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 第一章 雷二小姐招亲 玛法历三千二百三十一年。 热! 热的那树叶都打了卷,热的那知了也叫的有气无力。 这里是比奇省最南端的一个边界小镇,大街上没什么人,只有群闲汉围坐在一个小茶馆前乘凉,这个茶馆靠着西城门有些年头了,因为掌柜实诚,点心也做的滑口,很受镇里的人喜欢。 尤其在农闲的时候,来这里倒上一碗大叶子茶,再叫一碟绿豆糕,实在是惬意的很。要是遇上那走乡的货郎在此歇脚,讲上几段轶事趣闻,更是一通热闹不题。 不过瞧今儿这热天,别说货郎,就是个蟑螂恐怕也躲在窝里不敢动弹。茶博士倚着桌子打盹,那几个汉子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眼看到了头晌,从城门外慢悠悠的走进来个光脊梁的老汉。那老汉推着个装满货物的独轮车,只见他到了茶馆前立住脚支了车,又找条凳子坐下来,吆喝着上茶。 茶博士应了声,赶紧从里屋端出茶来问他,“陈老哥,恁热的天也去进货哩?” 老汉叹口气道,“可不是哩,这热天。” 这老汉叫陈田,大伙其实是认识的,平日里贩卖些干果炒货,只是不甚懂得经营,有时候还会多找人钱,常被镇上的人取笑。 一方脸汉子许是无聊,见陈老汉坐了下来,有心捉弄他,便走上前问,“陈掌柜这是去哪里发财哩?瞧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莫不是赚座金山银山?” 陈老汉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哼了一声转过身,方脸汉子又觉得无趣,指着陈老汉那不知是晒得黢黑还是沾满灰土的后脊梁说,“莫不是用那银山换了件乌金甲回来?” 众人大笑,茶博士见着尴尬,对那方脸汉子说,“这好歹还是你老叔哩,五服尚未出得,莫要讥笑。” 陈老汉只是不理会,他抬手抹了抹胡须,端起茶碗呷了两口,复放回桌上,仿佛自言自语道,“这天热的出奇哩,怕有甚怪事。” 方脸汉子不禁笑出声来,“我的老叔哎,几多见你如此说,哪里有怪事?能有甚怪事?怕是你干果销不出,怨起老天爷喽。” “你这娃还小哩,我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哩...”陈老汉瞪着眼,不屑与方脸汉子争辩,自个陷入沉思中,像是回忆着什么。 众人一是知道陈老汉实在,不善打谎,二来也图个解闷,纷纷劝解道,“陈老叔,你莫和骆昊宁置气,天气炎热,不能经营,不如闲唠几许故事听哩。” 其中一人还把陈老汉的茶碗添满,陈老汉歇过来那股热燥劲,吹了吹茶汤,“好,算你们有耳福哩,我就给你们讲个稀奇事。” 这事都有些年头了,比奇王城有一雷姓大户,雷太公本有一子弱冠,家中还诺大的产业,在外人看来很是圆满。可不知从哪来了个算命先生,说雷太公下半辈子靠不着公子,得靠千金续命。 年纪已知天命的雷太公听懂了,非要再生个女儿。原配生不出来,他就纳了个二房。 二房头几年也是没开怀,直到雷太公快不中用了,终于生下个千金小姐。 雷太公遂了心愿,儿女双全凑了个‘好’,自是欢喜不已。他找人测算了几回,给这宝贝疙瘩取名雷芊芊。 要不怎么说稀奇呢,雷芊芊自幼不爱琴棋书画,大了却单单喜好舞刀弄枪。十六岁那年,她梦中得神人授艺,学得一些古怪咒语法术,很是了得,二三十人近不得身。 比奇王城常年太平无事,商贾繁荣一片祥和,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说在城外碰到了几头稻草傀儡。 那本是农户用来吓走鸟雀,看守田地所扎的稻草人,不知怎的变成了到处游走的傀儡,很是骇人。与此同时,还出现了许多巨大的毒蜘蛛,有人说妖族来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不止。 偏偏雷芊芊不信邪,她带着几个庄客去捉。雷太公不愿她一个女孩子到处惹事,但那时雷太公已近耄耋之年,家中大哥亦是手不缚鸡,都对她管教不得,也只能由了她去。 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封魔谷的封印泄露,引得妖族作乱,妖族逐渐势大,竟逐渐渗透到了王城周边。 玛法历三千二百零一年,国王募兵远征,雷芊芊看到征诏也加入了远征军,跟随忠武将军一直打到封魔妖洞。 二小姐凭着一身本事,诛杀妖魔无数,更是连斩两头恐怖的白猪妖。那可是异常凶猛的妖兽,由野猪妖异化而来,通体发白,身高丈余,獠牙外露,使一柄巨大的流星锤,发起威来能把巨石砸为齑粉,倘若换做平常人,还不死个十回八回? 但雷二小姐却毫发无伤,颇具传奇色彩。要不是后来雷太公托病把她叫了回去,说不准二小姐还能当上女将军哩。 雷芊芊这番功绩传了出来,亦有江湖人称她‘雷不死雷二小姐’,那英姿飒爽几多威风?有诗为证: 雷霆万钧不可阻,二话不说猛若虎, 小花亦能遮风雨,姐妹之身定乾坤。 神威所至贼寇哭,秘境鬼怪化尘土, 人间豪杰女英雄,也能沙场埋忠骨。 其实雷太公这病算是个心病,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转眼间这雷二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心急难捺的老太公就在家里张罗开了。 可是没想到任凭雷太公招婿多日,偌大的比奇王城竟无媒人上门。 为何? 还不是因为这二小姐声名在外,身为女子,却在外行军打仗,无人敢娶啊。这一来,雷家招亲反倒成了比奇王城的一件趣闻。 终于一天,有个媒人受托上门,邀约了太公要给雷芊芊提亲。老太公就赶紧让雷家老大修书称病把二小姐叫了回来。 雷芊芊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却见是这番情景,心中难忍被人这般笑话,她火冒三丈,连推带攘的把那媒人赶了出去。 二小姐本不愿意这婚嫁之事,她和雷太公几番争吵无果。无奈后来老太公以死相逼,雷家大哥也大骂芊芊不孝,称这婚嫁之事权且当作给爹冲喜,要不他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秋。 雷芊芊有大孝心,她哪能把自个亲爹气死,最后就和老太公约法三章。要嫁人也可以,但嫁给谁,得她自己说了算,就再没二话出了门。 要说雷芊芊真不是一般人,没过多久,她竟自己带回来个如意郎君。 第二章 绝命一刀失踪 芊芊相公唤作绝命一刀万家豪,原先也是比奇王城的大户,年轻时家里肯使钱,重金聘请名师学了身好手段。 本要立志考武状元,谁知万家豪竟追随一群云中城的江湖人士啸聚山林,当了强人。后来山寨头领见他为人豪爽,本领高强,就让他坐上了帮会四大天王中的一把交椅。 那时候国王为了应对妖族,也为了收买江湖上的好汉,转移他们对皇权的威胁,就把处于偏远盟重省的一座城池沙巴克划分出来。皇榜宣称,江湖中谁能占得沙巴克,国王就封王拜将,允许其享用当地税收。 此榜一出,惹得江湖门派为那虚名实利几经厮杀,最终沙巴克城落在云中城之手,万家豪也就跟着山寨称霸一方。 说起来,雷芊芊和万家豪早先就有过一段巧缘,两人同住比奇王城,平时亦有听闻。有一次万家豪回家省亲,连赶几日路程,路上尘土飞灰让他烦躁不已。 当穿过王城外的森林时,万家豪发现个水塘,便下马洗漱一番。他见四周无人,于是脱了个精光跳进去,洗却一身疲劳。 万家豪心生欢喜,操起裁决之杖,就在水塘边演练起三十六路刺杀剑术。裁决之杖乃是玄铁打就,通体乌黑,重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动。除了那压迫性的重击力量,据闻还能增加些许准确,也是神奇。 再说万家豪剑气所至,草木皆断,舞到兴起处一声大喝,只听“哧”的一声,那裁决之杖破空处竟带起一道烈焰,这正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密术,烈火剑法。 雷家二小姐赶巧路过此处,她瞧没瞧见绝命一刀洗澡不好说,这套剑法倒是看了个周全。万家豪人长的英俊,看的雷二小姐暗生情愫,当那烈火起处,也不由得拍手叫好,甚至还祭起魔法盾,下场和他比试了一回。 万家豪并非迂人,他见此人女扮男装本领高强,心里便已猜得七八分。待和雷芊芊过得三五十招,便卖个破绽,跳出圈外认输,两人由此相识。 万家豪也对雷芊芊一见钟情,他们互相看对了眼,只是后来分别的匆忙,都没有把那话挑明。 雷芊芊那天赌气出门后,就直奔了盟重省,她几经周折找到沙巴克,城外的黄沙白骨让人不寒而栗。 沙巴克城远离中土,本近荒废,只因城中藏有能淬炼兵器的秘境,若淬炼成功,可以大大增强兵器的战力,常有江湖人士前来寻觅。 后来国王将此城封赏给江湖最强门派,更是招来各帮各派的轮番争夺和厮杀。平民百姓闻之色变,不愿靠近,将其看作不祥之地。 有情人终成眷属,千里姻缘一线牵,雷芊芊想找万家豪,刚进城门就撞见。两人错愕不已,又都暗自欢喜,当真是心有灵犀。 陈老汉伸展几下腿脚,喝口茶水喘喘气。那汉子又殷勤的给他添满水,“陈老叔,你快说啊,这亲事到底成没成?” “还是丁克雷你小子懂事,说的我口干舌燥,你看看这几个人,动也不动。”陈老汉不满的抱怨着,他正了正身子,接着讲起来。 这雷太公招亲趣闻变成奇闻,雷芊芊自己招婿,招来个沙巴克头领,一时成为街坊邻居在茶余饭后说不完的话题。 两家很快定下婚事,大家伙都紧张的操办起来,单单雷太公整日里坐立不安。雷家有个管家叫萧何,平时里甚得太公信任。 雷太公对萧管家说道,“芊芊虽说是任性胡闹了些,总也不会惹上这群山匪呐,我这心里啊,总是不踏实。” “太公莫忧。”萧管家宽慰雷太公道,“云中城往日是匪,如今蒙圣上恩赐,成为镇守一方的护国军,那也是国家栋梁。二小姐平日里爱好习武,如今和天王成亲,实则结下良缘。” “唉…”雷太公只恨自己从小溺爱,任由芊芊的性子。他拄着拐棍叹了口气,“她那脾气,就怕惹出祸来!” 到了大喜之日,比奇王城变的热闹非凡。左邻右舍齐贺,四方豪杰相聚,沙巴克城的好汉也来了一多半,江湖上的小帮小派自不必说。 聚义盟、盐帮、黑虎门皆是人到礼到,就连一向觊觎沙城的蝴蝶山庄,也给足了面子,没去捣乱。但官府上还是加派了许多羽林军、鹰扬卫,联同皇家修行组织金吾卫沿路设卡,维持治安。 万府迎亲的队伍在喇叭声中登门,等队伍停下轿子,周围那人竟多到站满半条街。再看那气宇轩昂的万家豪,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正中,身上披挂着战神甲,白色的是护肩,棕色的是披膊,黄色的是护项,黑色的是披风,威风凛凛,十足光鲜。 战神甲用料上等,有着强大的防御力,而万家豪背负的裁决之杖,更是无坚不摧,实在是件重兵无刃的大杀器。 走近再看,那硕大的力量戒指锋芒毕露,闪烁着光芒,皆是稀罕宝物。当真是威风八面,人中龙凤,有人赞道: 万军丛中取首级,家风淳朴不当真, 豪饮烈酒三千樽,隐于朝野笑路人。 暗付春心痴情深,修行博得佳人心, 罗列天下真好汉,也算自古独一人? 迎亲队伍把新娘子接回去,万府上上下下热闹了一整天。众人划拳行令,把酒言欢,就连平时不沾酒的雷家老大也是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边。 雷芊芊怕大哥出丑,让她侄儿小海找人架回去。小海其实也就比雷芊芊小几岁而已,对他这个姑姑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姑姑武功高强,行军打仗所向披靡,简直就是少儿郎的英雄榜样,怕的是她性格火爆,从小没少被打。 当夜洞房花烛,巫山云雨亦不必言,就算谁的胆儿肥,也实在不敢去扫二小姐的兴。 雷芊芊婚后没几日便回了忠武将军处,跟随着老将军继续征战。他们势不可挡,几番战斗,打到妖洞的最深处。 数次搜索,再没发现有怪物,封魔谷战役算是告下段落。远征军也能赶在年关之前班师回朝,诸将士欢呼雀踊,都等着回去论功行赏。 但谁也没想到,新郎官万家豪竟然失踪了。 失踪之前,万太公就感觉出了不对劲,万家豪时不时的嘟囔着什么,还经常闷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章 家豪诗文绝笔 那时从雷家传来消息,说一天夜里,有个黑影潜入雷家,家仆们上去捉,竟然发现是姑爷万家豪。只是他两眼发红,煞气浓重,几个仆人都被打成重伤。 孱弱的雷太公哪经得住如此惊吓,病情更重,没多久竟一命呜呼。雷家老大也没了主心骨,急忙修封书信,叫二小姐速回。 二小姐惊闻变故,快马加鞭匆匆赶到,她前不见了相公,后又没了太公,急火攻心之下也是心中慌乱。 有人告诉雷芊芊,万家豪曾和沙巴克的一个女头领来往密切,关系非同一般,雷芊芊听后大怒,认定是万家豪负了心。 她这样的女子哪里能忍?当即无话,雷芊芊提起魔杖,跨上快马,扬鞭奔赴沙巴克,要去找那负心人算账。 怒火中烧的雷芊芊抢入沙巴克,城门的守卫上前阻拦,但尚未近身,就被她真气凝聚的抗拒火环弹退丈余。 到了沙巴克王宫门前,雷芊芊一脚踹开大门。时值冬日,那门一开,大风呼呼的往里刮,冷的让人猛一哆嗦。 沙城众将正在里面议事,见她闯进来,便知其中误会,都忍着没发作。但雷芊芊不管不问,高声叫道,“让那狗男女滚出来!” 要说沙巴克兵多将广,不乏江湖上数得着名号的人物,岂会怕她一个小小女子? 四大天王,八大金刚,那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见雷芊芊来者不善,好言劝不住,也就有人动了怒。 脾气最急躁的天王,永恒战狼庞卫山准备上前教训她,也被位居天王之首的醉酒涛哥侯龙涛扯住,一时双方就僵持着,气氛压抑。 “哪个臭狐狸精敢做不敢当呐?”雷芊芊骂道,“叫万家豪出来见我!” 大家都对这个为爱失去理智的女人无语,侯龙涛无奈,他站出来劝解道,“二小姐,你休要动怒,莫要被那些流言蜚语蛊惑。 家豪兄弟绝非登徒浪子,只是不知他为何失去音信,至今已有月余。我们也在四处寻找,且坐下慢慢商议才是。” 坐在旁边的女天王,一朵云云小红听不下去了,对着芊芊冷嘲热讽道,“要说臭狐狸,还真没错,狐狸哪有不臭的啊? 不仅臭,还臭的远近闻名,凶如恶煞,家豪哥也许就是被这臭狐狸凶走的呢!” “你...”雷芊芊平日里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并不擅长吵架,这会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骂回去。 二小姐被憋的面若红霞,气的是榴齿咬碎,只听“嗞”的一声,一道疾光电影顺着雷芊芊手中魔杖的指引,直奔云小红而去。 “啊!”云小红措手不及,发出惊呼,眼看着就要被那电光所伤。 说时迟那时快,侯龙涛甩出一张符纸,瞬间就化作大大的蓝盾罩住云小红,让那电光射偏,是幽灵盾。 云小红反应过来,她抽出宝刀井中月,乌黑的刀身盖不住刀刃发出的阵阵寒光。 这把刀威力极大,由玄铁和黑铁锻造,比裁决轻盈许多,对武士的半月刀法亦有辅助作用。习武之人对其求而不得,便感叹这刀犹如‘水中花,井中月’,这刀由此得名。 “怎么着?”雷芊芊怒道,“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负人是吧?我可曾怕过?” 话还没说完,雷芊芊便施动法力,祭起魔法盾,只见她周身金光环绕,手握魔杖,犹如天人下凡。 “沙巴克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庞卫山跳将出来,呵斥道,“我倒要看看你多厉害!” 庞卫山手中同样一把井中月,伴着攻杀剑术猛挥出去,云小红施展出半月刀法,在雷芊芊的后方牵制。 “住手!” 议事厅后面走出来沙巴克城主寂寞英雄刘梓文,他脚法微妙,用一招野蛮冲撞推开两人。刘梓文对雷芊芊说道,“这些人粗鲁惯了,二小姐勿要见怪。” 见江湖声望极高的城主刘梓文出面发话,雷芊芊也收敛几分,她放下魔杖,气哼哼的立在一边。 “这里有家豪留下的书信,二小姐自己看吧。”刘梓文拿出一封信,雷芊芊接过来,展开看那字迹,正是出自相公之手: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正如我诸多想念。 雪,真是这大千世界的精灵啊,那么纯洁, 是水的化身,却有自己的执着, 寒冬肆虐时,她匆忙赶来陪伴满目苍凉的大地母亲, 轻轻的、悄悄的、静静的,依偎在身旁。 看,调皮的雪偷偷躲在孤芳自傲的梅身后, 仿佛在亲昵的耳语, 这语言非人世间能感悟, 她们在默契的心灵沟通。 人世间太多的是与非,善与恶。 水是那般的八面玲珑,千变万化, 而雪,却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没有坚硬的身骨, 精神的执着,也让娇弱的她,如此有棱有角。 千片万片,千年万年, 从未有过屈服,从未有过改变。 这雪,这爱,这精灵,不就是我们的使者吗? 无论怎样的沧海桑田,至死不渝! 我愿吻这精灵,她却那么的娇羞, 哪怕轻轻的,也转瞬即逝了。 不,不是逝, 而是与我融为一体,不再分离。 雪,依然是那么的调皮,那么的可爱, 我对你的想念犹如炉中炭火,熊熊燃烧。 这精灵在静静的等待,静静的等待, 等待我一腔热火,将这千里雪原呵融, 化作万里绵绵的爱意,飘向你,陪伴你。 这使者如此通晓我的思念么? 我爱你,不求什么, 只求你也爱我。 想你,念你,不在春夏万紫千红时, 想念你,在冬季, 犹如雪。 此刻万物皆在沉睡,四周一片静寂, 你我是否心灵犀通,互诉相思之苦? 不要什么一万年,相爱一生足矣, 哪怕苦旅漫漫,唯有痴心永恒。 芳华暂,人生短, 空余遗憾万千。 无爱、无恨、无缘, 唯有相知依然。 爱你,没有宣言, 想你,生生世世。 雷芊芊泪眼婆娑的读完那封信,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万家豪。刘梓文说道,“家豪确实不在这里,他也绝不会有任何轻浮作为。” 雷芊芊想去万家豪的房间看看,希望能找出什么线索,侯龙涛说道,“家豪兄弟的房间我们已经检查多次,除了这封书信外,再无其他。” 可叹堂堂沙巴克天王绝命一刀,就这样失踪不见。据说二小姐后来找寻许久,但是没有任何发现,最后也跟着不见了踪迹。 可怜巾帼女英雄,摊上这般蹊跷,实在是让人嗟叹不已,成为轰动当时的咄咄怪事。 第四章 老王横空出世 “陈老叔,你多讲点。”丁克雷听的不过瘾,央求起来,“还有其他怪事吗?” 陈田抬起头,看看天色尚早,他喝干碗中茶,往那桌上一搁,“其他怪事?还真有。” 方脸汉子骆昊宁也听的津津有味,陈老汉慢悠悠的讲到,“这件事啊,说不定和雷二小姐有点关系。那人在当时,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哩。” “啥高手中的高手,你倒是快说啊。”骆昊宁不停的催促。 “你急甚?没看我刚咽下这一口。”陈老汉抹了抹嘴,仿佛报了刚才被讥笑的仇,他清清嗓子,接着讲起来。 刚才说到绝命一刀万家豪是云中城的人,高踞着沙巴克四大天王中的一把交椅,只是后来神秘失踪。 有传言说万家豪被魔王掳了去,也有人说因为二小姐脾气刁蛮,绝命一刀征服得江湖,却奈何不得这女子,于是他看破红尘,不辞而别。 更有甚者,说其实是二小姐深不可测,短短几日,就让万家豪命陨石榴裙。这皆是街头巷尾的谣传,当不得真。 陈老汉要说的人,正是云中城城主刘梓文,只因他武艺高强,江湖难逢敌手,人送尊号寂寞英雄。 当年云中城四大天王叱咤江湖,个个武艺高强,醉酒涛哥侯龙涛、绝命一刀万家豪、一朵云云小红、永恒战狼庞卫山。即便强如天王,他们却推举刘梓文当城主,可见其身手有多么了不得。 前头也说过,自从比奇王城册封沙巴克为最强宗门,不少大帮派都想借此上位。连年的厮杀争斗不止,沙巴克城外,那黄沙下面,不知埋着多少英雄好汉。 最终云中城夺魁,在刘梓文的带领下,他们牢牢占据沙巴克。外人数次争夺都未能遂愿,反而被日渐兴盛的云中城重挫,折损不少人马。 再后来,多数帮派无可奈何的低头称臣,暂时打消了夺沙念头。唯独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人才济济的蝴蝶山庄后发制人,常来突袭。 蝴蝶山庄的前身叫作金龙帮,起初只是活跃在盟重省土城外的一伙马匪山贼,并没什么厉害之处。 那金龙帮屡次劫掠商贩,造成民怨颇大,被驻军缉捕过几回,他们被迫逃进荒漠里,几乎销声匿迹。 直到一个叫老王的魔法师修行者出现,他离奇的接管了金龙帮,这名字才又被人提及。 “不如先说说这老王,刘梓文的诸多变化,说不定也和此人有关。”陈老汉说的起兴,汗也顾不得擦,顺着额头不断滴落。 老王如横空出世般,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师从何人。不管老王去哪,都是身披黑袍,头戴幂篱。 那是一种用藤,或竹篾做成的帽子,一周圈垂下轻薄透明的纱罗,可以盖住面目,亦能遮挡风沙。 老王带领金龙帮横扫漠北,聚拢起不少喽啰,也有不少人死在他的绝学冰咆哮之下。 有人说老王虬髯赤发,满脸刀疤,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书生模样。究竟老王外貌如何,恐怕除了他身边的人,再没人知道。 还有传言说,老王有个独特癖好,他居住的地方,必定要养花种草,听着非常神秘。 人多,是非也多起来,金龙帮的壮大,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树大招风,人为名累,老王深知这绝非好事,更何况金龙帮的名声也难改变。 没多久,老王经过深思熟虑,将帮派改称蝴蝶山庄。他重整门规,手段严厉,亲自挑选出十位高手,加封为蝴蝶使者。 黑披风,金蝴蝶,这是蝴蝶使者的标志。蝴蝶使者的兵刃也都是特制,老王有时还会亲自指点他们的修行。 老王对蝴蝶使者传令,凡是门派弟子,胆敢劫掠商贩者,杀!胆敢强抢民女者,杀! 除了在帮内执法,蝴蝶使者还做了几件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义举。 土城曾有个黑心商贩,他勾结地方官吏,假借博彩之名,倒卖骰子筹码,引来大群赌徒。黑心商贩趁机倒手抽水,敛财无数,把土城弄的乌烟瘴气,民众怨言载道。 一天夜里,老王率领几个蝴蝶使者潜入土城,端了赌窝,还把那商贩的头颅割下,悬在府衙的门梁上。然后老王的人全身而退,就连守城驻军都没察觉。 这事传开后,老王名声大振,蝴蝶山庄也收获不少人心,慢慢成为在当时,几乎能和云中城相提并论的大帮派。 再后来,官府默认了蝴蝶山庄,老王也就顺势洗白做起来生意。他开镖局,拉马帮,运送物资往来于比奇和盟重两省。 老王还涉足到矿石运输,这可是门红顶生意。有了源源不断的银两,老王网罗更多好手,实力强大到可以和云中城一较高下。 江湖如生意,生意也如江湖。 沙巴克管辖着中部山脉的关卡,那地方是车队进出盟重的必经之路,但凡商队,都要缴纳些许路费。 随着马队规模壮大,蝴蝶山庄缴纳的费用也多起来。老王希望减免部分,但沙巴克经过常年战斗消耗,土城的税收分成已显不足,关卡收缴的资费,成为其不可或缺的财政来源。 蝴蝶山庄的要求被寂寞英雄刘梓文断然否决,惹恼了势力日盛的老王,这对当世豪杰就此结下梁子。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终于被打破,老王也正式打起了沙巴克城的主意,谋划着将其收入囊中。 俗话说江湖事江湖了,老王给刘梓文下战书,刘梓文欣然应约。 那场巅峰大战被传为佳话,就在沙巴克城外,大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扯走。豆大的砂粒卷起来,抽在甲上叮当作响,打在脸上肉疼不已。 老王披着金丝绒线镶边的恶魔长袍,手中那把灰白阴森的骨玉权杖,引起阵阵惊呼。那可是三英雄时期,高级魔法师才拥有的武器。 骨玉的制作材料,取自某种神兽的腿骨,拥有强大的魔法辅助效果。使用骨玉的魔法师,能释放出更强大的法术。 只可惜骨玉的锻造秘法已经失传,留存于世的也寥寥无几,更显其珍贵。老王胸前还挂着罕见的法宝,一串闪烁幽光的恶魔铃铛。 传说恶魔铃铛能提高诱惑之光的成功率,也能延长召唤助手的维持时间。十位蝴蝶使者一字排开,后边庄客喽啰无数。 刘梓文拄着玄铁铸成的裁决之杖,他一言不发,嘴角却挂着冷笑。 第五章 城下两虎相争 寂寞英雄刘梓文身披战神甲,手腕上箍着一对由稀有金属打造的骑士手镯,武士们相信这种手镯能轻易击碎对手的防御力。 他左右四大天王,身后八大金刚,城头上也站满了人,整个沙巴克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两伙强人相隔不过一箭之地,蝴蝶山庄一员黑衣黑甲,提着炼狱的猛将纵马上前。 炼狱战斧开双刃,其势大力沉,利于劈砍,有人说炼狱还能增强攻杀效果。但是炼狱笨重,使用起来,速度要慢一些。 不过,要是谁被这斧子砍中,不是骨折就得筋断,都会感受到如同身处炼狱般的摧残,可见它的厉害。 那员猛将的披风卷起,刺绣的金蝴蝶随风起舞,活灵活现。他破口大骂道,“厚颜无耻之人,可敢与爷爷大战三百合?” 沙巴克这边,永恒战狼庞卫山忍不住越出阵列,指着那人回骂道,“乡野狗贼,不入流的东西也敢来挑衅?” 那员猛将刚要冲杀过去,老王却说道,“黑枭,你先退下。” 黑枭悻悻而回,老王向刘梓文提议道,“刘兄,和为贵,今天用不着死那么多人。不如你我单挑如何?” 刘梓文点头应允,他走上前,不多话,提起裁决之杖袭杀过来。 老王哈哈大笑,瞬间祭起魔法盾,把自己包裹在其中。他手中权杖挥舞,周身诡异的腾起四道熊熊燃烧的火柱。 火柱围成一堵墙,通红的火苗一人多高,狂风都吹不灭。老王使出火墙,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被高举的骨玉权杖激发魔力,凭空召唤出一道闪电! 刘梓文全然不惧,他脚步飘忽不定,躲开闪电后,贴近老王劈出刺杀剑术。那几道惨白的剑光竟能轻松穿透火墙,以及法盾的防护。 老王见势不妙,急忙跳开,却被刘梓文的野蛮冲撞顶着连退数步。老王急忙挣脱,在闪避中又升起数道火墙。 老王咒诀突变,顿时半空中乌云密布,他召唤出疾速旋转的冰咆哮砸向刘梓文。 呼啸的冰雪风暴让刘梓文行动不便,老王趁机射出两道威力巨大的疾光电影。 铺火盖冰射疾光!这是高级魔法师火系、冰系、电系法术最具威力的连击! 老王法术凶猛,刘梓文有些挡不住,十几回合下来,他遍体鳞伤,衣甲挂霜,脚步也变的迟缓起来。 眼见胜利在望,老王不由心生几分得意,竟然忘却了魔法盾的维持时间。 魔法盾是魔法师最强的防御性魔法,但这法盾也有一个大缺陷,在强力的打击下,它会变的逐渐脆弱。 随着时间流逝,当注入其中的法力耗尽,魔法盾就会突然消失,常把施法者陷于凶险之境! 就在老王的魔法盾消失刹那,刘梓文抓住了机会,蓦的使出杀手锏烈火剑法,一杖把老王打成重伤。 烈火剑法乃是武士修行者至刚至猛的终极剑法,它能召唤到狰狞的火精灵附于武器之上,杀伤力着实惊人! 老王躺在地上受伤不轻,刘梓文却没取其性命。那些蝴蝶使者一拥而上,将老王抢回,老王缓了好大会,吐出几口黑血,挥挥手带人撤走。 后来的事不必多说,两大帮派算是结仇,你来我往,争斗二十多年。不少小门派也被卷入,一时青年才俊凋零,也让那些妖族趁机复苏,这都是后话。 寂寞英雄刘梓文此战后名声大噪,云中城更是站稳了沙巴克。 在绝命一刀万家豪和雷芊芊大喜那天,刘梓文也曾露面,许多人亲眼见过这位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那天众人皆醉,唯独刘梓文黯然不语,偶尔强颜欢笑,显得抑郁许多。只有一朵云云小红与他低语几句,别人只道刘梓文位高权重脾气大,却不知其中原因。 万家豪失踪不见,刘梓文以为他是思念娇妻,不辞而别,因此心中十分不满。刘梓文也想知道万家豪到底去了哪里。 但还没等刘梓文展开调查,土城太守就差人快马加鞭的带来一则惊人消息。 土城内有座土地庙,从那庙下,竟然挖出一座诡异石墓。刘梓文随即带人前往,却发现隐藏其中的秘密! 原来土城大旱,有人去土地庙求雨,见庙中神像莫名歪斜,发现那神座下面,居然露出来个大洞! 洞里阴风阵阵,深不见底,胆大好事的下去寻宝,都是有去无回,再没音信。 沙巴克和土城是盟重省的两大主城,它们互为犄角,镇守着多处妖族。土城太守没了主意,便邀刘梓文前去商议。 刘梓文抵达时,那里被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太守哄散人群,刘梓文点起火把,带着众兄弟小心下去。 他们发现这古墓如此巨大,堪比土城,宛若迷宫。再往前走,有一堆凌乱的白骨,正是那些好奇之人。 醉酒涛哥侯龙涛上前察看,见那痕迹像被什么动物啃噬,怕是妖兽所为,刘梓文吩咐众人严加防备。 果不其然,往前一处拐角,几头红眼獠牙的红猪妖,手举粗大的狼牙棒藏匿在黑暗里。还有几只轮状黑色恶蛆,迅猛扑向众人。 他们都是修行者,立即列阵应对,身强体健的武士挡在最前,保护注重修行内法的魔法师和道士。 数十道符咒和闪电落下,那些怪物都被击毙。有些手脚伶俐的喽啰,就在怪物的尸身上搜寻可用的法物,但没什么收获。 一群人小心翼翼,摸索着找到通往下一层的洞口。在石墓第二层,刘梓文带领众人,除了击杀几头红猪妖,以及变异恶蛆之外,还消灭了几头黑猪妖。 红野猪、黑野猪、黑色恶蛆,它们在高级修行者看来并不可怕,都是被赤月魔王异变出来的怪物。猪妖皮糙肉厚,不易消灭,黑色恶蛆则是速度奇快,让人疲于应对。 很多修行者会前往人迹罕至的野外,寻找此类妖兽,历练自己不说,运气好的话,有时还能得到一些法器和材料。 本领高强的独来独往,本领低微的,最好是结队前往。落单的怪物还好说,倘若运气不好,碰上成群的妖兽,也有人落得尸骨不存。 刘梓文带着众人继续前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云小红忽然发现一道往上的石梯。 石梯尽头看起来也像个洞口,刘梓文将裁决之杖横在身前,护的周全,他深吸一口气,当先爬了上去。 第六章 寂寞英雄封刀 众人刚想跟进去,没想到寂寞英雄刘梓文一转身闪出来,急忙下令原路返回。有人问里面是什么,也被刘梓文呵斥休要多问,且回去。 走出石墓,刘梓文还让醉酒涛哥侯龙涛画了符咒镇住洞口,又叮嘱土城太守派军士守卫,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陈老汉讲到这停了下来,骆昊宁正听着带劲,迫不及待的问道,“既然刘梓文是高手,那他怎么了?” “怪就怪在这里哩。”陈老汉说道,“如日中天的寂寞英雄刘梓文要退隐江湖。” 那刘梓文封了石墓,回到沙巴克后,召集大小头目议事,布下一系列防御,他又着手追查绝命一刀万家豪的下落。 刘梓文自己来到位于比奇王城的万家老宅,拜会过万太公,他说明来意,万太公便引领着,来到万家豪和雷芊芊的婚房。 太公唤人打开门锁,刘梓文推门而入,看到屋子正中还贴着大大的红‘囍’字。囍字下的香桌,倒伏着一对喜烛,都已经蒙上一层灰尘。 香桌旁边横七竖八歪倒着几张椅子,万太公说还是当初雷芊芊怒气冲天的闯进来踢翻所致,再说这儿子都不见了,万太公更是无心打理,便让下人锁了房间,原样保存下来。 刘梓文点点头,围着屋子仔细查看,希望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他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刘梓文想要放弃时,床脚一块地砖的缝隙,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黑斑,刘梓文蹲下身,越看越像是血迹。 他没有贸然擦拭,而是摸出一根银针试探,针头发黑,竟然有毒! 如果这是万家豪的血,可谁能给他下毒呢? 刘梓文沉思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江湖上用毒的高手不少,但要知道万家豪身经百战,警惕性极高,不会轻易让人钻了空子,难道是蝴蝶山庄的人? 刘梓文继续在床底寻找,又发现一片被扯碎的宣纸,依稀辨认出几个字,‘封魔谷’! “这就是了!”刘梓文倒吸一口凉气。从这张纸片,还有之前那封绝笔信看,万家豪的失踪一定和封魔谷有关,他也很有可能去了封魔谷。 万太公提起一事,“家豪失踪前,脸色很不好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再后来,就从雷家传出他发疯的消息,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呐?” 万太公越说越伤心,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刘梓文安慰了几句,他急于追查万家豪的下落,当日便离了比奇,赶往封魔谷。 封魔谷距离比奇路途遥远,必然经过西北辽阔的沃玛森林。封魔谷原本是片空旷平原,三英雄时期,人族和妖族曾在那里爆发过一场决战。 封魔谷有一处妖洞,虹魔教主就被三英雄封印在最深处,才得名封魔谷。 后来封印灵力泄露,有些怪物重聚于此,国王便派遣忠武将军率领远征军前来剿灭,雷芊芊也是一战成名。 封魔谷里还遗留着战斗的痕迹,刘梓文在封魔城没打听到什么,就一路追踪到封魔妖洞。他来到雷霆之路的岔路口,捡到一枚力量戒指,上面纂刻着小小的‘芊’字。 刘梓文暗忖道,“必是万家豪遗落在此。” 忽然一阵阴冷气息,居中的岔道里悄然出现一堆匍匐在地的黑影,仿佛是座小土丘。唯独那波浪般的收缩颤动,显示其为活物,但也给人带来阴森恐怖的压力。 “嗖!”那堆黑影冷不丁射出一根毛刺,速度之快,简直肉眼不可见。 刘梓文的身手何等机敏,他也没能躲过去,那毛刺贴着战神甲护项的边缘,扎在刘梓文的脖子上,居然像条水蛭般,迅速钻进肉里。 “什么邪物?”刘梓文顿时一阵眩晕,感觉不妙,骂道中招。 他急忙用手捂住脖子,再拿下来看,掌心的黑色血滴煞是惊人。刘梓文锁住心口穴道,保住命脉,等再勉力抽出裁决之杖,准备迎战时,黑影早已消失不见。 刘梓文头晕目眩,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回撤,没走多远就支撑不住,栽倒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后来还是一朵云云小红找过来,她发现刘梓文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云小红连忙掏出一支万年雪霜,那是种珍贵的药材,在伤重时,甚至能起死回生。云小红把万年雪霜嚼碎,又给刘梓文喂服下去续命,支撑着将他带回沙巴克。 刘梓文回到沙城依旧高热不退,夜里病情更甚,满嘴的胡言乱语,高呼复仇,直把自己折腾的身形消瘦。 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也是两眼无神,对兄弟们的嘘寒问暖不闻不问,变的冷淡和陌生。没人知道刘梓文的症状,众头领也都束手无策。 云小红问刘梓文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梓文咧着嘴苦笑,“刀口舔血几十年,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不要想那么多了。”云小红每天都给刘梓文熬煮滋补的药汤,刘梓文把那天见到的黑影描述出来,他还告诉云小红,面对那黑影,竟然感觉无力反抗。 云小红猛然想起一事,“梓文哥,你可记得三英雄传说中的赤月恶魔?据说那个魔王就是靠地刺和飞针取人性命,那天的黑影难道是...” “不可能。”刘梓文说道,“三英雄传说人尽皆知,但是赤月恶魔早被封印在赤月峡谷,除了白日门学院的人,几百年再没人见过。如果是那魔王,那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要出大乱子啊。” “那魔王几百年没人见过,或许不是。”云小红又问道,“梓文哥,之前城内的那件事,是不是...” “不急,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刘梓文抬手制止。 云小红虽然不明缘由,但她支持刘梓文,便安慰道,“你好好养伤,我再去趟比奇,探寻下神医和解药。” 刘梓文拽住云小红,其实他知道云小红的心意,但刘梓文也清楚自身状况。他沉默半晌才说道,“我怕是难以恢复,不愿辜负了你。” 云小红泪流满面,挣脱了,夺门而去。 捱了些日子,刘梓文突然好转起来,除了身形消瘦几圈,看起来和以往并无两样。 就在沙城上下欢欣鼓舞,准备为刘梓文开宴庆祝时,他却放出话来,暂时退出江湖,这让整个沙巴克目瞪口呆。 第七章 牛家庄诡秘事 寂寞英雄刘梓文召集沙巴克全体帮众,宣布在后山无限期闭关。沙城事宜,暂由醉酒涛哥侯龙涛代理,如果一年不出关,城主之位另行推举产生。 云小红带着重金购得的万年雪霜赶回来,刘梓文已经把自己关在山洞里谁也不见。他那把从不离身的裁决之杖留在了演武堂,旁边还有绝命一刀万家豪的那枚力量戒指。 “这两件事你们说怪不怪?”陈老汉讲完,转头看到丁克雷和骆昊宁都惊大了嘴巴,不由觉得好笑。 “是够离奇的。”丁克雷听的意犹未尽。 陈老汉伸了个懒腰,拍拍裤腿,站起来去推那货车,“该回家哩。” 丁克雷起身,给陈老汉搭把手,他还问了句,“沙巴克城主后来出关了吗?” “别说出关,他也跟着失踪哩。”陈老汉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云小红等了刘梓文一年,最后人都没见着,有情人难成眷属哩。 那时候流言四起,有的说是刘梓文也看上雷二小姐,和万家豪夺爱而双双毙命,真是胡说八道哩。 还有的说,刘梓文偶然找到了沙巴克的秘密通道,他抛弃了帮会兄弟,是想独吞藏在其中的财宝。 反正不管如何传言,刘梓文和万家豪都再没出现过,江湖上也没有了两人的消息,只怕早就死了哩。” 陈老汉说罢,推起车子往家走,刚到镇中大街,就看见从南城门冲进来几匹快马。 边界镇的南门比较特殊,处于比奇最南端,紧邻茫茫大海。偶有船只靠岸贸易,平时极少有人进出,城门上还挂着先皇御书的牌匾‘天下第一关’。 再看打马过来的那几人,为首的是个身穿轻型盔甲的校尉,他手腕戴着黄铜铸造的大手镯,腰间悬着凌风剑。 陈老汉认出他们是戍守这里的驻军府兵。其中两个捂着手臂,面色痛苦,像是负了伤,由那校尉领着匆匆往北去。 陈老汉有些纳闷,城东过河几十里,有随军驻扎的太医校尉,驻军通常不在边界镇抓药,这必定是什么急症。 靠着北门的杂货店掌柜蒋半钱,以往在比奇王城的药铺当过伙计,认得不少药草,也会开几个药方,镇里的人如果有个头疼脑热,常去那边抓几服草药。 “多半是去蒋半钱那里哩。”陈老汉猜测道。 避开马蹄扬起的灰土,陈老汉去瞧那受伤府兵的手臂,虽然用块麻布遮挡着,依然可见伤口撕裂严重,就像被什么猛兽抓咬所致。 可能因为天气炎热,那伤口乌黑油亮,像是化了脓,依稀散发出阵阵臭味。 陈老汉本没在意,走着走着,他猛然想起什么,推车的脚步也加快许多。陈老汉赶回家,紧闭门窗,喘着粗气。 他老伴牛春花正在里屋收拾家什杂物,见陈老汉慌里慌张的冲进来,便骂他撞了什么邪。 “不可能吧...”陈老汉仿佛是自言自语,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猛然抬头,冲着他老伴说道,“不好了!” “啥不好了?你这老东西咋哩?”见陈老汉脸色惨白,牛春花心里也发毛。她愣了半晌,急忙问道,“可是大山出了啥事?” 大山是他们的儿子,人长的高大威武,就是天生有点痴傻,三十大几也没说上媳妇。牛春花平日最心疼这个傻儿子,因为揪心大山,说出的话都变了声调。 陈老汉稳稳神,瞪了牛春花一眼,“你胡说什么呢?大山好好的哩。” 头两年的时候,陈老汉和老伴商量,得让大山学点手艺。陈老汉觉得,再怎么样,他们不可能照顾大山一辈子。 再不让大山学个吃饭的手艺,等到老两口没了,大山岂不是活活饿死? 想来想去,陈老汉决定将大山送到陈铁匠那里打铁。如今的铁器都是好价钱,大山有的是力气,也很适合。 牛春花刚开始不舍得,就怕大山受累委屈,后来想通了,也就狠狠心送过去。 陈老汉有自己的打算,他让大山去打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倒是想教大山做生意,可大山除了一身傻力气,大字都不识几个。 二来陈铁匠和陈老汉是本家,顺着族谱往上数,还能沾点亲,带点故,送到那边,多少能有个照应。 就算这样,大山去了没几天,就差点被陈铁匠退回来。他不是今天砸伤自个的手,就是明天砸伤伙计的手,最后还是陈老汉央求好几回,才勉强让他干下去。 如果放在平时,陈老汉敢这般说话,牛春花早就劈头盖脸一通骂回去了。但瞧着陈老汉今天反常,她心里拿捏不准,只是狠狠拿眼去瞪。 陈老汉问道,“你还记得牛家庄的牛二不?” “啊?”牛春花被吓的一哆嗦,像是大热天里遇到了一道冷空气。 “咋不记得,我可一辈子忘不了哩。”牛春花急忙问道,“咋了?那阎王又活过来哩?” 陈老汉叹了口气,“牛二是死是活我不知道,我先前回来,在西门喝了碗茶。往回走时,看见南城门冲进来几个当兵的。 那兵里头有两个受了伤,我就瞧着那伤口,和当初牛二的伤一模一样哩。” “老头子,你可看仔细了?”这下牛春花坐不住了,她扯住陈老汉问道,“你到底看清了没有?要是和那阎王一样,咱们这就去叫回来大山,趁早走吧。” 原来,牛春花的娘家在牛家庄,过了比奇河,距离边界镇约莫三天路程,是个默默无名的小村子。 三十多年前,牛家庄因为一件诡秘事惨遭灭村,陈老汉和牛春花就是仅存的亲历者。 牛家庄有个村痞叫做牛二,只因他生性顽劣,小时偷鸡摸狗,大了更是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调戏黄花闺女,殴打街坊邻居,为非作歹,横行乡里,牛二成了牛家庄没人敢惹的混混,小孩见了都不敢哭,人称小阎王。 牛春花的娘家和牛二住的近,更是没少被折腾。有次牛春花他爹看见牛二欺负乡亲,就说了他几句。 没想到,牛二混不吝的跑到牛春花家掀桌子砸锅,差点把那房子烧了。牛春花他爹跑去告村正,要将牛二关大牢,最后还是牛二他爹赔钱了事。 乡下民心淳朴,最经不得人背后戳脊梁。牛二这么浑,他哥早就不和他来往,他娘被活活气死,最后连他爹也和牛二断绝了父子关系。 第八章 小阎王归地府 小阎王牛二在牛家庄混不下去了,他放出话来,要去外面闯荡,要是发了财,还要衣锦还乡,造福乡里。 为此,村里乡亲都暗暗高兴好一阵,总算是送走了这个恶霸,谁知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比奇省东山脚下,有个废弃的矿洞,早些年为官府所开,采掘出金银铜铁诸般矿石,还有那稀有的黑铁矿供王城使用。 那矿洞幽深,不知有几百里,十分曲折,阴暗恐怖,废弃后也没人敢靠近。偶尔有胆子大的,冒险溜进去偷挖金矿,祈求一夜暴富。 牛二听说有人在矿洞挖到了金子,他兴奋不已,心中就打起了小算盘,别人能挖到金子,自己也能挖到。 牛老汉连五十文的铁耙都不舍得换,牛二却偷走他爹的钱,眼都不眨就花掉五百文,买来挖矿专用的鹤嘴锄。临走还没忘记跑到村头,打了满满一葫芦醪酒。 到了第三天夜里,牛二终于找到那处矿洞,他举起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半壶,壮着胆子钻进去。 谁知他运气实在不太好,那晚的月亮发出的并非黄光,而是红光! 要知道‘血月见,妖魔现’,这是实实在在的大凶兆啊。 牛二举着火把往里走,钻进去好几十丈,他选了处地方,认为这里会有好运气。牛二把火把往地上一杵,又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抡起鹤嘴锄就刨。 “吭哧”“吭哧”刨了半天啥也没见着,牛二骂了几句,提着鹤嘴锄,想再换个地方。 突然,不远处有个黑影歪歪扭扭的走过来。牛二被吓了一跳,但他仗着胆大,只以为遇着了盗矿的同行。 牛二冲那人喊道,“兄弟,哪来的?不如一起发财哩?” 那人不答话,牛二等他走近了再看,竟然赤身露体,不着一丝一缕。牛二哈哈大笑,打趣道,“兄弟,你也甚是奇怪哩,热归热,又不是下河捉鱼,为何身上不穿衣物?” 那人还不应答,却猛的扑上来。牛二恼怒,破口大骂道,“什么东西?难不成你这鸟厮还有龙阳之癖? 也罢,就让二爷的锄头给你通通身子,过过瘾!” 待牛二和那人扭作一团,才发现不对劲。 牛二自小打架,练得几分力气,他以为三两下,就能将那人打倒。可没想到,那人更是力大无比。 很快,牛二被扑倒在地上,只见那人尖牙突出,吼叫一声,伸长了脖子就要咬。牛二拼命躲闪,发觉那人浑身冰冷,喉咙不断发出沉闷的嘶吼,全然不似人类。 僵持一阵,牛二只剩下招架之力,他慌了神,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悔来这邪气的地方。 人的力气再大,也有用尽的时候,而那个妖人却丝毫不见弱。牛二苦苦支撑许久,他心生一计,勉强用右手够到火把,一下子塞进那妖人的嘴里。 “吼”那妖人伸手抓火把,牛二瞅着空,连滚带爬的闪到旁边。 虽然没了火光,周围一片漆黑,好在这是条直道,进洞也没太深,依稀还能瞧见洞口。牛二爬起来撒腿就跑,惊险逃回命来。 牛二不敢停留,一直往回跑,直到跑不动了,才感觉胳膊传来阵阵刺痛。原来在洞中和那妖人打斗时,被抓伤了臂膀,他刚才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察觉。 “这狗东西!”牛二骂声晦气,停下歇息片刻。 紧赶慢赶的回到牛家庄,再看牛二那条胳膊,已经发黑肿胀,散发着臭味。村里人见他如此狼狈,也都不敢问,牛二喘着粗气,两眼迷瞪着回了家。 听说小阎王牛二回来了,不仅发财没捞着,还带着一身伤。那些多事的,就在背后说着风凉话讥笑,可那些人没料到,牛二回来了,灾祸也跟来了。 当时陈老汉就在牛家庄,牛春花她娘是个稳婆,村里的年轻后生,几乎都是她接生的。 自从牛春花有了身孕,她娘就挂念的不得了,天天算着日子,要亲自照料闺女生产,她娘就恨自个小脚,走不得远路。 等到牛春花胎气稳定,她娘就忙不迭的找人雇来车子,把牛春花接回牛家庄。陈老汉放心不下,也就跟过来。 就是这么巧,那几天碰上了牛二发病,让陈老汉两口子每次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牛二回来的那天晚上,牛春花刚吃过饭,她躺在床上休息,陈老汉和小舅子坐在外面,挑灯夜战下着棋。 听到屋后咋咋呼呼的闹腾,小舅子嘟囔咒骂着,“这牛二又作什么怪?这样的瘟神,不死在外面,跑回来做甚?” 直到后面动静越闹越大,哭爹喊娘的让牛春花心烦难安,她便打发陈老汉去瞧瞧。陈老汉去了好一阵子,回来却说牛二疯了。 说是牛二回家后就口吐白沫,满地打滚,有好心的邻居上去扶,也被他咬伤多人。乡亲们看不下去,就把牛二捆了起来,又叫来他爹和他哥。 牛二被捆住了,可再怎么办?谁也没主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难受,牛二止不住的嚎叫,嗓子眼里都是血。他爹没办法,又央求人去请郎中。 小舅子听的稀奇,连呼老天爷有眼,平日里都怕那恶霸,没想到他牛二也有今天,就跟着陈老汉返回去看。 进了后院,那牛二被捆在凳子上,两腿还在不停乱蹬,鞋子都踢飞不见。他胳膊上的伤口撕裂开,渗出许多黄白粘稠之物,许是天热化了脓,散发股股恶臭。 害怕牛二再咬人,乡亲们用破布塞住他的嘴,牛二的眼泪鼻涕糊满脸,挣扎的很凶。 牛二带着捆在身后的板凳乱滚,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消停,最后他手脚不断抽搐,竟然断了气。 院子里的人都很纳闷,怎么牛二才几天没见就疯了?虽说他是人人厌恶的混混,但看他那幅惨样,乡里乡亲的也觉得怪可怜。 约莫半个时辰,郎中来了,见是小阎王牛二,他抬脚就要走。牛老汉赶紧将郎中扯住,求他看一看。 郎中无奈,上前摸了摸脉息,没好气的说道,“深更半夜的,让我来给死人看病!假阎王去见真阎王啦,死透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看来那郎中也没少被牛二欺负,可是牛二再混,毕竟也是牛老汉亲生的,到底是心疼。牛老汉问道,“二子这是什么病?” 那郎中问清了前后因果,猜测道,“瞧这伤口感染的厉害,发病也迅急,像是得了癫狗咬。” 第九章 恐怖僵尸灭村 如果人被疯狗咬伤,极易感染癫狗咬,病症发作时疯疯癫癫,畏光,怕水,最终也会发狂而死,几乎无药可救。 古时有《肘后备急方》里给过一道药方,若被疯狗咬到,需即时宰杀那条咬人疯狗,然后取狗脑涂敷伤口,或许有救。 但那古方也只说或许有救,并非特效,再者已经是这节骨眼,上哪去找那疯狗? 小阎王牛二早已魂魄归黄泉,神仙亦难救。 郎中走后,剩下众人在那里议论纷纷。就在这空当,牛二突然动了一下,像是又活过来。 假死? 以前确实有过这情况,有的人骤然昏厥,或是修行闭气,也会脉息全无,如同死去。所以,人死后往往停尸三天,以防是假死。 牛家老大凑上去看,牛二躺在那里,神情呆滞,看见他哥却目露凶光,两腿绷的笔直一跃而起,发出骇人的嘶吼。 牛二大张着嘴,竟然把两边的嘴角都撕裂,那塞紧的破布也掉了下来,露出森森白牙,和着血沫,显的惊悚无比,身上的麻绳也被他挣断。 “啊!”牛大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活过来的牛二扑倒在地。 牛二死死掐住牛大的脖子,一口咬在他脸上,狠扯下皮肉,囫囵个的吞下去。 牛大疼的呼天抢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牛老汉见状,忙捡起镐把砸。胳膊粗的镐把都被生生打折,牛二就是不松手。 牛二乱啃一通,又转过头来,盯着他爹嘿嘿笑。牛大血肉模糊,露出来骨头,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活不成。 乡亲们哪见过这般恐怖场面?都被吓破了胆,躲的躲,跑的跑,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就瘫倒在那动弹不得。 那些人被接连咬伤好几个,陈老汉也被惊的后脊发凉,连忙扯着小舅子往旁边躲。 胆子大的人纷纷拿起木杈铁锨赶牛二,看他实在凶,牛老汉吩咐乡亲们不要留手,只怕是诈了尸。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又把牛二打死,等再去救牛大,也已经死了。 转眼闹出两条人命,还伤了若干,有村民跑去告知村正。恰巧村正有个在王城做官的外甥来省亲,两人酒足饭饱,刚沏好茶,听说此事急忙赶来。 村正那外甥见到牛二心头一紧,他急忙把村正拉到一边,叮嘱舅舅把牛二兄弟两人深埋,还要杀一条黑狗,淋上黑狗血,然后铺上生石灰。 村正纳闷不解,他外甥说道,“舅舅,你有所不知,外甥挂职司天台主事,平日所为,正是查天文之变,稽历数之异。 外甥前几天见血月异象,就有不祥之感,不想应在此处。” 村正问过周围的人,得知牛二得了癫狗咬,他问道,“疯狗病诈尸,是不是也和那血月有关系?” “舅舅,外甥看此人并非癫狗咬,也不属诈尸,此乃中了尸毒!”他外甥说道,“尸毒是尸体被妖气腐蚀产生,若是尸身留在阴寒之地,极有可能变成僵尸!” 村正听说这话,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僵尸?那可就麻烦了。 村正那外甥继续说道,“沾染尸毒,也不是都变成僵尸,体格差的多半熬不过尸毒发作。 如果感染尸毒,快则半日,慢则数日,发作起来也是癫狂,症状如同癫狗咬。那些体格强健的,熬过去也没了意识,成为活死人,再过些年月,就是僵尸! 此事非同小可,外甥这就连夜上报,那些被伤着的,都要单独隔离,舅舅切莫大意呐。” 村正那外甥连夜回城,陈老汉亲眼见到牛二发狂吃人,又恰巧听到那番话,他拽着小舅子夺门而出,想带丈人全家一起离开。 陈老汉的丈人说村正外甥是妖言惑众,他们都不肯走。但陈老汉坚持回边界镇,牛春花觉得晦气,也不肯在那待着。 现在回想起来,陈老汉一家子命大,真是躲过一劫。 那天,村正吩咐村民找来黑狗和生石灰,准备把牛大牛二如法掩埋。 牛老汉哭闹着不同意,他涕泪俱下的说道,“村正啊,你这不是让他们不得超生吗?你这是逼着牛家断子绝孙呐。” 牛老汉想想自己这辈子窝囊,临了落得如此境地,不如一头撞死省事。那些乡亲就劝道,“僵尸可是小事?这不也是无奈之举?不行就先做个超度,送走亡魂再这般。” 乡亲们相信村正,再说他外甥还在王城做官,在乡下人看来,那就是手眼通天般的能耐。村正草草料理法事,就让那些人埋了那两人,单单忘了隔离受伤的村民。 等村正那外甥赶到王城,禀告司天监,朝堂派遣了大批的鹰扬卫和金吾卫,已是几天后的事情。 他们来到牛家庄,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遍地断臂残肢,惨不忍睹。近百人的村子死气沉沉,阴森恐怖。 领头的鹰扬郎将下令将牛家庄区域包围,里里外外严加搜捕,尤其不能放过那些阴暗避光的地方。果然,搜到不少活死人,都被金吾卫擒住。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原来,那些被牛二咬伤的村民,在第天夜里就纷纷发作,与同牛二般嘶吼着见人就咬。由于事发突然,又是大半夜,整个牛家庄无人幸免。 金吾卫把抓到的活死人贴上符纸,与牛家庄一起点火焚烧干净,那焦臭味传出去老远。 鹰扬郎将派出几个修行者查看过比奇矿洞,得出来结果,矿洞受到某种暗黑能量的影响,那些在矿难丧生的矿工发生异变,变成了僵尸。 牛二去偷矿,被感染上尸毒,间接葬送了整个牛家庄,说到底也逃不过命数使然。 牛家庄已经成为废墟,官家便在矿坑贴了告示,禁止任何人进入。后来官家又在金吾卫的建议下,把牛家庄遗址挖成大片池塘,改变风水。 池塘中间还有暗井,寓意‘水聚旺乡,活龙之地’。金吾卫找来八块昆仑玄铁,在池塘周围布出八卦阵型,扶正压邪。 因为此事诡异,当年官府严加封锁消息,外人只听说兴水利,少有人知道真相。 陈老汉也从未向外人提过牛家庄惨案,牛春花听说镇子上有人伤势和牛二一样,怎不让她胆颤心惊?当下就要去找大山。 “你急甚哩?我就是觉得像,自个乱心思。”陈老汉一把拽住牛春花,“再说那些怪物不都被一把火烧了么,或许不是哩,你待我再去瞧瞧。” 第十章 和尚来路不明 陈老汉走出门,他撩起水缸里的水,洗了几把脸往北去了。地面仍然烫脚,这么热的天可不像个好兆头。 边界镇不大,不消一袋烟的功夫,陈老汉就到了铁匠铺,他看见陈铁匠站在门口,手里正拿把锤子上下打量。 “这群懒猴子,又在糊弄老子。”陈铁匠嘴里嘟囔着,“就这火候,谁要是买走,岂不砸了老子的招牌?” “噹”,陈铁匠把那锤子扔进去,让小伙计重新打。他抬头看见陈老汉,就招呼进来喝碗茶,歇歇脚。 陈老汉听着里面叮当作响,也想看看陈大山,便走进来。铺子里面堆的杂乱,陈老汉差点被门口那些铁器绊倒。 陈老汉稳住脚问道,“他陈叔,这大热天的也不歇着?” “不瞒老哥哩,城外军营给了个大单子,要定做许多马蹄铁。”陈铁匠边说着话,边用铁钳从火炉中夹起一块烧红的铁块。 “那倒是生意好。”陈老汉说道。 “好归好,就是忙哩,那堆生锈的刀剑也都得打磨。”陈铁匠不无得意的说道,“喏,还有廖善人那边,也要了不少锤子,正忙着赶工哩。” 陈铁匠把那通红的铁块放在砧子上,对旁边的学徒抱怨道,“你中午没吃饭?这赤铁矿的材料,得多加把力气才能锻好。” 蹲在铁匠铺里其实比外面还难受,那火炉又烧的旺,热浪逼人。每隔几刻钟,陈铁匠就让大家伙休息,还盛来绿豆汤解暑。那几个伙计都跑出去,坐在外面的木桶上风凉。 陈老汉往里看,傻儿子大山站在风箱后面,还在抡着大锤不停的砸。那大锤跟着老师父的小锤,有节奏的起落,砸的那铁件哀嚎,火星子迸射。 大山身上的小褂被木炭染的乌黑,满是星星点点的窟窿。陈老汉叫了他几声,大山咧开嘴笑了,那脸沾满了灰,又被汗流的花哒哒,就像唱戏的大花脸。 陈铁匠叫停大山歇息,陈老汉心里一阵不痛快,他心想若在平时,你们还不知道怎么使唤大山哩。 但陈老汉又转念一想,大山平安无事就好,也就没吭声。陈老汉问道,“他陈叔,你可见到几个当兵的过去?” 如果那些驻军去杂货店找草药,必然会经过这里。陈铁匠点头,说看到了,那几个人都骑着马,走的挺急。 “老哥,你不是来看大山的?”陈铁匠纳闷他怎么问那些府兵。 “有点事。”陈老汉借了把匕首,陈铁匠以为他要寻啥仇,被唬的半天说不出话。 陈老汉离开铁匠铺继续往北,隔着老远,就看见从杂货铺里面冲出个人。那人喊叫几声,跑到大街上站住,吓的陈老汉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陈老汉定睛一看,是杂货铺的掌柜蒋半钱,他捂着肩膀,龇牙咧嘴的说着什么。 蒋半钱卖草药,常常收银半钱,平日为人也颇吝啬。时间久了,镇上的人都叫他蒋半钱,反而不再叫他真名。 蒋半钱看见陈老汉,赶紧让他过来帮忙。陈老汉走过去,瞧见屋里两个军士分别摁着先前受伤的两人,而那校尉愁眉不展,烦躁的站在旁边。 那校尉看见陈老汉拿着匕首,站在外面探视,不知道什么情况,便抽出凌风剑,快步走出来盘问。 陈老汉怕有误会,忙将匕首放在身后,他冲那校尉叫道,“大人莫紧张,老汉陈田。敢问大人从哪里来,那两位军爷又缘何受伤?” “是哩。”蒋半钱对那校尉说道,“贩卖干果的陈老汉。” 那校尉点头道,“我们是镇守此地的驻军,在下孙纹心,这两个兄弟发了病,回营赶不及,只好先来这里找点药。” “陈老哥,你看那人是不是癫病?”蒋半钱指着屋里的军士说道,“发病急,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看症状像是癫病。刚才我还被他咬到了,他们不会是得了癫狗咬吧?” 蒋半钱越想越害怕,脸色也变的惨白,他急忙从店铺后面的铁锅里舀出药汤,蹲在地上冲洗肩膀。 陈老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禁不住后退好几步,他还想问孙纹心,突然杂货铺里乱成一团,有个军士慌慌张张的冲出来,身后传来一连串的惨叫。 那军士见到孙纹心,匆忙说道,“队正,小贵子被咬了!那两个也摁不住了,发狂的样子,和前几天的浮尸一模一样,怕是恶鬼附体啊。” “马六,你胡说什么?”孙纹心呵斥道,“哪里有什么恶鬼,慌张什么!” 马六想走,但又不能走,窘急的两脸通红。 陈老汉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必定又是那活死人了,边界镇要遭殃了! “啊!”屋里又冲出来个浑身是血的人,是挣脱逃出的小贵子。他举着青铜斧守住门口,大声喊道,“队正,快走啊,尸变了!” 陈老汉扭头就走,蒋半钱也跟着开溜。马六拔出铁剑,掩护孙纹心先走,但孙纹心舍不得那几个弟兄,说什么也不肯。 “快走!那是尸毒!”陈老汉像变了个人,扭头朝孙纹心吼道,“不走都得死!” 那两个被感染的府兵猛然从杂货铺里钻出来,他们双目赤红,牙齿突出。孙纹心暗道不妙,立即抽出来凌风剑。 “队正,你快走!”小贵子颇为忠心,他堵在前面举斧就剁,拼命掩护孙纹心。 可惜小贵子根本挡不住那两个发狂军士,很快就被扑倒,脖子也被撕扯出个口子,血沫子喷涌出来,场面十分恐怖。 孙纹心见小贵子已救不活,连忙带着马六去追陈老汉。四个人先后跑进铁匠铺,陈铁匠被吓了一跳,连问陈老汉发生了什么事? 陈老汉来不及答,他转头追问孙纹心,“你们是不是碰见了活死人?那两个是不是被活死人伤的?” “活死人?”马六喘着粗气道,“前日,我们在南门码头巡逻,竟然发现一具浮尸,还是个和尚。队正瞧着蹊跷,就让人打捞上来。 我们以为那和尚死了,没想到他没死,先下去的兄弟被他咬伤,就变成这般模样。” 陈老汉说话都不利索了,不停的念叨着,“这,这就是了。” “那和尚会凫水?”陈铁匠有些好奇。 “并非凫水。”马六紧张起来,“那和尚是诈尸啊!队正上前砍了他两三剑都不死,不是诈尸是什么? 最后还是小贵子一斧剁死的,又被队正放把火烧了。” 第十一章 傻儿大山惹祸 陈老汉听的心惊胆战,马六又说道,“我们以为是恶鬼附身引起尸变,昨日给那两个弟兄敷过金创药,今日却说疼的厉害。 队正看他们的伤口溃烂,来不及赶回大营,这才进城找草药救急,并不知道什么活死人。” 陈老汉捶胸顿足道,“这哪是什么尸变,这就是活死人!是僵尸哩!” “老哥,你怎么如此胆小?咱们这一屋子人,怕他个鸟活死人?”陈铁匠听着糊涂,摸不着头脑。 他拍拍胸脯,笑着说道,“这里家伙多的是,有那没死透的敢来作怪,咱们一起剁了就是!” “唉,你们是不知道。”陈老汉叹了口气,“你们根本没见过活死人的厉害!他们不知疼痛,力大无穷。 最要命的是,他们身上携带尸毒,如果被咬到抓伤,就会感染,变的和他们一样哩。” 说到这里,陈老汉猛然想到蒋半钱也被咬伤,他拉起大山就要走。 蒋半钱哭丧着脸,扯住陈老汉,让他想想办法救命,陈老汉吓的躲不迭,直围着烘炉风箱转圈子。 孙纹心让马六把蒋半钱捆起来,蒋半钱被吓破了胆,哭嚎着喊救命。马六找来绳子,利索的将他捆上。 孙纹心并不想杀蒋半钱,他说道,“你且忍耐着,我差马六去搬救兵,一定有办法。” “速去速回,务必小心!”孙纹心吩咐一声,马六便火速返回南海驻军大营,禀报定远将军发兵。 眼看已近傍晚,陈老汉心中焦急,很是不安的说道,“也不知道活死人追没追来,他们到了夜里更凶哩。” 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众人紧张的扒在门缝上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大家伙都没注意的时候,陈老汉那傻儿子闯祸了。 大山平日打铁,也见识过不少刀剑,他看孙纹心手里的剑漂亮,就好奇的伸手去摸。 凌风剑剑身修长,绿柄红尾,名称取自‘剑去若浮云凌风’,煞是轻灵飘逸,锋利异常。 大山这一摸,却把自个的手掌划破,那剑上还残留着尸毒呢,要知道尸毒可是见血封喉,绝无例外。 饶是陈老汉疼爱大山,也被气的暴跳如雷,捡起一截木棍劈头盖脸的打。大山不敢反抗,只蹲在地上抱头喊叫。 见陈老汉打的凶,众人急忙拉住,陈铁匠让伙计端来清水洗伤口。孙纹心摇摇头,“这样恐怕不保险。” 孙纹心要来陈老汉手中的匕首,让那几个伙计摁住大山,他用匕首豁开大山的手掌,翻开皮肉反复冲洗,挤出来不少污血。 大山疼的哇哇叫,脏乎乎的花脸又沾满了眼泪鼻涕。孙纹心安慰陈老汉,“这伤口小,未必就会感染。” 陈老汉面如死灰,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千算万算还是难逃天算。罢了,生死有命,还是回家去吧。” 陈老汉打开门,也不管外面有没有活死人,领着大山走了出去。 “你等等...” 陈老汉神情悲凉,孙纹心于心不忍,想想此事也是因自己而起,他将凌风剑在炉火里烧了烧,也跟着走出门。 “哎,哎,别都走啊,”陈铁匠急了,“蒋半钱怎么办?你们带走啊。” 孙纹心回头说道,“事情紧急,你们几个就负责看着。” 啊?谁愿意接这差事啊?何况蒋半钱感染了尸毒。 但碍着孙纹心是军官,没人敢违抗,陈铁匠暗呼倒霉。他赶紧关门,又叫伙计们搬来笨重的东西,在后面牢牢顶住。 孙纹心护送着陈家父子回家,好在一路无事,那几个活死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牛春花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心急如焚,瞧见他们回来还没高兴,陈老汉垂头丧气的说道,“大山沾了尸毒。” “我的儿!”牛春花呆愣半晌,瘫坐在地上大哭,咒骂陈老汉没看好。 陈老汉也没个好气,跟着吆喝起来,“他都三十哩,老子还得处处看着?这都是命!早来晚来都得来!躲了三十年,躲过去了吗?” 牛春花嘴角抽动,再说不出半个字,只是呼天抢地的哭。 约莫两个多时辰,孙纹心看到有军士举着雄狮旗跑过,知道大营的援军到了。他走过去,看到领头的是振威校尉郑明,马六也跟在后面。 “见过校尉。”孙纹心忙上前,抱拳说道。 “刚才马六寻不着你,就先带着去了城北,捉到两个活死人。”郑校尉说道,“还剩一个未找到。 不过,我此番带来三百人,镇上也有些驻军守卫,已经将边界镇团团包围,那怪物绝无逃走可能。 你去找几个捕快协助,挨家挨户的搜查,务必抓住最后一个活死人。” “是!”孙纹心带着马六去找捕头,在路上,马六说道,“队正,你咋还跟着那傻子?要是沾染尸毒真的变成活死人,他们都不能留。” 孙纹心皱着眉头问道,“擒住的是谁?” “是昨日那两个,小贵子倒没找着。”马六回答道,“队正,郑校尉还带来一个高人,活死人在他手里走不过两合。 那高人还会施展道法,活死人那么凶猛,遇着他就变的像个鹌鹑,真是厉害啊。” “高人?哪来的高人?” “就是个邋遢老头,王城来的。”马六瞧瞧左右,小声说道,“听说还是定远将军的客人。” “哦?那定然不一般。”孙纹心问道,“既然是高人,那蒋半钱可还有救?” 马六张了张嘴没说话,孙纹心一脚踢过去,喝道,“怎么了?说啊!” “队正,蒋半钱倒是想活,”马六吞吞吐吐的答道,“不过让郑校尉一刀砍了。” “啊?这是为何?”孙纹心有些惊讶。 “那邋遢老道,哦,不,那高人看过蒋半钱的伤。”马六回答道,“他说那尸毒已入心脉,为时已晚。 郑校尉听到这般说,就挥起斩马刀结果了蒋半钱,头颅滚出去好远,真是骇人。” 孙纹心找到镇上的捕快返回,看到郑校尉下令围了陈老汉的院子。郑校尉要将大山带走,牛春花堵在门口撒泼,谁也不许进。 隔壁刘家媳妇听见动静,便抱着三岁的豆豆过来看。牛春花平日里盼着抱孙子,也就格外亲小孩,两家关系很是和睦。 小豆豆平时被牛春花抱惯了,这会非要让牛春花抱,刘家媳妇不松手,豆豆就扯着嗓子哭起来。 牛春花心疼孩子,便抱着豆豆哄一哄。 第十二章 陈家幸得救星 活死人事件惊动了本地县令,他急忙派两个捕头,带领着几个捕快赶来。 那两个捕头急于表现,上前呵斥牛春花,“你这条老狗不要挡道,快点让开。” “哼,”牛春花扭头不理,这两人她也认得,一个姓扈,一个姓朱,往常仗着头上的官帽作威作福,左邻右舍的都不敢惹。 但现在不一样,那些人要抓走陈大山,牛春花岂能答应?她横下一条心,就是县令来也休想进去。 为首的扈捕头再三被拒,见牛春花不配合,便给朱捕头递了个眼色。 朱捕头心领神会,他疾步上前,猛推牛春花,又在她身后伸脚一绊,牛春花立即摔倒在地。可怜她怀抱的豆豆也跟着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吓懵了魂,愣住半晌才哇哇大哭。 这下可惹恼了牛春花和刘家媳妇,两个人咒骂着扑上去拼命,简直就是哼哈二将现身,黑白无常索魂。 刘家媳妇尖叫着又抓又挠,牛春花也跳将过来,揪住朱捕头劈头盖脸的打。 扈捕头脸上被挠出几条血痕,躲了几回躲不开,他抽出铁剑怒道,“你这悍妇,怎敢撒泼阻碍公干?不严加惩戒,如何扬我国法威严?” 朱捕头也被打急了,推开牛春花就要踹。孙纹心看不下去,赶紧上前制止。 “大军既然来搜捕捉人,为何又阻拦?”朱捕头那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解的问道,“这等泼妇,若不严惩,以后怎生了得?” 豆豆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心疼的刘家媳妇直抹眼泪。 那两个捕头飞扬跋扈,孙纹心也是看不惯,他冷笑道,“你错了,郑校尉下令搜捕的是活死人,却不是捉人。 两个妇人是有不妥,但是出于母性护犊,也能理解。她们老弱三人手无寸铁,对两位捕头有何威胁? 这小儿更是无辜,你们不去做最要紧的事,又何来之勇,对妇孺施以暴力?如此,可是弘扬了我圣上怜民之心,爱民之意?” 朱捕头和扈捕头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振威校尉郑明等的不耐烦,喝令孙纹心退下。 他整理几下佩戴的雄狮徽标,高声说道,“活死人要搜,里面那人也得带走。” 那些军士围上来,郑校尉拎着斩马刀下令,“倘若再有人拦阻,就地格杀!” 两个捕头见有人撑腰,脸上颇为得意,他们对着郑校尉谄笑,也顾不得被抓挠的疼。眼看一场屠杀即将发生,这时从人群后边挤进来个邋遢老头。 他约莫五十多岁,后背微驼,一身灰黑长袍,补了七八个补丁。那蓬蓬乱发,竟然只用截树枝胡乱绾在头顶。 老头两手背在身后,努力的挺着腰身,他其貌不扬,唯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那种乌黑仿佛能摄人心魂。 就连郑校尉见到那老头,也要恭敬的抱拳行礼,可见此人身份不凡。 邋遢老头走过来,对牛春花缓缓说道,“贫道会些医术,施主可否叫你儿子出来,让贫道看一看?” 牛春花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她本来横下一条心,死都不让步。但听这老头说话,犹豫几下竟然应允。 邋遢老道声音低沉,让人莫名的愿意信任,牛春花便喊陈老汉把大山带出来。 陈老汉在屋里听的将信将疑,不过想到横竖都是个死,干脆死马当做活马医,便领着大山走出来。 那些军士亮出兵刃戒备,大山被这阵势吓的呆若木鸡,两腿发软。陈老汉战战兢兢的问道,“大山或许没染上尸毒,你们不要伤他。” “眼圈发黑,印堂发灰,快到大限喽。”邋遢老道瞧了瞧大山,“抓人这种世俗事,贫道管不得,但依贫道看,这人却还有救。” 陈老汉听了这话很激动,但再看那老头,除了一把花白胡须,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便觉得老道在诓人。 邋遢老道毫不介意,他微微一笑,说道,“有救也得抓紧啊,施主要是再耽误,那必然是没得救喽。” “尊师,可真有救?”郑校尉问道,“尸毒可是非同小可,传染性极强啊。” “尸毒厉害,但不见得无解。”邋遢老道摆摆手,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人毒性较浅,或许能拔出尸毒。你带人搜捕活死人去吧,切记小心。” 郑校尉见老道有把握,便领人离去。牛春花在旁边听的真切,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在老道身前就要跪。 “真人,救我儿一救!”牛春花一脸悲戚的哀求,“若能救得,俺们全家砸锅卖铁,也为真人塑三尺金身,日夜供奉!” “你且起来。”邋遢老道扶住牛春花,“这可使不得。” 牛春花虽是妇人,却是膀大腰圆,近两百斤重。陈老汉见老道神情淡然,单手就让老伴跪不下去,也信了他的本事。 陈老汉连连作揖,跟着也要跪,盼老道出手搭救。邋遢老道也将陈老汉扯住,“两位施主不要拜,降妖伏魔,救死扶伤,这本就是贫道职责。 贫道之所以来这里,是比奇王城司天监夜观星象,西北斗星黯淡,东南天狼夺辉,当属异象,便托付贫道前来察看。 贫道刚到南海大营,定远将军就告知贫道这里有事发生。遇见你们,也算机缘巧合。” 陈老汉流出两行老泪,牛春花攥着邋遢老道的衣角,仿佛一松手,这根救命稻草就会随风飞走般。 “现在还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救人要紧!”邋遢老道吩咐起来,“两位施主赶紧找来七斤糯米和三斤生姜。” 陈老汉忙不迭的去找,好在乡下地方不缺这些东西,没多会就找齐。老道又让他们把这两样捣成糊糊,给大山敷遍全身。 糊糊捣成,陈老汉把大山全身涂遍。弄完这些,陈老汉忙请邋遢老道上坐,“真人,这样就能将那尸毒拔出?那几个被咬的人还有救吗?” “哪有这么简单。”邋遢老道说道,“要说活死人也没什么了不得,单单就是尸毒厉害! 但要说救也能救得,贫道就得过一个方子,只是这拔毒步骤一环套着一环,缺一不可。” 邋遢老道弯腰驼背,偏偏坐那搭起二郎腿,怎么看怎么别扭。过了一会,他看了看大山,又说道,“人若被尸毒侵染,在一个时辰之内,用七斤糯米混和三斤生姜捣成烂泥,涂满全身。这是最关键的第一步。” 第十三章 心头血童子尿 陈老汉不知道为什么用糯米和生姜,邋遢老道告诉他们,“糯米主魄,生姜主魂,这两样皆是吸收天地阳气的产物,最是驱寒祛邪。 如此先守住三魂七魄,才能再加施救,如果错过了这个时辰,那可就难说喽。” 陈老汉算了算时间,苦着脸说道,“真人,大山已经错过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凡事无绝对。”邋遢老道笑了,“贫道观这痴儿体魄强健,身上的三盏明灯尚在,虽说不知何故闭塞了心智,看似愚钝,却命不该绝此处,日后当有一番出息。” 牛春花责怪陈老汉净说些丧气话,她问邋遢老道,“真人,您尽管请讲,接下来再该如何?” “这糯米姜汁只能稳住毒性三个时辰,要想拔毒,还需取得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以及童子尿作为药引。”邋遢老道说道,“最后再用无根之水煎服万年雪霜饮下,内服外敷,这尸毒才能彻底去除。” 陈老汉心里凉了半截,原本腾起的希望也在渐渐破灭。找童子尿不难,但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是什么?那无根之水和万年雪霜又要到哪里寻得? 屋里油灯昏暗,显得有些压抑,牛春花看着邋遢老道,眼里全是绝望。她咬咬牙,泪如雨下的说道,“真人,要是需用心头血,你就挖了我的心吧,但求真人救我儿。” 虽说陈老汉懦弱一辈子,也被牛春花数落了一辈子,肚子里有不少怨言,可又哪里能让牛春花去挖心。 “万万使不得。”陈老汉哭丧着脸问道,“真人,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两位施主爱子之心,贫道看到了。”邋遢老道点点头,“要心头之血做药引,只需取人身上最有阳刚之气的血脉即可,并非就要挖颗心来。 俗话说十指连心,取你二人的中指之血亦有作用。” 陈老汉和牛春花听说不用挖心取血,都是高兴不迭,陈老汉又问,“真人,俺知道那万年雪霜是珍贵物,寻常人都见不着。无根之水是什么水?该去哪找哩?” “这无根之水嘛,贫道刚才已收集不少,正是你们流出的眼泪啊。”邋遢老道又笑起来,拿出一块湿了的布帕。 他接着说道,“至于万年雪霜,原产自域外昆仑雪山,珍贵是珍贵些,倒也不稀奇。贫道身上恰巧有一棵,就拿来用罢。” “真人,这般大恩大德...”牛春花激动的说不出话,千恩万谢的又要磕头。 邋遢老道将她一把拉住,说道,“不过是身外物,能救人命功德无量,施主再不要拜。速去打听哪里有九岁男童。 记住,一岁不能多,一岁不能少,赶紧取齐药引,晚了也怕来不及。” “哎,哎。” 牛春花急忙去打听哪家的小子满九岁之数,但她问过几家,不是小了就是大了。这把牛春花急的团团转,一时没了办法。 刘家媳妇在门口看见牛春花,就问道,“他婶,大山可是好了?” “哪好哩,真人倒是有方子,可气俺赶着时辰也难找那药引子。” “啥药引子?” 牛春花焦急的说道,“唉,要用童子尿做引,还得是九岁整的男童,多不得,少不得,这可哪里找去?” 刘家媳妇想了想,她提醒道,“他婶,不行你去问问海大桨哩,他家那孙子,估摸着也就八九岁光景。” “是了,是了,怎么蠢到犯糊涂?”牛春花转头就走,“我这就去找海大桨。” 没多久,牛春花返回来,她进门后有些沮丧,对邋遢老道说道,“真人,可不好哩,俺找了个遍,也找不到正好的童子尿。 只剩一个孩童,就是不晓得他的生辰,说不准到底是几岁,这可咋办哩?” “不知道几岁?”邋遢老道有点纳闷,“怎还有不知自家孩童生辰的?” 陈老汉知道老伴说的是谁,他回答道,“真人,那是镇上打渔的海大桨的孙子,他无儿无女,孙子也是多年前捡来的。” “原来如此。”邋遢老道等不及,他站起来说道,“贫道略知一些卦卜观相术,推算生辰八字不在话下。施主带贫道前去瞧瞧,若寻不得药引,只怕这药方难起大用。” 邋遢老道让陈老汉带路,两人来到西城门旁边的一间破房子,陈老汉停下说道,“这就是海大桨家。” 邋遢老道往门里看,一干瘦老头正坐在木墩上补渔网。那老头听着外面有人,见陈老汉领来个不认识的,他站起来问道,“啥事哩?莫不是有寻亲的?” “寻啥亲哩!”陈老汉一拍大腿,“真有那寻的心,还用等上个六七年?” “那到底啥事哩。”海大桨纳闷的问道,“刚才牛大嫂也来问过。” “他海叔,满镇子都翻天哩,你还坐在这里补破网?”陈老汉着急的说道,“都什么时候哩,还想着捉鱼抓虾,你没见那些军士到处搜捕活死人哩。” “你也真会说笑。”海大桨没当回事,“这死人怎么会活哩?诈尸哩?” 陈老汉急了,一把扯过来那渔网,“海大桨,你不知道僵尸有多厉害哩,你知道牛家庄怎么没的吗?” “牛家庄?”海大桨笑道,“不是因为兴水利都搬走了,怎么,难不成是因为僵尸?” “那僵...”陈老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改口道,“他海叔,你可真要小心哩,这可不是玩笑话。 大山伤着了,情况很凶险,小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凡在哪?快叫出来撒泡尿,等着救命哩。” 看陈老汉焦心慌张,海大桨说道,“牛大嫂刚问过一凡年纪,但这孩子你也知道,他到底几岁,哪个晓得? 撒泡尿的事没什么说的,就是他去放牛,还没回来哩。” “这位神仙道长会卜算生辰,找来一凡,让真人一算便知。”陈老汉心急火燎的拖起海大桨,只说急着救命等不得,要去找一凡。 “好好好,去找。”海大桨被催的没辙,便和他们一起出城寻找。 三个老头刚走出西门,就看到了海大桨的孙子尨一凡,他正牵着牛蹲在路边。 原来,边界镇已经被振威校尉带来的军士戒严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一凡被堵在城外无计可施,只能干等。 “一凡,你过来。”海大桨唤道。 “爷爷?”一凡抬起头,看到海大桨有些意外。 瞧见爷爷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陈老汉,另个却不认识,一凡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第十四章 猥琐道咪咪笑 头两年,一凡常和大山玩耍,两人差着二十多岁却以兄弟相称,在旁人看来也是有趣,他还吃过不少陈老汉卖剩的坚果。 后来大山去了铁匠铺当学徒,一凡也被海大桨送去放牛,他才很少再去陈老汉家。 “好小子,个头又高了。”陈老汉摸着一凡的头说道。夸奖完两句,陈老汉又转过身,殷切的望着邋遢老道。 一凡也在打量着那个陌生老头,看他打扮古怪,还盯着自己看,便往海大桨身后躲。 邋遢老道初见一凡,表现出来几分惊讶,目不转睛的打量。 忽然,老道抬脚过来想捉住一凡,没想到一凡有准备,他大叫着跳到旁边,摆出个马步冲拳叫道,“干什么?我可不怕你。” 一凡给廖善人放了一年多的牛,廖善人的儿子阿罗喜欢打拳,廖善人就让护院谢三哥教几招防身术。 男孩子总是向往成为武林高手,阿罗学拳,一凡也是眼馋的不得了,瞅着空也偷学个一招半式。不过,那都是三脚猫的花架子,实在是中看不中用。 海大桨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陈老汉的事情紧迫,就让一凡不要闹。邋遢老道乐了,他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妙哉,妙哉。” 邋遢老道又走过来,一凡这回还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了。老道仿佛能看穿一凡的心思,他想往哪跑,老道总能提前一步堵住。 没几下,一凡就被邋遢老道捉住,被从头到脚捏了个遍。一凡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掰不开老道的“铁爪”,被捏的浑身酸疼。 邋遢老道放开一凡,左手掐指推算起来,他对陈老汉说道,“大山有救了,这个小友正好九岁。” 陈老汉感激的又要掉眼泪,那老道仿佛自言自语般,“没想到这里还有贫道一通缘分,实在奇妙的很。” 海大桨和陈老汉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邋遢老道在说什么。邋遢老道抬头看天,说事不宜迟,让陈老汉赶紧取药引回去煎药。 陈老汉摸出个小罐子,对一凡说道,“一凡,快往罐子里撒泡尿哩。” “啊?”一凡莫名其妙的看着海大桨,他爷爷一瞪眼,“让你尿你就尿,没听见大山等着救命哩。” “一凡莫怕,这位真人可有大本领哩。”陈老汉说道,“大山中了毒,真人开的药方,就少童子尿做药引哩。” 一凡当然愿意帮助大山,更别说只是撒泡尿,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觉得十分尴尬。 三个老头轮番催促,一凡非常难为情,小脸也被憋的通红。他慢吞吞的解开裤腰带,极不情愿的掏出来小鸟。 不知道是因为喝水少,还是因为太紧张,一凡努力了半天也没开闸放水。 陈老汉急的满头大汗,那邋遢老道却盯着一凡的小鸟,咪咪笑的样子很是猥琐。一凡冷不丁一哆嗦,就被吓的尿出来。 陈老汉眉头舒展,这下终于放心了。邋遢老道转身往镇子走去,陈老汉便捧着罐子,紧紧跟在后面。 那些守备的军士没人敢拦邋遢老道,一行人也都是畅行无阻。 能救大山,一凡很高兴。陈大山长的五大三粗,却从不欺负人,他为人憨厚,也愿意和一凡玩耍。有时候一凡被张财主的儿子张小德欺负,大山还多次帮忙解围。 张小德仗着他爹是边界镇的土财主,家里有钱有势,小小年纪谁都不放眼里。甚至在张小德看来,穷人被欺负,那就是理所应当。 张小德时常故意拦下一凡,笑话他没爹没娘,还说一凡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些跟随张小德的人都跟着拍手起哄。 如果大山看见了,就一定会站出来替一凡说话,不让张小德欺负人。现在大山有难,一凡也算是投桃报李。 就是没想到,大山需要的药引居然是童子尿。被人盯着小鸟看,一凡越想越觉得羞愧,尤其恨那猥琐老道。 几个人进了城,一凡也想去瞧瞧,海大桨让他先把牛给廖善人牵去。 廖善人叫做廖凡尘,算得上边界镇数一数二的大户,听别人说,廖家上头还有在王城当官的亲戚。 廖善人为人和善,对乡亲们挺不错,也常做些赈灾募捐的善举,久了都叫他廖善人。 一年多前,海大桨想把一凡送去放牛,廖善人二话没说就收下了。一凡不想放牛,他特别想像阿罗那样去学堂读书,实在不行跟着爷爷打渔也好。 可是海大桨没什么钱,送一凡放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海大桨靠捕鱼虾得来的收入微薄,已经让他十分窘迫。 一凡长大了,两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海大桨知道给廖善人做工管饭,廖善人收下一凡,他也松了口气。 其实放牛算不上苦差事,早晨把牛领到水草好的地方,傍晚天再牵回来就行。中午吃带去的干粮,有着大把的时间自由。 一凡正是贪玩的年纪,抓蚂蚱,钓虾,逗蛐蛐,有时就跟着阿罗学拳,学写字。他感觉都是那么有趣,并不觉得累。 这几天太热,一凡每天早早的去廖善人家牵了牛,出北门再右拐到河边。 边界镇南边靠海,除了行船无路可走,东边最好也别去,比奇河对岸驻扎着府兵,常有军士走动,凶的很。 西边是一片海滩,一凡倒是熟悉的很,他以前常在那里等爷爷出海返航。 不冷的时候,他光着脚踩在沙滩上,特别舒服,还有捡贝壳,捡石子,都是他最爱做的事。 要是说起放牛,比奇桥那边最好不过。关于放牛的规矩,一凡也最清楚,大人们交代的事,他都牢记于心。 出了北门不能往西,那里有大片农田,可不敢让牛啃坏庄稼。太往北也不行,那边是茫茫的大森林。 大人们吓唬小孩,说森林里经常有怪物出没,不能靠太近。 一凡牵着牛慢慢往东走去,那里的青草最肥沃,一直延伸到比奇桥两边,乐趣也最多。 来到河边,拴好牛,一凡就在那捉小鱼,傍晚时分,他看到许多军士从比奇桥上跑过去。 第十五章 为谁青灯十年 一凡看见那些军士很羡慕,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也要去当个威风凛凛的府兵。 等那老牛吃的肚儿圆,抬起头来哞哞叫,一凡便牵着它往回走。到了北门,一凡被守卫的军士挡住不让进,他只好转到西门。 谁知西门也是如此,一凡没办法,只好坐在城外等,还好爷爷海大桨来寻,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一凡知道镇子出事了,海大桨让他去还牛,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看那邋遢老道进了陈老汉的院子,他才拽着牛往廖善人家赶去。 廖家宅院很好找,镇上最大的那家就是。一凡看到临街许多摆设东倒西歪,杂货店的门墙都坍塌了一半,附近还有几名军士打着火把,正在用生石灰掩盖着地上的血迹。 一凡毕竟还小,见到这种场面,他的心怦怦直跳。到了廖家,一凡走上台阶拍门,拍了很久,那门才慢慢打开一条缝。 “一凡?”谢三哥露出半个脑袋,警惕的守在门后。他仔细看看一凡,惊魂不定的说道,“快进来。” 等一凡把牛牵进去,谢三哥匆忙关门,他回头问道,“你怎么回来的?看没看见什么怪人?” “怪人?”一凡摇头,很是纳闷,他瞧见廖善人带着家丁守护院子,阿罗领着妹妹小雨躲在屋里。 阿罗和一凡年龄相仿,他惊讶的叫起来,“一凡,外面有怪物吗?我爹说外面有怪物吃人,不让我们出门哩!” “吃人?”一凡更困惑了,他觉得阿罗言语夸张,但平时乖巧的小雨眼里也是恐惧,点着头说,“是真的,谢三哥看见的。” 一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先给廖善人请安,小声对阿罗说道,“你们在捉弄我吧?没看见什么怪物啊,到底怎么了?” 谢三哥告诉一凡,“就在今天晌午,大家伙用过饭,突然听街上传来奇怪的吼叫。我走出去看,你猜怎么着? 从对面的杂货铺里,先后冲出来几个浑身是血的兵士搏命厮打。其中一个更是被活活咬死,我滴个亲娘唉,别提多恐怖哩。 再后来就来了很多驻军府兵,围了镇子,说那些人变成了怪物,正在到处搜查哩。” “都没事就好。”廖善人叫一凡把牛牵进棚里,吩咐所有人小心提防就回了房。 一凡将牛拴好,又加了些干草料,水槽里面也倒满水,就要去找爷爷。 “外面有怪物你还走?”阿罗指着他家的院墙,得意的说道,“我家的围墙高,那些怪物爬不进来,你家那破屋,风吹雨淋都怕塌哩。” “你就在这里等吧,”小雨也劝道,“刚才就有官差来问过,说那怪人非常可怕哩。” 小雨温柔漂亮,最爱穿浅蓝罗衫和粉紫裙子。她乌黑的头发斜插一根银簪,唱歌特别好听,清脆悦耳赛过银铃。 小雨心善,蚂蚁都不舍得踩,有时还会给一凡偷偷拿些好吃的,一凡知道她是好意,但还是走了出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算年纪小的,也明白这个道理,都更愿意待在自己家里。 一凡的家上下透光,四面通风,下雨的时候,恐怕只有头顶着瓦罐,才能确保不淋湿。就算这样,一凡也觉得有趣。 以前,他白天跟着爷爷打渔种菜,晚上躺着数星星。爷爷望着星空,还会给一凡讲些稀奇古怪的域外传说。 就像一年只见一次面,等待着喜鹊搭桥过银河的牛郎织女,还有掌管云雨的四海龙王。日子艰难,但一凡觉得幸福。 一凡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海大桨从未隐瞒过,镇上的人觉得可怜,都对他挺好,但也有人不是,比如张小德。 其实一凡很羡慕阿罗,包括张小德,因为他们可以去读书。 一凡多么喜欢学堂啊,他每天特意早早的爬起来,好在学堂门前多瞧会。看着里面整齐的座椅,看着朴先生准备功课。 朴先生人好,空的时候会教一凡写几个字,给他讲圣人的故事。那个时候,一凡特别满足,就像自己是真的在上学。 阿罗不喜欢读书,他最喜欢打拳斗蛐蛐。有一次,阿罗偷跑出城找到一凡,让他去学堂,自己要放牛玩。 一凡拗不过阿罗,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学堂。但没多大会,海大桨就来了,一凡被揪着耳朵提溜出去,是张小德跑去告的状。 张小德冲一凡做鬼脸,讥笑道,“一凡没有钱,放牛娃还写字哩。” 朴先生把海大桨劝回去,张小德却不让一凡进屋。一凡涨红了脸,他就像发了疯,叫喊着和张小德扭打成一团。 但瘦小的一凡怎么可能打得过张小德?下了学堂,少不了还要被他们打。 这还不算,回家还会被爷爷教训。张小德打他的时候,虽然很疼,但一凡任凭眼泪打转,也忍着不哭。 爷爷打一凡的时候,不是很疼,只让他少去招惹那些人。一凡哭着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学堂?为什么他们要打我?” 海大桨摸着一凡的头直叹气,仿佛也变苍老许多。 一凡哭的时候,海大桨多会蹲到一边抽旱烟袋,等他哭累了。海大桨就从悬在房梁下的竹篮里摸出两个鸡蛋,煮给一凡吃。 “看来学堂里也不全是美好哩。”一凡摇着头笑了,他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不禁加快了步伐。 一凡一路小跑,经过学堂门前,他发现大门没关。一凡有些疑惑,边界镇发生这么吓人的事,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学堂的门怎么还开着?朴先生呢? 一凡忍不住走过去瞧,他抬脚迈进院子,里面一片凌乱。一凡喊了几句,没人回答,再看里屋,竟然也是开着的。 难道朴先生出什么事哩?一凡有些害怕,不敢再想。他想离开,那双腿却不听使唤的往里走,一凡颤抖着声音问道,“朴先生?你在吗?” 回答一凡的,只有那些翩翩起舞,婆娑作响的树叶,起风了。 那几棵树还是朴先生刚到边界镇时栽下的,看到它们,一凡想起朴先生说过,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小树能时刻提醒先生肩上背负的责任。 院子里有条光滑的石板路,学堂门前有几道高台阶。朴先生说过,“读书犹如做人,要步步高升才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青灯十年修文武,只为卖与帝王家。” 每次说完,朴先生都会笑,他那瘦瘦的身板也仿佛年轻许多。 第十六章 一凡学堂遇险 学堂里面黑乎乎的,对着门有张大木桌,那就是朴先生的讲台,上面放着几摞没批改完的字帖,旁边还有一盆花。 朴先生爱花,经常在讲台上摆放采来的花,其实都是些常见野花,稀松平常的很,但先生经常夸赞它们好看。 授课之余,朴先生还会给学生念诵关于花草的诗句,比如‘草木送春归,山花自然开’,比如‘今日爱才非昔日,莫抛心力作词人’。 一凡触景生情,心中的担忧又多几分,他大声叫道,“朴先生?我是一凡,你在里面吗?” 周围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一凡瞪大眼睛,借着月光看见原本放在讲台上的笔架歪倒,宣纸也撒乱满地。 一凡记得朴先生说过,笔墨纸砚是读书人的四件宝贝,文人手中笔,侠客手中剑。 一凡走过去,将那笔架扶起来,又把宣纸收拾整齐放回桌上。他转过身,看到旁边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那都是朴先生带来的,他经常从中挑出一本专心致志的看,往往忘记了吃饭。等学生们来到,就只能饿着肚子教课。 书架后面是一排屏风,上面画着几只喜鹊站在腊梅枝头欢叫。一凡问过朴先生,这幅画有什么寓意? 朴先生告诉一凡,“读书人要像腊梅那般,忍得了寒霜辛苦,终究迎来一枝怒放,这是一种难得的高贵品质。 而这几只喜鹊,则是代表着祥瑞报喜。这幅画,其实是寓意着金榜题名的佳作。” 一凡觉得朴先生什么都懂,打心里崇敬。 转过屏风,一凡看到了朴先生的餐桌,几把椅子胡乱倒在地上,旁边还堆着的一排书箱。 “先生的书可真多哩。”一凡心想道。 猛然间,一凡后退几步,他发现餐桌下面有个模糊的黑影! 一凡以为那是朴先生,他壮着胆子叫道,“朴先生?朴先生?我是一凡啊。” 桌底下那人不回应,只是缩着身子,蹲在那里瑟瑟发抖,还时不时的抽搐几下。 “朴先生?”一凡心生防备,他绕到另一边再看。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一缕月光,一凡看到那人衣衫破烂,鼻子,耳朵,连着半张脸都已经血肉模糊。 尤其是那人的脖子,倘若没有骨头连着,怕是早就断开了。 不是朴先生!一凡吓的说不出话,他想跑,两腿又像灌了铅一样,沉的抬不动。 桌下那人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向一凡这边看过来。那人眼神凶戾,带着红光,就像是饿狼在打量着可口的羔羊。 “吼”,那人嘶吼着扑过来,一凡回过神,转过身就跑。 慌乱之中,一凡撞倒了门口的茶桌,把朴先生最爱的那把茶壶摔成粉碎。 一凡毕竟还是小孩,他怎么跑的过怪物?眼看着那怪物追到了身后,好在一凡的个子小,反应也算机灵,他低头弯腰,急忙钻到书桌下面。 后面那怪物抓了个空,又将手伸到桌子下面。一凡边退边喊,“朴先生救命!有人吗?救命啊!” 那怪物的动作有些僵直,抓了几次没抓着,一发狠,竟把桌子拍塌半边。 一凡瞅着空冲出学堂,却忘了门口那几道台阶,他一脚踏空,重重摔了出去。 “吼!”那怪物追出来,就要往一凡身上扑。 一凡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学堂后面冲过来个人,高举着大木桶,狠狠砸倒那怪物。 那人拉起一凡就跑,一凡睁开眼,瞧见正是朴先生。 “朴先生!”一凡见朴先生没事很高兴,朴先生拉着一凡绕过学堂,径直进入一间密室。 原来朴先生好静,他打理出这间库房,除了存储,也在这里看书休息。 一凡打量着屋子,不由的笑了。朴先生轻拍一凡的脑瓜,“傻小子,你怎么在这?都这时候还笑的出来?” 一凡咧着嘴,摸着头,心想这可真是先生住的房子。周围摆设和学堂相似,墙上挂着几幅文豪醉饮斗诗图。 屋子四处角落除了装衣物的橱柜,还有几个放食物的架子,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箱。一凡心中感慨,先生到底有多少书啊。 一凡告诉朴先生,他看见学堂开着门,心里很担心,所以才进来瞧瞧先生。 “你真不该进来啊,今天听见外面人声嘈乱,我刚打开门,就冲进来个怪物,好不容易才挣脱掉。” 朴先生不安的说道,“这真是始料不及,祸从天降啊。刚才想去看看那妖人走没走,谁知就碰到你。” 一凡看到朴先生的长衫被扯破,露出几条血淋林的抓痕,“先生,你受伤了?” “不打紧。”朴先生摆摆手,他笑着问一凡,“你饿吗?这里倒是有很多吃食。” 朴先生从门旁的橱柜里摸出两个面饼,又从木梯下面的桶中捞出块咸菜递过来,“吃吧,先凑合着垫垫饥。” 一凡是真饿了,他回来的太晚,错过了廖家的饭点,清晨又走的着急,忘记带干粮。一天没吃东西,这会觉得肚子咕咕叫。 一凡接过面饼就啃,就着咸菜吃的非常香甜。 啃完面饼,朴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眼圈也有些发黑。他对一凡说道,“一凡,你在这里等着,关好门,千万不要出去。我看看那个怪物离开没有。” 一凡也想跟出去,朴先生显得有些烦躁和焦急,他说外面太危险,就把一凡推回来,不让他出去。 没多久,一凡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他靠在门上听,却是爷爷的声音。一凡急忙叫道,“爷爷,我在这哩。” “一凡!”海大桨和邋遢老道从学堂前面转过来。 原来,海大桨回家没见到一凡,就去廖善人那里找,廖家却说早走了。他又去陈老汉家,也是没见着。 海大桨急的不得了,邋遢老道听说后,指点着给大山煎完药,也沿着大街找过来。 海大桨顾不得责备一凡乱跑,他快走几步来看一凡,却被邋遢老道扯住。 邋遢老道打量着一凡,又转向旁边的马棚,很是戒备。 那马棚已经荒废许久,里面并没有马,一凡看老道神情严肃,也跟过去瞧。 只见一个人倒在马棚里口吐白沫,手脚抖动,竟然是朴先生! “朴先生!你怎么了?”一凡想去扶,也被邋遢老道扯住。 老道不让任何人靠近,一凡急了,“那是朴先生!他是朴先生哩!” “臭小子,你再仔细看看!” 第十七章 神奇医术回春 马棚里的朴先生眼眶乌黑,牙齿突出,不断的流着涎水。身上的长衫也沾有许多白沫,完全不是他平日干净讲究的样子。 一凡非常吃惊,邋遢老道叹了口气,“这人必然被活死人伤了,已是身中尸毒。” “吼”,老道话音刚落,朴先生突然抬起头,嘶吼着冲过来。 邋遢老道左手掐出个手诀,口中喝道,“胆敢撒野?困!” “嗡”,伴随着一道金光闪过,地上蓦然升起八道光柱,那些光柱不停旋转,隐约映出一个八卦阵型。 再看朴先生,他被八道光柱困在中间,也被那八卦阵牢牢压制,一动也不能动。 “真人,朴先生可还有救?”海大桨看到朴先生呆立在那没了反应,紧张的问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摇了摇头,一凡喜欢朴先生,见老道不救,急的跳了起来。他扯着邋遢老道的袖子说,“你能救大山哥,也一定能救朴先生,你快救救他啊!” 邋遢老道又叹气,他看着一凡说道,“此人中毒已深,瞧他命格也是孱弱。先不说药材难寻,他的症状已是尸毒侵入心脉,等其发作出来,就为时已晚,神仙难为。” 海大桨无奈,安慰一凡人各有命。一凡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问道,“爷爷,为什么会这样?朴先生是多么好的人,为什么好人会这样?” 邋遢老道同样惋惜,他问一凡,“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一凡点点头,邋遢老道再次结印,遥遥印向朴先生,喝道,“灵!” 朴先生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些许清明,他不再嘶吼发狂,但看起来虚弱不堪。 朴先生呆立片刻,认出一凡,他张了张嘴,艰难说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跑,跑...” 话还没说完,朴先生的眼睛努力眨了眨,头却慢慢耷拉下去。 一凡眼里噙着泪,哭喊着,“朴先生!朴先生!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学生。” 那些跟随邋遢老道前来的军士在院子里严密搜查,很快就找到最后一个活死人。他们抛出绳网,将其擒住后,准备带到镇子东门旁的监牢关押,等候处置。 邋遢老道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朴先生身上,一凡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军士拥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朴先生抬走。 一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邋遢老道此刻变的慈祥许多,他蹲下身子问一凡,“你想不想学厉害的本事?只有自己有本事,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他人。” “嗯!”一凡擦干眼泪,紧握着拳头说道。 “好,只要你肯学,我就能教你。”邋遢老道很是欣慰。 海大桨帮着把学堂收拾妥当,就要领着一凡回家。邋遢老道把他叫住,说道,“海施主,贫道还有些话,不如暂且同去陈施主那里。” 海大桨经过刚才的事情,已经非常相信邋遢老道,他也担心外面不安全,便领着一凡跟在老道身后。 “真人来哩。”牛春花左顾右盼的等在门口,看到邋遢老道,赶紧让他进屋。 看见一凡也跟在后面,牛春花还捧出许多坚果,有黄豆,有杏仁,一凡便坐在旁边捏着吃。 “咕噜噜”,炉子上的砂锅冒着蒸汽,里面熬煮的,就是邋遢老道配制的汤药。 陈老汉守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翻滚的泡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人,药好哩。”看到邋遢老道,陈老汉也站起来。 “嗯,”邋遢老道点头说道,“熬好就端下来吧,晾凉了给他灌下去。” 牛春花垫着两块布,小心的将那砂锅放在一边,倒出来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一凡坐在板凳上吃杏仁,他看到大山躺在床上昏睡,手上缠着棉布,殷出了许多血迹,额头上也敷着一块湿方巾。 大山的眼圈乌黑,身上被糊满了浅黄色,黏糊糊的东西,隐隐散发着臭味。 陈老汉愁眉不展,他告诉邋遢老道,“大山从敷上药,就一直昏睡不醒。” “无妨,莫要心急。”老道只说没事,还需要观察。 外面又有人走进来,一凡不认识,只听见陈老汉招呼道,“孙队正,你来哩。” 那人冲陈老汉点头,又看了看大山,他抱拳见过邋遢老道,“道长,郑校尉差我来请,商讨如何处置那些活死人。马已备好,马六在外面候着。” “莫急,孙队正且回去,劳烦告知郑校尉,若有人被活死人伤及,务必集中关押,切记不能大意。” 邋遢老道说道,“待这边处理好,贫道自然回去。那马也牵走吧,贫道这双脚走惯了。” “是。”孙纹心再次抱拳,退了出去。 陈老汉扶起大山半倚在床头,牛春花吹着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去。大山半睁着眼迷糊,倒也听话的都喝下。 没多久,大山瞪着眼睛哼唧起来,“哇”的一声,吐出许多又黏又臭的污血。 牛春花惊慌失措,陈老汉也是坐立不安。一凡被吓的站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干杏仁。 邋遢老道镇定上前,他看看那滩黑血,又摸摸大山的脉息,松口气道,“果然有效,这尸毒总算拔出来了!只需耐心调息些日子,即可康复。” 大山再次昏迷过去,不过他脸颊泛起几丝血色,不再那么苍白。牛春花拿着沾湿的方巾,心疼的给大山擦拭。 邋遢老道从怀中掏出一包草药,“陈施主,这是贫道找来的黄芷、当归、艾叶,都是去邪生血的药材。 晚些时候,你们烧一桶姜汤,等那水滚上三滚,再把草药加进去。晾到不烫人,就把大山泡进去擦洗。” 邋遢老道安排妥当,看见一凡闷闷不乐,知道他心中仍然难过。老道拍拍一凡,像是鼓励,也像是提醒,“你不是想学本事吗?那就打起精神来。” 一凡抬起头,邋遢老道讲起来,“万年雪霜有起死回生之妙,但也只是保全肉身不受毒物侵蚀。 这方子乃是贫道的师弟发明,糯米生姜,保魂守魄,童子尿祛邪,心头血固本,能拔出尸毒,也算侥幸。 初见这痴儿时,他的魂魄已经黯淡几分,可以说是命悬一线。好在毒性较浅,处理得当,此刻三魂归位,七魄回体,已经安然渡过。 至于何时能彻底康复,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真人,您就是天上的神仙...” 陈老汉和牛春花知道大山总算救回来了,老两口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十八章 紫色水晶摄魂 牛春花抹了把泪,趴着壮硕的身躯从床底拖出来个木箱。打开箱子,牛春花从里面捧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小心展开,却是她攒存多年的碎银子和珠宝。 陈老汉对邋遢老道说,“真人,您救了大山的命,我们全家都报答不尽,这些心意就请真人收下吧。” 邋遢老道摆摆手,“施主再不用多说,缘分在此,不提报答。” 老道再三推却不受,海大桨见状,便对陈老汉说道,“真人既然不收这等俗物,你们也就无需勉强,好生听真人的话就是。” 陈老汉只得作罢,但邋遢老道话锋一转,“陈施主,贫道今日听你提到牛家庄,施主可是牛家庄人?” 听邋遢老道这么问,陈老汉明白还是说漏了,但他不会打谎,期期艾艾的不知如何回答。 牛春花纳闷这老道怎么忽然问起牛家庄,她硬着头皮说道,“不瞒真人哩,牛家庄正是老身的娘家。” “原来如此。”邋遢老道又问道,“牛家庄三十年前惨遭灭村,村里男女老少无一幸存,那这件事施主定是知道的。” “自然知道哩。” 想起那场经历,陈老汉仍然心慌,“只因闹发僵尸的事实在诡异晦气,我们从未向外人提起过。” 邋遢老道眼睛一亮,他脚步变幻几下就挪上前来,盯着陈老汉问道,“牛家庄事件被严密封锁,并且无人存活,你们怎么知道僵尸的事?” 陈老汉便把三十年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他说道,“正是因为我们及时离开,才逃过那一劫。只可惜了牛家庄全村老少。” 邋遢老道点头,也是多有感慨。一凡适才大哭过,这会吃饱了肚子,正在犯困,眼皮上下打着架。 听见他们说起如此神秘离奇的事情,他便打起几分精神,支棱着耳朵听。 邋遢老道讲起来,“玛法历三千一百九十九年,牛家庄爆发了活死人,贫道当初也跟着师父去过。 当时捉住的活死人都随着牛家庄焚烧干净,官家在那遗址修建风水阵,大家都以为如此就能安稳。 但前几日,贫道再去牛家庄遗址,远远的就察觉那里被一团浓重的死气笼罩。走到近前,发现那风水阵也不知被何人破坏。 起初借用八卦镇乾坤的八块昆仑玄铁碎成了九块,池塘之上的阴阳鱼木桥,也被人生生截断。就连作为阵眼的暗井也被有意封住。 贫道猜不出是什么人下黑手,如今边界镇又发生这番变故,贫道认为绝非偶然。” 一凡听的心中忐忑,他抬起头问道,“到底会是谁干的呢?” 邋遢老道常常是一副严肃面孔,唯独对一凡很和蔼。听到一凡问,他脸上堆出些许笑容,“到底是谁干的,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一凡对邋遢老道的回答不满意,他撇撇嘴,倚着海大桨打盹,没一会竟睡着了。 邋遢老道吩咐陈老汉几句药汤的事后离开了,说要去找振威校尉。 邋遢老道走了,海大桨见已经很晚了,就叫醒了一凡回家。一凡揉着惺忪的两眼,迷迷糊糊的跟在爷爷后面。 外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这在常吹海风的边界镇不多见,何况还是炎热季节。 那雾好像吹不散一般,让人朦朦胧胧的,感觉很不真实。 一凡走着走着,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抬头一看,竟然不见了爷爷。 要说镇子里的路一凡太熟悉了,他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跑个来回。但此时周围黑漆漆一片,哪里还像是边界镇? “爷爷?爷爷!”一凡大声叫喊,四周只有空荡荡的回音,没有爷爷的应答。 一凡慌了神,他看到脚下有条青砖小路,就顺着那路往前跑。 青砖路特别漫长,跑了许久都跑不到头。一凡停下来,再看四周,还是黑漆漆的,没有房子,没有灯光,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一凡害怕的想哭,心也砰砰直跳。这时,前头隐隐约约闪过一缕紫色的光芒,一凡便朝着那光走去。 那幽幽紫光在阴森黑暗的夜幕里显得格外诡异,一凡走到跟前,发现那是一块会发光的紫色水晶宝石! 紫水晶被放在一个石台上,周围却摆着几个骷髅头! “啊!”一凡惊叫一声,他觉得太邪门,拔腿就要走。 忽然一个尖锐冰冷的声音传来,“哪里来的小孩子?” 一凡紧张的打量着周围,只见从那水晶后面的黑暗中,猛然跳出一个身形巨大的身影,是个浑身血红的大骷髅! “啊!”一凡受到惊吓,大叫着跑到旁边。 那大骷髅佝偻着身子,即便如此,它也足足有一人半高,浑身上下都是骨头,没有一块血肉。 大骷髅提着两柄巨型乌金刺,拖在地上吱吱的响,说不出有多瘆人。奇怪的是,大骷髅那两只眼睛是红色的,还能口吐人言。 “你,你是什么怪物?”一凡惊恐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桀桀桀,本尊还好奇你这人族的小不点怎么来的这里?”大骷髅发出怪笑,慢慢走过来。 它又说道,“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留下做本尊的美餐可好?” 大骷髅举起那对乌金刺戳过来,一凡拼命跑,大喊着救命。他想起邋遢道士那么厉害,肯定能打败这个怪物,一凡叫起来,“老道救命啊!道长救命啊!” 说来也怪,一凡跑着跑着,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叮铃铃”的声响,半空中居然出现一轮明月。 而一凡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飘去,大骷髅气急败坏的不停嘶吼。 一凡越飘越高,虽然心里还是害怕,但能逃离骷髅,也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安稳。 还没等他弄清楚状况,突然晃动起来,一凡瞬间摔下去。 “啊!” 一凡发出尖叫,眼前的一切迅速缩小成个黑点,那月亮也离他越来越远。 “一凡!一凡!”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一凡睁开眼睛,发现是爷爷海大桨!而他自己躺在床上,旁边还站着那个邋遢老道。 “可找回来了。” 听见老道这么说,海大桨长吁一口气,他揪心的问道,“孩子,你可把爷爷吓坏哩!怎么能把魂给丢了哩...” “我怎么了?”一凡想爬起来,邋遢老道将他按住,关心的说道,“你现在元气很虚弱,先躺着好好休息吧。” 第十九章 讲述离奇身世 一凡惊魂未定的问道,“爷爷,我怎么了?刚才好可怕哩,我被个大骷髅追赶。” “大骷髅?”海大桨错愕的看着一凡,又转向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眉头紧锁,他告诉一凡,“你爷爷急匆匆的找我,说你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头栽倒。并且气息微弱,怎么都叫不醒。 我赶过来看,发现你已经三魂离体。” “啊?”一凡十分惊恐,他盯着邋遢老道问,“我死了吗?刚才明明跟着爷爷...” 邋遢老道给他解释,“一般人魂魄离体必定是死了,但有的人未必。得道高人可以做到神游八方,这种却不是死。 还有一种便是尸解,所谓尸解升仙,是修行者修行到极高的境界,便可以寄托一物,抛却肉身,做到魂魄永存。 不过这两种情况,你都不是,刚才你元气虚弱,被邪物摄走心魂,就是俗称的‘丢了魂’。你且详细说说,都看到了什么?” 一凡听的似懂非懂,他回答道,“从陈爷爷家出来的时候很困,我跟在爷爷身后,走着走着就找不到爷爷。 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我害怕,就使劲跑,看到一个会发光的紫色宝石,可是还有骷髅头!再然后,就跳出来个拿叉子的红骷髅要吃我!” “吃人的骷髅?”海大桨脸色惨白。 “嗯。”一凡回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最后突然出现一个月亮,我飞了起来,又摔下去,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哩。” 海大桨难以置信的看着邋遢老道,一凡明明在床上躺着,怎么就魂魄离体了?还经历了这么骇人的事? “莫怕。”邋遢老道告诉他们,“那种轻微的魂魄离体,有时做梦也能感觉到。 一凡看到的紫色宝石,应该是紫水晶,那个拿叉子的大骷髅,肯定就是骷髅精灵! 至于那月亮,是我适才见你心魂远离,使用了心灵启示找寻,并施展精神力战法助你脱困。” “道长,紫水晶是什么?”海大桨担忧的问道,“一凡又怎么会碰到骷髅精灵呢?他,他没事吧?” “莫怕,贫道给他摸过骨,一凡的灵觉强,很有修行的天赋。” 邋遢老道出言安慰,“紫水晶是一件魔王祭祀时使用的邪宝,它在魔王手里,可以散发出黑暗力量,魔王也曾经用它做过很多坏事。 骷髅精灵是那些骷髅妖群的首领,这件事和一凡有什么关系,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如果一凡的心魂是因为受到紫水晶的影响,那说明它就在附近! 待贫道明日在周边细细查找,便可真相大白。” 邋遢老道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对手镯,一凡看那手镯上各缀着许多小铃铛。只不过一个是黄色铃铛,一个是红色铃铛。 “给他带上吧,黄铃铛的是小手镯,熟铜打造,能让佩戴者增加一些魔法防御。” 邋遢老道告诉海大桨,“红铃铛的这个叫避邪手镯,能帮助佩戴它的人保持头脑清醒,视觉清晰,躲避阴邪之物。” “多谢道长哩。”海大桨感激的接过手镯,套在一凡手上,说道,“还不快谢谢道长?” 一凡发现老道除了有些邋遢,似乎也不猥琐,何况刚才还救了自己。他学着大人作揖的样子,拱手说道,“多谢道长。” 邋遢老道哈哈一笑,摆手说道,“小物件,不值一提。” 一凡的神魂受到冲击,没过多久就睡着了。邋遢老道看看一凡,转头问道,“海施主,听说这孩子...” 海大桨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邋遢老道想问什么,他接过话来,“道长,您是想问一凡的身世来历吧?” “正是。”邋遢老道点头,海大桨搬来一条凳子,用袖子抹了几下,请老道坐下。 海大桨从腰间拽出旱烟袋,就着昏暗的油灯点着,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不瞒道长,这孩子的确是老汉捡的哩。 说起来,那还是七年前的秋天,我那回想趁着虾蟹肥美,多捕一些卖点钱,就早早的出海,撒下渔网。 可是连拉两网都没什么收获,却远远的看到河口那边漂来一条小船。镇上的渔家我都认识,那条船从来没见过哩。 怪异的是船上没人,等我划过去看,没想到船舱里边躺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就是一凡。” 邋遢老道有些激动,海大桨接着说道,“当时他身上穿着不菲的锦袍,只是沾满了土,额头上还有几道已经凝痂的血口子,不知道是死是活哩。” 一凡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海大桨扯过来长衫给他搭身上,又说道,“伤的不轻还不算,还有更可怕的哩,我发现船的另一边钉着好几支箭! 当时我就想,这多半是遇上了劫匪哩,或是惹到什么仇家,可是谁会如此狠心,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哩? 跳上小船,我发现一凡还活着,只是干脱的厉害。我赶紧给他喂些水,带回了边界镇。” 烟锅里的烟丝快燃尽了,海大桨又吧嗒几口,把那烟锅在脚边磕几下,伸进系在烟杆上的烟袋里,挖出些烟丝摁的紧实。 “老汉就是个打渔的。”海大桨叹了口气,“勉强活着罢了,孩子是带回来哩,可怎么养?我心思得找个好人家收留才是。 镇子上倒有人愿意收养,可这孩子去谁家都哭闹不止,单单在我这乖的很。 左邻右舍的都劝老汉,说这是俺爷俩的缘分,留着养老送终哩。 嗨嗨,就这样,这小子吃着鱼粥跟我到现在。他会帮忙哩,不嫌冬天冷,不嫌夏天腥,是个懂事的孩子哩。” 说到这,海大桨满是沧桑的老脸露出许多笑容。 邋遢老道点头,问有没有人前来寻找?海大桨答道,“老汉当时也托人打听过,但是一直都没什么消息,也不曾有人寻问。 因为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我瞧他命运坎坷,就给他取名尨一凡,希望他一辈子都平凡平安。” “姓尨?”邋遢老道有些意外,“为何没随施主的姓?” “那哪能哩。”海大桨笑了,他感叹道,“老汉也一直等着哩,要是他的亲人找来,就把娃娃还给人家。 万一他爹娘哪天真找过来,看到自己的骨肉随了别人的姓,你说该有多伤心哩。” 邋遢老道默然,海大桨忽然想起来件事,“当时一凡戴着个银锁,上面有个‘尨’字,正因为如此,才给他取名尨一凡。 就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姓,老汉这就取来给道长看看。” 第二十章 从长计议修行 海大桨从床头的樟木箱里找出一个小盒子,他将那盒子打开,摸出来已经有些发灰的银锁。 邋遢老道拿着那银锁仔细端详,神情也变的凝重,挺了挺驼背,邋遢老道叹息道,“应该就是了。” “道长...”海大桨放下旱烟袋,不明所以的看着邋遢老道。 “不瞒海施主,”邋遢老道放下银锁说道,“这孩子的身世牵扯到一桩秘密,具体什么秘密,贫道现在不能说,知道此事的人越少,反而对一凡越好。” 海大桨觉得蹊跷,但他信任邋遢老道,为了一凡好,也不追问。 邋遢老道坐直身体,征求海大桨的意见,“依贫道看,一凡灵觉十足,是块难得的修行料子,不知海施主是否愿意他加入修行者?” “修行者?可是修行什么哩?”海大桨对修行者一知半解,他虽然听说过,但不清楚是做什么的。 海大桨认为所谓的修行者,大概就是邋遢老道这般会术法的人。 “三英雄开启玛法大陆新篇章以后,那些继续抗击妖族,守卫人族的勇士,就是修行者。”邋遢老道再次看向一凡,“或许,这也是他的使命。” 海大桨将信将疑的问道,“那,那这么说三英雄的传说是真的?” “那是自然。”邋遢老道继续说道,“在上古时期,那次大决战歼灭了大部分的妖族,后来的人族才拥有近千年的太平。 不过,仍有不少妖族溃逃,它们几次死灰复燃,妄想消灭人族。直到来自神龙帝国的三龙卫把魔王封印,人族才真正太平。 仿佛享受惯了歌舞升平,玛法各地疏于防备,内斗不止,人才也是青黄不接,导致近年来异象频生。 倘若那些妖族卷土重来,结果真是福祸难料啊。” “道长,我听说各处都有大量驻军府兵哩,还怕那些妖怪?” 邋遢老道笑了,“海施主是只知其一,那些妖族的势力非常庞大,一些精怪魔王也具有一定的智慧,异常凶猛。 普通军士对付那些小妖尚可,倘若碰到厉害的妖族头目,就会非常棘手。这时候,就需要战力强大的修行者降妖除魔。 三英雄之后,世道太平,修行者作用不显,反而逐渐被世俗排挤。很多人被朝堂收编,成为金吾卫的一员,为王权效力。 至于剩下那些,有的占山为王,称霸一方,有的四海为家,江湖苟且,还有的修行者避世不出,隐于荒野。” 海大桨震惊不已,他捉了大半辈子鱼,也听过不少奇闻异事,但也只是当作听书般过过瘾。没想到,其中很多都是真的,修行者如此厉害。 但话说回来,谁都想有了不起的本领,可最终有几个如愿哩?恐怕战死的修行者,要远比货郎口中的英雄多的多吧? 如果去修行,就要面对那些凶猛的妖怪,这让海大桨一时接受不了,他没有立即答应老道,只说还需从长计议。 一凡虽然是捡来的,但海大桨十分疼爱,再说他才九岁,海大桨不愿让他承受那样的凶险。 “也罢,是要从长计议。” 邋遢老道沉吟片刻,嘱咐海大桨歇息,便出门往海边走去。迎着徐徐海风,他边走边思考着心事。 夏夜的海吹着泡沫,一层一层的铺上沙滩,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海鸟鸣叫,老道停下脚,盘坐在一块略平整的礁石上。 他面朝大海,努力坐直,双目微闭,气沉丹田,左手抱右手,拇指各自抵住手心,掐出一个‘太极阴阳八卦连环诀’,负阴抱阳入了定。 眼观鼻,鼻观心,消除杂念,无念无为,邋遢老道进入心静、念停、身安、气行忘我境界,让身体的灵觉发挥极致,去感触周围炁场的变化。 天道与人道同,天人相同,精气相贯,天人相应,天人合一。 原来,邋遢老道明白,单凭自己寻找紫水晶,无异于大海捞针。他想借助天地灵气,最大限度的激发炁场,去感知紫水晶的影响,从而锁定其位置。 此刻的老道竟然和白日里的模样判若两人,只见他状貌威严,周身泛出微微白光,显出几分神圣力量。 夜空中星辰倒挂,潮水不断冲刷着他脚下的礁石,激起的水汽久久不散,慢慢凝成白雾。那雾气越聚越多,逐渐把老道包裹在其中。 邋遢老道凭炁场观察,周围的事物慢慢朦胧,变成一片灰白。生命力强的,更白亮一些,生命力弱的,就灰暗许多。 邋遢老道努力拔高“视野”,一直高到可以“俯视”整个镇子。但他始终没感觉到一凡所说的紫水晶。 青砖小路、石台、紫水晶、骷髅精灵,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一凡灵魂出窍,到底被吸引去了哪里? 有个身影从北面森林里疾驰而来,快如鬼魅,直到邋遢老道旁边才停下。 他一身黑色装扮,蒙着黑色面巾,系在身上的披风被海风卷起,就像一团黑色烟雾,与旁边的白色水雾相比,令人感觉怪异。 黑影抬起手臂,竟然多出一把罗刹! 传说罗刹威力巨大,非常少见,最早为一个妖力强悍的魔王拥有,也有人见半兽人的统领使用过。 后来罗刹被缴获,人们发现这把斧子十分邪门,只有鲜血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越是杀戮,威力越大。 因它太过嗜血,罗刹被正统江湖视为邪器,禁止使用。 黑衣怪人抡起罗刹劈向老道,几道寒光刺进白色雾团,这是刺杀剑术! 白雾随风散去,里面却不见邋遢老道,那几道剑气深深刻在礁石上。黑衣怪人有些意外,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嗡”,黑衣怪人周围有八道光柱闪过,但他毫发无损,哈哈大笑。 邋遢老道站在黑衣怪人身后,淡淡问道,“我们可曾见过?” 方才老道察觉有异,有东西过来。他便利用水雾瞒天过海,还在原地布下困魔阵,等其自投罗网。只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人不是妖。 困魔咒是道士修行者的秘术,能暂时封闭妖族心智,让其呆若木狗。如果战力足够强,亦能围困高等级怪物,端的厉害,对人却无效。 那人全身黑气翻滚,也不答话,邋遢老道掐诀念咒,手指向上一挥,“呼啦啦”又闪过一道金光。 那金光聚成一个大大的‘防’字,将邋遢老道笼罩住,犹如给他穿上一件黄金甲,这是神圣战甲术。 第二十一章 开法坛往生咒 神圣战甲术能大幅增加修行者的防御力,削弱遭受到的物理攻击,非常神奇。 邋遢老道喝问那黑衣怪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圣尊无人能挡,想活命的话就趁早滚,休要多事!”黑衣怪人冷笑几声,显然没将老道放在眼里。 “圣尊?”邋遢老道心中一惊,“圣尊又是何人?” “你太高看自己了,今天先放过你,不过一个老道,休要再多事,哈哈哈。” 黑衣怪人纵身几个起落,沿着来时的路退回去,很快消失在森林里。 邋遢老道刚才经过炁场的内观和外巡,耗费不少元气,也就任凭他去,无心追赶。 夜色渐浅,星星也变的稀疏黯淡,邋遢老道静坐一会,运行着小周天恢复精神。 天海交接处泛起了鱼肚白,几缕霞光悄悄刺破黑暗,将旁边的云彩染的鲜红。 就在霎那,金乌破晓,东方出现一个亮点,远远望去像极了红色的火球,又把那些云映的黄灿灿,红彤彤。 紧跟着万丈光芒绽开,犹如无数条巨龙喷出金色、银色的瀑布,开始耀眼起来。 边界镇顶着朝阳,迎来了新的一天,明亮驱散阴暗,阳光洒在邋遢老道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一件闪亮新装。 “呼,”邋遢老道睁开眼,他伸伸胳膊,舒展个大大的懒腰。 他低头看看礁石上的那几道剑痕,深有两三指,知道那黑衣怪人战力很高,昨夜真要动手,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明明是人,却一身妖气,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事?还有他提到的圣尊又会是谁? 邋遢老道想不出个头绪,干脆跳下礁石,大踏步走回镇子里。 经过海大桨门前,邋遢老道特意进去瞧了瞧,一凡拱着身子,还在呼呼大睡。 老道笑着摇摇头,海大桨在旁边说道,“道长,中午过来吃哩,保证好。” “那最好不过。”邋遢老道忙点头,“看见晒的那鱼干,贫道都馋的走不动了。且先去找郑校尉,回头再来。” 海大桨见邋遢老道答应下来,心里很高兴,也是感激他搭救一凡。 知道老道不爱钱,海大桨就想给他做些好吃的,表达下心意,当下自去忙活准备食材。 邋遢老道找到振威校尉郑明,郑校尉正与县令杨永信商议如何处置那几个活死人。 看到老道来,郑校尉忙拱手问道,“尊师可用过早膳?” 郑校尉命人准备茶点,邋遢老道拿起块米糕塞进嘴里,“昨日事发突然,也不得空。天气炎热,事不宜迟,待会就超度吧! 依贫道看,还是火化稳妥干净,再用黑狗血生石灰镇一镇,便可绝了后患。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郑校尉巴不得赶紧处理完回营,杨县令听说那些活死人凶残,更是心慌不已。关押在镇里反倒夜长梦多,让他寝食难安,老道要处置,他们自然没异议。 “那就有劳道长哩。”杨县令拱手说道。 杨县令派人去南门外搭建法坛,郑校尉带来的军士则维持秩序。木柴、桐油、黑狗、石灰,诸般材料也很快备妥。 待到午时阳气最盛时,邋遢老道开始了法事,孙纹心带着马六等人,将那三个活死人从监牢里拖出来,为了不引起民众惊慌,都拿符纸贴了,还用布盖着。 朴先生和蒋半钱的尸身被架在柴火堆上,有个老婆婆被挡在远处,呼天抢地的哭嚎。好在除了大山,没有别人受伤,省却许多麻烦。 镇上的人听说有法事,就都跑来看,将那法坛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骆昊宁和丁克雷,以及另外几个闲汉远远的站着,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因为朴先生在边界镇的威望高,很受人尊敬,许多他的学生前来送行,连镇上的屠夫也亲自送来祭品。 廖善人端着木盘,献上酒水和果子,便领着阿罗站到法坛旁边,另一边是张财主和张小德。 这次事件给边界镇带来很大的惊恐,杨县令为了消除影响,在县丞县尉,主簿文书的簇拥下登上法坛。 他高声叫道,“乡亲们,不必惊慌,此次的瘟疫已经消除,道长会给这些遇难的人做法超度,都先回去吧。” 郑校尉下命驱散那些围观的人,邋遢老道登上法坛,他先拜见天君,焚化几张符纸,然后唱颂起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颂罢,那三个活死人被推进柴堆,孙纹心眼含泪光,浇上桐油,亲手点燃焚化。 邋遢老道叫来几个军士,就在附近的土丘旁边挖坑。先用石灰铺坑底,再将所有的灰烬填进去,最后浇淋黑狗血掩埋。 都收拾稳妥,邋遢老道松了口气。 南城门悬有先王御书‘天下第一关’,银匾金粉,迎着日头格外光辉,散发出浩然正气。 邋遢老道之前思索良久,最后决定把法坛设在此处,就是希望借用这等威严镇压邪气。 进了城门,邋遢老道看见一凡泪眼模糊的坐在那里。问过才知道,海大桨心疼一凡,就没叫他,等一凡睡醒,饭菜都准备好了。 海大桨让一凡去叫邋遢老道,他打听来老道在城外主持超度法事,但等赶到时,已经不允许靠近。 听说朴先生也被火化,一凡忍不住哭起来,邋遢老道安慰他说,“活死人已没了灵魂,就是行尸走肉,他们不知疼痛。无奈如此,却是消除尸毒最好的办法。” 一凡想明白,也就不哭了,他擦了擦眼泪,说道,“走哩,再不走菜就凉哩。” 他们一起往回走,一凡问老道,“那些可怕的怪物会再来吗?” “来了也不怕。”老道想了想,“不管对付怪物,还是对付坏人,总会有办法。” “坏人?”一凡边走边问道,“可是,那些人为啥要当坏人?” “你还小。”邋遢老道笑了,“世人皆有欲望,都会被迷惑双眼。有的人迷恋金钱权利,有的人迷恋名誉美色。 为了这些迷恋的东西,那些人常常走错了路,做下不好的事,就变成了坏人。” “道长,我觉得你是好人,那你有什么迷恋的吗?”一凡听的似懂非懂,好奇的问道。 第二十二章 美食不可辜负 听到一凡这么问,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邋遢老道乐了,他伸手刮了下一凡的鼻子,“刚才说过,世人都有迷恋之物。 不过,别人迷恋什么我不知道,我最迷恋的,就是好吃的。” “啊?”这个答案让一凡很意外。 邋遢老道笑着问道,“快说说,今天都有什么好吃的?” 一凡也被老道逗笑了,他回答道,“爷爷大早晨的就忙活,先去滩涂挖蛤蜊,又去捞了几只螃蟹,还有晒好的鱼干,还有剥好的虾仁。 我还从没见过爷爷做这么多好吃的,也不许我动。对了,陈爷爷也来了,带着一只大母鸡,还有一坛酒。 道长,爷爷他们说要感谢你哩。” “这么多好吃的,那快走吧。”邋遢老道馋的都要流口水,拉着一凡小跑起来。 海大桨和陈老汉看见他们回来,忙搬了凳子,让老道坐下歇息。一凡端来一盆水,等老道洗的清凉,陈老汉也摆好碗筷准备开饭。 海大桨先前把做好的菜放在锅灶里保温,这会就一盘一盘的往桌上端,一凡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心里也是害馋。 邋遢老道夹起个大虾仁塞到一凡嘴里,一凡脸上洋溢着满足,开心的嚼着。 “道长,可别嫌弃哩,你救了大山又救一凡,这都是大恩情哩。”海大桨抱起酒坛给邋遢老道倒酒,“乡下没啥好东西,将就着吃点。” 邋遢老道也不客气,他端起酒碗一干而尽,点头说道,“好酒,这得用不少钱吧?” “不多不多,都是应该的哩。”陈老汉连忙摆手,“真人不必挂牵,您尽管喝。” 邋遢老道放下酒碗说道,“让两位施主破费了,贫道机缘在此,何谈感谢?反倒是贫道占了便宜。” “道长哪里话,来,这蟹子虽然不到最肥的季节,也是不错哩,快尝尝。” 海大桨把桌上的螃蟹、鸡蛋虾仁、辣炒蛤蜊、煎咸鱼,还有几碟干果都往老道面前堆,老道又笑着往一凡那边放,让他多吃。 陈老汉也给邋遢老道满满添上一碗酒,问道,“今日听说真人法坛超度亡魂,功德无量哩。尸毒的事可是了哩?” “算是结束了。”邋遢老道点点头,他提着一只螃蟹,用力掰开蟹壳,“只是有些事情贫道还要查证。对了,大山怎么样?” “大山醒哩。”陈老汉高兴的说道,“不仅醒了,还能吃些米粥,真人的大恩,陈家牢牢记住哩。” “陈施主言重啦,大山以后会有出息的。”老道还有话想说,却被那蟹脚扎到嘴。 邋遢老道掰下来蟹腿扔在桌上,一凡偷笑,他告诉老道,“蟹脚里也有肉哩,咬开口子,用牙一挤就能吃到。” “真的?”老道一试果真如此,两人乐的不可开支。 过了一会,海大桨把炖好的鸡汤也端过来,“这是陈老哥特意抓来的,肥的很,道长先尝尝哩。” “好,好,一起吃,一起吃。” 邋遢老道把鸡汤推给一凡,让他使劲吃,快点长。老道还对一凡说道,“世间万物,唯美食不可辜负。” 海大桨不知道邋遢老道的口味,只好咸的辣的,清蒸爆炒,分散着做。邋遢老道却不挑,每样都吃的津津有味。 一凡被蛤蜊辣的吐舌头,老道却根本不怕,那一盘几乎都被他吃光,还捏着蛤蜊壳舀汤喝,看着好不过瘾。 三个老头边吃边喝,邋遢老道啃着咸鱼干说道,“真香,劳烦海施主明日再做些,贫道带着做干粮,要过几日才能回。” “真人要去哪里?”陈老汉以为邋遢老道要走了,他却说还回来。 “那天一凡遇到的紫水晶还没找到,贫道先在附近转转。”邋遢老道告诉他们,“有人不让贫道管闲事,贫道还真管定了,我看他能奈我何?” 陈老汉一脸茫然,见邋遢老道喝了不少酒,以为他不胜酒力,开始说起醉话。 海大桨是知道紫水晶的,但那什么管闲事,他也是听不明白。 邋遢老道吃的痛快,还把干馍掰成两半,沾那汤汁吃。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对海大桨说道,“一凡的心魂刚刚稳固,就不要去放牛了,留着这些银子补贴家用。” “这怎么行哩?”海大桨急忙推脱,却被邋遢老道摁在手里。 “芝麻大的事不值一提。”邋遢老道笑着说道,“多做点鱼干就好,香。” 一凡看老道把一包银子当作芝麻小事,心想这老道可真有钱,但他同样好奇,既然老道这么有钱,怎么还穿的邋遢? 酒足饭饱,陈老汉拎起空酒罐说道,“真人,晚上去俺那吃哩。” “哈哈,那贫道就不客气喽。”邋遢老道笑着点头,走到院子里。 海大桨把碗筷收拾下去,又给老道端来一碗蜜糖水解酒。 一凡乐的不用放牛,也跟着老道走进院子。邋遢老道哼起小曲,净是些‘闻君部内多乐徒,问有霓裳舞者无。答云七县十万户,无人知有霓裳舞’。 ‘疑从魂梦呼召来,似著丹青图写出。我爱霓裳君合知,发于歌咏形于诗’。 一凡听不懂这些词句,就问老道唱的什么。 老道气定神闲,只顾自得其乐。一凡见他不答,也就不再问,蹲在旁边看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老道又哼了几句,还伸过手来戳一凡,他说道,“一凡,这可是霓裳羽衣曲,里面有很多故事哦。” “故事?”到底是小孩,一凡听到有故事顿时来了兴致。 其实是邋遢老道有心讲给一凡,他点头道,“这个故事,说的是有位皇帝梦见自己到了月亮上,还有仙女给他跳舞。” “月亮上的仙女?嫦娥吗?我爷爷说过。” “仙女可是多的很,不单只有嫦娥一个。”邋遢老道笑了,“我只是借用此曲,说的并不是那皇帝。 四百年前,几个大英雄拯救了玛法大陆,其中就有一个貌美如仙的女英雄。她叫红衣,是我师祖的至爱。 红衣最爱穿的那件战甲就叫霓裳羽衣,相传是天虹法师倾尽心血打造出来,蕴含着强大的魔法力,端的是件宝物。” 一凡听的入迷,忙问道,“那你师祖是谁啊?” “师祖非常伟大,他和另几位英雄浴血奋战,击败妖族,封印了众多魔王,拯救了人族。 师祖还创立了培养修行者的白日门学院,镇守着邪恶的赤月峡谷。” “那后来呢?”一凡追问道。 第二十三章 队正半夜敲门 “后来?”邋遢老道变的神情严肃,“后来,人族虽然打败妖族,但只有师祖活了下来。 那几位英雄要么战死,要么失踪,人族能安居乐业,能有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啊。” 一凡最向往的就是英雄,听到这些,他也感叹道,“你师祖真了不起,可英雄不都是本领高强的吗?那些妖怪这么厉害?” “傻小子,妖族是比人族厉害。”邋遢老道笑了,“人族依靠文明发展,但妖族也在不断进化。更何况,还有那些恐怖的魔王,我这样的都不够它们塞牙缝。” 一凡觉得邋遢老道就是高手,打败僵尸,治愈尸毒,吓退大骷髅,虽然他看起来有点邋遢,但绝非凡人。 谁知老道却说自己不够塞牙缝,一凡难以想象那是多可怕的魔王。 “哈哈哈,不唬你喽,傻小子。”邋遢老道告诉一凡,“那些魔王确实厉害的很,但倘若碰上,贫道也能打掉它的牙。” 一凡放下心来,这时刮起一阵微风,老道抬头望向西南,那里泛起了黑色。他仿佛自言自语道,“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就要来喽。” “白日门学院有很多修行者吗?”一凡内心对英雄的崇拜,还有对未知世界的好奇,都被邋遢老道撩拨起来。 “白日门学院有上千人,你说多不多?”邋遢老道点头,“要不是有修行者保护人族,只怕人族的处境更加艰难。” 一凡还想继续问,老道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说道,“以后你就知道啦,快进屋,要下雨喽。” 六月天就是孩子的脸,晌午还热的人焦躁,这会风大起来,那些乌云也迅速盖了过来。 再看头顶,半边明媚半边黑暗,壮观之余,让人不禁感慨自然的力量。 大雨很快落下来,豆大的雨滴噗噗的钻进地面的灰土,砸出来一个个的小坑,又连成一道道细流。 半空里就像挂起一道巨大雨帘,雨水瓢泼般,淌个不停。酷热消失一空,甚至让人有了些凉意。 邋遢老道坐在屋里,头顶却有水滴落下,海大桨尴尬的给老道挪位置。原来是那雨太大,茅草屋又漏了。 老道看着到处漏雨的房子,皱起了眉头,“这可怎么住?海施主,不如等雨停了,就找人来修修。” “是哩,早就想修一下...”海大桨也是很无奈。 一凡不愿意躲在屋里,他其实喜欢下雨,下大雨。不仅可以蹚水玩,要是水积的多,还能找几根木头,扮作渔船出海。 海大桨和邋遢老道闲聊着等那雨停,陈老汉打着油纸伞找过来,他跑进屋里说道,“这雨来的可真急哩,前脚出门,后脚就下,幸亏带着伞。 真人,一会过去吃饭哩,都快准备好啦。” “施主如此客气,贫道反而添扰喽。”有好吃的,邋遢老道的心情很不错。 “嗨,真人的大恩情,吃饭哪能够哩。”陈老汉看雨一直下,干脆也坐在旁边,“真人,您尽管吃,都是些乡下土味,不嫌弃才好哩。” 邋遢老道笑了,“哈哈,那贫道就厚下脸皮喽。” 一凡戴着草帽,在雨里玩的不亦乐乎,还想去抓知了猴。 夏日雨后最适合捉知了猴,一是雨水将洞穴冲开,易于发现。泥土也变的松软许多,知了猴会趁机破土而出。 二来,知了猴的洞穴被水淹,就不得不爬上来逃命,因此很容易抓。 陈老汉说道,“抓啥知了猴哩,一会去吃,我炸了好多知了猴。”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会快。”邋遢老道站了起来,“差不多该停了。” 没过多大会,那雨真停了,只还淅淅沥沥,零星的飘着雨滴。 一凡觉得邋遢老道很神奇,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差点以为老道是能呼风唤雨的龙神。 他们来到陈家时,牛春花已把饭菜备齐,她先给大山喂了半碗米粥,还去打来一坛酒。 邋遢老道摸了摸大山的脉象,“恢复的很快,已经好转很多。” “真人,您快请坐。”陈老汉邀邋遢老道上坐,老道让一凡坐在旁边。 牛春花见老道亲近一凡,便问道,“真人,您莫不是有意收一凡为徒哩?” “哈哈哈,”邋遢老道笑起来,他不置可否的说道,“这还得看海施主的意思。” 牛春花聪明,猜出来是海大桨不舍得,她拽着海大桨的胳膊说道,“老海头,你糊涂哩。 真人若有意,岂不是天大的好事?感谢真人都来不及,你咋还不放手哩?” “他大嫂,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哪敢让他个小孩去?”海大桨苦笑道,“再说万一他家人找来了,可咋办?” “这事也不怕一凡听见,”陈老汉附和道,“要是他家人想找,这么多年哩,咋还不来?说不定,说不定...” 陈老汉还是怕一凡伤心,就没往下说,他吭哧半天扔下一句,“跟着真人学本领,总比放牛强吧?” 不过一凡早就习惯了,他左耳进,右耳出,只对满桌子饭菜感兴趣。 陈家准备这顿饭可是用了心,除了炸知了猴,还有烤鹿肉、红烧兔肉、蘑菇炖鸡、萝卜炖鲫鱼,当然还少不了海边常见的清蒸大虾、辣蛤蜊。 “先吃饭。”邋遢老道移开话题,喝了一口酒说道,“众施主莫担心,世事皆有缘分,时机到了自然有说处。” 看见牛春花坐在一边不动,老道招呼她来吃,牛春花说道,“真人先吃,妇女不上桌哩。” “这什么道理?一起吃。”邋遢老道却有些气愤,“咋就不能上桌吃饭?玛法大陆只知道三英雄,却不知还有三位女英雄!” “真人都说话了,就过来哩。”陈老汉让牛春花在桌角坐下。 邋遢老道这才满意,他说道,“满桌子饭菜都是你的功劳,若排顺序,你得先吃,我们都要等着。” “真人说笑哩。”牛春花还是有些局促。 邋遢老道吃的高兴,直夸赞好手艺。 吃过饭,他们又说了很久镇上的事。 牛春花看着一直昏睡的大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她心头泛起许多忧愁。 “道长都说哩,恢复的好哩。”陈老汉对老伴说道,“你去歇了吧,我先看着。” 牛春花刚进里屋,外面就有人敲门,陈老汉问是谁,那人回答孙纹心。 “原来是孙队正。”陈老汉把门打开。 孙纹心抱拳问道,“真人可在?” “在哩。”陈老汉以为孙纹心有什么要紧事,赶紧让他进来。 第二十四章 兽族三大分支 孙纹心抱拳说道,“打扰真人,属下是城东驻军孙纹心,有事想请教。属下明晨即随郑校尉回营,怕是等不及。” 邋遢老道点点头,认识此人不错,曾为牛春花仗义执言,便问道,“但说无妨。” “今日在法坛,属下触动颇深。不瞒真人,那几个活死人,都是跟随属下多年的弟兄。” 孙纹心黯然说道,“只可惜他们不仅没能博个功名,反倒化作一撮黑灰,属下实在是痛心不已。” “队正还需释怀,尸毒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有灭顶之灾。”邋遢老道表情严肃,“生死有命,贫道已将他们超度。活死人已非人族,对它们切不可有怜悯之心。” “真人,如果感染尸毒必然救不得,那这人...”孙纹心疑惑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大山。 “孙队正,你可在不满贫道对你的弟兄见死不救?”邋遢老道不喜被人质疑,脸上露出几分不悦。 “属下不敢。”孙纹心低头说道,“属下只是好奇,真人莫怪。” 邋遢老道背着手站起来,他走到孙纹心身边,叹了口气说道,“孙队正,你不知晓其中利害,也怪不得有疑问。 能救得,自然有救得的因缘,救不得,也有救不得的理由。 道士一脉起源与大夫和巫祝,救死扶伤乃是根本。 贫道自然愿意能多救几人就多救几人,只是拔尸毒的事其实处处被动,全靠机缘,由不得你我选择。” “多谢真人指点,属下明白了。”孙纹心再次抱拳道。 邋遢老道点头,“队正可还有其他事?” “真人,若只是此事,属下断不敢来叨扰。”孙纹心说道,“属下想起多年前的一件蹊跷事,恐怕也和活死人有关,所以前来报禀真人。” “僵尸?”邋遢老道让孙纹心说下去。 “属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僵尸。”孙纹心讲述起来,“多年前,属下还隶属于巡弋王城周边的鹰扬卫。 在一次追击半兽人的行动中,竟然落入它们布置的陷阱。我们当时差点就交代在那里,后来被一个奇怪的老者搭救。 属下现在回想起来,那老者的诸般表象,竟然和活死人非常相像。” “有这等事?”邋遢老道很是惊讶,“半兽人一向肢体发达,智力却迟缓,它们会布置陷阱伏击? 那老者倘若是活死人,又怎么会搭救你们?” 邋遢老道让孙纹心讲下去,见他们两人说起正事,陈老汉便去泡了茶水。 孙纹心左右看看,欲言又止,邋遢老道摆手,“无妨,既然此事和活死人有关,这几位都了解一些,或许也有线索。” “也好。”孙纹心接着说道,“陈老哥前几日提过尸毒,尚未来得及问询。属下当时从那老者口中,也听过尸毒这两字!” “到底怎么回事?”邋遢老道变的更严肃了,恐怕是找到了尸毒的源头。 孙纹心说道,“真人,您也知道,自从老国王远征封魔谷,比奇王城安稳了许多年。 就算偶尔零星出现的妖怪,也只是变异的癞蛤蟆、毒蜘蛛、稻草人此类。如果被鹰扬卫发现,就会拦截击杀,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那一次,我们接到命令,说是发现了半兽人的踪迹。武骑尉带领我们出发,沿着比奇河往下游追击。 半兽人属下也见过,与往常不同的是,那些半兽人里面,居然有个通体发绿的半兽人战士。” “半兽人战士?厉害吗?”一凡听的稀奇,忍不住问道。 邋遢老道告诉他,“一般半兽人能活三十年,如果它们活过三十年,便会进化为半兽人战士,还能活五十到一百年,并且皮肤也变成墨绿色。 或许那半兽人战士已经存活了许多年,所以才比普通半兽人更有战斗经验,也更有战斗力。 半兽人战士通常将它们吃过的动物骨头当武器。但它们多在沃玛森林活动,到底是什么原因出现在了比奇?” “真人猜不透,属下更是不知。”孙纹心回忆起来,“武骑尉带领我们围剿半兽人,它们是身强体壮,但并不难对付,而那个半兽人战士明显不同。 刚和半兽人战士交手,一个兄弟就被那骨头棒子打倒,生死不明。我们几个人展开围攻,没想到它且战且退,居然把我们引入布满食人花的陷阱里。” “看来半兽人又有进化,难道是那魔王复活了?”邋遢老道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 孙纹心紧张的问道,“真人可是说它们的教主?” “教主?”一凡好奇起来,“兽人也有教主?” “有。”邋遢老道点头,“但最早是没有的,创世神开辟玛法大陆以后,兽族和人族和谐相处了上万年。 后来兽族变的强大,不知为何想要灭绝人族。在兽族的进攻下,人族的生存受到严重威胁,多亏出现了神秘种族相助。 好景不长,玛法大陆发生了一次神秘大爆炸,神秘种族也跟着消失不见。但人族有了文明,就依靠之前学到的知识建立起国家。 兽族分化成尼耳、半兽人、奥玛,经过漫长的岁月,逐渐形成古老的三大教派。它们的统帅便是祖玛教主、虹魔教主、沃玛教主。 人族之间,兽族之间,都经历过多次分分合合。后来还出现新的妖族,但兽族始终是妖族的主力,在历次人魔大战中,给人族造成巨大损失。 最后是神龙帝国的英雄带领人族浴血奋战,击败妖族,虹魔教主被封印在封魔谷,祖玛教主被封印在边远的盟重省。 因为沃玛教非常邪恶,又活动在靠近王城的沃玛森林,为了消除这个巨大威胁,沃玛教主被处死在沃玛寺庙中。” 一凡咋舌道,“原来不仅有教主,还这么多哩?为什么不把妖怪都杀掉?” 邋遢老道笑了,“兽族虽然包含三大分支,但存在于玛法的妖族,还包括赤月妖群、牛魔妖群,以及后来出现的虫族、僵尸族、骷髅族。 这六大妖族的数量远多于人族,怎么杀?它们藏在深山老林,地穴深处,怎么找? 况且,英雄们发现那些魔头,尤其是教主,似乎都具有神秘的邪恶能量。若把它们杀死,几百年后还会复生,只有封印才能有效囚禁。 沃玛教主可以凭借沃玛教众的鲜血和生命献祭立即复活,所以被历任国王严厉打击。 不过,沃玛妖族也被清剿的最频繁,恐怕没有机会进行那个邪恶仪式。” 第二十五章 再赴昔日陷阱 “国王之前不是派出远征军吗?没把它们都消灭吗?”一凡听说有这么多妖族,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臭小子,怕什么,”邋遢老道笑着说道,“那些妖族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它们虽然厉害,不也被人族打败了? 在神龙帝国三龙卫的率领下,经过数次惨烈大战,人族最终获得胜利。大部分妖怪被消灭,魔王也都被封印镇压。 不过,虽然在比奇很少看到妖怪,但并代表它们不存在,外面依然有很多凶险。 现在的人在享受着太平盛世,又有谁还记得那些与邪恶势力生死搏杀的勇士? 三十年前,妖族异动,国王远征封魔谷,发现那是因为封印泄露,招致妖族聚集。那些妖族被远征军剿灭后,再没有成群出现过,但它们肯定还有残余。” 海大桨在旁边问道,“道长,你刚才提到兽人教主那么厉害,万一它们复活,那还了得?” “如今修行界衰落,如果它们复活,就会带来大灾难。”邋遢老道解释说,“兽人三大教主各自拥有不同的邪恶能量,不仅有妖众,它们还蛊惑一些人族信仰、供奉。 教众的念力积聚,就能帮助魔王招魂,加速逃脱封印,早日重返世间。 教主一旦复活,必然会带领妖族势力卷土重来,那人族在劫难逃。 不过,这只是贫道的猜测,并非就是如此。 孙队正,你接着说说那陷阱的事情。” “真人,”孙纹心接着讲起来,“那半兽人战士闯出围攻,却把我们引进陷阱包围。看上去平坦的河滩,追进去以后,突然从地下冒出十几株食人花。 两个弟兄猝不及防,都被伤到,附近还出现了几只毒蜘蛛。而武骑尉他们被半兽人阻挡在外围,一时半会攻不进来,情况十分危急。” “有备而来?还真是蹊跷。”邋遢老猜测道,“食人花并不稀奇,平时隐藏在地下,待猎物靠近时,就会窜出地面突然袭击。 但是食人花不能移动,其实并不可怕,只要将它引出地面,很容易远距离击杀。 这种花怪也是一种药材,道士修行者常用的毒粉,就需要用到食人花的叶子、花朵,还有果实炮制。” “真人,更离奇的出现哩。”孙纹心瞪大了眼睛,“在那些食人花、毒蜘蛛、半兽人的攻击下,又有两个兄弟倒下去。眼看我们撑不住,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来个老人。 那是个大晴天披着蓑衣的怪人,他挡住食人花和毒蜘蛛的扑咬,我们才得以突围出去,退入树林。” 邋遢老道纳闷起来,“那老者不怕食人花和毒蜘蛛?” “确实不怕。”孙纹心回答道,“那老人直勾勾的看着我,他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竟然,竟然和活死人十分相像!” 说到这,孙纹心后怕的微微发抖,邋遢老道困惑的说道,“可是如果老者是活死人,他不攻击你们,而去搭救,这实在令人费解。会不会看错了?” “真人,这也是疑问所在,属下确实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孙纹心继续回忆起来,“当时,属下看那老者不怕妖怪,即使被攻击到,仿佛也不知疼痛。 属下提醒那奇怪老者小心,可他根本不理睬,喉咙里发出声音,模模糊糊的听着像是‘石鼓’。 属下一直不明白什么是‘石鼓’,现在想想,应该是‘尸毒’二字。” “那老者说出尸毒?离奇怪哉!” 邋遢老道难以置信,“一旦感染尸毒,要么暴毙身亡,要么变成僵尸害人。更重要的是,除了尸王,僵尸不会言语。” “真人,属下这才以为尸毒有救。” 孙纹心站了起来,“后来那老者离去,我们汇合武骑尉全歼半兽人。等再返回寻那老者,早已消失不见,哪还有半点踪迹。” 邋遢老道坐不住了,他对海大桨吩咐一番,便随孙纹心一同回营。 找到振威校尉郑明,邋遢老道提出留下孙纹心做向导,他想前往当初孙纹心一行遭遇伏击的地方查探究竟。 郑校尉要多差拨些军士,邋遢老道摆手说不用。郑校尉便叮嘱孙纹心和马六保护好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领着孙纹心和马六往西门走,老远就闻到诱人的香味,那是海大桨正在给老道煎咸鱼。 “香!真香!”老道也不怕烫,捏起一块塞进嘴里,一脸的享受。 一凡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海大桨包起咸鱼和烤馍,无奈的说道,“这小子睡觉不老实,小时候爱蹬被,大了就到处滚。” 老道笑着接过咸鱼和干粮,“一凡是块好料子,他现在正长身体,要多吃点好的。房子也找人来修修,银子若不够,我这里还有。” “够哩,够哩。”海大桨忙不迭的答应。 邋遢老道他们又从北门出城,孙纹心说道,“真人,那件事已过去多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线索。” “且去看看再说。” 三个人来到比奇河边,这条河流经整个比奇省,还贯通着北海和南海。 边界镇外有座横跨比奇河的木桥,省却了渡口等船的周折,位置非常重要,有驻军守卫。 过了桥,孙纹心凭着记忆在前带路,一直往比奇河上游走去。走到太阳落山,孙纹心停下说道,“真人,大概就是这里。” 邋遢老道擦擦汗,顾不得歇息,他看看周围,并无异常。又站在一块石头上四处张望,还不断的掐算着什么。 马六小声问,“队正,道长在干啥哩?” “望气。”孙纹心告诉马六,这是修行者的望气之法。 “咦?”邋遢老道突然指向东边,“那边是不是有个池塘?” “对。”孙纹心点头,不过他说那边比较邪,平时没人去。 邋遢老道心里有数了,他说道,“今晚就在这歇吧。” 马六生起篝火,拿出干粮分给他们充饥。老道咬了几口,感慨道,“出了城镇,就指望不着汤汤水水喽。” “真人,俺有办法。”马六机灵,他卷起裤腿下河,很快捉来几条鱼。 将鱼收拾干净,放进小锅里炖汤,等水煮沸,捏上点盐,闻着鲜香扑鼻。 “你倒是会生活。”邋遢老道笑着说道。 第天一早,邋遢老道在河边挑选出不少石子,孙纹心不知道那有什么用,却也没问。 孙纹心说道,“真人,早已经没了当时的痕迹,但属下可以确认,就是前面那片林子。” “好,去瞧瞧。”邋遢老道把石子装进口袋,“但愿能找到那老者。” 第二十六章 老者到底何人 孙纹心在前面领路,马六负责断后,他对这片林子有着莫名的恐惧,走在最后反而更心安一些。 几个人来到树林深处,发现这里不仅没有闷热,反而让人感觉冷飕飕。 别说飞禽走兽,就连吵闹的蝉鸣也听不到。往里看,树挨着树,藤缠着藤,非常浓密,天空都几乎被遮蔽。 孙纹心和邋遢老道走的快,马六跟在后面磨蹭,他走着走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马六爬起来,发现手上的古铜戒指不知掉在哪里。 “真倒霉。”马六拍拍身上,郁闷的蹲在那找。 古铜戒指不值钱,但如果无故丢失军备物资,真要追究的话,也会被打军棍。马六好不容易在落叶下面找到古铜戒指,等他抬起头,前面已不见了那两人。 “队正,道长,你们等等。”马六有点慌,但喊了几声没人应。 周围的藤蔓和灌木弥漫出一层薄雾,还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马六从军多年,听说过不少精怪秘闻,此刻也感觉到不妙。他不敢再随意走动,而是握着手中的铁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等那声音近了,马六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毒蜘蛛,并且迅速向他爬过来。 寻常拇指大小的蜘蛛都不多见,而这只蜘蛛居然大如磨盘。它头顶两边嵌着拳头大的眼睛,剃刀般的口器来回扫荡,锋利无比又十分瘆人。 大蜘蛛全身覆盖着一层皮质硬甲,更恐怖的是它体内还藏有大量毒液,对普通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威胁。 眼看那毒蜘蛛越爬越近,马六的手脚发抖,那颗心也要从喉咙里狂跳出去。 面对毒蜘蛛,马六自觉胜算不大,他怕再有怪物前后夹击,便倚在一棵树前,高声呼喊,“队正!道长!救命啊!” 救兵没来,那雾却越来越浓,毒蜘蛛停下脚步,举起胸前一对巨大的螯肢,露出藏在后面的惊人螯牙,它要进攻了。 只见那螯牙呈管状,牙尖滴着绿色毒液,牙根殷红如血,不知被其祸害了多少生灵。 毒蜘蛛突然上扑,用毒牙狠扎,马六急忙躲过去,他跃倒在一边,抡起铁剑回手就砍,却被那层皮甲挡住,伤害甚微。 毒蜘蛛十分灵活,等它转动身躯,再冲过来,马六已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眼看那骇人毒牙就要将马六刺穿。 “嘭嗵嗵” 危急时刻,马六听到身后有人赶来,一张画着古怪图形的符纸破空疾驰,贴在毒蜘蛛身上,又瞬间化为一团火球。 “吱吱吱”,虽然隔着皮质硬甲,毒蜘蛛也受伤不轻,怪叫着往后退。 不等毒蜘蛛逃走,紧跟着又是一团火球炸开,那毒蜘蛛悲鸣几声,八爪朝天倒在地上,已经被打死。 来的正是邋遢老道和孙纹心,孙纹心过来就踹了马六两脚,斥责道,“你跑哪去了?要是怕了开小差,先问问这剑答不答应。” 马六刚才被吓的浑身湿透,这会又被孙纹心呵斥,蹲在一边不敢答话。 “队正不必责罚,这也怪不得他。”邋遢老道走过来,将毒蜘蛛那对螯牙剜出,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起来。 “真人,你这是?”孙纹心过来帮忙,邋遢老道说道,“这毒牙也是修行者制作药粉不可缺少的材料。 离牛家庄遗址不远了,这地方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另外,贫道似乎感觉出了那股影响心魂的能量,你们要小心谨慎。 这片林子怪异,兴许还有食人花、毒蜘蛛之类的怪物,不要走太快,提高警惕。” 孙纹心将凌风剑擎在身前,马六紧紧的跟在后面,再不敢距离太远。 邋遢老道唱颂起净秽咒,“玄天正气,黄老之精。吐水万丈,荡涤妖氛。三魂守卫,七魄安宁。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邋遢老道对他们说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阴邪终不压正。人也是如此,越胆怯,就越容易被邪物侵扰,越勇敢,就越有正气,就不会被轻易蛊惑。” 走了半个多时辰,树木变的稀疏起来,邋遢老道指着前面,“看,那就是牛家庄遗址。” 孙纹心看过去,果然是一大块空地,中间是个池塘,还架着两座小木桥。周围像是农田,但都被荒废许久,杂草丛生,很久没了耕种痕迹。 马六走的燥热,他看到前面有池塘,就要过去洗一洗。 “不要去。”邋遢老道叫住马六,猛然转身对着后面喝道,“施主是什么人?跟了这么远,就请现身罢!” 孙纹心听说后面有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招呼马六分头堵截。 他们两个挺着武器,分开左右围上去,那树后面站着一个身穿蓑衣的老头,他动也不动,只是盯着孙纹心。 邋遢老道跟过来,孙纹心急忙说道,“真人,就是他,那个神秘老者!” “我明白了。”瞧那老者表现愚钝,缺乏生机,邋遢老道点了点头,他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向前一指。 “叮铃铃”,老者头顶出现一轮明月,纵然是白天,也是清晰可见。 原来老道发现那人神志不清,心智蒙蔽,便施展出心灵启示重新点醒。 那老者长吁一口浊气,瘫坐在地上,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流出两行眼泪,口中喃喃道,“三十年了...” “你是谁?”邋遢老道有些惊讶。 蓑衣老者伏地感激道,“老汉姓牛,打小就在牛家庄生活。” 老道又说道,“你不是人。” 孙纹心已有所猜测,马六非常震惊,这老者如果不是人,又是什么? 原来邋遢老道发现有人尾随,起初以为是前几日的黑衣怪人,后来他感觉此人气息十分微弱,时隐时现,辨别不出是人是妖。 看到牛老汉,邋遢老道瞧出异样,确实如孙纹心所说,这老者像极活死人,只是没怎么有攻击性。 待老道施展道法,点醒牛老汉,他才能吐出完整的字眼。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是鬼。”清醒后的牛老汉说道,“老汉迷迷糊糊的,就是觉得这片地方熟悉,便在周围游荡。” 邋遢老道告诉牛老汉,“牛家庄已经没了,剩下的只有遗址。” “对,对,啊!”牛老汉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当年牛家庄爆发了一场可怕瘟疫,全村人都发狂而死!” 第二十七章 找到尸毒源头 牛老汉悲声说道,“老汉那两个儿子惨死,造孽啊。说到底,都怪那不成器的二子,是他带来瘟疫,害了村寨,真是造孽啊。” 邋遢老道望着牛老汉问道,“那你是怎么逃过劫难,又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唉,说来话长,二子那天发病,被活活打死,那场噩梦老汉永远难忘。”牛老汉回忆道,“谁知到了第天夜里,老汉在半睡半醒中,听见外面很多人在叫喊奔跑。 老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打开门刚想出去看,就冲进来个人把我扑倒。那人全身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是谁,老汉用尽全力将他推到一边,挣扎着逃出屋外,那真是地狱般的场景。” 邋遢老道叹息道,“是被尸毒感染的人发作了吧?” “正是哩。”牛老汉浑身发抖,接着说道,“很快,村里充斥着凄惨的叫声,还有那些发疯的嘶吼,此起彼伏,到处都是。 老汉先躲了起来,后来被抓伤的地方实在疼痛难忍,还不如死了痛快。老汉支撑着走到院子里,那有一眼水井,心想投井自尽得了,起码还能落个全尸。 老汉跳进井里,很快被呛的失去知觉,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个尖锐的声音,让老汉站起来。 说来也怪,老汉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井里,而是一个闪着紫色光芒的屋子,也没见到其他人。 老汉变成了说不出话的哑巴,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是从黑暗中传来的,说老汉中了尸毒。 因为在水里泡着,又恰巧被法阵镇压,竟然没有异变,只能算半个僵尸。 那声音说了几遍可惜,还说是他复活了我,以后要听他的吩咐做事。” 邋遢老道想起一凡也曾遇到过紫水晶,恐怕这两人去的同一个地方。他问牛老汉,“你可看到说话那人的样貌? 是不是个大骷髅?那紫色光芒是不是一块水晶宝石发出的?” 牛老汉摇头,“说话那人始终没有露面,老汉也没注意是不是宝石发出的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哩?牛家庄呐?” “牛家庄发生尸毒事件,官兵前来搜查过几遍,捉到的活死人,连同遇难的尸骸都被焚化。” 邋遢老道告诉他,“由于村子变成不详阴地,就被官家改建成法阵。你因为跳进水井里,才躲过那次搜查,也算是机缘巧合。” “难怪老汉只见到一个大水塘,却没了村子。”牛老汉痛惜道,“老汉看那屋子里搁着许多骷髅头,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什么异教。 老汉当然不会听从他们去作恶,那还不如再死一回。后来那人数次三番威胁老汉,只是老汉态度坚决,便消失不见。 有次老汉清醒过来,就发现手上有两道口子,还在滴着血,人也躺在这片树林子里。” 孙纹心感激牛老汉,他说道,“不知前辈是否还记得多年以前,是前辈出手相帮,挡住那些食人花的攻击,我们才得以突围逃脱。” “唉,”牛老汉看着孙纹心,长叹了口气,“老大和你长的像哩,二子混账,老大却忠厚善良呐。老汉帮你们,也能减轻点心中的罪恶,就当作替二子赎罪吧。” “原来如此。”邋遢老道点头,但他话锋一转,“边界镇前几天闹发尸毒,可与你有关?” “道长,老汉绝不敢为非作歹。”牛老汉否认,“老汉哪也没去过,清醒时只在这周围游荡,绝不远离。 这里也极少有人来,除了前阵子来过一个和尚。” “和尚?”马六紧张起来,低声问孙纹心,“队正,莫不是被小贵子斩杀的那个和尚?” 邋遢老道追问牛老汉怎么回事,牛老汉回答说,““那天老汉躲在树林中浑浑噩噩,不料被个路过的和尚发现。 老汉又不曾对那和尚做什么,可那和尚上来就要抓我,说要为民除害。老汉不曾作恶,也不甘被捉,只好逃跑。 和尚紧追不舍,又用手中的念珠将老汉绊倒。老汉一时着急晕了过去,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只是醒过来,再没看见那和尚。” “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那和尚应该是被你所伤,后来和尚毒发身亡。不知道怎么掉进比奇河,顺着水流漂到边界镇,又被孙队正发现,引发了那场风波。” “这,这怎么可能?”牛老汉慌忙说道,“那和尚五大三粗,老汉怎么可能伤到他?” 邋遢老道告诉他,“你虽然身中尸毒,却并未完全发作。清醒时与常人无异,但在活死人状态下,就会力大无穷,寻常人难以抵挡,那和尚也未必拿的住你。 可能那和尚大意了,才被你所伤,染上尸毒。你既然这么多年都在附近,可知道是谁破坏了牛家庄的风水阵?” “老汉自从苏醒过来,就见是这番布置。”牛老汉又摇头,“没见有人破坏。” 马六好奇牛老汉这些年吃什么,牛老汉想了想,说他好像从来没吃过东西,但也不觉得饥饿。 牛老汉说道,“这种不生不死的日子当真煎熬,今日幸得道长法力,能重获片刻清明,也是了无遗憾。” 邋遢老道转身走到树林边缘,看着那池塘愁眉不展,“这就怪了,难道是法阵刚布置好,就被人下了黑手?又会是什么人呢?” “真人,”孙纹心跟到邋遢老道身边,悄悄问道,“牛老汉该如何处置?” 邋遢老道一时也没有主意,两人正商量,马六喊叫起来,“道长,不好啦,快来哩!” 牛老汉的脸色突然变的难看,眼里全是血丝,他急促的颤抖,将身体蜷缩为一团。马六上前察看,牛老汉却暴起扑向马六。 听到马六惊呼,邋遢老道急忙赶回,马六被追的狼狈不堪,绕着一棵树不停转圈。 邋遢老道掐诀念咒一气呵成,喝道,“困!” “嗡”,牛老汉周围冒出八道光柱,它们旋转着围成一个囚笼状,把牛老汉困在其中。 孙纹心问马六怎么回事,马六答道,“这老头原本好好的,忽然就朝我扑过来。怕是那尸毒又发作了,这老头不能留。” “是那股可以影响心魂的邪恶能量,它就在附近。”邋遢老道说道,“牛老汉这么快发作,必然是那邪恶能量的原因。 我这里有一些朱砂,你们两人各取一小粒含在舌下,可起到镇静安神的效用。” 第二十八章 骷髅精灵现身 孙纹心和马六按邋遢老道的吩咐,取出朱砂含在口中。 邋遢老道转过身,他下定决心,也不管牛老汉这会能不能听懂,缓缓说道,“人妖殊途,尸毒对人族终是大患,这种存在状态,想必牛施主也是痛苦。 不如由贫道施法,帮施主超度了去,也好早入轮回,重新做人。” 原本暴躁的牛老汉被困魔咒困住后,很快安静下来。邋遢老道说完,牛老汉竟然微微点头,全是血丝的眼睛里流出眼泪来。 邋遢老道心生可怜,他再次使出心灵启示,帮牛老汉恢复神智,还问道,“施主可有什么遗愿?贫道尽力完成。” “道长愿意超度,老汉感恩不尽,胜过这不生不死万倍。” 牛老汉感激涕零,他又看向孙纹心,“哎,天命如此,不知还能否再见老大。老汉这就去九泉之下,给牛家庄的父老乡亲们告罪。” 邋遢老道默然,待牛老汉说完后撤了道法。他掏出一张符纸贴在牛老汉额头,吩咐孙纹心和马六两人去准备木材。 邋遢老道就在树林边布置出一个简易法场,等堆好木柴,老道告诉他们,“活死人不知疼痛,把他抬进去吧。” 邋遢老道念诵起往生咒,焚烧干净后,他选了一处向阳的土坡,将那些灰烬埋下。 “没想到你们用在此处,也算积了功德。”邋遢老道摸出早晨捡来的那些石子,在牛老汉坟头周围摆出一个渡魂阵,指引其往生方向。 做完这一切,邋遢老道拍了拍手,对孙纹心和马六说道,“边界镇尸毒的来龙去脉总算是清楚了。 贫道有些事情未了,还要在这里寻找线索,你们倘若有事,可沿来时的路返回。只要在天黑前走出树林,便无大碍。” “郑校尉命令我们服侍真人,不如就等真人忙完,我二人再回去。”孙纹心说道,“如果有什么杂事,也好给真人打个帮手。” 邋遢道长点点头,“如此也好,那就再辛苦两位。” 三人歇息片刻,邋遢老道便带着孙纹心和马六忙碌起来。 老道绕着牛家庄遗址查看一圈,对他们说道,“早晨挑选出的石子,都经过上百年的流水冲刷,蕴含有相当的活水之力。 贫道本想用它们来修补这处法阵,没想到法阵已被破坏的彻底,灵力早已泄露殆尽。如果不经大工程重建,修修补补也无济于事。 我们今晚就歇在此处,余下的这些朱砂,你们撒在池塘周边,贫道自有用处。” 那片空地被森林包围,天黑的格外早,等他们布置妥当,还不到傍晚时分,头顶就已经看不到太阳。 有些余光从树梢的缝隙照进来,映的那片树林鲜红,不仅毫无美感,更显的诡异恐怖,仿佛与外世隔绝的魔界。 邋遢老道还在思索牛老汉的事情,看到眼前场景,不禁感慨道,“当真是林下夕阳,梦一场。” 停下歇息时,马六拿出来干粮分食。忙碌了好一阵,确实饿了,他们就着咸鱼干,吃的很香。 邋遢老道嘱咐马六,“一会就生起篝火,不要用池塘里的水,也不要靠近,晚上更不可随意走动。” 马六点头答应,他担心木柴不够烧,便趁着还没完全黑,起身去找木头。 不一会起风了,邋遢老道慢悠悠的啃完一块饼子,抬起胳膊,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嘴。他伸展几下,凝神静气的打坐在池塘边。 马六抱着许多树枝和干草回来,因为有风刮着,篝火很难点着。马六试了几次都不行,和手里的火镰怄着气。 孙纹心忍不住笑起来,他向池塘那边望去,风大起来,那水却纹丝不动。孙纹心很惊讶,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风吹过草地,不知名的野草此起彼伏,像是起舞,又像是跪拜。吹过树林,树木发出呜咽呜咽的悲鸣,像是哭泣,又像是吟唱,唯独那一潭死水,静谧的过分。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悄悄蔓延,等黑暗完全笼罩下来,终于完成了最后的酝酿。 风停了! 小草不再挣扎,树林也显的颓然,只有阴森的寂静,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 幽暗的树林深处闪现出红光,那是一双眼睛,伴随着“呼呼”的喘息声。 那眼睛只是远远的看着,却不再靠近。 邋遢老道腾的站起来,他手一扬,两道符纸飞上天空。 “呼啦啦”,符纸在老道头顶展开,化作两个大字,‘防’和‘魔’。 黄色的‘防’,蓝色的‘魔’,分别罩住老道周身,点映出金闪闪和蓝幽幽的光芒。 这是邋遢老道准备迎战来敌,施展出的神圣战甲术和幽灵盾,可以给他增加防御力。 邋遢老道本以为蹊跷出在水塘里面,所以先前围着水塘用朱砂布置一番。打坐入定后,耐心的等待那邪物出现。 没想到那东西从树林里出现了,朱砂布阵全都白费。不过,邋遢老道并不怕,他径直朝树林走过去。 “鬼鬼祟祟的什么东西?”邋遢老道靠近后,手里捏起一道符纸,远远的喝问。 那双红色眼睛从树林里钻出来,随后出现在邋遢老道面前的,是一具血红的大骷髅。 “桀桀桀”,大骷髅佝偻着腰,粗壮有力的手里拖着两把乌金刺。红色的躯体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正是骷髅精灵。 邋遢老道冷笑两声,“没想到还真是骷髅精灵,那些魔王先把你派来送死吗? 不过说来也是,你这种不入流的角色,就算多死几次,也没什么。” “桀桀桀,好一个愚蠢无知,又弱小不堪的人族。”骷髅精灵发出刺耳的尖笑,“只要有黑暗圣地魔法源泉,死有什么可怕的? 桀桀桀,只不过是一场轮回,圣尊大人已赐予我们永生! 对了,圣尊大人只是被阴险狡诈的龙卫封印,暂时陷入沉睡而已。你们这些蝼蚁不要得意,等到圣使降临,圣尊就会苏醒! 到那时,就是你们人族的末日! 至于本尊,当然不敢和圣尊相提并论,但对付你这个人族,还是绰绰有余! 桀桀桀,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修行者,王城怕你们,排挤你们,疏离你们,你们还要去阿谀奉承。如今更要劳烦本尊动手,真是麻烦的很!” “住口!”邋遢老道打断骷髅精灵,他凛然斥道,“少做那些痴心妄想的美梦,妖族历来为世道不容,贫道这就送你归西!” 第二十九章 圣尊邪恶计划 “嘭嗵嗵”,邋遢老道把手一抬,紧接着飞出一张符纸,直冲那骷髅精灵而去。 符纸贴在骷髅精灵身上,又迅速化作一团火焰爆燃起来。 “桀桀桀”,骷髅精灵怪笑道,“不知死活的臭道士,就你这种精神力,怎么奈何得了本尊?还是本尊送你归西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本尊要先用这对叉子,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玩玩,桀桀桀。” 骷髅精灵挥舞着手中的乌金刺扑过来,邋遢老道闪在旁边,他不慌不忙,依然摸出纸符甩向骷髅精灵。 只见一团又一团的火焰炸开,骷髅精灵被烧灼的黑红斑驳,虽说不致命,却也让那骷髅精灵不好受。 骷髅精灵变的有些迟缓,扑了几下都扑空,那乌金刺左右挥舞,也没能伤到邋遢老道。 “吼!”骷髅精灵有点恼羞成怒,它吼叫一声,动作又快起来,力道也增加不少。 邋遢老道有些被动,那骷髅精灵躲开灵魂火符,突然用那对乌金刺连续横扫。老道慌忙躲闪,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骷髅精灵狞笑着走过来。 “桀桀桀,弱小的人族蝼蚁,你现在还敢藐视本尊吗?”骷髅精灵将乌金刺逼在老道胸前,低下头问道,硕大的紫红色脑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邋遢老道喘着粗气,“紫水晶可在你手里?” “死到临头还关心那些,真是愚蠢至极!在与不在,又如何?” 骷髅精灵得意的说道,“你要是向本尊求饶,本尊兴许一高兴,推荐你做个尸界小头领,胜过一命呜呼啊,桀桀桀。” 邋遢老道不理骷髅精灵提出的条件,他继续追问道,“紫水晶失踪了几百年,你从哪来的?想要做什么?” “这都是圣尊大人的计划,你马上就要死了,告诉你也能怎样?桀桀桀。” 骷髅精灵说道,“有了这颗紫水晶,圣尊大人就能源源不断的召唤妖族,你们这些卑鄙的人族,末日到了! 桀桀桀,到时候,所有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对了,还有那美妙动听,胜过赞歌的哀嚎。” 骷髅精灵仿佛陶醉在那种情境里,邋遢老道趁其不备,摸出来那枚毒蜘蛛牙齿,猛然插在它的眼眶。 “吼!”骷髅精灵吼叫着后退几步,举起手里的乌金刺就往地上乱戳,而老道早已跃到旁边避开。 “卑鄙的人族!本尊要把你剁成肉酱!” 那毒牙上全是毒液,骷髅精灵慢慢变绿,更加显得狰狞恐怖。它发疯般怒吼着,扑向邋遢老道。 “你若交出紫水晶,我饶你不死!”邋遢老道依然手捏符纸,只是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银蛇剑,站在那里神态威严。 银蛇剑外形弯曲,挥舞起来活灵活现,像极一条白蛇。它能帮助道士增加不少道力,深受道士修行者的喜爱。 骷髅精灵举起乌金刺左右横扫,但因为中了毒,动作迟缓许多。 邋遢老道见骷髅精灵再不答话,亦不浪费口舌。他用银蛇剑架住乌金刺,接连激发数道灵魂火符,呼啸着砸在骷髅精灵身上。 在银蛇剑的道力加持下,灵魂火符的威力增强不少,那骷髅精灵被打的缩成一团不动弹,只剩下“呼呼”的喘息声。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邋遢老道喝道,握着银蛇剑缓缓走上前去。 “桀桀桀,你赢不了,愚蠢的人族。”骷髅精灵突然笑起来,全是骨头的躯体,却慢慢变的模糊不清。 “不好!”邋遢老道担心有诈,急忙退后几步。等再去看时,眼前除了一堆杂草,哪还有什么骷髅精灵? “上当了!”邋遢老道狠捶一下自己,他睁开眼睛,果然发现自己依然坐在篝火旁边。 孙纹心站在旁边望着远处,马六因为吹篝火,被熏的满脸乌黑。 “真人,怎么了?”孙纹心见老道举动异常,走过来关心的询问 “没事。”邋遢老道摆摆手,他缓了一下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听到什么奇怪声音?” 孙纹心和马六面面相觑,来回的摇着头。邋遢老道叹了口气,“是贫道小瞧了它,竟然织造出一个幻境,哼!” “真人,什么是幻境?”孙纹心取出水囊,递给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接过去喝了两口,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他们。马六惊讶的问道,“这么说,那就像是一个梦?” “幻境和梦境又不同,梦境多是自发,而幻境是借助那些具有极强灵气的宝物,开辟出来独立的平行空间。 如果那宝物足够强,就能造出世间万物,‘杯中日月,壶里乾坤’,说的就是幻境。 幻境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却又超脱于现实世界外,非常奇妙。” 孙纹心听的新奇,马六更是茫然,老道又说道,“你们就当作一场梦来看吧。 不过,在幻境之中发生的事,就算在现实世界中看不见,但也真实的发生过。 如果在幻境中被杀死,你们虽然看到贫道还坐在这,却已死在另外的平行空间。” “竟然如此邪门?”孙纹心紧张的问道,“真人,现在该怎么做?” “回去吧。”邋遢老道想了想,“那骷髅精灵被我打伤,在幻境里,那只是它的映像投影,伤不到它本体。 即便如此,也会让它本源受损,在短时间内,很难再作恶。” 孙纹心和马六护送着老道连夜返回边界镇,进了城已接近晌午。 孙纹心正待告辞回营,赶巧碰着陈老汉收摊回来。 “真人回来哩。”陈老汉远远的打着招呼,他连车子都不要了,紧赶慢赶的来到邋遢老道身前。 陈老汉跑的急,他气喘吁吁的说道,“真人,好,好消息哩!” “慢慢说,不要急。”邋遢老道问是什么好消息。 陈老汉抚着胸口说道,“真人,昨天你们出发后,你猜怎么着?” 孙纹心等不及陈老汉卖关子,带着马六就要离开。 陈老汉伸手将他们拦住,“孙队正,别急着走哩,中午吃过饭也不迟。” 孙纹心无奈,邋遢老道笑了,“是什么好事呦?” “你快说啊,”马六有点急,“队正还要赶回大营复命,咋还不让俺们走?” 陈老汉摆摆手,难抑心中的激动,“那天中午,大山醒了!” “哦?”邋遢老道有点意外。 “大山不仅醒了,都能下地走,说话也正常哩。” 陈老汉擦拭着眼角,“他娘高兴的不得了,就盼着真人回来,要好好的答谢哩。” 第三十章 傻人也有傻福 邋遢老道没料想大山居然恢复的这么快,他欣慰的说道,“傻人有傻福,这可真是件好事。” “可不是哩。”陈老汉只顾低头抹泪,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问老道,“真人此行可是顺利哩?” “还好,总算是查清了尸毒的来龙去脉,不白走一回。” “那就好,那就好哩。正念叨真人,这就遇见,真是赶巧哩。”陈老汉邀请邋遢老道,“真人,一起去吃饭哩。” 陈老汉拉着孙纹心,不由他分说,拖着就往回走。孙纹心挡不过陈老汉热情,便让马六返回去推那车子。 还没进院门,陈老汉就冲着里面叫道,“孩他娘,快出来哩,真人回来了。” “呦,回来哩。”牛春花烧开了锅,正准备给大山做点吃的。听见邋遢老道来了,忙领着大山走出来,扯着大山给老道跪下。 牛春花一个劲的道谢,邋遢老道将他们扶起来,上下打量起大山。 大山消瘦了许多,不过状态不错,眼睛明亮有神,手上的伤也基本愈合,完全没有前几日奄奄一息的样子。 邋遢老道摸了摸大山的脉象,忍不住拍手叫好,他告诉陈老汉夫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人好命呐。” 牛春花感激道,“还不都是托了真人的福。” “机缘巧合只是其一,虽说大山不幸中毒,但经过这一回,再有两位施主的心头血,已经重新点醒他心智,一扫之前的愚钝。” 邋遢老道笑了,“心智开窍几乎等同一条崭新生命。这一切都归功于两位施主的拳拳爱子之心啊!” “真人,”陈老汉问道,“您是说大山不傻啦?” “正是。”邋遢老道点头。 陈老汉和牛春花高兴的都要跳起来,对这老两口来说,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好? 孙纹心和马六也都感觉神奇,更对那老道刮目相看。 牛春花擦着眼泪,招呼大家坐下,吃些瓜果解解暑热。几个人走了一晚也是倦乏,就都不客气。 牛春花和陈老汉开始张罗饭菜,大山问道,“娘,俺还去陈叔那里打铁不?” “还打啥铁哩,你身子骨还没恢复完全,等以后再说。” 牛春花笑着说道,“既然真人说你心智开窍,那咱学几样别的手艺养家糊口。再不济,跟着你爹做小生意,也胜过整日出力打铁。” “是哩,没听过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陈老汉在旁边说道,“虽说都能挣点钱,但谁不想捡个轻快的哩? 你想想,打铁就得每天围着那火炉子转,烟熏火燎的,你娘是不忍心哩。 等抽空我就去找陈铁匠,咱以后不去哩。” “你闷在家里好几天,要不出去走走哩?反正这也用不着你。”牛春花心里高兴,也想让街坊邻居看看现在的大山,便叫他出去溜达溜达。 大山走出门,他看着周围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有些新奇。 沿着大街往北,右手边是一排宽敞的商铺,临街的窗前挂着大招牌,上面写着‘金银宝石’。 这是家首饰店,张财主的产业,不知道谁带来的酒桶,被随手扔在门外。 大山往里面看了几眼,那座用来熔炼金银的火炉灭了,旁边胡乱堆放着木柴。 那炉子曾经就是他的梦想,陈老汉说过,要是他能学好手艺,就托人进去做个伙计,下半辈子也就不愁吃穿了。 或许因为天热,铺子里没几个人,橱柜摆列着造型别致的首饰,戒指、手镯、项链,品类繁多,几个掌柜还在仔细的清点。 那些首饰大多用金银铜铁打制,也有不少以海里的贝壳、珊瑚为原料。张财主可是仔细人,少了任何一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几年,前来挑选珠宝的外地商人多起来,张财主又瞅到了新财路。 他在首饰店后面盖了一座大客栈,还在旁边开起典当铺,以及寄存东西的仓库,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大山停留片刻离开了,这地方毕竟不是寻常人随便进的,说不准一会就有人驱赶。 继续往前,他远远的望见了铁匠铺,还能听见里面传出来叮当作响的声音。铺子外面晾着许多打磨一新的兵器,闪闪的耀眼。 不过,那都是些寻常武器,匕首、铁剑、短剑、青铜剑之类。以陈铁匠的手艺,怕是锻不出更好的。 想到这,大山脑海中蓦的闪过孙纹心那把凌风剑。 剑是好剑,但如果不是那凌风剑粘着尸毒,他还会像往常一样过着普通日子。 每天在陈老汉的吆喝中起床,每天在陈铁匠的呵责下抡大锤,每天在牛春花的数落下吃饭睡觉。 这些事情突然涌到眼前,让大山感觉有些疲惫,他打算回家,一转身,却看到了一凡。 一凡低着头蹲在学堂门口,因为朴先生的遇难,学堂这几天没有授课,许多学生都乐的不用上学。 一凡听说上面新派来一位先生,所以经常跑来看,他多么希望来的是朴先生。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凡,你蹲在这干嘛?”大山走过来,纳闷的问道。 “没,没干嘛。”一凡赶紧擦掉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但已被大山看见。 大山也蹲下来,拍了拍一凡的肩膀,“我娘说哩,朴先生是最好的人。” “唉...”,九岁的一凡也有着许多愁绪。 一凡缓过神来,想起大山前两天还中毒垂危,今天就能出门了。他惊喜的问道,“大山哥,你好哩!” “好哩。”大山也是想逗一凡,笑着说道,“还不多亏你一泡尿!” “哈哈哈”,两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大山又问道,“你今天没去放牛哩?” “不去哩。”一凡回答道,“那老道说我元气受损,要多休息,他给了爷爷许多银子。大山哥,你还去打铁吗?” “不知道哩,我爹娘也不想让我去了。” “哦,那以后去干嘛呢?” “那谁知道哩,可能跟着我爹做小生意吧,不然还能做什么?” 一凡和大山就蹲在那里,说着各自的打算,但他们都很迷茫,陷入了一阵沉默。 “得来,”大山站起来说道,“你想那么多干啥?你还小呢,该发愁的是我哩。” 一凡眨着眼,忽然问道,“大山哥,你是不是该娶媳妇啦?” “你个臭小子!” 一凡见大山抓过来,他大叫着拔腿就跑,两个人闹成一团。 但一凡也没说错,在乡下,还有什么比娶媳妇、生娃娃更重要的呢? 第三十一章 玛法曾分三国 陈老汉从集市买来许多东西,老两口围着灶台转个不停,很快准备好一桌饭菜。 牛春花看到邋遢老道坐在那闭目养神,孙纹心和马六也打着盹,就先没叫,而是让陈老汉出门找大山。 陈老汉找来时,一凡正教大山学他的三脚猫功夫。即便是花架子,大山也学的很认真,练的有板有眼。 “你们两个在干啥哩,走哩。”陈老汉远远的叫道。 大山听见他爹吆喝,便停了下来,“一凡,去叫你爷爷,一起吃饭哩。” “爷爷一早出海了,要等天黑才能回来。” 陈老汉嘟囔着走过来,“这老海头,一天也不闲着哩,那咱们走哩。” “爷爷走的时候,给我留了饭。”一凡说道,“陈爷爷,你忘啦?我也会做饭哩。” 不等一凡说完,大山就将他一把抱起,“你做的饭啊,猫咪都不吃,别啰嗦了。” 一凡大呼小叫,陈老汉笑了,让大山不要闹,快把一凡放下来。 到了陈家,一凡看到桌上摆的丰盛,除了鸡鱼肉蛋,竟然还有海参,这可是海边人都不常见的美味。 陈老汉把邋遢老道、孙纹心、马六都请过来,邋遢老道突然开口说,“两位施主若是相信贫道,不如就让大山从军,也算是条出路。” 陈老汉愣了一下,心想老道可能听到了他们先前的话,牛春花很高兴,她抢着问道,“真人,您可是有什么主意哩?” “大山如今康复,再去做那些粗活实在可惜,他的体格强健,或许在从军这条路上能有一些成绩。” 邋遢老道让他们不必担心,说大山的命格已变,会有好运伴随。 牛春花以为邋遢老道要收大山做徒弟,听他这么说,略微有些失望。她小心翼翼问道,“真人,不知您是否愿意收个徒弟?” 邋遢老道自然明白牛春花的意思,他笑着说道,“贫道是修行者,而做修行者,又需要看天赋,并不是人人都适合。 大山练习武术具有优势,修行界也常年武士当道,驻军之中亦有高明之士,如果他肯下功夫,确实是个好出路。” 陈老汉想明白了,便对牛春花说道,“真人对咱们有大恩,大山这条命就是真人给的哩。 都听真人的,真人让干啥,咱们就干啥。” 牛春花想想,可不就是这个理?也就放下那份不甘。 邋遢老道看他们同意,又说道,“那就等他完全康复,贫道带他去南海大营,离你们也近。 至于今后的际遇,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陈老汉再三感谢过老道,便招呼大家伙吃饭,一凡举着筷子等了半天,这会也开动起来。 看一凡那幅饥荒汉模样,牛春花边给邋遢老道斟酒,边数落一凡,“这孩子,慢点,别噎着。” 陈老汉和牛春花都有好手艺,菜肴可口美味,一桌人吃的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牛春花端来一盆蛋花参汤,邋遢老道尝过后,竖起了大拇指,“陈施主可是费心呐,海参伏在海底,不易捕获,通常需要善识水性的采珠人,潜入深水里捕捉。 此物十分滋补,想必御膳也不过如此,你们这么破费,贫道受让不起喽。” “真人见笑,再不要提哩,都是应该的,海里的东西在这不稀奇。” 陈老汉说道,“再怎么样,也表达不尽俺们的心意啊,就请真人多用些”。 “好,好,施主有心,贫道再白吃白喝,倒显的小气。”邋遢老道将手伸入怀中,摸出来一枚长角的骨质戒指。 老道把那戒指递给大山,告诉他们,“这骷髅戒指是贫道昨日所得,里面蕴含有勇猛气息,武者佩戴最适合不过。” 孙纹心认识那戒指,能为武士增加不少攻击力,虽说并不罕见,却因为实用和实惠,很受武士们欢迎。 马六羡慕的说道,“我们多数还只能佩戴低级饰物,你倒是好运气。” 牛春花又扯着大山感激邋遢老道,大山知道是好东西,欢喜不已的将其放进怀里。 一凡在旁边眼馋,他瞅瞅自己那对坠着小铃铛的手镯,越看越觉的稚气,没有那骷髅戒指威风,便向大山借来瞧一瞧。 老道瞪着一凡,“臭小子,看啥看?你又用不上。” 一凡转头问马六,“军士们都佩戴什么啊?是不是有很多装备?” 马六回答道,“寻常军士哪见过好东西,多数连盔甲都没有。首饰只是些铁手镯、小手镯、古铜戒指、牛角戒指之类。 你看我们队正,也才佩戴着大手镯。” “那为什么不配发盔甲哩?” 孙纹心告诉一凡,“驻军等级分明,职位不同,装备也会不同。 比如军士的武器是青铜剑、青铜斧、铁剑、短剑,常见饰品还有传统项链、钢手镯、皮制手套等。 到了中低层军官,就会配置凌风剑、八荒刀、修罗斧等好点的兵器。首饰也会更高级,有黑色水晶项链、黑色水晶戒指、蓝翡翠项链等。 若照以往标准,其实比这好不少,但多年来,被逐渐降低档次,也不知道为何。” “队正,我听说是大国师的命令,”马六说道,“说要把那些高级装备集中起来,留着组建精锐之师。等到时机合适,就配合金吾卫直捣魔军老巢。” 孙纹心呵斥道,“马六,小道消息休要乱说,你难道想尝那军棍的滋味?” 马六不敢再说,一凡附在大山耳边悄悄说道,“大山哥,这人真凶哩。你以后可别在他手下做事。” 大山笑着提醒一凡好好听,邋遢老道却带着几分惆怅,“大国师的传闻,贫道也有听说。 他的想法虽好,只是这么多年,只见收集,不见组建,不清楚到底进展如何。” “那么多驻军,都听大国师的吗?”一凡纳闷起来,“难道不该是国王管吗?筹建精锐?人族和妖族还会战争吗?” “大国师掌管金吾卫,算是统领着修行界。”邋遢老道做了解释,“老国王励精图治,就是为了防止妖族的反扑,只是这些年松懈许多。 妖族是所有人族的敌人,哪怕在中古时期,玛法大陆的三个国家互相讨伐,也曾经联合起来抗击妖族。” 一凡惊讶起来,“啊?玛法也有三国?” “对,哈根纳、吉巴科、圣奥。” 邋遢老道把那碗蛋花汤喝的一干二净,他回味着说道,“玛法三国时期是当时的三个大英雄创立,也就是老三英雄传说。” 第三十二章 比奇王城由来 邋遢老道讲述起来,“哈根纳崇尚武力,那里的人非常勇敢,民风彪悍,是一个被武士统治的国家。 圣奥的人信奉利恩教,并将之奉为国教,醉心于教义的研究,非常注重内功法术的研修,并从中领悟出了威力强大的法术。 最后一个是致力于精神力发挥的吉巴科,他们精通医术,也懂一些巫术,还会制作各种毒药,国力十分强大。 这三个国家之间,原本联系的并不紧密。几百年来,他们为了扩张领域,经常互相争斗,反而忘记了兽族才是人族的威胁。 兽族出现进化后,分支之一的尼尔大军,也就是后来的祖玛妖族突然攻打圣奥国。 最初,涌到城下的尼尔族并没有引起人族太多重视,人族还以为它们只是没有开化的兽人,空有蛮力,不足为惧。 直到尼尔军团攻陷圣奥国的城市,大肆残杀居民,那些虔诚的利恩信徒才悔之晚矣。 人族由于轻敌遭受惨败,这次战役被称为第一次尼耳战争。 三位国王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抛弃前嫌,歃血为盟,团结一致抗击妖族。三国联军浴血奋战,最后勉强击退妖族的进攻,收复沦陷城池。 又经过了上百年,临近哈根纳,活动在沃玛森林的半兽人,伙同沃玛妖族又偷袭了哈根纳。 兽族疯狂进攻人族,哈根纳的国王被杀,剩下的王公大臣急忙派人向其他两国求援。圣奥和吉巴科听到消息后,迅速集合起所有的精锐火速救援。 三国联军和兽族进行了一场空前的大决战,最终人族重创妖族,获得一场史无前例的胜利,史称第二次奥玛战争。” “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那后来的三国呢?”一凡震惊的看着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意犹未尽的说道,“臭小子,这哪里是故事,这都是玛法大陆发生过的苦难史啊。 后来三国联军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就发生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整个玛法大陆天翻地覆,平原上冒出来许多巨大的山脉。 通往吉巴科和圣奥的道路被那些山脉完全阻断,哈根纳也是损失惨重。房屋倒塌,街道开裂,洪水泛滥,很多人因此失去了生命。 三国联军聚拢起幸存的人族,经过这场灭顶之灾,人族变的空前团结。他们在废墟上重建城市,重建国家,它就是现在的比奇。” “啊?”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他们不知道比奇原来是这样诞生的。 “妖族的智力一直在提高,妖力也变的更强,所以人族离不开修行者的保护。” 邋遢老道放下筷子说道,“其实修行者也是从普通人中挑选出来的,如果具有天赋,再加上勤学苦练,就会有所成就。 之所以人们不了解修行者,是因为比奇的前身是哈根纳,崇尚武力是其传统,始终向往更强大的攻击力。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所有的军士也能算得上武士修行者,只不过是功力的高低不同而已。 那些研修法术和道术的修行者却长期被轻视,在那场地震之后,他们失去了家园,受到武士集团的排挤,被他们视为外来流浪者。 所以,不管是武器的锻造,还是饰品的研发,武士的装备,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多于魔法师和道士。 高级将领更是一直被武士集团把持,魔法师和道士往往只能做一些副职、虚职,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后来,国王为了缓和道法两脉修行者的不满,便将他们大多数收编,成立皇家直属机构,金吾卫。” 大山问邋遢老道,“道长,您刚才说玛法大陆曾发生过一场大地震,那其他的两个国家都消失了吗?” “倒也不是消失了,是损失非常严重,几乎沦为废墟。” 邋遢老道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场大地震发生时,圣奥和吉巴科的精锐都在哈根纳,留守本土的幸存者寥寥无几,几乎和覆灭无异,之后就慢慢荒废了。” 一凡当时不明白邋遢老道为什么伤怀,后来才知道老道有吉巴科血统。他所讲述的,也是家乡故土的悲惨历史。 这些玛法往事让一凡听的过瘾,他问那老道,“后来又怎样了?难道人族就被那些高山困住哩?” “还真是困住了。”邋遢老道回过神来,接着说道,“不过也是保护,人族出不去,妖族也进不来。 过了很久,人族发现那些巨大的山脉也有玄机,它们并非浑然一体,山体内部居然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山洞。 经过上百年的探索和挖掘,人族终于突破山脉的阻塞,不仅打通峡谷,也找出了山洞的出口。 人族在那些险要的关隘驻扎军士,抵御妖族,又往吉巴科和圣奥两处遗址迁徙了许多人口,重新建立城镇,就是如今的毒蛇山谷和盟重土城。” 邋遢老道十分感慨,“可惜的是,妖族的繁衍远超人族,许多洞穴也被妖族占领,被它们挖掘的犹如迷宫般复杂。 还有野心勃勃的魔王,它们掳走人族工匠改造山洞,甚至比宫殿都豪华。 几乎每隔数百年,妖族就会爆发,将人族逼入生死存亡的境地。 后来创世神显现神迹,给人族留下了几十套神兵神甲,遴选出最忠诚的人族勇士,保卫人族最后的希望,他们便是金甲护卫。 但那只是守住城市,玛法大陆依然妖族肆虐。 幸亏神龙帝国的英雄们抵达玛法,他们力挽狂澜,带领人族军队消灭大部分的妖族,你们都听过新三英雄传说吧? 但那些妖族并非绝迹,它们一直蠢蠢欲动,还在计划着更大的阴谋,真希望朝堂能保持警惕,早作防备。” 孙纹心点头说道,“真人所言极是,定远将军也常叮嘱我们加强巡防,还说相比其他三处大营,也就南海大营最稳固。” 一凡问道,“比奇有多少大营哩?” “每个省域都有四座。”邋遢老道告诉他,“比奇省有南海大营、北海大营、西山大营、东山大营,分别戍守关隘和海防,以及那些有妖族活动的洞穴。” “啊?比奇也有妖怪的洞?”一凡惊讶的追问。 “不仅有,还不止一处呢。”邋遢老道笑了,“不过不用担心,比奇省是王城所在,驻军最多,也是最安全的。” 第三十三章 西山兽人古墓 原来比奇省的西山和东山都有洞穴,只不过因为太平久了,很久没再有妖怪的传闻。邋遢老道担忧那些洞穴疏于防卫,还说应该加强巡视,防止妖族死灰复燃。 众人吃过饭,孙纹心谢过陈老汉的招待,便带着马六告辞回营。他们临走之前,一凡还特意摸了摸孙纹心的大手镯,眼神里全是羡慕。 “大手镯主要由黄铜打造,里面掺着些许白银。银是一种神奇的金属,可以让人神清气正,驱邪避祸。” 邋遢老道给一凡讲解,“那手镯能给佩戴者增加一点稳固的防御,武士、道士、魔法师都可以佩戴,是比较实用和常见的首饰。” 一凡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小铃铛,充满憧憬的问道,“那我带上这两个手镯,是不是也算修行者了?” “傻小子,你现在算哪门子修行者。”邋遢老道笑了,“修行者都要经过艰苦的修习和锤炼,才能掌握各种本领。你现在啊,什么也算不上。” “我也有首饰,我也能修习。”一凡不服气的问道,“修行者佩戴这些首饰到底有什么用?” 邋遢老道耐心的解释道,“工匠们为修行者制作的每一件饰品,都是想提高他们的战力。 不同的饰品,不同的材料,不同的炼制工序,也蕴藏着迥异的战力。 有的法器是从妖族那里缴获而来,其中不乏一些高级法宝。人族的能工巧匠,也曾经尝试过仿制,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 至于那些稀缺的顶级法宝,它们则来历不一。有的出自手艺高超的大能巧匠,有的还被战力卓绝的先辈灌输自身的法力,更会表现不凡。 不过,这些首饰、法器也不是随便佩戴。如果佩戴者的能力不够,就发挥不出蕴含其中的战力,还有可能受其所累。 倘若被那些心术不端,手段又强的歹人瞧见,甚至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不就是匹夫无罪,怀壁有罪呐。” “真人说的在理。”陈老汉附和道,“都知道财不露白,想必那些贵重法器也是如此,对于修行者来说,不到用时,巴不得藏起来自个欣赏哩。” 牛春花埋怨陈老汉,让他不要乱说话出丑,陈老汉却不在意,依旧乐呵呵的说道,“我赶路出摊,都要把钱袋子藏起来,还不都一样哩。” 牛春花给邋遢老道沏茶,还问道,“真人,您再有什么打算哩?” 邋遢老道点头,“大山恢复的快,等好了,就给他收拾包裹,贫道送他去南海大营,离家还近便些。 这段时间,贫道就待在镇子里,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学堂找我。” 邋遢老道喝着茶,一凡和大山又闹起来。 一凡想看看大山的骷髅戒指,大山故意不给,只是举在手里,就让一凡无可奈何。牛春花笑看两个人胡闹,她是打心底高兴。 大山变成正常人,牛春花心里的疙瘩解开,也就不再纠结能否拜邋遢老道为师。要是一凡能当上老道的徒弟,她同样感到由衷的喜悦。 牛春花心里满足,她将略显肥胖的身躯倚住门框,看一凡追着大山跑,看着看着,偷偷抹了把眼泪。 大山身躯魁梧,一凡绝对占不到便宜,大山闹够了,才把骷髅戒指放下来。 一凡瞧那戒指非金非银,不过造型奇特一些,他扫兴的说道,“还给你,我要回去哩,说不定爷爷都回来哩。” 邋遢老道嘱咐大山继续用药汤擦洗,也跟着一凡走出去。他们经过茶摊,看见骆昊宁、丁克雷几个又聚在树下闲聊。 那些人平时游手好闲,还经常打架争斗,在乡亲们看来,就是一群街头混混,没有不嫌弃的。 丁克雷看见一凡,冲他喊道,“呦,小牛倌今天不放牛哩?” 一凡低着头,不招惹他们,只想快点过去。邋遢老道却让一凡等等,自个走上前。 邋遢老道慢悠悠的问道,“几位小哥,怎么有空在这里呢?” 骆昊宁、丁克雷当然认识邋遢老道,也知道他的本事,但没想到他会过来,脸上顿时都不太自然。 呆立片刻,丁克雷一拍脑瓜,他满脸堆笑,殷勤的问道,“道长,您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喝点茶,吃点绿豆糕?” “不必。”邋遢老道摆摆手,“瞧你们也未必有银子,贫道只是想说几句。” “道长讲,道长请讲。”几个人尴尬的点头。 要真让他们请,还就得记账上,茶博士都怕了这几位。 邋遢老道语重心长,“看你们都是好体格,与其在这闲着懒散,不如从军去。或许还能奔个前程,你们说呢?” “是,是,道长说的极是,俺们几个考虑,一定考虑。”丁克雷脸上堆着笑,挤出来一片褶子。 邋遢老道又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都要认真考虑未来的打算,不可再虚度光阴。” “是,是。” 一凡和邋遢老道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的骆昊宁抱怨,“这老道真是多管闲事。” 丁克雷也笑着讥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傻子么?谁爱当谁当,哥几个不去。” 他们在那哈哈大笑,邋遢老道无奈的摇头,问一凡怎么看? “我不喜欢他们。”一凡厌恶的说道,“我只喜欢好人。” 在小孩眼里,确实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啊。邋遢老道又笑了,他和蔼的说道,“有的人看起来好,或许是隐藏极深的坏人。 有的人看着吊儿郎当,却未必就不是好人。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正所谓人心难测呀!” 一凡听的似懂非懂,“那什么样的人,才算真正的好人呢?” “心中有是非,肩上有担当,能坚守内心正义,能遵守法制道德。”邋遢老道答道,“如此,便一定是好人,只是好人越来越少喽。” 一老一少,讲的深奥,听的懵懂,很快到了院门外,海大桨还没回,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等。 邋遢老道又问一凡,有没有再梦到骷髅精灵?一凡直摇头,“我可不想再遇到它,简直太吓人哩。” 坐了好一会,一凡等的无聊,就问邋遢老道比奇的妖怪洞穴有多远?里面还有妖怪吗? “远的很,”老道告诉一凡,“很少听到有怪物,再说,那附近驻扎着西山大营,不用担心。 你想听那些怪物的故事吗?” “想!” 邋遢老道笑眯眯的说道,“好,那就先给你讲讲西山兽人古墓。” 第三十四章 嗜魂法杖传说 “兽人古墓?”一凡激动起来,邋遢老道不急不慢的说道,“人族发现那些山洞后,起初想当作躲避地震和妖族袭击的避难所。 但因为那些洞穴比较偏远,阴森森,湿漉漉,很多人不愿意去。慢慢的也就被遗弃了,再后来却被妖族占了去。 大多数妖族惧怕日光,山洞环境受到它们的喜欢,成为了妖族的老巢。高级妖族还把那些洞穴改造的曲折复杂,宛如一座座地堡,易守难攻。 就拿比奇来说,比奇省东西是山,南北为海,依次是东山、西山、南海、北海。 东山以前矿藏丰富,官家在那开挖矿井,供给王城使用了上千年,后来矿藏接近枯竭,便封存荒废了。 西山良田少,乱石多,也更加荒凉,很少有人去那边。但西山却有两处山洞,一个是比奇天然洞穴,一个则被叫做兽人古墓。” “天然洞穴?兽人古墓?”一凡从来没听过这些,邋遢老道说的他惊喜交集,全神贯注。 “对,天然洞穴顾名思义是天然形成的,而兽人古墓起初和天然洞穴一样,只是后来被半兽人占据多年,埋了很多死去的兽人。 据说里面还埋着一位兽皇,有些地方还和天然洞穴打通在一起。” “兽皇?兽人的皇帝吗?”一凡问道。 “兽人古墓深处确实藏着一座巨大的陵墓,有人说那里埋葬的是一位人族国王,也有人说不是人族,而是一个兽人的皇帝。 奇怪的是,不管埋的到底是人族国王,还是兽人皇帝,史书文献都没有任何记载。曾经有人说那是一处秘境,但极少人知道这个传说。” “再多讲一点嘛。”一凡听的着迷,干脆坐在邋遢老道对面。 “那还是哈根纳的一个传说,”邋遢老道讲起来,“一千多年前,有个半兽人皇帝看上了一位美丽的人族公主,但人妖殊途,怎么可能有结果? 再说那位公主另有所爱,她已经芳心暗许给一名孤独的魔法师。只因为魔法师是圣奥人,出身也很卑微,所以国王禁止公主和他来往,还将魔法师驱逐出境。 公主变的抑郁寡欢,国王为了断绝公主的念想,就给她订下亲事,与手握重权的将军联姻,约定一年后成婚。 美丽的公主得知后,每天以泪洗面,身体也日渐消瘦。后来因她思念成疾,竟然得了重病,就连皇城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兽皇听说这个消息后,便想借助邪神的力量治愈公主,让她永葆青春。它潜入皇宫里面,见到了公主,可是公主说什么也不同意离开。 公主告诉兽皇,她对魔法师的爱情坚定不移,也确信魔法师终有一日会回来,将她救出去。兽皇大受感动,虽然它十分爱慕公主,但此刻决定忍痛割爱,成全公主。 兽皇留下珍稀的草药后离开了,它费劲周折,找到了那名魔法师。兽皇隐藏身份赠与魔法师一件宝物。 终于,魔法师重新回到哈根纳。 人们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古怪的法杖,那法杖犹如缠绕在一起的树藤,看着怪异,但威力十分惊人。 凡是胆敢交战,试图阻止魔法师前进的人,都被那法杖毁天灭地的力量击败。 直到后来,人们才知道那把法杖的名字,嗜魂法杖。 当提着嗜魂法杖,拥有强大法术的魔法师抵达皇城时,国王震怒,派出皇家卫队截杀,但魔法师无人能挡。 魔法师闯入皇城,他却没再使用那把威力巨大的武器,甚至都没有施展大范围杀伤的法术,冰咆哮。 魔法师害怕伤到公主,也害怕伤到公主的亲人,那同样会让公主伤心。最终,魔法师找到了惊慌失措,无处躲藏的国王。 但是国王非常狡诈,他见魔法师淳朴善良,就欺骗魔法师,不是国王关押了公主,而是公主病了,由于容貌憔悴,公主现在不想见魔法师。 国王劝说魔法师过几天再来,还答应魔法师给公主找最好的御医。魔法师相信了国王,先离开了皇城。 看着魔法师的身影,国王此时已不顾及任何颜面,他害怕这个强大的魔法师,为了消除这个威胁,国王雇佣来当时最厉害的杀手。 那个杀手躺在公主的床榻上假冒公主,就等魔法师赶来探望时一击毙命。国王还吩咐手下人去找魔法师,大肆渲染公主的病情,扰乱他的心境。 匆匆赶来、毫无防备的魔法师被杀手刺中要害。他倒在血泊里,临死前紧紧握着那把嗜魂法杖,脸上写满了不甘和留恋。 魔法师还是死了,被关在密室里的公主得知消息后伤心欲绝,仰天呐喊魔法师的名字。整个皇宫都能听见公主那悲恸绝望,撕心裂肺的叫声。 公主从此变的沉默寡言,不吃不喝,几天后离开了人世。 国王不仅消灭了他认为的威胁,还得到威力巨大的圣器嗜魂法杖。他志得意满,笙歌艳舞的接连庆祝好几天。 得知公主死去,那个兽皇就像发疯一般,它率领半兽人军团,联合奥玛妖族向比奇发起进攻。 兽人军团在鲜血的刺激下,发挥出超强的战斗力,它们势如破竹,攻进皇宫,杀死国王,带走了嗜魂法杖和公主的遗体。 最后,兽皇和兽人军团被赶来的人族联军击败。在沃玛森林的大决战中,兽皇也被人族的勇士杀死。 兽皇的部下把兽皇和公主埋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四散而逃。被同时埋下去的,还有那把嗜魂法杖。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兽族重新势大,占据了西山洞穴,它们又把兽皇和公主移葬其中。这就是国王陵墓的一个说法,但那圣器嗜魂法杖却不翼而飞。 三英雄剿灭各路妖族后,比奇国王曾经派人去兽人古墓挖掘寻找嗜魂法杖,但没有任何线索。 再后来就有人说里面埋的其实是人族,并不存在那些兽皇故事。 反正不管埋的是谁,都已经没法取证喽。” 一凡目不转睛听的入神,见邋遢老道停了下来,他惋惜的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要真是这样,那兽皇听起来也不是很坏哩。” “人族和兽族都是天地生灵,创世神协调天道,本无对错。”邋遢老道说道,“唉,妖族虽然凶猛,但有时候,人坏起来却更可怕。” 第三十五章 十万兵百万银 邋遢老道忽然有些沉默,一凡想让老道带他去兽人古墓,找那国王陵墓看看。 “不行,那山洞阴森恐怖,修行者进入其中都要多加小心,你去那干吗?” 没想到邋遢老道一口拒绝,“说不定啊,小命就没喽。兽人古墓虽然没了兽人,但在赤月恶魔的影响下,却变成骷髅族的老巢。” “就是那个大骷髅吗?” 邋遢老道点头,“赤月恶魔复活了以往死去的兽人,变成各种骷髅怪物,用以扩充魔军。那个大骷髅是骷髅精灵,据说它就是当年那个兽皇。” 一凡有点不甘心,“赤月恶魔又是谁啊,它怎么这么厉害?” 邋遢老道有点疲倦,但还是耐心的告诉他,“赤月恶魔很可能是早就存在的魔王,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只知道它有着无边妖力,几乎是所有邪恶力量的源头。 上千年来,不知被那魔王残害了多少生命。每次的人妖大战,人族都要最终打败赤月恶魔,才能获得几百年和平。 我师祖当年创立白日门也是为了镇压这个魔头,如今骷髅精灵重新出现,说不定赤月恶魔的封印又有泄露。 唉,好久没回白日门学院,倒是有必要去查证一下。” 两个人聊着天,太阳逐渐落下西山,海大桨一脸烦闷的走进院子,看见邋遢老道,他脸色才变好些。 “道长也在哩,几时来的?”海大桨放下手里的鱼篓问道。 一凡接过鱼篓,熟练的帮爷爷挑拣里面的鱼虾,没多久就简单做好分类。一凡有点失望的问道,“爷爷,今天没有多少鱼哩…” “没找到鱼讯。”海大桨叹了口气,他在外面洗了洗手,返回来说道,“道长,您先一坐,我去给您泡壶茶。” 邋遢老道走到一凡身边,看他挑出来的鱼,还问他哪种鱼最好卖,价钱最好。 一凡指着那种菱形略扁,整体银白,脊背略呈青灰色的鱼告诉老道,“这是鲳鱼哩,卖价最好,做菜炖粥都很美味,鱼刺还很少,只是不太多。” 一凡又指着一条比鲳鱼大许多的银亮色纺锤模样的鱼,“这种是鲅鱼,身上有蓝黑色的斑点,不管是红烧了还是油煎,味道也是鲜美。” “你爷爷晾晒的咸鱼干,是不是这种?”,邋遢老道笑着问。 “是哩。”一凡回答道,“这种鱼就便宜许多,不过也很受欢迎。” 一凡又指指脚下,“这种银灰色,又扁又长,身上覆盖着细小鳞片,尾巴细成一根绳的是带鱼,味道也很好,就是鱼刺多。 这种鱼性情凶猛,出水即死,就是不死也不能和小鱼放在一起,会被它吃掉。 价钱好的还有黄花鱼,大黑头,至于其他的杂鱼就不太值钱哩。今天爷爷带回来的不多,以往鱼篓都是满的。” “一凡这孩子懂的多着呐。”邋遢老道见海大桨捧着茶壶进屋,笑着说道。 海大桨将茶壶放在桌上,“他从小就跟着我卖鱼,再说海边的孩子哪有不认识的哩。” 邋遢老道坐下来问道,“刚才贫道见海施主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 海大桨一来确实烦恼,二来也没把邋遢老道当外人,他叹了口气,郁闷的说道,“这鱼越打越少,税捐却是越来越多哩。” “怎么回事?”邋遢老道心里已猜到几分。 原来海大桨这段时间出海没什么收获,他以为是天气暑热所致。今天早早的出发,在海上暴晒一天,结果还是了了,心中自然失落。 等他上岸往回走,看见城门外墙张贴着官家的新告示,说是户部下发了兴军税,每家每户都要缴税三钱银。 税收自古以来就是国家充实国力的重要途径,百姓依律,或缴纳粮食布绢等实物,或折合金钱银两等货币,本无可厚非。 但玛法近年来的税收明目已是越来越多,如今又要征收新税,有钱人家不在乎,可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海大桨叹道,“照当前物价,一斗米才二十文,三钱银能买米石半,都够那三口之家吃上个把月哩,哎。” “海施主勿要忧虑。”邋遢老道摸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塞在海大桨手里,无论如何让他收下。 “贫道这里有银子。”老道告诉海大桨,“这兴军税恐怕并非由户部征收,很久之前国王就准备扩充军力,却迟迟不见动静,也不曾发榜募兵。 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多半是国库空虚,能支给兵部的预算短缺,所以才假借户部之名,募集军费罢了。” 海大桨无奈的摇头,“咱老百姓管不着税银怎么用,但如果都要缴纳,那得多少钱哩?用的了那么多么?” 邋遢老道笑了,“这些钱看起来多,却并不经用。如今比奇矿藏匮乏,多数要从毒蛇山谷千里迢迢的运输。 由于矿洞里出现僵尸活动,采矿变的危险,往往要驻军护送矿工。但动兵就是动钱,这也造成采矿成本极高。 锻造一把普通兵器就要上千文,饰品的制作工艺更复杂,就算简单配套也要几千文。 一套标准装备就达到五六千文,合五六两银。这还没算造价昂贵的盔甲,以及稀缺的马匹,那两样少说也需十两银。” “要这么多钱!” 海大桨听到这般说,看了看一凡手上那对镯子,更加觉得邋遢老道多么关心一凡。 “是很多呐。”邋遢老道继续说道,“就算玛法五十万户,所集税银十五万两,最多也只能增加两万名军士而已,高级装备就更不用说了。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些愿意从军,有志保卫人族的勇士不好招募喽。” 一凡以为边界镇的人就不少,现在才知道玛法有五十多万户,那少说也有两百万人口。他好奇的问道,“全国这么多人,那军士有多少哩?” “你可难住我了,准确数目事关机密,我也不清楚。” 不过,邋遢老道扳着手指估算起来,“王城禁军大概两三万,比奇四大军营二三万,盟重省、白日门、毒蛇山谷、封魔谷、沃玛森林,也各有四处营地。 再算上沙巴克一千多人,白日门学院上千弟子,江湖各宗门数千人,人族的军事力量大概有十多万吧。 王城倘若真的征税扩军,计划倒是不小。 只不过,要想都装备齐全,百万两银也未必够。” 第三十六章 奇妙蓍草占卜 海大桨想也不敢想百万两银子有多少,怕是整间屋子也装不下。他看看天都黑了,就问邋遢老道,“道长饿了没,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咱老百姓能求啥?只求别再有灾祸,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哩。” “晌午吃的太多,不觉得饿。”邋遢老道拍了拍肚子,抬头看看带着缝隙的屋顶,“房子可是找好了人来修?” “人都找好哩,东头的泥瓦匠是个好把式,就是不知道这几日天气如何。万一被雨淋,那就白费了功夫。” 邋遢老道哈哈笑道,“这有何难,待贫道算一算。” 一凡看见老道将一张麻布铺在地上,那布上画了许多星辰图案,他掏出几根草梗撒向空中,喃喃念着听不懂的话,“虚危室壁天半阴,奎娄胃宿雨冥冥,昴毕二宿天有雨,觜参二宿天又阴。 井鬼柳星晴或雨,张星翼轸又晴明,角亢二星太阳见,氐房二宿大雨风,心尾依然宿作雨,箕斗牛女遇天晴。” 等那些草梗落下,老道便观察它们所在的位置,“蓍草占卜,九七五三。运气不错,最近几日都没雨水,若今晚再有东风起,明日定是好天气。” 邋遢老道告诉海大桨明日即可动工,一凡想问这是什么妙法,老道忽然说自己有要紧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海大桨去约了泥瓦匠,没过多久,竟然真的刮起了东风。 一凡躺在床上,心想这老头还真是神秘,不过也是打心里钦佩老道学识渊博,料事如神。 睡醒起来,果然好大个太阳。 早早的就有几个人用车子推着梯子、板材、叉子、铲子等工具进门,最前面的青年边走边叫道,“海叔,您昨夜里说的可真是准哩,敢情以后天气都要问你喽。” 海大桨不便多说其中缘由,只是憨厚的笑,还拿出些烟叶给那些人抽。 几袋烟抽完,其中一个年岁大点的工头简单拜了拜,吩咐下去动工。他让海大桨先把屋里收拾利索,被褥桌椅的一应家伙什都遮盖严实,再去找些干稻草。 海大桨抱来稻草,就有人用铡刀切碎了备用,一凡看的稀奇,也跑过来帮忙。 那些人卸下工具,脱下汗衫,露出来结实的臂膀。青年把梯子立在墙边,他手里提根棍子,麻利的爬上去检查房顶,还把那些松散破损的地方敲的规整。 做完这些,青年丢下木棍,有人又递上去木尺,他便测量起长短宽度。下面的人记录下来,把带来的板材锯成相应的尺寸。 等把房顶前后都检查一遍,两个人挖来几车黄土,筛选出里面的石子杂物,再把土围成一个坑。青年提来几桶水,倒进土坑里,那些人就用铲子来回的翻,和成半硬不硬的泥巴。 青年吆喝一声,那工头站了起来,他看过泥巴,点了点头,让人把切好的稻草梗撒在里面。那些人又光着脚去踩,这样可以让草梗和泥巴混合的更均匀。 一凡觉得好玩,也想进去踩,海大桨不让,叫他不要捣乱。一凡嘟着嘴,挖了一块泥巴,蹲在旁边捏泥人。 踩了有一刻钟,那工头铲出一坨混合着草梗的泥巴,用手捏了捏,说道,“差不多哩。” 先前的青年又爬上梯子,将截好的板材盖住漏洞,使劲将木板两端插进茅草屋顶,算是支好了骨架。 下面的人把竹席割开递上去,青年便覆在骨架上,竹席周边也塞的严实。 另外一人早已挑出稻草,捆成一束一束的小捆,抱到上面后,盖住竹席排列整齐。 等做完这些,青年又忙碌起来,他用铲子将泥巴铲进木桶,费力的提上去,倒在稻草捆上摊匀,压的严严实实。 另外几处漏洞也是这般处置,最后再铺上一层厚厚的干稻草,用泥巴压住后,就算完工了。 日头很盛,那几个人忙活一阵,汗珠子都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因为有灰土,流出来许多道黑杠。 海大桨让他们歇息,还把烧好的水端出来,给他们泡茶。 年纪大点的工头告诉海大桨,“再有两天好日头,就能晒干晒透哩,不怕雨淋。海老哥,照俺说哩,不如在屋顶加上瓦片哩。 砖瓦多抗造,缝隙里再抹上石灰黏土,俺保证滴水不漏,三五年都不用修补哩。” “那得多少钱哩,这不也挺好,挺好。”海大桨看着房顶笑,他平时舍不得开销,只想多给一凡留点积蓄。 那些人喝完茶,海大桨问起工料钱,赶巧邋遢老道又回来了。 “修的很快呐,才半天功夫。”邋遢老道进门乐呵呵的说道。 那工头一问,知道是邋遢老道让修的房子,他摆摆手,钱也不要了。海大桨说道,“这哪能行,可使不得。” “海老哥,咋使不得?”那工头让伙计推着车子就要走,“前几日的灾祸,要不是道长出手,哪个能避开哩?” 见他们就是不肯收钱,海大桨很无奈,“要不这样哩,还有昨日打的鱼,挂在窖里新鲜着哩。你们提了下酒去。” “这个好,这个好,哈哈。”那几个人笑着收下了。 一凡看见邋遢老道,就跑过来,让老道看他捏的泥人,还问泥人和老道像不像。 那泥人怪模怪样,粘了几根稻草当胡子,老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你这是捏的我啊?那我可要仔细瞧瞧。” 邋遢老道把泥人拿在手里端详,“倒是和师祖有点像,不错,等晒好留给我。” 一凡听老道夸奖,他很高兴,便找来一块石头,把泥人放在上面晒。 邋遢老道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凡,他转过身问海大桨,“海施主,之前的事,是否考虑好了?这孩子身世特殊,却是修行的料子,不知施主尊意如何?” 邋遢老道在等待海大桨一个答复,海大桨没吱声,他掏出那杆旱烟袋,装上烟叶,吧嗒吧嗒的默默抽着。 等烟叶燃尽,再不冒烟,海大桨翻过来烟锅,在那石头上磕了磕。他抬起头,内心也做好了决定。 “老汉想过哩,世道艰难。如今渔汛也是反常,生计难做哩。” 海大桨叹了口气,感慨道,“看看那几个汉子,个个晒的和黑炭似的,东奔西走,只为挣口饭吃,可是不容易哩。 打渔就怕三长两短,放牛也不能放一辈子,一凡跟着道长也好,总得有个出路哩。” 第三十七章 踏上修行之路 海大桨想来想去,终究决定让一凡修行,他觉得如果一凡能成为老道那样的本事人,也算是立了功德。 “一凡是块好料子,他会有出息的。” 邋遢老道见海大桨松口,安慰他道,“世事艰难,选择却在我们自己手中。贫道也会以微薄之力,尽量做点什么。 等陈施主的儿子康复,贫道会送他从军,暂且不说会不会有成就,总胜过在乡下奔命。” “道长说的是哩。要说这饭碗,到底还是官家的端着稳,至于那些危险,都是看命哩。” 海大桨放下了心中的忐忑,不管以后一凡是跟着老道修行,还是从军入伍,都强过这种土里刨食的日子。 海大桨叫过来一凡,问他想不想跟着邋遢老道学本领? “想!”一凡高兴的跳起来。 其实一凡也不清楚修行者到底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个修行。他只觉得成为修行者,就能像老道一样有钱,去哪里都有好吃的。 当上修行者,他就不用再求着阿罗教功夫,也不用担心再被坏人欺负。一凡还想如果他是修行者,就一定能打过张小德,或许当初还能救下朴先生。 邋遢老道大概知晓一凡的想法,他说道,“学本领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也不能用来打架。 修行者是降妖除魔,保卫人族,是安良除暴,匡扶正义,这一点务必牢记。 很多修行者其貌不扬,不争不抢,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甚至让人觉得懦弱可欺,但他人却不知‘善者不辩,辩者不善’,‘温良恭谦,泰而不骄’的道理。 当危难来临,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的时候,却往往是这些人。他们才配得上是国家希望,民族脊梁。” 一凡认真的点头,他问邋遢老道,“那我算是你的徒弟了?需要磕头吗?” “最多算半个徒弟。” 邋遢老道哈哈笑道,“我是道士一脉,道士擅长精神力的发挥,而你的灵觉强大,修行法术十分适合。 我先教你一些修行入门基础,以后还是要找个好师父。到那时候,我就带你去比奇王城。” 海大桨一辈子没出过边界镇,听邋遢老道说还要带一凡去王城学习,心里很是高兴。 虽然邋遢老道说过,只是启蒙,不算收徒,但海大桨认为即便如此,礼数也不能少,便要去称些肉来蒸给老道吃。 邋遢老道对吃的不拒绝,只是叮嘱海大桨不要太破费。他让一凡坐下来,开始讲道,“千年前的奥玛战争,虽说人族击败兽族,获得最终胜利,但同样死伤惨重。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几乎给人族带来灭顶之灾,到处千疮百孔,城镇化作废墟。 人族几乎是从零开始,而那些妖族却发展很快。 后来三龙卫发现,赤月恶魔成为妖族的幕后主使,不知什么时候起,它居然能够依赖紫水晶,源源不断的复活妖族。 那魔王复活了死去的半兽人,成为骷髅妖族。不仅如此,它还复活了死去的人族,成为僵尸,异变虫族,让妖族的势力更加强大。 好在大部分妖族惧怕日光,骷髅妖族主要藏在西山洞穴,僵尸集中在矿坑,阻挠人族采掘矿藏,那些数目庞大的虫族,则躲在盟重的死亡山谷。 如此过了几百年,妖族全面爆发,大肆攻击人族。妖族势不可挡,人族好不容易恢复一些元气,又面临着生死危机。 创世神显圣帮助人族守卫城镇,神秘的神龙帝国也派来三龙卫,天尊、圣战、法神。他们汇合了红衣、依依、苍月,以及人族所有的勇士。 这六位当时最杰出、最强大的修行者,带领人族军队大小激战数十场,历经千难万险,最终战胜妖族,封印了不可一世的赤月魔王。 最后那场决战非常惨烈,六位英雄只有我师祖活着回来。红衣下落不明,其余的英雄都相继战死。 师祖明白,在强大的妖族面前,尤其是那些妖力恐怖的魔头,人族军队无法与之抗衡,还是需要更多的修行者。 可当人族胜利后,朝堂权臣认为有了金甲卫士,修行者就不再那么重要。正所谓‘侠以武犯禁’,修行者不但没被重用,反而处处受到排挤。 修行者的本事大,脾性也大,多有桀骜不驯者,国王也担心他们不受约束,难以控制。修行者要么被收编,要么被驱离,逐渐淡出了世俗权力。 师祖非常痛心,他认为只要魔泉存在,妖族的威胁就不会真正解除,就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人族没有了修行者的保护,结果只会一败涂地。 师祖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在白日门创立白日门学院,除了监视被封印在赤月峡谷的魔王,还培养起有修行天赋的青年。 当然,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修行者除了天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靠个人的努力。 这些,你可懂了?” “懂了。”一凡答道,“玛法初立,人兽并存,物种差异,人弱兽强,神秘人助,建立文明,大爆炸起,神秘人亡。 老三英雄,建立三国,兽人分化,侵犯边疆,三国联合,战胜妖族,突发地震,三国归一。 赤月恶魔,妖族又兴,人族艰难,创世神帮,神龙帝国,新三英雄,铲除妖魔,换来和平。” “哈哈,”邋遢老道笑道,“臭小子,你倒是聪明,虽然有些差异,大体也不错。” 海大桨提回来几斤猪肉,还抱着两壶酒,不一会就蒸好,装进盆里端上来。 邋遢老道蘸着蒜汁吃的高兴,“贫道就收徒挑剔,别的都不挑,尤其是吃的。” “今后可别再买酒。”老道抱着酒壶喝上两口,“昨日问过,就那一般的也要八十文,不便宜呢。” “可不是哩,这收成年年差,东西倒是年年贵。” 邋遢老道抹了抹嘴,“以后肉多些,都说富不读书,穷不练武,此话虽有偏颇,却也在理。修行者不把身体吃好,谈何修行? 不用担心银子,贫道自有办法。” 海大桨点头应允,一凡可不管那些,听说以后都有肉吃,心里乐开了花。 “待会教你基础,先有个熟悉了解,正式的练习,明日再说吧。” 邋遢老道又说道,“对了,要是派来先生,你还要去学堂念书。不多认几个字,天下虽大却也难行。 功夫早晚练习,不可间断,切莫偷懒,我也会时常过来监督你。” 第三十八章 功力入门基础 一凡兴奋异常,又能修行功夫,又能上学堂,这简直就是梦里才有的事情。 酒足饭饱,收拾干净,邋遢老道带着一凡来到院子里。老道坐正身子,努力挺着那驼背,开始给一凡授课。 只听邋遢老道讲起来,“练功修行,一路是练身、练形、练力,一路是练精、练气、练神,也就是练内和练外的区别。 练内无形,就是修炼精气神,具体到意识、气息、脏腑、经络、血脉等方面,达到内壮。 练外有形,则是锻炼筋腱,增加力量,强化骨骼、肌肉、皮肤等部位的机能,以求外壮。” “我知道了,武士练外,魔法师和道士就是练内,对吗?”一凡问道。 “这么说也没错。”见一凡悟性好,邋遢老道很欣慰。 他继续说道,“内外之分只在初级,进入高级就要内外兼修,练有形为无形之佐,培无形为有形之辅。 练内和练外,两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魔法师和道士主修练内,但对于他们来说,练外同样必不可少。 身体是一切修行的基础,如果只顾追求内功的强大,因而忽视外功,就会造成攻强守弱,实不可取。 同样的道理,倘若武士一味修炼外功,不够重视内功,也只会徒有蛮力,并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身战力。 所以,魔法师和道士不能只练内,武士也不能只练外。不管是哪种修行路数,修行者达到一定的程度,都需要内外兼修,内外结合。 正所谓气走于膜、络、筋、脉,力出于血、肉、皮、骨。 故,有力者皆外壮于皮骨,形也,有气者是内壮于筋脉,象也。 气血功于内壮,血气功于外壮。” “那具体该怎么做呢?”一凡没想到练功夫居然这么复杂,和他以往跟着阿罗学马步冲拳完全不同。 邋遢老道继续说道,“修行者常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内功修法以气为根本,注重意、气、力、身四者有机配合,将其融为一体。 内功外功相互作用,做到内壮外勇,从而以意导体,以体导气,以气发力,打出极具穿透力的法术。 而气,又分为养气和练气。 养气以凝气清神,练气以运使调动,最终打通周身气穴,贯通大小经脉。 养气而后气动,气动而后神清,神清而后操纵进退得其宜,如是便得命中制敌之方法。 外功的关键在于筋。 筋,人身之筋络也。骨节之外,肌肉之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筋非络。联络周身,通行血脉,而为精神之外辅。 如肩之能负,手之能摄,足之能履,通身之活泼灵动,皆筋之挺然也。 筋壮则强,筋舒则长,筋劲则刚,筋和则康。 虽然筋是外功根本,但外功修行亦需形神统一。 练好根本,做到强身健体,骨骼强壮,筋腱柔韧,肌肉有力,皮肤坚韧,配合以身体的灵活、协调、力量和步法。 但武士亦不可缺少调息运气,调动意念等内功。 以意导气,以气催力,就可以大大提高外功的效果,达到搏击格斗,攻坚打硬,克敌制胜的目的。” 邋遢老道宣讲半天,发觉身后没了动静,他转身一看,一凡盘坐在那,竟然打起瞌睡。 “咳,咳。”老道几声咳嗽,一凡赶紧睁开眼,他红着脸小声说道,“师父,我听不懂。 你,你讲的没有朴先生有趣。” 邋遢老道苦着脸,却也没生气,他告诉一凡,“这也不能全怪你,功力的修行基础,听起来确实有点枯燥。 到了能够结合功法修习,一步步的融会贯通以后,你自然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一凡打起精神,点头说道,“明白了,师父。” 邋遢老道这才满意,“修行,若空有领悟不去练习,就如同海市蜃楼,空中楼阁。 但如果只有练习,没有领悟,那也往往劳而无功,事半功倍。所以,两者都很重要。 还有,你以后就叫我逍遥子吧。” “逍遥子?这是你的名字吗?”一凡好奇起来。 “正是。”邋遢老道笑容和蔼,“师祖当初创立白日门学院,我也是学院上千人中的一员。” 对于那座修行者学院,一凡非常向往,还好奇的问邋遢老道在白日门学院做什么? “我啊?我就是跑跑腿,找找人,所以到处走动,江湖世事都有了解。总结下来,就是给掌门师兄打杂罢了。” 邋遢老道尽量让自己的话幽默易懂,希望一凡不要再打瞌睡,只是他一向严肃,反而听起来怪怪的。 一凡笑了,他懂了老道的良苦用心,接下来听的很认真。 老道把理论重讲一遍,然后说到了如何修习功力。 不管修行者练内或练外,功力都是基础,分为静功、柔功、桩功、耐力。 静功,也称打坐。头脑要静,身体要松,头正项直,微微上领,身体端坐,双手平放于膝。 全身放松,双目微闭,唇轻合,牙轻扣,舌上卷,耳静听,把身体各部位,都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 收心静气,排除杂念,进入所谓的‘入定’状态。 同时调整气息,深长细匀,出入绵绵,吸气时,收腹提肛,呼吸时,落入小腹,谓之‘气沉丹田’。 丹田乃生气之原,气不归于此,则小势动气亦渐竭,而再动无力矣。 气入丹田,为总机关,由此分运四体百骸,以气周流全身,意到气至。 若练至高明,打通任督二脉,使之顺逆往来循环无间,使之游走全身经脉百穴,其力循环无限量矣。 柔功,能让修行者放松若无骨,发力若闪电。具体可以压腿、下腰、劈叉、压肩等练习。 通过旋转、缠绕、牵拉肢体各部位,揉活全身筋骨,充分伸缩肌肉,增强身体的柔韧、灵活、协调,可作为练功之前的热身。 桩功,常言道要学拳,须站桩,欲习打,先练桩。桩功是修行者的基本功之一,久练后下盘坚实稳固,脚底扎根,可立于不败之地。 最后是耐力,这对武士来说非常重要。体能充沛,方能不败,力量足够,才能战力爆发,一力降十会也是同理。 对内功修行者来说,耐力也是必不可缺。体能足则气足,更有利于功法的发挥,不至于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邋遢老道讲到这,还给一凡亲身示范起各项基本功的要领。 第三十九章 河畔爆发冲突 逍遥子还有事做,临走前,他给一凡做了简易石锁,还定下每天的修习内容。 早晚打坐沉思,勤练柔功和桩功,除了搬运石锁增长耐力,还要绕着镇子跑一圈。 一凡的修行者生涯就算开始了。 头几天还不错,打坐存思时,一凡努力回忆着逍遥子讲授的要领。他摸索着,尝试着,去感觉和调动体内“气”的运行。 只不过,最后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感觉到。 搬运石锁时,一凡咬牙坚持着,期待着,他不断鼓励自己,早晚也会像那个老道,把石锁轻松举起。 一凡围着镇子跑,也毫不在乎别人诧异的目光。 逍遥子隔了好几天才回来,一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逍遥子说大山已经完全康复,要带去南海大营从军,而他打算回一趟白日门,快的话可能一个月,慢的话就要两个月。 逍遥子叮嘱海大桨监督一凡,不可荒废时日,他还教了一凡一段法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离火,聚气存思,火球自生’。 逍遥子要求一凡将法诀牢记心中,勤加领悟。 一凡得知这是火球术,就是猜不透该如何领悟。他还没来得及问,逍遥子就走出了院子。 正当贪玩的年纪,让一个孩子每天辛苦的修习功力,其实很不容易。 但一凡充满了热情,仿佛在他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更不用说每天都有好吃的。 直到那天他碰到了张小德。 不知什么原因,学堂的先生迟迟没到,这可乐坏了那帮学生,从早到晚聚在一起玩耍,也少不了惹是生非。 十岁出头遭人嫌,在家干活指望不上,跑出来也让邻里烦,镇子外就成了他们的乐园。 有的三五成群捉蛐蛐,钓河虾,有的就一起骑竹马,踢蹴鞠。 一凡那天不小心被石锁挤伤手指,就少练了几组耐力,海大桨责怪他借故偷懒,这让一凡心中郁闷。 一凡围着镇子跑时,听见东门外面喧闹。他走出去看,原来是比奇河边有人在钓虾。 看那些人欢呼雀跃,应该收获颇丰,一凡挺好奇,便上前瞧瞧。 那是用麻绳拴住一个圆形的竹篓,竹篓有大腿那么粗,小臂那么长,两端的入口插着密集的倒须。 虾蟹吃腐食,只需抓一只青蛙打扁,然后放进竹篓,再将竹篓扔进河里即可。 有时人们还会往竹篓里塞些水草,这样更能吸引河虾。饵料散发出气味,诱使着河虾钻进竹篓进食。 河虾一旦钻进竹篓,因为入口被那些倒须挡住,就别想再出来。运气好时,一次就能捕捉几十只。 只是不凑巧,那些围观的人里有张小德。 张小德看见一凡过来,就要赶他走,不让看。 一凡更郁闷了,气不打一处来,“这河可不是你们张家的,这虾也不是你养的,我凭啥就不能看?” 张小德可不管,他平时蛮横惯了,家里有钱有势,周围的人都怕他。他迈上河沿,奔向一凡挥拳就打,“你这穷小子疯了哩!还敢不听我的?” 看见打起架,好几个人也不围观钓河虾了,先后爬上河沿看热闹。 张小德指着一凡说道,“尨一凡,听说那老道帮你家修房子? 怎么?跟那老头几天,就长本事哩?” 旁边的人都跟着笑,一凡还是忍了,他想走,却又被张小德扯住。 “就你家那破屋子,还没俺家的狗舍好哩。” 张小德言语十分挑衅,“俺家有珠宝店,还有大客栈。认识个老道有什么了不起? 我爹认识许多达官显贵,我以后,想做生意就做生意,想学功夫也不缺好师父。 你是不是很羡慕啊?穷就得认命,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放牛吧。” 张小德说着又要打,一凡左躲右闪也招架不住,被他一拳砸在鼻子上,流出许多血。 见打出了血,张小德才停下,他甩着手上的血骂道,“也不知哪来的野小子,真晦气。说不定啊,朴先生就是被你害死的。” 一凡心里那团火腾的冲上头顶,打骂他都忍了,但朴先生不是他害死的! “我和你拼了!” 一凡呐喊着扑上去,和张小德扭打成一团。张小德比一凡大几岁,又高又胖,一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张小德几下就把一凡摔倒在地,狠踢了几脚,还去踩一凡被挤到的伤口。 “啊!”一凡痛的眼前一片空白,所有的委屈在顷刻间爆发。他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狠狠拍在张小德头上。 张小德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倒地。那几个看热闹的,瞧着一凡发狠,都不自觉的往后退,还有人往镇子跑去。 一凡心慌起来,他扔下石头,去看张小德,好在只是闷了口气晕过去,没死。 很快,张小德醒了,他躺在那里哼唧,虽然额头肿起来老高,却连皮都没破。 一凡感到后怕,打伤张小德,这回算惹下祸了,爷爷定然不会轻饶。他不敢回家,也无处可去,就沿着比奇河往前走。 不知不觉,一凡来到以前放牛的那片草地。 一凡坐在熟悉的土坡上,听着比奇河水欢快流淌,听着草间昆虫自由歌唱。他看到木桥上有巡防的军士走过,心想大山以后也会这样吧? 一凡非常委屈,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修行这么多天,除了劳累和伤口,什么也没得到。 “唉,和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一凡莫名也想跟着大山从军,起码大山会帮他,但那不可能,他太小了。 想着想着,一凡睡着了,最后还是听到爷爷海大桨的呼唤惊醒的。 “一凡?一凡!” 海大桨举着火把,边走边叫着一凡的名字,原来天都黑了。 “爷爷...” 一凡站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等着被揍。但海大桨却是一脸的担忧,也没有责备他。 海大桨在家久等不来一凡,又听说他和张小德在镇子外打架,心里更焦急,找了很远,好不容易才找到。 “唉,”海大桨叹了口气,他把一凡领到河边,洗干净脸上的血迹。 “爷爷,我...”一凡不知道该怎么说。 “先回去吧,别害怕。”海大桨安慰一凡,“等明天,爷爷给张财主送一篮鸡蛋,咱给他赔个礼,道个歉就是。” 天还没亮,海大桨就买回来满满一篮鸡蛋。他知道一凡不会惹事,肯定是张小德故意找茬,但能怎么办呢? 在边界镇,谁不怕他张财主哩?听说就连杨县令,都和张财主有来往。 第四十章 无理索取珍珠 如果人人都怕张财主,县令都得给三分面子,那海大桨更是惹不起。海大桨只求送点东西,让这事大化小,小化了,不要再追究。 海大桨看着那一篮子鸡蛋,也有些不甘。他心想,这可不能都给你张小德,俺一凡也得吃两个哩。 海大桨便挑出两个大的,放在锅里煮,留给一凡练完功吃。 “一凡,起来打坐哩。” 海大桨来到床边,他看了看一凡的手和鼻子,“逍遥道长说过哩,莫要荒废时间,他回来还要检查你哩。” 锅里的鸡蛋还没煮熟,就听见外面咋咋呼呼的闯进来几个人。 海大桨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张财主领着张小德,还有两个店伙计,要来讨说法。 “正想带着这篮鸡蛋看看小德哩。”海大桨陪着笑,拖了条长凳请张财主坐,“你看这孩子间的事,也没个轻重哩,一凡这小子可真不懂事。” “哼!”张财主不拿正眼瞧那鸡蛋,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 海大桨回头大声喊道,“一凡!你还不赶紧过来。” “是谁啊?”一凡揉着眼睛爬起来,看见张小德头上包块布,张财主满脸的不高兴。 张财主把脚踩在长凳上,他摸着硕大的肚子说道,“老海头,这怎么是孩子间的事呢? 大人都干不出搬起石头,砸脑袋的事哩!” “别装了!”一凡气愤的说道,“张小德把我的鼻子都打出血,他头都没破! 揭开那布让大家看看!” 张小德幸灾乐祸的挤眉弄眼,海大桨苦笑道,“这,这,张财主您言重了哩。” “言重了?老海头,我看小德被打的是挺严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把人打伤了,总得有个解释吧?” 张财主斜愣着眼,示意那两个伙计捉住一凡,“我知道那老道士对你们挺照顾,可再怎么着,都得讲理不是,你说是不?” 海大桨慌了,急忙把他们拦住,“张财主,有话好好说哩,好好说哩。 您看,小德的医药费多少,我们赔就是。” “你们赔?老海头,不是我说你,你有钱赔吗?” 张财主叉着腰,趾高气扬的说道,“这鸡蛋我们可不稀罕!不过哩,我倒有个主意。” 海大桨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张财主转头看着一凡,阴阳怪调的说道,“这兔崽子下手这么狠,若放以前,我非把他送到县衙治罪! 但这次嘛,你赔一颗珍珠,这事就算了,我也就不追究。 要不然,我必然去找杨县令,让他做主,给个说法!” 话说至此,海大桨算是明白了。为富者不仁,就算是乡里乡亲,他张财主根本不吃那一套,不是一篮子鸡蛋就能打发的。 海大桨想起逍遥子给的银子还剩不少,大不了去买一颗珍珠,赔给张财主。 “行,只要人没事,珍珠就珍珠。”海大桨咬咬牙说道。 “对哩,这才是商量事的样子嘛。”张财主把腿放下来,又拍了拍手,“不过,老海头,我还得提醒你,我可不要海水珠,那个我店里不缺。 你得找颗铜钱大小的淡水珠,记好喽,淡水珠,不要拿错喽。 我店里的掌柜别的不敢说,眼力劲可不虚。” 张财主带着张小德头也不回的离开,有个伙计还把那篮鸡蛋提走了。 海大桨叹了口气,一凡委屈的叫道,“爷爷…” “不怪你哩。”海大桨摆摆手,“锅里有鸡蛋,去吃吧,爷爷有办法。” 可海大桨能有什么办法? 淡水珠虽说比海水珠常见,也便宜,但由于河蚌个小,所以淡水珠也比海水珠小许多。 海水珠还可以找采珠人买,铜钱大小的淡水珠其实很罕见,恐怕买都买不到,更别说去找了。 珍珠自古以来就被看做宝贝,有很高的装饰和药用价值,它产自贝类软体动物腹中,形状各异,大小不一。 珍珠的品质越上等,个头就越大,也越能呈现出晶莹圆润,色彩斑斓的外观。 除了品质上的区别,珍珠根据产地,还有海水珠和淡水珠之分。 海中贝类普遍体型较大,所产珍珠也就大一些,虽然采起来不容易,大珠子却不难找。 江河湖泊中的贝蚌捕捞容易,却体型小,所产珍珠自然就小,大珠子很少见。 只有生长多年的大河蚌,才有可能采到大点的淡水珠,但也不是每个蚌贝都孕有珍珠。想找大颗的淡水珠,真的太难了。 张财主经营着边界镇的珠宝店,珍珠算不上稀罕,可他向海大桨索要淡水珠做什么? 海大桨摸出旱烟袋,点着抽了几口,看来只能去河边找大河蚌,碰碰运气。 抽完烟袋,磕磕烟锅,海大桨收拾了一下,戴顶草帽,拿了个木桶和竹竿。 海大桨叮嘱一凡好好练功,他要去河边摸河蚌。 往东城门方向,过了大街,就是成排的铺子,那都是张财主的产业,珠宝店、当铺、客栈。 那客栈高三层,门前停了几辆马车,有个伙计正牵着马往后院走,许是选购珠宝的客商入住。 海大桨心里莫名的烦闷。 客栈的路对面是家服装店,镇上都叫那掌柜白家媳妇。她看到海大桨从门前走过,赶紧追出来问,“他海叔,今日还出海不?想晚点去称鲜鱼哩。” 白家媳妇原先是白家服装店的裁缝,因为她手脚勤快,针线活做的利索,人也俊俏,老掌柜就把她迎进家门,当了儿媳妇。 老掌柜死后,服装店在白家媳妇的经营下,生意越做越好。不仅镇里的人常来选些漂亮衣裳,城东大营也常送来军服盔甲修补。 多年前,白家汉子突然得急病死了,撇下母子两个。白家媳妇里里外外,一人扛着整个家,也是不容易。 儿子白福兴懂事,长大后,就帮他娘采购送货。前阵子听说出了远门,多半是今天要回来。 “今天不出哩。”海大桨有心事,哪还有空去捞鱼。 他对白家媳妇说道,“鲜鱼没有,若要鱼干,倒还有一些。” “他海叔,这天热的你都偷懒哩。”白家媳妇打趣道,“福兴走了很多天,等他回来,一定会念叨你的鱼哩。” “唉,要是能偷懒还好哩,这不都是烦心事哩。”海大桨提着木桶说道,“福兴好帮手哩,在外风吹日晒的,多辛苦哩。” 白家媳妇笑着说道,“可不是哩,也是没办法…” “福兴若想吃鱼干,就让他自个去拿,一凡在家哩。” 海大桨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第四十一章 遭黑手遇打劫 海大桨走过阴森森的监狱,他出了东门,又沿着比奇河一路向北。 河蚌通常生活在浅水底的泥沙里,它们不喜死水、脏水、急水,所以在河湾浅滩比较常见,大江大河,水塘水沟里少见。 比奇河的南边靠近入海口,水质咸淡混杂,也较湍急,只有北边这片流域河水缓慢,淤积着宽阔的河滩。 滩下有肥沃的淤泥,十分适宜贝蚌之类生存。 这会还不到晌午,河水冰凉,海大桨把木桶放在河边,挽起裤腿就下了水。 他先用竹竿试探河水的深浅,还有水底淤泥的厚薄,专挑那种泥多的地方。 每选中一处,海大桨便把那竹竿插在旁边,然后弯下腰去,两只手在水下摸索。 海大桨虽然一辈子在水上讨生活,但也只是在海上,很少来比奇河这边。 河里的鱼虾较少,个头也小许多,远不如海里的丰富。 海大桨摸索一阵,大河蚌没摸到,如巴掌般的倒有好几个。但这种体型,显然不可能孕育大珍珠,或许连小珍珠都没有。 海大桨摇了摇头,随手把那几个河蚌抛进木桶里,他自言自语道,“那也别浪费,回去还能烧个菜哩。” 他提着竹竿往更深,更远的地方趟,或许那边少有人去,说不定就有大河蚌。 这儿的人其实不爱吃河蚌,它味道并不甚好,还有很浓的土腥味。只有那些实在困苦,粮食都不够吃的,才会来挖一些果腹。 找了很长时间,依然没找到大河蚌,海大桨有些灰心。 海大桨想到要是张财主告到县衙里,杨县令定然袒护张家。那时候,一凡还不知道会受什么责罚,他还是个孩子哩。 海大桨不禁焦急起来,不知不觉的越趟越深。 又是摸索很久,海大桨在一块岩石旁边发现个半臂长的大河蚌。他很高兴,深吸了一口气,就想把那河蚌拔出来。 也怪海大桨只顾高兴,疏忽大意了,那块石头滑溜溜,他踩在上面一用力,不料蹬呲了,接着滑倒在水中。 海大桨怕那河蚌被冲走,他用手抓着不放,自己却扑棱几下没站起来。忽然卷起一股暗流,直接把他带进更深的河中心。 不管是河流还是海流,水底复杂的区域,往往暗藏着暗流或旋涡,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水下或许就紊乱湍急,危机四伏。 海大桨常年出海,见惯了大风大浪,自然也能应付这种情况。他没有慌乱,而是努力稳住身子,分辨方向。 海大桨想游回去找那个大河蚌,但他毕竟老了。 由于长时间浸泡在冰凉的河水,海大桨忽然感觉不妙,他的两条腿都在抽筋。 一凡在家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爷爷海大桨,他没了练功的心思,便出门到处找。 听白家媳妇说爷爷往东去了,一凡急忙赶到东门,守卫城镇的军士正在换岗,他上前打听,却都说没注意。 一凡只知道爷爷去挖河蚌,找珍珠,但比奇河那么长,河滩那么多,爷爷到底会去哪呢? 一凡边走边找,一直找到入海口也没找到,他只好折返回头,又朝上游找去。 比奇河在静静流淌着,这里的一切,他都那么熟悉,每片草地,每个土坡,甚至是每块石头。 可是它们不会说话,找不到爷爷,一凡心里阵阵慌乱。 一凡来到那片水流较缓的浅滩,他在岸边发现了家里的木桶。一凡急忙跑过去,木桶里有几只河蚌,旁边还有双破草鞋。 可是除了这些,还是没有爷爷的身影。 “爷爷!爷爷!”一凡急哭了,他在周围大声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任何回应。 爷爷的水性那么好,一凡不相信他会在水里出事。一凡胡乱猜测着,爷爷或许有急事走了,忘记了带木桶。 一凡提着木桶,继续往上游找,他来到了比奇桥,心想爷爷会不会在对岸? “去看看吧。” 夜已经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好在月光还算明亮。一凡很害怕,他犹豫几次,还是鼓起勇气,走过木桥,往下游找去。 河对岸属于驻军管辖,一凡平时很少过来,他对这边也比较陌生。 “爷爷,爷爷。” 一凡嘶哑着声音边走边喊,希望爷爷能听见,也是给自己壮胆,但都是没人回应。 再往前又到入海口了,要是还找不到,说不定就真出事了。 想到这,一凡的眼泪又流下来。 这边很偏僻,一凡走累了,看见前面有人举着火把,还有船,像是个小码头。 是附近的渔民吧?一凡想过去问问那些人,有没有见过爷爷。 来到码头,果然就是条船,几个人光着膀子,正在搬运什么东西。码头旁边有个用来贴布告的亭子,上面挂着几个铃铛。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老人?他很瘦,戴着草帽。” 一凡心中有些不安,因为那些人的面相看起来有点凶。 “滚!没看见老子正忙呢!”一个大胡子头也不抬,没好气的吼道。 另外两个也停下来,他们抬头打量着一凡,有个大光头还冲旁边的瘦子笑了笑。 一凡见那光头满脸横肉,船上竟然还放着两把短刀,感觉他们不像好人,他转身就想走。 “小兄弟,你等等。” 光头几步跟上来,他往一凡身后一指,问道,“你是要找那个老头吗?” “哪里?”一凡转过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却什么也没看见。 忽然,一凡觉得头上传来剧痛,他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那光头一手提着一凡,一手提着木桶往回走,他大笑道,“老大,正愁没生意,就送上门个傻孢子,哈哈哈。” 等一凡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小黑屋里。他身上捆着粗麻绳,周围很潮湿,还散发着腥臭味,只有周围漏进来几缕光。 奇怪的是,小黑屋在上下颠簸,还有“哗哗哗”的水流声。 一凡明白了,这其实不是屋子,是个船舱。他没敢出声,支棱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老大,你说朱护法要那么多小孩干啥?”是那个光头! 一凡也明白他遇上了绑匪,只听那光头瓮声瓮气的问道,“女娃还能卖到红楼窑子,男娃能干啥?” “老四,你小声点,最近风声紧。咱等接了前面的货,就赶紧送过去,拿银子走人。” 回答光头的应该是那个大胡子,也就是他口中的老大。 第四十二章 木箱里的货物 一凡听见还有个人说话,“老大,朱护法起初一人才给二十两,现在加到三十两哩。要不咱多找几个再歇手?” “快划你的船吧,这般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大胡子有些不满,“那姓朱的肯出高价,还不是因为现在小孩越来越难找? 他们这些人精明的很,只是出银子,整日担惊受怕的却是我们。 老子就怕有命拿,没命花呐。” “是,老大说的是...”那瘦子不再言语,只管用力划船桨。 过了一会,大胡子又说道,“老四,你下去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 就你那蛮力,一棍子下去,不会死了吧?那可就没人要了。” “哎,没这么弱吧?”光头答应一声,“哒哒”的走过来。 听到有人来了,一凡赶紧躺下,装作还没醒。 “吱嘎,” “砰!” 大光头掀开舱盖跳下来,他先用脚踢了踢一凡,又试试鼻息,抬头叫道,“喘着气呢,好的很,要不要弄醒?” “接着。”那瘦子扔过来水囊和一块饼,“走了一夜,给他点吃的,也别饿死喽。” 一凡心想原来船都走了一晚上,就是不知道在哪里。闻着外面好像没有海腥味,那应该是往比奇河的上游走,可是怎么逃出去呢? 不等一凡再想,大光头就使劲踹过来,“小子,你最好快点醒,不然老子撒泡尿哧醒你。” 一凡不能再装下去了,他猛睁开眼,挣扎着叫起来,“这是哪?我没钱,你们抓我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你嚷嚷什么嚷嚷!吓老子一跳!”大光头又是两脚,疼的一凡蜷起身子。 大光头哈哈笑道,“小子,没钱不要紧,你不就是钱吗?” “还有这个东西,哪来的?”大光头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手镯,正是逍遥子送给一凡的小手镯和辟邪手镯。 “还给我!”一凡愤怒的说道。 大光头瞪着眼问道,“你老实交代,从哪偷来的?” 一凡骂起来,“你们这伙强盗!那不是我偷的,是我师父送我的! 还给我!放我出去!” “嘴硬?还说不是偷的!”大光头作势又要踹,一凡慌忙躲。 “浑身上下就这两样东西值点钱。”大光头仍然不信,他把手镯塞进怀里,讥笑道,“你一个穷小子,怎么会有这种首饰?” “你师父是谁?”大胡子听着下面闹腾,忽然探着头问。 一凡不清楚这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哭着向大胡子扮可怜,“我是边界镇的,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边界镇的?那你跑到东岸做什么?” “我爷爷没回家,我去找他。” 大胡子嘀咕了两句,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你别哭了,我们只是受人委托,干点私活。 半夜才去码头,就是不想让人瞧见,谁知冒出来个你,并非故意要抓你。 再说了,抓你个小孩能干啥?你先吃点东西,回头把你送回去,行吧?” 一凡将信将疑,那光头也有些纳闷,刚要开口问,大胡子抬手制止道,“老四,你也上来划船,早弄完早利索。” 大胡子冲那光头眨眼,大光头明白了,他笑着点头,还摸出把匕首,抓在手里。 “小子,你可听好喽。”大光头说道,“乖乖的听话,就有你吃,有你喝。 你要是再敢嚷嚷,老子就给你放点血,再用底裤塞住你的嘴。” 大光头说完,便爬上去划船。 一凡又害怕,又想回家,还不知道爷爷在哪里。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他无可奈何的蜷在角落里。 过了很久,一凡听到那瘦子问道,“老大,那老鸨子是说的这吗?怎么选这么个邪乎地?平时都没人来呐。” “是哩,乔珈那娘们是说的这么?”大胡子也很纳闷,“这片树林子听说闹鬼呐,你看和周围的颜色都不一样。 先等等吧,守着船,锚别抛。要是不对劲,咱就赶紧走。”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凡听到岸上有人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潘胡子,潘胡子。” “怎么才来呐?”大胡子站起来叫道,“日头都快落山了,还选这个地方,怪吓人哩。 货呢?” “急啥?这不在呢,我这就让他们抬上去。 这地方人少,多清净,想做什么也不怕人看见。” 一凡听那女人说话嗲的酸牙,忍不住挪到旁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那人浓妆艳抹,已是半老徐娘,但从那犹存风韵中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必定美艳。 “砰!” 那女人指挥着三四个壮汉,抬着沉重的木箱上船,放在甲板上。 大胡子搓着胸口,笑嘻嘻的问道,“乔姊妹不上来坐坐啊?” “瞧你那德性,老娘可告诉你,这批货非同一般,我们盐帮的执事盯着呢,不能出问题。” 那女人冷哼一声,却话头一转,“你想坐,就来红喜阁啊,头牌花牌任你选。 说不定啊,万一老娘心情高兴,有兴致,还亲自给你潘大胡子泡茶喝,嘻嘻。 不过,你可别忘了带银子。” 那女人吃吃笑着带人走了,大光头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老娘们浪啊,刚才真想把她拽上来,啧啧。” 旁边的瘦子笑道,“老四,你这又憋不住了吧?” “老大,你说是不是?” 大光头很不服气,“三哥就会取笑,难道他不想?不想就是有问题。” “行了,快把船靠到对岸。” 大胡子瞪着眼说道,“等送了货,你带着银子去找她。你想挑花牌挑花牌,想喝茶便喝茶。” 船行一半,那瘦子又问道,“老大,刚才那老鸨怎么还扯上了盐帮执事?难不成她们盐帮还缺银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大胡子说道,“那乔珈虽说是老鸨,其实也是盐帮的小头目,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事哩。 咱管那些干啥?送货,拿钱,走人!” 船靠上岸,天也黑了,大光头打开船舱,把一凡提到甲板上。 大胡子举着火把,让光头和瘦子将那木箱子打开。 瘦子撬开箱盖,大光头一推,竟然从里面掉出来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看着和一凡差不多少,估摸也就十岁上下。 但他们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男孩是一身锦衫,脖子上挂着一串亮晶晶,黄灿灿的项链。 女孩穿着丝织的碎花衫和深红长裙,腰间系一条红丝带,模样俊秀。 她头上插一根银簪,手腕箍着对小巧银手镯。 但不知道为何,那两人从木箱里摔出来,却依然在昏睡。 第四十三章 怪异接头据点 大光头看那两人身上戴有首饰,就想都撸下来,潘老大将他喝止,“老四,他们是盐帮特别交代的,那又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少动心思。 等拿了银子,多分给你点。” 潘老大发话,大光头只得作罢。先用绳子捆住两人,又趴在船边,从河里舀出几瓢水,当头泼在他们脸上。 “咳,咳...” 那两人被凉水一激灵,咳嗽着惊醒过来。 “啊!”女孩发觉被人捆住,不由的连连尖叫,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那大光头摁倒。 大光头坏笑着说道,“小妹妹,你不要叫啊,我又被你吓着了。 你要是再乱叫,我就把你拖到船舱里,让你叫个够,哈哈哈。” “你,你们是谁?” 女孩见那光头满脸横肉,吓的直往男孩身后躲。 那男孩倒是很冷静,他立马反应过来,八成被绑票了。 “你别说话。”男孩将那女孩护住,又转身说道,“各位好汉,无意冒犯,要是手头紧,缺盘缠,烦请送我们回去。 必定重金相送,概不追究。” “哈哈哈,”潘大胡子笑道,“你倒是爽快,我们只是受人之托,路上照看你们而已。 其余的嘛,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男孩一听他们是受人指使,反而觉得有了苗头,无非是银子多少的问题。他赶紧说道,“好汉,不管是谁找的你们,我都愿意出双倍价钱,怎么样?” 瘦子有些心动,他看看潘大胡子,小声说道,“老大,如果能得双倍的钱,放了他们也值啊。 就说跳河里淹死了,或者逃走了,谁还能知道?” 潘老大揪着胡子,犹豫了几下说道,“盐帮的人,咱惹不起。 收拾收拾,将他们捆在一起,早点出发吧。” 大光头吆喝起来,让三个孩子都下船,瘦子又找来一根绳,把他们拴成一串。 随后,潘老大和光头,还有那瘦子,一起把船拖上岸,找了个隐蔽处,还用树枝盖住。 一凡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就问潘老大,“你不是说送我回去哩?” “少废话,送你回去?”潘老大变了脸,他提起一把铁剑,“你要是给我六十两银子,我就送你回去。” 大光头恶狠狠的说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这里是大森林,喊也没人听见,跑也没人看见。 你们谁要是敢喊,敢跑,老子就割了他舌头,再剁下腿脚喂狼! 谁也别出声!” 几个孩子都不敢吱声,他们哪被人这样凶过? 再看那光头凶神恶煞的模样,绝对敢那样干。 潘老大走在最前领路,大光头看着人质走在中间,瘦子在最后。 大光头走了一会问道,“老大,咱非这么赶吗?半夜三更的,别有什么怪物蹦出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瘦子郁闷的说道,“老四,大哥不是说了,早拿钱早没事。” “三哥,你可别说我,你忘了前两年咱碰上的稻草人傀儡?”大光头看着周围说道,“可没把我吓死,好在当时咱们人多。” “几个烂稻草人怕啥?要是还有,咱再剁了它。”潘老大催促着快走,“宁愿早到也别晚到,那姓冯的可不是省油的灯。” 大光头拽着一凡他们几个,不断呵责着加快步伐。 晚上的森林一片漆黑,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叫声,非常吓人。除了潘老大手中的火把,周围几乎没有亮光。 由于他们被捆在一起,有人摔倒,另两个也会跟着倒。大胡子骂骂咧咧的,“都快爬起来,别给老子磨蹭!” “哞哞”,远处有鹿鸣,大光头又说话了,“大哥,这里荒无人烟,没地方买酒肉呐。 要不捉只鹿烤了吃?就是逮只野鸡也好。” “老四,你就不能忍两顿?”潘老大不满起来,“要不是他们,我还能挑这种没人的路? 赶紧脱手这几个烫手山芋,别出什么差错。要不然,你只能在监牢里逮耗子吃。” 连走一夜,一凡他们困乏的撑不住,几乎是闭着眼走路。 那女孩又一次被绊倒,胳膊也被摔破,这回她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一凡觉得两腿就像灌了铅,抬也抬不动,他只想躺着。 那男孩开口道,“各位好汉,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就歇一歇吧。” 潘老大也是累了,他摸出水囊喝了几口,让停下来歇息。 光头和瘦子守在两边,一凡看男孩和女孩倚在一块,很快睡着了,他也坐那打起了盹。 朦朦胧胧,半睡半醒,一凡忽然感觉体内有团气在胡乱涌动。 一凡试图用意念去控制,但他努力了半天都没成功,那团气反而消失不见了。 一凡心生奇怪,那团气就像是有灵性,让人难以捕捉,但以前可没这情况。 “都给老子起来!” 一凡还想再次尝试,却听见了大光头的叫骂声,还把他们挨个踢起来。 那光头打人凶狠,一凡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一直走到天色大亮,潘老大才又停下。瘦子找来树枝生火煮饭,最后剩下些残汤剩饭,才让他们三个过来。 一凡和那男孩忍着吃了几口,女孩却不吃。她哭着抱怨道,“这些东西,大黄都不吃。” “你爱吃不吃,但待会要是走不动,别怪老子不客气!” 大光头摸出匕首,恶狠狠的走过来。那男孩慌忙说道,“好汉,就给块干粮吧。” 瘦子不想计较,扔过来一块干馍,那男孩就劝道,“妹子,听话,快吃。” 这条小路果然荒僻,穿行其中一整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一凡准备逃跑的打算,在一点点的破灭。 到了第三天,潘老大忽然高兴起来,他指着前面说道,“可算到了,老子的腿都走细了。” 一凡放眼望去,远处还是不见尽头的大森林,但前面有片空地,还有座用板材和茅草搭建的屋子。 那屋顶有好几个大洞,一凡总算见到比他们家还破的房子了。 “管他破不破,管他什么地方,只要别再走路就好。”一凡觉得腿都要断了。 茅草屋不小,门口立着个梯子,周围有一些破碎的酒桶和酒坛。在屋子前后,也各横倒一棵干枯大树。 一凡瞧着怪异,茅草屋周围还有好几棵枯树,显得死气沉沉的。 “很可能是他们接头的地方。”那男孩靠近一凡,悄悄说道,“咱们再不逃走,恐怕凶多吉少。” 一凡也知道目前的处境不太妙,可这里荒无人烟,他们还被捆着,该怎么办呢? 第四十四章 勇斗森林雪人 “冯兄弟?朱护法?”潘老大在茅草屋外面叫了几声,见没人回应,便走了进去。 大光头把一凡他们三人推进去,那瘦子问道,“老大,看来朱护法的人还没到,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吧,正好也歇歇。”潘老大到了地方也就不急了,屋子里有张破板床,他舒服的躺下,吩咐瘦子把一凡他们关好。 潘老大抠着脚,心想再烧点热水泡一泡,那就美了。他让光头去外面捡点树枝,也正好吃顿热乎饭。 可床板还没躺热乎,就听见大光头惊慌失措的叫喊,“娘咧!大哥,三哥救命啊!” “老四,啥事?”潘老大警觉起来,他抓起铁剑就往屋外跑。 也许那大光头平时就能咋呼,潘老大边跑边骂道,“整天就你个秃驴嗓门大!” 一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听见那潘老大也在屋后叫喊起来,“老三!快过来!碰上森林雪人了!” 瘦子一听很紧张,也提着短刀跑出去。 一凡指指后窗,那对兄妹点点头,他们便一起走过去,从窗户缝里往外看。 好在那窗台不甚高,三个人掂着脚也能瞧见。 潘老大、大光头,还有那瘦子,他们拿着刀剑,并排面向一个浑身上下全是长毛的怪物。 “吼!”那怪物忽然一声吼叫,露出来锋利如刀的爪子。 怪物的个头很高,眼睛血红却很小,它鼻子很长,垂在身前,还有条粗壮的尾巴,看着既吓人又滑稽。 “吓吓”,潘老大挥舞着铁剑,像赶羊入圈似的,试图将那怪物吓走。 大光头和瘦子各自握着匕首和短刀,站在两边策应。 不料,森林雪人忽然低吼一声,不知怎么被激怒,猛的向大光头冲去。 “老子插死你!”大光头眼疾手快,闪过身的同时,那匕首就狠狠的扎在怪物背上。 “吼!”长毛怪物吃痛,扬起臂膀反抽回来。 那怪物的爪子很锋利,大光头没想到它还有这一招,没躲迭,脖子被那利爪扫过去。 “嘶,嘶”大光头丢了匕首,他双手捂着脖子,发出奇怪的声音。 但这也止不住那血沫子喷涌,眼看着光头活不成。 “老四!”潘老大悲呼一声,破口大骂道,“狗东西!猪鼻子妖怪!老子给你拼了!” 潘老大发了狠,举着铁剑不停劈砍。森林雪人吼叫着转过身,把它那钢叉般的两手一戳,就钳住了大胡子。 “啊!”潘老大疼的龇牙咧嘴,嗷嗷直叫,“老三!你个王八蛋快上啊!” 瘦子提着短刀不敢上,他犹豫半天,见大光头死了,大胡子也被怪物抓住,命悬一线。瘦子发声喊,竟然跑了,只剩潘老大不停的咒骂。 “森林雪人太凶猛,得走!”那瘦子慌慌张张的,却是跑进了屋里。 “你之前的话还算不算数?”瘦子抓住那男孩的胳膊,“我若把你们送回去,你得给我二百两银子。” “算数!” 见男孩点头,瘦子咬咬牙,用手里的短刀割断他们身上的绳索。瘦子让他们做准备,等会一起冲出去。 吼叫声不断传来,那森林雪人似乎也受了伤,声音听着愈发恐怖。瘦子从窗口往外看,匆忙叫道,“不好!快走,森林雪人过来了!” 那瘦子夺门而逃,他连滚带爬的藏在门前那棵大树后面,招呼一凡他们快点跑。 一凡扶着门框,男孩拉着他妹妹跟在后面。他们刚跑出几步,那森林雪人就猛的冲过来,堵在他们面前。 “小心!” 一凡看那怪物身上几处伤口,流出来不少血。但一凡知道,受了伤的野兽,只会更加凶残。 “吼!” 森林雪人猛扑过来,那瘦子见他们跑不出来,恼恨的直用手拍地。他不停的咒骂着,爬起来沿来时的路逃走了。 “哥哥,怎么办?” “别怕。”女孩很惊慌,男孩紧紧抓着她的手安慰。 一凡慢慢往后退,急忙问那男孩,“要不咱们藏在屋里?” “不行,堵在里面就死定了。”男孩摇头,他迅速打量两边,指着旁边的梯子说道,“快,爬梯子,到屋顶上去。” “你们快上!” 一凡拖住那森林雪人,男孩先把女孩推上去,但那怪物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快上!”男孩让一凡先爬,一凡说道,“你先上,我比你会爬。” “长鼻子怪,来啊!”一凡往后面跑,他还捡起破罐子砸向森林雪人。那怪物被一凡激怒,吼叫着猛追过去。 “你小心啊!”那男孩爬上屋顶,向一凡喊道。 转过屋角,一凡发现面前居然堵着半人多高的木栅栏,他来不及多想,一下子跨过去,藏在了后面。 “原来我能跳这么高!”一凡的心砰砰直跳,还有点沾沾自喜。 但藏起来没用,那森林雪人闻着气味,很快就撞烂栅栏,伸过来锋利的爪子到处抓。 一凡慌忙往后退,跑到屋后的那棵枯树后面。雪人又追过来,可能它失血不少,速度不再那么迅猛。 “怎么办?” 横倒的枯树只剩下半截树梢,一凡围着不停转圈,躲避着雪人的攻击。但那怪物利爪如刀,挥舞起来,竟能将那些树枝斩断。 眼看那树梢都快砍秃了,这样下去,一凡早晚被那森林雪人抓住。 一凡扶着枯树喘息,大光头躺在不远处,但没看到大胡子。 森林雪人转了几圈追不上,那对小眼变的更加血红。它怒吼一声,竟然撞向半截枯树,一凡措手不及,被那些枝丫刮倒卡住,一时脱不得身。 森林雪人举起锋利的爪子就要扎下来,一凡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噗哧!” 一凡听到一声响,那怪物没了动静! 睁开眼,一凡看到森林雪人倒在旁边,后面站着那个男孩。 原来那男孩爬到屋顶后,让妹妹小心那些破洞,不要掉下去。他看到一凡处境危险,又顺着梯子爬下来,找到了瘦子的短刀。 趁森林雪人没注意身后,男孩将短刀狠狠的扎进那怪物的脖子。 “好险!”一凡擦了擦汗,感激的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那男孩帮一凡推开树枝,笑着说道,“你刚才为我们引开怪物,你这么勇敢,我花满城也不是胆小鬼。” “我就是跑的快。”一凡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哈哈,”那男孩又说道,“那是我妹妹花慕兰。 好兄弟,你叫什么啊?” 第四十五章 林中烂桃结义 “我叫尨一凡,家在南海边界镇。” 一凡告诉花满城,“我出门找爷爷,却被这些歹人抓住。对了,你们怎么被捉的?” 花满城回头示意妹妹下来,他回答道,“我们是王城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了。 光天化日,国王脚下,这帮歹人真是无法无天。” “哥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那女孩走过来,神情很焦急,“娘亲肯定担忧,爹爹也会打我们的。” “别怕,爹又不打你。”花满城想了想说道,“这回可不是咱偷跑出来,等回去查出什么人干的,爹爹会找他们算账。 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准与他们接头的人快到了,咱们得赶紧离开。” 一凡问道,“往哪走?要不咱们也原路返回?” “不妥,那条路太偏僻,很容易迷失方向。万一再碰上那瘦子呢?咱们打不过他。”花满城摇头。 “哥哥,不回去怎么办?”叫花慕兰的女孩很不解。 花满城看了看四周,他指着后面说道,“比奇大森林非常广阔,乱走会很危险。 你们看到那些山了吗?咱们往那边走,只要认准方向,就一定能走出森林。 等到了山脚下,就一定有村子,那就好说了。” 一凡听着有道理,但花慕兰不肯走,她抱怨起来,“哥哥,我累坏了。 走了好几天,吃的还不如狗食。” “坚持下,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好好休息。” 花满城右手掐出个指诀,他扬手一挥,随着“叮铃铃”的脆响,飞出一道青蓝色的涓细光芒。 那道光芒闪烁着在花慕兰头顶盘旋,很快消失在她头发里。 “哼,你早不用出来。”花慕兰像是恢复了体力,反而更抱怨了。 “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咱们当然也不能暴露。” 花满城笑了,他再次施展那门术法,两道小小的光芒飞出,分别在他自己,以及一凡的头顶旋转。 一凡惊奇的看着那光,里面仿佛有数不尽的小星星,还洋溢着温暖的生命气息。那道光芒融入身体后,让人顿觉身心舒展,如沐春风。 “你是修行者?”一凡惊讶的问道。 一凡虽然不知道这法术叫什么,但他见花满城像邋遢老道那样掐指诀,肯定也是修行者无疑。 花满城稍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也是修行者哩。”一凡忽然想到他的手镯还在大光头兜里,急忙跑去拿回来,“你们看!” 花满城看看一凡,一凡看看花慕兰,花慕兰又看看花满城,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能再耽搁了,赶紧走。” 花满城拔出森林雪人身上的那把短刀,一凡也捡起大光头旁边的匕首。 他们在周围找了找,除了火镰、火石,还有水囊,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便匆忙往西山方向走去。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森林里早已漆黑一片,不辨东西。 花满城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停下,掏出路上摘来的桑葚和野桃,只是有些压烂了。 “应该安全了,咱们先吃点东西,歇一歇。”花满城说道,“摸黑走路太危险,万一掉进沟崖里就惨了。 那些怪物野兽,大多数也是夜里活动,咱们等天亮再走。” 花满城堆起干树叶,用火镰生起篝火,既能烤东西吃,又能驱赶蛇虫。他问道,“一凡,你多大?学会什么了?” 一凡愣住了,其实他心里最清楚,虽然是开始修行了,可他什么都不会啊。严格的说,他还算不上修行者。 可是孩子也有自尊和虚荣,一凡又想让人把他看做修行者。他回答道,“我九岁,学了有一段时间。 对了,你今天用的那法术是什么啊?” 花满城也是一愣,旁边的花慕兰说道,“治愈术啊,修行者谁不认识? 治愈术可以帮人恢复体力,我哥是道士。” “哦…”一凡心想,原来他是个道士,可怎么没见逍遥子用过啊。一凡又说道,“我师父也是道士,说我适合修行魔法。” “啊?” 花满城和花慕兰有些纳闷,怎么师父是道士,却收个魔法师徒弟? “哦,那啥,我今年十岁,慕兰八岁。”花满城没再问,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每人分了一个桃子。 花满城拿着桃子说道,“我爹讲过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说的是三个好汉结为兄弟。 今天咱们三个,也算是难兄难弟难妹了,不如也来个烂桃结义,互相照顾。” “那当然,你当大哥。” 一凡爽快的答应,三个人说笑着,几口就把桃子吃完。 野外宿营不能同时睡觉,要有人守夜,除了看着篝火,还要负责警戒。 “必须大哥先来。”花满城自告奋勇,“谁也别抢,都赶紧歇息。” 花满城坐在篝火旁边,看着那跳跃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凡躺下却睡不着,他爬起来说道,“对了,大哥,我刚苏醒的时候,看见是个女人把你们送过来的。 大胡子叫那人乔珈,是老鸨还是什么的,还说到了盐帮。” “竟然是她们!” 花满城用棍子戳了戳那堆篝火,郁闷的说道,“和她们结了点怨,不过只是口角之争,没想到她们这么阴险,手段这么下三滥。” “大哥,你学了多久?”一凡不知道花满城还会什么。 “我没师父,都我爹教的。”花满城笑起来,“你叫我满城好了,听着怪别扭。” 一凡也笑了,“你爹是修行者吗?” “嗯。”花满城点头,“我爹曾经是修行者,但因为一些事退出了江湖。后来他就做起了商行,攒下这份家业。 大概是一年前吧,我爹忽然告诉我和慕兰,说蒙上天眷顾,我们都有些天赋,所以才教我们修行。” “啊?你妹妹也是修行者?” 花满城笑着说道,“是啊,我修行道术,慕兰修行的武士。” 过了一会,花满城忽然问道,“一凡,你既然修行魔法师,那你师父怎么是道士?” “其实,其实我还不算真正的修行者。”一凡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也不会任何法术。 但我没骗你们,我师父真的很厉害。是他让我修行魔法师,还说要给我找个师父。” “啊?”花满城有点混乱,“师父给你找师父?到底几个师父啊?” “其实他都不让我叫师父。”一凡哭笑不得的说道,“他送我手镯,教我本领,却不让我叫师父。” “师父不让叫师父,还要给你找师父。” 花满城彻底无奈了,“好吧,就当半个师父吧。” 第四十六章 暗器火镰建功 一凡苦笑道,“还真算半个师父,不过他天文地理无不知晓。 满城,你的治愈术好神奇,让人疲劳消散,感觉轻松许多。” “治愈术是道士最基础的术法,它能疗伤,恢复体力,每个道士都要修习。” 花满城告诉一凡,“魔法师最基础的法术是火球术,武士则是基本剑术。” “原来是这样。”一凡有些郁闷,“我那半个师父从来没说过这些,他只让练习存思打坐,桩功耐力,好羡慕你们会真正的本领。” “哈哈,”花满城反而笑了,“我爹说过,基本功扎实,才是修行的基础。我和慕兰也在功力课上吃过不少苦头。 我爹还说过,修行者不可卖弄术法,更不能为非作歹,修为再高,也要勤练基本功。 欲速则不达,就算悟性好,不打好基础,往往也是揠苗助长,实不可取。 除非那人天赋异禀,高的非同一般。反正只听说过雷芊芊,没再有别人如此。” 两人闲聊,一凡给花满城说起海边的见闻,花满城也给一凡描述王城的繁华景象。 不知不觉,已过个把时辰。 花慕兰醒了,她说道,“哥哥,你快休息会。” 花满城让一凡也休息,可一凡又担忧起爷爷,怎么都睡不着。 “等咱们回去一起找,别担心,人多力量大。” 花满城累了,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花慕兰的胳膊有点肿,她叫一凡拿来水囊,帮她清洗。 站在旁边,一凡发现花慕兰的鼻子和嘴巴小巧玲珑,头发绾个发髻,还扎着两条小辫子。青丝黑亮,银簪斜插,非常秀气。 “你哥哥说你修行的武士哩。”一凡杵在那里尴尬,便没话找话的问道。 “怎么?”花慕兰不太服气,她反问道,“女的就不能修行武士?” 一凡连忙摇头,“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修习功力,修习外功蛮辛苦的。” “都一样,我爹说修习内功也不容易。” 一凡看花慕兰摔的不轻,有点担心,花慕兰却说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要当雷芊芊那样的大英雄。” 刚才花满城说过这名字,一凡没怎么在意,这次又听花慕兰说起,他好奇起来,“雷芊芊是谁啊?” “啊?你不知道?” 花慕兰翻着白眼,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小子,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花慕兰说,“雷芊芊是比奇王城的传奇人物,她身为女子,却有一身好本事。 她是修行者,是个拥有强大法力的魔法师,也是我的榜样呐。” “哦…”一凡觉得这丫头有点凶巴巴的,心想或许是娇生惯养的缘故。 见那篝火快要烧尽,一凡又在周围找来许多干树枝。 一凡饿了,他想念起爷爷的咸鲅鱼,自言自语道,“要是有条咸鱼多好,架在火上烤,一定香的很哩。” 花慕兰无语,她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星,今晚格外明亮,一眨一眨的,就像在诉说着心事。 花慕兰问一凡,“你修习的魔法师?” “嗯。”一凡回答道,“我那半个师父说我灵觉强,适合魔法师。” “这点我倒是羡慕。”花慕兰叹了口气,“我想学魔法师的手段,可爹爹说我更有武士天赋。 每天拿着剑砍呀砍,真是枯燥无聊,傻的很。” 一凡笑着说道,“等我学会了,可以再教你呀。” “你真是修行者吗?那不可能的。” 花慕兰笑了,“我爹说,想当修行者,首先要看天赋,适合当什么,那就当什么,这叫命中注定。 如果启蒙入门,就不能更改了,说是有什么修行禁锢,就算知道法诀,也领悟不出功法。” 花慕兰笑起来很好看,两个浅浅的酒窝,又被那火光映衬着,就像一朵绽开的桃花,尤其显得活泼可爱。 “除了凶一些,倒是比小雨还好看。”一凡想夸花慕兰,但想起刚才的大白眼,那话都到了嘴边,还是没敢说。 夜色发灰,即将破晓,花满城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一凡倚在那里打盹,花慕兰趴在旁边睡着了。花满城便盘腿打坐,温习功法。 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花满城也站起来,天就要亮了。 “咕咕咯咯”,不远处忽然有动静,花满城立即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那是一只在草丛里钻来钻去觅食的野鸡。 送上门的美味当然不能放过,但花满城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称手的石头。 眼看那野鸡要钻走,花满城忽然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出去! 是火镰。 火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的砸在野鸡头上,那野鸡“喳喳”叫着跳到空中,又两爪朝天的摔下来。 一凡被那鸡的惨叫惊醒,听说有肉吃,高兴的当起了大厨。他用短刀把那野鸡收拾干净,又找根棍子串着烤。 很快扑鼻的肉香飘溢,花慕兰也被馋醒,她大叫着,“我还以为是做梦呐。 没想到是真的烤鸡,我的肚子快要饿扁了。” 等鸡烤熟,花满城掰下两条鸡腿,分给一凡和花慕兰,他自己也揪下来鸡脖子啃。 他们昨天只吃了点野果,又走了那么远,早就饿坏了。 “满城,太好吃了,等以后我再给你们烤鱼。”一凡抓着鸡腿,边吃边说道。 “那我得吃两条,大的。”花满城的嘴巴也是没停。 一只烤鸡三人分,只能算是半饱。花满城用土盖住篝火,他们又继续往前走去。 又是大半天,前面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他们来到一处宽阔的海滩。 “这应该是南海,”一凡望着四周说道,“咱们从比奇河开始,连着走了好几天,怕是穿过了整个大森林。 要是沿着海边走,肯定就能到边界镇。” “不行,海边没有树木遮挡,也不知道要走多少天。 那帮人既然乘船出没,说不定就是海盗,万一碰上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花满城分析道,“咱们还是要往山那边走,如果这里是南海,那山必然是西山。 我爹说西山驻扎着军营,找到他们就有救了。” “好吧,听你的。” 他们离开海滩,还是沿着森林边缘往北走。 饿了就找吃食,因为离海近,一凡的办法也多,他会捕捉鱼虾,还能找到能吃的海草。 渴了就吃浆果,碰上山泉,他们就把水囊灌满。 累了就找地方歇息,好在没下雨,三个人倒也没太遭罪。 那天清晨,花慕兰惊喜的叫道,“哥哥,你看!前面有个高楼!” 一凡也看过去,那更像是箭塔,到西山大营了? 第四十七章 当真冤家路窄 那两座高耸的瞭望塔,高约五丈,有梯子通往地面,通常由弓箭手守卫。一凡他们跑过去,却发现只是空无一人的废弃关隘,旁边还有个简易码头。 一凡猜测道,“以前可能是个通商口岸,不知道什么原因废弃了。” “看,还贴着告示。”花慕兰指着一个挂着铃铛的亭子。 花满城走过去看,那告示经过风吹日晒,早已残破不堪,看不出写的什么。 一凡忽然发现远处有条船靠过来,他们急忙藏在后面的树丛里。 那船靠岸后,走出来个一袭黑袍的人。他脸上蒙着黑面巾,背着一把奇怪的斧子,让人看着就感觉压抑。 “大哥放心,如果有必要,我就杀了他。”那人回头说道。 船上也有人回应,“时间紧迫,千万不要耽误了圣尊的计划。” 黑衣怪人往森林那边走去,那船也划走了。 一凡他们不敢弄出一点动静,等了很久,确定那黑衣怪人离开了,三个人才走出来。 “赶紧走,这地方也不安全。” 他们往前走了十几里,来到西山脚下,花满城说道,“还是沿着山脚走吧,要是能碰上山村猎户的,我们就有救了。” 但走了半天,他们发现这里太荒凉了,别说猎户,山鸡都不见一只。到处光秃秃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好多死掉的枯树。 “哥哥,你看你选的好路,脚都要断了。”花慕兰很不满,抱怨起脚下那条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 花满城却不在乎的说,“你懂什么,这比森林里安全多了。” “是啊,起码不用担心那个黑衣怪人。”一凡附和道。 花慕兰被他们气笑了,“我看你两个更像亲兄弟,还一唱一和的。” 走了一天,来到一处拐弯山脚,花满城忽然拉住他们蹲下。花满城指指前面,悄声说道,“潘大胡子!” “可真是冤家路窄。” 一凡探出头,远远的看过去,还真就是潘大胡子。他竟然没死,身上缠着几道布条,正和人说着什么。 潘大胡子倚着棵枯树,说话那人坐着横倒的树干。花满城让一凡和花慕兰藏好,他要过去偷听说的什么。 花满城小心靠近,因为顺风,他隐隐约约的听见潘大胡子在说什么交差。 坐着那人怀里抱着一把黑色钢叉,花满城认得那是海魂,他是个魔法师。 “潘老大,我说你真是命大,被那森林雪人搂在怀里亲热,居然还能逃出来?哈哈。”那人倒提着海魂,端详着铮亮的齿尖。 “你可拉倒吧,被娘们搂着是享受,被那雪人抓住,能留条命算烧了高香。” 潘大胡子扯着伤口,疼的咧着嘴说道,“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撒了一把迷魂散,恐怕就被戳死了。” “伤口是不浅,你见到朱护法了吗?”那人又问道。 “没啊,那边只有个怪物,没别人。”潘大胡子忐忑起来,“冯兄弟,那几个娃都跑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凑不够人,圣尊的仪式就进行不了。”那人不咸不淡的说道,“那还是最重要的的两个,朱护法肯定会找你麻烦。” 潘大胡子急了,“唉,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弟兄几个可是忠心耿耿。这不倒霉到家,出了点意外。” “意外?你觉得朱护法会听你解释吗?” “冯兄弟,”潘大胡子顿时蔫了,能看出来他对那朱护法心怀畏惧。他慌忙说道,“我潘大胡子平日待人不薄,兄弟可得帮帮!” 那人笑道,“潘老大,你们连森林雪人都对付不了,还怎么走江湖?” “老三这狗东西,要不是他惜命,我们也能把那雪人宰了!”潘大胡子恨恨的说道,“不至于落个人财两空。” “潘老大,你也别急,兄弟知道你为人仗义。咱们不是去那屋子看过吗,一地的血,不行咱就说那几个娃被雪人弄死了。” 那姓冯的魔法师说道,“或者你就推到老三身上,就说让他拐走了,想独吞。”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潘大胡子叹了口气,“老四死了,我也是半废,这个背信弃义的老三,我非让他尝尝三刀六洞的滋味不可。” “后话再说吧,先在附近找一找。这茫茫大森林,只要不被狼吃了,几个娃还能跑哪去?” 姓冯的魔法师问道,“你说那两个是盐帮弄来的?她们可真会抢功劳。” 他们说话声音变小,花满城听不清楚,便悄悄退回去。他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那两个人堵在了前面,还在不死心的找咱呢。 虽然潘大胡子受了伤,但还有个魔法师,咱们最好绕过去。” 花满城看到这处山脚有很多大石头,便领着他们利用地形绕着走。 一凡发现附近横倒着许多枯死的大树,便小声说道,“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到处都是枯树,死气沉沉的。” 花满城看了看,也是觉得奇怪,“谁知道呢,你们看那些水坑里,还有很多骷髅呢。” 刚转过一块巨石,花慕兰惊呼一声,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凡和花满城跑过来,原来前面趴着一只庞大的蜘蛛,比个磨盘都大。 看见有人,那蜘蛛窸窸窣窣的立起身子,头顶两只眼珠子来回转动,锋利的螯牙剃刀般扫荡,迅速的朝他们爬过来。 一凡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被吓的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快跑!”花满城来不及多想,他几下爬上巨石,捡起石块就砸。他想吸引那蜘蛛的注意,好让两人逃离。 大蜘蛛被砸的吱吱乱叫,转着圈的寻找花满城。一凡趁机拉着花慕兰,连蹦带跳的躲到另一块石头后面。 那姓冯的魔法师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转过身,指着站在巨石上的花满城问道,“怎么有个人?潘老大,你看看是那小子吗?” 潘大胡子瞪大眼睛,他看清后叫骂起来,“小兔崽子!可让老子找到你了,就是他!” “走!” 那魔法师立刻提起海魂,往这边追过来,潘大胡子也紧赶慢赶的跟在后面。 花满城一看坏了,前面有个大怪物,后面还有两恶人,这回可真是走投无路了,怎么办? 脚下那只大蜘蛛还在爬来爬去,花满城忽然计上心来,“有了!” 他继续用石块猛砸,大蜘蛛找不到花满城,变的异常暴躁。 第四十八章 慌乱不择退路 等那姓冯的魔法师跑近,花满城立即从巨石上滑下来,吸引着那大蜘蛛追到拐角,然后猛然闪到旁边。 大蜘蛛从后面急扑出来,刚好撞见追来的冯姓魔法师。 “你个兔崽子!” 那魔法师惊叫一声,急忙站住脚,还将海魂叉挺在身前,他没想到石头后面,居然还藏着这么个东西。 潘大胡子也被吓的不敢再往前靠,大声叫道,“冯兄弟,小心那毒蜘蛛!” “这还用说!” 那魔法师慢慢后退,毒蜘蛛突然猛扑上来,举起胸前那一对螯肢,露出锋利的毒牙,狠狠的扎下去。 但那魔法师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镇定下来,双手舞动海魂,阻止毒蜘蛛靠的太近。 等退出去一段距离,那魔法师把手一扬,举起海魂叉,只见一团火光“轰隆隆”的朝毒蜘蛛飞去。 那团火光在空中旋转,竟然分为六瓣,就像是一朵火菊花,猛然砸在那毒蜘蛛身上,毒蜘蛛接连颤抖了好几下,也不再上扑,可见那火光威力不小。 大蜘蛛围着那魔法师转圈,还时不时喷出绿色的毒液,随时准备再冲上去将他撕碎。那魔法师也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的防御,同时也在运气施法。 花满城见那毒蜘蛛缠住了魔法师,他拉起一凡和花慕兰就跑。 “兔崽子,给老子站住!”潘大胡子见他们开溜,提着短刀,吆喝着追过来。 这三个人哪还管他们?一顿狂跑,又走了很远,也是累的跑不动了。 早已经看不见那魔法师,后面跟着的潘大胡子,也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一凡看到路旁有几具骸骨,几面暗红色的盾牌,还有一些奇怪的尖锥状的武器。 他们不敢再看,花满城说道,“恐怕是以前战死的军士,可怜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稍作歇息,忽然又听到那魔法师的叫喊,他们赶紧转过山脚,再看前面却是片空地。 “糟了,这里没有躲藏的地方。”一凡说道,“山势太陡,距离森林也远,恐怕一时半会跑不过去。” “那也得先藏起来,毒蜘蛛都挡不住那姓冯的,咱们更打不过。”花满城观察一下周围,“那里有个大水坑。” 花满城扯着他们跑向水坑,花慕兰不明白的问道,“哥哥,这岂不是自绝退路?” 花满城没说话,他匆忙折几根空心的草茎,塞给一凡和花慕兰,“藏在水里的时候,用这个呼吸。” “啊?”花慕兰看看那大水坑,叫了起来,“我才不藏在这,臭死了! 里面还有死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发你的小姐脾气!”花满城生气的说道,“一凡,把她扔下去!” “先藏起来吧。”一凡拉着不情愿的花慕兰,一起跳进水里。 花满城用那些漂浮的杂物遮在他们头顶,他跑到通往森林的那片草地趟了几回,把手里的短刀也远远的扔出去。 花满城气喘吁吁的折返回来,咬住草茎也跳进水坑。 果然没多久,那魔法师和潘大胡子就跟过来。 他们站在那片空地到处张望,还来水坑这边看了看,水面平静如初,并无异常。 潘大胡子纳闷的说道,“就是往这跑的,错不了。” “这群兔崽子挺鬼,要不是我躲的快,就撞那毒蜘蛛怀里去了。” 那魔法师用手里的海魂拨了几下水坑,他捏着鼻子说道,“这水可真臭,不知道泡过多少死尸呐。” “冯兄弟,老哥哥受了伤,没帮上你的忙,那毒蜘蛛弄死了?”潘大胡子问道。 “一只毒蜘蛛而已,没啥了不起,几个大火球就烧死了。” 魔法师往那片草地走去,意有所指的说道,“潘老大,我看你跑的快着呐。” “我,我是追那几个小兔崽呢。”潘大胡子有些尴尬,他忽然指着草地叫道,“冯兄弟,这里有踩过的痕迹,他们肯定往森林跑了。” “嗯…”那魔法师也在前面捡到那把短刀,“说不定是他们遗落的,追!” 花满城露出头,看他们进了森林,又等了一会,才叫他们从水坑里爬出来。 三个人大口的喘着气,一凡忍不住说道,“这水太臭了,要是他们还不走,不用他们找,我也忍不住了。” 花慕兰憋的脸色苍白,话都不想说,花满城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没等他们喘过来气,就听见那姓冯的魔法师冷冷叫道,“小兔崽子,以为这点伎俩就能骗过我?” “糟了!” 花满城转过头,看见那魔法师和潘大胡子正向他们走过来。 真是阴魂不散啊,花满城和一凡每人一边,拉着花慕兰就跑。 潘大胡子受伤不轻,跑不快,那魔法师似乎觉得他们根本逃不掉,也是不急不慢的跟着。他还在后面冷笑道,“跑,使劲跑,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跑多远。” 一凡他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怎么也甩不掉那魔法师。 花慕兰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的说道,“停,停下吧,要累死了。” 花满城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凡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他指着叫道,“满城,看那边,有个洞!” 他们往那山洞跑去,这时候姓冯的魔法师着急了,他快步跟上来,大声威胁道,“你们站住,再往里走我就施法了!” “呸!”花满城和一凡根本不理睬,拉着花慕兰跑到洞口。 “等等!”那魔法师商量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洞,我是为你们好,钻那里面,骨头都不会剩下!” 一凡他们哪会相信魔法师的话,他们径直钻进去,气的那魔法师直跺脚。 姓冯的魔法师没再追,一凡他们也停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山洞。 潘大胡子赶了过来,他喘着粗气问道,“冯兄弟,怎么不追了?” “不能追了。”那魔法师说道,“刚才那毒蜘蛛耗费我不少灵力,万一里面再冒出来什么怪物,不容易对付。” 潘大胡子很不甘心,他望着那山洞说道,“这,这可是一百多两银子呢。 再说,再说朱护法那边怎么交代?” “潘老大,你看天也快黑了,倘若出来怪物,你是要银子,还是要命?” 那魔法师准备离开,“他们敢钻进去,我就敢说活不过明天。 你想追,就自个去追吧,我得回去了。” “别,冯兄弟,等等我,你说的对。” 潘大胡子自知对付不了里面的怪物,更别说他还有求那魔法师,便也跟在后面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 幽静天然洞穴 那姓冯的魔法师指着地上残缺的骨骸,腐坏的盾牌和长矛,还有破烂的战车说道,“看到了吗?这些都是当年征战于此的勇士,结果怎样呢?我可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潘大胡子没再说话,也绝了追进山洞的念想。 一凡看着那山洞,他想起来了,“我那半个师父说过,西山有很多妖怪洞穴,外面那些人不敢进,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要不咱们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那姓冯的阴险狡诈,说不定在外面守着,就等咱自投罗网。以他的战力,咱们不是对手。” 花满城说道,“既然是山洞,就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洞口吧? 那些厉害的怪物早就被消灭了,蛇虫蜘蛛的,咱们小心点就是,怕啥?” 一凡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再加上他原本就好奇,曾经央求逍遥子带他来未果。如今误打误撞的进来了,身边还有人作伴,貌似不往里走走,以后说出去脸上也无光。 花慕兰不想钻山洞,但奈何说不听那两人,她又不能自己走,也就只能跟着。 “叮铃铃”,花满城施展治愈术,帮助他们恢复些体力。花慕兰看着黑咕隆咚的山洞说道,“不知道有没有泉水,好洗一洗身上的臭味。” “找找看,肯定有。”花满城带头往里走,转过拐角,他就惊呼起来,“你们快来看,这里面好大啊!” 一凡和花慕兰跟上去,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哪里是个山洞啊?简直就是个要塞,是座城堡! 山洞非常高,也非常宽,有的地方并排十几辆马车都没问题,还有很多木头做的拒马栅栏,以及成箱堆放的火把。 山洞往里延绵不知多少里,可真是个浩大的工程! “满城,弄不好会迷路吧?”一凡有点犹豫。 “做标记就行,这还有火把。” 花满城打开木箱,里面的火把还很新,他们点起一支,顿时照亮了周围。 花满城还选了两根趁手的木棍,递给一凡一支,“咱俩用木棍,匕首给慕兰,她修习的武士,更适合。” “嗯。”一凡说道,“但愿出口不远。” “我在前面,你在我后面,万一有动静随时策应。”花满城笑着说道,“别担心,慕兰会在后面做标记。” 他们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什么异常,便开始出发。 走了一会,花满城突然停下来,吓了两人一跳,一凡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事,”花满城急匆匆的跑到旁边,“我方便一下。” 一凡和花慕兰都是一脸嫌弃。 花满城跑到一个拐角解决完问题,他返回来说道,“山洞里的环境都很相似,咱们不要离的太远。 慕兰,你别忘了做标记。” “知道了。” 他们各有分工,彼此照应着前行,很快就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一凡望着黑乎乎的洞口问道,“咱该走哪条?” “通常走大路比较保险。”花满城看到有一条山洞堆着拒马路障,他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主路,就选这个吧。” 每走一段距离,花慕兰就会用匕首在洞壁刻下一道标记。花满城发现前面有个很高的石台,便招呼他们跟上。 花满城仰头看着那个石台,猜不出那是做什么用的。花慕兰说道,“有点像是箭塔,但怎么爬上去呢? 连梯子都没有,难道那些人会飞?” 一凡笑着说道,“其实这些山洞大部分不是人族修建的,是妖族。” “妖族有这么厉害吗?”花慕兰不太相信。一凡答道,“我也是听师父说的,其实我也不怎么信。” 继续往前,他们很快发现了第二个柱子,但也同时发现再前面,却是条死胡同。 “猜错了啊…”花满城叹了口气,带着两人原路返回。 花慕兰边走边抱怨道,“哥哥,你能不能靠点谱?” 来到先前的岔路口,花满城问道,“一凡,你选一条。” “那走中间的吧。”一凡也没把握,但总有个对的吧?大不了再回来就是。 中间的山洞显得窄一些,但在前面不远又变的非常宽敞。花满城笑了,“你们看,这也有三座高台,还有松明篝火。” 那些篝火里存有松明,被点燃后顿时亮堂许多。一凡打量着附近,发现洞壁的石头里,居然还嵌着不知名的动物骨头,有点像鸟,又有点像龙。 再往前,除了一些散乱的拒马和礌石,没有特别的发现。 来到一个岔路口,花满城还是选择往左,走了半个时辰,又是个岔路口。 花满城转身说道,“这里的岔路多,慕兰,做好标记。” “知道了,放心吧。” 花满城在这个路口选择了往右,不知走了多久,花慕兰忽然叫道,“奇怪了,我们好像在绕圈子! 这里有我做的标记!” 花满城看了看,“咱们要不是走了个圆圈,就是进了迷魂阵。” “那就原路返回。”一凡知道万一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顺利回到上一个路口,继续往前走,还是岔路口! “见鬼了!” 花满城不信邪,还是往右,他们忐忑的走着,担心再转回去。 “满城,你看这边。”一凡指着洞壁,叫花满城过来看,又出现了那种似鸟似龙的骨头。 “说不定是古老的怪兽,不然怎么会和石头长在一起?”花满城这般猜测着。 花慕兰还在附近的洞壁上发现一盏壁灯,造型还挺精致。 再往前,他们来到一片极宽敞的区域,这里有三个高高的台柱,还有三架松明篝火。 花满城点着篝火说道,“这些妖怪可真能挖啊。但那壁灯,还有这种篝火,应该都是人安置的吧?” “应该是。”一凡笑着说道,“如果妖族和人族一样会用火,有了文明,那还真说不清到底谁是妖怪了。” “哥哥,走了有几个时辰吧?我们休息下吧。”花慕兰提议休息一会,“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那就在这里歇息吧。”花满城问道,“一凡,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一凡掏了掏布袋,还剩下几个烂桃,他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被那臭水泡过,坏了,不能吃了。” “不填饱肚子也不行啊。”花满城想了想,他对花慕兰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和一凡到前面看看。 得找点吃的东西,这边要是有情况,你就大声叫。” “嗯。” 花慕兰点点头,握紧匕首藏在角落里。 第五十章 捉麻雀逮野兔 一凡和花满城才刚离开,花慕兰就听见他们大呼小叫,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花满城边跑边喊道,“慕兰,快躲到篝火下面!” 花满城不停挥舞着手中的火把,他们头顶上追来十几只山洞蝙蝠。那些蝙蝠体型硕大,盘旋在半空,逮着机会就会扑下来,却不敢靠近那火把。 “唧唧”“唧唧” 大蝙蝠面貌丑陋,乱叫着扑咬过来,花满城和一凡就用木棍砸,但它们非常灵活,饶是花满城身手敏捷,打了半天也只打死一只。 “唧唧”“吱吱”大蝙蝠叫的让人心慌,花满城累的满头大汗。一凡抡起木棍打了半天,却连蝙蝠的毛都没碰着。 “咚咚”,一凡听到旁边有动静,他转头一看,两只大蝙蝠摔在地上,扑棱几下就死了。 竟然是花慕兰! 只要花慕兰出手,那匕首几乎就能准确刺中大蝙蝠,仿佛是它们主动冲过来一般。 “慕兰,厉害啊。”一凡很惊讶。 “哈哈,我说吧,匕首在她手里更有用。”花满城得意的夸奖道,“她练习基本剑术有段时间了,准头没得说。” “是你们太笨。”花慕兰哼了一声,抱怨道,“就是这破刀不好用,如果有我那把青铜剑,就这些丑八怪?我保证一剑一个。” “你当然厉害,爹给你取名慕兰,是爱慕君子之兰,也是仰慕女英雄花木兰呐。” 花满城嬉皮笑脸,用到妹子就先捧着,让她对付那些难缠的蝙蝠,完全不是要把花慕兰扔进臭水塘时的样子。 大蝙蝠被打死几只,它们不再飞扑,盘旋了一会离开了。 花满城上前查看那些死蝙蝠,他还要来花慕兰的银簪子,去沾那蝙蝠血。 “哥哥,你赔我新的!”花慕兰皱着眉头,老大的不愿意。 “赔你就赔你。”花满城举着银簪,凑到篝火前看了一会,他笑着说道,“嘿嘿,咱们的肚子有救了。” “你,你不会想吃这些蝙蝠吧?”一凡猜出来花满城的想法。 “不吃它还能吃啥?”花满城收起簪子,捏着大蝙蝠的爪子,将它倒提在手中,“我刚才试了下,没毒,还真没吃过蝙蝠呢。” “呕,反正我不吃。”花慕兰觉得恶心。 花满城不管,他让一凡拿来匕首,把那几只蝙蝠收拾干净,然后插在木条上烤。滴下来的油脂掉在那火苗上“嗞嗞”作响。 花慕兰起初是抗拒的,但肚子很诚实,一直在咕咕叫。肉串烤好后,冒着诱人的香气,她不想吃,又馋的坐不住,看他们两个吃的香,居然生起了闷气。 “慕兰,你就吃点吧,不然走不动路。” 一凡拿给花慕兰一串热腾腾的烤肉,花慕兰努力让自己不想太多,犹犹豫豫的接了过去。 “有点鸡肉的味道。”花满城边吃边说道,“再有点盐就好了,一凡,你觉得呢?” 一凡没想到花满城这么会吃,这时候还想着怎样吃更美味,真像那邋遢老道。他说道,“能填饱肚子就好,我倒是觉得有点像烤麻雀。以前冬天的时候,爷爷带我抓过麻雀。” 花慕兰闭着眼睛,小心咬了一口,忍不住问道,“麻雀也吃啊?” “能吃。”一凡笑了笑,“冬天时天寒地冻的,鱼都跑到深水里了,爷爷就不容易出海了。 乡下哪有什么好吃的,有时就会捉几只麻雀解解馋,要是运气好,也能捉到十几只哩。” 花满城来了兴致,“一凡,乡下好玩吗?麻雀飞的那么快,不太好抓吧?” “好玩。”一凡说道,“可以滑冰,滑撬板,有的还在雪地上摔跤,不疼。 爷爷还会带我抓野鸡,下笼套逮野兔,就是等的时候太冷了,手脚都能冻僵。 天上飞的麻雀当然不好抓,要先找块空地,撒上些麸皮,然后用一个棍子撑住箩筐,斜着盖在那些麸皮上面,再用根长绳子拴住木棍。 人要躲远一点,麻雀机灵的很,但因为冬天缺少吃食,它们还是会忍不住去吃。” “然后等麻雀吃麸子的时候,一拉绳子,箩筐就把麻雀罩在里面是吧?”花慕兰问道。 “真聪明,就是这样。”一凡笑着回答。 花慕兰被夸奖有点得意,她又问道,“你家有狗吗?” “没有。”一凡摇头,“爷爷连我都养不起,怎么会养狗…” “那你怎么逮兔子?”花慕兰纳闷起来,“你跑的那么快?我们那都是用猎犬追。” 一凡无语,很难想象他在雪地里跟着兔子追。他告诉花慕兰,“不,不是人追,追不上的,要下圈套。” “刚夸你聪明呐,你就犯傻。”花满城笑着说道,“我看你很适合追兔子。” “哼,”花慕兰不服气的说道,“我比你跑的快,说不定真能追上呐。” 一凡和花满城笑起来,花慕兰这才反应过来上了哥哥的当。她气哼哼的说道,“还是你跑的快,你跑的比咱家的大黄都快。” 看他们两个斗起嘴,一凡连忙解释道,“爷爷是用绳套捉兔子,先用竹篾套成一个圈,再把绳子打个活结,缠在竹篾圈上。 雪地里脚印好找,如果发现野兔跑过的痕迹,就把那套子立在痕迹中间,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树干上。” “这样就能捉到野兔?”花慕兰不太相信。 “关键就在布置圈套。”一凡说道,“兔子走路是一蹦一蹦的,如果套子太低,兔子就会越过去,套子太高又套不着。 只要那兔子钻进套子,它就只会拼命往前窜。但圈套是个活结,越往前挣,绳子就勒的越紧,最后兔子就把自个勒死了。” “一凡,这有趣的事其实蕴含着大道理呐。”花满城若有所思的说道。 “啥道理?”一凡挠挠头,不太明白。 花满城举着手里的木棍说道,“你看,抓麻雀这事,麻雀因为贪吃,反而成为人的美食,这是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只傻兔子呢,它被套住以后,只知道死命向前,最后也成为盘中美餐,就是因为它不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呐。” “还真是这么回事哩。”一凡点点头,愈发觉得花满城像那老道。 花慕兰不屑的说道,“就你会说些大道理。” “哈哈,”花满城笑着拍拍手,“谁让我比你大,懂得比你多呐。” “还说呐,”花慕兰翻起了白眼,“你比我大怎么了?为啥都是你挨板子?你忘了上个月的事?” 第五十一章 好大一只蝎子 花慕兰想说的事好像让花满城脸上挂不住,他尴尬的急忙制止,还转移了话题,“一凡,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走吧。”一凡笑着站起来。 三个人往前小心摸索,来到一个路口,花慕兰说道,“咱们走的太深了,就算有标记也不容易辨认。 那些人说不定离开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花满城蛮不在乎的往右拐去,“慕兰,你担心啥?在家总想着跑出去玩,现在出来了,你又想回去。” “那可不一样,平时是玩,现在还不知道爹娘多担心呐。” “没事。”花满城继续向前走,“爹爹既然教咱们本事,早晚都会让咱们闯荡历练的。 再说了,这无非就是个大山洞,有啥好担心的? 反正咱们也填饱了肚子,我看就当游玩得了,怎么也比被外面那些强盗追赶好。” 花满城这么乐观,一凡笑着说道,“满城,你可真想的开。你在家里不能玩吗? 我们那有钱人家的少爷,可都是天天玩哩。” 花满城摸着洞壁上的石头,他苦大仇深的说道,“一凡,你是不知道,我爹对我可严了。 读书写字,练功打坐,就怕我闲着。唉,真想和你一样,能捉个麻雀,逮个兔子。” 一凡对王城的生活也很好奇,“我还羡慕你们哩,能天天读书练功,多好。 对了,你们那里冬天玩什么?” “冬天唯一好玩的就是下雪了,堆个雪人,打打雪仗。别的,别的就没啥好玩了。 推枣磨算不算?” 花满城说着,又用手里的棍子敲起周围的石头。 “推枣磨?推枣磨是什么?我只见过推石磨。” 一凡不知道那是什么,只以为和乡下磨豆腐的石磨一般。可那磨盘小孩根本推不动,能有什么好玩的? 花慕兰在后面告诉他,“推枣磨是个游戏,先把一颗大枣竖起来,切出尖尖的枣核,再用三根竹签插进下面的枣肉,鼎立成一个底座。 然后取两颗枣,插在一根竹篾的两头,就像个扁担,再把它放在先前那个尖枣核上旋转。 就看谁转的时间长,还不掉下来,若是赢了,就可以吃枣。” “有意思。”一凡从来没玩过推枣磨,又能吃又能玩,觉得挺有趣。 花满城说道,“当然是我转的时间长,不过啊,慕兰总是耍赖,就算她输了,那枣也会被她抢去。” “谁让你是哥哥呐?你得让着我。”花慕兰笑起来,她看花满城还在敲石头,纳闷的问道,“不就是吃个枣,你至于吗?” “走了这么远,水都喝光了,你不渴啊?” 花满城找到一处松软的地方,用棍子使劲撬那些石块,还让他们过来帮忙。 原来花满城看着这地方潮湿,认为肯定有水。 他们搬开一块石头,花满城又说道,“你们看,这片洞壁的颜色很深,摸起来还湿漉漉的,说不定就有暗泉。 要是水多还能洗个澡,身上这味,确实难闻的很。” 花慕兰听说能洗澡很高兴,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些碎石头挖出来,还真有泉水渗出来,慢慢的聚积出个小水洼。 一凡和花满城把坑挖的更大些,便坐在旁边等水贮满。 好不容易等来半池水,花满城拿出花慕兰的银簪子,将其泡在里面试了试,“没事,可以喝。” 一凡松了口气,他把水囊灌满,花满城将火把插在旁边,“慕兰,你先洗吧,我和一凡在两头守着。” 花慕兰让他把火把拿远点,花满城无奈又不屑的说道,“就是给你照着亮,谁还偷看你啊?” 一凡紧紧握着那根木棍守在前面,他盯着黑乎乎的山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出口,又听见后面水花撩动的声音,心里面莫名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花慕兰说好了,一凡和花满城返回去,见她把那裙子也洗的干干净净,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这才是你平时的样子。”花满城笑了,“一凡,你洗,我们在旁边等着。” 花慕兰想离开又不敢走远,只好红着脸,转过身不看。 一凡尴尬的脱下小褂,撩起水冲洗一遍,又把小褂拧干后套在身上,再换花满城。 花满城哼着小曲,直接跳进那水坑,他龇牙咧嘴的叫道,“你们两个不怕冷呐?怎么这么凉!” 一凡和花慕兰背坐在旁边忍不住笑,他说道,“等到冬天,你们有空就去边界镇,我带你们去抓麻雀,逮兔子。” “好啊,一定!”花满城一口答应,花慕兰静静的坐在那,捋着滴水的头发没说话。 “要我说啊,这就是个野猪打滚的泥坑,”花满城抓了两把泥扔到他们脚下,“可现在怎么觉得泡在里面还挺舒服啊,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或许你就是野猪。”花慕兰被那泥巴溅在脚上,没好气的说道,还让花满城快点出来。 “再会喽,泥巴坑。”花满城穿好衣衫,他们便继续向前。 不知道走了多远,一凡忽然扯住前面的花满城,“你们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花满城站住脚,他竖起耳朵听了听,茫然的摇着头,一凡又问花慕兰,也是没听见。 “一凡,是不是你听错了?”花满城疑惑的问道。 “不对。”一凡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刚才有沙沙沙的声响,肯定有什么东西!” 