们也是时间问题。等到那时,我们俩家人就可以一起煮酒论武,看着孩子一一长大。” “哈哈,那我就等着朱兄来找我们了。来,今夜我们喝了这坛酒再说其他的。” “好!” “……” 朱宽厚和胖陈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话。虽然朱宽厚有些朱晓凡唠唠叨叨的性子,但是在这种兄弟之情的面前,只是只言片语之间便能明白一切。 而且,生死相依的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只要你愿意,我就将生命托付给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们情分依旧,但我会转身就走。 …… 回了房间之后朱宽厚已经有些微醉了。至于胖陈,已是让侯秀秀给扶回到了房间里。 素依依还没休息,就在房间里等着朱宽厚回来。劫儿今夜没有跟她们一起睡,在素依依的不舍之下,劫儿已经在侯秀秀的安排下入睡了。想着明日天放亮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幼儿之后,素依依的心中突然很是悲戚。不过这却是她怎么也避免不了的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见着朱宽厚回来,素依依很是自然的就上前扶住朱宽厚。虽然知道他不会喝醉,但是素依依已经是习惯在朱宽厚每次喝酒之后扶着他。 “还在想劫儿吗?” “嗯。” “去看他一眼吧。现在劫儿应该睡着了。” 听着朱宽厚的话,素依依身子不住的一顿,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不去?劫儿现在应该不会哭闹。” “我怕再看劫儿一眼之后就舍不得他了。就这样吧,他能安全长大就好。平平安安的,就好。”素依依有些无奈,是母亲的无奈。 “你放心,有胖陈兄照顾。劫儿一定会平安长大的。再说了,我们以后还会回来找他的。” 朱宽厚安慰着素依依,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但是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了素依依伤心的样子。比起爱自己的幼儿,他更爱自己的妻子。 “真的会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们一定可以回来找劫儿。然后看着他长大、成亲、生子。到那时,你做奶奶,我做爷爷。你说好不好?” “好~” …… 第三百七十二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七) … 第二天天还没亮,劫儿还没醒来之时,朱宽厚就和素依依离开了郓城。 胖陈和侯秀秀将朱宽厚二人送到城门口就没有再送了。回去之后胖陈还得准备将泰威武馆从郓城迁出之事。 远了郓城县城之后,朱宽厚和素依依不由看了一眼视线最远处的郓城。其实他们两人心中谁也不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着劫儿。但是如果他能一生平安,已是足以。 朱宽厚将他的酒客七剑剑谱以及他这一生的所会的武功都给了胖陈。他告诉胖陈,如果劫儿以后愿意练武就让他练。如果不愿意也不强求他。 素依依呢?只给劫儿留了一根簪子。那簪子很是普通,但却是成亲那日朱宽厚专门去光州给她买回来的。她一直没有舍得戴。今朝离去之时,她总觉得应该给自己的幼儿留下点什么才对。可是遍及全身上下,除了佩剑就只有那支簪子了。 “走吧!” 朱宽厚轻轻拍了下眼中满是不舍盯着郓城县县城的素依依。他心中同样不舍,但是这次劫难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保护住劫儿。所以,就算做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吧。 两人此行前路正是开封。本来他们是准备去顺天。但是想着魏忠贤现在肯定是迫切的想抓住素依依,故此,朱宽厚只好与素依依先去开封再说。 开封有任泉、朱晓凡、沐坤三人坐镇。再加上个伍榕。可以说,当今武林最强的几人都在开封。所以,朱宽厚自是得带着素依依赶去开封才行。 二月初的时候,朱宽厚夫妇就一路赶到了河南和山东交界的地方。不过还没来得及再向开封赶去他们二人就被三人给拦了下来。看着这三人,即使是朱宽厚,额头也止不住汗水了。至于素依依,眼中除了震惊,更是带着一抹难以置信。因为她万万没想到,为了她,魏忠贤竟然会这么舍得下血本。 而这三人不是他人,正是王体乾与松井元生父子。 松井元生父子自是不用多说。虽然在大河村那日朱宽厚并没有与他们二人交手,但是他可不觉得自己的实力能追得上沐坤。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次还来了王体乾。 王体乾的实力朱宽厚并没有直观的了解过,但是他可知道这人能轻松接下任泉一指。仅仅凭此一招他就知道王体乾的不简单。 此时,王体乾在他们二人的前方挡住去路。松井元生父子在后截住他们后退的可能。见着此,朱宽厚的一颗心可谓是沉到了黄河河底。 他怎么有把握带着依依从这三人手下保住性命?假使有沐坤或者朱晓凡在也好。可惜,只有他们二人。 朱宽厚心中很慌,但是握着素依依秀手的那只手却是没有出哪怕一滴手汗。因为他不能让素依依感觉到他的紧张。 可是素依依哪能看不出来?同床共枕这么几年,再加上她和朱宽厚一路走来。朱宽厚眉宇之间哪怕只一丁点的意思她都能看得清楚与明白。 “依依,你先走,不用管我。这几人交给我。” 凝重的看了许久,眼见着前后的人就要近了时。朱宽厚左手大拇指顶着剑柄,就欲准备替素依依先自杀出一条退路再说。虽然他知道自己远远不是这三人的对手,但是他相信只要他拼死一博,拖住这三人片刻还是可以做到的。 谁知素依依听着,心中虽然感动,但却是摇头道: “不!” 明只一字,可其中的坚定却是不言而喻。 “你不走,我们两人就都会死在这里。怎么也得给劫儿留下一个亲人吧!” “陈大哥、侯姑娘以及宁儿都是劫儿的亲人。”素依依再次摇了摇头,然后更加坚定的看着朱宽厚,又道: “劫儿已经安全了。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如果你用你的死为我换取生的机会,那还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去死。至少这样,谁也不会孤单!” “依依你……” 朱宽厚听着身子微微一顿,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虽然不说话,可在这刹那之间,他的脸上和眼中便是多了一丝丝决然。 而此时,松井元生父子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至于王体乾,更是几步就走到了他们的眼前。 看着朱宽厚夫妇二人的样子,王体乾不由道: “呵呵,看来你们是打算跟咱家三人拼命了?” “拼命?我只想告诉你,别想带走依依!” “带不带走可不是你个小娃娃能说了算的。”王体乾全然看不上朱宽厚,反而是盯着素依依,道: “乙,你以前也见过咱家。难道你不知道以你们二人的实力,即使咱家一人来也是螳臂当车吗?” 素依依听着,只是道:“我叫素依依!” “呵呵。素依依,端倒是个好名字。不过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因为如你这般的人并不需要什么名字。你之所以能有今天,我想聪明的你应该是猜到了吧?” “是魏忠贤圈养的药材吧?” “哦?咱家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于素依依毫不犹豫的就点破了自己被培养出来的目的。王体乾倒是忍不住震惊了一番。毕竟他们二十二人当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魏忠贤为练天罡地煞轮回功所培养的。 “因为我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素依依的言词突然更冷了下来,仿佛就是回忆起了一场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你知道你自己的生辰?不对,咱家记着将你们带回来的时候你们年龄很小,你们怎么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因为我在街头走失的那天就是我出生的那天!你们告诉我为打消我疑虑的生辰实在是跟我记忆中的差太多了。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这些,只以为是我记错了。但是当我发现魏忠贤在准备练天罡地煞轮回功时,我才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 “呵呵,真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如此将你抓回去给督公练了功,倒是有些可惜了。” 王体乾笑了笑,对素依依的赞叹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虽然可惜,但是如你这般的人牺牲,方才能更衬督公大业之宏伟。所以,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咱家回去会尽量在督公面前替你说话,让他留你一口气。至于现在,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咱家回去吧。” 王体乾话音一落,直接以一指就打向了素依依,这一指力道不大不小,但是绝对能封住素依依全身的内力。不过王体乾这一指还没落下之时,朱宽厚直接一道剑气就挡住了王体乾的指力。 “呵呵,怎么有点任泉剑法的味道?咱家记得你是朱晓凡的儿子,怎么,拜任泉为师了吗?” 朱宽厚持剑挡在素依依身前,道:“你个老太监话还真多。要打便打,啰哩啰嗦有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你怕了不成?” “呵呵,咱家怕了?” 王体乾笑着看了眼朱宽厚,只觉得是小儿无畏,但是顿了顿的他却是又开口道: “不过你说的不错,啰哩啰嗦是没有什么意思。既然如此,松井兄,乙就烦劳你们父子带回去了。这小子,咱家要将他抓回去送给督公!” “是!” 只见王体乾话音方才一落,松井元生父子纷纷抽出武士刀就杀向了素依依。而与此同时,王体乾更是眨眼便出现在了朱宽厚一丈之外的地方。 “依依你自己小心!” 出剑的同时,朱宽厚不由再次对素依依说道。素依依点了点头之后,同样对杀来的松井元生父子出手了。 素依依知道自己不是松井元生父子的对手。同时,他也知道朱宽厚绝对不是王体乾的对手。因为在魏忠贤的所有手下中,王体乾的实力是是仅仅次于魏忠贤的。 而就在五人交起手来的一瞬间。先自不说频频被王体乾以龙爪手拨开锈剑的朱宽厚。就只是先说说素依依和松井元生父子交手的场景。 素依依是干支行客中的顶尖高手。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但是她的对手却是显然远远胜于她。且不说她远远不敌的松井元生,就是松井二郎她也不是对手。 更重要的是松井元生没有任何哪怕一点的怜香惜玉。在他们的眼力,抓住素依依只是一件任务。他们甚至连轻视素依依的可能也没有,从应了王体乾的话之后。他们两父子竟是齐齐出手,连一丝震惊的机会都不给素依依留。 松井元生父子俩几刀落下之后,素依依的手背震得生疼暂且不说,就说她的体内都有一种被震伤的感觉。松井家的刀法霸道、强势,将刀的优势发挥到了凌厉精致。论中原刀法与其相匹者非霸刀莫属。 素依依用的是长剑。用剑者,男重利、女重柔。少有霸道的剑法。当今江湖之上也唯有宋天元的天山剑法之中有霸道之气,但是宋天元的剑法素依依根本就没机会可学。 只见素依依一边施展着太极剑法以柔克刚,一边用青城八技剑法剑法中的沉象出击和五岳剑法狂剑式抵挡着松井元生父子的刀。可惜,每每不过是一个触碰,无论是柔还是狂都被松井元生父子给轻松破了开。不过松井元生父子并没有在素依依落了下乘之后乘胜追击。相反,他们只是在接连数刀之间让素依依没有还手之力,并在使素依依疲于应付之间渐渐失去力气。 见着两人如此,素依依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打算是什么。 又二十来招之后,素依依彻底没了力气。而就在她失了力气的一瞬间,松井元生身形一动,一刀震脱她手中长剑的同时直接点住了她的穴道。 已经没了力气移穴换位的素依依直接就被松井元生给点了住。而且他的的点穴手法明显与中原本土的点穴手法大为不同。不说被点住穴道之后不能动,就说她连体内那怕一丝一毫的内力也调动不了了。 “依依!” 见着素依依被点住,早就在王体乾手下落了下乘的朱宽厚不由急得大叫。但是无论他如何出手,王体乾全然不费太多力气就能破开。 “呵呵,松井兄,你们带着乙先回去。咱家把这小子抓住了就来追你们。” “是!” 松井元生父子没有多说一个字,声落的同时抓着素依依就离了去。在被松井元生父子带走并渐渐消失在天边的素依依,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朱宽厚。看着她的眼睛,如果她能说话,那她一定是想说让朱宽厚赶快走。 但是此时的朱宽厚别说走了,就是看她几眼的可能都被没有。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了浓浓的被凝视感,心里涌起了一股难掩的悲伤。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被人挖走了一块,又好像某一个重要的人将要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 “呵呵,没看出来你这小子竟然还这么痴情。也难怪国兴说你是酒鬼。重酒自重情,果不其然啊。” 对于朱宽厚脸上真情流露的的悲戚,王体乾倒是没有丝毫的嘲笑,反而很是感慨。不过感慨归感慨,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缓。 只见王体乾一连十数指落下之后,应接不暇的朱宽厚直接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暂且不说。就说说他左边的肩头,竟是被王体乾一道指力给洞穿了。且见着王体乾每一招集中攻击的地方,显然他是抱着将朱宽厚给废了继而再带走的打算。 “你不是咱家的对手。不如弃了佩剑,咱家也能让你和乙团聚。你说如何?” “咳咳~” 朱宽厚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一剑杀向王体乾的同时大声喝道: “我的妻子,叫素依依!” 见着朱宽厚如此拼命杀向自己,已是见识过朱宽厚剑客七剑威力的他毫不在意朱宽厚手中的锈剑。只见他一手迎向朱宽厚手中锈剑的同时,一直手掌竟是直接拍向了朱宽厚的胸口。 在王体乾看来,这一掌必然是稳稳落在朱宽厚的胸口上。因为他的另一只手绝对可以轻易拨开朱宽厚的锈剑。但是谁知道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朱宽厚锈剑的那一瞬间,朱宽厚手中的锈剑竟然是迸发出了一股极其强悍的剑意。 这剑意才一出,王体乾谈不上震惊,但是眼中的惊讶之色却是完全掩盖不住。 “怎么可能?” …… 第三百七十三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八) … 惊讶之下的王体乾直接一下跟着朱宽厚的锈剑退开了身子,整个人更是瞬间就与朱宽厚拉开了距离。 此时,被王体乾拉开了距离的朱宽厚脸上竟是有一股之前全然没有的通达之色。就像是茅塞顿开一样。 如果说王体乾是惊讶,那朱宽厚此时心中绝对是复杂之中交糅着不解、无奈之中交糅着坦然。 剑意圆满了!就这么突然一下的圆满了? 明明是酒客七剑,但圆满之时并没有那怕一滴的酒入口。 明明是剑意,但此时朱宽厚并没有悟哪怕一息的剑。 只是这么一瞬间,就突破了? 呼~ 朱宽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看着素依依别抓走的方向,他心中突然明白了自己剑意突然在他拼命杀向王体乾那一瞬间就圆满的原因。 剑客不一定需要剑才能被称为剑客。如任泉当时所言:剑客,知用剑何为者也。其剑发乎本心,止乎忠义! 懂此意,非剑亦剑客! 而于朱宽厚而言,忠义什么的他不懂。但是他的心告诉自己。素依依就是他的酒,就是他的剑!当他想拼了命的想争取哪怕一丝丝见着素依依的可能时,他剑意自然而然的就圆满了。 不过,现在似乎是有些晚了。 “呵呵,剑意圆满反而是怅然若失。既然如此,那咱家更要满足你想见乙的心愿了。” 见着朱宽厚的样子。虽然知道朱宽厚剑意圆满之后将实力大涨,但是朱宽厚剑意毕竟方才圆满,再加上又受了伤。故此王体乾可是有着完全的把握对付他。而且从另一层面讲,剑意圆满者内力也会提升。这样的朱宽厚抓回去可比一开始的好多了。 听着王体乾的话,朱宽厚也不回答,只见他忍着伤直接就对王体乾出剑。 “一剑金盘露!” “七剑秋露白!” 从出剑伊始,朱宽厚就全然没打算留手。他心中知道即使自己现在剑意圆满了也不会是王体乾的对手。但是那又何妨?他是说什么也不允许自己被王体乾抓回去给魏忠贤练功的。 而见着朱宽厚剑势大涨的剑气杀来之时,王体乾微微一笑。只见是双手轻轻一提一挥之间,一道道内力聚集而成的刀刃直接就迎上了朱宽厚的剑气。单是看王体乾这一手,稍微懂点武功的人一样就能看出王体乾这一手不简单。其中蕴含的威力更是远远胜过之前的每一招。 远远见着王体乾的刀刃和朱宽厚的剑气一个碰撞之间,剑气刀刃交糅。十丈之内的灌木树丛全被拦腰斩断、地面的积尘全被顺带的风卷起暂且不说。就说说那十丈开外的合抱粗的大树和刀刃剑气相碰的地面,全部留下了三五寸甚至更深的痕迹。威力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这种交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只单看王体乾那云淡风轻和朱宽厚一脸凝重,两相对比的样子就足以看得明白、清楚。 只见两方就这样对碰了三十来招之后,王体乾内力一提一震,直接就趁着朱宽厚剑气一个猝不及防。只一下就将朱宽厚给震退了数十步,一口鲜血更是吐了出来。 受了王体乾这一下之后,朱宽厚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脸色一下就变得煞白的瞬间,整个人的眼中更是涌出了一股萎靡的神色。 可是即使如此,朱宽厚用握着锈剑的手擦了一把嘴上的鲜血之后,手中的锈剑握的更紧了。尤其是当他见着王体乾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进的时候,就是他那已经被王体乾指力洞穿肩头的左手也握紧了拳头。 朱宽厚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且无力过。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的手足无措,更别说什么害怕了。 他喝了一生的酒。爱酒者,心中永远是坦途! “杀!” 只见朱宽厚低喝一声,竟是握着锈剑一下跃起,猛地就主动杀向了王体乾。 “这剑法?锈剑剑法!” 见着朱宽厚的剑招,王体乾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这剑法乃是客印月根据和朱晓凡交战之后凭记忆画出来的锈剑剑法。而在看出来朱宽厚所用剑法为何之后,王体乾不见有丝毫的恐惧。只见他双脚微微一踮,直接就以手指对上了朱宽厚的锈剑! 一闪、一拨、一退、一打。朱宽厚连连数剑落空且自不说,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锈剑竟是连连被王体乾轻松拨开。即使是好不容易一剑落在王体乾的身上,却是完全破不开他的护体罡气。 “剑招不错,攻伐有余。但此时的你却是内力不支,身形踉跄。看咱家三指破了你的锈剑剑法!” 王体乾说着,只见他说话之间竟是主动出了手。一指杀向朱宽厚的头部,一指杀向胸间。余下一指蓄势待发。待朱宽厚准备以锈剑挡住王体乾这两道指力之时,他这最后一指杀出,只一下就将锈剑从朱宽厚手里给震脱了。 而此时,先自杀向朱宽厚的两道指力已然是杀到了朱宽厚的身前。见此,朱宽厚想也不想就先避开打向他头部的那道指力。可就在他闪避开打向他头部的那道指力之后,那道杀向他胸口的指力毫不留情与迟疑的就落了下去。 只听得“嗙”的一声,王体乾指力破开朱宽厚朱宽厚护体罡气的一瞬间,余下的力道只一瞬间就将朱宽厚给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噗~” 胸口受了王体乾这一指,朱宽厚再次就吐出了一口鲜血。看着他的样子,显然这一指过后,他的身子已经是支撑到了极限。可是即使如此,他仍旧准备着一手将锈剑抓来。 不过且还不说连站也站不起来的他有没有能力将锈剑抓回来,就是他才一伸手,王体乾直接一把就将锈剑抓了过去。见着手中这把已经生了锈,但是两侧剑刃却是极其锋利的锈剑,王体乾有些不屑道: “剑客都是些花把式,你拿着一把锈剑更就是花把式了。不过从今以后,你连再施展这花把式的机会也没有了。” 只见王体乾说着并一手将锈剑插在地上的瞬间,他直接就对着朱宽厚的身子连连打出四道指力。见着他这指力打去的方向,显然是打算点住朱宽厚的穴道。而且这四道指力打向的位置正是移穴换位的主要穴位,可以说,王体乾根本就不担心朱宽厚会移穴换位。 见着王体乾这指力打,自知完全不能阻挡且倒在地上的朱宽厚直接以脚连连蹬着地,身子快速的后退。可是眼见着四道指力近了且避无可避的时候,他不由准备提起内力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以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剑客一生,不能被侮辱。更别说成为魏忠贤练功的果药材了。 但是谁知道就在朱宽厚手掌提起的一瞬间,几道剑气从他背后杀来,只一下就破了王体乾的指力。并且那剑气一路向前,直向王体乾杀去。 见着不知谁杀来的这一手,王体乾也不急着出手,反而是很慎重的退了数丈。而就在他退开的时候,一道声音不由从天边传了过来。 “谁说我们剑客都是些花把式?难道是我提不动剑了吗?” 只听这声音传来的瞬间,朱宽厚不由放松的就彻底躺在了地上。而在他躺下的一瞬间,一道人影从天边掠来,在王体乾的惊讶之中就稳稳的立在锈剑之上。 而这人,正是朱晓凡无疑。 朱晓凡是并没打算来接朱宽厚,但是听着朱姝以防万一的话。再加上上官霞一直在他耳边唠叨,朱晓凡想着躲清净,所以也就来了。而当他看着躺在地上,面容放松的朱宽厚,心中不由有些庆幸。但是见着朱宽厚的身旁没有素依依的身影,庆幸的神色眨眼就变成了愤怒。 “锈剑朱晓凡?” 话说见着朱晓凡稳稳落在锈剑之上是,王体乾自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花把式朱晓凡而已。” 朱晓凡扫了一眼王体乾,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他再道: “我的儿媳妇是被你们抓走了是吧?” “怎么?你想要回来?” “不不不,是换回来!你说有没有可能?”朱晓凡说话之间,一股剑意不由纵横在这天地之间。 感受着朱宽厚体内散发出来的剑气,王体乾的心中多了一丝丝你凝重。他感觉,此时的朱晓凡远远比客印月说的强多了。 至于朱晓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是明白。不过不说朱晓凡能不能抓住他,就是抓住了,他觉得魏忠贤也不可能为了他而放弃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的机会。不过这想归想,王体乾心中倒是迫切的想看看这个锈剑之名在半百之前就名传江湖之人的实力。 “竟然想用咱家去换乙,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实力?虽然你剑法不错,但是咱家的拳脚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花把式。这两年没认真对付你们,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朱晓凡明显有些生气。当然,不知道他实在生素依依被抓走,还是朱宽厚被打枪亦或是王体乾大言剑客都是花把式的气。当然,这并不重要。因为朱宽厚在说话之间只是手一挥,漫天的剑气似乎一下就从他的袖子里杀了出来一般。只一个眨眼,这些剑气竟然就如箭矢一般的将王体乾给笼罩了。 “天罡童子功!” 见此,自知闪避不开且一时之间全然不可能出如同杀来的剑气那般多的手时,他直接就用护体罡气对付这朱晓凡的剑气。这护体罡气乃是魏忠贤在天罡地煞轮回功中寻找到的护体罡气。凭借着这护体罡气的玄妙,再加上他深厚内力支撑,朱晓凡的剑气竟然在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 “龟壳子一个!” 见此,朱晓凡一脚踢起来锈剑并一把握住的同时,他心中竟是涌现出了一股难以言表的熟悉之感。感受着这感觉,朱晓凡攻击更甚,剑气威势更涨! “锈剑剑法第五剑!” 朱晓凡没有任何的犹豫,锈剑轻轻一挥之间,一道剑气竟是从他脚下杀出。剑气由小及大且不说,只说它竟是一下就杀到了王体乾的身前。见着这一道剑气犹如狼王一般的统御着所有的剑气,即使有天罡童子功护体的王体乾也不由吞咽了下口水,眼中更是浮现出了一抹忌惮! 而就在王体乾提着内力准备硬生生接下朱晓凡这一剑的时候。朱晓凡的这一剑竟然是直接就破开了他的天罡童子功。他整个人也没有硬接,直接就趁着朱晓凡这一剑落下的余波后退了数十步! 可是见着王体乾只是后退,并没有吐血什么的,朱晓凡的心里明显有些不高兴。毕竟这剑法是他悟出来的,论威力竟然打不死一个太监,以他的性子实在是有些满意接受。而现在将暗气这词用在现在的他身上,可谓是恰到好处。 “呵呵,锈剑朱晓凡果然有两下子。同为剑意圆满,同为锈剑剑法。但是你的儿子却远远不如你。咱家佩服,佩服!” “你佩服个屁。杀人连眼睛都不眨,还佩服我的剑法。我告诉你,今日这剑法就是为了取你的狗命?” “锈剑剑法第六剑!” 只见朱晓凡说话之间,直接就施展出了第六剑。这第六剑的威力绝对远远强于第五剑,只见合抱粗的大树都被剑气给拦腰震断了些,威力自是不可小觑。 见着朱晓凡这一剑杀来,刹那间乌云蔽月,犹如天地换色一般。王体乾心中震惊的瞬间,更是直接一指就杀了出去。 王体乾的这一指威力绝对不小,且不说竟是将朱晓凡落下的剑气给挡了住,更是一连坚持了五息时间。但五息时间过后,朱晓凡锈剑剑法第六剑的剑气直接一下就破开了王体乾的指力,剑气只一瞬间就将王体乾给笼罩了。 “呵呵,厉害,厉害!不过咱家今日可没有时间陪你们玩。等下次见面,咱家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走了!” 眼见着剑气刘延落下的瞬间,王体乾再次杀出一掌挡着的同时,整个人直接就向天边掠了去。看着王体乾的背影,显然他强行出一掌之后的状态并不见着轻松。 而见着往王体乾逃了,朱晓凡本来打算追,没想到却是被朱宽厚叫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强。但是他怕他父亲紧追下去会遇见王体乾和松井元生父子齐齐联手。 那结局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九) … 天启六年,二月中。顺天,魏府 风云山上的聚星阵和辅阵已经完全布置完成。为了保证不被武林人破坏,魏忠贤依旧拜托阿都阿耶和木府四大高手留在风云山上,并且让山脚下浙江都司派来的三千官兵继续守着。 六十年一遇的七星连珠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要来临了。人生有几个六十年?在这个世上,有人夭折不见天日,有人茶寿不见丧期。 而魏忠贤呢?他比谁都明白,他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七星连珠,那他是不可能活到下一次的。为了这次七星连珠的到来,为了天罡地煞轮回功的圆满,他已经足足准备了三十年。 三十年的准备只这一次,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成功才行。魏忠贤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咱家已经没了退路,不是成功,便是死! 身子圆满无缺是每一个太监的毕生愿望。即使死了也得带着自己的宝贝一起下葬才行,免得下辈子再做个太监,再成了那不全之身。 可是魏忠贤却并没有那么在乎做不做太监。毕竟太监能做到他这一步的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但他却并不想止步于太监,因为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太监都算不上真正的男人,只是一个阉人或者宫人。而这种不全之人是无法参与政事的。 所以即使是现在,即使魏忠贤权力已经大到了极致,他仍旧不能在朝堂上或者内阁去光明正大的说论朝政。即便是去年他不满魏广微,想让他走人的时候,他也只能假借圣旨出手。 而这种在背后偷偷摸摸做事,一直上不了台面的日子魏忠贤实在是过够了。 权力再大又能如何?就算现在大明各州县都陆陆续续在修建他的生祠并给他供奉香火了又如何?生祠上写的不是魏大人,而是魏公!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不仅仅是文人武将的抱负,更是他魏忠贤坚定不移的想法。他觉得他自己很有能力,无论是文还武都不见得比朝堂上的人弱。即使排不上前列,但是再保守也是中上。毕竟现在朝堂上大多数人都是借着他的关系上去的,朝堂上大多数决策和政事都是他在背后做的。所以,魏忠贤有这个信心! 而现在,无论是自己的权势还是能力,他就只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只要他能枯木逢春,再次变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他一定可以在一年之内让朝堂乃至是朱由校接受并高兴这一事实。 因为他觉得他能带着大明走向强盛。他能让内的百姓安定,能让外的鞑子退避三舍,永不敢犯边。 他魏忠贤要做一个青史留芳的无愧于“忠贤”二字的大忠大贤之臣! …… 风云山所有的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魏忠贤现在整日里就忙着两件事。 一是调息自己的内力。 二就是准备四正高手。 调息自己内力一是平复二是充盈。平复自是不用多说,魏忠贤的内力向来是古井无波,就像他那从来不带火气的脸一般。至于充盈内力同样不用多说,从武林抓来的高手就只剩下宋杰乾夫妇和许木夫妇四人了。而这四人就是他在六月初六聚星练功之前保证自己内力能扩充到极限以承受十二位四正高手的底气。 这一段时间里,魏忠贤一直在密室里缓缓吸取他们四人的内力。对于这四人,魏忠贤自然不可能是一下就吸取干净。因为他不仅想用他们的内力来扩充自己的丹田,他更是想着将他们的内力尽可能多的化为己用。 纪小小和尚佩且不多说。毕竟他们的内力也就和妮儿不相上下,魏忠贤并看不上。但是宋杰乾和许木的内力就不一样了,不仅磅礴而且浑厚,只他们一人就顶的上之前所有的人。魏忠贤甚至是想着,如果十二位四正高手都有如他们这般的内力,那他是怎么也不敢去练天罡地煞轮回功的。 因为他不相信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承受住如他们两人一般的十二人的内力。更何况还有七星连珠于上,内力届时是翻数倍不止! 至于第二件,就准备四正高手这事,魏忠贤可谓是一直放在心上。这从他连王体乾都派去抓素依依就可以看出来。而如果再说更重视点,他从天罡地煞轮回功小成的时候就已经抓过一位武林高手。而那时,还是二十年前。 不过半百之前的武林因为四部十六局的打压,高手凋零,四正高手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么多年的暗中抓捕或者威胁,也不过才凑够了五位罢了。 对于此,魏忠贤倒是也不着急。毕竟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了,甚至说能抓着五个武林四正高手他还挺知足的。至少有了五位武林高手可以减轻他很多的损失。 话说素依依是知道魏忠贤抓她回去的原因。不过其他的干支行客并不知晓。毕竟抓素依依回去这事魏忠贤并没有动用哪怕一位干支行客。至于目的,就是怕他们发现端倪,免得麻烦。 而在松井元生和王体乾带着素依依回来的时候,魏忠贤正好在暗室内练功。见着魏忠贤正在练功,王体乾和松井元生只好在一旁等着。至于素依依,一路走来却不能说话的她,眼中的无力是难以言表的。 她看见了神色萎靡的宋杰乾夫妇和许木夫妇。她还看见已经没了气息正被人拖出去的天山派掌门段良。她更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素依依心中明白,从她被松井元生父子抓住的那一瞬间算起,她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能活多长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不过她并不在意自己能活多长时间,她只希望朱宽厚不要冲动的来救她。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劫儿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这是妻子的仅存的愿望,更是母亲唯一的期许。 约是过了一刻钟之后,将萦绕在周身的内力都吸入体内的魏忠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他们看着王体乾和松井元生将素依依带回来了之后,不由高兴道: “呵呵,体乾和松井兄一起出手,这乙果然是手到擒来啊。此番辛苦两位了。” “督公哪里话,这都是应该的。”在松井元生点头之间,王体乾笑着开口道。 听着王体乾的语气,魏忠贤不由眉头一皱,道:“体乾,咱家怎么感觉你的气息有些不平稳。以你的内力,这不应该吧?” “督公心细。咱家本想将朱宽厚一并捉了带给督公,但谁知道眼见着就要成功的时候锈剑朱晓凡却是赶了过来。” “锈剑朱晓凡?此人实力如何?咱家记着夫人给咱家说过,她完全不是对手。” “回督公的话,此人的实力比夫人说的还要厉害。据咱家估计,五十招之内,咱家与他平分秋色。过后渐落下乘,百招之后必败。而且如果他气血稍足,一开始就施展出他的锈剑剑法,恐怕咱家连五十招也撑不过!” “这么强!” 听着王体乾的话,不仅是魏忠贤,就是一旁的松井元生也不由怔住了。毕竟沐坤的实力他也领教过了,王体乾的实力他也多少知道点。但是现在听着王体乾不待任何吹嘘反而是有些后怕的说着是,他不由感叹这中原之地还真的是卧虎藏龙! 至于魏忠贤呢?心中同样是震惊。就王体乾说的,他甚至有些担心他手下这四人能不能凭借聚星阵的辅阵挡住所有的武林人。更何况,还有一个他现在也不完全是对手的宋天元啊。虽然他不知道宋天元会不会出手,但是他却不能不顾忌。魏忠贤如此想着,心中已经是做好了牺牲人而成就他大事的打算。 魏忠贤又道:“体乾和松井兄此行辛苦了,今夜咱家在府里设宴款待两位。” 王体乾道:“为了督公的大事,这算不得什么辛苦。不过不知道督公有没有想好余下的六人怎么处理?” “体乾倒是提醒了咱家。既然这乙也被抓回来了,那余下的六人咱家也不能再拖着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事情可就又麻烦了些。不过这事还有些不好办,不知道体乾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干支行客互相之间关系有好有坏。虽然他们都是督公亲自培养出来的,但是从杀伐中走出来的也不敢说他们对督公是否绝对忠心。七星连珠一甲子方才一次,自是内部不能出问题。如果督公同意,其实可以以他们六人的生死来判断余下人是否对督公忠心。” “呵呵,体乾的意思咱家明白了。即能看出他们是否忠心于咱家,又能将余下六人抓着以防他们察觉出来。呵呵,一石二鸟,一石二鸟啊。体乾此般想法不错。既然如此,那今夜就让所有的干支行客来府上一聚吧。尔耕呐,去准备吧!” “是,义父!”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田尔耕点了点头之后就直接出了暗室。见着田尔耕的身影,魏忠贤又看了眼身子完全一动不动的素依依,又道: “今日既然是让所有干支行客府上一聚,也把这乙带过去吧。” “是!” …… 夜,魏府大堂! 今夜的魏府大堂有着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压抑感和一股难言如大难临头的气氛。 尤其是当干支行客看着如不动老僧般坐在那里的素依依时,他们心中的那股压抑感就更甚了。他们不傻,不可能觉得魏忠贤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将素依依给抓回来就是为了让素依依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更何况,看着魏忠贤下方坐着的客印月、王体乾、松井元生父子以及侯国兴、许显纯、田尔耕、书开成、杨寰等人时,他们更觉得今夜不会简单。 “各位,再喝了这第三杯酒。这些年,各位一心为了咱家的大事,劳苦功高。这杯酒,权当咱家先谢过各位。等咱家大事成后,各位功不可没,富贵自享一生!” “多谢督公!” 除了不能动的素依依,堂内所有人都把杯子举了起来。即使是心中隐隐不安的干支行客也将杯子举了起来,一饮而尽。 魏忠贤放下杯子,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这杯中之酒太好喝的缘故。他满脸的笑容不止。 客印月道:“完吾今夜怎么如此开心?” “呵呵,夫人怎不知?而今已是二月中,距离六月初六已只有不过四月的时间。咱家准备了这么多年,眼看着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近了,咱家怎么能不开心?” “是极是极,督公所言极是。咱家也替督公高兴啊。”王体乾跟着就点了点头。 客印月道:“原来是这般,倒确实值得高心。不过完吾,那七星连珠的具体日子推算出来了吗?” “此事咱家已经拜托阿耶兄了。估计不出三月时间,阿耶兄就能将时间准确到时辰。” 王体乾道:“阿耶兄真不愧是木府的老祖宗。有阿耶兄这般人才相助,督公大事必成。” “体乾说的对。不过能眼看着大事成功,在座各位可更是劳苦功高。来,咱家再敬各位一杯。” “谢过督公!” 见这种鱼再端起酒杯,众人不由齐齐回敬。一时之间,欢冾适宜。 不过这次放下酒杯之后,魏忠贤却是看向干支行客,并指了指素依依,道: “你们都是咱家花费了几十年功夫培养出来的。为了咱家的大事,连乙也回来了。如要说忠心,你们十几人绝对是对咱家忠心耿耿吧?” “我等对督公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知、人神共闻!” 在甲和子的带领下,除了素依依之外的所有干支行客不由齐齐离席半跪在地上,齐齐抱拳回道。 “呵呵,咱家自然是相信你们。不过为了咱家的大事,咱家要向你们中的几人借一样东西。不知你们可愿意?” 子道:“不知督公要借何物?我等能有今天都是督公栽培,即使督公现在要拿了我等性命我等也在所不辞。” “我等在所不辞!” 子话音一落之后,其余众人不由齐齐跟着说道。 见着此,魏忠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干支行客,平静道: “丁、戊、辛、癸、卯、戌。咱家所练天罡地煞轮回功还缺六位四正高手。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如乙一样帮助咱家?” ……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三十) … 如说有一声惊雷在人群中乍起,那魏忠贤所说的话对所有的干支行客尤其是丁、戊等六人就如同惊雷一般。 魏忠贤的话音方才一落,丁、卯面色如常。辛、癸眼中无奈。戊、戊则是已经暗自将手搭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兵器上。除此之外,其余干支行客神色各异,有震惊的、有还没反应过来的,更有同样将手搭在兵器上或者已经提起内力的。 见着他们各自的神色,魏忠贤带着阴柔的笑了笑。也没有任何的杀机,异常的温和,道: “你们刚才不该说连命也舍得吗?怎么现在只需要你们的内力你们就接受不了了?” 面色平静的丁道:“督公,四正高手在七星连珠之下被天罡地煞轮回功吸尽内力之后活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咱家自然是知道。不过你们都是咱家的心腹,更是咱家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待咱家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之后,必定会为你等续命。虽不说三五载,但是你等六人再活个一年半载还是没问题的。在这一年半载之间,你们将享尽别人一生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此般,咱家也待你等不薄了吧?” 辛道:“可是督公,我们并不是四正时刻出生的啊?” “呵呵,这事咱家自然明白。但是你们与四正时刻相不离,在这没有选择的时候,你们是正合适的。” 魏忠贤笑着说着,心中却是有着自己的顾忌。毕竟他不能让这几人知道,或者说当着所有的干支行客知道其实他一开始培养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练天罡地煞轮回功。甚至说,如果没有从武林抓来的四正高手,今夜就不仅仅需要他们六人了。 听着魏忠贤的话,丁卯等六人自是之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卯开口了。 “一切但凭督公吩咐!虽死无怨!” 听着卯的话,魏忠贤在干支行客的无奈和错愕之间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而见着卯认了归宿,本就一脸无奈的辛和癸也跟着抱拳点头应了命。 见着三人如此,自知无力的反抗的丁不由也准备抱拳开口。但是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说的时候,寅却是开口了。 “督公,我与丁生辰相近。而且论内力我比丁更深厚,我愿意代替丁!” 寅的话音才一落,堂内瞬间安静了。所有的人都不由惊住了。毕竟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哪有抢着去做的理由? 丁听着寅的话,感动的看了眼寅后,却是眨眼直接冷漠道: “我不需要你来代替我!” 可是颇为一根筋的寅哪会听丁的话?只见他几步跪在魏忠贤和客印月所在的台阶下,跪求道: “督公,我的生辰和丁差不了几天。恳请督公让我代替丁!” “这……” 见着跪在台阶下的寅,魏忠贤却是一时顿住了。因为这寅并不是他选定的四正高手,他的生辰本就是他自己本来的生辰。但是这事,他却又不能说。 见此,王体乾道:“寅,既然督公已经选定了丁,那就是丁。这里还轮不到你讨价还价!” “督公,恳请你让我代替丁。我不需要督公用内力为我续命,只求督公能让我代替丁!” 寅根本不管王体乾说的话。直在台阶下用力的磕着头,不过几下,他的额头就满是鲜血了。 “寅,我不需要你代替我。你好好的活着就好!” 见着寅不断磕头的背影和他从未求过人的生涩的语气。丁柔弱身子里柔弱的那颗心不由再次被触动了。但是她怎么能让寅来代替她? 而魏忠贤呢?心中虽常有些软,但是他却也知道成大事不拘小节这句话。只见他一道内力将寅扇得倒退数丈,继而道: “此事已成定数。岂容你求情!” “寅!” 见着寅被魏忠贤一道内力扇的倒在地上,丁不由准备上前一把将寅给扶起来。但是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寅时就被一道磅礴的内力给束缚住了身子。寻着出手之人看去,不是魏忠贤又是何人? 寅缓缓起身,额头上的鲜血顺着他的眼角就流了下去。他眨眼之间,只觉得整个眼睛都红了。当他看着被魏忠贤一把抓捉住的丁时,他那带着鲜血眼睛更是涌现出一抹猩红和疯狂。 “寅,不要冲动!” 只见寅一把抓来大阔刀,对着魏忠贤就扔了过去。其速度之快,远远胜过了丁着急的声音。 而见着寅竟然敢这就对自己留手,魏忠贤也不由来了火气。只见他另一只手轻轻抬起,一道内力竟是一下就将迎面杀来的大阔刀顿在了半空中。就在此时,寅竟是打算趁着这个空档冲向被魏忠贤以内力束缚住的丁。 见着寅向自己冲来,丁拼命的摇着头。眼泪从脸颊中滑落的瞬间,仿佛时间也定格在了这一瞬间。而眼见着寅的手离自己不过就一尺之距的时候。被魏忠贤顿住的大阔刀在魏忠贤随手一挥之下,竟是一下就穿透了寅宽阔的身子。 “不!” 大阔刀穿透寅身子的一瞬间,寅的身子即刻就顿了下来。但是在这最后气息就要断绝的一刻,他的手却是微微触碰了一下丁的手尖。可是还不待他握住丁的手,他整个人直接就没了气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寅!” 见着寅就这么死了,眼睛睁着倒在地上的时候。丁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只见她竟是猛地一下挣脱了魏忠贤的内力束缚,整个人直接就向寅扑了过去。 不过还不待她扑在寅的身上,魏忠贤一道指力点在她的后脑勺。她整个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人倒下的瞬间,丁的手指正好和寅碰在一起。但是在晕倒一瞬间,丁知道,当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将再也见不到那个感觉四肢发达但是心如细丝的寅了。再也见不着那个永远选择在背后默默的爱着她,愿为了她毫不犹豫选择去死的男人了。 而这,似乎就是她们的命。就像那只触碰在一起的手指一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接触到对方的温暖。而代价,就是寅的死! 可是寅,无怨无悔! “尔耕,收拾一下!” 见着这般结果,魏忠贤脸上是一股说不出的神色。田尔耕听了吩咐,一边让人将丁抬下去,一边让人处理了寅的尸体。 而此时,最过于震惊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还当属那些干支行客。尤其是和寅朝夕相处的几人。他们竟然是完全没有发现寅对丁的心思,见着要眼前这一幕,他们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心中是个怎么感觉。 感触最深的绝对是一动不能动的素依依,这从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就可以看出来。她想着,换作是朱宽厚,他也会如此。 此时,在堂内的一片安静之下,手握着剑的戊和戌显然不打算就这么认命。至于为什么,戊本就是利己之人。