花满城想了想,让他们不要跟过来,他举着火把往前走了十来步,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左边的石壁上有盏灯,花满城走过去点亮,一凡突然大叫起来,“满城,快跑! 在上面,在你头顶上!” 花满城抬头一看,被吓的脚底发软,差点坐倒。他头顶的岩壁上凸起一块大石头,那里赫然趴着一只巨大的蝎子,体型犹如小牛犊子。 “吱!” 大蝎子猛的向花满城扑下来,花满城慌忙跳到旁边,扭头就跑。 他们三个在前面没命的跑,大蝎子就在后面快速的追,慌乱中,花满城没认准来时的路,在岔路口领着两人错拐到另一条山洞。 “哥哥,没有标记!咱们走错了!”花慕兰停下来叫道。 “来不及了!快跑!”一凡扯起花慕兰继续跑。 一路狂奔,他们来到一片非常空旷的区域,这里同样有高耸的石台,还有松明篝火。 “太好了,太好了,有火!” 花满城停下来吩咐道,“有火就有办法! 一凡,慕兰,快,你们快去把篝火点燃!” 第五十二章 洞底发现脚印 几个松明篝火被点着,花满城看到空地上还有不少木头,那是破损散落的拒马路障。他把几根木头堆在一起,又端过来一个篝火扣在上面,那些木头浇上了松明油脂,很快熊熊燃烧起来,把周围照的非常明亮。 大蝎子迅速追来,花满城让一凡和花慕兰躲到火堆后面,他挥舞着火把,阻止那蝎子靠近。 再仔细看那蝎子,尖尖的头,小小的眼,举着一双巨钳,腹部的八条腿就像两排铁钩子。它全身覆盖着一层硬壳,尾巴向上蜷曲,末端形成球状。 最可怕的就是那根尖锐弯曲,带有剧毒的尾针,悬在半空,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花满城盯着那蝎子叫道,“快滚开!从哪冒出来的怪物!” “满城,你小心。”一凡在后面说道,“蝎子的习性昼伏夜出,喜欢潮湿的地方,可能是我们刚才撬石头惊动了它。” “可真够大的,得想办法把它赶走才行。” 大蝎子渐渐逼近,花满城慢慢后退,那蝎子晃动几下胸前的巨钳,“唰”的一声横扫过来。 “哥哥!” 花慕兰很紧张,只见花满城敏捷的躲开,又用手中的火把狠狠砸下去。 火星四溅,而大蝎子仅仅略微迟缓,根本没有受伤,它又迅猛伸出另一只钳子,夹向花满城。 见那蝎子凶猛,一凡来不及多想,他急冲两步,抱起一根燃烧的木头杵过去,帮花满城挡住骇人的巨钳。 “吱吱”大蝎子没剪到花满城,又怪叫着转向一凡。 “来啊,来啊!” 一凡抱着燃烧的木头去砸大蝎子,但那木头不轻,挥动了几下,就把一凡累的气喘吁吁。 大蝎子又扑过来,由于怕那火,它忽然绕到旁边,高高竖起尾针猛刺。一凡来不及阻挡,眼看着躲不开。 “我砸死你!” 花满城大叫一声,将火把砸向那蝎子,他一个箭步跃起,把一凡扑倒在地,让那毒针落了空。 两个人扑倒在旁边,都是面色苍白,直呼凶险。 但火把和木头都被摔到一边,那大蝎子慢慢的爬过来,它晃动着一对巨钳,嘴巴里还吐出许多恶心的泡泡,仿佛即将开始享用美餐。 情况危急,花慕兰绕到大蝎子背后,一下跳到它背上,紧握匕首狠狠扎下去。但那蝎子的甲壳不仅硬,还很光滑,花慕兰扎了几刀没扎透。 大蝎子发觉背上有人,它举起钳子却夹不着,左右晃动也甩不下。花慕兰看到甲片之间有缝隙,就把匕首猛捅进去。 “噗”,那甲壳终于被刺穿,还喷出来许多绿色液体。 “吱!”大蝎子负痛,来回乱撞。 花慕兰见办法有效,就用匕首继续在那些缝隙里乱插乱捅。 “好妹妹!”花满城也跳起来,捡起根棍子冲上去砸。 那蝎子怪叫着,再次竖起尾巴,想用毒针刺花慕兰,而花慕兰只顾得用匕首乱戳,没注意到身后。 “小心!” 花满城大喊一声,情急之下把木棍横在蝎子的尾巴上压住,一凡急忙跑到另一边,两人拼命下压,不让那蝎子摆尾。 “吱吱”,大蝎子乱转圈子,却怎么也摆脱不开他们三个。 花慕兰在那蝎子背上戳出十几个窟窿,汩汩的淌了一大滩绿色黏液。大蝎子挣扎了一会,原先高举的一对巨钳也耷拉下来,叫唤两声死掉了。 花慕兰不放心,又接连扎下几刀,她手上都是那种绿色黏液,直到被花满城叫住才停下。 三个人都累坏了,瘫坐在旁边大笑起来,当真是凶险。 “没想到咱们也很厉害嘛。” 花满城爬起来,施展治愈术帮他们恢复体力,他看着那大蝎子说道,“我爹说蝎子的尾巴可以配制药粉,可惜我不会。” “快帮我洗洗,真难闻!”花慕兰缓过神来,不停的抱怨。 一凡拿出水囊,帮花慕兰把那些秽物冲干净,他说道,“咱们不能待在这,蝎子是群居,恐怕不会就这一只。” “那赶紧走,难怪那些坏人不进来。”花慕兰还有些后怕,“原来里面藏着这样的怪物! 哥哥,你不是说那些怪物都被消灭了吗?” 花满城尴尬的回答道,“我,我也是听大人说的,也许他们就会骗小孩。” 一凡想起了逍遥子的话,便说道,“我师父说过,那些魔王有什么阴谋诡计,可能这些怪物就是它们放出来的。” “嗯,我爹也讲过几个魔王,都有着恐怖的妖力。”花满城点头,“多亏三英雄把它们封印,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世道呐。” 这附近也有壁灯,花满城过去点亮,看到那石头后面居然藏着洞口,黑乎乎的不知深浅,但感觉有些微弱的风吹出来。 “这有洞!”花满城赶紧叫他们过去,一凡望着里面说道,“这不会就是兽人古墓吧?” “兽人古墓?” 花满城往洞里扔了块石头,感觉不太深,他问一凡,“你知道这些洞穴?” “也是听我师父说的。”一凡说道,“咱们在这山洞走了这么远都没瞧见坟墓,应该是他说过的天然洞穴。 天然洞穴和兽人古墓相连通,也许就是这洞口哩,他还说过古墓里面埋着个兽皇。” “兽皇?”花满城的眼睛一亮,“哈哈,发财了,说不定有宝贝,咱们快进去找找。” “哥哥!你又胡来!” 花慕兰担心洞里更危险,拦着不让下,“我非告诉爹爹!少不了规矩凳侍候你!” “要不这样,你们守在这,我先下去看看。”花满城笑着说道,“万一有什么动静,我马上出来,可以吧? 再说,这洞里好像有风,说不定就到了出口呐。” “有风的话,是有这个可能。”一凡点头,花慕兰也想早点出去,便把手中的匕首交给花满城,叮嘱他快点回来。 那洞口倾斜往下,不太好走。花满城把匕首别在腰间,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洞壁,小心翼翼的走下去。 来到洞底,花满城发现周围非常宽敞,也非常寂静,他甚至能听到自个的心跳声。 花满城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他握紧匕首,在附近转了一圈。这里和上面很相像,并没找到什么古墓。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花满城感觉出了异样,他蹲下去身子,用手中的火把照着察看。 这地方因为有些浮土,上面赫然印着几个脚印。 第五十三章 满城变成石像 花满城看着那些脚印很新,就像刚踩上去没多久,料想一定有人来过这里,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他赶紧返回去找一凡和花慕兰。 花满城钻出洞口,两个人正在旁边焦急的等待。听花满城说起下面的情况,一凡很高兴,不管那是什么人留下的脚印,至少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我们快走吧,”一凡说道,“要是再来几只大蝎子,怕是对付不了。” 花满城在前面带路,三个人手拉着手,小心下到洞底。花慕兰望着黑洞洞的山洞惊叹道,“难不成整座山都被挖空了?这样的工程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啊。” “大部分洞穴是那场大地震后天然形成的,后来人族和妖族都曾经拓展过其中的空间,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一凡边走边把当初逍遥子告诉他的故事讲给两人听,花满城也是禁不住的连连称奇。 当一凡讲到嗜魂法杖的传说,那个深爱着公主的魔法师历经磨难,回到哈根纳,却因为国王找来刺客,被暗算死去时,他看见花慕兰总在擦鼻子,就问道,“慕兰,是不是被那冷水泡的受凉了?” “慕兰,”花满城停下,转身往队伍后面走去,他还说道,“还是还给你簪子吧。” 花满城经过一凡身边,伸手扯了扯,让他别问。等花满城把银簪子还给花慕兰,再走回来时,他悄悄说道,“你可真够笨的,没听出来那丫头在哭鼻子。” 一凡吐吐舌头,默默跟着往前走,过了一会,花慕兰问道,“你怎么不讲了?后来呢?那坏国王死了没?” 一凡告诉他们,“后来那位兽皇听说公主为了魔法师殉情死了,就带领着兽人大军对人族发起了攻击。 兽族一直攻进皇宫,杀死了国王,兽皇还带走了公主的遗体。不过,后来它们在沃玛森林被人族的联军击败,兽皇也被杀。 之后就发生了大地震,这些山洞被发现后,慢慢被兽人占据,作为老巢。那些兽人又把兽皇迁葬进西山洞穴,所以才叫兽人古墓。” “真可惜那个公主,就算是死了还是没能和魔法师埋在一起。”花慕兰在后面惋惜。 花满城听完一凡讲的故事,他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准啊,那场人族和妖族的大决战,也有这公主的部分原因呐。” “倒也有可能。”一凡说道,“不管怎么说,陵墓还在,嗜魂法杖不翼而飞了。” “真可惜。” 花满城带领他们来到发现脚印的地方,指着说道,“你们看,这脚印是往前走的,咱们也跟着往前走。” 往前走了三四十丈,他们发现这路到了尽头,旁边却又豁然开朗,空间极大。 又走了很远,经过好几个路口,花满城停下了,“等等,不太对劲。” “怎么了,满城?哪里不对劲?”一凡快走两步跟上来。 “你看,咱们刚才走的这些路又短又直,岔口很多,就像一个迷魂阵。” 花满城猜测道,“我感觉我们是在一个大空间里,这些岔开的小路互相连通,将其分割成小块,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 “或许是妖族挖掘,用来迷惑人族?”一凡惊疑的问道。 “说不好。”花满城又说道,“慕兰,你做好标记,这样的洞穴最容易迷路。” 花满城依然走在最前面,他在一根尖耸的石笋旁边,发现了一条奇怪的虫子。 那虫子身躯肥硕,通体灰白,胖的如同麻袋却没有眼睛,围着石笋不停的蠕动爬行。 “哎?”花满城好奇起来,他用手里的棍子戳了戳那虫子,没什么反应,便叫那两个人过来看看。 一凡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咧着嘴说道,“满城,这,这不就是...” “是什么啊?说啊。”花慕兰看一凡吞吞吐吐,推了他一把。 “这不就是一条蛆吗?”一凡本不想说,被催促着说道,“乡下谁不认识?” “啊?呸呸呸,真恶心。”花慕兰捂着鼻子,急忙走到旁边,“怎么有这么大的蛆?哥哥你离远点。” 花满城蛮不在乎,他又戳了那蛆几下,“一凡,你这么一说,这虫子还真是越看越像蛆呢,哈哈。”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虽然是条蛆,但它个头这么大,肯定也是受到了某种影响,就像那巨型蝎子。还不知道它有什么危险,咱们还是快离开吧。” 一凡让花满城离远点,花满城反而又走近两步,“一条肥蛆有啥危险,你看它软了吧唧的还挺好玩。 可惜了,这么多肉,要不是条蛆,咱们的晚饭也有着落了。” “哥哥!”花慕兰听的都要吐出来,“你能不能别说那些恶心的了!” “哎呀,挑三拣四的,以后咋出去历练?”花满城笑嘻嘻的说道,“都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夜里呐,这里吃的都是晚饭。” 见花慕兰生气了,花满城才又说道,“好,走走走,咱们到前面再找个地方休息,还是得找点吃的垫肚子。 别说,又有点想念那大蝙蝠了。” 那肥蛆蠕动两下,忽然弓起身子,一凡来不及提醒,就听见“噗噗”两声,那蛆向花满城脚上喷了两口雾气。 花满城跳到一边,刚想骂几句,却感觉脚上又疼又麻,也不听使唤了,他就像被钉在了地上。 “糟了!”花满城低头一看,他的腿正在快速僵化,变成了灰白色的石头! “噗噗”肥蛆再次喷出毒雾,这回不仅是腿,花满城的整个身子都变成了石头。 惊讶和不可思议停留在花满城脸上,还带着几分痛苦,他就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哥哥!”花慕兰大叫起来,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满城!”一凡赶紧捡起地上的火把,驱离那条肥蛆,“满城,你怎么了?” 一凡摸了摸花满城,他浑身僵硬,但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不知道这是中毒,还是什么邪术。 “别管了,先离开。”一凡想也没想,背起花满城就往前走。 “啊!” 花慕兰一声呐喊,她捡起棍子,发疯般将那肥蛆戳成烂泥。一凡叫了好几遍,她才扔下棍子跟上来。 花慕兰摸着哥哥僵硬的手,眼泪再也憋不住,她不停的自责,十分懊悔,“就不该下来,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慕兰,冷静一下。”一凡喘着粗气,“满城还有呼吸,多半是中毒了。 我们得保持镇定,会有办法的。” 第五十四章 气息悄然萌动 一凡劝慰花慕兰,但他心里同样慌乱,嘴上说着有办法,其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路走来,都是花满城带头,虽然他有时嬉皮笑脸,但遇到问题,总是有主意。一凡也已经把他当做大哥一般。 现在花满城中毒生死未卜,一凡必须勇于担当,做出决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着办法。 附近还有石笋状的柱子,一凡看到上面有东西爬出来,竟然又是一条肥蛆。原来那石柱子有洞口,不仅一条,还跟着爬出好几条,这些石笋就是它们的窝。 “走,走,快走!” 一凡着急起来,花慕兰紧张的问道,“我哥哥怎么办?” “桃园三结义,俺也听过哩,那都是有情有义的大英雄!” 一凡深吸了口气,又将花满城背起来,“满城救过我的命,不能丢下他不管,会被大英雄们耻笑。” “一凡哥哥,谢谢你。” 花慕兰抿了抿嘴,还是头回这般客气。一凡背着花满城,吃力的碎步小跑,花慕兰就跟在后面扶着,幸亏那些肥蛆蠕动着爬行,速度不快,追不上他们。 两人不分方向的往前跑,看见那种石笋柱子就赶紧躲开。他们不敢停留,一直跑出去很远,来到一片宽敞的空地。 “真跑,跑不动了。” 一凡放下花满城,蹲地上喘着粗气,那空地中间摆着几排残破的拒马。一凡对花慕兰说道,“歇一会,该是追不上来了。” “没有松明篝火。”花慕兰在周围找了一圈,“火把也快烧尽了。” 一凡从那些拒马路障里扒出许多破烂麻绳和碎木头,将它们堆在一起,又搬来几根木头架起来,再用火把点燃。 麻绳和木屑很容易燃烧,没多大会,架着的木头也被烧着,他们成功生起一堆篝火。 一凡把花满城拖到篝火旁边,看他全身僵硬冰冷,除了还能喘气,没有任何反应。花慕兰拿着水囊给哥哥喂水,喂着喂着哭起来。 “哥哥,你快醒过来,我好害怕。” 花慕兰呼唤着花满城,还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同样很微弱。花慕兰哭着叫道,“花满城!你快醒过来啊! 我再也不惹事,害你挨板子,再也不抢你的东西了。哥哥!求你了!” 一凡心里也不好过,只是不停的安慰着花慕兰。 花慕兰哭累了,她坐在花满城身边说道,“其实平时爱惹事的是我,哥哥疼我,即便不是他的错,也经常往身上揽,为此挨过不少板子。 我总是有恃无恐,甚至幸灾乐祸,但他变成现在这样子,一凡哥哥,我心里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花慕兰说着说着又哭起来,直到哭累了,趴在花满城身上睡着了。 一凡见花满城昏迷不醒,花慕兰已睡着,他叹了口气,默默守护在旁边。害怕自己也会睡着,一凡又站起来,思考着该怎么办。 继续走?还是回去?万一再遇到那蝎子和肥蛆呢? 想了半天都没头绪,一凡焦急烦闷的锤了自己两拳,干脆打坐起来。 篝火烧的很旺,木头在劈啪作响,那火苗也随着响声跳跃,像是跳着某种神秘舞蹈。一凡的心境慢慢变的平复,他盘坐着沉思入定,努力探寻起之前出现过的那团气,什么也不想,只用心去感受。 很意外,一凡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萌动,一点一点的飘逸出来,是它! 一凡有些激动,但他努力克制,耐心的等待,直到它聚成一团游走起来,才试着去引导。他全身放松,用意念去跟随,就像以前放牛时,只是牵着引领,而不与那牛较劲。 一凡虽然闭着眼,他却模模糊糊“看”到了周围的景象。燃烧的篝火,杂乱的木头,躺在地上的花满城,旁边的花慕兰,还有远处那些无尽的黑暗,都在他的意识中呈现,有的明亮,有的昏暗。 一凡想“看”的更远,但总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还忽然从那黑暗中传来一股让他心悸恐慌的冲击。一凡不敢再去“看”,等那团气周游全身以后,花慕兰醒了过来,一凡发现自己大汗淋漓,已经湿透。 “一凡哥哥,你怎么了?”花慕兰担心的问道。 “没事,刚才打坐了一会。”一凡有点意外刚才的情景,他以为刚才只是一会,抬头猛然发现那些木头都烧掉多半,却是过了很久。 “我们怎么办啊?回去吗?”花慕兰恢复一些精神,也变的坚强许多。 一凡沉默了,如果邋遢老道也在这里就好了,那老道连恐怖的尸毒都能解,花满城的毒肯定也能解,说不定还能弄清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是什么。 一凡又想起大山中毒后,邋遢老道找过来,说他能救大山,却只让他撒了泡尿。一凡心里犯起嘀咕,“不知道这办法对花满城有没有用?” 他转念一想,好像不太行,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大山的解药可是加了很多药材,一凡贡献的只是药引而已,再说如果花满城知道用尿嗤他,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一凡无奈的站起来说道,“那种蛆虫有毒,数量还不少,要不再往前看看?如果没有洞口,怎么会有风呢?” “好吧。”花慕兰点头,拿着火把在前面照着路,一凡背起花满城跟在后面。 他们往前走了很远,还是没有找到洞口,两个人都很失望。 “一凡哥哥,那边有骷髅!” 花慕兰忽然惊叫起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一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前面的山洞旁边确实有副骷髅,明显不是人骨。 那骷髅头部硕大,颌骨突出,手臂比腿骨明显长许多,更像是某种大猴子的骨骸。 “别管它,我们继续走吧。” 一凡不知道那骷髅的来历,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便打算从旁边绕过去。但没走两步,花慕兰忽然将他扯住,还惊恐的说道,“那,那骷髅动了!” “啊?怎么可能。”一凡停下来问道,“那就是一堆烂骨头,怎么会动哩?慕兰,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是的!”花慕兰瞪大了眼睛,“我刚才一直在看它,真的动了一下。” “坏了!” 一凡这时猛然想起来,逍遥子说过,那些死去的半兽人被魔王复活后,成为骷髅妖族,难道这个骷髅就是? “咱们退回去。” 一凡让花慕兰小心戒备,慢慢后退。 第五十五章 兄妹智斗骷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些怪物,一凡打算走别的路,那骷髅果然动了! 骷髅的腿很短,还佝偻着身子,看起来就像蹲在地上。它手里提着一把石锤,眼眶中泛出红光,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慕兰,快往回跑。” 一凡看周围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他想到怪物怕火,便让花慕兰往刚才那片空地跑。 “吼!” 那骷髅怪叫一声,也变快许多,跟在后面紧追不舍。跑出一段路,花慕兰叫道,“没看到那堆篝火,怕是熄灭了。” 一凡也看到了,前面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一丝亮光。他看到左边有一条较窄的通道,就对花慕兰说道,“往左,先藏起来。” 后面那骷髅越追越近,一凡和花慕兰先后钻进窄洞往里钻。一凡盼望着能有木头石头之类的东西,可以用来堵住山洞,更盼望这不是条死胡同。 钻了十几丈,那洞又变的豁然开朗,身后的通道反而像个葫芦嘴。 看到旁边有石头,一凡急忙放下花满城,用尽全力搬过来几块堵住洞口,然后又背起花满城往前走。 “吼”,没想到骷髅很快跟过来,一下子就把那些石头推倒。 “慕兰,快点,追上来了。” “那边好像有房子!”花慕兰很惊讶,“难道这里还有人住?” 一凡也没想到黑咕隆咚的山洞里怎么会有房子,再靠近点看,那房子更像个窑洞,是直接在洞壁上挖出来的。 骷髅越来越近,一凡来不及多想,他匆匆说道,“先去看看再说。” 跑到房子跟前,花慕兰捂起了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一凡也闻到了那怪味,有点呛人,有点臭,“像是硫磺。” “硫磺?”花慕兰皱着眉头,“怎么会有硫磺?” “硫磺常被用来防虫驱邪,也能引火助燃,烟花里面就有。”一凡猜测道,“房子附近有硫磺,或许也能驱离怪物。” 花慕兰打量着眼前的房子,木头建成,嵌在一堵石壁上。她同时也发现一些端倪,这房子更像座小岛,周围都被挖空,围出来的通道铺着一层掺杂硫磺的石灰。 “肯定是防止怪物的。”一凡见那骷髅停在远处没跟过来,他松了口气,“你看这些石灰和硫磺,多半就是起这个作用,我们安全了。” 能摆脱骷髅,花慕兰也很高兴,她推了推屋门,虚掩着的,并没有锁。花慕兰看向一凡,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进去看看,说不定有解药。” 一凡把花满城拖进去,倚靠在墙角。花慕兰发现一盏油灯悬在房梁下面,点亮后,这房子看起来像个库房。 靠墙竖立着很多铁耙,还有鹤嘴锄之类的工具,往里面一点,堆着几把铁剑和青铜剑,以及数面盾牌。 墙角有木橱,上面摆着不少红色和蓝色的罐子,另外那边堆着几个大木桶。一凡将其中一个木桶打开,居然也是装的硫磺。 “没有吃的。”一凡失望的说道,“也许这里曾经是个避难所。” 花慕兰想挑一把趁手的青铜剑,她纳闷的说道,“你看这些武器,都还没有锈坏,难道经常有人来?” 虽然花慕兰感觉怪异,捉摸不透,但有了武器总是好事,她把匕首扔到一边,提着一把青铜剑说道,“凑合用吧,大不了拼了。” 花慕兰又搬下来那些罐子,打开以后看了看,更高兴了,“这是金创药和魔法药。 红色的金创药可以用来疗伤止血,补充体力,蓝色的魔法药能补充灵力,魔法师和道士都用得着。” 花慕兰把两个红罐子塞进包里,“金创药我们要带点,有了它就敢和外面的骷髅头拼一拼。 要是那怪物一直守在那里,难道我们就困死在这里?” “嗯,等不是办法,我们能等,满城也等不得。”一凡摸着那个木桶,想出个好主意,“慕兰,你别着急,我有办法了。” 花慕兰不知道什么办法,一凡告诉她,“一会咱出去后,你吸引那骷髅的注意,一定要小心安全。 我找到机会,就把这些硫磺砸在骷髅身上,然后就用火点着,不信烧不死那怪物。” “好,就这么办。”花慕兰很赞成。 两人准备妥当,花慕兰举着火把和青铜剑冲出去,一凡试了试那木桶,还好不太沉,他便抱起来跟在后面。 那骷髅还在远处转着圈子,花慕兰呐喊一声,手中的青铜剑就劈了出去。 “噹”,砍在骷髅身上,和砍石头没太大区别。花慕兰震的手腕发麻,而那骷髅也是晃了几下,接连发出骇人的嘶吼,抡起那石锤猛砸过来。 骷髅的力气很大,花慕兰不敢硬拦,急忙躲到旁边。那骷髅怒吼着,又将石锤横扫过来,花慕兰赶紧往后退。 一凡悄悄转到那骷髅后面,就等着再靠近些,就把木桶砸出去。 花慕兰在前面展开反击,她劈砍点刺,吸引着骷髅的注意。那骷髅打也打不着,躲也躲不开,还时不时被火燎几下。 “吼!”骷髅低吼着停下来,眼眶里的红光更盛。 “就是现在!” 一凡看见骷髅停住,机会难得,他用尽全力举起木桶砸过去。 也许是木桶存放的时间太久,已经不怎么结实,砸在骷髅身上就爆裂开,淋的那怪物全身都是硫磺。 花慕兰顺势将火把扔出去,“嘭”,硫磺爆燃起来,巨大的火焰将那骷髅裹住焚烧。 “吼!” 那骷髅在一大团蓝色火焰中挣扎,场景诡异恐怖,浓烈的味道飘散开,异常刺鼻难闻。火势很猛,很快把那骷髅烧成一堆灰烬。 花慕兰高兴的说道,“一凡哥哥,成功了!” “你的剑法很不错啊。” 一凡夸奖花慕兰立下大功,花慕兰的眉头一翘,“我这才刚开始呐,更厉害的攻杀剑术还没学会。不过我爹是道士,他想给我请个厉害的师父。” “那你说不定能做女将军。”一凡笑着说道。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低沉的吼叫,还有呼噜噜的声音,一凡紧张起来,“不太妙啊,刚才那骷髅不断吼叫,会不会是召唤其他怪物?” “啊?”花慕兰咬牙说道,“还有硫磺不是?再回去拿,烧死这些丑八怪。” 两个人急忙返回,把剩余的两桶硫磺搬到门口。一凡往外看了看,漆黑一片中冒出来十几个红点! 第五十六章 陷重围火流星 等那些骷髅走近了,一凡发现那些怪物不尽相同,除了先前那种提石锤的骷髅,还有一种骷髅头顶扣着铁盔,模样滑稽,身上穿着暗灰色的铁甲,双手举着一把长杆巨斧。 另外那个更是恐怖,它身上披着一件破烂黑袍,双手双脚都套着暗红色的铁环,还挥舞着一把巨大的长柄镰刀,看起来非常邪恶。 “一凡哥哥,这,这些都是什么啊?” 花慕兰紧握着青铜剑,她没想到竟然引来了这么多骷髅,那些持巨斧提镰刀的,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一凡也挺紧张,他也不认识这都是什么怪物,“估计是骷髅妖族的头头吧,真不知道它们从哪冒出来的。” 提着巨大镰刀的骷髅停下来,它竟然像是在指挥那群骷髅,往左右两边挥动着镰刀,那些举着长杆巨斧的骷髅,还有提着石锤的骷髅,分成两路把一凡和花慕兰他们包围起来。 “糟了,慕兰,我们想跑也跑不掉了。”一凡看着那七八个骷髅,胸膛里怦怦直跳。 “要是一个两个,咱们还能拼,”花慕兰担心起来,“这么多可怎么办啊?” 他们两个有些绝望,但那些骷髅却只是守在远处,“吼吼吼”,“呼噜噜”此起披伏的吼叫着,似乎不敢过来。 一凡观察了一会,招呼花慕兰先退回屋里,“咱们打不过它们,它们也不敢过来,暂时还是安全的。” 花慕兰看着花满城,她愁眉不展的说道,“要是哥哥醒过来就好了,他一定有主意。” “别泄气,现在只能靠我们了。”一凡叹了口气,“咱们打死的石锤骷髅说不定是最弱的,我感觉那个提镰刀的应该最厉害,拿长斧的次之。 不过,它们肯定是害怕这些石灰和硫磺,所以才都离的远远的。” 花慕兰想了想,抓起了青铜剑,“那我们就用硫磺,先把那个镰刀骷髅打死。” “嗯,但是咱们刚才消灭一个骷髅都那么惊险,现在这么多怎么办?”一凡摇了摇头,“你没看到那骷髅竟然会发号施令,不知道有多厉害,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那怎么办?我们真被困在这里了。” “管他呢,只能拼了。”一凡咬咬牙,就要去搬木桶,花慕兰看到角落里有几片麻布,她忽然心生一计。 花慕兰把麻布割成几块,铺在门口,又让一凡把木桶里的硫磺倒出来,包扎成一个个的硫磺包。一凡觉得这办法好,既轻便又实用,不然木桶也不够。 “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些硫磺弹了。”花慕兰拍了拍手,再次拿起青铜剑。 一凡把那些硫磺包提在手中,“慕兰,还是刚才的办法,你可要小心。” 花慕兰点点头,俊秀的脸庞浮现出许多决绝与坚毅。他们心里都清楚,或许就会死在外面。 “杀!” 一凡提着硫磺弹,举着火把冲出去,花慕兰眼噙泪花,紧随其后。 “吼!” 那灰袍骷髅双手握着镰刀,吼叫着扑过来,花慕兰跑的快,她先刺出一剑,却被那骷髅用镰刀荡开。 镰刀骷髅的力道极大,花慕兰被撞的一个趔趄,勉勉强强才站稳,手里的青铜剑都差点脱手而飞。 “狗东西!”一凡用火把点燃手中的硫磺弹,叫骂一声砸过去,正中那镰刀骷髅。 麻布包散开,里面的硫磺瞬间爆燃,幽蓝的火焰将镰刀骷髅紧紧裹住。只可惜硫磺不够,散落下来就更少了,只把那黑袍烧个精光,骷髅也被熏灼的斑驳怪异,却并不致命。 “呼噜噜”,那镰刀骷髅怒吼一声,转身举起大镰刀就向一凡劈过来。 一凡急忙往旁边躲,花慕兰咬牙用青铜剑缠住那骷髅,一凡趁机又点着一个硫磺弹,大喊一声,“慕兰,快躲开!” 这下砸在那镰刀骷髅的头上,硫磺洒进去,呼呼的不停燃烧。那骷髅嘶吼着往后退,赤红的眼睛也变的黯淡,后面那些骷髅也在试图冲破石灰和硫磺的克制。 一凡怕那些骷髅都冲过来,他来不及点火,连续扔出三个硫磺包阻断它们汇合。后面的骷髅被散开的硫磺驱离,那镰刀骷髅的退路也被截断。 镰刀骷髅跑不掉,它怒吼一声,突然调转,抡起长柄镰刀朝花慕兰劈过去。花慕兰没料到那骷髅本要逃跑却又猛扑,燃烧的骷髅头也让人禁不住的害怕,她骤不及防,已经来不及躲,只能硬着头皮举剑去挡。 “噹!” 镰刀撞在青铜剑上发出一声脆响,花慕兰却差点跪下。那骷髅力大,它又滑动镰刀,想用刀尖去勾,花慕兰后撤,咬牙苦苦支撑。 镰刀骷髅身上的硫磺熄灭了,一凡手里只剩一个硫磺包,情况紧急,他匆忙点燃砸过去,但那骷髅却猛然回身,用镰刀把硫磺弹挡住。 花慕兰想上,那骷髅又一回手,她被那长长的刀柄杵中肚子,仰面跌倒。 “慕兰!” 一凡大叫一声,冲上去抡起火把砸那骷髅。 花慕兰受伤不轻,她捂着肚子表情痛苦,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镰刀骷髅撇下花慕兰,又用镰刀朝一凡狠扫过去。 一凡连退几步,他手里已经没有硫磺弹,在那镰刀骷髅的连环攻击下处境凶险。他根本招架不住,很快就被那怪物扫倒在地,手臂也划出个口子,不停的流血。 花慕兰支撑着站起来,举剑朝那骷髅身上劈下。镰刀骷髅发出“呼噜噜”的闷吼,用那大镰刀朝花慕兰头顶凿去。 “啊!” 一凡绝望的瞪着双眼,他此刻胸中全是怒火,他恨张小德无中生事,颠倒黑白,他恨张财主向爷爷勒索珍珠,害的爷爷杳无音信。他恨潘大胡子把他们当牲口贩卖,他也恨姓冯的魔法师逼的他们走投无路,但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弱小,说是修行者,却什么都不会! 花慕兰脸色苍白,一凡满腔怒火冲上脑门,涨的他头疼欲裂。蓦然间,一凡心头闪过一句法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离火,聚气存思,火球自生’。 这是逍遥子临走时教给一凡的,只见他抬手指向那镰刀骷髅,胸前“呼”的一下,迸发出一团旋转的火球! “嗵”,那火球犹如一团岩浆,又似飞火流星,直直的撞上去,又在那骷髅身上炸开。 第五十七章 真正的修行者 流星般的火球猛撞上去,那镰刀骷髅哀嚎一声,手里的镰刀也歪倒在旁边。花慕兰趁机抓起地上残破的硫磺包撒过去。 一凡打出火球后,感觉特别畅快,他照法又打出个火球,刚好点燃花慕兰撒出的那些硫磺粉。镰刀骷髅瞬间被蓝色的火焰包围,它吼叫着往后退,但没退几步就倒下去,被烧成了灰烬。 花慕兰安全了,一凡笑了,却又眼前一黑晕过去。等他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木头房子里,胳膊上也涂着金创药,是花慕兰把他拖回来的。 “慕兰,谢谢你。”一凡非常疲惫,喉咙里也很干涩,嘴巴张了几下,才说出话来。 “你醒了啊?刚才怎么了?”花慕兰正在查看花满城的情况,听到一凡说话便走过来,“我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我恐怕都没命了。” 一凡看花慕兰时不时的捂肚子,估计也是伤的不轻,他苦笑道,“你没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觉得很累,天旋地转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了,那些骷髅呢?” “那些该死的骷髅还在外面呢,不过它们不敢过来,别担心。”花慕兰恢复一些,又问道,“一凡哥哥,你前面扔的硫磺弹都是蓝色火焰,后面的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我也不知道,感觉就像一场梦。”一凡抬起胳膊问道,“你帮我涂的药吗?感觉好多了。” “嗯,我也喝了些。”花慕兰点点头,“这些金创药很管用,都是修行者必备的,刀枪伤,内外伤都有作用,没有体力的时候也可以喝的。” “花满城怎么样了?” 花慕兰回头发现花满城有变化,她急忙说道,“快看,我哥身上的颜色变了。” 一凡坐起来,看到花满城原本灰白僵硬,如同石头般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呼吸也变的平缓有力,他高兴的说道,“这是好转了哩!” 花慕兰脸上露出笑容,她取来水囊给花满城喝了些水,一凡指指自己的嘴巴,“我也好渴。” “我倒是忘了你…”花慕兰把水囊递过去。 一凡喝了几口水,他看着橱子上的罐子问道,“慕兰,你不是说金创药内伤外伤都能治吗,不知道对中毒管不管用?” “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花慕兰眨着眼问道,“一凡哥哥,你的意思是给我哥也喝点?” “嗯,试试。”一凡让花慕兰取下一个红罐子,他揭开盖子喝了两口,味道有点奇怪,但也感觉有劲了许多。 “不知道这药水用了什么药材配制,还真是神奇。”一凡提着那罐子,来到花满城身边,“不管这办法行不行,至少对身体也没害处。” 花慕兰点点头,一凡便给花满城灌下去。 他们坐在旁边忐忑的观察着,没多久,花满城动了两下,他剧烈的咳嗽几声,吐出一滩紫黑色的秽物。 “满城!” “哥哥。” 花满城没说话,但他的肤色已经柔软正常。一凡和花慕兰相视而笑,一凡兴奋的说道,“太好了,起作用了。” 又过了一会,花满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一凡和花慕兰,抬手指指那罐金创药。一凡心领神会,又抱起罐子给他喝了几口,花满城长出了一口气,“渴死我了…” “满城,你没事吧?”一凡问道。 花满城见他们两个表情惊讶,笑着说道,“我差不多恢复了,不用担心。” 花慕兰也轻松许多,“你把我们吓坏了。” “哈哈,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变成了石头?” 花满城站起来说道,“那肥蛆真的是太阴险可恶了,看着软了吧唧,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想到毒性这么厉害!” “让你不要去动,你偏不听。”花慕兰还在埋怨。 “这不没事吗?”花满城打量着木屋,继续说道,“其实那毒性只是让人浑身僵硬,封闭了触觉和视觉,但五感并未全部丧失。 我的听觉、味觉、嗅觉依然有用,所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好妹妹,哥哥一直以为你不懂事,今天才知道,真的是长大了。” “你,你真讨厌!”花慕兰见花满城这般说,知道她的话肯定都被听到了,顿时脸也红起来。 花满城哈哈大笑,他又转过身去,给了一凡几拳,“尨一凡,你背着我到处跑,累不累啊? 不过,谢谢你!” “这算啥,”一凡忙摆手,也跟着笑道,“再背着你跑两圈都行。” 三个人都很开心,花满城忽然问道,“慕兰,你脸色看着不太好,怎么了?” “我刚才受了点伤…”花慕兰笑着说道,“没事,已经好了。” 花满城点点头,“你们这个硫磺弹的主意确实厉害啊,亏你们能想出来”。 “是慕兰的主意,我们还打死了两只骷髅怪哩。”一凡挠着头,傻笑着说道。 花满城却板起脸,假装生气的说道,“你们两个笨蛋,能跑为什么还要硬打?如果那些骷髅害怕硫磺和石灰,你们带上一些跑就是。” “那,那还不是因为被你拖累着啊。”花慕兰不服气的嘟囔起来。 花满城嘿嘿笑,“好好好,是我拖累了大家,一会看大哥神勇上阵,将功补过。” “哥哥,你别贫了,快想想办法,我们已经被那些怪物包围了。” 见花慕兰愁眉不展,花满城就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凡便把花满城中毒以后的经过讲述一遍,说到他们用硫磺烧掉骷髅怪时,花满城兴奋的竖起大拇指。说到他们被那镰刀骷髅打的狼狈不堪时,花满城又连呼惊险。 花慕兰又提到一凡扔出了红色火焰的硫磺弹,花满城惊讶起来,“这倒是头回听说。” “当时硫磺包用完了,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一凡同样纳闷,但他们确实烧死了镰刀骷髅。 花满城激动的跳了起来,“好兄弟,恭喜啊!你误打误撞,却是领悟到了魔法师的技法,火球术! 你是一个真正的修行者了!” “火球术?我是真正的修行者了?”一凡仍然不敢相信。 “难怪那些火球是红色的,原来你会法术了!”花慕兰也替一凡高兴。 休息了一段时间,花满城从那些武器里挑出一把铁剑,他坚定的说道,“走,再和那些骷髅头打一架! 还是用硫磺弹,那些红蓝药水也带上,咱们杀出重围!” 一凡又找出几片麻布,将木桶里的硫磺倒出来,做出十个硫磺弹,与花满城每人一半。 第五十八章 众志成城破敌 三个人做好分工,花慕兰依然负责吸引那些骷髅怪物的注意力,花满城既要帮助花慕兰和那些骷髅周旋,还要找机会扔出硫磺弹。 一凡默念了一遍法诀,领悟其中窍门,他负责拿着火把,瞅空打冷箭,另外在花满城扔出硫磺弹时,及时使出火球术。 “听明白了吗?”花满城又问了一遍。 “明白!”一凡和花慕兰异口同声的回答。 花满城带头冲了出去,他这才看清那些骷髅的模样,最后面的几个眼冒红光佝偻着身子,手里提着石锤不停吼叫,而前面的两个头戴铁冠,举着长杆巨斧,身上还披着一层铁甲,发出“吼吼”的低吼声,身躯也比那些石锤骷髅更高大一些。 “就先打你这个吼吼的!” 花满城把手里的铁剑劈过去,花慕兰也抡起青铜剑就砍。那个巨斧骷髅举起手里的斧子挡住了青铜剑,花满城的铁剑落下,撩在那铁甲上,崩出来好几个火花。 发现那铁甲坚固,花满城又顺势朝那骷髅的脖子砍去,巨斧骷髅一低头,铁剑砍在了那铁冠上,骨碌碌的滚出去很远。 巨斧骷髅的一双眼睛变的赤红,它抡起斧头划个半圆横扫过来,花慕兰见识过镰刀骷髅的厉害,料定巨斧骷髅也不会弱,便提醒花满城小心。 花满城身手敏捷,他蹲下去躲过头顶的巨斧,又从腰间解下一个硫磺弹,狠狠的砸在那骷髅身上,他大叫一声,“一凡!” 一凡早就在旁边聚气于胸等着机会,看见花满城丢出手里的硫磺弹,他就“呼”的一声打出个火球,径直奔向那巨斧骷髅。 花满城和花慕兰见那火球来了,急忙跳到一边,火球准确的击中巨斧骷髅,点燃硫磺爆燃起来。 那怪物被那蓝色的火焰烧灼,“吼吼”的怪叫着,还用手里的斧头乱砍乱剁。但很可惜,因为有那层铁甲,火焰燃烧了一会就熄灭了。 另外那个巨斧骷髅举起斧头冲向一凡,一凡打不过,只能兜着圈子跑,逮着机会就用火把点燃硫磺弹砸过去。 花满城见那怪物没被烧死,急忙招呼花慕兰在前面佯攻,他丢了铁剑,左右两手各提起个硫磺弹,伺机再上。 花慕兰手中的青铜剑频频刺向巨斧骷髅,但那骷髅仗着有铁甲保护,竟然不管不顾,抬起斧头朝她剁去。 势大力沉的巨斧落下,花慕兰不敢招架,她身形急转,后撤了几步堪堪避开。花满城看到那斧头落空,劈在地上,一时收不回来,他疾跑两步跃起,将那硫磺弹狠狠的拍在了巨斧骷髅头上,大声叫道,“一凡!” 可是一凡被另外那个巨斧骷髅追的到处跑,没办法聚气施法,他急中生智,将手里的火把抛向了花慕兰。 花慕兰心领神会,只用手中的青铜剑轻轻一挑,那火把折转方向,正中骷髅。 撒满骷髅全身的硫磺粉“嘭”的一声爆燃起来,猛烈的火焰很快把那巨斧骷髅吞没,继而烧成一堆黑灰。 花满城爬起来,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他没想到硫磺弹的威力这么大。但来不及再想,花满城又捡起铁剑,招呼花慕兰帮助一凡脱困。 一凡虽然挡不住那巨斧骷髅,但他跑的快,兜兜转转,那怪物追不上,只是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怒吼。 花满城经过刚才的战斗有了经验,他看一凡处境尴尬,其实没有危险,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凡着急的叫道,“还等什么哩,快来帮忙。” 花慕兰要冲上去,也被花满城拉住,花慕兰困惑不解,花满城不紧不慢的解开硫磺弹,笑着说道,“一凡,你这办法很好嘛,一个人就能对付,把那骷髅累死。” 一凡跑的气喘吁吁,“还是算了,先倒下的肯定不是这铁帽子怪。你们快上,我都没机会打出火球术。” 花满城提着硫磺弹,他对花慕兰说道,“你去吸引那骷髅,我找机会把硫磺撒在它身上。” “知道了。”花慕兰深吸口气,举着青铜剑冲过去,扎、撩、刺、砍,接连出招,缠住那巨斧骷髅,一凡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 花满城绕到巨斧骷髅身后,把那两个硫磺弹狠狠砸出去,那骷髅躲避不及,被硫磺淋的全身都是,花满城朝一凡喊道,“火球术!” 一凡想也没想,抬手朝向那巨斧骷髅,只见有团火光在他胸前快速积聚,随即激发出来,飞火流星般笔直的砸在那骷髅身上,燃起的大团蓝色火焰,很快将那怪物烧成灰烬。 远处那几个石锤骷髅吼叫着不敢上前,兄妹三人准备再战,那些骷髅却纷纷隐匿在黑暗里不见了。 他们三个人同心协力,击溃了骷髅怪物的围攻,更值得高兴的是花满城的恢复,一凡也领悟到了火球术,还从那座仓库获得了武器和药品补给。 只是退敌利器硫磺弹只剩下一个,万一再碰到骷髅怪物,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狭路相逢勇者胜,别担心,有了一凡的法术,咱们一路杀出去。” 花满城捡起来火把,又说道,“不过,能不打还是不要纠缠,先跑出去要紧。” “那些骷髅虽然力量很大,好在不甚灵活,肯定追不上我们。”一凡也说道。 可花慕兰犯起了愁,“来回跑了这么远,有可能找不到那些标记了,我们该往哪走?” 花满城想了想,他抓了把土扬起来,确实有风,“咱们就往有风的方向走,肯定有洞口。” 三个人统一意见后出发,走走停停,不知多远。 听到前方有“吼吼”或“吱吱”的怪叫,他们便远远的绕开。如此一段距离,花慕兰说道,“你们看,这里的洞壁也有那种嵌在石头里的骨头。” 花满城走过来,他观察了一下,惊讶的说道,“这些异兽竟然长的一模一样,不知道原本就是这般,还是后来被人镶嵌上去的。” 又往前走了很远,经过几处空地,那里也有许多破损的拒马路障,木头散落一地,但都没再发现松明篝火。 这么大的山洞里,就只有一个小火把,显得阴森压抑,就像一叶孤舟在大海里漂曳。 “小心脚下!” 一凡走着走着,忽然扯住两人。 原来这片宽阔的空间竟然藏有陷阱,他们面前有个黑漆漆的大洞! 那洞口和路面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第五十九章 深坑危机四伏 没想到山洞里面居然还藏着个深坑,一凡他们走到那坑的边缘才猛然发现,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花满城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过了半晌才听到回音,他后怕的说道,“这洞可真深啊,要是掉下去,估计小命都没了。” 花慕兰更是连退好几步,离那洞口远远的,她紧张的问道,“那些骷髅头不会就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吧?” “不太可能,这么深的坑,骷髅又不会飞。” 一凡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慌,就像之前打坐存思时“看”到的那东西又出现了,他不安的说道,“满城,这里有种让人恐惧的能量,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嘘”,花满城突然把火把扔在地上踩灭,还拉着他们两人藏到旁边的石头后面,“别出声,有人来了!” 远处一簇火光跳跃,越来越近,那是火把,还真有人! 花满城不知道来的是谁,安全起见还是先躲起来。不一会,就看见一前一后的两个人举着火把走过来。 那两人来到深坑前站住脚,一凡发现前面那个他们见过,正是前两天在废弃码头碰到的黑衣怪人,跟在后面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胖子。 黑衣怪人手里提着一卷东西,可能走的急,更像是害怕,那胖子停下以后,就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黑衣怪人一阵沉默,那胖子忐忑的问道,“二头领,您,您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黑衣怪人冷冷说道,“这个地方清净,还有我们的伟大梦想,我很喜欢。” 又过了一会,黑衣怪人问道,“圣童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目前有五六百人了吧...”那个胖子头都不敢抬,只是毕恭毕敬的回答。 “太慢了!” 黑衣怪人打断那胖子的话,仿佛很不满意,“照这速度,何时才能凑齐?” “二,二头领,已经提高不少价码,属下还在全力寻找,全力寻找。”那胖子见黑衣怪人发怒了,非常紧张的给他解释。 黑衣怪人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扔,那东西竟然动了一下,他说道,“朱护法,我可不是吓唬你,圣尊的仪式要是耽误了,谁也担当不起。 龙门主也饶不了你!”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不敢。” 黑衣怪人把地上的东西扯开,原来是一卷麻布,里面却赫然包着一个人,并且那人一凡他们都认识,潘大胡子! 潘大胡子被捆成潘大粽子,嘴巴里也塞着破布,他瞪着两眼,呜呜噜噜的喊着什么。 那胖子可能没想到竟然是潘大胡子,在那火把的照映下,一凡看到他的脸色煞白。 “把布拿了。”黑衣怪人说道。 那胖子赶紧蹲下照做,一把扯掉堵着潘大胡子的破布。 潘大胡子长吁口气,叫喊起来,“二头领,饶命啊!朱护法,你救救我啊!” “这般聒噪!” 那黑衣怪人飞起一脚,直接踢在潘大胡子面门,把他的话生生堵回去。 潘大胡子顿时鼻子喷血,嘴也肿起老高,还吐出几口带着牙齿的血沫子。 潘大胡子满脸鼻涕和鲜血,犹自呜呜噜噜的向黑衣怪人求饶,“二头领,饶命吧,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见黑衣怪人不为所动,潘大胡子又转向旁边的胖子,他苦苦哀求道,“朱护法,救救我! 我潘大胡子给您送过好几批货,您是知道的啊,那几个人真不是我故意放走的!” 那胖子只是擦汗不敢说话,黑衣怪人开了口,“我知道你为圣尊的事出了不少力,当然,银子也拿了不少。 可这些都不重要,不是我不想饶你,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仅走失了金童玉女,你竟敢告密给那老道?我看看你潘大胡子的胆有多大!。” 黑衣怪人说着,伸手抽出背上的那把奇怪斧子。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潘大胡子被吓的杀猪般嚎叫,“朱护法,救命啊!朱护法,你倒是快说句话啊!” 那怪人根本不给潘大胡子机会,他挥起斧子,几下就斩断潘大胡子的手脚,又将其连同潘大胡子,通通踢进深坑里。 死寂的周围只有潘大胡子的哀嚎惨叫,但那声音越变越小,很快了无声息。 花慕兰见那黑衣怪人这么残忍,差点惊叫出来,花满城连忙用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一凡只觉得一股阴冷气息袭来,他浑身都在颤抖。 黑衣怪人用麻布擦了擦斧头,冷笑道,“既然潘大胡子忠心耿耿,那就让他再为圣尊做点贡献吧。” 旁边那胖子已被吓的浑身哆嗦,手中的火把都拿不稳。黑衣怪人回头说道,“朱护法,你要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是,是是。” 那胖子就像被烙铁烫着了,浑身上下一激灵,慌忙应道,“二头领,属下记住了。” “你去吧,”黑衣怪人摆摆手,“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找到金童玉女,你亲自押送,盐帮那些人太大意了。 还有,小心冯斌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二头领说的是,属下谨记二头领的话。”那胖子如同大赦,忙不迭的拖着肥胖的身子离开。 黑衣怪人等那胖子走了,又掏出来一根像是笛子的东西,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他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没过多久,附近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噜”和“吼吼”声。 黑暗中冒出数不清的红点,是那些镰刀骷髅和巨斧骷髅,它们竟然朝这边慢慢聚集过来。 黑衣怪人似乎很满意,他又拿起笛子呜呜咽咽的吹,那些骷髅怪物随即分散开,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黑衣怪人收起笛子,狠狠的骂起来,“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废物!几个小孩都看不住。” 黑衣怪人也要走,他拿着火把快速消失在黑暗里。 花满城站起来,盯着那深坑说道,“那是什么人?竟然这般残暴!。” “潘大胡子贩拐孩童,真是丧尽天良,死也活该。” 一凡说道,“你们听到了没?刚才那胖子说他们竟然拐来五六百名孩童,到底要做什么啊?” “咱得通知官府,尽快去救他们!”花满城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但料想绝非好事。 “哥哥,那恐怖的黑衣怪人提到金童玉女,不会就是说的我们吧?” 花慕兰很害怕,花满城安慰她道,“肯定不是,别担心。你看咱们两个,都快成了野人,哪有什么金和玉?” 第六十章 及时雨逍遥子 虽然花满城想用俏皮话安慰妹妹,但花慕兰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心里又蒙上一层阴影。 一凡困惑的说道,“那黑衣怪人手里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和骷髅沟通,那些怪物为什么不攻击哩?难道他不是人? 满城,我还觉得那下面有东西。” “他好像在指挥那些骷髅头。” 花满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提起最后那颗硫磺弹,“他们这些人做了这么多坏事,管他什么狗屁圣尊,管他洞里藏着什么,我偏要搅了他们的计划!” 花满城摸索到地上熄灭的火把,重新点着后,引燃那颗硫磺弹扔进深坑里。 他们三个人站在洞口往下看,那颗硫磺弹燃烧着向下坠去,过了一会,又砸在坑底散落成一团幽蓝色火焰。 就着火光,一凡只看到下面几堆白骨,哪还有潘大胡子? “嗷!” 深坑里忽然传出一声闷吼,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摄人心魂的力量,冲击的他们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三个人赶紧往后退,却发现那黑衣怪人回来了,正站在远处看向这边! “跑!”花满城什么还没想,先蹦出来的就是这个字。 花满城明白,以他们三个的战力,在那黑衣怪人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逃跑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一凡和花慕兰紧跟在花满城身后,三个人才跑出几步,就见黑衣怪人冷笑几声,他身形晃动,快如鬼魅般挡在他们面前,堵住去路。 那怪人开口说道,“我正派人找你们,你们倒自己送上门。如此也好,就让你们少受点折磨。” “你到底是谁?你抓那么多人干什么?”花满城怒斥道。 “哈哈,”那黑衣怪人不气不恼,他慢悠悠的走过来,如同这几个人都已经是瓮中之鳖,只等手到擒来。 黑衣怪人笑道,“我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而你们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你们能为圣尊做出一份贡献,也不枉我辛苦一场,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我呸,谁稀罕贡献你那什么破烂圣尊,快点让开,好狗不挡道!”花慕兰骂道,“官府早晚捉住你们治罪。” “小小丫头就敢对圣尊口出不逊。”那黑衣怪人面有愠色,伸手就朝花慕兰抓来。 花满城怕他对花慕兰不利,急忙把铁剑挺在胸前,拦住那黑衣怪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到时你们自然会知道。”黑衣怪人似乎没了耐心,抖出一条绳子就要过来将他们捆住。 一凡迅速凝神聚气,抬手“呼”的一声打出个火球直奔黑衣怪人而去,但那人躲也不躲,只是把披风一甩,火球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是个修行者啊,只是如此低微的法力,我若对你这三岁稚童出手,简直让人笑话,也不知你师从何人,想必也是个废物。” 黑衣怪人对一凡的法术视若无物,那番话更让他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凡不服气的再次聚气于胸,一团火球旋转而出,越聚越大,“呼”的一下像道流星般疾射出去,那怪人却又轻轻一躲便避开。 花慕兰抬起青铜剑就刺,那黑衣怪人冷哼一声,两手一合就把那青铜剑牢牢夹住。花慕兰使劲往回拽,却根本拽不动。 黑衣怪人说道,“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力气,更不要逼我动手。我若不小心弄伤你们,反而影响了圣尊的计划。” 一凡还想聚气出招,那个黑衣怪人手腕一拧,竟把花慕兰手中的剑截成两段。他步法诡异,几下就来到一凡面前,一凡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黑衣怪人伸手就把一凡抓住,提起来又掼倒在地上,他抽出背后的怪异斧头,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两个人我不想动,你,却惹我生气了!” “住手!”花满城忽然大叫道,“放开他!不是要抓我吗?你要是敢动他,我就跳下去!” 花满城见那个黑衣怪人不敢对他和花慕兰动手,便几步跑到了极深的洞穴旁边,以自己为条件威胁那怪人放开一凡。 “哦?哈哈哈,小子,你还会给我来这一手。” 黑衣怪人没料到花满城这么勇敢,他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后退了几步说道,“好,你看,我放开他了。” “哥哥!”花慕兰扶起来一凡,担心的看着花满城喊道。 花满城看着两人,他不动声色的扭头朝花慕兰眨眨眼睛,像是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他不会真的跳下去。 花满城又转过头,对那黑衣怪人说道,“你让他们两人离开,不然你休想抓住我。” 黑衣怪人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或许没有人敢威胁他,他不再答话,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向花满城。 “站住!你再过来,我,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花满城的话还没说完,那黑衣怪人把胳膊一抬,手中那条绳子就如毒蛇迅猛出洞般甩出,一下子把花满城牢牢捆住。 黑衣怪人再用力一扯,花满城便被他拖到跟前。黑衣怪人伸手就是两个耳光,打的花满城眼冒金星,他喝斥道,“你跳啊,你不跳我帮你!” 黑衣怪人作势要把花满城推下去,一凡和花慕兰知道这人心狠手辣,都紧张的叫起来,“哥哥!” “满城!” 一凡和花慕兰要跑过来拼命,但黑衣怪人只是手腕一扭,也把花慕兰用那绳子捆住。 “放开她!”一凡扑过来,抱住黑衣怪人的手臂张嘴就咬。 黑衣怪人皱起眉头,抬脚把一凡踹出老远,他不屑的骂道,“你那废物师父只教给你当狗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啊。”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喝问,“说谁是废物呢?我看你才是废物!” 一凡抬头望去,有个老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一身破旧灰袍,头顶用木棒绾着发髻,微微驼背却是步履稳健,这还能是谁?正是邋遢老道逍遥子。 以前的一凡勤劳善良,就是有点懦弱,自从和花满城兄妹进入这个山洞,经历过这么多的惊险和困难,他已经逐渐变的坚强和勇敢。 领悟到火球术,更让一凡内心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自信和骄傲。可在这神秘的黑衣怪人面前,他又像烛火般弱不禁风,仿佛那人动动手指,就能将烛火掐灭。 一凡心中绝望,他想到的就是逍遥子,老道的突然出现,让他感觉下起了一场及时雨。 第六十一章 半师父好威风 不知道一凡是对爷爷海大桨的焦虑担心,还是对自己的否定怀疑,或者对那些邪恶的莫名恐惧,以及未来的迷茫纠结,当他看到逍遥子,内心所有被压抑的情绪都涌了出来。 这个邋遢老道一直以来都能给人带来信任和安详,看到他,一凡的眼里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泪水。 “哭啥?你这个臭小子。”那老头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的瞪着一凡,“我还没出手呢。” 花满城和花慕兰并不认识逍遥子,但从这老头的语气里面,就能感觉出来他对一凡的担忧和关心。 花满城是极聪明的,他马上就意识到,这老道就是一凡多次提到的那半个师父。 黑衣怪人见有人来,便把花满城和花慕兰扔到一边,他转过身,不禁皱起了眉头,“竟然又是你?” “是我,怎么又是你?”逍遥子也颇感意外。 “哈哈哈,我上次就说过了,你不要多管闲事,既然你主动来送死,那就留下来服侍圣尊吧!”黑衣怪人握紧手里的斧头冲了过来。 逍遥子知道此人厉害,他不敢怠慢,把手一扬,抛起一张画着奇怪符文的符纸。 那张符纸在老道头顶“呼啦啦”的迅速展开,幻化成巨大的‘防’字,又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落下,笼罩在他周身,是神圣战甲术。 黑衣怪人却对逍遥子的举动毫不理会,他抡起那把杀气腾腾的斧头,“唰唰唰”甩出几道白光袭来。 花满城坐在地上不太确定的说道,“慕兰,这应该就是刺杀剑术,端的厉害,你以后也要修习的。” 黑衣怪人凶悍,但那老道的身手很敏捷,他左躲右闪避开那几道刺杀白光,手里也多了一把弯曲如蛇的银蛇剑。 老道持剑念咒,右手一抬,“砰嗵嗵”的飞出一张符纸,径直砸在那黑衣怪人身上幻化成一团火球,那怪人被符纸击中后,脚步也是迟缓了一下。 “灵魂火符,打的好!”花满城不禁为那老道喝彩。 逍遥子没想到这少年都认识,但他不能分心,闪转腾挪避开黑衣怪人的凌厉剑法,接连不断的用灵魂火符反击。 那怪人出手狠辣,剑法犀利,“唰唰唰”的甩出刺杀剑术,试图阻断逍遥子的退路。 逍遥子步法虚虚实实,防守的严密,反击的犀利,不留任何破绽,那黑衣怪人变的越来越急躁。 忽然黑衣怪人逼近两步,“哧”的一声,那斧头带着一道火焰劈下,花满城大喊道,“烈火剑法!小心!” 逍遥子看那黑衣怪人着实厉害,他想用银蛇剑虚晃一招后撤,但那人来势迅猛,烈火剑法的威力又大,饶是逍遥子躲开了半步,也被连人带剑的震倒。 “哈!”黑衣怪人杀伐果断,一招得手后亦不多话,追过来提起斧头就剁。 逍遥子无奈,只得连退数步,他右手掐诀,迅速对自己施展治愈术,一阵“叮铃铃”脆响,凭空出现许多无数闪烁着的微小星光,它们组成一道青蓝色光芒在老道的头顶盘旋。 逍遥子避开黑衣怪人的攻杀剑术,又从怀里掏出数张纸符,他大喝一声抛向空中,只听“呼啦啦啦”的响过,一匹红色马驹出现在他身前。 一凡瞧着惊奇,小马驹赤目白牙,体型健壮,趴在那里头上竖起两只耳朵,身后垂着一条尾巴。 但它很快站起来,幻化成一头异兽,个头比蛮牛还大,身体非常墩厚,如同一堵城墙。 那异兽全身上下布满老虎般的花纹,能够直立行走。奇怪的是,它的耳朵变成一对犄角,尾巴却消失不见了。 在逍遥子灵魂火符的指引下,红色异兽吼叫着朝黑衣怪人扑去,那人显出些许慌张,接连甩出好几道刺杀剑术。 白色耀眼的刺杀剑气完全打在异兽身上,却也只是让它略有迟缓,“吼”的一声,竟然从那异兽口中喷出烈焰。 黑衣怪人抵挡不住,慌忙退避,就算他脚步灵活,左躲右闪,那烈焰也总能追过来。 “半师父,你好威风啊!”花满城欣喜若狂的叫起来。 见那个恐怖的黑衣怪人露出败象,花满城难抑兴奋,大喊着给那老道助威。 黑衣怪人好不容易甩开异兽,他眼睛里杀机毕露,恨声喝问道,“你以为召唤神兽就能阻止我?你当真要管?” “不仅要管,贫道还要击败你!”逍遥子冷笑一声回答。 “今日小瞧了你,但你别得意,若不是时间紧迫,我倒想和你过几招。” 黑衣怪人哈哈大笑,他从怀里掏出之前那笛子模样的东西,呜呜咽咽的吹起来。 “不好,那笛子能召唤骷髅怪物。”一凡赶紧提醒逍遥子。 果不其然,远处的黑暗里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几个红点,它们往这边快速移动,是那些骷髅怪! 红点越来越亮,那些骷髅也越来越近,镰刀骷髅和巨斧骷髅吼叫着冲上来,缠住了逍遥子召唤出来的红色神兽。 花满城知道那些骷髅头不好对付,他担心的看着那老道,提醒小心对付。 逍遥子却对花满城摆摆手,“滥竽充数而已,无需担心。” 老道又摸出几张符纸,遥遥指向那黑衣怪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却没应战。 黑衣怪人收了笛子,快速消失在黑暗中,只有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狗道莫狂,我们会再见面的!” 一凡再看那些骷髅,无论是镰刀骷髅,还是巨斧骷髅,那红色神兽都泰然自若。 神兽喷出的烈焰几下就能把骷髅怪烧成灰烬,六七只骷髅竟然很快被消灭干净,一凡他们三个简直都要看呆了。 逍遥子告诉他们,“持巨斧的是骷髅战士,拿镰刀的是骷髅战将,它们都是由死去的半兽人复活而来。” 危机解除,老道收起了银蛇剑,那头神兽也很快消失不见。 一凡解开花满城和花慕兰身上的绳子,逍遥子笑着问道,“这两位小友是谁?” “他们是我认识的好朋友,好兄弟,也是被那些歹人抓来的。” “嗯,不错…” 逍遥子点头,似乎很满意,他忽然转过身,敲着一凡责怪道,“臭小子,你不在家好好练功,是不是跑出去偷懒了?不然怎么会被人掳去?” 逍遥子的力道不轻,一凡捂着头,呲牙咧嘴的辩解,“不是我偷懒哩,是张财主无理索要珍珠,逼的爷爷去挖河蚌却失踪不见。 我去找爷爷,谁知道会遇上那些歹人哩?” 第六十二章 策划神秘仪式 逍遥子给一凡揉了几下,他叹了口气说道,“唉,你爷爷挖河蚌的时候,在河中遇到暗流又突发抽筋,万幸那天被海岸巡防的军士救起来,并无大碍。 就是这二十多日都找不着你,不知道他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找到爷爷了?” 一凡听说爷爷找到了,已经回到家里,他高兴的跳起来,拽着逍遥子的胳膊问道,“道长,是真的吗?” “臭小子,我还能骗你不成?” 逍遥子哭笑不得,一凡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终于松了口气,不停的念叨着太好了。 逍遥子看了看那个黑幽幽的深坑,他又变的神情严峻,对几个人说道,“这地方让人阵阵心慌,很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逍遥子好像对这个洞穴颇为熟悉,带领着他们几个走了一段距离,来到另一个洞口,“从这里可以通往上面。” 老道带头钻了进去,一凡他们三个也跟着。洞口堆放着一堆石头,石壁上挂着一盏油灯,逍遥子便让在这歇息一会。 等几个人都坐下,逍遥子掏出了烤馍和肉干,边分给他们边问道,“你们真是胆大,居然钻了这么深,饿坏了吧?” 一凡他们确实饿坏了,忙不迭的接过来就往嘴里塞,逍遥子笑着提醒他们,“别急,别急,还有很多。” 逍遥子又问一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一凡边吃边说,把当初怎么得罪了张小德,张财主怎么上门敲诈勒索,爷爷不见后他怎么沿河寻找,又怎么被歹人敲了闷棍。 再后来怎么遇到花家兄妹,又怎么遇上森林雪人,三个人才趁乱逃走。 还有在废弃码头看到那个黑衣怪人,以及又被那些歹人追赶,以致钻进山洞遇到各种惊险。 一凡高兴的说他们打败了骷髅怪物,最后还说他领悟到了火球术。 “没想到这段时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张财主并不缺钱,为何索要珍珠?” 逍遥子捋着胡子说道,“你学会了小火球确实值得高兴,标志着你正式成为了修行者。 不过也别太骄傲,以后的路还远着呢,这仅仅是个开始。” “哥哥,一凡哥哥既然需要大珍珠,我们家不就有嘛,我们求爹爹送一颗吧?”花慕兰捧着烤馍说道。 花满城点点头,“嗯,一凡需要用,我去求爹要一个,如果爹不给,我就偷出来!” “你这小友亦和老道有机缘啊。” 逍遥子笑呵呵的看着花满城,他指着他们三个说道,“你们也都是好缘分。” 花满城猜不透这老道说的话,他含含糊糊的应道,“小子叫做花满城,她是我妹妹花慕兰,我们住在比奇王城。 半师父,我父亲也曾是个修行者呐,但他只教过我们一点本领。这几天常听一凡提及您的尊号,甚是仰慕。” “哈哈”,花满城吹捧的逍遥子很受用,他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花满城,花慕兰,果然英雄出少年,好名字!” “师父,你怎么找到了这里?”一凡好奇的问道。 “我那天出门,先去了比奇王城办点事,本想返回白日门调查一下那魔王封印,恰巧在城中碰到同门的长老。 经他确认赤月峡谷的封印并无异常,我也感觉不太可能,就返了回来。” 逍遥子说道,“谁曾想你却没了踪影,你爷爷拜托我寻你。 我们在比奇河边看到一条船,船上却有你家的木桶,还有个可疑的人,我上前盘问才知道你被他们掳走。 我让你爷爷先回家等待,就沿着那人说的方向找过来。 前几天我遇到那伙人的头目潘大胡子,擒住以后,他承认抓到过你们,但后来你们逃跑了,说是钻进了这个山洞。 你们几个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些山洞非常危险,地形复杂,犹如迷宫般,找个人谈何容易? 我施展出了心灵启示才知晓你大概的位置,还好来的及时。” “师父,潘大胡子被那黑衣怪人杀了,还扔进了刚才那个深洞,里面说不定有东西!” 花满城紧张的说道,“他们还拐了五六百名孩童,说是给什么圣尊做贡献,还说我和花慕兰是什么金童玉女。” 逍遥子点点头,安慰他们道,“别担心,他们不会得逞。那洞我刚才也感觉到了奇怪,我会再来处理。 拐卖孩童的事,潘大胡子都招供了,那些人应该在策划一个神秘的仪式,但到底是不是,还需要再次查证。 等回到王城,我就去通知金吾卫,让他们派人解救孩童。” “那就好。”花慕兰说道,“那些坏人太坏了。” 逍遥子问花满城,“你们的父亲可是花武炎?” “正是家父。师父,您认识我父亲?”花满城惊奇的问道。 逍遥子却只是点头不愿多说,他见几个人吃完了烤馍,便站起来说道,“走吧。” 逍遥子领着他们走了一段盘旋的漫长山洞,经过了好几处空地,也都有或完整,或残损的拒马路障。 逍遥子告诉他们那些都是数百年来,人族征战妖族的见证。 他们还遇到了大蝎子,这种蝎子让三个人吃尽苦头,逍遥子却十分轻松的将其打死,还取了蝎尾的毒针。 在山洞里拐了两个弯,来到一处极宽敞的区域,花慕兰突然指着远处一个白点问道,“你们看,那个是什么?” “是洞口,我们快要出去了。” 逍遥子表情轻松,而那三个都要高兴的跳起来。是啊,几个小孩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凶险,终于活着回来了。 继续向前,他们看到这里摆放着很多拒马,高耸的石台。花满城越看越熟悉,甚至发现了他方便的那处拐角。 原来山洞里的路不止一条,也都是彼此连通的,这里正是他们钻进来的地方。 “师父,那些高高的石台是做什么的?是箭塔吗?”一凡问逍遥子。 “哈哈,箭塔?亏你想的出来,那都是妖族修建的祭台!” 一凡他们没想到这石头柱子竟然被当做祭台,可真够邪恶的。 “妖族修筑那些祭台,就是用来复活死去的半兽人,将它们变为骷髅。” 逍遥子告诉他们,“那黑衣怪人贩拐了这么多的孩童,如果不能及时解救,很可能也会被推上祭台。” “啊?” 一凡他们听了心惊不已,到底什么人能干出这样的事? 第六十三章 少年重见天日 很快就来到洞口附近,逍遥子却让三个人先停下,他从道袍上扯下一块布,又撕成三根布条。 逍遥子说道,“出去之前,你们先用布条蒙住眼睛,等到了外面,完全适应之后才能摘下来。” 原来,如果人长期停留在黑暗的环境里,瞳孔会放大,以用来搜集更多的光线,帮助看清事物。 当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如果马上进入到明亮的环境中,突如其来的强光会使瞳孔剧烈收缩,损害到眼睛,严重的甚至会致盲。 而蒙上一块布条,就可以起到让眼睛逐步适应环境的作用。 逍遥子领着他们几个走出天然洞穴,看看天色已接近傍晚。逍遥子说道,“距离王城路途尚远,先找个地方歇息吧,明天一早再出发。” 一凡他们顺利脱险,精神放松了下来,这才感觉到异常疲惫,当晚都睡的十分香甜,十分安稳。 第天一早,逍遥子将他们叫醒,又带领着进入草地,朝远处的森林走去。逍遥子告诉他们,“只需一直往东走,穿过这片森林就是比奇王城。” 一凡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由得感慨道,“从来没觉得自由这么好。” 他们不用再担心有生命危险,很快都恢复了爱玩的天性。花满城和一凡捡起树枝互相嬉笑打闹,花慕兰扯了几根藤条,又采来许多野花,编出个好看的花环戴在头上,像极了公主。 逍遥子走在最前,不停的提醒他们,“快点跟上,咱们最好天黑之前能进城。” 一凡问道,“师父,送完花满城和花慕兰,咱们就回边界镇吗?” “嗯,不着急,既然来了,我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逍遥子卖起了关子。 再往前走,路变的宽敞,行人也明显多起来,如此一天,树木逐渐变的稀少,有些地方只剩下砍伐后的树桩,仔细听,前面还有“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是比奇河,我们到了!”花满城高兴的拉着一凡的手说道,“走,去我家吃好吃的。” 一凡再往前看,横在面前的是一片宽广平坦的草原,更远处一座极高大的城池矗立,长长的城墙不知延伸到多远。 来到近前,那城楼愈发显得雄伟,城外有条很宽的护城河,还有许多来往的船只。 厚重的吊桥跨在护城河两岸,吊桥两头各有两座灯柱,散发着幽兰的宝石光芒,当真豪华气派。花满城告诉一凡,“这就是比奇王城的西城门。” 不愧是王城,城头朱雀旗飘扬,城上城下守卫着许多军士,四名威武的金甲卫士分立城门两侧,他们手持长杆大刀,用鹰一般的眼神审视着进出的每一个人。 通过高高的城门楼,虽然临近傍晚,大街上依然人头攒动,繁华气息迎面而来。 一凡看到两边还有水缸般的铜器,花满城给他解释道,“那是烟池,类似烽火,危急时可以点燃狼烟示警求援。” 左手边有个告示牌,花满城说皇榜也是贴在这,一凡没看到皇榜,倒是发现许多寻找丢失孩童的悬赏。 几个人站在那里议论,一个说这帮歹人当真可恶,贩拐了这么多孩童,就不怕遭天谴。另个就说这些大人也真粗心大意,连孩子都能丢了,还有什么不能丢的。 他们沿着大街往前走,旁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个铁匠铺,门口摆放着许多斧子柴刀,铁耙锄头,那铁匠站在火炉旁热的直擦汗。 一凡问道,“满城,你家住在哪里啊?” 花满城往右边一指,“就在前面,距离这不远,快到了。” 一凡看过去,那边是一座豪华的大瓦房,周围有着大片草坪,还建起一个小亭台。 一凡羡慕的说道,“满城,你家好大啊,我们镇上的张财主也没这么好。” “你说的那个是吴掌柜的宅子,我家还在后面呐。” 花慕兰笑了,她带领着拐进一条街道,来到一座有木梯的瓦房前,“到了。” 这座宅院同样不小,瓦房和院墙都很高,外面有棵大树,还有一小片花园,种着红的黄的花。 院里有个土坡,上面摆着很多酒缸,看起来像座酒窖。花满城来到门前犹豫了几下没进去,花慕兰却欢喜的喊道,“爹爹,娘亲,我们回来了!” “去啊。”逍遥子把苦着脸的花满城推进门,让他先去报个平安。 花武炎正坐在厅堂里烦闷,他听到花慕兰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 花夫人从里屋快步走出来,高兴的直抹眼泪,她抱着花慕兰一个劲的抱怨,“这孩子,这些日子你们跑哪里去了?可把爹娘急坏了。” “哼!” 花武炎看到了在后面磨蹭的花满城,又气的坐回椅子上,吩咐家仆把那条规矩凳搬出来。 花满城还没来及叫爹娘,听见规矩凳,咧着嘴就想跑,却也被花夫人紧赶两步抓住。 花夫人回头埋怨花武炎,“他们既然平安回来了就好,你还吓唬他做什么?” 花武炎瞪着眼说道,“谁要吓唬他?不狠狠的打,他能记住教训?” 那规矩凳就是用来打板子的,看来花满城以前没少趴上面,对那凳子有着深深的恐惧。 花武炎气在心头,大声说道,“子不孝父之过,这孩子越来越顽劣,不仅自己惹祸,还拐带着慕兰,长大了还了得? 你没看看最近有多少孩童失踪了去?” 花满城大声辩解道,“爹,不是我带着慕兰跑出去的。” “那你说说,你去哪了?”花武炎走过来,花满城要是说不出个一二,别说板子,耳光也得挨上。 “爹,我们恐怕被人下了迷魂散,是盐帮的人!”花慕兰急忙说道。 花武炎脸色几变,很是吃惊,“这帮人竟敢做这事?” 花夫人后怕的说道,“盐帮怎么这般蛇蝎心肠?要不咱们就给他们点银子,了结那事吧?” 花武炎沉思片刻,又瞪起眼说道,“那事过后再说,这小子还敢强词夺理,他若不私自跑出去,又怎会被人掳了?” 花武炎让家仆摁住花满城,摸起板子就要打。逍遥子拉着一凡走进来,“且慢!武炎,休要动粗!” 花武炎很纳闷,不知道是什么人闯进自己家里。他抬头看清来人的样貌,急忙把手里的板子一扔,几步赶过来,俯身低首,又拱手作揖道,“外事长老,您怎么来了?” 第六十四章 外事长老收徒 外事长老?一凡只记得逍遥子说他在白日门里打杂,并没有说过什么长老。 白日门学院几百上千的弟子,他若是长老,想必职位很高吧? 就连花满城和花慕兰也都重新打量起这个驼背老道,父亲花武炎看到他就变的毕恭毕敬,其身份定然不简单。 逍遥子捋着胡子,面带微笑,他穿着简单朴素,袍子前襟还因为给他们扯布条,缺了一块,完全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人。 只听花武炎说道,“武炎不知逍遥长老前来,未能远迎,莫要怪罪。” 逍遥子摆摆手,“你呀,还是那么酸,老道我最烦客套,你还是称呼我师叔吧。 这件事,确实怪不得满城小友,一切皆是命数。” 花武炎听逍遥子让他称呼为师叔,不禁垂下眼泪,赶紧请逍遥子上坐,又让家仆把那规矩凳搬走,吩咐花夫人泡来好茶。 “逍遥师叔,您说的命数,不知具体为何?还请师叔明示。” 花武炎双手捧着茶碗,端到逍遥子面前。 逍遥子接过去,掀开盖子吹了吹,问道,“武炎,你离开白日门学院十多年了吧?” “回师叔,已整整一十五年。” “十五年了啊,十五年可是能发生不少事啊,你师父都做了掌门。”逍遥子叹道。 原来花武炎在退出江湖之前,也是白日门学院的一员,并且还是如今的掌门亲传弟子之一。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却被驱逐出了白日门学院。 后来,花武炎辗转流落到比奇王城,便留在这里开起酒水商行,当了个掌柜,也积蓄起丰厚的家产。 按照白日门学院的规矩,凡是离开白日门的人,就不再属于白日门学院。 学员不管是学成结业,还是另投他处,都不能向外人提及自己的身份,更不能以此结党营私,坏了白日门学院的清誉。 花武炎也就因此隐匿了身份,极少有人知道。 “其实我一直反对掌门师兄这么做,你是白日门的得意弟子,还要为学院做贡献。 更何况,当初那件事情又怎能怪罪于你呢。”逍遥子感慨的说道。 “这可千万怪不得师父,确实是弟子疏忽了,闯下大祸,罪该如此。”花武炎替他师父辩解道,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没说出口。 逍遥子并未在意,他又说道,“这几十年来,妖族异动的迹象越来越明显,近几年更甚。 我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我且问你,你这两个孩儿可是纯阴纯阳之命?” 花武炎点头道,“天干地支,八字命理,天地造化,机缘巧合。正是满城纯阳,慕兰纯阴。 弟子也曾担心这两个孩儿命理犯冲,师叔,这可有说处?” “果然如此,难怪会被人盯上。” 逍遥子摆手道,“乾坤之道,不外乎阴阳,阴阳之道,不外乎男女。 虽说中和为美,阴阳济和则气象万千,失之偏颇,则定有缺失。正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但人为万物之灵,若一味因循守旧,单凭此论,自为易道缺失,并不足信,亦不必理会,依我看这两子都当有一番造化。” 花武炎当即跪在了地上,“多谢师叔指点,武炎全家感激不尽。” 逍遥子让花武炎起来,“你无须多礼,武炎,我有意收花满城为关门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这,师叔,您肯指点犬子固然是好,” 花武炎不知所措的答道,“就是让他做个徒孙也是万幸,他有何德何能做师叔的关门弟子?” 逍遥子哈哈大笑,花武炎欲言又止的说道,“再说,这,这岂不是乱了辈分?” 花武炎见逍遥子打算收花满城为关门弟子,他既高兴又惶恐,激动的坐立不安。 “你啊你,真不愧是师兄教出来的好徒弟,只知道一成不变,墨守成规。他若不好,我会要?” 逍遥子喝着茶,缓缓说道,“我那两个徒弟啊,秦龙还能让人满意。王根基,我看他心思都不在修行喽。” 花武炎讪讪的站在旁边,花满城却高兴坏了。 之前在山洞里见识过逍遥子的极高道行,他又是一凡的半个师父,一路上花满城早就师父长师父短的叫着了。 花满城活泛,听到逍遥子提出要收他为徒,他上前几步,跪在地上就拜,“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哈哈,就你小子机灵。”逍遥子笑着让花满城站起来。 不知道花满城哪来的这般机缘,能让逍遥子垂青,收作关门弟子,花武炎明白这十分难得,内心里很是激动。 花武炎问道,“愧受师叔厚爱,那是不是挑个好时辰,让满城行拜师礼?” 逍遥子摆摆手,“我却最烦那些啰嗦没用的规矩,什么都不用操办,酒饭倒要多准备些。 他们流离这许多日,怕是肚子都饿扁喽。” “师叔还是一往的飘逸不羁,弟子谨遵师叔吩咐就是。” 花武炎拱手作揖,吩咐花夫人快去准备饭菜。 花夫人刚出去,花武炎又跟在后面说道,“不要在家做,去南门的客栈,吩咐他们速速送些好酒好菜。 等等,酒却不要,我自去酒窖取最好的孝敬师叔。” “好,好,看把你急的。”花夫人答应着出门操办,花慕兰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跟了去。 一凡打量着这间房子,最外间有个灶台,旁边的桌子上摆着许多时令菜蔬,还有个木桶,有个仆人正在洗着什么东西。 他们所在的正厅则被摆设的古香古色,墙上挂着很多字画,往里能看出是主人的卧室,有床、书桌、烛台,墙上也挂有字画,还有一扇写满书法的屏风。 卧室旁边是个往上的楼梯,多半是通往花满城和花慕兰的房间,单从摆设上就能看出来花武炎家风颇严,很是讲究。 花满城给他爹讲起这些天的遭遇,花武炎惊诧的问道,“西山竟然又出现了妖怪? 盐帮要把你们绑给那个高深莫测的黑衣怪人,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勾结?” “还多亏了一凡兄弟呢,要不然我们就回不来了。”花满城说道。 逍遥子皱着眉头问花武炎,“据我所知,盐帮的生意经营日盛,你们可是有什么冲突?怎么会惹到他们?” 花武炎苦笑着回答道,“师叔有所不知,那盐帮原本是一些贩盐的商贩,为了不受强人劫掠而成立的自保帮派。 后来发展的大了,不知怎的,大权落在个婆娘手里,势头却更加迅猛。” 第六十五章 告别依依不舍 花武炎讲道,“那婆娘唤作杀人跳舞杜晴晴,是青楼出身,她跟了隋帮主后,盐帮就重金收了红喜阁,还用大把的银子笼络风尘女子,让她们俘获官员,打通朝堂关结。 有银子铺路,一些修行者也自甘堕落加入盐帮,成为王城里最有影响的地下势力。 因为红喜阁的美人多,人们都称呼其为艳帮呢。 弟子做的是酒水生意,和她们并无瓜葛。听说她们最近很是猖狂,大街上只要见着那公子哥就上前搭讪卖笑,攫取钱财。 一个月前,满城和慕兰上街玩耍,看到红喜阁的丑态便多说了几句,与她们产生嘴角争执。 谁知她们竟敢劫持了两人,当真是目无法纪。” “原来如此。”逍遥子点头道。 正说着话,花慕兰跟着花夫人返回来了,花夫人手里还提着两坛酒。花武炎说道,“师叔,这是窖藏多年的珍品,今日值得庆贺,就请师叔尽兴。” “好,好。”逍遥子看到酒眉开眼笑的说道,“还是你知道师叔爱好。” 很快又有人上门,送来一桌好饭菜,果子生鲜,大鱼大肉应有尽有。 花武炎请逍遥子坐了上首,还给他斟了一大碗酒。逍遥子也不客气,一口干了,赞道,“好酒,确实平时不易得。” 逍遥子招呼大家都坐下吃饭,花慕兰嘟囔着,“这才是人吃的饭嘛。” 花慕兰拿起筷子就吃,花满城和一凡看着她的吃相偷笑,花满城说道,“一凡,别客气,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花武炎看了看一凡,问起逍遥子,“师叔,这位小兄弟是从哪里来?” “他是南海边界镇的,叫尨一凡。” 逍遥子大概讲了讲他们怎么认识的,花武炎不禁感慨道,“师叔不忘天下疾苦,容弟子再敬师叔一杯。” 逍遥子放下手里的酒碗说道,“你也知道自从三英雄安定天下,师祖创立了白日门学院,多年来耕耘不辍,一心想要重振修行者往日的荣光,冀此匡扶正义,保卫家园。 但法门不同,修行各异,白日门学院一贯以道术为宗,而法术次之,剑术却又次之。 一凡适合修行魔法,但郭师叔已少露面,下面的弟子我又不放心,所以想找个精于法术的人教习。” “郭师叔祖年迈,弟子钦佩师叔一片苦心。” 逍遥子又说道,“道家修行不必提,我还是有信心教授满城。 再说,你的功法也不弱,想必也已给他打下基础。 我考虑的是慕兰,她的天赋同样出色,你有什么打算?” “回师叔,承蒙天幸,慕兰天赋在于武士修行,弟子平时只是指点她一些皮毛启蒙,还未曾计划。 可是带给图师叔?弟子谨听安排。” 花武炎知道这关乎花慕兰今后的修行,也变的很谨慎。 “慕兰确实有武士天赋,至于传道授业,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逍遥子放下筷子问道,“你可知剑游八荒?” “师叔,可是剑游八荒王敏求?” “正是此人。” 花武炎没大有把握,“师叔,据我所知,虽说王敏求威名远播,但他性格桀骜不驯,平日里云游四方,不知到哪里才能寻的着?也不知他是否愿意。” “哈哈,王敏求能位列四大天王,跟随云中城占据沙巴克几十年,本事自不必多说。 但因为他性格自傲,和沙城城主永恒战狼庞卫山产生间隙,才脱离了云中城,周游四海。” 逍遥子笑道,“此人虽狂傲,为人却正直,慕兰若师从于他,定能学得本事。我和王敏求很有交情,料想他不会拒绝。” 花武炎听了很高兴,“如此甚好,就是有劳师叔操心呐。” “那就这么定了,待我寻到他就带过来。”逍遥子安顿好这些事情,仿佛也了结心事,开怀畅饮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以后,花武炎对逍遥子说道,“师叔最近奔波劳顿,不如就留在这里暂住几日,弟子定当每日好酒好菜的侍候着。” “师侄一番盛情我心领啦,这还没教呢,就二话不说被你供奉起来了?” 逍遥子哈哈大笑,“今天就要离开,改日再来,那时我就带着满城去白日门学院修行。” “师父,你早点来。”花满城很高兴,但花夫人听了,反倒又流下了眼泪。 这小白眼狼,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终究还是被人带走,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花武炎见夫人落泪,便安慰道,“这孩子啊,再亲再宠也是长大不由娘,由着他在家里闯祸,如今能跟着师叔学本事,岂不强过千倍万倍?” 花夫人想想也是这个理,这才抱着花慕兰不再言语。 女孩的心思到底还是细腻,花满城只顾得高兴,花慕兰却没起初那般活跃,掏出来小手绢帮花夫人擦泪。 花武炎回到里屋取出来个盒子,里面盛着二十两黄金,他说道,“弟子本事低微,经营这商行亦无多大起色,这些黄金赠与师叔当盘缠。” 逍遥子没拒绝,他从中取出来十两,又将盒子推回去,“生意不易,且暂借十两。” 大概花武炎知道逍遥子的脾气,见他不收,也就不再恳请,便将那箱子放到旁边。 一凡看到花慕兰在花夫人怀里撒娇,内心忽然充满了羡慕和渴望。 一凡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几乎也习惯了,但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内心的柔软总会有流露出来的时候。 一凡想到自己襁褓时想必也是被这般宠爱,可惜那时的他不记事,那些美好在他的记忆中都是空白。 想到这,一凡不由得心酸,难过的流下眼泪。 “大男人志在四方,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花满城以为一凡是因为分离而难过,悄悄附在他耳旁说道,“等我学会了师父那招召唤神兽,咱们一起闯天下。” “嗯。”一凡点点头,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花武炎问逍遥子,“师叔再往哪里去?” 逍遥子指指一凡,“我带他去见一个人,若是合适的话,就安排下来,加紧修行。” 临走前,花满城忽然想起来件事,他让一凡等等,又问父亲花武炎,“爹,你能不能给我一颗珍珠?” “差点忘了。” 花慕兰也附和着说道,“爹,你不是有好几颗珍珠吗? 就送一颗给一凡哥哥,他有急用。”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要珍珠何用?”花武炎不解的看着他们。 花满城便把一凡的经历讲述一遍,还说就是因为找珍珠,他才被那伙歹人掳去。 第六十六章 珠宝价值不菲 花武炎听说是这般缘由,他抚掌笑道,“这有何难,人说无商不奸,无商不贪,但爹爹岂是那小气之人? 一凡小兄弟屡次救你们两个,就是要用十颗珍珠,爹爹也会慷慨相赠,更不用说只是一颗。” 一凡感激的说道,“多谢花伯伯,只要一颗就好。 是那张财主索要一枚要有铜钱般大小的淡水珠,他贪心的很。” “哦,淡水珠啊,如此个头的淡水珠确实不太好找。” 花武炎也没有淡水珠,一凡又失望起来。 花武炎想了想,他忽然笑起来,“当真是骑马找马啊,你们跟我来。” 花武炎告诉他们,“比奇王城里有玛法大陆最大的首饰店,各式金银珍宝应有尽有,就连皇城里的人也是在这里购买。 这铜钱大小的淡水珠说不准也有,此刻应该还没闭店,咱们去那里看一看。” 说走就走,花武炎领着众人出门,他们穿过几条街巷,一凡看到不远处有座高高的瓦房,门前还站着一名金甲卫士。 花满城告诉他,那是王城的寄存仓库,经常有富商光顾,是处十分重要的地方。 花武炎领着他们经过几间瓦房,一凡从院门看过去,那房子前后搭着遮棚,下面堆着许多菜蔬,还有几口水缸,门前的大方桌上晾晒着很多红辣椒。 花满城说道,“在很久之前,这里还是雷家的宅子,还有好几间大瓦房呢。 听说发生过几次离奇的事,逐渐破败了,就是给你说过的女英雄雷芊芊。 后来雷家把房子典给一家菜商,举家搬走了,变成了今天这模样。” 一凡瞧见逍遥子向花武炎问了几句,说的什么也没听清。花武炎又指着前面一排瓦房说道,“到了,就是那里。” 那是座气派的两层高楼,屋后留有雨水沟,屋前临着宽广的南北大街,虽然已经入夜,但大街上车水马龙,还是人流不断。 再看那首饰店,屋檐接着遮棚,下面摆放着几个大木箱,箱子里都是金银打制的戒指手镯,在灯火照映下闪闪发光。 一凡心中感慨,这店可真不小,比张财主的还要大几倍。估计也是要打烊,几个店伙计正往里搬箱子。 花武炎进门,看到里面的人叉腰的叉腰,哈欠的哈欠,有个伙计见有人来,细打量,一个糟老头子,几个半大孩子,他摆着手说道,“打烊了,打烊了,客官还请明儿赶早。” 花武炎面露不悦,坐在最里面翻看账簿的那人一抬头,忙迎出来招呼,“是花掌柜啊,快请进,快请进。” 此人正是首饰店的掌柜,他金银满屋却很会做生意,只见他回头骂道,“势利眼的东西,也不看仔细。” 那掌柜迎着花武炎往里走,干笑几声说道,“伙计们劳累了一天,花掌柜莫怪。不知花掌柜看好了哪款首饰?” “珍珠。” 花武炎别的不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要一颗铜钱般大小的淡水珠。” 那掌柜一听挠起了头,请他们在靠墙的板凳坐下,他有些纳闷的问道,“还以为是花夫人看中了哪款钗子,不知花掌柜要那淡水珠有何用?” “掌柜的,你是担心我花武炎没钱还是怎得?” 花武炎瞧了瞧这店里,柜台上摆着珠宝,墙壁的隔板上摆着珠宝,里面的桌上也摆着珠宝。 墙角还堆着几个柜子,多半里面也是珠宝,这买卖还真不是一般商人做的下。 “哪里哪里,花掌柜也会说笑。” 那掌柜的笑脸可掬的说道,“铜钱大小的淡水珠确实难得,不过还真有,只是…” “掌柜的,开个价。”花武炎以为是那掌柜吊胃口。 “这颗珠子被红喜阁的看好了。” 那掌柜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还没给银子,说要过几天再来拿。” 花武炎一听,别人或许还考虑考虑,既然是红喜阁看好了,他还非要不可了。 “掌柜的,没给银子算不得数。” 花武炎伸出三根手指,“我加价三成。” “好,花掌柜干脆,那我就开价了。” 那掌柜也伸出手来前后一比划,“此珠不多不少,黄金十两。” 一凡吃了一惊,他自幼在海边长大,多少也知道海水珠的价码。最上等的也贵不过一两银,这十两金子可就是一百两银哩! “十两就十两。”花武炎二话不说,摸出个金锭放在桌上。 那掌柜的接过去掂了掂,又凑在灯下看了几眼,“花掌柜,你真是好运气,倘若晚来几天,定然买不到。 我这就去取来。” 那掌柜从最里面的橱柜里掏出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裹着几层丝绸,再打开,才露出一颗圆润的大珍珠。 掌柜的把那木盒放在桌上,推过来说道,“花掌柜,请过目。” 花武炎看向逍遥子,逍遥子走过来拿起珍珠,看它果真有一枚铜钱大小,托在手里沉甸甸的。 那珠子外观温润细腻,形态优美,隐约可见几道晕彩荧光流动,灵气十足,如同有生命一般。 “货真价实的淡水珠,只有生长几十年的蚌母才有可能孕育,可遇不可求!” 那掌柜信誓旦旦的说道,“这种上等珍珠,若装饰,珠光宝气、华贵富丽、不同凡响,彰显尊贵。 若药用,安神定惊、清热滋阴、去翳明目、解毒生肌,皆有奇效。” “此话倒是不假。” 逍遥子点头道,“不知掌柜的,前番是什么人来看珠子?” “嗨,就是个红喜阁的花牌。” 掌柜的说道,“她还带了个眼生的胖子,听口音像是外地的。 她们这些人,都是变着花样的贪人钱财。” 花武炎见逍遥子点头,便说道,“就它了,改天再来选钗子。” “好说,好说。” 那掌柜的得了金子,高兴的答应着,将他们送出门外。 花武炎把装着珍珠的盒子塞到一凡手里,一凡感激的说道,“花伯伯,我以后一定还给您。” “哈哈,不值一提。”花武炎摸了摸一凡的头,笑着说道。 逍遥子说道,“武炎,今日还多亏了你。” “师叔何须此言,弟子荣幸之至。” 花武炎见逍遥子要走,又拱手作揖道,“师叔多保重!” 花满城和花慕兰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开,花满城踮着脚尖叫道,“师父,多保重啊! 一凡,有空来玩啊!” 逍遥子挥挥手,带着一凡沿着大街往北去。 一凡纳闷起来,“去边界镇不应该往南吗?” “你这是得了珠子就要走啊?” 逍遥子乐了,“忘了?不是说过要去见个人。” 第六十七章 冰火之歌唐章 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一凡跟在逍遥子身后都要看花了眼。 左边是个很大的肉铺,一个胖胖的屠夫正在切肉,右边同样是成排的瓦房,奇怪的是外面竟然并排着三个烟囱,时不时飘散出呛人的气味。 逍遥子来到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的交叉路口,又转身往东拐去。 一凡看到那路口有两个灯柱,站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兵,旁边还有许多摊贩。 那老兵嘴里嘟囔些什么,一凡还想仔细听听,逍遥子在前面叫,只好赶紧跟过去。 拐过来后,每走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石头砌成围栏的大灯柱,即便是夜里,也照的街上非常明亮。 再看这条东西大街,左边是间马棚,许多马伸出头,去吃外面食槽里的草料。看到这一幕,一凡又想起了给廖善人放牛的日子。 让人感觉奇怪的是,那马棚前面居然站立一名手持弓箭的金甲护卫。 一凡听说过,金甲护卫稀少珍贵,只有城门和关隘要道才有布置,没想到王城的仓库和马棚都有。 再往前没了瓦房,出现一条小河,盛开着红色的荷花,远处有宏伟的宫殿状的建筑。一凡心想,那莫非就是国王的宅院? 一凡回头打量右边,也是一排大瓦房,他又羡慕起来,王城就是好,在边界镇,有钱人才盖的起瓦房。 逍遥子在前面的房子停下,招呼一凡过去。 那是座两层小楼,外墙上绘有铜钱图案,后面停着几辆马车,难道是个典当铺? 一凡转到正门,看到门边挂着牌匾’水美酒店’,原来是个酒馆。 旁边摆着两把椅子,大门两旁也画着铜钱图案,一凡明白了,原来这家掌柜爱财! 一凡抬头看到几扇窗户,几只鸟躲在旁边那棵大树里,树下的木桌晾晒着许多红辣椒。 逍遥子在和屋里的人说话,说了几句,那人就走了出来。 那人瞅了几眼一凡,问道,“逍遥兄,他就是你前几日提到的小友?” 逍遥子得意的点头,“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果然是块好料子,”那人说道,“也得看肯不肯下功夫,吃够了苦,前途必定不凡。” “我当然能吃苦。”一凡在心里暗想着不服气。 再看那人又瘦又高,约莫五十岁年纪,穿着粗麻布长衫,头上包着一块灰色帻巾。 他前额泛着红光,眼睛明亮有神,必然是个厉害的修行者,一凡又想,“要见的肯定是他了。” 逍遥子说道,“一凡,这位是冰火之歌唐章,大名鼎鼎的蝴蝶山庄右使,以后也是你的师父了。” “哦…” 一凡虽然心里有准备,但他还是更愿意亲近逍遥子,莫名其妙的出现个新师父,一时半会还不好接受。 “逍遥兄,你又取笑我了,哪还有什么右使?” 唐章大笑道,“兄弟如今只是看场子喂马的,闲的很呐。” 逍遥子纳闷道,“难道万东江还真不让你回去了?” “来叫过,我没去,管他呢。水美酒馆不也是山庄的产业?” 唐章说道,“当年老庄主创立蝴蝶山庄,那是何其威风? 可惜他重伤后逐渐退隐,将庄主的位子让给万少主。” “怎么,万东江还让你喂马?”逍遥子面有愠怒。 “那倒也不是。” 唐章摇摇头,感慨的说道,“我为山庄鞍前马后的效力二十载,蒙兄弟们抬举当上了右使。 刚开始的时候,万少主对我还不错,由于我反对他眼里只有沙巴克,还为此频繁举兵,过度消耗,惹的他们不高兴。 好几年前,万少主给我难堪,找了个理由把我贬到这水美酒店。 不过,好的很呐,好吃好喝,还有人侍候着,我乐得个清闲,哈哈哈。” “都说你唐章脾气又臭又硬,名不虚传啊。”逍遥子大笑起来。 酒店里面有不少桌椅,那是招待客人用餐饮酒的大堂。 靠里有张柜台,堆着些账本、瓷罐和花瓶,一个老头正坐在后面,挑着灯清理账目。 唐章带着他们两人登上木梯,来到二楼,挑了间大房让他们好好休息。 一凡躺在床上,想着很快就能回家,他心里高兴,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一凡听到逍遥子开门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很久都没回来。 一凡还是睡不着,他干脆爬起来盘腿打坐。 夜深了,街上逐渐不再喧闹,聒噪一天的鸣蝉都安静下来。 一凡试着寻找那团气息,却又不见踪影,无奈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着睡着,一凡听到身边无比吵闹,还有人吼叫着什么。 他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在个很大的山洞里,被人捆成一团扔在石台上。 后面是一个燃烧的大火坑,周围有无数火把,旁边也捆着一头猪,一头牛,还有一头羊。 石台下面聚着一群面无表情的男女老少,竟然还有许多恐怖的怪物。 这时跳上来一个人,居然是那个黑衣怪人。他来到石台中间,跳起了神秘的舞蹈,下面那群人也都跟着跳,火光把他们的影子映在洞壁上,说不出多么吓人。 黑衣怪人停下来,他抽出背后的斧头,一下就砍下了那牛头。 “咚”,那牛头滚落在一凡面前,张着嘴巴,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人群里爆发出阵阵欢呼,有个青年跑上来,一把举起那牛头,也不管滴下来的血淋满全身。 那人狂热的叫喊几声,突然就抱着牛头跳进了火坑,很多人也跟在后面跳下去。 火焰很快将他们吞没,一凡惊骇不已,那些人都朝一凡露出诡异的笑脸。 一凡想喊却喊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怪人依次砍下猪头和羊头。同样有人跑出来,举着它们跳下火坑,还有更多的人跟着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那黑衣怪人提着滴血的斧头走过来,冷笑着对一凡说道,“该你了!” 一凡想逃离这个已经浸满血的石台,见那怪人走近了,他拼命挣扎,忽然感觉身体下坠,“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一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原来是个噩梦。 他浑身都是冷汗,看看旁边,床上空荡荡的,逍遥子还没有回来。 一凡回想着那个可怕的梦,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情景。 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等一凡再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窗外的大街又恢复了熙熙攘攘,各种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醒了?” 逍遥子打坐在一凡对面,开口说道,“下去吃东西吧,咱们一会出发。” 第六十八章 解梦三牲献祭 唐章已给他们准备好了饭菜,还有满满一包袱干粮。 他问逍遥子什么时候再回来,逍遥子说道,“我先把这小子送回去,你先联络金吾卫,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等料理完这件事,再把一凡带回来交给你。” 唐章表情凝重的问道,“逍遥兄,你昨日说的事,真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我也希望不是,这只是我的推测。” 逍遥子叹了口气,“先顾眼前吧,昨夜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金吾卫的李将军,他答应会派人支援,务必追踪到那些孩童的下落。” 两人默默的想着心事,不再多言。 逍遥子等一凡吃饱喝足,便背起那包袱向唐章告辞,唐章取来一把黝黑的木剑,递到一凡手里,“这把乌木剑曾经伴随我多年,现在倒是适合你。” 逍遥子笑着说道,“一凡,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你师父?” “谢谢师父…” 一凡心想就一把木剑而已,甚至比不了那对小铃铛手镯,他不情不愿的道谢。 唐章哈哈大笑,对他们说道,“你们一路顺利。” 逍遥子领着一凡从东门出了比奇王城,他对一凡说道,“咱们去找条船,顺流而下比走路省力,也更快些。” 护城河这里就有码头,那是围着王城挖了一圈,再引入比奇河的河水。 比奇河南北贯通整个省域,这河也是奇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暗泉,汇集这里分流南北。 平时漕运也是繁忙,不管是王城岁贡,货物运输,还是富人游玩,平民出行,大小船只都不少。 很快赁好了船,一凡坐在船舱里,回头看着慢慢远去的比奇王城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逍遥子说道,“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你要好好跟着冰火之歌学本领,唐章可不会轻易收徒。” 一凡问道,“师父的绰号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叫冰火之歌,难道他会乐谱吗?” “哈哈哈,” 听一凡这么问,逍遥子笑起来,他坐在船头告诉一凡,“要说乐谱,也不算假,那乐谱就是他的法力啊。 唐章这个人有本事,有主见,脾气也直,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最早只是普通的修行者,后来入了蝴蝶山庄,在庄主老王的指点下,修为突飞猛进,立下不少功劳,也做上了头领。 修行看天赋,也看勤学苦练,唐章的功力越来越高,领悟到魔法师的终极法术冰咆哮。 他施法时,总喜欢铺出火墙,围堵对手,再用冰咆哮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任凭对方佩戴什么躲避法器也徒唤奈何,那持续不断的火墙,还有冰咆哮就像为对手奏响了死亡之曲,所以才有了这绰号。 唐章凭借着强大的战力,位列蝴蝶山庄右使,名义上的第三把手,你说他这乐谱厉不厉害?” “原来这么厉害。”一凡非常惊讶。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尤其修行之事,切勿急躁骄傲。 很多高人都是大隐隐于市,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一鸣惊人。” 一凡握紧了拳头,他在心中默默的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也要学会火墙和冰咆哮。 船行半天,那船家停下橹问道,“客官,歇一歇,可是想喝点鲜鱼汤?老汉这鱼是早晨刚捕到的。” 逍遥子银钱给的足,那船家想给他们弄些吃食,逍遥子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有劳施主。” 船家挑了几条鱼,清理干净后放进锅里,再舀上河水煮一锅汤,等那锅开了又撒上几撮盐,鱼汤的鲜香扑鼻而来。 船家把鲜鱼汤盛在粗砂碗里递过来,逍遥子让一凡把那些干粮掰碎泡在里面,吃起来也很是美味。 逍遥子说道,“多吃点,少说还得三日路程呢。” 一凡听说还要走好几天,便问道,“比奇王城距离边界镇这么远?” 逍遥子点头道,“这算快的了,若从王城步行过去,怎么也得个七八日。” “玛法大陆到底有多大啊?”一凡喝着汤问。 “这就不好说喽,玛法大陆到底多大,我也没算过。” 逍遥子笑了,他放下手里的汤碗说道,“人行一天不过百里,只这比奇省南北走一趟就要八九天,东西更广,而比奇也只是玛法大陆的一部分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盟重省、毒蛇山谷、沃玛森林、白日门、封魔谷,就连苍月岛都未必小于比奇呢,你说有多大?” 一凡听都没听过这些地方,不禁咋舌道,“居然这么大!” 逍遥子又说道,“这只是人族的活动范围,妖族的地洞不见得小,有些甚至还要更大。 人们通常只看到明面上的太平繁荣,往往忽视了这些隐藏在黑暗处的暗流涌动。” 一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等他们吃完,船家收拾了一番,戴上斗笠又摇起了橹,边摇边唱着不知名的渔歌。 一凡想起来昨天晚上做的噩梦,他把这个梦讲给逍遥子听,逍遥子的脸色异常严肃,他详细问询了一凡,还问他有没有看清那黑衣怪人是谁。 “没看清。” 一凡摇了摇头,“那个人始终都蒙着面目,什么都看不到。” 逍遥子沉默了一会,忧心忡忡的说道,“牛为耕畜,属性为土,人族耕种多依赖耕牛,一直视其为生命之神,用牛头祭祀是祈求通过牛来通神。 牛猪羊,三牲献祭,看来这件事已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 你的灵觉强,如果梦境里的事情真的发生,那就会引发可怕的灾难,我怀疑他们的目的是想复活沃玛教主!” “啊?沃玛教主?” 一凡之前听逍遥子说过,沃玛教主是一支兽人妖群的首领,也是个拥有恐怖妖力的魔王。 “对,你还记得之前你灵魂走失见过的紫水晶吗? 紫水晶充满邪恶能量,它不仅能够复生,还能用来制造幻境。” 逍遥子说道,“当年赤月恶魔用紫水晶做了不少坏事,如今那件邪宝落在骷髅精灵手里,不清楚意味着什么。 现在知道黑衣怪人掳走这么多孩童,再从你的梦境判断,恐怕他是想复活沃玛教主。” 一凡听的似懂非懂,逍遥子又说道,“最早的沃玛教徒不仅有兽人,也有不少被蛊惑的人族为其献身。沃玛教主曾凭借这些狂热信徒的献祭,成功复活过。 所以沃玛教被视为邪异教,向来被人族严厉打击,如今有这苗头,我们就不得不防。 只是不知道那黑衣怪人到底是谁,他和那些妖族又有什么关系?” 逍遥子说的严重,一凡明白此事非同一般。 第六十九章 小雨半夜唱戏 逍遥子变的有点忧心忡忡,兴致也没有那么高,除了指点一凡基础的修行理论,很长时间都是坐在船头想着心事。 直到第三天过午,他们抵达边界镇的东码头,从东门进城。 边界镇不算太大,这些天来,很多人都知道一凡走丢了,街上的人看到他回来也是很高兴。 白家服装店的少掌柜白福兴站在门口,直冲逍遥子竖大拇指,夸赞道,“道长真是神机妙算,造福一方。” 海大桨蹲在院子里,正收拾着一筐小鱼小虾,看见他们进了门,话还没出口,两行老泪先流下来。 他几步走上前来,抓着一凡的肩膀责怪道,“你这孩子,可跑哪去哩?” 一凡也哭了,终于看到了爷爷,他在家里好好的,还在做着熟悉的营生。 一凡怕爷爷担心,也怕他动摇了修行的想法,急忙擦掉眼泪说道,“爷爷,我想去找你,谁知迷路哩。没事,我好着呢。” 逍遥子在旁边说道,“这孩子吃了些苦,经历了些磨难,但他福大命大,就当作是一场历练吧。 现在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应该高兴才是。” “哎,哎,道长说的是。” 海大桨答应着,也是擦去眼泪,他请逍遥子坐下,“道长一路辛苦,还为这孩子操劳,老汉可怎么报答才好哩?” “海施主切莫再提报答,”逍遥子笑着说道,“贫道和这孩子的缘分深着呐。” 他们说着话,就听见又有人走进来,一凡抬头看却是阿罗。 阿罗本来垂头丧气的,见到一凡和逍遥子都在,他高兴的叫道,“一凡,你回来了?” “嗯。” 阿罗又转头哀求逍遥子,“道长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廖善人一子一女,阿罗大一些,小的就是小雨。 一凡听阿罗求逍遥子去救小雨,急忙问小雨怎么了? 阿罗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嘟囔着,“我害怕,我也看到了。” 逍遥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扶阿罗起来,耐心问道,“别急,也别哭,你妹妹怎么了?” 阿罗哭哭啼啼的话都说不完整,海大桨在旁边说道,“廖善人前天就来找过道长,只是刚巧道长不在。 小雨那事已经好几天了,我还没来得及说给你们。” 原来边界镇自从平息了尸毒事件,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上面派遣的先生也已抵达,阿罗他们就每天恢复了学堂。 有一天,阿罗下学回家,看到一家里都坐在屋子里,他父亲廖善人愁眉不展,母亲也是唉声叹气的抹着眼泪,气氛和往常很不一样。 阿罗有点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廖善人夫妇也没想告诉他。 他追着护院谢三哥问,谢三哥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道,“小雨这几天不对劲。” “小雨?” 阿罗这才发现屋子里没有小雨,若照往常,她是喜欢缠着母亲的。 阿罗跑着去找小雨,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在大喊大叫,是小雨的声音。 阿罗推开门,发现小雨竟然被人绑在床上,旁边守着个佣人。 “你们干什么!” 阿罗上去想把绳子解开,被那佣人拦住,说这是老爷的意思。 “小雨,你怎么了?” 阿罗心里发慌,可小雨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不睬,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不停的叫喊。 廖夫人跟过来,她拉着阿罗离开,阿罗几下挣开,大声问道,“娘,这到底怎么了?” 廖夫人见瞒不过去,才告诉阿罗,小雨这几天魂不守舍的,白天总是瞌睡,起初他们都没在意,只以为是热着了,过几天就好。 直到昨日,小雨哭哭啼啼的跑来告诉廖夫人,说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廖夫人吓的不行,廖善人问小雨看到了什么? 小雨哭着说是一个红色大骷髅,它每天夜里都把她叫出去,让她唱戏。 廖善人听了大惊,问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雨说已经好几日了,每到半夜三更,她就能听到那个骷髅在召唤她。 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只要小雨一听见,身子就不由自主了,她偷偷溜出去,天亮了再回来。 小雨以为在做梦,也不敢告诉大人,但她实在害怕极了,再这样下去就要疯了,这才鼓起勇气说给母亲。 廖善人又问小雨唱的什么? 小雨说唱的什么她也不懂,那大骷髅就是让她跟着唱。那骷髅还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要是唱的好,以后就让她做圣女。 廖善人让小雨想想怎么唱的,小雨就用怪异的语调唱了起来,“魂兮归来,入修门些。工祝招君,背行先些。秦篝齐缕,郑绵络些。招具该备,永啸呼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贼奸些。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那曲调听的人浑身不舒服,廖善人急忙打断小雨唱下去,他错愕惊慌的说道,“招魂曲。” 廖夫人没听清,问是什么曲?廖善人脸色煞白,喃喃说道,“招魂曲,是给死人招魂的曲子。” 廖夫人被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雨可是个乖巧孩子,远门都不曾走过,到底从哪招惹来的大骷髅,又是给谁唱的招魂曲? 当晚廖善人一家都守着小雨,起初小雨睡的很安稳,但到了半夜,她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还咯咯笑了几声。 廖善人扯她都扯不住,只见小雨迅速跳出窗去,又身手敏捷的翻墙而出,不知跑哪里去了。 这哪还像是小雨? 廖善人赶紧让谢三哥带着家丁去找,找了半夜也没找到。直到鸡鸣破晓,小雨才又跑了回来,径直回屋,躺床上睡觉。 廖善人两口子惊吓不轻,他们一晚上没合眼。 小雨醒了又哭起来,说那大骷髅责怪她心不诚,再唱不好就不让她做圣女了,要把她扔进火海洗涮灵魂。 廖善人不敢再有闪失,只好叫人把小雨绑起来,怕她深夜里再跑出去。 人是留住了,小雨却失心疯般大喊大叫,折腾了一夜,嗓子哑了,精神头十分萎靡。 阿罗心疼妹妹,也不去学堂了,廖夫人又抹泪,“你爹托人去找有本事的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哩。” “尨一凡,” 阿罗忽然说道,“经常去找一凡的那个老道士有本事啊,你们快去请啊。” 廖夫人回过神来,急忙让廖善人去请,这才有了廖善人前天来找逍遥子,只是没碰到。 “道长,你说是不是一凡见过的那妖怪?”海大桨不安的问道。 逍遥子很惊讶,他想不明白如果是骷髅精灵,它跑这里做什么? 第七十章 又见血红骷髅 没一会,门外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是廖善人来了。 廖善人每天都让阿罗过来看看逍遥子是否回来,刚才听谢三哥说在街上瞧见了一凡和逍遥子,他便带着礼金亲自赶来。 廖善人捧出二十两银子,他拱手作揖道,“请道长救小女一命哩,廖某定有厚报。 这里只是些礼金,还请道长先收下,采购所需物品。” “礼金倒不必。”逍遥子将那银子推了回去。 廖善人以为逍遥子不肯,急忙转身让海大桨帮忙说句话,“他海叔,廖某一辈子不曾做过亏心事。你倒是劝劝道长,救救小雨哩。” 海大桨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廖善人收下一凡放牛管饭,就已经让他心怀感激。 但海大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吭哧了几声,又期望的看着逍遥子。 “贫道知道廖施主乐善好施,这是积福报呢,就算那飞来厄运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切皆有善缘。” 逍遥子说道,“这件事,贫道也想弄个明白,不会不管,银子却是罢了。” 廖善人见逍遥子答应,跪在地上感激道,“但有一切需用,道长尽请吩咐。” 逍遥子扶起廖善人,“施主先带贫道去看看。” 廖善人领着逍遥子,一凡和阿罗也跟在后面。 以前阿罗在一凡面前有足够的骄傲,不管任何方面,一凡都没法和阿罗比。 但现在,连父亲都有求于海大桨,这多少让阿罗心里有落差,也想当个修行者。 很快来到廖家,一凡曾经以为这就是最好的宅子,但自从他去过比奇王城,回来再看边界镇,才发觉边界镇的差距。 进了小雨的房间,一直躺在那大喊大叫的小雨忽然“嘿嘿嘿”的笑起来,一凡在后面看的心惊肉跳,这哪里是平时善良可爱的小雨? 逍遥子让他们解开绳子,廖善人说小雨现在变的很凶,逍遥子摆手说无妨。 只见逍遥子掐出指诀,往小雨的额头轻轻一点,“叮铃铃”的脆响,在小雨头顶出现一轮小巧圆月,是心灵启示。 很快,小雨恢复了往日乖巧的样子,只是看起来脸色很差,也非常憔悴。 “她饿坏了,盛点粥来。”逍遥子说道。 “道长您有大本事哩,” 廖夫人哭着说道,“她这几天不吃不喝,要不是灌了些米汤,怕早就饿死了。 白天就这么一直叫唤,夜里跑不出去,她就躺在床上唱戏,小雨是不是疯了哩? 唉,我这当娘的心里,比死了还难受。道长,俺这孩子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哩?” “施主莫急,她不是疯了,是被邪魔勾了心魂。” 逍遥子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安慰他们道,“贫道刚才施法助她恢复清明,暂且无事。 你们且给孩子吃些东西,入夜后无需过问,贫道自有主意。” “那,那多亏有道长哩。” 廖善人请逍遥子去用茶,又吩咐夫人准备好酒好菜,谢三哥带两个人守在小雨屋里,如有异常,立即去报。 备齐饭菜,廖善人请逍遥子落座,看他们愁云惨淡的样子,逍遥子又说道,“都不必担忧,今晚贫道就揭开这秘密,除去那邪物。” 廖善人见逍遥子胸有成竹,他略微宽心,斟满酒杯敬道,“一切都有劳道长哩。” 酒足饭饱,逍遥子便守在小雨的屋里耐心等待,一凡和阿罗两个人坐在旁边,小声的说着话。 小雨吃过两碗粥,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廖善人和夫人心神不宁的守在床边。 约莫亥尽子初,逍遥子忽然站了起来。 床上的小雨也猛然睁开眼睛,她冷冷的说道,“你们今天要是还拦着,它就会来,看到它的人都得死。” 阿罗听小雨这么说,他满脸写满恐惧,不停的重复着,“我看见过,我也看见过。” 廖善人问阿罗看见了什么? 阿罗带着哭腔说道,“我也看见过那大骷髅,我是不是也得死?” 小雨爬起来就走,廖善人来不及再问阿罗,急忙上前几步扯住小雨,不让她离开。 小雨满脸凶相的转过头,愤怒的盯着廖善人,完全不像是看父亲的眼神。 “廖施主,你让她走,贫道跟着,不会有事。”逍遥子缓缓说道。 廖善人松开手,小雨咯咯笑着,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过来。” 逍遥子让其他人不要跟着,单独指了指一凡和阿罗。 他们在后面远远的跟住小雨,阿罗全身都在发抖,一凡说道,“别害怕,没事,逍遥长老本事大的很。” 深更半夜的,城门早已关闭,镇子里的人也都休息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十分寂静。 小雨拐出胡同,到了城墙下面,她沿着墙角走的很快。 逍遥子提醒一凡和阿罗不要发出动静,他回头低声问阿罗,“你是怎么见到大骷髅的?” “小雨出事后,我经常睡不好。” 阿罗回答道,“有一次我半夜被尿憋醒,忽然看到小雨跑了出去。叫她也不回应,我不放心,才去追。 她那次也是走的这条路,我看见她从城墙角落的梯子爬上去,然后不见了。 我也爬上梯子,那天夜里的月光好,往外一看,不远处有个很大的骷髅领着她。 小雨还回过头冲着我笑哩,可把我吓坏了,我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噩梦。 道长爷爷,那到底是什么啊?我妹妹会好起来吗?” “莫怕,”逍遥子点点头,“会好的。” 小雨果然又来到城墙的角落里,顺着那梯子爬上去,然后突然不见了。 那些梯子原本是驻城守军方便攀登的器械,不知为何被放置在这里,可值更的军士一个都没瞧见。 逍遥子紧跟两步,他站在梯子上往外看,一个血红色的大骷髅带着小雨离去,正是骷髅精灵! 但奇怪的是,那骷髅精灵手里没有乌金刺,看他们往西边去了,逍遥子让一凡和阿罗也爬上来。 “跟上去,看看有什么名堂。” 逍遥子说道,“我会隐匿你们两个的气息,不要出声。” 逍遥子掏出一张符纸,变幻出一团雾气将他们笼罩住,然后他抱着一凡和阿罗从城墙一跃而下。 大骷髅已经领着小雨走进一大片农田里,那里有个木头搭建的棚子,在入秋收获的时候会有人看守农田,平时没人。 小雨走到木棚旁边,顺着那梯子爬到房顶,她那愉悦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病态,甚至还焕发着光彩。 “咿咿呀呀”的怪异曲调响起,那大骷髅就躺在旁边的板车上听。 唱的不好的地方,它还会厉声训斥。 上架感言 第一卷结束了,写在第二卷之前。 其实本想默默的沉底算了,反正是仆街,反正是情怀发电,那还矫情啥?想发电,白吱声,发你的电就是了。 汉章兄想了想,既然都上架了,总得给大家个交代。不好意思,其实是给那为数不多的几位读者个交代,汉章兄想对你们深情的说一句“谢谢,有你不怕三冬寒。” 网文,确实比汉章兄想象的困难许多,或许抱着业余爱好的心态是对的,不然只会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一本封神?不存在的。至少,汉章兄不是。 有朋友劝汉章兄别写了,传奇?那都是老掉牙的游戏,写了也没人看。 但汉章兄觉得虽然小说发在了游戏版块,但严格的说,它并非一本游戏小说。它融入了传奇的元素,但它有自己的骨,自己的魂,自己的格局与世界观。 大哥你看都不看,就一棍子打死,汉章兄总是不服气的。 有朋友说就你这书名、简介、套路,都不行,火不起来。 好吧,怎么说呢,谁不想火呢?汉章兄说不想火,那也太虚伪了。 汉章兄虽然是个透明,但是秉着写书的虔诚下笔,只是想忠于剧情,忠于主题,非要弄的和选美一样。汉章兄也不知道该说啥,可能真的是又傻又新,才一下水就淹死了。 多少了解一点,什么黄金三章,什么开篇主角,什么不能提前列设定,总感觉怪怪的。快餐就那么香么,快到省略餐前冷盘,餐后热汤的仪式感么? 好吧,不多嘴,不是说套路不好,也不是自己的饭多香,顶多算一锅乱炖,咱也不能与趋势为敌不是。列设定只想方便读者理解,和剧情无关。 之所以上架,说来惭愧,汉章兄想拿全勤。数额多少,自行查阅吧,说出来有辱斯文。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想必如此,才能对得起手中的笔杆。 但和吃饭比,哪个重要?起码还能买两件玩具。 至于为什么拿全勤,一言蔽之,总不能让付出的辛苦白费吧? 因为这个理想,干脆说码字吧,别那么文绉绉的了,矫情个啥。 为了码字,汉章兄几乎没有业余时间,不知道查阅了多少资料,跑过多少地图,也不知道拒绝过多少次孩子想陪着玩的机会。 以前天天陪他玩,现在经常会跑来问,爸比,我陪你玩吧?汉章兄每次都说,不行,还要工作。 可这是什么工作呦,说码字他也不懂,这哪是工作,简直就是自虐,工地搬砖也比这强吧?不知道图啥。 汉章兄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写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完结的,不用担心太监。 无病呻吟两句,理想值钱吗?或许值钱,或许一文不值。用钱来衡量,似乎犯了铜臭病,不用钱衡量,似乎又病的不轻。 再次感谢那些默默投票,默默支持的朋友,雪中送炭要远比锦上添花珍贵,汉章兄都看到了。 废话连篇,闭嘴。 第七十一章 稻草人钉耙猫 逍遥子看到那边有棵大树,便带领着一凡和阿罗,悄悄来到树后躲起来。一凡听到那大骷髅说道,“快点唱,熟练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愿为圣尊效力。” 小雨甜甜的笑着,她目视北方,又用怪异的腔调唱起来,“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来儵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逍遥子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是招魂曲。” 一凡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什么是招魂曲?” “《楚辞招魂》,那是域外的一个大文豪为他国家的君王所作。 那君王客死别处,他就写出这首曲子,招其魂魄回归故土。” 半夜唱戏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小雨还是唱着这么瘆人的招魂曲,阿罗感觉后脊梁直冒冷汗。 他央求起来,“道长爷爷,您快想想办法,把我妹妹带回家吧。” “还不到时候。”逍遥子拍拍他的肩膀,让阿罗不要着急。 小雨唱了一会停下来,旁边的树林里却传出淅淅沥沥的声响,还夹杂着凄厉的“喵喵”惨叫,一凡心生纳闷,难道还有野猫? 两个人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等那些人影靠近一些,一凡发现那根本不是人,居然是行尸走肉般的稻草人傀儡。 那些稻草人本是农民用稻草扎制,竖立在农田中吓唬鸟兽用的,后来受到邪恶未知的能量影响发生了变异,竟然会自己行走。 以往比奇曾经发生多次稻草人袭击路人的事件。 不光有稻草人傀儡,还有两个小矮个跟在后面,它们浑身灰黑长毛,外观像猫却没有尾巴。 那猫妖能直立行走,一个拿着分叉的铁钩子,另个举着比自身还要高的钉耙,显得十分滑稽怪异。 “喵”,凄惨的叫声又响起来,阿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那树。 稻草人和猫妖来到木棚下面停住,小雨又“咿咿呀呀”的唱起来,大骷髅依然躺在小车里,看起来听的很陶醉。 “应该是齐了!” 逍遥子等了一会没再看见别的妖怪,他站出来就往那边走。 “阿罗,你在这等着。” 一凡跟在逍遥子后面,看到他摸出了银蛇剑,也匆忙解开包袱,取出来唐章给的那把乌木剑。 “吼!” 大骷髅没料到竟然有人,怒吼一声跳起来,它将手凭空一抓,就出现了两把黑黢黢的怪异钢叉,正是乌金刺。 逍遥子用银蛇剑一指,喝斥道,“骷髅精灵,没想到你还敢来!” “桀桀桀,愚蠢的人族,又是你来添乱!” 骷髅精灵挥舞着乌金刺,那几个稻草人和猫妖先扑过来。 逍遥子哈哈大笑道,“难道妖族就这点出息么?弄些阿猫阿狗的来凑数。” “受死吧!”大骷髅厉吼一声,也跟着冲过来。 逍遥子转头说道,“一凡,钉耙猫、多钩猫,还有稻草人都交给你了,我正想看看你的火球术练的怎么样。” “啊?一个行吗?”一凡不知道那些怪物厉不厉害,要对付这么多,他心里实在是没谱。 “少废话。”逍遥子已经躲开,直奔骷髅精灵。 一凡看那些怪物冲上来,急忙聚气凝思,一团火焰在他胸前旋转,又随着那乌木剑的指向,“呼”的一声迸射出去,正中最前面的稻草人。 “嗷呜”稻草人被火球击中,瞬间燃烧起来,紧接着又飞来个火球,稻草人的身上火势更盛,很快被烧成一堆灰烬。 “不错,不错。”逍遥子远远的赞道,“像模像样了。” 一凡自己也感觉惊讶,火球术又变厉害了? “傻小子,是乌木剑加强了魔法攻击力。”逍遥子已经和骷髅精灵斗作一团。 原来是乌木剑的原因!一凡不再嫌弃,反而喜欢上了这把剑。 两只猫妖凶猛扑来,一凡来不及多想,再次聚气于胸,连续打出几个火球,又将那只多钩猫消灭。 “它们原来不厉害。”一凡叫道,顿时有了信心。 “没用的废物!” 骷髅精灵举着乌金刺扑向一凡,逍遥子挥起银蛇剑,打出灵魂火符将它拦住,“曾经贵为兽皇,现在只能欺负小孩?” “吼!” 骷髅精灵乌金刺横扫,逍遥子迅速躲过,“嘭嗵嗵”又是一道灵魂火符。 骷髅精灵将两把乌金刺叠在身前,竟像个盾牌把火符挡下。 不等那骷髅精灵得意,逍遥子接连甩出火符迎头打去,其中一道正好贴在它额头,又瞬间幻化成一团火焰,把那骷髅精灵烧的斑驳乌黑。 骷髅精灵恼羞成怒,那对乌金刺挑攒扫刺,一连串的猛烈攻击。逍遥子这才严肃起来,挺着银蛇剑,小心与其周旋。 一凡射出去几个火球,感觉再次聚气有点乏力。剩下的稻草人和钉耙猫聚到一起,逼的一凡手忙脚乱,刚才还威风凛凛,现在变的灰头土脸。 一凡撒腿就跑,引着那两只怪物绕圈圈,好在稻草人行动迟缓,猫妖也没多快。 一凡缓了缓,几个火球打死稻草人,还剩下最后那只钉耙猫。 但跑了几圈,也把一凡累的不轻,他感觉聚气愈发困难,最后试了两次居然没成功。 一凡跑不动了,那只钉耙猫追上来举起铁耙就砸。 看见一凡侧身避开,那猫妖又将耙子顺势去勾。铁耙子尖锐,若是被勾住,非得肚破肠流。 一凡急忙用乌木剑架住,一个拽不动,一个甩不开,僵持在了那里。 “喵”,那猫妖尖声厉叫着发力,锋利的钉耙一点一点的往一凡身上靠去。 就在这紧急时刻,一块大石头“砰”的砸在那钉耙猫头上,猫妖负痛,惨叫着撇了钉耙,是阿罗! “欺负我妹妹!我砸死你!” 阿罗抱着石头乱砸,一凡也用尽全力打出一个火球,不偏不倚正中那猫妖,它哀嚎着倒下去,抽搐几下死了。 阿罗刚才躲在大树后面,又害怕又羡慕的看着一凡与那些妖怪打斗。 阿罗没想到逍遥子会教给一凡这么厉害的本领,他已经不是那个跟着学马步冲拳的穷小子。 阿罗心里有惊讶,有妒忌,更多的还是羡慕。 看到一凡有危险,阿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小雨是他妹妹啊,一凡在拼命,他又怎能躲着不救? 阿罗知道自己本领低微,但还是大喊一声冲出来,搬起石头就砸下去。 一凡在阿罗的帮助下,终于打死那只猫妖,他高兴的说道,“砸的好!” “没砸到你才好哩。”阿罗看着一凡,莫名感觉到几分羞愧。 第七十二章 偏偏祸无单行 逍遥子顶住骷髅精灵的疯狂攻击,开始不断用灵魂火符反击。 那骷髅精灵暴走一阵,也变的有些吃力,它不甘心的看向小雨,忽然“桀桀桀”的怪笑起来,身形突然变的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可恶!” 逍遥子非常郁闷,这竟然又是骷髅精灵的映像投影。 一凡对逍遥子说道,“刚才那大骷髅就是我上次看到的,紫水晶在它手里。” “我知道。” 逍遥子点头说道,“我前番已经和它交过手,这魔头还用紫水晶给我布置下幻境陷阱,最后也是这样消失的。” “幻境陷阱?”一凡不知道那是什么。 逍遥子告诉他,“幻境十分厉害,有些高级法宝能做到壶中乾坤,包罗万象。 一个现实,一个幻象,却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分辨不出。 在这种法宝的影响下,高级修行者甚至能把人的神魂投射其中,无论是外观,还是本领,都与真实无异。 如果在幻境中被杀死,其在现实中也会魂魄消散,本体只剩躯壳。 如果在幻境中受伤,神魂亦受损,那怪物的元魂也会受到影响。 那骷髅精灵就是凭着紫水晶制造出的幻境陷阱,奇怪的是它为什么会找上小雨?” 骷髅精灵逃遁,小雨很快清醒过来,唱戏的怪异腔调戛然而止。她静静的坐在木棚子里,泪珠不断的滚落。 她才只有七岁,就经历这般诡异的事情,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 “小雨?” 阿罗爬上木棚,小雨愣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哭出声来。 逍遥子等两人情绪平定一些,便领着他们往回走,来到北城门,公鸡也“喔喔喔”的叫起来,天就要亮了。 廖善人是边界镇大户,早已和县令打过招呼,也给值守的监门官塞了银子,提前打开城门等在那里。 看到他们的身影,廖善人快步迎上去,向逍遥子纳头就拜。 谢三哥抱着个木箱跟在后面,廖善人拱手作揖道,“真人,这是五十两酬银,您莫要嫌弃。” “这就不必。”逍遥子说道,“先回去吧。” “真人,那妖孽可是除了哩?”廖夫人看着更憔悴的小雨,担忧的问道。 “那妖怪跑了,贫道会找到它的。” 逍遥子掏出一粒朱砂交给廖善人,嘱咐道,“施主可再去找来些黄连、地黄、当归和甘草。 然后混合这粒朱砂,熬制汤汁给令女连服三日,可以清心养血,镇惊安神,慢慢调理,即可好转。” 廖善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要请逍遥子再去吃些酒食。 逍遥子忧心贩拐孩童的案子,想早些返回王城,便婉言谢绝。 阿罗犹豫了几回,最后还是跑过来问道,“一凡,等你有空的时候,能教我点真本事吗?” “啊?这...” 一凡看看逍遥子,逍遥子却把头扭到了别处。 这明摆着让一凡自己决定呢,他干脆的答应道,“行!” 逍遥子和一凡回家,远远的看见海大桨正倚在门口打盹。 海大桨好不容易盼回来一凡,屁股还没坐热又走了,他担心的整夜没睡,竟然一直守在那里等。 “爷爷,你怎么坐在这?” “回来哩。” 海大桨睁开眼,扶着门框站起来,让他们进屋,“我做好了粥,就等你们哩。” 一凡跟着逍遥子一宿没睡,阵阵困倦袭卷上来,喝完粥便爬上床呼呼大睡。 他这一睡也是一天,睁开眼都已经日落西山,一凡抱怨起来,“爷爷,你们怎么不叫我?又耽误了功课。” 逍遥子却还没走,正和海大桨说着话。见一凡醒了,他笑道,“臭小子,没叫你,是因为你耗费了太多灵力,得好好的缓过乏。” 海大桨给一凡端来饭菜,“我们早就吃过哩,给你留了些,快起来吃吧。” 不说还没觉得,一说还真是,一凡感觉肚皮已经饿的贴着后脊梁。 填饱肚子,一凡又想起夜里的事,便问道,“对了,为何不召唤神兽消灭那骷髅精灵?” 逍遥子告诉他,“神兽的召唤和维持都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和精神力,所以就算是道行高深,也只在关键时使用,不会轻易召唤。 再说了,若没紫水晶,那骷髅精灵也并没多厉害。” “原来是这样。” 一凡从包袱里摸出那个装有珍珠的木盒,打开后放在桌上,“爷爷,我找到淡水珠了。” 海大桨拿起那珠子看了看,高兴的说道,“这珠子可大哩,不怕张财主再三番五次的来逼问。” “张财主又来逞威风了?”逍遥子皱着眉头问道。 “唉,可不是哩。” 海大桨摇着头说道,“道长上回将他们赶走,倒是好了几天。 听说道长不在,他们每天都来问,还说再找不到珍珠,就要拉着老汉去见官哩。 还说是我把一凡藏起来,畏罪潜逃。 这破屋,廖家张家轮流来,也真是稀奇。” 逍遥子有些气愤,“这回不用他来找,老道去找他,揭穿他的勾当。” “道长,道长,张财主有钱有势,惹不起哩…” “哼,我今天还偏要惹一惹。” 海大桨拦不住逍遥子,急忙让一凡抱着那木盒跟着。 他们来到了镇中心大街,看见首饰店那里围着七八个人,还不断有哭嚎的声音传出来。 “这又做的什么怪?” 逍遥子走过去一看,是住在陈老汉隔壁的刘家媳妇,她坐在地上不停的哭,牛春花蹲在旁边再三安慰。 那些人看到逍遥子,纷纷让出条道,牛春花忙对刘家媳妇说道,“太好哩,真人回来了,豆豆肯定能找到哩。” 海大桨纳闷的问道,“他大嫂,出了什么事哩?” 牛春花说道,“就在晌午头里,刘家媳妇给她汉子做饭,豆豆自己在院子里玩。 哪知道就一会的功夫,等刘家媳妇做好饭,豆豆不见哩。” 旁边那些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一个刚满三岁的孩童能跑哪去?可他们院里院外的找了个遍,愣是没找着。 刘家媳妇急的哭天抢地,央求左邻右舍都来帮忙,乡亲们又把周围仔细检查一遍,连可疑的水缸水井都揭开,但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踪迹。 “莫不是让人拐了去?听说最近有不少走失的孩童哩。”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更把刘家媳妇吓的哭嚎起来,要真被拐走,那可上哪找去? 那些人都知道逍遥子的本领,便请他出主意。 刘家媳妇急的磕头下跪,逍遥子将她拉住,“莫急,莫急,城门有驻军把守,哪能轻易出去? 再把附近的柴堆,沟渠找一找。” 第七十三章 人贩子猴老三 众人分头散开,再去寻找豆豆。 一凡说道,“花满城他们是被人下了迷魂散,装进箱子里运出的王城。 如果那些坏人也给豆豆下了药,不哭不闹的,那些军士也看不出来。” “啊?” 刘家媳妇崩溃了,不停用手拍着地咒骂起来,“这天杀的,非让再多做些饭,我做饭,你倒是看着孩子啊。 豆豆不见了你也不找,怎么不撑死你这天杀的哩。” 牛春花对逍遥子说道,“这是骂她家汉子哩,豆豆不见了,刘家汉子就转了一圈,托词去报官,谁知跑回家睡觉去哩。” “哦?” 逍遥子听牛春花说的蹊跷,很是纳闷,“亲骨肉不见了,怎的表现如此异常?” “那刘家汉子是个懒人,又重男轻女的厉害哩,” 牛春花也是气愤,“刘家媳妇给他生下豆豆,那汉子就没抱过几回。 这还不算哩,刘家汉子迷上了赌钱,你说这赌钱哪有个赢的哩?把个好好的家折腾的鸡飞狗跳。 刘家媳妇一直忍着,以为再给他生个儿子就好了,谁知现在又出了这事哩。” 逍遥子听完明白了几分,他对牛春花说道,“你且扶她起来,带贫道去问那汉子几句。” “你别哭哩,道长要给你做主。”牛春花扯起刘家媳妇,领着逍遥子往刘家走去。 到了刘家,逍遥子看那院子里一副衰败景象,禁不住叹道,“赌即毒也,气运天定,岂能逆天? 天道轮回物极必反,用尽了好运势,厄运也会接踵而至。” 那汉子正在里屋蒙头大睡,刘家媳妇气打不一处来,上前掀了被子,抹着眼泪劈头盖脸的打。 逍遥子劝住刘家媳妇,又转头问那汉子,“你把那孩子弄哪去了?” 啊?在场的人都是很惊讶,难道是刘汉子自己把豆豆弄丢了?那可是他亲闺女。 刘汉子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能把她弄哪去?谁知道她跑哪去了哩。” “你待贫道使出手段才能说实话?” 逍遥子怒喝道,“好,贫道先让官府把你抓起来再审。” 刘汉子一听害怕了,他苦着脸嘟囔道,“我,我,我把她卖了。” “你这个畜生!” 刘家媳妇什么也不管了,扑上去要跟他拼命,哭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的心肠都被狗吃了哩。” 刘汉子居然把豆豆卖了,牛春花也跟着骂他浑。 海大桨扯住刘汉子追问,“你到底把豆豆卖给谁了?还不赶紧找回来?” 刘汉子脸上被抓的都是血痕,头发也乱成一团。他蹲在地上说道,“是个叫猴老三的,昨天住在客栈里,晌午给了十两银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海大桨听说那人贩子在客栈,赶紧带着众人去找,幸亏他们赶去的及时,正好撞见那猴老三牵着马车准备离开。 逍遥子上前拦下车子,瞧见豆豆被他藏在马车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玩具木马。 “豆豆!” 刘家媳妇看见豆豆,叫了一声快跑过去。 “娘!” 豆豆看见了母亲,放声大哭起来,扔了木马就要爬下来。 那猴老三见事情败露,急忙赶起马车逃跑,逍遥子几步迎上去,一掌把他劈倒在地,怒斥道,“又是你!” 这猴老三别人或许不认得,逍遥子和海大桨却认得。 他们当初寻找一凡,就是在这猴老三的船上看到海大桨盛河蚌的木桶。逍遥子追问出真像,还把他教训了一通。 一凡更是认识此人,当初就是他和同伙潘大胡子、光头老四绑架的自己。 这猴老三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碰到森林雪人后仓皇逃命的瘦子。猴老三的称号,不单单是说他瘦的像个猴,他原本也姓候。 候老三被逍遥子找条绳子捆起来,海大桨和牛春花守在旁边,防止他逃跑。刘家媳妇抱着豆豆,两人都是止不住的哭。 这时从客栈里走出来个人,他腆着肚子大声呵斥,“是谁在这里哭嚎?打搅我生意,还不赶紧滚?” 候老三看见那人,急忙喊道,“张掌柜,你快来,这些人当街打人呐。” “哪个吃了豹子胆...” 那人就是张财主,他张嘴就要骂,却突然瞧见了逍遥子,不但不骂了还转身就走。 逍遥子让牛春花和刘家媳妇带着豆豆先回去,他揪着候老三走进了客栈,一凡和海大桨也紧随其后跟着。 这座客栈算是边界镇最高大的房屋了,里面的摆设也颇有档次。 张财主最初从渔民手里收来珍珠珊瑚,砗磲玉石开起来首饰店,慢慢有了点名气,也赚了不少钱。 但张财主吝财,瞧见来往的商贩多了,就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又盖起这家客栈。 客栈里面有单间,有通间,有大间,有小间,南来北往的客商,甭管是钱多的,还是钱少的,都能选到合适的住处。 如此一来,客商们的吃穿住用,诸般开销最终都流进了他张财主手里。 逍遥子把候老三推到旁边,张财主想往里溜,也被他几步堵住。 候老三躺在地上不停的叫唤,“张掌柜,张掌柜,你快把我解开。” 张财主没地方躲,只好站住脚,又朝那候老三喝道,“你闭嘴!” “张掌柜,什么事这么匆忙?”逍遥子盯着张财主问道。 “道长回来了哩?没,没什么事哩。”张财主挤出个笑脸应承着。 逍遥子没再 理会张财主,他拖来个凳子坐下,问那候老三,“你认识他?” 候老三看看逍遥子,又看看张财主,不知道什么情况。 张财主慌忙否认,“不认识,不认识,他就是个住店的客商,我不认识。” 逍遥子笑了,“张掌柜,贫道又没问你,你怎如此紧张?” “啊,那,那个,” 张财主辩解道,“我,我怕他疯狗乱咬人,真不认识。” “哦,原来不认识。” 逍遥子缓缓说道,“贫道还有个疑问,不知张财主前些日子可是去过王城?” “这,自然去过。” 张财主不解的答道,“我做着不少生意,哪里的客商都有,少不了走动。” 逍遥子却猛一拍桌子,大声问道,“你总算讲了句实话! 我且问你,你勒索海大桨,要铜钱大小的淡水珠,究竟何用?” 张财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吹胡子瞪眼道,“你一个游走江湖的老道士,还以为自己是县令哩?怎的管这么多闲事? 来人啊,去给我请杨县令,拿了这几个私闯民宅的刁民。” “道长,他与县令有交情,民不与官斗哩…” 海大桨低声说道,想劝逍遥子离开。 第七十四章 揪出幕后黑手 逍遥子不走,还让海大桨不必担心,海大桨想取那颗珍珠赔给张财主,也被逍遥子制止。 张财主趾高气扬,逍遥子笑道,“张掌柜,我若让云将军来,料想他不会迟到半刻。 你这会搬出杨县令,可是想吓唬谁?也好,我正想与杨县令聊聊。” 张财主一心思,这老道不简单啊,再说县令怎么也大不过将军。 张财主顿时就蔫了,只说自己一时糊涂,不该贪心索要什么珍珠。 “你若是交代出来龙去脉,这件事就算过了。” 逍遥子说道,“你若不肯说,我就帮你叫杨县令,我倒要看看被收进监牢,被刑罚拷问的是谁。” 张财主冷汗直冒,明白瞒不过这老道,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坦白了。 “唉,这事起于比奇王城的红喜阁,那里面有个叫安婉儿的。” 张财主颓然说道,“因为有不少王城的主顾,有次我去送货,在酒桌上认识了安婉儿。 起初不知她是红喜阁的,瞧她相貌出色,一来二去的,就,就好上了。” 逍遥子问道,“是那风尘女给你要的珠子吧?” “正是。” 张财主满脸惭愧,“婉儿说她看好一颗大珠子,我本身做着珠宝生意,珍珠玛瑙见的多,便答应送她两颗好的。 但婉儿却说此珠不一般,还领我去看,原来那是难得一见的淡水珠。 婉儿想要,我一问,竟然五两黄金。我当时没舍得,谎称家里就有,下次给她带过来。 后来小德和一凡打了架,我忽然想到海大桨常年在水里讨生活,兴许会有私藏的好珠子。 因此才动了歪念,想借机向海大桨要几颗珍珠,也省了买珠子的钱。” 海大桨气的浑身发抖,原来张财主屡次三番到他家逼迫,都是为了养婊子。 “哈哈哈,”那候老三见张财主撇的一干二净,连认识他都不敢承认,忽然大笑起来。 逍遥子问他为何发笑?那候老三也是豁出去了,他恨恨的盯着张财主说道,“都知道你张掌柜有钱,养姘头却不舍得几两金子。” 张财主让他闭嘴,候老三又笑起来,“你装不认识我不要紧,只怕你还不知道吧?安婉儿跟!你,可不仅仅图一颗珠子,人家是有心上人的呦。 王城的公子哥儿,谁不知道她是冯斌的女人? 哈哈哈,张掌柜,就怕用不多久,你这店就要改姓冯喽。” “候老三,你闭嘴!信不信我让你蹲在牢里出不来?”张财主恼羞成怒的叫道。 “怕,当然怕,但我等着你。” 候老三对逍遥子说道,“这位道长,您是有本事的人,我侯老三认栽。 实不相瞒,我能来到这里,就是听安婉儿说这里的孩童疏于看管。这些,想必也是张掌柜说出去的吧? 道长,候老三给您提个醒,那冯斌可不是个善茬,罗刹门您听过吗? 冯斌就是罗刹门的人,就是他们罗刹门在收买孩童。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他们极力的网罗,连价格都翻了一番。 我候老三并非好人,我怕死,我贪钱,因为我老娘瘫了啊。我如果死了,谁能去照顾? 报应不爽啊,都报在身上吧,哈哈哈。 我候老三这辈子完了,进监牢也好,下地狱也罢,我都认了。若是被潘大胡子找着,也免不了被他三刀六洞。” “候老三,你休要血口喷人。” 张财主满脸通红的骂起来,“这臭婊子,竟然这般心机。” 逍遥子喝问道,“我再问你,廖家小雨是不是也因为你?” 张财主脸色变的煞白,见什么都瞒不过去,他哀叹几声,带着哭腔说道,“我说那婊子总问我哪里有孩童,哪里有唱歌好听的,都是我鬼迷了心窍啊。” 逍遥子无意间查到幕后黑手,他问张财主为何与歹人勾结? 张财主说道,“我在镇上也算数一数二,除了廖善人,别人都不如我。 小雨唱歌好听,我动了歪心,就告诉了那婊子,但我不想害她性命哩。 我只想让廖家生点乱子,没有那做生意的心思,他廖善人也就没法再和我比。” “你真是糊涂可耻啊,”逍遥子气愤道,“你可知道惹下多大的麻烦?” 张财主坐在地上,不住的长吁短叹。逍遥子着急去解救那些孩童,见张财主全部坦白,亦有悔改之心,他便说道,“你好自为之吧,若贫道再听说你为非作歹,定严惩不饶。” “再不敢,再也不敢,一定痛改前非。”张财主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答应。 逍遥子又对候老三说道,“你虽可恨,倒也是可怜。如果你有心悔改,就带我去找罗刹门,倘若救得那些孩童,我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候老三浑了半辈子,做下不少坏事。” 侯老三答应道,“道长肯给机会,俺感激不尽,愿意鞍前马后的伺候道长。” 逍遥子伸出手,掐出指诀,在侯老三额头一点,“我已给你种下精神印记,你要是想跑,或者生出二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敢。”候老三纳头便拜。 一凡也想跟着去,逍遥子笑道,“臭小子,你刚回来,就好好的陪着爷爷吧。 等我带你正式修行的时候,就要很久才能回来了。” “我已经开始正式修行哩。”一凡认为是逍遥子觉着他本事低,才不想带。 逍遥子知道他的心思,故意说道,“你现在的修行还差的远呐,在家里我更放心。” “可你自己太危险,不止冯斌,还有那黑衣怪人,不知道他们又有多少同伙。 我能给你帮忙,我都打死好几个妖怪哩。”一凡很不服气。 逍遥子心里很欣慰,他说道,“此行注定凶险,所以不能带你,我会叫着你师父同去。” 逍遥子当天就和候老三乘着马车出发了,他让一凡把那颗珍珠放好,以后或许有用。 逍遥子临走还把那十两黄金留给海大桨,让他补贴家用。 一凡跟着爷爷回到家,瞧见之前捏的那泥人早已晒干,被收进屋里,放在桌上。 拿起那泥人,一凡竟觉得恍如隔世。 一个月前,他还只会添乱玩泥巴,而现在,他已经成为让阿罗羡慕不已的修行者。 想起逍遥子讲过的那些英雄,一凡很是神往。又想到逍遥子嫌他本领低,一凡打定主意勤学苦练,强大起来让那老道看看。 一凡每天坚持修行,下了学堂空闲的时候,还会教一教阿罗打拳。 张小德再也不敢欺负一凡,就算是迎头碰上,他都会绕着路走。 第七十五章 金吾卫罗刹门 逍遥子让候老三驾着马车,跑了三天来到比奇王城。 候老三果然很老实,他一路上起火造饭,端茶递水,始终对逍遥子恭恭敬敬。 逍遥子告诉候老三,潘大胡子已经死了,被人斩断了手脚,扔进恐怖的深坑里。 候老三掉出几滴眼泪,叹息道,“我当时就劝潘老大放了那几个,拿钱走人,他却害怕盐帮找麻烦。 潘老大总是说,就怕有命挣钱没命花。结果呐,到头来还是把自个搭了进去。” 逍遥子也感慨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马车来到水美酒店,逍遥子让候老三在外面等着。他进去找到冰火之歌唐章,说已经查到了贩拐孩童的幕后黑手,都是罗刹门干的。 “罗刹门?” 唐章很是意外,“罗刹门不是早就被王城铲除,不复存在了吗?” 罗刹门最早被称为黑虎门,小帮派,也就在王城周边有点名气,放在江湖上根本显不着。 几年前门主龙煜天意外获得一把罗刹,引起一场不小的江湖风波。 罗刹是一把黑色利斧,因其嗜血好杀,浸染的鲜血越多,威力就越强。人接近它都会被影响心魂,因此向来被正派江湖视为邪器。 可龙煜天为了罗刹蕴含的强大威力,放弃了江湖正义,也放弃了个人名誉。 再后来听说他更是自甘堕落,整日和邪道人物纠缠在一起,还把黑虎门改为罗刹门。 到最后,罗刹门在江湖中被人人喊打,沦落的如同过街老鼠般。 冰火之歌唐章问道,“逍遥兄,你说的那个黑衣怪人会不会就是龙煜天?” “不可能。” 逍遥子摇头,“我与那黑衣怪人并非头一回交手,但感觉他们并非同一个人。 虽然他们都是用的罗刹,但招式不太一样。还有,他们的气息半人半妖,这一点非常诡异。 那黑衣怪人的招式凌厉无比,比十年前毒蛇山谷那个还厉害,他龙煜天很难达到。 现在最紧要的是解救那些无辜孩童,我这就去联络金吾卫。唐兄弟,你尽快收拾一下,这就动身。” “这次看来大战难免啊。” 唐章站起来,活动几下筋骨,“逍遥兄,你我好久没再联手啦,让兄弟看看你这身老骨头还中不中用。” 逍遥子笑道,“我走南闯北硬朗的很,我就怕你不行喽。”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逍遥子又问道,“你最近可有剑游八荒王敏求的消息?” “王敏求?” 唐章收敛了笑容,“这老家伙听说也不在云中城了,以前是各为其主,这一闲下来还有点想念,可惜再没见过。” 逍遥子点头道,“要论人品,敏求兄弟没的说。就是脾气有点暴躁,我也想给他收个徒弟。” “逍遥兄,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啊。” 唐章无奈的摇摇头,问下面等待的那人是谁? 逍遥子说道,“那是候老三,就是他揭发了罗刹门,还有盐帮,我才知道竟然牵扯这么多人。” 逍遥子让唐章在酒店等待,他先去禁军大营见过金吾卫的宁远将军李沫瑶。 李将军差拨了十名金吾卫勇士助他一臂之力,并且签发了一道调遣手令。 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从西山大营借调三百军士,以便全力搜捕清剿罗刹门党羽。而王城这边,金吾卫也会派人秘密调查盐帮。 逍遥子谢过李沫瑶,便带着这十人返回水美酒店。 为首的是果毅都尉徐宁,他穿着草绿色的重盔甲,上下都有甲片防护,腰间双扣皮带,身后是底部呈穗状的黑披风。 徐都尉佩戴飞虎徽标,肩扛一把修罗,那是一种双刃斧,上窄下宽,十分锋利。 他头戴熟铜打制的魔法头盔,脖子上挂着一条晶莹剔透的蓝翡翠项链。手腕扣着两只明晃晃的金手镯,还戴了一对骷髅戒指,看的出这是个修为不错的武士。 徐宁还带着两个副官,一个叫孟姜春,穿着中型盔甲,前胸后背各有一块椭圆形皮甲,腿部缚袴系的是棕色布甲。 他身前佩戴着亮莹莹的白金项链,手上两枚同样由白金打造,并镶嵌一颗红色小宝石的魅力戒指,手里提的是一把偃月。 偃月仿造武圣关羽手中那把青龙偃月刀,经过能工巧匠们的改造,蕴含着较高魔力,而且十分轻盈,很适合魔法师使用,这人明显是位魔法师。 另外一人唤作王雷,身穿灵魂战衣,这种道士修行者的服装防御力非常均衡。 胸前是一块八卦护心镜,左臂红色符文,右臂蓝色符文,就连领口也绣着黑色符文。 灵魂战衣不仅能给道士提供防御保护,还有不错的精神力加成。 此人戴一对银手镯,还有一对金戒指,手中提的是把降魔剑,这种剑宽厚弯曲,更像是刀。 护手造型同样奇特,上端往前弯,下端往后弯,能帮助道士提高准确和道力。 其余的人要么拿着海魂叉,要么背着斩马刀,还有几个提着修长的凌风剑,一行人浩浩荡荡,也颇为威风。 到达水美酒店,徐都尉抱拳说道,“下一步该从何做起,但凭逍遥长老调遣。” 逍遥子笑道,“都尉此话差矣。金吾卫个个材优干济,贫道才是来帮忙的啊。” “哎,逍遥长老,您真是羞煞我等。” 徐都尉是爽快人,他说道,“哪个不知白日门学院为修行者第一正宗? 数百年来,白日门学院桃李满天下。当今修行界,都与白日门有着莫大的关系呐。” 徐宁坚持请逍遥子主事,逍遥子见他这般说,也就不再推辞。他沉吟片刻说道,“依贫道看,此番还是要先找到那个冯斌,也好顺藤摸瓜,解救那些孩童。” 徐宁正待吩咐去查冯斌,一旁的候老三提出个主意,“道长,既然想寻冯斌,这有何难?只需找到那安婉儿便知他去向。” 逍遥子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候老三在前面带路,逍遥子、唐章、徐宁、孟姜春、王雷,以及一众人等赶去红喜阁。 红喜阁靠着南城门,正对比奇客栈,交通便利,地角极佳。 到了地方,徐宁让孟姜春和王雷各带几个人把那楼围起来,任何人不许进出。 徐宁当先进去,里面的公子哥儿,还有那些红倌彩旗只以为又是官府的人借临检之名揩油水,并不以为意。 在门口迎客的老鸨热情的贴上来,一口一个官爷的叫着,那腔调把人麻进肉里,酥进骨里,“官爷,可有什么吩咐呐?不如奴家先安排个房间歇歇?” 第七十六章 婉儿泄露机密 果毅都尉徐宁看了那老鸨一眼,伸手将她推开,“这里哪个叫安婉儿?” 老鸨一愣,随即把手里的香帕一挥,依旧嗲嗲的靠上来,“官爷,您可真会挑啊,开口就是俺们最好的花牌。 哎呦,您看看,就是这么不凑巧,婉儿啊,她,她这几天不方便。 不敢扫官爷的兴,您看看红杏可是满意?水灵着呐。” “红杏,红杏。”老鸨叫唤着,一个粉黛胭脂,几分妖媚的女子挪过来。 徐宁虎眼一瞪,吓的那红杏花容失色,连连后退。他喝道,“金吾卫奉命查案,若再有人拖延阻拦,与案犯同罪!” 那些公子哥卖笑女们见徐宁来真的,这才慌乱作一团。但那老鸨不惊不慌,反而把脸一板,稳稳坐下磕起瓜子来。 “一个果毅都尉,真以为自己多大的官呐。” 老鸨子冷笑几声说道,“想必你也知道,这红喜阁可是杜帮主的,王城来这光顾过的达官显贵,王孙公子比你的头发都多。 既然是要办案,您要觉得兜的住,那就请自便吧。” “让开!”徐宁脸有愠怒,强压着没发作。 “都不必紧张,官家例行公事,稍安勿躁。”那老鸨翻着白眼,不再理睬徐宁,自顾着去张罗生意。 逍遥子让徐宁派人把楼里所有的女子都叫出来,排成一排,让候老三辨认。 忽然街上传来阵阵呐喊,一个金吾卫进来说有人跳楼潜逃。他们快步出去,候老三指着跳下来那人喊道,“像是冯斌。” 逍遥子追上前,已经有人截住了冯斌,只见冯斌挥舞着手中的海魂,连连打出数个旋转的大火球,想要强冲出去。 能编入金吾卫的修行者绝非等闲,他们训练有素,武士避开大火球,举起凌风用攻杀剑术缠住冯斌,不让其走脱,另外的人迅速包抄合围。 冯斌再有能耐也挡不住一群金吾卫的围攻,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候老三确认此人就是冯斌后,都尉副官王雷抬手就是两巴掌,扇的冯斌脸上顿时肿起来。 冯斌被人捆的像粽子般动弹不得,他狠狠的瞪着王雷,眼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怎么,还不服?”王雷还要打,被徐宁喝止。 逍遥子看着冯斌问道,“你们把那些孩童藏在了哪里?” “哼!”冯斌挨了两巴掌,干脆闭上了眼,谁都不搭理。 徐宁一脚踢开那海魂,骂道,“好个贼子,还是块硬骨头啊? 来人,先斩下他的手,让他使不得法术,看他说不说。” 冯斌怒骂起来,“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和爷爷单打一次,爷爷要是输了,求饶一句都不姓冯。” 王雷不听他嘴硬,拽出降魔剑就要剁。 这时从红喜阁里跑出来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她哭喊着叫道,“你们住手!我知道,我知道。” 冯斌见那女的跑出来,急忙喊道,“蠢货!你快回去,不要说! 你若说出来,下场比死还要凄惨百倍。” 原来这女人就是安婉儿,她哭的梨花带雨,“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们别伤他,我告诉你们就是,都关在沃玛自然洞穴里。” “沃玛自然洞穴?” 唐章看着逍遥子,悄声问道,“那地方不是已经被封闭了么?” 在比奇天然洞穴和兽人古墓之间,连接着一段狭窄曲折的山洞,那就是沃玛自然洞穴。 三英雄之前,骷髅妖群占领了那些洞穴,经过持续不断的挖掘拓宽,山洞之间都被打通。 后来人族击败了妖族,又把它们重新封闭。 “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看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逍遥子决定不管真假,都先去察看一番,徐宁问道,“逍遥长老,这人怎么处置?” 逍遥子说道,“先关起来,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一起发落。” “哈哈哈哈,去吧,去吧。” 冯斌冷笑不止,他说道,“就凭你们?我冯斌栽了,不过还是奉劝你们别不自量力,也别再插手此事。 你们如果放了我,我可以向二头领求情,或许能保你们不死!” 逍遥子并不理会冯斌的威胁利诱,徐宁随即派人把冯斌押入牢房收监。 逍遥子说道,“徐都尉,如果这消息属实,那我们就有必要动用李将军的手令了,不然五六百名孩童咱们可照看不过来。” 徐宁点头同意,“既然如此,那就先去西山大营调人。” 候老三赶来马车,十多个人昼行夜宿,不用两天就抵达西山大营。 雄狮旗和飞虎旗猎猎飘扬,驻扎此处的定远将军赵鹏听说了他们的来意,有些惊讶的问道,“本将奉令驻守在此多年,未曾听说有这等事,什么人如此狗胆包天?” 赵鹏验过徐宁递过来的手令,确实出自金吾卫宁远将军李沫瑶之手。 赵鹏略一思忖,同意差拨三百名手脚伶俐的军士,还问道,“徐都尉,可还有其他需求?” 徐宁看向逍遥子,逍遥子拱手答道,“赵将军,此行任务艰巨,补给药水需携带一些,马车也要有准备。 待救出那些孩童,就能立刻送往王城。” 赵鹏一一答应下来,他说道,“逍遥长老尽管放心,本将定当鼎力支持。” 离开西山大营,众人很快找到了比奇天然洞穴的入口。 进入山洞以后,三百多人打起火把一路急行,遇到的那些蝎子、洞蛆也被他们随手消灭。 经过一段螺旋形通道,来到通往第二层的洞口。 逍遥子提醒大家务必小心,接下来的山洞崎岖难行,还有可能碰到罗刹门的歹人,以及骷髅妖怪。 都尉副官孟姜春不以为然的说道,“据我所知,罗刹门尽是些残党余孽,大言不惭之徒,何足为虑?那些骷髅怪也不过如此。” 但正如老道所言,下面的道路难行许多,还偶有藏匿在黑暗中的骷髅妖怪偷袭,都被走在队列最前的金吾卫歼灭。 他们陆续打死几头骷髅战将和骷髅战士,徐宁也以为不过如此,逐渐放松了警惕。 正走着,一名手提海魂的魔法师忽然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倒地,他受伤不轻,身边赫然有一把斧头。王雷急忙上前查看,突然又有一把斧头从黑暗中飞来。 “掷斧骷髅!”唐章叫道,“小心它飞斧伤人。” “呼啦啦啦”,“呼啦啦啦”,逍遥子把手中的符纸扬向空中,幻化成几个大大的’防’字,缓缓落下笼罩住众人。 盾牌兵也用盾牌把金吾卫修行者围在中间,筑起一道人墙保护。 第七十七章 冯斌工于心计 都尉副官王雷把手中的火把使劲抛向前方,那火光照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掷斧骷髅藏在角落里。 孟姜春举起手中的偃月,一道细小的光芒从偃月刀尖激发而上,“啪”的一声,变幻出一束雷电劈向掷斧骷髅。 还有两个道士修行者也随之出手,甩过去几道灵魂火符,那掷斧骷髅哀嚎几声就被烧成灰烬。 那个受伤的魔法师敷上金创药,咬牙站起来,被同伴搀扶着走。 逍遥子吩咐众人提高戒备,留在原地等待,他叫上冰火之歌唐章、果毅都尉徐宁先去探路。 唐章解开包裹,从中取出一根魔杖,这是中高级魔法师的标志性武器,能提高不少魔法攻击力,很受魔法师的欢迎。 徐宁紧握着手里的修罗斧,孟姜春看到唐章的魔杖,眼神变的复杂,他有些羡慕,有些嫉妒,似乎还带着些不服气。 逍遥子领着两人来到一处深坑旁边,唐章小心翼翼的观察一番,面露疑惑的问道,“逍遥兄,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的气息啊,确定是这里吗?” “不会错,上次那令人压抑的气息就在这,怎么又消失了?” 逍遥子围着那坑转了几圈,确实没什么特别。 徐宁紧张的问道,“会不会被那些人转移了?” “很有可能。”逍遥子看着那深坑说道。 就在他们猜测恐怖气息去了哪里时,队列后面的人群发出一阵呐喊和骚乱,似乎是与人交了手。 逍遥子他们赶回去,听说从岔道里闯出来几个黑衣人,王雷已经和其中一个打起来。 逍遥子见那人身躯肥胖,手里也是一把降魔剑,王雷与他斗作一团,很是激烈,一时间身影纠缠,双剑并举,难分高下。 候老三对逍遥子说道,“我认识这人,他是罗刹门的护法朱大明。” 逍遥子点头,“原来是他。” 只见朱大明从怀里摸出符纸,把手一扬,“砰嗵嗵”甩出一道灵魂火符,王雷早有准备,他脚步一扭从容避过。 朱大明抬手又是一道火符追身而至,王雷也摸出符纸,同样一招灵魂火符甩过去。 两道火符正巧迎头撞上,在空中炸出大团的火花。 “啪!”孟姜春见王雷一时拿不下朱大明,遂举起偃月,劈出雷电术。 朱大明来不及躲,被那闪电击中,帻巾破碎,头发也焦糊一片。 跟随朱大明的那些黑衣人纷纷骂道,“多打少不算,还偷袭,名门正派更无耻。” “对你们这些江湖败类,谈什么偷不偷袭?”王雷怒骂,他大手一挥,下令金吾卫齐出手,那些黑衣人也纷纷冲过来。 瞬间一群修行者混战起来,或追或赶,或躲或闪,符纸在头顶飞,剑光在身后追,人声嘈杂,刀剑交加,乱作一团。 但金吾卫还有人多势众的军士,那些黑衣人很快被团团包围,三人击毙,五个生擒。 朱大明抵挡不住王雷和孟姜春的联手攻击,没多久便落入下风。他脸色阴郁,掏出符纸一挥,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 这种白骨骷髅和骷髅妖族不同,它提着一把小铁斧,是道士修行者的得力助手。 白骨骷髅凭空出现,孟姜春躲避不迭,被一斧砍中胳膊,鲜血喷涌而出。 孟姜春急往后退,王雷上前迎住白骨骷髅,他冷笑道,“召唤骷髅也是白费,就凭你现在的精神力,它能支撑多久?” “哈!”一柄大斧猛剁过来,是徐宁的攻杀剑术,他见久拖不决,也来助攻,几下就把那骷髅劈成一堆白骨。 朱大明给自己施展治愈术恢复体力,他还想再打出灵魂火符,徐宁当然不给他机会。 那修罗斧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娴熟的攻杀剑术极具压迫性,何况旁边还有王雷和孟姜春两人,没几合朱大明就被徐宁砸倒在地。 朱大明吐出一口血,他咬着牙还想爬起来,两个金吾卫冲上去将他捆了个结实。 逍遥子问道,“朱大明,你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号,为何跟着龙煜天助纣为虐?” “江湖?”朱大明不屑,“什么是江湖?” 逍遥子说道,“江湖就是正义,江湖就是除恶扬善。” “哈哈哈哈,” 朱大明狂笑起来,“你们标榜自己是江湖正统,弘扬普渡,仿佛只要占据了那道德高地,放个屁都成香的。 那你们告诉我,那些位居高位,声称正义、行善的人做过多少龌龊事?” “休要无理狡辩,邪不压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倘若都如你这般颠倒黑白,道德沦丧,那正道岂能延续?世间岂不变的如同炼狱一般?” 逍遥子说道,“朱大明,贫道奉劝你迷途知返,能够将功补过,争取官府的宽大处理。” 朱大明惨笑道,“官府?你少拿道貌岸然的那一套教化于我。 当年就是因为官府逼税,害的我家破人亡,我爹被拉去矿坑充工,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娘带着我流浪街头,几天都讨不到饭,江湖正义在哪里? 娘亲重病,抱着我在倾盆大雨中等死,你们的道德仁义在哪里? 是龙门主给我们吃的,收留了我们!龙门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我朱大明绝不能背叛他!” 候老三走过来劝说道,“朱护法,人孰能无过,但悬崖勒马弃暗投明,恰是英雄申势之明举啊。 冯斌已被擒获,你何不听从道长的忠告?” “哈哈哈,住嘴!候老三,我朱大明的事何时轮到你多嘴?” 朱大明喝问道,“冯斌?这地方就是他告诉你们的吧?” “不是,是安婉儿。”候老三说道。 “哼,原来是那个青楼女子,要我说这女人也是瞎了眼,世上的男人何止千万,怎的就看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朱大明冷冷说道,“候老三,你不想知道潘大胡子的下落吗?” 朱大明见候老三不说话,他冷笑着说道,“潘大胡子九死一生,从那森林雪人的手里逃出一条小命,却落得个尸骨不存。 你们把圣尊的金童玉女弄丢了,是吧? 丢就丢了吧,把话说明白,无非就是被责骂一通,还不至于怎么样。 但就是冯斌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他蒙骗我说被森林雪人吃了,这能瞒的过二头领? 潘大胡子自以为能蒙混过关,他却没想到,恰恰是冯斌献媚取宠,私底下又找到二头领告发了他,害得我也被责罚。 我是亲眼看着潘大胡子被砍去手脚,又被扔进坑里。 侯老三,下个说不定就是你啊。” 第七十八章 道法勇斗强敌 朱大明不降,还痛斥道,“那安婉儿也是蠢,她不过是冯斌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罗刹门的人谁不知道二头领的歹毒手段?得罪他的下场,要比死还要难过千百倍! 二头领选的地方偏僻隐蔽,谅她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得知?必定是冯斌告诉她的。 冯斌吃定安婉儿情深,也知道万一东窗事发,官府必然逼问孩童的下落。 等真到了生死关头,冯斌就能借安婉儿之口换自己一条命,而他却能躲过二头领的惩罚,这步棋安排的妙啊! 哈哈哈哈,你们说,那女子傻不傻?那冯斌歹不歹毒? 真不知冯斌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安婉儿甘心情愿的给他挣银子,真以为冯斌能看上她不成?” 唐章听完禁不住叹道,“要真如此,冯斌此人阴险至极,徐都尉当严惩才是。” “回去倘若查实,定当重典严办!”果毅都尉徐宁也对冯斌的行径十分鄙夷。 逍遥子见朱大明冥顽不化,多说也是徒劳,便让军士将他们捆结实,押解着继续前进。 唐章看向深邃漫长的洞穴,对逍遥子说道,“逍遥兄,很久之前,我曾经见过此处的地图。 这一层的形状,竟然和那些石壁中镶嵌的史前异兽几分相像呐。同样有头有喙,有尾有足,特别神奇。” “真难以解释这到底是天斧神工,自然造就,还是神灵有意为之。”逍遥子啧啧称奇。 走出很远,逍遥子带领众人找到通往沃玛自然洞穴的入口。他再次提醒大家提高警惕,前后照应,三百多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 逍遥子走在最前,这里的洞穴更加狭窄曲折,洞壁也都是些嶙峋的石头,稍不注意就会撞的头破血流。 不过除了遇到一些零星的骷髅怪物,并没有什么特别。 逍遥子感觉难以理解,如果五六百名孩童被藏在这里,不可能没有踪迹。 徐宁传令那些军士在周围仔细寻找,不一会,有个军士前来禀报,“都尉,在一块巨石后面藏着一个洞口。” “逍遥兄,你说会不会藏在里面?” 唐章说道,“这处洞穴还能通往兽人古墓,如果深坑里的恐怖存在被人转移,那些孩童说不定也会被转移,我们要抓紧时间啊。” 徐宁下令继续行军,又走了很长一段,发现一道极深的悬崖,上面架着一座桥。 “吼”,“呼噜噜”, 队伍前后出现许多骷髅妖群,它们集结成群的围过来。有拿石锤的骷髅,有握着长杆大斧的骷髅战士,有持长柄镰刀的骷髅战将,还有能投掷暗器的掷斧骷髅,一时间骇人的吼叫不绝于耳。 这群骷髅怪物出现的突然,猛冲过来,很快就有十几个军士倒地。还有人被掷斧骷髅扔来的利斧透胸砍穿,眼看着活不成。 “上当了!沃玛自然洞穴如此狭窄曲折,哪能藏的下那么多孩童?” 逍遥子懊恼起来,“怕是他们已在这里设下埋伏,只等我们送上门来!” 孟姜春急忙激发两道雷电,劈倒那个偷袭的掷斧骷髅,但他也被两头骷髅战将贴近。 那骷髅战将抬起巨镰就要砍,唐章急忙提醒,“小心!” 孟姜春眼疾手快,举起偃月刀架住镰刀,又急退几步拉开距离。 唐章手持魔杖,念念有词,只见他脚底出现大圆套小圆,隐约呈’玄’字的神秘法阵,头顶也出现了白色云雾,紧接着呼啸的冰雪风暴席卷而来,朝那两头骷髅战将盖去。 冰咆哮! 那骷髅被接连而至的冰雪风暴重击,竟没有能抗住两下的。 孟姜春原本颇为骄傲,看到唐章一出手就是自己难以企及的高级法术,这才对唐章心服口服。 唐章用凌厉的冰咆哮开路,成功突出包围,逍遥子和徐宁赶紧招呼所有军士带着伤员撤退。 他们依据地形,成一字长蛇阵,左右相助,前后照应。 逍遥子迅速分工,他和唐章在前面开路,徐宁带领王雷和孟姜春,以及金吾卫的修行者,负责保护队伍后部。 那些骷髅怪物被唐章用火墙和冰咆哮阻击,不能再贴近。 逍遥子站在侧翼,用治愈术和神圣战甲术辅助唐章,还时不时的甩出去两道灵魂火符夹击。 众人慢慢推进,逍遥子忽然叫道,“小心!” 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暗红色身影,是骷髅精灵,与它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个黑衣怪人,他握着手里的罗刹,冷冷的看向这边。 逍遥子说道,“唐章兄弟,此人武功极高,我来消耗他。 你小心那骷髅精灵,它手里有紫水晶,不要陷入它制造的幻境之中。” “叮!”唐章祭出黄灿灿的魔法盾罩住全身,“我就会会它有什么厉害!” 唐章冲上去,逍遥子追身甩出符纸,幻化成神圣战甲术为他提高防御力。 唐章举起魔杖,使出雷电术劈向骷髅精灵,那骷髅精灵被激怒,提起两把巨型乌金刺扑过来。 沃玛自然洞穴狭窄险要,很不利于魔法师的跑位。唐章见骷髅精灵来的凶,先退几步,“呼呼”在身前升起两道火墙。 熊熊燃烧的火柱暂时挡住骷髅精灵,唐章继续用雷电术劈。那骷髅精灵“桀桀”怪叫着,用那对乌金刺穿越火墙,连续猛戳。 唐章躲开,那异常尖锐的乌金刺在洞壁上划出七八道印痕。骷髅精灵受阻,却一通猛戳猛刺,竟然占据了上风。 黑衣怪人步法迅捷,他想偷袭唐章,逍遥子大喝一声,抽出银蛇剑截断他的去路。 逍遥子说道,“上次被你侥幸逃走,这次就留在这里吧!” “呼啦啦啦”,逍遥子摸出符纸抛到空中,随之出现一只赤红神兽。 神兽落地后站起,怒吼着喷出炽热的火焰烧向黑衣怪人。 “上次是我低估了你,让你惹出这些麻烦,这回就宰了你!” 黑衣怪人竟然不躲神兽,而是突然使出野蛮冲撞。 那是武士的冲撞秘术,能利用自身强大的武力,把对手强行推开。在那种强力冲击下,还能让对手产生短暂的眩晕。 黑衣怪人连续野蛮冲撞,虽然也被神兽喷出的烈焰击中,但他明显没受到多严重的伤害。 “糟了!”逍遥子仔细一看,那黑衣怪人果然是有备而来。 一串浅黄色的灯笼项链挂在黑衣怪人的脖子上,这种法器是为武士修行者量身打造,它能帮助佩戴者提高对魔法攻击的躲避几率。 第七十九章 激战中的梦境 黑衣怪人起势很快,神兽被他撞在石头上“嗷嗷”直叫,动作都迟缓许多。那怪人迅速突到逍遥子身边,“唰唰唰”连续几刀刺杀剑术。 犀利的白色剑光封住了逍遥子的退路,逍遥子避无可避,被一道刺杀伤到,急忙使出治愈术。 神兽尚未赶到,逍遥子陷入被动,他用银蛇剑去挡黑衣怪人横扫过来的罗刹,没想到黑衣怪人虚晃一招,将那斧头突然撤回。 “哧!”,黑衣怪人猛然劈出烈火剑法,那罗刹带着火焰把整片山洞照的明亮! 烈火剑法至刚至猛,是武士修行者的终极杀招,若被打实了非死即伤。逍遥子被那人虚晃出空档,现在一刀烈火砍下来,处境着实凶险。 唐章想出手去救,却被那骷髅精灵缠住,好在逍遥子召唤出的那只神兽及时赶来,冲到逍遥子身前挡下这一斧。 “嗷”,烈火剑法劈在神兽身上,那赤红硕大的身躯几下震颤,神形也变的萎靡许多。 那神兽振作精神,再次喷出烈焰烧向黑衣怪人,为逍遥子赢得时间。 逍遥子摸出符纸,接连向黑衣怪人甩出两三道灵魂火符。这回离的近,就算他带着魔法躲避的法器也被火符连续击中。 黑衣怪人后退几步调理气息,逍遥子明白机会难得,不能让此人缓过来,只能以攻代守。 他迅速摸出一个灰色布包,“呜”的一声,撒了那黑衣怪人一身。 黑衣怪人瞬间全身绿莹莹的,脸色也变的难看。 “好个施毒术!” 唐章大喝一声,终于腾出来手,他躲开骷髅精灵的追击,扬手处,两道闪电在那黑衣怪人头顶炸响。 黑衣怪人不敢大意,接连几个翻滚躲了过去。 骷髅精灵愈发凶猛,那黑衣怪人退到后面,从怀里掏出一根笛子举在嘴边呜呜咽咽的吹起来,周围的那些骷髅妖怪纷纷往这边涌过来。 “吼吼”,“呼噜噜”,骷髅怪物嘶吼着越来越近,逍遥子和唐章背靠着背,互为依靠前后迎战。 果毅都尉徐宁带着金吾卫赶来,与那些骷髅搏杀混战在一起。 有两个金吾卫刚好迎上黑衣怪人,他们不知道此人厉害,见那怪人中毒,以为凭着人多就能将其拿下。 那黑衣怪人看出来他们的企图,冷笑着说道,“蚍蜉蝼蚁也敢强出头,真是自不量力,螳臂挡车!” “小心!” 逍遥子提醒那两人也来不及了,黑衣怪人依然凶悍,和那几个金吾卫交手就犹如虎入羊群。 黑衣怪人左突又冲,击溃两人的队形,又突然用罗刹斧劈向最近的金吾卫。那人想用手中的凌风招架,却被连人带剑劈成两半。 这还不算,那斧头劈下去,在左右两边带起一道半月形的剑光,竟能同时伤到多人。 逍遥子叫道,“半月弯刀!躲远点!” 徐宁见一下子就伤了这么多弟兄,急忙让他们后撤。都尉副官王雷快步跑出,扬手一道纸符飞出,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上前助战。 虽然白骨骷髅经不住黑衣怪人几斧,形不成太多威胁,但也能牵制他的精力,给那些金吾卫赢得撤退的机会。 王雷挥舞降魔剑,向那黑衣怪人打出数道灵魂火符,但那人仗着有灯笼项链不退反进,“唰唰唰”又是几道刺杀剑术。 王雷跳到一旁躲开,他见那黑衣怪人中了火符却几无影响,脸上十分尴尬。 徐宁见王雷处境凶险,也抡起修罗斧砍过来,那两把斧头颇为相似,对撞在一起铿锵之声震耳欲聋。 徐宁和黑衣怪人过了几招,感觉两手麻痛,虎口都要被震裂,他心里禁不住的惊骇,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强人? 徐宁和王雷联手战那黑衣怪人也没占到丝毫便宜,反而被他很快压制,处处被动。 孟姜春之前负了伤,他忍着疼痛,游离在外围,伺机释放威力强大的雷电术。 黑衣怪人被这三人娴熟的配合缠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他恼怒骂道,“怎的牛皮胶般粘手?” “哧”黑衣怪人瞅准王雷的空当,突然就是一道烈火剑法猛劈下去。 山洞狭窄,剑法刁钻,王雷骤不及防,想躲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举起降魔剑挡。 但那黑衣怪人战力之高,连逍遥子都会选择避其锋芒,不与他硬拼,王雷就算金刚附体,天将下凡,恐怕也难逃此劫。 徐宁见状不妙,急忙甩出刺杀剑术,想釜底抽薪,把黑衣怪人逼退,为王雷解围。 刺杀剑术能够忽视防御,直接杀伤目标本体。那黑衣怪人不敢小觑,偏过身子躲了躲,他手中的罗刹也因此砍偏。 饶是如此,王雷也被那招威力极强的烈火剑法砍断左边臂膀,顿时血流如注。 “王雷!” “狗东西!” 徐宁和孟姜春同时惊呼,这三人平时互称兄弟,最是要好,眼看王雷失去一条胳膊成为半废,两人都痛心不已。 然而王雷不愧是条硬汉,他被那黑衣怪人砍断胳膊,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却铁牙咬折也不吭声。 “王八蛋!” 王雷发狠,干脆把手里的降魔剑弃了,扑上去用仅存的那条胳膊死死勒住黑衣怪人。 他大吼道,“我已形同废人,众兄弟不必顾忌!齐出手,务必诛杀此獠!” 逍遥子和唐章想要抢下紫水晶,他忧心的说道,“恐怕徐宁难以抵挡那人,速战速决,先解决这骷髅精灵。” 唐章点头,他聚气沉思,准备向那个骷髅精灵劈出雷电术。 忽然间,唐章感觉精神一晃,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在山洞里,而是在蝴蝶山庄,对面坐的是庄主老王。 “庄主?” 唐章一脸疑惑,左右打量,这里确实是老庄主的宅子。 唐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一身黑色恶魔长袍,身后的披风用金丝线绣着一只精致蝴蝶。 从院子里飘进来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周围还有几位蝴蝶使者,他们十分激烈的争辩着什么,各个面红耳赤。 老王见唐章愣着发呆,便问道,“唐兄弟,你对这次的攻沙计划有什么看法?” 攻沙计划?什么攻沙计划?唐章暗自纳闷,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他能有什么计划?他肯定只会反对,哈哈哈。” 这粗犷的声音是铁鹰公爵黑枭。 唐章转过头看黑枭,只见他把手中的炼狱斧立在地上,脚也踩在上面,大嗓门震的人耳朵嗡嗡响。 “庄主,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唐章听出来这人是六月飞雪徐勇。 第八十章 破幻象毙魔头 “哼!” 六月飞雪徐勇似乎很不满意,“他们云中城实在欺人太甚,咱们本就给土城纳税,就因为经过他们沙巴克的关卡,莫名其妙的还要缴!就连给官家运输矿石的车队都不能免!” 铁鹰公爵黑枭在旁边火上浇油,“是啊,庄主,咱们派去谈判的人被他云中城赶回来,这让咱们蝴蝶山庄颜面扫地啊。 我看啊,他们就是故意的!咱们就该召集人马现在就出发,拿下沙巴克,庄主做城主,省的受这帮鸟人的气。” 老王叹了口气说道,“生意而已,合则两利,斗则两败。 这次云中城是有些过分,看来根本没把我蝴蝶山庄放在眼里。不过要论实力,我们和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怕我们不仅拿不下沙巴克,还会折损太多实力。你们也看到了,那些觊觎沙城的帮派都被他们打击的四分五裂。” 唐章听的目瞪口呆,这不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么?老庄主不是早就退隐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唐章想不出个所以然,感到阵阵头疼,他却看到自己站了起来。 唐章还听到自己说道,“庄主,众位兄弟,我还是建议暂时隐忍,保持低调继续壮大力量,实力占优之后再图大业。” 老王点了点头,“唐兄弟说的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和计划。” “庄主!再忍就把兄弟们的心忍散了。” 黑枭恨恨的说道,“还有人说咱们只懂营商,被人欺压着也只会当缩头乌龟呐!” “是啊,庄主,这口气实在是忍不下。”徐勇和其他几个蝴蝶使者抱怨起来。 黑枭朝唐章吼道,“隐忍隐忍,隐忍个屁! 你要是怕了就躲我身后藏好,只要我黑枭活着,你魔法师就不会少根汗毛!” 老王看他们吵的很凶,他抬手让大家安静,“不要争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主意。 明日我会约刘梓文单独决斗,不管胜败如何,你们都不要动手。 以寂寞英雄的为人,相信他会答应。我若赢了,咱们就不交。” “庄主,不可!” 徐勇赶紧劝道,“那刘梓文武功极高,和他决斗实在是太凶险。” “不必再争执,只要刘梓文答应,料想他不会反悔。” 老王接着说道,“倘若败了,咱们就暂且忍着吧,待以后更加强大了再说。 我不能为了点银子就贸然攻沙,搭进去众位兄弟的性命。” 唐章终于弄明白了,这是老庄主和寂寞英雄刘梓文那场决斗的前一天,他们在蝴蝶山庄召开的一次会议。 但这又怎么可能?刚才明明在沃玛自然洞穴激战骷髅精灵,怎么会回到以前?难道这是一场梦? “唐章,你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唐章猛然听到一声暴喝,头顶还出现一轮小小明月,周围的景象变的越来越模糊。 唐章这才真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还是在黑乎乎的山洞里,逍遥子正和骷髅精灵战斗,而金吾卫的勇士也在悍不畏死的缠住那个黑衣怪人。 “逍遥兄,我刚才怎么了?”唐章冒出一头冷汗。 逍遥子后撤两步,让神兽顶住,他说道,“你执念太深,被那骷髅精灵用紫水晶钻了空子,陷入自己的记忆里。 我看你目光呆滞,料到如此,适才对你施展了心灵启示恢复神智,你才清醒过来。” “这骷髅精灵当真可恶!” 唐章恼恨的看着那骷髅精灵,举起魔杖召唤出几道闪电连连劈下。 逍遥子也打出数道灵魂火符,再加上那神兽喷出的烈焰,骷髅精灵在他们猛烈的攻击下开始坚持不住。 “桀桀桀,愚蠢的人族!” 骷髅精灵怪笑起来,逍遥子知道它又想逃遁,不过这次逍遥子早有准备,他将一包混合了朱砂的硫磺迎头撒下,唐章立刻放出火墙,罩住那骷髅精灵。 “嘭!” 硫磺粉爆燃起来,幽蓝火焰骇人,朱砂也镇住骷髅精灵的元魂,让它无法逃逸。 刺耳的怪笑戛然而止,那骷髅精灵很快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逍遥子看见灰烬里露出一块紫水晶宝石,闪烁着幽幽紫光。他刚想上前取,唐章在身后大叫道,“逍遥兄,小心!” 唐章的话音没落,几道刺杀剑术的剑气扑来,紧跟着“哧”的一声,烈火剑法破空。 那黑衣怪人见骷髅精灵被烧死,竟然再次施展野蛮冲撞,强行顶着一名金吾卫奔袭过来,阻止逍遥子去拿那块紫水晶。 黑衣怪人搏命挥出的那几斧实在是刁钻凶悍,逍遥子不敢硬接,无奈之下只能侧开身子避开。 黑衣怪人抢先把紫水晶抓在手里,又回头甩出几道刺杀剑术,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追!”唐章吼道,逍遥子却将他拦住。 “神兽都奈何他不得,此人的真实战力深不可测。” 逍遥子说道,“我们不宜分散,免的被他偷袭得手,去找那些孩童要紧。” 唐章这才作罢,徐宁和黑衣怪人交手被震裂了虎口,他满手是血的瘫坐在地,“这是我碰到的最强对手,唉。” 孟姜春蹲在王雷身边,他也被黑衣怪人的凌厉剑气伤到,敷上了金创药仍然血流不止,逍遥子收了神兽,上前帮他包扎。 王雷被那黑衣怪人甩开,又砍了好几斧,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躺在地上已经死了。 再看其他的金吾卫,死的死,伤的伤,能走动的也就剩下三四个。 那些借调的军士除了被骷髅怪物偷袭死伤十几个,其余的人并无大碍。 逍遥子说道,“徐都尉,黑衣怪人虽然败走,但咱们也出现不少伤亡。 目前还不知道那些被贩拐的孩童被藏在哪里,徐都尉有何主意?” 徐宁往手上淋了些金创药,又用布条扎起,他抓起修罗说道,“逍遥长老直接吩咐就好,要不是你和唐前辈鼎力相助,我们这些人恐怕都得交代在这。” 逍遥子和唐章略作商议,说道,“沃玛自然洞穴再往前就是兽人古墓,咱们去那里看看。 如果仍然没有那些孩童的踪迹,也只能先撤离,待一切查清楚后再说。” “那就按逍遥长老说的办。” 徐宁下令把战死的弟兄集中掩埋,逍遥子颂唱了几遍往生咒,孟姜春让人搬来一块大石头,算作标记。 众军士挑着火把继续前进,那些受伤的也由旁人搀扶着。 逍遥子来到朱大明身边,盯着他问道,“很久都没人见过龙煜天,他去了哪里?” 第八十一章 意外获胜凯旋 朱大明被他们捆的紧紧的,闭着眼睛不吭声。 “你个狗东西!” 都尉副官孟姜春因为王雷的死,憋着满肚子怨气没处撒,看到朱大明这般态度,抬起手里的偃月,用那刀柄狠狠捣了他几下。 朱大明瞪着眼,却也只是死死的盯着孟姜春,仍然一言不发。 “那些孩童到底藏在哪里?”逍遥子喝问道。 见朱大明不交代,逍遥子叹息道,“朱大明,你抱怨天道不公,世人虚伪,但这都不是你倒行逆施,为虎作伥的理由。 你们掳走那些孩童准备做什么?他们有的因此家破人亡,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父母家人? 难道你受到伤害,就要再去伤害别人才能找回平衡吗?才能弥补你内心的创伤吗? 我们在这到处搜寻,想帮那些孩童回家,这不就是江湖正义吗?不就是仁义道德吗? 朱大明,哪怕世道再黑暗,你也要心怀光明,唯有善念才能化解仇恨呐。” 逍遥子破口婆心的劝说,朱大明还是沉默不语。 逍遥子摇了摇头,转身要走,没想到朱大明开口了,“之前关在后面的兽人古墓里,等着集中运往别处,二头领知晓你们来了,所以在此埋伏。” “你这也算将功折罪。” 逍遥子吩咐众人快速前进,务必赶在那些歹人前面。 进入兽人古墓后,山洞重新变的宽敞,洞壁上还出现了几盏壁灯,至少让人感觉不再那么局促压抑。 逍遥子在周围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很多杂乱的脚印,都是去往右边。他担心再有埋伏,便和唐章前去探路,让果毅都尉徐宁率领众人随后接应。 两人顺着脚印,小心向前一段距离,逍遥子依稀听到前面有小孩哭泣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声的责骂。 逍遥子急忙踩灭火把,摸黑靠到近前,发现那边是片非常宽阔的空地。旁边是一道极宽的深渊,还有风呜呜的吹上来,上面架着一座窄桥。 空地上用木头围起来五六个栅栏,可能因为人数太多,一时半会难以转移,也可能是那些人以为没人能找到这里,几百个孩童被关在围栏里,就像牛羊圈养一般,哭喊吵闹不绝于耳。 唐章指指前方,悄声问道,“逍遥兄,你看到那些看守了没? 我们得先把他们解决掉,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对那些孩童不利。” 逍遥子点点头,他抽出银蛇剑,唐章提起魔杖,在阴影里潜行到都能看清那些守卫的模样,才一跃而起,灵魂火符和闪电齐鸣,迅速将那些守卫制服。 那些人只是罗刹门的普通门众,负责照看孩童的吃喝拉撒,并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前后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逍遥子和唐章就已经控制住局面。 逍遥子审问其中一人,“老实交代就饶你不死,其他人呢?贩拐的孩童都在这里吗?” “回,回道爷,孩童都,都在这里了,总共五百一十人。” 那人吓的上牙磕下牙,话都说不利索,“其,其他人先前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逍遥子守着这里,让唐章快速返回,带人过来尽快将孩童撤离。 不一会,徐宁领着众军士赶来,逍遥子清点完人数,他看着旁边的无底深渊说道,“徐都尉,好在那些歹人不在,但往前怕有变数,万一与他们遭遇,我们反而不利。 携带这么多的孩童,万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我看还是原路返回比较稳妥。” “逍遥长老所言极是。” 徐宁连连点头,随即传令下去,受伤的军士,轻伤搀扶重伤,其余的每人看护两名孩童。 唐章和孟姜春带着伤员走在队列最前面,逍遥子和徐宁,以及几名金吾卫殿后,他们负责押解朱大明和罗刹门的帮众。 上千人足足排出一里路,因为有伤员,也有孩童,行进的速度变慢许多。逍遥子十分紧张,唯恐再有变数。 好在一路平安,他们再次穿过沃玛自然洞穴,来到了比奇天然洞穴的出口。 逍遥子让众人停下,吩咐所有的军士将那些孩童的眼睛蒙住,出去后不要着急打开,以免眼睛被强光刺伤。 走出山洞,看到蓝天绿树,鸟语花香才让人感觉到了安稳。 又往前一段路,孟姜春跑来禀报,“前面停着许多马车,说是奉西山大营赵将军令,等待在此接应的。” “太好了,让孩童先上车回营,如有病患尽快治疗,负伤者也同上车。”逍遥子终于放下心来。 马车足够,都是用来拉辎重的大车,赶巧也有给西山驻军运输粮食物资的马队,也都被临时征用。 很快,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奔向西山大营。 这次行动大获成功,来到大营,定远将军赵鹏已得到快报,给他们备下丰盛的庆功宴,让他们酒足饭饱后早去歇息。 赵鹏建议他们多修养几日再回王城,逍遥子说道,“多谢赵将军美意,这些孩童离家已久,他们的家人必定度日如年,贫道这颗心也是一直悬着。” “逍遥长老慈悲之心实在让本将钦佩。也好,早些回去朝堂也能宽心。” 赵鹏沉思半晌,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诸位立下这等功劳,本将再敬诸位。” 当晚赵鹏还请来逍遥子和徐宁,请他们在论功行赏时,能为自己美言几句。毕竟在他的管辖范围出现这种大案,弄不好就要掉脑袋。 逍遥子说道,“赵将军多虑了,西山妖洞异常复杂,不仅是天然洞穴、沃玛自然洞穴、兽人古墓三处相连,还有连接通道通往别处,实在难以查清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赵鹏这才放了心。 第天清晨,逍遥子和徐宁跟随运输车队返回王城,赵鹏又换拨了一百名军士随行看护。 跑了整整一天,车队抵达比奇王城,金吾卫的宁远将军李沫瑶听说他们解救成功非常高兴,已在西门等待多时。 大街上人声鼎沸,那些马车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有王城里走丢孩童的看到自家骨肉,都激动的相拥而泣,纷纷感激涕零的给逍遥子他们磕头。 李沫瑶禀告过云麾将军和大国师,大国师又去禀告了国王,国王终于放下一桩心事,下旨刑部汇同户部负责梳理安顿,先造册登记,再与各州县上报的走失案件逐一匹对。 能核查清楚的及时返遣,核实不清的就各处张贴公告,让人前来辨别认领。 第八十二章 成长总有别离 国王大悦行赏,立下功劳的逍遥子和唐章各获赏银五百两,果毅都尉徐宁、都尉副官孟姜春获赏银二百两,以及装备法器数件。 西山大营支援及时另行赏赐,至于阵亡负伤军士,也都是各自发放丰厚抚恤。 罗刹门余孽被刑部收押进监牢,等候审查发落,盐帮因为涉嫌与歹人勾结,也被金吾卫和刑部立案调查。 比奇各地闹的纷纷扬扬,人人谈之色变的孩童走失案总算告破,逍遥子叫来候老三,他拿出两锭银子,约莫有五十两,“候老三,你拿这银子好生养家,不得再有作恶。” “候老三立誓不敢。”候老三抹着眼泪,感恩戴德而去。 在水美酒店里,逍遥子和唐章喝着酒,唐章问道,“得了这几百两银子,不知道逍遥兄可有什么打算?” 逍遥子端着酒碗一饮而尽,“黄白之物有何留恋?银子我留下一些,其余的就当你的酒水钱。” “哈哈,逍遥兄果然豪爽。”唐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逍遥子明白唐章不善经营,在水美酒店无非当个甩手掌柜,有这些银子也好交差。逍遥子乐意如此,并不在乎。 逍遥子又说道,“银子归你,还得劳烦唐兄弟准备点干粮。” “逍遥兄打算去哪里?”唐章问道,“回白日门吗?” “我还能去哪,把你徒弟带回来啊。” “哈哈哈。”两人大笑。 几天之后,逍遥子又出现在边界镇,他走进海大桨的院子里,一凡还没有下学堂。 海大桨不用他说也明白,招呼着逍遥子坐下,又从里屋提出来个小包裹。 “道长,这些都准备好哩。” 海大桨拍拍那包裹,多少有些失落的说道,“这以后啊,就多让道长费心哩。” 逍遥子看出海大桨心中难过,便笑着宽慰道,“孩子长大了,总要做些事情。再说,贫道揣摩着一凡会有出息的。” “哎,哎,” 海大桨低头答应着,擦拭着眼眶说道,“其实老汉早已想开哩,就是他跟我许多年,真要走哩,这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 两人就坐在院子里,张家长李家短的唠着些家常话。 一凡下了学堂,看到逍遥子,他连蹦带跳的跑过来叫道,“逍遥子,你回来了!” “没大没小!叫道长哩。”海大桨埋怨道。 “无妨,无妨。” 逍遥子摆手道,“臭小子,你偷懒了没?” 一凡嘿嘿傻笑,逍遥子也是笑呵呵的打量起来,“看来你爷爷做了不少好吃的啊,怎么几天没见着,好像又长个了呢。” “爷爷天天都做肉哩,还光让我吃。”一凡没心没肺的答道。 海大桨想起逍遥子去办那案子,又问道,“道长,你当初急匆匆的走,那些孩童可是救出来哩?” “嗯,救出来了,还算圆满。”逍遥子说道,“只可惜跑了那贼首。” 一凡看到海大桨身边放着个包裹,好奇的问道,“爷爷,这是什么啊?” “打开吧,看看还有啥需要的。”海大桨指了指包袱。 一凡将那包袱打开,发现里面是几件自己的衣裳,还有一件崭新的长衫,一个装着银锁的小木盒,最里边塞着几两碎银子。 “要去王城吗?” 一凡高兴起来,知道这是要跟着逍遥子修行去了,但他转头看到两眼湿润的海大桨,又意识到也要和爷爷分别。 一凡忽然没有了刚才的欢腾,心里禁不住的难过起来。 “到了外面可要听话,别给道长惹事添麻烦。” 海大桨对一凡说道,“这身衣裳是白家媳妇照你的身板缝制的,保准合适。往后哩,天就凉了,正好穿上。 唉,就是时间有点赶,新棉袄还没做出来。 这些旧的爷爷补了补,你就先带着吧,等做好了,抽空让人给你捎过去。” “哦…” 一凡看着海大桨身上那满是破洞的夹袄,忽然心头一阵酸楚涌上来,抽了几下鼻子没忍住,抱着爷爷大哭起来。 “你看这孩子,”海大桨又流下眼泪,拍着一凡安慰起来,“这又咋了哩?” 逍遥子给海大桨说起自己的打算,他会安排一凡留在王城修行,其实路途并不算远,逢年过节的也能回来,用不着如此感伤。 “那还哭啥哩,嗨,王城多好的地方哩。”海大桨抬起胳膊擦擦眼泪,笑起来。 当晚海大桨又做了一桌子饭菜,蒜泥蒸肉、辣炒蛤蜊、煎鱼干、大螃蟹,还有两坛醪酒。 逍遥子照旧吃的红光满面,一凡却没有了往常的好胃口。他有点闷闷不乐,当晚也是躺在床上听着他们说话,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天亮了,一凡早早的爬起来,他把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海大桨不用他干,一凡只也是闷着头,连院子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孩子,有股犟劲哩。”海大桨无奈的说道,逍遥子只是笑,让他别管。 海大桨煮好了粥,三个人吃完,终究还是要出发了。 逍遥子背起包袱,里面是海大桨给他们准备的干粮,烤馍和咸鱼干。另外还包着十几个煮好的鸡蛋,让他们在路上吃。 一凡把那个晒干的泥人也塞进包袱里带着,他提上那把乌木剑,怀着对未来的渴望,还有对爷爷的不舍跟着逍遥子走出院子。 外面有些雾气,显的湿漉漉的。 一凡跟着逍遥子,海大桨也跟着一凡,想在后面送一送。 路上没什么话,一凡却不敢回头,他怕回头就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更怕看到爷爷那失落的眼神。 赶早出摊的陈老汉瞧见了,他推着小车走过来,笑着对海大桨说道,“你也要跟着真人修行去哩? 别送了,多好的事哩,出去学本事,胜过窝在这里打渔。 托真人的福哩,大山在军营里就很好,我看人也活泛了。” “哎,是哩,好事哩。”海大桨这才不再跟着,站在那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瞧不见。 一凡出了城门,回头再看边界镇,已经湮没在雾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刚才还表现坚强的一凡站在那里哭起来,逍遥子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等着。 过了一会,一凡抹了抹鼻子,低着头说道,“走吧,没事了。” “臭小子,都长大哩,还哭啥?” 逍遥子叹了口气,带着一凡又往北走去。 第一章 道别相赠泥人 一凡跟随逍遥子来到水美酒店时,冰火之歌唐章正躺在门口的一把凉椅上,乘着树荫悠哉休憩,旁边摆着小木桌,还有一把精致的小茶壶。 逍遥子见唐章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便走过去想将他推醒。 谁知唐章等逍遥子靠近,猛然坐了起来,把一凡吓了一跳。 “哈哈哈,逍遥兄,被我吓到了吧?”唐章乐不可支的问道。 “你呀你,当真是...” 逍遥子摇着头,对唐章孩童般的胡闹很无语。他回头对一凡说道,“一凡,快来给师父请安。” 一凡赶忙走到唐章身前,跪在地上叩头,“师父,一凡给您请安了。” “好,好,以后不必拘泥俗礼。” 唐章笑着把一凡拽起来,指指逍遥子说道,“你怎么对那个老头,就怎么对我,这一拜就算是入师门啦,哈哈哈。” 逍遥子没想到一向臭脾气,性子执拗的唐章,如今竟也变的这么轻松惬意起来。 唐章笑道,“脾气臭,那也得看对谁。逍遥兄,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小朋友吗?” “为何?” 唐章说道,“因为小朋友会耐心的听你把话说完,他们会认真的思考,并且不会马上反驳你。” “呦,你还是在生万东江的气呐。” 逍遥子乐了,“一凡我就交给你了啊,以后就看你的本事了。” “逍遥兄,我知道你那有个计划,既然是你带来的人,我保证他吃好的喝好的,至于这修行嘛,还真得看他自个的造化。” 唐章让一凡进去吃点东西,等一凡走后,他悄悄问道,“逍遥兄,你说这孩子真的是?” “嘘,莫要声张。” 逍遥子急忙打断唐章,“王城里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你好生照顾着就是。” 唐章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你就放心吧。” 逍遥子让唐章取来一百两银子,说是要去还给花武炎,另外还委托唐章留意打听剑游八荒王敏求的消息。 “如果找到王敏求,你就让他去花武炎那里,收花慕兰为徒。” “嗯。”唐章答应下来,让他路上多保重。 虽然在来比奇王城的路上,逍遥子已经给一凡说过多次,临走前又叮嘱他道,“王城不比边界镇,人多规矩也多。 你不要乱跑,更不要闯祸,要跟着师父认真修行。” 一凡认真的点头,见逍遥子背起包袱便问道,“逍遥长老,你现在就要走吗?” “走,不走你师父又得把银子要回去。” 看着这个有些驼背的老道士,一凡不舍起来,从最初的邋遢猥琐模样,逐渐在他心目中变的慈祥,变的无比崇敬。 这老道救过他的命,给他讲过很多故事,也教他做人的道理,还给了爷爷许多银子,修好他家的破屋。 更重要的是这老道引领着一凡踏入修行,让他有了人生的理想,和期待的愿景。 一凡已经把老道当成第二个亲人,就像爷爷那样,现在他也要离开,只剩下自己,一凡心里头又是阵阵发酸,眼圈也红了。 “这以后啊,就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喽。” 逍遥子拍拍一凡的肩膀,和蔼的说道,“你跟着你师父,我也会带着你的好兄弟花满城去白日门修行。 等你们学成本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做,你可不要输给他哦。” “嗯。” 一凡含着泪点头,从包袱里取出那个泥人递过去,“这个送给你哩,不要嫌它丑。” 逍遥子乐呵呵的收下了,“咋会丑,你不是说捏的我吗?我觉得很好看呐。还别说,这个我还挺喜欢,收下啦。 臭小子,快把眼泪擦干,我会常来看你们。” 一凡被逍遥子逗的破涕为笑,心情好了许多。 逍遥子离开水美酒店,径直往花家宅院走去,来到那首饰店后面,他站在雷家老宅门前看了好几眼。 雷家三十多年前的事他是听说过的,但事情背后的蹊跷,一直以来都没有让人信服的说法。 院子里的人看到逍遥子站在门口,就走出来问道,“道长可想要些瓜果蔬菜?进来看吧,都是新鲜的呐。” 逍遥子摆手说道,“施主误会了,贫道只是走累了,歇歇脚。” 那人倒很热情,再次邀请逍遥子进来歇脚,还给他倒了一碗水。 逍遥子接过碗说道,“有劳施主了。” 逍遥子打量着这院子,围墙已经残缺破败,木棚下堆放着许多时令鲜蔬,院子中间晾晒着许多鲜红辣椒。几个伙计在忙忙碌碌的装车运货,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雷家模样。 “世事难预料。”逍遥子几番感慨,起身道谢后走了出去。 雷家老宅距离花家很近,没走多远,逍遥子就来到门口。他看见花武炎正从酒窖里搬出一坛酒,便打趣道,“你这是知道我要来,准备好酒了啊?” 花武炎见是逍遥子,忙放下手里的酒坛,又在衣襟上拍了拍,他拱手作揖道,“武炎见过师叔。 师叔前阵子成功解救那么多的孩童,我白日门功德无量啊。” “我自己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唐章和金吾卫也是帮了大忙。” 逍遥子摆摆手,“就是可惜走脱了那个黑衣怪人。” “谅他们也不敢再为非作歹。” 花武炎请逍遥子进屋,又叫来个伙计把那酒给客栈送去,他说道,“比奇客栈要了一坛酒,师叔要喝,那自然要挑上好的,我这就去给师叔取。” 逍遥子哈哈笑道,“水酒就好,我那是说笑话,你若搬来好酒,我倒喝不下去了。” 花武炎知道逍遥子的脾气,点头答应道,“就照师叔的吩咐,多搬些水酒。” “哈哈,如此便好。”逍遥子这才满意。 花满城和花慕兰两人在屋里写字,听到逍遥子说话,花满城早已坐不住,时不时的往外瞅。 好不容易写完,花满城冲出屋门,跑到逍遥子面前,兴奋的叫道,“师父,您来了!” “没大没小!”花武炎把眼睛一瞪,教训花满城没有礼数。 逍遥子笑呵呵的说道,“无妨无妨,这般率真我更喜欢。” 花武炎去沏茶水,花满城很是向往的问道,“师父,您这次来是带我去白日门吧?” “嗯,咱们去白日门。”逍遥子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能出门了。” 花满城欢呼跳跃的说道,”师父,您是不知道,我爹怕我再惹事,他把我关在家里,天天读书,天天写字,都快要闷死我了。” 第二章 修行五重境界 花慕兰从后面走出来,她给逍遥子请安后说道,“逍遥长老,您别听我哥哥胡说八道。 他不是被禁了足,是爹爹和娘亲想让他在家中多待几天,等着您来呢。” 逍遥子哈哈大笑道,“我看呐,就属慕兰最乖。” 三个人说着话,花武炎端着茶壶进来,后面还跟着花夫人。 花武炎给逍遥子倒茶,花夫人问道,“逍遥长老,白日门远隔千里,您今日就打算出发吗?” “本想今天出发的,要是你们还有什么事吩咐满城,明日走亦可,不着急。”逍遥子体谅花武炎夫妇的心思,给他们留些缓冲的时间。 “师叔,要不要连慕兰一起带着?”花武炎问道。 逍遥子说道,“那倒不必,白日门的武士修行你也了解,并不特别专精,我还是想等等剑游八荒王敏求的消息。 找到他之前,还是暂由你指点吧。也不至于他们两个都离开了,倒让你们夫妇牵肠挂肚。” “还是师叔考虑的周全。” 花武炎又问道,“师叔,如果一直找不到王敏求呢?” “若是找不到他,我再做考虑。” 逍遥子吹了吹茶汤,喝了一口,“实在不行,就带去白日门学院。” 逍遥子连续奔波了月余,此时心境放松下来,当晚是大快朵颐,酒至微醺。 花满城心心念着那威风八面的召唤神兽,凑上来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召唤神兽啊?” “臭小子,还没开始呢,你就眼高手低起来了。” 逍遥子笑着告诉他,“修行讲究循序渐进,急躁不得。” 逍遥子对花满城和花慕兰两人说道,“修行之法分为五重境界,筑基炼己、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普通人若是学到第一重,便可达到祛病健体、调和身心、延年益寿,享受人生的效果。 而修行者通过刻苦修习,多数能到达第二重,即将自身的精元化为阳炁,通过小周天运行,再汇入丹田,使得神炁合一,补足后天之损,保持青春。 其中的天赋佼佼者也能修炼到第三重,打通任督二脉及周身关窍,经脉俱通,运行大周天。甚至能与天地相合,采天地灵气修炼元神,结出金丹,返老还童。 鲜有人能到达第四重,就是能从肉身修炼转入精神修炼,谓之真空炼形,阳神出窍,达到地仙的境界。 这种境界的修行者,从上古至今也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到达第五重,将先天阳神合于无所不在的大道。 大道之中,能出现百千万亿化身,与宇宙同体,与日月同寿,名为修行,实则粉碎虚空,化身成神矣。” 花满城听后若有所思,他羞愧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顶多还在第一重呐。” “逍遥长老刚说了,你连调和身心都没做到,所以连第一层都不是。” 花慕兰笑话哥哥毛躁,花满城见她拆台,很不满意的瞪着眼,引的众人都笑起来。 次日早晨,用过糕点,逍遥子便带着花满城准备动身,他掏出那一百两银子说道,“这是前些日子借用你的。” 花武炎不敢推却接了过来,花夫人给花满城背好包袱,“以后跟逍遥长老好好学。”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花满城叩了两个头,安慰起他们。 花满城又转过身,对花慕兰说道,“慕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哥哥,你可别再乱跑,常回家看看。”花慕兰眼圈发红,点了点头。 逍遥子离开以后,冰火之歌唐章带着一凡先认识过店里的账房叶先生和几个伙计。 他找来几本画册,让一凡不用着急修行,玩耍几天再说,要是有不认识的字就问叶先生。 一凡不知道师父这是什么套路,但有画书看还是很开心,就是他心里有点打鼓,貌似这与修行八竿子打不着啊。 吃饭,睡觉,看画书,一凡的新生活开始了。 如此过了几天,唐章忽然找到一凡,“走,咱们去抓野鸡。” 唐章随手摸起个布袋就出了门,一凡心想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便紧跟在他后面,两人沿着大街往东门走去。 大街上熙熙攘攘,达官显贵,商贩市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提篮子的,摇扇子的,撑着伞的,挑着担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南北干货,瓜果鲜蔬,生的熟的,红的绿的,香菇笋片,河虾黄鳝,分门别类,摆满两旁。 有那货郎鼓“咚咚”一响,叫卖声就拉着腔调飞了过来,“又解渴来,又败凉,又加玫瑰又加糖,不信您就来一碗儿,酸梅汤来,快来尝。” 一凡听到那小贩在叫卖酸梅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小孩的天性听到那酸梅二字,就不由的馋出来口水。 唐章笑了,他摸出几文钱,“给,来一碗尝尝。” “多谢师父。”一凡高兴的接过。 来到摊前,一凡看那小贩头戴草帽,脸也晒的黝黑,他身前摆着一口大瓷缸,摸一摸冰冰凉。 瓷缸上面盖着块厚木板,将那缸口半掩着,木板上面又摆着许多粗瓷碗。 一凡拿出铜钱,那小贩就从瓷缸了盛出一碗酸梅汤,“呦,小哥哥倒是面生呐。” 一凡没搭话,只顾得小心端着那碗,他看着碗里黑褐色的汤汁,有点像是草药汤,轻轻嘬上一口,感觉味道有些奇怪。 刚入口时有点淡淡的烟熏味,却很清凉爽口,再喝顿觉口中生津,心旷神怡。 唐章站在旁边笑,因为他个头高,一凡小心的举起碗,想让师父喝几口。 “好徒弟,喝吧。” 唐章高兴起来,“师父我最爱喝酒,不爱喝这个。” 唐章也不催促,等一凡慢慢喝完,才继续往前走。他边走边说道,“这酸梅汤里面有乌梅、山楂、陈皮、甘草,都是些良好的药材。 除了开胃健脾,除热消暑,还有行气散淤,收敛肺气的妙用。 以后啊,你要是还想喝,就去找叶先生,让他支给你几文钱。” “是,师父。”一凡很开心,他暗自想道,“这个师父也不错嘛。” 说话间就到了东城门,一凡抬头看,当真是威武雄壮,好个皇家气派。 城墙全由青石、平砖砌筑,高达四五丈,最厚处也有三四丈,虽已历时数百年,却依然坚固异常。 城墙上还建有三层高的门楼,上面挂着硕大的牌匾,镶嵌苍劲工整的两个大字‘比奇’。 第三章 不靠谱的师父 比奇高耸的城墙往两边延伸,不知道有多少里,上面密布着无数垛口,还有一字成排站立,手持强弓劲弩的羽林军。 精甲锐兵,朱旗飘扬,倘若敢有敌人来犯,首先迎接他们的必定是这道箭雨关。 “师父,你说玛法世界那些传说是真的吗?” 一凡不解的问道,“城池这般坚固,军队如此精良,当初怎么会被妖族攻破呢?” 唐章回头看了看那城墙,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估计以前没这么坚固。 妖族异常强大,可不是只有骷髅妖群,还有无数更厉害的,跑的跳的,爬的飞的,各有不同,有些头目掌握着特殊的妖法。 要是那些怪物零星的出现,也不足为虑,但如果它们集结成群,就会很难对付,更何况还有恐怖莫测的魔王。” 一凡又担忧起来,“师父,那要是再打起来,人族能战胜它们吗?” “如果不依靠修行者的强大术法,只靠人族的军士恐怕很难,只是修行界连年衰落,真正有本事的不多喽。” 他们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了比奇大森林的边缘,路上的行人也变的稀少。 唐章领着一凡离开大路,走入一片草地,他观察了一下说道,“你看这里有鸟禽走过的脚印,附近应该有野鸡。” 唐章选了一处地方,他学着野鸡“咕咕咯咯”的叫唤几声,便坐在旁边等。 半天都没动静,一凡纳闷起来,学几声鸡叫就能捉到野鸡?他认为这办法不靠谱。 “师父,这办法行不行啊?” 一凡小声说道,“在我们那都是用笼套,还有的用泡过酒的米,等野鸡吃醉了捡回来就好。” 唐章笑了笑,神秘的往前一指,让他不要出声。 一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边的草丛里突然冒出来个紫红色脑袋。 还真是野鸡! 尖尖的黄嘴,两个豆大的眼睛警惕的转来转去,那野鸡歪着头,“咕咕”叫了两声,见没什么动静,又把头歪向另一边观察。 过了一会,野鸡走了出来,一凡发现这只野鸡和他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它的脖子是白色的,身子和长长的尾巴又是灰色的,还带着许多黑色斑点。 唐章看到那只野鸡出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凡急忙说道,“师父,等一下,现在去抓会把它吓跑的。” 唐章却胸有成竹的说道,“哈哈哈,看师父的。” 那野鸡忽然看见有人,“咕咕”叫着扑腾起翅膀就要飞走。 唐章不等野鸡跳起,就见一道弯弯曲曲的光芒从他指间飞出,就像一束绳子般,“嗞嗞”作响的套住那野鸡的脑袋。 再看那只野鸡,张开的翅膀收了回来,目光也变的呆滞,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凡惊讶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神奇法术?” “这个呀,叫作诱惑之光,是通过闪光电击使妖族思维瘫痪的一种法术。” 唐章讲道,“不过它通常只对低智商的目标起作用,让其眩晕瘫痪一段时间,对高智商的目标一般无效。” 一凡很是羡慕的说道,“师父,你教给我吧,这样就能抓很多野鸡了。” “嘿嘿,傻小子,就知道抓鸡。” 唐章笑了,“这可是高等级的电系魔法,你连最基础的火系还没学好呢,着哪门子急?” 唐章走了过去,野鸡顿时清醒过来,迈开腿就要跑,一凡上前堵截,那野鸡竟然猛的把头扎进草堆里,缩成一团动也不动,把半截身子和长长的尾巴露在外面。 “去把它捉来。”唐章递给一凡布袋,一凡很轻松就捉住了那只野鸡。 “一凡,你看这野鸡受到迷惑暴露出来,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唐章说道,“现在受到惊吓,逃命固然重要,但它只顾得把头藏起来,就以为能躲过敌人,是不是如同掩耳盗铃啊?” 一凡听他师父话里有话,就问道,“师父,您是想告诉我,不要被表面的事情迷惑,也不要在慌乱的时候失去方寸,顾头不顾腚吗?” “哈哈,逍遥兄所言果然不假,能有这般悟性我就放心了。”唐章点头笑道。 “师父,那您什么时候才教我修行啊?” 一凡知道通过了考验,又问道,“你和逍遥长老的办法完全不同哩,他让我勤加修习,你却让我看画书。” 唐章说道,“修行固然先练基础,我是觉得你人生地不熟,想先让你先适应适应,熟悉一下,放松一下啊。” 一凡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多谢师父用心良苦。” “走吧,今晚喝鸡汤。” 唐章在回去的路上告诉一凡,“魔法师因为体格天赋远弱于其他修行者,所以更讲究功法上的强大,可以理解为以攻代守。 身体屏神静气,头脑清醒冷静,胸中藏兵,临危不乱,方能在险恶的环境中立于不败之地。 灵觉强大固然是好,但如果没有得到正确的指引,也会慢慢的退化,直至完全消匿成为普通人。 这个指引并不仅仅是指传业授道的外在指引,更重要的是内在的自我指引。 等打通关窍,能够运行周天,就成功了一大步,可以称的上魔法师啦。 如果能到达顿悟境界,就可以借天地灵气补自身不足,让内在的灵力生生不息,外放的法力源源不断,可称为大法师。 至于再往后的修行道路,就要看个人造化和机缘巧合,听从天意,并非是人力执意可为之。” 一凡忍不住问道,“师父,不是勤能补拙哩,为啥还要听从天意呢?” 唐章乐了,他停住脚,回头说道,“再往上就是地仙境界,三英雄之后,没听说有谁能够达到。 最高的化身成神更是闻所未闻,你说是不是要看天意?” 他们回到水美酒店,账房叶先生说道,“掌柜的,吴员外的账已经挂了许久,尚未来清。” “吴员外?他怎么会挂账拖欠?去问过吗?” 唐章问道,随手把布袋交给店里的伙计,让他们收拾干净煮汤。 那个伙计接了过去,一凡想要几根漂亮的羽毛,也跟着去看。 “问过,吴管家说是最近有些紧。” 叶先生取来账本翻开,指着说道,“掌柜的,你看,小半年的帐都在这里挂着。” “吴员外接待住宿都是定点在咱们店里,是多年的老主顾了,向来不拖欠。” 唐章翻着看了看,“他的生意也算稳定,怎么会紧张?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待我明日去问问吧。” 第四章 校场难分高下 开饭时,店中伙计已经熬好一锅鲜香的鸡汤,唐章还往里面添上些枸杞、红枣,喝起来特别味美。 一凡连喝好几碗,不仅仅是汤好,唐章解答了一凡心里的疑惑,让他感到豁然开朗,也因此胃口大开。 当晚吃饱喝足不再多提,第二天,唐章早早的就把一凡叫起来,让他按照以前的方法继续修习基础,空下来的时候,还要跟着叶先生写字。 一凡答应下来,他立志成为一名大法师,每想到此,浑身就有着使不完的劲。 水美酒店的后院里器材齐全,不仅种类多,做工还很讲究。石锁上面雕着数道花纹,麻绳里绞着几根金线,就连沙袋包都由整张牛皮缝制,想必都是唐章备下的。 静功、柔功、桩功、耐力,除了这些,一凡还要沿着护城河跑个来回。 唐章要去吴员外那里,交代完以后就出了门。他来到城中心,看见北边的大校场里围着许多人,还偶尔传出阵阵喝彩。 “难道什么人在打擂台?”唐章这么猜测着,忍不住去瞧瞧热闹。 比奇大校场也是国王的阅兵台,青石铺成,非常宽敞,从中心大街一直铺到北城门。 校场左边靠着戒备森严的皇宫,右边靠着禁卫军大营,它与飞天武馆里的小校场对应,除了国王检阅军威,有时也会摆出擂台提升士气。 唐章走近看,校场内果然有两个人正在争斗,你来我往十分激烈。他们却不是王城的禁军,那些喝彩的也都是集市的商贩和居民。 再看那两人,一个刀光飞舞连绵不绝,另一个闪转腾挪避实就虚。比试的精彩纷呈,围观的如痴如醉。 比试的离远了,围观的便不由自主的向前跟,两人靠近了,那些人又慌张推搡着往后退。里外几层人围成圈,就像是水面的波纹不停晃动。 唐章挤进去,发现那两个人虽然都被刀光剑影笼罩住,其实并无杀招,不像是生死之搏。 一人身形敦厚壮实,如同铁塔矗立,唐章感觉此人熟悉,只是那人头上戴着一具黑色铁盔,把整个面目完全遮住,让人无法辨认。 铁塔大汉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形如狼牙的项链,他手中握着一把黝黑大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那大黑刀宽厚,看起来很有分量,其刃闪烁寒光,锋利无比。围观的人群中也不乏眼力好的,一个瘦脸汉子就指着说道,“是井中月! 那就是井中月,当年我在一员大将手中见过。” “好刀。”唐章点了点头,也是暗暗赞许。 那大黑刀确实是井中月,‘水中花,井中月’说的就是它,是众多武士修行者魂思梦牵的一把兵器。 不光井中月,那大汉佩戴的黑铁头盔也非凡物,乃是玄铁打造而成,坚固异常。还有传言说,这种头盔能将受到的一部分攻击伤害反弹给对手。 那条项链叫做幽灵项链,蕴含其中的攻击力颇高,据说还能加快武士的攻击速度,提高佩戴者躲避的隐藏属性,都是平时难以见到的法宝。 另外那人也是一身武士装扮,他身穿重盔甲,手持炼狱战斧,黑色的披风甩起,就像一面皂旗。 头上戴着骇人的骷髅头盔,是由某种兽骨制作,顶立三根尖刺,耳旁各有尖角,同样遮住那人的脸面,护其周全。 令人惊奇的是,那人手上竟然戴着一对金黄色的戒指,上面各镶有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龙,是龙之戒指! 据传言,龙之戒指采用了魔王触龙神身上的某个部位,在制作的过程中,还灌注了触龙神死后尚未凝固的血液,可以给佩戴者带来强大的攻击力。 炼狱战斧势大力沉,那人冷不丁的劈将下来,有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但使井中月那人明显武功更强,十几合过后,他开始占据上风,手中那刀上下翻飞,连续劈出攻杀剑术,以及犀利的刺杀剑术。 使斧那人不慌不忙,稳扎稳打,他很有耐心,脚步来回晃动,招数虚虚实实,也不停的劈出刺杀剑术。 又是十几个回合,逐渐形成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白刃相接的场面惊险好看。 唐章怕有闪失,他上前两步,拦在两人中间说道,“两位好汉且停手,不知是在此切磋武功,还是因何事起了纷争? 不如随我去水美酒店喝杯酒?” “哈哈,”提着炼狱那人大笑着收了招式。 使井中月的那个也停下来,他摘下黑铁头盔说道,“冰火之歌唐章?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唐章仔细一看,不禁洒然笑道,“果真是你,剑游八荒王敏求!” 这黑铁塔般敦壮的不是别人,正是逍遥子寻了许久却没找到,原沙巴克云中城四大天王之一,人称剑游八荒的王敏求。 另外那人摘了骷髅头盔,却是聚义盟的长老,无情浪子韩跃平。两人不仅没有纷争,还是多年的老相识,只是在这里巧遇。 王敏求得知韩跃平得了龙之戒指,一时心里发痒就想领教领教,韩跃平才陪他过两招。 唐章邀请两人前往水美酒店小聚,韩跃平欣然同意,王敏求却没动。 王敏求将井中月收起来,回头说道,“虽说以往各为其主,没什么深仇大恨,但你我同样没什么交情吧?不知这喝的什么酒?” “你老弟还是这么直来直去啊。” 唐章哈哈笑道,“若是平时你喝我的酒,那得付银子,今天这酒却是我请。 实不相瞒,我是受人之托找你,他还留有几句口信。” “哦?受人之托?”王敏求抬起头问道,“受何人之托?” “白日门外事长老逍遥子。”唐章看着王敏求,笑着说道。 “逍遥兄?确实许多年未曾见过了,找我何事?” 王敏求是洒脱性子,这么一说也就欣然前往,“看来今天这酒是要喝的,哈哈哈。” 回到水美酒店,一凡已经跑出去修习,大堂的食客不少。唐章便请他们两人来到楼上,又吩咐店伙计搬来好酒,几碟熟肉和小菜,三个人边吃边聊。 “唐兄,你放着那威风凛凛的右使不做,怎么甘心屈居在这个酒店里?” 无情浪子韩跃平快言快语,他两杯水酒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 “哈哈哈,一言难尽啊,不过如此也好,清净的很。” 唐章并不讳谈此事,他反而高兴的说道,“我前些日子收了个徒弟,觉得远离那些纷争,传道授业也不错。” 王敏求放下酒杯,又问起来,“不知道逍遥兄留下什么吩咐?” 第五章 禁卫军太极宫 “哈哈哈,却是件苦差事。” 唐章把剑游八荒王敏求,还有无情浪子韩跃平面前的酒杯倒满,劝他们多喝点,只说这水酒不醉人。 王敏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猜不出什么苦差事。 唐章看他纳闷,又笑着说道,“我刚才不是说收了个徒弟嘛,这徒弟不是别人带来的,正是逍遥兄。 逍遥兄也收下个徒弟,带去了白日门。他临走时让我寻你,那口信呢,就是恭喜你也有徒弟了!” “我也有徒弟了?” 王敏求更不知此话从何说起,他困惑的问道,“唐兄的意思是,逍遥兄也给我找了个徒弟?” 韩跃平一听乐了,他哈哈大笑道,“逍遥长老可真是个妙人,都给你们找好了徒弟。王大哥,恭喜你后继有人啊。” “韩兄弟莫要取笑。” 王敏求知道逍遥子不是个随意的人,这么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也是出于他的信任和认可。 王敏求想了想,“我知道了,这可能是他提过的那个计划,曾经就劝我收几个徒弟呢。那逍遥兄还说了什么?” “其他的倒没什么。”唐章放下筷子说道,“逍遥兄带走的是花氏酒水行家的花满城,花掌柜你知道吧? 花武炎,曾是白日门辛掌门的如意弟子,后来不知道为何被逐出了师门,隐匿在此。 花武炎倒有双好儿女,逍遥兄给你找的徒弟,就是他的闺女花慕兰。” “哦?花武炎的事我听说过。” 王敏求若有所思的问道,“花武炎在哪里?既然是逍遥兄的吩咐,那就不能推辞。 就是不知道我王敏求有没有那本事教好,与这花慕兰有没有师徒缘分。” 唐章见王敏求答应下来,他哈哈笑道,“见面又有何难?不过以愚兄之见,你要是不去别处,就暂住于此。 等我修封拜帖,与花武炎约个时日,你意下如何?” “自然是好,如此不至于草率,我平日里四处晃荡,也有的是空闲。” 王敏求想去看一看,唐章端起酒杯说道,“好,那就这样办。” 几轮推杯换盏,韩跃平站起来拱手说道,“两位兄长,今日难得相聚,适才偶遇王大哥,现在又有唐大哥款待,真是高兴的很啊,不过兄弟却是要告辞了。” “韩兄弟,何事走的这么急?”唐章问道。 王敏求也说道,“对了,韩兄弟,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到了王城?” 韩跃平叹了口气,“我盟下的一名高级弟子回家探亲却迟迟未归,后来差人去他家中问询,得知他早就启程,这就怪了。 欧阳大哥又派出几人,从比奇省到盟重省,来回问询都找不到。有人在比奇矿坑附近捡到了他的凌风剑,人依然无影无踪。 欧阳大哥又派我来,我本想进比奇矿洞看看,知道那矿洞错综复杂,极易迷路。 听说王城禁军手里有比奇矿洞的地图,就想借阅下,一时没找到门路。” “欧阳大哥肯定认识他们,只是不知道与谁熟络。” 唐章想了想说道,“你莫着急,我与金吾卫的果毅都尉徐宁认识,前番破获拐卖孩童案时共过生死,此事他应该能帮上忙。” “那可真是太好了。”韩跃平很高兴,“多谢唐大哥仗义相助。” 王敏求笑道,“解救被拐孩童,大破罗刹门的事我也听说了,这般义举,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唐章忙摆手道,“那都是逍遥兄的功劳,不过那些歹人中有个黑衣怪人十分凶悍,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管他什么来路,等再遇见,我王敏求会会他。”王敏求嫉恶如仇,摩拳擦掌的说道。 “那你更得在我这住下了,不然你上哪找去?” 王敏求笑着说道,“我可不给你银子。” “哈哈哈!”三个人大笑。 唐章站起来说道,“王兄弟先留在店里歇息,我陪韩兄弟去找徐都尉试试。” “好。” 三人说定,唐章便带着韩跃平往禁卫军大营走去。 水美酒店毗邻东西大街,对面还有一条人工挖掘的观光河道,引的是比奇河的活水,在西城门设有水门。 开挖这条河渠,方便了城中用水,也借此隔开了皇宫和街道,把整座王城分为南北两部分。 北半边是皇宫和禁卫军大营,南半边才是百姓居住、商业经营的城区。 这河道一是供水防火,二来也能作为皇宫的防御工事,其三,河道里栽种着许多荷花浮萍,也算处景观。 夏日里皇亲贵族荡舟泛波,闲看王城繁华,也别有一番风情。 那河道很长,一直从西门连到东门,上面架着三座石桥。至西往东数,依次对着皇城、大校场、禁卫军大营。 禁卫军是王城里所有驻军的统称,在那座大营里面又有四类,分别是龙武军、羽林军、金吾卫、鹰扬卫。 龙武军是国王亲领的精锐之师,展金龙旗,镇守皇宫。若有出征时,通常作为督军跟随。 羽林军负责王城的警戒守卫,管辖着四座城门,展朱雀旗,由太子领衔。 金吾卫是皇家修行者的编制,展飞虎旗,属大国师节制。 鹰扬卫展玄鹰旗,负责王城周边的机动巡逻。 在各省域大营还有驻军府兵,归属各大将军,展雄狮旗。 各军种间盘根错节,互相制衡,其中也有许多龌龊难以言表。 唐章和韩跃平来到通往禁卫军大营的那座桥前,又给值守的军士说明来意。 准许过桥后,他们穿过一片草地,再转过两个灯柱和几棵大树,眼前出现了大片的黄色篷布。 那些篷布上绣着皂色龙形图案,这就到了禁卫军营地。 大营入口同样有守卫值守,唐章说找金吾卫徐都尉,劳烦那守卫通报。 守卫让两人卸了兵器,在外面侯着,便走了进去。 韩跃平往里面看,首先是个大灯柱,地面铺着青砖,非常整洁。 左右各有一座大殿,左边那座两扇门,门前各有一对石狮子,非常威武。正门上挂着一副巨型牌匾,上书‘飞天武术馆’五个大字。 “那里就是龙武军的武馆。”唐章告诉韩跃平,“右边那太极宫是金吾卫的。” 韩跃平往右看去,那座大殿造型有些怪异,整体建在高台上,门上镶着虎头铺首,两边的山墙绘有巨幅阴阳鱼,以及太极八卦图形。 周围的殿墙上画着梅兰竹菊,门楼弧形拱立,就像是一片花瓣,左右两侧同样有石狮,门柱上竟然雕刻虬龙。 大殿外好几处花坛和园林,显得整座建筑非常气派。 第六章 果毅都尉绘图 无情浪子韩跃平盯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太极宫,唐章说道,“大国师便在这座大殿里,统领着金吾卫,节制整个修行界。” “好一座太极宫,看起来比龙武军的飞天武术馆豪华威风啊。”韩跃平低声说道。 唐章笑了,“也是国王嘉奖大国师劳苦功高,不然谁敢比这气派?” 守卫领着两人来到太极宫门口,那人站住后说道,“职责所限,不能入内,徐都尉就在里面,两位稍作等待。” 那守卫给太极宫门前的金吾卫通报几句,就返回了大营入口。 金吾卫是个道士,他提着降魔剑朝唐章一抱拳,便进入大殿传话。 韩跃平说道,“军营里面等级分明,规矩森严,真是让人感觉不自在啊。” “哈哈哈,确实是不自在呐。” 太极宫的大门打开,爽朗的声音传出,一名穿着重盔甲,佩着飞虎徽标的校尉走了出来,正是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 徐宁向唐章抱拳,热情的说道,“唐大哥,多日不见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唐章拱手说道,“我是个闲散惯了的人,知道你公务繁忙,平时哪敢来添扰? 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哦?唐大哥有事尽管讲,但有兄弟能帮的,定然不推脱。” 徐宁和逍遥子、唐章有了过命的交情,对他们两人不管是功法,还是人品,都是非常钦佩。 “徐都尉,我身边这位兄弟是聚义盟的长老,无情浪子韩跃平,” 唐章把徐宁拉到一边说道,“聚义盟有个弟子可能走失在比奇矿洞,韩长老想去里面找找看,却苦于没有地图索引。 听说禁卫军手里有地图,所以才来问问徐兄弟,可有办法借阅一下?” “唐大哥,这事,这事还真有些为难。” 徐宁皱着眉头,他怕唐章误会,连忙解释道,“比奇矿坑的地图肯定是有,不管是最初开矿勘察,还是后来剿灭僵尸妖众都曾绘制。 只是地图这类文献都保管在机要处,要凭将军手令调用,并不能随意查阅。” “原来是这样,无妨,那也没办法。”韩跃平听徐宁这么说,便不再抱什么希望,想直接去矿坑。 徐宁稍作沉思,他问道,“地图虽然借调不出,但我曾经看过两回,依稀记得大概。 韩长老若是急用,我给你大致描绘出来?那矿坑幽深恐怖,常有僵尸作怪,你可千万要小心。” 唐章也问道,“怎么就能确定那人进了矿洞?” “别处几乎问遍,都是不见踪影,他是否进了矿坑,目前也没有确凿证据,只是在矿坑附近发现了他的物品。” 韩跃平无奈回答道,“欧阳盟主平时对这弟子器重,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心里十分焦躁。 徐都尉若肯相帮,我聚义盟感激不尽啊。”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试着画一画。 欧阳前辈在江湖中声誉颇高,我等非常敬仰,微薄之力不必言谢。” 徐宁让两人等待,没多久,他就带着绘制的简易地图返回。 “那矿坑深处有几处横跨深渊的桥,里面又分为东部矿区、南部矿区、甲、乙、丙矿区,矿洞里曲折蜿蜒,十分复杂。” 徐宁将地图交给韩跃平,他提醒道,“韩长老,此图不尽详细,恐有多处疏漏,没有把握时,切记不可深入。 如果在里面迷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知有许多人就是因为迷失方向而丧命。” 韩跃平再次拱手道,“多谢徐都尉,我自有分寸。” “哈哈,徐兄弟,忙完公务到我那里喝几杯?好酒好菜等着你。” 唐章又笑着对韩跃平说道,“我就说徐都尉肯定有办法。” “唐大哥真是客气,最近确实比较繁忙。”徐宁抱拳说道,“改日一定前往。” “好,那我们也不给你添扰啦。” 唐章说道,“韩兄弟要去找那名弟子,我也有点杂事去办。” 徐宁把他们送出禁军大营,唐章和韩跃平回到东西大街,韩跃平拱手道,“唐大哥,找人之事不宜迟,兄弟即刻出发,就在此辞别唐大哥吧。” “好,不要误了正事,速去速回。” 唐章也拱手道,“等回来再到我这喝酒。” “哈哈,一定,唐大哥先给兄弟留好啊。”韩跃平笑着,转身大步往东门走去。 唐章目送韩跃平离去,直到看不见了,他才转回身。从早晨出门就想去找吴员外,周折许多功夫,已是过了晌午。 虽然已经入秋,但那日头还是晒的很。这时候的集市也散去大半,没剩下多少人,只有几个零星小贩,还在等着最后的顾客。 唐章看了看,顺手称了几斤大枣,提在手里朝吴员外的宅子走去,边走还边吃几颗。 秋天的大枣新鲜多汁,又脆又甜,药理上还有安神、护肝、补气血的作用,但如果把它用作随手礼,那可就有讲究了。 如果新人大喜,婚床上往往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如果去讨要账目,自然是暗示着早清欠款。 吴员外经营着一家皮毛店,平时生意不错,除了给人订做皮衣,还给禁卫军供应一些皮甲。 因为吴员外与水美酒店的上任掌柜熟识,便常年定点在那里招待客商,住宿餐饮都挂账上,几个月就会结一次。 账房叶先生说吴员外许久没来结账,已经欠下一百多两银子。唐章有些纳闷,吴员外是水美酒店的大主顾,平日也讲究信用,因此才登门看看。 唐章来到吴家院外,那宅子靠着西城门,瓦房颇大,勾檐画红的很是漂亮,还带着一处小亭台,旁边还有草地和树林,和座花园一般。 “噹噹噹。” 唐章上前拍那门上的铜铺首,大声问道,“吴员外在吗?” “谁啊?老爷病卧在床,不便见客。”一个老管家敞开门,探出头问道。 那老管家仔细一打量,“吱呀”一声打开了门,他拱着手,嘶哑着声音说道,“原来是唐掌柜呐,您里边请。” 唐章进了院子,感觉气氛有点异样,虽然那些摆设都被打扫过,但少了些许生气,有点冷清。 老管家在前面领路,他看到唐章手里的秋枣,心里明白几分,他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问道,“唐掌柜,您是来结账的吧?” “啊,不急,不急。” 唐章随手将那包大枣递过去,“只是许久没有吴员外的消息,特意前来看望,员外怎的病了?” 第七章 吴员外的麻烦 吴家管家叹着气,边走边说道,“老爷急火攻心,最近更是卧床不起,因此耽误了唐掌柜。” 唐章纳闷道,“我看吴员外身体一向硬朗,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掌柜,您有所不知,老爷这病是被少爷气的。” 老管家停下脚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给唐章讲起来,“少爷前些日子惹上一桩是非官司,那些人要讹一千两银子才肯罢休,不然就要他杀人偿命。 老爷一时着急,就被气的病倒了。” “竟然闹出了人命?” 唐章非常惊讶,虽说他来比奇王城这几年,听说过吴员外有个儿子不成器,经常寻花问柳,惹是生非。 话说回来,富家子弟沉迷风流快活的并不少见,但也不至于惹出来人命官司吧? “咳”,“咳”。 里屋传出两声咳嗽,吴员外披着羊皮夹袄,扶着门框走出来,“是唐掌柜来了啊,快屋里请,屋里请。” 老管家赶紧上前扶,吴员外又说道,“唐掌柜,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呐,您给评评理,这是个啥世道?” 唐章进屋坐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员外颓然说道,“都是那不孝子招惹出的是非,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求助唐掌柜,请您出个主意。” 吴员外心思了半天,开口说道,“前几天,那不孝子去红喜阁里喝花酒,也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居然把那姑娘灌酒致死。 那不孝子被人关押起来,红喜阁索要一千两银子赎回。 要是不给银子,他们就要把那小畜生送到官府偿命呐。 唉,这小畜生要是没了命,我吴家可就绝了后呐。” “红喜阁?比奇客栈对过,那个盐帮的风月场?”唐章问道。 “正是那个。” 唐章纳闷起来,“不对吧,红喜阁在上次的贩拐孩童大案中,涉嫌勾结邪党,难道官府没有将它查办?” “唐掌柜怕是有所不知,那红喜阁是盐帮的产业,现任帮主杜晴晴以前就是青楼出身,她善于此道,所以规模越做越大,为盐帮聚财无数。 前阵子,听说红喜阁出了事,也确实被官府查封了几天,但最后只是罚没些银子,并没有歇业。” “我知道红喜阁是盐帮的,但他们不过是群商贩组织的小帮派,靠着不干净的银子起了势,怎的后台还这般硬?”唐章感到不解。 吴员外叹了口气,擦着眼角说道,“唐掌柜,您平时不接触那些,也难怪不了解。 我听说啊,盐帮虽然表面上是商贩自保,但他们贩卖私盐,还经营风尘勾当,其背后的势力,实际大的很呐。 和杜晴晴打交道的人,没有不给她面子的。那杜晴晴貌美若仙,内心却毒如蛇蝎,平时最爱穿一身黑色男装,还有个骇人的称号唤作‘杀人跳舞’。 王城里流传着这样的话呐,‘宁舍黄金万股,不惹杀人跳舞’。 唉,她们盐帮有钱有势,老百姓惹不起呐。” 唐章听后,不禁冷笑道,“不过做的是私盐和皮肉生意,还杀人跳舞,难道她三头六臂不成?” “杜晴晴有些本事,她为人阴狠歹毒,不知道从哪网罗来六个面若桃花,做事老练的女子做执事。 她们长袖善舞,处心积虑,渗透依附了许多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做其后盾。 前阵子的事应该就是被人护住了,才不至于伤筋动骨。” 吴员外又说道,“唐掌柜,你说说,那不孝子栽在她们手里,除了拿银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一千两吴家也不是拿不出,只是典当店铺也需时日,现银却凑不够手,以致误了唐掌柜,还请不要见怪呐。” “吴员外是水美酒店的老主顾,不必介怀。” 唐章皱着眉头说道,“倒是这盐帮,哼,真是岂有此理!一帮娼妓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事我瞧着有蹊跷,一个大活人怎么会醉酒而死? 可有官府的说法?老夫最近闲出了毛病,还就想探个究竟。” “唐掌柜侠肝义胆,实在让吴某敬佩,但可不要因为这小畜生惹上什么麻烦。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唐掌柜还经营着水美酒店的生意。盐帮手眼通天,唉,我,我就认了罢。”吴员外无奈的说道。 “吴员外且宽心,水美酒店是蝴蝶山庄的,任谁也得掂量掂量。” 唐章说道,“可叹为了解救那些被拐孩童,不少勇士命都丢了,而这些助纣为虐之徒,却依然逃脱法外,不知收敛。” 唐章也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浴血奋战,冒死救人,挖出来幕后黑手,本以为这些歹人都会被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谁知如此困难,查封几日便再无动作,官府收监的那些罗刹门乱党是他们抓来的,盐帮参与贩拐的线索也是他们找到的,官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案子多半是不了了之。 唐章又去找了果毅都尉徐宁问询此事,徐宁苦笑道,“唐大哥,不瞒你说,此事我早知道了。 可有什么办法?上头不下令,我们就不能动。” “徐都尉,话虽是这般,但那些人仍在作威作福,横行自在,你就这么看着? 你忍心王雷为他们英勇捐躯?这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无意义呐。” 唐章不留情面,说出来的话字字扎心。 徐宁被唐章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他愣了半晌,叹口气说道,“此事确实已有结论。 经查,盐帮并未与那邪教牵扯勾结,系帮会中的个别人被蒙蔽,受人指使,我也不能再去查证。” 唐章不等他说完扭头就走,徐宁追上去说道,“唐大哥,我,我不宜再插手此事。 不过,我可以让孟姜春协助你,他是都尉副官,谅那红喜阁不敢为难阻挠。” “这还像话。”唐章让徐宁尽快安排。 回到水美酒店,王敏求正在教一凡下棋,一凡见唐章回来了,赶紧站起来。 唐章笑了,“不用和老鼠见了猫一样,我又不会责罚你,继续下,你要是赢了有肉吃。” “哈哈哈,” 王敏求笑道,“你这徒弟聪明的很啊,我才教了一会,他就已经下的有模有样喽。” “那是自然,我徒弟嘛。”唐章听王敏求夸奖一凡,心中有些得意。 唐章话锋一转,坐在王敏求旁边说道,“敏求兄弟,我给你说个蹊跷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哦?什么蹊跷事?” 王敏求放下手里的棋子,“你不会故意留我在这里,就是想让我出力做活的吧? 那你可休想。” 第八章 敏求大闹红楼 “哈哈,那倒不是,这事我也是刚刚听说。”唐章把吴员外讲述的那些,又给王敏求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 王敏求同样惊讶,“那吴家公子若是寻欢作乐,喝酒也只是助兴吧,闷头喝醉,有何烦恼? 但要说把那女人醉死,听起来是有些蹊跷。” 唐章想拉上王敏求,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对啊,要是没有蹊跷才怪了。 更让人生疑的是,那红喜阁更想索要银子,我看啊,这里面定有猫腻。” “行了,你就别再吊我胃口,既然如此,咱们同去便是。” “哈哈,敏求兄弟果真是个爽利人。” 唐章看看一凡,笑着说道,“敏求兄弟,咱们这把老骨头就得打抱不平,让这些臭小子学学,什么叫做侠之大义,什么叫做不惧邪风,也给他们鼓鼓劲,莫失去了信心。” “师父,我也要去。”一凡听说要去打抱不平,也想跟着。 “你就在这里呆着,好好的修习领悟,你连基础都没学牢,去凑什么热闹?” 唐章拒绝了一凡,但教给他一段口诀,‘飞天欻火,腋首呼风,太虚鼓荡,威雄遍中,推山倒岳,飞石腾空’。 这时都尉副官孟姜春找了过来,唐章急着去探个究竟,没来得及再给一凡讲解,他们三个就出门直奔了红喜阁。 路上唐章介绍王敏求和孟姜春认识,孟姜春也给他们简单说了盐帮的情况。那红喜阁也被人叫做红楼,除了帮主杜晴晴,主要威胁就是那六个执事。 为首的是天魔音上官小仙,往下依次还有蓝色妖姬苏鄢、九尾妖狐叶芷青、紫色血狐张颖、冷月葬花魂夏雪、警幻仙子莫甘娜,她们个个花枝招展,但都很有本事。 “因为之前的案子已被结案,徐大哥此番让我换了便装前来,省的被上面追究下来又是麻烦。” 孟姜春给他们解释道,王敏求点了点头,颇有深意的说道,“看来徐都尉似乎有难言之隐啊。” 进了红喜阁,还未入夜,那里面已经是莺歌燕舞,浪笑不断。进出的人络绎不绝,站在大厅里迎宾的又是上回那老鸨,正花枝乱颤的笑着招呼客人。 唐章他们一出现,那老鸨就知道这几个人来者不善,但她仍旧热情的迎上来,还不断用余光往外看,“呦,是几位大爷呐,您快里面请。” 那老鸨没瞅着徐宁和逍遥子,似乎松了口气,却很快发现这几人也不好对付。 头裹帻巾的瘦高个,从进门开始就没拿正眼瞧过,另外那个拿偃月刀的,也是全程黑着脸。 后面更有个尤其高大壮实的,杵在那里不怒自威,犹如一尊黑面门神般。 “几位大爷不知有什么吩咐?” 那老鸨毕竟是八面玲珑的人,她什么样的没见过,又什么样的没打过交道?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是那老鸨凭着吃饭的本事。就算感觉是来找事的,但想想这里可是盐帮的地盘,她也只是在心里嘀咕,先静观其变。 “哼!” 孟姜春见那老鸨异常热情的走来,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他因为之前搭档王雷的死,恨透那帮歹人,认为盐帮也是他们的帮凶。 不过碍于身份,孟姜春对此耿耿于怀,但只能在心中隐忍,他站在那里,虎着脸不吱声。 老鸨又堆着笑转向王敏求,眯着眼看着他那魁梧的身板,嗲嗲的发浪道,“这位大哥好身子啊,惹的妹妹都流口水了,嘻嘻。” “啪,” 唐章把桌子一拍,他不想与这老鸨子推诿扯皮,便单刀直入的问道,“杜晴晴在吗?让她出来说话。” 老鸨子一惊,瞧这阵势,她心里更加明白了。 那些前来红喜阁喝花酒的,定然会向她讨要标致的姑娘,越漂亮的花牌就越抢手。但这几人目不斜视,亦不搭腔,突然就发作起来,这就是显而易见的砸场子。 “呦,这位爷,您还认识我们帮主呐,那您一定是贵宾了。” 老鸨硬着头皮,吃吃的笑着,她暗中指使旁人上楼,又接着说道,“不过可真是不巧呐,杜帮主有事外出了,并不在这里。” “你最好别耍花招,”王敏求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让她出来。” 老鸨收了脸上笑容,她走回去坐下,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对唐章他们说道,“看来你们还真不是来喝酒的,可惜了我这里的蜜桃、红杏、雪梨、石榴诸多好姑娘。” “砰!” 孟姜春再难忍住,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那些杯儿盏儿东倒西歪。那老鸨面前的茶碗也跳翻起来,茶水洒了她一身。 “你这挨千刀的奴才!” 老鸨慌忙站起来抖落残茶,她翻脸破口大骂道,“这是丝绢料呐,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赔不起! 你们这些烂人,什么瓦儿罐儿也来凑数,不给你们点厉害,还真把我红喜阁当什么呐!” “当什么?” 孟姜春斥问道,“红喜阁不就是个青楼窑子。怎么?还真以为能手眼通天不成?” “哈哈哈,” 那老鸨笑起来,她将裙摆甩下去,冷冷说道,“姐姐今天心情还不错,我劝几位趁早滚蛋。 你们要是惹恼了杜帮主,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你刚才不是说她不在吗?” 唐章不紧不慢的说道,“杀人跳舞杜晴晴,这名号叫的响亮。我这老头子闲的很,很想瞧瞧杜帮主是杀的什么人,跳的又是什么舞。” “啪!” 又是一声脆响,老鸨看他们故意为难,便把手中的茶碗一摔,只见从她身后的屏风里,走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 那些人个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般模样,老鸨呵斥一声,“都拿住,送去官府处置。” 大堂的人早就散到旁边,那十几个护院迅速围过来。 王敏求忍不住笑了,他朝唐章说道,“你看看,你还没拿人家去见官呢,这倒好,人家要先拿你去官府了。” 唐章面不改色,撩起一脚,踢翻冲在最前面的一人,他回头说道,“不是我,是我们。” “还真是破瓶破罐的都拿来凑数啊。”王敏求看五六个大汉向他扑来,也是发了怒。 只见王敏求猛然把那桌子掀翻,又跳过去一拳一个,如撂草包般把那几人打的四仰八叉,很快周围再无立着的。 王敏求连砸带打,大堂里一片狼藉,那边孟姜春也动了手,几招便踹翻两个。 孟姜春积着怒气,他动起手来毫不手软,直把那些人打的满脸是血,鼻子也歪到一边,都连连后退再不敢靠前。 第九章 绝色艳帮执事 唐章、王敏求、孟姜春他们大打出手,这时从楼上出现两个人,沿着梯子缓缓走下,“看几位的好身手,想必都是修行者吧?” 前面那个一袭雍贵华丽的白色衫裙,领角高耸,发髻饰有精致的花瓣状步摇,垂下七八条细小的串珠,随着她莲步轻移,晃的人神魂颠倒。 只见那人面若桃花,婀娜多姿,金项圈玉臂钏,花细斜红柳叶眉,施的是艳丽的飞霞妆,扑的是名贵的珍珠粉。 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魂,手中还握一把圆纸扇,脸上邪魅般的笑容浅露,款步前行,纸扇摇动,伴着那若有若无的兰香,美艳的让人窒息。 后面那个也是不凡,她身穿蓝色长裙,青丝披落,用一条蓝色发带系着,上面还插着两朵明艳的鲜花。 此女子小鸟依人,似嗔似怨的转过脸,看的众人也是呆住了。 妖而不艳的桃花妆,她杏眸流光,眉若轻烟,胭脂面靥都是恰到好处。 娇嫩柔滑的玉肩在那层蓝色的纱帔下若隐若现,举手顿足间散发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让人忍不住的呼吸紧促起来。 那老鸨见着两人,毕恭毕敬的上前说道,“属下该死,他们无缘无故来闹事,惊扰了两位执事。” 孟姜春低声说道,“前面这个就是盐帮六大执事之首,天魔音上官小仙,后面的那个是蓝色妖姬苏鄢。” 唐章点头,他也听说过盐帮六大执事,个个花容月貌却有百般手段。那上官小仙能吹一手好笛子,因此有了天魔音的雅号,而苏鄢天性喜爱蓝色,所以人称蓝色妖姬。 只是唐章没想到,这两个执事竟然如此年轻貌美,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若盐帮都是这般艳绝俗人的女子,也难怪被人称为艳帮了。 旁边有人搬来两把椅子,上官小仙款身斜坐,那苏鄢也挨着她坐下,犹自抱着上官小仙的胳膊,撅起樱桃小嘴抱怨道,“姐姐,到底是什么人来捣乱?” 上官小仙让苏鄢不要闹,她转身问道,“小女子没猜错的话,您就是冰火之歌唐章唐右使吧?” 唐章答道,“右使不敢当,我就是唐章,不知杜帮主去了哪里?” “姐姐有重要的事,确实不在。” 上官小仙莞尔一笑,“如果唐右使有什么吩咐,小女子可以转告。” 唐章问道,“那上官执事可是能代表红喜阁?” “嘻嘻,” 苏鄢抿嘴笑起来,又伸出嫩如柔夷的小手掩住,她说道,“上官姐姐在盐帮仅次于杜帮主,别说代表红喜阁,就是代表整个盐帮也无异议。” “如此便好。” 唐章也坐下,他抬头打量了一圈红喜楼,慢慢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天来,是想问问吴公子的事。” “吴有希?”上官小仙柳眉浅皱,缓缓问道,“他的事我听说了,唐前辈有什么想问的呢?” “你这糟老头也是,吴有希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老鸨指着唐章的鼻子,斥责他多管闲事,“吴有希只顾寻欢作乐,把婉儿灌酒致死,你说可不可恨? 婉儿是红喜阁的头张花牌,我们不送吴有希去官府,就是给了吴员外面子,你还待怎的?你想问什么?” “乔妈妈你且退下。”上官小仙皱着眉头说道,“唐右使有话,但请讲来。” 孟姜春冷哼道,“我听说红喜阁的酒都是掺了水卖,把人醉死那要有多大的肚子?此事定有蹊跷。 再说了,谁不知道安婉儿是冯斌相好的,吴有希敢给她灌酒?只需叫来吴公子,真相一问便知。” “对,清者自清。” 王敏求见那老鸨急赤白脸的,上来就是一通指责,便说道,“孟兄弟说的好,掺了水的酒,我也想看看喝多少能醉,不如就让她试试。” 那老鸨见王敏求指她,急忙往人群后面躲。 上官小仙浅浅笑道,“剑游八荒王敏求王天王,您可真会说笑,红喜阁虽说上不得大台面,但也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处。 客官能在此吟诗作赋,欢度良宵,其乐融融,我们卖的是辛苦,赚的却是坦然。 再说,生意嘛,凭的就是个口碑。水美酒店来头更大,可敢酒中掺水,砸自个招牌?” 苏鄢弯着水灵灵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王天王如果不信,就请到我房间,苏鄢陪您喝几杯便知真假,休要听信小人造谣。” “你倒也认识我!”王敏求不善与女子打交道,一时被她们的伶牙利齿堵住了言语。 孟姜春上前一步道,“你们盐帮厉害的很呐,手段也通天。牵扯进拐卖孩童这么恶劣的案件都能全身而退,实在让人佩服呐。” “孟都尉,您上次来欺我红喜阁,这次又如此,不知道红喜阁哪里待您不周全?” 上官小仙脸上露出不悦,“小女也不知道诸位到底有何误会?” 唐章站起来说道,“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件事疑点多多,安婉儿是否有仵作验尸?吴有希现在又身在何处? 还有,你们向吴员外索要一千两银子做赔偿,凭据又是从何而来?” “说到底,原来是因为银子。” 上官小仙宛然笑道,“唐右使,您请坐,莫要对红喜阁有偏见。 此事按说不该您来管,不过,既然唐右使执意过问,那我就给您一个解释。” “哼,多管闲事。” 苏鄢也对唐章很不满,她冷哼着转向上官小仙,娇滴滴的说道,“姐姐理他作甚?若吴家不肯,自有官府主持公道,不如回房去吧。” 上官小仙捏了捏苏鄢那雪白的臂膀,柔声说道,“既然这几位找上门来,不说清楚自然有损咱们盐帮的名声。” 上官小仙告诉唐章,“吴有希那天来时就已醉酒,就是乔妈妈招待的,他是这里的老主顾,当时并没什么可疑。 吴有希点名要最好的花牌,但因他没有预约又来的晚,也就没能如意。 见他闹个没完,最后是婉儿勉力作陪,但那天婉儿已经喝过酒,她陪了吴有希两杯,提议早点去歇。 谁知他吴有希烂醉之下,竟强行给婉儿灌酒,婉儿一个弱女子怎能挡的住?当晚就不省人事,没有再醒过来。 直到吴有希醒酒,他才知道闯下大祸,为了防止他逃离,我们才不得已将其扣留。 乔妈妈报了官,仵作也来验过尸身,结论婉儿确实是因为醉酒而死。 至于赔银千两,那是婉儿的典身钱。 婉儿年轻靓丽,是红喜阁首张花牌,折算出这价码,不算过分吧?” 第十章 白衣女鬼索命 那天魔音上官小仙一番辩解,让人听着感觉有些道理,倘若果真如此,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听上官小仙又说道,“若是诸位觉得我红喜阁要价高了,所以前来商议也是于情于理。 但这件事证据确凿,不知所谓的疑点何来?” 唐章见上官小仙巧舌如簧,一张嘴便撇的一干二净,他哈哈笑道,“这价码倒也说不出什么,如此一来,反倒是我们在这无理取闹了。 那不如这样吧,有劳你们领我见一见那吴有希,就算给吴员外个交代,不知上官执事意下如何呢?” “当然没问题,婉儿已经入土为安,至于吴有希,我们也是好好的招待着,没打没骂,没什么不可见的。” 上官小仙站起来说道,“鄢儿,你先回房吧,我带他们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不嘛,我就要和姐姐一起。” 蓝色妖姬苏鄢撒起娇来,但她发现上官小仙的脸色不太好看,才不再缠着,悻悻的自个先回去。 上官小仙和那老鸨一起,带着唐章他们几个来到后院。那里有座破旧小房子,可能平时用来当做库房,被一把铜锁在外面锁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上官小仙让老鸨上前开锁,她转身对唐章说道,“唐右使,吴有希就在里面,你想看就进去吧。” 唐章点点头,他让王敏求在外面等待,留个策应,便和孟姜春推门走进去。 那木门“吱呀”一声分到两旁,里边的摆设很简单,正对门有张桌子,上面布满灰尘,屋顶结着许多蛛网,还有个破洞。 再往里面看过去,几把椅子倒伏在地,旁边是张小床,吴有希蓬头垢面,一声不吭的呆坐在那里。 唐章皱着眉头看了两眼,孟姜春见其目光呆滞,上前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吴有希忽然跳将起来,捂着头大喊大叫,“鬼啊!有鬼啊!” “哪里有鬼?你待看清楚,我们是来帮你的。”孟姜春揪住那吴有希喝道。 吴有希拼命挣开孟姜春,兀自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念叨着,“有鬼,有鬼。” 过了一会,吴有希回过神来,神秘兮兮的对他们两人说道,“我没杀人,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杀人。” 唐章见吴有希神志不清,二话不说劈脸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那吴有希嘴角都渗出了血,不过也让他恢复清醒,冷静下来。 唐章这才问道,“吴有希,我且问你,那天你到底做过什么?” “你们是谁?”吴有希抬头看着他们两个问。 他挠挠头,拍拍脑袋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水美酒店的新掌柜。怎么,你也被她们关进来了?” 唐章叹了口气,吴有希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哭腔,“她们的手段多着呐,心也黑着呐。” 孟姜春瞧那吴有希胡言乱语,眼神里也充满着恐惧,他疑惑的问道,“唐大哥,难道他疯了?” “我们不是被抓进来的。” 唐章告诉吴有希,“我们是来看你的,你爹正在想办法,你别紧张。 你想想那天的事情经过,这很重要,要如实细细说来。” 吴有希的表情很痛苦,他回忆道,“我那天约了人喝酒,喝到尽兴处,南哥说红喜阁来了新姑娘,要带我尝尝鲜。 但到了红喜阁,乔妈妈却说没有空牌了。我当然不愿意,就拍着桌子问她是不是嫌弃我没有银子? 乔妈妈不敢惹我,又上楼问了问,说只有安婉儿的牌子。” “南哥是谁?”唐章问道。 “丁向南,有钱的主,比我家都有钱,经常请我喝酒,也会玩。” 吴有希笑起来,“乔妈妈说只有婉儿的牌子,我想安婉儿也是个美人坯子,以前总是叫不成,这回能作陪也不错。” 吴有希蹲在床上,忽然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们知道吗,安婉儿被人扶过来就趴在桌上没起身。 她们搬来两坛酒,说是送我的,还说婉儿喝过酒有点头晕,等会就醒了。 但老子等了半天她也没醒,去推也没反应,都醉成这样的,还扶过来作甚? 我叫乔妈妈也没人答应,气的我把碗里的酒泼向安婉儿,就自去睡了。 谁知半夜我就被人关在了这里,她们说婉儿死了,是我把那婊子灌酒醉死的。 我冤啊,我都不曾和她喝上一口酒,怎么就把她醉死?可她们根本不听,扣住我不让走。” 唐章的表情变的凝重,孟姜春开口问道,“你是说安婉儿被人扶进的房间?从头到尾都不曾起身?” 吴有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那天醉的厉害,好像是不曾起来过。 我,我,我实在记不清了。” 唐章和孟姜春面面相觑,看来疑点就在这里。 吴有希拍着木床叫道,“她们让我爹赔一千两银子,不给银子不让走。 一千两啊,这群婊子肯定是给老子下了套。” 孟姜春小声问道,“唐大哥,会不会那安婉儿早就死了,后来被人扶进的房间?” “要是这样,那岂不是栽赃陷害?”唐章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没道理啊,老子没得罪过谁啊。” 吴有希惊恐的说道,“还有,还有,这屋子真的闹鬼呐。 每天三更半夜,都有个白衣女鬼在屋里飘来飘去,是婉儿来找我索命!” “女鬼?”唐章更纳闷了。 吴有希急忙点头,“是啊,真的有鬼。我好害怕啊,您让我爹快点给钱,放我出去吧。 我爹是不是不知道啊?他怎么不管我呐?” 说到最后,吴有希的腔调都变了,听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不停的喃喃道,“一定是我爹也嫌弃我,不要我了。” 唐章说道,“吴员外不是不救你,他一时凑不够这么多现银。你再忍几天,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唐章和孟姜春问过话后走出屋子,吴有希急的跟在后面,扯着他们不让走。 那老鸨将吴有希赶进去,还忿忿的说道,“你这个疯子,讲的故事倒是精彩。” 唐章看到上官小仙,他冷冷的问道,“为何吴有希说的,和你们说的截然相反?” “他疯了,净说些疯癫话,疯子说的话你也相信?” 那老鸨说道,“那天的事,仵作是亲自看过的,他不光验了尸身,还说吴有希变的疯疯癫癫,多半走失了神智。 吴有希是不是给你们说了飞来飞去的白衣女鬼?他见人就乱讲,当真是一派胡言,疯子的话哪里能相信?” 第十一章 到底谁在说谎 那老鸨子说的唾沫星子乱飞,天魔音上官小仙此刻也没了笑容,她开口道,“唐右使,你休要被蒙骗了,吴有希本就是个浪荡子,仗着家里有钱肆意妄为。 他如果是真疯,我们倒能原谅,只是闹出这事以后才疯,恐怕是他故意装疯卖傻,妄想逃避惩罚吧?” 王敏求看看唐章,想不到这事变的越来越复杂。那上官小仙又说道,“杜帮主念着吴员外的面子,没有将吴有希送官收监,如此也算仁义了。 你若信了那些疯话,岂不是我们处处陷害,故意为之? 外人总对我们抱有偏见,觉得我们是风尘女,瞧不起我们,但我们也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啊,婉儿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有钱人做错了事,受害的人还要被质疑,这是什么样的道理?就因为我们做着下贱的事吗? 哪个女人天生浪荡?我们不也是被生活逼迫的不得已?难道我们是生而下贱吗?就应该任由那些男人肆意欺侮吗?” 上官小仙说出诸多心酸,眼泪也跟着滴落下来。 唐章见她言之戚戚,脸上浮现许多悲痛之色,似乎不像假话,也不由得思绪乱如麻,没想到其中牵扯许多。 这件事如果想私了,那就得一千两银子,倘若公了,按照律例,吴有希说不定还得以命抵命。 唐章感觉吴有希和上官小仙,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王敏求焦躁起来,他抱怨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到底谁说的是? 安婉儿都被埋了,我看不如把那仵作也叫来,大家一起对质。” “这事本就证据确凿铁板钉钉,你们怎么还纠缠不清了呐? 我红喜阁客客气气的待你们,你们要看,上官执事便让你们看,该说的也说清楚了,还想怎的?” 那老鸨吊着嗓子吆喝起来,不管吴有希的哀求,又把那门锁上。 “这般各执一词也难判断,” 王敏求还没说完,那老鸨就将他们往外赶,“你们要不就让吴员外带着银子来,要不就等着到大牢里去找这姓吴的吧,我们就不留几位爷了。 真是奇了怪,吴员外自己不来,找来几个莫名其妙的人,难道红喜阁就怕了不成?” “不是吴员外请我们来,是我想来问问。”唐章见那老鸨撒起泼,但又找不到言辞反驳,忍不住摇了摇头。 上官小仙冷着脸,只是摇着手中的扇子不说话,似有逐客之意。 唐章见状叹了口气,对王敏求和孟姜春说道,“先回去吧,再作计较。” 三个人离开红喜阁,都是毫无头绪,王敏求很是郁闷,“这帮娘们牙尖嘴利,就怕闹到官府上,咱们也说不过。” “闹到官府去,说不定对她们更有利呐。” 孟姜春难掩失望,他说道,“王雷与我交情好,我们都跟随徐大哥多年,情同手足,他的死难说和盐帮没关系。 徐大哥之所以不便插手,就是因为上面压力重重,这盐帮不知道有多少人护着,恐怕动不得。” “难道就没办法了不成,气煞老夫。” 王敏求一脚把块石头踢出老远,“只以为大帮会里是非多,没想到这百姓家里也是乱如麻呢,还是老夫周游各地潇洒自在。 我说唐兄,这,这还有必要查下去吗?” 等他们发完牢骚,唐章停住脚说道,“你们不要灰心,上官小仙虽说言辞真切,但这女子年纪轻轻就做了盐帮的六大执事之首,必然有其能耐,我们不能因此轻视她。 还有,上官小仙的一举一动虽然表现自然,却是刻意如此,她在掩饰着什么。 我从细微里看出,她该是个身手不错的修行者,既然咱们从正面查不出什么,那就从侧面查。” “唐兄,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啊。” 王敏求哈哈笑道,“要说出主意,还是要靠你们文化人。我们整日练功的只会舞刀弄枪,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唐章怕他们有压力,便打趣道,“你出主意不如我,别的就比我强了?功法上又不是没较量过,谁输谁赢还未必呐。” “哈哈哈。”唐章和王敏求大笑起来。 他们两个确实是老对手,以前各为帮会出力,没少打过交道,现在一起办事,也是互相不服气。 孟姜春不了解这些,他一头雾水的问道,“唐前辈,侧面又是怎么查?” “去找那仵作。” 唐章说道,“如果红喜阁真有问题,却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那咱们只能从侧边迂回,找到那仵作,让他说出实情。” “上哪去找仵作?咱们也不知道是谁啊。”王敏求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孟姜春说道,“这有何难?兄弟在王城做职多年,多少也认识些人,一个小小的仵作,想必查出来不难。” “好,那就有劳孟兄弟。” 唐章点头同意,但也提醒孟姜春务必尽快,免的打草惊蛇。实在不行可请徐都尉出面,一有消息就来告知。 他们在街口商议了一番,孟姜春要返回禁军大营,便先离开,唐章和王敏求两人也回了水美酒店。 一凡在酒店里忙碌一天,又在跟着叶先生写字。叶先生大约五十多岁,年纪不算太大,头发胡子倒是白了不少。 一凡听店里的伙计说,叶先生就是在这店里长大的,当时的掌柜看他流落街头挺可怜,就将他收留下来。 叶先生从小伙计做起,他人机灵,也会算数,掌柜的就让他学着记账。 后来,水美酒店被蝴蝶山庄盘下,叶先生因为人老实,就被继续留用,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可以说水美酒店事无巨细,每处角落,叶先生都了如指掌。 唐章过来之后,把平时的经营收支都交给叶先生打理,他自己落得个轻松悠闲,实打实的甩手掌柜。 叶先生管着水美酒店的账目往来,以及物料进出。每天整理完账本,他还会用毛笔写字画画,觉得满意的,还会在店里挂几张。 一凡刚来时也跟着店里的伙计干活,从鱼池捞鱼,往后厨提水,牵马打草,端茶送酒,都能应付。 叶先生初见一凡就很喜欢,看他勤快朴实,待人真诚,也听说一凡身世坎坷,或许让他联想到自己,反正叶先生对一凡很照顾,不让他劳累。 一凡练功之余,叶先生便会教他写字。 有次,一凡无意中说起叶先生教的和朴先生一样好。叶先生好奇的问道,“朴先生?” 第十二章 终究棋差一招 叶先生得知朴先生是边界镇的教书先生后心里很高兴,他便和一凡约定,只要空闲,就一起读书写字,下棋作画。 唐章看到一凡认真好学,感到很欣慰。他吩咐店伙计多上些好酒菜,今晚要和王敏求不醉不休。 一凡瞧见师父回来,就收了书本去帮忙准备酒菜,唐章叫住一凡,让他讲讲今天的修习,有没有什么心得。 一凡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汗倒是出了不少,但没有什么进展,以前还能偶尔感受到那团气,现在好像不见了踪影。” 唐章笑着告诉他,“别急,天赋和努力都很重要,先打好基础吧。基础未牢就急于求成的话,实际并无益处,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个道理。” 店伙计很快端上来酒菜,唐章和王敏求一连喝了好几碗,他们两个肚子里都是憋着不痛快。 唐章又把酒碗倒满,不无感慨的说道,“若是找不着那仵作,这案子恐怕就难以查下去了。” “老夫小瞧了这盐帮,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竟然有位居高位的人护着,指不定以后再闹出什么事呢。” 王敏求说道,“要是逍遥兄也在就好了,他和金吾卫熟络,认识的人也多,说不准就有办法。” 唐章端起了碗酒,“白日门距离比奇王城千余里,恐怕他们还没到达呢。” 两人碗中酒还没喝完,就有人“咚咚咚”的走上楼。唐章一看是孟姜春,便让他坐旁边,“孟兄弟来的巧。” 孟姜春跑的急,满身都是汗,他喘匀了气说道,“两位哥哥,我打听到了,那仵作姓马,唤作马老六,就住在城里,并没什么特别背景。” “太好了,那明日我们就去找马老六,若发觉他做伪证,说假话,必要时就给他上些手段,逼他说出实情。” 王敏求放下筷子抱怨道,“这群娘们能说会道,等拿出来证据,我再看她们怎么狡辩托辞。” 第天,孟姜春领着两人去找那马老六,他边走边说道,“马老六就住在客栈后面,他本是个外来户,家中穷的只剩底裤。后来不知怎么在府衙里找了件仵作差事。 一家老小光凭马老六那点薪俸,过的也是艰辛,他婆娘便张罗了一处早点摊,心想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但让那婆娘没想到的是,早点摊的经营惨淡,没用多久就做不下去了。 那马老六平日里净接触些死尸,知道的哪个敢来吃早点?这下亏蚀了本钱,更是欠一屁股债。” 王敏求笑道,“这倒也是,都嫌那行当晦气呢,单单这婆娘没想到。 说不准这仵作也是因为本地人不愿做,才落到他个外来的头上吧?”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马老六的家,这两间茅草棚和周围的大瓦房格格不入。 棚子下面有一辆破旧双轮车,院子里还砌着个露天的灶台,旁边堆着许多箩筐、蒸屉等杂物,还有一些桌子和凳子胡乱的扔在旁边。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不少人站在院子里,还有人在屋里哭哭啼啼的。 唐章暗道不好,一定出了事,他快走几步,王敏求和孟姜春也紧跟在后面。 院子里居然躺着个死人,周围那些人在商量着什么。一位独眼老婆婆搂着一个女娃坐在屋门口,犹自悲悲戚戚的哭不停。 这还有把尸首停在家里查案子的?孟姜春暗自纳闷,便拽住一个人问道,“这可是马老六的家?他在不在?” 周围的人听见孟姜春这般问,都诧异的转过头看,被孟姜春拽住那人面露不悦的说道,“你不认识马老六吗?他不就躺在那里!” 啊?原来不是什么案子,地上躺着的死尸就是马老六! “这,这怎么可能?”孟姜春和王敏求两人面面相觑,刚找到线索就断了,就像阴雨天里盼太阳,刚刚露晴又乌云密布。 唐章叹了口气,对他们低声说道,“哪会如此巧?这是杀人灭口!” 事情变的更加扑朔迷离,如果马老六是被人灭口,由此可见那些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可是究竟是他们的谈话被人听了去,还是那些人猜到他们会来找仵作而提前下手?那些人到底想掩饰什么呢? “哦,出了什么事?这还想找马仵作公办呐。” 孟姜春谎称自己是别处的公差,有桩案子本要劳烦马老六,没想到出了这般意外。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呐,马老六平时好好的,身子骨也没什么毛病,谁知今早就暴病死了,也是走霉运。 一家子的顶梁柱没了,撇下个独眼老娘,还有年幼的闺女,你说这以后的日子咋过?” “当差暴毙?府衙里没给个说法?”孟姜春又问。 那人答道,“府衙里让他婆娘去领二十两银子抚恤慰问,这不还没回来呐,这点银子又能撑多久?” 唐章见马老六已被草席盖住,他们也不便多问,只好找个缘由退了出去。 唐章对两人说道,“没想到他们的行动这么快。” “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这帮人也是阴险。”王敏求深为不齿。 唐章问孟姜春,“孟兄弟,你能否立刻找人去府衙借阅那天的案底?晚了也怕被人销毁。” “我这就去试试。”孟姜春明白情况紧迫,当即就去打听。 仵作这条线索断了,唐章和王敏求无奈,只得返回水美酒店。 一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师父,师父,不好了,你看。” 唐章赫然看到一凡手里竟捏着一支箭! 叶先生提出一个布袋说道,“掌柜的,你们离开没多久,从门外“嗖”的射进来这支箭,万幸没伤到人呐。 这箭上还绑了根布条,写着‘闲事莫问,奉银百两’。季风还真就在门外捡到这袋银子。” 季风是店里的一个小伙计,比一凡大了六七岁,他点头说道,“当时我大着胆子跑到门口,想看看是什么人干的。人没瞧见,就发现了这个布袋。” 唐章解开那袋子,里面装着好几个大元宝,掂了掂不会少于百两。 唐章扯开那布条念道,“闲事莫问,奉银百两。 哼,不知道这银子是替吴员外还账的呐,还是让咱们收了银子,就别再管那吴有希?” “唐兄,他们这是软硬兼施啊,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唐章反倒笑了,“既然有送上门的银子,咱们若是不收,有些却之不恭呐。 银子照收,闲事照管,我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 第十三章 午夜房顶捉鬼 唐章表态追查下去,王敏求拍手称快道,“好,有始有终,不畏强权,侠士也。 我王敏求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咱们就会会他们。” 唐章又仔细看看那布条,闻了两下递给王敏求,“这上面的字迹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你闻闻。” “脂粉?”王敏求接过布条闻了闻,猜测道。 唐章点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晚我们去个地方。” 王敏求知道唐章想去哪,他解下那把大黑刀说道,“这帮人实在猖狂,是该送点回礼。” 一凡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很想参与,奇怪的是唐章竟然同意了。 到了晚上,唐章叫一凡跟着,一凡莫名激动起来,要去拿那把乌木剑。 唐章却说道,“不用拿剑,让你去,是要锻炼你的胆识,你只管守在旁边观察,不要出声。” “师父,你放心。”一凡说道,“我跟着逍遥长老夜里追踪过骷髅精灵。” “有胆,没想到啊。”王敏求向一凡伸起了大拇指。 唐章笑道,“不看看谁的徒弟。” 不出王敏求所料,唐章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穿过小巷,果然来到红喜阁关押吴有希的那座房后。 唐章低声说道,“吴有希说每天夜里都闹鬼,咱们就看看是什么人捣鬼。” 初秋夜微凉,草虫鸣亦哀。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叫唤几声,在已显静谧的街巷中非常刺耳。 王城里下过一场小雨,路面还有些湿润,却淋没了人踩马踏出来的浮尘,空气变的清新许多。 洗涤干净的夜空,挂着的那轮玉盘看起来也格外明亮。 三个人蹲在隐蔽处等了很久,一凡困倦的都要睡着了,忽然唐章提醒他们不要出声。就见那房顶上出现了一道白影,沿着屋脊往前飘,晃了几下又消失无踪。 “师父,有,有鬼!” 一凡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嘿嘿,别怕,待我上去看看是什么鬼,你们留在这里。” 王敏求提起井中月,攀住墙壁一跃而上,几步就到了房顶。他小心走到白影消失的地方,原来那里有处破洞。 那道白影就是从破洞里潜入的房间,吴有希惊恐万状的叫喊立马传出来,“鬼啊,有鬼啊,救命!” 王敏求探出头,从破洞里往下看,那白影在半空中飘来荡去的,十分惊人! 再仔细瞧,王敏求却发现了蹊跷。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她用一条黑色丝带吊在身后,再加上其轻功不错,吴有希受到极度惊吓,看她就像真的漂浮在空中。 那个白衣女人还用幽怨飘渺的音调,呓语般呼唤着,“吴有希,你还我命来,吴有希,我死的好惨呐。” 吴有希哪里还敢回应,他捂着头,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呔!” 王敏求看穿那人伎俩,他大喝一声跳下去,连续甩出几道刺杀剑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白衣女人猛然察觉屋顶有人,同样是吃惊不小,她慌忙躲闪,险些就被刀光刺中。 但仗着身手敏捷,白衣女人几个腾挪迅速避开,依旧用那幽怨的腔调问道,“你是什么人?” 王敏求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过去,那女人披头散发,脸色煞白,脸上画着两行血泪,打扮的格外惊悚可怖。 但掩盖不住此人长相标致,白裙垂落,还能看出她杨柳细腰,一副好体态。 “嗬!”那女人将手腕翻转,手中便多出一把小巧匕首,厉声尖叫着飞扑过来。 王敏求艺高人胆大,他不但不躲,反而疾步抢上前去,抡起井中月又是几招刺杀。 白色剑光犀利,那白衣女人不敢接招,身形猛然停住,又把手里的黑丝猛的一拽,人又顺着飘了上去。 王敏求怕白衣女人跑了,他快跑几步,踏着桌子借力蹿上房顶,紧跟在她身后。 那女人没料到王敏求的武功如此之高,她还想跑,却被王敏求横起大黑刀从房顶拍落,摔倒在地受伤不轻。 白衣女人挣扎着爬起来还想跑,唐章冲过去挡住,口中叫道,“好徒弟,看清楚。” “飞天欻火,腋首呼风,太虚鼓荡,威雄遍中,推山倒岳,飞石腾空。” 随着法诀念出,只见唐章抬起右手,以他为中心,“呼”的往四周闪过一圈光波。 说是光波,其实更像是一圈火环,在夜里看起来更加明亮。那女人被唐章激发的火光击中,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七八步。 王敏求拍马赶到,井中月便架在了那白衣女人的脖子上,她只能干瞪眼,不敢再动。 白衣女子从房顶摔下时就已有伤,吐出来的几口血,把胸前的白纱殷红一片。 王敏求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扮鬼吓唬吴有希?” 那女人默不作声的暗自调息,索性闭上了眼睛。 王敏求冷笑道,“倒是有点骨气啊。” 唐章打量着那女子,她脸上画着鬼妆,却也是艳如桃花,明眸皓齿。被血浸透的白纱贴伏,把她身前的曼妙身材凸现的完全。 那女子睁开眼,发现唐章盯着看,她忽然妩媚一笑,把纱裙扯的更开一些,魅惑的说道,“两位大爷功夫这么好,小女子自然比不上。 不过小女子这里也有一门功夫,不知道两位大爷想不想一试?” 唐章恼怒起来,“省省吧,瞧你也有点本事,想必也是盐帮的执事吧? 你若不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我兄弟手中那把刀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白衣女子没想到唐章毫不动心,她哼道,“杀了我,杜帮主不会放过你们。” 王敏求不答话,只是把那大黑刀轻轻一压,白衣女子雪白的脖子上顿时冒出一道血痕。 冰凉和痛楚同时传来,那女子惊叫一声,没想到这两个老头来真的。她急忙叫道,“别,我说,我说就是了。 我确实是盐帮的执事,九尾妖狐叶芷青。” “你为何每天扮鬼吓唬吴有希?”唐章问道。 叶芷青回答说,“我也不想来,这都是上官姐姐的主意。 平日里吴有希仗着他家有点银子,经常对红喜阁的姐妹动手动脚。有次他醉酒发疯,还敢调戏上官姐姐。 吴有希扬言他有的是钱,就要上官姐姐作陪,姐姐为了红喜阁的生意,隐忍着没发作。 但那吴有希还不算完,他狗胆包天,竟然对杜帮主出言不逊,姐姐这才有心惩罚他。” 第十四章 赶往刑部复审 九尾妖狐叶芷青被擒,她告诉唐章,“那天吴有希醉酒来到红喜阁,因为没有中意的花牌,眼看着他又要闹事。 上官姐姐忽然说把婉儿弄去接待,可前几天婉儿还被姐姐严厉责骂,摘了她的牌子。 我问上官姐姐怎么又挂了婉儿的花牌,姐姐不让多问。 后来就听说吴有希把婉儿灌酒致死,上官姐姐才把他扣在这里。因为我轻功好,姐姐便让我夜里扮鬼吓唬他,替婉儿报仇。 你们屡次三番的添乱,上官姐姐不会放过你们的,奉劝你们还是知难而退吧。 就算你们武功厉害,也是形单影只,杜帮主认识的人可是多到数不清。” 王敏求问唐章,“这女人怎么办?一刀杀了?” “你个糟老头子可真坏!” 叶芷青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她恨恨说道,“你们想问的,我句句属实,还怎的出尔反尔?” “我们不会杀你。” 唐章问道,“上官小仙声称吴有希害死的安婉儿,扣住他索要银子,但我怎么感觉凶手另有其人?” “婉儿不管怎么死的,我们都觉得她是早得解脱。” 叶芷青听到唐章的保证放下心来,她擦了擦嘴角,哀叹道,“外人只看到我们穿好的,用好的,光鲜艳丽,天天享福。 可谁知道,我们在那些人手里,也只是供他们发泄的玩物而已。我们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是和着血往肚里吞。 又有谁在乎呢?这就是一条不归路。” “那又为何不及早回头?” 唐章问道,“安婉儿为何被上官小仙责骂?” “我不知道,姐姐不让打听,想必还是因为冯斌。” 叶芷青摇了摇头,“婉儿人不错,姐妹之间关系也处的好,就是有点死脑筋。 她也算遇人不淑吧,公子哥儿那么多,却偏偏看上罗刹门的冯斌。 认识冯斌的,都知道他心思缜密,哪个敢和他交心?婉儿还幻想着攒够银子,就随冯斌远走他乡过安生日子,上官姐姐其实都知道。” 唐章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叶芷青刚刚说到婉儿相中的是冯斌,他恍然大悟道,“是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唐章决定把叶芷青带回去,王敏求说道,“不如把吴有希也一并带走算了,和红喜阁还有什么好掰扯的?” “红喜阁还没拿到银子,不会对吴有希怎么样,他暂时不会有事。” 唐章没同意,“我们若带吴有希一走了之,反而不占了理,如此正中她们的圈套。” 王敏求不解,唐章继续说道,“上官小仙盼着咱们劫人呐,那样就坐实了吴有希畏罪潜逃。 把这女子带去金吾卫吧,盐帮理亏,断然不会明面上说,也能当个筹码。” “有道理。” 王敏求点头,便押着叶芷青秘密前往太极宫,交给孟姜春审问。 孟姜春再次赶来时,说马老六那天验视的案卷已经找到,但上面写的明白,安婉儿确属醉酒致死。 孟姜春还说道,”我听马老六的一个同僚说,他那几天神不守舍的,状态不大对劲,像有什么心事。 那同僚曾经问过马老六,但他什么都不说,反正就是感觉和平常不一样。” “那有马老六的死因吗?”唐章皱着眉头问道。 孟姜春回答说,“那边说是因为马老六多年辛苦劳疾,不幸意外。府衙给过一笔抚恤,已经被草草下葬了。” “啊?不明不白的死了,给点钱就能结案,如今什么个世道!”王敏求气愤的直拍桌子。 “一片乌云不可怕,满天乌云却能遮挡住日光啊。” 唐章又问孟姜春,“罗刹门那些人被关在哪里?冯斌呢?” “罗刹门余孽都被移交给刑部,朝堂鉴于贩卖孩童案造成的影响恶劣,已责令严惩。 刑部侍郎要处决他们,时间就在三日后。” “多半是借刀杀人。” 唐章听了,急忙让孟姜春引着去见果毅都尉徐宁,想调出冯斌继续审问。 徐宁有些为难的说道,“唐大哥,这是明着和上头顶撞呐。李将军已经暗示过,这件案子金吾卫已不宜再插手。” 唐章知道徐宁正直,便拿言语激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能容忍这般藏污纳垢? 徐都尉,难道你就这般看着?不再伸张正义?” “唉,唐大哥,你莫急。” 徐宁解释道,“这事,要找个稳妥的办法才好。 龙煜天依旧杳无音信,朱大明因为立功被免于死罪。冯斌和那些帮众,都已被刑部画了押,三日后就开刀处斩,以宣国威。 我可以再禀报李将军,看看能否在这之前提审。” 唐章说道,“此事已经不仅关乎吴员外,还关乎世道正义,若是不审明其中曲折,实在是让人如鲠在喉。 吴有希就算不判死罪,也难逃发配边关充军。到了那里,对他们这种被酒色淘空的公子哥来说,恐怕也难活。 我倒不是可惜这个人,就是这事疑点多多,绝不简单。 先是安婉儿离奇死亡,又是仵作马老六暴毙,连水美酒店都被人射了暗箭,这明显是红喜阁自觉露出了马脚,在百般掩饰。 徐都尉,你可不能不管。冯斌和婉儿关系匪浅,或许知道什么。” “大哥,不能让盐帮目无法纪。”孟姜春也在一旁说道,“她们嚣张猖狂,王雷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宁啊。” “要不这样吧。” 徐宁思忖片刻道,“我现在就去找李将军商议,如果得到李将军的首肯,应该就能带出来冯斌。” “如此最好。”唐章点头。 过了好一会,徐宁匆匆返回说道,“李将军同意了。不过,不能把人带来。 李将军修了一封例行公文,让你们带去刑部,有什么话,就在刑部问。” 唐章接过那封公文,长出了一口气,“如果这件事情能水落石出,徐都尉你的功劳最大呢。” “唐大哥莫要笑话了,你们是侠肝义胆,徐宁敬佩的很。” 徐宁惭愧的说道,“这件事,还是只能让孟姜春陪同,金吾卫不能张扬。” 唐章拱手道,“我知道其中压力重重,一定有你们不便出面的缘由。 徐兄弟,你能禀报李将军帮忙,这就足够了。” 离开太极宫,孟姜春带领着几人赶往刑部。在里头当值的提刑官听孟姜春说明来意后,又仔细验过公文。 那名提刑官面露难色的说道,“奉侍郎令,冯斌等乱党三日后问斩,任何人不能再见。 倘若这是李将军的意思,那容我呈报侍郎大人,再作定夺。” 第十五章 悲哀求生之路 “兄弟,等等。” 看那提刑官要走,孟姜春不想再节外生枝,他深谐官场之道,便从怀中摸出几两银子,悄悄塞到那提刑官手里。 孟姜春低声说道,“李将军的书信自然不会假,我知道兄弟是职责所在,以致为难。 这点小意思,兄弟别客气,随意吃点水酒。就是进去问冯斌几句话,难道还能飞了?” 那提刑官见了银子,脸上堆出些笑容,“真是让孟大哥笑话了,兄弟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快些问,兄弟在外面守着。” “有劳兄弟。”孟姜春抱拳说道。 提刑官再一招手,旁边便有个狱吏领着唐章他们走进去。 牢房里处处散发着酸臭,还不时有人在喊叫,唐章跟着那狱吏拐了两道弯,在尽头的一个铁笼子里看到了冯斌。 冯斌穿着一件破烂囚服,手脚锁着粗铁链。这种铁链专门对付修行者,非常牢固,只要锁住就很难挣脱。 那狱吏手中提着棍棒,使劲敲了敲铁笼子,高声喊道,“冯斌,有人找。” 冯斌抬头看了看,见是唐章和孟姜春,他冷笑道,“怎么,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有劳几位大驾送行?” “原来你就是冯斌,我只道是多么潇洒风流呢。” 王敏求看到冯斌像条狗般被关在铁笼里,身边除了一堆稻草,一个木桶外再无他物,充斥着刺鼻的屎尿味,哪里还有半分做人的尊严? “草芥冯斌,不足挂齿,不知前辈姓甚名谁?”冯斌头也不抬的问道。 “王敏求。” 冯斌哈哈笑起来,“原来是剑游八荒王敏求王天王,久仰久仰。 还请王天王谅解,冯斌绑着铁链不能行礼,不知道找我何事?” 唐章开口问道,“冯斌,少在这里冷嘲热讽,安婉儿死了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婉儿死了?” 冯斌十分震惊,他瞪大眼睛盯着唐章,愣了好一会才问道,“她,她怎么死的?” “你真不知道?” 唐章同样在观察着冯斌的反应,“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婉儿也已经下葬了。” “是不是你们杀的?” 冯斌猛然站起来,冲到铁笼边想要抓住唐章,还厉声吼道,“我杀了你!” 唐章后退两步,孟姜春抬脚踩住冯斌的手腕,让他不要血口喷人。 孟姜春怒斥道,“我们怎么会杀她?我们为什么要杀她? 来这里找你,就是想问问她会被谁所害!” “哈哈哈哈,” 冯斌疼的额头冒汗,他却狂笑起来,自言自语般说道,“来问我?算啦,这都是命。 死就死了吧,这些还重要吗?唉,我早就料到了。” 唐章扯开孟姜春,他缓缓问道,“冯斌,你知道她会死?” “婉儿告诉了你们藏匿孩童的地点,从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活不了。” 冯斌点点头,竟然流下两串眼泪,“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 “冯斌,少装蒜了,早就听说你处处谋算,留有后路。 安婉儿挣银子供你花销,你却假借她口为自己保命,你还算是人吗?” 孟姜春骂道,“你是不是人我们也管不着,不过三天后你就要和安婉儿黄泉相聚了,我倒希望你还有颜面。” 冯斌任凭孟姜春喝骂,他流着泪一声不吭,忽然长叹一口气,“是,我冯斌不是人,我没脸再见婉儿。 是我害了婉儿,都是我害了她啊。” 王敏求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谁干的?” “知道。” 冯斌萎靡的坐在地上,将头深埋在两腿之间,他怨恨说道,“你们只知道骂我冯斌,没人看得起我。 但你们不知道,婉儿是我表妹啊,我怎么可能害她?” “啊?”这让现场的人都很意外。 冯斌告诉唐章,他们原先住在边远的山村,那地方山好水好就是穷,后来受到妖族作乱的祸害,很多人被迫迁徙逃难。 冯斌幼年时跟着父亲来到比奇省安顿下来,他十二岁那年,全家回乡祭祖,母亲还把表妹婉儿带回来玩耍。 冯斌和婉儿相处的开心,但老天仿佛和穷人过不去,一天夜里,山贼洗劫了他们的村子。 大人都被杀害,冯斌和安婉儿藏在地窖里才躲过一劫。 那些山贼心满意足的笑着,拉走抢来的财宝和牛羊,而老实巴交的村民都倒在血泊里,一个个木头般被扔进火里。 冯斌肝胆俱裂,他发誓要做一个大侠,杀尽这些山贼,为爹娘,为村民报仇。 直到天亮,冯斌和安婉儿才从地窖里钻出来。婉儿哭着要回家,冯斌就领着她打听方向,一路乞讨着寻去,却阴差阳错的来到王城。 冯斌想去府衙报官,但守门的衙役看他们俩个叫花子打扮,根本不让进。 冯斌没有方便银子,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指着衙役破口大骂。那衙役被惹火,举起板子把冯斌打个半死。 趴在地上的冯斌绝望了,他恨山贼,恨官府,恨这世上所有的人。 冯斌全身是伤没法乞讨,兄妹两个几天没吃东西,饿的眼冒金星。经过红喜阁时,他们再也走不动,便想讨口水喝。 当时有个人给了冯斌许多馒头,让冯斌把婉儿留下。如果答应,再给他十两银子。 冯斌心想这世界虽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若是再带着婉儿,恐怕只能是饿死。 兄妹两人啃着馒头,抱头大哭一场,冯斌就拿着银子走了。 也是凑巧,冯斌本想去找大人,再来找婉儿,却半路听说家乡被妖族袭击。 冯斌万念俱灰时,遇上了当时还叫黑虎门的门主龙煜天。 龙煜天收下冯斌,看他聪明伶俐,就让他跟着学些魔法师的手段。冯斌苦学十年,也暗中打听了十年。 冯斌打听到了当初那些山贼,其实也都是些穷困刁民,白天下田劳作,等到了夜里就成群结队的打家劫舍。 冯斌找上门,那些人哪是对手,都被挨家挨户的灭了门。 再说安婉儿,她从进了红喜阁就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婉儿几次想跑,都因为不知道路被他们抓回来。 婉儿被打的遍体鳞伤,他们还说再跑就打断腿,扔到街上乞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婉儿不敢再跑,实在被打怕了。 直到一天,婉儿被叫去陪个胡子邋遢的老男人喝酒,还被锁在了房间里。 出奇的是,婉儿没有挣扎,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第二天,安婉儿就像变了个人,她竭力讨好每个男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 第十六章 一对苦命鸳鸯 看到安婉儿的变化,老鸨子乔珈直乐的眉开眼笑,一个劲夸她开了窍。因为婉儿年轻,长开后愈发漂亮,慢慢成为红喜阁有名的花牌。 冯斌曾经来过很多次,但婉儿不见,冯斌想赎回婉儿,也被她冷冷拒绝。 冯斌知道,婉儿恨他,自从把她丢在这里。女孩生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有哪个天性堕落? 在那天夜里,安婉儿破灭了所有的生活愿景,每天都是活在醉生梦死之中。 直到一年前,婉儿看透了世态炎凉,那些慕名而来的男人都只是贪图一时的享乐,没有一个是真心相待,她累了。 有次冯斌又找过来,安婉儿让他进了房间,婉儿抱着冯斌痛哭一场,她绝望的问道,“哥哥,为什么世间这么苦? 我像被个看不见的牢笼束缚着,勒的喘不动气。成为今天这般,我不想活,就死了吧!” 安婉儿说完,居然摸出一把锋利剪刀,往心窝里戳去。冯斌眼疾手快将其夺下,他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妹子,你要是恨,就捅哥哥一刀,是哥哥对不起你啊。” 婉儿伏在桌上,涌出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连串的砸在地上。她幽怨的问道,“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你把我一辈子都毁了!都毁了!” 婉儿哭累了,冯斌默默抱着她,说起当时的处境,他们两个都快要饿死,为了活下去只能如此。 冯斌叹息道,“咱们就算饿死也不会有人管的。穷人命贱,死在街上,在别人看来和死条猫死条狗没区别。” “他们宁愿收留那些猫狗,也不愿意收留穷人。” 说开心结,婉儿原谅了冯斌,她苦笑着说道,“穷人就只能认命。” 冯斌拿起剪刀划破掌心,问婉儿今后愿不愿意相依相伴? 婉儿再次落泪,她心疼的看着冯斌,一咬牙也把手掌划破,和他掌心对着掌心,鲜血融入鲜血。 他们约定等攒够了银子,就离开这个吃人的王城,回到那个偏远的家乡,过安宁日子。 那天以后,冯斌就经常来红喜阁,安婉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又变的神采奕奕。别人不知道其中缘由,只知道婉儿成了冯斌的女人。 可谁知世事难料,前两年龙煜天性情大变,不仅更改了门号,年初更是不知道为何,让所有的门人都要寻找孩童。 罗刹门的人都被定下任务,完不成还会被责罚。冯斌就被罚过几次,他为此苦恼不已,便给婉儿多说了几句。 再后来,逍遥子汇同徐宁追查线索到冯斌头上,阴差阳错,这对苦命鸳鸯落得这般结局。 唐章、王敏求、孟姜春听冯斌说完,心里都不太好受。唐章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龙煜天鬼迷心窍,让你们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也是咎由自取。 殊不知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哈哈哈,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冯斌承担吧。 婉儿死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冯斌忽然惨笑着咆哮起来,“这就是个嗜血的世界,你们的光明正义和我冯斌无缘,我冯斌是命中注定。 如今我只是个被抛弃的棋子罢了。我恨啊,我恨这一切!” “冯斌!如果你协助我们抓到龙煜天,我想办法保你不死!”孟姜春断喝道。 “死?死有什么可怕?死对我来说是解脱啊,哈哈哈。”冯斌狂笑着,根本不理睬孟姜春的好言相劝。 王敏求上前两步,一拳砸在那铁笼子上嗡嗡作响。冯斌不再笑,也被他那威猛力道震住。 “你死不死,我们不在乎。” 王敏求问道,“冯斌,如果你还在乎你表妹,难道不想还她个清白? 就让安婉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当然想。” 冯斌站在那里,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他努力抬着手,指向他们说道,“但你们不明白,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你们不知道在和谁作对。 奉劝你们收手吧,若是执意查下去,用不了多久,你们也难逃一死。” 唐章追问道,“何出此言?你还知道什么?” “反正都快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能不能还婉儿清白,还重要吗?” 冯斌瘫坐在地,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龙门主多年前结识了一个神秘人,那人武功极高,但我们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管称其二头领。 不管是什么事,龙门主都对二头领言听计从,搜集孩童也是二头领的意思。 听说二头领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使命,如果成了,圣尊就会降临玛法。龙门主许给我们高官厚禄,以及数不尽的财宝。 盐帮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她们背后关系复杂,那杜晴晴不简单啊。 婉儿说过,比奇省上达金殿,下至县衙,没有她们渗透不进的地方。杜晴晴看起来是个弱女子,实际野心大的很呐。 婉儿那天救我心切,透露出藏匿孩童的山洞,我就知道二头领不会放过她。就算二头领不亲自来,也会指使别人下毒手。 后来婉儿来看望我,说她在红喜阁失了宠,杜帮主要摘她的牌,还让她做起粗活。 我那时就知道大事不妙,我让婉儿赶紧走,越远越好。但她又能去哪里呢,唉,走不掉的。” “你怎么肯定是二头领?是不是那个背罗刹的人?”孟姜春问道。 “二头领说过,谁要是耽误了圣尊的计划,他就让谁生不如死。 他那雷霆手段向来不虚,罗刹门的人没有一个敢违背。” 冯斌似乎对二头领充满畏惧,他看着几个人,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死在这里,不过是脖子上面砍一刀。若被二头领找到你们,可就不是一刀两刀的事。” 唐章和那黑衣怪人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王敏求却不以为然,冯斌只是冷笑。 孟姜春把冯斌的话抄录下来,又让他签字画押。唐章看那冯斌眼神变的木然,嘴里不停喃喃着,“婉儿,等等哥哥。” 看冯斌万念俱灰,不再言语,也问不出什么,唐章只得带众人离开。 王敏求叹了口气,问道,“这小子说的可是真的?” “我曾见过不少死囚,他们被砍头时,要么将实情全盘吐露,要么临了再咬仇人最后一口。” 孟姜春说道,“不过,能看出来,冯斌心里还是有安婉儿的。” 唐章点头道,“鸟之将死其鸣亦哀,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我看他这次不像打谎。” 第十七章 妙用顶级术法 孟姜春打算把冯斌的证词带给果毅都尉徐宁,凭此治罪红喜阁,亦能证明杀害安婉儿的凶手另有其人,吴有希是被栽赃嫁祸。 在去往禁军大营途中,唐章说道,“看冯斌已是心存死志,逍遥兄之前也说过那黑衣怪人有个邪恶计划,如今被破坏,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平时多加小心。” 王敏求丝毫不惧,他笑起来,“那人不来最好,来了我倒想见识见识。” “最好徐大哥能请李将军出面,如果有人护着盐帮,只怕咱们查不动。” 孟姜春苦笑道,“万一连李将军都顶不住,我看还是算了吧。” 进入大营,徐宁带他们见到了宁远将军李沫瑶,也把冯斌的证词呈报上去。 李沫瑶看后说道,“这案子虽然是被金吾卫破获,但说来却应该属刑部的职责。 如今金吾卫受到国王奖赏,上下都很风光,但刑部脸上可就挂不住了。那刑部侍郎明里暗里言语讥讽,说金吾卫不去捉拿妖族,却管起市井闲事来。” “将军,那这事该如何处置?”徐宁站在旁边问道。 李沫瑶略微思忖,“事关重大,龙煜天和二头领没拿住,终究是个隐患。 有了这份冯斌的证词,再加上九尾妖狐叶芷青旁证,谅他盐帮再摆不脱干系。 不管怎样,我会先报呈云麾将军,看看上面怎么说。” 唐章谢过李沫瑶,便与王敏求一同告辞,徐宁相送出禁军大营。 唐章问道,“徐都尉,冯斌的法场设在哪里?这案子尚未查彻底,不知有没有刀下留人的可能?” “难,留下冯斌几无可能。” 徐宁摇头,“刑部的公告已经贴示,国王谕旨更不可更改,时间也来不及了。 法场就设在大校场,目前只能等待云麾将军的指示。” 唐章和王敏求返回水美酒店,但连等了两天都没有消息,他们还去太极宫里找过徐宁,同样是毫无动静。 吴员外来找唐章,说已经凑够银子,询问是不是把人赎回来就算了,权当破财消灾。 唐章让吴员外再等等,告诉他金吾卫正在调查此案。只要红喜阁没拿到银子,就不会把吴有希怎么样。 那天傍晚,一凡在水美酒店的院子里练功,唐章和王敏求坐在旁边喝茶,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 王敏求有点担心的问道,“唐兄,不会又是雷声大雨点小吧?这些官差办事真是磨叽。” “李将军和徐都尉也算正直,就是不知道遇到什么样的阻力呐,只能边走边看。”唐章也很无奈。 “抓不到那黑衣怪人,就像明知道草丛里有条毒蛇,却不清楚藏在哪,还随时有可能蹿出来,这不得不防啊。” “怕他作甚?那人虽然厉害,但王城里戒备森严,还能让他翻了天不成?” 唐章说道,“他不敢抛头露面,只能如过街老鼠般躲在暗处。” “唐兄,他躲在暗处,可水美酒店在明处啊,我担心的是这个。” 唐章摆手道,“无妨,谁不知晓水美酒店是蝴蝶山庄的产业?他罗刹门敢和蝴蝶山庄过不去?” “那倒也是。”王敏求点了点头。 一凡想起那黑衣怪人手段凶残,不禁后怕的问道,“师父,那黑衣怪人还没抓住吗?” “别担心,有我们呢,就怕他不敢露头。”唐章安慰一凡,让他安心修行。 “师父,你那天用的什么法术?”一凡想起那道神奇火环光圈,好奇的问起来。 “那是抗拒火环,火系法术是魔法师修行者的基础,只有练好了火系法术,才能继续修习电系和冰系法术。” 唐章告诉一凡,火系法术分为两类,一类是进攻性的,就像火球术和大火球,功法越高,法术攻击力也就越高。 另一类是防御性的,比如抗拒火环。这类法术比较温和,没什么攻击力,但同样不可忽视,有着大用途。 抗拒火环可以把靠近施法者的威胁弹开,弹开距离与施法者的功法强弱有关,但只能弹开功力低于自身的目标。 一凡恍然大悟道,“难怪那个女人往后退出去好远,想跑都跑不掉。 师父,我也想学这个法术。” “以你现在的功力,就算学会抗拒火环,也只能推动小猫小狗。” 唐章笑起来,一凡不服气的说道,“那也好啊,起码不怕被癫狗咬哩。” 王敏求哈哈笑道,“唐兄,我看一凡很伶俐呢。这点不错,不像咱们俩,都说不过几个女人。” “圣人不是说过,”唐章苦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王敏求又问,“我记得魔法师还有两个更厉害的辅助技能,诱惑之光和瞬息移动,不知唐兄是否领悟到了?” “你就别笑话哥哥喽,” 唐章答道,“这两个是电系辅助,我也只是参悟到诱惑之光的皮毛,而瞬息移动都多少年没听说有人学会。 据我所知,云中城的毒玫瑰慕容秋荻也会使诱惑之光吧?” 王敏求点头,“慕容秋荻确实会此法术,我亲眼见她成功召唤来巨型多角虫。不过她说这法术成功率极低,也非常消耗灵力。” “是啊,诱惑之光极难领悟不说,也不易发挥,并且只对低智商的怪物有效。 对于高等级的怪物,或者魔法师自身的功力不够,最多只能利用电流暂时迷惑它们。 如果能把诱惑之光参悟的足够深,就能将怪物的神智摧毁重组,令其成为战斗伙伴。 这个法术也有不足,当法力耗尽时就会失效,怪物又会具有危险。所以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并不长久。” 一凡听的新奇不已,“师父,诱惑之光这么神奇,那瞬息移动能做什么呢?” 唐章给一凡解释道,“瞬息移动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法术,相传它能够利用强大的法力打乱空间,穿越虚空,从而出现在地表某一处。 如果处境险恶时,不管在妖族洞穴,还是高山荒野,施展这个法术,都能瞬间化险为夷,与神人无异,端的神奇。 只是这门法术几百年都不曾见过了,也许早已失传。” 王敏求几分感叹,“三龙卫之后,世俗对修行者几百年的偏见和打压,已经很难再看到身怀大能者。 唐兄,你在火系和冰系法术的造诣恐怕无人能敌,听听冰火之歌这名号就知道啦,就是比我的刀法差一点点。” 唐章听到后面那话不对味,便揶揄道,“敏求兄弟,你不遑多让的是酒量吧?” “哈哈哈。” 第十八章 结果柳暗花明 一凡无语的看着那两个老头斗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有人来了。 唐章和王敏求相视一眼,双双站起身戒备,等那人转过屋角,却是吴员外。 “吴员外,为何事慌张?”唐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吴员外人还没跑到,老泪先落下来,他匆匆掏出个布包,塞到唐章手里一个劲的道谢。 “吴员外,这是?” 唐章弄不清状况,让吴员外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好不容易喘匀气,吴员外擦了擦泪,他开口说道,“唐掌柜,这是二十两金子,除了抵销所欠账目,还有感激唐掌柜仗义相帮。” “账单百两,折合金子不过十两。”唐章纳闷起来,“再说这事还悬而未决,何来言谢?” 吴员外露出了笑脸,“唐掌柜有所不知,那小畜生回去了,说是红喜阁将他放了,不再索要一千两赎银。” “啊?放了?”王敏求听了高兴,却也感觉意外。 “放了,这多亏了两位大侠呐。我,我吴家感激不尽呐。”吴员外说着就要给两人叩头,唐章连忙扯住,让他说说怎么回事。 吴员外说道,“那小畜生告诉我,有个红喜阁的人找到他,说这一切都是有人作梗造成的误会。 那人还说红喜阁和吴家之间的纠葛一笔勾销,便让他走了。小畜生半人半鬼的进了门,我都没认出来。 唉,能回来就好啊,咱也不计较了。吃点苦头,也能让那混球长长记性,省的只会吊着三条腿到处惹祸。 唐掌柜,您忙里忙外的搭救,都是您的功劳呐。” “竟然会这样。” 唐章和王敏求面面相觑,他们刚才还在讨论案情没有头绪,没想到红喜阁就把人放了。 吴员外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留下了金子告辞。 王敏求哈哈笑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也许是金吾卫李将军的介入,红喜阁认了怂。” 唐章让一凡继续练功,他对王敏求说道,“走,去找徐宁问问。” 两人刚走出门,就看见孟姜春急火火的跑过来,边跑边喊道,“唐大哥,王大哥。” “你来的正好,刚才吴员外说吴有希被释放了,你可知道此事?” 孟姜春点头答道,“小弟正是为此而来,我听徐大哥说起,赶紧前来通知。” “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李将军起了作用?” 孟姜春不置可否的解释道,“是这样,徐大哥告诉我,那天李将军去禀报云麾将军时,大国师也在。 大国师十分震怒,表态要将此事严查到底。 昨天一早,大国师会见了刑部侍郎,要求刑部配合金吾卫。 刑部侍郎跟着云麾将军带人去了红喜阁,盐帮帮主杜晴晴不敢不见,她哭哭啼啼的说对此完全不知情,但发誓赌咒的表态,一定配合查清此案。 刑部和金吾卫查封了红喜阁,在清查所有嫌疑人员时,发现天魔音上官小仙和蓝色妖姬苏鄢双双不见,只抓到了那个叫做乔珈的老鸨子。” 唐章非常不满的问道,“嗯?那赶紧追捕啊,就样就结束了?” “唐大哥,还有。”孟姜春又讲起来。 因为大国师位高权重,有他亲自过问,王城府衙也不敢怠慢。京兆尹今早赶过来,会同了刑部侍郎、云麾将军,对乔珈等人展开三堂会审。 那老鸨子开始嘴硬的很,不过等拶指用上两回,就被夹的痛不欲生,哭爹喊娘的都招了。 乔珈对拐卖孩童案,以及这次的讹诈吴有希案供认不讳,说是受到上官小仙的指使。她坚称杜帮主不知情,都是上官小仙勾结妖人,做下那些事。 乔珈说上官小仙懂相面之术,绑了花家兄妹也是她的意思,要把这两人带去罗刹门,当什么金童玉女。 招供之后,乔珈又高呼老爷开恩,她也是被人蒙骗了,并不曾害人。 云麾将军把桌子一拍,怒喝道,“前有冯斌供词,再有叶芷青旁证,你这老东西怎么避重就轻,推脱的干净? 我看你是吃打不吃恩呐!来人,再给她夹上。” 十指连心,看到拶指又被拿来,乔珈吓的连连尖叫,那风韵犹存,徐娘半老的姿态完全不见,她身上的赘肉也因为恐惧,不停的在颤抖。 乔珈哭嚎道,“各位老爷明鉴,害死安婉儿的真不是我。” 云麾将军坐在后面,他黑着脸问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是上官执事干的。” 乔珈面如死灰,颤巍巍回答道,“上次那老道登门,上官小仙就感觉不妙,她担心这件事迟早败露,就让我们暂时中断了和外面的联系。 那案子逐渐平息,我们都以为没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小仙突然令人闷死婉儿。 本要拉出去埋了,赶巧碰上吴有希醉酒闹事。 吴有希平时得意猖狂,数次口出不逊,调戏几位执事。上官小仙怨恨吴有希轻浮,因此趁其酒醉,想嫁祸给他,也能榨吴家点银子。 上官小仙让我撬开婉儿的嘴,给她灌进去很多酒,又让人架进吴有希的房间,等吴有希睡到半夜,就说婉儿被他灌酒致死。 上官小仙吩咐叶芷青每天扮鬼吓唬吴有希,让他说些像是疯癫的胡话,最好真把吴有希吓疯,这样便没人信他。 上官小仙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谁知唐掌柜又冒出来追究。 后来有人来报,说唐掌柜他们打算找仵作马老六对证。马老六在给婉儿验尸时就被我们收买,他若吐露出来实情,就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上官小仙指使人射冷箭,威逼利诱唐掌柜收手无果,只好暗中给马老六下了毒,做出他得病暴毙的假象。” 