至于戌,或许是因为他一直练得五岳剑法,颇为看重剑客的荣誉。 一个不想为魏忠贤所吸取内力,一个是想有自己的尊严。无论如何,他们都站在了魏忠贤的对立面! 而见着他们的样子魏忠贤如何还不能明白他们的意思?只见魏忠贤挥手让其余人都退回桌案原位之时,戊和戌就突兀的立在了正堂之中。见此,一众干支行客面无表情。或是还沉浸在寅的身死之中,或在心里替两人无奈的叹气! 魏忠贤道:“这么看的话,你们两个是直接打算跟咱家做对了。是吗?” 戊不说话,眼中的警惕和狠辣不言而喻。倒是戌,一手抽出长剑,道: “只一招。督公一招败我之后。戌自当奉上性命,一身内力自是不提。” “呵呵,你倒是有些骨气。既然如此,出手吧!” 魏忠贤赞赏的看了眼戌,对于螳臂当车的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以杀手的身份长大竟然还有着自己的骨气,这种人绝对是值得他认真对待的。 听着魏忠贤的话,戌也不拖沓。只见他身形一动的瞬间,五岳剑法的极致颤剑式就被他给施展了出来。见着戌迎面杀来的剑气,不仅是魏忠贤,就是王体乾等人也不由高看了一眼戌。单凭这一剑,戌的实力就绝对不可能在子之下。 可是惊讶归惊讶,魏忠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保留。只见他随意一掌杀出,那掌力竟然是如同摧枯拉朽的就粉碎了戌的剑气。且在粉碎剑气的一瞬间,掌力一下就打在了戌的胸口,他整个人直接就被打得晕了过去。 “呵呵,端是个好苗子。竟然能受了咱家一掌。不过可惜,可惜啊。” 魏忠贤再次赞叹的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戌,继而方才又对戊道: “你的实力应该也不弱。不过你眼中却是带着野心和狠辣。在咱家的面前,野心这种是绝对不该有的。现在,你是自己丢了手中的佩剑,还是让咱家亲自出手?” 听着魏忠贤的话,戊知道今夜无论如何都她都没有退路了。想着自己一直坚持着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是她没想到最终竟然是魏忠贤要对自己出手。对于魏忠贤,那是他们所有人心中一道无法逾越的阴影。 可是一身内力就这么给了魏忠贤?戊实在是做不到。她没有什么戌的剑客尊严,她只是怕受苦。而想着被魏忠贤以天罡地煞轮回功在七星连珠之下吸取内力之后她将必死无疑且身无长物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至少那样还可以免受成为普通人的苦难。 如此想着,戊直接就一手抽出佩剑准备自尽。 见着此,手疾眼快的客印月直接一记折花指点断戊的佩剑。然后一手就扇在戊的脸上。虽是用内力,但是戊的脸上不仅有明显的巴掌印,嘴角更是渗出了鲜血。继而还不待戊擦拭自己嘴角的鲜血,客印月直接几指就点住了她的穴道。 “有劳夫人了。” 见此变化,魏忠贤点了点的同时,眼中不由有些后怕。 而在余下六位四正高手凑齐之后,魏忠贤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端起酒杯之间,笑容更是映在了酒水里。与之相对比的是那些坐着的干支行客。虽然今夜魏忠贤的目的并不是他们,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在意魏忠贤今夜的做法。 尤其是那些想着自己生辰和四正之时近了的干支行客。 他们虽是魏忠贤通过养蛊一般培养出来的杀手不错,但是他们却不是死士。他们有自己思想,不然也不足以有今天这境界。 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倘若丁他们六人今夜来之前就知道魏忠贤的打算,估计怎么也不会来了。而他们中的几人,更是准备今夜之后就离开。 打不过,还跑不赢吗? …… 戌时末的时候,所有人都离开了堂内。在魏忠贤和客印月回房准备休息的时候,侯国兴竟是来找魏忠贤了。 这是侯国兴第一次主动来找魏忠贤。见着他来,客印月意外,魏忠贤更是意外。 魏忠贤一生无子。因为客印月的原因,他一直将侯国兴当做自己的儿子。不仅让客印月教他顶尖的武功,更是为他谋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官职。可以说,即使在整个顺天,侯国兴都可以横着走。 但是侯国兴却并不喜欢做那些欺凌之事,更没有富家公子和权贵的做派。于此,魏忠贤反而是更加喜欢他了。 “兴儿,你今夜在正堂一直没吃东西,更没有说话。现在来找咱家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 “你和咱家乃是父子。既是父子,有什么但说无妨。” “我想求魏大在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之后放素依依一条生路?” “素依依?素依依是谁?” “天干,乙!” “乙?” 魏忠贤看着面容病态但是眼中坚定的侯国兴,也不拒绝,只是问道: “兴儿,能给咱家说说为什么吗?” “因为她是那酒鬼的妻子。” “酒鬼?朱宽厚吗?你娘倒是给咱家说过你和他的关系。不过只因为这个吗?” “他给了我一坛酒。我不想欠那酒鬼的,免得他以后侃说我。” 侯国兴面色不变的说着。明明是有些牵强的理由,但当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却是异常的正当。 “呵呵,咱家明白了。兴儿放心,咱家不会杀乙的。如果朱宽厚也不与咱家为敌,咱家还可以为乙续命一年半载。兴儿你可满意。” “多谢魏大。” 侯国兴听着,竟然是对着魏忠贤跪了下去。这是他第一主动跪拜魏忠贤。 “呵呵,地上凉,兴儿快快起来。此乃小事,咱家自是不会让兴儿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好了,夜深了,兴儿也回去休息吧。” “是。魏大,娘,孩儿告辞。” …… 第三百七十六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一) 水碧于天,悠悠仲夏,青山绿水行舟。 楼阁观景,闲人方说夏愁。 突兀强风催弱柳,人咋起、惊恐难收。 刹那间,繁华成墟,无一人留。 悬梁之刀今朝落,死生只语间,谁舍尊头? 只无他路,不则死也堪休! 叹明朝不观红日,刀剑动、血如水流。 止悲兮,来生飞花,定执子手。 …… —— 天启六年,三月下,兖州天下楼 话说自魏忠贤那夜将丁等六人抓起之事被武林知晓后,武林众人可谓是如坐针毡。因为魏忠贤此举无疑是在释放一个信号,那就是现在他需要练天罡地煞轮回功的十二人已经凑齐了。 这消息,对武林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事。 因为魏忠贤向来不赞同藏武于民间。他觉得这是为民乱埋下隐患,要想让民间安定,让百姓吃饱的同时绝对不能让百姓有尚武之风。真正的尚武之风只需在军户以及卫所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武林众人完全可以想象。一旦魏忠贤将天罡地煞轮回功练至圆满,并以完全之身渐渐直接插手朝政,那武林必然是第一时间就会被清洗的。 武林是讲究江湖道义、为侠为民的。这绝对不仅是说说而已。但是现在武林危难当头,当连自己性命也保不住的时候,武林众人也纷纷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不早准备,那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死! 任泉等武林耆老自是有些不能接受,即使是吊儿郎当的朱晓凡也有些不赞同武林失了道义。但是一想着如果只等魏忠贤出手,那武林必将是就此覆灭的下场。想着此,他们也不得不暗自点头。 既是无奈,也是无能为力,更是迫不得已!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即使武林所有人都觉得去做那不顾武林侠义的人,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去阻止住魏忠贤。 齐齐杀向魏府肯定不可能。那里不仅有着无数的高手坐镇,更是有弓弩火铳已待。武林众人即使武功再高,也顶不住弓弩火铳。 至于冲上风云山破坏聚星阵。更是不容易做到。朱姝他们甚至想着去挟持浙江都司将军,让他将风云上的官兵给撤下来。但是这想法才一出就被任泉给否定了。 半百之前的武林为何遭受朝廷打压?一是妨碍到了张居正新政的推行,另一方面就是威胁到了朱明统治。如果武林真的去挟持了浙江都司的将军,恐怕就不用等着魏忠贤出手了。 可是强的不行,软的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一时之间,武林竟是陷入了一筹莫展之境。 而且最为重要的就是现在武林各派门派皆郁郁葱葱、一片鼎盛。故此,他们连想隐匿了踪迹不被魏忠贤找到也不能。毕竟各派先祖的家业可不能随手装在口袋里拿着。至于关闭山门不问世事。那就更不可能了。魏忠贤连早关闭了山门、退出武林的少林寺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与朱晓凡几人来说,家人还在魏忠贤手里。他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吊儿郎当的朱晓凡想着,直接跟任泉他们开着玩笑说:五十多年前那么危险我们都没退过,现在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听着朱晓凡的话,武林众人纷纷看着朱晓凡、任泉、沐坤等经历体内五十多年前那场危难的人。比起五十年前各派高手凋零、门派无路可退被迫关闭敲门或是一开始就被诛灭满门的场景,这才哪到哪? 而即使那般情形,武林也是坚持了下去。于今一想着,他们更不由自己放弃! 生而为武林人,他们就得有着属于武林人的傲骨! 不过一死耳,何惧之有? 而在武林众人一筹莫展了十数天之后,朱姝终于是想到了办法。她明白,如今武林对魏忠贤所起的威胁并不大。朝堂上更是无人敢违背魏忠贤的意思。所以,整个大明,真正能让魏忠贤忌惮末就只有一人。那人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但却是处在权力巅峰。而那人,自是当今皇帝朱由校无疑! 朱姝想着,魏忠贤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有实力和朱由校抗衡。其他的不说,大明护卫京师的顶尖力量神机营可是被历任皇帝给握得死死的。 再者说了,从雪随风哪里看,朱姝并不觉得这当今皇帝是一个只知道做木活的昏庸皇帝。至于现在朱由校为何对魏忠贤置之不管,朱姝也一时想不明白。 或许,是魏忠贤还没有触碰到朱由校的底线。 至少,朱姝是这么想的。 而朱由校的底线是什么?于这一点朱姝甚至不用多想。她甚至觉得,一旦魏忠贤有了威胁朱由校皇位的实力或者有觊觎皇位之心的话。朱由校是绝对不可能再放任魏忠贤于不顾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朱姝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朱由校对魏忠贤起疑。甚至说忌惮魏忠贤的实力。 而这一点,也是最难,且以武林目前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 对于朱姝说的,任泉等人皆无比赞同。而朱姝在接下来说的建议却是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了。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朱姝的建议实在是彻底与武林的侠义相悖了。 朱姝的建议不是其他,直接是让任泉等同意她去寻求白莲教的帮助。 至于理由,一是因为白莲教的教主李钗曾对武林许诺过。二就是白莲教根基深厚,而且一直想着推翻朱明。所以他们一定有着武林想要的力量。 可是任泉等人一想着白莲教那可是真真切切要造朱明的反时,他们的心中就不由有些隔应。毕竟他们只是想保存武林的薪火,让侠义永远的存在于任何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而一旦他们和白莲教搭上伙,那他们和反贼又有什么区别? 但一想着现在白莲教的口碑并不比武林差,且武林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的时候。他们却是又不得思考的更深一些了。 终究,在全然没有任何其他可行的办法之下,所有的人不得不认同朱姝这建议。他们都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全是为了武林。 如果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掩耳盗铃尚不恰当。生而为人,谁不想多活一天?这话倒是贴切。 谁没个抱负,谁一生下来就像做个平凡的普通人。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你能活着,能是一个人。 …… 话说回来,一切定了之后,朱姝直接就和宋黔一道去了兖州。因为据天下楼打探,白莲教教主李钗这段时间正在兖州附近。 本来朱宽厚准备跟着一起去的。但是朱姝看着他这些日子戒酒消愁的样子,再加上他特征实在是太明显的原因,她就没打算让朱宽厚跟着一道去。 现在魏忠贤在各地都安排的有锦衣卫。即使是朱姝和宋黔此行前去兖州也都不得不暗中赶去。不然的话,估计他们人还没到兖州,就被魏忠贤的手下给发现了。 兖州天下楼的所在实在是让朱姝有些意外。齐鲁之地,孔孟之乡。书院什么的却是挺多的,可是朱姝怎么也没想到兖州天下楼的新楼主将天下楼竟然设在书院里。更重要的是,他本人竟然还是一名秀才。 当见着这秀才楼主的时候,无论是朱姝还是宋黔都有些不敢相信五岳剑派竟然出了一名秀才剑客。但是不相信归不相信,这事实摆在他们眼前,也轮不得他们不相信。 话说这秀才楼主虽是爱读孔孟书,但是他的剑法却是也不弱。虽然还没有悟出什么剑势,但是剑气之凌厉倒是十数人也近不了身。更重要的是,这人的能力也不可小觑。在朱姝二人来了兖州之后,他不仅将两人给安顿好了,更是应了朱姝的吩咐去找到了李钗身在何处。 本来朱姝还以为要找到李钗还得花一点功夫。但是谁知道这秀才楼主竟然不过五天时间就找到了李钗等人的踪迹。 找到这李钗之后,朱姝也不拖沓,直接就让人秀才楼主安排人以她的名义去拜访李钗。这不,入夜的时候,秀才楼主就带着好消息近了朱姝和宋黔二人所住的院子。 “见过朱楼主,宋少侠。” 秀才楼主姓做个董,和汉代大儒董仲舒同姓。四十岁上下,留着一小撮胡子。人自是文儒的不行,与宋杰乾父子一样,模样倒是武林中的“异类”。 “董楼主不必客气。坐吧。”朱姝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待秀才楼主谢过坐下之后方才又问道: “不知道董楼主派去的人回来是如何回的话?我那姐姐可是同意来此和我一见?” “回楼主的话。那回来的弟子说李教主有些意外楼主的拜访,但是却愉快的点头同意了。不过……” “不过什么?董楼主但说无妨。” “李教主说地点不变,但是什么时候来得让她做主。” “嗯?” 秀才楼主的话音一落,朱姝不由眉头微微一皱。就是宋黔也不由怔住了。毕竟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久待。再者说了,时间不等人。他们武林现在可是拖不起了。 “回来的弟子说李教主让他给楼主你带一句话。说不会让楼主你久等的,短则三五日,长则小半月。” “呵呵,长则小半月。我这姐姐还真是说的轻松啊。” 朱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又道: “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既然如此,你让那弟子给我妈姐姐回话。就说妹妹在这里恭候姐姐的到来。” “是!” 秀才楼主起身抱拳应道,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往出走就被朱姝给叫住了。 “慢着。” “楼主还有什么吩咐?” “董楼主,为了保证兖州天下楼众武林各派兄弟的安全。从明天开始,兖州天下楼换一个位置。短期之内,除了暗中打听白莲教的动向和防止锦衣卫偷袭之外不需再做其他的任何事。” “换地方?教主的意思是白莲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我们武林已经赌不起了。就这么吩咐下去吧。” “是!”秀才优秀无奈的点了点头之后,又道:“不过楼主你个宋少侠怎么办?” “我们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有什么急事你可以直接来此找我们。等此地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会离开兖州!” “明白了。还请楼主和宋少侠保重!” 秀才楼主再抱了抱拳之后方才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朱姝竟是不住的叹气。见着此,一直没说话的宋黔不由问道: “姝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你怕兖州天下楼会有不测?” 朱姝道:“白莲教虽然跟我们武林关系并不是太好,但是我那姐姐心机很重。她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于白莲教完全没有好处的事。只是我担心,处于被动的我们可能会被白莲教利用。” “被白莲教利用?” “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引起当今皇帝警惕的办法。可是我不敢肯定我那姐姐会不会如我想的那般去帮我们这个忙。” 听着朱姝担忧的话,宋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更是陷入了沉默。约是几息之后,宋黔开口道: “我跟那李钗也接触过,而且我哥又救过她和富祥等人。他们应该不会如此不念恩情吧?即使再不念恩情,他们也该讲一点江湖道义吧?” “呵呵,黔哥哥你都说应该了。再说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恩情又算得了什么?更别说江湖道义了。什么道义之类的,那只能跟讲究人讲道义。如果换作徐鸿儒在世,说不定这事还能顺着我们想的来。但是我那姐姐,呵呵,能在一群白莲元老中将教主之位坐地稳稳的。她可不是一个讲究人。” 听着朱姝无奈且带着讽刺的话语,宋黔的心中也不由泛起了担忧。本来他也很任泉等人想的一样,寻白莲教办事有些不合江湖一直以来的侠义。但是现在看来,即使武林真的想让白莲教帮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据兖州天下楼的消息。李钗在登上教主之位不过一年半的时间里,不仅将生下的女儿立为白莲教的红阳女,更是将白莲教的大小权力给死死握着。且又一年后,连徐鸿儒在世时都不曾怎么听话的各州分坛也彻底听命于李钗。 可以说,此时白莲教的实力已经隐隐有了再度浮出水面的趋势。而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带到这一步的李钗,她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不说其他的,就是现在新立的尊天尊地两位太长老也对他唯命是从。而一直跟着她的大长老富祥在教内除了资历和李钗的尊重之外就根本没什么其他的权力。 如此之人,能按着朱姝的来? …… 第三百七十七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八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三) … 李钗说的是不是玩笑话这个朱姝不得而知。但是朱姝知道,如果她真的加入了白莲教,恐怕早晚会跟李钗走到对立面上。 李钗高看了自己大度的心。朱姝更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人。 在李钗同意朱姝说的并走了之后。朱姝看着李钗的背影,脸上的无奈是明眼可见。 月夜之下,朱姝无奈的神色渐渐变成了忧愁。 宋黔道:“姝儿,你这是怎么了?” “黔哥哥,你现在还觉得我那姐姐会按着我说的来吗?” 宋黔摇了摇头,道:“她肯定不会。虽然她很掩饰,但是在她看着姝儿你的计划时,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丝的野心。” “对啊。武则天都能当皇帝,我这姐姐又怎么会觉得自己不能呢?” “姝儿,难道我们只能求助于白莲教吗?” 朱姝顿了顿,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我武林和朝堂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而要进入王恭厂必须得要工部的关系,不然我们人还没进去就被那监厂太监给发现了。只有进去之后,我们的人才能发挥作用。” “可是姝儿,那李钗会让我们那么做吗?” “呵呵,她当然不会。” “那……” “魏忠贤有多被百姓憎恨,白莲教就有多高兴。如果朝堂上都是清如水、明如镜的官员。哪还有白莲教的事?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允许我们的人去做的。” “哪姝儿你?”宋黔有些不理解了。 “黔哥哥你应该看出来现在白莲教高手的实力了吧?” “他们?哪算是什么高手?”宋黔回忆着尊天太长老的实力,言语中难免忍不住的不屑。 “他们确实算不得什么高手。而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姝儿你的意思是?” “只要我们的人进了王恭厂,那接下的所有事就可以由我们说了算。”朱姝难得露出了笑容,不过这笑容之中却并不没有着那种胜利者的喜悦。 “姝儿你还在担心什么?” “王恭厂乃是专门做火药的地方,虽然这两年辽东战事紧张,但是那里面的火药储量绝对不可小觑。我担心火药被引燃之后,周围的百姓会遭难的。” “李钗不是答应了要利用白莲教疏散百姓吗?” “呵呵,我们处处受制于白莲教。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我那姐姐会去疏散百姓了。不然届时王恭厂一爆,死伤绝对不在少数。即使到时候以这种方式示警当今皇帝,那罪孽于我武林而言也太大了。” 宋黔听着,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说不出口。这唯一能让武林有点希望的办法是朱姝想出来的。可是这办法不仅处处受制于白莲,更是会让武林罪孽深重。而朱姝,恐怕会一辈子陷入自责当中。 朱姝又道:“而且为了保证事后武林不被白莲教拖下水,这次跟着白莲教去的不能有武林各派的人。” “姝儿,难道你要用他们?” 宋黔眉头一皱。自然是明白朱姝是准备动用那日在壶关县出手的那批人了。那批人虽然很强,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但是这次跟着白莲教去引燃火药,十有八九不会再回来。那批人如果折损一人,于武林的代价可就更大了。 “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可用。这一次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被白莲教给拉上去。如果真的那样,我们就相当于给了魏忠贤甚至朝廷一个相当好的铲除我们武林的理由。那结果,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可是他们中单独有实力的也没有几个吧?” “没事,这次我让无颜和幻绝去。有他们两人出手,事情很稳,他们能逃出来的可能也很大。最重要的是幻绝精通易容术,不会暴露我们武林。” “这……好吧。” 宋黔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明白,现在的他们已经没了其他任何的选择。稍有一个可以让武林免受屠戮的机会他们都不能放过。 而就在这时,院子里竟是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这身影来的极其突兀,不过眨眼就出现在了朱姝和宋黔二人的身前。此人披散着满头白发,佝偻着背影。才一看着这人时,朱姝警惕,宋黔直接就准备出刀了。 “收起你的刀,现在的你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来人带着死气的说着,身子更是行将就木的坐了下去。 而这人不是他人,正是失踪已久的胡呈宗。 看着胡呈宗此时的样子,朱姝二人很惊讶,但是很惊讶的还是他的实力。因为他刚才说话之间迸发出来的内力确实向两人证明着他现在已经不是往日的胡呈宗了。 宋黔道:“即使你实力大涨,但是你背叛武林,你也该死!” “我知道我该死,但是我却不应该死在你们的手上。这世上,最该杀了我一个是我二叔,一个就是蓝水。”苍老的胡呈宗一手拿起李钗用过的杯子,毫不见外的就自斟自饮了起来。 听着胡呈宗的话,宋黔还准备再说什么,但是却被朱姝拦住了。看着胡呈宗这样子,朱姝倒是直接笑着问道: “胡呈宗。你今夜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们说你该被谁杀死吧?如果是说这个,你来这里将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是我和黔哥哥联手之下你也不是对手。” “呵呵,朱楼主年纪轻轻,果不愧是武林的智囊。今夜我来这里是为了替武林再做最后一件事!” “你什么意思?”朱姝眉头一皱,疑惑直接挂在了脸上。 “我练了魏忠贤给我的武功。结果走火入魔成了这模样。已经命不久矣了。所以我想在临死之前为武林做点事,至少死了见着二叔和蓝水也能少些责骂!” 胡呈宗很是平静的说着。但是他那苍老且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真诚。纵使阅历惊人的朱姝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可是至少比起白莲教,我已经没有再害武林的余地了。而且白莲教说什么也会引燃王恭厂的,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错过的。其实从根本上来看,武林都不需要出人以防万一。”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自从蓝水死了之后我就藏身在白莲教。不然你以为天下之大,魏忠贤要抓我,天下楼也要找我。我怎么能活到今天?” 胡呈宗很是坦然的说着。但是他的话却让朱姝耳旁“轰”的一声响。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朱姝猛地意识起自己一直担心的方向错了。 朱姝道:“你确定你真的要帮我们?” “嗯。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如果你愿意让你自己的人去冒险的话。” “好。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你了。”朱姝一想,竟是直接就同意了。 “姝儿。” “黔哥哥,我相信为了可以在死后坦然的面对蓝水姑娘以及胡楼主。胡少家主应该不会再做对不起武林的事了。” “姝儿,你……” 胡呈宗道:“呵呵,朱楼主放心。不过一死耳。这事我做定了。你看着,我不会让蓝水和我二叔在天之灵蒙羞的。”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回去准备一块汉白玉石头。上面写:朱明无光,忠贤新曙八个字。只要这块汉白玉能出现在爆炸中心,皇帝怎么也会顾忌魏忠贤。” “明白了。到时候我会以内力护住这块汉白玉免受火药爆炸的影响。” 胡呈宗再喝一口茶后缓缓的起了身。不过人方才迈开了半个步子他却又是顿住了。 “朱楼主,如果此时成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烦劳朱楼主在蓝水的坟堆旁给我立个衣冠冢。行吗?” “只要事成了,当然可以。而且我还可以让你在胡家认祖归宗。” “多谢朱楼主!” 白了华发的胡呈宗竟是对朱姝抱拳行了一礼,如他第一此为武林做事时那般。行礼之后,胡呈宗转身就离开了院子,眨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姝儿,我们真的要相信他吗?”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 …… 三天之后,白莲教总坛。 白莲教总坛设在城外一村落里。远远看着,这村落就像是隐藏在山脉雾气最深处一般。 子时中,夜色最深的时候。在白莲教的议事大堂内就只有李钗、富祥以及何副教主和李钗新立的三大长老。 李钗看着不说话的五人,她先自开口道: “东西你们都看了,有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本教主就着手安排了。” 富祥道:“如果教主是准备按着朱楼主所说的来安排,老夫没有意见。” 李长老道:“呵呵,大长老这话就有些意思。难不成你是那朱姝的人不成?” “就是,大长老这话说的实在是有失你白莲教大长老的身份。”余下两名长老也跟着开口。 李钗道:“大长老是我白莲教的耆老,自是一心为了白莲教。不过本教主想问问大长老,为何大长老会以为本教主不会按着我那妹妹说的做?” “此般于我白莲教利处并不大,教主自是不会。” “呵呵,原来大长老还是明白我那妹妹的安排对我白莲教的利处并不大。既然大长老能看的明白,难道大长老不以我白莲教的利益为上?” “我白莲教与武林常有来往,两两相帮之事为何一定要趁着这次机会为我白莲教谋利?”富祥很是不解。他跟徐鸿儒多年。他知道如果换作是徐鸿儒,肯定会按着朱姝说得来做。 “为白莲教谋利乃是本教主的职责所在。这事大长老就不用再说了。”李钗虽然心越来越狠,但是对于富祥却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她又道: “何副教主。你马上联系我们在工部的人。这月底之前必须将王恭厂所有的一切给摸清楚,以便我们的人进去。” “是!” “李长老。选出我教忠心弟子三十人准备进入王恭厂。一旦遇见不是我们的人,杀无赦。” “是。不过教主,如果是那朱姝派来的人怎么办?” “杀!” “是!” “张长老。提前三天在北京城散播朱明无光,天将示警的消息。务必让事发之后北京城所有的百姓立马想到这是上天示警。另外,准备汉白玉石头,将其埋在王恭厂下,上面写上:真空家乡,无生老母八个字。” “是!” “徐长老,通知顺天的白莲教众。在爆炸之后卷走死者的衣物,让他们皆赤裸身子。另外,你再带着核心教众去多做些常理无法解释之事,与张长老所说的相对应。记住,不要出了北京城,最好就在爆炸的范围之内。” “是!” 李钗一通安排之下,何副教主和三大长老不由满脸的战意。对于这种他们常做的事,手到擒来自是不用多说。主要是这次的事大,他们眼中甚至还有着兴奋。 见此,富祥不由道:“教主,你这样不是在完全利用武林吗?” “呵呵,利用?大长老,这世上只有值得利用的人才能被利用。我那妹妹这么好的主意,不被用了可就可惜了。” “教主,老夫身为白莲教的大长老不得不向你谏言。” “大长老有什么话尽管说就好。”李钗毫不在意,其余四人更是丝毫不在乎富祥要说什么。 “武林高手如云。如果我们这次将他们坑害了,那我们他们免不了被武林报复啊。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武林的对手。” 富祥这话一出,李钗不由眉头一皱,何副教主更是微微有些后怕。但是想着计策已定,李钗却是不允许自己回头。 李钗道:“大长老所说的本教主当然明白。所以本教主这一次没有打算将武林拉上,也算留了余地。至于我那妹妹说的要让当今皇帝警惕魏忠贤甚至是铲除魏忠贤,这事我们是绝对不能做的。至于为什么,大长老心中应该是明白吧!” “可即使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借着武林的法子来壮大我白莲教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道理难道大长老还不懂吗?就算他武林日后要来报复,也等他们过得了魏忠贤那一关再说。” “教主……” “大长老不必再说了,此事本教主心意已决。你们四个都下去准备吧,最好五月就能开始!” “是!” …… 第三百七十九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四) … 话说那夜见了胡呈宗之后,朱姝和宋黔就返回了开封。 至于为什么不去北京城。一是因为魏忠贤现在在北京城的眼线实在是太多了。二就是剩下的事即使他们在北京城看着也没什么用。 回开封城不仅可以静候消息,而且还能随时准备前往风云山。 两手打算怎么也得准备,不说吃不吃得准胡呈宗。就是当今皇帝朱由校是个什么人朱姝也并不是太了解。她甚至在想朱由校是否本来就打算一直放纵魏忠贤,或者说朱由校无比相信魏忠贤。 帝王之心不可猜。这种事,比打打杀杀还要难。 至于宋黔,朱姝去哪他就去哪。虽然他很想去北京城看看,但是想着朱姝说的,他没有任何的反对的就同意。不过两人还没来得进入河南境就转了道,因为沐涛和方勇二人正在官道上等着他们。问及缘故,沐涛只说任泉让他们二人在此等着朱姝二人。 再详细一问,原来任泉在和朱晓凡以及沐坤商议了一番之后。留着武林家小在开封,其余所有人皆分批赶往风云山去了。 对于此,朱姝还不待宋黔疑惑就明白了任泉他们的意思。 武林终究得光明正大的和魏忠贤交手。从武林重出江湖到现在,和魏忠贤的交手都是偷偷摸摸私下进行的,谁也没有真正露出点实力。而这一次,即使朱姝成了,以魏忠贤准备那么多年的性子,任泉他们是怎么也不会相信魏忠贤会就此放弃。故此,风云山一战避无可避。 既然是早晚都要交手,那任泉怎么也不会不早作准备。虽然现在没了半百之前的平山之战之便,但是向死即生这道理任泉还是懂的。 想明白任泉的打算之后,朱姝也不急着和沐涛他们赶往风云山,而是准备通知无颜等人来个他们一同赶赴风云山。毕竟这一次既然决定要拼命,那真正赶往风云山的必定都是各派顶尖高手或者耆老。而在高手层面,武林是远远不及魏忠贤。故此,无颜等人的作用至关重要。 虽然宋黔说他想给天山去一封信。但是自从陈隐带着怜儿返回天山之后,天山派就彻底跟武林断了联系。现在武林唯一剩下的就是陈隐的几个师弟。他们几人虽然实力不错,但是距离顶尖高手还差些境界。至于宋天元,说实话,这人一直是陈隐和宋黔的一面之词。到现在,朱姝都还有些不相信宋天元还活着。 所以,于马上到来的风云山一战,朱姝都得做好自己的准备,即使是她命丧风云山,她都必须得给武林众人留下后路。至少,得给一部分人留下后路。 朱姝以天下第一为名挖掘的奇人异事一共九人。除了在壶关县露面的五人外还有天下第一算师、天下第一书圣、天下第一快手和天下第一变相四人。 算师是算命的,精通周易八卦,一手测字极准。书圣是精通天下所有的字画笔迹,即使从来没练过的,只见一眼也能写出九分相似。天下第一快手是一个毛贼出身,腿上功夫不弱,手上功夫更是快到极致。即使是朱姝第一次见着他,东西被偷了,朱姝自己都没发现。 至于天下第一变相,乃是一名易容高手。与幻绝眨眼之间的幻术不一样,他可是实打实的易容。只是人一眼,听他说上几句话。继而只需要小半个时辰,无论是身形、样貌还是声音,就算是同床共枕多年之人也分不出来。 对于朱姝一次将这九人都叫来给带上,宋黔也不由明白这一次朱姝可谓是底牌尽出。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即使是朱姝也没有任何的把握。不然她也不会带着这也多人以求一种踏实了。 而朱姝又何尝不知道宋黔其实已经明白她也对这即将到来的风云山之战没有任何的把握?可是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两人相视一笑,终究谁也不点破。 最差的不过就是一死。要么你走前面,要么我走前面。总有一个去探路的,总有一个不会心慌。 如此,就够了。 …… 旁话说罢,说说正题也。 天启六年五月初五,北京城实在是热得紧。不似去年杨涟等人丧命的压抑,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热得慌。 再加上一连二十来天没下雨,卖扇子的笑,卖雨伞的愁。不过天天说愁的还是那些吟诗作对的文人,流连酒楼茶馆,看着炎炎夏日,一个接着一个的愁字便被他们吟了出来。 愁夏悲秋,恒古不变的主题。不过这两季感慨最深的还是那些个农民。夏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秋是万谷籽满仓,家中无余粮。老少逐稻壳,糟糠青接黄。 但是真正的主体向来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因为他们基数最大,处在社会最底层。抬头不见,低头满地八个字也许就是他们最悲哀的写照。 话说这两年,大明的农民或是百姓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些。每年交完赋税之后还有些余粮,也不用去吃那些稻壳糟糠,或者来年就逢着青黄不接的日子。至于为什么,无非是赋税少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几天的北京城不知怎么的就充斥着一道越传越广的言论。主要说的就是什么朱明无光,天将示警之类的话。对于此,过惯了太平日子的帝都百姓倒是有些不信。但是随着说的人多了之后,很多百姓都不由慌了。俗话说三人成虎,更别说满街的人都时不时的说着了。 为了这事,魏忠贤可是没少忙乎。这几天连连让锦衣卫暗中打听这事,可是也不知道这事真的是天降下的还是怎么的,锦衣卫竟然抓不到。于此,魏忠贤虽然有想将所有传言的百姓给抓起来的想法。但是毕竟法不责众,故此他也只能暗自看着这天到底要怎么示警。 不过魏忠贤也不打算干看着,在传言越来越甚的这几天。魏忠贤连连调动锦衣卫注意北京城的安危。以免被有心之人给钻了空子。 对于魏忠贤这一做法,阉党中的大臣虽然想给魏忠贤实在是没有必要。毕竟谣言这种事哪能止住?可是真正熟悉魏忠贤的人,如许显纯、田尔耕等,比谁都配合。一时之间,整个京城莫名的笼罩着一股难以用需要来形容的气氛。 在这五月的烈日之下,这种气氛可谓是让人坐立难安。 当然,你得除了那些完全没把这种事或者谣言放在心上的人才行。 …… 初六,卯时三刻,天亮城门缓缓打开。北京城更是亮了起来。五刻的时候,不带温暖只带光亮的太阳光洒在了北京城城墙的最高点,并且一点一点的向下、放大,渐渐的带着温暖的洒向整个北京城。 卯时末,位于北京城内城西南边,距离大明皇宫约六里地的王恭厂也开了门。明显是昨日才过了端午的缘故,无论是监厂太监还是工匠亦或是临时招来的帮工,脸上都带着高兴。想来应是昨日一家团圆的缘故。 端午后工部要派五十名军户来王恭厂给神机营运送这月份的火药。对于这事,监厂太监难得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库房。本来监厂太监是不用亲自带着去的,但是掂量着领头百户送上手的银子的重量,他倒也是乐意做这事。 这次来的人可比上次来的人懂礼数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日才过了端午的缘故。 不过,谁又知道呢? 库房的钥匙只有监厂太监和工部尚书以及侍郎才有。闲杂人等更是不准私自靠近库房。毕竟这火药可是个麻烦东西,要是一不小心燃了,那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百户大人,这库房内禁火。你们待会儿般东西时动作也得小心个着,别止不住擦出个火星子。” 监厂太监一边往库房里边走,一边说着。 “呵呵,公公放心。这种事我等自然是明白,来之前,千户大人就已经给我们交代好了。” 那百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客套与恭敬。而仔细一看,这百户大人不是李钗手下三大长老之一的李长老又是何人? “既然百户大人明白这其中的道道,那咱家也就不啰嗦了。给神机营每月的火药在东北角放着,你们全搬出来之后在门口留下文书和手印就好。” 监厂太监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东北角码放整齐的火药箱子。又道: “咱家上了年龄,不喜在这里久待。就先出去了。” 一边才说完,监厂太监就往出走了去。不过谁知道他还没走个几步,紧跟着进来的十人中为首的一人直接就掏出手中的匕首,只是手一挥,刃一下就过了监厂太监的喉。速度之快,监厂太监连哪怕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而就在监厂太监被杀了之后,又三人进了库房。 “工匠和跟着我们来的人都杀了吗?” 李长老也不转身,只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火药,就像是看见伟业一般。 “回李长老,现在整个王恭厂就只剩下我们白莲教的兄弟。跟着我们一道的那二十人也被兄弟们解决了。不过兄弟们也折损了近十个。” “看来他们是武林埋在军户里的人。他们死了是白死,我们的兄弟死了可是能去真空家乡见无生老母的。”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李长老话音一落,其余众人纷纷齐齐说道。庄严肃穆到了极致。 李长老又道:“你们用火药铺就个引线,越长越好。另外,把事先准备好的汉白玉埋深点。估计这火药爆炸之后,怎么地皮也得被刮个三尺深。” “是!” 众人应了之后纷纷出了库房。整个库房就只剩下李长老一人。 李长老看着眼前这满仓库的火药,再想着这几日白莲教在北京城布下的言论,他突然觉得那权力的最顶峰在向他招手。他是白莲教的高层,而真正的高层可是不会相信什么无生老母的。他们只相信权力。也正是为了那让人向往的权力,他才选择铤而走险。 约是一刻钟过后,一道脚步声就在李长老的背后响起。听着声音,李长老不由道: “准备好了的话就让所有的兄弟准备往外撤吧。给咱们留些时间就好。” “长老,火焰引线长了的话容易出变故。得留一个人在这里面引燃火药才行。” “得留一个人?” 李长老听着,立马转过了身子。眼中更是不由陷入了思索。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看着有些陌生但是绝对见过的教中弟子。他突然凝重且认真的说道: “你也算是教众老人了。本长老相信你也很期待那真空家乡是什么样子吧?” “嗯。” “不错不错,既然如此,那本长老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引燃这火药库,等本长老回去以后,必定让教主送你的魂魄前往真空家乡。如何?” “嗯。” 男子再次点了点头,不过抬头之后他却像看死人一样的看着李长老。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是不相信本长老说的?” “我当然相信,不过你这话还是对你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说吧!” 男子说话之间,只是手指轻轻一指,一道内力竟是直接就穿透的李长老的眉心。李长老的身子一下就如同那沙包一样摔在了地上。 而这白发男子不是他人,正是胡呈宗无疑。从他再次踏进这库房的时候。整个王恭厂上下就只剩下他和这李长老了。至于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那块白莲教事先准备好的汉白玉石早就被他抹掉了字样。胡呈宗只是以手指在汉白玉溜光的玉面上划过几指。“朱明无光,忠贤新曙”八个字就被刻在了汉白玉上。 抱着这块汉白玉,满头白发的胡呈宗看着天边已经升地高的太阳。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负罪感再也没了。就像所有欠下的债务都被他还清了一样。 “呼~” 胡呈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这些年积累在身体里的混浊都吐了出去。 复再吸一口,整个身体都觉得焕然一新。闭眼之后再次睁开眼睛,胡呈宗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最值得回味的年岁和见着了那个最想见着的人, 只见胡呈宗一手抓来一把长剑的同时以内力护住汉白玉。继而看着出现在天边的那道人影,喃喃自语道: “蓝水,我来陪你了……” 话音落,长剑划过青石板,一簇火花直接落在了那火药铺就的引线上。 天边灿烂,血色纷呈。 …… 第三百八十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五) …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辰时末 辰末算不得什么艳阳高照的时辰,但日上三竿绝对是正合适。 帝都的百姓有些懒洋洋的气质。当然,这得刨开穷苦人。穷苦人这时早就已经忙了几个时辰了。毕竟这夏天日头亮的早,不能浪费了。 至于贵族公子哥呢?辰时底基本才起来,收绰下行头之后不是酒楼便是青楼。反正一上午得寻一处楼落脚,人是不能闲着,不然非得得病不可。 端午昨儿个才过了,今日的街头依旧热闹不减。无论是走街卖艺的还是做些小生意的,都在日头下叫嚷个不停。就像是声音越大越能吸引别人注意一样。不过这也都是个行头活,搁在哪个地方都一样。 就说城西南边吧,同样是热闹的紧。 楼上公子文人把扇轻摇着,茶桌之间小二不停来回跑着,照顾着客人。在楼下的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人,无论是买的还是卖的亦或是看的,到处都是人。河边的和画舫与城里的青楼一样红火。接客的女子就像是河边的柳树一样婀娜多姿,只被那风一吹就摇晃着身形起来。看得过往的男人两眼直放光。 水蛇腰,柳树姿,销金窟,说的是一点也不错。不过这就是北京城的夏天的特色。毕竟在这一砖扔在街上,打中十个七个是官的地方,你要没点特色或者特长,那肯定是生存不下来。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嘛。各有各的长处。 而就在城西这边百姓如同往常一样的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并盼着某一天能去那销金窟快活一下的时候。只听得王恭厂方向传来了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 “嘭”、“磅”、“咚”之类的声音全然不知足形容那道声音。 那道声音就像是一声闷响,且这闷响明显就是在一个密闭得空间里憋了很久一般。当它一下传出来并在这天地之间响起来的时候,仅仅是这声音都让人慌了。 声音才一传出的瞬间,城西边个王恭厂周围的百姓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声音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们就感觉自己的脚下就像是起了地震一般。且不说他们已经站不稳当了,就是很多人竟是被随机给抛到了空中,重重的摔了下来。 