孟姜春还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王城之内,国王脚下,让在场的京兆尹颜面挂不住。 京兆尹训斥盐帮不知收敛,胆大妄为,顶风作案,追问上官小仙下的什么毒?为何查不出踪迹? 乔珈透露那其实是红喜阁的一种春药,如果服用数倍剂量,就会致人浑身燥热而死。 等过上一段时间,那药性就会分解的荡然无存。 上官小仙认为如此便无懈可击,昨天几位大人找到红喜阁,杜晴晴才知道她们闯下大祸,赶紧下令放人。 王敏求又问道,“然后呢?” “那老鸨子的话都被刑部文案记录下来,照着她的描述对上官小仙和苏鄢画影图形,又将海捕文书发往各州县。” 孟姜春说道,“乔珈签字画押后,和叶芷青一道被打入牢房,听候发落。” 第十九章 到底真相大白 “想不到那天魔音上官小仙看着年轻柔弱,竟有如此心机和歹毒手段。” 唐章只觉得后脊发凉,他说道,“还真如之前所料,安婉儿被人扶进房间时就已经死了。” 王敏求多少有些郁闷,查来查去,还是让上官小仙和苏鄢跑了,能不能抓到还是个问题。 孟姜春也很无奈,“这两人想必有些本事,朝堂派出金花捕头在城内缉查,鹰扬卫和金吾卫出城搜捕,竟然都没找到她们的行踪。 我听说这两人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哼,没想到就连亡命天涯,也是难舍难分呐。” “那也不能这样算了吧?” 王敏求问道,“就没有再深入挖一挖,找出是哪些人在给盐帮撑腰说话? 只要还有这些人,就算今天没了盐帮,明天还会出来酱帮,醋帮。” “王大哥,难啊,跑了主犯,捕了从犯,但很多人对此事讳莫如深,恐难深入。” 孟姜春答道,“三堂会审后,杜晴晴没再查出什么问题,被训诫其监管不力之责。 红喜阁暂被查封,罚银三千两,金吾卫继续筛查盐帮,力图揪出所有与异教存在瓜葛牵扯之人,彻底肃清这次恶劣影响。” 唐章感慨道,“既然如此,希望他们好自为之,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谁说不是呐。”孟姜春还要返回禁军大营,便抱拳向唐章和王敏求告辞。 “孟兄弟,且留步。” 唐章又想起一事,叫住孟姜春问道,“不知明日的监斩官是谁?若是方便,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是刑部侍郎亲自监斩,朝堂重视,刑部和府衙都抽调出人手,早早做了布置。” 孟姜春说道,“两位兄长若想前往,明日小弟过来引领。” 王敏求看着孟姜春离去的身影,他转头对唐章说道,“都说官场黑暗,我看这徐宁和孟姜春还不错。” 唐章苦笑道,“一木难成林,难敌官官相护呐。若无背景,这样的汉子也难在官场周旋。” “哈哈,确实这般道理。” 王敏求笑道,“没有那玲珑手段,也坐不到高处位置。 自个正义又如何?一根火烛再亮,也照不过整片黑夜,好人难当啊。” “等了结这事,我就给花武炎修封拜帖,让一凡送过去,约个时间。” 唐章想起逍遥子吩咐的事,便说道,“虽然显的啰嗦些,但逍遥兄将此事嘱托给咱,就别轻慢了,让人觉得咱缺少礼数。” “这是自然。” 王敏求点头同意,“逍遥兄潇洒飘逸,不拘禁忌,但咱们做的体面点,他心里肯定也高兴。” 王敏求本是常年闲散的人,他跟着唐章忙活这许多天,还觉得挺有趣。 但想到逍遥子给他找了个女徒弟,王敏求又犯起愁,“哎呀,这可真给俺找了个好差事啊。 带徒弟就带徒弟嘛,怎么还找个女娃娃。” “敏求兄弟,这还用想?逍遥兄信任你呐。 你看啊,就算是拜师学艺,谁能放心的把个女娃交给外人?” 唐章虽然这么解释,也是忍不住想笑。 王敏求白眼一翻,“要不换换?我连孙女都不曾多带几天,这可真是为难老夫啊。” “哈哈,换不得,这是你俩的缘分。” 当晚唐章因为有心事睡不着,一凡同样难以入眠,他却是激动的。 自从逍遥子将一凡带上修行路,他学会的,听说的,见识的魔法,已经让他大开眼界。 小火球、大火球、火墙、冰咆哮、诱惑之光、抗拒火环、瞬息移动,火系、电系、冰系。这些又让他心潮澎湃,不住的感慨修行居然如此深奥。 一凡还想起了花满城,不知道他到没到达白日门。花满城的基础好,逍遥子更是博通古今,或许花满城肯定会进步更快吧? 还有花慕兰,虽然她还没拜师,但王敏求已经在这里,早晚的事情而已,说不定她会去哪里呢。 想到这,一凡心头冒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胡思乱想一通,昏昏沉的睡过去。 天没亮一凡就爬起来,他跟着季风帮忙,熬了一锅粟米粥,又煎出一筐胡麻煎饼,胡乱吃了几口便去练功。 徐徐秋风,阵阵凉意,一凡竟然打了个哆嗦,心想再冷就要加衣裳哩。 那些商贩依旧忙碌,酸梅汤小贩扯着嗓子叫道,“正宗秘法酸梅汤呐,再不喝等来年喽。” 看到那些贩卖河鲜的,一凡都觉得亲切,联想到这季节,爷爷肯定早早出海哩。 一凡在店里帮忙,叶先生也会算工钱。一凡攒存起来没舍得花,想给爷爷添置件新棉袄。 来到城门,一凡发现不仅竖着朱雀旗,还有金龙旗、玄鹰旗、飞虎旗。值守军士也增加了不少,进出的车辆都被拦停盘查,比平时严格许多。 一凡沿着护城河跑个来回,心中默念着法诀,突然又感觉到了那团气息。他匆匆返回水美酒店,师父却又离开了。 唐章和王敏求是被孟姜春叫走的,他们赶去了法场。 成排的军士戒严在大校场周围,几个健壮的刀斧手光着膀子,抱着大刀,满脸煞气的立在旁边。 远远的高台上坐着几名官员,其中一个身着锦罗绸缎,腰间悬挂一条银鱼袋,想必此人就是负责监斩的刑部侍郎。 法场后面并排几辆囚车,冯斌面无表情的站在里面,目光十分呆滞,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另外那几人鬼哭狼嚎的不停叫喊,涕泪横流的哀求着饶命。 冯斌终于忍不住,他扭头呵斥道,“休要聒噪!死有什么可怕?不要像条狗一样乞命!” 孟姜春告诉唐章和王敏求,“开斩在午时三刻,在这之前,刑部侍郎会公布他们的罪状。” 王敏求看了看那些囚车,疑惑的说道,“咦?都是罗刹门的人啊,怎么没看到盐帮那几个?” “盐帮的经过堂审,多数没够上死罪,九尾妖狐叶芷青和朱大明依旧被关押在大牢里。” 孟姜春说道,“但在昨夜里,红喜阁那个叫乔珈的老鸨子出事了,她被发现吊死在牢房里。 牢头检查过没什么异常,猜测是畏罪自尽。” “自尽?她可是单独关押?”唐章感觉诧异蹊跷。 “都是单独关押,仵作来验视过,没发现有其他外伤,所以判断她确属自尽。” “哼!惜命的人如何会自尽?” 王敏求冷哼道,“查不动盐帮也就罢了,还让她们使出弃车保帅、李代桃僵的伎俩。”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 第二十章 苟富贵勿相忘 忽然几声锣响,高台上的人都站起身来。 那刑部侍郎手里捧着一道圣旨,他往前两步大声念道,“王土之滨,天威浩荡。今罗刹门叛党余孽,勾结妖人,从逆之罪,法当不容。 刑部审其罪责,诸将所请诛戮,据于法也。肃国法,消奸凶,以示天下,惟愿社稷不污,世存正义。” 刑部侍郎放下圣旨,又讲了不少,都是刑部如何宣扬国威,又如何惩奸除恶的官话。 除了历数罗刹门的几条罪状,刑部侍郎还斥责盐帮因为生意往来不慎,致使牵连其中。所有人都要引以为戒,保持警醒,不要触犯刑律再后悔莫及。 宣读完毕,刑部侍郎命人把罗刹门余孽押上来,并排跪在断头台前。原先哭嚎的那几个,都被破布头塞住了嘴巴,吓的呜呜咽咽,面无血色。 冯斌不跪,也被人用杀威棒猛扫在腿上,随即摔倒在地。他瞪着那人,止不住的冷笑。 那几个刀斧手拜过香火,又往手里吐了口吐沫,便提着鬼头大刀走过来。 靠前围观的那些人忙不迭的忙往后退,有些胆小的,捂着眼睛不敢看。 又是一声锣响,刑部侍郎扔下几支红批。 唐章遥遥问道,“冯斌,你可曾悔过?” 就在那鬼头法刀寒光闪落之前,冯斌长啸一声,“我冯斌悔生为人!” 花武炎坐在正堂里,低头看着一封拜帖,那是唐章所写,一凡小跑着送来的。 唐章在帖中写到,受逍遥长老嘱托,他已经找到了剑游八荒王敏求,也就是花慕兰的师父,所以想邀约个时间登门造访。 花武炎把这事说给花夫人,他们虽然有思想准备,也不由得心生惆怅。 花夫人喃喃道,“时间这般快呐,满城离开没整月,慕兰的师父也来了。 孩他爹,你说王师父会把慕兰带去哪里?一个女孩家,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花武炎也答不上来,便说等见过王师父再作商议。他取出笔墨,准备回信,再由一凡带回去。 一凡在旁边等待,左看右看没瞧到花慕兰。他揣起帖子,刚走出屋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正是花慕兰。 花慕兰提着一把青铜剑,额头沁出不少细密汗珠。她刚在后院练完剑,看见一凡后问道,“你来了啊?” “嗯。” 花慕兰又问一凡,“好长时间没见了啊,听说你在水美酒店?” “嗯。” 花慕兰眼睛一瞪,埋怨起来,“你怎么光嗯嗯嗯的?你跟着唐掌柜修习魔法?” “嗯。” 一凡挠了挠头,“那酒店就归我师父管。” “哦。” 两人一阵无语,花慕兰想了想说道,“听爹爹说,水美酒店用的酒,其实不少我家的。那以后你就直接来取吧,不用再从别处买,多花冤枉钱。” 一凡难为情的说道,“这,这些事归叶先生管。” 花慕兰挥了几下手里的青铜剑,不高兴的说道,“我哥哥走了,你也没影了是吧?我连个陪练都没有。” “我平时也不得空。” 一凡给花慕兰解释,他除了跟着师父练功,还要在店中帮忙。不过一凡答应,他会抽空给花慕兰当陪练。 花慕兰对此还不是很满意,她又问道,“那你今天干吗来了?” 一凡告诉花慕兰,“我师父前不久碰到了逍遥长老给你找的师父,今天让我来送拜帖,准备正式收你为徒。” “哦?他们什么时候来?”花慕兰有一点点紧张。 “还不知道,花伯伯刚回了信,到时你就知道啦。” 一凡说完就要回去,花慕兰将他扯住,不依不饶的问道,“尨一凡,你刚才是故意承诺的吧? 我要是也跟师父走了,你还怎么陪练?” “啊?也是啊…”一凡红着脸说道,“逍遥长老说过,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的。” “哼!你以为我想见你?” 花慕兰扭头说道,“只不过是我哥哥留下了一句话,让我带给你而已。” “什么话?”一凡想送花满城的,没想到逍遥子走的那么急,他也为此懊恼了好几天。 “你想知道啊?” 花慕兰把手背在身后,眨起了眼睛,“那你回去告诉叶先生,让他买我家的酒,难道省钱他还不愿意?” “好,我回去就问。” 一凡很想知道花满城留下什么话,他想了想,若是真能省钱,叶先生肯定不会拒绝。 见一凡点头答应,花慕兰这才满意,她故作高深的说道,“也没什么,我哥哥就说了一句,苟富贵,莫相忘。” 一凡没读过太多的书,‘苟富贵’没听明白,‘莫相忘’他倒能理解。大概就是彼此想念,不要忘记。 花慕兰也不给一凡解释,扭头走进屋里。 一凡一知半解的默念着那句话,回到水美酒店,他把花武炎的回帖交给师父唐章,又跑去请教叶先生,“叶先生,狗富贵,莫相忘是说的什么?猫狗又怎么会富贵哩?” 叶先生听了哈哈大笑,问他从哪学来的。一凡说是花满城临走时所留,叶先生点头赞许道,“不错,这花家小子胸有鸿鹄之志呢。” 一凡茫然不解,叶先生告诉他,“这句话里的‘苟’,不是咬人的狗,是作‘如果’解释。 这句话说的是以前有个英雄,他少年时坎坷多难,但心中有着大志向。 少年相信自己以后必定能做出一番伟业,于是他和朋友约定,如果将来有谁出人头地,发达富贵了,一定不要彼此忘记。” 一凡弄明白以后很感动,从他记事起,除了爷爷和小雨,很少有人对他这么好。 因为家里穷,边界镇不缺取笑,甚至欺负一凡的人。花满城的出身那么好,却从不嫌弃,依然把一凡当作兄弟,不愧那份生死与共的情谊。 一凡谢过叶先生,却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叶先生,其实,其实还有一件事。” 叶先生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要支些钱用?唐掌柜吩咐过,你若用钱,直接找我就是。” “不,不是。” 叶先生从柜台里取出些碎银子,一凡急忙摆手道,“不是我用钱,是我答应了别人,想给咱们酒店省钱。” “哦?省钱?”叶先生纳闷起来,他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一凡省的什么钱。 一凡说道,“是花慕兰说的,她说咱们用的酒水,有不少就是花家经营的。 她还说以后直接去她家拿,这样还省钱。” 第二十一章 计利当计天下 “嗨,我道是什么事呐,如此更好。” 叶先生听一凡说花氏酒水行愿意供酒,他笑道,“如此一来,水美酒店还能多些利润。 我知道花掌柜的酒水生意,只是因为之前不太熟络。这是好事呐,当然没问题,掌柜的也会同意。” “那就好。”一凡松了口气。 唐章和王敏求赶巧走出来,听到他们的谈话,问清缘由后,王敏求拍手大笑道,“好啊,正愁交情浅,先有逍遥兄介绍,若再加上水美酒店和花家商行的经营往来,立刻亲切了不少。” “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 唐章笑着说道,“花满城小小年纪就有那大志向,别说花家愿为水美酒店省钱,就是不省也值得。” 唐章让叶先生列个清单,店中酒品都改由花家商行供应。 唐章和王敏求两人与逍遥子志趣相投,同样都是不拘小节的脾性。王敏求觉得唐章对收徒一事准备的啰嗦,唐章却说不是。 “这件事是逍遥兄嘱托下的,我哪能唐突冒失?”唐章笑道,“要不是前番碰见,我还不知道去哪里寻你呐。” 逍遥子淡泊名利,心系苍生,这让两人十分敬重,他吩咐的事自然不能怠慢。 其次花武炎在王城也小有名气,但唐章又与他不太熟,不清楚那边的态度,就怕把事办差了。 花武炎约定在明日,王敏求不禁也期待起来。 第天清早,唐章和王敏求梳洗的端正,正待出门,外面传来两声咳嗽。就见一位身穿黑棉袍,头戴员外帽,身形略微带些富态的人走进屋里。 那人身后跟着两个家仆,抬着个大木箱,旁边站着个小女孩,大约八九岁模样。 女孩眉清目秀,碎花衫搭配红衫裙,头顶两条小辫子,两眼炯炯有神,十分可爱。 外面停着一顶小轿,走下一位高挽发髻,端庄优雅的夫人。 “花伯伯?慕兰!”一凡看见他们,忙走上前招呼。 原来,那清秀女孩就是花慕兰,头戴员外帽的是她父亲花武炎,而那夫人则是花慕兰的母亲,花夫人。 花武炎在回帖中约下时间,等一凡走后,他又觉得不太妥。 王敏求也曾是显赫一方的大人物,花慕兰能拜其为师,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再怎么说也是花慕兰拜师,若等王敏求上门,似乎违背了师道,显得他花武炎拿捏架子,怠慢了逍遥师叔的好意。 花武炎左想右想不合适,他便早早带了花慕兰寻过来,花夫人心里牵挂,也就跟了来。 三人拱手作揖,一通寒暄就算认识了。花武炎看那王敏求,铁塔身形威武,英雄气概万丈,当真如同天王神将下凡间。 听到花武炎夸赞,王敏求反倒谦虚起来,“王某空有些傻力气,天王之说更是虚名,但愿不愧了逍遥长老的厚望才好。” 花夫人见王敏求豪迈,是个真英雄,也就放了心。 花武炎打开箱子说道,“这是些绢帛、美酒和银子,给王师父备下的束脩薄礼,不成敬意,莫要嫌弃。” “没想到我王敏求也有这般待遇。” 王敏求大笑起来,“那老夫就厚着脸皮收下啦,倒让花兄弟准备的麻烦。” 唐章搬来一坛酒,又让季风吩咐后厨做几道下酒菜,相邀花武炎坐下商谈。 花夫人站在旁边看一凡写字,花慕兰也凑过来,见他写的是昨天那句“苟富贵莫相忘”。 虽然字有些歪歪扭扭,但一凡写的很认真。花慕兰没想到一凡竟然会这么用心。 一凡得意的问道,“写的怎么样?” “嗯,能看。”花慕兰笑盈盈的回答。 一凡把叶先生讲的典故说给花慕兰听,花慕兰其实是知道的,她耐心的听一凡讲完,才补充道,“可惜啊,这个人最后真的富贵发达了,他却忘了少时的诺言。 当那时候的朋友找上门,那人为了掩盖当年的穷困不堪,便把他们都杀了。” “啊?”一凡没想到这典故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一凡,你别听这丫头捣乱。” 花夫人笑了,她说道,“这个典故中的人变了心,但我相信你们的友谊会长长久久。” “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凡使劲点头。 酒菜备齐,唐章举起手中瓷碗说道,“早就听说过武炎兄弟,今天总算相识了,咱们不醉不归。” 王敏求也哈哈笑道,“我王某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说话。 既然是逍遥兄吩咐的事,那王某定当尽全力为之,武炎兄弟你就放心吧。我若教不好,也无脸面再见逍遥兄。” 花武炎忙捧起酒碗,恭敬道,“两位可折煞了花武炎,蒙逍遥师叔垂青,收下犬子满城,这又请来王天王指点小女慕兰,皆是花家莫大幸运。 两位豪杰与逍遥师叔兄弟相称,论资排辈,武炎都要敬称一声师叔呐,又怎敢妄攀?” “哈哈哈,武炎兄弟,此言差矣。” 王敏求大笑,“逍遥兄收下花满城做徒弟,你若拘泥陈法,抱残守缺,岂不要和令公子师兄弟相称? 白日门向来不遵俗礼,逍遥兄也是洒脱不羁,我二人亦如此,武炎兄弟你就不要再拘谨啦。” “这倒也是。”花武炎苦笑道,“那花武炎借花献佛,抖胆敬两位哥哥一碗。” 三人把碗中酒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唐章说道,“文绉绉的那套说辞还真是别扭,这碗中物才是我等畅快的话。” 王敏求把酒碗一放,“武炎兄弟,那就这么定了?” “好,以后多多麻烦王大哥呐。”花武炎干脆应道。 又敬一轮,花武炎把花慕兰叫到身边,“慕兰,还不快拜见师父?” 花慕兰羞的小脸通红,她腼腆站住,就要给王敏求磕头。 王敏求不让拜,他笑着说道,“哎呀,要是个小子,给师父磕头也是应该。姑娘家的,就不要这些俗礼啦。” 花慕兰以为王敏求瞧不起女子,她不由分说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还大声说道,“花慕兰叩见师父。” 王敏求一怔,赶紧把花慕兰扶起来,他半是爱惜,半是埋怨道,“呦,你这个女娃娃还挺倔啊,师父并非嫌弃。 师父家中也有个孙女,说不定还和你年纪相仿呢。 好,这三个头师父收下,以后就不拜了。” “虎父无犬子。” 唐章赞道,“武炎兄弟,有逍遥兄和敏求兄弟教导,假以时日,花家必定再添一对少年英雄啊。” 第二十二章 绝妙糖醋鲤鱼 花夫人忍不住问道,“不知道王师父定居在何处?若是带领慕兰修行,做父母的也好在想念时前去探望。” 王敏求搓着手说道,“我在外漂泊的惯了,家眷却远在盟重,并不常住。” 花夫人看向花武炎,心想总不能让花慕兰也如此吧? 花武炎当然明白,他试探问道,“要是兄长不嫌弃,不如就在小弟那里住下如何?家中方便,一应物什都不短缺。” “对,这个主意好。” 唐章赞同,“敏求兄弟,你一个老头子到处跑也就罢了,如今教导慕兰可不方便。” “有吃有喝,那敢情好啊。” 王敏求大咧咧的笑起来,“只要武炎兄弟不嫌弃就行。” “岂敢,兄长肯答应,武炎荣幸之至,如此甚好。” 花夫人听了很是称心,她起身告退去安排王敏求的房间,还说要操办好酒好菜,让众人畅饮。 花武炎也有此意,特意嘱咐花夫人去比奇大客栈预订饭菜。 花夫人带了家仆自去,花武炎说道,“两位兄长晌午就到花家浅酌,王大哥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添置。” “这倒如了他的意,花家可有的是好酒。”唐章看着王敏求调侃道。 “哈哈哈。”三人又大笑。 几轮推盏,酒坛见空,唐章说道,“武炎兄弟,你那酒水行的生意越做越好呐,其实水美酒店对于酒类也多有消耗。 慕兰提了个好主意,倘若水美酒店从你那里进销,岂不妙哉?”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说。”花武炎尴尬起来。 “这是多好的事啊。”王敏求刚收徒就护起了犊子,“我觉得花慕兰提的好。” 见师父袒护自己,花慕兰心里挺高兴。 花武炎笑道,“不瞒两位兄长,若如此,武炎是求之不得呐。 花家商行承蒙大小主顾照应,酒坊师傅诚实,如今在王城的酒水供应中能占得两份。 最近出现了一家劣商,价钱是低,但那酒水品质可就不能说喽。即便如此,也引起不小的波动影响,利金被再三挤压。 小弟盘算着,想要长久经营,还是得多寻找垂直用户,减少商贩掮客左右摇摆带来的不利。 唐大哥,水美酒店之前想必是从他们手里进货吧?” “大概如此,惭愧,愚兄只是个甩手掌柜。” 唐章大笑,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清单,“这是账房先生整理出来,酒店所用种类尽数在此。 武炎兄弟,如果你那里都有经营,却也省了我们的事,叶先生就不用再操劳着挨家比较。” 花武炎接过那份清单,看了看说道,“兄长所用品类颇多,量也不少,看的出经营有方啊。 清醪怡甜爽口,粮食酵化而出,其酒性温和,不易上头,大小酒楼酒肆里最是热销,也最常见。 这种烧酒却是经过提纯蒸馏而出,味道浓烈,酒劲极大,一般人却是享用不来。 至于下面的果酒,由于工序复杂,保存不易,致其价码很高。除非那些有钱主顾,普通百姓是喝不起的。 唐大哥,这些酒类小弟那里都有,今后兄长直接去取便是。” 听说可以在家修习,不用漂泊,花慕兰高兴的说道,“唐伯伯,就让一凡去取吧,他说能帮忙做很多事呐。” 一凡不明白这古灵精怪为何这般要求,唐章却爽快答应,他笑着问道,“这么快就选好了人肉靶子? 如此也好,你们经常切磋下,在修行上有个竞争。” 王敏求从包裹里掏出个盒子,递给了花慕兰,“不能光收你父亲的束脩礼,师父这也有个小物件。” “多谢师父!”花慕兰好奇的接过来,打开看是一条项链。 线绳系着一个圆形吊坠,却是块晶莹剔透的蓝翡翠,显的深邃神秘,又很漂亮。 王敏求说道,“蓝翡翠项链蕴含着非常均衡的攻击力,这点对初级修行者来说很重要。 等你修为长进时,师父还有好东西给你留着。” 花慕兰心里闪过几分失望,她见过不少珠宝首饰,觉得这蓝翡翠没什么稀奇。 一凡靠在她耳边说道,“这项链很好啦,听说只有军官才能配置哩。 你师父很大方哩,我师父啊,只给了一把黑不溜秋的木剑。” 花慕兰抿起嘴笑,眼睛弯弯的,就像两片小小月牙,煞是好看。 商谈好这两件事,花武炎站起来说道,“两位兄长,且随小弟一同前往花家。 兄长可能还不知晓,比奇客栈新来了大厨,烧的一道糖醋鱼堪称一绝,每天都号满,达官贵人们吃上一次能夸耀三天。 小弟已经吩咐过,等他们做好便会送去,让两位兄长品尝。” “我也听说了,那大厨引的比奇客栈的生意十分红火。” 唐章不无羡慕的说道,“武炎兄弟有这番心意,我倒想见识见识这菜的妙处。” 一行人走过街巷,阵阵秋风,丝丝凉爽,一扫夏日的闷热潮湿。有的树叶泛黄,有的半红半紫,还有一些心急的,从枝头一跃而下,追着那风翩翩起舞。 再看向远处,绿色、红色、紫色、黄色掺杂在一起,点点片片,汇聚出大团的色彩,像打翻了油墨,却又相处的融洽。 要是没有一切纷争,这该是多么美好的画卷。 花夫人在家中已经张罗的丰盛,满桌子酒菜,鸡鱼肉蛋,瓜果点心,应有尽有。 正中间摆着个大瓷盘,上面又用覆有纱绢的木笼罩着,隔绝蝇虫的侵扰。 两边摆着黑瓷酒坛,外表古朴典雅,这不用说也知道,里面装的肯定是花武炎珍藏多年的好酒。 花慕兰跳进家门,花夫人迎上前说道,“你们来的真凑巧,客栈的伙计刚把糖醋鲤鱼送来。 不太容易呐,说是客栈人多,原本是排不开的,特意为我们加上了一条。” “武炎兄弟的面子不小嘛。”唐章笑着说道。 “惭愧,让唐大哥见笑,两位兄长,快请上座。” 花武炎请唐章和王敏求坐在上首,他敲开那酒坛的泥封,酒香立马飘逸出来。 “小弟平时也给客栈供应些酒类,料是他们用的不错,给了些薄面,礼尚往来嘛。 两位兄长趁热尝一尝。” 花武炎揭开那木笼,菜香浓郁,扑鼻而来,把人馋的坐不住。 一条大鱼几乎是首尾相连,只靠着肚皮挺立在盘子中间,精致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那鱼身被油炸的金黄,上面浇淋一层色泽明亮的汤汁。鱼嘴顶着硕大一颗红樱珠,造型上也是赏心悦目。 第二十三章 骇人死亡山谷 一条鱼,一道菜,都被做出来艺术之美,花慕兰惊大了嘴巴,好奇的靠上去看。 “两位兄长,快尝一尝。” 花武炎说道,“听说有人为了吃这条鱼,都等了好几天呐。” 王敏求被那香味吸引,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住一块放进嘴里。 “王伯伯,好吃吗?”一凡馋的直咽口水。 王敏求先是陶醉一番,他放下筷子哈哈大笑,“酸甜香脆,妙啊。快吃,美味的很呐。” 唐章也尝了一口,点头赞扬道,“外焦里嫩,香鲜味美,酸甜可口,此鱼果然不虚。 不过,武炎兄弟,你可真是寓意深刻,更讲究啊。” 一凡和花慕兰抓起筷子,把鱼肉塞进嘴里,那些小刺已被炸酥,嚼起来几乎察觉不到。 外面覆盖的那层酸甜酱汁,再裹挟着肉香,真是让人食欲大开,回味无穷。 王敏求刚才听唐章说这道菜寓意深刻,他不太明白有什么含义。唐章笑道,“自古以来,人们把鱼视为‘余’,吃鱼时也祈盼年年有余,不缺衣食。 要说这鲤鱼,更是了不得。鲤鱼鲤鱼,利是盈余,对生意人来说,鲤鱼就是象征着财运的祥瑞之物啊。 而对于文人,鲤鱼又和‘礼遇’相谐,据说还和开国君王有些渊源。 当年那场大地震给人族带来巨大灾难,也差点让王权倾覆。大臣们在废墟中找到幸存的王族后人,尊为新王。 新王登基后,自知能有如此际遇,恰如鲤鱼跃入龙门,于是朝堂供奉鲤鱼为吉祥之物,还制作出鱼袋和各式鱼形兵符,让文武大臣们佩戴。 长久以来,鱼袋便成为尊贵权威的象征,鲤鱼也备受人们欢迎。看得出,武炎兄弟对子女的殷切期待颇高啊。” “惭愧,唐大哥博闻多见,点透了武炎心中所想。” 花武炎说道,“安排这道糖醋鱼,一是米大厨手艺非凡,他这菜红遍半个王城,武炎也想请两位兄长品尝。 二来,算是借喻鲤鱼表示武炎感激之意,礼遇逍遥师叔及两位兄长。 第三,只盼望这些孩子们能逆流直上,跃入龙门,有所作为,不至于蹉跎了岁月。” “哈哈哈。” 王敏求大笑,“我说你们这些文化人,总是弯弯绕绕的。快倒酒,咱们再喝几碗。” 瞧见一凡和花慕兰吃的香,唐章说道,“我接管水美酒店以来,功夫日渐生疏,不过吃喝上的事情倒知道不少。 糖醋鱼这道菜做法独特,能把鱼的鲜和糖的甜,完美融合在一起,要说做法,我也知道一二。 首先鲤鱼要经过佐料腌制,祛除土腥之气。经过翻刀,裹上由鸡蛋和面粉勾芡的面糊,再入油锅烹炸。出锅后,浇上用糖、醋、葱、姜等调就的浓稠芡汁,就可入盘上桌。 这条鱼,妙就妙在翻刀之前,先抽取了鱼身两侧的腥筋,这让鱼肉更加香纯。 另外其造型更加别致,我猜测是一手抓鱼头,一手提鱼尾,放入油里稍炸。等鱼身造型定住以后,再没入油锅之中,所以才能挺的这般直。 那鱼嘴上的红樱珠,真是画龙点睛般神来之笔。一道菜蕴含着鲤鱼跃龙门和锦鲤吐珠两则寓意呐。” 唐章讲的精彩,一凡听的羞愧,愈发感觉自己如同井底之蛙,再没有那种跨入修行界,变成修行者的沾沾自喜。 “你师父还真是学识渊博呐。”花慕兰小声说道,“一条鱼也能说出诸般道理。” 一凡听不出这是不是夸奖,花慕兰让他快些吃,要带他去后院练剑。 唐章、王敏求、花武炎喝着酒,天南地北的说些趣闻,唐章问道,“敏求兄弟,你这些年云游四方,不知又遇见什么新鲜事?” 花武炎备下的酒好,但那劲也大,王敏求喝下几碗,额头就冒出了汗珠。他抬手抹了抹,不无感慨的说道,“到处跑是真,但也没啥新鲜事。我就是心烦的慌,到处走走,还能解解闷,散散心。”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唐章也好奇王敏求离开云中城的原因。 王敏求借着酒劲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候寂寞英雄刘梓文闭关不出,指定醉酒涛哥侯龙涛代理云中城大小事务。 刘城主留下话,如果他三年不出关,这城主之位就由大家伙推举产生。 侯龙涛忠心耿耿的执行刘城主的嘱托,毫无趁机取代的想法。同为四大天王之一的永恒战狼庞卫山不同,他千方百计的拉拢人心,提前布局。 三年期限到临,可刘城主不仅没出关,还失踪不见了。 一朵云云小红提出由侯龙涛继任沙巴克城主,但下面应者寥寥,更多人得了庞卫山的好处,拥护他做新城主。 唉,那时沙巴克接连出事,先是被刘梓文视为左膀右臂的绝命一刀万家豪离奇失踪,后来刘梓文也闭关,再到云小红黯然离开。 奠定沙巴克基业的云中城五大首领,竟然分崩离析,只剩下侯龙涛和庞卫山。 侯龙涛身为四大天王之首,却脾性温和,为了帮会和睦,做事一直隐忍,这也是庞卫山迅速崛起的原因。 庞卫山当上城主后,他碍于颜面,也怕众人不服,保留了侯龙涛的天王虚职。增补泰坦、毒玫瑰慕容秋荻,还有我王敏求,组成新四大天王。 往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云中城和蝴蝶山庄斗了二十多年,闹的整个盟重鸡犬不宁。 唉,许多事都是上了年纪才明白。我也算是庞卫山提拔起来的,本不该反对他,只是我忽然觉得江湖门派这样斗下去究竟图什么?又有何意义呢? 正如逍遥兄所言,妖族有死灰复燃之势,而大半个修行界还在为那些虚名利益内耗不止。 我劝庞卫山别打了,合则两利,斗则两败。被拒绝后,我不甘心,又提过多次,他便故意冷落与我,一气之下我就离开了沙巴克。” 王敏求说的这些陈年往事,唐章多少也有了解,他叹息道,“万少主和庞卫山斗出火气,云中城和蝴蝶山庄争来争去,着相痴迷耳。” “可惜痴迷的人依旧痴迷,睁开眼睛的都被扫地出门喽。”王敏求连连苦笑。 “师父,您刚才说去过那么多地方,一定有什么法宝的传说吧?”花慕兰好奇问道。 “你们这些小孩,就是喜欢打听法宝。” 王敏求回忆起来,“法宝的传说有不少,其中一回就让我疑惑不已,讲给你们听听,那还是多年前恐怖的死亡山谷。” 第二十四章 邪宝神之祈祷 “死亡山谷?”花武炎放下筷子问道,“盟重大漠之北的蜈蚣洞?” 王敏求答道,“对,沿着土城往北一直走,穿过荒漠就到达一片山脉。那地方道路崎岖难行,里面有个蜿蜒曲折,不知到底多深的蜈蚣洞。 那洞里各种毒虫怪物出没,有行动迅捷,十分难缠的黑色恶蛆,有披着硬甲,难以对付的钳虫。还有千奇百怪的跳跳蜂、蜈蚣、巨型蠕虫,它们往往成群结队,一般的修行者也不敢过于深入。 当初人族勇士在三龙卫的带领下攻入死亡山谷,剿灭了绝大多数虫族。但是因为地形错综复杂,也有很多人战死其中,后来那片山脉就被称为死亡山谷。” 唐章说道,“数百年前,三英雄剿灭妖魔,那些罪魁祸首的魔王被悉数除掉。但由于妖族的活动区域过于庞大,难以彻底肃清。 人族军队连年征战,同样折损严重,如果长期维持巡视清剿,国家财政难以支撑,所以那些妖巢洞穴都被封印,禁止百姓进入,交由各地驻军驻守。” “啊?”一凡非常吃惊的问道,“那就是说还存在着很多妖魔?” 花武炎点头,“确实如此。官府为了安抚民心,对外宣称消灭了所有的妖族。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残存的妖族都躲在洞穴深处。再说,人族有金甲护卫,还有修行者。 哪里有妖怪出现,哪里就有修行者。降妖除魔是修行者的使命,他们击杀妖怪修行历练,也是保护人族不受其害。” “是啊,死亡山谷就经常有妖虫出没,也因此成为很多修行者历练的地方,尤其是武士。” 王敏求说道,“唐兄,你还记得聚义盟的长老,无情浪子韩跃平吗?” “自然记得。”唐章点头,“那日匆匆相别,也不知道他找没找到盟下的弟子。” 王敏求笑道,“以韩跃平的本事,去死亡山谷都没事,更不用说矿坑,他在里面待上十天八天也无需多虑。 我想说的是韩兄弟那对龙之戒指,据说龙之戒指的来历就和死亡山谷的魔王触龙神有关。 我那天和他比试,就是想从龙之戒指中窥探触龙神的气息。因为那戒指带来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一件蹊跷事。” “哦?什么蹊跷事?”唐章问道。 “死亡山谷纵然危险,却也是处探险寻宝的好地方,不少法器、材料都是在那找到的。 再说,如果一个武士没有经过死亡山谷的历练,还真算不上合格的武士。” 王敏求继续说道,“那还是刚离开沙巴克的时候,我在土城酒馆烦闷不已,无意中听到邻桌的几个修行者在嘀嘀咕咕,竟然说有人在死亡山谷丢失了祈祷之刃。 那可是件不得了的宝贝,引得许多修行者去寻找。我当时也好奇,反正闲来无事,也去凑了回热闹。 祈祷之刃你们都听过吧?” 花武炎很是惊讶,“神之祈祷套装里的祈祷之刃?” “正是。” 王敏求点头,“神之祈祷来历诡异,相传中古时期,一位工匠大能因为拒绝给个声名狼藉的恶人制作法器,那恶人怀恨在心,趁工匠外出的时候,闯入工匠家中,将他家人屠戮殆尽。 这位工匠回来看到家人惨遭横祸,在满腔怨怒之下,把他们的残魂引入五件宝物,分别成为祈祷之刃、祈祷项链、祈祷戒指、祈祷头盔、祈祷手镯。 如果这几件邪宝单独佩戴,还没什么特别,倘若谁拥有一整套,并且穿戴在身,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花武炎附和道,“我听师父说起过,神之祈祷一旦集齐,就会天地变色,灾难降临,被封印其中的怨灵之力也会被释放出来。 曾经有人穿戴神之祈祷引发一场惨剧,道士修行者召唤出的白骨骷髅和神兽纷纷叛变,向人族发起攻击,忠实的助手却变成为可怕的敌人。 那些大法师用诱惑之光召唤来的妖兽助手也不能幸免,很多人毫无防备的被杀死,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人族用了很长时间才平息这场灾难。令人惊奇的是祈祷套装,人们发现这套邪宝使用过后会消失一件,并且不知多少年后,它会再次出现在玛法某个角落。” 王敏求叹了口气,“愤怒的力量最不可控啊,再温顺的人,盛怒之下也能做出可怕的事情。 神之祈祷被集齐使用后,会消失其中一件,据说就是那位工匠的悔恨,他认识到这套装备的可怕,却不忍心将其销毁。 那工匠不知运用了什么法力,就算携带其中一件,如果佩戴者死亡,那祈祷装备同样会消失。 可惜什么都抵抗不住人们心中的贪婪啊,明知道祈祷套装邪门,还是有许多人对它趋之若鹜。 祈祷头盔非常轻盈坚固,蕴含的防御力非一般头盔能比。 祈祷之刃的攻击力不低,还能增加不少准确,或许是为了克制怨念,如果使用祈祷之刃,攻击速度会变慢。 祈祷戒指蕴含的魔法力很高,甚至超过了魔法师向往的红宝石和紫碧螺戒指。 祈祷项链和祈祷手镯的属性相对平凡,但也是各有特点。 江湖中人都知道这邪宝,但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即便有人意外获得,也不会轻易示人。” 花武炎又说道,“在妖族势大的时候,城池被破,很多财宝法器被洗掠一空,后来又散落在各地。 至于这套神之祈祷还存不存在,恐怕都不得而知呐。” “师父,你找到那把祈祷之刃了吗?”花慕兰兴奋的问道。 “哈哈,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找到,反而不稀奇啦。” 王敏求指着那条糖醋鱼说道,“就像这条鱼,它本身普普通通,经过高明的厨师一摆弄,就成了人人排队争抢的美食。 同样的道理,祈祷之刃或许只是一把寻常的刀,因为那位能工巧匠的打造,却变为稀罕的宝物。 鱼,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发号排队,等等总能吃上。但祈祷之刃就不一样啦,整个玛法就这一件,一辈子没见过都正常。 那次没见到祈祷之刃,却也不虚此行,真是凑了大热闹。 等我赶到,死亡山谷已经聚集了很多修行者,其中还有几个高手。 只是他们要么头戴幂篱,要么面覆黑巾,潜藏在人堆里,不愿暴露真实身份。 但毫无疑问,都是听说了祈祷之刃的消息,想得到这宝贝。” 第二十五章 立下比武之约 唐章催促道,“敏求兄弟,那次风波我也听说过,究竟被谁得了那把祈祷之刃?” “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讲来。” 王敏求卖起了关子,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当时没想到居然吸引来这么多人。 其中一个引起我的注意,那人全身包裹的严实,隐约散发出一种相似龙之戒指的龙神气息,虽然被刻意掩饰着,但明显更浓郁。” “敏求兄弟,也许那人携带了多枚龙之戒指?”唐章猜测道。 “不像。” 王敏求摇头,“那人身态娇小,步履轻盈,不太像是武士。 我好奇的靠过去,但可惜,那人发现我在跟踪,左转右转,带着我兜起圈子。 本想仗着熟悉蜈蚣洞的地形,拦下那人盘问,谁知那人居然比我还熟悉,很快就将我甩开了。” “嗯,就算不是龙之戒指,也有别的法宝。” 唐章分析道,“那人体形小,有可能是女人,或者是魔法师。龙之手镯比龙之戒指罕见,同样具有龙神气息。 龙之手镯传言是采用了触龙神的牙齿打造,倘若激发出其中魔力,可不是和龙之戒指的气息类似? 惭愧,我没有这样的宝贝,不然再让你试试。” “是有这个可能呐。” 花武炎也说道,“龙之手镯由触龙神的牙齿串联制成,正中还镶嵌了触龙神晶化的眼珠,蕴含着触龙神的神秘力量,是魔法师修行者向往的一件顶级法宝。 有人说如果佩带一对龙之手镯,再加上骨玉权杖,就可以大幅提高魔法力,增强冰咆哮的威力,还能延长对手被击中后的停滞时间。 龙之戒指的戒身是纯金打造,再将触龙神的血液灌注其中,而龙之手镯由于直接取用了触龙神的牙齿,法力自然更强。 将这两件法宝比较,龙之手镯的龙神气息胜过龙之戒指也是必然的事情。我看啊,那人很可能就是魔法师。” “嗨,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王敏求摆摆手,“我又岂不知道龙之手镯?那次之后,我专门找过毒玫瑰慕容秋荻,她那里就有一枚龙之手镯。 我仔细研究过那手镯,也让慕容秋荻激发魔力做过比较,确实十分相似,但还是没有那人身上的强烈。” “那就是一对龙之手镯?那就罕见了,会是谁呢?” 花武炎不解的说道,“王大哥,会不会那人携带的宝物更厉害?并且也和触龙神有关系? 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怎么解释呐?” 唐章忍不住笑了,“龙之手镯总共没多少,流离在何处也不明确,其价值相当不菲,那人不太可能有这般实力。” “这点我也是一直困惑,可惜再也没见过那人。” 王敏求想不出原因,他忽然笑起来,“逍遥兄说过妖族死灰复燃,我甚至怀疑那人会不会是触龙神化身,哈哈哈。” “触龙神?如果是触龙神,就轮不到你坐在这里喝酒大话喽。” 唐章揶揄道,“你倒是说说那把祈祷之刃的传闻,到底有没有人找到?” “不知道,或许是谁在谣传,也可能被人藏匿起来,反正最后谁也没见到。” 王敏求还是摇头,“反正一直没有个确切说法,听说现在还有人不死心的前往死亡山谷探寻呢。” 王敏求说完,瞧见一凡和花慕兰两人意犹未尽,他哈哈笑道,“你们想听的稀奇事讲完啦,我就再说说慕兰以后的修行。” “王大哥,小弟已有准备。”花武炎见他们都吃完了,便带领着众人来到后院。 宽敞的后院里栽种着许多花草果木,竖着好几根木桩,还有几件笨重铁器。 花武炎指着说道,“平时他们就在这里练功。” “不错。” 王敏求点头说道,“武炎兄弟,我看再添置几组可以晃动的木桩吧,用于练习步法,还能加强基本剑术的准确。 对了,最好打制两把小些的石锁,这铁件有点太重。加强力量锻炼,准备攻杀剑术虽好,但也不宜操之过急。” “王大哥所言极是,他们确实嫌弃过于沉重,不肯练呐。”花武炎都记下来,吩咐家佣添置照办。 “慕兰,给师父演示几招。”王敏求让花慕兰使几套剑法瞧瞧。 花慕兰不怯场,她取来一把青铜剑,“唰唰”挽起两朵剑花,脆声说道,“请师父指点。” 只见花慕兰慢慢把剑前指,又迅速扭转手腕,借势转动剑柄,那剑就像一条出洞银龙,迅猛的左突右啄,让人猜测不出哪下是虚招,哪下又是实招。 一凡看的精彩,拍起手助威,花慕兰的脸上也露出笑来,神态很是得意。 王敏求原本挺满意,他却突然喝道,“慕兰!专心致志! 记住,天下没有破不了的剑法,也没有折不断的剑,更没有常胜不败的剑客。 为何?皆因剑法从心,不是每人,不是每刻都能守住心境。 对任何人,只有心怀敬畏,心中有法,才能最大的保存自己。 倘若破了心境,心乱则剑法必乱,而剑法乱了,遇到高手就必死无疑。” 花慕兰被王敏求当头棒喝,惊出一头冷汗,她当即驱除杂念,收敛精神,把手中的铜剑挥舞的虎虎生风,越转越快。 几片树叶飘落,又被花慕兰的剑势卷起,她挽出几道剑花,瞅准空挡,用尽全力刺了出去。 不偏不斜,青铜剑刺穿两片树叶,拿在花慕兰手中就像一串糖葫芦。 “好!” 唐章哈哈笑道,“敏求兄弟,你现在该欢喜有个好徒弟了吧?” 王敏求嘿嘿一笑,他故意板着脸问,“这就是你的不对啊,怎么叫我现在心里欢喜,王某心里一直欢喜的很啊。” “好好好,”唐章顺着毛捋,“那接下来就看你教的本事。” “那是自然。” 王敏求酒劲未消,不知哪来的不服气,“王某肯定比你教的好。” 唐章气的直哼哼,花武炎见这对冤家又要呛起来,他赶紧引开话题,“两位都是名师出高徒,小弟有个想法,既然两位兄长都已收徒,不如比一比。” “好。” 王敏求先答应下来,“就以一年为限,到时让一凡和花慕兰比试,看看他们谁更用功,也互相有个竞争,如此可好?” “中!”唐章应道。 唐章带着一凡回水美酒店,花夫人也给王敏求收拾好了住处。 被褥枕帐,鞋袜衣帽,一应物什周到齐全。王敏求就此安顿下来,专心教导花慕兰修行。 第二十六章 静谧沃玛森林 退回到一个多月前,花满城跟着逍遥子翻山越岭,从比奇王城出发,来到了比奇西北方向的关隘。 这里连接着比奇省和沃玛森林,西边倚靠无尽的大山,东边紧邻广阔的北海,地势极为险要。王城便在此设置关卡扼守,附近还驻扎着不少军士。 关隘里外站立几名金甲弓箭护卫,还有许多披坚执锐的军士。逍遥子刚想通过,却被旁边一个校尉拦下。 那校尉上下打量着逍遥子,开口问道,“道长来自哪里,要去哪里?这孩童又是什么人?” 逍遥子摸出一枚金色令牌,他递过去拱手答道,“贫道来自白日门学院,他是新收下的弟子,我师徒二人正待返回白日门。” 校尉接过令牌,立刻毕恭毕敬起来,竟然不再多问,干脆利落的就让戍守军士放行。 他还提醒逍遥子,沃玛森林里树木茂密,最近有人发现了妖族活动,一定要小心谨慎。 逍遥子道谢,领着花满城通过关隘,他们往前走了几里,就看到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林间遮蔽天日,大白天也显得黑乎乎的。 左边的山脚曲折绵延,不知有几百几千里,右边依稀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 花满城问道,“师父,刚才那人说森林里有妖怪。” “无妨,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逍遥子的语气轻松,表情却很凝重。他看着那漫无边际的森林说道,“山路崎岖,也绕的远,我们沿着海边走吧。 这边更安全,要是运气好,遇到船家,倒是能省不少力气。” 但沃玛森林地处偏远,人烟稀少,一路就没看见几个客商,更不用说船只,师徒两人一路的辛苦自不必说。 要是遇上渔夫猎户,用些碎银子就能换顿热乎饭食,睡个安稳觉。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只能渴了喝泉水,饿了啃干粮,最多再采些野果子。 逍遥子看花满城吃的乏味,偶尔也会用绳子下套,捉来一两只野鸡野兔,清理的干净架在火上烤。 那野味烤好后香气扑鼻,每次都把花满城馋的口水直流,目不转睛的盯着,然后吃个肚儿圆。 半大小子胃口惊人,不知不觉剩下的就不多了。花满城羞红了脸,逍遥子却一点都不介意,只是笑着骂他臭小子。 吃饱喝足,逍遥子教花满城打坐存思,修炼内功,他告诉花满城,“肉食虽香,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切记不可胡乱杀生。 就算家禽牲畜也有灵性,杀生越多,业障越多,如果一个修行者沾染了太多的业障,会对自身的修行大不利。 当然,斩妖除魔,守卫正义乃是替天行道,自当另说。” “师父,我记住了。”花满城认真的点头,牢记在心。 这会风平浪静,日头正好,光照的海面银波粼粼,整个北海变成了一面大镜子,折射回来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 逍遥子手遮眼眉,指着远方说道,“这北海浩瀚无垠,十分危险,却也藏着许多财宝,在大海深处有一座传说中的海岛。” “海岛?在哪里?”花满城眯起眼睛努力往前看,但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逍遥子笑着说道,“在北海深处呐,就算乘船都要走很久,怎么能瞧见?” “师父,那岛上真的藏着财宝吗?” 逍遥子讲道,“那座海岛叫做苍月岛,据载为创世神的大法力开辟,在上古时期关押着各种凶恶的魔兽。 创世神点化了一支强悍的人族,拜月族,并且赐给他们神秘的力量,负责看守关押的魔兽。 后来,玛法大陆的妖族日益猖獗,苍月岛也发生了重大变故。那些原本不太对付的魔王,竟然勾结联合到一起,对拜月族发动了突然袭击。 在妖族的猛烈进攻下,拜月族几乎被屠戮殆尽,存余的族人只能跳入海中逃生。 大部分人被淹死,只有极少数幸运的漂到玛法大陆,零零散散的隐匿在各地。” 花满城有些不解,“师父,不是说三英雄铲除了各路魔王吗?那人们登上苍月岛,把宝贝拉回来啊。” “英雄们只是消灭了玛法大陆的魔王,而苍月岛藏匿在大海深处,周围常年大雾弥漫,踪迹难寻。 天尊师祖曾经率领勇士出征过,但找了很多天也没找到。 不过也幸亏浩渺的北海将苍月岛隔绝,才没有对玛法大陆形成威胁,但愿那些怪物永远被困在那里。” “师父,苍月岛这么危险,即使有人找到它,恐怕也带不走宝藏吧?” 花满城有些失望的说道,“苍月岛变成了恶魔岛,真可惜。” 逍遥子笑了,“历次的妖族暴动,都会席卷整个玛法大陆,也被它们劫掠大量的财宝法器,其中不乏顶级法宝。 创世神将那些凶兽关押在苍月岛,不少宝藏也被留在了岛上。 曾经有高级修行者前往探寻,大多都有去无回,不知道是迷失在海里还是丧命海岛。 罕有成功的人回来也疯了,只是带回了几句话。” “几句话?师父,是什么?”花满城没想到那地方竟然如此凶险。 逍遥子望向远处,徐徐说道,“海上升明月,宝箱献屠龙。” “屠龙?”花满城激动起来,“那宝刀屠龙?” “人们只知道屠龙是一把圣器,但没人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逍遥子又往前走去,“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赶路吧。” 沿着海边虽然比横穿森林稍远了些,但也有好处。这里地势平坦,路也好走,最重要的是视野开阔,少了森林里未知的危险。 一路走来,海风扑面,鸟虫鸣叫,倒也惬意。师徒两人走走停停,接连走了七八天。 有一回,逍遥子叫住花满城,两人停下来歇息。花满城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逍遥子却有些忧心的往森林那边望去。 花满城低头看看脚,那鞋子已被顶出来个洞,脚趾头不听话的露出来。 “臭小子,你这脚倒是费鞋。” 逍遥子忍俊不禁,“先凑合着,等到了白日门,给你做双新的。” 休息过后,两人继续前行,这边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花满城以为是猎户,逍遥子告诉他,这附近驻扎着一处军营。 “师父,这么偏的地方,怎么还驻扎军士?”花满城纳闷起来,“搬运东西都不方便。” “每个省域都有驻军营地,这里确实交通不便,所以驻扎的军士并不多。” 逍遥子再次看向沃玛森林,“满城,你还记得那个黑衣怪人吗?” 第二十七章 角斗半兽战士 听到逍遥子问那黑衣怪人,花满城心惊肉跳道,“我可忘不了,那人武功高强,还特别凶残。” 对了,师父,你不是说那人想实施什么邪恶计划吗?” “此人下落不明,但料想他贼心不死,不会停止的。” 逍遥子指着森林方向说道,“在那对面的山里,有个大山洞,当年狂热的沃玛教众将其改建成为沃玛寺庙。 根据目前的线索,还有一凡的梦境来看,罗刹门和那个黑衣怪人之所以贩拐孩童,很可能是想复活沃玛教主。” “啊?”花满城万分惊讶,“师父,他们会成功吗?” “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但沃玛教主确实曾凭借上千沃玛教众的鲜血献祭复活过。 一旦那魔王再次复活,势必会带来一场灾难,这不可不防啊。” 花满城纳闷不解的问道,“可那黑衣怪人为什么要复活沃玛教主呢?他有什么目的?”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逍遥子说道,“不管怎样,那人必是异教无疑,现在邪宝紫水晶也落在他手里,必须想办法阻止。 这件事情,要尽快告知掌门师兄,想想对策。” 逍遥子正说着,忽然停住了,他朝前方大喝一声,“什么妖孽?” “嘭嗵嗵”,一道灵魂火符从逍遥子手里飞出,砸在树丛中的青石上。 花满城被吓了一跳,“师父,你打那块石头做什么? 花满城话音未落,只见那石头动了,紧接着又站起来,竟然是个青面獠牙,提着一根灰白大棒的绿巨人! “吼!”那绿巨人被激怒,大张着嘴巴,吼叫着冲过来。 逍遥子冷笑几声,“一头半兽人战士也敢撒野?” 花满城看那半兽人战士通体发绿,挥舞着骨头大棒气势骇人,他不知底细,后退两步。逍遥子却拽出银蛇剑,往花满城手里一塞,“除掉它。” “啊?” 逍遥子不去斩杀那半兽战士,却让花满城去斗。 花满城无奈,他举起银蛇剑,往前挪了两步,见那半兽战士来势汹汹,花满城心中有些惊慌,“师父,我不会灵魂火符啊。” “臭小子,谁让你用火符了?”逍遥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上去砍!” “呼,”半兽战士的骨头棒子砸下来,花满城急忙躲到一边。 “砍?” 那把银蛇剑对花满城来说有点重,需要两个手才能挥舞起来。 “不要乱,临场格斗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看准敌人的弱点,然后一击得手。” 逍遥子在旁边大声提醒,“不清楚敌人的实力之前,先做好防御。半兽战士没那么可怕,银蛇剑的攻击不低,就算武士也能用得。 一名合格的道士,不仅仅是远程施法,必要时,贴身的搏斗亦不可少。虽然攻击力比不得武士,但别忘了,你还会道术!” 花满城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半兽战士又抡起大棒砸过来,他两手举起银蛇剑格挡,却被砸的差点把剑扔出去。 那半兽战士不停吼叫着,花满城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只好不断闪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半兽战士,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但那半兽战士的力气太大了,几棒子下来,震的花满城半边身子发麻。 花满城发现那半兽战士转身较慢,等它再次砸下时,他敏捷的跳到旁边,趁半兽战士尚未转身,挺起银蛇剑狠狠刺进它的后腰。 “吼!” 那半兽战士怒吼一声,回身用骨头棒子横扫过来。花满城低下头躲过,趁机跑到一边,施展治愈术恢复体力。 “不错,就是这样。”逍遥子在旁边鼓励。 其实那半兽战士被逍遥子的灵魂火符击中后,已经受伤不轻。它打不到滑不溜秋的花满城,反而被花满城接连刺中几剑。 半兽战士的血越流越多,动作也越来越慢,没多久竟然低吼着栽倒在地,死了。 花满城小心靠上前,不放心的戳了戳那半兽战士,确定再没危险才松了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逍遥子说道,“师父,死了。” “呸呸呸,为师还想多活几年。” 逍遥子笑骂道,“臭小子,才刚入门几天呢,就咒师父死?” “啊?不是,不是,”花满城急忙解释道,“徒儿的意思是这怪物死了。” “哈哈哈。” 逍遥子大笑起来,“剑法的准确有进步,这把银蛇剑略重,到了白日门先给你找一把趁手的兵器,等以后再把它送给你。” “真的?我爹也有一把,碰都不让碰。“ 花满城欣喜的跳起来,他知道银蛇是一件宝贝,也明白师父让他角斗半兽人战士,是借机考验,给他历练的机会。 逍遥子让花满城休息一会,他上前检查了那个半兽战士没什么特别,师徒两人便继续往前走。 走了很远,前面出现一棵倒掉的大树,旁边依稀像个码头,还有个破旧的公告牌。经过许多年的风吹日晒,牌子上早已经光秃秃的空无一物。 “这里就是沃玛森林的尽头了,再穿过森林,就能到达通往白日门的关隘。” 逍遥子在那枯树下发现长着蘑菇,他便采摘了一些,“满城,把这些蘑菇带着,前面有人家,可以煮点汤。” 花满城将那些蘑菇清理干净,放进包袱里问道,“师父,这大森林里居然还有人住?” “嗯,有个古老的村子,我有时在那里歇脚,不过也没多少人了。沃玛森林过于偏僻,交通不便,驻军的给养补充都很困难。 刚才那个码头以前常用,通过漫长的水路从比奇运送物资,也可以沿着山路运输,但都不方便。 后来白日门开垦出大片农田,便就近从那边征调了。” 逍遥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些硫磺粉,他撒在花满城的裤腿上,“硫磺粉很有用,可以驱离蛇虫。 怪物咱不怕,但密林之中多蛇虫,谁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万一被毒蛇咬到了也是麻烦。” 花满城跟着逍遥子走进森林,周围都是几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枝叶非常繁茂,把地面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那感觉就像忽然从大晴天变成了乌云密布,让人一时难以适应。好在地上有条弯曲的小路,却也不太难行。 逍遥子走在前,他用手中的棍子将那些探出来的草丛拨开,花满城跟在后面。如此大半天,太阳慢慢落山,森林里看起来更加阴森。 花满城走的疲乏,问还有多远,逍遥子指着前方说道,“快到了。” 第二十八章 密林中的村子 花满城往前望去,远处果然出现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其中一个尤其明亮。 他们加紧步伐,走到近前,又绕过几片残破的寨墙,花满城发现最亮的那个是座火炉,原来是个铁匠铺。 这村子近乎废弃,显的很破败,外面的土墙多处损毁,十几间用木头搭建的棚屋,零散的坐落在周围。 铁匠铺也由厚木板搭建,可能房顶有些松动,用了几块石头压着。外面有辆破旧板车,门口的木箱上摆着几把兵器,有匕首、短剑、铁斧,居然还有一把银蛇。 “安铁匠,还没歇呐?”逍遥子吆喝了一声。 里面叮叮当当敲打铁件的声音停下,走出来一位老者。他抬头一看,“呦,是道长来了呀?可是好久没见你喽。” 安铁匠把手里的铁锤放到一边,请逍遥子就坐,花满城也跟着走进去,看那老者身板干瘦,精神头不是很好。里面堆放着几个木桶,还有个同样干瘦,表情木然的小伙计站在火炉旁边。 逍遥子哈哈笑道,“老道懒散的惯了,出来许久都没回去,这不正好从你这路过。” 安铁匠让那小伙计倒来了几碗茶水,那小伙计就站在后面,好奇的看着花满城。安铁匠让他们师徒两人喝水,“乡下村子比不得大地方,道长将就着润润喉。” 花满城本来口渴的很,但茶碗举到脸前,闻着就像发了霉,他不禁皱起眉头,心想这水能喝吗? 花满城看向师父,逍遥子毫不介意的吹着碗沿,吸溜着喝几口,“啧啧啧”的砸吧着嘴巴,就像喝了蜜般。 “臭小子,喝吧,这是野菊花茶,好的很。” 逍遥子说完,又把包裹打开,取出来一包针线、两件长衫、几种草药,还有十来两银子。 “喏,安铁匠,你要的东西我可给你带来了啊。”逍遥子说道,“晚是晚了点,但老道我是说到做到吧。” “道长向来言出必行。” 安铁匠点了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上两口,笑着把东西收下,却把银子推回来。他说道,“这边远山村的,老汉也不外出,要这银子也无用,这些草药是好东西呀。” 逍遥子问道,“看你气色一般,最近可是过于劳累?” “我倒没事。” 安铁匠指着旁边的小伙计,“冯家村缺医少药,郎中也在远点的大村子。如今闹妖闹的不敢走动,二毛子前段时间病了,就因为没有对症的草药,可是受了场罪。” 逍遥子把银子硬塞到安铁匠手里,让他留着备用,安铁匠推脱不过才收起来。他抽完那袋烟,在旁边的铁块上磕了磕,看着屋外说道,“前头的合姑娘胆子大,也懂些药理,偶尔帮乡亲带点草药和必需品,帮了不少忙。” “哦?合姑娘?”逍遥子纳闷问道。 “她来这里没多久,我还见过她练剑呢。”安铁匠笑道,“就是不明白一个姑娘家,为何留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听着倒是有趣。” 逍遥子说道,“我说安铁匠,你这手艺去哪都欢迎呐。门口那把银蛇随便也能换几十两银子,就被你扔在那里晒月亮,好法器也荒废喽。” “嗨,道长会说笑,那些破铜烂铁哪里称的上法器,要是没有灵性,就是一把兵器而已。老汉倒是想做件像样的东西,就是如今材料难找呀。” 安铁匠苦笑道,“趁着老汉还没入土,多教教二毛子,以后就看他的本事。对了,道长那把银蛇剑可是趁手?” 逍遥子连连夸赞,“好的很,你的手艺哪个不服?就是与青衫客比,也不遑多让啊。我看这小伙子伶俐,你倒是会挑选。” “哪敢比青衫客?”安铁匠又笑,“二毛子才跟着学,有点悟性。” 逍遥子看了看外面,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安铁匠,这村子是真落寞了。” “多年前妖族作乱,村里人跑的跑,死的死,后来官军来了,又迁走不少,剩下留守的都不愿意走。” 安铁匠说道,“后来官军给每家每户备下几桶硫磺和石灰,还修建起了寨墙。” “那墙已经残破不堪,形同虚设,时间久远,万一硫磺石灰受了潮,恐怕也不起作用。” 逍遥子想到之前关隘驻军说沃玛森林出现妖族,不无担心的说道,“倘若出现怪物会很麻烦,还不如都搬走了干净。” 安铁匠叹了口气,他看到花满城从包袱里掏蘑菇,便问道,“做汤用的?” “嗯。”花满城应道,“我师父采摘的。” “你师父本事大的很呀。”安铁匠把蘑菇接过来,让二毛子拿去洗干净放进锅里,还拿出几个干馍放在火炉旁边烤。 炉火跳动,安铁匠开口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冯家村不大,但也在这上百年了。日子是苦了点,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咱也不敢丢了呀。” 安铁匠告诉他们,从三十年前那场劫难算起,陆续有人离开,到现在就只剩下十来户。 后来一直相安无事,前阵子有人说在森林里看到了半兽勇士,那可不得了,倘若真是半兽勇士,这些人都不够它祸害的。 驻军得到消息后,派来金吾卫和不少军士搜查过几回,除掉了几头半兽人和半兽战士,并没发现那半兽勇士的踪迹,只是闹的人心惶惶。 说着话,干馍烤热了,蘑菇汤也烧开锅。安铁匠往锅里打上两个鸡蛋,撒上一撮盐,搅拌的均匀,分盛在碗里,几个人围坐着小桌,算是吃了晚饭。 “道长带着徒弟,这铺子怕是住不开呀。”安铁匠问道,“反正房子多,旁边那家我经常照看,不如就去那里歇吧?” “那最好了。”逍遥子没意见。 安铁匠举着火把,领着师徒两人走向那座棚屋,看着也已经破旧,屋顶爬着许多藤蔓,后面是一堵残破的石墙。周围几棵枯树,一个破旧的车轮倒在院子里,还胡乱扔着些几个木桶。 “这里简陋了些,道长要是需要被褥,老汉就让二毛子送过来。” 安铁匠打开房门,掌上油灯,里面倒是整洁,空当当的只有一张木床,以及两个桌子。 “不必麻烦。”逍遥子打量了一下说道,“有屋子遮风挡雨,胜过睡在野地里百倍。” “道长不嫌弃就好,走的乏倦,早点歇息,老汉先回去了。” 安铁匠举着火把走了,花满城问道,“师父,怎么还有半兽勇士?” 第二十九章 冯家村合姑娘 逍遥子将包袱展开垫在床板上,扑打了几下,他告诉花满城,“半兽人是个庞大的妖族,半兽勇士算是半兽人妖群的头目。 半兽勇士在绵延几百年的战争中率领半兽人侵略,具有相当的妖力和智慧。 如果被打死,半兽人妖族的首领半兽统领会选出新的半兽勇士,继续血腥的战争。 它们穿着的盔甲,还有武器,都是从上一代半兽勇士那里继承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十分强悍,不容易对付。” “我明白了,师父,半兽人不全都是愚鲁笨拙的。它们也像人族一样有着阶层,层次越高的就越聪明,也就越难对付。” “对,半兽勇士的铁甲很厚,武器则是一把巨斧,非常锋利,武士对付它们很吃力。其弱点是魔法防御偏低,魔法师对付它们会好一些。 但是,由于修行禁锢,魔法师的外功孱弱,耐力不足,一定要小心半兽勇士的巨斧,万一被砍中非死即伤。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普通的半兽勇士还好说,如果在白日门和封魔谷遇到半兽勇士,初级修行者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逃走。” 逍遥子让花满城睡在床上,他把那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单手一撑就灵巧的跳上去,完全不像个驼背老头。 花满城把那破了洞的布鞋脱下来,坐在床上好奇问道,“师父,你不说半兽勇士魔法防御低吗?难道白日门和封魔谷的半兽勇士更厉害?” “相比物理防御,这两处半兽勇士的魔法防御同样弱一些。” 逍遥子告诉花满城,“白日门镇压着被封印在赤月峡谷的恶魔,它非常邪恶,不仅复活了很多妖族,受其黑暗妖力影响,很多怪物发生了异变和强化。 常见的毒蜘蛛变异为剧毒蜘蛛,普通的狼蛛也变成天狼蜘蛛,它们的妖力也都变的匪夷所思。 半兽勇士也一样,受到黑暗妖力影响后,竟然进化的几乎不怕刀劈斧砍,就连强大的魔法技能也微弱许多。 最令人吃惊的是变异半兽勇士的移动速度,十分迅捷,跑慢了就有可能丧命在它巨斧之下。 因为存在这些可怕的怪物,白日门学院不允许未结业学员私自外出,初级修行者如果看到它们,最好赶紧撤退。” “有这么厉害?师父,白日门学院既然是教导修行者的地方,难道也害怕?” “修行者要坚信没有降不了的妖,也没有灭不掉的魔。变异半兽勇士纵使凶猛,但具有一定功法的道法修行者,小心一点还是能将其击杀的。 最困难的是武士,除非武功极强,用烈火剑法,或者刺杀剑术纯熟,利用灵活的步法才有机会。” 花满城问道,“那就把它们都打死,让它们不再害人。” 逍遥子笑道,“白日门地域宽广,森林密布,其面积之大不亚于沃玛森林,那些怪物都藏匿在密林深处,想把它们全消灭并不容易。 如果学院附近出现这些怪物,白袍长老会带领弟子前去捕杀。学员要想结业,获得离开学院,行走于玛法的资格,任务便是独立消灭一只变异妖怪。” 花满城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心想等他学成结业的时候,一定要干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事。 “臭小子,别乱想了,快睡,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逍遥子说完就把油灯一吹,呼呼大睡起来。花满城偷笑两声,也蜷着身子睡着了。 花满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在房顶找着吃食,他被那些鸟儿吵醒,打着哈欠爬起来。 这一觉睡的,连续好几日奔波,酸痛不已的腿脚终于舒服了。花满城伸展着懒腰,套上破洞的布鞋走出门。 一脚迈出门槛,外面阳光明媚,让人心情大好,就连这破败村子,看起来都有了饱经沧桑的古朴之美。 花满城张望四周,发现冯家村也是在森林中开拓出来的,除了这片空地,周围依旧是漫无边际的大森林。 几座棚屋零散坐落在残破的围墙内,他师父逍遥子站在不远处,正和一个女人说着话。 那女人体型匀称,目光如炬,身后也是一间棚屋,几块翘起的木板上面用石头压着。她旁边放着一个木箱,还摆着几捆说不上名字的药草。 一辆手推车倒在研磨药材的石臼前,一口铁锅里“咕噜咕噜”的熬煮着药汤,想必她就是安铁匠说的那位合姑娘。 花满城走过去给师父请安,听见逍遥子与合姑娘说的是关于药材的话。逍遥子让花满城去安铁匠那里吃东西,再晚都要凉透了。 花满城答应一声,他肚子确实咕咕直叫,便小跑着进了铁匠铺。安铁匠坐在里面,正低着头往烟锅里塞烟丝。 那个叫二毛子的伙计,也在收拾地上的铁器,因为早上生炉子,他的脸被熏的黑乎乎的一片。 二毛子看见花满城后咧嘴一笑,指着桌子上面说,“在那。” 花满城看到他的模样差点笑出来,桌子上盖着一个粗砂盘,一碗粟米粥。 花满城先给安铁匠请安,安铁匠笑呵呵的说道,“你个小娃娃睡的香呀,看你累就没叫你,想让你多歇会。 我们都吃过了,你快吃吧,还热乎着。” “哎。”花满城挨着桌子坐下,他揭开盘子,里面是几块面饼和一个鸡蛋。 没多久,逍遥子返回来,他对安铁匠说道,“没想到那合姑娘很有主见,懂不少药理。 合姑娘是比奇省人士,游历到这里便留下来,作为修行之地。她还说给乡亲帮忙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热心肠让贫道钦佩。” 逍遥子还闲聊起一事,他在周围溜达,发现那边有座房子已经倒塌,“上回来,还没见如此破败。” “道长说的是北头那家吧,那家早没人烟了,我也很久没收拾。” 安铁匠说道,“前段时间下大雨把那房子冲垮了,要说起来,那还是我姨弟的老宅子。” “这村里多数是宗亲吧?”逍遥子问道。 “冯家村多数姓冯,有两三家别姓,也都是沾亲带故的。” 安铁匠答道,“我姨弟是闹妖魔厉害那阵搬走的,他生了儿子后还回来拜过祖坟。 弟妹热情,邀了老伴带着姑娘去小住,谁知道就遇见了山匪。 我听到噩耗赶去看,整个村子都化成了灰烬。唉,这造的什么孽呀! 要我说,还不如别搬走,就算到了别处,还不是一样乱。” 第三十章 通缉咎由自取 安铁匠搬来几把生锈的柴刀,扔在火炉子旁边,他叹了口气,“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就是可怜俺姑娘遭此横祸,还有那小侄子冯斌,打小就聪明的很。” “师父,冯斌!”花满城听到这名字,差点被嘴里的鸡蛋噎着,怔怔的望向逍遥子。 逍遥子脸上也有几分疑惑,安铁匠停下手里的活计,悲切的问道,“道长可是知晓此事?那伙该死的山贼可是拿住了?” “并不知晓,”逍遥子摇了摇头,“老道前段时间查过一个案子,其中有个人犯也唤作冯斌,怕是重名了吧。” “噢,是呀,天下这么大,重名的人可不多的很。” 安铁匠指着门前摆放的那些兵器说道,“天下虽大,修行界却有些势微呀,知道老汉的修行者可不多喽。 以往还有修行者找老汉打制兵器,这也许久不见来人喽。” “修行界确实不兴旺,好苗子也少。” 逍遥子再次劝道,“安铁匠,凭你的把式到哪也是数一数二,就白白在这浪费了?再说现在王城扩军,也需用工匠,你就再考虑考虑。” 安铁匠笑道,“都一把老骨头了,走不动喽。老汉打算让二毛子能学多少就学多少,要是真待不下去,就让他离开。” “师父,我哪也不去。”那言语不多的小伙计抬头说道。 “真来了半兽勇士,不走的才是傻子。”安铁匠瞪着眼说道。 小伙计没再吱声,但他坚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安铁匠提来一包干馍,还有腌制的山菜,“老汉给道长准备些干粮,带在路上吃,路途尚远呀。” “有劳有劳,这省了找吃食的功夫。” 逍遥子道谢接过,花满城收拾好包袱准备出发,有几个认识的村民走出来送行。逍遥子向他们拱手说道,“你们多保重。” 师徒两人从那倒塌的房子旁边走过,院外几棵枯树,院里遍地野草,扔着几个破烂木桶。屋门板也坏了,被扔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已经朽烂。 花满城问道,“师父,会是罗刹门的冯斌吗?” “不好说。”逍遥子也不能确定,“那冯斌贩拐孩童,才落得大牢收监,他是咎由自取,不可饶恕。” “就是,他们罗刹门活该。”花满城也恨恨说道。 他们离了冯家村,一路往西走了很远,路上出现几块大石头,树木在这里也变的稀疏许多。 逍遥子告诉花满城,“再往前不远就走出沃玛森林了,岔路口那里有个大木桩。” “师父,再走下去鞋底也要磨穿了。”花满城抱怨路途遥远。 逍遥子笑着给他鼓气,“岔路口往南有王城的驻军大营,往西是通往封魔谷的山谷。咱们已经路途过半,往北不用一天便可抵达白日门关隘。” 好在这里路宽好走,他们很快找到那处三岔路口。逍遥子指着前面一棵横倒的大树,“看到那棵树了没?那就是标记,往北过了关隘,再有五六天脚程,就是白日门学院。” “师父,可真够远的。” 那枯树旁边有小水坑,花满城跑过去想洗把脸,他刚蹲下就惊叫起来,“师父,师父,水底有个骷髅。” “骷髅?” 逍遥子紧赶两步,看到水底果然有具骸骨,已经腐朽的灰白。他猜测道,“这水坑不是法阵,或许是以前出征战死的将士,埋在这里又被大雨冲了出来。” 逍遥子掘起坑边的泥土,将那具骸骨掩埋起来,他说道,“这都是为保卫人族而捐躯的勇士,让他入土为安吧。” 这里远离海滩,又让人感觉闷热起来,好在没那么荒僻,偶尔还能瞧见一两个行人。花满城甚至看见了官府的差役打马跑过,这才放下走在森林里的那份小心。 第天,花满城远远瞧见一座高耸的瞭望塔,也是设置在关隘的箭楼。逍遥子在前面催促道,“臭小子,快些走,怎么越走越慢了?” 花满城紧跟上去,发现关隘前驻守着不少军士,两名金甲弓箭护卫虎视眈眈,想要通过关隘的行人排起了长队。 一名校尉认识逍遥子,他抱拳招呼道,“是逍遥长老啊,回来啦?” “回来了,”逍遥子拱手道,“顾校尉忙着呢,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昨日王城快马送来海捕文书,所以盘查的严格。” 顾校尉指了指路边的公告牌,“逍遥长老您也看看,啧啧,我们刚才还在议论呢,这么标致的女人竟然犯下这等大案。” “哦?” 逍遥子上前两步看那海捕文书,朱笔圈起的‘缉捕’两个大字异常醒目。告示上端画着两个面目清秀的女子,旁边标注了姓名,一个写着‘天魔音上官小仙’,另一个写着‘蓝色妖姬苏鄢’。 文书下端用黑笔详尽描述了这两人的身形特征,以及所犯罪状。最后还特意警示两人虽是女子,却可能是身怀武功的修行者,捉拿时务必小心,不要被其外表欺骗。 花满城也跟过来,一眼就认出她们是红喜阁的人。花满城对逍遥子说道,“师父,我认识这两人,叫上官小仙的在红喜阁里管事。当初我和慕兰跟红喜阁争执,她还出来盯着我们看。” “红喜阁犯下这么多事,就该彻底封查缉捕。”逍遥子哼道,“当初盐帮也算有名有姓,到如今却乌烟瘴气的堕落。” 通过关隘,就进入白日门的地界,逍遥子的心情好了许多。又走十几里,他指着前面说道,“你看那边有个高脚亭子,是用来看护农田的。 当年开垦这片农田可是不易,动员几千军民整整劳作一年。期间还碰到过妖怪袭击,有不少人为此丧命。 不过这片农场也是立下大功劳,种植的瓜果庄稼,几乎养活了白日门和沃玛森林两地的驻军,还有咱们白日门学院。 走,瞧瞧去。” 逍遥子大步向前,花满城拖拉着鞋子跟在后面,农场被一道坚固的木栏包围,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设置。 “那是布置的预警法阵,为了防止野兽和妖怪糟蹋庄稼。” 逍遥子告诉花满城,“白日门面积虽大,东靠海,西邻山,中间全是茂密森林,开垦起来很不容易,土壤也一般,只有这片区域平坦肥沃。” 花满城看那农场真够大的,里面种满粟米,长势喜人,棵棵饱满坠弯了腰。那座高脚亭子顶部覆着茅草,下面栽了几株葫芦,藤蔓顺着爬上去,还能遮阴避暑。 第三十一章 学院八大长老 高脚亭子旁边竖着一架方便上下的木梯,还有几辆运水施肥的板车。再往里,是个简陋许多的木棚,似乎用来拴牛马牲畜的。 亭子里的守卫瞧见有人过来,往下吆喝了几声,不一会,就有七八个人走出农场。 等他们来到近处,花满城看那些人里面有农夫,有军士,还有两三个修行者打扮。 “是逍遥长老!” “逍遥长老回来啦。” “弟子见过逍遥长老。” 那些人看到逍遥子,都热情的上前拱手作揖。 “哈哈,好,不必拘泥。” 逍遥子告诉花满城,农场由军民共管,他们都是看护农场的人,这几个修行者都是白日门学院的学员。 逍遥子又转过身,笑着说道,“今年的庄稼长的好啊。” “是个丰收年呢。”有个带头的修行者答道。 逍遥子看着那人面熟,他再仔细打量,惊讶的问道,“这不是内务杨长老门下的弟子王周吗?” “回逍遥长老,弟子正是王周。”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王周,我记得你一向是白白净净的模样,怎得这般黑了?差点没认出来。” 这话让王周一阵尴尬,他望向那片农场说道,“师伯见笑了,今年粮食生长的好,我师父放心不下,怕有野兽糟蹋,影响了收成。两个多月前就派出弟子前来守护着。” 逍遥子拍了拍王周,“杨师妹看重你,倒是辛苦喽,原来是晒黑的。” “不辛苦,粟米长势喜人,弟子也是万分高兴。” 王周问道,“师伯回来,弟子是否叫人去学院通报一声?” “何须大惊小怪?我又不是三头六臂长的稀奇,通报啥?” 逍遥子摆摆手,见王周打量花满城,便说道,“他是我收下的弟子,花满城。” 王周和那几人又向逍遥子拱手作揖道,“恭喜师伯,您从不轻易收徒,小师弟必然是前途无量。” 花满城见王周还朝自己施了一礼,也赶紧学着拱手还礼。 逍遥子问过没什么异常,便离了农场,带着花满城继续朝白日门学院走去。 这回他们转向了东北方向,花满城问道,“师父,刚才的师兄是内务长老门下,那白日门学院有几个长老啊?” “如今学院日渐壮大,上下有近千人,同样长老也不少,总共有八名。” 逍遥子说道,“掌门和八大长老共同管理白日门学院,除了为师这个清闲的外事长老,还有武功长老、内功长老、执法长老、内务长老、礼仪长老,另外还有黑袍和白袍两位长老。” “啊?”花满城听起了兴致,“师父,前面说的那些长老还好理解,怎么还有黑袍和白袍长老之分?” 逍遥子笑了,告诉他,“长老们各司其职,各负自责,共同维护着整个白日门学院。 我这职位负责对外联络,所以不管在官府上,还是江湖中,都结识了不少朋友。 因为职责的区分,外事门下不编入弟子和学员,我也很少收徒,所以你只有两位师兄。 武功长老门下有五名精英弟子,每名弟子再编入二十名学员,主要是教授外家功夫,也就是武士一脉。 这些年,王城加强了与白日门学院的联络,还派来不少青年才俊交流。这本是好事,但也有人反对,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内功长老顾名思义,其门下主修内家功法,其中又有魔法师和道士两分支,也是各编入五名精英弟子。 每名弟子再带领五十学员,他们人数最多,也是学院里最重要的一支。 执法长老负责监督学院的门规法纪,编制十人,别看人少,却都是学院里最顶级的弟子。 若是有人违反门规,不管其在学院内外,都由他们负责缉拿。 内务长老最辛劳,她的三个弟子管理着一百多名杂工,负责学院上下的衣食住行,做后勤保障。 至于学院中的各种庆典仪式、大小祭祀由礼仪长老主持。他们的人数也最少,除了马师叔,下面就只带着菲菲一个人。” 逍遥子着重告诉花满城,黑袍长老和白袍长老,他们的名字听着滑稽,却值得每个人尊敬。 他们都是众多弟子中的佼佼者,也是心怀降妖除魔大义之人,有着相当强的战斗力。 黑袍长老有六名精英弟子,每人混编三十个不同修行路数,但同样颇具实力的弟子。 白袍长老相对少些,门下三名精英弟子,各混编二十人。 黑袍长老负责巡视赤月峡谷,白袍长老负责白日门森林的除魔任务。他们配合当地驻军,每当有妖族异动时,就要赶往前线,其实非常艰险。 “原来学院里这么多人。”花满城对白日门学院又有了新的认知,“我还以为师父最大呢。” 逍遥子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满城,为师这长老属于闲职,你到了学院,只需潜心修行,莫要管闲事。 掌门师兄曾经给我说过,长老们在不少事情上存在分歧,甚至有人对他这个掌门不满意。 人多了,心思也多,你还不够强大,不要卷入那些汹涌暗流里。” “谨听师父教诲。” 安铁匠给他们准备的干粮足够,他们白天专心赶路,晚上就找安置在路边的临时住所休息。 其实就是简易的木板房,有些像白日门自设的驿站,方便过往人员歇脚躲雨。 一路都有做好的标记,逍遥子对这片树林也十分熟悉,师徒两人走的非常轻松。 几天后,一座巨大的院子出现在花满城的视野中,说是院子,称之为城镇也不为过。 长长的院墙往远处延伸,不知有多少里,好几座高大的房屋露出屋顶,院门两边还站着几个人。 “哈”,“嗬”,仔细听,似乎还不断有演练的呐喊声传出来。 逍遥子笑道,“总算是到了。” “这就是白日门学院?”花满城不禁激动起来。 “这里是南门,白日门学院共有东、西、南三个大门,北门仅与后院连接,并不通往外面。” 逍遥子点头道,“每处院门都有金甲带刀护卫,也有执法长老门下的弟子值守。” 花满城跟着逍遥子来到门前,果然看到几名带刀护卫,他们个个头戴金盔,身着金甲,目光如炬盯着前方。 “可真够威风的。”花满城心想这些护卫应该和王城的一样,负责守卫城镇。 但他也发现了不同,这些人的头盔饰有长长的翎羽,手中的弯刀异常锋利。 第三十二章 脊兽各有寓意 逍遥子告诉花满城,“这些金甲护卫装扮不同,但和各座城池,各处关口的守卫一样,只管守护,不遵俗礼。 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腰刀,都是创世神通过大法力祭炼的神器,哪怕再厉害的妖物也不能伤及,哪怕妖物的皮甲再厚也能刺穿。” “师父,既然他们的衣甲和武器这么厉害,那让他们去消灭妖魔不就万事大吉了?”花满城不解的问道。 “哈哈,你小子倒是会出主意。” 逍遥子笑道,“创世神开创玛法大陆,诞生人族和兽族,本是天地和谐,没料到妖族竟然发生异变,数次威胁到人族生存。 在那场大地震后,为了保护人族不被妖族灭绝,创世神从当时杰出的修行者中遴选出护卫,留下这些宝贵的神甲神兵。 这些神器的强弱不同,有长刀、弯刀和弓箭,但为了玛法世界的平衡,同样被神力所限制,不能离开守护区域。 这些金甲卫士看着威武,实际都是牺牲自我的勇士,他们舍弃世间欢乐,生生世世守在这里,守卫着人族。” 花满城知道王城的守卫是万万不能招惹的,他们冷酷无情,六亲不认。如果被威胁,他们就会发动攻击,那些身负红名通缉的江洋大盗更是不敢靠近。 虽然知道金甲护卫很凶,花满城还从不知道他们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他崇敬的看着那些神情肃穆的护卫,打心底的钦佩。 抬头再看那座门楼的瓦檐,每处檐角都排列着八只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小兽。 逍遥子告诉花满城那叫脊兽,最早时没有,三十年前比奇王城正式承认白日门学院,将其视为修行正宗,给予白日门学院很高的荣誉地位。 为了表彰白日门学院数百年来做出的贡献,国王派遣出皇城的匠人,给列位掌门修建了牌坊,修葺学院建筑,还在屋檐和门檐上镶嵌了琉璃瑞兽。” “原来是这样。”花满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看。 “最前面的是骑凤仙人,相传有一位仙人在走投无路之际,天降一只凤凰驮着他脱离的危险。 骑凤仙人被安置在飞檐的最前端,寄托着天不绝人,遇难呈祥的希望,后面再跟七只不同瑞兽。 等级不同,数目不同,瑞兽的选用亦不同。金銮殿上最齐全,仙人之后依次是龙、凤、狮子、麒麟、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和斗牛。 十只瑞兽,寓意着十部从事,十全十美。其余的后宫、王府、官司、衙门等依次减少,不能僭越。” 花满城观察那些琉璃瑞兽,领头的果然是位仙人,再往后惟妙惟肖的排着狮子、麒麟、天马、海马、狻猊、押鱼和斗牛。他笑着说道,“师父,有七只呢。” “这已经是皇城之外的最高级别了。” 逍遥子又说道,“龙是皇权的象征,除了国王,任何人不能使用,又因为龙藏身于海,也有携水镇火之意。 凤是百鸟之王,同时也是龙的伴侣,象征着明君在位,有凤来仪,在皇室中代表着王后。 龙凤属于皇城专用,其他的官爵等级,镶嵌瑞兽的种类和数目,也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国王给白日门镶嵌七只瑞兽,已经仅次于王府,相当崇高喽。 狮子威武勇猛,为百兽之王,也常为神仙的护法和坐骑,象征着勇猛威严。 麒麟代表祥瑞,天马和海马象征着天下极边,王土广阔,皇家的威德通天入海。 狻猊据传是能食虎豹的异兽,比狮子还要厉害,象征百兽率从,人族为尊。 押鱼是执掌水族鱼类的统领,斗牛是遍体鳞甲,牛头龙身的水兽,它们能兴云作雨,寓意着风调雨顺,镇火防灾。 至于獬豸,它是一头能辨别忠奸的神羊,如果看到有人争斗,会用尖角撞击无理的一方。代表着公平和正义,一般置于刑部及各处衙门房顶。” “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怪一凡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呐。” 花满城崇拜的望向逍遥子,眼神里仿佛都有无数小星星在闪耀。 “臭小子,仔细点。”逍遥子提醒花满城留意脚下。 花满城差点绊倒,他低头才看到门前还有四道青石台阶,门旁立着公告牌,上面贴满了嘉奖令。 花满城走过去看,写的都是某某某击毙一只剧毒蜘蛛,某某某消灭一只天狼蜘蛛,某某某除掉一只暴牙蜘蛛等,获得结业资格。 那些嘉奖令足足有十几份,把个公告牌贴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几张贴到了门板上。 “白日门学院两年结业一次。” 逍遥子看着那些嘉奖很欣慰,“获得结业的弟子就可以外出修行,行走于江湖,代表着他们正式成为了一名修行者。 战力高的学员可以选择留下,并且有机会晋升。” 花满城不由得羡慕起来,期待着自己的名字也会贴在上面。他忽然叫起来,“师父,好奇怪啊。” “怎么了?”逍遥子回过头。 花满城指着门楼问道,“师父,你看,不是白日门学院吗?那上面怎么写的日弘门?” “这就说来话长了。” 逍遥子捋了捋胡须,给花满城解释起来,“四百年前,白日门这里还只是莽莽森林。那时候,藏身在此的赤月恶魔指使各路妖魔大举侵犯,人族危在旦夕。 好在神龙帝国派遣三龙卫天尊、圣战、法神前来相助,三龙卫带领人族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击退了进犯的妖族。 但是妖族败退时,也掠走了大量的法器财宝,还有不少工匠。” “啊?工匠?师父,妖族掳走工匠干什么?” “兽人力大无穷,体魄强悍,但它们的武器却简陋不堪,多数是骨头和木棒。穿的不是草皮就是兽皮,让它们在战斗中处于劣势。 随着妖族智力的进化,它们意识到要想击败人族,就要有更坚固的装甲和更锋利的武器。只是它们还不会制造,便劫掠绑架了很多人族工匠。 魔王不灭,就极有可能带领妖族卷土重来。三龙卫便留守在比奇王城,把更厉害的剑术和道法教给具有天赋的人族修行者。 如此过了几年,三龙卫偶然发现了幕后主使赤月恶魔的踪迹,它就隐藏在玛法大陆最北边的森林里。 于是三龙卫和国王商议后,决定主动出击,率领着众多的人族勇士远征,他们要找出赤月恶魔的藏身之处,彻底将其剿灭。” 第三十三章 日弘门功名塔 远征军穿越沃玛森林发现了白日门,但前去探路的先头部队遭到了妖族的袭击而覆灭,只有几个人侥幸逃生。 他们说森林深处藏着异常强大的妖族,不是兽人,不是僵尸,竟然是成群的变异蜘蛛。 三龙卫带领远征军主力追踪前进,终于在丛林深处发现赤月恶魔的老巢,也就是赤月峡谷。 就在三龙卫准备与妖族决一死战的时候,在后方留守,保护粮草补给的辎重部队派人火速禀报,说他们遭到了半兽人的突袭。 逍遥子讲完白日门的发现,才给花满城说起日弘门的由来,他说道,“天尊师祖为三龙卫之首,他发现赤月峡谷深邃,变异蜘蛛众多,短时间内难以肃清。 粮草补给是重中之重,师祖为了避免妖族的两面夹攻,毅然决定回援。他们击退半兽人,又加固营寨,迅速建立城防。 站稳脚跟后,师祖派出一部分将士追击半兽人军团,而他和圣战、法神率领远征军主力深入赤月峡谷,誓要铲除赤月恶魔。 赤月峡谷里面错综复杂,各种变异蜘蛛异常凶猛,三龙卫经过数次血战,终于封印了赤月恶魔,但英雄们也是损伤惨重。 依依、圣战、法神、苍月相继阵亡,师祖的爱人红衣,也在一次恶战中下落不明。 最后是师祖带着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返回了营地。” 这些历史听的花满城心潮澎湃,对那些英雄愈发的尊崇。 逍遥子接着说道,“追击半兽人的军队也获得胜利,人族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可惜平定妖族以后,王城惧怕强大的修行者会威胁到皇权。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修行者被冷落和排挤,人数也越来越少,逐渐从百姓的视野里消失。 师祖知道那些魔王虽被封印,但它们的元魂不死,危机就不会真正消失。 师祖为了看护封印,不让赤月恶魔恢复本源之力重生,他决定保留这个营地,并且亲自驻守。 ''侠以武犯禁'',国王对待修行者日益严苛,还在各处省域驻军,加强控制。 师祖深切感触到魔王的强大,如果妖族再犯,人族还是需要修行者的守护。 所以师祖动用各种资源,筹集来大量资金和物资,在营地的基础上创立白日门学院,专门用来培养修行者。 有的修行者学成结业后离开了,也有的就在白日门安家落户,娶妻生子,继续和赤月峡谷中的妖族战斗。 天尊师祖羽化仙游后,白日门选出新任掌门,设置八大长老,延续着师祖的遗嘱,以及白日门学院的使命。 后来白日门学院几次扩建,逐渐形成现在的格局。最初门楼上都是写的''白日门'',至于南门和北门改成''日弘门'',则是为了纪念曾经一位叫做飞弘的门主。 赤月恶魔被天尊师祖封印,但它的妖力极其强大,偶尔也会逸出泄露,导致赤月峡谷内外出现妖魔异动。 比奇省整体祥和太平,但白日门的战斗从未停歇过,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也从未真正的停止。 一次严重的封印泄露聚集了许多变异蜘蛛,飞弘带人赶去镇压。他和妻子青城成功的化解那次危机,但夫妻两人却失踪了。 青城同样了不起,她和另一个女子斩月,并称为当时最杰出的女修行者。飞弘和青城留有一双儿女,叫做新月和斩浪。 白日门学院念及飞弘夫妻的功劳,想让斩浪当门主,只是他年纪尚幼,最后推选斩月代理掌门。 后来新月和斩浪长大成人,本领不凡,但斩浪不想做掌门,他想念父母,一心要找到他们。 斩浪不听新月的劝阻,偷偷去了赤月峡谷,可惜他再也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几次寻找无果,斩月只好传位给新月。 新月为了纪念父亲,也为了消除比奇王城对白日门的戒心,便把南门和北门改称日弘门。” “他们一家都是英雄。”花满城感慨道,“为什么只有南门和北门叫日弘门?” 逍遥子耐心说道,“白日门西面是高山,东面是北海,和盟重省遥遥相望。 北面是赤月峡谷,南面对着比奇王城,白日门学院便成为阻断赤月恶魔的前沿要塞。 之所以只改了南门和北门,是因为新月把北门象征为白日门征战赤月峡谷,铲除妖族的决心不变。将南门寓意为白日门和比奇王城气脉相通,相依相辅。” 花满城还是不理解,“师父,神龙帝国到底在哪里?天尊师祖封印了赤月恶魔,为什么没有回去呀?” 逍遥子叹了口气,“神龙帝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有人说是史前开化人族的那些神秘人的故土,也有的说是创世神的仙府。 但不管怎么说,最终通往神龙帝国的路离奇消失了,这个神秘的国度再也出现过。” 走进白日门学院,逍遥子带着花满城先去换双鞋。 花满城看到里面铺着四块圆形垫脚石,再往前是非常宽敞,用石砖铺砌的演练场,甚至比王城的校场都大。 校场中间有钟楼,四个角落设有灯柱,用以夜晚照明,旁边还各放着一尊石狮子。 上百名学员正在热火朝天的练功,演练场的周围盖着各式大瓦房,檐角无一例外的都镶嵌着琉璃脊兽。 花满城感觉有些奇怪,偌大的演练场南北两端还各自修建着一座五层石塔。 南边那个高一些,底座呈八卦造型,四面有八阶带着护栏的石梯,最底层的石梯左右两边,各有两个石柱子。 塔顶有盖,塔尖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琉璃珠,在日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花满城先是走近北边的石塔,虽然同样是五层,但这座看起来略小一些,也没有石梯。 塔座周围是四块圆形大石砖,塔尖同样镶嵌一颗琉璃珠,旁边架着篝火。 花满城好奇的打量着石塔,逍遥子在前面说道,“这是两座功名塔,铭记着圣战和法神在和妖族的决战中英勇献身。 不过这些以后再讲给你吧,马上就要天黑了,先穿戴整齐,随我去见掌门。” 一路上很多学员给逍遥子行礼,还有人瞅着花满城那只破了洞的布鞋偷笑。 经过东大门时,花满城看了看,果然这里写的就是''白日门'',不过门楼要小许多。 门口几个人在运送着什么,用许多木桶盛着,两边也站着羽冠金甲的带刀护卫。 第三十四章 薛诺仗势欺人 白日门学院占地不小,继续前行有棵大树,后面倚着墙角有座木门木窗的大瓦房,这里就是白日门的服装店。 正对演练场的店门开着,门前有三根木头做的架子,晾晒着许多红蓝布料。 服装店门口也有四块圆石,四级台阶,花满城跟着逍遥子走进去,看到里面很宽敞,摆满了各式家什和衣装布匹。 左手边一大一小两个木桶,旁边一个凳子和盖着的木盆,散发出一股染料的味道。 一件男式中型盔甲挂在旁边的木架上,前面也晾着红蓝紫黄绿各种颜色的布料。 墙上有搁板,上面有几小卷丝绢,还有几个瓶子和印染的工具,角落里摆着几盆花,旁边竖着几大捆粗布。 再往里是一张拐角长桌,铺着账本和几个瓶子,还有一个装有布样的木盒。 “呦,可是好些日子没见到逍遥长老啦,听说您又外出了,回来啦?” 那女掌柜正在桌子后面搬一个木盆,看到逍遥子便把木盆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搭话。 “回来啦。”逍遥子说道,“收了个小子,看看有没有合适他的鞋。” 女掌柜看了看花满城,她走向最里面的桌子,推开上面的瓶瓶罐罐,又把上面的一盆花搬开,找到了一把木尺。 逍遥子看那桌子上面有本制作衣装的册子,笑着问道,“沈家媳妇,你还学了新手艺呐?” “逍遥长老说笑啦,哪有什么新手艺,识不了几个字,能看懂那册子就不错了。” 女掌柜用木尺量花满城的脚码,她笑着说道,“学院给我们这些家属安排了营生,不至于是个闲人,咱也不能不用心啊。 你们出去就面对着危险,我就心思着怎么能让这些衣甲更轻盈,更坚固。” “抗击妖族也有你们的贡献。”逍遥子说道。 沈家媳妇给花满城量完,又从角落的架子取下颜料盒,找出灰粉块,让他把脚踩在一块布上,沿着画了个样。“这后生的脚大着嘞,以后准矮不了。” 花满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逍遥子也只是笑。 沈家媳妇走到里面,在摆满鞋子和靴子的架子上找到一双合脚的,又从下面的小桶里摸出把刷子刷干净。 她对花满城说道,“你先换上吧,新的过几天再来取。” “多谢婶婶。”花满城感觉舒服多了。 沈家媳妇看了看花满城换下的布鞋,鞋底磨秃了,麻线开了多处,前头还有个大洞,“这修都没法修,没法再穿了。” “露着脚指头去见掌门也不像话,这不赶紧来找你。” 逍遥子指着那些红蓝布匹问道,“这些布料用来做什么,怎么这么多?” “镇子里人口多了,女人们不喜欢太素的,说是看着单调。” 沈家媳妇回答道,“内务杨长老就让多染些花布,省的都是黑白灰,女弟子不愿穿。 天渐渐凉了,我就多备些,以后还能做夹袄。” “哈哈,早该如此。”逍遥子谢过沈家媳妇,带着花满城去见掌门。 从服装店出去,再次经过演练场时,花满城只顾低头走,差点与个人撞在一起。 那人鹰钩鼻子,手中提着一把锋利的凝霜剑,他面露不悦,高声叫唤起来,“哪来的臭小子,走远点,不要妨碍我们。” “薛诺,不得无礼。”旁边有个胖乎乎的教头劝阻道。 白日门掌门的居所在里院,紧挨着虎卫堂,但想到他经常待在药房,逍遥子便领着花满城从演练场边缘穿过,想先去药房看看。 赤月峡谷的怪物妖力强悍,白日门每次去巡视围剿都会出现不同伤亡。 辛掌门一直想研制出既能迅速愈合伤口,恢复体力,又能大量生产的特效药,所以只要有空便在药房里研究配方。 “你是哪个门下的?”逍遥子看那突然发作的鹰钩鼻蛮横面生,以前却没见过。 这时那胖教头凶巴巴的出现了,手里还握着一把教棍。逍遥子一看是武功长老图伦,便说道,“图师兄,这么晚了还在教导弟子。” “原来是逍遥师弟。” “他居然比师父都老。”花满城心中暗想。 那教头许是晒了一天,胖胖的脸上一片油光,只听他说道,“武功一日不可懈怠,我不盯紧点,这帮人又要偷懒。” 逍遥子看看胖教头身后那群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又看看鹰钩鼻,笑着问道,“图师兄勤恳,他也是你的弟子?” “嗨,薛诺才来没多久,没见过师弟。” 图伦无奈笑道,“在学院里面,武士比不得道法正统,再不勤奋点,就更没办法喽。 不过我的功夫你应该不会怀疑吧?要不是这把老骨头,等他们学有所成,我还真想同他们一同去闯荡闯荡。” “哈哈,师兄老当益壮,勇猛不减当年。” 逍遥子和图伦在边上交谈,花满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不与那青年计较,只是站在旁边看他们练功。 拳脚棍棒,刀枪剑戟,攻中有防,防里有攻,攻防有序,进退有章,很是精彩。 忽然面前闪过一道剑光,花满城一惊,赶紧后退了好几步。又是那个叫薛诺的鹰勾鼻! “哼!” 那人转身,愤愤然说道,“师父,这小孩不长眼啊。我和师兄们练剑,他靠的这么近,要是伤到算谁的?” 图伦让薛诺退下,他却站那里瞪着花满城。逍遥子瞧他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旁边有人扯了扯薛诺,“这是逍遥长老,还不快行礼?” 薛诺见图伦面色难看,才不甘心的拱拱手,算是行了礼。 饶是如此,那薛诺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方师兄,我是来学武的,又不是进庙上香,见着哪路神仙都得拜一拜。” 逍遥子摇摇头,不与他计较,径直带着花满城离开。 图伦跟上两步,尴尬的解释,“师弟,那混球我也看不惯,不过他在王城有势,要不是碍着这个,我早收拾他了。 他们是从王城交流过来的,不懂得规矩。你身后这个是?” “原来是王城派来的,难怪面生的很。” 逍遥子停下脚步,“他叫花满城,是我收的关门弟子。” “见过师伯。”花满城站在旁边,毕恭毕敬的拱手施礼。 “好的很,” 图伦哈哈笑道,“师弟肯收你,那必定是块好料子。 等你通过入门考验,就是我白日门正式的弟子了。” 第三十五章 天尊师祖遗训 武功长老图伦对逍遥子说道,“师弟,你收徒可真是铁树开花十年一回啊,除了马师叔,就你门下弟子少了。” “师兄,你也知道外事门下并不授艺。”逍遥子又问道,“王城派来了多少人?” “七八个,都是武士,那叫薛诺的说是王城一位将军的儿子,掌门师兄让他们当记名弟子。” 图伦说道,“不过我挺纳闷,师弟,你说那计划真有用吗?掌门师兄一直这么重视。” “图师兄,你不是很支持么?”逍遥子笑道,“如此也好,省得王城多想。” 他们离开演练场,很快就来到药房,花满城看那大瓦屋靠着西门,旁边几棵大树,依着院墙建造而成。 有几个弟子从西门外推进来一辆装满药材的板车,停在药房旁边卸货。 逍遥子告诉花满城,白日门地处边疆前线,经常和妖族发生战斗,药材不可或缺,这些都是采购好集中运回来的。 药房门口也铺有四块圆石,门外的灯柱已经被点亮,外侧的角落里堆着三四个药坛子,前面还站着两个人。 他们看见逍遥子都热情的打起招呼,“逍遥长老,来找掌门的吧,在里面呢。” 逍遥子对花满城说道,“前面那位武士身经百战,多次进入赤月峡谷深处,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现任白日门的向导,后面那个是仓库保管员。” “新来的吧?” 那人胖乎乎,笑容可掬的说道,“我是仓库保管员,你要是想寄存什么可以来找我,也可以随时取回去。” 而那个向导跟花满城开起了玩笑,他神秘兮兮的说道,“小朋友,第一次来白日门吗?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我告诉你哦,白日门西面是连绵不断,不可翻越的高山,东面是无边无际,难以预测的北海。 南边是辽阔的沃玛森林,埋伏着沃玛教主的迷宫。北边就是阴森森的丛林迷宫,那里藏着许多恐怖的变异妖怪。 还有,邪恶的赤月恶魔就在那里,小朋友,你不害怕吗?” 这些花满城听逍遥子讲过,刚才又被那薛诺无端欺负,心里也憋着些气。 他脖子一横,不服气的说道,“赤月恶魔有什么可怕的?我要做师祖那样的大英雄!” “哦?口气可不小,哈哈哈。” 三个大人都笑起来,那向导竖起了大拇指,举起手里的弯刀夸赞道,“好!有志气! 我这把弯刀斩杀过不少的怪物,你如果成了大英雄,我就给你带路,咱们去赤月峡谷!” “门外的可是逍遥师弟?” 从药房里面传出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逍遥子赶紧领着花满城进了屋,他拱手说道,“掌门师兄,是我回来了。” 花满城也跟着拱手,还在逍遥子身后偷瞄几眼,屋里点着油灯,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左边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五六个大小瓷瓶,下面有个木桶,角落里放着两口大缸。窗前挂着许多不知名的药材,下面还有个竹篓。 再往里看,是个十分高大,分出很多格子的药柜,柜顶堆着七八包白色药材。 药柜前面也有张木桌,一位老者坐在那里,正用两个研磨碗磨着药粉。 那老者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道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样貌很是和蔼。他抬头看了一眼,指着前面说道,“坐。” 逍遥子坐下后,老者把其中一个研磨碗递过来,逍遥子便拿在手中磨起来。 逍遥子闻出碗里面有松香和石灰的味道,他不解的问道,“师兄,这是何种配方?” “弟子们在外浴血奋战,我看到他们的伤亡心痛不已。金创药效用缓慢,若是能配制出可以立即止血,迅速愈合创伤的药剂,或许能拯救不少人。” 老者指着面前的几味药材说道,“我最近发现这些寸柏香、松香、古石灰、象皮经过火培、高温蒸煮后,再研成细粉,其止血效果很是不错,只是还没达到最理想的程度。” 逍遥子点头道,“寸柏香和松香可以排脓拔毒,生肌止痛,对外伤出血确有妙用。 象皮止血敛疮,去腐生新也是不错,但这古石灰性烈有毒,可是辟虫立死啊。作外伤用药,师兄可有把握?” “我是偶然发现古石灰有解毒去腐,外伤止血的用处,便初步尝试一下。” 老者放下研磨碗,拍了拍手说道,“师弟,你出去小半年,可有什么消息?” “师兄,我几乎走遍半个玛法,除了蝴蝶山庄还在觊觎沙巴克城外,江湖上倒也平和,王城亦是安详有序。” 逍遥子也停下了研磨,接着说道,“妖族未见什么大的异动,但有件事不得不提。” “哦?什么事?” 那老者看到花满城依然站在门口,就让他进来坐在旁边,“听你说想做大英雄?” “回掌门,我…” 花满城羞的满脸通红,逍遥子却有些激动,“师兄,你没觉得他面相眼熟吗?” 那老者仔细打量起花满城,看着看着,竟然眼眶湿润起来。逍遥子笑道,“师兄,他就是花武炎的儿子啊。” “真不错,都长这么大了。” 那老者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可还好?” “回,回掌门,弟子花满城,我爹他很好。” 花满城知道父亲曾是白日门的弟子,并且就是面前这位掌门的弟子,但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光彩的离开了白日门。 花满城本想称呼老者掌门师伯,但还是没有叫出口,他小声说道,“掌门,我爹其实经常给我提起白日门,他,他不是坏人。” “哈哈哈,好孩子,师伯当然知道。”那老者笑容慈祥,让花满城以后叫师伯即可。 逍遥子开口说道,“师兄,牛家庄爆发尸毒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当年师父带我去过,那惨剧仍然记忆犹新。” “嗯,那次事件虽然百姓知者寥寥,但在修行界却引起轩然大波。师弟,你为何提起这事?” 逍遥子接着说道,“我去比奇王城找司天台的崔监,他们夜观天象,说东南恐有异常。 我心想既然来了,不如去看一看,便去了南海大营云飞扬那里。没想到遇上边界镇出现尸毒,闹发了活死人。” “又出现了尸毒?”掌门惊讶道,“僵尸跑出来了?还真是应了师祖的遗训。” “忘战必危,师祖遗训果然不虚。” 逍遥子叹息道,“不是僵尸跑了出来,是骷髅精灵。” 第三十六章 毒粉效用迥异 掌门坐在桌子后面,他思忖良久才说道,“上次的妖族异动,还是三十年前的封魔谷。 没想到骷髅精灵也出现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师兄,此事是有蹊跷,不止出现了骷髅精灵,还有那邪宝紫水晶!我猜测有异教歹人妄想复活沃玛教主。 当年师父力排众议,和王城约下协定,真的是高瞻远瞩,防患于未然。” 逍遥子说道,“无论单靠谁,力量都不够,联合起来才更稳妥。金吾卫有王城做依靠,他们的力量不能忽视。” 掌门点头,“封魔谷之乱时,师父从大局考虑,与王城制定了神龙策计划。 那次的妖族暴动很快被镇压,计划又被长期搁置,交流寥寥,是时候重启了。” “师兄,机缘巧合之下,我还找到了司天监血案的后人。” 逍遥子附在掌门耳边低语几句,掌门脸色微变,“可是看仔细了?” “师兄,必是无疑。”逍遥子似乎胸有成竹。 “或许这就是命数。”掌门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师弟,你在哪里看到的紫水晶?” “边界镇。” 逍遥子回答道,“我在那里消除尸毒以后,就开始追查紫水晶的线索,最终查出骷髅精灵。 还带出来那桩贩拐孩童大案,花满城也被他们捉去。 我和冰火之歌唐章,联合了金吾卫直捣骷髅洞穴,击败罗刹门,以及一个武功极高的黑衣怪人。 就在我们击杀骷髅精灵,即将拿到紫水晶时,那黑衣怪人凶悍出手,将其抢走。 师兄,这件事非同小可,种种迹象表明,那黑衣怪人多半想用紫水晶复活沃玛教主!” “魔泉不灭,魔心不死,世道轮回,忘战必危。”掌门缓缓说道。 “师兄,每个白日门人都把师祖遗训牢记心底,但真的存在魔泉吗?” 逍遥子问道,“魔泉又到底在哪呢?” 掌门站起身来,走向里面那两个摆满书籍的木橱,他看了看,又在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本书,“魔泉到底在哪,存不存在魔泉,连师父都说不清楚。 但师祖这番话,已经说明那些魔王不能被彻底消灭,终究会卷土重来。人们应当保持警惕,时刻备战,如果松懈下来,就有可能陷于危险之中。” 花满城往房间里面看去,居然空间很大,那边还有两个人。 一个戴着灰棉帽,站在一张拐角木桌后面,他手里拿着两个药瓶,面前摆着算盘和账本。 那人身后也是两个大橱柜,分出许许多多的格子。橱顶摆着红的、绿的、灰的、白的各色罐子,还堆着十几包灰色药材。 另外那个人戴着黄棉帽,他站在一张小桌后面,正往一本书上记录着什么。 掌门先向黄棉帽叮嘱几句,又对那个灰棉帽说道,“老宋,辛苦了一天,让小陶帮你收拾,今天就到这吧。” “哎。”那个叫老宋的灰棉帽答应着,放下了手里的药剂。 “对了,老宋,你整理的这本制毒术可是齐全了?”掌门举起手中的书问道。 灰帽子老宋答道,“回掌门,齐全了。” “好,”掌门把那本书递给花满城,让他好好学习。 逍遥子见得了见面礼,他笑着说道,“满城,还不快谢谢掌门。” “多谢掌门师伯!”花满城赶紧道谢。 “不知道武炎教过你什么,要说他的本事也是出类拔萃。” 掌门呵呵笑道,“这本书是老宋整理的,里面详尽记录了关于毒粉的制作和使用。 倘若看明白,对你修习施毒术大有裨益。” “我爹没教我什么,我只会初级的治愈术。”花满城如实回答道。 掌门和逍遥子都笑了,他说道,“修行之路漫漫,急躁不得。你先留在这里,我和你师父还有些话要说。” 逍遥子跟着掌门走出去,花满城打量着那几个大药橱,惊讶于药材齐全,应有尽有。 老宋收拾一番,他对花满城说道,“掌门常在这里制作和试验药方,这些药柜里什么都有,从不老长生丹到剧毒鹤顶红,样样俱全。 药本相同,人心不同,它可用在善事救人,也可用在坏事害人,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花满城点头,好奇的问道,“宋前辈,真有不老长生丹?” “哈哈哈,” 老宋大笑,“我并不修行,只是懂些药理,掌门便让我管着这个药房,你叫我老宋就好。 不老长生丹自然没有,它是道家炼丹的最高理想,寻常人怎么会见?但不管什么丹,什么药,都是从最基本的药材中配制来的。” 花满城翻开手里那本书,里面详细介绍了施毒术的修习方法,毒粉的种类,还有制作它们所需要的材料。每种材料都绘有图样,还标明了出处。 花满城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便认真看起来。 书里写到,施毒术乃是道士修行者的独门绝技,其使用效果受道术的高低,也就是精神力的高低所不同。 功法高强的道士施展起施毒术可谓恐怖,无论是中毒时间,还是中毒效果,对手胆敢轻视,就会是一场噩梦。 道士学会施毒术后,还需要制作药粉使用。而药粉分为两种,一种是灰色药粉,一种是黄色药粉。 灰色药粉最厉害,可以直接减少对手体力,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和补充,就会一直衰减,直至毒性消退,或者目标死亡。 黄色药粉在击中对手后,会使其全身发红,防御力减弱,护甲也变脆弱,但不会直接致命。 这些药粉的制作并不容易,需要采集各种各样的原材料,很多需要深入洞穴,击杀妖物才能获得。 灰色药粉要用毒蜘蛛的牙齿、食人花的果实和叶子配制。黄色药粉也要用到食人花的叶子,另外两种配料则是蛆卵和蝎子的尾巴。 花满城听过食人花,他在书里找到图形,看着只是简简单单的植株,谁能想到它是花妖,还具有相当的攻击性。 神奇的是食人花的树叶和果实竟然可作药材。还有毒蜘蛛的牙齿,他们在西山遭遇冯斌时,就见识过这毒牙的厉害。 至于蝎子的尾巴和蛆卵,是来自黑暗洞穴里的怪物,花满城也和它们交过手。 当初他们三个人联手,将那巨蝎击杀,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的蛆卵,居然就藏在把花满城变成石像的洞蛆腹内。 老宋和小陶把桌子收拾利索,他整理几下帽子,“满城,让小陶陪你等,我先回去了。” 第三十七章 隐秘破馆珍剑 老宋走后,花满城看到房间的最里面还有一张小床,上面放着被子和枕头,小陶应该就住在药房里。 小陶年纪不过二十,却已在药房帮忙七八年。他平时要么守着掌门,要么自己待着,难得有个能随意说话的人,这就打开了话匣子。 除了给花满城说白日门的妖怪多厉害,小陶还说起结业的学员有谁混出了名头。末了他又问道,“对了,你从哪来的?能拜逍遥长老为师真是好福气,他可是出名的好脾气,一般的人还真轮不着。” “我从比奇王城来。”花满城觉得小陶有趣,放下书本与他说了会话。 小陶非常羡慕的说道,“听说王城那里非常繁华,好吃的,好玩的,多的数不清。” 花满城笑了,“就是路途远了些,不然我带你去。” “其实我爹也来自比奇,但我从来没有去过。”小陶向往,却又有些黯然的说道。 原来小陶的父亲就是从比奇遴选到白日门的弟子,学成后还被编入黑袍长老门下,后来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可惜小陶没什么天赋,也就没法做修行者。掌门见他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就让小陶跟着,教给他不少医药常识,留在药房给老宋做帮手。 花满城看到屋子里面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龙驹衙门’四个大字。他好奇的问道,“难道这药房以前是衙门?” “哈哈哈,”小陶忍不住笑了,“还有一块牌匾呢,以前比奇王城派遣修行者来交流,就是他们带来的。 我听老宋说,王城想在白日门设置一处衙门,用来关押捉到的妖族,还想找到被妖族抢走的宝藏。 不过在那次的长老会,各大长老都很抵触,纷纷表态妖族凶猛,弟子们浴血奋战将它们击杀就已不易,活捉了带回来实在过于凶险。 如果王城想要,就让他们自己来捉,不是有他们自己的金吾卫么? 其实当年王城在白日门驻军,就惹得那些长老不高兴。老掌门因为这事为难,他也不愿被王城掣肘,但又不能直接拒绝,只好敷衍过去,暂时搁置。 这两块牌匾就这样放下来了,黑袍长老一直看不惯,他主张退回去,要不就直接扔出去,或者劈了当柴烧。 辛掌门同样觉得棘手,退是不能退,扔更不能扔,挂也不能挂,只好在药房和书房,各挂一块,应付过去。” 花满城问道,“陶师兄,你认识薛诺吗?听说他也是王城来的。” “嗯”, 小陶说道,“那群人来了啥也不干,除了练功,平时的打扫清理都是其他弟子。他们哪里像学徒,都是老爷呢。 尤其那个叫薛诺的,仗着他爹是什么将军,走路鼻子都朝天,谁也不看在眼里。” “嗨,咱说他干嘛。”小陶想起来一事,他兴奋的问道,“你听说过白日门的破馆珍剑吗?” “破馆珍剑?”花满城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 小陶刚要说下去,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是个黑黢黢的青年。他探着身子问道,“小陶,你又絮叨什么呢?就你话多。” “是王师兄啊。”小陶嘿嘿笑道,“逍遥长老让你来叫他?” “嗯。” 那青年友好的对花满城说道,“小师弟,师父还在和掌门议事,吩咐我给你整理了床铺,来叫你去吃东西。” “多谢师兄。”花满城确实饿了。 那青年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根基,是你的二师兄,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 “是,二师兄。”花满城向王根基拱手行礼。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走吧。” 王根基领着花满城往外走,还回头问道,“话痨陶,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先去。”小陶苦着脸,“光说话了,这边还没收拾好。” 王根基忍不住笑,他们走进演练场,图伦长老已经离开,只还剩下几个人。 花满城听到一个人坐在那里抱怨,“哎呦,天天练的腿疼,有没有地方可以歇一会儿?” “疼就疼点,”另一个说道,“总比让你抓妖怪强吧?” 坐着的那人很不服气,“凭咱的本事,捉妖怪算什么?早讨功名,早回王城,谁还愿意呆在这偏僻地方呐?” “得了吧,在这还能去哪捉?你没听过那个故事吗? 在北面那充满妖气的森林最深处,有一座中了魔咒的大山,当红月挂在山顶,天下将被血流掩埋。 这故事不知道预示着啥呢,你要是真想讨功名,就去赤月峡谷看看吧,我祝你好运。” 那人还是不服,“我倒想去,你给我找来破馆珍剑。” 破馆珍剑?花满城又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那几个人继续说道,“嗬,徐峰,你还想要破馆珍剑呐?” “马三炮,你小瞧我是吧?我今天就给你讲讲。” 叫徐峰的那人说了两句,噗嗤笑了,“编不下去了,我是听赵师哥说的。” “是我说的。” 站他们旁边那人咳嗽两声,“很久以前,白日门学院有件祖传之宝,那就是破馆珍剑。但很可惜,它被恶人盗走了。 那宝剑名字奇特,法力也神奇,传说宝剑一出天地震动,能让天龙下凡。 这可能有些夸张,不过如果破馆珍剑还在,咱们也能见识见识。” 叫马三炮的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土,“这事我听我爹说过,盗走那把祖传之宝的,是个臭名远扬的恶人,还说他犯下的罪行,一本书都写不完。” 马三炮话音没落,旁边又有人说道,“我听师父说,那人偷走宝剑,去了赤月峡谷,后来生死不知。” “王文志,你又不是不知道,赤月峡谷是什么地方?” 王文志被他对面的人打断,那人说道,“进入赤月峡谷,就进入了没有尽头的丛林迷宫,那里林木茂盛,白天都见不到日光。 贸然闯进去很容易迷路,更何况恐怖的峡谷深处?我们几十人去巡视都要小心翼翼,那贼人自己能走出来才怪。” 王文志被那人抢了风头,不悦的反问道,“林丰,你去过丛林迷宫了不起啊?你忘了师父带我去过峡谷深处?” 徐峰和马三炮都围过来,“王师兄,你真去过?” “我当然去过,还能骗你们?” 王文志得意起来,“在峡谷深处,有许多来去无踪的变异蜘蛛,不过,最让人头疼的要数幻影蜘蛛。 幻影蜘蛛本身不会爬动,但它会隐形妖法,还能源源不断的吐出子虫。” 第三十八章 黑脸丫头师姑 王文志说道,“幻影蜘蛛的子虫非常恐怖,它们蜂拥而至,靠近人就会自爆,杀伤力很大。 只有打死母体,才能阻止子虫,每消灭一只幻影蜘蛛,都像一场生死战斗。” “行啦,你们说那些有什么用?只会幻想触不可及的宝物,还不如考虑现实点的。” 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现在就想要把井中月。” 花满城转过灯柱,借着光看到那人正是薛诺,同样,薛诺也瞧见了花满城。 他气哼哼的走过去,“又是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偷听啥呢?” “你说谁鬼鬼祟祟?学院是你家的?”王根基显然也认识薛诺,气愤的问道。 “我又没说你。” 薛诺赶上几步挡住两人,他两手抓着身上的汗衫,歪着头皮笑肉不笑,像极了泼皮混混。 “王根基是吧?听说他是你的小师弟?” 薛诺说道,“哎,正好你来评评理,我和别人比试,他却不知趣的凑过来。 伤着他本是活该,但我怕他受伤,这才输了,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讨人嫌?” 王根基不理会薛诺,他正色说道,“这里不是王城,你休要耍横!若再纠缠,我就去找礼仪马长老,执法肖长老。” “呦,别急眼啊,真不好玩。” 薛诺冷笑几声,“都多大了,还只会告状?你倒是去啊,我等你。” “薛老弟,你跟个孩童闹什么脾气?你输的银子还给你便是,不要惊动长老。” 花满城认出来他是先前劝过的那人,只听那人对王根基说道,“王师弟,还没吃饭吧?快去吧。” 王根基不愿惹事,大不了绕着走,但薛诺却不依不饶,又追上去挡住。 薛诺回头说道,“方师兄,话不能这么说。输给你,是薛诺技不如人,我认啊。 你刚才也看到了,是这小子干扰到我,他不能走。想走也行,银子让他赔。” 徐峰给花满城使眼色,低声说道,“新来的吧?你就给他陪个不是算完,他又不差银子。” 花满城气打不一处来,要说银子,他又不是没有,包袱里少说几十两。他差点被鹰钩鼻撞倒,反而被其再三为难。 再说比试是后来才比试,还是他薛诺故意甩过来剑招,花满城岂不知道危险,怎么会凑太近? 花满城怎么也没想到,在修行者无比向往的白日门学院,竟然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自己比输了,非要找理由赖在别人头上。 薛诺蛮横,花满城不服,两人僵持着。这时从演练场中间一溜烟的跑过去个小姑娘,她看到一群人围在这里,又一扭头跑回来。 众人纷纷朝那小姑娘拱手施礼,王根基恭敬的叫道,“小师姑。” 女孩不过八九岁,娇俏玲珑的鼻子镶在瓜子脸上,乌黑的头发被绑成一个小巧发揪揪,插着两根湖蓝钗子。 白底浅蓝花边长裙,两腮涂了些清淡米粉,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也是十分俊秀。 她绷着脸,美目圆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点名般问道,“赵毛海、林丰、王文志、方大国、王根基,还有那谁谁谁,你们都杵在这干嘛呢?” 那姑娘还不熟识薛诺、徐峰、马三炮,更不认识花满城,只是竖着玉葱般的指头。 赵毛海、林丰、王文志和方大国,他们都是白日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这会却陪着笑道,“小师姑,没事,我们在这闲聊呢。” 薛诺应该认识这丫头,他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现在也是闷着头不吭声。 王根基瞅了一眼薛诺,也跟着附和道,“嗯,闲聊,闲聊呐。小师姑还没吃饭吧?快去吧,晚了可就没好吃的了。” 那姑娘一听没好吃的了,马上就想走,她狐疑的瞪着这几个人,把手拤在腰上,不满的说道,“黑灯瞎火的聊啥?杵在这里吓我一跳。” 不等他们回答,小姑娘就一蹦一跳的往前跑去。 等她走远了,方大国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姑奶奶,可惹不得,要是被她逮着,少不了挨棍子。” 王根基回头说道,“赵师兄,方师兄,那我们也走了啊,下次再聊?” “好,好,”赵毛海干笑几声,顺坡下驴说道,“下次聊,下次聊。” 薛诺悻悻的闪到一边,让王根基和花满城过去。他对谁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但看的出对那女孩有所忌惮。 等走远了,花满城好奇的问道,“师兄,刚才那个丫头是谁啊?” 王根基告诉他,“那是掌门的宝贝孙女,她年纪不大,脸却黑的吓人。” “啊?”花满城一头雾水,纳闷的问道,“不,不黑啊,挺白的呐。” “不是说她长的黑。” 王根基大笑,“要说长相,白日门有谁比我黑?别觉得那丫头小,就感觉好糊弄,她在礼仪长老门下,位高权重,严厉的很。” “啊?她就是菲菲?竟然是掌门的孙女!”花满城惊讶问道。 王根基见花满城知道,就明白师父给他讲过,便点头道,“对,辛菲菲一直跟着礼仪长老马丁马师叔祖。要是学院里的弟子违反院规被她逮住,她可是六亲不认,是谓脸黑。 菲菲的爷爷是掌门,她师父又是掌门的师叔,论起辈分来,爷爷又成了师兄。学院里除了几个辈分高的,几乎都得叫她师姑或师姑奶。” 花满城不禁咋舌道,“这一串的身份够吓人啊。” “嘿嘿,你可别让她听到喽。” 两个人走没多远,来到了学院公厨。那是建在西门旁边的一处大瓦房,高高的烟囱冒着白烟,房间里摆着几十张长桌和长椅,几个明晃晃的大烛台下面坐满了人。 最里头并排着几个灶台,两三个胖厨师还在热火朝天的烹炸着什么。灶台前面有张大木桌,上面四五个瓷盆,盛的是刚出锅的菜和干粮。 进来吃饭的人先取木盘,排成秩序挨着取餐,木桌后面的火工会用木勺给他们分盛饭菜。盛好饭菜,他们又三五成群的找处地方坐下。 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吃完离开,王根基对花满城说道,“再晚点就真吃不到啥了,跟我来。” 王根基取出代表其身份的木牌,要了两个托盘。花满城便跟在王根基后面,他们各领了一碗粉条白菜炖肉,还有一碗粟米饭,找到个空桌边吃边聊。 “师兄,这边吃饭都在一起吗?”花满城看着几百号人同时吃饭,感觉挺新奇。 第三十九章 虎卫堂里闹鬼 王根基告诉花满城,白日门学院最早的居民,就是天尊师祖率领的远征军,军队里肯定都是大锅灶供应伙食。 后来天尊在这里安营扎寨,建立城镇,出于防火管理,也为了节约资源,公厨的习俗就保留下来。上至掌门,下至火工,一日三餐都在此处。 饭菜的味道很不错,满满一大碗白菜粉条夹着大肉片,让人很有食欲,那粟米饭也是软糯香甜。 虽然比不了家里的味美,但花满城奔波这么多天,路上都是啃饼子,喝凉水,有这些热乎饭食,已经非常满足。 花满城跟个逃荒汉似的,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底朝天,王根基惊讶的看着他说道,“师弟,你要是没吃饱,还能加的。” 花满城一听很高兴,端着碗很快又盛来一份,“师兄,以后天天都吃这个吗?” “天天吃?” 王根基明显没有花满城那么好的胃口,还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去。他苦着脸说道,“师弟,你这是刚来,你若天天吃,还能吃的这么香,师兄才佩服你。” 王根基放下筷子说道,“公厨的饭菜三餐不同,每日各异,一旬一轮。不过,掌门和长老是有专用堂厨的,想吃什么可以单独选。 包括这公厨,学院里的各家店铺,都是修行者家属经营,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大家伙也都支持。” 花满城点点头,“学院是一座自给自足的镇子呢。” “嗯,如果肯花银子,那边还有个酒肆,小灶炒的饭菜,自然要比这儿的美味些。” 王根基往门外一努嘴,“喏,那群人就是要去酒肆。” 花满城抬头一看,还是刚才赵毛海、徐峰、薛诺、马三炮那群人,他们说说笑笑的从公厨门前走过去。 花满城低下头默默吃饭,突然“砰”的一声,从旁边飞过来一个大黑碗。 花满城吓了一跳,忙抬起头看,原来那碗不是飞来的,后面还有一双小手捧着,但因为碗太大,把手都挡住了。 王根基正举着筷子吃粉条,也被吓的一抖擞,把个筷子戳在了脸上,急忙拿手去揉。 那双小手的主人笑嘻嘻的站在对面,王根基尴尬的说道,“小师姑,你又要闹哪样?” 原来是菲菲,花满城放下筷子,拱手说道,“见过小师姑。” 菲菲忍着不笑出来,憋的眉眼弯弯,“怎么了,王根基,你饿的连筷子都想吃?我看你们叽叽咕咕的,在说什么呢?” 论起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憨厚的王根基哪里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王根基连连作揖告饶,端着木盘挪到旁边。 花满城不知道该不该也挪走,好给这凶巴巴的丫头让位子。他看看菲菲,又看看王根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根基在身后悄悄给花满城打手势,让他快过去。花满城刚端起木盘,菲菲说话了,“你就是花满城?名字挺不错啊。 逍遥师兄说你很有天赋,真的还是假的?” “让小师姑笑话了,我才修行没多久,哪里有什么天赋。”花满城不知道菲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又坐下。 菲菲慢慢吃着碗里的饭,王根基见花满城走不脱,只好无奈的耸耸肩,一副听天由命,爱莫能助的表现。 花满城偷偷打量对面的菲菲,她睫毛很长,可能那米粥太烫,喝的她脸蛋泛着红晕。 “她不凶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就是那大黑碗有点不协调。”花满城在心里暗想,“这丫头居然比我还能吃,还不胖。” “你不吃吗?”菲菲瞪着眼问道。 花满城赶紧低头摸起筷子,菲菲又说道,“图伦师兄对那群人太纵容,王城派送来的了不起?和妖族打起来,还不知道躲哪去了。” 花满城不知道该说啥,他看菲菲不太满意,试探着答道,“可能,可能图长老有安排吧?” “安排?都是世家子弟,能有什么安排?”菲菲给花满城个大白眼,又低头吃起来。 菲菲吃完,把那大碗往花满城的木盘里一丢,“你师父找你,我却忘了。” “光想着吃了吧?”花满城只敢在心里嘀咕。 王根基接过来花满城的托盘,他说道,“师弟,既然师父有事找你,那你快去吧,我一会带你去寝所。” “多谢二师兄。”花满城跟着菲菲往里院走去。 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他们穿过演练场,经过药房外面,菲菲看到那里胡乱堆着木柴,她皱起了眉头,“这个小陶,又偷懒,非告诉爷爷不可。” 再往前走,是一扇门,门檐下站着四名带刀护卫,花满城猜测这是通往里院的北门。 进入院子,左边是一棵大树,旁边栽着许多花草,一座大瓦房和几座小瓦房相邻挨着。 菲菲告诉花满城,“最外面那间小房子是执法长老的,那个肖燚脸黑的很,你最好别惹他。 中间这个大房子是白日门学院的书库,如果没有长老们的许可,书库不能随便进。 挨着书库这个是你师父的住所,再往里的那个是我爷爷的。” 花满城点头,他看到执法长老的房前有张小方桌,上面有几个罐子,还有一条长凳。 花满城忍不住想笑,先前王根基说菲菲脸黑,现在菲菲又说执法长老脸黑。这让花满城很是好奇,比她还脸黑的人又会是什么样? 菲菲不知道花满城在想什么,她指着最北面那座大瓦房,“喏,你看到那座最大的房子没?那是虎卫堂,里面供奉着师祖,除了爷爷和长老,别人不许进。” “供奉着师祖?”花满城问道,急忙拱手作揖,遥遥拜见。 “对,”菲菲神秘兮兮的说道,“里面还闹鬼呢。” “啊?”正躬身作揖的花满城被她惊出一头冷汗,“闹鬼?” 这不太可能吧,别处闹鬼也就闹吧,白日门学院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修行者聚集,乃是道家正统宝地,敢在这里闹鬼,那鬼还真是不想活了。 再说既然是掌门和长老才能进入的地方,更不可能闹鬼。 菲菲见花满城不信,撇着嘴说道,“不信拉倒。” 花满城无奈,他指着另外一边问道,“那边的房子谁住?还带着花园呢。” “那个是小花园,右边是内功长老、武功长老,还有我师父的居所,其他的长老守卫在外院。 内务长老杨师姐在服装店旁边,黑袍长老在杂货店后面,白袍长老在首饰店后面。” 第四十章 浮现魔王元魂 花满城跟着菲菲来到掌门的居所,菲菲也不敲门,推开就迈了进去,辛掌门和逍遥子还在里面商量着事情。 菲菲跑过去,抱着掌门的胳膊,“爷爷,我先去吃了个饭,人给你叫来了。” “你这个丫头。”辛掌门让菲菲坐到旁边,看的出十分疼爱。 逍遥子让花满城过来,他说道,“满城,掌门师兄有话问你,你想一想,如实详细的回答。” “是,师父。” 花满城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们要问什么,只听辛掌门和蔼说道,“满城,刚才你师父说了骷髅洞和黑衣怪人的事情。 你再仔细想想,在你师父赶到之前,那黑衣怪人说没说过什么话?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花满城回答道,“那黑衣怪人武功很强,那天,他把人贩子潘老大捆成个粽子,责怪他耽误了圣尊的计划。 黑衣怪人几斧头就将潘老大斩断手脚扔进深坑里,让潘老大给圣尊做最后的贡献,那个罗刹门的胖子看起来很怕他。” “还有吗?黑衣怪人提没提到深坑?”掌门又问道。 花满城仔细回忆一番,心悸的说道,“掌门师伯,那深坑里有东西!” “有东西?你确定吗?”掌门很是关心。 “确定。” 花满城连连点头,“师父赶到以前,那黑衣怪人离开过一段时间,我和一凡往那坑里扔过一大包点燃的硫磺。 本想照着明,看看下面有什么,没想到潘老大不见了,只剩一堆白骨。还有一声骇人低沉,听了让人冷到骨子里的低吼,我们在坑沿几乎站不稳,差点掉下去。 师父后来说里面的东西很恐怖,到底是什么啊?” 坐在后面的菲菲撇了撇嘴,“不管那是什么,也没有白日门的变异妖怪厉害吧?” 逍遥子的面色严峻,他说道,“那深坑里的存在可不是一般的妖物,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沃玛教主的元魂! 黑衣怪人不知道怎么得了沃玛教主的元魂,所以才想复活它。那人的战力不低于我,他之所以败退,只是轻敌,也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件事非常棘手,我顾及到他们三个的安危,只能先撤出去。” 掌门来回的踱着步子,他缓缓说道,“保全自己才能更有效的打击敌人。沃玛教主的妖力非同一般,就算是元魂状态也不能小觑。如果没有把握,不但消灭不了它,还很可能被其伤到。 至于那一声低吼,想必是你们扔下去的硫磺对那沃玛教主产生威胁,才迫使它即便是元魂状态,也向你们发起了精神冲击。 让我疑惑的是,当初三龙卫处决了邪恶的沃玛教主,它的元魂应该在无尽的黑暗深渊,怎么会出现在骷髅洞? 上次沃玛教主复活,是依赖了上千虔诚的教徒献祭,据说还有赤月恶魔的指使。 但现在沃玛异教被严厉打击,赤月魔王也被封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师兄,能有如此妖力,我以为是赤月峡谷出了问题,但在比奇王城见到马师叔说并无异常。” 逍遥子眉头紧锁,想不出其中答案,“还有失踪了几百年的邪宝紫水晶,它的出现十分蹊跷,因为能摄人心魂,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那就再派人去检查封印啊。”菲菲站起来说道。 逍遥子点头,“师兄,我也有此意,是否再去确认下封印?” 辛掌门沉默一阵,他说道,“赤月峡谷太过凶险,零星出现的妖物都不易对付,何况更加复杂的魔穴深处。 此事不宜草率,黑袍长老熟悉那里的情况,我看可以让他多带些弟子,联合驻军走一趟。” 逍遥子赞同,“师兄,事关重大,越早确认清楚越好,也能消除猜测。” 辛掌门问过话,逍遥子便起身领着花满城离开。来到外面,花满城又看到了那座高大的虎卫堂,坐北朝南,很是雄伟,里面亮着明晃晃的灯烛。 花满城想起菲菲说的话,他小声问道,“师父,刚才菲菲说这屋子里闹鬼…” “傻小子。” 逍遥子踢了花满城一脚,笑骂道,“那丫头是戏弄你,你也当真?哪里有鬼,虎卫堂里供奉着师祖呢。要是他老人家听到,还不气的活过来?” 花满城无语,心想这丫头可真够无聊的。 逍遥子的住所就在旁边,王根基已经在门外等着,逍遥子说道,“走了这么远的路,跟你二师兄回寝所,好好休息吧。 我吩咐过武器店的秦师弟,让他打造一把半月刀,等做好以后你就去取。至于功法修习,明日再做理会。” 王根基领着花满城穿过中门,那些带刀护卫依然不知疲倦的守在两边。 花满城还从来没如此靠近过金甲护卫,却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花满城诧异起来,“师兄,难道他们不是活人?” “哈哈,” 王根基背起手,故作高深的答道,“他们啊,都是经过层层遴选,精英中的精英,才成为修真之士。他们有金刚之体,小成之法,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那神甲乃五行之气所化,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那神兵亦是阴阳之精聚成,陵劲淬砺,削铁如泥,任何邪魔都不能挡。 只是可惜啊,可惜。” 王根基摇头说可惜,花满城不解的追问可惜什么? “其实这些都是师父告诉的。” 王根基叹道,“他说这些金甲护卫固然威风,已经接近天道,非人非神,不死不灭,拥有无上神力,为世人艳羡。 但后来不知为何,他们被创世神剥夺了情感,绝了人生的乐趣,只能冷酷的,永远守卫在此。 这得多大的牺牲啊?如果换作我,我肯定不愿意。” 说话间,两人又来到那偌大的演练场,南北两座石塔矗立,周围零散的站着人。 阴云消散,月光皎洁,夜色怡人,凉风习习,让人神情舒爽。 那些人都是学院里的弟子,他们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说着家常话。更有刻苦的,夜里也不停歇,犹自练习着功法。 王根基走到演练场中间,又拐向左边,他指着前面那一长排的房子说道,“那些房间就是寝所,男弟子在这边,女弟子挨着服装店,都是六人间。 师父让你跟着我和大师兄,也能有个照应。” “多谢二师兄。”王根基为人亲切,让花满城没有生疏感。 “客气啥,以后就是一家人。” 王根基走近一间屋子,他推开门,回头说道,“进来吧,里面那张床归你了。” 第四十一章 金钟威仪三叩 寝所不算太大,左右两边各排着三张木床,每张床下都有木箱,最里面立着一个带隔板的木橱,上面还贴着山水画。 屋子中间有张小桌,点着烛台,两个人正坐在那里说话。 一个人光着膀子,露出健壮的肌肉,年纪不大却满脸络腮胡。另一个身材瘦小,穿件粗布汗衫,看起来比花满城大不了几岁。 络腮胡见王根基领人进来,便打趣道,“呦,王根基,这谁啊?长的这么帅,可不像你儿子。” “闭嘴,卢克,你胡说八道啥呢?” 王根基瞪着眼,伸手捣了那络腮胡两拳,络腮胡笑着躲开,看的出他们关系很好。 王根基给他们介绍道,“这是花满城,我师父新收的师弟。” 王根基又指着络腮胡说道,“满城,这壮汉叫卢克,内务长老杨师姑的二弟子,平时最能胡说。那个叫虎子,和你年纪相仿,也是杨师姑的弟子。 杨师姑还有个大弟子王周,前阵子外派出去了。学院内的周转供应,还有大小杂工,都归内务管。” “见过两位师兄。”花满城拱手道,“王周师兄我在农场那边见过。” 虎子回了一礼,卢克哈哈笑道,“花师弟别介意啊,我就是爱闹,反正秦师兄也不在。” 王根基接过花满城的包袱,帮他放在床上,虎子在旁边说道,“卢师兄谁都不怕,就怕秦师兄。” “没关系,其实我平时也好动顽劣,师兄们不要见怪才好。”花满城说道。 “那好啊,我可有伴了。”卢克又笑起来,“我们不介意,你大师兄可就不好说喽,哈哈哈。” “卢克,大师兄在与不在,你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王根基从里面的橱子里取出一张草席,铺在花满城的床板上,又拿来一个木枕递过去。 “秦师兄总是一脸严肃模样,他就只会练功,没有欢乐。” 卢克躺在床上,把脚搁在床尾,懒懒的说道,“要我说,秦师兄最好多在外面走动,省的他在这,我都不敢说话。”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闹。” 王根基摇摇头,又对花满城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白日门啥都没有,就是木头多。 你看整座学院,从房屋建筑,到桌椅家具,凡是用到的,多是木头。这枕头也是,看着不美,却是樟木制成,防虫、醒脑,利于修行呢。” “多谢二师兄。” 花满城试了试,确实硬的很,远不如家里的舒服。但想到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又算什么,比起冯家村又不知好多少倍。 花满城看看两边,靠着门的那两张床,一个是二师兄王根基的,另一个是络腮胡卢克的,最里面是他和虎子的,中间的两张收拾的整齐,却都空着。 王根基指着虎子前面的空床说道,“这是王周的,你前面那个是大师兄秦龙。 师父如果外出不在,有联络事宜的话,掌门就会交给他,秦师兄这次接了任务,一时半会回不来。” 虎子对花满城说道,“秦师兄其实没有那么严厉,他还指点我功夫呢。” “那是因为你不皮。” 王根基告诉花满城,秦龙跟了师父很多年,比他还要大七八岁。虽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但人很好,是那种外冷内热的性子。 “嗨,就秦师兄那臭脾气,我都认识他很多年,还不了解?” 卢克摇晃着脚丫子轻描淡写的说道“虎子,你信不信?秦师兄如果能说会道,他儿子肯定都比你大。” “师兄,你想儿子想入迷了吧?总是说这事的。”虎子嘟囔着。 “哈哈,以前啊,秦师兄认识个姑娘,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卢克笑起来,“虎子,我娘还真问了好几回,啥时候结业,啥时候回乡,啥时候生个胖孙子。 唉,你说谁让咱属于内务呢,管着让人焦头烂额的繁琐事。” “卢克,你骗骗他们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 王根基盘腿打坐在床,他眯着眼睛反驳道,“学员打死一只变异妖怪就能结业,但如果在学院里待满十年,那些即便没有结业的,也可以返乡。 你看上了内功长老门下的夏沫,人家不搭理,是你赖在这里,自己不想走。” “嘿,王根基,就你话多。” 卢克脸一红,坐起来抱怨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嘿嘿。” 王根基不理,接着说道,“内务怎么了?杨师姑对你们很不错啦。” “得,你瞧瞧,武功比不过,说也不让说。” 卢克又躺下去,“睡觉,卸了一天的药材,可累坏了。” 卢克闭上眼睛,没一会居然响起了呼噜声。虎子无奈的摇头,他小声对花满城说道,“卢师兄就这样,只能忍忍了。” 花满城笑着点头,他躺在草席上,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着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他闻着那枕木散发的清淡香气,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不知过了多久,花满城被洪亮的钟声惊醒,原来已是清晨。 他昨夜胡乱想着心事,有家里的,有这里的,有师父,有菲菲,有护卫,有薛诺,甚至还有安铁匠,阵阵困意袭卷上来,才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这会天还没全亮,白日门学院就响起三声清脆悠扬的钟声。 晨钟响起,寝所里的弟子学员们都纷纷起床洗漱,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钟,平稳庄重,端庄安祥,是乐器,更是法器,一般赫悬于大殿或钟楼。 在名宫古观里,高悬的金钟是庄严的质器,其声清脆洪亮,又深沉绵长,震人心魄,绕梁不绝。 道场法事的钟用于祈愿、感化和超度,而清晨撞响的报钟,因为初晓宁静,万物苏醒,更是震撼人心,警醒世人当勤勉精进,勿懒散怠慢。 晨钟暮鼓,以召百灵,谓壮宫观之威仪,弘山陵之气象。常有金钟三叩,叩尽天下苍生之说。 洪钟一叩金铃开,上叩圣神通天耳,下彻幽冥鬼神钦,上祝国祚万万岁,下保黎民皆太平,无边世界干戈息,天长地久舜日临,增福延寿得康宁,不可思议功德尊。 洪钟二叩山门旺,道妙法律永长兴,各得咸安受天恩,学道修真皆有分,护持无魔勉力行,先天一气来运化,三才气和五行灵,八卦配合阴阳道,不可思议功德尊。 洪钟三叩六道通,历代先灵早超升,战场伤亡生福地,九幽十类悉离苦,早生人天礼圣真,三界四生尽沾恩,五谷丰登享太平,护法神灵保安宁,不可思议功德尊。 第四十二章 潜心修习道法 若遇国礼祭祀,以及重大事宜,就不止金钟三响,最高有一百零八响。 修道持学有十二大愿之说,乃是‘一愿风调雨顺,二愿五谷丰登,三愿皇王万寿,四愿国土清平,五愿民安物阜,六愿福寿康宁。 七愿灾消祸散,八愿水火无侵,九愿聪明智慧,十愿学道成真,十一愿诸神拥护,十二愿亡者超升。’ 而‘九’被认为最崇高、最吉祥之数。寓意威严之极、无穷无尽,如九五之尊、九霄云外、一言九鼎。 金钟一百零八响,正好是十二大愿的九倍之数,谓之最高礼数。 听到外面撞钟,花满城打着哈欠坐起来,王根基还打坐在床上,卢克和虎子已经走了。见花满城醒了,王根基便跳下床,他伸展了几下筋骨,“走吧。” 王根基带着花满城穿过演练场,这里竟然已聚集起六七百人,有的年长,有的年幼,还有不少女弟子。 “这是晨练。”王根基说道,“白日门的弟子学员,早晨都要聚在这里练功。” 王根基还告诉花满城,白日门学院以内功为长,道法兼修,内功长老历来都由德高望重,功法高深之人担任,内功门下的弟子也最多。 当今的内功长老是郭殿方师叔祖,修道修法各有五名精英弟子,每人名下带着五十名学员,仅内功一门就有五百人,几乎占到学院一半。 天尊师祖属道家一脉,白日门学院因此在道术上的修习最纯正,魔法次之,外功再次之。白日门成为修行者正宗,也是公认的道家宗源。 这些年王城有意笼络白日门,除了指令当地驻军常来互访走动,也偶尔派遣一些人前来交流修行。 王城公派来的武士居多,所以武功长老门下日渐兴旺起来,图伦长老也有五名精英弟子,各领二十名学员。 内功长老和武功长老就是白日门学院的总教头,再加上黑袍长老门下近两百精英,以及白袍长老门下的六十人,就成为白日门的中流砥柱。 “师兄,那咱们不练吗?”花满城看到那些弟子虎虎生风的操练着,他心里发痒,也想加入其中。 “哈哈,这么心急啊?” 王根基笑起来,“咱们和他们还有不同。内务、外事、礼仪、执法,因为分属职责不同,不是每日操练,可以根据自身特点,自主选择跟随武功长老,或者内功长老修习。 所以咱们那个寝所最自由,师父在时就跟着师父练,师父不在就跟着郭师叔祖。以后我就带你过去,郭师叔祖很好的。” 北石塔那边的几个人看到王根基走过去,还跟他打招呼,“今日不来修行吗?” “胡师兄,今天不了。”王根基回答道,“胡师兄,我师父回来了。” “那咱们改天再切磋。”那人一摆手,又带着那些学员练起来。 “那人叫胡小黑,也是道士。” 王根基对花满城说道,“他和我同龄,但比我厉害,是内功长老的得意弟子。要论起辈分,其实都得叫他师叔,但平时都叫师兄。” “二师兄,这儿的关系还真有点乱。” 花满城深有体会,他父亲是辛掌门的徒弟,师父是掌门的师弟,他是师父的徒弟,父亲变成了师兄,儿子变成了师弟。 菲菲是辛掌门的孙女,又是马师叔祖的徒弟,爷爷变成了师兄,孙女变成了师妹。 “哈哈哈,” 王根基乐不可支,“还好白日门学院有个传统,不重俗礼,也就不讲究那些。胡小黑最近的修为进步不小,前段时间和他比试,竟然很快败了。” 花满城惊讶道,“师兄,我看你修行勤奋,他那么厉害吗?” “勤能补拙不假,但倘若际遇相差,天赋有别,纵然勤勉恐怕也是枉然。” 王根基叹了口气,他指了指胡小黑旁边打坐的一个人,“就像那奥法,才来这里两三年,功法成就飞速,别人领悟火墙要五六年,他已经学会了。 黑袍长老张师叔,还有执法长老肖师兄,都抢着想让他加入呢。” 花满城看过去,是有个穿着魔法长袍,席地而坐的人。那袍子黑褐色,拼联米黄色的布甲,还绣着三道红色丝线。 那人像是在运行着周天,花满城不服气的多看了几眼,奥法忽然睁开眼睛,也往这边看过来,好强大的灵觉! 花满城赶紧收回目光,跟着王根基继续往前走。来到后院,逍遥子在里院打起一套拳法,微微佝偻的后背一点没影响他的身手敏捷。 只见他起势如石沉大海,行走如河水流淌,擒扑又有如群鹤飞舞,静止如沐风苍松。整套拳法抵沉飘逸,洋洋洒洒,让人心旷神怡,真有几分道门仙家风范。 “好拳法!” 对面走出一位胖乎乎的老者,正是武功长老图伦。他连连拍掌叫好,“逍遥师弟,你这套自创的逍遥拳越来越精妙喽,不如也教给我们,哈哈哈。” 逍遥子收了拳势,他苦笑道,“图师兄莫说笑,杂耍般花拳绣脚,只能活动下筋骨,算得上哪门子拳法?” 王根基和花满城等候在一边,见师父练完拳,他们走上去请安。 “逍遥师弟,你就是太谦虚。” 图伦大笑,“想必你们师徒有话说,我去看看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哈哈哈。” 图伦朝演练场走去,逍遥子正要带两人进屋,掌门的居室“吱呀”一声打开,花满城看见辛掌门精神矍铄的站在那里。 辛掌门满头白发,一身白袍,又恰巧被初升的阳光照耀,让人有种神仙下凡的错觉。那意境,似乎比逍遥子还要强上几分。 “师兄,还想一会去找你。”逍遥子拱手问道,“花满城的入门考验安排在何时?” “考验啥?用人之际,多此一举!再说你的眼光还能差了?” 辛掌门走进庭院,他眯着眼睛望向东方,“你带他先到书库看看,讲一讲道统理念,想必有助于今后的修行。 唉,对于武炎,我心里总有一些歉疚。” “师兄,书库乃是重地,不经允许,弟子不得入内。”逍遥子问道,“满城刚来,是否合适?就怕别人心有不服啊。” “我不是刚说了吗?但去无妨。” 辛掌门转过身,他盯着花满城问道,“如果你想成为一名英雄,就要有大本领,你要潜心修习道法才有可能。” “是,掌门师伯。”花满城受宠若惊,用力点头。 第四十三章 不笑不足为道 辛掌门返回屋子,逍遥子对花满城说道,“臭小子,掌门师兄很看好你呢,昨日传你施毒术,今日又允许你进书库。 你要知道,有的弟子修习到结业,都未曾踏过书库的门槛。” 王根基也很高兴,“恭喜你,师弟,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就等你打败胡小黑,给师兄找回颜面啦,哈哈。” “让你跟着郭师叔修习,你怎么还跟别人打起来?” 逍遥子把眼睛一瞪,踢了王根基一脚,“修习十年没长进,连胡小黑都打不过,我看你的心思跑别处去了。” 王根基说漏了嘴,连忙借口去修习,匆匆出了后院。 逍遥子走上书库的石阶,推开门走进去。花满城跟在后面,不经意发现旁边的窗半敞开,那是执法长老的居室。 一个中年人站在窗后,他脸色冷峻,鼻梁高挺,目光如鹰,太阳穴鼓起,一看就知道修为颇高。 花满城见那中年人往这边看,他遥遥作揖施礼,那人却面无表情的关上了窗。 “这人真奇怪,”花满城暗想道,“难道他就是那脸黑的执法长老肖燚?” 花满城走进书库,看到左手边是一张拐角桌子,旁边两个凳子,不知道什么兽皮铺在桌上,压着一个木箱。 右手边立着两个三层高木架,上面摆着两三个瓷瓶和几摞书。角落里有盆花,靠墙的位置也有木架,满满当当摆着书籍。 书架上挂着一幅牌匾,还真就是写着''龙驹衙门''的那一块,最里面的墙角堆着几卷画轴。 中间有张木桌,两个凳子,站着一位书库管理员,正捧着手里的一本经书看,他背后居然还立着四个大书橱。 “书可真够多的。” 花满城禁不住的感慨,他再打量那些书橱,中间两个摆满各种经典,两边则是一格一格的抽屉,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另一边的角落也有长桌,上面是两盆花,还有许多瓶瓶罐罐。 那管理员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是逍遥子,便开口道,“是逍遥师弟,你想找修炼什么的书呢?” “师兄,并非找书。” 逍遥子拱手答道,“这是新收的弟子花满城,掌门师兄让他进来开开眼界。” “弟子花满城见过师伯。” 花满城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那人笑道,“好,既然是掌门的吩咐,那师弟请便吧。” 花满城看那几个木橱上密密麻麻的典籍,恐怕有几百上千,顿觉眼花一片缭乱。 他在家中就怕念书,十几本都嫌多,现在真是小巫见了大巫。 逍遥子走到挂着''龙驹衙门''的书架前,从中取出一本,打开放在桌上,“夫乘舟而惑者,不知东西,见斗极则悟矣。就先看这本吧。” “师父,这要做何讲解?” 花满城没听明白,那位管理员笑道,“你师父说的是大海里行船,不辨东西,但是只要看到北斗星便能明确方向。 同样的道理,修行者如果只是盲目修行,却不知其内道理,往往事倍功半。” “师兄所言极是。” 逍遥子找到一章念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古文艰涩难懂,逍遥子便给花满城讲解,“这句话说的是''道''独一无二,''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 万物背阴而向阳,阴阳二气互相激荡而成新的和谐体。 所以一切事物,或者减损它反而得到增加,或者增加它反而得到减损。别人这样教导我,我也这样去教导别人。” 花满城点点头,表示听懂了,逍遥子又翻了几页念道,“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师父,这段又是什么意思呢?”花满城只感觉一阵头大,无奈的挠起来。 花满城一知半解,逍遥子只好耐心的再给他解释,“这几段都是《道德经》中的名言。意思是我的话很容易理解,很容易施行,但是天下竟没有谁能理解,没有谁能实行,何也? 言论有主旨,行事有根据,正由于人们不理解这个道理,因此才不理解我。 能理解我的人很少,能取法于我的人就更加难得。因此有道的圣人虽然身上穿着布衣,怀里却揣着美玉。 有道之人不在意外在形式,更加专注于内在的修为,但世俗却恰恰相反,于是功权名利盛行,物欲横流。” 那书库管理员在旁边说道,“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 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师兄在道学理论的领悟,学院上下无人能及。” 逍遥子合上经书,他站起身来,“有悟性的人听说‘道’后深信不已,没有一点疑惑,能勤勤恳恳、坚持不懈的去练习运用。 悟性不高的人听说‘道’,则有时将它放在心上,有时却忘的无影无踪,相信和怀疑各占一半。既不全信又有些信,既不否定又心怀一定的疑问。 至于没有悟性的人,一听说‘道’就大笑不止,认为荒诞不稽,表现出鄙视、讥笑的语态,持完全否定的态度。 因为‘道’论理高深,本来就难以理解,如果人人都能轻易理解的话,那就不足以称之为‘道’。是以谓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只是因年龄、文化、修养、悟性的不同,对‘道’的认知和理解有着不同程度的差异而已。 其实这般都不足为奇,实属正常。” 那管理员哈哈笑道,“师弟谦虚了,若论道学,你也不遑多让。我的功法不及师兄弟,也就枉看些书籍典故而已。” “师兄此言差矣,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书籍典故看的多,自然也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看透表象,知其真理。” 逍遥子见花满城难以领悟这些,便把那本经书放回原处,他说道,“也罢,路漫漫其修远,急也急不得。 满城,先去找你二师兄吧,让他带你熟悉几日,为师再有安排。” 第四十四章 二师兄的心酸 花满城惆怅的走出书库,内心里有些自责,都怪平时读书不用功,才领悟不透那些道理,于是越想越郁闷。 王根基并没走远,他坐在药房边上,看着那些人在演练场练功,同样在懊恼自个天赋愚鲁。 武功长老手持教棍,严厉呵斥着门下的弟子,黑袍和白袍的弟子各穿黑白服饰,更是显眼,他们在演练着阵法。 内功长老不常来,他门下的十名弟子各有分工,领着众多学员或打坐存思,或切磋剑法。 能来这里的人都不寻常,只见他们各个生龙活虎,一派千帆竞渡景象。 花满城看到王根基,他走过来说道,“二师兄,师父让我先随你熟悉练习。” “瞧瞧你这样子。” 王根基看他闷闷不乐,便宽慰道,“师弟,你刚来就能进书库,这就够炫耀一年了,这可不是一般弟子的待遇。” “唉,也许是我太笨,师父讲的都没听懂。”花满城叹了口气,也坐在那些木头上。 王根基笑了,“这才到哪,你刚开始呢。我说出来你别笑,当初我啊,咳,师父都不要,哈哈。” “师兄,你都跟随师父这么多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花满城有些费解。 王根基撇撇嘴,“师父肯收下我,多半是因为我娘。 其实,能跟着师父是俺王家的福气,师父人好,他很少收徒,加上你才三个。” 花满城怔怔的望着王根基,不明白其中原委,王根基又说道,“那还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家在遥远的毒蛇山谷,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 我爹死的早,日子过的清苦艰难,是我娘帮人洗衣缝纫挣点小钱,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有一年的冬天,我娘起的早,她打开屋门却被吓个半死,屋檐下面坐着个人。 我娘缓过神,发现那人腿上有伤,还流了不少血,他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娘大着胆子走过去,见那人还活着,就给他端来了一碗热水。那人说自己是道士,在路上遇到了歹人。 我娘担心他流血太多,就把我叫起来,去村外找郎中。那人摇摇手直说不打紧,他自己会看病,已经暂时封闭穴道,并没有危险。 那人要来笔和纸,写下个药方,他掏出几两碎银子,请求我娘帮忙照方抓药。 是我去的,我抓回来药,大冷的天,那人还倚在屋檐下,他听说家里只有我们娘俩,就怎么也不肯进屋。 我娘问清如何煎药,就找个瓦罐熬好药汤,那人喝完药,又打坐了很久,就一瘸一拐的走了,他就是师父。” “啊?师父走了?那,那师父怎么收下你?” 花满城没想到逍遥子这么厉害竟然也会受伤,他问道,“什么人能伤到师父?” “师父没说被何人所伤,后来也没再提过。” 王根基继续讲起来,“大概过了几个月,天都热起来,师父又来了。他背来一袋米,还有几十两银子,白花花的一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师父感激我娘,但我娘留下了米,死活不肯收银子。师父最后没办法,就问我娘有没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忙解决。 我娘想了想,就把我扯过来,她觉得师父是有大本事的人,想求师父带着我讨生活。” 说到这里,王根基忽然淌下两行热泪,他哽咽起来,“原来我娘早有咳血的毛病,我只以为她体弱才咳嗽,竟然完全不知情。 唉,我真是不孝,我真是糊涂啊。” “师兄…”花满城见他难过,只好在旁边安慰。 王根基擤了下鼻涕,叹了几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当时师父给我摸骨相面,说我体质平凡,他很是为难,还说江湖上太凶险。 我娘可能感觉自己活不久,要是她死了,我以后饭都没得吃。山村贫瘠,那里的人能顾好自己就不错,还有谁能照顾我,多半也是饿死。 唉,我娘见师父似是推脱,不愿答应,她找了个理由将我打发出去,我回头看她,我娘,我娘跪在了师父面前。” “唉,那时我也不懂事。” 王根基擦着眼泪,给花满城讲他是怎么来的白日门,“师父赶紧伸手去扶,他察觉出我娘的脉象孱弱,气色很不好,就答应给我找个好出路。 但师父还是留下了银子,他还写了一张方子,让我娘抓来药坚持服用,兴许有所好转。 我跟着师父走了很远,去过很多地方,磨出水泡,摔出鼻血也不叫疼,见识了这大千世界,奇山异水。 师父看我能吃苦,他破格收下我做徒弟,不仅教授修行的基础,还教给我做人的道理。” 王根基说完,抬起头笑了,他问花满城,“比起我来,你幸运多了吧?辛掌门和师父这么看重你,肯定前途无量的。” “师兄,其实我顽劣的很,惹过不少祸。”花满城蓦然情绪低落,他听了王根基的故事,也想起远在王城的母亲。 说来也怪,他在家总是抱怨母亲,出发时还兴高采烈,庆幸终于可以离开,现在却很想念母亲。 花武炎家教严,不允许他们私自外出,每次花满城偷偷领着花慕兰逛街买好吃的,只要被发现,就少不了挨板子,那条规矩凳就是给他准备的。 花夫人总是护着花满城,就算真是责骂,也是轻声柔气。 花满城心里一阵难过,他问王根基,“师兄,你母亲后来好了吗?” 王根基本来在笑,一听这话僵住了,顿时无精打采起来。花满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说道,“师兄,都怪我。” “没事,不怪你。”王根基推了花满城一把,“嘿嘿,你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根基告诉花满城,吃了师父的药,他娘身子好许多,但是那病除不了根。 王根基跟着师父来到白日门,每年也能回去探望一次,知道王根基有了本事,他娘特别高兴。就是他娘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早些年去世了。 两人默默无语的坐在那,王根基看着演练场说道,“小师弟,他们练的起劲,咱也不能闲着啊,师父会来踢屁股的。” “那你教我啊,师兄。” 王根基教花满城打拳,教他打坐时的心法窍门,两人练了一会,也就淡忘了那些思乡之愁。 如此多天,逍遥子也常过来指点,花满城学的挺快,日子似乎就将这么重复。 直到那天出事了,白日门运送秋粮的马队被袭击。 第四十五章 一道惊人伤口 那天,花满城和王根基像往常一样在演练场练功,花满城已经逐渐习惯这里,他白天修习功法,晚上就参悟那本施毒术,还从服装店沈家媳妇那里领到了一双崭新的布鞋。 除了同寝所的卢克和虎子,花满城还认识了几个师兄和师姐,印象最深的当属王根基身边的那位,白袍长老苏云姑的弟子琦琦。 看得出王根基和琦琦的关系不一般,王根基告诉花满城,苏师姑门下有三个弟子,胡建频是道士,简鹏是魔法师,琦琦则是武士,他们相辅相成,个个都是高手。 别看琦琦是女子,她在武士修行上的造诣还真不赖,图长老说过,如果琦琦继续保持这种势头,不出几年就能领悟到烈火剑法。 花满城对此很惊讶,他可亲眼见识过烈火剑法的厉害。当初在骷髅洞,那个黑衣怪人使出烈火剑法,就连师父都要避其锋芒,确实很厉害。 琦琦十八九岁,生的颇为美丽,让人过目难忘。她浅蓝长裙衬托的身材修长高挑,头顶两边各梳一个发髻,不施粉黛更显利索精神,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凝霜剑。 这种双刃剑的剑身宽阔,通体雪白,异常锋利,静看有如凝霜一般,因此得名。凝霜攻击均衡,却比炼狱斧轻盈,攻击速度也快上几分。 王根基又在夸奖琦琦,琦琦推了他一把,笑着说道,“满城,你别听他大话,我哪有那么厉害,其实还差的远呢。” “琦琦姐,是你太谦虚,我妹妹也修习的武士。”花满城说道。 忽然,他们看到南门闯进来几个人大呼小叫,演练场不少人也围过去,引起阵阵嘈杂。 琦琦二话不说,撇下两人先跑过去,“快走,出事了!” 花满城和王根基也紧跟上去,看到地上坐着几个衣衫破碎,狼狈不堪的人。 有人认得他们是内务杨长老下属的杂工,其中有个还被他们架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后背有一道惊人的伤口。 那伤口很深,几乎见到白骨,还在不停的渗着血。那人受伤严重,脸色苍白发灰,已经说不出话,看不出是死是活。 有人问发生了什么?那几个杂工经历过惊吓,还有极度的疲惫,话都说不利索,他们喘着粗气,各说各话,乱作一团。 “都闭嘴!” 琦琦大喝一声,她让周围的人都退后,问其中一个勉强还算镇定的人,“你来说,到底怎么了?” “农,农田丰收了,王头,王头带领着我们回城,有怪物!” 在那人磕磕绊绊的讲述下,众人这才弄明白。原来是远在关隘的农场大丰收,内务长老杨秀芹的大弟子王周先押送几马车的黍米回城。 开始还挺顺利,没想到就在前夜里,他们遇到了怪物的袭击。运输马队措手不及,死伤数人,王周拖住那怪物,让他们跑回来报信。 那个杂工指着地上躺着的人说道,“那怪物跑的很快,十分凶狠,他,他没躲过去。” 薛诺和马三炮也从人群后面探出头,马三炮摸着下巴,咂吧着嘴说道,“乖乖,这到底什么怪物?瞧瞧这口子!” 花满城看地上那人动了一下,顾不得太多,急忙叫道,“他还活着!先救人呐!” 几个学员七手八脚的抬起那人往药房跑去,薛诺忙不迭的躲到旁边,就怕被蹭到衣服。他连连摇头,笑着对马三炮说道,“这人够倒霉的,伤的这么重,怕是救不活喽。” 琦琦本就反感薛诺,不搭把手不说,还说起风凉话,她狠狠瞪了一眼薛诺,“早就听说薛将军的儿子厉害,怎么?有怪物出现了,你还不赶紧去证明一下?” “你!” 薛诺怎么肯去?他被琦琦言语挤兑,招呼后面的马三炮、徐峰一起围过来。 王根基怕琦琦被那几个王城来的为难,他赶紧劝道,“这事自有长老们决定,我看那人的伤势,还有刚才那杂工的描述,可能是变异半兽勇士作的恶。” 王根基不愿惹事,琦琦却不怕,她双手抱在身前,看着那几人问道,“仗着人多啊?就你们这种战力,我随便挑几个都比你们强。” “你个黄毛丫头,瞧不起人呢!”徐峰忿忿喝道。 “薛哥,你看好的小媳妇怎么这么凶?不收拾收拾,以后怎么处?” 马三炮不怀好意的笑着,王根基听了恼怒起来,上前质问道,“胡说什么呢?” “你谁啊你?” 马三炮指着王根基的鼻子,“这小妞姿色还不错,又是武士一脉,和薛哥很般配嘛。 怎么?薛哥前阵子就看好了,你还有什么想法?早就看你这只三脚猫不顺眼,还是只三脚大黑猫。” 马三炮一阵冷嘲热讽,王根基涨的满脸通红,他强忍着怒气说道,“你们虽然是王城来的,但也是图长老的记名弟子,就要受白日门学院的约束。 你们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去找图师伯,还有马师叔祖评理去。” “唉呦呦,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找这找那的,又要来这一套。” 薛诺抱着胳膊站在那里阴阳怪气,他转向琦琦,“琦琦,不是我薛诺不想去,但我好像记不清白袍长老的职责是什么来着? 如果白日门森林出现怪物伤人,又该是谁的责任呢?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琦琦后退两步,冷着脸不理薛诺。 白袍长老确实负责白日门森林的防卫,不过他们平时捕杀的也多是半兽人、半兽战士,毒蜘蛛之类,偶尔也会碰到变异蜘蛛,但已经很久没发现变异半兽勇士这么厉害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薛诺他们趾高气扬,花满城心里很气愤,但他又说不上话。好在菲菲和简鹏跑了过来,菲菲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甩起小手就是一顿呵斥,还把周围那些围观热闹的人也都赶走。 简鹏提着偃月刀,他看了一眼薛诺,眼神里满满的敌意,薛诺冷哼一声,“怎么,想跟我比划比划?” “没空!”简鹏转头对琦琦说道,“师妹,师父找我们。” “哼!”琦琦瞪了薛诺一眼,跟着简鹏离开。 菲菲人小鬼大,从中瞧出来端倪,她脆生生的叫道,“王根基,还有那花什么的,你们也跟我走。” 花满城拉着王根基离开,菲菲在路上问道,“王根基,你们又在闹事?” 第四十六章 菲菲窗外偷听 菲菲以为王根基惹事,王根基苦着脸说道,“这,小师姑,你看我像闹事的人吗?是薛诺、马三炮他们几个出言不逊,实在气人。” 菲菲早已看不惯,“我就知道是他们,要不是爷爷拦着,我肯定收拾。” 花满城跟在后面说道,“多谢小师姑解围。” “就你聪明啊?”菲菲似乎还在气头上,吓的花满城不敢再说话。 菲菲又笑了,她说道,“刚才爷爷听说了,他召集白袍长老,还有其他几位长老议事,你们随我去听听。” “啊?使不得啊。”王根基摇头,“怎敢去偷听长老会议?” “谁让你听了?”菲菲给王根基个白眼,“是我想听,万一被逮着,有你们也好垫个背。” 王根基和花满城相视无语,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当真惹不起。 菲菲扯着两个人,悄悄溜到掌门居室后面。菲菲让他们不要出声,她先到窗边听了听,又招呼花满城和王根基过去。 王根基不想去,菲菲瞪起了眼,王根基摇手,低声说道,“如果让师父知道了,屁股还不被踢烂?” 菲菲走回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想走是吧?那我现在就去告诉逍遥师兄,说你喜欢琦琦,让他把你的屁股踢烂。” “小师姑...” 王根基似乎被菲菲抓到什么把柄,他满脸通红却无可奈何,只能乖乖跟过去。 三个人屏住呼吸,就听见屋里有个女人在说话,“如果真是那变异半兽勇士出现,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带几个弟子前去捕杀便是。” 花满城猜测此人应该是白袍长老苏云姑,他看向菲菲,菲菲也正打量着他。菲菲好像明白花满城想问什么,她点了点头,抓过花满城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个‘苏’字。 花满城的手被菲菲捉着,只感觉又软又滑,他低着头不敢看,又听到师父逍遥子的声音,“苏师妹说的没错,半兽勇士没什么可怕的。但我担心是否因为赤月峡谷的封印泄露,才让这些许久不见的怪物再次出现?” 王根基吓的额头直冒汗,大气都不敢出,菲菲瞧见他的窘迫,捂着嘴想笑。 屋里一阵沉默,他们又听见辛掌门开口道,“下月的长老会议,所有长老都要出席。逍遥师弟绝非危言耸听,最好联络驻军去查个究竟。 肖燚,你提前通知内功长老和礼仪长老。” “是,师父。”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应道。 执法长老肖燚竟然是辛掌门的徒弟?花满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也难怪虽然他位列长老,却年轻许多。 花满城转念一想,肖长老和父亲年纪相仿,又都是掌门的徒弟,他们肯定认识吧?如果有机会,他还真想知道父亲究竟为什么被赶出了白日门。 “掌门师兄,当务之急是尽快派出人手,王周和那些杂工生死未知,要抓紧时间去营救啊。”这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菲菲又让花满城伸出手,写了一个‘杨’字,示意此人是内务长老杨秀芹。 “师妹,王周有些本事,保全自身不难,说不定已经把那妖怪除掉了。”苏云姑说道。 “苏师姐,” 杨秀芹站了起来,带着几分不满,“你又不是不知道,战力高的弟子都被你们抢走了,剩下不要的才轮到我选。 那还选啥?有人愿意来内务就不错了,干脆我也不做了。” “师妹,话不至此。” 辛掌门劝解道,“内功长老和武功长老带徒不易,他们是白日门立足的基础,只是学员们学成结业后,离开的多,留下的少。 关于他们的分工,理应对你们平等。奈何如今修行界日渐衰落,好苗子不易找寻,我也只能好钢用在刀刃上。 降妖除魔是师祖留下的遗训,也是我白日门学院存在的意义,所以才紧着黑袍长老和白袍长老挑选。这也是我的意思,你们要多理解才是。” 掌门发了话,杨长老也就不再抱怨,辛掌门继续说道,“近半年,逍遥师弟在外查勘到许多异象,我们推测妖族可能在策划着一场阴谋。 在这关头,大家要齐心协力,切不可再说这种撂挑子,泄气的话。就算人手真不够,我们还可以联络驻军的帮助。” “掌门师兄教训的是。”杨长老音调不高,说话倒是干脆,她消了埋怨,坦荡荡的认了错。 “杨师妹,怎么说你们还有的挑,你看马师叔和我,挑都没得挑。” 逍遥子为了化解尴尬,他打趣道,“菲菲尚小,做不得数,马师叔算是孤零零一个,他都没抱怨呐。” “哈哈,”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经过商议,辛掌门拍板道,“这些琐事以后再讨论吧。 苏师妹,你和杨师妹立即多带些人,前去营救王周。” “是。” “千万不要大意,要是只有一头妖兽还好,万一它们是成群出现呢?” 辛掌门提醒她们小心谨慎,谁也说不准就不是如此。 苏云姑带着胡建频和简鹏,以及十余名弟子,杨秀芹也叫上了卢克,他们从那些报信的杂工里挑出个胆大的,让他带路。一行人背着武器和干粮,出城直奔事发之地。 肖燚也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又返回,辛掌门问道,“伤员情况如何?” “师父,那人伤势太重,没救活。另外那几个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 屋里又是一阵沉闷,菲菲扯扯花满城和王根基,悄悄的退回去。 她忿忿不平的说道,“瞧你们师父,说我师父光杆一个呢,难道我就不算数吗?” “小师姑,”王根基急忙辩解道,“我师父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得让他看看,爷爷和师父可没白教我!” 菲菲的话让花满城心里一动,他们今天被薛诺几个讥笑,花满城还真有心做出点事来,让那些人好好瞧瞧。 花满城试探着问道,“小师姑,你,你不会是想...?” 菲菲转过身,将那清秀的小脸一扬,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想什么?你说啊?我看是你想。” 王根基不明白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花满城料想瞒不过这丫头,他把心一横,坦白问道,“小师姑,你是不是想除掉那头半兽勇士?” 菲菲没回应,却把王根基吓了一跳,他急忙摆手道,“小师弟,你可别乱说,变异的半兽勇士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前两年结业,也只选择了容易击杀的天狼蜘蛛。” 第四十七章 特别行动小组 听王根基说打死一只天狼蜘蛛结的业,菲菲噗嗤笑了,“天狼蜘蛛你也好意思说。” 不过花满城第一次听说这种怪物,便问道,“天狼蜘蛛是什么?厉害吗?” “不厉害,皮厚点,牙尖点而已。对于一个道士,只要熟练了召唤骷髅就能打死。” 菲菲告诉花满城,“传说它曾经是一种很美丽的蜘蛛,因为受到了赤月恶魔的邪恶影响,它身体里充满了滚烫的红色液体,让它时时刻刻痛苦万分。” “这还不厉害啊?”花满城顿时汗颜。 王根基说道,“小师姑,你可不要轻视天狼蜘蛛,它的妖力并不低。如果碰到人,它就会猛扑上去,用尖牙撕扯。 有人说天狼蜘蛛还能喷出有毒的液体,我当初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全身的灵力都耗光了。 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菲菲凶巴巴的走上前,盯着王根基的眼神很有威慑力。 只听王根基如同蚊子般哼哼道,“再说你又没打过。” “你!王根基,连你也小瞧我是吧?” 菲菲气的要跳起来,她不服气的说道,“我是没打过那些丑八怪蜘蛛,但是我都知道啊。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还知道很多,要不要说给你听啊?” 王根基看菲菲发了火,忙不迭的向她拱手作揖,连连告罪,“小师姑莫生气,你大人有大量,是俺说的不对。” “哼,好女不跟男斗。” 菲菲很快消了气,她又说道,“王根基,我不生气也行,你也得跟着去。咱们一起杀了那个半兽勇士,风风光光的回来。” “啊?你们还真想去啊?”王根基被惊大了嘴巴。 “怎么?你不去?你不去也行。” 菲菲一扭头,坏笑着说道,“你不去,我可真告诉逍遥师兄啦? 我就说逍遥师兄,你那好徒弟王根基,给人写了一封信,在我这里呢,要不要念给你听听?” “别,别,小师姑。” 王根基一听急了,他苦着脸告饶,“我,我之前都认过错了,您就高抬贵手,别再难为我了。” “好吧,那你再想想去不去?” 菲菲在王根基眼里,是小仙女,又是小恶魔,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被逼迫着加入。 花满城在一旁看着好笑,心想师兄二十多的大青年,被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拿捏胁迫着,简直比妹妹花慕兰都凶。 他们三个初步达成一致,边走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拐过书库的墙角,瞧见琦琦站在那里。 奇怪的是,琦琦看起来满脸的不高兴,眼睛也湿湿的,像是刚刚哭过。 琦琦抬头看到他们走过来,赶紧把脸擦了擦。不过,这可逃不过人小鬼大的菲菲。 菲菲没有走过去,而是等了一会,避过琦琦的难堪,才装作刚刚看见。她开心的招呼道,“琦琦姐姐,你怎么在这啊?” 琦琦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是小师姑啊,师父带人去捉怪物了。我,我随便溜达溜达。” “噢…” 菲菲背着手,像个小大人一样,她抬起头,眨着眼睛问道,“是不是你师父说你了,你伤心难过呢?嘻嘻。” “小师姑,难道你有什么法宝?” 琦琦又红了眼睛,脸也变的微红,“怎么每个人在你面前,都如同透明了一般?” 花满城感觉她们的关系肯定很好,只是菲菲叫琦琦姐姐,琦琦又称菲菲小师姑,这让花满城混乱的直挠头,不愧是在白日门。 “师父带着两位师兄走了。” 琦琦也不隐瞒,她委屈的说道,“小师姑,你说为什么师父不喜欢我,还责怪我引来流言蜚语?” 王根基听到琦琦的委屈,他握紧了拳头问道,“怎么?薛诺那个混蛋又找你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多舌的胡说八道。” 琦琦很郁闷,“散播说那姓薛的看上我,还要带我去王城。这话传到了师父的耳朵里,她刚才狠狠的骂了我一通。” “苏师姐骂你做什么?这真是奇了怪。” 菲菲忿忿不平的叫起来,“又不是你看上那个臭混蛋!苏师姐不去骂那诬赖的,反而责罚你,这是什么道理?” “小师姑,你小声点。” 琦琦紧张的看看周围,唯恐被别人听见。菲菲嘀咕着,“仿佛别人不知道似的。” 过了一会,菲菲忽然问道,“琦琦姐姐,你不是说苏师姐不愿带你去吗?要不这样吧,你想不想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琦琦点头,但不太明白,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当然想。” “那就好啊。”菲菲把小手一拍,“眼前不就有个大好机会吗?” “小师姑,你不会还想让琦琦加入吧?” 王根基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表示反对,“不行,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花满城也有些矛盾,这件事他们要想立功,就得想办法偷偷溜出去,按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他和菲菲太小,就算加上王根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再加上琦琦,胜算也就更大一些。 菲菲瞪着眼,让王根基别多嘴,她见这里有人走动,便把他们叫到稍远些的地方。 菲菲动员道,“王根基,你自己说说,薛诺是不是看扁了你? 花满城,听说你想做英雄,难道你们不想证明一下?” “想…”花满城和王根基异口同声的答道。 “好!” 菲菲说道,“我呢,直接就被你们那师父忽略掉了,所以我也想。 至于琦琦姐姐,你也说说,苏师姐不带上你,是不是觉得你还不够强?” “是有这个可能。”琦琦点了点头,“师父说变异半兽勇士厉害,武士很难得手。” “我就不信!” 菲菲问道,“咱们就简单点吧,你们都说说,咱们是不是被人瞧不起了?” 花满城、王根基、琦琦,三个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菲菲趁热打铁,给他们鼓劲,“既然他们认为咱们不行,那咱们就证明给他们看! 特别行动小组,击毙半兽勇士!让他们好好瞧瞧!” “好!” 王根基很奇怪,怎么就突然热血澎湃起来?刚才他明明担心危险,是反对琦琦加入的。 “可是,小师姑,师父临走时,确实再三说过半兽勇士非同一般。”琦琦毕竟心思细腻一些,她隐隐有些担心。 “怕什么?王根基打死过天狼蜘蛛啊。” 菲菲说道,“我再去药房拿些补充药水,咱们好几个人,晾那怪物没啥了不起。” 第四十八章 小道初露锋芒 看到菲菲满是期待的眼神,琦琦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好,咱们一起去,多个人也能多份力量。” 菲菲开心的拍着手,如此就有了更多的胜算,她说道,“那我们分头准备,收拾好了夜里就出发。” 约好时辰和地点,花满城和王根基也回到寝所做准备。 王根基从床底的木箱里取出一把降魔剑,还有一个包袱,里面包着中型盔甲和几件法器首饰。他还是有些担心,“要是师父知道了,咱们可就惨了。” “师父说过,修行者就要降妖除魔。” 花满城看看自己那空荡荡的箱子,郁闷的说道,“师兄,你们有装备,也有修为,我连把武器都没有,恐怕只能当移动肉靶了。” 王根基被花满城逗笑了,指着他的项链说道,“黄水晶项链其实很适合初学者,对领悟道术有一定的帮助。” “这是我爹给的,早知道我再拿点像样的东西。”花满城两手空空,羡慕的摸着那把降魔剑。 “对了,师弟,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王根基一拍桌子,拉起花满城就走,“你还记得师父前几天说过给你定做了一把半月刀吧?也差不多该做出来了。 走,去问问。” 武器库因为保管着许多装备法器,地位颇为重要,所以被设置在里院。 那也是座大瓦房,对面是执法长老肖燚的居室,旁边是武功长老图伦的居所,门前有棵大树,树下停着一辆双轮车。 花满城来到门口,发现这里的房屋门前都铺有四块圆石,进门也都是四级台阶。起初他以为圆石只是用来垫脚的,但瞧着打磨的细致,又不太像。 花满城问王根基那些石头代表什么?王根基摇摇头,说他也奇怪过,但是不清楚,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 王根基走上台阶敲门,里面有人。他们进去以后,花满城发现屋里很宽敞,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塞的满满当当。 右手边堆着几个木桶,左手边有两个木墩,上面扔着一把锤子和一把斧头。 旁边摆着三个木箱,靠墙围着一圈木栏,里面同样堆着木箱木桶、瓷罐麻袋、木梯布料等杂物。 靠墙倚着几把偃月刀和海魂叉,上面挂着许多木剑和青铜剑。再往里有张桌子,铺着陈旧泛黄的兽皮,摆着三把短剑,另外还有一个架着三把长刀的木架。 旁边还有张木桌,有个人站在桌子后面,正打量着手里的一把长刀。桌上还有个木盒子,旁边是笔筒和几本书。 王根基上前上前两步拱手作揖道,“秦师叔,我师父说找您定做了一把半月刀,所以来问问是否已做好?” “哦,王根基啊。” 那人放下手里的长刀,又从铺着兽皮的那桌上拿起一把弯刀,“做好了,拿着吧。” “多谢秦师叔。”王根基接过那把弯刀试了试,沉甸甸的。 那人看到花满城,笑着问道,“你师父还真是十年收一徒啊,哈哈。” 花满城赶紧作揖行礼,“见过秦师叔。” “好,好,白日门不拘俗礼。” 那人又说道,“半月是道士修行者的第一把标志性兵器。这把刀,逍遥师兄叮嘱过用上等镔铁,要比寻常的好许多。” “多谢秦师叔。”花满城感激的说道。 王根基抬头看到那人身后挂着一张虎皮,里面的床上也铺着兽皮,被两把匕首钉住阴晾,墙上还挂着风干的羚羊头。 他把半月刀递给花满城,回头问道,“秦师叔,您最近狩到这么多猎物?” “哈哈,那都是之前的,如今我连那盆小花都没空管了,哪还有闲暇去狩猎?” 那人指指最里面,扔着不少刀具和箭靶,还架着一把长刀,他又指指墙上挂的五把刀,角落里的武器架上也摆满海魂、偃月、修罗等兵器。 那人说道,“你看看这些,又要新造,又要修理,掌门师兄还想研究出镇院之宝破馆珍剑的锻造方法,真是怕我闲不住啊。” “秦师叔手艺精湛,全学院哪个不夸奖?”王根基恭维道。 “你小子这么会说话了?怪不得听说…” 那人大笑起来,“要不我给逍遥师兄说说,把你转过来?我这里实在是缺人啊,哈哈。” 王根基十分尴尬,连忙谢绝,“万万使不得,都知道秦师叔的手艺,我要是来了,只会砸了您的招牌。” 说过玩笑话,王根基领着花满城告辞,走出了武器库。 花满城提起那把半月刀,弯弯的刀身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刀尖锐利,几乎成钩状,尾部有一圆环,护手很宽,上面缠绕数圈蓝色的麻绳,握在手里非常趁手。 花满城挥舞了几下,很是满意,“师兄,这半月正适合。” 王根基说道,“道士修行者并不依赖近身格斗,主要还是精神力的修行。半月刀算是过度,等你修为长进,还要替换更好的。” 王根基还向花满城介绍了秦师叔,他全名叫秦沛,从郭师叔祖那结业后留在学院。因他出身铁匠世家,在锻造上颇有功底,辛掌门就让他接管了武器库。 两人往回走,很快来到演练场,正巧碰到内功长老郭殿方在指点几个弟子。 郭长老坐着一个蒲团,他一身灰白道袍,长长的白胡子垂在胸前,手中握着根教棍。那几个弟子在他面前一丝不苟,并排着扎起了马步。 “郭师叔祖年事已高,平时不常出来,咱们去给他请个安,兴许还能学几招。” 花满城跟着王根基过去请安,听到王根基说道,“郭师叔祖,最近可没见着您,这是我师父新收的弟子花满城。” 郭长老只是点点头,对那些弟子讲道,“道可道,非常道,你们都很刻苦,自律好学,这很好。 当师父的传道授业之后,也就无需天天盯着,师父带进门,修行靠个人。 如果恰逢时机适宜,历练闯荡也是应该。” 花满城听着郭长老似乎话中有话,他好奇的看过去,郭长老却忽然转过身,用那乌黑深邃的眼睛盯着花满城问道,“祸害已至,你们可准备好了?” 郭长老突然发问,把那两人惊的心头狂跳,王根基低着头不敢吭声,花满城心想难道此人知道他们今天的计划? “师叔祖教诲的是,” 花满城模棱两可,避重就轻的答道,“我师父也曾告诫,理想越大,困难越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管是什么祸害,弟子定当努力修行,做个勇于担当的男子汉。” 第四十九章 玉佩凤凰明珠 “哈哈哈,说的好,花满城,花开满城。” 内功长老郭殿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花满城手中,他说道,“我白日门学院正需要几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个,送给你吧,希望你不忘初心。” “多谢师叔祖。” 花满城不知道布包里是什么,感觉是一块圆形,质地很硬的东西。郭长老摆摆手,又转身指点起那些弟子。 回到寝所,王根基说道,“小师弟,你可让师兄嫉妒了啊。郭师叔祖可从来没送过我东西,偏偏刚见面就送给你。” 花满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同样不明白郭师叔祖为什么要送,他拿出那布包说道,“二师兄,要不给你吧。” “嗨,小师弟,我给你开玩笑呢,郭师叔祖送给你的,我可不能要。” 不过王根基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不如现在打开看看?” “好。” 花满城也想知道答案,他们把那布包小心的捧在手里,展开看时,竟然是一块半透明的圆形玉佩。 那玉佩晶莹圆润,具有光泽,顶部用一根暗红色的细绳系着,联结处有一簇造型精美别致,花萼状的嵌托,还隐隐映出一抹淡蓝色的光晕。 “原来是凤凰明珠!” 王根基把玉佩包好,放回花满城手中,“行啊,小师弟,这玉佩项链通常是修行结业的道士弟子才能得到,我也有一块。” 花满城很兴奋,他终于有件像样的法器了。 到了晚上,寝所里就只剩下三个人,卢克不在,虎子忙活了一天,累的躺在床上不想说话,他们两个又有心事,寝所里难得安静。 还是虎子先开了口,他问道,“王师兄,你们听说城外有怪物了吗?我大师兄被袭击,师父带着卢师兄去救,真是让人担心啊。” “嗯,听说了。” 王根基说道,“我觉得王周师兄应该能脱身,他的本领又不弱,只要保持安全的施法距离,半兽勇士也怕那雷电术。” “希望如此,但是外面几乎都是密林子,对魔法师很不利呢。”虎子叹了口气。 “虎子哥,你已经学成结业了吗?” 花满城以为虎子是结业后分在的内务,王根基回答道,“虎子和他们不一样,是直接拜的杨师姑为师。” “嗯,我爹娘都是师父手下的杂工,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后来师父见我有点悟性,就收了我做徒弟。”虎子笑起来。 “哦,这样啊,我倒是想差了。” 没多久,虎子睡着了,王根基和花满城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便提着包袱悄悄出门。 他们避开光亮,来到服装店的后面,菲菲和琦琦已经在等着,那里便是他们约定的地方。 “王根基,花满城,这边。”菲菲躲在阴影里,招呼他们过去。 王根基和花满城小跑过来,王根基歉意的说道,“你们等了很久吗?” “没多久,不过看见好几个人偷偷摸摸的来过。”菲菲笑着问王根基,“你老实说,是不是也常来这啊?” 王根基很纳闷,他傻傻问道,“我来这干什么?” “哼,还装蒜。”菲菲扭头又问琦琦,“琦琦姐姐,他来过没有?” 琦琦羞红了脸,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师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般玩笑。他来没来过,我哪里知道?” 后来花满城才知道,原来服装店旁边就是几十个女弟子的寝所,白日门学院的弟子和学员中不乏二十上下的男青年,都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华,就常有些胆大的守在这里约会。 学院里规定再严,也关不住少女怀春的萌动,男弟子那么多,总有中意的。所以,也就有女弟子偷跑出来,在她们寝所又有谁不知?不过都是羞于出口罢了。 菲菲在礼仪长老门下,职责之内也管那些不检点的事,曾经就有被她抓到而被打了板子的,那些弟子学员哪个不怕她? 今天就算有想法的,见她猫在这里,以为又要逮哪个倒霉蛋,远远的看到也就撒腿跑了。 琦琦不愿意承认,菲菲只好作罢,她说道,“由于外面出现了妖怪,我看东、西、南门都增派了白袍长老的弟子守卫,咱们只能爬墙出去了,你们跟我来。” 菲菲领着三个人往里走,到了墙角,那里是个石头垒砌的水井台,旁边有一簇花丛,还有一棵大杨树。 井台上面架着木棚,用来遮阳避雨,以及落叶灰尘,地上还有几个大木桶。 菲菲搬过来一个木桶倒扣在地,她踩着木桶,刚好能够着那根粗树枝。 “你们小心点,”菲菲叮嘱道,“院墙上设有防止野兽攀爬的预警法阵,咱们先爬上这棵树,然后再跳出去。” “小师姑,你怎么这么熟悉,你不会从这里爬过吧?”琦琦问道。 菲菲的身手不错,说话间已经攀住树枝一个翻身骑上去,她嘿嘿笑道,“没爬过,但这地方我很早就发现了,倒是一直想爬,今天正好试试。” 院墙并不甚宽,菲菲往前爬了几下就到了外面,她先把包袱扔下去,然后自个也跳下去,就听见她在外面叫道,“没事,过来吧。” 王根基第二个,他都不踩那木桶,后退几步,稍微助跑跃起,轻松翻上树枝。他伸手想拉琦琦,却被琦琦白了一眼,挥挥手让他闪到一边。 就看琦琦踩着木桶,双手抓住树枝一用力,敏捷的跃墙而出,修长的身影十分飘逸。 “好身手。”花满城暗暗喝彩,他也站上木桶,王根基扯住他一拽,大家都很顺利的到了墙外。 夜里有些凉,茂密的树林中泛起了一层薄雾。 王根基说道,“农场在南面,运送粮食的车队也必然在南边出的事,往南走。” “不行。” 菲菲反对,“农场在南面不假,但如果从这边过去,太靠近东门和南门,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要是往东从林子里绕,这边距离森林迷宫近,说不定还有别的怪物,也不妥。” “那怎么办?”王根基问道。 菲菲往北一指,“咱们从北边绕过去,并不会远太多。” “好吧。” 王根基打开包袱,取出中型盔甲穿在身上,他胸前挂着一串凤凰明珠,手腕套了副坚固手套,那是一种白色的兽皮制作的护甲,能增加不少物理防御。 “我在前面探路。”王根基提上降魔剑,摸索着往前走去。 第五十章 木料场有情况 因为是在夜间行走,琦琦不太放心,也穿上了中盔,头发被撩起时露出来雪白的脖子。她拽出凝霜剑,戴上一副金手镯,还有一对金戒指。 花满城看那金手镯很大,中间镂空,护的手腕周全又不失灵巧,而金戒指就小许多,戒圈上凸起几个圆点。 等走远一些,王根基打起火把,那火光把琦琦的两只手照映的熠熠生辉,黄灿灿中还闪着一道寒光,在黑夜里很显眼。 “哇,琦琦,你还有这么不错的装备,战力不低的。” 王根基夸奖道,“金手镯同时蕴含两种属性,魔法防御和攻击力,对于武士很适合。 金戒指也相当不错,除了魔法防御,还同时拥有攻击、道力、魔法力三种属性。 只是它们的制作材料昂贵,一般人还真戴不起。” “是师父给我的。”琦琦佩戴好这身装备,更显的英姿飒爽,气质不凡。 “你师父对你这么慷慨,还说她不喜欢你?”王根基领着路,不知道她们女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话?跟着卢克练出来了?”菲菲替琦琦出头,王根基立刻不再吱声。 两个大人走在前面,花满城和菲菲跟在后面。花满城摸出来那把半月挺在手中,虽然功法低,但握着武器也能多几分底气。 他见菲菲两手空空,便问道,“小师姑,你没带兵器吗?” “我?”菲菲看了看花满城的半月,却反问道,“你就没个好点的?” 花满城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刚开始修行没多久,师父说这把武器更适合我,才定做好的。” “哦,”菲菲点点头,“也还好,先凑合着用吧。” 离的近了怕被发现,离的远了又怕迷路,他们便走在树林的边缘,沿着城墙小心行进。好在这里能看到城内的房顶,可以分辨出走到了哪里。 两个小孩跟在两个大人身后,情景也是有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夫妻俩带着孩子回娘家呢。 摸索着走了一段距离,城墙那边出现个拐角,这就到了最北边。拐过去以后,他们远远的看到了那座显眼的虎卫堂。 琦琦还是有点忐忑,“小师姑,要是掌门和师父知道了,少不了被责骂。” “不会的。” 菲菲蛮不在乎,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紫红色的卷轴,“修行者不就是需要历练吗?只要咱们人没事,又有什么要紧? 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郭师叔居然听到了咱们的谈话,我去药房拿药水时,他给了我这个。 如果真到了险急时刻,咱们逃跑离开就是。” 王根基一愣,回头问道,“小师姑,你是说郭师叔祖知道了咱们的计划?” “是啊。”菲菲点点头。 花满城困惑的问道,“我们今天也碰到了郭师叔祖,如果他知道咱们的计划,为什么没有阻止? 也没有告诉师父他们?给小师姑这轴画卷又是何意?” “画卷?”菲菲忍不住笑起来,“这不是画,是传送卷轴。” 琦琦惊讶的问道,“这就是传送卷轴?” “嗯。” 菲菲说道,“郭师叔以前也教过我,我觉得或许他认为那怪物没什么可怕的,在历练我们吧? 不过,他说这个卷轴挺珍贵,是中古时期的大能巧匠制作,蕴藏着超强的法力。可以让人瞬间逃离面临的险境,如今遗留下来的已经很少了。” “这么厉害?”花满城惊讶于那卷轴的神奇,若是这般,几乎等同于师父提过的修行最高境界,破碎虚空了。 菲菲也没用过传送卷轴,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她说道,“既是郭师叔说的,那应该就是了。” 花满城又看了看那卷轴,外观很普通,并不起眼,中间用一根紫色细绳系着,乍一看还真以为就是幅字画。 一直走到下半夜,他们又来到城墙另一处拐角。菲菲说道,“继续往前走,绕远点再往南,还能避开西门。” 又是半个多时辰,可能因为后半夜更凉,也可能是树林太茂密,湿气太重,那雾慢慢也变的浓郁起来。 王根基回头问道,“小师姑,差不多了吧?再往前走恐怕都要走到西山了。” “你想去西山的话,至少还得走一天。”菲菲说道,“就从这往南拐吧。” 花满城说道,“小师姑,你对这里很熟悉呢。我当时跟着师父也是走了很多天,玛法可真够大的。” 菲菲告诉花满城,“我都没出过城,这些都是邬先生说的,就是药房门口那向导。 邬先生说,如果以学院为起点,正北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难以通行,就算穿过去恐怕也是山。 往南到农田和关隘大约三天路程,到西山要两天的路程,而到东海差不多也要走三天。如此算来,白日门学院基本处在中心位置。” 菲菲又气哼哼的说起她去药店取药水,老宋竟然不肯给,一定要有辛掌门的批准才行。最后还是她趁着老宋离开,逼着小陶偷偷拿了几瓶。 花满城笑着问道,“小陶怎么这么听你的?难道他也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你找打!”菲菲白了花满城一眼,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几个人走了许久,都有些困倦,琦琦体现出了武士修行者耐力好的天赋,慢慢变成了她在队伍最前面。 走着走着,琦琦忽然停下脚步,她张开双臂拦住几人,还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花满城、菲菲、王根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匆忙赶路。 他们赶紧踩灭火把,躲到树后,不一会,果然有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过去。虽然黑乎乎的看不甚清,但通过那人的身形判断,像个老头。 等那人去的远了,琦琦纳闷的说道,“这半夜三更的会是谁呢?他也不像是师父带去搜寻怪物的啊。” “是不可能,” 王根基点头道,“苏师姑带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弟子,这人只是个老者,不会是他们。” 菲菲想了想,她算了算路程,猜测着说道,“我知道了,他可能是木料场那边值更的。 可是他不守在木料长,深更半夜的跑出来干嘛?就不怕遇上什么怪物?” “说不定他就是碰到怪物才跑。”花满城恍然大悟。 “对啊,木料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菲菲立马来了精神,她兴奋的说道,“走,去看看!” 第五十一章 英勇王周立功 白日门学院在建设之初,需用大量的木头原料,房屋家具,护栏院墙,无一不是,所以就设置了木料场,有专人负责这些木料的加工,属内务管辖。 木料场最早在城内,学院建设起来以后,木料加工就不再那么频繁,城内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居住经营的地方紧凑起来,当时的掌门便把它搬迁到西门外不远的一片空地。忙时会派去杂工,闲时就只留两三个人值守。 他们找准方向,朝着那座木料场前进,没多久就来到场外。花满城看那房子比较简陋,茅草铺顶的木板房,上面还用木桩压着,周围的栅栏非常牢固。 那些栅栏的顶部被削尖,可以防止野兽攀越,里外都有立柱支撑。大门在南边,他们转过去看见木料场内横倒着一根树干,上面立着一把长锯。 院子正中有一口水井,井口用木棚遮盖,旁边扔着两个木桶。另一边是支着铁锅的灶台,木板房一侧还有条长椅。 房内点着油灯,王根基走进木料场,里面立即有人活动的声音,看来这里也设置着预警法阵。 板房门口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陶瓷罐子,还散发出奇怪的味道,闻起来像是桐油。 “谁在里面?” 菲菲突然发话,反把她身边那三个吓了一跳。屋里有人狐疑的问道,“外面可是小师姑?我是王周。” 是王周! 正是由于运粮车队遇到了袭击,白袍长老苏云姑和内务长老杨秀芹带领许多弟子前去营救王周,但他怎么会在木料加工场? 屋门敞开,他们发现王周已经受了重伤,他头上缠着厚厚的布条,拄着手中的偃月,拖着一条血淋淋的右腿。 王根基和王周同一寝所,关系很是要好,看王周因为活动扯到伤口,疼的站立不稳,他急忙扶住问道,“王师兄,你怎么样?” “唉,真是太没用,一只耳朵没了,腿也被砍到,怕是瘸了。”王周叹了口气,他的脸因为失血太多变的煞白。 王周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虚汗,“是两头变异的半兽勇士,还有不少半兽人伏击了我们。 也是我们大意了,车队就跟了两三个修行者,那半兽勇士速度惊人,我们死伤近半。” 菲菲掏出一瓶金创药,先让王周喝掉一半,又把剩下的浇在他伤口上。王根基看了看,宽慰王周道,“幸亏没伤到骨头和大筋,等愈合了问题不大。” 琦琦看屋子里空荡荡的,便问道,“这里就你自己?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 王周答道,“我引开一头半兽勇士,边打边撤,不过这片林子太密,不容易躲避。在前面被砍伤了腿,但我也把那畜生击毙。 当时场面太混乱了,车队几乎在瞬间就被击溃。我们几个阻击那些怪物,让其他人先跑回城报信,不知道有没有突围成功。” “他们送到信了,一人伤重,其余的都还好。” 菲菲说道,“我们刚才还看到值更的跑过去,他也是去报信?” “是的,小师姑。” 王周回答道,“多亏那个大叔搭救,我打死那头半兽勇士后,也疼的晕过去。不过天不绝我王周,没死。 等我苏醒过来,天已经黑了,我看到这边有灯光,就往这边爬。那个值更大叔发现了我,他要送我回城,但我这腿实在走不得了。 那大叔拉不动车子,他想先回城报信,再叫人来,我担心外面危险,让他天亮再走。后半夜不小心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血,大叔见我伤的厉害,便说什么也不等了。” 王周说完指指门外,苦笑着说道,“看到门口那些桐油了吗?油漆木料用的,燃烧起来火势极猛。 那半兽勇士着实厉害,我让大叔把那些桐油挪在那里,万一怪物冲出来,我就和它们同归于尽!哈哈哈。” 花满城初见王周时,感觉他斯文稳重,甚至有点柔弱,这次再见却对王周的豪迈气概十分敬佩。 “王师兄,哪这么容易就让你献身?我们能不能吃上饭,还得靠你呢。” 王根基安慰王周道,“我们为了有饭吃,这不就赶来了吗?说不定驻扎这边的府兵也得到了消息,那些怪物跑不了。” “哈哈,你也会开玩笑。” 王周笑了,“老实说吧,你和小师姑,还有琦琦怎么出来的?还有这个,这不是你师父新收的徒弟吗?” “呃,这...” 四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巧外面有几个参与搜救的弟子找过来,只听一个喊道,“地上有血迹!进去看看!” 菲菲急中生智,应付道,“那个,王周,我们是跟着苏师姐,还有杨师姐出来的,还不是为了寻找你。 你没事就好,我让外面那几个把你抬回去。” 不等王周再说话,菲菲就打开门站在门口叫道,“是谁在外面?快过来帮忙。” “是小师姑。” “小师姑,你怎么也来了?” 那几个弟子赶紧跑过来,菲菲让他们找来木板,做成一副担架,还问他们其余的人在哪? “小师姑,我们分头找的。” 有个弟子答道,“苏长老和杨长老带着我们抵达车队遇袭的地方,真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尸体,有的马匹都被那怪物砍为两段。 苏长老和杨长老找到几个幸存的,他们伤的很重,但是没发现王周师兄。她们商议后,决定派人把那些伤员送回去,其余的人分成三路搜寻。 苏长老带着简鹏师兄,还有另外几个往北,杨长老、卢克师兄,还有几个就往南,胡建频师兄领着我们往这边。” “啊?胡师兄在哪?”琦琦担心的问道,如果胡建频发现他们,那肯定就露馅了。 那几个人都没多想,刚才那弟子说道,“胡师兄还在后面,我们发现了一具半兽勇士的尸体,胡师兄还在查勘,我们几个先过来的。” “那怪物是王周打死的。” 菲菲对那些人说道,“你们派个人去找胡建频,其余的赶紧把王周送回城医治。” “是,小师姑。” 刚才的弟子返回去,另外几个就将王周抬到担架上。 花满城问道,“几位师兄,你们从哪边过来的?只发现一具半兽勇士尸体吗?车队在哪里出的事?” “马道岔路口。”王周指向偏西南方向,“就在那边。” 第五十二章 现场惨不忍睹 问到了事发地点,菲菲三言两语将那些人打发走,也叫上花满城、王根基、琦琦三个离开。 离木料场远了,琦琦才笑着说道,“都紧张的出了汗,要是被胡师兄看到,肯定走不掉。” “哼,琦琦姐姐,胡建频要是敢说你,我帮你教训他。”菲菲扯着琦琦的袖子,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甚是亲密。 “小师姑,王周师兄除掉了一头半兽勇士,那就还有一头。” 王根基在后面问道,“苏师姑和杨师姑分头搜寻,会不会已经将其消灭了?” 花满城说道,“师父说过变异的半兽勇士虽然厉害,但也不难消灭,不知道苏师姑他们找没找到。” 菲菲不知道答案,她还是坚持去看看。 往南没多远,树林子里出现了一条宽敞的马道,两道车辙非常明显。那都是伐倒树木,车马行走的多了,生生把林地踩实,形成了路。 “我认识这条路,这是进出白日门的马道。” 琦琦说道,“往东能返回学院,往西延伸至西山脚下,从那往南,就能通往沃玛森林。” “是了,我跟师父也走过一段。” 花满城应道,“当时师父带着我离开农场,从小路岔进的这条大路。” 菲菲点头道,“那往前走就是岔路口,快走吧。” 马道要比林中穿梭好走的多,他们前进的速度快不少,不出半个时辰,就找到了出事的地方。 这是个丁字路口,一条马道贯通南北,往南是沃玛森林,往北不知去哪里。另外一条则向东直通白日门学院。 几个人站在那里,空气中泛着一股血腥味,让人感觉阵阵阴冷。琦琦忽然惊叫一声,“你们快看地上!” 王根基拿火把往地面一照,菲菲只看了一眼就紧捂住嘴巴,躲到一边。 地上粟米撒漏满地,虽然被清理过,但还有大片的血迹,甚至许多内脏碎片,分不出是人还是马。在这样恐怖的场景下,那血腥气好像也变的更加浓烈。 花满城皱着眉头检查周围,看到路边杂乱的堆着破损的车辕和车轮,不难想象袭击发生时有多么惨烈。 王根基安慰大家道,“别怕,这也是修行者必须面对的。” 检查过周围,除了一头半兽人的尸体,再没别的发现。花满城紧握半月刀,警惕的望向四周,在没有确认那怪物被消灭之前,谁也说不准它会不会从夜雾里再冲出来。 “或许师父他们追去了别的地方。”琦琦猜测道。 “小师姑,王周师兄找到了,咱们快回去吧?” 王根基踢了一脚半兽人的尸体,它应该是被火系法术击毙,浑身被烧灼的黑乎乎。 “太恶心了,以后烤乳猪都不想吃。” 菲菲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她深吸了几口气,又被那血腥味冲的快要呕吐。 “这才到哪,你喝点水。” 花满城掏出水囊递过去,“我见过一个黑衣怪人,亲眼看他用斧子把别人的手脚斩断,还踢到有怪物的深坑里,没多久就被啃成了白骨,那才叫骇人。” 菲菲觉得被花满城轻视,她没接水囊,气哼哼的问王根基,“咱们跑出来就是要立功的,要是这样回去,还不再被他们笑话?” “小师姑,他们躲你都躲不及,谁敢笑话?”琦琦说道,“再说别人也不知道呀。” “不行,在木料场他们都看到了。” 菲菲走远一点问道,“琦琦姐姐,你说那半兽勇士也许被你师父打死了吧?” 琦琦点点头,“是有可能。” 菲菲笑了,“那或许还没被打死,也可能被它逃走了,躲起来没被搜到,对吧?” “嗯...”琦琦又点头,“也有可能。” “小师姑,你就这么想打死那怪物?”王根基见菲菲不愿意回城,无奈的问道。 “对!” 菲菲不服气的说道,“不出来也就罢了,若是空手回去,就算别人不知道也丢人。 如果咱们消灭那怪物,不就能扬眉吐气,大功一件?” 王根基点点头,立马又摇头,“小师姑,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森林这么大,如果还是没找到那半兽勇士呢?” “那,那就只好回去了。” 菲菲看着王根基,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们就说跟你出来的。” “啊?” 王根基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半是商量半是告饶,“小师姑,你非要出来,不,不能什么锅都让我背啊。” 别看菲菲年纪小,在白日门学院里,她可是有名的伶牙俐齿,没人敢惹。 菲菲高鼻梁一耸,反问道,“王根基,反正你都那么黑了,再背个锅怎么了? 你要是不肯背,是打算让花满城背,还是让我背?或者琦琦姐姐背?” 花满城刚想劝一劝,琦琦抿着嘴揪住了他的袖子,花满城顿时明白菲菲又在无理取闹。 王根基掉进了菲菲的圈套,这下为了难,他说谁都不行,只好苦着张脸答应,“好好好,我背,我背行了吧?” 看到王根基老老实实的答应,菲菲这才笑着作罢。他们商量着先往哪边搜寻,听见从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个人不断高声叫喊,“小师姑?王根基?师妹!” “糟了,是胡师兄!”琦琦惊呼道,“他追来了。” “快把火把灭了。”菲菲急忙说道,“咱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王根基手忙脚乱的踩灭火把,四个人手拉着手,到处找能藏身的地方。花满城说道,“刚才我看前面有块大石头,不如先躲在那里。” 他们几个刚藏好,胡建频就赶到了,他在前面下了马,举着火把叫起来,“小师姑?师妹?” 雾气越来越浓,这石头距离路口也有五六丈,他们只能看到火把发出的火光,看不清胡建频的模样,但从语气能听出来他很着急,也很关心。 过了一会,估计是胡建频发现了有人来过的痕迹,他朝四周喊道,“小师姑,你们别闹了,快跟我回去。” 等了半天没人回应,胡建频又提高了嗓门,“小师姑?师妹?王根基!你们在不在? 王周师弟说看到你们了,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没让他说。师父和杨师姑都已经回城了,外面还有一头半兽勇士。 辛掌门说夜里不易搜查,要等天亮了再组织人手,这里很不安全,你们快跟我回去。” 第五十三章 大脚印隐形门 胡建频在那等了半天,依然不见回应,他口气严厉的喊道,“王根基!琦琦!如果你们现在回去,料想掌门不会责罚。 你们想想,要是小师姑伤着了,你们承担的起吗?她还小,难道你们也小?” 听到这话,王根基和琦琦差点就要站起来了,菲菲伸手扯住他俩,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去就前功尽弃了。” 胡建频等了片刻,周围还是静悄悄的,便以为他们不在这,急忙翻身上马往南边寻去。 “唉,面子就那么重要吗?”王根基站起来说道。 “你懂什么。” 菲菲白了他一眼,她搂着琦琦的腰,嘿嘿笑着问,“琦琦姐姐,你怎么这么丰润标致哦?是不是胡建频也喜欢你啊,我看他对你这么关心呢。” “小师姑,你,你说什么呢?他明明是关心你嘛。”琦琦着急的辩解。 不用多说,就算没有光亮,也知道此时的琦琦肯定红了脸。 菲菲乐了,她又说道,“王根基,看了吗?琦琦姐姐可是人见人爱,追求的人多到排队。 你要是不博个名气,你自己说说,琦琦姐姐凭啥选你?” 王根基摸出那火把点着,他瞪着眼问道,“小师姑,你说吧,咱上哪找那头半兽勇士?” “这才像个样子。” 菲菲拍了拍手,“既然胡建频往南去了,咱们如果也往南,肯定会被他撞到,再说这片区域估计也被搜过了。 我看这样吧,我们沿着这条马道往北走,一来看看通往哪里,二来碰碰运气。” “好!” 王根基头一回这么干脆利落,花满城自然没意见,琦琦也只好跟着一起。 “师兄,你看这里有几个奇怪的脚印。” 花满城意外的发现在大石头后面,有几枚大脚印和许多小点的脚印,都是前端岔开三股,像是一群巨脚鸡踩下的。 “这是半兽人的脚印。”琦琦跟过来看了看,“大的这个就是半兽勇士了。” 菲菲发现了端倪,她指着那些脚印说道,“你们看,它们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追!” 王根基顺着脚印找过去,这里距离西山不远,他们很快来到山脚下,这里都是坚硬的石头,那些脚印也消失了。 “你们看,那里好像有道门!”花满城指着山壁叫道。 王根基举着火把,转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门,他着急的问道,“在哪?哪里有门?” “王根基,你别动!”菲菲埋怨起来。 王根基不知道什么情况,被他们一惊一乍的,呆立在那不再动。菲菲指着他背后说道,“你看,像不像个隐形门?” 原来在那山壁之上,隐隐约约的有个巨大的门状轮廓。王根基由于距离太近,反而不容易发现。 “别说,还真是个门。” 王根基转过身,用手摸了摸周围,没找到什么机关。他用降魔敲了敲那片山壁,纳闷的说道,“居然是实心的,难道这门是画上去的?” “也可能是被堵上了,你看那些石头都连在一起,就算是门,也肯定是很久以前的。”花满城摸着边缘猜测道。 “可恶,那些怪物到底从哪钻出来的呢?”菲菲恨恨的说道。 “这真是个谜,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琦琦也想不出来。 菲菲以为很快就能找到怪物,没想到断了线索,她又观察了一下山壁,有些失望的说道,“说不定这些痕迹只是风蚀雨淋形成的,巧合的看起来像个洞口而已,我们还是往北找找吧。” 他们回到那条马道,那条路像条丝带般静静的躺在西山和森林之间,顺着山势往前延伸,消失在夜雾中,不知道有多远。 走过一处山角,东方的天空渐渐变的有些灰白,天快亮了。 “那边有棵树,我们先休息会。”王根基指着前面说道。 经过一夜奔走,这会困倦袭来的更盛,除了琦琦精神尚可,花满城和菲菲几乎是在闭着眼睛走路。 “好。”菲菲十分欢迎这个提议。 四个人围着那棵大树倚坐,王根基掏出来干粮分给大家,让他们吃完睡一会再赶路,他还要打起精神在旁边守护。 不仅有雾,地上还生出许多露水,几个人的裤腿也都已湿透,但他们顾不得那么多,没一会就都睡着了。 王根基灭了火把,打着哈欠看向东方。那里起初一片灰白,悄悄的,一抹红冒出了头,渐渐把周围的云染成粉色。 等那柔和的粉红扩散开,又很快变成大片大片的金黄。 刹那间,几道光芒刺破云层,把那些红的、粉的、金黄的色彩都挤到旁边,那些云才肯露出来白的底色。 此时此刻,头顶的黑,远处的白,郁郁葱葱的大森林,灰蒙蒙的雾气缭绕,让人感觉如仙境又如梦幻,有一种瞬间的震撼。 金乌攀升,起初红彤彤的挂在那里,就像个鸡蛋黄,但它很快就展现出无上威力,那些光剑刺穿雾气,变的异常猛烈。 王根基忙转过身,他活动了几下筋骨,打量起周围。不远处有堆乱石,几只苏醒的鸟雀在头顶叽叽喳喳的乱叫着,而那几个还在呼呼大睡。 王根基会心的笑了,他刚想打坐一会,忽然听见那石堆后面有动静,淅淅沥沥的非常轻微。 王根基心生警觉,提起了手中的降魔剑。琦琦也机警的醒过来,王根基指了指那堆石头,摆摆手让她不要出声。 石堆上面长着许多杂草,王根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他小心用降魔拨开草丛,伸头往后看,紧张的神情随即松弛下来。 “是个毒蜘蛛。”王根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来,不在意的说道。 “我去消灭它吧。”琦琦站起来,拿起身边的凝霜剑。 “不用,它不过来还好,敢来就是找死。” 但那毒蜘蛛显然早已发现了他们,只是在靠近时没能得逞。 “呼”,毒蜘蛛从石堆后面跃出,它巨大的身形就像一个磨盘,浑身覆盖着又粗又硬的蛰毛,还有皮质硬化的甲壳。 毒蜘蛛的八条腿如同钢钎一样,末端还生出尖锐的倒刺,头顶两对碗口大小的复眼,剃刀般锋利的口器不停的来回扫荡。 看到毒蜘蛛爬了过来,王根基急忙转过身挡住,“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只毒蜘蛛死死的盯着王根基,继续慢慢靠近。 第五十四章 恶战剧毒蜘蛛 毒蜘蛛渐渐迫近,王根基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抬手甩出,“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砰嗵嗵”,那张符纸划出一条直线,砸在毒蜘蛛的身上,又瞬间幻化成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毒蜘蛛被烧的吱吱叫着后退几步。 这正是道士修行者的独门道法灵魂火符,琦琦在旁边给王根基喝彩,王根基得意的眉头一扬,挥舞着降魔剑冲上去。 但他很快发现灵魂火符除了将那只毒蜘蛛烧的焦黑一片,并没有造成太多伤害,毒蜘蛛依然活动自如,并无大碍。 “糟了!” 王根基的心头一震,暗想不妙,他随即又甩出两道灵魂火符,叫喊道,“琦琦,快把他们叫起来,这是一只剧毒蜘蛛!” 由于白日门靠近赤月峡谷,很多生物在赤月恶魔的黑暗妖力影响下发生了变异,普通的怪物也异变的格外凶猛,其中就包括这些蜘蛛。 剧毒蜘蛛单从外表上看,和毒蜘蛛几乎一模一样,但其无论皮甲的防御,还是毒液的毒性,以及妖力,都远远超过毒蜘蛛,完全不在同等档次。 琦琦听王根基说这是一只剧毒蜘蛛,她也吃了一惊,急忙把菲菲和花满城推醒。那剧毒蜘蛛瘆人的复眼转动几下,钢钎般的腿快速爬动,竟然想绕过王根基,向花满城他们冲过去。 “噹!”王根基追上去,举起降魔就砍,居然感觉就像砍在了石头上。 那剧毒蜘蛛不管不顾,撇开王根基猛冲到树下,举起胸前一对巨大的螯肢,露出了尖利的螯牙。 “啊!”菲菲这时候还没完全清醒,突然看到那张丑陋可怕的口器,被吓的尖叫起来。 “别怕!”花满城的反应很快,他抓起身边那把半月刀就劈出去,刚巧砍在那对螯牙之间的软肉上。 剧毒蜘蛛吃痛,把头歪向一边,又举起一条腿横扫。花满城见躲不迭,匆忙搂住菲菲低头,只听“咚”的一声,感觉他们身后的那棵大树都在震动。 那怪物腿上坚硬的倒刺将树皮都扒下来一块,它一击不中,再次扑来,那还在滴血的毒牙狠狠扎下。 “小心!”琦琦大喝一声,“嗬”的砍出一道剑光,力道十足。“唰唰唰”,紧跟着又是数道寒光闪耀。 危急之下,琦琦施展出攻杀剑术和刺杀剑术,这下那剧毒蜘蛛有点招架不住,它的身子抖动了几下,退缩回去。 王根基赶来,拽着花满城和菲菲躲到树后,他又掏出几张符纸,和琦琦一起对付那只剧毒蜘蛛。 “啾”,王根基这回不敢大意,他把符纸一挥,一阵白烟升起,草地上凭空出现一具白骨骷髅。 那骷髅张合着嘴巴,在王根基灵魂火符的指引下,提着手中的铁斧上去就剁。剧毒蜘蛛丢下琦琦,和那具骷髅缠斗在一起。 琦琦那边压力骤减,王根基施展出治愈术,给琦琦恢复体力,也用以维持那具白骨骷髅。 “王根基,干的好,打死那只臭蜘蛛。”菲菲躲在树后叫道。 那只剧毒蜘蛛虽然不太好对付,但在琦琦和白骨骷髅的夹击下,还有王根基的火符牵制,它身上被砍出好几道伤口,流出来不少血。 剧毒蜘蛛吱吱怪叫着,它忽然后退几步,“嗤”的一声,从那锋利的螯牙中喷射出七八滴碧绿色的毒液。 “琦琦,小心!” 王根基担心琦琦,他急忙灵魂火符,加紧攻击,借此吸引剧毒蜘蛛的注意。 好在琦琦的身手敏捷,她迅速侧移躲到旁边,那些毒液落了空,地上的野草沾染到毒液立马枯萎乌黑,可见毒性有多猛烈。 王根基指引着白骨骷髅冲上去,也被三四滴毒液喷中,变的通体发绿。骷髅动作变慢许多,那毒在不断的销蚀着维持其行动的道力。 “哗啦!”剧毒蜘蛛那钢钎般的腿横扫过来,几下就将白骨骷髅砸的散落一地。 “王根基,你的召唤骷髅太差了。”菲菲竟然笑出了声。 王根基羞愧不已,他还想重新召唤骷髅助手,琦琦喊道,“别招了,那要耗费不少灵力。我看这怪物已经受伤不轻,你牵制,我用刺杀剑术消灭它。” 王根基举着降魔冲上去,瞅准时机就砍几下,花满城也举起半月,施展自己仅会的道法治愈术,帮琦琦和王根基恢复体力。 那剧毒蜘蛛两边挨打,它团团转圈,左冲右突,但不管是铁爪的挥扫,还是毒液的喷射,都被他们灵活躲开。 随着血流的越来越多,那怪物渐渐迟缓,似乎想要逃离。琦琦抖擞精神,追上去连续刺出两道刺杀剑术。 惨白的剑光深深刺入剧毒蜘蛛的头部,那怪物哀鸣一声,四爪朝天,抽搐几下死掉了。 “死了?” 王根基走上前,用降魔剑扎了两下,确认再没有危险,他笑着说道,“琦琦师妹,好厉害的身手啊。” “你也不赖。”危机解除,琦琦也松了口气。 “哎呦呦,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嘛。”菲菲从树后走出来,笑嘻嘻的说道,“那叫什么来着,是叫夫唱妇随吧?” “小师姑,你说什么呢?”琦琦霞飞双颊,抬手掩饰。 菲菲看到琦琦手腕的金手镯因为沾染到些许毒液,变的有些灰暗。琦琦用布擦了擦,“不要紧,金手镯天然克制毒物,很快就能恢复战力。” 花满城看着那只剧毒蜘蛛,他想起那本记载着施毒术的手记,便问道,“二师兄,它的牙齿是不是也可以用来配制毒粉?” “当然可以。” 王根基点头,“不过毒粉的配置过程比较复杂,有些材料在白日门也不易寻找。我也是只知其理,还没有制作过。” 得到确认后,花满城小心的把剧毒蜘蛛那对螯牙撬下来。灰黑色的牙齿呈前细后粗的管状,末端还沾着绿色的毒液。 花满城用布将螯牙包好,塞在了包裹里。在日光的照耀下,雾气消散许多,几个人又顺着马道往北寻去。 王根基和琦琦仍然走在前面,负责左右两边的警戒,菲菲在中间,花满城最后。他们走了很远,绕过一块巨石,发现后面还藏着个大水塘。 说是水塘,其实就是几个大小不同的水坑连在一起,里面是下雨积存的死水,再经过连日暴晒,水质已经浑浊发黑,不知深浅,还散发出阵阵恶臭。 第五十五章 草丛藏着东西 到那水塘边,菲菲眼尖,她忽然捏着鼻子叫起来,“你们快看,那里好像有两个人头!” 人头?什么人的头?花满城他们都被吓了一跳,难道是昨日那些遇害的人? 王根基沿着坑沿转过去,等离近些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颅骨。它们被漂浮的杂物托在水面上,不知道泡在这里多少年月了。 “没事,只是两个骷髅头而已。”王根基说道。 琦琦纳闷的看着那水塘,她走远一点,干脆又爬上一个土坡,只听琦琦惊讶的说道,“你们快来看,这水塘居然是个人的形状!” 花满城、菲菲、王根基都跑过来看,还真是如此。 如果把前面那个小坑比作头部,那刚才的大坑就是躯干,四肢部分也非常分明。它们各自成型,又互相连在一起,很像一个巨人躺在地上。 奇怪的水塘让四个人浮想联翩,纷纷猜测起来它到底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挖掘出来的。琦琦想了想,“我知道了,这有可能是一个伏击法阵。” “伏击法阵?”花满城吸了口凉气,“谁会用人骨设置这样的法阵,用来伏击谁的?” “我想起来了,肯定是伏击法阵。” 菲菲指着那水塘说道,“你们看,那边是西山,这水塘其实处于三面环山的山坳里。这里是进出必经之路,又有这些巨石当锁,真是个天然的伏击场。 以前听爷爷说过,初创白日门的时候,妖族还很猖獗,严重影响到人们的生产和安全。师祖就让人在白日门找到几处险要的地势,经过布置和伪装,散发出人族气息,引诱妖族前来。人族军队就在周围提前埋伏,等妖族上钩,就合围消灭。 后来那些妖族很少出现,再说王城也派来不少府兵驻扎,法阵渐渐失去作用,也就没人维护了。” “原来如此。” 王根基朝着水塘拜了拜,嘴里念叨着,“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前辈,为了人族安危,牺牲自我以身作饵,实在让我等小辈敬仰不已。” 那几个人也跟着作揖,然后继续向北走去。 差不多一两个时辰,在另一处山坳,他们又发现一个小些的水坑,外围也有可以藏身的巨石,无疑这同样是个伏击点。 那条马道就延伸到此,再往前就是大山和乱石,没有路了。 “师兄,到头了。”琦琦敲了敲周围的山壁,都是岩石,没有暗门。 左边和前边都是高山,右边是密不透风的大森林,花满城还没见过这么密的林子,树挨着树,根连着根,别说人想穿过去,就是孢子狸猫之类的也不容易。 王根基在周围转了两圈,也是没能找到路,他郁闷的说道,“难怪这条延伸过来的马道荒芜,看来就是为了布置那些法阵,为了伏击妖族修建的。” “那咱们怎么办?原路返回吗?”琦琦问道。 王根基看向菲菲,想让她拿主意。花满城望着南边那片树林,“师兄,那边的树林看起来稀松许多,岔回城还能近便。” “好,那咱们就穿过去,反正已经打死一只剧毒蜘蛛,也不算白来一趟。”菲菲不愿意走回头路,率先迈开步子朝那边钻去。 “小师姑,等等我们。”王根基和琦琦怕她有危险,赶紧叫上花满城跟过去。 那片树林看着稀松,顶上枝叶茂盛,也是遮天蔽日,人走进去感觉阴森森的。要不是有星星点点的光漏下来,还真不好分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昼。 脚底盘根错节,有的地方还被石头和倒掉的树干挡住,王根基就先爬上去,再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拉上去。 唯一的乐趣就是能看到一些不常见的野花野果,路上不至于太枯燥。看到漂亮的花,琦琦就会摘几朵戴在菲菲头上,把她打扮的就像丛林里的小仙女。 “哇,你们快看。”菲菲来到一大片洼地前,开心的叫起来。 这边的树木更疏松,雾气消散,一片晴朗,初秋森林的美艳被完全展现出来。 红的树叶,绿的树叶,半红半绿的树叶,其间还夹杂着朵朵俊俏的山花,不管是眼前,还是远处,都是五彩缤纷的,好一个令人惊叹的世外仙境。 “好美啊。”琦琦不由的赞叹道。 菲菲头上戴着几朵小花,她笑盈盈的问道,“花满城,你们那里有森林吗?” “比奇虽然也有森林,可还是比不了这里。” 花满城笑着说道,“不过比奇还有条大河,树林倒影,行舟捕渔,却有另一番景象。” “听起来就很美,我好想去划船。”菲菲说她还没有坐过船。 王根基在旁边说道,“小师姑,划船有什么好玩的,晃的人头晕。要我说啊,不如去我们那里抓蛇,剁去首尾,煮上一锅,那味道,简直不要太鲜美,哈哈。” 菲菲和琦琦两人一脸嫌弃,想象出的美好意境,都被那碗惊悚的毒蛇汤搅和的无影无踪。 花满城笑起来,“有蛇肉吃已经很好啦,几个月前,我和妹妹花慕兰,还有个兄弟尨一凡,被人赶进一个特别深的山洞里。 当时我们什么都没带,最后饿的没招,还烤过几只大蝙蝠充饥呢。” “啊?你连蝙蝠也吃啊?”菲菲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我们被困在山洞好几天,一点干粮都没有,都要饿死了,哪还管那么多。” 花满城解释道,“其实蝙蝠烤熟了还挺美味的。二师兄,你把蛇汤说的那么好喝,我很想尝尝呐。” “哈哈,好喝,当然好喝,师父都喜欢呢。” 王根基回过头说道,“以后要是有机会啊,就带你们去毒蛇山谷,我们那啥都缺,就是不缺毒蛇。” “师兄,小心!” 王根基只顾说话,没有注意到脚下,听到花满城提醒也来不及,他被一截横木绊倒,翻了几个跟头摔到坑底,引得后面那几个哈哈大笑。 好在到处都是落叶和草丛,摔也摔不疼,不过王根基可高兴不起来了。 他躺在坑底,猛然发现旁边草丛下趴着一个巨大的东西,不知道是熊还是什么。因为被遮盖的严实,从上往下反而不容易发现。 “别过来,这有东西!”王根基迅速爬起来,抽出降魔剑。 “吼!” 话音未落,草丛下面那巨大的身影就猛然蹿出来,它手中竟然还有把大铁斧,狠狠劈向王根基。 第五十六章 凶悍半兽勇士 那怪物扑的凶猛,王根基连滚带爬的避开,急忙退出去老远,这才看清那巨兽全貌。只见它青面獠牙,硕大的头颅顶着一团火红毛发,额头上还鼓起两个硬质角包。 除了手中那把巨斧,那怪物身上还披着厚厚的铁甲,手腕和脚腕也都箍着粗大的铁圈,三个分岔的脚趾异常粗大。看着有些可笑,它腰间竟然围着一块黄色兽皮。 琦琦大叫道,“快跑啊,那是半兽勇士!” 他们都知道变异的半兽勇士厉害,王根基冲不过去,他手中一张符纸飞起,立即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 琦琦挺着手中的凝霜剑严阵以待,花满城也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半月刀。 说时迟,那时快,半兽勇士突然转身,举起斧头朝琦琦迅猛剁去。琦琦让菲菲和花满城后退,她举起凝霜剑,只听一声闷响,斧头被挡住了,琦琦却被那巨力震倒在地。 半兽勇士冲上土坑,再次举起势大力沉的巨斧劈下,琦琦避无可避,只能咬牙托起凝霜剑拦架。 “噹!” 又是一声闷响,琦琦手中的剑被震飞出去,她双臂剧痛,喉咙发甜,撑起身子爬起来,却连吐几口鲜血。 琦琦两只手上也是血,显然虎口已被震裂,她受伤不轻,形势非常凶险。 “狗东西!” 王根基两眼通红,挥舞降魔剑,疯狂甩出数道灵魂火符,指引着白骨骷髅砍杀过来。 花满城赶紧施展治愈术,一道闪着无数小星星的蓝色光芒在琦琦头顶旋转,随即消失在她发间。 菲菲也向琦琦使出治愈术,原来她也是道士。两道柔和的光芒交替闪耀,帮助琦琦补充体力,治愈伤势。 “琦琦,你没事吧?”王根基喘着粗气问道。 那几道灵魂火符对半兽勇士伤害有限,只把它红色的毛发烧焦,臭气熏人。那怪物并没受到太多影响,依然凶悍无比的砍向白骨骷髅。 王根基又甩出灵魂火符,那头变异半兽勇士被激怒,扬起巨斧猛冲过来。那具忠诚的白骨骷髅拖住半兽勇士不放,抡起手中的铁斧就砍。 只是那铁甲极厚,半兽勇士用巨斧猛砸几下,白骨骷髅几欲散架。再一斧下来,“哗啦”一声,白骨骷髅就散落成一堆骨头,再无法抵抗。 王根基施展灵魂火符阻击,但那半兽勇士面目狰狞的顶着火符逼近,速度着实惊人。半兽勇士迅速劈下那把巨斧,王根基骇然,根本不敢硬挡,急往旁边躲过,他身边那棵比腰还粗的树被生生斩断,太猛了! “我们被困住了!” 王根基见跑不掉,心里顿时没了底,他感觉凭他们几个,根本不是这头变异半兽勇士的对手。他向菲菲和花满城喊道,“我拖住这畜生,你们快跟着琦琦走!” “我们不走!”菲菲叫道,“要走一起走!” 花满城摸起石头砸过去,那半兽勇士怒吼着,提着巨斧又向花满城扑去。 “狗东西!” 王根基怒骂一声,他紧跑几步,在半兽勇士身后高高跃起,两手抱住降魔,狠狠的扎在那怪物后背。降魔的剑尖钻进铁甲之间的缝隙,捅进去两寸有余。 “吼!”那头半兽勇士接连吼叫,挥掌猛击,把王根基拍出去两丈多远。 王根基捂着肚子,爬了两下没站起来,琦琦还在调息,而那头半兽勇士挥着巨斧,已经越来越近,这可怎么办? 菲菲原本以为有王根基和琦琦,他们几个联合起来不容小视。得知王周力战半兽勇士,将其除掉后,更让她信心大增。 虽然他们的单人战力不及王周,但人多力量大,菲菲自信能立下此功。谁不曾想,变异半兽勇士的厉害,远超出他们的想象,无论是它的移动速度,还是恐怖的力量,都是十分惊人。 现在琦琦和王根基负伤,只剩下战力可以忽略不计的菲菲和花满城。王根基忍着剧痛,再次甩出灵魂火符,让他们两人快跑,可是还能跑哪儿去? 照这头半兽勇士的速度,不消片刻就能追上,再将他们挨个撕成碎片。那半兽勇士张开大嘴吼叫着,露出惊人的獠牙,挥起巨斧向王根基剁去。 琦琦恢复了一些,她怒喝一声,捡起凝霜剑追上去,“唰唰唰”全力劈出数道刺杀剑术。 白色剑光接连刺中半兽勇士,那怪物浑身一颤,顺着铁甲淌下来暗红色的血。 王根基见那半兽勇士又冲向琦琦,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摸出几张符纸往那怪物头上甩去。接连而至的符纸炸开,幻化成团团火焰将半兽勇士包围。 那半兽勇士嘶吼着,头顶燃烧的烈焰,犹如恶魔。它一斧将琦琦逼退,冲过来又一斧把王根基击倒。 王根基倒地,半兽勇士抬脚就踩,那怪物少说也有几百斤,若被它踩实了,还不得全身粉碎? 王根基咬牙翻滚到树后,琦琦此刻也是后继无力,眼看着两人险象环生,一道灵魂火符准确砸中那半兽勇士的后脑勺,打的它一个趔趄。 是菲菲! 花满城诧异的瞧着菲菲,她手里多了一把精巧华丽的扇子,还捏着好几张绘有神秘符文,艳黄色的符纸。 “你会灵魂火符?”花满城没料到菲菲小小年纪,竟然不止会治愈术。 菲菲撇撇嘴,不屑的说道,“看什么看?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就不带你出来了。” “砰嗵嗵”,菲菲将手一抬,又是几道火符飞出,将那半兽勇士引离。 菲菲打出的灵魂火符威力颇大,那半兽勇士吃痛,再次折返回来。菲菲绕着那几棵大树躲避,她边跑边喊道,“你个呆子,愣着干嘛?快给他们治疗!” “哦,好。” 花满城连续使出治愈术,隐隐感到有点困难,这是灵力匮乏的征兆。但他还是稳定心神,努力施法,给琦琦和王根基疗伤。 “小师姑,你小心!”王根基接连向花满城摆手,又指指琦琦,示意多给她治愈。 菲菲个头小,人也机灵,她围着那几棵大树转来转去,灵活的穿梭躲闪。那半兽勇士虽然凶悍,速度也快,但对菲菲无可奈何,反而时不时的被灵魂火符击中。 “吼!” 变异半兽勇士不停的怒吼,它挥起那把巨斧,狠狠砍向那些大树。树叶纷纷被震落,漫天飘舞起来,犹如雪片。 第五十七章 玉扇逍遥无极 花满城忽然想到师父逍遥子说过,变异半兽勇士防御超高,根本不怕武士的普通攻击。 只有刺杀剑术和烈火剑法,以及魔法师和道士的魔法攻击,才对其有杀伤效果。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谁也顶不住那头半兽勇士的追击,更不用妄言将其消灭。 “师兄!我们只能向死而生!” 花满城大声叫道,“你和菲菲用灵魂火符吸引它,琦琦师姐用刺杀剑术,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胜算。” “攻杀剑术确实对这怪物不起作用。”琦琦挣扎着站起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痕,决然道,“小师姑,王根基,你们坚持住,我和它拼了!” “不行!” 琦琦想要与半兽勇士搏命,为王根基和菲菲赢得时间,王根基却抢先出手,他一连打出数道灵魂火符,阻止半兽勇士靠近琦琦。 菲菲施展灵魂火符,吸引半兽勇士冲过来,到了半路她停手,那半兽勇士又转向仍在甩出火符的王根基。 菲菲试了两回,皆是如此,她灵机一动,大叫道,“有办法了,琦琦姐姐,你躲在中间,伺机偷袭! 王根基,你学聪明点!我们拉开距离,轮番出手,切记不要连招! 花满城,你随时准备施展治愈术!我看这怪物虽然凶猛,却是蠢的很,咱们给它放个‘风筝’!” 其他三人明白过来,他们站好位置,都躲在树后。菲菲和王根基站成直线,琦琦伺机躲在中间,花满城藏在菲菲旁边。 菲菲先用灵魂火符攻击半兽勇士,当半兽勇士猛冲回来,她就立即躲到树后。这时王根基再及时出手,将那半兽勇士吸引过去。 当半兽勇士扑向王根基那边,王根基就躲起来,菲菲再次出手,又将那怪物引回来。琦琦中途埋伏,伺机甩出刺杀剑术。 如此几个回合,还真有效! 变异半兽勇士从最初的气势汹汹变成了疲于奔命,吼叫声变的低沉,铁甲下也不断的淌着血。 灵魂火符比不得强大的雷电术,对变异半兽勇士的伤害偏小,但积少成多,还有犀利的刺杀剑术。众人联手,也让那半兽勇士痛苦不堪。 尤其是菲菲打出的火符,在那把扇子的加持下,明显比王根基的火符更耀眼,威力也要大不少。 他们耐心的扭转着战局,那头半兽勇士的速度已不再那么迅猛,慢慢成为强弩之末。 几个人配合默契,眼看胜利在望,王根基突然叫道,“小师姑,我快挺不住了,灵力要耗尽了。” “我倒忘了。”菲菲从树后甩出来个包袱,“花满城,里面有金创药和魔法药,快给他们拿过去。” 花满城拽过来包袱,把手伸进去,却摸出来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大概是些香粉胭脂,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闻起来非常特别。 花满城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菲菲看的真切,她羞的小脸通红,气的两脚直跺,气愤吼道,“花满城!你乱摸什么呐?快拿药!” “对,对不住…” 花满城赶紧将那木盒胡乱塞回去,又摸到了几个小瓷瓶,他掏出来一看,果然红的是金创药,蓝的是魔法药。 花满城先给菲菲一瓶魔法药,然后借着那些树木和杂草的掩护,匍匐着身子跑过去。他把金创药抛给琦琦,又将魔法药带给王根基。 “别让这蠢物跑了,王根基,快招出来骷髅助手。”菲菲见半兽勇士似乎要跑,急忙喊道。 王根基接过魔法药,“咕咚咕咚”几口喝下,他稍作调息,抛出符纸,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死死缠住那头半兽勇士。 得到药水补充,也有白骨骷髅助战,菲菲和王根基加紧用灵魂火符攻击。琦琦喝下金创药,也连续劈出刺杀剑术。 那头半兽勇士受到合击重创,仍在作着最后的挣扎,它抡起巨斧再次劈碎了白骨骷髅。 但在众人的强攻之下,半兽勇士终于支撑不住,它闷吼了一声,面朝下扑倒。流出来的污血染的草地暗红一片,那把巨斧也跌落在它脚边。 变异半兽勇士挣扎了几下死掉,王根基也累的瘫坐在地上。琦琦扔下凝霜剑,扯下两块布条缠住血流不止的虎口。 “再敢乱翻看我怎么收拾你!”菲菲跑过来,她瞪着花满城,让他拿着扇子,又将包袱拽回去。 菲菲从包袱里掏出一瓶金创药,拧开后洒在琦琦的伤口上,然后小心的给她包扎。 花满城拿着那把扇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除掉这头半兽勇士,他们三个劳苦功高,只有自己本事低微。说到底,这事还是他先提出来的呢,这让花满城很羞愧。 王根基走过来,他看了下琦琦的伤势,又盯着那把扇子惊讶的问道,“小师姑,你不会把师祖那把逍遥扇给偷来了吧?” “也许是吧。”菲菲不确定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啊?” 琦琦转过头,也好奇的看着那把扇子,“小师姑,逍遥扇可是无价之宝,让多少人都梦寐以求啊。” 花满城打量着手中的扇子,它用一种很有质感的桃木做大骨,更像是某种玉,顶端包着金属。 似纸似绸的材料做扇面,边缘染着一圈金黄,其通体华丽,非比寻常。 里面十数根小骨排列的很紧密,末端的扇钉闪耀着金属的光泽,像黄金,又比黄金更有光泽。扇柄下垂着几缕红丝绳,还用了两颗金珠做坠。 展开再看,正面是一幅题字兰花君子图,反面则是银钩铁画,写着几个令人难以辨认的字符。 这把沉甸甸的折扇,散发出庄重威严的祥瑞宝气,也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菲菲笑了,她说道,“什么扇子我不知道,是虎卫堂里的老鬼给我的呢。” 花满城心里一沉,之前菲菲给他讲过虎卫堂里闹鬼,但师父却说是这丫头诓他。 这回菲菲又提到了虎卫堂里有鬼,还给了她这把逍遥扇,难道还是真有此事? 花满城把扇子交给菲菲,他不解的问道,“虎卫堂怎么会有鬼?师父说那里面供奉着天尊师祖。” “哼,你不信拉倒!”菲菲将扇子塞进包袱,她气哼哼的,好像还在记恨他刚才乱摸的事情。 “你们两个还真像对小冤家。” 王根基笑道,“我听师父说过,逍遥扇是道士修行者的终极法宝。 它战力极高,还能给使用者带来幸运,只有最顶级的道士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 第五十八章 肖燚兴师问罪 花满城越听越有趣,“二师兄,这把扇子还有真正的实力?” 击毙半兽勇士把他们几个累的不轻,坐在那休息的空暇,王根基说道,“逍遥扇曾经是师祖的法宝,也被称为逍遥无极扇。 后来在比奇和白日门交好时,有位掌门将它作为信物,赠予了比奇国王。 国王又把逍遥扇赏赐给一位沙巴克的郡王,可是那位郡王仗着自己功法高深,要去苍月岛寻找什么宝藏。 最后,沙巴克郡王真去了苍月岛,可惜再也没回来,逍遥无极扇也随他一同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据说那郡王被苍月岛的恶魔杀死了,逍遥扇也再无踪迹。” 花满城很是惊讶,“师父说过苍月岛,那岛上有很多宝藏,但其远离玛法大陆,又被迷雾环绕,就连三英雄救世时都没能将那里的妖魔消灭。” “师兄,”琦琦纳闷起来,“逍遥扇如果消失了,那怎么会出现在菲菲手里?” “我就不知道了,师父没提过。” 王根基也感觉有点说不通,除非这把不是真正的逍遥扇,他说道,“这都是些传说,上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能说的清呢? 也许沙巴克那位郡王压根就没去苍月岛呢,或许他去了,其实又回来了呢。再不然,师祖可能还有一把呢。” “还真是说不准。”琦琦看了看双手,已经止了血,她说道,“我听说过沙巴克,有的人结业后就去了那里。” 王根基点头,“他们去了云中城,那个门派很强大,占据沙巴克很多年了。对了,你们知道沙巴克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菲菲、花满城、琦琦都摇头。 王根基告诉他们,“沙巴克之前是一座重镇,和盟重土城互为犄角,镇守着死亡山谷和祖玛寺庙。正因为其位置险要,一直都是由皇族郡王驻守。 后来妖族被击败,修行界势微,沙巴克也慢慢的没落了。王城把沙巴克划出来,赏给江湖最强门派,云中城的势力最大,就一直被他们占着。” 菲菲笑着说道,“王根基,原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呢。” “嘿嘿,跟了师父这么多年,功法没学太多,故事倒是听了不少。” 王根基没在半兽勇士身上找到什么可用的材料。他有些失望的说道,“费了这么大的劲,什么也没有,有些厉害的妖怪会携带它们抢到的法器。” “你这么想要法器啊?我看不如把那大斧头扛回去吧。” 菲菲的话让琦琦也笑了,“就怕他拿不动。” “别说,我还真想带着。” 王根基对他们说道,“不是我想要东西,咱们最起码要带点证物回去吧?咱们说打死了半兽勇士,可有谁相信呢?” “这倒也是。”菲菲想了想,让他把半兽勇士手上的铁环撸下来。 王根基费力的取下铁环,举起来说道,“好了,这下咱们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休息好一阵,菲菲背上包裹,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她小手一挥,“走,回家喽。” 这里距离学院并不甚远,他们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脚程也变快许多。走了两个时辰,就看到了学院里的房顶。 来到西门,几个人想悄悄溜进去,发现辛掌门、外事长老逍遥子、执法长老肖燚、白袍长老苏云姑、内务长老杨秀芹齐刷刷的站在演练场上。 后面跟着胡建频、简鹏、卢克等人,还有几个他们不认识的驻军校尉。 “咦?爷爷,你们怎么都在这啊?”菲菲有些惊讶,硬着头皮迎上去。 看到他们平安回来,辛掌门原本严峻的脸色缓和几分。站在旁边的肖燚喝问道,“你们去哪了?” 肖燚是辛掌门的亲传弟子,他平时不苟言笑,铁面无私,虽然在白日门学院里辈分不高,但权力大的很。 学院的规矩,学员的纪律,都属肖燚管理,因此没人不怕他。就连内功长老郭殿方和礼仪长老马丁两位师叔祖,也都要让几分,不与他冲突。 “肖燚,你凶什么凶?” 菲菲虽然不满,但毕竟底气不足,花满城、王根基、琦琦都低着头不敢言语,终究还是被知道了。 “你们私自出城,干什么去了?”肖燚面无表情,再次问道。 菲菲撇撇嘴不说话,琦琦吞吞吐吐的答道,“肖师兄,我们,我们也想去救人,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苏云姑的脾气急,她指着琦琦骂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你师兄几次寻你不着,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啊? 还有王根基,你们不知死活就算了,居然还拐带着菲菲,可真是大胆了啊!逍遥师兄,管管你的好徒弟!” 苏长老一甩袖子站到旁边,也将那口黑锅干脆利落的甩到逍遥子头上。 逍遥子二话没说,上前狠狠踢了王根基几脚,挺着驼背训斥道,“王根基,你翅膀硬了是吧,规矩都不放眼里? 你说说,你怎么拐了琦琦?他们两个是你半路遇上的?” “逍遥师兄,你...”苏云姑听这话不太对味,但又说不出什么。 逍遥子没理会,他把花满城也教训一顿,“你啊你,刚叫你潜心修习道法,你就跑了?想家啊?” 逍遥子明着发火,说的话却是在给他们开脱,就是王根基怎么也逃不过惩罚。 “红玉、龙霄云、许强、林度,把他们押下去。” 肖燚一挥手,身后走出几个人,有的拿着偃月,有的拿着降魔,还有两个拿着修罗,都是他门下的。 “慢着,我们遵守师祖遗训,恪守修行天职,降妖除魔,有错么?” 菲菲从王根基的包袱里掏出个东西扔在地上,那是变异半兽勇士手上的铁环。她又从花满城的包袱里拿出剧毒蜘蛛的牙齿,也扔在面前。 菲菲说道,“师祖遗训说过,忘战必危,这是在警醒我们要勤加修习,防备妖族的反扑。 既然有怪物袭击,学院弟子当踊跃上阵,追击诛之,这有何不可?” “诛杀妖族自然没错,但你们违反规矩,私自出城,这如何解释? 这么多人为你们担心,你们可曾想过?出了事,谁负责?”肖燚不咸不淡的反驳道。 “谁负责?我们既然敢去,当然我们自己负责。 再说了,我们将那变异半兽勇士击杀,还顺手料理了一只剧毒蜘蛛,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执法长老,你要是觉得我们抢了谁的功劳,这铁圈送给你就是,我们只除妖,不贪功。” 第五十九章 掌门奖罚分明 菲菲的脾气急,还经常沾理不饶人,就算是没理,她都要抢三分。试问一句,白日门学院谁敢惹黑脸小师姑? 本来不经许可,私自出城,这事板上钉钉的挨罚,反被菲菲说的言辞切切,大义凛然,仿佛再说句不是,就委屈了他们。 周围很多人小声议论起来,有的点头,有的摇头。卢克伸手去摸脸上的络腮胡,其实是在掩饰那忍不住的笑。 “你...”肖燚说不过这丫头,他转身无奈的作揖道,“此事还是请掌门来定夺吧。” “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辛菲菲。” 一位挽着高发髻,鹤发童颜,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的老者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武功长老图伦,以及赵毛海、方大国、薛诺、马三炮、徐峰等人。 “师父!”菲菲连蹦带跳的,看到了救星一般。 这位老者就是礼仪长老马丁,辛掌门和那几个长老也都拱手行礼道,“马师叔。”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兴师动众的,着实让大家担心了。好在都没事,还立下一件大功。” 马丁停顿了一下,问道,“学院当务之急,是组织搬运秋粮,就别守在这里了,掌门的意思呢?” 辛掌门有些为难,一是菲菲他们私自外出,不罚不足以明纪,别的弟子恐怕也不服。 二来,菲菲也是亲孙女,平时就宠爱有加,惩罚她又于心不忍。既然马丁来搭了个台阶,那正好顺势而下。 辛掌门略加考虑,心中有了定夺,该奖的,自然要奖,该罚的,也不能少。他清了清嗓子,“辛菲菲、花满城,不管是想家还是什么原因,你们尚未结业,私自出城,不仅极度危险,还违反了学院规矩,造成影响颇坏。 琦琦、王根基,你们两人未能制止,反而纵容。此事本该惩罚,但看在你们并非贪玩,是为弘扬师祖遗训,救人心切,也看在你们将那妖物诛杀的份上,以功抵过,就罚你们一年内不许出城。 修行之余,你们还要协助杨长老整理内务。肖燚,你觉得呢?” “是。” 肖燚让那些人退下,他拱手作揖道,“掌门如此安排甚妥,弟子遵从。” 辛掌门叹了口气,“适逢多事之秋,这件事就算揭过。谁的徒弟,谁领回去吧。 再有,诸位长老都思考出个计划,待黑袍长老返回,咱们就商定下来。” 马丁先带菲菲离开,辛掌门领着那几名驻军校尉去了药房。苏云姑也叫走了胡建频、简鹏、琦琦。 王根基和花满城跟着逍遥子返回后院,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也各自散了。马三炮悻悻的对薛诺说道,“这就完了?处罚的也太轻了吧?” “可不是嘛?这叫啥处罚?明摆着袒护呢!”薛诺应道。 这话被图伦听到了,他转头问道,“既然你们俩这么不服气,要不也去击杀一头半兽勇士,回来让我涨涨面?” 薛诺和马三炮自觉没那本事,也就讪讪的闭了嘴。 王根基和花满城默默的跟在逍遥子后面,逍遥子一句话不说,他们也一句不敢问。进了屋子,逍遥子开口就让两人跪下。 “师父,我知道错了。”王根基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师父,我也知道错了。”花满城小声说道。 “你们啊你们,尤其是你,王根基,他小,你也小吗?” 逍遥子在外面护犊子,但现在是真生了气,“你怎么能带他们去冒险呐?就你那点战力,你自己没点数吗?” “师父,这件事其实我是反对的。”王根基如实回答道,“是,是菲菲逼着我去的。” “我就知道是这丫头。” 逍遥子叹息道,“你的本性,难道师父还不清楚?她逼你,你就去?你怎么这么听话? 唉,师兄也是把菲菲惯坏了,要是这样下去,以后说不准捅什么娄子。” 王根基和花满城心中愧疚,只是闷着头跪着。过了一会,逍遥子说道,“都起来吧,这事虽然不能全怪你们,但你们要引以为戒,万一菲菲有个差错,就是师父也担当不起啊。” 逍遥子坐在椅子上,他缓缓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花满城摇头,王根基猜测着问道,“师父,是不是因为菲菲的父母?” “嗯...” 逍遥子说道,“掌门师兄可称为一代翘楚,放眼整个修行界,恐怕无出其右者。 但菲菲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掌门师兄豁达,他没有强求什么,说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一辈子没什么不好。 多年前,菲菲的父母在边陲农场耕种,他们遭到了妖族的袭击,不幸遇难。掌门师兄就剩下菲菲这一个后人,你们明白了吗?” 逍遥子瞪着两人,王根基和花满城急忙点头,“明白了,师父。” “那变异半兽勇士非常厉害,你们是怎么把它打死的?” 逍遥子担心的说道,“满城,我找你们这批苗子,是要培养起来做大事的。可别还没成材呢,苗子先被啃了。” 花满城笑起来,“让师父担心了。” 两个人把事情经过,包括王根基和琦琦是怎么配合消灭的剧毒蜘蛛,还有他们被半兽勇士压迫的无可奈何,菲菲又是怎么想出来的妙计都讲述一遍, “你们这些小脑瓜,还是有点主意的。” 逍遥子也露出了笑意,“对付妖族,战力是一方面,还要充分发挥人族的智慧优势,这或许是决定性的。 半兽勇士的防御被异变的很高,普通攻击作用不大,只有刺杀剑术、烈火剑法,还有魔法攻击能起作用。 就你们这个特别行动组,没有魔法师的强力法术支援,竟然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也真是侥幸。” “师父,我本来想把那把铁斧扛回来呢,就是太重了。”未能获得战利品,王根基还是有些不甘心。 “哈哈,你来了这么多年,以前也有人消灭过半兽勇士,但你可见谁扛回来?” 逍遥子笑起来,“半兽勇士身上的铁甲,还有那把巨斧,都是魔王的妖气所化。它们被打死,也会被下任半兽勇士继承,你是带不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 逍遥子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掌门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就不再多说,今后不可再犯。” 花满城和王根基拱手告退,“知道了,师父。” 第六十章 众纷争长老会 迈出屋门,王根基和花满城双双松了口气。往回走时,王根基说道,“满城,还好师父没有再责罚。” “是啊。” 花满城想起菲菲和师父说过的话,他好奇的问道,“师兄,他们怎么都说你和琦琦师姐?你们是不是...” “去去去,”王根基急忙打断,他那黑不溜秋的脸看起来更黑了,“小孩子乱打听什么?” 两人回到寝所,看到王周躺在床上养伤,虎子守在旁边照料。卢克看到他们,抱着膀子笑道,“行啊,王根基,你可是干了件大事。” “还说呢,差点回不来。”王根基这话倒也不夸张。 卢克又坏笑着问,“没看出来啊,你和琦琦相处了一晚,怎么样?” “莫要说笑。” 王根基板着脸把卢克推到一边,他看了看王周的伤势,王周说道,“还好没残废,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我听说琦琦有好几个追求者,你可要看紧了,咱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哈哈。”卢克依旧逮着不饶。 “卢克,你就别关心王根基了,先打算打算自己吧。”王周躺在床上说道,“你娘不是整天催你呢?” 这回卢克不说话了,花满城听到王周又说道,“你们几个还真不赖,那变异半兽勇士实在太凶悍了。” 王根基后怕的说道,“确实是厉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又过了几天,花满城听到演练场上的大钟晌午头里“噹噹噹”的敲起来,卢克说是辛掌门召集众长老会议,无关人等不能进入后院。 长老会在宽大的虎卫堂举行,上面搭着镂空的木棚,下面是个高出地面的平台,铺着浅黄色的兽皮,一把宽大的椅子摆在正中。 平台前面供奉着天尊师祖盘腿而坐的塑像,他左手捏右脚尖,右手立在耳旁掐出手诀,一身华丽的道袍,虽是泥塑,但看起来栩栩如生。 屋子最左边有一张铺着兽皮的矮桌,摆着三把短剑,靠墙有个刀架,上面三把长刀,墙上也挂着几把样式不同的短剑。 再往里并排着四个大书橱,两边的橱门关闭,中间的两个摆满经书秘籍。虎卫堂的右侧摆放着九把椅子,三三一组,呈品字形排列。 最前面的三把,辛掌门坐在中间,左手边的空着,右手边坐着礼仪长老马丁。另外六把椅子与他们相对,依次分列两边。 从左边数起,第一把椅子坐着武功长老图伦,第二把是黑袍长老张万霖,第三把是内务长老杨秀芹。 右边第一把坐着外事长老逍遥子,第二把是白袍长老苏云姑,执法长老肖燚则坐在最后一把椅子上。 辛掌门等了一会,依然不见内功长老郭殿方,于是差肖燚去请。肖燚很快返回,他说道,“郭师叔祖房内无人应答。” 图伦有些不满的嘟囔起来,“郭师伯怎会不记得今日会议?已响过钟了啊。” 辛掌门也是心生疑惑,郭师伯为人谦和,最是自律,绝不会无故缺席。他站起身,让众人稍安勿躁,带着肖燚来到内功长老的门外。 “师伯是否在内?”辛掌门问道。 居室里果然无人回应,门也没锁,辛掌门轻轻推开,只见郭长老身披道袍,盘膝打坐在床,他双手平放于膝,右手掌心向上,左手掌心向下,眉眼含笑,就像入定一般。 辛掌门又轻唤了两声亦无反应,他心头一震,伸手去试郭长老的鼻息。辛掌门忽然后退两步,眼中噙着泪水,他拱手作揖拜倒在地,“弟子拜贺师伯修得正果。” 原来内功长老郭殿方不知何时已经坐化,辛掌门带着肖燚行三叩礼后退出。他心情沉重的回到虎卫堂,宣布郭长老已经羽化登仙,众人皆惊讶不已。 苏云姑不敢相信的说道,“杨师姐,我前几日还见郭师伯好好的。” 逍遥子和张万霖默然不语,马丁叹息道,“郭师兄年事已高,他毕生为我白日门勤恳耕耘,弟子遍宗门,桃李满天下。 如此,也是修得善终。” 辛掌门吩咐杨秀芹会后准备郭长老的超度法事,他对众人说道,“郭师伯修得果位,实则喜事,诸位不必再悲伤。 如今人族面临着潜在的危机,我白日门当积极应对,就先让逍遥师弟,还有张师弟说一下比奇,以及赤月峡谷的情况。” 但辛掌门的话音刚落,在座的长老们就产生了不同的意见。有的主张恪守师祖遗训,调查妖族异动,有的认为就算有妖族作乱,也是因为比奇王城疏远修行者造成的,应该让他们自己承担。还有的取了折中之道,建议联合王城,依托王城的力量联合行动。 “稍后再做商议。”辛掌门让众位长老安静。 逍遥子站起来,他先说到拜访比奇王城司天台的旧友,得知王城西南星象有异,便前往查看。谁知就遇上了边界镇活死人骚乱,好在赶到的及时,将那尸毒消灭在萌芽之中。 经过继续追查,他们撞破了罗刹门想要复活沃玛教主的计划,最后还消灭了骷髅精灵,打跑了武功极强的黑衣怪人,还解救出数百名被贩拐的孩童。 许多年前银杏山谷也曾出现过尸毒,因此逍遥子怀疑这些事件并非偶然,其背后恐怕是有歹人指使。能让骷髅精灵称为圣尊,那圣尊必然异常强大,这让逍遥子首先怀疑到赤月恶魔。 图伦不认为有什么异常,他说道,“逍遥师弟,就算是有妖人作乱,可从古到今,妖族也没消停过啊。 再说那赤月魔头已被师祖封印了几百年,虽说常有妖气泄露,但也历来没什么大要紧,师弟是不是多虑了?” 逍遥子摇摇头,他又补充道,“如果说紫水晶也已经出现,图师兄还觉得这是一般的妖物所为吗?” “这,这怎么可能?”图伦非常诧异。 “逍遥师兄,”苏云姑在旁边说道,“据我所知,沃玛邪教的遗毒一直没有完全肃清,仍然有些被蒙蔽的人信奉。 沃玛教主这魔头能凭借教众的献祭,在鲜血中复活,如果有紫水晶那更会加速其妖力恢复。可是紫水晶已经消失了数百年,你可确定是它?” “确定无疑。”逍遥子说道,“只可惜功亏一篑,被那神秘的黑衣怪人夺去。” “什么人这么厉害?若真如此,是有必要引起重视。”杨秀芹表示赞同。 第六十一章 内功长老坐缸 内务长老杨秀芹说道,“师父在世时,曾经提起过紫水晶,赤月恶魔就是凭借它,制造出骷髅和僵尸两大妖族。 逍遥师兄,你可有什么计划?” 逍遥子也不确定该从哪里着手,礼仪长老马丁开口道,“师祖作为三龙卫之一,带领着神龙帝国的勇士拯救了比奇。可叹啊,师祖功成,却没了退路。 那些魔王是被打败,但通往神龙帝国的道路离奇消失,英雄们只能在异乡化为尘土。如今修行者被他们拯救过的人族敌视。 可悲啊,只恨无法离开此处。” 武功长老图伦的脾气急,他站起来抱怨道,“马师叔,神龙帝国都是几百年前的老皇历。师祖来自神龙帝国不假,但三龙卫和人族的命运早已血脉相融,息息相关。 照我看,我们该与王城联手才是,共同抵御妖族,这不也是师祖的遗训吗?至于神龙帝国,还是不要再去想了。” 长老们议论起来,辛掌门说道,“好了,诸位休要争执。郭师叔方才羽化,白日门需要更加团结才是。” 辛掌门让众人坐下,“前些日子,我差张师弟去了趟赤月峡谷,他刚刚返回,听听那边的情况吧。” 黑袍长老张万霖表情凝重的说道,“掌门师兄派我去查看赤月恶魔的封印,我料想此事非同一般,就带领艾斯、龙翎、夏七海、洛月等几十名弟子,以及东海大营驻军上百人前往。 我们一路急行,穿过丛林迷宫,还有赤月峡谷西回隧道,进入了赤月峡谷东二层。我们每年就要巡查一次赤月峡谷,那里的地形并不陌生,但这次感觉与往常有些不同,遇到的变异蜘蛛好像多了不少。” “张师弟,不过就些蜘蛛怪,就算苏师妹在城外遇着也不算稀奇。赤月峡谷被黑暗妖力影响,变异蜘蛛多几只,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图伦说道,“下次再去巡查你叫着我,我也去瞧瞧。” “图师兄身为学院武功教头,这种危险区域还是我们去吧。” 张万霖说道,“平时黑袍弟子也不会深入赤月峡谷,只有我亲自带领时,才会到祭坛和魔穴检查封印。 这次的行动人数众多,遇到的变异蜘蛛都被就地消灭,并没造成太大威胁。但穿过赤月峡谷东长廊到达抉择之地时,夏七海看到一头巨大的暗红色僵尸。” “血僵尸?”马丁皱着眉头问道。 “回师叔,正是。” 张万霖露出几分难过,他继续讲道,“夏七海和龙翎带着几个弟子追击,但那血僵尸很狡猾,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邪恶的气息愈发明显,我们提高戒备,小心前行,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那头血僵尸并未逃离,它突然和几只变异蜘蛛从隐蔽处窜出来,发动了袭击。 龙翎猝不及防被害,我们将那血僵尸击毙,但没想到它很快复活,又将夏七海抓伤,最终也伤重不治。” 逍遥子很是惋惜,“他们两个战力都不弱,怎会如此疏忽?” “唉,我多次提醒,还是出了事。” 张万霖继续说道,“到达山谷密道后,又撞到了集群的变异蜘蛛,尤其是好几只月魔蜘蛛,就算队伍有准备,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居然好几只?”肖燚知道月魔蜘蛛算不得什么魔头,但比一般的魔头还要麻烦。 那本是一种高贵美丽的昆虫,被赤月恶魔和有毒的蝙蝠合为一体,产生了这种有着蜘蛛身体和蝙蝠翅膀的新怪物。它的肚子鼓胀如球,还散布着红色的花纹,就像邪恶的眼睛。 赤月恶魔的腐化力量把月魔蜘蛛变的丑陋不堪,却异常强大。它可以在快速的飞行中用毒素攻击,那种毒素还能把人僵化成石头。 这种怪物凭借着敏锐的嗅觉,能在很远的距离就能发现侵入者。对任何修行者而言,月魔蜘蛛都是如同噩梦般的存在。 “对,好几只月魔蜘蛛。” 张万霖叹了口气,“我们全力将它们剿灭,也付出了阵亡十几人的代价。最后抵达祭坛和赤月魔穴后,师祖的封印仍在,并没什么异常。” “你可是瞧仔细了?”辛掌门再次确认道。 张万霖答道,“掌门师兄,千真万确。” “那就好。” 逍遥子陷入了沉思,如果赤月恶魔依然被封印中,那骷髅精灵从哪冒出来的?紫水晶又是怎么出现的? 马丁咳嗽了两声,“逍遥师侄,也许紫水晶只是碰巧被那黑衣怪人获得?” “但愿如此。”逍遥子点头道,“只是紫水晶是邪宝,能够摄取心魂,寻常人的难以驾驭。” “如果封印无事,也算去掉一个隐患。” 辛掌门吩咐道,“张师弟,你与杨师妹做好阵亡弟子的抚恤安慰。以后再去巡视赤月峡谷万万不可大意,我会吩咐老宋,但有你们用到的药品,都会优先供给。” “多谢掌门师兄。” 辛掌门和众长老商议了结业学员的返程,还有新学员的招募,以及留院弟子的分配问题。最后又让白袍长老苏云姑加强防卫,尤其是边陲农场与学院周边。 长老会结束,辛掌门带领众人向天尊师祖塑像跪拜行礼后散去。刚出虎卫堂,辛掌门看见菲菲泪眼汪汪的站在门口。 “菲菲,你怎么来了?”辛掌门心里猜得几分,眼神里多有怜爱。 “爷爷,郭长老死了么?” 菲菲平时爱笑爱闹,曾经跟随内功长老郭殿方学过本领,她心里很喜欢这个随和友善的老头。不知道听谁说的,菲菲知道了郭长老仙逝,便不顾阻拦跑进后院问个究竟。 “傻孩子。” 辛掌门摸着菲菲的头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对于修道之人,郭师伯能跳出轮回,羽化登仙,修得大成正果,这是圆满,不必感伤。” 菲菲不懂这些,她只知道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就像她再也见不到父母亲。想到伤心处,菲菲禁不住大哭起来。 辛掌门叹了口气,只是由着她哭,人若被情绪压抑着,哭出来反而好一些。 杨秀芹负责操办郭长老的坐缸法事,卢克和虎子也在忙前忙后的准备着。 仪式非常隆重,白日门的驻军也都派来校尉吊唁,演练场上的金钟一直响个不停。 许多弟子和学员不约而同的聚集过来,白日门学院有超过一半的人,或直接或间接的跟着郭殿方学过本领,都可以尊称他为师父。 第六十二章 凛冽寒冬将至 内功门下的索隆、胡小黑、张恒、纬诚、奥法等十位弟子,领着几百名弟子和学员齐齐下跪,挤的后院满满当当。 就连王周也拄着拐杖,坚持前来给内功长老郭殿方送行。虽然掌门吩咐过大家不要悲伤,还是有不少人垂泪不舍,胡小黑和奥法更是伏地不起。 卢克按照辛掌门的吩咐,找来了两顶金边雕花陶瓷缸,一顶高,缸口略小,一顶矮,缸口略大。几位弟子走进内功长老的居室,他们齐心协力,小心将郭殿方的法身抬起。 执法长老肖燚瞧见郭长老身下压着一封书信,被折叠的方正。肖燚将其交给辛掌门,打开看时,里面写的像是几句偈语: 风霜雨雪近百载,世道轮回空无奈, 英雄百战魂不死,代有人才把树栽。 穗百颗,花无色,凋落成泥再来, 求长生,圆夙愿,终究空梦一场。 凛冽寒冬将至,吾却大笑归去, 悲哉?幸哉?哀哉?盼哉? 辛掌门当众读了一遍,众人皆参悟不透,不明所以。武功长老图伦咂着嘴,黑袍长老张万霖脸上愁云惨淡,而礼仪长老马丁和外事长老逍遥子,两人都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辛掌门收起书信,示意卢克他们继续法事。演练场的金钟九九八十一响后,内功长老郭殿方已端坐在高缸之内。 花满城看到武器库的秦沛走上前,将一把做工精良的法剑递过来。辛掌门握着那法剑端详一番,他叹了口气,将剑也放入缸中。 卢克与其他师兄弟协力,又把那顶大口陶瓷缸抬起,严丝合缝的倒扣在小口缸上。 坐缸法事毕,胡小黑、奥法,还有其他弟子都已泣不成声。 到了时辰,挑选出的弟子抬缸而起,从白日门学院东门出城,往历代掌门及长老的墓园走去,辛掌门率领众人跟随在后。 墓园距离甚远,位于白日门学院与丛林迷宫之间。之所以选在这里,是飞弘掌门失踪前交代的,他说就算死了,也要秉承天尊师祖遗志,镇守赤月峡谷。 这是一条在莽莽森林中开拓出来的路,不算宽敞却也不难行。每到路口时,路边都有树桩或大石头作为标记。 一直走了很远,前面出现了大片的空地,还有许多白石塔,这就到了白日门墓园。 墓园门口立着一座高高的红石柱牌坊,底座由青砖砌成,非常牢固。柱顶被雕刻成莲花吐珠的形状,左右两边刻着一副字联。 上联是‘百金马鞭伐功业’,下联是‘千金刀头当封侯’,头顶的牌匾上,写着四个镶金大字‘金财成墟’。 花满城看了几遍不明其意,后来问过师父逍遥子才知道,这墓园最初比较简陋,是比奇国王被飞弘掌门的事迹感动,派来工匠修建成现在的样子。 那副挽联说的是英雄们舍弃了功名厚禄,投身于与妖族的生死搏杀中,相比之下,千万金银财宝也黯然失色,不过是些黄土废墟而已。 那几座石塔是为最有功名的白日门掌门而立,周围的大小坟头,就是其他掌门和长老们的长眠之地。 墓园被大树环绕,进去以后,花满城看到西南角有一座四层石塔,塔顶有珠,四方底层也是由四块石头堆砌,外围还有八个小柱子围成一圈,每个柱子都铭刻着符文。 东南角是一座六层青砖塔,但年数已久,看起来已经有些破损。再往北看,是一座只有两层的小石塔。 最北边还有一座五层石塔,这塔虽然比西南角的那座高,但塔身要小许多,不知道属于哪任掌门。 整座墓园周围修建着法阵,野兽怪物难以靠近,面向丛林迷宫的北面,用石头垒砌着一道防线,还有一座石砖建成的瞭望台。 已有先到的弟子挖好了墓穴,待郭长老法身下葬,辛掌门念诵了一篇集神咒,“神光神光,赫赫四方。在天还天,在地还地。救吾真性,道气满充。威德至灵,化为真人。” 诸般法事毕,辛掌门率领众人叩拜后离开,只留下一些弟子善后。 时光可以凝聚情感,同样也能稀释,白日门学院慢慢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有好几回,花满城感觉别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还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就是那小子,他们竟然打死了变异半兽勇士。” 花满城虽然脸上绷着,内心却十分舒畅,就连薛诺、马三炮他们几个看见他,也不再故意找茬,这让花满城感觉很解气。 但这几天王根基没见着琦琦,他也因此变的垂头丧气。 有次,花满城跟着王根基练功,看到菲菲走过去,花满城便叫住她问道,“小师姑,琦琦呢?你看二师兄都没了精神。” “还说呢。”菲菲气哼哼的,“她被苏师姐关了好几天禁闭了。” “啊?为什么啊?”花满城不解的问道,“辛掌门都不追究了,苏师姑还要责罚啊?” 菲菲告诉花满城,苏云姑的脾气不太好,但她却是最关心琦琦的,要不然也不会给她金手镯和金戒指。 那天之所以不带琦琦,是因为苏云姑知道武士很难对付变异半兽勇士,也不想让琦琦去冒险而已。 “那她干嘛还关禁闭啊?”知道了苏云姑的态度,王根基放下心来。 “苏师姐生气,还不是因为你?” 菲菲好像对王根基有许多不满,“那次的搜捕行动,苏师姐和杨师姐做了分工,她们各自带人搜索,并且约定如果没有发现,就回城集合。 咱们在木料场碰到胡建频那些人,也是准备回城的。胡建频着急找我们,一个原因是担心咱们的安全,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确实有意琦琦姐姐。” “我知道...” 王根基嘟囔着,“其实还是苏师姑严厉,自觉颜面上过不去...” “王根基,我可告诉你,我也就看你老实巴交的,才愿意给你创造机会。你要是抓不住,就只能怪你自己蠢。” 菲菲皱起了眉头,“苏师姐可是有意撮合胡建频和琦琦姐姐,胡建频还没怎么样,你半夜把人拐出去了,苏师姐不生气才怪。” 菲菲说完一扭头走了,王根基怔怔的杵在那里。 花满城听的一头雾水,他瞧着远去的菲菲,又看看王根基,不太明白的问道,“二师兄,咱们不都是被她拐出去的吗?” 第六十三章 荏苒时光流水 不管这个大千世界已经发生过什么,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还是将会发生什么,时光只顾匆匆向前,从不停歇。 花满城他们被禁足,一年之内不能出城,除了苦练修行之法,花满城还要跟着虎子打理内务,虽说是惩罚,却过的很充实。 冬天扫雪搬柴,春天栽花除草,也是间接磨炼了他的品性,这都是后话。 那本施毒术被花满城牢记在心,他在精神力上的探索领悟也很快,甚至有一次差点打出灵魂火符。这让花满城很激动,王根基同样惊讶不已,夸赞他天赋过人。 除此外,逍遥子还解答了花满城心中的疑问,比如每处建筑门前的圆石头,那个叫做‘世面’,四块圆石就是谐音世面的‘世’字,也寓意着天地四方。 比如白日门的台阶为何都是四级,逍遥子也作了解释,白日门深谐道家文化,几乎在处处都有体现。 脚踏台阶,凡人讲究生、旺、死、绝四步,其中以台阶数为二级和六级最为吉祥,或者取‘二’和‘六’的整倍数。 但世事无绝对,帝王之术就有不同,白日门学院里也都是修行之人,他们勘破生死,亦不避讳。 还有城外那些人形水塘,确实是师祖创建的伏击法阵,后来妖魔溃散,也就废弃了。 逍遥子还给花满城讲了一则道理,他说有些动物是皮毛值钱,譬如狐貂,有些动物是肉值钱,譬如牛羊,还有些却是骨头值钱,譬如人。 花满城明白师父的用意,这是在警醒他就算学有小成,也不要骄傲,更不能被外界迷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热血男儿。 时光交替,比奇王城同样在发生着故事。 一凡每天都要修习,他感觉秋天过的很快,大街小巷的红叶还没看够,就已纷纷从枝头凋零飘落。 上回在花家后花园,一凡的师父冰火之歌唐章,与花慕兰的师父剑游八荒王敏求立下约定,两人以一年为限,要比比谁教的好。 这很快就过去了两三个月,花慕兰的剑法愈发纯熟,而一凡除了能借助炁场,勉强发出一波微弱的抗拒火环,就再没突破。 唐章有点着急了,若照这个进展,这一年之约非输不可。 又过了一个多月,唐章终于憋不住,天还没亮就把一凡从睡梦中叫醒。一凡揉着惺忪的双眼坐起来,他迷迷糊糊的问道,“师父,这么早啊,是要取酒水吗?” “取什么酒水,我看你就愿意往花家跑。” 唐章看一凡还在裹着棉被,干脆给他一把掀开,“以后取酒水让季风去就行,你给我好好的练功。” “哦...” 寒气袭来,一凡赶紧摸过夹袄穿在身上。唐章坐在对面的板凳上问道,“看你修行缓慢,可是有什么困惑的地方?” 一凡答道,“师父,火球术已经运用自如,抗拒火环也能领悟一些。” 唐章点头,“其实你的天赋极佳,但目前似乎是遇到了瓶颈。如果突破,必能出类拔萃,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如果拖延一年半载,恐怕就要输给慕兰那丫头,岂不是让师父丢了面子?” “师父,都怪我太笨。”一凡不安的说道。 “哈哈。” 唐章想了想,又笑起来,“怪不得你,是师父有点私心,太想让你争口气。其实稳些也没错,修行讲究厚积薄发,忌讳速进。” 一凡不太懂,唐章说道,“我和王敏求以前各为其主,争斗过许多次不分胜败。如果我的徒弟赢了,也算压他一头,哈哈。” “师父,那我夜里也练功,”一凡点头道,“早日突破这个瓶颈。” “你有这般斗志就好。” 唐章很是欣慰,“夜里也练,不睡觉了?透支人体机能,违背阴阳规律,亦会损伤经脉,如此不利长久,实不可取。” “师父,那就没什么好办法吗?”一凡问道。 唐章叹了口气,“可惜师父没有那传说中的技巧项链,不然也能取个巧,让你的火球术进化为大火球。” “技巧项链?”一凡挠挠头,不知道是什么法宝。 “那是一件稀世宝物。” 唐章讲解道,“说在人魔大战时,人族的修行者损失严重,而新招募的初习者难堪大用,对于各种技法很生疏,上不得战场。 就在国王焦急时候,不知道哪位巧匠大能立下奇功。他偶然用纯金锻造出一条神奇的项链,样式是一根金箍穿过一截金柱,还带有红绿相间的神秘图纹。 那条项链造型怪异还不算,人们惊讶的发现如果谁戴上它,便会心灵慧通,手脚轻盈,一天就能熟练普通人需要练习三天的修行,于是国王将它命名为技巧项链。 正是因为技巧项链的神奇和强大,人族才渡过了那段艰苦的时期。” “哇,果然神奇。” 一凡对技巧项链十分向往,“师父,要是能得到它就好了,我也想领悟大火球。” 唐章站起身来,“人族以前拥有不少强大的法宝,只是许多宝物要么被妖族掠走,要么因为战乱,不知失散流落在何处。 或许还有的被人雪藏,不敢现世。时间久了,别说见过,多数人听都没听过。” 你勤加练习,我外出一阵子,看看能不能找一些滋补元神、利于修行的药材回来,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一凡心里暖暖的,他送师父下楼,看到外面灰蒙蒙的,推开窗户一看,天空中竟然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片。 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树枝都被银白包裹,更加衬托出那几片不肯离去的树叶多么坚强。 大街上稀疏几个摊贩,他们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尽量贴近那些照明的灯柱,仿佛还能暖和一点。 他们搓着手跺着脚,把推来的车子,挑来的担子在面前展开,有卖鲜鱼的,有卖莲藕的,也有一些菜蔬。忙活完,他们又操起手,缩着脖子等待着顾客的光临。 一凡积攒了几个月的零用钱,边界镇白家服装店的少东家白福兴偶尔会来王城办事,前些日子一凡便委托他捎回去,还让白掌柜给爷爷做一件新棉袍。 外面雪花飘落不停,一凡关上窗,心想爷爷可算有件像样的衣服了。 一凡走下楼梯,店伙计季风端着两个瓷碗快步走过,看到他便说道,“来的正好,快来帮忙。” 第六十四章 寻觅祈福项链 碗里盛的是水美酒店有名的胡麻粟米粥,每天来这里早食的人都会要一碗。再配上刚出锅,热腾腾的炸煎饼,米粥的香糯甜,煎饼的酥薄脆,还有裹在其中的杂菜清香,统统糅合到一起,让人食欲大开,非常美味。 “来了。”一凡答应一声,接过瓷碗问道,“送到哪里?” 在练功之余,一凡也会帮店里做杂活,尤其是早、中、晚客人较多的时候。季风指指前面,“门口的那位夫人。” 一凡小心的捧着那碗热粥来到门口,一位头戴黑色幂篱,穿着黑棉袄的夫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坐在那里。 桌上已经摆着一碗粥和一盘炸煎饼,小孩正捏着煎饼,大口大口的吃着。那位夫人安静的坐在旁边,不时提醒着慢点吃。 “夫人,您的粥来了。”一凡把那碗米粥端过去。 “有劳你,小兄弟。” 一凡在水美酒店见识过各色人等,有的吆二喝三,有的粗俗无礼,甚至有不顺心的,稍有不满就会指责店伙计怠慢。 但这位夫人极具修养,她的话让一凡心中温暖。一凡见那张桌子离门较近,一打开外边的雪花和寒气就会钻进来。 那夫人裹紧棉袄,旁边的小孩只顾呼噜呼噜的喝着粥,倒也不怕冷。一凡看到里面有桌子空出来,便问道,“要不您领着弟弟到里面坐吧,这儿风大。” “谢谢你,小兄弟,没关系,吃完就走。”夫人感谢道。 “那,那您慢用。” 一凡转身离开,听见那夫人说道,“傲雪,你多喝点,祖母以前也最爱喝这粥。” 忙过这阵,一凡想起师父大清早说的话,也有点灰心。店里的客人进进出出,外面的行人匆匆赶路,还有几个早起的少年堆起了雪人。 一凡想练练字,就找账房叶先生要来纸笔。写着写着,他竟然笔随心动,不知不觉的画出个雪人,还在那雪人的脖子上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图形。 一道粗线条穿过一截像是竹筒的东西,竹筒上再点几笔纹路,这不就是唐章描述的技巧项链么? “怎么画出来了这个?”一凡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小孩吃饱喝足以后坐不住,那个叫傲雪的也一样。他瞧见一凡画东西,便好奇的挪过来。 不过那男孩并不捣乱,就站在旁边看。一凡把那莫名其妙的画往前一推,回头发现了虎头虎脑的他。 男孩也就比桌子高一点,身上穿一件红夹袄,脚上是一双黑棉鞋,他应该走了不少路,鞋面已经有点湿。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格外招人喜欢。 一凡看他好奇,就问道,“你也喜欢画画?” “嗯。”那男孩点头,眼睛依然盯着那画。 “给你画吧。” 一凡把手里的笔蘸了蘸墨递过去,那男孩也不见生,接过笔爬上凳子,在那雪人的手上画了把大刀,“咯咯咯”的笑起来。 其实画的不错,但那大刀又宽又长,刀背厚重,一凡以为是井中月,但看着又不像。 一凡问男孩画的什么,男孩说道,“我画了一把宝刀,祖母说找到这把刀,就能打败所有的恶魔。” “宝刀?恶魔?”一凡愣住了,瞧这孩童聪颖,怎么说的话有些奇怪? “傲雪,你在胡说什么呢?” 那夫人喝完了粥,她走过来将毛笔要回去放在桌上,带着歉意的说道,“这调皮孩子...” “没事的,我们在画画。”一凡笑着说道。 那夫人看了看画,指着雪人的脖子问一凡,“小兄弟,你认识这条项链?” “不认识。” 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对那位夫人颇有好感,便解释道,“只是听我师父说那是件宝贝。师父说我练功差,提起过这条项链,可能是我心中向往,就胡乱画了出来。” “哦,没看出来,小兄弟竟然是个修行者。” 那夫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师父说的是技巧项链吧?那可是件异宝呢。” “啊!”一凡同样诧异,“您知道这条项链?” 那夫人点头道,“我也只是听过,并没见过。你师父可是这儿的掌柜,冰火之歌唐章?” “正是。您认识我师父吗?”一凡说道,“不过不凑巧,师父早些时候出去了。” “也是听过,不曾相识。”那夫人给男孩系紧夹袄,准备离开。 “哦...” 一凡看他们两人只有一把油纸伞,便从柜台后面拿出一顶草帽,“这是我的,送给弟弟戴吧,外面的雪看着又下大了。” 那夫人看看门外,雪片果然更加密集,就把那顶草帽接过来,“小兄弟是个热心肠的人,那就谢谢你了。 我这里也有个小装备,你就留着吧。” 那夫人说着,摸出个小巧的东西放在一凡手里,却是枚镶嵌着一颗红珊瑚的白色戒指。 “这我可不能收,只是一顶草帽而已。” 一凡赶紧推脱,虽然他不认识那枚戒指,但从它精巧的造型中感觉并不一般,很可能是一件法器。 “小兄弟倒有趣,收下吧,应该适合你。” 那夫人笑起来,坚持让一凡收下。她说道,“我虽然不认识唐掌柜,但也听说过他的人品和脾气。唐章能收你做徒弟,想必你也是品质优秀。” “您过奖了。” 一凡再三谢过,他红着脸说道,“师父很好,只是我愚鲁的很,没什么进展,要不师父也不会期冀那条技巧项链了。” “修行哪有那么容易?” 那夫人叹了口气,“急切是修行大忌,还需戒骄戒躁。有的人成才迅速,那却是万里无一,大多数都要潜心蛰伏。 技巧项链虽然神奇,其实也算是揠苗助长,投机取巧还是比不得扎实的基础。你师父为何如此迫切?” “也怪不得师父。” 一凡忙为唐章辩解,“师父平时教我,也是讲究循序渐进,深打基础。只是我现在遇到了瓶颈,一直没有进展,所以师父有些焦急。” “小兄弟,世事讲究个机缘。” 那位夫人笑道,“婆婆倒有个主意,你如果真想早日突破,不妨去位于比奇东南方向的银杏山谷碰碰运气,听说那里曾经有过一条祈福项链。 祈福项链虽然不像技巧项链那般直接帮助修行,但据说它蕴含着神秘的祝福力量,或许也能助你突破瓶颈,增加修为。” 第六十五章 露宿天寒地冻 “祖母,咱们走吧,你不说要带我去看看老房子吗?”那个叫傲雪的男孩已经等的不耐烦,站在旁边不停的催促。 “好,别着急,现在就走。” 男孩接过草帽戴在头上,高兴的跑出门外,那位夫人也撑开油纸伞,随后走进雪中,很快消失在大街远处。 他们离开后,一凡伸出手,仔细观察起那枚戒指。它的材质看起来像银,感觉更坚硬一些,顶上的那颗红珊瑚也很精致。 一凡心里泛起了嘀咕,那夫人不仅知道师父的名字,还知道技巧项链和祈福项链,难道她也是个修行者? 想到祈福项链,一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虽然不知道那位夫人是谁,但一凡感觉到温暖,还意外得到她的大方馈赠。 祈福项链和银杏山谷就像两只小猫一样,不停的挠抓着一凡内心的渴求,这让他坐立不安。 “如果能给师父挣得面子,还能获得修为上的突破,这不正是自己期待的吗?” 想到这,一凡的心狂跳个不停,再也坐不住了,“我就去看看,找不到就回来,也许还能赶在师父之前。” 一凡胸中那股热血涌上来,打定主意前往银杏山谷碰碰运气。 说走就走,一凡给师父留下一封信,他折起床单铺在床上,将两件棉袍,还有乌木剑、匕首、小手镯、辟邪手镯等装备都包在里面,捆扎结实背在身上。 一凡下楼找到季风,让他多拿点干粮,季风只以为他有任务也没多问,很快就准备好一包袱烤馍。 “你这是去哪?”账房叶先生见一凡要出门,便隔着高高的柜台问道。 “叶先生,我想去历练。”一凡如实回答叶先生。 这许多日子,一凡有空就随着叶先生写字,叶先生对一凡很照顾,一凡也很信任他。 “出去历练?掌柜的知道吗?” 叶先生站了起来,虽然知道一凡跟着唐章修行,但如果是他自己外出历练,叶先生也不放心。 “叶先生,我给师父留了封信,他会同意的。”一凡决心已定,不管能不能找到那条祈福项链,都要去走一遭。 叶先生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取出三块碎银子,塞到一凡的包裹里,“我知道修行者早晚都要独自历练,但外面也有诸般危险。毕竟你年纪小,江湖经验也浅,一切要小心谨慎。” “我记住了。”一凡又找来一件蓑衣披上,迈过门槛就朝着东城门走去。 飘落的雪花漫天飞舞,好在不怎么冷,一凡问明了方向,就沿着出城的大路往南走去。 若在以前,一凡决不会冒险进入森林,这半年多的经历和修行,让他有了许多底气,也凭着对未来的渴望,走的十分轻盈自信。 白色的路面已经印上不少杂乱的脚印,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再看那些光秃秃的树,真是一片萧瑟,毫无生机。 那些矮松却愈发青黑,个个顶着一袭白袍子,孕育着春天的希望。偶尔也有不堪承压的枝叶垂下,让那些积雪滑落,“噗”的一声堆砌在一起,像个小小的雪峰,又像精巧的城堡,颇为有趣。 走了一个多时辰,进入了森林前的草地。 一凡刚来水美酒店时,唐章就在这给他露了一手,神奇的诱惑之光如探囊取物般抓住野鸡,让一凡惊叹不已。 后来听说诱惑之光是魔法师修行者顶级法术,击晕怪物事小,功法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可以驱使怪物成为助手。 想到这,一凡叹了口气,这样的境界,也许他这辈子都达不到。 穿过草地,就是茫茫的大森林,一凡抖了抖蓑衣上的积雪,将那把乌木剑别在腰间以备万一。 一凡年纪不大,但思想要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他知道在玛法世界不单单活动着人族,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脚下那条马道直穿森林,绵延数百里,虽然漫长,却也好走。 路上偶尔能遇着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下半晌,雪也渐渐停了,一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 一凡呵着双手,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就像在吞云吐雾,可惜他看不到后背和头顶。那雪被他的体温融化又升腾蒸发,像极了会移动的大蒸笼。 解开蓑衣,一凡打开季风准备的小包袱,从里面摸出个烤馍。这种馍用面饼做成,再用炉火烤干水分,便于长途保存携带,就着酱菜肉干,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但这种天气,烤馍早已被冻的如同石头,啃下去都需要勇气,说不准就得搭上两颗门牙。 一凡啃了两口,好不容易啃下小块,嚼在嘴里也是干涩,沙子般难以下咽。 他从附近的雪窝子里扒拉出许多干燥的柴火,用火镰引燃架起个火堆,再找到一根开叉的木棍夹住那馍放在火边烤,变热变软就好吃多了。 可惜没带锅,没法喝热水,只能随手抓把雪塞进嘴里,两个烤馍吃下,肚子舒服多了。 一凡蹲在地上,想趁篝火没灭,将那蓑衣烤干。头顶有雪落下来,刚巧掉进一凡的脖子里,冰的他直打激灵。 一凡抬头,看到两只灰黑色的松鼠在枝头跳来跳去,卷着膨大的尾巴把那些积雪蹭下来,“这调皮的小东西,吓我一跳。” 一凡饶有兴趣的看松鼠玩耍,忽然有股焦糊的味道蹿上来,原来他只顾得看,蓑衣离篝火太近,烧着了。 那蓑衣本就是草叶子编成,这会又被烤干,如何不着? 那火苗腾地一下烧起来,一凡赶紧连摔带踩,又把雪盖在上面才扑灭。饶是他反应快,那蓑衣也被烧掉了一小半,勉强还能将就着用。 再抬头看,那两只松鼠也一溜烟跑了,一凡无奈的摇摇头,“小松鼠啊小松鼠,也就是我现在修行了,不能沾染业障,不然非捉住你们烤了吃。” 一凡踩灭篝火,背上包袱,夹起那件残缺不全的蓑衣继续赶路,想在天黑前找到歇脚的村子。 要说冬天赶路最怕什么,不怕找不到吃食,也不怕路险难行,最怕的是找不到宿头。 天寒地冻,夜里更甚,如果不刮风还好,凑合下也就过去了,要是刮起风,那真比刀子还厉害,别说是人,野猪都不敢跑出来。 周围一点点的暗下去,一凡不停的四处张望,但走了很久,也没看见哪里有烟。 森林中的村落多是猎户聚居,一般不会太大,人口也不多。但只要有人,就会生火做饭,烧水煮茶,就能看见烟。 第六十六章 雪夜噩梦重现 大部分村子都有小路与马道相连,一凡以为就算路面被雪盖住,总能看到炊烟吧? 但转了几圈没有结果,一凡有些着急了,他加紧脚步,继续往前赶去。 “咯吱”,“咯吱”,脚下响个不停,现在的一凡已经完全没了初看雪景时的雅致。 冬夜来的急,赶着太阳落山,紧接着就黑下来,一凡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村子。 暗黄的月亮浮在头顶,莽莽森林一片黑白斑驳,如同一只陷入冬眠的巨兽,那条马道又像一条白绫将其捆住。 一凡喘着粗气,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找块石头坐下歇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冻死在这,那简直就是修行者的笑话。 看着那块大石头,一凡想到了办法,他抓起一把雪扬在空中,找出避风的方向。他把石头旁边清理干净,将那件蓑衣铺上去。 一凡又把周围那些雪聚拢,在石头两边堆出半人高,压结实以后就像两堵墙,如此可以避风。 成功做出雪窝子,一凡很高兴,两只手冻的通红,几乎失去了知觉。 最后他找来许多树枝和干草,堆在两道雪墙的入口,等点起篝火,既能取暖,也能驱散企图靠近的野兽。 一凡吃了点东西,开始打坐存思,他慢慢凝聚出体内那团气,试着用意念引导,周游五脏六腑。 虽然这套静功他已经练习的纯熟,但那团气还是不怎么听话,只能算是勉强驱使。 等睁开眼,都不知道是几更天了,那堆篝火已经烧的差不多,即将要熄灭。一凡赶紧加上些树枝,重新将其烧旺。 周围死寂,呼吸声都听的清楚,“噼啪”的刺耳炸响却是那些烧着的树枝。森林深处还偶尔传出几声“咕咕咕”,大概是夜间觅食的猫头鹰。 一凡呆坐在那,渐渐感觉到了困倦,他将包袱展开铺垫,再把那两件棉衣盖在身上,最后揣着那些首饰,抱着乌木剑,蜷缩着就像只刺猬般睡着了。 但这一觉很不安稳,一凡惊醒过来好几次,不是梦到因为私自外出,师父要把他逐出师门,就是梦到篝火熄灭,一头灰狼慢悠悠的走进雪窝子,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还伸出腥臭的舌头舔他的脸。 一凡想叫叫不出,想跑跑不动,根本没有一丁点反抗的力气。那头饿狼突然后退两步,幻化成那个神秘的黑衣怪人。 “嘿嘿嘿”,黑衣怪人阴笑着,他揪住一凡的头发往外拖,还从背后拽出来一把锋利的斧头。 “啊!”一凡拼命挣扎,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头发湿了一片,篝火也已熄灭,只还冒着几缕细细的青烟。还好没有狼,也没有那个黑衣怪人,只是个噩梦。 一凡想起以前梦到过三牲献祭,但他不明白好久没再做这种噩梦,几乎都淡忘了,怎么又会出现那个阴魂不散的黑衣怪人,他到底是谁? 靠近篝火的那段雪墙坍塌,融为水又冻成冰。一凡抬头看天,已经不那么黑,星星似乎也黯淡许多,终于天要亮了。 不管怎么说,幸好夜里没有起风,一凡平安的度过了这一晚。他哆嗦着爬起来,活动两下几乎被冻僵的手脚,心里无比怀念温暖的小被窝。 “走一走就暖和了吧。” 一凡这么想着,费劲的把包袱重新系好,顺着那条路又走起来。月朗星稀,形单影只,在他身后留下一长串的脚印。 “但愿老天保佑,让我找到那条项链。” 一凡不怕吃苦,他怕的是没有收获,白白吃苦。好在今天的运气不错,他碰到两个在外狩猎的猎人,跟着吃了顿热乎饭,傍晚时还遇到一个村子。 村里的人淳朴热情,不仅给一凡烤美味的兔腿,收留他住宿,还不要银子。 听说一凡自个从王城走来的,还在森林里过了一夜,那些人都十分诧异,一个小孩能做到?差点把一凡当作山神童子。 “我哪是什么山神童子,”一凡挠着头说道,“不过是跟师父学了些本事,算是个习武的人,我的家在很远的边界镇。” 那些村民将信将疑,一凡又向他们询问前往银杏山谷的方向。 村里人告诉他,银杏山谷里有个大村落叫银杏村,这里人有时也会去那边,用兽皮草药换取粮食和银杏。要是步行,算起来路途尚远,大概还得两三天,不过沿着马道往南即可,倒是不难找。 夜里,一凡躺在温暖的炕上,听着外面北风呼啸,他才真正的感受到,相比大自然,人是多么的渺小。 有了那一晚的教训,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后半晌碰到村落,一凡就不再赶路,花些银子借宿在那,等天亮了再出发。 就这样走了两天,前方出现了三岔路口,马道在这分岔,一条直着往南,一条偏向东边,另一条则偏向西。 该走哪条路? 一凡原以为就一条路,没想到这种情况。在森林中穿行这么久,说不准早已有了偏差,到底哪一条才能通往银杏村,着实让一凡犯了难。 大概最难的选择不是二选一,两者选其一,结果要么是,要么不是。假如选项里再加一条,选过之后仍然留有未知的悬念。 一凡坐在路边,想等有路人经过时问一问,不至于万一选错,走了冤枉路。 可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人,眼看着天色渐暗,不能再等了。 一凡抬头看天,找准了方向。他站在三岔路口,心里盘算起来,“那位夫人和前面的村民都说银杏山谷在比奇省南端,想必是正南方。 这两天感觉已经偏向东边一些,往东的那条定然不是,往南的或许也不对,那应该就是这条偏西南的。” 一凡踮起脚尖,前后看看,半个人影都没有,便打定了主意,“且随它去,若是不对,我再回来。” 今天暖阳难得,一凡走了不少路,感觉身上热腾腾的,“都是这种天就好了,最多再捱两日就到了吧?” 地上的积雪顶层融化,就像铺了一层细密的珠子,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变的有点灰蒙蒙。一路的景色都差不多,看起来单调的很,如果有色彩,却很容易被发现。 突然,一凡发现不远处有一棵七八尺高的大黄花,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就又走近两步,“可真稀奇,还真是朵花哩。可冬季除了腊梅,还开什么花啊?” 第六十七章 食人花茅草屋 那花的顶端有四片巨大的花瓣,边缘却排列着锯齿般锋利的倒刺,像是被风刮动,还在微微的摇晃。 下面的藤蔓有四五根,杂乱的扭缠在一起比胳膊还粗,叶子很小也很少,如同巴掌,呈碧绿色。整株植物上黄下绿,在这灰白的背景下十分显眼。 一凡非常好奇,他走过去察看,不防备脚下一滑,摔了个手脚朝天,还好有包袱和蓑衣垫着,没摔疼。 一凡爬起来,扑打干净沾身上的雪,再抬头看那花,可是前面空荡荡的,只有树木和杂草,哪还有刚才那朵大花的影子。 “咦?大白天的见了鬼?”一凡揉揉眼睛,左右找了好几遍,还是什么都没有,不禁觉得后脊背发凉。 一凡拽出来那把乌木剑,小心的戒备着,他先前最担心遇到野猪野狼之类,也想过万一再碰到森林雪人的情况。 以一凡如今的战力,就算打不过那些妖物,逃走也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是鬼打墙,一凡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黑狗血?” 一凡想起老人们说过的故事,黑狗辟邪,黑狗血更是被专门用来对付脏东西。可是这森林里白狗都见不到一只,又该去哪找黑狗的血? “要不然再撒泡尿?” 一凡又想到那些黄白秽物也有破邪的用处,之前逍遥子就曾用他的童子尿当作祛邪药引,救过陈大山的命。 一凡把蓑衣扔在地上,掏出小鸟往上面哧了一泡尿,末了还被冻的打了个激灵。他左手握着乌木剑,右手拎着蓑衣,小心向前,冷不丁的还向周围甩几下。 来到那朵大黄花曾经出现的地方,一凡看了看,这是片洼地,覆盖着许多杂乱的枯草和落叶,中间似乎有个不大的洞。 “老鼠洞?” 一凡正低着头看,只听“呼”的一下,那堆杂草和落叶突然裂开,窜出来个巨大的东西朝他扑过来。 四片边缘带有倒刺的花瓣一张一合,像极了一张巨大的嘴巴,正是刚才那朵怪异的大黄花! “啊!它会动!” 就算一凡有所准备,也被吓了一大跳,他急忙挥起蓑衣杵过去,不偏不倚,正巧塞在那怪花嘴里。 “歪打正着!这下看你怎么办?” 一凡心中暗喜,但他很快发现秽物不起作用,蓑衣被那怪花扯走,一下甩出去老远。那怪花又朝一凡袭击过来,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凡连滚带爬的躲到旁边,他忽然想起边界镇驻军队正孙纹心曾经半夜去找逍遥子,说他们以前因为追击半兽人,陷入了食人花的埋伏。这朵怪花能隐藏自己,还这么具有攻击性,会不会就是食人花? 花怪扑了两下没扑着,又轻微颤动着杵在那里,过了没多久缩成一团,再次缩进那个洞里。一凡再看看蓑衣,竟然已经被它撕扯的碎裂,好凶猛! 看来它就是食人花! 逍遥子说过,食人花平时藏在地下,当人靠近时就会窜出地面突然袭击。这花不能移动,如果将它引出地面,可以远距离将其轻松杀死。食人花虽然凶猛,它却是一种药材,叶子和果实可以用来制作毒粉。 “还好它扎着根,不会追出来,要不还真不好惹。”一凡捡起块石头扔过去,果然那食人花又猛的窜出来。 一凡这回看清了,食人花的花瓣中有几条花蕊,“嘶嘶”的抖动摩擦着,就像毒蛇的信子。这种花妖没有眼睛,是依靠气味或者震动感知外界,有目标靠近,它就会钻出来撕咬。 食人花没多久又缩了回去,一凡心生一计,他再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当食人花窜出来的时候,一凡凝聚灵力,乌木剑一挥,小火球流星般朝食人花砸去。 正中目标! 食人花摇摆了几下,一凡紧跟着又打出一个火球,顿时把那金黄的花瓣烧的一片焦黑。食人花向四周胡乱攻击,它晃动了两下就要缩回去。 一凡见这招有效,当然不会放过机会,上前两步又是一个火球,准确的砸在食人花的藤蔓上。只见那朵凶猛的食人花忽然摇摆着燃烧起来,很快就耷拉下去,变成一堆灰烬。 “这花怪看着凶,果然也好对付。”一凡心里有些小得意,这是他独自消灭的第一个怪物。 一凡走上前查看,那堆黑灰里只剩下两片被烤黄的叶子,好像还有个暗红色的东西。他用乌木剑将其扒拉出来,是两颗红色小果实,如樱桃般大小,带着些绿萼。 “这就是做药粉的材料吧?给花满城留着。”一凡笑了,他把那两片叶子和果实塞在包裹里,朝着前面继续走去。 下雪不冷化雪冷,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过夜的地方,不然这个晚上可够受的。 走了一段路,转过几棵大树,一座屋顶铺着茅草的木房子出现在一凡面前,上面还爬着许多枯萎的藤蔓。那房子用瓦砖做脊,木板斜顶,周围是一周圈的木栅栏。 “太好了,可以在这借宿。” 一凡走到栅栏外面,看到院子里有张大方桌,上面晾晒着许多红辣椒。旁边两条长凳,屋外有块大石头,靠着墙边摆着三个大瓦缸。 “请问有人吗?”一凡大声问道。 四周静悄悄的,屋里没人应答,一凡又喊了几声,依然如此。 看院子里的摆设,应该是有人居住,一凡不禁纳闷起来,“也许离开了,不在家?” 不经过主人允许,一凡决定先在外面等等,说不定很快有人回来。再说天也快黑了,他不想错过宿头。 一凡再看那房子,门前有厅,挂着几把锤子,外面挂着一个箩筐,屋脚倚立着几把长镰刀,还有个小木桶。 “不太像猎户啊。”一凡心里嘀咕起来,“倒像是种田的。” 猎户的住处通常比较简陋,不会这般摆设,屋外也多数挂有兽皮和药材之类。一凡猜测起来,“但森林之中如果不是猎户,又会是谁呢?” 一凡围着房子转了一圈,看到后面的屋墙用木板支起个雨棚,下面摆着三个小坛子,还挂着个箩筐。木板房算不得好,但让人感觉很踏实。 等了很久,天都完全黑了,仍然没人回来。寒风呼啸,一凡又冷又饿,他跺着脚走来走去,心想不会是主人病倒了吧? 想到这里,一凡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进去,他敲了敲屋门,“里面有人吗?” 第六十八章 喜获蛇眼戒指 茅草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一凡看那门是虚掩的,便推开了门。他探进头去,里面黑乎乎一片,但借着月光,感觉这片像是厨房,有道半人高的隔断挡住里间。 一凡发现一盏油灯,他摸到火折子点着,果真是厨房。挨着隔断摆放扫把、木桶、酒桶和一张长桌,下面还有个小木盆。 长桌上有碗筷、瓷盘、酒壶,那道用作隔断的台子上也放着酒碗、酒坛,还有各式各样的调料瓶。 再往里是个灶台,边上堆着许多整齐的劈材,墙上还挂着两把大木勺,看的出房主人在饮食上颇为讲究。 “请问有人吗?”一凡朝里间问道,“我路过这里,想借宿一晚,不知是否可以?” 依然没人回答,一凡忐忑的端起油灯,顺着左手边的走廊往里走。里屋铺着地板,走廊的尽头挂着一幅山水画。 右手边正中是一张小桌,上面摆着烛台和几本书。桌子后面有块毛皮垫子,后墙上也挂着一幅画。 墙角立着放置花瓶的矮橱,旁边一个摆满书籍的三层方木架,屋子里再没别的东西,连床都没有,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难道是个空屋子?” 一凡纳闷起来,他没再往里走,而是把油灯放在走廊上,坐在那里暖和了一会。 “这个夜里可真够冷的。” 一凡掏出块干粮,边啃边听着外面的风声,他又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油灯旁边,心想如果房主人回来,见到银子应该不会责怪。 屋外北风凛冽,屋里温暖怡人,一凡打坐存思,耐心的等待着,但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回来,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晚睡的非常舒服,一凡就像躺在家中久违的小床上,可以任性的打滚,而爷爷海大桨总会将他推回去躺好。 这哪里是寒风呼啸的冬天?一凡更像是沐浴在春天的暖阳下,风和日丽,令人安详,朦朦胧胧中,他感觉有人进来了。 但一凡努力了几次,就是睁不开眼,他以为是在梦里,索性一直睡下去。 “砰!” 外面一脆响终于惊醒了一凡,他睁开眼睛坐起来,往窗外看去,原来是半截枯树枝断裂掉在院子里。 窗外已天色大亮,温暖的光线晒进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一凡伸展着臂膀,感觉精力充沛,一扫连日的奔波辛苦。他忽然摸到身下软绵绵的,急忙低头去看,却发现是那块兽皮。 “这是怎么回事?这块垫子原本在桌子后面吧?”一凡惊讶起来,“难道那不是梦,真的有人进来过?” 一凡将那兽皮放回原处,发现放在油灯旁边的银子不见了。他看了看周围都没有,对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丢钱可是件大事,更不用说一块银子。 一凡沿着走廊找了两个来回,额头甚至冒出汗来,他有点自责,拽过包袱想再取一块银子,留给房主人当作酬谢。 “咦?” 一凡打开包袱,发现三块银子都在,不仅如此,里面还多了一枚戒指。 那戒指的戒圈像是白铜,略带棱角,一枚米黄色宝石镶嵌于戒托上,宝石里面竖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黑瞳,像极了蛇眼。 这让一凡错愕不已,他完全没有因为银子失而复得感到高兴,而是将信将疑的捏起那枚戒指,这是从哪来的? 肯定有人来过! 或许那人看到一凡睡在这里,才给他垫上毛皮,把银子放回包袱,又赠送了这枚戒指。 看得出那人对一凡没有恶意,还知道他是个魔法师修行者,可究竟是谁呢? 一凡将走廊收拾的干净,虽然不知道房主人为何不肯露面,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得了照料。一凡毕恭毕敬的拱手说道,“小子尨一凡,感激前辈收留,他日定当厚谢。” 一凡提起包袱,他走出房间,看到东边有一条路。顺着那条路走到森林边缘,一凡站住脚,他转身再次拱手道谢,然后钻进森林之中。 走了几个时辰,脚下的路和从西北方向岔来的另一条路汇合,又走了个把时辰,北边也有一条路岔过来,前面远远的能看到许多山峰。 三条小路聚成一条大路,这里也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脚印,马蹄印,车辙印,把路面上的积雪踩压的花花搭搭。有的地方已经融化,变的有些泥泞起来。 不过一凡很高兴,总算要走出大森林了,他不由得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前面有人! 一凡赶紧追上去,那是一辆走的很慢的牛车,后面拉着许多树枝,旁边五六个空木桶,散发出熏人的臭气。 牛车前面坐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一凡上前拱手问过,得知这老头就是银杏村的村民。他是今早给农田送肥水,回城时看到这些枯树枝,便拉回去烧火取暖。 “你说你从王城来的?” 那老头停住牛车,腿一抬便跳下来,他瞪着眼睛问道,“你自个穿过了大森林?老汉可真不敢相信呦。怪不得面生,没见过哪家有你这后生。” 一凡给那老者解释,“怎敢哄骗前辈,我确实是从比奇王城来的,为了去银杏村,一路上走了七八天。” “年轻人,可真有你的,我正要回村,你要是不嫌弃,就上车一同返回呦。” “那当然好,多谢前辈。” 一凡心想跟着这位老者走正好,不用再去打听银杏村,也不用踩着泥泞两脚冰冷,气味不好闻,也就忍一忍。 老头一踮脚坐回车上,他让一凡坐在另一边。只见那老头拿起一根树枝,往那牛身上轻轻敲了几下,唱腔般吆喝一声,“走喽。” “哞”,那牛就像是在回应,迈开蹄子往前慢慢走去。 一凡觉得很有趣,他笑着说道,“前辈,您这牛很通灵性哩。” “哈哈,这头牛就是我养大的,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呦。” 那老头带着几分骄傲的说道,“还真不是老汉吹嘘,我们俩一天干的农活,顶其他人两天不在话下。” 老头说完,又从旁边的布包里摸出一袋旱烟,用火石点燃,吧嗒吧嗒的抽起来,“唉,不过这牛和老汉一样,都老喽。” 老牛走的稳健,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那烟锅里也是青烟缭绕。 一凡闻着那烟叶的味道,莫名的一阵亲切。他觉得这位老者手拿旱烟袋的样子,很像是爷爷海大桨。 第六十九章 银杏村的传说 “对了,你这后生,你大老远的从王城跑到银杏村做什么呦?” 那老头抽完旱烟,随手在牛车上磕了磕,他问道,“这天寒地冻的,你这么多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呦?” “前辈,小子是个刚刚入门的修行者。” 一凡倒也不隐瞒,他如实回答道,“听高人指点,说银杏村里有一条祈福项链,能助人提高修为,便想碰碰运气,不知前辈知道那条项链吗?” “难怪,修行者的本事可是大的很呦。” 那老头看了看一凡,点着头说道,“若是平常人在这森林里,不被狼吃了也被冻死了。” 见一凡真诚,那老头又开口道,“祈福项链这件事我听别人说过,现在知道这件宝物的人不多了呦。 我也见过外面的人来寻找,但他们都是白高兴一场,说不准只是个故事吧。” “前辈,您能讲讲吗?” 看那老者知道祈福项链,一凡很高兴,便虚心的请教起来。 “好吧,老汉就给你讲讲,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呦。” 老头想了想,讲述起来,“要说那祈福项链,我听说它也是一个修行者带来的,最早时就挂在村中的那棵大银杏树上。 至于后来去哪了,还真就没人知道了,一夜之间就失踪不见呦,村里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早挂在树上?”一凡纳闷的问道,“您是说它已经失踪了?” “对,就挂在大银杏树上。” 那老头点头说道,“那棵银杏树是俺们山谷的守护神,没人知道它多少岁,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呦。 后来就有人在这里聚居,慢慢的才形成了村子,大家也就顺其自然的称作银杏村。” “那项链怎么会失踪了呢?” “可能被人偷走了吧,有人知道了那是件宝贝。” 那老头回忆起来,“银杏村有个传说,大约三百年前的一个秋天,那时候整个玛法都被妖族侵掠,银杏山谷也没能幸免。 出现了很多妖怪,有身形巨大,丑陋有毒的癞蛤蟆,有骇人的毒蜘蛛,还有吃人的猫妖,这些妖怪把庄稼都毁了呦。 人们吓的不敢外出,只能躲在村子里,但储存的粮食很快要吃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凡问道,“那最后是修行者解救了村民吗?” “算是答对一半。” 老者继续讲起来,“村里缺粮食,但村正发现那年的大银杏树异常繁茂,银杏果密密麻麻的挂满枝头,等成熟采摘下来,整整有十几麻袋呦。 村民将银杏果煮熟食用,就是靠着那些果子才度过那段难关,等来了前来解救的官军呦。再后来,村里人世世代代供奉大银杏树,将其视为守护神。 有个跟着官军到来的修行者,他围着银杏树转了三圈,连连称赞此树积下功德,还告诉村民这种树能活数千年呦。 那位修行者推算出银杏树是大地震时出现的,已经生长了六七百年呦。如果按人的年龄算,还是少年呦。”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一凡感慨的说道,“那棵银杏树救了一村子人,真不愧是守护神。” “谁说不是呦,就在那一天,那位修行者把一条祈福项链挂在树上,不仅如此,他还画了几张平安符围在树身,朝南设置法坛,做了法事。” 老者说道,“那项链据说能祈愿天下太平,祈愿世人安详,不再受妖族的侵扰。” 一凡听的很感兴趣,那老者也健谈,只听他又说道,“唉,可惜呦,如今那些平安符还有,项链却不见了。再算算大银杏树,也快一千年喽。” 得知祈福项链不见了,一凡有些灰心。那老者说祈福项链早在十年前就丢失了,再没人见过,曾经有人来找过,但都是空手而回。 说话间那牛车走出了大森林,来到边缘广阔的草地上。老者指着前面说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银杏村就在那边的山谷里。” “前辈,这农田为何距离村子这么远?” 边界镇城外就有农场,一凡不明白为什么银杏村不在周边开垦农田,还要跑出去那么远。 “远是远了点,可那边的土壤肥沃呦。” 牛车慢悠悠的走,老者也慢悠悠的说道,“银杏山谷周边全是石头,清理起来很不容易,只有几片空地能当菜园。 森林这边土质一般,只有那边的最好。只要庄稼收成好,远就远点吧,也值得呦。” 老者拿起那根棍子,在牛屁股上挠了挠,那牛甩甩尾巴,似乎很享受,“老汉这牛呐,就喜欢挠痒痒。” 一牛,一车,一老,一少,迎着暖阳也是和睦。 在路上,一凡还看到一个身着金甲的弓箭护卫。 玛法大陆的各大主城,皇宫以及关隘要道,都驻有金甲护卫。他们有的拿大刀,有的挎腰刀,有些则持弓箭。 当初创世神为了保卫人族,将他们从众多勇于献身的人族勇士中遴选出来。他们没有情感,非人非神,世世代代执行着守卫职责。 金甲护卫不死不灭,那些武器和神甲也都是凝阴阳之精,聚五行之气所化成,任何妖魔皆不能挡。 一凡只是奇怪那名弓箭护卫为何孤零零的守卫在空荡荡的荒野里,除了旁边一个木桩,草地上空无一物。 那老者笑着问道,“怎么?觉得奇怪呦?” 一凡疑惑的点头,老者说道,“后生,你瞧见那个木桩了没?那下面其实是个被封印的地洞!据说当年那些蛤蟆怪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呦。 官家的人来看过,说这个地洞里面阴煞气息浓重,只怕以后还会出事呦。所以才做了法事,封印起来,用木桩遮盖掩饰,还派驻这名护卫。 因为此事隐蔽,极少有人知道。” 一凡看那木桩非常普通,要不是听老者说起,谁能想到那下面竟然藏着这般凶险? “看到前面那村子吗?这就到了,送一趟肥就得一整天功夫。”老者把身上的破袄裹了裹,抱怨着人老了,身子骨也不顶用,怎得这般怕冷。 一凡往前看去,果然有个村落,村口两座高高的瞭望塔,下面是几棵大树,还有许多房屋。袅袅的炊烟飘起,似乎都能闻到饭香。 道路在这里平坦许多,老牛也跑的更加轻快。那老者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和那牛说话,“老伙计,你咋就知道吃呦。” 第七十章 贺疯子的心病 一凡跟着笑起来,“前辈,还多亏了这头大黄牛哩,不然还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银杏山谷哩。”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白跑一趟,至少这次外出也算是一场历练。一凡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老者手中,当作酬谢。 “这...” 老者拿着那银子有些犹豫,“后生,俺可不能要你的钱呦,只是顺道而已,老汉也不至于一路寂寞。 再说了,小兄弟既然是修行者,载你一程也是应当,你们修行者是银杏村的恩人呐。” “前辈,您就收下吧。”一凡攥着老者满是裂纹的手,让他不要再推脱。 “那,那老汉就谢过小兄弟呦。” 老者居然滴出几滴浊泪,又赶紧擦拭了去,“唉,倘若不缺钱,谁愿意拉着这一车臭气熏天的粪水,走一路被人嫌弃一路呦。” “前辈,你可是有什么难处?我这还有些银两,你若需要,我再拿给您。”一凡想打开包袱,却被那老者一把按住。 “可使不得呦!” 那老者急忙说道,“小兄弟,老汉已经厚着脸皮收了,又怎能再收呦? 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一凡感觉那老者还想说什么,却又摇头,接连叹气,“都是过去的事啦,不提也罢。” 那老者确有心事,但不愿提及,一凡也不便多问,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一凡想着心事,那老者也呆坐在旁边,仿佛回忆着什么事情,他脸色却慢慢变的难看。 牛车刚驶出草地,来到村前的空地,那老者突然从车上跌落,他抱着头不停的乱撞,嘴里还大叫着,“尕啊,小尕啊! 怪我,都怪我! 都怪爹爹呦!” “前辈,你怎么了?”一凡赶紧跳下车去扶那老者,只见他紧闭着两眼,坐在地上不停往前趴,额头也被撞的流血不止。 多半是头疼的厉害,那老者不停的喊叫,一凡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只能紧紧的拉着,不让他撞。 这时从村里跑出两个人,前面的是个中年男人,后面跟着一个妇女。那汉子跑过来,将老者抱在牛车上,摁住手脚不让他乱撞,还大声喊道,“贺疯子,找到了!找到了!” 过了好一会,那老者消停下来,他睁开迷迷瞪瞪的双眼,喃喃问道,“找到了?真找到了?你们这回可不是诓我呦?” 后面那个妇女跺着脚说道,“真是造孽呦,你说你这老疯子好了许多年,怎得又犯起病来?” 啊?这老者是个疯子?那他先前说的话是真的吗? 一凡询问老者的病情,那妇女低声说道,“贺老头以前不疯,他有过几个孩子,可惜都夭折了。三十多岁才得了个儿子,因此非常疼爱。 天有不测风云,那孩子六七岁的时候走丢了呦。贺老头和他婆娘到处托人找,一年多都没有任何消息。 贺老头砸锅卖铁,穷家底也被折腾光,他婆娘痛心绝望之下吊死了呦。贺老头备受打击,就这样得了疯病。 他那疯病发作起来就头疼难忍,见到东西就撞。大夫说是心病,如果受到刺激也会发作,可是折腾了好几年呦。 直到后来才慢慢好了,贺疯子这名算是留下了。