而这还不算完,在这大震动之后,很多百姓方才一站起来,一道极强的气流直接向他打来。力量之大,还不待他们反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直接被这气流给拍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了。 待所有的动静彻底停了下来之后,整个城西一片废墟。以王恭厂为中心,方圆一里有余的地方皆受波及,死伤无数。即使是六里外皇宫也有所感。 刹那之间,满街的尸体,漫天的哭叫声和惊恐声充斥着整个北京城。 而就在这个时候,百数道人影尽皆在废墟之间穿梭。死者自不可感,伤着还在恐惧之中更不可闻。半刻钟之后,这批人齐齐散去,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而在他们离开之后,死伤着皆赤裸着身子,看着他们如此躺在血泊之中,实在是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 魏忠贤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虽然他向来是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但是想着京城这些日子里的传言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时,他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该认为这真的是上天的示警。 可是朱明无光什么的他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大明没了,他的荣华富贵也没了。他必须要让大明在他的手上鼎盛繁荣起来。他告诉自己,这是有心人所为。 不过连魏忠贤都微微动摇了,那些早就听过谣言的百姓就更不用多说了。尤其是当他们见着所有的死伤者皆赤裸着身子、城北衙门的石狮子出现在城西、一行四人一人断手断脚其余三人毫发无伤时,他们就更加的认为这是上天在示警。 而就在北京城众百姓人心惶惶,衙门衙役又更是躲着不想向城西靠近的时候,百姓之间竟是有渐渐有了一道道充满着天命色彩的声音。而这声音不是其他的,正是李钗准备好的。 不过李钗用的方法可是实打实的咬准了慌乱百姓的心思,并且让官府无据可查。 李钗让白莲教众事先就和所有百姓混在一起,即使那些死伤者里也有白莲教教众。 没受伤只是被波及的百姓就只散发着朱明无光,天将示警这事乃是一个神仙托梦什么。至于那神仙长什么样,他们也说不清楚。他们只说他们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什么的。可是这事情这么一发生,他们再一回想,只觉得后悔不已。而且最重要的,一人说还不算,现在整个京城各处都有这样的人在说自己做的这梦。 至于梦见的那神仙到底是谁?谁也说不清楚。只能记得她的一些特征和大致长相。 说她好像是一个上了年纪但满脸慈祥的老妇人。有发髻,穿着一身太极阴阳鱼素衣,两手上下之间,有着一面太极阴阳八卦镜。再具体的,那就完全记不清了。 这是所有人描述梦里给他们托梦那人的长相。人云亦云之间,托梦人的长相不过一会儿就传遍了一定的北京城。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当那些死伤者被救了之后,那些迷糊着的,或者是面目全非的,甚至是断胳膊断腿的。要么说自己在爆炸来袭之时被一道神光护佑才保住性命。要么就说自己在爆炸之后好像见着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人影在连连叹气。 这还不算是什么让人咋舌的,最让所有百姓甚至是衙役都深信不疑的是这些人竟然在这之前也遇着神仙托梦。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后悔自己不听神仙的话,将她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而见着他们悔恨的样子,似乎是全然忘记了他们身上那断肢的疼痛一般。也正是此,更让所有人再相信真有神仙托梦。并且所有人都开始传那朱明无光,天将示警八个字。 而这事最值得被人相信的最高点原因是每一个被神仙托过梦,或者说被神仙庇佑保住性命,甚至是那些见着神仙叹气的人。当他们将神仙的样子描述出来之后,竟然是有着八九分相似。 甚至说,他们口中的那神仙就是一个人。 …… 西厂 遂广玄和许显纯恭恭敬敬的立在魏忠贤的面前。在他们的身旁或者身后站着的要么是西厂提邢以上的太监,要么就是锦衣卫佥事以上的高层。 魏忠贤看着锦衣卫搜集上来的消息,眼中怒火已是明眼可见了。只见他一手将所有的消息给拍在桌子上,手上的力道是恨不得将白莲教给粉身碎骨。 “哼!什么神仙托梦,这就是白莲教搞的鬼!” “督公息怒!” 见着魏忠贤发火,遂广玄等人齐齐半跪在了堂下。 “息怒?咱家怎么息怒?白莲教余孽现在竟然敢在天子脚下闹事了。咱家还说二年的时候给他们的教训让他们长记性了,现在可好,春风吹又生啊。居然敢说朱明无光这种话!” 许显纯道:“督公,王恭厂爆炸应该是白莲教有意而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平复北京城的谣言,不然势必大乱。” “是啊义父。这些白莲教人实在是太狠了,连自己的人也安排在王恭厂附近。有他们说着,信白莲教的鬼话的人就更多了。”田尔耕也跟着附和道。 魏忠贤道:“你们说的有道理。这些白莲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把他们铲除了,于我大明总是祸害!杨寰。” “在!” “徐鸿儒造反的时候你也去过,对白莲教你多少了解些。你现在就带着子和甲他们在城西寻找白莲教徒,见一个,杀一个!” “是!” “广玄、显纯、尔耕。你们三人带着锦衣卫去安抚百姓,将那些说自己被神仙托梦过的全给咱家抓起来。一经核实身份,杀无赦。另外,要防止白莲教人趁机偷袭。可疑者,一律杀无赦!” “是!” “开成、随风。你们两个带着厂卫去王恭厂,看就没留下什么直指白莲教的线索。如果有的话,顺藤摸瓜,一个不留!” “是!” …… 魏忠贤心中很是烦躁。他上次就想把白莲教总坛给一手端了,如果不是巡抚赵颜阻拦,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一档子事了。魏忠贤越想着,心里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赵颜。 文人碍事!有的文人还特别碍事! 就据刚才锦衣卫的消息来看,这次爆炸王恭厂所有的火药损失殆尽,死伤百姓近两万人。更重要的事,现在那谣言可是直冲大明根基。要说这事发生在其他那个州县,就算是发生在陪都应天府也好啊。可是它偏偏发生在北京城。一想着,魏忠贤的的头就大了起来。 魏忠贤事发之后就客印月进宫看望朱由校了。现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妥当之后,他也要准备进宫去面见朱由校才行。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西厂的门,书开成就面色慌张的进了来。 见着书开成这样子,魏忠贤不由心中“咯噔”一下。毕竟书开成的性子他可是了解,绝对不会这么慌慌张张的才对。 “督公,督公,大事不好了。” 书开成才一进屋,是直接将门给关了上。 “什么事,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书开成道:“我和雪随风带着人在爆炸中心去看了。王恭厂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不过死伤的人却是比以往多了四五十人。后来一打听原来是工部让人给神机营送火药的军户。”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督公且听我说完。”书开成顿了顿,确定门外没人之后,方才又道: “我们在爆炸中心发现了一块完好无损的汉白玉。” “汉白玉不是很正常吗?嗯?爆炸中心怎么可能会有完好无损的汉白玉?” “真的有,看那样子,好像是从地下炸出来的一样。而且汉白玉上还刻了八个字。” “刻字?呵呵,这倒是有些意思。”魏忠贤端起茶杯,慢慢以茶盖浮着茶叶,且道: “给咱家说说,那八个字是什么?” “是……是朱明无光,忠贤新曙!” “嗯?” 魏忠贤一听,即将到嘴边的茶杯直接就顿住了。 “你说什么?” “督公,真的是朱明无光,忠贤新曙!” 书开成说着,急的直接就跪了下来。毕竟如他们这般的人,抓了一生真造反和假造反的人。而他们本身最怕的就是造反这两字出现在自己身上。 而魏忠贤呢?面色本是有些许惊恐,不过片刻之后他竟然还是平静的喝了一口茶。继而放下杯子,笑道: “呵呵,这些白莲教人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他们这一招,咱家倒是看不明白了。开成啊,有多少人看着那汉白玉上的八个字了?” “除了我和雪随风外,还有十五名锦衣卫。” “这么多人吗?” 魏忠贤有些犹豫,手指轻轻的在敲打这茶桌,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督公,要不要……?” 书开成见着,知道此事不能拖着。直接询问魏忠贤需不需要灭口再说。毕竟这种事即使是子虚乌有也不能让皇帝知道。 “呵呵,栽赃咱家的也太心急了。咱家一个不全之身,难道还能学那刘瑾当个立皇帝?” “督公,此事拖沓不得啊!” 书开成跪在地上,已然是着急的不行了。毕竟所有的厂卫高层,那可是跟魏忠贤绑在同一根绳上的。一但魏忠贤这棵大树到了,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已经到头了。 “开成啊,你现在就返回王恭厂。将那汉白玉给咱家恭恭敬敬的抬到都察院去。让那些御史呈给陛下。” “呈……呈给陛下?督公,这……” “呵呵,开成,你要是闲麻烦也可以送到司礼监。让体乾交给陛下。”魏忠贤就像是完全没把他那八个字给放在心上一样。 “督公,我不是觉得麻烦。可是那八个字会让督公陷入被动,万一被东朝中林余孽给抓了住。那可就麻烦了。” “开成。难道把你还有雪随风以及那十五名锦衣卫杀了就不麻烦了?” 魏忠贤平静的反问了一句,直接让书开成后背一凉,毛骨悚然起来。见着书开成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魏忠贤笑道: “呵呵,咱家怎么可能会杀了对咱家忠心耿耿的人。咱家这么做是以进为退,只有这样咱家才能不被陛下怀疑。行了,事不宜迟,快去送吧。” “是!” …… 第三百八十一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六) … 魏忠贤何尝不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说书开成心中有多慌他就有多明白! 可是明白这事很严重又有什么用?遇事只知利害关系是没有任何用的,唯一有用的就是去解决这件事。 而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好解决。 毕竟再没用的一个人在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朱由校相信他,这事不用怀疑的。朱由校的性子他也多多少少吃得准。但是这并不代表朱由校允许他觊觎朱家的皇位。 朱祁镇于王振、朱厚照于刘瑾,哪一个不是互相信赖?但是这所有的前提都是他们不觊觎朱家的江山才行。 江山,那是皇家的底线。你别说觊觎了,你心思也不能有,看也不能多看一眼。 魏忠贤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而且他实在是太懂了。所以当书开成将这事给他说了之后他就在心里想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毕竟这事一旦处理不好,不说万劫不复,至少伤筋动骨。 朝堂上可没有什么永久的关系。即使是阉党内部也不稳定,更别说那些摇摆不定甚至是有着东林党背景的官员了。正如书开成所说的,那也是魏忠贤不得不担心的问题。 不过相对于什么官员群起而攻之,京城百姓的谣言。魏忠贤最看重的还是皇帝朱由校的态度。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朱明皇帝给的,只要那个权力最顶峰的人相信他,那剩下的什么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深谙这一点道理的魏忠贤更是要把这汉白玉给送到朱由校身前了。一是因为他懂,二是因为先例在前。 而这例子不是其他,正是: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让唐太宗李世民为镜的谏臣魏征。 话说李世民御驾亲征的时候留魏征在京师辅佐太子监国。李世民在出征前予以魏征莫大的权力,几乎是让魏征总揽朝堂大小事务。而这可以说是莫大的信任,更可以说是一道随时可能收了魏征性命的催命符。 魏征一心为国为民,在辅佐太子监国期间将大小所有事都处理的不可挑剔。但是有一天,他也遇见了一件烦心事。这件事不是其他,乃是一百姓要状告魏征以权谋私。得了这消息,魏征突然就不知所措了。思量再三之后,他直接给这百姓一个机会,让军士将他送到李世民面前去告状。 而结果呢?李世民见也不见这状告魏征之人,直接就把他给斩首了。这事一出,所有人都赞叹李世民圣明。至少当面的话是一句也没少的。 知道这段故事的魏忠贤可不会真的觉得这李世民真的就是那正史中所记载的那般圣明。在魏忠贤看来,这李世民是一个实打实的深谙帝王心术的皇帝。别的且不说,就说他每每御驾亲征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把朝堂之事给握得死死的?可以说人在千里之外,耳目遍及朝堂市井。哪怕朝堂上有任何一个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倘若魏征是自己处理了那个状告他以权谋私的人。那李世民必然会暗中知晓,心中怎么也会对魏征有些隔应。甚至是渐渐不相信魏征。魏忠贤甚至觉得,这就是皇帝一次故意的试探。而结果呢?除了状告他的那个百姓之外,君臣一心,皆大欢喜。 话说回来,魏忠贤是不知道朱由校在他身旁安排的有人没有。虽然朱由校随时都是一副痴迷木活,无心政事的样子。但是魏忠贤怎么也不敢小觑朱由校。在朱由校面前,他无时无刻不是一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样子。 伴君如伴虎,隔行如隔山。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思量再三的魏忠贤最后还是决定将那汉白玉呈送给朱由校。虽然他有把握将所有知情人都杀了,但是他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赌那万一的概率。毕竟这要是赌错了,就是死。 魏忠贤早就承认自己是个赌徒,有赌徒的性。而真正的赌徒,是知道什么能赌,什么不能赌。 命这种东西。没有个十成的把握,还是紧紧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而且魏忠贤也想看看这一次朱由校会是个什么态度。所以,这也是魏忠贤的一次试探。 虽然这种造反和天将预兆的事一般都会引起帝王警惕,再加上这次死伤甚大。按着道理来说,即使朱由校再不在乎,怎么也得限制他的权力并且彻查这一间事情的始末才对。而这,也在魏忠贤能接受的范围之中。 他不期望朱由校真的全然不理会这块石头。虽然他心中有些希望是这般,但是终究,魏忠贤还是期望朱由校至少彻查一下也好。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毕竟是朱明的天下。魏忠贤从心里希望朱由校能当一个好皇帝,带着大明走向强盛。 如果朱由校真的置之不理的话。那他真的就必须要拼了所有去恢复一个完全之身,并且以完全之身辅助朱由校,让这大明永远强盛下去。 虽然这几年他也做了很多事,边关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但是他终究是一介阉人,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被百姓骂。都会被别人定义为权阉。 魏忠贤怎么不想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好官?他太想了! 所以如果这一次朱由校真的置之不理的话,那风云山之行,他说什么也要成功。并且,他还要借机将武林众人给屠戮殆尽。以保民间太平! …… 魏忠贤在西厂待了一会儿之后就坐着轿子回了魏府。今天他不想进宫去,毕竟这一茬子事实在是让他有些被动。所以,他索性不进去了。等着朱由校的圣旨来诏他进宫就好。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魏忠贤却是陷入了沉思。不是因为其他,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何白莲教要在那王恭厂留下这么一块汉白玉,并且还要以此来陷害他。 魏忠贤是混混、赌徒出身。自然是明白所谓的“奸臣”、“权阉”是无比讨那些造反人喜欢的才对。虽然魏忠贤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权阉,但是只在京城里听的就由不得他去为自己辩解。他索性也不在乎了。 只要大明永昌,舍他一人背骂名又怎样?于谦还被人骂不忠呢?不一样被朱见深给恢复了名声。魏忠贤相信自己死后即使背负骂名,也终究有被恢复的那一天。 这,就足够了。 话说回来,魏忠贤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别的且不说了,就是他真的因为这天降的示警而被朱由校杀了,那白莲教以后造反打铲除谁的名头?谁还能顶替自己?魏忠贤怎么也想不通。 可是如果不是白莲教人做的,那谁又有这么大的手笔?而且还费尽心力为白莲教宣传无生老母。 武林? 魏忠贤脑海中首先划过了这,但是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他觉得武林虽然不利于民间百姓永远耕种于地,但是怎么也不会跟整日想着造反的白莲教搅在一起。 可是不是武林又是谁? 难道是各地王爷? 魏忠贤想了想,全然没个道理。想了很久之后,魏忠贤的脑海里甚至划过了客印月的身影。毕竟客印月是万分想让他当皇帝的。再加上客印月那坚定的话语,故此他可不觉得客印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但是如果真的说是客印月的话,魏忠贤就更不相信了。 别人不了解客印月,他却不能不了解。他明白,客印月不会这么冲动,更不会这么傻的用些办法来逼他。 可如果不是武林又不是客印月,其他地方藩王更是不可能的话,到底是谁要对他出手? 难道真的是白莲教?可如果真的是的话,那白莲教这部棋走的实在是让他看不懂了。 咯吱~咯吱~ 轿子晃晃悠悠的就向魏府走了去。路上所过之处,全然没了北京城应有的繁华。一片萧条不说,更不时有着百姓的哀嚎。显然是城西的亲人死了,他们碍于之前的爆炸又不敢前往城西。 魏忠贤轻轻撩开轿子侧帘看了一眼。让轿子快些个回去。这场景,真不是他想看见的。 …… 魏忠贤回了府之后一直在大堂等着皇宫内传出的消息,或者说等着朱由校的圣旨。但是让他意外的事,到天黑下来之后,皇宫里什么消息也没传出来。别说消息,就是哪怕一点异常也没有。 白日里的大爆炸在整个北京城都传开了,内阁也忙个不停。就是顾秉谦也不来找过魏忠贤多次了。 可是皇宫里,怎么也没有消息。就像朱由校完全没发现这场爆炸一样。而如果说朱由校没发现,那说什么魏忠贤也不会相信的。 咚~咚~咚~咚~ 魏忠贤用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牵着桌子。手指和桌子的敲击声不断的回荡在大堂里,并渐渐的传到黑夜之中。 突然,魏忠贤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这声音虽然很克制,但是怎么也瞒不过魏忠贤的耳朵。寻着声音看去,来人正是客印月无疑。 客印月的脸色有些说不上怎么形容,深了看似乎透露着一丝丝高兴甚至是激动。可是她隐藏的很好,到了魏忠贤眼里时就只剩下平静。 “夫人回来了,坐吧。”魏忠贤指了指板凳,也不多说。 “完吾不会是在等陛下的圣旨吧?”客印月轻轻坐下,主动就问道。 “哦?夫人是从何而知咱家是在等陛下的圣旨?” “因为完吾让人将那汉白玉送到宫里的时候我正好在陛下的后花园院里。” “夫人当时也在?” “呵呵,完吾你这记性是怎么了?你忘了是你让我进宫去看陛下了吗?” “哦。对对对,是有些事。今天这事实在是有点多,咱家给忘了。” 魏忠贤如醍醐灌顶一般的点了点头。继而看着在那捂着嘴笑着的客印月,问道: “对了夫人,既然你今日就在陛下身旁。那你给咱家说说陛下的态度。这半天都没从宫里传出个消息,咱家的心啊,可是七上八下的。” 客印月道:“完吾不用着急,这事我肯定要给你说。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相信吗汉白玉上说的话吗?”客印月盯着魏忠贤,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 见此,魏忠贤只是微微顿了顿之后就摆手坚决的说道: “夫人,这次王恭厂爆炸明显就是白莲教人干的。咱家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相信白莲教人的鬼话?” “完吾,可我在宫里听说。是有神仙托梦,早就让人避开。可是他们都不信啊。再说,白莲教哪能进了王恭厂?” “夫人这是哪里听说的,咱家早就了解过那些人口中的神仙,长相与白莲教的无生老母基本差不多。这就是白莲教人拉拢人心的手段。至于进王恭厂。当年他们连放在刑部的徐鸿儒的尸身都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通过工部再进王恭厂又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 “夫人,没有什么可是的。咱家早就给你说过,咱家永远不可能造大明的反。行了,夫人给咱家说说陛下是个什么反应吧。” “好吧。” 见魏忠贤已不容自己再多说一句,客印月也只好收了自己接机劝说魏忠贤的打算。 她道:“陛下根本就没看那汉白玉上写的什么,直接就让人给丢了。” “陛下看也没看?” “对,陛下当时正在重新搭建被震垮的乾清宫模板。” “唉。” 听着客印月的话,魏忠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叹惋。这一声叹息明显就是对朱由校如此不争气表现的无奈。 “陛下就没有什么其他说的?这么大的事,他身为一国之君。他怎么可以这样置之不理,醉心木活?” 客印月道:“陛下只说了让明天内阁替他拟个罪己诏。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陛下还是太年轻了啊。” 魏忠贤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语道: “看来,风云山之行,咱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这大明江山就完了。” “完吾,六月初六我们必定会合武林一众高手交手。我们恐怕……” “夫人不必担心。咱家已经给阿耶兄去了一封信。让他去找那三位顶尖高手。如果有他们相助,朱晓凡或者是任泉,决然不足为虑。” “那就好。对了完吾,妮儿和宋远朝怎么办?留在京城?” “嗯……不,不,不。妮儿是咱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不能再让她丢了。” “我明白了。” …… 第三百八十二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七) … 风云山自是不用过多介绍,时间倒是该说道说道。而今眨眼便是六月初三。距离六月初六已不过三天时间。 阿都阿耶已经把七星连珠的确切时间算了出来。就在六月初六的酉时七刻。正是那夕阳西下、彩霞余晖映照大地之时。风云山足够的高,在那时还能看着整个将要落进山里的太阳。 武林众人是早早就到了风云山对面的宿秀山。为首的正是任泉、朱晓凡和沐坤三人。作为武林的耆老,他们就是武林现在活着的信念。有他们三人在,武林众人也能安心不少。 这一次,武林可谓是家底全出。虽然宿秀山上不过五十来人。但是这可全是武林顶尖高手。如怜儿、李紫嫣、葛青云那般的连来的可能也没有。当然,也有这一战谁也保不齐结果,总得给武林留下足够的薪火才行的原因。 才来这宿秀山上,任泉和朱晓凡等人立马就感觉到了这风云镇上有着几股特别强大的气息。虽然他们隐藏的很好,但是在不经意之间还是流露出了属于高手才有的内力气息。 沐坤和伍榕是想直接去风云镇上看看这几位高手到底是谁。按着他们想的,如果不是自己的人就直接提前杀了以免被魏忠贤所用。但任泉却是阻止了他们。虽然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减少六月初六武林的压力。可一想着那几人既然已经选择了这种普通人的生活,那自是不想再被人打扰。故此,任泉不得不阻止他们。 魏忠贤是初四到的风云镇。本来按着朱晓凡的想法,直接就在风云山下对魏忠贤出手。但是谁知道魏忠贤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竟然从浙江都司那里又调来了一千五百人。只在风云镇稍做停歇之后就浩浩荡荡的上了风云山。 而在他们上山之后,风云镇的那几股很强的气息也没了。一想着此,任泉的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后悔的。 不过事已至此,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对付那驻守在风云山山腰处的四千五百名官兵。毕竟凭借武林这么点人,想跟人来硬的自然是没有任何的胜算。至于凭借实力冲过这近五千人的驻守的山腰,恐怕武林中也就只有任泉、朱晓凡他们可以做到。而如果让伍榕用毒的话,这近五千人倒是算不了个什么事。可想着这近五千人于浙江沿海安危的重要性的时候,任泉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如果说谁最不想看着武林就此覆灭,那一定是任泉无疑。如要问谁最有武林侠义精神,那任泉如果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任泉,越上年龄在意的也就越多。要是换作年轻时的那个“五五开”,恐怕他早就同意了。 而这事情最终的解决方法还是朱姝想出来的。当然,也谈不上什么想。毕竟有那天下第一快手、天下第一变相以及天下第一书圣在。这事情倒也不难办。 一个都司将军,一面令牌,一纸文书。不过一天时间就准备好了。朱姝虽然想在初五就让他们去撤了山腰处的官兵。可是此时魏忠贤在山腰处还留下了干支行客。故此,如果真去了,恐怕这三人才一骑马上去就有去无回了。 …… 六年六月初六 从天边缓缓升起来的太阳并不是那么亮,但是到了日中的时候,热还是那么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太阳自然是不会知道今日会是个什么日子,更不知道它照耀的这片土地会发生个什么。在太阳看来,它无非就是一个见证者罢了。它将不待任何感情的看待今日将要发生的这一切。不,她可能连看也不会看。 …… 申时的时候,太阳正大,平静的风云镇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人。这些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任泉等人无疑。看着他们这样子,再想着前几日魏忠贤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上山上去的场景,风云镇的百姓不由有些好奇任泉等人是要干什么。 风云镇的百姓自然不知道今日将会有大事发生。于这些百姓而言,吃不吃得饱饭才是人生大事。如果每日都吃得饱,那每天有一壶酒又将成为另一件大事。至于眼前出现的这些提着刀剑的人,并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里。 风云镇立镇几百年,从来没人敢来惹事。久是平静的风云镇百姓自然不会相信任泉等人是来惹事的。 风云镇的风云客栈不大,估计是平时没个什么人的原因。但即使是再小,容纳下任泉等人却不是什么问题。客栈的掌柜不在,只留下一个跑堂的。应该是他的儿子。 任泉等人只是要了些茶水就在这风云客栈坐了下来。跑堂见着,也不闲他们耽误生意。毕竟这大热天,客栈本就没什么生意。再说了,任泉他们给的银子也不少。 至于任泉等人为什么要来这风云镇。无他,自是为了时间一到就杀上风云山去。在宿秀山虽好,但是距离却是有些远了。且众人并不是人人都有任泉、朱晓凡等人的实力。短时间内根本就赶不到风云山上。 另一方面就是任泉他们要在这里等着朱姝安排天下第一变相三人去撤了那些官兵。等官兵撤了之后,他们才能上山。 天下第一变相三人这一次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毕竟要在近五千官兵的眼皮底下脱身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者说了,不给这近五千官兵留点东西,他们怎么也落下个违抗军令的罪过。朱姝明白任泉的心思,天下第一变相三人明白朱姝的难处。 酉时五刻的时候,风云镇外面突然传出了一阵轰隆之声。听着这声音,在风云客栈内的任泉等人知道,在山腰上驻守的近五千官兵撤了。 任泉本是凝重的脸上不由微微一松,朱晓凡等人同样是送了一口气。 而见着这些官兵撤下风云山的时候,风云镇的百姓倒是有些好奇。不过更好奇的还是风云山顶已经准备入阵的魏忠贤了。 辅阵已经准备好。分别由王体乾、客印月、阿都阿耶、松井元生四人带着人守着。只要他们能守到戌时三刻。那魏忠贤大功则成也。 至于跟着带来的宋远朝和妮儿就被魏忠贤放在阵内。虽然魏忠贤还是有些不放心宋远朝,但是他不能见着妮儿跟着宋远朝做傻事。虽然放在他自己面前有些危险,可就宋远朝的实力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在来这风云山之前,他已经将宋杰乾夫妇和许木夫妇的内力全部给吸了干净。此时他的内力可以说是比之以前更提升了一个层次。而为了让宋远朝能彻底为了妮儿跟着自己,他还当着宋远朝的面将宋杰乾、陈山五人给放了。 当然,他应该是理解不了宋杰乾夫妇看宋远朝那一眼诗宋远朝心中的那股说不出的悲伤。 宋远朝太舍不得妮儿了。所以他告诉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恐怕自己父母和许木夫妇早已经死了。现在只失了一身的内力,他突然觉得这结果他还能接受。 妮儿是最了解宋远朝的人。她看着本一生文儒的师父哥哥自从留在自己身旁就渐渐带着忧愁之后,她的心中同样也不好受。可是她如何舍得了那个永远爱她却又是武林大敌的父亲? 人生很多事都是没办法做选择的。即使上天给了你两个甚至无数个选择,可那又如何?当你有你心中永远舍不得、放不下的那一份温柔,你就永远失去了选择的资格。而在这时,予你赋予选择机会的那个人哪怕给了你一个你永远接受不了,甚至是无数次夜晚让你痛哭流涕的选择,你都会找到理由去宽慰自己。 这不是无奈,是无能为力!而更多的,是你不想再失去你几乎失去了一生的人, 于宋远朝而言,妮儿就是他失去了几乎一生的人。 于妮儿而言,魏忠贤就是她失去了几乎一生的人。 宋远朝自我的安慰是宋杰乾夫妇和许木夫妇以及陈山至少还有性命活下去。 至于妮儿呢?她还有自己这个师父哥哥陪着自己。 什么武林侠义,什么正邪不两立。当所有值得标榜一切和你最在乎的那块温柔放在一起的时候。与虎谋皮下你最大的一块遮羞布就是碌碌无为! 而这,不值得多言,也不应该永远忽视。 话说魏忠贤本来是打算从神机营带些火铳或者从锦衣卫带些劲驽来的。 但是他和王体乾作为司礼监的大太监。不说他们长时间离京的麻烦,就是他给朱由校说的回祖籍去祭祖也不该带着火铳和锦衣卫而来。最重要的是王恭厂爆炸一事让魏忠贤实在是不得不注意那些一直如老鼠一样藏在暗处的白莲人。 据锦衣卫消息。自王恭厂爆炸之后,白莲教在京城彻底站稳了脚跟。先且不说普通百姓,就是京城的权贵些个甚至是阉党中的有些大臣都信了无生老母。只这一个消息就足以让魏忠贤警惕万分。 北京城乃是帝都,如果城内百姓甚至是权贵、军队都信了无生老母,那后果是魏忠贤不敢想象的。故此,他将所有的锦衣卫都留在了京城。并让书开成和雪随风留在京城清剿白莲教人。 也幸好魏忠贤之前就扩充了锦衣卫。不然凭借锦衣卫之前的人数,怎么也不能对整个京城乃至军队进行一番彻底的清查。不过为了防止被白莲教带着鼻子甚至是引起军士哗变,魏忠贤走之前可是特别嘱咐了书开成和雪随风两人。一切温柔进行,不可用血腥手段。不然反倒是帮了白莲教的忙。 …… 酉时六刻的时候,在风云镇看着,太阳已经缓缓的往西边山里落了去。西边的天空中都出现了一抹残霞。而与此相对的在风云山山顶的天空中,竟是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七颗闪闪发亮的光点。 着七颗光点不似北斗七星那般呈现一个勺子状。侧看着它是一条直线,正看着似乎就只能看见一个亮点。见着这般奇景,风云镇的百姓都纷纷买街道上或者自家的阁楼上看着,议论纷纷。 而风云客栈内的任泉等人呢?心中可能很是不平静,手心也可能出了汗。但是他的脸上却是足够的平静。而客栈内的其他人呢?都静静的看着缓缓站起身子的任泉。 “各位,五十年前的平山之战时,你们大多年幼甚至还没出生。那时,你们的师辈或者父辈没退。今日,又是一场关乎武林生死存亡的时候。告诉我,你们要退吗?” “我等宁死不退!” “不退!” “好!那今日就跟着我任某一起杀向风云山,让企图将我武林覆灭的魏阉看看我武林的骨气。” “是!” 客栈内众人齐齐挥着兵器应到。任泉见着气势已成,和朱晓凡、沐坤等人对视一眼之后,直接一步就出了风云客栈。踏着风云镇的房背上的瓦片,率先就杀向了风云山。 见着五十多年前就为武林拼杀的三位前辈义无反顾的就出了发。余下众人几乎是连一个停顿也没有,直接就跟了上去。 在这一刻,生死不顾。 在这一刻,武林底蕴尽出。 在这一刻,他们将用自己的鲜血呈现出他们最后的尊严。 朱姝是最后出发的,以她的身法,眨眼之间便可追上去。可是当她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天下第一算师却是拉住了她。 “诸葛师父,你就不用去了。这事你掺和不上。”朱姝看着眼前这个慈祥的老者,很是平静的说道。 “呵呵,你这妮子养了老头子这么几年。比老头子我那些不肖子孙还要孝顺。可惜老头子不懂武功,不能帮你们什么忙。所以只能帮你们算了一卦。” “卦象如何?” 这诸葛算师的卦象极准,就是朱姝也拜他为师学了一段时间。可惜终究不得精髓。 诸葛算师摇了摇头,道:“大凶,大凶啊。你们这一去,十之三四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难道没有破解知道吗?” “卦象显然唯一的希望在东北方。不过机会很渺茫。”诸葛算师止不住的摇了摇头,又道: “你个妮子对老头子好。又聪慧。不过老头子我一生泄露天机太多,大限将至,余下卦象也教不了你了。这本布衣九卦是老头子的一生最宝贵的东西。而今就交给你了。你是个有福之人,希望以后能将老头子这算卦给发张光大。” “诸葛师父……” 看着将东西交给自己就拄着竹杖一瘸一拐离去的天下第一算师。朱姝想说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口。 “活人坐北朝南,死人坐南朝北。老头子要去给自己寻一墓地咯~” “悠悠一生,孑孑一身。去也去也。” …… 第三百八十三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八) … 风云山很高,山顶倒是平坦。 这时辰下,人越往山上赶,太阳就落地越慢,且以任泉等人的轻功。当他们踏着树巅一路掠上风云山山顶的时候,视线里西边的太阳竟然还离山还有着三指的距离。 不过当所有人都上来之后,太阳就紧紧的贴着山脉上了。 光亮骤降,余晖暗淡。 才一上山,映入眼帘的就是魏忠贤花了几年心思弄就的聚星阵。不过这聚星阵在阵法最中心,要进这聚星阵必须得通过这四大辅阵才行。 看着眼前着四大辅阵中涌现出的杀机。即使是任泉也不由皱起了眉头。更别说在他们背后第一次见着这般阵仗的武林众人了。 现在是酉时六刻中,距离七刻还有两盏茶的时间。任泉等人必须要等魏忠贤开始练功无法顾忌外面的时候才能杀进去。等杀进去之后再凭借武林众人的力量一起对付魏忠贤。只要任泉他们三人中的一人能在魏忠贤天罡地煞轮回功没有圆满的时候进入聚星阵之内,那魏忠贤就必死无疑! 任泉看着朱姝,道:“妮子,你怎么看眼前这聚星辅阵?” 朱姝道:“镇守四大辅阵的人应该是魏忠贤手下的四大高手。据我们的消息,除了王体乾和客印月之外,余下两人就是那日本武士松井元生和云南蛊王阿都阿耶。” “阿都阿耶镇守的辅阵交给我和五毒唐门弟子。” 朱姝的话音才一落,伍榕立马就开了口。而在她的话音方才落下之时,房芝以及五毒唐门三大长老就站到了伍榕身后。见此,武林一时之间战意盎然。 “日本武士我来!” 沐坤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就像在他的眼里,那日本武士根本就不是一个敌人一般。而听着他的话,如沐涛、苏橙风、宋黔、朱姝、张大力等人就都跟在了沐坤的身后。人数比之伍榕身后的多了一倍不止。 见着自己女儿也跟着去了沐坤的身后。朱晓凡只是对面沐坤微微一笑,就如同五十年前在平山那一战一样。朱晓凡很放心,比谁都都放心朱姝的安全。 任泉道:“在兴远镖局那王体乾接了任某一指。五十年前他又到过衡山。这王体乾就交给老夫吧。哈哈哈,晓凡你没意见吧?” 听着任泉这话,再看着沐坤和伍榕二人。朱晓凡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无奈。而其余的武林人不由一下就跟着笑了起来。毕竟四人如此轻松,他们心里也不再那么压抑。 “没想到最后给我留了个客印月。既然如此,那看来我这边是必须得最先破了阵才行。”朱晓凡挠了挠下巴,就像在说着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一般。 而在四人敲定之后,如朱宽厚、上官霞、等跟在了朱宽厚身后。刘延、方勇、青山、城禾则是跟在任泉。 “呵呵,你们武林难道是打算分批前来送死吗?” 就在这时,挂着一个天字的青龙辅阵内突然传来了王体乾平静的冷嘲声。言语之间是丝毫没有将阵外的武林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蝼蚁撼树、螳臂当车罢了。本夫人就在这里等着,看你们谁来送死!” 王体乾话音才落,玄字挂朱雀图形的辅阵里跟着传来的客印月毫不掩饰的嘲讽声。 而在这两道声音落下的时候,余下两道辅阵里一个阴森,一个冷漠。只是一感受到这两道气息就知道坐镇辅阵的人是谁。 任泉也不理会王体乾和客印月的话。当头顶的七个光点彻底起来的时候,任泉道: “各位武林同道,这是关乎我武林荣耀的一战。五十年前我等没有共同御敌,而今,任某将与各位一起再为武林的未来流血拼杀!一切为了武林,杀!” “一切为了武林,杀!” “杀!杀!杀!” 太阳落入西山半个身子的时候,它看见了这风云山最气势恢宏一道场景。天边挂着晚霞似乎因为武林众人的气势更红了,风云山上的云也跟着动了。本是漫天云彩的天空直接为武林众人腾出了地方。 任泉话音方才一落,伍榕没有多说哪怕一个字。只见她脚尖一踏,直接就杀进了阿都阿耶镇守的辅阵里,她才一进去,房芝和五毒唐门的三大长老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就跟了上去。 只见伍榕这才一动,沐坤提着黑管直刀和沐涛扛着把直刀一马当先就杀向了松井元生所镇守的辅阵里。而在他们爷孙出发的一瞬间,宋黔朱姝等人没有任何迟疑的就跟了上去。 其实直到现在这一刻,朱姝都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从她出入武林的那一天算起,她是全然没想到武林和魏忠贤竟然会走到而今这一步。不过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她想没想到了。正如当年她在兖州天下楼劝朱宽厚留下来帮忙时说的一般。 武林和魏忠贤是绝对不能共存的。从魏忠贤要练天罡地煞轮回功的那一刻,他和武林的不死不休就开始了。 而在沐坤和伍榕都进了阵之后。朱晓凡看了眼任泉,笑着道: “任师兄,谁后破了阵谁请喝酒如何?” “呵呵,既然晓凡想请师兄我喝酒。那这酒师兄就喝定了。” 任泉说着,直接就带着人进了王体乾所在的天字阵里。 见着任泉这么就进入了,朱晓凡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任师兄还是这么不讲究啊。 自语完了后,朱晓凡看着身后的已经战意盎然的众人,道: “杀了魏忠贤之后,我朱晓凡请大家在开封醉仙楼喝酒!” “好。多谢朱前辈!” “朱前辈你就准备好酒吧。” 众人大笑着说着,朱晓凡也跟着笑着。当他转过身子面对身前的玄字号辅阵是,他的脸上再也没了一丝一毫的笑容。有的只有凝重! “杀!” 朱晓凡轻喝一生,迈着步子几步就进了辅阵里。他这才一进去,上官霞和朱宽厚母子紧随其后,其他人更是不迟疑,随着身形就入了阵。 此时,当所有人都进了阵之后,整个阵外就只剩下天下第一逃客一人。 …… 风起,萧瑟。风顿,无悲凉情。风复起,萧瑟复起。 悲呼,萧瑟止兮! …… 见着众人潇洒进去的一瞬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想进去拼杀一番。可惜那并不是他擅长的事。 他觉得,无论那一阵里,只要战斗伊始就必然很热血、很精彩。但同时又很悲伤、很痛苦。可惜无论如何他都是看不见了。他还有他的事要做。 朱姝反复叮嘱了他。他必须为武林留下后路。不过他带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够多,顶多能让二十五、六人安全的从这风云山逃下去。如果借上地势,也只不过三十人罢了。 天下第一逃客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很没用。他想着,如果到时候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即使不要自己的命了,也说什么都要多救下武林哪怕一人。 …… 话说回来,且先说说伍榕和阿都阿耶的交手吧。 武林在用毒一方面登峰造极的就只有伍榕。她现在在武林的地位就如同五十年前他师父伍毒人在武林的地位一样。不过话说也正是五十年前朝廷打压四部十六局的原因,这五毒唐门才开始一点一点被当时的名门正派接受。衡山之战后,五毒唐门甚至彻底个执当时武林牛耳的五岳剑派走在了一起。 不过即使如此,五毒唐门弟子平日里还是少不了被其他门派的弟子说道一句邪派之类的。当然,可能是开玩笑。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深蒂固的成见。 但这于当下都是旁话,还是主要说说他们进阵之后吧。毕竟当伍榕五人才一进去,漫天的瘴毒就将他们五人给笼罩了。 伍榕实力并不弱,五毒唐门三大长老在她的鞭策之下实力也很强。不过他们最强之处还是在用毒上。对于这种西南瘴毒,伍榕根本就没有教他们破解瘴毒的法子。 从一进阵之后,伍榕五人身上就散发着一股比瘴毒更甚的毒烟。有这毒烟在,阿都阿耶的瘴毒根本就近不了伍榕等人的身。更别说对伍榕产生什么影响了。 往阵里走了十数步之后,阿都阿耶和手下的木府四大高手就出现在了伍榕五人的眼前。见着阿都阿耶,伍榕心中明明是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却是不得不止住了。而阿都阿耶呢?见着伍榕的时候心中是连连叹气。 他知道伍榕在武林中的地位。所以为了免跟武林人结怨而惹得伍榕不高兴,或者说免得因为伍榕而产生别的情绪。他从上了风云山之后就没再下过风云上。从他来中原至今,他就没有杀哪怕一个武林人。 见着两人对视,无论是阿都阿耶身旁的木云四人还是伍榕身旁的房芝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人有旧?但是即使有旧又能如何? 一个是为了永远的巩固木府在丽江的地位。一个是为了武林在大明永远有立足之基。一个要进,一个要阻。从他们在开封城外再见面的那一刻,他们就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只是他们无论是谁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榕妹。我当初给你说过。不要和魏忠贤为敌。你为什么不听呢?” 沉默许久,阿都阿耶无奈的开了口。听着他的语气,最震惊的莫过于他的义女也是徒弟的木云了。 “我武林和魏忠贤势不两立。岂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你现在站在了魏忠贤那边,那我们往日的情分从现在也该断了吧。” 伍榕语气很冷。明明是在说给阿都阿耶听,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她似乎是在给自己一个可以对她等待了一生的人下手的理由一般。 “断了?” 阿都阿耶听着,佝偻的身子突然一顿。只见他连连叹气道: “也罢也罢。如你们中原人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我们立场不同,那其他的也就不用多说了。今日还请你不用留手。” “我从来不会对你留手!” 伍榕说着,竟是直接就杀向了阿都阿耶。见着此,阿扎和阿林两兄弟条件性的想去帮阿都阿耶挡住伍榕,但是却被他严声呵斥开了。 只见阿都阿耶一边迈着步子迎向伍榕,一边道: “云儿对付那房芝。阿扎你们三人不懂毒术,对余下三人能杀就杀。自保为上。” “是!” 阿都阿耶的话音才一落,木云四人直接就对房芝四人出了手。而在他们出手的一瞬间,阿都阿耶也和伍榕交上了手。 “云儿?呵呵,看来那女子就是你的女儿吧?” 伍榕一边出手,一边冷冷的说道。从阿都阿耶刚才的命令来看,她明显能感觉到阿都阿耶对木云的不同。 “榕妹,这一次你们武林没有任何的赢得可能。你们武林输定了!” 阿都阿耶不回答伍榕的话,一边拆招一边平静的说着。 “我千年武林怎么可能会输!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 “榕妹,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答案。你武林如果不是有任泉和朱晓凡等几位擎天柱在,恐怕早就是一盘散沙了。而魏忠贤虽然只不过是三十多年的积淀。但那可是一朝的积淀,用尽了整个天下的底蕴。” “你胡说。我师兄他们一生未有败绩,必定可以破了辅阵,直杀了魏阉。” 阿都阿耶听着,只是摇了摇头,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亦怕群狼。他们实力虽然很强,但是魏忠贤手下又怎么只可能就王体乾几人?” “你什么意思?” 