你也知道乡下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呦。这说着都过去十几年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又发作起来。 你要换个人问,他们未必能说清楚,俺们家跟贺老头前后院,平时看他孤苦伶仃的,也多有照顾呦。” “原来是这样。”一凡心想这贺老头也是个可怜人呢。 贺老头恢复了清醒,眼角里噙着泪水,一凡看他冷的直哆嗦,忙从包袱里掏出棉袍,给贺老头披上。 旁边那中年男人抹着汗,还打量着一凡。如果疯病发作起来,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贺老头已是五六十的年纪,也把那汉子累的够呛。 那汉子蹲在旁边问道,“你是谁家的后生呦,怎么和贺疯子一起?” 一凡给他们解释了一遍,说是路上遇到贺老头,跟着来到银杏村。 “哦...”那汉子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牵着牛车往回走。 旁边那妇女埋怨道,“阿九,你也真是,你莫非以为贺老头犯病是这孩子闹的? 人家都说了大老远从王城来的,你还以为他是...” “你还说?” 叫阿九的汉子瞪着眼,那妇女也发觉说错了话,赶紧闭了嘴,讪讪的跟着牛车往村子走。 “你这后生不是去银杏村吗?走啊。” 那妇女掩着鼻子抱怨,“俺家这汉子对谁都好,就是对媳妇不好。” “阿九呦,又给你添累了。” 贺老头在车上缓过神,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他唉声叹气的说道,“一把老骨头了,怎么又糊涂起来呦,怕是离着入土不远喽。” “好了就好,乱想什么呦,回去喝碗热汤,早点歇着。” 阿九回头看了看贺老头,又拍拍那老牛快些走,“你当年救过俺爹的命,俺爹临终前交代过,得给你送终呦。 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好好活着就是。” 贺老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唉,我真不如跟着孩他娘吊死算了呦,怎么也胜过在这里一日日的痛苦。” “你又乱说。” 阿九安慰道,“等回去我就去找村正,天太冷,路也远,下次就换个人送肥吧。” “换个人?换谁去?” 贺老头长叹了口气,“但凡讲究点的谁能干这活?我现在还能动弹,就不能吃闲饭,捱过一天算一天吧。” 他们到了村寨门口,天色有点暗下来,大门两边站立着威武的大刀卫士,还有不少驻军府兵检查着进出的车辆。 阿九告诉一凡,如今银杏村人数众多,贸易发达,规模不亚于城镇。农田那边驻扎着东山大营一部,负责戍卫城镇,保护农场。 进入村子,一凡发现银杏村果真不小,虽然被称为村,却不比边界镇差,街道两边屋舍众多,商铺齐全。 可能整个村镇处于山坳之中,倚据着天险,银杏村不筑城墙,只是用削尖顶端的木桩当作栅栏围成一圈,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立柱加固,非常结实。 街口竖着一块孤零零,光秃秃的告示牌,继续往前走,左手边是一棵大树,下面有个撑着大伞的杂货摊。 一个穿着黄布衣,腰间扎着黑布带,身后背着灰草帽的老汉,正往车上搬着东西,准备收摊回家。 第七十一章 鲜美山菇蛋汤 阿九媳妇从那小贩身边走过,她随口问道,“老陈,这是收摊了呦?” “是喽,这大冷天的,一天都卖不出几个钱呦,早点回去也暖和。” 杂货摊小贩把身前的木箱也搬到旁边的推车上,他指着另外几个木箱问道,“他大嫂,这些都是今秋上好的柿饼呦,不称点回家吃? 后面还有今年刚收的板栗,香的很呦。” 一凡看那些箱子里东西挺多,有的装着蜡烛火把,有的是成箱的柿饼,后面还有一麻袋黑乎乎的板栗。那小贩似乎不太满意今天的生意,临收摊还在向人兜售着东西。 “不啦,俺也赶着回去做饭呦。”阿九媳妇摆摆手,继续跟着那牛车往前走。 一凡再转向大街的右边,那里有一座高大的房子,但那房子建造的很奇特,虽然用茅草做顶,外沿却又用木板压着。 房顶上还有圆瓦片和土砖做的小顶,两个高高的烟囱耸立在两头,仿佛一对牛角。门楼高大气派,下面还铺着青石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这条大街正对着本地人心中的守护神,那棵生长了近千年的大银杏树。走近了再看,那树怎能用一个高大形容,树干拔地三丈有余,两三个人不能合围。 现在这个季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但单从那些密集的枝杈来看,就能想象出等到夏秋时分,这树会有多么的茂盛。 银杏树的外围有一圈木栏杆,南边有张石供桌,上面摆放着几个酒坛,下面也用几块石头围成一个火坑,可以焚香烧纸,祈福还愿。 一凡发现那银杏树的半腰果然有根麻绳,一周圈的系着许多符咒,历经数百年的风雨竟也未曾损毁。 阿九牵着牛车绕过银杏树,拐向了右边,前面是一座木板建造,房顶也搭着茅草的小房子。 “这是俺家。”阿九媳妇说道。 那房子不高,几块木板简单的搭成雨檐,朝向大街的方向也有木板搭起的雨棚,下面堆着许多劈材。 旁边是个土坡,并排摆着六七个大小不一的瓷缸,有股淡淡的酸辣气味,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阿九,你把贺老头送过去,赶紧回来吃饭呦。”那妇人交代完就先回去了。 “嗯。” 阿九应了一声,赶着牛车继续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贺老头的家。 那是个败落的院子,旁边有个草棚,一凡打量着眼前,与其说这里是个家,还不如说是个破烂堆贴切。 院子里胡乱堆着破桌子、破椅子、木桶笼屉、锅碗灶具,烂罐子烂盆的让人心里涌出一种荒凉的感觉。 不过一凡有些纳闷,平常人家不会用到这么多炊具,难道贺老头以前是开饭庄的? 阿九把车子停在门口,他扶着贺老头下车,又把那牛解开车辕,牵到前面的小树上拴好。阿九对贺老头说道,“你先进棚子歇着呦,一会给你端碗汤喝。” “阿九,你等等。” 贺老头把怀里的银子摸出来,他看看一凡,对阿九说道,“这个小兄弟大方,给了些银子,你拿着呦。 阿九,带小兄弟去你那凑合一晚呦,等开春暖和了,你再去打听打听小尕。” “贺疯子,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哪还能打听到呦?” 阿九没接那银子,他有点不耐烦的说道,“钱都这么花尽了,你就不能给自己留个棺材本?” 贺老头刚坐下,又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他拉着阿九说道,“我能撑着这半条命,不就是图个消息呦?不管怎样,这生得见人,死也得见尸啊,怎么就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呦?” “都找过了,不是没有?”阿九将那银子塞回去。 贺老头喃喃自语道,“唉,眼看着我也快入土了,说到底,心里还是不甘呦。到了九泉下可怎么给孩他娘交代呦。” “真是造的哪门子孽呦。” 阿九叹了口气,无奈的答应贺老头,等一开春就再去找找。他让贺老头躺下,叫着一凡跟他走,先去吃点东西再说。 “小兄弟,你去吧。”贺老头向一凡挥挥手,打起精神说道,“老汉没事,睡上一觉就好了。” 一凡也是饿了,就跟着去了阿九家。进了院子,他看到院子里有一口井,上面几块木板搭成棚子,用来遮挡风雨。 井水很浅,一个葫芦瓢在里面打着漂转圈,旁边扔着两个木桶。阿九媳妇正在木棚的另一头烧锅,“你回来的正好,汤烧开了,端进去吧。” 阿九端起那口锅进到屋子,阿九媳妇也让一凡进屋,“甭客气,进来一起吃吧。” 一凡跟进去,屋子里的摆设很朴素,靠门的角落有扫把和木桶,墙边堆放着几床叠好的被褥,再往里是个大橱柜,橱顶堆着一些杂物,旁边还挂着几件衣衫。 另外的角落有个炭盆,阿九已经把那锅坐在上面保温。他用一个瓷盆盛些汤,又拿了两块烤的热乎乎的面饼,让他婆娘给贺疯子送去。 阿九媳妇端着汤走了,阿九又盛出几碗汤,拾起七八块面饼,放在面前的圆桌上。他对一凡说道,“趁热,吃吧。” “哎。” 一凡谢过,端起了面前的瓷碗,汤有些烫,他吹了吹,是用蘑菇、鸡蛋还有一些晒干的野菜煮成的,闻起来很香。 “家常饭,比不得城里,凑合吃呦。”阿九不善言辞,他说完这话,又递给一凡两块饼,就呼噜噜的喝着汤,不再说话。 “挺好的,我还没喝过这么鲜的汤。” 一凡住在水美酒店,那里的饭菜都是大厨掌勺,他什么菜没吃过?什么汤没喝过?但这汤的鲜美还是让一凡情不自禁的夸赞起来。 这话被刚返回的阿九媳妇听到了,她很是高兴的说道,“好喝就多喝呦,小兄弟,你是个识货的人。 我这汤是用蘑菇干和山鸡蛋煮的,再掺些山野菜提味。你要知道,六七斤鲜蘑菇才能晒成一斤干蘑菇呦。” “难怪如此好喝,食材好,婶婶的手艺也好。”一凡笑了。 可能阿九媳妇整天对着阿九这个闷葫芦,话都不曾痛快的说过,她见一凡喜欢这汤,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不仅说到干蘑菇要怎么晒才好,下锅的火候要等到几分,还说了就连烧汤用的水都是有讲究的,只有用山泉水煮的才好喝。 第七十二章 廖家掌柜凡心 “得了,夸你两句还喘上了呦。” 阿九把汤喝完,擦擦嘴说去找村正,得给贺疯子换个活计,要不然哪天死在路上都没人知道。 一凡很快也吃完,他起身帮忙收拾碗筷,阿九媳妇说道,“大老远的过来,怎么能让你沾手呦。小兄弟,快坐下,坐吧。” “那添麻烦哩。”一凡又要掏银子,也被阿九媳妇制止。 “出门在外,不都得靠别人帮衬呦?” 阿九媳妇健谈,她闲不住的问道,“小兄弟,王城听说是个大城市呦,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又是为何?” 一凡如实回答道,“我其实是在边界镇长大的,后来才跟着师父在比奇王城学艺。 也正是因为学艺遇到了困难,我受高人指点,想来银杏村碰个机缘。” “哦,原来你是边界镇的人呦,那地方我也听过。” “婶婶知道边界镇?” 一凡见阿九媳妇知道的多,便想向她打听一下祈福项链,“那婶婶知道祈福项链吗?” 阿九媳妇收拾着桌子,她说道,“这什么福项链没听过,俺只知道边界镇。在银杏山谷数得着的大户廖凡心廖掌柜就是边界镇的呦。” “咦?” 一凡有些好奇,边界镇有家大户,人称廖凡尘廖善人。当初海大桨为了让一凡吃饱饭,就将他送到廖善人那里放牛。 一凡听说廖家有做官的亲戚,难道就在这银杏山谷? “廖掌柜可是个好人呦。” 阿九媳妇不知道一凡在想什么,她自己又讲起来,“很多年以前,廖掌柜就从边界镇来到了银杏村。他头脑灵活,很会经商,用带来的本钱开了个饭庄。 对了,你看到贺老头住的窝棚了吧?那地方原来就是廖掌柜的饭庄,那时候,我还在那饭庄做汤呦。” 一凡明白了,那片破败院落还真曾经是饭庄,他不解的问道,“银杏村里人来人往,好好的饭庄怎么荒废成那样?” “唉,说来可惜呦。” 阿九媳妇放下手里的碗筷,她回头说道,“那是一场莫须有的风波把廖掌柜卷进去,他那饭庄也被查封了。 要没有那事该多好,俺们也就能盖上大房子,贺老头也会一直给廖掌柜做工,就不会带着小尕出去拾柴火,小尕也不会走丢不见呦。” “到底是怎么回事哩?”一凡看她说的蹊跷,追问道。 阿九媳妇看看门外,她压低了声音,“当时有人在饭庄中毒死了,官府说肉里有毒,那还了得呦?就再没人敢去了。” 饭庄的肉里竟然有毒,还因此死了人?也难怪如此破败,就是饭菜再美味,也没人敢去有毒的饭庄吃饭。 可是既然是饭庄,必定十分注意食材的清洁,又怎么会如此疏忽呢?倘若并非肉中有毒,会不会是有人眼红嫉妒,故意投毒? 连串的疑问浮现在一凡的脑海中,他刚想问是否还有别家饭庄,阿九推门走了进来,他说道,“村正说了,贺疯子不用再跑农场。除了帮廖家掌柜,村里那块菜园也让他打理。” “那太好了,贺老头方便了,咱也省心呦。”阿九媳妇收拾完桌子,搬到外面洗刷。 阿九对一凡说道,“小兄弟,我去找村正时,廖家掌柜也在。他听说你从比奇王城来,想邀请你去他家住宿呦。 俺并非不留你,就是心思着廖家可不像这般局促,要比这边舒适多了,就替你答应了呦。” “您真是费心哩。” 一凡刚才还在盘算着怎么去拜访一下廖掌柜,既然他主动接待,如此更好。一凡又问道,“贺前辈可还好?” “那窝棚看着破旧,但里面却是火炕,不用担心。” 阿九说道,“廖掌柜的宅院就在后面,不远,也就几步路。” 一凡跟着阿九出门,他们拐了两拐,后面有一座两层高的楼房。一凡看那楼不小,屋顶铺着木板,屋脊砌着圆瓦,屋山两头也高耸着两个牛角模样的烟囱。 临街那边靠墙摆放着五六个瓷缸,门口有块青石板,旁边的雨檐下面有张长桌,放着几个柳条筐。 “这就是廖家。”阿九走上前敲门。 楼房的另一头是个窗台,下面用木板搭成一间库房,堆放着不少干草料,还有几辆手推车,几个木桶,以及许多锄头和铁耙。 “谁啊?” 开门的是个老管家,阿九招呼道,“白伯,我是阿九,廖掌柜让过来的。” “你们来啦。” 管家白伯身后走出个中年人,他穿着一身灰色棉袍,头戴一顶蓝布帽,脸庞写着沧桑,目光却格外坚毅。如果仔细看,此人还真和边界镇的廖善人相像,他正是人称廖掌柜的廖凡心。 廖掌柜吩咐白伯让他们进来,白伯从门后挑出个灯笼,“掌柜的,我去前头的菜园看看,这冬天的耗子都饿疯了,连萝卜都啃呦。” 一凡跟着阿九进楼,里面先是厨房,青灰石砖铺就地面,门后一口大水缸,里面是三层的橱柜,摆着很多碗碟器皿。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各种调料,墙上也挂有搁板,放着一些杂物,下面还有几口瓷缸。 另一面墙上挂着几个蒸屉,靠墙的锅灶正热气腾腾的烧着火,有个家仆搬来劈柴,不断的塞进灶底。 “进来坐吧,里边有炕,外面冷。” 廖掌柜让他们进里屋,阿九说道,“廖掌柜,就是这位小兄弟,他从比奇王城来的。你们说话呦,我就先回去了。” 阿九离开,廖掌柜问道,“这么冷的天,你独自穿过了比奇大森林?” “嗯,也多亏路上好心人的帮助。”一凡点头。 “那可真了不起,快坐吧。” 廖掌柜脱下棉袍,顺手挂在墙上,他倒了两杯姜茶水,放在屋子中间的小桌上,“喝点水,驱驱寒。” 一凡打量着里屋,角落是个橱柜,还有一张摆着花瓶的小桌。一位妇人陪着两个小孩在那边玩耍。 没多久,一凡感觉燥热起来,连脚下都发烫,他这才发现原来整间屋子都可以称作一张大炕。外间的炉火烧的足,屋内屋外简直就是两种季节。 “小兄弟,热了吧?热就把那袄脱了。” 廖掌柜笑着说道,还让那妇人带着孩童上楼歇息。 一凡脱掉棉袄,廖掌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问道,“我若没猜错的话,小兄弟是个修行者吧?不知尊师何人?” 第七十三章 蹊跷往事重提 廖凡心的话让一凡有点惊讶,这事他只告诉过贺老头,并没向别人说过修行者的话。 “哈哈,比奇大森林宽阔无垠,常有野兽出没,还曾经出现过怪物,就是大人都不敢独行。 你小小年纪,能安然无恙的穿越过来,必然不是普通人。” 廖掌柜指了指一凡携带的那把乌木剑,“再说了,你背的这把剑我也认得,这是乌木剑吧?只有魔法师修行者才会使用。” “廖掌柜好眼力,我刚入门,还算不得修行者。”一凡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廖凡心似乎很期待什么事,表现的对修行者很感兴趣。 一凡也提出了心里的疑问,“廖掌柜,您和边界镇的廖善人是什么关系? 你们不仅同样姓廖,样貌也相似,我听说你也来自边界镇?” “哦?这你也知道?” 廖掌柜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我叫廖凡心,是从边界镇来的,廖凡尘正是我堂哥。” “那就难怪了。” 一凡笑着说道,“我也是边界镇的哩,我爷爷是海大桨,我之前还给廖善人放过牛。” “你爷爷是海大桨?” 这回轮到廖掌柜惊讶了,他回忆着说道,“我十多年前离开的边界镇,不曾听说海大桨有子女啊?” 一凡便把自己的身世讲给廖凡心,说是爷爷海大桨救得性命。 廖掌柜感慨一番,他端出来一盘干果,“这是银杏山谷的特产,村中的大银杏树结的,好吃的很,当地人称为仙果。 嗨,说来说去原来是老家的人,真让人倍感亲切啊。” 廖掌柜想念起家乡,就问边界镇这些年可有什么变化? 一凡边吃着银杏边给他讲,说到廖善人的家业越来越大,膝下儿女双全。 “我走时阿罗才两三岁。” 廖掌柜感叹道,“我这堂哥,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料理生意比我强多了。” 直到廖凡心说起往事,一凡才弄明白,当初他和堂哥打赌,要比试谁的经营更高明。 但廖善人在边界镇人缘广泛,因此廖凡心很难再铺展开。 后来,廖凡心听说银杏村贸易发达,便来到这里准备一展身手,谁曾想出师不利,银子没赚到,还亏折了本钱。 廖凡心好不容易翻了身,经营起两片菜园,鲜菜酱菜都有涉及,生意也红火。他当起了掌柜,在别人看来生活也是不错,但他却自觉再没颜面回乡。 一凡告诉廖掌柜,“半年前,边界镇遭了大难,爆发瘟疫,引来官军围了镇子。 要不是遇上了有本事的高人,可能整个镇子都有毁灭的危险。” “啊?什么瘟疫如此厉害?”廖掌柜心惊问道。 “那不是普通的瘟疫,是尸毒,毒性极强又很隐蔽。” 一凡说道,“那些中毒的人先会发狂而死,最后就变成僵尸害人。” 廖掌柜脸色数变,显然听说过僵尸的厉害。一凡又说道,“多亏那位高人,他不仅替边界镇消了这场灾难,陈大山也因祸得福,变成一个正常的人,还去投了军。” “还有此事?大山自下生就是痴傻,他变成了正常人?这位高人如此厉害?”廖掌柜迫切的问道。 一凡点头道,“当时大山沾染尸毒,是那位高人用了手段祛除毒性,重新开启心智。大山康复后不再痴傻,和普通人无异。 不过,那位高人怀疑尸毒并非偶然出现,很可能有人在故意散播。” 廖掌柜脸色煞白,他半晌说不出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兄弟,你刚才说被那尸毒传染的人,会发狂而死? 是不是如同得了癫狗咬那般?浑身乌黑,不停的大吼大叫?” “嗯,确实有这症状,但这只是开始,可怕的还在后面。 如果不及时制止尸毒恶化,这些人就会变成活死人,也就是僵尸。” 一凡见廖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以为吓到了他,也就没再讲小雨半夜唱招魂曲的事。 一凡犹豫的问道,“廖掌柜,您没事吧?” 廖凡心好一会才回过神,他有些伤感的说道,“小兄弟,实不相瞒,我在村正那听到你独自穿过比奇大森林,就知道你不一般。 既然你是修行者,能否请来尊师帮一帮廖某,以解压抑在廖某心头十年的疑惑。” “廖掌柜,这话从何说起?” 见一凡没听明白,廖凡心解释道,“小兄弟,我以前投入重金,想经营一处饭庄,可惜天不遂人意,摊上了事,所以亏折掉本金。 刚才你说的尸毒瘟疫,让我想起在我饭庄中毒倒毙那人,他们的症状十分相似。 县衙的仵作说我用了不干净的肉,但廖某经营一向谨慎,没出过差错,这怎么会是肉的问题。 地方县令能呼风唤雨,奈何廖某苦无证据,有苦难言,以致隐忍十年。 廖某一直想找到真正有本事的高人,盼着有天能洗去这身冤屈,不知道小兄弟能否相助?廖某当有重谢。” “这,廖掌柜,恐怕我帮不了你。” 一凡为难起来,“我师父不曾处理过尸毒,而那位高人虽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药理百科无有不通,可他早已离开王城,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也找不到。” 廖凡心听说没办法,不禁颓然道,“看来都是天意呦,难道廖某就不该有这念想?” “廖掌柜,你别灰心,肯定有办法。” 一凡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他见廖凡心对此事耿耿于怀,料想必有蹊跷。一凡宽慰道,“出了这样的案子,官府草草结案,没再继续追查吗?” “唉,要是他们愿意再查就好哩,或许就洗刷了我饭庄的清白,廖某也不至于成了菜头。” 廖凡心苦笑道,“罢了,罢了,或许这都是命数。 小兄弟,你若成年,何需茶水?他乡遇故知,一醉方休才好解愁。” “廖掌柜不必感伤,既然此事存疑,等我再遇到那位高人,请求他来查一查便是。” 廖凡心稍感欣慰,“如此有劳小兄弟。” 过了一会,廖凡心又问道,“不知道小兄弟为何来银杏村? 廖某来此处十年有余,已对这里非常熟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 一凡心想廖掌柜如今在银杏山谷小有名气,或许知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便问道,“廖掌柜,一凡还真有件事,您听说过祈福项链吗?” 第七十四章 依然毫无头绪 “祈福项链?” 廖凡心惊讶的问道,“小兄弟,你也想找祈福项链?” “您知道?”一凡感觉廖凡心是知道的。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廖某并没有在意。” 廖凡心回忆起来,“后来听贺老头说祈福项链是几百年前的法宝,我以为他说的是疯话。可越想越不对劲呦,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一凡不明白的摇头,只见廖凡心的脸色变了数变,他面露恐惧的说道,“想起来了,廖某第一次听到祈福项链,就是饭庄出事那一天!” 一凡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难道其中真有什么巧合?他忐忑的问道,“廖掌柜,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可没忘记,就在那一天,那个中毒死在饭庄的人,他还有两个同伙,都是一身黑衣,打扮的十分怪异。” 廖凡心说道,“我当时从他们旁边经过,恰恰听到一个人说等办完这件事,再去查找那条祈福项链。 我以为他们丢失了什么金银首饰,后来才知道的祈福项链。” “然后呢?”一凡问道。 “然后?然后其中一个就死了!那人先是大喊大叫,又面色发黑,发狂而死。 小兄弟,你提起祈福项链,回忆起往事,真是让廖某仍然后怕呦。” 一凡也莫名感觉到几分恐惧,廖掌柜的饭庄也出现过黑衣人?会不会和他们遇到过的黑衣怪人有什么联系? 廖凡心郁闷的说道,“它们莫不是有什么关联?那祈福项链到底是什么呦?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头啊?怎么偏偏和廖某过不去呦。” 如果是巧合,也不可能巧合的这般可怕。一凡在大森林里的那个梦,又预兆着什么呢? 一凡急忙问道,“廖掌柜,你刚才说的黑衣人有几个?他们是不是还蒙着面巾,不让人看见面目? 他们可曾带有兵器?是不是看起来让人不舒服的斧子?” “总共三个人,有两个蒙着面巾。” 廖凡心摇了摇头,“至于带没带斧子,这,这倒没注意,这么多年,已经记不太清了。” 一凡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那个黑衣怪人,再说廖掌柜看到的是三个人,而他只见过一个。轻微之处,细思极恐,这番谈话让一凡心跳加速,不停的冒着冷汗。 一凡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廖掌柜,我曾经也见过一个手段狠辣的黑衣怪人,此人作恶多端,金吾卫都没能将他拿住。 当时饭庄出事的时候,可还有什么别的疑点?” “别的疑点?” 廖凡心不愿去回忆,他抱着头想了想,“我记得那人突然发狂,吼叫了几声就倒在地上,但那两个黑衣人却没有施救,而是悄悄离开了。 后来就是县衙派人来查验,那仵作说是饭庄用的肉不干净。廖某百口莫辩,抵不过人们以讹传讹呦,就再没人来饭庄了。 不过,那天村里的许中医也来看过,他观察了很久,临走时摇了摇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廖某追过去问,许中医又不肯开口。 许中医深谐药理,医术高明,廖某去找过他多次,都被推脱了,这件窝心事也就不了了之,一直搁置下来。” “那是为何?”一凡猜测道,“既然许中医精通药理,说不定瞧出了什么。” “廖某也是这么想。” 廖凡心叹息道,“许中医平时为人谦逊,他是有真本事的。村子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用他的方子,再找药剂师黄老开药,三天必好,神着哩! 听说许中医在外地学艺,后来投靠的黄老,就一直留下来。许中医还培养黄老的儿子考上了武举人,可见其本事,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廖掌柜,廖家不是有在王城做大官的亲戚吗?既然这件事如此蹊跷,当初为什么不请来主持公道?” “这个不提也罢。” 廖凡心苦笑道,“那是我姑父,他只是户部小吏。堂哥之所以对外说有亲戚当大官,只是想压过张财主,壮壮廖家的声威,不至于被人小瞧了。” 一凡沉默半晌,没想到好人缘的廖善人,也会杜撰虚名。一凡心里又冒出来那个大胆的设想,“廖掌柜,银杏山谷可有别家饭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投毒?” “小兄弟,有是有,但这话在外面不要乱讲,县衙定下的案子,老百姓怎么推的翻?” 廖凡心说道,“我也怀疑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怀疑归怀疑,证据在哪? 再说廖某向来广结好友,也从未得罪过谁,又会是谁看不过去哩?” 一凡想了想,感觉此事前后矛盾不少。既然廖掌柜在原料上仔细,那仵作为何声称是肉的问题,如果结案错了,那县衙为何坚持如此? 如果真有人想投毒,但廖掌柜自称随和友善,不曾与人冲突争执,那投毒之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银杏山谷里谁会看不惯他这个外来户? 再退一步说,如果确实是肉的问题,县衙也没看错,怎么巧合的出现了三个黑衣人?他们还提到祈福项链,许中医到底看出了什么,他为何支吾其词,欲言又止? “不早了,小兄弟,我带你去歇息吧。” 廖凡心站起身说道,“难得碰到个家乡人,你就宽心在这住几天,不必拘谨。” “多谢廖掌柜。”一凡站起来,跟着走上二楼。 廖凡心举着一盏油灯,楼上有三四间房,他打开靠里的那间,“小兄弟,这间房前些日子收拾过,橱柜里面也有棉被,你自取了用。” 一凡再次谢过,廖凡心将油灯放在桌上也去歇息。一凡把包袱放在床上,打量起这间屋子,虽然布置的比较简单,倒也算温馨。 一张木床,一个木橱,一张木桌,墙上挂着一幅盛世牡丹水墨画,桌后垂下一帘棉布。揭开布帘,立马有股冷气钻进来,原来那棉布后面是窗户,用来遮挡寒气。 一凡站在窗前,往窗外看去,前面就是阿九的屋子,再往远处甚至能看到贺老头的窝棚。 “这么冷的天,贺前辈还好吧?” 一凡胡思乱想了一阵,他打坐在床上存思入定,但心境久久难以平复。 神秘夫人、林中小屋、祈福项链、黑衣怪人,走马灯似的在一凡心头转来转去,让他没法集中精力。 第七十五章 小敏姐的考验 祈福项链到底在哪里呢?一凡苦恼了半晌毫无头绪,索性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虽然饭庄投毒案已过去多年,但一凡能感觉到廖凡心的不甘和难以释怀,所以才一直等待着找回清白的机会。 只是那黑衣怪人就像一道沉重的阴影压在一凡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人,一凡就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喘不上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凡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他被门外奔跑嬉闹的声音吵醒,那是廖掌柜的两个儿子,原来已是清晨。 两个孩童踩的木楼咯吱作响,他们还跑到一凡的屋外敲门,“喵喵喵”的学着猫叫。 “无忧无虑的真好啊。” 一凡羡慕起来,听到外面有个女人在说话,“你们不要闹呦,下去玩吧。” 这是廖夫人在说话,廖凡心的声音也传过来,“你们两个怎么醒的比鸡还早?” “还不是你昨夜让他们早睡。” 廖夫人埋怨着下楼,还提醒了廖掌柜几句,“别忘了备好黄家的菜蔬,说是今儿要来取。” “知道,我吩咐过白伯。” 一凡穿好棉袍,打开房门,廖凡心披着棉袄正准备下楼。听到门响,他回头看见一凡,便说道,“小兄弟,起了啊,没吵到你吧?” “怎么会呢,他们倒是活泼的很。”一凡笑道。 “没有就好,这两个小子下生的晚,平时也被廖某惯坏了。”廖凡心招呼道,“走,一起下去喝点粥。” 一凡想起廖夫人的话,他跟在廖凡心身后问道,“廖掌柜,有活计要做吗?我练功有段时间了,有的是力气,你尽管吩咐才好。” “哈哈,哪能让你做那些粗活呦,伙计们已经装好车。” 廖凡心笑道,“是黄老办酒席,要了些白菜萝卜,韭黄蒜苗,还有几坛腌菜。他女儿前年出的嫁,听说添了新丁,夫家选的日子来小住几天,黄老就提前做准备。” “哦,原来是这样。” “黄老在银杏村有头有脸,他家里正巧来了个远房亲戚,那亲戚又在比奇王城大客栈里做事,就被黄老留住,等着给亲家露几手,做几桌美味佳肴长脸面。” 廖凡心说道,“被黄老如此器重,想必他这亲戚手艺非凡。小兄弟,你从王城来肯定知道,王城那么大,没有真本事可站不住呦。” 白伯在外面问道,“老爷,黄家派人来取菜蔬,现在送过去呦?” “来了几个人?让他们拉走吧。”廖凡心回应道。 “廖掌柜,你就让我一个弱女子拉回去呦?” 推门进来一个姑娘,廖凡心一愣,纳闷的问道,“怎么让你来了?” 那个姑娘样貌清秀,上身是白底绿花的大袖衫,下身一条浅绿长裙,头发梳在脑后扎成卷,插着一支绿尾银簪。 “怎么?我不能来啊?”那姑娘蹲下来,逗着廖家的两个胖儿子,不服气的问道。 “能来,当然能来,欢迎你来。”廖凡心笑了,“我以为是黄家的佣工,没想到是小敏姑娘。” “你这屋子怎么这般热?” 那叫小敏的姑娘站起身,她拽了拽围裙,抱怨着说道,“黄伯伯家忙不过来,就把我叫去帮忙,他们都走不开,所以我就过来问问喽。” “听说闺女回娘家,黄家比过年还忙活呦。” 廖凡心打趣道,“黄老要的菜蔬都已经备妥,一会就让伙计送过去吧。小敏姑娘,就你这小身板,想拉也拉不动啊。” “我才不拉呢。” 小敏还在逗那两个孩童,“不急,黄颖他们过午才到,也快到年根,黄家里外的扫尘除灰,砌新灶台,拉过去也没地放。 许久没见黄颖,听说她生完儿子胖了不少呦,嘿嘿。” 小敏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一凡,她好奇的问道,“廖掌柜,这小孩没见过呦,客人?” 一凡现在也算半大小伙,被人叫小孩他很郁闷,何况那姑娘也不比他大多少。廖凡心乐了,“这位小兄弟是廖某家乡人,这次从王城来的。” 廖凡心对一凡说道,“小敏姑娘是个热心肠,她活泼开朗,很多人都喜欢呦。你要是在银杏村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她。” “见过小敏姑娘,我叫尨一凡,请多关照。” 一凡恭敬的打着招呼,小敏笑盈盈的说道,“甭客气,叫姐姐呦,一凡弟弟。” “小敏啊,你也不小喽,还这么顽皮,看以后哪家娶你。”廖夫人坐在里面笑着说道。 “哎呀,廖大嫂,人家还小呦。”小敏把脚一踩,撒起娇来,但一点不让人觉得做作,她那红扑扑的脸蛋更显的可爱。 “小敏姐姐,你要是需要人手就叫我。”一凡爽朗应下。 “你?你还没个扁担高呢,能帮什么忙呦?”小敏忍不住笑起来。 廖凡心说道,“小敏姑娘,你还别小瞧了这位小兄弟,他是个修行者,他独自一人穿过的莽莽大森林。 他对银杏村不熟,你就带着他转转,听说小龙中了武举,你早晚也是修行者的媳妇呢。” “哎呀,廖掌柜你也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呦,不理你们了。”小敏捂着脸跑出门,廖凡心夫妇两人都在笑。 “小兄弟,你跟小敏转转。” 廖凡心说道,“黄老的名望很高,说不定他能帮你打听那条项链。” “多谢廖掌柜。” 一凡急忙跟出去,小敏回头看到一凡那瘦巴巴的身板,怎么都不像个修行者。她十分怀疑的问道,“喂,廖掌柜说你是修行者,你不会是说大话吧?那你都会什么呦?” “我真是修行者,修习的是魔法师一脉。”一凡认真的回答道。 小敏想了想,带着几分骄傲的说道,“你说你是修行者,我考考你便知真假,我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小龙告诉我不少修行者的事情。” “好,那你请问吧。”一凡先后从逍遥子,还有师父唐章那里学到不少,他自信能应对小敏的考验。 “还没有人能糊弄我。” 小敏转身问道,“我听说如果参加修行,学得本事,就能加入皇家的金吾卫,得功名,享富贵,前半生辛苦,后半生轻松,是这样吗?” “啊?” 一凡愣住了,他以为小敏会问一些装备法器,魔法修习之类,谁知一开口,就是这种值得所有修行者深思的灵魂拷问。 第七十六章 米大厨精武馆 小敏问的刁钻,一凡思考片刻答道,“人心各异,理想不同,不排除有些人修行是抱着这种想法,如同考取科举,他们也是为了服务强权,博取功名。 但自从我踏入修行那天起,就被教导修行者当以保天下安危为己任,降妖除魔,守护人族,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修行者毕生的使命。” “不错,有点修行者的模样呦。” 小敏又问道,“你说你是魔法师,我听说魔法师很注重内功修行,以及丹药的研制,如果能炼出灵丹,修为就一定能得到突飞猛进。” “哈哈,” 一凡不禁笑了起来,他回答道,“小敏姐姐,魔法师确实注重内功,却并不依赖丹药。因为修行天赋差异,内功的修行也离不开外功的相辅相成。 你说的灵丹妙药或许存在,或许能助人一日千里,但更多的修行者是凭借自身的天赋和勤勉的修习,如此日复一日,才能出类拔萃。” “嗯,看起来像是真的。那好吧,再问你最后一题。” 小敏叉着腰问道,“我还知道魔法师的法术大概有三种,你来说一说。” “魔法师法术众多,各不相同,看似杂乱,实则有迹可循。” 一凡随口答道,“师父告诉我,那些法术大致分为火系、电系和冰系三类,其代表术法是火球术、雷电术和冰咆哮。 怎么样?我答对了吧?” “哼,算你过关。” 小敏考过了一凡,态度变的温和许多,但她还是有些不服气,“要不是现在缺人,我才不想带着你,快走吧。” 一凡跟着小敏穿过银杏大街,来到旁边的一座木顶大房子,高高的牛角烟囱,屋檐下挂着几个灯笼,门口支着一口锅。旁边堆着许多劈材,还有一条长桌和几个酒坛子,这就是黄老的房子,也是银杏山谷的大药房。 药房那头有飘窗,正对着一片菜园,一凡看到窗台上摆着两个大瓷缸,还挂着几盆花草。下面还有张小桌,放着一个筐子,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罐子,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菜园里停着一辆小推车,贺老头正在那里施肥。他看到一凡,老远的打着招呼,“小兄弟,你怎么来这了?” “前辈,你可是好了?”一凡关心的问道。 贺老头笑道,“不打紧,老毛病呦,睡一觉就好。” “没事就好。” 一凡说道,“我在廖掌柜那里待的空闲,听说这边缺人手,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黄药师和许中医都是银杏村最受尊敬的人,如今家有喜事,不少人都来帮忙呦,好事,高兴事。” 贺老头放下手中的粪叉,提着水桶到地头的水井打水,再把打上来的水倒入菜畦,让刚才撒下的肥料渗进土里。 “贺疯子,高兴事你还在那里施肥浇粪呦?” 小敏在后面捏着鼻子叫道,“哎呀,你真是的,臭死了,今天就不要浇了嘛,这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是呦,我真是老糊涂了。” 贺老头一拍大腿,尴尬的说道,“光想着第一天表现表现,不浇了,不浇了,再浇黄药师也得发火呦,我去那边的菜园看看。” 贺老头说着把那些农具搬上推车,蹒跚着往那边走去。小敏犹自抱怨道,“这个贺疯子,可真是的。” 小敏走进药房,看到一凡还站在门口,她又叫起来,“喂,你还愣着干嘛,快进来呦。你跟着我收拾厨房,等让米大厨展露身手。” “噢,好。” 一凡走进大药房,看到里面已经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三四个人各有分工,刷锅的,擦地的,整理家伙什的,他们都给小敏打着招呼,看起来都挺怕这姑娘。 屋子里面很宽敞,进门放着水桶和扫把,贴着墙边并排两个灶台,四口大锅,再往里还新砌了一口锅。 小敏告诉一凡,那些大锅原先被用来炮制药材,米大厨担心串味,就让砌了新灶。一凡点头,再往里看,有个竹编的架子,上面有大葱、蒜头,以及各种油盐酱料。 屋子尽头还有两层的木架,顶上放着七八包白色药材,上层摆着几个白瓷瓶和黑罐子,不知道装的什么。下层堆着两个棕褐色麻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墙上挂着几把木勺和笊篱。 几把椅子摞在一起,突然被人不小心碰倒,而小敏蹲在旁边整理东西,眼看要被砸到。一凡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扶住。 “还多亏有你呦,没白来。” 小敏看厨房里人手够用,她找来纸和笔,写了张条子,“你跑跑腿,去肉铺取些肉吧,照着这个清单。” “取东西没问题,可我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啊。”一凡挠着头说道。 “有什么熟不熟悉的呦,你出了门右拐,过了铁匠铺再往左拐,那边有个胖子,你就找他拿就行了。” 小敏不容分说,将那字条塞到一凡手里,“银杏村能有多大,还怕走丢了你?” “那好吧,我去拿。” 一凡捏着字条出门,旁边杂货店的老陈已经摆好摊,坐在凳子上晒太阳。一凡向右拐去,转过药房,继续往前。 前面是一棵大树,后面就是山壁,爬满了藤蔓,不过早已枯萎。树下有间铁匠铺,一凡看那门框上挂着写有‘精武馆’的牌子。 铁匠铺用木头搭建,房顶的木板用石头压着,里面的火炉正炼化着一坩埚铁汁。门外几个木箱,上面摆着匕首、短剑、青铜斧,还有几把锤子,钩耙等农具。 一个精壮汉子走出来,把湿透的汗巾随手挂在门口,还不忘扶了扶那块招牌。 “精武馆,好气派的名字,这家掌柜想必抱负不小。” 一凡再看那人,他头缠黑头巾,身穿灰黑短褂,脚上蹬着一双麻鞋,上下都是结实的筋肉,仿佛感觉不到冷。 那人看了看一凡,转身回到铺子里,一手一个抱出两个木桶,“咚”的一声扔在门口。虽然不知道桶里装的什么,但看得出很重,那人没事般拍拍手,又拿起一把锤子走进去。 “好大的力气。”一凡暗暗喝彩。 走过铁匠铺,远远的能看到那边一座大门倚山而建,高高的瞭望塔下面站着一名威武的金甲卫士,还有几名军士围在那里烤火。 一凡拐向左边,走过几座房子,果真看到一个胖子,是个屠夫。那人满脸横肉,手里提着斩骨刀,身上穿一件蓝格子夹袄,外面围着白围裙。 第七十七章 琉璃瓶薄荷叶 胖屠夫身边是个木棚,里面摆着许多肉,横梁上几个铁钩挂着肉块,地上的木箱里也满满装着猪蹄。 “呃,你好,我是给黄老帮忙的,来取些肉。”一凡拿着手中的字条,走上前说道。 那屠夫裸着一对粗壮的胳膊,他接过纸条看了看,哈哈笑道,“哦,是小敏让你来的呦。怕我不认识你,还专门写个介绍信。 不过,你想要新鲜的肉,只怕是没有了。” “啊?没了?” 胖屠夫指指木棚上系着的几张纸条,“前几天下大雪,肉也卖的快。你看看,这些陈肉都已经被人预定了。” “这可如何是好?”一凡没了主意,心想第一件事就没办好。 原来黄家办宴席,不仅在廖凡心那里定下菜蔬,还从胖屠夫这里预订了很多肉,米大厨特意叮嘱要新鲜的,胖屠夫满口应承下来。可是不凑巧,正是因为下大雪,猎户们没有再送,所以肉铺里只剩下一些腊肉和陈肉。 胖屠夫把双手一摊,指了指案板说道,“这些肉你如果不要,我就真没有了。” “那怎么能行?小敏与你约定好的事情,现在做不到怎么办?听说黄家女婿下午就到哩。”一凡不是很满意。 “那我也没办法呦,猎户不来,我上哪弄肉去?” 胖屠夫抱怨起来,“我要是追的上鹿,还真想去捉。非要新鲜的,我身上倒是有,新鲜的很呦,不行你割几块。” 一凡看胖屠夫耍起赖,便打算返回,不再与他争辩,那胖屠夫忽然在后面叫道,“哎,哎,你等等。” “怎么?”一凡不解的问道。 那胖屠夫搓着手说道,“小敏交代的事,你如何空着手回去?说不定她还会找我,哎呀,这丫头不好惹。” 一凡觉得有些好笑,这屠夫看着粗犷,原来也对小敏心存忌惮。只听胖屠夫说道,“小兄弟,要不这样吧,小敏既然找你帮忙,那你顺带着也帮俺个忙呦。 这样省得咱俩都被那丫头折腾,另外,我再送你个稀罕物,如何?” “我能帮你什么忙?”一凡有些纳闷。 胖屠夫说道,“小兄弟,很简单,就是跑趟腿。出了银杏山谷往北走,不远处有家猎户,他平时要价高一点,我就没要他的。 这不也是黄老那边有急用,你就帮我去问问呦。如果那猎户有收获,你就帮我拉回来一些,岂不两全其美?” 一凡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走一趟也无妨。他答应下来,“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去帮你问问。” “哈哈哈,小兄弟,好人会有好报的呦。” 胖屠夫将他肥硕的身躯压在案板上,从后面拽出个钱袋,“我这有些银子你拿着,那猎户要是有,尽管收来就是。” 一凡接过那油答答的钱袋子,按胖屠夫说的方向找去。他先出了北门,然后沿着山脚往前,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差不多个把时辰,来到一棵大树下,果然在那附近找到一家猎户。 那猎户听说一凡的来意,不太情愿的说道,“前几日大雪,鸟兽匿迹,我们猎户狩猎着实不易呦。平日那屠夫压价厉害,这次就算我不卖,他亦无话可说。 但这是黄药师家办喜事,你还大冷的天跑过来,我不卖反而耽误了黄老。也是运气好,我昨日狩得一头鹿,还有几只山鸡,你都拿回去吧。” 猎户从钱袋里取出银子,带着一凡来到后院,从顶棚取下一头吊着的幼鹿,差不多有百十多斤,另有五只山鸡。 一凡发起愁,扛不动啊。那猎户推来一辆板车,“你拉回去,车放屠夫那就行,等我有空再取回来。” 一凡谢过猎户,拉着板车返回银杏村,胖屠夫见他真拉回来肉,非常高兴的说道,“小兄弟,你可以呦。” “黄老用不了这么多。” 胖屠夫用斩骨刀劈开鹿肉,对一凡说道,“车上这些你拉过去,够黄老招待几天了。 对了,我说话算话呦,你帮了我的忙,这个瓶子送你。” 一凡看胖屠夫从怀里摸出来个琉璃瓶,通体泛着金黄色泽,外表圆润光滑,瓶口的盖子巧妙紧致。 接过来再看,原来琉璃瓶几近透明,之所以金黄,是因为里面盛着满满的液体,隐约还能闻到一股略带辛辣的草药气息。 “这是什么?”一凡晃了晃瓶子,好奇的问道。 “前阵子在村外捡到的,看着怪怪的呦,不知道装的什么。” 胖屠夫说道,“我也没空去找黄药师瞧瞧,送给你吧。你去问问如果有用,你就留着。” “嗯,那我先让黄老看看是什么。”一凡把瓶子塞进口袋。 一凡拉起板车刚走几步,那屠夫拿着一盒东西追上来,“小兄弟,你等等,差点忘了。这是薄荷叶,炖肉时放几片能去腥气,你也一起带给黄老。” 一凡来到药房外面,小敏已在门口等的不耐烦,她叉着腰问道,“你跑哪去了?难不成还真迷了路?” “屠夫那里没有新鲜肉,我又去帮他取的哩。”一凡尴尬的说道。 小敏把一块毛巾扔过去,“看你累的呦,快擦擦汗吧。” 屋里出来几个人把那些肉抬下来收拾,小敏接过薄荷叶,一凡问道,“小敏姐,你能带我去见见黄老吗?” “你找黄伯伯干嘛?等着吃宴席就好了,少不了你呦。” “不是,不是吃宴席,我想让黄老看看这瓶里面装的什么,是不是药。”一凡掏出那个金黄的琉璃瓶,递给小敏看。 小敏举起那瓶子,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这么鲜艳,还挺稀奇呦。闻着好像没有毒,走,让黄伯伯看看去。” 小敏推开墙上的一扇门,一凡以为是个暗室,进去以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屋子里非常宽敞,摆上七八张桌子也绰绰有余。 中间用一道镂空雕花木屏风把房间隔成两段,门口有三层高的木架,摆着一些书籍和罐子,两边的墙上挂着好几幅锦旗。 那些锦旗有的绣着‘妙手回春’,有的绣着‘医神再世’。不用猜,这肯定都是找许中医和黄药师看过病的乡亲们赠送,籍以表示感激之情。 “黄伯伯,许伯伯?”小敏边走边叫起来。 “呦,是小敏啊,你怎么过来了?” 一凡看到有位头戴棉帽的老者,正伏在桌上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他没注意有人进来,小敏喊了好几声,他才抬起头。 第七十八章 黄老药理纯熟 那老者伏在桌上记录着什么,身后靠墙的位置有个一人多高的大药橱,顶端堆着一包一包的药材。 药橱旁边贴着一张人体脉络图,地上是一把铡切草药的铡刀,倚着屏风那边还有一张矮床,整齐的铺着被子和枕头。 老者的桌上还放着一本药典,几本册子,以及一个捣研药材的石臼。小敏笑嘻嘻的问道,“许伯伯,您还在忙着呦?” 原来这位老者就是许中医,他和蔼的问道,“小敏啊,你们忙里忙外的,准备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许伯伯,您到底在研究什么呦?怎么被褥都搬到这里了。” 小敏皱起了眉头,“这么冷的天,就不怕冻着呦?” “哈哈,没事。” 许中医站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他笑着说道,“小丫头,你可不要小瞧老头子呦,我身子骨硬着呐。” “您是老当益壮。”小敏往里屋看了看,“黄伯伯在里面吗?我有事找他呢。” 许中医点头,朝里面吆喝了一声,“老黄,小敏找你呦。” “来了,来了,这些药材得赶紧晾起来才是。” 一凡听到屏风后面有人答应,紧跟着另一位头戴棉帽,腰扎围裙的老者走了出来。 那老者一把灰白胡子,他一眼看到了小敏手里的琉璃瓶,惊讶的问道,“咦?这不是我遗失的那瓶太阳水呦,怎么被你捡到啦?” 许中医一听,也往小敏手上瞧,他跟着笑起来,“别说,还真是那瓶太阳水。” “黄伯伯,太阳水是用来干什么的呦?” 小敏把盛着金黄液体的琉璃瓶递给黄药师,又指了指一凡,“是他带回来的,你问他吧。” “哦?这少年面生呦。” 黄药师让他们坐下说话,他说道,“太阳水是一种特殊的补充药水,很受修行者欢迎,但在以前并没多么珍贵。 只因为其配方遗失,所以留存下来的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值钱呦。这位小友从哪里来?又在哪里得到太阳水的呢?” “回前辈,小子尨一凡,是从王城过来的。” 一凡恭敬答道,“这瓶药水是村里的屠夫给的,他说前几天在村外捡到。我去肉铺取肉,他便赠给我,说正好带给您瞧瞧。” “没糟蹋就好呦。这瓶太阳水可是费了许老不少功夫,他查阅各类古籍药典,又让我试验了几十种配方,才终于配制成功。” 黄药师感慨道,“前几日我带着它外出采草药,不小心遗失了,不想被屠夫捡了去。” 许中医也说道,“老黄为这事懊悔了好几天呦,这下找到了,他接闺女的心情就舒畅多了。” “原来是这样。” 一凡说道,“既然这瓶太阳水是两位前辈辛苦研制出的,本就属于两位前辈,一凡能帮着找回来也是高兴。” 许中医摆摆手,“黄老刚才也说了,太阳水不算稀奇,只因之前的配方失传才导致稀缺。 如今已重新找到配方,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就可以大量生产,为抗击妖族的勇士提供快速的补充。 小伙子,你机缘巧合得到它,也算有缘分呦。我看你也是个修行者吧?这瓶就送你吧。 老黄,你觉得呢?” “这是你研制出来的宝贝,当然你说的算。” 黄药师把太阳水递给一凡,看到一凡不肯收,他便硬塞到一凡手中,“傻小子,太阳水多少修行者求而不得呦,快拿着吧。当个见证,留作纪念。” “与金创药和魔法药相比,太阳水起效迅速,不管是体力还是灵力,都能在瞬间获得一定量的补充。” 许中医说道,“修行者在危急的时候喝下它,也许就能救回一命呦,这就是太阳水之所以珍贵的原因。” “多谢两位前辈厚爱。”一凡十分感谢许中医和黄药师的馈赠。 “来,让你们见识见识。” 黄药师带着一凡和小敏走过屏风,进入里间,他笑着说道,“这些都是老许嘱咐的药材,他废寝忘食的蹲在药房,就是为了能改进太阳水的配方呦。” 里间不小,满满当当的摆着品类繁多的各样药材。靠墙依次排开三个大木桶,七八个大麻袋,都敞着口荫凉,里面棕色的、绿色的、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散发着清淡的药香。 那边用数十根竹竿并排在两根横木上,搭起一个又长又宽的架子,上面也晾着七八个藤筐和竹篓。 许多药材一凡没见过,感觉有的像山药,有的像茄子,有的像蘑菇,甚至还有普通的大葱和蒜头,墙上也挂着一长串的萝卜和辣椒,难道这些也能入药? “黄伯伯?这些是菜蔬还是药材啊?” 小敏也是一肚子的疑问,她有话憋不住,好奇的问道,“怎么看起来就像,就像刚从菜园子里挖来的呦?” “哈哈哈,丫头,它们就是从菜园里挖来的啊。不过有些看着像菜却不是菜,这些药材各有妙用呦。” 黄药师拿起一根长着一片大蘑菇的树枝,“你们看,这是木灵芝。 灵芝有五类六种之说,石芝、木芝、草芝、肉芝、菌芝,色彩上缤纷斑斓,青芝、黄芝、白芝、赤芝、黑芝、紫芝。 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白者如羊脂,赤者如珊瑚,黑者如泽漆,紫者如桑葚,青对木,黄对土,白对金,黑对水,赤紫属火。 灵芝种类不同,对应五行不同,其药理亦不同。在形状上也是大小不一,小者一二斤,大者十余斤,古今皆以为瑞草,最是强于养心舒肝,滋补益肾。 这种薤白,非葱非蒜非韭,看似寻常,却是祛痰通阻的好材料,有理气、通阳、宽胸的功效,还能保护血管脉络。 若是将薤白和三七、陈皮、生姜、大枣一起煮鸡汤,对寒痰、胸痹等症状有妙用。 至于这些蒜头生姜、大葱萝卜就是田园地头常见的了,但它们也可药用。大蒜性温味辛,能杀虫解毒、消积健胃。生姜也有同等功效,除此外,还能解表散寒,温肺止咳,对胃寒呕吐亦有作用。 还有这大葱,药理通阳活血,发汗解表,如果有风寒痢疾,痈肿疮毒、小便不利等症状,都可用之。 最后这萝卜嘛,俗话说‘十月的萝卜赛人参’,这个时候,萝卜的营养最充盈呦。它能清热生津,下气宽中,开胃健脾,顺气化痰,养肺止咳,是不是益处多多啊? 平时若用萝卜熬水解渴,也是保健。” 第七十九章 许中医的委托 “嘿嘿,黄伯伯,还是您知道的多呦,我只知道吃萝卜会...” 小敏忽然意识到什么,没把那后半句说出来,一凡貌似懂了,站在旁边忍不住的笑。 “你有什么好笑的?”小敏眼睛一瞪,脸被涨的通红。 一凡看小敏有些生气,忙急中生智的解释道,“小敏姐,我只是想起来我师父哩,他管理着一个酒店,经常让店伙计用萝卜煮水喝呐。” “哼!” 小敏哼了一声,把头转向许中医,“许伯伯,这小孩说自己是修行者呦,你把阿龙哥教的那么厉害,就考考他嘛,让他再得意!” “小敏,你又闹脾气,是不是你没考住他,让我给你找面子呦?” 许中医笑着说道,“就你这脾气,以后得改改,小龙中了武举,你还能欺负的过呦?” “哈哈,那小子中武举怎么了?” 黄药师很喜欢小敏,他毫不介意的说道,“依我看呦,小敏这性子好的很,直爽些要比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强。” “黄伯伯,还是您最疼我。”小敏有人护着,立马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是喽,是喽,她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你老黄还能不护着?” 许中医笑着摇摇头,他坐回到桌后,和蔼的问一凡,“不知这位小友尊师名讳?” “对呦,小兄弟你既然是修行者,师从何人?”黄药师也问道。 “回两位前辈,小子拜冰火之歌唐章为师,来银杏山谷想寻找祈福项链。” 一凡坦然说道,“可惜听说那宝物遗失了,不知两位前辈是否知晓其下落?” 许中医和黄药师两人面色有些严肃起来,这让一凡不禁有点忐忑。许中医旋即哈哈大笑,“你说你师父是冰火之歌唐章?” 见一凡点头,黄药师也笑道,“久闻唐右使大名,他竟然收了徒弟。” “惭愧,要不是白日门学院外事长老逍遥子介绍,怕是师父不肯收的。”一凡挠着头说道。 许中医更惊讶了,“哦?是逍遥长老介绍的?那看来你必然不一般呦。” “小子并无过人之处,幸得师父不嫌弃,如今修行遇到瓶颈,因此前来寻找祈福项链。” 一凡红着脸问道,“前辈认识我师父?” “遗憾不曾与唐右使交往,只是听过冰火之歌的雷霆大名。” 许中医笑道,“多年前,祈福项链被歹人盯上,也曾经有人前来寻找,却都是无功而返呦。” “小子也听说过了。” 一凡叹了口气,“晚辈受高人指点,只想碰碰运气,既然已经遗失,自然再奢求不得。” “万事皆有轮回。”许中医微微点头道,“小兄弟,很多事都讲究个机缘巧合,强求不来。” “前辈说的是。” 寻找祈福项链无望,一凡便打算帮黄老忙活完就返回王城,说不定还会被师父责怪。 黄药师听的外面热闹,就问道,“小敏,宴席准备好了吗?” “廖掌柜已经派人把菜送来了。”小敏答道,“一凡也把肉拉了回来,足足五十斤鹿肉,还有五只山鸡。” “那可太好了,小颖就爱吃鸡。小兄弟你也辛苦,我给你点银子当报酬。”黄药师说着就要去取银子。 “前辈,我可不能要。”一凡连忙摆手,“不辛苦,小敏姐能带我长长见识就很好哩。” “小兄弟倒是有趣。” 黄药师想了想,“不然这样吧,你既然不要银子,看你也是修行者,我这正好有一条传统项链。算不得值钱东西,但能辅助初学者聚精会神,提高准确度,把它送给你吧。” “前辈不必如此,小子怎能要?再说,助人是快乐之本嘛。”一凡把头摇的像个货郎鼓,坚持不受。 “小兄弟小小年纪,却这般古道热肠,我这么多年没见过的啦。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们也就不勉强你呦。” 许中医缓缓说道,“小兄弟,等你返回王城时,再来这里帮个忙。” 原来黄药师的儿子考中武举人,留在王城做了教头,前段时间来信开了几味药,正好委托一凡捎过去,一凡满口答应下来。 “小兄弟,你和小敏出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今晚少说也得有五六桌菜,可够米大厨忙活的。” 许中医笑着问道,“老黄,准备给你表弟多少银子呦?” “嗨,他要什么银子,我和表弟小时最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掏鸟蛋、抓蝎子、逮野鸡可都少不了咱们呦。 后来他去学了厨艺,最近在比奇大客栈做了厨师。你当初离开的早,去那远的不得了的地方修习道法,我就只能接过来这药铺呦。” 黄药师带着几分怀念,继续说道,“这次表弟回乡省亲,顺便来我这看看。 我说巧了,再过两天你侄女回娘家,你就暂且住几日,等着露两手给表哥挣份面子,他便应承下来。” 小敏期待的问道,“黄伯伯,米大厨最拿手什么菜呦?” “我这表弟最擅长做鱼,楼上那两个大缸里面,就是我前天买好的大鲤鱼。” 黄药师笑着告诉小敏,“要不是他来,你们还真品尝不到呦。一会你找几个人进来收拾收拾,就把桌子摆在这里吧。” “哎。” 小敏出去找人,一凡也跟着走出去,看到外面已经摆好了各种材料炊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应有俱有。 身材微胖的米大厨正挨着清点,补齐漏缺,看得出他做事很严谨。一切就绪后,就只等客人到达。 过了晌午,黄家招待众人用饭,大家正坐在屋里歇息,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有人推门喊道,“来了,来了,黄颖他们来了。” 众人都站起来,心想终于到了。黄颖夫家距离银杏村两三百里,快马一天能到,但如果乘着马车,带着老幼妇孺和一应物什,那怎么也得走上两天。 黄药师整理着棉帽,黄颖先推门走进来,她欣喜的叫道,“爹爹!” 黄颖看到满屋子亲朋好友,这让她感觉亲切,挨个的招呼问候。小敏悄悄从后面将黄颖抱住,捏着嗓子问道,“猜猜我是谁呦?听说你又长肉肉喽,嘻嘻。” “小敏!” 黄颖拍掉小敏到处乱抓的手,“你个臭丫头!怎么还是这样?” “嘿嘿嘿,”小敏厚着脸皮不放,黄颖就把她拽到身前,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姐妹欢呼雀跃,聊的热火朝天。 第八十章 名厨早有见识 黄颖敷着喜庆吉祥的浅红妆,身穿一件蓝色绣花圆领棉裙,浅紫袖口拼接着兔皮,雪白的兔毛翻卷在外,非常保暖也煞是好看。 她脚上套着一双皮棉靴,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贵妇人的气质。 黄夫人听着动静,匆忙从楼上走下来,黄颖开心的像个孩子般迎上去,“娘亲!” “颖呦,你怎么看着瘦了?” 黄夫人激动的踩了个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黄药师在旁边埋怨道,“你这么不仔细,小颖敢让你抱外孙呦?” “我自会抱的紧!” 黄夫人左看右看没瞧见外孙,黄颖扶着她说道,“爹,娘,这么多人呢!” 老两口拌嘴引的众人哄笑,黄颖抱着黄夫人的胳膊,她娘也是嘘寒问暖的问,“你这孩子,下这么大雪就不要来呦,娃娃好不好?” 母女两人说了几句家常话,黄药师开口问道,“亲家呢?不是说了一起来?” “他们在后面,马车走的忒慢,我想念娘亲,进了城就让卫杰先带我过来。” “卫杰呢?” 黄药师也没看见女婿,黄莹打趣道,“他呦,脸皮薄,许是瞧一屋子人,自个没好意思进来。” “你看看你…” 黄药师走到门口,看到卫杰原来正在解开马驮的礼物。 “泰山大人!”卫杰看到黄药师,急忙上前拜见。 黄药师让他先进屋,“这么冷的天,还带啥东西呦,快进来暖和暖和,我叫人去接亲家。” 卫杰提着礼物进屋,“前阵子小颖甚是思念岳丈,家父也时常夸赞小颖温良恭谦,持家有道。更不用说小颖给卫家增添新丁,家父非常高兴。 思乡是人之常情,小颖距上次回来已近两载,家父便决定全家共同走动,也让两老瞧瞧外孙。” “好,好,还是卫大哥想的周到。就是大冬天的不作美,路途遥远,襁褓里那小子让我挂念。”黄药师让大家都坐,又叫人泡来姜茶,祛祛寒气。 没多久,后面的车队也抵达,三辆马车,还有五六名家丁随从。黄药师夫妇迎出门,就见卫夫人怀抱裹着层层棉被的胖小子,后面跟着红光满面的卫员外。 “快让外婆好好瞧瞧,呦,这小胖子又睡着了。” “你看这眉眼,真是和小颖一模一样。” 那不满周岁的婴儿粉粉嫩嫩,不哭不闹,看的两位夫人喜笑颜开。她们担心外面冷,只是看了一眼,赶紧把棉被盖好,进到屋里。 小敏把那火炉烧的更旺,整个药房里洋溢着人伦之乐的温暖。 里屋的人品茶寒暄,外屋的人也没闲着,大厨帮工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小铁锅调着羹汁,大铁锅架柴猛烧,有人洗菜切段,有人处理皮毛下货,顿时一片烟熏火燎,雾气蒸腾。 黄颖和小敏说着话,哄着怀里的婴儿,啼哭起来还会躲过去喂奶,羞的小敏捂着嘴笑。 一凡和两个伙计把捞出来的大鲤鱼抬到外面,米大厨担心他们出差错,吩咐放在旁边就好,不要去动那些鱼。 一凡从小跟着爷爷海大桨,要说收拾鱼还真是把好手。他认为如果米大厨自己处理鱼,再加上烹饪,未必忙的过来,便说道,“我自幼会收拾鱼,也许能帮些忙。” “哦?你会杀鱼?”米大厨看一凡年少,将信将疑的问道。 一凡点点头,对那鲤鱼念叨了几句,“鱼兄莫怪,今日黄家喜事,我得了黄老的恩惠,自然要帮忙的。鹿肉鸡鱼,路有机遇,莫怪,莫怪。” 说罢,一凡把左手轻轻放入盛着鲤鱼的木盆里,他仿佛在抚摸那些鱼,奇怪的是鲤鱼竟然不挣扎。 忽然一凡的手指前伸,扣住那鲤鱼两鳃,他再顺手一提,那鱼就离了水面。 等那条鱼反应过来,拼命的打着挺想要挣脱时,却已被一凡摔在砧板之上。 就在那条鲤鱼落下的瞬间,一凡右手的菜刀平铺,紧跟其后拍中鱼头。 力道不大不小,“啪”的一声脆响,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鲤鱼立马昏死过去,躺在砧板上一动不动,任由人摆布。 一凡拿起旁边那把小尖刀,从那鲤鱼尾鳍处一戳,沿着鱼腹划到鱼嘴,再用那刀身压住鱼腹掀开。 只见那刀口不深不浅,破开鱼腹的同时,里面的脏器鱼鳔,特别是苦胆都毫发无伤。一凡左手支撑,右手的小刀巧妙一抹,鱼腹内的东西都被刮的干净。 看到这里,米大厨已经竖起了拇指。一凡端来一盆温水,先将那鲤鱼泡洗一番拎出来,手中小刀换菜刀,用刀背从鱼尾斜向鱼头刮鳞,干脆利落的十几下,鱼鳞被刮的干干净净。 一凡再把那鱼扔进水里洗一遍,砧板也冲刷的干净,一条收拾利索的鲤鱼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前后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那鱼受到温水的刺激,鱼嘴犹在微微的张合,再看鱼身片鳞不沾,亦无半点粘液。 一凡老道的手法看的周围那些人啧啧称奇,就算是经常做鱼的,也很难做到这般干脆利索,行云流水,一串动作下来让人大呼过瘾。 “小兄弟,看得出你确实是个行家里手。” 米大厨笑着夸赞,他从一凡手中接过那把菜刀,拍了拍鲤鱼的两侧,“不过呐,做菜要想好吃,就得抠细节,不能嫌麻烦。 我再给你加道工序,可以让鱼的味道更加鲜美。” 米大厨拿起那把小刀,在鱼鳃后面一指宽处,以及尾鳍里侧各剌出一道深口子,反面亦如此。 做完这些,米大厨从鱼鳃处挑出个白点,经过他的轻轻拽动,那白点竟然越拉越长,像一条绳子般抽离出来,竟然是条鱼筋。 米大厨提着那两条鱼筋说道,“这筋不仅腥气重,还是发物,孕妇幼儿吃了都不好,需要注意。” 一凡终于想起来了,在花慕兰拜师剑游八荒王敏求的宴席上,花武炎极力推荐过一道名菜糖醋鲤鱼。 他师父唐章当时就提到过,那条鱼妙在剔除了鱼筋的土腥气,让鱼肉的香味更加纯正,想必那位名厨就是米大厨了。 “前辈,您认识王城里花家酒水行的花掌柜和水美酒店的唐掌柜吗?”一凡向米大厨拱手问道。 米大厨有些惊讶的说道,“我虽然去王城没多久,两位掌柜也不熟识,但这两家店我都有听说的。小兄弟认识他们?” 第八十一章 飞天武馆送药 一凡告诉米大厨,“花掌柜是我好友的父亲,而唐掌柜就是我师父哩,我们曾经品尝过您的手艺呐。” “哈哈,原来如此。”米大厨直感叹这天下虽大,圈子又甚小,两人本不相识,却说起来也有关联,都逃不过那十亲九故。 他们在繁华的王城或许还不会认识,偏偏在这边远村镇中相遇,也算是有缘,米大厨便和一凡相约结伴返回王城。 “准备晚饭呦。”小敏跑过来一声令下,这边的人立即开工忙碌起来。 热水换热油,劈柴换果木,姜丝蒜瓣、葱花韭苗、大小茴香、陈皮桂叶,各种调味香料,多达一二十种。 蒸炸烹炒、溜焗焖烧,大厨帮工们一通忙活,把当晚的宴席布置的十分丰盛。 酸辣白菜、酱汁木耳等凉菜不必多说,单说那些数得着的,清汆丸子、红烧鹿肉、铁锅蘑菇炖山鸡、萝卜粉丝烩肉,再来个铜锅涮肉片,吃的众人大呼过瘾。 尤其是压轴的糖醋鲤鱼,更是让人拍手叫绝,外观焦黄喜庆,蘸着汤汁又香甜酥脆,众人连连夸赞不已。 在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下,卫杰和黄颖夫妇二人挨桌敬酒。几轮推杯换盏,酒量浅的已被人扶了去休息。 小敏和黄颖好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黄颖抱怨哥哥怎么没回来?小敏告诉她,“龙哥考中了武举,留在王城做教头,许是公务繁忙。” “让他回来倒不是为我。”黄颖笑道,“为了我那小嫂子呦。” 小敏又和黄颖闹成一团,米大厨问一凡打算什么时间返回,他在银杏村耽搁几日,倘若回去太晚只怕会被掌柜的埋怨。 一凡也担心师父责骂,他虽然没找到祈福项链,但见识了银杏村,也不枉此行。现在黄老的家宴顺利操办,一凡和米大厨都算了结一桩承愿,于是商定明日就启程。 再热闹的宴席也终有酒尽人散,一凡向许中医和黄药师提前辞别。许中医喝了不少醪酒,浑身蒸气腾腾的如同神仙下凡。 一凡看的惊讶,许中医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现在修为尚浅,早点回去修习也好。唐章还是有本事的,跟着他错不了呦。” 黄药师起身从药柜中取出一个棕色瓷瓶,他对一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前阵子小龙来信,说是需要一种药,这就是给他调配的。 本来想让我表弟带回去,老许却有打算,就有劳小兄弟呦。他叫黄飞龙,就在禁军大营的飞天武馆。” “一定安全送到。”一凡接过那瓶药水,小心的放进怀里。 许中医掏出一封折好的书信,“一凡小友,我这也有一封信,你帮我一并带给小龙。” 一凡同样接过来塞进怀中,“两位前辈尽管放心,我保证送到。” 过了一会,米大厨也过来辞行,黄药师问道,“表弟,怎么你也要走呦?我还想留你多住些日子,可是表哥这里太忙碌,把你累跑了呦?” “表哥哪里话。”米大厨笑道,“小颖一大家子来省亲,这多好的事,有啥劳累?” “那让小颖再给她表叔端个酒,你出力最多,自当多喝几杯。” 米大厨连忙摆手,“使不得,酒是不能喝了,已经脸红脖子粗,再喝岂不要出丑?” “哈哈哈。”三个老伙计都酒至微醺,笑作一团。 许中医擦了擦头顶的汗珠问道,“米老弟,我们可是多年未曾见过呦,咋这么着急回去?” “端人饭碗受人管。” 米大厨叹了口气,“我这趟回乡也有些天数了,倘若再回去的晚,就怕掌柜的不高兴。我刚才已和那小兄弟相约了明日动身,正好作伴。” “哦,如此也好,那小兄弟年纪虽小,却是个修行者,你们也能有个照应。” 黄药师说道,“表弟,要我说呦,凭你的手艺就是自己开个门店,也一定能红红火火,还用受别人制约?” “哪有那么简单?” 米大厨苦笑道,“店铺采购需用本钱不少,再说我这性子,守着灶台转还行,实在操心不来生意上的事。” “如今苛捐杂税也多,是不易呦。对了,侄女可有了好人家?”黄药师知道米大厨的姑娘比黄颖还大一岁,但一直没听说婚嫁。 “那丫头就喜欢缝纫,一心想做衣帽服装,相亲也不见,我拿她没办法。” 米大厨无奈起来,“由她去吧,丫头想开个裁缝铺子,我经人介绍去比奇客栈,也是为她挣些本钱。” “表弟,你何时变的这般生了?你怎不早说呦?”黄药师拍着膝盖抱怨,又上楼取来小包袱。 黄药师说道,“老许医术高超,也蒙乡亲们照顾,让我这药铺在银杏山谷做到最大。你若银子不够手,这里是五十两,你先拿着。” “哎呦,表哥,这可使不得。”米大厨摆手说道。 “老黄给你就拿着呦,你这表哥,有的是钱!”许中医哈哈笑道。 黄药师跟着笑起来,“拿着吧,老许看不上这些黄白俗物,他如果想要,恐怕这大药房都得归他喽。” 一凡回到廖家,也向廖凡心辞行,廖掌柜吩咐仆人准备些干粮,让他带在路上吃。 一凡再次感谢廖掌柜的照顾,廖掌柜笑道,“都是同乡何需感谢?唉,廖某一生坦荡,就是被那件事堵的慌,只盼昭雪。” “等再碰到那前辈,我会请求他来查证,他不仅武功高强,人脉也广泛,或许能翻案。” “多谢小兄弟,那廖某就等着好消息哩。” 其实廖凡心没抱太大希望,他将那些干粮提过来,还把几包腌制的菜干塞进包袱里。 第天,一凡早早收拾好,辞别廖掌柜去找米大厨。 来到大药房,米大厨已在那里等着,许中医和黄药师嘱咐他们一路保重,不舍的送到那棵大银杏树下。 一凡看到小敏提着一包柿饼走过去,他知道小敏是黄飞龙的未婚妻,便问小敏有没有捎带的东西,他可以帮忙。 “没有。” 小敏想了想,“如果他想要就让他自己来,别在王城看花了眼。” 一凡还没听明白,小敏已经走远了。 银杏山谷到王城路途漫漫,好在一凡和米大厨结伴同行,他们互相说着话,不至于太孤单。米大厨对这条路线挺熟悉,每到黄昏时分,总能找到村落歇脚。 第八十二章 教头大方馈赠 五六天之后,一凡他们终于抵达比奇王城,门楼还是那么威武雄壮,朱雀旗迎风飘扬,大街上人流如织,一派繁华景象。 可能临近年关,商贩明显多起来,置办年货的人们逛来逛去,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一凡邀请米大厨去水美酒店歇歇脚,米大厨笑道,“反正都在城里,近便的很呐,我先回客栈知会一声。 小兄弟,你如果有空就去找我,再做鱼给你吃。” 米大厨心急返回客栈,一凡也就不留,他们就在街口挥手道别。一凡摸了摸怀里的药瓶和信封,打算先给黄飞龙送去,以免耽误。 禁军大营处于城内观光河道的对岸,倘若在水美酒店二楼,隔着东西大街就能看到。 从东城门进来能看到一个杂货摊,一凡知道那后面有座石拱桥,可以通往禁军大营。 城北区域属禁军管辖,寻常百姓不能接近,桥头守着一名金盔金甲的弓箭护卫,还有几名执勤的军士。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军士拦住了一凡,“小孩到一边玩去。” 一凡对那人说道,“我来给飞天武馆送药,找黄飞龙。” “黄飞龙?你们认识吗?”那军士回头问,另外几个都不认识,便不许一凡通过。 也是巧了,灯柱那边急匆匆的走过来个校尉,却是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他看到一凡,惊讶的问道,“咦?你不就是唐大哥的徒弟吗?你去哪了?你师父到处找你呐。” 一凡给徐宁大概讲述了事情经过,说要先把受人托付的东西给黄飞龙带去。徐宁告诉那几名军士,“放他进去,飞天武馆新来的教头便是黄飞龙,我知道此人。” 徐宁把一凡领过桥,他的面色凝重,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徐宁给一凡指明了方向,叮嘱一凡尽快回去后就离开了。 “师父果然回来了,这下惨了。”一凡心里禁不住的忐忑起来。 经过几个花坛,里面还有不少积雪,花坛中间有一条路。一凡沿着那路继续走,眼前出现了绘着龙形图案的黄布围挡,长长的围成一圈,不知有几百丈。 围挡里面金龙旗、朱雀旗、飞虎旗、玄鹰旗、雄狮旗,面面俱全,猎猎飞舞,入口处依然站着值守的军士。 那些军士检查过一凡的包袱,抬手往里一指,“进去往左走,那座大房子就是飞天武馆。” 一凡抬头看去,那座房子当真气派,整体建在高高的白色大理石平台上面,虽然叫做武馆,看着更像是宫殿。 南边八道台阶,两边蹲着石狮子,东边八道台阶,同样两座石狮。头顶的房顶两层青瓦,东侧大门开三道,正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飞天武术馆’。 武馆门口也站着两名军士,他们倒是客气,一凡说明来意后,便被放了进来。他走进武馆,里面同样宽敞,地上铺着木地板,尽头是个带有台阶的讲武台,还围着一道护栏。 讲武台上摆着小木桌,桌上供奉着一把剑,旁边两盏高高的银烛台,桌前则是一块浅绿色的方毯。 后墙上方挂着一块同样写着‘飞天武术馆’的小牌匾,左右两道武训,侧边的隔板上摆着成卷的兵书。 台下设置一排人形桩,好几个学员围在一起讲解着拳法,那些人对面扔着几张箭靶,墙上挂着许多刀具,以及训练使用的木剑。 角落里还有几张弓,一堆护具,一个用来擦洗地板的木桶。那几个学员看见一凡,走过来问道,“你是何人?” “我,我找黄飞龙。” “找我?” 有一个魁梧的年轻人走出来,他疑惑的问道,“我就是黄飞龙,你是...?” 一凡掏出来药瓶和那封信,“我从银杏山谷来的,你父亲,还有许中医给你捎了东西。” “噢,太感谢了!” 黄飞龙接过去,将药塞进怀里,他展开那信看起来,露出来几分惊讶神情。 “黄大哥,怎么了?”一凡以为哪里出了差错。 “一凡兄弟,” 黄飞龙把一凡叫到一边,“我有个好友得了不常见的病,我知道父亲会配制这种药,多谢你帮忙带来。 许伯伯在信里提到了一件事,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希望你不要介意。” “嗯,什么问题?”一凡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妹妹叫什么名字?”黄飞龙开口问道。 “啊?” 一凡很纳闷,不明白黄飞龙为何问这个,“好像,好像叫黄颖吧?” “是。”黄飞龙笑了,他又问道,“你觉得银杏村里谁最厉害?” 谁最厉害?一凡更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问题,是问谁的战力最高吗?还是说的什么? 胖屠夫?力大铁匠?辅助黄飞龙考上武举的许中医? 一凡不确定的答道,“我不明白你说的厉害指什么,银杏村的人我只认识几个,但感觉他们都怕小敏,难道小敏最厉害?” “哈哈哈,” 黄飞龙大笑起来,“小兄弟,这话可千万别让小敏听见呦,不然她非打你不可。就算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也拦不住呦。” 一凡也跟着傻笑,黄飞龙解下一个红布包,塞在他手里,“看来你就是许伯伯说的那个人。 不要怪我谨慎,这个东西很特殊,曾经差一点就被歹人盗走。所以我必须确认清楚,才能移交给你。” 一凡点头,原来黄飞龙担心有人冒名顶替,他看着手里的布包,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却莫名的激动起来。 一凡好奇的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啊?让你这么担心,还有人抢夺。” “许伯伯说它蕴含着神奇的力量,也许我能考中武举人,也是托它的福吧。” 黄飞龙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许伯伯很厉害呦。这东西本就属于银杏山谷,十多年前,有人试图盗窃,被回乡隐居的许伯伯截下来。 许伯伯担心它再被人惦记,决定代为保管。我这次来王城赶考,许伯伯就让我带着,当作护身符。 这封信里,许伯伯说你现在需要它,便吩咐我转赠予你。” 黄飞龙平静的讲述着,一凡却内心狂跳,他没想到许中医不仅医术高明,竟然是战力很高的修行者,更没想到许中医对他如此厚爱。 布包里的东西在一凡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这让他兴奋不已,难道自己即将迎来突破瓶颈的那一天? 第一章 矿区暗藏杀机 水美酒店里一切如常,叶先生裹着羊皮袄,坐在柜台后面仔细的翻看账本,清算着年底的各种账目,季风和几个伙计忙碌完,也都坐在旁边聊天休息。 一凡去了银杏山谷,回来后唐章却没有责怪,只让他往后做事不可草率鲁莽,省的让大家伙担心焦急。 唐章找来一些上好的丹参、白术等补气药材,让一凡定期煎服,说这些对他的功法修行颇有益处。但接连几天,唐章的神情很严峻,好像有什么心事。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一凡问道。 唐章没有回答,只是嘱咐一凡做好功课,还告诉他,许中医赠送的那条祈福项链,只需佩戴在身就能于潜移默化中发生作用。 一凡摸了摸怀中的布包,里面正是祈福项链。那天黄飞龙将它赠予一凡,直到回了水美酒店,一凡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本来似乎注定空手而归,却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击的眩晕。当时一凡拿着祈福项链冲上二楼,唐章也是惊讶不已。 被红布包裹的祈福项链,看起来更像一根红绳系着一块面饼,边缘部分就像扁食捏边,留下奇怪的花纹,中间瘪下去一块,还有些许残缺。 “其外观果然和天珠项链一模一样。” 唐章将祈福项链拿在手中端详,他点着头说道,“我能感受到它蕴藏的能量,但似乎不是那么充盈。” “师父,天珠项链又是什么?”一凡好奇起来。 “收起来吧。” 唐章把祈福项链塞回布包,他说道,“天珠项链是适合道士修行者使用的法宝,蕴含着很强的道力。不过,传说天珠项链自带诅咒,虽然它能提高不少战力,发挥超出平常的攻击,但其也有弊端。 如果佩戴天珠项链,会让佩戴者的防御变的脆弱,这就比其他人多出几分危险。而祈福项链和天珠项链外观一致,作用倒相反,着实有趣。” “啊?师父,那怎么才能区分这是天珠项链,还是祈福项链呢?” 一凡惊讶的问道,“既然它们的模样相同,万一带错了,岂不是差之千里?” “确实如此。” 唐章给一凡解释道,“天珠项链煞气较重,这一条却让人感觉祥瑞温润,舒适平和,我虽然没见过祈福项链,但想必是它无疑。 说不定祈福项链和天珠项链都是同一个匠人制作,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才造成这种天壤之别的效用。 修行者的法器混搭是没有战力的,再说了,如果是天珠项链,为师岂不认识?” “明白了,师父。” 从那以后,一凡就连睡觉都要搂着那条祈福项链。 那天,一凡找叶先生要了纸笔回屋练字,刚写了几笔,他听见季风站在楼梯上说话,“掌柜的,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找您,已在楼下。” “哦?他来了?”唐章抬头应道,“快请徐都尉上来坐。” 季风转身下楼,没多大会,一凡听到楼梯“噔噔噔”的响起来,又听见徐宁说道,“唐大哥,韩长老的死因查明了。” 韩长老的死因?韩长老是谁?难道师父愁眉不展,就是因为此人?徐宁的话引起一凡的好奇,他放下笔,走到门口支楞着耳朵听。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唐章急忙问道。 徐宁叹了口气,“咱们之前怀疑韩长老被某种奇特的兵刃所伤,但因为时日已久,尸身带毒还心脉俱断,难以断定韩长老的真正死因。 李将军叫人看过,那人认出韩跃平中的是尸毒,让大家千万小心。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那人仔细检验过伤口,得出结论,根本不是兵器造成,而是五根手指生生插进韩长老腹中。” “啊?可是看准了?谁的指力如此强悍,竟能戳透衣甲?” 唐章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问道,“再说韩长老的武功也不弱,他怎会遭此劫难?” “这是让人难以相信,但多次比照伤口痕迹,也确实和手形一致。” 徐宁说道,“李将军推测,韩长老八成遭遇到了尸王。他是被尸王抓伤以后,明白自己染上尸毒回天无力,才自断心脉了结,绝了继续恶化成为僵尸的可能。” “这,这怎么可能?尸王恐怕几十年都没再出现过吧?” 徐宁沉默了一阵,“唐大哥,尸王确实没人见过。目前这只是推测,但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合理的解释呐。” “不行,我去找王敏求。” 唐章变的紧张起来,“对了,聚义盟那边什么意见?欧阳盟主怎么说?” “找到韩长老的尸身,我们就通知了聚义盟。欧阳盟主亲自带人从盟重省赶来,他可能和李将军有些旧交,所以李将军挺重视,商谈了半天。” 徐宁说道,“欧阳盟主说,如果韩长老被奸人所害,那他请求金吾卫追究到底,给江湖正义一个交代。倘若韩长老死于妖族作乱,那也只能如此作罢。 斩妖除魔本来就是修行者的天职,这怪不得谁,要怪就怪韩跃平学艺不精,怪他欧阳庆苗考虑不周。” “唉,欧阳盟主一生坦荡,他的威望是大伙公认的。听说聚义盟正准备盟主换届,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是够烦心的。” 唐章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思考着如果真是尸王,又该采取何种对策。 “唐大哥,我就是前来通报一声,马上就得返回。若是有什么新消息,我再过来。”徐宁起身告辞。 “好吧,情况紧迫,不留你喝酒了。”唐章也急着去找王敏求,两人前后匆匆下楼。 唐章下去没多久,又返回拿了一卷什么东西。一凡打开了房门,“师父,我刚才听到你们说韩长老和什么尸王,出现了怪物吗?” “前阵子我遇到王敏求,与他一起的,还有个聚义盟的长老,人称无情浪子韩跃平。” 唐章告诉一凡,“聚义盟的一个弟子回乡省亲后下落不明,可能走失在比奇矿区,韩跃平得到消息,决定前往矿坑寻找。因为那里地形复杂,极易迷路,还是我找徐都尉帮忙画的地图。 唉,我嘱咐过韩长老务必小心,速去速回,谁想他遭此横难。你在这待着,我去找王敏求商量一下这事。” “师父,你带我一起去吧。” 一凡央求起来,“我经历过僵尸和尸毒啊,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哩。” 第二章 蜀汉氏说疯话 唐章想了想,一凡说的也有道理,或许他还真知道一些和尸毒相关的事情。再说了,这小子有点本事以后,看起来浮躁的很,万一再跑出去,不知道去哪找。与其枯燥的参悟修行,倒不如在实践中锻炼成长。 “也好。” 唐章说道,“带你去可以,但你必须要听师父的话,不可冒冒失失。” “嘿嘿,师父,我都听你的。” 一凡赶紧穿上夹袄,摸起那把乌木剑。因为事情紧急,师徒两人没走大街,而是穿过胡同抄了近路。 经过一座两层高楼,那是武器店,一凡看到门口挂着大灯笼,外面摆着几张铁胎弓,还有许多刀剑,另有写着‘弓’和‘剑’的招牌。 旁边摆着一种怪模怪样的兵器,像极了鼓槌,一端是长长的手柄,一端是圆圆的铁球,招牌上写着‘呪’。 一凡纳闷的问道,“师父,这什么武器?” “和锤使法类似。” 唐章回答道,“那是一种很古老的武器,依靠强力击打造成伤害。据说有些妖族学了去,也会用呪,真是有趣。” 武器店门口站着两名金甲弓箭护卫,平时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但今天看起来冷冷清清。或许临近年关,不远的服装店里人声鼎沸,许多买到中意衫裙的妇人,喜笑颜开的走出来。 “一凡,等回来你找叶先生支点钱。”唐章边走边说道,“去选件新棉袍,回家过年也好穿的精神点。” “多谢师父。”一凡心里暖暖的,其实不管是逍遥子,还是唐章都很好,这让他感觉幸运。 抬头再看服装店,楼檐也挂着灯笼,门匾有些陈旧,外面带着遮风挡雨的屋檐。下面是两张桌子,一张摆着许多皮具,另一张挂着不少帽子和头盔。 桌子前面放着两块招牌,分别写着‘甲’和‘衣’,旁边的木架上挂着几件衫裙,还有一大堆各式布匹。一凡问道,“师父,他们家的生意怎么这般好?” “傻小子,过年谁还不添置件新衣裳?” 唐章笑着说道,“这家掌柜手艺好,王城不少权贵也在这里定做服饰,老百姓更是慕名前来,生意自然好。” “哦...”一凡跟在唐章身后,继续往前。 右边也是一家店铺,好几间大瓦房。这家店一凡路过很多次,只需闻着那浓浓的药味,就知道这是药房。 只是一凡想不明白,那家药房的墙外为什么有三根烟囱?还有,药房门口为何也有手持弓箭的金甲护卫? “夏掌柜,生意可好啊?” 唐章停下脚步,与站在药房门前的一个身穿灰裙的女人说起话来。 “嗨,唐掌柜真会说笑呐,”那女人说道,“我哪有什么生意,好生意都是赖大夫和钱药师呐。” 唐章告诉一凡,这人是夏大夫,里面还有赖大夫和钱药师。夏大夫主要给人看病,赖大夫医术好,他却经营药材,轻易不给人瞧,至于钱药师,更是一心扑在研制药方上,制作的毒粉很受欢迎,供不应求。 夏大夫有些闷闷不乐,“东奔西走,也只是瞧瞧头疼脑热,比不得卖药材的生意呐。” “再怎么也是一家店不是?王城这么大,百姓那么多,多亏夏大夫呐。”唐章笑着宽慰道。 “唐掌柜,你前阵子找的药材齐了?” 夏大夫忽然笑了,她低声问道,“忘了告诉你,那些补品你如果不着急用,俺可以托人给你带一些。” “找到了,找到了,先找些用着。”唐章有些尴尬,用手指指一凡,“是给这小子修习用的。” 一凡一时没听懂,唐章赶紧扯着他离开,他们穿过南北大街,从首饰店旁边走过去。一凡还记得花武炎带他们来这挑珍珠,说着都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也不知道花满城那边怎么样。 一凡胡乱想着心事,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在他耳边轻轻问道,“你想和我说说话吗?” “谁?” 一凡被吓的急忙抬头,是一个穿着灰裙子,头戴白布帽的女人。她站在肉铺门前,盯着一凡神秘兮兮的问道,“可能你觉得这是我的事情,但你可以听我讲一次吗?” “蜀汉氏,你又在这疯癫颠的说胡话了?” 唐章走过来,挡在一凡前面,他对那女人说道,“那边有人来买肉,你还不快去?” 肉铺里走出来老头,他满脸歉意的说道,“哎呦,是唐掌柜,没吓到孩子吧?” “金掌柜,你得给她请大夫看病呐。” 唐章指指药房,“夏大夫,赖大夫都有医术,她这一疯,谁敢来你店里?” “怎么也是亲外甥,咋能不看呐?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金掌柜无奈的摇头,“药汤喝了无数,可都不起作用,还有何法?” 肉铺也是一座两层小楼,外面用方柱搭着棚子,摆着很多鲜肉,棚顶上晾着成筐的腊肉。唐章叹了口气,带着一凡离开。 “师父,那人怎么了?”一凡心惊的问道。 “她挺可怜的。” 唐章说道,“那女人本来是有钱人家的闺女,莫名得了疯病,据说是因为未婚夫家的宝贝落得这般。” “宝贝?” 一凡回头又看了看肉铺,叫蜀汉氏的女人还在那里摆手,吓的一凡赶紧扭头不再看。 再往前就是那座高高的仓库,大门紧闭,楼上楼下却开着用来通风的窗户。仓库门前也站着一名手持长刀,威风凛凛的金甲卫士。 仓库的门厅挂着喜庆的灯笼,外面堆着许多木桶,旁边还有一辆板车,一个围着蓝色头巾的仓库保管员,正费力的将木桶摆整齐。 从这里拐到左边,沿着胡同一直走,就能看到花氏酒水行。唐章忽然问道,“一凡,你有没有注意到城镇门口,以及各处交通要道,都有手执神兵,身穿金甲的护卫?” “嗯,注意到了。” 唐章点头,“他们拥有不死不灭的无上神力,你知道他们怎么来的吗?” “师父,我听说过一点,他们以前也是修行者吧?” “对,几百年前,他们都是修行者中的顶级高手。” 唐章说道,“人族和妖族历经多次苦战,虽然最终人族击败了妖族,但人族自身也是遭受重创,损失巨大。 每隔上百年,妖族就要卷土重来,邪恶的赤月恶魔还制造出僵尸族和骷髅族,人族面临的威胁更加严重。” 第三章 往事心有余悸 唐章给一凡说起金甲护卫的来历,创世神为了保存人族火种,动用大法力留下这些神兵神甲,用以守护人族城市。 “他们就是那时候挑选出来,为了人族牺牲自我,为了人族忍受孤独。” 唐章说道,“金甲护卫身负神力,不死不灭,宁愿失去人生乐趣,称得上可歌可泣的英雄。” “原来是这样。” 一凡肃然起敬,明白那些金甲护卫是为了人族大我,毅然牺牲小我,单这一点,就值得所有人感恩和敬佩。 还没走进花家宅院,一凡就听见了王敏求的大嗓门,“听好了,重心下放,虚步前点,眼要盯,腕要灵。 判断冷静,避实就虚,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撩挂如金钩,劈砍像猛虎。” 王敏求说完,紧跟着传来花慕兰“嗬嗬”的呐喊,还有“唰唰唰”的剑招脆响。 “听出来了没?那丫头的剑法又有长进。” 唐章回头说道,“这是攻杀剑术,你小子可得给我长长脸。” “是,师父。我那小火球什么时候能变成雷电术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还不是要靠你自己。” 唐章瞪着眼睛,“先领悟到大火球再说吧。如同婴儿学步,还不会走呐,你就想着跑?” 进了院子,果然是王敏求在指导着花慕兰练剑,唐章笑道,“敏求兄弟,你是一天的功夫也不落啊。” 王敏求抬头看到唐章,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怕落后于你啊,唐兄,今日怎么有空?” “王伯伯。” 一凡跟进来打招呼,王敏求惊讶的说道,“呦,一凡你几时回来的?” “再不回来我看不也用比了。”唐章说道,“慕兰的进步不小呐。” 王敏求又笑起来,“唐兄,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一凡没信心啊?我可听过慕兰夸奖一凡无师自通啊。” “唐伯伯,一凡,你们来啦。”花慕兰收了剑,乖巧的站在旁边。 唐章没理会王敏求的酸话,转向花慕兰说道,“慕兰,这么快就领悟到攻杀剑术了?” “才刚学会。” 王敏求颇为得意,他刚想说话,被唐章抬手阻止,“我来不是夸你的,前几天韩跃平兄弟的死因查明了,徐都尉说他可能遇到了尸王,所以才来与你商议。” “啊!尸王?”王敏求大惊,“这么说矿区里出现了妖族异动?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尸王的出现意味着僵尸族开始活跃,它们虽然没有多么厉害,但最让人恐惧的就是尸毒。” 唐章问道,“敏求兄弟,听说你年轻时曾经遭遇过尸王?” 院子里的佣人认识唐章,便回屋叫来了花武炎,他急忙披上棉袍走出来,“两位哥哥可真是,这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快进屋里说话。” 三人进屋落座,花夫人去泡水看茶,花武炎听说出现了尸王,也不禁紧张起来。 王敏求搓了搓手,他回忆道,“我年轻时学了点本领,那时骄傲的不得了。有一次回乡,堂哥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消息,说有人在比奇矿区挖到了金矿,还是一块很大的狗头金。 堂哥想去挖,也怪我年轻气盛啊,听说这事也不免心中痒痒,没经住堂哥的再三央求。我们打听好路线,便去了比奇矿坑。” “怎么?难道韩长老的事情和尸王有关?”花武炎端起茶碗,已然猜到了其中缘由。 “嗯,金吾卫的果毅都尉徐宁说韩跃平死于尸毒。” 唐章点头道,“恐怕要去矿坑调查一番,我记得敏求兄弟曾经遭遇过尸王,所以才来询问。” “堂哥非拖着我去,我仗着会功夫,便提起凌风剑跟着。好不容易找到比奇矿坑,谁知就遇到了尸王。” 王敏求继续讲起来,“尸王比普通的僵尸厉害多了,那次的经历非常凶险,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唉,我堂哥送了命,我也是万幸遇人搭救,才死里逃生啊。” “当时发生了什么?”花武炎问道。 “我和堂哥找到比奇矿坑,发现入口被许多大石头,以及杂乱的东西堵着,旁边扔着几台采矿淘矿所用的设施,一看就是荒废已久。 堂哥扒开一道缝钻了进去,我进去就发现里面黑漆漆,阴森森的,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点起火把,周围有不少丢弃的工具,还有木头搭建的高台,上面立着两个大木桶,贴着一张满是灰尘的告示。 我凑过去,发现那告示是县衙贴的,写着此矿区凶险,有僵尸出没,如果有人看到告示,务必立即离开。我劝堂哥算了吧,黑咕隆咚的能挖到什么?不如回去吧。 但堂哥不同意,他说都来到这了,哪能再退?还说那告示是官府吓唬人的把戏,是担心别人将金矿挖去,最后又说我会功夫,怕个鸟僵尸。 矿区的地上有轨道,可以走矿车,运输矿石。我们便沿着轨道往里,往前了很远,发现好几座废弃的金矿和银矿,但都已被采掘的干净,我记得旁边还有一副奇怪的骨架。 堂哥用那把专门挖矿石的鹤嘴锄到处刨,他累的满头大汗仍然一无所获。堂哥痛骂起来,说那里都被人挖光了,他要富贵险中求,继续往深处走。 我们绕过石块和乱七八糟的横木,往矿洞的深处钻,有些洞壁因为土质较松,还都用木板和方柱支撑着。不知道走了多远,我们沿着轨道发现了另一个洞口,说来也怪,那洞口镶着门框,还贴着几张残破的符纸。 看到那些纸符,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恐怕那告示上说的僵尸出没是真事。再说如果在洞里迷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少人就因此丧命。 我再次劝堂哥返回,但堂哥被金子迷了心窍,他死活不同意,说外面那些地方早被人翻了个遍,不深入些,哪那么容易找到金矿? 堂哥一头钻进矿洞,我不能扔下他不管啊,只好跟进去。脚下的轨道延伸出去很远,你们都想象不出那工程是多么的浩大壮观。” “你倒是说说尸王啊。”唐章催促道。 “别急啊,我们在洞里发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旁边还有庞大的机械。” 王敏求说道,“沿着木梯下去,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堂哥看看周围,说这边应该少有人来,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他抡起鹤嘴锄刨了几下,忽然“叮当”一声,有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用火把去照,是个黄灿灿的东西。” 第四章 尸王威力惊人 王敏求说当时在矿坑挖到了东西,“堂哥很高兴,以为终于撞了大运,等挖出来再看,却只是一块铜矿。他又挖了半个时辰,除了几块铜矿和铁矿,根本没有金矿。 堂哥挖累了,就把鹤嘴锄给我,让我继续挖,他蹲在旁边歇息。我放下凌风剑,抡起锄头正刨着,堂哥突然大叫一声,吓的我差点锄到脚。 我埋怨堂哥一惊一乍,难道看见了鬼?他一个劲的往后退,手指着前面,哆哆嗦嗦的说鬼,有鬼。” 花武炎问道,“可是那尸王出现了?” “不是尸王。” 王敏求接着说道,“我转头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当真是怕啥来啥,前面有个黑乎乎的影子,歪歪斜斜的走过来,发出吼吼的叫着,非鬼即妖。 不过那只是一头普通僵尸,它乌黑的身子赤条条,光溜溜的不着一丝一缕,那些衣物怕是早已朽烂。” “僵尸最早是那些遭难的矿工,后来也有被感染尸毒而发生异变的人。但普通僵尸除了尸毒厉害,应该没什么特别。” 唐章说道,“远程攻击的魔法师和道士消灭它们并不困难,如果是武士,就要小心点了。” “对,僵尸最可怕的就是尸毒。” 王敏求叹道,“可当时我们都被吓傻了,眼看着那头僵尸越来越近。还好我反应快,拉起堂哥顺着轨道跑,慌乱中却跑反了方向,更要命的是那把凌风剑也忘了。” 唐章说道,“矿洞里最怕迷路,你那堂哥真是个迷了心窍的人。” “他是穷怕了,也被金银财宝迷住双眼,不晓得那些妖怪的利害,最后断送了性命。” 王敏求继续说道,“我们只顾往前跑,在黑漆漆的洞穴里绕着圈子,可是一直没发现梯子,而是出现一个斜土坡。我知道坏了,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再往回跑已经来不及,那头僵尸摇摇晃晃的追过来。我们只能爬上土坡,看到又有一道木门,没时间多想便钻了进去。 那也是个洞口,里面十分空旷,冷飕飕的,莫名的让人感觉阴森。只隔着一道门,就像隔了两个季节,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我们怕那僵尸再追来,就又往里走了一段,想找个躲藏的地方。等那怪物离开,再原路返回溜出去。 但僵尸虽然还是人的模样,却早已变异,在黑暗的环境下,它们凭着气味就能追踪,根本不需要眼睛。 没过多久,那头僵尸就吼叫着追上来,避无可避也只能能拼了。虽然没了凌风剑,我就用那把鹤嘴锄当武器,避开僵尸的扑抓,小心的与其周旋。 还好那僵尸虽然凶猛,却不怎么灵活,我也能勉强应付。知道了它的弱点,我愈斗愈勇,逐渐占了上风。 堂哥也在旁边吸引那僵尸的注意,我抽冷子闪到僵尸背后,狠狠的将鹤嘴锄扎下去。因为用力太猛,那锄头居然把僵尸扎透,钉在了洞壁的木板上。堂哥捡起铁锨一顿乱砸,终于把那怪物打死了。” 唐章问道,“敏求兄弟,你们打死了僵尸,还不赶紧跑,又怎么碰到的尸王?” “谁说不是呐,造化弄人,早知道僵尸不难对付,我们还跑啥?” 王敏求苦笑道,“那时堂哥受到惊吓,也因为紧张,腿开始抽筋,走不了路。我一番搏斗过后也有些乏力,我们便在那先休息一会,可就是那时候招来了那祸害。 后来我才知道,那片区域之所以阴森寒冷,就是那头尸王带来的恐怖气息。我堂哥坐在那里直报怨,说怎么越来越冷? 堂哥话音未落,黑影里一根手腕粗细的铁链冷不丁的抽过来,就像一条毒蛇吐出的信子,缠在了堂哥的脖子上。 铁链的力道很大,我堂哥一下子就被拽倒,被扯往漆黑的洞穴深处。堂哥两手抓着铁链,两腿蹬着地面不住的哀嚎。 我一看不妙,但此时再去拔那个鹤嘴锄已经来不及,只能拼命拽住堂哥的两腿,想帮他挣脱铁链。 就算我们两个人也挣脱不开,僵持了片刻,堂哥被憋的话都说不清楚,他呜咽不清的说,兄弟,你放手吧,这般扯着也是难受,不如死了。” “尸王擅长使用铁链,”花武炎在旁边说道,“必是尸王无疑。” “正是那畜生。” 王敏求眼圈有点红,“唉,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依然记得堂哥临死前说的这句话。我们从小玩到大,堂哥对我向来不错,他那时自知活不成,不可能再逃脱,就让我放手快跑。 可恨那尸王躲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双赤红眼珠子,‘吼哇哇’的怪叫让人胆战心惊,饶是我使出全身的气力,也拽不动那条铁链分毫。 万般无奈下,我顺手摸起旁边的火把往黑暗里扔去,这才看清尸王的模样。那畜生如同人形,只是身形更加高大,它的皮肤灰黑,全身都是鼓涨欲出的肌肉,硕大的头颅光秃秃,没有一根毛发。 尸王的两条胳膊很长,还各缠着两三丈长的铁链子,甩动起来难以招架。火把砸在尸王身上,迸起四溅的火星子,那畜生似乎怕火,它吼叫着往后退去,我趁机将那铁链子解开。 堂哥被勒的脸色绀紫,他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生死不明。我用尽全力把堂哥拖到一边,引着那尸王往回跑,我要去拔出来鹤嘴锄。 有武器还能拼命,没武器,毫无疑问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拔出鹤嘴锄,避开尸王的铁链,冲上去就凿,被那尸王的铁链架住,它将手猛的戳过来,就像一把钢叉,我哪敢挡?只能赶紧退后避开。 那畜生又抡起铁链砸下,我身手灵活,跳到旁边,回手就用鹤嘴锄砸。可惜那尸王实在厉害,鹤嘴锄打折了,它却没什么事。 没了武器,我只能避其锋芒,幸亏那个矿洞比较宽敞,绕着圈跑,那畜生追不上。 不妙的是尸王的铁链子很长,带着呜呜的风声,打的洞壁岩土崩落。我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很快陷入了狼狈不堪,又十分凶险的境地。 我堂哥苏醒过来,他神志不清的坐起来,呼唤着我的名字。我让他不要说话,更不要弄出动静,可堂哥根本没听进去,依旧不停的叫唤。 那畜生被堂哥的叫声吸引过去,一掌击穿了他的胸膛。” 第五章 毒玫瑰伸援手 “原来如此。” 唐章听王敏求说到这里,顿时明白韩跃平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王敏求接着讲下去,“我见堂哥万分危急,连声惨叫都没有,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喘息声。我慌忙从地上摸起一把铁锨,冲上去乱劈乱砍。 但那也来不及了,我堂哥被尸王牢牢抓住,只怕凶多吉少。我抡起铁锨猛砍猛剁,也让那畜生不好受。 尸王被激怒,竟然开口说起了话。它说你们这些蠢人,胆敢进来找死,本王不留下你们做僵尸,都对不住圣尊大人的赏识。 那时候我只想着救人,哪还管那畜生说什么,我不停的砍,不停的骂,深渊魔域的腌臜东西,还不赶紧滚开! 那头尸王不停的‘吱哇’怪叫,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实在是瘆人。它狂笑着说道,你要这人,换给你就是。 我堂哥像个草包一样被那畜生扔过来,我急忙伸手去接,那尸王的力量惊人,我接住了堂哥,但也被砸倒。 我爬起来,感觉两手黏糊糊的,都是血,再看我堂哥,已经变成了血人。他的伤势非常严重,胸前几个窟窿汩汩的涌出血,已经说不出话。 堂哥痛苦的吐着血沫子,他虚弱的指向外面,示意我快跑。那尸王又说话了,愚蠢的人族,如果你听从圣尊大人的召唤,我让你做个替身如何?看你有点本事,料想不难挺过考验。 如果你不识抬举,本王就让你尝尽痛楚,再将你大卸八块,分给饥饿的尸众。 我哪管那畜生说什么,背起堂哥就往洞口的方向退去,堂哥呻吟了两声再没动静,我心一沉,摸摸他的鼻息,已经死了。 那尸王‘吼吼’怪叫着冲过来,而那扇门的外面也传来一些动静,我当时很绝望,如果再冒出个僵尸,就算我王敏求再长两条腿,也不可能跑出去。” 唐章的脸色变的有些凝重,“敏求兄弟,那尸王提到了圣尊?你可知道那是谁?” “不知道。”王敏求摇头,“那畜生提到过几次,但并没再说什么。” “王大哥,门外的是谁?尸王只凭借尸毒,就能把人变成僵尸,肯定不少人被它害了。” 花武炎问道,“要是尸王再唤来几头僵尸,确实更麻烦。兄长最后怎么脱的身?” 王敏求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我背着堂哥也跑不快,没多久就被那畜生用铁链子缠住了脚,跌倒在地等死。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我那时还能怎么想?只感慨这条小命居然交代在矿坑里。” 忽然门被猛的推开,花慕兰和一凡跑了进来,两个人灰头土脸,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花慕兰裙摆上沾着许多草棒,头上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师父,我赢了!” 花慕兰兴奋的叫道,“我把一凡哥哥摔了两个大跟头。” 一凡撇着嘴辩解道,“我也摔倒你一次,再说第二次是你耍赖!你骗我说后面有人,我分了心,才被摔倒的。” 几个大人被一凡和花慕兰逗乐了,原来他们刚才在外面一时兴起,比试起了摔跤。一凡以为他比花慕兰大,也是男孩,肯定能轻松获胜,没想到花慕兰竟然不落下风。 前两局两人战平,在相持的第三局,花慕兰使了个小聪明赢了一凡,这才跑回来邀功。 一凡很不服气,花慕兰可不管那些,反正是赢了,她朝一凡吐吐舌头,乐呵呵的跑到桌前找吃的。 “一凡,她这算不得真本事。” 王敏求笑道,“再说你是魔法师,慕兰却是武士,你和她比摔跤,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别瞧她现在得意,真要比试起来,她肯定不如你。” “师父,我都学会攻杀剑术了!”花慕兰撅着嘴不高兴。 唐章却说道,“一凡,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俗话说兵不厌诈,倘若是一场生死之搏,你能为其他的事情分心吗? 赢者生,输的或许就没了命,哪里还有机会去计较?” “知道了,师父。” 一凡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花武炎笑着让他过来,从果盘里抓出许多黄豆瓜子,给他们两个人吃。 花武炎又问道,“王大哥,你刚才说被那尸王赶上,后来呢?” 尸王?一凡对这样的事情最感兴趣,他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手里的瓜子也不吃了,支楞着两只耳朵听。 “我以为要死在那矿坑里,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王敏求继续说道,“你们猜都猜不到,那扇木门被一下子撞开,进来的却不是僵尸,是一个人,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哦?阴森森的矿洞里会出来个美貌女子?”花武炎惊讶的问道。 唐章笑了,“敏求兄弟,我若没猜错,那女子应该就是毒玫瑰慕容秋荻吧?” “对,是慕容秋荻,不过当时我不认识,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王敏求又说道,“慕容秋荻进来看到尸王,立即挥舞魔杖施法,瞄准那尸王劈出一道闪电。 轰隆隆的闪电凭空而降,正中目标,那畜生吼叫着后退了几步。我见那姑娘是个战力颇高的修行者,感觉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木头,大声向她呼救。 闪电的光亮也让慕容秋荻看到了我,但她并不理会,躲开尸王的铁链,继续用雷电术攻击。直到那畜生退远了,她才皱着眉头问,你们两个盗矿贼胆子不小,竟敢跑到这里。” “一凡,听到了没?这才是魔法师的战斗素养。” 唐章提醒道,“魔法师受体能天赋限制,经不住太多的打击,必须时刻全神贯注。尤其是面对强敌,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满盘皆输。 临场对峙时,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小心谨慎,确保安全以后查看。” 一凡点头,王敏求接着讲道,“我还记得慕容秋荻那天穿着一件青黑色魔法长袍,肩部耸起着布甲,绿色的袖子带有花纹,身前是一块绣着彩色兽首图纹的皮甲,腰间系有红丝带。 我说是进来探险的,不料迷失了方向。慕容秋荻却一脸的鄙夷,说盗矿的人都这么说。” “师父,”花慕兰不满的说道,“这人真是讨厌,她凭什么认定别人就是偷矿呢。” “嗨,当时可不就是去偷挖金矿的啊,慕容秋荻那么说也没错。”王敏求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章 多情剑来探访 王敏求说起那次经历的凶险,“当时,从门后面跑进来两三个人,有道士,也有武士,他们的攻击很有章法。 毒玫瑰慕容秋荻在那些人的严密保护下,频频施动雷电术劈向尸王,而那畜生吼叫着说道,卑鄙的人族,本王要让你们成为尸众的盘中餐。 那畜生虽然在叫嚣,却很快消失不见,不知道躲到哪里,那种阴冷的感觉也慢慢消散。慕容秋荻仿佛很生气,跺着脚骂了几句。 那个武士还问道,庞大哥为什么要那么多黑铁矿?此人便是白晓淳,慕容秋荻制止了白晓淳,让他不要多言语。 那些人准备离开,我请求慕容秋荻把我们带出去。慕容秋荻问我们从哪来的,我回答说比奇。 慕容秋荻告诉我,从那道木门出去,沿着轨道走,就能找到出口,而他们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带上我们。 我见他们不肯,也就不强求,捡回火把,背起堂哥就走。慕容秋荻将我拦下,要把堂哥的尸体火化,说如果不这样做,堂哥很可能变为僵尸。 他们人多,我争执不过,只能依着他们的要求。白晓淳看到先前那头普通僵尸,就问是不是我打死的? 见我点头,慕容秋荻说道,瞧你有些本事,如今我们帮会正招兵买马,你要是想加入,我可以帮你引荐。 那次的事让我收起那颗狂傲的心,也对妖族有了全新的认知,它们不只是稻草人蛤蟆怪之流,人族在妖族面前,其实很弱小。 慕容秋荻告诉我,他们都是云中城的人,如果想找她,就去位于盟重省的沙巴克。 云中城我听说过,那是雄踞一方,为国戍边的英雄好汉。作为修行者,这是莫大的荣耀,我就答应下来。” 唐章忍不住打断王敏求的话,他问道,“敏求兄弟,你先等等,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慕容秋荻才去的云中城啊。 到底是因为云中城里有好汉,还是因为云中城里有慕容秋荻啊?要说修行者的荣耀,蝴蝶山庄也都是好汉啊。 老庄主向来侠肝义胆,除暴安良,你咋不去啊?哈哈。” 花慕兰瞅着一凡偷笑,王敏求有些尴尬的怼道,“唐兄真是会说笑,就王敏求的战力,恐怕去了蝴蝶山庄没人要啊,哪敢与你冰火之歌比?” “两位大哥,”花武炎站出来圆场,“两位兄长莫要争执嘛。” “哼”, 王敏求瞪着唐章,“难道你那时候就没想过慕容秋荻?就连你们的万少主都垂涎三尺啊。 不过话说回来,慕容秋荻功法极高,人又漂亮,确实倾慕者无数。但她做事手段却很老辣,从不拖泥带水,所以才在江湖上得了绰号毒玫瑰。” “得,这事谁也别再提。”唐章不想与王敏求争辩,只是催促道,“你就说说后来的事。” “后来?后来出了矿洞,回去被家里人狠狠责骂。我羞愧难当,就离开比奇,去了沙巴克。” 王敏求说道,“再后来,我顺利加入了云中城,但身边的人都很强,我只有刻苦修习,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慕容秋荻对我颇有照顾,我慢慢才了解到,她是庞卫山的亲信。他们那次去矿坑寻找黑铁矿,用来打造高级兵器收买人心,准备争夺沙巴克城主。 正因为慕容秋荻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才给庞卫山笼络了众多的追随者,让他今后牢牢的把持着云中城头把交椅。”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寂寞英雄刘梓文失踪后,永恒战狼庞卫山当上了沙巴克的城主。一方面是他战力高超,另一方面慕容秋荻也功不可没。” 花武炎说道,“那么多人拥护庞卫山,确实离不开慕容秋荻的干练交际。 不过,王大哥也做到四大天王,战力之高何需自谦?” “我哪有本事和他们比,就是跟着沾了光。” 王敏求笑着摆摆手,“那时听说刘城主,还有绝命一刀万家豪相继失踪,一朵云云小红隐退,而醉酒涛哥侯龙涛不好权术,庞卫山便顺利的登上沙巴克城主。 庞卫山见我进步飞快,便拉拢我做了个头领,又过了几年,他宣称四大天王的职位不仅仅是荣誉,也是为云中城尽职尽责,不可常年空缺。 庞卫山提名泰坦、慕容秋荻,还有我候补成为四大天王,这话说着都过了几十年喽。” 众人正在屋里叙说着旧事,有个家仆进来对花武炎说道,“家主,外面有个自称聚义盟多情剑客欧阳庆苗的人求见。” 唐章和王敏求一听都站了起来,跟着花武炎往外走。花武炎纳闷的问道,“欧阳庆苗?聚义盟怎么找到了这里?” 一凡和花慕兰扒着门框往外看,院子里站着两个人,前面是一位身穿紫色棉袍,头发和胡子已然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后面那个是个中年男子,他身披绿色重盔甲,手上套着一双棕褐色的金属手套,腰间挎着明晃晃的凝霜剑。这汉子装扮一看就是武士,只是长相有些猥琐。 那老者拱手说道,“花贤侄,老朽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吧?” 唐章、花武炎和王敏求纷纷向那老者拱手施礼,花武炎忙答道,“欧阳前辈言重了,前辈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欧阳庆苗看到王敏求颇感意外,“老朽听闻韩跃平与王天王见过面,正想找你询问。没想到王天王也在此处,幸会。” “韩兄弟遭此不幸,惊动了欧阳盟主亲自前来,可是有进展?”王敏求痛心的问道。 欧阳庆苗叹了口气,“老朽本想找唐掌柜帮忙,得知他在花贤侄这里,老朽心中急切,也就寻了来。” “欧阳盟主有事尽管吩咐。” 唐章上前两步说道,“我也是今日才从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那里得知,韩长老可能被隐藏在矿区里的尸王加害。 王敏求之前遇到过尸王,所以我才过来询问情况。” “宁远将军已经告诉我了。” 欧阳庆苗显然对无情浪子韩跃平的死痛心疾首,他叹道,“韩跃平跟了我二十多年,虽然他功夫算不得拔尖,但他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为聚义盟做了许多事。 韩跃平的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在聚义盟也是人人钦佩。如今他遭了横祸,老朽要给诸位兄弟一个交代啊。” 第七章 再赴阴暗矿洞 “欧阳前辈所言极是,绝不能让凶手猖狂。” 花武炎恭敬的说道,“欧阳前辈,天气寒冷,请到屋里就坐,这件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恐怕要从长计议。” “是啊,欧阳盟主,韩兄弟与我私交甚好。” 王敏求点头道,“他遭了难,王敏求也想查个水落石出,咱们先进屋,慢慢说吧。” 众人返回屋中,多情剑客欧阳庆苗先作了一揖,“诸位,宁远将军李沫瑶有难处,大国师我也是见不到啦。听说金吾卫将尉都被约束的紧,想请他们帮忙怕是困难。 刑部更指望不上,老百姓的事情都管不完,如果等他们层层审批过后,就算是人员调派到位,恐怕那些证据也早已不复存在,歹人逃脱法网。 老朽已是风烛残年,再难上阵搏杀,空余恨耳,诸位乃当世豪杰,老朽在这里厚着颜面,想拜托诸位走一趟,聚义盟必有重谢。” 那中年人提起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打开看竟是十根金条。欧阳庆苗说道,“这里是一百两黄金,聊表老朽心意。” “欧阳盟主,这可使不得!” 唐章急忙站起来说道,“欧阳大哥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如果真是尸王作乱,斩妖除魔自然是修行者的职责。 但倘若收了欧阳大哥的金银,岂不让偌大个江湖笑话?” “舟车劳顿,亦有风险,若有所需,尽管采用,你们不必客气。” 欧阳庆苗将那些金条推过来,一凡看到他手上带着一枚银灰色的戒指,戒圈顶端镶嵌一颗红宝石。 一凡感觉那戒指和之前神秘夫人赠送的魅力戒指有些相似,不过个头更大,其戒托不明显,整体较有棱角,颜色也略灰暗一些。 花武炎沏来了茶水,欧阳庆苗指着身边那个中年人说道,“这是马平涛,他同样跟随我多年,武艺也还不错,因为平时喜欢独来独往,就得了个诨号孤独浪人。 这次我带他来,是想诸位如果肯帮忙,就留下他做个帮手。” “见过各位。” 那武士拱手道,“小马本领低微,降妖除魔,不敢妄言有多大本事,更不敢班门弄斧。但凡有鞍前马后跑腿的事情,还请尽管吩咐。” “小马兄弟不必多礼。” 唐章说道,“谁不知道在聚义盟里,欧阳盟主为人厚道,剑法高超,让那多情剑客的尊号声名远扬。而后起之秀里,又数无情浪子和孤独浪人最厉害,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年轻时的浪荡事就不提啦。” 欧阳庆苗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他摆了摆手,“要说这名号响亮,整个聚义盟都不及冰火之歌和剑游八荒啊。 更何况这里还坐着白日门学院辛友帆掌门的高徒花武炎。” “慕兰,你爹是掌门的徒弟?”一凡有些惊讶。 花慕兰几分得意,欧阳庆苗转头看到了他们俩,很是和蔼的笑着,还指了指前面那几个大人,“如今这江湖,是他们的,以后啊,也会是你们的。” “这是小女慕兰,跟随王大哥修习。那个叫一凡,是唐大哥的徒弟。”花武炎介绍道。 欧阳庆苗点点头,花慕兰乖巧的叫了声爷爷,欧阳庆苗立刻高兴起来。他看到花慕兰脖子上那串蓝翡翠项链因为刚才和一凡打闹露了出来,便笑着说道,“这就是了,老朽还纳闷怎么这么巧遇到王敏求。 花贤侄修行的道家,花姑娘有武士天赋,能请来你王天王授业,那必然前途无量。” “欧阳盟主这般说,让王某汗颜。” 王敏求反倒谦逊起来,“敏求是个粗人,刀剑拳脚上不曾怕过,但要说教人,还真怕做不好,只是依着葫芦画个瓢罢了。” “这倒不像你的性子喽。” 欧阳庆苗笑着转向花武炎,“贤侄,我听说你可是子女一双,凑了个‘好’字啊。” 花武炎答道,“犬子满城跟随逍遥师叔修行道法,去了白日门。” “逍遥长老?他可是个奇人。” 欧阳庆苗点了点头,“青出于蓝必胜于蓝,虎父无犬子,花贤侄这一双儿女,往后必定都是青年才俊,鹏程万里。” “前辈实在是抬爱,请用茶。” 欧阳庆苗端起茶碗呷了几口,又摘下那一对银灰色戒指,他带着些许感慨说道,“这对珊瑚戒指原本属于韩跃平,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但也打制的精巧。 韩跃平带着这对戒指顺风顺水,或许怪我前段时间给了他龙之戒指,谁知道才换上没几天,竟遭此难,唉。” “欧阳大哥,还请想开一些。”唐章宽慰道。 “不想开也没办法,都是命。” 欧阳庆苗将那珊瑚戒指递给花慕兰,“丫头,送你吧,也愿你顺字当头。” “欧阳大哥,可使不得。”花武炎连忙说道。 “别嫌弃才好。” 欧阳庆苗过意不去的看看一凡,他抽出一根金条说道,“说来惭愧,却没个像样的见面礼给你,拿着这个。” 一凡急忙摆手,唐章说道,“欧阳大哥莫要宠溺,这些后辈不经锻打,怎能白得这些。” “小物什,不足挂齿。” 见一凡不要,欧阳庆苗又将金条放回包袱,他站起身说道,“老朽不多打扰,这就返回,小马留下来随你们差遣。” 唐章提着包袱相送至门外,无论如何不肯收。看着马车渐远,唐章问道,“既然欧阳盟主亲自委托,你们看这事该如何查?” “这还不简单,就再去比奇矿区,不管是僵尸还是尸王,统统砍翻。”王敏求摩拳擦掌,如今他早已不像当年,正好报仇雪恨。 花武炎没说话,他好像有心事,唐章问道,“武炎兄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按说两个哥哥定下来此事,武炎定当尽力。” 花武炎略带犹豫的说道,“只是临近年关,县衙公差也多有定下酒水的,我就是有些担心,如果我不在,万一出了差错,官府上怪罪也难办。” “我说你最近怎么经常外出,这有什么要紧?我们去就够了。” 王敏求快言快语,“武炎兄弟,你经营酒水行,少不了费口舌,行走打点,恐怕还得受别人的窝囊气吧?” “你不必分心。”唐章也说道,“我们先去矿区查看一下,加上马平涛兄弟,三个人足够。” 第八章 聚义盟的来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徐宁黯然神伤 唐章告诉一凡,多情剑客欧阳庆苗占山为王,要是没有封魔谷的妖族异动,或许就当一辈子强人了。 那时候为了扫荡妖族,王城急需招募修行者和兵勇,于是赦免了大批绿林好汉,只要他们肯去斩妖除魔,立下功劳,就能免罪。 欧阳庆苗响应国王诏命,参加了那场远征,他很有本事,功成归来后,便被免了通缉,聚义盟也不再是山匪,人变的越来越多。 还有一点,欧阳庆苗的人缘很好,他慢慢成为江湖上颇有名望的人。尤其是那些后辈,不管谁经过聚义盟的寨子,都会去拜一拜山头,见一见这位多情剑客。 唐章还说道,“欧阳庆苗曾经找过那位夫人,那时捕快赶的急,他们彼此断了音信,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 直到一天,有个人来到聚义盟捎话,带来了欧阳庆苗送给那夫人的信物,还说要托付给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这让欧阳庆苗觉得蹊跷,他按着那人说的地址找过去,没想到正是当初那位官员夫人。 只是那夫人早已病重,时日不多,她看着欧阳庆苗只是流泪,欧阳庆苗同样伤心不已。请来有名的郎中也无力回天,那夫人没多久就病死了。 夫人身边有一子,欧阳庆苗把他领回去悉心培养,还教给他不少本领。 可能为了避嫌,那孩子没改名字,并且他也很争气,协助欧阳盟主把聚义盟管理的井井有条,他就是无情浪子韩跃平。” “师父,原来没有人总是顺风顺水的。” “是啊。” 唐章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一凡跟在后面许久没说话。 走过南北大街,一凡问道,“师父,咱们这次去矿洞,我能带着那枚魅力戒指和蛇眼戒指吗?” 一凡前阵子从银杏山谷返回,把在水美酒店吃饭的神秘夫人,还有大森林里的神秘房主说给唐章听,还把他们赠送的那两枚戒指拿出来。 唐章说一凡傻人有傻福,镶嵌红宝石的叫魅力戒指,镶嵌黄宝石的是蛇眼戒指。虽然它们并不是多么高级的装备,但对于初学者来说,也是相当不错。 “想带就带,你自己决定。我看你的火球术已经纯熟,再教你一句法诀,‘火精飞乌,禀令丹霞,流金火铃,剪除精邪。’” 唐章说道,“这是大火球的法诀,平时多加领悟。” 师徒二人回到水美酒店没多久,马平涛也背着包袱赶来,他说道,“唐大哥,欧阳盟主找过宁远将军,金吾卫那边会派几个人帮忙。” “嗯。”唐章点头,“有官家的人就好办多了。” 第天清早,店伙计季风刚敞开门,就走进来两个熟人。为首的那军官穿着铁甲重盔,挂着蓝翡翠项链,肩上扛的是一把修罗斧。 他后面跟着一名全身黑色魔法长袍,胸前绑有皮甲的魔法师。那人脖子挂着一枚黄澄澄,小巧透明的项坠,手上戴的是一对魅力戒指,提着一把长长的偃月刀。 “唐大哥,有没有吃的?” 那武士军官进门就叫道,“怕你们走的早,俺们可什么都没吃呐。” “徐都尉,你尽管放心,管饱。” 唐章走下楼,吩咐季风端来几碗胡麻米粥,还有炸煎饼。 这两人正是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以及都尉副官孟姜春。唐章让他们先吃点东西,“慢慢吃,不着急,王敏求还没到,三路聚齐再出发。” 徐宁、孟姜春、逍遥子、唐章,他们曾经破获诱拐孩童案。孟姜春更是和唐章、王敏求调查过吴有希遭红喜阁嫁祸勒索案。几个人的脾气投缘,情谊不浅,彼此也不生疏。 孟姜春说道,“昨晚接到宁远将军令,今日我们前来助唐大哥一臂之力。” “徐都尉和孟副官曾经率领金吾卫的兄弟们浴血奋战,扫除奸恶,唐某实在钦佩。” 唐章感慨道,“想起王雷兄弟勇斗那黑衣怪人,至死不退,真让人肃然起敬。 倘若朝堂军士都如诸位,何惧什么妖族?” “唉…” 徐宁喝着米粥,他郁闷的说道,“唐大哥有所不知,要都如王雷兄弟,那还真好了,什么妖人也翻不起浪。” 见徐宁兴致不高,唐章虽然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官场更甚,但还是没听太明白。 唐章看到孟姜春的装备比以前好许多,便问道,“孟副官,这些是朝堂奖赏的吧?怎么徐都尉不见新法器?” 徐宁似乎更加郁闷,他张了张嘴没吱声,孟姜春叹息道,“唐大哥,你有所不知,王雷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我们付出了血汗辛劳,可奈何朝堂的恩典被人盘剥,最终落实下来的已经所剩无几,这冷了兄弟们的心。” 孟姜春的话似有所指,唐章诧异的问道,“怎么?朝堂许下的加官进爵不曾兑现?” “当初发放逍遥长老和唐大哥的赏金,恐怕也是做给百姓们看的。” 孟姜春说道,“面子做完,里子也就不重要了。” “王雷兄弟的抚恤也有发放,不然我还真不愿意。” 徐宁放下碗说道,“至于许给我们的论功行赏,却都被人压下来。 宁远将军说上面有异议,如今国库吃紧,军士当为国王分忧,不应再增加国库的困难。 说是共克时艰,不给赏银,我徐宁不稀罕,不给升职,我徐宁也说不得什么。 但补充装备可说了不是一天两天了,金吾卫作为皇家禁军,修行者的精锐,哪里有妖族,金吾卫就要冲到哪里,时时刻刻面临着危险和不测。 可到头来,装备年年差,人员年年少,妖族异动却年年多。缺人缺钱缺装备,战力如何提高? 唉,伤亡也比以前多,无功不受禄,有功也得见到赏吧? 兄弟们出生入死,立下功劳,给他们补充一些新装备,新法器,这不过分吧?” 徐宁的怨气很大,唐章明白他们受了委屈,“早就听闻朝堂风气不佳,没想到金吾卫也是这般…” “唐大哥,你说气不气人?” 徐宁苦笑着摇头,他指了指孟姜春,“除了那件魔法长袍和放大镜,再不见其他东西。” 孟姜春接着说道,“徐大哥想给我争取一把魔杖,也被他们驳回。” 唐章确实没有想到,如果连国王的封赏都不能落实,可见其中有多深的内幕。 他感慨道,“治国就是治官,如果官治不好,只知道治民,我看君臣之间,官民之间也是难处呐。” 第十章 三路英雄相会 徐宁喝完粥把嘴一抹,“今日也就发发怨气,咱不说这些丧气的话。李将军派我们两个前来,还带了这份矿区地图,不知唐大哥有什么安排?” “那太好了,有了地图,咱们不至于盲人摸象般乱闯乱撞了。” 唐章给徐宁、孟姜春介绍马平涛,“他是聚义盟的孤独浪人马平涛,我们昨日已经商议过,先前往矿区探查究竟。有你们两位,再算上王敏求,三路英雄相汇,如此更加稳妥。” 马平涛拱手感谢道,“小马在此代欧阳盟主,还有聚义盟全体兄弟,感谢徐都尉、孟副官出手相助。” “早就听说马兄弟是欧阳盟主的得力干将,这次正好见识见识。”徐宁笑道。 大家算是认识了,但徐宁提出来一个问题,那份矿坑的地图因为年代久远,可能有部分缺失,未必非常准确。 “还没走吧?”忽然外面传来个大嗓门。 不用多说,这肯定是王敏求到了。只见他推门而入,一身劲装,背着那把黑色大刀,本就魁梧的身材,现在看起来更加威风。 花慕兰跟在后面,她套了件粉色棉袍,蓝色的衣领和裙摆,既保暖又好看,腰间扎着一条棕色宽腰带,手中则是一把小巧的青铜剑,手腕戴着对银手镯,再加上那两枚珊瑚戒指,还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模样。 “敏求兄弟,你一开口,半个王城都知道你来了。” “哈哈哈,都到了啊?” 王敏求指着桌子问道,“哎?这粥是给我们留的吧?慕兰,快吃。” 人员到齐,唐章再次讲述了行动计划,此行务必查清无情浪子韩跃平出事的真正原因。金吾卫也要巡查一遍矿区,确认是否有僵尸妖族作乱。 因为不知道用时多久,唐章让季风准备了一整筐干粮,还有水囊和咸肉干。每个人都带上一些,剩下的也被小马背在身上。 一凡贴身戴着祈福项链,手上是小手镯和辟邪手镯,那两枚魅力戒指和蛇眼戒指被他揣在怀里,手上只拿着乌木剑。 徐宁看到一凡和花慕兰同样装备起来,他疑惑的问道,“唐大哥,难不成他们两个也去?” 唐章点头,“一凡和慕兰身为修行者,历练必不可少。此番前往,希望他们能在真正的战斗环境中获得成长。” “唐大哥的想法是好,可我担心矿区里潜藏着危险啊。” 徐宁说道,“那矿区出过几次事,就是咱们进去都要小心翼翼,何况他们两个小不点。” “嗬!” 花慕兰抽出青铜剑,凭空劈出一道白色剑光,这是攻杀剑术,可以大幅提高武士的攻击力。 花慕兰不认识徐宁,只是听出嫌弃的意思,似乎觉得他们是累赘,不愿携带,这让花慕兰非常不服气。 她说道,“我们不需要你们照顾,当初在西山天然洞穴,没有大人,我们也消灭了很多骷髅妖怪。” “呦,小姑娘倒是泼辣,你们还挺厉害。” 徐宁笑了起来,“看不出啊,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剑法和胆识,是我小瞧了你们喽?” 王敏求颇为得意,他一碗热粥下肚,吃的是红光满面,“不必担心,我和唐兄自然会照顾好他们的周全。 再说咱们这么多人,还有何惧?就算那尸王跑出来,正好省了找它的功夫。” “王大哥说的是。” 都准备妥当,一行七人离开王城,开赴东山方向。 因为有大人,特别是有马平涛,询方向,找宿头,生火做饭,都被他干练的包下来。一凡和花慕兰跟在后面完全不用操心,更像是出门游玩。 穿越比奇大森林时,他们中途路过一个毗邻水塘的村落,唐章说那地方叫桃花源。 村里很多桃树,可惜正值隆冬,赏不到美景,水塘里面结着厚厚的冰层,几个人在上面玩耍,看着也是有趣。 王敏求疑惑的说道,“我怎么隐约感觉到这里也有触龙神的气息?真是奇怪。” 唐章怀疑是韩跃平的龙之戒指遗落在此处,但众人在周围找了很久都没什么发现,反而那气息也消匿不见了,他们只得作罢。 又走了一天,他们来到东山脚下,再往前不远就是比奇矿洞。 徐宁问道,“唐大哥,附近驻扎着东山大营,我们去不去见一下镇守此处的定远将军? 我来之前,李将军提过,虽然现在节制严格,调动军力不易,但如果咱们需要协助,想必那些驻军不会拒绝。 军营里面也有金吾卫,人多力量大,找起来也快。” 唐章想了想,“调查妖族异动,本就是金吾卫差事,为何监管? 李将军话虽如此,但并没有发放兵符,也没有文笔书函,就算那些驻军府兵愿意帮忙,咱们也借调不出吧?” “这倒是不符合令规。”徐宁自然明白其中关系。 “我们这些人哪个弱?不必借兵,人多力量大不假,但人多嘴也多,烦的很,口粮也不够分的。”王敏求说道。 徐宁被逗乐了,“好,那咱们先行打探。” 孟姜春检查过废矿入口周围,原本用来封堵洞口的大石头,以及那些杂乱的设施都已被扒开。 附近那些木架子、木桶不知道被遗弃了多久,早就包漆脱落,朽烂不堪。 两辆推车倒在一边,车架散落,只剩下包了铁皮的车轮还算完整,到处一幅破败模样。 洞口用一些厚木板和方木支撑,一条锈迹斑斑的轨道从里面延伸出来,这是为了方便运输那些沉重的矿石而修建的。 望着那乌黑的矿洞,就像一头怪兽张开的巨口,唐章变的有些严肃起来。 “唐大哥,现在进去吗?”徐宁问道。 “打起火把,提高警惕。” 唐章点点头,他摸出魔杖,让一凡和花慕兰紧紧跟在后面,“里面情况未知,你们切记不可远离。” 马平涛和王敏求挑着火把率先进入,矿坑里面十分宽敞,为了方便运输矿石,那些通道被拓宽许多,甚至有些地方大的惊人。 入口这片区域空间开阔,一条轨道往北通去,还有一条通向东边。花慕兰惊叹道,“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大?” 徐宁告诉他们,不仅只有比奇矿区,毒蛇山谷那边也有一个矿区。当初的工程十分浩大,给人族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源。 后来比奇矿区废弃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被僵尸族占据。 第十一章 地图暗藏玄机 乍从外面进来,一凡还不适应矿洞的黑暗,过了好一会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脚下那两条轨道,往北的延伸出很长,往东的那条却在中间断开了。旁边有座废弃的银矿山,在火把的照映下,星星点点亮荧荧的。 贴着洞壁一个木头台子,架着两个大木桶,火光把影子映在洞壁上一跳一跳的,显得有些怪异和恐怖。 “这些木桶还在呢!我去看看那告示还在不在。”王敏求指着那木桶,想过去看看,唐章却把他拦住。 “不要靠的太近,那些木头怕是已经朽烂,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要是坍塌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倒也是。”听到唐章的提醒,王敏求说道。 众人向前走了走,唐章在一座废金矿前停住了,他在周围看了看,又让徐宁拿出地图比对。徐宁展开地图,王敏求举起火把照着。 唐章看了看北边,又指了指东边,“你们看,这里两个方向,但我刚才发现都有脚印,咱先找哪一条?” 徐宁看着地图,他忽然懊恼的说道,“哎呀,我怎么就忘了比奇矿洞里有两条通道了呐。” 原来当初唐章带着韩跃平去太极宫,徐宁说过地图属于机要文件,没有指令不能借阅。后来徐宁照着记忆绘制出一张草图,但他偏偏忘了标记矿区里其实有两条通道。 况且那地图徐宁也没画全,他以为谁也不会钻进去那么深,就只绘制了往东的一段。如果韩跃平进入矿区太深,可能会迷失方向,如果他跟随踪迹往北去了,那张地图反而无用,现在想来他们都有些草率。 一路上言语不多的马平涛急了,他那江湖脾性涌上脑门,也不管徐宁是不是果毅都尉,是不是一片好心。马平涛揪住徐宁的衣甲护项,言语悲切的质问道,“你现在说的轻巧,那我韩大哥呢,他却丢了性命啊!” 徐宁心中有些愧疚,任凭马平涛发泄着情绪,孟姜春从后面冲上来,一把将马平涛推开,呵斥他不得无礼。 唐章扯住了马平涛,“小马兄弟,现在不是悲伤冲动的时候,韩兄弟当初着急,徐都尉也是热心相助。 眼下要紧的,是找出杀害韩兄弟的元凶,而不是在这里争执。这才刚刚开始,咱们不能自乱阵脚,伤了和气。” 马平涛缓过神,也冷静了下来,他惭愧的向徐宁道歉,自责行为莽撞。徐宁叹息道,“小马兄弟,痛失手足的感受,徐某也曾体会,刚才的事情,不必挂在心上。” 花慕兰像只猫一样在两边来回跑,“你们过来看,这些脚印很新,应该踩上去没多久。” 王敏求举着火把走过来,看到地上满是灰土,顺着坑道杂乱的踩着几枚深浅不一的脚印。众人有些犯难,到底该往哪边追踪呢? “矿区里因为能挖到金矿和黑铁矿,金矿能炼出金子不用多说,黑铁矿也是一种稀缺的材料,可以锻造高级的兵器,也能用来加强兵刃的强度和攻击力。” 徐宁推测道,“正因为有金矿和黑铁矿,所以时常引来一些盗矿的人碰运气,也有期望得到一把好兵器的修行者,说不定这些脚印是他们留下的。” “黑铁矿确实比较稀少。” 王敏求在一片影影绰绰中打量着坑道,他摸了摸黑乎乎的洞壁,“打造高级武器的上等黑铁矿更是难以找寻。 高品质的黑铁矿不但能锻造和升级武器,还能用来打造一些高级法宝,比如黑铁头盔、黑铁手套。” “黑铁手套?” 孟姜春惊奇的问道,“王大哥,我知道黑铁头盔非常坚固,拥有很高的防御力,其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很是罕见,听说您就有一顶。 可是黑铁手套是什么?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呐。” “哈哈,没听说实属正常,我也只是听前辈们提起过而已。” 王敏求解释道,“黑铁手套的工艺已经失传喽,据说它是棕褐色的,和小马兄弟戴的死神手套有点相像。 不过黑铁手套中间没有镂空,腕部还镶着一圈特制的金属,因为材料优良,它的防御力非常强大。比武士专用的幽灵手套,以及阎罗手套还要强,寻常的坚固手套没法与其相提并论。 只可惜空有传闻,江湖再难一见,有没有留存下来的都难说啦。” “幽灵手套和阎罗手套也不容易见着。” 徐宁遗憾的说道,“如今修行界衰落,很多宝贝失传,也早没有当初那种巧匠大能。黑铁手套我也听过,恐怕禁军藏宝阁里都未必有。” 众人一番感慨,孟姜春蹲下身观察那些脚印,“唐大哥,你看这几枚脚印明显踩的深一些,此人要么肥胖,要么背负着重物。” 徐宁将两条通道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血迹,之前我们接到报官的消息时,韩长老的尸身就已经躺在洞口。 可是尸王藏在深处,会不会是韩长老先遇了害,又被谁背出来,最后放在洞口呢?” “有这个可能。” 唐章点头道,“那些深脚印,有可能就是此人背着韩兄弟的尸身踩下的,但会是谁?” “那还说啥,咱们现在赶紧追啊!”马平涛抽出凝霜剑,急切的说道。 “小马兄弟,你不要着急,你看。” 徐宁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说道,“这图上的标记可能是尸王出现过的记录,出现次数最多的地方,也就是最可能找到尸王的地方。 从这里往东进入甲区一层,然后再到矿区东部,这里特意标注着三个惊叹号,虽然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但可以肯定,此处一定有蹊跷。” “这个甲区一层,我感觉像是当初我和堂哥走过的地方。” 王敏求说道,“我记得那尸王逃走以后,我从原路返回,毒玫瑰慕容秋荻他们继续往里走,或许就是去你说的蹊跷地。” 唐章接过来地图,把后面的几张也翻开看了看,不少地方标记着惊叹号,但均是一个,除了矿区东部,没有再出现三个惊叹号的标记。 与此同时,唐章惊奇的发现这些矿洞看起来曲折复杂,但好像兜兜转转,最终又是首尾连通的。他把地图按照顺序铺在地上,让王敏求小心举着火把。 果然,从矿区入口出发,不管是往北,还是往东,最终都能在乙区二层汇合。只是地图有些地方有了残缺,没法确定其中有没有纰漏。 第十二章 果断兵分两处 “你们都看出来了吧?可以确定这个矿洞其实是相通相连的。只要不迷失其中,就算往任一方向走,也能从另外的一个方向出来。” “唐大哥,不如我们分头行动,然后在中间汇合?”徐宁说道。 “大哥,矿坑里面可比不得森林草地,应该聚拢在一起才是,不宜分散啊。” 孟姜春指着地图说道,“再说地图就这一份,没有地图极容易迷路,太危险了。” “唐大哥,徐都尉,” 马平涛拱手道,“小马不敢说战力多高,但也独闯过死亡山谷。谅这矿坑的僵尸比不过那些虫族吧?” “小马兄弟,普通僵尸是没有虫族厉害,但尸毒厉害啊。” 王敏求因为担心一凡和花慕兰,不支持分开,“咱们一起也有个照应,毕竟更妥当。” 几个人各有主见,纷纷看向唐章,让他拿主意。 唐章蹲在那里盯着地图发呆,他深思熟虑后,将地图前后几张分开,“如果我们小心点,分头行动也不是不可以。 这矿洞面积甚广,如果挨着找过去不知道要用多久,咱们两边同时进行能快不少。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我想大家都不想在这里过吧?” 见没人再反对,唐章便把地图的后半部分交给徐宁,“徐都尉,往北走的路途较近,你选出两人往北,我往东去,咱们就在乙区二层碰头,如何?” 王敏求解下背着的那把大黑刀,他恨恨的说道,“我可是往东走啊,再去会会那头尸王。” “好,既然唐大哥决定了,那咱们就这样办。” 徐宁把地图揣在怀里,他说道,“唐大哥,王大哥,你们都还带着徒弟,我与孟姜春同行即可。 我们搭档的时间长,配合更默契。小马兄弟留在你们那边吧,多一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也好。” 唐章说道,“那你们多加小心,如果遇到危险,立即撤回。如果先到达汇合地点,原地等待。” 众人拱手抱拳,兵分两路,孟姜春举起火把向北而去,徐宁也提着修罗斧跟在后面。 他们越走越远,那火光也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唐章对王敏求说道,“咱们也走吧。” 马平涛走在队伍最前,唐章其次,王敏求走在最后,把一凡和花慕兰夹在中间,他们绕过前面那堆杂乱的木头,继续往东。 走了个把时辰没什么发现,只是坑道变窄了许多,洞壁上的石头凹凸嶙峋,摸上去还有些潮乎乎的,冰凉。 一凡看到地上有几把铁锨,用脚一踩,木柄立刻碎成了渣,它们的外观看上去依然完好,里面其实早已朽烂风化。 “师父,这么大的矿坑就这样废弃了吗?难道里面的矿石都挖没了?”一凡问道。 “这矿区很大,我感觉它不可能是挖出来的,可能最初是个山洞,人们发现这里有矿石,成千的矿工又用了好几百年才挖出这样。 无数的金银铜铁,还有黑铁矿,供应着整个玛法大陆。很多人也是靠着矿坑讨生活,蝴蝶山庄的车马队当初主要就是拉矿石呐。 后来矿石越挖越少,人们才意识到就算矿藏再多,也终有被挖尽的那一天,所以国王派出去很多人寻找新矿山。 最后在毒蛇山谷找到了一片富矿区,那边就成了新的供应点。” 唐章给一凡说完,还提醒马平涛慢一点,特别是在拐弯的地方,不要心急冒进。 花慕兰问道,“唐伯伯,毒蛇山谷远吗?这名字听着怪吓人,那里都是毒蛇吗?” “可不都是毒蛇呐,那里有个村子叫毒蛇村,是往来比奇省和盟重省之间的补给站。 如果去毒蛇矿区,怎么也得有十几日路程吧。” 王敏求回答道,“毒蛇山谷比较荒芜,那地方就是树多石头多,当然毒蛇也多。” “小心!” 走在最前面的小马忽然叫起来,他敏捷的跳到旁边,用手中的火把往地上挥舞着,仿佛在驱赶什么东西。 “噗!” 在马平涛刚才站立的地方腾起一股绿色烟雾,只听他又喊道,“别过来,是洞蛆。” 一凡往前看去,那是一条灰白色的大肥蛆,也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身体大的惊人。 那肥蛆没有眼睛,它嗅着小马的气息慢慢靠近,还时不时的就喷出一团毒雾。 “就是这种恶心的蛆!” 花慕兰指着那洞蛆说道,“当初在天然洞穴,就是它把毒液喷到了我哥哥身上,把他僵化的如同石头一般。” 唐章将一凡和花慕兰护在身后,“你们小心一点,这种洞蛆虽然比较低级,但是毒液忒厉害。 如果被喷中,那毒发作起来就能把人石化,任你武功再高也是无可奈何。” 马平涛躲开毒雾,举起凝霜剑就要去砍,唐章说道,“小马兄弟,近身攻击不便,你只需照着明亮,我来对付这条洞蛆。” 只见唐章举起魔杖,一道细小的电光瞬间从魔杖中激发出来,又飞入半空。 “啪!” 一声霹雳炸响,那电光化作一道粗大的闪电折返向下,狠狠劈在那洞蛆身上。 凌空出现的雷电把整个矿洞照耀的一片煞白,那条洞蛆被击中后剧烈的颤抖着,闪电术的威力由此可见。 那条洞蛆竟然没被电死,蠕动着身体想要逃走。唐章有些意外,他又举起了手中的魔杖,准备最后一击。 “师父,让我来!” 一凡聚气于胸,默念着口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离火,聚气存思,火球自生’。 一凡感觉体内的灵力在凝聚,他仿佛能内视到那团气在快速旋转,他用意识为其指引,“嗵”的一声激射而出。 乌木剑前指,灵力化作剧烈燃烧的火球,就如同飞火流星般笔直的朝洞蛆砸去。 燃烧的火球准确击中洞蛆,因为那蛆已经被唐章的雷电术重创,它扭动了两下,蜷缩成一团死掉,还流出来一滩绿色,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哇,一凡哥哥,你的火球术又厉害了啊。”花慕兰看到那团火球比之前的大一些,不由得夸赞道。 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着急,可能用力大了点。” “哈哈,这是你的火球术变的厉害喽。” 王敏求笑道,“你们两个要努力啊,如果只长个头不长本事,出去可别说是我们的徒弟。” 第十三章 骸骨来历不明 “敏求兄弟,你说这话我爱听。” 唐章笑起来,“你我二人也算有点脸面,前半生为人操劳,没收过徒弟。要是这两个不争气,岂不是晚节不保?” “哈哈,”王敏求大笑起来,“那真该打,打完再给逍遥兄退回去。” 一凡和花慕兰相视无语,唐章借来马平涛的凝霜剑,剖开那条洞蛆,从中挑出一个白色,很像蚕茧的东西。 “这蛆卵又是留给逍遥兄的吧?”王敏求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 唐章把蛆卵擦拭干净,用一块布包起来,“这老道,看见这种材料比看见银子欢喜。” “唐伯伯,逍遥长老要这么恶心的蛆卵做什么啊?放在包里不会孵出来吧?”花慕兰捏着鼻子,几分担忧的问道。 “蛆卵要经洞蛆的妖力才能孵化,如果离开了母体,它就不会再孵化啦。” 花慕兰这才放下心,唐章又说道,“至于它能有什么用处,因为逍遥兄是道士,而道士有个大本领,唤作施毒术。 施毒术是一门功法,它的发挥离不开最基本的毒药粉,这蛆卵就是制作药粉的一种材料。 不同的药粉,需要不同的材料配制,除了蛆卵,还有毒蜘蛛的牙齿,蝎子的尾巴,以及一种食人花的果实和叶片。 因为这些材料收集起来颇费功夫,所以只要是会施毒术的道士,保证他们喜欢。” “原来是这样啊。” 花慕兰心想做个道士还真是麻烦,不如武士只需练好剑法。她又想起哥哥花满城也是道士,要是再碰到洞蛆,也给他挖一枚。 听完师父唐章的话,一凡的眼前一亮,既然食人花的果实和叶子可以当做原材料制作毒粉,他前阵子去银杏山谷,不也得到了几个?那都送给逍遥长老好了。 众人继续往前,这边的通道变的越来越窄,个别地方甚至只能一人通过,两人并行都觉得拥挤,几乎撞到两边的洞壁。 王敏求在后面说道,“估计是这些岩石难以挖掘,才不得已这么窄,如果方便运输矿石,起码还要再拓宽几尺。” “这地方当做关口倒不错。”唐章摸了摸那石头,果然浑然一体,十分坚硬。 王敏求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前面有几座金银废矿,还有许多奇怪的大骨头。” “大骨头?”经历过骷髅洞的历练,花慕兰和一凡已经对那些骨头习以为常,不再觉得惊悚。 花慕兰小声嘀咕着,“骨头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种地方,要么是人骨头,要么是妖怪骨头。” 马平涛忽然停下脚步,唐章问道,“小马兄弟,怎么了?” “唐大哥,这边好像又变的极为宽广。” 唐章从狭窄的坑道里钻出来,前面依然是黑漆漆一片,火把的光亮根本照不多远就被那些黑暗吞噬,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没错,就是这里。” 王敏求最后一个钻出来,“这片区域非常宽阔,很容易迷路,我们最好贴着洞壁走,往下去的洞口就在前面。” 唐章在一块石头上铺开地图看了看,他说道,“咱们连续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这里,还不到这片矿区半程。后面还有很远的路,先休息下吧,吃点东西。” 马平涛心中焦急,他主动请缨先去前面探路,如果没有危险,大家就可以加快速度。唐章同意了,他对王敏求说道,“敏求兄弟,你也一起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一凡看他们两人往前走了很远,火把都要消失不见,忽然又腾起一道很旺的火光,马平涛小跑着回来。 唐章问道,“小马兄弟,前面怎么样?” “唐大哥,果真是一片巨大无比的空地,王大哥找到了一架松明篝火。” 马平涛答道,“那片地方安全,也很干燥,咱们到那边休息吧。” 原来刚才那道火光,就是王敏求点燃了松明篝火,马平涛带着众人走过去,那架篝火熊熊燃烧着,照的周围通明。 “看到了吧?发黄光的是金山,发白光的是银山。” 王敏求指着不远处星星点点,反着光的矿山说道,“后面还有好几座呢,可惜早被挖没了,只剩了石头渣渣。” 一凡和花慕兰很兴奋,他们跑过去找了一大顿也没找到金子。那些反光,只是矿石中少量的金银砂,要经过复杂的冶炼才能提取。 “走吧,要这些石头也没用。”一凡说道。 两人无奈的返回,一凡摸出个烤馍,刚啃了两口,王敏求挑起火把说道,“你们两个,一路上叽叽咕咕的,以为我听不到是吧? 走!我带你们见识见识去。” “见识什么啊,师父?”花慕兰有些纳闷。 王敏求只往前走不答话,一凡和花慕兰跟到来到废矿山后面,花慕兰惊呼一声,“这什么啊?这么大的骨头!” 一凡被眼前的一幕震住,半天没说出话,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骨骼,也不知道有什么动物能如此庞大。 那骸骨灰白色,足有十几丈长,头颅比人都大,匕首般的牙齿密密麻麻,眼窝深陷,犹如水缸,额头上似乎还有两个隆起的尖角。 一凡看那骨头就像一条大蛇,越往后越窄,尤其是尾部,细如枪尖。那些脊骨排列的整齐,腹部却有爪,又像是一条巨型蜥蜴。 “噹噹噹” 王敏求用手里的井中月敲了敲那骨头,听起来就像在敲石头,他说道,“这些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能看出来它们活着的时候肯定很厉害,多半也是一方霸主。” 唐章和马平涛也跟过来,他们看到那副巨型骨架同样很惊讶。唐章围着转了两圈,他啧啧称奇道,“难道它就是传说中上古时期的龙?” “你说这是龙骨?” 王敏求有点不太相信,“唐兄,你听过那些神龙传说?” “嗯,我是听说过一些。”唐章点头,“但那多数都是野史记载,只怕当不得真。” “师父,你就讲讲,我们还没听过。”一凡很好奇。 花慕兰同样好奇,也跟着央求唐章讲一讲,对于他们这般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好,你们想听啊,那我就讲讲。” 唐章告诉他们,“我都记不清这故事从哪听来的了,说的是玛法大陆在人族出现之前,曾经是一个龙的世界。” 第十四章 轱辘瞠目结舌 唐章讲起玛法大陆的神龙传说,那时候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还是海里游的,有着各种各样的龙,它们有的善良温驯,有的却异常凶猛。 早期的人族甚至见过神龙,并且在石壁上刻下它们的样貌,所以才有关于它们的记载。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些龙莫名的骤然减少,最后竟然再没出现过。 因为时间太久远,以至于人们怀疑那些画像是臆想出来的,而那些神龙压根就不存在。 “如果真有神龙,这些骨头肯定是它们的。” 王敏求打量着那副骨架,很是感慨的说道,“不知道它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般模样。” “唐伯伯,师父。” 花慕兰若有所思的问道,“骷髅洞穴里面也有一些奇怪的骨头,会不会也是那些龙骨?” “对,是有很多奇怪的骨头。” 一凡也想起那些镶嵌在洞穴岩石里的骨头,“不过那些骨头比这个小许多,不像蜥蜴,更像是某种大鸟。” “嗯,不止这两处地方,别的山洞中也有各种奇怪的骨骸。” 唐章点头道,“有些物种已经无从考证,人们也没见过它们活着的样子。” 休息了一会,众人继续赶路。一凡发现那副骨架下面有一堆土,似乎还露出来个东西,他走近一点,原来是脱落的一小块骨头。 一凡将那块骨头小心挖出,磕干净灰土放在包袱里。花慕兰不解的问道,“你捡回来个骨头做什么?” “龙骨啊,这么稀奇,拿回去研究一下。”一凡笑着说道。 “再稀奇也是块骨头。” 一行五人绕过两座废矿山,在前面不远又发现几座废矿山。很明显这是一片富矿区,周围还有许多木头捆扎的拒马路障,以及堆积的礌石。 王敏求猜测人族和妖族曾经在这里发生过激战,这些拒马和礌石或许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马平涛依旧在队伍最前面探路,他看了看那架松明篝火,里面还存着不少黏糊糊,呈凝胶状的松明油脂。他用火把点燃篝火,发现眼前是一个三岔路口。 一条坑道继续往前延伸,另外一条却转向了右边,之前中断的轨道也重新出现。王敏求跟上来说道,“这种路口不用看,沿着轨道肯定错不了。” 跟着轨道拐过弯,矿洞变窄了许多,可能是因为这里土质松软的原因,两边的洞壁都用宽木板和方柱做了结构支撑着。 每根支柱上面都伸出一个长长的铁杆,挂着一盏套着铁笼的油灯。油灯可以照明,灯罩可以防撞,远离木头还可以防火,设计颇为巧妙。 唐章察看了几盏油灯,多数已经油尽灯枯,只有个别的还能点亮。他又检查过洞壁的木头,提醒大家尽量走在中间。 虽然那些松杉木材防腐耐用,也经过油浸包漆,但毕竟已经年久失修,不知道还牢不牢固。 马平涛走的快,他很快找到了前面的洞口,一凡发现那里果然用木头做成一扇门。 把洞口做成门,当真是怪异。除了没有门板,门框门楣像模像样,一样不落。 “唐大哥,我刚才检查过,没什么异常。”马平涛说道。 “好,里面就是甲区一层,我们进去吧。”唐章先走进去。 门里面平坦宽敞,也用松杉木板和方柱支撑着,王敏求点着其中一盏油灯说道,“你们小心一点啊,那道很深的山崖好像就在前面,我找找那道木梯。” 王敏求和马平涛举着火把小心勘察地形,他们很快找到了山崖。王敏求沿着往右找木梯,马平涛往左,没一会马平涛先返回来,“那边被拒马路障堵塞住,我发现了一个用木头和铁件做成的巨型机关。” “机关?”一凡和花慕兰来了劲,急忙跑过去看,唐章提醒他们注意脚下,如果掉下去找都找不着。 马平涛把洞壁的油灯一并点亮,这样看的更清楚些。花慕兰打量着眼前那个大家伙,“这是什么啊?好奇怪,它看起来有点像架在水井上的轱辘,到底用来做什么呢?” “矿坑里边还能做什么,肯定是挖矿的。”一凡好奇的看着那架机关。 “就你明白?” 花慕兰不服气的反问道,“那你说说它怎么挖矿呐?这架子能动还是能跑?” “那,那谁知道哩?我又没用过。” 一凡挠了挠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可是如果不是用来挖矿的,还能用来做什么? “你们两个不要斗嘴,这是一架起重机。” 唐章笑着说道,“那些矿石从深处挖运过来,因为这处山崖无法搬运,他们肯定就是利用起重机吊装上来的。 慕兰说的也对,它的使用确实如同水井轱辘,那些矿工只需在上面转动绞盘,缆绳通过转轮就能拉起下面的重物。” “原来是这样。” 一凡再观察那架起重机,还真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就是几根铁柱子架着一个木制大轱辘,那轱辘足有一人多高,上面绞缠着许多道手腕粗的麻绳,旁边则立着一个绞盘。 铁架子伸出悬崖往外延伸,又在半空变窄,最终交集在一起,很像一个横倒的铁塔。其顶端安置着转轮,那道缆绳就是通过转轮往下垂落。 “噹噹噹” 一凡敲敲铁柱子,依然非常牢固,他往下看,发现这起重机层层叠拼,不知道有多高。下面过于黑暗,已经看不太清,模模糊糊的似乎有处平台。 “乖乖,慕兰,这得耗费多少人力才能搭起来?”一凡吃惊的问道。 “真是了不起。”花慕兰说道,“别忘了这些都是古人搭建的。” “找到梯子了!” 王敏求在那边喊道,他高举着火把左右摇动,又指指脚下,“在这边。” 唐章领着众人赶过去,看到那梯子是用木板和木头沿着崖壁架起来,非常陡峭。王敏求踩了踩那木梯,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很快就有回响传上来。 “应该超不过二十丈,不算太深。” 唐章望着黑洞洞的山崖问道,“敏求兄弟,你们当时就是走的这道梯子?多少年过去了,还结实吗?” “就是这个。”王敏求点点头,“要不我先下去试试。” “王大哥,还是我来吧。” 马平涛站了出来,“两位大哥不必担心,我身手伶俐,也更轻。” 第十五章 危险的木栈道 孤独浪人马平涛主动请缨,唐章提醒道,“小马兄弟,你可以小心啊。” “我经常攀爬,诸位放心。” 马平涛说完就踩上梯子试探着往下,一凡和花慕兰很紧张,担心那梯子会突然断裂。马平涛越下越深,众人在上面已经看不清,那火把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小马兄弟,怎么样?”王敏求大声问道。 过了一会,马平涛在下面喊道,“王大哥,没事,很安全。” 唐章安排王敏求第二个,一凡和花慕兰跟随其后,为了避免木梯同时承压,他们只能轮流往下走。 王敏求和花慕兰相继下到崖底,一凡也踩上那木梯,有些木板颤颤巍巍,在脚下吱吱嘎嘎的响,直让人心惊不已。 刚开始还比较顺利,但那木梯并非垂直到底,中间还有两处拐角。一凡下到第一个拐角时,忽然梯子下面伸出来一只手,穿过两块木板之间的空隙,猛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一凡被吓的惊叫起来。 “怎么了?”唐章在上面听到一凡的叫喊,急忙问道。 一凡把脚使劲往回拽却挣脱不开,他惊慌叫道,“师父,我被人抓住了!” “人?什么人?”唐章立即顺着梯子往下,“坚持住!” 一凡被那怪手抓的生疼,他挥起手中的乌木剑狠劈下去,但那怪手根本不怕,丝毫没有放松。不仅如此,那两块木板也被撞裂开来,伸出来个光溜溜的脑袋。 难道是个和尚?一凡依稀看到那人身上好像穿着僧侣袈裟,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那光头一手钳住一凡,另一只手扯住木梯,探着半个身子试图钻上来。 一凡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唐章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把手中的魔杖挥起,“啪!”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的砸中那大光头。 在电光的照映下,一凡终于清楚了,可不就是个和尚,一身黄色格子袈裟,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念珠。 只不过是和尚,更是怪物!大光头被雷电劈的多处破损,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腐肉,而别的地方也有许多的癞痢疙瘩,让人看着十分恶心。 “哇哇”,那和尚被雷电击中,吱哇乱叫着,还冒出一股焦臭难闻的气味。 “吼!”那怪物放开一凡,它脸色惨白,双目赤红,口中发出瘆人的嘶吼,举起双手向唐章冲过去,其样貌全然不似人类。 一凡受了惊吓,仍在拼命挣脱,那和尚怪物忽然松手,一凡扯了个空,他脚下站立不稳,直接从半空跌落下去。 “一凡!” 唐章顾不得身后那和尚怪物,顺着梯子飞快的往下跳跃。王敏求见势不妙,也快步往上冲,但他只爬到一半就看到一凡从旁边跌落。 王敏求再返回去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凡坠下山崖。 马平涛和花慕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直在紧张的抬头往上看。花慕兰眼神好使,她看到有人摔落下来,那小身板不是一凡又是谁? “一凡哥哥!”花慕兰尖叫起来,“一凡哥哥掉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马平涛的反应让人惊叹不已,只见他身形一弓,箭步冲起,飞身横在空中,及时接住了急速坠落的一凡。 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接连翻滚了好几圈,才卸掉那下坠的千钧力道。一凡被吓的脸色苍白,马平涛只想着保护一凡,顾不得太多,他一头撞在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王敏求和唐章先后从木梯跳下,见他们没有大碍才松下一口气。看到马平涛受了伤,唐章撕下布条给他包扎,“小马兄弟,敏捷伶俐名不虚传,还多亏你了。” “没事,小孩子轻。”马平涛笑着说道,“要是换成王大哥,小马真接不住。” 王敏求被马平涛逗乐了,他哈哈笑道,“真是好身手,头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而已。” 马平涛突然坐了起来,他急匆匆的指着后面说道,“王大哥,快!有危险!你们快去!” 王敏求回头一看,他们几个关心一凡,都心急火燎的跑过来,却把花慕兰自个留在后面。而花慕兰心细,她刚才看到什么东西从一凡身上掉出来,便拿着马平涛扔在地上的火把,蹲在那里寻找。 但大家都没注意到,木梯上的那和尚怪物也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正悄悄向花慕兰靠近。那和尚光着脚,走动声音小,花慕兰低着头专心寻找,丝毫没有察觉。 “慕兰!快跑!”王敏求大声喊道。 “啊?” 花慕兰听到了告警,立即明白身边有危险,她来不及多想,迅速往旁边躲避。就在这空当,花慕兰身后一道黑影扑下,正是那个满头癞痢疙瘩的怪物! 那和尚来势凶猛,花慕兰抽出青铜剑,顺手劈了过去,“噹”的一声砍在那怪物后背。 “吼!”和尚怪物扑了个空,大张着嘴巴,露出几颗獠牙,低吼着又扑过来。 “哗啦啦,”和尚怪物的念珠散落一地,原来花慕兰刚才那一剑斩断了念珠的绳子。 光头和尚举着双手猛抓,因为距离近,那怪物胳膊又长,花慕兰差点就抓在身前。花慕兰一脸羞怒,忍不住骂道,“姑奶奶把你的狗爪子剁下来!” “嗬!”伴随着花慕兰一声怒喝,青铜剑划出一道寒光劈下,这是一招攻杀剑术。 不过青铜剑被那怪物用手挡住,那和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变,两只手居然坚硬的如同铁石一般,不怕刀砍斧劈。 “狗爪子真够硬的!”花慕兰见状,不敢再与那怪物硬碰,急忙往后退去。 和尚怪物气势汹汹,穷追不舍,一对铁爪子缠住花慕兰不放。花慕兰砍也砍不动,躲也躲不远,逐渐落入下风,只能狼狈招架。 “狗东西!” 王敏求及时赶到,“唰唰唰”,他手里那把井中月接连劈出数道凌厉的刺杀剑术,强行逼退那和尚怪物。 “慕兰,你没事吧?” 花慕兰气喘吁吁的答道,“我没事,师父。” 王敏求提着大黑刀,回头冷笑几声,“一头僵尸也敢猖狂?” “吼!”那和尚怪物双目赤红,举着两手朝王敏求猛扑。 “哈!” 只见王敏求脚步轻移,他手腕一翻,回身转胯,借势使出一招攻杀剑术,直直劈向那头和尚僵尸。 第十六章 妖族各有不同 王敏求抡起井中月猛劈和尚僵尸,那怪物居然伸手去抓!要知道井中月看着黑漆漆的,实际锋利无比,那可是把宝刀啊,岂能挡住? 果然,就算那和尚僵尸双手坚硬如铁,也被井中月齐齐斩断。 “好刀!”马平涛暗暗喝彩。 王敏求攻杀剑术得手,又抢上前两步,双手抡起井中月横斩。 宝刀极重,这一招又势大力沉,休要遑论那头僵尸,就是真的铜头铁臂也概不能挡。 这一刀下去,就见和尚僵尸的头颅滚出老远,那怪物终于栽倒在地,不再动弹。 “慕兰,你没事吧?”王敏求关心的问道。 花慕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没事,师父,没想到僵尸里面还有和尚。” “嗯,虽然不知道这和尚的来历,但他确实已经变成了僵尸。” 王敏求确定花慕兰没被伤到才放下心,他说道,“僵尸最厉害的就是尸毒,任你武功再高,它是见血封喉。人若中了尸毒绝无生机,当真霸道无比。” 唐章他们都走了过来,一凡后怕的说道,“王伯伯说的对,当初在边界镇,朴先生就是因为染上尸毒遇害的,还引来几百名军士包围了镇子。 不过逍遥长老有个方子,要是时间赶的及时,或许还有办法救,我亲眼见他救活了大山哥。” “这事我知道,逍遥兄十年前确实得到过一个神奇的药方,没想到还真的灵验。” 唐章警惕的看向四周,“不管怎么说,既然这里出现了僵尸,那就有可能不止这一个,你们一定多加小心。” “想必当初那头尸王还在!” 王敏求提着井中月缓缓说道,“如果那畜生没被击毙,这么多年,它没准会变的更厉害,说不定祸害了多少人。” “师父,刚才那僵尸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根本砍不动。如果遇到尸王,岂不是更恐怖?”花慕兰发现她的青铜剑都砍出了几处卷口,这让她很郁闷。 “和尚僵尸筋骨最硬,不过你这把剑也该换换了,回头让你师父找个趁手的。” 唐章告诉花慕兰,“倘若只论妖力强大,尸王能不能排进妖族前三十都是个疑问。 不过因为那些厉害的妖怪在人族的严厉打击下,它们要么被诛杀,要么被驱离出比奇,藏匿在偏远的山洞地穴深处。 后来有了金甲卫士,妖族不能再轻易越界作乱,这减轻了人族的压力,却也让当权者放松了警惕,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尸王藏匿在矿坑里,它来去无踪,伏击擅自潜入矿坑的人族,后来成为僵尸妖群的首领。 其实玛法大陆本来没有僵尸妖族,发生那场大地震以后,不光是人族的损失惨重,妖族同样也遭受到重创。 邪恶的赤月恶魔为了壮大妖族,消灭人族,它用黑暗妖法不仅复活了死去的半兽人成为骷髅,还复活了死去的人族变成僵尸。 尸王就是赤月恶魔从那些超强的僵尸中挑选异化而来的。” “原来尸王也是赤月恶魔变出来的,这个魔王还真可怕。” 花慕兰说完把捡回来的蛇眼戒指递给一凡,“你刚才掉的。” “也不全是这样。” 唐章说道,“要是逍遥兄也在就好了,他能给你们说清楚,我只知道这些妖族的大概情况。 兽人是和人族一起出现的,人族学会文明,兽人进化为尼耳、奥玛、半兽人,又衍生出虹魔教派、沃玛教派和祖玛教派三个分支。 但谁也不知道赤月恶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极其恐怖残忍,因为总是潜伏在赤月峡谷的最深处,就被人称为赤月恶魔。 玛法大陆的多数妖怪,都是受了赤月恶魔的黑暗妖法影响发生的变异。不管人族还是兽族,甚至昆虫牲畜,都被异变的凶狠嗜血,难以对付,数目也众多。 妖族还有一脉是远古时期曾经出现过的牛妖,它们力大无比,妖力强悍,首领是神秘的牛魔王。 所幸牛妖在很久以前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然啊,人族的生存恐怕更加艰难。” “唐大哥,这可是真的?” 马平涛捂着头,似乎又有血渗出来,他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些牛妖去了哪里?” “那我也不知道。” 唐章摇摇头,“这些都是关于玛法的传说,逍遥兄知道的最多,很多东西我也是听他说的。 逍遥兄说赤月恶魔复活了那些死去的人族变为僵尸,尸王也不止一个。后来三龙卫把赤月恶魔封印,人族军队也一举肃清了矿洞。 那些尸王却没被就地消灭,官府将它们捉住,捆上铁链,想要审问出被妖族藏匿的宝藏。 说来也是可笑,那些人打了胜战就因此轻敌,等那些魔王恢复了妖力,哪还会被铁链困住? 所以有的尸王逃逸,留下了祸根。尸王凭靠着尸毒,它不断的害人,也不断的变成僵尸。 不仅有普通僵尸,尸王挑选出战死的修行者,注入死气把它们变的更厉害,所以这种僵尸也更难以对付。 武士被异化的铜头铁臂,就像刚才那个和尚僵尸,此外还有铜粉僵尸和铁粉僵尸。 魔法师变异后拥有了妖法,它们能够打出一道疾光电影,在很远的距离伤人。” “那道士修行者呢?” 花慕兰听着新奇又惊讶,他们以为只要小心点,僵尸并没什么了不起。现在忽然冒出来这么多变异僵尸,果真是大人的话不能信。 “或许注重精神力修行的道士难以异化,没见过和道士相像的僵尸,只还有一种动作特别迅捷。” 唐章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你们的战力会变的更强,僵尸不足为惧。” “管他什么变异僵尸,来多少杀多少!” 王敏求扛着那把井中月,他不以为意的说道,“都砍光正好消除了隐患。” “莫要大意。”唐章看了看周围,对众人说道,“继续走吧,还有很远的路呢。” 马平涛刚才负了伤,王敏求便换在前面探路,他看到前面又出现了轨道,还有一串深脚印。 王敏求说道,“当年比较慌乱,想不起来怎么走的了,但沿着轨道肯定没错。还有这些脚印,说不定就有发现。” 众人走了很远,连拐了三个弯,还穿过一段狭窄的矿洞,来到一道倾斜向上的山坡前。 “没错!” 王敏求举着火把说道,“当初爬的肯定就是这道坡。” 第十七章 脚印引发猜测 唐章讲过了僵尸的种类,他担心一凡和花慕兰紧张,为了缓解气氛,便故作轻松的说道,“咱们走吧,没准还能捡到金子呢。” “哈哈,希望能多捡点。”王敏求说完率先爬上山坡,其余的人也跟在后面蜿蜒而上。一凡走在前,花慕兰走在后,他们手拉着手以防滑倒跌落。 “慕兰,原来你的手这么软?” 一凡牵着花慕兰的手,只感觉暖暖的,软软的,一点也不像练武之人,便不由得捏了捏。 “你干什么?” 花慕兰感觉出异样,不由分说就在后面踢了一脚,猛的把手抽回来,不让一凡再拉着。 “你小心点!”一凡抱怨道,“差点把我拽下去。” 上去那道坡,有个狭窄许多的通道,两边的洞壁也用木板和方柱支撑着,洞口同样是个没有门板的门框。 “到了。”王敏求说道,“就是这里,你们打起精神,我当时就在里面碰到的尸王。” 王敏求嘴上这么说,却表现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他其实更想揪出那尸王一雪前耻。唐章掏出地图,他对比了一下说道,“到了矿区东部。” 唐章指着地图上的三个惊叹号,提醒大家既然绘制这份地图的人标出记号,那里肯定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可不做防备。 另外,唐章也解释了之所以选择这边,是因为这边的风险更大一些,由他来跟踪比较稳妥。 “慕兰,如果再钻出来光头僵尸,看师父怎么给你出气。” 王敏求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井中月,他来回走着仿佛在寻找什么。 花慕兰好奇的问道,“师父,你找什么啊?” “找到了!” 王敏求忽然停下来,他指着一块木板哈哈大笑,“你们看,就是这,那个洞还在呢。当初那头僵尸就是被我钉在了这里。” 一凡凑过去看,洞壁的木板上确实有个窟窿,但除了一个窟窿,再看不出其他痕迹。 “奇了怪。”王敏求纳闷的在周围寻找,“那僵尸当时就死在这的,怎么也会剩几根骨头吧?” 唐章跟过了,催促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被别人埋掉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啊?继续赶路吧。” 往前没多远,他们面前又出现一个岔路口,马平涛左右望望,“唐大哥,咱们往哪走?” 唐章打量着周围,那些脚印已经消失不见,他举着火把说道,“没有道理啊,地图上没看到这个路口!” 王敏求和马平涛分别往岔路两边探路,但都没什么发现。王敏求返回后问道,“这地方有点蹊跷,韩兄弟会不会就在这出的事?” “周围并没有搏斗的痕迹。” 唐章摇了摇头,“以韩跃平的战力,就算斗不过那头尸王,他也一定能全身而退。你们都提高戒备。” “慕兰,咱们两个配合。” 一凡见识了僵尸的厉害,它们和那些刚染上尸毒病变的活死人不同,活死人仅仅是僵尸的初级状态,尚不具备多强的攻击力,而僵尸显然要凶猛的多。 花慕兰挺着青铜剑小心翼翼,一凡握着乌木剑全神贯注,在他体内也是灵力涌动,随时准备着魔法攻击。 “会不会又被那尸王偷袭得手?它那条铁链子神出鬼没,躲在黑咕隆咚的矿洞里,还真是难以防备。” 王敏求气的破口大骂,“腌臜魔物!老子早晚将你们砍的一干二净。” 马平涛心里很难受,他握紧了拳头,捏的死神手套嘎吱作响,“韩大哥待我向来照顾,如今他莫名蹊跷的死了,我一定揪出这个凶手,亲手宰了祭奠韩大哥。” “都别急躁。” 唐章挥挥手,让他们两个冷静下来,“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不知道韩兄弟去过哪里,也不知道他遇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们只知道他身上带着尸毒和外伤。 现在那些脚印也不见了,你们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办?” 火把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映在几张坚毅的脸上,照的人有些恍惚。 王敏求身形高大,他铁塔一般杵在那里不说话,马平涛的眉毛细长,眼睛较小,就算他在严肃时,也总引人发笑,现在又缠上了布条,看着更加显得滑稽。 “唉,”马平涛长出了一口气,“小马拼命不怕,最怕动脑筋,还是唐大哥拿主意吧,小马听着便是。” “你说吧。”王敏求也没意见。 “那好,我是这样想的。”唐章又拿出那份图纸,“这里虽然有疑问,或许是因为纰漏。保险起见,我们不能再分开行动。 你们再看这矿区东部,继续往右走应该是最近的通道,这三个惊叹号标记就在前往下一层的途中,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也许韩跃平当初没有走这边,毕竟我们只能猜测,可能我们猜错了。两边都有脚印,谁能说韩兄弟就没往徐都尉那个方向去? 再说脚印,或许根本就没有人背出韩跃平,那脚印就是别人踩的。” “这,这么说也有可能。” 王敏求揪着胡子犯难,之前的推断确实存在误判的可能。如果韩跃平真去了那边,不知道徐宁有没有找到线索。 “不管怎样说,我们都要继续走下去,到乙矿区二层和徐都尉汇合。” 唐章做出了决定,“如果能抓到那头尸王,那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好,我没意见。”王敏求赞同。 往前一段距离,有的地方由于木板脱落,几根方柱也倒塌在旁边,还好通道没被堵塞。他们从旁边绕过去,又走了几个时辰,来到一片较为宽敞的区域。 这里也有一座废金矿和几块巨大的岩石,一凡先前跌落山崖惊吓不轻,又精神紧绷的走了很远,这会感觉到了阵阵困倦。 “师父,好累啊,歇会吧?”一凡扶着石头问道。 “我走不动了,腿都麻了。”花慕兰干脆坐在了石头上。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唐章检查了周围,“你们都吃点东西,然后睡一会,我守着。” “唐大哥,你先休息,我来守着。”马平涛提着凝霜剑说道。 王敏求笑道,“小马兄弟,你已经负伤了,听从安排。” “没事,王大哥,你看,早就不流血了。”马平涛指了指额头。 王敏求往旁边走去,“好了,不要争,咱们轮流来,你休息好了再替换。” 第十八章 睡梦中的哭泣 马平涛打坐在石头旁边恢复体力,王敏求从周围搬来许多零散的木板和木棍,将它们堆架在一起点燃,生起一堆篝火。 熊熊燃烧的火焰驱走了黑暗和阴冷,把周围烘烤的温暖舒适。一凡和花慕兰倚坐在一起,他手里抓着一块烤馍,眼皮却在上下的打架,困的朦朦胧胧。 “外面大概是深夜了吧?” 一凡感觉自己睡着了,但又迷迷糊糊的听到他们在说话,唐章和王敏求还在讨论着地图上的标记,身边的花慕兰轻哼着小曲。 一凡从来没听过花慕兰唱歌,也没想到她唱的很好听,并不输于小雨。 “一凡,一凡。”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一凡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个女人在叫他。一凡以为是花慕兰,但感觉不对,那是个大人的声音。 一凡转过头,花慕兰早已经睡着了,王敏求打坐在火堆旁边休憩,他师父唐章正拨着那堆篝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凡!” 那声音又传过来,是在远处。一凡纳闷的站起来,他四处张望,赫然在那座废矿后面发现一个女人。 “你是谁?”一凡举起乌木剑,警惕的戒备着。 那女人梳着较浅的云髻,斜插着两支雕花银簪子,身上穿的是刺绣襦裙和紫色棉衫,肩上搭着一条浅灰丝帔。因为距离有点远,那边更加昏暗,所以看不清她的样貌。 “师父!师父!” 一凡大声喊叫,但是唐章依然静静的坐在那里,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火堆,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女人突然变的很难过,她往前走了两步,轻轻说道,“孩子,相逢不易,我不是坏人。” “你到底是谁?” 一凡将乌木剑横在身前,暗暗运起法力,虽然感觉那女人莫名的亲切,只是她的身形飘忽不定,不像是人类。 “他们给你取了一凡的名字,真好啊。” 那个女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真希望你不是个修行者,真希望你留在边界镇打渔,真的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知道我的事情?”一凡怔怔的放下了手里的乌木剑,往前走近了几步。 他想辨认出那女人的面目,但任凭一凡怎么努力看,她周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 “时间不多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在恩人的帮助下才能与你相见。” 那女人越说越难过,竟然哭泣起来,“就算这样也值了,我的心愿满足了。” 看到那女人流泪,一凡突然也很难过,说不出来原因,他就是感觉很特别。那种难受无法表达,憋在肚子里,卡在嗓子里,说不清道不明,让一凡如鲠在喉,心里乱极了。 许多画面浮现在一凡的脑海中,有爷爷海大桨的渔船,有张小德得意洋洋的模样,有边界镇熟悉的街道,还有小雨温柔灿烂的笑脸,这一幕幕就像皮影戏般飞快的闪过。 “一凡,照顾好自己,远离危险,不要靠近...” 那女人忽然着急的想说什么,身影却变的淡薄,声音也再听不见。她最终消失在那里,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是谁???” 一凡蓦的心头发酸,不自觉的流下泪来,瞬间诸多情感翻涌上来,让他感到阵阵眩晕。一凡想掐自己,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是梦,这一定是个梦。” 一凡在心底反复的提醒自己,他喘着粗气,使劲的晃动着脑袋,终于引起了唐章的注意。 “一凡?你怎么了?” 唐章快步走过来,摁住了不停挣扎的一凡,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一凡,醒醒。” “师父!”一凡努力的睁开眼睛,他满头大汗,脸上全是泪水。 “怎么了?”唐章心疼的用袖子给一凡擦掉眼泪,“又做梦了?” 王敏求、花慕兰、马平涛也都醒过来,花慕兰关心的问道,“一凡哥哥,你,你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我做了个梦。”一凡赶紧又擦了擦。 “一凡哥哥,你要是做了噩梦,就说出来。” 花慕兰说道,“我娘说过,把噩梦说出来就失效了,噩梦就不可怕了。” 王敏求摸了摸一凡的额头,不仅不热还有些凉。他回身把烧塌的火堆重新架好,让那火烧的更旺一些。 一凡闷坐了一会,花慕兰眨着眼睛坐在旁边,马平涛让唐章也休息一会,唐章摆摆手,示意不用。 “师父,王伯伯,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一凡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女人?这种非鬼即妖的地方怎么会有女人呢?”王敏求刚才打了个盹,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人出现过。 花慕兰翻着白眼,闷声闷气的反对,“师父,难道我不是女人啊?” “啊?哈哈哈,把我这好徒弟忘了。”王敏求大笑起来,“你啊,就是个小丫头。” 花慕兰撇撇嘴,她转头问道,“一凡哥哥,是什么女人啊?” “我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一凡无奈的摇着头。 “除了咱们几个,我也没看到还有别人,你说说发生了什么?”唐章一直保持着清醒,如果周围有人,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也许真是我在做梦吧。” 一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女人说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平凡的过一辈子多好,她还嘱咐我照顾好自己。” 马平涛安慰一凡,“我也经常做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不过他们都说梦是反的,不必放在心上。我看你的法术不赖啊,做修行者有什么不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凡,你是不是太累了?”王敏求问道。 “其实我很少做梦,但最近却总是做梦,那几个梦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恐怖,这次又如此伤心。” 一凡坐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头说道,“刚才那女人说她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见到我,她不希望我有危险。” 唐章陷入了沉思,他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是借你的梦预警,能做到这般化境的人,恐怕世间没有几个。” “我看啊,一个也没有。” 王敏求听了直摇头,他不相信有人能托梦,“我只听说过妖兽吃梦,从来没见过可以造梦、入梦的人,就是鬼魂托梦之说,恐怕也当不得真吧?” 第十九章 人族亦有分支 “敏求兄弟,你说的是伯奇食梦的故事吧?” 花慕兰问道,“伯奇是什么,为什么会吃梦?” 唐章告诉他们,“伯奇是传说中的瑞兽,它能帮人把噩梦吃掉,其原形是域外奇书《山海经之西山经》中的食梦貘。 梦之为兆,记载由来已久不可查,但多数是自发之梦,心生梦者有六。 一曰正梦,安静熟睡而成。 二曰噩梦,惊愕胆怯而成。 三曰思想,平日结想而成。 四曰寐梦,觉时称道而成。 五曰喜梦,快乐愉悦而成。 六曰惧梦,心底恐惧而成。 这六者皆是自发,除此之外,还有造梦一说。不管是桐桑秘术、火山梦草,还是那奇宝游仙枕、宛转环,据说都能引人入梦。 但最神奇的则是托梦和入梦。轩辕寝游华胥,尧舜长眉击鼓,概莫神仙点化,虽然有异能之士也可以做到,但实属旷世罕见。” “我还是不太相信。”王敏求说道,“除非有人给我托个梦。” 唐章笑道,“敏求兄弟,你难道忘了雷芊芊之事,又该作何解释?” “对啊,照你这么说,还真是托梦?”王敏求自然听说过雷芊芊于梦中得神人授艺,后来随军远征封魔谷,成为一时轰动奇闻。 花慕兰点头说道,“雷家老宅子就在我家附近呐,我也听过她的故事。” “师父,我本来也不信。” 一凡抬头说道,“可那女人消失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悲切,是那么的真实。我竟然打心里难过。我,我觉得她就像我娘。” 一凡的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他并非爱哭的孩子,只是刚才那个梦境着实戳中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软肋。关于母亲,一凡从小就害怕别人说起,也不愿别人问及,更不会向别人透露。 “什么?你说她是你娘?”马平涛不知道一凡的身世,他错愕的问道。 关于一凡的身世,王敏求和花慕兰知道一点,但也不是很了解。逍遥子当初嘱咐过唐章,不让他们打听,也不让多说。 唐章难以置信的问道,“一凡,你知道母亲的样子?” “不知道。”一凡摇着头,“可我就那么觉得。” “唉,这,这不太可能吧?” 王敏求说道,“雷芊芊是百年不遇的机缘,除了她再没别人有这般福气。精神力强大到能够制造梦境,那除非天尊再世。” “那倒也未必。” 唐章思索了一番,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现,他不禁脱口而出,“我知道了,是拜月族!敏求兄弟,你可听过拜月族人?” “拜月族?你说的是传说中的,生活在苍月岛上的拜月族?” 王敏求揪着胡子问道,“就算传说是真的,苍月岛曾经有过拜月族,但他们早在上千年前灭绝了啊。” “传说中创世神创立苍月岛,用来关押那些为祸玛法大陆的魔王。创世神还点化了强悍的拜月族,让他们负责看守苍月岛。” 唐章说道,“后来黄泉教主献祭元魂之力,强行打开一条时空通道。它本想逃离苍月岛,谁知阴差阳错之下,把远古时期远离玛法大陆,从而躲过创世神清算的牛魔王引来了。 当流星划破天空之际,黄泉教主没有走成,牛魔王带领着牛妖群蜂拥而至,发出了震天般的巨吼。 不过很奇怪,牛魔王似乎只是为了寻找一处安身之隅,它率领牛魔军团躲在一个山洞里,既不和其他魔王来往,也没有攻击守卫苍月岛的拜月族人。” “那后来呢?”花慕兰问道。 “拜月族的族长不敢大意,他预料将有大事发生,于是派出信使前去侦查。” 唐章继续说道,“但信使带回来的消息让族长十分困惑,牛魔王无意与人族为敌。 原来玛法大陆发生大爆炸之后,逃出生天的赤月恶魔由于缺兵少将,就找到了隐匿的牛魔王,想收编牛妖族群。 牛魔王孤僻桀骜不肯就范,但迫于赤月恶魔的恐怖妖法,就连牛魔王都敌不过。走投无路之下,牛魔王发现了黄泉教主打开的时空通道,便趁机带领牛妖族群抢占了先机,逃出赤月恶魔的要挟。 那时空通道只能使用一次,失去机会的黄泉教主恼羞成怒,它和牛魔王大战过几回,两大魔头不分胜负。 拜月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看到妖族起了内讧,便放松了警惕。但赤月恶魔好像掌握着某种可以穿越空间的法宝,它很快追踪而来。 最终在赤月恶魔的恐怖妖力下,牛魔王和黄泉教主都相继臣服,成为那魔王的左膀右臂。 妖族一旦联合起来,苍月岛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妖族发动了偷袭,拜月族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只有极少数族人泅水渡海,逃到玛法大陆得以幸存。 苍月岛就此沦为恶魔的乐园,而那些拜月族幸存者,融入普通人中过起了平凡日子。很多关于苍月岛的故事就是从他们口中流传下来,人们才知道这座神秘的海岛。” “唐兄,拜月族和入梦有什么关系?”王敏求不解的问道。 “拜月族算是人族的分支,他们当初被点化,除了自身的战力大幅提升,还获得了一些未知的能力。他们善于观察天文,预测异象,据说还有一种罕见的能力,便是入梦术。” 唐章说道,“虽然现在拜月族不复存在了,但那些幸存者与当地人通婚后留下血脉,或许还具有这种能力。” “我明白了。” 王敏求茅塞顿开,他迫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一凡的母亲可能具有拜月族的血统,所以她能托梦给一凡?” “对。” 唐章点头道,“如果真是一凡的母亲,或许这个理由说的通。可惜一凡对于过去没有印象,我也只能这般猜想。” “师父,她真的是我娘吗?她还活着吗?” 一凡擦干了眼泪,这个问题已经埋在他心里很多年,其实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已经能接受。 “师父也不知道。” 唐章连叹了几口气,“一凡,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不要过于深究。” “不,师父,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一凡攥紧了拳头,倔强的说道。 王敏求、花慕兰、马平涛也都齐齐看向唐章。沉思了良久,唐章缓缓说道,“好孩子,情况可能不怎么乐观。” 第二十章 有关龙的传闻 “师父,我娘不在了对吗?”一凡哽咽着问道。 “也不能这样说,你想想,如果你母亲拥有拜月族的血脉,她若想见你,随时都可以托梦。” 唐章叹道,“适才你说她在别人的帮助下与你相见,才了却这桩心愿,或许是有难处。” 一凡到底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唐章安慰道,“不要想了,不管怎么说,为了这个梦境,你母亲肯定付出了很多的艰苦。” “一凡哥哥,也许你娘好好的,只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吧。”花慕兰拉着一凡的手说道。 王敏求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唐章感觉与其留在此处伤感,不如早点赶路汇合。 “咱们继续走吧。” 唐章站起身来,重新引燃一根火把,“等汇合了徐都尉,不管有没有线索,都先返回王城。” 王敏求和马平涛走在前面,他们接连拐过几个转,又碰到一个岔路口,还有一座废银矿。马平涛回头问道,“唐大哥,再往哪走?” “往右。”唐章先前看过地图,便指着右边说道。 在这种重复单调的洞穴里行进,人会产生错觉,总以为在原地转圈,也很容易让人烦躁,心生压抑。 “真想不到那些矿工这么能挖。” 王敏求边走边抱怨,“估摸着咱们走了一整天吧?这到底挖出了多少矿藏啊?” “哈哈,你以为挖出来的都是金银财宝吗?”唐章说道,“多数还不是石头废渣?山体这么大,矿藏毕竟是少数。” “唐大哥,王大哥,小马想不通,既然是挖矿,那挖出来的渣土石头去哪了?” 马平涛的疑问确实让人猜悟不透,矿洞如此深远,想必挖出的土石方也是巨量。金银铜铁等矿石被运往各大城市冶炼,那么剩余的石头废渣呢? 为什么洞里洞外都看不到痕迹,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只有一个可能。” 唐章拄着手里的魔杖说道,“它们并非是挖出来的,而是天然形成的。也就是说,比奇矿坑实际上和天然洞穴、兽人古墓一样,原本也是一个山洞。 只不过人们后来在这里找到了矿藏,开始采掘利用,还挖通一些地方将矿区连通起来,变成现在的样子。” “唐兄,今天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法力高强不算,简直就是个诸葛军师啊。”王敏求夸人的时候可不多。 唐章笑道,“其实不是我多聪明,只是有的人四肢发达,而头脑嘛,哈哈。” “你看看,刚夸了两句你就喘起来。” 王敏求马上又呛起来,“当初谁被俺打的狼狈而逃,抱头鼠窜啊?你都忘了?” “什么?狼狈而逃,抱头鼠窜?你可别忘了我是魔法师。” 唐章敲敲魔杖,“魔法师懂吗?你自己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站着不动,和武士对打的魔法师?那不是傻吗?” “甭管那些,”王敏求还在嘴硬,“你承认魔法师打不过武士就行。” 唐章被王敏求言语挤兑的吹胡子瞪眼,嘴里嘟囔着不会跑位算不上好法师。王敏求一旦耍起赖,也是不遑多让,他意得志满的说道,“反正啊,追的人是我,某人只会跑,哈哈哈。” 王敏求和唐章斗嘴,也算排解了路上的寂寞,就是苦了一凡和花慕兰。他们听到乐处只能紧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一凡哥哥,” 花慕兰悄悄说道,“人家都说老人如小孩,这话还真不假。你看师父他们,还不如咱们两个稳重呐。” “是哩。” 一凡笑了,他的心情慢慢好转,也想通了。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不管将来要发生什么,也不管最终是怎样的过程和结果,都不是他能掌控和改变的。 一凡现在能做的,就是修行,努力让自己更强大,让自己得到成长,拥有掌控过程和改变结果的能力。 不知道走了多远,最前面的王敏求站住了,他旁边的马平涛喊道,“唐大哥,你们看,这里还有一副龙骨!” 在火把的照映下,众人看到一座废银矿后面悄无声息的趴着巨大的骸骨。硕大的头颅带有尖角,身躯长达十几丈,大象般的身躯,铁矛一样的尾巴,简直和前面那骨头毫无二致。 他们议论起来,如果这真是神通广大的龙,它们不应该腾云驾雾、深潜入海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它们死在山洞里,化作一堆白骨? 难道这些骨头不是龙,其实是另外一种未知的物种,只不过形态和龙非常相似? “冰火之歌唐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如你?” 王敏求抱着胳膊说道,“那你来说说吧,怎么又冒出来一具龙骨?难道传说中的神龙还遍地爬啊?多到论斤称啊?” 唐章和王敏求都不擅长辩词,说起来王敏求其实还要比唐章嘴笨一些,只是他不服气,这会拿那些骨头成心为难唐章。 “我看看咱们到了哪里。” 唐章慢慢走过去,他没有理会王敏求抛出的难题,而是看了看地图,对比着周围的地形。唐章对马平涛说道,“这里是东部矿区的东南方位,再往前走,就拐向了北边。” “哎?诸葛军师,你倒是说说啊。”王敏求以为难住了唐章。 “敏求兄弟,如果这些不是龙骨,那会是什么啊?没有别的物种生长成这般模样吧?” 唐章说道,“虽然我也说不上来它们为何陨落在此,但可以肯定这里发生过一场灾难。” “师父,真的没有人再见过神龙吗?”一凡瞅着那些龙骨唏嘘不已,就算曾经霸主,尊为神龙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化作一捧尘土。 唐章停下了脚步,他告诉一凡,“远古往后有没有人见过神龙不好说,但史书文献里再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一凡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有记载,也未必就是没有。” “那倒也是。” 唐章有心给一凡讲点有趣的事情,便说道,“关于神龙,师父还有个故事。” “什么故事啊?唐伯伯,你快讲来听听。”花慕兰来了精神。 “好,”唐章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们都听过封魔谷吧?” “封魔谷谁不知道。” 王敏求不屑的说道,“那是片巨大的山谷,当初三英雄在那里浴血奋战,最终封印了虹魔教主,所以才被叫做为封魔谷。” 第二十一章 黑天魔王妄想 唐章说道封魔谷,王敏求颇为得意,“诸葛唐章,如果你想用这样的故事哄哄他们,那我也能讲啊。” “哈哈哈,你啊你。” 唐章笑着说道,“那好,既然你能讲,那你讲吧。你就先说说虹魔教主的头顶上,为什么长着一对犄角?” “这,这谁知道?” 唐章的奇怪问题让王敏求吃了一瘪,他不服气的说道,“那些魔物千奇百怪,有牛妖,有羊怪,不都有角?” “我猜你也不知道。”唐章说道,“那虹魔教主原本的名字叫黑天魔王。” “黑天魔王?” 王敏求很意外,他半信半疑的问道,“倘若是逍遥兄讲这话,那我肯定相信。什么黑天魔王的故事,是你编出来的吧?” “你不信啊?不信也不是说给你听的。” 唐章继续说道,“其实那虹魔教主曾经是个名震玛法的英雄人物,可惜他受到了黑暗妖法的诱惑,最终沦为让整个玛法大陆都为之恐惧的恶魔。 虹魔教主不仅妖力惊人,还保留了相当的智慧,它第一个创立教派,比沃玛教派,以及祖玛教派都要早。 虹魔教主聚拢起一大群妖魔怪物,带领它们攻破城镇,竟然逼迫人族工匠建立一座皇宫,自封为夔龙城。” “师父,没想到虹魔教主原来是个人族。”一凡纳闷的问道,“它为什么取名夔龙城?就是现在的封魔谷吗?” “嗯,封魔谷面积辽阔,那里有一座封魔城。那魔头似乎热衷于筑建巢穴,就连封魔妖洞都被它改造的壮观无比。” 唐章解释道,“虹魔教主虽然之前是人,但它成为黑天魔王后,就不再是人族了。它的心智被赤月恶魔的妖法迷惑,样貌也异变成为丑陋的怪物,生性残忍嗜血。 赤月恶魔将他与一个被打死的半兽人首领融合,据说还注入了邪龙的黑暗妖力。所以在传说中,虹魔教主就是半人半兽的模样,顶着一对龙角。” 一凡和花慕兰听的入迷,王敏求和马平涛也饶有兴趣。唐章继续说道,“虹魔教主不仅具有兽人强悍的体魄,它同时还有人族的智慧,更不用说因为邪龙的妖力影响,让它拥有了一些未知的能力。 虹魔教主自称黑天魔王,把那里的人祸害的不轻,封魔谷就是它横行妄为的后花园。就连三英雄都没办法将其完全消灭,只能选择永久封印。” “这么厉害!三英雄都没办法吗?” 花慕兰有点不明白,“唐伯伯,到底什么是夔龙啊?就是地上那些龙骨吗?” “不是,夔龙是一种灵兽,虽然也归龙属,但它的样子和龙并不相像。可能虹魔教主沾染了邪龙的气息,便开始贪慕起龙的名声。 可是说到底,虹魔教主只是混合变异的杂种,恐怕它自觉和神龙不沾边,才取了夔龙的名字,也就是夔龙城。” 唐章告诉他们,“在域外奇书《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有一种异兽,其状如牛,苍身无角,具有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鸣雷,名即‘夔’。 还有传说中的黄帝讨伐蚩尤,大决战中,黄帝被蚩尤的漫天大雾困住,黄帝用了八十面夔牛鼓,一震就有五百里,大军以声辨向,最终击败了蚩尤。 当然,还有别的古籍记载,说‘夔’其实是一种蛇状的怪物,根本不是龙种。” 王敏求点起了头,唐章又问道,“敏求兄弟,你一定听说过武士修行者的圣器屠龙刀吧?据说屠龙刀上面篆刻的龙形符纹,就是夔龙。” “还有如此一说?”王敏求这回是心服口服,他只知道有关屠龙宝刀的故事,却不知其上刻有龙纹,更不用说是夔龙符纹。 “只是屠龙宝刀你我都没有见过,这些都是一些野史传闻,至于真假,根本无从谈起。” 唐章笑道,“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呐,相传‘夔’和‘龙’是远古两位贤臣的名字,他们倾尽心血,殚精竭虑的辅佐一位明君。 那虹魔教主之所以取用‘夔龙’,是想阿谀奉承赤月恶魔,表喻愿意为其效力的忠诚之心。” “脸皮真够厚的,这种人怎么还能成为玛法大陆的英雄?”马平涛鄙夷的说道。 “是啊,人总是复杂的。” 唐章感慨道,“不知道他是恐惧妖族的强大,还是贪婪内心的执念。反正人族永远失去一位英雄,而妖族多了一个虹魔教主。 人心难测,如果世事安好,祥和太平,你看不出一个人到底有没有骨气,越是艰苦难捱的时候,才越是考验。 有的人为了理想可以战死,有的人为了活命可以下跪,至于那些坚守了漫漫长夜,反而倒在了黎明来临之前,没有扛过最黑暗,确实最关键的时刻,你们说是不是很可怜,很可悲?” 王敏求唏嘘不已,唐章说完又往前走去,因为即将到达那片被标记的区域,他们改变了队型。唐章和王敏求在前,马平涛殿后,一凡和花慕兰依旧被保护在中间。 通过一个狭窄的转角,坑道变的宽敞许多。或许走了太多的路,或许之前说的太多,或许对于未知的不可预测,大家谁也没再说话,就连生性活泼的花慕兰也是默默想着心事。 众人绕过两座废银矿,这些已经引不起一凡和花慕兰的兴趣了,如果真能捡到狗头金,一定会让他们乐的合不拢嘴。 如果只是一堆看着闪闪发光,实际可能都没有提炼价值的废矿石,还真是取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 “打起精神,应该就是这里。” 唐章停了下来,这地方看起来稀松平常,和之前走过的山洞相似,两边都是坚硬的岩石。王敏求挑着火把在周围转了两圈,除了地上散落着许多石头,并没什么异常。 “会不会是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所以用了三个惊叹号。” 王敏求猜测道,“那些标记一个惊叹号的地方,就是一些低烈度的战斗记录?毕竟这地图在人族和妖族的战斗中使用的更多。” “确实有这种可能。”唐章说道,“敏求兄弟,你猜测的有道理。” “哎呦!” 唐章的话音未落,远处的一凡惊叫起来,他猛的跳到一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师父!光头!和尚!僵尸!” 第二十二章 解开标记谜团 一凡为何忽然惊叫?原来他刚才尿急,跑到远处方便,才站住脚,就猛然发现脚下的地面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只手臂从裂口中伸出,紧跟着探出来个光头,又是那披着袈裟,浑身坚硬如铁的和尚僵尸! “别慌,正愁找不到它们呢。”王敏求提着井中月赶过来。 “不是我慌。”一凡朝王敏求叫道,“是,是有三个光头僵尸!” 啊?竟然同时出现三头和尚僵尸,这还真有些诡异。一凡往回跑,王敏求挺起井中月准备迎战,马平涛也抽出凝霜剑,随后跟过来相助。 唐章留守戒备,保护着一凡和花慕兰,他紧紧的攥着魔杖,随时准备给王敏求和马平涛提供远程魔法支援。 “吼!” 从那个角落传出数声嘶吼,第一个光头僵尸爬出来以后,旁边也同时裂开两条地缝,各自爬出来一头和尚僵尸。 原来这种僵尸平时藏在地下,如果它们闻到附近有生人的气息,就会立刻钻出来偷袭。 三个僵尸举着铁汁浇筑般的手臂,前后摇摆着冲过来。王敏求不躲不闪,他当头迎去,挥起大黑刀横切下去。 “噹”,那僵尸竟然受伤不重。王敏求有些意外,心想这一刀定然没砍准,他顾忌尸毒,急忙退后两步。 前面那头僵尸不断嘶吼着,举着两条胳膊猛戳,另外一边,也有个僵尸扑上来猛抓,对王敏求形成夹击。 “哈哈哈。”王敏求丝毫不惧,反而大笑起来。他身形晃动,左拦右挡,没费多少力气便把那两头僵尸的攻势化解。 正当王敏求运起劲气,准备使出攻杀剑术将它们斩杀时,第三头和尚僵尸也赶到。 那些僵尸悍不畏死,扑的很凶,王敏求被身前身后包围,一时有些忙乱。 “王大哥,我来了。” 马平涛大喝一声及时赶到,那把凝霜剑在他手中接连舞动,逼退了一头僵尸。马平涛趁机抢进去,和王敏求背靠背的站在一起。 不管是行军列阵,还是单打对决,在战斗中最忌讳的便是腹背受敌,这会造成首尾不能相顾,十分被动不利。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先强调的就是眼睛的观察和判断。当正面迎敌时,敌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收入眼底,从而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对策,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都能心中有数。 但脑后无眼,如果有敌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方,那就十分危险。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手,更不知道对方怎么出手,就算是战力高强的人,也很难躲开暗算。 倘若不能脱困,也无法凭借地势,想要摆脱这种被动,最好的办法便是同伙协助,背靠背迎战,就可以做到前后兼顾。 马平涛的加入让王敏求解了后顾之忧,他转腰扭胯,舞起手中大刀“哈”的一声,劈出一道惨白光芒,是攻杀剑术。 这一刀下去,只见他面前那头僵尸一晃,整条手臂被齐齐砍断。但那僵尸不知疼痛,依旧低吼着向前冲,恰巧挡在了另一个僵尸身前,两个大光头前后重叠。 “好时机!”王敏求抓住机会,“唰唰”抬手甩出两道刺杀剑术。 “吼吼吼”,那两头僵尸接连吼叫,前面那个忽然栽倒在地,不再动弹。后面那个竟然也受到了重创,它被刺杀剑术的剑气伤到,身形迟滞,缓慢了许多。 刺杀剑术并非一般的剑法,它是武士唯一一种不用贴身也能伤敌的剑法。另外,这种剑法还有非常神奇的作用。 如果两个目标紧挨着,处在同一条直线上,武士修行者施展刺杀剑术,不仅能杀伤前面的目标,后面的也会被剑气所伤,犹如一箭双雕。 除此外,刺杀剑术刺出的剑气无视物理防御,不管对手的防御力多高,它都能穿透护甲,对目标本体造成最直接的伤害。 王敏求刚才这一刀不仅消灭了前面的僵尸,后面那头僵尸同样被重伤,这让他压力骤减。 马平涛也不弱,他连续使出的两招攻杀剑术,都结结实实的砍中第三头僵尸,给那光头造成不小的伤害。 “吼!”光头僵尸双目赤红,嘶吼着却毫无办法,马平涛不仅剑法犀利,脚步也灵活,那僵尸没有半点机会。 王敏求乘胜追击,他攻杀剑术连着刺杀剑术,干脆利落的把第二头僵尸劈倒。 “师父,打的好!”花慕兰高兴的说道。 “这种小妖,不足挂齿。” 王敏求笑道,他本想去帮马平涛,见其章法不乱,稳操胜券,便在旁边观起战来。王敏求收了刀,抱着胳膊悠闲问道,“小马兄弟,没问题吧?” “王大哥放心,这畜生难不住我。”马平涛很是从容。 “好,那就交给你了。” 王敏求回头问道,“唐兄,莫非那三道标记就是这三头僵尸?” “似乎也有这可能。”唐章点了点头。 僵尸之所以被称为僵尸,顾名思义就是僵硬的尸体,即便复活成妖怪,除了个别变异的,它们远不如人族灵活。 最后那头和尚僵尸,在身手敏捷的马平涛面前,几乎就是一个会移动的靶子。 马平涛避开那怪物的铁爪,他疾步上前,挥出两剑砍出空档,紧跟着猛一转身,反手横劈,锋利的凝霜剑闪过,和尚僵尸身首异处的扑在地上。 “好剑法!” 王敏求喝彩道,“僵尸的尸毒对武士有着相当的威胁,小马兄弟,你依靠灵活的脚步寻找战机,攻其弱处,一击必中,妙哉!” “王大哥过奖了。”马平涛谦虚的说道,“俺也是投机取巧,要是碰到厉害的怪物,只怕就得狼狈不堪。” “哈哈,武士修行者对付妖族确实吃力。” 王敏求说道,“慕兰,你也要学学,武者常言一力降三会,但女子相对单薄,倘若守的严实,攻的突然,那也飘逸实用。” “知道了,师父。” 唐章笑道,“刚才你们两人联手倒是互补,一个力大刀沉,一个剑法灵巧,斩杀三头僵尸如同撂翻稻草。” “唐兄,刀剑再厉害,怎么也敌不过你那雷霆一击啊。” 王敏求走回来问道,“那些标记到底是不是僵尸?” “当初妖族作乱,僵尸不足为奇,是否有单独标记的必要?”唐章也不是太确定。 那三个光头僵尸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花慕兰纳闷的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些僵尸都是和尚?” 第二十三章 失足跌落魔窟 “和尚既是僧人,他们信奉三宝,慈悲为怀,最擅长光照浊世、普度众生。” 唐章告诉花慕兰,“也许以前发生多次矿难,官府请他们来为那些罹难者超度作法,不曾想这些僧人都被那尸王所害,异变成这般模样。” “咦?我的包袱哩?” 一凡看到花慕兰背着包袱,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身上,却摸了个空,这才发现背了一路的包袱不见了。 “你找什么呐?” 王敏求见一凡急的团团转,他笑道往前一指,“你的包袱不就在那吗?” 一凡往前一看,那包袱不是他的又是谁的?原来刚才那三头僵尸爬出来,一凡只顾的跑,乌木剑抓的牢固,包袱却滑脱了。 “原来在这。” 一凡跑过去拿包袱,没想到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他脚下一滑,掉进了那条地洞中。一凡以为那洞不深,不料身子不由自主的一直往下掉,似乎深不见底。 “师父!救命啊!” 一凡大叫起来,连呼倒霉,哀叹如此衰运,说不定还会死在这里。 “一凡?” 唐章抬头没看到一凡,又听到呼救声,感觉到不对劲。众人急忙赶来,立即发现了蹊跷,地上三个洞,中间这个和旁边的不同,那两个深不过五尺,而中间的就像个无底洞。 “师父!师父!快救我!” 一凡惊慌失措的叫声从洞底传来,他“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也不知道坠落在哪里。还好那洞只是黑漆漆,其实不算太深,没有摔断骨头。 周围乌黑一片,只有头顶上有一点微弱的光亮,那是上面的火把照下来的光。 “师父!” 一凡仰着头叫喊,回声数次震荡,仿佛是在一间屋子里。 “你躲开点,我下去救你。”唐章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唐章说完一跃而下,那地洞差不多三四丈深,对修行者来说不困难,只是手里的火把被撞的熄灭。 “一凡,摔到哪里没?”唐章摸索着问道。 “我没事,师父。” 唐章摸了摸周围,有许多加固洞壁的松杉板材和方柱,脚下也是石头和灰土,不同的是这里让人感觉异常阴冷。 “吼!”正当唐章想办法上去时,身后忽然响起震天般的嘶吼。 这地方应该没多大,那吼声被周围的洞壁来回反弹,不断汇合叠加在一起,经久不绝,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妖物。 “哗啦啦”,伴随着某种金属撞击的声音,黑暗中冒出五六个红色的点,就像烛火般摇摇摆摆的飘过来,而那震人心魄的吼叫声也越来越近。 “不好,尸王!” “啊?师父,怎么办?” “叮!”唐章急忙祭出一面浅黄色的光盾覆盖全身,那团黄光微微的闪烁,像极了一个鸡蛋壳,将他包围在正中。 “师父,这是什么法术?”一凡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火烧眉毛的时候,唐章哪还有功夫解释?他扯着一凡往后退,可是两人退到墙角再无退路。身后是坚硬的岩石,头顶的裂缝一时爬不上去,被困住了! 如果只有一头尸王,唐章自信能够应付,但眼前至少三头尸王,何况还要保护一凡,这让唐章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什么动静?怎么了?” 王敏求趴在洞口大声的喊问,地缝里透出的恐怖气息,以及惊人的吼声让他心生不妙。 “是尸王!” 唐章回应道,“你们快下来,这里有三头尸王,碍于空间不明,我自己难以应付。” “哈哈,原来也有你示弱的时候。”王敏求不敢大意,举着井中月就跳下来。 落地的瞬间,王敏求摸出黑铁头盔罩住面门,马平涛也拽出凝霜剑一跃而下,两人都穿着重盔甲,挡在了唐章和一凡身前。 “呦,魔法盾。” 因为罩着防御严密的黑铁头盔,王敏求的声音变的瓮声瓮气,他笑道,“小马兄弟,看了没?唐兄总算拿出点真本事了。” “别废话!先把它们消灭了再啰嗦。” 有了武士的保护,唐章放下心来,他举起魔杖刚想施展雷电术,头上又掉下一个尖叫的黑影。唐章一把将那黑影抱住,却是花慕兰。 “你下来干什么?爬还爬不上去呢。”一凡郁闷的问道。 花慕兰委屈的说道,“上面太黑了,我一个人害怕,好像还有什么声音。” “宁愿和大伙一起战斗,也不愿意独自等待,这才是我的好徒弟,生死与共!” 王敏求笑道,“慕兰,看师父怎么收拾这些老鼠尸王!难怪它们总是神出鬼没的,原来藏在地底下。” “敏求兄弟,你别着急。” 唐章有了主意,他招呼所有人往墙角聚拢,一凡站在里面靠左,花慕兰靠右。唐章在他们两人身前,王敏求和马平涛分别防御在唐章左右。 倚靠着两边的洞壁,三个大人正好把一凡和花慕兰保护的严密周全。唐章举起魔杖,“呼呼”,两堵火墙平地升起,十根熊熊燃烧的火柱给众人增添一道屏障。 那些尸王低吼着来到他们面前,却被两道火墙挡住,它们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哇哇哇哇”的怪叫。 王敏求将井中月护在身前,他疑惑的问道,“是不是咱们的造访让这些蠢物很意外啊?它们居然没甩动铁链。” “快想办法出去。”唐章不敢轻敌,“想过有尸王,没想到居然有三头。” 火光照映的整片区域明亮,让人不再觉得那么阴冷压抑。这里方方正正,摆设和外面的矿坑相似,周围挂着十二盏铁皮壁灯。 “居然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王敏求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不会是用来存放宝藏的密室吧?” “你是来干吗的?莫要大意。”唐章盯着那些尸王,思索着该如何对付。 那三头尸王也被火墙照的清清楚楚,壮硕灰黑的身子顶着大光头,趔趄着晃来晃去,四肢的肌肉鼓胀,几乎炸裂出来,腹部却骨头嶙峋凸现,犹如饿死鬼般。 最恐怖的是它们的手臂如同两把钢叉,还缠着长长的铁链,拖在地上叮当作响,让人不寒而栗。那本是人族用来捆束尸王的刑具,却被尸王挣脱,又当作武器。 人族的气息刺激着那三头尸王,它们不断怒吼,蠢蠢欲动,试图冲破火墙的阻拦。 “火墙的燃烧时间有限,不能阻挡太久。” 唐章做出了对策,“敏求兄弟,你择机用刺杀剑术攻击。小马兄弟,你守住位置,照顾好他们两个。” 第二十四章 火菊空中绽放 唐章吩咐完毕,王敏求和马平涛各自就位,大家都明白非常时刻容不得任何闪失。 “啪!”,唐章高举着魔杖,召唤出一道闪电劈中了最靠前的那头尸王。 王敏求也在寻找着机会,当那些尸王靠近,他就隔着火墙劈出刺杀剑术。道道剑气闪着白光,同样给尸王造成不小的破甲杀伤。 “哇哇哇”,三头尸王怪叫着,突然一条铁链冷不丁的从火墙后面飞出,就像一条毒蛇信子直冲唐章而去。 “狗畜牲!终于想起了这一招!” 王敏求早有防备,他眼疾手快的将井中月竖起,迅速挡在唐章的身前。 “噹!” 铁链砸在刀身上嗡嗡作响,王敏求的手腕隐隐发麻,想不到这头尸王竟然比当年那个还要强悍。 “王大哥,你没事吧?”马平涛问道。 “没事,”王敏求摇摇头,“这蠢物好大的力气!” 唐章又打出几道闪电,发现那些尸王彼此靠的很近,他居然笑了起来,“确实是蠢物!” 只见一团白雾在唐章的头顶凝聚,他脚下也出现了白色法阵,紧接着一道裹挟无数雪花和冰块的冰雪风暴从天而降。 冰咆哮! 凌厉的冰雪风暴接连而至,在冰咆哮持续的杀伤,就算是尸王也难以抵挡。 最前面那头尸王先被闪电连番击中,又挨了王敏求几刀刺杀,此刻冰咆哮卷过,它浑身都是冰霜,哀嚎着倒了下去。 众人很受鼓舞,如此便胜利在望。一凡说道,“师父,我知道了,或许那三个惊叹号标记的不是僵尸,而是尸王。” “吼!” 最前面的尸王被打死,后面那头吼叫了两声,居然带着另一头后退几步,避开了王敏求的刺杀。 那两头尸王连续用铁链砸向唐章,让他顾不得释放法术,就算有王敏求和马平涛左拦右挡,也显的被动起来。 那尸王仿佛在等待着火墙熄灭,然后再冲过来,将他们都撕成碎片。 王敏求气的大骂,“狗东西!竟然也不蠢!” 唐章看出了尸王的企图,他不等先前的火墙熄灭,又聚气施法燃起另外两堵火墙,还继续用雷电术劈过去。 可是连续的施展法术也让唐章消耗了很多灵力,那雷电术也是越来越慢。 “唐大哥,你还好吗?我冲过去和它们拼了!”马平涛担忧的说道。 “小马兄弟,不要冲动。” 唐章身上的魔法盾早已破碎消散,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没想到这些尸王的魔法防御不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算它们不冲过来,我恐怕也支撑不住太长时间。” “拼了!我和小马一起,不信砍不死这两个狗东西!”王敏求举起井中月就要冲出去。 “稳住!你能拼命,他们不行!” 唐章扯住王敏求,“咱们得活着回去!” 一凡说的没错,那些惊叹号标记的就是尸王,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矿洞里竟然有这么多尸王。 王敏求有劲使不上,气的直跺脚,那两头尸王嘶吼着来回走动,虎视眈眈的等待火墙消失。 唐章在勉力维持着魔法攻击,花慕兰紧张的握着青铜剑,一凡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如果这两头尸王冲过来,他们未必挡的住,很可能难逃此劫。别忘了尸王除了铁链,还有那一双铁爪,以及更恐怖的尸毒。 一凡十分懊恼,都怪自己不小心才让大家陷入困境,如此的被动。师父在奋力搏杀,而他却躲在后面,一凡羞愧难当,脸也因此涨的通红。 一凡想到那句法诀,‘火精飞乌,禀令丹霞,流金火铃,剪除精邪’。他试着聚起体内灵力,瞄准那头尸王奋力打出一个火球。 “噗!” 火球激射而出,但它又和以往不同,不仅个头大了许多,还在空中呼啸着绽放出几条花瓣状的尾巴,高速旋转着狠狠嵌入那头尸王腹中。 “大火球!” 王敏求惊奇的说道,“一凡,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昨天刚刚夸过你,今天就有了突破,你师父到底给你用了什么秘法啊?” “哈哈,秘法可不能告诉你。” 唐章高兴的说道,“打的好啊,一凡,继续打!你可是帮了师父的大忙。” 大火球的攻击力不弱,有了一凡的临时救急,唐章也能趁机休息片刻,恢复部分灵力。 一凡很兴奋,火球术终于发生变化,虽然不是梦想中的雷电术,却也胜过小火球。 他聚气凝思不停的打出大火球,只见片片火菊凌空飞舞绽放。 那尸王开始支撑不住,挥舞的铁链也被王敏求和马平涛挡住。 “吼!” 后面那尸王忽的怒吼两声,前面的尸王竟然不顾火墙的烧灼,径直踏入其中。它要强行穿越火墙,撕开他们的防线! “哈!”,“哈!” 见那尸王舍命前冲,王敏求和马平涛双双大喝一声,两道攻杀剑术带着白光劈下。 这还不算,两人“唰唰唰”甩出数道刺杀剑术,又把那尸王逼退进火墙里。 炽热的火柱把那尸王的皮肤烧的炸裂,劈啪作响,散发着熏人的恶臭。 “坚持住!”唐章迅速集聚灵气,再次释放出一道闪电。 但就在这时候,火墙中的法力耗尽,蓦的熄灭了,十道火柱瞬间消失! 唐章灵力消耗严重,一时没法再次升起火墙,四周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众人心中大惊,人主要依赖视觉做出判断,而那些尸王可不是。它们藏在矿洞里成百上千年,早已经适应了黑暗。 僵尸妖群只要嗅着人族的气味就可以展开猎杀,唐章他们本就不占优势,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一凡最后打出的大火球也失去了准星,从那尸王的头顶飞过去,最后撞在洞壁的石头上,崩的火星四溅。 余光中,花慕兰惊叫一声,那头尸王狞笑着扑了上来,一双赤红的眼珠子格外瘆人。 “哧!” 千钧一发之际,王敏求凝聚内力,借着刚才的微弱火光,看准那尸王就是一团火光砸下。 他召唤出了霸道的火精灵,附在宝刀井中月,劈下一刀烈火剑法!这是武士修行者的压箱绝技,杀伤力十分惊人。 那尸王被雷电术和大火球轮番痛击,再加上火墙烧灼,刀劈剑砍,已经处于强弩之末。 这下又被王敏求的烈火剑法结结实实的劈中,尸王哀嚎一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第二十五章 黑手阻断退路 恐怕那些尸王到死都没想明白,本来送上门的肥肉,怎么变的这般扎嘴?不仅如此,还让它们抱恨堕入深渊,搭上了妖命。 “师父,你真厉害!”花慕兰拍着手喝彩。 马平涛也由衷的赞道,“王大哥,好猛烈的刀法。” 三头尸王被消灭两个,王敏求和马平涛不再顾忌,双双冲了出去,对最后那尸王展开围攻。 唐章努力升起一堵火墙,既能作为防御屏障,亦能当作篝火照明。那头尸王在刺杀剑术的逼迫下,不断的往后退去。 “愚蠢的人类!你们让本王损失了两个替身。” 那尸王竟然口吐人言,它嘶哑着嗓子说道,“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本王的话,本王可以禀报圣尊,让你们两个荣升替身,还可以赐予你们永生!” “它会说话?!”马平涛提着凝霜剑小心的戒备,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哈哈哈,大光头,你还认识老子吗?” 王敏求挥舞着井中月,呵斥道,“怎么?怕了啊?老子可等来了这一天,你得给我堂哥偿命!” “你堂哥?呵呵呵呵。” 尸王怪笑着,猛的朝王敏求甩出铁链,不过王敏求早有防备,轻松躲过。 “每年归降本王的人数不清,哪个是你堂哥?” 那尸王说道,“本王不知道你哥哥是谁,但他能随本王获得永生,一定很感激本王,感激圣尊。” “让你的狗屁圣尊见鬼去吧!”王敏求手里的井中月带着白光劈过来,马平涛也在旁边用刺杀剑术牵制协助。 不过这头尸王比先前两个灵活许多,也更加强悍,它吱哇乱叫着,将两条铁链甩动的如同风车。靠的近时,还会用铁叉般的手乱抓,让那两人一时奈何不得。 “敏求兄弟,小马兄弟,你们多加小心。” 唐章在后面抓紧时间恢复灵力,他还提醒一凡量力而行,不要透支灵力。 “知道了,师父,你打坐一会,我和慕兰保护你。” “长大了,有担当了。” 唐章笑了,他稳住心神,遥遥向那尸王喝问道,“前段时间有个用炼狱斧的人进了矿坑,他可是被你所害? 你口口声声提到的圣尊,又是何人?” “无知如蝼蚁般的人类!你们只配成为尸众的点心!” 尸王把铁链使的密不透风,武士只善于贴身格斗,这让王敏求和马平涛很无奈,只能抽冷子用刺杀剑术周旋。 “你说的是那个偷了龙神血液的蝼蚁?” 那头尸王的强调怪异,“本王看他身手不错,想留他做个替身。谁知那蝼蚁不知好歹,竟自断了心脉,真是愚蠢至极。 圣尊大人岂是你们知晓的?你们自私自利,愚蠢弱小,而圣尊大人,贵为神一般的存在!呵呵呵呵。” “唐兄,和这蠢物废什么话?直接砍死就是!”王敏求运起内力,准备好了烈火剑法,只等待着贴近的机会。 “愚蠢的人族,若不是圣尊大人寻找祈祷头盔,就凭你们还有资格这般讲话?” 尸王忽然暴怒,频频攻向战力偏弱一些的马平涛,“何需本王出手,那些替身就足够将你们撕成碎片!” “狗畜生!”马平涛左接右挡,奈何那尸王势头很猛,他竟然有点招架不住。 “啪啪”,唐章恢复了一些灵力,他高高举起魔杖,两道闪电落下正中尸王,劈的它身形迟滞。 王敏求伺机而起,他反手一刀把那铁链荡开,迅速凝聚劲气,“哧”的一道烈火结结实实的劈在尸王前胸。 “吼!” 尸王受到重击,一下子站立不稳跪在地上,它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敏求,仿佛都要滴出血。 眼见那尸王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王敏求叫道,“齐出手,别让它再跑了!” “唰唰唰”,马平涛疾步上前,甩出几道白光。唐章再次劈下雷电,一凡在后面挥动乌木剑,连续打出几个大火球,花慕兰也不甘示弱的冲上去,“嗬”的一招攻杀剑术砍下。 “愚蠢的人族!” 或许是众人的合力,或许是青铜剑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反正尸王闷吼了几声,趴在地上再没动静。 “唉,这尸王好厉害!” 马平涛擦了擦汗珠,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此看来,韩大哥真是遭了它的毒手。” “也算给韩兄弟报仇了。” 消灭三头尸王把他们都累的不轻,唐章的灵力几乎耗尽,一凡的脸色煞白。唐章确认危险解除才松了口气,“你们听到了吗?这魔王刚才提到了祈祷头盔。” “祈祷头盔?” 一凡爬起来说道,“师父,我想起来了,当初那骷髅精灵也说起过什么圣尊,会不会是那个黑衣怪人?” “不太可能。” 唐章摇了摇头,“妖族瞧不起人族,它们认为如果人族不是被创世神庇护,根本不是妖族的对手,所以不可能奉人族为尊。” “那圣尊会是谁呢?”王敏求纳闷起来,“要那祈祷头盔做什么?” “敏求兄弟,你还记得咱们说过的神之祈祷套装吗?它们都是伴随着怨怒铸造而成,祈祷头盔只是其中之一,异常轻巧坚固。” 唐章担心的说道,“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如果有人凑齐神之祈祷套装,就会天地变色,灾难降临,被封印在其中的愤怒怨灵,也会被释放出来为祸人间。” “唐兄,你说会不会是妖族也知道神之祈祷的威力,难道它们想集齐祈祷套装?”王敏求惊讶的问道。 “我正是因此担忧,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唐章思索了一番,“之前那把祈祷之刃下落不明,如今又冒出来祈祷头盔,假如妖族真想收集祈祷套装制造混乱,那还真是个大阴谋,必须阻止。” “那没得说。”王敏求摘下了黑铁头盔,“不过,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 “糟了,唐大哥,王大哥,那个洞消失了!”马平涛回到角落里,忽然发现除了地上有一堆乱石渣土,哪还有那条地缝? “啊?”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跑过来找出口,唐章看了半天说道,“不是消失,好像被石头堵住了。” “咱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吧?” 王敏求转身狠踢了一脚尸王,“这么小的洞口,你这狗东西怎么钻进来的?” 花慕兰害怕再也出不去,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一凡刚安慰两句,花慕兰反而放声大哭起来,她抽噎着说道,“我,我也想我娘了。” 第二十六章 地下密室得宝 洞口被堵住让大家有些心慌,唐章吩咐众人不要乱了方寸,又让他们散开寻找其他出口,“既然是一间密室,说不定还有别的通道。” 可是这地方被他们摸查个遍也没什么发现,歇息的时候,马平涛撬下几块松动的木板,架出一堆篝火。 几个人坐在地上,都显的有些颓然,王敏求痛骂起来,“哪个狗东西把洞堵住了?老子非劈了他不可。” “小马兄弟,你想办法爬上去。” 唐章又回到角落那里,他叫来马平涛,“试试能不能把周围挖开一些,让那石头掉下来。” “好的,唐大哥。” 马平涛一跃而上,踩住两边洞壁的木板,像只壁虎贴在石头上。他拽出凝霜剑,在那石头周围撬了几下,“不是特别硬,要是有把鹤嘴锄就好了。” “师父,那里有个东西。”花慕兰擦掉眼泪,她忽然发现一个亮莹莹的东西压在最后那头尸王身下。 “还真是。”王敏求站了起来,“走,看看是什么。” 花慕兰用青铜剑把那东西挑出来,是一个棕色的金属圈,镶嵌着一朵五颜六色的花型饰物,边缘还泛着银白色的光辉,看起来就像个护腕。 “记忆手镯!” 王敏求一扫胸中抑郁,他哈哈大笑道,“这蠢物还藏着宝贝呢!” 有些妖怪会随身携带被它们抢走的法器装备,但那手镯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一凡问道,“王伯伯,记忆手镯有什么用?” “那可不是一般。” 王敏求用井中月托着那手镯,放在篝火里烧掉尸毒,“记忆手镯和祈祷套装一样,都是具有神奇能力的法宝。记忆手镯、记忆头盔、记忆项链,记忆戒指,它们就能组成天地同归套装。 这套装备据说是一位有着非常智慧的人制造的,这些五颜六色的花饰,就是其独特的标志。 如果有人戴齐记忆套装,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天地同归效果,他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传送数名心念合一的兄弟,瞬间来到身边!” “啊?天地同归这么厉害?”花慕兰被那花饰吸引,甚至忘记了眼前的危机。 “记忆套装确实能破碎虚空,并且最多能同时传送十人。” 王敏求说道,“记忆手镯算不得十分稀奇,最难得到的是记忆戒指,已经好几百年不曾有人见过喽!” “运气不错啊。” 唐章走了回来,“我听说记忆手镯和记忆戒指各有四种不同样式,但其作用却都一样。要想发挥天地同归的效用,只需佩戴记忆头盔、记忆项链、记忆手镯、记忆戒指各一件即可。 当需要传送时,佩戴者和同伴必须信念相同,心意相通,默念天人合一的口诀,就会发挥出套装奇效,这比魔法师的瞬息移动还要神奇!” “要是有人在外面穿戴着记忆套装,把我们传送出去就好了。”花慕兰郁闷的说道,“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唐章安慰道,“不过就是个土坑,大不了咱们挖一条路。” “对,说不定啊,咱们把那记忆戒指也挖出来了。” 王敏求苦中作乐,他把记忆手镯递给了一凡,“记忆套装,各不相同,它们蕴含的战力也不一样。这手镯是增加魔法力的,你留着吧。” “师父,”花慕兰噘着嘴不愿意,“这么好看的手镯,我也想要。” “嗨,好看有什么用?不适合你。” 王敏求苦笑着给花慕兰解释,“等师父给你找一条记忆项链,上面也是这般五颜六色,保准你喜欢。” “这种法宝平常戴不得,倘若被心术不正的人瞧见,说不定还会惹来祸害。财不露白,怀璧之罪啊。” 唐章告诉一凡和花慕兰,“在天地同归套装里面,记忆头盔最常见,它可以增加稳定的物理防御,比骷髅头盔还要好。 记忆项链仅次于绿色项链,甚至比幽灵项链的战力略高一些,不过只要价码给的足够,也不难寻到。 相比之下,记忆手镯比较少见,它带有稳定的魔法力。至于记忆戒指,则是蕴含着些许道力,它的战力不高却最罕见,已经好久没听说过了。” “小心!” 一凡和花慕兰正听的入神,马平涛突然跳下来,大喊大叫着将两人拉到旁边。 “嗵!” 一声巨响,角落上面滚落一块大石头,“哗啦啦”,还带下来许多沙土。 众人被呛的连连咳嗽,但闷热的感觉一扫而空,马平涛高兴的说道,“唐大哥,挖开了!” “太好了。”唐章庆幸的说道,“有惊无险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堆篝火都不旺了,再耗下去会有危险。” 马平涛把周围捆扎方柱的绳子解下来几根,试了试还能用,他先爬出地洞,再把绳子垂下来,将一凡和花慕兰轮流拽上去。 王敏求和唐章也相继爬上去,大家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逃离了那个压抑的空间。众人各自检查过包袱,继续向前走去。 一凡后来才知道,他掉进去的那个洞,还就是个藏宝密室。以前用来储藏挖掘到的宝贝,僵尸妖群占领矿洞后,那里成为尸王集聚的场所,人称尸王殿。 更让一凡后怕不已的是,尸王殿里的尸王可远远不止三头,而是足足有四十头之多。其中一个是真尸王,其余的都是尸王替身。 赤月恶魔让尸王统领所有的僵尸,命令它们分别在比奇矿区、毒蛇山谷矿区、封魔矿区,以及香石墓穴游荡,还会定期轮换值守。这些尸王一是为了发展僵尸族群,二来也是为了寻找失落的宝藏。 外驻尸王十九头,轮值尸王十九头。也就是说,如果谁的运气好,恰逢所有的尸王都在轮换,这时候进入尸王殿,就只会看到始终留守此处的两头尸王。 倘若那人时运不佳,赶上所有的尸王齐聚,那就会是另一番景象。他会看到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尸王,甚至没有立足之地。 这也是为什么曾经有人闯进过尸王殿,但他们记载的尸王数目却大不相同。有的说三头,有的说五头,还有的说十头。 至于那些倒霉透顶的,就算亲眼见过二三十头尸王的恐怖场景,也只会顷刻间丧命,根本没有机会记录下来。 第二十七章 原来梦游八荒 尸王群里面只有一头真尸王,它能口吐人言,也是赤月恶魔的亲信之一。不过就算是其余的替身尸王,也并不容易对付。 “总算消灭了此处隐患,咱们继续走吧。” 唐章带领着众人继续前行,用了两个多时辰,走到一处三岔路口。唐章对比着地图,绕过几块巨石,身前出现一个直直的通道,两边都用木板和方柱顶着。 “慕兰,这矿坑里面真像一个大迷宫啊。”一凡擦了擦汗,惊叹的说道。 花慕兰白了一眼,“好歹你还得个宝贝,你看我的剑都砍坏了。”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抱怨。”唐章在后面催促两人快些走,“前面的路还远着呐。” 沿着笔直的坑道走到尽头,王敏求纳闷的问道,“唐兄,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怎么看起来没有洞口?” “啊?” 唐章举着火把走过去,还真是一条死胡同,他摸出来地图再次比对,“奇了怪,按照此图所绘,入口确实在这里啊。” “我再找找。”王敏求往旁边寻去,他走了十几丈远,忽然大笑起来,“原来在这呢,这里有一条小路!” 众人跟过去,一条黑洞洞的狭窄过道藏在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宽不过两人并行,不知延伸多远,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太好找。 “唐大哥,王大哥,我去探路。” 马平涛再次自告奋勇,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凝霜剑,小心向前走去。马平涛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他的身影,只剩下一团火光在跳动。 唐章不太放心,他高声问道,“小马兄弟,如何?” “唐大哥,找到了,入口就在这。”马平涛应道,“也是一道木门。” 进入那道门就来到了丙区一层,里面还算宽敞,只是让人感觉阴冷,还隐约有风刮过。 “这地方有点邪门啊。” 王敏求看到周围横七竖八的散落着许多大木头,那些都是破损的拒马路障。一凡瞧了瞧,吃惊的说道,“看,上面很多劈砍的痕迹。” 花慕兰凑过来看,果然那些木头上布满了刀剑痕迹,还有一些令人心惊胆战的抓痕和咬痕。 “这些都是人族和妖族战斗时留下的。”王敏求说道,“当年可是惨烈的很。” 越往前走,阴风的感觉越强烈,唐章抓起一把土撒落,只见它们纷纷往身后飘,还真是有风在吹。 马平涛往前找去,他惊讶的叫道,“唐大哥,王大哥,你们快来!这里居然有一条山崖。” “哦?山崖?” 唐章和王敏求跟上去,只见一道深不见底,又望不到头的悬崖横亘在他们面前,那些风也是从深谷下面吹来的,冷的沁入骨髓。 旁边有许多石头,王敏求摸起一块扔下去,除了呼呼的风声,半天都没听到回响。 “这山崖真够深的,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王敏求不禁咋舌道,“唐兄,难怪没看到废矿废渣,会不会都倒进这里了?” “这谁也说不准。” 他们很快找到一座木板桥,笔直的延伸进黑暗里,桥头两边各有松明篝火,马平涛用火把将其点燃,周围亮堂了很多,但依然看不到对面的情况。 唐章打量着那桥,是用厚木板铺成,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粗大的石柱支撑托举。桥的两侧立着木柱子,还系着粗麻绳当作护栏。 “应该可以走。”唐章用力踩了踩桥面,感觉挺结实。 “小马兄弟,这次我来。”王敏求举起火把说道。 唐章叮嘱道,“敏求兄弟,千万小心。” 王敏求踏上木板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前行,经过六块宽木板,踏上了第一处石台。他探头往下看了看,不可思议的叫道,“你们快来看看,这些石台就像细长的烛台一般,下面究竟是怎么支撑的?” 众人挨个上桥,王敏求又往第二处石台摸去,踩着颤悠悠的木板,花慕兰吓的小脸发白,她根本不看看,只是紧紧攥着一凡的手。 总共走过三处石台,二十四块宽木板,终于到达了悬崖对面,桥头两边同样有松明篝火。 王敏求已经把那些篝火点燃,马平涛最后一个走过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胸膛说道,“娘咧,就怕哪里的木头朽烂了,把我漏下去。” “哈哈,原来小马兄弟怕这个。”王敏求又笑起来。 其实何止马平涛害怕,唐章刚才也是提心吊胆,毕竟这里荒弃已久,罕见人烟,木头朽烂都属正常,好在一切都还顺利。 “难得有风,没那么憋闷。” 唐章看到旁边有辆破烂的板车,他把那些木头堆架在一起,升起了火,“咱们在这歇会。” 马平涛解开包袱,掏出来肉干和烤馍分食。王敏求看一凡吃的津津有味,他掏出水囊喝了几口,郁闷的说道,“可惜啊,就是少了点酒,哪怕是马奶酒也好啊。” “敏求兄弟,要说酒,你在武炎那里还没喝够啊?” 唐章笑着问道,“不如这样,回去我请你俩喝,咱们不醉不休。” “那敢情好。” 王敏求这会被酒瘾馋的不行,他正努力忍着,却被唐章吊起胃口,肚子里就像有八只小猫在乱抓乱挠。 “小马兄弟,你也听到了,这可是他说的啊。” 王敏求抱起皮水囊灌了半袋子,他打着咯说道,“不要钱的酒当然要喝!去,咱俩都去,不醉不归!” “哈哈哈。” 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三个大人难得如此放松。 一凡啃完了干粮,盯着那堆篝火发呆,花慕兰捏着手里的肉干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酒有那么好喝吗?” “小丫头,你懂什么...” 王敏求尴尬起来,唐章乐了,他笑着问道,“慕兰,你知道你师父的江湖诨号是什么吗?” “知道啊,师父的尊号是剑游八荒。”花慕兰答道。 “哈哈,你师父擅长使刀,”唐章继续问道,“他怎么会被人叫做剑游八荒呐?” 这个问题花慕兰还真没想到,她摇了摇头,唐章笑的更开心了,“我给你们讲讲。” “唐兄,你说点别的。”王敏求想阻止唐章,也被他躲开。 原来王敏求年轻的时候嗜酒如命,每逢喝醉倒头睡觉,甭管是山坡还是草窝,他都能睡的美滋滋。 这事在江湖上传开了,王敏求便得了绰号梦游八荒,后来他在沙巴克混出名声,和醉酒涛哥侯龙涛并称为酒中双圣。 第二十八章 无情浪子断魂 唐章说完王敏求的糗事,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王敏求挂不住颜面,两人又呛起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属兔子的真是不讲究啊。” “哎?我怎么属兔子了?你倒是自个说说梦游八荒是不是你?后来觉得这绰号不威风,才自己改成了剑游八荒。” “每次云中城和蝴蝶山庄争斗,被我追的到处跑那人是谁?还说不是属兔子的?”王敏求急赤白脸的扯开话题,揪住兔子不放。 “我堂堂魔法师,难道要和你对着砍才让你满意啊?你这只会蛮力的绿皮青蛙。”唐章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看到马平涛坐在旁边,身上也穿着绿色的重盔,唐章笑着说道,“小马兄弟,我可不是说你啊,是说他呢。” “哎哎哎,小马兄弟,听见了没?这属兔子的看不上咱们武士呐,这么快就把咱俩恶斗尸王,保护他的事给忘了。” 王敏求争取着统一战线,“我看呐,咱就不应该帮忙,让他给那尸王当个替身也不错,省得现在这般聒噪。” 马平涛把唐章和王敏求看作大哥,现在莫名被卷入两人孩童般的争吵,这让他哭笑不得,模样看起来更滑稽了。马平涛帮谁也不是,只笑着啃烤馍。 “你们别争了!” 花慕兰忽然站了起来,她焦急的叫道,“一凡哥哥病了!” “怎么回事?”唐章赶紧走过来,发现一凡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发紫,精神头有些萎靡。 一凡摇了摇头,“师父,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有点困。” 唐章检查了一凡的脚踝,并无破损,又摸了摸他的脉象,“傻小子,你这是透支了灵力,身体有一点虚脱。 慕兰,给他喝点水。” “哎。”花慕兰拿起水囊,给一凡喂了几口。 “再喝点这个吧。” 唐章掏出一小瓶红色药水给一凡喝下去,“咱们来的人不少,却没有道士,要不然就轻松多了。” “还真是。” 王敏求见一凡无大碍,便放下心来,“算上那边的徐宁和孟姜春,四个武士和三个魔法师,哈哈。” “师父,我感觉这里好冷。” 见一凡打寒战,王敏求赶紧把那些篝火拿近一些,“用火烤烤。” “是我疏忽了!” 唐章看向那道深渊,他自责的说道,“只顾得凉爽,却忘了深渊之下阴气也重。 一凡的灵觉敏感,何况他又透支了灵力,身体正虚弱。我们不能再停留,另找地方休息吧。” “来,我背着你吧。”王敏求不由分说背起一凡,迈开步子就往前走去。 马平涛忽然在后面叫道,“等一等!唐大哥,王大哥,有脚印!” 果然那边有许多杂乱的脚印,它们有的大,有的小,看起来至少有三四个人。 来这里的会是什么人?这些脚印和韩跃平的死有没有关系? 唐章以为脚印的线索断了,居然又重新出现,他顺着脚印往前追查,绕过几块大石头,那些脚印在这分散开。 “有一个人往前跑了,应该是去了下一层的入口。” 唐章举着火把,蹲在地上观察猜测,“还有另外的几个人转向了右边,也就是这条岔路。 这边的脚印步幅不小,痕迹也深,他们肯定跑的很急,或许是追赶某人。 你们看,有的脚印朝向截然不同,说明不仅有人往前走,还有人往后走。” “唐大哥,会不会就是同一伙人,他们进去以后又折返出来?”马平涛问道。 “是有这个可能,现在还不能确定。” 唐章点头道,“其中一些脚印比较小,踩的也比较轻,不是少年就是女人。” 王敏求催促起来,“那还等什么?进去看看!” 那条岔道狭窄,洞壁两边挂着铁皮壁灯,马平涛点亮几盏尚有存油的油灯,把周围照的通明。 他们追了一刻钟,来到这条岔路的尽头。这片空间不算大,但让人觉得奇怪,最里边竟然摆着数十个大木桶。 那些木桶有的胡乱倒在地上,碎裂成片,有的尚且完好,摆在一个大木架上。附近扔着一副担架,还有十几把铁锹。 “这些木桶装的什么?” 王敏求放下一凡,他上前看了看,好奇的问道,“里面不会存放着酒吧?” “是运输水和矿砂用的。” 唐章又观察起了地上的脚印,“你们看,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王敏求低头一看,那些脚印果然异常混乱,但总体呈现出两个圆圈轮廓。 里圈是大些的脚印,外圈是小些的脚印,在周围洞壁的木板和支柱上,甚至那些木桶和木架,都有或深或浅,刀劈斧砍的痕迹。 “这是刺杀剑术!” 王敏求对那些痕迹再熟悉不过,马平涛也点头确认道,“没错,还有攻杀剑术。” 唐章举着火把在周围转了一圈,他停下来叹了口气,“这些又宽又深的痕迹,应该是斧头留下的,韩跃平兄弟很可能就是在此处被人袭击。” “啊?何以断得?” 王敏求问道,“除了痕迹和脚印,再没有其他线索,怎么就能肯定是韩兄弟?” “这些脚印和痕迹都挺新,想必留下的时间并不会太久。” 唐章缓缓说道,“韩兄弟平时用一把炼狱斧,与这些痕迹对的上。 但我怀疑和韩兄弟交手的会是谁?如果是女子或是少年,这就奇怪了。” “韩大哥不亲近女色,怎么会和女人结仇?” 马平涛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他一拳砸在那木桶上,恨恨道,“韩大哥在聚义盟里名望颇高,要是他真死在女人手里,这,这传出去岂不让韩大哥蒙羞?岂不让我聚义盟被人笑话?” “小马兄弟,这只是猜测。” 唐章安慰道,“疏于防范是大忌,何况矿洞地势复杂,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偷袭。” 那木桶本就不甚牢固,被马平涛一拳砸下去,竟然裂出一条裂缝,流下一道金黄色的小“瀑布”! “是金砂!” 王敏求看着那道金黄瀑布不断的往下淌,他接了一把,惊讶的说道,“没想到这桶里装的是金砂。” “发财了!” 花慕兰高兴的伸出手,不一会就接满一捧沉甸甸的金砂,“我要把这个桶搬回去。” 一凡恢复了许多,他无奈的笑了,“慕兰,你能搬的动吗?” “我咋搬不动?” 花慕兰很不服气,她平时练功很刻苦,比一般的女孩力气大多了,在家里帮花夫人提水浇花更不在话下。 第二十九章 丙区黑影伏击 花慕兰拍了拍手,想抱起那个木桶让一凡瞧瞧,但任凭她百般努力,那木桶只是晃了几晃,却把她两脸憋的通红。 “哈哈哈,别费力气了。”王敏求笑道,“这么大的木桶,里面要是装满了金砂,少说也有四五百斤。 就算那些矿工想要运输,恐怕也得三五个人一起,况且这些也只是粗金砂,要想变成真正的金子,还得经过熔炉冶炼。” “这还不是金子啊?那我不要了。”花慕兰累的气喘吁吁,放弃了搬木桶的念想。 唐章笑着问道,“慕兰,你搬了这些金砂有何用处?” “平常父亲总说我大手大脚,我想赔给他。”花慕兰无奈的答道。 “长大懂事喽。” 唐章检查过那些木桶,只有地上的两个装的是金砂,木架上的几个装的却是硫磺,还有很多空桶。他让王敏求和马平涛离远一点,万一火把引燃了硫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硫磺用来抵御僵尸,若是混合了硝石和炭粉,亦能做成火药,可供开山采矿之用。”唐章检查完木桶,继续查找其他线索。 地上有五六个几乎被土遮盖的黑点,王敏求辨认后像是血迹,“唐兄,这会是谁的血呢?还有脚印如此杂乱,还有这些剑痕,可见发生过很激烈的打斗。” “是啊,所以我更加怀疑。” 这是个死胡同,唐章也确定了走进走出的脚印都是同一伙人留下的。他们再次穿过狭窄通道返回,唐章在一个倒地的木桶前站住。 那些脚印在这里分成两路,大脚印去向了悬崖吊桥的方向,小脚印则相反,朝向了下一层的方向。 “真是一片狼藉乱如麻。”王敏求挠着头抱怨,“这帮只会阴人的宵小,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出来斗一场?” 唐章跟着那串疑似韩跃平的脚印,他追了一段距离又停下来,大脚印在木桥附近消失了。 “如果韩兄弟受了伤,他往出口退走,那些人为何不追?” 唐章想不出缘由,他困惑的说道,“如果是袭击韩兄弟的那些人负了伤,他们跑到矿坑深处做什么?矿坑入口那串脚印到底是谁留下的?” 王敏求更想不出答案,“抓到那些人好好审问,定能水落石出。” 众人折返,追着往深处而去的小脚印,他们来到一道木门前,这里同样有松明篝火,洞壁上挂着铁皮壁灯。 旁边还有那种淘矿砂的设施,高高的木台上放着两个巨大的木桶,下面接着一根长长的溜槽,地上也扔着许多铁锹。 “看,这东西就是用来筛分金砂的,那些空桶应该就是运水的。” 唐章刚给一凡和花慕兰说完,忽然发现门板后面闪过一道黑影,他大声喝问道,“谁?” 一凡还在好奇的打量着那台设施,被突然的喝问吓了一跳,也惊疑不定的看向那道木门。王敏求提着井中月,追过去后一脚踹开木门,马平涛迅速跟上,守住侧翼照应。 可是木门后面静悄悄的,除了一个溜槽,几把铁锹,再无一物,乌黑的矿洞里也没有一丁点声音。 “你一惊一乍的,可是看准了?”王敏求嘴里这般问,眼睛却始终紧盯着前方。 唐章保护着一凡和花慕兰,他持着魔杖点头道,“没看错,肯定有人。” “会不会是徐都尉找过来了?”一凡问道。 “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唐章说道,“咱们才走了一半就有这么多情况,他们那边也未必轻松。” 说到果毅都尉徐宁和副官孟姜春,唐章有点担心起来,心想当初不该分开行动。要说那两人的战力并不低,但比起他和王敏求却差不少,碰到普通僵尸不成问题,但如果碰上尸王就会非常危险。 “唐大哥,会不会又是僵尸?”马平涛问道。 “如果是僵尸,应该不会躲,一定会扑上来攻击。” 唐章摇了摇头,“更不可能是徐宁,他看到咱们该高兴才是,又怎会跑?那黑影不露面,或许在暗中监视我们,恐怕是敌非友,堵住密室的大石头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狗东西!”王敏求冲着矿洞深处大声叫道,“是哪个兔崽子不敢露头?还不快滚出来?” 回声反复激荡,又交汇在一起越传越远,可是没有任何回应,王敏求嘀咕起来,“唐兄,说不定是你说的那些娘们杀手羞于见人。” “莫要轻敌。”唐章提醒王敏求在敌友未明之前不可大意。 这片区域不太大,火把就能照个大概,一凡打量着周围,和别处并无二致,也用松柏木板和方柱支撑。一条通道在右手边延伸出去,越出光照的范围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仿佛没有终点。 王敏求沿着通道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抡来一柄巨斧,他本能的将身子一偏躲过去,那斧头“咚”的一声剁在地上。 王敏求定睛一看,袭击者正是那道黑影。 原来此人没有逃离,而是躲在一根立柱后面伺机偷袭,他一身黑色装扮,完全融入黑乎乎的背景里,让人很难发现。 “哈!” 王敏求躲过那人惊险一击,他迅速扭转身躯,同时顺势一招攻杀剑术,将井中月劈挂出去。但那黑影异常敏捷,见没能得手,便立即闪身逃遁。 “嘿嘿嘿。” 那黑影撇掉巨斧,阴森的笑着,紧接着几个跳跃翻滚,竟如同鬼魅般隐匿在黑暗之中。其身法之快,就连伶俐的马平涛都追不上,接连甩出的两道刺杀剑术都落在空处。 等唐章反应过来,准备朝那黑影劈下闪电时,早已经失去了目标,找不到那人。 “这是人是妖?”王敏求一头冷汗,惊呼道,“身手可真够快的!” “此人套路怪异。” 唐章捡起地上的巨斧,那是一把极重的炼狱,“你们看清那人的面目吗?” “没有。”王敏求摇摇头。 马平涛答道,“这人蒙着面巾,身轻如燕,爆发力却很了得,他肯定是刺客。” “这般身手肯定经过专门的训练。”王敏求纳闷的说道,“只是刺客向来为江湖所不齿,再说他为何行刺咱们?” 马平涛看了看那把炼狱,忽然叫起来,“这是韩大哥的兵器!” “小马兄弟,你确定吗?”唐章问道。 对于修行者,尤其是武士,武器就是身家性命的象征,这点他们很清楚。人在刀在,人亡刀亡,如果这真是韩跃平的炼狱,那他死在这里也必然无疑了。 第三十章 老辣刺客尕爷 “小马兄弟,炼狱斧虽然比普通的兵器珍贵许多,但也不少见。” 唐章再次与马平涛确认,“你怎么就认定这把炼狱属于韩跃平?” “唐大哥,错不了,你看!” 马平涛托起斧柄,唐章发现在靠近尾部的地方刻着一个‘韩’字,马平涛说道,“我早知道这个标记,是韩大哥亲手刻下的。” 确定了这把炼狱就是韩跃平所用,几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既然炼狱出现在那黑衣刺客手里,他必然逃脱不了干系。 “狗东西!” 马平涛咬牙切齿的要去追,唐章扯住他说道,“小马兄弟,先不要冲动!我看那人身形偏瘦,年纪应该不大,却如此工于心计,可不能轻敌。” “哎呀,再不追就跑远了!”王敏求也主张追,说逮住那刺客就一定能查清真相。 “敏求兄弟,咱们不熟悉这里,刚才可能是因为咱们人多,让那刺客有些慌乱。” 唐章说道,“加上炼狱斧笨重,倘若那人再年长几岁,力道足够,或者用的轻便兵刃,距离近在咫尺,你想想会怎样? 那人如果没走远,而是藏在哪里等着你呢?” “没想到这兔崽子如此阴险狠毒,”王敏求几分后怕的说道,“刚才确实凶险。” “提高警惕,稳步推进。”唐章依然让王敏求和马平涛在前,一凡和花慕兰居中,他在后面防御。 过了通道,是一个丁字路口,马平涛看到有脚印往右而去。唐章掏出地图看了看,“是往右走,这里是矿区一层,下面有洞口,说不定黑衣刺客也去了那边。” “唐伯伯,我们走了好几天吧,怎么还是在一层啊?”花慕兰不解的问道。 唐章把地图揣进怀里,“我也有些想不通,在入口时我看矿坑的地形整体呈椭圆形,里面分为东、南、甲、乙、丙矿区,还有几处叫''桥''的地方。 我们明明已经处在矿区的中间区域,却又称为一层,这真是令人费解。” “你们这些胆小鬼,能不能快点走啊?” 忽然从前面传来一个阴戾的声音,“可不要像之前那个人,刚打两下就跑了!他没死在尕爷手里,尕爷很失望啊。” “是刚才那黑衣刺客!”一凡吃了一惊,那人阴森可怖的声音叫人听后难忘。 “小兔崽子,滚出来!给韩大哥偿命!”马平涛背起炼狱斧,挺着凝霜剑就要往前冲。 王敏求喝止道,“小马兄弟,他主动出声,必然有诈。” “王大哥,料他乳臭未干,我倒要看看谁的剑更快!”马平涛复仇心切,他怒目圆睁,一把扯掉头上缠着的布带,非要去搏命。 “小马兄弟,听大哥一句。” 唐章低声劝道,“你想想,这人刚才还只敢躲在暗处伏击,现在怎么冒出头言语挑衅? 他多半怕咱们没往这边走,是想引我们过去呢,或许他早已经做了陷阱。” 马平涛回过神来,他惭愧的说道,“唐大哥,王大哥,你们教训的是,我这冲动的毛病又犯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胆小鬼。”那怪笑声越来越远。 唐章他们不予理会,三个大人紧密保护着一凡和花慕兰,不急不慢的往前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又拐过两个弯,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也没发生任何事。王敏求纳闷问道,“难道那人真走了?” 唐章感觉那刺客除了动作敏捷,爆发力惊人,战力未必有多高。可能见他们防备的严密,那刺客强攻不过,也没可乘之机偷袭,所以灰溜溜的离开了。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刻钟,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空地,根本看不到洞壁在哪。 王敏求举着火把向前走了几十丈,仍然没找到洞壁,可见这里有多宽阔。 他们还发现了两座废金矿,矿山之间躺着一具龙骨残骸。不仅有废金矿,前面还出现好几座废银矿,远近不同的分布着。 “师父,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些神龙会不会是在守卫着金银矿?” 一凡不由得猜测起来,“怎么只要看到龙骨,周围必定有金银矿山呐?” “对哦,它们是为了保护这些宝藏才死掉的吗?”花慕兰感觉不可能这么巧合。 见一路没有异样,唐章也放松下来,他笑着说道,“还真被你们说对了,神龙生性喜欢财宝,所以有神龙出没的地方,往往都会有神龙宝藏。 在《山海外经》中记载,东海里最常见神龙出没,传言说龙角能辟邪,龙鳞可医治百病,乃是无价之宝。 龙虽然神通,却贪恋珠宝。渔民中有胆大的,就以明珠为饵,诱龙出海,再掷珠入其死穴,用此法擒获。 这就从侧面说明神龙是喜好收集财宝的,但也有后人认为古人看到的神龙,只不过是一些大海蛇、鲟鱼之类,被那珠宝的光芒诱惑,未必就是真龙。 他们认为龙乃神物,怎会看上这些凡尘俗物,所以一直都有不同的争议。 这回你们也亲眼看到了,这几处金银矿山都有神龙的骸骨,似乎证明了前者是对的。 就是不知道造成这种现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到底是神龙收集的宝藏,还是宝藏引来了神龙。” “可惜喽,神龙变成了一堆骨头架子,宝藏也被人采走了。”王敏求叹息道。 一凡已经恢复过来,手脚不再冰凉,脸色也红润许多。他先前兴奋于领悟到大火球,对着那尸王一顿猛打,导致自己脱力。 唐章告诉一凡,魔法师和道士因为施法时需要消耗灵力,所以道法不单单依靠体力,灵力上的消耗更是巨大。 金创药只能用来恢复体力,平常武士用的多,专门用来恢复灵力的药水是魔法药。 如果不是持续的战斗,可以依赖自身的灵力储存,无需浪费珍贵的补充药水,但这离不开平时刻苦的功法修习。 因为修行者的天赋不同,武士的体力储备大于灵力,魔法师正好相反,而道士就比较均衡。 “一凡哥哥,你好啦?” 花慕兰高兴的说道,“要是我哥哥在就好了,他会治愈术,能照顾我们呢。” “是啊,不知道你哥哥在白日门怎么样了。”一凡很怀念当初的日子,花满城带领他们大战骷髅还历历在目,却已经分离半年多。 “慕兰,你哥哥是道士,你们兄妹可真不错。” 王敏求说道,“道士一脉生存能力尤其强大,同样是修行者,武士主打外功,魔法师注重内功,道士是内外双修,十分平衡。 虽然道士在内外的战力上不是特别突出,但他们的道术技能多种多样,辅助性非常强大。” “敏求兄弟,看来你很羡慕道士啊。”唐章笑道。 王敏求苦着脸说道,“谁不畏惧道士三分?和道士比试,就算输了也不丢人,他们既会治愈术、施毒术,又会隐身术、召唤术,还有各种辅助道法。 如果和道士对阵,倘若不能速战速决,那基本没了胜算。” “这倒是。” 唐章对此很赞同,他说道,“道士修行者生存力最强,辅助功法最拿手。 如果武士或魔法师有道士相助,那就是如虎添翼。如果三职业相辅相成,那谁都不能小觑。 花满城聪明,再加上逍遥兄的指点,他修行上的进步一定会很快,你们两个可要努力啊,等春节时比一比。” “师父,你是说花满城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一凡急忙问道,花慕兰听了也很高兴。 “嗯,你父亲前几天收到了白日门的书信,说你哥哥春节回来。”王敏求对花慕兰说道。 一凡有些郁闷,“我也想回边界镇看爷爷,这不是正好错开?不知道满城能待多久。” “放心吧,让他等你便是。”唐章笑着给一凡保证,“等人齐了,咱们再去吃糖醋鱼。” “你们这帮人,死到临头了还在叽叽歪歪,真是够烦的。”那阴森可怖的声音又突然间冒出来,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马平涛听出那声音是从一座废金矿后面传出来的,他挺起凝霜剑骂道,“兔崽子快滚出来!装神弄鬼的唬谁呢?” “哈哈哈哈,我马上就会出来。”那声音冰冷,不急不慢的说道,“不过,我是来给你们收尸的!” 唐章挥了挥手,示意王敏求和马平涛左右分开包围,他在后面保护一凡和花慕兰的同时,给他们提供远程支援。 王敏求提着井中月从左边绕,马平涛从右边直插过去,他怕那刺客再跑了,因此扑的很急。 马平涛跑到一半,他刚想跳过一块大石头,猛然发现脚底有白光再闪。 “啊!” 马平涛不假思索的弹地而起,只见一把锋利的短刀挥过。他感觉脚腕发凉,低头一看,护腿被割开个口子。 果然老辣狡诈,谁能猜到那刺客居然趴伏在石头旁边,只等马平涛经过时暴起突袭。 这种招式不合常规,但往往能把人打个措手不及,收获奇效。 “我倒小瞧你了。”那刺客出手落空,马上一个鲤鱼打挺,只见他脚还没站稳,那把短刀先刺过来。 马平涛横起凝霜来挡,不料那刺客先扎来这刀是虚,后手为实!他将手中雪亮的短刀一推,顺着凝霜剑就往马平涛的怀里扑,刀锋直奔人脖子抹去。 马平涛心中大骇,这人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手法怎么这般歹毒?他急忙退后两步,手中凝霜挽出数道剑花,想先避开黑衣刺客快如鬼魅般的缠斗。 第三十一章 绝色执事露面 马平涛想与黑衣刺客拉开距离,但那刺客看穿了他的企图,步法诡异的将其缠住。 黑衣刺客避开马平涛守中带攻的剑势,突然用短刀猛扫,又狠狠扎来。那刺客招招凶狠,始终不离马平涛要害三寸。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棍杖矛枪这类长兵器使起来大开大合,勇猛霸道。匕首短刀等因为方便易藏,最适合近身格斗,突袭刺杀,并且空间越狭窄就越有利。 “你想比谁的剑快?”那黑衣刺客冷哼道,“那尕爷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就不怕闪了舌头!” 马平涛奋力反击,企图扭转颓势,可他一招被动,处处被动,很快就疲于招架,没有了还手之力。 好在王敏求疾步赶来解围,他内力早已凝聚完毕,看准那黑衣刺客,“哧”,猛然一刀烈火剑法劈下。 烈火剑法是武士修行者的绝招,领悟到这种剑法后,武士只需消耗些许内力,就能召唤出火精灵附于武器之上,从而打出来至刚至猛的物理攻击。倘若被这种霸道剑法击中,即便不死也得残废。 王敏求见那刺客阴险刁钻,便知道此人绝非善类,不除必成祸害。他一上来就施加重手,烈火剑法砸出去以后,紧跟着又是两道刺杀剑术,要将黑衣刺客斩杀在此。 要单论战力,黑衣刺客显然不是王敏求的对手,他瞧见王敏求手段凌厉,杀招频出,立即放弃了对马平涛的缠斗。 黑衣刺客身形飘忽,居然凭着步法躲开了烈火剑法,不过就算他退的快,也被王敏求的刺出的剑气伤到左臂,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血。 “哈哈哈,尕娃,你真不需要我帮忙吗?”废金矿后面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是个女人! 唐章心里一跳,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那女人吃吃笑了几声,“尕娃,你要当心呐,那可是两只老狐狸。” “什么人装神弄鬼?”唐章扬起魔杖,看准那黑衣刺客就是一道闪电劈下。 先前马平涛和黑衣刺客贴身缠斗,唐章没有很好的出手机会,现在那刺客被王敏求逼退,他便立即释放出雷电术。 那黑衣刺客负了伤,行动变的迟缓,他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三人联手夹攻,很快落入下风。眼看黑衣刺客要被耀眼的闪电劈中,废金矿那边却飞出一朵蓝色的烟雾将他遮盖起来。 那团烟雾化作一个大大的‘魔’字,蓝莹莹的裹住了黑衣刺客,雷电术在其干扰下偏离,劈在地上灰土飞扬。 幽灵盾!那女人是道士! 幽灵盾是道士修行者的一门辅助技法,专门防御魔法攻击,它依靠道士修行者的道力发挥作用。道士的精神力愈高,幽灵盾的魔法防御力也就愈强。 “不用你管,义父教的本事我还没用呢。” 那女人出手相助,黑衣刺客却不领情,他傲然的站在那里,转动了一下手腕,短刀便从反握变成了正握。 “尕娃,不要带着怨气,虽然是我先得到了头盔,但最终还不是要给你义父?” 废金矿后面款款走出一个女人,一身显眼的白色襦裙,一双勾人的丹凤媚眼。叫尕娃的刺客没吱声,那女人浪笑道,“尕娃,你若气不过,不如我让鄢儿陪你一晚?姐姐料你还是个雏儿吧?嘻嘻。” 王敏求离的近,他终于认出来这女人,她居然就是被官府发了海捕文书,四处通缉的盐帮六大执事之首,天魔音上官小仙! 当初盐帮牵扯进贩拐孩童大案以后仍然不知收敛,上官小仙受人指使,处死了说出藏匿孩童地址的安婉儿,还想嫁祸给纨绔子弟吴有希,借机榨取吴员外上千两白银。 后来这案子被唐章、王敏求、孟姜春勘破,上官小仙和蓝色妖姬苏鄢跑了,盐帮属下的卖笑产业红喜阁被查封,老鸨乔珈也被人吊死在狱中顶罪。 盐帮使出一招李代桃僵,并未伤及元气,红喜阁只被查封几天,罚了些银子,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身为主谋的上官小仙,居然出现在这里。 “上官执事,没想到是你啊!” 王敏求颇感意外,他用井中月遥遥指向上官小仙喝问道,“你是怕我没了喝酒钱,好让我擒了你去换赏银吗?” “嘻嘻嘻,”上官小仙用手掩着樱桃小口,笑的是花枝乱颤。 王敏求怒道,“你笑什么?” “王天王,你这般魁梧的身子,若是擒住奴家,可真让奴家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上官小仙仿佛娇羞起来,“王天王,你可要懂的怜香惜玉呐,要轻柔一些。” “呸!不知羞耻。”王敏求气的吐了口唾沫。 上官小仙莲步轻移,嗲声嗲气的说道,“知道王天王是老当益壮,你要是觉得奴家伺候的不好,那我和鄢儿妹妹一起陪你比翼双飞便是。” “妖女,休费口舌!先借你人头一用!” 马平涛心想这女人和黑衣刺客一伙,说不定也是杀害韩跃平的凶手之一,他心急报仇,一招刺杀剑术劈了过去。 “你是什么东西?”上官小仙柳眉倒竖,娇喝一声,她摸出几张符纸,“砰嗵嗵”,朝马平涛打出一道灵魂火符。 不仅如此,上官小仙还扬起一道纸符,施展了召唤骷髅术,只听“啾”的一声,一股白烟升起,从中走出一具提着铁斧的白骨骷髅。 骷髅召唤也是道士修行者的秘术,凭借护身符和精神力召唤而来,虽然是骷髅模样,却是他们最忠诚的帮手。 那具白骨骷髅在灵魂火符的指引下,拦住了马平涛的去路。上官小仙身形一转,又接连甩出灵魂火符直奔王敏求。 “王敏求,你这多管闲事的老东西。”上官小仙咬牙切齿的骂道,“此时此地,你和唐章都得死!以解我心头之恨!” “这话可别闪了舌头!” 王敏求挥起手中大刀挡住了第一道灵魂火符,第二道火符却没挡住,在他身上炸出一团火球,还好重盔甲的防御力优良,并没造成太多伤害。 “隐藏的够深啊。”王敏求冷笑了两声。 唐章再次举起魔杖,“啪”,一束微光冲天而起,在半空化作粗大的闪电劈下。 上官小仙脸色微变,即便有幽灵盾护体也不敢硬挡,忙不迭的跳到旁边。她失了优雅仪态,手中却多了一把银蛇剑。 第三十二章 上官小仙败走 “呼啦啦”,天魔音上官小仙举起银蛇剑,同时抛出一张符纸,她正上方出现一个大大的‘防’字,就像是一层金色薄纱将其笼罩。 这是神圣战甲术,同样是道士修行者的防御技能,幽灵盾防御的是魔法攻击,神圣战甲术防御的则是物理攻击。 上官小仙平时不动声色,看起来柔柔弱弱,让人心生怜意,实际却是个功法不低的修行者。 “哈哈哈,冰火之歌唐章,今天若不能把你变为墓地丧歌,我天魔音誓不为人!” 上官小仙一张俊俏的面庞变的狰狞,她恨恨道,“我这辈子恨透了你们!老娘本是锦衣玉食,如公主般的过活,都被你们这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老东西毁了! 如今老娘只能流落在山林荒野,还有这乌漆嘛黑的山洞里!” 上官小仙如此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唐章无奈的笑了,他指着叱责道,“你红喜阁本就不干净,做了多少伤天害理,助纣为虐的事,你心里最清楚! 官府早该依法查办你们,可诱拐大案之后,你们仍旧不思悔改,不能悬崖勒马,却将因果报应厚着脸皮赖给别人?” “砰嗵嗵”,“砰嗵嗵”,上官小仙无言以对,她不再答话,又摸出一把符纸,兜头打向了唐章和王敏求。 唐章和王敏求灵活躲开,他们一远一近配合的娴熟,这让上官小仙的压力骤增,更不敢分神叫骂。 就算上官小仙对阵王敏求也几无胜算,何况现在还有唐章。很快,上官小仙在慌忙闪避唐章释放的闪电时,被王敏求一招攻杀剑术砍中。 “啊!” 即便上官小仙用银蛇剑格挡的及时,也被王敏求的劲力震倒在地,她一袭白衣沾满了灰土,头发也凌乱许多。 “王天王!” 上官小仙倒地后立刻示弱,她没有起来,而是趴在了地上,狐媚的说道,“你弄疼我了,不要着急嘛,这里脏兮兮的,还有小孩子呐。” 王敏求冷笑着不说话,提着井中月紧逼过来,他生性嫉恶如仇,倘若是狠下心来,就绝不会手软。 上官小仙感觉到了杀气,她惊的花容失色,睁着一对丹凤眼叫道,“你们两个糟老头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怕传出去丢人吗?” “唰”,那黑衣刺客快步上前抢攻王敏求,他手中的短刀从全力进攻的反手,变为攻守兼备的正手,雪白的刀刃闪着寒光,向王敏求的后背狠狠扎去。 黑衣刺客扑向王敏求,马平涛尚未摆脱那具白骨骷髅的纠缠,上官小仙趁机打出灵魂火符,和唐章斗起术法。 刚才上官小仙吸引唐章三人联手,黑衣刺客包扎了左臂止血。他本想隐入黑暗,再次偷袭马平涛,这会看见上官小仙落败危急,黑衣刺客突然暴起,朝威胁最大的王敏求发起攻击。 道士召唤出的白骨骷髅颇具攻击力,防御也不低,如果被缠住便难以摆脱。但那骷髅毕竟没有智慧,用来拖住对手,消耗对手还可以,想击败对手也不容易,除非对手的战力太低。 再说了,道士需要给白骨骷髅注入精神力,用来维持其行动,如果精神力消耗殆尽,骷髅就会碎裂。 上官小仙与唐章过了几招,逐渐败下阵来,那具白骨骷髅也因为耗尽了灌输其中的精神力,被马平涛劈成一堆散落的骨头。 “兔崽子!” 马平涛一回身,正好截住那个黑衣刺客,他抬手横劈,凝霜剑和黑衣刺客手中的短刀猛撞在一起。 “噹!” 随着一声脆响,崩出好几颗火星,两把刀剑都是好钢,也同样锻造精良,马平涛和那刺客各退了一步。 马平涛看那短刀的模样奇怪,棕褐色手柄,护手黄铜铸就,一侧往前,一侧往后。整个刀身黢黑,刀刃雪白,有两个刀尖,上面的卷翘,下面的前伸。 “是破魂。”王敏求也看到了,他知道黑衣刺客的手段,趁势甩出数道刺杀剑术。 黑衣刺客身前是王敏求,左边是马平涛,右边是上官小仙,身后又是废金矿,一时间避无可避。眼看刺杀剑术的剑光逼近,他紧咬牙关,横下心来,挥起破魂也劈出两道刺杀! 那些惨白的剑气对撞在一起,卷起许多灰土,马平涛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刺客不仅身手快,爆发力强,出刀的准确远胜自己。 几招刺杀过后,王敏求和黑衣刺客站在那里对峙,互相寻找着对方的破绽,而上官小仙悄然往后退走。 王敏求的脸色严峻,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刺客不仅身法诡异,武功也非比寻常,假以时日必定是顶尖高手,只可惜他却是敌人。 黑衣刺客年轻,与王敏求相比还是逊色很多,他虽然全力顶住了王敏求的刺杀,但还是漏过一刀。 黑衣刺客护着胸口,不断有血滴坠落,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东西散落一地,可能是佩戴的项链串珠之类被剑气斩断。 “这个仇,尕爷非报不可!”黑衣刺客从脖子上扯下条绳子扔在地上,狠戾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伏击我们?”王敏求问道。 “嘿嘿,我不认识你们。” 黑衣刺客阴冷的答道,“你们这些人总给义父添麻烦,所以,你们都得死!” “添麻烦?”王敏求纳闷起来,“你义父又是何人?” 黑衣刺客没再回答,他的喘息渐渐变粗,显然受伤不轻。虽说拳怕少壮,年轻的比年长的战斗力更猛,但放在修行者身上未必,往往是老姜更辣,功力更强。 两人在兵器上也相差悬殊,小巧的破魂和沉重的井中月,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黑衣刺客与王敏求两次交手,就被两次伤到,不由生出几分畏惧,处于后继乏力,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王敏求胜券在握,他想弄清楚此人的身份,所以没再出招。 “叮铃铃铃”,黑衣刺客的头顶忽然出现两道轻柔旋转的青蓝色光芒,在昏暗的矿洞里,仿佛是一团不停闪耀的星星。那光芒转了几圈后蓦然消失,那刺客也恢复了不少精神。 这是上官小仙躲在远处施展的治愈术,她向王敏求打出一道灵魂火符,给那黑衣刺客迎得喘息之机。 黑衣刺客突然挥起破魂虚晃了几招,凭着敏捷的脚步迅速后撤。王敏求不知道还有没有埋伏,没有贸然追击,就见那人跟着上官小仙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第三十三章 竹笛声声摄魂 唐章劝住想追上去的马平涛,上官小仙那娇滴滴的声音随后传来,“唐章,王敏求,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走,有本事就来啊,老娘这里有祈祷头盔,哈哈哈。” “唐大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马平涛有点懊恼。 “小马兄弟,不要着急。” 王敏求说道,“那刺客受了伤,一时半会不能恢复,但这两人绝非一般,在不清楚他们底细之前,千万不要贸然行动。” “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凡问道。 唐章捡起了火把,他不无担心的说道,“现在矿坑里不仅有僵尸,还有这些江湖败类,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如果还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再夺了那祈祷头盔!” 王敏求捡起从黑衣刺客身上掉落的东西,那是一个黑色水晶吊坠,还有许多铜珠子。马平涛找到一根棕绳,王敏求说道,“看起来是一条黑色水晶项链。” “唐大哥,逮住那刺客就能弄清楚韩大哥的事情吧?”马平涛望向了唐章。 “嗯,会查清的。” 唐章点头道,“我有些担心徐都尉,如果他们碰到这两人,恐怕难对付。不管上官小仙要祈祷头盔做什么,这件异宝都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对,我听到上官小仙说,要把祈祷头盔交给那刺客的义父,不知道又是哪个狗鼠辈。”王敏求骂道。 众人稍作停留,继续向前走去,唐章要赶在上官小仙之前与徐宁汇合。经过两三个拐角,出现了一条岔道,唐章说入口就在右前方。 唐章怕上官小仙和黑衣刺客埋伏,再次改变了行进队形,他和王敏求走在最前面,马平涛走在最后防备。 “唐兄,有点不对劲啊,我怎么感觉上官小仙是在特意等着咱们?” 王敏求问道,“如果那妖女是后来出现的,以那一身装扮,咱们不可能没有察觉。那妖女诡计多端,会不会故意设计,引我们来的矿坑?” “按说不会,既然有心伏击,为何穿着显眼的白裙?她引我们过来,为了报之前的仇吗?” 唐章边走边说道,“黑衣刺客挑衅时,我就有过这个考虑,没想到竟然跳出来个上官小仙。” 王敏求说道,“那刺客的义父会是什么人?能教成这般,必然不简单,会不会是罗刹门的门主龙煜天?” “龙煜天的本事应该没这么大,说不定是那个二头领。” 唐章想不出个头绪,“如果他们设下陷阱,矿坑里还真变的危机四伏了。我就知道盐帮不会善罢甘休,杀人跳舞杜晴晴手眼通天,黑白通吃,她岂是善茬?” “唉,最毒妇人心啊。” 王敏求叹了口气,旋即笑了起来,“管他呢,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怕这群娘们?” 唐章摇头苦笑,一时间心乱如麻,王敏求回想起那刺客依然心惊,说如此身手当真少见,那把破魂锋利异常,韧性十足,井中月都没能将其斩断。 “破魂?”唐章先前站的较远,没看清楚那刺客手里拿的什么兵刃,只以为是常见的匕首短剑之类。 “对,破魂刀短小精悍,其外观怪异,用的人不多。”王敏求答道。 “嗯,确实如此。” 唐章点头道,“武士通常注重攻击范围,弥补修行天赋上的不足,所以多使用长兵器。这种短兵刃十分适合贴身格斗,却是不多见。” 走进那条狭长的通道,忽然尽头响起竹笛吹奏的曲子。唐章让众人停下,“小心,可能是上官小仙,不知道又有什么诡计。” 呜呜咽咽的笛声忽强忽弱,忽近忽远,一凡和花慕兰感觉这曲子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那种感觉让人异常难受。 诡异的曲调在一凡和花慕兰的耳边不停回响,让他们非常的压抑和沮丧,那些音符似乎幻化成某种具有魔性的声音,反复重复着一句话,“别控制,爆发出来吧。” 一凡感到阵阵恍惚,就像那种困倦涌上来,半睡半醒的状态,他努力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出一身冷汗。 上官小仙不知道怎么出现了!她拿着青铜剑猛捅过来,一凡急忙大声喊叫,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就在身边的唐章、王敏求、马平涛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背着罗刹的黑衣怪人,他哈哈大笑道,“小子,我们等你很久了。” “啊!” 一凡终于喊了出来,想跑却怎么也抬不动腿,不管他怎么用力,那两条腿就像陷入了泥潭,难以挪动分毫。 “我杀了你!”上官小仙诡异的笑着,把青铜剑插进一凡的肚子,让他痛楚万分。 一凡喘着粗气,他紧咬牙关,狠狠掐住上官小仙的脖子,就是死也要同归于尽。 突然,一凡的手腕有微光闪过,幻象皆退,他才真的睁开眼睛。一凡发现自己的头发已被汗水湿透,手脚也被师父唐章摁着,旁边乱喊乱叫的花慕兰被王敏求箍住。 “师父...”一凡虚弱的叫道。 “可算醒了。”唐章见一凡恢复了神智,长出了一口气。 一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困惑的问道,“师父,怎么了?” “刚才你们入了魔怔,莫名其妙的扭打在一起。” 唐章告诉一凡,“你掐着慕兰的脖子,而慕兰就要用剑扎你,要不是我赶紧扯开,可真是够凶险的。” “快想想办法啊。”王敏求着急的说道,“这丫头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我都快扯不住了。” 唐章想了想问道,“一凡,你和慕兰被上官小仙的笛子催眠,那是一种能勾起人们内心恐惧的魔音曲。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你们都不见了,旁边只有那个二头领,还有上官小仙。”一凡心有余悸的说道,“后来我看见一道光闪过,才醒了过来。” “光?什么光?” 一凡答道,“好像是从我手腕上发出来的。” 唐章抓起一凡的手,发现了那只小手镯,还有辟邪手镯。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一定是这对镯子帮你守住心魂,祛除了魔障。” “我想起来了,师父。” 一凡说道,“当初在边界镇,我被骷髅精灵摄走心魂,是逍遥长老救了我。 这两只手镯就是逍遥长老相送的,说它们能助我保持清醒,增加魔法防御。” 第三十四章 果然陷阱重重 原来是那两只手镯帮助一凡摆脱了魔音曲的催眠,唐章高兴的说道,“还是逍遥兄想的周到!一凡,手镯先给慕兰用用。” 唐章把那手镯套在花慕兰手上,一直大喊大叫,不停挣扎的花慕兰立刻消停下来。她惊恐不定,抽噎着说道,“我以为你们把我扔下了。” “别怕,没事了。”王敏求安慰道,“我们怎么会把你扔下呢。” “慕兰,你看到了什么?”一凡问道。 花慕兰刚从梦境幻象中醒过来,仍在害怕的发抖,唐章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棉袍给她披上,“慕兰,那只是梦。” “我忽然发现周围变的朦胧,并且只有我自己,怎么都找不到你们。” 花慕兰稳定了下情绪,接着说道,“那黑衣刺客又跑了回来,说要把我勒死,再做成僵尸,然后还出现几头尸王将我抓住。 最后,最后它们又都消失了...” 王敏求给花慕兰擦掉额头的虚汗,“上官小仙果真不能小觑,她那魔音曲虽说影响不到我们,但对修为低的人来说却也致命。” “也怪不得她有天魔音的匪号。”唐章看到前去追击的马平涛折返回来,便问道,“小马兄弟,怎么样?追到了吗?” 马平涛垂头丧气的答道,“那女人仿佛很熟悉这里,钻进门里,又拐了几下就不见了。” “看来他们确有准备,大家小心行事。”唐章吩咐下去,如果再和上官小仙交手,不必多问,就地歼灭。 “吼”,“呃啊”,“呃啊”,那通道前后两头同时传来几声瘆人的吼叫。马平涛警觉的站起来,他将手中的火把努力前伸,试图看清是什么东西。 “糟了,是僵尸群!”王敏求指了指后面,那里出现了三个模糊的黑影,朝他们迅速爬过来。 王敏求摸起黑黢黢的井中月准备迎战,前面的马平涛已经大喝一声,挺剑而上,和两头僵尸展开激斗。 “你们两个贴着洞壁,机灵点,我得帮他们。”唐章发现众人被五头僵尸夹击,便让一凡和花慕兰倚靠在一起,互相掩护。 “师父,等一下。” 一凡说道,“师父,咱们一路都没见到这么多僵尸,现在被它们堵截,怎么会这般巧?” “或许周围还有尸王替身。”唐章答道。 “师父,不是尸王。”一凡说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笛子!” “笛子?” “对!” 一凡着急的说道,“在比奇天然洞穴里,那个武功极高的黑衣怪人就曾用笛子召唤过来一群骷髅妖怪。” “唐伯伯,是真的。”花慕兰点头道,“难怪听着有点熟悉,好像就是这种怪调。” “他们必然有勾结,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魔音曲学起来没那么容易。” 不等唐章再说,又有一头僵尸从马平涛的侧面扑出来,唐章急忙使出雷电术支援。 “啪!”,“啪!” 那些僵尸匍匐在地,很隐蔽的快速爬行,被闪电击中后,身上的皮肤爆裂多处,满是血污,还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让一凡感觉恐怖的是,那些僵尸的手脚竟然是白花花的骨头,不带一丝血肉。戳过来像钢叉,搂回去像铁耙。 “敏求兄弟,你那边怎么样?”唐章回头问道。 “还行,这些僵尸很灵活啊。”王敏求避开那僵尸的抓挠,甩出刺杀剑术反击。 以他们的修为和战力,对付僵尸并不困难,只因为忌惮尸毒,所以小心翼翼,不敢有所松懈。前面说过,如果被僵尸抓到,哪怕是轻微的伤口,沾染尸毒就是致命的。 “一凡哥哥,看,铁皮灯。”花慕兰指着头顶说道。 一凡明白花慕兰的意思,她想点亮油灯,就能让那些大人看的更清楚,也就更安全。一凡捡起火把,攀着方柱爬上去,点燃了其中两盏,周围顿时明亮了许多。 “慕兰,我保护你。”一凡手持乌木剑守在花慕兰身前,这回花慕兰没有倔强斗嘴,心中几分感动。 再看那几人,唐章观察着战况,马平涛紧急时,他就劈出闪电支援,王敏求手忙脚乱时,他又会助其解围。 王敏求舞起井中月,远攻近守,拉开距离后,他会甩出刺杀剑术,瞅准机会后,他便凝聚内力,砸出烈火剑法。再有唐章的雷电术,他们很快击毙一头僵尸。 另外两头僵尸吼叫着,在王敏求左右两边夹击。稳妥起见,王敏求只得暂时后退。唐章刚想出手,发现马平涛那边情况变的紧急。 先前马平涛依仗着步法灵活,进则攻,退则守,不紧不慢的和两头僵尸周旋。在攻杀剑术和刺杀剑术的连击下,那些僵尸没有机会,只能转着圈子嘶吼。 “吱呀呀,”随着入口木门响动,钻进来两头不挂丝缕的直立僵尸! 那些僵尸歪扭着向马平涛扑来,一个身上沾着黄色的铜粉,另一个沾着红色的铁粉。马平涛的身手再灵活,他也躲不开四头僵尸的合围啊。 因为矿洞狭窄,距离也近,唐章担心误伤到马平涛,不敢使出大范围攻击的冰咆哮,只好看准最前面那头僵尸,劈下一道闪电。 马平涛拖住了两头爬行僵尸,而铜粉僵尸和铁粉僵尸被雷电击中后,转身扑向了唐章。马平涛奋力砍下凝霜剑,但那些僵尸坚硬如铁,不知疼痛,根本不怕刀剑。 “唐大哥,你小心啊!”马平涛一时自顾不暇,没法再分出精力拦截那两头僵尸。 “哇呃呃,”两头直立僵尸嗅到人的气息后,疯狂的快速逼近了唐章。一凡有些着急,他对花慕兰说道,“咱们得想办法帮忙!” “好!”花慕兰点头,“我还寸功未进呢,不能让他们觉得是累赘。” “那咱们还是用骷髅洞的游击战术,消灭那头僵尸。”一凡聚气于胸,乌木剑往前一挥,一朵硕大的火菊呼啸着迎头击中铁粉僵尸。 “噗,”大火球先剧烈的燃烧着,又深深的嵌入铁粉僵尸的肉里,崩出几簇火星。就算那僵尸没有痛觉,也被烧灼的不断嘶吼。 王敏求痛恨僵尸,因为很多年前,尸王杀害了他的堂哥。一凡同样痛恨这些僵尸,如果当初边界镇没有尸毒之乱,没有活死人事件,他还会每天放牛,每天帮爷爷海大桨卖鱼,每天跟着朴先生读书写字,过着普通却安详的日子。 都是因为尸毒,一切都变了,朴先生遭遇不幸,一凡再也听不到朴先生自得其乐的念诵‘草木送春归,山花自然开。’ 第三十五章 妙用抗拒火环 那头铁粉僵尸被一凡的大火球击中,转身摇摆着扑了过去。唐章喊道,“一凡,你的灵力才刚恢复,不要逞强!” “放心吧,师父。” “唐伯伯,我们可以的。”花慕兰也信心满满的答道。 一凡挥起乌木剑,连续打出两个大火球,花慕兰挺着青铜剑站在旁边严阵以待,“一凡哥哥,它敢过来我就拦住。” “慕兰,你千万小心,僵尸有毒,和那些骷髅不一样。” 一凡说道,“如果僵尸冲过来,你在旁边佯攻,吸引牵制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一凡并非凭空自信,他适才摸到了黄药师和许中医赠送的那瓶太阳水。有了这瓶特效药水,就不用担心会把灵力耗光。 上官小仙的魔音曲不但把一凡和花慕兰催眠,还召唤来了整整七头僵尸。 唐章一边对付铜粉僵尸,一边观察着周围,哪边的情况紧急,他就出手援助哪边。 除此之外,唐章还要警戒着上官小仙和黑衣刺客的随时出现。 可能是因为那刺客负伤不轻,也可能上官小仙以为有这些僵尸就足够,再或者是她忌惮于王敏求的杀伐果断,最终一直没露面。 王敏求和唐章越战越勇,很快扭转被动,马平涛也逐渐占据上风。唐章瞧见一凡和花慕兰配合的默契,他有心考验两人,便只观察保护,没有过多出手。 “哇呃呃”,那头铁粉僵尸怪叫着,跟着一凡穷追不舍。通道不是很宽敞,一凡小心的兜着圈子,找到机会就释放大火球,狠狠的砸回去。 一凡被僵尸追的狼狈,花慕兰也是尴尬,她尚未领悟到可以隔位攻击的刺杀剑术,而攻杀剑术的作用又不大,只能用青铜剑格挡骚扰,吸引着那怪物的注意。 那僵尸身上沾满了铁粉,就像覆盖着一层铠甲,因此防御力较高,这让花慕兰十分郁闷。 武器对修行者来说很重要,尤其是武士,但如果修为高到一定的程度,反而不会过多的依靠外在因素。 就比如宝剑虽好,但若想得到高战力的发挥,还要看剑术巧不巧秒,剑气凌不凌厉。如果没有剑气的侵透,武器的价值只会是武器本身。 这也就是为什么宝剑在凡人手里,就会和烧火棍无异,而顶尖高手就算手持草芥,亦能削金断铁,杀人于无形。 花慕兰郁闷手里的青铜剑不够锋利,砍不透僵尸身上那层铁粉,但她的骚扰拦截也帮了一凡大忙。 当一凡用大火球攻击时,花慕兰便躲在旁边调息气力,当那僵尸去追一凡时,花慕兰就伺机上前劈砍牵制,给一凡充足的时间聚集法力。 “吼吼”,那铁粉僵尸嘶吼着,一阵猛扑猛抓逼退花慕兰,但它没有被一凡的攻击吸引,而是顶着大火球继续向花慕兰扑去。 “慕兰,快跑!”一凡大声的喊道。 “我当然要跑,还用你说?” 花慕兰边跑边抱怨,“你倒是快点啊,怎么打了半天,这丑八怪还没死!” “来了!” 一凡再次聚气于胸,也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体内的灵力又被耗尽,他几次聚气都没有成功,甚至感觉不到了那团流动的气息。 “咦?奇怪了。”一凡来不及多想,举起乌木剑砍向铁粉僵尸,吸引它离开花慕兰。 花慕兰被气笑了,“你是武士吗?用魔法啊!” “我打不出魔法了!” 一凡感觉不到那团气,怀疑灵力接近耗尽,他害怕再次晕倒,不敢再强行施展法术。 那僵尸被一凡激怒,猛然转身追来,一凡赶紧往回跑,他从怀里摸出那瓶太阳水,大声问道,“师父,我打不出大火球,喝这个吗?” 唐章经过连番战斗,灵力的消耗也是巨大,他观察着周围,王敏求的攻势不减,已经在和最后一头僵尸搏斗,料想不久即能获胜。 马平涛也击毙了一头爬行僵尸,另外那个难以形成威胁,胜负只在早晚。唐章举起魔杖,劈出一道雷电术,不偏不倚的砸中铜粉僵尸,那怪物哀嚎一声倒地。 “坚持一下,太阳水珍贵,暂且留着。” 唐章打死铜粉僵尸后疾步赶来,他气定神闲的挡在一凡和花慕兰身前,那铁粉僵尸迅速冲来,举着双手就抓。 “小心!师父!”一凡大惊。 “镇定!” 唐章不慌不忙,他高举手中的魔杖,口中喝道,“飞天欻火,腋首呼风,太虚鼓荡,威雄遍中,推山倒岳,飞石腾空。” 咒诀一停,铁粉僵尸已近在眼前,唐章拿捏好距离,就在那僵尸的铁爪几乎触到鼻尖之际,大喝一声,“走你!” “呼腾”一声,就像刮过一阵狂风,以唐章为圆心,一道光环向四面八方鼓荡而出。铁粉僵尸的爪子再难靠近分毫,被那光环弹出去很远。 说来也巧,铁粉僵尸被光圈推出去,正好落在王敏求的刀下。这回在宝刀井中月面前,就算它的铁粉再结实,也脆弱的如同豆腐。 “哧!”王敏求聚气挥刀,干脆的一道烈火劈出去,那怪物就被斩成两截。 “砍的好!”花慕兰见那头将他们追的到处跑的僵尸被斩杀,很是解气的拍手喝彩。 王敏求乘胜追击,那把大刀翩翩飞舞,最后那头爬行僵尸完全没了最初的猖狂,被他牢牢的压制。 “吼!” 爬行僵尸伸出白骨爪戳向王敏求,却被他一刀剁下。那僵尸想退,也被王敏求追上去劈翻,“呃啊”,“呃啊”的两声,再没了动静。 马平涛凭着灵活的脚步围着那僵尸不停的转圈,一有机会就甩出刺杀剑术,那僵尸抓也抓不着,躲也躲不开,连连怒吼却没有办法。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那些僵尸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马平涛注意到那僵尸的动作变的越来越慢,知道机会来了,他先甩出两道刺杀,又紧跟上前,猛的劈出一刀攻杀剑术。 “哈!”随着马平涛一声暴喝,他手起剑落,将那僵尸的头颅砍下。 众人聚拢在一起,虽然疲惫不堪,但都开心的笑起来。王敏求纳闷的说道,“没想到有这么多僵尸,要是再来一波,不被咬死也得累死。 早知道这般凶险,就多带点补充药水啊,我以为此行稀松平常,只带了三瓶金创药,一直没舍得喝呐。” “哈哈。”唐章苦笑道,“何止是你,我也没想到。” 第三十六章 小马遭到暗算 众人稍作歇息后准备离开,一凡突然惊恐的指着王敏求背后叫道,“还有僵尸!” “什么?又来了?”王敏求急忙回身,发现竟然是刚才被打死的僵尸复活了! 那僵尸挣扎着爬起来,乌黑的躯体再次变回原本的灰褐色,还带着许多刀剑伤痕。 “麻烦了!如果这些僵尸打不死,那可怎么办?”王敏求一跃而起,举起井中月就要去砍。 “这里僵尸太多,万一都复活呢?还是先撤离吧。” 唐章扯住王敏求,又指了指前面那扇木门,“从那里进去,再把门封住,准备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那赶紧走啊。”马平涛哆嗦了一下,扯起一凡和花慕兰就往门里跑。 还真让唐章说对了,不仅是王敏求身后的僵尸复活了,周围那些爬行僵尸、铜粉僵尸、铁粉僵尸纷纷站了起来! “呃啊”,“呃啊”,“呼呜”,那些僵尸摇摇晃晃的合围过来。 唐章看到他们被那头铜粉僵尸挡住了去路,便立即使出雷电术,王敏求也跟上去,甩出两道刺杀剑术。 以为又是一场硬仗,没想到只用了两招,那僵尸就再次倒毙。不过他们来不及细看,先后钻进洞口。 王敏求挥刀砍断旁边捆绑方柱的绳子,搬过来两根大木头,把那门顶的结结实实。他松了口气说道,“这下放心了,他们钻不进来。只知道僵尸由尸体复活而来,没想到僵尸死了还能复活啊?真成了打不死的怪物?” “应该不是所有的僵尸都能复活,或许和它们体内死气的强弱有关系。” 唐章检查了一遍木门,“你们也看到了,刚才几招就打死了一头僵尸,说明它们复活后没那么厉害了。” “可是一直复活也很麻烦,根本打不死哩。”一凡满脸的不可思议。 “吼!”,“咚!” 那些僵尸在门外吼叫着乱撞,抓的门板吱嘎作响,王敏求瞧见马平涛的脸色煞白,他哈哈笑道,“小马兄弟,害怕了啊?这木门很结实。” 马平涛满头大汗,他慢慢撸起左手护臂,面如死灰的说道,“唐大哥,王大哥...” “啊!你被抓到了!”花慕兰一声惊叫。 马平涛的胳膊上赫然三四道血痕,是爬行僵尸那尖锐的铁爪所伤。刚才王敏求身后的僵尸复活时,马平涛身后的僵尸也爬了过来。 直到被僵尸抓到,马平涛才反应过来,虽然他身穿重盔甲,但甲片之间也有缝隙。马平涛顾不得其他,拉起一凡和花慕兰就跑,现在那伤口周围已经乌黑,看来情况不妙。 “快点阻断尸毒侵入!”唐章迅速用一根带子扎住马平涛的肩膀,还点了几处穴位,阻止血液流向心脏。 马平涛喘着粗气,惨笑着问道,“唐大哥,王大哥,没救了吧?” “小马兄弟,挺住!”王敏求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唐章心中黯然,大家都知道沾染尸毒定然没救,他安慰道,“小马兄弟,别着急,逍遥兄既然能救别人,想必也能救你。” “逍遥长老远在白日门,哪能来得及?” 花慕兰发现马平涛胳膊上的黑影在逐渐蔓延,她着急的说道,“毒素在侵入,你们快想想别的办法。” “只能赌一把了。” 唐章从花慕兰手里接过青铜剑,用火把烧灼消毒,他说道,“小马兄弟,你且忍着。我给你割开伤口,放出毒血,也许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你们居然逃了出来?” 黑漆漆的矿洞里又传来上官小仙阴柔的笑声,她略带遗憾的说道,“没看出来啊,尸王和僵尸群都拦不住你们,我还想发发善心,给诸位收尸呐。” “妖女,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王敏求大踏步向前,喝问道,“像只老鼠一样躲着算什么好汉?还有,用石头堵住洞口的是不是你?” “哈哈哈,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上官小仙娇滴滴的笑道,“我本非好汉,只是个弱女子嘛。你们以多打少在先,就不要怪我设伏在后。” “你真是个心肠毒如蛇蝎的妖女!”花慕兰痛骂道。 花慕兰认识上官小仙,当初她和哥哥花满城与红喜阁的人起了争执,就是被上官小仙瞧去了两人的命骨卦数,后来被他们绑走,去做什么金童玉女。 “呦,小妹妹,原来是你啊。” 上官小仙应该躲的不远,她笑嘻嘻的说道,“那还多亏你们没死呐,把你交给圣尊大人,一定会有大奖励。” “呸!” 花慕兰想不明白,上官小仙看起来貌若天仙,温柔可人,简直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但她内心怎会如此歹毒,手段也让人不寒而栗。 王敏求想把上官小仙揪出来,唐章让他别冲动,先处理马平涛的尸毒。 “别费什么心思了,没有用的。那人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新鲜的僵尸,而你们就是他第一顿美味大餐。” 上官小仙的声音慢慢远去,“你们谁把那丫头交给我,我就可以让谁活着离开。你们可要想清楚哦。” 唐章正要割开伤口,马平涛突然抢过去青铜剑,抬起胳膊狠剁下去。 “啊!” 马平涛和花慕兰同时大叫,马平涛痛的几乎昏倒,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花慕兰被马平涛的决绝,还有那条汩汩冒血的断臂惊到。 “小马兄弟!”唐章急忙给马平涛止血,他没想到这个长相有点猥琐滑稽的汉子,竟然这般勇猛刚烈。 王敏求掏出两瓶金创药,一瓶浇在伤口上,一瓶给马平涛灌下去,“别死,挺住!韩跃平的仇还没报呐。” “唐大哥,王大哥,小马真没用。” 马平涛全身大汗淋漓,他虚弱的说道,“我就是死也不当僵尸,韩大哥能做到,我也能。” “没事的。” 马平涛肩膀下面被齐齐斩断,唐章看到流出的血都是红色,想必尸毒尚未侵至。他感慨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断臂求生,我刚才也想这样做,怕你接受不了。” “小马兄弟,你是条汉子!”王敏求说道,“用了金创药就没事了,别担心,我这还有一瓶。” 一凡也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他抱着惊慌的花慕兰,两人努力保持着镇定。唐章看看那两人,又看看瘫坐在地的马平涛,他此时真的担忧起来。 第三十七章 惊现祈祷头盔 眼下的形势让唐章陷入了沉思,矿坑里面不仅有僵尸怪物,还有上官小仙这伙阴魂不散的歹人。唐章他们在明处,那些人却躲在暗处,他现在只想汇合了徐宁,然后撤离出去。 “吱嘎”,“吱嘎”,门后的僵尸仍在抓门,王敏求小心戒备的搜索着周围。唐章掏出地图看了看,“这片矿区看起来不大,不知道为何被称作桥,难道这里有桥?” 王敏求很快返回,他解下马平涛身上的炼狱背在自己身上,还问道,“小马兄弟,此地不宜久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大哥,不那么疼了,咱们走吧。” 马平涛咬着牙站起来,用凝霜剑挖了个坑,把那条已经乌黑的断臂掩埋。他难掩悲怆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没想到孤独浪人今日变成独臂废人,真是羞愧难当。” “热血男儿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唐章举着火把说道,“小马兄弟,不必难过,今天这账,我和王敏求帮你一起讨。” 众人沿着轨道前行,王敏求恨恨的说道,“上官小仙那妖女不知道藏在哪里,咱们反倒成了砧板上的鱼,想来也是窝囊。” “你这人啊,就是脾气急。”唐章嘱咐王敏求沉住气。 没走多远,前面又出现了一条横向的轨道,纵向的轨道往前笔直的延伸,横向的则变的蜿蜒扭曲,着实怪异。 身为探路先锋的马平涛受了重伤,唐章让他和一凡、花慕兰走在中间。唐章还担心王敏求冒失,便让他断后,自己走在最前。 王敏求跟在最后,走着走着,前面的人都站住了,他大声问道,“怎么停下了?” “有一道不知深浅的山崖,入口标在此处,但没有找到,可能在崖底。”唐章说道。 王敏求走向前,站在一块石头旁边往下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捡起一块碎石丢下,很快就有回响传来,“不太深,应该和之前的断崖差不多,找找有没有梯子。” “地图标识有两条路,前面的更近。”唐章带领众人离开轨道,往前找去。 一凡看到山崖边上也有一台大型起重机,巨大的轱辘,高高的铁架,粗壮的缆绳,“师父,你看,又是那些机器。” 唐章点头道,“可见矿区当时有多少人。” 大约用了一刻钟,众人找到了一架盘旋而下的木梯。唐章检查过梯子还很结实,他们便依次而下。 崖底的摆设与甲区一层十分相似,如果不是旁边有一座淘金溜槽,王敏求还以为转回去了。唐章指着脚下说道,“沿着轨道走,入口就在前面。” “唐章,入口是在那边,你不怕有陷阱吗?哈哈哈哈。” 上官小仙的声音又传过来,“我刚才说过,谁把那丫头交给我,就可以安全离开。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师父,在那。”一凡指向前面,那里有几块大石头,一道灰白影子如同鬼魅般站在旁边。 “上官小仙,你本事不小啊,海捕文书到处都是,居然让你逃出生天。” 唐章掏出一小瓶魔法药水,低声告诉一凡,“可能又要恶战一场,必要时喝下它。” “哈哈哈,那些官差都是些废物。” 上官小仙的态度十分猖狂,“如果不是杜帮主隐忍,哪有你们的好日子!” 唐章担心的看向马平涛,“小马兄弟,你顾好自己。” “唐大哥,小马还可一战!”马平涛咬牙说道,“杀了这妖女给韩大哥报仇!” “好个硬汉!”王敏求从后面跟上来,“唐兄,怎么办?” 唐章悄声说道,“不管如何,先把此人除掉!她诡计多端,对咱们威胁太大。” “好!分头行动,左右包抄。” 王敏求提刀就上,唐章回头说道,“小马兄弟,你守在这里,保护好一凡和花慕兰,这次由我和王敏求配合,明白吗?” “明白!”马平涛答应的很干脆,他知道此刻保护好一凡和花慕兰,就是帮了唐章和王敏求的大忙。 马平涛振作精神,将凝霜剑护在身前,他带着一凡和花慕兰退到溜金槽之前,将其当做一道屏障。 唐章和王敏求分开左右,快步上前,唐章不等靠近,抬手举起了魔杖。他脚下瞬间出现一个白色法阵,外层白色大圆,包裹着前后左右四个小圆,每个圆圈内隐约浮现着神秘符文。 “冰咆哮!”上官小仙一声惊呼。 只见唐章脚踏法阵,继而幻化成一个‘玄’字,他的指尖雾气盈动,头顶迅速凝聚出一团白云,又蓦的消失不见。 但紧接着,凭空刮起一股强大的冰雪风暴,围住那几块石头呼啸着疯狂旋转,这正是冰咆哮。 等冰雪消散,王敏求也跑到了近前,他刚想出招,可那石头后面什么都没有。王敏求提着井中月疑惑不已,人呢? “啧啧啧,唐章,你就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上官小仙大笑起来,“枉我敬你唐右使外柔内刚,下次我就烧了你的水美酒店,看看蝴蝶山庄再让你去当什么,哈哈哈哈。” “妖女,没有下次了,这次就纳命来。”王敏求听出了上官小仙的方位,他大喝一声,攻杀剑术往一辆破旧推车后面劈去。 那车子后面立即闪出一道灰白身影,正是天魔音上官小仙。 “王天王,口气不要那么大嘛,真打起来,你保证自己能赢?” 上官小仙把手摸向身后,再举起来,便多了一顶碧绿色的头盔,就像是绿翡翠雕琢一般,漂亮异常。她笑着问道,“既然你们没人愿意留下那丫头,那奴家用这个东西换如何?” “祈祷头盔!” 唐章和王敏求看清以后,双双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件邪宝真在上官小仙手里。 那头盔正中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边缘用金线装饰,火光照耀下莹莹闪闪,这哪是头盔,更像一件精美的作品。 “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我上官小仙怎么得到的祈祷头盔?” 上官小仙得意起来,“想不到祈祷头盔这么好看啊,天下人都在寻找,可它居然藏在了脏兮兮,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与那些矿砂、硫磺堆在一起。” “丙区物资仓库!”唐章猜到了,那就是他们先前发现打斗痕迹,还有很多大木桶的死胡同。 第三十八章 案情水落石出 天魔音上官小仙举着祈祷头盔志得意满,王敏求喝问道,“韩跃平的死你也有份?” “王敏求,你为何总是这么武断?” 上官小仙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剑游八荒怎么在高手如林的沙巴克坐上天王的座椅?你且说答不答应?” “好啊,这可是稀奇的宝贝,听起来很划算。徒弟嘛,大不了再收一个。” 王敏求哈哈笑着,他把井中月背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不过,我要先看看那头盔是不是真的。” “你想怎么看都行。””上官小仙一双美目紧盯着王敏求,她也慢慢向前,将祈祷头盔缓缓递了过来。 两人相距不过五尺,王敏求突然拽出井中月劈过去,而上官小仙也早有准备,刹那间扬起一股绿色雾团,是施毒术。 “哈哈哈哈,王敏求,你演的当真拙劣。” 上官小仙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是那种人,逍遥子怎么会让你给那丫头当师父?” “少废话!” 王敏求再次出招,上官小仙接连甩出两道灵魂火符,分别飞向王敏求和唐章,在他们躲闪的同时,又把手一扬,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 论武功,上官小仙远不如王敏求,但论心机,王敏求却比不得上官小仙。饶是王敏求躲的迅速,也被沾染些许毒粉,好在他功力深厚,并无大碍。 王敏求避开白骨骷髅的铁斧,将其几步甩开,挥起井中月,“哈”的一声,用攻杀剑术砍向上官小仙。 唐章也挥起魔杖,朝上官小仙劈出一道闪电,但上官小仙不躲不避,似乎不怕,那道闪电竟然偏向了一边,并未命中。 王敏求叫道,“这妖女戴着白色虎齿项链。” 白色虎齿项链能增加躲避魔法攻击的概率,上官小仙不怕唐章,但她不敢硬接王敏求的剑法,只是围着那辆木推车转圈,还冷不丁的甩出灵魂火符反击,企图指引那骷髅阻截。 唐章冷哼一声,不再施展雷电术,而是升起火墙截断上官小仙逃窜的路线,又祭出强大的冰咆哮砸过去。 在冰咆哮这种范围攻击法术面前,就算佩戴极品白色虎齿项链也是徒劳,丝毫不能躲避。 上官小仙被冰咆哮击中,身形凝滞下来,她使出治愈术恢复体力,叫嚣道,“唐章,我倒要看你能支持多久。” “先顾你自个吧!” 王敏求跑出位置,抬手就是几刀刺杀。这回上官小仙扛不住了,她慌忙用银蛇剑抵挡,慌不迭的躲到推车后面。 “别让她跑了!”唐章喝道。 “她跑不了。” 王敏求冷笑几声,“今日是谁的死期,你最好问问我这把大刀!” “哧!” 王敏求内力凝聚,烈火剑法凌空劈下,吓的上官小仙花颜失色,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 忽然出现一道黑影,他冷冷说道,“我早说过,你与他们对阵不可能赢。” 那黑衣刺客又来了!他就像个鬼魂,冷不丁的出现在唐章身后,手中的破魂随时都在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这里不用你管。”上官小仙朝那刺客喊道,“快去抓那个丫头,我们需要她。” 那刺客立即放弃了袭击,向花慕兰跑去,“哼,老东西,让你多活一会。” 王敏求担心花慕兰,他想去救,又被折返的上官小仙用灵魂火符击中,那具白骨骷髅也提着铁斧追上来砍。 “受死吧!”上官小仙见白骨骷髅缠住了王敏求,她猛然扬手撒出一把毒粉,挺起银蛇剑狠狠扎向唐章。 “你这妖女果真狡诈!”唐章避开上官小仙的连招,绕到木推车的另一边,拉开距离后,继续召唤出威力强大的冰咆哮。 唐章想不明白上官小仙有何底气,居然敢独战他和王敏求,难道仅凭手里的毒粉?那可真是痴人说梦! “老王,速战速决!” 唐章大喝一声,甩出冰咆哮,王敏求也劈出刺杀剑术配合,两人越战越勇,逐渐把上官小仙逼到了一个角落。 那边马平涛迎住黑衣刺客,他的身手没有那刺客迅捷,但黑衣刺客也伤势不轻,两个人势均力敌,形成了僵持。 白骨骷髅很快追来,唐章担心王敏求不容易应付,便用雷电术拖住骷髅。上官小仙的退路被断,她杏眼波动,妩媚一笑道,“王天王,我是不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救啊?” 上官小仙脸上的脂粉被汗水蒸腾,飘散着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就连她身上的襦衫也凌乱开来,露出多半雪白。 王敏求不为所动,他冷冷问道,“韩跃平到底是不是你们杀的?” “哦,你说的是那个聚义盟的人?” 上官小仙脸色微变,她不停用余光打量着两边,寻觅着冲出去的机会。只是王敏求那铁塔般的身躯挡在面前,往哪边跑都不可能。 “我,我是见过他啊,但我没有杀他。” 上官小仙强作镇定,她倚着矿坑慢慢后退,手也伸到了身后,“实际上,是那人想要捉我。” “韩跃平是来寻人的,他捉你做什么?你若敢隐瞒,我定不饶你!” 王敏求喝斥道,“你们躲在矿坑里很久了吧?在这究竟做什么?有没有其他同伙?” “王敏求,你在审问我吗?谁知道那人想做什么?或许是看上我们了吧?男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 上官小仙翻脸怒道,“你别欺人太甚!我告诉你可以,祈祷头盔也给你,你得放我走!” “放你走?”王敏求笑道,“那得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你不会杀我的。” 上官小仙说道,“那天我和鄢儿有事来矿坑,鄢儿嫌弃这里阴森恐怖,莫名其妙的闹脾气。她拖拖拉拉走的慢,恰巧碰到了姓韩的。 我们不想理会那人,谁知他有多管闲事的臭毛病,上来就要捉我们,因此才大打出手。可惜那人没脑子,以为我们好欺负呐? 我对付那人就够,何况还有尕娃?他被尕娃刺伤,慌乱中跑错了方向,我便让尕娃下去等,我和鄢儿去追。 说来也是可笑,就在那间仓库里一通乱战,有个木桶被姓韩的砸烂了,竟然掉出来这顶祈祷头盔! 大头领苦苦寻找的祈祷头盔,竟然就藏在这个破木桶里!我还真要感谢他呢,怎么会杀他?我们只是留下那把炼狱,放他走了。 那人能不能逃出去,还得看他的造化,血腥气如果把僵尸或尸王引出来,那就只能怪自个命不好。” 第三十九章 黑壳蟑螂狰狞 唐章抬手劈下两道闪电,那白骨骷髅再撑不住,“哗啦”一声碎成一地骨头渣。他遥遥锁定上官小仙,口中喝问道,“大头领是谁?是不是罗刹门的龙煜天?” “比我更清楚的是那个年轻人,大头领就是他义父呢,要不你去问问他?” 上官小仙仿佛看到了转机,她胸有成竹的说道,“唐章,我劝你别管了,大头领你们惹不起。 还有王天王,你更不应该趟浑水,只要把那丫头交给我,你们都可以走。” “妖女,还在执迷不悟!” 王敏求说道,“韩跃平虽说没死在你手里,但是你也逃脱不了干系,快快束手就缚,省的这把刀没有轻重。” 王敏求让唐章去对付黑衣刺客,上官小仙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唐章吩咐几句离开,上官小仙死死盯着王敏求,恨恨说道,“糟老头子,你说话不算数,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懂卜算之法,虽然我杀不了你,但你也杀不了我!你继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大头领早晚会来找你!” “那我磨好了刀等着!”王敏求丝毫不惧这番言语恐吓,他走上前,准备擒拿上官小仙。 上官小仙不肯束手就擒,作势要撒毒粉,王敏求侧身一躲,她却又一次召唤出白骨骷髅。 “你自找的!” 王敏求大怒,黝黑的井中月带着一道烈火砍下去,白骨骷髅前后摇摆着即将散架,他冷笑道,“上官小仙,你以为还能逃走吗?” 那边依然在对峙,黑衣刺客与马平涛过了几招,他身上多处负伤,但马平涛可是少了一条胳膊。 黑衣刺客嗜血狠戾的叫嚣道,“我要看着你们求饶、悲鸣和咽气,这是我最大的乐趣。” “狗鼠辈,再来比比谁的刀快!”马平涛很有血性,他不顾及自个安危,掩护着一凡和花慕兰慢慢后退。 “嘴硬!”黑衣刺客撩起破魂,角度刁钻的划过来,专门攻向马平涛防守空虚的左侧。 马平涛的创口几经活动,又流了不少血,他忍着剧痛,侧过身子劈出刺杀剑术抵抗。 “看你能接住尕爷几招。”黑衣刺客摸出一条项链戴上,他的步法竟然加快许多,几步就能贴身,刀刀扎向马平涛周身要害。 马平涛感觉那项链挺厉害,至少是件法器,他急忙往溜槽后面躲避,连续甩出数道刺杀剑术逼退黑衣刺客。 一凡拉着花慕兰,也往木桶后面躲去,还伺机施展大火球,砸向黑衣刺客。 那黑衣刺客把头一偏躲过,他想用刀扎一凡没够到,忍不住骂起来,“有本事你别跑,尕爷一刀就宰了你。” 一凡学着师父唐章说道,“我堂堂魔法师,难道要和你对砍?” “哈哈哈,” 黑衣刺客怪笑几声,“你还算魔法师?就这种三脚猫功夫,做僵尸去吧!” 花慕兰打不过黑衣刺客,但如果逞口舌之快不遑多让,她讥笑道,“呸!只敢躲在阴暗里滚粪球的黑壳臭蟑螂!你不要大言不惭了! 不要觉得自己多了不起,被我师父打的满地找牙,还有脸站在这里说大话!” 黑衣刺客被花慕兰呛的火冒三丈,他恶狠狠的说道,“臭丫头,你可惹我生气了!” “快跑!” 马平涛顿觉不妙,想要阻拦,那黑衣刺客脚步变幻,居然出其不意的越过溜槽,一脚把他踢翻。 马平涛倒地后,反手用凝霜剑掠向黑衣刺客双脚,那刺客却纵身而起,伸手抓向花慕兰。 “着!” 一凡挥起乌木剑,瞬间发出一道疾速旋转的大火球,准确击中黑衣刺客胸口,那人闷哼一声,跌落在地。 一凡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那刺客身形一缩,又猛然弹起,迅捷如鬼魅般冲过来。 “噗!”一凡猝不及防,被那把锋利的破魂刀当胸插中! 这结结实实的一刀捅下去,就见一凡脸色惨白,向后仰倒,两眼满是不可思议。 黑衣刺客捂着胸口,面目狰狞的骂道,“去死吧,三脚猫!” “一凡哥哥!” “一凡!”唐章还未赶到,他怒目圆睁,悲恸的大叫着。 “叮”,唐章祭出魔法盾,就是对砍也要弄死这个黑衣刺客。 花慕兰跑向一凡,却被黑衣刺客追上擒住。那刺客卡着花慕兰的脖子,将其挟持到起重机旁边。 “老东西,你不要乱动!” 黑衣刺客威胁道,“我怕一紧张,这臭丫头的脖子就先断了,哈哈哈。” 马平涛摸起凝霜剑,挣扎着爬起来拼命,黑衣刺客喝道,“都别动!一换一!” 原来王敏求没再给上官小仙任何机会,干脆利落的一道烈火剑法震的上官小仙气血翻腾,再难抵抗,已被王敏求擒获。 黑衣刺客瞧见王敏求押着上官小仙走过来,便提出了交换人质的要求。 王敏求推着上官小仙,他举起祈祷头盔问道,“一换一?怎么换?你是要祈祷头盔?还是要这妖女?” “那头盔本就属于上官执事。” 黑衣刺客阴冷说道,“你这大把年纪,还说这种话,耍这种聪明,那请问你要这丫头的胳膊,还是要她的腿?” “你敢!”王敏求指着黑衣刺客怒斥道,“为虎作伥的狗东西,黑白不分的狼崽子!” 黑衣刺客吹了吹手中的破魂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老东西,你慢慢骂,我这把刀精钢锻造,切肉如同切豆腐。 你骂一句,我就在这丫头的脸上划一道,你骂十句,我就在她脸上划十道!我想,她一定会非常感激你。” 花慕兰吓的小脸煞白,这人年纪虽轻,却心肠狠毒,这事他绝对能做出来。 要是脸上被划出几道刀疤,那还不如不活了!花慕兰害怕的叫道,“师父。” “那你说怎么换?”唐章的魔法盾仍在熠熠闪动,他推着上官小仙往前两步,站住脚问道。 “很简单,我放了这丫头,你们放了上官执事,还有那头盔。” 黑衣刺客揪着花慕兰,沿着轨道慢慢后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继续溜达,我们也会离开。” “你保证?”唐章从王敏求手里接过祈祷头盔,算是答应。 “我保证!” 黑衣刺客见唐章爽快,狂笑着说道,“你们如果想知道是谁杀了那个拿炼狱的傻大个,不妨去找尸王问问。” 黑衣刺客挟持着花慕兰一直退到轨道的尽头,贴在了山崖边。他还让马平涛拿过来火把,点燃了旁边的松明篝火。 第四十章 魔音香消玉殒 篝火亮起,原来在那崖底角落里有个青砖垒成的洞口,一扇支离破碎的门板往外侧敞开。 “老头,我说话算话,该你了。”黑衣刺客放开了花慕兰。 “不能信!”王敏求想说什么,却被唐章制止。 唐章把翠绿的祈祷头盔塞给上官小仙,让她慢慢的往前走。花慕兰和上官小仙相向而行,走到一半,两人相遇在一起。 “你跑不了。”上官小仙诡异一笑,她突然朝那青砖洞口急跑。 