伍榕只是一听,心中大感不好,她猛地意识起了风云镇消失的几道气息。 “榕妹,既然今日我来了中原。我就用你们中原的毒术跟你交手吧。” 阿都阿耶不回答,一掌和伍榕拉开距离之后直接就用上了伍榕最眼熟的,也就是五毒唐门的五毒手。 见此,伍榕也不小瞧阿都阿耶。同样以五毒手对了上去。 而此时,木云和房芝两人早就以毒术交上了手。至于两人毒术如何,只看阿扎三人和五毒唐门三大长老都要远避开的场景就可见一斑了。 至于五毒唐门的三大长老呢?他们的实力绝对不是阿扎和阿林两兄弟的对手。 但是胜在他们会用毒,一手毒雾起的时候。阿扎三人根本就靠近他们不得,即使是阿林两人的圆月弯刀也不敢冒险出手。故此,他们之间的战斗竟是一时僵持了下来。 不过此时另一边的战斗就没有他们这么客套且僵持的余地了。 因为那两方都不爱说哪怕一句废话。 …… 第三百八十四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五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十) … 在天字号辅阵里,任泉的对手同样不止王体乾一人。除了王体乾,还有些一位花甲老人。 这老人很是文儒,任泉看着还有些面熟。但是具体是谁?具体在哪里见过?他却又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先且不说任泉和他们二人的战斗。先说说其他人吧。 任泉是个讲究江湖道义的人。王体乾更是爱讲究个规矩。至于那花甲老人,看他那精明的眼神也不像是一个不说话的人。不过,他们这里不是最后交上手的地方,但是论惨烈程度却绝对是最让人咋舌的。 青山和城禾早已经死了。纵使他们二人实力大涨,纵使青山已经把他师父教给他的青城八技剑法剑法完全融会贯通了。但是他们两人就不是丙和巳的对手。苦苦支撑了百十招之后,他们还是漏了空档,失了性命。 青山,城禾,这两人的名字就是他们师父段胥对他们最好的期待。想当初青城派被破了山门之时,段胥一生都在为重建青城派而奔波。为了不被朝廷发现,他甚至时从来没有在人多的面前暴露过他的实力。而他唯一一次暴露自己的实力就是为青山和城禾等人,为他寄予厚望的弟子们断后。 而青山与城禾真的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不仅重建了青城派,更是再度让青城八技剑法名传整个江湖。 青山和城禾是不带任何愧疚的死去的。他们做到了对自己师父的承诺。可是他们心中很不甘,太不甘心了。因为他们竟然没有在风云山上杀死哪怕一个敌人。这是他们的遗憾,更是已经死去的众多武林人的遗憾。 此时,天边只剩下晚霞,颜色倒是和满地的鲜血相匹配。不过没有人会觉得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伤感,或者说被这眼前的场景而牵动自己的情绪。 因为此时还活着的他们。无论是哪一人,他们手上的兵器就没有一个不是带血的。他们的眼睛更是猩红的,那颜色似乎连自己人和敌人也分辨不出来了。幸好这股伤感没有遮蔽他们的耳朵,不然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带走谁人的性命。 此时,能凭借着一身实力稳稳压住对手并且让人不敢靠近的恐怕也就只有幻绝幻影夫妇,方勇以及刘延了。 幻绝和幻影夫妇自是不用多说。从交手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很清楚的对上了那些锦衣卫高层。不过一连杀了数人的他们最终还是被许显纯和田尔耕给盯上了。其实如果是只被他们中其中一人盯上了的话并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两人齐齐出手之下,幻绝和幻影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杀了巳的方勇主动就将许显纯给拉了开。 方勇之所以要选择对许显纯出手。一是因为这许显纯用的是长兵器,对幻绝夫妇的危害比较大。二就是上次沐涛出事,主要就是因为这许显纯。现在方勇实力大涨,怎么也得为沐涛报仇才对。 不过谁知道方勇正压着许显纯打的的时候,丙竟然提着绣春刀也杀了过来。方勇实力虽然很强,但是被两人这么连连打着。他手中的短枪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内力更是有些不支了。见着此,许显纯二人趁热打铁,手中的攻击更甚一层。百十招之后,许显纯猛地一枪落下,方勇直接就被震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更是不住的往后推了数十步。 当稳住身形的方勇看着许显纯二人毫不留情追杀过来的时候,方勇也不敢再有犹豫了或者是迟疑了。只见他直接不再用枉生教的枉生经,而是立马用上了天长地久不看长春功。只是才一运转内力,方勇便感觉自己的丹田之中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内力。 不过对于此最震惊的还是许显纯和丙二人了。当见着方勇生龙活虎的向他们杀来的时候,他们甚至是觉得刚才方勇就是故意在演戏给他们看。毕竟方勇也就比沐涛大一两岁,跟这般年岁的人交手,心里再有必胜之心也会受打击。而今见着方勇如此杀来,于二人心中的打击更是不言而喻了。 而在他们三人交手的不远处,刘延正提着长枪和遂广玄、杨寰二人打得不相上下。见着他们三人的战斗,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靠近。只说他们周围连尸身都没个几具就可见一斑了。 本来遂广玄是完全看不起刘延的实力。毕竟当年在兴远镖局的时候,他可是见识过刘延的实力。那时的刘延在他看来就跟一个小孩子一般。可是谁知道今天才一交手,遂广玄直接就被刘延的实力给震住了。 只是一枪,遂广玄竟然是被逼的后退了数步。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当自知用长兵器的人身法都不怎么行的遂广玄打算凭借自己身法解决刘延的时候,他发现刘延的身法竟是要完全不弱于他。 武林的底蕴到底有多深?从刘延的身上就可见一斑。 只要稍微有些天赋,只要能有被培养的可能。武林总有一套适合你的武功。而且武林各方各面齐全的功法完全可以弥补你的所有不足。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魏忠贤不敢放任武林成长,要铁了心铲除武林的原因。 以前的武林敝帚自珍。那时的高手如果不把一门武功练到极致,那他总会有很明显的缺点。而现在,各派顶尖武学随便学的武林,高手可谓是层出不穷。但是这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话说回来,当遂广玄发现在明显不是刘延对手且渐渐落入下风的时候,杨寰直接就持着软剑杀了过来。在杨寰加入之后,二人联手之下刘延终于是有了顾忌。不过这顾忌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尤其是当头顶的七星愈发亮起来的时候,刘延可谓是拼了命的杀向遂广玄、杨寰二人。 不过武林众人中,也就他们四人能有些优势。在青山、城禾死了不久。欧阳至等人也渐渐落了下乘,再加上他们人数不占优势,百多招之后,武林死伤的人就更多了。本就是被鲜血浸染的大地上,鲜血因为浸不下去而在地面上缓缓的流着。仔细一看,似乎这流淌的鲜血中还能看见天空中那七颗星的倒影。 整个辅阵里。除了兵器相碰和拼杀声之外没有任何带着情感色彩的声音。什么“你一路走好,我给你报仇”、什么“兄弟,兄弟,你醒醒啊兄弟”、什么“啊,我跟你们拼了”之类的话,一句也没有。 如城禾被杀的时候,青山连看也没看。他只是提着剑就更加拼命的杀向丙,最终他也死在了那把将浸染着无数武林同道鲜血的绣春刀上。 从踏上风云山的那一刻,他们就看开了生死。没有人强迫他们来,他们只是要为了武林的尊严和未来而战。这场战斗更是没有什么热血可称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一腔热血而战。更不需要什么士气之类的。因为士气什么的在真正交手之后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用,相反,它只会让人分心。 所谓高手之间的战斗,在真正交起手来后,连喊一声“杀”都觉得奢侈!高手之间的战斗,即使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足以决定最终的结果。 今日来这里的人或许不都是高手,但是谁没有一颗想成为顶尖高手的心?他们,是不需要别人怜悯或者悲伤。更不需要别人为他鼓气。他们只为自己心中的坚持而战。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悲伤。永远没有。 即使死了,也不是折戟沉沙。 …… 另一边,在一连跟王体乾与那花甲老人过了数百招之后,任泉不由更加高看了一眼这花甲老人。他的年岁比任泉要小很多,但是实力却比同岁的任泉要强上些许。要不是他只专注他的本家功夫,对其他门派武功一窍不通的话,任泉还没有绝对的把握在对付王体乾的同时应对他的攻击。 不过这人到底是谁?任泉心中实在是太好奇了。毕竟这人年岁也就比朱晓凡小十岁左右,虽然半百之前不可能去朱晓凡那样少年得志、闻名江湖。但是任泉也不可能不认识啊。 “难道是我入蜀之后出现的高手?”任泉只能这样在心里猜测着。 任泉用的是他自创的心剑三式。不过这么多年坐镇开封,他也将天下各派顶尖剑法给观览了个遍。就现在而言,他的心剑三式早已是去天下各派剑法之长,避各派剑法之短。任泉可以毫无顾忌的说,他已经将心剑剑法给推到了顶峰。 只见任泉随手一指之间,漫天剑雨如注,眨眼便能将王体乾二人给笼罩住。不过王体乾二人同样不一般。见着任泉剑气杀来的时候,王体乾直接就施展出了天罡童子功。护体罡气才一出,直接将任泉的剑气给挡了住。至于那花甲老人,只见他微微一挥手,一道内力竟是如同屏障一般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而在王体乾和花甲老人联手攻击的时候,任泉压根就没用什么护体罡气。只见他依旧以剑气出手,无论是王体乾的指力还是那花甲老人的刀刃,尽皆被任泉的剑气给打散了。 又数击无果之后,王体乾主动就一下拉开和任泉的距离。道: “任前辈真的是好大的火气。怎么比你年轻的时候还要甚?” “哼。跟你等贼子交手,难道还要讲个客气吗?我等此来是为了我千年武林的未来,是为了大明百姓的安危,为这天下永不消失的侠义。” 任泉手一背,也没有急着出手。毕竟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连连出剑虽然让他占据着优势,可是他的身体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王体乾冷笑道:“呵,好一番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话啊。直说是为了自己不就好,何必扯上大明的百姓,以及刻意标榜你们的侠义?” “我千年武林何须标榜侠义?从古至今,我武林为历代百姓做了多少事。哪一个百姓提起武林不会想起一个侠义?” 任泉冷冷的看着王体乾,对于王体乾冷嘲热讽的话明显很是恼怒。 “任前辈。你别把自己或者武林看的太重要了,这天下黎民百姓只要能吃饱饭,离了谁都是一样的过。不然为何改朝换代他们照样卑躬屈膝?” 王体乾又道:“别的就不说了。咱家记得你们武林在赶往这里时,天下各州县可都开好了赌盘。他们都在赌这一场战斗谁会赢呢?你觉得,那些有饱饭吃的百姓真的很关心武林会不会存在吗?” “你什么意思?” 任泉听着,脸色瞬间就阴暗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这事。一路赶往风云山的时候,他在路过州县不是没见到过。可是见到了又能哪般?难不成买自己赢?任泉嘴上生气,心里可谓是万般的无奈! “咱家能有什么意思。想当年蒙元统治天下的时候,你武林不是一样苟延残喘了八十多年?百姓比之你们可是活的好多了。所以,这天下没有你们武林,没有什么侠义。其实并不影响,你说对吗?任前辈。” 王体乾淡淡说道,言词直射任泉的心灵。让任泉整个人都直接一颤。就像他这些年坚持的所有都被动摇了一般。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晚霞不至的风云山正上空的七个亮点越发明亮,只眨眼之间就放出了足以照亮整个风云山的光亮。并且这光亮正在一点一点的汇聚,然后一点一点的落下。不过五息之后,这些光亮竟然就汇聚在了聚星阵的正中心。 “呵呵,呵呵。督公练天罡地煞轮回功的时间来了。咱家等阉人翻身的机会来了。” 王体乾看着那越发亮的光亮落进聚星阵内的时候。脸上的激动明眼可见,就像是他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一般。 “你痴心妄想。魏阉他是不会成功的!” 就在这时,任泉竟然是突然更加拼命的杀向了王体乾二人。见着他这阵势,就像是要跟王体乾二人同归于尽一般。 但是王体乾却是丝毫也不着急。他虽然不是任泉的对手,可是他并不一个人。 “许掌柜,继续动手吧。今日我们要是守不到半个时辰,你应该知道风云镇将会面临什么。” 花甲老人看了一眼王体乾。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但是最终还是无奈的迎上任泉。 他没有其他选择。 谁又不是呢? …… 第三百八十六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十一) … 聚星阵内 魏忠贤盘坐在聚星阵的最中心。那七星连珠正好出现在他的头顶,那股亮光从天空中落下之后正好从天的天灵盖进入他的身体。 吸纳四正高手内力,通过一甲子一遇的七星连珠而达到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之前必须要用七星连珠之力洗涤身体。以便整个身体都能达到一种最大限度的空灵状态。 而最重要的是练功者需要通过这七星连珠之力贯通经络,使那早已枯死的经络再得到滋润,以此达到枯木逢春之效果。这也是天罡地煞轮回功最神奇的地方。 此时的魏忠贤盘坐在准备好的莲台之上,十二位四正高手被禁锢着身子,按着十二时辰放在魏忠贤的周围。只要魏忠贤以七星连珠之力洗涤身体、贯通经络结束之后,他就要着手吸取这十二位四正高手的内力以达到最终效果。 这般场景,魏忠贤足足等待了三十来年。 在七星连珠之力骤然降落聚星阵之内的一瞬间。天地之间的一切。如那天边晚霞、如那升起的孤月、如那孤零的风、如那漂泊的云。如所见的一切,如所听的一切。尽皆沦为陪衬。 与此同时,在聚星阵边缘的宋远朝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是一股说不出的、难掩的无奈。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在见证着一位滔天恶人的诞生。助纣为虐什么的已经完全不能形容自己的罪恶,他甚至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生下来。 见着宋远朝突然颤抖的身子,妮儿不由紧紧揽着宋远朝。她怕宋远朝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傻事。 虽然她也不想魏忠贤练成天罡地煞轮回功。毕竟她这么些年一直在武林成长,跟当今武林众人的关系也不错。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哪还有她后悔的余地?再者说了,极尽亏欠的魏忠贤对她这个女儿实在是太好了。她真的不想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故此,她也不想宋远朝与魏忠贤为敌。她不想失去自己的父亲,更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师父哥哥。 而见着妮儿将自己给揽住,宋远朝看着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痕迹的妮儿。她猛地发现这时的妮儿眼中已经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了。不像是当初在肃宁才救了她的时候,更不像后来他们一起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那般。妮儿看着他的双眼早已经没了当年那般满是星光的样子。 宋远朝犹记得当初在兖州城外再次见到妮儿时的场景。那时的她之时那么盯着他一眼就将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和最温暖的那一块给勾了起来。也正是那一刻,他觉得妮儿一直没变。还是那个明明没有实力却依旧愿意挡在她身前的小女孩。 但是现在妮儿的眼神变了。她看着自己的眼中多了一丝丝其他的色彩。只是一眼看着,宋远朝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 他不怨妮儿,更不怪妮儿。他甚至觉得如果上天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因为妮儿而助纣为虐。 可是选择归选择,他现在却是明白自己错了。他想起了自己父母在出魏府时看他的那一眼。 他们的眼中没有责备,更没有一丝丝的怪罪。他们的眼中只有难以置信。就像他们眼中看着的宋远朝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般。即使是许木夫妇或者是陈山也用同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或许他们也不相信当时站在魏忠贤身旁的那人会是大名鼎鼎的秀扇宋杰乾的长子——宋远朝! 只是一瞬间,宋远朝的心中突然彻底明悟了。为了武林什么的他或许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更是无所谓。但他一直是只有准则的人。不然当初在兖州城外他恐怕直接就杀了子和杨寰了。 而今日魏忠贤所做,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必须去阻止魏忠贤。什么魏忠贤枯木逢春之后会不会影响到朱明社稷他并不在乎。可是听着聚星阵外的辅阵中传来的拼杀之声时,他知道那都是他的挚友亲朋在为了能有尊严的活下来而拼尽性命。想着自己这一身武功是怎么来的,想着自己父母为何能走到一起。宋远朝不由更加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扇子。 感受着宋远朝的情绪变化,妮儿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但是宋远朝也不给妮儿解释,他只是低下头轻轻的,轻轻的亲了一下妮儿的额头。 这是这么多年来,宋远朝对于自己这个心中最爱的女子的最近的一次接触。嘴唇温柔的落在妮儿的额头上,如春天的雨、夏季的风、秋日的云、冬间的阳。又如门窗轻开怕惊起枝头鸟,更如青蛙轻慢游怕惊飞荷叶蜓。 妮儿更是愣住了,近四十岁的脸颊直接就红了起来。只见她如少女一般的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眼睛更是羞涩的闭了上来。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想到宋远朝竟然会这么突然的就亲她一下。 见着妮儿这样子,宋远朝突然又觉得妮儿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模样。不过此时的宋远朝却是来不及看妮儿是个什么模样了。因为在妮儿捂住眼睛的一瞬间,他直接一下跃起,径直杀向正以七星连珠贯通自己的经络的魏忠贤。一道指力更是直接从他的扇内打向了魏忠贤。 见着宋远朝突然杀来,魏忠贤的眼中并不意外。因为这种时候,他除了自己之外,谁也不相信。更别说本就是敌人的宋远朝了。 只听得魏忠贤冷哼一声的同时,他的手只那么轻轻一挥。一道磅礴的内力直接就打散了宋远朝的指力,并且重重的打在了宋远朝的身上。 受了魏忠贤这随意但毫无保留的一击。宋远朝的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一下就摔在了地上。一大口鲜血吐出的瞬间,整个人就像是被废了武功一般。 “既然你不能为咱家所用,那咱家就送你上路。” 魏忠贤看也没看宋远朝,声音已经与之前有着明显不同的魏忠贤直接对着宋远朝杀出一指。这一指威力磅礴,显然魏忠贤是动了必杀宋远朝之心。 而见着魏忠贤这一指杀来的时候,自知避无可避且必死无疑的宋远朝竟是一点也不害怕。相反,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释然。 可是谁知道眼看着魏忠贤这道指力就要落在宋远朝身上的时候,妮儿竟是一下挡在了宋远朝的身前。继而只听得“嘭”的一声,指力穿透了妮儿的身子再又穿透了宋远朝的身子。 一指过去之后,妮儿的身子就像是脱力了一般直接扑倒在了宋远朝的身上。而宋远朝呢?已然是与妮儿一样断了气。不过在死去的那一瞬间,他脸上除了释然之外竟然还多了一抹满足。妮儿趴在宋远朝的胸口上,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宋远朝的手没有揽住她的身子吧。 “妮儿!” 而见着这眨眼之间的变化时,魏忠贤突然内力大为不稳。一道雄浑的声音突然就传了出来,响遍整个风云山。 魏忠贤怎么会想到自己苦苦寻找半生的女儿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而且还是为了救一个想杀他的男人。说魏忠贤心中不后悔那绝对是假的。只是见他在妮儿死去的那一瞬间想起身去看妮儿最后一眼的动作就知道他真的很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可是魏忠贤真的不能放弃。为了这一次七星连珠他等了太久了,他不可能再有下一个六十年了。所以,纵使他后悔,纵使他想去看一眼自己女儿。他也不得不稳住内力,将这天罡地煞轮回功练完得彻底圆满了再说。 “啊~” 魏忠贤仰天大叫一声,本是束着的白发在这一刻彻底散了开。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魏忠贤的情绪共鸣,天空中的七星连珠之力竟然普通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魏忠贤的身子更是在这一瞬间泛着金色的光芒,只是看着,便觉得要爆了一样。 但是让人震惊的是,即使是这么强的力道,魏忠贤竟然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单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什么影响也没有一般。 而在过了两刻之后,感受着自己体内经络完全复苏、畅通,自己身子更是处于那种可以无尽容纳的空灵之后。只见他手一招,被禁锢在那周围的十二位四正高手体内的内力直接被他一点一点的吸了出来。 在这一刻,十二位四正高手苦练多年的内力和七星连珠之力正如那水流一样汇进魏忠贤的身体里。 在这一刻,整个天空也暗淡了下来。天边带着红晕的晚霞也失了它的颜色。 在这一刻,四大辅阵中的武林众人已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其中最是着急的则是挂着玄字辅阵里的朱宽厚无疑。 …… 没有任何意外的,玄字辅阵里的朱晓凡一开始面临的敌人也不仅仅是客印月一人。还有一位年近六十岁,看着很是平静的老者。 这老者实力比之客印月是完全不相上下,唯一差的就是他的身法略有不及。不过即使是如此,两人联手之下还是被朱晓凡给压着打。 可是虽说是压着打,但朱晓凡要在一时半会儿解决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不说那老者,就是客印月的速度就让朱晓凡足够的头疼。他引以为傲的大河梯云纵完全比不过客印月的身法。如果不是一身剑法的话,他今日恐怕还有不小的麻烦。 而见着魏忠贤竟然已经开始吸取十二位四正高手内力的时候,朱晓凡彻底急了。但是他越急越没有用。越是将客印月和那老者解决不了。 见着此般情形,正和甲交手的上官霞之间一剑缠住无颜的对手。直接让他去帮朱晓凡暂时牵制住客印月。 客印月速度虽然很快。但是无颜的身法却是一点也不弱于她。只要拖住半刻钟,朱晓凡必定能将那老者斩杀。 听着上官霞的话,无颜心中虽然明显知道自己不是客印月的对手。甚至是连伤了客印月的可能也没有,但是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冲向了客印月。 他们这批人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朱姝。虽然他们都知道朱姝也是有目的的培养着他们。但是如果没有朱姝,他们现在说不定不是被人打死就是饿死了。故此,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为了朱姝培养的他们目的而战。即使是失了性命也在所不辞。 而见着一个丝毫没有名声的人提着一把随手捡起来的短柄朴刀杀向自己的时候,客印月的眼中满是不屑一顾。但是当她接触到来人身法之时,她的眼中满是震惊。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的身法竟然和自己还有得一拼。不过一想着当初侯国兴自壶关县回来时给她说的话时,她眼中的震惊再次变成了不屑。 只见她在跟无颜绕了数丈之后假装漏了一个空档,任由无颜一刀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的护体罡气挡住无颜朴刀的同时,她直接趁着无颜来不及撤刀的瞬间一掌拍在了无颜的胸口。只是这一掌之后,无颜的身子直接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客印月怕无颜不死,再一记折花指穿透了无颜的眉心。 轻而易举的杀了无颜之后。客印月看也不看无颜,直接就杀向了已经快被朱晓凡给逼入死角的老者。见着老者连连吐血,周身满是剑伤的样子。显然客印月要是再来晚一步,他就死在朱晓凡的剑气之下了。 不过幸好,她来的并不晚。 而见着无颜只差一点时间就能让朱晓凡杀了那老者的时候,上官霞心中的无奈与不甘心直接就挂在了脸上。 无颜在身法这一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及,甚至是万里挑一。但是他在练其他功法方面的天赋就太弱了,甚至等于没有。 朱姝甚至是任泉不止一次想让无颜学会点攻击之术。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教,无颜都学不进去。如果换作一个身法,无颜只是听一遍就能学会并且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不过话说回来,当客印月再回过头联手和老者拖住朱晓凡的时候。朱晓凡下次彳亍难行。 而此时,聚星阵内那十二位四正高手的内力已是越来越弱。天空中的七颗光点也渐渐变得暗淡了起来。这也意味着,魏忠贤的天罡地煞轮回功就要成了。 突然,就在朱晓凡着急不行的时候。正和侯国兴已经子交手的朱宽厚彻底爆发了。 …… 第三百八十七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十二) … 朱宽厚已是剑意圆满,按着道理来说侯国兴应该完全不是朱宽厚的对手才对。但是那日在大河村回去之后,侯国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朱宽厚和沐涛打击太深的原因,实力竟然大涨。 而且最重要的事,才一进阵和朱宽厚交手的就不仅仅只是侯国兴一人。还有地支的子。 子的实力在朱宽厚看来早就不值一提。但是在和侯国兴联手之下他却又不得不注意着子。 本来朱宽厚和两人的战斗一直是不相上下。 但是谁知道当朱宽厚见着魏忠贤在吸取那十二位四正高手内力的时候,他手中的锈剑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剑势大涨暂且不说,就是他拼命的打法也足以让侯国兴二人退避。 朱宽厚心中一点不在意剩下的十一位四正高手是谁。他只知道那里面有她的妻子素依依,有他孩子的娘。所以他必须要去救素依依! 只见剑势大涨之后,剑客七剑的威势更甚几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朱宽厚手中的锈剑直接将侯国兴给震得连连后退,身子很是忍不住的晃荡。显然朱宽厚的剑气让他受伤不轻。 至于子呢?当朱宽厚将侯国兴震退之后,他直接以剑气笼罩住了子。同为用剑之人,当子看着漫天剑气落下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了。但是子哪会甘心?只见他施展着五岳剑法去抵挡朱宽厚的剑气,可只是一个触碰之间,朱宽厚的剑气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穿透了他的身子。 子的身子连晃荡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直接就倒了下去。他生前最后一抹场景是朱宽厚杀向侯国兴的背影。在生命之火就要彻底熄灭的瞬间,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他和朱宽厚数次交手的画面。 “呵呵,最终还是欠了一坛酒。” 子心中一口气还没叹下,整个人再就没了气息。 另一边,朱宽厚杀向侯国兴的时候,侯国兴也在主动杀向朱宽厚。侯国兴知道自己现在明显不是朱宽厚的对手。但是他实在是不能让朱宽厚进聚星阵内去。不是因为他怕朱宽厚扰了魏忠贤,而是他不想看着朱宽厚就这么死在他的面前。 换作朱晓凡或者任泉等任意一人进聚星阵内他都会担心魏忠贤的安危,他都会以自己性命去挡着。但是于朱宽厚,他只希望朱宽厚能就此止步。可是他不能给朱宽厚说他已经在魏忠贤面前替素依依求过情了这事。 他们是惺惺相惜的对手,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兄弟。但是即使亲兄弟又能如何?他怎么把这种事情说给朱宽厚听?他不能,真的不能。 故此,他只能尽可能的去阻止朱宽厚。哪怕是多拦住他一息也好。 “病鬼,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让开,我不想杀你!” 朱宽厚难得的开口,言语之中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有的只有彻骨的寒。 “是不是对手,试过才知道。酒鬼,我不会留手的。”侯国兴一咬牙,拳头擦着朱宽厚的脸颊就打了去。 朱宽厚身子一闪,反手一剑就刺向了侯国兴的后背心。侯国兴自是感觉到到背后的杀气,只见他身子一个倒翻。顿住身子且不说,整个人还瞬间就出现在了朱宽厚的身后。而朱宽厚呢?似乎就是在等着他出现在自己身后一般。 只见朱宽厚锈剑反手一挥,一道磅礴且迅速的剑气直接就打在了侯国兴的胸口。只一下就破开了侯国兴的护体罡气,整个人更是重重的就摔在了地上。 倒地的侯国兴如再受重创。他想站起来,但是身子才一用力,一口鲜血直接就吐了出来。 见着他这样子,朱宽厚随意一剑就能杀了他。但是朱宽厚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直接向聚星阵内掠了去。此时聚星阵内本亮着的光几乎是彻底暗淡了下去,他实在是太担心素依依是否还活着了。 “酒鬼!” 倒在地上的侯国兴看着朱宽厚的背影,不由大叫一声。可是朱宽厚根本没有回头,眨眼就进了聚星阵内。 …… 才一进聚星阵里,朱宽厚首先看见的并不是已经死了的宋远朝和妮儿二人。也不是坐在聚星阵最中心正收功的魏忠贤。他一眼最先看见的是在被禁锢在笼子里,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素依依。 “依依!” 朱宽厚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出的同时,他直接一剑就破开了禁锢素依依的藩篱。然后一把就将素依依给抱了出来。 此时的素依依情况明显比其他十一人要好得多。体内还多多少少有些内力波动。但是这内力明显不是她本身的。 素依依看着眼前的朱宽厚,只是微微道: “你…你来了…” “依依,我来了。我来晚了。都是我没有能力。不然你觉得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朱宽厚的泪水滴滴答答的就滴落在了素依依的脸上。这是朱宽厚第一次哭,素依依更是第一次见到。素依依不想让朱宽厚为她流泪,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朱宽厚。 而此时,朱宽厚瞥了一眼正在收功的魏忠贤。他抹了一把泪水,道: “依依,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报仇。” 朱宽厚说着,一把提起锈剑就杀向了正在收功的魏忠贤。素依依连小心二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朱宽厚就已经对魏忠贤出了剑。 但是就在朱宽厚出剑之后,令人咋舌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朱宽厚剑法落在魏忠贤身上的时候,竟是完全破不开魏忠贤的护体罡气且不说。魏忠贤只是微微内力一震,朱宽厚整个人竟然直接被震的倒退数十步。身形踉跄的同时,嘴角鲜血直流。 “宽厚!” 素依依上前一把扶住朱宽厚,虽然现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她眼中和脸上以及声音中的担忧可谓是明眼可见、清晰可闻。 而就在素依依一把扶住朱宽厚的时候,魏忠贤直接对朱宽厚杀来一指。见着这一指,素依依条件性的想挡在朱宽厚的身前。但是想着宋远朝和妮儿当时的情景,素依依竟是用尽全力一把就将朱宽厚给推了开。 “依…依…” 被推素依依推开的朱宽厚眼睁睁的看着魏忠贤那一道指力穿透了素依依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一般。两人在停滞中对视一眼,仿佛就像是在仓促中度过了一生一般。在那一生中,他们是幸福而且美满的。而这一切美好都消失在两人的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的那一刻。 素依依落地的一瞬间,整个人直接连连吐着鲜血。至于朱宽厚,身子落地的一瞬间就立马爬着、跑着到了素依依的身前,只一把就将口中满是鲜血的素依依揽在了自己怀里。 “替…替我…” “依依,你别说话。我能救你,我能救你的。”朱宽厚紧紧握着素依依的手,眼中满是着急与痛苦。 “替…替我好好…好好活着…好…” 可是素依依呢?只是看着朱宽厚,嘴里冒着鲜血,不停的说着。而这句话才一说完,素依依这一生便再没有可能对朱宽厚多说哪怕一个字!虽然她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但是终究留了遗憾。 “依依!” “依依啊,依依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 “依依,依依。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 朱宽厚一把抱起素依依的身子,眼中的痛苦可谓是到了极点。怀里抱着的是他这一生都舍不得放弃的人。抱着素依依,他想起了他们当初两年的场景、想起了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想起了他们的徒弟、想起了他们的孩子。想起了属于他们的一切。 可,一个人就这么走了。你让余下的那个人怎么走完剩下的、没有你的这一生? …… “呵呵,果然是醉酒客、痴情种。既然如此,那咱家就送你一程!” 已经收功完毕的魏忠贤看着朱宽厚痛苦欲绝、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笑着说道。说话之间,他直接就对朱宽厚杀出了一指。 眼见着这一指就要落在毫不知闪避的朱宽厚身上的时候。一记刀芒从朱宽厚的背后杀来,直接一下就挡住了魏忠贤这一指。 随着刀芒落下的时候,沐坤提着刀落在朱宽厚的身旁。而已经受了重伤的松井元生更是在沐坤落下的时候被丢向了魏忠贤。 “哼,冷刀沐坤!” 魏忠贤只是一挥手就将松井元生给拍在了一边。眼中只有提着长柄黑管直刀的沐坤。 而在沐坤才到不过片刻功夫,朱晓凡也跟着杀了进来。至于客印月和那老者是硬生生被朱晓凡的剑势给逼进来的。 “夫人,你们退下。” 魏忠贤平静的说着,袖子一挥的同时就直接将剑气纵横的朱晓凡给逼退了数步。魏忠贤这一手,让朱晓凡心中更是不得不慎重的看着魏忠贤。 “冷刀沐坤、锈剑朱晓凡。既然你们先到,那今天咱家就用你们两人来练练手!” 魏忠贤看了眼沐坤和朱晓凡,直接就主动出手了。 见着魏忠贤从聚星阵正中心杀来,朱晓凡以内力一把抓来朱宽厚身旁的锈剑。直接就和沐坤对上了的魏忠贤。 朱晓凡和沐坤两人当年纵横江湖数载之后才和宋杰乾认识。在这之前两人就是生死兄弟了。只是才一交手,两人的默契就可见一斑。 只见他们一左一右出手。一人分散魏忠贤的注意力,一人主要对魏忠贤出手。随着他们三人交手之时,实力稍微弱一点的直接就被三人的内力给震的吐血。受了伤的则是伤势更重了。 “木头!” 朱晓凡见着魏忠贤信步悠悠的应对着自己的剑法,只是叫了一声沐坤之后,沐坤立马就心领神会了。 “沧浪刀!” “锈剑七式!” 只见沐坤和朱晓凡同时出手。一边刀芒,一边剑气。刀芒剑气交措只见直接将魏忠贤给彻底困了住。只是见着悬在空中、苦苦支撑着的魏忠贤,似乎杀了魏忠贤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即使是一旁看着的客印月都不由替魏忠贤急了起来。 而以内力支撑着的魏忠贤呢?心中实在是太赞赏这两人的实力。可是赞赏归赞赏,他却不想这么一直以内力撑下去。 对,他只是不想。 只见魏忠贤两手一吸之间,无论是沐坤的刀芒还是朱晓凡的剑气都被魏忠贤给吸动了。就如同内力一般,硬生生的被魏忠贤给吸到了手上。 “怎么可能!” 朱晓凡和沐坤几乎是将震惊写在了自己脸上。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因为魏忠贤在吸取了两人的刀芒和剑气之后,竟然是以自已内力一合,他两手之间就出现了一股远胜于二人刀芒或者剑气的威势。 而在这股威势才一出现的瞬间,魏忠贤淡淡看了眼。见此,朱晓凡立马发现不好。 “木头,让开!” 朱晓凡一边叫着,整个人直接就准备去提沐坤挡着魏忠贤这一击。但是谁知道就在他身形一动的时候,魏忠贤的嘴角却是微微扬了起来。 “爹,小心!” 一眼看出问题的朱姝不由急得大叫了起来。但是听着朱姝声音和见着魏忠贤两手那道力量突然就打向自己的朱晓凡哪里有闪避的可能? 而就在朱晓凡眼见着那道力量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道人影竟是“咻”的一声就挡在了他的身前。这人影一出现,竟是用自己的身子硬生生的挡住了魏忠贤这一击。不过魏忠贤这一击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不仅破开了那人的青玄护体罡气,更是将那人重重的砸在了朱晓凡的身上。 只见只是一个刹那之间,两个人竟是如同沙包一样的砸在了地上。 “任老祖!” “朱前辈!” 武林众人见着两人砸在地上的一瞬间,不由着急的围了过去。至于那道替朱晓凡挡住生死一击的人自然是任泉无疑。 此时任泉已是奄奄一息。他看着眼前不过三十来人还都带着伤的武林众人,眼中的悲戚根本就掩饰不住。 可是即使难掩悲戚又能哪般?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于这武林,他能做的已经到了极致。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即使他还想再为武林做些事,或者想再看着武林恢复昔日的荣光并且走向顶峰。他也没了可能。 “各…各位。武林的…的未来,任某…任某就托付给诸…诸位了…” …… 第三百八十八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十三) … 任泉将自己的一生。除过那放荡不爱受束缚的几年在为那永远留在自己心中的那人疯狂,以及为“五五开”那名声苦练剑术之外。他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了五岳剑派、都献给了整个武林。 任泉一生经历过武林最鼎盛,各派最繁昌的时代。但是真正让任泉的名字被整个江湖称道的时候还是两次武林危难时他的舍生取义的身影。 在当下的武林。只要提起任泉的名字谁都不敢不尊敬。而众人尊敬的绝对不是他的实力。毕竟在他年轻时,在他五五开的名声响彻江湖的时候。大多的江湖人对他只有恐惧,哪有什么尊敬? 当任泉的手彻底宋下挨着大地、当他的头颅彻底失了力气歪着不再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当他彻底放下武林而离去,武林众人尽皆失魂落魄。就像是他们一直倚靠的东西灰飞烟灭一般。 朱晓凡的脸上写满了愧疚。但更多的,是对魏忠贤的怒气。他万万没想到魏忠贤竟然会这么强,他更没想到任泉连手也没有与魏忠贤交就这么死了。 任泉是多么要强的一人,朱晓凡比谁都清楚。任泉有多想与强者交手,他更比谁都清楚。但是任泉这一生留下的遗憾太多了。多的让朱晓凡一想起来都觉得这世上太过于亏欠任泉了。 “任师兄,你一路走好!” 朱晓凡将任泉身子轻轻的放在地上。手一把抓起锈剑,手指甚至是深深的扣进了泥土里。 “呵呵,武林不复半百之前之辉煌。不过即使辉煌依旧,在咱家眼里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魏忠贤看着朱晓凡等人脸上的愤怒,丝毫不以为意道。他心中何尝没有愤怒、没有怒火?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一眼自己女儿的尸身,而他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归为武林人来此的原因。甚至,她觉得自己女儿的死也是因为他们。 “杀!” 可是朱晓凡现在哪还在乎魏忠贤说什么?只见他怒喝一声的同时,直接就对魏忠贤出了剑。在他出剑的一瞬间,沐坤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跟着出剑了。 这一次,两人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全是实打实的正面进攻。而在他们出手之后,余下的武林人纷纷拍张了王体乾、客印月等人。 虽然他们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如果连一拼的勇气都没有哪还说什么自己是武林人? 只见酉时末的风云山下,晚霞未散尽,黑夜还未曾彻底降临的时候,杀戮再起。不过这一次,少了朱晓凡他们牵制顶尖层面的高手后,武林众人所面临的简直就是一场屠戮。 朱姝看着眼前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武林同道,她眼角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不过她即使心中悲戚,她手上的动作却是不能有丝毫的放缓。因为对手全然不会因为她是一个女子而对她留手! 另一边,见着朱晓凡和沐坤两人正面杀来,魏忠贤全然就没有丝毫的客气。只见他的手就像是被铜铁铸了一般,竟然能凭借赤手空拳就接下二人的刀剑。 朱晓凡脸上尽皆愤怒,但是魏忠贤主要就是压着朱晓凡打。至于沐坤,魏忠贤更多是闪避开刀势就可以。而就在双方一连过了数十招,见着朱晓凡已经有些明显脱力之后,魏忠贤很是随意道: “体乾,现在你可以来报仇了。” “多谢督公。” 听着魏忠贤的话,早已经准备好的王体乾直接就对上了朱晓凡。蓄势待发的他才一和有些脱力的朱晓凡交上手,他就直接压着朱晓凡打。而且王体乾随着朱晓凡越落下乘,他的攻击力道就越大。 “你个不要脸的老匹夫!” 即使在这时,朱晓凡还是忍不住唾骂王体乾一声。但是王体乾却是丝毫不在意,他现在只想将朱晓凡斩杀于当下。 而就在朱晓凡被王体乾给压着打的时候,沐坤的处境可谓是举步维艰。过了三十来招之后,只见他一记沧浪刀落下的时候,魏忠贤竟然直接凭借护体罡气就硬生生接了下来。随即还不待沐坤反应,身形一闪的魏忠贤直接出现在沐坤的身前。只见他手指轻轻对着沐坤的心头一点,沐坤的后背就出现了一抹鲜血,眼中更是瞬间失了颜色。 “木头!” “爷爷!” 见着沐坤的身子一下失了力气掉落在地上。沐涛一刀逼退对手,直接一下就扑在了沐坤的身前。至于朱晓凡,因为分心更是彻底落了王体乾的下乘。 “将我…我葬在…你奶奶身…身边…你…你…”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更是没有任何血色的沐坤断断续续的说着。手明显还想摸摸沐坤的头,但是手还没彻底抬起的时候,直接就坠了下去。 “爷爷!” “沐叔!” 沐涛和朱宽厚等人见着沐坤就这么死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然不是用撕心裂肺可以形容了的。至于沐坤的对手松井元生更是遥遥的对沐坤弯了下腰。 沐坤是真正的刀客。虽然他出自黔宁王府,虽然他是王爷次子。但是他的刀是冷的。他太符合一个刀客的标准了,甚至说刀客这个词就是为他而生的。而不是说他是为了刀客而生。 他这一生不拖不欠,而今死了也是了无牵挂。他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他马上就要陪在许夏儿的身旁了。许夏儿再也不用在等他回家了。 对,他要永永远远陪在许夏儿身旁。 如月与星、如风与雪、如他们第一次相见就决定一生不离不弃。 …… 在沐坤死了不过十数息之后,朱晓凡也因为一个空档被王体乾一掌打在了胸口。但是朱晓凡除了憋着一口鲜血之外,人却并没有什么大事。 而当朱晓凡以锈剑撑着身子的时候,还活着的武林众人不由都靠近了朱晓凡。 此时,武林活着的已经不过十人。见着他们还能喘气,许显纯等人不由再次准备杀向他们。但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魏忠贤给制止了。 魏忠贤道:“武林啊武林,所谓的江湖,所谓的高手,所谓的侠义。终究是一纸空谈。在你们眼中,咱家可能就是邪,而你们,是正。自古道,邪不胜正。但是今天,你们却赢不了咱家。咱家在想,将你们都杀了,然后再铲平你们的山门,恐怕这民间也就兴不起尚武之风了吧?” “你个阉人为祸社稷,你该死!” 谁知道就在魏忠贤话音的一瞬间。已经只有一只胳膊,满身是鲜血的刘延直接就将手中的长枪掷杀向了魏忠贤。 “呵呵,咱家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咱家自己说了也不算。不过你,肯定是要死了!” 见着长枪杀来,魏忠贤一边说着,内力一动就滞住了长枪。然后只见他随手一挥,长枪竟是倒着射杀向了刘延。速度比之刘延掷杀出去的时候快了数倍不止。 “刘延,小……” 见着魏忠贤这一手,宋黔还没来的将话喊完,更别说将身旁的刘延推开。