紧接着黑衣刺客身形一晃,犹如鬼魅般冲向花慕兰,他凭借着那串法器的速度加持,要把花慕兰捉回去! 说到底,黑衣刺客和上官小仙都是一丘之貉,同样狡诈无比,怎会言出有信?眼看着黑衣刺客即将追上花慕兰。 王敏求想要阻截,但是鞭长莫及,被气的直叫骂。唐章面色冷峻,他大喝一声,“尔等狗鼠辈!慕兰,趴下!” 花慕兰机警的扑倒在轨道旁边,只见唐章周身法力凝聚,幻化成一股股电流波动,他站稳了脚步,高举起魔杖。 “嗞!” 两道强光电流从唐章胸前迸射而出,贴着花慕兰的头顶,笔直射向那黑衣刺客。 疾光电影! 唐章恼怒之下全力打出一招疾光电影,其杀伤力着实恐怖。 在高级魔法师中流传着一种说法,杀妖地雷,杀人疾光!这就是说魔法师有着众多让人眼花缭乱的法术,攻击力最高的,便是这两种。 地狱雷光对付妖怪最厉害,如今会这种法术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另外一种,就是与人决斗最为犀利的疾光电影。 这种电系魔法穿透力强,杀伤力大,攻击范围也远。如果目标排成直线,它能同时击中八个,而且距离越远,伤害越重! 黑衣刺客虽然来不及躲,但他韧劲十足,身体立即后折,顺势往回翻滚。王敏求很快赶到,黑衣刺客捂着胸口爬起来,放弃去捉花慕兰,也朝青砖洞口跑去。 “尕娃,那丫头很重要!”上官小仙站在洞口叫喊。 “你要是想贪功,就自己去捉!”黑衣刺客没好气的回应,他头脑倒是清晰,明白此时不走难以自保。 “那先撤吧。”上官小仙抓着祈祷头盔钻进门洞,黑衣刺客紧随在她身后。他们还推倒两边竖立的木头,横七竖八的堵住通道。 王敏求和唐章追过来,通道很是狭窄,那些木头一时半会难以清理。王敏求狠踹了两脚,恨恨的说道,“让他们跑了!” “哈哈哈哈,王敏求,我说过你杀不了我。”上官小仙在通道里得意的笑起来。 可是奇怪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女子,她问道,“姐姐,是那个数次三番找茬的王敏求?你和尕娃联手都没杀了他?” “可不就是他!不止有王敏求,姓唐的老东西也来了。”上官小仙说道,“两次都没能得手,算他们命大,咱们快走吧。” 唐章从那些木头的缝隙中瞄过去,另个女人挑着火把,一身蓝色花袄,身后青丝用蓝色丝带束着,正是蓝色妖姬苏鄢。 尕娃走在后面,上官小仙居中,苏鄢最前,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出通道。 唐章气的用魔杖杵地,他急中生智,再一次凝聚起法力,一团团电光往他胸前汇集。 “疾光电影消耗灵力巨大,你可不能再透支了!” 王敏求猜到唐章的想法,他很担心的说道,“再说了,万一打不准,被反弹回来,也可能伤到自己啊。” “我有把握。” 唐章让王敏求躲到一边,他就是要射出疾光电影,穿过木头的缝隙,追杀那黑衣刺客。唐章怒道,“不除此贼,难消我心中怨恨!” 刚才黑衣刺客用刀刺中一凡,唐章感同身受般的难过,且不说师徒两人半年多的深厚感情,如果一凡出了事,他该怎么向海大桨和逍遥子交代呢? 唐章瞅准时机,两道电芒爆射而出,它们准确穿过那些木头之间的缝隙,“嗞嗞”怪叫着直奔那三人! 这是一招险棋,如果成功,不仅能击毙黑衣刺客,说不定还能重创上官小仙! 坑道里面狭窄,没有多少闪挪的空间,确实是难得的狙击场所,唐章这次颇有信心。 黑衣刺客、上官小仙、苏鄢已经跑到了洞口,马上就要脱险,他们谁也没想到唐章会来这么一手。 两道耀眼电光疾驰而来,就在霎那间,黑衣刺客反应过来,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像只壁虎般的贴紧着洞壁堪堪躲过。 最前面的苏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电芒就像两把利剑,朝她后背狠狠插去。 电光火石间,向来只害人不救人的上官小仙居然大叫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把苏鄢挤在洞壁上护住。 上官小仙抓起符纸,想用幽灵盾偏移疾光,但此时已经来不及,那两道光剑瞬间就将她的身体刺穿。 “啊!!!” 苏鄢发疯般的呐喊,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她身上的蓝花袄也被上官小仙喷涌而出的鲜血染透。 上官小仙踉跄了几步,旋即跌倒在通道出口,她脸色苍白,吐着血沫子奄奄一息。唐章的全力一击没能击中黑衣刺客,却重伤了上官小仙。 王敏求拽出通道里的木头,想清理障碍追击。那黑衣刺客扯住苏鄢说道,“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姐姐!” 苏鄢甩开黑衣刺客,哭着抱住上官小仙,“姐姐,快起来,你快起来!” 上官小仙的脸因剧痛扭曲变形,她挤出一丝惨笑,虚弱的抬起胳膊,擦掉苏鄢的眼泪,“鄢儿,别哭了,花了妆,不好看。” “姐姐,起来。”苏鄢想把上官小仙拉起来,“我不哭,你站起来啊。” “蠢东西!”上官小仙用尽全力把苏鄢推倒一边,“快走!” “我们一起走!鄢儿再也不惹姐姐生气了!”苏鄢爬过来,想把上官小仙背起来。 上官小仙嘴角沁血,眼中噙泪,已经不能言语,亦不再动弹。她趴在那里,身下的血流的如同水洼。 那貌美如花,娇艳欲滴,年纪轻轻就成为盐帮六大执事之首的天魔音,在这阴冷惨淡的矿坑里终结了谜一般的人生。 上官小仙算得别人命格,却算不到自个劫数,她知晓不死于谁手,却不知晓死于谁手。正可谓天命造化岂能妄测? 后来有人感慨这女子短暂曲折的一生,作小诗写道: 一怨报一怨,一劫还一劫, 无冰也无火,疾光亦成歌。 下海系红绳,从良断青丝, 可怜天魔音,落地无人知。 第四十一章 不死必有后福 黑衣刺客扯着蓝色妖姬苏鄢往前拖,他口中骂道,“傻子!她死了!快走!” “别碰我!” 苏鄢很倔强,再次把黑衣刺客甩开。她擦干眼泪,掏出匕首,小心挑断天魔音上官小仙腰间的一根红绳,还割下来一把头发。 做完这些,苏鄢又放声大哭,她手持匕首怒吼道,“我苏鄢发誓,一定会找你们报仇!报仇!” 黑衣刺客拽着苏鄢逃离,王敏求和唐章费了一通力气才清出通道,他们追过去,面前仍然是一片黑乎乎的矿坑,上官小仙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唐章上前试了试,确认已经没了气,就算作为对手,他也是几分感慨道,“恁的一副绝世皮囊,也逃不过化作红粉骷髅。人生即是修行,何苦这般结局?” “还是让那刺客逃了!他身上多处有伤,肯定不敢再来。” 王敏求郁闷的说道,“一凡生死未卜,祈祷头盔得来又失!” “那贼子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如果真心交换人质,那更合我意,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 一凡,唉…” 唐章瞥了一眼上官小仙,走回通道里,“那贼子身手很快,还有狂风项链的加持,更是不可小觑。 慕兰如果不是他们想要的玉女,恐怕也难活下来。” “狂风项链?” 王敏求捏着他那枚狼牙般的幽灵项链说道,“古时的工匠仿造幽灵项链做出来的那个?” “嗯,狂风项链本想仿造幽灵项链,却因为配方的原因没有成功。但其意外产生了其他的特殊属性,算是无心插柳之作。 狂风项链可以帮助佩戴者加快攻击速度,战力不低。” “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王敏求不安的说道,“还是先去看看一凡吧…” 唐章因为灵力的过度消耗,也因为紧张一凡,他的脸色逐渐铁青,越是往回走,呼吸声也愈发的沉重。 唐章在期盼着一个结果,又害怕没有奇迹,这种即将得知结果,心里却丝毫没底,只能焦急等待的过程最难熬。 他们一前一后的从那青砖洞里钻了出来,松明篝火依旧在熊熊燃烧着。花慕兰满脸愁容的坐在一凡身边,马平涛提着凝霜剑,警惕的守在旁边。 “怎,怎么样?”王敏求快步走来,很是忐忑的问道。 马平涛笑着说道,“王大哥,一凡没事。” “什么?”唐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到近前查看。那黑衣刺客的破魂刀明明扎中了一凡,他怎么会没事? “唐伯伯,多亏这个大牌牌。” 花慕兰举起一枚护心镜般的东西,上面被扎出个窟窿,“它替一凡哥哥挡住了。” 那是一凡历经艰难前往银杏山谷,许中医赠送的祈福项链。只见祈福项链正中多了个洞,却也挡住了刀尖深入。 一凡因为虚脱,又被过度惊吓昏厥过去。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只伤及到皮肉,并无大碍。 唐章摸了摸那条祈福项链,原本蕴含其内的灵气就不太充盈,现在感觉已经消散殆尽,再无灵性。 但不管怎么说,宝物再珍贵,也没有人命珍贵。唐章得了想要的结果,高兴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妙!妙!妙!” 王敏求接过祈福项链看了又看,十分庆幸的说道,“哎呀,这可真够悬的,一凡这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敏求兄弟,你守一会,咱们就在这里休整片刻。”唐章是真累了,连番的激斗让他消耗了过多灵力。 刚才那道疾光电影虽说打死了上官小仙,却也让唐章的灵力透支。见一凡没事,唐章内心松懈下来,顿时就感觉到了困乏。 王敏求点头说道,“你快打坐恢复灵力,其余的就交给我吧。” 山崖的角落里扔着许多铁锨,马平涛和花慕兰一起,把它们都搬过来堆成火堆,再浇上那些松明点燃,周围更加明亮暖和。 “师父,没抓到那些坏人吗?”花慕兰感觉那黑衣刺客简直就是个噩梦,也像个夜枭,时刻躲在黑暗里,随时就会窜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别担心。”王敏求安慰道,“威胁最大的上官小仙已被击毙,那个黑衣刺客也受伤不轻,肯定不敢再回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唐章还在打坐,马平涛呆呆的望着那堆篝火,想着心事。 王敏求担心马平涛泄了心气,便走过来鼓励道,“小马兄弟,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没有尽善尽美的事情。 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常思一二,不思八九。你还年轻,要振作起来。” “王大哥,我没事。” 马平涛感激的抬头说道,“放心,我能挺过去,起码不会变成僵尸了不是?” “哈哈!”王敏求被马平涛的乐观和豁达感动,“没想到你有如此的勇气和魄力,看来你没机会成为尸王替身了。” “哈哈哈。” 花慕兰困惑的看着王敏求和马平涛,不明白这两个人笑什么,更不明白都这时候了还能笑出来。 王敏求把上官小仙的话讲给马平涛,说韩跃平在矿洞撞见了上官小仙和苏鄢。韩跃平知道她们是被通缉的要犯,因此上前捉拿。 他们在打斗中发现了祈祷头盔,韩跃平不敌那伙人败走,宝物落在上官小仙手里。 因为韩跃平有伤,最后他碰到尸王遭遇了不幸。 “王大哥,你看看这江湖,多么的虚伪。” 马平涛感慨道,“这些人讲着正义和公平,讲着侠之精神,结果呢?却做着害人谋财的勾当! 盐帮口口声声主张的,都只是掩饰恶行的幌子。 韩大哥发现祈祷头盔又如何,还不是如同一只羔羊被丢进虎狼成群的丛林里,沦为它们享用的美餐点心。 韩大哥死的冤枉啊!龙之戒指不翼而飞,只剩下这把炼狱,不是韩大哥做错了什么,是这个丛林太血腥。” “小马兄弟,道路再难终究还会有人站出来。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江湖正义与公平,更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唐章恢复了小半灵力,站起来说道。 “唐大哥,既然事情查明了,那咱们汇合了徐都尉就回去,聚义盟不能再让你们冒险了。” 马平涛问道,“这通道后面就是约定碰头的地方吗?” “对,那边就是乙矿区二层,地图在徐都尉那里。” 唐章说道,“那片矿区只有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就不会有错。” 第四十二章 修真没有捷径 花慕兰说一凡醒了,唐章走过去问道,“一凡,感觉怎么样?” “师父,咱们到哪了?”一凡回想起先前的事情,他十分懊恼起来,“我明明可以躲开,真是没用哩。” “捡条命来就不错呐。” 唐章笑着说道,“这不怪你,那黑衣刺客佩戴着有些特殊的狂风项链,能让他的攻击速度更快。此人年纪虽轻,武功却不弱,定然有高人指点。” “一凡哥哥,你要不要喝点水?”花慕兰拿起水囊问道,她没了在水美酒店时的豪气,只想赶快回家。 “我不渴。”一凡摇了摇头。 王敏求递过来破损的祈福项链,一凡的眼泪“噗噗”的往下掉,这是他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就这样损毁了。 一凡的期冀,借助祈福项链突破瓶颈,一凡的愿景,在修为上得到提高,也都随之破碎,这让他心疼不已。 “它可是救了你的命呐。”马平涛以为那是一条天珠项链。 “是哩,该高兴才是。” 一凡擦掉了眼泪,心里仍然非常惋惜,他甚至想就算挨一刀未必会死吧?但祈福项链可能再找不到了。 或许很多人能忍受肉体的疼痛,却难以承受精神被打击,特别是那种明明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却突然无情的破碎。就像刚升起的火苗,还没烧旺就被一盆冰冷的井水浇灭,那会是多么的绝望。 “振作起来!就算没有祈福项链,难道就不能修行了?” 唐章的训斥中带着鼓励,他让一凡甩掉依赖的包袱,不管是怎样的处境,都要当作一场历练。唐章说道,“修行没有捷径,只有脚踏实地,才能走的稳,走的远。” “我明白了,师父。” 一凡把带着窟窿的祈福项链塞进包袱,他捡起乌木剑说道,“咱们走吧。” “走!” 王敏求率先钻进角落里的青砖通道,通过以后,唐章发现天魔音上官小仙的尸体不见了! “真是见鬼了!” 王敏求不可思议的说道,“刚才明明就在这里,变成僵尸跑了?” 唐章也十分诧异,他在周围转了两圈,除了一些杂乱的脚印,再没有别的线索。他猜测道,“没有爬行的痕迹,不像假死,就算变成了僵尸,也不可能没有动静。 会不会那黑衣刺客还有同伙?他们又返了回来?大家提高警惕!” “咳,怕他们干什么?有胆子就来找咱了。” 王敏求举着火把向前走去,“他们肯定早跑了!咱们快追!” “敏求兄弟,切要小心。”唐章带领马平涛、一凡、花慕兰紧随其后。 这片矿区散布着许多碎石头,比之前的难走,追了没多远,他们来到了一处拐角。王敏求忽然在那堵洞壁前站住脚,指着说道,“看!这是不是一道暗门?” 唐章仔细打量,果然是一扇木门!那门板的颜色很深,和两边的木板色泽一致,非常隐蔽。 王敏求点燃头顶的铁皮灯,又指着地面说道,“你们看,有脚印!这扇门也有关合的痕迹,肯定有人进出过!” 因为年久失修,那门开起来有些费劲,“吱呀”过后,唐章小心的看过去,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将火把探进去,这回能看清一些,门口堆着两个三层高的木架子,整齐的摆放着许多大木桶。 “难道这也是库房?”王敏求问道,“进去看看?” 走进门内,众人发现这不是简单的库房,里面非常宽敞,那些木架也不止两个,而是有许多,并且呈对称排列。门口三排,远处对面也有三排,六排木架上堆着数不清的大木桶。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中间那片空地有四五个已经破烂的拒马,它们拱卫着一个巨型木仓廪。 那木仓廪有多大?足足有两人高,十几个人手拉着手不能环抱,里面满满当当,装着黑乎乎的东西。 就在里面的几个人围着木仓廪惊叹时,门外又来一人,唐章和王敏求顿时紧张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暂且不说这边的突发情况,先回头看看果毅都尉徐宁,以及都尉副官孟姜春经历了什么。 回到几天前,徐宁带领孟姜春前来协助唐章和王敏求,他们与聚义盟的马平涛一起,共同调查韩跃平的死因。 他们在废矿入口发现比奇矿区虽大,但其首尾相连,无论进入哪个方向,最终都能从另一端出来。唐章考虑临近年关,为了节约时间,决定兵分两路,在中间汇合。 唐章带领一路往东,徐宁带领一路往北,他本想让马平涛跟随徐宁,三个人一起更安全。但徐宁觉得唐章和王敏求带着徒弟,更需要人手,也不想让人小瞧了金吾卫,便只与孟姜春同行。 徐宁扛着修罗斧,孟姜春提着偃月刀,两人绕过一座废银矿,面前出现一个略窄的通道,再回头已看不见其他人。 孟姜春迈过几根凌乱的木头,他仍为刚才马平涛鲁莽的行为耿耿于怀,“大哥,也就你好脾气,那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撒气,我就该收拾他一顿。” “小马是个血性汉子。” 徐宁叹了口气,“他此刻的心情,不就和王雷被害时,你我的心情一样吗?不管怎么说,当时我画草图也确有疏忽。” “生死各有命,大哥你不必介怀自责。” 孟姜春当先走进通道,他恨恨的说道,“只怪俺本领低微,那黑衣怪人武功忒强,王雷的仇,不知何时才能报。” “好兄弟,王雷的仇不能忘。” 徐宁跟上去说道,“那黑衣怪人和罗刹门不会消停的,咱们金吾卫得先找到他们的老巢,再算总账。” “大哥,当着别人的面我不好说什么。” 孟姜春回头问道,“我就想不明白,这案子都过了几个月,上头怎么还不组织搜查?别的案子可没拖过这么久。” “我也很奇怪,只要牵扯到妖族的案子,一直都归咱们金吾卫负责。” 徐宁说道,“我曾经问过李将军,你猜怎么着?” “怎么?” 徐宁唏嘘的说道,“李将军也是有苦难言,朝堂说虽然李将军破获诱拐孩童大案立功,但金吾卫不经批允,擅动兵权,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聚义盟这案子,要不是欧阳庆苗亲自前来,李将军抹不过面子,让咱们两个协助。要不然,兴许还被拖着呢。” 第四十三章 废矿坑古战场 朝堂的事情不能多说,果毅都尉徐宁看向那狭窄的通道,倘若三人并行就显得拥挤,两边还都是坚硬的岩石,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 “大哥,这还真是个险峻的隘口。” 孟姜春说道,“如果在这埋伏几队人马,别说是僵尸,就是再厉害的妖怪也别想通过。” “你还真小看了那些僵尸族群,它们不知畏惧,体内被注入死气,身上携带的尸毒最厉害。” 徐宁说道,“当初人族为了消灭僵尸,可是费了大功夫,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没看到处都遗留着曾经战斗的痕迹。 金吾卫机要局里面藏有历次人妖大战的史书文献,每次大规模的清剿,都要集结数千驻军府兵,以及众多的龙武军和金吾卫。 当然,作战的主力还是金吾卫与当地驻军,龙武军是国王亲军,更多是督战。” “修行者呢?那些修行者不都很厉害吗?绰号一个个的威风山响,他们没人参加围剿?”孟姜春不解的问道。 “你不要总把他们看做流寇一般,金吾卫早期也是从江湖招募来的。进入官家,就不再称呼绰号,但这些都代表不了什么,虚名而已。” 徐宁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再说了,降妖除魔是修行者的天职,他们怎么可能不参战?他们不仅协助官军作战,还多数在更危险、更残酷的战场。 当时妖族在玛法各地作乱,各省域纷纷告急,那些修行者也付出过巨大的牺牲。众人拾柴火焰高,能扑灭妖族作乱,修行者同样功不可没。” “那倒也是,我不是看不上他们,就是觉得不公平。” 孟姜春说道,“咱们金吾卫全心全意效忠国王,但朝堂不仅约束,就连装备也不再配发。堂堂金吾卫,都不如那些江湖人,岂不是笑话?” “兄弟,你心中有何想法,我岂能不知?” 徐宁也很无奈,“我又何尝不苦闷?如今金吾卫越来越少,有本领,又肯留下来的,更是不多了啊。 在以前可不是这样,皇家供养着众多战力高超的修行者,倚靠整个王城,他们不仅俸禄丰厚,还有法宝众多的藏宝阁供应装备。 后来皇室忌惮修行者,慢慢展开压制,我们以为针对的是江湖上的修行者,没想到金吾卫也开始不受待见。” “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都说风水轮流转,可就是转到咱这里,咔!风停了。” 孟姜春苦笑道,“装备没有,银子没有,连年经费削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在外面可别乱说,要是被人听去,拉你去打军棍,我也护不住。” 徐宁告诫孟姜春,“这也不是最近几年才有的事,国王很早之前就发过旨意,要求全体将士共克时艰,为国解忧。 节省出来的军费,由大国师组建一支精锐之师,以备妖族异动。到那时,人族可以直捣妖族巢穴,扫清妖族余孽。” “军饷年年克减,关键也没见着什么精锐之师的动静啊。” 孟姜春仿佛有满肚子的牢骚,他一直想拥有魔杖,苦于军备不够,等了几年没等到。有的人会自己花钱买,孟姜春也想买一把,可到手的银子刨掉家用,根本剩不下几文。 “咱们低头做活,少论国事。”徐宁制止了孟姜春,催促他快些走。 过去那段隘口,通道重新宽敞起来,又走了个把时辰,洞壁两边出现了许多宽厚的松柏木板,还有许多支撑木板的方柱。 徐宁用修罗斧砍了砍洞壁,“果然,这里土质松散一些,木材是为了防止矿坑塌方,用来加固维持的。” “大哥,咱们还是快些走。”孟姜春不安的说道,“就怕这些木头已经不结实了。” 两人低头赶路,也各自想着心事。徐宁想尽快查清韩跃平的案子回去交差,孟姜春也想回去置办些年货,陪着母亲和妻儿过个好年。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绕过一座银光闪闪的废银矿,又绕过一座金光闪闪的废金矿,那两座废矿之间还有许多破烂拒马,以及成堆的礌石。 “看,”徐宁指着说道,“这些都是历次大战的见证。” 孟姜春瞧见旁边有一堆铁锨,他笑着说道,“大哥,我试试能不能挖出金子,咱们也不枉来一趟。” 徐宁摇摇头,“哪里还有金子。” 孟姜春放下火把和偃月刀,摸起一把铁锹猛铲下去,没想到铁锨的木把被杵断,孟姜春也被晃的差点摔倒在地。 “哈哈哈”,徐宁忍不住大笑,眼泪都要流下来。 “兄弟,你没事吧?” 徐宁见孟姜春郁闷的蹲在地上,又笑起来,“那些木头早就腐朽,哪经的住你这般?” 孟姜春尴尬的将铁锨扔掉,徐宁又说道,“这些矿石看起来金光闪闪,实际只含有少许金砂,都是粗矿,没有多少开采价值,要了也无用。” “啾啾啾”,忽然从废金矿后面传来几声奇怪的叫声。 “有东西!”徐宁脸色微变,端起了手中的修罗,孟姜春也赶紧捡起偃月和火把。 两人绕到废金矿后面,发现那里趴着一条身躯肥硕,呈灰白色的虫子,身子还在不停的蠕动着。 “洞蛆!”孟姜春叫了一声,“又是这种恶心东西!” “小心点,这怪物虽然不厉害,但是喷出的毒雾却能将人麻痹石化,不要轻视。”徐宁接过火把,提醒孟姜春不要大意,万一中毒也是麻烦。 “放心吧,大哥,看我的!” 孟姜春握着偃月上前两步,盯着那条洞蛆说道,“狗东西,你近不得身,就算再厉害也是白给。” “啪!” 孟姜春看准时机,把手中的偃月往上一扬,只听一声脆响,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劈中那条洞蛆。 “吱”,那洞蛆被雷电劈的焦黑一片,怪叫着扭曲,还流出来一些深绿色的液体,散发着恶心的腐烂味道。 那蛆嗅着生人的气息判断出方位,拱起身子“噗噗”的吐着毒雾,快速的爬过来。 孟姜春自然不会被这条洞蛆吓住,他往废金矿后面躲去,偃月刀再次抬起,指尖一丝电光飞出,在空中又幻化成粗大的闪电落下。 “啪”的脆响,那洞蛆怎么也承受不住两次的闪电攻击,怪叫了两声蜷缩着死掉了。 第四十四章 沙巴克的用意 孟姜春以两道雷电击毙了那条洞蛆,徐宁夸赞道,“自从换装魔法长袍,魔力攻击的发挥确实比之前厉害些。” “这都是大哥争取来的。”孟姜春笑道。 看着孟姜春穿的的魔法长袍,还有那条放大镜,徐宁的心中又起波澜。 当初破获诱拐孩童大案,金吾卫立下不小的功劳,王雷还为此壮烈牺牲,但最后国王的嘉奖有名无实,让他胸口犹如压着块石头,憋在心里,卡在喉头,非常不痛快。 那条洞蛆化作一滩腥臭绿汁,让人看着反胃,孟姜春皱着眉头绕过去,举着火把检查过废金矿后面,没再发现别的怪物。 徐宁掏出地图看了看,“这地方是三岔路口,已经接近下一片矿区,先休息会吧。” “唐大哥估计是考虑咱们人少,让咱们走这条近道。” 孟姜春说道,“听说他在蝴蝶山庄高居右使之位,非常风光,如今怎么甘心窝在水美酒店?” “唐大哥哪里会甘心?他是被蝴蝶山庄贬职了。” 徐宁坐在一块石头上叹道,“当年蝴蝶山庄老庄主大战沙巴克城主寂寞英雄刘梓文负伤后退隐,万东江掌权。 唐大哥反对江湖帮派之间无休无止的纷争,但这与万东江的抱负相左。 万东江想攻占沙巴克,一是给叔叔报仇,二来也是垂涎沙巴克的名誉。 蝴蝶山庄有镖局、物产、马队,赚取了大量的银子,支撑着万东江的野心。 蝴蝶山庄和云中城历经多年争斗,双方各有损伤不说,也难免不会殃及池鱼。 多有小帮派被裹挟着卷入纷争,说不定这也是修行界衰落的原因之一。 虽然蝴蝶山庄还保留着唐大哥的右使头衔,但让他管水美酒店,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唐大哥和王大哥带着徒弟,料想走不快,要是咱们先到达汇合地点,就去接应。” “一座边城而已,到底有什么好争的?”孟姜春挺纳闷。 “占据沙巴克象征着江湖第一门派,还能分享土城税赋,这是名利双收啊。” 徐宁说道,“但话说回来,他们修行者不断争斗,王城是乐见其成。只有修行者的势力变弱,皇权才能更稳固,懂了吗?” “原来是这样。” 孟姜春恍然大悟,“可是,大哥,沙巴克城外的黄土里面,埋着多少的粼粼白骨呐? 如此看来,这座城池倒像是皇城抛出的一块巨大诱饵呢。” 徐宁意味深长的说道,“兄弟,你现在是看明白了,但千万不要妄议朝纲呐。” 孟姜春忙点头,他从包袱里掏出两块饼子,两人抱着啃起来。歇息够了,两人又站起来往前走去。 “大哥,反正这里就咱俩,你就再说些秘闻呗。”孟姜春也是排解寂寞,跟在后面追问,徐宁却让他少打听。 两人行伍出身,走路也更快些,过了三岔路口,又是一处转角,这里的洞壁也都用厚木板和方木柱支撑着。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伸出尺许的铁杆,上面吊着一盏铁皮灯,孟姜春叫道,“大哥,你看,这些油灯挺别致。” “锈坏了,里面也空了。” 徐宁摸了摸那壁灯的外壳,满手的锈渣,“矿洞里黑乎乎的,挑着火把也没法干活,有了这些油灯就方便多了。 不过,矿区这么大,木料油料的恐怕也耗钱不少,也是那时国库富足,放在当今未必舍得。” 徐宁和孟姜春会心一笑,他们虽是上下级,私下却兄弟相称,交情很好,两人结伴也是十分的放松。 “大哥,那些矿工真不容易。” 孟姜春边走边说道,“这里头不分昼夜,整天都乌漆嘛黑的,要是让我挖一个月,我非疯掉不可。” “一般人谁愿意来?” 徐宁说道,“这里做工的,除了那些罚做劳役的犯人,就是交不起税赋的穷人,代之以徭役。 我听说毒蛇矿区那边是两个月轮换,犯人自是该当,但那些穷苦人也多有愿意的。 他们熬上几个月就能免了全家的负担,官家管着吃喝,又能给家里人省点口粮,都是不容易。” “大哥,他们不怕遇上僵尸啊?” “其实那些僵尸在三英雄时期就被消灭的差不多,偶尔出现也不足为惧。” 徐宁说道,“当地驻军和金吾卫也会时常巡视,碰到僵尸的情况不多见。 比起僵尸,矿工们更怕遇上塌方,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十次塌方九次活埋,你说有多惨? 生活再苦再难,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要是死了,不过抚恤几两银子罢了。” “这些地方不会是因为塌方才加固的吧?” 孟姜春担心的敲敲两边的洞壁,“要是点上一路的油灯蜡烛,也好看的清楚。” “你倒是想好事,你知道咱们用的火把怎么来的吗?那是用遥远地方产出的黏稠石墨脂做成。 与松脂蜜蜡相比,石墨脂既廉价又耐烧,还能长期存放。蜡烛是用猪羊的油脂制成,桐油也得来不易,除了皇宫富豪,谁用得起?” “嘿嘿,大哥说的是,除了俺大婚那天点了一夜的油灯,就连过年都不曾如此。” 孟姜春瞧着手里特制的石墨脂火把,除了烟气浓,味道大了点,确实比寻常火把耐烧的多。 两人说着闲话,很快走过丁字路口,又往左拐了一个弯。徐宁说道,“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再往里走就是乙矿区一层。” 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就在矿洞的尽头发现一扇木门。徐宁让孟姜春跟在后面,他把修罗斧横在身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似乎并无异常,冲着门有一条轨道,往前不知延伸出多远。 这地方不甚宽敞,孟姜春试了试头顶的壁灯,居然还残余一些油脂,便用火把将其点燃。 “哈哈,还能用呢,这样就明亮多了。” 沿着轨道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在这里找到一架松明篝火,还有已经破损不堪的拒马路障。 孟姜春把松明篝火点燃,猛然发现身前没路了,居然是一道不知深浅的山崖。 孟姜春惊讶的蹲下去观察,“大哥,这不知道的还真会摔下去呢!矿洞里面怎么会有悬崖呐?” “这就奇怪了,没错啊,明明标注着有一条路的,在哪里?”徐宁掏出来地图反复比对,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第四十五章 英雄惺惺相惜 徐宁看着地图想了想,“既然是山崖,或许有梯子之类,找找看。” 孟姜春沿着山崖边缘小心寻找,还真让他找到一架悬空架设的木栈道。 只是那栈道年久失修,孟姜春刚踩上去,“咔嚓”,“咔嚓”几声,瞬间断裂坍塌下去。 “苦也!”孟姜春大叫不好,但他半个身子已经倾斜着倒下去。多亏旁边的徐宁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拽上来。 “死里逃生…”孟姜春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些木板石块“哗啦啦”的坠落,不住的感慨惊险。 “看来已经朽烂透了。”徐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孟姜春瘫坐在地,崖底很快传来回响,应该不甚多高,可是没有绳索工具,他们想下去也非易事。 孟姜春苦着脸问道,“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往那边走,标记的还有一条道,就是远一些而已。” 孟姜春捡起火把,继续往前寻去,路没找到,却发现一台巨大的机械。其整体生铁铸就,一半在崖边,一半在崖下,仿佛是直通到底,旁边架着一个大轱辘。 “大哥,你快看这个大家伙,做什么用途?” 孟姜春惊奇的叫道,“恐怕云梯和冲车都不能和它比,不知道能不能爬下去?” “这是起重机,方便运输矿石和其他物资的,实在不行也能爬。” 徐宁点着旁边的松明篝火,再次摸出地图比对,“下去的路不在这,还要再往前。” 约莫一刻钟,山崖边出现了一条蜿蜒往下的斜坡小路,他们小心翼翼的下到崖底。再看那台起重机,还真通到崖底,站在上面望不见底,站在下面又看不到顶,起码高十余丈。 “大哥,金子!”孟姜春突然兴奋的叫起来。 原来那边胡乱扔着许多大木桶,孟姜春打开两个看看,里面竟然装的是金灿灿的金砂,还有银闪闪的银砂。 孟姜春喜出望外的问道,“大哥,捡来的金子和银子总算干净吧?能不能算咱们一份?” “怎么会有金子?” 徐宁走过来抓起一把,他仔细看过后说道,“不是金子,这是水淘出来的金砂和银砂,还需要继续冶炼才是金银。 这些装着金银砂的木桶,肯定是准备搬运出去的,也许出现了紧急情况,没来得及搬,才遗留在此。” “什么事能比金子银子重要?”孟姜春试着去搬那木桶,竟然抱不动。 徐宁笑道,“别费力气了,这么一大桶矿砂,没个三五个人休想搬走。但当时会发生什么事呢?难道是出现了僵尸?” “有可能。”孟姜春点头道,“不然谁会扔下这些金银砂逃命?金银是官家的,命却是自个的。” “是啊,金银虽好,得有命花,得了金银丢了命,那才叫惨。”徐宁点着旁边的松明篝火,看到后面还有两座巨型仓廪。 那仓廪用木头打制,就像是一顶圆形的大帐篷,足有九尺多高,倘若围着走一圈,也要有十几丈。 徐宁用修罗敲了敲木仓廪的外壳,从声音判断里面竟然装满了东西,“推个木桶过来垫脚,看看装的什么。” “来了。”孟姜春放下偃月,手脚并用的滚过来一个木桶,两人费力的将木桶直立,倚靠在木仓廪的旁边。 徐宁拿着火把站上去,伸进去一照,满满当当的铁矿砂!原来这些仓廪是用来存储矿砂的,他不禁感慨起来,这么巨大的仓廪,怎么也能装几万石。 再看那些铁砂,上面一层已经锈化,呈现出红褐色。另一个木仓廪满满装的铜矿砂,表面泛起绿色的铜锈。 “是铁矿砂和铜矿砂。”徐宁刚想跳下来,脚底的木桶却受不住力,一下子崩裂成几片,他也跟着跌倒在地。 “大哥!”孟姜春赶紧扶起徐宁,“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徐宁跌了一跤,并无大碍,只是靴子里灌进去很多乌黑的铁砂。 孟姜春瞧着这种铁砂稀奇,徐宁脱下靴子抖落干净,“是黑铁矿,这些木桶里也不全是金银矿砂,看来他们是先淘砂,再用木桶运出去,如此也能省事。” “大哥,为什么都是矿砂?难道矿坑里没有整块的矿石?”孟姜春觉得有些奇怪。 徐宁推测道,“据记载,这些山脉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千多年,很可能是地脉拱起,原来那些河脉水泊干涸,其中存积的矿砂却留了下来。 另外我看这矿洞里面风化的厉害,就算有成型的矿石,经过几百年的侵蚀,说不定也崩解成为碎砂。” “原来如此。”孟姜春说道,“怪不得这些木头都风化的朽烂。” 徐宁猛然想起什么,拉起孟姜春就跑,两人跑出去老远,他才解释道,“既然木桶都风化的承受不住,一踩就碎裂开来。万一那存满矿砂的木仓廪也崩塌,几万石的铁砂、铜砂倾泻下来,还不把你我给活埋呐?” “大哥说的有道理。” 孟姜春这会也反应过来,被惊出一头冷汗,他后怕的说道,“难怪没人来运输,这鬼地方又闹僵尸,又随时会崩塌,哪个敢来?除非等它先塌完了再运。” “如果真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不管是兵部还是户部,都会想办法的。毕竟资源有限,这么巨量的矿砂白白丢弃太可惜了。” 徐宁看到这边也有松明篝火,他将其点燃,两人背靠一块石头坐下,卸了包袱,摸出干粮和咸肉,“吃点东西再走,饿坏了。” 孟姜春掏出皮水囊喝了几口,“大哥,那王敏求原先在沙巴克里当天王不是?云中城和蝴蝶山庄常年不对付,怎么他和唐大哥看起来关系不错?” “人嘛,总是会投缘的。” 徐宁咬了一口肉干说道,“就像说书的讲诸葛卧龙与周公瑾,王敏求和唐章两个也算是惺惺相惜喽。 他们都不赞成江湖之间厮杀不止,因此虽然各为其主,但是对手也是朋友。你还记得白日门学院的逍遥长老吗? 我听说他们和逍遥长老是生死之交,逍遥长老给他们两人找了徒弟,如果是外人,还能这般信任?” “逍遥长老真是厉害。” 孟姜春拿着一块干粮啃,羡慕的说道,“不过他给别人介绍徒弟倒是有趣,谁不知道白日门学院在修行者眼里如同圣殿一般,怎么不带去那里修习?” 第四十六章 威胁突如其来 徐宁笑了,“那就不知道是为何了,逍遥长老德高望重,道行高深。他身为外事长老,在外行走代表着白日门学院。 不管是各府各衙,还是江湖帮派都故交甚多,就和李将军亦有交往,也许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大哥,我听说白日门学院以前好像也和王城不怎么融洽呢,这又是怎么回事?”孟姜春困惑的问道。 “这应该还是修行者的强大引起了皇权的忧虑,再说他们多数性格不羁,不愿被约束,历代国王对白日门学院都有些忌惮。” 徐宁继续说道,“尚武一直是比奇的传统,道法两家常被轻视,在上古时期和中古初期,军队对付妖族也够用。 但那些妖族经过多番进化,对人族的威胁已经变的越来越大,王城不喜修行者,却又离不开他们。” “金吾卫不也是修行者么,真想不明白外患之际,为何还要内耗。”孟姜春很不理解。 “哈哈,金吾卫是皇家修行者,和江湖上的不一样。对当权者来说,不能收为己用,必防备之。”徐宁笑道,“其实要不是那些强大的修行者,说不定人族早就不存在啦。 就像白日门学院的创始者天尊,贵为三英雄之一,却心悯苍生,毕生抗击妖族。他建立白日门学院的初衷就是为了培养更多的修行者斩妖除魔,护卫人族。 妖族泛滥时,国王有求于他们,待玛法大陆平定下来,国王又担心他们尾大不掉,威胁皇权,所以对待江湖上的修行者也就时好时坏。 侠以武犯禁,除了大国师统领的金吾卫,王城也就不怎么鼓励民间参与修行了。” “原来是这样。”孟姜春默然。 徐宁裹紧了身上的盔甲,眯上眼睛小憩一会,孟姜春便守在旁边,轮流替换。许是困乏了太久,徐宁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停下来走动,孟姜春也感觉冷了许多,他便从附近搬来那些散架的拒马,堆放在一起生成篝火,那火噼里啪啦烧的很旺,让人感觉到许多温暖和安全。 “这四周真安静。”孟姜春心想着诺大的矿坑里没有一点声音,连个耗子也见不到,更不知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真够折磨人。 不知怎的,孟姜春又想到了仕途艰难,要不是徐大哥平日里照顾,像他这种没有什么背景,又不会讨好别人的低级军官,还不知道会被派到哪里呢。 如今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只靠着他微薄的薪俸维持,别人都以为他做军官威风,吃着皇粮,表面看着也光鲜,谁又知道这里面的心酸和无奈? 孟姜春胡思乱想了一通,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愿都平平安安的呐。” 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徐宁醒了过来,他看到孟姜春坐在那里也管不住上下眼皮,不停的在打盹,就让他也安心睡一会,都休整精神了再出发。 徐宁站起来活动了一番筋骨,他把那堆篝火重新聚拢的旺盛,又在四周转悠起来。这处地势除了有些碎石头,相对比较平坦,往前不远还有一条轨道。 徐宁掏出地图对比了一下,心想从这边往前拐个弯,再走个把时辰就能到达下片矿区,如此看还比较顺利。 徐宁返回来打坐在火堆旁边,过了一会,前面“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人跑过去不小心撞倒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 徐宁立即站起来,孟姜春也警觉的睁开眼,疑惑的问道,“什么声音?” 徐宁点燃火把,一身豪气的说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吃饱喝足正愁没地方消化食,走,管他来的是啥,咱去看看再说。” 见徐宁大踏步的走过去,孟姜春也赶紧抓起偃月刀跟在后面,但他们沿着轨道找了很远,也没什么异常。黑漆漆的矿洞里除了冷冰冰的石头,哪里有什么活物。 “大哥,会不会是狗熊孢子之类的畜生跑动弄出来的声音?”孟姜春忐忑的问道。 “应该不是。”徐宁摇了摇头,“我没看到有什么脚印,再说自从咱们进了这矿洞,一路走过来,连只蝙蝠都不曾遇见。 那狗熊孢子又怎么会跑到这么深的地方?弄不好只是崩析跌落的石头。” “也是啊,这矿坑里面到处死气沉沉的,就算是有什么动物跑进来,说不定也被那些僵尸吃掉了。” 徐宁指着前面一处长长的通道,“顺着轨道继续走,就能进入下一层南部矿区,提高警惕,见机行事。” 徐宁和孟姜春做出防御队型,肩并着肩,互为犄角的侧身行进。 经过好几个时辰,徐宁和孟姜春走到轨道的尽头,又拐过一个弯,最终来到了一扇木门前。见一路没什么意外,徐宁笑道,“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孟姜春也放下心来,他上前拉开那道木门,“矿洞里还真是讲究啊,费这些功夫装上木门有什么用?” 那门一打开,忽然一道刺眼的闪电从里面激射出来。孟姜春吓了一跳,他看见那道电芒如毒蛇的信子般蹿过来,忙把身子往旁边一偏,紧紧的贴在门框上才勉强避过去。 孟姜春赶紧往门外急退,他迅速的把木门关上,只听“嗞”的一声,又是一道电芒追过来打在门板上,孟姜春惊魂未定的叫道,“大哥,有埋伏!” 徐宁双手紧握修罗斧,贴靠在门旁,轻声问道,“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不过在刚才那道电光的照耀下,隐约的瞧着是个穿灰袍的男人,肯定是个魔法师。” 魔法师?徐宁心中纳闷,他朝里面喝问道,“我乃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明人不做暗事,里面的又是何人?” 等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回应,孟姜春用偃月刀将那门板顶出一道缝隙,只见猛的又是一道电芒刺来,“嗞嗞”响过以后,还有几声“呃哇呃哇”沉闷的低吼。 “这声音不对劲啊,这哪里像是人发出的动静?”徐宁的心中一惊,迟疑一阵惊叫道,“我想起来了,这是灰袍僵尸!” 原来赤月恶魔依靠黑暗妖法把死气灌输进人族的尸体中,把他们变为僵尸一族,后来赤月恶魔又把这种能力传给尸王,让它发展壮大僵尸族。 那些僵尸生前能力不同,被复活后也发生了变异,有普通人变的僵尸,也有修行者变的僵尸。 第四十七章 灰袍班门弄斧 在僵尸妖族里面,擅长外功的成为僵尸后,往往身躯坚硬如铁,而擅长内功的,则在黑暗妖法的影响下,像人族的魔法师一样,能够射出一束类似疾光电影的死亡之光。 这种僵尸往往披着灰色僧袍,被称做灰袍僵尸。 徐宁看着孟姜春点下头,多年出生入死的并肩战斗,让他们之间早有默契。孟姜春心领神会,他猛的拉开那道木门,将手里的火把扔了进去。 等前面的那束电芒闪过,后面的又尚未射到之前,徐宁贴地鱼跃抢入门内,他落地以后动作不停,几个翻滚靠住一根方柱。 徐宁往周围一打量,这也是一条不甚宽敞的通道,两边同样用松柏木板支撑着洞壁,地面上铺着一条轨道笔直的伸向前方。 而就在那轨道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灰长袍,赤着双脚的光头僵尸,正对着这道木门守株待兔般射出电芒。 那头僵尸摇摇晃晃的追过来,它右臂扬起“呃哇”怪叫着,从胸前射出一束细长电流,那道电流在空中又分出许多枝杈,“嗞嗞”叫着直奔徐宁而来。 徐宁迅速躲闪,他几步贴近那灰袍僵尸,大喝一声就甩出一招刺杀剑术,白色剑气准确的刺中那头灰袍僵尸,那僵尸身形晃动了几下,又扬起了手臂。 徐宁暗道不妙,这么近的距离未必能躲开。这时一直等在门外的孟姜春听见里面已经交上手,也迅速冲进来。 孟姜春不等站稳,举起手中偃月,“啪”的一声,一道雷电朝那僵尸当头劈下。 在火把和闪电的光亮下,徐宁这才看清原来灰袍僵尸并不是光头,它的头颅四周还有一圈红色的毛发,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光头带了一顶红花环,样貌非常滑稽。 孟姜春的雷电术打的那头僵尸一个趔趄,头上的红花环也被烧焦成了黑花环。“呃哇”,那灰袍僵尸又怪叫了两声,转身朝那边的孟姜春袭来,“嗞”的一道细长电芒猛射过去。 孟姜春不敢硬挡,急忙往门旁躲,而徐宁则趁机再次靠近,“哈”的砍出攻杀剑术,紧接着又是两道刺杀剑术,连续不断的劈向那灰袍僵尸。 在修罗斧的重击下,灰袍僵尸的袍子也被扯烂,露出来里面腐烂丑陋的躯体。 “攻击队形!妖进我退,妖退我打!”徐宁喊道。 他们两人配合的十分娴熟,当这头僵尸扑向徐宁时,徐宁就绕着圈躲避,由孟姜春用雷电术远程攻击。 当僵尸转身扑向孟姜春时,孟姜春再躲远,徐宁就用刺杀剑术近程攻击。而这头僵尸毕竟不如人灵活,虽说它的电芒威力不小,但打不着两人也是无用。 很快,灰袍僵尸在徐宁和孟姜春的联手攻击下变的奄奄一息,除了依旧在“呃哇呃哇”的吼叫,动作却越来越慢。 孟姜春见那头僵尸再次朝他扑了过来,孟姜春冷笑几声,提醒徐宁避开,只见他站稳脚步,把手中的偃月高高举起,顿时胸前涌现出许多电光汇集。 孟姜春把那些电波集束在一起,“嗞”的一声向那头僵尸激射出去。 那两道电光像两把折弯的钢叉般穿过灰袍僵尸的躯体,孟姜春猛的喝道,“班门弄斧的畜生,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疾光电影!” “哇呃呃”,那灰袍僵尸怪叫一声,猛的跳起在半空。从它胸前喷出一团淡紫色的死气飘逸而去,那头僵尸却仰面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孟姜春怔怔的看着那头僵尸,他哭笑不得的说道,“大哥,这头僵尸不仅长相滑稽,就连死掉的方式也非常的独特呢。” 徐宁笑道,“你还有空说笑呢,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不过你这疾光电影什么时候领悟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嗨嗨,也就刚刚学会几天,这不因为着急查这案子,还没来得及给大哥说。” 孟姜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来惭愧呐,其实我那疾光电影还纤细的很,威力并没多厉害,能打死这僵尸多半是大哥的刺杀功劳。” “少溜须拍马的,你怎么不往李将军那里拍?”徐宁确认过那头僵尸再没威胁,又说道,“魔法师的攻击力最高,输出主力无需谦虚。 能领悟到疾光电影等于又跨上一个台阶,来年的金吾卫军官考核,说不定就可以升官了呢。” “我啊?哈哈,那除非大哥你升了官,我们这些做弟兄的才有希望,没有银两给那些人上供,怎么都是空想呐。”孟姜春捡起火把,问徐宁该往哪走。 “跟着轨道走不会错的。”徐宁拍拍孟姜春的肩膀让他不要灰心,总会好起来的。 两人沿着轨道又走了很长一段,跟着拐过去几个弯,在轨道的尽头附近发现了另一座淘金砂的设备。 高高的台子上放着两个大水桶,下面架着又宽又深的石溜槽,溜槽前面还有辆残破的木推车。对面安设着三座用来储存矿砂的木仓廪。 那些仓廪的背面还有两个高高的木架,上面整齐的堆放着一排排的大木桶。孟姜春照样打开两个看,一个是空的,另一个却汩汩的流出水来。 “大哥,我知道了。这些木桶不仅能把矿砂运出去,还能把淘矿用的水运进来,那些矿工就地完成了初步的筛选。”孟姜春高兴的说道。 “正是如此。”徐宁点头道。 走过那些排列规整的仓廪和木桶架子,徐宁和孟姜春大约又用了一两个时辰,来到一处三岔路口。 徐宁摸出地图,铺在路口中间的大石头上展开,他左右对比一番,随即指了指左边的方向,“两条通道,但都很遥远,看起来这边的比较近一些。” 他们在狭窄的通道里不停的走着,因为担心再有僵尸突然出现,两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如果人长时间行走在黑暗的山洞里,会很容易产生错觉,也会很容易没理由的烦躁不已,尤其是在精神紧张的状态下。 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路口,换了一次又一次的方向,绕过一块又一块的巨石,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只仿佛不是在往前,而是在不停的绕着圈子,甚至不是自己的腿在移动,是两边的山岩洞壁在往后退。 一直到了第三个路口,孟姜春走的实在是困乏了,他不耐烦地问道,“到底还有多久啊?歇歇吧,腿都要走折了。” 第四十八章 兄弟不离不弃 “歇歇歇,就知道歇,平日的训练都去哪了?” 徐宁心里莫名腾起一股怨气,他扭头吼道,“校场多流汗,沙场少流血,你们怎么就记不住? 平时人五人六的都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最后呢? 最后怎么就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了呐?” 孟姜春一听,他那火也压不住了,也跟着嚷嚷起来,“你吼什么吼?说来说去你还是放不下王雷的死! 你厉害你倒是护住他啊,我们拼死拼活的跟着你,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啊? 要不是你对内管的严,我们多少也能捞些油水,要不是你对外管的宽,我们为什么要去管那些闲事? 到头来朝堂上给你什么好处了?王雷还不是因此才送了命啊?我们到底图什么,要去管这些破事?” 孟姜春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流下来眼泪,他不停的重复着为什么。徐宁本来是怒火中烧,冲上去就要打孟姜春,但看到他蹲在地上像个小孩般的哭,又莫名心疼起来。 徐宁呆立了半晌,突然朝自己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还边扇边说道,“是啊,是我徐宁本事低微,救不了王雷。 是我徐宁不通世故,阻了兄弟们的财路,是我徐宁假仁假义,诓了王雷的性命。” 徐宁还要扇下去,孟姜春扑过来拉住,扯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孟姜春抽噎着叫道,“大哥!不怪你!扇我!大哥!不怪你!” 徐宁转过身来,一脸的涕泪,两个堂堂七尺男儿说到伤心处抱头痛哭。 寂静的山洞,空旷的四周,一支燃烧的火把,两个号哭的男人,突如其来的争吵,又转变成忽高忽低的哭嚎。 如果有人经过这里,保准会吓到魂飞魄散,眼前这场景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徐宁和孟姜春痛哭了一场,把憋在心中的压力统统发泄以后,慢慢的恢复了清醒。 徐宁尴尬的把眼泪擦掉站起来,他疑惑的说道,“竟如此失态,这矿区南部蹊跷的很呐,或许和那灰袍僵尸喷出的妖气也有关系,咱们的压力太大了,先找个地方休息。” “大哥,我,我,”孟姜春擦着眼泪,也是有点难为情,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宁忍不住笑道,“好兄弟,过去的事就都不提了,魔法师的体能本就比武士孱弱很多,这也是天赋使然。” “唉,走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那里有块大石头,他们便坐在那石头上休息。徐宁吃了点东西,缓缓说道,“兄弟,有时候人活着,眼里也不能都是权势富贵。 要是没有一颗侠义之心,那还做什么修行者?又有何颜面待在金吾卫里?” “大哥说的是呐。”孟姜春咧开嘴笑了,“其实弟兄们都明白,要不也早就离开了,可话说回来,王城里的禁卫军就咱们差了。 龙武军是国王亲领的卫队,那待遇好的不得了,守城的羽林军是太子领衔,必然也差不了,负责城郊游弋巡逻的鹰扬卫属亲王管辖,都是些皇亲国戚的势力,都比咱金吾卫强啊。 不知道大国师这些年都在干啥,反正呐,真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喽。” “那也比远离了亲人,为国戍边的驻军强吧?要不派你去封魔谷,去盟重漠北?你要再胡说,我就真扇你几巴掌。”徐宁吓唬他道。 “嘿嘿,那是自然,再怎么说留在王城,还能守着一家老小,热茶热饭热炕头。” 孟姜春动情的说道,“大哥,其实弟兄们都挺感谢你的照顾,他们平时也就是瞎嘟囔,内心都明白你对我们好着呐。 虽说轻松的差事总是别人的,派遣到白日门学习更是轮不到咱这边,但不管怎么说,大哥做的一切俺们都看在眼里,俺们也都愿意追随大哥。” 徐宁也有几分感动的说道,“好,那咱们就同心同力继续走下去,不管外面有多黑暗,都要眼中有光明,心里有希望。” 徐宁和孟姜春缓过来继续向前,他们从两座废弃的金银矿之间穿过去,这边的空间明显就比先前的矿洞宽敞了许多,说话也听不到嗡嗡的回声,更没有了那种令人沮丧的压抑。 “大哥,咱这一路没看到几个脚印啊。”孟姜春郁闷的说道。 “我想那韩跃平多半没走这边。”徐宁指着前面告诉他,“咱们沿着再走几个时辰,就能走出南部矿区,过了这里就快到了。” “这么说,矿区入口那边的脚印,多半就是盗矿贼留下的?” “那也未必,”徐宁说道,“有些艺高人胆大的修行者,也会在各处洞穴里寻找法宝。古时人妖多次大战,遗落的宝物众多。 尤其是那些魔头出没的地方,人迹罕至,要是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还真能找到稀罕宝贝呢。对于那些修行者来说,斩妖除魔也是一种历练。” 孟姜春又是感慨一番,也带着几分羡慕的说道,“大哥,你看你为国效力多年,都尉的位置也不低,武备库才给你配装修罗,更不用提藏宝阁了。 而在那些江湖门派里,就算是个小头领,拿炼狱的都不稀奇,我都替你不公呢。再说大哥什么时候混好了,我才敢提要求配个魔杖啊。” “魔法师的法器本就稀少,你没看唐大哥也才拿着魔杖,至于你呀,就慢慢等着吧。” 徐宁笑着绕过了面前那块大石头,他说道,“你以为我不眼馋那些好兵器啊?看看王大哥的井中月、黑铁头盔和幽灵项链,哪个不是稀罕物? 别说拥有它们,就是能佩戴几天,都会觉得很高兴呢。” “大哥,你别说了,你这样说我都感觉咱们以后别说自己是金吾卫了,寒碜呐。”孟姜春连连苦笑,“王大哥那个小徒弟,都戴着和你一样的蓝翡翠项链呐。”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那女娃娃的父亲可不是一般人。”徐宁说道,“她父亲花武炎曾经也是白日门的高手,如今改做了酒水行,更是发了不少财。 你平时喝的酒说不准就是他家卖的。再说了,你要是也能趁大把的银子,还愁买不到如意的法器?” “大哥,俺刚夸完你,你就来揭俺的短。我哪有什么银子,光家里的那一对兔崽子都比我能吃啊。” 孟姜春无奈的抱怨,引的徐宁哈哈大笑。 第四十九章 龙神四灵之首 两人这般说笑着又走出去很远,前面隐隐约约的出现许多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孟姜春觉得神奇,就问道,“这不会是萤火虫吧?还是走出了矿洞看到星星啦?” “大冬天的哪有什么萤火虫,”徐宁仔细看了看,又用火把变换几个方位,那些闪烁的光芒也跟着变幻,他恍然大悟道,“还是那金银矿山了,火光照过去又被反射回来,所以看起来闪闪亮亮的。” 但他们之前碰到的那些废矿山好像都没有这么闪亮,难道这是一座尚未开采的富矿? 想到这里,徐宁和孟姜春都兴奋起来,决定过去瞧一瞧,万一真捡到那人人向往的狗头金了呢?不求它上百两,哪怕几十两,十几两的也好啊。 走近以后,果然在那边各有一座金矿山和银矿山,可惜也是早已废弃的。除了些价值不高的金银矿砂,哪里有什么狗头金、马蹄金? 孟姜春失望的用偃月这里戳戳,那里戳戳,期盼着在那些缝隙旮旯里会有什么意外发现。他转悠到那座废银矿后面,却被眼前的物什吓了一跳。 那是一副巨型骨架,最宽处有一丈,长也有十几丈。孟姜春大声叫道,“大哥,快来看呐,这里有怪物的残骸。” “残骸你还吆喝啥,什么怪物你没见过?”徐宁嫌弃孟姜春大惊小怪,不过等他自己转过来看,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躺着的这种怪物还真是没见过,大如车斗的头颅,铁耙般的密集牙齿,前宽后窄十余丈的身躯。徐宁蹲下身看了半晌说道,“这到底是个啥玩意?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大哥,你说过这山脉矿区是把原先的湖泊河流整个托了起来,那会不会是生活在水底的巨型水兽死在这了?”孟姜春围着这副骨架转了两圈,越看越像是一条鱼的模样。 “水兽是有不少,但就算是南海北海里面,也未曾听过能长这么大的。”徐宁摇了摇头,他摸着那骨架头颅上的凸起,疑惑的说道,“你看它像不像条巨蟒? 腹下有爪,口中有牙,额头上这个也像是角,难道它就是传说中的龙神或者蛟龙?” “龙?”孟姜春又仔细打量了打量,还别说,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徐宁接着说道,“龙神自不必说,贵为四灵之首,百虫之长,会百般变化,能呼风唤雨。在传说中一直都是最顶层的存在,受世人代代膜拜。 而蛟龙则比较神奇,身形似蟒似龙,它们不属于真正的龙神,却也有着龙族血脉,虺虬蟠螭皆是蛟属。 若能修行千年,就能在雷电暴雨中扶摇直上腾跃九霄,经过那雷电风暴的渡劫后化作真龙。” 孟姜春又问道,“大哥,如果这些是蛟龙,那肯定不会因为离了水渴死的,难道是渡劫失败掉落在水里,又被山石掩盖在了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徐宁也答不上来。两人围着那堆骨头观测了半天,孟姜春甚至试图用脖子上的放大镜找出线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只好作罢。 他们离开了那副骨架继续走,再路过另一座废金矿时,已经完全没了再去探寻的兴趣。徐宁对比过地图,带领着孟姜春拐向左后方。 这里又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边用木板和方柱支撑着,除了踩在地上“咯噔咯噔”的响声,周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生活在城镇里的时候,人们总是觉得吵闹,总想得到一份安静。骡马的嘶鸣,商贩的叫卖,各种家禽麻雀,甚至是别人交谈说话的声音,都认为是噪音,总是盼望能有一个绝对安静的房间。 但如果真是一间没有任何声音的屋子,或者长期处在寂静的环境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人会有许多奇怪的经历和反应,比如听到自己血液涌向头部的声音、呼吸声、心跳声、肚子咕噜咕噜声,或者持续的耳鸣声。 尽管有些并不是真的有声音,但大脑就是给出了这些信号,让人怀疑产生了幻觉。这也是为什么人本能的害怕孤独,害怕封闭的环境。 与其独行,更愿意和人说着话结伴共行,是排解寂寞,也是消除恐惧。 徐宁和孟姜春胡乱的找着话题聊,孟姜春忽然说道,“大哥,我怎么觉得有风呢?” “哪里有风?是你走的热了吧?”徐宁疑惑的问道。他见那火苗和烟气都没有被风吹动的痕迹,就以为是孟姜春产生了错觉。 孟姜春停下了脚步,想再感受一下刚才刮过去的那股微风。但等了片刻也没动静,始终没再等来风,他也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改变了看法,走到那条通道的尽头,两人找到了一扇敞开的木门。徐宁依旧走在前面,他刚踏进那门,就回头说道,“还真是有风,我也感觉到了,是阵风。” 但这是矿洞的深处,又从哪里刮来的风呢?两个人是满腹的疑问,难道这附近有通往山顶的通风口?还是有其他的出入口? 徐宁和孟姜春在周围找了一圈,只发现许多拒马礌石和一架松明篝火,但这边的洞壁没有木料支撑,全都是非常坚硬的岩石。 再继续往前,还有一堆散架的拒马路障,看的出来这地方肯定是处隘口要道。拐过去弯,越往前走那阵风就越大,他们又绕过几组拒马,看到了一道悬崖深谷。 当那阵风从谷底呼啸着刮上来时,如果不护着火把,都有可能被吹灭,从那崖底也侵袭上来阵阵透骨的寒冷。 徐宁小心的站在山崖边缘,感觉那阵风也是时强时弱,并无规律,他摸起块石头扔下去,竟然掉下去半天都没有动静,可见这谷底有多深。 孟姜春搓着冻的通红的双手,跺着脚说道,“大哥,怎么办?这么深的山崖,怎么才能过的去呐?” 此处风太大,徐宁怕地图被刮走,不敢再掏出来看。他大声的说道,“之前我看过,肯定有路的,咱们往前找一找。” 果然,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孟姜春就在附近找到了一条路,准确的说应该是找到了一座桥。那桥旁边也有松明篝火,孟姜春好不容易将其点燃,火苗被吹的东倒西歪。 第五十章 过危桥落险境 徐宁看到桥头有立柱,拴着杯口粗的麻绳当作护栏扶手,桥底则用铁链相连,上面再并排铺上又宽又厚的木板。 无风时,篝火很旺,借着篝火的光亮往对面看,似乎这桥并不太长,隐约的能望见那头。 孟姜春试探着往前走,却被徐宁拉住了。徐宁对孟姜春差点从坍塌的木栈道上摔下去还心有余悸,他掏出修罗说道,“还是我来吧。” 徐宁先用手中的修罗使劲的敲敲桥面的木板,又把脚虚踩上去晃一晃,确保没有问题再接着实验下一块木板。 徐宁摸索着走过去六块木板,发现这里并不是深谷的对岸,只是立在深谷当中的石柱子,又被巧妙的改造成了石台桥墩。 徐宁抬头再往前看,又是先前一模一样的景象,他不禁大惊道,“这桥也是诡异,不会没有尽头吧?” “大哥,怎么了?我现在过去吗?”孟姜春在后面等的焦急,忍不住大声问道。 “别着急,等我先过去再说,我们两个人不能同时冒险。” 徐宁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摸索着前行,如此又过去了三个石台桥墩,四段桥面,二十四块宽木板,终于到达了深谷对面。 徐宁把双手并拢成喇叭状,朝孟姜春那边喊道,“过来吧,木板结实着呢,这桥安全。” “好嘞。”孟姜春几乎是一路小跑,很快就过了吊桥。 这边的桥头同样有一架松明篝火,风变小了很多,让他们有点奇怪的是,附近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的拒马路障和礌石。 有的拒马尚且完整,交叉有序的竖立在那里,有的已经完全散架没了原来的模样,只剩下零落在各处的大木头。 孟姜春看着满地都是的木料和石块,他颇有感触的说道,“大哥,你看这么多的工事,这边肯定爆发过非常激烈的战斗。” “自古桥梁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更何况此处如此险要,想必那时的人族和妖族也会在这进行殊死决战。” 孟姜春抚摸着那些粗大的木头,自言自语般说道,“大哥,你说要是能生在那个时代,就算妖族强盛,就算战事险恶,但身为修行者,斩妖除魔不就是应该的吗? 能拿着高级的武器,戴着高级的法宝,和那么多的伙伴共同战斗,魔法漫天,痛痛快快的消灭这些妖族怪物,该是多么的热血澎湃! 这才是热血男儿的样子,哪怕是战死了,也不枉在世间潇洒走一回。” 徐宁听他这话忙吐口唾沫,“呸呸呸,马上就大过年的,少说些不吉利的话!继续走吧,我记得这片区域并不大,等出去了再找地方休息。” 徐宁举着火把往前面走去,孟姜春看那偃月的刀柄上沾着不少的灰土,便顺手在那残破的拒马路障上使劲磕了几下。 孟姜春刚要迈开步子去追徐宁,忽然从那拒马下面的缝隙里,伸出来一只手臂将他的腿扯住。他起初以为是被木头、铁钉之类勾挂住缚袴,但低头一看,不对劲! 抓住孟姜春的是一只全是白骨的手掌,往后连着一条灰黑色的胳膊,再往后看,竟然是一个趴在拒马架子里的“人”! 一座完整的拒马路障,是由十二根粗大的树干分作六对,两两交叉捆扎而成。上半部分较短,下半部分较长,顶端削尖,防止攀爬跳跃。 并且,拒马捆扎处的外侧,同样由树干横置捆扎和加固。如果想更加结实,就可以在树干捆扎处砍出对接凹口,再加以捆绑。 用拒马堵塞道路,当作屏障最为理想,除了火攻,几乎牢不可破。 那“人”就趴在拒马下端的空里,两眼通红,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表面的皮肤也爆裂开来,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肉,还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十分恶心。 更加令人可怖的是,那“人”的手脚竟然都已是森森白骨,没有一丝的筋肉相连。 孟姜春惊骇不已,怎么可能有这么怪异的人?这必然又是僵尸了!他赶紧挣脱这头僵尸的抓扯,想把它甩在身后。 但那僵尸却很是灵活,只见它迅速的从拒马下面钻出来,在地上匍匐着爬行,几下就又贴上前来。 孟姜春惊讶万分,急忙往旁边躲避,他举起手中的偃月,来不及再跑,就催动雷电术朝那僵尸劈了下来。 但那头僵尸着实灵活,眼看着闪电就要落在它身上,竟然被它快速爬动几下逃过去。那僵尸发出“呃呃”的吼叫声,又朝着孟姜春猛抓过来。 徐宁这时及时赶到,不等脚步停稳,他“哈”的大吼一声,修罗斧带出一道白光当头剁下,这是攻杀剑术。 “噹”,这势大力沉的一斧竟然没把那僵尸劈死。难怪会有金铁交鸣的动静,那僵尸把手上的白骨当作武器,挡住了那一斧。 虽然砍断那僵尸一只白骨爪,但那僵尸并无大碍,依旧爬的很快,用另一个爪子猛戳。徐宁气的直瞪眼,“唰唰唰”又甩出几招刺杀剑术劈过来。 那僵尸就是铜头铁臂也挡不住刺杀剑术,更不用说区区白骨,这种剑法的剑气最擅长破甲,不管多厚的铁甲都能轻松刺穿,带给对手最直接的伤害。 但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尽管徐宁的出招快,那僵尸爬行的却更快。它“吼吼”的叫着,像泥鳅般爬来爬去的躲闪,三招刺杀剑术竟然只有一招击中它。 徐宁忌惮那僵尸身上携带的尸毒,这地方拥挤,如果被它这般快速抓挠,说不定就会受伤。便朝孟姜春喊道,“跑!甩掉这爬行僵尸,不要和它纠缠。” 徐宁和孟姜春撒腿就往前跑,就算甩不掉,他们也要另找处宽敞的地方,再设法消灭这头爬行僵尸。 而那僵尸果然迅速追上来,不仅如此,它竟然抬头发出“呃呃呃”的低吼声,就像是在呼唤同类。 徐宁跑到一块大石头旁边,他刚想借这块地势组织反击,没想到从石头的后面竟然也爬出来一头僵尸。 “呃呃呃”,“呃呃呃”,前后两头爬行僵尸慢慢的靠近合围,徐宁和孟姜春只好往左边的通道边打边退。 “阻击队型!”徐宁大叫道。 这是他们平时演练的阵型,通常是武士修行者上前攻击,道法修行者远程支援。近程和远程前后配合,互相照应,可攻可守。 第五十一章 恶斗爬行僵尸 徐宁和孟姜春两人以阻击队型应战,徐宁严峻的盯着那两头爬行僵尸,对孟姜春说道,“兄弟,情况不太妙啊。” “还能怎么办,拼了。”孟姜春咬牙叫道。 “好!”趁着那两头僵尸还没汇合到一起,徐宁抡起修罗,先朝石头后面的这个砸过去。 阻击队型进攻时,前方的武士可以真攻,也可以佯攻,主要的任务就是牵制目标,而后面的道法是主要的攻击输出点。 退守时,后方的道法要持续的释放道术和法术压制目标,好让前方的武士腾出时间抽身撤回,所以这种队形能攻能守,算是攻击队形的变化版。 有徐宁在前方牵制,孟姜春也能腾出空来专心释放法术,他召唤出威力强大的雷电术,也瞄准那头僵尸当头劈下。 徐宁挥出的刺杀剑术寒光闪闪,孟姜春的闪电雷声隆隆。在两人的联手攻击下,就算这头爬行僵尸躲的再快,也被多次击中。 “吼吼”,僵尸怒吼着把那只白骨爪朝徐宁猛抓来,但徐宁身为武士,从来都是冲杀在战斗的最前线,警惕性最高,又怎会给这蠢物机会,只见他脚步一扭,就转身避过去。 这头僵尸抓不着,躲不过,浑身被攻击的皮开肉绽。“呃呃呃”,它低吼了几声,后面追来的那一头爬的更快了,眼看着不用不久,两头僵尸就将汇合。 “大哥,咱得尽快干掉一个!”孟姜春大叫道,“它们太灵活了,这地方也不宽敞,要是两个一起来,估计有麻烦。” “那还用说,你倒是继续电啊!”徐宁紧握着修罗,全神贯注的吸引这头爬行僵尸的注意,催促孟姜春快点施法出招。 此刻的孟姜春因为连续施展魔法,消耗了不少的灵力,再催动法力时就感觉不太顺畅,灵力的聚集也没那么快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牙关一咬,看准徐宁和那僵尸相持的机会,“啪啪”就是两道闪电劈下。 徐宁依靠着大石头的掩护,已经和这头僵尸缠斗了一阵子。虽说这僵尸的躯体坚硬如铁,攻杀剑术给它造成的伤害有限,但徐宁的刺杀剑术可是让它吃尽了苦头。 爬行僵尸的动作慢下来许多,当孟姜春的雷电术刺破黑暗,呼啸而下时,这头僵尸就再扛不过了。 那僵尸仿佛意识到了危险,撇了徐宁就往旁边爬,但它再快也快不过下落的闪电,那两道闪电把它劈个正着,爬行僵尸的怪叫一声不再动弹。 “打的好!”徐宁见消灭了眼前这个威胁,大呼痛快。 他手持修罗,迎头挡在那头快速爬来的僵尸前面,口中骂道,“恶心的畜生,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 那头僵尸不停的吼叫着,把如同钢叉般的白骨爪猛戳过来。孟姜春看它来势凶猛,大声提醒道,“大哥,小心点,这僵尸的速度很快。” “老战法,除掉它,大哥回去请你喝酒。” 徐宁毫不畏惧,愈战愈勇,将那修罗斧舞动的虎虎生风,他左劈右砍,牢牢牵制住那头僵尸。僵尸确实难缠,有次都抓住了徐宁,多亏他身上的重盔甲结实,才没有被伤到。 徐宁感觉这头僵尸虽然只剩下一只白骨爪,却比刚才的更难缠一些,他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的与之周旋。 爬行僵尸猛扑过来,徐宁就敏捷的躲开,只需要护住下三路便无大碍,要是那僵尸扑的凶,他就围着身后的大石头绕圈。 当那头僵尸转换目标,又朝孟姜春爬过去时,徐宁又会适时的跳出来,用刺杀剑术袭击。那蠢物僵尸左右抓不着,始终处在追逐两人无果,被他们持续反击。 忽然,爬行僵尸停住了,“呃呃呃”的抬头叫唤起来。 “孟姜春,快点!这蠢物原来不蠢,它懂得叫帮手!”徐宁猜到刚才被打死的那头僵尸,肯定也是它呼唤来的,便大喊孟姜春赶紧施法,尽快将其诛杀。 万一再来几头爬行僵尸,他们俩就是本事再大点,恐怕也是小命不保。 孟姜春感觉汇集法力越来越困难,他勉力打出一道闪电,顿时头晕眼花,几乎要昏厥。这是灵力即将耗尽的预兆。 孟姜春着急起来,“大哥,没灵力了,你先拖住这怪物,我要拿魔法药水补充。” “快拿!你自己小心!” 对于修行者来说,魔法师和道士施动术法都要消耗不少灵力,所以他们平时不仅要参悟术法的要诀,还要勤加修炼内功,贯通经络,用以储备更多的灵力。 这样在战时,就能转化为更多的魔法力和精神力。 当灵力消耗巨大时,就要及时服用魔法药水补充,否则就会陷入萎靡。轻则释放不出任何术法,重则会晕厥过去,陷入危险境地。 而武士修行者比较特殊,他们更加注重外功的修炼,不管是攻杀剑术还是刺杀剑术,都不需要消耗任何的内力。 只有在施展更高级的剑法时,比如半月弯刀和烈火剑法,以及另外一种绝技野蛮冲撞时,才会消耗些许内力。 所以中低级武士不会刻意去修炼内功,只有到达高级武士的层次,武士才会讲究内外功法的结合,把自身的攻击力发挥到极致。 孟姜春卸下来包袱,匆忙的找魔法药水,那爬行僵尸没有了魔法的打击压制,只需要对付徐宁一个人,局势又渐渐变的被动。 那僵尸快速移动着猛扑猛抓,甚至准备伺机咬一口,逼迫的徐宁不断后退,一时尴尬不已。这处通道周旋空间不够,退着退着就到了洞壁,只能再往里走。 徐宁用余光瞧过去,孟姜春刚把一瓶蓝色魔法药水喝下,还在闭着眼睛调息灵力,而他身后的通道越来越窄,竟然是个死胡同。 “孟姜春,你好了没有?老子快顶不住了。”徐宁经过一番恶斗,体力也消耗不少。 要是这头僵尸凶猛的势头持续下去,那恐怖的尸毒威胁太大了,他大喊道,“后面是死胡同,再退插翅难飞,你就得给老子收尸了!” 孟姜春猛的把眼睁开,有了那瓶魔法药水的补充,他又能顺畅的聚起灵力。伴随着他手中高举的偃月,“啪”,一道刺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嗞嗞”响着砸在那头僵尸的背上。 爬行僵尸顿时脊背炸裂,焦黑一大片,还臭气熏天,饶是那头僵尸不知疼痛,也在那激荡的电流作用颤抖哀嚎。 第五十二章 壮观的木仓廪 那头僵尸突然调转方向,弃了徐宁向孟姜春爬来,孟姜春冷哼一声,“黄泉路上不寂寞,马上就让你去找同伴!” 僵尸爬走,徐宁的压力骤减,他回头看了看,心里连呼惊险,再退可就真没路了。 孟姜春再次施展出雷电术,但他这一招却被那僵尸躲了过去,眼看那僵尸越爬越快,越爬越近,孟姜春痛骂道,“狗鼠辈!” 只见他倚住身后的山壁,偃月前指,胸前电波不断涌动,迅速汇集在一起。徐宁知道孟姜春又要打出威力巨大的疾光电影,赶紧避开其射程。 “嗞!” 随着孟姜春一声暴喝,两道光剑从他胸前激射而出,如钢刀切豆腐般刺穿了那僵尸的左右两肋。 爬行僵尸剧烈挣扎了几下,它的头颅歪向一边,高举的白骨爪也低垂下去,趴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死了?” 徐宁的掌心都出了汗,孟姜春紧绷的神经放松后,也感觉到异常疲惫。 “哈哈!”两个人相视大笑,不管怎样,眼前的危险总算解除了。 他们找了处地方席地而坐,徐宁把修罗斧往前一放,郁闷的说道,“我看呐,最没前途的修行者就是武士。前面的灰袍僵尸,还有这两头爬行僵尸,都是你消灭的。” “大哥,你要这么说,魔法师最怕的还就是武士呢。” 孟姜春挠了挠头,“武士的爆发力惊人,虽说那些妖族皮糙肉厚,但要是人挨上这几下,怕是大卸八块了。” 话虽这般说,孟姜春的脸上也是微微得意,这让徐宁更郁闷了,他忿忿不平的说道,“魔法师怕的是那烈火剑法吧,高级武士当然威风的很,但像我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当真是尴尬。” “大哥,莫要妄自菲薄嘛。” 孟姜春笑道,“你看朝堂之上,那些位高权重的将军,有几个是道法修行者,还不都是武士呐? 比奇自古崇尚武力,武士修行才是王道呢。如今那些怪物异变,武士是费力了点,但与人比试较量却依然犀利。” “这倒也是。” 说到这两点,徐宁心里才略为平衡一些。他掏出地图比对,指着身后说道,“难怪是条死胡同,咱们走反了方向,应该往右去才是。” “大哥,咱刚开始时还挺顺利的,怎么这段路程下来,遇到这么多僵尸?” 孟姜春望着前方黑乎乎的坑道说道,“还不知道唐大哥那边什么情况呐,照我看,就不应该带那两个小孩来冒险。” “不必多虑,唐章和王敏求的修为高深,我看马平涛戴着一副死神手套,料想他的武功也不会弱。 那两个小孩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人不可貌相,在水美酒店时,你没见那丫头轻轻松松就劈出了攻杀剑术?假以时日,她定会前途无量呢。” 徐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于一凡,我没见过他的本领,既然他能独自穿越比奇大森林,那也不是普通人做到的。 凭他们那些人的战力,别说三五头僵尸怪物,就是十头八头,也不难应付。” “他们这么厉害?”孟姜春惊讶的问道。 唐章的本事孟姜春知道,但其他人他却不甚了解。 徐宁告诉孟姜春,“唐大哥的江湖绰号冰火之歌可不是浪得虚名,他若铺上火墙,再施展出攻击力极大的冰咆哮,一般人就别想活着走出来。 王大哥别的不说,光看他那身装备,砍出来的烈火剑法必定惊人。至刚至猛的烈火剑法,那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啊。”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啊,要不是接触到他们,还总感觉那些江湖高手更像是演义故事中的一般,真是井底之蛙呐。” 孟姜春感慨道,“对了,大哥,李将军要是能把他们请到金吾卫里来,咱就再不怕出任务啦。” “哈哈哈,人家如闲云野鹤般逍遥自在,让人好生羡慕,又怎会来金吾卫受人管束?” 徐宁大笑道,“你是能装备给他们更好的法宝,还是能许给他们高官厚禄?” 孟姜春一听也咧嘴笑了,他摇着头说道,“一个天王,一个右使,哪个都比俺有权有势。他们如果想要荣华富贵,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说到法宝,嘿嘿嘿,他们自己的那些能留住就不错。” “哈哈哈。” 两人说了几句轻松愉悦的闲话,等休息的差不多,徐宁拽过来那把修罗斧,站起来说道,“好兄弟,很久不曾这么欢畅了。路途尚远,继续赶路吧。” “走!”孟姜春拾起火把,两人朝着右前方走去。 顺着脚下的这条通道,他们很快找到了下一层的入口。 矿坑里的洞口极其相似,都是同样式的门板和门框,周围也都支撑着木板和木梁。 相像的地方进进出出,让人以为原地打转,这种错觉令人心慌。也难怪极少有人来矿洞,太容易迷路了,要是没有地图,还真未必能出去。 孟姜春扯开木门,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便走了进去,脚下又出现一条笔直的轨道。 徐宁谨慎一些,他担心还有僵尸,吩咐依旧排出防御队形互为犄角,不紧不慢的行进。 连走了几个时辰,孟姜春看到左手边有许多木桶,其中几个横在地上的已经多处破损,桶里的矿砂散落满地。他好奇起来,“怎么这么多木桶?” “这都是运输矿砂的木桶,附近很可能还有储存矿砂的木仓廪。”徐宁猜测道。 果然,往前走出去十几丈,他们就发现了五个木仓廪。前排两个,后排三个,整整齐齐,非常壮观。 这片矿区还有许多残损的拒马、礌石和推车,徐宁说道,“这地方被称作矿物回收站,也是奇怪,明明更像个巨型仓库。” 两人观察了一会,又沿着轨道往右转去,在一处角落里还有许多木桶,都被井然有序的摆在几个巨大的木架上。 那些木架历经久远,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土,徐宁担心那些架子会突然崩塌,不让孟姜春靠近。 “要是只看这些木桶,不想矿洞,我还以为到了哪处酒窖呢。” 孟姜春咽了咽口水,说起了玩笑话,他摸出皮水囊喝了几口,“大哥,这段时间光吃干饼和干肉,嘴巴里都没了味道。 不提酒还好,这一提起来,怎么心里就有只小猫在抓挠,莫名的想呢?” 第五十三章 尸王不期而遇 “平日里让你痛痛快快的喝,你都不肯多喝一口。”徐宁笑起来,“怎么?现在没有了,你又想喝了啊?” 孟姜春光傻笑不说话,徐宁戳了他一下问道,“兄弟,你这是想家了吧?是想媳妇儿,还是想儿子呐?” “大哥,该添置年货了呐。”孟姜春盘算着,“等回去就给他们做身新裙衫。” “那咱们就快点走,早完事早回家。”徐宁接着说道,“过了这段通道,再有两个拐弯,就出了回收站。 反正一直跟着轨道走就是了,到了前面还有个小点的矿区,等再穿过去,就到了约定汇合的地方。唐前辈之前不是说了嘛,不管有没有线索,都先回去过年。” 孟姜春问道,“那要是没见到他们呢?” 这个问题把徐宁问愣了,他心思了半天说道,“这不太可能,他们手中也有地图,难道还能走丢了?” “哈哈,我就胡说的。”孟姜春笑道,“说不定,唐大哥早到了。”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这可能是矿坑里最长的轨道了,但就算那轨道再长,他们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徐宁又把怀中的地图掏出来看,孟姜春也把头凑过来,徐宁指着告诉他,“看,我们现在在这里,只需往左手边的东北方向拐,就能找到下一个洞口。” 徐宁挑着火把打量着周围,这片区域比较宽阔,但路却不太好走。地面上有不少的碎石子,十分硌脚不说,还凌乱的散落着许多木头,这都是从那些残破的拒马路障上脱落的。 再走一段,出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大石头,以及废弃的金银矿山,还有胡乱堆放的木桶,又让人感觉局促和糟乱起来。 平地上行走最省力,换成这种地况复杂,崎岖难行的道路就费劲许多。他们两人穿过刚才的碎石地,直硌的脚疼,又进入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从进入回收站,两人一路不曾休息,这段脚程确实不近,差不多有上百里。孟姜春提议道,“大哥,腿要走断了,不如就在这歇息片刻。” “不妥,要休息也得找处安全的地方。”徐宁认为这处通道太过狭窄,如果出现僵尸就很危险被动。 孟姜春坚持着走出通道,徐宁找到一片空地,这里还有松明篝火。徐宁搬过来许多木头,堆架起来,再将剩余的松明油脂倒在木头上,很快点起一个大火堆。 孟姜春围着火堆坐下,还掏出来一块烤馍慢慢的啃。徐宁笑着摇了摇头,“你慢慢吃,我到附近看一看。” “饿的慌,”孟姜春笑道,“大哥,你多留意啊。” 徐宁让孟姜春原地等待,他手举着火把,在周围转了一圈。徐宁惊讶的发现这地方太令人出乎意料了,右手边的角落里有两个高高的木架,上面摆满了大木桶。 左手边的角落里,也有四个规规整整,摆满木桶的大木架,在那些大木架的前面,竟然一字排列着四个存储万石矿砂的木仓廪。 不仅如此,徐宁继续走,那里的角落也有许许多多的木桶,以及两个巨型木仓廪。 徐宁暗暗惊叹,“太不可思议了,这片矿区巨大无比,这些肯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别的地方指不定还有多少这种木仓廪呐。 如果它们都是满的,那这么巨量的资源,怎么就能一弃了之呢?简直是无法理解。” 徐宁开始往回走,他发现很多洞壁都是天然形成,十分的光滑平顺,并没看到太多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心中萌出一个大胆的推测,也许这个矿洞是在大地震中自然形成的,所以才犹如鬼斧神工般的壮观开阔,最起码大部分区域是天然山洞。 人族最初在这里发现了矿砂,于是加以利用,将开采到的矿砂源源不断的送往各处城镇,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铜铁器。 后来矿工们打通了各处的山洞,兴建起这么多的木仓廪,用来存储开采到的各类矿砂。 这些遍地都是的拒马和礌石,想必是与僵尸妖群作战时遗留下的,有些木头上还遍布着刀劈斧砍的痕迹,可见当时的战斗非常激烈。 大火堆烧的旺盛,孟姜春适才一阵困乏,他吃过东西又打坐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徐宁去附近查看,孟姜春看到身后的墙角里也有木架,便站起来去瞧瞧。 那两个木架很高,摆着许多大木桶,三个木桶一排,一个架子上有三排。孟姜春把那些木桶挨着敲一遍,发现摆在最上面的几个是空的,下面的大多数都有东西。 他好奇的撬开几个木桶的盖子,外面的木桶装的是矿砂和水,里面那个打开后,却散发出臭哄哄,奇怪的味道,但又让孟姜春非常熟悉。 木桶里东西呈淡黄色,板结呈块状,仔细一看竟然都是硫磺。这也难怪孟姜春熟悉,硫磺属矿物的一种,易燃还有毒性,但在金吾卫中很是常用。 平时,硫磺和石灰一起作为战备物资,可以用来抵御毒虫妖物。如果经过和硝石、碳粉的混合后,就能做出威力巨大的炸药,亦可经过炮制,当作药材治病。 孟姜春不知道这些硫磺是从此处开采出来的,还是从外面运进来的。但他知道这些若用来开山炸石,或者防御毒虫与妖族,那是绝对没问题。 孟姜春捧出一把硫磺,将其带回到火堆旁边,他想用这些硫磺做个燃烧包,如果再有僵尸胆敢靠近,就赏给它们一个浴火重生。 “啪嗒”“啪嗒”,孟姜春听到有人走过来,便以为是徐宁。他低着头,用布片把那些硫磺包扎好,头也没回的说道,“大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保准让那些僵尸终生难忘。” 但并没人回应,走动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孟姜春心生奇怪,他抬头一看,差点被吓的跌坐在地上。 一个黑塔般粗壮的身躯,正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孟姜春也明白,这不是人,也不是僵尸,多半就是尸王! 孟姜春赶紧抓起偃月站起来,那头尸王越走越快,也越走越近,还伴有“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原来它的两条胳膊上各缠着数丈长的铁链。 “什么怪物畜生?先吃我一电!”孟姜春举起偃月喝道,他施动雷电术,召唤来一道闪电往尸王身上劈去。 第五十四章 激烈鏖战惊心 “哇呃”,那头尸王被雷电击中后发出一声巨吼,两眼变的更加赤红。它手臂挥动,狠狠的将那条铁链向孟姜春甩砸过来。 孟姜春看的仔细,急忙躲向一边,那条铁链没能打中,一下子把前面的松明篝火砸翻在地,支在上面的铁盆“叽里咕噜”的滚出去老远。 孟姜春跟着又是一招雷电术,劈中那头尸王的后背,它震耳欲聋的吼声传出去很远,还在附近转悠的徐宁知道不好,急忙撒腿就往这边跑。 那头尸王靠近后不停的朝孟姜春挥舞铁链,试图把他缠住,而孟姜春打出那两道雷电,再没出手的机会,这会只能左躲右闪,疲于招架。 “你这头腌臜尸王,还不过来受死!”徐宁听到骇人的吼叫,及时赶来。他大喝一声,借着往前冲的惯力,抡起修罗斧横扫过去。 但那尸王竟不躲不避,犹自把杯口粗的铁链砸向孟姜春,生生受了徐宁这一斧。 “噹”,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把修罗砍在了尸王的胳膊上,却正巧被一圈圈缠绕其上的铁链子挡住。 那头尸王顺手猛推,将徐宁手中的修罗反砸回来,徐宁感觉就像被一座倒塌下来的山砸中,被推撞的连连后退,脚下好几个踉跄,最后还是跌坐在地上。 “大哥,你没事吧?”孟姜春喊道,适才一交手就知道了这尸王的厉害,它不仅力大无穷,还动作迅猛。 孟姜春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那条毒蛇信子般甩来甩去的铁链,他心中担忧徐宁的伤势,眼看那尸王转头朝徐宁猛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孟姜春把偃月往前一指,只见他头顶迅速绽放出一朵火云,那朵云又在瞬间化作十几道火焰朝四周飘散,紧接着“砰”的一大团剧烈燃烧的火球在那尸王的头顶炸开,呈圆形把它笼罩在其中。 这是魔法师修行者出招奇快的一种法术,唤作爆裂火焰,这种法术能够产生高热火焰烧灼对手,同时迅速抽干空气中的氧气,使敌人受到窒息。 除此之外,爆裂火焰还妙在由于是范围覆盖,所以能忽视那些魔法躲避的首饰法器,不需瞄准,只要瞅见目标就能迅速出手。 爆裂火焰的攻击范围也很大,最多可以一次打击九个目标,倘若面对一群敌人,只此一招就能致伤多人。 但这爆裂火焰也有不足之处,它属于攻击相对较低的火系法术,对于高级魔法师来说,若是掌握了杀伤力更加强大的冰咆哮,爆裂火焰就显得太过鸡肋了。 那炽热的火焰成功惹怒了那头尸王,它转移目标,又朝孟姜春摇摆着身子快速追来。徐宁揉了揉脑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还好刚才只是被闷了一下,骨头没断,并无大碍。 徐宁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修罗疾步蹿到那尸王身后,“唰唰唰”就是几道刺杀剑术。 白色的剑光呼啸而至,量你有那铁链护着又如何,刺杀剑术的剑气能够轻松穿透防御,打击到目标的本体。 “呃哇!”那头尸王被这几招伤的不轻,它不敢再无视徐宁的攻击,当徐宁再使出刺杀剑术劈过来时,它竟然知道往后躲闪。 看得出来尸王有着一定的智慧,要比那些普通的僵尸难缠许多。 徐宁和孟姜春依旧按之前的战法互相配合,一个牵制,一个主攻,但这头尸王的力量太大了,没过几招他们就落入了下风,几乎只剩下防守和躲避。 特别是徐宁那边,除了刺杀尚有作用,攻杀剑术带来的伤害微乎其微。 每当躲不过那迅猛砸下的铁链时,举起修罗抵挡的徐宁都被震的虎口生疼,胳膊发酸。接过几招后,徐宁不敢再硬扛,只好离的更远一点。 孟姜春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虽说魔法师施法不需要贴近目标,远远的就能展开法术攻击。但受限于天赋制约,他们的体力孱弱,防御薄弱。 一旦遭受到攻击,对武士来说可能并无大碍,但对于魔法师往往就是重创,更何况孟姜春还没有领悟到魔法盾。 孟姜春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躲开那头尸王的铁链,伺机用闪电还击。但雷电术虽然厉害,却非常消耗灵力。 没过多久,孟姜春就感到了疲惫,灵力的汇集也出现了迟滞,但那头尸王却依然凶猛。 孟姜春知道这是灵力即将耗尽,他把手伸进包袱摸索了半天,只摸到了一瓶魔法药水。他大声喊道,“大哥,只有一瓶补充药水了,不一定够用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喝了再说,不行就跑啊。”徐宁吃力的拖住那头尸王,咬着牙问道,“这尸王太猛了,你怎么不多带一些补给?弄死它说不准还能搜到些宝贝。” “军需官早就说过了,如今不仅对衣甲法器管的严格,就连消耗的补给物资也是限量呢。有些弟兄都是自己出钱,从比奇药店赖大夫那里备药呐。” 孟姜春虽然嘴里抱怨着,还是赶紧把那瓶蓝色药水灌下肚。 修行者使用的药水都是采用各种名贵草药熬制而成,针对修行的内容不同,分别添加了一些特殊的成分,补充体力的呈红色,补充内力和灵力的呈蓝色。 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药水和药材,比如太阳水、万年雪霜,不管是体力还是魔法力的消耗,都能在瞬间得到一定的补充。 可惜太阳水配方的失传,以及万年雪霜的珍贵,这些特效药品很稀缺,也很昂贵。 “当真是窝囊!”徐宁双手紧握修罗,只要逮到机会就狠狠的劈出刺杀剑术,希望能用刺杀剑术的剑气,尽可能多的杀伤那头尸王。 孟姜春稍作调息,再次举起偃月刀,释放出一道雷电术。他见那头尸王虽然被多次攻击到,身上也有了很多道伤口,但甩起铁链来依然凶悍,那两只臂膀的横扫重若千钧。 孟姜春暗想不妙,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首先支撑不住的是他们,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呃哇呃哇”,那头尸王吼叫着横冲直撞,徐宁和孟姜春暂时躲避,要是被它抓伤咬伤染上尸毒,那可就神仙都难救。 孟姜春想起了那些硫磺,他机灵的躲开尸王砸来的铁链,几个箭步冲到火堆旁边,抓起那个硫磺包,点燃以后朝那尸王扔去。 第五十五章 孟姜春的遗憾 瞬间一团蓝色的火焰腾起将那尸王包裹,异常凶猛的燃烧起来,还发出阵阵焦臭的气味。那头尸王怒吼着朝他们两人胡乱抽出铁链子。 “呃呃”的尸王吼叫声,“呜呜”的铁链破空声,“啪啪”的闪电落地声,“唰唰”的修罗刺杀声,再加上那头尸王身上被火烧的“噼啪”炸裂声,以及诡异的蓝色火苗,那场景说不出有多恐怖。 只可惜硫磺包太小,包的硫磺也太少,那蓝色的火苗燃烧了一会就熄灭了。 孟姜春明白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们只能出奇制胜,向死而生,“大哥,我有办法了,就用硫磺,我知道哪里有。” “好,我来拖住它,你快去多取一些。”徐宁吼道。 孟姜春来不及多想,他摘下包袱,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想用那包袱做个更大的燃烧包。 但那头尸王仿佛能听懂两人的对话,它疯狂的吼叫着冲上来,紧紧缠住孟姜春,不让他往那角落移动。 后来尸王被徐宁接连的刺杀剑术逼退几步,它那赤红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又猛冲向徐宁,还扬起两道铁链子狠狠的抽过去,逼迫的徐宁招架不住,只好不断后退。 那尸王往前逼迫,徐宁往后退却,也正好给孟姜春闪出了一条窄道。孟姜春一看机会难得,奋力朝那个装有硫磺的大木桶跑去。 但没想到的是,这是那头尸王故意布置的陷阱。孟姜春跑出去以后,那尸王将甩向徐宁的铁链子猛然一拽,那铁链调转方向,直接往孟姜春的脖子上卷去。 孟姜春以为甩开了尸王,只顾得往前跑,他没有料到那条铁链竟然这么长。孟姜春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那条铁链紧紧缠住脖子。 “啊!”孟姜春惨叫一声,被那巨大的力量扯倒在地。而尸王一击得手,“哇哇”低吼着就把孟姜春往后拖。 “兄弟!”徐宁急忙上前来救,他想解开那铁链,但铁链缠的太紧,怎么也拉扯不开。那头尸王不停的把孟姜春往后拽,徐宁抡起修罗斧猛砍,直砍的火星子乱崩也无可奈何。 孟姜春撇了手里的包袱,两腿不停的后蹬,他用手死命的拽住那铁链,才能扯出一丝喘息的空隙。 他明白自己命不久矣,怅然说道,“大哥,墙角有硫磺!遗憾身为魔法师,到死也没拿上把魔杖。” 徐宁两眼都是泪,此时他也顾不得了,扔下修罗拉住铁链,不停的喊道,“好兄弟,坚持住!” 一根铁链,两头角力,可那尸王的力气太大了,徐宁和孟姜春两人就像咬了钩的鱼一样,只是在做着徒劳的挣扎。他们拼命的往后拉,身子却被拖拽的离那尸王越来越近。 “大哥,你快走吧。”孟姜春的脸色被铁链憋的绀紫,从他两眼流出许多泪来。他艰难的说道,“大哥,俺不怕死,就是不能给俺老娘送终了。” “挺住!”徐宁发疯一样的怒吼着。 那头尸王挥起手臂,想把另外一条铁链狠抽过来,这下要是打实了,他们两人就都得交代在这里。 孟姜春被铁链缠住解脱不开,徐宁仍然死死的拽着铁链不肯放手。他们又像两条鱼被摁在了砧板上,就等着最后的那一刀落下。 孟姜春忽然咧开嘴笑了,他松开了扯着铁链赢取喘息的手,将那偃月横在身前,用刀柄猛的把徐宁捣离了出去。 孟姜春憋着最后一口气跳起,他朝向那头尸王,聚集起所有的灵力,从他前胸猛然迸射出最绚丽,也是最耀眼的两道疾光电影。 那两把光剑从尸王的腹中穿刺而出,给它造成了不轻的伤害。而那尸王更加暴怒,“呃哇哇”怒吼着把手中的铁链挥下。 孟姜春无处可躲,他被那铁链重击在胸部,立即喷出几大口鲜血,手中的偃月刀也跌落下来。可怜孟姜春半世豪杰,出身卑微的金吾卫果毅都尉副官,在和尸王的搏斗中壮烈殉职。 看着好兄弟躺在那里,再也不能和自己并肩战斗,徐宁痛心不已。先是王雷,现在又有孟姜春,徐宁痛失左膀右臂,再也没有他们三人杯觥交错,快意恩仇的时候了。此刻在徐宁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在反复震荡,“报仇!报仇!报仇!!!” 那头尸王把孟姜春拉到身边,摆楞了两下不见动弹,竟然有些失望,还伸出手去戳了戳。徐宁把燃烧的火堆推倒,用那些着火的木头挡在身后,然后抓起地上的包袱皮,飞快的朝角落里跑去。那尸王察觉有异,不停的怒吼着,摇摆着又黑又壮的身躯追过来,但被那些燃烧的木头挡住。 徐宁一口气跑到那大木架前面,闻着气味很快就找到了装有硫磺的木桶。他把包袱铺在地上,将那木桶倾斜,倒了满满一包袱,又将包袱的四个角互相扎紧。 那头尸王绕过火堆,很快就追了过来。徐宁盯着那尸王,两眼都能喷出火来,他骂道,“肮脏的畜生,狗鼠辈,老子今天和你同归于尽!” 徐宁抱起沉重的包袱,突然发现没有火把,他顿时一身冷汗。没有火就点不燃硫磺,装了硫磺包也是枉然啊,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那头尸王越追越近,徐宁没办法,只好先放下包袱,将木架上的空桶都扔过去,希望能暂时阻止它冲来的势头。 要说这僵尸族凶悍,但毕竟只是人族的尸体异变,就算尸王有一些智慧,比行尸走肉般的普通僵尸强许多,也没法和百灵之长的人族相比。 那些轱辘轱辘满地乱滚的空桶,成功阻滞住尸王。那蠢物不知为何有些惧怕木桶,来回的躲避,但还是踩破了其中一个,木桶把它陷进去的脚夹住,“扑哧扑哧”走的慢了。 徐宁趁机抱起硫磺包就跑,他远远的绕开大半个圈子,避开那尸王的铁链。那头尸王“呃哇”“呃哇”吼叫几声,将脚上的木桶跺成碎片。 那头尸王仿佛意识到了危险,它快速的朝徐宁追过去,挥起手里的长铁链,“呼”的一声甩了出去。徐宁猫下腰躲过,他绕到尚在燃烧着的那些木头后面,当成一道火墙屏障。 抱着那沉重的包袱狂奔一路,徐宁跑的气喘吁吁,而那头尸王依然穷追不舍,随时都可能冲上来。但怎么将硫磺包砸在尸王身上呢? 第五十六章 历程亦真亦幻 徐宁打量了下周围,想出一个主意,他先把周围的木头都拽过来,让那火堆烧的更旺,也能阻挡住尸王的视线。 徐宁将修罗别在身后,他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火把,撒腿跑向后面的那座拒马路障。跑过去以后,徐宁又迅速的把重盔甲脱下来,将其挂在拒马的木头枝杈上,打眼一看就像是站着一个人。 布置好这些,徐宁蹲在拒马路障后面,他把修罗倚在旁边,火把藏在身后,忐忑的等待着那头尸王的到来。 没过多久,那尸王就绕过火堆,低吼着追来。它隔着好几丈就将胳膊上的铁链甩出来,一下子卷住了重盔甲。徐宁一惊,要是被它如此轻易的把伪装破坏,那还真不好办了。 好在那铁链只是把盔甲的护臂扯落下来,其余的部分还在枝杈上摇晃。可能那头尸王也觉得奇怪,竟然慢慢靠上前来。 徐宁等的就是引它靠近,生死成败在此一举,这个时候不能出半点差错。徐宁屏住呼吸,尽量把散发的气息降到最低,那头尸王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呃呃”的低吼着,摆楞了几下那件重盔甲。 徐宁悄悄的用火把点燃硫磺包,他猛的站起来,踏着拒马高高跃起,把那满包袱的硫磺往尸王的头上砸去,口中怒吼道,“狗东西,去死吧!” 尸王没料到木架子后面还藏着人,它想躲已经来不及,那硫磺包“轰”的正中目标,里面的硫磺撒满它一身,剧烈的爆燃起来。 那巨大的蓝色火焰把周围照的通明,就算尸王的皮肉坚硬如铁,也被烧灼的炸裂开,露出了里面的腐肉。 “哇呃”,尸王怪叫着,发疯般用铁链乱抽,用铁拳乱砸。那座拒马被砸的散架,尸王又冲着徐宁猛抓,徐宁摸起修罗边后退边用刺杀剑术反击。 “怎么样?舒服吗?狗东西!”徐宁怒极痛骂,不停的用刺杀剑术劈向尸王。 那些硫磺燃烧的太猛了,诡异的蓝火黏住那尸王全身的皮肉,“滋啦滋啦”的响,有些地方都露出了里面的白骨头,整个空间里焦臭熏天。 尸王一番横冲直撞,还是拿徐宁没办法,它自身的伤势越来越重,硫磺虽然燃烧殆尽,也把它烧的千疮百孔。 那些破皮烂肉不断的被徐宁的剑气刺到,让它的妖力流失加剧,尸王吼叫着往后退,竟然想要逃跑。 徐宁杀的眼圈都红了,他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又怎会允许那尸王逃走?徐宁知道那尸王到了强弩之末,接近灯枯油干,追上前去疯狂的甩出刺杀剑术,几乎是在以命搏命。 那头尸王拖着两条铁链,不停的往后退,想要摆脱徐宁的纠缠。徐宁紧追不舍,来到那存储着巨量铁砂的木仓廪旁边,恰巧看到木仓廪上端裂开了一条缝隙。 徐宁心生一计,他紧跑两步扯住那条铁链,在末端快速打出个结扣,又准确的抛入木仓廪的裂缝中。 这回那尸王彻底跑不掉了,它被重达万石的仓廪扯住,不能再往后退半分。那蠢物只知拼命扯动,围着那木仓廪绕了半圈。 徐宁追上去猛烈的劈出刺杀剑术,砍的却不是尸王,而是尸王身后的木仓廪。 那头尸王想要摆脱,也在狠命的拉拽铁链,但铁链没拽出来,却听见头顶发出“咔嚓咔嚓”木头断裂的声音。 原来木仓廪的那些木板本来就朽化开裂,被徐宁的刺杀剑术劈砍,又被尸王的巨力扯拽,终于再也禁不住力,纷纷崩折。 “哗啦”,无数的铁矿砂倾泻而下,瞬间就把那头尸王埋压在下面。徐宁难掩心中兴奋,成功了! 但是突然又传出几声闷吼,铁矿砂下阵阵蠕动,露出来一颗硕大的脑袋,那尸王居然还没死!它伸出来一条胳膊,努力挣扎着想爬出来,徐宁赶上前去,两手抡圆修罗斧全力斩下。 只见那大脑袋飞上半空,又轱辘着滚下去,那条胳膊也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恐怖的尸王终于被除掉了。 徐宁瘫坐在旁边,久久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也不知道是过于疲惫,还是激动,他的两只手都在不停的发抖。 徐宁放下修罗,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他喃喃说道,“好兄弟,大哥给你报仇了!” 徐宁哭的累了,感觉到一阵恍惚,他听见不远处又有一些动静,赶紧抬头看。那边出现了两个影影绰绰的黑影,也不知是人是妖。 徐宁忙去摸修罗斧,却半天都没摸着,怪哉,明明就在身边的斧子不见了。他急忙站起来要躲,但那两个黑影似乎并无恶意,他们开口说话了,“哥哥莫怕。” 其中一个黑影还说道,“哥哥,我是孟姜春。” “啊?你是孟姜春兄弟?你不是被那尸王...?”徐宁揉揉眼睛,错愕的问道。 “哥哥能给俺报了仇,俺做鬼也高兴!”那黑影晃动了几下。 徐宁想看清他们两个的模样,却怎么看都是一片模糊,他往前走几步,那两个黑影也跟着往后退几步。 徐宁见另一人少了条胳膊,心中顿觉悲楚,便问道,“旁边的可是王雷兄弟?既然都是自家兄弟,怎又相避不见?” “哥哥莫怪,”那黑影说道,“他确是王雷,但阴阳两隔,不能调和,王雷怕冲撞了哥哥的阳气,对哥哥不利。” 徐宁又是一阵泪眼模糊,“怎能再见得两位好兄弟?” “兄弟幸蒙龙君怜悯,俺们才能再和哥哥见一面,做个告别。”孟姜春低头垂泪,徐宁急忙问道,“两位好兄弟要去哪里?” 孟姜春却没回答,他言辞恳切的说道,“哥哥切记将兄弟的尸身火化,万不能落入尸王之手。除此外,小弟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哥哥答应。” 徐宁噙着泪连忙答应,“让两位兄弟多年委屈,大哥心中有愧,兄弟有何心愿未了,但凡说来,大哥都给你办。” “哥哥再不必介怀,哥哥侠肝义胆,俺们能跟着哥哥也不枉了这一生。”孟姜春泣道,“小弟放心不下老母,还有幼儿小寒,哥哥若是有心,就常帮弟兄照看则个。” “大哥若是能活着回去,就接了你家老小一起赡养。”徐宁还想再问王雷,但那两个黑影变的越来越淡,就像薄雾一般慢慢消散。 隐约中,徐宁听见孟姜春又说道,“哥哥,朝堂险恶,明哲保身!” 第五十七章 希望就在眼前 那两道黑影消失不见,徐宁焦急的抬脚去追,却栽倒在旁边。他爬起来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周围黑乎乎的一片,那些木头快要熄灭了,只剩下几个微弱的小火苗,冒着青烟不停的跳动。 尸王死在铁矿砂堆上,修罗也好好的躺在身边,原来徐宁在极度疲劳下竟然做了个梦。他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摸了摸脸上一片潮湿。 那火堆熄灭了,阵阵寒意袭来,徐宁走过去把木炭聚拢,又从旁边拖过来两根木头,重新引燃才感觉暖和一些。 他检查了那件重盔甲,除了一只护臂被扯坏外,其余都还能用,便又穿在身上。 徐宁想起梦中的事,就把那散架的拒马木头都搬过来,搭建成一个架子,休息了一会,又把孟姜春的尸身背过来。 徐宁解开水囊,把孟姜春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他悲戚的说道,“好兄弟,保佑大哥活着出去,以后你娘就是我娘。” 徐宁把孟姜春抱起来,平放在搭好的架子上,偃月刀也放在他身边。做完这些,徐宁倚着木架静静的坐了良久,最终他叹了口气道,“兄弟,大哥送你上路,安心的走吧。” 看着那堆木柴点燃,火苗慢慢的蹿上去,又很快将孟姜春吞没,徐宁心如刀绞,那火一直烧了很久才烧完。 徐宁满脸是是泪的扒开灰烬,从中挑拣出几块骨殖,他小心的包起来,与孟姜春之前撒在地上的物品一起放进包袱。 除此之外,徐宁还挖了个坑,将那些灰烬埋好,堆起个坟包,又把那桶硫磺搬过来,用松明篝火的铁盆装一些备用,其余的都撒在了坟包周围。 “都走啦。”安置妥当后,徐宁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平静下来情绪,深吸了口气,重新拿起火把向前走去。 就算路程再艰难,徐宁也要勇往直前,他身上的职责,背负的嘱托,都在等着去践行,就算无人知晓他们的英勇与付出,至少还有孤零零的坟包默默见证。 徐宁举着火把,背着铁盆,走过坍塌的木仓廪,走过那些木桶木架,他越走越远,进入一条狭窄通道,最后又消匿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翻过横七竖八胡乱堆放的木头,徐宁在这充满未知的矿洞里走了一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了通往下片矿区的入口。 依旧是那种木门,依旧是布满乱石的路,不同的是徐宁钻进去以后,又感觉到有风吹过。 徐宁心想,这里应该还有悬崖深谷。他摸索着往前找去,果然没走出多远,在他面前出现了一道乌黑的山崖。 那风时有时无,并不像之前那么强烈。徐宁左看右看没找到桥,他掏出地图,但那上面标注的也不太准确。徐宁纳闷起来,“难不成桥断了?” 徐宁低头往山崖左边找去,直找到山崖的边缘,除了一块巨石外再无他物。徐宁不甘心的返回,又往右边找去。 大约有十几丈远近,徐宁发现道路被几座拒马堵塞的严严实实,不过他在那附近找到了一条顺着山崖盘旋而下的木栈道。 徐宁捡了块石头往崖底扔下,很快就听到了回响。他恍然大悟,也难怪此处风小,这地方并非悬崖深谷,只是一处断崖。但又有疑问随之而来,之前也走过断崖,怎么没风? 徐宁担心那木栈道不结实,但在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的路,同样也没有能攀附的起重机。 他只好硬着头皮,试探着踩上木栈道,脚下的木板在“嘎吱嘎吱”的响,徐宁的心脏就“扑腾扑腾”的跳。 有些梯子似乎还在颤巍巍的晃,仿佛随时都会塌下去,好在最终徐宁安全抵达了地面。硌人的碎石块第一次让徐宁感觉到亲切,突然手臂有水珠滴落,他一摸原来额头全是冷汗。 看到旁边有几块大石头,徐宁卸下包袱,坐在上面歇息片刻。他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在矿洞里面既不知白昼,也不知时辰,更不知道唐章他们是否到达。 “至少已经过去了三四日了吧?”徐宁胡乱猜测着。他把手里的干馍吃完,喝了些水,又提起修罗继续赶路。 越往前走那阵风越大,徐宁也找到了阵风的源头。原来这片矿区不仅有后面那道断崖,前面还横亘着一道深不见底,隔断整片区域的悬崖深谷。 徐宁很快找到了铁索桥,他依然采用先实验后通行的办法,三座巨大的桥墩,四段摇晃的桥面,二十四块宽阔的木板,除了那桥头处没有松明篝火,简直和先前的桥一模一样。 徐宁站在悬崖边,看向黑黢黢的谷底,想象不出下面又会是什么模样。 听着下面的山风十分惊人的呼啸而过,要是哪个倒霉蛋不小心掉下去,恐怕必定会跌个粉身碎骨,留不下个囫囵尸身吧? 徐宁摇了摇头,赶紧离那悬崖远些,他继续往前走,可是没有路了。除了散落在各处的拒马木和礌石,三面都是高高的山壁,徐宁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怎么上去。 “这什么情况?难道要自己搭梯子?”徐宁一脸的茫然,他又掏出来地图,奇怪的是上面明明标注着一条路。 徐宁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挑着火把又在周围仔细查看一遍,终于在几座残破的拒马路障后面发现一条隐蔽的土坡。 徐宁这才松了口气,他搬开那些木头,顺着那道狭窄的土坡蜿蜒而上。用了差不多一袋烟的功夫爬到顶端,但上下两端的地质却完全不同。 下面全是坚硬的岩石,上面的土质较松,还用厚厚的松柏木板和方木柱支撑着,应该是处山脉断层。 徐宁猜测那条小道也是矿工依着山势生生凿出来的,他继续前行,拐过去个弯,矿洞才又重新变的宽阔。 徐宁看到头顶挂着盏铁皮壁灯,点燃后发现这片区域空荡荡的,中间两块怪模怪样的大石头,后面又是一道木门。 这已经说不清是第几道门,徐宁掏出地图一看却轻松起来。这是最后一张图了,也就是说这道门后面,就是他和唐章约定的碰头地点,乙矿区二层。 徐宁同时发现这片矿区的跨度非常大,图示也十分曲折,想必走起来不会轻松。 但不管怎么说,胜利就在眼前了,徐宁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就连脚步都轻盈许多。他沿着一条细长的通道走了很久,拐来拐去的让人怀疑没有终点。 第五十八章 诡异蓝色魅影 徐宁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妖洞越深的地方越危险,每当经过特别狭窄的地段,他都先仔细倾听和观察一番,确认没有异常才快速通过。 小心谨慎确保了安全,但也让人更容易疲惫,徐宁遇到了一处三岔路口,他辨认过后往左边走去,但过了个把时辰,前面又出现个三岔路口。 “不会转回来了吧?”徐宁掏出地图,再三确认没有走错,他心中暗想,“看来这图也不完全详尽,前面的矿洞看来更加狭窄曲折,如同闯关一般,若出现僵尸妖物,我不休整的精神怎有胜算?” 徐宁看这周围开阔干燥,便找到一处角落,里面宽窄只能容下一人,徐宁看了看说道,“这正合我意!” 徐宁搬来许多石头堵住角落,做成一道简陋的石墙,又把铁锅中的硫磺撒在石墙前面,划出一道弧线包围角落。这样既能掩盖自己的气息,也能驱离各种毒虫和妖物。 徐宁布置的周全,他爬过石墙,踩灭火把,倚着角落,包袱放在身前,修罗横在腿上,又把全身裹紧,努力让自己睡一会。 虽然十分疲倦,但在那种神经紧绷,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下,徐宁试了几次都睡不着。 他无奈的睁开眼睛,其实睁不睁开都一样,矿洞里面一旦没有火光,真的是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犹如掉进了墨缸。 不仅黑,也太安静了,呼吸声清晰可闻,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徐宁打坐存思,凝神屏息,慢慢的感觉到了内力的流动。 但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团火光,徐宁下意识的睁开眼,还真是有人在挑着火把赶路,模模糊糊的映出蓝色来。 绝大多数人都是害怕黑暗的,这可能也是人的一种本能。徐宁也不例外,他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打坐起来,凝神聚气,放空心思,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徐宁的调息,他起初感觉丹田内萌出一团气,又像一股涓涓细流在缓慢游走。那气在徐宁的意念指引下流动,竟然在丹田处越聚越多。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那团气并不像往常平淡无奇,而是变的炽热如火般发烫。 徐宁莫名的兴奋起来,他明白这是自身的体力在恢复,内力也在凝聚。但这次不同的感觉,那滚烫的气,很有可能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终极剑法之根本,火精灵! 正当徐宁还想继续引导那团气时,突如其来的火光打断了他的存思,那种滚烫的感觉也戛然而止。 他能看到那是一个人在挑着火把赶路,但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徐宁大声问了一句,“是唐大哥吗?” 不料举着火把的那人浑身一震,显然被徐宁惊吓的不轻,手中的火把也掉落在地。那人惊慌失措的捡起来,又迅速往回跑去. 四周很快又恢复了黑暗,仿佛适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依然是徐宁的幻觉或梦境。 “当真是作怪,这矿洞深处,如果不是唐大哥和王大哥他们,那还能有什么人?”徐宁纳闷不已。 他忽然反应过来,此行总共来了七个人,但没有一个穿的是蓝色衣衫,徐宁感到后背没来由的发凉,这蓝色的影子到底是人是鬼?又会是谁? 徐宁赶紧点着火把,背起包袱提上修罗,翻过那道石墙追过去。徐宁来到刚才那团火光出现的位置一看,前面是一条狭窄曲折的通道。 刚才那人应该就是从这里出来,恰巧被他看见,不知为何被吓跑了。 “是敌是友尚未明确,可不能见着个人就亲切。”徐宁这会回过神来,怪自己期盼之心太盛,以至有些草率。 他戒备起来,沿着弯弯曲曲的通道往前寻去,但追了很久,除了地上那些浅脚印,再没发现那人。 没多久,脚印都没了,那蓝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徐宁刚开始还走的小心翼翼,但这条窄道太过漫长了,直走的他两腿沉重犹如灌铅。 后来,徐宁干脆不管不问,别说是敌人,就是突然蹦出来个僵尸,他竟然都很期待,起码能有点动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宁想见到唐章他们的急切心情,也慢慢的冷却下来。他苦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他们的路程更远,何况还带着两个小孩,肯定没有我快。” 情景相似的矿洞就像没有尽头,那种可怕的错觉又悄然袭来。徐宁一会觉得前面就有出口,一会又觉得有风吹来,或许还有悬崖和吊桥, 恍恍惚惚中,徐宁甚至感觉孟姜春还在后面磨蹭,但回头看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再走下去,就算腿没断,脑壳也要疯了。”徐宁停下来脚步,他把火把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倚靠在不远处的洞壁旁边。 火把放在石头上,也算是个简单的伪装,如果有什么动静,那火光便能吸引对方的第一注意力,而旁边的徐宁则可以根据形势或攻或守。 眼前的这条矿洞虽然狭窄,却都是坚固异常的岩石,不用担心会坍塌下来。 徐宁打坐存思,试着再去感觉体内那团火热气息,但不知是因为心绪不宁,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努力了几番都没有再成功。 徐宁叹了口气,看着那火把发呆。他想到金吾卫的连年势微,由于几百年来妖族平稳,修行者越来越被轻视,偶然的妖族异动也引不起国王的重视。 三十年前的封魔谷之乱,国王下旨出征,所派遣的主力也是龙武军和驻地府军,金吾卫已经从当年的朝堂支柱,渐渐沦落为王城四大禁军之末。 薪俸待遇甚至不如一些文职附属衙门,就连最高统帅大国师都许久不曾露面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徐宁摇头唏嘘不已,估计这尸王的事情,朝堂上还不知晓吧。如果尸王出现,那些僵尸妖族也会越来越多,早晚就得引起祸乱。 逍遥子曾经向宁远将军李沫瑶提到过,有妖人在策划着某个大阴谋,半年多的连串案件,说不定都和这伙妖人有关。 如果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恐怕不是冒出来几个妖怪那么简单,而是由魔王掀起的腥风血雨。 逍遥子试图让金吾卫加派人手抓紧勘查,找出那些妖人的背景和目的,但是李沫瑶呈上的奏报如同石沉了大海一般,久久都没有回应。 第五十九章 会师各有苦涩 寻求金吾卫介入无果,逍遥子无奈之下,只得匆匆返回白日门学院,找辛掌门商议对策。 徐宁其实对这种饱食终日,尸位素餐的官僚习气深恶痛绝,但对于他这种中下级军官来说,考虑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权利和决策都在上层的脑袋里,他们对于下达的军令,只有绝对服从和坚决执行,再有想法和不满也都是徒劳。 “但愿这一切不会发生。”徐宁又休息了会,那石头上的火把也即将燃尽,他换了一支重新上路。 又走过很远一段矿洞,徐宁掏出地图对比,这里的矿洞拐来拐去,横跨整片矿区,与入口恰恰呈一条对角线,应该用不多久就能到达下一层。 徐宁走着走着,心头又有一丝焦虑,乙矿区二层是他们约定碰头的地方,但马上就要走到尽头,怎么还没看到唐章和王敏求? 如果走到终点也没能遇到他们,那徐宁是继续往下走,还是原地等待呢?徐宁没有前面的地图,继续走太危险,很可能会迷失在矿洞里。 如果在此等待,以他身上携带的补给,起码能坚持个两三天,但万一还是不见人,他又该怎么回去呢? 徐宁感觉他们当初都过于托大,过于轻视了这个矿洞,他们的计划从刚开始就不够周密。 徐宁变的十分灰心和多疑,他开始质疑宁远将军为何不肯多派人手,为何不给手令调动东山大营接应。 他还觉得聚义盟长老韩跃平的遇害是阴谋,甚至认为唐章和王敏求就不是来查案的,只是在带着那两个徒弟历练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几声尖利的哭喊把徐宁焦躁的情绪猛的拉了回来,徐宁隐蔽在一个拐角处,握紧修罗斧警惕的盯着前方。 那声音听起来是个女人,在这静谧的矿洞里犹如女鬼般瘆人。 徐宁心里一沉,难道是花家的那个丫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他刚想赶过去看,又发觉不对劲,那是个大人的声音。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跑过来,听起来距离不太远,徐宁赶紧踩灭火把,竖起两只耳朵,果然是个女人边哭边叫喊,“我要去救姐姐,不能扔下她。” 旁边有个年轻人呵斥道,“再不走,你自己的小命也没了!” 徐宁不认识这两人,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出声,紧紧的贴住山壁,等那两人过来,但他们走到一半竟然消失了,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徐宁更紧张了,难道他被发现了?他在黑暗中悄悄摸索着往后退,但退了两三丈距离依然不见人过来。 徐宁紧绷着神经,他怀疑自己又是在做梦,便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拳,很疼!这不是梦! 徐宁猫在那里想着对策,又等了会,他听到几声“呼哧呼哧”的声音,过后又是静悄悄的。 要不要赶过去?徐宁一时拿不定主意。大约一两刻钟,他听见前面又响起动静,像是几个人在走动,还有人在说话。 这次他的距离有点远,隐隐约约的听见那人说道,“木门有关合的痕迹,有人进去。” 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徐宁想了想,是王敏求!他在一片漆黑中寻找那个踩灭的火把,但摸了半天没摸着。 徐宁转出拐角,看到远处有盏铁皮壁灯亮着,等他走到近前,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真是见鬼了!”徐宁心惊不已,他再仔细一打量,原来此处的洞壁都用松柏木板和方木柱支撑着,在那片灰黑的木板中藏有一道暗门,那些人应该都进到里面去了。 徐宁忐忑的站在门外,他轻声叫道,“唐大哥?王大哥?” 里面立即有人守住木门,还有人反问道,“外面是谁?” 徐宁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发问这人正是唐章,他急忙回答道,“唐大哥,是我,徐宁。” “啊?徐都尉?”王敏求最先从那门里走出来,两人相见十分高兴,王敏求把长臂一张,紧紧的抱住了徐宁。 唐章、马平涛、一凡和花慕兰也都陆续走出来,唐章笑着说道,“我们正想着到哪去寻你呢,你比我们走的快啊!哈哈哈。” 徐宁也笑着,一个人的路太难走了,他就像是漂流在茫茫大海中的幸存者遇到了船舶,那种让人踏实的安全感比什么都好,徐宁又挨着与唐章和马平涛拥抱。 当徐宁抱住马平涛时,他忽然感觉到了异样,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倒是马平涛洒然一笑,“胳膊不小心少了一条,没事,不疼了。” 王敏求往徐宁身后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人,便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孟姜春兄弟呢?”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又戳到了徐宁的伤心处。徐宁忍不住又抹了几把涕泪,他平复了一下说道,“前头遇到了尸王,孟姜春兄弟英勇阵亡了。” 众人一片默然,唐章叹了口气,安慰徐宁道,“都尉无需难过,孟姜春兄弟能为国捐躯也属英雄归途,实在让人敬佩。” 王敏求惊讶的问了事情的经过,他十分惋惜的说道,“没想到你们也遇到了尸王,孟姜春兄弟嫉恶如仇,和我倒是很对脾气呐。 不过,他能死在降妖除魔的使命中,也不枉了修行者的身份。” 徐宁忍着心中悲恸,对他们说起了刚才的蹊跷,他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说话,只是没看到人。 唐章点了点头,告诉他那女人是红喜阁的蓝色妖姬苏鄢,而那男的是一个未知的神秘刺客,十分难对付。 “蓝色妖姬苏鄢?唐大哥,你是说在这里遇到了那盐帮执事?” 徐宁颇感意外,刑部早就四处张贴了上官小仙和苏鄢的海捕文书,没想到她们竟躲在这矿坑里。那他之前看到的蓝色魅影会不会就是苏鄢呢? “不仅有蓝色妖姬苏鄢,还有天魔音上官小仙,这两个娘们整日里如影随形的黏在一起,有如夫妻一般,也真是恬不知耻。”王敏求说道。 第六十章 万丈悬崖深谷 “不知道她们跑比奇矿坑来有什么阴谋诡计。上官小仙从韩跃平兄弟手里掳走祈祷头盔,但作恶必有报,她最终被唐兄击毙了,就在刚才不久。 只可惜那祈祷头盔不知所踪,有可能被那神秘刺客带走了。” “唐大哥当真是为民除害啊。”徐宁抱拳道,“早听说那上官小仙位列六大执事之首,想必也是个有本事的。” 唐章问徐宁一路上都有什么状况,徐宁回答道,“起初行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只洞蛆,被孟姜春轻松消灭。 后来在南部矿区遇到了一头灰袍僵尸,它能放出如同疾光电影般的妖术,我和孟姜春一起配合,才将它消灭。” “会疾光电影的僵尸?那不就是变异的魔法师?”一凡问道。 “那僵尸正是由魔法师修行者异变来的。”徐宁继续讲道,“当我们经过一座铁索桥时,又被两头爬行僵尸袭击。 它们不怕刀剑,速度又非常迅捷。我们采用各个击破的办法,最后才十分惊险的把它们打死,这些都是孟姜春兄弟的功劳。 我以为这些僵尸就挺难对付了,谁知在矿物回收站就和那头尸王遭遇,它实在是强壮凶悍,电击不穿,斧劈不动,那铁链挥舞起来难以近身。 最后是孟姜春想出以硫磺火攻,才把它烧成重伤,被我砍了头去,但孟姜春兄弟也被那头尸王害死。” “是硫磺弹呐。”花慕兰悄悄的对一凡说道。这一招让花慕兰想起来在自然洞穴里,她和一凡联手制作硫磺弹攻击骷髅的事情。一凡却摇摇头,让她不要说话。 “尸王是赤月恶魔精挑细选出的,妖力自然更加凶猛。”唐章对徐宁说道,“我们这一路也遇到不少僵尸,有和尚僵尸、铜粉僵尸、铁粉僵尸。 也和你说的那种爬行僵尸有过交手,它们有些被打死后还能复活。” “还能复活?”徐宁惊讶的问道,“那岂不是打不死?” “那也未必,”唐章猜测着说道,“应该还是灌输在它们体内的死气在作怪,也许只有那些死气充足的才会复活,如果死气散掉了,也就是一摊烂肉。” “徐兄弟,你们碰到了一头尸王,你猜猜我们碰到了几头?”王敏求故作轻松的问道。徐宁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瞪大了眼睛,“什么?难道这尸王还有许多只?” “哈哈,当然。”王敏求说道,“地图上的那些惊叹标记就是代表着尸王呢,我们的运气比你好,一次就碰到了三头尸王,可是经过了一番苦战呐。 要不是唐兄组织的好,好点就见不到你喽。” “这,这每个符号就是一头尸王,那标记可是有七八处之多呢。”徐宁愈发觉得这矿洞里充满了恐怖,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徐都尉莫紧张。”唐章把怀里的地图掏出来,还给徐宁后说道,“这份地图所示,也未必就是完全准确的,也许没有这么多,只是尸王曾经出现过的位置记录而已,只可惜没办法再去考证。 都尉,这地图你就收起来吧,韩跃平长老的死因已经查明,咱们立即返回王城。 这期间过程,还要请都尉详细说于李将军上报朝堂,务必引起他们的重视,尽快派遣军士严加搜捕、剿灭的干净才好。” “唐大哥放心,徐宁定当如实呈报。”徐宁把那些地图收好,问唐章准备从哪条路返回? 花慕兰急忙说道,“来的那门后还有复活的爬行僵尸呢,它们守在那里,说不定就等咱回去,我不从那走。” 马平涛望了望身后那道暗门,郁闷的问道,“唐大哥,王大哥,既然知道那些人钻进了这洞里,咱们不追了吗?” “小马兄弟,不能再冒险了,这暗门后面我们都没有地图,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唐章提议道,“再说还有那个神秘刺客的威胁存在,稳妥起见,我觉得还是先从徐都尉来的那条路线撤离,你们说如何?” “同意。” 花慕兰第一个赞成,马平涛想通后也没意见,他也不想再拖累大家,众人便请唐章定夺即可。 徐宁问那木门的后面有什么,唐章举着火把带他进来看。原来里面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山洞,周围有拒马路障,两边是排列整齐的木桶,正中是一个存满了铁矿砂的木仓廪。 “看起来像处仓库,”徐宁打量着四周说道,“我经过的那些矿区,有的地方建设着许多这种仓廪,存着不知几千几万石的矿砂。” 徐宁敲了敲架子上的那些木桶,和之前的类似,上面的都是空桶,下面的有的装着水,有的装的矿砂,还有几个装的是硫磺。徐宁又感慨道,“这些硫磺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是啊,用木桶装这些备用物资也是巧妙,只要保存的得当,几十上百年都不会坏。”唐章说完提起魔杖,让众人排好队伍,准备返城。 王敏求和徐宁在前开路,一凡和花慕兰居中,唐章和马平涛走在最后。在徐宁的带领下,众人行进的很是轻松。 人多也不至于孤单,困乏了就停,歇足了就走,穿过漫长的通道,来到一道木门前。 进门以后又下去斜坡,迎面“呼呼”的刮来阵风,很快走到了那座铁索桥。徐宁指着那桥说道,“过了这座桥,前面还有一座桥。” 王敏求非常困惑的问道,“我们之前也经过这样一座桥,真是奇怪,这矿洞里怎么会有铁索吊桥呢?下面的悬崖深谷又从哪来?” “这恐怕是大地震时形成的地缝,就是这些做桥墩用的石台,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唐章觉得吊桥和悬崖都没什么,但那几座看起来就像是漂浮在悬崖中的锥形石柱,才是鬼斧神工般猜测不透。 一行六人过了那桥,又轮流爬上了木栈道,在断崖顶上休息一会,徐宁带领着他们钻进另一道木门。 他们来到那头尸王出现的地方,徐宁指着那一大堆的铁矿砂说道,“就在那,被矿砂埋住了。” 王敏求看到了那尸王的头颅,一脚就踢出去几丈远,骂道,“腌臜货,倒是便宜你了,赠你座偌大的坟!” 众人又沿着轨道,来到一处拐弯,徐宁指着前面说道,“唐大哥,王大哥,你们看这些仓廪,每个都是满的。” 唐章禁不住的赞叹其壮观。 第六十一章 回城日辞别时 唐章对徐宁说道,“都尉也要把这些汇报上去,就说铁铜矿砂均有,不仅数量庞大,纯度也佳。 不然怎么引起那些人的兴趣前来?” 徐宁心领神会,露出来一丝苦笑。 他们又通过那座阵风猛烈的吊桥,来到了南部矿区。走了几个时辰,一凡疲倦的问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花慕兰也嘟囔着再见不到阳光,身上都要发霉了。唐章让队伍停下来,架起篝火,轮流值守和休息。 重新出发后又是一段漫长行程,进入到另一片矿区。徐宁告诉大家,“这里是乙矿区一层,穿过去就是矿区入口了,也就是之前分头出发的地方。” 一凡和花慕兰高兴的抱在一起跳起来,跳着跳着,一凡又被花慕兰推开了。一凡莫名其妙的看着花慕兰,发现她的小脸通红。 爬上斜坡,钻进木门,翻过木头,绕过矿山,一凡跟着队伍走到两腿都快要抽筋。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亮点,他问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伙却都在笑,一凡猛然醒悟过来,那不就是出口嘛,终于走出来了! 六个人加快脚步,来到洞口,还是那些两条轨道,还是那些木台和木桶。一凡现在看它们的影子不再是阴森恐怖,而是倍感亲切。 对于一凡和花慕兰来说,返城是重逢,但对于大人来说,也意味着辞别。 唐章嘱咐大家闭着眼睛出去,不要着急睁开,一定要等到适应强光以后。 出了矿坑,一凡感觉到生活如此美好,阳光如此美好,再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土,如同被挖出来的知了猴。 那些大人都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还有满脸的胡茬,个个像野人,一凡和花慕兰都忍不住的笑。 原地休整过后,返回的路就更加轻松了,日行夜宿,如此三天,他们终于到达比奇王城。 回到水美酒店时,正值正午饭点,见他们前后呼拥的走进来,可把账房叶先生吓一跳,以为来了一群乞丐。 待叶先生看清是掌柜的,他又是担心又是高兴。叶先生对唐章说道,“掌柜的你可回来了,万少主差主簿审计刚回。我正想这两日给店中伙计结算工钱返乡呢。” “哦?这些都你说了算。”唐章根本没往心里去,吩咐道,“快让他们多备些好酒菜,我们都饿坏了。” 叶先生亲自去了后厨安排,唐章叫来小伙计季风,“速速去请比奇药店的赖大夫来看伤,不管他在做什么,就说紧急。” 唐章又让另外几个伙计备好热水,还有几套干净衣衫,待酒足饭饱后好好的洗一洗。 这次的矿坑调查整整用了十五天,现在离着过年都不足十天了。 赖大夫来看过以后说道,“这壮士的体格是真好,普通人恐怕早就扛不住,他这伤口处却已结了痂。壮士性命无忧,就是以后会不太方便。” “能有啥不方便?咱一条胳膊照样喝酒吃饭!”马平涛笑着说道。这话听的赖大夫冲他竖大拇指,夸赞是条硬汉,心态也看的开。 “我这兄弟豁达的很。”唐章见赖大夫开了几味补气血的药材,又听他说道,“这些药房里都有,回头让季风抓来煎服即可。” “那就多谢赖大夫。”唐章送赖大夫出门,店里的伙计们也很快把酒菜备好,唐章要请了众人到楼上畅饮。 年关将至,徐宁看到酒店里熙熙攘攘,多是家人团聚其乐融融,他沉默一阵后,忽然背起包袱朝唐章请辞。 众人皆是不解,徐宁抱拳道,“唐大哥,王大哥,还有小马兄弟,徐某心中有了选择,想即刻就返回大营,还望兄长见谅。” “徐兄弟,你急啥?”王敏求是个直性子,亦是快言快语。他带着几分不满劝道,“这板凳还没坐热乎,脸未洗酒未吃,你倒是急着回家找老婆?” “敏求兄弟!”唐章扯住王敏求让他不要胡说。他虽然同样不明白徐宁此时离开的原因,但看徐宁态度坚决,相信他一定有足够的理由。 唐章走过去说道,“兄弟,有空时就来这里吃杯水酒,咱们再慢慢聊。” “唐大哥,会的。”徐宁再次抱拳告辞,马平涛上前几步说道,“徐大哥,你们对聚义盟的仗义相助,小马十分感激,聚义盟定当厚报。” 唐章看着徐宁离去的背影,心情变的有几分凝重。他对王敏求说道,“徐都尉两番相助,不料却前后折了两位弟兄,心中怕是有怨言。” 王敏求这才回味过来,他搓着手,尴尬的说道,“如此,俺倒是冒犯了他。话说回来,这徐宁确是金吾卫里难得的可交之人啊。” 他们几个难忍身上馊臭,先去好生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衣物上楼,一凡和花慕兰两个早就坐好等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些鸡鸭鱼肉流口水。 啃了半个月的干饼,两人都饿瘦了一圈,此刻的一凡感觉能吞下一头牛。唐章看他们那副样子,不禁乐了,扯下来两条鸡腿,让他们赶紧先吃,不必等。 一凡和花慕兰如同小老虎扑进羊群,锦豹子掉进鸡窝,甩开腮帮子,吃的是满嘴流油。 唐章让王敏求和马平涛落座,瓷碗里倒满了酒,他开口说道,“一路艰险辛苦,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来,干了这一碗。” “咕咚”“咕咚”,酒碗喝干,王敏求很是过瘾的咂着嘴说道,“等再出去呐,非得背个酒缸才行。” 众人都笑起来,花慕兰撅着嘴,“师父,你若喝醉了,还不被妖怪捉了去?” “好徒儿,师父又不是那醉汉,怎会喝醉?”王敏求哈哈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师父只要喝了酒啊,那些妖怪敢再出现,师父就一刀一个,让它们有来无回。” 花慕兰朝一凡吐吐舌头,悄悄的说道,“说大话。” 马平涛右手端着酒碗,站起来动情的说道,“唐大哥,王大哥,你们为了聚义盟冒这么大的危险,大恩不言谢,小马借唐大哥的酒,敬两位大哥一碗。” 三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唐章让马平涛坐着说话,“小马兄弟,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不必客气。” 马平涛看看左肩断臂,神色有些黯然,他摸起身边的凝霜剑说道,“如今小马成了半废的人,怕是再难于江湖上走动了。 我这把剑不是一般的凝霜,乃是用上等钢材锻造而来,就赠与慕兰小友吧。” 第六十二章 行千里为团圆 “不可,小马兄弟,只要还能拿的动剑,那魂就没丢,可不要轻言放弃啊。”王敏求赶紧阻止道,“别说是少条胳膊,就是少条腿,只要心里的那口气还在,就依然是条汉子。” “王大哥教诲的是,小马想过了,等回去就辅佐欧阳盟主做些帮内的事,以后诸位有用的到聚义盟时,但请吩咐。”马平涛淡然说道,“至于这把剑,就算是我的心意吧。” 王敏求见马平涛决心已定,也就不好再劝,便让花慕兰接过去,感谢了他的好意。 唐章搬起酒坛,又把桌上的酒碗倒满,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韩跃平兄弟的事情已经查明,想必他也能瞑目了。 只是和他相约的酒,到头来也没喝成,这一碗就敬给韩兄弟吧。” 唐章问起韩跃平是否已安葬,马平涛说之前欧阳盟主返回盟重时,就已经找好马车,现在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 几个人又是一阵感慨,唐章叫季风再搬一坛酒,马平涛忙摆手道,“唐大哥,小马不喝了,再过几天就是佳节,小马也想早点返回。” “小马兄弟,不如咱俩结个伴。”王敏求看着花慕兰说,“我离家已久,教习慕兰这些日子,让我也甚是想念孙女了。不喝了,真喝醉了怎么赶路?哈哈哈。” 唐章见他们两人都不喝了,便说道,“好,既然酒已尽兴,那就多吃些饭菜。两位兄弟何时启程?” “从比奇王城到盟重土城,步行怎么也得半个多月,若是骑马,七八天就能赶到。”王敏求盘算着,“那正好赶上团圆。” “我这就让他们去骡马市上挑两匹快马。”唐章叫来店伙计季风,让他找叶先生支二十两银子买马,特意嘱咐速去速回。 王敏求放下筷子说道,“倒也不急,怎么也得先知会花武炎兄弟。小马兄弟,你多吃些,待我返回,咱们就出发。” “那是自然。”唐章说道,“小马兄弟就再喝些茶水,耐心等待。我去准备些干粮盘缠,也好路上用。” 他们商议的妥当,王敏求看花慕兰也吃饱了,便叫她,“慕兰,咱们现在回去吧?” 花慕兰点头说好,她早就想念母亲了。花慕兰提着凝霜剑和一凡道别,还问一凡过年回不回边界镇。一凡说道,“要回的。” “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真想去捉野鸡,捉野兔。”花慕兰羡慕的说道,一凡咧着嘴傻笑,只说会有机会的。 花慕兰跟着王敏求往家走,她只知道师父有个孙女,还大她一岁,别的并不知晓。花慕兰问道,“师父,我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呢。” 看着街上张灯结彩,焕然一新,王敏求的心情也大好,他笑呵呵的说道,“她呀,叫璎珞,王璎珞。” “姐姐的名字真好听。” 王敏求更得意了,“是我取的,师父是不是很会取名字啊?” 唐章和马平涛坐在屋里说着话,一凡端来茶水,取出茶碗斟上。马平涛笑着夸奖道,“唐大哥和王大哥都收了个好徒弟呢。” “他们啊,料子虽好,还需多加雕琢。” 过了个把时辰,王敏求返了回来,手里还提了两坛酒。他进屋笑着说道,“花老弟听说我要回盟重,要给我银子呐。 我这人就是不爱钱,最后硬是塞给我两坛好酒,哈哈。” “给酒你就收了啊?”唐章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投其所好。” 正说着话,季风也牵回来两匹上好的枣红马,唐章让一凡取来备好的包裹,还有两块各二十两的银锭。 他对王敏求和马平涛说道,“知道你们不爱银子,但这些还是拿着,路上也好讨些热饭菜,讨些酒水吃不是?” “那就让唐掌柜破费啦。”王敏求笑着收下,他和马平涛翻身上马,向唐章辞行。王敏求还提醒一凡道,“臭小子,好好练,哈哈哈。” 唐章目送两人拍马而去,他返回水美酒店,提出个包袱,对一凡说道,“过年可是最隆重的习俗,出来这么久,想家了吧? 你也早点出发吧,这里面是二十两银子和几件棉服,算是师父的心意。” 一凡见唐章给他准备的齐全,忍不住红了眼圈,“师父。” “逍遥长老说过,这么大了,就不能再掉眼泪。”唐章笑了,他又掏出几两碎银子,让一凡去赁条木船,乘船南下既快也省力,不用几天就能抵达。 “路上照顾好自己,王城上元节有壮观的灯会,可以早些回来看。” “嗯。”一凡点点头,给唐章磕了个头。 一凡背着包袱走出东城门,来到了护城河边。往常这里停着不少船只,但可能因为临近年关,已经很少有船家在这靠活,稀稀拉拉的那几个,也都摆着手不走那么远的路程。 一凡问了个遍也没人愿意,这可怎么办? “哎,那小孩,你要是出的起十两银子,我就送你去边界镇,怎么样?”一个满脸油光,叼着烟袋的彪形大汉从一艘船里钻出来说道。 “什么?十两银子?”当初他跟着逍遥子赁过船,两个人也不过二两银,就算是临近年关,路途遥远,也不至于敢要十两吧?那还不如走回去算了。 一凡看到远处有个船家在有意无意的摇头,似乎在示意他快点离开。一凡觉得蹊跷,就没再理会那大汉。 “送了你,可就赶不及回家过年呐,要不八两也中。”那汉子把烟袋一磕,站起来就要拉一凡上船。吓的一凡赶紧往旁边走,只说不用了,那人骂骂咧咧的一阵才算作罢。 “怎么还有这种人?”一凡心中气愤,他沿着护城河走去,心想若再没有船,就走回边界镇。过了一会,后面慢慢摇来一艘小船,上面有个晒的黝黑的中年人问道,“是这位小哥要去边界镇哩?” 一凡听这人和边界镇的口音相像,就点了点头,那人笑脸可掬的说道,“上来吧,我听后面有人说是你在找船,俺也是边界镇附近的人哩。” “那可好,船家要收几两?”一凡高兴见到了老乡,便问道。 “这大过年的,都赶着回家团聚哩。我算是顺路捎着你,你就给俺半贯铜钱得了,省你一半资费。” 那人把船靠了岸,让一凡上船。一凡取出来一两银子,“这也是凑巧的缘分,我还不用走回去了呢,这一两银子就请收下。” 第六十三章 好个瑞雪丰年 “哈哈,好,好,既然小哥有心,那俺却之不恭,俺就收下哩。”船家让一凡坐稳了,他把船桨往那河岸上一撑,木船就离了岸边。 一凡坐在船头,船家不紧不慢的把船往比奇河划去,那船家也是个健谈的人,他自称九叔,是在比奇河上跑惯的人。 一凡说起了刚才的怪事,他低声说道,“小哥,你幸亏没上船哩,那人唤作烟鬼方,是这附近河运一霸。他看上的活,没人敢碰,别人接的活,若被他看上,他也会生抢。” “啊?那就没人管吗?”一凡不解的问道,“王城属地,国王脚下,怎么敢如此猖狂?” “哼,要是有人管还就好了。”九叔不满的说道,“这烟鬼方坑人银子还不算,听说还干过谋财害命的勾当。 若是载了有钱的客商,就拉到那没人的地方下了馄饨。这里行船使舵的,有哪个不怕他? 小哥你莫说官家,使了钱,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哩,那些被欺负的,又能到哪说理去?唉,哪还管是谁脚下,我看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哩。” 小船驶到了城墙的拐角,再往前就进入比奇河道。一凡看着那座雄伟的城墙,猎猎飘扬的朱雀旗,威风凛凛的羽林军,不禁感慨道,“谁能想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藏纳着如此的污垢。” 城墙拐角处还耸立着高高的箭楼,一凡忽然发现箭楼下面,护城河边,还有两扇小木门。 九叔告诉他,那叫券门,城外若有战事,城门受阻,城内守军便可从此门快速出城。同样,如果城内有事,外部援军亦可从此处入城。 券门内造有石梯,从那里就可以登上城墙。最早的水运船只,是不允许进入护城河的,后来太平的久了,人们也都想图个方便,就一直开放到了城门之下。 两人说着话,那船即将划进比奇河,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比奇河很是独特,其河面很宽,因为贯通着南北海,因此常年不冻,但又是一条淡水河。 那船家往左调转船头,小船也就顺着河流直奔东南。一凡问道,“别人都歇了,九叔怎么还在此营生?” “这跑的惯了还真闲不住,坐在家里难受,是个劳累的命哩。”九叔笑着说道,“俺刚送人回了王城,这正好回去,就碰到小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俺这半辈子,都是靠着这比奇河讨生活哩。有客商租船便跟着走,闲时也能捞些鱼虾,卖了帮衬日用。” 九叔也好奇的问道,“看小哥年纪轻的很,怎么出这么远的门?你家大人哩?” 一凡告诉他家里就有个爷爷,他在王城拜师学艺,也是临近年关,师父准许他回去过年。 九叔看一凡穿的朴素,只以为他学的是什么手艺杂耍之类,便说道,“出门在外可是不容易,不过小哥倒是孝顺,你爷爷定然也想念你哩。” 赶巧顺风,那船驶的也快,如此行了半天,金乌西下,玉盘初上,九叔便找了泊处,那里已经停着几条渔船。 原来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水上的船家过夜都会靠泊在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所以他们也多有熟识的,碰到也都打着招呼,嘘寒问暖的关心着收成和年货,也是一番热闹。 九叔系好缆绳后,便生起灶火,他用小铁锅舀了河水,架着炖了一锅小鱼。待熬的鲜香,再撒上一撮盐,九叔摸出来双竹筷,递给一凡说道,“小哥,一起吃哩。” 一凡要给他加些银子,九叔笑了,“尽管吃,又不是人多开大灶。小哥给的钱足,俺哪能还要钱哩。” 话说回来,这锅鱼的味道是真不错,就是打小吃鱼,又吃惯了大厨手艺的一凡都赞不绝口。 九叔对此也很骄傲,“这手艺是跟我家婆娘学的哩。这鱼虽是卖剩的,小了些,但是新鲜呐,刮剖的干净直接下锅,这汤里也有俺秘制的调料,只需加撮盐就够哩。” 鱼汤泡馍,很对口味,一凡连吃了三大碗,他说道,“我爷爷也是打渔一辈子,不过他是出海捕鱼,不走内河。” “这么说,你也是渔家的后生呐?”九叔捧着碗说道,“海鱼个头大,收获也比河里强,要是运气好,捞着珍珠珊瑚之类,也是一笔财富哩。 不过,出海可是不容易,那大风浪无常,更不用说骇人的龙戏水。我本来也想出海的,但家中婆娘说了,一家子不图什么富贵,只求能年年平安,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锅里的鱼汤被两人吃的一干二净,九叔灭了灶火,把碗筷洗涮过了收起来,又从底舱拖出来个防水的大木箱,里面是两床棉被。 他把棉被铺在船舱里,放下两头的布帘,对一凡说道,“今晚就只能凑合凑合啦,但愿别起风哩。” 一凡谢过九叔,他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有不少干粮,有唐章给他的一套新棉袍,还有给爷爷海大桨的一件棉袍。 一凡心中感动,他之前用积攒的零钱给爷爷添置过一件新棉衣,唐章却说棉袍更御寒。 除此之外,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猛火万队,斩妖诛怪,威不可当,化作微尘’。一凡知道这是一句法诀,但看了半天想不明白。 当夜无言,一凡模糊中听见水浪哗啦啦的响,原来天早就亮了,是船桨划水的声音。看他醒了,九叔说道,“小哥你倒睡的香哩,咱们早些走也就早些到,还能找到驿站歇息。” 到了第五天,天空变的阴郁,乌云低垂,九叔望着船头说道,“怕用不多久会下雪,瑞雪兆丰年哩。” 那船经过了一座小山,又过去一座木桥,一凡高兴的站了起来,这不就是边界镇的那座桥吗? 虽然正值寒冬,没了青草尽显萧瑟,但沿岸的那些土坡,就是他放牛、玩耍的地方呢。 “到了,到边界镇了。”一凡非常高兴。 “哈哈,可不是到哩,小哥你回家过年,俺也回家喽。”九叔笑道。 那船过了木桥又走了一段,就进了镇子的东码头,九叔把船往岸边靠,一凡跳下船,挥手与他道别。 都说游子盼归,又常近乡情怯,此话当真不假。一凡背着包袱来到东城门,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原本归心似箭的他,又蓦然有点慌乱,不知道爷爷还好不好?也不知道镇里的人会怎么看他?都以为他学了大本事,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呢。 鹅毛般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来。 第六十四章 新桃符咸鲅鱼 不一会就铺白了地面。一凡走进城门,从张财主的客栈门前经过。冬天来边界镇的客商少,张财主正在屋里烤着火炉,他认出来一凡,便走到门口看。 服装店的白家媳妇也出来看那雪,她瞧见一凡,惊讶的说道,“呦,这可是一凡哩?个子又长高了,我都快不敢认哩。” 一凡红着脸,点头招呼道,“白婶,是我哩。” 一凡走过铁匠铺,穿过大街,又经过已经休学停课的学堂,对面的茶摊早就歇业,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他站在旁边那院子外面,看着那座修葺过的茅草屋,内心激动起来。 大门上挂着两块崭新的桃符,一凡不用看就知道左边写着神荼,右边写着郁垒,这已是他早就熟知的故事。 爷爷在他小时就讲过,神荼和郁垒是古时候的一对兄弟,传说这两人都善于捉鬼,如果有恶鬼胆敢祸害百姓,他们两人便会将其捉了喂猛虎。 后来人们为了驱鬼辟邪,护佑家人,便将兄弟两人或画像,或题名,也有直接画成猛虎的,都做成桃符悬在门上,图个吉利。 海大桨正蹲在院子里涮着碗碟,一凡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叫了声,“爷爷。” 知道一凡要回来,就是不知何时来。海大桨瘦削的身子一震,他抬头看到了一凡,放下那碗说道,“回来哩?冷不冷?” “嗯,回来了。”一凡放下手中的包袱,要去帮爷爷涮碗碟。海大桨把手放在破棉袄上擦了擦,“不涮哩,先进屋,看着今天要下雪的兆头,你回来的倒是巧。” “嘿嘿,这雪是等我到了家,它才肯下呢。”一凡调皮的说道,“爷爷,瑞雪兆丰年,如此应景哩。” “可不是哩。” 一凡看见爷爷还是穿着以前的旧棉袄,就问他有没有收到新棉袄,怎么没换上。 海大桨高兴的告诉他,“收到哩,白家少东家送来的,直夸料子用的好。我这不弄些脏活,等过年时候再穿。” 海大桨提着包袱进屋,一凡打量了一下里面,还都是原来的样子。烂熟于心的物什和摆设,小火炉在中间烧的很旺,他的小床上面卷放着干净的被褥,还用一张草席盖了起来。 “那被子秋天就拆洗过,也晒透了。听你来信说回来过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就先放在那了。”海大桨摸出来旱烟袋说道。 一凡看着那上下透风的窗户,忽然鼻头泛起酸楚,水美酒店的房间,要比这茅草屋好太多了。 他在王城吃好的,睡好的,可爷爷还住在茅草屋里挨冻,一凡差点就淡忘了,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短短的半年多,让一凡在不知不觉间感受到一些说不出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 海大桨没注意到一凡的情绪变化,他吧嗒吧嗒的抽完一袋烟,又从桌下摸出来铁锅放在火炉上,倒进去些许菜油。 海大桨让一凡从外面提进来一条大鲅鱼,切成好几段,他说道,“这日子真快,眼看着就到了腊月二十八,一路天寒地冻的,还真是令人担心哩。” “师父让赁船回来的,能快几天。” “你师父待你如何?”海大桨指着那些咸鲅鱼说道,“饿了吧?给你煎条鲅鱼吃,特意给你留了好几条大的。” 一凡流着口水说道,“师父待我很好,他们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哩。”海大桨把那些鲅鱼放进油锅里煎,伴随着“嗞嗞”声响,那焦香的气息扑鼻而来。 有了美食的诱惑,一凡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搬来个板凳坐在炉子旁边,像只馋猫般盯着看,“爷爷,那窗户我明天用油纸贴一贴吧,不冷吗?” “大过年的上哪买油纸哩?不冷,这都好多了。”海大桨抬头看看房顶,“夏秋时,下过几场大雨,但这屋顶一点也没漏,都多亏了逍遥道长哩。” “那就好。” 海大桨又说道,“对了,你光说修行,都是学些什么呢?还能经常见到逍遥道长不?” “逍遥长老去了白日门,那是个很远的地方,很久没再见过他了。” “哦。”海大桨翻动着咸鲅鱼,“前阵子,我听镇里人说,阿妍的表哥考上了武举人,爷爷也盼着你以后也能考个前途哩。” “爷爷,你说的那个是考科举,也算是修行,不过那是外功。”一凡无奈的给海大桨解释起来,“修行不单单是习武射箭,舞刀弄枪,还有别的路数。 就像逍遥子,他精通的是道术,我学的是法术,跟着师父唐章学习,以后会是个魔法师。” “哦,魔法师。”海大桨点着头,他还是没弄明白魔法师到底是干什么的,只以为是巫师卦师之类。 但海大桨相信逍遥子,既然逍遥子给一凡找了师父,学起了魔法,那他就支持。 过了一会,锅里那鲅鱼就煎熟了,海大桨把它夹出来放在盘子里,又把两块饼子插在竹筷上,放在炉火边烤热,对一凡说道,“快趁热吃吧。” 这种家乡的味道馋了一凡太久,甚至变成了一种念想。只见一凡口水直流,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就像几天没捞着吃饭一样。 “慢点吃。”海大桨用木棍放进炉子里引出火来,又点起一锅旱烟袋,笑眯眯的抽着。 一凡想起来武举人,就问道,“爷爷,你刚才说阿妍,阿妍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海大桨叹了口气,他告诉一凡,阿妍就是朴先生的闺女。朴先生来镇上教书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提起过家里的事,都以为他是一个人,但其实是有家眷的。 后来朴先生出了事,朴夫人许久没收到他的家书和薪俸,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带着阿妍寻了过来,知道了这番变故。 官府上是给了点抚恤银,但这又能支持多久呢?母女俩以后再靠什么过活呢?廖善人见她们可怜,就暂时收留在府上,让她们做些女工活计。 那阿妍也是个十七八的大闺女,好像被白家服装店的少东家白福兴看上了,两人常有走动,娘俩就在镇子里住下了。 “原来是朴先生的家眷啊。”一凡默然。等他吃饱了,海大桨又问道,“那唐师父可好哩?爷爷上了年纪,远路也走不动了,要不真想去拜会唐师父哩。” 第六十五章 年兽威风凛凛 一凡放下筷子,他擦了擦手,从包袱里掏出来那件棉袍,“爷爷,师父他可好了,他不但给我做了一身新棉衣,还给你做了新棉袍呢。” “好,好,唐师父真是个有心人哩。”海大桨接过来那件棉袍摸了又摸。 海大桨心里好生高兴,是替一凡高兴。这个穷人家的孩子还真是碰到了贵人,不仅不用再去做那些放牛杀鱼的低贱营生,还被他们照顾的这么好,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一凡又从包袱里掏出来那两块沉甸甸的银锭,放在了海大桨手里,他开心的说道,“爷爷,你看,这是二十两银子呐。” “你这孩子,这是从哪里来的银子?”海大桨放下了旱烟袋,他诧异的问道,有点不相信一凡怎么带来了这么多银子。 “是师父给的,说是我的酬劳。”一凡十分高兴,“我可是跟着他跑了很多路哩,你没看我都跑瘦了,嘿嘿。” “你这孩子。”海大桨看了看一凡,是变瘦一些,但也长高了。他把那银子又塞进一凡的包袱里,让一凡回去时还给唐章。 一凡纳闷的说道,“为什么啊,爷爷,这银子真的是师父给我的。这样你就不用再出海了,你一把年纪还在汪洋大海中漂,我总是害怕。” 海大桨捡起来那杆旱烟袋,吧嗒了几口没吸着,他把烟袋横过来看了看,原来烟锅里的烟丝都燃尽了。 海大桨拿在脚边磕了磕,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傻孩子,你怕啥?冬天收成少,已经好多天不出海哩,但这银子咱不能要。 你想想,人家唐师父教你本事哩,按说咱得给唐师父准备一份束脩礼才合规矩。如今你拜都拜了,却没给人家一分一厘,这是大恩哩。 咱又怎能再要唐师父的银子?你跟着师父出力跑腿,那还不是徒弟应该做的啊?” “好吧,爷爷,我给师父还回去。”一凡觉得海大桨说的在理。他当初也确实看到花慕兰来拜师,她父亲就是带着厚礼来找王敏求,说是花慕兰拜师的束脩礼。 一凡将那两锭银子放好,海大桨才又笑了,“爷爷不缺钱花,逍遥道长之前留了不少哩,爷爷都藏起来了,等以后给你娶媳妇用也是足够。” “啊?我还没十岁呢。”一凡的脸都羞红了,直埋怨海大桨计划的可真够远。 “时间快的很哩,再过个六七年也就到了年纪。”海大桨笑起来,他从外面提来几条干鲅鱼,对一凡说道,“前几日,陈田要了这几条鱼,我还没来及送过去哩,你去吧。” “嗯。”一凡提着那串鲅鱼,紧了紧草绳,连蓑衣也不穿,冒着大雪就出了门。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能够没过鞋底,踩过去就留下一串脚印,大街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 一凡听见两个匠人边走边说道,“那年兽结不结实啊?不会被雪压坏了吧?别光看着威风不顶用,再让县令责怪。” “没事,保证威风凛凛。”另一个人说道,“一会再去扫扫雪就是。” 一凡听着新奇,年兽啊,那可是一种凶兽,可惜没再听清他们说什么。一凡很快来到陈老汉的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嗓音浑厚的男子问道,“谁啊?” 一凡听到是陈大山的声音,高兴的说道,“大山哥,我是一凡。” “哈哈,好小子,你回来了。”陈大山敞开门,陈老汉和牛春花也都站在后面,他们热情的让一凡进屋,问他何时回来的。 现在的陈大山已经和以往完全不同了,高大威武又精神,他爽朗的说道,“呦,不再是小不点了,长个了呢,我爹说你会回来过年哩。” 一凡把咸鲅鱼递给牛春花,“我才回来呢,爷爷让我来送这几条鲅鱼。” “回来的正好,看这雪下的大哩。”牛春花接过来咸鲅鱼,顺手挂在了屋檐下。 陈老汉给一凡拿了个板凳,让他靠着火炉坐下,“你爷爷整天惦记着,都给我说了好几遍哩,一凡回家过年,一凡回家过年。” “你这老头子什么话,海大哥不盼他孙子回来过年,难道和你过哩?” 牛春花还是那般快言快语,她端过来一碗糖水,“一凡,这是大山带来的红糖,你趁热喝哩,暖和暖和。” “哎,好哩。”一凡接过来捧在手里,又问道,“大山哥,不,大山叔啥时候回来的哩?” “哈哈哈,你还是叫我大山哥吧,听着得劲。”陈大山笑道,“我小年就回来哩,大营准了我的探亲假。” 陈大山也搬了个板凳,靠着一凡坐下,神神秘秘的说道,“一凡,想不想去看年兽?威风的很呢!” “我来时就听见人说,哪来的?”一凡好奇的问道。 年兽是什么?那可是传说中的一种猛兽,也叫做岁兽、夕兽。相传上古时期,每逢新旧岁之交,‘年’这种怪兽就会跑出来糟蹋庄稼,袭击百姓。 所以每逢旧岁将尽,新岁之初,人们就在家门口张挂红灯笼和红绸子,用桃木做成桃符悬挂在门旁。 不仅如此,还要敲锣打鼓,燃烧竹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希望能把年兽吓跑,让它不再危害百姓。 也是祈求神荼和郁垒两位门神能护佑平安,这也就是‘爆竹’和‘除夕’的由来。 在旧岁末的那天晚上,每家每户都要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供祭神灵和先祖,祈求获得他们的保佑,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晚。 出于对年兽的恐惧,和对今后的不可预知,一家人也会围坐在一起,或吃扁食或吃馄饨,感恩过往的和睦,也祈盼以后依然能够团圆。 饭后大家围着火堆不敢睡觉,直到第二天公鸡啼晓,再没有年兽的威胁,就算是安全的过了这一关。 人们又会走出门去,挨家挨户的互相庆贺,跪拜长辈,说些吉祥平安的话。这也是后来大家都熟知的‘年夜饭’、‘团圆饭’、‘守岁’,还有‘过年关’和‘拜年’。 年兽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子,没有人能说清。古人描述年兽浑身棕黑色的毛发,五彩骇人的面目,长着白毛的猪鼻子,还有巨大的獠牙。 后人从这些分析出,年兽很可能是一种被叫作山魈的兽类。 第六十六章 陈队正显身手 这种有点类人的野兽具有一些智慧,但是异常凶猛,经常闯入山民的家中抢食鸡鸭,甚至会袭击人,有些山民也称呼它们为山鬼。 至于山魈到底是不是年兽,就再没人能说的清楚。 陈大山要带着一凡去看年兽,一凡听后惊讶不已,“去哪里看?” “你跟我走就是。”陈大山卖了个关子,不肯透露,非要让他亲自去看。一凡喝完糖水,便跟在后面出了门。 他们两个顺着大街往北走,经过张财主的首饰店时,张小德打开门刚想走出来,露出半张脸看到了一凡,又慌忙退了回去。 “他怎么变了性子?”一凡和陈大山忍不住想笑。如今张小德再也不敢欺负他们,一凡的心里还是有些许小小得意。 他问起陈大山,“大山哥,逍遥子把你送到哪里从军哩?” “不远。”陈大山回答道,“当初逍遥长老带着我去了南海大营,让我拜见了定远将军云飞扬,云将军很干脆的留下我。对了,队正孙纹心你还记得吧?” 一凡点头,陈大山讲道,“他已升为校尉副官,我就是接替孙纹心哩。许是看在逍遥长老的面子,云将军对我很不错。” “哇,现在是陈队正哩。挺好,离家近,人也熟识。”一凡也挺高兴。陈大山笑着说道,“一凡,你肯定比我混的好呢,你都是修行者哩。怎么样,这半年挺好的吧?” “嘿嘿,我还早呢。”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们说过,一般的修行者要修习三五年才能得小成,十年才能被内行人看为修行者的身份。 要想练成更高深的功法,恐怕就要苦练个几十年。” “是啊,修行之路并不容易。”陈大山说道,“但那都是说的普通人,对于天赋异禀的人来说可未必。” 陈大山的话音未落,他忽然脚步一扭,两手直奔一凡的衣领处抓来。一凡下意识的往后退,转身想要躲开。 而陈大山紧跟上两步,招至中途随着一凡的退让又变成反手,依然准确的抓住了一凡。陈大山的力气很大,一凡挣脱不开,被他一拉一绊便摔在地上。 紧接着,陈大山又是一个猛虎扑食,一凡连忙两个侧翻,接着一个后翻滚站立起来,表情十分惊讶。 “哈哈,躲的很快嘛。”陈大山笑着帮一凡把身上的雪拍打干净,原来是陈大山一时兴起,比试了比试。 “大山哥,你这不是普通军士的格斗术哩,”一凡惊奇的说道,“我曾见人用过这一招,也被她摔了个跟头,你肯定学了修行者的招数!” 陈大山点点头,他说道,“逍遥长老在带我去南海大营的路上告诉我,那次劫难后,我全身的血脉一新,等同新生。如果我刻苦用功,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那是好事哩。” 陈大山非常感激的讲道,“逍遥长老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云将军,还委托云将军给我找个启蒙教官,以后或许能成为一员虎将。 云将军找来了振威校尉郑明,让他亲自点拨于我,郑校尉不敢懈怠,操练空暇时,就会教我更高深的剑术。” 一凡大笑起来,“可以啊,大山哥,刚一照面就被你摔一跤。” “只是占了力气大的便宜。”陈大山嘿嘿笑着,他拍了拍一凡的肩膀,“也就是我突然出手,要是咱俩真较量起来,我肯定比不了你。 郑校尉教了我基本剑术,我还没熟练哩,不过我也被他摔惨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对刚入门的各种辛酸都是深有体会。 一凡跟着陈大山走到了北城门,他不禁纳闷起来,“大山哥,那年兽在哪啊?” “好吧,我就不故弄玄虚了。”陈大山边走边说道,“出了那件事以后,杨县令为了消除镇上居民的恐惧,绝了那些流言蜚语,就把上元灯会提前到了大年夜。 请来了一帮手艺人,用竹子和彩纸扎了一头年兽,说要上演‘除夕’,去去晦气。” 一凡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真捉到了什么妖怪。” “哪有那么多妖怪,多数都是些传说故事哩。”陈大山指着前面说道,“在城外呢。” 其实一凡很想告诉陈大山,真的有很多妖怪,光他见过的就有十余种了。但是大过年的,还是不说那些可怕的事了吧。 出了城门没多远,就看见前面搭着一个帐篷,是那些匠人住的,旁边立着一只巨大的年兽。 竹子做的骨架,彩纸糊的躯体,头上还有两只牛角,怪模怪样的不仅不可怕,更让人忍俊不禁,帐篷两边摆着许多做好的火把和天灯,用草席搭着挡雪。 几个匠人还在给那年兽描红画绿,扫落上面的积雪。一凡和陈大山站在旁边看,问过匠人才知道,为了聚拢人气,图个热闹,大年夜晚上不仅有‘除夕’,还有火把巡游和放天灯。 “看来今年要与民同乐哩。”陈大山觉得有趣,他说道,“往年只是在县衙前展览花灯,今年倒是舍得花银子。” 那雪下个不停,天也黑的很早,两人看了一会便返回去。在大街上分别时,又约好到了大年夜一起去热闹。 海大桨在家里做好了鱼汤,一凡吃饱喝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分外踏实,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雪停,地上的积雪有两三寸厚,一凡扛着木锨把院里院外清出一条路来,还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做完这些,又帮着海大桨准备包扁食的面皮和肉馅。 劳累了一天,一凡躺在床上,忽然听到房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想爬起来去看,海大桨说道,“可能是闻到了肉馅香味的野猫,睡吧,莫去理会。” 一凡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也就懒的钻出来。他一觉睡到天大亮,被敲门声吵醒。海大桨去开门,是阿罗领着妹妹小雨过来了,这让一凡很意外,赶紧套上棉袄,被冰的龇牙咧嘴。 “一凡,我才听说你回来哩。”阿罗高兴的说道,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盛的是许多糕点和果子。 小雨乖巧的站在后面,她穿着一身粉红的新棉衣,白白净净的,头顶两团圆圆的发揪,更加显得可爱。 看到一凡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鞋也未穿,小雨直捂着嘴偷笑。一凡赶紧套上棉鞋,尴尬的挠挠头,“你们来了啊。” 第六十七章 佳节至邀除夕 “廖善人以前就帮了不少忙,咋还这么客气哩?你们快坐。”海大桨搬来两个凳子擦了擦,让阿罗和小雨坐下。 小雨手里也拿着一个红纸包,她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十两雪白银子,“海爷爷,这是我爹给一凡哥哥的压岁钱。” 海大桨忙推却不要,说留下这些吃食就好了,银子可不能要。小雨委屈的说道,“海爷爷,我爹说一凡哥哥救过我,一定要留下的。” 海大桨还是执意不收,小雨看向哥哥阿罗,委屈的都要哭了。一凡赶紧说道,“爷爷,既然是廖善人的心意,你就先收下,我们先去玩哩。” 一凡这话正中阿罗的心意,阿罗暗暗朝他竖起大拇指,三个人笑着跑出去玩耍。雪后的边界镇一片洁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袅袅炊烟升起,尽显小镇的宁静祥和。 海大桨见他们跑了出去,只好先把那银子收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等抽空再给廖善人送过去吧。” 一凡带着阿罗和小雨,来到茶馆前面的雪地上玩耍,这里的雪又厚又多,他们打着雪仗还堆起了雪人。 小雨从兜里摸出来两个红山楂,摁在雪人的头上当眼睛,一凡对红眼睛有些敏感,因为怪物的眼睛都是红的。他笑着说道,“这红眼珠子看着怪吓人哩。” “有什么吓人的,你没看小白兔都是红眼睛哩。”小雨不满的说道。 阿罗这会顾不上那个雪人,他让小雨随便装扮。阿罗对一凡说道,“一凡,你要再教我点本事才好,就盼着你回来哩。” 一凡笑着说道,“你家有的是钱,若你真想学,你爹给你请个高明的师父还不简单?” “爹爹才不想让他学功夫哩。”小雨又给那雪人插上两根树枝当手臂,她撇着嘴说道,“我爹说了,要我哥好好读书,以后学着打理生意,等着把家业传给他哩。” “是啊,怎么办啊?可我就喜欢学功夫哩。”阿罗郁闷的说道,“我爹是不肯给我请师父的,要请也是请算账师父。谢三哥也就会点皮毛唬人,有事他自己都怕的不行。” “阿罗,其实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也是福气啊,”一凡看着他说道,“你爹财大业大,肯定是期望你继承的。 不让你学武,还不是怕你磕着碰着,或有个什么闪失?再说江湖上更险恶,也许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阿罗更郁闷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难道我以后就是别人眼中的土老财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哩。” 一凡把阿罗拉起来,“别闷着了,我就再教你几招吧。” 阿罗这才高兴起来,一凡打了一套逍遥子教的基本拳法,还把花慕兰用过的几招也演示了一遍。阿罗学的很认真,他有些基础,很快就学会了。 一凡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学的倒是快,其实我也就会这么多,我学的还真不是拳脚功夫。” 阿罗继续练拳法,一凡就看小雨装饰雪人,还哼着小曲。在一凡听来,小雨的声音就像黄鹂鸟般悦耳,只见她捡来一根木头给那雪人当鼻子,还调皮的问一凡,“像不像你?” 一凡假装端详了一阵,“我可没那么好看,我觉得更像你哩。” 小雨笑了,她把那雪人的木头鼻子拽下来,用雪团了一个猪鼻子安上去,笑着说道,“这下像哥哥了!” 三个人乐呵了一阵,这时谢三哥找过来,说廖善人久等他们不回,就差他来叫。阿罗和小雨跟着谢三哥回去,阿罗回头问道,“一凡,今晚说有除夕灯会呢,你去不去看啊?” “去,当然要去。”一凡向他们挥了挥手。 天快黑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灯笼也亮起来,有那县吏敲着锣挨个巷子走,每敲一下就大声喊道,“佳节至,民心齐,杨公恤,邀除夕,长有乐,幼有饴。” 管辖本城的县令杨永信怕百姓们参与的人少,除了安排有打年兽、火把巡游和放天灯,还给孩童们准备了美味的糖饴。 如此一来,既能看个新鲜又能有糖吃,就有很多不怕冷的人带着小孩去看。没多会,大街上的人络绎不绝,一凡找了陈大山来到北门外,那儿已经聚集了三四百人。 一凡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还看到白福兴和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灰棉袍,长相十分标致的女子站在一起,心想这大概就是朴先生的闺女阿妍。 一凡本想叫爷爷一同前来,但海大桨说要看着家,再说那些都是年轻人的热闹,他这老头子就不凑数了。 杨县令穿着锦织公服,腰间一条嵌铜革带,脚蹬皂靴,坐在高台的椅子上,两边是县丞、县尉、文书、主簿。 还有镇中驻军的校尉、副官,旁边坐着廖善人和张财主两大家族,边界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出席。 阿罗站在廖善人身后,张小德倚着张财主,一脸的不情愿。很多人排在台前等着领糖饴,而那些衙役、捕快,以及十数名军士列成横队,维持着现场秩序。 那县丞王大宝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扯着嗓子喊道,“呃,众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过去一年,我边界镇时运不济,致使招来灾祸,惊扰了乡亲。 然,杨公怜悯众生,拨下款项募集匠人,造了这些灯笼、火把和天灯,以求来年国运昌盛,福佑我边界镇,下面先请杨县令给乡亲们讲几句。” 扈捕头和朱捕头献起殷勤,领着台上台下那些当差的热烈鼓掌,而人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响应,陈大山更是对他们哧之以鼻。 那县令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让大家伙安静,他念了几句太平词,最后说道,“今天呢,杨某请乡亲们来一起打倒这头年兽,把晦气赶走,送旧迎新。 你们也都看见了,昨日天降瑞雪,来年呢,咱边界镇定是个丰收年哩。” 杨县令顿了顿,周围依旧是三三两两的掌声,这让他颜面上有些挂不住。杨县令整了整官帽,把手一挥,朝后面喊道,“抬上来年兽,乡亲们一起除夕。” 那只身躯庞大,样貌滑稽的年兽被抬过来,人群里这才热闹起来,大人看了忍不住的笑,也有小孩被吓哭的。 等那几个工匠散去,就有人捡起石子往那年兽身上扔,砸出来一个一个的洞,“打死你这个丑八怪!” 第六十八章 三妖王开杀戒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去捡石子砸年兽,由于现场的人太多,争抢、拥挤起来一团糟乱。 一凡看到人群不断往前挤,就扯着陈大山绕到后面,看见骆昊宁、丁克雷那几个闲汉在起哄,嗷嗷叫着往前推,瞧着哪家的姑娘好看,还要伸手摸一把。 陈大山气愤不已,赶过去将两人扯开,那骆昊宁和丁克雷刚要发作,看到是人高马大的陈大山,只是哼哼唧唧的退到一边,不敢和他顶嘴。 那些当差的衙役和军士在努力维持着秩序,但终究架不住人多,很快都被挤散,不断的有孩童哭泣。 县丞王大宝急的满头是汗,他跑到高台上大声喊道,“众乡亲们,不要拥挤,不要踩踏。领了火把和天灯的,就往西门去,到海边放飞祈福,注意防火。” 王大宝匆匆拉来许多军士把人群往后推,又令人一把火烧了那年兽了事。 多数人领了火把和天灯,喧闹着往西巡游,一长排的火把星星点点也颇壮观,但也有一些人还在围着那年兽嬉闹。 骆昊宁扯下来一节竹子扎成的年腿,尚在“噼里啪啦”的烧着就往白福兴的脸前杵,他嬉皮笑脸的叫着,“来来来,哥请你吃个大年腿。” 阿妍气不过要上前理论,白福兴拉住她,劝说不和这种人计较。见他们拿了火把走了,丁克雷笑话道,“骆昊宁,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姑娘了啊? 哈哈哈,可惜让人家白家少爷先下手为强哩。” “切,哥不稀罕,哥真想要,你觉得那白福兴是比我好看呢,还是比我有才呢?”骆昊宁晃荡着脑袋,带着几分得意。 一凡对这些轻浮闲汉也很无奈,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两人的脸皮还这般厚?” “这些地痞非得整治整治哩。”陈大山苦笑着摇头。 有个闲汉跑到年兽的另一边,也想扯一根年腿,他刚过去就叫道,“哈哈,你们快过来看哩,这里还扎些什么玩意?毛绒绒的怪吓人。” “还有?”骆昊宁和丁克雷来了兴趣,就要走过去。 “啊!”那拽年腿的闲汉突然惨叫一声,被一把两齿铁钩划开了膛,齐齐的如同身上的对襟棉袄般,鲜血飞溅,五脏六腑也淌了一地,把旁边的那几人吓的魂飞魄散。 “喵!”从黑影中竟然走出来一只手握铁钩的猫!它浑身灰黑毛发,矮小的个子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说不出有多诡异,那猫阴戾的叫着,周围也有很多猫叫呼应。 “坏了,是多钩猫!”好在随身携带着乌木剑,一凡擎剑在手,让那些人快跑。 那猫妖面目狰狞,竟能口吐人言,“三妖王降临,还不跪下受死!” 边界镇突然出现了猫妖害人,一凡急忙聚气于胸,打出一团大火球。他以为当初小火球就能将它们消灭,那大火球更不在话下,谁知却被那只猫妖灵巧躲开。 “你就是尨一凡吧?”那猫妖怪腔怪调的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一凡喝问道,“你是什么妖怪,竟会说话?” “呵呵呵,你太小瞧本王了,喵!”猫妖腾的跃起,挥起锋利的铁钩子,把旁边那个吓傻拔不动腿的人拦腰划成两截。原来它不是普通猫妖,而是一只猫妖王。 “住手!你这畜生!” 陈大山没带武器,他捡起两根火把当作棍子,大喝一声冲上去就砸。但那猫妖王劈过来铁钩,将火把轻松斩断,又把钩子上撩,朝陈大山的脖子划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嗖”“嗖”,两朵在空中疾速旋转的火菊花破空而至,狠狠砸在多钩猫王身上。那猫妖负痛,“喵”的一声撤回去铁钩,舔舐着伤口。 “放弃吧,”那多钩猫王阴戾的说道,“这次不光有本王,钉耙猫王和雪人王也一同前来,挣扎都是徒劳的。” 一凡怒叱道,“阿猫阿狗的也想逞威风,简直是痴人说梦!” “喵!”多钩猫王强忍着怒火,它用铁钩子指着问道,“你听,那些人族的叫喊,是多么的美妙啊。” 那多钩猫王的话音刚落,从黑影里冲出来许多毛茸茸的猫妖,它们敏捷的扑向长长的火把队伍,顿时传来杂乱的哭喊声和惨叫声,巡游的人群慌乱作一团,到处躲避。 原本欢庆巡游的群众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和恐怖笼罩,呼唤声、哭喊声、惨叫声,“喵喵”的猫叫,还有“咕噜咕噜”的闷吼声此起彼伏,但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年兽这边只留下县尉夏天,以及七八个捕快和军士维持秩序,还有三五十个边界镇居民。 当出现多钩猫王接连逞凶后,那些伶俐的早就撒腿跑了,剩下的多数都被惊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还有的人心里想逃,却被吓的身子如同灌了铅,根本拔不动腿。 猫妖王的话让一凡心头发凉,他发现这多钩猫王比普通的猫妖强悍太多,如果再加上什么钉耙猫王和雪人王,又该怎么对付? 远处的树林里还不断闪现出一双双赤红的眼睛,妖怪的吼叫声不断,看起来足有上百只! “它们绝不是偶然出现的。”一凡见三只妖王聚集起如此多的妖怪,这阵势恐怕是想把边界镇屠戮一空! 边界镇全城的捕快,再加上驻守军士也不足百人,他们和普通的猫妖尚可一战,但要对付这些妖王,肯定抵挡不住。 城外南海大营兵力足够,但又距离太远,远水难救近火。 这里除了有个魔法师学徒,也无其他修行者。当那些猫妖蜂拥而上时,几乎没过多抵抗,瞬间就有几十人倒在了血泊里。 值守的捕快和军士反应过来,纷纷抽刀去砍,可那些猫妖实在太多,它们又十分敏捷,挥舞着铁钩或铁耙团团围攻。 很多军士刚砍出两刀,就被猫妖们扑翻在地,身上的甲胄被撕扯的稀烂,最后又被残忍的咬断喉咙。 一凡大声招呼众人往城中退,起初没人在意这半大小子,只顾四处奔走逃命。见他接连使出大火球,有人认了出来,连声叫道,“是逍遥道长的徒弟。” 听到逍遥道长的名号,那些惊慌失措的人这才稍稍镇定,就像捞到救命稻草般停止了慌乱,纷纷往城门跑去。 边界镇四周筑有坚固的城墙,南门靠海常年关闭,另三处城门都有金甲卫士守护,只要进了城,就脱离了危险。 第六十九章 宛如人间地狱 这边的人大呼小叫的朝城里跑,那只多钩猫王惨戾的叫了几声,像是发出指令,立即就有七八只猫妖向他们追去。 不断有人被扑倒,地上的积雪也都溅满了血污,有的人看到这般血腥的场景再也受不了,发疯般的喊叫着。 一凡小心的与那只多钩猫王对峙,他余光看到骆昊宁和丁克雷各拎着两根火把,咬牙切齿的围上来,就冲他们喊道,“快走啊,你们打不过它的。” “这骚臭死猫,害了我两个弟兄,老子今天得把它的狗头砸烂。”丁克雷红着眼骂道。骆昊宁在后面补充一句,“呸,是猫头,弄死它个畜生。” 旁边的一只多钩猫眼里绿光一闪,“喵”的一声,就朝他们猛扑过来。那两人常在街头打架,倒是练的身手灵活,丁克雷弯腰躲开,回手一棍砸在猫妖的腿上。 那多钩猫落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骆昊宁又恰好赶上,抡起手里的棍子,重重的敲在它头上。 那只多钩猫头上流出血来,它却不管不顾,把个锋利的铁钩子朝骆昊宁的下腹挥去,要是被它划上了,肯定就得交代在这。 骆昊宁那棍子砸的猛,再想抽身后退已来不及,被吓的脸色苍白。 就在这紧要关头,又有一根木棍横扫过来,抡的圆,劲道足,准确的砸在那多钩猫的爪子上,将那闪着寒光的铁钩子打歪到一边,陈大山出手了! 那只猫妖被三个人乱棍打死,县尉夏天也是有些本事的,他挥舞着铁剑,也已斩杀了一只钉耙猫妖。 夏天把那些慌乱的捕快和军士扯住,让他们或三人一组,或背靠着背的相互照应,千万不可乱了阵脚,坚守到百姓退进城里。 巡游队伍那边,有些腿脚快的逃了回来,个个都是呼爹喊娘,慌慌张张。夏县尉揪住一人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被扯住后直叫苦不迭,见是县尉又不敢跑,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正走着热闹哩,忽然从树林子那边蹿出来许多长毛妖怪,见人就咬,见人就抓。 其中一个尤其厉害,用把铁耙砸死了好几人,还有个长鼻子的怪物,两只爪子都是利刃哩,死伤无数,惨啊。” “杨县令呢?”夏县尉揪住那人不让走,又问道。 “他,他和县丞走在前面,有些往西城门撤离,可能,可能他们也去了那边吧。”那人急的就差下跪了,夏县尉把他一推,那人一溜烟的跑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很多人跑过来,张财主腆着硕大的肚子却是跑的飞快,他还没忘了朝那些捕快们吆喝,“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去捉妖怪?” 话还没说完,张财主就看到他们身后面,也有许多猫妖和一地的死尸,吓的赶紧闭了嘴,拽着张小德狂奔而去。 一凡和那只多钩猫王又斗了几回合,那猫妖王虽然凶猛,但一凡身经数战,就连恐怖的尸王都见识过,对付它也有几分从容。 多钩猫王扑过来,他就躲到一边,再使出大火球回击,这片空地足够宽敞,只要没被围攻,猫妖王奈何不了一凡。 陈大山、骆昊宁、丁克雷,三个人互相配合,夏县尉指挥着那些捕快和军士,一凡这边也能拖住那只多钩猫王,渐渐的稳住了局面。 巡游的人群被猫妖们截断袭击后,分别向两边逃散,前面的往西城门去了,后面的就往北城门跑。 白福兴拉着阿妍跑回来,他胳膊上带着一道长长的伤口,仍在沥沥的滴着血,被疼的是龇牙咧嘴。 看见一凡和陈大山还在与那些猫妖搏斗,白福兴大声喊道,“快走吧,后面好几十只妖怪追来了,见人就杀,太恐怖哩。” “呵呵呵,还跑什么,早死晚死都得死,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多钩猫王阴森森的说道,不停的用手中的铁钩抓向一凡。 瞧见那只猫妖竟能说话,唬的白福兴面无人色,忙不迭的拉着阿妍就跑。一凡再看那群人,能跑的基本都跑了,剩下些老幼妇孺,还有受了伤的拖在后面。 几只猫妖追上去,挥动着铁耙和铁钩子,手无寸铁的他们不断倒下,哭嚎声不绝。 而跟随队伍的那些军士和捕快,抵抗的已被杀害,其余的早就跑没影了。一凡朝陈大山喊道,“大山哥,这猫妖王你想办法拖住,我得去帮他们。” 一凡不等大山回话,甩开那只多钩猫王朝人群跑去,猫妖王想追,被陈大山迎上来堵住。猫妖王惨嚎一声,挥起铁钩劈下,陈大山用火把来挡,又被它切为两段。 见那木棍不顶用,陈大山急着找兵器,夏县尉把手中的铁剑在地上灵巧挑动,一把短剑疾飞过来。 “真是彩头变霉头,早知道背着我那把八荒刀。”陈大山紧跑两步,稳稳接住短剑,回手砍向那猫妖王,他气愤的骂道,“前两番吃了兵器的亏,这次就宰了你这只妖猫。” 那只多钩猫王异常愤怒,就像被人轻视了一般,“喵喵”的瘆人嚎叫着,迅速朝陈大山扑了过来。 “呼”,那把锋利的铁钩当头劈下,而陈大山这半年多也不是白练的,他仗着力气大,也把手中的短剑劈挡过去。 “噹”,一声脆响,陈大山退了两步,虎口被震的酸痛不已,那把短剑差点飞出去。陈大山暗暗心惊,没想到这猫妖个头小,力量竟然如此惊人。 陈大山回头望向一凡,只见那边燃起冲天大火,犹如火龙降临,烧的那些妖怪鬼哭狼嚎。 “什么物色也敢挡本王?一块大点的肉而已!”那只多钩猫王阴戾的说着逼上前来,陈大山知道了它的厉害,持着短剑缓缓后退,思考着怎么对付它。 再说一凡跑过去,扶起一位被挤倒在地的老婆婆,那婆婆老眼昏花,看不清是谁,只抹着泪责怪道,“这傻孩子,咋还跑反了哩?快往回跑,婆婆老了,死就死了。” “婆婆,快起来往城里走。”一凡见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童。那些猫妖仍在撕咬着尚未断气的人,热热闹闹的节庆变的如同人间地狱。 这骇人场景谁见了都会惧怕,一凡也不例外,但他内心里更多的是愤怒,他不明白这些猫妖是从哪钻出来的,更不明白这些妖族到底为什么总是残杀人族。 第七十章 火龙震慑群妖 一凡招呼那些人互相搀扶着快走,他挡在那些多钩猫和钉耙猫面前,不断打出大火球阻击。那些猫妖们也都发现了一凡,吱歪乱叫着朝他扑过来。 一凡的愤怒积聚的极大,他感觉浑身发烫,就像全身都要着火,再不宣泄就会炸裂般。他举起乌木剑,猛的往前一挥。 只见他胸前喷射而出一道剧烈燃烧的火焰,就像一条火龙冲了出去,而那条直线上的两只多钩猫,还有一只钉耙猫都被同时烧着,“喵喵”惨叫着,在地上不停翻滚。 这一幕正巧被陈大山瞧见,但一凡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他本想使出大火球,却召唤出来一条火龙! 一凡稳住心神,在他脑海中浮现出师父写在纸条上的法诀,‘猛火万队,斩妖诛怪,威不可当,化作微尘。’ 后来一凡才知道,他在不经意间领悟到了魔法师的火系法术,地狱火。 地狱火是魔法师修行者的第一种群体攻击法术,最多能烧灼到并列一起的五个目标,但其弱点也很明显,施法距离短,攻击力也偏弱。 那些猫妖仿佛被一凡释放的地狱火吓住了,“喵!”,后面一只举着铁耙的猫妖嚎叫一声,带领着猫妖们合围过来。 有几只的动作飞快,迅猛的向一凡扑过来,但一凡还沉浸在刚才的那条火龙之中,等他回过神来,已经退也来不及退,躲也来不及躲,处境十分凶险。 “飞天欻火,腋首呼风。太虚鼓荡,威雄遍中,推山倒岳,飞石腾空。”电光火石间,又一句法诀在一凡的脑海中跃出。 是了,这是他师父唐章亲身示范过的一招法术,能把周围的敌人推开的抗拒火环!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一凡抬起手中的乌木剑,“呼腾”一道火焰光圈从他的脚下弹出,往四面八方扩散开。 抗拒火环可以把靠近施法者的生物推开,但并不附加伤害力,是一种防御法术。 那几只已经扑到一凡身前的猫妖,或拿着铁钩,或举着钉耙,眼看着就要扎在他身上,却都被那道光圈直直推出去几步远。 但有一只猫妖被后面的同类挡住没能推开,好在它砸下来的钉耙,被一凡抬起的乌木剑挡住。 那只猫妖的力道同样不小,压的一凡咬牙支撑,他看到后面的猫妖们又扑上来,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急忙往旁边打了几个滚躲开。 一凡又迅速的爬起来,打出两个大火球,试图阻止最快的那只钉耙猫。 “可真够悬的。”一连串的反应下来,期间过程没有丝毫的停顿。一凡以为脱离了危险,正暗自庆幸,但那只钉耙猫嚎叫着,飞快的追上来举起钉耙就砸。 一凡听那破空声凌厉,带起的风也呜呜作响,一凡急往后退了几步。钉耙落空,那只猫妖居然也说话了,“还真小瞧你了,不过量你也插翅难飞。跪下,本王赏你个痛快如何?” 那钉耙猫王的声音就像用石块在瓷瓦上使劲摩擦,听着就让人很难受。一凡恨恨的说道,“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只钉耙猫王吧?” 一凡特意把最后两个字说的很重,骂那猫妖是王八。 那些妖怪可没那么聪明,还在得意的说道,“你还知道本王?识相的话就快把那记忆手镯交出来!要不然,本王就把这边界镇杀个干净!” 啊?记忆手镯是他们铲除了比奇矿洞的尸王后偶然所得,王敏求赠给了一凡,但这钉耙猫王是怎么知道的? 难怪引来这么多的猫妖,原来都是为了这枚手镯,难道这手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什么手镯?我怎么不知道?”一凡假装听不懂,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呵呵呵,别装傻,圣尊早就知道了。既然你不肯交,那杀了你,本王一样可以找到。”那只钉耙猫王抡起血淋淋的钉耙又砸过来,一凡不敢硬接,左躲右闪的避开。 一凡担心被那些猫妖们包围,他频频施动法术,边退边打,很快熟练了地狱火的诀窍。 原来练习到一定的程度,修行到一定的境界,修行者领悟到的法术便可以随着意念发出,指尖所动即是心中所想。 当攻击单个或远处的目标时,一凡就用大火球,当那些猫妖们聚集在一起,他就打出地狱火。 如果被猫妖贴近,除了那只钉耙猫王,一凡都能用抗拒火环推开,虽然那些猫妖势众,却一时拿他没办法。 陈大山还在苦苦强撑,多钩猫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番猛攻就把他牢牢压制,陈大山只能勉强招架,没有还手之力。 那些老幼妇孺紧赶慢赶,总算退到了城门附近。陈大山灵机一动,躲过了多钩猫王的铁钩往回跑去,他边跑边骂道,“你这只畜生,等我回去换了刀,再来取你狗命。” “喵!贪生的老鼠,想跑?”多钩猫王立刻追上来,阴戾的叫道,“我要把你们都杀光!卑鄙的人族!” 陈大山在前面跑,猫妖王就在后面追,仿佛怕它没跟过来,陈大山有时还会故意放慢脚步,不停的回头叫骂,那只多钩猫王被彻底激怒,拎着铁钩子穷追不舍。 多钩猫王见陈大山停下了,挥起铁钩就扎下去,谁知陈大山不躲不避,只站在那里冷笑。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一杆大刀瞬间袭来,砍在多钩猫王身上鲜血迸流,那猫妖王惨叫几声,急匆匆的往后退。 陈大山哈哈大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蠢物就是蠢物。” “喵!狡猾的老鼠!”那多钩猫王不断怒吼,但始终在远处兜圈子,不敢再上前,原来它追的太过靠近,被那些世代守卫城门的金甲卫士阻击。 也就是那妖王的妖力强大些,换作普通的妖怪,恐怕就被当场击杀了。 金甲卫士身披神甲,手执神兵,身负无上神力,他们是创世神为了保留人族火种,免遭被妖族灭绝,从当时的修行者中挑选出的精英。 他们被苦熬心智,也被剥夺情感,才获得金刚不坏之身。那周身金甲乃五行之气所化,刀枪不入,手中神兵是阴阳之精所聚,削铁如泥。 金甲卫士已经接近天道,不死不灭,忠诚的守卫在各大城郭和关隘要道,胆敢有越界的妖族,以及罪大恶极的人犯,他们都会毫不留情的发动攻击。 第七十一章 乡亲伤亡惨重 陈大山还想吸引那多钩猫王过来,但那猫妖王并没蠢透,还是有一定的智慧。它不再上当,咬牙切齿的说道,“卑鄙的人族,你们就只敢躲在庇护之下吗? 呵呵呵,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本王早晚让你们好看。” 一凡见城外的人都退进了城内,他这轮激斗耗费了大量的灵力,感觉法力已有所不济。他赶紧往回跑,叫着骆昊宁、丁克雷,还有夏县尉等人,一起用燃烧的火把当作防御,也往城门退去。 骆昊宁看到一凡施放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他不可思议的问道,“放牛娃,啊,不,一凡,你可太威风哩。这都是那老道士教的吗?能不能带着我去学学?” “得了吧,当初道长神仙叫咱们去参军,咱是怎么说的?”丁克雷其实也有点懊悔,当初要是听逍遥子的话,跟着他随军为国效力,就算比不得一凡,也能和陈大山差不多吧? 那只钉耙猫王追过来,它和多钩猫王汇合以后,不甘心让一凡逃走。“喵喵喵”,两只猫妖王凄厉的叫唤着,就见那些猫妖们如潮水般疯狂扑来。 还有几只猫妖迅速绕到一凡身后,想截断他们的退路。一凡的脸色严峻,如果被猫妖们得逞,恐怕想跑也跑不掉了。 一凡有些力不从心,他清楚这是灵力耗尽的前兆,如果没有魔法药水的补充,就不能再继续施法,否则就会因为过度透支导致虚脱,失去战力后任人宰割。 但其他人的情况也不乐观,他们都已精疲力尽,更不妙的是,骆昊宁和两个军士不小心被那些猫妖团团围住,随即被扑倒在地,撕成了碎片。 “骆昊宁!痴汉!别死啊。”丁克雷虽说和骆昊宁是一对狐朋狗友,平时臭味相投,但他们也是很要好的兄弟,从小玩耍到大的发小,感情上是非常深的。 此刻见骆昊宁丢了命,丁克雷亦是悲痛不已。 “一凡,快过来,这些猫妖太凶哩。”陈大山在不远处接应,夏县尉拉起丁克雷就走,他们好不容易跑到城门下,总算是安全了。 几只猫妖猛冲过来,都被金甲卫士无情斩杀,“喵喵”,钉耙猫王和多钩猫王止住猫妖们的冲势,无可奈何的骂道,“胆小如鼠的人族。” “卑鄙的人族老鼠。” 见没人理会,两只猫妖王只得悻悻的后撤,就在不远处守着。 等众人都撤入城内,守城的军士立刻将城门关闭。当晚边界镇乱成一锅粥,家家哭喊,户户哀嚎,逃回性命的仍然恐慌不已,留守在城内的也是惊慌失措,那些受伤的更是哭爹喊娘,叫苦连天。 而没等到亲人回家的则满大街的呼名唤姓,通宵不绝,直到天亮起来,那些人登上城墙,看到外面满地的死尸,才肯相信他们都已经遇害。 太累了,一凡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正巧碰到慌慌张张的海大桨。他有气无力的叫道,“爷爷,快回去,外面不安全。” 海大桨看到一凡虚弱的样子以为他受了伤,一凡给他解释几句,再三说没事。他快走几步进屋,从床底拖出包袱打开看,还好那记忆手镯安好无损。 一凡心中暗想,“既然那些猫妖是冲着这只手镯来的,那我就随身带着,省得出差错。” 海大桨不安的问道,“一凡,到底发生了什么祸害?” 猫妖在除夕夜的袭击给边界镇带来一场屠杀,很多人在转眼间就丧了命,现场更是惨不忍睹。 由于一凡和陈大山他们在北城门的舍命抵抗,成功延缓了猫妖的进攻,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让大部分人安全撤回城里。 但那些逃向西城门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猫妖,以及一只恐怖的雪人追杀,直到逃进金甲卫士的守护范围才幸免于难,一路死伤十之七八。 “在城外参加节庆的人被妖族突然袭击,死伤惨重,”一凡安慰海大桨道,“爷爷,你别害怕,比它们厉害的妖怪我都见过,会有办法的。” 海大桨叹了口气,也把刚才看到的情景讲给一凡,他们家挨着西城门,当时海大桨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等一凡回来。 忽然就听到城外的哭喊声不绝,还有一些骇人的吼叫,海大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往城门处走。 不一会,海大桨就看见很多人没命般冲了进来,廖善人抱着小雨,阿罗紧跟在后面,父子两个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廖善人慌甚?外面怎么哩?”海大桨纳闷的问道。 小雨受到了惊吓,一直哭个不停,廖善人将她放下,叉着腰摆着手,瞪着眼只顾大口喘气,哪里还能再说出半句话? 阿罗吓的脸色惨白,他对海大桨说道,“海,海爷爷快回去,怪物,怪物来了,杀了好多人,谢三哥也死了。” “啥?又有妖怪了?”海大桨的脸色很难看,慌忙问道,“你们见到一凡了没?” 阿罗喘匀了气,他说道,“开始看到了,他在后面。后来不知道,不知道是往这边跑了,还是在北门那边。” 廖善人带着阿罗和小雨赶回家,这可把海大桨急坏了。他继续往西城门走去,又看见很多衙役官差簇拥着杨县令进来。 杨县令神色慌张,样貌狼狈,幞头歪倒在耳旁,靴子也跑丢一只,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捕快和军士。 杨县令刚进城,就命令封锁城门,任何人不能出去。海大桨急忙上前说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我孙子,我孙子还没回来哩!” “你是何人?”杨县令看了看海大桨,不解的问道。 县丞王大宝认得海大桨,他对杨县令说道,“此人是海老头哩,他孙子就是那个逍遥道长的徒弟。” “哦”,杨县令点点头,他对海大桨说道,“老人家,外面全是妖怪哩,无数百姓被害,连朱捕头都挡不住,被它们夺去了性命,你千万不要出去,你孙子等本官派人去找。” 衙役们拥着杨县令匆匆离开,海大桨挂念着一凡,但城门已是戒严,不允许他出城。 看到那些受了伤满身是血的人,海大桨急的团团转,一直等到一凡回了家,那颗悬着的心才又落回到肚子里。 经过一晚的打坐调息,一凡恢复了大部分灵力。 这时外面也已天亮,各处里正、保长挨家挨户核实伤亡,还通知他们,杨县公有令,除了重伤的,及妇女老幼,其余的人都要去中心大街集合。 第七十二章 小救星献良策 一凡嘱咐爷爷海大桨留在家里,将门窗关好,如果情况危急,就往金甲卫士那里跑。 海大桨看一凡出门,连忙问道,“那县令要的是青壮年哩,你不躲在家中,要去哪里?” “爷爷,我现在是修行者,不能坐视不管,如果逍遥子在,他也不会不管。” 一凡怕海大桨不同意,就把逍遥子搬了出来,他说道,“我去找大山哥帮驻军守城,没什么要紧。” 海大桨不想让一凡再去冒险,但他也明白,如今的一凡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凡,这些可能是他终将面对的。 “可要小心哩…”海大桨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一凡注意安全。 差不多在辰时,一凡来到镇中大街,县令杨永信和驻军校尉舒斌贝,已经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壮劳力,包括轻伤能活动的,共有三百多人。 经各处里正、保长清点人数后,县丞王大宝告诉杨永信,“全城百姓和军士不足千人,昨夜遭袭遇害者逾二百,重伤近百,还有若干人失踪不明。” 负责城墙戍卫的监门官跑过来禀报道,“舒校尉,城外的猫妖仍有一百余只,慑于金甲卫士厉害,它们不敢靠前,只是远远的把镇子围住了。” 陈大山瞧见了一凡,就招呼他过去,“一凡,那些猫妖把我们困住哩。” 一凡也不知道那些猫妖为何围而不攻,难道说那三个魔头还懂得围困城郭? 杨永信被王大宝搀扶着爬上一个方凳,他清了清嗓子,大声疾呼道,“乡亲们,天不佑我边界镇哩,但咱们绝不能引颈受戮! 外面有成群的妖怪,是男儿,带把的,就都去守城!边界镇能不能挺过去,全靠你们啦。” 驻军校尉舒斌贝做出了部署,两百多男人分成四组,被临时编入守城军士之中,分头前往东、西、南、北四座城门。 杨永信邀了廖善人和张财主前往县衙出谋划策,实际是想让这两家出钱出粮。陈铁匠也被告知紧急打造若干铁剑,以资军用。 县尉夏天见过一凡和陈大山的本事,便叫了两人前往县衙。 县令杨永信、县丞王大宝、驻军校尉舒斌贝、廖善人、张财主,还有几个主簿幕僚,已在县衙里商讨着对策。 王大宝提出如果事态不可控,就出南门,走水路撤离边界镇。杨永信认为此法可行。 “不可!”,一凡进门赶巧听到,他着急的说道,“百姓那么多,船运怎么能够?” 杨永信抬头发现是个半大孩子说话,就问是谁带来的,不要胡乱插嘴。 廖善人拱手说道,“杨公有所不知,此人便是逍遥道长的徒弟尨一凡,有着降妖除魔的本领哩,先前小女就是他们师徒出手相救。” “哦,原来是逍遥道长的高徒啊。”杨永信立刻换了一副颜色,命人搬来几个方凳,“来,来,快坐,快坐。” “谢杨公。”夏天抱拳说道,让一凡和陈大山都坐下。 杨永信再开口就给一凡戴起了高帽,“呃,逍遥道长前番救了边界镇,这是多大的功德哩,你师父是乡亲们的大救星。 如今这场劫难,你就是咱们边界镇的新救星哩。你若有办法,本官就任命你为指挥。 不过,既然你说不能撤离,那又有何退敌良策哩?” 一凡来不及过多解释,他说道,“猫妖围城不攻,虽然不知何故,但必然被金甲卫士震慑。 只要有金甲卫士,边界镇便无忧,大人下令加强城防,不让猫妖溜进城内即可。” “对,对,本官其实也这般认为。不过…” 杨永信犹豫了一下,“倘若那些猫妖不走,我们就一直被困在城里不成?”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猫妖不退,坚守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一凡也有点担忧起来,那些猫妖敏捷灵巧,万一它们绕过金甲护卫,不从城门强攻,而是攀爬城墙进入,那城中百姓可就遭殃了。 众人皆忧心忡忡,一凡看到陈大山提了一把灰色钢刀,刀尖细长如钩,刀尾圆润如球,模样颇为沉重,便问那是什么刀。 “八荒刀。” 陈大山说完,又伸出双手,只见他左手戴着骷髅戒指,右手则是一枚黑褐色戒指。 陈大山告诉一凡,“刀和牛角戒指是定远将军给的。” 对呀,去南海大营求救! 若定远将军得知消息,一定会派遣军士救援,再有驻守的金吾卫,消灭这些猫妖就并非难事。 一凡说出心中所想,舒斌贝说道,“这个办法我们刚才讨论过,只是城郭被围的水泄不通,如何传达消息?” 一凡对陈大山说道,“大山哥,躲起来终究窝囊,如果那些猫妖渗透进城,恐怕难以坚守,要遭难哩。 咱们杀出去,找定远将军搬救兵,怎么样?” “没得说!“陈大山干脆答应,“大军一到,定然将它们全部消灭!” 舒斌贝说道,“若去大营,北门最近,但据监门官禀报,那里的猫妖也最众。东门相比较少,就从那边去吧。” 舒校尉和夏天商议过后,从那些捕快、军士,以及青壮年里挑选出五十人编为虎狼营,由夏县尉亲自带领,冲出一条血路,护送陈大山过河。 杨永信端出一盘白晃晃的银元宝放于桌上,他悬赏道,“诸位,若得成功,本官重赏。” 夏天集合完毕,便率领虎狼营出发,陈大山、扈捕头、丁克雷、刘家汉子都在队列。 一凡本也要去,但杨永信惧怕猫妖,也藏着私心,为了保护家小,便借口城内百姓也需守卫,让一凡留在城内。 一凡无奈,只得随舒宾贝护送虎狼营出城后返回。那些猫妖在白天里精神不振,也没发现那三只妖王的影子。 夏天和陈大山没做太多战斗,便成功突围出去。南海大营距离边界镇约半日路程,假如一切顺利,援军夜间就能赶来。 但天一黑下来,那些猫妖又变的异常活跃,舒宾贝命令守城军士严密监视,一旦发现有猫妖靠近城墙,远用箭矢,近用礌石滚木,务必阻止它们攀越。 等至深夜也不见援军,县衙里掌着烛火,众人焦急不安。 不知不觉东方渐白,经过了紧张的一夜,好在城防无事,还射死了几只猫妖。 谁也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竟是这般度过。城外此起彼伏的猫叫让镇子里人心惶惶,各自做着逃难的打算。 衙门里一片安静,众人早已困乏,相继打着瞌睡,杨永信更是响起了呼噜。 第七十三章 老把式要出山 就在这时,有个军士跑步禀报,说在东门外发现了很多人往这边移动。王县丞大喜,急忙叫醒杨永信,“杨公,援军到了!” “啊,啊?”杨永信听明白后十分高兴,急忙站起身来,带着大家前去迎接。 他们爬上城楼,果然看到有一队人在和猫妖们打斗,但人数并不很多。一凡感觉奇怪,直到那些人靠的更近,他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援军,而是夏县尉和陈大山他们! “快开门!”夏县尉大声叫道,他们十几个人里还有负了伤的,都在苦苦撑着。一凡赶紧打出大火球,击退几只凶悍的猫妖,支援他们退到安全区域。 杨县令命人打开城门,那些人已是疲惫不堪,王大宝问道,“可是请到了援军?” 夏县尉摇头,说他们一路冲杀过去,就要抵达比奇河边,但是突然涌出许多猫妖,就像给他们设了个圈套般。 经过连番死战,他们才突围出来,五十余人折损多半,扈捕头慌不择路跳了河,剩下的都在这了。 众人听后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杨永信捶胸顿足的说道,“难道我杨某就死在这了不成?” 一凡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陈大山给丁克雷涂抹金创药,他脸上血肉模糊,有道长长的伤痕,被钉耙从眼角直划到后颈。 幸亏那伤口不深才捡回条命,丁克雷疼的龇牙咧嘴,他后怕的说道,“那些猫妖太残忍哩,刘家汉子都快被它们吃了。” 县衙里一片愁云惨淡,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消息送不出去,等那些猫妖爬入城内,那去请谁也来不及了。 将近午时,又有军士来报,说南门的守军看到海边漂着一个人,扯上来看竟是扈捕头! 南城门紧靠着南海,左右都被水域隔绝,几乎呈一个岛状,所以那边没有猫妖的出现。扈捕头被人抬过来,冻的脸色铁青,奄奄一息。 有人给他捂上热被子,又连灌了几碗姜汤,才泛过来几丝活气。 扈捕头哆哆嗦嗦的讲述着,他被那些猫妖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跳进比奇河中求生。但水流湍急,又被河水卷走。 他想爬上岸,手脚已被冻僵,根本使不上力,被裹挟着冲进南海。后来就失去了知觉。 这多亏海底洋流的作用,海浪将他涌到了南城门附近,也万幸被人发现的早,再晚几刻钟,就算扈捕头不被淹死,也得被冻死。 杨县令挥挥手,让人搀扶着扈捕头到后面歇息。廖善人想出一个办法,他问道,“我们用那些天灯传送消息如何?” 县丞王大宝感觉此计甚妙,但张财主说道,“大营在东北,而我们在西南,冬季里多刮北风,那些天灯放出去也飘进了大海里,又怎么让他们看到哩?” 张财主这话不假,天灯放飞出去,可是飞给谁呢?就算恰巧刮起南风,就一定能飘到大营附近,被那些军士发现吗? 众人又是一阵绝望,一凡皱着眉头,他忽然心生一计,对舒校尉说道,“扈捕头跳入河中,那些猫妖就放弃了追击,看来猫妖怕水的天性还存在。 如果我们走水路,从南海进入比奇河,然后逆流而上,也能到达军营附近。” “对!”在座的人都点头,纷纷赞成这个主意,水路慢是慢了点,但目前来看可行的办法就只剩这一个。 “那就速速去办。”杨永信已经没了主意,不管这办法结果如何,都胜过在此坐以待毙。 陈大山自告奋勇再去,但他却不会驾船,众人又犯了难,“如果不是行家里手,恐怕难以胜任,那由谁来使船呢?” 按说海边不缺船家,但住在城内的却不多,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县丞王大宝唤来衙役,让他们速去寻船夫。 大概半个多时辰,衙役回来禀告说镇上的壮年船夫,两家跑河的,一家跑海的,但他们都在昨夜里死了。 “啊?都死啦?这,这,这群奴才!”杨县令拍着桌子骂道,“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就非得凑在一起死?” “杨公莫急,你可是忘了一人。”闷了半天的张财主忽然蹦出来一句。那县令急忙问道,“张兄弟,可还有谁?” “海大桨。” “对哩,海大桨更是老把式,怎么把他给忘了哩。”县丞王大宝茅塞顿开的说道。但一凡站起来反对,“不行,我爷爷年纪大了,出不了船,我给你们驶船吧。” 一凡不同意让他爷爷出城冒险,这可把县令杨永信急坏了,他走过来劝道,“哎,一凡小兄弟,此言差矣,只是让你爷爷驾着船,本官多派几人保护如何?” 那边王大宝也附和道,“一凡,刚才还是你说的,那些猫妖怕水哩。船在水上走,又有何危险呢?若是海大桨救了边界镇,杨公,还有全镇的百姓都要感谢他哩。” “啊对对对,感谢,重重的感谢。”杨永信怕一凡不答应,许下诸多好处,“本官现在就让主簿免了海大桨三年的税赋,事成再赏他两头牛,如何?” 一凡担心爷爷的安危,但也在乎全镇百姓的安危。知道情况危急,他看向陈大山,内心充满矛盾的问道,“大山哥,你有把握吗?” 陈大山点点头,“一凡,那些猫妖不敢下水,还有我保护着海大伯,料想无事。” “杨县令,请容我考虑下。”一凡难下决定,对此事不得不慎重起来。杨永信顾虑一凡不答应,就偷偷派了人,直接去找海大桨。 杨县令派去那人是做讼师的,惯的能说会道,他对海大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诱之以利。许下种种承诺。 要是此行成功,他海大桨功德无量,不仅解救了边界镇,乡亲们对他感恩戴德,还能得到杨公的恩赐。 最后那人又谆谆诱导道,“这次出海求援,不也是救你自己,救你那孙子吗?” 海大桨是明道理的人,他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海大桨跟着那人来到县衙,见过杨永信说道,“杨县令,这船我来开。” 一凡没想到海大桨会来,他着急的说道,“爷爷,外面很危险。” 海大桨笑着说道,“好孩子,放心吧,在水上,还真没谁比我快。” “哈哈,好!”杨永信非常高兴,他问海大桨还需要准备什么?海大桨什么都不要,只要把他送到自己的船上就行。 第七十四章 泊头白熊暴虐 边界镇有三个泊头,东门直行到河岸,有一处内河泊头,南门外有个官家的码头,偶有商贸船只挂靠,民船少见。 所以在西门外的海边,还有一处供渔民停靠的泊头,海大桨平时也把渔船泊在那里。 “南门安全,码头里大小船只都有存备,不如咱们去那边哩?”县丞王大宝建议去官家码头。 “县丞差矣,久不使用的船只开不得哩。”海大桨解释道,“再说,还是自己的船最熟络,驶起来更得心应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杨永信想了想,吩咐县尉夏天,连同驻军校尉舒斌贝,再次组织起捕快和军士,一定要把海大桨安全到达西门码头。 “我也去。”一凡这次态度坚决,杨县令只好应允。 一凡拿起乌木剑,戴上蛇眼戒指和魅力戒指,陈大山提着八荒刀,夏天腰间悬着铁剑,手腕却多了一对钢手镯。 挑选出的三十多名精干军士,也是各执铁剑和短剑。众人护着海大桨,悄悄出了城镇,直奔西泊头。 已经过了未时,城外那些猫妖被冬日暖阳晒了一天,变的有些慵懒。 经过先前血战,夏天和陈大山也有了经验,他们三五个人一组,互相配合,协同作战,只要不被猫妖包围,很快就能将其击毙。 一行人顺利抵达海边,此时恰逢退潮,远处几条木船搁浅在沙滩上,周围散落着许多贝壳。若在平时,一凡一定会跑去捡贝壳,虽然大多数会扔掉,可他就是喜欢。 岸边有个木架,一条船被抬在上面,船头的缆绳连着可以转动的绞盘,还有许多木板。海大桨无奈的说道,“这船都停了半个多月,咋还没修好哩。” 那边搭着一座茅草亭子,外面有几根木架,挂着许多串鱼干,里面也堆着好几个木箱。 房顶和门前晒着两张渔网,前后摆着几箩筐小鱼,还有一辆木推车,几个瓦罐。 茅草亭是张财主的,他经营的首饰店里有珍珠、珊瑚、砗磲、玳瑁各种宝贝。这些南海特产引来了众多客商,把客栈生意也带的红红火火。 但张财主嫌钱还不够,前两年他开立商行,琢磨起贩卖干海货,干鱼、干虾、干海参,总之什么赚银子,张财主就做什么。 张氏商行就是在这亭子里从渔民手里收购海产,再运到别的城镇贩卖。 海大桨走进沙滩,解开了一条船的缆绳,原来这船才是。众人把船推入海中,船不大,也就能坐三四个人。 海大桨说船轻走的快,便只带了陈大山,他挥起船桨往东划去,挥了挥手说道,“回去吧,小心那些猫妖。” 一凡目送那船离开,突然身后有人喊道,“亭子里面有动静!” 有动静?会不会是猫妖?众人迅速把茅草亭子包围。 夏天小心上前,他用铁剑拨开杂乱低垂的茅草,发现杂乱的木箱后面蜷着一团黄绒绒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头白熊,趴在那里呼呼大睡。 比奇大森林里有狼有鹿,还有人见过野猪,但毕竟地处玛法大陆的中心,不缺行人走动,所以极少有虎熊之类的猛兽。 两个捕快想贴近察看,不慎将一个瓦罐碰落,“啪”的一声跌碎,惊动了亭子里的白熊。 “吼!” 那白熊腾的一下站起来,这回夏天看的真切,这哪是什么熊?这是森林雪人! 只见那怪物的嘴脸像猿猴,却卷着一条长鼻子,大大的耳朵,一双赤红小眼,浑身上下布满长毛。四肢异常粗壮,末端还伸出了锋利如刀的爪子。 森林雪人暴起,夏天不敢怠慢,他把铁剑护在胸前,小心翼翼的防备。森林雪人被惊扰了美梦,吼叫着就朝那两个捕快扑去。 森林雪人虽然比猫妖凶猛,但通常笨拙许多,躲过它们并不太难。但这个雪人明显不同,它的移动速度很快,扬起锋利的爪子凶狠劈下。 那捕快反应过来,急忙往旁边躲,森林雪人追上去,只听一声惨叫,那人被锋利的爪子当胸劈中。 白花花的骨头都露了出来,那捕快吐着血沫子抽搐,眼看着不活。 旁边那捕快被吓的魂不附体,夏天大喝一声,举剑就砍,“大胆畜生,吃我一剑!” 夏天上前砍出一剑,正中森林雪人的屁股,那雪人又一声怒吼,转身挥掌,就往夏天的头顶拍来。 “狗东西!” 夏天举剑疾斩,不仅没能斩下雪人的巨掌,还居然撞出金铁交鸣之声。他定睛一看,那一剑恰巧劈中雪人异常坚固的利爪。 森林雪人的力气极大,夏天被撞出去一丈有余,胸中被闷了一口气,拿剑的胳膊也酸痛不已。他骇然叫道,“这雪人比猫妖厉害的多!” “呼噜”,“呼噜”,森林雪人发出一阵低吼,又向夏天冲来。这回夏天再不敢硬挡,他慌忙后退,招呼其他军士共同应战。 “退后!” 一凡疾跑过来,人还没到,就已经聚气于胸,他把乌木剑一挥,一道旋转的大火球便激射而出。 大火球准确砸中森林雪人,那怪物吃痛,接连吼叫了几声。 一凡想阻止森林雪人行凶,但那怪物残暴嗜血,追上一名后退不及的军士,用匕首般锋利的爪子将其扎穿。 森林雪人缓缓转身,它舔舐着利爪上的鲜血,呜呜噜噜的闷声说道,“正愁找不着你,你倒自己跑出来。你乖乖的受死,本王就给你留个全尸!” 那些捕快和军士见森林雪人凶残无比,还会说人话,都被吓的退了又退。一凡上前两步,遥遥问道,“你是那只雪人王吧?” “吼!” 森林雪人甩着长鼻子,很是得意的说道,“你知道本王?本王现在饿的很,又被你们打扰清梦,不如你们过来,让本王吃了赔罪!” “痴心妄想!”一凡斥道,“害了那么多人,把你们扔进海里喂鱼都不够给乡亲们赔罪!” 雪人王疾冲过来,它那庞大的身躯跺的地面“乓乓”直响,“受死吧!” “嗖”,“嗖”,一凡接连打出两道大火球。雪人王受阻,它戾声吼叫着,抬起尚在滴血的利爪,犹如五把尖刀狠戳。 一凡把身子一缩,躲到茅草亭门外晾晒鱼干的木架后面,那雪人王一击不成,把粗壮的臂膀横扫,轻而易举就将木架砸塌。 第七十五章 罕见怪物攻城 “这些鱼干腥臭难闻,也就脏兮兮的猫咪喜欢,哪有人肉好吃?”雪人王呜噜呜噜的说着,又朝一凡猛抓过来。 一凡的大火球对雪人王伤害不大,虽然那魔头被多次击中,但动作依然迅捷。 雪人王抓不到一凡,它甩着长鼻子怒吼道,“跳蚤般的人族,凭你这种低劣的法术也配和本王交手?” 一凡根本不理会雪人王的叫骂,他围着那艘被架起来的木船转圈子,一逮到机会就用大火球狠狠还击。 县尉夏天等那雪人王跑过去,他扯起绞盘上的缆绳,布置出一道绊马索。 等雪人王围着木船再转回来,夏天猛的一拉,那道绊马索便绷紧在半空。 虽然雪人王被缆绳缠住,但并未绊倒,那魔头的力气实在是大,又有军士赶来帮忙也拉扯不住,他们都被雪人王的力道带过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快跑!” 一凡看到夏天的凶险处境,急忙再次打出大火球。 雪人王把头一低躲过,它伸出两条粗壮的臂膀,那利爪狠狠戳入一个摔倒的军士腹中,如同掰馍般将其撕成两半。 夏天在地上翻滚躲避,雪人王追上去抬脚就跺,“咔嚓”一声脆响,夏天连声惨叫起来,他的一条腿被生生踩断。 “那呆货,来啊,到这边。” 要想救夏天,就得先引开雪人王。一凡言语讥讽道,“我曾经打死过一只雪人,简直太愚蠢哩。没几下就被打死了,今天再加上你,那就是两只了。” 雪人王果然中计,它撇了夏天,朝一凡追来,“可恶的跳蚤,本王的大军很快到达,你们都得当本王的点心!” 雪人王去追一凡,那些捕快和军士急忙找来木板,将夏天抬走。 一凡发现远处又有猫妖围了过来,他大声喊道,“给我点着一根火把,你们快撤回城里!” 原来一凡想到了火攻,他让那些人留下火把撤离,他引诱着雪人王回到茅草亭子外面。 雪人王追赶不上,盛怒之下乱砸乱撞,两根柱子被打断,那座茅草亭子变的摇摇欲坠,这正是一凡想要的。 一凡绕到茅草亭子后面,那雪人王一头钻进亭子,想半路堵截。一凡抱起木箱,狠命朝身边的柱子砸去。 还好成功了,茅草亭本就不稳固,在猛烈的撞击下,“轰”的一声坍塌,把那雪人王盖在下面。 一凡撒腿就跑,他捡起火把,一个回头望月,再次抛出。火把落在茅草亭上,借着海风很快烧着。 等雪人王爬起来,茅草亭子已经被火焰包围。一凡瞧见那些猫妖越来越近,他不敢停留,也往城里跑去。 那雪人王挣扎着叫骂,“卑鄙!卑鄙的人族跳蚤!” 返回边界镇,县令杨永信见折损了几人,夏天也身负重伤,好在消息送了出去,这让他放下心来。 县丞王大宝唤人把夏天抬到后院医治,一番折腾,先前晕厥的夏天疼醒了,只见他脸色苍白,汗珠密布,口中骂个不停。 “壮士们,你们都去歇息,辛苦了。”杨永信让众人暂且回去休息,只需坚持到援军到来,边界镇就得救了。 那些人离开,一凡却被杨永信叫住,几个差役端上来好饭菜,鸡鸭鱼肉齐全,还给他腾出一间好房,被褥都是丝缎料子。 杨永信笑容可掬的说道,“县衙比较清净舒适,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杨县令,传令下去,让军士夜间轮流值守,不可大意啊。”一凡知道那些猫妖在白天倦怠,夜里可就完全不同。 “好,好。” 一凡勉强吃了几口,因为有心事,美味佳肴吃在嘴里也是如同嚼蜡。 “也没看清那雪人王烧没烧死。”一凡暗想道,他又担心起爷爷和陈大山,不知道两人是否顺利。 和雪人王恶斗几回,一凡确实累了。他抛开杂念,静气存思,打坐起来。 不一会,一凡惊喜的发觉体内那团''气''有了变化,它不再是最初那种丝丝缕缕,而是成团成块,壮大了许多。 正当一凡引导着那团气息到处游走,十分舒爽时,外面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不好啦!怪物攻城哩!” 王大宝也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一凡,快醒醒哩,那些猫妖爬进来了!” 果然如此,那些妖怪就是要攻城! 一凡赶紧跳下床,跟着王大宝跑出来,杨永信吓的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才好。 原来此刻已近子时,杨永信和王大宝喝了点酒,料想无事,就要去歇了。驻军校尉舒斌贝紧急差人来报,说今夜妖族明显异动。 东、西、北三处城门都不断有猫妖和雪人聚集,它们逼近城下,尤其是北门的妖怪甚众。 虽然已经调集所有的军士守城,但还是未能阻挡凶猛的猫妖,不少猫妖攀爬城墙,进入城内。 舒校尉仍在率领守军奋力抵抗,他再次派人告知杨永信,尽快让百姓撤离。 “终究还是来了。”一凡提起乌木剑,要去阻止猫妖祸害百姓。 杨永信哭丧着脸,不让一凡离开,他唉声叹气道,“前两夜都相安无事,今天又作的什么怪?没听说怪物会攻城哩!” “杨县令,快派人沿街敲锣告警,让街坊乡亲躲藏,县衙捕随我阻击猫妖。” 一凡说完就要走,杨永信又将他扯住,“本官这里还有一应家眷哩!小兄弟,你守在这里,本官赏你白银二十两。” 一凡心中气恼,他忍着莫大的火气反问,“现在城防吃紧,杨大人不如也去前线,给守城军士鼓舞士气。只要怪物不再爬入,区区几只猫妖有何可惧?” 杨永信面露不悦,甩着脸色愠怒道,“你既然不听从本官,那就自去吧,休想带着这些捕快。” “唉…”一凡叹了口气,不愿与其理会,匆忙奔向大街。 “你跟着此人。” 杨永信吩咐王大宝,“若是怪物再冲进来,就用你县丞的身份令他回来,保护本官。” “县公放心。”王大宝点头知会,杨永信等他们走后,立即让人关闭县衙大门,差遣捕快固守。 一凡快步跑到镇中大街,明恍恍的灯柱依旧,小镇却不再宁静与安详。 周围一片混乱,匆忙奔走的捕快,提刀执剑的军士,哭嚎逃难的百姓,还有几个毛茸茸的黑影飞快的蹿过去。 第七十六章 捕头临阵怯战 一凡在人群里发现了低头跑过的扈捕头,身后还跟着两个捕快,便叫住他问道,“情况怎么样?” 扈捕头一脸的惊慌,他握着铁剑指向北门说道,“那些妖怪都疯了哩,除了猫妖,还出现了许多力量惊人的森林雪人。 其中一个带领着妖众,闯近城下拼着死将城门砸开,那森林雪人竟能拖住金甲卫士哩。金甲卫士砍它几刀都不死,城门也被那雪人砸烂了,许多猫妖已经突入城内。” “那你要去哪里?快带领他们阻止猫妖啊。”一凡着急的问道。 扈捕头见县丞王大宝也跑过来,他犹犹豫豫的说道,“舒校尉让我们去探视其他城门,若是可能,就抽调人手过来支援。” “情况紧急,派一人去即可,我们速速去北门。”一凡让扈捕头带路。扈捕头虽不太情愿,但知道一凡是县令任命的指挥,他只好又带着那两个捕快折返回去。 他们到达北城门时,驻军校尉舒斌贝正指挥着三十多人激战妖群,那些猫妖源源不断的冲进来,很快把他们分割包围,不断的有人倒地,形势非常危急。 一凡急忙打出两个大火球,击倒一只扑向舒校尉的多钩猫。舒校尉见到援手松了口气,其他人看见一凡更是振奋,他们每三五个人组成小队,和那些猫妖拼死作战。 “喵喵”,“咕噜咕噜”,猫妖的凄惨叫声,森林雪人的低吼声,与守城军民的冲杀声混合在一起,在这深夜里更显的恐怖。 一凡不停施展出法术,大火球在空中旋转飞舞,准确的击中那些妖怪,看到妖怪聚集,他就激发出火龙般的地狱火烧过去。 守军止住颓势,逐渐稳住局面,随着外面几声骇人的哀嚎,城墙上的军士高兴的喊道,“金甲卫士成功阻断了妖族!” “兄弟们加把劲,消灭这股丑八怪!”舒校尉指挥军士围攻猫妖和森林雪人,他回头对一凡说道,“最初有二三十只猫妖冲进来,但它们并不恋战,直奔城里去了。” “这么多?那城里的百姓要遭殃了,快带人去追!”一凡焦急起来。 舒校尉分出一些军士去追捕猫妖,一凡看到那厚厚的城门破了几处大洞,旁边的两个金甲卫士也全身是血,不过他们身负神力,不死不灭,所以这些血肯定都是妖怪的。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有钉耙猫,有多钩猫,有森林雪人,还有许多守城的军民。其中一个森林雪人身躯更大些,浑身都被烧的焦黑,正是昨天在海边交过手的雪人王。 “就是它缠住了金甲卫士,让他们没法分身攻击别的妖怪,以至于被那些森林雪人击破了城门,猫妖们趁机渗透,还有一些是翻越城墙进来的。” 舒校尉给一凡讲起刚才的情况,他可惜的说道,“就是金甲卫士的守护范围有限,不然这些妖怪肯定都逃不掉。” “这是没办法的事。”一凡看着那只雪人王仍心有余悸,昨天那大火竟然没把它烧死,但又是什么原因让这妖王毫不畏死,给那些猫妖开出一条通道? 一凡没有时间多想,还要跟着舒校尉搜捕猫妖。舒校尉举着火把,一转身看到了躲在后面的扈捕头,他忽然变的很气愤,招呼左右军士将他绑起来。 “我是本城捕头,你这破军头有何权利拿我?”扈捕头极力挣扎,大声的叫道。一凡也很是不解,急忙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姓扈的当真可恨。”舒校尉解释道,“适才森林雪人攻破城门,猫妖们蜂拥进来,我带着弟兄们拼死抵挡,却瞧见这厮领着两三个人偷跑哩。 当时情况紧急顾不得他,竟然还敢再回来!” 啊?扈捕头说去其他城门巡视调兵,一凡便以为真是如此,没想到其实是扈捕头看到城门已破,想去南门码头偷船逃走。 “破军头,你,你这是在诬陷我,杨公饶不了你!”扈捕头拒不承认,还破口大骂起来。他朝周围的几个捕快喊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舒校尉怒目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那些军士纷纷抽出刀剑挡在前面,几个捕快都被吓的如同鹌鹑鸟儿般,动也不敢动。 舒校尉大声说道,“依王法,若在危难时刻,驻军有权接管城镇。敢有临阵脱逃者,可当场诛杀!就算去找杨县令讨说法,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舒校尉,舒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哩。” 县丞王大宝刚才不知道躲在哪里,看见他们起了冲突,忙冒出来劝解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妖群围城,切不可起了内讧。” “对,对,误会,是误会。县丞大人,你快救我。”扈捕头态度大变,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向王大宝求救。 王大宝让他闭嘴,转身对舒斌贝劝道,“舒校尉且勿恼怒,城外的猫妖和森林雪人尚未退去,城内也是危机四伏,人心惶惶。 不如就让扈捕头将功补过,待事后查清误会,再行商议也不迟哩。” “既然王县丞这般说,那就暂不追究。” 舒斌贝看王大宝维护扈捕头,因时间紧迫,便不想再去追究。他领了一些军士,匆匆去追那些潜入城中的猫妖。 一凡也跟了过去,王大宝想把他叫住,一凡也没予理会,王大宝悻悻的带着扈捕头往县衙方向去了。 边界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两三百处住房和居所。因为那些猫妖凶悍,舒校尉和一凡不敢过于分散兵力,四五个人一组,举着火把,持着刀剑,挨家挨户的搜查。 但凡听到惨叫声,那必然是有猫妖害人,他们便立即赶过去围捕剿灭。 直到天色大亮,他们才搜查完城内一小半区域,猫妖们凶狠异常,又灵敏的很,四处流窜作案,不易围捕。 又值深夜,大部分百姓还在睡梦之中,以致死伤惨重,经各处里正、保长粗略统计,百姓伤亡逾百人。 白福兴和朴夫人为了保护阿妍被钉耙猫杀害,刘家媳妇抱着闺女豆豆往陈田家中躲,也被一只多钩猫追上残杀在院子里。 牛春花用菜刀拼死那多钩猫,自己也倒在血泊里,现场惨不忍睹。一凡他们赶到时,陈老汉犹自咬牙切齿的剁那猫尸。 第七十七章 黑白双剑合璧 县衙里也遭到了袭击,县尉夏天因为重伤被安置在后院,当一只猫妖钻进来时,其他人都跑了,他拖着断腿忍着剧痛,凭把铁剑与那猫妖同归于尽,遍体鳞伤,十分惨烈。 一凡和舒校尉带着人搜捕到客栈,看到张小德伏着张财主的尸身嚎啕大哭,他仇恨的盯着一凡,“你这个灾星,我听见那猫妖说话了,它让那些妖怪找到你,要搜寻什么手镯。猫妖是你引来的!我爹是你害死的!” “猫妖拿的是钉耙,还是铁钩?”一凡急忙问道。要是猫妖王也闯进了城里,那更糟糕。张小德不理,他只是哭,自言自语的重复着,“爹啊,我一定给你报仇!” 城门处的军士击退猫妖,松了口气,却发现个杂毛小道冲过来。 猫妖作乱,乡亲们遭遇横祸让一凡非常难过,但张小德将此事怪罪到一凡头上,又让他心中悲痛。一凡耳中嗡嗡直响,猫妖王确实是为记忆手镯而来,难道他真的是灾星? 一凡强打起精神,他对舒校尉说道,“猫妖王混进来了,它们的长相相似,但攻击性更强,危害更大,你们要多加小心。” “啊!”外面又传来几声惨叫。 出事了!一凡赶紧往外跑,是铁匠铺的方向,等他们跑过去,看见一只钉耙猫正在那里行凶,陈铁匠和几个伙计都倒在了血泊中。 “难怪本王找不到你,原来藏在这,可恶的人族老鼠!”那只钉耙猫甩了甩铁耙上的血水,沙哑的声音听着十分瘆人。 “钉耙猫王,住手!”一凡聚气于胸,抬手挥出大火球。 那钉耙猫王也扑过来,它敏捷的躲过大火球,抡起铁耙就朝一凡头顶砸来,“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不交出那手镯,本王就把边界镇屠戮干净!” “开眼界,开眼界,真是开了眼界,一只野猫都这么大口气!” “哒哒哒”,打北边来了匹枣棕马,上面骑着位英俊少年。他上下一身绸缎夹袄,腰间一把银白弯刀,手中几张黄色符纸,看着是个道士。 只是他那一头黑发粘着不少白色的东西,还带着些许血迹,活脱脱像个杂毛。 要说来的这杂毛道士是谁,就连一凡自己都不敢相信。正是一凡经常想念的,一起落过难的好哥们,花慕兰的哥哥花满城! “你怎么来了?”一凡躲过去钉耙猫王的铁耙,难以置信的问道。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花满城嬉皮笑脸的说道,“我来看看那只狗是怎么富贵的,哈哈哈。但没想到你们这的欢迎仪式有点特别啊,差点丢了命。” 一凡的脸一红,心想这个花慕兰,肯定是把他那件“狗富贵,莫相忘”的糗事说给了花满城。他指着前面那只钉耙猫王,“先别管什么狗不苟了,快帮我对付这只猫!” 又有几个军士赶来,舒斌贝招呼着他们,想要包围。一凡对他说道,“舒校尉,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快去搜捕其余的猫妖,别让它们再祸害乡亲。” “喵!”,那只钉耙猫王接连被轻视,它暴怒之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抡起手里的铁耙横扫过来。 一凡依靠着地势,绕着铁匠铺用大火球与之周旋,在那钉耙猫王的疯狂攻击下,铁匠铺被砸的摇摇晃晃,都快要坍塌下来。 “砰嗵嗵”一声响,花满城左手掐出指诀,一张符纸从中飞出,不偏不倚贴在那钉耙猫王的额头,让它看起来非常滑稽可笑。但那符纸又在瞬间化作一团火焰,猛烈燃烧起来。 那猫妖吃痛,嚎叫着高高跃起,将那铁耙朝花满城头顶砸来,花满城见势不妙急忙跳下马。他躲了过去,但那匹马被砸的悲鸣几声,卧倒在了地上。 花满城惊讶的说道,“一凡,你们这边什么情况呐,怎么猫妖都一只比一只凶悍?” “这是对你的考验呐。”一凡惊喜的看到花满城打出来灵魂火符,明白不仅是自己的修为有突破,花满城玲珑聪明,只会进步更大。 “好,那咱们就和它决战一场。”花满城站在一凡旁边,瞅了瞅他手中黑黢黢的乌木剑,又从腰间抽出那把银白色的弯刀,“黑白双剑合璧,尨花组合立威,咋样?是不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听着厉害,打起来也厉害。”一凡忍不住笑了。他看到花满城的那把刀顶端很尖,几乎弯成钩状,尾端还有一个圆环,刀刃闪着寒光,看着就非常锋利。花满城告诉他,“这是半月刀,我师父给的。”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在闲唠着家常,而那只钉耙猫王被当成了空气。那钉耙猫王气的是吱哇乱叫,举着铁耙冲上来猛劈猛砸,恨不得把这两人撕成碎片。 花满城早有防备,等那钉耙猫王冲上来,他错开两步,从怀中掏出来一把药粉,“呜”的一声迎头撒过去。 就见那猫妖王通体发红,像极了一只被煮熟的大虾,它发出瘆人嚎叫,“卑鄙的小偷,本王不把你们砸成肉酱绝不罢休。” 这是道士修行者的秘法施毒术,有灰色药粉和黄色药粉两种,所以也就有绿毒和红毒之分。 花满城刚刚用的是红毒,能减弱目标的防御力,由洞蛆的蛆卵、蝎子的尾巴,以及食人花的叶子配制而成。 “施毒术?”一凡脱口而出。花满城点点头,得意的说道,“掌门师伯给的。这种毒能让它变的虚弱,不过我的道法尚浅,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抓紧时间攻击。” 一凡不断打出大火球,那钉耙猫王中毒后,速度变慢许多,被大火球频频击中。从它凄惨的嚎叫声中也能听出来,火球带来的伤害明显高于之前。 花满城也没闲着,他掏出绘着神秘符文的纸符,“砰嗵嗵嗵”,连续甩出三道灵魂火符。 那些符纸直奔钉耙猫王而去,那猫妖王被左右夹攻,顿时嚣张不起来了,举着铁耙遮拦躲避,只是还在咒骂个不停。 那些红毒在慢慢淡化,看起来很快就会消失。一凡聚气于胸,乌木剑前指,几朵火菊花呼啸而出,疾速旋转着嵌入钉耙猫王的身体。 胜利在望,一凡经过持续的战斗,灵力的消耗巨大,但他咬牙坚持着,心想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这只威胁极大的钉耙猫王。 “叮铃铃”,花满城心有灵犀的将弯刀一挥,顿时在一凡头顶出现许多浅蓝色星光盘旋。 第七十八章 情谊不远千里 那些星光点点最后消失在他发间,一凡感觉精神一震,倦乏也减轻了不少。这是花满城对一凡使出治愈术,帮他恢复部分体力。 两人联手一阵猛攻,大火球、施毒术、灵魂火符不断,那钉耙猫王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终于挺不住倒下去,手中的钉耙也跌落在身边,它喘着粗气说道,“卑鄙的人族老鼠,只能让多钩猫王报仇了!” 一凡在不远处问道,“雪人王为什么拼死拦住金甲卫士,让你们进城?” “呵呵呵,”那钉耙猫王笑声诡异,又凄厉的说道,“都被你烧成了秃子,它不仅是为了完成圣尊的任务献身,更多是被你羞辱所致吧。卑鄙的小偷,你们别得意,多钩猫王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这也是钉耙猫王最后的话,花满城用力斩下半月刀,砍掉了它的脑袋。除掉这猫妖王,把两个人都累的不轻,一凡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庆幸之余看着花满城问道,“满城,你怎么来的啊?” 花满城郁闷的往地上一指,“诺,骑马来的啊,但被这猫妖打死了,我爹非得把我打死不可,他可宝贝着呢。” “到时我替你给花伯伯求情,多亏你来的及时,这猫妖王可真难对付。”一凡笑着说道,“对了,花慕兰来了吗?等太平了,我带你们去捉野鸡。” “她啊,她没来。”花满城狡黠的一笑,“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 “啊?”一凡挠挠头,摸不清到底什么情况。 花满城说起来,就在一凡从比奇王城乘舟南下的第二天,花满城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也回到家中。 他离家修行半年多,这次回来过年,可把花夫人高兴的,拉着不停的嘘寒问暖,还说被晒黑了不少。 但他父亲花武炎却把花满城事无巨细的好一个盘问,甚至关于白日门学院的点点滴滴他都想知道。 花满城说王城派过去的学徒飞扬跋扈,他摇着头说权贵弟子难成气候,花满城说内功长老郭殿方羽化升仙,他又是唏嘘不已,连声夸赞郭师叔祖乃得道高人。 有次花满城和花慕兰闲聊,花慕兰说起了在比奇矿坑的种种惊险,恐怖的尸王,各种僵尸,还有龙的骸骨。 听的花满城惊奇不已,他便也给慕兰吹嘘起来,说他带着掌门的孙女,还有师兄师姐,打死了非常厉害的变异半兽勇士。 不料这话被他爹听见了,花武炎勃然大怒,将他摁在规矩凳上打了十几板子,还怒斥花满城道,“万一辛掌门的孙女有什么闪失,你花满城十条命都不够赔。” 花满城憋屈了好几天,过了大年三十,天还没亮就偷偷骑马跑了。花满城本想直接回白日门,但又一想好不容易回来了,干脆来趟边界镇,瞧瞧好兄弟一凡。 花满城从南门出了王城,沿着官道连跑了三天。但他到了边界镇附近就感觉不对劲,看到了几只猫妖,还有森林雪人,并且是越往城镇跑妖怪越多! 那些妖怪纷纷朝他围过来,还好那马跑的飞快,把它们远远甩开。 有迎头扑过来的猫妖,花满城就甩出灵魂火符痛击,他脸上的血污是那些猫妖留下的,就是慌乱中把带给一凡的点心弄撒了。 守城的军士发现了花满城,便打开城门,他才知道边界镇被怪物围攻了好几天。花满城赶紧打听到一凡的住处,就直奔这边。 “可惜了那包糍糕!”花满城依然耿耿于怀,“特意带给你的呐,可好吃啦,很贵的。” 一凡笑了,他特别的感动,不仅是因为花满城的及时出现除掉了这只钉耙猫王,还因为花满城出生富贵,却依然视他为好朋友。 危机重重下没有退缩,义无反顾的冲杀进来,不在乎失去了一匹好马,而在乎给他带的一包点心。 “感谢大哥的心意。” 花满城捏着鼻子说道,“好酸啊,好酸啊,你还是叫我花满城的好。” 看到一凡不停的傻笑,花满城也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呢,那包透花糍是花慕兰的,我一路上没舍得吃,到头来却喂了猫。” 一凡没弄明白那糕是花慕兰让他带来的,还是他偷拿花慕兰的。他忽然看到丁克雷浑身是血的冲出大街,背着还有个人,不停的叫喊道,“救命啊!快来人啊!” 丁克雷没跑出几步,身后窜出来几个毛茸茸的黑影,举着铁钩、铁耙将他们扑倒在地。一凡和花满城连忙跑过去,双双施展魔法击毙一只多钩猫,剩下的都逃窜不见。 一凡再看丁克雷,是他背着老母亲跑出来躲避猫妖,他的脖子被钉耙扎穿,不断冒出血沫子。丁克雷呜呜噜噜,艰难的说道,“救,救我娘。” 花满城从身上撕下布条给丁克雷包扎,但也止不住那血涌出来。丁克雷慢慢闭上了眼睛,躺在他身边的老母亲也被铁钩抓出几个洞,早已没了呼吸。花满城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这人倒是个孝子。” 一凡的心情变的非常难过,这场劫难死伤这么多乡亲,有很多都是他熟悉的人。即便如骆昊宁、丁克雷这种游手好闲的混子,也都没当孬种。 他拉起花满城说道,“走,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搜查,一定要把城内的猫妖剿灭干净才行。” 他们汇合了驻军校尉舒斌贝,用了多半天才把城内肃清干净,击杀猫妖二十余只,饶是小心谨慎,也伤亡军士七八人。 县令杨永信听说又来了一位修行者,就差县丞王大宝来请,在王大宝的软磨硬泡下,一凡只好带着花满城前往县衙拜见。 王大宝看到舒斌贝也在,便拉了一起走,还说道,“正巧要去寻你哩。” 刚走近县衙,那大门就敞开了,杨县令带着几名文书主簿,十分亲切的迎出来。他拉起两人的手说道,“真不愧是英雄少年啊,好好好,请进,快请进。” 杨永信挽着两人进屋,又命人去准备一桌丰盛饭菜。一凡介绍花满城道,“杨大人,这位才真正是逍遥长老的徒弟,花满城。” “哦,好,好,当真是名师出高徒,年少有作为啊。”杨永信不停的夸赞着两人,一堆的客套话让花满城颇为尴尬,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第七十九章 威猛定远将军 没多大会,酒席备齐,众人落座,一凡看到扈捕头也坐在席上。不过,一凡饿的肚子叫唤,也没那闲功夫管,他和花满城两人只顾得吃。 杨县令就和王县丞、舒校尉等人一起喝起酒来,做着调解。 一凡和花满城吃饱喝足,也不好意思先离开,只能坐那干着急,看那些人喝酒。这时门外“砰砰砰”的敲起来。 有人过来禀告,“监门官来报,说是城外出现了大队人马,可能是南海大营的援军到了!” “好!”杨永信大喜过望,菜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放下酒杯领着众人往城北门赶去。 一凡和花满城跟到北门,看到城门上的破洞已被补好,守城的军士也都兴奋不已,外面则是喊杀声震天。 众人登上城墙,发现远方有大批阵容齐整的军士,雄狮旗和飞虎旗猎猎飘扬。率先赶到城外的是百余名身穿重甲的骑兵队,每十人并成一排,或长刀或长枪。 后面跟着几排手握刀剑的轻甲兵。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杀气凛凛,最是擅长冲锋,用以击溃敌方的排兵布阵。 再其后是持盾持斧的重甲兵方阵,以及一排排的弓箭手,他们保护着最后的金吾卫,专门打击最具威胁的敌人。 弓手放箭,魔法师和道士使出术法,一瞬间箭矢如雨,雷电、火球漫天飞舞,符纸、毒粉眼花缭乱。 那些妖群受到攻击后马上冲过来,骑兵队随即发起反冲锋,他们排山倒海般势不可挡。 猫妖们再凶悍,也敌不住这些训练有素的驻军,头顶有法术,近前有刀剑,况且在白日里,它们也弱上一些,纷纷被击倒在地。 跟随马队的轻甲兵一拥而上,刀剑齐举把那些倒地的猫妖剁成一滩肉泥。 那些笨拙许多的森林雪人反而成为妖群主力,它们的躯体庞大,力量也惊人,被射上许多箭照旧凶猛异常。 不少的骑兵被森林雪人扯拽下马,又被它们那匕首般的爪子撕成碎片。 “喵!”,一声阴戾的猫叫,那些猫妖们像被指挥起来,恢复了许多精神,两眼放出绿光。它们躲到森林雪人身后,持着铁钩和铁耙,伺机跳窜出来攻击。 东门和西门的妖群也都往这边赶来,人族和妖族混战在一起。 一凡看到了陈大山、孙纹心,还有马六,他们娴熟的相互配合,劈倒了一只猫妖。还有个出手勇猛的校尉提着斩马刀,往一只森林雪人身上狠狠砍去。 那些妖族越聚越多,渐渐又有所起势,一凡着急的说道,“杨大人,快下令打开城门,派人里外夹击。” 杨永信便让舒校尉前去策应,舒斌贝遂点起六七十个军士、捕快,还有青壮劳力,打开城门冲杀出去。一凡和花满城也跟在后面,不断打出魔法,为他们提供远程支援。 那些妖群腹背受敌,一凡和花满城这对‘尨花组合’也颇具威力。“嗖嗖”的是大火球,“砰嗵嗵”的是灵魂火符,准确的砸在怪物头上。 战斗进行的十分激烈,大概半个时辰,二三百只妖族被斩杀近半,剩下的也被上千驻军不断压缩,渐渐形成合围之势。 占据人数优势后,军士们越战越勇,而那些猫妖和森林雪人已无退路,变的分外凶残。它们利用敏捷的身手,还有敦厚的防御,也杀伤了不少军士。 好在众人没有慌乱,再加上金吾卫的强力打击,爆裂火焰、火墙、闪电术不断,始终牢牢压制着妖群。 又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恶战,大部分猫妖和森林雪人被消灭。只剩下一只凶悍的多钩猫王,带领着二十多只猫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多钩猫王拎着血淋淋的铁钩子,它身边已经躺下十几个人。看到了一凡,它阴狠的说道,“圣尊太小视了你!” 一凡知道魔头妖王不同于普通妖怪,它们具有着相当的智慧。他大声说道,“还不快快受死?给你个痛快!” “呵呵呵,死?”那多钩猫王狠戾的说道,“死有什么可怕的?死,不过是一个新的轮回,圣尊大人能给我们永生!” “圣尊是谁?是一只母猫吗?”花满城想诈出一些信息。但那多钩猫王根本不上当,它“喵”的一声怒吼,冲花满城猛扑过来。 孙纹心和陈大山双双挺起武器将它逼退,多钩猫王恨恨的说道,“你竟敢冒犯圣尊大人,无知的人族老鼠!” “多说无益,宰了它!”那提着斩马刀作战勇猛的,是南海大营的振威校尉郑明,随着他一声令下,孙纹心、陈大山,还有马六都围攻过来。 那多钩猫王怪叫一声跃出包围,挥出锋利的铁钩往郑明头顶劈来。陈大山大叫道,“郑校尉,小心!” 郑明始料未及,没想到那猫妖王能跳出来,眼看着躲不过。这时一道凌厉火符破空而至,正好贴在那多钩猫王的脸上猛烈燃烧起来。 “喵!”,多钩猫王哀嚎着跌落在地,众军士齐上,乱兵将它戳死。 一凡回头去看是谁出手这么快,只听郑校尉恭敬的说道,“多蒙云将军出手相救!” “哈哈,”两声爽朗笑声,从那些军士后面走出来一位身穿灵魂战衣,佩着雄狮徽标,头戴一顶鹖冠,手中提着银蛇剑的道士,这人是南海大营的定远将军? 要知道不管是朝堂将领,还是驻军要职,大多数都被武士把控,道法修行者很难做到甚高的职位,最多也是副职。而镇守一方的南海大营主将竟是个道士,可见其本领绝非一般。 那定远将军走过来,看见一凡拿着乌木剑,便问道,“你是尨一凡吧?” 一凡点头,那将军笑笑,又转向花满城,望着那把半月刀问道,“那你就是花满城喽?” 花满城也点头,但他和一凡面面相觑,并不曾见过这定远将军,怎么会被他认识?难道这道士将军会什么高深的卦术? 定远将军见他们两个疑惑,哈哈笑道,“我是云飞扬,逍遥兄之前就曾提起过,尨一凡的天赋是修行法术,还曾救过陈大山的性命,我怎会不知呢? 至于花满城嘛,我也听说逍遥兄收了花武炎的儿子花满城为徒,实在是妙啊。” “那你怎么确定就是我呢?”花满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云飞扬说道,“你的面相和你爹很相似,我又怎会认不出?若论辈分,恐怕花武炎还要尊称我一句小师叔呢!” 第八十章 归途始料未及 原来那定远将军云飞扬,曾是内功长老郭殿方的徒弟,他是认识花武炎的。十多年前他离开白日门学院,经多番机遇竟然当上了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也是十分传奇。 “花满城见过师叔!”花满城恭敬的拱手作揖。云飞扬哈哈笑道,“不必拘礼,白日门素来不重俗礼,见过就好。 这几百年都不曾发生过的怪物攻城,被你们两个赶上了,也是稀奇。走,进城再说。” 云飞扬让郑校尉带领军士原地休整待命,清点出伤亡人数,等他进城确认危机解除后就返回大营。 他领着一凡和花满城走向城门,一凡猛然发现他道袍的边缘露出来个东西。那是一条和祈福项链完全相同的法器,棕褐色,圆饼状,这应该就是天珠项链吧? 除此之外,云飞扬手上还戴着一对简洁小巧的银白色戒指,没有戒托和镶口,鱼鳞状的戒圈上倒立着三条向上卷起的装饰,模样很是奇特。 云飞扬还问起白日门学院的近况,花满城告诉他王城派去了不少交流学员,还有郭师叔祖已经羽化登仙。 云飞扬非常懊悔,连声嗟叹军务繁忙,都抽不出前往白日门吊唁的时间。身为弟子,当真是愧疚万分,得空时一定去给师父焚香告罪。 花满城宽慰道,“白日门学院桃李遍天下,各尽其责保卫玛法,也许这才是郭师叔祖更愿意看到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唉,一言难尽。” 杨永信领着一众幕僚,还有驻军校尉舒斌贝,都走出城门迎接定远将军。他们一同进城,没多久,各处监门官前后前来禀报,都再没见到猫妖的踪影,边界镇安全了。 剿清了妖族,县丞王大宝汇总出各处里正、保长的统计,除夕夜遇害一百六十人,伤者逾百人。昨夜间渗透入城的猫妖又害了百余人,伤者无数。 驻军校尉舒斌贝呈上统计,守城军民阵亡一百四十名,伤者近百。击毙猫妖和森林雪人共三百五十只,妖王三只。 杨永信悲痛的说道,“百姓无辜,生灵涂炭,衙门里的县尉捕头,文书衙役,都有诸多牺牲,这不足千人的镇子竟然死伤过半,何其悲壮哩。” 城外的振威校尉郑明也赶来禀报云飞扬,军士死者八十六名,伤者逾百,战马亦有折损十余匹,金吾卫阵亡五人,其余无碍。 一凡看到陈大山神情悲戚,孙纹心的脸色亦不好看,料到他已知晓家中变故。一凡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默默的站在陈大山身边。 孙纹心对一凡的表现非常惊讶,他说道,“才半年功夫,你就彻底与以前不同了,真是想不到啊。” “其实才是刚开始。”一凡谦虚的说道,他问道,“怎没看到马六?” “马六这么伶俐的身手,也被那猫妖王戳死。”孙纹心惋惜的说道。 云飞扬和杨永信商议一番后,留下孙纹心和陈大山,以及百多名军士清理战场,帮助边界镇重建,也防备再有疏漏的猫妖,他和郑明则率领大军连夜返回了南海大营。 临走之前,云飞扬还找到花满城,赠了他一对道德戒指,“此物虽不珍贵,但对于初学者来说,也是实用的首饰。” “多谢师叔。”花满城自是一番感谢。 一凡带着花满城回家,在路上花满城捏着那道德戒指看,银白戒圈,方形的戒托上点缀着一块淡蓝色圆宝石。 花满城说道,“外方内圆,借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其名警醒道士修行者恪守道德,惩恶扬善,古时的匠人们还真是文绉绉的呢。” “这戒指的寓意挺不错,很是讲究呢。”一凡又说道,“满城,我看那云将军带着天珠项链,是个稀少的法器哩。” 花满城有点意外的说道,“你还认识天珠项链呢?它其实也不算稀奇,天珠项链要求佩戴者的精神力不低,能辅助打出超常的道术攻击。但听说这项链受过诅咒,煞气较重。” “嗯,我是听师父说的。”一凡告诉他,“我当初偶然得到祈福项链,师父说过它和天珠项链一模一样,所以认识。只可惜那条祈福项链被人毁了。” 一凡想起那祈福项链被毁的事仍然心痛不已,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罕见法宝,就被那个神秘刺客一刀扎穿,简直也扎穿了他的希望。 花满城不认识祈福项链,听一凡讲完同样觉得太可惜。不过他安慰道,“别着急,那些宝贝咱以后会有的。你刚才也看到云将军戴的戒指了吧,那是铂金戒指。 铂金戒指据说除了蕴含有许多道力,还有一些防御加成的隐藏属性。我在白日门曾经见执法长老戴过。” 一凡瞧瞧前后没人,便从怀里掏出来个布包,给花满城面前打开,“你看这是什么?” “哇。”花满城惊讶的看了又看,“我虽然不认识,但看它的纹理材料,以及做工的精致考究,肯定是个宝贝。” “这是记忆手镯,从尸王身上搜到的。”一凡得意的说道。 花满城点点头,“我听慕兰说了此事,原来它就是记忆手镯。” 一凡发现花满城佩戴的那条项链很特别,像是透明的琥珀,里面隐约有霓虹流动。花满城说道,“这条项链其实很平常,叫做凤凰明珠,并不是什么高级的装备。” 还没走进家门,他们又听到身后“噹噹噹”的铜锣敲响,是杨县令在召集全城镇的百姓安抚。 等人到齐后,杨县令鼓舞道,“乡亲们,边界镇虽遭此大难,但日子总要继续过,千万不要泄了心气。” 一凡在人群里没看到爷爷海大桨,他拽住陈大山问道,“大山哥,我爷爷哩?” “咦?海大伯没回来吗?”陈大山紧张的说道,“我们昨夜很顺利,沿着比奇河过了桥,海大伯把船靠泊在军营附近的岸边。 我叫他与我同去南海大营,但海大伯不放心船,要再驾驶回去。都这个时候了,按说早就该回来了啊。” 一凡着急起来,他想沿着海边去找,却被杨县令叫住。杨永信拉着一凡走到台上,把他连番夸奖和感谢。 但一凡内心焦急,哪有心情听这些,只盼着快点结束,好去寻找爷爷。 “感谢个屁!”张小德蹦出来,指着台上的一凡骂道。 第八十一章 伤心欲绝离去 张小德冲着一凡喊道,“那些猫妖就是他引来的,是他害死了我爹!他害死了这么多的乡亲们,我们为什么要感谢他?” “这,世侄,你父亲不幸罹难,我也感到很难过,我会照顾你的。”杨县令困惑的说道,“不过,一凡抗击怪物攻城,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他是咱边界镇的救星哩,切不可乱说。” “我没有乱说!”张小德嚷嚷起来,“我亲耳听见那猫妖说的,妖怪们蹿入城内,就是要找他!他不是救星,他是个灾星!” 啊?这几百只的猫妖和森林雪人,竟然都是尨一凡引来的?台下的众人一愣,又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难怪他一回来,那些妖怪就跟来了。” “好像是有这回事,那日在海边,雪人王还向他索要什么东西。” 台下议论纷纷,人群乱糟糟的有点失控,那些百姓在失去亲人后,难过、悲愤、绝望等等情绪都被挑拨,被酝酿,再被点燃,就像油锅里落入火星般爆发出来。 那些人面对官府强权,只敢怒不敢言,但面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他们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宣泄。 任凭一凡如何解释,任凭陈大山如何劝阻,那些人发疯般叫骂着,不断往前涌过来,吓的扈捕头赶紧扶着杨永信往后退去。 台下有个老婆婆厉声喊道,“边界镇一直太平无事,自从那海老头把他捡来,这又是闹僵尸,又是闹猫妖。难怪被捡来时就天天哭个没完,我看他就是灾星下凡哩。” 一凡冷笑起来,这婆婆不就是除夕夜那天,他在北门扶起的那位吗? 后来一凡听陈大山旧事重提,才知道那婆婆就是蒋半钱的娘。蒋半钱在之前的活死人骚乱中死了,他娘受到了刺激,有时就不太清醒。 那老婆婆骂着,捡起块石子就向一凡砸来,她开了个坏头,那些失去理智的人也往台上扔石子。一凡躲不迭,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割破额头,流出来不少血。 “砰嗵嗵嗵”,花满城气的跳到台上,甩出一道带着火焰的灵魂火符。他怒吼着喝问道,“你们怎的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看谁敢胡闹?” 那些人被花满城的气势镇住,慢慢的安静下来。一凡满脸是血,他怒极而笑,眼里却流下两行泪,他悲戚的反问那些人,“说我引来的怪物,难道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吗?难道我想害乡亲们吗? 我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不就是因为想念我的家乡吗?难道是我把那些猫妖请来的吗?你们这样说我,不公平,不公平!” 台下鸦雀无声,那些人冷静下来以后,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哇”,一声孩童的啼哭打破寂静,陈老汉老泪纵横,他被陈大山搀扶着爬上台子,给一凡擦干血迹。 陈老汉擦了擦眼角,转身对台下的众人说道,“乡亲们呐,你们都知道我陈田是个老实人,从不打谎。 咱们遭了劫难,但又怎么能算到这孩子头上哩?几十年前的牛家庄,就是因为闹发僵尸才被灭了村,是妖怪做下的啊。 唉,这孩子无父无母,身世可怜哩!大山生下来就是个傻子,他今天还能活着,成为健全的人,还是一凡救的哩。” “我妹妹也是一凡救的!”阿罗喊道。 廖善人也登上那台子,他朝四周拱了拱手,“乡亲们,我廖某也可以做证,一凡确实在全力解救边界镇,就连去请南海大营的援军,也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哩。 何况,要是没有海大桨去报信,咱们说不定都被猫妖啃吃了。” 廖善人是边界镇大户,很多人都得过他的恩惠,因此大多数都沉默起来,不再言语。一凡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天都黑了,可我爷爷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杨永信叹了口气,让那些衙役将人群遣散,又吩咐几个捕快去找海大桨。一行人从西城门出城,沿着海边往比奇河寻去。 直到深夜,终于在内河码头附近找到海大桨的木船,但上面只有一摊刺眼的血迹,没有人。 “爷爷!爷爷!”一凡的心里一沉,号啕大哭起来,他害怕那个不好的结果,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一凡!你要坚强,不要在他们面前哭!”花满城拉着一凡,让他有泪也要往肚子里流。刚才的事情让花满城非常反感,觉得那些人无知愚昧。 孙纹心举着火把蹲下去,他仔细观察着木船上的痕迹,猜测道,“你们看这些抓痕,很有可能是遭遇了猫妖。” 众人在周围来回寻找,不停呼唤,始终都没任何发现。孙纹心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只怕是凶多吉少。” 找了整整一夜,孙纹心呵着僵硬的双手,劝说一凡先回城镇,等换别人再来找,这样下去会冻坏的。 一凡让他们先回,他和花满城又沿着比奇河来回找了两遍,但还是没能找到一丁点线索。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返回,一凡就坐在门口等着,他多么希望那个干瘦的老头突然就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半篓鱼虾笑着,然后坐在这里美美的抽上一锅旱烟袋。 如此过了几天,花满城担心再这样下去,一凡会更加睹物思情,憋出事来。他劝道,“一凡,咱们一起回王城吧?我可能再过几天就得返回白日门。” “嗯,你出来这么久,花伯伯和花伯母应该很担心了。”一凡直直的望着门外说道。 边界镇安顿下来以后,陈大山也得跟着孙纹心返回南海大营。他找到一凡,内疚的说道,“一凡,这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一直跟着海大伯就好了。” “不,是那些妖怪的错。”一凡并没有怪罪陈大山。他拜托陈大山打听消息,如果找到了爷爷,一定要托人到王城告诉他。陈大山答应下来离开。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凡绝望了,他和花满城把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利索,背起包袱,锁上房门。 一凡将钥匙放在门檐的第二块瓦片下面,那是他和爷爷早有约定的地方,他还期待着海大桨会回来。 “爷爷,你到底在哪啊?”一凡抹着眼泪,跪在门外磕了三个头。 那天是初七,当他们走出城门,离开边界镇时,天空又飘起漫天的鹅毛大雪。 第一章 尨花组合分离 花满城和一凡返回比奇王城,进入水美酒店,唐章听闻边界镇被妖族围攻,三只妖王强夺记忆手镯,造成百姓严重伤亡,同样是震惊不已。 要知道当初见过记忆手镯的人,总共就他们五个。王敏求和马平涛回了盟重土城,花慕兰和一凡各自返回家中,而他自己一直待在水美酒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些妖王口中的圣尊如此迅速的知道了消息,还派出这么多的妖怪围攻边界镇,这让唐章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唐章看出一凡的心情很差,就好生宽慰了几句,让他自己调整。功法上的难关可以借助外力帮助,或旁人指引,或诸般法器,但内心里的难关,却只能是自己扛。 花满城一直墨迹到了天黑都不愿意回家,一凡知道他怕回去挨板子,便陪着他回去求情。 到了花宅,花武炎虽然还是对花满城冷着脸,其实心里还是很挂牵的,再加上被花夫人抱怨指责了好几天,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花武炎训责了几句,最终也没搬出那规矩凳。他们一家很是热情的招待了一凡,好吃的,好喝的,摆满桌子,花武炎还给了二两银子压岁零花。 花满城简单述说了边界镇的变故,花武炎直说怪物攻城甚是罕见,这件事绝非一般。 花夫人看一凡难过,就让他留在花宅玩耍,花满城和花慕兰教给一凡推枣磨,上元节还去看了精彩绝伦的各式花灯。 有他们的陪伴,一凡的心情好了许多,三个人还切磋武功,甚至畅谈起理想。 “满城,你的理想是做什么啊?”一凡抬头望着天空问道,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去。理想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些艰涩,只能大约的感觉是长大以后做什么吧。 “他?”花慕兰捂着嘴偷笑,“他的理想就是跑出去玩,还有偷吃我的点心。” “去去去,别胡说,谁偷你的了?这么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还真像那个辛菲菲。” 花满城也抬起头看着那些鸟儿越飞越远。他若有所思的说,“我啊,我最想成为师父那样的人,道力高深,仁慈宽厚,肚子里有讲不完的大道理。” “辛菲菲是谁啊?”花慕兰没听过这个名字,好奇的问道。花满城不耐烦的随口说道,“就是掌门师伯的孙女,她管着白日门的规矩礼仪,整天凶巴巴的。” “逍遥长老不仅精通功法,他还知道很多做人的道理,教给我很多东西。满城,你能做逍遥长老的徒弟,我其实十分羡慕哩。” 一凡很怀念那段和逍遥子相处的时光,他转头问花慕兰,“慕兰,你有理想吗?” 花慕兰骄傲的说道,“我当然有理想啊。人若没有理想,那岂不成了天空乱飞的鸟,水中乱游的鱼,得过且过一般?” “说的好。”一凡难得笑起来,又问道,“那说来听听。” 花满城抢先说道,“她啊,我娘说了,等她长大就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我回去就告诉爹爹!”花慕兰小脸通红的说道。花满城一听她又要去告状,笑嘻嘻的哄她,“好好好,妹子有理想。啊,大理想。” “我不说了!”花慕兰气呼呼的走了,一凡和花满城便在后面追。一凡无奈的直摇头,这对兄妹掐起架来也是让人无语。 又过了两天,花满城就要返回白日门了。他出发那天,一凡给他带来了几样东西,一枚蚕茧状的东西、几片叶子、一枚果实,还有一块骨头。 花满城高兴的说道,“一凡,可以啊。这些原料不好找呢,我可以回去配制药粉了。” 原来一凡给他的正是唐章挖出的洞蛆卵,还有他偶然得到的食人花果实和树叶。至于那块灰白色骨头,花满城端详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何物。 一凡给他解释道,“这是龙骨呢,我听说它有止血和生血的妙用,就给你带了块,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我先带回去,或许真能用的到。”其实花满城也不知道这龙骨能作啥用,但既然是好兄弟历尽艰辛带回来的,就是用不着也得收下。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呐。 花夫人早就给花满城准备好了包袱,吃的用的满满两包,花满城苦笑着说道,“娘,你要在路上累死我啊?” “你这孩子,那么远的路程,你不多带点怎么行啊?要不就让你爹再去买匹马。”花夫人打发花武炎去骡马市挑马。 花武炎劝说道,“哎呀,你懂什么?他是去修行,还是去郊游呐?逍遥师叔允许他带些干馍就不错了,玉不雕琢不成器,人不磨炼哪能成才?” “娘,真的是这样,”花满城安慰花夫人莫担心,就是什么都不带,也难不住他的。 “师父说了,修行就是要磨筋骨、苦心志、饿体肤,去融入自然,感悟自然,才会敬畏自然,承担大任。娘,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花满城把那些多余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只剩下两件棉袍和一些干粮,然后把包袱系紧,背在了身上。 花满城给父母双亲磕了两个头就出发了,一凡和花慕兰跟着送了很远,出了西城门还是依依不舍。 “怎么?你们两个这是要陪着我同去白日门吗?”花满城笑着问。 “切,出了门就不正经,谁要去你那里?”花慕兰不屑的说道,“偏远无聊的地方,除了海就是树,还有那么多恐怖妖怪,让我去我都不去。” 一凡倒是很向往,他很想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以前他以为世界就是边界镇,后来才知道玛法竟然如此之大,若是从这头到那头,一两个月都走不完。 如果再算上隐藏在各处的山洞地穴,那简直就是无边无际。而边界镇,只是小小的一块而已。 “唉,可惜我们威风无比的‘尨花组合’,才这么几天就要分开啦。都回去吧,待哥再归比奇时,必是玉树临风之俊男,哈哈。” 花满城故作轻松的说道,最后还没忘了调侃一凡,“苟富贵。” “勿相忘!”一凡随口应上,三个半大孩子会心的笑起来。 送走了花满城,花慕兰看到大街上人流如织,就拉着一凡去逛逛。一凡不太想去,但又担心她自己上街,也就在后面跟着。 第二章 繁华闹市风波 熙熙攘攘的东西大街,两边摊贩密布,摆着琳琅满目的货品。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不管是名贵的丝绸锦缎,还是普通的粗布棉麻,个个都是新衣新鞋,神轻气闲。他们或成双成对,或携老带幼,沿街穿行,喜气洋洋,一片王城的繁荣景象。 站在繁华的街市,一凡忽然想念起水美酒店旁边的那家酸梅汤,真材实料,酸甜滑口,那淡淡的烟熏味让人欲罢不能。 如果是练完功夫,跑的满身大汗来一碗,全身的毛孔都舒爽,倦乏劳累登时就消退一半。 因为一凡夏日里常去,成了那小贩的老主顾。但自从入了仲秋,那摊贩就改成了姜茶,只说什么要顺应节气,天人相应,不可乱了调理养生之本,若还想喝酸梅汤,那就只能等到来年入夏喽。 一凡咽了口吐沫,左瞧瞧又看看,很是开心,想买几样用的,问了问价钱又放下了。但花慕兰可不是这样,花家不缺钱,她是在想要啥就买啥的环境里长大的,才不会只看不买。 花慕兰看到钟意的就买,很快就选了几个灯笼花扇,簪子发带,都一股脑的塞给一凡抱着。 走着走着,前面有摊贩在卖一种叫做透花糍的点心,花慕兰顿时就拔不动腿了,她开心的跳了起来,“就是它!” 一凡好奇起来,便也凑上前去瞧,只见那摊贩抡起尖头木槌,把蒸熟的糯米锤捣成糊状的糍糕。再把同样捣烂去皮的豆沙,用木制的模具压成小花模样,并包裹在糍糕里。 因为外面的糍糕呈半透明状,晶莹剔透,里面的豆沙小花也就隐约可见,十分巧妙。 那名摊贩最后拿起干净毛笔,蘸着赤棕色的蔗浆,在糍糕外面绘上相仿的花瓣。如此一来,糍糕里外都是花形,如同被花贯通,故名透花糍,非常精致漂亮,也非常软糯可口。 摊贩周围观者如潮,喝彩不断,但买者寥寥。听人谈论起来,一凡也吃了一惊,这种透花糍竟然二十文钱一枚。 要知道一斗米价也不过二三十文,这糍糕也太贵了。但花慕兰可不管,眼睛眨都不眨买下十几个,她小口吃着,还不停的夸赞,“好看又好吃。” 花慕兰看一凡双手抱着东西,就拿起块透花糍塞到他嘴里,笑着问道,“一凡哥哥,拿东西累不累啊?给你吃一个。” “不累。”一凡只要看到花慕兰,心情就会好许多。他傻笑着说道,“真甜呐!” 上元佳节刚过,皇室放置在观光河道的花灯还没撤走,白天里也很是好看,一个个漂浮在水面上,有白天鹅,有红荷花,还有许多金黄锦鲤。 一凡连连感慨,王城里的过年可比乡村奢华漂亮百倍。 “哎?你这人,看不看路呐?”旁边一铁匠铺的伙计忽然朝一凡吆喝起来。 那东西大街南侧有一间铁匠铺,靠着观光河道,花满城站在旁边看花灯。他怀里抱着灯笼花扇,街上的人又多,因此没看清脚下,把铺子门前的木架子碰倒了。 木架上摆的几把铁耙、锄镐都跟着歪倒在地上,铁匠铺的伙计急忙出来扶。他看一凡是个小孩,穿着也普普通通,便嚷嚷起来,“你怎么走的路?去去去,别往这边挤。” “对不住啊。”一凡歉意的说道。 那伙计年轻气盛,瞥了一眼,犹自嘟嘟囔囔的埋怨,“这都是给人订做的,要是碰坏了,你得赔,可没法给人交货呐。” 这下惹恼了花慕兰,“噹”的一声响,一块足有五两的银元宝被她扔在台子上,“你聒噪什么?赔给你!够是不够?” 年轻伙计被吓了一跳,他抬头去看,却是个凶巴巴的小姑娘。人小气势大,钱多谁都怕,那伙计没敢吱声,花慕兰倒上来了脾气,一凡想劝住,也被她气哼哼的甩开。 花慕兰气愤的问道,“就这几把破耙子,这银子够买几百把。但你的东西砸伤了我哥哥的脚,你说这账该怎么算?” 这时又有个年长点的伙计走过来,看到花慕兰身上穿着上好的绸缎,小丫头说话还这么横,心想八成是哪位达官显贵的千金。 王城乃是国王脚下,皇亲贵族、商贾巨富多如牛毛,所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让那伙计暗自纳闷的是,一凡身上非常普通,要说是这千金姑娘的家仆佣人还差不多,怎么被她称呼为哥哥? 这边起了争执,有那爱看闲事的就围过来。铁匠铺的两个伙计嘀咕了两句,年轻的走进了铁匠铺,年长些的则拱手说道,“姑娘且消消火,让掌柜的给小兄弟瞧瞧。” “好,去叫。”花慕兰正想挑件称手的兵器,之前马平涛赠送的那把凝霜剑好是好,但对她来说有些重了。 “叮噹!”“叮噹噹!” 里面急促的打铁声不断,一凡往里看去,这大冬天里,一个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只穿了件黑短衫,头上裹着块灰头巾。 他手里拿着一把小锤,还从那全是熊熊烈焰的炉子里,夹出来通红的铁块置于铁毡上。旁边的伙计持把大锤,小锤指点在哪里,那大锤就准确的落下来。 两人配合的娴熟,那两把锤子也上下翻飞,砸的是火花四溅。 那红铁慢慢冷却变黑,形状也展开成一把菜刀模样。成型以后,精壮汉子又用钢钳夹着,浸入一桶水里,“嗞”的一声,蒸腾起的雾气缭绕,仿若腾云驾雾般。 年轻伙计给那黑衫壮汉说了些什么,原来他就是铁匠铺的掌柜。那人往门口看了几眼,放下钢钳,摸起块汗巾走出来。 待看清以后,那人笑道,“哎呦,我说是哪家的丫头这么厉害,是花家小姐呐。” 铁匠铺掌柜竟然认识花慕兰,他让几个伙计继续忙活,哄散了那些看闲事的人,又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碰到哪了?花家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 “你是?”花慕兰并不认识这铁匠,她有些疑惑。 那铁匠哈哈笑道,“我姓江,前半年曾给花掌柜做过几套练功器具,送去府上时见过你,你父亲还说就是给你准备的。” “噢,我爹爹从你这里定做的啊。” 江铁匠笑着点头,花慕兰也想起来了,那时师父王敏求说过还要添置几套练功器械,花武炎很快就置办的妥当,原来就是这个江铁匠打制的。 第三章 铁匠讲述神兵 江铁匠蹲下去看一凡的脚,一凡忙说其实没砸到。 “这些铁器重,没砸到就好。”江铁匠把银元宝还给花慕兰,便要走进铺子。 “掌柜的,你等等。”花慕兰问道,“有没有什么称手的刀剑?” “哦?你想选把兵器?”江铁匠停下来问道。 “嗯。” 花慕兰看到旁边摆着几把短刀、铁剑和匕首,她撇着嘴说道,“这样的就不要让我看了,我要选一把好的。” “这两件如何?”江铁匠从铺子里取出来一把青铜剑,还有一柄青铜斧。 他说道,“前几天才做出来,铜锡比配刚好,硬度够,韧性足,外观漂亮,最适合你不过,再重的恐怕就不称手啦。” 花慕兰看看那把青铜剑,还是摇了摇头,“掌柜的,莫非你怕我没钱? 斧子太丑,这剑还行。我曾经也有一把好剑,但奈何青铜器不甚结实,那剑被砍的全是缺口。 你要是没有比凝霜剑更好的兵器就算了。” 江铁匠苦笑道,“哎呀,花家小姐,天上明月,地上凝霜,拥有一把凝霜剑就很不错呐。 因为材料短缺,高级兵器难以锻制。再者,对武士来说,越好的兵器越重,就谈不上称手啦。” “凝霜我有,也有些沉。” “哈哈哈,” 江铁匠笑了起来,“觉得沉,那是因为你的功力未到火候,凝霜剑其实比别的武器轻盈许多,出招也就快半分。 炼狱和裁决更为沉重,等你练足了气力再使用凝霜,就会感觉如鱼得水般得心应手呐。” “好吧…” 花慕兰得知越好的兵器越重,只得作罢。她仍然心有不甘的问道,“武士最好的兵器是什么?我以后要用最好的!” “呦?志气不小嘛。” 江铁匠来了兴趣,“花家小姐,要说武士最好的兵器,那必然是屠龙宝刀。 可惜屠龙刀只存在于传说中,从来没人见过。当下谁要有一把裁决之杖,那就算顶好的。” 花慕兰不服气的问道,“就没人能再做一把屠龙刀吗?” “那刀乃是神器,不一般呐。” 江铁匠神神秘秘的告诉花慕兰,“不过,要说神兵,还真有另外一把。你问别人定然问不出,我却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有信心把它锻造出来。” “你可莫要说大话。”花慕兰好奇的问道,“什么神兵?” “那把神兵的锻造之法已经失传,恐怕只有我师父才知道如何配制材料。 唉,只是我师父不知隐居在何处,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听江铁匠说的蹊跷,花慕兰忍不住追问道,“绕来绕去的,到底是什么武器啊?” “它叫命运之刃!” 江铁匠说道,“在三英雄时期,武士修行者狂热的追求着屠龙宝刀,但屠龙刀却只有圣战手中的那一把。 许多大能工匠也十分仰慕屠龙宝刀,渴望再造出一把,能够青史留名。 于是,有的武士和工匠合作起来,武士们提供钱财物料,铁匠们费尽心思钻研试制,竟然形成一股热潮。 想再造一把屠龙刀谈何容易? 无数人失败了,但有三个知名的铁匠耗费三年,在无意中锻制出来一把造型怪异,却又具有神秘力量的兵器。 有武士使用它时,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竟然能破掉对方的防御,从而让烈火剑法变的霸道无比。 但也有人试用过以后,却说它的攻击力着实一般,甚至连那普通的修罗都不如,更没法和炼狱、井中月相提并论。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为了得到它而丢了性命,这把刀如同命运般难以捉摸,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因此,人们就叫它命运之刃。 命运之刃的造型很独特,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很不喜欢。嘿嘿,要我说,不喜欢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识货,也没有使用它的福气和资格,这命运之刃是要认主的呐。” 花慕兰十分惊讶的说道,“竟然还有这般灵性的兵器?你既然会造,那给我造一把,我多给你银子就是。” 那江铁匠却摇着头苦笑道,“我虽然知道命运之刃,但我刚才也说了,只有我师父才掌握打造命运之刃的方法。 他老人家隐居,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你就是许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挣不着呐。” “如此,还真是令人遗憾。”花慕兰虽然无奈,但也只能搁置了这个念头。她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闷闷不乐的叫了一凡返回去。 一凡问花慕兰,“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再多练些力气,不就可以用凝霜了。” “师父走时也没说,估计还要好几天吧。”花慕兰见一凡站在门口停住了,就问道,“怎么了?进来呀,我娘肯定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这几个透花糍就是带给我娘的呢。” 一凡偶遇了一下,说道,“慕兰,我不去了吧。” 提及到师父的话题,一凡忽然发觉自己这些天只顾得玩乐,都把修行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虽然唐章知道他的心情不佳,什么话都没说,由着他安排,但一凡明白师父还是不希望他这样的。一凡忽然感觉很愧对师父,打算明天就开始刻苦修习。 花慕兰听了一凡的想法,同样很支持,“谁不喜欢上进的人呢?我爹爹也对我说过别光玩,师父回来还要考核的呢。” “今天过的真快。”花慕兰略带点失望的看着一凡说道。 一凡离开花宅往回走,经过比奇客栈后面那座废旧宅子时,看到许多人在忙碌,装卸着整车的石料木材,废土废渣。 他暗自想道,此处成了谁家的宅子么?怎么过年过节都不休息,这么急着盖新房啊? 看到比奇客栈,一凡想起了在里面做事的米大厨。也不知道他回没回毒蛇山谷过年,之前就想去看看他,但又因为去了比奇矿坑和边界镇,一直就耽搁下来。 既然今天路过此处,不如就进去瞧瞧。 比奇客栈是一座相当气派的雕花楼房,足足有三层楼高,下面是砖石建筑,往上全由木料建成,一周圈的描红画绿,非常漂亮。 楼顶是处四面通透的青瓦亭子,非常宽敞,用八根红柱子支撑,安放着许多张桌椅,四个角落还挂着黄灯笼,摆着绿植,布置讲究。 若和三五知己于此处相聚,好酒好菜好兄弟,夏日乘凉冬赏雪,春闻花香秋看月,当真十分惬意。 第四章 豪华比奇客栈 但一凡细看这客栈,感觉出几分怪异,它和一般的建筑有所不同。 如果是府院大宅,在屋脊都会镶嵌一些瑞兽,固然放不得龙凤,但也会根据官职的大小,爵位的高低,从狮子、麒麟、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和斗牛里选择,这些瑞兽各有着良好寓意。 就算是百姓的房顶,也会采用鱼尾、鸱吻等吉祥的饰物,而这比奇客栈的房顶上,居然是两条花蟒盘踞左右,两对野猪镇守四方。 亭子的屋山两头,也绘着神秘的图纹,有人说这是一种聚宝聚财的秘术,但谁也不知道真正的解释。 客栈紧靠着南北大街,正门也是冲着街口,一凡从靠近首饰店的那头绕过来,想从敞开的大门走进去。 他刚靠近门槛,腿还没抬上去,立刻就被人拦住了,是客栈里的几个伙计,他们打量着一凡,感觉不像是讨饭的乞丐,就问道,“你有何事?” 一凡看那伙计趾高气扬的模样便不予理会。他往里看去,客栈里头格外宽敞明亮,装饰的也是非常豪华。 地面铺的是光滑的木板,门旁有道往上的木梯,应该就是从这里通往楼顶亭台。 那木梯下面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架子,桌旁坐着位账房先生,他的脸颊红润,下巴上寥寥的几根胡子,正握着毛笔低头写着什么。 再往里看,有几桌正在吃饭的客人,山珍海味摆的满满一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能在这里摆酒席,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哎哎哎,怎的不说话啊,不会是个傻子吧?”客栈那伙计见一凡站那里没动静,就有点急了,走过来想把他哄走了事。 “我是来找人的。”一凡看身边进出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衣装鲜亮,非富即贵的人,也有有些自惭形秽。 “找人?找谁啊?” 一凡接着说道,“我找米大厨,就是会做糖醋鱼的那个米大厨。” “哦,你莫不是他家亲戚?”那个伙计也知道米大厨来自偏远山区,看一凡穿着普通,如果是米大厨的亲戚,那就不奇怪了,说不定在那山村还算好的。 客栈伙计指了指另一头说道,“后厨在那边,那边也有道门,你从那边进去,这门是给客宾走的。” 既然不让从这走,一凡只好往另一边走去,他看着眼前这座气派楼房,比水美酒店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世道总在看谁的银子多,总在看谁穿的衣衫好。 只要银子多,穿的好,就会受到他们的欢迎,而那些老老实实不偷不抢的,反而常被人盘诘,常被人轰赶。 又有些大腹便便的员外,酒足饭饱后走出来,刚才还对一凡指手画脚的客栈伙计,立马变的笑容可掬,上前小心的搀扶,走下门口那两道石阶。 一凡无奈的感慨着,我也想变成富翁,但可不想变的这般肥胖。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道门前,这道门和刚才那个相比,就明显没那么华贵讲究。 一凡走进去再看,原来这两道门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从这进去,同样能看到那边宽敞的大厅。 对面是一间挂着布帘的房间,门框刷有红漆,前面还铺着块白地毯。旁边是张桌子,摆着一盆小红花,还有个木托盘,里面盛着六个白瓷酒壶。 一凡找人打听米大厨,那人说就在那挂着布帘的房间里。一凡从这里望过去,发现大厅那座木梯有两处梯口,同样可以上下。 店伙计从后厨端着精致的美味佳肴,唱着菜名走上楼梯,账房先生就在那面前的单子上划一道,又转头欣赏起挂在身后的山水画。 一凡拉起布帘,听到里面人声嘈杂,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他从门口往里看,这间后厨真是够宽敞。 左手边,前后两个三层的长木架,前面的架子,上层摆着各种瓷盘瓷碗,酒壶酒杯,下层还有几布袋粟米。 后面那架子旁边倚着一个大木桶,底层是几个盛放腌菜的瓷坛,中层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托盘,里面是种类繁多的各样食材,有面食扁食,有葱头蒜头。 架子顶层还有不少干海货,一凡认出来是些鲅鱼和八爪鱼。木架后面的角落里堆着七八个大麻袋,还有两个木水桶,和一堆摆放整齐的木材。 再往右,并排垒砌着三台锅灶,炉膛里火烧的正旺,两个大厨也是热火朝天的翻炒着,身旁的小伙计满头大汗,不时的将那些油盐酱糖,以及各样调料递到他们手中。 炉灶的墙上挂着许多木勺、菜板、蒸屉、箩筐,地上排开几个木盆和木桶。木盆里泡着白萝卜,那桶被木板压着,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听着有翻水花的声音,兴许是些活鱼。 一凡再往又看,最里面是和大堂连通的传菜口,挂着六片小小的白布帘,饭菜做好后放在这里,跑堂的伙计就会给客人端过去。 靠着门口是一张大桌子,几个人坐在桌前切菜备料。一个胖乎乎的人拿着刀切肉片,正擦着头上的汗珠。 他抬头看见一凡站在门口,就问起来,“哎?这谁啊?后厨可不是随便进的地方,快出去。” 那些人听见动静都转过头来看,最里面那个戴着高白帽的大厨惊讶的说道,“呦,这不是一凡小友吗?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 这高帽大厨正是米大厨,他把手里的笊篱递给身旁的小伙计,嘱咐道,“一会把鱼从油锅里捞出来,淋上汤汁即可。” 米大厨解下围裙走过来,一凡见他在,也挺高兴,就说道,“我路过这里想起你,就进来看看,你这么快就从家乡回来了吗?” “若是回乡,往返路途遥远,哪里能这么快?我不曾回去呐。”米大厨的脸上显出疲劳,一凡惊讶的问他,“这可是过年呢。” “嗨,前番已经告过假,哪好意思再走。掌柜的也说,佳节期间多有贵宾,好多人都是冲着我来的。” 米大厨苦笑着说道,“我若不在,掌柜的颜面无光,就怕得罪人。不过,掌柜的说了,忙完这一阵,就给加工钱。” 米大厨又说道,“趁着我还能动弹,再干个两三年,我姑娘想开服装店的本钱就不愁啦。以前没怎么关心过她,算是给她留个念想。” 第五章 街头慷慨打赏 米大厨的女儿想开服装店,他便是为此千里迢迢的来到王城谋事,这些一凡都知道。 “一凡小友,你用过饭没?” 寒暄了几句,米大厨问道,“等忙完了这一桌,我给你炒两道小菜。不过不凑巧,鱼已经没有了,哈哈。” “那可是好,很久没再品尝你的手艺哩。”一凡笑着说道,“看得出糖醋鱼畅销哩,不过我没小敏那么馋。” 米大厨笑了,“也就不在银杏村,你这么说,那丫头可不愿意。” 过了半个时辰,米大厨忙活完,他就着热锅炒了两盘素菜,又盛了两碗粟米饭,端到角落的小桌上,两个人便吃起来。 一凡吃的津津有味,米大厨的手艺确实独到,另外他也真饿了。 “对了,米大厨,后面的那院落被人盘下来了?看着像要盖新房哩。”一凡漫不经意的说起来。 米大厨听见这话,往两边看了看,他压低了声音,“休要大声,你说的这件事,我觉得很蹊跷呐。” “盖新房子有什么蹊跷?” “你是不知道。” 米大厨的声音更低了,“那些人已经忙活很长时间了,日夜不停工,尤其到了晚上,渣土一车一车的往外运,这还不蹊跷? 这是盖房子还是挖窖井啊? 还有,他们虽然在客栈后面挖,但人上了年纪睡觉轻,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听着就像在客栈底下,我都怕他们把客栈挖塌喽。” “难道是挖酒窖?”一凡听米大厨说的玄乎,也顿觉奇怪,“这事你给别人说过吗?” “说过,给掌柜的提过两回。” 米大厨点点头,“但你猜怎么着?掌柜的让我莫管别人闲事,这还真不像他性格,说不定就是他家亲戚呐,要是别人,早被他揪着告官去了。” “那还真说不准。” 一凡吃的肚儿圆,他放下碗筷,摸着肚子说道,“米大厨,你的手艺真不赖。” “哈哈,吃饱就好。” 米大厨毕竟上了年纪,连续几天劳累,夜里又睡不好,这会已经哈欠连天。 又闲聊几句,一凡起身说道,“米大厨,看你劳乏,快休息会,我下次再来。” “让小兄弟笑话喽。” 米大厨无奈的说道,“这把老骨头不比年轻人啦,真是年岁不饶人,若不眯一会,晚上都没精神头做菜喽。” 一凡辞别米大厨,他走出客栈,大街上依然热闹。今天日头好,晒的人浑身暖洋洋,一点都不冷。 不远处更是喧闹,很多孩童围着几个吹曲杂耍的艺人欢呼雀跃。这对那些孩童来说,实在是有吸引力,一凡难捺心中好奇,也凑过去看。 那些艺人有的吹横笛,有的吹芦笙,还有一个踩着梅花桩,来回跳跃却不跌落,手中不停接抛着几根木棒,十分精彩。 最后面是个舞剑少女,那剑法虽不见得多高明,但舞起来也有模有样,周围的人都不住的喝彩。 艺人们吹拉弹唱好一阵子,忽然班主一声锣响,舞剑少女放下手中短剑,头上顶起一个黑陶碗。 少女双手抱拳,沿着围观的人群缓缓走动,她脚步四平八稳,那碗也纹丝不动。 但锣声一响,就有人就离开了,也有人往陶碗里扔几个铜钱,原来这是艺人开始讨赏。 少女已走了多半圈,碗里的铜钱很少,她那消瘦,却遮不住俊俏的脸上露出些许失望。 一凡打量着那少女,她身上穿着绛红长裙,头顶两侧扎一对望仙髻,点缀着几个小巧的玛瑙头饰。 额前秀发编成小辫盘起来,脑后也梳着十几条小辫,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很漂亮。 那少女走了过来,一凡有心放几枚铜钱,不忍让她失望。可是一凡摸遍了全身,就只有花武炎给的二两压岁银子。 一凡有点舍不得,他并非大手大脚之人,这银子都够他喝几年酸梅汤了。 但让一凡尴尬的是他的手已伸进怀中,女孩那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也在看着一凡,微笑着,期待着。 “与人行善,于己积德。这姑娘也不容易哩。”一凡一咬牙,把银子放进了碗里。 少女听到头顶一声脆响,便捧下来陶碗看,她惊喜的摸出银子,朝着身后叫道,“爹!” 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走过来,他的眼眶又黑又深,穿着灰白长衫,腰间用布带扎着,还提着一面铜锣。 中年人既是少女的父亲,也是这群艺人的班主,他看到银子,有些疑惑的望向一凡,“这位小哥,您这是?” 江湖卖艺也有规矩,艺人不能索要,只能等赏。观客赏的多,那说明本事高强,表演精彩,如果颗粒无收,那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但是观客赏出去的钱,也有讲究,甭管金银铜子,一旦离手落地就归艺人,不能再收回去。 中年汉子是本分人,他不敢这么收钱,以为是一凡掏错了。周围那些人也看向一凡,纷纷议论猜测,穿着普通,怎的出手阔绰?不会是傻子吧? 有个公子哥模样的冷哼几声,阴阳怪气的说道,“谁在这充大爷呢?断奶了没?我恰巧忘了钱袋子,要不然...” “丁向南,你整日说大话银子多,怎么一到这时就忘记带钱?” 一凡认识这人,他是城西吴家少爷吴有希。吴员外经营皮草生意,他常年在水美酒店招待客商,餐饮住宿无不包括,因此熟识。 吴有希也认出了一凡,他惊讶的问道,“咦?你不是唐掌柜的徒弟吗?” 一凡被那么多人盯着看,顿时感觉脸上发烫。他对中年汉子,还有那少女说道,“妹妹看着年纪小于我,就已经帮着补衬家用,这银子你们收下吧。” 一凡说完就要走,却被那少女拉住。她取来纸笔,感激的说道,“哥哥仗义相帮,铜镜感激不尽,还请哥哥留个名号。” “我,我叫尨一凡。” 被那少女瞅着,一凡的脸更烫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飘门之人多清苦,援手火棘为贵人。” 中年汉子收起纸笔,抱拳说道,“知道了小兄弟的名号,我们清风岗立碑修传时,定然题上,以表感激。” “啊?立,立碑修传?”这可让一凡没想到。 第六章 善婆婆的忠告 一凡纳闷那中年汉子为何自称''飘门''和''火棘'',其实也有出处。 俗话说‘三教九流’,‘五花八门‘,这两个词就概括了各家流派,飘门便是其一。 具体又是什么呢? 所谓三教九流,三教即是儒教、道教和佛教。 儒教以‘仁’为最高信仰,如‘大仁大义’、‘宅心仁厚’、‘仁者无敌’等,在礼乐文明上有很强的代表性。 道教以‘道’为最高信仰,修真炼丹为其手段,济世救人、得道成仙为其追求,倡导天地自然和谐,阴阳相辅相成。 如‘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皆是如此。 佛教重视心灵和道德的觉悟,倡导命运轮回。 修学佛法以求圆满,信奉此教的男子即是和尚,女子则称尼姑。佛教谆谆教导世人向善,持今生之苦,修来生之福。 无论是六如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还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都重视发现真相,断尽尘世烦恼。 但在玛法,也有人把武士、道士、魔法师称为三教。至于九流,其实是人的等级之分,有上中下三等,每等又分作九数,也就有三九二十七阶层。 之前有过提及,‘三’和‘九’在人们的生活和意识中,是一对很神奇的数字。 如‘三令五申’、‘三生有幸’、‘三跪九叩’等,多为强调重复,以及最高的敬意。 ‘九’意喻最高,最大,也有覆盖寰宇的意思,像‘九五之尊’、‘九霄云外’,‘九天揽月’、‘九九归一’。 上九流: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 中九流:举人、医生、相命、丹青、书生、琴棋、僧、道、尼。 下九流: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时妖、盗、窃、娼。 虽被划分二十七等,但这都是统治者愚弄百姓的手段,实在是荒谬无耻。 话说回来,为何不叫‘九家’、‘九等’,而叫‘九流’呢? 那是把整个江山社稷,比喻成一条大河大川,而包括其中的各阶层,就是汇成这条大河的水脉支流,如此而来。 再说‘五花八门’,它最早说的是‘五花阵’和‘八门阵’,也叫‘五行阵’和‘八卦阵’,或者合二为一称为‘五行八卦阵’。 ‘五行’系金、木、水、火、土,常用黄、青、白、赤、黑五种颜色代表,他们混合在一起,会让人眼花缭乱。 ‘八卦’不用多说,按照八卦次第列为阵势,又可衍生出八八六十四卦,常使对方陷入迷离莫测之中。 后来‘五花八门’又有演变,特指一些行业。 ‘五花’,说的就是金菊花、木棉花、水仙花、土牛花、火棘花。 金菊花,代表沽酒卖茶之人。 木棉花,代表给人看病的郎中。 水仙花,代表酒楼卖唱的歌女。 土牛花,代表那些挑夫货郎。 火棘花,代表杂耍卖艺之人。 这也是那中年汉子为何自称火棘。 ‘八门’,后来代指江湖八大门,惊、皮、飘、册、风、火、爵、要。 上至王侯权贵,下至市井草民,皆称江湖,也就分为各种各样的人群,这八大门,尽皆概括。 惊门,江湖八大门之首,研究吉凶祸福,为人指点迷津,相面算命都属惊门。 皮门,讲究行医济世,所以郎中医师是其门下。 飘门,讲究云游求学之道,不仅包括学者,那些江湖杂耍的艺人也自称飘门中人。 册门,研究的是考证古今之学,文物字画都属该门。 风门,研究地理山川之风水,那些风水先生就属此门。 火门,讲究各种养生之术,不管是炼丹士,还是炼金士,都是火门后人。 爵门,讲究的是为官之道,高官厚禄,身份显赫,此门也最受世人追捧。 要门,则是教人落魄之道。 有人简单以为要门便是要饭的乞丐,其实不然。这一门的学问十分深奥,本意是教人如何在时运不济时渡过。是继续沉沦,或是寻求翻身? 不管‘三教九流’,还是‘五花八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莫不包括其中。 至于处在哪个位置,获得哪种气运,有人归于命数,甘心忍受,有人却奋力反抗,逆天改命,无论何种,未可厚非焉。 一凡正待返回水美酒店,蓦的于人群中瞧见一道身影似曾见过。 他紧追两步,离近了再看,那人头戴幂篱,一身灰黑棉袍,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可不就是指引一凡前往银杏山谷,还相赠魅力戒指的神秘人婆婆么? “夫人,哦,不,前辈,请留步。” 一凡赶上去拱手作揖,恭敬的说道,“承蒙前辈厚爱,还不知该如何报答?” “原来是你啊,你可以叫我善婆婆。” 那婆婆停下了脚步,“我感觉你的法力增强不少,你找到了那条祈福项链? 你身上似乎携带异宝,最好不要如此。” 神秘婆婆这番话让一凡颇为吃惊,他暗想道,“这位前辈绝非凡人,不曾交手,也未曾交流,她竟然能察觉出别人的法力,这是何等灵觉?” “你是画画的小哥哥。”旁边那小男孩也认出了一凡,笑嘻嘻的模样招人喜欢。 一凡向那婆婆拱手道,“幸得善婆婆指点,小子运气使然,承蒙隐世高人赠予祈福项链。 只是我本领低微,没能保护其周全,祈福项链已被歹人毁去。” “被毁了?”那婆婆听的好奇,顺手给那男孩买了一个灯笼,让他在旁边玩耍等待。 问清了事情经过,善婆婆也是惋惜不已,“祈福项链非常珍贵,这世上恐难再找到第二条。 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虽然项链被毁,但其蕴含的灵气多半已被你吸收,也算是因祸得福。” “啊?被我吸收了?”一凡难以置信,莫非这就是体内那气团忽然变大的原因? 一凡想到打坐存思时,原先还是丝丝缕缕的灵力变的成团成块,他也在短时间内连续领悟大火球和地狱火,不由得相信婆婆的话。 “因果机缘,皆是福报。” 善婆婆说道,“不过,那件异宝易招是非,最好交由你师父保管。” 第七章 铜镜真情馈赠 一凡怀里确实揣着那枚记忆手镯,经过边界镇的变故,他担心手镯有闪失,因此随身携带。 不过,这件事一凡谁都没说,善婆婆如何能一眼看出? 神秘的善婆婆并没解释,她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在能力不足时,携带这些异宝,无疑只会招来是非祸事。 宝物的意义,便是只有你真正能够持有它们,方能利用它们惩恶扬善。” “前辈,您知道它的用途吗?”一凡想掏出记忆手镯,却被善婆婆制止。 善婆婆提醒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宝物岂能轻易示人?我既然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自然也知道它的用途。” “祖母,你看这灯笼坏了。”那个男孩生气的叫起来。 善婆婆无奈的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打生下来力气就大,你这般拉扯,岂能不坏?” 善婆婆领着小男孩离开,她没有告诉一凡记忆手镯的用途,而是说了一句口诀,“你功底已大进,唐章未必知晓,莫要误了时日。 ‘律令大神,风火之尊。功行非细,飞游乾坤。’你记住这句法诀,若有疑惑就找你师父吧。” “感激前辈。” 一凡再次拱手致谢,目送祖孙两人越走越远。旁边忽然有人叫道,“尨一凡?尨一凡!” 一凡回头,居然是刚才那个舞剑少女,“铜镜?你怎么没走?” “我们已经来王城很多天了,明天就会离开。”铜镜忽闪着眼睛,像是有话要说。 两人就在闹市中交谈起来,一凡问道,“你们再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都是跟着我爹。” “哦,那你们去过很多地方吧?” “嗯,去过很多城镇,最远的荒漠土城也去过。”铜镜看着繁华的王城说道,“还是这里最好。” 一凡羡慕铜镜去过那么多地方,自从他走出边界镇,就被这个全新的玛法世界深深的吸引着。 一凡常想,就算现在不能周游历练,以后也要如此。他又问道,“铜镜,你家在哪里?听说外面不怎么太平,你们到处走动,不怕危险吗?” “唉,哪里太平呢?我家其实距离王城不太远,是一个叫做清风岗的小村子。有一年爆发瘟疫,很多人死了,我爹就带着我们逃难。” 铜镜叹了口气,述说着与她年龄不符的被迫和无奈,“我爹会一些杂耍,就带着我们漂泊卖艺,他想攒够银子重建清风岗。 要说危险,还真不少,我们遇到过狼和毒蛇,还有很多奇怪危险的虫子,还有可怕的稻草人。但我爹他们都会武功,所以也还好。” “你爹真了不起,那你为啥叫铜镜啊?” “我娘生我时难产,她精疲力竭,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抓到一把铜镜,这才把我生下来,所以我就叫了铜镜。 我娘可好了,只是有一次,我们碰上了狼群,我娘,我娘...” 铜镜流出了眼泪。 一凡不会哄女孩,许多路人瞧见铜镜哭,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别哭,你别哭。”一凡手足无措的说道,“那些怪物确实可恨,我,我替你报仇好不好?” 铜镜破涕为笑了,她摸着小辫子说道,“你莫说大话,有些怪物我爹都打不过,你这么小,说不定就被吓傻了。” “怎么会。”一凡见铜镜笑了,也挠着头傻笑。 铜镜擦掉眼泪,撅着嘴说道,“有的人比怪物都坏,他们不许我们卖艺。还有的就只是看,哪怕他们身着华贵,也不肯掏几个铜钱。 一凡哥哥,你对我们真好。” 铜镜小小年纪,就认识到了这些不属于她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让一凡在心底产生共鸣。 一凡本想告诉铜镜自己是修行者,一定可以为她娘报仇,但这时候,铜镜的父亲找了过来,他们准备提前离开。 “爹,等一下。” 铜镜急忙解下一条深棕色的项链,坠着一块精巧方形黑木牌,“一凡哥哥,这项链其实是我捡到的,你不要嫌弃。 铜镜没什么可送的,你留下做个纪念吧。” “那,多谢你了。” 铜镜说的真诚,一凡便接了过去。中年汉子向一凡拱手告辞,领着铜镜离开了。 看着他们父女往南门而去,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一凡竟然有些失落。 他端详起那条项链,棕褐色的绳子,木牌也并非黑色,只是深棕,色泽与他那把乌木剑相似。方木牌中间一圈浅黄,镶嵌着一枚别致圆枣核。 “倒也挺好看。”一凡捏着木牌,有点淡淡的香气,不知是那木牌香,还是因为铜镜戴过的原因。 “新年新气运,邀君开新运。”街头有个头发灰白,身穿灰布衫,背着斗笠的老头可命的吆喝着。 那老头站在一座瓦房前面,手里拿着许多纸制卷轴,他叉着腰高声叫道,“区区五十文,能搏白银百两,头奖静待有缘人,诸位快来看呐。” 五十文铜钱就能换一百两银子?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一凡听着稀奇,也走过去瞧。 瓦房不大,挨着服装店,侧面是一张长桌,桌上有木架,摆着许多纸卷轴,房前已经围了一群人。 长桌旁边立着一块木板,贴着大大的‘福’字,上面用木板搭成棚子遮风挡雨,还挂垂着两条镶黄红布。 左边写着‘浩运长久’,右边写着‘赈灾助善’,原来是一处博彩站。 “老毒蛇,你又在骗人了?” 见老头叫喊的卖力,有个人调侃道,“上次俺花了一两银子,却啥也没得到。你这彩票黑的很呐,肯定都是没奖的吧?” 那老头吊着眉眼,鹰钩鼻子,面相颇凶厉,老毒蛇可能是他的绰号。听到有人讥讽,他立刻瞪起眼来,“哎?小付,你可别乱说话!” 老毒蛇把手里的卷轴放回木架,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手往两边的布条上指,“看到了没?‘浩运长久,赈灾助善’,这可是皇家的差事,是要募集善财,赈灾济民呐。 什么叫我黑?你狗胆包天,敢侮辱国王吗?” 小付害了怕,忙不迭的往人群后边躲,“不敢,可不敢。是俺手气差,一定有头奖,一定有头奖。” 一凡往后面看去,竟然瞧见了一个身穿金甲的弓箭护卫。这让他十分纳闷,莫非这个博彩站还真是皇家的产业? 第八章 献宝宁远将军 金甲护卫十分稀缺,通常驻守在城镇大门,以及关隘要道,用来防范妖族。如果不是皇家产业,又怎么会守在这里? “如此看来,当初创世神恩赐给人族的最后守护,也逃不过某些人的私心。”一凡这么想着,走回了水美酒店。 酒店的小伙计季风瞧见一凡,连忙说道,“一凡,你回来啦,掌柜的正要去找你。” “师父找我?”一凡赶紧爬上二楼,看到唐章在和人说话。 那人身披重盔甲,旁边放着一把修罗斧,不是别人,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 “师父。”一凡先见过唐章,又向徐宁拱手道,“徐都尉也在。” “你回来的正好。” 唐章让一凡坐到旁边,“王城接到禀报,知道了边界镇怪物攻城的事情。朝堂责成金吾卫负责调查,徐都尉便是为此事而来。” “朝堂快要炸了锅,国王非常重视,这让金吾卫的压力很大。李将军已经派人手前往边界镇,听说是你立下大功,特差我来询问。 一凡,你且说说事情的前后经过。” 徐宁凝重的说道,“三英雄之后,妖族势衰,许久没有再成群出现过。究竟那些妖王为何忽然聚集,围攻人族城镇呢?” 一凡迟疑的看了看唐章,唐章让他有话尽管讲。一凡掏出了记忆手镯,“徐都尉,那三只妖王是为了夺取这枚手镯。 我不知道记忆手镯里藏有什么秘密,能让那些怪物奋不顾死的围攻边界镇。” “记忆手镯?” 徐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接过手镯,疑惑的问道,“这宝物从何得来?” 唐章便把得到记忆手镯的经过述说了一遍,还提到按江湖规矩,谁有本领从妖族身上缴获法器,就归谁支配。 “原来如此。” 徐宁点头道,“妖族严重威胁人族安危,人人得而诛之,缴获法宝自然归其所有。不过,一凡带着这件异宝走街串市,唐大哥你也真够宽心呐。” 唐章笑道,“不过是一件装备,既然归了一凡,就随他处置。” “师父,” 一凡想起神秘的善婆婆,他说道,“我刚才碰见那位指引我去银杏村,寻找祈福项链的婆婆,她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怀有异宝。 那人自称善婆婆,还说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话,劝我把记忆手镯交给你保管。” “善婆婆?” 唐章惊讶的站起身来,“高级法宝确实会散发出自身的气息,越是罕见就越特别,但是这种气息十分微弱,别说普通人,就是修行者都不易察觉,除非此人战力极高。 就像王敏求,他能感知到带有触龙神气息的龙之戒指。如此说来,这个善婆婆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修行者。” “唐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徐宁把记忆手镯放在了桌上。 唐章沉思一番,想出一个主意,他徐徐说道,“既然那些怪物是冲着这枚手镯来的,那我们为何不利用它追查下去呢?” 徐宁恍然大悟道,“唐大哥,你的意思是用记忆手镯当饵,钓出幕后主使?” “对,我们不仅要查出记忆手镯的秘密,还要找出圣尊是谁。” 唐章点头道,“逍遥兄多次提及此人,想必他就是幕后主谋。” “是个好办法。”徐宁很赞同。 唐章将记忆手镯揣入怀里,“徐兄弟,走,带我去见李将军。若能挖出这些妖人乱党,也能为那些冤死的百姓昭雪。” “师父...”一凡很不情愿。 唐章自然明白一凡不舍得,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记忆手镯是宝贝不假,但它珍贵在组成天地同归套装,单件属性其实很普通。 如果金吾卫能查清、剿灭那伙歹人,别说暂借手镯,就是送出去也值得。 再说了,既然妖族对记忆手镯穷追不舍,你若再带着,岂不成为众矢之的? 被抢去事小,万一给你带来灾祸,这让师父怎能安心?” 一凡听明白了,他答应道,“师父,都凭你安排。” 徐宁带着唐章、一凡师徒两人,通过禁军设在观光河道,以及大营入口的哨卡,走进那片围起来的黄色帷幕。 左边那座高大的房子一凡知道,那是隶属龙武军的飞天武术馆,银杏山谷黄药师的儿子黄飞龙就在里面当教头。 右边也有一座犹如宫殿的房屋,其整体建在大理石台上,华丽异常,十分气派。外墙周圈绘着壁画,山墙上也有太极阴阳鱼图形。 转到门前,两扇镶着虎头铺首的大门,尖尖的门楼拱起,又有几分异域色彩。 门楼两边立有雕龙画柱,门前还伏着两头石狮子,竖着几杆飞虎旗,显得又豪华又神秘。 “这本是一处竞技场,后来被大国师改造成太极宫,唐大哥在此稍候。”徐宁让两人稍等片刻,他先进去禀告。 徐宁整理好衣甲,去拍那虎头铺首,唐章告诉一凡,“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普通人不能进入,说不定果毅都尉也才刚够资格。” 没多大会,徐宁返回来,“唐大哥,李将军有请。” “咯吱吱”,那门被敞开,一凡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跟着走进去,一凡看到正前方架着楼梯,可上可下,兴许下面还有建筑。 后墙上挂着一块字匾,但字迹过于潦草,辨认不出写的什么。徐宁说那是御书赏赐,是一些表功颂德的话。 一凡再往下看,墙上还挂着两幅阴阳鱼刺绣,下面一张长桌,摆着一把长刀和几个花瓶。 太极宫里面很大,左边是个方方正正的比武擂台,每个角落都蹲着一头小狮子。上下擂台的几级台阶铺着蓝色毛毯,两边铺着红蓝相对的绣花方毯,靠墙还摆着几条长凳。 右边也设置方形擂台,四角同样有石狮,两边也是绣花方毯,台阶上铺的却是红色毛毯。 左右两处擂台摆设对称,整个宫殿工整有序,体现出阴阳调和,相辅相成的用意。 不时有人上下楼梯,他们脚步匆忙,神色肃穆,看的出军情紧急。 “咳,”上面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走下来一员武将。 “参见李将军。”徐宁上前抱拳行礼,他给唐章介绍道,“这便是宁远将军李沫瑶。” 唐章拱手说道,“上回匆匆一别,今日再见,李将军还是那般威风凛凛呐。” 第九章 禁军职责不同 宁远将军李沫瑶哈哈大笑道,“唐右使,你就莫笑话啦,冰火之歌的威名岂不更甚? 你们几次相帮金吾卫办案,我还未曾感谢呐。” 徐宁搬来两张凳子,李沫瑶拉着唐章的手说道,“快请坐。” 一凡看到李沫瑶头顶金盔,上有牙白、粉红、浅蓝三色装饰,呈花冠状,中间镶嵌一颗彩色宝石。 他身上穿着一件重盔甲,佩戴着飞虎徽标,伸出手时,露出一副死神手套。 一凡心想将军的装备果然比都尉好多了,只是这人的名字听起来柔弱,让人好笑。 李沫瑶与唐章寒暄几句,唐章掏出那枚记忆手镯,“李将军,想必徐都尉刚才给你说过,这便是记忆手镯。” “果真是它。”李沫瑶虽有准备,但瞧见记忆手镯后还是很激动。 李沫瑶拿起手镯观看良久,他喃喃说道,“虽然藏宝阁保管着不少法宝法器,但这些年捉襟见肘,已不能与当年相比。 说来惭愧,我也只见过记忆手镯的图示,实物还是第一次。” 唐章又把记忆手镯的来龙去脉,边界镇怪物攻城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他建议道,“李将军,若以手镯做饵,再顺藤摸瓜,何愁查不到那伙歹人?” “此计甚妙。” 李沫瑶点头赞许道,“既然那些歹人那么想得到它,必然还会再来抢夺。 那就放出风声说记忆手镯在太极宫,引诱其上钩,金吾卫设好圈套,正好一网打尽。” 唐章和李沫瑶一拍即合,定下计谋。李沫瑶又说道,“唐右使,不如记忆手镯暂由金吾卫保管,本将早做下准备,歹人敢来,就成瓮中之鳖。” “将军赞同此计,那再好不过。” 唐章应允道,“目前尚不清楚那伙歹人的身份,金吾卫保管记忆手镯也是稳妥。 禁军大营高手如云,定能护其周全,若敢来犯,就让他们自投罗网,有来无回。” “就这么定了。” 李沫瑶笑了,“唐右使,你们可有什么需求?待我报禀云麾将军,再追加赏银。” 唐章连忙摆手,“李将军说笑了,都些俗物,能为江湖正义献力方是唐章心愿。” 瞧见一凡盯着自己的头盔看,李沫瑶问道,“怎么?看好我这顶记忆头盔了?” 一凡心头一震,这就是记忆头盔?难怪看着和记忆手镯的色调风格相近。 “这倒有点奇怪。” 李沫瑶随手摘下金盔递了过来,“你修习的是魔法吧?记忆头盔也不错,但对偏爱灵巧的魔法师来说,太过沉重。” “将军不必如此,记忆头盔很珍贵。” 唐章出言劝住,他知道一凡心中所想,便笑着说道,“我这徒弟自戴不得,他是想送人呢。” 在比奇矿坑尸王殿,王敏求将记忆手镯赠予了一凡,这让花慕兰好生羡慕。王敏求也说过,记忆套装里,只有头盔和项链才适合武士佩戴。 一凡心想记忆手镯给了金吾卫,如果能换来记忆头盔也好,花慕兰指不定有多高兴。 “哈哈哈,你这徒弟我很欣赏。” 李沫瑶听后坚持要送,他说道,“这枚手镯金吾卫只是借用,头盔我却有备用。念你一片情谊,这一顶就送与你。” “多谢定远将军。” 一凡高兴的跳了起来,旁边的徐宁尴尬的纠正道,“错啦,错啦,是宁远将军。” “我曾与南海大营定远将军云飞扬共战猫妖,只顾得高兴,倒是想差了。” 一凡羞的满脸通红,喃喃问道,“为何将军封号如此相似?闹出个大笑话。” 李沫瑶毫不介意,他笑着说道,“玛法军种众多,品衔更是多不胜数,别说是你,寻常军士也未必能分清楚。” 一凡干脆请教起来,“李将军,还有振威校尉、果毅都尉,他们到底怎么区分啊?” 李沫瑶告诉一凡,“玛法军种大致分为六类,分别是王城驻军、地方府兵、龙武军、羽林军、鹰扬卫和金吾卫。 军种不同,职责不同,但都统归国王管辖。 王城驻军和地方府兵人数最众,分布在各大省域,金吾卫亦随驻军分配,而龙武军、羽林军和鹰扬卫只在王城设置。 因为王城处于比奇省,所以比奇的兵力充足,单是城内就有一万驻军,另有五千龙武军,五千羽林军,三千鹰扬卫,五百金吾卫。 除了王城,比奇省还有东山、西山、南海、北海四处大营,各领五千军士遥相呼应,镇守四方。” 李沫瑶还说到了玛法的军力部署,毒蛇山谷驻军一万,盟重省驻军两万,白日门驻军一万,封魔谷驻军两万,沃玛森林驻军一万,总计十一万之众。 如果再加上白日门学院,沙巴克城,江湖各门各派,也有近五六千人,人族武装尽皆在此。 驻军府兵是镇国重器,挂雄狮旗,佩雄狮徽。每处大营设振威校尉数人,定远将军一名,每省再设宣威将军,最高长官为骠骑大将军,由国王钦点任命。 金吾卫属皇家修行者编制,悬飞虎旗,戴飞虎徽,入驻各处大营。每营设果毅都尉,每省设宁远将军,六省统归云麾将军管辖,最高首领是大国师。 鹰扬卫挂玄鹰旗,佩玄鹰徽,常年游弋在王城周边,是一支机动军种,他们负责拱卫王城、刺探各方情报。 基层军官称作武骑尉,由鹰扬郎将带领,属游骑将军节制,其最高统帅为辅国大将军,历来为王室成员担任。 羽林军职责戍卫王城,四门防务,悬朱雀旗,佩朱雀徽。下设折冲都尉,中设中郎将,皆属归德将军调度,他们的最高长官是上将军,向太子负责。 最后说到龙武军,该军种装备最为精良,悬挂金龙旗,但不佩徽章,是国王亲领的一支虎狼之师。 龙武军下设宣节校尉,中设明威将军,上设忠武将军,最高统帅为镇国大将军,由国王亲选委任。 李沫瑶讲解的全面,只是这些军种不同,品衔却又相近,把一凡听的云山雾罩,更加混乱了。 唐章见这件事情安排妥当,时候已经不早,便站起身告辞,“那就有劳李将军,咱们根据事态进展,再行商议。” “都是份内的事,但有消息我会差徐都尉告知。” 李沫瑶把师徒二人送出太极宫,又让徐宁送出禁军大营。 第十章 滑稽道士头盔 冬季日头短,徐宁将唐章师徒两人送出大营时天色已黑。唐章邀请徐宁去酒店一坐,徐宁无需再回营点卯,便跟了一起。 在水美酒店里,一壶好酒,两盏酒杯,三碟小菜,唐章就和徐宁天南海北的聊起来。一凡不饿,坐在那里也无聊,季风又有事情做,他就从叶先生那里讨了纸笔练字。 唐章先和徐宁干了一杯,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对徐宁说道,“白天所为公事,这会饮酒却是私事,这酒也是兄弟之间的酒。” 徐宁抱拳说道,“唐大哥把徐宁看做兄弟,徐宁惭愧。” “兄弟不必过谦,愚兄早就想请你过来喝几杯。” 徐宁知道唐章有话要讲,就问道,“唐大哥但有吩咐,尽管讲。” 唐章把两人的空酒杯斟满,他放下酒壶说道,“兄弟,修行者奉降妖除魔为宗旨不假,但上次天然洞穴一战折了王雷兄弟,这次比奇矿坑的事又折了孟姜春兄弟。还望徐兄弟不要怨恨才好。” 徐宁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又拜伏在地上。唐章赶紧把他拉起来,诧异的问道,“兄弟,你这是为何?” “唐大哥,你冤枉徐宁矣。”徐宁抹泪道。 徐宁把他和孟姜春,以及王雷三人的关系述说了一遍,还有他们这些弟兄因为不愿同流合污,以至于被其他的派系孤立。 不仅没有好装备,差事也是最累的,更轮不到视察捞钱的机会,要不是李将军惜才护着,还不知道能不能做下去。 徐宁又说道,“退一步讲,死在和妖族恶人的战斗里,亦是殉国殉职,就算技不如人也没给金吾卫抹黑,不丢人! 唉,就是慢慢冷了弟兄们的心呐。” “这样也是窝心,官场历来如此。”唐章听着也是郁闷,又和徐宁连饮几杯。 最后两人记不得喝了多少酒,唐章已至半醉,徐宁摇摇晃晃的起身告辞。