这长枪竟是直接就穿透了刘延的身子。只一下,刘延就断了气,连一句遗言也没来得及说。但是看着他临死前那一瞬的样子,他心中明显是有放不下的人。可惜,他没了这机会! 魏忠贤看着武林众人满脸怒气的样子,他只觉得一阵好笑。 弱者,把怒火挂在脸上都是不对的。 “行了,看在你们都是武林名声在外的人,咱家就亲手送你们一程。” 魏忠贤说着,只是手一挥,数道剑气就杀向了朱晓凡等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嘲讽武林。他此时用的剑气竟然是当年武林正派中执牛耳的衡山派的衡山剑法。 衡山剑法很普通,但是被魏忠贤这么一用出来却是威力无穷。看着剑气杀来,自知其他人避无可避,挡又挡不住的朱晓凡直接硬生生提起来一口气。吐血的同时直接就以剑气挡住了杀向其余人的多数剑气。至于杀向自己的,他连挡也每挡。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内力再出剑了。 可是眼看着剑气就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一道剑气自天边杀来并挡住这剑气的时候,一道人影更是几步就出现在了魏忠贤的对面。 “宋天元!你竟然来了。” 见着来人,魏忠贤不住的身子一顿。天山之下的交手让他现在也记忆犹新。 “老夫不来,这武林不都让你屠戮殆尽了?” 宋天元看了眼朱晓凡等人,眼中的悲痛是明眼可见的。毕竟他名传江湖时,武林正盛。哪遇到过这般情景? “哼,既然你来了就跟着他们一起上路吧。咱家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正愁没有对手呢!” 魏忠贤说着,直接就杀出一指。这一指才一杀出,天上的云都被卷等了。看着的人更是觉得心中一震。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指,但是人只看一眼,便连挡住它的心都没了。 “老夫纵横江湖近百年,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手!” 宋天元平静的说着,直接随手杀出一剑。只见这一剑才一出,魏忠贤的一指竟然是被彻底挡住了。更为让人咋舌的是,魏忠贤的身子还止不住的后退了数步。而宋天元呢?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只是随手一剑,便露出高手之绝代风华。 “宋小友,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有老夫。” 宋天元见着魏忠贤满脸震惊,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让宋黔带着人离开风云山。听着宋天元的话,众人对宋天元一抱拳,各自扶着或者带着尸身就向着晚霞消退的方向走了去。 见着他们离开,王体乾等人竟是完全不敢阻拦。毕竟宋天元刚才那一剑实在是让他们后背发凉。 而魏忠贤呢?自然是知道这是宋天元要拼命且自己还没有彻底将十二位四正高手的内力给彻底融为己用的原因。 当武林众人离开聚星阵之后,魏忠贤看着宋天元,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战意。 他道:“宋天元,如刚才那般的剑气你还能再出几招?今日只要将你杀了,再吸了你的内力,咱家也不亏!” 听着魏忠贤的话,宋天元微微笑了笑,脸上比佛像还要平静。 “老夫还有一夜可活。” 宋天元话音才一落,魏忠贤眼中那丝丝战意立马就没了且不说。其他众人更是连动也不敢动。宋天元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再明白不过了。 魏忠贤看着就和他对峙的宋天元,他心中突然佩服起来这无敌于江湖百载的人。明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仍旧不弱于他人。纵观他这一生,他更是如他说的,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手。 虽然他不是那落入西山的太阳,明天还会从东边升起。但是他的这种心却是让魏忠贤觉得永远值得自己学。毕竟魏忠贤现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是一个精闭势去的阉人了。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他已经准备好回去就开始着手将这个事实告知天下。他要开始以魏大人的身份步入朝堂,将朱明的天下治理的更好。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了他名垂青史的样子。被后人称颂,被万人赞扬。 而就在魏忠贤思考着自己以后的打算时,老铁匠三人却是打断了魏忠贤的幻想。 “魏公公,我们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以后你可以保证不对风云镇出手了吗?”开口的是那花甲老人。他说话之间,看也不看魏忠贤。 “呵呵,风云镇上的都是大明百姓。咱家又怎么会对大明百姓出手呢?咱家只会让他们过上更富足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我等三人就下山去了。” “不急不急。” 魏忠贤连忙叫住三人,又道: “咱家还有一件事需要三位帮忙。” “还有事?” 花甲老人正打算说魏忠贤出尔反尔,但是心中却突然又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你们放心。这件事无论你们答不答应,咱家都不会对风云镇的百姓出手。” “那请魏公公告知是何事?” “呵呵,这天罡地煞轮回功练完之后还需要几位高手的内力来巩固一番。咱家看你们三位的内力很是深厚,不知道三位可否借内力给咱家一用?” “魏忠贤,你要干什么?” 花甲老人说着,身形直接准备一下一下跃起。但是他和剩下两人还没来得及动的时候就被魏忠贤一手内力给擒住了。 “咱家不会藏武于民,又怎么会放你们三位顶尖高手回去?” 魏忠贤说着,直接就开始吸取三人的内力。 不远处的宋天元看着三人在魏忠贤手里苦苦挣扎的样子,依旧波澜不惊。他甚至是直接就盘坐了下来,就如同在天山的后山吐纳打坐一般。 月明星稀,明日晴朗。 …… 第三百八十九章 王恭厂震惊天下,风云山流血漂橹(十四) … 如果问大明各大赌坊开门以来开的最大赌盘是哪一场。那必然就是关于六月初六的风云山之战。 半百之前的平山之战并没有开赌盘。毕竟那是以朝廷之力打压武林。一是不准开,二就是开设的意义并不大。结局谁都能猜到,跟谁去赌? 而这一次,且不说武林和魏忠贤之间的交手是明眼可见,更不说魏忠贤是为了练天罡地煞轮回功而要吸尽武林众高手的内力。就只说说武林在五月的时候浩浩荡荡赶到风云山的气场,以及魏忠贤带着人如赴约一般的赶到风云山时的情形。只这么一看,就有着足够的话题。 再加上某些个在武林或者是三厂的亲戚的传言。这大明各大州府关于风云山之战的赌盘就开的更大了。 不过如若再问大明各大赌坊开门以来最让人想砸了赌坊的一次赌盘。那肯定还是这六月初六的风云山之战。 虽然大明的百姓喜欢做个看客,做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当然,不止是大明百姓,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就像那话说的,反对暴政的人永远不缺,顺应暴政的人更是不少。吃而饱了肚子愿意夸暴政好甚至是做一个安安静静的顺民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不过说道回来。虽然这百姓历来喜欢做个看客,但是他们心中对于好坏善恶那可是有着自己的评价。什么正邪不两立,邪不胜正之类的就如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一般深入人心。 而在风云山的两方之中,几乎大明九成五的百姓都偏向于武林。至于为什么,理由实在是太简单了。 因为武林好啊。什么绿林好汉,什么铁胆英雄。反正说书先生说的和别人时不时讲道个故事里那无不尽是对武林好汉的赞赏。这时间一长了,百姓们的心中自然而然就有了根深蒂固的看法。 至于魏忠贤那一方。怎么也是个坏人吧?这大明历来在百姓中名声赫赫的宦官,哪一个不是臭名远扬的?无论是王振还是刘瑾,亦或是现在的魏忠贤。百姓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不过至于这魏忠贤名声为什么会这么坏。除了他手下那些个,魏忠贤实在管不到的官员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给他造成的恶劣影响之外。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魏忠贤做事不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别的且不说,就说他重商税和富户甚至是士族土地税这事吧。百姓自然不知道他的好,但是商人和文人可是会变着法儿的说他的坏。而百姓又实在是太容易被诱导了,说书先生换个本子骂魏忠贤之后他们也跟着义愤填膺的骂了起来。其实他们很少想想,为什么他们现在竟然还有时间去听书。换作往常,税一交之后。一家子的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听说了。 而另一方面原因就是魏忠贤抓了杨涟等人。对于这事百姓们实在是很难不恨魏忠贤啊。这就像给百姓提起蔡京、秦桧,他得骂两句吧。提起李林甫、潘仁美,他也得骂两句吧。提起魏忠贤,百姓更得骂两句了。至于为什么,他杀害忠臣啊! 百姓知不道个什么忠臣和奸佞。说的人多了,他也跟着说两句。骂的人多了,他也跟着骂两句。说的多了、骂的多了后,他自己也就当真了。 而在开盘的时候,一方正一方邪,百姓几乎都清一色的压着武林赢。毕竟谁心里还没得个美好祝愿呢不是?而且在这种时候,你天天骂人魏忠贤,你还压他赢,那你这人不就是两面三刀?所以,纵使有人想压魏忠贤也不得不收一收手,导致后面压魏忠贤的人几乎是屈指可数。 而每个开赌盘的庄家呢?一方面标榜着正义,压着大把银子在武林的身上。但是他们同时却又雇人卖了魏忠贤赢。不得不说,这天底下最懂赌这事的还是赌坊的人。 怎么说呢?赌的人每次想去赌的时候就只想着要怎么赢。而赌坊的人呢?每次都想着自己如何能不亏。从十赌九输这句古语上来看,自己不亏其实就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 而这结果自是不用多说了,毕竟让人钱袋空空、痛哭流涕的场景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描述的。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风云山之战后,武林在百姓的心中彻底成了弱者,至于魏忠贤,奸佞中的强者。 那些好事的百姓,或者是话多的百姓通过打探消息将风云山之战活灵活现的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讲与他人说,搏个众人的赞叹。而那些商人呢?托着关系去打探风云山之战的始末和具体情节,然后让人编写做个说本让说书先生说,以便为自己酒楼增加点人气。 毕竟这种打打杀杀的场景是人们最爱听的了。更别说武林这一次参加风云山之战的人中还有着几位半百之前就名传江湖的武林高手。只是一听那些人的名字,一些看客不由耳朵都直了。眼睛更是回到了自己小时候舞棍弄棒,吵着闹着说自己长大以后要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时的场景。 …… 不过这都是些旁话,且住,言把正题来说。 话说六月初六那夜,在武林众人皆狼狈、落寞逃了风云山之后。宋天元凭借着一己之力为他们所有人断后。 宋天元就盘坐在魏忠贤的对面,甚至连眼睛都闭着。如那坐定的老僧,全然不问世事一般。 在那流血漂橹、满地伏尸的风云山之上,孤月之下。一身青衫的宋天元就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在他的对面是披散着满头白发的魏忠贤以及浑身是伤的锦衣众人。不过最重要值得说的还是除了魏忠贤之外,他们连动也不敢动这事。即使是呼吸也放缓了节奏。至于那些身受重伤的,更是被点了穴,就像生怕引了宋天元不高兴一般。 对于这种只能再活一夜的顶尖高手,在场没有一人是不害怕的。这种人随时有可能在临死之前拖上十几个垫背的。在场的除了魏忠贤,他甚至是想拖谁走就能拖谁走。就这,谁敢说一个不怕? 而魏忠贤呢?除了亲自收拾了妮儿和宋远朝的尸体之外,他就盘坐在宋天元的对面。 话说这魏忠贤并不想一并收拾宋远朝的尸体,但是想着这是自己女儿至死都要保护住的人时,魏忠贤的心中对于宋远朝的芥蒂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看着自己女儿的尸身,魏忠贤心中只有心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他甚至没想过是因为自己执意要杀宋远朝才酿成的这后果。于他而言,他在弱时可以任别人打骂、欺压。但是当他强时,杀他的人必然会付出代价。 而在魏忠贤一个人收拾妮儿和宋远朝二人尸体的时候。宋天元连看也没看。如果说之前魏忠贤手下的人对宋天元是满心恐惧的话,那在魏忠贤去收拾妮儿二人尸身时就已经慢慢多了丝丝敬佩。 至于为什么?只因为妮儿和宋远朝的尸身是在聚星阵边缘,简言之就是在宋天元的身后。对于魏忠贤这等完全不弱于自己并且还能吸取对手功力的高手,宋天元竟是能放心将自己的后背留给魏忠贤。 这是心大?还是不知?亦或是有意而为之?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们的心中对宋天元却是不由的产生了一丝丝敬佩。这种顶尖武林高手的心神,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过要说最佩服的还当属魏忠贤无疑。因为他从宋天元用自己的生命为武林断后之时,他的心中就已经对其产生了敬佩。至于收拾妮儿二人尸体的时候。他看着宋天元一动不动盘坐在哪里的样子,似乎除了晚风能吹动他的衣襟之外,就再也没什么能让他有丝毫的动静了。 将妮儿二人的尸身收拾好了之后。魏忠贤再次盘坐在了聚星阵最中心的莲台之上,就和宋天元相对盘坐着。不过他才一坐下就示意客印月来将自己散开的满头华发给束起来。感受着客印月有些微微发颤的手,魏忠贤只是轻轻拍了拍,客印月心中便是得一暖而安了下来。 魏忠贤盘坐在莲台上,他自然不会去念什么经,他只是在思考这一次的得失。最大的得肯定是天罡地煞轮回功的圆满,以及他从此告别一个太监之身。至于失,刚才收拾妮儿二人尸身的时候他就已经环视了一动也不敢动的所有人。 武林这一次折损很大,他手下的高手折损更是不少。 锦衣卫高层就只剩下许显纯、田尔耕、杨寰以及两名佥事、一名百户。其余十四人全死了。至于三厂宦官高层就只剩下遂广玄了。而干支行客呢?除了那被吸尽内力已无用处的人几人外,天干就只剩下甲一人,至于地支倒还剩下丑、辰、申三人。 不过这些魏忠贤倒是并不在意,毕竟这些人要再培养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最觉得有些损失甚大的就是松井元生父子以及侯国兴重伤。虽然松井元生父子魏忠贤一直提防着,但他却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再者说了,后面还要用呢。 话说回来,魏忠贤和宋天元就这样一直盘坐到第二天东边放光的时候。只见那太阳才从东边的群山之中露出那么一丁点红的时候,一直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宋天元微微睁开了眼睛。但是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又再次闭了上。而这次闭上之后,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此时,风云山脚下的风云镇还带着渐渐褪去的夜色。清晨最新鲜的风从风云山顶吹过,轻轻的吹起额头上有着一线阳光的宋天元的头发。 魏忠贤缓缓起身,他很是凝重的看了眼已经没了气息的宋天元。在两人对峙的后半夜,他想了很多。他甚至觉得他不应该一回京就向众人宣告他已经是完全之身这一事实。不然他就很容易被人说成那有篡位之心的奸佞。 他已经蛰伏了这么多年,所以他并不介意再多蛰伏几年。魏忠贤觉得只有他以阉人的身份将朝廷拿捏的紧了之后,他恢复完全之身这一颠覆常识的事实才能被人接受。 想通之后的魏忠贤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宋天元。竟是对宋天元的尸身抱拳敬意。最后,他甚至还派人将宋天元的尸身完好的送回天山派去。 虽然他不喜欢武林,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宋天元的尊重。如宋天元这般遗世独立的高手死后不应被侮辱。 …… 话说另一头。刘延终究是在唐兰和凝儿之前去了。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而宋黔和朱姝带着刘延的尸体返回开封的时候也为如何给唐兰与凝儿交代而发愁。 但是,当他们返回开封的时候。还不待看着留守开封的人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们不过十之二三之人抬着任泉等人的尸体回来时,他们就看见了满目缟素。 满眼的白,满身的丧。 谁死了? 这是他们心中的第一个问题。而当他们进了开封楼一看,朱姝连连止不住泪水,宋黔等更是忍不住的叹惋。因为这死的不是他人,正是刘延的两个妻子。唐兰和凝儿。 宋黔与朱姝本来还想着回来怎么给唐兰和凝儿交代。但是就目前来看,他们连给予人交代的可能都没有。因为现在整个武林唯一剩下的就是刘延那个还不知人事、懵懵懂懂的儿子。 待宋黔和朱姝仔细询问了唐兰二人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了的后。他们难以接受的眼中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敬佩乃至是羡慕。 是在六月初六酉时末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刘延被魏忠贤一枪给穿了身子之时。本在房间里都弄着小孩的唐兰与凝儿竟是同时心口一疼,就像是有人从她们的生命中离去了般。且还不待天下楼的弟子叫来郎中,两人竟是齐齐断了气。 生不能同生,死定当同时。生不可同胎,死定当同穴。 宋黔将刘延和唐兰、凝儿二人合葬在一起。至于他们的孩子,宋黔自是亲自教养膝下。想着自己与刘延在行伍之时的交情,再到两人重返中原、重振武林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生死危机。宋黔在刘延的坟前久久不能语。 不过刘延真的很幸运。在这个凋零的武林,在这个流血漂橹的武林。 可惜,兄弟散去,只留着宋黔一人苦苦支撑了。 …… 第三百九十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一) … 人欲无休,盈余还候,皆言人性不该。 叹昔年志大,而今空伤怀。 自无奈、唯有狠辣,解己厄难,心与他猜。 败亡兮,花谢花开,落红还来。 卧龙智慧,算其在,徒自空拆。 不似帝王相,榫卯一绝,怎堪帝才? 六载底深谁知?手推刨、离矢早待。 纵亲父尚在,九五唯他可摘。 …… —— 天启六年有个闰六月,闰六月的六月二十,夜。魏府很是热闹。 魏忠贤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这事,阉党的高层都是知道的。这次魏忠贤回来之后的变化更是明眼可见。对于魏忠贤成功了,练武的自是不用多说。毕竟他们是魏忠贤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文官可就不一样。他们的心里就想的多了去了。在这种时候,比之练武之人,他们的优势可就彻底显露了出来。 阉党文官现在私下里大致分为两头。一头是彻底拥护魏忠贤,想将自己的权和利扩到最大。为了达到这目的,他们可是完全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因为自他们知道魏忠贤恢复了完全之身后,他脸上的欣喜可谓是彻底挂在了脸上。 而这一批阉党文官的领头人就是顾秉谦和崔呈秀。 如果说魏忠贤要造反当皇帝,顾秉谦肯定就立马点头哈腰的赞同。如果说魏忠贤有点造反的意思,但是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造反。那崔呈秀一定会立马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怎么也得给魏忠贤说动。 而这也是两人的不同。一个是影从,一个是共犯。一个坚定不移的坚持不冒头,一个吼着富贵险中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他们这一批的阉党文官中,各自分开倾向于两头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有些轻微的不对口,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意见一致对外的对付另一派阉党文臣。 另一派阉党文臣大多是浙楚齐三党的残留和新晋朝堂大臣。如果魏广微还在朝堂,那领头的一定是他。不过魏广微已经被魏忠贤给罢了,所以这领头的自然不是他。而这派的领头人是谁呢?不是他人,正是当年叱咤风云、跟东林争权、被赵南星称为四凶之首的亓诗教。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后期浙楚齐三党的领头羊。一个十足的朝堂老江湖。 这一派文人当然也拥护魏忠贤。毕竟魏忠贤可是他们的大树。没了魏忠贤,自然也不可能有如今重权在握的他们。不过与顾秉谦他们不同,他们是绝对不赞成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和利而不择手段的。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没了什么底线,可是他们心中还是有着那一道属于真正文人的坚持。 魏忠贤从风云山回来之后,京城和朝堂皆传出了魏忠贤有登基为帝的打算。再加上上次那汉白玉上的八个字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关于魏忠贤当皇帝的谣言可就更多了。如果不是魏忠贤打压了一番,现在恐怕早就是那风雨满长安般的景象了。 对于魏忠贤变成完全之身甚至有无改朝换代打算这事,亓诗教和他身后这批阉党官员可是有着自己的看法。 他们虽然是因为魏忠贤才有的今天,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支持魏忠贤改朝换代。甚至说其他造反的举动。他们可以被人说自己是奸臣。但是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背上不忠之臣之名。这是他们真正的底线。 所以,现在两派的关系倒是有了些许不和谐。顾秉谦已经不止一次找过亓诗教了,让他不要多管闲事,顺势而为就行了。但是亓诗教却是咬地死死的,说只要魏忠贤要改朝换代,那他就撞死在魏府门口。 对于此,顾秉谦除了说他一句不开窍之外也实在是不能再说他什么了。至于崔呈秀,亓诗教都不让崔呈秀进自己的府门。至于原因,一是看不上这个朝堂后进但是比顾秉谦还没有骨头的小辈。二就是他实在是不想听崔呈秀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废话。 而魏忠贤自然是知道现在阉党文臣中的两派人的反应。对于此,魏忠贤也不多说什么。就像是他在保持中立态度一般。 魏忠贤自然不想当那皇帝。他从挥刀自宫之后就立志要做一个名垂青史的人物。再加上朱由校乃是他亲自照料大的缘故,他怎么会去夺朱由校的皇位? 但是自他回京之后他的不发声实在是让阉党众大臣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更是控制不住京城百姓的嘴。而这,还是魏忠贤什么动作都没有。倘若魏忠贤透露了哪怕一点意思,恐怕这北京城的风声就又得变了。 而今夜,魏忠贤突然在魏府设宴就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因为之前魏忠贤虽然也常设宴,但是在宴请手下高手的时候很少叫阉党文臣来。可是今夜,他不仅叫来了顾秉谦与崔呈秀,更是叫来了亓诗教。 于此,谁能不多想今夜这宴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更重要的是魏忠贤在入席过顾、崔、亓三人席位身前是竟是顿了顿,然后感慨颇深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若是广微而今依旧在此,多是一件喜事。” 魏忠贤的声音不大,除了顾、崔、亓三人外,就只有坐得近的许显纯与田尔耕二人听见。只是听着魏忠贤这句自言自语的话,再看着魏忠贤脸上没有任何捏做的样子。五人的心中各有所思。 不过心中相同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他们可都不会觉得魏忠贤这话只是单纯的说说而已。这五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缜密、久经沉浮之人。如果把魏忠贤这话仅仅当作是他随口说说而已的话,恐怕他们也没有坐在这屋子里了。 今夜来此的人很多。但是仔细一看却都是熟人。 客印月、王体乾、阿都阿耶、遂广玄、松井元生父子、侯国兴等等。都是跟着魏忠贤在风云山上对付武林的。至于没去的去书开成、雪随风等也在堂内。 今夜看着这阵势,就像是庆功宴或者是为了密谋什么大事一般。在做的无不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待魏忠贤坐上首位之后,按着惯例是需要说两句的。 只见魏忠贤提起酒杯,道: “风云山和武林一战,以及咱家走了之后这京城的安危、朝堂的稳定。在座的各位可谓是居功至伟。咱家回来一直没个时间,今天方才抽出空余。来,今夜咱家亲自敬各位一杯。” 魏忠贤说着就缓缓起了身。此时他不仅身子多了几分伟岸,就是声音也和普通男子无异。而见着魏忠贤如此,堂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起身并将酒杯端了起来。 “谢督公!” 一杯饮尽之后,魏忠贤再敬两杯酒方才痛快的放下杯子。继而他笑着看着不喝酒的阿都阿耶,道: “阿耶兄,风云山之战只有你守的辅阵没被攻破。今夜你不喝这酒可让咱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为督公做事理所应该。不过既然督公今夜这么高兴,我就破例喝上一杯酒。” 阿都阿耶说着,一旁的木云就亲自给阿都阿耶倒了一杯酒。看着木云的手法,阿都阿耶放心的就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呵呵,阿耶兄难得喝咱家一杯薄酒,今夜各位与咱家一起敬阿耶兄一杯酒。” 趁热打铁,魏忠贤再与阿都阿耶喝了一杯酒。对于阿都阿耶,魏忠贤可谓是不敢轻易闹僵。即使是现在他天罡地煞轮回功圆满了,他也不想跟阿都阿耶有任何的不愉快。 连喝几杯酒之后,堂内众人在魏忠贤的示意下吃喝了起来。不过在魏忠贤不提酒之后,堂内众人尽皆是浅尝辄止,吃饭也是斯文。 饭过五味之后。见着是差点什么,崔呈秀不由端起杯子,道: “义父,孩儿敬你一杯酒。” “呵呵,呈秀的酒,义父得喝。” 见着魏忠贤喝了崔呈秀的酒,所有人手中的筷子不由停了下来。崔呈秀见着顾秉谦就要接着他端起酒杯敬酒,他全然不准备给他机会,直接又道: “义父,而今你神功大成。于我大明可谓是擎天巨柱。在这之前,除了义父老家肃宁和我等祖籍给义父建了生祠之外,其他地方就全然感受不到义父为大明所做的功绩。孩子大胆提议,让这大明各地官员、武将都为义父修建生祠。” 崔呈秀的话音才一落,顾秉谦脸上暗恨,就像是莫大的功劳被抢了一般。 魏忠贤道:“各州县文臣武将都给咱家修生祠?这事恐怕有些不妥吧。咱家知道你孝顺,不过这事有些冲动了。” “不不不。” 谁知崔呈秀连连摇了摇头,又道: “义父为我大明做了那么多事。而今朝堂更是稳固,社稷安定。辽东战事也多消停了下来,这般功绩难道还不足以让各州县官员修建生祠?” “是极是极,崔大人说的有理。” “督公功在当代,利传千秋。崔大人说的十分有道理。” “……” 崔呈秀这话音一落,堂内的众人连忙跟着附和了起来。 见着他们的样子,魏忠贤脸上犹豫,但是他的心中确实万分的同意。他回京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正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名声和于大明做的事传遍天下。而现在,崔呈秀可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魏忠贤道:“大家说的咱家心领了。但是修建生祠耗财害民,实在是不利于我大明稳定。之前各位和肃宁官员为咱家修建的生祠咱家已经很满意了。现在就不需要再费这些不必要的民力了吧?” 崔呈秀一听,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再劝的时候,田尔耕就开口,道: “义父,其实这事并不耗费民力。这都是各州县官员敬佩义父所为而自愿做的事。也不需强求他们,他们自己就会给义父修建生祠。” “尔耕此言当真?真是不耗费民力?” “孩儿哪敢欺骗义父。义父倘若不信,可以问崔大人。” 崔呈秀连忙道:“义父,田副使说的正是事情。孩儿也是来时收到很多私下里想给义父修生祠的官员的信,所以今夜正好给义父说说。” “既然是是这般。那就让他们自愿修吧。” 魏忠贤点了点头,又道: “呈秀啊。给他们说,一切自愿。好意咱家领了,但是让他们不要抱着凭借此就想平步青云。懂吗?” “义父你放心,这事孩儿肯定会给义父办妥。” …… 给魏忠贤修建生祠这事本来只是魏忠贤那些干儿子、干孙子自己先做的事。但是自那夜之后,整个大明各大州县官员,甚至是边关武将都兴起了给魏忠贤修生祠的风气。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因为只要你给魏忠贤修了生祠,那就说明你跟魏忠贤是一路的人。从此以后无论是你要做什么事都很通畅。这一点好处是大多边关将领给魏忠贤修生祠的主要原因。 只要给魏忠贤修了生祠,那他就可以放心的领兵打仗。至于他打仗所需要的一切魏忠贤都会给他解决,朝堂上也不会有人找他不痛快,让他束手束脚。更重要的是魏忠贤还会有事没事给他们下一道圣旨褒奖一下他们,让他们作战更有动力。 至于关于魏忠贤要不要篡位自立这事很快就被给各州县官员都魏忠贤修建生祠这事给盖了下去。而在魏忠贤如此权倾朝野,但他却是丝毫没有打算当皇帝的心越发明显的时候。阉党官员便渐渐不再称呼魏忠贤为督公,也不叫魏公。而是叫那“九千岁!” 九千岁这名头才一出,京城的百姓率先跟着叫了起来。更有不拜万岁拜千岁的童谣传遍京城,一时之间让魏忠贤有些如芒在背。 但是话说回来,他倒是挺喜欢听别人叫他九千岁。毕竟万岁他不想要,一般王爷的千岁他又看不上。而这九千岁倒是正合他意。最重要的是魏忠贤觉得自己绝对配得上这一声九千岁。 他认为他掌控朝堂这些年,比东林党掌控朝堂好的多了。虽然常被百姓骂,但是好歹是吃饱饭骂着的。如此,魏忠贤心中倒也安心。 不过随着百姓口中的九千岁逐渐变成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时候。魏忠贤是真的有些慌了。因为这和万岁就差一岁啊。 魏忠贤觉得,他有必要进宫去给朱由校说道说道这事。因为他觉得朱由校还年轻,要是经常耳边有着有心之人说这话,他难免会受影响。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二) …… 六年冬月的时候。魏忠贤一道圣旨让张凤几人再次成为陕西三司三使之后,他决定去见一趟朱由校。 虽然上个月进爵上公的时候才见过朱由校,但是现在他却是不得不去再朱由校一面。因为有些事情还得朱由校首肯才行。再加上现在市井关注他这九千岁实际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声音愈演愈烈。 对于此,他认为自己不得不和朱由校说清楚。不然绝对是个麻烦事。 对于这麻烦事,魏忠贤向来信奉的就是要主动去解决他,不能等着他主动上门。 …… 冬月的冬天早就是飘着大雪。至于皇宫里更到处是积雪。 才落下、才铺在地上的积雪很美。尤其是早上才一起来看着的那满地积雪的样子。那可以说是怎一个心旷神怡能道明白。 可是随着人来来往往的多了之后,雪白的积雪一点一点的就被踩变了颜色。有了污秽暂且不说,只是它渐渐变成泥水或是泥巴就实在是让人觉得讨厌。 皇宫里虽然管的严,甚至是正经道路上连雪也不能乱踩。过往的宫女、太监、銮驾什么的都是正正直直的走的一条道子。而这也导致了那条道子脏的实在是难以入目。尤其当看着不过一脚之外的积雪还是那么雪白无染时,更就难以接受了。 不过这都是些个旁话。毕竟脚上的鞋子都不在意,心中即使再反感也得踩下去。 更何况,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美好能一直持续下去。变成你接受不了的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就看你怎么想或者主动转变自己的心了。 即使在这冬天,在这连御花园的池水都结冰了的日子里,朱由校人依旧乐此不疲的在御花园里做他的木活。不过他做木活的地方没有任何的积雪,更没有什么泥泞。 雨畴芳服侍朱由校多年,天才一冷的时候他就在朱由校做木活的地方准备好了炭火。所以别说什么冷了,就是朱由校做木活做热了的时候,只穿个单衣都能行。 而且朱由校向来不喜欢太多宫女、太监围着他转,尤其是在这天冷的时候。一直在朱由校身边服侍的就只有雨畴芳。不过今日还多一个人。 这人穿着太监的衣服,但是长的却很是具有男子气概。一身魁梧且不说,就是他立在那里,和雨畴芳身上阴柔的气息就明显是大相径庭。 而此时,这人似乎正在给朱由校汇报着什么事一样。朱由校一边平静的推着刨子,一边平静的听着。有时候在一旁的雨畴芳都不由觉得脸色一变,但是朱由校的脸上却依旧的平静。 也不知读了多久,那人终于是读完了。而随着他读完之后,朱由校也不停下手中的刨子,只是淡淡的说着让雨畴芳去给他拿什么东西。当雨畴芳将东西交给这人之后,朱由校再吩咐了几句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只见这人给朱由校行礼起身之后,人转身转眼之间就从御花园消失了。速度之快,就像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而寻着他离去的方向看去,满是积雪的地上竟然没有哪怕半点的脚印。 但是对于此,无论是朱由校还是雨畴芳,脸上是一点意外都没有。 不过就在那人离去没多久之后,一名小太监进来了。 “叩见陛下。陛下,魏公公在御花园外求见。” “魏公来了?” 朱由校手中的刨子顿了顿之后,又再次推了起来。脑海中突然反复浮现出了刚才那人说的话。 见朱由校不回答,雨畴芳直接让那小太监退下。然后上前问道: “陛下,需不需要将魏公叫进来。” “呵呵,畴芳啊。你觉得雷洗说的应不应该让朕注意一下魏公?” “这……陛下心中早有决断,奴才不敢轻下决断。” “你倒是也变成了个圆滑。”朱由校依旧笑着,他又道: “将陕西民变归到魏公身上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至于那什么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朕也完全不在意。朕相信魏公,魏公不会篡朕的皇位。可是奶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朕却是有些看不明白了。论起来,朕对奶娘她应该不错了吧?” “回陛下的话。陛下宽厚待人,奉圣夫人说不定只是一时糊涂。再者说了,她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所以有可能只是雷公和雪公多疑了。” “呵呵,但愿吧。不过真希望奶娘不要让朕失望才好,不然朕还不知道问道处置她呢。” 朱由校明明笑着说着,但是他那年轻的脸上却带着一抹从未有过的阴冷。果然,只要涉及到这皇位。再温柔的皇帝也会露出他暴戾的一面。而朱由校只是这一句话之间,便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拿捏地死死的。 “奉圣夫人当感皇恩才对。” 雨畴芳低着头,也不敢打什么包票。不过见朱由校没了再开口的意思,雨畴芳只好问道: “陛下,那魏公怎么办?” “朕短时间内不想见奶娘和魏公。畴芳自己去处理了吧。” “遵旨。” …… 魏忠贤是一个人来的。就在御花园外等着。虽然他现在权力大的没边,但是只要他进了皇宫,他就只是那天子家奴。 别说什么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了。就是督公魏公也看不出。看他恭敬的守在御花园外的样子,不说衣服只说面色,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太监罢了。 魏忠贤现在很急于去和朱由校解释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事。并且他很想接这次陕西民变对武林出手。 本来在他返京之后,他就准备让手下的松井元生父子和甲、丑四人带着锦衣卫对武林残余出手。武林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他实在是不能放过。 但是他才一回京的时候,他就被书开成报上来的顺天府各州县白莲教众急速扩增的事情给弄的头大了。 与武林比起来,白莲教的危害更大。所以魏忠贤不得不将对付武林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全身心的对付白莲教。 但是这白莲教实在是麻烦。不说他们在民间和在朝堂都有根基这事,就说他们完全不好追查到行踪这问题就足以让魏忠贤头疼。他原来是没有对付过白莲教的,而且这种暗里的官兵实在是不好出手。锦衣卫虽然可以,但是人数又不足以在整个顺天府各州县留下眼线。所以,这事可算是折腾坏了魏忠贤。 当他彻底把整个顺天府的白莲教人给清剿了一次之后,时间就已经到了八月份。本来他以为终于可以对付武林了,但是谁知道就在这事陕西竟然又发生了民变。陕西的官员不仅暴政不说,而且对付这些乱民也是不留情面。直接就是见一个杀一个,最后弄的这些乱民全部涌入了四川。 见着四川三司快马加鞭送来的折子,魏忠贤也来不及斥责陕西官员了。毕竟这乱民的事情可是拖不得。他当即调兵,一边安抚一边围剿,可是好不容易给解决了。 而这事完了,已经是十月的事了。 十月的时候,魏忠贤让松井元生父子和干支行客带着锦衣卫去河南开封,但武林那时早就是人去楼空了。别说要铲除武林,人都见不着了。至于这些年几大名声赫赫的武林门派,如五岳剑派、青城派、五毒唐门、北世家之类的更是早就人去山净。 于此,魏忠贤除了拍着桌子恼羞成怒之外还能做什么?他虽然很像让锦衣卫散在整个大明打探武林人的消息,但是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底气。 当今天下能在整个大明找出武林众人身在何处的就只有当今朝廷。毕竟朝廷在各处州县都管制的死死的。只要朝廷动用了各州县之力,要找到人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要动用朝廷之力去找武林众人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这事远远比用朝廷之力去对付武林要难的多了。魏忠贤现在虽然能轻松的以朝廷之力去对付武林,但是要以全天下各州县去寻找武林人身在何处,这事可就不是说说而已了。 毕竟朱由校对以朝廷之力对付武林实在就有些敏感。上次让松井元生父子带着锦衣卫去开封一事还是魏忠贤瞒着朱由校去做的。虽然魏忠贤并不肯定朱由校会不会知道。但是,如果真的以全天下州县去寻武林众人的身影这事被有心人知道了,那他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身份真的就要被迫被他自己给落实了。 而这次解决陕西入川的乱民给魏忠贤了一个好的办法。那就是将乱民之事全部推到武林的身上。魏忠贤有这个绝对的把握让朱由校相信,他现在只是缺一个见着朱由校的机会。 当魏忠贤恭恭敬敬在御花园门口等了半会儿之后,雨畴芳迈着急匆匆的小步子就出了来。明明地上还有着雪的泥泞,但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就像是生怕迟了见魏忠贤一般。 “畴芳,你可慢着点。这大雪天的,你看你一溜小跑跑过来,看的咱家可是心惊肉跳啊。”眼看着雨畴芳近了,魏忠贤一把扶住雨畴芳,脸上笑着说道。 “咱家多谢九千岁,让九千岁在这里久等了。”雨畴芳恭敬的行了一礼,姿态照旧放的很低很低。 “诶,怎么畴芳也开始侃说咱家了。这九千岁可是万万叫不得。” “九千岁不用担心,陛下早就应了九千岁您这称呼。上月进您爵位的时候,陛下不还亲自叫了您一声九千岁吗?” “陛下那是一时兴起,我等做奴才的可不能当真。主家给面儿,拾着就好,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魏忠贤连连摆手说着,无论是脸上还是眼睛里可是足够的真诚。就像是真的不想一般。 他又道:“对了畴芳。陛下可忙过了?咱家还准备见陛下。如果陛下太忙,咱家也不好打扰。” 雨畴芳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哎哟,九千岁您这短时间内恐怕见不着陛下了。陛下现在可火大了。” “陛下怎么了?” “还不是前几天做那木匣子的事。陛下为他梦着的那木匣子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本好不容易有点想法,结果又完全做不出来。这不,这段时间陛下谁也不见。就是几位娘娘也见不到陛下。看陛下那打算,应该是不把梦着那木匣子做出来,他就不准备停下了。” “唉。陛下这也太专注于木活了。作为帝王,陛下应该将一门心思放在国事上才对。”魏忠贤听着,不由连连叹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接就挂在了脸上。 “谁说不是呢?但是咱们些个做奴才的也不好说陛下。不过幸好陛下有九千岁您分忧,不然这社稷可就不稳了啊。” “畴芳你这是哪里话。咱家也是做些份内之事罢了。既然短时间内见不着陛下。那咱家也就回去了,如果陛下什么时候做出来了。畴芳可望第一时间通知咱家。” “这是自然的。不过如果九千岁有什么急事的话也可以告诉咱家,咱家进去后趁着端茶送水的空档给陛下说说。” “哦,咱家倒是忘了。那咱家就有劳畴芳了。” 魏忠贤一听,去醍醐灌顶一般的拍了拍额头,又道: “咱家这次来是为了给陛下说一下现在京城各处都传咱家的谣言。说咱家是什么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和万岁就差一岁。说什么咱家要造反。听着这狼心之词,咱家不得不跟陛下请罪。” 魏忠贤是本来打算说说陕西之事,并让朱由校同意以朝廷之力对付武林。但是这种事不当面说没什么效果,所以魏忠贤只能说说另一件事了。谁知道雨畴芳一听之后竟是浑然不在意,道: “原来九千岁您是为了这事而来。恕咱家说句不敬的话。您这实在是多此一举啊。” “畴芳此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比谁都相信九千岁您。再者说了,一个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能说明什么啊?就算九千岁您进去给陛下讲了,陛下绝对是一笑了之。” “可是这……” “呵呵,九千岁您倘若是不放心,咱家就趁着给陛下端茶送水之时探探陛下的口风。然后再一字不差的报给您,如何?” “既然如此,那咱家便多谢畴芳了。他日来咱家府上,必定重谢。” “言重,言重。九千岁放心,此事都在咱家身上。”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三) … 天启七年三月,草长莺飞,万物生长。 话说魏忠贤还是在年前见着了朱由校。不过看着朱由校一手拿着一个巴掌大小但是却内含乾坤的木匣子给他看时,魏忠贤一时之间竟然是忘了他是为何事来找朱由校。 而且让魏忠贤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真的是如雨畴芳说的那般。不仅丝毫不在意魏忠贤什么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称呼,更是把那他花费了数月时间才做出来的木匣子送给了魏忠贤。 而听着魏忠贤说什么陕西民变之事时,朱由校倒是停下手中的事问了句解决了没有。当听着魏忠贤说已经解决了之后,朱由校只说了句解决了就好,然后就再也没问了。 见着朱由校这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再看着手中的木匣子。魏忠贤本是想让朱由校答应以朝廷之力对付武林的那颗心也不由收了。 朱由校才不过二十来岁,年轻得很。在魏忠贤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且更多的,他更像魏忠贤自己的孩子。 所以当见着朱由校这般无心政事之事,魏忠贤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将朝堂给朱由校打理好才行。他要让朱由校在位期间也出了什么“天启盛世”什么的。魏忠贤越想着,心中越发的坚定。 至于武林余孽,魏忠贤终究是暂时放下了。毕竟他仔细一想,发动大明各个州县实在是太过于耗费民力,最重要的是地方县衙六班衙役人数有限,如果都被他抽调去找人了,那万一是要出个乱子就麻烦了。 再者说了。现在武林早就是人去楼空,人散山净了。对于此,虽然魏忠贤想斩草除根以避后患。但是他现在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如果真要这么多武力和闲工夫,那还不如收回万历末年丢失了的辽东土地。 魏忠贤已经是过了花甲。虽然练就了天罡地煞轮回功,看着明显要年轻很多。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年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为朱由校做多久。他只希望在他活着的时候,大明越来越强。再不济,大明永远是大明。 而另一边,客印月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客印月想当皇后的心在魏忠贤面前是绝对遮不住的。当然,她也没想在魏忠贤面前遮掩。她就是想当皇后,她早就不止一次的给魏忠贤说过了。