唐章将他送出门外,徐宁忽然问道,“唐大哥,人活着,什么最重要?” 唐章一时没反应过来,徐宁已经笑着走远了。唐章摇头苦笑,他回到楼上,看到一凡在屋里摆弄着一串黑色项链。他走过去再看,纳闷的问道,“咦?哪来的黑檀项链?” “黑檀项链?”一凡问道,“师父,这是黑檀项链吗?有什么作用?” 唐章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觉得口渴,“臭小子,给师父泡壶茶去。” “哎,你等着,师父。”一凡一溜烟的泡来了茶水。唐章端着茶碗,吹着茶汤,呷了一口才说道,“等抽个时间给你们几个讲讲装备法器,省的什么都不认识。” 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师父,这项链是个女孩送我的呢。” “哦?怎么回事?”唐章笑了。一凡便把白天遇到铜镜卖艺,给了她银子,铜镜回赠这条项链的事情说给他听。 唐章点了点头,对他说道,“黑檀项链是黑檀木料所制作,而黑檀木也叫乌木,其特点是坚硬、滑润,和你用的那把乌木剑材质上是一样的。 这项链虽然做工很简单,倒也适合你用,能为初学者增加些许魔力。它谈不上珍贵,有可能是谁遗失了,恰巧被她捡到。” “原来是这样。”虽然这项链很一般,但一凡也挺高兴,正愁没项链呢。 他又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师父,还有件事情,那个神秘婆婆还说祈福项链的灵气被我吸收了,她教我一句口诀,律令大神,风火之尊...” “功行非细,飞游乾坤。”一凡还没说完,唐章就把后半句说出来。一凡惊讶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口诀?” “臭小子,我当然知道,这是爆裂火焰的法诀。” 唐章确定那婆婆是个修行者,正所谓小隐于野大隐于市,她对魔力的感知能达到如此程度,简直让人震惊,但到底会是谁呢? 唐章给一凡讲解了那句法诀,说爆裂火焰出招迅速,能在瞬间通过爆燃的火焰烧伤敌人,同时耗尽敌人身边的氧气,使其窒息。 爆裂火焰是魔法师第一种范围覆盖法术,无须瞄准,亦能忽视灯笼项链、白色虎齿项链等带有魔法躲避属性的法器。 看到就能打到,最多能覆盖九个目标。但爆裂火焰也有短处,就是杀伤力相对弱小,高级魔法师领悟到冰咆哮,就基本不会再使用。 唐章端着茶壶回了屋,临走前还叮嘱道,“既然歪打正着,在祈福项链的帮助下冲破了瓶颈,那你更要勤加修习。火系魔法是魔法师的基础,一定要打牢。” “我会的,师父。” 直至夜深人静,一凡还在揣摩着那句法诀,但还是领悟不透。他试了下那记忆头盔,戴在头上沉甸甸的,简直就像顶了块石头。 一凡无奈的说道,“恐怕也就武士适合,这得需要多粗的脖子?” 吹灭油灯,一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有点烦闷,胡思乱想起来。他猜测着铜镜会去哪里,也想象着明天花慕兰惊喜的样子。 他又想起米大厨说的蹊跷事,也想到了那个守着博彩站的金甲护卫,“倘若那位勇士知道自己守卫着一堆彩票,会不会感觉憋屈呢?” 一凡盯着黑乎乎的屋顶,努力想把心思放空,但内心还是不能平静。 当人独处时,很容易会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一凡想到了爷爷海大桨,他又变的难过,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爷爷,你到底在哪啊?” 第二天清晨,一凡便把记忆头盔带去了花家,花慕兰开心的都要亲他一口。 戴在头上试了试,有点大,但花慕兰还是爱不释手的抱着看,她摸着中间那彩色花瓣状的装饰,高兴的说道,“谢谢你,一凡哥哥。” 花武炎笑着对一凡说道,“这丫头,我之前担心她的安全,给她选过很多头盔,铜的铁的,皮的骨的,她都嫌丑,这回终于有她中意的了。” 花武炎从屋里取来一顶黄棕色头套,这是用上等的牛皮缝制而成,头顶还有两个小小的犄角,面部挖有孔洞,除了口鼻露在外面,几乎把整个头裹住。 “这是道士头盔,虽说当初是为道士制作,但因为它很轻巧,防御力也很不错,所以也受到魔法师的喜欢。这个头盔你就拿着,以后肯定用的到。” “谢谢花伯伯。”一凡接过那道士头盔,虽然是皮质的,但手感很硬,就是模样看着有几分滑稽。 花慕兰笑弯了腰,对一凡说道,“一凡哥哥,你戴这个肯定很酷。” 第十一章 应变张弛有度 不经意间,一凡发现身上的装备已经齐了,乌木剑、黑檀项链、小手镯、辟邪手镯、蛇眼戒指、魅力戒指,再加上这顶道士头盔,也算是像模像样。 回头再看花慕兰,她拿着凝霜剑,箍着银手镯,挂着蓝翡翠项链,戴着枚珊瑚戒指,头顶记忆头盔,金银翡翠,珊瑚宝石,鲜亮威风,隐约带着几分女中豪杰的风范。 一凡站在她旁边,就像是土鸡傍着白天鹅。花慕兰笑盈盈的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嗯,好看。”一凡傻笑着回答。 花慕兰又问,“什么好看?” “嗯?”一凡挠着头,犹犹豫豫的说道,“都,都挺好看。” 一凡试着戴上那道士头盔,视线完全不遮挡,感觉很不错。但他回答花慕兰的问题,却换回来一顿白眼。 回到水美酒店,一凡调整好心态,每天都在刻苦修行,唐章非常欣慰。 又过了十几天,王敏求从盟重返回来,他对唐章和花武炎说起土城的近况。 云中城与蝴蝶山庄还是偶有冲突,聚义盟厚葬了韩跃平,欧阳庆苗暂时让马平涛代理盟内事务,但最终由谁接任新盟主,被搁置起来。 “唉,真是可惜,要是小马没重伤,欧阳盟主应该会把位子传给他。”唐章十分惋惜,王敏求也点头说道,“是啊,小马兄弟人还是不错。” 王敏求听说一凡进步神速,他十分惊讶,也懊恼的说道,“臭小子,你倒是好运气,我看这场比试也不用比了。” 花慕兰新添诸多新装备,听王敏求这么说很不服气。王敏求苦笑的告诉她,“单单那抗拒火环,你就近不得他身,只有被动挨打的份,那还怎么比?”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水美酒店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一凡和季风,还有店里几个伙计,趁着不忙聚在门口玩耍,叶先生也被暖阳晒的直打盹。 “噔噔蹬”,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凡抬头看,是金吾卫的果毅都尉徐宁在往这边跑。徐宁离的老远就着急的大声问道,“一凡,你师父呢?” “在楼上呐。”不等一凡问清缘由,徐宁就快步走进酒店。一凡赶紧跟上去,楼梯才爬到一半,就听到徐宁在上面说道,“唐大哥,那记忆手镯不见了!” 什么? 唐章本以为记忆手镯保管在金吾卫更安全,他们曾放出去一些风声,但也为诱捕歹人前来设下了圈套,不可能被他们抢夺走。 再说了,禁军大营里面戒备森严,那手镯怎么会失踪了呢? 徐宁还说李将军对记忆手镯无缘无故的丢失羞愧不已,但事已至此,唐章也只能出言安慰。只是记忆手镯离奇丢失,他们没有了继续追查的线索,更难以揪出那圣尊的身份。 后来唯一让唐章感觉欣慰的是,再没什么麻烦找上门,日子也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 一凡去南海大营找过陈大山,但始终没有爷爷海大桨的消息。陈大山答应一凡,只要有任何消息,就会马上告诉他。 其实一凡也明白,或许再也见不到爷爷了,他虽然没有放弃,但所做的努力,可能只是心里那放不下的执念,就像银杏山谷那个挂念儿子的贺疯子。 一叶一秋黄,一雪一寒冬,熬过了悲伤和单调的季节,等到三四月份的时候,桃杏盛开,暖风徐吹,整个王城一片生机盎然。 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唐章和王敏求闲暇之余,也会带着一凡、花慕兰出城踏青,放纸鸢。 他们先用经火烤过的竹篾做成纸鸢的骨架,再用纸张裱糊的结实,中间系上长长的细麻绳,等起风时就能飞的很高。 还有手巧的能人,在纸鸢上加装竹哨,那哨子被风吹着鸣响如筝,故谓之‘风筝’。 起初是花慕兰扯着绳子跑,一凡跟在后面举着纸鸢,但试过几次都不成功,把个纸鸢也快摔散架。 花慕兰气的直跺脚,埋怨一凡松手的时机不对,一凡有心让着她,也不和她争执。 一凡让花慕兰举着纸鸢,他在前面扯麻绳,感觉有风吹来时,便大喊一声,“跑!” 一凡逆着风撒腿就跑,花慕兰举着纸鸢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跟着,一凡感觉风力足够了,又叫道,“松手!” 花慕兰把手一松,只见那纸鸢扶摇直上,一凡迅速的把手中的麻绳放开,那纸鸢竟直直飞上去四五丈高。 “哇!”花慕兰仰着头拍着手,“一凡哥哥,你飞的可真高。” 花慕兰在旁边等的心急,一凡便把麻绳交到她手里。花慕兰高兴的放飞了一会,风又变的微弱下来,眼看着那纸鸢就要掉下来摔个粉碎。 唐章一个箭步赶过去,只是把那绳线拉拽了几下,纸鸢又稳稳飞起来。 “你们看,就是这小小的纸鸢也有窍门呢。” 唐章笑着对两人说道,“欲速则不达,慕兰心情急躁,所以就不能把它飞起来。遇到风力变化时,又没有及时做出调整,就算飞起的纸鸢也会往下掉。” “唐伯伯,纸鸢不就是靠着风吹才会飞么?”花慕兰纳闷的看着唐章问道,“刚才风力变小,你是怎么又让它飞起来的呐?” 唐章把纸鸢调整的平稳,重新交到花慕兰手中,对他们俩说,“随机应变,张弛有度,最重要的是配合。 在风力不济时,就要快速收线,或者跑起来增加风力,若感觉风力过大,或线绳的拉力太强时,就要适时的放线,维持其中的平衡。” “师父,那顺着风跑也可以缓解拉力吧?”一凡问道。 “那是自然,所谓随机应变,就是根据情况的变化,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和动作,张弛有度就是顺势而为,以柔克刚。 如果过于松弛就会坠地,过于紧绷就会断离,两者相异,结果却相同,都是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 最后的配合,指的就是你们之间的默契,这往往会直接影响着结果。”唐章缓缓问道,“你们两人听出什么了吗?” 花慕兰撅着嘴说道,“唐伯伯,你又在借着放纸鸢教育我们呐。” “哈哈,慕兰,你唐伯伯可是用心良苦啊。” 王敏求笑起来,“你们两个要明白,放纸鸢和与敌对阵类似,虽然一个是消遣娱乐,一个是你死我活,但它们其中的道理是相通的。” 第十二章 浮生皆未可知 如果不能随机应变,张弛有度,配合默契,很可能就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瞬间失败,甚至丢了性命。” “知道啦。”一凡和花慕兰相视苦笑,异口同声的应道。 春天的脚步很快,人们还没来得及闻尽花香,转眼就又入了夏。那天一凡在练习功法,他默念着那句法诀,“嘭”的一声,竟打出来一大团火焰。 那些火焰聚集在一起剧烈燃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终于领悟到爆裂火焰! 一凡给花慕兰说起这事时,花慕兰说是六月的骄阳帮了忙。 唐章喜笑颜开,又教给一凡另外的法诀,‘赤天之威,丹天火云,五方徘徊,一丈之余,星昏斗暗,威震乾坤。’还告诉他道,“这是火墙术,你勤加练习,指日可待。” 而花慕兰依旧练习着攻杀剑术,王敏求有点心急,不会刺杀的武士就不能真正称为武士,她和一凡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虽说魔法师的法术比武士多不少,武士的剑法简洁,重在沉稳,不能以掌握技法的多少来衡量谁强谁弱。 但一凡的进步确实太快了,寻常魔法师修行者,三年能掌握爆裂火焰就属上乘,要知道一凡拜师入门才仅仅一年时间。 逍遥子也回过比奇王城,他看到一凡的变化很高兴,一个劲的夸奖没看错人。 唐章给他提到了记忆手镯的事情,逍遥子的脸色凝重起来,还去见了宁远将军。逍遥子回来的时候,一凡看他那背似乎更弯了。 唐章感觉到事态不乐观,就叫一凡请来了王敏求,他们三个人闭门谈了很久。一凡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去送茶送酒时,看到他们的神情很严肃,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 逍遥子当天夜里就匆忙离开了,一凡都没来得及求他卜算爷爷的下落。等到第二天,一凡忍不住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唐章没瞒一凡,“果毅都尉徐宁前阵子请辞回乡了,至于搬去了哪里,他谁也没告诉。只留下了一张写着‘浮生皆未可知’的字条。” “走了?那句话又是指的什么?” 唐章给他解释道,“浮生皆未可知,就是说在人的一生中,什么事情都是未知的,什么事情都是不可预料的。” ‘浮生皆未可知’,可不就是如此么,哪怕本领大如逍遥长老,很多事情也是预测不到的,就算能看出些许端倪,也很难改变其最后的结果。 如果非要强行逆天改命,恐怕也只会给自己招来损害,正可谓是‘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必有代价。’ 一凡摸不着头脑,他不解的问道,“徐都尉想表达什么呢?师父,不会是他把记忆手镯偷走的吧?” “我曾经也有过这个猜测,应该不可能。”唐章叹了口气,“逍遥兄和那宁远将军李沫瑶有些交情,他相信李将军不会做手脚,但我感觉徐宁也不是那种人。 唉,谁知道呢?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遗失了记忆手镯,也不管徐宁是什么原因离开了,这都说明金吾卫可能出了问题。” 自从唐章与逍遥子、王敏求那次长谈后,一凡就发觉师父在店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还会十天半月的不见人。 刚开始他以为师父忙着做生意,后来才发现他经常和王敏求,偶尔还有逍遥子一起。 花慕兰也有同样的感觉,她曾经缠着王敏求问他去哪里,但王敏求就是没告诉。花慕兰猜测他们肯定有什么大秘密,一个不想让他们知道的秘密。 岁月如梭,一晃五载。 玛法历三千二百三十六年。 那又是个杏花含苞的日子,寒冷的冬季已经过去,花慕兰正在院子里练习着刺杀剑术。 她手中的凝霜剑甩出去道道白光,已经把那几个木靶削刻的面目全非,而那些白光也正是刺杀剑术的剑气。 “好剑法!哈哈哈。” 花慕兰听到外面有人进来,就收了剑势,她抬头一看是逍遥子带着哥哥花满城回来了。花慕兰开心的叫道,“逍遥长老,您来啦。” “呦,都是大姑娘喽,越长越好看。”逍遥子笑呵呵的往里走,把花慕兰羞的脸颊绯红。花满城跟在后面,也笑着说道,“小妹,两年不见,剑法很不错了嘛。” 这五年的时间里,花满城回家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回来他都是模样大变,花夫人都差点认不出这个儿子。 花夫人更多的还是欣喜,花慕兰在家中天天都能见到,所以感觉不出变化,但其实孩子们都已经慢慢长大了啊。 王敏求看到逍遥子师徒两人哈哈笑道,“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满城又长高了啊。” “见过王伯伯。”花满城拱手作揖道。 两年没见面,花慕兰再见到花满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感觉她和一凡才是兄妹。 但花满城可不管,刚回到家里就揪她的头发,偷她的点心。这个时候,花慕兰才确实他真的是那个讨人厌的哥哥。 听到逍遥子的声音,花武炎赶忙从屋里迎出来,他拱手作了一揖,“逍遥师叔!嗨,您提前通个信,武炎去迎接多好。” 逍遥子哈哈笑道,“我又不是不认路,有什么好迎接的?” “师叔修为高,但也要考虑岁月如刀,武炎怕路途遥远,劳累到师叔。”花武炎有些忐忑的问道,“师叔,这小子没给您惹麻烦吧?” 逍遥子又笑了,“满城刚去白日门,就击毙了变异半兽勇士,去年他又打死了半兽统领,这种惊人表现,在整个白日门学院都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他年纪不大,却很有胆识,心又细,你就放心好啦。” “是师叔教导的好。” “我这次来比奇,是因为王城派往白日门学院交流学习的第一批学员到期,掌门师兄让我把他们护送回来。” 逍遥子对花武炎说道,“还有,神龙策计划既然重新启动,那就不要再停下,正好带着第二批学员回去。” 逍遥子看了看花满城,又说道,“之所以带满城回来,是因为他在修行上遇到了障碍,近一年里都没有获得突破。 不过这也正常,比起普通的修行者,他们几个都已经是进步神速了。我想给满城换个方法试试,让他在实践中碰碰机缘。” “逍遥兄,神龙策计划到底管不管用?”王敏求在旁边问道。 第十三章 玛法惊人巧合 王敏求问起神龙策,花慕兰和花满城也很好奇,都竖起了耳朵,逍遥子却摇了摇头,“此事还没法确定,这几年风平浪静,但愿是我们多心了。” 花武炎泡来茶水,他们聊了几句,逍遥子让花满城去请唐章师徒,就说有要事商议。 没多久,唐章在前,花满城和一凡在后,相继走进来。四个家长,三个少年,如同召开会议般聚在屋内。 逍遥子挺了挺驼背,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近年来王城和白日门学院关系缓和,也启动了不少合作,虽说当下是太平盛世,但我总有些心绪不宁。 前些日子,我在白日门书库偶然发现一本史记年历,仔细翻阅那些记录后,竟然发现一个隐藏其中的惊人巧合。” 唐章问道,“什么巧合?可是关乎妖族?” “不单是妖族,也关乎人族,关乎整个玛法世界。” 逍遥子忧心忡忡的说道,“上万年前的远古时期,创世神开辟玛法大陆,那时人族和兽民尚能和平相处。 三千多年前,也就是从有文献记载算起,那时候被称为玛法元年,原始兽民不知何故发生了异变,具有了攻击性,人族开始处于弱势。 一直到出现了神秘种族,这种形势才有所扭转,他们帮助人族学会用火,建立文明,还教会人族各种术法。 只是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神秘大爆炸摧毁了一切,人族和妖族均死伤惨重,神秘种族也随之消失。 创世神为了人族的安危,建立苍月岛,把各大魔王关押岛上,并且点化了拜月族负责看守。 在那种末日恐惧之下,幸存的人族纷纷离开化作一片焦土的家园,到处寻找能够避难的场所。 后来人族慢慢稳定下来,他们根据自身的特点相聚而居,成为哈根纳、吉巴科、圣奥三个不同的国家。 人族参照着遗留的术法文献,努力的提高自身,相应演变成现在的武士、魔法师、道士三种修行路数。 与此同时,兽民也进化成为半兽人、尼耳族、奥玛族,经过漫长的岁月,它们又分化和创立了虹魔教派、沃玛教派、祖玛教派。 玛法历两千年,拜月族因为苍月岛的妖王联合而惨遭屠杀,所幸玛法大陆远离苍月岛,有茫茫大海作为屏障,那些妖族不会凫水,就这样相安无事多年。 两千二百年,玛法大陆的半兽人突然对人族发动战争,人族三国由于互相争斗,忽视了妖族,圣奥在第一次尼耳战争中遭受重创。 形势危急,人族三国抛弃仇恨,被迫联盟,并且集结重兵,在玛法大陆西部和半兽人展开决战,史称第二次奥玛战争。 那次大战虽然最后人族惨烈胜出,但天生异象,地表开裂,钻出许多地刺夺人性命。 紧接着就爆发了空前的大地震,巨大的山脉隆起,阻断了玛法大陆各处,这对元气大伤的人族更是雪上加霜。 三国中的圣奥和吉巴科不复存在,哈根纳也成为一片废墟,绝望的幸存者历经百年才重建城市,取名比奇。 创世神再次显圣,从人族修行者中遴选勇士,留下神兵神甲,守卫人族火种,经过几百年生息,人族渐渐恢复生机。 但那些妖族从来就没有断绝灭亡人族的念头,在两千八百年,妖族再次大举进攻。 这次不仅有半兽人,还出现了很多新的妖族,僵尸、骷髅、牛魔、虫族和各种变异蜘蛛,它们强悍无比,在妖群的冲击下,人族危在旦夕,就连金甲卫士也抵挡不住。 这次是不知存于何处的神龙帝国拯救了人族,三龙卫六英雄横空出世,他们带领人族精锐历经大小上百次血战,终于剿灭和封印了各路魔王。 英雄们还查清了幕后黑手,那是一头叫做赤月恶魔的魔王,它的妖力恐怖到难以想象。最后英雄们以生命为代价,将其封印在赤月峡谷,永世镇压。 这就是三英雄的传说,太平日子得来不易,人族才得以延存至今。” 逍遥子说完,王敏求还是有些疑问,“逍遥兄,史书上记载了玛法大陆发生过的大事件,三英雄传说几乎家喻户晓。 可是人族和妖族争斗了几千年,大小战争上千场,这有什么巧合的呢?” 逍遥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他站起身来,盯着唐章、王敏求、花武炎问道,“诸位,玛法历一千二百年,发生了一次神秘大爆炸。 两千二百年,又发生了一次神秘大地震。 当今是玛法历三千二百年,你们作何想法?” 唐章听懂了,他惊出一头冷汗,也站起来问道,“逍遥兄,你所指的巧合,难道是说玛法要有大灾难?” “我和掌门师兄为了确定此事,曾经祭出六爻八卦秘阵起卜,但内卦外卦皆模糊不清,无法窥探其中玄机。” 逍遥子还是摇头,“掌门师兄再祭精元,可惜请师祖不至,这件事情实在是悬而无解,无法断定。” “师父,师叔,可要保重身体啊。” 花武炎关切的说道,“起秘阵极耗身体,精元乃三魂七魄之根本,寿命精神之依赖,可不能不顾。” 一凡非常震惊,不单是因为逍遥子说的玛法巧合,还因为他竟然为了人族的安危,献出精元卜卦,这本质与牺牲自我无异。 难怪逍遥子看起来更显苍老,头发更加苍白,眼睛也没有那般乌黑明亮。 一凡的鼻子一酸,眼泪快要掉下来。他回想起这个邋遢老道,无一不是在扶贫济困,舍己为人。 逍遥子瞧见一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们都是男子汉了,还哭呢?” “哪有,我早就不哭了。”一凡这么说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下来。 要照以往,花慕兰肯定会笑话一凡,但这次,她的眼眶也红红的。再看花满城,他半天没吭声,袖子却被洇湿一片,不知偷偷抹了几回泪。 “无妨,无妨。老道又不是死了,让你们哭丧。” 逍遥子摆摆手,无奈的说道,“起六爻八卦秘阵是为了寻找生机,也为了寻找紫水晶。我这不好好的嘛?再活个十年八年妥妥的。” “如此看来,还真有巧合。”王敏求搓着双手,不安的问道,“难道真有千年一次的大劫难?” 第十四章 小荷尖角浅露 “要说劫难,没有道理啊。” 王敏求说道,“近些年,没看到妖族有什么异动,偶尔出现的零星怪物,对人族也构不成威胁。” “不止是妖族侵犯,那些突如其来的天灾也是诡异。”唐章问道,“逍遥兄,关于神龙策,你还有什么打算?” 逍遥子沉思片刻,他把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都支了出去,四个大人闭门而谈。 一凡他们没地方去,溜达着来到后花园的练功场。 花满城年龄最大,满打满算十六岁,他不满的说道,“不知道师父要讨论什么,还不愿让我们听到。” 一凡倚着人形桩,困惑不解的问道,“神龙策到底是什么呢?” 三个人猜不出,不过‘尨花组合’久别重逢,简直就有说不完的话。一凡和花满城聊起身边的趣事,还时不时说几句大话,很快就把那些抛在脑后。 花慕兰看他们两个投机,自己反被搁在一边,她不高兴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别人私会,被逍遥长老退学了!” “去去去,瞎说什么你!”花满城被吓的跳起来,他想了想问道,“你从哪听来的?” “哼,你去叫一凡哥哥的时候,我在窗外偷听的。” 花慕兰撇着嘴说道,“逍遥长老和爹说了,之所以你的功法不见长进,是因为你和那个掌门孙女私会,安定不下心境,所以才耽误了。 逍遥长老还说了,带你回来历练的真正原因,就是把你们分开。” “好妹子,你在外面可别乱说啊,哥给你买好吃的,赔给你。” 花满城咧着嘴苦笑,哄着花慕兰,“你说你,没事跑去偷听大人说话干什么?” “谁要你买吃的?”花慕兰对花满城的拉拢很不屑,“你以为我还三岁呐?” “那,那你信不信我揍你?” 花满城一招不成再换一招,瞪着眼睛吓唬花慕兰。没想到花慕兰毫不示弱,她反问道,“就这么确定是你揍我?” “那你到底想怎样?”花慕兰软硬不吃,花满城反而无奈起来。 没想到刚才还虎着脸的花慕兰,态度忽然大转变,她笑嘻嘻的问道,“不想怎么样,你就说说我未来的嫂子呗,是不是你以前说的那个菲菲啊?” “哎呦,你想要吓死我啊?”花满城松了口气,夸张的摸着胸口说道,“想听你就说嘛。” 一凡也笑着问道,“满城,是真的啊?你和那掌门的孙女...?” “你看你们这些人,当真无聊的很,我是和辛菲菲偶尔见一面,但我们只不过是投缘,聊聊天解解闷而已。” 花满城无辜的解释道,“她是辛掌门的孙女,就算我想带回来给你们当嫂子,人家还未必同意呢。 再说了,她还是礼仪长老的徒弟,我要是不和她搞好关系,以你哥的脾性,还不被她抓了满地的小辫子?” 花满城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花慕兰还是不死心,她继续追问道,“那你们都说了什么啊?就只是说话吗?” “不说话还能做什么?”花满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还伸手弹了一下花慕兰的脑门。 花慕兰想躲没躲开,花满城得意的说道,“就你最好奇,你要是真好奇,就找你的一凡哥哥问问去,反正你以后也是嫁给他。” 一凡错愕不已,也止不住的纳闷,怎么就花慕兰以后嫁给他? 花慕兰被气的一跳三尺高,“呸呸呸,谁要嫁给他!我这就告诉爹去。” 花满城可不怕,他笑嘻嘻的说道,“快去吧,去啊,还只许你偷听啊?反正要打板子一起挨,规矩凳啊规矩凳,俺都想你喽。” 花慕兰见哥哥油盐不进,脸皮厚的像三尺城墙,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气呼呼的坐在一边。 一凡想去劝,也被花满城拦住,“甭管她,还这么任性,和那丫头一样。” 他们兄妹之间没头没尾的话绕的一凡头晕,他郁闷的问道,“和谁一样啊?” 花满城忙不迭的岔开话题,“一凡,听说你都快领悟雷电术了?进步不小嘛。” 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答道,“哪里啊?我都卡壳了。” 一凡说起他在两年前就学会了火墙术,听师父提到过,火墙术是最后一个火系魔法,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一凡又用了一年才把整套火系魔法练习的纯熟。可是他迟迟没能领悟到更厉害的电系魔法,雷电术始终不能成功。 “怎么回事?雷电术这么难?”花满城问道。 一凡告诉花满城,当时师父教了几句口诀,他便照着老方法日思夜想,揣摩其中奥秘。 有一次,一凡差点就成功了,当他聚集灵力,挥出魔法后,一道细如蚕丝的电光飞上半空,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凡期盼的那道闪电始终没有落下,那电光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他非常郁闷。 唐章说过不要急于求成,要顺其自然。其实唐章也明白,别人用十年才能到达的水平,一凡只用了五年,这已经了不得,施展不出雷电,兴许是一凡的法力尚不及。 花满城想看看火墙术,一凡便在旁边的空地上心随意动,手落火起,数道熊熊燃烧的火柱窜起来。 花满城竖起大拇指,朗诵出两句法诀,“赤天之威,丹天火云。” 一凡很惊讶,他顺口接上,“五方徘徊,一丈之余,星昏斗暗,威震乾坤。 满城,这是火墙的法诀呢,你怎么也知晓?” 花满城不答话,又诵出两句,“太一玄冥,丙丁之精。” “电光使者,照耀乾坤。”一凡接上,这又是雷电术的法诀。 可花满城明明是道士,却对魔法师的口诀如此熟悉,一凡瞪大了眼睛,十分为之诧异。 “嘿嘿,你忘了?我可是在白日门学院,那里修行者众多,什么首饰都有,什么魔法都有,还有典藏丰富的书库,所以这些法诀我都见过。” 花满城笑着说道,“一凡,就算你还没领悟到雷电术,也已经很厉害了。 火球术、抗拒火环、大火球、地狱火、爆裂火焰、火墙,你都掌握六种法术了,比奥法都厉害! 等我回去就告诉奥法,我兄弟只用了三年就学会了火墙,哈哈哈,再让他得意。” “奥法是谁啊?”花慕兰忍不住问道。 第十五章 套装共分十八 花满城告诉一凡和花慕兰,“奥法是白日门学院内功长老的高徒,他法力很强,领悟力也强。 通常魔法师要七八年才能学会火墙,奥法只用了五年。” 花慕兰困惑的问道,“火墙要学那么久?” 花满城解释道,“正如刚才一凡所说,火墙是魔法师最后一个火系法术,却也是最重要的火系魔法。 火系法术威力偏低,除了初级魔法师使用火球术和大火球,中高级魔法师领悟到雷电术和冰咆哮以后,就不再用。 别的火系法术也是如此,比如地狱火会被疾光电影替代,爆裂火焰会被冰咆哮替代。但火墙不同,它依然有用,算是从火系跨入电系的分水岭。 火墙能在地上升起五道火柱,使踏入的敌人烧伤,火柱的温度非常高,如果在火墙上走动,就会反复受到伤害,它有时还被用来当作屏障。 在火墙的燃烧范围内,最多能同时烧灼五个目标,随着施法者功法的提高,火墙的威力会增强,燃烧时间也会延长。” 花满城还说起自己学会了五种道法,治愈术、施毒术、灵魂火符、幽灵盾、神圣战甲术,目前正在领悟召唤骷髅。 “虽然被师父夸奖,但相比一凡,我还是落后了。” 花满城又问道,“慕兰,你领悟几种剑法了?” 不问还好,花满城这么一问,花慕兰不高兴的走开了。 花满城不知缘由,一凡悄悄说道,“王伯伯虽然把刺杀剑术的要诀教给了慕兰,但这门剑法要求颇高,没有足够的功力打不出来,她目前还没掌握。 据说就算挥出刺杀也只是开始,敌人不是木桩,想要在实战中运用,不仅要求自身脚步灵活,还要准确预判目标的移动方位。 慕兰的基本剑术和攻杀剑术已经纯熟,她自己也很生气再无进展呐。” “嗨,这有啥气的,武士本身剑法就少,修习缓慢很正常。他们重在厚积薄发,依靠瞬间的爆发力,和强大的攻击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对手。” 一凡和花满城还在聊着,花慕兰返了回来,她对两人喊道,“你们过来,逍遥长老有话要说。” 等人到齐,逍遥子清清嗓子说道,“你们三个转眼已修习五六年,我也知道了你们的本事,都做的很不错,能称得上修行者啦。 不过现在的你们,还犹如刚刚露出尖角的荷苞,期待你们能早日迎风怒放啊。” “师父,您这是要赶我们吗?”花满城惶恐的问道,他本就心虚,也知道白日门学院的结业规矩,因此会错了意。 逍遥子笑了,“不是赶你们,是你们这些年只修习理论,缺乏了实践,难免会遇到诸般瓶颈。 我有心让你们去闯荡闯荡,也算是一场检验。” 一凡不明白逍遥子要让他们去哪里闯荡,逍遥子没再说,只是告诉他们在这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下玛法大陆的装备和技法。 一凡早就想知道这些了,只听逍遥子说道,“假如你们看到有人佩戴法器,尤其是道法两脉,那多半就是修行者。如果有潜在的威胁,也要有所准备。 满城在白日门学院里见到的多一些,但也要认真听。我会告诉你们许多珍稀罕见的法宝,就算难得一见,今后谈论起来也不至于孤陋寡闻,让人看低。” “是,师父。” 逍遥子以往讲过玛法世界的历史,也讲过大概的妖族群种,现在要讲装备和技能,几个少年兴奋不已,都坐的端正,听的仔细。 逍遥子说道,“玛法世界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装备法器,不管是兵器还是首饰,或者是各有妙用的稀罕宝物,种类多达上百。 有人觉得它们杂乱,其实可以分类区别。有些装备通用,也就是说不管是武士、魔法师,还是道士,都能使用。 其余的可以按照不同的搭配流派区分,也可以按照不同的套装区分。 三龙卫给人族留下了伟大的圣战、天尊和法神套装,我们就先按照套装说起吧。 除了不知被隐匿在何处的三英雄套装,玛法世界还有十八大套装:记忆套装、祈祷套装、神秘套装、虹魔套装、魔血套装、黑铁套装、龙神套装、幽灵套装、狂风套装、铂金套装、恶魔套装、灵魂套装、死神套装、道士套装、魔法套装、黑檀套装、黄金套装、水晶套装。” “逍遥兄,有这么多?”有些套装的名字,王敏求听过,但不确定竟然如此之众。 “这些套装有些比较勉强,难免有凑数之嫌。” 逍遥子点头道,“但它们多数之所以被称为套装,是因为穿戴整套以后,便能发挥出乎意料的神奇效用。 十八大套装中,有的在当初研制之时并没完全成功,也有不少或因为配方的失传,或因为锻造方法极其复杂困难,以致留存下来的非常稀少。 还有,套装并非需用一对戒指和一对手镯,通常各取一枚即可。 如今修行界衰落,具有高超手艺的工匠更不多见,很难再锻造出来好法器。 至于那些用法精妙,极其罕见的神器灵器,更是让修行者们梦寐以求,趋之若鹜。 记忆套装,包括记忆头盔、记忆项链、记忆手镯、记忆戒指,套装特殊属性是能发挥天地同归的神奇作用。 如果一支队伍心念相通,同时默念法诀,就能在一定范围之内,被同时传送至佩戴者身边,最多可传送十人。 发明记忆套装的工匠有着非凡的智慧,为了防止整套装备落入一人之手,他在制作时巧妙的采用了不同的配方,让记忆装备的属性各不相同,分散给三种修行者使用,意寓人族团结,也能互相制衡。 记忆头盔有稳定的物理防御,但因为沉重,最适合武士穿戴。记忆项链被加入攻击力,记忆手镯被加入魔法力,记忆戒指则被加入了道力。” 一凡不由看向花慕兰佩戴的记忆项链,那是几年前王敏求兑现承诺高价求购的。 虽然记忆项链和记忆头盔一样,在记忆套装里最常见,但这已经令一凡兴奋,如果记忆手镯没丢失,就只差记忆戒指了呢。 逍遥子继续讲道,“最齐全的套装当属祈祷套装,这套装备包括祈祷头盔、祈祷项链、祈祷手镯、祈祷戒指、祈祷之刃。 祈祷套装因为其本身的惨剧而饱含怨怒,这让它成为了一套邪宝。” 第十六章 虹魔邪宝企图 逍遥子告诉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可能也是出于相互制衡的考虑,祈祷套装各部件也分属三种修行路数。 怪异的是,如果佩戴者死亡,祈祷邪宝会消失不见。不知道再过多少年,它才会重新出现在玛法世界的某个角落。 祈祷套装如果穿戴完整,只会给玛法带来灾难和杀戮,它还是不要被集齐为好。 神秘套装的组件较少,只有神秘头盔、神秘腰带和神秘戒指。 神秘腰带并非腰带,而是手镯,传说这套装备来自一处非常诡异和恐怖的未知空间。 它们之所以被称为神秘套装,是因为最初本身没有属性,都是被后天赋予。 如果第一个得到神秘装备的人决定佩戴,它们的属性便会由修行者的功力、功法,以及时运决定。 有的人因此得到了强大的战力加成,有的人得到了出色的防御力,也有的人仅仅得到聊胜于无,如同鸡肋般的属性加成。 甚至还有人因为佩戴神秘装备受到了诅咒,如果没有神水,就再没办法取下。不管属性如何,战力高低,神秘装备会终生伴随,直至死去。 神秘装备的神秘还体现在除了佩戴者,别人无法从外在窥探其气息。有人传说如果穿戴神秘套装,会对技法有额外的加成作用。 虹魔套装包括虹魔项链、虹魔手镯、虹魔戒指,它的出现也充满着邪恶,人们只知道虹魔套装与虹魔教主密切相关,但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制作了它们。 虽然虹魔套装蕴含着相当的战力属性,甚至能为佩戴者吸取对手的生命力。但天尊师祖认为,这是虹魔教主的诱惑和阴谋。 当年虹魔教主被封印,垂死挣扎之际抛撒出这些虹魔邪宝,诱惑人族佩戴使用。 如此一来,虹魔教主就可以借助这些邪宝偷偷汲取人族精元,继而转化为能让它重新复活,再次降临玛法的本源之力。 所以虹魔套装与其他邪宝一样,被江湖正派共同抵制。 魔血套装漂亮之极,这套装备相传是曾经有一位国王,他召集来众多巧匠,为一个心动的美丽女法师打做的。 魔血装备不仅色彩绚丽,还非常实用,非常神奇。它能把修行者的部分魔力转化为体力,这就补足了魔法师体力孱弱的先天短板。 但是没有完美的事情,魔法师们也是难以取舍,在魔血套装里面,魔血手镯增加道力,魔血戒指增加攻击力,只有魔血项链可以增加魔法力。 如果想得到最理想的转化效果,就要成套使用,也就是项链、手镯、戒指各戴一枚。但对魔法师来说,这样会损失许多魔法攻击力。 如果只佩戴一条魔血项链,也会增加一定的转化体力,只是效果又比套装相差太多。 黑铁套装是用稀少的黑铁矿石打造而成,其特点乌黑沉重,防御力出色,包含黑铁头盔、黑铁手套、生铁戒指。 有人把同样由黑铁矿铸成的裁决之杖,以及井中月也划归黑铁套装,如果这样算的话,它就是唯一拥有两种武器的套装。 令人遗憾的是锻造黑铁手套的方法已经失传,遗留下的也寥寥无几。生铁戒指又因为缺乏某种关键的配比材料,以致属性尴尬,战力低迷。 龙神套装,这是古时的能工巧匠从魔王触龙神的身上采取原料,再加以改造制成的高级法宝。因为其来源不凡,所蕴含的战力亦不凡。 魔龙的牙齿和眼睛制成了龙之手镯,有着强大的魔法力。白金打造却因灌注了龙神血液,通体呈金黄色的龙之戒指,也深受武士们的喜爱。 至于那传说中的龙牙利刃,更是让魔法师们神往不已。 幽灵套装包括幽灵项链、幽灵手套、幽灵戒指、幽灵战衣。这套装备相传能为穿戴者提升攻击速度和闪避能力。 但是很可惜,那位工匠刚刚锻造出幽灵戒指,就在和半兽人的决战中阵亡了,那枚幽灵戒指也不知所踪。 后来人们想再锻造幽灵戒指,却发现那位工匠出于保密,秘籍上少记录了几样关键的原料配方。不管那些人怎么尝试,都始终没有仿制成功。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那些工匠在无意中造出了狂风戒指,所以狂风套装算是幽灵套装的衍生品,也是意外的产物。 工匠们受到启发,又把幽灵项链加以改造,成功做出来狂风项链。虽然比幽灵项链的攻击低许多,但狂风项链突出了加速属性,这让许多武士难以割舍。 铂金套装最早包括铂金项链、铂金手镯、铂金戒指,这套装备比较贵重,属性也高,只是价格昂贵,非寻常修行者能用的起。 铂金手镯的制作方法失传,铂金项链也因为配方错漏成为白金项链,只有铂金戒指蕴含着不俗的道力,让道士们顾盼以求。 有人说铂金戒指隐含些许物理防御,还能增加灵魂火符的击发速度。 恶魔套装留存下来的只有恶魔铃铛、恶魔长袍和罗刹。恶魔铃铛和恶魔长袍亦正亦邪,它们本身魔力强大,却很容易让人走上极端。 魔法师需要拥有强大的功法才能将其魔性镇压,从而取用其魔力提高自身。 罗刹因为过于邪恶,煞气太重,只有鲜血才能激发出它的威力,因此沦为邪器。 但也是这个原因,罗刹受到了嗜血者的狂热追求,为江湖正义所不齿。 灵魂套装的由来让人感动,在很久之前,有个道行极高的人,他年轻时做过许多错事,最后获得醒悟。 在坐化之前,那人请来当时最高明的工匠,将他的灵魂寄托在订制的项链上。精神力量让那条项链灼灼生辉,战力强大无比,它就是罕见的灵魂项链。 那名工匠被深深触动,他想做出一套灵魂套装,继续发扬这种精神。但后期不知何故,工匠只做出了灵魂战衣,其余的部分未能成功如愿。 那名工匠在临死前透露,灵魂项链具有增加准确,以及加快施法速度的隐藏属性。 死神套装并没有什么额外属性,它和道士套装,以及魔法套装一样,是当时的工匠们分别为武士、道士、魔法师量身研制。 除了死神套装较为成功,其他两种套装均有缺陷,逐渐就失传了。 死神套装包括骷髅头盔、死神手套、骷髅戒指、魔鬼项链和炼狱。为了体现武士的威猛气势,它们的造型张扬,但使用起来都很不错。 第十七章 配置七大流派 “道士套装里只有道士头盔和道士手镯最实用,其制作方法也被留传下来。 魔法套装里的魔法长袍很受魔法师的欢迎,但魔法头盔和魔法手镯,相对来说,就比较一般。” 逍遥子说道,“还有几种套装,那是神秘人传授人族术法以后,又教给人族如何利用天然的资源增加战力,包括攻击力和防御力,以及其他属性。 下面这些套装便是如此得来,一般整套装备适用一类修行路数。 比如黑檀套装,其材料取自黑檀木,做成黑檀项链、黑檀手镯和乌木剑,它们非常适合初级魔法师使用。 黄金套装,顾名思义,由黄金打制,金项链、金手镯和金戒指,这些都是初级武士理想的首饰。 因为较强的魔法防御力,很多中高级修行者也佩戴金手镯。只是由于纯金昂贵,普通人很少采用。 最后的水晶套装比较特殊,虽然水晶材料稀少,但用其做成的法器属性却不理想,用者寥寥。 黑水晶和蓝水晶适合武士佩戴,有黑水晶戒指、黑色水晶项链、蓝水晶戒指。黄水晶适合道士使用,只有黄色水晶项链流传下来。” 逍遥子将十八大套装说完,一凡听的入神,原来这些装备法器不仅战力各异,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逍遥子喝了口茶水,继续讲解起来,“除了以上的套装,玛法世界还有很多装备。 有的制作方法是从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那时候缺乏工匠,大多数利用的自然资源,后期才是工匠们陆续研制而出。 它们有金属,有兽皮,有宝石,还有其他材质,分别适用路数不同的修行者。 简单的有古铜戒指、玻璃戒指、六角戒指、牛角戒指、铁手镯、小手镯、银手镯、大手镯、钢手镯、皮手套、青铜头盔、传统项链。 中级的有珍珠戒指、蛇眼戒指、坚固手套、灯笼项链、琥珀项链、魔力手镯。 高级些的有白色虎齿项链、凤凰明珠、竹笛、蓝翡翠项链、放大镜等。 随着人族工匠技巧的提高,各种金属经过锻造,再镶嵌各类宝石,成为更好一些的首饰法器。 比如道德戒指、魅力戒指、珊瑚戒指、夏普儿手镯、避邪手镯、敏捷手链、降妖除魔戒指。 那些珍稀的材料,经过能工巧匠的特殊工艺,就做出了各种顶级法宝。 比如红宝石戒指、生命项链、思贝儿手镯、阎罗手套、心灵手镯、天珠项链、泰坦戒指、三眼手镯、绿色项链、骑士手镯、紫碧螺、力量戒指。” 唐章赞叹道,“早就想给他们讲解讲解,逍遥兄果然是无所不知呐,玛法首饰尽被概括其中。” “也是典籍中看来的。” 逍遥子笑起来,他接着讲道,“说过诸般装备、法器的名称,再来看下它们的搭配使用。 一般修行者是有什么就戴什么,但更多人为了追求最佳的战力配置,在长久的使用中发现了一些规律,并且总结起来。 且不提三英雄套装,其余装备可以分为七大流派,也可用套装表示:祖玛套装、沃玛套装、防御套装、魔御套装、敏捷套装、准确套装、疾风套装。 祖玛套装和沃玛套装叫法怪异,是因为佩戴这些法宝后,个人战力基本可以抵抗祖玛妖族,或者沃玛妖族,算是各类装备的一道分水岭,这种叫法也被传承下来。 这两种搭配的战力不俗,防御力也较为均衡。 其他流派都是偏重于某一类属性的搭配,所以十分有针对性。 如果佩戴者本身功力不弱,又搭配的巧妙,即便没有多高级的法器,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也能和祖玛套装、沃玛套装较量一番,这也是装备搭配的奇妙之处。 不过,此法单人比试尚可,倘若对阵多人,胜算却不高,高级法宝对低级法器有着天然压制效果。” 一凡好奇的问道,“那祖玛套装包括什么呢?” 逍遥子说道,“祖玛套装追求高战力,若详细到各修行路数,就对应着武士的裁决之杖或井中月、绿色项链、骑士手镯、力量戒指、黑铁头盔、战神盔甲。 魔法师是骨玉权杖或血饮、恶魔铃铛、龙之手镯、紫碧螺、恶魔长袍。 道士则是龙纹剑或无极棍、灵魂项链、三眼手镯、泰坦戒指、幽灵战衣。” “都是顶级法宝呢!祖玛妖族这么厉害吗?”花慕兰惊讶的问道。 “对现在的你们来说确实厉害。” 逍遥子微笑道,“这些法宝稀缺珍贵,就算是高级修行者,也未必能够积攒齐全,拥有它们是每个修行者的梦想。” 花满城也问道,“师父,那沃玛套装又包括什么?” “沃玛套装的战力也不错,详细区分便是武士的炼狱、幽灵手套、幽灵项链、龙之戒指。 魔法师的魔杖、思贝儿手镯、红宝石戒指、生命项链。 道士则是银蛇、天珠项链、心灵手镯和铂金戒指。” 祖玛套装里的法宝,一凡没见过几个,但沃玛套装里的,他却见过不少。他越听越有趣,忍不住催促起来,“剩下的几个流派又是如何搭配呢?” “防御套装重在物理防御,有些修行者为了增加抵御物理攻击,选择佩戴能增加防御的首饰装备。 与其相关的有皮手套、大手镯、坚固手套、幽灵手套、阎罗手套、生铁戒指等。 魔御套装与防御套装对应,能增加佩戴者的魔法防御力。 这类首饰有小手镯、钢手镯、魔法手镯、金手镯、灯笼项链、白色虎齿项链、降妖除魔戒指等。 敏捷套装比较奇特,这种流派追求自身的高敏捷、高躲避,佩戴之后往往很难被击中。 有些喜欢剑走偏锋的修行者,就会收集这类首饰装备,适用的有银手镯、敏捷手链、避邪手镯。 准确套装刚好与敏捷套装相生相克,如果修行者增加自身的攻击准确,便可以有效压制敏捷高,躲避高的对手。 这类装备最适合武士,包括传统项链、铁手镯、夏普儿手镯。 不止首饰,也有增加准确的武器,个别武士就会选用破魂。 至于生命项链、灵魂项链、降魔、银蛇、血饮,均为道士和魔法师使用。还有罕见的龙牙和怒斩,见都见不到,这里也就不再赘述。” 第十八章 幸运值与极品 “疾风套装又被提及,是因为它确实很独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疾风套装攻击力不高,但它的加速奇效,让武士们实在难以割舍,欲罢不能。 如果能锻造出蕴含极品属性的疾风首饰,那真是如虎添翼。” 逍遥子缓缓说道,“这些流派里面,祖玛套装因为稀少,难以寻获,每一件都非常贵重。 沃玛套装相对容易一点,但要想佩戴齐全也没那么简单,要么有非凡的际遇,要么有雄厚的财力。 最常见的还是那些普通装备,防御套装和魔御套装并不少,至于敏捷、准确和疾风套装则比较冷门,多数是为了针对特定目标。” 王敏求说道,“逍遥兄,既然今天说的起兴,干脆把那些罕见的也一发讲来,让我们都过过瘾。” “好,那就都捋一遍,让他们有个了解。” 逍遥子也颇有兴致,“玛法世界历经上万年,曾经出现过的,以及流传下来的法宝多不胜数。 有一些是旷古奇才的工匠大能制做而成,拥有不可思议的效用。但在这之前,先说一下装备的极品现象。 人族在锻造过程中,会尝试改进配方,期待得到战力更高的法器法宝。有的匠人成功了,同时,那些匠人还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现象。 极少一部分装备出炉后,不知是由于原料配方的差异,还是打制方法的不同,其战力产生了变化。 经过测试,那些装备多数增加了攻击力,少数也会增加其他属性。 比如蓝翡翠项链和幽灵项链,就会增加准确,或者敏捷。魅力戒指和道德戒指,会增加毒物躲避,或者中毒恢复。 灯笼项链、白色虎齿项链、记忆项链更特殊,它们除了自身的属性变化,极个别的可以辅助佩戴者发挥出稳定的高攻击力,修行者称之为幸运值。 如果修行者的幸运值达到九层,那每一次出手,都能发挥其最高攻击力。 运九固然厉害,只是项链带来的幸运值最多为两层,其余的七层幸运要依赖武器的点醒。 从古米尔人手里流传下来一种神奇的物品叫做祝福油,将它涂在武器上,不仅防锈,还有一定的几率点醒灵性。 每成功一次,就增加一层幸运值,发挥高攻击力的几率也就越大,每把武器最多可点醒七次。 达到运九,就是最高攻击,无需再考虑攻击力不稳定的因素。” “运九让每个修行者都无比向往。” 唐章感慨的说道,“运九所向披靡,无比犀利,却最忌滥杀无辜。 如果沾染无端业障,便会损伤武器的灵性,其幸运值很可能也会衰退。” “对。” 逍遥子很赞同,“天道平衡理应恪守,人族拥有强大的装备是为了与妖族抗衡,而不是自相残杀。 如此,也算是对那些不尊重天道之人的惩罚。 不过,有一类邪术与幸运相对应,那就是诅咒。 像那充满厄运、只顾及攻击下限的罗刹,它嗜血越多,诅咒越深,其威力就愈加凶悍。 当罗刹的诅咒达到最深的第十层时,每一次攻击都是攻击力的下限,被称为诅十。 曾经一些痴人被恶魔迷惑了心智,他们追求不到难以企及的运九,便走上邪路,自甘堕落,选择了更容易的诅十,以此来满足内心对强大攻击的贪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些人由此变的声名狼藉,为江湖正义所唾弃,不敢暴露在城镇之中。” “这种人若碰到我老王,算他自个倒霉。” 王敏求笑道,“逍遥兄,你再说说极品的事,据我所知,还出现过一些奇怪的属性。” 逍遥子点头说道,“确实有过,有的首饰曾经出现过能快速恢复体力,或魔力的神奇作用。 不仅是首饰,武器和头盔、衣甲等防具,也出现过增加额外属性的现象。 如果武器增加了准确和攻击速度,那必然成为武士们重金难求的神兵利器。 只是这种着实罕见,不管装备多出什么属性,只要有额外属性的增加,修行者们统称为极品。 这些锻造出来的极品装备算是时运使然,有着很强的偶然性。 很多前辈大能制做、使用过的法宝,在后人长期的对比和使用中,也被发现蕴含着无法解释的附加属性,这在修行界称为隐藏属性。” 说到隐藏属性,一凡、花满城,还有花慕兰都有一点了解,他们之前听说过天珠项链隐藏着诅咒,铂金戒指隐藏着防御,凝霜剑攻击速度较快。 但逍遥子接下来讲述的,才真正让他们大开眼界。 逍遥子挺了挺后背,不急不慢的说道,“衡量一个修行者强不强,最常用的标准就是其战力的高低。 战力,指的就是修行者的综合实力,包括功力、功法、装备的属性加成。 对战力影响最大,最直接的因素,要数装备上的差异。 在能人辈出的时代,几乎每一件装备都凝聚着匠人的心血。他们充分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或赋予,或发掘出装备的神奇能力。 不仅是珍稀材料锻造出来的高级法宝,就连一些常见的法器,也被巧匠们加以琢磨和改进,战力变的更为强大。 甚至就连装备属性发挥不稳定的特性,都被他们有所弥补。” “逍遥长老,我知道装备的属性有高低,稳定有差异,但这个特性还能弥补吗?” 花慕兰自从适应了凝霜以后,发现这把剑的攻击力发挥整体平均,但也略有不同。 逍遥子笑着答道,“每件装备都有战力,包括攻击力、防御力,以及附加属性。 不管是武器、首饰、头盔和衣甲,它们都蕴含着最低属性和最高属性,这种下限和上限有时差距会很大。 如果攻击力体现在三种修行路数上便是攻击、魔力和道力。 防御力分为物理防御和魔法防御。 附加属性有敏捷、魔法躲避、准确、体力恢复、魔法恢复、中毒躲避、中毒恢复、攻击速度等,但大多数都有发挥不稳定的特性。 你所用的凝霜剑,因为其战力十分均衡,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如果换成修罗斧,就会非常明显。 修罗的上限攻击和下限攻击差距悬殊,倘若发挥出高攻击力,其破坏力巨大,不输井中月多少。 但倘若修罗发挥出了低攻击力,可能还比不过一把普通匕首。” 第十九章 内外相辅相成 逍遥子说到装备属性的上下限,还举了一个例子,“敏求兄弟应当深有体会,面对攻击,重盔甲有时能从容应对,有时防御力也会有影响。 其中原因除了对方的攻击力波动,也有重盔甲防御力的不稳定。但不管怎么说,根本原因便是装备属性发挥不稳定的特性。 玛法世界,奇妙无穷,修行者用了上百年去实践和试验,发现这种特性也可以通过一些方法弥补。” 一凡好奇的问道,“那该怎么提高战力,怎么避免属性发挥不稳定呢?” “装备战力最重要的是攻击力,包括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武士依赖物理攻击,魔法师和道士依赖魔法攻击。” 逍遥子讲道,“如果继续细分,便是魔法师的魔法力攻击,道士的道术力攻击,也叫精神力攻击。 刚才提到过,想实现攻击力的稳定发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运九,这样就可以发挥最高攻击力,打出最猛烈的技法。 只是祝福油难寻,成功点醒武器的灵性,增加幸运值更是难上加难。如果点醒失败,甚至会出现灵性反噬,降低现有幸运值的结果。 这还不算,蕴含两层幸运值的项链更是罕见,可遇不可求。所以运九更多时候只是修行者美好的愿景,很多人可能穷其一生都未曾见过。 在没有运九的情况下,就没办法完全避免攻击力发挥的不稳定,只能尽力去弥补。目前主要有四种方法: 其一,佩戴更高级的装备,提高攻击力上限。即便前一招发挥不理想,凭借着高攻击力,多半也能依靠后一招予以平均。 其二,寻找具有隐藏属性,能够帮助发挥高攻击力的法宝。只是这些法宝经过能工巧匠们的精心打磨,得来着实不易。 其三,选用攻击力平衡的装备。比如蓝翡翠项链、骑士手镯等等,但天道守衡,高低属性不能兼顾,这类装备一旦顾及下限,往往上限也会逊色不少。 最后一个办法,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那就是尽可能的增加幸运值,以及修行者自身的时运。 在战斗中,很多修行者发现就算没有幸运值的庇佑,有的人也能经常发挥出高攻击力,有的却经常打出低攻击力。 修行者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就只能归于自身的时运。 所以在修行界,向来提倡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如此才能保持时运,提高自身的修为。 古时的英雄发现祝福油能给武器增加七层幸运值,项链最多蕴含两层幸运,两者相加才九层幸运,按说并不能完全发挥最高攻击力。 但在实际使用中,人们发现九层幸运就已经能够发挥出最高攻击力,轮换多人测试皆是如此。 于是有人猜测幸运和诅咒其实一样,原本都是十层,只不过创世神出于对人族的恩宠,让人族自身带有一层幸运,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 这几个办法里,隐藏提高发挥攻击力的法宝难以获得,攻击力均衡的又略显平庸。修行者要想攻击力强大,最好的办法还是选择高级装备,降妖除魔,多行善事,提高自身时运。 要想成为一个强大的修行者,高强的功力,高深的功法,高级的装备都不可或缺,战力越高,自然就越强。 至于怎么提高战力,还是这三条途径:苦练功力、苦修功法、苦求装备。但好装备并非只看攻击力,防御力和附加属性也很重要。” 花慕兰莫名笑起来,“怎么都是苦,我还以为看谁的力气大,剑更快呐。” “好徒弟,可不能只比力气,还要开动脑筋。” 王敏求尴尬的说道,“修行就是一场苦旅,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慕兰,修行可不简单,力气大是功力,剑法快是功法。功力,是指修行者的自身实力,包括外功和内功。” 逍遥子笑道,“外功是练身、练形、练力,以筋为根本,以骨为外现,通过修炼筋骨,达到身体外壮,体力充沛、身形机敏,力量压制。 武士比较注重外功,但道法两脉也不能轻视,毕竟体力、耐力是一切修行的基础。 尤其是魔法师,受修行禁锢使然,抗击打能力较弱,如果忽视了外功,就会落入攻强守弱的境地,看起来强大,实则不然。 内功,是练精、练气、练神,以气为根本,以灵为内现。通过调息运气,贯通经脉,达到身体内壮,魔力充足、恢复及时、领悟迅速。 这里说的魔力,又分为武士的内力和道法的灵力。 武士可以通过内力辅助精妙的剑法,极大的提高攻击力。魔法师和道士也能将储备的灵力转化为法力和精神力,从而释放出各种法术和道术。 外功和内功相辅相成,练有形者为无形之佐,培无形者为有形之辅。 外功越强,耐力越强,在战斗中越能坚持。内功越强,魔力越深,就可以打出更多的魔法,也容易领悟到更深的层次。 要想做一个真正强大的修行者,内功和外功必须兼顾,功力方能大成。” 逍遥子给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讲解了复杂的战力构成,强调修习内功,是提高功法的必然途径,也是各种剑法、魔法和道法的根本源泉。 “功法,是修行者的技法能力,可分为领悟层次和领悟境界。” 逍遥子继续说道,“领悟层次,指修行者所领悟的技法,具体来说便是武士的剑术、魔法师和道士的魔法,也就是魔法师的法术,道士的道术。 领悟境界,是指修行者对技法的熟练程度。每种技法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重境界,境界越高,威力越强。 通过佩戴装备提高战力就不用多说,不管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或者附加属性,自然是越高越好。 还要看修行者的实力和际遇,如今物力匮乏,法器少见,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了。 前面说过,影响战力最直接的因素是装备,其次是功法和功力。 如果两人比试,功法和功力相当,通常是装备好的获胜。但这也并非绝对,毕竟话不能满,事不可绝,或许还有其他因素影响。 绝大多数修行者追求战力上限,偏偏有些人抛弃了江湖正义,拿起受到诅咒的罗刹,走上一条邪路。 得不到最好的,就选择另一个极端,当真让人既悲哀又憎恨。悲哀其自甘堕落,委身魔鬼,憎恨其嗜血好杀,十分难缠。” 第二十章 见识隐藏属性 “就像罗刹门的龙煜天,这些人多是心有痴念,才拿起罗刹。” 唐章对此十分感慨,“每个修行者都想拥有高战力,功力和功法可以苦修,但装备更多却要靠机缘。 机缘可遇不可求,强求往往不可得。这些人求不得正果就反手作恶,走向极端,着实可怜可恨!” “是啊,人心是复杂的,善恶一念间。” 逍遥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为了消除战力的不稳定特性,大能巧匠们想尽办法也只能弥补一部分,但他们也因此意外发现了各种隐藏属性。 先从传说中的圣器屠龙刀说起吧,屠龙刀完全由极品玄铁锻造,不掺杂任何杂质。 刀身异常沉重,稳定的攻击下限和极高的攻击上限让屠龙刀威力惊人。但要想拿起它,必须拥有非常高的功力才行。 屠龙刀曾经为三龙卫之一的圣战使用,第一次出现时,是天尊和法神带领人族军队攻入死亡山谷,消灭了大量的虫族。 眼看胜利在望,他们碰到了隐藏在山谷深处的魔王触龙神。那触龙神不知使出什么妖法,即便天尊和法神释放出强大的魔法,都不能伤它分毫。 很多人还被触龙神的剧毒所伤,还有的被僵化成石头,人族军队伤亡惨重。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圣战携带着这把巨大的神兵赶来。 经过圣战耗时许久的浴血搏杀,终于铲除了魔王触龙神,那时这把刀还没有名字,人们就称呼其为屠龙刀。 屠龙刀的隐藏属性是以压迫性的沉重暴击,让对手行动延迟。还有人说这把圣器自身带有一点准确,有一定的几率破除对手的物理防御。 比如魔法盾、神圣战甲术,以及各种头盔衣甲的防护,屠龙刀都能击破。 除此之外,屠龙刀还能增强烈火剑法和刺杀剑术的威力,是武士修行者的终极武器。 能和屠龙相提并论的就只有嗜魂法杖,这把圣器背后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之前,一个魔法师和公主相爱,却被震怒的国王赶出了王城。 就在魔法师心灰意冷时,他意外获得了一把奇怪的法杖,那便是嗜魂法杖。 魔法师由此变的战力惊人,释放出的既强悍又精准的法术让他所向披靡。 那魔法师要返回王城带走公主,他击败了所有阻止他的人,闯入皇城。可惜,魔法师的善良和单纯,注定了之后的悲剧。 魔法师被国王设计欺骗,国王找来最顶级的刺客发动偷袭,还将嗜魂法杖据为己有。 后来半兽人军团悍然进攻人族,王城被攻陷,嗜魂法杖也被半兽人之王掳走。 许多年后,人族联军击败半兽人军团,却怎么也找不到嗜魂法杖,它神秘的失踪了。 有记载说嗜魂法杖的隐藏属性惊人,当持有它的修行者达到极高的功力和功法后,凭借着隐藏其内半兽人之王的气息,还有被加强的诱惑之光,就能在祖玛寺庙里召唤五头强大的祖玛卫士作为助手。 这还不算,嗜魂法杖还能加强冰咆哮的威力,以及减弱对手魔法躲避的神奇能力。” “哇,原来嗜魂法杖这么厉害!” 一凡震惊不已,嗜魂法杖的故事他以前听逍遥子讲过,但其隐藏属性更让人连呼神奇。 逍遥子讲的尽兴,三个少年听的精彩,外面不知不觉天黑下来。 花夫人数次想进屋,瞧他们说的兴起又不好打断,最后实在忍不住,便站在门口问道,“逍遥长老,你们已讨论多半天,想必累乏了吧?是否准备些饭菜垫饥?” “娘,我们不饿。”花满城正听的带劲,“就听师父说完嘛。” 花武炎知道夫人怕那三个挨饿,他说道,“不打紧,师叔难得讲一次,饿不着。待会去客栈要些现成的就好。” 逍遥子接着讲起来,“屠龙刀和嗜魂法杖被修行者称为两大圣器,还有三大神器,分别为怒斩、龙牙、逍遥扇。 怒斩据说是采用某个强悍的妖族战士的脊椎骨做成,重量极重,也异常坚硬,其状怪异如钩镰,十分精致的造型让人惊叹不已。 后来经过了大能巧匠的净化,以及被赋予灵性后,怒斩成为人族神器之一。 据说怒斩能增强刺杀剑术的威力,它的神奇之处在于若想持有,必须有很高的攻击力,否则休想拿起。 怒斩的攻击下限不低,上限也很高,是一把攻击力均衡,十分理想的兵器。 更让人惊讶的是因为它构造独特,使用起来非常精准,极少有失手的情况。 逍遥扇,最早为天尊师祖使用,也是白日门学院历代掌门的信物。 逍遥扇被道士修行者奉为神器,它的隐藏属性是能够提高部分道力。 有位掌门为了表示白日门将与比奇并肩作战,将逍遥扇作为礼物赠予比奇国王。后来,国王又把它赏赐给了驻守沙巴克的郡王。 那位郡王同样是个道行高超的旷世奇才,牢牢镇守着盟重省。不过他过于狂傲,竟然带人去寻找苍月岛。 可惜可叹的是,那郡王被苍月岛的魔王杀死,就连灵魂也被封印在逍遥扇之中。 逍遥扇还有神奇之处,那就是这把武器自带一层幸运。 如果经过祝福油的点醒,逍遥扇可以达到第八层幸运,再搭配两层幸运的项链,就可以累积十层幸运值。 逍遥扇可能是唯一一种能够运八的武器。” 一凡和花慕兰听的新鲜有趣,花满城有点坐不住了。 为何? 花满城早已知道逍遥扇是宝物,还就在辛菲菲手里。 花满城和二师兄王根基,还有白袍长老门下的师姐琦琦都严守着这个秘密。花满城和辛菲菲私会时,还曾多次把玩过逍遥扇。 如果按照逍遥子的说法,逍遥扇在很久以前就赠予了比奇国王,那辛菲菲手中的扇子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又从何而来? 花满城暗自心思,只听逍遥子又说道,“第三件神器就是适用魔法师的龙牙,它的造型同样怪异,传言原本属于远古时期的牛魔王。 牛魔王在一次逃难中把这件宝物遗落,还曾因丢失这把挚爱的武器而大怒不已。 龙牙的某一部分采用了龙神最尖利的牙齿,因此得名。 要想拿起龙牙,要求拥有很高的魔法力,这把神器的隐藏属性是能大幅加强电系魔法的威力。” 第二十一章 宝刀惊世骇俗 逍遥子特意提到,“三神器分属三种修行路数,其他兵器皆不能与其媲美。 不过,单单还有一把刀,它经常被修行者和三神器相提并论,这把刀就是命运之刃。” 这下轮到一凡和花慕兰坐不住了。 命运之刃?那不就是江铁匠说的刀吗? 一凡和花慕兰以为江铁匠在说大话,没想到它真的存在。 “圣战曾用过的屠龙刀离奇失踪,武士们见识过屠龙刀的威力后,出于对它的艳羡,找过许多铁匠研制,但都未能成功。 有几个铁匠耗时三年,在无意中锻造出来一把奇特的兵刃。那刀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有人能用它打出霸道无比的烈火剑法,也有人评论其略胜柴刀,徒有虚名。 很多人为了争夺这把刀而神秘死亡,能拥有它的人绝非一般,所以这把刀被称为命运之刃。 命运之刃的隐藏属性和屠龙刀一样,不仅能够破防,还能提高烈火剑法的攻击力。其均衡的攻击力上下限,也让武士使用半月刀法时表现不凡。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这把神器的攻击上限不甚高,如果不能高度契合其灵性,反而不如一些常见兵器,恐怕这也是被人评论为柴刀的原因吧。” 讲过修行界的两圣器和三神器,以及命运之刃,逍遥子还说起了一些高级武器。 “裁决之杖是一把能让武士们激动不已的绝好兵器,它外表看起来乌黑油亮,像是一根乌木杖,实际是用玄铁混合优等的黑铁矿铸造而成,其势大力沉,挥舞起来威不可挡。 这把武器最早出现在三国时期,为哈根纳的一位国王使用,帮助那国王立下了丰功伟绩。后来裁决便流传下来,并且成为高级武士的象征。 裁决之杖是一件重兵,所以能对敌人形成压制,但也因其过于沉重,攻击速度有所减缓,相传它还隐藏有一定的准确性。 龙纹剑专为道士打造,它比裁决之杖出现的时间晚许多,却能与裁决之杖齐名,由此可见这把武器的优秀。 龙纹剑蕴含着很高的道力,原本属于三龙卫时期的一名高级道士,他携带这把宝剑在和那些妖族的战斗中备受瞩目。 由于上等材料的短缺,以及制造工艺极其复杂,锻造龙纹剑的两位工匠只做出为数不多的几把成品,后来也散落在玛法各处。 龙纹剑的隐藏属性是能够加强道士召唤出的白骨骷髅和神兽。在和别的武器做过多次比较以后,修行者们发现使用龙纹剑召唤出的助手攻击略高。 除此之外,龙纹剑还能提高不少灵魂火符的威力,亦能延长隐身术的维持时间,在施法速度上略快一些。 血饮较为特殊,它最早由武士的常规武器改良而成。血饮用纯钢锻造,剑身狭长,非常轻巧,利于攒刺,但其韧性十足,坚固异常。 剑尖处缀有导血作用的缨穗,能给对手造成致命的创伤,使其大量失血,血饮的名字由此得来。 那些工匠本来想制做一把武士的高级武器,他们在改良配方中失败了无数次,直到偶然获得成功。 工匠们惊喜的发现,这把武器攻击力并不出色,却蕴含着很高的魔法力。因为冷峻潇洒的造型,血饮成为高级魔法师钟爱的宝贝。 血饮的隐藏属性是能够击碎对手的魔法防御,还能加强雷电术和疾光电影的威力。 井中月采用高品质的黑铁矿锻造,同样十分不易得。对于大多数的武士来说,它就犹如‘水中之花,井中之月’。 这把宝刀有着相当不错的攻击上限,下限也不低,对于半月刀法的发挥,有很好的辅助作用。 井中月的重量比裁决之杖轻不少,所以用起来更加迅捷灵巧。据说这把刀的隐藏属性是能为使用者增加些许魔法防御。 道士修行者有一种较为常见的武器叫做无极棍,它是在玛法三国时期,由吉巴科的一名道行高深的道士制成,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力量。 相传为了制作这条棍杖,那道士耗费许多功夫,他找到千年桃树的树干,以及半仙人居所的泥土和泉水,还要在聚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的圣地,才终于炼制成功。 无极棍的隐藏属性是召唤出的白骨骷髅和神兽防御力略高,因其材质为木,所以较为轻盈,攻击速度会快一些。 这种桃木异常坚硬,又经过数道秘法炼制,所以无极棍还能给道士附加少许物理攻击力。 接下来要说的是骨玉权杖,其材质取自一种远古神兽的腿骨,在修行鼎盛的时期,骨玉权杖是高级魔法师的标志装备。 骨玉权杖具有强大的魔法辅助效果,可以让魔法师释放出魔力更强大的法术。 然而骨玉权杖的制作方法在那次神秘大爆炸后荡然无存,流传下来的数目不多,如今被魔法师们奉为至宝。 骨玉权杖据说能加强魔法盾的坚硬程度,以及维持的时间。 骨玉还有一个颇为怪异的隐藏属性,如果用它进行物理攻击,会比寻常的兵器快,但这对依赖魔法攻击的法师来说毫无用处。 炼狱是双刃战斧,采用上等铁矿精制而成,力道十足又锋利异常,得到它不太困难,是一把相当实用的武器。 炼狱对于攻杀剑术有一定的加成效果,但也是重量的原因,挥舞起来比较费力,略显笨重。 银蛇很常见,是道士修行者最欢迎的兵器。银蛇的道力虽不算高,好在其易于打造,也非常锋利,在近战中弯曲的造型很容易击中对手。 这把武器之所以备受欢迎,还因为银蛇暗藏着些许道力。 对于大多数魔法师来说,高级法宝实在难以寻获,尤其是兵器。魔力优异而又容易获取的魔杖,便成为他们退而求其次的最佳选择。 这种法杖采用乘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的灵木制作而成,威力自然不凡。据说魔杖还能加强诱惑之光的电流,提高召唤妖族助手的成功率。 虽然魔杖不难获得,但现在的修行界,能领悟到诱惑之光的魔法师却寥寥无几。 至于那些普通武器,它们材料普通,也就缺乏灵性,很难蕴含额外的隐藏属性。即便有人说有,多半只是使用者的错觉。” 第二十二章 邪神仆人之谜 逍遥子讲完兵器的隐藏属性,接着说起了首饰法器,“长期以来,玛法大陆,尤其是比奇,处于武士为尊,道法两弱的局面。 所以武士使用的武器和装备,不管是品类,还是数量,都多过道士和魔法师,但在顶级法宝里,却基本维持平衡。 无论是祖玛套装,还是沃玛套装,它们除了拥有独特的隐藏属性,大多数还有一个共性,那便是较高的佩戴要求。 如果修行者的战力达不到,就算得到这类法宝也穿戴不上,甚至还会给自己引来无端祸事。 倘若按套装顺序讲述,最先提及的当属力量戒指。 传闻力量戒指原本是蓝色的,它并没有名字,曾经是玛法大陆某个珠宝商的看家之宝。 珠宝商不肯出售这枚戒指,甚至不让外人参观,从而得罪了很多人,也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一个恶贯满盈的杀手闯入珠宝商家中,想要抢夺此戒。那珠宝商不幸被害,他临死之际让管家带着戒指逃跑,那戒指也因浸泡了鲜血变为暗黑色。 后来人们发现这枚戒指蕴含着极高的攻击力,可以大幅增强武士的攻击,仿佛力量源泉,便叫它力量戒指。 有幸戴过力量戒指的武士发现,这枚戒指不仅攻击高,还能提升发挥攻击上限的几率,出刀速度仿佛也比其他戒指略快,因此成为武士修行者的终极法宝。 绿色项链也有一个悲情故事,在很久以前,一位著名的玛法英雄即将率军远征,他临走前把一条白玉项链送给情人当做信物。 可惜英雄自此一去不复返,而英雄的情人日夜思念着她的郎君,终日抱着信物以泪洗面。 英雄最终还是没有任何音信,他的情人也抑郁而终。只是那条项链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从白色慢慢变成绿色,便因此得名。 修行者发现绿色项链的攻击力非凡,很有可能灌输了那位英雄的内力。其不俗的攻击下限和很高的攻击上限,让它成为无数武士追求的宝物。 绿色项链的隐藏属性是能够压制对手,延长被击中以后的反应时间。 骑士手镯在武士的祖玛套装中略显逊色,所蕴含的攻击力几乎和常见的死神手套相当。 骑士手镯战力平稳,却也拥有神秘的特性,这种由稀有金属打造的兽首状手镯竟然能够破防。 但武士们同时发现,只有佩戴一对骑士手镯,并且在祖玛寺庙里,它才有破防作用,一直没人能解释其中缘由。 黑铁头盔是用精选出来的黑铁矿石打造,沉重的材质决定其强度卓越,可以为佩戴者提供绝佳的防御力。 这种头盔外观威风神秘,深受武士的喜爱,并且他们在使用中发现,黑铁头盔隐藏着能将受到的攻击伤害,部分反弹给对手的奇异特性。 不知采用何种兽皮缝制出来的阎罗手套,又被匠人们饰以特制的金属片,使其更加结实耐用,但也因此变的过于厚重,只适合武士佩戴。 阎罗手套的金属片,以及罩在外层的金属丝网相互作用,为佩戴者提供超高的防御。 用过阎罗手套的人发现,它竟然也能反弹一部分攻击伤害。 还有人说,如果能佩带一双阎罗手套,除了强大的物理防御,也能获得隐藏其中的些许魔法防御。 泰坦戒指是古时大能锻造出来的法宝,它蕴含着强大的道力。这种戒指造型简单,铭刻‘巫’字,是一种古老的神秘符文。 泰坦戒指的隐藏属性是当佩带一对时,就能召唤出战斗力更强大的白骨骷髅或神兽。 灵魂项链蕴含着极高的精神力,它的由来已经提过。那名道士把灵魂寄托在这条项链之中,辅助后辈降妖除魔,匡扶正义,藉此赎清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灵魂项链的隐藏属性是佩戴之后,可以加快灵魂火符的激发速度,它自身的准确属性,也能帮助道士提高精确度。 几百年前,三英雄为了消灭各路魔王,拯救玛法大陆,他们为之付出了巨大牺牲,最后只剩下天尊师祖一人。 有位在当时非常著名的工匠,他用黄金制成一枚手镯,并镶嵌了三颗硕大的绿松宝石,以此纪念三英雄。 那手镯光彩炫目,熠熠生辉,看上去就像三只智慧的眼睛,它便是三眼手镯。 三眼手镯可以带给道士强大的道力,以及稳定的防御。除此外,它据说还隐藏着部分魔法防御,也能增加些许准确。 紫碧螺的由来异常悲壮,当年三英雄之一的法神击败祖玛教主后,正准备将其封印时,不料被那垂死挣扎的魔王偷袭。 法神身负重伤,血流遍地,他流出的血居然凝聚成为几颗圆形的宝石。 后来法神养伤许久才得以恢复,他把鲜血化成的宝石,镶嵌在了一种叫做紫碧螺的戒指上。 那血红宝石给紫碧螺带来了强大的魔法力,成为魔法师向往的法宝。相传它能加强魔法力的发挥,特别是提升火墙和冰咆哮的威力。 在中古时期的记载中,有一个邪神,它有三位仆人,传说就是虹魔教主、沃玛教主,以及祖玛教主。” 一凡惊呼道,“真的有这个邪神吗?这三个大魔王竟然都是它的仆人?” “这些都是传说,没法考证的事情。” 逍遥子笑着继续讲道,“后来这个邪神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了,但它给祖玛教主留下来一串含有很高魔法力的铃铛,这就是恶魔铃铛。 恶魔铃铛受到了魔法师的强烈追捧,但它同时具有很强的魔性。它虽然能让人变的强大,但据说也能够召唤邪神,算是一件邪宝。 如果佩戴恶魔铃铛的魔法师意志不够坚定,自身的功力又镇压不住铃铛的黑暗魔性,戴着它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很容易被恶魔铃铛诱惑,从而走上邪路。 曾经就有一个追求无上法力的年轻魔法师,他在祖玛寺庙中偶然得到了恶魔铃铛。与其说是他得到了恶魔铃铛,不如说是恶魔铃铛选择了这个年轻人。 魔法师没有抵挡住那魔性的诱惑,从而走上邪路,做下很多坏事,杀了很多人。 最后那个年轻的魔法师,他在昔日的女友以生命为代价召唤来的冰咆哮中醒悟。 他抛弃了恶魔铃铛,捧着女友的生命化成的生命项链,消失在了沃玛森林中。 第二十三章 毁灭还是拯救 那条恶魔铃铛不知所踪,但它每隔上百年就会出现一次,每一次的出现都会激起玛法大陆的腥风血雨。 过后,这串带着厄运的铃铛又会销声匿迹。知道这件邪宝的人,都说它是在寻找着下一个可怜人。 因为恶魔铃铛自身的黑暗魔性,也能迷惑妖族,所以它的隐藏属性就是能够提高诱惑之光的成功率,并延长妖族助手的效力时间。 “逍遥兄,我忽然想到一件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唐章不安的说道,“难道这恶魔铃铛真的带有魔性和厄运? 老庄主就有一条,我曾经感触过,它蕴含的魔法力确实很高,但并无其他特别的地方啊。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老庄主退隐后,就像变了个人?” “传言未必是真,也未必不真,当今修行界日渐萎靡,能真正解开其中奥秘的人已经不多了。” 逍遥子说道,“也许很多传言只是巧合罢了,或者是其中的黑暗魔性在历经几百上千年,已经退化消散。” “师父,还有吗?您再多讲几篇。”花满城听的津津有味。他和一凡两个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能老老实实的一直坐这么久。 “有,你们好好听,这些都是玛法世界重要的组成部分。” 逍遥子又讲起来,“龙之手镯不用多说,它是用触龙神的牙齿和其晶化的眼珠子祭炼而成,蕴含着强大的魔法力。 许多魔法师发现,龙之手镯能强化魔法盾的防御,以及增加冰咆哮的威力。如果用骨玉权杖搭配一对龙之手镯,还能额外增加一些魔法力。 这些就是祖玛套装的隐藏属性,沃玛套装同样也具有一些隐藏属性。 比如灌输了龙神血液的龙之戒指,它本身的攻击力就很高,武士修行者发现龙之戒指能增强攻杀剑术,出刀的速度也略快。 某种异兽的牙齿被做成了幽灵项链,它的攻击上限很高,还隐藏着攻击加速的特性。唯一的不足,就是幽灵项链的下限非常低,有时候也会发挥不稳定。 但是瑕不掩瑜,武士们在长期的实战中发现,幽灵项链可能隐藏着一层幸运,还能帮助佩戴者提高敏捷和准确,这已经足够让他们为之兴奋。 幽灵手套是一种织物混合金属丝线制成的手套,在手腕处还缝接着金属护腕,所以它非常的结实,在防御力上仅次于阎罗手套。 由于幽灵套装隐藏的加速特性,幽灵手套也受到武士们的喜欢。 幽灵手套比阎罗手套轻盈,传言它能给佩戴者增加一定的敏捷和准确。如果穿戴一对幽灵手套,亦能额外增加不少魔法防御。 铂金戒指的造型比较简洁,贵重的金属让它本身的道力卓越。很多人说它能给道士带来略微的防御,但谁也没有确切的办法证实。 天珠项链也是用一种金属打造,它是一件受到诅咒的法器。在这条项链的怨怒影响下,佩戴它的人出手会更快,也更容易击败对手。 心灵手镯作为道士修行者不错的法器,一直以来都颇为神秘。心灵手镯属于沃玛套装,比祖玛套装的等级低,但它竟然比三眼手镯的佩戴要求还要高。 于是道士们纷纷猜测心灵手镯除了拥有较强的道力,究竟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之后的实际使用中,道士们感觉心灵手镯似乎有加强灵魂火符、施毒术、幽灵盾、神圣战甲术和隐身术的作用。 魔法师有一件非常实用的戒指,唤作红宝石戒指。 在传说中,红宝石戒指原来并非红色,也没有什么魔法力,而是无色透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普通戒指。 红宝石戒指本属于一个有名的魔法师,是他的未婚妻所赠送的定情信物。 但在一次与夙敌的决战中,魔法师的未婚妻不知何故竟然背叛了他,被他视为最亲密的人,却在他的身后用匕首偷袭了他。 肉体的痛楚,心灵的伤害,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魔法师变的异常愤怒。他全身的魔力如洪水般爆发,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杀死,但魔法师自己也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 魔法师的血渗入这枚戒指,宝石被染成了血红色,戒圈也变暗,不再透明,也因此被注入了强大的魔法力。 据说红宝石戒指暗藏着少许的防御,释放法术时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生命项链在玛法的众多传说中充满悲情。在古老的年代,曾经出现过两位伟大的魔法师,他们一男一女,同在一位圣贤处修习。 朝夕相处之中,他们两人日久生情,成为了让人羡慕的情侣。 女法师认为最强的力量是拯救,但男法师则痴迷于霸道的攻击力,认为攻击力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只有绝对强大的战力,才能改变这世间的不公平,他也因此走上了极端。 这男法师就是在祖玛寺庙里偶然得到恶魔铃铛的那个人,他被恶魔铃铛的魔性迷惑心智,但也同时获得了具有毁灭性的黑暗魔法。 很多人倒在他面前,直到面对最后一个对手时,竟然就是他的爱人,那位女魔法师。 女法师为了拯救而战,但此时的男法师已经失去理智,黑暗魔法驱使他出手了。 在最危急的时刻,女法师为了唤醒情郎,也为了拯救世人,她不惜牺牲自己,祭出自己的生命力,召唤到最高境界的冰咆哮。 在漫天冰雪中,男法师终于幡然醒悟,而女法师却因为耗尽所有的体力和灵力而死去,她的身体化作这条瑰丽的生命项链。 见过生命项链的人无不被它的美丽所震撼,而有幸得到它的人,说生命项链能提高圣言术的成功率。 这就更难以证实了,毕竟圣言术这种古老的法术已经失传很久。” 花慕兰听到这里,被感动的流出了眼泪,一凡和花满城也很受触动。 逍遥子又说道,“魔法师的沃玛套装里还有一件思贝儿手镯,它的名字怪异,可能是为了表达对一个叫贝儿的思念之情制作出来的。 这种纯金手镯上镶嵌着五颗绿宝石,在制作过程中大能法师对它咏唱密文,并在手镯上刻下魔法咒语,将魔法力灌注在其中。 思贝儿手镯的隐藏属性是具有降低对手魔法防御的能力,对于能躲避魔法的装备也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第二十四章 白石塔赤血剑 除了这些法器法宝,还有一些较为常见的装备也被巧匠们赋予部分灵性。比如能保持头脑清醒,集中精力的夏普儿手镯,就有人说它其实隐藏着一点防御,以及些许的攻击。 能让人守住心魂,视觉清晰的避邪手镯,蕴藏着不俗的魔法防御,还有少许攻击力。 “逍遥兄,罗刹的那件事也给他们说说吧?不管怎么说,这些往事也是无法抹去的。”唐章看着逍遥子,像是在征询着他的意见。 一凡有些纳闷起来,罗刹不就是一把被江湖人不齿的邪器吗?难道还有什么隐秘的事情? 逍遥子却沉思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确实只有正视自己,才能重新审视自己。关于罗刹,其实还牵扯到一桩天尊师祖拯救圣战的秘事。” 数百年前,三龙卫率领人族军队和妖族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在天尊、圣战和法神的带领下,人族勇士冲进祖玛寺庙的最深处,最终击败和封印了祖玛教主。 但是那祖玛教主的妖力太强悍了,它的垂死反击让法神遭受重伤。在被封印之前,祖玛教主掏出罗刹,诱惑起圣战,只要你拿起它,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 圣战看到因为连年的征战,让人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就连好友法神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懊悔自己没有保护好法神,也渴望得到更强大的战力,结束这场浩劫。于是他不顾天尊的激烈反对,执意拿起了罗刹。 祖玛教主没有欺骗圣战,他果然获得了可怕的力量。但连日厮杀,疲倦不堪的圣战,却没能镇压住这把邪器。 圣战低估了罗刹的黑暗魔性,很快被其吞噬掉理智。他把屠刀挥向了身后的天尊,挥向了那些他誓死保卫的人族。 “啊?”花慕兰惊叫道,“圣战变成坏人了吗?” 逍遥子回答她说,“圣战被罗刹的黑暗魔性蒙蔽住心智,每当圣战杀死一个人,罗刹就会吸收死者的灵魂,转变为自身的黑暗魔性。 圣战杀戮的人越多,罗刹的威力就会越大,圣战变成了杀人的机器,嗜血的魔鬼。 天尊因为要照顾重伤的法神,他只好带领人族撤离了祖玛寺庙。 后来历经艰辛,天尊终于又找到圣战,他阻止了圣战的杀戮,并利用强大的精神力战法,还有心灵启示,重新点醒了圣战的心智,让他清醒过来。 圣战对自己犯下的滔天巨祸愧疚不已,后来在和赤月恶魔的终极决战中,圣战和法神都相继英勇牺牲。 但是这件事还是成为了圣战辉煌一生中的污点,天尊师祖以此警示后人,提醒着每个修行者,约束心中的欲望,拒绝恶魔的诱惑。 白日门学院的演练场当中,修建着两座白石塔,它们象征着圣洁和光明。 这两座白石塔就是天尊师祖为曾经的好战友、好兄弟,圣战和法神修建的。 南面大的那座纪念法神,北面那座纪念圣战,为了表明公平公正的态度,天尊师祖才把北面那座塔修建的略小一些。 再到后来,那把罗刹不翼而飞,有人见过半兽人的首领半兽统领曾经携带过罗刹。当初满城打死那头半兽统领时,我还特意问过。邪器罗刹,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被其诱惑。” 花武炎有些着急起来,他害怕花满城会受到蛊惑,虎着脸就是一声怒喝,“你小子到底有没有见过罗刹?这种邪器可不敢隐瞒呐!” 花满城忙不迭的给他父亲保证绝对没有隐瞒,花满城说道,“那头半兽统领提着一柄大斧,它抡向我时,被我躲了过去。 斧头就落在我脚边,我看的十分清楚,是和半兽勇士一样的大铁斧,绝对不是什么罗刹。” 如果是别人的物品,比如辛菲菲手里的逍遥扇,他会保守秘密。但如果是关于自己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隐瞒逍遥子的。 “为师相信你,只是那罗刹邪性难除,不得不谨慎。”逍遥子挥挥手,让花武炎坐下。 他对众人说道,“其实罗刹还不是最危险的邪器,玛法历史中还存在过一把落魄神兵,这把武器虽叫神兵,实际却是一把凶兵。 据说落魄神兵来自未知的空间,其外观模样和裁决之杖极度相似。只不过,落魄神兵轻巧许多,颜色也是诡异的翠绿色。 落魄神兵有着恐怖的攻击下限,却几乎没有上限,所以只有杀戮和诅咒,才能让它发挥出最强的攻击力,这是一把为屠杀而生的凶器。 落魄神兵曾在中古时期出现过几回,至今再无人看见。它还隐藏着什么附加属性,也就无从得知了。” “师父,白日门学院不是有一把镇馆之宝破馆珍剑吗?它又是怎样的一把兵器?”花满城想到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便趁机问道。 逍遥子笑着说道,“破馆珍剑确实是一把神兵,甚至能称为圣器,它拥有超高的攻击力,强大的神圣属性,以及自带的一层幸运。 可叹的是,这件镇馆之宝被当时有名的怪盗季正偷走。他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竟然带着这把剑去了恐怖的赤月峡谷,而且再也没有返回来。 说到破馆珍剑,就不得不提及另一把魔兵,那就是赤血魔剑。 这把兵器有不俗的攻击、魔力和道力,所以三种修行者都可以使用。其特点是攻击力的下限比上限高,又因通体赤红如血,便被人叫做赤血魔剑。 只是让人猜不透的是,破馆珍剑和赤血魔剑,两者的外型居然一模一样。 它们之间的秘密是历代掌门亲传的,只是有一任掌门出了意外,也就从那时起中断了,没人再知道。” 王敏求在旁边补充道,“赤血魔剑我也听过,这把剑确实怪异,据说曾经有个了不起的匠人用它来换取江湖中的邪器罗刹。 还有人将赤血魔剑投入到沙巴克城的秘境熔炉中淬炼,借助这个办法提高攻击力上限。” “对,敏求兄弟,你咋不早说,沙巴克秘境中的熔炉淬炼,也是提高攻击力的一个方法。”逍遥子说道,“不过这个方法耗费巨大,一般人承担不起。” 唐章也说道,“之前沙巴克城让众帮派垂涎,除了天下第一门派的名誉,和过境所征取的税金利益,这处秘境也是原因之一。” 第二十五章 罗刹与无名刀 唐章说道,“传言那秘境就在沙巴克城内,却很少有人知晓其具体位置。” “确实如此,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处秘境在哪里。”王敏求遗憾的说道,“不过,就算是找到了,我也淬炼不起,成本太过昂贵。一把武器最多可以淬炼七次,增加七次攻击力。 那可不是白炼啊,与武器同时投入淬炼炉中的,要有珍稀的黑铁矿,还要有一定数量,与淬炼攻击力相对应的首饰法器。 也就是说,想增加攻击,就要投放攻击属性的首饰,想增加魔法力,就投放魔法属性的首饰,想增加道术力,也是同理。 首饰的等级越好,黑铁矿的品质越高,淬炼成功的几率就会大一些。据说使用项链的成功几率更好一点。” “对,淬炼武器异常困难,代价也极大。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那所有的材料,包括武器和各样法器,就都破碎成一堆炉渣,不复存在了。” “啊?就没了?”一凡惊讶的问道。 “没了。”逍遥子点头道,“对修行者来说,得到一把好的兵器很不容易,更不用说那些法器法宝。所以,就算知道了那处秘境,寻常人也没谁舍得去淬炼。 武器淬炼就像是一场豪赌。成了,万众瞩目,失败,一无所有。” 王敏求叹息道,“我倒希望那个秘境不要再被人发现的好。要是哪个疯子,或者败家子,赌性上瘾胡乱一通淬炼,那本就稀少的法器法宝,就更加难找了。” “这倒也是。”逍遥子笑了,他转向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问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破馆珍剑和赤血魔剑一模一样,那你们知道怎么区分它们吗?” 见他们三个都摇头,逍遥子继续说道,“如果对于功力高深的修行者,这自然不难。 破馆珍剑带有强烈的神圣气息,不用去触摸都能感知的到,这是其最显著的特性。 赤血魔剑亦正亦邪,它所散发的气息带有些许魔性。 可能正因为这点魔性,赤血魔剑能给使用者增加一定幅度的体力,这个神奇属性让天生体弱的魔法师对它渴望不已。 功力较高的修行者也有分辨的办法,破馆珍剑的攻击力比赤血魔剑要高。并且,要想持有破馆珍剑,首先要自身的功力达到一定程度,不然是拿不起来的。 对于功力一般的修行者,就只能通过重量来区别了。赤血魔剑较重,破馆珍剑较轻,但这个方法其实并不能辨别真伪。 至于赤血魔剑是从哪里来的呢?刚才敏求兄弟也提到了,这其中的故事又和罗刹有关。” 一凡听到罗刹就感觉脊背发凉,如果连三龙卫之一的圣战,都不能抵御罗刹的黑暗魔性。那个使用罗刹的黑衣怪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罗刹是一把天性嗜杀的邪器,赤血魔剑竟然和它有关系,神圣的破馆珍剑又可能与赤血魔剑有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真的是天道轮回,物极必反? 只听逍遥子说道,“当年,除了祖玛教主诱惑圣战的那把罗刹,被妖族掳走的工匠还做出了另外几把。因为有这些邪器的存在,对玛法江湖带来了很大的隐患。 当时在土城的桃花园,出现一名技艺高超的合成师,他立志要熔毁所有的罗刹,消灭这种邪器。合成师贴出许多通告,如果谁能给他带来罗刹,他愿意用赤血魔剑交换。 这很划算,毕竟臭名昭著的罗刹谁也不敢公开拿出来,也很少有人愿意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于是很多修行者,特别是魔法师和道士到处寻找罗刹,合成师也说话算话,真有人从他那里换来了赤血魔剑。 有人真得到了赤血魔剑,更让人兴奋不已。后来,合成师费尽苦心打造出的三把赤血魔剑都被换了出去,却又有个人带着罗刹登门。 合成师没有办法,只好告诉那人,如果他能带来六种神水和一根金条,作为打造赤血魔剑的材料,合成师愿意帮他锻制一把。 金条还好说,但合成师需要的神水,攻击神水、魔力神水、精神神水、疾速神水、体力强效神水、魔力强效神水,它们却都是难以寻找的特殊药水。 想把它们找齐,甚至不比寻找罗刹容易,最终那个人也没有凑齐这些药水。 “师父,”花满城听着这些药水的名字特别,就问道,“这些特殊药水,是不是可以增加对应的属性?” “正是如此,”逍遥子说道,“修行者服用这些特殊的药水后,就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增加对应的属性。 攻击神水可以提高攻击,魔力神水可以提高魔法力,精神神水能增强道力,疾速神水能加快行动速度,体力强效神水可以让修行者的体力变强壮,魔力强效神水可以让修行者的灵力储备更加充盈。 后来的神秘大地震让桃花园消失不见,合成师也离奇失踪了。就算是有人找到了六种神水,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玛法世界的装备分为武器、首饰、衣甲、头盔,除此外,还有一些神奇的物品,比如祝福油、神水、传送卷轴。 祝福油的作用已经说过,能用来点醒武器的幸运值。而这种神水和制作赤血魔剑需要的特殊神水不同,据说它来自神秘的未知空间,能解除神秘装备的诅咒。 有些神秘装备带有诅咒,如果穿戴时被诅咒,那就终生取不下了,若想取下来,就必须先使用这种神水解除诅咒。 传送卷轴拥有不可思议的作用,它是古时的大能制作出来,蕴藏着强大的法力,可以让使用者在瞬间逃离所处的险境,非常奇妙。 据说它和魔法师的瞬息移动有着某种联系,如今遗留下来的已经十分稀少了。” “逍遥兄,你是否听说过无名刀?相传它也是一把魔兵。”唐章回想起很久之前,蝴蝶山庄的老庄主好像提过这把武器,便开口问道。 “无名刀从来就只闻其名,不见其踪。”逍遥子显然知道它,“有人说这把武器只存在于设计图纸上,并没有真正打造成功过。 也有人说这把武器曾经出现过,它形似破魂和降魔之间,像刀又像剑,有着不低的攻击力。 无名刀同时拥有稳定的攻击和魔法力,这让武士和魔法师都可以使用。 只不过它具有强大未知的神秘力量,接触它的人多数都遭受厄运,便有人把它也称为魔兵。” 第二十六章 六神甲和特戒 花武炎欠了欠身子,询问道,“师叔,武炎亦有所了解,但凡绝世珍品,都蕴含着超高的属性,甚至独特的隐藏属性,所以才称得上是神器。 但神器又不仅是武器和首饰,还包括头盔、衣甲和一些特殊的法宝吧?” “对,神器只是修行者对这些奇异法宝的尊称,代指最杰出的法宝,自然也包括衣甲。 比如消匿许久的天魔神甲、圣战宝甲、法神披风、霓裳羽衣、天尊道袍和天师长袍。” 逍遥子缓缓讲道,“这六件神甲,三件男装,三件女装,不管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十分优秀。 它们分属于武士、魔法师和道士,也正是三龙卫天尊、法神、圣战,以及他们的爱人,当初人族最杰出的三个女英雄红衣、苍月、依依所穿戴过的战袍。 天魔神甲和圣战宝甲,这两件战甲主色调为黑色,可以帮助武士隐蔽,迅速靠近目标也不容易被发现。特殊材质的甲胄,和精心制作的挂饰,能给武士提供绝佳的保护。 金色的羽翼闪烁着阳光的色彩,银色的护镜耀动着月亮的光华,刚毅的弧线是勇者的力量,背负的旗帜是正义在飘扬。 作为武士修行者就要敢于亮剑,向世上的一切妖魔和恶势力宣战,也只有最勇猛的武士才有资格拥有它们。 法神披风和霓裳羽衣,它们据传是天虹法师耗费法力制作出来的宝物。 血红的战衣犹如骄阳横击长空,点缀其间的白色,仿佛是变幻莫测的云朵,映射着瞬息万变的热血人生。 这两件神甲依稀让人看到当年的法神和红衣,面对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妖族而热血沸腾。他们行云流水般操纵着冰、火、雷电诸多魔法元素,在这神甲的保护下,战斗在玛法大陆最危险的地方。 天尊道袍和天师长袍,那时候的天尊师祖和依依,正是穿着这两件战袍击败了试图再次打开时空裂缝的牛魔王,最终把时空隧道彻底封印,他们也因此名声大噪。 这两件战袍充满了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凝聚着人族必胜的精神信念。 洁白的披风像黎明的曙光般清新,尊贵的紫色皮甲意味着紫气东来,绿色的饰物象征着希望,金色的符文预示着辉煌。 它们代表着仁者无敌,道者无双,只有最出类拔萃的道士才与之般配。” “我听过霓裳羽衣的故事,红衣是天尊师祖的爱人。”一凡现在回想起来,逍遥子在以前可真是用心良苦,一有机会就传授他玛法的各种传闻故事,为他的修行之路做启蒙。 逍遥子哈哈笑道,“你倒还记得。没错,霓裳羽衣是红衣的战袍,而红衣是天尊师祖的爱人,苍月是法神的爱人,圣战的爱人是依依。 人们只知道三龙卫拯救了玛法,所以有三英雄传说,实际上,拯救人族,拯救玛法的,是六位英雄集体的功劳。” “六英雄之举可歌可泣!”王敏求心潮澎湃,无比神往的说道,“要是能跟着圣战斩妖除魔,也是痛快。” “就怕圣战看不上你。”唐章适时的拆台,气的王敏求哼哼。 他对逍遥子抱怨道,“逍遥兄,你看这冰火之歌,当初把我叫来使唤,让我查这查那的,给他跑腿不说,还总是挤兑我。你评评理,当初是谁被打的落荒而逃?” “魔法师当然要灵活跑位,你有本事倒是追上啊。”唐章故意气他,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一凡、花满城和花慕兰想笑又不敢,都憋的很辛苦。 逍遥子对这两个欢喜冤家也很无奈,他劝道,“当着小辈们的面呢,再过几年都要成半撮黄土,你们还像孩童般嬉闹。” “我还要老当益壮呐。”王敏求笑起来。他又不服气的转向唐章,“据说圣战当年有一枚麻痹戒指,我要是也有,看你再怎么跑。” 唐章这回没反驳,他同样遗憾的说道,“可惜这件宝物不知道遗落在了哪里。逍遥兄,把这些特戒也给他们讲讲吧。” “嗯。”逍遥子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讲道,“特戒是特殊戒指的简称,但也不全指戒指,也包括几种项链。 这类法宝本身并没多少攻击力,多数也不起眼,但它们都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神秘能力,有些能力甚至是颠覆性的。 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又是何人打造的,但自从它们出现以后,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被整个修行界视为圣物。 如今这些圣物多数不知所踪,再没人见到过,少数被收入皇宫作为重宝,还有几件散落在玛法各处。” “据我所知,皇宫里珍藏着技巧项链、防御戒指和火焰戒指,沙巴克城有一枚超负载戒指,封魔谷有求婚戒指,银杏山谷的祈福项链被毁。 它们虽然各有神奇,但在特戒中算不上颠覆的,那些真正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反而都失踪不见。” 唐章困惑的说道,“它们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只留下了各种传说。” “天道之理,玄之又玄。也许正因为它们的能力过于强大,甚至透着极强的魔性,才导致销声匿迹,其中缘由又有谁能说的透?” 逍遥子感慨的说道,“就拿麻痹戒指来说,它就像镶嵌着一颗魔鬼的眼睛,淡绿色的眼珠子中间,还有一个幽深诡异的黑色瞳孔。 麻痹戒指自身带有一点攻击力,但真正的恐怖,是当佩戴它进行物理攻击时,有很高的几率将目标石化。 虽然维持的时间不会太久,但在武士快速而猛烈的攻击下,这足以决定战果,甚至能凭一己之力挑战多名高手。 谁也解释不清为何这枚戒指能发挥出石化毒素,如同洞蛆、粪虫、楔蛾、月魔蜘蛛等妖族的毒素攻击。 曾经有绝顶高手说它就是妖魔的产物,麻痹戒指据说也有隐藏属性,带有些许的防御力。 如果说麻痹戒指是魔鬼的产物,那么复活戒指就是上神的恩赐,它的戒圈上停着一只蓝绿色艳丽蝴蝶,自身带有一点防御和魔御。 除了美丽精致的外型,复活戒指能使佩戴者在濒临死亡时,恢复全部的体力和魔力,这简直就是化蝶重生。 复活戒指和麻痹戒指都是让武士顶礼膜拜的圣品。 武士拥有超高的体力,和爆发惊人的攻击,如果再搭配这两枚特戒,恐怕再没人能拦住这个不死战神。” 第二十七章 坎坷九劫命数 逍遥子还提到复活戒指有一大弱点,那就是它最多只能使用五次。神力庇护之后,需要很久才能再次集聚,因此不能连续使用。 如果使用过五次,复活戒指就会分崩破碎,化作灰尘。 “啊?这么好的宝物就消失了?”花慕兰既羡慕,又可惜的问道,“那现在还存在吗?” “也许吧,但没人知晓它们究竟在哪里。这些特戒别说一辈子没见过,就是三辈子没见过也毫不夸张。” 逍遥子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麻痹戒指和复活戒指是武士的最爱,还有魔法师们钟情的特戒,它们便是护身戒指和隐身戒指。 护身戒指有着移花接木般的神奇本领,淡蓝色的方形宝石闪烁着神秘能量。这枚戒指可以把佩戴者受到的伤害转化为魔力损耗。 虽然需要多一些的魔力来抵消损耗的体力,但在魔力用尽之前,佩戴者的体力不会受到影响,这确实是一件抽梁换柱,李代桃僵的神器。 护身戒指含有一点防御力,武士和道士也可以佩戴,但魔法师的魔力储备高,最能体现其价值。 高级魔法师往往拥有非常深厚的灵力储备,但由于修行禁锢,他们在体能上依然存在较大的软肋。 如果有了护身戒指这枚神器,那就相当于拥有比武士还强大的生命力,再配合犀利的法术攻击,无敌将会是多么的寂寞,恐怕他们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隐身戒指本身没有属性,它的戒圈呈现出神秘的紫色,如同獠牙般的戒托中间镶嵌一颗赤红宝石,瞳线狭长,犹如眯起的恶魔之眼。 隐身戒指很特别,它能让佩戴者像被施加了道士的隐身术那般,在大多数妖族眼中处于隐形状态。 道士施展隐身术以后,有施法时间的限制,也不能移动,否则就会失去隐身效果。 但戴上这枚隐身戒指却可以随意走动,只要不主动攻击怪物,它们便看不到。正是这种神力,让武士和魔法师对其苦求而不得。 不过,拥有隐身戒指也不要太得意,一定要小心那些反隐形的妖怪。这种怪物一般是魔法攻击,也会毒素攻击,像洞蛆、楔蛾、月魔蜘蛛等。 假如被它们识破隐身,喷上了毒素,隐身戒指的神力便会被影响,从而失去作用。 这时候,就只能把隐身戒指摘下来擦拭干净,慢慢等待它恢复神力,或者让道士修行者向其施展一次群体隐身术,重新唤醒它的神力。 传说中,护身戒指和隐身戒指都暗藏着不低的魔法防御。 还有另外几种特戒,它们也具有强悍的特殊效用,但本身并没有属性。 比如传送戒指、探测项链、技巧项链、祈福项链和求婚戒指,这些宝物适合任何修行者使用。 金灿灿的传送戒指非常神奇,它表面点缀着十八颗金珠,寓意着纵横八方皆在十步之内。 当佩戴者念动咒语后,就能瞬间移动到想去的任何地方,比传送卷轴和瞬息移动还厉害,犹如缩地成寸的神仙漫步。 但传送戒指有一定的使用范围,落脚点也不能有障碍物阻挡,否则就会传送失败。 探测项链是一整块天然的半透明宝石,它的神奇作用是佩戴时,念动咒语就能在一定的范围内知晓某人所处的准确位置。 戴上探测项链,就如同拥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而被搜寻那人却完全不知情,是追踪、缉捕逃犯的利器。 技巧项链能迅速提高修行者对于技法使用的熟练程度。它采用了一种特殊的黄金制成,模样也比较独特,就像一把金锁。 技巧项链被保存在皇宫,用来辅助那些皇室弟子。但在我看来,修行不能投机取巧,速成功法未必就是好事。 如果天赋不足,基础又不牢,速成与揠苗助长无异,很难能真正的立住脚。 技巧项链对初级技法效用明显,对高级技法应该和祈福项链差不多,只是起到促进作用。 祈福项链同样少见,曾经出现过几次,却没人能解释它的真正用途。只是传言说祈福项链能给人化解灾难,带来好运。 一凡曾经得到过一条,只可惜尚未熟悉,就被毁了。” 逍遥子稍作停顿,一凡点头答道,“被那个刺客用刀扎穿,灵气也已泄漏殆尽。” 逍遥子反倒笑了,他还松了口气,“你命数坎坷,要经历九劫,方显光明。 看来祈福项链果真是件宝贝,它帮你度过一劫,救你一命啊!” 一凡很惊讶,不明白什么是九劫命数,那岂不是很倒霉? 一凡还想问,逍遥子又继续说起来,“求婚戒指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纯金打造的异常精巧,中间有颗黄宝石。 传说如果谁能获得求婚戒指,再把它戴到心上人的手上,那么他们就一定能结为夫妇。 这样的作用,修行者不感兴趣,倒是让不少的痴男怨女牵肠挂肚,梦寐以求。 看似无用的求婚戒指也很有趣,竟然还有另外两种特戒和它一模一样,那就是超负载戒指和爱情戒指。 超负载戒指只有一点攻击,但它能让佩戴者的负重瞬间翻番,腕力也变的更强,从而能够拿起平时拿不动的武器,披挂平时穿不起的盔甲。 但如果身负重物时取下这枚戒指,神力也会立即消失。沉重的物品轻则压的人寸步难行,重则顷刻间丢了小命。 爱情戒指和求婚戒指外形和名称都极其类似,但作用却截然不同。 除了同时具有很高的攻击、魔力和道力外,爱情戒指还拥有超负载戒指的神力属性,这让它和求婚戒指有云泥之别。 试想想看,一位功法极高的魔法师,身上穿戴着极厚重的护甲,进攻强悍,防御敦厚,这会给对手造成多大的心理震撼? 还有三枚特戒可以分属三种修行路数,它们就是适合武士的愤怒戒指,适合道士的防御戒指,适合魔法师的火焰戒指。 防御戒指的戒托上固定着一颗海蓝宝石,它能给道士修行者增加一些道力,还能把道士的治愈术和群体治愈术提高到第四重境界,让道法的效用更强,恢复大量的体力,传说它还隐藏着很高的魔御。 倘若是武士和魔法师戴上防御戒指,竟然能打破修行禁锢,领悟到初级治愈术! 虽然初级治愈术恢复不了多少体力,但这已经足够神奇了。当摘下防御戒指,这种跨越技法也会随即消失。” 第二十八章 修行者的禁锢 武士曾经有过一枚特戒,叫做愤怒戒指,它没有任何属性,却有着惊人的特殊作用。 当武士的体力降低,即将精疲力竭时,愤怒戒指就能大幅度提升攻杀剑术和烈火剑法的威力,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从而反败为胜。 更怪异的是,当佩戴者的体力恢复以后,愤怒戒指就失去了这种奇效,又变成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价值的样子。 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人们猜测,这枚戒指只有处在那种既危险又让人愤怒的形势下,才会发挥神力。 火焰戒指有点像是一顶被缩小了的王冠,佩戴它的魔法师可以领悟到火球术的第四重境界,以及加强火系魔法的威力。 但是除非初级魔法师,高级的魔法师都是使用威力更加强大的冰咆哮,或者雷电术,这就让火焰戒指的价值变的尴尬。 相反,武士和道士修行者们好像对火焰戒指更感兴趣。他们如果戴上这枚特戒,就能跨越修行禁锢,领悟到初级火球术,从中窥探神秘的魔法世界。 不仅如此,据说火焰戒指隐藏着一点加速能力,还能提高武士的烈火剑法,以及道士的灵魂火符的攻击力。把它摘下之后,这些附加的神力都会消失。 愤怒戒指早已失踪,据载它可以让武士的基本剑术升到第四重境界,从而获得更高的准确性。已知仅存的防御戒指和火焰戒指,都被皇宫当做异宝珍藏,用来辅助皇室弟子的修习。” “师父,修行禁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花满城虽然知道修行者之间有很大不同,修行路数上也有很大区别,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 “谁也说不清楚修行禁锢是怎么来的,也许这是创世神制定的规则。” 逍遥子说道,“要想强大修行界,就要扩充修行者队伍。除了寻找那些具有天赋的人,普通人如果经过刻苦的修习,也有可能获得启蒙,学会火球术、基本剑术、治愈术的一种。 但是这种启蒙一旦确立,就只能沿着这条修行之路走下去,无法再进行改变。 也就是说,如果成为了武士修行者,就不能再修习魔法师和道士的技法,即使穿戴魔法师或道士的装备,也无法运用其中的魔力和道力,道士和魔法师亦是同理。 但因为武士修行者的特殊性,这种修行最初来自于人们对武力的崇拜,或者说来自于军队对攻击力的渴望。 如果魔法师和道士使用他们的装备法器,也可以使用其物理攻击力,但是在准确性,以及发挥上就同武士相差甚远,无法相比。 在这种禁锢下,修行者们潜心研究、领悟各自领域的剑法、魔法、道法,致力于攻击力的最高发挥。 在上古时期神秘人的传授下,还有修行者的苦心修行,至今流传下来许多凌厉的剑法,和绚丽的魔法。 这些技法从攻击属性上可分为物理攻击、魔法攻击、毒素攻击三大类,在功能作用上又可分为攻击性技法和辅助性技法。 具体到不同的修行路数,就是剑法、魔法、道法,也称作剑术、法术、道术。 武士依赖物理攻击,魔法师依赖法术攻击,道士最全面,有道术攻击和毒素攻击,关键时刻也可以物理攻击。武士的剑法最简洁,魔法师的攻击技法最多,道士的辅助技法最多。 简而言之,在每种修行路数中,各种各样的技法就像是一棵大树,从树根到树冠,从基础到顶端,循序渐进由易到难。 越往后的技法威力越惊人,越高级的境界领悟起来越困难,这就需要长期的修行和参悟,也和自身的天赋很有关系。 修行者的每种技法都有初级、中级和高级三重境界。先拿武士来说,武士修行者的技法虽然少,但每一种都非常重要。 基本剑术,顾名思义它是最基础的剑法,能帮助武士增加准确,让每次的攻击更精准。 攻杀剑术,除了能继续给武士增加准确外,它还是武士第一种提高攻击力的剑术,标志着他们真正成为了一名修行者。 刺杀剑术,这是武士唯一不需要贴近目标,就能展开攻击的剑法。 这种剑法具有强悍的破防能力,对目标造成最直接的内在伤害,因此它对武士来说十分重要。 半月弯刀,一种古老的剑法,它能够借助内力,同时攻击多个目标,也是武士唯一的群体攻击剑法。 半月弯刀在打击主要目标的同时,可以连带着攻击到目标左侧一个,以及右边两个位置,最多能同时杀伤四个目标。 但是半月弯刀对多个目标的攻击力并不一致,这种剑法带出的圆弧状的剑气,其攻击伤害只相当于施加给主要目标的六成。 烈火剑法,当属武士修行者最厉害的剑法。这种剑法至刚至猛,依托武士的内力,召唤出来火精灵附于武器之上,能够成倍的提升他们的攻击力。 武士那令人恐怖的高爆发和高攻击,正是由这种剑法带来的。 烈火剑法有其特点,内力召唤到的火精灵只会停留片刻,如果一直没有挥出剑招,火精灵就会消失。 有的顶级武士利用这种特性,领悟到了双烈火战术,即第一次召唤出火精灵时并不出招,而是等待、寻找最佳的战机。 一旦锁定机会,打出第一道烈火剑法后,立即再次召唤火精灵,继续打出第二道烈火剑法。 双烈火战术端的霸道无比,如果魔法师或道士被打中打实了,那下场不死也残废。就算是高级战士有时也扛不住,免不了重伤一场。 野蛮冲撞,武士修行者很实用的一种辅助技法,能够运用内力把攻击目标强行撞开。在这时候,被撞退的目标会因为身形迟滞,不能反击,而武士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抢先攻击。 功法境界越高,撞的越远,达到高级阶段甚至能同时撞开两人。它听起来简单,实际却没那么容易领悟到,并不亚于烈火剑法。 就算领悟到野蛮冲撞也不代表所向无敌,武士只能撞开比自己功力低的对手。 在没有绝对把握时使用,有一定的冒险。如果对手比自己的功力高,不仅撞不开,还会失去先机,陷自己于危险境地。 另外,如果武士施展野蛮冲撞时失手,或被对手识破而提前躲开,以致撞上岩石墙壁等障碍物,也会因为其强大的反推力,让自身受到伤害。 第二十九章 错觉小镇学堂 “魔法师是操纵元素的高手,他们有火系、电系、冰系三大类法术,都是从古老的利恩教义中领悟而来。 火球术,魔法师开启修行生涯的第一种技法。它虽然威力不大,却是火系法术的基础,而火系法术又是魔法师所有法术的基础。 抗拒火环,这是魔法师的第一种辅助技法。可以利用法力,以自身为中心,往四周散发出一圈火焰气旋,从而把贴近的威胁弹离。 领悟到抗拒火环的境界越高,弹开的越远,只是这种技法没有任何攻击力,也只能弹开比施法者功力低的目标。 大火球,此术法是火球术的升级,威力更大一点,施法速度也快不少。 地狱火,魔法师修行者的第一种群体攻击法术,可以在身前喷出一道火焰,最多可以同时攻击五个目标。 爆裂火焰,通过法力产生高热火焰,利用烧灼和缺氧窒息对敌人造成伤害。 这种技法出招迅速,是魔法师第一种无须瞄准的远程覆盖法术,可以忽视具有魔法躲避属性的法器,最多可以打击到九个目标。 火墙,这种法术比地狱火的攻击力强大许多,能够持续的燃烧,并且温度非常高。 释放以后,五道火柱会像梅花阵一样把对手围困,如果在火墙中走动,就会受到多次伤害。 随着魔力的增加,还有功法的提升,火墙燃烧的时间也会延长。火墙是魔法师最重要的火系魔法,也是唐章兄弟的成名绝技。” “哈哈,冰火之歌嘛,冰就是冰咆哮,火就是火墙喽。”王敏求大笑道。 “说来惭愧,更高级的法术我也未能领悟到。” 唐章笑着在旁边补充,“火墙不仅魔法攻击力高,有时还能将它作为屏障辅助,用以阻断对手的进攻路线。 还有,大多数沃玛和祖玛妖族怕火,只要火墙不灭,它们就不敢冲过来。 一凡,你要认真的学习,不仅是领悟到高深的魔法,还要研究它们的灵活运用。” “是,师父。”一凡使劲的点头。 一凡现在正好修习到火墙,逍遥子所讲的内容都是他感兴趣的,所以听的无比认真。 一凡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是回到了边界镇,回到了朴先生的学堂里面,而朴先生正捧着书本走来走去,摇头晃脑的念着之乎者也。 逍遥子说完了魔法师的火系法术,又开始讲起电系法术,“与火系法术相比,电系法术的魔法攻击力有了质的飞跃,也是魔法师实现功法跨越,成为中级魔法师的标志。 雷电术,这几乎是魔法师最重要的技法,能凭空召唤出一道猛烈的闪电攻击对手。 疾光电影,这种法术的杀伤力巨大,魔法师先将法力聚集,再择机暴射而出,被誉为魔法师决斗的必杀技。 如果身前有多个目标同处一条直线,就会被这道强电流同时击伤,甚至距离越远的,受到的伤害越大。 只是疾光电影非常消耗灵力,为了合理的支配灵力储备,魔法师们并不经常施展。 地狱雷光,一种攻击范围最大的法术,最多能同时击中二十四个目标。它是一股强力的雷光风暴,以施法者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其核心处伤害最高,边缘次之。 和单体法术相比,群体法术的威力普遍要低一些,消耗灵力却更多。 如果陷入妖族的包围之中,地狱雷光或许就是魔法师绝地反击,向死而生的险招,它能打出强悍的电光,并对大部分妖族有一定的迟钝作用。 地狱雷光威力强大,也许因为天道守衡,它是抗击妖族的利器,但作用在人族身上时会削弱许多,也包括那些能被诱惑之光召唤为助手的妖族。 魔法盾,对魔法师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种辅助性技法。它是由法力凝聚出的一层魔法护盾,施法者被整体笼罩其中。 这种法力盾可以为魔法师提供极强的防御力,减弱他们所受到的伤害。 因为修行禁锢和天赋制约,魔法师的耐力要比武士和道士脆弱许多,而高级魔法师的生存力,更多与魔法盾的发挥有着直接的关系。 魔法盾需要法力的维持,法力越高,法盾的硬度就越强,持续保护的时间也越长。 当魔法盾遭遇重击,或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耗尽其中的法力,法盾会立即消失,这时候往往是魔法师最危险的时刻。 冰咆哮,魔法师唯一的冰系法术,其威力却是所有魔法中最强大的。它能召唤到强力的暴风雪,极大的伤害施法区域内的任何生物。 冰咆哮的出招很快,也需要消耗很多灵力,它属于范围魔法,最多能同时攻击九个目标。 诱惑之光,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辅助技法。魔法师能够利用电流混淆妖族的意识,让它们陷入昏睡,甚至能打乱、重组这些妖族的神智,让它们成为魔法师忠诚的助手,最多可以诱惑来五只怪物。 施法者的功力越强,功法越高,诱惑之光的作用越大,也能召唤到更厉害的妖族助手。当修习到足够强大时,就连魔王也能被短暂的迷惑。 要想让诱惑之光持续发挥作用,同样需要法力维持。当法力耗尽时,召唤来的妖族助手便会清醒过来,继而叛变。 所以,如果诱惑来妖族助手,一段时间过后,魔法师就要有所提防。曾经就发生过魔法师因为忽略了这一点,被叛变的妖族偷袭丧命的惨剧。 圣言术,这是一种古老的咒语,施展圣言术时,有一定的几率对妖族一击必杀,比如僵尸族、骷髅族、沃玛族、祖玛族。 圣言术固然厉害,但极费灵力,成功的几率很低,也并非适用所有的妖族。 圣言对魔王,以及能被诱惑之光召唤的怪物无效,并且还受限于功力的压制,只可以秒杀能被抗拒火环推开的妖怪。 如果功力不能压制妖族,圣言术就不会成功。 高级魔法师曾想提高圣言的成功率,总结出几个可能的办法,佩戴增加准确的法宝,比如龙牙、血饮、恶魔铃铛、生命项链,或者提升自身的魔法力,有没有效就无从得知。 瞬息移动,顶级魔法师才能领悟到的辅助技能。 这种魔法能利用强大的法力打乱空间,从而把施法者传送至别的地方,其神奇之处和传送卷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三十章 技法目不暇接 逍遥子同时提到瞬息移动虽然能破碎虚空,但有空间和区域的限制,不能像传送戒指一样指定位置。 “瞬息移动也有很高的失败几率,并不容易成功。不过,它依然是帮助魔法师快速移动,逃离危险的奇妙法术。” “逍遥长老,如果瞬息移动这么神奇,那学会这种法术的魔法师,岂不是和神仙无异?”花慕兰惊讶的问道。 “确实如此。” 逍遥子笑了起来,“但这种法术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失传,现在恐怕没有人能领悟到了。” 花武炎看已近戌时,便起身前往比奇客栈定些酒菜。逍遥子继续说道,“在修行者中,武士和魔法师,一个物理攻击,一个魔法攻击,都是人族抗击妖族的主力。 而道士表现在能攻善守,尤其是辅助道法十分强大。团队作战中,道士可以很好的保护武士和魔法师,成倍的增强团体战斗力。 就算是单人对决,道士依靠着强大的生存力,攻守平衡的综合战力,往往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治愈术,道士的第一门道术,也是标志性技法。它能消耗部分灵力转化为体力,可以给自己施用,也可以给他人施用。 对于严重依靠体能的武士来说,适时的治愈术无异于天降甘霖,所以它也是最受武士欢迎的技法之一。 施毒术,这是一种毒素攻击,有绿毒和红毒的区别,需要用到灰色药粉和红色药粉。虽然药粉的配制比较周折繁琐,但这种道法却非常重要。 有些妖族,尤其是那些魔王和妖族头目,它们不仅妖力强大,而且恢复的也很快,想要击败它们非常困难。 但如果能给魔王施加绿毒,就不仅能压制它们的妖力恢复,还能持续的减低。红毒的作用是降低施毒目标的防御力。 道士在实战中发现,当妖怪中了绿毒和红毒后,明显变的虚弱,也就更容易消灭,因此双毒成为道士的看家宝。 施毒术的威力和维持时间,与道士修行者的道力高低,以及功法强弱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高级道士的作用很大,可以说在和妖族的战斗中,道士是不可或缺的一员。 灵魂火符,道士的第一种攻击道术,也是最重要的道法之一。它以护身符为媒介,把强大的精神力依附在符纸上击打目标。 护身符也是道士最重要的道具,很多道法都要以它作用,如果缺少护身符的符纸,就算领悟到这些道法也施展不出来。 幽灵盾,可以提高魔法防御力。特点是当符纸被激发后,会幻化成一个‘魔’字,笼罩住所庇护的目标,可以有效减轻受到的魔法伤害。 神圣战甲术,可以提高物理防御力。它的特点与幽灵盾相似,但幻化出来的是‘防’字,抵御的是物理攻击。 道士也可以召唤助手,只不过他们召唤出来的助手,与魔法师召唤到的妖族助手不同。 魔法师召唤助手必须先找到合适的怪物,然后通过施展诱惑之光召唤。 而道士的召唤术只需要有护身符,就可以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凭空召唤出白骨骷髅或神兽。 同样,道士召唤到的助手也需要道力来维持,当道力耗尽时,也会消失。 召唤骷髅,能为道士召唤出一具手持铁斧的骷髅,有着不弱的物理攻击力,十分忠诚。 隐身术,非常神奇也非常实用的道法。它能让道士在大多数妖族面前隐形,但施法以后不能移动,也有效用时间。 隐身术大幅提高了道士修行者的生存力,特别是在危险的洞穴深处,可以让道士更加从容和安全。 群体治愈术,道士在长期的战斗中发现,治愈术虽然能恢复不少体力,但其恢复的过程比较缓慢,也只能进行单人治愈。 如果是在激烈的战斗中,有多人同时需要救治,这时就会顾此失彼,治愈效果也不佳。 他们经过长期刻苦修习,终于参悟到群体治愈术,既能快速恢复体力,又能为多人同时治疗。不过,这种道法所消耗的灵力较多。 集体隐身术,同样是在道士的修习下,他们成功掌握了更强大的集体隐身术。 这种道法可以为同伴隐身,最多可以覆盖九人,在团体作战时,是非常有用的保护手段。 困魔咒,这也是一种古老的咒语,依托强大的精神力,能在地面升起八道光柱,圈出一个八卦形的道法牢笼,将妖物囚禁在其中。 这种道法牢笼只对妖族有效,如果其中困着妖物,当被人闯入,或者被囚禁的怪物受到攻击,那八卦困魔阵就会消失,怪物也随之苏醒。 只有道士的功力高过妖物,形成压制,才能使用困魔咒,否则不起作用。 召唤神兽,道士修行者的召唤术,除了能召唤到物理攻击的白骨骷髅,还能召唤到魔法攻击的神兽。 不过,这需要道士有深厚的功力,以及高深的功法为前提。 神兽的身躯高大,浑身赤红,它能口吐烈焰,隔位攻击,比白骨骷髅的防御力高出数倍。神兽是道士最强力的战斗伙伴,也是高级道士的必需条件。 召唤白骨骷髅只需要一张护身符,而召唤神兽则需要五张,所耗用的灵力也更多,由此可见神兽的不一般。 道士还有两种独门绝技,一种是精神力战法,另一种便是心灵启示,它们虽然都属于辅助技法,却极难领悟。 精神力战法,道士运用精神力,在较远的距离就可以直接对目标施展精神攻击,从而达到精神压制,中断对方的企图。 心灵启示,这种道法有两种作用,它可以根据某些气息,在一定的区域内寻找特定的目标。 另外的作用更加重要,心灵启示可以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扫除施法目标身上的邪念业障,重新点醒心智,使其清醒过来。” 没多久,花武炎从外面走进来,他略带遗憾的说道,“本想给师叔再点一条糖醋鱼,谁知那厨师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已经吃不着这道好菜啦。” 米大厨走了?一凡有点纳闷,这五六年里虽说很少去找他,但他为何离开了呢? 是赚够银子回乡了?还是去了哪里?一凡胡乱猜测着。 “既然饭菜已经来了,那咱们先吃饭。”逍遥子站起身来,舒展几下筋骨。 花武炎吩咐家仆摆好桌椅碗筷,把那些好酒好饭都端上来。 第三十一章 即兴饭桌点兵 逍遥子这次通篇长论讲了大半天,众人确实都听饿了,于是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都忙的不亦乐乎。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更是话不多说,双手齐下,吃的满嘴流油。 花慕兰回想起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宝法器,小声的问花满城和一凡,“逍遥长老说了那么多装备特点,还有修行技法,其中还有不少要领和典故,你们能记住吗?” “确实有点不好记。”一凡笑着说道,“要写下来认真看。” “写下来?”花慕兰有些不相信,“难道你都记住了?” “听好喽。” 一凡微微一笑,犹如点兵般徐徐说来,“逍遥长老先讲到玛法大陆的惊人巧合,每千年一遇的大灾难,然后又提到修行者的装备,可分为十八种套装: 记忆套装、祈祷套装、神秘套装、虹魔套装、魔血套装、黑铁套装、龙神套装、幽灵套装、狂风套装、铂金套装、恶魔套装、灵魂套装、死神套装、道士套装、魔法套装、黑檀套装、黄金套装、水晶套装。 根据装备的搭配风格,又可分为七大流派,祖玛套装、沃玛套装、防御套装、魔御套装、敏捷套装、准确套装、疾风套装。 每件装备除了其本身的属性,还有极少的概率出现极品属性。高级的法器法宝因为灵气足,往往带有隐藏属性。 武器可以通过祝福油点醒灵性,增加幸运值,还可以在沙巴克的秘境进行淬炼,增加攻击力。 但是淬炼的成本很高,不容易成功,和幸运值一样,最多可以淬炼七次。 修行者的综合战力,由功力、功法、装备三方面构成。 功力是修行者的本身实力,分为外功和内功。 外功修习身、形、力,体现在体力充沛、身形机敏和力量压制,会影响体力、准确、敏捷、负重、腕力。” 花慕兰不可思议的问道,“一凡,我怎么才发现你的记忆这么好?然后呐?” “然后?你容我想想啊。” 一凡将思绪稍作整理,言简意赅的答道,“内功修习精、气、神,体现在魔力充足、恢复及时、领悟迅速,影响魔力、体力恢复、魔力恢复、中毒恢复、技法领悟。 简而言之,外功决定体力,内功决定魔力。 魔力分为武士的内力、魔法师和道士的灵力。 魔法师和道士,可以将灵力分别转变为法力和精神力,继而释放出魔法与道法。 功法是修行者的技法能力,分为领悟层次与领悟境界。 技法也就是技能,对应修行者的剑法、魔法、道法,亦被称为剑术、法术、道术。 领悟层次是修行者学会的技法名称和数量。 领悟境界指修行者运用技法的熟练程度。 每种技法都有初级、中级、高级三重境界。 装备包括武器、首饰、头盔、衣甲,它们的战力属性包含攻击力、防御力、附加属性、隐藏属性。 每种属性都有上限和下限,有发挥不稳定的特性。 攻击力分为武士的物理攻击力、魔法师和道士的魔法攻击力。 魔法攻击力又分为魔法师的魔力、道士的道力。 防御力分为物理防御、魔法防御、魔法躲避、毒物躲避。 其他属性有准确、敏捷、体力恢复、魔力恢复、中毒恢复、幸运、诅咒、神圣、攻击速度。 隐藏属性并非完全准确,多数只存在于传言之中。 装备是影响修行者战力的最直观因素,功法和功力次之,但更是基础。 攻击力是装备最重要的属性,但防御力和其他属性也很重要。 如果想消除攻击力发挥不稳定,达到最高的攻击发挥,最好的办法是使用运七武器,以及运二项链,达到运九。 只是得到运九异常困难,还有四种办法弥补:提高攻击力上限、佩戴具有发挥高攻击力隐藏属性的法宝、选用攻击力平衡的装备、尽可能增加幸运和积德行善,提升自身时运。 逍遥长老还讲述了各种武器和首饰的隐藏属性。 两圣器:屠龙刀、嗜魂法杖。 五神器:怒斩、龙牙、逍遥扇、破馆珍剑、命运之刃。 两凶器:落魄神兵、罗刹。 两魔兵:赤血魔剑、无名刀。 六神水:攻击神水、魔力神水、道力神水、疾速神水、体力强效神水、魔力强效神水。 六神甲:法神披风、霓裳羽衣、天尊道袍、天师长袍、天魔神甲、圣战宝甲。 六英雄:天尊、圣战、法神、红衣、依依、苍月。 十四特戒:麻痹戒指、复活戒指、护身戒指、隐身戒指、传送戒指、探测项链、技巧项链、防御戒指、火焰戒指、祈福项链、求婚戒指、超负载戒指、爱情戒指、愤怒戒指。 还有修行禁锢,一旦被启蒙,成为了修行者,就不能再修习别的路数。 技法从攻击属性上,分为物理攻击、魔法攻击、毒素攻击。从作用效果上,分为攻击性技能和辅助性技能。 武士依赖物理攻击,魔法师依赖魔法攻击,道士最全面,有道法攻击、毒素攻击、物理攻击。 魔法师的攻击技法最多,道士的辅助技法最多。 武士技能树:基本剑术、攻杀剑术、刺杀剑术、半月弯刀、烈火剑法、野蛮冲撞。 魔法师技能树:火球术、抗拒火环、大火球、地狱火、爆裂火焰、火墙、雷电术、疾光电影、地狱雷光、魔法盾、冰咆哮、诱惑之光、圣言术、瞬息移动。 道士技能树:治愈术、施毒术、灵魂火符、幽灵盾、神圣战甲术、召唤骷髅、隐身术、群体治愈术、群体隐身术、困魔咒、召唤神兽、精神力战法、心灵启示。” 花满城和花慕兰被一凡惊的目瞪口呆,这么繁冗的玛法修行内容,一凡竟然分毫不差的捋了个遍。 不仅是他们,逍遥子、唐章、王敏求、花武炎也都十分惊讶,连连夸赞一凡果然聪颖智慧。 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起来,“我就是特别感兴趣,听的仔细些。” “逍遥长老,玛法世界的装备这么多样,那它们是怎么排定优劣的呢?选择的顺序又是什么呐?”花慕兰问道。 逍遥子告诉他们,“装备既然有高低不同的战力,那优劣对比也有存在。 修行者在长期的使用实践中,发现了装备的各种属性,自然就有一个座次排名。” 第三十二章 四十九大谜团 “装备按照品质,可分为普通、法器、法宝、神器、圣器。 每件装备各有特点,每个修行者也各不相同,万物轮回,相生相克,不能简单的说哪件装备强,哪件装备弱。 毕竟在产生结果的过程之中,也会存在诸多变数,并非绝对。 如果非要对装备做个比较,刨除特戒、神秘装备、邪器,忽略极品属性、稀有程度、隐藏属性,单从攻击力选择的话,大致可以按照如此排列, 通用武器:木剑、匕首、青铜剑、短剑、铁剑、罗刹、赤血魔剑、破馆珍剑。 武士武器:青铜斧、八荒、凌风、斩马刀、破魂、修罗、凝霜、炼狱、井中月、祈祷之刃、裁决之杖、命运之刃、怒斩、屠龙。 魔法师武器:乌木剑、海魂、偃月、魔杖、骨玉权杖、血饮、龙牙、嗜魂法杖。 道士武器:半月、降魔、银蛇、无极棍、龙纹剑、逍遥扇。 通用衣甲:轻型盔甲、中型盔甲。 武士衣甲:重盔甲、战神盔甲、天魔神甲和圣战宝甲。 魔法师衣甲:魔法长袍、恶魔长袍、法神披风和霓裳羽衣。 道士衣甲:灵魂战衣、幽灵战衣、天尊长袍和天师长袍。 通用头盔:青铜头盔、魔法头盔、道士头盔、祈祷头盔 武士头盔:骷髅头盔、记忆头盔、黑铁头盔、圣战头盔 魔法师头盔:法神头盔。 道士头盔:天尊头盔。 通用项链:传统项链、敏捷手链。 武士项链:金项链、黑色水晶项链、魔鬼项链、灯笼项链、蓝翡翠项链、狂风项链、幽灵项链、记忆项链、绿色项链、圣战项链。 魔法师项链:黑檀项链、琥珀项链、白金项链、放大镜、魔血项链、虹魔项链、生命项链、恶魔铃铛、法神项链。 道士项链:黄色水晶项链、白色虎齿项链、凤凰明珠、竹笛、祈祷项链、天珠项链、灵魂项链、天尊项链。 通用手镯:皮手套、小手镯、铁手镯、钢手镯、大手镯、银手镯、坚固手套、魔法手镯、夏普儿手镯、避邪手镯。 武士手镯:魔力手镯、金手镯、祈祷手镯、死神手套、幽灵手套、阎罗手套、骑士手镯、圣战手镯。 魔法师手镯:黑檀手镯、记忆手镯、思贝儿手镯、龙之手镯、法神手镯。 道士手镯:道士手镯、魔血手镯、虹魔手镯、心灵手镯、三眼手镯、天尊手镯。 通用戒指:金戒指、降妖除魔戒指。 武士戒指:古铜戒指、牛角戒指、蓝色水晶戒指、黑色水晶戒指、骷髅戒指、狂风戒指、魔血戒指、珊瑚戒指、虹魔戒指、龙之戒指、力量戒指、圣战戒指。 魔法师戒指:六角戒指、生铁戒指、蛇眼戒指、魅力戒指、红宝石戒指、紫碧螺、祈祷戒指、法神戒指。 道士戒指:玻璃戒指、珍珠戒指、道德戒指、铂金戒指、记忆戒指、泰坦戒指、天尊戒指。” 花满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师父,为什么不能多穿戴些装备呢?要是搜集到各种法宝,满满的挂在身上,那岂不天下无敌?” 逍遥子笑了,“贪得无厌可不是好事啊。修行者受到很多修行禁锢,不仅是不能跨越功法,在功力的修行,以及装备的穿戴上也都有限制。 功力修行中,武士修习外功成效显著,体力、防御、准确、负重增长的很快,但是内功就缓慢许多。 魔法师刚好与武士相反,在魔力,以及技法的领悟上很出色,外功是其短板。 道士则相对均衡,尤其擅长于敏捷,还有魔法防御。 在装备穿戴方面,除了武士的装备,如果跨越了修行路数,是发挥不出其攻击力属性的。 并且修行者只能佩戴一条项链、一把武器、一顶头盔、一件衣甲、一对手镯、一对戒指。 就算佩戴再多的装备也不会有效用,反而只能发挥最低级的那件。这便是为什么修行者不多戴装备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修行禁锢还真是个谜呢。”花满城看师父讲的辛苦,站起来给他们倒酒添茶。 王敏求哈哈笑道,“现在的法器稀缺的很,平时都藏着掩着的,用时才会穿戴。 少有敢拿出来显摆的,就怕被人眼红劫了去。” “修行禁锢确实没法解释,但在神奇的玛法世界,解不出的谜题还有很多。” 逍遥子说道,“曾经就有人统计过,在玛法世界,竟然有四十九大谜团。” 一凡惊讶又兴奋的问道,“四十九道谜题?这么多啊,都是说的什么呐?” 逍遥子放下酒杯,继续讲道,“这些谜团,多数和法器、法宝的隐藏属性相关,但也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很难解释。” “逍遥长老,你快说说嘛。”花慕兰心急起来,“真是越听越有趣了。” 关于玛法世界的四十九大谜团,逍遥子举了一些例子,比如未知空间到底在哪里?比如从苍月岛传来的偈语‘宝箱现屠龙’,是真的出现了屠龙吗? 为什么兽人古墓第三层的地图像太极图案?还有两个深洞当做阵眼?那深洞下面又是什么? 为什么第一个佩戴麻痹戒指的武士,说是从一只普通的楔蛾身上找到的?但是后人再也没有见过? 屋里的人集思广益,对其中几个谜题做了猜测。 王敏求说道,“别的说不准,但我之前经常在死亡山谷走动,据说那未知空间就藏在其内。” “逍遥兄,不止那些,还有许多神秘的入口。” 唐章也说道,“沃玛森林中,有一条通往大山深处的断头路。 白日门的西山有一个被堵上的洞口。自然洞穴里面也有一处通不下去的洞口。沙巴克城还传说有一条密道。” “嗯,白日门西山岩壁上,确实有个隐形门,我亲眼见过。”花满城点头说道。 “我知道原因。” 逍遥子给他们解释起来,“在很久以前,那道隐形门的后面是一处矿洞,叫做迷石矿山。 但因为矿藏不太丰富,后来又出现了僵尸,当时的掌门飞弘,就将那矿坑堵住封印了。” “沃玛森林的那条断头路,据说能通往昆虫洞穴。” 逍遥子又说道,“曾经有人在那里看到过蓝眼睛的蟾蜍,还有紫色的奇怪虫子。 但后来发生了大地震,那条路就被落石截断了。” 第三十三章 集思广益揭秘 王敏求见众人兴趣盎然,讨论起了流传在玛法的谜题,他也跟着说道,“沙巴克密道的事情我知道一点,向来都是沙巴克城的机密。 那条秘密通道可以和土城相互策应,原本是为了抵御妖族的围攻而挖掘。后来不知为何封闭了,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传言密道里发生过几件诡异的事情。” “师叔,四十九大谜团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毒蛇山谷还有一处毒蛇迷宫。” 花武炎说道,“那迷宫里面藏着大恐怖。” “对,这是毒蛇山谷的民间传说。” 逍遥子哈哈大笑,他告诉众人,“说是在毒蛇山的深处,藏着一个巨大的迷宫。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一口井,唤作井。 那可不是普通的水井,它竟然是一处通道,可以进入毒蛇洞穴,里面还有两条妖力恐怖的蛇王。” 一凡以前好奇逍遥子怎么什么都懂,后来才知道逍遥子的故乡就在毒蛇山谷,他竟然是吉巴科人后裔。 逍遥子在白日门学院当上外事长老以后,经常天南海北的走动,也听来了各种传闻秘史和精怪故事。 就是回到白日门学院,逍遥子也经常蹲在藏书馆,翻阅众多文献记录。积累的多了,自然就博古通今,上晓天文,下知地理。 逍遥子继续说道,“那迷宫因为大地震的缘故,地貌遭到彻底改变,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故事却被流传了下来,没想到你也听过。” 花武炎回答说因为经营着酒水行,平时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触,也就听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 “好想知道神龙帝国到底在哪里,三龙卫这么厉害,说不定神龙帝国的人都很厉害。” 一凡问出了花满城心中的困惑,他们两个期待的看向逍遥子,也期待着得到答案。 逍遥子笑着捋了捋胡须,“神龙帝国没有人族去过,有人说那是给人族带来文明的神秘人的故乡。 还有的说其实那是创世神的国度,三龙卫是创世神的子民。但不管如何猜测,通往神龙帝国的道路离奇消失,天尊师祖都没能返回。” “那马师叔祖为什么总想寻找神龙帝国呢?”花满城困惑的问道。 辛菲菲是白日门学院礼仪长老马丁的徒弟,花满城和辛菲菲私会时,就听辛菲菲说起过,马丁时常念想着怎么找到神龙帝国。 “闭嘴!”花武炎斥道,“马师叔祖岂能由你妄议?” 花满城闷着头不吭声,逍遥子反倒笑了,他让花武炎不必动怒,还安慰起花满城,“马师叔想寻找神龙帝国,其实不算是秘密,掌门师兄早就知道。 这或许是马师叔的一个念想吧,他年事已高,掌门师兄也从不过问。” 一凡并不知道其中缘故,他意犹未尽的问道,“逍遥长老,还有其他的谜团吗?听起来好有趣。” “是啊,还想听。”花慕兰也跟着点头,央求他们每人再讲一个。 王敏求被花慕兰缠着先讲,他不愿扫兴,便想了想说道,“死亡山谷的最深处被称为死亡棺材。那里我曾去过,并且还发现了一处被堵住的洞穴。 死亡棺材名字恐怖,邪气很重,那洞穴后面指不定有多邪恶。” “师父,那你以后带我去看看。” 花慕兰听的很满意,只是王敏求的回答,又让她撅起嘴来。 王敏求说道,“带你去当然可以,只是死亡山谷里面错综复杂,虫妖众多,以你现在的战力,万一碰上邪恶钳虫,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邪恶钳虫那么厉害?”花慕兰不服气的问道,“比尸王还厉害吗?” “恐怕三个尸王也敌不过一条邪恶钳虫。” 王敏求站起身来,他把一条凳子放在身边,又往前走了丈半距离,这才站住脚说道,“那虫子就这么长。” 一凡非常惊讶,“什么虫子能这么长?就算是蟒蛇也比不过吧?” “蟒蛇若被邪恶钳虫碰到,只能成为它的开胃小菜。” 王敏求哈哈笑道,“邪恶钳虫不仅个头大,身躯也异常强壮,比这张桌子都宽。它的口器尖锐无比,皮甲厚如钢铁,力气大的惊人,爬起来特别迅速。” “居然这么厉害!”花慕兰这才收了轻视,变的严肃起来。 逍遥子说道,“死亡山谷曾经聚集了数不清的虫族,它们在赤月魔王的妖法下发生异变,有的爬动迅捷,有的盔甲坚硬。 邪恶钳虫就是最凶猛的钳虫,又经过上百年的持续变异而来。它的身躯不但从黑色变成银白,还庞大无比,成为虫族的头目。 普通钳虫根本不能与邪恶钳虫相比,它们会毫无怜悯的杀掉任何闯入山谷里的敌人。 死亡山谷一直是武士修行、探险的好去处,只是那邪恶钳虫过于强悍,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 邪恶钳虫的外壳十分坚硬,能抵御武士大多数的物理攻击,刺杀剑术和烈火剑法对付它们效果略好一些。” 唐章回想到多年前,他们误打误撞掉进了尸王殿,后来唐章打听过几个熟悉矿坑的人,竟然知道了令人更吃惊的消息,他便说起此事。 比奇矿坑里面确实有一处尸王聚集的邪恶之地,便是尸王殿。但尸王殿不止一个,毒蛇山谷的矿区中,也曾经有过。 不过,在人族和僵尸的战役里,毒蛇山谷的尸王殿被彻底摧毁,已经不复存在。 至于比奇矿坑深处的那些深渊,以及桥墩般的石台是怎么来的,还有那深渊下面有什么,就算那些人熟悉矿坑,也未能说出个一二。 “若是这般,毒蛇山谷的尸王殿和比奇矿坑的深渊,也能算一个谜。” 唐章讲完,又提到了金吾卫果毅都尉徐宁问过的问题,那就是为何矿坑里要安装木门? 逍遥子对此做出了解释,他说最早矿坑确实是沿着山洞挖掘出来的。多土区域有不稳固的隐患,所以采用大量的耐腐木料支撑。 矿坑以前没有木门,那些木门是闹发僵尸妖族之后,由前去清剿的修行者安装。 门框是桃木制成,桃木避邪,而洞口加木则为‘困’字。这些木门除了可以阻挡尸毒的蔓延,还能方便张贴封门符。 藏在矿坑里的深渊和桥墩石柱,实在是无人知晓原因。可能是大地震时山崖断裂,又遭成千上百年的风蚀所致。 第三十四章 竟然嫁娶内定 逍遥子说完,也讲起另一个谜团。那就是三龙卫带领人族勇士直捣祖玛寺庙,他们一路冲杀至深处,还破解了祖玛迷阵。 但在进入第七层的第二条通道,以及第三条通道时,发现都有巨大的兽首门。 奇怪的是,这两道石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仿佛只是刻在岩壁上的浮雕。 天尊师祖猜测,那门可能是祖玛教主未能得逞的阴谋,用来迷惑人族。 因为当时的妖族异常强大,人族根本没有反攻之力,祖玛教主便放弃了继续修建那两处陷阱。 “逍遥长老,那些妖怪为什么会修建寺庙?” 这是一凡、花满城、花慕兰三个人都感觉好奇的地方。 逍遥子耐心的讲解道,“兽族异变出智慧以后,就逐渐分为三个分支,尼耳、半兽人、奥玛妖族。 它们还分别创立了祖玛教、虹魔教、沃玛教,而那些魔王便成为祖玛教主、虹魔教主、沃玛教主。 虹魔教主是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它有着很高的智慧,在成为半兽人首领之后就创立了虹魔教,所以虹魔教是兽人的第一个教派。 但是因为虹魔教主的血统不纯,它不被其他两个魔王承认,尤其沃玛教主。 虹魔教主当初缺兵少将,它网罗了种类纷杂的各路妖怪作为教众,为其效力。有骷髅妖群、祖玛妖群、猪妖群、蛇妖群,唯独没有一个沃玛妖族。 沃玛教主看到虹魔教主发展起来,它也创立出更加邪恶的沃玛教。这魔王不仅笼络起众多的沃玛妖群,还蛊惑了不少人族信奉,因此成为人族重点打击的异教。 沃玛教主甚至还有一种邪术,能够凭借献祭上千沃玛教众的鲜血复活。 祖玛妖族地处偏远,它们的教派是最后创立的。祖玛教主号称拥有最纯正的兽民血统,它异常狂暴,妖力强悍,被崇尚暴力的尼耳兽民所崇拜,聚集的教众也最多。” “这些魔王蛊惑教众,并且裹挟了大量的人族工匠修建巢穴,也就是现在的封魔妖洞、沃玛寺庙和祖玛寺庙。” 花武炎接着说道,“师叔所言,正是武炎心中的困惑。 通常妖族洞穴都是幽深阴暗的山洞,唯独这些妖族的老巢建造的恢宏壮观。 有些地方甚至就算人力也难以企及,在修行界一直都是谜。” 逍遥子哈哈笑道,“这些妖族具有了相当的智慧后,变的不再甘心躲在简陋潮湿的洞穴里,以它们惊人的力量,搬动土石可比人族厉害多了。 妖族甚至想把人族赶尽杀绝,取而代之霸占整个玛法。” 逍遥子、唐章、王敏求、花武炎说了许多玛法谜团,虽然其中一些仍然没有答案,但也让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听的过瘾,比街头说书的不知精彩多少倍。 一凡最后又提了个问题,“逍遥长老,妖族的妖力又是怎么回事?” “衡量一个修行者的强弱,通常用战力的高低做对比,衡量一头妖怪厉害与否,就是看其妖力的大小。” 逍遥子讲解道,“人族有灵魂,是借助精元之力转化为功力,而妖族也有元魂,它们能使用由本源之力转成的妖力。” 众人酒足饭饱,已经亥时过半。 逍遥子看看天色已晚,便对众人说道,“今日说的足够多,就暂且到这里吧。” 花夫人早已给逍遥子准备好房间,从白日门到比奇王城的路途非常遥远,他们一路上走的乏倦,也都早早去歇息。 唐章师徒本想一同返回水美酒店,但花满城许久没见到好兄弟一凡,今天又听了这么多激动人心的故事,就挽留一凡住下,二人还能说说话。 一凡自然愿意,唐章遂自个回了水美酒店。 花家够大,房间也多,花夫人端着油灯,带着家仆整理好一间双床屋子,还把两床棉被,以及枕头送过来,嘱咐两人早点歇息。 但一凡和花满城从进屋就没闲着,仍意犹未尽的谈论着各样装备法器,胡乱猜想着那些未解谜团。 花慕兰也想进来凑热闹,却被花满城连推带拽的拥出门外,气的花慕兰隔着门板数落了好几句才悻悻离开。 一凡笑着看他们兄妹斗嘴,可能因为花慕兰换了套紧身花棉衣,头发披散下来,一凡蓦的发现花慕兰已经出落的像个姑娘家,身形也有了一些变化。 花满城把门关上,回头瞧见一凡怔怔的样子大笑起来,一凡莫名其妙,却又满脸通红。 花满城跳起来叫道,“一凡,你不会是喜欢上慕兰了吧?” “没,没,哪有,什么啊?”一凡忙不迭的辩解道,“我在想事情呐。” “嘿嘿,没有才好。” 花满城笑的合不拢嘴,“就慕兰那凶巴巴的脾气,得理不饶人的口舌,我都发愁啊。 她要是嫁给你,我的好兄弟,你可怎么过呦。” 一凡尴尬不已,他想起白天里花满城说过的话,说什么指不定花慕兰以后会嫁给自己,便问花满城这是怎么回事? 花满城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上次回来时,听到了我娘和我爹的谈话。 我娘说,再过几年慕兰就该嫁人了,是不是该提前留意合适的后生? 嘿嘿,你猜猜我爹怎么说的?” 一凡摇头,花满城笑道,“我爹说,着急啥?她还小。 过了一会,我爹又说,慕兰的脾气倔,要是不如她的意,问了也白搭。 看这丫头和一凡相处的挺好,一凡那孩子你也知道,人老实,能吃苦,我琢磨着他们两个倒也合适。” “啊?花伯伯真是这般说的?”一凡非常惊讶,心里却暗自一阵欢喜。 “嗨,我还能诳你不成?” 花满城铺好了被褥,把两只鞋一甩,人就躺在了床上,“我娘倒是没说话。 不过你也知道,我娘其实好着呢。要是我爹坚持的事情,她肯定是支持的。 嘿嘿,一凡,我也觉得慕兰对你很亲近呢,就看兄弟你愿不愿意接手喽。” “你胡说什么啊?” 一凡还是不相信,或者说不肯承认。他解释道,“我和慕兰就是经常一起切磋技法而已,哪有你说的那样。” “哈哈,懂,我懂。你这套说辞大哥早就用过了。” 花满城摇着头,哼着不知名目的小曲,根本不听一凡那苍白无力的解释。 “真的…”一凡无奈的把被褥铺好,也躺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少年情窦初开 过了没多会,花满城那边没了动静,一凡以为他已睡着,便轻轻叫了一声,“满城?” “嗯?” 没想到花满城根本就没睡,一凡问他想啥呢,花满城却把那油灯一吹,干脆答道,“没想啥,睡觉!” 其实就算花满城不说,一凡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还能想啥,多半又是那个远在白日门学院,掌门的孙女辛菲菲。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要说没有喜欢的人那才是自欺欺人,不管是出于人之本性,还是对未知的好奇,都会被异性吸引。 花满城当然清楚,他对辛菲菲有着莫名的喜欢,辛菲菲虽然平时凶巴巴,但两人私下相处时,也会变成个女孩模样。 再说花慕兰和辛菲菲,两人还真有几分相似,都是被宠溺的娇蛮脾性。但花慕兰相对辛菲菲,还是柔和了许多。 年复一年,花慕兰慢慢成熟起来,待人接物随和客气,别人都夸她长大懂事了。 只是在练功比试时就原形毕露,每次都像小老虎下山,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一凡都数不清被花慕兰摔了多少回。 花慕兰和一凡比试赢多输少,但几个大人能看出来,那是一凡在让着花慕兰。 倘若真是那种生死之搏,一凡只要施展出火墙和抗拒火环,恐怕花慕兰连贴近的机会都没有。 话说回来,最猜不透的却是少女的心思。 花满城明明感觉辛菲菲对他也有好感,在她不开心的时候,两人还半夜躲在角落里说悄悄话。 只是辛菲菲又不理会花满城屡次三番的暗示,这又让他摸不着头脑。 比如有时花满城会说带辛菲菲去王城,带她回家做客,甚至花满城油嘴滑舌的要给辛菲菲梳头发。 这时辛菲菲会生气,便搬出来小师姑的身份,拿记过吓唬花满城。 这让花满城心里没底,总是在揣测着辛菲菲的心思。恐怕也是这个原因,才让他静不下心,以致耽误了修行。 再说花慕兰,她虽然修习的是粗犷的武士路数,但心思却很细腻。 一凡天赋聪颖,却总是理解不到花慕兰的含蓄,经常气的花慕兰跳脚,埋怨一凡呆头呆脑,后知后觉。 一凡比花慕兰大一岁,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只不过,一凡珍惜他们三个人的友谊,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也就处处让着花慕兰,把她当妹妹看待。 一凡和花满城两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各自烦恼。 花满城忽然开口问道,“一凡,你想不想听半兽统领的事?我上次碰着了,可是危险。” “好啊,有多厉害?”一凡来了精神。 “别提了,那半兽统领比变异的半兽勇士厉害许多,不仅会扔斧头,它还会飞!” “啊?会飞?” 一凡一骨碌爬起来,惊讶的问道,“长了翅膀?那你怎么把它打死的?” “半兽统领不像鸟飞,没有翅膀,而是瞬间消失不见,重新出现在别处。我都怀疑它有传送戒指,或者会瞬息移动呢。” 花满城得意的告诉一凡,“但它碰着我花满城就插翅也难飞喽。” 一凡笑着说道,“碰到花大侠,只能算那半兽统领运气不好。” “嘿嘿,其实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辛菲菲也立了大功,还差点丢掉小命。”花满城心有余悸的回忆起来。 那还是去年临近年关,白日门学院由几名长老带领一些弟子,前往墓园祭奠历代掌门和长老。 二三十人穿过光秃秃的大森林,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只有那些松柏树还泛着青色。 内功长老郭殿方羽化,却一直没推选出合适的人替代,辛掌门便暂时兼任。 外事长老逍遥子当时外务未归,带队的是武功长老图伦,还有白袍长老苏云姑。 以往墓园祭奠都由掌门或礼仪长老带领,但辛掌门偶感风寒,马丁师叔祖年事已高,众长老便没让两人前往。 跟去的也多是白日门学院的精英弟子,大师兄秦龙、二师兄王根基。武功长老门下的赵毛海、林丰、张磊。内功门下的索隆、胡小黑、魏东勇、奥法、毛佳飞、阿若。 执法长老肖燚门下的龙霄云、红玉、汪文华、孙大浩。黑袍长老张万霖的徒弟,艾斯、张伟、苏思涛。白袍长老的徒弟,胡建频、琦琦。 内务长老杨秀琴门下的卢克、虎子。礼仪长老门下就只有辛菲菲一个。 白日门学院每两年招收和结业一次,这个时候最热闹,新来的,离开的,学员心境各不相同。 他们短则几年,最多十年就会奔赴各处谋生活。 不过,能从白日门走出去的,那都是有本事的人。不管是官家,还是各山门帮派,都会欢迎。 结业学员里那些表现卓越的,学院也会商议留下。 还有不少人不愿进入世俗追逐功利,他们便成为白日门清剿妖族的骨干力量。 等留下的学员达到一定的资历,就能带新学员,甚至有提升为长老的机会。 也有人难耐清苦不愿留下,武功长老门下的王文志和方大国,就跟着第一批公派学员里的薛诺、徐峰、马三炮来到了比奇王城。 那几个人相处的好,听说薛诺还让他当将军的爹提前找好了差事。内功长老门下的王蓉芬和夏沫,也投靠亲戚去了沙巴克。 花满城还给一凡说了件好笑的事,王根基和琦琦两年前完婚,由辛掌门和他们的师父逍遥子,苏云姑主持见证。 但薛诺仍旧贪图愈发漂亮的琦琦,他那天假借醉酒,不死心的大闹了一场,被王根基和花满城好生教训一通。 说完这些,花满城才讲起截杀半兽统领的经过。 前去墓园的路上平淡无奇,他们很快看到那座高高耸立的牌坊,上联‘百金马鞭伐功业’,下联‘千金刀头当封侯’,牌匾中间四个镶金大字‘金财成墟’。 一凡问那牌坊上的题字是什么意思,花满城说是比奇国王给历代掌门和长老的挽联,以此嘉奖他们把毕生都奉献给了白日门,始终战斗在抗击妖族的第一线。 也是崇敬长老们淡泊功名与财富,金银财宝与马鞭、战刀相比都黯然失色,如同黄土。 一凡感慨的说道,“他们可真是英雄大丈夫所为啊。” “是啊,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这般。” 花满城翻了个身,“其实不光长老们,白日门周边险恶,学员们经常会和妖族发生战斗。” 第三十六章 祭奠郭师叔祖 花满城告诉一凡,“白日门的妖怪已经变异的十分强大,很不容易对付,学院弟子常有损伤。 尤其是黑袍长老张万霖,白袍长老苏云姑门下,几乎每年都要补充新成员。 黑袍长老负责定期巡视赤月峡谷,白袍长老也会时常搜查、清剿森林里的妖群。黑袍门下的龙翎和夏七海,就是遭遇了血僵尸袭击阵亡的。 苏长老的得意弟子简鹏是遭到两只天狼蜘蛛,一只剧毒蜘蛛的围攻,伤重殒命。” “血僵尸这么厉害?那些蜘蛛如此恐怖?” 一凡问道,“满城,我们在矿坑见过不少僵尸,怎么赤月峡谷里面也有?” “血僵尸和那种普通僵尸不同,血僵尸更厉害几十倍不止。” 花满城说道,“我听师父说,血僵尸本来就是猴子,它们受赤月恶魔的黑暗妖法影响,异变的十分高大和强壮,也异常残暴。 血僵尸全身污血,躲在不见天日的赤月峡谷深处,一旦发现闯入者,它们就凭借着强悍的肌肉,以及锋利的爪子进行攻击,直至目标死亡。 血僵尸和血巨人很像,但这种怪物被杀死后,还会依靠黑暗妖法复活,非常难缠。 那些蜘蛛也是受到了赤月恶魔的影响而变异,天狼蜘蛛浑身都是遍布坚硬倒刺的甲壳,它有尖锐的口器和螯牙,头顶有一块鲜红艳丽的色斑。 那可不是为了漂亮,是天狼蜘蛛身体里滚烫的毒液。除了用螯牙撕咬目标,它们还能喷出毒液攻击。 剧毒蜘蛛和普通的毒蜘蛛一模一样,它们身躯巨大,全身毛刺。剧毒蜘蛛被魔王强化过,其毒液比普通毒蜘蛛厉害的多,它们的魔法防御很高,也很难被打死。” “唉,要是能将这些妖族都消灭干净就好了。 特别是那个魔王赤月恶魔,怎么哪里都有它干的坏事。” 花满城笑了,“降妖除魔是每个修行者的职责,但哪有那么容易? ‘魔泉不灭,魔心不死,世道轮回,忘战必危’,这是天尊师祖的遗训。可是几百年都未能找到魔泉,想要彻底消灭妖族,你说有多难? 那些长老和精英弟子,不比咱们厉害多了?血僵尸还只算赤月恶魔的小头目而已,他们碰到了,都如此凶险。” “是啊,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领悟到更高的技法。 哎?满城,你倒是说说那半兽统领啊。” 一凡有些等不及,花满城才又讲起来。 众人抵达墓园之后,林丰、张磊、孙大浩、卢克抬来香案,插上檀香和白烛。毛佳飞、阿若、苏思涛也把酒水果盘等一应贡品摆放整齐。 图伦长老念了一篇祭文,焚罢,又带领弟子们给历代掌门、长老叩头行礼。 祭奠完毕,图伦和苏云姑把花满城、秦龙、王根基、赵毛海、索隆、胡小黑、魏东勇、奥法、龙霄云、红玉、汪文华、艾斯、张伟、胡建频、琦琦、虎子和辛菲菲分成两队。 他们或拿铁锹,或用铁耙将那些坟头墓碑清理干净。图伦又检查过周围的法阵,便带领众人返回城郭。 等回来了,辛菲菲进屋子一看,竟然有包点心在桌上。这把辛菲菲懊恼的不行,原来这是她特意给郭殿方师叔准备的贡品。 因为路途遥远,早晨天不亮就出发,辛菲菲慌慌张张走的急,把那包点心落下了。 辛菲菲找来花满城,让他陪着再去一趟墓园。 花满城知道辛菲菲曾经跟随郭殿方师叔祖修习多年,郭师叔祖也很喜爱这丫头。 只是花满城看看外面,已经过了午时,去墓园的路着实不近,他们天黑前肯定赶不回,便劝辛菲菲改日再去。 但辛菲菲肚子里憋着火,那倔强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她说道,“好不容易托人给郭师叔做的,不给郭师叔送去怎么行?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白日门学院地处偏僻,是在一大片茫茫森林中开辟出来。学院里的衣食住行都靠居住城内的修行者家属供应,最初尚能自给自足。 后来人口越来越多,就要从外地运输不少物资,但也少有好吃的,好玩的。 花满城刚来时还好,等过了那股新鲜劲,特别是被禁足后,感觉就像被关进了笼子里,用了很久才适应。 后来,花满城想通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明白这种艰苦单调的生活,不正是磨炼修行者所必需的吗? 辛菲菲有心,她得知学院公厨来了一个新厨师,会做许多香甜的点心后,便央求那厨师做了这包点心。 本要祭奠郭长老,却被落在屋子里,这让辛菲菲如何不恼? 不过,几年前因为私自出城,他们被罚了禁足一年,还要杂务劳作,这事依然让花满城引以为戒。 其实若按学院的规矩,那些长老可以将花满城赶出学院,他知道这是辛掌门和逍遥子网开了一面。所以花满城一直都严格律己,只管潜心修习功法。 花满城拗不过辛菲菲,又不放心她一人去,只得无奈答应,“菲菲,去归去,但总要给掌门师伯说一声吧?” “这点小事有什么说的?”辛菲菲不去,还笑起来,“难道你怕被罚?” “你都不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花满城的战力早已获得认可,也早被允许出城,倒是不用再半夜翻墙。 不过,花满城留了个心眼,他担心路上有危险,便把半月刀、凤凰明珠,以及那对道德戒指塞进随身的包袱里,临走还带上了灰色药粉和黄色药粉。 那两包毒粉还是用以前一凡给的材料配制的,花满城没怎么舍得用,便一直保留着。 他们用了两个时辰,到达墓园时天也昏暗将黑了。同样是那片墓园,但在白天和夜里,就完全是两种感觉。 花满城有点犹豫,辛菲菲踢了他一脚,埋怨道,“师祖、历代掌门看着呢,把你吓成这样?” “我不是怕…” “那你是什么?” 辛菲菲把点心摆在郭长老坟前,她诚惶诚恐的念叨着,“郭师叔啊,菲菲可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他们催促的急,才把点心忘了。” 花满城忽然想笑,要是郭师叔祖在天有灵,肯定要被这丫头感动的流泪,不过那包点心看起来确实不错。 花满城虽然想吃,但他咽着口水也不敢去拿。 对于花满城,辛菲菲平时睁只眼闭只眼,但如果这事被她逮着,向来直呼其名的花满城别说喊小师姑,就是叫小姑奶奶也不管用。 第三十七章 墓园奇怪声响 花满城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看,难道郭师叔祖真的显灵了? 花满城心里莫名一阵发毛,忽然“呼噜噜”的一声响,又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望过去,墙外竟然有个暗红色的东西飘过。 “花满城!你是肚子饿的,还是故意弄出动静,好趁机偷吃?” 辛菲菲早就领教过花满城的伎俩,以为是他故意发出声响,于是狠狠瞪了一眼。 花满城却急忙摆手,让辛菲菲不要出声。见她吆喝起来,花满城更是压低了辛菲菲的身子,贴在她耳边说道,“嘘,外面有东西。” 辛菲菲狐疑的看看周围,又瞅了瞅花满城那慌张的神情,怎么感觉都是假装。 “你老实点。” 辛菲菲嫌弃的将花满城推开,还警告道,“我,我可告诉你,你别打什么坏主意,这里可是白日门的圣地。” 坏主意?打什么坏主意? 花满城一脸无辜,看着辛菲菲羞红的脸,他顿时明白过来,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还能有什么坏主意? “你,你想什么呢…” 花满城再三保证不是自己捣鬼,他刚才真的看到外面有东西。辛菲菲发现花满城严肃,不像平时的样子,立即选择了相信。 只是两人观察半天也未见异常,辛菲菲低声说道,“这里有大法力布置的结界法阵,外面的妖怪进不来。” “可能是一头半兽勇士。” 花满城猜测道,“刚才飘过去一团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半兽勇士的毛发。” “那怕什么?咱们两个用灵魂火符把它消灭掉!” 辛菲菲这些年同样进步明显,她已学会召唤骷髅,就连隐身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辛菲菲不仅不怕,甚至一跃而起前去追击,不让那怪物再祸害白日门。花满城一把没拉住,见状也只得紧紧跟随。 那团红色毛发似乎出现在墓园外面的瞭望台附近,但等花满城和辛菲菲两人绕过去,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花满城踩着石墙爬上瞭望台,周围非常安静,并没什么发现。 很快天黑下来,好在那晚月光明亮,所以也能看的清晰。辛菲菲仔细检查过周围,果然找到了几枚巨大的脚印。 “看起来就是半兽勇士。”辛菲菲找出脚印前进的方向,和花满城一前一后的摸过去。 那晚无风,也不怎么冷,两个人跟着脚印往北搜索,一直来到一片草地。 这地方矗立着许多黑石头,其中一个大的惊人,犹如小山一般。 “不对,这是赤月峡谷的入口!” 辛菲菲扯住了花满城,“不能再往前了,那妖怪不会是故意引咱们过来吧?” “半兽勇士没那么聪明。” 花满城忽然挠挠头,他笑嘻嘻的说道,“我来分析一下啊,或许是因为祭奠郭师叔祖的点心太香,所以把那半兽勇士吸引来了。 不过呢,半兽勇士偷吃不成就被发现,瞧你这么凶,它就落荒而逃了。” “原来你这么会说笑?” 辛菲菲似怒还嗔的说道,“赶紧确认一下,如果是赤月峡谷入口,应该还有拦路的木桩,以及金甲弓箭护卫。” “噢…”花满城嘟囔着,“就知道这事归我,确认就确认呗。” 辛菲菲美目一弯,笑了起来,“花少爷,不归你归谁?” 花满城虽然不情不愿,人却精神着呢,他挺着半月,小心往前,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堆横木,不知道放了多久,都已经朽裂。 旁边是一条小路,路口站着几名端弓搭箭的金甲护卫,再往里便是赤月峡谷,幽深神秘的丛林迷宫。 传说赤月峡谷里面妖气浓郁,就连头顶的月亮都是红色的。那里面的怪物凶悍,可不是随便去的地方。 “难道那半兽勇士要去森林迷宫?” 花满城心中疑惑,他刚想回头问,瞧见辛菲菲跟在后面,正看着自己。 月色撩人,花满城也是心中一震,他猛然发现辛菲菲居然这般好看。 辛菲菲长的快,个头比花满城还高一些。瓜子脸,一双大眼睛,玲珑鼻子,她模样依然俊秀,身形却有了很大变化。 还有,辛菲菲已不再梳惊鹄髻,改成了垂于两肩的流苏髻,在明亮的月色下,更是如同仙女一般。 “看什么看!你,你确认好了没?”辛菲菲瞪起了眼睛。 刚才花满城突然回头,让辛菲菲有点意外,她想把目光挪到别处也来不及,瞧见花满城怔住,辛菲菲又变的凶巴巴。 花满城也在极力掩饰,他指着前面,支支吾吾的说道,“嗯,前面是有横木,也有护卫,应该,应该就是赤月峡谷的入口。 你,你...” “我怎么了?”辛菲菲胡乱看向别处,不知道花满城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花满城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哦...” 花满城看了看周围,问道,“要是有金甲护卫守着,那半兽勇士应该进不去。但它跑哪去了呢?” “那再找找吧。” 辛菲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蹲在地上寻找着线索,想看看那些脚印去了哪里。 花满城也在周围转悠,还真让他找到了几枚脚印,“菲菲,在这!” 两人根据脚印推测,那头半兽勇士应该是一路往北逃窜,然后在这里又往东边去了。 花满城同时提出了困惑,半兽勇士向来凶残无比,若是撞上,必然是一番血战。那为何这一头却偏偏仓皇而逃? 辛菲菲想了想,也确实如此,她看到一根躺倒的木桩,便走过去歇息,“可惜那些护卫不会说话,不然问问也好。” “对啊,真不明白创世神为什么要剥夺金甲护卫的情感,还限制他们的行动。 要不然,只凭着不死神甲,扫荡那些妖族还不轻轻松松?” 花满城坐在辛菲菲旁边,无奈的看着远方。 “要不回去吧?森林这么大,谁知道跑哪去了。”辛菲菲说道,“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真要被爷爷骂了。” “呼噜噜”,突然响起奇怪的吼声,还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花满城警觉,他迅速将辛菲菲扑倒在地,紧接着一柄大斧凶狠飞过,深深的劈嵌在木桩上。 从茂密的森林后面,站出来一个高大的影子,在月光下尤其阴森恐怖。那怪物一身黑铁甲,棕红色的毛发,手腕和脚腕箍着粗大的铁环,不是半兽勇士又是谁? “还敢出来?”辛菲菲跳了起来,从兜里摸出护身符就打。 “嘭嗵嗵嗵”,两道灵魂火符转瞬即至,让那怪物受伤不轻。 第三十八章 追击半兽统领 花满城看到脚边那把铁斧,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不是半兽勇士!半兽勇士不会扔斧头袭击!” “呵呵呵呵,你这个人族猴子倒是聪明。” 那黑影慢慢走过来,粗声粗气的说道,“可恶的人族猴子,我没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却自找麻烦。 本统领正饥饿难忍呢,你们找死,那就让我成全你们,吃了给我垫垫饥。” 统领?是了,可不就是半兽统领! 花满城想起藏书馆里有资料记载,半兽人的寿命通常只有三十年,如果半兽人活过三十年,就会进化成半兽战士,皮肤也开始变为绿色。 半兽战士的寿命可长达五十到一百年,当半兽人战士活过一百年,又会进化成半兽勇士。 这时它们的妖力就会发生显著的变化,魔王还会给半兽勇士装备沉重的铠甲,以及锋利的铁斧,让它们带领半兽人展开杀戮。 半兽统领更是从活过两百年的半兽勇士中选出来的,统领着所有的半兽人,它不仅妖力强悍,还拥有相当的智力。 半兽统领看起来和半兽勇士一模一样,但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投掷飞斧,还具有瞬间移动的本领。 “你这愚蠢怪物口气不小!”花满城看那半兽统领靠近,立即掏出药粉,使出了施毒术。 只听“呜”的一声,那半兽统领被撒了一身毒粉,变成绿色,又“呜”的一声,红毒也中,半兽统领又变的通体发红。 红绿双毒上身,辛菲菲追身而至的灵魂火符也猛烈砸来,这下让那半兽统领更难受。 “吼!”半兽统领吼叫着冲过来,想拽出那把巨斧。 花满城岂能让那半兽统领得逞?他大叫道,“菲菲,这蠢物把武器扔出去就是作茧自缚,快用火符攻击!” 辛菲菲心领神会,不仅捏着符纸,连连甩出灵魂火符,还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挡住半兽统领,让它前进不得。 骷髅助手十分悍勇,缠住半兽统领后,抡起小铁斧就砍。虽然多数被厚重的铁甲挡住,但也让那半兽统领暴躁不已。 “砰嗵嗵嗵”,花满城和辛菲菲连续甩出灵魂火符,有如连环箭般击中半兽统领。 那半兽统领空有一身蛮力,却进不得也躲不开,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半兽统领狂吼着,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那具白骨骷髅身上。 “不好,这魔头的力量忒大。”花满城看到辛菲菲的骷髅助手在半兽统领的狂暴攻击下,已经十分萎靡,眼看着就要散架。 辛菲菲急忙施展治愈术,维持那具白骨骷髅,但还是没顶住,半兽统领又是几拳,把骷髅助手砸成一堆白骨。 “呵呵呵呵,可恶的人族猴子,该你们了!”半兽统领狂笑着,张开巨嘴,露出獠牙,猛然扑上来。 花满城心生一计,他不退反进,猛跑两步,把手中的半月刀狠狠甩出去。 那半兽统领本以为稳操胜券,因而有些大意,它也没想到花满城会兵行险着,竟敢迎面而上。 距离太近,半兽统领躲避不及,被半月刀不偏不倚的扎在眼眶里。 “吼!”,“吼!” 半兽统领厉声吼叫着,它低下头,一把拽出半月刀,那硕大的眼珠子也被带了出来,血淋淋的看着十分骇人。 半兽统领一把将半月刀折断,扔出去老远,它又伸手猛的抓向花满城,恨不得将其捏为齑粉。 花满城迅速躲往旁边,辛菲菲抓住时机,“砰嗵嗵嗵”,接连打出数道灵魂火符,帮助花满城解围。 “满城,你多加小心!” 见那半兽统领凶悍,辛菲菲急忙又招出白骨骷髅,在灵魂火符的指引下,白骨骷髅举起铁斧,再次追上半兽统领猛砍。 那半兽统领也受伤不轻,前有不断纠缠的白骨骷髅,左右两边还各有道士,红毒、绿毒、灵魂火符,不要钱似的一顿猛打。 半兽统领本想趁这对小情侣不备突然出手,袭杀了垫肚肠,没想到碰上两枚硬钉子。它怒吼起来,咒骂着,居然放弃去拿铁斧,想要逃走! “花满城,别让它跑了!”辛菲菲叫喊起来。 “这蠢货看起来也没多么厉害嘛,岂能让它跑了!” 花满城追着半兽统领不放,一瞧见中毒效用消退,就马上施展施毒术,重新撒出毒粉,不给那魔头任何恢复的机会。 而那半兽统领空有一身妖力,却因为没了铁斧大打折扣,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那魔头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着,花满城和辛菲菲灵活的像两条泥鳅。 别说追和打,半兽统领想跑都跑不掉,白骨骷髅十分悍勇,还有不断飞来的灵魂火符。 辛菲菲包袱里还有两瓶魔法药水,她不担心灵力的消耗,两人毒符双下,兜着圈子就是一通猛打。 大名鼎鼎的半兽统领被他们折磨的顾此失彼,狼狈不堪,只剩下不停的咒骂和吼叫,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眼见胜利在望,但那半兽统领忽然一声怒吼,然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花满城和辛菲菲面面相觑,两人吃惊不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魔头有传送卷?”辛菲菲不甘心的说道。 花满城摇了摇头,郁闷的说道,“找找看。” 两人满腹疑惑,小心戒备的在周围寻找,终于又发现几枚巨大的脚印。 花满城趴下去仔细观察,高兴的说道,“是新踩的,追!” 两人跟随脚印往北追,过了几块黑石头,又转向东,竟然一路追到了海边,已经接近王城驻军的东海大营。 花满城找到了那头半兽统领,发现它趴在一处角落里,自然又是一场缠斗。 奇怪的是,半兽统领似乎只想逃命,到最后竟然开口求饶,“你们放了我,本统领给你们财宝。” 其实花满城和辛菲菲此时也感觉到疲惫,魔法药已经耗光,如果再打下去也会有危险。 花满城咬牙怒喝道,“我们最想要的财宝,就是你的狗命!” “吼!” 那半兽统领被逼到海边,已是无路可逃,它怪吼一声,扑向了辛菲菲。 花满城大惊,急忙那两包毒粉砸向半兽统领,他不顾灵力耗尽的危险,接连打出数道灵魂火符。 辛菲菲也不敢大意,半兽统领扑来,她敏捷的避其锋芒,甩出火符攻其不备。 在两人联手之下,半兽统领再也扛不住左右开弓的灵魂火符,它哀嚎一声死掉了,那海水都被染的红一片,绿一片。 花满城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第三十九章 蹊跷的竹信筒 花满城和辛菲菲相视大笑,两个人都非常的兴奋,忽然花满城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花满城再睁开眼时,发现旁边有堆篝火正噼哩啪啦的烧着,辛菲菲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而他竟然枕在辛菲菲的腿上。 月色撩人,火光跳跃,花满城偷瞄过去,其实不生气的辛菲菲更好看。姣好的面容,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不是那种惊艳,更让人感觉清纯。 她好像哭过,眼角有点潮湿,脸蛋上也有泪痕,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钻进花满城的鼻子里,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特别。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个梦境呢? 花满城伸手帮辛菲菲轻轻擦拭了一下,如果是真的,他希望能再昏迷一会,如果只是在做梦,他真不愿意醒过来。 不过,就算花满城的动作轻微,辛菲菲还是被惊醒。 辛菲菲睁开眼睛,看到花满城在盯着自己,小脸立马变的通红,下意识的把他扔下去。 花满城没有一点防备,“砰”的一声磕在地上,几乎是结结实实的给辛菲菲叩了个头。 辛菲菲见花满城疼的龇牙咧嘴,才想到他还负着伤,想要关心又没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你,没事吧?”辛菲菲关心的问道。 “我,我也是刚醒呢,”花满城摸着脑袋,坐在地上说道,“没事,感觉好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一直躺到现在,你看天都快亮了。”辛菲菲担忧的说道,“刚把那半兽统领除掉,你也跟着晕倒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拖到这里。” “那头半兽统领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也没多厉害啊?”花满城想起来了。 “那谁知道,你饿吗?看在你大过年给叩头的份上,给你吃吧。” 辛菲菲笑着,居然从兜里摸出来一把点心,“孝敬过了郭师叔,就给你拿了点,我想郭师叔不会怪罪的。要怪罪就找你,反正是你吃的。” “嘿嘿,郭师叔祖定然不会的,还真饿的很。”花满城抓过来几颗塞进了嘴里。 这是那种油炸的酥果,擀的一层一层的面皮,几片叠在一起,再拦腰拧成呈蝴蝶状,然后放入油锅里炸。待出锅晾干后,再淋上蜂蜜,撒满胡麻,非常的香甜。 两个人围着篝火吃了一些,再看大海的尽头已经是微微发白,满天的星光也黯淡了下去,再用不多久天就要亮了。 “菲菲,谢谢你救我啊。”花满城咧着嘴傻笑,“我不会做点心,但等你以后去我家,什么样的我都给你买。” “谁要去你家,我才不吃你买的呢。”辛菲菲假装着毫不在乎,心却在怦怦的乱跳。 花满城因为担心那半兽统领伤到辛菲菲,就不要命的打出数道灵魂火符,但他也因此导致灵力耗尽,虚脱昏迷过去。 这可把辛菲菲吓的不轻,直到试过花满城的脉息,确认他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当时辛菲菲看花满城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她好不容易才把花满城背到避开海风的地方,又手忙脚乱的找来枯草和干树枝,生起一堆篝火。 但花满城很长时间不醒,脉息也很微弱,这让辛菲菲害怕起来,也不知道是烟熏火燎,还是怎么,没忍住哭了一场。 既然花满城醒过来,辛菲菲也就彻底放心了。又过了一会,红彤彤的太阳跳出海平面,把半边天空染得通红,不消片刻,阳光就完全透过来,驱走了黑暗。 眼前那堆篝火几乎燃尽,悠悠的冒着青烟,辛菲菲抱着肩膀说道,“怎么出了太阳,感觉更冷呢?咱们回去吧,走一走还能暖和。” “嗯,走吧。” 花满城脚底有些发飘,辛菲菲将他拉起来,埋怨道,“你傻啊,那么拼命干什么?你明明知道修行者万一灵力枯竭会很危险。” “我那还不是,还不是...”花满城当然知道耗尽灵力有多危险,轻则陷入昏迷,甚至会丢了性命。 但那时候他哪还顾得,花满城想说还不是为了你,话到了嘴边又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还不是看那魔头要逃跑。” 辛菲菲瞥了他一眼,塞给他一截小木棍,“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花满城拿起来,原来是一节竹子,但那竹子首尾都被封着蜡,看不出有什么用途。 “这应该是个信筒。”辛菲菲说道。花满城便用力一拧,将竹筒的顶端拧开,竟然从里面抽出来一截白绸布条。 辛菲菲也凑过来看,花满城将那白绸布条展开,只见上面用红漆笔写着‘已入手,可备事’几个字。 “已入手,可备事?”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辛菲菲告诉花满城,这节竹筒是从那半兽统领的铁甲里搜出来的。但是这些字迹明明是人书写,又怎么会在这魔头身上? “先不管了,回去让师父看看再说。”花满城的灵力恢复许多,已经不再是那种萎靡不振的状态,他把那绸布条塞回竹筒里,随手揣在了怀里。 他们走到赤月峡谷的路口附近,花满城还想找那把半月刀,但他怎么找也没找到。 “还真是出了怪事,不就是被扔在这里?”花满城郁闷不已,也只得做罢。辛菲菲给他打包票说道,“回去我让秦师兄给你另做一把,没了就没了。” 一走进学院东门,花满城就感觉不太妙,两人被执法长老门下的弟子红玉、孙峻锋堵个正着,不由分说的将他们带到掌门居所。 任凭他们怎么辩解也没用,执法长老的弟子都是遴选出来的精英,每个人都是好手,辛菲菲也不敢反抗。 昨天有人看到花满城和辛菲菲出城,但他们点卯不在,彻夜未归,查询过也并未报备远行,即是违反了门规。 此事被人告知了执法长老肖燚,肖长老又去问过辛掌门,便交代执法长老把他们找回来。 肖燚便安排了龙霄云、孙大浩守住南门,许强、汪文华守住西门,红玉、孙峻锋守住东门,而南宫无情、董学然、林度、陆帆则跟随白袍长老苏云姑,分成三路出城搜寻。 秦龙和王根基担心这个小师弟,在请示过辛掌门后,也出城帮着寻找。 王根基和花满城的感情很好,王根基老实本分,有时还略显木讷,能娶到漂亮的琦琦,花满城其实帮了不少忙,听说他们不在城内,王根基同样着急。 第四十章 已入手可备事 花满城经常和王根基笑闹,但对大师兄秦龙就不一样了,秦龙比王根基还要大十多岁,已经是个年近不惑的中年人。 逍遥子不在时,秦龙就相当于花满城的半个师父,威严的很,花满城都有点怕他。 只要有大师兄在,寝所里爱笑爱闹的内务弟子卢克,绝对要比平时安静十倍。当秦龙有事外出时,他才如同结束冬眠,爬出树洞的松鼠般闹腾。 秦龙待在白日门学院的日子越来越少,一年里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由于逍遥子的年纪越来越大,外事上很多事情都交由秦龙去做了。 花满城还听王根基说过,师父很认可大师兄的能力,有可能会推举他接替外事长老的职位。 两人去找小师弟,王根基抱怨师父刚刚回来,花满城就惹下祸。秦龙却笑道,“温驯抱团的是绵羊,头狼从来都是桀骜独行,我倒觉得小师弟以后会有番作为。” 掌门的居所里坐着很多人,辛掌门坐在正中,两边还坐着礼仪长老马丁、外事长老逍遥子、黑袍长老张万霖、执法长老肖燚。 掌门看到辛菲菲松了口气,花满城发现师父逍遥子面露不悦。执法长老肖燚站了起来,口气严厉的问道两人,“你们违反门规去哪了?” 花满城没说话,辛菲菲也没理会肖长老,而是向她爷爷说道,“爷爷,是我叫花满城跟着我,给郭师叔送祭品,耽误了一点时辰。” “一点时辰?你们整宿都没回来。”肖燚冷哼一声,“看你们两个衣衫不整的样子,倒是说说是怎么耽误了点时辰?” 这话可惹恼了辛菲菲,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这个时候肖燚哪怕再多说一个字,都能让她爆发出来。辛掌门似乎略有不满,让肖燚先退下去。 “掌门师伯、师叔祖、师父、张师叔,”花满城抬起头,毫无隐瞒的说道,“昨天祭祀列位师祖,小师姑因为走的急,忘记了给郭师叔祖准备的祭品,那是她诚心备下的。 小师姑执意要去墓园,我担心她的安全,就和她一起。其实我们本来能赶回来的,确实是耽误了,我们返回时被一头半兽统领袭击。” “什么?”这话让黑袍长老张万霖吃了一惊,他忙问道,“半兽统领虽然不是多厉害的魔头,但已经多年没出现过了,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辛掌门也关心的问道,“没受伤吧?” 逍遥子听他们说是遇到了魔头,以致耽误,并非肖燚说的花满城拐带辛菲菲夜不归宿,他的脸色才好看一些。马丁表现的很关切,连连询问那半兽统领怎么样了? 花满城回众人道,“我们没逃,那半兽统领被我和菲菲打死了。” “啊?”马丁惊讶的愣了半晌,其他几人也都是半信半疑。肖燚疑惑的说道,“就凭你们两个?那半兽统领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花满城把事情的经过叙说了一遍,至于枕在辛菲菲的腿上,还有些对话,他自然不会提。 “掌门师伯,”花满城把那节竹筒掏出来,“我们还缴获了这个竹信筒,里面的布条上写着几个字。” 逍遥子接过去,拧开竹筒,拽出那条绸布,眯着眼睛念道,“已入手,可备事。” 不止逍遥子表情诧异,众人也都是感觉莫名其妙,这是何人所写?又怎么会出现在半兽统领的身上呢? 张万霖举着布条,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头绪,马丁猜测着说道,“会不会是那半兽统领从哪里捡到的?恰巧又被他们发现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再说以那些妖族的智力,也没进化到能写字的程度。”张万霖点了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这件事无法定论,也就暂时搁置了。马丁站起来说道,“菲菲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 既然花满城和辛菲菲并非故意违反门规,辛掌门便散了会议,把那竹筒给了逍遥子,让他有空时再查一查。逍遥子带着花满城离开,还让他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一遍。 到了第二日,那些出城搜寻的人也都返回来。南宫无情和胡建频的那队弟子,在海边发现了半兽统领的尸体,这就验证了花满城的说法真实。 花满城在白日门学院里又很是出了一番风头,惹得薛诺、马三炮几个人忌恨不已。 这场风波似乎也只是个小插曲,并没引起什么大风浪来。只是有些好事的人,时常在花满城的背后指指点点,说些闲言碎语。 比如“就是那小子勾搭上了掌门的孙女。” “不就打死个半兽统领吗?这就让辛菲菲看上了?” 这些话最先传到王根基、卢克的耳朵里,花满城自然也就知道了。但令花满城不解的是,以往他见到执法长老肖燚,给他作揖行礼时,肖燚也会点点头。 但自从这件事以后,他再遇到肖燚,称呼师兄,肖燚都是黑着脸,并不理会。 肖燚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如果花满城按父亲花武炎的辈分,是要称其为师叔。但他拜在逍遥子门下,又和肖燚平辈,也就跟着秦龙、王根基一样,称呼他为师兄。 花满城因此彷徨过一阵子,直到有一天逍遥子看出他的情绪,告诉他‘与其取悦他人,不如丰富自己’。花满城才恍然大悟,就再懒的去自寻烦恼。 但有件事花满城不知道,那天的会议,逍遥子白天不动声色,到了晚上,他却带着竹信筒,悄悄来到了掌门的居所,两人一直聊了很久。 “师兄,关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逍遥子把那竹信筒放在桌上。 辛掌门沉吟半晌,他起身布置了一道法阵,隔绝了屋子内外的声响后,才缓缓说道,“我想很有可能是人族的叛徒和妖族有了勾结。” “嗯。我仔细问过花满城,若不是那半兽统领表现的怪异,我也不会如此联想。 很明显,那半兽统领是想把这布条传递出去,这些字应该很重要。它急于摆脱,不料被这两人缠住,才被诛杀。” 逍遥子猜测道,“师兄,你看这六个字。‘已入手’,估计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备事’,应该是指可以准备做什么事情。 写信的这个人许是想说,已经得到了什么东西,可以准备实施什么计划。但是简化的如同暗语般,故意不写清楚。 如此可见,这是他们之前就有过沟通和约定的。” 第四十一章 银锁里的秘密 辛掌门点头,认可这种推测。他说道,“可惜那头半兽统领死了,这就无从得知它从哪里得到的竹信筒,更无从得知到底要带给谁?师弟,你说会不会是学院里的人?” “应该不会,”逍遥子摇头,“如果是学院里的人,城外的密林多的是,又何必绕出去那么远碰头?” “师弟,自从郭师叔羽化之后,我看马师叔日渐消沉,似乎心事很重啊。” 辛掌门和逍遥子私交甚好,自幼玩耍,一起长大,彼此是知根知底的,有些在长老会上不便明说的事,两人也会私下讨论。 逍遥子无奈的说道,“我想是他太过留恋尘世,暂时还没看透彻,总是期冀着找到神龙帝国,获取长生妙法。” “又何必执念?”辛掌门叹了口气,“如今长老会各怀心思,图伦和王城的联系渐多,他以为我不知。肖燚不满的情绪也愈加明显,感觉越来越难以约束。 张万霖功法虽高,对白日门也忠心耿耿,他却不懂这些俗事。苏云姑和杨秀芹,这两个师妹亦是勤勉,但学院里真正的决策,还是要靠你我商议。” 逍遥子说道,“郭师叔坐化登仙,白日门学院就少了根主心骨,也少了那么一口气。只盼着那几个小子能快点成长起来,也不枉了我天南海北的辛苦。” “我听菲菲说,花满城是为了救她而耗尽灵力,以致昏厥,才因此耽误回城。”辛掌门笑着说道,“我看这小子有点意思。” “师兄,你这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呢?”逍遥子不解的问道。辛掌门无奈的说道,“我赞不赞成又有何用?这些年轻人,你能管得了?” 辛掌门把那竹筒拿在手里,缓缓说道,“不过,他们两个目前的功力和功法都还差得远,我担心他们会因此分心,耽误了修行。 另外,我看王城来的那些学员也差不多了,等开春后,你把他们送回去,再和金吾卫商量下,重新选派些好的。” “师兄,你的意思是继续执行神龙策计划?” “虽然这几年又太平了,谁知道有没有暗流汹涌呢?有备无患终究无错。尽力说服王城吧,修行者的力量大一些,那么人族的希望就会大一些,但愿那千年浩劫只是臆想。” “唉,该来的终究会来。”逍遥子忧心忡忡的回答道,“那好吧,我再去和金吾卫商量,让他们挑选一些好苗子。 师兄,那我就把花满城暂时带回去?他们少不经事,如此,也能让他们更专心,不要荒废了修行。” “嗯。” 花满城躺在床上,给一凡讲到了肖燚从执法长老变成了他们口中的“黑脸长老”,他嘿嘿笑着问道,“一凡,你说这人怪不怪?” 花满城等了半天也不见一凡回应,他再竖起耳朵听,一凡那边传来了细微的鼾声。原来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气的花满城想过去掀被子。 “恐怕都到下半夜了吧。”花满城这么想着,感觉到眼皮沉重,他把那棉被紧紧裹在身上,没多久也进入梦中。 第二天,也不知什么时辰,两人就被花慕兰“咚咚咚”的踹门声吵醒。花满城朦胧着两眼,直报怨道,“怎么到哪都有老虎?” “哪里有虎?你不会还在发癔症吧?”花慕兰没听明白,一凡就在旁边傻笑。 他们三个下了楼,唐章也在,花慕兰因为起的早,已经跟着大人们吃过早点。花夫人给花满城和一凡盛来粟米粥,那粥里还加了许多板栗,十分的香甜。 一凡捧着碗喝粥,逍遥子开口问道,“一凡,你修行有多久了?” 逍遥子的问题让一凡有点纳闷,这事逍遥子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何还这般问? 不过,一凡纳闷归纳闷,他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已六年。” “六年了,真快啊。”逍遥子慈祥的望着一凡,颇带深意的说道,“脚下的路总要往前走,有些事该放下就要放下。” 一凡明白逍遥子指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去找陈大山,我想爷爷也不希望这样。” 海大桨在边界镇怪物攻城事件中失踪,一直下落不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已遇难,就连逍遥子的卜卦也显不出任何命相,看似了无生机。 这种情况下,就算一凡不愿承认,他也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多吃点,吃完来找我。”逍遥子起身回了房间。一凡赶紧喝完米粥,唐章也跟着一起去找逍遥子。 一凡进屋以后,看到逍遥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事情。 逍遥子让两人坐下,唐章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犹豫的问道,“逍遥兄,现在告诉一凡是不是有点早?” 这让一凡不安起来,他看着逍遥子和师父,忐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逍遥子站起身,来回走了两趟,他摸摸一凡的头,叹息道,“不早了,已经长大啦。” 唐章没再说话,逍遥子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布包,他小心的打开后,里面是个已经发灰发暗的银锁。逍遥子问道,“你还认识这个吗?” “这,这是我的银锁!我还以为丢了呢。”一凡惊讶的叫了起来。 逍遥子将那银锁放在一凡面前,让他好好保管,一凡高兴的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唐章倒是先开了口,他下了番决心说道,“一凡,你不姓尨。” “啊?这,这怎么可能?”一凡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像被棍子重击了一下。 被人叫了十几年尨一凡,现在师父却说他不姓尨,一凡迷茫的看着唐章。逍遥子点了点头,也对他说道,“这是真的,你本姓龙。” 一凡被这突然的消息压的有点喘不动气,他艰难的问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逍遥子给一凡讲起了其中缘由。 当初在机缘巧合之下,逍遥子来到边界镇,恰巧赶上那里闹发活死人。几经周折见到一凡,他顿时就感觉意外,一凡的模样,竟然和自己的一位老友颇为相像。 逍遥子的那位老友在多年前被贼人所害,导致家破人亡,有一幼子不知所踪,据说也死在那场横祸里,这让逍遥子非常痛惜。 当他第一眼看到一凡时,就给他摸过骨,测算了命数,九环劫,和那老友之子完全一致。 第四十二章 揭开身世之谜 后来海大桨给他说起了一凡的身世,还拿出来这把银锁,逍遥子仔细察看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凡就是他那老友的儿子。 一凡大难不死,不知被谁放入了小船之中,顺着比奇河漂流至此,又所幸被海大桨救起。逍遥子的那位老友,也就是一凡的亲生父亲,就是比奇王城司天台的司天少监龙国志。 司天台属于皇家机构,查天文之变,稽历数之异,向大国师负责。具体来说,就是一处观察星空日月和天象异动的衙署,主要职责是预测国家运势。 司天台的官职设有司天监一人,司天少监两人,主事数人。要说这司天少监也不算小官,当时这龙门惨案轰动王城。 国王脚下竟发生如此命案,让朝堂脸上无光,后来查到是妖人作乱,金吾卫和刑部都因此受到责罚。 大国师抽调人手侦查,只是苦于久久找不到线索,最终成为一桩悬案。逍遥子知晓龙国志遇害后,猜测这位老友许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才被人灭了口。 尚且年幼的一凡躲过了此劫,他被海大桨发现以后领回家,还取名一凡。可能是边界镇太过偏远,也可能是那些贼人以为射死了一凡,反正这些年没有任何人来寻找过。 一凡久久不能相信,他悲愤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我若姓龙,那为什么银锁上刻的是‘尨’字?” 逍遥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且仔细看看,那‘尨’字下面的两撇,是不是后来才刻上去的?” 一凡把那银锁擦了擦,经过仔细辨认,果然那‘尨’字右下的两道小撇痕迹浅,也比较细。相比之下不如其他笔画圆润深刻,如果不仔细看,并不太容易区别。 “大概这银锁是你父亲留给你最后的信物,至于为什么多刻上这两道,或许是怕你被人查出来,才把这‘龙’字变成了‘尨’字。” 逍遥子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只能这般猜测当时的情形。 “师父,真的是这样吗?”一凡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关于自己的身世,一凡胡乱猜想过很多次。他想过也许真的是父母遭遇了山匪,在慌不择路中失散了,也想过可能只是他们很穷,迫不得已才丢弃了自己,甚至想过说不定哪天还会再找到他们。 一凡憧憬着那一天,他想过父母的样子,也想过重新相聚的情景,却从来没想过他父亲会是朝堂的官员,并且早已遇害。 唐章点头默认,他刚来王城时,就听过那场司天少监灭门案,龙国志一家老少十余口都被人杀害,好多年都不曾侦破。 逍遥子当初领着一凡前来,就给他提过此事,还让唐章惊讶不已。这些年,唐章基本淡出了蝴蝶山庄,万少主数次想重新启用他,也被唐章以病为由推辞。 山庄里只以为他是负气不从,其实他已经把重心放在了培养一凡上。 唐章此时的心情也很沉重,他安慰道,“一凡,不要难过,你要坚强。逍遥长老早就知道了你,但他一直等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说出来,是因为你已经长大了,能承受这些了,也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些道理一凡都懂,但他怎能不难过?悲伤了好一阵子,长年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反而让他轻松许多。 至少不用再过那种没有答案的日子,他比同龄人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一凡擦干了眼泪,趴在地上给逍遥子,还有唐章磕了三个响头,“收留提携之恩,一凡永世不忘。” “好孩子,快起来。”逍遥子佝偻着腰把一凡扶起来,对他说道,“我之所以期待你能加入修行者,一是因为你的身世,我与你父亲交情很好,给你找个安身立命之法,算是给老友一个交代。 二来你的灵觉强大,确实是块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这其三让我非常欣慰,前些日子的六爻八卦秘阵虽然卦象不明,处处灰暗,混乱异常,但掌门师兄察觉到卦中,隐隐藏有几线不甚明朗的生机。 经掌门师兄推算,这生机就应在王城、白日门和盟重,结合你们的旺盛命相,很有可能就在你们之中。” “这...”一凡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逍遥子说的生机和命相又是怎么回事。唐章让一凡暂时不要去想那些,只说修行之路漫长,要把精力放在修行之上。 “那我能不能知道什么是神龙策?”一凡看着逍遥子问道。 逍遥子思忖了片刻,点头说道,“神龙策事关机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细节,它是一个关乎比奇王城,甚至关乎整个人族安危的、抗击妖族的、应对劫难的计划。” 逍遥子和唐章见一凡平静了情绪,便又一起回到客厅。逍遥子对花武炎说道,“明天我会带满城前往银杏山谷走一趟,去见见许策。 他先前给我写信,说研制出了太阳水,得意的不得了,这回啊,我也给他带个惊喜。” 花满城兴奋的说道,“这还多亏了一凡呢。” 一凡打起精神,问花满城什么惊喜,为什么会和自己有关系?花满城又神神秘秘的不肯说,让一凡等他回来再揭晓答案。 逍遥子对唐章、王敏求也有交代,嘱托他们尽快带出来这些年轻人,等再过几年,他们这些老骨头们还要发挥余热,完成新的任务。 “逍遥兄,那时你们老不老不好说,反正俺这把骨头不会老,再过几年也还是铁打的。”王敏求哈哈笑道。 逍遥子给一凡说开了银锁的秘密,又去了禁军大营,找过金吾卫宁远将军李沫瑶,可惜在太极宫没见到大国师,是云麾将军负责的接见。 云麾将军说大国师对继续执行神龙策计划表示支持,只是第二批的学员遴选还需要些时间,大概要一个多月。 另外受制于税收困难,以致法器的采购已被耽搁,只能再寻求户部和兵部另行拨款。 他们还谈定一些其他事宜,最后约好一个月后带领新学员出发。逍遥子便向云麾将军和宁远将军告辞,离开了太极宫。 逍遥子返回花宅,提出来个小包袱,又不停歇的带着花满城赶到比奇药店。 花满城小时候,看到药店就躲出老远,除了生病时吃的药汤太苦,比奇药店外面的那三根烟囱,时不时的就会冒出一阵浓烈的怪味,让周围住户心生不满。 第四十三章 倔强药师写信 比奇药店的背景不浅,照常经营的红火。里面三个掌柜,他们的分工各有不同。 为百姓居民瞧病,专治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的夏大夫。经营补充药水,各种珍稀药材,很受修行者欢迎的赖大夫。还有醉心于药粉配制,药剂配比的钱药师。 来到药店门口,夏大夫端着砂锅,把里面的药渣倒掉。不过,逍遥子不是来找她的,“夏大夫忙着呐,赖大夫可是在呐?” 看的出逍遥子没少来此处,夏大夫也认识他,遂点头应道,“在里面。” 逍遥子走进去,花满城看到 里边有个穿着灰棉袍,戴着黑皮帽的掌柜,正在给几个客商介绍药材。他抬头看到逍遥子,“呦”的一声,忙叫来个药店伙计继续招待,自己则迎了上来。 也只怪逍遥子太好认,头顶着树枝,身背着罗锅,看起来邋里邋遢,又带着几分超凡脱俗,想不认识都难啊。 “逍遥道长可是稀客,怎么有空光临?”赖大夫扶了扶帽子,热情的招呼着,邀请了逍遥子到里面坐。 而逍遥子也不跟他客气,坐下以后,让花满城打开包袱,从里边掏出来几包东西。摆在桌上看时,却是许多枚毒蜘蛛牙齿、食人花树叶、以及果实。 原来在逍遥子来王城的路上,经过沃玛森林和比奇省之间的关隘时,他偶遇到一个周游历练的武士修行者。 那人年纪不过十来岁,却敢在野外到处跑,还带着不少毒蜘蛛牙齿、食人花叶子和果实等材料,让逍遥子也另眼相看。 这些东西对武士无用,对道士可是好东西,可以用来配制各种药粉。逍遥子就询问那武士,是否可以将那些材料卖给自己? 但那小武士说,若在平时,白送你都行,只是这些是要拿回去交差的,不然怎么证明是历练了,还是玩耍了? 逍遥子感觉有趣,这小孩不仅有些本事,家教也颇严格。他掏出来两个红色细颈药瓶,对他说,你带这个回去,就说白日门学院外事长老给的,定然能够证明。 小武士将信将疑,但他知道白日门学院,也看着那瓶药水稀奇,就同意交换。逍遥子还想问问他师从何人,但这小子聪明的很,到底没透漏半点口风。 其实逍遥子拿出的那药水价值不菲,关键时刻能够救命。但也算各得好处,对逍遥子来说,起码省了到处找寻和采集的功夫。 逍遥子指着那堆材料,问那掌柜,“赖大夫,你是愿意收购呐,还是直接用药粉来换?” “嘿嘿,”赖大夫搓着手笑道,“都是可以,但逍遥道长也知道,既然是开门做生意,也有点啰嗦规矩。这收购的价钱嘛,自然是要有些折扣,若是交换,也并非完全一致。” “嗯,这是自然。”逍遥子点头道。赖大夫又说道,“不过,既然是道长带来的,那都可以再谈谈。” 花满城看了看周围,这是个很宽敞的房间,后墙倚着三个大木橱,两边各是那种带抽屉的草药柜,顶上放着一些白色药材。 中间是一个三层的木架子,白的、绿色、红的、棕的,满满当当的摆着各式陶瓷罐子。 靠窗的那头有张长桌,上面摊开一本账簿,还有几本药经和一个笔筒,后面有把椅子,墙上还挂着两幅画。 再往右边,也有长桌,上面是几样研磨药材的器具,旁边还有分成小包的药粉,墙上也挂着两串不知名的药材。 左手边的墙角是两个木桶,靠门的墙角放着两个方形花架,摆着不知用途的瓶瓶罐罐,和几本厚厚的药典。但令人奇怪的是,那墙上还有一道门。 花满城听见师父笑着说道,“倘若平时,我会自用。只是今日赶时间,用这些材料换你两包药粉如何?” 赖大夫数了数,总共有九枚毒蜘蛛牙齿、九颗食人花果实,还有十几片食人花的叶子。 他说道,“我还正想给道长银两呐,存下的药粉恰巧都被金吾卫收走了。逍遥道长随我来,里屋或许还有。” 赖大夫提着那包袱,带着逍遥子师徒两人,正是从墙上的那道门走进里屋。原来那后面还有一间房子,充满了呛人的药味。 屋里靠门放着几个瓷缸和木桶,靠窗的桌子上摆着许多珍贵药材,有鹿角、人参,以及几个葫芦状的东西。 桌脚边是一个水缸,里面用水泡着许多鲜参,再往里有口小锅,“咕噜咕噜”的煮着药汤,头顶的隔板上也摆满各种药材。 最里头砌着一座烧的正旺的大炉灶,一口大铁锅坐在上面,锅口被木板压着,还连着两三个奇怪的罐子,三根长长的烟囱伸出屋外。 原来它们就是药店墙外的那些烟囱,也难怪药味难闻,这大炉灶就是用来炼药的。 有个穿着灰袄,围着紫色围裙,头带高帽的老头正在屋里忙的不可开交。他不停的把劈柴往锅灶里扔,嘴里还念叨着,“火再大一点,再大一点。” 赖大夫说道,“他就是药剂师老钱,热衷于炼丹制药。就是这两年变的越来越怪异,我去问问他有没有新制出的药粉。” 赖大夫询问过钱药师,恰巧有一中包灰色药粉,钱药师留下了四枚毒蜘蛛牙齿、两颗食人花果实、八片食人花叶子。 钱药师瞅着剩下的那五枚毒蜘蛛牙齿也想要,但他已经没有了药粉。逍遥子看他也是个痴心于钻研的人,便统统赠予了他。 钱药师不肯白要,非把一两银子塞到花满城手中,算是药材钱。他高兴的把毒蜘蛛牙齿放在旁边,便不再说话,专心的烧起锅来。 赖大夫摇头苦笑着,将那剩余的七颗食人花果实,以及六片食人花叶子包好,领着他们走出去。“逍遥道长莫怪,老钱制药炼丹都要走火入魔了,我都怀疑他的脑袋出了问题呐。” “这人倒是有趣。” “逍遥道长赶时间去哪里?”赖大夫问道。 逍遥子说准备去趟银杏山谷,赖大夫一听大喜,他从那账簿下面摸出一封信,拱手说道,“能否拜托道长将此信交给那里的黄药师?” “这有何难?没问题。”逍遥子将信接了过去。 赖大夫说起了原委,“黄药师研制出太阳水,我听说后找人买来一些,极受修行者欢迎,禁军都有人来预订。 老钱不服气,他没日没夜的钻研,也想找出其配方。唉,只是好几年也没能成功,无奈写下这封信。” 第四十四章 张采办索赔偿 赖大夫叹息道,“许是钱药师认输了,才肯拉下这面子。我也正想再多买些,那就有劳逍遥长老了。” 赖大夫再次致谢,逍遥子摆手道,“顺路而已。” 树梢枝头缀上了点点嫩芽,那些松柏也愈发的青翠,两旁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鼓出了艳黄色的花苞,心急的预告着暖春即将到来。 放眼望去,虽然还是一片苍凉萧瑟,但处处已孕育着勃勃生机。 逍遥子和花满城离了王城,师徒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在比奇大森林中。前往银杏山谷路途遥远,但看到这番景色,也让人满怀憧憬。 银杏山谷的守护神,银杏村的那棵大银杏树,也已经萌出了些许嫩叶子,村民们也是各自忙碌着活计。 廖凡心和往常一样,推开围成一圈的木栅栏,走进菜园里面查看菜蔬的生长情况。 除了地上的青菜,还有五座木板搭成的长架子,上面爬着葫芦藤。这里的人都夸他聪明,就连一寸土地都不浪费。 这片菜园靠着东山,旁边山壁上的藤蔓也长出来绿芽,已经看到了春天的脚步。 菜园的另一侧就是银杏村的寨墙,一根根粗大的木桩紧密排列,足足有两丈多高,里面都用木头支撑,非常的牢固。 管家白伯说今年的春风刮的早,这些韭菜、荠菜都能有个不错的收成。廖凡心在那一畦一畦的菜地中溜达,心里盘算的却是另外的事。 廖凡心琢磨着,等收获这茬春菜,是不是抽个时间回边界镇。他堂哥廖凡尘,几年前从一凡那里得知他落脚在这,曾派人送来书信,说边界镇因为怪物攻城人口锐减,还有许多人搬走。造成很多土地荒芜,就让他回去商议,兄弟两人联手趁机盘下一些。 只是这边的生意尚未完全放下,他廖凡心也有桩心事未了。 多年前,廖凡心经营的饭庄闹出毒死人的事,这让他心灰意冷,曾有过回乡之意。 只不过廖掌柜亏折了本钱,也抹不开那面子,后来又和这里的姑娘结下姻缘,好不容易靠着种植瓜果蔬菜攒下份家业,将就着长居下来。 廖凡尘的这封信让他动了心,再怎么说边界镇才是廖家的根。廖凡心的父母殁的早,他年轻时就出来闯荡,总以为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但等上了年纪又犯起了思乡病,他的一对儿女都已经读了学堂,天天念诵着伦理道德,却未曾拜过祖宗,这也让他心中有愧。 廖掌柜溜达了一圈,又转身往东走去,那边有一片更大的菜园,也都用木栅栏围了一圈,门口还有饮牛马的石槽,菜园里面光葫芦架就有十三座。 夏天的时候,为了防止猴子刺猬等动物的破坏,还修了两处看护的凉亭。 银杏村有一半被东山包围着,整体处在一片山谷内。他的这两块菜园,一块在村西南,一块在村东南,廖凡心懂得因地适宜,西南的阳光足,就种喜好光晒的,东南的靠着山脚,就种喜好荫凉的,每年的收成都不错。 前几年都是贺老头给他照看菜园,贺老头不用再去给农田送肥料,也乐得近便。贺老头人勤快,把这些菜园收拾的很齐整。 廖掌柜欢喜,工钱也给的足,不料贺老头有一年犯疯病死了,后来这差事就让阿九两口子接过去。 还没等廖凡心溜达完菜园,管家白伯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说阿九被人打了。 “被打了?怎么回事?”廖凡心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九两口子任劳任怨,都很能干,整地、种植、收获、运输,帮着廖凡心把这生意越做越好。廖掌柜图个省心,他知道阿九这人脾气不太好,但也绝不会惹事,怎么就和人起了冲突? 白伯上了些年纪,这一路走的急,只听他气喘吁吁的说道,“今早我和阿九给人送菜,回来时,阿九推的车子不小心碰到一个外地客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人不知怎的,明明没什么要紧,却扯着阿九不依不饶,非让他赔五两银子做医药钱呦。” “怎么还有这种无赖?走,看看去。”廖凡心格外气愤,外地来的客商竟然对本地人如此张狂,他要去看看什么人这么能耐。 撞人的地方离陈家杂货铺不远,那里已经围着许多人,陈掌柜也在那劝说调解,但看起来不太管用,阿九和一个胖子,还有他的几个同伴不断争吵着。 银杏村不算太大,但也不小,是银杏山谷人数最多的村落。这里的山上多产草药,周边还有许多良田菜地,几十里内的村子、山寨、军营,经常聚集于此交易粮食、蔬菜和药材,甚至远在比奇王城的药商也不少见。 所以除了冬天大雪封路,银杏村里常有许多商人,尤其是春秋两季,更是热闹。 管家白伯指指那胖子,说那年轻客商也不知道是亏了买卖还是怎地,只是被碰了一下脚,他就火冒三丈的,非说撞伤了骨头,扯着阿九让赔银子。 阿九裹着的头巾,穿着的土布衣裳都是好几年前,没舍得换过的,怎么肯给他银子?对阿九来说,五两银子是多少? 给廖凡心做工的月银也不过两半,再说阿九是本地人,被个外地人讹钱,这传出去还不成了笑话? 两人因此起了口角,那年轻客商带着几个同伴,争执拉扯起来闹出了火气,不光只是叫骂,他们竟然一拥而上把阿九打了。 白伯年迈体弱,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开,只好跑回去向廖凡心禀告。 廖凡心跟着白伯赶到时,阿九还在和那几人理论,廖凡心咳嗽一声,上前拱手道,“敢问几位贵客来自哪里?” 其中一人回头看廖凡心像个管事的,便问道,“这是你家的奴才吧?他刚才撞到了张采办,不仅不给医药钱,嘴巴里还不干净,你这管事的看看吧,倒是该怎么整?” “真是抱歉。”廖凡心转向那人口中所说的张采办,就是那个年轻胖子。 他满身肥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圆脸蛋把油光铮亮的鼻子挤在中间,一条腿比别人的两条粗,蹲在地上能堵住半条街,这也难怪阿九不小心撞到。 廖凡心又上前拱手道,“在下廖凡心,银杏村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和药师,张采办不放心的话,不如随我去那里,让大夫瞧一瞧。” 第四十五章 奇妙疗伤药水 那叫做张采办的胖子睁开了眼,一脸狐疑的望着廖凡心,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边界镇的廖凡尘是你什么人?” 廖凡心听到这话也生出几分疑惑,这人是谁?怎么会认得他堂哥?不过他还是笑着回答道,“廖凡尘正是在下的堂哥,不知贵客怎的认识?” “哦,”那张采办忙摆了摆手,应付般的说道,“只是以前见过,见过。既然大家都是相识的人,那就罢了吧。” 张采办招呼了那几个同伴匆匆离开,廖凡心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原以为遇上了难缠的强人,谁知说到堂哥,这伙人就走了。 “多谢廖掌柜的呦。”阿九解了围,连连给廖凡心道谢。等他们回过头来再看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 这时从村外又走进来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前头那个老者灰袍白发,罗锅着腰,后面跟着的年轻人却是高高的个头,十分英俊。 一老一少从廖凡心身边走过去,老者看了廖凡心几眼,继续走进了黄药师的药铺,那英俊后生停下了脚,好奇的打量起那棵大银杏树来。 廖凡心以为他们是来看病的,却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他脸色大变,急匆匆的往那少年站立的地方跑过来。 那少年不明白什么情况,看到廖凡心来的急,他把手往腰间一摸,再拿起时便多了一把弯弯曲曲的长剑,还掐出一道手诀,警惕的望着廖掌柜。 恰巧一阵山风吹过,撩动着那少年的一袭长衣飘飘,说不出有多潇洒。 “小兄弟,你莫害怕,我是本村人,不知刚才进去那位道长是谁?”廖凡心距离那少年几步远站住,拱起手问道。 “他是我师父,你又是谁?”少年见廖凡心并无恶意,将那剑放了下来。廖凡心定了定心思,问道,“我是廖凡心,小兄弟,可否请尊师一见?” 那少年纳闷的看着廖凡心,不明白他有什么事情,为何要见他师父。但看到廖凡心的态度十分诚恳,似乎真有急事,那少年点头同意,让他在这里稍等。 原来,廖凡心在和那老道士错身而过的瞬间,在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来一幅画面。十五年前,也就是饭庄中毒事件发生后,当时和许中医一起前来察看的还有一个人。 那人灰色长袍,一头的乱发用根草棒綰着,样貌打扮可不就是这老道士么?只是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背也变驼了,打眼看竟然没有认出来。 没多大会,那老者从药铺里走了出来,许中医和黄药师也跟在后面。少年指着廖凡心说道,“师父,就是他想见你。” 老道士又看了几眼廖凡心,许中医在旁边说道,“他就是本村的富户廖凡心。” “嗯,我猜到了。”那老道士点点头,“正打算过会再去找廖施主,如此倒省了功夫。” 廖凡心在银杏村的人缘不错,他买卖做的公道,待人也和善,虽说以前是个外地户,但这么多年下来,早已被本地人接纳。 “都到屋里说话呦。”黄药师让众人进了屋。不等廖凡心开口,老道士和许中医似乎都知道他的来意,许中医问道,“廖掌柜还是为了胸中那口闷气而来吧?” “正是。”廖凡心激动的站起身来,他的胸口起伏,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他问道,“许大夫,这位道长可是当初和您一起的那位?” 许中医笑着点点头,“廖掌柜真是好记性,逍遥师兄确实是和我一起查验的中毒症状。” 这老道士不是别人,正是逍遥子,站在旁边的潇洒少年郎便是花满城。他们走了六七天来到银杏山谷,就是给许中医和黄药师带来了一种称作疗伤药的神奇药水。 当初辛掌门见普通的补给药水起效太慢,在前线与妖族搏杀的修行者,有很多是因为来不及补充体力和魔力而丧命。 但因为太阳水的配方失传,万年雪霜又过于稀少,所以他一直想配制出另外的特效药水。 辛掌门经过无数次的配方试验,发现寸柏香、松香、古石灰、象皮经过炮制混合在一起,有着良好的止血生肌、解毒恢复的作用,但还是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一凡曾经把一块稀奇的龙骨送给花满城,被花满城带到了白日门学院把玩。几年后,辛掌门偶然发现了那块龙骨,他忽然迸发灵感,喜出望外,将那块龙骨要走。 辛掌门研磨出一些龙骨粉末,加入配方后竟然取得了奇效。用这些药材熬煮出来的红褐色药水,居然能在瞬间同时恢复大量的体力和魔法,比太阳水的效果强几倍,甚至是强效太阳水也不能与之相比。 由于那块龙骨很小,只够配制出来几瓶疗伤药。逍遥子这次来王城,除了护送那些交流学员,与金吾卫商谈神龙策计划,还要前往矿洞,再采集一些龙骨。 如果这种特效药确实稳定可靠,就可以大量制造,供应给修行者使用。 由于金吾卫和兵部遴选缓慢,第二批学员名单迟迟未定,问过几次,说还需要时间。逍遥子就带着花满城来到银杏山谷。 在他们来之前,一凡找到逍遥子提起过廖凡心的事情,说他曾在银杏山谷答应过廖凡心,会帮他找人昭雪冤屈。 一凡说到廖凡心的事情,逍遥子竟然很清楚,他还告诉一凡和花满城,在廖凡心饭庄中毒的那人根本不是因为肉不新鲜,而是因为尸毒! 啊?又是尸毒!这让一凡感到不安,尸毒非常可怕,难道银杏山谷也曾经出现过僵尸? 逍遥子说当时有人故意在银杏村散播尸毒,只是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没能得逞,那人只是中毒死了,并没有异变成僵尸,银杏村也因此侥幸逃过一劫。 而逍遥子正巧在许中医那里做客,他便也跟着去看过现场。因为这件事诡秘蹊跷,官府怕引起慌乱,就没有声张说明。 逍遥子急着追踪散播尸毒的歹人,临走之前他吩咐仵作去找东山大营的金吾卫来处理,谁知那些糊涂官竟然把此事压下来,胡乱办成了这样,以致廖凡心蒙冤十数年。 逍遥子讲完,还指着自己的驼背问一凡和花满城,“你们知道我这背是怎么弯的吗?” 花满城先反应过来,他惊讶的问道,“师父,难道是被那些歹人所伤?” “那些人这么厉害?”一凡以为逍遥子就是顶尖高手了,什么人能伤到他? 第四十六章 凡心执着坚守 “嗯,厉害的很。”逍遥子苦笑道,“你们还记得那个拿罗刹的黑衣怪人吧?当时那个人同样一身黑衣,战力十分强大。 当时有人见他往北去了,我一路追过了比奇关隘也没什么发现。正当我打算放弃时,没想到在毒蛇山谷看到此人,他还不知从哪掳来个孩子。 一经交手,我们都很意外,我没想到他如此凶悍,他也没料到我实力不弱。他的剑法让我感觉熟悉,却又充满邪气,断定不出。 不过那人很是阴险狡诈,每当危险时,就拿那孩子做挡箭牌。 我因此有所顾忌,不慎被他伤到腿和后背,最后好不容易才摆脱掉他。 当时以为只是外伤,过后才发现脊梁骨被他的剑气伤到,也就从那时起,挺不直了。” “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一凡想起那个黑衣怪人就感到阵阵寒意,好在过去的这几年没再见过他,也没再做噩梦。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说不定还有同伙,这样强大的组织,谁能挡的住?”花满城猜测只是巧合,毕竟黑衣装扮在修行者中十分常见,尤其是夜行服。 花满城想起来刚去白日门,认识二师兄王根基的时候,王根基讲过师父曾经在毒蛇山谷受过重伤,还是他娘帮忙抓来的药。 后来师父收下了二师兄做徒弟,恐怕就是说的这一次,但花满城同样想不明白,那黑衣人哪里来的尸毒? “我早晚要找他们算账!”花满城恨恨的说道。他已经把逍遥子视同父亲般,这回知晓了他驼背的原因,不由得一阵心酸。 “哈哈哈,是要找出这些歹人,再将他们绳之以法。但以你们目前的实力,去和他们算账无异于以卵击石,切勿意气行事。” 逍遥子笑道,“你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万一大劫难真的无可避免,就算生机应在你们之中,若实力不够又该如何化解?” 一凡郁闷的说道,“我们的战力就那么差吗?那我们去找些好法器。” “不要投机取巧,提高战力最直接的办法是倚靠装备,但功力和功法才是关键根本,没有坚实的基础,战力再高终究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逍遥子捋着胡子告诉他们,“那些装备法器的急啥?等你们学成之时,师父自然会给你们准备几样好东西,你们在外行走,也不至于太寒碜。 我们已经老了,更多的事情就需要你们去做了。” 听完逍遥子的话,一凡和花满城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们以后也会有高级的法器,忧的是逍遥子说的严肃,就像在交代后事一般,让他们莫名的心慌压抑。 回到银杏村的药铺里,廖凡心激动的拉着逍遥子,他颤颤的说道,“逍遥道长,您若是能帮俺找回清白,廖某甘愿奉上一半家产。” “廖施主言重了。”逍遥子安慰他道,“我既然来了,就会想办法解决此事。你且详细回忆下那日的情况。” 廖凡心始终忘不掉中毒案那天发生的一切,他把事由前后的细节述说一遍,坚称不可能是肉不新鲜的原因。 廖凡心还提到五六年前遇过一个小同乡,说他有半个师父本领大的很,也曾允诺他会委托前来,只是这么多年都未见到,或许已经忘记了。 逍遥子笑了,“廖施主自然是清白无辜的,而那少年也并未忘却承诺,他所谓的半个师父,正是贫道。” 廖凡心怔住了,过了半晌流着泪说道,“这,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哩!天要助我廖某昭雪哩! 没想到道长就是俺廖凡心的贵人,让廖某犹如黑夜之中看到晨光。 俺终于能够洗脱了这一身冤屈,那一对儿女也能堂堂正正的行走在银杏山谷。” 廖凡心说着就要跪下去拜谢,花满城赶紧把他拉住,“我师父不喜欢这个。” 逍遥子也将廖凡心扶住,“贫道心里已经有数了。待明日,我就去找这里的衙门,帮你讨回公道。” 廖凡心感恩戴德,说要回去准备最好的酒,和最新鲜的菜,邀了屋里的人都去吃。 许中医对他说道,“廖掌柜就不必客气啦,逍遥师兄向来是言出必行,他既然答应下来这件事,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许中医说的是。”廖掌柜见状也就不再坚持,他看屋里的人还有其他事情要谈,便起身先行告辞。 花满城等廖凡心离开后,他小声问道,“师父,要怎么帮他啊?都十几年前的事了,谁还能查的清楚?就算能查的清,还有谁会在乎呢?” 逍遥子摆了摆手,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满城,想查清楚这件事也许不容易。但你要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别人不明白、不在乎都没关系,而是他们自己在乎,自己想要个明白。 哪怕这件事情不会有人记得,我相信廖凡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抱着这个信念,没有自认霉运,也没有自暴自弃,就算蒙受着冤屈,却依然在等待一个重获清白的机会。从这一点来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懂了,师父。”听了逍遥子的话,花满城的脸上阵阵发烫。 许中医也是心生惭愧,他说当年衙门压住了这个案子,执意如此判罚。而他自己又沉迷于药方的配制,疏忽了正义、道德上的考量。 “这也怪不得你,许师弟,你在外游学多年才返回家乡,物是人非,就算你出头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逍遥子想了想,又问道,“如今这的县令是谁?不知是否知道这案子?既然是衙门给定的案,那让他们出个告示,还廖凡心个清白最好不过。” 黄药师说道,“之前的那个县令早被调走,当今管事的也是外地来的呦,上任还没几年,好像是位姓杨。” “不管怎样,明天先去瞧瞧。” 黄药师准备了好酒好菜,几个人围坐一起,许中医捧着那瓶疗伤药水看了又看,由衷的赞扬道,“掌门师兄当真是慧通天地啊,用这寸柏香、松香、古石灰、象皮和龙骨,竟然就研制出来这疗伤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你们成功找回了失传的太阳水配方,也是相当了不起。如此一来,人族修行者就能更安全,对付那些妖力强大的妖族也就更有把握。” 逍遥子、许中医、黄药师都是心情愉悦,一连畅饮数杯。 第四十七章 知县明火暗刀 老友们酒至半酣,花满城吃饱了肚子,看到里屋的竹架上晾着许多药材,便走过去瞧个新鲜。 逍遥子从包袱里掏出钱药师的信,“差点忘了,这是比奇药店的钱药师写的。” “哦?”许中医和黄药师把那封信展开,果然是钱药师请教关于配制太阳水如何配置,信中还提到可以重金酬谢。 “这老钱痴迷制药我也听说过。”许中医笑道,“我曾与黄老商议过此事,能重新找回太阳水的配方,实则是人族幸事,待时机适宜自然会公开配方。 只是目前受限于材料的紧缺,不能大规模生产,我和黄老正想办法试着改进配方。” “还需要什么材料啊?”花满城看着这一屋子的药材,不知道还需要什么。 “基本药材倒是好说,其实难寻的是食人花妖的果实和叶子呦,这种花妖平时藏匿于地下,不走近它们就不会被发现。” 黄药师放下酒杯说道,“我和许老几乎找遍了附近的森林,再难找到食人花妖,也一直未能试验出可以替代的药材。” 花满城听黄药师说配制太阳水,居然还需要食人花的果实和叶子。他想起包袱里还有一些,便说道,“师父,那些材料我们还剩些许。” “快取来。”逍遥子只知道这些材料可以用于毒粉的配制,没想到那救人的太阳水,竟然也需要用,一毒一药,方显奇妙。 花满城打开包袱,里面只剩下七颗果实和六片叶子。许中医笑道,“太阳水配制起来耗费颇多。一瓶小太阳水就需要一颗果实和一片叶子,而一大瓶强效太阳水,则需要一颗果实和五片叶子。” “虽然不多,也比找不到的好。”黄药师很高兴,“这些材料都是我急需的呦,我就与你交换可好?哈哈哈。” 黄药师拿来一个金灿灿的圆瓶子,里面装的就是太阳水。他对花满城说道,“这瓶太阳水就送给你吧。” “太阳水来之不易,我可不能要!”花满城连忙摆手,却被黄药师塞进了包袱。 逍遥子笑着说道,“满城,还不快谢谢黄伯伯,这些太阳水可是珍贵的很。” “惭愧,”黄药师红光满面的说道,“太阳水的药效根本没法和疗伤药相比呦。” 黄药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回头对花满城说道,“这些药材我会和新配方比对配制,要是成功了,一发送予你。” 许中医和黄药师给逍遥子师徒准备好房间,怕他们长途跋涉的倦乏,就让他们早点歇了。房间就在药房的二楼,临着窗还有一处凸出去的亭台。 花满城觉得新奇,走上亭台往外看,左手边是高高的山坡,爬上许多冒着绿叶子的藤蔓。下面是一片围着木篱笆的菜地,中间四座长木架,种了一些他不认识的菜蔬。 地头上还有一口水井,应该是用来浇灌菜园的,井口上用木板搭成棚子遮挡,旁边放着一个木桶。 再往右看,远处有几棵大树,树后好像也是一片菜园,同样搭着木架子,绿油油的一片,整体都被高高的东山裹着。 “师父,这银杏村还真是被包在了山窝子里呢。”花满城往三个方向看去都是石头,看不到什么风景,无奈的返回了屋里。 “也算是道天然的屏障。”逍遥子还在考虑着廖凡心的事情。他们此行还要去矿坑采集龙骨,因此最多只能停留五六天。 过了一会,花满城又问道,“师父,咱刚进这村子时,你注没注意到有个胖子说什么‘早晚杀了这狗官’?怎的这般大怨气?” “或许有什么矛盾吧。但自古民不和官斗,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如何斗的过?老百姓除了发发牢骚,又能怎样呢?”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胖子,也就是想讹阿九的张采办,这张采办又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边界镇张财主的儿子张小德! 五六年的时间,张小德长变了模样,人也肥了好几圈。他之所以来到银杏山谷,并不是做什么买卖,而是来找人讨要自家的祖产,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刚才黄药师提到的杨县令也不是别人,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杨县令就是因为在边界镇官运不济,任期内接连遭遇变故的杨永信。 闹发活死人和怪物攻城,让边界镇元气大伤。朝堂本要拿杨永信治罪,他先使了大把的银子买通监察御史,最后的结果就按天灾,而非人祸处理。 就算这样,那杨永信也恼火不已,天天怨叹触了霉头,把他这么多年积攒的银子都填了进去。 期盼着调到王城做官是不可能了,而边界镇百废待兴,未来几年恐怕都没什么油水,杨永信就又筹出来一笔钱,托人调离边界镇,谁知就来到银杏山谷。 仕途就是钱途,没有金银开道是万万不能的。杨永信想往高处爬就得用银子铺路,他左心思右心思,想来想去就把眼光瞄准了张财主的产业。 张财主在边界镇怪物攻城中丢了性命,留下张小德娘俩和偌大的家产。 其实杨永信平日里和他们这些财主大户们称兄道弟,也只不过是酒桌上的财权交换,各取所需罢了,哪有多么深的交情? 张财主死后,杨永信曾在众人面前假惺惺的承诺照顾张小德,谁知没过多久,他就巧取豪夺,指使别人变着法的霸占了张家的产业。 那时张小德尚未成年,他们母子两人毫无办法。再说杨永信早已买通了各路官员,任凭谁去递交告状,都被人压住。 张母见那些状子交出去,无一例外的有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她因此急火攻心的病倒了。 也怪张财主平日里为人不善,他们家摊上这样的事,起初镇上的好心人还帮着出出主意,轮番接济接济,但时间久了,也就再少人过问。 后来张小德的娘病情加重死了,她临咽气前拉着张小德,艰难说了几句话,“儿啊,钱财咱不要了,但张家的祖宅咱得要回来。 不然我和你爹的灵牌往哪摆啊?你又能去哪里栖身啊?我的儿!” 张小德就是想破天,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家产被夺,无依无靠,他娘的死也彻底把他压垮了。 张小德肝肠寸断,哭的两眼淌出血泪。 第四十八章 胖子来者不善 张财主是为富不仁,他以前也是骄横的惯了,有人说这就是报应。 但摸着良心说,张小德有多大的罪?就是有罪也罪不至此啊。他张小德就不该活着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尘世苍生啊? 也就在那天,张小德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拒绝了廖善人的收留,只求廖善人施舍一口薄棺材把他娘埋了。之后张小德离开了边界镇,再没有回去过,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多年以后,张小德带人回到边界镇,看样子像是混出了头,穿着一身好缎子,领着几个随从,但那身材也胖的吓人,阿罗看见他都不敢认。 张小德打听到杨永信早就调离了此处,就跟着来到银杏山谷。他想要回自家的房契,但杨永信那天恰巧又不在,让他扑了个空,张小德因此恼火,和阿九起了冲突。 逍遥子和花满城并不知道这些,他们早早的休息了,就等天亮去要个通告。 第二天晌午,许中医告诉逍遥子,“逍遥师兄,有人看到那杨县令回来了。” “哦?在哪里?”逍遥子起身就走,花满城急忙跟在后面。 许中医领着两人绕过那棵大银杏树,来到左边的一处大房子。那房子用茅草和木板做房顶,最上端还有瓦片青砖做的屋脊,两头是高高的烟囱。 许中医说道,“那杨县令搬到银杏山谷后,就买下了这座最好的宅子,平时就住在这里。” 花满城看那宅子很是高大,房门前面做出一处挑空门厅,也颇显气派。地上铺的是青石板,左边的屋檐下面立着大大小小五六个瓷缸,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走近门前,那房子左边有个木窗台,下面扔着两个木桶。不远处,一张大方桌上晾晒着满满当当的红辣椒。 “这杨县令有点意思,跑到这里当起土财主了吗?”花满城看这宅子的摆设,没有官衙的那种威严,更多是大户的富态,想必原来的房主也是个有钱人。 “咚咚。”许中医上前敲门,里面就有人发问,“何人敲门?” 一个管家从门后探出头,认出是许中医,他便问道,“是许大夫啊,不知有何事呦?” 许中医说道,“我们要见杨县令。” “老爷刚从衙门回来,正在用午膳呦。”那管家以为有什么要紧事,便说道,“许大夫,你且等一等,我去通报一声呦。” 杨县令平时也用得着许中医,虽然心里不是太情愿,也让他们进去了。房子很大,靠里的半边布置成平铺的矮炕,外面半边地面又都是石板铺成,非常亮丽。 “是许大夫来了啊,快坐,快坐,用过饭没?不如一同喝几杯?”杨永信热情的招呼着,他老婆孩子也围坐在里面的桌子上。 许中医拱手说道,“杨县公莫怪,实不该来叨扰。只不过我这位师兄从王城来的,专程想见县公。” “哦?找我的?”杨县令站起来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哩?” 逍遥子一看这个杨县令,不就是边界镇的杨永信么?他从许中医身后走出来,拱手问道,“杨县令,可还记得贫道?” 杨永信定睛一看,这老道很是眼熟啊,他连忙说道,“呦,这不是神仙道长吗?那后面的那个就是高徒吧?几年前见过哩。” 杨永信颇感意外,下了炕拉着逍遥子嘘寒问暖,还把当初花满城在边界镇抗击妖族的英勇表现夸赞一番,天花乱坠的说的花满城脸都红了。 逍遥子笑道,“杨县令太高看他啦,修行者降妖除魔都是本职呐。” 花满城打量着周围,矮炕这头的地上摆着三双男布鞋,一双女式丝鞋,还有一双童鞋。另一头有个水缸,以及许多已经劈好的木柴。 矮炕最里头是一个衣柜,旁边整齐的叠放着四床被褥,靠墙还挂着几件长衫。 左边有道敞开的门,像是厨房,有两个灶台,后墙挂着隔板,摆放许多瓶瓶罐罐,下面是张长桌,碗筷碟子也都摆的整齐。 逍遥子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想请杨永信平反这件陈年旧案,给廖凡心昭雪。杨永信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他模棱两可的说道,“道长之心,杨某很钦佩。只是这件事因为间隔的太久远,已经无法再去查证确认。” “杨县公,发则通告,不过是件小事。”许中医在旁边说道。 “许大夫有所不知。”杨永信叹息道,“这事虽小,毕竟是县衙出面,若要是处理的不当,就怕上头怪罪下来,杨某就担不住了啊。” 逍遥子听杨永信的意思不念旧情,猜想怕是没带银子的缘故。他略一思忖,笑道,“既然如此,那杨县令就再等待些时间,我去找那廖凡心商议商议。” 杨永信见逍遥子懂规矩,也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逍遥子、许中医、花满城先后从那大宅子里走出来,逍遥子问廖掌柜住在哪里?许中医便领了两人往廖凡心的宅子走去。 杨永信坐回饭桌前,向那婆娘吹嘘着,这番不挣个百十两银子是不会办的。那婆娘劝道,“别人的请求也就罢了,那道长料事如神哩,我看就帮他办了,结个善缘也好。” “你懂个球!”杨永信把手里的筷子一扔,饭也不吃了,“我已经够倒霉的了,上千两银子到头来一场空,这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杨永信生着闷气,管家又来禀告,“老爷,昨天那个张采办没见着您,今天又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张采办?哪来的张采办?”杨永信莫名其妙,他并不认识什么姓张的采办。 本不想见,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又是有事相求的,能捞清水银子的美事,当然不能错过,就让管家带进来看看。 那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杨永信这一看不打紧,自个吓了一大跳。别人认不出来,他杨永信可是认出来了,这张采办不就是张财主的儿子张小德吗? 他长高了很多,长胖了很多,但眉眼之间还是那副模样。 张小德毫不见外的把个肥大的身躯往矮炕上一坐,似笑非笑的问道,“杨县令,您近些年可还好啊?” “哦,嗨嗨,是小,是贤侄啊。”杨永信干笑了两声,惊讶于张小德怎么找到了这里。 他猜测着问道,“贤侄怎么来到这里?吃饭了没?想吃点什么?快来里面坐,我让下人再准备一些好菜。” 第四十九章 寻死巧遇护法 “不必啦,我才听说杨县令调任到此处,当然要来贺喜啊。”张小德是一点也不见外,干脆把那鞋也脱了下来,散发出阵阵熏人的味道。 杨永信皱着眉,脸上阴晴不定,见张小德阴阳怪气,心中又十分忐忑的打起了鼓。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好久不曾见到贤侄,还甚是想念哩,既然贤侄不饿,那我去倒些茶水来。” 杨永信说着就想出去叫人,却被张小德一把扯住。杨永信大惊,挣了两下没挣开,忙问道,“贤侄,这是何意?” 张小德却指了指杨永信身后,淡然说道,“多谢杨县令的美意,不必麻烦,请坐。” “小德啊,你可是有什么困难?”杨永信的婆娘见张小德神情冷漠,知道他必然是有备而来,吓的搂着那娃缩成一团。 张小德叹了口气,说道,“让婶婶受惊了,您带着小勇到楼上去吧,我这有点事要谈。” 那婆娘往常对张小德还不错,当初杨永信贪了张财主的家产,她也曾指责过几句,但管不了。要不是她给杨永信生了个儿子,说不定早被轰出去休了。 杨永信催促他们快点上去,他无奈的坐下来,说话都有些磕绊起来,“贤,贤侄啊,你当初没有留下言语就出走,我可是派人找寻的辛苦。” “哦?是吗?”张小德笑道,“那边界镇的客栈和首饰店可还好啊?杨县令守着那么多银子,怎么不买个好点的官当当,待在这边远的村镇,岂不是更辛苦?” “贤侄啊,你看这话说的,”杨永信开始推诿起来,“那些,那些我只是代你家打理而已,怎说的就像我的资产哩?” “哈哈哈,”张小德大笑起来,“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张家的,怎还不让我进去哩?打理它们的人是谁,又为谁而打理,就不用我挑明了说吧?我想杨县令也很明白。” 杨永信无话可说,结结巴巴的辩解道,“这,这,这其中定有误会。” “好啦,杨县令,你也不用紧张,”张小德捡起鞋子套在脚上,慢悠悠的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其他的就送给杨县令好了。但张家的祖产老宅,是不是该还给张家了?” 正当杨永信还想办法敷衍时,恰巧此处的县尉带了两个捕快有事进来禀告。那杨县令见来了自己的人,立马就换了一副颜色,他冷笑道,“张小德,若是那些人不听话,谁占了你家的宅子,你就去找谁讨要便是,怎的来我这里讨?” 张小德也笑起来,“杨县令,我可是一直客客气气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擅闯官员私宅,要挟本官,把他给我拿下!”杨永信下令道。那县尉带着人上来就要捉张小德,不料,张小德看似身躯庞大笨重,一旦动作起来却是灵活的很。他只是一拽一提,复起一脚,就把他县尉踢翻在青石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爬不起来。 而那两个捕快更是被张小德一掌一个劈翻在地,看他那身手哪里像个胖子,就是个健壮的汉子,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干脆利索。 杨永信大惊失色,哆嗦着说道,“贤,贤侄,我可是本县县令,你不要胡来。” “哈哈哈。我自然不会把你怎样,”张小德转身站在门口,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明天我再过来,若是还没有看到张家的房契,那恐怕就不是这样说话哩。” 张小德回头一字一句的说道,“记着,今天的张小德,已经不是往日的张!小!德!” 杨永信错愕的看着张小德离开,没想到当初他根本没瞧在眼里的小角色,竟然成了今天的大麻烦。 他飞快的盘算着怎么甩掉这个麻烦,县尉和那两个捕快“哎呦”叫唤着爬起来,杨永信气恼的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 那县尉灰溜溜的走出去,又马上被杨永信叫了回去,“你去挑几个精神点的,给我查查那人的底细,要是有可疑的地方,赶紧来报。” “是!” 张小德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为什么他变的有如此身手?这话还得慢慢道来。 不知道张小德当时是怎么想的,他那天离开了边界镇,一路往北漫无目的走去,过了比奇桥,又顺着河沿走了很远。一直走累了,张小德想想这天下之大,又能走到哪里去? 头顶明明是晴朗的白日,怎的张小德感觉就像是黑夜般,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张小德万念俱灰,真想一头扎进河水里一了百了。 但张小德还是不甘心,他恨啊,他恨杨永信的面是心非,阴险狡诈。他恨尨一凡,都是他带来的灾祸,他甚至恨自己的爹娘,怎么把他自己撇在这里,不知如何才好。 他也恨边界镇的每一个人,张家垮了,他们就都在看张家的笑话。 张小德这般胡思乱想着,又哭了起来,他还害怕这冰冷的河水,平时都是他钓鱼钓虾玩乐的比奇河,就要淹死在这里喂鱼喂虾了么?张小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 “小兄弟,死还不容易?但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啊。”张小德猛然听到有人说话,他抬起头四处张望,河岸上游坐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 那人捧起水洗了几把脸,看他狐疑的样子,笑道,“是我说的,不如过来说说话也好。” 要在平时,张小德定然不过去,但他都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好怕的?他就径直走过去,看着那人洗脸。 那胖乎乎的中年人说道,“你这小胖子的模样倒是像我,走了好几天都没看见个人影,好不容易碰上个,还是要跳河的,你说倒不倒霉?” “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张小德抹了抹眼眶,看这人也无恶意,便开口问道。 那中年人笑道,“对着河面出神,十有八九跳水。不过我可是个逃犯,怕不怕?哈哈哈。” 张小德摇摇头,说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怕!” “哦?你这小胖子有点志气呢。”那人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又问道,“你要是真无处可去,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讨个生活,起码有你吃的,有你喝的。” 张小德心想自己走,说不定就被狼吃了,或者饿死在路上,索性就跟了那人。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是罗刹门的护法朱大明,他原本让官府抓进了大牢,又逮到机会越狱逃了出来。 第五十章 忍辱偷生复仇 朱大明告诉张小德,“与我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个女人,不过她另有事情要办。你就跟了我去西山码头,听候指示。” 张小德随朱大明去见了一个被称作二头领的人,后来就加入罗刹门,拜朱大明为师。他经过几年的隐忍,也跟着学了一些道法。 罗刹门内多有凶人,虽有帮规,但基本上是谁的拳头大,谁就说的算。张小德因为是新来的,又没什么本事,再者朱大明也不能天天带着他,可是没少被那些人欺负。 脏活累活都是叫他来做,鞋袜底裤都是叫他来洗,但张小德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忍辱负重,实在委屈的不行,就半夜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但张小德横下一条心要活下去,不仅如此,还要学得过人的本领,他要复仇。 张小德发觉罗刹门的活动很隐秘,他们也不被允许公开身份,但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他心怀怨恨,没日没夜的苦练,身为一个普通人,竟然只用了短短两年,就学会了治愈术,这引起了二头领的注意。 二头领很满意张小德身上的那股狠劲,而张小德从小就被熏陶着商人所特有的圆滑和精明,这让他逐渐受到了龙煜天的赏识,成为一个小头目,协助掌管着罗刹门的采办事宜。 成长起来的张小德很享受这种氛围,在这里,只要本事大就可以吃香喝辣,只要职位高就可以让别人伺候。 曾经欺负过他的人,现在都要毕恭毕敬的对其说话,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张小德觉得这才是人生的乐趣。 当然,还有很多比张小德厉害的,尤其是尕娃和豹哥。 他们和张小德的年纪相仿,听朱大明说,尕娃是大头领收的,豹哥是二头领收的,他们武功极高,剑法刁钻。 尕娃不善言辞,豹哥极少露面,但重要的任务都是这两人,他们出手必要见血,平时千万别招惹。 张小德第一次见到尕娃时,尕娃身上还有伤没好,但这丝毫掩饰不住他眼中的狠戾。张小德还是头一回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作杀气。 可能是年龄的缘故,平常不和人交谈的尕娃,单单和小德说过几次话。他问张小德为何每天都是愁眉苦脸,小德说他家被人欺负,房子都被占了去。 尕娃说只有杀戮才能换来尊重,杀一个人,是他们瞧不起的杀人犯,而杀十个,杀一百个,就会成为他们敬畏的主宰者。 这些年来,张小德也发现罗刹门总在搜集金银财宝,特别是近些日子,又在到处寻找不超十岁的孩童。他曾经问过他师父朱大明,但朱大明让他不该问的不要问。 张小德刚入罗刹门时留了个心眼,他没有告诉别人他的真实身份。如今见这般状况,更怕因为自己无依无靠,张家的财产会被充了公。 张小德没给任何人提过自己的底细,连朱大明也只以为他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不过,张小德并没有忘记他娘的话,他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羽翼丰满,等待着时机来到时,就夺回张家的祖宅。 他曾经找过杨永信,却没想到杨永信调任到银杏山谷。张小德等来个采购药材的机会,便带着两个心腹下属,前来索要祖宅房契。 杨永信吞下肚子的肥肉,他怎么舍得再吐出来?杨永信指使县尉去摸清张小德的来路虚实,期盼着能找到他们的不法端倪,就能借此将他们关进大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县尉赶回来禀报,说看到那胖子一伙出了城门,往西边的村子去了,应该只是来购买药材的商人。 杨县令听后冷笑起来,“张小德,你若守在这村子里,本官还真不好办。那荒外野地里,倒是你的好去处。” 一不做二不休,狠下心来的杨永信让那县尉附耳过来,嘀咕叮嘱了一通,就让他们抓紧去办,要趁着没人时干净利落,事成重赏银子。 那县尉也憋着屈辱,又有银子拿,想也没想就点头应允下来。 俗话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杨永信想要彻底除了这后患,他能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十几年,这些手段说不定早用了不是一回两回。 不说杨永信密令那县尉对付张小德,先看许中医带了逍遥子师徒二人,去找廖凡心商议方便银子的事情。 廖家宅子离这路程不远,相距也就一袋烟的功夫,这会他也正在家中用饭,见是他们三人,便高兴的邀请进屋同坐。 逍遥子说的明白,“廖施主,不知这杨县令是什么胃口呐?依贫道看,一无诏命,二来也没他什么把柄,如果不按他的价码喂饱,料他也是敷衍推诿,只怕是不肯出这个告示。但这件事,若没有官府的通告,别人又怎会相信?” 许中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些坐官衙的,都是些喂不饱的虎狼。我当初想谋份差事,就是瞧不惯他们的吃相难看,一气之下回了银杏村。” 廖凡心听了却并不意外,他笑道,“道长先随便用些酒菜,这倒是廖某疏忽了。今早已准备的齐整,正想给道长送过去。” “噔噔噔噔”,廖凡心转身走上楼,不一会就端下来个小木盘,里面堆着沉甸甸、亮闪闪的银元宝,直把人晃的眼晕。 他把那盘银元宝放在桌上,“这里是二十亩菜园的收成,白银五十两。” 逍遥子叹了口气,让廖凡心找个包袱,将那些银元宝都倒在里面包起来。众人简单吃了一些饭食,逍遥子便提着包袱,折返去了杨永信的家里。 也是见缝插针般凑巧,他们从杨永信那里离开时,张小德恰好赶到,那县尉领了密令才走,逍遥子他们又刚好返回来。 杨县令在屋子里心神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看到逍遥子,心里才踏实一些。他这回明显热情许多,招呼着几人快坐。 逍遥子顺手把那包袱放在矮炕上,轻描淡写的说道,“杨县令,这是廖施主再三恳请带过来一些土产,以感谢杨县令愿意为其做主,还望笑纳。” “嗨嗨,诸位这就有些见外了啊,本官既然管辖此处,那必然是恪尽职守。” 杨永信只用手捏了捏那包袱,就知道里面为何物。 第五十一章 深明大义昭雪 杨永信欣喜之余,又面露难色的说道,“不过道长你也知道,不是在下不想尽心,杨某实在是官运坎坷。 这些年,杨某任内突发多起变故,以致于辗转至此,为保住项上这颗人头,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逍遥子点头道,“杨县令,妖族作乱,此乃劫数造化,实难测也,地方人力亦不可为,如此责怪也着实不该。” “谁说不是哩,道长。”杨永信把手用力往腿上拍,“道长你想,我若是再报上这尸毒的旧案子,纵使我杨某千张嘴,也甭想说的清啊。 府尹大人怪罪下来,怎的我杨永信到了哪里,哪里就冒出来尸毒?府尹大人还不将我这头砍了去,图个干净?” 花满城本以为带来了银子,就能给廖凡心讨个清白,没想到这杨县令不仅是没钱不办事,就是有钱也未必办事,这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再把这银子提回去吧?若不提回去,那廖掌柜那边又该如何说? 许中医郁闷的看向逍遥子,不明白这杨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逍遥子不动声色,他略一沉思,哈哈笑道,“杨县令,你这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依贫道看,你若还了廖施主清白,解开那桩悬案,不仅不是祸事,说不准还能因此转运,平步青云呐。” 杨永信困惑不解的问道,“哦?愿闻道长高见。” 逍遥子指点道,“杨县令所言不假,若是再报出尸毒之事,府尹必然动怒,但转折也正在此处,甚至可将往年旧事撇个干净。” “道长,您快快请讲,这又作何解?”杨永信大喜,若是真能把那些事情撇干净,那他的仕途之路就又出现了新转机。 “杨县令,你且耐心听来。”逍遥子慢慢说道,“边界镇莫名出现尸毒,还有那怪物攻城,贫道怀疑是有歹人在暗中作乱。 而这银杏山谷的事件更早,由此看,是那些歹人先来的此处,后去的边界镇。 杨县令,你若是揭开了这些来龙去脉,在府尹那里不仅再无过错,不正是立了一功吗?” “妙!实在是妙啊!”杨永信喜出望外,由衷的赞道,“道长真乃神人也!如此一来,边界镇的那些事情就与本官无关,还揪出了此事的源头和那伙歹人。 本官只需建言府尹大人追查下去,定然能水落石出。我杨某洗刷名声,立下功绩,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花满城也不禁对他师父佩服之至,本是被动到无解的局面,只消几句话就又重新占据主动。更是让那杨县令俯首帖耳,没了高高在上的架子。 “道长既然给指了条明路,那杨某也就再没二话,这通告定然要出。” 杨永信继而愤慨的说道,“没想到上任父母官竟然如此荒唐,把这偌大的阴谋算计在平民百姓的头上,让那廖凡心因此蒙冤十数年。 要说这廖凡心还是廖凡尘的兄弟,本官自当为他主持公道。” 逍遥子看杨永信时不时的往那包袱上瞅,他便往前一推,站起来说道,“既然杨县令深明大义,肯为廖施主沉冤昭雪,那贫道就告辞了。” 杨永信也跟着站起来送至门口,“道长还请慢走,尽管回去等待消息即可。” 第二天,果然在村头的告示牌上,张贴着盖有县衙大印的通告。 上面说明了十六年前,在本县所辖境内发生的,轰动一时的廖氏饭庄毒肉事件疑点重重,本任杨县公正义使然,发觉此案乃是误判,遂决心再审。 经查,该案证据不足,亦另有其因,乃是歹人作乱投毒所为。当初的结论实属牵强草率,今立即予以撤销,还本县居民廖凡心清白。 这下银杏山谷的很多人都知道了真相,一时间议论纷纷,有骂当官的草菅人命的,也有夸赞杨县令明察秋毫的。 廖凡心听说贴了告示,激动的领着全家,推了一桶好酒,来到银杏药房找逍遥子表达感谢,这又是一番客套不题。 花满城瞅着周围没人,对逍遥子说道,“师父,这杨县令收了钱,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不觉得害臊。” “他们这些当官的,惯用这种台上台下的伎俩,都是些手段罢了。”逍遥子笑道,“为师看出那杨县令表里不一,不像善类。等结了这事,咱们就去矿洞瞧瞧吧。” “嗯。”花满城刚说完,就有一人火烧了屁股般飞奔而来,他自称是杨县令派来的,要请神仙道长有要事相商。 逍遥子有些意外,捉摸不定杨永信拿了银子,又来找他所为何事?莫不是嫌弃方便银子给的少了? 他跟着那人来到杨永信的宅子,门还没进,就听里面有个妇人在哭哭啼啼,还有孩童嚎哭的声音。 那人引逍遥子进屋,杨永信唉声叹气的坐在地上,那婆娘搂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哭不停。 杨永信见逍遥子来了,眼睛顿时一亮,他就像那溺水的人捞到了救命稻草。逍遥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他道,“杨县令,你这是...?” 杨永信打发那娘俩到楼上去,他难为情的思来想去,最后才下定主意对逍遥子说道,“还请道长指条明路,救一救杨某。” “杨县令何出此言?”这让逍遥子更糊涂了。 “唉,实不相瞒道长,边界镇的张财主您还记得吧?”杨永信颓丧的说道,“在那次妖怪攻城中,张财主不幸身故。我见他撇下孤儿寡母,本想加以照料,谁知张夫人又得病死了,她儿子张小德不告而别,多少年都没有音信。” 逍遥子还是没明白杨永信为何说起这些,杨永信尴尬的干笑两声,“张财主那儿子张小德如今找回来了,我觉得蹊跷的很哩。” “哦?” 杨永信怕逍遥子不相信,急匆匆的说道,“道长你想,当初他一个半大小子说走就走,他能去哪里?五六年都不曾出现过,突然来我这里讨要祖产,都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哩。” 逍遥子捻着胡子,听到这般说,其中内情已是猜得七八分。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也许那张小德自有一段机缘。既然如此,杨县令便让他继承了张家祖产就是。 一来,张小德名正言顺,他也必然会对你感恩戴德。其二,也体现杨县令为民着想,留得个爱民名声。” 第五十二章 何为除魔卫道 杨永信却苦起了脸,他连叹了几口气,“索性都给道长坦白了吧!都怪我杨永信一时糊涂,当初我见张小德不知所踪,以为他家的宅子成了无主之地。 那时我为了自保,急需钱财孝敬御史,打通上下,便自作主张把张家的房产典了一千余两银子。这,这,唉!” “杨县令,你也是糊涂啊。”逍遥子一声叹息。 杨永信涕泪直下,戚然说道,“要不说那张小德一身蹊跷,我本想让人监视他,谁知他本领高强,竟然害了几个官差。 其中一个中了毒,全身火烧般的红,还捎回来张小德的口信,说他一个时辰之内就来取东西。” “他要取的,可是张家的祖产房契?”逍遥子有些疑惑,难道张小德学会了施毒术? “可那房契哪还在我手里,我怕他会更加怀恨在心,对我一家不利啊。”杨永信提出那包着五十两银元宝的包袱,“道长,您可要帮帮我啊,小勇还小哩。” 逍遥子也想瞧瞧那张小德,就让杨永信不要急。他往那矮炕上一坐,说道,“贫道在这里等着就是。” “杨县令,我不负约定而来,希望你也遵守承诺才好。” 门外的一声叫喊,唬的那杨永信面容失色。如果张小德连县尉都敢杀,那他这个身为正主的县令,又有何不可? 屋里的杨永信不敢吱声,屋外的张小德便自个推门走进来。和他昨天来时不同的是,这次他手里多了一把降魔剑,脖颈下面也挂着一条凤凰明珠。 张小德猛然看到逍遥子也坐在屋里,他阴森森的笑起来,“我说杨县令怎么忽然指使了人去伏击我,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只是不知道,口口声声救死扶伤的神仙道长,怎的成为此人的看家护院?” “张小施主,贫道是有事而来,并非什么看家护院。” 逍遥子没理会张小德的言语讥讽,他淡淡说道,“贫道听说了边界镇的变故,对张财主的不幸遇难也感到惋惜。 我看你这身打扮已成为了一名修行者,还望你志存高远,将除魔卫道视为己任。” 不听这话尚好,张小德听了以后,心中的火气登时蹿起三丈高。他扬起手中的降魔剑答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请道长稍作避让,莫溅上了此人污血。 容我今日先做完这件除魔卫道的事,杀了这披着人皮的狗官,解救一方百姓。” 杨永信看到那把降魔上还隐隐的粘着血迹,几乎被吓破了胆。他苦苦哀求着,说一定会想办法还给张小德的祖宅房契。 至于那县尉之死,亦不追究。过后他会禀告府尹,就说县尉一行遭遇山匪强人而殉职,争取个嘉奖抚恤罢了。 逍遥子见杨永信仍有隐瞒,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但他还是劝解张小德道,“张小施主,除魔卫道是对妖族异类,并非人族自相残杀。 再说无妄杀戮有违天和,有损修行。既然你只想讨回祖产,那不如就给杨县令个期限,让他筹得银子把张家老宅赎回来。” “对,对对,道长所言极是。贤侄啊,我,我一定照办,一定办。”杨永信胆战心惊,就差把头磕在地上。 张小德冷笑道,“你这话要是放在昨日,我定然应允,奈何你这狗官人面兽心,两面三刀,背地里竟然想谋害于我! 若我没学得些本领,岂不随我爹娘后尘,冤死了去!今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怨恨!” 张小德转身对逍遥子说道,“神仙道长,我张小德纵然算不得好人,但我也听从师父的教诲,知道江湖的规矩。 我前两日来,没动他杨永信分毫,只为讨要我家祖宅。其余店铺,我张小德没用,自认倒霉就是。 但这狗官见我找上门来,就想绝了后患,他竟然指使多人想把我在荒地里截杀!所幸我有所防备,那几人都被料理了,只可惜一个弟兄伤重不治。 道长提到除魔卫道只对妖族,张小德深不以为然!这人做起恶来,比那妖怪更甚,妖怪害人不过夺其性命,这人作恶,不但要命,更要贪财! 这种魔不除,还说什么除魔卫道?卫的又是什么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小德在罗刹门耳濡目染,已经让其心性大变,若是别人,张小德也不会费这么多口舌,大不了一起杀了。 他只是忌惮于逍遥子的战力,如果逍遥子执意出手,不光会阻挠他的计划,能不能脱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盖闻善摄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逍遥子感受到张小德的怨念极深,带着些许魔性,便给他说了这番道理。厚爱生命,心怀善念,达无我真人境,就能天地护佑,猛兽不遇,兵刃不加,超脱生死执念。 但此时的张小德根本听不进去,他举起降魔,遥遥指向杨永信,“化境真仙与我张小德无缘,我还活着,就是为了讨回张家的公道! 姓杨的,你假仁假义,虚伪至极!标榜着正义爱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个最清楚!我是真恶,那你就是伪善!” 杨永信心想连县尉都敌不过他,就算叫来别人也是无用,再说现在又能到哪里去叫人,他几步躲到逍遥子的身后,不停的喊道,“贤侄,贤侄,你且听我说。” 逍遥子对杨永信也无好感,但又不能见他死在这里,就缓缓说道,“张小施主,回头是岸啊。杨县令既然已经认错悔改,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你看他尚有幼子,再者,他的身份还是府县官吏,你可都想过?不知你师父是何人?” 逍遥子最后那句话动摇了张小德,他并不在乎什么幼不幼子,他年纪小时,别人可曾在乎过他?张小德想到的是,今日若动了杨永信,这老道士必然不会放他走,那就有大麻烦。 不仅是他自己麻烦,还可能给他师父,给罗刹门带来麻烦。比起什么官府衙门和江湖规矩,如果暴露了罗刹门,大头领、二头领的手段才是让他顾虑,让他恐惧的原因。 张小德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怨恨,他朝逍遥子一拱手,说道,“今日恭听道长真理,实在是小德的福气。 但张家祖宅是我母亲的遗愿,无论如何都要收回来的,那我就等下次再讨饶杨县令了,告辞!” 第五十三章 黑衣怪人放毒 杨永信解了燃眉之急,忙不迭的应承道,“哎,哎,贤侄,我一定给你赎回来,你下次过来就好。” 逍遥子见他们两人化解冤结,达成了协议。虽然张小德不愿透露师从何人,逍遥子的时间也是紧迫,也就放他离去,没有过多去想。 张小德带着那名瘦随从匆忙离开,那人问道,“张老大,就这么走了?” “还能怎样?那老道是个高手,咱们打不过。”张小德无奈的说道,“下次再找机会吧。” 那瘦随从又问道,“张老大,你说大头领得到了那枚手镯可是真的?等凑得完整,天下大乱,圣尊降临,我们是不是也能混个官职当当?” 张小德急忙瞅向四周,埋怨道,“你小声点,被人听到了,别说当官,你这颗蛇头还在不在都很难说,快走。” 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了。 杨永信感激逍遥子出手救命,把那五十两银子给廖凡心退还回来。旧案沉冤昭雪,廖凡心举家欢喜,终于可以抬头挺胸的返回边界镇。 过了月余,廖凡心的春菜大获丰收,赚了不少银子,他带着家眷返乡祭祖,购屋产,购农田,很是风光了一番,这皆是后话。 花满城跟着师父逍遥子在银杏山谷停留了两三天,便动身前往比奇矿坑。他们还要去采集更多的龙骨返回白日门,一旦确认了辛掌门的配方稳定有效,就可以大批量的生产配制。 黄药师这边为了解决配制太阳水的原料问题,也是绞尽了脑汁,但始终没能找到更好的替代配方。 在他心烦意乱之际,许中医想起一位有名的刘老中医,说此人曾因制出许多奇妙的神水而名噪一时。要是能找到刘老中医,凭他的本事,起码能出个主意。 “刘紫霄?据说他失踪已久,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此人。”逍遥子和黄药师听过刘老中医,但他如今下落不明,看来这替代配方一时半会难以解决。 许中医找来一个细颈琉璃瓶,装进去一些药汤,他说道,“逍遥师兄,要不这样吧。你们带着这瓶半成品,要是能打听到刘老中医,就让他看一看,是否有其他药材能替代。 要是寻他不着,那也是天意使然,再慢慢收集食人花原料吧。” “嗯,也只能先如此。”逍遥子点头同意。花满城便把许中医的那瓶药水小心包好,放入包裹里。 逍遥子又说道,“日程紧凑,我们去采些龙骨,然后直接回比奇,不再返回银杏山谷了。许师弟,黄老弟,咱们就此辞别吧。” “一路多多保重。”许中医和黄药师向逍遥子拱手说道,两人又一直送出去很远。 花满城正值猛长个的时候,那布鞋前头又被顶破,大拇脚趾调皮的露了出来。逍遥子直说他人不大脚倒是不小,最好穿双铁鞋。 逍遥子话虽这么说,还是到银杏村的高家服装店挑了一双新布鞋,又借了针线把那双破的缝补起来备用。 师徒两人一路往北,过了金甲卫士和箭塔就是出了银杏村,再沿着东山脚走了多半天的路程,左手边出现一片巨大的农田和菜园。 这片农田究竟有多大呢?恐怕谁也估算不出,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几千亩,被接连不断的木栅栏围成一圈,还有几处木头搭建的亭子,驻守着许多负责看管的村民和军士。 花满城从旁边走过,远远的看去那农田大体分作四块,分布的倒也匀称。中间有道路相连,还有座高高的瞭望台子,靠近栅栏边缘的零碎地块,则搭起木架用作种菜。 花满城感慨的说道,“师父,这片田地可真够大的,这得产出多少粮食?” “哈哈,这块良田可能是玛法大陆最大的喽,所以银杏山谷虽然偏远,人口也有不少。”逍遥子望向那片农田,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播好了种子,秋天就能有个好的收成。” “师父,许师叔厉不厉害?那廖凡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满城并不知道其中原委,他路上也是无聊,就好奇的问道,“一凡还在这里得到过祈福项链,他倒是运气好。” 逍遥子告诉他,许中医的名字叫做许策,他本就是银杏山谷人氏,后来加入修行,成了郭殿方师叔的弟子。 二十多年前,许策学成后离开了白日门学院,他想要博一番功名,但像他这样没钱没势的背景,哪会那么容易? 再说许策那不经世故的脾性,钻研东西是把好手,但在与人交际上,实在是为难他了。如此折腾了几年,他一事无成不说,也总被人排挤,过的很是失意。 许策在心灰意冷下干脆回了银杏村,他与黄药师是发小挚友,黄药师家里经营着祖传的药房,他便在那里做起了大夫,给人瞧病之余,研究各种药典经书,倒也找到了他的乐趣。 许策的战力不俗,祈福项链是银杏山谷的镇村之宝,原本就挂在那棵大银杏树上,极少有人知晓。 有一年不知被谁认了出来,那人试图盗走祈福项链,幸亏被许策拦截下来,他怕再有人惦记盗取,便代为保管那祈福项链,后来借给黄药师的儿子黄飞龙当作护身符。 黄飞龙顺利考上了武举人,还留在王城飞天武馆做教头。一凡前些年试图寻找祈福项链,许中医便又让黄飞龙把那项链转赠给一凡。 “原来是这样。” 逍遥子还给花满城说起廖凡心的事情,“那是十六年前,一个武功极高的黑衣怪人,跑到银杏山谷散播尸毒,这事又恰巧发生在廖凡心的饭庄里。 当时的县令怕影响仕途,就把这案子压下来,扣在了无辜的廖凡心头上。 我追踪那黑衣怪人反被他打伤,是你二师兄王根基的母亲救我一命。后来我在银杏村养好伤,返回去找她谢恩,也因此收下王根基。 等我们再回到银杏山谷,许策竟然找到了破解尸毒的方子,这才在边界镇救了陈大山一命。 一凡来银杏山谷时,受到同乡廖凡心的盛情招待,许诺帮他查清冤屈,其实我是知道此事的,帮他昭雪也是应该。 这人蒙受十几年污名还能如此乐观,也当真是条汉子。” 第五十四章 蹊跷比奇肉铺 花满城又问道,“师父,那姓杨的县令又找你做什么?之前他在边界镇就假惺惺的,我最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了。” “天下这么大,什么人没有呐。”逍遥子感慨的说道,“做官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德性? 君子如水,小人如油,他若不圆滑,恐怕也就不是杨县令了。他前些年在边界镇贪了张财主的家产,是张财主的儿子张小德前来讨要。” “张小德?”花满城纳闷起来,“我听一凡说起过这名字,他能斗的过杨县令?” 逍遥子停下了脚步,“不知那张小德遇上什么机遇,他也成了一名道士修行者。只是我隐隐感觉他身上带着些邪气,要不是咱们时间紧,我还真想好生问询他。” “师父,我还想起来南海大营的定远将军云飞扬,他竟然也是白日门学院的呢,我那对道德戒指就是他给的。” 逍遥子笑道,“哈哈,这云飞扬我也是知道的,此人也是郭师叔的徒弟。他能做到一方大员,也是官运亨通了。” “郭师叔祖当真了不起。” 师徒两人边走边聊,向着比奇矿区走去。 比奇王城暖阳当照,水美酒店里来了不少的客人,账房叶先生发现之前送肉的焦屠户迟迟没来补充,酒店的存货已经不多。 叶先生便差一凡和店伙计季风临时去比奇肉铺买上几十斤回来备用。 一凡和季风两人赶到肉铺,只见外面那女掌柜从案板上拖过来一大块肉问道,“两位小哥,你们看这肉如何?” 采购这类东西,季风比一凡更熟悉。他先看了看那块肉的色泽,趴在上面闻了闻气味,又伸出手指往那肉上一摁,便说道,“颜色发暗,且无弹性,这肉都不知摆几天了吧?我们要些新鲜的。” “看你这小哥说的,这里都是新鲜的呐,能给唐掌柜差的?”女掌柜认识他们。但见季风不点头,她无奈的往楼上指,“进去选吧,我表姐那有今早现杀的,保证满意。” 他们两个转到另一边,从堆着七八个木桶的大门走进去,里面摆着好几个案板和架子,或堆着,或挂着许多鲜肉。 墙角有张桌子,上面放着账簿,还摆着一副没写完的字帖,墙上也挂着一副裱好的字匾,一个虎背熊腰的妇女正站在那里临摹字画。 另一边靠着墙是个两层的宽木架,几个木桶和瓷缸里扔着一些下货,更让他们两个惊奇的是,最里面的角落里挂着一张虎皮。 那妇女听见有人,慌忙放下毛笔,抓起一把斩骨刀。一凡觉得有点古怪,都说屠户干的都是粗活,没想到她有这样的雅兴呢。 那妇女围着一条满是血污的油腻围裙,看见一凡和季风也不说话,只抡起手中的斩骨刀,“咔咔”的剁着木墩上的骨头。 见他们还站在那,她转过头来大声叫道,“这里不能随便进,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要买点新鲜的的肉,是外面掌柜叫我们进来的。”一凡见她凶的很,赶紧解释。那妇女把刀一扔,掀起围裙擦了擦手,问道,“是我表妹让你们进来的?” 季风在旁边说道,“金掌柜,这还能哄你?” “那你们想要买点什么肉?”金掌柜指了指身后,“这些是鹿肉,那桌上的是鸡肉,这里还有些上好的羊肉。” “就各要二十斤鹿肉和羊肉吧。” 金掌柜很快就包好了肉,季风把它们费力的提起来。他让一凡留下算钱,自己先赶回去,莫让叶先生等的急。 一凡给金掌柜算清了肉钱刚要出门,差点和外面想进来那人撞个满怀。那人受到了惊吓,怔怔的看着一凡,忽然幽怨的冒出一句,“你想和我说说话吗?” “表妹,表妹!”金掌柜急忙跑过来,扶着她坐下,又让一凡帮忙端来碗凉水,就听她叹道,“唉,这疯病又犯了!” 一凡依稀记得多年前见这女人发过一次病,当时还让他很心慌。一凡关心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金掌柜摆摆手,“不用,一会就好了,我这表妹也是个命苦的人啊。” 这话引起了一凡的好奇,就问这是什么疯病?金掌柜分拣那些肉和骨头也是累了,就当找个人说话解闷,她这话匣子一打开也是十分的健谈。 金掌柜说道,“这话说给别人都没人信,我这表妹是被人诅咒了。” “啊?” 金掌柜接着说道,“奴家叫做金洛月,她是我表妹蜀汉氏,本是盟重省的大户人家,和许多富贵小姐都是好姐妹。 很多年前,表妹随了姑丈来比奇探亲,碰到一个叫石禹的年轻人,那石禹我也见过,不过是个穷书生而已,却不知道哪里迷住了她。 后来两人山盟海誓,许下厮守承诺,石禹为了向表妹表明不渝之心,还把他家里祖传的一条项链偷了出来,给她当作定情信物呐。 那条墨绿色的项链我也见过,就像是一串绿藤编成的,中间坠着一颗硕大的红玛瑙,非常漂亮,他家最值钱的可能也就这东西吧。 可这事出也出在这条项链上,表妹有次戴着那项链出门向姐妹炫耀,谁知半路上就被个怪人看中了,非要出大价钱买走。 若是别的珠宝首饰,卖了也就卖了,但这项链是石禹的定情信物,表妹怎么肯卖呐?不管那怪人给多少银子,表妹都一口拒绝。 就在那天夜里,有个蒙面人潜入表妹的房间,强行夺走了那条项链。表妹说还出现了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给她种下恶毒的诅咒。 从此表妹和石禹永不能相见,他们的至亲也会遭受厄运,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也将各自分离不能相聚,承受着无尽的孤寂。” “竟然还有这么歹毒的妖术?”一凡听了十分震惊,“仅仅为了一串项链就下此毒手,这些人到底有多猖狂?” “谁说不是呢?唉,你看看,好好的人,就成了这样。”金掌柜看着身边不断傻笑的蜀汉氏,感慨道,“我这表妹受到惊吓,就变的有些不正常,但她说的话哪有人相信? 她的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然后就胡言乱语,还向人索要鹿肉,好给那石禹做饭菜。药汤吃了无数都不管用,好在这两年变轻了,发作的次数也少许多。 我以为能好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医治。” 第五十五章 蜀汉氏的诅咒 “那她就没家人照顾吗?”一凡问道。 “姑丈一家遭了难,我父亲是她舅舅,便代管着她家的产业,把她留在这里让我看着。她不发病时一切正常,要是发了病,短则几刻,长则一两个时辰也能恢复。” 蜀汉氏嘿嘿笑道,“小兄弟啊,你能不能帮我找些好肉啊?我的石郎要回来了啊,我要去给石郎做最好吃的饭,让他不再离开我。” 金洛月摇了摇头,摸出来一团抹布塞到蜀汉氏手中,“给,这就是你要的好肉。” “谢谢,嘿嘿嘿。”蜀汉氏珍贵的抱着那团麻布,守着门口不停的往外看,仿佛她的心上人很快就会出现在那里。 一凡看她的模样挺可怜,就对金洛月说道,“等过些日子我带师父他们过来瞧瞧,他们的本领很大,也许能有办法。” “那可得谢谢你,小兄弟。”金掌柜其实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她还是希望表妹能好起来。也不至于以前人人追求的美人,如今凄惨到被人当成疯子对待,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晚功课时,一凡把蜀汉氏的事说给他师父,唐章很是诧异,“只听说此人有疯症,原来还有这番蹊跷变故,那等逍遥兄回来,一起去瞧瞧。” 一凡问道,“师父,那项链会不会是个罕见的法宝?所以才被人看上劫走?但有什么妖法能给人这么厉害的诅咒呐?” “我也是闻所未闻。”唐章思忖了许久,他慢慢说道,“那条项链墨绿,像是用青藤编成,还坠着一颗红玛瑙,莫非是那祈祷项链?” “祈祷项链?罕见的邪宝祈祷套装?”一凡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在石禹家里?” 唐章猜测道,“这确实奇怪,恐怕石禹并不知道那是条祈祷项链。可能是他父亲或者别人无意中得来,他只以为是祖传的珠宝,便送予蜀汉氏做信物。 而蜀汉氏也不认识,她戴出时却被恶人认出来,惹来了这怀璧之罪。但这种给人诅咒的邪法,只有功法修行高入臻境才有可能。 就算是精神力强大的道士通常也只能种下精神印记,或驱使精神战法,这种逆天改命,给人诅咒之事,实在是骇人。 祈祷套装能让天地变色,引发大灾难,单件蕴含的战力也不低。可惜如果佩戴者死亡,这祈祷装备就会随之消失,不知道又会悄悄出现在哪里。 石禹家到底从哪里得来的祈祷项链,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过了两天,花慕兰帮父亲给水美酒店送来了几桶酒,一凡也给她说起这个离奇的诅咒。花慕兰惊愕不已,“我知道那蜀汉氏,还可惜她长的那么好看,却是个疯子,原来在她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安。”一凡说道,“慕兰,你还记得你师父说过的祈祷之刃吗?” 花慕兰点头,“记得,怎么了?” “从祈祷之刃算起,就听过好几件祈祷装备,像矿坑里出现的祈祷头盔,再加上这条祈祷项链。慕兰,你没察觉出什么吗?” “一凡哥哥,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吓人呐。”花慕兰忐忑的问道,“有人在刻意收集它们?若成为祈祷套装,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但愿不是这样。”一凡也不敢继续往下想。 过了一会,花慕兰忽然说道,“一凡哥哥,咱们去帮帮蜀汉氏吧?” “啊?咱们怎么帮?”一凡没反应过来,“咱们既不懂巫术,也不懂医术,我师父说等逍遥长老回来去帮蜀汉氏瞧瞧。” “我说的是帮她找找石禹,如果那姓石的已不在人世,起码可以让蜀汉氏知道,不要再苦苦等下去了啊。”花慕兰解释道。 一凡挠了挠头,“这样啊,帮蜀汉氏找找没什么,可谁知道那石禹在哪里啊?师父肯定也不会让咱们出去的。” “逍遥长老不是鼓励咱们外出历练吗,”花慕兰笑道,“你就等着瞧好了。” 花慕兰拉着一凡来到比奇肉铺,却将他推到前面,让他去问石禹在哪里。 蜀汉氏已经恢复了正常,忙着照看着生意,瞧见他们两个,便招呼道,“小兄弟,上次的肉怎么样啊?够新鲜吧?今天想要点什么?” 一凡摇着头,支支吾吾的问不出口,蜀汉氏纳闷的看着两人,最后还是伶牙利嘴的花慕兰问道,“那啥,你想见石禹吗?” 蜀汉氏有些吃惊,她平时没和别人提起过这名字,这两个小孩又是从何得知?一定是自己犯病时被他们听了去,她的脸上顿时通红,又羞又恼的拒绝道,“不想!” 这倒让一凡和花慕兰感觉意外,他们本以为蜀汉氏会欣喜感激,没想到她是这般态度。花慕兰还以为听错了,她又说道,“你要是想见他,我们可以帮你去找。” “你们真过分啊,我不想看见你们了,也不想和你们说话。”蜀汉氏发了火,“我就算有难处,也轮不到你们小孩帮忙,快在我面前消失。” 金洛月在屋里听见外面争吵,出来看时是一凡,另一个认得是花家的姑娘。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蜀汉氏又犯了疯病。 等问清了缘由,金洛月把一凡和花慕兰拉到旁边,小声的说道,“你们两个倒是热心肠,只是你们不知道,我这个表妹最忌讳别人提及此事,那是她埋在心里的一道伤疤呐。 唉,就是我也不敢多问,你们还是快走吧。” 一凡困惑的问道,“难道她不想知道石禹的消息吗?只有清楚了其中缘由,才有可能找到解开诅咒的办法呐。” 金洛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她告诉一凡和花慕兰,“你们要是真想帮助她,不如就去找我父亲问问吧。 他在盟重省的沙巴克城照看着表妹家的生意,但是好久都没来信了,如果那石禹也想找表妹,也会托人去问吧?” 沙巴克?蜀汉氏的家竟然这么远!一凡心想这回就算有心帮她也爱莫能助了,花慕兰却高兴的答应下来。 一凡急忙说道,“慕兰,那可是沙巴克城啊,距离上千里地呢,就是借口历练,也不可能让我们去的。” “要是去别处,还要好好求师父呐。”花慕兰笑嘻嘻的说道,“但既然是沙巴克,那就好说了,你跟我来!” 第五十六章 师徒约法三章 花慕兰拉着一凡回家,找到了师父王敏求,请求他带着两人同去沙巴克城。 原来,王敏求前些时间偶然碰到了云中城八大金刚之一的骷髅尊者叶秋,他们两个私交不错,就跑到水美酒店和唐章三人畅怀痛饮,说起很多盟重的事情。 这么多年沙巴克城一直被云中城占据着,但是最近几年有所松动。特别是城主永恒战狼庞卫山和人决斗后感染伤寒,身体变的每况愈下,似乎有了退位之意。 下面的四大天王、八大金刚都在暗流涌动,互相拉拢,试图得到帮派里最多的支持。 叶秋告诉他们,最后一个老天王醉酒涛哥侯龙涛也归隐后,新四大天王泰坦、毒玫瑰慕容秋荻、天下无双白晓淳、江南燕雨刘娜迦,都有不少的拥护者。 只不过因为慕容秋荻和刘娜迦都属女流,就算她们的功法极高,帮会里也有很多反对的声音。沙巴克城主之位代表着江湖最高荣誉,怎么能由女人来担任? 八大金刚里也有几个威望高的,傲剑狂龙花泽类、烟花易冷沙鑫,甚至灭世尊者王晶都有不少拥趸,尤其是他们门内的帮众,都在蠢蠢欲动。 但与他们相比,泰坦和白晓淳的呼声还是最高的,泰坦的优势是资格老一些,但白晓淳做事果决,勇猛好斗,渐渐受到庞卫山的青睐,庞卫山似乎也有意扶持他。 王敏求还问到其他人的状况,叶秋说浮游法师郭浩凯的运气不错,也同他哥哥风霜法师郭浩然一样,成为八大金刚中的一员。 剩下三疯道人、追风侠客等,则是洒脱不羁,无欲无求,但因为他们在帮会中的地位,也成为各派系争相拉拢的对象。 云中城内的势力错综复杂,十分微妙,蝴蝶山庄也在不断的招兵买马。 万东江见拉拢不回元老唐章,再加上左使铁鹰公爵黑枭的不停蛊动,便提拔上来六月飞雪徐勇为代右使,实质上算是顶替了唐章的位置。 下面的十位蝴蝶使者依次是青云、天蝎、魔无心、周无影、焦花、南风鹏飞四人,以及铁面神捕狄法。 沙巴克的局势让蝴蝶山庄仿佛看到了机会,他们减少了对沙巴克城的骚扰,全力积攒着力量,等待云中城一旦爆发内讧,那时就大举攻入沙巴克,染指江湖第一帮派。 至于聚义盟等其他小帮派,他们谁也不敢得罪,不管是云中城还是蝴蝶山庄的拉拢,都百般推诿,始终保持着中立。 王敏求依然为唐章鸣不平,他自个好歹是辞了那天王不做,而唐章的右使,却等于被人免了职。唐章则不以为意,只说免了更好,这些年难得落得个清净。 当天三人相谈甚欢,叶秋邀请王敏求倘若再回盟重省,就去沙巴克看看这帮老兄弟,太久没有相见,也都挺想念。 王敏求爽快的答应下来,就在他昨日给花武炎说起此事,被花慕兰听了去。 倘若花慕兰想去沙巴克,王敏求自然没意见,但是如果再带着一凡,那就得征得唐章的同意才好。 王敏求没有立即答应花慕兰,他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要跟着也不是不行,但咱们得约法三章。” “好,是哪三章?”花慕兰干脆的答应下来。 王敏求笑道,“第一就是不准惹事,沙巴克的脾气可都不太好。” 一凡原本以为是花慕兰想私自跑去盟重省,那样太危险,现在有了王敏求的带领,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们只听说过那片热血大陆,却还从来没有见识过,正好去瞧瞧。一凡也点头答应道,“王伯伯,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惹事。” “那就好。”王敏求给他们提出第二个要求,“路上一切都要听我的,盟重省多有强人出没,不可私自行动。” “嘻嘻,你是师父,当然都听你的。”花慕兰又问道,“那第三个呢?” 王敏求说出来最后一个要求,“最后这个最简单,就是那边人多眼杂,你们只需跟着我就好,不用佩戴装备兵器。如果不是必要的时候,也不要暴露你们修行者的身份。” “啊?”花慕兰不解的问道,“师父,这却是为什么啊?” 一凡同样茫然,前两个要求都没问题,只是为何不能表明修行者的身份呢?王敏求没有回答,只告诉他们去了自然就明白。 王敏求对一凡说道,“回去问问你师父,要是同意你去,咱们明日就出发。” 唐章听说了王敏求的计划,也很支持,他对一凡说道,“出去走走也是好事,我看你的雷电术久无进展,说不定在路上就开了窍。” 第二天,王敏求带着花慕兰来到水美酒店,一凡也已经收拾的利索。这次的游历因为路途遥远,等他们回来,说不定花满城也返回了白日门。 一凡拿出纸笔,写下一封信,委托师父转交给花满城。 唐章要给王敏求取些银子,以资路上使用。王敏求笑道,“以前你是右使,蝴蝶山庄不会管你。现在右使的头衔都没了,你还这么用钱,不怕万东江把你赶出蝴蝶山庄啊。” “嗨,离开了更自在。”唐章不由分说,将那银子塞进包袱里,再次嘱咐他们两个听从指挥,不能任性。 “知道了,师父。”一凡和花慕兰跟着王敏求往中心大街走,说是要走一条近路,从大校场穿出北城门。 三个人经过两名金甲卫士和几名军士守卫的小桥,往前再走几步,就来到一片青石垒边,青砖铺成的巨大校场。 这个大校场是国王用来检阅军队的,能同时容纳两三千人,十分宽敞。王敏求从旁边绕过去,对他们说道,“这一大片被黄帷幔包围的地方是禁卫军大营,对面就是皇城。” “师父,北城区这边平时都不让人靠近,为啥你能通行呐?” 花慕兰说的倒是实情,一凡来王城这么久,对城内也很熟悉,唯独这边有军士戍守不让走,只能远远的看一看那些宫殿。 王敏求神秘一笑,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银令牌给他们看,“这就是咱们的通行证。” 一凡看那银牌,巴掌大小,颇有分量,正面刻着一个‘策’字,背面覆金,有一条活灵活现的龙形图案。花慕兰看不明白,一凡却叫道,“王伯伯,这难道就是神龙策?” “你小子真够聪明。”王敏求点头道,“这是神龙令牌,算是神龙策的一部分。” 第五十七章 父女半夜争吵 花慕兰纳闷的看着那令牌问道,“这有什么用呐?” “拥有这块令牌的人,可以自由通行玛法,除校尉军官以上,其余人不得阻拦。” 王敏求给他们解释道,“这是代表王城的金吾卫与白日门学院约定的,为了保证人族安全,遏制妖族的阴谋而制定的一项计划。 王城派遣学员到白日门深造,还向白日门学院发放了八枚神龙令牌,给予很高的特权,以方便驰援任何需要他们的地方。 这令牌稀少,逍遥兄倒是能要到四枚,由此可见辛掌门对其多么的信任。” 一凡还想多问几句神龙策的事情,王敏求却避而不答,说以后就知道啦。 他们出了北门,看到远处高高的山脉,王敏求说道,“这北山也是和东山连成一片,只有通过东北角的狭窄关隘通往毒蛇山谷。 不过这也并非坏事,虽然交通不便,但比奇有了大海和高山的天然屏障,比以前安全多了。” 城外有些荒凉,几乎没什么植被,和其他几处城门比,缺少很多生机,一直向东走了很久,才看到些草地和树木。 但那些草地也显得灰秃秃的,没有太多的绿芽。花慕兰疑惑的问道,“怎么这城里城外,就隔了一堵墙,反而感觉是两个季节呐?” “这边不仅靠着北山,也是北海的风口,因此城南城北的气温要低不少。你看这片土地也贫瘠,草木复苏的慢也就不奇怪。” 王敏求指着前面说道,“再走一个来时辰,会有个村子,咱们今天就在那里歇着,明日再穿越森林吧。” 走了差不多个把时辰,眼前出现一个地势颇高的山坡,还有一棵巨大的桦树,周围坐落着十几间茅草屋,果然是个村寨。 在那寨子周围还有石头和黄土围成的寨墙,等走近了,一凡看到村口有块石碑,上面刻着‘清风岗’三个字。 一凡看到‘清风岗’感觉有些熟悉,王敏求告诉他们,这以前是个不小的寨子,后来闹了场瘟疫,寨子里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基本算是重建起来的。 听到这,一凡茅塞顿开,难怪他对这个名字熟悉,多年前的那个卖艺女孩铜镜,她不就是说的这里么? 想到那个送他黑檀项链的漂亮女孩,一凡竟然有点庆幸跟了来。他紧走两步追上王敏求问道,“王伯伯,这里可有一家游走江湖卖艺的?” 王敏求以往在清风岗只是偶尔歇下脚,其实对这里并不甚熟悉,也不清楚有没有行走江湖卖艺的。 他们找到一家肯借宿的人家,给主人些银钱准备饭食和卧铺,花慕兰已经是个半大姑娘了,她自己住一间,一凡和王敏求一间。 这里的夜风大,顺着山坡“呼呼”的刮下来,王敏求因为吃的太饱,就独自出去转一转。他嘱咐两人早点休息,歇足了力气,明日还要走很远的路。 一凡躺在床上辗转反复的睡不着,心里想着也许铜镜姑娘还在外面,没有在村子里。 大约辰时,一凡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几声女人的叫喊。一凡以为是慕兰,他爬起来叫了几声,“慕兰?” 等他竖起耳朵再听,却不是隔壁房间里传来的,是院子外面的动静,好像并不远。 此时王敏求还没回来,而花慕兰也没什么回应,许是睡着了。外面的叫喊时断时续,像是在争辩着什么事情,一凡疑惑的掐了掐自己,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便想出去看看。 他走出屋子,瞧见房主人坐在厅堂里打盹,他也听到了刚才的叫喊,打着哈欠淡淡的说道,“小兄弟,回去睡呐,没事,是寨主家的闺女闹嫁呢。” “闹嫁?”一凡心想要是嫁人那该是件欢喜事,怎还要闹?那房主人给他解释道,“寨主的院子就在前面,话说清风岗能重新聚起来这十几户人家,寨主可是出了大力气。 寨主家的姑娘脾气倔,简直跟她爹一模一样。寨主到处募集钱财时,也由此结识了一家财主,那财主看好了这姑娘,就和寨主定下了这门亲事,可这姑娘死活不同意。 这不,前几天两家商议着何时迎娶过门,这姑娘就和她父亲闹起脾气来。没事,父母之命,还能违抗? 大闺女上轿头一回,多半都是紧张的呢,嘿嘿,等到生米做成了熟饭,也就没啥闹的了。” 房主人不经心的闲聊起来,一凡却越听越不对劲,这般经历不就和铜镜一样吗?难道外面那人就是铜镜? 她父亲看着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强迫子女做不愿意的事情呢?父母之命有时也有偏颇,如果是真心不愿意的事情,又何必牛不喝水强摁头呢? 一凡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那棵桦树下面有座高大些的茅草屋,门前站着两个人,还有几个像是亲友的围在旁边劝说。 一凡走上前去,有明亮的月光照着,也能看的清,门前的两人可不就是那自称飘门的班主,还有他闺女铜镜姑娘吗? 他们如今筹够了重建清风岗的银子,不用再漂泊在外,那些跟着他卖艺的人也都安定下来,推举他为寨主。 只听那寨主大声呵斥道,“死丫头,我常教你仁义礼孝,那你的仁义礼孝都去哪了? 田家对咱们不薄,没有田家的帮助,清风岗再过几年也未必能重建起来。再说那田公子有什么不好的?我看着就挺好!” 铜镜无奈的说道,“爹,都说过无数次了,别的事情都好说,你干嘛非要逼我嫁给他啊?我明明根本就不喜欢他。” “有什么喜不喜欢?一起过就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历来都是如此,你还敢违背不从? 再说以田家的条件,他们都没讲究个门当户对,还不是高看了咱们,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有你挑三拣四的份吗?”那寨主越说越气,嗓门也高起来。 “你逼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我就是不听,我娘也不会同意的。”铜镜没有办法,喊也喊了,闹也闹了,好话说了一千万,奈何他爹铁定了主意,就得让她嫁给田家公子。 铜镜的倔脾气上来,也是任谁说破了天也不听。 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铜镜她父亲顿时就是火冒三丈,“你还敢提你娘?你娘就是活着也要被你气死了。” 铜镜正在气头上,也变的口不择言,她大声叫道,“我娘就是你害死的! 都是你一心想着重建这破村子,要不然我娘也不会在外面送了命!” 第五十八章 道别几许幽怨 “你!”寨主一听这话怒不可遏,伸手就甩出去个巴掌,眼看就要落在铜镜脸上。 铜镜反而闭上了眼,干脆什么话也不说,像截木头般站在那里,由着她爹打。 一凡紧赶两步挡下来,劝说道,“你们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 父女两人没能立刻认出来一凡,铜镜默默不语,她父亲则说道,“这位小兄弟不是本村的吧,莫管家事呐,这丫头翅膀硬了不听话,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 铜镜的父亲本就会些功夫,他的力量并不小,但他发现被这个少年握住后竟然动弹不得,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这少年必不是常人。 一凡笑道,“班主许是不记得了,多年前,我们曾经有缘在王城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偶然经过此处,没想到就遇见你们。” 听他这么说,铜镜父女都转过头来打量一凡,铜镜先反应过来,她高兴的叫道,“一凡哥哥!”但她父亲还没想起来,铜镜又说了句,“就是当年那个最大方的哥哥。” 铜镜她父亲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见这少年是当初的恩人,也就不好意思再争执出丑,他热情的邀请一凡去家里做客,一凡推辞不掉,就只好跟了进去。 铜镜端了茶壶去泡些茶水,只见她父亲尴尬的笑道,“真是让小兄弟笑话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丫头就是脾气太倔,怎么说也不听。” “寨主,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一凡虽说年龄尚不及弱冠,但对这些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 他说道,“每人的喜好、性格都各不相同,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未必了解。做父母的虽说都是为了子女好,还得多听听他们的意见,才能好上加好呐。” 寨主点头说是,其实对他们这些半大孩子的观点并不以为意,只是客套敷衍几句。 他给一凡讲起了其中缘由,他们那个杂耍班子走过很多地方,但募集来的钱财并不甚多,距离重建村寨所需还差的远。 两三年前,寨主带着班子来到一处叫做黑石峪的村落,那里有家大户姓田,曾有远亲在清风岗,听寨主说起其中变故,提出愿意资助他重建村寨。 对于这个机会,铜镜的父亲当然十分欣喜,但这田财主之所以这么慷慨,也是看好了铜镜。她这几年时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田财主便想收下做儿媳妇。 田财主有个儿子还未婚娶,按说以田家的条件,说个媳妇还不是轻轻松松,单单就是这田公子喜欢沾花惹草,惹出不少风流事。 周围十几里的村子没有不知道的,就是他家钱再多,也没人愿意把自家的闺女嫁过来。 当田财主看见漂亮懂事的铜镜,一眼就相中了,心想有了这么好的媳妇,应该也能管的住那游手好闲的儿子。 铜镜的父亲起初不知道田公子的毛病,他看过以后很满意,也是感激田财主的仗义援手,就和田财主立下婚约。 就算是后来知道那田公子心性不定,铜镜她父亲也只认为富家子弟多少都有这陋习,算不得大毛病,就不顾及铜镜的想法,坚持不改。 常言道‘无钱莫入众,言轻莫劝人’。这种家事,就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也未必能分析的透彻,更何况一凡这个半大孩子。 见寨主避重就轻,不愿再谈及此事,一凡也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各人意见都不相同,只是保持着表面的客气,气氛渐渐变的尴尬起来。 又坐了一会,一凡起身告辞,铜镜父女两人将他送出门外。一凡想了想,还是回头说道,“小子本不该多说,但还请寨主真正为铜镜的幸福考虑才好。” “好,好。”铜镜的父亲似乎有些不悦,就让铜镜再送送,自个先返回去。 铜镜没管她父亲,两个人反而交谈的更轻松,她惊讶的问道,“一凡哥哥,你怎么来到了清风岗?” “我是跟着好友去沙巴克,没想到就途经此处。”一凡回答道,“我还一直想着能不能碰到你呐,就听到了你的大喊大叫。” 铜镜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叹了口气,“我不喜欢那个田公子,可我爹实诚,他感激田财主,却对我一再相逼。一凡哥哥,你带我走吧?” “啊?这怎么能行?”一凡挠了挠头,说道,“我与你父亲刚才已经说过,他也答应多加考虑。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啊,会为你着想的。” 铜镜看着黑漆漆的远方,她幽怨的说道,“一凡哥哥,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爹。他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铜镜说的话,一凡没有多想,他返回到借宿的人家,王敏求已经在屋子里等他。王敏求笑着说道,“你倒是认识的人多,快睡吧。” 一凡有些不安,他躺下后仍在胡乱的想着心事,但还是觉得铜镜与她父亲的争吵,还算不得多么严重的矛盾。 第天不亮,王敏求就把一凡和花慕兰两人叫醒,告诉他们今天的路程会很遥远,不早点出发恐怕天黑之前找不到宿头。 三个人就在一片昏暗中,披星戴月的离开了清风岗。一凡又回头看了几眼那寨子,花慕兰打着哈欠问道,“你半夜大呼小叫的,去看什么热闹?师父可是说了第一条,不许惹事。” 一凡嘀咕着,“原来你不曾睡着?我听见有个女人喊叫,以为是你,谁知是外面的声响,就去瞧了瞧。” “原来那寨主就是你说的游走江湖卖艺的啊?”王敏求笑着说道,“只听说是他筹来钱财重建的清风岗,还真不知道怎么筹到的。走江湖风餐露宿的,可是不容易。” 一凡把铜镜的事情讲给他们听,王敏求皱着眉头,遗憾的说道,“这家务事最是棘手,黑石峪也算不得富裕地方,难怪那田财主舍得下本钱相助重建清风岗,原来也是有所图。 估计铜镜的父亲是怀着一颗投桃报李之心,若那田公子是个好人,他们两家联姻成亲自然是好事,只可惜那姑娘不愿又奈何?” 花慕兰似笑非笑的问道,“一凡哥哥,是不是那铜镜姑娘看上你了哦,所以才让你带她离开清风岗?” 一凡假装生气道,“别乱说,她只是不愿意嫁给那田公子,想逃离这里吧。” 话是这般,但在一凡心里,却莫名有点说不出的期待。 第五十九章 关隘突遭搜查 铜镜虽然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美艳,倒也十分漂亮,再加上她的身姿曼妙,性子体贴,相信会是很多人追求的红颜佳人。 一凡转头问王敏求,“王伯伯,你知道黑石峪呐?” “嗯,知道。”王敏求告诉他,黑石峪就在此处偏东南方向,距离大概不到两天路程,他没听过田家大户,倒是知道经营马队的公孙家钱财颇丰。 那地方之所以被叫作黑石峪,是因为整个村子就建在两座小黑山脚下,那两座黑石山之间还有一条通向南北的官道。 “黑石山?”花慕兰好奇的问道,“师父,难道是两座黑铁矿山?” “要真是黑铁矿山,那早就被人挖走了,何须再跑到那阴森恐怖的矿坑里开采?” 王敏求笑道,“不过这两座小黑山确实稀奇,那么黑的石头,别说是在比奇大森林少见,就是整个玛法世界也不多。” 花慕兰将信将疑的问道,“真有那么稀奇吗?等有机会我要去看一看。” 比奇大森林和北山之间是一片广袤的沙砾荒原,有几棵零星树木也都干枯死了,光秃秃的杵在那里,毫无生气。 森林边缘还有一条官家修建的平坦马道,偶有拉着货物的马车跑过去。只是越往北走就越荒凉,风也越大,饶是头顶有太阳晒着,也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不知道走了多远,花慕兰忽然发现路旁有一块朽烂的圆盾,还有一具被风沙半掩的骷髅。 “你们看。”花慕兰对一凡说道,“你还记得西山脚下,也有这种盾牌吗?” 一凡点点头,“嗯,好像就是这种。” 王敏求注意到那具骷髅已经朽化的残缺不全,不知道埋在这多少年了。他猜测道,“这具遗骸可能是为人族征战牺牲的勇士,被大风刮的暴露出来。” “师父,你挖个坑把他埋起来吧。”花慕兰说道。 但王敏求没有锄头和铁锨可用,最后被花慕兰缠的没办法,只好用井中月掘出个土坑。花慕兰又扯着一凡,将那骸骨敛进去,盖上土以后,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压住。 王敏求摸着那把宝刀心疼不已,花慕兰也不管,小声对一凡说道,“哼,谁让师父不许咱们带装备呐,不用他的用谁的?” “从这往北斜插过去最近,但路不平,碎石太多,咱们就沿着这条官道走吧。” 王敏求提醒道,“近些年,除了有伙歹人在搞些阴谋诡计,还有种种迹象表明,妖族也有死灰复燃的苗头。 有人在这些靠近山脚的区域,发现了毒蜘蛛和兽人的活动踪迹,你们多加注意。” “王伯伯,这里的山有山洞吗?它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凡跟在后面问道。 “这边没有山洞,之所以在这些山脚处容易出现妖怪,多半是那些伏击法阵还残留着法力的缘故。” “伏击法阵?”花慕兰惊奇的问道,“师父,什么是伏击法阵?” 两个人一路上问了不少问题,王敏求却像早有准备一样,不急不躁的给两人解释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当年人族在一些适合伏击的山坳里布下法阵,先挖出个人形水坑,再经过特殊的布置,让法阵散发出人族的气息。 那些妖族被法阵的气息吸引,认为此处是有人族聚居的村落,等它们被引诱前来时,埋伏在周围的人族军队就会围而歼之。 只是后来妖族大部分被斩杀,残留的也都隐匿在森林、大山、洞穴的深处,这些伏击法阵也就被废弃了。” 花慕兰由衷的赞道,“师父,是谁这么聪明?竟然能设计出这种法阵。那人族多挖一些不就行了,就不用劳民伤财的远征妖族了呐。” “可能是白日门的天尊。”王敏求笑道,“妖族也有相当智慧的,这些法阵只能吸引来一些低级的妖物,那些高级的怎会轻易上当?” 又走了几个时辰,往前已经能看到森林,也越走越靠近东山。远远的天际,还能看到北山和东山连在了一起,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分不清到底是在往哪走。 王敏求在前面领路,一凡就和花慕兰跟在后面,欣赏着左右两边截然不同的风景。左边是荒芜的山脚沙砾,右边不远处却又是大森林。 到这里终于走出了荒原,脚下踩着大片的绿草地,也有几朵零星绽放的小黄花,才让人觉得生机盎然起来。 只是进入森林后,那条官道就没那么宽敞,也变的有些曲折,道路两边还有不少树木砍伐以后,剩下的半截树桩。 在女孩的豆蔻年华,最爱采来小花,欣喜的戴在头上。但花慕兰已经懂得世间万物皆有轮回,一草一木亦是生命,就算发现特别喜欢的,也只是过去瞧一瞧,闻一闻。 对于真正的修行者来说,爱惜生命,敬畏自然,是修行,尊重天和,遵循天道,也是修行。 今天的路程果然遥远,他们一直走到天都黑了,才找到借宿的地方。那是座小山村,夹在东山和北山之间的峡谷里。 王敏求说道,“这村子靠近边界,越往北山谷越窄,明日午时就能通过关隘,到达毒蛇山谷。不过,还得再快些,照咱们的速度,还得走个十天。” “哎呀,可真够远的,腿都走乏了。”一凡嘀咕着,看看花慕兰却一点事都没有。他不禁摇头苦笑,这还真是天赋使然呢。 花慕兰给他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不会这么弱不禁风吧?这才刚开始走呐,要不是师父不让牵马,我看让马驮着你得了。” “有那么夸张吗?”一凡跳起来,不服气的说自己还能连夜赶路呐。 “都不要闹,又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赶哪门子夜路,快去歇了。”王敏求提醒他们遵守约法三章。 当夜无话,第三天又走了一晌午,总算来到比奇关隘,高高的箭塔监视周围,成群的军士戍守两边。 一凡看这地方用粗壮的树干连成栅栏,将整条山谷截为两段,关隘内外还各有四名金甲护卫。 他们来到关前,有几个人走过来要检查包裹,王敏求便掏出来神龙令牌给他们看。 那人竟然不知此令牌为何物,他斜着眼打量几眼王敏求,掂了掂那令牌不轻,对旁边那人叫道,“方哥,你看看这啥玩意?像是银的呢。” 第六十章 对峙剑拔弩张 那叫方哥的也不认识,王敏求便告诉他们这是国王颁发的神龙令,持有令牌的人可在玛法畅通无阻,校尉之下不得阻拦。 先前那人听到这般说,他回头叫道,“叫薛哥过来。” 一个像是喝醉的人晃晃荡荡的走过来,那人给他嘀咕几句。叫薛哥的那人抬头看了看,一个高个老头,两个青涩少年,没啥特别之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祖孙几个走亲戚呢。 “我还从来没,没见过这种令牌,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敢假冒军令!我不捉了你们蹲大牢就,就不错了。” 那薛哥将神龙令牌揣进兜里,大声呵斥起来,“赶紧打开包裹检,检查完了滚蛋!” 王敏求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但他还在隐忍克制。花慕兰跳出来怒道,“你们这些军棍当真可恶,见是银子做的令牌,就想贪了买酒喝吧?” 薛哥被花慕兰一通抢白,脸上顿时急赤白赖的挂不住了。他指着花慕兰训道,“你,你这臭丫头,莫要胡言乱语。你叫什名字?你,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抓,抓起来?” 一凡拽拽花慕兰,但她那脾气上来也是拉不住,花慕兰毫不示弱的斥道,“你姑奶奶叫花慕兰,有本事你就抓啊。” 后面那个叫方哥的有些惊讶,走上前问道,“花慕兰?你哥哥是不是花满城?” “我哥关你什么事?”花慕兰也很纳闷。 只听那薛哥哈哈笑起来,“你哥若是别人,我,我说不定还给你这破牌子。既然你哥哥是花满城,嘿嘿,我还偏不,不还了!” 花慕兰瞧着眼前这几个军士,感觉都面生的很,根本不认识。花慕兰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哥哥花满城,也不明白怎么说到花满城,那姓薛的反而更来劲,不仅不还神龙令牌,还强硬的走过来翻包袱。 花慕兰不认识他们,他们却知道花慕兰。那个叫方哥的,原是白日门学院武功长老图伦的弟子方大国,姓薛的那个,则是王城派去白日门学院交流深造的薛诺,也是跟随图伦修习,是其记名弟子。 其余几人也是和薛诺一帮的,当初薛诺、徐峰、马三炮从白日门学院结业归来,还带来了平时要好的方大国和王文志。那他们这伙人又怎么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薛诺的父亲是龙武军的一名明威将军,当初大国师代表王城和白日门学院商议制定了神龙策计划。 作为该计划的一部分,王城选派一些学员前往白日门学院修行交流,也就是薛诺、徐峰和马三炮等人。 当然,他们也都是有着显贵背景的子弟,说是选拔,名额基本上已都被内定好。 方大国和王文志想奔个前程,也是从这方面考虑,才拜别图伦长老,跟随薛诺他们来到王城,期冀得个好差事,不至于再辛苦奔波,看不到着落。 他们抵达王城后,由薛诺带着玩乐了几天,方大国又问起这差事,薛诺就给他们夸下海口。 但当薛诺去找他爹时,他爹却说如今朝堂有所收紧,刚开始不宜安排一些显眼的职位,怎么也要给别人做做样子看,一旦有了机会就再补充上来。 为了掩人耳目,做出不是任人唯亲的姿态,这个明威将军就打着让这些人戍边锻炼的旗号,把薛诺他们派到最轻松的比奇通往毒蛇山谷的关隘营地。 即便如此,薛诺也是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心里很不舒爽。刚来这里没几天,他就拉着别人整日喝酒解闷,适才又被方大国叫过来。 薛诺平时趾高气扬的惯了,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惹,什么事都让他几分。但在白日门学院的几年,他却在花满城的身上吃过几回瘪。 薛诺看好了白袍长老漂亮的女弟子琦琦,但琦琦最后嫁给了花满城的二师兄王根基,他借着酒劲在琦琦的婚礼上闹事,被花满城和王根基好个教训,也因此一直怀恨在心。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薛诺从那时起,就把花满城看作眼中钉,肉中刺,琢磨着怎么把这口闷气找回来。 前阵子他们一起返回王城,薛诺就感觉机会来了,但苦于逍遥子也在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出手。 这次正好碰到花满城的妹妹,对薛诺来说,那还不是送上门的天赐良机?为难不了花满城,逮着花慕兰也能让他解口闷气。 见那薛诺耍横,王敏求很气愤,一时对这混不吝的愣头青也没辙,谁让他代表着驻守此处的府兵呢,总不能把他打一顿吧? 花慕兰杏眼圆瞪,大声斥道,“怎么说你们也是吃皇粮的兵,怎么竟和那地痞一般?” 可那薛诺丝毫不理会,转身就要回去继续喝酒。一凡看他们欺负花慕兰,心头腾起一股无名火,也不管他是不是军士,伸手就去拽。 “你敢袭扰驻军不成?” 第一个拦住他们的马三炮,也和那薛诺一路货色,平日里臭味相投,最是殷勤。他看见一凡上来,立即抽出凝霜剑,“唰唰唰”甩出几道寒光,想把一凡挡住。 一凡手无寸铁,只好回退两步避让,他刚想亮出本事,却被王敏求拽住了。 马三炮得意洋洋,不想王敏求又顺势飞出一脚直直踹过去。那马三炮虽看的清晰,却根本躲闪不开,仿佛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一般。 马三炮被踢中,一屁股跌出去一丈多远,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不停。 这边起了冲突,周围那些人都哈哈笑着聚过来看热闹。 薛诺见马三炮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脸上说不出有多难堪,朝着王敏求骂道,“狗鼠辈,让老子出丑,我看你们就是些该杀的山匪毛贼!” 薛诺将那神龙令牌掏出来扔在地上,摸起旁边一把炼狱斧就要劈过来。王敏求冷哼一声,胳膊往身后一拽,手中便多了一把刀身乌黑,刀刃雪亮的宽阔大刀。 “井中月!”方大国叫了一声,“莫动手,他是修行者!” 很多军士立即抽出兵刃,缓缓围上来,箭塔上的弓箭手举起长弓,搭箭遥遥瞄准。还有几个跟随当地府兵驻扎的金吾卫也往这边走来。 一凡和花慕兰苦于手中没有兵器,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花慕兰攥紧了拳头,一凡也是运起体内魔力,随时准备释放魔法。 两边剑拔弩张,形成对峙,气氛异常紧张,此时的一颗火星就能引起一场混乱。 第六十一章 偶遇胡麻道人 这时从关隘旁边的营地里走出一名全身披挂的军官,那是值守此处的驻军校尉,他远远的喝道,“干什么呢?都住手!” 一凡看那校尉身穿重盔甲,挂着一条蓝翡翠项链,佩戴雄狮徽标,他手腕上的一对手镯,简单的样式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每个手镯都由两条黄色的金属圈扣在一起,交汇处还镶嵌有一颗蓝绿色宝石。 “侠士切莫要动怒!”那校尉疾步走过来,捡起那块神龙令牌双手奉给王敏求,十分歉意的抱拳说道,“他们几个人刚来到此处,并不晓得此令,多多包涵。” 那校尉转身对薛诺说道,“薛公子,薛将军把你们几位送过来锤炼,也曾吩咐过让本官约束,既如此,本官节制薛公子也无过错。 看在薛将军的面子,你在此饮酒也就罢了,但不要滋事添乱。这块令牌乃是国王所授的神龙令牌,凡持有此令者,皆是当今修行界举足轻重之人,可自由出入各处关隘。” 薛诺、马三炮、徐峰、方大国、王文志等人都很意外,他们还真是头回听说这神龙令。既然是国王授予的,那这高个老头定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想捏软柿子,不料碰上硬钉子,薛诺酒也吓醒了,怔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敏求不屑与他们分辨,他接过神龙令牌放进怀里,也对那驻军校尉一拱手,“无妨,派来戍守边关要道,也是辛苦呐。” 那校尉岂听不出他这话中讽刺意味?他苦笑道,“有时人情比规矩大呐,倒让侠士见笑了,不如到营中浅酌几杯?” “多谢美意,不过俺们还急着赶路,就不讨扰了。” 王敏求有点纳闷这驻军校尉出现解围的及时,他再往前头看,顿时就明白了。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灰袍,头戴皮帽的中年人,也正望向这边。 这人又是谁?别人不认识,王敏求却是熟悉,那是毒蛇山谷里最大的村落毒蛇村的商人,叫做南离火。 他常年往来于比奇王城和毒蛇山谷,做着贩卖胡麻和蛇皮蛇胆的生意,又因其以前也是位道士修行者,就被人称作胡麻道人南离火。 王敏求年轻的时候经常在死亡山谷闯荡,有次就偶遇到这胡麻道人。当时的南离火很年轻,却有胆量前往死亡山谷,王敏求与他相谈甚欢,便相约一起历练修行。 他们配合十分默契,道士的治愈术解决了武士对于体力消耗的后顾之忧,武士的强大攻击力,又能有效的补足、加强道士。 两个人竟然一路深入到山谷最深处的死亡棺材,也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王敏求与南离火相见恨晚,王敏求还邀请他前往沙巴克,加入云中城。 但在王敏求负气出走后,南离火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离开了,他回到家乡毒蛇山谷做起了贩卖生意,过起半隐居的日子,有时王敏求路过毒蛇村,也未必就能碰到。 南离火经常走动于比奇省和毒蛇山谷,对这关隘里驻守的兵将很熟悉,也会给他们塞些方便银子。 他这回把一些蛇皮,还有晒干的蛇胆贩到比奇王城,又从王城买来几袋胡麻,用马车拉着,返回毒蛇村。碰巧看到王敏求和人起冲突,南离火就找来了驻军校尉。 王敏求向前过去,南离火朝他拱手道,“久不见王天王矣。” “哪还有什么王天王。”王敏求哈哈大笑道,“南兄弟,莫要取笑呐。” 驻军校尉放他们进入毒蛇山谷,一凡发现道路变窄许多,两边也都是高高的山崖。他感慨道,“这处山谷还真险要,要是有毒蛇也不好躲啊。” 南离火笑起来,他说道,“这条官道人多车多,少见毒蛇。但毒蛇山谷却是极大,山脉也极多,中间有一望无际的大森林,周围的山谷不断,可以说是大山谷里包着众多小山谷。” 南离火与王敏求顺路同行,便让他们都坐到马车上,一凡和花慕兰高兴的跳上去。车上两个麻袋装着散发香气的胡麻籽,上面还盖着几层雨毡,闻的两人饥肠辘辘。 南离火和王敏求坐在车辕两边,他拿起马鞭一甩,那马就迈开马蹄小跑起来。 一凡回头再看那座关隘,端着神弓,威风凛凛的金甲护卫越退越远。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比奇省,内心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两个人不用再累乏腿脚的走路,抱怨过那些**,心情又变好起来。花慕兰指着山崖上早开的野花,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兴奋的让一凡看。 前面那两人也在开怀的叙说着旧事,拉车的那马不知不觉的已跑出去老远。 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快,那马车也没拉太多东西,走的也算轻巧,一路小跑着拐出曲折的山谷,天不黑就带着他们抵达了毒蛇村。 毒蛇山谷因为山多林多,许多地方常年阴暗潮湿,非常适宜蛇类的生存。在这片山谷中穿行,遇到毒蛇不奇怪,遇不到毒蛇才奇怪,也是因为毒蛇多,就干脆被叫做毒蛇山谷。 一凡看着眼前的毒蛇村,外观上有点像银杏村,也是建在一处山坳里,周围用粗大的木桩围成紧密的栅栏,非常牢固,就连里面的建筑样式都有几分相似。 村口站着两名金甲卫士,还有一座告示牌,靠里各有一座高高的箭塔,同样还有几名当地的驻军值守。 他们在村口下了车,那些当差的见是胡麻道人南离火,连检查都省了,直接让他们进村。有个酸溜溜的声音问道,“呀,是南掌柜回来喽,这趟挣不少吧?” 一凡往前看,那是个坐在路边的老汉,他面前堆着好几个木箱,里面有火把、蜡烛、蒜头、蛇胆等杂物,头顶一张遮雨遮阳的大木伞。南离火笑了笑,“罗掌柜说笑喽,都是些辛苦钱而已。” 王敏求对毒蛇村也挺熟悉,他跟着南离火往村子东北角走去。那有一座很宽敞的大房子,最顶层是青砖青瓦砌成的屋脊,中间是茅草铺成的屋顶,下面还用木板搭成雨檐。 角落里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瓷缸,门口也有木板搭起的敞亮门厅,外面铺着光滑的青石板,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我说南兄弟,我算是想明白了,也不怪你回来做生意,你这是赚了多少钱啊?”王敏求笑道,“瞧这大楼房盖的,这些年得攒下几千两吧?” 第六十二章 毒蛇村龙凤斗 “王大哥你也来取笑。”南离火无奈的说道,“这都是家中老本,以现在的行情,早就差的远喽。” 南离火把马栓在屋后的大树上,让仆人先把车上的胡麻卸到仓库里,再把车子推到门外的树下,只需在那里等着捕蛇的人前来售卖。 “走,王大哥,咱们进屋说话。”南离火领着他们进了屋子。一凡看屋子里的摆设比较朴素,里面有一张大炕,放着衣橱和几床被子,中间一张小桌。 挨着墙角有往上的楼梯,旁边是个厨房,锅碗瓢盆,菜米油盐的一应俱全。 王敏求打量着周围,坐在炕上问道,“怎么差的远?如今行情不好了?” “早些年修行界昌盛,修行者众多,后来太平了,往来的客商也不少。但不管是修行者,还是客商,只要是行远路,途经此处的,必然要到毒蛇村歇脚。 王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当初前头那酒馆旅店有多红火?” 南离火取来一个茶壶,泡了些水说道,“后来,世道不怎么太平喽,往来的客商逐渐少了,修行者也不多见。 我给几家食肆供应胡麻做米粥和炸煎饼,有驻扎此处的府军,还有村镇里的居民支撑着,收入是少许多,但也能过的去。” “我看那旅馆酒店也冷清下来,”王敏求说道,“毒蛇山谷里也就毒蛇村热闹了。” “如今兄弟也看了,‘安分守己瞎双眼,杀人放火养天年’,想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挣银子?那是门都没有,光被人吃拿卡扣,孝敬上供的钱都得把家底掏光喽。” 南离火叹了口气,起身说道,“王大哥,你们稍坐一会,喝些茶水。我去吩咐仆人送了货,再去要些酒菜,咱们要好好的喝几杯喽,今晚就住在这里。” “好,我这一路上倒是馋的很啊,又怕误事就干忍着。”王敏求哈哈笑道,他转念一想又问道,“不知南兄弟家中是否方便啊?要不然,我们去那旅店里住也没问题。” “方便,方便,方便的很。”南离火忙回答道,“王大哥说哪里话,好不容易相聚一次,能让你住在外面? 我那闺女前阵子想念母亲,就接了那老婆子小住几天,家中就我自个反而孤单。王大哥既然来了,正好有人说话解闷喽。” “哈哈,如此便好。”王敏求忍了几天的酒瘾,今天碰到了多年老友,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想想都觉得痛快。 没用多久,南离火就抱着两坛好酒返回来,“王大哥,这水酒比不得王城的美酒,也比不得你家乡的马奶酒,却是用蛇胆泡就的,养生的很喽。” “好,南兄弟有心,那倒要尝尝。” 很快各样菜肴被陆陆续续的端上来,王敏求和南离火推杯换盏,回忆过往。一凡和花慕兰两个也没闲着,吃的是不亦乐乎。 酒至微醺,仆人把一个砂罐从厨房里提到桌上。南离火将那盖子揭开,顿时就有诱人的香气蒸腾而起,馋的众人口水直流。 他高兴的介绍道,“这道菜是小弟研究出来的,很是养生喽,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龙凤呈祥,王大哥,快尝一尝。” “哦?如此吉祥的菜名!”王敏求拿起木勺搅动一下砂罐,又盛在碗里些许汤汁。 等吹凉了喝下去,他赞不绝口道,“兄弟,你当真是被买卖耽误的厨子啊!凭这手艺,去哪不挣得大把银子?” “哈哈哈,王大哥说笑喽。”南离火略带些得意的说道,“自从听了我爹的遗愿,回乡过起本分日子,闲暇之余,我也用学到的修行养生之术研究吃食。 这村里的米大哥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我曾请他指点过一二。来来来,你们两个小家伙也多吃点。” 南离火说着也给一凡和花慕兰各盛出一大碗,一凡听他们说的神奇,很好奇到底什么是龙凤呈祥。 瓷碗里面是几段圆滚滚的肉,几块肥瘦正好的肉,一两块姜片,三四颗枸杞,闻起来香气扑鼻。 一凡吹了吹漂浮的油花,也喝上一口,真的是鲜美异常,再咬一口肉块,像是鸡肉,但他还从来没喝过这么独特的鸡汤。 一凡再夹起那些肉段咬一口,看模样像是鳝鱼段,味道又不符合,没有一点鱼腥味。这肉很清淡却不乏劲道,十分精瘦又很细腻,嚼在口中颇有弹性,当真称得上美味。 花慕兰更是一连吃了好几块,她忍不住问道,“南叔叔,这到底是什么肉啊?” 南离火笑着告诉她,“这道龙凤呈祥汤,是把母鸡和毒蛇收拾干净,斩成段块,清水汆一汆,盛进砂罐。 再加入生姜、枸杞大火烧开,然后文火慢炖即成。今天做的急,倘若再炖个把时辰,让那汤变的浓白如脂,会更加鲜美。” 花慕兰要是不知道是啥,吃了也就吃了,这一听说是蛇肉,脸上立马一阵青白,差点就要呕出来。 王敏求哈哈大笑道,“这可是大补的汤呐,对你们的功力修行有好处。母鸡为凤,毒蛇为龙,合在一起龙凤呈祥,妙!实在是妙!” “王大哥说的对。”胡麻道人南离火讲道,“蛇肉有清热解毒、延年益寿的功效,鸡汤利于进补,这道汤很适合生养气血,对修行者来说再好不过。” 一凡连山洞大蝙蝠都吃的津津有味,还怕这毒蛇?他把碗里吃了个干净,南离火笑着又给他加满碗。 一凡想到了米大厨,考虑着要不要去拜访下,便问道,“南叔叔,我与米大厨也曾相识,听说他不在王城了,是回乡养老了吗?” 南离火摇了摇头,“米大哥为了给他家姑娘开个服装店,多年前在比奇王城的客栈做厨师,我有时还会给他捎带些东西。 如今米姑娘的店铺算是张罗起来了,但米大哥不知了去向。还曾经有过王城的人跑到这里问询呢,待了两天,见米大哥确实不在,才返回去。” “还有这事?”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要说米老头的年纪也大了,如果他既不在王城,也不在毒蛇山谷,那还能跑哪去了? 第二天,胡麻道人南离火给他们送行。一凡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有间商铺,茅草屋顶,木板屋脊,门前还支着一个架子,上面挂着许多男女布衣和轻型盔甲。 南离火说那就是米姑娘的服装店,因为她心灵手巧,做活仔细,渐渐的生意好起来,就连驻军大营里也有单子接呢。 第六十三章 野花危机暗伏 服装店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辕上挂着铁皮油灯,车厢里装着不少铁盔和皮甲,也不知道这是运来修补的,还是准备拉走的。 一凡正打量着服装店,那门被从推开,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色罗衫和浅蓝裙子的女人。 那人把一块写着‘衣’字的招牌放在门旁,姣好的面盘带着些疲倦。 “她应该就是米姑娘吧?” 花慕兰悄悄问道,“一凡哥哥,米大厨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别乱说。” “除非遇到劫匪,还有什么可能?” 花慕兰撇了撇嘴,对一凡的态度很不满意,“他一个老人,跑也跑不快,挡也挡不住的。” 胡麻道人南离火把他们送出毒蛇村,还掏出个纸包说道,“王大哥,前往沙巴克路途遥远,这天气也逐渐暖和喽,说不准就有发春的毒蛇爬出洞穴活动。 这是一些硫磺调配的蛇药,你们拿在路上备用。” “还是南离兄弟细心,此番相逢甚是欢畅,可惜愚兄还有事情去办。” 王敏求接过去纸包,“兄弟,送行再远终有一别,就到这里吧。 倘若再去王城,只管去花氏酒水行找我,有的是好酒款待你。 对了,最好带上你那‘龙凤呈祥’的秘方。” “哈哈哈。” 王敏求和南离火拱手惜别,又领着一凡和花慕兰,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踏上前往盟重沙巴克的道路。 沿着北向的官道连走了两天,他们途中还看到好几辆满载矿石的马车,每辆车后都跟着两名军士押送。 这边的景色和比奇相比就更差了,坎坷不平的土路,稀稀拉拉的树木,不少只剩下半截树桩。路上的客商也稀少,有时几十里地都不见人。 一凡在路边发现一辆破烂不堪的车子,还有几个坟包。 王敏求说道,“不是山匪就是毒蛇,不知道是哪个走霉运,被埋在这里。” 虽然这边偏僻,王敏求却很熟悉,哪边的路好走,哪里有歇脚的村落,他都一清二楚。 不管怎样,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能找到歇脚的宿头,就很让一凡和花慕兰满足。除了腿脚累乏,倒也不是太辛苦。 花慕兰抱怨着,“毒蛇山谷太荒凉了,哪看到大森林?都没几棵树木。” “这才到哪。” 王敏求笑道,“这不过是毒蛇山谷一角而已,想看森林,前面多的是。” 王敏求告诉两人,毒蛇山谷十分辽阔,不光四周群山环绕,山谷中间也有山脉。 整个山谷被分隔的犹如迷魂阵一般,要是不熟悉地形,极易迷失方向。 毒蛇山谷通往比奇省的道路只有一条,通往盟重省的却有两条,一条在山谷中间,一条在山谷右边。 中间的关隘距离盟重土城近,右边的去沙巴克城方便。因为他们要去沙巴克,王敏求便一直沿着山脚走,所以未进入中部森林。 如此又走一天,终于有树林出现,山壁岩石也不再光秃秃的,爬着许多吐出嫩芽的藤蔓。 王敏求拐向东北方向,一凡远远望去,道路尽头被夹在两座山脉之间,又要进入一条山谷。 连续几天赶路,一凡觉得腿都走细了,今日路程又急,从清晨到过晌,途中未曾停留。 一凡倚着石头坐下,脱下鞋子,磕了磕掉进去的沙子,“王伯伯,咱们在这歇会吧?” “师父,就歇一会。” 花慕兰也有点倦乏,她把包裹一扔,跟着叫道,“不走了,肚子都饿扁了。” “那好吧,歇息。”王敏求让两人原地等待,他去找些树枝柴火,回来弄些热食。 一凡忽然笑了,“慕兰,这般赶路,让我想起了那次矿洞探险,还是有马车坐好啊。” “你想的美。” 花慕兰此刻也抱怨起来,“师父连马都不让骑,说要锤炼体能。” 休息了一会,花慕兰转过身,意外发现那石头缝里零星开着浅紫色的小花,一朵朵点缀在那些青藤上,煞是好看。 “咦?石缝里有花呢。” 花慕兰看见漂亮的小花,心情也好起来,她哼着小曲闻了闻,回头叫道,“一凡哥哥,你也来闻闻,很香呐。” “你自己看吧。”一凡还没歇够,哪有心思看小花,他摆摆手,干脆坐在了地上。 一凡刚想打坐片刻,忽然听到花慕兰一声惊叫,他急忙睁开眼,看见花慕兰猛的往后连退几步。 与此同时,一道橘黄色的影子从石缝里蹿出,就像离弦之箭冲向花慕兰。 花慕兰临危不乱,她不等脚步站稳,扭转腰身疾躲,惊险避让过去。 那橘黄影子一击不中落在旁边,原来是一条大蛇! 橘黄大蛇身上遍布灰黑斑纹,要是它完全舒展开来,恐怕有丈半长度。 只见那大蛇半挺起身躯,不断吐出口中信子,两颗诡异的红眼睛死死盯着花慕兰。 更致命的是那两颗毒牙,就像两把锋利匕首,假若被这蛇咬到,先不说毒性,就是那两个血窟窿也能要人命。 花慕兰没有兵器,左躲右闪很是狼狈。眼看那蛇又扑过来,一凡急忙运起魔力,默念法诀,召唤一道大火球迎击,准确砸在大蛇额头。 但因为未佩戴装备,魔法力不高,大火球的威力变小许多,只让那蛇负痛,并没造成太大伤害。 “嘶嘶”,大蛇后退,花慕兰则借机摆脱其纠缠。 不过,那条大蛇并不甘心放弃眼前的猎物,它把硕长的身子蜷起,积蓄着力量准备随时猛扑。 这还不算,从石头缝里又钻出一条玫红色长蛇,也有十来尺,它同样有两颗巨大毒牙,身上却是白色环纹。 红蛇扬起身子游走到黄蛇旁边,两条大蛇吐着信子逼近,花慕兰见状接连后退。 “慕兰,是不是你打搅了这两条长虫的好事?” 一凡想到南离火说过发春的蛇,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尨一凡!” 花慕兰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生气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些乱七八糟的,快把它们赶走!” 一黄一红,两条大蛇先后扑来,它们仿佛有灵性,黄蛇张开大嘴,咬向花慕兰的脚踝,那红蛇则蹿起身子,直奔花慕兰身前。 边界镇也有蛇,但这么大个的实在罕见,再说一般的蛇不会主动攻击,看见人会逃走,更不用说相互配合。 眼前的情景让一凡吃惊,难道这是变异的蛇妖? 第六十四章 蒺藜沟迎仙姑 一凡聚气于胸,施展法术,连续打出几道大火球,延缓住那两条蛇妖。花慕兰边往后退,边捡起石块狠砸过去。 那条红蛇“嘶嘶”的朝花慕兰扑过去,而那条黄蛇却冲着一凡快速蜿蜒游走,猛的张开毒牙咬过来。 “你们两个什么运气?”王敏求大喝一声,几步就赶过来。他举起井中月猛劈过去,那黄蛇看着凶猛,却被一刀砍成两截。王敏求怕那蛇头仍能跃起咬人,抬手又是一刀,把蛇头剁了下来。 “师父,你怎么光帮他不帮我啊?”花慕兰被那红蛇逼的手忙脚乱,额头冒出许多汗珠。王敏求哈哈一笑,挥起井中月迎上来,只用两刀就把那条红蛇砍死。 “人家都是遇到小毒蛇,你们倒好,撞见的都是大家伙。”王敏求笑着说道。花慕兰抱怨起来,“师父,你还有心说笑,我差点就被它咬到了,我就该带着兵器。” “毒蛇山谷到盟重土城这段路偏远漫长,多有强人出没,不缺一些修行者高手,你们两个不要显山露水,扮做寻常人就好。” 王敏求给他们解释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修行者只能对修行者动用术法。就算那些打家劫舍的山匪,通常也只图财不害人命,否则就会激起民愤,群起而攻之。” 一凡看着地上那两条大蛇问道,“王伯伯,这蛇很不寻常啊。它们竟然懂得分工协作,联合攻击呢,会不会是什么妖物?” “嗯,也算是吧。”王敏求说道,“它们原本没有这么大,藏身在森林和石缝里,受到赤月恶魔黑暗妖法的影响才变的体型巨大,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修行者对付它们还好,倘若被普通人遇到,那就凶多吉少了。 橘黄色那个叫虎蛇,这条玫红色的叫红蛇,它们的牙齿虽然带有剧毒,但这蛇肉却是鲜美的很。嘿嘿,我看咱们这顿饭算是有着落了。” “啊?又要吃蛇肉啊?”花慕兰十分郁闷。 王敏求将那些柴火堆在一起,又把那蛇砍做几段,剥掉蛇皮,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没多久,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王敏求和一凡各抓着一根,吃的美滋滋。 “慕兰,你真不吃啊?很香呐。”一凡故意问道。 花慕兰抱着烤馍,翻着白眼,“不吃!” 吃饱喝足,三人又重新上路,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点。一凡望着身后那些丢弃的蛇肉,直呼可惜。 王敏求笑道,“天道轮回,自然循环,这天底下的万物皆非浪费,都是自有归途。咱们今日除了这两条大蛇,还能喂饱周边生灵,岂不也是一件功德?” 王敏求带领两人来到一个叫做蒺藜沟的小村子,那村子也果真名符其实,处在一个山坳中,周围都是带刺的蒺藜丛,简直就是天然的寨墙。 他们还没走进村子,就听见路边有人问道,“仙姑什么时候来啊?” 花慕兰觉得有点奇怪,心想哪里来的仙姑? 他们没有多想,继续往里走,蒺藜沟其实也不全是蒺藜刺,花慕兰就在村后的山坡上看到许多盛开着的山花,也别有一番意境。 王敏求找到借宿的人家,但那家主似乎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只顾低头忙着扯一块蓝色粗布,还对王敏求说道,“但凡所用,只需自理。”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门框上挂起蓝色布条,还准备了许多酒、茶、钱、粮。这让王敏求好生纳闷,他往来此处也不少回,以往怎么没见过这种习俗?如果不是习俗,难道他们在欢迎什么大人物? 王敏求问那家主人,“蒺藜沟为何都是这般布置?可是有什么讲处?” “今晚是蒺藜沟的好运喽,仙姑要来我们这。”那房主高兴的说道,“你也来过几回,不把你当外人,要不今晚还不能收留喽。” 又是仙姑?三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那房主继续说下去,他们才听明白怎么回事。是从几年前开始,这附近出现几名女子,她们既非卦姑也非师婆,却能给人测算八字,请神问命,慢慢的就有了很大名气。 不仅如此,她们还个顶个的身材绝妙,唯独不管去哪里,这几个女子都是掩着面纱,不肯示人面目,众人便称呼她们为三仙姑。 更令人惊叹称奇的是,其中一位蓝纱仙姑竟然能联通神灵,使人看到过去和未来。有的人见到了早已逝去的亲人,有的人看到自己的悲惨下场,这方圆五六十里内,无人不钦服。 最近这一年多,那蓝纱仙姑创立碧仙宫,成为了宫主。她声称玛法末日即将降临,而三仙姑就是创世神的婢女,是奉了仙旨开宗立派,设置法坛,用以拯救虔诚的人族。于是很多善男信女都踊跃加入,成为碧仙宫的信众,那些最忠心的,则有机会成为信徒。 今天恰逢三仙姑巡游祈福到了蒺藜沟,而仙姑所到之处,碧仙宫的信众信徒们都会挂上蓝色布条,以及奉上酒茶钱粮以示虔诚。蓝布条挂的越多,所奉钱粮越丰厚,就越可能得到宫主的祈福和庇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王敏求回味了半晌,也是他许久没回盟重省,还真是头一回听到什么碧仙宫。 花慕兰奇怪的问道,“师父,什么是卦姑和师婆?师父的婆婆?” 王敏求一脸的无奈,“哪有什么师父的婆婆?男的师父也没婆婆啊。” 花慕兰咯咯笑起来,不知道怎么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卦姑和师婆都是‘三姑六婆’里的。”王敏求给他们说道,“这是九种女人从事的活计。 三姑,尼姑、道姑、卦姑。 尼姑和道姑不用说,是出家修行僧道两门的女人。而这卦姑就不同了,她们是会一些法门,可以相面望气、占卜起卦的女人。 六婆,则是牙婆、虔婆、师婆、药婆、媒婆、稳婆。如果‘三姑’还是正当路子,那这‘六婆’里有半数不那么光明磊落。 牙婆,专门从事贩卖人口,不管是女子还是孩童,落在她们手里,都将成为换取钱财的货物。 虔婆,就是风月场里的老鸨。 师婆,会巫术的女人,喝神水,跳大神,常供奉各路土仙。 药婆,经营药品、药材的女人。但有泛指,也包括那些会下蛊毒,以及贩卖保胎药、堕胎药的女人,她们既会救人,亦能害人。 媒婆,撮合男女双方的妇女,专门给人说媒,提亲扯线。 稳婆,给产妇接生的女人,迎接着每个新诞生的婴儿。” 第六十五章 碧仙宫有古怪 一凡听到虔婆,问王敏求她们为什么叫老鸨?王敏求解释道,“‘鸨’本是鸟名,因它雌雄难辨,古人就以为这‘鸨鸟’只有雌没有雄。 它们要想生育,就要找其他的鸟来交配,只要是雄鸟,就来者不拒。所以就认为这‘鸨’是淫鸟,也就代称为欢乐场里的招待。” 花慕兰难得崇拜的看着王敏求,“师父,我还真不知道你懂的这么多!” “哈哈哈,”王敏求被这宝贝徒弟一夸,顿时心情大好。他大笑道,“师父知道的,不比他们少!” 这时外面一声锣响,那房主蓝布条也不扯了,急急火火的奔出去。一凡他们也跟到门口看,只见很多人往村口跑,还有人叫道,“仙姑来啦!快去迎宫主!” “师父,咱们去看看吧?”花慕兰抑制不住好奇心,也想跟着去看。王敏求见一凡同样期待,便爽快的说道,“走,去瞧瞧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玄。” 外面将黑不黑,村口已挑起几个灯笼,还停着几辆马车。七八个人被三四十名村民簇拥着,其中就有三个身穿纱裙,脸上却蒙着纱帔的女子。 她们的身形姣好,玲珑有致,这应该就是三仙姑了。有些心诚的男女跪在路两边,拜见中间那位披着蓝纱的宫主。 一凡和花慕兰凑到人前,因为天色昏暗,也隔着层面纱,根本看不清她们的面貌。不过,好像除了让人感觉神秘些,那些女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三个仙姑对着村民招手示意,告诉他们碧仙宫怜悯苍生,明日将在此通神做法,但凡有苦难病疾者,都可以前来祈福。 而那几个随从,则把信徒信众奉上的钱财,都装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 王敏求站在后面观察了一会,心中已大概明了。这多半是些装神弄鬼,利用村民的善良和纯朴,进行招摇撞骗的神婆和神棍。 那三仙姑中有一人,借着灯笼的火光,瞧见了魁梧高大的王敏求。她好像吃了一惊,微微附在那宫主的耳边嘀咕几句,蒙着蓝色面纱的宫主也只是看了两眼,并没什么表示。 蒺藜沟的村民早已为碧仙宫准备好酒菜,收拾好休憩的房间,前呼后拥的迎进村。他们瞧过了热闹,便又返回到那房主人家里。 那房主尚未回来,花慕兰对一凡说道,“我道是多漂亮的人敢称为仙姑,也没多么艳丽嘛。一凡哥哥,你觉得她们真能通神作法吗?” “我不太相信,真能通神,那得是多高深的道行啊。”一凡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些人带着几分邪性,不像是做正经勾当。 “哼,说不准就是邪教呢,”王敏求坐在旁边,他想了想说道,“这几年不甚安宁,各处都有异象,还出现了一些妖物,老百姓们人心惶惶。 但官府上粉饰太平,地方官也只图政绩,报喜不报忧。对于不好的事,从来都是遮着掩着,不肯明说。这就让那些神棍神婆得了机会,借着各种鬼话哄骗钱财。” “就该让金吾卫查一查,这里的驻军在哪?”一凡问道。 王敏求笑道,“官家都不急,你倒是着急。” “这附近倒是驻扎着东山大营。”王敏求告诉他们,毒蛇山谷有一处矿区,规模虽然比不了比奇矿区,却也是不小。 那矿区据说还有处秘密通道和死亡山谷相连,当初闹发僵尸,为了剿灭它们,也为了防止妖族之间串通,王城在此处驻扎有上万军士。 东南西北四处大营,各领兵五千,后来这个规模保持下来。毒蛇山谷是处要道,连接着比奇和盟重两省,有军队驻在此处,无论哪边有事,都能及时驰援。 因为要招待碧仙宫的一名随从,房主人只能腾出一间偏房给王敏求他们。这也没办法,一凡和花慕兰和衣而卧,王敏求打坐守在屋里。 半夜山风起时,屋里也是冷的入骨。王敏求忽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他冷笑两声,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根竹筷,抬手从窗缝里射出去。 外面的动静立马消匿了,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第天初晓,王敏求叫醒熟睡的两人,收拾利索重新上路。花慕兰看到一根筷子恰巧钉在门板之间的缝隙里,她惊奇的叫起来,王敏求只是笑而不语。 行至村中,一凡看到一座宅子门前排着十几个人,不乏有白发苍苍的婆婆,怀抱襁褓的妇女。 这宅子应该是三仙姑下榻所在,看着那些人期盼,却又带着些许麻木的神情,一凡蓦的心头发紧。 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这些淳朴的人如此虔诚?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守在清冷的晨风里,如此心甘情愿的期盼和祈求? 出了村子,王敏求指向前方说道,“山谷矿区就在前面,过了矿区,再走两天,就能到达土城关隘。” 走过小半天,一凡看到右侧的山脚下,有一个巨大的洞口。外面的物什摆设与比奇矿坑差不多,几个破损的木桶,水淘金砂的石质溜金槽。 但不同的是,这里还不时有矿工推拉着矿车进进出出。 王敏求看着那矿洞,他感慨的说道,“整个玛法也就这里还产出矿石了。” “师父,里面真有通往死亡山谷的秘密通道啊?”花慕兰瞅着黑黢黢的洞口问道。 一凡也站在洞前,每当有山风吹过,就会发出竹哨般呜呜咽咽的声音,听着非常瘆人。 “有,但我也不曾进去过。”王敏求说道,“我还听说那秘密通道不但难找,似乎还隐藏着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可思议的东西?”花慕兰听的心慌,她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啊?” “师父都说了不曾去过。”王敏求摇了摇头,“不过若在那些山洞里,你们一定要仔细辨认前人留下的标记符号。 若是走岔了,就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迷路而丢掉性命。” 王敏求还给他们讲起了一桩秘事,“你们两个,还记得逍遥兄提过的未知空间吧?” “记得。” 王敏求接着说道,“人们只知道那未知空间处于死亡山谷的某个地方,但罕有人能找到它。我们猜测它有可能不在死亡山谷,而是藏在那些秘密通道里。” “啊?” 一凡和花慕兰听着稀奇,但王敏求也解释不出其中原因,三个人只好继续赶起路来。 第六十六章 强者生存盟重 沿着曲折的山谷又走了一天半,他们钻出一片树林,一凡看到远处矗立着两座高高的箭塔。花慕兰开心的问道,“师父,那里是不是关隘?” 王敏求哈哈笑道,“对,过去关口,就是盟重!” 走到那座关隘前,这里也和比奇关隘相似,用粗大的木桩扎起围栏,关口两边站着目光如炬的金甲护卫,还有成群的驻军府兵。 不少来往的行人聚在一边,有客商马队,有猎户村民,王敏求还看到了几辆蝴蝶山庄的镖车,都在等候着通关放行。 那些官差检查的仔细,箱子包袱都得打开看,直用了半个多时辰才通过关隘。进入盟重省地界,一凡看到这边也排着许多人,一大一小的两棵树下倚坐着不少歇脚的。 “王伯伯,没想到这里人还挺多呐,去沙巴克还有几天路程?”一凡问道。 “前面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茂密森林,中间那个关隘虽然距离土城近些,但是车马行走不便,也有绕道这边的。” 王敏求回答道,“从这距离沙巴克,照咱们行进的速度看,还得需要四五天。” 这处关隘设置在了山谷最狭窄的地方,他们三个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出去。转过山脚,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片一望无际的原始大森林。 “不对呀,师父。”花慕兰有些疑惑,“你不是经常说,土城和沙巴克被大片的荒漠围着吗?这森林看起来无边无际,哪有荒漠?” 王敏求笑着回答她,“这片森林是不小,但也不是覆盖了整个盟重。森林多在南部和东部,北部的那些荒漠也同样广袤。 盟重省幅员辽阔,其两面环海,两面环山,最北端的海边是陡峭险立,错综复杂的死亡山谷,西面也靠着茫茫北海,有人说在那大海的对面就是白日门。” “啊?海的对面是白日门?”一凡和花慕兰非常惊讶。一凡问道,“那要是有人想去白日门,岂不是驾船就可以到达?” “哪有那么简单,反正我还没有听说谁驾船成功过。” 一凡不解的问道,“驾船有何难,难道船只通不过去?” 王敏求又说道,“不是船过不去,是因为那片海域常年风高浪急,渔民都不会去的。当飓风起时,浪头能涌起十余丈高,你们说什么船能经得住这巨浪冲击? 更加离奇的是,就算没有风浪,那里也会被弥漫的大雾笼罩住,人在其中东西莫辨,去了也会迷失在茫茫大海里。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传说中恶魔的乐园,苍月岛就藏在那片海域的最深处,人要是登上去,恐怕连尸骨都不会留一片。” “那,那还是走陆路好了,远点就远点喽。”一凡听着如此危险,也就不怪没人驾船前往白日门了。 很多时候事看着不难,话也说着简单,却只有行家里手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凡自小在海边长大,他非常清楚遇上十丈高的海浪,或者被大雾笼罩在海中意味着什么。有人图省钱,有人图省力,但没听说过谁嫌自己命太长。 王敏求还告诉他们两个,盟重省的南部和东部都靠着大山,中间也有一条连绵数百里的中部山脉。 这片南部森林相对安全,那臭名昭著的祖玛妖族老巢,祖玛寺庙就藏在东部森林的东北角。 土城和沙巴克周围都是逐年沙化的土地,以及大片的荒原沙漠。原本土城周围也是森林环绕的,但那时候的人为了建设土城而过度砍伐,也为了开拓视野,以图更早的发现进犯的妖族,竟将周围几十里范围内的树木全都砍光。 人们疏忽了森林和水源的保护,以至于沙漠南侵至城下,形成今天这幅样子。 土城是在中古时期的圣奥国废墟上重建起来的,后来成为盟重省最大、最繁华的城市。驻军、百姓、商贩、修行者,上万人聚在这座边关城市,鱼龙混杂也是热闹。 沙巴克城是人族为了抵御强大的祖玛妖族,依山而建的巨大城池,它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和屏障,在多次的大战中,充当人族军队的前哨基地和补给站。 土城主要负责监视死亡山谷,沙巴克负责镇守祖玛寺庙,这两座城市互为犄角,同舟共济,牢牢的守卫着盟重省。 由此可见这两座城池的重要性,尤其是沙巴克,城主之职历来都是由皇亲国戚担任。后来经大国师提议,国王批准后,沙巴克城被单独划出来,用来赏赐给玛法大陆的最强门派。 谁能占有沙巴克城,国王就加封城主为王,不仅可以享有最强门派的声誉,还能享用三成盟重的税收钱粮。如此一来,名利双收,自然是让各大门派垂涎不已。 但显而易见,国王当初这么做也是怀着私心的。边塞城池条件艰苦,处境也险恶,曾经有位功法高深,被赏赐逍遥扇的郡王都死在了那里,就再没有皇亲国戚愿意前往。 国王之所以把沙巴克城拿出来,是想减少修行者对皇权的威胁。让那些难以约束的修行者在这偏远的盟重省捉对厮杀,互相消耗。 就算被谁占领城池,要赏赐钱粮,也能让他们长期驻扎在这里,监视着祖玛妖族,充当保卫土城的最前线。 有不少明白人看出来这一点,但即便如此,沙巴克城还是受到各方势力的觊觎。 名誉钱财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沙巴克城里藏有可以淬炼武器的秘境,据说还有极少人知晓的密道,诸般理由,足够惹的江湖众帮派你抢我夺了。 国王和大国师为了防止这些修行者争夺城池时殃及平民,滥杀无辜,也定下来几条规矩。行会战争要知会王城,不允许殃及百姓,否则不予封王,也会派兵镇压。 土城太守也接到密旨,以关押盗贼土匪的名义,在盟重省最偏远的地方,修建了戒备森严的修行者监牢,那些不顾江湖道义,不守律法约定的都会被羁押。 王敏求边走边说,来到大森林的边缘,带着两人往山脚走去。一凡望着眼前高高的山脉问道,“王伯伯,这就是中部山脉吧?” “对,这里虽然是山脚,道路反而平坦易行,你们看这些车辙印。” 不过,王敏求神秘的提醒他们要多加小心,这里可不少见奇怪的东西。 第六十七章 兰花坳赏春祭 奇怪的东西?一凡和花慕兰猜不出来是什么。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看到过狼,还有体型巨大,飞在半空中的猎鹰。 这些还不算,还有一种爬行很快,比小羊羔都要大的灰褐色甲虫。它有着瓢虫般的翅膀和硬甲,折叠覆盖在后背上,腹部是六条粗壮有力的腿,头顶立着一个锐利的红色尖角,攻击时能将那尖角弹出去猛烈撞击。 好在这种虫子看着凶猛,却比较容易对付,一凡打出几个大火球就能把它打死。 王敏求说这种甲虫叫多角虫,它们原本生活在牧场周围,是会飞行的,后来退化成大部分时间只在地上爬行。 但它尖角的攻击力和硬壳的防御力变的更强,消灭它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进攻它们甲壳之间的缝隙。 一凡有些纳闷,他问为什么在比奇从来没见过这些虫子? 王敏求也给了他们解释,盟重省和比奇省距离非常遥远,大地震隆起数道山脉又几乎阻断了陆路连通,而这边的气候也更加适合这些昆虫生存,所以就只在这里才能见到。 盟重高官期面临着两大威胁,一个是祖玛寺庙的祖玛妖族,另一个就是死亡山谷中各种各样的变异虫族。 在盟重,只有彪悍的人族才能生存下来,先不说这些妖物,就连荒漠和密林中都有狼和猎鹰出没。 对于修行者,它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对普通人来说,遇到狼群是很可怕的事情。 狼生性狡猾,常常成群结队,它们的动作很快,有着不小的攻击力。而那些猎鹰也是凶猛的空中掠食者,它们游弋在高空,很难被弓箭伤及。 当发现猎物时,猎鹰就会疾速俯冲而下,那有力的翅膀、钢钩般的利爪、敏锐的视觉、敏捷的动作,它甚至能叼走绵羊,让牧民们忌惮不已。 “刚才那种多角虫还有异变的更加强悍的,人们把它叫做巨型多角虫。”王敏求说道,“那可是个十分厉害的家伙。” 和普通的多角虫相比,巨型多角虫体型巨大,不管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要强大许多,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等级。据说有一种巨型多角虫能成为顶级魔法师强悍的怪物助手。 在盟重,带甲壳的也不止多角虫,还有原本是一种蝼蛄的盔甲虫。它们以前生活在软土下面,通过长着夹钳的前肢挖掘移动。 但是它们在邪恶力量的影响下发生了变异,身躯足有牛犊般强壮。盔甲虫生出坚固的硬壳覆盖住全身,能借助后腿和尾部的支撑站立起来,它依靠粗壮有力的钳子,以及锋利的颚袭击对手。 不过这些甲虫类还容易对付,如果遇到威思尔小虫,你们就要多加小心。这种虫子也叫做沙虫,粉红色的身子就像是一团内脏,八条腿移动的很快,它的大嘴长有利齿,还能喷射出黄褐色的毒液。 而这种毒液具有着很强的腐蚀性,可以让人身中绿毒,甚至有几率被麻痹住,这就会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千万不要被它的名字迷惑,它虽然叫小虫,却已经异变的犹如肥猪一般,根本不小。 “师父,这些虫族怪物就是你说的奇怪东西吧?”花慕兰问道。 王敏求点头,“盟重省和比奇省还是有着很大区别,比奇是王城所在,戒备森严,军士众多,所以安宁祥和的多。 而盟重这里地广人稀,又靠近那些妖族的巢穴,也就更加险恶和残酷,这里的居民民风彪悍,就连驻军府兵有时也要让其三分。” 关于这一点,在他们到达一处叫做兰花坳的村子时,一凡和花慕兰就有了深刻的体会,花慕兰还差点和人大打出手。 兰花坳,是因为处在生长着很多兰花的山坳,这个山村的名字虽美,但住在这里的人却个个性格粗犷。 并且这里人说话的口音,让一凡和花慕兰听起来有些费劲,倘若他们再说的快一点,就有些不明白了。 好在王敏求很熟悉,沿途中的打尖借宿也都是他与人交流,一凡和花慕兰只需跟着就成。 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一路上他们见识了各样风俗习惯,等来到兰花坳,发现这里又不一样。 天完全黑下去的时候,山村里的家家户户开始在村口的空地上汇集,那里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周围还有三个小火堆,架子上也“咕噜咕噜”的煮着热气腾腾的奶茶。 王敏求说这是当地的篝火节,也叫春祭。春天到来,万物苏复,特别是牧草开始了生长,这对于依赖牛羊为生的牧民来说非常重要。 而火又是驱除狼虫,保护牛羊最好的武器,所以每年这个时候,盟重各地的部落,以及大小村寨都会举办好几天的春祭。 牧民和山民们通过这种祭祀来祈求好运,祈求水草肥沃,牛羊满圈。 那房主人换了身干净衣裳,热情的邀请王敏求三人同去参加春祭,一凡和花慕兰听着有意思,便欣然前往。 村前那块空地上已经围着百余口人,男女老少都经过了认真的梳洗打扮,很是隆重。一凡注意到那些男人们每人怀中都别着一把锋利的弯刀,还有的背着长弓。 王敏求说他们在外行走经常会遇到危险,那些猎刀就是他们防身的武器,长弓是他们今晚要进行射箭比赛,也是必备的表演项目。 村民们围着篝火坐好,一位须发全白的村长,在数名剽悍男子的簇拥下缓步来到中间,他手里端着一个桦皮碗,里面盛着米酒。 村长颂唱起祭文,在场的人也纷纷跟着颂唱,“敬吾火神,赐吾守护,敬吾火神,赐吾光明,敬吾火神,赐吾生命。吾等子民,真挚虔诚,敬吾火神,至高无上。” 一时间场面非常肃穆,祭文颂毕,村长举起酒碗敬献天地,后面那几名男子吹响号角,“呜呜”的在山坳中回响不绝。 有数名盛装女子走出来,倒出那些篝火熬煮的奶茶,献给坐在前面的长者,以及王敏求、一凡、花慕兰三位客人。 许多能歌善舞的青年男女涌到篝火周围,跳起了很有特色的舞蹈,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年长的端着滚烫的奶茶,互相说着祝福,那些年轻的载歌载舞,借此机会向中意的人表白。 有个健壮的汉子走过来,他想邀请花慕兰去跳舞,花慕兰推迟不去,一凡乐的合不拢嘴,被她踢了两脚。 第六十八章 巧胜摔跤比试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那些人群自动闪出很大的一片空地,就有人抬进来几个木板做的箭靶放在远端,篝火旁边的空地上也被白灰圈出几个圆圈。王敏求搓着手说道,“嘿嘿,精彩的来了。” 原来这就要进行射箭表演和摔跤比赛了,篝火节期间每天都有比试,获胜者会在最后的一天大比武,谁能夺魁谁就是村寨英雄。 前几日的胜者坐在一边得意洋洋,其余那些男青年也不甘示弱,都各自捉对比试起来。 呐喊声,喝彩声,弓弦脆响,不甘心,横下心,正中靶心。 比试的热血激昂,观看的精彩纷呈,将春祭活动推向高潮。 邀请花慕兰的那个汉子在摔跤中连赢两场,他好像在给花慕兰炫耀着力量,不时的向她这边挥动拳头。王敏求嘿嘿一笑,“这小子很得意呢,慕兰,去教训教训他。” 花慕兰刚才被一凡取笑,正憋着火呢,她本来就不是扭捏的性子,再被她师父一鼓动,还真跳将起来朝那汉子走过去。 摔跤可是一门古老的角力运动,不仅要有扎实的基本功,还要求腰腹部,以及腿部有很好的力量和灵活性。 手脚动作密切配合,上面两手捆住对方,下面用腿脚使绊,能成功的摔倒对方就为获胜。 不过,这话说着轻巧,真要相持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身形体重、动作速度、力量技巧都缺一不可。 花慕兰走向那精壮汉子,那人还以为是吸引了她来,便乐呵呵的走出圈子。 不料花慕兰把手往他肩上一搭,用力往前一拉,再伸腿一绊,花慕兰的发力突然,那汉子措手不及,也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几个踉跄后难堪的趴在了地上。 人堆里爆出阵阵哄笑,还有些多事的吹起了哨子。那汉子被羞的满脸通红,用力锤了几下地面,一下子蹦起来。 他快速的喊了几句话,王敏求说道,“慕兰,他说这次不算,你要真想和他比试,就进到圈子里。” 花慕兰莞尔一笑,她扎紧了衣袖,自信的走进白灰划成的圈子中,那汉子颇感意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也走进圈子里。 花慕兰双手前伸,放低了重心,集中精力迎接挑战,那汉子也是大叫一声,半曲着两条腿寻找战机。 旁边几对选手也都好奇的暂停下来,都凑过去观战,还给这个勇敢的女孩鼓掌助威。一凡对花慕兰的厉害深有体会,他跑到前面大喊着,“慕兰必胜!” 那汉子身高臂长,明显占有优势,他往前扑了几次,都被花慕兰凭借着灵巧的脚步避开。他本以为一下就能放倒花慕兰,等几个回合下来,才明白这个女孩并不好对付。 那汉子不敢大意,一寸一寸的挤压着花慕兰的活动空间,而花慕兰也不着急,她知道出手进攻的同时,防守上就会露出破绽,只要她能抓住机会,摔倒这个汉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那汉子认为时机成熟,瞅准了再次猛扑上来。花慕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虚晃一招,避开那汉子的揪袖,快步上前贴到他身旁,巧妙的限制住对方的长处。 花慕兰两手横抱住那汉子的熊腰,那汉子就以为花慕兰会把他后推使绊,赶紧把整个重心往前压。 没想到这又是花慕兰卖出的破绽,她竟然借那汉子前压的力道,旱地拔葱般将他往后带起,漂亮的一个过肩摔,那汉子被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四爪朝天。 这下篝火周围的人群沸腾了,这汉子在兰花坳应该是个小有名气的家伙,村民们见他被个小丫头摔倒在地,都哈哈笑个不停。 那汉子尴尬的爬起来,脸也涨成猪肝色,灰溜溜的走掉了。有好几个和花慕兰年纪相仿的少女走过来,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还给她披上了好几条羊毛织成的长巾。 “厉害啊,慕兰,这般壮汉你都举的起。”一凡咋舌道,“你可别这么摔我。” 当晚的比试一直进行到很晚,大部分村民都回去了,只剩一些青年男女不肯散去。王敏求乐呵呵的领着两人回去休息,他说等出了兰花坳,再走上一天就能到达沙巴克城。 赢了的固然高兴,但那输了的却恼羞不已。那汉子溜回去喝了半夜闷酒,又被人一顿笑话,他竟然天不亮就守在村口要和花慕兰再比一场。 花慕兰火了,心想这人怎么还纠缠不清,就要上去教训他,被王敏求拉住。他对那汉子说道,“我这个老头子就站在这里,你要是能推动我半寸,就算我们输。” 那汉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推动王敏求,他明白这是遇到高人了,心服口服的认了输。王敏求哈哈笑道,“你这汉子倒有韧劲,有点我当年的样子。” 看那汉子气馁,王敏求打开包袱,从里面摸出来一把精钢打制的短剑,“这把刀的材质很不错,就送给你吧。” 那壮汉捧着短剑,感激的离去,王敏求也领着一凡和花慕兰离开了兰花坳。花慕兰有点不服气,“师父,你都不让我拿兵器,怎么还送那人短剑?” 王敏求笑着说道,“修行者行走江湖,除了实力,好的人缘也很重要。我那汉子也是个骄傲的人,昨夜输给你这个丫头,他今后还不成了兰花坳的笑话? 就算他不来,我也得托人转交他那把刀。对于他们这些一辈子有猎刀陪伴的人来说,赠予刀具就等于是最高等级的馈赠。做人留一线,江湖再相见喽。” 一凡由衷的钦佩,要说这江湖事,还是长辈们想的周到。他们走了小半天,终于走出大森林,中部山脉在这里断开,形成一道山谷。 前面设立着一处哨卡,执勤守卫的人却都是修行者装扮。王敏求松了口气,说他们都是沙巴克的人。 他望着前方说道,“这中部山谷是土城和沙巴克城之间最近的通道,咱们穿过去就进入沙巴克地界。” 哨卡值守的头领是灭世尊者王晶,云中城八大金刚之一,王敏求还和此人多聊了几句。 三人稍作歇息,转过去两三处山脚,一凡看到远方出现一座高大灰白的城池,他兴奋的问道,“王伯伯,那是沙巴克吗?” “对,到啦。” 继续往前走,花慕兰纳闷的说道,“师父,前面那几人在打架。” 第六十九章 天王旧地重游 一凡和王敏求也看到了,那是两个道士对战一个武士和一个魔法师,他们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动起手来。 似乎是道士先出的手,四个人原本两两对阵,不停叫骂。那道士许是骂不过,突然甩出一道符咒,直冲向那魔法师。 魔法师猝不及防,被灵魂火符击中前胸,受了些轻伤,胸前布甲也被符纸幻化而出的火焰烧出一个破洞。 魔法师旁边的武士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挥起修罗斧反击。另外那道士见状,也把手中的降魔剑往半空一举,飞起一张符纸,“啾”的一阵白烟飘过,凭空多出一具提着铁斧的白骨骷髅。 两个道士一人用灵魂火符,一人施展召唤骷髅,联手攻向那武士。 在修行者中,战力差距不悬殊的前提下,道士最是难缠。那武士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招架不住。 要是那武士不还手,旁边的法师可能选择息事宁人,毕竟受限于修行禁锢,魔法师的耐力是其短板,一般不愿惹是生非。 但同伴已与人交手,事情不再关乎自身,那魔法师不出手也不行。他狠骂一句,也高高扬起手中海魂叉,一团快速旋转的大火球激射而出。 魔法师的长处是强大的魔法攻击,往往最让人忌惮。攻击力强大,防御力又很脆弱,这让魔法师的特点十分鲜明,也让他们在对决中首当其冲,成为被优先攻击的目标。 那两名道士很自信,所以才会率先动手,他们以为魔法师不会轻举妄动。但结果出乎意料,两个道士不约而同的弃了武士,矛头指向了魔法师。 “砰嗵嗵”,“砰嗵嗵”,顿时数道灵魂火符甩向魔法师,那具白骨骷髅也拎着铁斧砍来,魔法师自保要紧,顾不得再出招,只能狼狈的不停躲避。 王敏求看那激斗的几人均是云中城穿着,心中纳闷为何在此火并? “都住手!” 王敏求急忙出言制止,再走近些,发现其中一人他还认识,那是云中城八大金刚之一,傲剑狂龙花泽类的属下。 确定他们是沙巴克的人,也就是曾经的兄弟,王敏求喝问道,“龙三,你们缘何在此打斗?” 龙三便是那个召唤白骨骷髅的道士,他回头认出了王敏求,就先停了手,惊讶道,“剑游八荒王,王天王,您回来了啊?” 另外那三人就算不认识王敏求,也都听过剑游八荒的绰号,也都纷纷停了手,站在那里不尴不尬。 龙三瞪着那武士和法师说道,“今日就且罢了,不服气的话就改日再约。” “谁怕谁,我们沙头领手下没孬种!”那武士气哼哼的还想逞口舌之快,被那魔法师扯拽着离去。 等他们走远了,后面那道士才收了降魔剑,上前向王敏求抱拳行礼。 王敏求摆了摆手,“我已不是沙巴克的人,就不必如此。刚才那两人是谁?” “王大哥,这位是贾牧尘兄弟,已在花头领手下做事五六年。” 龙三干笑了两声,给王敏求解释道,“刚才那两个不识好歹的,都是沙鑫的部下。 嗨,这,这还不是因为庞城主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但是继任的事情迟迟没有商定,帮会里多少有些不和睦。” 王敏求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之前骷髅尊者叶秋也提到过,沙巴克城最近人心浮动,大小头领心思各异。 四大天王里面,毒玫瑰慕容秋荻和江南燕雨刘娜迦因为是女子,得到的支持不多。泰坦的资历虽老,但似乎没得到城主永恒战狼庞卫山的首肯,反而是天下无双白晓淳的呼声最高。 不过,城主之位也未必就只从四大天王中选定,八大金刚里也有人动了心思。 花泽类和烟花易冷沙鑫的支持者同样不少,灭世尊者王晶虽然也有心竞争,不过他的希望却最渺茫。 刚才龙三和贾牧尘与沙鑫的两个小头目相斗,就是因为说起两家头领谁更可能当上城主争执起了口角,他们平时也是互相看不惯,这回更是大打出手。 龙三邀请王敏求去沙城看看,王敏求笑道,“我正有此意,不过你们且回,我带着两个后辈,先瞧瞧风景。” “那我们先回城通报,王大哥请便。” 龙三抱拳离去,还不忘回头打量了几眼一凡和花慕兰,但见两人穿着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唉...” 龙三和贾牧尘走远了,王敏求闷闷不乐的叹起了气。他说道,“想当初,云中城在盟重纵横驰骋,是多么的快意,强如蝴蝶山庄者,亦不能与之抗衡。 其后江湖虽几经起落,但沙巴克都牢牢的掌控在云中城手中。没想到,今日的云中城竟沦落到兄弟互殴的境地。 照这样下去,我看啊,这座沙巴克很难再属于云中城了。” 一凡望向那座坚固的城池,所用巨石与城后的大山色泽相似,猜测是就地取材建筑而成。城墙高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名帮众守卫。 “沙巴克城坐西朝东,周长足有四五十里,城中容纳上万人。你们看到那座角楼了吗?” 王敏求指着城墙说道,“这是东南角楼,设有瞭望孔,城墙也密布射击孔,沙巴克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堡垒。” 来到城下,那里等着一伙人,原来是先返回城的龙三去禀报了花泽类。 花泽类听后大喜,要是能拉拢来王敏求,以他的影响力,肯定能再添一些人的支持。如此,竞争城主似乎又多了几分可能。 花泽类赶紧请来和王敏求交情较好的几人,有骷髅尊者叶秋、风霜法师郭浩然、浮游法师郭浩凯,一起出城迎接。 毒玫瑰慕容秋荻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也随后来到城门等候。 众人多年未见,自是一通寒暄不提。慕容秋荻说了几句客套话,告诉王敏求已在驿站为他们安排好住处,等安顿下来去沙巴克王宫相见。 慕容秋荻说完便先行离开,剩下的人更放的开了,邀着一起喝酒。 “王大哥,上回喝你的酒,这回啊,我请。”叶秋他们前呼后拥,差点要将王敏求抬走。 王敏求抵不过老友们热情,只得答应了去,他想起一凡和花慕兰,便说道,“不如先送他们去驿站。” “王大哥宽心,我自会派人领他们吃饱喝足再去驿站。” 花泽类大笑道,“王大哥旧地重游,小弟早已备好美酒。” 第七十章 找到屠户老金 一凡和花慕兰则盘算着去哪找蜀汉氏的舅父,也就是比奇肉铺掌柜金洛月的父亲。花慕兰对王敏求说道,“师父你尽管去,我们逛一逛就去驿站。” 一凡看到沙巴克的城门旁边也有公告牌,旁边拴着许多骏马,还站着几名身穿蓝灰色衣甲,腰挎长刀的人。 傲剑狂龙花泽类留下的人正是龙三,他告诉两人,“他们是沙巴克的探马,平时游走在沙城周边,专门监视妖族动态,以及那些觊觎沙城的帮派动向。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提前通知城中做好防备。” 一凡再抬头看那城楼,很是高大气派,两边的城墙各有三处凸出的敌台,布满着红的黑的战斗痕迹。那些洗擦不掉,大片大片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城楼分为两层,下面那层站着许多沙巴克的将士,上面那层围着一圈绿漆木栅栏,楼檐镶嵌蛟龙脊兽,最顶端有祥云鸱吻,以及绘着太阳花的图纹。 龙三想带着一凡和花慕兰吃东西,他们俩却推脱不饿。一凡问清了驿站的方位,对龙三说道,“我们逛一逛,一会自个回去就好。这城里有个金姓屠夫吗?” 龙三不明白一凡怎么问起金屠夫,但还是告诉他老金就在城中大街的肉铺里。 龙三返回去交差,临走时还叮嘱一凡和花慕兰不要随意出城,沙巴克和普通的城池不同,算是帮派领地,寻常人不经允许不能进入。万一被巡逻队当成细作捉住,也会有麻烦。 一凡和花慕兰答应后沿着大街往里走,而王敏求已经和老友们喝起酒来。 席间,花泽类还在说笑中试图打探他对云中城接班人的看法,王敏求沉默了半晌没回答,只说久不来沙巴克,已经生疏了。花泽类也就知趣的不再询问。 不过这只是插曲,众人还是相谈甚欢,王敏求追忆起过往种种,都是一番感慨。王敏求还说沙城兄弟当互帮互助,切莫内讧起来,让他人看了笑话。 酒至半酣,王敏求想起慕容秋荻的话,便对众人说道,“此番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兄弟们的酒咱们慢慢喝,容我先去拜会下庞城主。” 王敏求一说这话,别人自然是不能再拦,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庞卫山提携起来的。虽说以往闹过不愉快,但既然来了,该见还是要见的。 王敏求从酒肆中走到城中大街,由叶秋陪着共同前往沙城王宫。 王敏求心里十分感慨,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本以为和过往再无瓜葛,谁知就莫名的想回来看看,站在这里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回忆浮上心头。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大街上的灯柱已经亮起,还有不少的帮众和行人走动,有些人朝叶秋抱拳行礼,却没几个认识王敏求的。 现在的他,说到底已经属于局外人,再不是那个跺跺脚,沙城都要震一震的王天王。 一凡和花慕兰走在宽阔的大街上,此刻天还没黑,依然有许多商贩在摆摊,他们两个东瞅瞅西望望,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那些摊贩售卖最多的是牛羊皮和其他兽皮,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草药。一凡看到路边难得有个瓜果摊,棚子用木头搭成,青瓦做顶。 可能因为木棚老旧了,怕大风刮,棚顶还用木板和石头压着松动的瓦片。下面有几个木箱和桌子,摆着许多韭菜、白菜、荠菜、青枣、柿饼、酸梅和桑葚。 花慕兰高兴的跑过去,她带着些许碎银子,就跟那小贩买了几把酸梅,不过那价格高的让一凡咋舌。 但花慕兰根本不在乎,两人又往前走,还看到个杂货摊,摊主穿着灰褐色的短袄,背着一顶斗笠,面前是几个装满蜡烛、火把、符纸,以及其他杂物的木箱子。 奇怪的是杂货摊每座城镇都有,但他们似乎不喜欢搭建棚子,更钟情那种木制的大伞。一凡猜测他们是为了方便装载车辆,出于经常走街串巷考虑。 “一凡哥哥,走了这么远,酸梅都吃没了,没看到金屠户啊。”花慕兰抱怨起来。一凡也左右寻找着,他说道,“既然那人说就在大街上,咱们再找找就是,也许就在附近。” 两人又往前走了百十来步,在一处石栏围砌的路灯下,看到一个由木板搭建的棚子。 里面的隔板上堆着许多牛羊肉,木盆里盛着不少下货,还用一层纱布遮盖着,另个木箱则装着许多羊蹄,外面的木架上也挂着一些肉类。 有个穿着灰黑长袄,扎着黑腰带,头上戴着棉帽的老头,正把一块木头做成的招牌往回搬,看起来是准备打烊了。 “慕兰,这人应该就是吧?”一凡停住脚问道。 “我去问问。”花慕兰走上前,给那老者行了一礼,“请问您是金,金...” 一凡和花慕兰来时忘了问清楚金屠户的全名,只知道是叫老金的屠夫。花慕兰这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那金屠户反倒笑起来,“听你们的口音,从比奇王城来的?老汉姓金,这里人都叫我老金,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凡和花慕兰给金屠户说明来意,金屠户擦了擦眼睛,望着两人长叹一口气,他说道,“洛月给你们说这事了啊? 唉,你说这般离奇,谁能相信?你们两个倒是重情义的人,就是我那外甥女命太苦喽,偏偏碰上这样的劫数。 她家的铺子原本生意很好,不仅在沙巴克,土城里的更是红火。只是我年纪大了,也并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土城那边的经营就慢慢的被黄家占了去。 好在沙巴克这边封闭些,还有不少老主顾,也就这样维持着。 前些日子我还在想,等再过两年,就把这铺子典当出去,这些家产也够外甥女生活的。对了,她们在比奇都还好吧?” “嗯,都挺好的。”一凡故意往轻里说,“蜀汉氏现在只是偶尔发病,平时都很正常。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来这里,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见过那石禹,要是能找到他,就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屠户从铺子后面提出一个木桶,里面装着一些皮毛零碎,说是要提回去喂狗。 他摇着头说道,“上哪里去找啊,他们一家子都身负可怕的诅咒,至亲分离,不能相聚。 听说就连阳光都见不得,你说说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第七十一章 变故突如其来 金屠户说道,“前些年,我听人说,竟然在遥远的山洞里见到了石禹的父亲。都这么久了,现在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您再想想,是什么山洞?” 花慕兰死马当作活马医,就算找不到石禹,如果能找到他父亲,也就是蜀汉氏的公公,或许也能发现一些线索。 金屠户费力的回想起来,他扶了扶帽子,喃喃道,“那是个什么山洞来?老汉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花慕兰有些失望,但过了一会,金掌柜突然叫道,“想起来了。” “啊?”一凡本以为没什么希望了,赶紧追问道,“是哪里?” “那还是多年前的一个夏天,老汉听候天王说起过。” 金屠户回忆道,“候天王说,在一处连接通道的角落,遇到过一个姓石的人。 不过,那人似乎神志不太清醒,嘴里不停重复着有人夺走石家的宝贝,还说他儿子叫石禹,那肯定就是石禹的父亲啊。 至于其他的,老汉真是记不清楚喽。” 花慕兰郁闷起来,“这线索太模糊了,只知道连接通道,根本找不到啊。” 金屠户也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劝两人放弃,他还想请两人吃些东西,一凡和花慕兰没什么心情。金屠户只好叹着气,提起木桶慢慢走远了。 一凡和花慕兰也没了方向,只得往驿站找去。沙巴克城没有夜市,起风后还夹杂着不少沙尘,也就前后脚的功夫,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两人走到远离灯柱的地方,那里有棵大树遮着,更显的昏暗不明。一凡在前,花慕兰在后,他们还在讨论那连接通道会在哪里。 突然几个黑影从树后闪出,两人用麻袋当头把一凡罩住,另外两个朝花慕兰抓去。 这些人身手敏捷,定然是战力不低的修行者。一凡措手不及被罩在麻袋里,他想挣扎,又被人凶狠的挥起木棍敲晕。 “来人啊!师父!”花慕兰大叫起来,希望有人听见帮忙。 只是不等花慕兰再喊,一个黑影快如鬼魅般蹿来,紧跟着一个手刀向她脖颈处砍去。纵使花慕兰身法不错,这会竟然躲避不开,被猛的击中后也昏过去。 王敏求和骷髅尊者叶秋前往坐落城中位置的沙巴克王宫,临进王宫,叶秋提醒道,“王大哥,庞城主这几年的脾气更差啦,你可莫要逆了他啊。” 王敏求苦笑道,“当初我就是受够那份委屈才离开,都过去这么多年,他的脾性还是一点都没变。” 沙巴克王宫豪华气派,整体建造在一处高台之上,朱红色的宫墙,上面有雕花护栏,两扇坚固大门铆着七七四十九颗硕大门钉。 王敏求登上七道石台阶,脚下铺的灰石板,门旁两个立柱,屋檐上雕的虬龙,对他而言,都是那么的熟悉。 叶秋拍了拍门上两个铜环螭龙铺首,里面有人敞开宫门。他们刚走进去,就有人大笑道,“哈哈哈,是什么风把王敏求吹来了?” 说话的正是沙巴克城主永恒战狼庞卫山,他坐在殿内正中宽大的座椅上,头顶是红色的顶棚,脚下是红色的毛毯。 看见王敏求,庞卫山笑道,“多年未见,兄弟一切可好?” “敏求见过庞大哥。” 王敏求赶紧上前,拱手说道,“前些日子在王城遇到叶秋兄弟,一番畅聊,却听闻庞大哥染上伤寒。 敏求也甚是想念众位弟兄,于是不请自来。庞大哥的身体可好些了?” “好,来了就好。” 庞卫山披着一件羊皮袄,无奈笑道,“兄弟,你还是这般魁梧,没想到我这身子愈发差了,倒让兄弟们挂念。 来来,快坐。” 庞卫山起身,握着王敏求的手,一同走到侧旁的长椅坐下。那里铺着绿色毛毯,用小巧精致的栅栏围着,外面还摆放几盆绿植。 里面有一台方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酒壶和酒杯。庞卫山说道,“多年不见兄弟,咱们小酌几杯。” 王宫里不止有城主庞卫山,还有四大天王泰坦、天下无双白晓淳、毒玫瑰慕容秋荻、江南燕雨刘娜迦,以及八大金刚中的烟花易冷沙鑫、三疯道人。 众人落座,庞卫山和王敏求坐在里面,泰坦和白晓淳在左,慕容秋荻和刘娜迦在右,对面是沙鑫和三疯道人。 叶秋的资历最低,便搬了一个方凳,坐在三疯道人旁边的桌角。王敏求打量着周围,一切都是原来的摆设。 宽敞的王宫地面,用白石和青石铺成,后墙上挂着六幅山水画。四周有粗壮的柱子支撑,中间铺的是绣着一金一黑两条虬龙夺珠的大红毛毯。 这里算是个小型演武场,以往还被他们用来切磋武艺。旁边的台子依然摆着老城主寂寞英雄刘梓文的那把裁决之杖。 “敏求兄弟,哥哥老了,想必你也有听说,要是传位下去,你看他们谁更合适?”庞卫山忽然问道。 按说王敏求早已远离云中城的权利核心,此事已与他无关,听庞卫山这样问,王敏求明白也是试探他来意。 王敏求笑道,“这等大事,哥哥心中自有定夺,又何需兄弟多嘴?敏求此番来,只为叙旧,别无其他。” 慕容秋荻在旁边怨道,“你就莫问了,王敏求能回来看看,就是念着往日情谊。问来问去,反倒显得生分。” “哈哈,好,好。” 庞卫山笑道,“我是没把王兄弟当外人,敏求兄弟若能给云中城出出主意,岂不更好?” 白晓淳端起酒壶,将桌上的酒杯斟满,庞卫山端起酒,众人也都跟着。只听庞卫山说道,“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兄弟之情皆在酒中,干!” “干!” 众人聊了几句,王敏求问起怎没看到醉酒涛哥侯龙涛?白晓淳答道,“侯大哥年事已高,多年前便已赋闲,不过他经常外出游历,不常在城中。” 庞卫山笑了,“昔日云中城酒中双圣当真不假,王兄弟你这是怕不热闹,还要和侯大哥再喝几杯啊?” 众人都笑起来,王敏求看看身边几人,庞卫山苍老显现,行动大不如前。曾经的美人慕容秋荻,也已平添银发,就连当时勇猛小伙白晓淳,也是四旬有余。 王敏求不禁感慨道,“岁月忒快,当年的兄弟们都已是须发皆白喽。” 第七十二章 谁是诡术妖姬 “是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是该退出啦。” 永恒战狼庞卫山今天难得脾气和睦,说到人虽不服老,但拳怕少年壮。为了云中城的长治久安,也给年轻人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是时候做一些改革和变通。 王敏求猜不透庞卫山言语所指,只好含糊的答道,“沙巴克众兄弟同心协力,上报国恩镇守边陲,下图伟业博取功名。 但说到底,既入修行,还当为人族多谋福祉,方顺应天道。” 庞卫山哈哈大笑,表示赞同。泰坦见其连喝几杯,便劝道,“庞大哥,你身体为重,这接风酒就点到为止吧?” “对对对,切要注意。”王敏求一干人等都相劝道。 “唉...” 庞卫山叹了口气,不无伤感的说道,“想当初你我弟兄何等快意?敏求兄弟,你比哥哥潇洒啊,挑子撂的早,而其他元老也退的退,隐的隐,剩下的都在养老。 我庞卫山空有一腔热情,惭愧未能带领云中城更进一步。如今,又被这小小的伤寒病到半废。 唉!徒呼奈何啊?” 说到动情处,庞卫山竟滴下几滴浊泪。在场的人就数慕容秋荻、白晓淳、王敏求、泰坦的资历最老,听到这般话也颇觉感动。 “噔噔噔噔”, 最里边传来踩踏楼梯的声音,从那铺着红毯,带着扶手的楼梯上走下一人,他高兴的说道,“还真是王敏求啊!” 这人又是谁,怎么会在王宫的楼上?原来他是沙巴克的内务总管,绰号铁算盘。 铁算盘修行本事低微,算账可厉害的很。整个沙巴克城内的税钱入库和俸银分配,不管是修葺整顿,还是采购置办,最终都要经他的手。 铁算盘先前听说王敏求回了沙巴克,只不过手头的账目一时没算清,就拖到了现在。 王敏求还想和铁算盘好好聊聊,这时外面急急火火的进来一人,却是傲剑狂龙花泽类。他见过庞卫山后,焦急的对王敏求说道,“那两个孩子不见了!” “慌乱什么?什么孩子不见了?”庞卫山把眼睛一瞪,大声喝道。 花泽类有心再去拉拢王敏求,便提了几包点心送到驿站。谁知问过驿站里的人,那两孩子根本就没来! 这可把花泽类急坏了,起初是他非要拖着王敏求去喝酒,还允诺会派人将一凡和花慕兰送到驿站,现在找不到人,可如何是好? 花泽类找来龙三大骂了一通,又命令龙三和贾牧尘赶紧带人分头寻找。他还去问询了今日执勤的巡逻队,却都说没看到。 这就怪了,沙巴克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除了帮派人员,及从属亲友,多数是本地住户。要是一凡和花慕兰在城内走动,不可能没人看到,难道是出城了? 龙三跑到城门处,问过哨卡,也说不曾见这两人。贾牧尘多方打听,终于有人见过他们傍晚时分还在大街上走动。 既然还在城内,又能跑哪去?花泽类找了几圈没找着,无奈之下匆忙赶来报信。 王敏求听后酒意全无,急出一头汗,他在路上千小心万小心,临到地方还是出了事。他对庞卫山说道,“庞大哥,此事耽误不得,容我告退去寻。” 庞卫山弄明白事情缘由,皱起了眉头,“这两个调皮蛋能去哪里?敏求兄弟,你且莫急,让兄弟们都去寻。” “有劳众弟兄。”王敏求拱手称谢。 在沙巴克竟然走丢两个人,这让庞卫山觉得颜面无光,便让王宫的属下都带人去找。 云中城上至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下至管带队长、普通门众,只要是手头没事的,都被叫来寻找一凡和花慕兰。 他们几乎走遍了每条街巷,问遍了每家住户,奇怪的是仍然没有找到。 刘娜迦在肉铺周围的一户人家打听到消息,说天刚黑的时候,似乎有女孩的叫声,等出门看时又没了动静。 不过,那人看到几个黑影匆忙往服装店那边去,当时没多想,现在感觉很是可疑。 刘娜迦带人赶到服装店,可服装店掌柜并未听到什么异常,也没见过什么黑衣人,更别说两个半大孩子。 众人无奈,又齐聚在王宫商量办法,眼瞅着进入午夜,王敏求焦急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时负责守卫城墙的追风侠客回来交差换岗,他进门就嚷嚷道,“我在城头就见你们到处走,丢了什么法宝啊?” “别吵吵,”慕容秋荻说道,“王敏求带来的两个孩子走丢了。” “啊?” 追风侠客犹犹豫豫的说道,“庞大哥,慕容天王,我今天看到一件蹊跷事,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你看到什么了?”庞卫山心烦意乱的问道。 追风侠客支吾半天,最后下定决心说道,“庞大哥,今天入夜,我在城头巡视到东南角楼,看到城外有一辆马车跑过,上面坐着几个人,还有两个大箱子。 我令他们停车,想派人下去检查,却认得是王晶属下。他们说这是王头领的货物,因此就放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灭世尊者王晶?”白晓淳诧异的问道,“他不是在哨卡轮值啊?谁见到王晶?” “我见过。”王敏求答道,“他确实在哨卡值守。” “那马车往哪走的?”白晓淳问道。 追风侠客回答说,“马车拐向了南面,不知道是去了哨卡,还是去了哪里。” “这个王晶,竟敢私运货物!” 庞卫山坐在那宽大的椅子上怒道,“先不管他有没有关系,白晓淳,你立即和追风侠客一起,带些弟兄骑上快马,将那车追回。 另外,把王晶给我带来!” “是!” “庞大哥,小弟想起一事。” 白晓淳和追风侠客离开后,叶秋上前说道,“前些日子我去比奇王城,路过毒蛇山谷,听说那边有个叫碧仙宫的宗门,专门搜罗适龄的男女做门徒。 我刚才问过王大哥,他们在蒺藜沟也见过,半夜还曾遇到古怪。 恐怕这两人是被碧仙宫看上了啊,一直跟到这里,才找到下手的机会。” “碧仙宫我也听过,她诡术妖姬把我沙巴克当什么地方?” 庞卫山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在这里惹事,我也不会犯她。 敢在我沙巴克作恶,欺我云中城的兄弟,管他什么碧仙宫,我让它变成废墟宫!” 第七十三章 仙子掩人耳目 “庞大哥,不要动怒,小弟也只是猜测而已。”叶秋急忙说道,“不如我和王大哥去那里问问便知。” “有什么好问的?” 庞卫山说道,“慕容秋荻,你带着郭浩然、郭浩凯,再点起一百名弟兄,去查个清楚。如果属实,就地灭了那碧仙宫。” 又过了个把时辰,城中搜遍,确定没有一凡和花慕兰,王敏求再也坐不住了。 叶秋给王敏求说起碧仙宫是邪教,王敏求不敢再等。他找到庞卫山说道,“庞大哥,已经过去几个时辰,留在城内我心绪难宁。叶兄弟的话很有可能,最好去看个究竟。” 王敏求坐立不安,庞卫山也不好说什么,他吩咐叶秋跟随同行。庞卫山说道,“你们速去速回,或许那两孩子只是贪玩,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睡着了,我这边找到就将他们留住。” 但这只是安慰的话,王敏求明白一凡和花慕兰绝不会犯这样的错,一定是出了事。 要是他们出什么差错,他王敏求还有什么脸面回王城?唐章和花武炎问起来,就说自己只顾喝酒,把两人弄丢了? 王敏求和叶秋骑上快马出城,天不亮时追上了慕容秋荻,得知白晓淳已带人先赶往毒蛇山谷的蒺藜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凡苏醒过来,他的头又晕又疼,嘴巴也发苦,直想呕吐,周围则是黑漆漆一片。 一凡发觉手脚被人捆住,头皮有些发痒,大概是伤口流了血又干涸结痂。外面有马的嘶鸣和急促的蹄声,身下在不断的震动,这是一辆马车! 一凡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小心倾听着周围动静。没多久,就有人说话,还是个女人的声音,那人说道,“姐姐,你确定是他们吗?” “错不了。” 回答的也是个女人,“王敏求和唐章两个老贼,屡次三番坏咱们的事,帮主早就忍无可忍了。 这个男崽子就是唐章的徒弟,那个是王敏求的徒弟,有他们在手里,还怕大仇不报?” “嘿嘿,可能没那么容易啊。” 几声冷笑过后,一个狠戾的腔调响起,“在沙巴克劫了人,那些自大的家伙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只要避开那些官车,就凭那些蠢人?能不能找到咱们还要另说呢。”骂王敏求和唐章的女人浪笑起来。 刚才那男人的声音让一凡感觉到熟悉,他闭上眼睛,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人,一凡后背顿时冷汗直冒,难道真的是他? 这狠戾的腔调让一凡记忆深刻,当初此人一刀扎穿了珍贵的祈福项链,还差点置一凡于死地。他就是那个神秘黑衣刺客,尕娃。 一凡确定那人正是尕娃,心也狂跳起来。一凡以为和此人不会再有交集,怎么落在这些人手里?又要把他们拉到哪去? 一凡感觉那马车走的很急,路也颠簸起来,将他不停的往车板上撞。 过了一会,一凡听到了花慕兰的叫骂声,那女人不胜其烦,让尕娃找团布堵上花慕兰的嘴,还不停埋怨蒙汗药不管用。 尕娃似乎很无奈,被那女人埋怨的恼了,便说道,“我再给她灌上一碗便是。” 一凡虽然着急,但手脚都被捆着,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尕娃又说道,“张颖,你看看那小子醒了没有?他很会装死。” 尕娃以为上次在比奇矿坑刺死了一凡,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三杰刀下不留活口,这让尕娃难以释怀,自觉耻辱。 不等一凡有准备,一根棍子猛戳过来,一凡本能的缩了一下,就听那女人笑着嘲讽起来,“还真是呢,他真的在装死。” 尕娃的胳膊细长,力气却很大,拽着一凡的胸口就把他提了起来。 “啪啪”, 重重的耳光打下去,尕娃叫嚣道,“我让你再装!要不是苏鄢拦着,我现在就宰了你。 老子见过怕死的,还真没见过装死的!你这个窝囊废!” 那两个耳光打的一凡头疼欲裂,嘴角也渗出血来。一凡喘息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抓我们干什么?” “抓你们干什么?” 尕娃狠狠问道,“难道你忘了上官执事怎么死的啊?要怪就怪你们的师父,哈哈哈。” 上官执事?天魔音上官小仙? 一凡想起来了,刚才尕娃说到张颖和苏鄢,肯定就是紫色血狐张颖、蓝色妖姬苏鄢,她们都是盐帮的六大执事。 上官小仙、苏鄢、张颖,还有冷月葬花魂夏雪、警幻仙子莫甘娜、九尾妖狐叶芷青,这几人被盐帮帮主,杀人跳舞杜晴晴网罗在一起,个个既有姿色又有本事,左右逢源于达官显贵之间,盐帮的壮大,她们作用巨大。 而上官小仙不仅花容月貌,还工于心计,成为六大执事之首。 五年前,盐帮因为卷入贩拐孩童大案,上官小仙和苏鄢两人携罪潜逃,叶芷青则被收监。 后来唐章和王敏求会同金吾卫,在比奇矿坑调查聚义盟长老,无情浪子韩跃平的死因时,曾与上官小仙和苏鄢交手。 激斗中,唐章巧用疾光电影打死了上官小仙,苏鄢和尕娃逃脱。 据说苏鄢还是上官小仙的相好,难道说是她隐忍多年之后,开始了报复?所以才联合尕娃,劫持一凡和花慕兰? 不止马车上的几人,后面还有人骑马赶上来说道,“禀报头领,沙巴克城果然有人追来,估计很快就到。” “快躲起来,他们来了多少人?”马车上有个男人慌张起来。 “已经出了盟重,到了这里,就不怕他!” 张颖说道,“尕娃和我留下来接应苏姐。芷青,你和王头领先带他们去预定地点。” 一凡叫道,“快放了我们!沙巴克不会饶过你,前面还有驻军府兵,你们逃不了。” “哼!府兵?不过是些酒囊饭袋的废物!” 尕娃用力捏开一凡的嘴巴,强行灌下一碗苦涩汤汁,一凡只觉得天旋地转,又昏迷过去。 当年叶芷青和罗刹门的护法朱大明越狱,朱大明遇到张小德,带去了罗刹门,叶芷青潜逃回盐帮。 杜晴晴着叶芷青与张颖两人,几经周折找到苏鄢,她们便带着任务来到毒蛇山谷。 为了掩人耳目,苏鄢创立碧仙宫,不停的吸收信众信徒。她们利用手段蛊惑村民,敛聚不少钱财,却被村民奉为‘三仙子’。 第七十四章 一切都是阴谋 天下无双白晓淳和追风侠客率领几匹快马先行,但因月色不明,地上的车辙难以辨认,直至破晓时分,才追到位于中部山谷的沙巴克哨卡。 问过值守管带,确定那辆马车从此经过,并且灭世尊者王晶也跟着马车走了。 白晓淳脸色铁青,露出杀气,那名管带诚惶诚恐的说道,“属下虽有疑问,但王头领不让多嘴。” “去了哪里?”追风侠客问道。 “他们,他们往南去了。” 由此看来,王晶叛逃的嫌疑很大,那两个少年很可能就在马车上。可是王晶为何如此呢? 白晓淳想不出头绪,他一挥手,又带着那些人往南追去。 不出一个时辰,王敏求和毒玫瑰慕容秋荻、骷髅尊者叶秋,带着百余名云中城帮众抵达哨卡,也都向南而去。 马跑的再快也会累乏,白晓淳和追风侠客跑跑停停,追了多半天竟然没什么发现。 追风侠客纳闷起来,“会不会是他们的障眼法啊?实际并没往这边走? 不然的话,马车怎么可能跑的比马快?” “确实蹊跷,到了蒺藜沟再说。”白晓淳也有困惑,但已经跟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追下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蓝色妖姬苏鄢早已安排好人手,那马车载着一凡和花慕兰一路飞奔,到了提前备下的据点就解辕换马,根本不停。 在王晶的协助下,他们从沙巴克轻松脱身,顺利通过哨卡,竟然还买通了盟重关隘的军士,那马车畅行无阻。 刚才一凡和花慕兰苏醒的时候,都是被劫持的第三天,也已经进入毒蛇山谷的地界。 苏鄢这些年苦练巫毒,还学会了与妖族沟通之法。她在毒蛇山谷活动多年,自信就算沙巴克的人追来,她也有底气对付。 不过,其实苏鄢没想这么早动手,她巫毒之术尚未大成,不足与高手抗衡。 但那天在蒺藜沟,九尾妖狐叶芷青发现了王敏求,她难忍不堪往事,半夜跑去行刺,却被王敏求识破后悻悻而归。 苏鄢见王敏求起了疑心,她立即改变策略,得知王敏求要回沙巴克,苏鄢又迅速制定出一个严密的计划。 苏鄢激活潜伏在云中城的灭世尊者王晶,派人擒住一凡和花慕兰,利用他们当诱饵,再引唐章和王敏求进入伏击。 苏鄢身为碧仙宫宫主,为什么铤而走险? 紫色血狐张颖听说沙巴克的人追上来,便要和尕娃留下接应苏鄢,她去了哪里? 原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苏鄢确有复仇之心,也知道唐章和王敏求的厉害,心中之恨又迫使她要将仇人一网打尽。 苏鄢秘密派人联络到土城,甚至是整个盟重省最有名的杀手,夜舞倾城李静学,就是要一击必成。 苏鄢和李静学约定的碰头地点便在此处,张颖怕有闪失,才和尕娃留下接应。 白晓淳心思不定,便在盟重关前停下等慕容秋荻,等了半天,王敏求、慕容秋荻、叶秋带着百余人赶到。 沙巴克人多势众,汇集关下,这让戍守关隘的驻军如临大敌,那校尉再三盘问他们来此目的。 好在王敏求那块神龙令牌起到作用,驻军校尉检验过后,终于不情不愿的将众人放行。 抵达蒺藜沟,王敏求却察觉出几分异样。几乎所有的村民,不管老妪,还是孩童,都愤怒的盯着他们,那眼光近乎仇视。 无论向谁打听碧仙宫,他们都不肯吐露半个字,白晓淳动了火气,揪住一个村民威胁道,“你若不说,我让蒺藜沟化作废墟!” “呸!” 没想到那人一口浓痰吐在白晓淳脸上,白晓淳大怒,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抽出井中月要砍。 “慢!” 慕容秋荻急忙伸出魔杖挡住,让白晓淳不要轻举妄动,责怪道,“你和这些村民计较什么?” 白晓淳忍了几忍才作罢,这时,房顶之上站出一个女人,她披着蓝色纱帔,清脆笑道,“哈哈哈,天下无双白晓淳、毒玫瑰慕容秋荻。 再算上剑游八荒王敏求,堂堂沙巴克,居然来了三位天王,碧仙宫的面子不小啊。” 那女人的语气充斥着讥讽和怨恨,王敏求喝道,“苏鄢,休要装神弄鬼,我早猜到是你!” “呦,王天王,冰火之歌怎么没来啊?” 苏鄢阴阳怪气的问道,“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总是坏人好事啊。本宫仙法已成,是先把你献给圣尊呢?还是留着你这身臭肉,等着和姓唐的一起?” “诡术妖姬,你最好别耍花招。” 慕容秋荻举起魔杖,指着屋顶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瓜葛,于江湖,于道义,你都不该绑架那两个孩子,更不应该在沙巴克动粗。 还有,让王晶出来见我,我倒想知道他得了什么好处,竟然帮你!” “慕容姐姐,灭世尊者愿意追随圣尊,这是明智之举呐。” 苏鄢莞尔笑道,“不知姐姐有没有意呀?如果愿入碧仙宫,妹妹这宫主之位也可让你。” “痴人说梦!”慕容秋荻冷哼一声。 苏鄢跟着脸色立变,她冷傲的说道,“慕容秋荻,你可不要诬蔑我碧仙宫,我可不知道什么孩子,更没去过你们沙巴克。” “我亲眼看见王晶的马车离开,若他清白,跑什么?”追风侠客怒喝道。 “怎么?你们见不得王头领弃暗投明,那他想我,相约私奔行吗?” 苏鄢冷笑道,“圣尊现在没心情收拾你们,等末日降临,你们每一个人都得死,不如早点归顺啊。 就算看在过往,大头领和二头领也不会亏待你们!” “和她费什么话!” 白晓淳不容苏鄢妖言惑众,挺起手里的井中月就冲上去,“先砍了你这妖女,看你还有什么诡术可施!” 苏鄢不急不慢的掏出一包粉末,玉臂一扬,便抛撒出去。 王敏求、慕容秋荻、白晓淳他们赶紧掩鼻闭息,往后急退,防止中毒。但站在屋下的那些村民,以及沙巴克的几个帮众却被沾染。 没一会,那些人眼睛变的血红,刚才被白晓淳踹倒在地的村民,更是奋不顾死的扑上前来,扯住白晓淳就咬。 幸亏白晓淳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防护的周全,才没被伤到。 “哈!” 白晓淳回手一刀攻杀剑术,将那人头颅斩飞,他又纵身跃上屋顶,扬刀向苏鄢的头顶劈去。 “哧!” 这一刀势大力沉,刀尖拖着一条烈焰,是烈火剑法! 第七十五章 恶毒仙法行骗 白晓淳凶猛袭来,苏鄢不敢挡,她迅捷后撤,厉声喝道,“碧仙宫的信徒们,现在就是你们尽忠圣尊,消灭邪魔的时候! 这些人就是邪魔!” 那些双目赤红的村民,不分男女老幼,齐齐发出一声嚎叫,相继扑上前来。 王敏求和慕容秋荻一边抵抗,一边连连后退,却没反击。毕竟这些人只是被蒙蔽的无辜百姓,总不能都杀干净。 那些身手伶俐的躲的快,但也有几个帮众被咬到。尤其是搀扶中毒同伴的,来不及跑,就被突然的暴起抓伤。 让人恐惧的是,被伤及的人众,过不一刻钟,也会变的双目血红,面色狰狞,失去理智,就像传染的瘟疫,瞬间又伤到十几个。 王敏求越想越不对劲,这种情形让他想起某种大恐怖,王敏求脱口叫道,“僵尸!” “小心,这是尸毒!” 慕容秋荻高声提醒道,“大家千万小心,此毒无药可解!” 苏鄢仗着身手灵活,躲开白晓淳的剑招,白晓淳也忌惮她手中的毒粉,并不敢逼迫的太紧。 “哈哈哈,”苏鄢狂笑道,“王敏求,你意不意外?这是本宫特意送你的惊喜!” 苏鄢双手套着皮手套,不停的往周围挥撒毒粉,那些村民纷纷中招,发狂后不断的往这边拥来。 与此同时,几个蒙着黑面巾的人也从屋后冲杀而出,手段非常狠厉,沙巴克这边顿时又有几人倒下。 其中一个套着死神手套,挂着疾风项链,舞动凝霜剑杀入人群,手起剑落招招致命,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王敏求见其凶悍,急忙罩上黑铁头盔,抽出井中月上前迎住。那人居然毫不畏惧,狠戾骂道,“老东西,可还记的尕爷?” “狗东西,原来是你!”王敏求一听就明白了,是那个刺客尕娃。 他们两个越打越快,此刻俱是舍命相搏,相互甩出凌厉的刺杀剑术。高手对决,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连过十几招,尕娃忽然让开几步,“哧”的一声,使出势大力沉的烈火剑法,猛的向王敏求当头劈下。 王敏求不躲不闪,迅速聚起内力,召唤到火精灵,同样一招烈火剑法迎去。 “噹!” 一声巨响,尕娃连退六七步,他胸口起伏,强撑着站住,手上却有鲜血滴出,许是被震裂了虎口。 不过,王敏求也在剧烈的对撞下退了两步,心中暗暗吃惊不已。 早就知道此人厉害,才短短几年,竟然战力如此强悍。更奇怪的是,王敏求感觉尕娃的烈火剑法有几分熟悉。 紫色血狐张颖戴着一对铂金戒指,手中一把银蛇剑,她祭起符纸,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 追风侠客手持一根箍着金属圈的棍子,“啾”的一声,也召唤出来骷髅助手。 “砰嗵嗵嗵”,两个道士棋逢对手,你来我往,甩着灵魂火符,斗的不可开交。 沙巴克这边人多,慕容秋荻带领风霜法师郭浩然、浮游法师郭浩凯,慢慢的稳住阵脚。 “啪!” 慕容秋荻出手协助白晓淳,她举起魔杖施动法诀,召唤一道闪电劈向苏鄢。就算苏鄢再灵活,她也躲不过两大高手的攻击,很快被白晓淳一刀砍伤腿部。 “你再不出现,更待何时?”苏鄢咬牙切齿的叫道。 话音未落,忽然天色骤变,一团白色水雾升腾到半空,紧接着又幻化出强大的冰雪风暴,朝慕容秋荻席卷而来。 慕容秋荻骤不及防,被那团冰雪击中,身上的恶魔长袍结冰挂霜,头发也被吹的凌乱。她急忙祭出魔法盾,护住周身,同时也朝那人藏匿处连连砸去几道冰咆哮。 “什么人藏在那里?”慕容秋荻怒斥道,“只敢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就不是好汉,又有何不可啊?”一阵银铃笑声响过,从屋后走出一个举止优雅的女子。 那人同样穿着蓝紫色恶魔长袍,身前绣着异兽图形,裙摆镶着白边,“早就听说毒玫瑰,大名如雷贯耳,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正好切磋切磋。” “你便是李静学?” 慕容秋荻看那人戴着一对红宝石戒指,挂着璀璨瑰丽的生命项链,几分惊讶的问道。 李静学这名字曾经轰动一时,她不知师从何人,来自何方,战力却十分惊人,在多年前土城的一桩案子中名声大噪。 那是两家富豪为争夺产业,各自聘请了修行者充当助阵打手。其中一家财大气粗,邀来的打手不乏小有名气之辈。 比如土城四大恶人,荒漠屠夫、午夜魔狼、钱瞎子、恶道,光听这匪号,就知道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不出所料,另一家被打的一哄而散,整个家产都快赔出去。那家公子受尽屈辱,流落城外,偶然结识李静学,两人莫名的看对了眼。 其实那公子并不知晓李静学的本事,只在你侬我侬中说起家境遭遇。李静学勃然大怒,半夜三更潜入仇家一通大闹,逼迫他们交还情郎家产。 吞下肚的肥肉谁会轻易吐出? 那富豪嘴上答应李静学,暗中又找来四大恶人,许诺重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一家杀个精光。 盟重土城比不得比奇王城,这里客商多,修行者多,强盗也多,唯独管事的少,真的是狠人横行,王法压不住刀法。 那时的州郡太守对这种豪门争斗管制不得,只要不伤及无辜百姓,也是无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得知情郎被杀,李静学悲痛欲绝,她画起飞霞妆,穿戴着一身法宝赶来复仇。 能活,就将仇家全部杀死,给情郎陪葬。要死,也带着这身嫁妆赴幽泉,会情郎。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臭名昭著的四大恶人居然都死在李静学手里。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先听见院子里雷声大作,又看到飞雪漫天,最后是熊熊烈焰焚毁了一切。 李静学最终活着走出来,别人都以为她疯了,面无表情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李静学一战成名,她受到刺激后,成为从不失手的赏金杀手。 出手时,迅捷如闪电摧枯拉朽,离去时,优雅如蝴蝶翩翩起舞。李静学,夜舞倾城的名号从此在江湖传开。 土城的捕快和金吾卫数次联合,展开针对李静学的围捕,但都以失败告终。 除了本领高强,据说李静学手里还有罕见的传送卷轴,总能让她在危急关头逃脱。 第七十六章 圣徒竟是僵尸 毒玫瑰慕容秋荻没想到诡术妖姬苏鄢竟然请来杀手李静学,她可当真是个麻烦角色。 “啪”,“嘭嗵嗵”,沙巴克帮众里飞出数道雷电和火符,直奔李静学。 只见李静学丝毫不惧,祭出魔法盾,又往人堆里丢出几道火墙,接连砸出冰咆哮,打乱和阻断那些人列阵。 沙巴克阵型一乱,感染尸毒的活死人再次围扑过来。 慕容秋荻急忙召唤闪电,如果让李静学肆无忌惮的攻击,那些普通帮众根本不是对手。 两大魔法师各自使出看家本事,雷电术接二连三,冰咆哮连绵不绝,一时间周围人众自觉让出偌大空间,没人敢靠近。 蒺藜沟遍地狼藉,哭喊声、叫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村口街巷血流成河,断臂残肢随处可见,恍如人间地狱。 一凡和花慕兰昏迷之中被九尾妖狐叶芷青,灭世尊者王晶劫持到毒蛇山谷矿区。一凡再醒过来时感觉口渴难耐,迷迷糊糊的叫道,“水,水...” “想吓死老子啊?我还以为圣徒苏醒了。”有个人走过来,踢了一凡几脚。 “什,什么圣徒?”一凡没反应过来。 “你想看圣徒啊?不就在你后面吗?”那人返回去拿水囊。 一凡手脚被缚,费力的扭头去看,被唬的头皮发麻。 地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个人,前额都贴着一张黄色纸符,这不是压着镇魂符的僵尸哩!它们是圣徒? 一凡想跑,可是被捆的像个大粽子,根本站不起来。他还看到花慕兰躺在一辆推车里,似乎还没醒。 周围一片昏暗,那人走到篝火旁边抓起水囊,那周围还坐着许多人,烤着喷香的羊腿。 “快喝吧。”那人走过来,给一凡喝了些水。 “咕噜噜”,一凡的肚子叫唤起来。 那人大笑,“苏宫主吩咐过,千万别让你们死了。你等着,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 “唉,这不争气的肚子。”一凡羞愧难当,但他实在太饿了。 他们被人灌下蒙汗药,已经连续昏迷好几天,水米未进。别说被捆着手脚,就是放开,虚弱的一凡也跑不远,那些烤肉的香味简直要把人的肚肠勾出来。 那人提着半条羊腿杵在一凡嘴边,“快吃啊,还得老子喂你。” “管他呢,先吃饱再说。”一凡大口咬着羊腿,接连吃了十几口。 有了食物垫肚子,一凡感觉恢复许多气力。那人可怜兮兮的看着一凡,开口说道,“就是被砍头,还得吃顿好的不是,你多吃点啊。” 什么?砍头?吃好的?断头饭啊! 一凡怔住了,脑海中蹦出无数疑问。见一凡不吃,那人把羊腿扔下又走了回去。 “什么情况?” 一凡努力的回想着发生了什么,可想来想去,只记得被尕娃扇了两耳光,其余都是空白。他打量起周围,原本以为是夜太黑,仔细看过后发觉不对。 头顶虽然漆黑如夜,但没有月亮和星星,不远处莹莹闪闪,依稀反射着黄白不同的光点,旁边似乎还有水淘金砂的溜槽。 一凡想起来了,这是矿坑! 矿洞里都是石头,当然不可能有月亮,那些反光,也只是被废弃的金矿和银矿。 可是这些人从哪里弄来十几头僵尸?还称之为圣徒,感觉不像什么好事啊。 “难道又回到了比奇?” 一凡艰难的挪到花慕兰身边,着急的低声唤道,“慕兰,慕兰,快醒醒!” 花慕兰依然在昏睡,这时从矿洞那边匆忙跑来一人,他焦急的训斥道,“都起来!往里转移,他们追进来了!” “是,王头领。” 围着篝火的人都急忙站起来,用担架把十几具僵尸圣徒抬进一扇木门里面。 王头领让那些人千万小心,不要碰落了镇魂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凡不知道他们要把僵尸搬到哪去,那些人搬运了很久,这时又过来几人,一凡听出里面有尕娃。 “苏仙子,你受伤了啊?” 王头领看到苏鄢腿上扎着绷带,一瘸一拐的走来,便殷勤的走过去扶。 “不碍事。”苏鄢不经意的避开,“王头领准备的如何?” “差不多了。” “矿洞里地形复杂,层层叠叠,若没地图,恐怕几天都走不出去。” 苏鄢说道,“我特意给他们留下一些记号,免得他们找不到鱼钩。” 尕娃没好气的说道,“虽然弄死了一个,咱们俩却受了伤。我看王敏求那老东西厉害的紧,不行先带着玉女撤?” “反复计划,劳师动众,还激活多个内应,撤了岂不白费?” 苏鄢恨恨说道,“怎么也要杀掉王敏求,再去找唐章老贼算账。 不用担心,除了李静学和叶头领,我们还有后手,实在不行就请上官姐姐出来。” 一凡看到尕娃坐在木桶上,往手上倒了一些金创药,但他们说的请上官姐姐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上官小仙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还有另外一个上官? 一凡还看到有个女人戴着一条绚丽的项链,在篝火的照耀下光彩夺目。她有些不满的说道,“苏宫主,你说可能会有几个沙巴克的人,怎么来了这么多?” “二头领既然叫我找你,自然是相信你。如果把这些人都杀了,圣尊会满足你的心愿,再奖赏你骨玉权杖也未可知。” 苏鄢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王敏求还能有如此号召力,叫来了这么多人。咱们现在提前准备,等他们找到这里,就将其一举歼灭。” 那个王头领有些顾忌的说道,“苏仙子,千万不要小视啊。慕容秋荻和白晓淳能当上四大天王,战力相当强悍,还有王敏求,也是不好惹。” “是挺扎手,但还不是被我杀了一个?哈哈哈。” 有个身穿紫裙的女人浪笑道,“我只希望他们别被吓破了胆子,不敢追来了。” “张颖,你不要太过自信。”苏鄢叮嘱道,“这样很容易吃亏。” 尕娃瞅见了一凡,他冷笑着走过来,“咋样,小子,见过圣徒了吧? 别着急,一会你也会那样,尕爷会给你亲手贴上镇魂符。” “尕娃,过来商议正事,你跟那小孩较什么劲?” 苏鄢观察着周围说道,“这里不如里面更适合伏击,你和王头领负责引诱,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第七十七章 圣尊不可思议 那些人用车推着花慕兰,押着一凡钻进那道木门里。 花慕兰被关进一个木笼子,后面还有淘金砂的高台和木桶,而一凡又被扔在那些僵尸圣徒旁边。 苏鄢、尕娃、张颖、李静学,还有王头领,他们布置伪装,也做下分工,做好了伏击王敏求等人的准备。 蒺藜沟一番恶战,王敏求和白晓淳分别击伤尕娃、苏鄢,但追风侠客在和张颖相持时不慎失手,被白骨骷髅砍中,又被张颖一剑刺死。 活死人不知疼痛,几次猛扑,造成沙巴克帮众死伤二三十人。碧仙宫丢下那些发狂的信徒逃离,在内应的帮助下,钻进毒蛇矿区。 王敏求和慕容秋荻带领众人消灭活死人,跟在其后紧追不舍。 一凡看到苏鄢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大声呵斥其蛇蝎心肠,助纣为虐。 “行了,少费点力气吧。” 苏鄢哈哈笑道,“要不是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用处,本宫早就宰了你,制成僵尸为圣尊效力,岂不妙哉?” “你注定白费心机!”一凡骂道,“我还从没见过你这般阴险的女人。” “小杂种,你记着,女人越漂亮越危险!” 苏鄢拖着伤腿走过来,她的表情复杂,几分恼怒、几分怨恨,又有几分得意。 苏鄢掏出一包药粉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只需一点点,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圣尊费尽周折才研制成功的,托你们的福,我苏鄢落得如此地步,上官姐姐也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原来上官小仙没死。”一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鄢惨笑道,“有的人活着也死了,有的人死了还活着。 不过,本宫会把你们都制成僵尸,把这种痛苦十倍,百倍的偿还。” 一凡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已经癫狂,随时都会把那毒药塞进他嘴里。 一凡硬着头皮说道,“别做梦了,你为非作歹不会有好下场。你们那个圣尊,也不过是只敢躲在阴影里的卑鄙小人!” “哼!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圣尊岂是你能臆测的? 圣尊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苏鄢冷冷说道,“谅你插翅难飞,告诉你也无妨。” 苏鄢犹如自言自语般,说出了心中怨恨,她和上官小仙原本在红喜阁过的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般的日子,香粉胭脂都是最好的。 但因为唐章和王敏求多管闲事,在贩拐孩童大案中把盐帮和红喜阁暴露出来。 杜晴晴在背后大人物的庇护下洗脱嫌隙,而苏鄢和上官小仙只能作为弃子逃离比奇,叶芷青也被关进大牢。 后来二头领指示上官小仙、苏鄢、以及尕娃,一起前往比奇矿洞炮制、试验尸毒。 他们前往矿坑途中,正好碰到聚义盟的一个弟子,就将其捉住当试验品。 聚义盟长老韩跃平,追踪线索找到比奇矿坑,与他们三人发生激斗,还因此发现了大头领急需的祈祷头盔。 韩跃平负伤逃离,不想血腥气息引来尸王,为了不变成僵尸,韩跃平最后自绝心脉。 一直对唐章和王敏求怀恨在心的上官小仙灵机一动,她让尕娃将韩跃平的尸身扔在矿坑入口,再利用安插在金吾卫的内应,故意让聚义盟盟主多情剑客欧阳庆苗得知。 韩跃平最后见的人是王敏求,上官小仙想借刀杀人。 事情出乎上官小仙意料,欧阳庆苗十分信任王敏求,根本没有起疑。金吾卫宁远将军李沫瑶和果毅都尉徐宁的介入,也打乱了上官小仙的计划。 唐章他们迅速行动,也让上官小仙筹备不及,她联手年轻气盛的尕娃伏击不成,反丢掉自家性命。 “那天死的本该是我,上官姐姐替我挡住那道疾光电影。她临死前还对我说,下辈子还在一起。” 苏鄢流着眼泪,戚戚然说着,突然又厉声发怒,“唐章老贼,苏鄢说过一定报仇!本宫绝不放过你!” 一凡一脸不屑,他对这两个女人的关系有所耳闻,没想到都是真的。一凡斥道,“不许骂我师父!你这种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故事编的不错,可惜那天我也在场,我压根就没见到你!” 一凡那天确实没看到苏鄢,上官小仙被击毙时,苏鄢发出瘆人的惨叫,他也恰巧处于昏迷之中。 苏鄢根本不理睬一凡,她自顾自的诉说着,“那天,上官姐姐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也没想到你们还能从尸王殿里出来! 我不想待在黑暗肮脏的矿坑,姐姐说过等几天再走,我却因此和她闹脾气。 是我实在忍不了脏臭,就自己走了,这都怪我!” 苏鄢还说那天她摸索着寻找洞口,但还没走到一半,在乙矿区二层被鬼吓回去,其实那是徐宁。 苏鄢跑回来,正好碰到伏击失败的上官小仙和尕娃。苏鄢上前接应,慌乱中被唐章的疾光电影瞄准,上官小仙为了救她而死。 尕娃和苏鄢带着祈祷头盔从密道逃走,上官小仙的尸身被一头尸王扛走。 后来圣尊念其贡献颇大,也为给别人立个榜样,就耗费妖力将上官小仙复活为尸王! 不可思议! 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一凡此刻的心情,那个神秘的圣尊到底什么来路,它居然能掌控人的生死? 上官小仙成为尸王后,藏匿在毒蛇矿区,苏鄢便带着叶芷青和张颖来到毒蛇山谷,假借救死扶伤,一直活动在矿坑周围。 苏鄢从罗刹门门主龙煜天那里学来能与妖族沟通交流的巫术,上官小仙也残存一些生前记忆。这一人一妖竟然重新缠绵恩爱,当真让寻常人惊恐不已。 在以前,矿坑附近的村民多有做矿工谋生的,也有很多人死在了矿难里。苏鄢的功法不高,但她学会制作巫毒,能利用毒素让人产生幻觉。 再有上官小仙的影响,也能知道那些遇难矿工的底细,苏鄢说给村民请来了列祖列宗,单纯的村民对此深信不疑。 这让碧仙宫发展很快,‘三仙子’的名声传播很远。 苏鄢从信众里挑选出合适的人做信徒,而所谓的信徒,只是她制作僵尸的候选者而已。 苏鄢欺骗那些信徒,向他们灌输末日言论,还蛊惑信徒在末日之前升仙,其实就是给他们种尸毒。 那些中毒后挺过反应的,就成为碧仙宫的圣徒,也就是僵尸。 第七十八章 巾帼不让须眉 “苏姐,别和他枉费口舌啦。” 张颖提着银蛇剑走过来,对苏鄢说道,“这小子知道这么多秘密,不能再留他。 无论是死是活,唐章都会来,咱们把他制成僵尸,用来对付王敏求,岂不解恨?” 苏鄢犹豫着说道,“我也想这么做,但二头领说过留这两人性命。” “苏姐,你怕啥?”张颖压低了声音,“就说人多混战,难以控制,死了呗。” 苏鄢想想有理,便点头同意,她让尕娃把一凡推到后面去,省得看着胳应。 “哈哈,乐意效劳,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尕娃喜出望外,一手提剑,一手拖着一凡往后走去。 “先放血,再撒尸毒粉。”苏鄢提醒尕娃,“你小心点,别沾染到。” “这就是尸毒?”李静学听着好奇,也要跟着看看。 尕娃把一凡拖到后面那两个木仓廪之间,一凡惊吓之余也郁闷不已,还不曾娶个媳妇,给龙家留后呢,却要丧命在此。 “受死吧!” 尕娃狞笑着举起凝霜剑,李静学突然抢先出手,猛的向尕娃射出一道疾光电影。 尕娃大吃一惊,急忙跳到旁边,那剑也砍偏,恰巧把绑缚一凡的绳索斩断。 “臭娘们,你疯了?” 尕娃破口大骂,那些人听见动静赶过来,尕娃叫道,“这臭娘们偷袭我!” 苏鄢面色不悦,张颖、叶芷青、王头领纷纷亮出兵器。 张颖关心尕娃,也跟着骂道,“贱人!你是银子不够还是怎的?” 李静学只是冷笑,也不搭理,她先放出两道火墙稳住阵脚,借着火光观察周围,心中却暗暗叫苦。 不曾想此处是个死胡同! 李静学不动声色的把一卷画轴般的东西塞在一凡手里,叮嘱他危急时就将其展开。 “二头领的话你都敢不听?”苏鄢呵斥道。 “二头领?我视他如仇人!” 李静学回头怒道,“要不是他承诺我做完这事,就告诉我妙姝的下落,你以为我会帮他? 虽说我李静学需要银子,也为钱杀人,但我决不勾结妖族! 我对沙巴克素无好感,你们磨镜苟且,妖人同榻共眠,恶心至极,我忍着不听就罢了。 但你们根本不顾一切,所作所为与异教无差,我若再帮你们岂不人神共怒? 再者,我亦听到你们的秘密,你们就能信任我?” 苏鄢脸色极难看,巧眉俊目都变的扭曲,她强忍着说道,“毕竟二头领是你的亲人,你就这般?” 啊?在场的人都很吃惊,尤其是一凡。那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二头领是李静学的亲戚? 李静学怒极而笑,“哈哈哈,亲戚?什么样的亲戚能做出畜生不如的事?” “吃里扒外的东西,去死吧!”尕娃恼怒之下,挥动凝霜,“哈”的一声劈出攻杀剑术。 “叮”,李静学把手一扬,黄色的法盾犹如巨卵,瞬间将其覆盖的严实。 李静学对一凡说道,“那人剑快,往后站!” “我可以帮你。”一凡勉强聚起灵力,甩出一团大火球,不过被尕娃轻松躲过。 “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的心早已死去,也不抱希望了。” 李静学凄然道,“以前我为钱杀人,今天就为修行道义杀一次! 你走吧。” 一凡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他仍倔强的打出几道急速旋转的大火球,冀此分担李静学承受的压力。 “不听话倒是像妙姝。” 李静学无奈笑了,她把手一抹,又在一凡手里拽开卷轴。顿时几道光圈在一凡周身波动,一股神力将其吸扯进去。 一凡只觉周围漆黑,耳边不断传来呼呼的风声,他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而外面那些人只看到光圈闪过,一凡瞬间消失不见。 “传送卷轴!” 那王头领认识,他诧异问道,“李静学,你把保命的东西给了别人,难道你不想活?” 李静学有自己的心酸痛苦,也确实心怀死志。她一言不发,脚踏大圆套小圆的白色法阵,用威力巨大的冰咆哮作为回答。 王头领碰了一鼻子灰,狼狈不堪的慌忙后躲。 “唰唰”,尕娃刚才一招不中又接连劈出两道刺杀,惨白的刺杀剑气穿过火墙,直奔李静学要害。 张颖和王头领也不再犹豫,分别捏出符纸,连续激发灵魂火符,甩向李静学面门。 这些人个个凶悍,招数刁钻,李静学苦于腾挪空间有限,除了两个木仓廪,她无处可避,被逐渐逼迫在角落里,处境十分凶险。 更糟糕的是,李静学在蒺藜沟和慕容秋荻一番大战,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 储备灵力尚未恢复,又要面对尕娃、张颖、王头领三人围攻,就算李静学连喝两瓶魔法药水,也无济于事,很快就因为灵力消耗过快落入下风。 李静学凭着那两座木仓廪掩护招架,如果尕娃他们胆敢靠近,李静学就用威力强大的疾光电影以命搏命。 尕娃也有轻伤,一时间没办法,只是气的骂。 经过连番躲躲闪闪、兜兜转转,李静学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空隙,眼看就能逃出围追堵截,突然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出现在她身后。 那身影仿佛等待已久,亮出一把锋利的破魂刀猛扎。李静学的灵力消耗殆尽,体力已不支,魔法盾更是早已破碎。 李静学拼尽全力也没能躲过去,只听“噗”的一声,被那破魂插中后背,刀尖透胸而出。 李静学大叫一声栽倒在地,表情十分痛苦。 那黑影停下来,竟然是个女人,她轻蔑的说道,“除了尕娃,没人比我快。” 这人就是九尾妖狐叶芷青,被关在牢狱里几年,不仅轻身功夫没退化,反而在她的潜心钻研下更加精进。 “你又是何苦?” 苏鄢叹了口气,拖着伤腿慢慢走来,她强压着心头恼怒,冷冷的说道,“是你反水在先,就算本宫杀了你,二头领也不会怪罪。 你不是对如何制作僵尸好奇吗?本宫就让你亲身体会一下。” 叶芷青踩住李静学,一把拽出破魂刀,那伤口立即喷出许多鲜血,把恶魔长袍浸湿一片。 “咳,咳…” 李静学剧烈的咳嗽,嘴里也喷出许多血沫,她艰难的说道,“你们妄想以尸毒灭世,我就是变成僵尸,杀的也是你们这些妖人!” “不急,你慢慢嘴硬。” 苏鄢掏出那包毒粉,捏出来一些撒在李静学的伤口里,她眉眼含笑的问道,“夜舞倾城,感觉如何?” 第七十九章 苏鄢奸计连环 “不过一死而已!正合我意!”李静学哈哈大笑,丝毫不惧。 苏鄢恼怒,又撒下一些毒粉,李静学泪流不止道,“夫君,妙姝,我来了!” 只见李静学聚起全部灵力,在一瞬间爆发,那血从伤口处喷泉般激射而出,吓的那些人纷纷躲避。 为了不让苏鄢阴谋得逞,闻名盟重的女杀手夜舞倾城李静学居然如此刚烈,自断全身经脉而死。 夜行杀人不留名,舞袖轻盈为夫君。 倾心相许终不得,城破之时两舒心。 不知过了多久,花慕兰猛然醒来,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昏暗,而她被关在一个牢笼里。 花慕兰虚弱又惊恐的叫起来,“一凡哥哥?师父!” “你醒啦?”旁边有人说话。 原来牢笼里还有个女人,花慕兰看过去,虽然影影绰绰的,也能看出那人颇有姿色。 那女人扶起花慕兰,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这里有水,还有一些吃的。” 花慕兰喝了几口水,嘴巴苦涩,头也很痛,“你是谁?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嗯,我根本不认识那些人,他们却要把我献给圣尊,这可怎么办?我只想回家,谁能救我啊?“那女子可怜兮兮的叹着气。 花慕兰饥肠辘辘,她吃了点东西,安慰道,“别害怕,我师父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你也能回家。” “真的啊?那太好了。” 那女子半信半疑,“可是我见那些人好凶啊,你师父能打过他们吗?” “我师父厉害的很。” 花慕兰想起一凡,便问道,“姐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见过。” 那女子点头,花慕兰急忙追问道,“他在哪里?” “我好像听他说,要替你去当什么金童玉女。” 那女子说道,“他要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他是谁啊?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花慕兰担忧一凡的安危,着急的哭起来,“怎么还有这样的傻瓜。” “别哭啊,他想救你,你也可以救他啊。” 那女子搂着花慕兰的肩膀说道,“你如果不想让他死,就想办法啊。 唉,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为我这般。” “我都不知道一凡哥哥在哪里,如何救?”花慕兰擦了擦眼泪。 “不想你的一凡哥哥死也可以。” 旁边走出个腿脚不利索的女人,她哈哈笑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他的安全。” “听她的!听她的!” 笼子里的女人一见到此人,立即吓的往后退去,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你到底是谁?这是哪里?” 花慕兰见那人的穿着打扮,不就是什么碧仙宫仙子吗?她怎么和尕娃一伙?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便是苏鄢。” 苏鄢走到花慕兰身前,摸出一枚药丸说道,“只要你把这药给你师父服下,我就放了你的一凡哥哥,如何?” 花慕兰怎会答应?但为了摸清此人诡计,她没有立即发作,假装考虑道,“这是什么药?” “这种药出自红喜阁,无色无味,你掺入水中,让你师父喝下就成。” 苏鄢蛊惑道,“你放心,这药不伤性命,只会让人身心愉悦,欲死欲仙。 你师父狂傲,不近女色,却有一副铁塔般好身子,让本宫垂涎三尺。如此,也好羞一羞他剑游八荒。 让王敏求占本宫偌大个便宜,还能放了你的一凡哥哥,小丫头,如何? 你师父根本不会怀疑你,此等好事他更不会声张。” “休想!真是厚颜无耻!” 花慕兰不等苏鄢说完就断然拒绝,“怎会有你这种女人?你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啦。”苏鄢转身走开,“那你再也别想见到尨一凡。” 花慕兰的心被揪起,她承认有些喜欢一凡,毕竟这么多年相处,在潜移默化中,他们彼此影响和吸引。 但让花慕兰给师父下毒,她也万万做不到。 虽然王敏求的脾气大,教习时也严格,但花慕兰清楚,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她怎能同意这种下三滥的阴谋诡计? “要不这样?” 苏鄢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不肯给王敏求下药,那就下给唐章如何?我照样答应刚才的承诺。” “不!” 花慕兰扭过头,她做不出这种事,甚至再和这女人说话都觉得恶心。 “哼,我看你是蠢的很。”苏鄢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唉,你就答应她呗,反正对男人来说,怎么都不吃亏。” 牢笼里那个女子见苏鄢离开才敢出声,“那人可凶呢,最好别招惹,你们都能安全离开,不就是最好的结果?” “别说了,她们做事如此阴险,决不会这么简单。”花慕兰摇头。 花慕兰摇了摇牢笼,看着像是木头制成,实际却是坚固的金属,踹了几脚也不见任何变化。 外面隐隐约约的有人说话,花慕兰竖起耳朵,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师父王敏求! 花慕兰高兴的叫道,“师父!师父!我在这!” “慕兰?”王敏求很激动,连声喊道,“慕兰!你在哪?” 王敏求很快找到半掩的木门,他刚想进去,慕容秋荻将其拦住,“等等,这么轻易,会不会有诈?” 风霜法师郭浩然把手中的火把扔进去,未见什么异常。里面是一片空地,一个囚笼立在旁边,花慕兰被锁在里面。 王敏求和慕容秋荻互为照应,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看准铁锁,挥起大黑刀劈下。 “噹!” 井中月削铁如泥,是名符其实的宝刀,只听一声脆响,那横锁断为两截。 王敏求拽开笼门,“慕兰,你没事吧?” “没事。” 花慕兰从囚笼里钻出,指着身后说道,“里面还有一个,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快出来吧。” 王敏求只顾关心花慕兰,没注意后面那女子悄悄摸出一把锋利的破魂刀,陡然暴起朝他脖子抹去。 “小心!” 慕容秋荻惊呼一声,此时释放法术已经来不及,她便把手中魔杖当成棍子,朝那女子头顶砸落。 王敏求大惊,急忙将花慕兰护在身后,举起井中月去挡。那人被慕容秋荻干扰,身形偏出,破魂刀距离王敏求只差分毫。 “噹!” 那女人躲过魔杖,又迅速刺出,破魂刀正好撞上宽大的井中月,迸出好几颗火星。 “你是谁?”王敏求喝问道。 这女人出手狠辣,力道不小,不可能是普通人。 第八十章 群雄矿坑激战 “哈!” 王敏求刀身反转,一声暴喝,攻杀剑术便向那人斩去。 那女子暴起两刀不中,再难有把握,她迅速退去,咯咯笑道,“算你这老家伙命大。” “你是苏鄢同谋?”王敏求喝问。 “王天王,您当真贵人多忘事啊。那天夜里,你手持大刀逼迫小女子时多么威风呐!” 那女人拿捏着嗓门,突然把手中的破魂一横,语气之中尽是怨恨,“王敏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夜里拿刀逼迫你?”王敏求好一个心思,若是不知道内情,还以为发生过什么。 “叶...” 王敏求终于想起来了,这女人便是那个装鬼吓唬吴有希的九尾妖狐叶芷青,被他擒获后,关押进了大牢。 王敏求冷笑道,“原来是你!怎么,那些牢头狱卒也被你们买通了?” “哼,这话就省省吧,先尝尝这刀的滋味。” 叶芷青纵身上前,身形快如脱弦之箭,手中尖刀狠狠刺向王敏求。 王敏求岂会怕?他舞起井中月,欺身上前,不等前招用老,后招刺杀剑术已紧随而至。 “唰唰唰”, 刺杀剑光频闪,叶芷青战力不及王敏求,她只是仗着身手敏捷,游走在刺杀外围,伺机而动。 不过,王敏求看穿了叶芷青的算计,根本不给她偷袭的机会。 王敏求接连劈出刺杀剑术持续施压,就等叶芷青力竭时,再打出烈火剑法一击必杀。 叶芷青几招过后心生怯意,不敢硬撑。她余光瞧见沙巴克人众悉数进来,便大声喊道,“就是此时!” “啪啪”,“嘭嗵嗵”,“唰唰唰”, 周围顿时涌现出数十人,雷电术、刺杀剑术、灵魂火符你来我往,群雄在矿坑里捉对厮杀,一通混战。 数道灵魂火符甩向王敏求,除了叶芷青的破魂刀,又有一道剑光劈来,还有一人守在旁边,伺机放毒。 那剑光是藏在暗处的尕娃,灵魂火符是张颖和王头领一起出手,旁边准备放毒的正是苏鄢。 王敏求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斗群狼,身上连中两道火符,胳膊也被尕娃砍伤,顷刻形势陡转。 “偷袭使诈好不要脸,还有没有江湖规矩!” 慕容秋荻怒斥一声,招呼众人齐上,随即祭出魔法盾,施展雷电术劈向尕娃。 “老东西,终于还了这笔账!” 尕娃砍伤王敏求,报得当年之仇,他还想再上,却被慕容秋荻的闪电挡住。 “哈!” 知晓慕容秋荻厉害,尕娃不再叫嚣,转身猛的砍出攻杀剑术。 尕娃的凝霜剑快,但他功力不如慕容秋荻,还不等尕娃靠近,慕容秋荻的抗拒火环就将其弹离。 一旦拉扯开距离,慕容秋荻的雷电术夹着冰咆哮便追身而至,尕娃很快被打的狼狈不堪,毫无还手机会。 “妖女,纳命来!”白晓淳因为追风侠客的死,他二话不说,挺起井中月直取张颖。 张颖勉力架住一刀,却被震的双臂发麻,她急忙摸出符纸,召唤出白骨骷髅助阵。 白晓淳招数势大力沉,张颖重压之下有些托大,她不给自己施展神圣战甲术加强防御,却给败势尽显的尕娃放出幽灵盾。 那符纸飞在尕娃头顶,幻化成大大的‘魔’字将其笼罩,犹如一层闪着蓝光的甲胄。 幽灵盾能提高施法目标的魔法防御,尕娃有了幽灵盾庇护,立刻减轻许多来自慕容秋荻的压力。 “不知死活的妖女!”白晓淳平日和追风侠客交情不浅,他破口大骂,誓要为兄弟报仇。 也就在刚才,张颖援手尕娃时露出破绽,被白晓淳抓住机会,刺杀的剑气闪过,张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高手对决,分心不得,更何况面对顶级高手。但没想到张颖也是凶悍,她竟然放弃防守,两手紧握银蛇剑,狠狠扎向白晓淳胸腹。 以命搏命的张颖令白晓淳意外,身后那白骨骷髅提斧就剁,威胁之下,白晓淳只得暂退几步躲过。 这边几人斗成一团,那边骷髅尊者叶秋也迎上苏鄢,风霜法师郭浩然和浮游法师郭浩凯兄弟两人,则堵住了王头领,“王晶,跟我们回去,庞大哥有话要问你。” 灭世尊者王晶给叶芷青施展出神圣战甲术,黄色的‘防’字能提高她的物理防御,减轻受到的武力伤害。 当然,王晶也没忘给自己笼罩住幽灵盾,他厚着脸皮说道,“郭家兄弟,咱们也相处甚久,有些交情。 沙巴克眼看着就要起内乱啊,听哥哥一句,不如咱们一起效忠圣尊啊。” 郭浩然黑着脸喝道,“无耻王晶!庞大哥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勾结妖人,吃里扒外?” “哥哥,无需与他多话,擒住了由庞大哥处置。”郭浩凯说着举起魔杖,召唤出雷电术劈向王晶。 王晶慌忙躲避,他见两人毫不动心,冷笑几声道,“就算你们两个再怎么忠心,那城主的位子也落不到你们头上。 等到末日降临,什么沙巴克,什么云中城,都不过是一股青烟飞灰而已。 既然你们兄弟俩执迷不悟,那咱们不妨比试比试。大话别说的那么早,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郭家兄弟都是魔法师,按说修行者都会忌惮双法的强悍魔法攻击,王晶为何不怕?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王晶把身上的披风一扯,露出里面的幽灵战衣,白底皮甲左红右蓝,黑色领子绘有符文,胸前一块八卦护心镜,身后绣着太极阴阳图。 幽灵战衣不仅能给道士带来强大的道力,还有绝佳的防御力。郭浩然再仔细看,王晶舍弃了道力加持,戴的是一条白色虎齿项链和一对金手镯。 更讽刺的是,王晶手上还套着一对降妖除魔戒指,再加上幽灵盾的护佑,魔法防御极高。 “哈哈哈。”王晶狂笑,似乎底气十足。 降妖除魔戒指适合任何修行者佩戴,它同时蕴含攻击力、魔力、道力,最主要的是能为修行者提供强大的魔法防御。 可惜刀兵无罪,持者有罪,降妖除魔戒指未能降妖除魔,反而为歹人所用,只剩下徒有虚名,一声叹息。 郭浩然好言相劝,却如同对牛弹琴,他叹了口气,随即祭出魔法盾,又召唤冰咆哮砸向王晶。 白色虎齿项链效用神奇,能帮助修行者提高躲避魔法伤害的几率,但在范围攻击魔法面前完全无效。 第八十一章 叶秋深藏不露 王晶躲的过闪电,却躲不过冰雪风暴,他最多只是凭借超高的魔法防御,减轻受到的魔法攻击。 郭浩凯心领神会,同样施展冰咆哮砸向王晶。郭家兄弟的冰咆哮接连而至,王晶发觉不妙,就算是魔法防御高,也抵不住接二连三的重击。 王晶有些慌乱,急忙使出治愈术,又摸出符纸,召唤出白骨骷髅助阵。他还用灵魂火符甩向战力稍弱的郭浩凯,指引那白骨骷髅攻击。 这片狭窄区域并不利于多人混战,稍有不慎就会误伤。沙巴克帮众围攻碧仙宫的喽啰,还有人守住矿洞两边,防止歹人趁乱逃跑。 王敏求的伤势不轻,导致出招见缓,他只得稳扎稳打,此消彼长之间,与叶芷青形成对峙。 白晓淳愈战愈勇,他甩开白骨骷髅的纠缠,发动快攻。张颖的伤腿不断流血,只得用银蛇剑苦苦招架,再难出手反击。 慕容秋荻仍在与尕娃激战,本来是稳操胜券,但之前也说过,冰咆哮虽然威力巨大,却相当消耗灵力。 接连召唤冰雪风暴,却没能一举打垮尕娃,慕容秋荻发觉灵力不济,再次凝聚已显吃力,便退后几步暂缓攻势,掏出一瓶魔法药水补充。 尕娃迎来喘息之机,他也迅速摸出一瓶药水喝下。 那不是常见的金创药,而是一瓶黄灿灿的特效药,慕容秋荻认了出来,那是太阳水! 太阳水能瞬间补充体力和魔力,寻常的金创药和魔法药无法与之相比。 “看你还能撑多久!” 尕娃迅速获得补充,趁机舞动凝霜剑,劈出刺杀剑术,他还催动内力,召唤火精灵,砍出凶猛的烈火剑法。 尕娃剑招极快,他要抓住慕容秋荻虚弱的时候,反败为胜解决战斗。 但他们哪来的太阳水?要知道这种特效药已经很少见。 慕容秋荻心中惊讶,此刻只能尴尬躲避,好几次十分惊险。多亏她身后有几个手脚伶俐的沙巴克帮众,刀剑齐出,及时挡住尕娃。 只是那些帮众的战力与尕娃差一大截,很快就有一人被尕娃砍翻在地。若不是尕娃手上有伤,倒下去的肯定不止一个。 那些帮众也有对策,他们列好阵势互为防守,配合的攻守有序,堪堪与那凶人战平。 郭浩然和郭浩凯两人一阵急攻,却未能速战速决,消耗掉大量灵力以后,他们只能维持一人与王晶对战,另一个引开白骨骷髅,也趁机补充魔力。 王晶压力骤减,他也掏出一瓶太阳水补充,持续以灵魂火符追击郭浩凯。 郭浩凯身中几道火符,他体力明显不支,急忙往后退去。这时叶秋跑了过来,郭浩凯便喊道,“快,治愈术!” 叶秋手提一把银蛇剑,他举起手臂,施展的却不是救命的治愈术,而是向郭浩凯连甩两道夺命火符! “啊!” 郭浩凯措手不及,他被灵魂火符迎面击中,眼前顿时一片火海。郭浩凯弃了魔杖,捂着两眼,异常痛苦的跌倒在地。 叶秋铁青着脸,他走近郭浩凯,用那银蛇剑狠狠捅下去。郭浩凯一声惨叫,圆睁着灼伤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叶秋。 郭浩凯的嘴巴里不断喷出鲜血,他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这样。 “兄弟!” 郭浩然悲恸喊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方寸大乱,一不小心也被王晶的灵魂火符击中。 “你!”郭浩然双目含泪,趔趄着后退,他魔杖指向叶秋,连问为何如此? 王敏求同样震惊不已,他抖数精神,急出两刀逼退叶芷青,转头喝问道,“叶秋!你疯了么?” “戏演到这里也该落幕了。” 叶秋阴笑道,“王敏求,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倘若现在投降,我可以帮你求情。” 王敏求仍然不敢相信,井中月指向苏鄢骂道,“妖女,你给他使了什么妖法?” “哼!你以为只有王头领是我们的人吗?” 苏鄢冷笑起来,“叶头领之所以邀你来沙巴克叙旧,也是我们的计划之一,本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而已。 两大尊者齐出手,剑游八荒要归天。哈哈哈,王敏求,你就认命吧。” 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竟然是完全陌生的人! 并且他们还高居云中城八大金刚要职,参与着沙巴克的大小事务,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组织? 白晓淳羞愤之下展神威,攻杀剑术连着刺杀剑术,招招凶狠,刀刀致命。 这下张颖再难招架,很快被白晓淳逮到机会,一刀烈火剑法将其劈倒。 “救我!” 张颖连连惨叫哀嚎,想往旁边翻滚躲避,白晓淳疾步赶上,复起一刀人头滚落。那具骷髅助手失去道力加持,“哗啦”一声化作一堆白骨。 “叶秋,你对的起兄弟们吗?” 白晓淳提着滴血的井中月逼上前来,虽然他语调平缓,但眼睛里仿佛能喷出怒火。 叶秋被杀气腾腾白晓淳镇住,他不敢贸然出手,只是劝说道,“白天王,我们都知道你是沙巴克城主最可能的人选,此事只对王敏求,其实和云中城无关。” “妄想!” 白晓淳怒不可遏,厉声骂道,“造谣离间,害我弟兄,倒说无关?” 苏鄢看到张颖被白晓淳所杀,内心里恨的咬牙切齿。但她转念一想,若能劝退沙巴克的人,王敏求势单力薄,又已负伤,自然手到擒来。至于云中城,过后理会也不迟。 “白城主,沙巴克头领损伤我很遗憾,但这都是误会。” 苏鄢假惺惺的说道,“我碧仙宫的大将也被你杀了,两下扯平如何? 只要留下王敏求,白城主回去执掌沙巴克,今日的误会,想必圣尊不会责怪。” 为了表示诚意,苏鄢让尕娃和叶芷青停手退回,白晓淳却傲然诘问,“若我不同意呢?” “白城主,不要太自信嘛,你看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苏鄢指着周围说道,“不如实话相告,这里本宫已布下埋伏,十拿九稳,只是为白城主保全羽翼。 况且,我们有太阳水补充,你们有吗?” 王敏求在咬牙支撑,慕容秋荻气喘吁吁,郭浩然负伤不轻,郭浩凯已然丧命。白晓淳见己方后继乏力,久拖下去确实危在旦夕。 谁也不想蹚浑水,但白晓淳转念一想,碧仙宫既然如此周密计划,这套说辞恐怕是分而破之的离间计,不可能言而有信。 若想取胜唯有一法,那便是速战速决,向死而生! 第八十二章 旧相识新妖王 “白天王,你就听苏宫主的,回去吧,干嘛非要蹚这浑水?”王晶似乎是好心相劝。 “狗鼠辈!” 谁知白晓淳一声暴喝,举刀杀来,“我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沙巴克怎么让你这奸猾之人得逞?今日我就替庞大哥清理门户!” “唰唰唰”,数道刺杀剑光凶猛袭来。 王晶那套行头魔法防御虽高,物理防御却很一般,他不敢交手,只得绕着白骨骷髅躲闪,伺机施展灵魂火符反击。 王敏求和慕容秋荻也意识到久拖无益,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如果想活着出去,就只能集中力量打开缺口突围。 对于这些阴险的异教歹人,无需再讲什么江湖道义和规则。王敏求和慕容秋荻双双发难,不约而同的攻向王晶,力求速战速决。 “啪!”郭浩然怒目圆睁,也举起魔杖,召唤雷电劈向叶秋。 众人都吃惊于叶秋的叛变,王敏求更是难以接受。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多年前,叶秋就随王晶加入了一个叫做暗修罗的神秘组织,长期潜伏在云中城。 暗修罗最擅长渗透拉拢,以及栽赃嫁祸,他们行事隐秘,极少露面,所以绝大多数人不曾听闻。 逍遥子和唐章曾与一个武功极强的黑衣怪人交手,他们以为此人是罗刹门的二头领,但其真实身份便是暗修罗的话事人。 二头领之所以出现在罗刹门,不过是利用罗刹门为圣尊做事。 叶秋先前都是假装,当他看到郭浩凯岌岌可危,便落井下石,抢立功劳。 这会见郭浩然袭来,叶秋冷哼几声,他面无惧色的举起银蛇剑,召唤出白骨骷髅,用灵魂火符指引着攻向郭浩然。 王敏求、慕容秋荻、白晓淳联手围攻王晶,攻杀剑术、刺杀剑术、雷电术接连不断。 就算王晶是三头六臂,他也扛不住三大顶尖高手。几回合下来,王晶便被白晓淳的烈火剑法斩断右臂。 “啊!”,“啊!” 王晶抱着肩膀不停惨叫,又被慕容秋荻召唤的闪电劈在后背,他挣扎着想退,王敏求追上前去,大黑刀当头砍下。 “老东西!”眼看王晶小命休矣,尕娃和叶芷青终于出手。 他们两人柿子专挑软的捏,知道王敏求身上有伤,尕娃腾身跃起,用凝霜架住王敏求,一黑一白两把刀剑在半空角力。 “去死吧!”叶芷青则反手紧握破魂,猛刺王敏求肋下。 “啪!” 慕容秋荻急忙施法,用雷电术将叶芷青逼退,王晶趁机连滚带爬的逃到后面。 “师父!”花慕兰恢复多半力气,也捡起一把铁剑上前助战。 王敏求提醒花慕兰当心,他发现苏鄢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慕容秋荻顾不得那么多,招呼沙巴克帮众一起都上,生死成败在此一举。两边各展本事,混战成一团。 四五十名沙城帮众一发喊拥来,武士持着刀枪剑棍猛砍猛砸,道士和魔法师也是灵魂火符、大火球、闪电漫天狂舞。 虽然这些人战力没多高,但个个忠勇,无人后退。 常言道‘蚁多咬死象’,碧仙宫有备而来,但沙城帮众杀声震天,战斗经验丰富,居然将那些喽啰合围击杀,又慢慢向尕娃、叶芷青,还有叶秋围去。 王晶重伤后被乱兵所杀,叶秋紧张起来,他本以为稳操胜券,谁知形势竟然反转。 尕娃和叶芷青刺倒两个沙城帮众,倚着矿坑喘息,王敏求他们越战越勇,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吼!” 一声恐怖的嚎叫,紧跟着又有此起彼伏的低吼传来。 王敏求心里一沉,这里有僵尸? “哈哈哈,白晓淳,给你指条明路不走,偏偏自个寻死。” 刚才消失不见的苏鄢从木仓廪后面蹒跚走出,她得意的笑道,“王敏求,你看看谁来了?” 王敏求这才发现苏鄢身后还有一人,那人披头散发,一袭白衣,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着前行。 等那人走近再看,是个女人。 襦裙肮脏全是血污,面容苍白全无血色,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看不出一点生动。这哪像活人?简直就是死人! “是你?”王敏求认出来了,他震惊不已,这女人可不就是上官小仙? 不过,王敏求亲眼看见上官小仙被唐章打死在比奇矿坑,她怎么出现在这? 更让人吃惊的是,上官小仙居然变成了僵尸,难怪当初消失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吼!” 上官小仙怪叫着把手一抬,一根铁链如同出洞毒蛇般直奔王敏求。 “噹!” 王敏求急忙举起手里的井中月格挡,臂膀被铁链震的隐隐发麻,居然如此劲气! “你终于来,我想念苦。” 上官小仙那刺耳的语调,就像是用尖锐的东西刮擦瓦片。只是死人还会说话,听的人毛骨悚然。 “上官小仙,你没死?”王敏求提醒慕容秋荻严加戒备,周围一定还有僵尸。 已经晚了,随着刚才的低吼,不知从哪扑出十几头悍不畏死的僵尸。几个沙城帮众没躲过,被扑倒在地撕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上官姐姐受尽苦楚,是圣尊慈悲,提拔姐姐做尸王,我们才得以重新相聚。” 苏鄢幽怨的语气突变,厉声喝道,“往昔的惬意再也找不回,我们只能藏身在阴暗的矿洞里。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苏鄢泪流满面,上官小仙那指甲突出的手在她脸上轻抚,为其抹去泪水。 “原来是化身为魔了,好一场感人的人鬼恋,果然不知羞耻!” 王敏求讥讽道,“也罢,两个都是腿脚不便,也挺般配。” “吼!” 满头乱发的上官小仙发出怒吼,黑洞洞的嘴巴露出数枚尖利的牙齿,看起来非常骇人。 谁能想到当初的大美人,能变成这般不生不死,非人非鬼? “呼!” 上官小仙双手挥舞铁链,再次砸来。一根在前,直扑王敏求面门,另一根在后,径直往他脖子缠去。 “叮!” 慕容秋荻催动灵力,祭出魔法盾,召唤雷电朝上官小仙劈去。她了解尸王的威胁,便与王敏求联手对付上官小仙。 郭浩然的情况不太妙,他悲愤之下以命换命,才勉强与叶秋战平。不料身边突然蹿出一头僵尸,郭浩然一时手忙脚乱,左右不能兼顾。 第八十三章 痴情执事伏法 尽管郭浩然勉力躲开了僵尸,却被叶秋召唤的白骨骷髅一斧砍在肩膀上。 白晓淳想去救,也被叶芷青和尕娃两人缠住。他们两个身手敏捷,出刀很快,白晓淳不敢大意,只得打起精神应对。 沙巴克帮众在僵尸的突袭下折损多人,发现僵尸难以对付,他们迅速五六人聚团,重新组成阵法,肩并肩,背靠背的相互照应。 花慕兰也勇敢加入,众人接连砍翻几头僵尸,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 花慕兰感觉这些僵尸与比奇矿坑里的相比要差许多,它们并非铜头铁臂,普通刀剑也能杀伤。只要小心尸毒,除掉它们并不困难。 不光有花慕兰战力增长的缘故,还因为这些僵尸是苏鄢用尸毒制成的圣徒僵尸,死气远不充盈,那蛊毒之法也未完全成熟。 圣徒僵尸比活死人厉害的多,但比真正的老僵尸逊色不少。 随着战斗持续,那十几头圣徒僵尸都被挨个消灭,气的苏鄢跳脚直骂。 沙巴克的损失也不少,来时一百余人,除去蒺藜沟一战负伤及照顾返回的,跟随进入山谷矿区的也有六十多。但此刻,能站立的最多只剩二十。 花慕兰提着铁剑,看到师父王敏求和慕容秋荻联手,与化身尸王的上官小仙激斗不止。 那边白晓淳的战力高,在尕娃和叶芷青的夹击下,虽说情形有些狼狈,但也没有太多危险。 而远处的郭浩然则险象环生,他被白骨骷髅砍伤后血流不止,只是在几个沙城帮众的协助下勉力坚持。 修行者在激烈的战斗中,体力和魔力都会消耗很快,携带药水多的可以继续补充,那些补给耗尽的,只能退出战斗调息恢复。 花慕兰见状,便在横七竖八倒伏着尸体的地上寻找金创药和魔法药,分给那些需要的人。 花慕兰灵活机动,她发现王晶身下压着一个包裹。费力的将其拽出,打开一看,有几个琉璃瓶,里面是金灿灿的药水。 难道这就是太阳水?花慕兰心想这人居然携带这么多,不是有钱,就是怕死。 “接着!” 花慕兰看到郭浩然处境危急,她来不及多想,将一瓶太阳水抛了过去。 太阳水可以瞬间补充修行者的体力和魔力,对郭浩然来说,这真是绝处逢生,天降甘霖。 “咕咚咕咚”,郭浩然几口喝下,解了燃眉之急,恢复部分体力和魔力,他又振作精神,连连劈出数道闪电。 “多谢小兄弟。” 郭浩然没看清,以为花慕兰是沙巴克的帮众,催促道,“快给慕容天王他们送去,普通药水补充的慢,可是吃了亏。” 确实如此,王敏求、慕容秋荻、白晓淳在持久的战斗中也需要补充,但不管是金创药还是魔法药,都起效缓慢。这就导致他们数次被动挨打,只能躲避。 而碧仙宫的人不一样,这伙歹人不仅有普通药品,还有太阳水。源源不绝的体力和魔力,让他们人数劣势也能相持。 “接着!” 花慕兰提着包袱跑向白晓淳,同样扔出一瓶太阳水。可惜那叶芷青的轻功快,被她抢先拿到。 “呸!” 花慕兰还想再扔,叶芷青握着破魂刀冲来。花慕兰撒腿就跑,边跑边骂道,“阴险的丑八怪,冒充被捉来的,骗我信任!” 叶芷青其实模样俊美,被小丫头羞辱,她也气急败坏的骂起来,“小贱人,给我站住! 姑奶奶不哄哄你,怎知你愿不愿意?只可惜没捅死王敏求!” “丑八怪,心肠坏,不悔改,死的快。”花慕兰喊着自编的顺口溜,飞快奔向王敏求。 “师父!太阳水!” 花慕兰迅速摸出包袱里最后两瓶太阳水抛出去。 “好徒弟!”王敏求稳稳接住太阳水,他避开呼啸而至的铁链,递给慕容秋荻一瓶。 这药水来的太及时了! 化为尸王的上官小仙力大无穷,难以对付。王敏求和慕容秋荻不敢有任何松懈,但两人的消耗也近极限。 如果再得不到补充,一旦慕容秋荻的灵力耗尽,那就意味着功亏一篑。 不过上官小仙也不好受,她不断被王敏求的犀利刺杀击中,慕容秋荻的雷电术同样威力巨大。 上官小仙不断吼叫,但动作已经慢了下来。 苏鄢心急如焚,但她除了身手敏捷和给人下毒,并没过人的战力,况且受了伤,只能干着急。 慕容秋荻得太阳水补充,急发两道雷电吸引上官小仙,王敏求趁机贴近,他凝聚起内力,“哧”的一道烈火剑法伴随井中月斩落。 烈火剑法至刚至猛,爆发出霸道无比的破坏力,若由功法极高的武士打出,就算是尸王,也扛不住。 “啊!” 一声惨叫,眼前的一幕却让王敏求惊讶不已。 那道劈向上官小仙的烈火剑法,竟被飞身跃起的苏鄢生生挡住! 苏鄢后背被砍出一道巨大伤口,蓝纱扯开,鲜血迸流,都露出数道白骨,眼看着活不成。 “姐姐,这次我为你挡。” 苏鄢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痉挛起来,口鼻之中都涌出鲜血,但她不管不问,趴在上官小仙身上喃喃说道,“鄢儿永远陪着你。” 无论是以前的蓝色妖姬,还是现在的诡术妖姬,此刻的苏鄢都已经香消玉殒,无声无息。 堕入魔道化身尸王的上官小仙恢复了一些神智,她刺耳难听的重复着,“鄢儿,鄢儿…” 上官小仙抱起苏鄢,亲昵的摩挲着她的头发,从那魔头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竟然垂下几滴泪水。 此情此景让王敏求也有几分黯然,慕容秋荻在后面着急起来,“不趁此机会,更待何时?” 王敏求猛然反应过来,对这种为祸世间的妖人岂能有半点怜悯之心?他再次运起内力,挥出井中月向上官小仙头顶斩去。 尸王妖力惊人,如果没有道士的施毒术压制,料想很快就能恢复,再想对付就更加困难。 “噹!” 井中月撞在了上官小仙手中的铁链,她厉声狂吼,凄惨无比又震人心魂,几个没见过尸王的沙城帮众竟被骇的站立不稳。 上官小仙被彻底激怒,她用一条铁链迅速缠住井中月,把王敏求牢牢扯住。 而另一条铁链被高高抡起,朝王敏求当头砸来,“呜呜”的破空之声凌厉惊人。 第八十四章 力劈华山诛魔 王敏求要是这时候放手,就会失去宝刀井中月,但倘若不放,他就会被铁链砸中。上官小仙这下拼尽全力,哪怕硬如岩石,恐怕也得碎成齑粉。 说时迟那时快,花慕兰把手中铁剑当作飞刀,看准上官小仙狠狠甩去,不偏不倚正中眉心。慕容秋荻也在这电光火石间连续施法,放出雷电助王敏求解困。 “砰!” 上官小仙在花慕兰和慕容秋荻的夹击下,那铁链抽偏,深深砸进王敏求身后的木仓廪里。 那两座木仓廪非常高大,装有上万石铁砂铜砂,用的都是厚达数寸的坚硬板材。为了更加牢固,工匠们还在仓廪的上中下三部分,用铁圈紧箍。 也是天不助恶,那铁链砸进木仓廪,留下一道巨大豁口,但再想拽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原来十分巧合,那仓廪盛载的矿砂并不多,里面是半空的。铁链砸进去以后,被中间的铁箍挡住,链条前端在巨大的惯力下,缠绕在铁箍上。 上官小仙想搬石头却砸到脚,两条铁链,一条被王敏求扯住,另一条被木仓廪扯住,她自个倒成为被套上枷锁的猎物。 “呼”,慕容秋荻放出一道火墙围住上官小仙,继续用闪电劈下,烧灼的恶臭弥漫在整个矿洞里。 尕娃和叶芷青看见苏鄢已死,上官小仙又被困,便想赶回来救。白晓淳识破两人企图,也明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抖数精神,死死缠住尕娃,让其脱身不得。 叶芷青被十数个沙城帮众截住,这些人都是云中城的精锐,缓过劲后,又聚成团,战力不容小觑。一通乱战,叶芷青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吼!” 上官小仙怒吼着,她扯不回被木仓廪缠住的铁链,却把王敏求慢慢往身边拽去。 王敏求着急起来,要知道僵尸最可怕的不是它们的攻击力,而是那传染性极强的尸毒。万一被抓伤,被咬到,都再难救。 上官小仙额头插着铁剑,浑身乌黑焦臭,头发、襦裙、纱帔都被火烧的一丝不剩,看着异常恐怖。 “吼!” 上官小仙张开巨口,露出尖牙,只等把王敏求拖来,就把他生吞活剥。 叶秋也是焦急万分,尸王是他们的最大靠山,如有差错,便前功尽弃。他弃了郭浩然,转身用灵魂火符攻击慕容秋荻,情急之下还给上官小仙施展治愈术,企图帮她治疗恢复。 只是叶秋似乎忘记了修行禁锢,任何增益术法都对妖族无效。他再怎么使用治愈术,也是徒劳无功之举。 郭浩然消灭那具白骨骷髅,指挥沙巴克帮众追击叶秋。王敏求全力挣住铁链,转头痛骂道,“叶秋!枉我当你兄弟,真是瞎了这双眼。” 叶秋并不答话,只向慕容秋荻一阵猛攻,但慕容秋荻凭着魔法盾的保护,强行扛住,继续用雷电术劈向上官小仙。 上官小仙、王敏求、慕容秋荻、叶秋、郭浩然,他们几人形成连环局,而关键点则是上官小仙,或者说尸王身上。 上官小仙若赢,王敏求危矣。上官小仙若败,那伙歹人再无依靠,沙巴克将士一合围,便能瓮中捉鳖。 当下形势僵持,处境微妙,几个人都在竭力硬撑,苦熬着对方先倒下。 “丑八怪!放开我师父!” 花慕兰捡起一把修罗斧扑上来,全力抡圆朝上官小仙剁去。 慕容秋荻的火墙和雷电术威力巨大,上官小仙颓势尽显,花慕兰这几斧下去,也将她砍的遍体鳞伤。 “吼!”上官小仙发出凄厉的吼叫,试图挣脱。 王敏求见上官小仙已是强弩之末,急忙叫道,“慕兰,把修罗扔过来!” 花慕兰心领神会,将手中修罗斧往前一扔,王敏求弃了井中月稳稳接住。 “妖女,还不受死!” 王敏求弃了被铁链缠绕的井中月,抡起修罗腾空而起,力劈华山般狠狠斩下。 此刻仿佛时空静止,火墙也已悄然熄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王敏求,看向那决定战局的雷霆一击。 “咔嚓!” 伴随着人头滚落,无论是曾经美艳王城的天魔音,还是如今化身成魔的尸王,上官小仙最终逃不过玉碎珠沉。 ‘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上官小仙和苏鄢,也终于践行了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承诺。 除掉了最大的威胁,王敏求和慕容秋荻腾出手,分头去支援白晓淳,以及郭浩然。 叶秋见大势已去,他心生怯意,被慕容秋荻和郭浩然牢牢压制。沙巴克帮众逐渐合围,叶秋被人一棍捣在腰间生擒。 王敏求解开缠绕井中月的铁链,他与白晓淳联手,压制住尕娃。 两把大黑刀虎虎生风,一条凝霜剑神出鬼没。三人大战十余回合,尕娃仗着有太阳水补充,虽能对峙,但在两个绝顶高手的猛攻下举步维艰。 “尕娃,快走!” 叶芷青大叫,她舞动破魂,逼退数名沙城帮众,然后身形突变,往人群外跑去。 叶芷青心里明白,所有的凭靠都已烟消云散。紫色血狐张颖、灭世尊者王晶、蓝色妖姬苏鄢相继毙命,骷髅尊者叶秋被擒,就连碧仙宫的杀手锏,圣徒僵尸和尸王上官小仙也被消灭殆尽。 如果再不逃离,等会被慕容秋荻、王敏求、白晓淳、郭浩然他们包围,只会与那些人的下场无异。 “唰唰唰”,尕娃前手虚晃几道刺杀剑术,“哧”,后手又是一道烈火剑法。 王敏求和白晓淳以为尕娃搏命,谁知他两招皆虚,突然凭着步法诡异,也往后逃去。 “唉!” 等王敏求再想拦截,尕娃和叶芷青已经成功突围,往黑暗的矿洞深处逃窜。 “师父,追不追?”花慕兰着急的问道。 “穷寇莫追。” 王敏求摆了摆手,他望着周围说道,“那尕娃最阴狠,擅长伏击偷袭。再说矿洞里错综复杂,不宜再追。” “先饶了这对狗男女!”白晓淳身上数道剑痕,好在盔甲厚重,伤情并不厉害。 王敏求伤在胳膊,花慕兰给他洒上金创药,又用布带扎起来。 “还是托大了。” 王敏求向慕容秋荻苦笑道,“没想到碧仙宫这么厉害,应该联系驻军多带人来。瞧瞧,没有不挂彩的。” “这碧仙宫必有蹊跷。” 慕容秋荻没有外伤,但她透支了过多灵力,便挑处地方打坐调息。 第八十五章 少年勇往直前 郭浩然的肩膀已被捆扎,但仍在沁血,白晓淳清点沙巴克帮众,受伤的止血包扎,战死的都被架在木料上焚化。 慕容秋荻叮嘱众人小心,要把那些僵尸也烧掉,除去后患。 “慕兰,你看到一凡了吗?”王敏求以为一凡也被关在附近,但他找遍周围都没有,心也提了起来。 “没有。” 花慕兰摇头,说从她苏醒过来就没看到一凡,那叶芷青说被抓走了,不知是真是假。 王敏求隐隐不安,经过连番激战,现在碧仙宫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上哪再抓活口讯问? “既然这里没有,或许已被人转移,我们再慢慢找。” 慕容秋荻宽慰道,“捣毁异教碧仙宫,除掉尸王魔头,王大哥功不可没。 不如一起返回沙巴克,别走了。” “找不到一凡我不出去,也没脸面回去。” 王敏求哪有什么请功的心思?出发时,他给唐章夸下海口,承诺照看两人,现在人都找不到了,王敏求焦急万分。 “师父,我也留下找一凡哥哥。”花慕兰很担心,怕一凡真是代替自己,去做什么金童玉女。 “不行。” 王敏求没同意,他对花慕兰说道,“你先返回,这里不安全,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慕容秋荻想留人手帮助王敏求,也被他谢绝。王敏求说道,“说来说去,没想到这祸事还是我带来的,沙巴克和庞大哥仗义相助,却损伤颇众。 王敏求感激不尽,也羞愧不已。” 白晓淳和郭浩然押着叶秋走过来,叶秋灰头土脸,被捆着双手,额头上带着不少血迹和淤青,显然已被他们痛打一顿。 “王大哥,是我对不住你。” 一直默不吭声的叶秋忽然开了口,“玛法的大灾难即将来临,只有归顺圣尊才是唯一的活路。 还有,你想不到…” 叶秋还没说完,就被又起怒气的白晓淳踢翻在地。白晓淳斥责道,“造谣惑众,不知羞耻!” 王敏求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叶秋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们过去,王敏求也打定了主意,他对慕容秋荻说道,“带众兄弟回去吧,我再去寻一寻。 慕容天王,还要劳烦你把慕兰护送回比奇王城。” “放心,我会亲自把这姑娘送回去。” 慕容秋荻给王敏求留下一些药品和补给,嘱咐他务必小心,便带领众人沿路返回。 花慕兰虽不情愿,但见师父态度坚决,只好依依不舍的跟着慕容秋荻离开。 四周又变的异常安静,谁能想象一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杀声震天,宛若修罗道场? “怎么办?”火堆燃烧殆尽,王敏求坐在一辆破推车上,看着满地狼藉陷入沉思。 王敏求知道盐帮曾把花满城和花慕兰兄妹抓走,要给一伙妖人当金童玉女。那帮胆大包天的歹人勾结罗刹门,竟然贩拐数百名孩童。 逍遥子也提到过,这些人费尽心思,极有可能谋划复活沃玛教主! 沃玛教主是兽人分支奥玛妖族的首领,创立了沃玛教。沃玛教主有一种奇特妖法,它能凭借上千信徒的鲜血献祭而复活。 这些歹徒口口声声提到的圣尊,难不成就是沃玛教主? 所谓的末日降临,圣尊现世,就是沃玛教主复活那一天? 要真如此,还真是麻烦。 王敏求转念一想,那些人抓花慕兰或许有利用价值,可是为何抓一凡? 一凡是真被人带离,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王敏求不敢再想下去,他站起身来,无论如何都得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片区域并没多大,王敏求已经来回察看多遍,没有找到任何一凡留下的痕迹。 眼前就是那道木门,他们之前进入矿坑,跟踪脚印而来,除了几个没来得及逃离的矿工,没发现其他特别之处。 如果一凡还在矿坑,那么最可能的是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尕娃和叶芷青逃走的矿洞。 王敏求沿着矿洞摸索着走了一刻钟,发现有个岔路口。他观察地面,很多杂乱的脚印,但都是朝向了右边方向。 “一定是这边。”王敏求在路口留下记号,继续跟踪过去。 尕娃和叶芷青比较熟悉这里,他们两个急急如漏网之鱼,匆匆如丧家之犬,一刻也不停留的仓惶逃离。 王敏求不知深浅,只是不紧不慢的小心前行,因此再没碰上。 那么一凡到底去了哪里?李静学的传送卷轴在他身上发挥了什么奇效? 当时传送卷轴在一凡手里被扯开,他只感觉一阵眩晕,周围的景物都在急速倒退,自个也不知道跌落在什么地方。 一凡屁股着地,被硌的生疼,摸了摸,地上许多灰土和石子。他再爬起来看看四周,黑乎乎的一片。 没有光对于一凡来说不再是难事,他默念法诀,“呼”的燃起一道火墙,那五道火柱把附近照的明亮。 “还在矿坑里面?”一凡很郁闷,他发现旁边有块大石头,便忐忑不安的坐在上面歇息。 逃脱险境,甩开碧仙宫的人固然是好,可这不清不楚的再往哪里走? 万一再碰上那些歹人怎么办?花慕兰又该怎么办? 一凡愁眉不展,又忽然发现前面有什么东西金光闪闪。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居然看到两名手持神弓的金甲护卫! 这里可是异常危险的矿坑深处,怎么会有金甲护卫?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金甲护卫被创世神剥夺情感,根本不会与人交流。他们只是守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黑漆漆的矿洞。 但不管怎样,一凡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在金甲护卫身边,他暂时是安全的。 瞧见两名弓箭护卫身后有一道木门,一凡很高兴,以为是矿坑出口。 “吱呀”,一凡用力一推,那门应声打开,可是门外依然黑乎乎的,并非出口。 “真是奇了怪。” 一凡纳闷的探进头去,门里门外别无二致,也有两名虎视眈眈的金甲护卫。 既然不是关口要道,这里怎么会有珍贵有限的金甲护卫? 一凡在角落里找到个木箱,里面装着许多火把,还有几把短剑,应该是储备在此的军需物资。 点燃火把,一凡再次打量周围。 金甲护卫身后似乎有洞口,只是被石头堵着,又积下经年累月的灰尘,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莫不是藏着秘密?”一凡心里嘀咕着,却不打算去看。 金甲护卫六亲不认,如果被视为威胁,攻击起来可是毫不留情。 “蹲在这也不是办法。” 一凡呆坐了一会,下定决心,要活着出去! 第八十六章 和尚妖法惊人 一凡想到比奇矿区里面相互连通,有好几个出口。这种规划也有好处,万一某个出口出现塌方堵塞,还有其他的逃生路径。 “毒蛇山谷矿区想必也是如此。”一凡决定去找出口,这片区域看起来荒废已久,等人前来营救机会渺茫。 一凡从木箱里抽出一把短剑,举着火把往前找去。 这些矿洞弯弯曲曲,但好在没有岔路,一凡走了半天,拐过五六个弯,来到一片宽阔处。 一座废金矿,两个木仓廪,周围还有许多大木桶。 “砰”,“砰”,一凡费力的撬开几个木桶,有些装的硫磺,有些装的矿砂,还有的装水。 一凡咽了咽唾沫,虽然口渴,但他知道这种死水无论如何也不能喝。 “得先找水源,不然渴也渴死了。”一凡先前被打破头,还被灌过两回蒙汗药,此刻愈发的口渴。 储存物资的地方必须远离潮湿,保持干燥,在这附近找水无异于缘木求鱼。 一凡加快往前走去,这片地面干燥,矿洞两边也都是坚硬的岩石,少有泥土,根本没法挖掘。 走了很远,一凡突然感觉到几丝清凉气息,似乎还有微弱的水滴声。他喜出望外紧赶几步,终于找到一眼暗泉。 说是暗泉,不如说是从山壁岩缝里渗出来的裂缝水,它们汇集在一块低洼的岩石上,又流下来。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地上已经聚起不小的水洼。一凡不清楚这是雨水,还是暗河的水,但只要是活水就能救命。 “咕咚”,“咕咚”,冰爽的泉水喝下肚,终于解了那渴。 一凡挑着火把观察水洼,大约也就几张桌子大小,周围有几个残破瓦罐,应该是被这里做活的矿工遗弃。 一凡拿起陶罐,从下面爬出来几条蜈蚣,他吃惊的发现水里也有东西游动,仔细看后却是两条小虾。 也不怪一凡没有注意,那些小虾因为长期在地底生活,全身近乎透明,很难被发现。 “嘿,你们不出现,我还为肚子发愁呢。”一凡笑了。 看到这些虾,也就看到了食物。 如何捕捉鱼虾,一凡最是擅长。他捉住一条蜈蚣踩死,将其扔在陶罐里,然后把陶罐放入水中等待即可。 一凡又把火把立在水边,用光亮吸引小虾游过来,没用多久捉到十几条。 那些虾最大的也不过半指长,一凡端着半罐子虾不知该怎么吃。附近没有木料,没法生火,肚子却急躁的翻滚起来。 “小虾啊小虾,救人一命也是福报。”一凡知道干净的鱼虾可以生食,便念叨了几句。 用短剑切掉虾头,再剥去外壳洗一洗放入口中,嚼起来脆爽很弹,没有腥味。一凡甚至感觉有点甜,汁水很多,非常美味。 十几条小虾吞下肚,一凡觉得恢复许多气力。他打坐在水洼旁边,调息了半个时辰,一凡欣喜的察觉到体内灵力似乎又强大许多。 “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照耀乾坤。”此刻再感悟雷电术法诀,一凡有所理解,不再是那般迷茫。 “太好了。”一凡高兴起来,差点忘了自己还被困在矿坑里。 继续前行,往前也有一片空地,矗立着三座废银矿。一凡转了一大圈才找到向前的通道,大概又是半个时辰,来到了三岔路口。 左边的矿洞用板材和横木支撑,右边的是岩石洞壁,该往哪边走? 一凡没有地图,倘若走差了,不仅有迷路的危险,也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几番犹豫过后,一凡看到左边的通道比右边的宽不少,便决定走大路,这样走出去的几率更大。 这个办法没问题,一路也走的通畅,但一凡来到第三个岔路口,遇到了大麻烦。 矿洞里地形相似,走起来枯燥无聊,一凡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他拐过路口,蓦然发现前面有个和尚。 火把的光亮照过去,浅黄色的僧袍,光秃秃的脑袋,是和尚无疑。但那和尚光着双脚,头也埋在胸前,“呜呜啊啊”的似乎在哭泣。 “会不会是妖怪呐?” 一凡停下脚步,心里泛起了嘀咕。他没轻易往前,而是遥遥问道,“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那和尚不答话,犹自呜呜咽咽的,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 “没听说有会哭的怪物...” 一凡变的捉摸不定起来,他知道尸王可以把死人复活成为僵尸,并且它们形态各异,不尽相同。 之前在比奇矿坑,他们见过铜粉僵尸、铁粉僵尸、爬行僵尸,还有身披袈裟的和尚僵尸,这种却没见过。 害怕孤独是人的本能,在这种影响下,一凡劝慰自己道,“或许真是个和尚,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在此。” 一凡却疏忽了,危机重重的矿坑,怎么会有普通人? 忽然,那和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火光照耀下,只见他袒露胸膛,脸色铁青,几枚尖牙突出嘴外。其头顶周围有一圈怪异的红色毛发,猛的看去,还以为是戴着花环。 “啊呜”,那和尚发出一声低吼。 一凡看出不对劲,急忙往后退。只见那和尚身形晃动,右手高高扬起,“嗞”,竟然胸膛之间射出一道电光! 那电光类似魔法师的绝招疾光电影,又与疾光电影不同。疾光电影电波粗壮,有两根,这和尚的电光纤细,只是一根分出许多枝杈。 一凡有些大意,也没料到那和尚居然会妖法。他匆忙躲避,但还是被电光的枝杈击中,顿时半边身子酥麻不已,差点跌倒。 “这是什么僵尸?” 一凡惊骇不已,更不妙的是,前面的岔路也传来“呜呜啊啊”的动静,看来这种放电僵尸不止一头! 前后没有半个人影,不可能指望搭救。一凡想扶着洞壁站起来,又被松柏板材上的木刺扎破手指。 十指连心,伤口不大,却疼的很,一凡暗骂真是触霉头。 那放电僵尸步履蹒跚,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一凡哪还敢抱怨,他连蹦带跳的往后逃去。 和尚僵尸动作缓慢,它似乎需要酝酿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射出电光。如果那僵尸刚才放电,恐怕一凡很难躲过。 一凡看到身后有岔道,急忙拐了进去,如此就不怕那妖法追来。 “好厉害!” 一凡低头看了看肚子,布衫被灼出一个小洞,肚皮又红又肿,酥麻过后就疼痛难忍。 第八十七章 电光照耀乾坤 肚子火辣辣的疼,一凡满头是汗,只想找块冰敷在上面,可这里别说冰块,连水也没有。 一凡无奈之下,运起体内灵气在腹部的伤口周围游走,期望能减轻疼痛。 后面那头放电僵尸紧追不舍,远处的低吼声也越来越近。一个都这么难对付,再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这让一凡压力陡增。 “得想办法消灭它们,这岔路不知通往哪里,万一是死胡同,被堵在里面岂不更危险?” 一凡这般心思,感觉肚子的疼痛稍有缓解,他探出头往后看,那头僵尸正到处搜寻。 “我让你会妖法!”一凡聚起法力,“呼”的一声朝放电僵尸打出一道大火球。 “噗”,快速旋转的大火球准确击中,那僵尸也怪叫着往前扑去。 不过,虽然大火球击中放电僵尸,但一凡除了手中的短剑,没带任何首饰法器,因此魔法力不高,那大火球的攻击力也不强。 一凡连续释放两个大火球,多次出手弥补了威力的不足,那僵尸的势头被成功延缓。 “呃”,后面果然摇摇晃晃的冒出一头僵尸,就算一凡能消灭放电僵尸,他目前的灵力储备也不够消灭第二头。 “嗞!”一凡刚想再次激发大火球,一道细长电芒就直刺而来。 一凡急忙缩回身子,躲在坑道里,那道电芒击中他身旁的木板,烧灼出乌黑的点。 放电僵尸越来越近,它被大火球多次击中,但仍能移动,看起来伤势并不严重。 “嗞!” 没想到后面的也是一头放电僵尸,两道电芒轮流发射,压制的一凡不敢冒头。 幸亏一凡藏身的松柏木板很厚,除了被烧灼的焦黑冒烟,快要着火,暂时还没有危险。 “窝囊!” 一凡着急起来,他越想越气,除了埋怨自己麻痹大意,也懊恼已修行了五六年,竟然还不如眼前的怪物。那僵尸会放电芒,他却只能使用最基础的火系魔法! ‘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照耀乾坤。’这法诀到底该怎么领悟呢? 唐章之前说过,技法修习,领悟能力是一方面,功力的磨炼,以及功法的累积也很重要,所以牢固的基础,是必然之路。 只是眼看着那两头僵尸逼近,等它们转过拐角,一凡就凭大火球反击? “呃”,放电僵尸的吼叫格外刺耳,一凡急中生智,升起一道火墙挡住它们前进的路线。 两头僵尸试图绕过火墙,一凡忽然感觉腹部开始酥麻起来,不过不是伤处,而是小腹丹田! 一凡很吃惊,难道被那电芒伤到了精元?这可不太妙。 那僵尸已追过来,一凡别无选择,他咬牙把手一扬,竟然看到一条细微电光从指尖飞入半空,又凭空化作一道闪电,“啪”的劈中那头僵尸。 雷电术! 阴差阳错之间,一凡被放电僵尸击中,在电流的催化下领悟到威力强大的雷电术! 来不及多想,一凡趁着体内那种酥麻的感觉还在,急忙默念法诀,又成功召唤出两道雷电劈下。 虽然那闪电末端分岔,略显纤细,但闪亮的电光划破黑暗,狠狠砸在那僵尸身上,杀伤力十足。 “不愧是电系法术,果真比火系厉害!”一凡兴奋的忘记了疼痛,要不是眼前还有两头僵尸,他都想唱段戏曲。 领悟到雷电术,一凡信心大涨,他避开放电僵尸的电芒,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恨恨的叫道,“看看谁的电厉害!你们别想再欺负我!” “啪!”,“啪!”,“啪!” 一凡此刻犹如电光使者现身,道道闪亮耀眼的雷电成为他掌中降魔妙法。 雷电劈头盖脸的砸下,那僵尸除了“啊呜”乱叫,没有任何办法。 前面那头僵尸再一次被雷电劈中,它居然弹跳到半空,胸膛忽然炸裂,逸散出许多青紫色死气! 什么情况?一凡停下了施法,那放电僵尸摔在地上一动不动,青紫色的死气也消失不见。 死了? 不等一凡猜测,剩下那头僵尸又射出了电芒。那电芒令人忌惮,一凡赶紧退进岔路躲避。 火墙因为蕴含的法力不足,燃烧一阵就熄灭了,那放电僵尸没有阻挡,继续向一凡扑来。 一凡过了领悟雷电术的兴奋劲,感觉到阵阵疲惫。电系魔法固然厉害,但这种术法比火系魔法消耗的灵力更甚。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凡不敢再勉强施法,他扔下火把,往岔路深处跑去,最好能找个地方打坐调息片刻。 低等妖物智力不高,那放电僵尸追到岔路口,没找到一凡,居然围着火把转起圈子,还不停“啊呜”,“啊呜”的低吼。 一凡猫在不远处,努力引导体内的那团气游走,期待多恢复点灵力,然后一鼓作气把那僵尸除掉。 借着尚未熄灭的火把,一凡猛然发现僵尸不依靠视觉,只见它左闻闻右闻闻,锁定了一凡的气息,扬起手臂就射出一道电芒。 “啊!” 一凡再想跳开已来不及,只得尴尬的就地趴伏,那道电芒贴着他头皮划过。 “我给你拼了!” 那道电芒消弭,放电僵尸还在酝酿,一凡跳将起来,急速释放三道闪电。 “啪啪啪!” “呃!” 雷电劈下,那僵尸凄厉的嚎叫着,身形摇摇欲坠。 “还不死!” 一凡再次扬手,连续两道电光从他指尖窜出,直透洞顶,又化成粗壮的雷电笔直坠下,砸在那僵尸头顶。 五雷轰顶! 那僵尸承受不住强大的雷电冲击,被接二连三的闪电劈中后,突然弹跳至半空,胸膛炸裂,青紫色的死气飘散,摔落下来再无声息。 一凡没法去检查放电僵尸死没死,他只感到头晕目眩,冷汗直出。一凡最需要做的,便是立即打坐恢复灵力,不然就会因为灵力透支而昏厥。 黑暗,只有黑暗。 当一凡再睁开眼睛时,他面前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音。 回想起适才与两头放电僵尸战斗,一凡领悟到雷电术诚然高兴,但该怎么走出矿坑,才是他最需要考虑的。 腹部仍然隐隐作痛,好在还能坚持。 一凡感觉气力恢复许多,他站起身来凝聚法力,估摸着在前面升起一道火墙。 一凡松了口气,是啊,只有光明才让人有安全感。 第八十八章 怪虫滚动前行 一凡走出岔道,看见那两头僵尸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浑身被雷电烧灼的焦黑。 “说不定他们生前也是有本事的修行者。” 一凡内心感慨,暗想道,“唉,可惜死后仍不得安宁,被赤月魔王利用。” 沿着不甚宽敞的矿洞,忍着逼仄压抑的感受,一凡捡起火把重新点燃,提着短剑继续向前走去。 连续拐了四个弯,一凡却越走越疑心,“怎么会有这种路?不会在转圈子吧?” 矿洞里情景十分相似,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一凡停下脚步,在附近的洞壁上找记号。 前面每走一段距离,一凡就会用短剑刻上标记,以防万一走错,还能原路返回。可是找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还真是走了一段‘几’字型或‘回’字型的弯道。 矿洞曲折,拐来拐去的,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不知道在往哪走,也不知外面时辰,一凡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在洞壁上方,一凡发现挂着铁皮油灯,但已油尽灯枯,点不亮。约摸个把时辰,又有一盏铁皮灯,并且灯碗里残存着些许油脂。 “没想到这个还能用。”一凡点亮壁灯,坐在石头上歇息。 其实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内心还是有着害怕和不安。 在属于自己的空间独处,那是难得的自我沉淀和精神放空,但在这种不知何处,危机四伏的地方,只会让人恐惧和孤独。 一凡没有独自进过洞穴,他开始胡思乱想,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缺失也在悄然出现。 原本以为能忘记过去,但此时此刻,一凡强烈的想念打渔为生的爷爷海大桨,想念不曾谋面,在司天台做过官的父亲,甚至想念那个身穿刺绣,言辞悲切令他心痛的托梦女人。 “要是能见到他们该多好。” 想着想着,一凡忽然鼻子发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直到哭累了,在心里压抑一路的情绪也释放出来。 “还好没被谁瞧见。”一凡许久不曾流泪,觉得有些丢人,急忙用袖子擦干。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只有跳动的火苗,以及偶尔迸落的火星能证明这一切的真实。 在壁灯的光亮下,一凡看到前面不远处藏着一扇门,他拿起火把走过去,这门看起来很普通,并没什么特别。 但进入里边就明显不同,门内不再是矿坑的模样,也没有加固坑道用的松柏木料,到处都是嶙峋突兀的岩石,这是天然山洞。 一凡回头再看那木门,竟然还用板材搭建出门檐,他挑起火把打量周围,四四方方,十分开阔。 “没想到矿坑还和这个山洞连在一起。”一凡挺惊讶,但也挺高兴,猜测山洞能通到哪里。 洞口规矩板正,如此建造,就不是劳役矿工挖出逃逸的,或许也是用于紧急避险。不管怎样,既然是山洞,肯定有出口。 穿过一条狭窄通道,外面空间同样宽阔,出现很多杂乱散落的礌石和拒马路障。 一凡心中有数了,这里和自然洞穴非常相似,很久之前,肯定也与妖族爆发过战斗。可是左右两边都有洞口,该走哪边呢? 一凡又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哪边路宽就走哪边!随即拐向左边的山洞,没走多久,出现了三岔路口。 “腾腾”,“腾腾” 不知哪里传出快速震颤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有人在拨动竹片。 一凡警觉起来,竖起耳朵辨认着声音的来源。但让他纳闷不已的是,那声音似乎是从背后的石头里发出的。 这怎么可能?会不会又有洞穴?如果不是那怪声连续不停,一凡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过,一凡很快找到了原因。原来那片山岩就像一个巨型柱子,支撑在山洞里,周围是环绕相通的,而动静确实在石头后面。 一凡举着火把转过去,石柱背面凹进去一块,黑乎乎的看不清晰。外围被几块圆形礌石挡着,其中一块乌黑发亮,有半人多高。 “唧唧唧”, 一凡又听到某种昆虫的鸣叫声,他笑起来,“我真是大惊小怪,连虫子也怕起来,当初放牛时不多的是么?” 虫鸣声就在面前,一路走来安静的可怕,难得听到生灵的动静,一凡便想去看个究竟。 “到底在哪里?”一凡把手中的火把伸过去,待看清楚,他却笑不出来了。 见过大虫子,但也没见过这么大! 一凡以为那虫子藏在石头缝里,他用火把去照,猛然发现不对劲,面前半人多高的圆形石头,正发出“唧唧”的声音! 那也并非石头,而是圆滚滚,胖乎乎的一团肉。外面漆黑,里面灰白,大如车轮,还有许多奇特的花纹,看起来一瓣一瓣的,就像苘麻的蒴果竖立起来。 “啊!” 一凡发出惊呼,急忙紧握短剑,戒备着后退。他没见过这种怪物,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圆虫也有了动静,它头部微微抬起,竟然是直立着蜷缩成一团,瞧着十分怪异。那虫子有两只黑豆大小的眼睛,外表密布着硬如钢针的刺毛。 肥虫子蠕动两下,突然朝一凡爬来,就像翻滚的车轮。 如果说僵尸的移动较慢,人还能快跑甩开,这种虫子可比僵尸快太多,如果被黏住,就别想再甩开。 一凡大吃一惊,只见过滚动的鸡蛋,没见过滚动前行的动物。他急忙往旁边躲避,但那肥虫子紧跟不舍,很快就追过来。 “唧唧”,肥虫子撵上一凡,张嘴就咬。一凡看到旁边有块石头,高六七尺,急忙手脚并用的爬上去,这才惊险躲过。 逍遥子说过,许多虫子在赤月恶魔的影响下变异为可怕的虫族。一凡心悸不已,也许这肥虫子就是吧? “唧唧”,肥虫爬不上石头,怪叫着不停转圈。 虽然一凡暂时安全,但也被困住了,他居高临下,想用火把将肥虫子赶走,但那虫子根本不怕。 一凡明白跑不过肥虫子,万一被追上也麻烦,况且不知道它有没有毒,可耗在这里更不是办法。 “当真是跗骨之蛆!” 肥虫子不肯离去,一凡恼怒起来,他聚法于胸,只见指尖电光闪烁,成功召唤来一道闪电。 “啪!”雷电劈下,那虫子怪叫了两声。 不知是被电流刺激,还是想蹿上石头,肥虫子那如同蒴果的瓣状身躯稍作停顿,又猛然跃起。 第八十九章 洞中连遇险情 “哈哈哈。” 一凡瞧那肥硕虫子虽然势头凶猛,却对他无可奈何,莫名的笑出声,“这么胖,跳不动吧?再让你尝尝烧烤的滋味!” “呼”,一凡往肥虫子身上放出一道火墙。许是虫族智力低下,它来回的转圈,竟然不知逃窜,烧的皮毛焦臭熏天,令人作呕。 肥虫子越滚越慢,一凡感觉其妖力已被消耗殆尽,“啪”,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雷电将那虫子乌黑油亮的后背炸裂,肥虫再也支撑不住,一声怪叫歪倒在地。许多粉红色的内脏从裂口处喷涌而出,看着十分恶心。 多亏这块大石头,一凡没费太多力气,就消灭了那条怪虫。 一凡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捏着鼻子瞅了几眼,粉色肚肠流的满地都是,那虫子只剩下一张瘪掉的皮囊,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一凡担心这气味会引来更多妖物,便赶紧离开。 走了半天,从一处三岔路口拐向右边,这里也是巨大的方形空间。地上散落着拒马,和之前的空地相似,两边都有山洞。 洞穴里不知时辰,头顶也有许多凸出的尖石,若是撞在上面,免不了头破血流。 一凡专挑宽阔的洞钻,每逢路口就做好标记,好在脚下还算平坦,不太辛苦。 一直走了很远,一凡感觉到了乏累,拐过一个弯后,他决定停下歇一歇。 腿脚疲惫,肚子也开始叫唤起来,可一凡身上一点干粮也没有,该去哪里找吃的呢? 一凡发了愁,寻常山洞里会有蝙蝠、蛇、鼠之类的小动物,但很奇怪,他这一路什么都没看到。 前面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什么声响,又要做什么怪? 一凡赶紧将火把放在旁边的石头上,当做吸引注意的诱饵,而他自己猫在不远处。 可能被火把的光亮吸引,也可能是闻到了人族的气息,石头缝里居然爬出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 那蜈蚣有多大?如果从触角量到尾足,近乎一丈! 那对触角足有一尺,赤红扁平的头部镶着一对大颚和两对小颚,实在是惊人。 蜈蚣在乡下很常见,也被人们叫做天龙、百脚虫,它们习性畏惧日光,昼伏夜出,喜欢阴暗、空气流通的地方。 蜈蚣通常在春夏季交配,一年会蜕一次皮,每次蜕皮后,其身躯都会明显长大。 蜈蚣和‘钱串子’蚰蜒是近亲,也常常和蟾蜍、毒蛇、蝎子、壁虎一起被称为‘五毒’。 如果不小心被蜈蚣咬伤,轻则红肿疼痛,重者还会眩晕恶心,甚至呕吐抽搐、昏迷不醒。 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挤出毒血,用清水或石灰水反复冲洗伤口,再用鱼腥草或者蒲公英捣烂成糊状外敷,如果有新鲜的桑叶同样起效。 但一般人不知道,蜈蚣不仅螯牙有毒,它的二十一对步足也有毒。每只步足末端都带钩,钩上有毒腺,称作‘腭牙’。 所以有的人明明没被蜈蚣咬过,也会发生中毒症状,就是被蜈蚣爬到了。 不过,蜈蚣虽是毒物,在药典中亦有妙用。经炮制后的蜈蚣,性温、味辛,有息风镇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的作用。 其常被用于小儿惊风、抽搐痉挛、风疾不遂、口眼歪斜、伤风感染、顽痹疮疡,甚至被毒蛇咬伤也可以毒攻毒。 一凡发现那蜈蚣被火光吸引,不停的围着火把游走。但此处山洞狭窄,一凡不可能绕行,也无处可躲,再说没有火把也不行。 一凡无奈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在前面打死几条小蜈蚣,它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蜈蚣雌雄异体,也可能因为天气暖和发了春,出来找食物和找伴。一凡不敢等,万一再爬出一只,恐怕他还没吃到东西,自己反成为食物。 那蜈蚣嗅觉敏锐,它抬起扁头左右闻,慢慢往一凡藏身之处爬过来。 赤红的眼珠,扁平的身子覆盖着铁甲般外壳,何况蜈蚣全身是毒,肯定不好对付。 “砰。” 一凡捡起石头向远处扔去,想把蜈蚣引走。那蜈蚣停下了,触角动了几动,却继续向一凡爬来。 “不会吧,还来!”一凡心想既然躲不过,那不如先下手为强! 领悟到雷电术后,不管碰到什么怪物,一凡都有了几分底气。大怪小怪,雷劈便是。 一凡看了看周围,除了几块圆形礌石,没有可以凭靠的地势。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凡率先出手,他默念法诀,右手高举,只听凭空霹雳炸响,一道刺眼的闪电向那蜈蚣直直劈下。 “啪!” 大蜈蚣被雷电击中后,身体剧烈扭动了几下,但依然行动无碍,那身硬甲的防护不低。 蜈蚣迅速冲来,张开大颚,朝着一凡猛剪,几十只脚在身体两侧前后拨动,看着非常瘆人。 一凡不敢大意,他用那些礌石做掩护,围着不停转圈。这么大的蜈蚣必是妖怪无疑,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妖法。 一凡在礌石旁边施展火墙术,五道火柱熊熊燃烧,事实证明这种战法很聪明,也很成功。 大蜈蚣追来,一凡就绕着火墙跑,而那蜈蚣只会在火墙里转圈,不断被高温火柱烧灼。 “噗”,那蜈蚣忽然把身体往后一蜷,紧接着弹跳起来。一凡把手里的短剑猛砍过去,以攻代守。 “噹”,短剑砍在大蜈蚣头上一声脆响,声似金铁,却根本没伤其分毫,一凡还差点被撞倒,好大的力量! 那火墙因为一凡的法力不高,没多大会就熄灭了。一凡没有了凭靠,来不及多想,只是轮番施展雷电术和大火球攻击。 雷电术威力大,但消耗的灵力颇多,出招速度也稍慢,适合稳住目标后的重击。大火球出招快,灵力消耗相对较少,能很好的阻滞怪物反扑。 “啪!”,“嗖!” 一凡发现雷电术和大火球击中蜈蚣后,给它造成的杀伤不尽相同。有时它会剧烈扭动,有时居然没什么反应,或许就是魔力上下限的不稳定发挥所致。 大蜈蚣气势汹汹,铁钳般的大颚不停张合,但一凡摸清底细后放下心来。 那蜈蚣并不会妖法,速度也比车轮肥虫慢,灵活的一凡左躲右闪,越来越从容。 大蜈蚣被一凡的魔法持续击中,变的越来越虚弱,肢节之间的气孔也流出许多黏糊糊的液体。 第九十章 梦回边界小镇 一凡越战越勇,那蜈蚣再一次被急速旋转的大火球击中后,扭动着翻身死掉,只有几对步足还在抽搐颤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凡没有轻易靠近,而是用石块砸了几次,见没动静,方确定危险解除。 “好饿…”一凡看着那蜈蚣却不敢吃,他用短剑在岩石上刻下记号,继续往前走去。 除了无尽的黑暗,还有偶尔出现的木料和礌石,时宽时窄的山洞里再无特别。 “又累又饿,不走了。”一凡再也走不动了,他在一片空旷区域停下来。 一凡坐在一根木头上,思考着是不是选错了方向。也许这山洞通往更危险的地方,不然怎么会出现了变异虫族? 不过,此时后悔显然已晚,一凡已经走出这么远,就算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记号,他也没有力气再走回去。 “不能死在这!”一凡忍受着饥渴又走起来,他找到一个倾斜向上的洞口,但钻进去,里面依然是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任何光亮。 没有光就意味着没有出口,一凡找遍了周围每一条岩缝,还是没找到泉水,就连稍显湿润的地方都没有。 一副怪异的骨头镶在角落的岩石中,和比奇天然洞穴里的一模一样。一凡绝望了,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本想打坐一会,没想到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一凡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站在边界镇的城门口,镇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有点说不出的异样。 往镇子里走,袅袅的炊烟,来往的人群,丁克雷和骆昊宁又在欺负人,白家媳妇站在服装店门口,笑着说一凡又长高了。 海大桨正提着一个木桶往回赶,桶里装的是卖剩下的杂鱼,伸手招呼一凡快点跟上。 “爷爷!” 一凡很高兴,他跟着海大桨回到熟悉的家,那座经过翻新修葺的茅草屋。 “在做梦吗?”一凡困惑起来,可是这梦境如此真实,他站在门口,不明白怎么回事。 海大桨连连招手,让一凡快进屋。一凡点点头,他刚把一只脚迈过门槛,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是花满城。 看到花满城,一凡惊讶的问道,“满城,你什么时候来的?” 花满城着急的大喊大叫,一凡却听不到声音,花满城还用两只手不停比划,试图拽住一凡,不让他往里走。 一凡纳闷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哩?” 海大桨还在招手,让一凡进屋,丁克雷、骆昊宁、白家媳妇他们也都莫名其妙的聚在院子里,仿佛都在等着一凡进屋。 海大桨对花满城的出现很不满,他用仇恨的眼神盯着花满城,要将其赶走。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凡想不明白了。他知道爷爷极少发火,哪怕与人产生误会,多半也会隐忍着不吱声。 就算爷爷不认识花满城,他也不会如此待人,反而那阴狠冷酷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 一凡在脑海中努力思索,是了,就是他!那个嗜血残忍,杀人不眨眼的黑衣怪人! 危险!他不是爷爷! 一凡思绪乱如麻,头也疼起来,他突然发现骆昊宁的胳膊扭着,看起来很不自然。 再仔细看,一凡惊骇起来,骆昊宁的胡子眉毛竟然都是毛笔画上去的,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正是纸扎的假人! 不止骆昊宁,丁克雷,白家媳妇,周围那些人都是如此! 一凡现在明白镇子哪里怪异了,房顶的炊烟竖在那里,并不飘散,都是纸扎的! 这哪是边界镇,更像丧葬出殡时的祭品! 一凡惊恐的叫起来,“你不是爷爷!” 站在屋里的“海大桨”哈哈大笑,他撕下面具,果然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黑衣怪人。 “差一点就成功了呢。” 黑衣怪人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招不到你的魂,那就抓到你的人,哈哈哈。” 一凡想劈出雷电,却怎么也聚不起灵力,他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怪人没回答,伸手抓向了花满城,花满城急忙躲开,一转身就不见了。 一凡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幻化,站在院子里的丁克雷、骆昊宁、白家媳妇消失了,边界镇也消失了。 一凡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阴森诡异的庙堂里,周围许多牛头马面的怪物! 之前的茅草屋同样消失不见,只有一张方形石桌,上面还有几个木盘,其中两个摆着血淋淋的人头,这是祭坛! 石桌上面扔着一把锋利的罗刹斧,一凡此刻冷汗直冒,后怕不已。原来都是幻象,他刚才差点就献上自己的人头! 一凡转身就跑,那黑衣怪人也不追,只在后面摇手致意,似乎早晚都会再见。 那庙堂阴气森森,墙上绘着许多神秘诡异的图案。 一凡慌不择路的跑,他想起很久以前在水美酒店,还有在前往银杏山谷的路上,都曾经做过类似的噩梦,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跑着跑着,一凡突然掉进一个洞里,周围都是牛头怪物! “啊!”一凡惊醒,猛然发现眼前有个人! 钻了这么远的山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怎么会有人? 周围光线昏暗,一凡只能看出那是个老人,他头发花白,身子瘦小,佝偻着腰,侧着身子似乎在端详什么。 不会是僵尸吧?一凡紧张起来。 那老头浑身上下破烂不堪,头顶着破皮帽,喃喃自语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一凡放心了,他知道普通妖怪不会说话,只有智力进化到一定程度的魔王才能口吐人言。 老人听到一凡喊叫,慢慢转过身来,那慈祥的容貌竟和海大桨几分神似。 “我死了吗?”一凡暗想道,他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做梦,难不成已经饿死了,变成了鬼魂与爷爷相聚? 经历了如此离奇的事情,一凡变的有些恍惚,他害怕一闭眼,又会蹦出来那个冷血的黑衣怪人。 一凡惊疑不定的问道,“爷爷?是你吗?” “啊,爷爷?”那老者瞪着眼睛,茫然的瞅着一凡。 一凡看清那老者模样,才明白他不是爷爷,心里涌出一丝失望。 “谁爷爷?我爷爷吗?我爷爷在哪?”那老者莫名其妙的问道。 一凡有些尴尬的给老者解释,“前,前辈,我在叫我爷爷。 我以为您是我爷爷…” “哦,不是我爷爷。” 那老者恍然大悟道,“是你爷爷,你在叫你的爷爷。” 第九十一章 被诅咒的石老 那老者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他说话急迫,却又颠三倒四的啰嗦,就像许久没见过人,心情非常激动,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是你爷爷,我有个儿子,但我儿子没有儿子,所以我不是你的爷爷。”那老者絮絮叨叨,重复着这几句。 “前,前辈,我知道了。”一凡无奈的坐起来,他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在哪里。 这片空间颇为宽敞,头顶一盏昏暗的油灯,空气中略带着清淡的香气。地上几块平坦的石头,摆着两个粗陶碗,一个碗里盛着水,另一个盛着白黄相间的结晶。 一凡发现身下是干草铺成的窝铺,角落里还有滴滴答答流水的声音,瞧着周围的布置,莫非是这老者的居处? “他是谁?”一凡只记得自己爬进一个洞口,然后困乏不已的做了一个梦,怎么莫名的来到这地方? 一凡感觉嘴巴里很甜,非常甜,甜的齁人发腻,不过肚子没那么饿了。他指了指石桌上的碗,问道,“前辈,这水能喝吗?” “喝水啊?”那老者连连点头,“你喝,水能喝,能喝的水。” “咕咚咕咚” 凉水下肚,冲淡了嘴巴里的甜腻,一凡问道,“前辈,这是哪里啊?你怎么会在这?这水,好像也是甜的。” “甜,蜂蜜,蜂蜜很甜啊,你刚才还吃了一碗啊。” 那老者盯着一凡说道,“这里是连接通道,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叫连接通道,也不知道它连接着哪里。 我在这里找儿子啊,我儿子肯定也在找我。只是我不知道儿子在哪里,我儿子肯定也不知道我在哪。” “那,那你儿子是谁啊?”一凡不解,“你们在这山洞里失散了吗?” “我儿子...” 老者的眼神暗淡下来,他不断的叹气,带着几分埋怨说道,“我儿子书读的好,就是缺心眼啊。 他看上人家的大闺女,还偷拿家里的宝贝惹出祸,害的两家人都被诅咒了啊,这败家子叫石禹。” “石禹?”一凡暗吃一惊。 原来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石禹的父亲,也就是蜀汉氏的公公,石老汉。 一凡误打误撞,来到了醉酒涛哥侯龙涛提过的连接通道,恰巧碰到躲在此处的石老汉。一凡打坐时,因体力不支晕倒,幸亏被石老汉发现。 石老汉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一凡背到自己藏身之处,给他喂食不少蜂蜜,以补充体能。 “多谢前辈救命。”一凡感激的道谢,他告诉石老汉,自己就是为他家的事而来。 蜀汉氏在比奇肉铺常发疯病,一凡和花慕兰了解到她竟被妖人施下诅咒。花慕兰同情蜀汉氏痴心,便与一凡来到盟重,想替蜀汉氏打听石禹的消息。 “小兄弟,你是个热心人啊。” 石老汉慢慢恢复了清醒,他告诉一凡,蜀汉氏就是石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本名璐璐,娘家姓裴。 通常女子嫁入夫家,便会跟随夫家姓氏,不过由于裴璐璐并未正式婚娶,石禹的字是蜀汉,裴氏家人又受妖人诅咒纷纷过世,裴璐璐没了着落,人们便称她蜀汉氏。 “原来如此。”一凡点头。 石老汉递过来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小兄弟,这项链真漂亮,让我想起了石家的祖传宝物。 你收好,莫让人瞧见,如果被歹人看见,不准就招来了灾祸。” 一凡抬起头,看见石老汉提着一条精巧的银色链条,下面坠着一颗硕大的五彩斑斓水滴形宝石。 再仔细瞧瞧,那宝石并非整体,而是由几部分组成。中间的紫色彰显尊贵,周围是一圈粉色、青色、黄色的彩玉拼嵌而成。 “我的项链?我不曾有啊。” 一凡和花慕兰动身之前,曾与王敏求约法三章,只扮做普通人,并未携带武器装备。再说,他也不记得有这条项链。 石老汉摇着头说道,“它缠绕在你腰间,不是你的是谁的?” “在我身上?”一凡忽然吃惊起来,这不就是生命项链吗? 一凡挠了挠头,想来想去,好像只有那个救他一命的女法师李静学,在扯开传送卷轴之前碰了他一下。 当时情况紧急,一凡完全没有注意,难道是李静学把自己的生命项链相赠? “你这后生,丢三落四的。” 石老汉把生命项链塞到一凡手里,又挖出一碗醇厚的蜂蜜浆,“小兄弟,你要是饿,就再吃点蜂蜜啊。 这里除了候长老偶尔带些吃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 一凡理不出头绪,索性不再去想,他把那生命项链塞进怀里,问道,“前辈,你说的可是沙巴克的侯天王?这里没有东西吃,怎么会有蜂蜜?” “我不知道侯长老是不是天王,只知道他最爱喝酒。”石老汉把一些黄棕色,半透明的蜂蜡扔进油灯里。 原来那灯不烧油脂,烧的是蜂蜡,难怪会有淡淡的清香,也不冒黑烟。 石老汉说道,“有一回,侯长老跑到这里喝了不少,我也跟着解解馋。侯长老说了很多烦恼事,他也是个好人呐。” “前辈,既然候长老能找到这里,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出去呢?” 一凡不解的问道,“这地方黑咕隆咚的,还有许多吓人的妖怪,你不害怕么?” “唉,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呐?人不人鬼不鬼的。” 石老汉叹息道,“那次横祸,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山洞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有个神秘恐怖的声音让我点亮四盏古灯,挖出八具龙骨,打通一处神秘的空间通道。到那时,他才帮我解除诅咒。” 一凡问道,“是那妖人吗?” “我也不知道。” 石老汉淡然说道,“刚开始我怕的很,尤其是看见那些僵尸,还有各种大虫子,我都想跳进那边的山崖摔死算了,怎么也胜过被虫子吃掉。 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些妖怪并不吃我。我跟着一种体型巨大,只能跳跃行走的蜜蜂,从它的蜂巢里取来蜂蜜和蜂蜡,又找到这处有水的地方,就此苟延残喘。 有一天,侯长老意外的发现了我,他非常惊讶,听说了我的遭遇,便想带我出去。 谁知我跟着侯长老刚走出山洞,走进我做梦都在祈盼的日光里,我却如同被火焰包围一般,烧灼的疼痛难忍,不能行走。 侯长老由此断定我不能走出山洞,那些妖怪之所以不吃我,或许就因为那可怕的诅咒,也可能要留着我点亮古灯和挖掘龙骨。” 第九十二章 寻路连接通道 说到这里,石老汉有些垂头丧气,“侯长老精通术法,还会看病,却拿诅咒没办法,我只好又返回来。 前面的洞口那,有侯长老布置的法阵,那些妖怪不会闯进来。 唉,我好想念儿子,我儿子肯定也很想念我。” 石老汉怔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盯着一凡问道,“你见过我儿子吗?他叫石禹,是个书呆子。 我找不到儿子呐,我儿子也找不到我。我不知道儿子在哪,我儿子肯定也不知道我在哪。” 一凡见石老汉又变的神志不清,没法再交谈下去,只好安慰他会找到的。他把石老汉安抚平静,看到石桌旁边有一个破陶罐,里面盛着许多蜂蜡。 唐章教过一凡简单的药理,他知道蜂蜡可入药,有收涩敛疮、生肌止痛的作用,亦可外敷使用,减轻烧烫等创伤。一凡挖出些许蜂蜡,涂抹在肚子的伤口处。 “等石老清醒了再问吧。” 一凡本想再问问诅咒的事情,但见石老汉状态不佳,根本没法讲述清楚,只得作罢,在旁边打坐调息起来。 等石老汉再次恢复清醒,一凡知道了石家有件祖传宝物,那是一条由宝石串成的项链,红绿相间点缀的非常漂亮,就是祈祷项链。 石禹和蜀汉氏私定终身,石禹为了向蜀汉氏表达矢志不渝的忠心,就从家里偷出这件宝物相送。 这事本来没什么要紧,蜀汉氏已心属石禹,石家的宝贝放谁那里都一样。可怪就怪在蜀汉氏欣喜之余,把祈祷项链穿戴出去让人瞧见,引发出一系列厄运。 石家和裴家都被诅咒,石老汉亲人分离,与一双儿女彼此不能相见。由于惧怕阳光,他只能躲在阴暗的山洞里。 裴家更惨,满门老少不剩,只留下了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的裴璐璐。 “妖人这般胡作非为,真该捉起来处以极刑。”一凡义愤填膺的说道,“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要是真有人管,我也不至于沦落此处,唉。” 石老汉摇着头苦笑,他看角落里的水桶滴满,又换上一个空桶,还从石桌缝隙中抽出一块木板,用小刀划下痕迹。 那块木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刀痕刻满,一凡问那是何意? 石老汉回答道,“山洞里不见日月,难分昼夜,我估摸着接满一桶水差不多要用一天,便用木板当作日历。 不过,我都数不清在这里度过多久喽。” 看石老汉满头白发,双手也颤颤巍巍,一凡莫名心里发酸,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诅咒,带他离开阴暗恐怖的山洞。 “太好了。” 石老汉捧着那块木板,忽然高兴的说道,“差不多每隔半年,侯长老就会来一次。应该快到了,你可以跟着侯长老离开呐。” “哦?侯长老经常来吗?”一凡心里也高兴,总算有希望了。 “对,又是快半年喽。” 石老汉说道,“侯长老每次过来,都会给我带一些衣物和草药,他好像也挺关心那个神秘空间。 侯长老说过,如果能找到那处通道,或许也能找到解除诅咒的药水,那时我们全家就有救了。 唉,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呐,还能不能熬到那一天。” 一凡想起石老汉先前说过的话,便问道,“前辈,你说要想找到神秘空间,就要先找出四盏古灯和八副龙骨,那您找到了吗?” “还没有找齐。” 石老汉平添几分惆怅,他叹着气说道,“这么多年,我只找到了两盏古灯和四副龙骨,山洞那么大,我要到哪里挖呐? 那个混账东西,也不知道在哪里。” 石老汉抹着泪,弯下腰从干草窝里拽出来几样东西,他神神秘秘的问道,“你见我儿子吗?他叫石禹。 嘿嘿嘿,能不能麻烦你个事?这是我发现的宝刀,真正的宝刀! 你出去后,就去找我那混账儿女,让他们每人拿一把,找那妖人报仇呐! 我儿子叫石禹,我女儿叫,叫...” 石老汉又犯起糊涂,还抱着两把锈迹斑斑的刀剑,非要一凡拿着。 一凡无奈,只好先接过来,那是一把斩马刀和一把凝霜剑,材质不错,但已经是锈迹斑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遗落在此。 “石前辈,你先歇息一会...” 一凡就这样陪着石老汉,听着不紧不慢的滴答声,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接满了两大桶水。 期间,石老汉还给一凡讲过山洞的情况,这里坑道杂乱,面积巨大,不知有几千亩。 前面有道深不见底的峡谷,除了跳跳蜂,石老汉还见过和尚僵尸、爬行僵尸、蜈蚣、黑色恶蛆,以及一种力大无比,能夹断木头的钳虫。 了解过大体的情况,一凡向石老汉打听出去的路,心想如果等不来侯龙涛,他就去寻洞口。 石老汉对这片区域熟悉,但已经记不清楚外面应该怎么走。 一凡也是心中焦急,虽说他躲在这里没性命之忧,也有吃有喝,可总不能困在此处。 石老汉已经吃惯了蜂蜜,一凡被甜腻的再难下咽,再说他师父唐章,还有王敏求,肯定更着急。 考虑良久,一凡决定早些出去,石老汉说他知道这里怎么走,便提着壁灯和陶罐领路。 一凡把斩马刀和凝霜剑背在身后,石老汉笑道,“你拿那些废铁做什么?不光笨重,也都锈坏了,带着何用呐?” “打磨打磨,或许能用。”一凡嘴上这么说,心里暗想石老汉还真是忘了说过的话。 虽然石老汉已不记得那些糊涂话,但一凡当了真。一凡心想,如果能遇到石老汉的子女,就让他们留下做个想念。他说道,“不沉,我把它们交给需要的人。” “物尽其用,那也不错,走吧。” 石老汉在前,一凡在后,他们穿过两个高大的石柱,从一个隐蔽狭窄的洞口钻出,又下去一道斜坡,这才站在山洞的主路。 一凡回头瞧了瞧,石老汉藏身的洞口倾斜在头顶,要是不知道玄机,还真难被发现。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洞走了很远,好在石老汉没再犯糊涂。一凡在路上看到了僵尸和蜈蚣,还有浑身漆黑,头顶着大钳子,壮如牛犊的钳虫。 因为石老汉身上带有诅咒气息,那些怪物不仅没有靠近,反而会远远的避开。 当看到一种墨绿色的跳跳蜂时,石老汉便能在附近找到巨大的蜂巢,补充一些新鲜的蜜糖。 第九十三章 山洞横跨百里 石老汉领着一凡,来到一座惊险的石桥前面,和比奇矿洞里的木板桥不同,这是一座石拱桥,两侧没有护栏,桥底也没有任何支撑的横跨在两边。 石老汉说道,“那边还有一座桥呐,真如鬼斧天工一般。” 他们说不清走了多久,也说不清拐过几道弯,终于来到一个倾斜往上的洞口。 “小兄弟,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喽。” 石老汉说道,“这里的妖怪躲着我,但如果到了那边,它们也会袭击。 不过,那边路好走许多,也少有岔道,还有几个温暖舒适的温泉呐。 你顺着走,记不清穿过三个还是四个洞口,就能到达盟重省。” “前辈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一定帮前辈找到...” 一凡忽然想到石老汉一听到儿子就会糊涂,急忙改口道,“找到前辈想见的人。” “唉,你虽然年纪轻,却有颗行侠仗义之心,自己多保重呐。”石老汉把装有蜂蜜的陶罐给了一凡,擦着两行老泪。 “前辈也多保重。”一凡朝石老汉深深一揖,向其告辞。 一凡举着火把钻进洞口,里面和毒蛇矿坑进入山洞的地方相似,也是一片四四方方的空地,散落着许多拒马路障和圆形礌石。 往前有个三岔路口,一凡做下记号,拐向了左边,这个山洞比较宽敞。 途中,一凡撞见了一头僵尸,不过他已能从容应对。几个雷电术劈落,没费太多功夫就消灭掉。 不止僵尸,也有其他怪物,这些怪物里面,一凡最头疼的还是那种能够快速滚动的肥虫,也就是石老汉提到的黑色恶蛆。 黑色恶蛆速度惊人,可让一凡吃尽苦头,好在这种怪虫没有毒,被叮咬也只是红肿疼痛,过半天就能缓解。 走到另个路口时,一凡发现这里聚集着三四只怪物,有僵尸,有蜈蚣,还有两只黑色恶蛆。 这可麻烦了! 只要有足够的周旋空间,一凡不怕落单的怪物,反而会小小期待。但如果同时出现好几个,一凡就难以兼顾左右,他也没有药水补给,不被咬死也得累死。 更不妙的是,那些怪物嗅觉灵敏,很快就捕捉到一凡的气息,争先恐后的扑过来。 “真是触霉头!”一凡撒腿就跑,他已经领教过黑色恶蛆的速度,不想再被那钢针一般的毛刺扎到。 身后快速震颤的“腾腾”声,尖锐刺耳的“唧唧”声,恐怖骇人的“啊呜”声,各种妖怪的吼叫汇集在一起,令人心惊肉跳。 一凡急的到处找地方躲,黑乎乎的山洞又传来“砰砰砰”的声响,听着像一个庞然大物,并且看起来像眼珠的红点越来越近。 “这又是什么怪?不会如此衰运吧?”一凡心凉了半截。 谁知,那是一个快速奔跑的人,声音也是他的脚步声。 只见来者头顶法宝黑铁盔,手提宝刀井中月,身后黑色披风甩起来威风凛凛,高大的身躯犹如铁塔,这不就是剑游八荒王敏求嘛! “王伯伯?”一凡大叫起来,“我在这!” “哈哈哈,正是时候,臭小子,可找到你了!” 王敏求非常高兴,他也看到了一凡身后追来的怪物,来不及多说,便舞起手里的大黑刀迎上去。 黑色恶蛆追的最快,前面那只已经距离一凡不过几尺。 “哈!” 王敏求一声暴喝,井中月带出一道寒光,向那蛆虫劈下。 “哧!” 攻杀剑术刚落,烈火剑法紧随而至,那只恶蛆受到重创,“吱吱”叫着,十分萎靡。 另外那只黑色恶蛆也冲过来,它似乎想从王敏求身边绕过,依然向一凡扑去。 熟悉虫族的王敏求岂能让那虫子得意? 只见刀光一闪,剑招突变,井中月朝那恶蛆砍去。与此同时,还有雪白的刀光划向之前已被重创的蛆虫。 一招剑法,同时杀伤多个目标,这是武士的绝学,半月弯刀! 这种招数可以划出半月弧光,攻击主要目标的同时,还能伤到两侧多个目标,是武士修行者唯一的群体攻击技能。 想绕过王敏求的黑色恶蛆被井中月砍中,“吱吱”怪叫着跳起来,另外那只也被半月弯刀的弧光划到。 即便弧光剑气攻击力略低,那恶蛆也被划开肚皮,内脏流出,扭曲着死去。 “啪!” 一凡没了后顾之忧,他聚气于胸,看准僵尸狠狠劈下。 “好小子,领悟到了雷电术!” 王敏求很是惊讶,“看来就要把你们扔到绝境中,如此才是真正的历练啊。” “王伯伯,要不是被人搭救,我就见不到你们了。”一凡说罢又是一道闪电。 那僵尸狂吼,却丝毫没有办法,追也追不上,抓也抓不着,被闪电烧灼的浑身乌黑。 “你说的,可是那老者?”王敏求甩出刺杀剑术,劈向黑色恶蛆。 原来王敏求沿着矿洞寻找,意外发现了一凡留下的记号,他便一路追来。王敏求也碰到了石老汉,得知一凡进入这处山洞,更是加快脚步。 王敏求告诉一凡,“这几个山洞都是连接通道,它们连接着死亡山谷和毒蛇矿区。” 毒蛇山谷远在盟重最南,而死亡山谷在盟重最北。也就是说,这几条连接通道在地底跨越了整个盟重省,少说也有几百里。 “啊?竟然走出这么远!” 这可真超出了一凡的想象,他奋力消灭那头僵尸,又问道,“王伯伯,花慕兰呢?” “唰唰” 两道刺杀剑光闪过,王敏求将第二只黑色恶蛆斩杀。他笑起来,“怎么,担心慕兰啦?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王敏求递过来一小瓶金创药,还有一中瓶魔法药,“慕兰很安全,我已经委托朋友把她送回王城。 山洞里狭窄复杂,虫族往往成群出没,对于魔法师来说最不利。 臭小子,你真让我好个担心。” 最后那只大蜈蚣在王敏求和一凡的联手攻击下,翻滚着身躯死掉。一凡把他如何被李静学搭救,又如何遇到的石老汉,以及得到生命项链的事都说了一遍。 “我听说过李静学,她是个很厉害的杀手。” 王敏求颇为感慨道,“我以为李静学只认钱,没想到她大是大非还是端的清,其不让须眉之举,又让多少人汗颜。” 一凡发现王敏求的胳膊缠着布条,急忙问道,“王伯伯,你受伤了?” “不打紧。”王敏求摆了摆手。 两人沿着曲折的山洞找到一个倾斜往上的洞口,一凡看到里面又很不同,那些石头从黑灰色变成了乳白。 第九十四章 浮现蛛丝马迹 “来到此处,就算进入了死亡山谷,这里的洞穴多为溶洞,遍地可见造型奇特的钟乳石。” 王敏求告诉一凡,“死亡山谷听着恐怖,其实有些地方暗藏温泉,可以洗个热水澡。” “还真有温泉啊?”一凡高兴的说道,“是要洗一洗,身上都要发霉长毛了。” 绕开杂乱突出的石柱,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果然出现一处温泉。一凡脱个精光跳进去洗的痛快,王敏求因为有伤,只在旁边等待。 继续前行多半天,来到另一个洞口,里外镇守着几名手持神弓的金甲护卫。王敏求说这里比较安全,休息一下再赶路,他掏出干粮递给一凡,两人便蘸着蜂蜜吃。 “王伯伯,毒蛇矿区里也有金甲护卫呢。”一凡想起之前看到的金甲护卫,便问起来。 王敏求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逍遥长老提到的毒蛇迷宫吗?” “难道毒蛇迷宫就在那附近?”一凡很是惊讶。 “嗯。” 王敏求点头,“因为大地震的缘故,毒蛇迷宫的准确位置已经找不清了。据说那里面藏着大恐怖,王城派出金甲护卫驻守,防止歹人挖掘。 其实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些通道连接着毒蛇山谷和死亡山谷,在妖族猖獗时,人族经常被流窜的妖怪偷袭,可是吃了不少亏。 后来创世神降下神力,赐予人族不灭金甲,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杜绝妖族再次串通。” “原来是这样。” 王敏求熟悉死亡山谷,待一凡吃饱喝足,又领着他继续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凡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了白点,洞口! 他们闭着眼睛走出山洞,彻底适应之后才睁开。 一凡回头看,洞口藏在一个巨大的溶洞里,就像巨兽张开的嘴巴。站在高处,还能看到远处的北海。 正值暖春,微风拂面,波光粼粼,脚下是起伏的溶岩山脉,海边是连绵的树林。 山脉陡峭嶙峋,树林郁郁葱葱,海风带着微微腥气,海鸟在欢快的飞翔鸣唱,这才是生活该有的安详。 一凡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总算活着出来了。 “走吧。”王敏求在前面带路,两人沿着山坡盘旋而下,又穿过迷宫般的熔岩峡谷,进入茫茫戈壁荒滩。 如果说刚才还清凉怡人,现在就变成了满目荒凉。一阵风刮过,让人满脸灰土,丛丛枯黄尚未泛青的驼绒藜错落分布,偶尔出现的沙柳树也多干枯。 王敏求告诉一凡,这片荒漠以前常有寻宝者,山贼马匪也多出没,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人骨。 连走两天,终于抵达盟重土城。 放眼看去,果然是一座名符其实的土城。里里外外都是黄土,就连城墙也由泥土夯筑而成,有的地方已残破不堪,比沙巴克差远了。 虽然城墙破败,不过城中人口颇多,生意红火,倒也热闹。提着长杆大刀的金甲护卫驻守在城门,还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当地驻军。 “王伯伯,土城既然是盟重省最重要的城池,为何如此破败?” 一凡好奇的问道,“当地州郡太守怎么不修葺城防?” 王敏求无奈说道,“太平了这么多年,又山高皇帝远的少有监察,恐怕当官的心思早已不在城防上。” 土城正中有个三层高的土地庙,其周长足有六七十丈,处于闹市,庙门却被符印封禁,台阶下还有弓箭护卫看守。 瞧见一凡不断去打量,王敏求说道,“庙下面曾经发现了深不见底的妖魔洞穴,只有特许的修行者可以进入,寻常人不能靠近。” 土城门店众多,物资丰富,王敏求和一凡补足食物和水源,雇了一辆马车直奔比奇王城。 回到水美酒店,已经距离离开月余。唐章、逍遥子,还有花武炎都焦急万分,倘若王敏求再晚两天,他们就动身前往毒蛇矿区了。 一凡平安无恙,花满城和花慕兰都很高兴。一凡讲述的经历遭遇让众人诧异,逍遥子却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如果说五年前,天魔音上官小仙和蓝色妖姬苏鄢,利用聚义盟长老无情浪子韩跃平的死复仇未遂,上官小仙也因此丧命。 苏鄢竟然能隐忍这么久,还聚拢九尾妖狐叶芷青、紫色血狐张颖,三人创立异教碧仙宫制造僵尸。 这些人都是盐帮执事,也是杀人跳舞杜晴晴的得力助手,那就说明碧仙宫必然和盐帮脱不了干系。 由此可见,盘踞在王城的盐帮背景有多复杂。 逍遥子还奇怪一点,名不见经传的碧仙宫居然拥有尸毒,还能制造僵尸。 苏鄢不仅有神秘刺客尕娃相助,居然还激活两个潜伏在沙巴克高层的内应,敢与云中城对抗。 更蹊跷的是,这伙歹人有不少珍稀的太阳水,这事就不简单了。 太阳水本来留存稀少,就算银杏山谷的许中医和黄药师重新配制成功,也不太可能流入歹人手里。 碧仙宫的太阳水从何得来? 这伙歹人谋划深远,耗费巨多,到底想要做什么?杀人跳舞杜晴晴也不可能有如此能量,她背后到底是谁在支持呢? 逍遥子思索良久,脑海里盐帮、罗刹门、碧仙宫,杜晴晴、上官小仙、苏鄢、龙煜天、神秘怪人、黑衣刺客,走马灯般闪现。 逍遥子猜测,苏鄢手里的尸毒,极有可能是与在银杏山谷投毒的黑衣怪人勾结得来。 果然是贼心不死,这些人肯定在策划一场大灾难! 不过,这些人口口声声提及的圣尊复活了上官小仙?他究竟拥有什么邪宝?难不成圣尊真的是那魔王? 花满城听说一凡领悟出雷电术,还得到生命项链,他高兴的说道,“一凡,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还有了真正的法器。 咱们‘尨花组合’以后就靠你啦。”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花慕兰有点不服气,“为什么我做不得数?应该叫‘尨花花组合’!” “哈哈哈!” 一凡在出发之前,给花满城留下了一封信,他迟迟领悟不到雷电术,想让花满城帮忙打听,毕竟白日门学院人才济济,还有记载各类法门的书库。 既然已学会,倒是省了事。一凡问道,“满城,你们怎么还没走?” “师父带我取回龙骨,都等了十天了。” 花满城苦着脸,“可交流学员名单仍没定下,不知道要等多久呐。” 花慕兰笑了,“官家做事,向来如此。” 第九十五章 探寻刘老中医 一直等着也是无聊,花满城提议不如去找刘老中医。一凡问道,“刚去找石禹,又去哪找刘老中医?” 花满城便把银杏山谷的许中医和黄药师配制出太阳水,但苦于原材料难以采集,所以配制困难,不能大量生产的事情说出来。 黄药师提过一位刘老中医,说此人曾经拥有很多神奇药水,他或许能改进太阳水的配方。 “那刘老中医在哪?” 一凡想起他还有一瓶黄药师赠予的太阳水,如果修行者都有这种救命药,对阵怪物时也能多几分胜算。 “我问过比奇药店的赖大夫,他说服装店的安掌柜可能知道刘老中医。” 花满城说道,“我也去问过安掌柜几回,可她不愿告诉我。后来我拿出一条金项链,她才肯说。” “啊?金项链?”花慕兰将信将疑的问道,“你哪来的金项链?” “你管那么多干嘛?金项链哪有太阳水珍贵。”花满城蛮不在乎。 花慕兰不相信花满城有金项链,她狐疑的问道,“哥哥,你不会是偷...” “嘘!” 花满城急忙打断,他厚着脸皮笑道,“反正爹钱多,他看不出来。以后有了银子,我再买一条放回去就是。” “那也是娘亲的。” “我知道…” 一凡很无语,没想到安掌柜这般势利,问几句话就要金项链。 花满城接着说道,“刘老中医居然是安掌柜的远房亲戚,曾经给她看过病。 安掌柜说,刘老中医走后,去了西山洞穴采集蝎尾,还要去瞧瞧什么陵墓,她也记不太清。” “国王陵墓?” 一凡和花慕兰脱口而出,“那不就是兽人古墓吗?” “嗯,就是那。”花满城面露难色,“前几天我想去,师父没同意…” “你怎么不早说?” 花慕兰很兴奋,她也想去看看国王陵墓,便说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花慕兰走到逍遥子身边,半是请求半是撒娇的说道,“逍遥长老,与其白白空耗时日,你就带我们去找刘老中医嘛。 修行者有了太阳水,不就可以更好的抗击妖族?对神龙策计划也有好处呐。” “这小丫头,给你哥哥当起说客了?” 逍遥子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知道了刘紫霄的线索,去找找也无妨。” 原本心怀忐忑的花满城暗暗向花慕兰伸出了大拇指,这种央求人的事,还是交给女孩最好办。 “你们几个准备准备。”逍遥子让他们各自收拾包袱,明天一早出发,几个少年欢天喜地的去了。 唐章有点不放心,“逍遥兄,稳妥吗?要不我也去?” “无妨,比奇境内能有什么事?那些歹人屡遭重创,近期定然不敢再露头。” 逍遥子说道,“敏求兄弟有伤就好好歇着,你和武炎尽管宽心经营生意。 再说,还有要事去办。” 王敏求问道,“什么要事?” “我在王城,那些人怕是有戒备。 你们盯着红喜阁和盐帮,我走了,或许就露出来马脚。” 逍遥子说道,“我带他们去去就回,也正好采集一些制作药粉的材料。 很久没带过一凡和慕兰,我要看看两人的修为。 怎么,难道你们没教好?怕露底?” 逍遥子这么说,唐章和王敏求都笑起来,说尽管带去考验。 第天清晨,王城大街已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商贩们早早的出摊,图个好买卖。 花满城和花慕兰背着包袱走进水美酒店,一凡也准备好了,正帮着店伙计季风招呼客人。 逍遥子还答应一凡,等回来就去给蜀汉氏瞧病。唐章给他们包了许多刚出炉的煎饼,叮嘱务必听从指挥。 一行四人穿过比奇大森林,绕过西山大营,径直来到西山脚下。 森林里春意盎然,红花绿树令人心旷神怡,而到了西山脚下,枯树残骸死气沉沉,荒凉的让人心中压抑。 继续往里走,沿着山谷转过几块巨石,出现了一个深邃的洞口。 “到了。” 逍遥子笑着说道,“我看你们的包袱都鼓鼓囊囊的,赶快装备起来吧。” “好!”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就等这句话了。 在平时,他们不被允许穿戴装备,也不能轻易暴露修行者的身份。一凡和花慕兰去盟重途中没带装备,可是吃了不少亏。 花满城的装备少,动作也最快,没多大功夫就穿戴整齐。 只见他挂着凤凰明珠,戴着道德戒指,手里一把白身绿柄,镶嵌红宝石的银蛇剑。 剑好看,人也英俊,不愧被人称为银蛇小郎君。 花慕兰也很快收拾利索,描金饰花的记忆头盔,镶嵌彩宝的记忆项链,刚毅简练的珊瑚戒指,小巧精致的银手镯,手中则是身宽刃利的凝霜剑。 “不错。” 逍遥子瞧见花慕兰那身装扮,点头夸赞她英姿飒爽,有了几分女中豪杰模样。 等一凡装备齐整,花慕兰却笑出了声。 黑不溜秋的乌木剑,挂着铃铛的小手镯和避邪手镯,左手一枚红色魅力戒指,右手一枚黄色蛇眼戒指,头上套着道士头盔,罩住一凡整个面门,只露出两只眼睛。 颇为滑稽的是,道士头盔顶着两个凸起,就像牛角,唯独那条生命项链光彩夺目。 “你笑什么?再有怪物,看我怎么把它们打的落花流水。”一凡觉得莫名其妙。 “手镯和武器是该换换了。” 逍遥子说道,“无妨,等你们学成之时,自然有好东西。” 逍遥子点起火把,几个人先后走进兽人古墓。 兽人古墓和天然洞穴相像,入口也有两个松明篝火,以及散落的拒马路障,但明显有收拾的痕迹。 “天然洞穴和兽人古墓同处西山,地质基本相同。” 逍遥子说道,“这两处洞穴彼此相连,还有密道通向比奇矿坑。” “啊?这里也有密道?”一凡暗暗心惊,“莫非所有的山洞都能连通?” 洞穴弯弯曲曲,逍遥子带着三个人走了一天,别说怪物,连只蝙蝠都没瞧见。 又是两个时辰,出现了一个往下的洞口。 岩壁上挂着一盏油灯,逍遥子将其点亮,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休息会吧,下面就是兽人古墓二层。” “还以为能碰着骷髅怪呢,都要被这皮帽子捂出痱子。”一凡摘下道士头盔,郁闷的说道。 花满城递过来煎饼,还开起了玩笑,“一凡,再来几只蝙蝠烤烤才美味。” “哥哥!” 花慕兰才想啃煎饼,就被花满城的话倒了胃口。 第九十六章 石禹不期而会 几个人休息了一会,再次钻进洞口。 洞里洞外十分相似,只是多出几个高高的石柱,还有不少拒马路障。除了个别偏僻的角落里藏着洞蛆和蝎子,依然不见骷髅。 不过,不管是曾经追着一凡他们到处跑的蝎子,还是把花满城毒成石像的洞蛆,如今已根本不具威胁。 开始时,一凡他们抢着出招,雷电术、灵魂火符、刺杀剑术争前恐后,慢了几步就只能干瞪眼。后来花满城觉得不过瘾,就提议划拳,谁赢了谁去打。 逍遥子让花满城采集蝎尾和蛆卵,他忍受着熏人的臭气,在那些绿色的黏液里扒拉。 花满城捏着鼻子问,“师父,你是把我们诓来采药材吧?” “哈哈哈,” 逍遥子得意的说道,“怎么?给师父采点药材还不情愿?你们想找刘紫霄,还想看国王陵墓吧?以为我没听到?” 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这罗锅老头的耳朵还挺好用。 “国王陵墓就在前面。” 逍遥子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因为关于王城安危,比奇省域的洞穴常被清剿,见不到怪物不奇怪,看见了才稀奇。” 原来当年的贩拐孩童大案震惊王城,矿坑僵尸和边界镇怪物攻城更让国王恼火,东山、西山两处大营的定远将军都因监管不力受到严厉训诫。 金吾卫联合当地驻军,对天然洞穴、沃玛自然洞穴、兽人古墓、比奇矿坑,都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那些新工事,便是同骷髅作战时布置的。 据说兽人古墓二层发现了几个怪人,金吾卫想将他们带回王城,他们却走不出山洞。这也是逍遥子前来察看的重要原因。 转过一道弯,出现一片相当宽阔的区域,一凡惊奇的发现那里有正在燃烧的松明篝火。 走近了再看,山岩洞壁里修有两间木屋,有人居住! 更没想到的是,木屋里不是别人,正是刘老中医,刘紫霄! “紫霄老弟?” 逍遥子虽然和刘紫霄交情不深,但也有过几面之缘,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为何在此?” “原来是逍遥长老。” 刘紫霄擦擦眼角,看清来人,他长吁短叹着,流下两行老泪,“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喽。” 刘紫霄说他多年以前来采集药材,谁知在国王陵墓里面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女儿。 只不过令人十分费解,不知何故,刘紫霄的女儿被困在一处秘境迷阵中,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 “那迷阵入口就在屋里。” 刘紫霄无奈的说道,“我曾找人来帮忙,但他们都看不见!以为是我想念女儿成疾,得了失心疯。” “竟有此事?”逍遥子很诧异,让刘紫霄带领去看。 进了木屋,刘紫霄指着一个箱子说道,“就是这里。” “可什么也没有啊?”花满城瞪大了眼睛。 一凡和花慕兰也只看到破旧木箱,哪有什么迷阵入口? “为何你们都看不见!”刘紫霄大哭起来,一个劲的说自己遭到国王陵墓的诅咒。 逍遥子给刘紫霄把摸脉象,并不见异常,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若论药理诊脉,我未必差于你。”刘紫霄抽噎着说道,“我疯没疯,岂不自知?” “刘大叔,你莫哭了,难得来人也被你吓跑呐。” 旁边的屋里还有人说话,“诅咒?要说起诅咒,谁有我家惨?至亲分离啊! 我爹至今不知在哪,还连累未过门的媳妇一家遭殃,唉!” “你是石禹?”一凡脱口问道。 花慕兰同样震惊,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不仅找到了经历离奇的刘老中医,还找到了石禹。 “嗯?你们是谁?居然知道晚生?” 那人走出屋子,是一个背着草帽,浑身破衣烂衫形同野人的中年汉子。 “你,你就是蜀汉氏想念的人?”花慕兰狐疑的问道。 “什么?蜀汉氏?”那人有些莫名其妙。 “蜀汉不是你的字吗?”一凡补充道,“她本姓裴,叫裴璐璐。” “璐璐...” 那人泪流满面,难过的问道,“你们从哪来的?你们见过璐璐?她真的想念我吗?没有怨恨吗?” 花满城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觉得世事奇妙。 “蜀汉氏没有恨你。” 一凡告诉石禹,“蜀汉氏犯病的时候会念叨你,还要给你做最好的饭菜,可见她心底仍然思念你。” “是真的吗?”石禹紧紧抓着一凡,急切的问道,“璐璐果真如此?” 一凡感觉石禹双手冰凉,见他急迫,便安慰道,“是真的,蜀汉氏很想念你。 她虽然没有过门,却也自称蜀汉氏,这还不够表明她的心意吗?” “对,对,可,可我对不起她呐。” 石禹痛哭流涕,懊恼起来,“璐璐生在富足人家,原本无忧无虑,都是受我连累啊。” “你莫自责,这都是那些歹人的错。” 一凡说道,“我还见过你父亲,因为诅咒,石前辈惧怕阳光,只能躲在一处山洞里。” “父亲也怕阳光?” 刚刚稳定情绪的石禹再次潸然泪下,他心痛不已的问道,“我父亲,他,他老人家还好吗?” “石前辈身体还好,那里也很安全。” 一凡继续说道,“不过,石前辈说要完成一个妖人吩咐的事。只有这样,那妖人才肯解除你们身上的诅咒。” 石禹抹着眼泪,跪拜不起,“都是石禹不孝...” 逍遥子愁眉不展,他奉降妖除魔、救死扶伤为天职,却拿这种闻所未闻的诅咒没办法,甚至怀疑非人力能为。 “这都是命呐。”石禹变的心灰意冷,“不知石家作过什么孽,才被这般惩罚。” “你千万别灰心,劫数虽难,终能捱过。” 一凡勉励石禹,“你父亲年迈体衰,尚心怀壮志,你岂能轻言放弃?” 石老汉在糊涂时搬出刀剑,立志让儿女复仇,那豪迈之气,犹在眼前,让一凡至今心生敬意。 “对了,”一凡想起此事问道,“石前辈还说过有女儿,不知你们可曾相见?” “嗯,那是我姐姐,她就在洞壁的另一边。” 石禹点头道,“那该死的诅咒让我们姐弟不能相见,距离近了都会头疼欲裂,呼吸困难,最多只是隔着老远说几句话。” 第九十七章 解开疯病之谜 石禹告诉逍遥子,当时金吾卫和当地驻军找到他们后,刘老中医挂念女儿不肯离开,他和姐姐倒是想走,却根本出不去。 后来那些人没办法,就在这里修了几间木屋,让他们留守,也算是看护前面不远的国王陵墓。 “你们不要放弃。” 逍遥子说道,“这两件咄咄怪事虽然贫道束手无策,但等回到白日门学院,贫道就去咨询掌门师兄,兴许有破解之法。” “如此也能救我那可怜女儿。” 刘紫霄知晓了花满城的来意,便要来许中医那瓶半成品药水,他用手指蘸了蘸,又放入口中品尝。 半晌,刘紫霄缓缓说道,“太阳水旧时配方已失传,也查不到相关记载。 既然加入食人花的果实和树叶能配制太阳水,老夫认为,换做海螵蛸和鹿茸两味药材,应该可以替代。 只是老夫心烦意乱,不愿离去,没有心思调配,你如果有心,可以照此方一试。 如果成功,其药效未必减低,或许更甚,也能缓解食人花材料的短缺。” 海螵蛸就是海中乌贼的干燥内壳,其状如瓦片,粉白易碎,内有蜂窝般细密孔隙。 经炮制入药,外用可收敛止血、去疹去疮,内用可治疗吐血崩漏,遗精便血,胃痛吞酸等腑脏症状。 鹿茸就不用多说,采用雄鹿之幼角,其性温不燥,对于补气养血、生精健骨最有作用。 “如此配方当属绝妙!” 逍遥子连连点头,十分钦佩,“只想尽了深山老林事物,却锢桎了思考,没有想到海中物产, 紫霄兄弟,果真名不虚传。” 得到太阳水的新配方,逍遥子劝刘紫霄先回王城,再想办法。但刘紫霄无论如何也不走,逍遥子无奈,只得作罢。 石禹几番犹豫,拱手作揖道,“道长,我姐姐整日练剑,这两天却没动静,我担心她伤到自己…” 刘紫霄一甩袖子说道,“我说她好好的,你还不信。” “你带贫道瞧瞧去。”逍遥子说道。 石禹领着众人来到背面,洞壁也挖出一间房屋,“那里原本是仓库,存着一些物资兵器。” 隔着五六丈,石禹就不敢再往前走,只是朝着仓库喊了几声。 逍遥子来到门前,屋门关着,花满城上前敲了几下,里面有一个女人应道,“进来便是。” 仓库里有几个木桶,胡乱堆着一些铁耙和铁镐,还有几把刀剑盾牌,角落里的木架上摆着许多金创药和魔法药。 那女人就是石老汉的女儿,出事前已嫁人,唤作崔氏。 崔氏见到一个老头带着几个半大孩子,纳闷的问道,“偶尔有巡防的军士来,你们又是谁?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一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叙说一遍,崔氏听闻父亲的消息倒很坚强,也很赞同父亲的复仇想法。 她指着身后的铁剑说道,“山洞里不知昼夜,但我一醒来就练剑,苦于没人教授,只能胡乱劈砍。” “我教你!”花慕兰同情崔氏,见她要强,便教了她几招剑术。 刘紫霄和石禹的离奇诅咒令逍遥子出乎意料,见崔氏没事,稳妥起见,他决定不再前往国王陵墓,立即返回王城。 临走时,崔氏突然问道,“多谢小姐妹指点,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肯否答应?” 花慕兰问道,“是什么事?” “我知道你手中的长剑叫凝霜,这仓库里最好的兵器也不过是斩马刀,不知你肯不肯割爱?” 崔氏说道,“等解除诅咒之日,我就去找那妖人,为父亲报仇雪恨。” “这…” 不是花慕兰舍不得,这把凝霜剑原属聚义盟孤独狼人马平涛,精钢锻造,用着倒也趁手,若送出去,反而没了中意的。 “我不白要你的。” 崔氏怕花慕兰不答应,她取下来几瓶红蓝药水,“就用这些药水和你换行吗?” “希望你报得此仇。” 花慕兰心想再找铁匠打制一把便是,她摆了摆手,“药水就不要了。” “小姐妹,你留下。”崔氏非要花慕兰拿着,花慕兰拗不过,只好接过来。 花满城还带着许中医赠送的太阳水成品,花慕兰要了过来,她对崔氏说道,“这是能愈合伤口,快速恢复体力的特效药水,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们真是热心的人。”崔氏再三感激的收下了。 返回比奇王城,逍遥子又去给蜀汉氏瞧病,发现她之所以时常发疯,是因为魂魄受损。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七魄,伏矢、臭肺、吞贼、除秽、尸狗、雀阴、非毒。 魂主精神,魄住身体,人死之后,灵魂离体归黄泉。 胎光,太清阳和之气,属天,主生死,源于母,即为寿命。 爽灵,阴气之变,五行之命,主福禄,源自父。 灵乃人与天地沟通的本领,禀赋根源,聪慧感知、机敏判断,皆属爽灵。 幽精,阴气之杂,属地,主灾衰,源于性。精华肾气、色欲生育,都归幽精。 伏矢,协调六魄,主意识。 臭肺,吐旧纳新,主气息。 吞贼,护元守固,主康健。 除秽,清理肉身,主代谢。 尸狗,警觉防护,主预感。 雀阴,生精养肾,主生殖。 非毒,修身静心,主祛毒。 常人皆有三魂七魄,而蜀汉氏虽有魂魄,伏矢却受损,以致意识错乱。 这可就非药石能医,况且时日已久,几无康复可能。 “逍遥兄,红喜阁近期变化很大。” 唐章说起了盐帮的动向,“听说只剩下几个老鸨和歌女,不见任何执事,就连帮主杜晴晴也逃匿不见。” “她们果然心中有鬼。” 逍遥子冷笑道,“这个咱们管不了,就看金吾卫和刑部怎么处置吧。” 过了几天,金吾卫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会同刑部画影图形,各州郡县衙张贴海捕文书,缉拿盐帮余孽。 另外,迟迟未定的第二批交流学员也已集选完毕,只待逍遥子带去白日门学院。 逍遥子心事重重,归心似箭,便与唐章、王敏求告别,带领花满城,还有那些交流学员们返回白日门。 一凡和花慕兰虽然有心帮助蜀汉氏,但逍遥子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更没有办法。 花慕兰送去一些安神补脑的药材,也再无可奈何。 日月如梭,一切仿佛又回到往常。生活平静,每个人也都在继续忙忙碌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转眼之间,便是一千八百多个昼夜。 第一章 季风回乡探亲 玛法历三千二百四十一年。 五六月的太阳就已经把人晒的不得了,当下正值晌午,那日头升上去和炉火似的,这种天行走,用不了一刻钟就让人感觉皮肉被烧灼的疼。 平常那些光着脊梁的船家们也纷纷搭上条汗衫挡着,更有一些躲进了船舱里。 走货出门的都趁早清清凉凉的出发了,现在这时分也就少有人来码头,还守在这里的船家要么是昨夜里喝醉没赶上趟的,要么就是早晨没抢到活的。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还想在这儿碰碰运气,万一再捡个雇主,几天的生计或酒钱就有了着落。 季风从城门出来以后就有点后悔,抬头看看根本睁不开眼,身上的短褂也很快湿透。这样的天气出门可真够受的,提在手里的两个酒坛也愈加觉得沉重。 前些日子季风家里托人捎来了书信,说他父亲在砍伐树木时,不小心被倒下来的树干砸伤了腿脚。 掌柜的听说后就准他去探亲,知道季风的父亲也爱喝上两盅,唐掌柜还给了季风两坛十斤装的水酒。 “唉,能跟着唐掌柜做活计也是俺的幸运。”季风对自己,对唐掌柜都多有感慨。 他家在一个叫蛤蟆石的小村子,离比奇王城并不太远,大约也就一天半的脚程,若是乘船顺着比奇河走水路,一天就能到。 因为家里穷,季风很小就跟着他爹捡柴伐木,有时也去比奇河里捉些鱼虾卖了补贴生活。 在他十五岁那年,季风他爹领着他来到王城找活做,一路问到了水美酒店的叶先生。 叶先生见这孩子壮实,也听话,就将他留在店里,这一干就是十一年。 不过季风并不后悔,他反而很庆幸被叶先生看上。水美酒店的人对他都不错,叶先生公道,唐掌柜友善,酒店里的伙计们吃的好不说,逢年过节还允许他们轮流回家探亲,留下的人也会多算工钱。 几年前,季风的爹娘托人给他说了媒娶了亲,唐掌柜还给他十两银子,说今后若是需要养老携幼不能再回来,这个就算做安家费。 不过季风还是回来了,在这有稳定的工钱,他也已经习惯水美酒店的一切,就连唐掌柜教导一凡修行,都让他觉得新奇。 看到比奇码头还停着几条船,季风就想干脆雇条船回去,怎么也胜过提着这沉重的酒坛受罪。 要按他以往的性子,就算多走些路,也要省下这半两银子的,穷人家的孩子在花销上都是能省就省,对金钱的来之不易有着更深刻的体会。 今天一来是真热,二来季风担忧父亲,心中焦急,就难得阔气一回。 季风走到码头,许是他穿戴的不像有钱人,让人以为只是来接货的伙计,有两个船家打量他几眼竟然连问都不问。 季风在水美酒店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功夫早已磨炼出来,他自然懂得那船家的眼神代表什么。他摘下头上的草帽叫道,“喂,你们还走不走船呐?” “呦,你是来赁船的?”有个船家懒洋洋的问道,他用手遮住额头,又瞅向季风。只是他那满脸糟乱的胡子,皱起来的眉头,就和没睡醒般。 “蛤蟆石村晓得不?要多少钱?”季风又有几分犹豫,他怕这些撑船的见他独自一人会坐地起价,但转念一想,大不了就不坐呗。 “那当然晓得,半贯铜钱,走不走?”那船家放下胳膊,就等他回话再做计较。 一贯铜钱一千文,半贯铜钱五百文,也就等于半两银,不贵不少,算是公平价。季风正想答应这船家,忽然听见身前一声叫唤,“是哪个要去蛤蟆石?” 季风看到从旁边的一条船里钻出来个肥胖的人,他光着膀子,满脸横肉,头发胡乱的用块帻巾扎在头顶。 那人左手提着个酒葫芦,右手端着一杆旱烟袋,大嗓门吆喝着问,“谁要去蛤蟆石呐?” 股股青烟从那胖子嘴里喷出来,季风知道点这人的底细,就没吭声。 先前那船家却指着季风,低头哈腰的对那大汉说道,“方大哥,您醒了?是他要去蛤蟆石。” 胖子瞧了瞧季风,大咧咧的说道,“我正好也想去蛤蟆石,不如坐我的船咋样?” “那是自然,那最好不过。”那船家连连点头,被人抢了生意也不敢有二话。 俗话说‘两腮无肉不可交,面长横肉视为凶。’这在面相上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脸上不长肉,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说明这人很精明,做事也圆滑,和这种人深入接触,最后往往得不偿失。 而那些满脸横肉的往往不怒自威,很容易被人视为心肠凶狠,手段毒辣之辈。这也是为什么长相憨厚的人更能赢得别人信任的原因。 ‘相由心生,心善则面善,心凶则面凶。’不过,这也是一家之言,难免有失偏颇,千人千面,人心各异,不能轻易以貌取人。 再怎么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长相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自个能做的也只有修心养性。 季风不想乘胖子的船,那胖子把铜烟锅在船外一磕,嘿嘿笑道,“小兄弟你打听打听,若我想要的生意,哪个敢言语半声?” “这位小哥,方大哥都说话了,你就上去吧。”先前那船家二话不说,就从季风手里夺过来包袱和酒坛,放进那姓方的船舱里。 他回头笑道,“你看,方大哥的船多么宽敞,就你一人乘坐,这还是占了便宜呐。” “哎,哎,你这人,怎的还用强?”季风一个不留神,行李先上了船,他这会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看向旁边几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季风见那姓方的船确实大一些,行李既被搬上去,他只好无奈的说道,“要乘你的船也行,需也是半两银。” “哈哈哈,这就不用说。”等季风跳上船,那姓方的胖子就把烟袋别在腰里,往里吆喝了一声,“走了。” 这时从船舱里又钻出来一人,解开那缆索,又撑起竹篙,那船就离了河岸。 护城河里比岸上更晒,此刻恰又无风,那日光被水面折射回来,白花花一片直耀人眼,把个木船烘的如同行走在汤锅中的蒸笼般。 那个姓方的胖子摸出把破蒲扇,“呱嗒呱嗒”的摇晃着,嘴里还不停咒骂着今年的暑热来的忒早。 第二章 闻之色变水鬼 走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比奇大河,王城那高大的城墙缓缓的往身后退去。季风戴着草帽,坐在船头胡乱想着心思,那个船夫则不紧不慢的摇着船撸。 “小兄弟,你去蛤蟆石回家呐?”那姓方的胖子打量着季风,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我就是蛤蟆石村的。”季风答道。 “噢,那个村子我也去过。你别说,村口那块蛤蟆石可真像个蛤蟆呢。”姓方的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季风给他说起来蛤蟆石村的来历,那还是数百年前妖族兴乱时,比奇河两岸也莫名出现许多巨型的癞蛤蟆妖怪,附近的村民都深受其害。 后来王城派来很多勇士前来清剿,其中有一位英雄尤其厉害,他有一把大刀,还戴着一枚灰蓝戒指,很快就把那些蛤蟆妖怪消灭干净。 让人啧啧称奇的是,有一只蛤蟆妖被那英雄打死时僵化成为石头,那石头几百上千斤的不易搬动,被一直扔在原地。 再后来,陆陆续续的有人聚集在附近形成村落,为了纪念当初拯救世人的英雄,也是图个顺口好记,这村子就被称为蛤蟆石村。 姓方的胖子又点上一锅旱烟,他吸了两口悠悠说道,“原来这么回事呐,这故事也是有趣。我道是哪位工匠有如此雅兴,不雕狮子不雕龟,却刻了个大蛤蟆。” 季风想起来最近风传的水鬼流言,就问他们跑船的是怎么回事。 那胖子笑道,“休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水鬼,我看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就是想砸俺们的饭碗呐。” “那倒也是,反正这种传言也没断过。”季风笑笑,也就没当真。 原来最近几个月,在水美酒店吃饭的食客们闲聊,说起过几回水鬼,正好被季风听到。他们说有几个夜间行船的人被水鬼拖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有人言之凿凿说确有其事,有的又说都是风言风语不足为信,难道还真有谁见过水鬼?但不管怎样,这些故事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鬼怪传说里,水鬼又称为水猴子,它们在水里力大无穷,一旦上了岸却四肢无力。是那些投水自杀或意外落水而死,不能轮回的人幻化而成。 水猴子徘徊在被淹死的地方,或等待或引诱其他人落水,更凶戾些的,还会强行把人拖入水中淹死。 如此,水鬼们就能找到替死鬼,它们就可以投胎转世,摆脱水浸之苦。这些故事在船家之间也常有传播,种种添油加醋的情节令人闻之色变。 那船行至比奇河的宽阔处,姓方的胖子看看前后无人,就往后一指,对季风说道,“你瞧那跳出诺大的鱼呐。” 季风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并没发现什么大鱼,连个水花都没有。他正待发问,突然觉得头顶剧痛,已经被人用棍子猛的砸倒,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风被晃荡醒了,他睁眼一看,自己被人捆住手脚关在一个大木箱里。 身边好像还躺着个人,不知其死活,那木箱子密闭的严实,屎尿味熏人,只有顶端留有几道缝隙喘气。 季风明白过来,终究还是误上贼船。他想喊,却呜呜的发不出声,嘴巴被塞上了破布头。 他喘着粗气,忍着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听见外面有“嗒嗒嗒”的马蹄声,还不时有车轮轧到坑洼后的颠簸,这应该在一辆马车上。 但季风想不通这些人抓了自己做什么? 如果是那些图财的劫匪,通常会留下财物放人离开。若碰见大户人家,兴许会把人绑走,继续索要赎银,但很少有故意害人性命的。 再说就季风这一身穿着,怎么看也不像有钱的,这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有些风从木箱的缝隙里灌进来,把那些臭味吹散一些。季风从那缝隙间往外看,周围黑乎乎的,不过能瞧见若干星星,这是到了晚上。 道路好像越来越颠簸,那马车也越走越慢,终于把箱子里的另个人也颠醒。 那人回过神来,他惊慌失措的呜呜乱叫,看来也是被人堵住了嘴巴,还不停的用脚踹那木箱子,试图逃出去。 箱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就听有个人开口骂道,“老渔翁,你能不能让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消停消停?” 木箱子顶端有个盖,被那个叫老渔翁的掀开,他伸进来一根棍子朝不住闹腾的那人狠狠捣去,“我让你不老实!我让你不老实!”。 老渔翁捣的力道不轻,那人挨了几下就缩成一团不敢再动弹。那人又大骂道,“猪狗一般,都到了这里,我还怕人看见呀?再不老实就割了你的舌头。” 老渔翁挑着马灯往里瞅了瞅,也被那骚臭味熏的直皱眉头。他看到季风蹲在角落里,笑着说道,“嘿嘿,算你小子识相,不声不响的也省事呀。” 季风借着灯光看那老渔翁,是个不认识的五十多的老头。他可能真是个打渔的,两脸晒的黢黑还有许多褶子,唯独那对三角眼透露着凶狠。 季风连连点头,“呜呜啊啊”的想说话,那老渔翁伸手扯掉他嘴里的破布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不知是哪路好汉,小的只是给人跑堂的伙计,并无什么钱财。家中尚有老父老母,要没小的赡养,眼看就得饿死,还望好汉们怜悯。” 季风说着说着两行泪就流下来,他知道这些敢劫财绑人的强盗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与其硬气叫板绝无胜算,倒不如忍辱卖个可怜,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老渔翁砸吧着嘴,见季风悲戚戚的样子,言语亦不像是假话,他似乎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旁边赶马车的那人却冷冷说道,“老渔翁,你别忘了时头领定下的任务,跑一个不仅银子拿不到,板子也少不了呀。” 那人的话让老渔翁猛一哆嗦,他仿佛很害怕挨板子,和那什么任务,赶紧摇了摇头,恢复了凶狠的模样。 他对季风说道,“这事怪不得俺们呀,俺们也只是给他们跑腿的,要怪你就怪自己命不好,你就老老实实的认命吧。” 不待季风再说话,那老渔翁就把木箱子盖紧,外面还插上了木栓,可能是快到了地方,他根本不怕季风叫喊,没有再堵嘴。 第三章 安知人心莫测 季风也果真没叫喊,不是他想认命,季风虽然很害怕,但他知道这里多半是荒郊野外,盲目叫喊除了招来毒打外,没有任何作用。 季风强迫自己冷静忍耐,等待着更好的逃跑机会。那马车又跑了一段路,慢慢的缓下来,他隐隐约约的看到远处有光。 季风假装需要方便,隔着木箱问道,“好汉,可怜我这身衣裳是老母亲亲手缝制,万不敢弄污呐,就请好汉行个方便吧。” “你哪那么多事?要屙要尿都随你,还得让爷爷伺候着你不成?”赶马车的那人对他根本不理睬。 季风无奈的说道,“好汉可怜可怜,小的平时孝顺,不敢污了老娘手艺,与其如此,还不如憋死算了。” 老渔翁听的心烦,就对旁边那人说道,“他要死了就换不来银子,这马一路也跑累了,你且停停,我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吁”,那人吆喝着把马车停下。老渔翁打开木箱盖,把季风拽出来,别看他上了些年纪,力气倒是挺大。 老渔翁将季风的手解开,威胁着说道,“你最好别有什么想法呀,俺是念你一片孝心,你若是骗了我,有你好看的。” 季风连忙说不敢,他磨磨蹭蹭的解开裤子,用余光迅速扫视周围。 月光还好,能看的出这是个山脚下,拉车的那匹马正低头啃着路边的青草,大约几十丈远的地方,有堆篝火晃来晃去的燃烧着。 季风蹲在地上假装方便,他把两手藏在身下,摸了摸腿上的绳子并不太紧,便暗中解扯开。 老渔翁过来催促,季风突然蹿起,猛的将老渔翁推翻在地,撒腿就往篝火那里跑。 “你个狗东西!”虽说老渔翁有所防备,也被季风冷不丁的暴起摔了个跟头。等老渔翁爬起来,季风已经跑远追不上,他气的破口大骂,“等老子扒了你的皮!” 老渔翁迅速爬上马车,和车上那人赶着马车追上去。 季风没命的朝那堆篝火飞奔,他看清那里有几个兵士正围坐着说话,终于放下心来,急忙向他们喊道,“军爷救命,救命!” 那几个当兵的匆忙站起来,被大呼小叫的季风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操起兵器,喝问季风何事救命? 季风指着后面追来的马车说道,“那是些绑人的强盗劫匪呐,我逃了出来,上面还关着一个人呐。” “哦?竟有此事?”那几人相视几眼,其中一个校尉模样的人说道,“小兄弟,你莫怕,他敢过来我们就把他擒住便是。” 老渔翁和他那同伙骂骂咧咧的停在不远处,季风指着他们说道,“就是他们!” 季风的话没说完,旁边一名军士用刀柄往他脖子猛砸,季风又天旋地转的倒下去。 还真是世事难料,季风看到这边有火堆,开始以为是守夜的猎户,看到是当地的驻军,更让他觉得有救了。谁能想到这些军士竟然跟那些歹人是一伙的。 季风被砸晕在地,那老渔翁走过来狠踢了两脚,“狗东西,说来说去还是骗你爷爷。” “我就说吧,你理他们做甚?”赶车那人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这人也是蠢,不往树林子里钻,不往山里跑,偏偏跑到洪校尉手里。” “哈哈哈,也亏他往这跑,好赖还能多活几天。若进了深山老林,就怕他活不过今晚呀。”那洪校尉用脚尖拨弄了几下季风,疑惑的问道,“老渔翁,你不会把这人踢死了吧?现在的人,都弱的跟鸡仔似的。” 老渔翁蹲下身,试了试季风的鼻息,他抬头说道,“洪校尉你放心,这人死不了。时头领交代的事,俺敢办砸喽?” 洪校尉让两个军士把季风捆好扔到车上,连同木箱里那人,往一处隐蔽的山洞拉去。那洞口藏在很深的山坳里,还用石砖砌着道拱门,旁边各有两个巨大的石柱。 石砖堆砌上去,高处居然还留有窗口,从外面看起来既像一座城池,又像一座庙宇,被那冷冷清清的月光照着,说不出有多诡异。 车到洞口,里面闪出来几个人,他们把昏迷的季风拖进去,木箱里那人也被扯下堵嘴的破布。他惊恐的大叫起来,“别杀我,你们别杀我呐,我们丁家有钱,我爹会给你们钱呐。” 那些人都是一身黑衣打扮,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对于这种哀求叫喊早已习惯。 甚至这种握有生杀大权的感觉让他们很享受,仿佛抓来的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些待宰的猪羊家畜。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走过来,他脸色阴沉,“啪啪啪”的几个耳光抽在那姓丁的脸上。 那人打的凶狠,那姓丁的被扇的眼冒金星,不敢再喊叫,只是苦着脸呜呜的哭。 那头领又转身问道,“怎么这许多天,你才送过来两个大人?小孩呢?” “唉,时头领,这两个大人还是烟鬼方弄来的,现在的人都精神呢,实在不太好找呀。”老渔翁唯唯诺诺的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你们得尽快呀。万一朱护法那边询问起来,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你们别指望我能帮忙。” 时头领不太满意的把一包银子拍在马车上,挥挥手说道,“龙门主前阵子已经出关,法坛也准备的差不多,就等着把人凑齐。 别家都大人小孩的送来好几个,你们可好,连基本任务都难以完成。要再不行,我就拿你们凑数了啊。” “别,别别,时头领你放心,俺们一定再去找。多找些,尽快送过来。” 老渔翁被吓的脸色苍白,既然得了银子,他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边说边往后退,随即扯着那个同伙趁着夜色,匆匆沿着原路返回。 姓丁的那人被人用尖刀逼着,哆哆嗦嗦的往前走,洞里非常宽阔,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个手持火把的黑衣人。 里面时不时的就有瘆人的哭喊声传过来,让人愈发感觉阴森恐怖。那山洞里还有一片石栏围砌的地方,奇特的是竟然有水车在哗哗的流水。 借着火把的光,季风看到那里关着一二十个人,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啼哭不止,有的已经神情麻木。 姓丁的被人一脚踹进去,就听那个时头领吆喝一声,“把前面那批货送进去。” 第四章 小伙计大手段 这些日子天气炎热,水美酒店里也更加忙碌,不仅本地人吃喝宴请多起来,还来了不少外地人。 唐章看到店里的伙计实在转不过来,就让一凡停了功法,暂且帮忙几天。 现在一凡已长的膀大身宽,一身力气,别人要抬着走的货物,他一个人就能背起,给后厨应急自然不在话下。 账房叶先生也是忙碌,歇客时还得亲自去清点进料,完全没有了冬日里晒着暖阳,喝着清茶的闲情逸致。 叶先生翻看桌案上的历书,不时的埋怨道,“这个季风,怎的去了许久都未返回?这倒不像他做事呐。” 一凡前前后后的给人上酒端菜,他注意到一个不太寻常的现象,有两桌的客人都是面色悲伤,不住的长吁短叹。 “奇了怪。” 一凡心中纳闷,按说亲友相聚应当把酒言欢才对,为何他们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麻烦? 察觉有异,一凡便在附近多停留片刻,还果真让他听到了离奇的消息。那两桌客人谈论的都是有人走丢了,该去哪里找人! 不同的是,一家走丢了回娘家探亲的小夫妻,而另一桌则不见了一对母子。 走丢小夫妻的那桌不是本地人,老两口是来王城里寻人的,接待他们的也是未出五服,尚能攀谈上的本家亲戚。 一凡听到他们说,小夫妻两人常为柴米油盐的琐事争吵,说到底还不是日常开销引起的?只是两人突然不辞而别,让老两口慌了神。 老两口之前知道儿子有意前往王城做活,但被他们制止,便以为夫妻两人偷跑到王城,才引出这么一幕。 旁边不见了母子的那些人,是婆家和娘家聚在一起商量。不过,他们言语逐渐呛人,争论着是不是婆家欺负了娘俩,以至于离家而走,甚至是娘家将两人藏匿起来。 一个男人气哼哼的吆喝道,“我就说这浪蹄子不守妇道,肯定是从学堂里拐带儿子跑了!” “你说什么?” 那人断定是媳妇拐带着儿子跟人跑了,这话自然让娘家人极为不满。几个大小舅子气的脸红脖子粗,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眼瞅那桌客人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了周围的食客,一凡和另个跑堂伙计不得不出面制止。 那男人正在恼羞之中,哪还能听进去劝?窝在心里的那股火气发作,扬手就是一碗热汤向一凡泼来。 泼了热汤,那人还指桑骂槐的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没有你多嘴多舌的地方?” “小心!”一凡身后的店伙计急忙叫道。 要是被那热汤浇上,少不了烫出一身燎泡,那可真够受的。以一凡的身手,他想躲避也简单,只是身后有人,一凡若躲开,身后那伙计必定遭殃。 情急之下,一凡心头蓦的闪过一道法诀,‘天地玄宗,万起本根,体有金光,身有光明,金光速现,覆映吾身。’ “叮!” 只听一声脆响,一道浅黄色的“蛋壳”凭空出现,将一凡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那碗热汤竟然分毫透不过去,就像雨水淋在了油伞上,纷纷往两边滑落。 那男人目瞪口呆的站在桌旁,有见多识广的食客脱口而出,“魔法盾!” 不错,护得一凡周全的那层浅黄色“蛋壳”,便是魔法师修行者的防守绝技,魔法盾。 魔法盾的光芒本是金黄,只因一凡的功法修行还略浅薄,法盾之中蕴含的法力不够,所以颜色看起来浅不少,维持的时间也不长。 一凡在毒蛇矿区的连接通道意外学会雷电术,经过两三年的勤勉修行,他对电系魔法的领悟愈加深厚。 不仅掌握了威力巨大的疾光电影,一凡还通过融合火系和电系两种术法,成功的激发出魔法师的辅助技能,魔法盾。 “这,这...” 那男人期期艾艾,惊出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小伙计居然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修行者,不禁被吓的脸色苍白,呆立在那里。 一凡不经意间显露了功法,也觉得尴尬,他不愿被那些人盯着,赶紧顺着梯子上了二楼。 唐章在楼上听着吵闹,正想出来看,瞧见一凡“腾腾腾”的上来,便问道,“一凡,楼下何事喧闹?” “没事,师父,有人吵起架来。”一凡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 “哦。” 一凡想起那两桌客人的奇怪遭遇,又说道,“师父,下面有人说走丢了几个亲人呐,这让人联想起十年前的案子。” 唐章似乎并不意外,他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进来吧。” 唐章回到屋里,扯把椅子坐下,又让一凡关好门,“最近各地走失人口的案子频发,听说每处县衙都压着不少报官案牍。 只是官府怕引起民众慌乱,不曾公开过。” “啊?师父,你早就知道了?”一凡瞪大了眼睛,“会不会又有蹊跷呐?” 唐章看看一凡,他个头很高,满头飘逸的乌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方正的脸庞,高高的鼻梁,浓眉大眼的也挺帅气。 “长大喽。” 唐章说道,“金吾卫已经介入调查,只是以往失踪不见的都是孩童,而这些案子里男女老少都有。 因此,暂时还不能混为一谈,也有可能是出现了妖族害人。” “师父,真不是我说闲话,就金吾卫他们?”一凡摇着头,并不信任。 一凡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件事他仍然耿耿于怀。 当年王敏求曾经赠送一枚珍稀的记忆手镯,当初就是被金吾卫留下,说要设计陷阱,吸引妖人自投罗网。 可谁料妖人没见着,记忆手镯却不翼而飞,至今都没搞明白到底是被谁人贪了去,还是另有原因。 “哈哈,臭小子,还记着仇呐?” 唐章大笑起来,他明白一凡心中所想,“金吾卫确有不足,但倘若金吾卫都靠不住了,那对抗妖族还能指望谁? 你也别因为学会几招技能,就以为多了不起,更不能轻视了天下英雄。 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人未必比你差。” 这些教训的话,一凡都能倒背如流。 其实也不怪一凡,在他们这个年纪,就是会莫名的年少轻狂,莫名的充满自信。还经常流露出一种谁也不服,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 第五章 老友管家财神 唐章说起了屡次三番制造麻烦的盐帮,在大量的确凿证据面前,早被官府彻底查封,红喜阁等花月产业亦被关停。 只可惜,帮主杀人跳舞杜晴晴,以及她手下的几个执事,提前得到风声逃窜,落网的都是一些闲杂喽啰,审讯不出什么。 最近据传又出现了盐帮的人活动,说不定这些睚眦必报的余孽,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师父,管他什么盐帮酱帮的,她们再敢来招惹,我就让她们好看。”一凡摩拳擦掌的说道。 一凡苦练功法,其动力之一就是雪耻。 以前的一凡弱小的如同鸡仔,被人捉来捉去,百般羞辱,遇上稍微厉害的,更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让他深以为耻。 这几年,一凡进步明显,随着对电系魔法的深入参悟,如果再学会杀伤巨大的冰咆哮,他就可以被称为高级魔法师。 “怎么?看起来很期待再和那些人较量较量啊?” 唐章岂不知道一凡的心思?虽说时常教诲,但他也明白,这些年轻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变的不再听话。 “不要沾沾自喜,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唐章说道,“再说,你有进步,别人也在进步。” “师父,你总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难道我就比别人差?” 一凡不满的抱怨起来,“要是再碰到那个神秘刺客,我非逮着他不可!” 十年情义让唐章和一凡两人情同父子,他们比一般的师徒随意许多。 见一凡抱怨,唐章也不生气,他笑起来,“臭小子,人长大,脾气也大喽,哪还有小时的听话模样?” “师父,我并非顶撞你。” 一凡看向窗外,大街上人来人往,“花满城说过,我如果在白日门学院早就结业了,都能拜入任务最艰巨的黑袍长老门下。 师父,我觉得我可以去外面闯荡了,你就让我到处走走,长长见识也好。” “急啥?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出去玩?” 唐章一语道破一凡的小算盘,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花满城说的没错,以你的战力,在白日门学院也能算上佼佼者。 但你怎么没看到花满城的修为?抛开召唤骷髅不说,短短几年,他就领悟到隐身术和群体治愈术,已远超同龄人。 就算如此,逍遥长老还没让他独自长见识呢,你心急啥?” 一凡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低着头说道,“知道了,师父。” “季风还没回来,你去帮帮忙。” 唐章打发一凡下楼,他站起身,也来到窗前,放眼往北望去。 隔着王城的东西大街,以及那条观光河道,站在这里,便能远远的看到那座高大的太极宫。 作为神龙策计划的一部分,唐章和王敏求这几年常去那里教授金吾卫,提高他们的战力。 看了良久,唐章又返身坐回椅子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有位身材发福,身着丝绸长衫,员外模样的人走进了水美酒店,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身宽的随从。他们各个气宇轩扬,手中拿着不同的兵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五个人从容的找到一张空桌坐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进出酒店的客人。 赶巧叶先生去了后厨,一凡站在案台后面记账。有个店伙计给那些人端去茶水,回来说道,“一凡,那几人说要见掌柜的。” 一凡抬头看去,那员外体型富态,没什么特别,几个同伴都围着黑色披风,打扮的精神抖擞。 提着银蛇剑,戴着银亮铂金戒指的肯定是道士,身旁放着魔杖,手腕套着思贝儿手镯的必是魔法师无疑。 而另外两个,他们分别扛着炼狱斧和井中月,都属再明显不过的武士装备。 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一凡的心砰砰直跳,这些人的装备高级,战力肯定都不低。一凡想弄清他们的来路,便走上前去问道,“不知几位来自哪里?何事找我师父?” “哦?你就是唐章的徒弟啊?” 那员外模样的人来了精神,盯着一凡笑道,“从进门起,我就注意你不像是店中伙计,还真让我猜对了啊。 我们都是你师父的老朋友,你去叫他下来。” “老朋友?” 一凡将信将疑的打量这些人,发现他们的披风上面,都用金丝线绣着惟妙惟肖的蝴蝶图案。 一凡心中顿时惊讶起来,他曾听唐章说过蝴蝶山庄的事情,这些人居然是蝴蝶使者? “请诸位稍作等待,我去禀告师父。”一凡转身爬上楼梯。 片刻,唐章走下来,他还是那身粗麻布衣,裹着一块灰色帻巾,人未至,声音先来,“不知哪位老友要见唐某?” “好你个冰火之歌,躲在这里可是快活的很啊。” 那员外爽朗大笑,旁边几人也都跟着笑起来,看得出他们还真是老友。 “我道是谁,原来是财神大哥,还有南风鹏飞四位兄弟。” 唐章很意外,拱手说道,“财神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胖员外便是蝴蝶山庄的大管家麦林,帮派大小内务皆他做主。麦林还统管整个山庄的钱财,不管是月俸岁禄,还是封赏抚恤,都得经他首肯,便被帮会成员尊称财神。 南风鹏飞并非一人,而是财神身边那四人的名字总称。 他们是十位蝴蝶使者中的南哥、风哥、鹏哥和飞哥,这四人身手很是了得,搭档也非常娴熟,所领任务无一失手,成为蝴蝶山庄最有名的搭档。 众人一番寒暄,唐章便都请了去楼上坐,吩咐店里伙计速速准备好酒好菜。 “多年未见,你看起来比哥哥都老啊。” 麦林握着唐章的手,看他模样已显苍老,那种精神矍铄的劲头也衰退不少,不禁动情的说道,“想当年那冰火之歌,何等风光?” “哈哈哈,是麦大哥你保养有方。”唐章苦笑,但对此毫不介意。 过了一会,唐章让一凡去叫叶先生,正好给麦林呈报水美酒店的经营。 麦林见酒水端来,便喝了几口解解渴,他身上肉多,天气又热,额头早已沁出许多细密的汗珠。 “没想到这天热的早啊。” 麦林几分怨道,“唐老弟,莫怪哥哥多嘴,你呀你,什么气能怄成这样? 这都多少年了?也不回土城看看这帮兄弟啊?” 第六章 蝴蝶山庄新篇 当初唐章反对蝴蝶山庄少庄主万东江不顾及人力财力,一味谋取沙巴克城,因而被贬至比奇王城的水美酒店。 这处酒店属蝴蝶山庄的物产,除日常经营外,也负责接待帮会成员,以及货车马队的安歇。 说起来,唐章在那时心里确实有气,但后来他参与了逍遥子的神龙策计划,便专心致志的培养起一凡,逐渐对山庄里的权系斗争彻底释怀了。 多年前,万东江想召唐章回去效力,也被唐章婉拒。别人只以为他唐章心胸小,亦或抹不开面子,其实是唐章早已对那些虚名虚利毫无兴趣。 蝴蝶山庄念及唐章身为帮会元老的身份,既然他有心退隐,不愿参与山庄事务,索性让他留在王城养老。 每年开春,山庄会派人前来象征性的核对账目,平时也不多问。 叶先生抱着厚厚的账簿爬上楼,毕恭毕敬的双手奉给麦林,“不知麦总管前来,切莫怪罪,这是历往季的账目及盈余。” “老叶,你我也是多年未见喽。”麦林把那些账簿放在桌上,并不查看。 麦林请叶先生坐下,他慢慢说道,“我虽极少前来,但也知水美酒店每年的营业都在增长,这对蝴蝶山庄的贡献不小啊。 这些岂不都是唐兄弟和你老叶的功劳啊? 有你们在,万庄主放心的很,我这次来王城,并非为这些账目。” “哦?麦大哥,那你千里迢迢来到王城,所为何事呐?”唐章不解的问道。 “都是自家弟兄,咱们蝴蝶山庄开启了新篇章啊。” 麦林略为沉思,开口说道,“我这次前来,是想找金吾卫大国师,向国王报备沙巴克换防的事情。” “啊?”唐章心想该来的终究会来,万东江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要对沙巴克下手了。 四五年前,占据沙巴克几十年的云中城城主,永恒战狼庞卫山感染伤寒,因为身体的缘故,他萌生退意,只是帮会的几个大头领为了新城主的位子暗斗不止,引的人心思变。 再加上邪教碧仙宫的事引发了大动乱,造成云中城根基动摇。 碧仙宫事件中,身居八大金刚的灭世尊者王晶和骷髅尊者叶秋叛变,让追风侠客和浮游法师郭浩凯相继丧命。 王晶重伤,在毒蛇矿坑被云中城帮众击杀,而叶秋则被天下无双白晓淳擒回沙巴克。庞卫山恼恨之下将其三刀六洞后枭首示众,只是此役之后,八大金刚折损一半。 土城和沙巴克被王城责令加强监管,会同当地驻军撤换了驻守关隘、哨卡、以及毒蛇矿区的负责校尉。 白晓淳立下大功,在云中城更是威望高涨,后来他借助妖人混入沙巴克为引子,趁势对不服从他号令的人展开清洗。 上有庞卫山默许,下有白晓淳手段,非出自云中城嫡系的傲剑狂龙花泽类,烟花易冷沙鑫,都被革除首领头衔降为管带,排挤出了权力核心。 花泽类负气之下离开云中城,加入了蝴蝶山庄,成为万东江的座上宾。 只是有些离奇的是,庞卫山没多久暴毙。 有人说庞卫山被大权独揽的白晓淳暗害,有人说他遭到妖人的报复,还有人说其真正死因是伤寒发作所致。 但不管怎么样,沙巴克城主之位的归属依然悬而未决。 白晓淳威逼利诱、步步紧逼,四大天王里面,毒玫瑰慕容秋荻和江南燕雨刘娜迦先后表态以大局为重,无意于王权尊贵。 白晓淳最后的障碍,也就是候选人之一的泰坦眼见大势已去,只能无奈的宣布放弃。 如此一来,城主宝座正式宣告落入白晓淳之手。 不过,白晓淳发现沙巴克已不再是以往的沙巴克,云中城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云中城。 很多人表面服从白晓淳,背地的举动却常阳奉阴违,这让白晓淳很恼火,陆陆续续的撤换了许多头领。 白晓淳只顾解决令他焦头烂额的内忧,却疏忽了不断在酝酿发酵的外患,那就是他们的老对手,蝴蝶山庄。 蝴蝶山庄从未放弃夺取沙巴克的计划,万东江经过之前多年的失败,逐渐改变了策略。 万东江吸取先前的教训,从持续战斗变为厚积薄发,除了不停壮大蝴蝶山庄的实力,还减少对沙巴克的袭扰。 万东江的算盘很高明,先让云中城的人忙于争斗,从而陷入内乱,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耐心等待时机到来,准备一举成事。 云中城的剧变让万东江兴奋不已,这就是他苦求的机会,只要云中城乱起来,那他染指沙巴克的希望就会大增。 尤其是花泽类前来投奔,带来沙巴克城的详细布防,以及不少机密,更让万东江踌躇满志,信心倍增。 经过两三年的精心准备,万东江亲自率领蝴蝶山庄千余名帮众抵达沙巴克城下,两大门派爆发了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战斗。 与此同时,万东江派出南风鹏飞护送麦林来到王城,就是想向皇城报备,也是想确认若蝴蝶山庄攻下沙巴克,国王是否依旧册封万庄主为王。 清楚了来龙去脉,唐章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按说唐章尚属于蝴蝶山庄的一员,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他竟然心中感觉悲哀。 逍遥子费尽心血,千方百计的完善神龙策计划,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族安危,防止妖族死灰复燃,更是防范千年浩劫于未然。 这些人呢?虽然都是在江湖扬名立万的人物,却都在为了私利互相残杀,内斗不止。 边疆一座城池引得江湖最大的两个帮派争夺几十年,上千修行者被裹挟其中,这一战,不知道死伤多少。 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修行者的职责,不去抗击妖族,却沦为权利与利益的争斗工具。 唐章心情沉重的问道,“万庄主怎么突然进攻沙巴克城?” “兄弟,难道你不想要沙巴克?” 麦林有些诧异,“再说了,拿下那座城池,老庄主也就再无遗憾了啊。” “老庄主可还好?” 唐章很久没再回盟重省,如果说那边还有什么值得牵挂,那么老庄主肯定排在首位。 “啊...” 麦林闷着头喝酒,南风鹏飞里的那道士说道,“唐大哥,你有所不知啊,老庄主已是风烛残年,说不准啥时就...” 第七章 力求化解纷争 王平,蝴蝶山庄创建者,江湖人称老王,出道即巅峰,曾是名噪一时的神秘高手。老王露面从来都是面覆黑巾,极少有人知晓其真实样貌。 当初老王收编了依靠打家劫舍过活,声名狼藉的金龙帮,竟然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迅速打造成响当当的蝴蝶山庄。 不仅如此,老王一手扶持出十位蝴蝶使者,他们铲凶除恶,除暴安良,收买了不少民心。 蝴蝶山庄成功洗白之后,便在盟重土城和比奇王城开办几处镖局,筹建车马队,做起了押送货物和运输矿石的生意。 这些修行者战力高强,那些强盗山匪哪里敢招惹? 所以蝴蝶山庄的生意越做越大,而源源不断的财力,又足够支撑老王招兵买马。 短短几年,蝴蝶山庄就成为仅次于云中城的江湖第二大帮派。 蝴蝶山庄原本无意沙巴克城,但他们的镖车只要进出盟重,最佳路径是从沙巴克管辖区域通过。沙巴克哨卡有权征收过路税,双方因为税额协议不成,引发纠纷。 云中城强势,不肯降税,蝴蝶山庄也不愿被人制约,两大门派数次和谈均不欢而散,老王才想把沙巴克收入囊中。 那时沙巴克的城主还是寂寞英雄刘梓文,两位顶尖高手就约在沙巴克城下,展开了一场巅峰大战。 刘梓文的裁决之杖、骑士手镯、力量戒指,老王的恶魔铃铛、骨玉权杖,那都是平时罕见的高级法宝。 最后老王棋差一招,败于刘梓文不说,还被烈火剑法打出内伤,两大门派的梁子就此结下。 老王重伤之后,战力始终没能完全恢复,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他扶持起表侄万东江,而自己渐渐退居幕后,蝴蝶山庄进入万少主时代。 说到底,万东江也是厉害角色,这么多年他带领着蝴蝶山庄,竟然能与如日中天的云中城相抗衡,还互有胜败。 万东江似乎憋着一口气,誓要拿下沙巴克,这次最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所以他势在必得。 那时唐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他有幸得到王平的指点,在修为上突飞猛进。 后来混出名声,唐章最高位居蝴蝶山庄右使,这可是整个帮派里,仅次于庄主和左使的第三把交椅。 老王退隐后,只钟情于栽花养草,不再过问山庄事务,唐章也因意见不合,被万东江贬离土城。 这话一说又是十来年了。 唐章听说老庄主已行将入土,心里不由得几分自责,未曾听说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若不回去看望,那也说不过去。 麦林到水美酒店只想会会老友,等饭菜上齐,一桌子人饮酒叙旧,气氛又活跃起来。一凡吃饱肚子回到大堂帮忙,直到未时,食客走尽才停歇。 一凡看到唐章陪同麦林等人下楼,他们要前往太极宫拜会大国师,唐章因为不再担任右使,也就不便参与。 送走麦林和南风鹏飞,唐章叫来一凡,“我明日和他们一起回土城,老庄主待我不薄,怎么都要再见他一面。” “师父,他们在争夺沙巴克,会不会有危险?”一凡担心起来。 唐章不以为意的笑了,“都知道我早已远离了纷争,就算是遇到云中城的人,料想也不会为难我。” “不如叫着王敏求同行。” 考虑片刻,唐章又说道,“我俩要是能化解这场争斗,于人族,于修行者,都是莫大幸事。” “这样最好,起码互相有个照应,我去告知王伯伯。” 一凡高兴的直奔花家,很快就穿过南北大街。这条路一凡再熟悉不过,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但要说他为啥高兴,还能为啥?能见到花慕兰呗。 再说花慕兰,可真是变了样,常言道‘女大十八变’,也少见变化这么大的。 不敢说花慕兰国色天香,闭月羞花,那也是天生丽质,明眸皓齿,完全没有当初的小丫头模样。 心情好时,当真是巧笑靓兮,美目盼兮,而一旦发起脾气,最好有多远躲多远。花慕兰如今的力气可不是盖的,两个一凡也休想再摔过她。 不过花慕兰凶巴巴的,单单对一凡还好。 一凡脾性温和,无论什么事都不争不抢,就算他们两个比试较量,多半也是让着花慕兰。 如果说一凡不喜欢花慕兰,那肯定是假的。除了把她当妹妹,其实他心里也有期待,只是长辈们不提,一凡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有次花满城回家过年,偷偷提醒一凡,倘若再不挑明心思,万一妹子归了别人,可就没地方去后悔。 这委实让一凡心中苦恼,男女青年之间最烦恼的是什么?莫过于爱情和友情的取舍。 花满城那种脸皮厚的还好,他抱着大不了挨顿揍的心态,竟然赢得辛菲菲的芳心。 虽然不敢光明正大的承认,但他们两个的事情,在白日门学院已是人皆尽知。 内向的一凡就只能把烦恼埋在心底,他不会暗示试探,更揣摩不出花慕兰怎样的心思。 一凡刚迈进花家,就听有人在小声嘟囔,“‘雷霆之火,灼灼其炎,阳明之精,神极其灵,破甲神力,附吾刀兵’,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那人脸颊不施粉黛亦如凝脂,玉臂回旋手如柔夷,三千青丝束于脑后,斜插着一根浅蓝色花簪。 一身淡紫长裙,外套白底镶边半臂衫,再用一条紫色丝带束于腰间,显得格外利索,正是花慕兰。 花慕兰手握一把木剑不停在比划,看到一凡叫道,“一凡哥哥,你来的刚好,我学会了半月弯刀,比一比!” “还比?”一凡被吓的直往后退,头也摇的像个拨浪鼓。 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上回一凡就差点被她犀利的刺杀剑术打伤,便说什么也不同意。 “慕兰,要比就和师父比嘛。” 坐在旁边喝茶的王敏求笑起来,他说道,“一凡和你修行的路数不同,技法各异,你们只能比试功力高低,功法深浅,缺乏了剑招的较量。” “不比了。” 花慕兰又不比了,她不满的问道,“师父,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一把好剑呐?” “好剑?” 王敏求无奈的摇头,“师父这把宝刀井中月你都看不上,还有什么好兵器能让你钟意啊?” 第八章 赏你红烧猪蹄 花慕兰不管宝不宝刀,她只瞥了几眼,就郁闷起来,“黑不溜秋的,真难看。再说刀斧之类笨重,我才不要呐,哪有剑来的轻巧灵动?” 论起武士的高级武器,多是势大力沉的刀斧铁杖,诸如炼狱、裁决、井中月,这类兵器威猛霸道,利于劈砍锤砸。 剑类灵巧不假,却着实不多。铁剑、青铜剑、凌风剑,都是过于单薄,威力不够,只适合初级修行者。 凝霜剑虽说不错,但普通材质的花慕兰又不满意。 之前聚义盟长老,孤独浪人马平涛赠予花慕兰一把精钢锻造的凝霜剑,后来被她转送给滞留在兽人古墓的崔氏,可惜再没找到称心的。 “啊?” 一凡把他师父的想法告知王敏求,王敏求听后大惊,站起来问道,“去盟重简单,你说蝴蝶山庄围困了云中城,要夺下沙巴克称王?” “嗯。” 一凡点头道,“水美酒店来了几个蝴蝶山庄的大人物,他们已经去见大国师了。” “这些人个个英雄好汉,怎么关键时候就犯浑呐?” 王敏求顿足道,“我一直怀疑沙巴克就是一个巨大阴谋。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唐兄问个究竟。” 来不及给花武炎打招呼,王敏求便急急忙忙的走出门外。一凡和花慕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一凡左瞧瞧又看看,瞅向花慕兰,花慕兰却把眼一瞪,“你看我干什么?” “呃...”一凡挠挠头,吞吞吐吐的说道,“那,那你练剑吧。” 花慕兰见一凡要走,将他叫住,“哎?你去哪?” “我回去给店里帮忙,季风探望他父亲还没回来。”一凡答道。 “哦...” 一凡却没挪腿,他想起刚才花慕兰念叨的话,听起来像咒语法诀,便问是什么。 “是烈火剑法。”花慕兰皱着眉头说道,“师父教给了我,可我实在想不明白。” “那是武士的必杀技,肯定不容易领悟。” 一凡见花慕兰闷闷不乐,有心逗一逗,便说道,“烈火嘛,或许被火烧一下才能理解啊。” “呦?尨一凡,你也会说笑?” 花慕兰撇过去一个大白眼,“先把你红烧成大猪蹄,赏你的。” 为何一凡会这般说? 原来一凡当初被放电僵尸电击,误打误撞的领悟出雷电术,他没话找话的俏皮一句,又被花慕兰怼回去。 不过,一凡还是有些羡慕武士,武士的剑法虽少,但都简练实用。 魔法师的技能最繁杂,其中不少只是过渡,如果领悟到更高级的,那些低级法术几乎就再无用处。 “怎么?怕了啊?”花慕兰又得意起来,“学会烈火剑法,不用你让,我也能赢。” 一凡不是怕,他是被花慕兰笑颜如花的样子怦然心动,眼睛都直直的发起呆。 花慕兰心思过来,两腮一阵霞红,佯怒道,“你傻了吗?” “谁,谁傻了?” 一凡赶紧岔开话题,“我,我真要回去帮忙了,马上就到傍晚,食客很快多起来。” “缺不了你一个。”花慕兰说道,“走,和我一起去找江铁匠。” “江铁匠?找他做什么?”一凡纳闷的问道。 花慕兰把手里的木剑一扔,“你还记得江铁匠以前提过神兵命运之刃吗?我这几天琢磨着,既然他师父有锻造秘方,我们就去找。” “啊?谁知道江铁匠是不是夸了海口?” 一凡挠挠头,“江铁匠虽然说出命运之刃,但既是神兵,肯定极难锻制,他师父有那么厉害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到底去不去?” 花慕兰半是强迫,半是埋怨的说道,“石老汉的人情是你欠的,那凝霜剑可是我给的。” “这...” 一凡心里嘀咕这丫头的账本记的真清楚,不过想想也确实如此。 当初在连接通道遇到石老汉,一凡背回来两把锈迹斑斑,已经不堪再用的斩马刀和凝霜剑,本想交给石老汉的儿女,也就是石禹和崔氏。 他们跟着逍遥子去兽人古墓寻找刘老中医,根本没料到石禹和崔氏也在,一凡也就没有携带那两把刀剑。 崔氏想要凝霜剑复仇,花慕兰便把自己那把送出去,算是帮一凡完成了对石老汉的承诺。 花慕兰帮了忙,陪她去找江铁匠也是应该,一凡想到这也就不再犹豫,“好吧,走,去找江铁匠。” 花慕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这还差不多。” 两人往西城门走去,江铁匠的铺子紧挨着比奇东西大街,一个大火炉,几个木架子,还是往日的摆设,不同的是架子上少了锄头、钉耙,多了八荒刀、凌风剑之类。 一凡问过江铁匠,说那些都是禁军定做的。 炉火很旺,把周圈的炉砖烧的通红,热浪袭来,烤炙的肉疼。 花慕兰站的远远的问道,“江铁匠,现在有好兵器了没?” “呦,是花家小姐呐。” 江铁匠抬起头,抓起搭在肩上的方巾,擦了擦满脸的汗珠,又随手搭在门口,“花小姐现在可是愈发漂亮呐。 唉,你年年问,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寻常的你看不上眼,好的又缺乏材料,非让我打做一把宝剑,真是难为我呐。” “那你是铁匠?还是我是铁匠啊?材料都要我去找,干脆我自己锻得了。” 伶牙俐齿的花慕兰可不管,她把一个金元宝撂在台子上,“我就只有钱。” 看来花慕兰并非临时兴起,还不知道她来过几次。 “财不露白。”江铁匠赶紧用方巾盖住元宝,“花家小姐,你可得留心点。” 那块方巾乌黑油亮,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还散发着熏人的酸臭气味。 “你不是说会做命运之刃吗?” 花慕兰一脸嫌弃,躲的更远了,“你给我做一把命运之刃,若做出来,我再给你十两金子。” “花家小姐,十年前的故事你还念念不忘呐,看得出你是真诚心。” 江铁匠把拿在手里的铁锤递给旁边的伙计,收了金元宝,让两人到后面说话。 铁匠铺后面便是观光河道,隔着护栏看去,荷叶生长的碧绿,葱翠的嫩芽探出水面,有些已经举着尖尖的羞涩苞蕾,那是等待迎风绽放的荷花。 景色宜人,清香扑鼻,还有几条小鱼在出污泥而不染的荷梗之间穿梭嬉戏,俨然一幅太平盛世般画卷。 第九章 卫家掌柜反悔 “花家小姐,” 江铁匠舒展了几下疲乏的胳膊,把金元宝放回花慕兰手中,“这工钱我自然想赚,但命运之刃的锻造配方,确实只有我师父知道。 况且,好法宝自然需要好材料,很多定制兵器,材料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我这里也没有剩余。” “你不是说你能做出来?你说大话呐?” 花慕兰不依不饶,“再说了,你都不去打听你师父在哪吗?也不去寻找吗?” “师父他老人家早已隐居,我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 江铁匠苦笑道,“我哪有颜面去见他老人家,师父肯定也不愿意见我。” “这又是为何?”一凡问道。 江铁匠只是摇头,不再言语,眼窝子里隐隐湿润起来。 “你倒是说说啊?”花慕兰也纳闷起来。 过了一会,江铁匠叹了口气,“花家小姐,你要是真想碰碰运气,不如去找卫家武器店的卫掌柜吧。 卫掌柜和我师父有一点交情,兴许有消息。” “好,这定金你先收着。” 花慕兰又把金元宝塞给江铁匠,“我这就去问,倘若找到你师父,你还要帮我锻造的。” “一言为定。” 江铁匠点头道,“不过,提醒你们一句,卫家的价码向来昂贵。你们去打听事情,卫掌柜多半会索要财物,不要轻易答应。 我师父既然决意隐居,卫掌柜也未必就知晓。” “知道了。” 卫家武器店与水美酒店仅仅相隔一条巷子,那是一座大瓦房,在比奇省,也是规模较大的武器店。 因为地处王城,生意好,许多知名铁匠会将锻好的武器送到这里售卖。不少修行者,还有驻守王城的禁卫军也常来光顾。 卫家祖上据说是皇亲国戚,这也难怪那店能在王城经营兵器,规模颇具。 武器店两侧各开一道门,外面摆着几张桌子和木架,上面放满了弓、剑、铁斧,以及一种称作‘呪’的锤状兵器。 头顶不仅有遮风挡雨的屋檐,还有一层防晒篷布,或许这店买卖特殊,不远处的草坪驻守着两名金甲弓箭护卫。 一凡时常经过武器店,但还没见过里面。唐章说那地方属凶地,寻常百姓不要去。再者,那里人多眼杂,一凡身份又有些特殊,少抛头露面为好。 不过,花慕兰没少溜进去划拉眼珠子,整个南城区,就没有她不熟悉的商铺。 两人来到卫家铺子门前,一凡还有些犹豫,被花慕兰一把扯进去。 店铺内部被分为三块区域,左边陈列着‘呪’,六七个桌案、架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圆头的,尖头的,木柄的,铁柄的,各种样式很是齐全。 后墙贴有一张勇猛武将的画像,旁边是一张奇特的太极八卦图。一凡认不出那武将是谁,但能瞧出他手中拿的便是呪。 贴墙摆着一张拐角木桌,上面是账簿,还有一盆小花,收拾的很利落。 中间区域是弓和箭,三个木架上陈列着各型竹弓、角弓、铁胎弓,几个木箱子里盛着密密麻麻的羽箭,后面的墙壁也挂满弓袋和箭囊。 再往前,还有一张拐角桌,摆着一方砚台和几支狼毫笔,不知作何用途。 往右是一条长廊,一条长桌,摆着两个木托盘,盘中许多酒壶和酒杯,想必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右边区域陈列着刀剑,以及其他兵刃,白的、黑的、黄的、绿的,桌上摆的、架上立的、墙边倚的、头顶挂的,宽刃的、窄刃的、双刃的、单刃的,直的、弯的、短的、长的,真是应有尽有,让人大饱眼福。 一凡打量着那些做工精良的武器,八荒、凝霜、凌风剑,修罗、炼狱、斩马刀,海魂、偃月、魔杖弯,半月、降魔、银蛇绕,果然还是武士的最多。 这会店中顾客稀少,花慕兰小声说道,“看到站在那里,身穿灰袍的老头没?他就是卫掌柜。” 卫掌柜是精明商人,察言观色最在行,王城里的人也都熟识。他看到花慕兰,便热情的迎过来,扶了扶头上的皮帽问道,“花家小姐啊,刚好我这有新货,快来看看。” “天上明月,地上凝霜。” 卫掌柜取来一把锋利的凝霜剑,“瞧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剑呐。晌午有个人要买,我都没舍得给,专门给你留着呐。” “是不错。” 花慕兰试了试,沉甸甸的,果真用的上好铁矿。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命运之刃,再难被这种刀剑吸引。 卫掌柜胸有成竹的问道,“花家小姐,这回称心了吧?” “不要了。”花慕兰说道,“卫掌柜,收起来吧。” “啊?怎又不要了?” 卫掌柜猜不出原因,但他马上推荐起其他兵器,“看不中意没关系,我店里还有炼狱,要是舍得银子,井中月我也能给你备一把。” “我打听个人。”花慕兰轻描淡写道,“你如果知道其下落,我付这把凝霜的双倍价码。” “打听谁?” 卫掌柜一听银子来了兴趣,“我在王城经营几十年,只要你说出那人姓甚名谁,我就知道他住在哪。” “江铁匠的师父。” “啊?青...” 卫掌柜愣住了,立即摇头反悔起来,“不认识,不认识。” “卫掌柜,上至侍郎将军,下至街头小贩,王城里怕是没你不认识的人。” 花慕兰笑了,“你刚才还夸下海口,好好想想呐,银子我都准好了。” “不认识,不认识。”卫掌柜还是摇头。 “江铁匠你总认识吧?” 一凡忍不住问道,“江铁匠亲口告诉我们,你与他师父有交情,为何推脱不认得?” “这...” 卫掌柜见敷衍不过去,他疑惑不定的看着两人,“我知道你是唐章的徒弟,你且说说,找青衣客什么事?” 青衣客?莫非就是江铁匠师父的名字? 一凡刚想回答,花慕兰抢先说道,“卫掌柜,我们找江铁匠定制兵器,但遇到一些困难,他师父青衣客或许有办法。 只是江铁匠也不清楚他师父隐居在何处,所以才让我们过来打听打听。” “哦,原来是这样。” 卫掌柜不置可否的说道,“我是认识青衣客,但自从他隐居之后,就极少再来,我也不确定他究竟在哪里。” “卫掌柜,你若觉得价码不合适,那就开个数。” 瞧着卫掌柜犯难的模样,花慕兰微微一笑,“晚辈不懂得规矩,按你说的便是。” “这,这真是说笑呐。” 卫掌柜扶着皮帽,尴尬的说道,“花家小姐性格豪爽,快人快语。只是,只是我真不知道青衣客在哪里。” 第十章 条件不同寻常 花慕兰猜不透卫掌柜什么意思,想到江铁匠说过,此人向来开价高,她便转过身,摸出一枚亮闪闪的金元宝。 “这么多钱,就买几句话,似乎有些不值啊。” 花慕兰手里掂着金元宝,假装失望道,“既然卫掌柜真不知道,如此也好,省下金子,可以再买一大堆透花糍。” 花慕兰说罢,拉起一凡往门外走,一凡边走边数落,“你看,白跑一趟吧!我早就说过,卫掌柜不可能知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故意走的慢,快到了门口,那卫掌柜在后面叫道,“花家小姐,你且等等。” 一凡了解花慕兰,她认定的事情,不达目的决不放弃。适才他们只是假装,一唱一和的,两人搭了一场戏。 就像街市上讨价还价,买卖双方僵持不下时,买家倘若要走,而卖家一着急,就会按买家的价码拍板成交。 花慕兰之所以掏出金元宝,便是为了测验卫掌柜。如果卫掌柜知道什么,照他喜爱金银财宝的秉性,必然会把花慕兰叫住。 花慕兰站住脚,果然就听卫掌柜说道,“呃,花家小姐,如果你诚心要找青衣客,我,我倒是知道点线索。” “哦?卫掌柜知道什么线索呐?”花慕兰折返回来,笑盈盈的问道。 “你们两个随我来。”卫掌柜往旁边一指,原来屋子里头有一处往上的木梯。 卫掌柜领他们来到二楼,一凡看到上面厅堂宽敞,中间有大圆桌,周围用屏风隔开,再往里还有许多间房屋。 “慕兰啊,你们家的酒我可是喝了不少呐。”卫掌柜拖了条板凳坐下,让一凡和花慕兰也坐。 卫掌柜慢慢说道,“花掌柜将你兄妹两人培养成为修行者,很有魄力呐。 嘿,你这丫头,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雷芊芊,当真都是女中豪杰。” “多谢卫掌柜夸奖,雷前辈一直是我心中的榜样呐。” 花慕兰把那锭金放在桌上,“这元宝当做定金,若能求得青衣客前辈指点,还有酬谢。” “你们呀,是当我真不知?” 卫掌柜不看金子,他笑着起身泡了一壶茶,“你们要找青衣客,还不是想做一把绝世兵刃?” “前辈是火眼金睛,见微知著啊。”一凡见被卫掌柜一语道破玄机,不由得佩服此人眼力。 卫掌柜大笑,他又说道,“我见你勤于修行,想必功法不错吧?有唐章教导,今后大有作为呐。” 外面天色渐暗,花慕兰没打招呼就偷跑出来,这会怕父母着急,她直入正题道,“卫掌柜,你就说在哪能找到青衣客。” “他应该还在比奇。” 卫掌柜吊起了胃口,他端起茶碗浅嘬一口,许是烫,又将那碗放回圆桌,“不过,你们若想知道,有一个小条件。” 一凡心想没有白得的好事,总算开价码了,便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我需要几块纯度高点的金矿石,你们能不能找来?” “金矿石?”花慕兰纳闷起来。 金矿石是用来提炼黄金的原料,但大多数矿石含金量很低,只能算值点钱的石头。 金矿石和金子区别很大,可以说完全不同,卫掌柜爱财,但他为何放着现成的金子不要,反而要金矿石? 花慕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卫掌柜却点头,再次确认要金矿石。这就怪了,莫非有什么风水讲究?不然要那东西何用? 不过,既然卫掌柜开出了条件,花慕兰就答应下来。 花家有钱,若是金子,百八十两也不是难事,就算是金矿石,想必也能打听到,买几块便是,退一步说,不行就去挖。 如此盘算,花慕兰下定了决心,她站起身说道,“好,卫掌柜不要金子要矿石,其实就是便宜了我们。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找到以后就送来。” “那我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花慕兰和一凡离开武器店,一凡觉得这事有点不同寻常,他想不明白卫掌柜要金矿石做什么。 况且指明要纯度高的,难道是堪比纯金的天然狗头金?这价码也太过高昂。 一凡将花慕兰送回去,在回水美酒店的路上,他想如果花满城也在就好了,这家伙肯定有办法。 花满城比一凡年长一岁,虽说相差不大,但要说起为人处世,花满城可比一凡强不少。 走进水美酒店,一凡看到里面有几个金吾卫的人,他师父唐章正和王敏求交谈着什么。 “一凡,你回来的正好。” 唐章叫来一凡,介绍起旁边的一名校尉,“这位是果毅都尉林英,你给林都尉说说,季风临走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季风?林都尉?异常?一凡听的一头雾水。 原来一凡去请王敏求,他前脚才离开水美酒店,后脚就进来一名外地村民。店里的伙计以为是客官,谁知他竟然说来自蛤蟆石村,要找季风。 账房叶先生大吃一惊,告诉那人,季风听说他父亲砸伤腿脚,早已带着银两和两坛酒返家去了。 从王城到蛤蟆石村路程并不遥远,叶先生以为季风还在家中,怎么有同乡过来找? 那村民说,季风的父母先是托人捎来口信,但等了这么久,季风都未归家。他们以为口信没送到,焦急之下才又托人前来。 唐章听说此事后也很纳闷,季风一向机灵,怎么会两边都不见人?他去哪了?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联想到各地出现失踪人口的案子,唐章感觉事情不妙,他不敢大意,便找来了金吾卫,请他们协助调查。 因为一凡和季风平时一起玩耍,唐章便让一凡回想下,季风临走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凡同样着急,没想到这种事就发生在了自己身边,只是他心思半天,没感觉有什么异常。 一凡说道,“那天好像很炎热,季风背着包袱,提着酒坛出门,没觉得哪里奇怪。” “唐前辈,借一步说话。” 林都尉抱拳说道,叮嘱俯在桌案旁边的副官,记录下来季风的物品特征。唐章跟着林英挪了几步,一凡依稀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唐前辈,您常年在金吾卫教学,想必有所耳闻。” 林英说道,“最近各地乡县统计上来的失踪案子多达百起,金吾卫连同刑部,都已经急的焦头烂额。” 第十一章 谋略煞费心机 “是有听说,不知出了什么事?”唐章问道。 果毅都尉林英说道,“李将军怀疑这些案件和多年前的贩拐孩童大案有关联,已将此事呈报给云麾将军,就等大国师的批示。” “那现在可有结论?” “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林英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李将军说,各地的案卷不尽相同,以往只是丢了孩童,现在男女老幼都有失踪,这让人摸不着头脑呐。 金吾卫内部也出现较大分歧,有的将军认为不该如此劳师动众,说金吾卫是对付妖族的。这些事该属刑部和当地县衙管辖,不该由金吾卫涮屎盆。” “林都尉,不管谁来管,既然牵扯这么多人,都要尽快查清楚啊。” 唐章以为铲除了盐帮,重创了罗刹门,比奇就能恢复往日的平安宁静,谁知风波照旧会起。 “谁说不是呐。” 林英叹了口气,“唐前辈,不瞒你说,我听说现在找到了一些线索,或许指向沃玛森林。” “哦?” 唐章心里一颤,意识到事关重大,急忙问道,“可有确认?” “八九不离十。” 林英点头,“那边的驻军发现,时常有不明船只和马车活动,还都是未经允许,从比奇擅入的。 此事令朝堂震怒,沃玛森林驻军宣威将军、四处大营的定远将军,以及负责守卫比奇关隘的驻军校尉,都被召回王城问责呐。” 唐章心中隐隐不安,若不是已和王敏求约好同去盟重,阻止那场迫在眉睫的沙巴克大战,他都想前往白日门,找逍遥子商量对策。 唐章思忖再三,拱手说道,“找人的事情刻不容缓,就请林都尉多费心。 季风一向勤恳,还新婚不久,我实在不忍他父母寒心呐。” “唐前辈,我们会尽力。” 林英其实对找到季风没多少信心,那么多案子积压着未破,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送走金吾卫的几人,财神麦林和南风鹏飞四人也返回来。 麦林看到王敏求几分意外,他纳闷问道,“剑游八荒王敏求?你也来我蝴蝶山庄的酒店喝酒?” “怎么?我就不能来?”王敏求最看不惯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他有心闹麦林,故意用言语去怼。 麦林略有些尴尬,既然开门做生意,自然谁都可以来。 唐章给麦林解释一番,说如今的王敏求已经和云中城没什么瓜葛,和自己一样,他也是受逍遥子委托,带着徒弟。 只因为都住在王城,所以彼此之间走动较多。 麦林也知道王敏求早就离开云中城,既然唐章说明,那也就无需多虑。 “大国师表态了!” 麦林哈哈笑道,“大国师说,修行之人以和为贵,沙巴克城既然是国王划出,规矩自然不容更改。 蝴蝶山庄能派人来,就算报备过了,如果占下沙巴克,那蝴蝶山庄便是玛法大陆第一门派! 城主封王拜将,帮会亦能分享盟重土城的税收啊。 不过,大国师也强调了一件事,那就是因为沙巴克城池特殊,这座城要负责镇守边疆,监视祖玛妖族的动向。 云中城和蝴蝶山庄如何争斗,王城和当地驻军不管,但无论是谁占得城池,都需要继承这份责任和义务。” 唐章和王敏求相视无语,大国师虽然没有明确支持蝴蝶山庄攻打沙巴克,但这种表态,岂不就是默许和纵容? 这不明摆着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吗? 从古至今,王城很少重用道法两脉修行者,主要有三个原因。 其一,比奇源自古时的哈根纳,那是一个崇尚武力的民族。他们以强健的体魄,以及勇猛的爆发力为傲,视各种魔法技能如同杂耍一般。 虽然武士也忌惮道法技能的强悍攻击力,却又常常轻视道士和魔法师。 其二,道法两脉的故土,吉巴科和圣奥,在一千多年前的那场大地震中,几乎被完全摧毁。 从那以后,许多道士和魔法师成为漂泊他乡的流浪者。他们除了在妖族异动时会被重用,和平时期被武士们视为外来蛮夷,常受到不公和排挤。 武士的基础大,王城以及玛法各大省域的驻军绝大多数都是武士,因此武士的统治根基几乎不可撼动。 何况皇城担心如果道法修行者强大起来,会对皇权形成威胁。 后来国王经过权衡利弊,命令大国师收编一部分修行者,组建起金吾卫,还划出沙巴克城,借此把那些不愿为皇家效力的修行者引到偏远的盟重省。 如果这些人远离了王城,远离了比奇,国王自然就高枕无忧。 不得不说,国王这几步棋相当高明,王城里不但驻扎着数支禁卫军,也有了皇家修行者金吾卫,更加固若金汤。 而盟重那边,各大门派明争暗斗,因为地处偏远,影响不到比奇,皇城乐得其见。 退一步说,有那些修行者的存在,还很大缓解了来自死亡山谷和祖玛寺庙的妖族威胁。 最后一个原因,却是白日门学院。 几百年前,三龙卫帮助人族挫败赤月恶魔,但数次惨烈的战斗过后,三龙卫只剩下天尊一人。 天尊明白,人族如果仅仅依靠武士,并不足以抵抗妖族。 为了防止妖族卷土重来,天尊创立白日门学院,致力于培养三种修行者,并将‘降妖除魔,保卫人族’当作修行者的职责。 学院成立之初,王城带着强烈的怀疑,认为那是神龙帝国消灭妖族后,意欲染指玛法世界,也因此向白日门派去不少驻军。 但历任掌门始终坚守天尊师祖的初衷,带领白日门学院持续战斗在最危险的赤月峡谷,巡视被封印的赤月恶魔,也拱卫着比奇省的安全。 白日门学院曾经爆发过一次争执,道法修行者指责武士只会窝里横,欺负自己人厉害。等要对付赤月妖族,都被打的屁滚尿流,远不如道法两脉。 赤月峡谷的妖怪凶悍异常,依赖近身搏斗的武士可是吃了不少亏,多数时候,确实要依靠远距离的魔法攻击。 这些纷争虽然属实,也是因为修行路数不同,修行禁锢所致,并不存在谁对谁错,道法两脉同样离不开武士的保护。 不过,这话传到王城,却让武士集团勃然大怒。他们认为白日门学院借此影射皇权,王城因此对道法两脉更加心怀芥蒂。 第十二章 怀柔修行学院 四十多年前,比奇国王谋略完盟重省,开始策划解散白日门学院。 恰逢那时封魔谷爆发妖族之乱,国王认识到道法两脉不可或缺,也是出于稳定玛法的考虑,便对白日门学院开始怀柔与联合。 国王改变态度后,除了犒赏,又往白日门学院派遣出大量的工匠,帮助修葺、加固主城,还给历代掌门、长老修建牌坊,以此作为王城的善意和表彰。 前些年,王城通过了辛友帆掌门的提议,白日门学院和金吾卫共同制定神龙策计划。 唐章摸了摸怀里的神龙令牌,这也是神龙策计划的一部分,持令者可以自由行走于玛法,方便抗击妖族,寻找有天赋的修行者苗子。 可是国王对沙巴克大战没有制止,反而纵容的态度,又让唐章难以理解,争夺一起,就不知道会有多少死伤。具有天赋的修行者本就难找,这无异于一场劫难。 难道国王的眼里就这么容不得那些修行者?唐章心想若是逍遥子在这里就好了,或许能有办法避免。 但时间不等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蝴蝶山庄和云中城的这场决战已经展开,他和王敏求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希望双方能握手言和,罢兵休战。 当晚唐章邀了王敏求、麦林、南风鹏飞四位蝴蝶使者一起喝酒,席间唐章还试图说服麦林,希望他也能劝阻万东江以大局为重,人族之间不要再互相厮杀。 麦林反而相劝唐章和王敏求两人同返蝴蝶山庄,只待拿下沙巴克城,兄弟们就可以共享名望富贵。 王敏求性子急,南风鹏飞又碍着面子不好发作,席间的几个人各有心思和打算,这顿酒喝的也不甚痛快,没多久就草草散了席。 王敏求回去收拾包袱,唐章给麦林和南风鹏飞,以及季风的那个同乡安排好客房。 等一切妥当后,唐章叫来一凡说道,“行程已定,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不可放松了自己。 师父本想等你牢固电系法术后再教你冰咆哮,今天就先授你法诀,先勤加领悟吧。” “多谢师父。”一凡十分高兴,冰咆哮是迈向高级魔法师的重要标志,怎能让他不激动? “你听好了,”唐章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天地动,日月明,江海竭,山岳崩。严严冷冷,冰冻邪精’。 这法诀简单,却不容易。” 一凡重复了几遍,认真的将那句法诀牢记心底。 他看到唐章心事重重,知道事态很严重,便宽慰道,“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修行。要不要再去通知逍遥长老?” 唐章摇摇头,他叹息道,“已经来不及啦,别说你还未去通知,就算逍遥兄卜筮起卦,知晓此劫也来不及。从白日门到盟重,快马都要跑上半个多月。 等他来到,恐怕沙巴克城也早已刮过腥风血雨,尘埃落定。我和敏求兄弟尽力而为吧,倘若此事不可避免,想来也是天意。” 一凡听了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唐章又开口说道,“我走后,季风的事情你常去问问林都尉,那里的案子多,勤催促些说不定就能快些。 如果发现什么线索,你不可意气用事,一切要等师父回来再说。” “知道了,师父。”一凡不安的问道,“季风不会有事吧?” “这让我想起了金吾卫前任果毅都尉徐宁留下的那句话,‘浮生皆未可知也’。 生死有命,劫难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 恐怕这些案子不简单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不会是几个劫匪毛贼所为。” 唐章让一凡先回房歇息,他自己又站到窗前往外望去。 夜很黑,禁卫军大营那边点着几堆篝火,不时还有阵阵的喧闹,可能有些军士在比试武艺,只是旁边那座黑漆漆的太极宫,看起来让人感觉更压抑。 第二天蒙蒙亮,王敏求就早早来到水美酒店,麦林和南风鹏飞他们也都准备妥当。一凡给众人端上来许多刚出锅的炸煎饼,还有喷香的胡麻粟米粥。 “走了。”吃饱喝足后,麦林招呼一声,一行人便都来到门外。几个水美酒店的伙计早已牵来马匹在外候着,他们纷纷翻身上马往盟重赶去。 没过多久,季风那个同乡也走下楼向叶先生辞行。一凡同样给他盛来粟米粥。 那人脸庞被晒的黢黑,手上也是青筋突起,身上穿的是粗麻布衣,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村民。 叶先生又宽慰那人,还从柜台下面取出来二十两银子,委托他带给季风的父亲看病。 叶先生说道,“既然官家给立下案子,也许很快就能找到季风。蛤蟆石村那边若有什么消息,也及时让我们知道才好,了结这般挂念。” “唉,季大哥可怜呐。”那人拱手作揖替季家谢过,“事已至此,只盼有个好结果。” 忙活完清晨来吃东西的食客,一凡又想起金矿石的事情,便问叶先生到哪里能找到金矿石。 叶先生诧异的问道,“你问金矿石做什么?私自挖掘铁矿石都会被官府抓起来,更不用说那金矿石呐。” “啊?”一凡心里凉了半截,他顿时明白过来,“是了,若谁都可以挖矿石,那也就没有盗矿这么一说。 他们甘愿冒着被抓的风险,可不就是为了能挖到金矿石或黑铁矿石?” 如此看来,金矿石很难得到。那卫掌柜为何想要金矿石? 莫非他故意提出这个为难的要求,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一凡偏偏不服气,莫名的想帮花慕兰,“我大不了带着锄头去挖,看他还有什么理由可说,也能还慕兰个大人情。” 水美酒店没有合适的工具,一凡便想去江铁匠那里借一把挖矿石专用的鹤嘴锄。想到唐章离开没人管他,一凡跳出门沿着东西大街走去。 来到十字路口,肉铺那里围着很多人,金掌柜正在吆喝着招揽生意。 几年前,一凡和花慕兰想帮蜀汉氏找石禹,解开她的心结,竟得知蜀汉氏身中神秘诅咒。 逍遥长老还说蜀汉氏之所以会发疯,是因为她当初被歹人害的魂魄受损,但时日隔的太久,已经没法根治。 至于裴家和石家的诅咒,就连白日门学院的辛掌门都没什么好办法,他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三章 慕兰单独行动 那女掌柜金洛月也看到了一凡,热情的给他打着招呼,“一凡小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呐?这有最新鲜的鹿肉,来带些回去,给你师父红烧了尝鲜。” “我师父出远门啦。”一凡笑着问道,“金掌柜,怎么每次经过都说是最新鲜呐?” “这回啊,是真的新鲜,昨夜里才送来的呐。” 金洛月也笑起来,她挥舞着手里的蒲扇赶走那些飞来飞去的苍蝇,“唐掌柜出远门了啊?那可真错过了。” 一凡左右看看没瞧见蜀汉氏,金洛月说道,“表妹在楼上休息。多亏你们呐,她一直服用逍遥长老给开的镇惊药方,真是见轻不少。 以往时不时就会发作的病症,现在隔两三个月都没事,这就已经很好啦。 不过,前天表妹又犯了症,她在街头抓住个年轻人,又让人家帮忙找块好肉。 别人都知道她说的是疯话,没想到那年轻人却当了真呐。他昨天夜里竟然背来一头鹿,我爹给他银子也不要。 嗨,真是头回见到这么傻的人。” “这人倒是实在。”一凡觉得有趣,还有人这般热心肠?他追问后来又如何? 金洛月给人包好肉,接着说道,“那个年轻人听说表妹的事情后,仿佛很感兴趣。他想从表妹的潜意识中寻找原因,就向我打听最有名的厨师。 要说最有名的厨师,那非比奇大客栈的米大厨莫属呐,只是他好多年前就离开了王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凡点头道,“是啊,米大厨确实厨艺高超。” “我当时也就是随口说说,但你猜怎么着?” 金洛月从案板下抽出一张荷叶,又将切好的肉放在上面包好,“那年轻人竟然打听了米大厨的老家找过去呐。 他还说要带回来烹饪肉的秘方,做给表妹,借此进入她的潜意识。看看表妹为何每次发病,都执意要给石禹做最好吃的饭菜,这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 “哦?他能另辟蹊径,想到这一点,说明很有想法呐,不是粗傻之人。”一凡赞赏起来,要是有可能,他还真想认识下。 “可不是呐。”金屠夫摸起块布,擦了擦油腻的双手,“那小哥看年纪比你小不了太多,长的魁梧结实。我看他还提着一把大斧头,也是个习武的人呐。” “他倒有侠义之风。”一凡笑笑,离开了肉铺。 一凡走到比奇书店门前,看到那边有两个外地人各搬着个沉重的木箱。 其中一人走不动了,把那木箱往地上一放,倚靠着灯柱的石栏杆坐下,他抱怨起来,“哥,咱就不能找个车子呀?这些东西也忒沉。” “你轻着点,这些瓷器可是张采办吩咐的,祭祀用的,要是摔破了有你的好看。”另外那人也把木箱放下,扯出块手帕擦着汗珠。 他带着几分不满说道,“得,咱兄弟俩真是倒了霉呀。没听说谁派出去干活不说,买东西都得倒贴钱。” “哥,不行咱别给他们干了,何必受那鸟气?”坐着的那人仰着脸说道。 擦汗那人忽然脸色发白,他低声喝道,“胡说什么呀?你活腻歪了?你以为那里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玩呢?” “行行行,哥,看把你吓的呀。不说了行吧?我接着搬就是。” “你再忍忍,出了城门咱们雇条船,不就能省下力气?到了那边有人接应就完事。” 一凡没在意那两人说的什么,他走过三个灯柱,找到仍然在忙碌的江铁匠。 听一凡说要借鹤嘴锄,江铁匠不由得笑起来,“你们两个也真是,挖个矿都得轮流来呐?花家小姐也要走一把鹤嘴锄没多久。” “啊?”一凡非常惊讶,这么说花慕兰已经去挖金矿石了?他赶紧问江铁匠,“花慕兰何时来的?” 江铁匠想了想,回答道,“有两个多时辰吧,那会火炉刚热,她就来了。” 一凡又问江铁匠看没看清花慕兰去哪了,江铁匠摇了摇头,“没注意呐,街上的人也多,没看清。” “你们要去我也拦不得,但提醒你们一句,这矿是不允许私挖的,你们可要想好呐。” 江铁匠拿出一把鹤嘴锄,“万一被官家捉到,弄不好还会被关进大牢呐,真不知道卫掌柜向你们要金矿石做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他想干什么。”一凡接过来鹤嘴锄,“你放心,万一被逮到,我们不会说从你这得来的锄头。” “哈哈,说了我也不承认呐,这里人来人往的,难免有丢失呐。”江铁匠其实也很期待他师父的下落,但他不太确定卫掌柜是否真的知道。 一凡将那把鹤嘴锄包上,他没有直接返回水美酒店,而是穿过东西大街,从南边的胡同岔进去。那里有条近路可以通往花家,他要去问问花慕兰的计划。 走进花宅,就有仆人领着一凡来到客厅,花武炎给人送酒不在家。 花夫人从后房走出来,她看到一凡纳闷的问道,“一凡?你怎么在这?慕兰说要和你一起帮她哥哥挖龙骨,你们没一起去吗?” “啊?哦...”一凡挠挠头,有些尴尬,心中暗暗埋怨起来,这个丫头,怎么打谎都不提前通气串供! 不过笨人也有急智,一凡灵机一动,举着手中的鹤嘴锄说道,“花伯母,慕兰她,她在水美酒店等着呐。 我们本想出发,又听说那龙骨硬如石头,怕是不好采,又去现打的锄头。走的晚,恐怕也就回的晚,特意再给您说一声。” “哦,好,那你们路上多加小心呐。” 花夫人没察觉出异样,一凡松了口气。 一凡反应的机智,花慕兰打的这个谎也巧妙,如果说去挖金矿,就算有一凡跟着,她父母也定然不同意,但说去挖龙骨就不一样了。 上次逍遥子带着花满城挖回龙骨,辛掌门再次做出疗伤药,这种神奇药水和太阳水一起成为最受修行者欢迎的补给,极大的提高了他们的生存力。 就连皇城都从银杏村和白日门采购过几批作为储备,花满城每次回家探亲,也会去挖些龙骨带回白日门。 花夫人听花慕兰说她去帮哥哥采龙骨,还夸她长大懂事。这就节省下花满城的时间,他也可以多在家里住几天。 一凡没敢吱声,简单应付几句便准备离开。 第十四章 花武炎的烦恼 花夫人又将他叫住,想了想说道,“一凡呐,别怪伯母啰嗦。 慕兰这丫头的脾气有时是急了点,两个人过日子久了,磕磕绊绊的难免,但她心地善良,率真开朗,以后别和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嗯,我让着她。”一凡匆忙点头答应。 他突然愣住了,头有点蒙,胸膛“砰砰砰”的蹦跳起来,胡思乱想着花夫人刚才的话。 两个人过日子?以后又是多久? 花夫人没再说下去,让仆人拿过来几十两银子,笑着的叮嘱他们早去早回,互相照顾,毕竟这段路途可不近。 花武炎夫妇宠爱花慕兰,他们也清楚她的脾气,其实早就看好了生性和善的一凡。但有件事很让花武炎烦恼,那就是花满城和辛菲菲之间的情愫。 花家的一对儿女渐渐长大,两人的婚配嫁娶就成了花武炎和花夫人的一桩心事。 花家并不缺钱,他们只希望这两人过平安祥和的日子。 当然,对花武炎来说,还有些许私心。 要让别人来看,花夫人对一凡说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白。 你想啊,芳龄才过二八的黄花大闺女,就算花慕兰走的是习武修行的路子,有着一身好武艺保护自己,花武炎夫妇也不可能让她跟着哪个小伙子出门吧? 更不用说吃住都一起的相处好几天。 知女莫如母,花夫人早就瞧出来花慕兰的变化,她从那个懵懂的小丫头,变成了藏着心事的大姑娘。 其实花家在王城里也算的上大户,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待嫁姑娘,那少不了被人惦记,头两年就有不少财主和员外,托了媒人上门提亲。 但花慕兰对他们不屑一顾,花武炎夫妇知道她的脾气,也只好悉数推拖过去。花满城听说后暗暗心急,这也是他为什么怂恿一凡挑明心思的原因。 大人们认为他们的修行尚未得到实质性的突破,不能因为儿女情长的事分心,也就互相保持着默契,从来没有给他们提起过这些。 花武炎不担心花慕兰,那他为何烦恼起花满城呢?还始终都持反对态度呢? 辛菲菲是辛友帆的宝贝孙女,视其为明珠一般。辛友帆是谁?他可是花武炎的师父,也是白日门学院的现任掌门人。 对于辛菲菲和花满城的交往,辛掌门从未反对过,只要不影响修行主业,他反而还默许那些年轻学员的自由。 花满城英俊博学,开朗洒脱,辛菲菲冰清玉洁,聪明伶俐,两人可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但花武炎只说花满城个性顽劣,惹是生非。就怕以后会委屈辛菲菲,惹辛掌门不满,这个帽子花武炎不愿戴,因此还训诫过花满城好几次。 如今的年轻人,瞧见中意的,哪里还会顾及父母的考虑和用意? 花武炎的话,从花满城的左耳进去,又原原本本的从右耳出来,根本不起作用。 再说白日门学院和比奇王城相隔千里,花武炎就是想管也管不着啊。所以花满城依旧和辛菲菲情投意合,两人相处的非常开心。 这都快成了花武炎的一块心病,花武炎曾让花夫人打听过好几回,想尽快给花满城找个合适的姑娘,以绝了他对辛菲菲的念想。 暂且不提那些男欢女爱之事,先说一凡匆匆离开花家,他还不确定是与花慕兰错过了,还是被她故意撇开。不管怎样,他都要尽快找到花慕兰,不能让她独自前往矿坑冒险。 “前面的可是一凡小兄弟?”一凡走到首饰店后面被人叫住,他回头去看,发现是九叔坐在树下歇脚。 九叔是靠着比奇河为生的船家,载客运货,捕鱼捞虾,只要是用船赚银子的营生,九叔无一不会。 海大桨还没出事的时候,一凡有次临近年关才回边界镇,就是跟的九叔的船。 因为九叔的家距离边界镇不甚远,他们也算半个同乡。 一凡在水美酒店见到的客商多,不管是帮着介绍生意,还是向九叔打听边界镇的消息,都没断了联系。 “原来是九叔,今天天气这般好,怎么没出船呐?”一凡见九叔脚边放着几块板材,不知他为何坐在那里。 九叔站起身来,一凡有些日子没见他了,这才发现他的腰变弯许多。九叔垂头丧气的说道,“别说出船哩,这船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喽。” 一凡奇怪起来,“这又是为何?难道那船疏于修补,遭了虫蛀?” 木船一般能使用很久,只要勤于检查,及时清理修补,特别是桐油和油漆的防腐封护,用几十年都没问题。 九叔长吁短叹的说道,“不是哩,我原本在东门码头靠活。虽说那个码头竞争激烈,好在主顾也多哩,船家也能相安无事。 在一年多以前,烟鬼方带来很多人彻底霸占了东码头,把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零散船家统统赶走哩。 我和两个老伙计先去的南码头,又去北码头,哪成想都各自有河霸占据哩,不许我们靠泊和招揽客人。” “这码头是他们家的吗?真是岂有此理,当官的就放任他们这般猖狂呐?”一凡听后愤愤不平。不准船家靠泊码头,这不就是砸人饭碗啊,让他们以何维生? 九叔连连摇头,他继续说道,“老实经营被人欺,坑蒙拐骗受人捧。他们人多银子也多,听说当官的都不敢惹哩,又有谁会过问我们这些人?唉。” “别急,我会想办法。对了,你搬这些木料做什么?”一凡安慰九叔几句。 “王城的四处码头,就属西城门的客商最少。我们几个别处去不成,就想再去西门看看,要是实在不行,就出海捕鱼算哩,远离这些恶人。” 九叔懊恼的用手拍在大腿上,“不巧就碰上官家稽查可疑船只,这下可好哩!船都被人扣押起来,就是想到别处也不行哩。 唉,我找这些木料是想把那船底架起来晾晒,免得泡太久腐坏。以那些官老爷的排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哩。” 一凡不认识那些稽查的军士,他想要是师父在,应该能帮九叔把船要出来。 只是唐章去了盟重,他也着急去找花慕兰,一时没办法帮九叔。 他无奈的说道,“九叔,这真是不巧,我师父不在王城里,要不他肯定有办法。” 第十五章 山有木木有枝 “小兄弟,你去忙吧,你已经帮过九叔不少哩,九叔却没能帮你打听到什么消息。” 九叔叹了口气,他抱起那些板材说道,“就等着官家查吧,我听他们说是因为出现坏人哩,早点抓到他们也好。” 九叔边走边嘟囔,“怎么就没人去查查那烟鬼方哩?这种劫财又骗人的河霸,不就是眼皮子底下的坏人么?” 一凡的心猛然一跳,他联想到那两个搬木箱的客商,季风会不会也是因为行李太重,选择乘船发生的意外? 一凡心中有了主意,他朝九叔喊道,“九叔,你这就帮了我大忙呐,这条线索太重要了。” “线索?什么线索?”九叔回头再问,但一凡早已经跑远了。 阳光晒的人脸上冒油,额头冒汗,九叔抬起胳膊,低头靠在衣袖上蹭蹭。他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慢慢往城外走去。 “叶先生,叶先生。”一凡冲进水美酒店叫起来。叶先生看他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样子,忙问他怎么了? 一凡扶着柜台喘匀那气,开口问道,“叶先生,你有没有看到花慕兰?她来过吗?” “花慕兰?没有呐,怎么了?” “那别人有没有见过?” 那几个店伙计都摇头,叶先生说他一直守在店里,并不曾见花慕兰来过。 这话让一凡心里“咯噔”一下,花慕兰这丫头太大胆,肯定是她自己去了矿坑。 一凡将那鹤嘴锄扔在门口,急忙爬到楼上收拾东西。他没舍得带上那条珍贵的生命项链,只把那些陪伴他多年的小装备一股脑的塞进包袱。 叶先生看到一凡背着包袱跳下楼梯,便站起来问道,“你这是要去哪?掌柜的不在家,你可别乱跑呐。” “叶先生,事情有点急,等我回来再给你说。” 一凡抓起鹤嘴锄就跑,他跑了几步又返了回来,“对了,叶先生,你要是见到金吾卫的果毅都尉林英,就让他去查查城外码头的河霸。 那些人欺行霸市,劣迹斑斑呐,我怀疑季风是因为坐船出的事。” 叶先生只好点头答应,一凡身高腿长,又是修行者,叶先生年老体衰,白发苍苍,根本就管不了,也根本追不上。 眼看已过晌午,一凡不敢再耽搁,他一路小跑,很快就出了东门。一凡看到吊桥下有人划船而过,以前他还真没注意那码头,这次便特意停下来观察。 偌大的东码头果然没几条船,冷冷清清的蹲着五六个人,明显不如往常热闹。 生意若被垄断经营,缺乏了竞争,那资费必然会上涨,现在除了那些非得用船的客商,寻常人多半会考虑其他方式替代。 “好好的世道,就被这些人弄坏,贪婪让人弃善从恶,贪婪让人心盲懒政,其危害远比偷抢更甚呐。”一凡摇着头,要不是急着赶路,他真要去会会那烟鬼方。 一凡依稀记得王城通往比奇矿坑的道路。初夏时节,碧空万里,和风扑面,鸟语花香,来来往往的行人挺多,这让一凡少了几分担心,起码花慕兰不是孤单影只。 临近傍晚,一凡终于追上了花慕兰,与其说她是挖矿的,不如说是游玩的。 只见花慕兰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笑盈盈的看着周围的花朵,那把鹤嘴锄扔在脚下,身边一个小巧包袱,再无他物。 “你就这么跑出来呐?连剑都不带?”一凡有些惊讶,也有些生气。 那些花好看,但与花慕兰的玉颜笑容相比,又失了几分颜色。她的眼睛弯的像小小的月牙,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之中又透出几分倔强。 如果要找什么诗句来形容,那只能是‘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 “怎么,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我还得让你管着啊?”花慕兰红唇微张,嘴角翘起,虽然眉头微皱起来,但笑意在她脸上还是藏不住。 一凡见到花慕兰,内心的急躁也消退大半,他挠挠头说道,“也不是,你怎么也要给我说一声,你什么都不带,万一遇到危险呢?” “哼,能有什么危险?”花慕兰不服气的反驳道,“就你们觉得我弱不禁风,这不让去那不让去。要不然我们再比比,输了的是小狗!” “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不是说你弱,我们只是关心你呐。” 一凡无语的捡起地上那把鹤嘴锄,忽然想起花伯母说过的话,顿时脸上发烫,急忙转过身去,假装在看远处的路。 “你真关心我呐?”这已然被聪明伶俐的花慕兰瞧见,她站在那石头上,指着远处问道,“一凡哥哥,你看那山上是什么?” 一凡顺着花慕兰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远处的西山。