而要当皇后,就必须魏忠贤当皇帝才行。 不过想当皇后只是客印月其中一方面迫切的想让魏忠贤当皇帝的缘由。另一方面,那可就是必须要让魏忠贤当皇帝了。不然,她就得死。 花开无经大圆满的缺点魏忠贤是不知道的。因为他并不是武林出身,再加上这花开无经所练者甚少,知道的其中弊病的就也更少了。 花开无经练至圆满之后,体内的鲜血将会逐渐不受控制的充盈起来。最终的结果就是练功者会血爆而死。这与很多功法练岔了路子走火入魔而自毙时的情形差不多。故此第一位花开无经练至大圆满的人死了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可是随着后来门派每一位将花开无经练到圆满的高手都这么“走火入魔”之后,门派高手就开始渐渐发现了不对。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花开无经的弊端被彻底发现,门派也开始彻底凋零。 而经过几代老祖的摸索之后,竟是得出了要想解除这种厄难,那就得以九五龙血沐浴其身。因为这九五龙血乃是天命所归之人才有,更是集一朝龙脉和气运于一身。有这般血液沐浴,定可中和因练花开无经而变得日益狂暴的血液。 而要得到这九五龙血可不是一般的困难。毕竟当今皇帝哪有那么好杀?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历代高手都没得到这九五龙血浴身的原因,这破解之法才会被越传越神。到了客印月身上,她已经是坚定不移的相信且没有任何的其他选择了。 今年才到三月的时候,距离花开无经练至圆满的那一天算起已经过了五年半了。她大致估算着自己的性命,如果不得到九五龙血浴身,她恐怕也活不到明年了。 每每想着,客印月都觉得这时间正一步一步的逼着她往前走。不过回头一看之时,她却又并不后悔当年练这花开无经。 想当初她不过是一个在街边讨饭的小丫头,如果不是因为花开无经,她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并且还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当时还是襁褓之中的朱由校的奶娘? 本来客印月一开始想着只将花开无经练到大成就好。圆满什么的就不再期待了。毕竟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那天赋,再加上经中所记载的那厄难实在是让人瘆得慌。但是当她成了朱由校奶娘之后,她的想法就变了。再当她渐渐和魏忠贤走在一起,发现魏忠贤竟然在练天罡地煞轮回功之后。她的想法就更是渐渐变得坚定了下来。 谁不想成为一个人上人?而要成为人上人可不仅仅只是要说说而已。自身的实力必须是过硬才行。 所以,认为自己有了一拼之力,并且那皇后和保命的机会都在自己眼前之时,她开始拼命的想把这花开无经练到圆满。客印月的武学天赋其实并不差,再加上魏忠贤随时能给她疏通经络的原因。在天启元年的时候,他花开无经彻底圆满。 可是这次彻底圆满也意味着客印月再也没有退路。她必须要让魏忠贤天罡地煞轮回功练到圆满,她必须要让魏忠贤当上皇帝。不然她只有死,而且还会死的很难看。 但是让客印月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完全没发现魏忠贤连一点当皇帝的心也没有。一开始客印月只是以为魏忠贤心中有顾虑,觉得是自己目前的势力和能力还不够的退让。可当从风云山回来之后,已经万事俱备的魏忠贤竟然还是没有那想法。 直到这时,客印月才发现自己远远没有看明白这个别人口中的权阉。也是在这时,她才彻底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是徒劳,是无用功。 可客印月永远不会后悔!并且,她永远不会放弃。她坚定的眼睛就像是她已经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无数次,自己早就没有退路了一般。 所以,客印月明白。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什么,她必须要将魏忠贤推上皇位。只有这样,她所有需要的一切才会永远被她握在手里。 …… 三月,注定是不宁静。在春的芳香里,隐隐透露着一股杀戮的气息。 …… 三月二十一,夜,京城一处私宅里的亮着灯火。 定睛一看,坐在房间首位上的不是她人正是客印月无疑。不过此时她的身旁并没有魏忠贤,而在她的下位却有着王体乾、松井元生父子、阿都阿耶五人以及许显纯、田尔耕、书开成、杨寰、遂广玄、雪随风和甲、丑等四人。 见着这些人聚在这里。如不是魏忠贤不在这里的话,还真以为他们又要对武林出手还是怎么的呢。 此时屋内的人气氛很凝重,就像刚才客印月给他们说了什么惊天大事。至于这事到底有多大,似乎只听就能让他们有如坐针毡一般的感觉。 屋子内宁静、安静,甚至是让人窒息。所有人似乎都特意屏着呼吸,就像是生怕鼻子中呼出的鼻息将桌子上的烛火给吹灭了一般。而此时他们的眼中可谓是各有各的神色,整个人虽然是正襟危坐。但是心里恐怕早就是翻江倒海了。 见着所有人都不说话,客印月也不沉着脸色,淡淡的就开口打破了平静。 “呵呵。各位倒是说说愿不愿意。大家都是在完吾手下做事的,如果不愿意的话,本夫人也不强求。” 王体乾道:“夫人。这事九千岁恐怕还不知道吧?” “王公又不是不知道完吾的性子。这种事他要是能主动表露个态度,那这京城不就是炸开了锅?所以我们只需要将所有的做好,然后让完吾来坐上去就好。” “夫人,如果我们同意了,九千岁他会不会阻止我们?” “松井君但可放心。完吾他从今夜到明日我们派人去接他入皇宫之前,他都会在魏府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客印月笑着,眼中的意思虽然是不言而喻,但是却没有一人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既然如此,鄙人自是没有任何的意见。鄙人与犬子甘心听从夫人调遣。不过事成之后,夫人所以应允的一切还望……” “呵呵,松井兄放心。那点东西对我朝来说不过是区区小物。只要事成,松井君随时都可以来找本夫人兑现承诺。” “如此,鄙人便多谢夫人了。” 听着松井元生变态,其他人不由再次思量了一番。几息之后,甲、丑等四人也点了点头。他们本就是跟魏忠贤与客印月在一条船上,听谁的并不算重要。而今既然魏忠贤不在,自然就听客印月的了。 “阿耶公。你上次求完吾办的事,完吾已经给你办妥了一半有余,剩下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如若你这次帮了本夫人,事成之后你丽江木府在云南的地位将与黔宁王府一般。” “夫人这话可不说说而已。” 阿都阿耶动心了。身为木府老祖宗。他这一次之所以赶赴京城就是为了给木府争取足够的利益和永久的在云南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呵呵,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阿耶公和手下的四大高手能跟着本夫人,事成之后,本夫人所说的只会很好。” 客印月的话音落下之时,阿都阿耶犹豫了片刻。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已经活到这把岁数了,即使在木府也只有每一代的族主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即使这此失败了他也无所谓。可是一旦成功了,那于木府可就是万世之利。 他这一生没有什么其他的牵挂了。除了伍榕就是木府。阿都阿耶想着,这次事毕之后,成功自是不用多说。而失败了,他完全有把握全身而退。到时候她带着伍榕返回云南,从此从这世间消失就好。 而见着阿都阿耶也同意了,王体乾和余下几人不由更是犹豫。见此,客印月只好开口问道: “王公,怎么你还要犹豫?难道你是觉得我们不能成功?” “不不不,咱家只是觉得陛下并不是看着那么简单。所以咱家有些顾忌,毕竟这事万一要是……” “呵呵,没有什么万一。” 客印月笑着摆手打断了王体乾,又道: “他是我喂着奶并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他除了手上的木活做的还可以之外就没有任何的长处。王公你难不知道这大明天下要是没有完吾和你们一帮人撑着,恐怕天下早就乱了吧?如此之人坐着皇帝之位,王公你有什么怕得?你跟完吾可是患难多年,难道王公觉得等完吾登基之后会杀了你不成?” “夫人这是哪里话?九千岁的性子咱家当然明白,不过只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顺的感觉。也罢也罢,富贵险中求。既然夫人能相信咱家这把老骨头,那咱家就跟着夫人去学学英宗的夺门之变,为以后再上一层富贵。” “呵呵,好好好。王公放心,事成之后,富贵荣华必不会少你的。” 听着王体乾终于是点头了,客印月的笑容直接就挂在了脸上。毕竟比之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王体乾可就更重要了。 客印月又看着遂广玄和许显纯几人,道: “你们呢?你们也是三厂的老人,也是完吾的心腹了。现在王公也同意了,你们是个什么选择。” “我跟着义母。” 田尔耕在客印月话落之后立马就表态了。 “我等也愿意追随夫人,效仿英宗夺门之变。” 只在田尔耕话音落下之后,许显纯、遂广玄等几人连忙起身齐齐抱拳说道。一时之间,桌上的烛火也是被震的连连闪烁不停。 “呵呵,既然如此。那咱们明日就进宫。在进宫之前,所有的人就都交给王公了。” “夫人放心。带他们进去并不是难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防备?” “呵呵,是极是极。各位请不要见怪。所谓人心隔肚皮。有防备才好办大事。” 客印月说着,直接就将一个小瓷瓶给放在了桌子上。 ……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四) … 那小瓷瓶内装的东西自然不是它物。这世上能保证永远忠心,那当然是解药永远握在自己手里的毒药了。 服食了这毒药就只有一天活命的机会,也就是说如果明天这时还得不到解药的话,就只有死。而为了得到解药,就必须得成功才行。 也就是说,从来到这屋子之后他们就没有了退路。或者说,他们的命就没有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即使他们不同意举事,那客印月为了保密也会让他们服食毒药。可以说结果完全就没差。 不过这毒药并不是让松井元生父子亦或是阿都阿耶五人服食的。毕竟他们都是为了利益而来。而利益,就是最好的穿肠毒药。再者说了,这毒药虽然厉害,可是在阿都阿耶的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故此,客印月可不想废那些没必要的劲。 这毒药是为甲、丑四人和遂广玄、许显纯等几人准备的。只有他们吃了些毒药,客印月才能安心的回去准备让魏忠贤安安静静的待在魏府里等着九五銮驾去接他入宫。 可是让客印月没想到的是,即使这毒药也并不能稳稳的制住人心。因为有些人早就在险中求富贵了。 当夜,在客印月回了魏府,许显纯等人各自回府之后,雪随风就立马将今夜之事通知了雷洗。虽然雪随风知道朱由校暗中培养了一大批人,但是这些人却永远不可能被朱由校带在身上。再加上客印月做事今夜定、明日举。这般迅速,如果不提前知会,恐怕明日谁胜谁败还犹未可知呢。 通知了雷洗之后,雪随风看着那夜空中被乌云遮住了一半的月亮。脸上竟是微微笑了笑。 倏尔一阵微风吹来,雪随风对着遮住月亮的乌云轻轻一吹,乌云彻底散开。见着那并不是很圆但是却放着光将他的影子一点一点拖长的月亮,雪随风的影子似乎都跟着笑了起来。 …… 魏府 魏忠贤回到房间的时候客印月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了。自从魏忠贤彻底恢复完全之身后,魏忠贤没少在客印月身上费劲,但是客印月的肚子始终没响应。 这事魏忠贤很好奇,而客印月自是知道答案。但是她却不能明着对魏忠贤说,只是让魏忠贤去纳几房小妾。别的且不说,宫中的宫女不仅知礼,而且年岁也合适。这事客印月已经不知道给魏忠贤说过多少次了,但是每次魏忠贤都是拒绝了。 至于为什么,魏忠贤只说他现在还是个太监的身份,怎么能纳妾?再者说了,有客印月一人就足够了。 对此,客印月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着自己的肚子能有些反应。但是无论是花开无经圆满的弊端还是她的年龄,她基本就和再生一个孩子没了缘分。 …… 魏忠贤才一回屋子,客印月立马就上前帮魏忠贤脱了外衣。然后给魏忠贤端了一碗参汤过去。 “辛苦夫人了,夫人也喝一点吧。” 魏忠贤盛起一小勺就准备喂给客印月,但是客印月却是摇头拒绝了。 “完吾你都辛苦一天了。我这一天在家中坐着,哪用喝这些个参汤。再说了,大晚上喝这些大补之物可是很容易就长胖的。” 客印月摇头说着,直让魏忠贤喝。看着他们的样子,就与普通恩爱的夫妇没有任何的差别。而客印月的样子更像是才嫁人没多久的新媳妇一样。不过她现在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姿都与之所差无几。 魏忠贤一边用小勺喝着参汤,客印月一边用手中的丝帕给魏忠贤擦着嘴角。虽然每晚客印月都会这样,但是今夜她却是无比的温柔。连捏着丝帕的手都是轻轻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对于此,魏忠贤虽然能感觉到客印月的轻微变化,但是却并不意外。毕竟又不是从暴戾一下变得温柔,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值得意外的地方。如果有一天客印月不给他擦着嘴角,那他才足够的意外呢。而现在,他只是一边喝着,一边脸上带着足够的笑意。 本来晚上客印月是不打算让魏忠贤经常喝这参汤的。但是魏忠贤所练的天罡地煞轮回功对身体消耗很大,如果每晚没有这一碗客印月亲手炖的参汤,那这一晚上魏忠贤都将会睡不着。 一碗参汤并不会喝太长时间,将碗放下之后两人就准备上床休息。但是为魏忠贤脱了鞋袜之后,客印月却是并没有打算上床。 “夫人今夜有事?” 魏忠贤有些疑惑的看着客印月。 “完吾,你说我点穴能将你点住吗?”客印月不答反问。 “点穴?” 魏忠贤听着不由有些好奇,但是看着客印月是带着笑问的,他也带着笑容回答道: “夫人你内力虽然顶尖,但是于咱家来说却还是差了不少境界。即使咱家不移穴换位,让夫人你点你也点不住咱家。” “真的吗?我突然想试试。完吾你可不可以?” “呵呵,当然可以。夫人只管来点咱家穴就好。” 听着客印月带着祈求的声音,魏忠贤摸了摸客印月嫩滑的脸,连忙笑着说道。且说完之后,魏忠贤还真的没有移穴换位,就敞着身让客印月去点。看着魏忠贤的样子,明显就是为了让客印月开心。 而客印月见此呢?微微顿了顿之后真的就以手指点向了魏忠贤的穴道。见着客印月点穴手法,明显不是中原所有。不过这点穴手法魏忠贤也不意外,因为这是松井元生的扶桑点穴。这点穴手法虽然与中原的点穴手法大相径庭,但是本质却是差不多的。于魏忠贤而言,更是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谁知道就在客印月点穴之后,魏忠贤的身子竟然是完全不能动了。当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魏忠贤的心直接就震住了。唯一能动的眼睛更是满眼的疑惑和震惊。 突然,当他看了眼桌子上的参汤后,他眼中瞬间就明白了。扶桑点穴肯定点不住他,但是如果那参汤中有着禁锢经络的药,那结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此时,客印月的脸上竟然是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泪水。见着此,魏忠贤眼中的震惊全变成了疑惑。因为他完全不懂客印月的意思是什么,可是就在这时,他的心中却是不住的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至于客印月呢? 慢慢的让魏忠贤平躺在床上。知道他夜里睡觉爱动,客印月提前就给准备好了高粱枕头。免得魏忠贤时间躺长了脖子不舒服。知道魏忠贤喝了参汤容易口渴,她缓缓扶起魏忠贤给他喂了几口准备好的温水。 给魏忠贤盖好被子,用手缓缓的摸了摸魏忠贤的脸。客印月尽可能笑着的同时眼中更是决然。 她想对魏忠贤说很多话。说自己想让他当皇帝,说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甚至想给魏忠贤轻轻说一句,等你明天醒来,你就是皇帝之类的话。但是当她看着魏忠贤满是疑惑的双眼,她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明天失败了,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觉得纵使朱由校心里再没数,但是对于这种造反的人是怎么也不应该放过才对。所以,一旦她失败了,魏忠贤将再也见不着她了。而她,也同样再也见不着魏忠贤了。 至于成功了,那自是不用多说。等到那时,无论是魏忠贤愿不愿意,他都是皇帝。即使魏忠贤真的铁了心的不想当皇帝,那她随便立一个新皇帝,她和魏忠贤也是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的关系。而最重要的是,只要她成功了,那她就可以再多活很多年。与魏忠贤一起多活很多年。如是那般,她也是知足的。 且从另一边来说,这次只要她成功了,魏忠贤即使不坐那皇帝之位也得做。因为她知道魏忠贤心中真的很爱她。而爱她是绝对不会舍得让她承受骂名的。 房间内还剩着那一盏烛火,客印月想拿近烛火将魏忠贤的脸庞永永远远的刻在自己心里。可是她终究是忍住了。因为背着烛火的她并不想让魏忠贤太过于牵绊于自己。尤其是自己失败的时候。如果明日自己失败了,客印月只想让魏忠贤来生再见着自己。 所以,今夜可以说是诀别,更可以说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至少,客印月是这么认为的。 要么明日皇宫龙椅上见,要么就来生再见。 若成功,从此身形相依。心与他猜。 若失败,来生花开,落红还来,与子共白头。 …… 轻轻的亲了一下魏忠贤的额头。明明是上了年纪,但是客印月的眼中只有少女的温柔。但是当她起身的那一刻,无论是她的眼中还是背影就只剩下一股决然。 烛火熄灭,黑漆漆的夜里魏忠贤不断的尝试着如何冲破这封穴。但是他此时能运转的内力微乎其微,根本就冲不开。 魏忠贤很急,心中是为客印月无尽的担忧。在他的眼中,客印月实在是太爱做傻事了。虽然刚才她一句话也没说,但只是看着,魏忠贤就能才到她到底要干什么。而正是因为猜到了,魏忠贤才迫不得已想去阻止她。 魏忠贤当然不觉得朱由校有什么暗手。至少在魏忠贤的眼里,朱由校永远就是那没长大的小孩。对于这个小孩,魏忠贤真的不想伤害他。这种不想伤害已经不仅仅是出自一颗想当文成武就、青史留名的社稷肱骨之心。而是出自于一种长辈对于小辈的关怀。 朱由校是他看着长大的,甚至是魏忠贤敢说。比起先帝,比起朱由校的生母。他可以说更像朱由校的亲人。所以,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子去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尤其是这孩子还对他那么好。他不过是一介阉人之身,但无论是名利还是富贵都是不起那些文臣武将能比的,一方藩王同样也是比不过他。 于此,魏忠贤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现在只想让帮朱由校把大明江山给治理好。至于其他的,再无所求了。 而话说回来,这次客印月为了让魏忠贤不阻止她,可以说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其他的且不说。就说魏忠贤在这床上挣扎了一夜还没有将穴道给冲开就可见一斑了。 而当天亮的时候,见着满屋子的阳光,魏忠贤可谓是着急到了极致。因为按着客印月的性子,恐怕现在已经杀到御花园了。再加上客印月除了对自己和侯国兴极尽温柔之外,其他的人她向来不客气,更不会留情。 故此,魏忠贤的脑海中早已是浮现出了朱由校不听从客印月的话而被客印月杀了的场面。而就在魏忠贤满眼着急的时候,门竟是“咯吱”一声开了。 见着门开,魏忠贤即使想转头去看看来人都没有可能。不过这门才开不过几息时间之后那开门之人就出现在了魏忠贤的眼前。见着来人,魏忠贤不由心中大喜,连忙示意自己被点穴了。 而这来人不是他人,正是一脸煞白的侯国兴。 只见侯国兴以解穴手法解穴之后魏忠贤竟然是毫无反应。侯国兴一按住魏忠贤的穴道,立马就明白了。 “竟然是扶桑点穴手法。” 侯国兴疑惑的说着,直接以扶桑解穴手法点在魏忠贤身上。解穴之后,魏忠贤立马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兴儿,你娘呢?” “娘大早上就出了府。她说她要进宫去,我就没问。不过魏大,你这是被谁点住了?” “没时间给你解释那么多了。咱家现在就进宫。”魏忠贤说着一提内力,但是内力还没有提起,他整个身子竟是直接一个踉跄。 “魏大。你这是中毒了?谁下的毒?”见此,侯国兴不由一把扶住魏忠贤,煞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抹担忧。 “没事,魏大没事。兴儿放心。” 魏忠贤拍了拍侯国兴的手。他估计自己现在顶多只能提起不过三成的内力。而一想着客印月正在做的事,魏忠贤不用凝重的看着侯国兴,道: “兴儿,听魏大的。你现在就离开京城,以后没有魏大叫你,你不允许回来。” “离开京城?出了什么事了?那魏大和娘怎么办?” “兴儿,魏大现在没事跟你解释了。你娘还有咱家照顾,你要是再不走,你可就走不掉了。” 魏忠贤催促着,眼中的着急愈发强烈。就像是他心中的不安一般。 “我……我……” “兴儿,没时间迟疑了。你到哪里去都行,找你那酒鬼,找你那侄儿都行。反正你不能在京城待着了。” “走吧走吧。你要死再不走,咱家可就得把你打晕送你走了。” “……” …… 第三百九十四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五) … 侯国兴走了,给魏忠贤道了一声保重之后就离开了魏府。他从来没有在魏忠贤的脸上见着那般着急的神色。 在侯国兴的记忆里。魏忠贤似乎从来不会着急,即使是生气也不过大吼几声。心里是断然不会有什么波动的,更别说着急了。 但是今天,侯国兴却是懵了。可是他微微想着之后他却也明白了缘由。想通之后,他知道魏忠贤是为了他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留在京城,那魏忠贤必然保不住他。反而他还会成为魏忠贤和客印月的累赘。 走吧。就这么走吧。反正是一个病秧子,不过是力气大了点。走到哪里不是一样呢? 侯国兴走了,出了魏府之后,他这一辈子都没再回来过。 至于他去了哪里?也许是去找了下朱宽厚,最终应该是去替朱宽厚找他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儿劫儿去了。 也许找到之后,侄子变成了徒弟。从此病鬼后面就会跟着一个实力惊人的小酒鬼。 至少,朱宽厚应该是希望如此。 把孩子放在胖陈和侯国兴手里,他是足够放心的。 不过从今天起,这天下没有什么侯国兴了。没有什么叫侯国兴的人。 只有一个爱喝酒的病鬼。 他只叫病鬼。 …… 话说另一边。客印月带着甲、丑四人和许显纯四人在辰时四刻左右就进了皇宫。 客印月是皇宫的常客,再加上魏忠贤的原因,宫中别说有没有敢拦着问她一句怎么今日带这么多人进宫的人,就说连多看她一眼的也没有。 此时,阿都阿耶等人在王体乾的安排之下已经进宫等着客印月了。王体乾是宫中老人,带阿都阿耶等人进来完全算不得什么事。 当两方人汇齐了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向御花园赶了去。 按着他们的打算,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朱由校,得了皇帝大印。至于后宫之内的,客印月就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她之前送进去的义女早就把后宫吃得死死的了。 只要抓住了朱由校,然后逼迫他禅位。此事基本上就完成了。毕竟现在的朝堂已经是阉党的天下,魏忠贤如果做皇帝了,那他们也并不是太过于接受不了。 所以,所有的一切从抓住朱由校开始,也从抓住朱由校结束。 辰时快巳时的时候,内宫的宫女和太监都在各处忙了起来。虽然看着客印月和王体乾一行人很怪,但是宫内谁不认识司礼监的王公?更别说客印月了。只看了眼就恭敬的退避在一边了。 可是他们忘了看。此时进宫来的锦衣卫几人竟然都是带着兵器来的。即使是许显纯也提上了一把绣春刀。更别说甲、丑几人了。至于阿林两兄弟,那两把明晃晃的银月大弯刀可是足够的吸引人眼球。 不过即使是如此,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自动的告诉自己没看见。因为他们只能是没看见。这宫里待久了,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他们还是心中有数的。 就眼前的来看,躲得越远越好。 从王体乾和客印月汇在一起并赶到御花园的地方可是不近。足足有着一刻钟的路。即使是他们提快了步子,依旧得要个三四盏茶的时间才行。毕竟他们不能在房檐上掠来掠去,这大白天的,如果真那样做了。那可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了。 而就在眼看着要到了御花园的时候。他们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巡逻的禁军。 这些禁军可不是普通的兵士,实力比之一般的锦衣卫还要强一点。最重要的是,他们只听皇上的命令,只见皇上的腰牌。 此时,两方人在一处通往御花园的墙道之间。两边的红墙有一丈来高,两墙之间的距离约有一丈半左右。而两方人相距已经不过是十丈的距离,人已是避无可避。 估摸着对方的人数和自己一行人出手的时间。走在前面的客印月和王体乾一边走着一边给身后安排着。 “停下就出手,最好不要发出声音。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甲和申以防万一,不准任何一人逃脱。” 客印月说着,后面众人连连点头。低声应着。而此时,两方所距不过五丈。客印月看着禁军后面都是提着长兵器,她实在是不敢有任何岔子。 “松井君,待会儿主要就看你们父子手中的刀有多快了。你们父子从人群中穿杀过去,本夫人和王公以及阿耶公为你父子收尾。” “嗯。” 松井元生父子听着,两人左手的大拇指已经顶在了刀柄上。松井家的刀法,比一般中原刀法都快。论敏捷和速度,完全可以和剑法媲美。 而在客印月安排之间,两方人已经是不过一丈半的距离。 这批禁军领头的自然认识客印月和王体乾。在内宫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客印月和王体乾了,但是这还是他一次见着客印月和王体乾二人身后不跟宫女太监,而是跟着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锦衣卫许显纯他见过,遂广玄他也认识。至于其他人他是完全没见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都有。最重要的对方还带着兵器进宫。在皇宫守卫了这么多年,这领头心中瞬间就有着一种不好的感觉。 只见他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下并警惕来人。然后恭恭敬敬对客印月与王体乾二人行礼道: “不知奉圣夫人和王公身后众人是何人?可有陛下圣旨召见带?” “呵呵,当然有圣旨。没有圣旨的话,带着兵器进宫可是死罪。”客印月没有停下步子,心中一点一点的估计着距离,一边笑着说道。 “既然有圣旨,还请各位停下让本将见一眼圣旨。皇命所在,还望奉圣夫人和王公恕末将不敬之罪。” “呵呵,本夫人这就给将军看圣旨。”客印月依旧笑着,也不停下。 只见她一边走去的时候一边从袖口里掏着什么。那领头的以为客印月是要掏圣旨或者令牌还是什么,不由的跟着客印月的动作看了去。而此时,两人就只有半丈之距。 只见就在这时,就像温顺的绵羊突然暴起咬了狼一口一般的惊愕。客印月竟是在一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这领头的身前,并且用她那纤细的素手一把掐住了领头将领的脖子。只一手就将他给提了起来。 而在客印月动手的一瞬间,松井元生父子手中的武士刀直接就出了鞘。只见他们父子也不管有没有一刀结果了所过之兵士的性命,眨眼收刀之间便出现在了所有兵士的背后。且松井元生父子也不打算再出手,齐齐的就把刀收回了鞘。 只见他们收刀的时候,那持着长枪的禁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竟然没有一个还有气。更别说让王体乾他们去补刀的话了,。 见着松井元生父子这般实力,除了客印月与王体乾以及阿都阿耶几人一脸平静之外,其余人不由觉得后背直发凉。他们甚至在想松井元生父子的刀就这么快了,那死在魏忠贤手下的冷刀沐坤的刀该有多快? 不过这都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了。 “奉圣夫人,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领头将领死死扼住客印月的手。生怕她会一手掐断自己的脖子。 “呵呵,你不是需要圣旨吗?可是本夫人现在没有,所以,本夫人需要将这皇帝大印搬到本夫人家里去。” “你……你要造反?你……” 已经瞳孔放大的领头将领应该是想怒斥一声客印月,但是他却没有那个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恭喜你,答对了!” 客印月笑着,只听得“咔咔”的一声,她直接一把就扭断了这人的脖子。继而只见她一手就将这人的尸体给扔在了墙上。 “加快速度,不能让皇帝事先有所警觉了。” 客印月说着,直接就带头快速向御花园赶了去。而深深知道今日所做之事严重性的众人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跟在了客印月的身后。 出了这条院墙再穿过假山就可以到御花园。说着很近,但即使是客印月等人现在这速度,也要半盏茶的时间才行。 …… 三月的御花园早就有了春色。虽然荷花不能开这么早,但是御花园向来不缺早开的花种。 再者说了,还有那各种各样泛着春色的绿竹,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再加上聚集成群的鱼。更是让人喜悦。 不过这些鱼并不怕人,不像是山间溪水,或者是少有人至的小河里的鱼那般。别说人近了,就是影子倒影在水里都能引起它们的惊恐。倘若是对着水里一挥手,水中的影子更是一下就能吓跑它们。 哪像这御花园水池里的鱼,人近了它反而更加的聚集在一起。随便往水里扔个什么东西,更是一下的就簇拥了过去。哪又那凭自己活在山间溪水里有着危机意识的山鱼啊。 不过话说回来,朱由校是不喜欢什么早开的花,或者说去喂鱼什么之类的。他连看鱼甚至是吃鱼的心思都没有。至于为什么?无他,只太浪费时间了。 朱由校宁愿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木活上。于其他的,他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今日御花园在旁边侍候着朱由校的不止雨畴芳一人。还有那雷洗以及十名太监。说的是十名太监,不过他们长的却一点也不像太监。看那胡子就像是才剃了一样,腰也不是如太监那般弯的底。说是太监,倒是像武将。 此时,朱由校正在推着一块木料。这木料可不一般,乃是一根上好的柏树。虽然柏树没有金丝楠木、黄花梨木什么的珍贵,但是朱由校最喜欢就是这柏木做成的家什。不仅有着一股淡雅的香味,而且木质结实,不易腐朽,可以放上很久。 这块木料是前年朱由校让四川布政使送上来的百年柏木料中的最后一根。早已脱了水分的柏木料看着很是干燥,刨子一推,刨花直溜溜的就出了来。 朱由校的水平相当的高。别的且不说。只把这用斧头砍得近方了的木料固定好。他竟是可以不用墨线,只凭借一把刨子就能将木料给推的方方正正,一丝不差。 而就在朱由校推的专注的时候。只听得一道道脚踏水声就传到了御花园里。还不待御花园中的宫女太监反应过来。客印月和王体乾就带着出现在了朱由校的对面。不过此时朱由校还沉浸在木活之中,完全没有发现客印月等人的到来。 “奉圣夫人,王公。你们这事什么意思?” 雨畴芳和雷洗站在距离客印月几人约是一丈半的位置,满眼警惕的看着客印月等人。 “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叫就从御花园外的那院墙传了过来。听着这声音,应该是有宫女看见被杀的禁军一行人了。 而这声音也惊住了正在推刨花的朱由校。只见朱由校放下刨子,用身旁的布帕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然后用诧异但明显有些失望的眼神看着客印月等人,道: “奶娘,王公。你们今日怎么有空来朕这御花园。而且还带这么多人来?还是直接闯进来,这并不是你们作风啊。” 朱由校的言词之中倒是没有丝毫的怒气,就像是在看待一场恶作剧一般。 而听着朱由校的话,王体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想着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他不由握了握拳,眼中满是坚决。 至于客印月呢?她看着眼前这个吃她奶水长大,并且对她还有些许依偎的年轻皇帝。她心中本有的那一股微微难受眨眼就被花开无经血爆的场面给取代了。 “陛下,今日我来是想问陛下借一样东西。” “哦?奶娘带这么多人,原来是为了跟朕借东西。” 朱由校端起了一杯茶,然后缓缓坐在椅子上,又道: “奶娘于朕犹如亲母子,奶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就好。只要朕有的,奶娘只管拿去。” “我要借陛下的皇位和性命一用,不知陛下可愿意?” 只见客印月话音才一落,雨畴芳二人和那十名太监直接就挡住了朱由校。 而朱由校呢?微微拨开人,笑着道: “原来奶娘是看上了朕的江山。呵呵,既然奶娘想要,那朕就在这里。奶娘如若有本事就只管拿去就好。” ……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六) … 朱由校完全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话音才一落下。客印月突然发现她好像有些从来没看清楚眼前这位吃她奶水长大的皇帝一般。 尤其是看着朱由校满脸的平静,胜券在握的样子。全然不似那个整日里一心扑在木活上的皇帝。 见着客印月犹豫,朱由校一边放下茶杯,一边道: “怎么,让奶娘你来拿你还不敢?既然如此,那奶娘你还是赶紧退去吧。如果你和王公能就此退去,朕今日可以既往不咎。” “夫人,我去。” 见着朱由校如此,丑上前一步,就准备先替客印月探探朱由校这话的底。客印月看了眼丑,缓缓的点了点头。 得了客印月的吩咐,丑直接迈开步子,只一步就杀向了朱由校。但是他的拳头还没来得及落在朱由校身上的时候,雷洗的身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只见雷洗压根就没有还手,只是内力一震,直接就把丑给震退了。 “金钟罩?” 丑看着有些魁梧的雷洗,客印月也不由惊讶的看着雷洗。 不过还不待他们说什么,雷洗竟然是主动闪到了丑的身前。只见他一把抓住丑的衣襟,无论丑怎么挣扎竟然是完全挣扎不开。继而只见雷洗的手一推一拉之间,一掌就轰打在了丑的胸口。这一掌看着的威力明明不大才对。但是谁知道竟然是直接就丑给排吐了血。 当丑止住身子的时候,他人竟是一下就半跪了下来。显然。刚才那一掌让他受伤不小。 丑还想出手,但是却被客印月给叫住了。 “呵呵,陛下什么时候在暗中培养了这些个高手。一手太极和一身金钟罩倒是练到了极致。” 朱由校道:“这就很厉害吗?朕还真的有些不知道。不过听奶娘的话,显然奶娘的功夫也是不错的。但是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今日还是退去吧。别耽搁朕推刨花。” “大批禁军赶到这里至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至于巡逻的禁军...”客印月说着,只是看了一眼阿都阿耶。 见着客印月的眼神。阿都阿耶直接就带着木府四大高手去了进御花园必经的假山之处。他是用毒高手,而毒杀人可快可慢。再加上他们五人的实力,要对付巡逻赶来的禁军实在是太容易了。至于大批禁军,凭借着假山他们也可以挡住片刻。 “奶娘倒是比朕还要了解禁军。看来奶娘为了这一天也准备了很久吧?” 看着阿都阿耶五人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倒是难得嘲讽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客印月的狼子野心还是在嘲讽自己竟然没早些发现客印月的为人。 朱由校又道:“不过奶娘,今日不要禁军,你们一定也会失败。你信吗?对了,还有王公。你也信吗?” “呵呵,倒是难得见着陛下说这么多的话。不过还望陛下恕老奴今日得罪了。”客印月不回话,王体乾却是开了口。 “王公这话倒是让朕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公啊,朕觉得还是待你不薄吧?” 王体乾道:“陛下,这种事哪是厚薄可以说的清楚的?享受了权力的滋味后就想再享有更大的权力。人的欲望就像那大海一样。陛下又何时见过已经满地快溢出来的大海嫌弃过河水注入的太多了?说装不下了?” “呵呵,王公倒是给朕授了一业。不过如果可以选择,朕倒是只愿意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木匠,不做这皇帝。但是熟知这无忧无虑也是莫大的奢望啊。” 朱由校摇了摇头,又道: “列祖列宗既然把这大明江山交到了朕的手里,那朕就不能把它丢了。倘若你们真的有能力,就从朕的手里抢了去。如果要是没能力,那朕可就要你们的性命了。” 朱由校最后这句话才一落,整个御花园内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股寒风一般。那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一下就席卷了所有人。包裹雨畴芳和雷洗。谁都能听出来,这一次朱由校是彻底动了火气。 而就在朱由校话音落下没多久,只听得站在雪随风身旁的遂广玄一声惨叫。继而就见着雪随风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只一下就杀了遂广玄。离雪随风最近的许显纯也受了雪随风一掌,一口鲜血立马就吐了出来。 “雪随风!” 客印月盯着如同毒蛇一般的蛰伏在他们之中的雪随风。再看着倒地的遂广玄和许显纯,她眼中恨不得立马杀了雪随风以解恨。 朱由校满意的对雪随风点了点头。道:“呵呵,奶娘以毒药保证忠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天下的毒药有哪一样是宫里没有的?或许,奶娘是没想到朕也会在三厂留下朕的人吧?” “这么说,你从昨晚就知道了?”客印月握着拳。没有看清楚朱由校的不简单是她最大的败笔。 “是啊。不过奶娘你做事倒是有些雷厉风行。竟然昨晚计划,今早就动手了。这倒是让朕的人还没有完全赶过来。不过说了这么半天,估计他们应该也在来御花园的路上了吧?” “你竟然拖延时间!” 客印月说着,再也不敢多与朱由校多说一句话。只见她说话之间,竟是直接一指就杀向了朱由校。不过她这一指才一杀出就被雪随风给挡住了。 “嗯?” 见着雪随风竟然是挡住了自己的折花指,客印月几乎是将震惊两个字写在了自己脸上。不过此时也不待她多说一句话了。因为就在雪随风挡住客印月折花指的一瞬间,他手中的软剑就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杀向了客印月。 见着客印月几步踏在池水上就和雪随风交上了手。其他人也不敢再拖沓了。只见王体乾和松井元生父子齐齐出手的瞬间,直接就被雨畴芳和雷洗给拦了下来。至于剩下几人则是跟着一直护在朱由校两旁的几名太监打扮的大内高手交手了。 不过雨畴芳等人明显就不是打算凭借武力去打退王体乾等人,因为他们完全就不是王体乾等人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还留了两人护在朱由校的身旁。见着他们的打法,明显就是拖时间罢了。 甲、丑等八人和那八名大内高手交手的场景没有任何可以描述的。虽然大内高手实力很强,但是除了对付已经受了伤的丑和许显纯那两位能有着勉强打平的优势之外。其他的人几乎是清一色的处于下风。看他们苦苦支撑的样子,怎么也完全不是对手。 而雪随风与客印月交手的场景和他们别无二致。雪随风虽然一直藏拙,但是无论他再怎么藏拙也不是客印月的对手。他的实力顶多是能够着朱宽厚,比起客印月可是有着绝对的差距。 再加上客印月的身法优势,可以说是从交手一开始,他就在被客印月压着打。甚至说,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不过雪随风此时也不求什么还手之力了。只要他能拖住客印月一时半会儿,只要他能活过今天。那他这么多年吃的苦可以说是到头了。 每每被客印月逼入死角之后,雪随风都会再次凭着一股信念爆发。虽然不能震退客印月,但是再支撑个十数招却没有任何问题。 而反观客印月呢?她实在是太想杀了雪随风或者说越过雪随风杀向朱由校了。此刻她着急的心比之知道自己被朱由校拖了时间还要甚。她现在很清楚,朱由校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他口中说的那批正向御花园赶来的人就更不得不让她心急了。别的且不说,就说堂堂九五皇帝,能不想着禁军反而是将希望寄托在那一批人身上。她如何能不着急? 可是着急在这时却是没有任何的用。别的且不说,就是她越着急,就越杀不了雪随风。更别说撇开雪随风杀向朱由校了。 而另外两处何尝不是? 当然,松井元生父子显然没有客印月和王体乾的急躁。首先,他们是武士。作为武士的第一条就是效忠天皇,而第二条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慌张,更就别说急躁。其次,这场夺门之变他们不过是前来助力的。即使失败了他们也不损失什么。而最重要的就是,如果真的失败了,他们完全可以跑。 不过话说他们这对手雷洗的实力却是不一般。竟然凭借着一身金钟罩和太极拳法,在前二十招内完全不落下风。但是二十招过后,松井元生父子的优势是越来越明显。只是单看着,或许再不过三十来招他就要命丧松井元生父子的刀下了。 松井元生父子和人交手不会有着一丝一毫的留手。更别说是这种接了任务的交手了。只见他们在雷洗落了下乘之后竟是一起用上松井十字斩。只是一刀下去,雷洗的金钟罩就被破开了。他整个人更是被刀劲给震出了内伤。 但是当他看着松井元生父子杀向朱由校的时候,他竟然咬着牙又迎了上去。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估计也撑不过几招了。 正平静的喝着茶的朱由校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雷洗不行了。他一边用杯盖浮着茶叶,一边淡淡的就开了口。 “你们两个去帮帮雷洗。不用在朕跟前守着了。” “陛下,可是你的安危?” “呵呵,朕要是今日还能被他们动哪怕一根寒毛,恐怕这大明江山也是走到头了。行了行了,你们要是再不去,雷洗可就没命了。” “我们...是!” 这两人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是点头杀向了松林二郎。 见着朱由校竟然让保护他的二人来救自己,雷洗心中愈发不明白客印月他们为什么还要觊觎朱由校的皇位。只见他怒目而视着松井元生,竟是拖着伤主动杀向了松井元生。 “嗯?” 松林元生实在是太意外了,本来他还以为这雷洗是强弩之末。但是雷洗这突然爆发却是让他大为惊讶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他手中的刀可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客气。而松井二郎呢?更是!对着这两名持着短刀杀向自己的大内高手,只是十数招之后他就将两人吃得死死的了。 另一边,王体乾和雨畴芳交手的场景倒是最值得一看。别的不说,只说王体乾是魏忠贤手下最强的一人。但是一连五十招他竟然没在雨畴芳的手里占着任何的便宜就足以说明一切。 王体乾不是不知道雨畴芳会武功。毕竟一直伺候在皇帝身边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忠心那么简单。 但是王体乾从来没想到雨畴芳的实力竟然有这么强。足足过到第七十招之后,他才渐渐的捏住了雨畴芳的门路。捏着门路之后,王体乾才慢慢取得上风。而真正到他压制住雨畴芳的时候那已经是一百来招之后的事。 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但是一手拳劲和掌力却被两人用到了极致。两人一下在假山之上,一下在半空之中。更是时不时的落在池水之上,对掌之间的掌力更是激起数丈高的水练。 虽然几次对掌之后雨畴芳已经完全不是王体乾的对手。但是他却硬生生的顶了上去。不仅从一开始的和王体乾硬碰硬变成了缠着王体乾,更是凭着这身法阻挡住王体乾的步伐。 他心里知道,只要拼命的争取些时间,那雷洗暗中培养的人就能赶到。只要他们赶到了,那今日的危机就解除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缠着客印月的雪随风终于是撑到了极致。只见他一剑落空的时候,客印月竟是用手直接卡住了他的手。继而在雪随风的满眼惊恐之中,客印月一记折花指直接就穿透了他的头颅。 杀了雪随风之后,客印月直接一把将雪随风的尸体扔到了朱由校的身前。看着雪随风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他那眼中的不甘心。朱由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最先解决自己对手的辰持着长剑直接就杀向了朱由校。作为干支行客,完成任务是第一,保命是第二。可是今日,无论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保命他都要杀了或者控制住朱由校才行。 不过见着这辰杀来的时候,朱由校的脸上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反而是同情的看了眼辰,脸上的那股胜券在握与雨畴芳等人着急的大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七) … “嘭!” 眼见着辰的长剑就要落在朱由校身前的时候。只是听得那么一声响。 那声音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之处。唯一与其他常能听见的声音的不同之处莫过于它是带着死亡气息来的。 就如同黑白无常的脚步声,更如同阎王爷的惊堂木。 在这一声落下之后,只见辰奔杀向朱由校的身子突然一个踉跄。继而再听着“嘭”的一声,踉跄着身子的辰竟然是直接就倒了下去。手中的长剑更是在倒地的一瞬间就脱了手。 看他的眼睛,绝对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而随着这两声带着死亡的声音传来,以及看着辰的身子倒下时。本准备继续杀向朱由校的田尔耕等人不由立马就顿住了身子。至于客印月,更是警惕的盯着四周。 她不傻,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而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不得不警惕的看着四周。 火铳! 刚才的那声音绝对是火铳的声音,而辰也是死在火铳之下。 从这火铳响起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就在想着火铳的弊端和自己的优势以及对上火铳的胜算。 魏忠贤早就给她说过练武之人对上火铳的方法。而且她也亲身试过对付火铳。 而其他的人呢?王体乾和松井元生父子早在火铳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停了下来。尤其是松井元生父子,他们寻着火铳射来的方向,心中已经是在计划退路了。 他们再傻也不会傻到去跟拿着火铳的军士硬碰硬。凭借着自己的身法速度,对上四五个普通神机营的火铳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这人一旦多了,那他们即使身法再快也没有。 “呵呵,原来这武功再高也没个什么用。在火器的面前,竟然连主动出手的胆子都没了。” 当受了伤的雨畴芳等人护在自己身前后。朱由校不由笑着平静的开了口。 听着朱由校这话。客印月脸黑的比谁都可怕。至于答话,她现在连看也不想看朱由校。 见着客印月这模样,再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许显纯众人。朱由校不由再次开口道: “既然奶娘不开口,那这场游戏可就再没了什么玩下去的必要了。” 当朱由校的话音落下之时,还不待许显纯等人反应,就只听见这天地之间瞬间就响起了一道又一道黑白无常的索命之声。而随着这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在半空中滞住身子的客印月就只见得一道接着一道火点子从四面八方射来。无论许显纯他们怎么闪避,最终还是被那火点子穿出了一个接一个的窟窿。 这一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说很短。但是在客印月看来,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因为在火点子射向许显纯等人的时候,她甚至还能从他们来不及张开的嘴中听见求救声。更是能从他们一双双眼睛里看见对生命的渴望。那种渴望客印月也有过,并且一直有。 可是权力是无情的。只要失败,那必然就只能面对胜利者高傲的宣判你的死亡。 而就在许显纯等人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的时候,已经寻着了火铳点最薄弱之处的松井元生父子直接就身形一闪就掠了去。与此同时,阿都阿耶在木府四大高手的保护之下也动了身。 与松井元生父子不同,阿都阿耶是带着四大高手杀向了刚才火铳火点子射来最密集的地方。而在他们才一出现在火铳手视线之中时,木云等人直接就扔出了一道又一道毒粉。看着毒粉才一撒出就直接被风吹了过去的时候,方才明白为何阿都阿耶等人往寻着火铳手最密集的地方杀去了。 其实不是他们想杀向火铳手最密集的地方,而是风正吹向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保证多些可能逃出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见着阿都阿耶毒粉才一被风吹过去的时候,那这火铳手一个接着一个的,连一枪都没放出就被毒倒了去。但是另一边,当他们才一掠向火铳手最密集的地方时,他们身后的火铳手不由直接对他们射出了火点子。 “你们带老祖宗走。” 听着声音的一瞬间,阿林两兄弟手中的银月大弯刀直接就挥动了起来。只见他们的速度相当的快,竟是将射来的火点子给全部挡了住。而就在他挡火点子的同时,阿扎和木云带着阿都阿耶就离了开。 而就在阿都阿耶三人离开没几息时间,两个火点子直接就射穿了阿林两兄弟的腿。腿才一被射穿,手中银月大弯刀停下的一瞬间,如同箭矢一般的火点子直接就穿透了阿林两兄弟的身子。 不过在两人倒下的时候,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愧疚或者遗憾。因为他们让木府的老祖宗安全的离开了。如此,他们的使命也结束了。 另一边,当松井元生父子掠向火铳手最少的那个方向时。那些个火铳手竟是不一起打出火点子,反而是一个接一个有停顿的打向松井元生父子。不过让松井元生父子震惊的是,他们填充火药的速度奇快。 见着此,松井二郎很是明白。他和父亲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低,即使是火铳手最少的一处也有十名火铳手候着。只是才一感受到他们的准度和装填火药的速度,松井二郎心中就已然有了决定。 “父亲,你跟在孩儿的身后。” 只见松井二郎说话之间,竟然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以身法闪避左右火点子的办法。反而是提着武士刀径直就杀了去。见着自己儿子如此,松井元生嘴里明明是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生养孩子一方面是为了继承,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活得更好。 而现在,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儿子。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他儿子主动牺牲。 就在松井二郎径直杀向那十名火铳手的时候,数道火点子直接就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他竟然只是身子一顿就再次杀了去。本就不过十丈的距离,如果是以身法掠过去也不过就是眨眼的事。 只是现在这眨眼的时间微微有些长了点。 可即使是如此,为了身后的父亲能活下去。松井二郎竟然是真的撑到了那些个火铳手的近前,并且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除了看着他父亲义无反顾的离开的背影外,手中的武士刀竟还杀了一名火铳手。 看着松井元生和阿都阿耶三人都离开之后,朱由校问道: “畴芳,人都安排好了吗?” 雨畴芳忍着伤势回答道:“陛下放心,人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一出皇宫就会被跟着。” “嗯,如果其他倭寇,一个不留。至于那木府的老祖宗,倒是麻烦。算了,跟他一个月吧。一个月没什么特殊的举动就把他的头给朕带回来。如果有,斩草除根,别让木府知道就好。” “是!” 不远处滞在空中的客印月和王体乾二人听着朱由校不紧不慢的安排时,他们突然发现眼前这位举手之间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帝王跟记忆中的那人完全重合不上。 客印月很是惊讶的问道:“你竟然还是故意放他们走的?” “呵呵,奶娘这是哪里话?他们不是还留了尸体在那里吗?” 朱由校摆了摆手,依旧笑着看向客印月二人,道: “奶娘,王公。事已至此你们难道就准备一直悬在哪里?”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两人在空中无凭无倚的站在空中的样子。眼中倒是有些新奇。 而听着朱由校的话,客印月且不说。王体乾的内心经过一番抉择之后。他直接从半空中落下来,然后整个人直接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老奴,老奴叩请陛下降死罪。” 王体乾才一落下,那些太监打扮的高手的刀就架在了王体乾脖子上。而朱由校只是看了眼王体乾前后的样子,脸上竟是有着一抹无奈。不过他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客印月,道: “奶娘。冥顽不灵可不是什么好下场。这个,你应该懂吧?” 听着朱由校的话,客印月虽然也想像王体乾那般。只要那么做,她觉得朱由校十有八九会心软。但是一想着自己花开无经已经圆满,最终的结果再拼死一搏。 所以,只见客印月身子缓缓落下的一瞬间,面上才露出要认错的面容,身子竟是一下就出现在了距离朱由校不过一丈的地方。这般距离。以客印月的身法已经不是什么眨眼之间可以形容的。 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客印月竟然是看见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更尽是失望。见着朱由校脸上这表情,客印月心中瞬间就有些慌了。从今日死第一个人死,也就是从辰死的那一刻起。客印月对朱由校平静的脸色不由有些莫名的心慌,而现在见着他这般无奈表情,她的心如何不慌? 可是这不在眨眼之间便能到的距离。她甚至觉得她只要一伸手,一把就能抓住朱由校的脖子。朱由校凭什么如此坦然自若? 而就在她疑惑之时,只听得“嘭”“嘭”两声,两道火点子竟然是直接就打在了她的肩头。受了这力道,她整个人直接就顿住了身子的刹那,人一下没稳住,眨眼就倒翻在了地上。 见着客印月这模样,朱由校忍不住叹惋道: “奶娘,你的身法虽然很快。但是怎么可能有蓄势待发的火铳快?” “你一早就猜到了我会对你出手?”忍着伤痛,客印月不甘的问道。 “呵呵。奶娘的性格朕还是多多少少明白的。而且别说奶娘你了,就是你们其他人,谁敢在这个时候靠近朕,都得死。这一点,王公就做的很好。” “火铳怎么会哪么快。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骗你?奶娘不会是糊涂了吧?朕已经给你说过了,朕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你的性格。所以从一开始朕就不相信你会就此放弃。现在,你懂了吗?” 朱由校的话音一落,客印月彻底的就瘫坐在了地上。被暗中所有的火铳手瞄着,她可不相信她还能走什么其他的办法活命。而王体乾呢?心中微微后怕但是有这些庆幸。毕竟没死在火铳之下那就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 见着客印月彻底不打算再说话,朱由校再道: “行了。今天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把王公关到诏狱里面去,这一生,王公你就在里面度过吧。” “谢...老奴叩谢陛下隆恩。” 王体乾听着,不由立马就跪拜在了地上。 朱由校也不看王体乾,摆手间就让人把他带了下去。继而,朱由校看着满脸落寞的客印月,道: “奶娘,朕给过你机会。而且不止一次。既然你都不好好珍惜,那也别怪朕不讲情面了。今日,朕就送......” “陛下,陛下且慢。” 谁知就在这时,魏忠贤声音传出的同时,他人几步就踏着池水掠向了朱由校处。继而只见他一下叩拜在朱由校的身前,老泪纵横道: “陛下,老奴求你放过夫人吧。求你饶过她这一次。” 魏忠贤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别说客印月,就是雨畴芳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话说也幸好朱由校给火铳手叮嘱过,不然魏忠贤必被打成筛子不成。 “魏公快起来吧,这春才来,地下凉。”朱由校本想扶起魏忠贤,但是他看了眼客印月,终究是收回了顿在空中的手。 不过魏忠贤也不奢望朱由校能扶他。他现在心中只求朱由校能饶客印月一命。 “陛下,老奴,老奴愿意用老奴这条命换夫人的命。求陛下成全。” “完吾,你说什么呢?”客印月听着,身子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人一把摁住了。 而朱由校呢?看着两鬓斑白的魏忠贤,实在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魏公,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陛下,咱家与夫人相伴一身。咱家实在是不忍看着她离去啊。” “行吧行吧。既然是魏公苦苦想求,那朕就饶了她这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一生囚禁内宫吧。令,除魏公之外的客印月所有族人,列为乱党,一个不留!”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魏公啊。” 朱由校轻轻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明显是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春风吹皱池水,池水悠悠流。 ……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八) … 四月初,大河村 四月份的大河村基本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形容的。一片绿油油、生机勃勃的景象。只是一眼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本来朱姝他们是不打算回大河村的。毕竟魏忠贤一直对武林虎视眈眈,再加上天下楼还需要她和宋黔支撑。所以回大河村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但是谁知道魏忠贤自从派人在开封去没找到他们的踪影就消停了之后。他们倒是足够的诧异。而到年关的时候,他们发现魏忠贤还真的就像是把他们忘了一般时,他们也跟着朱晓凡等人回了大河村。 至于天下楼,朱姝现在采用的是如白莲教一般的暗里联系之法。如果一直不去寻着,可能那天下楼的弟子就彻底要平凡的过一生了。 不过于当下而言,这事却并不重要。因为现在武林主要是奇缺力量。故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防止魏忠贤偷袭和不断的积蓄力量才行。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放上一放。 沐坤等人的死让朱晓凡等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释怀。但是看着沐坤的坟堆安静的守在许夏儿身旁的时候,他倒是也认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死木头在情爱这方面还真是让我羡慕。 宋杰乾夫妇和许木夫妇是在十月份的时候被送回的大河村。毕竟他们没了武功,要在短时间内赶回大河村却是不容易。不过这失去了武功的四人倒是没有任何的不痛快。相反,他们的脸上甚至是心里都写满了不在乎。 于宋杰乾夫妇而言,他们本就上了年龄。虽然没了内力,但是一直注重身体的他们再活个十来年并不是什么问题。再者说了,能和喜欢的人白头到老甚至是一起入棺材,他们二人还有不满意的? 而许木夫妇呢?这个其实完全就不用说。因为他们二人虽然是实打实的武林高手。但是这一辈子基本上都是待在大河村与山、与地、与河打着交道。说什么田舍农的话,没有谁比他们更像了。现在没有内力之后,他们倒是自在了些。虽然不能替父亲沐坤报仇,但是他们还有儿子沐涛。至于他们两夫妻,只看那被重新收拾出来的稻田和整理出来的农具就能看明白一切了。 唯一剩下一个没了内力又没来大河村的人就是朱晓凡唯一的徒弟陈山。 本来朱晓凡还以为他回远城村去了。不过据天下楼的消息,陈山自离了顺天和宋杰乾四人告别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远城村去。 陈山父母几十年前就去世了,再加上他也没有娶妻生子。现在远城村就只剩下他那叔伯兄弟的子侄,他倒是并不喜欢回去跟他们在一起待着。 至于徒弟,陈山也没有收。当然,是没有收练武的徒弟。毕竟自他会了武功之后,知道的人也很少。所以,这半生时间他倒只是收了很多学雕刻的徒弟。 与宋杰乾他们分别的日后,陈山说他要去南直隶,寻他徒弟给开一个木雕的门铺。对于此,宋杰乾几人知道陈山一心扑在雕刻上,也就不强求他跟着一起去大河村。 前些日子,据天下楼弟子打探回来的消息说。陈山早已经到了南直隶。凭借他的手艺,他现在已是南直隶那些个权贵的坐上宾。于此,朱晓凡他们只是点了点头就没再多问了。 当一个普通的百姓,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没什么不好。就像许木一样,本就想当个地地道道的农夫。当然,他本来就是农夫。 而且朱宽厚觉得,在这种失去内力但是心中对于招式感悟还在的情况下,回归心中的本初说不定还能使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不过这些事无论是许木或者是陈山自然是都没想过,因为他们就只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话说现在的大河村倒是热闹很多,上至七八十岁的老者,下至几岁的孩童。是一个不缺。不过看着刘延和唐兰的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时,朱晓凡夫妇心中是无比的思念劫儿。毕竟这亲孙子他们自己都没看上几眼。 上官霞已经不止一次让朱姝用天下楼的消息去打探劫儿身在何处,但是每一次,都被朱宽厚给阻止了。至于原因,朱宽厚说的很明白。因为他还要去找魏忠贤报仇。如果现在冒失的去找劫儿,导致他被魏忠贤等人发现,这可是完全得不偿失的事。 话说回来,朱宽厚现在可是铁了心的想去找魏忠贤报仇。看他每日提着一坛酒就在那瀑布下面练剑的身影,众人看着直无奈的摇摇头。 魏忠贤的实力太强了,以朱宽厚目前的实力看,完全是蝼蚁撼树。但是朱宽厚不在乎。而沐涛呢?同样不在乎。沐涛现在练刀可是比以前认真太多了。因为他要替自己的爷爷报仇,心中有仇恨,自然是能下死功夫。 伍榕也在大河村待着。倒不是因为朱晓凡是她师兄的原因,而是她徒弟唐兰的孩子在大河村。作为奶奶一辈的人,她心中可是相当喜欢这个孩子。 她一生未嫁,更别说什么生孩子了。所以他早就将唐兰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虽然宋黔是有些不愿意的,即使是朱姝,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但是在朱晓凡和宋杰乾两人的眼神示意之下,他们却是不得不同意了。 多学一点比什么都好。要是这孩子以后用毒的水平能和伍榕比肩,那再加上宋黔等教的武功,朱姝等教的智慧,那这孩子未来的成就可是不可限量啊。 …… 这一天,应该是四月初五初六吧。朱姝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宋黔提着刀就从远方掠了过来。 现在,整个大河村对于朱晓凡一大家子人什么能飞檐走壁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他们还有些向往。 当然,这都是旁话。 见着宋黔回来脸色有些怪怪的,朱姝连忙上去问道: “黔哥哥,你怎么了?是天下楼出事了吗?” “没有。” 宋黔摇了摇头,将一封信从怀里取了出来。 朱姝面色疑惑的打开了信,只是看了眼,脸上的表情竟然和宋黔没什么区别。只是比之宋黔,她的眼神要更加的深邃。 “这消息确切吗?” “嗯。虽然皇帝掩藏的很好,但是事情还是传了出来。” “呵呵,果然,这皇帝还真不一般啊。也是,能当上皇帝,哪个又会是真正的普普通通呢?” 朱姝笑了笑,却是突然一下就将信收了起来。 她又道:“黔哥哥,朝廷追杀那阿都阿耶的事你没有给伍榕前辈说吧?” “额,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伍榕前辈。”宋黔有些面色尴尬的答道。 “你给伍榕前辈说了?” “不是我要给她说,是她看着我支支吾吾就硬要问。”宋黔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怎回答。 “也就说伍榕前辈已经知道了?” “嗯。” “不行,得让我哥去拦着伍榕前辈。” “伍榕前辈已经走了。我是在回大河村的路上碰着她的,她本来是准备去光州城给承儿买些布料回来做夏衣。” 承儿是刘延和唐兰孩子的小名。是朱姝想了好久才定下来的名字。 朱姝一听宋黔的话不由急了,道: “不行,朱由校既然铁了心想杀阿都阿耶,那伍榕前辈去了也没什么用。只能是去送死。黔哥哥,马上安排人去暗中打探伍榕前辈的行踪。我去山里把爹和哥叫回来。” 谁知朱姝说着才准备一动身,宋黔却是一把就将她拉住了。他道: “姝儿,伍榕前辈临行之前给我说了。这是她自己的事,那阿都阿耶是她一生放不下的牵挂。她让我们不准出手,她要亲自去看看那个让他等了五十多年的人这次会不会信守承诺。如果他们活着,她会回来的。如果她死了,她让我们把她床下的五毒经和她这些年总结出来的五毒心经交给承儿。并且让承儿在五毒经圆满之时继任五毒唐门的掌教!” 宋黔话音落下之时,朱姝也不由陷入了沉默。她自是知道伍榕和阿都阿耶的事。因为伍榕给唐兰说过,而唐兰又和她说过。 对于一个等待了五十多年的人,朱姝心中肯定是不知道伍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因为她现在都还没有活到五十岁,更别说等心上人五十多年了。 不过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因为宋黔每次离开她时,她的心中都是空落落的。犹记得当初宋黔为了做出一番大事而去辽东参军那几年,朱姝可以说是每日每夜都睡不着。她无时不刻不再为宋黔担忧着。而这,还是基于她有盼头。 伍榕和阿都阿耶就三个月的情缘关系。一个情窦初开,一个风华正茂。一个是伍毒人衣钵传人,一个是下任蛊王。只那么三个月,以及分别时的一句话。伍榕竟然死心塌地的等了阿都阿耶五十多年。 朱姝很佩服伍榕,她甚至觉得伍榕有些傻。但是当她每每见着宋黔归来,念着和宋黔久别重逢之后的欣喜。她突然明白了。爱情这种事,哪有傻不傻,只有愿意与不愿意。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值得你等一生,那即使是等到了海枯石烂你也会等下去。如果一个人不值得你等,你心中已经失了盼望与想和他白头的心时,你可以扭头就走。于他,心中再无什么牵绊。 这就是爱情。可以轰轰烈烈、肝肠寸断、爱得死去活来、天塌地陷。也可以爱得果断、直接。 因互相倾心而往,而相伴一生。 因心不在而止,如红线骤断。 在一起时共绘未来。 离开时不问东西。 …… 应该是四月十几的时候,自知带不回自己儿子尸首的松井元生带着这几年从大明筹到的黄金白银以及火药之类的就准备返回日本。 在大明这几年里,他已经为天皇筹到了几万两白银。工匠什么的也不在少数。他现在很想回日本去看一看,天皇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权势,不再受到德川家的挟制。 站在海边上,看着正在装船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木箱子,松井元生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比称职的武士。因为他答应为天皇所做的一切都做到了。 在海水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海岸的时候,松井元生的眼中似乎早就看见了海水另一岸的故土。如果不是为了武士荣耀,如果不是为了松井武馆一直延续下去。他怎么回带着自己的儿子来这中原大地冒险? 不过还好,一切都结束了。除了自己的儿子。 松井元生在心里自语着。脑海中是回去之后去带着松井武馆更上辉煌。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正往船上装的箱子却被那些抬上去的力夫一个接着一个的抬了下来。见着此,松井元生不由连忙准备下去阻止。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一道火铳声响起的同时,他的大腿直接就被一个火点子给打穿了。 松井元生一下撑着武士刀半跪在地上。与此同时,雷洗带着几名火铳手就出现在了松井元生面前。 “跟了你这么久,竟然真的同党也没有。真是让咱家失望啊。” 雷洗摇了摇头。看着还紧紧握着武士刀的松井元生,他的脸上满是讥讽。 “你们一直在暗中跟着鄙人?” “不然呢?如果不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同谋,咱家早就把你杀了。至于现在,这白银你可别想带回你们倭寇老家了。咱家得给陛下带回去。” 雷洗说话之间,那船上竟然立马出现了数名锦衣卫。看着那些锦衣卫,松井元生终于明白那些力夫为什么要把东西往船下搬了。 “原来鄙人不过是你们皇帝故意放掉的诱饵。既然如此,那鄙人唯有一死以保武士尊严。” 当松井元生发现退无可退,只有一死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出手,反而是一把抽出了剖腹的短刀。只见他一下插到肚子里,毫不犹豫的就横着拉了一刀。 不过这一刀下去之后,松井元生并没有立刻死去,只是很痛苦的在地上抽搐着。见着他这模样,雷洗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是面带可怜的看着松井元生,道: “看你要死了,咱家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之前魏公答应给你的白银并没有送到日本,而是送到了福州。” “你……你说……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点魏公比谁都清楚。好了,你自己坚持吧,咱家杀了阿都阿耶后还得回京复命呢!”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九) … 阿都阿耶在哪里雷洗自是知道。 不过话说跟着这阿都阿耶的人可比跟着松井元生的人累多了。 之所以说累,无非是因为阿都阿耶比之松井元生可是聪明而且警惕太多了。 虽然阿都阿耶一直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毕竟雷洗手下的这批人才用的不是暗中跟着的死方法,而是一地一人的跟踪方法。这就完全避免了被人发现的问题。 可是阿都阿耶活了这么大岁数,即使他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他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更别说他还犯了皇帝最大的忌讳,想着自己还在大明腹地,他就更得警惕了。 故此,跟着阿都阿耶的人常常会面临他们几人在某地失了踪影,而当这地的人拼命找着他们人影的时候,阿都阿耶几人却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的尴尬。 对于此,雷洗倒是相当的佩服阿都阿耶的智慧。这木府当代的老祖宗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多说的。毕竟相对于跟着阿都阿耶这事而言,朱由校下的旨意才是最让雷洗无奈的。因为朱由校是让他必须等够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木府没有打着旗号来找他,那就把他的头带回去就行。 但话说回来,雷洗无奈归无奈,他却是又不得不按着朱由校的吩咐来做。虽然他是一个练武之人,书读的不多。但是久在这种权力之中他也明白了些道理。至于朱由校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阿都阿耶,那理由是再简单不过了。 毕竟阿都阿耶在木府的身份不一样,如果随意把他杀了,那必定会引起云南不宁。可是如果不杀了阿都阿耶,那他这皇帝当的就有些太过于宽容了。故此,朱由校才下了这么个旨意。 只要一个月之内阿都阿耶没有跟其他人接触,更没有木府的人来找他。那就说明他并不想因为这事牵扯木府。对于此,那朱由校自然就不会客气了。而如果木府真的在这一个月之内来中原将阿都阿耶大张旗鼓的接回去,那朱由校为了社稷稳定,只能对阿都阿耶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帝本来是至高无上的,这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真正的皇帝,真正的权力驾驭者。他们权力越大,他们顾忌的就越多。同样,他们能忍的就越多。 雷洗在出京之时曾去找过朱由校。看着他依旧在御花园平静的推着刨子的样子,就像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在他的脸上,还是写着不问朝政,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魏忠贤。 当然,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在那日之后,朱由校撤了内行厂,只留下东厂和西厂。魏忠贤依旧提督西厂,并且司礼监也全权交给了魏忠贤负责。至于东厂,他让雨畴芳去做了提督。 这本来是很小的一个变动。但是在真正的事情经历者来看,这事一点也不简单。 司礼监就不用说了。可是东厂,那是厂卫的祖宗。即使是西厂也是后来开的。朱由校让身边的雨畴芳提督东厂,这其中的意思可就值得思索了。 当然,这都是些个旁话。不值得说,不值得说,还是说说正题。 …… 四月底的时候,天已经大热了起来。尤其是走在官道上,没点毅力或者不是穷到极致,还真的不敢就这么走着。 可是此时南直隶通往河南的开封的官道上就有着几人顶着太阳走着。 只见是一老一女一壮汉。老者年龄明显很大了,但是背个背篓的他却是走的稳稳当当的,脸上也没有个什么汗水。至于那女子呢,三十来岁。打着一把伞就走在老者的旁边,伞的余阴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老者的身上。 最热的应该就是那壮汉。他穿的很少,但是脸上身上的汗水却是像雨一般的不停往下掉。而壮汉也不擦,只是用手一抹一甩,脸上的汗水直接就被他甩在了黄土官道上。汗水才一落在官道上,还不见着哪怕一点湿润的黑色,直接就被炙热的太阳给蒸发了。 烈日炎炎,所热之甚,由此可见一斑。 话说这三人不是他人。正是阿都阿耶三人无疑。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走山间小道或是坐个马车。实在是那日在御花园的火铳给他们的记性太深了。别的且不说,就那般突兀射来的火点子,一般的护体罡气根本就挡不住。而他们三人的武功并不是很高。尤其是阿都阿耶和木云。用毒还行,抵挡那火点子却是没有半分的把握。 而在这官道上走,完全可以避免被人埋伏的事。在这里视野开阔,视线所及之处全然不可能有什么火铳手。视线之外即使有火铳手也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以火铳对付他们。 所以,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至于为什么阿都阿耶要往开封走?当然不会去找什么武林之类的。而是他这一个月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明确要去的地方。 回云南?那是绝对不可能,且最不能做的事。 他不想把这事引到木府上。如果这事把木府扯了出来,那他还不如立马死了算了。毕竟身为木府的老祖宗。他要做的是让木府永远昌盛,而不是让木府面临灾难。 阿都阿耶已经想好了,就在这中原待个一年半载再说。等明年要是还没有什么风声的话,他就把阿扎和木云遣回云南去。至于他自己,他要去找伍榕,完成他的三年之约。 伍榕等了他五十多年。但是这五十多年他一直在为木府奔波,娶妻生子什么完全就没有。人到了他些把年龄,也不求有什么后人继承香火了。他只希望能跟着伍榕度过剩下的岁月就好。 如果可以,他还想炼出一枚万象避毒丹。 一生用毒的他精通天下各种毒,但就是万象避毒丹他完全炼不出来。上次他虽然对伍榕说他以后不再奢望炼出万象避毒丹,但是那万象避毒丹却永远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结。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得基于朱由校真的放过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那日从皇城逃出去之后,他的心就一直很不安。 …… 太阳越来越大,官道上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低头看着那远方的官道甚至还能看见气浪。就像那气做的火苗子一般。仿佛只把手往上一方,热腾腾的感觉立马就能袭遍你的身体。 就在阿都阿耶三人在这官道上走着的时候,阿都阿耶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听着这马蹄声,阿都阿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而阿扎呢,身子趴下的同时用手扫了几下道上的石子和灰尘。耳朵立马就紧紧的贴在了地上。 “应该有十多人。马蹄上钉了马掌。他们的速度很快,马匹两步之间应该有一丈上下。”阿扎一边听着一边说着。 “是官马!不管来人是谁,前面有树林,以防万一。” 阿都阿耶说着。阿扎迅速起身,三人立马就向那远处的树林掠了过去。只见三人在这一刻方露出了不似百姓的实力。两脚点着矮小灌木和草尖之时,轻盈的身子迅速向树林掠了去。 而就在他们动身没个几息时间后,那阵阵马蹄声立马就出现了视线之中。这群人才一出现,他们毫不犹豫的就向着掠向树林的阿都阿耶三人追了去。一边追着,前面几人立马就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毕竟这火铳在马背上根本就不好操控,而且准度又低。所以这弩箭绝对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听着背后铺天盖地射来的弩箭声。阿扎和木云的心不由有些慌了,而阿都阿耶呢。脸上除了平静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颜色。 “这么远的距离。即使弩箭射在你们身上也破不开你们的护体罡气。别被声音吓着。” “阿扎速度再快一点,你太慢了。云儿再进了树林之后就在灌木丛上撒上毒粉。” 阿都阿耶一边向树林赶去一边吩咐着。听着阿都阿耶的话,阿扎和木云立马就照做了起来。 虽然木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额阿都阿耶要让她把毒粉撒在灌木丛上。但是这种时候也不是什么该问的时候。只管能保命就好。 而随着后面紧追的火铳兵进了树林之后,还没追个多远,他们胯下的马竟然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了。见着此,领头之人立马掠到树上,道: “灌木丛上有毒粉。都不要挨地,暂时屏住呼吸跟本使去追!” 领头之人话音才一落,只见他背着火铳,挎着弓弩就向着前方的阿都阿耶几人追了去。而在他出发的一瞬间,余下十来人竟然是也跟着追了去。看着他们的身法,竟然是完全不比阿都阿耶三人弱。 “老祖,这些人竟然还是武功高手!我们怎么办?” 此时,阿扎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就不由有些急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武功还这般厉害。再想着他们背后背着的火铳。这实在是让人心里生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心啊。 而阿都阿耶呢?同样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功夫还这么不错。单看那十数人的身法就能明显看出,他们的实力虽然大多比不上魏忠贤手下的干支行客,但是却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领头的那几人,实力绝对远远在甲和子之上。 只是看了这么一眼,阿都阿耶不由明白五十多年前朝廷主张对付武林也不是没有缘由。就四部十六局搜刮而来的武林典籍,不仅是提升了魏忠贤手下的三厂高手的实力,更是为大明皇室培养出了不少的高手。 阿都阿耶眼中很是着急,毕竟如果被这么一直追下去的话,他们的距离将会被越拉越近。到那时,即使他们不能用上火铳。只是十数人的弩箭也足以给他们造成麻烦。 毕竟他们可是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毫不会对他们留情的敌人。 眼看着距离就越来越近的时候。阿都阿耶看了眼眼前这一棵接着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就滑过了一个注意。 “云儿,将手中的毒粉撒在前方的那几棵树的树顶,、枝叶上。阿扎估摸着后面的人近了后,从正面打断那几棵树。” 阿都阿耶一边说着,直接以内力将那几棵树倒下来时可能会挡着路的树给击断了。看着阿都阿耶这一手,身后追着的人倒是有些不理解了。而在阿都阿耶一边动手的时候,木云几步掠向树巅,将手中的粉都倒在了那几棵树顶上。 而就在这时,在后面追着他们的那十数人是越发的近了。见着阿都阿耶的穿过那几棵树之时,阿扎瞬间就用内力震断了那几棵树。树断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立马就穿了过去。 他当然不怕中毒,但是却没有中毒的必要。 而身后追着的那些个人见着阿扎跟阿都阿耶都震断这些个树,他们眼中的不解更甚了。毕竟这倒下来的树虽然能阻挡他们半息时间,但是阿扎他们要以内力震断这些树可就远远不止半息时间了。 但是谁知道就在他们传过这边被齐齐到了的几棵树之后,他们竟然看见阿都阿耶几人正在一处空阔地等着他们。见着此,那十数人不由立马将背后的火铳举了起来。但是谁知道他们这火铳还没完全举起来,他们的身子竟然是渐渐软了下去。当整个人倒下的瞬间,人更是完全不能动了。 “你……又又用毒?” 唯一还能说话的就是他们中实力最强的那位领头的人。不过一个“又”字就足以表明他心中的无奈。话音才一落下之后,他人也没了呼吸。 阿扎上前随手捡起一把火铳,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道: “老祖,这玩意还没有一口刀重。而且这模样也不行,怎么就比那弓箭还厉害?不过我倒是怎么也不喜欢用这东西。” 阿扎说着就准备拿着火铳向阿都阿耶走去,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一道火点子竟然是瞬间从树林中杀来,只一下就穿透了阿扎的手臂。 “呵呵,不愧是云南蛊王。这般用毒的实力,咱家真是叹为观止。不过看你这一路用毒,现在身上应该没毒了吧?” “对了,这火铳可不是你们能摸的。按着规矩,摸一下得剁手。不过咱家仁慈,不忍看着你们残缺的模样。” “就要了你们的命吧。省得你们痛苦。”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客印月花开无路,朱由校刨花轻推(十) … 火点子将阿扎手臂穿透的一瞬间,阿扎并没有叫疼。反而是一下就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阿都阿耶的身前。 至于那讽刺的声音,阿扎没有理会,木云更是没有。而阿都阿耶呢?火点子穿透阿扎臂膀的一瞬间,他就立马盯着了那火点子打来的方向。 如那声音所说,他和木云身上带着毒粉确实是用完了。没有毒粉,没有时间做出毒粉。那即使是他这个用毒高手也没用武之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他。 而随着那声音落下之时,雷洗带着十数人就从树林中出来了。这些人才一出来,火铳兵手中的火铳齐齐就对着了阿都阿耶三人。 阿都阿耶看着雷洗,道:“没想到为了杀我这一把老骨头,你们竟然能舍得下这么大的本。要培养这么十数人恐怕不简单吧?” 雷洗笑道:“呵呵,只凭一个云南蛊王的身份就足以抵上这十几人的性命。更何况阁下还是木府的老祖宗。对于你这种身份的人,即使咱家也栽了,也是应该的。” 听着雷洗的话,阿都阿耶不由脸色一变。他道: “我很好奇。你们有这般实力,那为什么还把我从御花园放走。而且如果你们一早决定要杀了我,为什么现在才动手。不说你们手中的火铳,就是你们的实力也不应该拖到现在吧。” “能得蛊王你这么夸奖,咱家这些小崽子可别把尾巴翘上天了。” 雷洗顿了顿,又道: “当日在御花园里,其实我们只打算将松井元生放走。但是你下毒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再加上皇上想看看木府到底会不会为了你和朝廷撕破脸面。所以才临时决定放你走的,不过你那日逃走的方法,我们确实也拦不住。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对你下手。想来咱家也不用明说了。咱家想,凭借蛊王你的智慧,怎么也应该能想到吧?” 雷洗的话音一落。阿都阿耶没有说话,但是他却止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就像是澜沧江河水旁边的石头一样,除了被水冲刷或者是被江水推着走之外,完全没有其它任何的选择。 阿都阿耶道:“我明白了。怎么能不明白?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回去告诉当今皇帝,我木府永远会在云南边陲安心为大明之民。绝无二心。” “呵呵,蛊王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你看现在咱家是能给你带话的吗?” “公公放心。我阿都阿耶活了快八十年了,还有什么事看不懂?当今皇帝无非是想要我这一刻项上人头罢了,这又有何难?不过我希望公公能放了他们二人。这种事乃是公公举手之劳,公公应该不贵拒绝吧?” “老祖!” “义父,不能……” “闭嘴!” 阿都阿耶冷斥一声,然后对雷洗拱了拱手,又道: “就这么一个请求。公公难道也不能同意?” “蛊王啊,虽然咱家很想卖你这个面子。但是俗话说得好,面子也是因人卖的。就现在而言,木府已经不管你们了,咱家回去能帮你木府美言几句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放过这二人,呵呵,除非他们能从咱家手下逃出去。那咱家自然可以放过他们!” “公公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阿都阿耶自然很平静。但是这一次,平静之中的怒火却是明眼可见。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绝不绝的?况且于咱家来说,与你们根本就谈不上绝不绝。懂吗?”雷洗丝毫不客气的说着,心中已是下了要将他们全部杀了的心。 “老祖,横竖一死,跟他们拼了算了。”阿扎一手松开流血的臂膀,眼中满是亡命之徒的神色。 阿都阿耶和木云听着阿扎的话后,没有想说束手就擒算了,心中反而是在想着如何在死之前多杀几个人。而听着阿扎的话,雷洗一挥手之间,持着火铳的火铳兵不由上前一步。那漆黑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洞口直接就对准了他们三人。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砰砰”三声,一枚接着一枚扶桑烟雾珠直接就打在了两方人的正中间。随着烟雾起的一瞬间,阿都阿耶的手直接被人握住。感受着这梦里才出现的温度,阿都阿耶立马就猜出了来人是谁。而那一声“跟着我”传出来之后,阿都阿耶心中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直接开枪,快!” 烟雾起的一瞬间,雷洗心道一声“不好”的时候,连忙让所有人开枪。听着火铳一枪接着一枪的声音,看着那一道道火点子穿过烟雾。听着数声火点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雷洗现在只希望阿都阿耶被打死了,不然他回去根本交不了差。 可是当烟雾散去的时候,眼前除了留下满身流着鲜血,人已经断了气的阿扎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两人的身影。看着阿扎浑身都是火点子打上的血洞,显然他实在最后一刻以自己的身子提阿都阿耶他们挡着火点子。 “该死!” 雷洗低骂一声,心中后悔起来。早知道一开始就答应阿都阿耶的话,也省得这事了。 “雷公公,这里有鲜血。” 就在这时,一名火铳兵指着一树枝上的点滴鲜血道。 “看来他们是有人受伤了。顺着鲜血追,怎么也得抓住阿都阿耶,不然咱们都得死!” “是!” …… 来救阿都阿耶除了伍榕外自是不会有其他人。 此时,伍榕和木云搀扶着中了一个火点子的阿都阿耶在官道上拼命的跑。 太阳如炬,汗滴如雨。 即使是伍榕和木云两人之力,但是带着受伤的阿都阿耶,她们的速度怎么也快不了。再加上看着随着失血过多的阿都阿耶脸色越来越白的时候,两人的心愈发着急了。 尤其是伍榕,她的着急可谓是写在了脸上。 自从伍榕那日得了宋黔的消息之后,伍榕就在天下楼打探着阿都阿耶的消息。这一路从光州找来,伍榕每一天无时不刻不担心着见不到阿都阿耶最后一面。 而现在,当她终于见上了阿都阿耶的时候,她又不仅仅只想见阿都阿耶一面。她开始奢望一直见着阿都阿耶。 可是她知道,那扶桑烟雾珠和她一路撒在树枝上的毒粉根本就拦不住那些人太长时间。而一旦被那些人追上,她们除了死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 伍榕不怕死,她真的不怕。可是她不想见着阿都阿耶死啊。如果可以用一生不见来换他的性命,或者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性命。伍榕肯定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虽然想跟阿都阿耶永远在一起,她已经想了五十多年了。但是如果能让阿都阿耶一直活下去的话,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而阿都阿耶呢?心中同样是有着跟伍榕一样的想法。 身为云南蛊王,而且还是云南木府的老祖宗。他这一生为别人做了很多事。可是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哪怕一件事。而他这一生是不欠除了伍榕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 于云南蛊术,他无愧自己的师父阿通。于云南木府,他无愧自己的父亲乃至是他这后几代木府的所有族人。是他让云南蛊术再进一步,并且将中原医术引入云南。是他让云南木府历代族人不受外族威胁,是他一生奔波着为他们争取利益。 可是一提起伍榕的名字,或者说一提起伍榕这两个字。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他在做什么?他的心都会一慌,因为他实在是欠这个女子太多、太多了。 别的且不说。就只说让一个女子等待一生,那就足以让那个男子一生愧疚。更别说伍榕还不止是只等了他一生。为了他,伍榕舍弃了太多东西。即使是她师父留给她的万象避毒丹丹方也被她给了自己。 伍榕付出的很多,但是她从来没有怎阿都阿耶要过什么过多的回报。她只想和阿都阿耶在一起。只是在一起而已。 明明是一件简单到了极点的事,但是阿都阿耶却怎么也没做到。 看着扶着自己满是着急的伍榕。即使到了这个年龄,伍榕在他的眼里还是当年那个青涩小女孩的模样。只是看伍榕一眼,他的记忆就迅速回到了当年两人在云南那三月时的场景。 可惜人怎么能倚靠回忆过一生,疼痛很快就把他拉回到了现实里。 那火点子是穿透了阿都阿耶的腰间。对于他这种实力的高手而言,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严重伤势。可是现在不仅不能治,而且还要负伤逃命,再小的伤也不由严重了。 …… “咳…咳咳。” 突然,阿都阿耶重重的咳了几声,身子更是要脱力了一般。 “阿耶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你还能行吗?” 伍榕一把将阿都阿耶搀扶到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眼中的泪水竟然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明明是花甲的年龄。但是泪水一掉之时,那悲伤的模样就如同青涩时没什么区别。 “榕妹…,别哭,我没事。” 阿都阿耶用手摸着伍榕的脸。就像是他们当年在云南时的那个样子。只不过这时伍榕没有什么羞涩,反而是用自己的手紧紧摸着贴在自己脸上的阿都阿耶的手。 一旁的木云看着两人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掉了。别人不知道他义父和伍榕之间的往事,但是她怎么能不知道?看着这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如同年轻的情人一般深情的看着对方时,她的眼泪就完全止不住。 她当然懂男女之情。正是因为懂,她才更加心疼自己的义父和伍榕。 五十多年啊。说是人的半生,但是谁又能过够百年? 再者说了,男女双方都能这么心甘情愿的等着对方这么多年的又有多少人? “榕妹,你们快走吧。我……我已经走不了了。” 躺在树阴之下,阿都阿耶的脸更白了。腹部的伤口并没有因为她停下而不再流血。即使伍榕以点穴手法封住穴道,那血水还是会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不。我不走。我已经等了你五十多年了。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等你了。我要跟着你在一起。即使是死,也要在一起。” 伍榕很坚决的摇了摇头,眼中的满是决绝。她从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阿都阿耶遇见了什么。她都要和阿都阿耶一起面对,即使是死,也不例外。 “云儿,带着你义母走。不然我只会死不瞑目。” 阿都阿耶见说不动伍榕,直接就准备让木云动手。木云虽然舍不得阿都阿耶,但是她不得不听阿都阿耶的话。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自己走吧!”而伍榕呢?直接内力一震就震开了木云。 见着伍榕如此,阿都阿耶只是道:“榕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愿意。即使是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伍榕说着,身子直接就靠在了阿都阿耶的身上。此时,阿都阿耶靠着树干。就像是五十多年前他们在云南那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下的场景一般。不过那时,眼前有溪水,天空有鸟鸣。 “云儿,既然如此,你走吧。我和你义母一生从未在一起过。而今死在一起也心安了。” 见劝不动伍榕,阿都阿耶也不劝说了。或许这就是天注定吧。生不能在一起,死当同眠。 “义父!” 木云听着,人直接就跪了下来。 “对了云儿,你要记住。你不能再回木府去了,不然木府说不定会因为这次事而面临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到了生命最后一刻,阿都阿耶还是担心木府。 “孩儿明白了。义父义母你们保重。” 伍榕看着木云,突然道:“既然叫我一声义母。这枚扳指你拿着,去蜀地找五毒唐门成为掌教,也算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可能,十来年后我的徒孙刘承会来找你。希望你能护佑他,壮大五毒唐门。” “多谢义母。孩儿明白了。” “……” 木云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带着伍榕给的扳指就离开了。只留下阿都阿耶和伍榕依偎在那颗合抱粗的树下。 在木云走了之后没多久,雷洗带着人追了过来。 当他看着已经服毒自尽的阿都阿耶和伍榕之后,他倒是被震住了。毕竟他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是看着眼前两人相依偎在一起,再加上朱由校对武林多有些好感的缘故,雷洗倒也没有拆散他们。 雷洗准备将两人的尸体都带回顺天。如果朱由校没有其他的吩咐,他就准备让人把他们两人给一起埋了。 至于立碑什么的肯定不可能。雷洗不是开善堂的。 不过想来阿都阿耶和伍榕也不会在意。看着他们死时都带着笑容,显然是在齐齐面向死亡的那一刻见着了来生的曙光。 在来生,他们似乎不在会那么早的就相遇了。但是当他们一相遇的时候就应该是洞房花烛夜那天。 一杆秤,挑起红盖头下的称心如意。只是一眼,他们便将弥补这一世的所有遗憾。 所以,如果真的有遗憾。相信吧,所有的美好都留在了下次重逢的时候。 如果这一生都有遗憾,那你下一辈子一定是完美的。一定要相信,因为那都是上天欠你的。 欠债还钱,欠情还缘。 即使是老天,也不例外。 …… 第四百章 可否黄纸一页留青名?(上) 命,命。 整洁,泥泞。 望前行,孤鹜影。 冷冷风浸,惶惶客醒。 人间走半生,丧至闻皆庆。 谁知叹戚何为?只道知皆恙病。 佞臣帝宠万般平,独面死亡露人性。 …… —— 天启七年八月,天热的紧。 北京城的天向来没有什么值得可以多说道的。尤其是五到八月间。只一个字:热。 倘若要用其他的词来形容这时候的北京城,却是再也寻不到一个比这更加合适的词了。 话说在这之前。雷洗带着阿都阿耶和松井元生二人的尸体回来复命的时候,朱由校根本就不多问哪怕一句话,就像是他已经彻底忘了这件事一般。对于此,雷洗却是不敢大意。留了证之后才处理了几人的尸身。 而在自雷洗返回京城到八月这段日子里,魏忠贤可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不仅比以前更加热心于朝政,更是以一个阉人的身份将朝堂所有的事处理的没有任何的纰漏。 此时,似乎所有人都忘记魏忠贤已经是个完全之身了一般。京城和朝堂上更是没有关于他要篡位的任何言论。只是多了些,不,是多了很多骂他是权阉的声音。 现在除了不骂魏忠贤造反外,其他的、什么声音都有。而最多的就是魏忠贤私设税目,贪污国库之类的。 对于此,朱由校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国库是个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只知道在魏忠贤处理朝堂之事期间,国库竟然还渐渐充盈了些,军饷更是早就没了拖欠,就已经够了。至于其他的,他自动就置之脑后了。 而魏忠贤为何如此拼命的做事? 一是因为他本就有着一颗很大的抱负之心。毕竟不是谁一生下来就想当一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碌碌无为之人。 魏忠贤以前是一个赌徒、混混。这一点都不假。但是当他选择挥刀自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了。他要实现自己的抱负,成为一个能将江山社稷打理好的治世能臣! 而另一点原因呢?则是因为他想随时进内宫去见客印月。 虽然进内宫并不难,朱由校也允许他随时进内宫。但是他心中实在是有愧疚。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说客印月做的事实在是太过了。而朱由校因为看在他的份上,不仅没有杀了客印月,反而是明囚禁,暗只约束客印月。 对于此,魏忠贤的心里于朱由校除了感激就是无尽的愧疚。尤其是每一次见客印月的时候,他对朱由校的愧疚就更深了。 所以,为了让自己每次去见客印月的时候心里能坦然一点,不再那么重。他就只能将朱由校的江山给他打理好,让国库更加充足,边关将领没有后顾之忧。 在这种愧疚心里之下,魏忠贤做事可谓是越来只一心为国。不过这种一心为国,似乎在朝堂文人乃至是天下的士子眼中好像有些不择手段甚至是每一步都是佞臣的脚印。 可是,魏忠贤全然不在乎。 …… 当然,这也都是顺带提一句,还是说说八月天热的事吧。 八月天正是大热,尤其是皇宫里。片片琉璃瓦下不仅有这个世上最大的权力,也有着完全散不尽,且还总跟着人的热气。 热天做木活比冬天难受。这是朱由校早就发现了的问题。冬天有炭火,再加上动着,倒也不觉得冷。可是这夏天就不一样,冰块有限,而且又不能把整个御花园给铺满。要说扇风呢?只要宫女那扇子一动,本推着的刨花怎么也得钻进他的衣服鞋子里。只是一想着就难受。 再者说了,这夏天推着刨花、锯个木板、开个榫卯眼,哪一个不得动?让别人来做,他在旁边看着?那朱由校是怎么也不会乐意的。 所以,朱由校只能期望这天早点凉快下来。不过看着这日头,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只要等天凉下来,他就可以放心的在木头上挥洒汗水了。 话说八月一天,魏忠贤来西苑给朱由校呈几道重要的折子。以前当然也有折子,不过魏忠贤自己都处理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朱由校明显不是那种昏君。所以魏忠贤心里明白,即使他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这过场还是得走完才行。 至少,他得让朱由校万分放心。 而朱由校?对他真的是放心到了极致。 只是看了第一份折子,朱由校就直接说:这些事魏公自己看着处理就好,不用拿来烦朕。 魏忠贤呢?呈了令之后就准备退下。但是谁知道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西苑的湖面上吹来,清爽的微风直吹的人好不凉快。本来满是汗水的、贴在后背衣衫在这一刻竟然还传来了凉意。 “呵呵,这湖面上的风好凉快啊。” 朱由校普通贪婪般的吸了一大口,整个面容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又道:“魏公这几天为国事奔波,甚是劳累。今日也不急着处理那些个事了,与朕一起去游船乘风纳凉如何?” 魏忠贤道:“深感皇恩,可是这手中的折子还……” “诶,一时半会儿算不得什么时间。” 朱由校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魏忠贤,又道: “畴芳啊,快让人安排船和酒水。你个魏公陪着去喝上几杯。” “是。” …… 湖面上确实很凉快,坐在大船上的朱由校越喝越痛快,直说:早没发现这么个凉快的地处。 喝到后面,朱由校直接是让小太监准备了一小船。他也不让魏忠贤和雨畴芳陪同,自己一个人就在那湖面上划船去了。 看着朱由校在湖面上划着小船的背影,魏忠贤二人虽然有些担忧,但是却也不好扰了朱由校的雅兴。且看着那小船平缓的游弋在水面上,他二人心中也微微放心了。 “魏公真乃社稷肱骨啊。” 见魏忠贤在确定朱由校安全之后就在大船上批起了折子。雨畴芳不得不感叹道。 他倒不是羡慕魏忠贤的权力之大。只是他是从心里佩服魏忠贤。别的且不说,被骂的这么惨,但是他的心里是真真切切为了大明天下。 “畴芳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魏忠贤放下一本折子又拿起一本,道: “咱家不过是为了陛下的江山,当然,更是为了自己。哪谈得上什么社稷肱骨?” “为了陛下江山又为了自己?魏公可否给咱家说道说道这话的意思。” “呵呵,也不是什么。畴芳你想想,咱些个能有这般权势,无不是依赖这大明江山。如果这大明江山没了,哪还有咱些个富贵可言?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魏公之言,深入简出。将自己和大明江山彻底绑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魏公如此为国之心竟然还能被那些宵小中伤,且魏公还丝毫不在乎。佩服佩服。” 此时此刻,雨畴芳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虚假或者娇柔捏做的样子。全然是一副虚心受教且万般佩服之模样。因为他很明白魏忠贤说的确实是事实。 倘若真有女真攻破山海关,占了大明江山的那天。文臣武将只要降了,怎么也会有个前程,再不济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他们这些个阉人可就不一样了。国家破碎之时,他们除了死别无选择。 听着雨畴芳的话,魏忠贤摆了摆手,只顾批阅着折子。也不在乎雨畴芳是不是真佩服。而雨畴芳呢,就在魏忠贤旁边看着。看魏忠贤是否有什么需要的。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声“陛下落水了”直接将他们拉到了船边。 只见此时朱由校在水里一上一下的扑腾着。几名小太监会水的跳入湖里向朱由校游过去,不会的就在岸边急得如同宫女一般的大叫。 魏忠贤只是看了一眼,直接从大船上跃下,脚尖轻点水面一下,一手就将朱由校捞了起来。 “宣太医!” 见着朱由校已经晕了过去,魏忠贤立马对雨畴芳说道。雨畴芳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亲自就跑了出去。 …… 溺水应该不是个大问题。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朱由校这次溺水之后,他的身子竟然是每况愈下。见着朱由校的身子这么愈发的虚弱下去,魏忠贤等人可谓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是他们又不懂什么医术,太医都没个办法,他们急也没什么用。此时,魏忠贤倒希望阿都阿耶还活着。他觉得如果有阿都阿耶出手的话,朱由校的痊愈应该是指日可待的。 不过这事,他也就只想想而已。 后来几日,见着朱由校愈发的萎靡下去,魏忠贤不止一次给朱由校度送过内力。每次只要魏忠贤一度送内力,脸色煞白的朱由校都会带着笑容看着魏忠贤。而最后,朱由校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初四五的时候,在服食了进献仙药“灵露饮”之后,朱由校的身子就如同他父亲泰昌皇帝朱常洛一般,短暂的回光返照之后竟然是一下彻底病入膏肓。并且在不久后的几天里,他的身子逐渐水肿起来,整个人看着就像是彻底没了再活下来的可能一般。 而事实上呢?救治朱由校的太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朱由校的心中比谁都明白。他可能要跟他父亲一样了。不过比起自己的父亲,他终究还算不得那一月天子。 …… 八月十二日,朱由校在乾清宫召见内阁大臣、六部及诸科道重臣。 魏忠贤和雨畴芳以及雷洗三人六守在朱由校的身旁,魏忠贤靠朱由校最近。而在大臣的最前边,站着的是年仅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 本来以为朱由校先要给众大臣说道一番什么托孤或者极为之类的事。但是谁知道朱由校竟然是先对众人下诏,说魏忠贤三人忠心耿耿,可以用来商量国家大事。并希望他走之后,诸位大臣不要排挤三人。尤其是魏忠贤。 听着朱由校的话,众大臣脸上各有颜色,心中各有想法,但是嘴上却是连连应声。而魏忠贤三人呢?已经跪在朱由校的床边大哭了起来。 见着如同在画上一般的乾清宫,朱由校的心中突然有些释然和压抑。又在勉励了一番诸大臣之后,他直接让除信王外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朱由校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这个,他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床边。道: “五弟,来朕身边。” 听着朱由校的话,朱由检立马就上前跪在了朱由校的床边。 “不用跪着,你我兄弟。坐在地上也行。”满脸苍白的朱由校笑着,但是笑容实在是难看不已。 “五弟啊。皇兄比你大七岁,再加上长兄如父。皇兄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皇兄走了之后,这大明江山的重担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皇兄知道你是个勤快人,但是也别把自己累坏了。当然,也别学皇兄不理朝政。” “不……皇兄你会……会好起来的。”朱由检听着,突然拉着朱由校的手就哭了起来。 “五弟,你我心里都明白,你皇兄我活不长了。” “皇兄……” “别哭。为一朝君者,怎可轻易流泪?”朱由校想抬起手擦掉朱由检脸上的眼泪,但是终究抬不起手。 “我不哭,皇……皇兄我不哭。我以后永远不会哭。”朱由检忍着,一把将就将自己的泪水擦了干净。 “呵呵,这才像一朝之君。大明江山交到你的手上,皇兄我就放心了。以五弟之性,当为尧舜。” “皇兄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勤勉为政,一心为国为民。” “咳咳,皇兄当然相信。不过五弟啊,你天性犹豫而且多疑。而为君者需要果断更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在皇兄走之前,皇兄得嘱咐你一人。” “皇兄是不是想说魏公?” “呵呵,五弟聪慧矣。”朱由校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又道: “魏公一心为国,可托大事。且宫中太监与社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比朝中大臣要值得相信多了。” “皇兄放心,我明白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眼中却是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 为帝者,怎可为前帝所左右? “明白就好了,皇兄我就放心了。皇兄累了,五弟你先下去吧。” “......” …… 第四百零一章 可否黄纸一页留青名?(中) …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天启皇帝朱由校崩于乾清宫。 这一天,天彻底转凉了。但是朱由校却再也没有机会在转凉的天气下推动他的刨子了。 因为从他进入乾清宫那日起,他再出来的时候,已全城尽缟素。 朱由校之前所用的一切全被收置了起来。整个皇宫上下都在准备迎接新皇帝的入住。宫中所有的一切都换了层新的,除了那些宫女太监之外。什么都换了,包括一应妃子。 在朱由校死了之后,魏忠贤一直在朱由校的灵前守着,他所有的权力也都交换给了新皇帝。他现在所有的,是他不想动用的权,更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 魏忠贤摸不清这位新皇帝的脾性,因为他从来没有和这位新皇帝接触过,他更没有想到朱由校就这么去世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当朱由校去世的那一刻,魏忠贤似乎苍老了十数岁。当魏忠贤从朱由校的灵堂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背都佝偻了。 朱由检是八月二十四登基的。而等魏忠贤出来之后就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了。看着眼前的小太监面生面生的,魏忠贤不住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属于他的为国为民的日子结束了。 他没要人搀扶,尽可能的将腰板打直了,然后缓缓的就向着自己的魏府走了回去。距离九月只有不到一天时间,但是天眨眼便是九月了。一阵凉风吹来,魏忠贤裹了裹自己的衣服,摇头直说:老了,老了。 而在得知魏忠贤回了魏府之后,崔呈秀等阉党大臣连忙去了魏府找魏忠贤。并向魏忠贤说到这几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朱由检一直在宫外住着,天天都听着市井对朝堂的谩骂。而在确定下一任皇帝就是朱由检的时候,他的信王府连连去了多位墙头草大臣。当然,也有很多一直蛰伏在朝中等待着这一天的官员。他们不急着在朱由检面前献媚,得这种板上钉钉的从龙之功。他们只是对朱由检说着魏忠贤的种种恶行,只是听那用词,就能看出他们对魏忠贤的恨意。 不能说朱由检还年轻,毕竟朱由校登基的时候比他年龄还小。但是朱由检明显是信了,就像是他听着市井哀痛东林党覆灭就觉得东林党都是于社稷有利的好官一般。 对于此,魏忠贤一点也不意外。他已经年过花甲,怎么还奢望得到两代帝王的眷顾?只是魏忠贤现在心中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朱由校的死去。除此之外,他还担忧着这大明社稷。 而崔呈秀等人呢?见着魏忠贤这样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毕竟魏忠贤要是倒了,他们也活不长。所以崔呈秀兵行险招,直接就准备让魏忠贤造反。且为了让魏忠贤能同意,他特意宽慰了魏忠贤的心。 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社稷啊。魏忠贤如果是倒了,这大明社稷可就完了。魏忠贤当然自信自己于大明社稷的功劳与能力,但造反这事实在是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可是他并没有一口回绝崔呈秀他们。因为如果为了大明社稷,为了活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造反之后换一个听自己话的皇帝就行。这样大明江山仍旧在,他也能活下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新皇根基不稳,他有这个造反的实力。 …… 九月初三吧,应该是。在崔呈秀等人频频来魏忠贤府上之后,雨畴芳竟然在初三的夜晚来了府上。 看着雨畴芳连一名小太监也没带,魏忠贤直接就把雨畴芳带到了密室里。 “魏公这密室真是隐蔽啊。”雨畴芳坐下之后,言不对题的开了口。 “畴芳今夜所来不会是就为了夸咱家些密室吧?” “呵呵,在魏公面前咱家也不敢来那些虚的。咱家就直说了吧。是陛下让咱家来拖延魏公时间的。” “拖延时间?” 听着雨畴芳如此直白的话,魏忠贤端起的茶杯不由顿住了。 他问道:“拖延什么时间?” “当然是防止魏公造反的时间。” 雨畴芳说着缓缓端起茶杯,用杯盖浮动茶叶的声音在这密室里清楚可闻。 他又道:“新皇登基,对着朝中的大小权力都抓得不是很紧。而这大小权力和朝中官员呢?基本都在魏公这边。所以新皇还需要时间。新皇怕魏公被鼓动着真效仿英宗来了个夺门之变,所以特意让咱家来拖延时间。” “呵呵,畴芳。这里就你和咱家两人,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你今夜说的这么明白。就不怕咱家直接杀了你你吗?”魏忠贤说完之后,平静的喝了一口茶。 “咱家为什么要怕?魏公又不会造反,所以哪里又有杀了咱家的必要?” “哦?畴芳为什么觉得咱家不会造反?按着你说的,新皇正在一点一点将咱家的权力给架空,等着咱家彻底没了权力的时候,恐怕咱家就是个死了吧?如果换成畴芳你,你难道不造反吗?” “呵呵,如果换成咱家,那咱家肯定是要造反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道理咱家还是懂的。可是现在是魏公你,咱家可不会觉得魏公你真会造反。” “为什么?” “因为先皇英灵尚在。只此,便足以!” “……” …… 雨畴芳走了,跟魏忠贤再说了些其他的话之后他就离去了。至于说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在雨畴芳走了之后,魏忠贤一个人在密室里思考了许久。直到天亮的时候,他才缓缓的走出密室。 司礼监的事他早就安排了人去做。即使他不安排,朱由检也会安排。看着天边才升起来的太阳,日日新啊。魏忠贤又看着自己垂垂老矣的身子,终究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而这一口气,仿佛是将他所有的力气都叹没了一般。 初升的太阳光照在魏忠贤的脸上,魏忠贤的脸就像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一般。 ……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魏忠贤直接不准备出魏府了。即使是崔呈秀等人来找他,他也不见。 叱咤风云天启朝堂的九千岁在这一时间就像是哑了火一般。而随之到来的,是铺天盖地弹劾的折子。 一开始,那些折子都是试探朱由检的态度。并没有直指魏忠贤本人,而朱由检呢?留中不发,什么回应也没有。既不惩处所弹劾之人,也不斥责这上奏之人。 一时之间,朝堂所有的人就有着懵了。他们开始有些看不透这位新皇帝的底。所以那些墙头草不由止住了手中的笔,就像忘记了魏忠贤和阉党一般。 而那些蛰伏等待至今的文人呢?那可是完全不会客气,手中的笔就没停过。但是深谙官场道理的他们只弹劾那些阉党大臣,不弹劾魏忠贤。因为他们明白,朝堂需要一个信号。 十月中的时候,朱由检终于有了回应。只见他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查证的被弹劾的六部官员。一时之间,十数人被下了诏狱。 见此,似乎就像是得了信号一样,弹劾阉党的折子就像是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飞向朱由检的书桌。 十月下旬的时候,嘉兴贡生钱嘉征弹劾魏忠贤十大罪。不过一个贡生怎么就能上了这折子,值得思考。但是这并不是什么重点,因为在冬月初一的时候,魏忠贤直接就被朱由检召进了宫。 这是魏忠贤自回了魏府之后第一次出魏府。看着天边的云彩,魏忠贤竟然笑了 …… 御书房内,朱由检直接让人将折子给魏忠贤自己看。谁知魏忠贤看完之后还不待朱由检问话,竟然直接就跪爬在了地上。道: “老奴有罪,叩请陛下降罪。” 见着魏忠贤这般,还在心里准备如何斥责魏忠贤的朱由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而在他一旁伺候着的雨畴芳的眼中则是充满了心酸。就像是看见了大明将衰一般。 朱由检道:“既然你认罪,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凭借这十大罪,你万死不足!不过念在你对皇兄忠心耿耿的份上。朕且发配你往凤阳守陵。你可有意义。” “老奴叩谢天恩。” 魏忠贤给朱由检磕头之后,又道:“在离开京城之前,老奴想再见一面老奴的夫人。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见客印月?” 朱由检眉头一皱,心中想着倒是忘了客印月这人了。 “是。” “嗯,允你一见。但见完之后,即刻赶往凤阳。” “谢陛下,老奴遵旨。” …… 客印月被关在内宫。至于为什么一个造反的人会被关在内宫,这事并不是一两句之间就能说清楚、道明白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朱由校去世之前,他完全没有记起客印月还被关在内宫的事。至于新登基的朱由检,更是不知道这事。 但是纵使两位皇帝都忘了客印月还在里面这事,魏忠贤却是怎么也忘不了。因为,那是他的夫人啊。 此次被朱由检发配到凤阳去守陵,魏忠贤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倒不是说他要在凤阳守一辈子陵,如果是那样,他倒也是感恩戴德了。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权力争斗,他怎么会不明白朱由检的心思?从他出了京城往凤阳走的那一刻起,他的前方就是万丈深渊。别的不说,就是能走不走得到凤阳都是两回事。 …… 进了内宫关押客印月的院子,客印月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虽被关押,但是她也知道朱由校驾崩,朱由检登基这事。 不过本就是囚犯的她即使知道这事了又有什么用?说不定自己的命还没有那些花花草草的长呢。别的且不说,就说体内已经明显有了异动的鲜血就足以让客印月失去对生的所有念头。 她想自杀,自己了断自己。但是,她心中还有遗憾。 因为自朱由校死后,她就一直没有见着魏忠贤来。她不知道魏忠贤时不时已经被新皇帝给杀了。她很想再见魏忠贤一面。因为她这一生,她觉得对她最好的就是魏忠贤。 而就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那道身影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看着她朝思暮想的人,客印月直接一下就扑倒了魏忠贤的怀里。 魏忠贤明显老了很多,客印月一眼就发现了。 “完吾,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是不是信王要杀了你?”躺在魏忠贤的怀里,客印月的脸上满是担忧。 “不能再叫信王了。现在得叫陛下。” 魏忠贤顿了顿,又道:“陛下并没有打算杀了咱家,只是发配咱家去凤阳守陵。这一去恐怕咱家这一生都再见不到夫人了,所以在临行前特地来看看夫人。” “发配凤阳守陵?” 客印月看着魏忠贤眉宇之间的无奈,不由心生疑惑,道: “完吾,你不会是在骗我,让我安心吧?” “呵呵,夫人说哪里话,咱家怎么可能会骗夫人。陛下真的是将咱家发配到凤阳守陵。” “好吧。” 客印月紧紧看着魏忠贤的胸膛。听着魏忠贤胸膛内的心跳。她心中在想如果这一生都再见不到魏忠贤,如果这一次就是永别,那她真的就下了自杀的心。因为她在这世间再也没有牵挂了。 见着客印月眼中滑过的神色,魏忠贤立马就明白了客印月的打算。但是即使他知道客印月要做什么,他也不会阻止。因为他不相信朱由检会放过客印月。与其被人杀了,还不如自我了断。 “完吾,你说我们来生还能在一起吗?” “来生?这世上哪来的什么来生?咱家不信佛,夫人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有来生,你说我们会在一起了吗?” “如果真的有来生,咱家却是怎么不想做人了。做人太累了。还不如做那花花草草来的好。” “做花草吗?”客印月看了眼她这几天侍弄的花草,她突然高心道: “那来生我就做一朵花,完吾你就做一株草。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从泥土里发芽,一起看晚上的星星、一起看天边的日出日落、一起吹风、一起淋雨。一起做好多事。完吾你说好不好?” “夫人,咱家要是在没入宫前六遇见你该多好?” 魏忠贤看着如同少女一般说着的客印月,他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客印月这般样子。 而今虽然见到了,可却是永别。 “完吾你直说好不好。” “好,好,好。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来生你做花,咱家做草。不过咱家得做茅草,咱家要永远护着夫人。” “......” …… 第四百零二章 可否黄纸一页留青名?(下) … 从内宫出来的当天,魏忠贤就带着魏府的人出了这个他待了大半生的北京城。 见着魏府的车队,城里的百姓躲得远远的。毕竟那带着刀的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没人想去触那个霉头。 而且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谩骂魏忠贤。当然,怕死应该是最大的原因。 在马车上看着自己背后那个愈发渺小的、挂着积雪的北京城,魏忠贤心中只道一声:大明永昌。 他知道,他这一生,与大明,再没了交集! 当然,得出了除了当夜就从北京城出去跟在他后面的那批人。 如魏忠贤所料想的那般,朱由检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魏忠贤。不过要在京城对付魏忠贤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从这几年来看,京城倒不似朱家似魏家。 所以只有将魏忠贤给从北京给弄出去,他才能彻底放心的对魏忠贤出手。而也只有将魏忠贤这棵大树推到之后,他才能将树上的猢狲给全部铲除。 用这种办法实在是帝王心术的最拙劣的表现。但是朱由检没办法。且再者说了,拙劣的是表面,真正深刻的只有魏忠贤和雨畴芳这种久跟着皇帝的人能明白。 至于朱由检为什么要铁了心的杀掉魏忠贤,并将整个阉党一锅端?无非是想在朝堂树立威信并且将所有的权力都紧紧抓在自己的手上。然后他以一个明君的形象面向整个大明,让所有的百姓拥戴他。因为,他是一个勤勉爱民、惩恶扬善的好皇帝。 不可否认的是,朱由检确实是以个好皇帝。如果他是朱棣的儿子或者是朱允炆的话,大明肯定会向更加昌盛、明政的方向走去。但是好皇帝不等于就是一个能皇帝。 大明这辆马车的车轱辘什么的早就坏了,更重要的是它三分之二的车身已经倾向了悬崖。朱由检没木头能修,更没力气能拉。 就如他始终不明白,真正让百姓能拥护自己的不是什么他要将所有的百姓口中的不好都铲除,而是要让百姓吃饱饭才行。 这一点,他做不到。但是,魏忠贤做得到。 朱由检严格意义上来说可以当一个清如水、廉如镜的好官,或者是盛世的皇帝。而其他的位置,他做不好。 …… 话说另一边,当魏忠贤的车队出京还没半个时辰的时间,早在北京城候着的朱宽厚就暗中跟了去。 朱宽厚是十月来的北京城。至于为什么要来北京城,当然是要看看魏忠贤会不会失势。而就目前来看,他来对了。 本来沐涛也准备来的,但是朱宽厚说什么也不让他跟来。毕竟魏忠贤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再加上那些被他豢养着的杀手,朱宽厚怎么也不会让沐涛跟着他一起来。 这是一趟有来无回的复仇,甚至是看不见任何成功的希望。但是朱宽厚必须得去,因为他一生的挚爱就死在了魏忠贤的手里。 所以无论前方会有什么危险,他都不会停下。他只要杀了魏忠贤,他只要魏忠贤死。即使用他用不超生,即使用他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毫无怨言。 对素依依有多爱,他就对魏忠贤有多恨。可以说,他已经恨魏忠贤到了骨子里。 …… 随着魏忠贤一路南下,雪并没有怎么小,反而是有些大了。毕竟是冬月,再加上连北直隶都还没出,倒是也不意外。 一路跟着的朱宽厚本来是准备在魏忠贤他们出了顺天府就对魏忠贤出手。但是那夜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见了一路尾随着魏忠贤的十数位黑衣人的身形。只是一见着,朱宽厚心惊的同时不由也有了打算。 一路尾随魏忠贤的这十数人实力很强,朱宽厚估计,这些人的实力应该都在子之上。最重要的是他们还都带着劲驽和火铳。见着这阵势,朱宽厚自是等他们与魏忠贤手下那些人交上手了再说。 …… 朱宽厚跟魏忠贤等人最近,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实力。至于那十数人,在跟了几天之后明显引起了魏忠贤的注意。当魏忠贤一行到了阜城之时,两方已是明显知道对方的存在了。 …… 冬月初五,阜城驿站,夜。小雪,微风,残月。马嘶鸣,风吹树林。 朱由校躲在一棵大树上,他提着锈剑,也不急着动。跟了这几天之后,他估计今夜两方人马怎么也憋不住了。 等到戌时末亥时初的时候,随着一道道弩箭射向驿站,跟了一路的朱由检派来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不过才一动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就立马用上用上火铳。 这些人的实力并不弱。虽然魏忠贤现在手下豢养的高手很多,但是比之他们却还差了些。再加上弩箭在手,也不过时间的问题。而他们之所以带着火铳,那全是因为忌惮魏忠贤的实力。摆明了说,这火铳是用来对付魏忠贤的。 所以,自是不能将火点子都浪费在眼前这些人的身上。 不过随着第一支箭矢射来的时候,魏忠贤手下的这些个高手护住驿站的同时直接就对这些人出了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魏忠贤就是他的金主,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魏忠贤死了。 在黑暗中的朱由校见着他们如火如荼的打杀着的时候,也没热工闲工夫去听他们的打斗声。只见他趁着夜色和谁也注意不到他的时候,脚尖点着空中,身子几闪就掠向了驿站的二楼。 这驿站总共就只有两层。魏忠贤就在二楼带着。朱宽厚人才一上去,守在魏忠贤门口的四名实力明显上了一个方才的黑衣人就立马拔出刀杀向了朱宽厚。 见此,朱宽厚自是丝毫不惧怕。 只见他侧身,出剑的一瞬间。身形只一闪就出现在了四人的背后。不过朱宽厚并不打算这么就进去。因为当他出现在四人身后的时候,他手中的锈剑映着飘落着的雪花和孤月,直接就要了那四人的性命。 比之以前,这一次朱宽厚出剑不仅狠而且快。而在杀了这四人之后,朱宽厚只是一想着那日魏忠贤在风云山上杀了沐坤和任泉时的情景,他准备一推门的手不由冒出了丝丝冷汗。但是当素依依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朱宽厚毫不犹豫的就一把推开了门。 才一推开门,本是杀气腾腾的朱宽厚突然怔住了。 屋内热乎,炭火烧的正望。魏忠贤正在一小桌旁坐着,看着进来的朱宽厚,他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来了句。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回过神的朱宽厚听着,直接就一剑杀向了魏忠贤。可是锈剑还没杀到魏忠贤身旁,他整个人却是被魏忠贤的内力给挡住了。 “你不是咱家的对手。” 魏忠贤说着。一手内力把门关上的同时,直接就朱宽厚给摁的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而朱宽厚呢?用手抓着锈剑,看他的样子,明显是还想出手。 但是就在这时,只见魏忠贤轻轻一挥手之间,朱宽厚的锈剑竟然脱了他的手,然后直直的就插在了屋内的柱子上。看着那颤颤恍恍的剑身,就像是彻底没了报仇机会的朱宽厚一样。 “要杀就杀!” 朱宽厚盯着魏忠贤,眼中除了愤恨自己实力不济之外就只有平静。 “呵呵,咱家听兴儿说过,乙原来是不是答应给你一坛咱家喝的采石酒?” 魏忠贤说着,将炭火旁边煨好了的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给朱宽厚和自己倒了一杯。见着魏忠贤这样子,朱宽厚忍着酒香,眉头皱着,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在死之前跟你喝顿酒而已。怎么,你一个酒疯子难道还会怕?” “你会死?你是在讽刺我吗?” “呵呵,你当然杀不了咱家。” 魏忠贤端起杯中的酒。用嘴唇试了试酒温,然后一口饮尽。继而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 “这天底下没人能杀了咱家。不过咱家确实是活不过今夜。一句帝王信任你,不知道害死了这古今多少忠臣?” “你也配称自己为忠臣?”朱宽厚毫不客气的说道。 “咱家是不是忠臣你说了不算,咱家说了,也不算。只有那文人的笔,呵呵,他们又怎么能分清楚什么忠奸善恶呢?” 魏忠贤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无论是回答还是自言自语,他的言语之中无不是那心酸。一旁的朱宽厚听着他真切的感情,倒是有些看不懂对面这百姓口中的权阉了。 “你确定你不喝酒?这酒可是咱家特意为你准备的。” 魏忠贤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问道朱宽厚。 “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 “呵呵。从出北京城那一刻咱家就知道你在暗中跟着咱家了。” “哼,天下想杀你的数不胜数,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渍渍渍,这煨过的采石酒味道真不错。如果可以,咱家还真想再喝个几十年。”魏忠贤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边倒酒,一边又道: “你说的不错,这天底下想杀咱家的人确实数不胜数。但是有胆量真正来杀咱家的又有几个?别的且不说,即使知道咱家失了势,可是咱家出北京城的时候,哪个百姓敢骂咱家一声?就是那些痛恨咱家的文人,他们敢拿刀来杀咱家吗?呵呵,杨涟那斯得除外。其他文人,哪一个不是在等咱家死了之后用他们手中的笔杆子骂咱家?这天底下,真正想杀并且敢来杀咱家的就只有当今的皇帝和你。” “呵呵,能得你这么高看,那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声谢谢?”朱宽厚冷笑着回答,然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不得不说,这魏忠贤自己喝的采石酒味道确实是一绝。且最重要的是,这酒入腹之时,浑身经络都有一种舒畅通达的感觉。 看着朱宽厚竟然在哪里回味着入腹的酒,魏忠贤不由笑道: “呵呵,难怪兴儿能跟你这样的人交上心。你还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酒鬼。不过咱家一死之后,那几坛采石你都可以带走。咱家反正也喝不了了,不能便宜那些粗陋之人。” “魏忠贤,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么一下你就认命了,你为什么又要练天罡地煞轮回功?你又为什么要培养干支行客?” “你今年才三十来岁吧?” 魏忠贤不答反问。也不在乎朱宽厚突然猩红的眼睛。 “你想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你还太年轻了,经历的太少。即使咱家给你说你也明白不了。算了算了,都是些无用之言。” 魏忠贤摆了摆手,驿站下边的打杀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人冲上了楼梯,但是又被人拼死拽了下来一般。 “你看看,就像当今皇帝想杀了咱家一样。他年轻了,把什么都看得太简单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魏忠贤用手靠着耳朵听着驿站下边的打杀声,听他越说越不明所以的话。朱宽厚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呵呵,咱家想说什么?咱家可没什么想说的。” 突然,魏忠贤缓缓起身。他起身的一瞬间,压着朱宽厚的内力也没了。见此,朱宽厚直接以内力一把抽回锈剑。当时准备以锈剑指着魏忠贤的时候,却只见魏忠贤将一抹白绫挂在房梁上。 “咱家说了,咱家活不过今夜。” 魏忠贤也不管朱宽厚手中指着自己的锈剑,他平静说着的同时将那白绫打了个死结,然后够了够自己的身高。当他缓缓的将自己刚才坐的那小板凳放在白绫下边之时,他的脖子方才能正够着白绫。 准备好一切之后,魏忠贤站在板凳上,脑袋穿过白绫,对着朱宽厚道: “你可以看着咱家死了再走。亲眼看着,也算为乙报仇了。” “你真要自尽?” 即使在这一刻,朱宽厚还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着事实。 “呵呵,咱家说过的话,哪有再反悔的道理?不过不知道咱家身死之后,这后世文官会怎般言说咱家。” “也罢也罢,正所谓:繁华落尽心凋零,徒道无官一身轻。善恶向来文点就,谁能青史永留名?” “咱家一生不爱名,怎可至死着了像?” “去也去也。” 一连说了数句之后,魏忠贤竟然将脖子彻底往上一挂。然后如一个不会武功的老者一般用脚踢翻了脚下的板凳。整个人直接就像挂着的风铃一样悬在房梁上。 魏忠贤并没有挣扎,眼中和脸上都带着笑意。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他的脸竟然由煞白变成了紫色。再过了数息之后,他的眼球外凸,人彻底断了气。 举着锈剑的朱宽厚一点一点的看着魏忠贤断气,直到魏忠贤断气的那一刻,朱宽厚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最后,看着魏忠贤那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朱宽厚缓缓收了锈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他半点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顿了半息之后,只见他把一杯酒撒在魏忠贤的身前之后就提着锈剑出了房门。 门一开,大了的风雪直接就灌了进来。朱宽厚回来一看,他发现魏忠贤的身子竟是被风吹得晃了起来。 呵呵。 肩负了大明江山社稷这么多年的身子竟然这么轻。 …… 全本完 明日奉上完本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