但因为距离太远,只看到几个尖尖的山顶,它们在夕阳的照耀下,一半黛青,一半金黄。 “山上还能有什么,除了石头就是树呗。”一凡不明白的回答道。花慕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傻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在两人身后响起一串爽朗的笑声,“好一个‘山有木,木有枝’,哈哈哈。” 一凡在领悟功法上或许比花慕兰强,但论起诗词歌赋就比她差远了,只是还没等他弄明白那句话的含义,就被身后的笑声打断。 不远处站着一人,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花慕兰心生不悦,带着几分羞怒问道,“你是什么人?怎的还偷听别人说话?” “哦,真对不起这位姑娘。”那人赶紧拱手致歉道,“我是从这里路过,恰巧听到了绝佳的诗句,忍不住叫起好来。若有冒昧冲撞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呐。” 花慕兰看那人眉清目秀,头戴结式幞头,一身灰白长衫,腰间宽束带,上下一番书生打扮,又散发出俊朗气息,手中还握着一把纸折扇。 虽然那人英气焕发,文质彬彬,但花慕兰看出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你,你是女子?”花慕兰犹豫不定的问道。 “姑娘不仅如花似玉,更是聪明过人。”那人大方承认,再次拱手道,“在下家居黑石峪,人称金蔷薇公孙玲珑。” 黑石峪? 这名字唤起了一凡的一段回忆。他和花慕兰曾听王敏求讲过这个地方,因为那村子处在两座黑石山之间,才得了此名。 当时花慕兰还听的稀奇,非要等机会去看看。 第十六章 黑石峪的凶案 一凡给公孙玲珑拱手回礼,见她年纪不大,便问道,“公孙姑娘为何作男子装扮,又为何行走在此?” “出来玩。” 公孙玲珑性格甚是豪爽,她打量了几眼一凡,转头问花慕兰,“妹妹,休怪姐姐多嘴。不知他何以能赢得妹妹芳心?” 花慕兰虽然也是泼辣性情,却被公孙玲珑挑破心思,羞的脸颊绯红,有些扭捏起来。 公孙玲珑又笑,她对两人说道,“我去王城买了些东西,作男人妆扮也是为了出行方便。” 一凡看了看马车,上面堆着几个包袱,公孙玲珑又说道,“女人就是容易吃情感的亏,算你幸运呐。 或许是你常年陪伴?这么漂亮的姑娘,潜移默化中接纳了你。” 啊?花慕兰刚才的话是在表露心思? 一凡怔怔的看着公孙玲珑,又看向花慕兰,公孙玲珑颌首微笑,花慕兰已经羞的要跳脚。 晚风轻拂醉人,树叶摩挲作响,不知名的小虫躲在草丛里鸣唱。一凡感觉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一会受宠若惊,一会又心花怒放。 公孙玲珑见一凡和花慕兰提着两把鹤嘴锄,一凡还背着乌木剑,便问道,“你们都是修行者?可是去挖黑铁矿石锻造兵器?” 怕两人产生误会,公孙玲珑补充道,“我家常年运输各样矿石,也见过不少修行者,所以知道黑铁矿石的作用。” 一凡答道,“我们不找黑铁矿石,我们想找几块金矿石。” “哦?这就怪了,修行者都想得到黑铁矿石,你却想要金矿石。” 公孙玲珑折扇轻摇,缓缓说道,“上等的黑铁矿十分难得,其质地坚硬耐用,在高明的工匠手里,不仅可以锻造出优良的兵器,还可以打制出高级防具。 金矿石嘛,只能运到王城的皇家矿厂冶炼黄金,私自持有会被治罪呐。” “公孙姑娘,能否请教如何挖到金矿石?” 一凡拱手问道,“我们倒不是贪图金子,只是替人寻找。” “看来这事对你们很重要。” 公孙玲珑想了想,她提议道,“我不会寻矿,不过我父亲却知道办法。 不如这样,天也快黑了,你们就随我回黑石峪如何?你们亲自去问家父,也正好方便今夜住宿。” 一凡拿不定主意,花慕兰欣然应允,“如此叨扰,慕兰就多谢姐姐。” “不必在意,相遇即缘分,我却最爱结交侠女。”公孙玲珑招呼一声,后面那车夫便将马车牵过来。 公孙玲珑请花慕兰坐到车内,一凡就和车夫分别坐在车辕两边。 花慕兰和公孙玲珑年纪相仿,两人又脾气相投,很快熟络,上车后就天南地北的畅谈,犹如一对好姐妹。 “以前就听说过奇特的黑石山,很想亲眼瞧一瞧呐。”花慕兰说道。 “哪有奇特。” 公孙玲珑笑了,“很多人以为那是两座黑铁矿山,但实际并非黑铁,就是一些石头罢了。 不过,一直没人能解答那些石头为何呈黑色,也成为黑石峪的一个谜。” “那想必也是一道独特风景吧?”花慕兰又问。 “如果没见过,会觉得稀奇一些吧。不管近路的,还是远途的,每年都有人去瞧新鲜,其中不乏修行者呐。” 公孙玲珑苦笑道,“本地人已经稀松平常,不觉得有啥。不过,前几年黑石峪发生过一起凶案,那些人也就很少再来。” 花慕兰惊讶起来,“凶案?难道有山匪劫财害命?” “不是山匪,是个姑娘。” 公孙玲珑摇了摇头,十分惋惜,“那姑娘被家里强迫嫁过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内心如此刚烈。 唉,若不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才是每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呐。” 一凡听着公孙玲珑同情凶手,便问她发生了什么? 公孙玲珑答道,“黑石峪原本有个田姓财主,为人尚可,就是田家公子风流成性,周边的姑娘没人肯嫁。 田财主不知怎么找到一个外地媳妇,可那姑娘不愿意,她爹不知道收了多少钱,硬把她嫁过来。 这里人谁不知道田公子的品性?狠心把儿女往火坑里推,弄的喜事也变成了祸事呐。” 花慕兰叹息道,“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有些人眼里,也只是借口罢了,最终想要的,还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凡听后十分震惊,莫非是铜镜?他越想心里越不安。 当初王敏求带领一凡和花慕兰去沙巴克,途中借宿清风岗,一凡听到铜镜和她父亲的激烈争吵,就是因为铜镜反对婚事包办。 铜镜不想嫁,还想让一凡带她离开。 一凡与铜镜父女有过一面之缘,也曾再三劝说两人,他以为这只是家庭琐事,或许谈开就好了,没想到竟因此酿出凶案。 一凡还是难以置信,他回头问道,“公孙姑娘,那新娘子什么来路?” “新娘子说是来自清风岗,”公孙玲珑说道,“好像叫铜镜,还是什么的。” 铜镜!真是她!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 公孙玲珑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算是认识吧,曾经见过几面。”一凡叹了口气。 “他何止是认识,说不定都心疼了呢。”花慕兰忽然面露不悦。 公孙玲珑何等聪明,立马从中瞧出些许端倪,她笑道,“慕兰妹妹真是与我一样爱闹。 不过,我看你的这根木枝稳着呐,不会到处乱伸,妹妹就安心好啦。” 还别说,一凡真是有些心疼了,他没想到铜镜的经历会如此坎坷。 第一次见到铜镜,她还是那个在街头舞剑的消瘦女孩,一双俊俏的眼睛,头顶陶碗讨赏钱,跟着自称飘门的父亲游走江湖。 那时一凡动了恻隐之心,打赏了银子,铜镜临走赠送黑檀项链留念。虽然不值钱,但饱含着铜镜的感激之情。 铜镜告诉过一凡,她家在清风岗,之所以跟随父亲流离卖艺,是因为清风岗爆发瘟疫,毁于一旦,她父亲想筹集钱财重建村寨。 一凡至今记得铜镜的惊喜,还有谈及母亲时的悲伤。 那次借宿清风岗,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那时候的铜镜,已经被她父亲许给黑石峪的田公子,倔强的铜镜与父亲争吵,任凭打骂都不改口。 铜镜想跟随一凡离开,但一凡要去沙巴克,又怎能带着她呢? 第十七章 太公寻金有术 铜镜在一凡身后的叹息和幽怨,现在想来是多么的无助和扎心,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一凡难过的问道,“铜镜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呐?” 公孙玲珑并不知晓其中缘由,讲到铜镜被强迫嫁到黑石峪后,泪流不止却一声不吭。别人只以为新媳妇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但就在大婚那天夜里,出事了。 据说那晚田公子喝的大醉,冲进婚房,不顾铜镜的呵斥推阻,强行把她压在身下。 铜镜撕心裂肺的叫喊呼救,换来的却是姓田的拳打脚踢,还有门外阵阵哄笑。那些人都是田公子的狐朋狗友,根本不可能去帮铜镜。 直到姓田的折腾累了,才如烂泥一般睡在床上。 铜镜的泪流干了,嗓子喊哑了,她也彻底绝望了。 等到夜深人静,铜镜摸起剪刀,狠狠的扎进田公子的心窝里。她平静的换下被扯成碎布的青礼服,消失在茫茫森林中。 直到第天晌午,田财主仍不见两人出来,让人去叫也没回应。他纳闷的扒着窗看,这一看不要紧,被吓的跌坐在地,爬不起来。 风流成性的田公子横在床上满身是血,那话儿也被剪下扔在地上,相中的儿媳妇却不知所踪。 人们这才知道闹出人命,赶紧叫来村正、保长报了官。后来官差捕快搜查了清风岗,也找遍了周围村寨,但未能找到铜镜。 谁也不知道铜镜到底在哪,是死还是活,最后成了一桩悬案。 三个人几声嗟叹,默然无语,皆对铜镜的遭遇充满同情。 此处距离黑石峪不算远,那马车跑的也快,天黑下来,他们便来到那两座黑石山脚下。 只是黑乎乎的大山融进黑夜,就算明月当头照,也看不清模样。 转过山脚,前面出现了一座村子,错落分布的几十间房子,星星点点的十几处灯火。 来到村口,车夫跳下去扯住缰绳,牵着马车拐过两个路口,停在一处挂着红灯笼的大院落门前。 公孙玲珑一跃而下,高兴的说道,“到了,这就是我家。” 一凡打量那院落,里面好几间房,庭中栽着大片的花园,角落停着两辆旧马车,看的出公孙玲珑家业颇大。 正房走出两个家仆,后面还跟着一位拄拐的太公。 家仆从马车后面搬下几个包袱提进去,那太公埋怨起来,“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好让我担心呐。” “爹,” 公孙玲珑上前扶着太公,“我又不是头一回出去,有什么好担心?你看,我还认识一个好姐妹呐。” 老太公便是公孙玲珑的父亲,他老来得女,对这丫头很是宠爱。一凡和花慕兰走上前请安,太公见两人气宇不凡,就请他们进屋。 “我这个丫头呐,就是生了一颗男儿心,要是与她大哥换一换,保不定能干番事业。” 老太公笑道,“我老喽,管教她不得,这丫头长大了,也该找个好人家。” “爹,你可别忘了前几年的事,我若想嫁,自然嫁的出去。” 公孙玲珑撒娇道,“再说,你让大哥接马队就是小瞧我。 他整天在外潇洒,添置房产搬去住,怎么不回来照顾你呐?你还说我,亏我去给你买来点心。” “你呀你,” 公孙玲珑不服气,老太公无奈说道,“你大哥在外,还不是方便和官家的人联络? 再说赶马车,钻山洞的,你一个丫头合适吗?现在的矿石用量少,守在那里打点关系,多时才能多用咱。” 公孙玲珑拉起花慕兰往里走,撅着嘴说道,“反正你总是护着大哥。” “小兄弟,你也屋里请。” 老太公直摇头,他对一凡说道,“听说如今常有歹人出没,外面不太平。这丫头就爱往外跑,让我在家中挂牵。” “玲珑姑娘聪明机敏,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的男儿有志向。”一凡满口夸赞,让那太公宽心。 老太公笑着打量一凡,等公孙玲珑和花慕兰进了屋才低声说道,“姑娘家要什么大志向?我就是发愁给她找个夫家。” 屋里客厅宽敞,靠墙摆着一张方桌,两张椅子,旁边还有一张圆桌,上面是几碟小菜和一盘煎饼。 老太公早已留好饭菜,等着公孙玲珑回来,这会见人多,忙吩咐家仆再去做些饭菜。 一凡和花慕兰谢过老太公,几个人便闲聊起来。公孙玲珑听说花慕兰修习武士,两眼里全是羡慕。 公孙玲珑说她也学过一点拳脚皮毛,最崇拜武功高强的侠客,尤其是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简直就是‘不系明珠系宝刀,将军俏影红灯里’那般威风。 老太公有意无意的问起一凡春秋几何,和花慕兰是否兄妹?直把一凡问的为难,不知该怎么作答。 公孙玲珑显然知道父亲用意,忙端来一壶烫好的酒,“爹,你就喝你的酒吧,人家是相好的呐。” “哦...” 老太公些许失望,过了一会又问,“小兄弟经过黑石峪,要去哪里?” 一凡并不讳言,说打算去矿坑挖几块金矿石,还请教起老太公如何辨认矿藏所在,以及区别矿石的高低纯度。 “你们既是修行者,不找黑铁矿石倒要金矿石,也是稀奇。” 那老太公缓缓说道,“不过,你还真问对人喽,我和那些矿石打了一辈子交道,对它们都很熟识。 分布最广,用量最多的就是铁矿石。铁器农具,兵器盔甲都离不开铁,不管是生铁、熟铁,或是上好的钢材,都由铁矿石冶炼得来。 无论是赤铁矿还是褐铁矿,也都是从矿坑里挖出来的。铁矿容易寻找,‘上有赭,下有铁’,这是基本的经验之谈。 铜矿也是使用广泛,黄铜、青铜、红铜各有用途。金钟器皿,铆钉镜子,无一不是铜,就连那文钱都是铜做的呐。 ‘阳生铜,阴生铁’。这就是说铜矿常在矿山向阳的一面,而铁矿则常在背阴面,阴阳相生也是奇妙。 银矿石不太好找,银常伴生铜和金,有时找到铜矿或金矿,便能找到银矿。 金矿石最为稀缺,金有脉金和砂金之分。 脉金属内生金,多是天然金矿山,砂金属外生金,乃是金山碎裂,分崩成矿。 脉金难寻,百年不见,平常的金子,多从水流搬运,地震断层形成的砂金矿床里淘炼而来。” 第十八章 双姝月下舞剑 公孙太公说道,“寻金之法也分两种,‘上有磁石下有金’,找到磁铁矿,多能找到金矿。 另一种是找伴金石,倘若发现一种褐色的石头,其焦黑如火烧,那下面必有金矿。 因金质重,采金常用淘采法,先把金矿石碎散,去除石子和泥土,形成金砂。再通过筛分,倒入溜槽以水淘之。 黑铁矿同样是稀缺的好材料,常被修行者哄抢,百姓难得一见。至于矿石的纯度,更多是运气使然,并无特别的甄别办法。” “多谢太公指点,小子受益匪浅。”一凡感谢道。 不管怎样,知道了找矿的办法,那挖到矿石也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饭菜上来,鸡鸭鱼蛋的也是丰盛。 老太公说道,“两位请慢用,乡野地方,没什么好菜,就讲究一下呐。” “太公,您真是客气。我们在府上打尖讨扰,玲珑姐姐还待我热情,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倘若姐姐再去王城,就到花氏酒水行找慕兰。” 花慕兰掏出一块银子,双手奉上算做打尖之资。 打尖借宿留人钱财,在江湖上很寻常,尤其是在粮食短缺的偏远地域。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衣食无忧,除了云游的僧道,或多或少,房主都会收一些资费。 但老太公怎么也不收花慕兰的银子,公孙玲珑着急起来,花慕兰是爽利人,见如此也就作罢。 “今日与姐姐一见如故,若姐姐不嫌弃,慕兰愿相赠这对镯子。” 花慕兰取下手腕的银手镯说道,“它们也是简单的法器,陪伴了慕兰许多年。” “既是妹妹心意,那我就不客气啦。” 公孙玲珑很高兴,她不要银子,却对银镯子十分喜爱,还说等吃饱肚子,还要跟着花慕兰学几招剑法。 瞧着一凡膀大身宽,花慕兰端正俊俏,公孙太公也是欢喜,他笑道,“这丫头从小喜好舞刀弄枪,真该给她请个师父。 两位莫要生疏,公孙家虽然算不上家财万贯,但也祖辈经营着一支车马队,在这方圆几十里也能数的着。” “太公的生意想必红火。”一凡见过矿坑里储备的矿砂,那可是成百上千万石,运输起来当真是钱景广阔。 “小兄弟有所不知。” 老太公放下了酒盅,“官家有自用车队,他们不仅运输矿石,还有军需物资,以及珍贵的药品。 另外还有蝴蝶山庄,他们也是大庄家,我们这种小马队的份额其实不多。 只有需用大量矿石时,我们才能多分一些活计。我儿子带着车马队常驻毒蛇山谷,随时等候着官家的调用。” 一凡问道,“太公,比奇矿区尚存无数矿砂,为何不去拉,反倒绕远路去毒蛇矿区呐?” “毒蛇矿区的矿石品质较高,比奇矿区储量虽多,普遍是低质矿砂,运输提炼并不划算。之前里面又闹过僵尸,便被官家封存废弃。” 一凡见过几回拉矿石的车马队,说不准其中就有公孙家的。 太公年老体衰乏的早,已经有些瞌睡,他吩咐家仆去整理房间,自个早早回屋歇了。 花慕兰和公孙玲珑一直在旁边窃窃私语,老太公走了,公孙玲珑便说道,“趁月色明朗,我们去比试剑招。” 公孙玲珑取来一把精巧短剑,邀请花慕兰露几手。 月色皎洁,花慕兰也夸赞那剑漂亮,她拿在手中一掂量,退后两三步,“唰唰唰唰”,挽起五六朵剑花。 美人舞剑,煞是好看,何况月色更撩人。 只见花慕兰步法轻盈,身形晃动,那剑尖寒光闪闪,宛若银龙,一套剑法使下来令人眼花缭乱。 公孙玲珑赞叹道,“慕兰妹妹,真没想到你人漂亮,剑法更厉害。” “姐姐过奖呐,其实还差的远。”花慕兰收了剑式,腼腆起来。 剑到了公孙玲珑手里,花慕兰手把手的教给她几招基本剑术。 两人舞动起来,一个长裙飘飘,一个长衫潇洒,一紫一白,一唱一随,竟恁的赏心悦目,看的一凡两眼发直,呆立半晌。 教学的尽兴,花慕兰还给公孙玲珑演示了几套拳脚路数,特别是适合防守反击的贴身短打,非常实用于女子防身。 公孙玲珑收获满满,她调皮的问道,“慕兰妹妹,天也不早了,你要睡在谁的房间呀?” “啊?” 花慕兰被问的一愣,还能睡在谁的房间? “只有一间空房。” 公孙玲珑假装为难,“慕兰妹妹,你打算和那木头一起,还是跟姐姐一起?” “这…” 花慕兰羞的脸颊发红,小时候他们同吃同睡,现在已经长大,和谁一起睡都尴尬。 一凡赶紧解围,“没关系,玲珑姑娘,我睡马棚好了。” “哦?” 公孙玲珑又笑起来,“大好的机会,你去睡马棚?还真是木头呐。” 一凡没听明白,他毫不介意的说道,“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计较,我曾在大雪天里趴过石头窝,孤孤单单一场噩梦。 能和马兄畅谈一宿,也是荣幸之至。” “哈哈,” 花慕兰无语,公孙玲珑再绷不住,她眉开眼笑的说道,“你就适合找马兄。 姐姐和你们闹着玩呐,再多几个也住的开,你们早点歇息吧。” 这俩丫头,还真让人猜不透心思。一凡挠挠头,搞不明白她们在想什么。 公孙玲珑带着一凡来到偏房,点亮油灯,一凡见屋子里的布置比较简单。 一张木床,几个柜子,角落里堆着不少缰绳车轴,平时应该被当做仓库。 “就委屈你在这睡一晚。” 公孙玲珑笑道,“慕兰妹妹随我来,后面那间舒适。” “多谢玲珑姑娘。” 一凡把乌木剑和包袱放在枕边,他脱掉布鞋,和衣而眠,这已是多年的习惯。 面临突发的危险,哪还有找衣物的空当?所以修行者出门在外皆是如此。 功法高深的修行者甚至只需打坐运行内息,恢复内功的同时就能驱散疲劳。 公孙玲珑性格开朗,敢爱敢恨,她安顿好花慕兰,还说了几句悄悄话,“慕兰妹妹,我瞧那人其实很有趣,真羡慕你。 我爹不肯挪窝,我又不能不照顾他,要不然,或许我也找到了钟意郎君呢。” “姐姐善解人意,豁达直爽,定有良人等待。” 面对一见如故,情投意合的公孙玲珑,花慕兰吐露了心声,“我不过是自寻烦恼,知道爹娘疼我,有意将我许给一凡哥哥。 只是他不表态,我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第十九章 玲珑刮目相看 “或许认识过人性的丑恶,才会懂得纯真的珍贵。” 花慕兰视公孙玲珑如知己,她此刻敞开心扉,说出憋在肚子里的苦恼,“一凡哥哥命运多舛,初见他时就是一个土包子,后来才慢慢发现他的善良和淳朴。 温顺中藏着坚韧,忍让中带着坚强,一凡哥哥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却也没有公子哥的纨绔轻浮。 不经意间,已相处这么多年,在我看来,一凡哥哥胜过别人百倍。” “对于人生道理,难得妹妹比我小,理解却胜于我。” 公孙玲珑没追问,她说道,“少女怀春当真是一道难熬的槛,你看这小小的黑石峪,普通姑娘嫁出去给人传宗接代,操劳农活,家境好点的,也逃不过相夫教子。 再有碰到浪荡不淑的,等胭粉落尽,也不过是独守空房,郁郁寡欢。 女人常嗟叹自己命运不济,但又凭什么命不好?那些不幸,就该是女人的命运吗? 就像铜镜姑娘,不就是这套说辞掩盖的牺牲品吗? 女人不是砧板上的鱼,也不是被捆了腿脚的羊,凭什么只能被人蒙住双眼,扯长脖子,等待那所谓的‘命运’主宰? 或许有的人幸运,套上的是花环,有的却被套上缰绳,甚至是可悲的枷锁。 我之所以不愿待在这里,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姐姐不想被套住啊。”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与其靠人,不如靠己。’这道理谁都懂,但男人做起来尚且不易,更何况女子? 公孙玲珑一直和花慕兰说到半夜,才留恋不舍的回了房间。 那两人在说交心话时,一凡躺在偏房也没睡着,他不能和马兄畅谈,胡思乱想的,脑海中冒出了铜镜。 一凡和铜镜仅仅见过两次,其实谈不上是否喜欢。 只是如果喜欢的人家境优越,无论哪里都好过自己,那种喜欢多半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 埋下的种子也许会发芽,会破土而出,但往往都烂在了时光里,化作一撮灰尘,那份喜欢也就无疾而终。 这种喜欢,不管有多么真切,却带着或多或少的懦弱和自卑。 倘若两个人同病相怜,反而会变成另一种愉悦和轻松。 作为男人,会为自己拥有保护女人的担当而自豪,不再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作为女子,也能打消心底的焦虑不安,感觉到那份踏实与真实。 恐怕这也是门当户对的理由之一吧。 一凡除了对铜镜有几分好感,还有着亏欠。如果他当时带走铜镜,至少不会是这种结果,铜镜也不会落得生死不知。 思绪混乱,百感交集,一凡昏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中听到公鸡打鸣,他再难入睡,便打坐在床,存思入定。 体内那团气已被一凡驾驭的纯熟,似棉似云,从丹田升腾汇聚,在他意识的引导下游走于四肢,任脉诸穴,没多久便运行了两个小周天。 “好漂亮的花啊!” 花慕兰在外面惊叹起来,一凡推门走出去,看到花慕兰站在盛开的花丛里。她已恢复往常的样子,开心的笑着,就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些花明黄艳丽,是蔷薇。 昨夜有些朦胧撩人,因此一凡没在意,仿佛也未盛开,一夜的功夫庭院就变了模样,在清新的空气里更加芳香扑鼻。 “怎么样?漂亮吗?”公孙玲珑也走出来问道,“看来它们很欢迎妹妹呐。” “我知道了。” 花慕兰恍然大悟,“我知道姐姐为何被人称为金蔷薇,就是因为这些花吧?” “嗯。” 公孙玲珑点点头,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叫的,不过听着还不错,我就笑纳了。” 一凡感觉哪里不一样,这才发现公孙玲珑换了女装。里面是米黄的罗衫,外面搭配金粉襦裙,身前用黄绿丝带高高系束。 她梳着一个矮云髻,倒插几支花簪,脸上淡淡的桃花妆,竟然十分娇柔妩媚。 花慕兰与公孙玲珑双双站在花丛里,两人长裙飘飘,与蔷薇斗艳,当真是‘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总之,此情此景让人心旷神怡。 公孙玲珑介绍起那些蔷薇花,蔷薇喜阳,也较为耐寒耐旱,很好养活不说,花期相当长。从四月到仲秋,能达半年之久。 蔷薇除了观赏,还有药材妙用。 其花消渴解暑,舒缓胸闷,其叶可愈痈疖疮疡,其根对跌打损伤,关节疼痛都有疗效,亦可用于外伤出血,烧伤燎泡等症状。 这些黄蔷薇,是公孙玲珑亲手挑选的品种。五片金黄花瓣拥着大簇的花蕊,翠绿叶子烘托的生机勃勃,还有一些心急的花枝,已经举起了球状的果实。 “最早没有这么多,都是压条繁衍,生长的小花园一般。”公孙玲珑指着说道。 花慕兰赞叹道,“真好看。” 公孙玲珑解释她爱蔷薇,是因为蔷薇的芳香沁人,并不输于牡丹芍药,骄傲身骨不畏狂风暴雨。美丽之中不容侵犯,拥有躲在枝茎、藏在叶间的针刺和锯齿当武器。 蔷薇示人美好,却又立场坚定,容不得随意采折。如果男人自谓兰菊君子,那女子便是百花之中知礼节、有原则的蔷薇。 “玲珑姑娘,你真让人刮目相看。” 一凡由衷赞道,“君子如水,小人如油,若说女子如花,那也非蔷薇莫属。” “慕兰妹妹说你不会油嘴滑舌,我看呐,未必。” 这话惹得花慕兰笑了,公孙玲珑邀请两人去尝尝她的手艺,蔷薇花粥。 雪白的瓷碗盛着浅棕色,混合了绿豆的米粥,上面飘着几朵蔷薇花瓣。 “这粥其实很简单。”公孙玲珑调皮起来,“但味道很不错,你们试试。” 一凡捧起瓷碗喝了几口,舌尖有丝丝甜意,应该放了蜜糖。米粥因为掺入绿豆,变的不那么黏糯,略带着清爽,口感很特别。 “怎么样?还可以吧?” 公孙玲珑略带着得意,说是从别处学来的手艺。蔷薇花粥香甜可口,还有辅助消化、清热解毒、补气去火的作用。 “咕咚咕咚”,一凡几口喝完,放下碗却发现花慕兰和公孙玲珑手持精美的调羹小口品味,还都看着他笑。 一凡顿时红了脸,如此讲究,富有诗情画意的蔷薇花粥,被他的狼吞虎咽破坏了意境。 第二十章 仙翁雪中送炭 用过蔷薇花粥,一凡和花慕兰准备前往比奇矿坑。 正当花慕兰与公孙玲珑依依惜别时,老太公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家仆,捧着古朴陈旧的木箱。 “爹,怎么这么早?没多休息会?” 公孙玲珑虽然常和老太公顶嘴,但那只是撒娇耍性子,内心里还是非常孝顺和关心的。 “爹爹忽然想起来,咱家就有金矿石呐。” 老太公捋着胡须笑了,“你们两个丫头投缘,爹爹心中也欢喜。既然你们需用金矿石,那又何必舍近求远,拿走便是。” “啊?”一凡、花慕兰、公孙玲珑都很惊讶。 公孙玲珑打开木箱,里面果然装着三块金灿灿的金矿石! “爹,这是从哪来的?”公孙玲珑都不知道家里还有金矿石,很是好奇。 老太公讲起来,这几块金矿石还有一段故事。 在很久以前,那时老太公正当壮年,他带着车马队给王城运输矿石。矿石拉了不少,老太公却犯起了愁。 有生意还发愁,这是为何?原来老太公迟迟拿不到银子。 车马队是重活,人力物力消耗的快,车得修,马得喂,人得吃饭,赶大车的也得发工钱,处处都要花银子。 老太公提着厚礼,去找官家结运资,谁知那官又是个贪的,王城拨下来的钱项,都不知道被挥霍了多少。 那官用各种理由搪塞老太公,拖拖拉拉的不给银子。后来被追讨烦了,居然拿出来这几块金矿石,说是抵账。 这些金矿石品质不错,含金量挺高,应该值一些钱。可老太公想要银子,金矿石再好,对百姓来说又有何用?终究不能当钱花啊。 再说了,王城严令百姓不得私自挖矿,那些矿石老太公不敢拿。那官差说了,“要,就赶紧拿走。不要,就回去等着。” “碰上你这种黑心官也是触了大霉头。”老太公暗自咒骂,若被打发回去,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呐。 这几块金矿石肯定也是那贪官私藏的,不如带走,也胜过辛辛苦苦一场,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这样,老太公带着三块石头回来。他想卖了换银子,但没人要,也没人敢收,气的老太公将其扔进库房里。 后来那贪官因为东窗事发被法办,继任官差查清账目后,给结清了运资,老太公才得以度过那一道难关。 几块金矿石便被老太公遗忘在库房,昨夜里说起找金矿的方法,老太公这才心思起来,不然还不知道会扔多久。 “拿走吧。”老太公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扔在库房里也是无用。。” “太好了!” 花慕兰高兴的谢道,“太公,您真是暑里送扇,雪中送炭,黑夜给人光明,为善最乐的老仙翁呐。” 花慕兰这话让老太公喜上眉梢,可知为善最乐的仙翁是谁? 那便是祥云托足,跨鹤乘鸾,与福、禄仙君并称的老寿星南极仙翁啊。 花慕兰将老太公比作仙翁寿星,一为感激太公及时相助,二来祝愿太公长寿喜乐,怎不让他眉开眼笑? 一凡同样感激老太公慷慨,他们得了金矿石,省却了周折。要知道,就算去了矿坑,也未必能找到金矿石,这种高品质的,更是难上加难。 老太公笑道,“相识就是缘分,拿去用吧。” 一凡背起沉甸甸的木箱,花慕兰和公孙玲珑两人挥手道别。 公孙玲珑答应等再去王城,一定去找花慕兰,花慕兰也说忙完这些事情,再来观赏蔷薇花。 公孙玲珑将他们送至村口,临分别时,她悄悄告诉花慕兰,“好妹妹,其实女人不仅是带刺的蔷薇,遇到喜欢的树,还要变成柔软的藤蔓呐。” 说完,公孙玲珑指指前面的一凡,冲着花慕兰眨眼睛,花慕兰被那热辣羞的笑颜微红。 “慕兰,趁着还不晒,咱们赶路吧。”一凡说道,“看那卫掌柜再怎么说。” “嗯。” 辞别金蔷薇公孙玲珑,两人沿着山脚回王城。白天再看那两座黑石山,虽不甚高却也不小,呈下宽上窄形状。 那些石头黑乎乎的,就像浸足了墨汁一般,靠近以后还感觉几分阴凉。 “这山果然怪异。” 不过,花慕兰在黑石山后发现了许多大蘑菇,看着很鲜亮,她想采摘一些,被一凡阻止。 一凡说道,“越鲜艳的蘑菇越要小心,这些咱们不熟悉,还是不要了吧。” “好吧。”花慕兰赞同。 回去说快也快,赶在金乌落山之前,他们就抵达了王城,又不停歇的来到武器店。 一进门,就看见卫掌柜正兴冲冲的给一个校尉说着什么,案桌上放着一把凝霜剑。 瞧见一凡和花慕兰,卫掌柜有些意外,一凡把那木箱举起,卫掌柜又变得惊讶,吩咐店伙计先领他们上楼。 没多久,卫掌柜“噔噔噔”的爬上来,他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们找到我要的东西啦?” “怎么?卫掌柜是不相信一凡哥哥,还是不相信我?” 花慕兰拍了拍那箱子,“就算都不信,卫掌柜总相信自己吧?那就请掌眼过目吧。” 一凡打开木箱,露出那三块黄澄澄的金矿石。卫掌柜很激动,抱起一块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两人心中都有疑惑,不知道卫掌柜为何表现如此。 “卫掌柜,你意下如何?”花慕兰拿回金矿石,又盖上了木箱。 瞧见卫掌柜那不舍的眼神,花慕兰料想这事靠了谱。 “这是你们挖来的?看着不太像呐。”卫掌柜意犹未尽的问道。 一凡答道,“本要去矿坑挖,机缘巧合,半路就偶然得到。” “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卫掌柜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带来了金矿石,还是如此难得的高品质,让人难以置信。” 卫掌柜精明难斗,他都这么说,看来那矿石真是上佳。花慕兰把那木箱往前一推,“既如此,告诉我们青衣客在哪里吧。” 花慕兰很期待,卫掌柜却说道,“青衣客在哪里,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花慕兰有了几分怒气,站起来问道,“卫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消遣我们呐?” 一凡也是不满的看着卫掌柜,不知其用意。 卫掌柜指定用金矿石换线索,现在金矿石找来了,却依然没线索。难道他诓人,只是随口一说? 第二十一章 老少机智斗法 “哈哈哈,花家小姐还是那般泼辣,轻易不能惹呐。” 卫掌柜不急不恼,坐了下来,他说道,“虽然不知道青衣客隐居在何处,但我也知道一些线索。 再说,当初咱们约定的也是线索,如此不算哄骗你们吧?” 花慕兰想起卫掌柜的许诺,也是线索并非明确的方位,她不由笑了,“卫掌柜,您不愧和他们说的一样精明投巧,真是无商不奸呐。” “哈哈。”卫掌柜看着两人,似乎在等他们决定。 “好,你且说说那线索,若是值得,这箱子依然归你。” 花慕兰略有不甘,但她留着金矿石也无用,不如就换了线索,万一能找到青衣客呢? 这一回,花慕兰也留了心眼,线索值不值得,要她说了算。况且,她答应的,也只是那个木箱子。 “青衣客手艺高明,多年前,他没钱喝酒了,便会做几把武器送过来。” 卫掌柜说道,“不过,曾经有人出高价找他定做法宝,他却不肯。” 一凡问道,“这是为何?” 卫掌柜答道,“青衣客说,好的武器要赋予灵性,没有灵性的武器只能叫做兵器,算不得法宝。 青衣客还说他已被诅咒,就算他想做,恐怕也做不成喽。” “啊?诅咒?”一凡和花慕兰惊讶不已,他们再一次听到了诅咒。 一凡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说来话长,好像和他的徒弟有关,青衣客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才被诅咒。” 卫掌柜摇头,表示不清楚其中原委,青衣客也从未提起过。 “青衣客的徒弟?”花慕兰又问道,“是江铁匠吗?” 卫掌柜仍然摇头,他不确定青衣客有几个徒弟,“几年前,那是青衣客最后一次来,他带着醉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结完银两,我问青衣客住在哪里,要不要找人将他送回去,却被拒绝。 青衣客嘟嘟囔囔的,只说他住在城外,还说什么‘抬头见山,低头听海,密林环绕,修仙之境’。” 过了半晌,卫掌柜也没再说话,花慕兰纳闷的问道,“没了?” “没了。”卫掌柜点头,时不时的瞅着那木箱。 “卫掌柜,你这线索值三块金矿石吗?”花慕兰顿时无语,搬起箱子就要离开。 “花家小姐,你可不能说话不算呐。” 卫掌柜急了,他抢先一步摁住木箱,“要不,我这就去找花掌柜评评理。” “你!” 花慕兰想和卫掌柜斗智,到底还是稚嫩了些,她没想到这糟老头子还留着后手,当真是蔫坏的很。 花武炎宠花慕兰不假,但他们偷跑去挖矿,还与人争执,这事捅过去,花武炎绝不会偏袒。 花家的规矩凳早已七零八散,诚然,那一直是花满城专属,花慕兰还没机会试过。 由此便能看出花武炎的家教颇严,若被他知道,保不准把花慕兰禁足十天半月。 想到这,花慕兰的底气就短了几分,她郁闷的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矿。” “可惜啥,我也不白得你的,省得传出去,说我老卫欺负你。” 卫掌柜笑了,他取来一根表面光滑,弯曲呈钩状的木棍,中间把手缠着灰白麻布防滑。 一凡激动起来,他自然认识这根“拐棍”,这是魔杖啊! 适合魔法师使用的高级武器很少,乌木剑属初级,往上是海魂、偃月和魔杖,再往上便是罕见的骨玉权杖和血饮,但那些往往可遇不可求。 所以,实用的魔杖成为中高级魔法师的标准配置。 “这是?” 一凡盯着那魔杖,心也“砰砰”跳,难道要送给他? “拿着,”卫掌柜还真把魔杖塞给一凡,“你的了。” “啊?” 一凡甚至感觉到眩晕,幸福接踵而来,让他来不及准备。 “金矿石换一根魔杖,也好的很。”花慕兰也替一凡高兴,顺水推舟的翻了篇。 卫掌柜还告诉他们,若想找到青衣客,还得去找江铁匠。青衣客的线索,恐怕还是江铁匠最清楚。 一凡和花慕兰带着魔杖,离开了武器店。 这时,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头戴幂篱的女人,她嘴角上扬,笑着说道,“卫掌柜,你这白赚人情的手段当真名不虚传呐。” “不过是两个雏儿罢了,让杜帮主见笑。” 卫掌柜面带惶恐,小心翼翼打开那木箱,“这几块矿石的纯度很高,不知杜帮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作何打算,就不必卫掌柜操心,我自有安排。” 那女人露出了外人难以察觉的冷笑,“哼,那些人拿了多少,我让他们加倍偿还。” “是,是。”卫掌柜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外面天色已晚,不见月明,除了那几个灯柱,还有尚未打烊的商铺挂着灯笼,街上黑漆漆的。 一凡和花慕兰商定明日再去找江铁匠,一凡和往常一样,送花慕兰回家。 快到花宅,花慕兰忽然停住,跟在后面的一凡没留神,撞在她那软绵又富有弹性的身上。 好在是夜里,两个人不至于太尴尬。要放以前,花慕兰的拳头保准飞来,但这次,她却没发作。 “你回去吧,一凡哥哥。” 花慕兰忽然有些灰心,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青衣客。” “找便是了,总有办法,咱们以前都找到了石禹呐。” 一凡鼓励花慕兰,“就算青衣客在城外,那也出不了比奇,有山有海的地方,我陪你找。” “嗯。” 一凡返回水美酒店,瞧见马棚里面有个陌生人。他上前询问,原来是叶先生新找来的伙计,季风一时半会难回来,也得有人手顶替。 要没有季风的案子,一凡的心情会更舒畅。他不仅清楚了花慕兰的心思,还得到一把魔杖,简直就是春风得意,喜从天降。 只是以后会是什么样? 一凡还没想好该怎么和花慕兰相处,内心的敏感又带来阵阵不安。 当晚,一凡是搂着那魔杖睡着的。 也难怪一凡如此,唐章要求他苦练功力和功法,并不看重装备法器,所以一凡一直都用的那把乌木剑,但这不代表他不渴望高级武器。 小时候也就罢了,如今一凡这么大个,却拿一把玩具般的木剑,他自己都觉得难堪。 看到别人扛着偃月刀,甚至海魂叉,一凡都很羡慕。 第二十二章 妄想霸者之刃 一大早,花慕兰就来了水美酒店,叶先生找来新帮手,也用不到一凡,便由了两人去。 江铁匠看到他们,笑着问道,“怎么,不去挖了啊?也好,你们是不知道,那黑咕隆咚的矿坑吓人呐。” “不去啦。” 一凡扔下两把鹤嘴锄,“我们已经找到金矿石,也就不用挖了。” “哦?没看出来,你们的本事不小呐,怎么找到的?” 江铁匠提起一桶黑煤石,准备升高炉温,花慕兰把他拦住,问道,“江铁匠,你还隐瞒了什么秘密?你师父隐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啊?” 江铁匠身躯一震,放下了手里的木桶,他声音有些发颤,“这,这是卫掌柜告诉你们的?”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你难道不想见你师父?” 如果花慕兰凶起来,就是无理都要抢三分,再给江铁匠一张嘴,他也是说不过。 “唉...” 江铁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颓然,“这事一言难尽啊...” 一凡说道,“或许我们能帮你。” “师父他老人家的隐居,和我有关。” 江铁匠让旁边的伙计提走木桶,他叹着气说道,“是我给师父抹了黑,不去找师父,是我,是我没有颜面呐。” 江铁匠给一凡和花慕兰讲述起来,他年轻时血气旺盛,特别喜欢锻造铁器,立志要成为比奇省最好的铁匠。 为了探讨交流更高明的手艺,江铁匠到处寻访有名望的铁匠,如果技艺高超,他打算拜其为师。 江铁匠走遍了每处村镇,始终没有找到彻底钦佩的人。这份痴念使江铁匠无法安定,常年的奔波,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汉。 直到那天,江铁匠来到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当时他只想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江铁匠走进村中的小客栈,刚想开口要吃的,却猛然发现大厨手里拿着一把很特别的菜刀。 你能相信吗?一把山村小店的菜刀,竟然把见多识广的江铁匠吸引住了。 那菜刀十分锋利,也非常结实,剁开骨头没有丝毫崩口,更不会卷刃,甚至比一些宝剑宝刀还好。 江铁匠惊讶不已,他缠着那大厨,追问菜刀的出处,以及出自谁手,想知道锻造之法。 那大厨无奈,只好告知,锻造之人便是他后来的师父,青衣客。 那时,青衣客常去客栈喝酒。酒喝了不少,钱却给的不及时,以致挂账越积越多。 最后掌柜的不再给酒,青衣客就做了这把菜刀抵账。 江铁匠问去哪里才能找到此人?客栈掌柜说,这个人比较怪,他就住在附近,经常来喝酒,与其去找他,不如就在这里等。 其实青衣客不仅精通锻造,他的剑术也极其高明。不过,谁也不明白他为何年轻轻的便勘破世俗,远离尘间欲望,住在这个山村里。 江铁匠忍受着煎熬,一直在客栈等了三天三夜。就在客栈掌柜以为他精神有问题,要将其赶走时,青衣客才终于现身。 这般软磨硬泡,江铁匠成为了青衣客的弟子,江铁匠天赋聪明,在青衣客的指点下进步飞速。 很快,王城有人售卖锋利耐用的刀剑,那些人纷纷打听来路,而那些刀剑,正出自江铁匠之手。 这让江铁匠名噪一时,几乎被人赞誉为比奇第一铁匠。 那时的江铁匠太年轻,在一片恭维声中,他变的骄傲自大,开始膨胀起来。江铁匠不再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认同师父修心养性,认为有本事,就要让所有人知道。 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江铁匠便离开了青衣客,他来到修行者众多的盟重土城,给人锻造兵器。 开始生意还红火,但江铁匠也染上了赌钱的毛病。 自古以来,赌博哪有赢的?江铁匠越赌越大,不仅输没了积蓄,就连别人打造武器的订金,也被他赔个精光。 江铁匠百愁莫展之际,有个不明来历的人找上了门,那人竟然带来一把裁决之杖,还有一袋金子。 那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裁决有多么珍贵,也根本不在乎工钱的高低,他告诉江铁匠,“这裁决由玄铁打造,你如果能说服青衣客以它为材料,给我锻造一把比命运之刃还厉害的刀,这些金子都归你。” 比命运之刃都厉害? 江铁匠听师父说过神秘的命运之刃,但比命运之刃还厉害,难道那人想要屠龙刀? 江铁匠说出疑问,那人却哈哈大笑,“青衣客若能造出屠龙刀,别说这一百两金子,一千两我也给的起。 不奢望你师父锻出屠龙,但我也不要命运之刃。 命运之刃难以掌控,若能与其灵性共鸣,使起来如虎添翼。只是大多数人没那个福气,用之如柴刀,我也这般认为。”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刀?”花慕兰忍不住问道。 江铁匠答道,“那人说,这把刀一定要江湖第一,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霸者之刃!” “霸者之刃?” 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好大的口气,难道他想称霸玛法? “那时我缺钱,很想要那些金子。” 江铁匠接着讲道,“再说,师父的手艺我已经学的差不多,只要有材料,应该也能做出来。我没有请示师父,私自承诺了那人。” “那,那你成功了吗?”花慕兰好奇的问道。 “唉,当初要是师父锻制,说不准能成。” 江铁匠摇头,“可惜天不遂人意,我耗尽功夫,最后却剑炉炸裂。不仅没炼出霸者之刃,就连裁决之杖也成为一堆废铁。 后来师父因为这事勃然大怒,将我逐出了师门。” “啊?” 一凡没想到是这种结局,愣了半晌才问道,“那最后呢?” “师父要赶我走,他还出面与那雇主商量赔偿的事情。” 江铁匠泪流满面的说道,“他们不知为何激斗起来,那人不敌我师父,仓皇逃走,而师父也受了重伤。 我真是大逆不道,对不起师父,侍候师父伤愈恢复,我就离开了。 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师父身边?又有什么脸面相见?” 一凡和花慕兰相视无言,没想到江铁匠还有这样的经历。 “你师父曾经说过‘抬头见山,低头听海,密林环绕,修仙之境’。” 花慕兰问道,“你知不知道是哪里?” 第二十三章 折冲都尉文志 江铁匠思考了一会,说道,“我师父居住的山村藏在比奇大森林里,从南门出城,大概有三四天路程,再往西北走一天。 那地方密林环绕,风景优美,距离西山和南海都不太远。如此说来,师父他老人家应该说的就是此处。” “那还等什么?你带我们去找啊!”花慕兰看到了希望,高兴的说道。 没想到,江铁匠怎么也不肯,他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污了师父的威名,“师父不会原谅我的,过去的事越想我就越后悔,师父他肯定不想见我。” “你又没见到你师父,怎么知道他不肯原谅你呢?” 一凡劝江铁匠不要以己之心,妄自猜测,“如果你师父不肯原谅,就不会和那个神秘雇主谈判,更不会与那人大打出手。 或许你师父早就原谅你了,在等着你去找他呐。” “真的是这样吗?师父会等我二十年吗?”江铁匠擦了擦眼泪,他虽然期待,却仍然不信。 花慕兰说道,“见过才会知道啊。” “不,你们不了解。” 江铁匠犹豫再三,还是摇头,“师父他武功高强,手艺高超,但倘若他失望了,就再也不会关心。” “江铁匠,”花慕兰郁闷起来,“徒弟不去找师父,难道让师父来找徒弟?” “唉...”江铁匠不住的长吁短叹,既羞愧,也害怕,无论如何也不肯去。 一凡同样无奈,“那我们先去找你师父,问他是否原谅了你,这样可好?” “如果师父因为我被诅咒,他更不会原谅我了。”江铁匠异常沮丧,蹲在那里不再言语。 一凡见状,只好拉着花慕兰先行离开。 “一凡哥哥,江铁匠都不太正常了呐。” 花慕兰担心的说道,“看来,他很在意青衣客的态度。” “嗯,江铁匠年轻时走遍比奇,都没有碰到钦服的人,可见他有多么心高气傲。 青衣客一把菜刀就让江铁匠心服口服,甘拜为师,也可见青衣客的厉害之处。” 一凡边走边说道,“况且,青衣客能打败那个拥有裁决之杖的人,他定然武功非凡,说不准还是绝世高手呢。” “一凡哥哥,” 花慕兰更期待了,“咱们既然知道了青衣客隐居的地方,那就去找吧?” “走!” 一凡现在对花慕兰是有求必应,十分干脆,两人各自去取包袱,相约在南城门灯柱汇合。 一凡早早赶到,看见花慕兰手里提着两坛酒,花慕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水酒清醪,而是价值不菲的烧酒。” “带给青衣客的?”一凡接过来问道。 花慕兰瞪了一眼,“明知故问,难道带给你?我们有求于他,带去这两坛酒,也好说话。” “可惜师父不让喝。”一凡嘿嘿笑道,“我倒是想尝尝,烧酒可不多见呐。” “你敢,你给唐伯伯做一年活计,也赔不起这一坛。” “啊?有那么金贵吗?” 一凡将信将疑的问道,“那我还有点不舍得,万一你给了青衣客,他也不肯帮你锻造呐?” “应该不会吧。” 花慕兰不知道能不能成,但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找到青衣客。花慕兰再三提醒一凡,“好生提着酒,磕了碰了有你好看!” 花慕兰还真没夸张,寻常的水酒和米酒不过三四十文一升,而顶好的就要一两银,差距足足二三十倍。 这两坛酒被花武炎珍藏多年,必然珍贵。叶先生每月支给一凡半两碎银零用,全年下来不过五六两,还真未必够。 来到南城门,比奇大客栈人进人出的很热闹,有一些一看就是大人物,出行也是被人前呼后拥的。 客栈对面也不少人,那座楼原本是闻名王城的红喜阁。 早些年,红喜阁被罚没资产充了国库,如今成为一处货栈,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几个光脊梁的汉子正卸着麻袋。 不远处的博彩站依旧围满人群,那老毒蛇不断吆喝着,“新气运,开财运,五十文钱,博百两白银。” 就算那些人明知道不会中头彩,可他们依旧赌性不改,乞盼自个幸运,乞盼大奖落在头上。就算没中,也要义正言辞的喊一句‘为国奉献’。 博彩站的对联依然鲜亮,左手边‘浩运长久’,右手边‘赈灾助善’,中间贴着大大的‘福’字。对联吉庆,用意慈善,却怎么看,都带着些许讽刺。 “你看什么呐?快走啊。”花慕兰见一凡停在那里,忍不住催促起来。 “哦,来了。” 最近的失踪案引起了朝堂的重视,羽林军和金吾卫不敢耽搁,也在城门各处设置了哨卡严加排查。 值守的军士在一凡和花慕兰的包袱里发现许多法器,便将两人拦下,还说要打开两个酒坛检查。 酒坛用胶泥封着口,保持的严密放几年都不成问题,但如果启了封,那就等于糟蹋了。 那些军士要检查,花慕兰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的争执引来一名配着朱雀徽标的校尉。 “你是花满城的妹妹?”那校尉盯着花慕兰看了好几眼,试问道。 “你认识我?” 花慕兰也看那校尉,她终于辨认出来,诧异起来,“是你?” 多年前,一凡和花慕兰跟随王敏求前往沙巴克,在比奇通往毒蛇山谷的关隘前,与一伙少爷兵引发冲突。 事情的起因不简单,那伙人与花满城同在白日门学院修习,相处的不甚和睦。他们占不到花满城的便宜便记恨于心,得知花慕兰是花满城的妹妹,因此故意刁难。 镇守关隘的振威校尉见到神龙令牌,不仅以礼相待,放行王敏求众人,还将那伙少爷兵一通训斥。 这名校尉便是当事人之一,白日门学院武功长老的徒弟,王文志。 王文志从白日门学院结业后,与方大国一起,跟随薛诺、马三炮那些交流学员来到王城,希望借助他们的权贵背景,谋一份好差事。 确实都不错,王文志和方大国也有本事。方大国加入金吾卫,派驻在东山大营,而王文志被分在羽林军,做到了折冲都尉,守卫南城门。 折冲都尉虽然官职不甚高,但对王文志来说,也算得心所愿。 “怎么?又被你们逮到了机会?” 花慕兰郁闷不已,要是搭上这两坛酒,她真想和王文志打一架。 第二十四章 固执老爹提亲 “哈哈,花小妹变化甚大,但还是这般心直口快。” 那校尉并不气恼,他笑着抱拳一礼,“在下王文志,和满城师弟并无过节,花小妹无需多虑。” 花慕兰放下心来,但说话还是不客气,“既如此,你还拦我们干什么?快让我们过去。” “这是自然,请。” 王文志大手一挥,下令监门官放行。 那几个检查的军士还给一凡包袱,放他们出城。花慕兰扭头就走,一凡感觉那王文志莫名殷勤,似乎有所企图,但还是拱手道谢。 “王大哥,你可是看好了那姑娘?” 等一凡和花慕兰走远,站在王文志旁边的副官问道,“确实俊俏,还是王大哥有眼光,不过,听说花掌柜推却了不少人呐。” “多嘴。”王文志给了副官一拳,却也没反驳。 花慕兰走的很快,一凡追过吊桥才赶上,他抱怨道,“你不提东西,还走那么快,倒是等等我。” “都是臭男人。” 一凡莫名其妙,不知道花慕兰在说谁。 “这个花满城也真是,怎么到处都有对头?”花慕兰埋怨起来,“他为那辛菲菲,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一凡为好兄弟辩解道,“不是辛菲菲,是因为他二师兄的事。” “反正都是为了女人,都是臭男人。” 花慕兰气哼哼的,一凡见状不再搭理她,只跟在后面。 城外的码头也在稽查,许多官差在那里挨个登记核对。 一凡想起了九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也想起师父唐章和王敏求,不知道他们那边又如何,应该快到沙巴克了吧? 花慕兰忽然说道,“出门前,我娘说起一件事,我那固执老爹打算给我哥提亲。” 给花满城提亲?一凡来了兴致,忙问什么情况? “我爹准备和师父结亲家,”花慕兰说道,“让花满城迎娶师父的孙女王璎珞。” “啊?不娶辛菲菲啦?”一凡十分惊讶。 花满城每次回来,都会向一凡和花慕兰炫耀辛菲菲有多好。他们似乎也已经接纳了辛菲菲,花慕兰甚至觉得再过不多久,就会有了小嫂子。 小嫂子忽然变成了王璎珞,别说花慕兰,就连一凡也反应不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凡知道花武炎不许花满城交往辛菲菲,但辛掌门都没反对,他以为会有转变。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武炎也没松口,他曾找人说过媒,被一凡和花慕兰暗中吹黄。昨天又想出迎娶王璎珞,这回就棘手了。 一个师父,一个爹,得罪谁也不好,花慕兰很为难。 “怎么会这样?” 一凡也为此事头疼,“慕兰,这事满城知道吗?” “不知道。”花慕兰闷声道,“说不定师父还不知道。” 两人没再言语,直到天黑,找到一个小村子,花点碎银子打尖借宿。 一凡的两条胳膊都要僵住,他自言自语道,“提一会不打紧,这一天下来呐,等见到青衣客,还得劳烦打两条铁胳膊。” “噗”,花慕兰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凡也跟着笑了,“今天就为你哥的事生气啊?对了,这酒不会是你偷出来的吧?” “要你管?”花慕兰板起了脸,“酒是我娘拿的,我爹不知道。” “啊?这...”一凡有点纳闷,“伯母没问你去做什么?” “我娘想问,但又没问。” 花慕兰说道,“我娘说了,不管我做什么,都要三思后行,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没想到伯母这么疼你。” 一凡挠了挠头,又问道,“伯母让你负责什么?” 花慕兰杏眼一瞪,真想一脚踹过去,这人也太蠢了。 一凡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惹花慕兰不高兴,他有点为难的问道,“要是你爹和你哥因为提亲的事情吵起来,你帮谁啊?” 其实一凡也矛盾,花武炎不计较其他,早早就将花慕兰默许,他应该无条件的支持泰山大人才对。 只是一凡和花满城感情很深,最初被人贩潘大胡子掳走,后来遭遇森林雪人,又在天然洞穴大战骷髅妖怪。 再后来,‘尨花组合’联手击退边界镇怪物攻城,他们数次携手,出生入死。 “我当然支持我哥,可是我娘说,我爹的态度似乎很坚决,非要断了我哥的心思,恐怕不会改主意。” “那,那满城会听吗?” 花慕兰摇了摇头,“照他的性子不可能听,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凳都打不改,所以我才烦恼。 如果他们顶撞起来,我娘也为难。” 一凡点头道,“是挺为难。” “再说了,我爹偏偏向师父提亲。”花慕兰无奈道,“如果我哥不答应,师父也没面子,真烦。” 一凡绞尽脑汁,想帮大舅哥出谋划策,“我觉得也未必如此,不如这样,要是花伯伯执意提亲,咱们就去找逍遥长老。 逍遥长老出面肯定没得说,花伯伯向来听从。” “不错,这主意倒值得试试。” 花慕兰铺好被褥,转身见一凡还在屋里,便问道,“难道要我去柴房?” “啊?”一凡嘿嘿笑道,“哪能呢,我去,我去柴房。” 第天出发,一凡买下了房主的扁担,他用麻绳捆好酒坛,挑在肩上就轻松多了。 天公作美,无风无雨,森林里也有一条小路,并不难行。 一凡和花慕兰前后脚赶路,偶尔遇见行人,都以为他们是新婚的小媳妇回娘家。 两个人说着以往的趣事,不紧不慢的穿行在林间,有那么一刹那,一凡希望就这么永远走下去。 到了第三天,他们找到了一个村子,可惜已经空无一人,被废弃了。 有的房屋已倒塌,一凡叫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几只松鸡从屋顶钻出,仓惶飞走。 “这都不知道荒弃了多久。” 看着满眼破败的村子,一凡问道,“江铁匠是说从这里转向西北?” “大概吧,找找看。” 转向西北方向,走了个把时辰,他们发现前面有一座大房子,瞧着像是林场库房。 走近了再看,房前横躺着一根枯木,院子里有一张矮方桌,几个破罐子、破木桶。 木板房顶缺了几块,围墙也已破旧不堪,虽然有收拾的痕迹,但依旧满地狼藉。不远处扔着一个残破木梯,后面还有一圈木篱笆。 一凡忽然一惊,“慕兰,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熟悉?” 第二十五章 追忆烂桃结义 “当然,我早瞧出来了,这里就是遇到那只森林雪人的地方。” 花慕兰指着旁边说道,“你看,那梯子还在呢。”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三个人当初被潘大胡子绑来交接的地方。不过也多亏遇到了森林雪人,他们才得以乘机逃脱。 那时候,只有花满城会初级治愈术,花慕兰会几招基本剑术,而一凡什么也不会。三人联手,好不容易将那森林雪人打死。 一凡感慨的说道,“真快,十年芳华已逝。” “你还文绉绉的呐。” 回想起那时被森林雪人追上房顶的窘迫,花慕兰笑起来,“现在再来十只森林雪人,也不够你打的吧。” “别,还是不要来。”一凡走进院子,想再看看。 刚进院门,一凡就发觉不对劲,他招呼花慕兰回撤,周围突然出现几个人,将他们包围。 没想到这里还有埋伏,但看那些人不像山匪。 花慕兰摸出匕首,一凡也赶紧放下扁担,运气于胸,做好了战斗准备。 有几人军士打扮,各自拿着凝霜剑、降魔剑、偃月刀,旁边还有一面飞虎旗。其中一个佩戴飞虎徽标,模样有些眼熟。 “是你!” 一凡想起来了,此人是王城金吾卫,那天果毅都尉林英在水美酒店调查季风失踪案,负责记录案情的副官。 那副官打量几眼,也认出了一凡,问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一凡拱手说道,“上回与校尉有一面之缘,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你店中伙计?” 原来他们确是金吾卫,奉命调查几件失踪案,又根据线索,追踪一名人贩来到此处。 只是他们没抓到人贩,却碰到一个黑衣怪人。几名金吾卫上前盘查,不曾想黑衣怪人凶悍,武功极高,突袭之下死伤多人。 后来众人围攻上去,黑衣怪人才逃离,但那人似乎要去做什么事情,并非是怕了。 那怪人威胁说,倘若耽误了搭建圣域,惹圣尊怪罪,他会回来杀光所有人。 知晓了来龙去脉,那副官又说道,“那黑衣怪人杀伐果断,犹如恶魔附体,死伤的弟兄被送回去,我们守在这里,等候李将军的指令。” 一凡紧张起来,不会又是那黑衣怪人吧?他不就是口口声声为圣尊做事吗? 花慕兰问道,“那黑衣怪人是不是有一把利斧?看起来就像修罗?” “对,但比修罗强悍的多,感觉很邪门呐。” 那副官诧异道,“怎么?你们也见过?” “很久以前见过。”一凡说道,其实他何止见过,就连几次噩梦都甩不掉。 那副官劝一凡和花慕兰快离开,说不定那黑衣怪人还会回来,留在这里实在危险。 一凡也忠告他们,黑衣怪人神出鬼没,手段残忍,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和他交手。 两人离开院子,继续往西北找去。 “一凡哥哥,会不会有很多黑衣人,其实他们是一个神秘组织?” 走在半路,花慕兰说出了心中疑问,“不可能一两个人就能搭建出什么圣域吧?” “我也是这般想,那还真有麻烦。如果黑衣人都这么厉害,恐怕师父他们也不容易对付。” 一凡后怕的说道,“以前那黑衣怪人多凶啊,逍遥长老就被他们打伤。” 花慕兰仍然记得,那黑衣怪人眼睛都不眨,就把潘大胡子斩为几段,吓的她连做了几天噩梦,看到穿黑袍的都会提防。 “不用怕!” 花慕兰更像在给自己打气,“那些黑衣怪人厉害,但咱们也不好惹。起码,起码不再毫无反抗之力。” “那是当然。” 一凡点头道,“就算打不赢,也得让他们脱层皮,兔子急了还咬人呐。” 又走了一段路,附近没看到有村子。眼看着天黑下来,花慕兰郁闷的倚着一棵大树说道,“找不到宿头,今晚要忍耐一下了。” “我先弄点吃的。” 一凡放下两坛酒,又捡来许多树枝和枯叶,他很快升起篝火,把干馍烤热递给花慕兰。 “慕兰,你想不想吃肉,我找地方下几个套。” 一凡说道,“要是运气好,逮到兔子野鸡什么的,就能改善明天的伙食。” “还是不要了。” 花慕兰摇头,“一凡哥哥,你说会不会真有轮回?咱们那次吃烂桃,也是这附近吧?” “哈哈,烂桃结义,你还记得呐。” 花慕兰说的也是十年前,他们被人绑架又成功逃走,一起度过的难忘日夜。 当时他们饥肠辘辘,只有桑葚和几个烂桃,花满城却乐观的效仿桃园三结义。 花慕兰在静静的想着心思,火苗跳跃,美人相伴,一凡在旁边看的心潮涌动。那心声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慕兰,我们也提亲吧?” “呸,真不要脸。” 花慕兰的脸发烫,她把头扭到一边,“你可别乱想。” 那话把一凡自个也吓了一跳,他平时可不这样,顿时尴尬起来。 要知道花慕兰如果发了火,可没几个惹的起。一凡没敢再吭声,蹲在那里抱着干馍啃。 头顶星光璀璨,草丛小虫鸣唱,夜风习习,心绪暖暖,花慕兰头枕着膝盖睡着了。 一凡加了几根树枝,在篝火对面打坐存思。荒野中宿营常有未知的危险,不能没有警戒。 许久,一凡抬头观察星辰方位,大概已进入寅时,那火堆也即将熄灭。 一凡站起身,舒展了几下筋骨,他想再去找些树枝,忽然听到有人过来。 那人脚步轻微,一凡紧张起来,“可千万别撞见黑衣怪人!” “慕兰,醒醒。” 一凡推醒花慕兰,示意不要出声,两人迅速隐蔽在树后,等待那不速之客的出现。 果然,一道身影来到篝火旁边,却是个胡须花白的老头。 那人穿着灰褐色短衫,左右看看,盯着两人藏身的方向笑道,“醒了?那就别躲了。” 天色将明未明,篝火也忽明忽暗,树林里不时有“咕咕咕”的鸟叫声越传越远。 见不是黑衣怪人,一凡便从树后走出。那老头干瘦,面相却和善,一凡拱手道,“晚辈只是路过此处,还望没有打扰。” “这地方少有人来呐。” 那老头乐呵呵的指着两个酒坛问道,“小兄弟,这酒肯不肯卖?你开个价。” “不卖,不卖。” 刚见面就打起了酒的主意,花慕兰急忙从树后跳出来。 第二十六章 隐世亦有苦衷 花慕兰觉得那人身份未明,本想继续躲在树后观察,关键时也能策应。听到老头打起那两坛酒的主意,急忙站出来说道,“对不住,这酒我们自有用处,不能卖。” “哎呀,这酒透着泥封都能闻出香来,必然很不一般,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喽。”老头对花慕兰的出现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她藏在那里。 他捋着白胡子伤怀起来,“不解了这馋,我青衣客都没力气爬进棺材里呐。” “什么?您是青衣客?”花慕兰兴奋的问道。一凡也感觉意外,“前辈真是青衣客?” “我,我难道不是青衣客?”那老者更是纳闷,他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两个人,不解他们为何如此。 “啥也不说了,前辈,您拿好。”一凡抱起两个酒坛放在那老头身前,心想终于找到了正主,不用再挑这副担子。 那老者顿时也激动起来,他想看那酒坛却被花慕兰挡住。倒不是花慕兰不舍得这酒,只是他们不辞辛劳,大老远的挑了来,可不能弄错喽。 花慕兰歉意的笑着,“前辈莫怪,我们是真的要找青衣客,这两坛酒也是给青衣客准备的。既然前辈自称青衣客,那要怎么证明呐?” “啊?”那老者急的直挠头,“小丫头,你的意思,老夫还得证明我是我?” 花慕兰点头默认,这让一凡也犯了难。 是啊,他们都没见过青衣客,江铁匠必然认识,但他过于愧疚不敢与他师父见面。 一凡试探着问道,“前辈,您知道您徒弟在哪吗?” “我徒弟?”那老者疑惑的说道,“傲雪应该去了王城,不过你们两位又是谁啊,找我有什么事?” 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这老者只说对了一半,江铁匠是在王城,但名字不对吧?难道他叫江傲雪? 花慕兰直接了当的问道,“前辈,您还记得江铁匠吗?我们听他说,您能打造出削铁如泥的宝刀,特地来求教。” “小江?”那老者怔住了,他回忆良久,缓缓说道,“原来是小江让你们来的啊。” 花慕兰确认这老者就是青衣客,她再次致歉,“慕兰求见前辈心切,冒犯之处,还请前辈不要责怪。 不不知道前辈能否帮助慕兰打造一把好兵器?这两坛酒只是心意,事成之后,慕兰愿意重金酬谢。” “这酒看来老夫是喝不到喽。”青衣客郁闷的摇摇头。一凡说道,“前辈,这酒就是带给您的,自然喝的到。” 过了一会,青衣客又问道,“小江还好吗?他为何不亲自来呐?” 花慕兰给他解释说,“江铁匠出于心中羞愧,不敢来见您,但他还是挂念你的。” 青衣客叹了口气,“小江做铁匠也是他的长处。我不能白喝你们的酒,只可惜老夫现在已经做不出好武器,你们还是回去吧。” “前辈,我们走了好几天的路,所为也并非一己之私。”花慕兰情急之下搬出来大道理,“现在歹人作恶,妖族猖狂,我们想除魔卫道,捍卫人族。” 一凡也告诉那老者,花慕兰的师父是剑游八荒王敏求,她哥哥的师父则是白日门学院外事长老逍遥子。 逍遥子和王敏求都是守护人族的侠士,常去教习金吾卫,而他们三人说不定也是玛法的应劫之人。 “不错,这两人我都听说过。”青衣客点点头。 但他还是让两人回去,他说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老夫被诅咒了,身体也被禁锢。” “啊?” 修行界确实有诸多修行禁锢,比如三种修行路数皆不相同,技法就不能跨路数领悟。 比如道士和魔法师的装备蕴含战力各异,就不能混穿,即使穿戴,也发挥不出其中的攻击力。 再比如人族只能携带一套装备,增益术法对妖族无效等。 这些禁锢就是玛法世界的规则,受到创世神的大法力影响。 他们也从蜀汉氏,以及刘老中医的事情中知道了诅咒,只是未能破解其中的缘由。 但从来没听说谁能把一个人的身体禁锢,那岂不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青衣客同样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说道,“年轻时师父教我本领,也曾参加过封魔谷平妖之战。 当我知道那些魔王竟然能永生不死时,这让我非常震惊,如果这样的话,那人族毫无胜算,只有无尽的灾难。 我有些灰心,谢绝了王城的封赏,来到这里思考它们为何能够永生。还有怎样才能彻底将它们消灭,可是一直都没能找到答案。 过了十几年,我也习惯了这里,就遇到小江找我学习锻造手艺。 他那股狂热的劲头让我很欣慰,如果人族多一些朝气蓬勃、精进不休的年轻人,就算那些魔王不死,又有何惧? 但是年轻人太容易迷失自己,小江有些本事就变的骄傲起来,他还染上赌博恶习,这让他无法沉心于锻造。不仅如此,他竟然接了暗修罗的生意,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暗修罗?”一凡和花慕兰头回听说这个名字。 修罗可是传说中的凶神,武士有种战斧取名修罗,就是借其威猛含义。虽然不知道暗修罗是干什么的,但听着就令人生畏。 “对,是他们。”青衣客忧虑的说道,“暗修罗行事诡秘,极少有人知晓,并且他们的武功极高,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老夫当初与那人大战一场,最后还是吃了亏,被某种东西伤到。” “暗器吗?”花慕兰问道。 “不是暗器,是一种毒素。”青衣客摇着头说道,“老夫至今想不通那是什么东西,它模模糊糊的簇成团,散发的气息无比骇人,我在它面前毫无胜算。 所以,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我被那恐怖的存在诅咒,身体也被禁锢。唉,老夫再也做不出像样的东西啦。” “竟然这般诡异?”一凡心想盐帮和罗刹门就够让人头疼,怎么又出来个暗修罗? 花慕兰小心的问道,“前辈,江铁匠因为此事心怀内疚,这么多年都不敢见你。但其实他依然想念前辈,不知道您是否原谅他呢?” “这个痴傻汉,怎么就不学学他师妹?老夫后来想想,这只是暗修罗的阴谋诡计罢了,这又怎能怪他?” 第二十七章 秘笈命运之书 青衣客说道,“我曾听卫掌柜说小江不再赌博,当个铁匠也算安稳。但他这么多年还没想明白吗? 他若放不下内心的犹豫挣扎,不管是自身,还是手艺,终究再难有突破。” 一凡想出个主意,“前辈,既然你不再责怪江铁匠,不如您来指点江铁匠,让他代替您锻造武器,既能传承您的手艺,也能突破江铁匠的境界啊。” “嗯,这个主意很不错。”青衣客抚须笑道,“如此一来,你们得了武器,老夫也能喝上这两坛酒啦?” 花慕兰见事情有了转机,开心的说道,“莫说是两坛,再给您送十坛八坛也不在话下。” “哈哈,那老夫就能安心的躺进棺材喽。” 青衣客领着两人钻进茂密的树林子,走了半个时辰天也亮了,又拐了两道弯,就看到一座茅草屋藏在几棵大树后面。 那茅草屋被一圈木栅栏围着,院子里左边一张矮方桌,上面晾晒着许多蘑菇、笋干、野菜、山椒,右边有一口石砌的水井,井口上遮着木板搭成的小亭子。 青衣客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到了。” 青衣客的茅草屋更像个大窝棚,中间高两边低,边缘用柱子支撑着木板。 屋门用木条和纸糊成,显得别具一格,门框上面挂着‘师严道尊’的牌匾,竟然还有一层小小阁楼。 来到门口,一凡放下扁担,他看到屋子左边摆着几个水缸,堆着整齐的劈材,而右边略高,也有木材摆放的整整齐齐,旁边还停着一辆小板车。 “前辈,您这居室不愧是采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的理想之地呐。”一凡赞扬道,“当真如世外桃源般。” “哈哈,风景还可以,算是没有桃花的桃花源。” 青衣客让两人进屋,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整理的井井有条。地上铺着木板,中间有石头砌成,深约两尺的火坑,还堆着些木头,上面吊着一把已被烟火熏黑的铁壶。 旁边两张草垫,一个木盆,一个托盘,还有两个酒壶和几个酒杯。 这房间里的摆设让一凡感觉熟悉,要不是方位不同,他还以为回到了银杏山谷附近那个神秘木屋。 一凡发现靠墙的地方摆着木桌,上面有架子,从上到下托着三把长短不同的刀剑。墙上挂着幅山景水墨画,角落里有木梯,令人惊奇的是,那梯子后面竟然藏着一扇暗橱。 “一凡哥哥,你看。”花慕兰悄悄指向房间另一头。一凡转过身,只见那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还有一幅字帖,上面写着‘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青衣客见他们看那字画,他笑着说道,“这都是我那关门弟子胡闹,找人写了挂上的。老夫已经是个半废的人,就怕熬不了几年喽,唯一的念想,就想把他带出来。” “师徒情深,前辈用心良苦,前辈的徒弟定然也是知恩图报呐。” “但愿他能成器吧。”青衣客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随意坐吧。我看你们的功力应该也不错,不知道想要什么武器? 以小江学到的本事,给你们做把好刀应该不难。” “前辈,江铁匠说这把宝刀只有您知道材料配方和锻造方法。”花慕兰恭敬的回答道,“我想要一把命运之刃。” “命运之刃?”青衣客分外惊讶,看了两眼花慕兰,“丫头,你的志气不小呐。” “多谢前辈夸奖,慕兰从小就渴望成为雷芊芊那般的女英雄,还望前辈成全。”花慕兰忐忑的望着青衣客,唯恐他会拒绝。 青衣客想了想,却笑起来,他说道,“雷芊芊若知道你这般想,肯定很高兴。 丫头,你可知道命运之刃和一般的刀剑不同,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若修行者的运势能与命运之刃的灵性高度契合,就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其攻击力并不亚于神器,但这就是命运,不是谁都可以。 想要锻造它也是极其困难,需要有极好的材料不说,还得有独特的配方工序,和高超的手艺。” “前辈,若是得了玄铁,加上您的指点,再由江铁匠锻造,这样会成功吗?”一凡问道,“如果能行,我们这就去找玄铁。” “好你个臭小子,”青衣客这才发觉上了当,“原来你出那主意就是留着这般用。” 一凡赶紧站起来拱手道,“前辈,您刚才也说了,年轻人当朝气蓬勃、精进不休。要能得到前辈们的支持,那年轻人更是事半功倍,少走弯路啊。” “哈哈,你说的倒也没错。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多教就多教点,未来终究还要看你们呐。” 青衣客领着他们来到那座楼梯后面,他打开那扇暗橱,里面放着一大坨黝黑沉重的东西,竟然有点像黑石峪的石头。 青衣客说道,“玄铁你们不用再找,这块胚料就是小江炼坏的裁决之杖,确实是上好的玄铁材料,我一直保存着。” “前辈,您是不是一直在等着小江回来?”花慕兰问道,“您应该是想把这块玄铁打制成合适的武器吧?” “小丫头,你倒是聪明呐。”青衣客关上暗橱说道,“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想通,才能获得心境上的突破,才能登上更高的阶梯。难道要我去把他请回来? 如果真悟不透那也是命数,小江在锻造上的天赋远超他人。不过小合经常给我提起一个少年天才,我倒很想见见。” 一凡想起青衣客还有个关门弟子,就问道,“前辈,您既然又收了徒弟,为何不让他帮您完成这个愿望呢?” “唉,老夫也不是没这么想过。”青衣客返回那火坑旁边,把里面的木头点燃。 青衣客告诉他们,修行者有修行天赋,普通人其实也具有天赋,往往在某些方面表现更强。 人和人不同,彼此间的天赋也不同,不管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其中翘楚,以及佼佼有为者,皆是如此。 江铁匠虽然武功一般,但他的特长在锻造,青衣客曾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传授他一项古老的工艺。 这道工艺记载于一本秘笈里,运用它的人必须拥有百折不挠的耐心、坚定不移的决心、锲而不舍的恒心、胸有成竹的信心,那就是能打造出命运之刃的命运之书。 第二十八章 一凡划拳醉酒 江铁匠有耐心,有决心,有恒心,单单自信过了头,搞砸了一把珍贵的裁决之杖,他的愧疚自卑,又找不回了信心。 青衣客与黑衣人商讨赔偿,发现那人邪气很重,绝非名门正派。 双方言语不和大打出手,青衣客赢了黑衣人,却不知被什么妖法伤及,受到了诅咒。 江铁匠因此更加愧疚,照顾青衣客康复后不辞而别。 青衣客有秘笈和手艺时,缺乏玄铁材料,等他有了玄铁,又失去了手艺,江铁匠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件事便无奈的耽搁了。 青衣客没有放弃,他和老友们一道,寻找突破禁锢的办法。 有一次,青衣客来到海边参悟心法,又遇到那个黑衣怪人。不过,那人劝说青衣客归顺圣尊,铸造圣器、建造圣域,离不开高明的工匠。 黑衣怪人许诺了诸多好处,只要青衣客愿意效力圣尊,就可以解开诅咒,祛除禁锢,还会让青衣客享受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青衣客怎会同流合污?他断然拒绝,那黑衣怪人打倒青衣客,冷笑着离开,那本随身携带的秘笈也被搜走。 “前辈,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有了材料,就算江铁匠回来,也锻造不出命运之刃?” 花慕兰听后沮丧起来,“因为记载打造配方的秘笈被抢走了,是这样吗?” “没错。” 青衣客同样闷闷不乐,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老夫半废,也已老迈,复仇恐怕无望。 五年前,受老友所托,老夫收下关门弟子,他在外功修行上天赋异禀,却对锻造不感兴趣。 也罢,专注于一事也好,或许更加精专。 只是可惜呐,老夫这几个徒弟,都是各学一半,不能传承师祖全部的本领,这却是件憾事。” “前辈,我们回到王城就去找江铁匠,让他来见您。” 一凡说道,“即便不能兼顾武功和锻造,也是各以所禀,各显身手呐。” 瞧着花慕兰神情失落,一凡心中也是烦闷,他们费劲辛苦,肩膀也磨出了血泡,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却倒在临门一脚,怎不让人郁闷? “前辈,您还记得那秘笈的方法吗?” 花慕兰心有不甘的问道,“要是没有秘笈,您可有锻造命运之刃的把握?” “难呐,那秘笈蝌蚪文书,艰涩难懂,说起来,丢了快十年喽。” 青衣客摇了摇头,“命运之刃的锻造过程复杂,老夫已记不清晰,贸然尝试不仅难以成功,还很可能糟蹋了这块玄铁。” “那黑衣怪人在哪里?我们去把秘笈夺回来。”花慕兰仍不放弃。 “有胆识。” 青衣客笑了,“暗修罗向来行踪无定,谁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我似乎听到那人说,要去沃玛寺庙完成圣尊的什么计划。 二徒弟也如你一般,去找过,几次没能成功。” 一凡心想,黑衣怪人当时去了沃玛寺庙,但不会住在那里吧?玛法这么大,找人谈何容易,犹如在大海里找一条鱼。 “咕噜咕噜”,铁壶里的水烧开了,从壶嘴往外喷着热气,青衣客取出两个黑色布包,扔进去继续煮。 “命运之刃变数极大,本身要看命数,看运势,何必如此强求?” 见两人一筹莫展的模样,青衣客说道,“你们也别灰心,老夫的朋友也有本事,他们多年前就知晓了暗修罗的存在,或许能再找出那人。 只要夺回命运之书,锻造命运之刃就非难事。” 不管怎样,还有希望,花慕兰稍有宽慰,她搬来一坛酒,拍掉坛口的泥封,又解开几道细麻绳,那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花慕兰把酒坛放在青衣客面前,“前辈,您尝尝。” “好,好酒,好酒呐。” 青衣客只是一闻,便连连夸赞起来,他咽着口水,仿佛也忘了不快,心情大好。 花慕兰忽然问道,“前辈,既然你们本领都高强,当初为何没加入金吾卫?” “哈哈哈,金吾卫?” 青衣客从托盘中取出一个大酒杯,两个小酒杯,又将三个杯子倒满酒,“丫头,你不说还好,如此一说,我反而担心金吾卫喽。” 担心金吾卫?一凡听不懂话中含义。 要知道金吾卫可是皇家的修行者,他们势力一直很大,衣食不愁,更有饷银,很多修行者都以加入金吾卫为荣。 “算啦,不说丧气话,坏了好心情。” 青衣客挥挥手,问道,“好酒岂能独饮?不如你们也来一杯?” “啊?”一凡和花慕兰都吃了一惊。 虽然好奇酒的滋味,但花慕兰还真没喝过。一凡知道酒的味道,唐章以前不许饮酒,一凡曾跟着季风偷喝过。 不过,一凡只觉得酒不好喝,入口干涩,有点辛辣,其实难受的很,更非别人说的甘醇可口,回味无穷。 “大丈夫当做大事,饮烈酒。酒喝的越多,劲气也越多。” 青衣客大笑道,“傲雪不在,平时吃饭都亏他,没了下酒菜呐。” 青衣客满脸兴致,豪兴大发,简直和王敏求一般,只要有酒,仿佛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 花慕兰想起还有不少肉干,便打开包袱说道,“前辈,这里有些肉干,可以将就着下酒。” “甚是及时。”青衣客毫不见外,先喝了起来。 烧酒比水酒有劲,青衣客连喝几杯,大呼过瘾,又说道,“臭小子,不会喝酒,以后怎么行走江湖? 丫头,来,咱们热闹一下,你们倘若划拳赢了,老夫就答应你们锻造命运之刃。” 花慕兰将信将疑,莫非这老头醉了?她问道,“此话当真?” “老夫岂能诳语?” 一凡赶紧答应,“好,划拳就划拳!” 划拳是一种行酒令,也是饮酒助兴时的消遣,其简单易懂,却又颇有技巧,在街头酒肆里很常见。 划拳时,两人同时伸出手指,并各说出一个数,谁说的数目与双方伸出的手指总数相符,就算赢家,输家喝酒。 划拳说辞各有不同,主要流行的是‘一心敬、两相好、三星高照、四鸿喜、五魁首、六大顺、七巧、八马、久长、十全’。 都是一些吉祥祝福的话语,也都出自诸多典故。 因为一凡自幼生长在水美酒店,划拳见过无数次,自信轻松能赢青衣客,没想到连输三把。 三杯烧酒下了肚,一凡已然晕乎乎,站都站不稳,哪还能再比? 第二十九章 独特经脉之说 花家经营酒水生意,花慕兰自然也知道划拳。划拳对饮,最为热闹,常引得众人围观。 一心敬,表示祝酒之人诚心敬酒,共饮美好。 两相好,寓指两人是好兄弟,哥俩好。 三星高照,福星、禄星、南极仙翁寿星,三星高照,自然是最大的幸福。 四鸿喜,四喜指的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五魁首,《诗》、《书》、《礼》、《易》、《春秋》五部经著,皆列魁首。 六大顺,‘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此乃六顺。 七巧,说的是神话传说里每年七月初七,牛郎织女借鹊桥过银河,人间女子也会引线斗巧,祝贺织女会牛郎。 八马,相传一位君王常驾着八匹骏马游山玩水,并且在昆仑山瑶池与西天王母相聚庆祝,仙人共乐一片祥和,意喻天下太平。 久长,最早出自‘建久安之势,成长久之业’,因其谐音“酒长”,被用来借喻亲友相聚,美酒不尽。 十全更简单,代指诸事顺利,十全十美。 若这般猜拳,一凡兴许会赢,没想到青衣客临时改了规矩,换成了‘石头、剪刀、布’。 这种游戏通过简单的手势,便能立刻决定输赢,其不知起源于何时,发明于何人。 手势共有三种,握拳为石,平伸为布,只出食指和中指,其余三指攥起为剪刀。 规则简单易懂,猜拳者同时出手,石头克剪刀,剪刀克布,布克石头。 这种猜拳偶然性很大,具有很强的心理博弈,看似普通,也蕴含不少哲理。 一凡连输三回,已经醉倒在地,无法再战,猜赢青衣客的重担落在花慕兰的肩上。 青衣客稳稳坐着,他抚须微笑道,“丫头,切记欲速则不达呐。” 花慕兰瞧出了几分端倪,石头在人的印象中具有分量,代表着强硬和力量,而布匹相反,代表包容和柔和,剪刀则代表锋利,与石头相比,又易折断。 出于潜意识的认知,在这种猜拳中,首次出石头的最多,与石头相对应的是布,所以深谐此道之人,会有针对性的出布应对。 同样出于相生相克的心理影响,若上次出石头输掉,潜意识中就会回避,便会选择能赢对方的手势,也就是剪刀。 而这恰恰又中了老手的圈套,等待的自然是克制剪刀的石头。 一凡先输两局,乱了方寸,烧酒下肚后也让他有些头晕。 如果出过剪刀再换手势,在没有刻意选择的情况下,很容易出布,如果出的石头,更容易换布。 果然心急之下,一凡出布,被青衣客的剪刀轻易破之。 花慕兰心中明了,若按着上把输的手势,去推断对方即将伸出的手势,那只会被牵着鼻子走,永远没有赢的机会。 只有打破规律,主动求变,她才能不被对方抓住破绽,才有赢的可能。 “前辈,你太厉害了,竟然连赢三局呢。”花慕兰采取吹捧战术,试图迷惑对手。 不过对于青衣客这样的老手,似乎起不了作用,青衣客笑道,“你若能赢也算数。” “好!” 花慕兰假装出昂扬的斗志,想让青衣客以为她也会打出代表力量的石头。 青衣客微微一笑,两人同时出手,只见花慕兰出的剪刀,而青衣客却是石头。 “这...” 花慕兰顿时无语,没想到骗不着这老头,反被他识破心思,当真难斗。 “你送的酒好喝呐。”青衣客哈哈大笑起来,“丫头,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一回,花慕兰开动脑筋,推算着青衣客的心理,“这老头肯定认为我不会出布,亦不可能继续出剪刀,多半选择石头。 所以,他大概率出布,那我继续出剪刀的胜算更大。” 如此考虑,花慕兰果断出了剪刀,青衣客却也出的剪刀。 平手! 胜负未分,两人再战,又是剪刀! 第三次出手,花慕兰坚持出了剪刀。 青衣客没料到花慕兰聪明又固执,以为她会换成石头,所以出的布,被花慕兰的剪刀破掉。 “没想到你这么快赢了。” 青衣客有些意外的说道,“老夫那最聪明的二徒弟,都没能两局获胜。 哈哈,也好,你们再不赢,好酒都被你们喝没喽。” 青衣客举起酒杯一口喝下,“最近听说沃玛森林有妖人出没,可惜老友去了盟重,不然也能帮忙。 若真能找回那本秘笈,你们把小江叫来,老夫有把握。” “多谢前辈。” 花慕兰又把酒杯倒满,她告诉青衣客,花氏酒水行就是他父亲花武炎经营,只要去王城,定有好酒招待。 不仅如此,还有酒友作陪,号称酒中双圣之一的王敏求。 青衣客又笑,“你父亲花武炎,还有你师父王敏求我都听过,只是遗憾未曾相识。” 酒喝的过瘾,青衣客指点花慕兰不少武士修行的要领,大部分和王敏求的要求相似,也是注重外功的锤炼和内功的领悟。 不过,青衣客提出了一套经脉修行理论,让花慕兰觉得受益匪浅。 经脉分正经和奇经两类。 正经十二,六阴六阳,负责运行气血,合称十二经脉。 奇经八条,统率调节十二经脉,合称奇经八脉,其中就包括对习武之人来说,最为重要的任督二脉。 任脉行于腹面正中,为阴脉之海,督脉行于背部正中,为阳脉之海。 凡武功大成者必内功大成,凡内功大成者必任督二脉贯通。倘若打通任督二脉,则气行畅通无阻,运行大周天,便能感悟功法之奥妙。 青衣客讲了一个多时辰,花慕兰收获满满。一凡这时醒过来,见她满脸欢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哼!” 花慕兰嫌弃的瞪着一凡,青衣客说道,“去倒一碗铁壶里的水,能解酒。” 原来壶里熬制的是草药汤,青衣客扔进的布包里面有葛根花、苦参、高良姜。 这些药材醒脾和胃、解渴清热,能醒酒,亦能缓解头痛头昏、消食腹胀等不适,平时饮用也属养生佳品。 青衣客虽然答应帮助花慕兰,但锻造命运之刃并非一蹴而就,仍需耐心等待。 花慕兰觉得留在此处也是添扰,便起身告辞。 “丫头,回去等消息吧。” 青衣客说道,“若找回秘笈,我会派人告知。” 第三十章 花堪折莫待无 一凡和花慕兰离开时,青衣客还提起一事,就是让花慕兰转告江铁匠,已经知晓他的心情,不必再纠结自责。 花慕兰再次拱手,与青衣客告辞,两人出了那片密林,往王城的方向走去。 瞧着花慕兰面色不悦,一凡问道,“怎么又不高兴?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回秘笈,做出那命运之刃。 对了,青衣客怎么答应了?” “你还没醒酒是吧?你倒说说,去哪里找秘笈?”花慕兰气呼呼的问。 一凡碰了一鼻子灰,好一会才回过神,他惊讶道,“慕兰,你猜拳赢了青衣客?那老头狡猾的很呐,他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 “哼,反正我只看到你喝的挺好。” 花慕兰想了想,又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青衣客前辈让着我,总之是我赢了,他也答应铸造命运之刃。” 原来花慕兰并非计较一凡猜拳输了,而是嫌弃他醉酒。 “我是真不会喝酒嘛,”一凡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想赢又总输,那酒辣的人嗓子冒烟,其实挺难受。” “喝酒误事,也容易乱了性子,以后别再喝多。” 花慕兰看在一凡尽力的份上,也就不再生气,还说下次拿一瓶怡口的果酒尝尝。 两人游玩一般,在森林里沿着小路慢行,许是这边路人稀少,他们还发现几只鹿。花慕兰高兴的去追,那些鹿上蹿下跳的,跃到树后便不见了。 直到第三天,终于回到王城,还没进花家大门,就看到花武炎虎着脸站在院子里。 一凡悄悄问道,“慕兰,是不是花伯伯知道你偷酒?看起来很不高兴呐。” “不会吧...”花慕兰也不确定父亲为什么站在那里。 就在两人心中忐忑时,听见一个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我不同意!” 一凡和花慕兰同时吃了一惊,花满城! 花满城回来了?可是他一向潇洒,极少发怒,怎会如此暴躁? “有你说话的份吗?想想你的责任!” 花武炎似乎动了肝火,气的胡子都在颤抖,“逍遥师叔已经出发了,你就死心吧。” “爹爹,哥哥,你们吵什么?”花慕兰已经猜到了事情缘由。 进了院子,花满城半张脸通红,木头一般杵着,花夫人只坐在那里抹眼泪。 瞧见一凡也在,花武炎没再说话,甩着袖子走了。花满城眼中含泪,脸上留着青白印痕,显然被打了。 “爹打你?你跑啊,你以前不是跑的最快啊?” 花慕兰要去找花武炎理论,一凡赶紧将她扯住。见场面尴尬,一凡岔开话题问道,“满城,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日。” 花满城在努力的调整情绪,明显少了那份兄弟相见后的喜悦,他脸上的印痕褪去,却又爬上许多忧愁。 “爹为什么打你?还是因为辛菲菲?”花慕兰忍着火气问道,“你躲开啊,你傻了?” “他是爹,他要打,我能怎么办?” 花满城苦着脸说道,“我就是不明白,辛菲菲到底哪里不好?他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呐。” “满城,你爹怕你委屈了人家,他才因此心中芥蒂。”花夫人在后面说道。 “娘!” 花满城转头抱怨起来,“我又怎么了?我早就不惹事了,怎么就委屈了辛菲菲? 就她那脾气,比慕兰都凶,她不委屈我就好的很啊。” “哥哥...” 花慕兰杏眼瞪向花满城,原本还是支持的,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管怎么说,你就听你爹的吧。” 花夫人叹了口气,避重就轻的说道,“就算见见王姑娘也好啊,还是王师父的孙女。你们父子吵成这样,这像什么话啊?” “娘,你就别管了,让他们两个说说话吧。” 花慕兰担心花夫人再说恼了花满城,先扶着她进了屋。 她们离开以后,花满城郁闷的说道,“一凡,有时我真羡慕你。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主,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看你说的,我还羡慕你呢。银子多,相貌俊,谁不知道花家大少爷?” 一凡苦笑道,“再怎么样,你们也是一家人呐,不像我形单影只,孤零零一个。” “怎么会孤零零,咱们可是‘尨花花组合’啊。”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心情也好起来。 一凡还告诉了花满城想好的主意,“我和慕兰想过了,这件事只有去求逍遥长老,他肯定支持你。” “师父此行不为这事,他知道沙巴克即将爆发大战,便带着大师兄和我赶过来。” 花满城说道,“他们今早就去了盟重。” “哦,没带你去?是不是想让你在家多待几天?” “也许吧,大师兄比我强的多,认识的人也多。” 两人席地而坐,花满城的个子比一凡还要高半头,样貌也俊朗。别说让花满城相亲,就是大街上走一圈,都能引来无数姑娘注视。 说了一会闲话,又绕了回来,花满城烦闷的说道,“唉,我爹竟然瞒着我去提亲,还是我娘告诉我的。 王伯伯有个孙女和咱们年纪相仿,我爹想让我娶她,怎么办啊?” “那也只能等逍遥长老回来。” “一凡,你说这是亲爹吗?我到底哪里不如他的意?怎么就配不上辛菲菲?” “要怪就怪你太英俊,连花伯伯都不放心。” 一凡笑了,“辛菲菲是谁?辛掌门的孙女啊。辛掌门又是谁?花伯伯的师父啊。花伯伯哪肯让她委屈半分?” “这...” 花满城更郁闷了,“一凡,我给你说过辛菲菲的脾气,提亲这事要是让她知道了,她真能掐死我。” “还不至于吧?又不是已经定下来,就要娶进门。” 花满城左瞧右看,就怕被人听见,“我,我们其实已经,已经...” 一凡瞪大了眼睛,胸膛里边怦怦乱跳,心想这家伙当真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瞎想什么呢?”花满城给了一凡一拳,“只是,只是抱了几下,许诺了终身。” “就这样?” 一凡不厚道的嘿嘿笑着,不过没再追问,“那你最好先想好对策,倘若你爹就不同意,不肯改主意,那该怎么办?” “唉,我还能怎么办?”花满城心里仿佛也有主意,“大不了就私奔。” 第三十一章 抵达为时已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凡给花满城分析起来,“花伯伯太在意辛掌门,你想啊,如果娶了辛菲菲,万一以后你惹她不高兴,传到辛掌门那里,花伯伯会怎么想?” “杯杯盏盏,碟碟碗碗,哪还没有个磕碰?”花满城还是想不通。 “得,反正你们都...” 一凡笑起来,让花满城不要自寻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又问道,“对了,满城,你大师兄当上长老了?” “嗯。” 逍遥子的大徒弟叫秦龙,由于逍遥子上了年纪,外事经常风餐露宿,辛掌门不忍他辛苦,便逐渐交给秦龙去做。 前几年,秦龙得到长老会的提名,最近也正式出任白日门学院外事长老一职。 秦龙曾去过花家,那是他来王城差办,顺路帮花满城捎带了白日门的山珍特产。当时恰巧一凡也在,因此见过。 秦龙相貌堂堂,做事稳重干练,国字脸,浓眉大眼,和一凡有几分相像。 初次相见,一凡就觉得秦龙器宇不凡,他手上一对金黄降妖除魔戒,身上一袭白色幽灵战衣,领口绣着金色符文,红蓝袖饰代表生存与毁灭,胸前八卦护心镜,身后披风飘逸。 令人惊讶的是,秦龙还背着一把珍稀的龙纹剑。 龙纹是一种单刃剑,下宽上窄,带着些弧度,剑柄缀红丝,其外观像弯刀,十分利于劈砍,却是道士的法宝。厚重的剑背雕有龙形符文,蕴含着强大的道术攻击力。 一凡知道这把龙纹剑就是外事长老的象征,先前归逍遥子保管。 只不过逍遥子邋遢惯了,也不想因此宝多生事非,所以并不携带,也使一把银蛇剑。 “大师兄尽职尽责,跟随师父三十年,由他接替也是水到渠成。” 花满城说道,“长老有单独的居所,二师兄王根基与琦琦成亲之后,也搬了出去,现在寝所里只剩下王周、卢克、虎子和我。 听说卢克也被催的再也拖不下去,准备结业回家娶媳生子。” 一凡问道,“应该会有新学员加入吧,你那二师兄怎么样?” “有新学员来,也有老学员走。” 花满城笑道,“二师兄现在有了儿子,还不到两岁,可好玩呐。师父只让他活动周边,就是方便照顾家里。” “逍遥长老懂得体谅,但他怎么知道沙巴克打起来了?” 一凡好奇起来,“我师父和王伯伯已经去了盟重,阻止云中城和蝴蝶山庄争斗。我当时问要不要通知逍遥长老,师父说白日门距离遥远,根本来不及。” “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多问。” 花满城几分感慨的说道,“一凡,你说咱们得学到什么时候啊?‘尨花花组合’啥时候能威震江湖啊?” 一凡乐了,“我也很期待呐。” 放眼修行界,他们三人的战力已超过多数中级修行者,甚至距离高级修行者也相差不多。 逍遥子、唐章、王敏求为他们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现在除了一些修习节点,更多是让他们自行领悟。 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逍遥子也经常说,基础战力取决于功力的高低,以及功法的深浅,这是‘根’,是‘本’。 这个‘根本’,需要天赋,需要际遇,但更多需要的,是修行者脚踏实地、日积月累的努力,投不得机,取不得巧。 修习基础战力固然缓慢,但只有基础牢固,装备法宝才能运用的平稳,不至于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有对比,才有差距。 白日门学院和金吾卫重启神龙策之后,唐章和王敏求常去禁军大营教导。每次回来,他们都很自豪,也愈加佩服逍遥子慧眼识玉。 事实确实如此。 一凡和花慕兰天赋突出,基本功扎实,假以时日,再领悟到更深厚的内功,必能大展身手。 再说财神麦林在得到王城的表态后,带领南风鹏飞回盟重复命。 唐章和王敏求也跟随一同前往,两人希望说服云中城和蝴蝶山庄休兵罢战,免了这场祸事。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他们抵达之前,沙巴克的战事已经落下帷幕。 进入沙巴克区域,众人就察觉出了异样。 中部山脉哨卡空无一人,原本驻扎在城外,围困沙城的蝴蝶山庄帮众也不见了,只有满地的血污和横七竖八的死尸,散发着浓烈的腥臭。 许多盔甲虫啃食腐肉,乌鸦成群乱飞,似乎在诉说着那一场腥风血雨。 看到这幅惨烈场景,所有人都怔住了,那些尸体里有蝴蝶山庄的人,也有云中城的人。 麦林急忙往沙巴克赶,这才发现沙城已被蝴蝶山庄占领,许多帮众兴高采烈的迎上来。 城墙内外,到处红黑斑驳,遍布箭痕,城门也被撞出了几个窟窿,十几个工匠正在紧张的修补。 “唉!”唐章扼腕长叹,“还是来晚了!” 两大帮派合计足有两千余人,其中修行者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场血战,还不知死伤多少。 门楼值守的头领也是一员蝴蝶使者,排位略低,但战力也不容小觑,人称天蝎。他看到财神,还有南风鹏飞,急忙出城相见。 “麦大哥,你们回来了?” 天蝎喜笑颜开,“不过你们错过了历史性的时刻啊,咱们拿下了沙巴克!” “哈哈哈,真有你的。” 南风鹏飞里面身穿重盔甲,扛着炼狱斧的南哥问道,“云中城的那些兔崽子呢?” “跑了!” 天蝎得意的指向南方,“他们被打的弃城而逃,怕咱们半路伏击,连土城都没敢去。 嘿嘿,咱们蝴蝶山庄可是出了一口恶气啊。” “往南去了?” 麦林纳闷的问道,“南面只有几个村落,没什么城镇啊,难道云中城放弃了?” “哈哈,放弃了更好。” 天蝎说道,“麦大哥,你们没看到,黑枭左使带着兄弟们追了一天一夜啊。这仗打的,真是解气! 左使本想斩草除根,继续追,但万庄主不放心,才退回来。 他们云中城已不足为惧,死的死,降的降,逃散的也不在少数。原来一千多人,现在恐怕没剩下几个。” “好啊!” “过瘾啊!” “早点回来就好了。” 南风鹏飞个个摩拳擦掌,连呼遗憾,他们没能参加战斗,仿佛错过了天大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归宿命中注定 “唉,错过也无需懊恼。” 天蝎继续说道,“前几天可真是杀的天昏地暗,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命大的。” “为什么提前动了手?” 麦林不解的问道,“万庄主不是说等我从王城回来之后,再做决定吗?” “麦大哥,庄主那天得到了新帮手,认为机会已到,所以就实施夺城。” 天蝎帮麦林牵马,边走边说道,“攻城过程跌宕起伏,历时五六天,大小战斗七八场,终于占领了沙巴克王宫。 麦大哥,王城之行可顺利?万庄主昨天还念叨你们该回来了。” 王敏求上次来沙巴克,酒只喝了一半就匆匆离开,追击碧仙宫妖人,营救被劫走的一凡和花慕兰。 这次再来,已经物是人非,满目疮痍,他心中有可惜,有悲哀,说不出什么滋味。 沙城里,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空无一人,街巷明显被收拾过,但依然能看出许多斑驳血迹,还有未散尽的焦糊臭味。 以往厮杀,只在城外,城内偶有潜入的刺客,但多年不曾有过激烈的战斗。 因为两大帮派的争斗,城内百姓受到很大冲击,好在没有太多伤亡,生活还算有序。 国王早有旨令,行会相争只能夺城,不许殃及平民。胆敢违反者,将被列为玛法公敌,人皆攻之。 再说那种滥杀行径有损修行,也会被江湖不齿,会被看作禽兽不如的下三滥。 在民风粗犷的盟重,武力是男人的征服手段,但只有那些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懂得生命的珍贵,才会明白武力的背后,只有死亡和凋零。 蝴蝶山庄的帮众兴高采烈,就算有些认识的,唐章也忽然感觉他们陌生起来。 原来时光真的能变幻一切,不仅世间万物,样貌容颜,还包括人的认知。 这种认知十分微妙,不易描述,却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这个基础,这种认知。 它决定着一个人的胸襟广阔和行为准则,也决定着其思想高度,以及活动广度。 兴趣相投的人总是相谈甚欢,那是他们对于某类事物上的认知高度契合。 志同道合的人总会期待重逢再聚,也是源于共同的认知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寄托和圈子。 麦林、南风鹏飞、天蝎,他们几个仍意犹未尽的讨论着这场攻沙大战,而旁边的唐章和王敏求心里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排解这种落寞。 他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是想阻止这场战事,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已成为无法挽回的事实。 看着遍地狼藉的街道,两人没了继续停留的心情。 “麦大哥,我和敏求兄弟不进去了啊。” 唐章犹豫了几下说道,“既然兄弟们拿下了沙巴克,那就希望万庄主好好治理,尽快恢复民生。” “啊?这都到了家门口,难道水也不肯喝?” 麦林埋怨起来,“你若不来还好,都到了还不进去,万庄主会怎么想?快走吧,你不说还要去看望老庄主?” 唐章是有打算看望老庄主,王敏求的身份不尴不尬,便想先离开。 麦林扯住王敏求,笑道,“要说这沙巴克城,你比我们更熟悉啊。兄弟你既然早已脱离云中城,还想那么多做甚? 走走走,再别推辞,同去吃杯庆功酒。” 从比奇王城到盟重沙巴克,骑马也要七八天。一路相处,王敏求的豪爽很对麦林的脾气,麦林甚至几次邀请他加入蝴蝶山庄。 只是王敏求喜欢闲云野鹤般自在,不愿被约束,麦林才最终作罢。 麦林左右拥着唐章和王敏求,很快来到沙巴克王宫门前。 沙巴克有规矩,谁能占据王宫,便意味着占领沙巴克城。正因此,这里的战斗更加激烈,遭到的破坏也更大。 两扇大门碎成了破烂,院墙被撞出两三个窟窿,要不是王宫建造的结实,说不定也塌了。 进了王宫,扑面一股血腥气,五六个工匠正在修葺墙壁,清洗地面,紫黑色的污水到处流淌。 万东江目光呆滞,坐在那张宽大的王座里,左使铁鹰公爵黑枭身上有伤,站在旁边也是沉默不语。 “先前还挺高兴啊,现在又怎么了?”天蝎小声的嘀咕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庄主?” 麦林走上前,拱手说道,“大国师确认国王延续先前的承诺,占领沙巴克便封王拜将,您的心愿完成啦。” “哦,麦管家回来啦?好,知道了。” 万东江点点头,没有太多欢喜,他看到唐章和王敏求跟在后面,惊讶的站起身来,“唐右使?王敏求?” “见过少庄主。” 唐章几乎是看着万东江成长起来的,他离开盟重多少年,两人便多少年未见,这般相逢彼此都有几番感慨。 万东江已不是那个胸怀万丈豪情的青年,成为一位面带沧桑,头发灰白的中年人。而唐章,也没了昔日冰火之歌的风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寻常老叟。 万东江披着铁铠铰接而成的战神甲,腰间扣一条皮带,身后垂下黑色披风,棕色护腕还箍着一对骑士手镯,身旁是一柄重兵无刃的裁决之杖。 “唐章,你还知道回来啊?” 黑枭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同样身着战神盔甲,他将身后的披风一甩,毫不客气的发作起来,“你回来可是邀功的?” 唐章没有理会黑枭,他拱手说道,“少庄主,不知老庄主身体如何?” “哼!”黑枭怒道,“或许你不来,老庄主还不会死。” 什么?除了万东江和黑枭,所有的人都很震惊,老庄主死了? “黑枭,你这话什么意思?”麦林急忙问道,“老庄主不是一直好好的。” “这话我能乱说?” 黑枭将手里的炼狱斧砸在地上,“我诓你们做什么?” “行了,行了,别吵了。” 万东江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适才有人来报,叔叔过世了。” 众人沉默无语,万东江又流下泪来,“我本想把王宫打理干净,让叔叔坐一坐,没想到他还是等不及啊。” 唐章未能阻止这场争斗,就连老庄主也没能见一面,也不由得潸然泪下,他伤怀道,“若真是唐章原因,宁愿死在路上。” 第三十三章 枭雄无憾落幕 “嗨,这是说的什么话?” 麦林扯扯唐章,示意他不必和黑枭计较,又吩咐南风鹏飞通知诸位头领,速来王宫。 “通知个鬼!” 黑枭又暴躁起来,发怒道,“去王城都跟着那么多人,哪还有什么头领啊?都死光了!” 什么?麦林愣住了,迟迟不能相信其他人都阵亡了。 “麦大哥,”天蝎说道,“战斗太激烈,咱们的伤亡也很大。” 麦林半天才缓过神,他交代了老庄主的丧事,让南风鹏飞四个头领去办。 “天蝎,你带左使再去巡视一下城防。” 万东江擦了擦眼眶,将还在气头上的黑枭支了出去。 王敏求又高又壮,如半截铁塔一般,因此万东江也认识,他问道,“久不听闻王天王的消息,今日怎在此相见?” 唐章把之前逍遥子委托他们收徒的事情叙说一遍,万东江点头称赞,“逍遥长老当真一身侠肝义胆啊。” 万东江夺下沙巴克,虽然王城尚未正式册封,但实际已经获得王爵。万东江奉叔叔老王如生父,所以老王的葬礼规格颇高。 南风鹏飞分头置办了寿衣、灵柩、纸钱、纸马等明器,还有石人、石羊、石虎各两尊,老庄主生前喜爱花草,墓穴便定在他退隐的花园里。 第三日,创立蝴蝶山庄的老庄主出殡,山庄原址和沙巴克王宫里外都挂满了白布素缟。 万东江披麻戴孝,执绋牵车,唐章、麦林、黑枭、天蝎四人扶灵,跟在后面的几百名帮众,均一袭白袍送葬,浩浩荡荡的排出一里多路。 下葬之时,万东江哭声震天,唐章同样心里难受,泪如雨下,帮众里多有得过老王恩惠的,也是伤感不已。 在攻沙大战中阵亡的高级头领,也都陪葬在老王坟后,他们生做老庄主的人,死做老庄主的鬼,伴随着一代奇人正式谢幕。 蝴蝶山庄最终还是拿下了沙巴克,想必老王也是心怀满足的离去。 当晚,万东江让麦林请来唐章和王敏求,他在王宫摆下一桌宴席,还搬来几坛好酒。 人到齐,酒斟满,万东江说道,“唐右使,以前东江年轻冲动,做事莽撞。如今叔叔无憾归天,蝴蝶山庄也完成大愿。 当着麦管家的面,今夜与唐大哥一醉泯恩仇如何?还有剑游八荒敏求大哥,一起留在沙城快活。” 万东江正需要人,唐章怎么说也是蝴蝶山庄的元老,上下都有着影响力,其战力又高,倘若召回山庄效力,万东江自然巴不得。 如果王敏求也来,那更是了不得,归顺的云中城人员,也再难起二心。 因此,万东江才摆出这桌酒宴,再次邀请两人加入,想借着往日老庄主的情分,与唐章消除隔阂。 乍见之时,万东江叫唐章右使还是出于潜意识,这次再称右使,就等于重新许给唐章这个位置。 “少庄主言重了,唐章这里只有恩,没有怨,只是悔恨无缘再见老庄主一面。” 唐章站起来说道,“唐章不回盟重,并非怨恨。说来惭愧,这些年,因为辅助逍遥长老的神龙策,唐章已不关心江湖之事。 再者,唐章已老,难堪大任,就怕辜负了少庄主的期待,不如将机会让给年轻后辈。” “哦?神龙策?” 万东江让唐章坐下说话,他不解的问道,“白日门学院逍遥长老参与的计划,其中可有什么玄机?” “白日门学院预测玛法大陆将有大危机,很可能会给人族带来第三次毁灭性的劫难。” 唐章答道,“考虑有歹人几次作乱,以及妖族袭扰日益猖狂,所以他们未雨绸缪,多年前便和王城联合制定神龙策计划。 一方面寻找有修行天赋的人族少年,培养应劫之人,另一方面辅助王城,备战妖族暴动。” 关于神龙策,除了王敏求,在场的人似乎并不相信。 左使黑枭甚至怀疑白日门学院危言耸听,是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修行正宗,为了索要钱财资源,胡编乱造出的说辞。 王敏求没和黑枭打过交道,先前只以为他脾气急,这会觉得此人高居左使,说话竟然如此尖酸刻薄。 “万庄主肯给面子,王某才能坐这里喝两碗酒。” 王敏求冷笑道,“不过,听了左使的高见,王某还是愿意相信逍遥长老。” “你!” 黑枭被王敏求呛的老脸通红,他不顾肩上有伤,一巴掌拍在桌上,“王某,王某,王什么某,有本事就打一架,逞什么口舌之强?” “黑左使,”万东江喝止黑枭后说道,“诸位休要争执,来来来,今晚只为喝酒。” 虽然黑枭脾气暴躁,但此人忠心,战力高超,冲锋陷阵最是勇猛,所以一直被万东江重用。 也正因此,万东江早早把黑枭从蝴蝶使者中提拔上来,拜为左使。 有酒好说话,众人几回推杯换盏,也就撇开了成见。 “万庄主,王某有一事不解。” 王敏求问道,“沙巴克城池牢固,粮草充足,常言‘兵强三倍,方谋攻城’,说的就是攻城之艰难。 蝴蝶山庄的帮众应该不比云中城多,从麦管家去王城算起,前后不过十余日,如何拿下了沙城呢?” “哈哈哈,天助蝴蝶山庄啊,其中故事多有曲折。” 万东江面带得意,讲起了前后经过,蝴蝶山庄和云中城的这次攻沙大战,小战不算,光大规模战斗就有三四次。 按照先后顺序和战斗地点,分别发生在沙巴克城外、城门、王宫,以及南部小山岗。 当初碧仙宫之乱,云中城因为几名核心头领的叛变,还有天下无双白晓淳的清洗,造成根基松动,不仅帮派高层,就连中层管带也是人心惶惶。 听闻此事,万东江心中狂喜,看到了夺取沙城的机会,但云中城的整体实力依然强大,万东江仍有忌惮,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后来云中城八大金刚之一,傲剑狂龙花泽类遭受排挤,其盛怒之下转投蝴蝶山庄。万东江轻而易举的获得沙城的布防、储备等诸多机密。 万东江认为开战时机成熟,花泽类问清蝴蝶山庄上下不过千人后,反而劝说万东江继续广积粮草,招兵买马。 蝴蝶山庄扩充实力的同时,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一旦云中城因争夺城主内乱,那时再谋大业,定能一举成功。 第三十四章 大战一触即发 这事说起来也怪白晓淳,他根本没把蝴蝶山庄看在眼里,以为牢牢把控住云中城,外面不会有威胁。 蝴蝶山庄减少了对沙巴克的袭扰,白晓淳也认为是万东江害怕认怂,不再做无用之功。 白晓淳踌躇满志,但偌大的帮会已经暗流涌动。 花泽类暗中联络旧部,管带龙三和贾牧尘,先后成为其安插在沙巴克的眼线,监视着云中城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花泽类还多次与同样受白晓淳排挤的烟花易冷沙鑫密谋,试图拉他反水。 沙鑫怀疑蝴蝶山庄实力不济,他被夺去首领职位,但后来又被重新启用,所以并未明确表态,只是静观其变。 经过三年养精蓄锐,万东江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成熟。 一个月前,龙三传出一条重要情报,白晓淳即将前赴土城,会见太守,商讨巡防祖玛寺庙,以及死亡山谷的用兵调度事宜。 其实,就是云中城不满分享的税赋被连年削减,白晓淳因此兴师动众,给土城施加压力。 天下无双白晓淳、毒玫瑰慕容秋荻,还有新晋八大金刚的方舟、麒麟臂陆学琦,率领上百沙城弟兄奔往土城。 万东江提前知晓了消息,便派出铁鹰公爵黑枭、铁面神捕狄法、青云、周无影等几名头领,企图半路截击。 天蝎和百余名帮众看守山庄,其他人都随万东江倾巢而出,浩浩荡荡的杀向沙巴克城。 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万东江要趁白晓淳外出迅速夺城,但事情并非他预想的顺利。 由于白晓淳临时改变路线,黑枭扑了个空,双方并未遭遇。万东江赶往沙巴克时,也被云中城的探马发现,等他们抵达城下,云中城已做好防御准备。 蝴蝶山庄右使,六月飞雪徐勇提议立即攻城,以防白晓淳折回夹击,花泽类反对,说城内已然警觉,失了偷袭先机。 沙巴克城墙坚固,又以逸待劳,蝴蝶山庄经过两天急行军,已显疲乏。今日不宜再战,待休整一番,再攻城不迟。 万东江采纳了后者,沙巴克距离土城快马也需二日,再说黑枭带去的弟兄皆属精锐,白晓淳三五天内不可能来到。 就算退一步,白晓淳赶了回来,万东江也有信心三日之内夺城。到时沙城变换大王旗,已经不属于云中城了。 不过,王城兴建沙巴克的初衷,是把此城当做一座阻挡妖族的战略要塞。其环抱在山坳之中,只有正东和东南方向为空地,天险地利,易守难攻。 万东江一声令下,蝴蝶山庄上千人一字排开,与沙巴克相隔十箭距离扎营歇寨。杀羊宰牛,埋锅造饭,众人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准备着明日大战。 大敌当前,战云笼罩,云中城内人心各异。 忠于白晓淳的匆忙备战,焦急等待着城主返回,而那些心有不服的,都各怀鬼胎,谋算着自个的前程。 第天破晓,沙巴克城楼就被几道雷电劈中,徐勇带领数百帮众前来搦战。 徐勇身穿黑色恶魔长袍,手上戴一对红宝石戒指,他提着魔杖上前几步,大叫道,“沙巴克已被围困,城墙上的兄弟,不如早归我蝴蝶山庄,也省得苦熬饿死。” 此刻恰逢旭日东升,在徐勇身后绽出万道金光,映的他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守城的人看过去,都被刺的睁不开眼。 江南燕雨刘娜迦忍不得徐勇气焰嚣张,她聚气凝思,舞起手中魔杖,脚下立即浮现出白色法阵,大圈套着小圈,正中幻化出‘玄’字。 顷刻间阴云密布,遮住半空的金光,又卷出疾速旋转的冰雪风暴,扑向徐勇。 这是魔法师的绝技冰咆哮,但要说起冰咆哮,既然徐勇号称六月飞雪,那他自然对此绝学也有独到的见解。 徐勇冷哼一声,“叮”的祭出魔法盾护住周身,同样默念咒诀,召唤来呼啸的冰咆哮卷往刘娜迦站立的位置。 刘娜迦祭出魔法盾加强防御,因为冰咆哮是范围攻击魔法,旁边几个帮众躲闪不及,都被波及,伤势不轻。 刘娜迦和徐勇,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展开远程魔法较量,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泰坦见状,带领一队人马打开城门迎战。 三疯道人率先出城,他破口大骂道,“没想到蝴蝶山庄当了几十年缩头龟,这回却有了胆?那就让老子剁了你的乌**!” 万东江不答话,举起裁决冲杀过去,他心中最忌讳此事。蝴蝶山庄被云中城整整压了几十年,这般嘲讽,万东江岂能不恼? 三疯道人摸出护身符,亮出银蛇剑,就要上前应战,泰坦却将其拦住,“此人深藏不露,不可小视,还是我来。” 泰坦身材魁梧,战力很强,他的本名已没人记得,出道时便拥有一枚罕见的泰坦戒指,因而声名鹊起。 人们猜测过泰坦的来历,但他从不做任何解释,时间久了,人们便直呼其泰坦。 后来,泰坦加入了云中城,凭着一身本事做到八大金刚。更是得到了庞卫山的赏识,和王敏求一起升为四大天王。 泰坦手持一把龙纹剑,见万东江来的凶,他急忙摸出符纸,当头就是数道灵魂火符砸去。那些火符甚是凌厉,逼迫的万东江侧身急躲。 “缩头龟!” 泰坦讥讽道,“万东江,没想到你始终只敢偷偷摸摸,不敢与我云中城光明正大的决战啊。” “呸!” 万东江挥舞裁决之杖,接连劈出犀利的刺杀剑术,怒斥道,“当初刘梓文靠着偷袭,打伤我叔叔才坐稳的沙巴克,难道你们光明正大?” 刺杀剑气虽快,但泰坦的步法更灵活,他几下绕到万东江身后,“砰嗵嗵”,又是两道火符甩出,与此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灰色布包。 “万庄主,小心此人下毒!” 出言提醒的是花泽类,他熟悉泰坦的招式套路,见其伸手入怀,便知道泰坦要施展施毒术。 “狗东西!论起偷偷摸摸,谁能如你?” 万东江头也不回,反手一招半月弯刀荡去。这种剑法扇面攻击,不管泰坦站在哪个位置,如果他不后退,就会被刀光所伤。 果然,迫于裁决之杖的强大攻势,泰坦不敢硬挡,匆忙后退两步避开。 第三十五章 庄主辣手摧花 万东江转身以攻代守,不等泰坦再去掏毒粉,“哧”的一声,烈火剑法紧追着劈下。 烈火剑法势大力沉,刚猛无比,泰坦迫不得已,只得再次后退。花泽类挺起井中月,想要上前助战,却被一道雷电劈在身前。 “朝三暮四的奴才,往日的情谊被你弃之若履,枉我还当你兄弟!” 那人劈出闪电,走出阵前,手持魔杖厉声喝道,“恬不知耻!你还敢回来?你不看看上下几千弟兄,哪个瞧得起你?”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花泽类哈哈大笑,“郭浩然,好歹你也念过几年圣贤书,怎么就看不透彻啊? 老城主在时,他白晓淳就暗结党羽,为的就是篡夺城主之位,这等阴险小人岂是良主?” “哈哈哈。” 风霜法师郭浩然也笑起来,“说的好,白城主如何,也是为了云中城,你呢? 花泽类,你也有些本事,却不思效力帮派,再图晋升,反去投靠宿敌,你自称贤臣,又是何等厚颜无耻? 我看你与王晶、叶秋同为一丘之貉,早晚也是三刀六洞的下场。” “哈!” 花泽类被郭浩然驳的哑口无言,他不再答话,飞奔过去,就是一招凶猛的攻杀剑术。 “呼”,“呼”,郭浩然毫不畏惧,连续升起两堵火墙阻挡,又使出雷电术劈下。 花泽类受阻,他剑法陡变,使出刺杀剑术,试图以剑光穿透火墙,造成杀伤。 谁也没想到,郭浩然祭出魔法盾,猛地欺身上前! 云中城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懂郭浩然为何以身试险。要知道对战武士,那是离的越远越好,武士只能近身攻击,离的越远就越安全。 只有几个高手看出了郭浩然的策略,只见他手臂上举,“呼腾”,脚下向四周扩散出一圈火焰光波。 正想趁机劈出烈火剑法,结束战斗的花泽类,不由自主的直直往后退去,根本没了出手的机会。 抗拒火环! 这种手段很巧妙,魔法师利用抗拒火环推开对手,从而避开危险,还能打断对方的攻击。 只是用起来也相当惊险,施法者必须功力高于对手,不然不仅弹不开,还把自己送入虎口,陷入绝境。 抗拒火环推离花泽类,郭浩然立刻又劈下一道闪电。 花泽类身形迟钝,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下,顿时半边身子酥麻难忍,头发衣甲也焦黑一片,处境十分尴尬。 “我兄弟何在?”花泽类挂不住颜面,大吼一声。 “砰嗵嗵”,“砰嗵嗵” 云中城阵中突然飞出两道灵魂火符,直奔郭浩然后背,郭浩然猝不及防,被那两道火符接连击中。 郭浩然嘴角沁出血丝,魔法盾也破碎消匿,出手那两人飞快逃离人群,跑到了花泽类身后。 云中城帮众叫骂起来,偷袭的那两人,正是花泽类之前的两个管带,龙三和贾牧尘。 “吃里扒外的东西!”郭浩然怒骂道,“我替白城主铲除叛徒!” 郭浩然再次祭出魔法盾,将自己护的严实,他举起魔杖,向那三人接连甩出数道冰咆哮。 冰咆哮叠加的威力极大,花泽类和龙三见状不妙躲开了,贾牧尘却晚了半拍,被那呼啸而来的冰雪旋风笼罩,瞬间衣甲挂霜,步履艰难。 “啪!” 郭浩然身后闪出一人,她召唤出一道雷电,不偏不倚,正中贾牧尘头顶。 龙三出手相救已来不及,贾牧尘闷哼一声栽倒,手中的降魔剑被抛出老远。 “郭头领,夏沫助你一臂之力!”银铃般声音响起,那人是个女子。 这人是几年前从白日门学院结业,投奔亲戚来到沙巴克,内功长老的徒弟,夏沫。 “好!你铲除叛贼,可取代其管带职位!” 郭浩然大笑,“云中城的兄弟团结一心,蝴蝶山庄不过尔尔!” “贾兄弟!” 花泽类见贾牧尘一命呜呼,大叫一声冲向郭浩然,两人斗作一团,一时难分难解。 龙三召唤出来手持铁斧的骷髅助手,用灵魂火符指引着攻向夏沫。夏沫不甘示弱,升起一道火墙围住白骨骷髅,延缓其攻势,再次劈下雷电。 这边花泽类对郭浩然,龙三对夏沫,那边徐勇对刘娜迦,万东江对泰坦,均是捉对厮杀,旗鼓相当,看的两边眼花缭乱,喝彩不已。 夏沫将临阵倒戈的贾牧尘击杀,吓阻了那些也怀此心思之人,这让万东江动了杀心,欲斩杀夏沫鼓舞士气。 万东江放松对泰坦的压迫,有意无意的向夏沫靠去,待距离不过十几步时,夏沫恰巧跳到一旁,躲避龙三的火符。 对万东江来说,这就是天赐良机! 万东江挥出刺杀剑术,泰坦侧身避让,没料到万东江却虚晃一招,身形斗转,使出野蛮冲撞直奔夏沫。 “糟了...” 泰坦暗呼上当,这才看出万东江的企图,但为时已晚,夏沫尚未领悟到魔法盾,她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强大的万东江。 “啊!” 一声惨叫,慌乱之中的夏沫被犀利的刺杀剑术接连劈中。 夏沫跌坐在地,魔法长袍的护肩布甲被扯出几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脖子,又被瞬间喷涌的鲜血染红。 夏沫捂着脖子,缓缓向后仰倒。 只一个照面,夏沫便玉碎珠沉,由此可见万东江有多恼怒,当真是辣手摧花,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可怜夏沫成泡沫,贾牧尘亦化为尘,才一开战,两人就先后阵亡。 “无耻之徒!以大欺小还偷袭,算什么好汉行为?” 泰坦怒极痛骂,“万东江!你身为庄主,哪有老王半分风采?老王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哼!” 万东江满脸煞气,他此刻眼里只有沙巴克,谁影响了夺城大计,他万东江就毫不留情的将其斩杀。 万东江把手一挥,蝴蝶山庄千余帮众呐喊着掩杀过来。 “撤!” 泰坦见蝴蝶山庄势众,招呼所有人撤回城内,据险固守。 蝴蝶山庄的帮众冲到沙巴克城下,梯子还没架起来,上面的人就箭矢齐发,滚木礌石一股脑的打下来,顷刻间数十人倒地。 两边的道士和魔法师展开对攻,术法漫天飞舞。 冰咆哮、雷电术、大火球、灵魂火符遮天蔽日,火焰、冰雪、符纸、雷电震撼人心,哀嚎不止,尸横遍地,惨状犹如地狱。 第三十六章 城下短兵相接 万东江见沙巴克急攻不破,继续强攻可能遭受更大伤亡,便下令撤退,再谋良策。 在大营之中,财神麦林提出使用攻城锤强行破城。 推进之时,左右两边可持木盾遮挡防护,如此便能减轻伤亡,用水将木盾浸透,可增强防御,更能防止火烧。 “此计甚妙。” 万东江应允,遂下令速速打造攻城锤,限一日内完成。 沙城内,蝴蝶山庄突袭而至,让泰坦和江南燕雨刘娜迦有些紧张,他们吩咐帮众加固城防,又派人连夜潜出城外,往土城报信。 很快,攻城锤搭建完毕,那是一种高大的木架,其下有轮,由人推行。 中间悬着一根粗壮的尖头横木,可以摆荡起来,凭借巨大的冲击力撞开城门。 蝴蝶山庄数十人推着攻城锤缓缓前进,力气大的武士为主力,两边各有十面巨大的木盾掩护,每面盾牌又由四五名帮众托举。 城墙上的修行者纷纷释放术法,但不管是雷电术、大火球,还是灵魂火符,打在浸湿的木盾上都收效甚微,很快被蝴蝶山庄突击至城下。 “咚!” 攻城锤猛烈的撞击城门,上面的人又用箭矢射下,滚木礌石猛砸,也被那些盾牌挡住,收效不大。 蝴蝶山庄的帮众在木盾的掩护下展开反击,不断有人中箭中招,从城墙上跌落。 云中城明白攻城锤的威胁太大,门楼上的人越聚越多,攻击也越来越猛。 就算有木盾庇护,蝴蝶山庄也逐渐支撑不住,攻城锤的木架已被打坏,再不采取办法就要散架。 为了分担正面的压力,万东江派出数名身手伶俐的帮众,让他们携带着飞爪和麻绳,绕至偏僻处,试图攀登城墙。 不料上面巡逻的勤,这些人很快就被发现,等爬到半空处,再将绳索斩断,没摔死的也被箭矢射成刺猬。 城上城下围绕城门激斗了一天,门楼被打塌一角,攻城锤也被打断。 不过,那厚重的城门已被撞出几道深深的裂缝,蝴蝶山庄的帮众犹自抬起横木不停撞击。 照这样下去,城门恐怕撑不了多久。 泰坦心中焦急,除了继续增加人手死守城门,还让刘娜迦、三疯道人、烟花易冷沙鑫,以及晋升八金刚没多久的凰盗吕文枫,由他们带领上百名精干帮众,在后城墙放下绳梯,从蝴蝶山庄背后夹攻。 他们刚绕出城墙也被发现,万东江留下六月飞雪徐勇,带领主力继续猛攻,他自己点起焦花、魔无心、傲剑狂龙花泽类,以及上百喽啰上前应战。 两边发起冲锋,喊杀声震天,修罗斧、降魔剑寒光闪闪,偃月刀、海魂叉此起彼伏。 兵对兵,将对将,焦花截住三疯道人,万东江拦下刘娜迦,魔无心堵住了吕文枫,花泽类和沙鑫对峙在一边。 焦花修行的魔法师,他先用火墙挡住三疯道人,又施展雷电术狠狠劈去。 三疯道人早有准备,他身上穿的幽灵战衣,挂着一串可以增加魔法躲避的白色虎齿项链,手上还戴了一对魔法防御超强的降妖除魔戒指。 凭着这几件装备,闪电劈下来也不容易命中,就算没有偏离,其威力也被削减许多。 万东江用裁决之杖紧紧缠住刘娜迦,不给她太多闪转腾挪的空间,他不断甩出刺杀剑术,犀利的剑光透过魔法盾,一点一点消耗着刘娜迦的体力。 万东江很有经验,也很有耐心,他在等待着可以一举奠定胜局的机会。 再看另外几人,魔无心与吕文枫激烈交手,而花泽类和沙鑫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吕文枫人称凰盗,是因为其人英俊,少女见到,常被迷的魂牵梦萦,如同被盗走心魂。 而吕文枫以前又是一个侠盗,轻身功夫了得,便得此名号。 有一次,吕文枫听闻沙巴克的演武厅陈列着一把裁决之杖,那还是当年寂寞英雄刘梓文留下的,他动了将其盗走的心思,没想到潜入城内后,却被慕容秋荻生擒。 三疯道人提议斩了,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但慕容秋荻觉得吕文枫颇有胆识,敢潜入沙巴克王宫,又见此人轻功不错,便建议白晓淳收归己用,不要可惜了人才。 慕容秋荻见识过尕娃和九尾妖狐叶芷青的快刀,曾被他们逼迫的尴尬狼狈,因此想留吕文枫。 白晓淳也是这般考虑,既可以充实云中城的实力,还能展示其胸怀大度。说不定传出去,还能引来更多英雄好汉前来投奔。 白晓淳恩威并施,劝吕文枫入伙,吕文枫其实也别无选择,不入伙就要被砍头,便答应下来。 吕文枫最初当了一名管带,后来白晓淳见他有勇有谋,战力颇高,便提拔为八大金刚之一。 魔无心的雷电术犀利,吕文枫却丝毫不惧,他凭着灵活的步法,就像一条鱼般游走。那把凝霜剑神出鬼没,反而逼的魔无心屡次陷入险境。 但吕文枫想得手也不容易,魔无心的反应也不慢,总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 花泽类仍在劝说沙鑫反了白晓淳,就因为他们出身不是云中城嫡系,便被排挤出权力核心,整个沙巴克成为白晓淳的一言堂。 花泽类问道,“沙兄,难道你不觉得庞城主的死过于蹊跷?” “此话怎讲?” 沙鑫内心犹豫不决,虽然蝴蝶山庄此刻势大,但沙巴克城池牢固,粮草充足,只要守住,一两个月也耗的起。 再说白晓淳的战力不容小觑,以他狠辣决绝的手段,沙鑫若反了水,就再无回头路可走。 沙巴克上任城主,永恒战狼庞卫山感染伤寒后修为大减,但日常起居并没受到影响。 庞卫山突然暴毙确实可疑,有人猜测是白晓淳为了尽早占得城主宝座下了毒手,这话当然没人敢说,也没人敢去查。 “沙兄,你是聪明人。” 花泽类劝沙鑫不要再举棋不定,他说道,“现在城池未破,你跟了万庄主,算立下大功一件,万庄主必然奉为座上宾。 如果屡次犹豫,错失良机,等打破沙巴克,你的身份可就是阶下囚啦,那时万庄主还需要你吗? 沙兄,你可要想清楚啊。” 沙鑫见蝴蝶山庄人多势众,上下一心势在必得,而城门已岌岌可危,他咬咬牙,打定了主意。 第三十七章 三疯道人立威 风水轮流转,云中城已不是往日的云中城,看起来也该轮到蝴蝶山庄了。 烟花易冷沙鑫答应下来,他与傲剑狂龙花泽类假过几招,约定暂回沙巴克潜伏。 一旦蝴蝶山庄破城,沙鑫就四处点火,制造混乱,里应外合进攻王宫。 作为回报,花泽类会提前请示万庄主,给沙鑫留一把交椅。 万东江逼迫的江南燕雨刘娜迦施展不开,三疯道人和焦花难分高下,沙鑫与花泽类临场做戏,而凰盗吕文枫一阵猛攻后体力下降,身形迟滞下来,魔无心反击渐猛。 站在门楼上的泰坦心中焦急,下令集中人手猛攻,箭矢齐射如雨,术法漫天如云,终于打散了城下的蝴蝶山庄帮众。 泰坦见状,便与风霜法师郭浩然一道,点起五百精兵出城夹击策应。 泰坦带人出城,猛冲蝴蝶山庄阵型,六月飞雪徐勇急忙率领诸多精英上前迎战。 刀枪并举,钩叉相连,遍地死尸,遍地污血。泰坦被阻,怒喝道,“螳臂挡车!” 徐勇毫不示弱,大笑道,“螳螂好大口气!” “哗啦啦”,泰坦冷哼一声,扬手甩出五张道符,凭空出现了一只浑身通红的异兽。 那兽伏于地上,看着像马驹,头上竖起两只耳朵,身后垂下一条尾巴,迅速站立行走,耳朵幻化成一对犄角,尾巴也消失不见。 就在瞬间,那异兽的身躯膨胀的如同狗熊般粗壮,还浮现出许多道虎纹,在灵魂火符的指引下,异兽冲向徐勇,“吼”的一声,喷出熊熊烈焰。 这是泰坦使出了召唤神兽,战局陡转,徐勇不敢与神兽硬抗,只能躲避。 “砰嗵嗵”,泰坦举起龙纹剑,催动护身符,连环打出灵魂火符,逼迫的徐勇只剩招架之力。 刘娜迦、三疯道人、沙鑫、吕文枫回撤至城下,万东江、焦花、花泽类、魔无心紧追不舍。 花泽类想要立功,与魔无心两人截住泰坦,徐勇转头对上了郭浩然,两人都是魔法师,只见法盾金光闪闪,格外醒目,魔杖并举挥舞,此起彼伏。 枝枝桠桠的雷电犹如天网密布,场面简直骇人,周边的喽啰慌乱中四处躲闪。 修行者大战,凡人最好回避,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强烈的电流击中丢掉性命,没人愿当倒霉蛋。 徐勇的战力在郭浩然之上,他以为很快就能打倒郭浩然,但郭浩然竟不落下风,与其形成对峙。 原来郭浩然早有准备,他舍弃了部分魔法力,为混战选用了白色虎齿项链。 白色虎齿项链最初为道士量身定做,魔法师和武士佩戴,也可以提高魔法躲避,但会影响自身战斗力。 徐勇很快发现蹊跷,立即施展冰咆哮砸过来。 法师交战,优先雷电。这是因为雷电术是单体法术,冰咆哮是群体法术,驱使冰咆哮所消耗的灵力,要远大于雷电术。 如果缺乏魔法药水的补充,魔法师轻易使用冰咆哮,很容易将自己陷入被动。 灵力对道士和魔法师来说,就像体力于武士般重要。如果灵力透支,轻则丧失战斗力,重则会晕厥。 不过,冰咆哮消耗虽大,也有优势,其威力更强,亦能无视魔法躲避。 也就是说,在冰咆哮的覆盖范围内,即使佩戴魔法躲避属性的法器也无效。 郭浩然以为有白色虎齿项链庇护,可以躲开部分魔法攻击,但徐勇及时改用冰咆哮,又令其陷入被动,险象环生。 沙鑫、吕文枫退入城内,徐勇胜券在握,言语激将道,“你还不逃命?” “狗东西!爷爷岂会怕你?” 郭浩然十分凶悍,打开一瓶金创药灌下,他不顾自身伤势,竟然死战不退。 两边酣战不止,惨叫声不绝,不停的有人倒下,黄沙被血殷的黑红斑驳,触目惊心。 蝴蝶山庄和云中城大小头领捉对厮杀,虽各有优劣,却都在苦苦支撑。 “啊!” 突然一声惨叫,其中一组率先分出胜负。 焦花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胸前被烧灼的乌黑,嘴巴里也都是血,对面三疯道人傲然而立,身后赫然一头神兽。 三疯道人只是八大金刚之一,在云中城的影响力不如花泽类、沙鑫,甚至连叶秋、王晶都比不过,但他战力着实不可小觑,最被低估。 三疯道人有三疯,人疯、话疯、酒疯。 第一疯说的是战不畏死,不管单打还是群战,三疯道人都血战到底,他能活到现在,也证明了实力不俗。 第二疯便是此人心直口快,无遮无拦,不管合不合氛围,对不对场合,三疯道人是想啥说啥,因此得罪过不少人。 最后的酒疯,说的是三疯道人酒量一般,醉后却爱发脾气胡闹,在云中城没人愿惹,三疯名号由此而来。 起初焦花凭着强大的魔法攻击与三疯道人战平,三疯道人打起消耗战,他拿的只是银蛇剑,打出的火符威力却不低。 焦花没料到此人厉害,有所轻敌,很快就落入下风。 “叮”,焦花立起魔法盾。 “哗啦啦”,三疯道人接连甩出灵魂火符,又抬手召唤出了神兽。 三疯道人扮猪吃虎,焦花顿时心惊肉跳,越打越被动,已显现败势。 “吼!” 那神兽口喷烈焰,猛扑上来,焦花心怯,慌忙竖起几道火墙围困,但也不能阻挡。 被强大的神兽追击,焦花方寸大乱,劈下的闪电也偏离了方向。在炽热的烈焰和猛烈的火符夹击下,焦花甚至没法取金创药补充体力。 三疯道人愈战愈勇,连续攻击之下,焦花躲过了烈焰,却没能躲过火符。 灵魂火符击中焦花的下巴,幻化而出的火焰将其眼睛灼伤。 焦花重伤,再想退时,被那神兽追上,一口烈焰喷在胸前,蝴蝶使者终成梦,法师焦花化飞灰。 其他人同样战况焦灼,徐勇见焦花战死,发了狠心,向郭浩然持续猛攻。 郭浩然先前被龙三和贾牧尘偷袭,身上带着伤,他拼尽全力才抗住徐勇,但抵挡一时尚可,几十个回合下来,郭浩然已颓势尽显。 徐勇被万东江提拔,顶替唐章当上蝴蝶山庄右使,很多帮众不服气,只有焦花与他关系好,始终都支持。 此刻焦花殒命,徐勇气愤之极,本想逼退郭浩然,去寻三疯道人复仇,却被郭浩然舍命缠住,摆脱不开。 第三十八章 特使深夜送信 “狗东西,你找死?”六月飞雪徐勇怒骂道。 “死?”郭浩然哈哈大笑,“若灭了尔等小贼,死又何惧?” 风霜法师郭浩然、浮游法师郭浩凯,兄弟两人感情最好。多年前,碧仙宫之乱郭浩凯身死,郭浩然一度心生退意,最后还是三疯道人的话令其恍然大悟。 当时三疯道人得知郭浩然退隐,就说了一句话,“非丈夫所为!留下得死,躲着也得死,与其死的窝囊,不如痛痛快快。” 这话也没错,人终有一死,无灾无妄也得老死,但在好汉眼里,实在是不够酣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浩然却留了下来。 “啪!” 徐勇杀心起,出手更凌厉,不等郭浩然言语,就召唤雷电劈下。 郭浩然已被冰咆哮多次击中,身手明显迟缓,白色虎齿项链也并非每次都能发挥作用,那道闪电没躲过,被电了个结结实实。 郭浩然浑身剧颤,恶魔长袍的布甲也被灼出几个窟窿,咬着牙蹒跚后退。 “叮铃铃”,“砰嗵嗵” 三疯道人见状,急忙向郭浩然施展治愈术,又看准徐勇甩出一道灵魂火符,引导那神兽扑去,欲助郭浩然解围。 但徐勇岂会错失战机?立即连续施展出威力巨大的冰咆哮。 郭浩然的金创药效用已过,三疯道人的治愈术恢复缓慢,追身而至的冰咆哮又着实凶悍,就算郭浩然英勇,他也抵不住接二连三的重击,只闷哼一声,便踉跄跌倒。 “浩然兄弟!” 泰坦逼退魔无心和傲剑狂龙花泽类,他手持龙纹,指着徐勇大骂道,“蝴蝶山庄皆是无耻之徒!不敢与我对战,只逞落井下石的威风!” 徐勇没吱声,他确实有些胜之不武,但事关生死,并非擂台比试,有几个人能真正恪守江湖道义? 那边万东江和江南燕雨刘娜迦已斗了三十余合,两人本事高强,难分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万东江虚晃几招,哈哈大笑,“泰坦,难道我们今日约定了单打独斗?你早些受死,我便用那破戒指给你陪葬。” 花泽类和魔无心战力不弱,泰坦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敢分心过多。 见泰坦不搭理,万东江冷哼一声,又向刘娜迦扑去,徐勇则截下三疯道人,胜利的天平似乎在向蝴蝶山庄倾斜。 “哪个猪狗畜生在我沙巴克生事?” 一声暴喝遥遥响起,“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当真是贼坯子!” 蝴蝶山庄的后方顿时一阵慌乱,有人匆忙来报,说冲来几十骑快马,为首的正是白晓淳。 天下无双白晓淳那天抵达土城,板凳还没坐热,就接到了探马飞报,蝴蝶山庄正攻向沙巴克! 白晓淳急忙辞别太守,留下麒麟臂陆学琦带领步兵,先与毒玫瑰慕容秋荻、方舟率领几十名精锐骑兵救援。 一路疾行,还好及时,沙巴克未被攻破。 “城主回来了!城主回来了!” 云中城士气高涨起来,不管城墙上的,还是城墙下的,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白晓淳战力强悍,慕容秋荻法力高强,方舟能坐上八大金刚的交椅,自然非等闲之辈。他们赶回来,沙巴克算解了燃眉之急。 事实也果然如此,休整后的烟花易冷沙鑫,凰盗吕文枫率人从城中杀出,与城下的泰坦合兵一处,骑兵马队掩杀过来势不可挡,很快就将蝴蝶山庄的包围冲散。 三疯道人提议乘势追杀,一鼓作气,彻底全歼蝴蝶山庄。慕容秋荻却说连日疲于奔命,其实已人困马乏,外强中干,不宜再追。 白晓淳见伤者颇多,便下令众人退入城内固守,气的三疯道人直跳脚。 万东江暗自庆幸,如果白晓淳舍了命的追杀,蝴蝶山庄处于劣势,必然危矣。 “撤!” 万东江不敢恋战,当即聚拢兵力回营,后经过清点,是役折损上百。 “虽斩他数人,却可惜了焦花兄弟!” 万东江吩咐给伤者包扎医治,加强防备,围绕营寨布置了拒马和铁蒺藜,防止云中城夜袭偷营。 “庄主,莫非左使出了意外?” 徐勇纳闷道,“白晓淳为何如此迅速返回?” “想必黑枭未能拖住姓白的。” 万东江内心焦急,白晓淳赶了回来,善打硬仗的黑枭却没有动静。 少了一支精锐,就少了许多胜算,万东江连夜派出探马,往土城方向寻找。 大营里,万东江、徐勇、魔无心正商讨如何破城,这时有喽啰禀报,“庄主,营外有两人,自称云中城特使,还带来一封信。” “云中城特使?” 万东江疑惑不已,“白日鏖战,夜里相见,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有什么诡计?” “庄主,不如先看看信上写的什么。”徐勇说道。 万东江应允,等那两名特使进帐,发现是位列云中城八大金刚的吕文枫和方舟。 吕文枫轻功了得,方舟也是不俗,当初他毛遂自荐投奔沙巴克,凭着一把魔杖让云中城上下竖起大拇指。能与三疯道人对战三十合不分胜败,其战力高低可见一斑。 白晓淳有心收下此人,他问清方舟的来路,让他暂时留在沙巴克,暗中派人去做调查。 待探马返回,确认方舟所说无误,白晓淳这才放心的将其收入帮会,做了一名管带。 白晓淳爱才,却疑心重,他只信任那些出身云中城的嫡系。 人才可遇不可求,嫡系虽好,却难遴选出有本事的,也只能无奈放宽。 方舟做事勤恳,能力出众,逐渐赢得白晓淳的信任,前两年和吕文枫一起补充为八大金刚。 两人作为特使前来,带着一封密信,以火漆封口,写着万庄主亲启。 万东江捉摸不透,纳闷问道,“这是白晓淳的战书?” “回万庄主,信中是什么,我们并不知晓。” 方舟不卑不亢的答道,“白城主交代,务必交由万庄主亲启过目。” 徐勇拆开信封,拽出了一张信纸,见无异常,递给万东江。 白晓淳开篇写道,“东江老弟,盟重虽大,英雄不过你我,沙巴克象征玛法巅峰,风光无限,亦名利双收,天下英雄心向往之。 奈何‘一山不容二虎’,沙巴克只有一座,你我才不得已刀兵相见。 若为盟重计,为玛法计,沙巴克城你我共治,岂不解了这道难题?” 万东江看后冷笑,心想白晓淳啊白晓淳,你终于意识到云中城后继乏力,要妥协啊? 第三十九章 土城古墓之谜 挑明烛火,万东江又看下去,信上还写道,“东江老弟,莫要误判,此非云中城示弱,只因我去土城,太守说起几件诡异之事,再联想沙巴克发生的怪事,愚兄深感不安。” 原来白晓淳也不单单是为了饷银前往土城,他还有一件要事,与州郡太守商讨一宗疑案的抚恤补偿,以及今后祖玛寺庙和死亡山谷的巡防安排。 几个月前,沙巴克派往祖玛寺庙的巡逻队下落不明,二十多人无一返回。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派出的探马找不到任何线索,整支巡逻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一桩悬案。 在云中城首领会议上,白晓淳猜测可能是祖玛寺庙妖族异动,于是又派出五六十名帮众,由几位天王和金刚带领,再次进入祖玛寺庙搜寻。 除了寻找那些失踪的弟兄,他们还要深入祖玛寺庙,察看祖玛教主的封印是否出现问题。 果然,进入祖玛寺庙第四层,地上有许多白骨,遗物杂乱遍地,可以确认属于先前的巡逻队员。 但他们怎么死在这里?还变成了森森骨头?难道不止有妖族作乱,还是成群出现? 祖玛妖族妖力惊人,凶狠残暴,众人稳妥起见,收敛起那些骨殖,暂时退出祖玛寺庙,回来报于白晓淳。 夺取沙巴克,不仅能获得巨大的江湖荣誉,还能获取源源不断的税赋利益。最初沙巴克分享的税赋颇丰,只是后来逐年缩减,引起云中城的不满。 沙巴克既要担负镇压祖玛寺庙,戍守边疆的重任,同时还要策应土城,监视死亡山谷的虫族。白晓淳便想借此事向土城,向王城,索要抚恤,以及增加军饷。 白晓淳找到土城太守,商谈善后及丧葬事宜,要求王城加大对沙巴克的财税补给,还要调拨军备和粮草,用以组织人手清缴祖玛妖族。 “白城主,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 土城太守听说祖玛寺庙悬案非常震惊,他难以置信的说道,“这里也出事了!” 盟重土城有一座土地庙,当年庙里的神案意外坍塌,露出来一个地洞。 寂寞英雄刘梓文曾带人下去探查,发现里面藏着猪妖,当他们找到一处洞穴后,刘梓文却下令退出。 刘梓文让醉酒涛哥侯龙涛封印了土地庙,谁也不知道他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么多年,土地庙的风波逐渐被人淡忘。 前阵子,几个无所事事的闲散青年,仗着会点三脚猫功夫,他们竟趁夜里守卫不备,偷偷爬上土地庙,揭掉封印,钻进地洞寻找宝藏。 这下可惹出祸了,那晚有人听到几声沉闷的吼叫,鸡犬家畜也变的烦躁不安,至于那几个青年,再没从土地庙出来。 盟重民风彪悍,土城地处偏远,修行者也不少,因此经常发生聚斗事件,治安比王城差许多。 土城官员来这里做官多非本意,都想方设法的捞银子,然后用钱铺路,买去别地。 那太守也不例外,他想要宝藏,又怕妖怪跑出来,便就此事,与盟重驻军宣威将军商议,派出一百名勇士,进去地洞一探究竟。 宣威将军还算正直,那太守心思难与其同谋,不过他另有盘算。 太守让随行参军秘密宴请驻军振威校尉,还有金吾卫果毅都尉,推杯换盏后说明目的,如果找到宝藏,不必上交,带到府衙,必有重赏。 这般好谋略,宣威将军平妖,太守稳坐发财。 上百人下到地洞,却久久无声无息。太守心中焦急,正和宣威将军商议再派人手,接报三十多人鬼哭狼嚎的冲出土地庙,正是先前那些军士。 那果毅都尉赶来,惊恐的说道,土地庙下面竟然一是无边无际的石墓,如同宫殿般宏伟,不知道埋着多少层。 先前妖物不多,但在第四层遇到麻烦,陷入了猪妖、恶蛆、蝎蛇的包围。他们损失惨重,边打边退,最终逃出来的只有这些。 宣威将军欲将此事报禀王城,定远将军和宁远将军却以莫惊动国王为由,建议暂缓,待调查清楚再报不迟。 因为那座古墓,太守被吓的睡不着觉,而那两位将军听了,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这么壮观的古墓,还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稀奇法宝呢,说到底都是贪念作祟。 法宝得来不易,绝大多数修行者不愿被外人知晓。他们活着占有,临死也会嘱咐后人陪葬若干钟爱的,祈盼来生再次拥有。 有的能工巧匠也是如此,往往生前就挑出最得意的作品,留作死后陪葬。 这也是法宝日渐稀少的原因之一。 那两位将军并非清白人,他们也想得到古墓宝藏,假意再去调查,说服了宣威将军。 驻军府兵手握军权,太守爱财更惜命,却也无可奈何。 白晓淳带人来土城,太守反而很高兴。他盘算着借用沙巴克的修行者,再联合宣威将军,正好清剿石墓以绝后患。 两人各怀心思,还没商议妥当,便有探马飞报蝴蝶山庄攻向沙巴克。白晓淳心急如焚,带人就走,只剩太守愣在原地。 白晓淳恼怒蝴蝶山庄偷袭,进城以后,又听说风霜法师郭浩然战死,帮会弟兄伤亡上百,他心情异常烦躁。 白晓淳召集泰坦、毒玫瑰慕容秋荻、江南燕雨刘娜迦、三疯道人议事。 等人到齐,白晓淳问道,“看来蝴蝶山庄是有备而来,这次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虽挫了贼兵势头,但仍未退散,郭兄弟英勇捐躯,诸位头领有何良策?” “这仇必须报,蝴蝶山庄倾巢而出,其势力已非昔日,最好能智取。” 经过几次战斗,泰坦发现如今的蝴蝶山庄已与往日不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正面对决胜了,云中城也会代价沉重。 这般伤亡重大,还是上次毒蛇山谷清剿碧仙宫,当前一战关乎生死存亡,云中城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安。 祖玛寺庙和土城石墓相继出现妖族,情况不明,向来顺风顺水的白晓淳,忽然意识到内忧外患,处境艰难起来。 白晓淳想起一件往事。 许多年前,剑游八荒王敏求劝说永恒战狼庞卫山,“都知道得了沙巴克便是玛法至尊,不错,拿下这座城名利双收,可不也成为众矢之的吗?” 第四十章 天下无双议和 起初,觊觎沙巴克之人颇众,为了守住沙城,云中城不断招兵买马,物力消耗巨大,人力同样折损不少。 王敏求为此谏言庞卫山,他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守着这场名利,云中城变为众矢之的,几十年来大小战斗上百场,有多少弟兄送了命啊? 沙巴克看似名利,实则一处修罗道场啊。江湖门派陷入怪圈,杀戮消耗,如此反复。 修行者以此建功立业,博取功名,但对人族而言,除了严重内耗,并无任何益处。修行者不该降妖除魔,保卫人族吗?”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白晓淳仿佛有所悟,但很快被打断思绪。 众头领只想杀尽蝴蝶山庄雪恨,再者,白晓淳与庞卫山相近,好勇斗狠是本性,轻易服不得输,心里也憋着恼怒。 “不如先端了蝴蝶山庄的老窝!” 三疯道人提议道,“待他们赶去救援之时,咱们在半路伏击。” “沙巴克城位置特殊,但凡出入皆在眼底,怎么派人出去?” 泰坦认为办法欠妥,“就算夜里出城,蝴蝶山庄那么多人,难免不被其发现,恐难成功。” “那你说怎么办?”三疯道人气呼呼的问道。 刚才还言辞激烈,此刻又都沉默不语,等待愈久,白晓淳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吕文枫和方舟素有谋略。” 毒玫瑰慕容秋荻说道,“不如把他们叫来,也问一问。” “嗯。”白晓淳点头应允。 凰盗吕文枫和方舟先后来到王宫,慕容秋荻问两人可有主意? “白城主,诸位头领,小弟有个想法。” 凰盗吕文枫说道,“若以商讨共管沙巴克为由,诓万东江入城,再来一个擒贼先擒王如何? 那时,蝴蝶山庄群贼无首,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必然溃散。” “此计甚妙!”白晓淳终于露出笑意。 凰盗献计假议和,剪除贼首退敌军,听着不错,但泰坦反问道,“万东江岂是蠢人?如何让他相信不疑?” “只要城主写好书信,小弟愿当信使。” 吕文枫胸有成竹,他自告奋勇道,“此计若成,还可借机除掉叛徒,将蝴蝶山庄一网打尽。” “若能铲除蝴蝶山庄,文枫兄弟首功!” 白晓淳让人取笔研墨,伏在灯下依计而书,稳妥起见,还让方舟同行。 这才有了吕文枫和方舟携带密信见万东江的一幕。 “祖玛寺庙出现妖族,土城之中亦有恐怖。” 方舟说道,“白城主愿以大局为重,免了这场厮杀,与万庄主共管沙城,同心对付妖族。” “这是白晓淳的主意?”六月飞雪徐勇心存疑虑,“他怎变了性子?” “白城主力排众议,写下此信。” 吕文枫面色平静,缓缓说道,“白城主说,云中城占了沙巴克三四十年,荣华富贵皆是虚,兄弟却一个一个的倒下去。 哪有什么玛法至尊,都是一场空梦。” “哦?”万东江也是将信将疑。 “土城石墓不知深浅,也不知道藏着什么。” 吕文枫继续说道,“先有老城主寂寞英雄刘梓文,从石墓返回后隐退无踪,再有土城驻军和金吾卫损失惨重。 向来平稳无事的祖玛寺庙,也突然吞没二十多条人命,可见妖族异动之猖獗。 蝴蝶山庄和云中城修行者众多,当以铲除妖魔为己任。 沙巴克肩负镇压妖族重担,两大帮会若再相斗,无论谁赢,恐怕都会引起王城的不满。 万庄主兵强马壮,但云中城亦骁勇善战,沙巴克城池坚固,可攻可守,结果难料。 只为一座城池而两军对峙,不管输赢,势必都将遭受重创,损失无数精英。 万一这时妖族兴乱,无论是谁都在劫难逃,盟重危矣。 万庄主,不经皇城报备,即便夺取沙巴克也得不到国王的册封。 白城主多方考虑,力主议和,还请万庄主同样放下旧怨,求同存异,避免手足兄弟相伤。” 万东江开始不信,但听吕文枫所言,句句合情合理,他问道,“他白晓淳真这么想?” “只要交出叛徒花泽类,云中城愿与蝴蝶山庄联手。” 方舟说道,“白城主还会亲自申请特许,册封万庄主为王。” 常言道‘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万东江与白晓淳年纪相仿,有时也会心生疲倦。 有白晓淳坐镇,打下去难言必胜,如果不费力气,没有伤亡,便能封王拜将,似乎也可以考虑。 “两位且用些酒食,待我写下回信。” 万东江难掩内心喜悦,命人引吕文枫和方舟去偏账歇息。 吕文枫想用王爵难住万东江,阻止其攻城,继而考虑议和封王。他却不知晓万东江早已派出财神麦林,由南风鹏飞四位头领护送去了王城。 万东江为沙巴克战斗了几十年,他岂不知道这些规矩?不过,万东江也有自己的考虑。 老王已是风中烛火,摇摇欲坠,万东江感恩,想圆了叔叔多年夙愿。 支开那两人,万东江征询徐勇和魔无心的意见,徐勇依然疑虑,猜测不出云中城的真实用意。 魔无心闷了半天说道,“但听庄主吩咐,庄主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你当真是无心的人。” 万东江颇感无奈,心想若麦林在就好了,他虽是管家,但也足智多谋。 “既然白晓淳派人求和,那不如先行稳住,只要我们不攻城,料想他们也不会主动出战。” 徐勇心思半晌,说道,“只等左使赶回,不管是打是和,我们都有万全准备。 至于封王的事情,麦大哥不是已经去了王城联络?” “那花泽类又该如何?” 万东江皱起了眉头,“他来投奔与我,这几年也是尽心尽力,总不能交出去吧?” “先把那两人打发走,再做计较。”徐勇似乎有了主意。 “嗯。” 万东江写好回信,交给吕文枫和方舟,还特意让两人先看。 只见那信上写着,“白兄之言惊醒梦中人,白兄能以江湖大义为重,东江甚为感动,为表诚意,蝴蝶山庄将后退十里。 共管事宜,还待详谈,但兄弟联手,化干戈为玉帛,必成后世美谈。” “万庄主晓明大义,当真我等楷模,修行者典范。” 方舟收好书信准备告辞,吕文枫又说道,“在下斗胆建议,既然两边达成共识,万庄主何不带人与白城主一聚?” 第四十一章 狂龙将计就计 见万东江未应,凰盗吕文枫说道,“万庄主莫起疑心,若云中城和蝴蝶山庄在沙巴克歃血为盟,岂不妙哉?” “吕头领所言,万庄主自会考虑。”六月飞雪徐勇答道。 万东江送走两位沙城特使,让魔无心请来傲剑狂龙花泽类,说有要事相商。 花泽类一进大账,徐勇便有意无意的站其身后,花泽类不明其意,拱手问道,“庄主请我来,可有什么紧急情况?” “深更半夜也是不安宁。” 万东江笑道,“云中城莫名其妙派来特使,称那白晓淳愿与蝴蝶山庄共管沙巴克。” “竟有此事?” 花泽类急忙说道,“白晓淳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这,这必是此人诡计。 万庄主,可是白贼提出条件,要拿花某交换?” “咳咳,花头领多虑了。” 万东江干笑两声,挥挥手让徐勇坐下,万东江说道,“花头领来到蝴蝶山庄,勤勉有加,所做努力有目共睹。 实不相瞒,白晓淳确实提出了这个要求,但我岂能同意?” 花泽类松了口气,再次拱手道,“庄主英明。” 白晓淳大笑道,“在信里,几十年的仇恨说放就放,他白晓淳偏偏惦记你花头领? 哈哈哈,白晓淳疏忽露出了马脚,这就是他的败笔。” “庄主,你已有打算?”徐勇惊讶道。 “现在我们略占优势,白晓淳是迫于压力。” 万东江说道,“就算他真有心共治,也先晾他两天,杀杀云中城的锐气。” “万庄主,白晓淳此人记仇。” 花泽类说道,“我带来沙巴克不少机密,被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刺杀我不成。 大战当前,他们必然会挑拨离间。” “哈哈哈,花兄弟,你把心放肚子里。” 万东江大笑,“请你来,是想商量应对之策,兄弟若有主意,但说不妨。” 花泽类心里暗自盘算,云中城派来特使,待人走了万庄主才通知,想必有所顾忌,适才徐勇表现,也是防范之举。 “若不纳个彻底的投名状,以后难免还被猜疑。” 花泽类打定主意,站起身说道,“庄主,兄弟有一妙计,如果顺利,拿下沙巴克不费吹灰之力。” “哦?”万东江喜上眉梢,“快快说来。” “云中城派出特使议和,明显非白晓淳所为,这其中必有蹊跷。” 花泽类说道,“虽不可信,却是蝴蝶山庄将计就计的天赐良机。” 万东江没听明白,问道,“此话怎讲?” “白晓淳疑心重,一旦不如意,就算亲兄弟,他同样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怎会把偌大的沙巴克与人分享?” 花泽类分析道,“万东江之所以如此,他就是想骗庄主进城,再图谋加害啊。” “我亦有此忧虑,那照花兄弟看,良机又何在?”徐勇问道。 “万庄主,徐大哥,既然白晓淳将沙巴克双手奉上,又岂有拒绝之理?” 花泽类笑起来,“万庄主可假意应允,然后绑了我,带领兄弟们进城,趁机夺取城门。 到那时,整个沙巴克还不是唾手可得?” “这...” 万东江心中暗喜,他故作为难般说道,“可怎好让兄弟委屈受辱? 万一白晓淳真想与我共治沙城,我们应约而去,却又出手争夺,岂不失信,丢了江湖道义?” “哎呀,万庄主。” 花泽类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意流言蜚语? 沙巴克近在眼前,这不就是山庄所盼,老庄主所愿吗? 花某若能为此壮举尽犬马之劳,也是应该。 至于江湖道义,那时我们就是江湖至尊,谁能妄议? 就算那些驻军府兵金吾卫,都不会插手。” “好!” 万东江拉着花泽类的手说道,“兄弟,若能大功告成,必有重赏。” “庄主,” 徐勇虽然觉得此计可行,但他仍有疑问,“若去的人少,恐怕不足以抢夺城门。若去的人多,云中城难免不会戒备,这又该如何?” “徐右使尽管放心,无需太多人手。” 花泽类解释道,“我与烟花易冷沙鑫已有约定,他答应效忠庄主。 等咱们入城,沙鑫便会在城内放火策应。弟兄们里应外合,如同瓮中捉鳖,云中城还有何可据?” 见万东江又有犹豫,花泽类不禁着急起来,“万庄主,战机稍纵即逝! 无需理会白晓淳议和是真是假,若再生变化,咱们的计划岂不白费?” 万东江已然心动,他反复斟酌其中利弊,花泽类的话也说到他的心窝子里,管他白晓淳怎么打算,只要夺下来沙巴克,他就是江湖之尊,谁敢言语? 更何况这是蝴蝶山庄打下来的,而不是云中城‘嗟来之食’让出来的。 “哈哈哈,花兄弟,好个将计就计!”万东江站起身来,认为如此胜券在握,亦能避免与云中城同床异梦,互相提防。 六月飞雪徐勇也忍不住摩拳擦掌,兴奋起来,“拿下沙巴克,生米已煮成熟饭,王城不认也得认啊。” 万东江吩咐下去,挑选出五十名精明伶俐的帮众,都暗藏了武器,等进去沙巴克后就择机夺取城门。 天下无双白晓淳坐在沙巴克王宫里,他盯着演武场上那把裁决之杖出神,自从凰盗吕文枫和方舟返回来,他就一直心思不定,不确定万东江会不会来。 此事关乎沙城安危,所有头领都被召集在王宫待命轮流值守。 等到日头渐升,接近晌午,城门一名管带来报,“白城主,万东江带了很多人来到城下,说是要和城主商谈要事。慕容天王让我来报,请城主定夺。” “好!终究还是来了。”白晓淳腾的站起来,把手一挥,“都随我来,传令下去各自做好战斗准备。” 白晓淳登上城楼,看到蝴蝶山庄庄主万东江带着右使六月飞雪徐勇、蝴蝶使者魔无心,以及五十名帮众站在城下,而更远处整整齐齐的列着几百人的阵势。 在万东江的身前,一个人被关在囚车里拉着,白晓淳看的清楚,可不就是傲剑狂龙花泽类? “万庄主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啊。” 白晓淳拱手说道,“兄弟能不计前嫌,前来沙巴克缔结盟约,共抗妖族,当真让白某钦佩。” 万东江哈哈大笑,拱手还礼道,“白城主过奖啦,白兄有先见之明,心系人族命运,不忘修行初衷。 白兄不仅勤于戍边军务,还愿与蝴蝶山庄共享富贵,东江受之有愧啊。” 第四十二章 凰盗谋略连环 万东江和白晓淳虚委一番,万东江指着花泽类说道,“此人来我蝴蝶山庄之时,我就想押解给白兄,如此不忠之人怎能留用? 只是不巧那日偶感风寒,竟然就把这事延误了。” “兄弟忠义可见,何必拘于小节?” 白晓淳给周围使了个眼色,他把手一挥喊道,“快快打开城门,欢迎万庄主及众位兄弟。” 徐勇也在身后悄悄做出手势,让那些人左右分为两队,一旦进去就要迅速行动,抢夺城门,等后面的大部队进了城,那就稳操胜券。 沙巴克那两扇厚重的城门吱嘎作响的推开,白晓淳也从城门楼往下走,在他身后跟着泰坦、毒玫瑰慕容秋荻、江南燕雨刘娜迦、三疯道人等,个个昂首挺胸,人人精神抖擞。 徐勇随着花泽类往里走,进入门里,余光瞥见三疯道人扯出了银蛇剑。 徐勇立刻把那囚车一拽,大喊一声,“动手!” 原来那囚车是虚拢在一起的,被徐勇一拉就分为两半,花泽类和龙三他们从车底摸出武器,转眼就把看守城门的喽啰打倒七八个。 魔无心带着十余人守住门内两侧,徐勇和花泽类两人带领其他人往城楼猛冲,他们料想云中城会有准备,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占领城门。 “万东江,你这是何意?”白晓淳喝问道。 花泽类握着井中月哈哈大笑,“白晓淳,你是不是感觉很意外?你虚情假意要诓万庄主,别人不知道你,但岂能瞒得了我?” “花泽类,你这无耻叛徒!今日我就将你斩于此处,告慰那些战死的弟兄!” 三疯道人破口大骂,他把手里的银蛇剑一挥,接连就是两道灵魂火符直奔花泽类的面门。 花泽类跳到旁边躲闪过去,抡起井中月就要冲,徐勇将他扯住说道,“对方人多,你快去联络内应,拿下城门要紧。 这老道就交给我,宰了他正好为焦花兄弟报仇!” 城外的几百人也一拥而上,往这边冲来。 万东江以为胜利在望,但他们没想到白晓淳早有准备,吕文枫和方舟等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带着十几名全身披挂的武士截断徐勇和花泽类。 泰坦和慕容秋荻也招呼出几十人往下冲,想将万东江他们包围。 与此同时,城墙上面站起来上百名云中城精英,多有弓箭手,以及道士和魔法师。 他们居高临下,在刘娜迦的指挥下,箭矢齐飞,大火球、雷电术、灵魂火符齐声怒吼,火墙、爆裂、冰咆哮叠沓而至,猛烈的攻击阻滞了蝴蝶山庄的进攻,那城门也重新关闭。 “哈哈哈,万东江,你若不来,我还奈何不了你。”这回白晓淳大笑起来,“如今你自投罗网,不如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一命。” “我呸!” 万东江气打不一处来,指着白晓淳的鼻子骂道,“白晓淳,你果然是阴险狡诈之徒,派人邀我们来,却在城内藏着埋伏,你就不怕江湖同道们耻笑吗?” “耻笑?”白晓淳拄着井中月问道,“你见过谁耻笑过成功者? 只有那些失败的人,只有那些被踩在地上的人,才会被人耻笑! 再说了,你万东江就是诚心来商议的?没想到你除了趁人不备,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还这么强词夺理。” “给他费什么话,拼了!” 徐勇撑起魔法盾,看三疯道人冲在最前面,忙用雷电术朝他劈过去。那道闪电格外刺眼,电流在空中激荡不止,分出许多枝枝桠桠,看起来威力很惊人。 不过三疯道人穿着幽灵战衣,又戴着白色虎齿项链和降妖除魔戒指,雷电术被这些带有魔法躲避和魔法防御的属性克制,实际伤害被削弱许多,因此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呼呼呼”,不等三疯道人出手,徐勇紧跟着砸出数道冰咆哮。 三疯道人舞动银蛇剑,五张符纸飞入半空,幻化出全身通红,就连眼睛也是血红的神兽。 那神兽吼叫几声就冲过来,喷出浓烈的火焰。徐勇仗着魔法盾护体,心中并不慌乱,两人你来我往,斗的不可开交。 魔无心在周边放出几道火墙,用来阻挡云中城的武士合围,随后他也用冰咆哮疯狂砸向慕容秋荻。 这些人跟着万东江勇闯沙巴克,自然准备的周全,不仅随身携带金创药和魔法药,每人还分到一瓶难得的太阳水用来救命。 有这些药水补充,他们也都底气十足,很是悍勇的与云中城厮杀在一起。 慕容秋荻依然拿着魔杖,但不同的是,她手上多了一枚紫红色的手镯,其模样怪异,像是用一串猛兽的牙齿镶嵌而成,中间那颗晶状宝石散发着神秘的能量。 这手镯在场的人都认识,它就是龙之手镯。慕容秋荻平时并不佩戴它,今天戴出来,足以看出这场战斗对于云中城的重要性。 慕容秋荻祭出魔法盾,手中魔杖高举,在蝴蝶山庄的人群中升起数道火墙,有龙之手镯的加持,那些人不敢硬抗,匆忙四散逃开,但也因此被打乱防御节奏。 放完火墙,慕容秋荻又用雷电术劈向魔无心,那些闪电看起来比徐勇打出来的更粗更亮,威力不容小觑。 魔无心赶紧跳到旁边躲避,雷电劈在空地上,烧灼的焦黑一片。 “老娘们,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魔无心挑衅的骂道,“不知道晚上的时候,你和永恒战狼庞卫山谁更厉害啊? 哦,对了,肯定是你更厉害,那老庞早就蹬腿了。” 好几个人狂笑起来,魔无心说的是慕容秋荻年轻时颇为俊美,但她却一生未嫁。 庞卫山性情急躁,但常对慕容秋荻言听计从,所以就有传言说,她白天是庞卫山的四大天王,晚上就是庞卫山的贴身娇娘。 真真假假没法辩解,那些无聊的人却把此事谣传的猥琐不堪,如同他们亲眼所见。 “你找死!”慕容秋荻动了真怒,要将魔无心击毙在此。 她连续的使出火墙和冰咆哮不算,抓到机会还激射出威力强悍的疾光电影,铺火盖冰射激光,这是魔法师火系、电系、冰系法术的终极组合。 魔无心在这种惊人的魔法攻击下,淡黄色的法盾被击打的震颤扭曲,处境变的危险起来。 他脸色苍白,不敢再言语半句,全神贯注的小心应对。 第四十三章 反间跌宕起伏 那边花泽类又和泰坦激斗起来,若论战力,花泽类在泰坦之下,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但出于对泰坦知根知底,花泽类心想即便不能取胜,亦能自保,说不准还能抓到机会,一战成名。 武士主要依靠强悍的爆发力,以绝对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道士恰恰相反,他们最擅长消耗战,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有利,凭借强大的生存力,耗光对手的体力,让对手受尽羞辱的死亡,或者败退逃走,是道士的拿手好戏。 但今天,花泽类的怀中藏着许多药水,他相信烟花易冷沙鑫很快就能赶来相助,有这两张牌,就算是挑战泰坦,他也有几分底气。 花泽类甚至还劝降道,“泰坦兄,你若肯跟随明主,那咱们还能做兄弟,何必在此伤了和气?” “与你做兄弟,我怕被熏上臭气!”泰坦一反常态的选择主动进攻,他不再理会花泽类,召唤出神兽,就用灵魂火符往花泽类身上猛拍。 花泽类挨了两下,心里发虚,自知不敌,他还在等待着沙鑫,却不知道吕文枫早给他们布下计中计。 在龙纹剑和泰坦戒指的加持下,泰坦打出的灵魂火符蕴含的道术攻击力很不一般。傲剑狂龙花泽类心里发慌,他等不来烟花易冷沙鑫,又不由的往旁边的龙三望去。 龙三作为花泽类的得力手下,常年来和贾牧尘一起辅助花泽类,他们两人又都是道士,因此把他照顾的很省心。 治愈术、神圣战甲术、幽灵盾等辅助技能,无一不倍受武士修行者的欢迎。花泽类想让龙三援手,但龙三此时被方舟截住,几个回合下来,他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龙三气喘吁吁,勉力给花泽类打出一道加强魔法防御的幽灵盾,就再难以为继。 方舟一把魔杖上下翻飞,雷电术劈头盖脸的朝龙三头顶砸下,龙三抵抗不住,只能躲闪中频频使出治愈术。 他稳住局面,挥起降魔剑召唤出白骨骷髅,又打出一道灵魂火符,指引那白骨骷髅夹击。 方舟“叮”的撑出魔法盾,先用抗拒火环弹开白骨骷髅,然后雷电术和冰咆哮齐下,在这狂风骤雨般的压迫打击下,龙三喝着金创药,再加治愈术都来不及恢复体力。 “嗞”,方舟瞅准机会,爆发出耀眼的疾光电影,正中目标。龙三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那具提着小铁斧的白骨骷髅“哗啦”碎了一地。 万东江瞧见形势逐渐被动,他拿起裁决之杖,准备解救落入下风的魔无心。 凰盗吕文枫挺起凝霜剑疾步迎上,边走边问道,“万庄主,既然羊入虎穴,又何必徒劳挣扎?” “你这厮当真可恶。” 万东江举起裁决“哧”的一声,烈火剑法就砸将下来,“要说鸡鸣狗盗之徒,我看你更适合!” 吕文枫的修为抗不住这雷霆一击,他甚至不敢与万东江硬碰,只能凭靠灵活的步伐在周围游击。万东江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着,气的不停叫骂。 方舟斩杀龙三后,出手相助吕文枫,两个人一战一法,一近一远,刺杀剑术、雷电术、火墙、冰咆哮,成功缠住万东江,让他左右不能兼顾,打的十分难受。 万东江久不见内应,心中难免焦躁起来。花泽类苦等沙鑫不至,心里也变的没底,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带来的人已经倒下去十几个,如果再耗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众人左顾右盼之际,沙巴克城里冒起两处黑烟,一处在王宫方向,一处在城墙角落。 有几个喽啰飞奔过来大喊道,“城主,不好啦,失火了!有内奸混入!” “兄弟们挺住,有人接应!”万东江、徐勇他们精神一振,而城外的那些帮众看到火起,也加紧了攻城。 里外上下密集的术法如流星雨般,接连不断的有人倒下,战斗异常激烈。 “远处出现一队人马,敌友不明!”江南燕雨刘娜迦在城楼上喊道。 这让天下无双白晓淳,以及万东江都忐忑起来,这里的战斗胶着,这队不明人马极有可能就是左右整个战局的胜负手。 万东江期盼着来者是铁鹰公爵黑枭,白晓淳自然期盼是麒麟臂陆学琦。 沙巴克大街远处跑来几个人,为首那个举着井中月。花泽类看清后哈哈大笑起来,“白晓淳,你看看还有谁真心为你?” 跑来那人正是让花泽类翘首以盼的内应沙鑫,万东江十分高兴,在最困难的时候增添生力军,也算及时。 只要还有人,那就胜负未分,城外的进攻也是一浪高过一浪,那城门随着猛烈的撞击不停摇晃着。 泰坦力求速战速决,他知道拖的越久越容易生变,在手中龙纹剑的指引下,那头不怕刀剑的神兽紧紧缠住花泽类。 那灵魂火符威力确实惊人,能同魔法师的初级雷电术相比较,再加上那头防御超高,口吐烈焰的神兽,花泽类越来越被动,一旦金创药被耗尽,等待他的就只有失败。 沙鑫径直往万东江的那边跑去,万东江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花泽类那边维持的十分艰难,他朝沙鑫叫道,“沙兄弟,先别急着邀功啊,这家伙威胁太大,快来帮我把他料理了。” 看到花泽类确实尴尬处境,沙鑫果然转过身来,简练的答道,“来了!” 万东江这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这沙鑫从露面到现在,脸上就没有太多的表情。 按说两边相约起事,就算形势不利,为了振作士气也要鼓舞一番,但这沙鑫多余的话都没有,更不曾笑过! “花兄弟,小心,恐怕有诈!”万东江感觉不妙,出言警告花泽类。 但花泽类先被万东江试探,又焦急的等待接应,几番紧张后还面对着战力强大的泰坦,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花泽类恨不得沙鑫立刻赶过来,好缓解他身上的压力,因此没有丝毫怀疑。 沙鑫脸上却阴晴不定,他紧赶两步靠近花泽类,抬手就是一招刺杀剑术。 花泽类听到万东江的警告也来不及了,那道寒光狠狠的刺进他后背,花泽类大吼一声,那血顿时从他口鼻之中喷出来。 那是沙鑫劈出的刺杀剑术,沙鑫武功不低,在花泽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非常致命。 第四十四章 猛将相继陨落 武士修行者的厉害,通常不在于刀剑多么锋利,斧杖多么沉重,就在于烈火剑法和刺杀剑术。 至刚至猛的烈火剑法不必多说,只有领悟了烈火剑法,才能被称为高级武士。 而刺杀剑术同样是武士修行者的标志,其真正厉害之处,是能够忽视物理防御。 也就是说,刺杀剑术的剑气能够透过防御,施加给目标原原本本,不差分毫的攻击伤害。 要想成为顶级武士,就必须熟练使用刺杀剑术。 “哧!” 沙鑫一招得手,再次举起井中月,凶悍的烈火剑法也随之劈下。 花泽类难以置信的盯着沙鑫,泰坦趁机一道灵魂火符砸来,正中花泽类手腕。 “噹”,花泽类再难拿稳,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没了武器,花泽类再难招架抵抗,他想后退,又被那神兽追上,“呼”的一团熊熊烈焰,须发皆焦,皮开肉绽,臭味弥漫难闻。 “啊!” 花泽类用手遮脸,急往旁边躲避。 这时沙鑫撵上,手中大刀顺势斜劈,砍中花泽类肩膀,那力道之大,刀锋透过重盔间隙,没进去一半刀身。 “啊!” 花泽类又是一声惨叫,抱着肩膀扑倒在地,他两眼睁圆几乎凸出眼眶,样貌甚是恐怖,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只在瞬间,万东江虽然预料到危险,但也救不及。 无论是吕文枫,还是方舟,他们单人战力都不及万东江,但两人联手也是难缠,与万东江相持,让他难以施展。 万东江原以为盼来内援接应,谁知转眼间成了敌人,形势顿时微妙起来。 “你这厮缘何出尔反尔?” 万东江摆脱吕文枫和方舟的纠缠直冲过来,抡起裁决之杖就往沙鑫头顶砸下。 沙鑫并不硬挡,他后退几步,与吕文枫、方舟合力围攻万东江。 “哈哈哈,无知自大的人啊。” 白晓淳笑了起来,“沙鑫到底还是我们云中城的兄弟,怎么会上你们这些贼人的当?” 原来沙鑫那天在城外确实和花泽类商议好了,但他返城之后思来想去又动摇起来。 沙鑫内心挣扎许久,他想起背叛帮会的叶秋,被白晓淳三刀六洞后枭首示众的惨状,最后出于恐惧找到白晓淳认罪坦白。 白晓淳本想将他处死,但被泰坦劝住。泰坦说不如让沙鑫戴罪立功,只要能引来万东江,就让沙鑫趁其不备将其刺杀。白晓淳觉得此计可行,这才免了沙鑫的死罪。 花泽类他们先前看到的浓烟火起,也是沙鑫伪装的,只是他没有刺杀万东江的绝对把握,也出于极度怨恨花泽类一而再再而三的蛊惑引诱,就先对花泽类下了手。 这可是真的落入陷阱,万东江开始着急了,花泽类被杀也让他们的实力减弱,再不突围出去就会被合围消灭,恶虎难敌群狼,何况那白晓淳还未出手。 万东江摸出两瓶金创药喝下,他以一敌三稳住局面,下令所有人集中,全力往城门突围。 “万东江!早劝你束手就擒,看来你就是执迷不悟,不死心啊。”白晓淳抽出井中月冷笑,“你知道我为何不用裁决之杖,偏偏喜欢这大刀吗?” “许是你上辈子做厨子。”万东江讥讽道,“这就是你所用的菜刀吧。” “哈哈哈,待会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白晓淳端详着那把大黑刀,就像在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 他缓缓说道,“这把刀杀人无数,你看这刀刃,丝毫没有卷缺,用它将敌人砍翻在地,斩骨切肉的那种痛快,岂是笨拙的裁决所能比拟?” “裁决之杖,裁天决地,杖量玛法,是无刃重兵,是武士象征,远比井中月稀缺。你那把破刀又有何炫耀之处?” 万东江狠狠甩出几道刺杀剑术,逼退吕文枫和沙鑫。他还有心与白晓淳闲扯,也是为徐勇和魔无心他们争取时间。 慕容秋荻因为魔无心的出言不逊而火冒三丈,在她盛怒之下召唤出的冰咆哮和雷电术简直恐怖,再加上泰坦过来相助,魔无心苦撑几个回合就感觉体力不支。 魔无心想喝下药水补充,但在慕容秋荻和泰坦的碾压攻势下,他只能疲于招架,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处于极度危险的魔无心,此刻最需要的是高级道士,给他立即施展能瞬间恢复体力的群体治愈术。 万东江后悔只想尽快破城夺门,挑选来的多是武士,没多带几个道士。 蝴蝶山庄历来重视进攻,帮会成员里的修行者也多是武士和魔法师,道士最少。 老王是魔法师,万东江是武士,左右二使一武一法,十位蝴蝶使者只有天蝎和鹏哥两名道士。 天蝎被万东江留守蝴蝶山庄,而鹏哥又护送着大管家财神麦林,赶去比奇王城。剩下的道士战力又不济,别说指望伸出援手,他们能自保就很好。 带来的龙三和贾牧尘本领还不错,可惜也都相继殒命。 再没人能救魔无心,万东江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破空而至的火符击中,又被呼啸旋转的冰雪风暴淹没。 等风暴散去,魔无心大张着嘴巴,高举着魔杖,纹丝不动的宛如一座冰雕,已然死去。 六月飞雪徐勇有心去帮,但苦于分身乏术,鞭长莫及,那三疯道人的实力并不弱,他们两人打斗的十分激烈。 徐勇甚至抽不出手补充药水,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他聚集起全身法力,猛的朝三疯道人射出一道疾光电影。 蝴蝶山庄的形势非常严峻,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带来夺城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去。 徐勇心中懊恼,他冒着耗尽法力的危险,以命搏命,要除掉三疯道人。 徐勇的消耗大,三疯道人同样不好受,更没想到徐勇竟然彪悍到不要命。 就算三疯道人穿戴的装备能增加魔法防御,提高魔法躲避,但因为装备属性具有上下限,以及发挥不稳定的特性,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那道疾光电影直射过来,三疯道人的好运气却用没了,猝不及防的被耀眼的电流击中。 三疯道人大叫一声仰面跌倒,鲜血很快染透他身上的幽灵战衣,而那头追着徐勇不放的神兽,也瞬间破碎消弭在半空之中。 花泽类去空余泪,魔无心灭亦无身,可惜三疯道人,一朝化身幽魂。 说话间,蝴蝶山庄这边只剩下不足十人,眼看着就要被云中城包围。万东江大声吼道,“全体突围!全力突围!” 城内城外只差这一道城门,只要攻破这门,外面的人就能杀进来。 第四十五章 里外联手破城 徐勇心中悲愤,他突然流着眼泪说道,“庄主,如今中了他们的奸计,也害死这么多弟兄。就让徐勇为你杀出一条血路,出去了再为我报仇!” “你也算蝴蝶山庄的元老,又是随我几十年的老兄弟,何必言此? 把那眼泪擦了!一起杀出去!” 万东江豪兴大发,他把裁决一横,喝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兄弟们就随我杀进杀出,今天誓要夺下沙巴克!” “痴心妄想!” 天下无双白晓淳终于按捺不住,他拖着那把井中月走下来,“沙巴克以后是谁的我不知道,但今天,沙巴克就是我白晓淳的!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白晓淳自信满满,准备把万东江一举歼灭。 城门楼上的江南燕雨刘娜迦却紧张叫道,“白城主,外面那队人马不是我们的人!他们在城外汇合了!” “什么?”白晓淳听后惊讶不已,“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麒麟臂陆学琦从土城返回,那又会是谁?难道是那些自称中立的聚义盟,或者其他门派?他们又怎么敢和云中城作对?还是拿了他万东江什么好处?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白晓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样,他都要快刀斩乱麻,先把这些大鱼收了网再说。 万东江、徐勇等人都是士气大振,那队人马既然不属云中城,那肯定就是铁鹰公爵黑枭、青云、铁面神捕狄法和周无影,也就是说他们的援军到了。 城里边的人又是混战成一团,徐勇奋不顾身的往城门冲,他接连喝下金创药和魔法药,“叮”的撑起魔法盾,往人群里不断扔出强悍的冰咆哮。 三疯道人都挡不住暴走的徐勇,那些帮众更是难以抵抗。 徐勇冲进门洞里,门楼上的人打不到这,两边也都有城墙阻挡,让他压力骤减。只要再把那些守卫大门的喽啰杀死,就能打开城门! 那些人看见徐勇来的凶悍,便集中攻击,雷电术、灵魂火符纷纷朝他打过来,而徐勇顶着魔法盾不管不顾,只是拼了命的释放魔法开路。 他一点一点的往城门靠近,再有十几步就能成功,这时却有个女道士挡在他前面。 “破城在即,你们还抗争什么?快点让开,饶你们不死!”徐勇手持魔杖喝道,他不停的喘息着,也在趁机恢复体力。 那女道士很是倔强,脸上毫无惧色,只是用仇恨的眼光盯着徐勇不发话。她忽然从兜里掏出毒粉向徐勇撒过去,又挥动降魔剑召唤出一头白骨骷髅。 徐勇躲开了大部分的毒粉,但碍于门洞里空间有限,还是沾染到一些,顿时半边身子火辣辣的疼。 徐勇低头一看身上绿油油的,这是让人持续减少体力的灰色毒粉,他冷笑几声,“我不想杀女人,你还不知死活了是吧?” 那女道士恨恨的说道,“你们杀了我舅舅和我的朋友,就算我本领低微杀不了你,也不会让你过去!” “你舅舅?你朋友?”徐勇纳闷的问道,“他们又是谁?” “我朋友叫夏沫!我舅舅是三疯道人!我要你血债血偿!” 这女道士并非无名之辈,她是白日门学院原内功长老郭殿方的弟子王蓉芬,学成结业后投奔了远在沙巴克的舅舅。 王容芬当上了一名负责看守城门的管带,当年与她同行的还有一起修习多年的密友夏沫。 “你倒是很勇敢,”徐勇说道,“两军相争刀剑无眼,生死之搏哪还能分的出是非对错?不过都是各为其主罢了,你快走吧。” 但王蓉芬不仅没走,还使出幽灵盾罩住自己,又打出一道灵魂火符指引那白骨骷髅砍过来。 见她死守背后的城门不肯让步,徐勇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这非常时刻,他不能再耽误时间,谁敢阻挡他就要杀谁。 徐勇聚起法力,正待出手,不曾想那两扇大门忽然倒塌过来,如小山般把王蓉芬和三四个云中城的帮众砸在下面。 那些人背对着城门,根本没注意到厚重的城门已经被撞的铆钉松动,剧烈摇晃起来。 由于事发太过突然,他们连哼一声都来不及,瞬间就被盖在门下,相约一处共赴黄泉。 门楼上的刘娜迦着急叫喊起来,“白城主,是黑枭!他们把城门攻破了!” 白晓淳又气又恼,急忙吩咐慕容秋荻和泰坦前去迎战,他下令所有人猛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杀死万东江! 徐勇在门洞里接应援军入城,万东江带着几个人守在里侧掩护,抵御着白晓淳、吕文枫、方舟、沙鑫的轮番围攻。 进城时,万东江带着徐勇、魔无心、花泽类、龙三,以及五十名精英帮众,他们本想给白晓淳来个将计就计,谁知白晓淳在吕文枫的谋略下,早给他们准备下连环计。 经过这番惨烈厮杀,万东江这边只剩下徐勇,还有身边五六个残兵剩勇。 他们以为这次难逃覆没厄运,还好黑枭带领着三百帮众赶来攻破城门,这让劫后余生的万东江暗呼庆幸。 但白晓淳那四人联手有谁能阻挡? 蝴蝶山庄这边又倒下去两三个,万东江身上也多处负伤。 恼羞成怒的白晓淳一招烈火剑法劈下来,万东江急忙架起裁决接住,连番的激战让他体力透支,金创药也用掉好几瓶。 井中月和裁决之杖猛烈的撞击在一起,震的万东江手腕发麻,不禁暗暗心惊,好大的力气! “你们这群沙狗!”黑枭冲了进来,他手中提着一把炼狱斧,“唰唰唰”劈出刺杀剑术,逼退白晓淳,替万东江解了围。 黑枭指着白晓淳的鼻子怒骂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原来跑的比兔子还快,窜回了老窝!” “哼,粗鲁鄙夫,休逞口舌之强!” 白晓淳躲开黑枭的刺杀剑术,那几道寒光深深刻在地上。 白晓淳咬牙切齿的还想再战,吕文枫急忙劝道,“白城主,莫让他们再偷袭了王宫!” 之前受阻在城外的蝴蝶山庄帮众,与黑枭合兵一处后,足足有五六百之多,他们气势如虹,势如破竹的冲杀进来。 虽然云中城的人也不少,但这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已显现败势,很多人倒在蝴蝶山庄不顾一切的冲锋之下。 泰坦聚拢兵力,遥遥望向白晓淳,似在问询他的意见。 第四十六章 悬赏最后一战 迫于形势无奈,白晓淳决定避其锋芒,暂且退守,重整人马再图反扑,他不甘心的把手一挥,“所有人撤回王宫!” 城门失守,沙巴克也就失去了最牢固的屏障,与其各自为战,不如集中力量固守王宫。 王城早有规矩,争夺沙城不得殃及百姓,如果街巷混战,势必会造成大量平民伤亡,这是王城不能容忍的。 沙巴克的最后防线就是王宫,如果夺下王宫,便意味着占领了沙巴克。 白晓淳之所以下令退守,也是出于这两方面考虑,既不能殃及平民,也不能让蝴蝶山庄再得手。 兵败如山倒,两军交锋,如果出现颓势溃败,不能及时扭转,就会造成彻底无法挽回的局面。 云中城的人纷纷后撤,万东江虎口脱险,却没有贸然追击。 一番鏖战,不仅是他们伤痕累累,精疲力尽,黑枭带来的帮众经过长途奔袭,也已经疲惫不堪,不宜再战。 “左使,还好你到的及时。” 万东江不顾伤痛,哈哈大笑道,“再晚一会,你们就只能来收尸喽。” “让庄主忧心,黑枭没能完成任务。”黑枭满脸的惭愧。 万东江又笑道,“左使不必介怀,你们没截住白晓淳?” “未能。” 黑枭把设伏的经过讲述一遍,那天他们做好准备,就等白晓淳钻进圈套,可一直不见人影。 派出探马打听得知,原来白晓淳临时改变路线,已经到达了土城。 黑枭带人连夜追至土城,想在城外拦截,谁知还是扑了空,又听说白晓淳带着几十骑快马走了。 “他一定是知晓了庄主攻城才往回赶。” 黑枭说道,“我担心你们受阻,所以带着弟兄们抄近路汇合。” “天助蝴蝶山庄!” 万东江被人包扎了伤口,便吩咐青云、周无影加强警戒,休整待命,防止云中城偷袭反扑。 黑枭、徐勇、狄法,三个人跟着万东江爬上了高大的城楼。 城楼俯瞰半座沙城,在夕阳下蔚为壮观,放眼望去,城内城外尽收眼底。 只隔着一道门,外面是广阔无垠的荒漠,里面则是纵横交错的街道。 沙城最里面的那座巨大宫殿就是王宫,这会还能看到云中城的人正慌乱的撤退。 “庄主,刚才何不乘胜追击?” 黑枭望向那座王宫说道,“王宫易守难攻,等那些人做好防御,咱们就难办了。” “先前苦战消耗甚大,魔无心和花泽类相继战死,我和徐勇也都有伤。” 万东江说道,“拿下城门就成功了大半,让弟兄们喘口气。 王宫就在那里,只要将它围困住,还怕他们插上翅膀飞了?” 城楼下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两三百具尸首,不知道强攻王宫时,还会死伤多少。 徐勇心中忽然感慨,这些阵亡者中不乏好手,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说不定也有家小。 辛苦修行多少年,却化作黄粱一梦在瞬间。 徐勇感觉到疲乏,便打坐在旁边恢复灵力。黑枭再三劝说万东江继续进攻,一番商议后,万东江点头同意。 万东江传令下去,轻伤之人留下据守城门,其余的准备集结,即刻攻打王宫,免的夜长梦多。 万东江遥看王宫,他为这座城争斗几十年,却从来没有相距如此之近。 王宫就在眼前,蝴蝶山庄和老王的梦想近在咫尺,万东江的内心激动起来。 谁能夺得沙巴克,谁就是玛法第一门派,封王拜将,享用税收,更有城内的奥秘去探索,这是何等的荣耀和风光? 万东江和黑枭制定好计划,天一黑就行动。 万东江带领青云、周无影,强攻王宫正门,徐勇带人袭击位于东北方向的仓库,黑枭、狄法绕到王宫后面渗透,择机行事。 蝴蝶山庄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云中城那边也没闲着。 白晓淳当然不会将沙巴克拱手相让,他带领众人退守王宫,立刻开始了整顿部署。 白晓淳率领泰坦、凰盗吕文枫、烟花易冷沙鑫,以及大批武士镇守正门,毒玫瑰慕容秋荻、江南燕雨刘娜迦带着一队魔法师、道士、弓箭手,登到王宫二楼平台,作为警戒和远程支援。 方舟挑选出几十名腿脚敏捷的帮众,负责王宫内的机动巡逻,关键时亦可作为奇兵。 云中城经过一番清点,人数已不足五百,除了那些战死的,还有不少人脱离逃走。 白晓淳将所有人集合在王宫,当众下令方舟严加巡查,若发现临阵退却者,就地格杀! 白晓淳登上高台大声说道,“弟兄们,如今到了生死关头,我白晓淳以往若有对不住的地方,就请多包涵。 今日还得依靠诸位同心协力,杀退贼人! 我这人脾气是差了点,但我白晓淳对云中城,对沙巴克问心无愧!” “白城主!白城主!白城主!”在一些人的带动下,下面的帮众都振臂高呼起来。 白晓淳把手一抬,紧接着说道,“兄弟们,能不能留在沙巴克,就在这最后一战! 能不能活下来,也在这最后一战! 难道你们想忍辱偷生吗?难道你们想家破人亡吗?” “不想!不想!不想!” “好!兄弟们!”白晓淳神情严峻,他指着身后陈列在演武堂的那把裁决之杖说道,“刘城主的这把神兵已经放在这里四十年。 我们一直为刘城主留着,但刘城主至今下落不明,想必他已经不在人世。 但这把神兵,又到了它为云中城做贡献的时候。 现在,我当着八百弟兄的面宣布,此战过后,抗击贼人功劳靠前者,提升八大金刚! 立功最大者,若为武士奖裁决之杖! 若为道法,奖无极棍或魔杖,再加黄金五百两!” “杀!杀!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晓淳这番话确实管用,他除了给那些帮众打气,还许出高官厚禄,珍稀法宝。 下面的人顿时士气高涨起来,一扫刚才兵败的颓势。 做完战斗部署,白晓淳望着这座无比宽敞的王宫,心中几度感慨和自责,他暗想道,“没料到蝴蝶山庄那些人,竟然不声不响间成了气候,我当真是太过轻敌啦。 若是沙巴克城在我手中丢了,不但对不起寂寞英雄刘梓文、永恒战狼庞卫山两任城主,我白晓淳也将颜面扫地,恐怕再无法行走于江湖。” 第四十七章 喋血沙城王宫 泰坦见白晓淳愁眉不展,已猜得他心中所想,便悄声问道是否需要派出飞骑到聚义盟求助,或者请求东山驻军调停? 可以给他们重金,如果钱财到位,或许他们会心动。 白晓淳一番沉思后摇了摇头,他说道,“多情剑客欧阳庆苗死后,聚义盟就再无英雄。 那孤独浪人马平涛又是半废,他们今非昔比,断然不会与蝴蝶山庄为敌。聚义盟能维持着中立,不乘人之危攻打我们就不错。 至于那些驻军府兵,有王城诏命在先,他们也不会插手的。” “如此说来,我们就只有麒麟臂陆学琦这一张牌。”泰坦脸上也凝重起来。 “是啊,如果陆学琦能及时赶回来,我们就还有希望。现在蝴蝶山庄势头更盛,王宫一场喋血之战难免,胜负亦是难料啊。” 白晓淳说道,“你们每个设伏点都要检查,确保人手,以黑枭的性子,到了夜里他们多半就会行动。” 沙巴克王宫共有三层,主体建在一处高台上,在整个沙巴克城的最北端。其底部是石头,上面是砖木,非常牢固,周边还有一圈围墙,种着很多大树。 王宫一楼是议事大厅和演武厅,二楼是处雕花护栏的观景台,有桌椅酒壶,旁边还有几间房,除了用来存放账簿,也能休息,最顶端则是个小阁楼,储藏着一些杂物。 白晓淳又把王宫内的兵力做出详细分工,武士们埋伏在大门两侧,只要有人冲进来,就用刺杀剑术和攻杀剑术招呼。 魔法师因为自身的防御脆弱,他们一部分跟着慕容秋荻和刘娜迦上二楼,其余的集中在王宫最里面,依靠强大的魔法攻击杀伤敌人。 最后,道士集中在中间区域,他们在保护魔法师的同时,还要辅助武士拒止对方的攻势。 王宫里一片忙碌,大战即将来临,每个人心里都忐忑不安,也都在祈祷着赢得胜利,祈祷着活到明天。 白晓淳带着泰坦和沙鑫来到门前检查,为了防御蝴蝶山庄的攻城锤,他命人在门口准备好硫磺、硝石,准备火攻。 不到一刻钟,楼上传来消息,蝴蝶山庄的人正往这边移动,人数约有五六百。白晓淳站了起来,他知道会来,没料到来的这么快。 白晓淳急忙招呼众人加紧防备,他让吕文枫和沙鑫做好伏击,又转身爬上王宫顶楼。 外面将黑不黑,大街那边人头攒动,数不清的人往这边涌过来。 原本也算繁华的沙巴克遍地狼藉,家家关门闭户,唯恐被兵祸殃及。 等那些人靠近,白晓淳看到黑枭一马当先,他身上穿着战神盔甲,手里提着沉重的炼狱,黑铁头盔将他整个面门遮挡的严实,手腕还扣着一对金手镯。 最让人吃惊的是他脖子间挂着一块月牙般的翠绿玉佩,那是条罕见的绿色项链。 徐勇跟在黑枭的身后,他是恶魔长袍搭配魔杖,手上一对显眼的红宝石戒指。那身黑色恶魔长袍的布甲已多处破损,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斗志。 慕容秋荻看这两人来势汹汹,便让身边多名魔法师齐齐往两人头顶劈下雷电术,想要挫一挫蝴蝶山庄的锐气。 这些人的单人战力对黑枭和徐勇来说不足为惧,但蚁多咬死象,十数道雷电术一旦集合起来,威力也是惊人! 因为距离有些远,难以瞄的准确,那些雷电并没击中黑枭和徐勇两人。徐勇身形一转,不再往这边来,而是带着一队人拐向右边,直奔北边的仓库去了。 沙巴克的仓库储存着许多粮草和物资,其意义不言而喻。 铁鹰公爵黑枭、铁面神捕狄法带着另一队人往左边转去,看样是想包抄夹击沙城王宫。 这两队人突然各自调转方向,露出来中间的蝴蝶山庄主力,那是万东江亲自带领青云、周无影,以及四五百帮众猛冲过来。 “坏了,这些人当真奸诈!” 天下无双白晓淳立马明白了万东江的用意,“他们若是釜底抽薪把仓库烧了,那我们就是想坚持也无所依托。” “我去截住他们!”慕容秋荻自告奋勇,要去阻止六月飞雪徐勇,保护仓库。 “多加小心。”白晓淳叫来烟花易冷沙鑫,让他与慕容秋荻同行保护,还叮嘱两人务必不能让万东江的阴谋得逞。 他们个个脸色肃穆,都明白此战的意义,也知道迎接他们的必然是惨烈的战斗。慕容秋荻和沙鑫带了些人从后门离开,前去救援仓库。 白晓淳仍然懊恼,他本以为部署的稳妥,怎么也能坚持几天,谁知百密一疏,却把最重要的地方遗忘。 仓库如果失守,断了粮草补给,别说几天,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问题。 蝴蝶山庄的进攻很猛,顶着弓箭手和各种术法不断推进。王宫的外墙远比城墙低矮,大门没坚持太久就被攻破。随后大批的云中城帮众也猛扑过去。 两边的汹涌人群撞在一起展开混战,又慢慢的推进到王宫正门。泰坦为了阻挡万东江,把门口备下的那些引火材料点燃。 青色火焰是硫磺,黄紫色火焰是硝石,红色火焰是木头,将那王宫内外照映的光怪陆离,十分诡异。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蝴蝶山庄帮众措手不及,被那爆燃的五色火焰烧着。他们不停惨叫翻滚着,呛人的焦臭味到处弥漫,场面异常恐怖。 五色火焰虽猛,但很快就烧完熄灭。 万东江、青云、周无影也带人冲进外墙,江南燕雨刘娜迦带人居高临下,不断用魔法远程攻击,但仍难阻挡势头疯狂的蝴蝶山庄。 黑枭和狄法攻破后围墙,逐渐把王宫包围起来,白晓淳将所有人撤至王宫内固守。 万东江命人抬来沉重的撞木开始撞门,蝴蝶山庄的魔法师以狄法为首,与观景台上的刘娜迦展开魔法对攻,一时间你来我往,照亮了黑夜。 蝴蝶山庄人多势众,箭矢、魔法齐发,很快就把楼上的人打的退避,只能偷放冷箭,不能再靠近窗前,而王宫那门被撞的“咚咚”山响,如同擂鼓般。 白晓淳往下一看,台阶上都是蝴蝶山庄的人,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他匆匆下楼,准备决一死战。 在猛烈的撞击下,王宫大门轰然倒地,蝴蝶山庄的人如潮水般涌入。 第四十八章 烟花散飞雪融 “唰唰唰”, 吕文枫指挥着上百武士疯狂截击,数不清的刺杀剑术白光闪耀,攻杀剑术杀声震天。 “哧!”,“哧!” 骇人的烈火剑法此起彼伏,两边瞬间就躺倒数十人,地上那血流的人脚底打滑。 争斗十分,激烈残酷,蝴蝶山庄几次攻进王宫,又被迫退出。云中城试图追出反击,也以失败告终,里外双方一时形成僵局。 正如白晓淳所言,对云中城来说,这一战生死攸关。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唯有向死,才可能生,因此迸发出极强的战斗力。 王宫里集中了云中城所有的兵力,白晓淳的部署也合理,着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万东江见伤亡过大,暂缓了强攻,与左使黑枭商讨对策,白晓淳和泰坦也趁机加强防守,王宫内外形成对峙。 徐勇带领四五十人往仓库方向杀去,他们穿过一片树林,还有一片菜地,很快找到那座两层土楼,也就是沙巴克仓库。 仓库砖石结构,屋顶铺青瓦,因为里面储存着大量的物资,出于防水防潮,房顶和墙脚都用木板遮出雨檐。 大战在即,云中城负责看守的管带也做出防御,库房大门紧闭,前后窗口都用土砖堵住。 “被里外三圈的围着,还有何胜算?” 徐勇上前劝降,但那些人凭据工事坚守不出,只用远程魔法还击。仓库距离王宫不远,只要坚持片刻,必有人救。 “狗东西!找死!”徐勇避开一道闪电,下令进攻。 奈何没有破门器械,万东江还想占领仓库取用物资,故不同意用火,这让徐勇有些棘手。 “姓徐的!休要猖狂!” 慕容秋荻和沙鑫很快赶来,不等靠近,慕容秋荻就召唤出闪电劈向徐勇。这还不算,紧跟着又是呼啸而至的冰咆哮。 “来的不慢啊。”徐勇冷笑。 慕容秋荻喝道,“徐勇,今日你我再较量一番,看看谁才是盟重第一魔法师。” 云中城和蝴蝶山庄几十年来冲突不断,这两人照面多次,但都以平局收场,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谁也奈何不了谁。 慕容秋荻虽是女人,却和刘娜迦一样,都有一颗男儿心,争强好胜的性格不输男子。 “哈哈哈,慕容秋荻,你不回去学学烹煮缝纫,总是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徐勇疾走几步躲开,回头大笑道,“要说第一魔法师,徐某只服一个半,冰火之歌算一个,红柳算半个。 至于什么毒月季、江北没雨之流,都不曾听说过啊。” “看招!”沙鑫不听徐勇废话,抡起井中月,甩出一刀刺杀。 “叮”, 徐勇祭出魔法盾,往旁边跳开,躲过那道刺杀剑光。他运起法力,接连召唤出雷电术劈向沙鑫,“你这两面三刀,毫无信誉的小人,留你何用?” “哈!” 沙鑫一刀不中又出一刀,躲开雷电的同时,猛砍出攻杀剑术。 这一刀砍在魔法盾上弹了回来,但那法盾也被击打的震颤晃动,黯淡许多。 “呼!” 徐勇不退反进,举起魔杖,脚底瞬间荡出一圈火焰光波,直把沙鑫推出一丈有余。 沙鑫暗道不妙,但已经无法逃脱,眼看着从徐勇胸前激射出两道耀眼白光。 原来见沙鑫刀至,徐勇却故意不躲,他要引沙鑫上前,再使出抗拒火环和疾光电影的杀招。 抗拒火环不仅能推开对手,还能让其迟钝片刻,很难躲避接下来的攻击。高级魔法师利用这种绝佳连招,往往能给对手造成巨大的伤害。 武士的魔法防御低,沙鑫也未佩戴增加魔法躲避的装备,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盼能抗住这致命一击。 “嗞!” 追身而至的两道光剑重创沙鑫,让他失去了战力。 如果武士的功力不及魔法师,除非贴身以烈火剑法一招取胜,否则不要轻易靠近,最好的办法是在外围施展刺杀。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沙鑫剧痛难忍,就像同时被千百条虫子撕咬。他满头大汗,拄着井中月喘息支撑。 “快用金创药!”慕容秋荻赶紧出手,召唤出冰咆哮砸向徐勇,为沙鑫解围。 慕容秋荻还在徐勇身前放出火墙,阻挡其继续追击。 徐勇清楚‘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断不会错失机会。他仗着魔法盾的保护,强顶着慕容秋荻的攻击,绕开火墙,看准沙鑫,“啪啪啪”又是几道闪电劈下。 沙鑫想跑,但他伤势颇重跑不快,被其中一道闪电当头劈中,闷哼一声倒地。 高手对决,一丝一毫都能成为胜负关键,沙鑫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了代价。 不过,徐勇虽然击毙沙鑫,但他的处境也不妙,尤其对手是战力强大的慕容秋荻。 魔法盾需要魔法师灌输法力维持,魔法师功法的深浅和魔力的高低,决定了魔法盾的防御强度和维持时间。 如果魔法盾被持续击打,也会加速其中法力的消耗。 徐勇的法盾先被沙鑫的攻杀剑术砍中,虽未能击破,但法盾已经衰退,不如最初那般坚固。在慕容秋荻接连而至的冰咆哮下,终于破碎消弭。 在急速旋转的冰雪风暴中,徐勇衣甲顿时凝出冰霜,手脚也变的僵硬,他急忙再开法盾,不料却没成功。 这怎么可能? 徐勇心慌起来,他再次聚集灵力,发现已经接近枯竭,不足以撑起法盾。 这可不妙,魔法盾是魔法师最重要的防御技能。如果没有法盾庇护,受制于天赋禁锢,体能的短板严重威胁着魔法师的生存。 只是魔法盾固然强悍,其消耗的灵力也巨大。 徐勇之前强攻城门透支了太多灵力,并未恢复太多就又攻打王宫。服用魔法药水可以补充灵力,但也有用尽之时,徐勇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慕容秋荻被人称为毒玫瑰,由此可见她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前有盟重第一魔法师的名誉之争,后有徐勇连斩云中城多员头领之恨,此刻徐勇因透支凌厉虚弱不堪,正是慕容秋荻的绝佳机会。 徐勇危矣,蝴蝶山庄的帮众慌忙出手相助,也被云中城的喽啰敌住。 “啊!” 又是一道冰咆哮当头砸下,徐勇大呼一声倒地。 烟花散尽方知冷,几经徘徊有苦衷。六月飞雪六月尽,何处再寻六月雪? 第四十九章 狭路逢勇者胜 耗尽灵力的徐勇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被动挨打,他的手脚也被冰冻,甚至没法掏出怀里的太阳水续命。 呼啸不止的冰咆哮带走了徐勇最后的生机,堂堂蝴蝶山庄右使六月飞雪徐勇,却倒在六月天的冰雪风暴里。 其中几分感慨,几分讽刺,只能留给后人评说。 蝴蝶山庄折损主将,那群帮众顿时没了主心骨,顾不得再围攻仓库,在云中城的夹击下四散而逃。 看守仓库的那名管带拱手说道,“多谢慕容天王及时搭救。” “留下一半人坚守库房,其余的快随我赶回王宫。” 慕容秋荻击杀徐勇,却根本没心情高兴,她知道王宫的安危,才决定着最终的成败。 沙巴克王宫虽被合围,蝴蝶山庄却久攻不进,此处特殊,不能火攻,万东江不由得内心焦急。 “成功与否就在这临门一脚。” 万东江叫来左使黑枭,以及狄法、青云、周无影三位蝴蝶使者,“青云、周无影,你们带领武士随我强突,务必将对方的武士阵型击溃。 左使,你率领道士稳住阵脚,为后面的弟兄扫清障碍,狄法带着魔法师加强魔法攻击。” “你是庄主,容不得闪失,还是我来打头阵吧!”黑枭扣上黑铁头盔,举着炼狱,瓮声瓮气的说道。 “不要争了!” 万东江提起裁决之杖,“狭路相逢勇者胜,三军用命皆看主帅。 我若惜命,兄弟们又怎肯舍命相搏?为了蝴蝶山庄,拼了!” “拼了!” 青云戴着骇人的骷髅头盔,套着一对死神手套,拿起炼狱斧,周无影挂着幽灵项链,手上一对龙之戒指,挺着一把凝霜剑。 十几个死士举起盾牌率先冲进灯火通明的王宫,先行抵御无数弓箭和刺杀。青云和周无影一左一右护住万东江,发声喊也跟随杀入。 三个人战力高强,冲锋陷阵最在行,他们互为照应,左劈右砍,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云中城的武士被冲散,蝴蝶山庄杀出一条血路,后面的人也蜂拥而入。 黑枭护着道士,狄法带领法师左右冲杀,黑枭游弋在外围,截断了云中城的反扑。 相隔几步的,黑枭就甩出犀利刺杀剑术,胆敢靠前的,他起手就是烈火剑法,直杀的浑身是血,犹如凶神恶煞。 狄法稳住阵脚,聚集魔法师和道士,纷纷施展出大火球、雷电术、灵魂火符、冰咆哮,与最里面的云中城帮众对攻。 偌大的王宫里挤满了人,吕文枫截住周无影,白晓淳拦下了青云,泰坦的灵魂火符甩向万东江,黑枭则向楼梯发起冲击,同为魔法师的狄法和方舟也是捉对厮杀。 吕文枫剑快,周无影也不慢,他这无影名号就是因此得来。吕文枫佩戴了疾风项链,可以让他攻击加速,而周无影的幽灵项链也隐藏着增加敏捷的属性。 四条胳膊挥舞,两把凝霜并举,攻杀剑术、刺杀剑术、还有惊人的烈火剑法接连不断。 这两人以快打快,白刃相接做生死之搏,周围都自觉让出一些空间,唯恐被波及。 青云本想和周无影一起对付吕文枫,但白晓淳突然从半路杀出,一招凶悍的烈火剑法将他逼退,不能再前进半步。 白晓淳杀伐果断的凶名在外,青云不敢轻视,面色变的十分严峻,他把炼狱横在身前,小心的周旋应对。 白晓淳的战力在青云之上,但若想速胜也非易事。 青云没有贸然出手,因为攻击别人的同时,也是自身防守最弱的时候,他以弱打强,耐心的等待着机会。 白晓淳的攻势不减,刺杀剑术凌厉无比,青云依靠着灵活的脚步闪转腾挪,看似被动,倒也能勉力维持。 泰坦和万东江交手过多次,对彼此的套路早已了解。 万东江的剑法虽猛,泰坦却有神圣战甲术和治愈术加持,以及那皮糙肉厚,口吐烈焰的强大神兽相助,两人各有千秋,打的是难解难分。 万东江希望速战速决,而泰坦要的是消耗战,拖的越久就越对他有利。 泰坦走位灵巧,绕着那头神兽不断转圈,万东江挺着裁决追不上,反而几次差点被神兽喷出的烈焰烧到。 “狗东西!” 万东江气恼不已,却又不得不小心,神兽喷出的烈焰魔法攻击不低,几步之内便能伤人,稍不留神就会中招。 “呜!” 泰坦不声不响,趁万东江不备,施下红绿双毒,减低他的防御和体力。 万东江浑身难受,不住破口大骂,又陷入追不上,打不着的尴尬境地。 王宫角落有一座回旋向上的木梯,可通往二楼观景台,上面站着十几个云中城的魔法师和弓箭手。他们频频探出身子,居高临下出手攻击。 “无胆鼠辈!” 黑枭率领几名武士举着盾牌猛冲过去,他要打掉这个威胁巨大的攻击点。 黑枭惯用一把炼狱斧,这是因为炼狱不仅如井中月般锋利,还兼备裁决之杖势大力沉的优点,适合劈砍,十分对其口味。 黑枭以凶悍的刺杀剑术和烈火剑法开路,强行攻上观景台,他身穿的战神甲和黑铁头盔防御极高,普通刀剑难以伤及。 绿色项链具有增加攻击力的隐藏属性,黑枭难遇敌手,很快将那些云中城的帮众杀散。 这时,对面闪出一人抬手就电,黑枭离的近,认出是江南燕雨刘娜迦。 刘娜迦一身黑紫色恶魔长袍,手里提着魔杖,带着一对黄绿相间的思贝儿手镯,让黑枭惊讶的是,她竟然还有罕见的紫碧螺戒指。 前面说过,刘娜迦虽然是女子,但比寻常男子还厉害。她最早住在一条大江南岸,其身轻如燕,而打出的魔法又如狂风骤雨,便得了江南燕雨的绰号。 珍稀法宝多被人私藏,不轻易示人,但沙巴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决战时刻。 如果横竖都是死,与其继续压箱底发霉,还不如穿戴整齐,风风光光的慷慨赴死,省得这辈子再无缘佩戴,至死都无人知晓。 紫碧螺据说是由三龙卫之一,法神流出来的鲜血凝聚而成,蕴含有强大的魔法攻击力,还具有提高魔法师攻击技法的隐藏属性。 这一点很快就被证实,刘娜迦举起魔杖向黑枭劈下两道闪电,明显感觉更加粗壮。 第五十章 燕雨幻灭成空 “啪!” 雷电从天而降,黑枭却手疾眼快,抓住一个云中城的喽啰挡在身前。 “啊!” 那人惨叫一声,被电的全身焦黑,抽搐了几下死去。 饶是如此,黑枭也感觉脚底发麻,由此可见那道闪电的威力多么惊人。 “唰唰唰”,黑枭抡起炼狱斧,甩出数道刺杀剑气,但都被刘娜迦机敏躲开。 刘娜迦升起火墙阻挡,让黑枭不能近身,防止他施展烈火剑法偷袭。 “啪!” 刘娜迦在高处,占据着地利,再次用闪电压制黑枭,不让他继续前进。 “娜迦妹子,莫要心急。” 黑枭罩着防御严密的黑铁头盔,只露出两只眼睛,因此说话瓮声瓮气,“你们已经无所凭靠,就不要负隅顽抗啦。 老黑光棍一条,娜迦妹子也未婚嫁,却也般配不是?不如归顺蝴蝶山庄,跟了老黑如何? 哈哈,兴许咱们努力努力,还能生个小黑出来。” “放肆!”刘娜迦忍无可忍,厉声打断。 其实黑枭知道刘娜迦不会投降,那般说只为将她激怒。 人在愤怒时,头脑无法保持冷静,往往会暴露出弱点。对黑枭这等高手来说,机会一旦出现,他们就能抓住。 刘娜迦能高居云中城四大天王,其修为绝非一般。平常叫骂她不以为意,但黑枭这话着实歹毒,句句钻心,侮辱至深。 刘娜迦羞愤难忍,果然中计,她指着黑枭痛骂道,“你蝴蝶山庄净些腌臜无赖,说着无耻的话,做着卑鄙的事。” “此话差矣。” 黑枭见刘娜迦上钩,便继续用言语讥讽,“人活一世不过是享用酒色,老黑有美酒,你有美色,岂不妙哉?哈哈哈。” 若放二十年前,刘娜迦也不愧艳丽动人,但如今已是昨日黄花,半老徐娘,还何谈美色? 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这是黑枭在说反话。 “呼呼呼!” 刘娜迦大怒,接连召唤出数道冰咆哮,一心要击毙黑枭,如此方解心头之恨。 黑枭暗喜,他这般也正为此,他要的就是激刘娜迦出击,而不是据高固守。 若刘娜迦火墙铺路,冰咆盖顶,术法运用的合理,黑枭也难攻破。 此刻刘娜迦频频使出攻击力强大的冰咆哮和雷电术,却疏忽了其他。 另外,修行者施动术法时,会有瞬间的停顿,黑枭也在等这样的机会。 黑枭冲出冰雪风暴,冒着被闪电劈中的危险,使出野蛮冲撞,强行撞开身前两名弓箭手,迅速冲上高台。 那两人被撞的头晕目眩,黑枭却没动手,转身快速贴近刘娜迦。 “唰唰唰”, 刘娜迦没料到黑枭这般,也来不及反应,魔法盾就被那犀利的刺杀剑术击碎。 “哧!” 黑枭一招得手,运起内力,紧跟着一道烈火剑法划破夜空,劈中刘娜迦。 刘娜迦的身形再灵巧,也难逃这雷霆一击,她惊叫一声后栽倒,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涌出,不肯瞑目的双眼全是怨恨。 江南燕雨起江南,个中苦闷无人言,浮生半盏清油灯,一夕幻灭万事空。 黑枭之所以能迅猛袭杀刘娜迦,野蛮冲撞功不可没。 野蛮冲撞是武士的绝技,极难掌握,它可以强行推开对手,还能使其眩晕,造成一定的伤害。 推行的距离由功法的熟练程度决定,当修成高级阶段,甚至能同时撞开两个目标。 不过,野蛮冲撞与抗拒火环类似,使用者的功力必须高过对手,不然不仅不能成功,还会陷于被动。 如果没有熟练掌握野蛮冲撞,导致撞上障碍物,本体也会受到反力伤害。 野蛮冲撞还有一个妙用,那就是高级武士利用它迅猛的惯性,瞬间接近目标,趁其不备施加暴击。 这种战术更困难,非常考验对于方位的判断,以及距离的把握,非高手不能为。 野蛮冲撞跟烈火剑法,连招凶悍,失去魔法盾保护的刘娜迦,其下场可想而知,魔法师根本承受不住。 拥挤的王宫里,狄法顶着魔法盾,在漫天飞舞的大火球、雷电、火符,还有流矢冷箭中寻找掩护。 倘若群体作战,魔法师最好躲在武士身后,利用远程魔法攻击,保护自己的同时,杀伤对方的魔法师。 修行者中,魔法师的攻击力最强,但体能也最弱,但凡群战,魔法师向来首当其冲。 如何集结本方战力,最快压制对方的魔法师,以及如何保护本方魔法师,免遭对方攻击杀伤,永远是一道难题。 云中城反击猛烈,狄法膝盖中了一箭,还有不少人王宫的模样都没看清,就已魂赴黄泉。 幸亏狄法佩戴着神奇的法宝,助其保持体力,顶住了攻击。那是一条红橙黄绿白相间,色彩绚丽的魔血项链。 魔血项链呈九角星状,十分漂亮,它的神奇不在色彩和外形,而是除了蕴含着不低的魔力,还能将佩戴者的部分灵力转化成体力,也就是生命力。 魔血项链能提高佩戴者的生存能力,尤其对魔法师来说,着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方舟追上狄法,两人又战成一团,他们高举魔杖,不断召唤出闪电对攻。狄法负伤,但有魔血项链加持,也能与之周旋。 整个沙巴克王宫电闪雷鸣,刀来剑往,哀嚎不绝,尸横遍地。哪还有半分肃穆庄严的样子,分明是一处鬼哭狼嚎的阎罗法场。 蝴蝶山庄和云中城各有伤亡,地上那血水已经不再是滑脚,而是流淌的如水洼一般。 云中城的人悉数退守在王宫,拼掉一个少一个,而蝴蝶山庄仍在源源不断的涌入。那些守卫城门的听说进攻受阻,也派来不少人支援。 因为缺少空间周旋,近身搏斗更显残酷,不到一刻钟,捉对厮杀的头领便有胜负。 战力的差距让青云举步维艰,他前期还能以刺杀还击,到了后面就仅剩招架,疲于奔命了。 胜利的天平倒向白晓淳,只见他越战越勇,青云则颓势尽显。 “哧!” 终究没有攻不破的防御,白晓淳连续猛攻,青云被烈火剑法当头砍中,他满脸是血,瘫坐在地,骷髅头盔也碎成几瓣。 白晓淳不给青云任何生机,追上一刀结果性命。 “青云!” 周无影悲声大叫,他平日与青云、魔无心称兄道弟,交情最好。两人相继战死,这让周无影肝胆俱裂。 “狗贼!还我兄弟命来!” 周无影呐喊一声,撇了吕文枫,直奔白晓淳复仇。 第五十一章 激战群英断魂 “不自量力!” 白晓淳本想夹击万东江,却被周无影挡在身前,他冷哼一声,抬手就是一道烈火剑法劈去。 “哧!” 眼见云中城的人越打越少,白晓淳也是发了狠,那井中月带着烈火凶猛劈下,他以为周无影会知难而退。 “哧!” 没想到周无影不退反进,他同样聚起内力,打出烈火剑法,要以命搏命! “啊!” 周无影一声惨叫,左胳膊被白晓淳砍断,那枚金黄龙之戒指也跌落在血水里。 这般悍不畏死,白晓淳也怔住了,周无影强忍剧痛,将手中的凝霜剑疾扫过去。 周无影舍弃一条胳膊也要杀掉白晓淳,这一剑附着火精灵,若被砍中,不死也得重伤。 “哈!”,“噹!” 吕文枫的身手更快,他疾步追上,来不及多想,便全力砍出攻杀剑术。 两把凝霜剑猛撞在一起,吕文枫被震的虎口开裂,满手是血,但周无影的舍命一击也被磕偏离,只将白晓淳的披风斩断。 白晓淳反应过来,忙后退两步,周无影剑势已老,再想变招已来不及。 “着!” 吕文枫咬牙回手,不给周无影再留机会,一剑砍中其手腕。 如果不是周无影躲的快,右胳膊也得没,他虽躲过去,手中的凝霜却被甩飞。 “姓白的!”周无影全身是血,哈哈惨笑,“算你这条沙狗命大!” 吕文枫持剑上前,看向白晓淳,只要他一声令下,周无影就会死在当场。 白晓淳手段狠辣,却敬重硬汉,他缓缓说道,“也算是条汉子,你走吧。” “呸!无耻白晓淳,谁稀罕你的怜悯?” 毒粉尚未消退,仍旧浑身通红的万东江骂道,“有本事跟我打,你这欺软怕硬的懦夫!” “万庄主,我死也不走!” 周无影咬牙切齿的叫道,“没有剑,我还有手!没有手,我还有脚!我还有牙!” 周无影说罢,向白晓淳扑咬过去,只是他刚跑出两步,便被吕文枫一剑劈成两半。 万东江眼圈通红,悲声说道,“好兄弟!一会我杀了他们给你陪葬!” “你还是趁早滚回去吧!” 泰坦挥动龙纹剑,甩出两道灵魂火符,“跑慢了,自个的小命也不保!” “大言不惭!也不看看你云中城还能撑多久?” 万东江冷笑,他甩开神兽,喝下一瓶金创药补充体力,不断甩出刺杀追击泰坦。 “万东江!你不是要和我比试吗?” 白晓淳快步赶来,抡起井中月就砍,“不过一帮得志小人,今日我便将蝴蝶山庄一网打尽!” “哈哈哈,你怎么急火攻心,说起了胡话?” 万东江丝毫不惧,裁决之杖带着烈焰横扫过来,“白晓淳,你若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他们性命。” 白晓淳变换步法,灵巧躲过,那道烈火剑法砸中了神兽。纵然神兽的防御力强悍,也被砸的身形乱晃,“嗷嗷”直叫,可见那力道之大。 “叮叮当当”, 白晓淳和万东江战力相当,万东江甚至略强一些,两人硬碰硬,强碰强,瞬间就交手十几回合。 “唰唰唰”,刺杀剑术的白光频闪,剑气乱飞,周围几个躲不及的,接连负伤倒地,爬不起来。 “哧!”,“噹!” 蓄势而出的烈火剑法至刚至猛,每次对撞都震撼人心。 “叮铃铃”,“呼啦啦” 泰坦向那头神兽施展治愈术,增加道力维持,他还将手中的符纸抛起,变幻出大大的‘防’字。 神圣战甲术可以增加物理防御,那簇金黄光甲缓缓落下,将白晓淳周身罩住。 白晓淳有神圣战甲庇护,万东江却依然受黄色药粉影响,防御力不能完全恢复,如此一增一减,让两人处境截然不同。 况且,旁边还有顶级高手泰坦,以及那强大的神兽,再过几招,万东江便落入下风。 就在白晓淳以为能斩杀万东江,实现绝地反击之时,王宫里的形势又有变化,方舟在和狄法的魔法对攻中败下阵来。 依靠着魔血项链的神奇属性,狄法的体力总能胜过方舟一筹,方舟实力不凡,但狄法亦非泛泛之辈。 两人轮番使出雷电术和冰咆哮彼此消耗,魔血项链的优势开始体现出来。 方舟的金创药耗尽,他越打越慌,开始退避,向泰坦求救。狄法虽然负伤,但仍存有体力,见方舟败退,极速旋转的冰咆哮追身而至。 泰坦见状,顾不得再追击万东江,他举起龙纹剑,催动灵力,方舟身前腾起一团浅绿色,星星点点的雨雾。 浅绿雨雾从四面八方罩住方舟,又瞬间形成一道白色光圈盘旋向上。 这是道士修行者的独家绝技,可以立即恢复体力的群体治愈术。 群体治愈术是范围恢复,无需瞄准,其治疗效果与施法者功力的高低,功法的熟练有关,唯一的不足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泰坦使出群体治愈术为方舟续命,他再次施展却没能成功,持续的战斗让泰坦同样消耗巨大,灵力出现匮乏。 万东江咬紧牙关,舞动裁决之杖砸向泰坦,阻止他补充魔法药。狄法也再次出手,不给方舟逃脱的机会。 适才吕文枫瞧见蝴蝶山庄人多势众,云中城从势均力敌逐渐被切割包围,形势险峻,便赶去解救,试图力挽狂澜于既倒。 这会发现方舟危急,吕文枫有心去救也为时已晚。“嗞”,两道光剑闪过,方舟仰面跌倒。 方舟体力不支退却,狄法早已储备灵力,伺机打出疾光电影一锤定音。慌乱之中,方舟恰巧处于直线,狄法岂能错失良机? 疾光电影从狄法胸前激射而出,方舟未能逃过,中招一命呜呼。 白晓淳暴躁不已,虽然杀了蝴蝶山庄几个头领,但云中城也多人战死。这样打下去,蝴蝶山庄人数占优,云中城只会被耗死。 白晓淳唯一的翻盘希望,就是擒贼先擒王,杀掉万东江,让蝴蝶山庄自乱阵脚。 可是这谈何容易? 狄法迅速服下补充药水,与吕文枫斗在一起。万东江虽然劣势,但他自保没有问题,一个人拖住了白晓淳和泰坦两大高手。 王宫大半已经被蝴蝶山庄控制,黑枭带领一批武士击溃二楼的阻碍,又转身冲杀下楼。猛冲猛杀,刀劈斧砍,让云中城雪上加霜。 第五十二章 忠心老奴救主 “白晓淳,你还不乖乖受死?” 黑枭一把扯下已被鲜血浸透的披风,提着炼狱喝问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挨个倒下?难道你想让云中城的人都死光?” “砰嗵嗵嗵!” 泰坦连续打出两道灵魂火符,指引那神兽扑向黑枭,“狗东西!敢不敢和我一战?不死不休!” “贼老道,休猖狂!你看这是什么?” 黑枭躲过火符,甩开神兽,得意的掏出一件物什举在手中。那东西紫红圆润,十分硕大,正是刘娜迦的紫碧螺戒指。 “娜迦!” 泰坦瞪着两眼,震惊不已。既然紫碧螺在黑枭手里,刘娜迦必定凶多吉少,极可能遇害。 “我要剜出你的心,祭奠死去的弟兄!”白晓淳万分恼怒,恨恨咒骂。 黑枭将紫碧螺塞在怀里,冷笑道,“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你马上沦为阶下囚,还讲什么大话?” 云中城的人被压缩在王宫一角,仍在顽抗,却已不足百。 不管白晓淳和泰坦承认与否,现在形势趋于明朗,云中城大势已去,恐怕用不多久,他们就会被蝴蝶山庄合围全歼。 此情此景,令白晓淳心灰意冷,他开始思考是否该放弃沙城,以换取那些人的性命。 这时,楼上出现一个满身蛛网和灰尘的老头,“白城主,你莫慌,老奴有办法!”。 只看那老头怀里抱着一个陈旧的木盒,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白晓淳面前,摸出来几个紫红色的卷轴。 “铁算盘,你还不快逃命,留在这做什么?”白晓淳几分意外。 那老头是云中城的管家铁算盘,并没什么过人武艺,只是从刘梓文掌管沙城起,他就打理着云中城的税款钱财,还有上上下下的俸禄奖赏。 “白城主,外面都是他们的人,你们快走吧。” 铁算盘指着那几个卷轴,“我在阁楼找到这些卷轴。白城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白晓淳看向两边,泰坦点点头表示同意,真万不得已,走只能是唯一的选择。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重头再来。 “你们走吧,给云中城留颗种子!”白晓淳突然将一个卷轴在泰坦手中扯开,又不由分说的在铁算盘手里拽开另一个。 顿时几道光圈环绕着他们波动,瞬间一股神力把两人吸进去消失不见。 凰盗吕文枫的剑极快,狄法渐渐被动起来,魔法师在狭窄的空间对阵武士很吃亏,狄法虽然有魔血项链的庇护,但有几次也很凶险。 黑枭见状,抡起炼狱上前助阵,他还不忘讥讽道,“吕文枫,那姓白的很偏心呢,他怎么不让你走啊?” “哈哈,你这多嘴多舌的铁公鸡当真聒噪,宰了你也省心!”吕文枫“哈”的一声朝黑枭砍下攻杀剑术。 黑枭大怒,口中不停咒骂着抡斧就劈。 白晓淳哈哈大笑道,“好兄弟,你就先砍了那聒噪的公鸡头! 你们尚未放弃,我白晓淳又岂能偷生? 是兄弟就死在一起!” 那把黝黑的井中月被白晓淳挥舞的虎虎生风,劈、砍、撩、斩,招招不离万东江上下要害,他这是要与万东江同归于尽。 因为泰坦被随机卷轴传送走,这让万东江身上的压力骤减。 万东江擎起裁决之杖,砸、扫、戳、盖,一扫适才连连退避的劣势,两个当世豪杰,针尖对麦芒的对攻起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晓淳,认输吧!” 万东江胜利在望,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相惜之情,他劝降道,“那些人都有老有小,你要让他们死于非命?只要你放下武器,我答应不难为他们。” “哈哈哈,都到这份上了,说那些还有用吗?”白晓淳停住手,他虽然在笑,面目却变的十分狰狞。 白晓淳抬起脚,沥沥拉拉的直往下滴血水,他用刀指向万东江,缓缓问道,“万庄主,你猜猜得多少人的血,才能淌成水池这么多?” 王宫里死尸遍地,触目惊心,几无立锥之地。就在前半个时辰,两边共有千余人为之混战。 一场惨烈绞杀后,云中城所剩已不足百,蝴蝶山庄也是损失巨大,只还有三百多人。 万东江没有理会白晓淳,而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树叶枯黄而落,人生白发而衰,这是不可逆改的自然法则。 树叶落而再生,老幼更新淘汰,皆是进化,纵使过程艰辛残忍,结果只会更加优化合理。 同样的道理,淘汰弱者,是为了使强者更强,推陈出新,也是给新生事物腾挪空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云中城窃据沙巴克这么久,是该挪一挪,换一换了。” 白晓淳怒极而笑,“好你个万东江,任你巧舌如簧,也洗不白满腹的虚伪。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拿如此多的人命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我的耐心很有限。”万东江给白晓淳下了最后通牒,“休要再做困兽犹斗!” 白晓淳圆睁双目,破口大骂道,“我云中城上千弟兄战死在这里,此仇不共戴天!就是把云中城的人都杀光,也不会有一个孬种!” “唰唰唰”,白晓淳手起刀落,几招刺杀剑术凌空劈来。万东江冷冷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然冥顽不化,那不妨成全你。” 万东江起了杀心,他不再留任何情面,在内力的催动下,那把裁决因为依附了火精灵而变的炽热无比,万东江想用双烈火击败白晓淳。 使用烈火剑法时,内力召唤来的火精灵只能停留短暂的时间,过后就会消散不见。 高级武士利用这种特征,可以提前召唤火精灵,在打出烈火剑法的瞬间,再次进行召唤,就能连续打出两道烈火剑法。 双烈火需要极深厚的功底,极巧妙的内力运用,端的是霸道无比,无坚不摧。 碰上此招,魔法师和道士难逃生天,就算是苦练外功,体力充足的武士,往往也是扛不住。 但万东江还未出手,王宫外一阵人马嘈杂,又冲进来一百人左右。 为首那个面如黑炭,穿的是绿色战神甲,手提滴血的两刃炼狱斧,顶着阴森恐怖的骷髅头盔,一条通体金黄,镶嵌着彩色宝石的记忆项链,一双混合金丝线织就的幽灵手套。 而后面那人手拿魔杖,身穿恶魔长袍,手腕处是罕见的龙之手镯,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抢进王宫,满脸的杀气。 第五十三章 麒麟臂红名村 这黑大汉就是白晓淳心心念想的麒麟臂陆学琦,因为常年使用重兵器,练就两条水桶般胳膊。后面的法师则是毒玫瑰慕容秋荻。 陆学琦横冲直撞,就像天降黑金刚,大吼一声,又如闷雷平地起,“敢来抢俺沙巴克,先问问爷爷的炼狱答不答应!” 白晓淳和吕文枫心中欢喜,陆学琦终于带领人赶回来! 蝴蝶山庄百密一疏,为确保拿下沙巴克,只留下一些伤员守卫城门,其中一些还跑来助攻王宫。再说那城门已经被撞塌,防守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 陆学琦猛冲几次就突破城门,杀入城内,还在王宫外汇合了从仓库返回的慕容秋荻,两人出现在白晓淳最需要的时候。 黑枭撇了吕文枫,直奔陆学琦,不绝口的骂道,“又来一个自寻死路的!” 黑枭这话也不假,再加上这一百,云中城也不到两百,还是打不过蝴蝶山庄的三百多,难以扭转战局。 况且蝴蝶山庄是士气高涨,乘胜追击,而云中城多数经过长途跋涉,已累的两腿僵直,很快就有一二十人被砍翻在地。 唯一还有希望的,是云中城的头领比蝴蝶山庄多,但很快就被蝴蝶山庄以人数优势抹平。 万东江和白晓淳激斗正酣,黑枭对上陆学琦和慕容秋荻,狄法和吕文枫相持。随着云中城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白晓淳他们很快又要被合围。 黑枭经过接连恶战,再面对慕容秋荻和陆学琦两人的联手进攻时,就显得很吃力,一不小心被慕容秋荻的雷电术击伤胳膊。 黑枭气的三千头发丝倒竖,哇哇大叫起来,“你这个老娘们,我非劈了你喂狗不可!” “口出狂言,马上就是你的死期!” 慕容秋荻顶着魔法盾,继续用雷电术攻击黑枭。陆学琦在旁边用刺杀剑术牵制,不让黑枭贴近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自信打下去定能击败黑枭,她却回头劝白晓淳赶紧突围,保存实力。 毒玫瑰慕容秋荻见云中城的人越打越少,已经没有翻盘的希望。她让天下无双白晓淳即刻突围,晚了谁也走不脱。 白晓淳随即一跺脚,大喊一声,“弟兄们,跟着我撤离!” 白晓淳、吕文枫、麒麟臂陆学琦,三人在前疯狂甩出刺杀剑术和烈火剑法开路。 陆学琦挥舞着炼狱斧,凶神恶煞般吼道,“都给我滚开!挡路者死!” 如果高级武士抱团冲锋,那除非准备的足够充分,否则休想拦住。 在白晓淳他们凌厉霸道的突围下,蝴蝶山庄不断有人倒下,被撕扯出一道口子。白晓淳他们掩护着慕容秋荻,以及残余的四五十人狼狈退出沙巴克王宫。 刀光剑影,电闪雷鸣,万东江带人一路追击。好在旁边有座马棚,白晓淳一伙夺了马匹,急急如漏网之鱼,忙忙如丧家之犬,趁着夜色往城外窜去。 陆学琦带领十几名死士冲破沙巴克城门,为掩护白晓淳、慕容秋荻、吕文枫出城,他们与守卫在此的蝴蝶山庄帮众纠缠在一起。 铁面神捕狄法率领一群魔法师和道士赶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远程魔法,陆学琦身中数箭,又有几道闪电劈下,他半边身子不听使唤的摔倒在地。 蝴蝶山庄的武士齐齐赶上,悍勇麒麟陆学琦,乱刀之下为肉泥。 “兄弟!” 白晓淳见陆学琦战死痛心疾首,但后面明晃晃的火把不断聚集,那是蝴蝶山庄的人追过来,此时不走就再没机会。 他望着熟悉无比的沙巴克城,回头数声长叹,谁也不知道这叹息里有多少无奈和不甘。 白晓淳带领着最后的几十人打马直往南去,铁鹰公爵黑枭极力主张乘胜追击,务必要将云中城斩草除根,绝了他们卷土重来的后患。 万东江考虑片刻后同意,表示决不能再犯妇人之仁,他当即让黑枭点起五六十名精英,亲自追击。其余的则随狄法留下抢修工事,清理战场,进驻沙巴克。 盟重省山海环绕,地广人稀,环境也十分鲜明,不是森林高山,就是沙漠荒原。 土城方位偏西北,沙巴克偏东南,这两座主城就构成了盟重省的中心,围绕它们周围分布着一些大小不同的村镇。 但如果从沙巴克往南,也就是顺着中部山脉往南,除了遥远的东侧有森林覆盖,放眼望去全是无尽的荒漠,那里条件恶劣,人烟更是稀少。 那一败涂地的白晓淳为何往那边去了呢?其实也正是因为那里荒无人烟,更利于隐蔽。如今的云中城快被蝴蝶山庄杀的片甲不剩,白晓淳只能先躲过去追捕再说。 月朗星稀,默默无语。一行人对照着北斗星分辨方向,往南疾行了两个多时辰。此时东方渐白,接近初晓,前面不远处黑乎乎的耸起,出现个小山岗。 慕容秋荻问道,“还有其他人突围出来吗?” 白晓淳的情绪低落,吕文枫答道,“泰坦和铁算盘用了传送卷轴,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了。” “只要有人就还有希望。”慕容秋荻沉默半晌说道,“南方有处驻军和牢营,那里还有陶氏药庄的分号,咱们平时采购他家不少药材,去那停留几天,想必他们不会拒绝。 等咱们找到安身之地,再去寻泰坦。若能联络到醉酒涛哥侯龙涛,就请他重新出山,依靠他的影响,肯定能再拉来一些人,就当云中城浴火重生吧。” “陶氏药庄?”白晓淳问道,“你说的是土城的那个陶氏?他们在那么遥远偏僻的地方也有分号?” 慕容秋荻回答道,“陶掌柜最早只在土城经营,他那店不仅江湖人光顾,驻军校尉也常去,陶掌柜因此结交到几个军官。 再后来盟重驻军和太守为了整治土城治安,在南方大营附近增设一处牢营,用以流放关押那些罪犯。 当时派遣去的军士、衙差不少,为方便他们留守,太守悬榜愿意随行的客商都会发放补贴。 那牢营也关押着罪大恶极的人,他们本应处斩,都被送去充当苦力。 这些人在花名册上用朱笔标识,等那牢营盖起来,也被人叫作红名村。 牢营条件艰苦,还都是些罪犯,起初没有客商愿意去,但陶氏听那些军官说起此事,便报名在那熬了几年。 官府出于奖赏,便有意无意的扶持陶氏药庄,近些年几乎让他们垄断了土城和红名村的药材生意。” 第五十四章 阻击无名山岗 “原来如此。”白晓淳同意这个提议,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些药品补给。 说话间来到那山岗,白晓淳看马都跑累了,便让众人歇息片刻。吕文枫爬到半山腰负责警戒,其余的人都是疲惫不堪,或坐或躺的休息。 没过多久,吕文枫急急忙忙的跑下来喊道,“白城主,后面有马队追来,很可能是蝴蝶山庄的人!大概五六十人,相距两三里地!” 白晓淳急忙下令,“所有人上马!” 正在打坐的慕容秋荻站起来,她望着远方说道,“蝴蝶山庄既然追来,那就是要将云中城斩尽杀绝。我们人马俱乏,跑不了多远,我看这处山岗恰如关卡,正适合阻击。 如果留下一些人把他们拖住,其余的人只要进入前面那些山岗树林,就能轻松甩掉跟踪。报仇雪恨的事只能暂缓了。” “可就剩下这几个弟兄,又怎能再有牺牲?”白晓淳摸出来井中月,恨恨的说道,“蝴蝶山庄欺人太甚,咱们何时受过这般气?不如就跟他们拼了!” “白城主,我们留下掩护!” 跟随来的那二三十骑都是云中城最忠诚的人,他们中有管带,也有帮众,纷纷拿起兵器准备迎战。 但慕容秋荻不同意,她说道,“蝴蝶山庄敢追,那必定来者不善。你们留下恐怕也拦不住,只会枉送了性命,还是我留下吧。” “慕容秋荻!要留一起留!” 白晓淳心中有些羞愧,当初他为了城主之位,对泰坦、慕容秋荻、刘娜迦都不算太友好,甚至还逼迫他们退出竞争。 在危难之际,他们却都不计前嫌,成为云中城的中流砥柱,没有任何一个对不住云中城。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只要蝴蝶山庄找不到你,他们的算盘也就落了空。还是我来断后,你快走!” 慕容秋荻坚毅的看着白晓淳,他们都明白留下来阻击意味着什么,但为了给云中城留火种,也确实只能如此。 吕文枫也决定留下,他说道,“慕容天王是魔法师,远攻最擅长,但若被他们近了身,那就危险了。有我在,我们就能远攻近防,据险而守。” “你们保重!不要恋战,若脱身后我们在南方汇合!” 平常铁石心肠的白晓淳很受感动,他犹豫再三后,留下来两名魔法师、一名道士、一名武士,由他们协助保护,然后领着其余的人拍马而去。 万东江和黑枭跟踪着地上的马蹄印追了一夜,终于在那处小山岗下面停下。慕容秋荻和几个人站在那里,仿佛在特意等着他们。 “停!”万东江以为有埋伏,抬手止住众人。 黑枭上前两步,眯着眼睛望向慕容秋荻,他试探着问道,“原来是慕容天王啊,怎么如此雅兴,可是在等我老黑同赏旭日东升?” “万庄主当真是老当益壮,跑的不慢啊!” 慕容秋荻没理会黑枭,而是向万东江问道,“斗也斗了几天,追也追了一宿,累了吧?” “哈哈哈,”万东江跳下马大笑道,“实在是舍不得你们离开啊。 万某怕人笑话蝴蝶山庄不够好客,我已在沙巴克备好酒菜,相邀诸位回去一聚。 咦?怎没看到白兄?” “万东江!你休要虚情假意!” 吕文枫厉声叱道,“白城主有心与你共享沙巴克,共沐王恩,共御妖族。 你赴约前来,却又登堂入室明抢,当真让天下人耻笑!” 黑枭也是哈哈大笑,他不屑的反驳道,“你这厮牙尖嘴利堪比老妇,却是颠倒黑白强词夺理,都能将死的都说成活的。 你们若是真有心共享沙巴克,那又为何在城中设下埋伏,欲加害万庄主?你让白晓淳亲自出来说话!” 吕文枫抽出凝霜剑,冷冷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城主正在后山亲自给你们挖坟坑,等我料理了你们再拖过去,你们就能看到了。” “原来他又学兔子跑路了啊!”黑枭止不住的大笑,“他白晓淳跑路,却让个女人断后。当真是厚颜无耻,不怕江湖人笑话啊。” 万东江取出裁决之杖,指着吕文枫喝道,“那天你带来书信上说,偌大的盟重,英雄不过他白晓淳和我。 但一山不容二虎,共治沙城不是不好,只是人心各异,难以苟且,既不能同行,那不如送你们上路。” “万东江,你终于还是原形毕露了啊!” 慕容秋荻见万东江走过来,“呼”一声使出火墙术挡在他身前,“你们也别得意,云中城早晚会把蝴蝶山庄赶回去。” “叽叽咕咕好不啰嗦,一发宰了痛快!” 黑枭叫骂起来,举起炼狱一挥,带领着帮众冲杀上来。吕文枫做好了迎战准备,而慕容秋荻则召唤出强大的冰咆哮席卷过去。 铁鹰公爵黑枭带人冲杀过去,万东江在后面提醒道,“休伤她性命!” 那山岗高约三四十丈,周围少说也有三五里,那条路就铺在山脚,地势颇为险要。 修行者通常活动在山野之间,洞穴之中,并不擅长骑马,再者那山岗虽小,却也陡峭。 万东江和黑枭在本方魔法师的掩护下步行强攻。 凰盗吕文枫在前游击,毒玫瑰慕容秋荻在后策应,再加上众人的奋勇反击,他们居高临下,竟能压制的云中城前进不得。 万东江见状,分出来十几个人,绕到山岗侧方攀登,他自己挺起裁决之杖再次发起冲锋。 慕容秋荻要顾及两边,就得分出几人应对,但如此一来,他们就不能再集中人手打击正面,阻击力度顿时减弱许多。 万东江呐喊一声,突到近前砍翻那名道士,又要冲向慕容秋荻,吕文枫急忙持剑来迎。 “万庄主,再请讨教!” 吕文枫剑快如风,手中那把凝霜罩住万东江旋风般舞动,“噹噹噹噹”,一连串的响,两人瞬间就过了七八招。 “我看你小子能撑多久!”万东江不急不躁,稳扎稳打。 他知道快剑手大多数爆发力十足,但耐力不够,这种路数开始让人难以招架,但通常越往后越弱。 倘若在短时间内不能取胜,就会因为后继乏力而落入下风。 万东江的裁决势大力沉,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有裁天决地的王者之气,而吕文枫的凝霜剑轻盈灵动,锋利无比又刁钻异常。 第五十五章 玫瑰神技突围 两个人你来我往,搏杀的异常激烈,场面上看万东江略为被动,防守居多,吕文枫稍稍占据上风。 但行家就能瞧出来,那是万东江故意为之,他信心十足,猫捉老鼠般戏耍对手。 黑枭带人一顿猛冲,将慕容秋荻和吕文枫阻断,使其不能互相照应。攻击山岗两侧的那些人也围过来,叫嚣着要将两人活捉。 吕文枫明着攻击万东江,却经常冷不丁的往旁边甩出一招刺杀剑术。不一会,蝴蝶山庄那边就被那把神出鬼没的凝霜剑刺伤多人。 “你这厮当真可恶,使诈诓我入城在先,又连伤我山庄弟兄,你纳命来吧!”万东江没了耐心,欺身上前就是一道烈火剑法劈下。 吕文枫知道万东江的厉害,他不敢硬接,急忙后退几步躲开,继续用刺杀与之周旋。 万东江的裁决之杖压迫性十足,他的战力也比吕文枫高不少,一旦认真起来,吕文枫很快就支撑不住,被逼迫着连连后退。 黑枭那边也逐渐占据优势,慕容秋荻是很厉害,但她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白晓淳留下来的人都被先后击倒,只剩下慕容秋荻和吕文枫两个。 要不是万东江有心将他们活捉,他们也挺不了那么久。 蝴蝶山庄的人不断逼近,就算慕容秋荻和吕文枫两人能打倒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也不可能打倒所有人。 吕文枫手忙脚乱中,被万东江的裁决之杖砸在后背,这下他着实受伤不轻,连咳出几口鲜血,慕容秋荻也被两道灵魂火符击中,散乱了头发。 “哈哈哈,慕容天王,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黑枭兴奋的叫道,“云中城已是穷途末路,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啊?” “啪!”回答他的是一道出其不意的闪电,黑枭差点被击中,他之前吃过慕容秋荻的亏,就是被她击伤臂膀。 黑枭恨的是牙根痒痒,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指挥着帮众合围。 慕容秋荻料想白晓淳此刻已经走远,他们如果再不撤退,必然凶多吉少,便朝吕文枫招呼一声,“快撤!”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万东江急赶几步,堵住慕容秋荻的退路,“你要么随我回沙巴克,咱们既往不咎,要么就在这里为云中城殉葬。” “唰唰唰”,吕文枫持剑闪躲腾挪,不停往左右劈出凶狠的刺杀剑术突围,万东江去挡慕容秋荻,这让他压力骤减。 吕文枫忍着背上疼痛,也凭着敏捷的身手闪转腾挪,硬生生从人缝里挤出去。 慕容秋荻却碍于身份,不肯退逃的如此狼狈屈辱,她被万东江截断了后路,只能往山岗上面退去。 吕文枫见慕容秋荻被团团包围,咬了咬牙要返回救援,慕容秋荻自知脱身无望,她大声说道,“休要像个傻瓜般!快走!” “那家伙滑不溜秋的如此棘手,还是杀了省事!”黑枭叫骂起来,抡起炼狱直扑过去。 慕容秋荻边退边用冰咆哮拖住黑枭,为吕文枫争取时间。 “万东江,此仇不报枉为人!”吕文枫都要流出泪来。他疾出几剑,将一个看守马匹的蝴蝶山庄帮众砍倒,夺了那马飞奔离去。 黑枭想带人去追,万东江说道,“别追了,此人剑法刁钻,极难对付,以后再想法除之。 云中城的高手死伤殆尽,只要再拿下慕容秋荻,晾他白晓淳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再难翻出什么浪花。” “庄主,那慕容秋荻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她不能突围,或许死战,你可要小心。” “我自有分寸。” 小山岗的前坡陡峭,山后更是竖直的一道悬崖,上山下山只有这一条路。要是被堵在上面,除非插上翅膀化作飞鸟,否则决无出路。 慕容秋荻已经负伤,但黑枭等人忌惮于她的超强战力,只是不紧不慢的合拢收缩,就等着她灵力耗尽就可以手到擒来。 “嘭嗵嗵”,又是几道灵魂火符飞来,慕容秋荻闪到一块巨石后面躲避,她掏出最后的金创药和魔法药喝下,补充一些体力和灵力。 慕容秋荻退到山顶,发现是处悬崖,心中不禁焦急抱怨起来,“这座小山竟然无遮无拦,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打又打不过,躲也无处躲。 唉,难道我慕容秋荻要死在这无名之地?” “哈哈,慕容天王,你怎么不跑了?”黑枭举着炼狱问道,“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万庄主不忍心害你,你何不就入了我蝴蝶山庄? 只要你肯来,我老黑这个位置都可以让与你。” 黑枭并没夸张,慕容秋荻的大名在整个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年轻时更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甚至有人将她与之前雷芊芊相提并论。要不是这两个门派对立,多半万东江也会追求的吧。 万东江想逼迫慕容秋荻归顺,所以吩咐黑枭务必将她擒捉,不许伤她性命,但蝴蝶山庄有多名头领死在慕容秋荻之手,其实黑枭心有不满。 万东江说若能把慕容秋荻劝降,不仅可以立刻补充蝴蝶山庄的实力,还能对白晓淳,对云中城造成彻底打击,单这心理上的压制,恐怕就让他们再难翻身。 “你且容我考虑。”慕容秋荻用火墙封住路口,盘算着下一步又该如何。 不过这是她的缓兵之计,像她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投降是不可能的,那简直比死更难接受。 “好,那我就给你一刻钟,过后就休怪不留情面。”万东江和黑枭不知是计,只认为她插翅难飞,便停下来等待。 但慕容秋荻哪还有办法,她既不会传说中破碎虚空、转移空间的瞬息移动,也没有神奇的传送卷轴,想来想去都只剩下以死明志这一条路。 忽然慕容秋荻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响,似乎还有什么碰撞的声响。 她以为有人摸上来,便悄悄绕过去,发现是两只羊羔大小的多角虫正在争夺巢穴。 那多角虫一身硬甲壳,有着瓢虫般的翅膀,头顶着红色的尖角,那动静也是它们爬动和撞击发出的。 “天不绝我,有办法了。” 慕容秋荻非常高兴,她心生一计,催动灵力“嗞嗞嗞”的放出好几道电流。 那些电流萦萦绕绕,不像竖直的闪电,也不像横倒的疾光电影,而是弯弯曲曲,带着些许弧度,犹如抛出去的绳套般。 第五十六章 化身天外飞仙 那两只多角虫发现有人,停止了争抢,都调转尖角,往慕容秋荻这边爬来。在被那电光击中后,多角虫豆大的眼睛呆滞,蹲在那一动不动。 又是几道电光闪过,其中一只多角虫变的通体微黄,慢慢爬到慕容秋荻的身后,表现的十分温驯。 慕容秋荻一点也不担心,她反而十分兴奋,又把电流抛向另外一只多角虫。 这种电流叫做诱惑之光,是能迷惑妖族的高级法术,甚至还能瘫痪、重组部分妖族的智力,使它们成为施法者的助手。 所召唤妖族的等级和维持时间,随着施法者的功力高低,以及功法的深浅而变化,但需要消耗较多的灵力。 原来,慕容秋荻想用诱惑之光捕获这两只多角虫,再用绳索拴住它们的脖子,一起跳下山崖。 多角虫的飞行能力虽然退化,但还可以短距离滑翔,这就能让她犹如天外飞仙般脱险。 随着第二只多角虫慢慢爬过来,慕容秋荻长舒一口气,还好成功了,不然灵力耗尽也是麻烦。 她撕下恶魔长袍的裙摆,扯为布条又拧成绳子,套在那两只多角虫的身上,试验了一番还算牢固。 慕容秋荻嫣然一笑,牵着两只多角虫往悬崖边走去,准备离开此处。 万东江久不见毒玫瑰慕容秋荻的动静,他忍不住问道,“慕容,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上面依然没有动静,铁鹰公爵黑枭顿觉不妙,他带着人快步抢到山顶,却看到这惊人一幕。 有几个见识少的帮众难以置信的惊叫起来,以为慕容秋荻是山神土地,不然她怎能驱使妖族虫怪? “后会有期!” 慕容秋荻回首一笑,拖带那两只多角虫跃下山崖。 多角虫相继展开翅膀,“嗡嗡”响着滑翔在半空,和风吹动,衣裙飞舞,在初升的朝阳下,真如同仙子下凡。 众人都看呆了,谁能想到这女人还有这般本事? 黑枭恼羞成怒,擒住慕容秋荻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料却变成这样。他夺过一把凌风剑,瞄准慕容秋荻狠狠甩了出去。 “不可!” 万东江急忙制止,但为时已晚,那把凌风如同飞刀破空而至,慕容秋荻飘在半空,毫无招架之力。 想用魔杖去挡也来不及,纵然仙子下凡,也被那来势极快的凌风剑当胸刺透。 剑若浮云凌风,可惜玫瑰风中凋零。慕容秋荻坠落在地,嘴角沁出血丝,圆睁的双眼满是不甘,已然身死魂消。 随着控制多角虫的魔力突然消逝,那两只多角虫在反噬作用下,也翻起肚皮死去。只剩山岗上那群目瞪口呆的人,还有扼腕叹息的万东江。 一朵毒玫瑰半世英雄梦,三言两拍说不尽五湖四海情。 可叹那女中豪杰慕容秋荻,也继江南燕雨刘娜迦的后尘而去,空留一段段传说佳话。 恢复平静的万东江带着众人走下山岗,他让人在那山脚挖了几个坑,把慕容秋荻和那些战死的弟兄分别埋了。 当天返回沙巴克城,却听禀报说铁面神捕狄法离奇被害。 万东江十分震怒也痛心不已,他给黑枭下令道,“狄法虽无赫赫战功,但此人不留私心,常年尽心维护蝴蝶山庄的纪律严整,一定要揪出凶手,严惩不怠!” 能杀害狄法的绝非等闲,黑枭认为还有云中城的高手潜伏,便带人在全城展开搜捕。但搜遍整座沙巴克,除了抓到不少先前逃散的喽啰,并没发现战力高强的。 万东江猜测凶手或许已经逃离,他让那些喽啰选择,要么加入蝴蝶山庄,要么驱逐出城。那些人的家眷多数在城中,便都纷纷选择前者。 狄法被害一事成为悬案,一直没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但此番攻沙大战,最终以云中城的覆灭,蝴蝶山庄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沙巴克城也正式进入万东江时代。 沙巴克王宫被迅速清洗和修补,用来迎接新城主上位。 万东江本想先让叔叔老王做城主,以圆了他的夙愿,谁知老王没那福气,就在那天去世了。 随后唐章、王敏求、财神麦林、南风鹏飞一行人到达沙城。 蝴蝶山庄隆重操办完老庄主的葬礼,也大开财库犒赏、抚恤。万东江请来唐章和王敏求,借着喝酒叙旧,想邀请他们在帮会做事。 只是唐章和王敏求早已淡薄这些江湖名利,并没什么兴趣。 众人边喝边聊,万东江意气风发的一直讲到凌晨半夜。 唐章和王敏求听的很是感慨,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盟重省就风云变幻,沙巴克城头易主,唯独可惜了那些头领精英,以及千余名好汉魂不知归处。 黑枭喝到六七分醉,他对天下无双白晓淳的逃走依然耿耿于怀,醺醺然说道,“云中城虽被歼灭,但只要那白晓淳不死就仍是威胁。 万庄主,就让我带些人把他捉来砍了。” “左使不必多虑,先养好伤。” 万东江说道,“蝴蝶山庄的损失同样惨重,需要休整恢复。沙巴克城也需修葺,城内的百姓同样要安抚,这才是当下之急。 白晓淳一败涂地,算来算去,他也只剩下泰坦和那凰盗吕文枫,就是给他们三年五载都难成气候,咱们又有何惧? 待蝴蝶山庄人员齐整,兵强马壮,彻底占稳沙巴克,那时再去搜捕也不迟。说不定不用去找,他们都已困死在南方的荒漠里。” “还是庄主看的长远。”黑枭听到这般说,他便不再抱怨,只顾低头喝酒。 众人酒后各自回房歇息,王敏求给唐章抱怨道,“那黑枭是有几分本事,但也是目中无人嚣张的很。” “哈哈,无需和他置气。”唐章笑道,“黑枭脾气差,但为人还算正直。他对外人尖酸刻薄,却很护犊子。 他很早就跟了老庄主,不管是论资历还是排功劳,在蝴蝶山庄都是真真正正的元老,也因此成为帮会地位仅次于庄主的左使。 黑枭暴躁的脾性虽然不为所有人服气,但别人也说不出他什么。” 王敏求叹了口气,“唐兄,咱们紧赶慢赶还是避免不了这场厮杀,看来都是劫数啊。 想起曾经的那些弟兄,心里真是不好受,明天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 唐章点头同意,“眼不见心不烦,远离这些迷住心窍的人也好。” 第五十七章 危机关乎人族 第二天,唐章和王敏求找到万东江辞行。 麦林正在和万东江汇报着比奇王城的事情。唐章拱手说道,“万庄主,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告辞回去了。” 万东江沉吟片刻,他是真不想放这两人走,但见他们确实不愿出山,也没法勉强。 万东江叹了口气,对唐章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说什么,水美酒店还是原样照看吧。若是需用盘缠,就让麦管家取一些。” “唐老弟,你为何这般匆忙?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不如多待些日子。”麦林没去取银子,而是出言挽留起来。 “麦大哥,天不随人愿啊。我这番前来,所为两件事都已成梦幻泡影,空留遗憾,再待下去,心更不安。” 唐章说道,“不过,看到故人旧交也甚欣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后定会再见。” “唉,好吧,你们路上多保重啊。”麦林多少能理解唐章,也就不再相劝。 唐章和王敏求离开依旧污迹斑斑,飘着腥臭味的沙巴克王宫,前往马棚牵了马,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持续多天的战乱让沙巴克的居民惊慌失措,外地来的那些人早就逃离,就连本地人亦有不少收拾东西想走的。 蝴蝶山庄的帮众在每处灯柱和街口张贴告示,不停劝说那些人留下,“沙巴克已经安定,无需再抛家舍业的避祸。 虽然沙巴克换了新城主,但仍属王城管辖,还和土城共同镇守盟重,一切也都原样照旧。请大家放下疑虑,不要担心。” 唐章看到一个木棚前蹲着位愁眉苦脸的灰袍老者,他扶着一个木桶不住的长吁短叹。唐章心生蹊跷,便上前问道,“老人家可有什么烦心事?” 那老者抬头看唐章一身修行者打扮,就以为他是蝴蝶山庄的人,忙做了个揖答道,“回这位头领,老汉是从比奇王城来的,在此处经营着一处肉摊。 前些日子正想将其盘出去,老汉也好返回故乡。谁知就赶巧不巧的遇上这场战乱,这些肉都早已发臭腐坏,就是喂狗都不吃啊。” 唐章心思一动,开口问道,“莫非你就是金掌柜?” 那老者很惊讶,他抬头打量着唐章,又感觉面生,“老汉正是姓金,不知头领是...?” 唐章没猜错,那人还就是比奇王城十字大街肉铺掌柜金洛月的父亲,也就是蜀汉氏的舅父,金掌柜。 他原本在王城经营,攒下不少银子,后来他的外甥女裴露露,来王城游玩认识穷书生石禹,又因为石禹送的一条项链被人诅咒而疯癫,自称蜀汉氏。 其实那是祈祷项链,外表艳丽光鲜,却并非吉祥之物。裴露露戴着它被妖人瞧见,不光项链被夺,石家和裴家也双双中下诡异诅咒。 石家父子分离不能相聚,而裴家更惨,裴露露得了疯病,其他人在短短几年都相继死去。 当时裴家的产业也不小,在土城和沙巴克各经营一处肉铺。裴家没了人烟,金掌柜便把疯病时常发作,又无人照料的蜀汉氏接到王城。 他不忍心那两处铺子荒废,便跑来代为打理,经过这场变故,土城那边的生意被人顶替,沙巴克的还好些,金掌柜就把土城的铺子盘卖,专心经营沙巴克的铺子。 金掌柜来盟重那会,唐章被贬去水美酒店不久,所以他们从未见过。唐章也只是听说过神秘诅咒的事,所以就猜测着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 摸清了来龙去脉,金掌柜他乡遇故知,那些忧愁也减少了几分,还打听起金洛月和蜀汉氏的情况。 唐章告诉他,金洛月精明能干,蜀汉氏的病症虽未根除,但也得到很大缓解,基本和常人无异,两人把肉铺打理的蒸蒸日上。 金掌柜还弄明白了多年前仗义出手相助的那两位少年,竟然就是眼前这两人的徒弟,他自然又是一番感激不提,连连夸赞果然名师出高徒,都是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 金掌柜要请唐章和王敏求喝酒,唐章说还有要事返回王城。金掌柜便说道,“那就等回到王城,再请两位,好肉管够。” “一定要的。” 唐章和王敏求牵着马走出沙巴克大门,回头再看这座城池,灰白城墙和门楼都是千疮百孔,被熏灼的斑斑点点。 两扇大门已经被修补,但依然坑坑洼洼,剑痕密布,有些地方还被鲜血浸透,不难想象当时的战斗多么惨烈。 他们打马往西南方向走去,还是要经毒蛇山谷原路返回。一直走到晌午,来到沙巴克设在中部山脉的哨卡,因为沙巴克区域爆发攻城战,许多来往客商被积压在这里。 经商之人最担心的就是风险,所以他们宁愿多等待几天,也要待局势稳定明朗后再做盘算。不然万一被抓住充公,落个人财两空还没处说理。 这座哨卡前后被好几十号人,十几辆马车围着,人声鼎沸的犹如赶大集。唐章和王敏求看到对面两个道士牵着马往这走,他们不禁惊讶起来。 前头那个中年人相貌堂堂,浓眉大眼国字脸,身后背着一把雨布包裹的武器。后面那个老头驼着后背,一身灰白补丁道袍,头顶用根树枝胡乱绾个发髻。 那老道士不是逍遥子又是谁? 逍遥子微笑着走过来,那个中年人也向他们拱手作揖。唐章和王敏求抬手回礼,他们又惊又喜,问逍遥子怎么也来到盟重? “正要找你们,却是在这碰上。”逍遥子的神情变的凝重起来,他说道,“掌门师兄有了重大发现,所以我来找两位商议。” “哦?辛掌门预知到沙巴克有事发生?”唐章又补充道,“沙巴克已经被蝴蝶山庄打下来,两边死伤无数。” 逍遥子点头又摇头,惋惜的说道,“掌门师兄观测星象,说过东方星辉黯淡,似有灾难发生,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那你倒是说呀。”王敏求着急的问道,“要是关乎修行界,玛法大陆上还有比征战沙巴克更要紧的?” “何止关乎修行界,此事恐怕关乎到整个人族命运。既然沙巴克尘埃落地,那我也没有前往的必要。” 逍遥子对身旁那个中年人说道,“秦龙,你去走一趟吧。 把妖族的异动告知万庄主,希望他们能以人族大义为重,不要再互相内斗,积蓄力量备战妖族,就说是王城的意思。” 第五十八章 揭露惊天阴谋 “是,师父,我这就去。”秦龙拱手告辞,翻身上马奔向沙巴克的方向。 “你这大徒弟气宇不凡,和你不像的很呐。”唐章想不明白,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逍遥子,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表人才的秦龙。 逍遥子笑道,“这小子争气,几十年如一日的修习,当上外事长老后也没有骄傲自满,还变的更加自律,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着实了不得。我看你那小徒弟花满城,也会是前途无量呐。”唐章在这件事上是心服口服,夸赞逍遥子找徒弟真是眼光独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三个人退到关外,找到一处无人的荫凉地。逍遥子这才站住脚说道,“掌门师兄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天阴谋。” “啊?”王敏求问道,“什么阴谋?” 逍遥子说道,“当年花满城打死一头半兽统领,缴获一个竹信筒,那里面塞了一截绸布条,上面写着‘已入手,可备事’六个字。 没人能猜出这密信是何人所写,要送给何人,又为什么出现在那半兽统领身上。” “这没头没尾的话确实让人难以捉摸。”唐章问道,“辛掌门发现的阴谋,莫非就是破解了这封密信?” 逍遥子点头道,“掌门师兄前些时间过寿,收到了王城送来的贺礼,其中就包括金吾卫大国师所赠的一幅锦旗和一封亲笔信。 锦旗上用金丝线绣着桃李天下,信中也是表彰了掌门师兄和白日门学院的杰出贡献。 但掌门师兄无意中的发现让他震惊不已,那锦旗所用的绸布,还有书信所用笔墨,竟然和那封密信十分相像!” “啊?”唐章大惊,“可是看仔细了?” “掌门师兄召开了长老会议,经过熟悉布料的沈家媳妇,还有看管书库的师兄确认,那绸布和墨汁的用料完全一致,应该都是专供皇城使用的贡品。” 王敏求瞪大了两眼,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说来,那写竹筒密信的人就潜伏在皇城?” 逍遥子摇头道,“掌门师兄说,不能单凭这一条就妄加猜测,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多年前我就怀疑有妖人想复活沃玛教主,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确有其事,并且罗刹门和盐帮都有卷入,他们口中声称的圣尊可能是沃玛教主。” “我也曾这般怀疑。”唐章说道,“罗刹门和碧仙宫都提到过圣尊,但我们一直不知道圣尊到底是谁。 我以为圣尊是那个拿罗刹的黑衣怪人,但后来联想到一凡遇到的骷髅精灵、钉耙猫王、多钩猫王,以及比奇矿坑里的尸王都说过圣尊。 人族不可能让这些妖王如此恭敬,也不太可能制造出什么末日降临,再加上那些妖人的阴谋,我也认为圣尊就是沃玛教主。” 王敏求紧接着说道,“对,我想起来了,冯斌、天魔音上官小仙、蓝色妖姬苏鄢,还有骷髅尊者叶秋都提起过圣尊。 一凡也说过那上官小仙就是被圣尊复活成为尸王的,人的修为是不可能做到的。”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早就和那个黑衣怪人交过手,他不是圣尊。” 逍遥子捋了捋胡子,接着说道,“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之前的贩拐孩童大案被破获,那些妖人的计划并未成功,那沃玛教主怎么重生? 如果沃玛教主并未能重生,那复活上官小仙的圣尊又是谁? 这就说不通了啊,圣尊也可能不是沃玛教主。” 唐章愣住了,“如此看,这推测还真说不过去,难不成还有别的魔王有复活妖力?” “因为黑暗魔法源泉的存在,那些魔王不死不灭,就算将它们消灭掉,若干年后也会复生。 当年的三龙卫也未能找出魔法源泉,也就没法将它们彻底铲除,因此在玛法大陆的各大魔王里,除了沃玛教主,都是被封印监管。 那些妖人无疑想要复活沃玛教主,我之前在天然洞穴也感知到了沃玛教主的元魂,但它若没有沃玛教众的血肉献祭不太可能重生。 苍月岛倒是有几个魔王,但它们被隔离在大海里,也不太可能跑到大陆来。 这让掌门师兄困惑不已,他都想再祭出精元,用六爻八卦秘阵窥探其中玄机,被我制止了。” 听逍遥子说完,王敏求急的直挠头,唐章半天没理清头绪。 不过,唐章又想起一件事,他说道,“逍遥兄,如今各地都有人失踪,会不会是那伙妖人又在准备给沃玛教主招魂? 看来他们是贼心不死啊。” “那可真是麻烦了!咱们还愣在这里做甚?” 王敏求催促快点赶回王城,让金吾卫的人立即查证,他问道,“不是还有早就准备下神龙策吗?也许这就是那劫难啊。” “你且等一等。”唐章挥挥手,让王敏求不要着急,“你能想到的,难道逍遥兄想不到? 逍遥兄刚刚还怀疑金吾卫有问题呢,你这么快就忘了? 耐心听逍遥兄说完。” 逍遥子担忧的说道,“神龙策计划主要是培养修行者,挑选出应劫之人,以及为对抗妖族提前做准备。 当初破获贩拐孩童案,王城就重点打击过那些帮凶,防止沃玛邪教死灰复燃。 但现在看来,盐帮之所以能平安无事,罗刹门门主龙煜天之所以能逃脱法网,甚至就连那些被捉到的人也都越狱逃匿,可见他们的后台有多深呐。 皇城的物品也多有赏赐,未必就是金吾卫的将校,龙武军、羽林军、鹰扬卫,还有那些高官大员都有可能,只不过金吾卫的嫌疑最大。” “浮生皆未可知。” 唐章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王敏求问这是什么。 唐章回答道,“你们还记得那果毅都尉徐宁吧? 九年前,从比奇矿坑回来没多久,徐宁就留下这张纸条辞任返乡。 现在想来,似乎意有所指啊。只是不知道徐都尉去了哪里。” “哦,是徐都尉。”王敏求说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枚记忆手镯丢失的事? 我只以为他是出于内疚才走了,难不成是被他偷走的?” 唐章摇摇头,“我看未必,那徐宁倒像条汉子,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逍遥兄,那宁远将军李沫瑶有没有动手脚的可能?” 逍遥子沉思了半晌,同样摇了摇头,“我与李将军相识已久,他一向光明磊落,应该不是表里不一的人。” 第五十九章 荒漠之珠柳潭 逍遥子否认李沫瑶有问题,但同时也提到一凡带着记忆手镯回到边界镇,马上就有妖王强行攻城抢夺,这其中必定有歹人通风报信。 唐章本以为在柳暗花明中找到答案,谁知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三个人都是一阵沉默,逍遥子问道,“许多年前,死亡山谷曾出现过祈祷之刃,你们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我就去找过呢。”王敏求答道,“只是不知道那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如果真有祈祷之刃,又会落在了谁手里。” 逍遥子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恐怕也是阴谋。” 王敏求不解的问道,“这又有何阴谋?” 逍遥子推测道,“最早出现的是祈祷之刃,再就是你们在比奇矿坑见到的祈祷头盔。 如果算上牵连蜀汉氏被诅咒的祈祷项链,似乎只剩下祈祷手镯和祈祷戒指没有消息啊。” “我知道了!” 唐章倒吸了一口凉气,“祈祷套装就是伴随着怨怒诞生的,这些邪器一旦组合起来,将会天地变色,灾难降临,而被封印其中的怨灵,也会释放出来为祸人间。” “然后呢?”王敏求纳闷的看向唐章。 唐章紧张的对逍遥子说道,“逍遥兄,那密信上写的‘已入手,可备事’,恐怕不是入手别的东西,正是指的祈祷手镯,可以筹划末日降临!” 王敏求惊讶万分,唐章继续说道,“那些妖人在矿坑里抢走祈祷头盔,万一其余的祈祷邪宝也被他们所得,再加上祈祷戒指,那他们就集齐了祈祷套装!” 王敏求听后大惊失色,逍遥子对此也是心事重重。 逍遥子面色沉重的说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祈祷套装一旦到他们手里,再加上那个妖力难测的紫水晶,末日降临绝非危言耸听。” “那你们还在这里叙什么家常?”王敏求着急起来,“赶紧去阻止他们啊!” “敏求兄弟,你莫心急。”逍遥子挺了挺后背,“一来,我们始终不知道这些妖人藏在哪,沃玛教主的元魂也早已被他们转移。 内外的敌人都躲在暗处,以咱们几个无异于杯水车薪。 再者,如果连金吾卫都靠不住了,我们还能靠谁? 此事还得再想办法。” 唐章稳稳心神,有了主意,“逍遥兄,沃玛教主若想重生,那仪式就一定会在沃玛寺庙的祭台举行。 如果妖人活动,那里就会有踪迹可循,只需派人去沃玛寺庙一探便知真相。” “嗯,这也是个办法。” 逍遥子还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我听说不止我们,江湖上也有几个隐居的高手也在行动,我们若是能和他们联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唐章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逍遥子看着王敏求笑了,他对唐章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都会来,总会有办法,掌门师兄不会坐视不管的。 走,咱们先去提亲!” “啊?”唐章顿时摸不着头脑,怎么正说着沃玛教主,突然就变成了提亲? 去哪提亲?又是提的哪门子亲? 逍遥子说道,“我这趟来盟重,除了要找你们,花武炎还拜托我一件事,就是给花满城提亲,是王敏求的宝贝孙女呢。” “花满城?”唐章纳闷起来,“我说这话不是反对啊,武炎兄弟能和敏求兄弟结亲,那自然是好上加好。 但我听说满城那小子不是早就和辛掌门的孙女好上了吗?怎么又变成了璎珞姑娘? 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拗,可不要棒打了鸳鸯。” 王敏求不满的皱起来眉头,连珠炮似的问他,“唐章,你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就叫棒打了鸳鸯?你自个打了一辈子光棍,这会却说什么鸳鸯? 我孙女璎珞哪里不好?怎么就不能许给花满城?” “你看,你看,这人真是一介武夫。” 唐章无奈的向逍遥子抱怨道,“一说就急眼,我只是喜欢这些后辈们,不想让他们受什么委屈罢了。” “委屈?你觉得谁委屈?你还不知道我老王多委屈呢。” 王敏求不依不饶,“我一介武夫,那你也打不过啊,还不是每次都被撵的兔子般逃跑?” 唐章也被他说急了,回怼道,“你见过哪个魔法师站着不动和武士对砍? 你个傻大个,跑怎么了?你能追上也算本事。”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 逍遥子劝住两人,“给花满城提亲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敏求兄弟仁义,花武炎又有苦衷,我想让他们年轻人见见也好。 我不是要拆散他们,他们以后会理解的。” 王敏求的老家原本在比奇,当初他跟人学了点本事,就被堂哥怂恿着去矿坑挖金矿。不过两人运气不好遇到尸王,他堂哥因此一命呜呼,王敏求幸亏遇到慕容秋荻才捡回条命。 老家那些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风言风语,让王敏求没法再待下去,他就收拾了包袱,前往盟重投奔了云中城。 王敏求在云中城顺风顺水,后来又经人介绍娶妻生子,安顿下来也就不再返回比奇。 离开沙巴克后,他回到妻子的娘家柳潭住过一段时间,等到儿子王端长大,王敏求就周游各处,很是潇洒豁达。但每次回来,他都带着不少银子,不曾缺了一家子的吃穿使用。 柳潭是位于盟重省中部的一个大村落,大大小小有着近两百家住户,距离土城差不多两三天路程。 村子里有个大水潭,中间还有座小岛,生长着一棵不知年岁的歪脖子大柳树,柳潭村也因此得名。 荒漠地区最匮乏的就是水源,柳潭村的这个大水潭就被誉为荒漠中的珍珠,吸引着不少人前来定居。 夏天的时候,那水潭和柳树就成为半大小子们的乐园,就看谁爬的最高,猛子扎的最深。每每从树上一跃而下,扑入凉爽的水中,都是最欢乐无比的事情。 虽然王敏求的本领高强,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行。他儿子王端就没做成修行者,而是跟人合伙做起了生意,往土城贩卖牛羊皮、毛毯等当地土产。 尽管略显平淡,王敏求却很知足,有什么还能比团圆、平安更重要的呢? 王端长大娶了媳妇,没两年生下一个女孩。 有次王敏求带回来一串精美的璎珞美玉项饰,没想到被这女孩抓在手里不放开,王敏求便高兴的给她取名王璎珞。 第六十章 胡杨铁骨铮铮 人上年纪隔代亲,也可能是出于对这个家庭的亏欠,自从有了王璎珞,王敏求比以往回来的勤快,每次也都大包小包的扛来许多东西。 小时候被好吃的,好玩的吸引着,王璎珞对这个爷爷百依百顺,很是欢迎。但长大后,逐渐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也嫌弃王敏求吆二喝三的性子。 常年的聚少离多让王璎珞对这个爷爷产生陌生,但有一点他们很像,那就是王璎珞在柳潭也是无人敢惹,威名胜过小霸王。 王璎珞不曾修行,她厉害在说出的话往往入木三分,直戳人心中弱点,尤其是她那理直气壮的气势,小小年纪就让不少人领教过。 村里那些男青年别说欺负她,就是被她欺负了,也会被驳斥的自认理亏,最终无一例外的落荒而逃。 时间久了,王璎珞慢慢成为村中小姐妹的腰杆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被称为了珞哥。不管是谁被欺负了都会找她出头,就连很多男青年也跟着叫珞哥。 王敏求、逍遥子、唐章三个人离了沙巴克哨卡,往偏西南方向走去。若是从这里算起,距离柳潭村大概只有两天的路程。 唐章和王敏求在路上把沙巴克的事情讲给逍遥子,听说那么多的成名好汉都身死魂消,逍遥子忍不住的连连叹息,痛心不已。 六月骄阳似火,他们一路行走在森林边缘,即便不像沙漠里那般酷热,跑出去一两个时辰,那马也都汗流浃背,越走越慢。 唐章擦了擦额头说道,“逍遥兄,这天热的出奇呐。前几日还不曾这般,怎么感觉一下子就入了暑?” “先找个地方歇息吧,再跑下去这马受不了。”他们把马拴在小树上,让它们吃点青草,歇歇脚力。 过午就不再那么燥热,王敏求说荒漠里温差大,最好早点找到宿头,省得半夜里挨冻吃沙子。 继续往前赶路,他们看到路边有棵硕大的胡杨,不过那树早已干枯,只剩下灰白的树干,旁边还有几丛驼绒藜。 王敏求指着那棵胡杨说道,“胡杨能在沙漠里活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当真是铁骨铮铮之树啊。” “百折不挠,顽强不屈。”逍遥子赞赏道,“胡杨坚忍不拔,耐得住寂寞孤独,守的住酷暑严寒,值得学习。” “这棵树生长的如此粗壮,说不定还真存在了上千年,亘古不变啊。” 唐章观察着说道,“逍遥兄,如果这棵树经历过那场大地震,依然屹立不倒,希望人族能像它一样坚强。” 王敏求说道,“若是天灾还好说,扛扛也就过去了。但如果是妖族作乱,那些妖怪吃的可是人,它们不吃树叶子,不啃树皮。 玛法大陆倘若再有劫数,我看除非祈盼创世神再次显灵,人族自己恐怕救不了自己,学什么树也是白搭。” “敏求兄弟,你怎么说起来泄气话?”唐章回头问道。 王敏求问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看到的这片荒漠,千百年前也和后面一样,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呢。 还不是因为被人族砍光了树,烧没了草才成这样? 鼠目寸光的人太多,只图眼前,不想长久,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 这些荒漠已经威胁到子孙后代的生存,如今要依赖这些胡杨、沙柳、驼绒藜慢慢治理,让人痛心啊。” 王敏求痛惜人族过度砍伐森林,毁掉草地,才造成盟重大量的荒漠侵蚀。其实他说的一点都不错,但这事又能怪谁呢? 一分破坏八分治,可见将这些荒漠恢复成林地有多难,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道理。 若是王城的军士开玩笑,常常会说‘土城吃沙封魔穷,白日门里喂妖精’。 说的就是那些驻军都知道土城条件最艰苦,封魔谷军饷最低,而白日门因为强大的赤月妖族,最凶险。 三个人沿着沙漠和森林的边缘又走个半时辰,看到几只羊在吃草。 王敏求说有羊就有村子,他对这边也很熟悉,带领着逍遥子、唐章找人投宿,当晚不用再说。 第天拂晓,他们早早的收拾妥当,要趁着清晨的凉爽赶路。那房主人说前面的林子最近出现了狼,可能还不止一只,好意提醒他们路上多小心。 逍遥子笑着说道,“无妨,那些狼更怕遇上这黑大汉。” “哈哈哈。” 走了一整天,逍遥子远远的发现前面出现许多大小不一的树林,像是为了防风固沙而种植的。 王敏求高兴的说道,“柳潭村就在那些防风林后面,今天请两位兄长吃大餐!” “哦?什么大餐啊?”逍遥子最爱美食,他好奇的问道。但王敏求卖起来关子,只说到时候就知道啦。 柳潭村绝大多数是木头房子,王敏求的家把着村西头。他们从村子穿过时,果然发现中间有个大水潭,方圆得有六七十亩地,没想到存着这么多水。 水潭中间有座岛,也就两间屋的面积,生长着一棵粗壮的歪脖子大柳树。五六个孩童正在那里玩耍,还有因为太顽皮,被大人揪住耳朵拖回家的。 村口坐着几个纳凉老头,他们见到王敏求都打起招呼,“呦,是王家大兄弟回来啦,刚才还看到王端了呢。” 看得出王敏求在这里名望不低,他笑着答道,“回来啦,这天热啊。” 来到家门口,王敏求看到儿子王端,正和母亲在院子里收毛毯,许是晾晒好了。 他们看到王敏求都很惊讶,王端放下手中的毛毯问道,“爹,您回来了?” “不年不节的,这回倒是稀奇。”王老夫人抱着毛毯,让王端去招呼。 王端迎上来牵马,他的个头也不矮,就是和本地人一样的黑瘦。 王敏求点着头说道,“嗯,这不有点事想和你们商量,璎珞在吗?” “在,爹,她们都在里面。”王端答道。 王敏求招呼逍遥子和唐章进屋坐,还让王端去准备些吃食,还特意嘱咐王端去买个小羊羔,原来说好的大餐就是烤全羊。 “好来,爹,知道了。”王端明白这是来了贵客。 逍遥子打量着这个院子,角落里有个马棚,旁边停着一辆马车。 中间立着几个长木架,这是用来晾晒毛毯的,边上还有个木板搭成的棚子,从里面先后走出来一对母女。 第六十一章 马奶酒烤全羊 想必那就是王敏求的儿媳和孙女,她们原本在晾羊皮,听见有人说话便走出来看。 王端媳妇看到是公公,忙招呼道,“原来是爹回来了啊,璎珞,快叫爷爷。” “爷爷。” “哎,哈哈。”王敏求心情大好,难得变的和蔼可亲起来。 他笑着说道,“去和你娘准备饭菜,别弄这些膻味的羊皮啦,今天咱家有件大事。” “什么大事啊,爷爷。”那姑娘好奇的问道。 逍遥子看她大约十七八岁模样,眼睛黑亮有神,似乎深不见底,鼻头挺拔,不大不小的嘴巴刚刚好。 亭亭玉立,身材高挑,穿一身灰白紫边长裙,她腰间扎着紫色丝带,挽着一个简单的半翻髻,别着两件琉璃花饰。 可能是被风吹日晒的多,姑娘的脸颊有点红,皮肤看起来没有王城的姑娘细腻,但瑕不掩瑜,怎么看也是妥妥的美人坯子。 “反正不是坏事,咱们一会再说。”王敏求又卖起关子,让她先去帮忙。 院子不小,大小七八间房围着,这样的宅子能算上柳潭村的大户。坐北朝南的三间是王敏求老两口的,厅堂饭桌也在那。 东边的两间大房子住着王端夫妇,平常也用来存放羊皮、毛毯等货物。西边那小点的住着王璎珞,南边那间则被当作伙房。 进了屋里也是整洁有序,虽然村子靠近荒漠,一刮风沙尘就比较大,但桌椅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王端很快回来,还在院子里支起木架,下面放着盛满木炭的铁盆。那羊羔也已被处理的干净,用根铁棍串起来。 因为盟重省少有耕田,这里的居民大多数靠放牧牛羊生活,也有的地方倚靠大山、大海或森林,成为渔村或猎户。 这里的人被恶劣的气候磨练的生性豪爽,民风彪悍。如果他们当你是兄弟,那就好酒好肉侍候着,但如果你被当成了敌人,那立马就会拔刀相见。 在盟重省的村落里,招待朋友的最高礼仪,莫过于烤全羊。 牛羊被他们视为财富,烤全羊一般只在春祭时才会享用,若是平日里被拿来招待宾客,那确实高规格,代表着主人家最大的热情和欢迎。 王璎珞帮着母亲张罗,没用太久,王家就张罗好了丰盛的饭菜。不过几乎都是肉食,牛心、牛舌、牛腱子,羊肉、羊汤、烤全羊,再加上烙出的馍饼,香的人直流口水。 王端还提来几坛酒,说是当地的马奶酒。王敏求哈哈笑道,“这酒虽然不能和王城的美酒相比,但也是当地特产。” 他们都喝过马奶酒,却也都是许久没再喝,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光盯着那酒坛看。 王敏求笑道,“这酒是用马奶装入皮囊发酵而成,劲头较小,酸甜爽口带些微辣,也有些驱寒活血的作用。 马奶酒喝起来不过瘾,只是聊胜于无,就着牛羊肉倒也顺口。” “敏求兄弟,好的很,入乡随俗,别有韵味。”逍遥子毫不介意,能再次喝到马奶酒,他反而很高兴。 唐章半开玩笑的说道,“这酒若是运到比奇王城,兴许热销啊。” 逍遥子答道,“马奶发酵出的酒,烈度定然比不得粮食,也就不易保存。 怕是还没运到王城,半路就坏掉喽。” “逍遥兄说的没错,这种酒王城没有,土城里不少见,以前沙巴克偶尔也有。” 王敏求哈哈笑道,“要想去王城销,除非把马牵过去挤。” “玛法世界,各省风俗迥异,美食亦不相同。我是馋的很,只可惜路途遥远,山海相隔,运输上很不方便。” 逍遥子感慨道,“若能运输方便,不仅是美食美酒,如果前线的勇士们急用物资补给,也能源源不断的供应。” “前线车马不便,人力又有限,确实是个大问题。” 王敏求想起沙巴克城珍藏着一枚超负载戒指,有让人负重增强数倍的神力,“不知道这枚特戒,是不是落在万东江手里。” 三人落座,逍遥子见王端一家子都不过来,一问才知是先让贵客吃,他们先不上桌。 逍遥子最反感什么男尊女卑,女人不上桌,父子不同席之类的陋习,便招呼着一起吃。王敏求便让他们都进来,王端吃了几口又守在外面烤羊。 “对了,逍遥兄,刚才说到药品补给,如今储备多少太阳水和疗伤药了?” 唐章想起来这两种特效药都是白日门学院在监制,便问道,“这么多年应该存下不少吧?要真和妖族打起来,就能派上大用场啊。” 逍遥子告诉他们,“主要还是受困于工艺的复杂,以及原料难找,虽然海螵蛸和鹿茸能代替食人花做出太阳水,但这两味药材也越来越稀少,许中医和黄药师已经尽力啦。 至于疗伤药,寸柏香、松香和古石灰好找,龙骨也足够,只是象皮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掌门师兄也就没办法。 粗略估算,太阳水应该有二千瓶,强效太阳水一千瓶,疗伤药水也有五百瓶。大部分储存在各大主城,由金吾卫负责看管,以备不时之需。” 又有半个多时辰,天都黑下来,王端媳妇点上油灯,那羊也烤熟了,被整只装在一个巨大的木托盘里,屋子里顿时焦香四溢。 王端用弯刀切成小块分入盘中,端到众人面前,王敏求招呼道,“两位兄长快尝一尝。” 逍遥子和唐章吃了几块都赞不绝口,直夸果然好手艺,外焦里嫩,鲜香无比。唐章问起这羊怎么烤的,感觉比他以往吃过的要好。 王端谦虚的说道,“前辈过奖,匆匆忙忙胡乱烤的。” “这烤羊要比烤肉费些功夫,也多出几道工序。” 王敏求介绍起来,“将羊羔煺净皮毛收拾好,还要腌制一段时间,在那肉多的四肢划出刀口,用调料和盐入味。 羊腹内同样用盐搓擦入味,然后塞入葱段、生姜、大料等,这腌制的时间,能有两三个时辰才是最佳呢。 等羊肉入味就可以上架烤啦。味道主要靠腌制,想要美观就得刷油料,至于味道香不香,就完全是看手艺和火候的把握。” “敏求兄弟,厉害啊。” 唐章玩笑道,“我看等回了王城,就到水美酒店做个大厨吧。” 逍遥子也笑着说道,“没想到敏求兄弟对烤羊倒是很在行。” “哈哈,” 王敏求得意的说道,“等以后扛不动刀,我就去水美酒店,就怕你唐掌柜支不起工钱啊。” 第六十二章 王家搬迁故土 众人吃饱喝足,王敏求擦擦手,说起了正事,“这次回来是为璎珞,我以前给你们提到过比奇王城的花掌柜。 现在花掌柜托了逍遥长老向咱们家提亲,我觉得挺好。 也是听听你们的意见,一起商量商量。” 王敏求说是商量,但这个家里谁敢不听他的? 王老夫人和儿媳都没意见,王端也说道,“璎珞要是能去王城生活,胜过在这里风吹日晒。” 王璎珞静静的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婚嫁之事,女人极少能有自己的主见,繁华如王城尚且如此,何况这种偏远的地域,向来都由长辈决定。 女人长大后是要嫁人的,王璎珞的小姐妹们都已为人妇,有的早就抱上了胖娃娃,只是王璎珞不太想。 再说她打小就在这里长大,真要离开反而心里有些忐忑。 “爷爷,我能不去吗?” 王璎珞的话让王敏求有点意外。 小时候,王璎珞听爷爷讲起外面的故事,她都非常向往,总盼望着能快点长大,也跟着他去瞧一瞧,看一看。 现在要把她嫁到比奇王城,王璎珞却不想去。 “璎珞,这是为何啊?” 王敏求困惑的问道,“咱王家的老根也在比奇呢。那里风景宜人,王城也是一片繁华,有什么不好吗?” 女孩的心思更为敏感细腻,王敏求常年在外,家中的一切都是王老夫人操持,王璎珞心疼祖母,越长大越觉得她多么不易。 有时,王璎珞也想过自己会嫁给什么人,过什么样的日子,但都无非像小姐妹们一样找个附近的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她不愿意和家人分开,也就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爷爷,我都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他高矮胖瘦,性格脾气。”王璎珞低着头,她的心砰砰直跳,但又难说清为什么会这样。 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对于嫁人,多少还是有些期待,又羞于说出口的。 “乖孙女,爷爷给你找的夫婿,当然是顶好的。” 王敏求以为她只是害羞,便笑着说道,“你莫担心,花掌柜好的很,他儿子花满城更是百里挑一。 你若不信,就听听这两位爷爷怎么说。 这位是白日门学院的逍遥长老,花满城就是他的徒弟,而这个是蝴蝶山庄的右使,有着很高的威望,他们的评价自然中肯。” 王端夫妇听见这话双双看向逍遥子和唐章,毕竟是他们亲闺女,比谁都更关心这婚嫁大事。 因为王敏求是修行者的关系,他们也听说过白日门学院和蝴蝶山庄,既然他们都身居高位,那一定很有本事。 师父也是半个爹,问他们自然没错,只是看逍遥子的模样,和普通的老头并无区别,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璎珞姑娘,你尽管放心花满城的人品。” 逍遥子放下酒碗,缓缓说道,“你们两个用郎才女貌来比喻绝无夸张,但有一件事,你心中要有所准备。” “逍遥兄,”王敏求似乎知道逍遥子想说什么。他犹豫几番,还是问道,“咱们还是先不说这个吧?” 逍遥子摆摆手,他看了看王端夫妇,又转头对王璎珞说道,“既然是人生大事,那还是说清楚的好,如此我们也能心安一些。 璎珞姑娘,我不想瞒你,花满城跟我学艺近十载,要说他的人品和本领,作为师父,我非常满意。 只是一点,修行之人多凶险,他们会经常面对猛兽妖怪,甚至会遭遇不测。作为家属,难免不会担惊受怕,这就是我想给你说的。” 王璎珞低着头,揪着腰间的丝带说道,“逍遥长老不要小瞧了璎珞,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也懂得一些道理。 爷爷说修行者都是拯救人族的英雄,祖母都能忍的,我当然也能。” “哦?”逍遥子微笑起来,“那老道还真是小瞧姑娘了。” “我猜璎珞姑娘是不想离开祖母吧?” 唐章见王璎珞点头,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璎珞亲近家人,敏求兄弟,那不如举家迁往王城如何?” 逍遥子点头赞同,“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管此事成不成,都值得考虑。王城商业繁华,贤侄依旧可以从事本行,生活上的方便也远胜此处。” 王敏求想了想,说早就有此打算,他看向家人,王端夫妇就看向母亲。 王老夫人表态道,“柳潭村只剩下几家远亲,这搬不搬的,还是当家的定夺吧。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没挪窝,没想到老了倒能出远门。” “祖母,你愿意走?”王璎珞诧异的问道,“那平时那些人问你为什么不去找爷爷,你却说就喜欢这座老院子呢。” “傻孩子。”王老妇人说道,“我那是答给外人听的啊。为的是让你爷爷安心,也少了那些没必要的烦恼。 要是花家人这般好,祖母更是求之不得,要是王城这般好,祖母当然也愿意去。 祖母还想去看看那王城到底能比沙巴克,能比土城好多少,看看你爷爷是不是在说大话。” “祖母,” 王璎珞不知为何落了泪,不过她马上又破涕为笑,“爷爷说过,比奇王城不知道要比盟重好多少倍。您若想去,那璎珞就陪您去瞧瞧。” 王敏求听这祖孙俩的对话自觉惭愧,他这人并不善于表达,就只闷着头喝酒。 逍遥子此刻也没言语,唐章见他们都同意,便高兴的说道,“要是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提早做准备吧。 我看盟重的环境与以往相比,又差不少啊,去了王城住也好。” 逍遥子把王城如何宏伟辉煌讲给她们听,还说这玛法世界其实辽阔的很,不仅有盟重、比奇、毒蛇山谷,还有沃玛森林、封魔谷、白日门,好看的风景几年都看不完。 “逍遥长老都说好,那就假不了。咱都去,不守这里吃沙子了。” 见母亲拿定主意,王端夫妇也下定决心,打算尽快清算账目,处置掉余下的货物,等都收拾的利索,举家迁往比奇。 王敏求不想在柳潭村耽搁太久,就让王端在家操办,他和逍遥子、唐章先回比奇王城。 一是他们想去联络那几个隐居高手,商议共同抵御妖人的阴谋,最好再联合王城去沃玛寺庙探个究竟。 二来也可以在王城买处宅子,提前布置妥当。 第六十三章 组合牛刀小试 王城里,一凡和花慕兰从青衣客那里返回,正巧撞见花满城被打。花慕兰很生气,也因此好几天不理她爹花武炎。 花满城倒还好,和一凡说了回话就没事了,一凡还给花满城打好了主意,那就是去求师父逍遥子。 只要说服逍遥子,那花武炎也就没什么话说。 三个人在等待逍遥子返回的这几天也没闲着,花满城帮母亲忙这忙那的尽孝道,一凡找过禁军大营的太极宫好几次,打听季风的消息,但一直都是没进展。 至于花慕兰,她心心念着那本能锻造命运之刃的秘笈,甚至想要去寻找,最后在一凡和花满城双双反对的情况下作罢。 他们还心痒痒的跑到城外没人的地方切磋技法,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佩戴防具,不使用武器和法器。 最先是花家兄妹比试,花慕兰冲上去“嗬”的一声,就用攻杀剑术袭来,再接着犀利的刺杀剑术,气势汹汹的如小老虎一般。 花满城却笑着说道,“小妹,武士可是最依赖装备的呐,没有装备的武士,那就是被拔了牙的虎。” 花满城说着后退几步,捏起符纸召唤出一具提着小铁斧的白骨骷髅。他只需要绕着那骷髅,躲开花慕兰的剑势,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花慕兰就被那白骨骷髅缠住。 花慕兰进退不得,她干脆放弃了攻杀剑术,只施展出刺杀剑术隔位刺杀。但花满城再走远几步,就连那刺杀剑术也失去用武之地。 再过几回合,花慕兰还是奈何不得她哥哥,花满城甚至还挑衅的绕到花慕兰身后踢一脚。 花慕兰被气的直跺脚,只见她剑法突变,忽然划出一道极快的剑光,覆盖和守住半边身子。这是武士唯一的范围攻击剑法,半月弯刀。 花满城不敢再贴近戏弄花慕兰,他退到远处,接连甩出几道灵魂火符,再加上那具顽强的白骨骷髅,很快让花慕兰抵挡不住败下阵。 这让花慕兰窝着一肚子火,嚷嚷着一凡必须要赢。 花满城嬉皮笑脸的说道,“呦呦,这还没嫁出去呐,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啊? 好,让我试试一凡的本事怎么样!” 一凡知道道士的生存力最强,他不敢大意,迅速聚起法力,祭出魔法盾。 虽然花满城有那具白骨骷髅助阵,但在一凡法盾的防护下占不到便宜,反而是一凡快步甩开那骷髅,凭靠着强大的雷电远程攻击,打的花满城狼狈不堪。 就算花满城施展能瞬间恢复体力的群体治愈术,也难以挽回颓势。 “没看出来啊,一凡,现在这么厉害了。”花满城叫道,“你可要想好喽。” 花满城挡不住一凡的雷电术,无奈之下使出幽灵盾增加魔法防御,闪身在白骨骷髅后面,用灵魂火符反击。 但一凡攻势不减,他见那火符的威力不强,甚至停止跑动,加速出手,站在那里与花满城展开对攻。 当那具白骨骷髅靠近时,一凡就施展抗拒火环将其推走,让其不能靠近。 花慕兰在旁边拍着手呐喊,“一凡哥哥加油!” 花满城的治愈术无论如何也加不及,群体治愈术也消耗掉他大量灵力,在那连续的闪电压迫下,花满城么有胜算,只好无奈认输。 “我就差用出施毒术啦。”花满城心有不甘。 一凡哈哈笑起来,“师父说过,法师就是开门三板斧,不能速胜,那就危险。如果陷入持久战,定然比不过你。” 一凡也是实话实说,但花慕兰得意的说道,“还不服气啊?一凡哥哥怕伤到你,还有那疾光电影没用呐。” “什么?疾光电影都学会了?” 花满城郁闷起来,“看来只有学会召唤神兽,才有可能打赢你了。” 比试过后,各有收获,曾经任人揉捏的难兄难弟难妹,现在已经成长为谁都不能小觑的‘尨花花组合’。 他们说笑着往城里走去,在靠近城门的地方瞧见了许多人争吵,一凡靠上前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人群里一高一矮两个官差,还有六七个靠打渔生活的船把式。他们一个个争执的面红耳赤,其中有个又黑又瘦上了年纪,正是九叔。 一凡听到一个船把式向那两个官差抱怨道,“官老爷,你们把船扣在这十几天啦,家里都等着米下锅呐,我们总不能耗在这里啊!” “你埋怨什么?我还不想守在这呢!”那高个的官差伸手将他推了个趔趄。 这下激怒了早都一肚子怨气的船把式,他们一哄而上,围住高个官差。 一个年轻船家大声喊起来,“打人啦!当官的打人啦!” 周围过往的行人都凑过来看,那矮个官差见人越聚越多,怕把事情闹大,他大声说道,“这都是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呐。 等查清楚,自然就让你们领船,休要闹事呐。” “这位官爷,”九叔制止那个吆喝的年轻船家,让他不要再喧闹。九叔上前两步,做了个揖,“官爷,不是俺们想胡闹,是俺们真要讨生活哩。 俺们都是本本分分的打渔载客,这没了船,一家子老小都没个着落哩。再这样扣下去,俺们可要怎么活哩!” “那我们管不了!”高个官差瞪着眼叫道,“让你们等,你们等着就是!若再闹事,就让捕快拿了你们问罪!” 花慕兰在人群后面看不下去,她笑着讥讽道,“好厉害的本事啊,你们误了人家的营生,连个补偿都没有,还要拿了人家治罪呐! 我倒想问问,他们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你却叫捕快拿人,他们犯了什么罪?” “哪来的丫头多嘴多舌!”高个官差回头斥道,“信不信我先拿了你!” 这人蛮横无理的样子激怒了花满城和一凡,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往前一站,不怒自威的冷眼看着,让那官差不由的后退几步。 矮个官差看这三个气宇不凡,一时闹不清他们的来路,心里就犯起嘀咕。他扯住高个的低声说道,“万一是哪家王贵公子管闲事,咱们何必惹一身臊?” 比奇王城藏龙卧虎,不仅高官众多,商贾大户云集,就连强人好汉也常出没。高个官差想了想,也就闭了嘴不再言语。 那矮个的尴尬说道,“这事也没办法,我们也不想如此周折,但确实说了不算数呐,还是要等上头的命令。” 第六十四章 调查烟鬼河霸 说完这话,那两个官差就灰溜溜的走了。 九叔看到是一凡帮忙解围,愁眉不展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来,“原来是一凡小兄弟,你们这是出门回来哩?” “九叔,你们的船还被扣着?”一凡问道,“都过去很久了,一直没有查清吗?” 旁边站着的那几个船把式,他们以为一凡有办法,纷纷围过来诉苦道,“谁说不是呐,小兄弟,你可能帮帮忙?” 另一个也接着说道,“小兄弟,你要是肯帮忙,我们这些人凑点茶水钱也好。” “对,对。” “这,这个,我不要钱。”一凡见他们期待的样子有些犯难。 倒不是一凡不愿帮忙,这些人的船因为官差清查可疑船只扣押,如果想取回来,也只有当官的出面才行。 他师父唐章,还有逍遥子,倒是与几个金吾卫的将尉熟络,但他们都赶往盟重省,并不在王城,这就没了办法。 “诸位,不是我们不想管,我们恐怕帮不上忙。”一凡无奈的说道。 那几个船把式失望起来,花满城安慰他们道,“你们放心,如果我师父返回时,这件事还没能解决,我就请求师父帮忙。 若是真急需用钱,可以去花氏酒水行借用。” “如此也好,省的连个盼头都没。”九叔感激的说道,“多谢几位仗义的小兄弟,只盼着尊师能解这困。 唉,如今恶人当道,逼的老实人活不下去哩。” “九叔,那烟鬼方的船也被扣了么?”一凡想起来那个河霸烟鬼方。 “他?谁敢去扣他的船哩?”九叔摇着头叹道,“他称霸的久了,就连那些管事的差役都与他称兄道弟哩。 东门和南门的客商多,被他们河霸占着,也少有船舶扣押。 我们这些无钱无势的,都被赶到客货稀少的西门和北门,谁知又碰上沃玛森林那边出事。官家排查的紧,西门这里被查扣的最严重哩。” “这人怕是金吾卫都不曾查过。”一凡想起他以前怀疑季风是乘船出的事,还提醒过叶先生转告金吾卫,但同样泥牛入海般没回信。 “真是岂有此理!”花慕兰听说过河霸烟鬼方,只是没想到这人如此恶。她输了比试,正没地方撒气呢,听了九叔的遭遇便想去教训此人。 这回一凡和花满城都支持,还说要将惩治河霸烟鬼方,当作‘尨花花组合’在江湖扬名立万的第一块垫脚石。 一凡知道烟鬼方经常出没的地方,他领着花满城和花慕兰径直穿过东西大街来到东城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明显更多,也有几个问询资费,想要赁船的客商。 “满城,你看到那个光膀子的吗?那就是烟鬼方。”一凡在码头前面停住脚说道。 花满城顺着看过去,瞧见个肥头大耳,腆着硕大肚子的胖子坐在凉椅上,少说也有三百斤。 他一手端着酒壶,另个手捏着烟袋,乘着树荫,悠哉悠哉的纳着凉。 花满城吐着舌头说道,“这是人还是猪啊?” 花慕兰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人以前我也见过,怎么胖成这样了?” “好酒好肉的吃着,又不用他出力劳累,不胖成肉团才怪。”一凡鄙夷的说道,“看看他这身脂膏,得用多少银子才能养出来?” 那烟鬼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喝了几口酒,又抽了几口烟,不停对旁边的人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一凡有心试探他,就故意对花满城大声说道,“吴公子,没看到有什么大船啊? 我那批货物可是不少,这种小船怎么装的下去呐?” 花满城一愣,立即心领神会的接道,“真是怪了,怎么偌大的码头见不着个大船呐?要不咱们再到别处看看?” 这话被烟鬼方听在耳中,料想来了大生意,他停下抱怨和嘟囔,把头转向一凡和花满城,眯着一双眼睛看。 见这两个虽然长的一表人才,却都穿着普通衣衫,不太像是有钱人,不免心生疑虑。 一凡自小节约,常年穿着朴素,而花满城自从跟着逍遥子修行后,受到师父的影响,也慢慢知道了一粥一饭的不易,半丝半缕的艰难。 所以花满城平时也不再穿那些华贵的绸缎,只是一身普通布衣。 这烟鬼方的眼光果真老辣,他在市井厮混,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身份说什么样的话,不然就显得突兀反常。 烟鬼方狐疑的打量着一凡和花满城,浓眉大眼的这个似乎在哪见过,旁边那个略高的看着有些面生。 “两位公子,既然是我家的生意,让我爹爹帮你们找船就是。货栈其实是离着南门近,大船也多在那边的码头,是两位公子不熟悉呐。” 花慕兰见烟鬼方似乎有所警觉,便在后面圆场。她还踮起脚尖望向码头两边,仿佛是真的在找船。 花慕兰爱美,她身上穿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名贵丝绸,头上的簪子也是用金银打制。 最主要的是花慕兰那与众不同的气质,绝非普通人家的姑娘。穿着打扮可以模仿,但气质却不是说模仿就能模仿的来。 烟鬼方定睛一看,这人似乎是花氏酒水行的大小姐,如果是她家的生意,那应该假不了。烟鬼方消除了疑心,既然有生意上门,那自然不能放过。 烟鬼方吧咂几口烟袋,放下了手里的酒壶,他费劲的站起来干笑几声,问道,“请问几位想要用多大的船?大概有多少货物?又要运到何处去呐?” 花慕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没说话,反而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要引着一凡和花满城离开。 花慕兰见烟鬼方跟过来,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两位公子还是随我去南门吧,那边的船家更熟络。就算今天找不到合适的,再缓上几天也不迟呐。” “哎,哎,先别走啊。”烟鬼方听见他们要离开,急忙拖着肥壮的身躯快走几步,挡在他们身前。 烟鬼方已经相信这几个人确实想找船,他也知道花氏酒水行赁过船。若是长途搬运那些笨重的酒坛,水运反而是最经济省力的。 “姑娘是花掌柜的千金吧?”烟鬼方油光铮亮的脸上堆起笑问道。 “你认识我?”花慕兰故作忐忑的说道,“是这两位公子自己溜达过来的。 王城里,谁,谁不知道你的名号。” 第六十五章 发现蛛丝马迹 “哈哈,真是见笑了。花掌柜家大业大,早就听闻有个貌比天仙的千金大小姐。” 烟鬼方说道,“既然是花家小姐要用船,我这就有啊。 你们需用什么船,我这就有什么船。” “不用了,不用了。”花慕兰还是要走,她有心无心的说道,“都说你船上不干净呐。” 烟鬼方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刚才被他埋怨的那伙计跳出来喝斥道,“你大胆!方老大的船怎么不干净? 若再胡说,就把你抓了送官,方老大可是认识许多官爷。” 烟鬼方心想若是谈成花家的生意,说不定以后就能多赚些银子。 他忍了忍,半真半假的吹嘘道,“平时那些大船不靠护城河,都在比奇河边的大码头呐,若花家需要用,我就能调来。 莫说是寻常的货物,就是官家漕运,也数我的份额最大。 至于别的,哈哈,花家小姐莫要听信那些多嘴多舌的小人们瞎说。 那都是些昧了良心的人,眼红我这点生意呐。 我非得揪出来几个问问,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长舌妇!” 见那烟鬼方皮笑肉不笑的,花满城不动声色的说道,“听说那些不听话的船把式,都被方老大赶走了啊。这东码头成了方家的,也难怪份额最大。” 这下烟鬼方的脸上挂不住了,他阴晴不定盯着花满城,已处于翻脸边缘。烟鬼方忽然看到这几人身后都背着防具,像是习武修行的人。 他的声音顿时变的凶狠,嘴角抽动了几下,冷冷问道,“我看你们并非真的要找船,而是来找事的吧?” “哈哈哈,船要找,却和你烟鬼方无关。” 花满城冷笑几声,“当然,事也想找,这就和你有关了。” “我看你们吃了豹子胆!”烟鬼方一身的肥肉都在抖动。他几步踏到凉椅前面,竟然从椅子下摸出来一把锋利的青铜斧。 “方老大,光天化日之下可千万别冲动。” 一凡淡淡的说道,“既然要这样才能说话,那我就明说吧,我想向方老大打听个人。” “你是哪家的小子?打听什么人?”烟鬼方提着青铜斧,竖起眉头喝问道。 烟鬼方不是善茬,要换作别人,光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也被吓跑了。但这几个人不躲不避,显然不怕,烟鬼方此刻也明白这些人并不简单。 一凡把季风的相貌描述了一遍,还说他当时提着两个酒坛。烟鬼方身后那伙计惊呼一声,“那好像...” “像什么?闭嘴!”烟鬼方恶狠狠的瞪着那伙计,那人自知说漏了,急忙将嘴捂住。 一凡他们听出来蹊跷,那个伙计必定见过季风,说不定就是乘坐烟鬼方的船出事。 “我不知道这个人,也没见过。”烟鬼方转身走了回去,“你们既然不赁船,那就赶紧滚。 不然我就找花掌柜评评理,他的千金大小姐,莫名其妙的带着两个男人,还跑到我这里捣乱算怎么回事。” 季风到底是不是被他们捉了,一凡也只是猜测,实无证据。要是这样计较下去,其实也奈何不了烟鬼方。 一凡和花满城商量几句,既然烟鬼方认出了花慕兰,那还是等师父们回来再查吧,他们便准备折返回城。 突然,一凡站住了脚,他发现靠泊在码头,那条稍大的船有问题! 船舱里面倒着两个酒坛,而上面标有水美酒店特有的记号。这种标识是水美酒店专门用来储存酒水的,和售卖所用的酒坛略有不同,外人瞧不出来。 “方老大,那条船可是你的?”一凡不经意的指着问道。 “怎的?”烟鬼方哼道,“我那船你们租不起,纹银二十两,概不讲价!” 烟鬼方胡乱喊个高价,他不清楚这几个人的真正目的,此时只想将他们尽快赶走。 一凡走到那条船边,指着两个酒坛问道,“这么说,这些酒坛也是你的喽?不知道方老大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烟鬼方心里一跳,认出他是水美酒店那个经常围着护城河跑步的伙计,也确定下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烟鬼方料想多半是做下的事情败露,被他们发现了马脚,若只是这几个人他也不怕,大不了都杀了灭口。 但他们身后的人,却个个扎手,财大气粗的花武炎、蝴蝶山庄右使唐章,云中城八天王之一王敏求,哪个都能将他烟鬼方轻松碾死。要想活命,看来就只剩下溜之大吉一条路。 原来,烟鬼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认识了一伙人,说是不管男女老幼,只要能弄到手,孩童给二十两银子,其余的给十五两。 烟鬼方不蠢,他明白这些人恐怕就是多年前贩拐孩童大案的人贩。但他自身就非善类,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赚,哪还有他不敢做的? 况且那伙人提到什么圣尊降恩,这些人都会成为圣尊的仆人,永享长生,他烟鬼方只需要把人交给一个叫老渔翁的,其余的就不需要管。 这让烟鬼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坏事,更像是在做善事。 利用霸占着东门码头的水运,烟鬼方专挑那些独来独往,还有老弱病残的下手,在半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劫了,狠狠的赚了好几笔。 除了客商的钱财,还能把他们当猪猡一样卖出去,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事情。烟鬼方尝到了甜头,前前后后竟然犯下一二十桩案子。 他也担心东窗事发,但见那些官差查来查去都没进展,也仗着自己认识几个当官的,时间长了就不放在心上。 一凡他们不请自来让烟鬼方心生警觉,他那肥头大耳的脑袋里也不全是浆糊。 烟鬼方飞速盘算一番,敷衍的说道,“呃,嗨嗨,几位小兄弟,谁让咱平时买卖多呐。 那坛子兴许是哪位客商携带的,不经意忘记拿。” “你这话糊弄别人行,但你一定没料到我对这坛子最熟悉。” 一凡驳斥道,“这是水美酒店专门用来存酒的坛子,从不外卖。 季风那天就是带着两个这样的酒坛,他父亲喜爱喝酒,季风又孝顺,他断不会遗忘。” “烟鬼方,你还不交代到底做了什么?”花慕兰瞪着眼睛质问。 “哎呦,花家大小姐,你们都说的什么啊。” 烟鬼方嘴里这么说着,却悄悄打了个手势,让身后那个伙计不知道去通知谁。 第六十六章 半夜三更造访 烟鬼方挤出满脸的褶子,笑着说道,“这些做不得数呐,来来往往的人恁多,谁能记得哪个是季风? 保不准这根本不是酒坛,只是用来盛放酱菜的,就算我姓方的熊心虎胆,也不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呐。” 花满城冷哼道,“这些话你给官府上说吧。” 烟鬼方没想到会因为这稀疏平常的坛子露出马脚,这让他有些慌乱。他犹自嘴硬道,“抓贼见赃,捉奸捉双,可不要红嘴白牙的诬陷人啊。” 一凡毕竟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确实不能因为两个酒坛子就断定季风上过烟鬼方的船,更没法认定在他船上出的事。 “一凡,我有办法了。”花满城附耳低声说道,“咱们先回去,晚上再作理会。” 在水美酒店里,花慕兰不解的问道,“哥哥,咱们‘尨花花组合’不能铩羽而归啊。 如果那胖子说的是谎话,那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圆,只要刨根问底审问下去,他谎话越来越多,终将圆不下去。” “小妹,这你就不懂啦。”花满城嘿嘿笑道,“对待君子,咱们有君子之道,对付小人,咱们也得有小人之方。 白天人多眼杂,咱拿他没办法,只需等到了夜里,咱们就把那胖子捉来。哥哥我慢慢审问他,不怕他不说。” “啊?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般手段?” 花慕兰问道,“不过,那胖子会不会跑去报官?他认出了我,不会去给爹找麻烦吧?” 一凡点头说道,“那样确实麻烦,花伯伯本就管你们严。” “你们放心,咱们白天可是离开了,那里的人也都看到啦。” 花满城笑道,“晚上自然不能让他知道是咱们,他也没招。 看那胖子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没做坏事才怪。就算他有人撑腰,咱也不用怕。 这是哪?王城! 哥是本地人,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他。” “你就少说大话吧。”花慕兰笑道,“还不是逍遥长老能压住,那咱们半夜去抓?” “抓!烟鬼方心中必定有鬼。”一凡说道,“你看那个伙计惊慌失措的样子,说不定季风真的被他捉去呐。” 烟鬼方狡猾,一凡他们也缺乏证据,花满城想出来另外一个主意。对付心里有鬼的,那最好的办法就用“鬼”治。 很多人犯都是如此,伪装的比谁都好,叫起屈来比谁都响,而一旦被吓破胆子,攻破了防线,那就是竹筒倒豆子,吐露个底朝天。 花满城笑着说道,“就用鬼吓他,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熊心虎胆。”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打听到烟鬼方的宅子,等到两三更时辰就摸过去。因为烟鬼方实在太胖,为了方便拖运,一凡还推了辆双轮板车。 车轮子“吱嘎嘎”的转动,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刺耳。来到那宅子外面,三人蒙上面巾准备动手,里面传出来几声狗叫,花满城让一凡和花慕兰等着,他先去看看。 那院墙挺高,但根本难不住修行者,花满城疾跑两步,蹬在墙上一跃而过。模模糊糊能看出眼前是一片假山和花园,整片院子不小,瓦房也有七八间。 院子中间的屋子没亮灯,靠近大门口有间柴房,从那门缝里透出些光,角落里还有几只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一凡踩着那辆板车,双手趴在墙头上接应。他看到花满城潜入院子,先利索的解决掉那几条恶犬,又敏捷的溜到里面。 过了一会,花满城返了回来,小声说道,“这胖子还挺趁银子,院子不小。但是奇了怪,没找到他!” “跑了?还是去花天酒地没回来?”一凡纳闷的问道。 花满城略一沉思,掉头又往那间亮着灯的柴房摸去,来到门前试了试,那门并没锁。他推门而入,看见个老头正打着盹。 花满城敲敲桌子,那老头被惊醒,看他蒙面黑衣的,只以为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强人。那老头赶紧闭眼,一个劲的磕头饶命。 “你不必求饶,”花满城故意匿了原本的声调,“只要老实回答,我必不伤你性命。你可听明白啊?” “明,明白,明白,壮士莫杀小老儿。” 花满城问道,“姓方的在哪里?” 那老头根本不敢睁眼,他哆嗦着说道,“回,回壮士,方老爷,啊不,那姓方的今天匆匆忙忙的早回来,却收拾了东西,带着家口说去走亲戚,并不在家里。” 花满城这下明白过来,看来烟鬼方心里真是有鬼,也够果决,竟舍了家业跑路了。 “你转过身,数一百个数再起来,少一个我都不饶你!” 花满城拍着桌子吆喝道。他不忍心将那老头打昏,就让他背过身,然后迅速跳到院外。 花满城带着一凡和花慕兰拐过几条巷子,见后面没人追来,他才说道,“烟鬼方跑了,这胖子警觉的很,咱们还是打草惊蛇啦。” “那怎么办?”花慕兰气愤的说道,“烟鬼方要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会跑? 不过,这么大的院子,他舍得扔? 说不定只是出去避避风头,还会回来的。” “跑了最好,还算他识相,省的那些船把式再受他欺负。” 一凡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其实就算那烟鬼方招了,咱们也奈何他不得,金吾卫未必听信咱。” “真是可恶!”花慕兰一脚踹在旁边的小树上,震的许多树叶子飘落下来,“哥哥,你没问问跑哪去啦? 抓了给金吾卫送去,我就不信他们不管。” “那烟鬼方既然是畏罪潜逃,又怎会告诉其他人去哪里?”花满城说道,“他如此警惕,必然不会向那老头吐露半个字。” 一凡也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抓不着他,那就先回去吧。” 第天清早,一凡惊讶的发现他师父唐章,还有逍遥子和王敏求都返回来。但他们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像是有着很多心事。 唐章让店伙计赶紧做几样菜碟垫肚子,酒也拿上几壶。逍遥子看到一凡,就问他修行的如何,还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盼望他们能早日挑起大梁。 “逍遥长老,我已经领悟到了魔法盾。”一凡略带些许自豪的说道,“前几天我和花满城比试了一场,还赢了呐。” “好,魔法师的攻击力最为强大,是战斗的主力呢。 法师有了防御强大的魔法盾,就上了个大台阶,那就等你的冰咆哮啦。”逍遥子笑着夸奖道。 第六十七章 满城灰心出走 唐章在旁提醒道,“一凡,可不要得意,你们只是寻常比试,战力相当之下,大多数是道士笑到最后。” “是,师父。”一凡谦虚起来,回答道,“我赢的很侥幸,如果花满城召唤出神兽,那我就输定了。” “哈哈,”逍遥子乐了,“召唤神兽是每个道士都要面对的难关,哪有那么容易?满城还需要多多努力才行。” “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得抓紧,我就等着啊,你们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就可以撂挑子了,哈哈哈。” 王敏求大笑起来,“道士的召唤神兽,法师的冰咆哮,武士的烈火剑法,只有学会了这些,才能算一名高级修行者。” 对于冰咆哮,一凡是真的非常期待,‘天地动,日月明,江海竭,山岳崩。严严冷冷,冰冻邪精’。 这句法诀他早已默念的滚瓜烂熟,但总是感觉差点什么,怎么也突破不了,施展不出,当真把他憋的难受。 一凡看看逍遥子,近两年没见,这个了不起的老头更显的苍老,腰也更弯了,不知道他每天都要操心着多少的事情。 唐章吩咐叶先生打听下哪里有人售卖宅子,如果有王敏求钟意的,就去看看。 一凡听说王敏求一家子要搬到王城来,又想起逍遥子给花满城提亲的事,他便问唐章,“师父,逍遥长老去给花满城说亲了?” “嗯,”唐章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瞪他一眼,“你不好好练功,打听这些做什么?怎么,你也心急了?” 一凡嘿嘿笑着说,“我急啥,师父,你是不知道,花满城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呐。” 唐章叹了口气,“我没问他们怎么打算的,王璎珞姑娘也没有拒绝。先让叶先生打听宅子的事情,搬过来以后再说吧。” “师父,满城始终没松口,恐怕他是真不愿意呢。”一凡悄悄说道,“师父,强扭的瓜不甜,你帮满城说说话嘛,何必强违他的意愿。” 唐章没说话,他同样不清楚花武炎为何这般固执,只说这不是一凡该关心的事。 吃了点东西,逍遥子说道,“花武炎认识的人多,我看可以让他打听下宅子。咱们过去吧,也答复下他关心的事。” 一凡也跟着来到了花宅,花武炎非常高兴,他提来两坛酒要给逍遥子接风。而花满城站在旁边,十分忐忑的等待着一个结果。 花武炎开口问道,“师叔此行可还顺利?” “唉,沙巴克大战还是没能阻止,”逍遥子遗憾的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数,只可惜了这么多的修行者枉死于内耗,不能投身于抵抗妖族的光荣使命中。” “师叔,您已经是尽心了,既然天命不可违,也只能顺从,再图谋算。” 花武炎给他们斟满酒杯,又说道,“天气炎热,跋涉往返着实辛苦,师叔且饮此杯解解暑气。” 花武炎期待的望着逍遥子,想问什么又没说,逍遥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看了看花满城,说道,“璎珞姑娘已是默许,等他们一家迁至比奇王城,你们再见见。在此期间,你可以帮着王敏求选选宅子,提前做准备。” “这是自然,我会留意此事。”花武炎很高兴,又把那些酒杯倒满。 他感激的对逍遥子和王敏求说道,“师叔和王大哥明大义,顾苍生,武炎十分钦佩。” “逍遥长老!”花慕兰看到哥哥神情失落,她不满的说道,“你们明明知道我哥不愿意,却还这般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花武炎虎着脸斥道,“你个丫头懂什么!没大没小!” “慕兰,有些事你不知道,”王敏求有话要说,听到逍遥子咳嗽两声,又陷入了沉默。 花武炎和王敏求两人,一个是花慕兰的父亲,一个是花慕兰的师父,平时都很疼她。 花武炎极少冲花慕兰发脾气,但今天不仅发了火,就连平时最护犊子的王敏求也没劝。 花慕兰气的小脸通红,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几天前,一凡给花满城出主意,那时花满城还抱着很大的希望,以为师父会帮他说话,改变父亲的想法,看来都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 花满城心想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改变不了,等王璎珞来到王城,就该操办婚事了吧?想到这,花满城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逍遥子不忍心,抬起胳膊想给他解释,最终也没说出口。 “小孩子就是闹闹别扭,过几天就好,都莫管。”花武炎举起酒杯说道,“师叔,且喝酒。对了,这几天我听说一个消息。 金吾卫那边确实查获几条不明来路的船只,它们顺着水路来往于比奇和沃玛森林,行迹十分可疑,或许与那些失踪的人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反而弄明白了。”王敏求放下酒杯说道,“和逍遥兄推测的一致,那些妖人必定就在沃玛寺庙里面。” 一凡去追花满城,后面的话也就没听到,他看到花满城回到房间里收拾包袱,就问他去哪? 花满城苦笑道,“去找辛菲菲,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我连那王璎珞见都没见过,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定了亲?” “满城,你听我说,我们肯定是支持你的。” 一凡劝道,“只是你想想,你若是私奔了,是不是就犯下白日门学院的大错? 也会让逍遥长老和辛掌门颜面无光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花满城把包袱使劲的摔在床上,气恼的说道,“我也想顾及他们的颜面,我勤学苦练,不敢偷懒,那些学员没几个超过我的,可他们顾及过我吗? 就连相亲,我都如木偶般不由自主,我在这有什么意思? 一凡,你若是我兄弟,就别拦我,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一凡闷不吭声,看得出花满城已经打定主意。花武炎是出了名的固执,如果连逍遥子都没办法,那花满城还能指望谁? 花满城拽过包袱背在身上,长吁了一口气,“我走了。” 一凡把花满城当作最好的大哥,他也确实没有阻止,默默的看着花满城翻墙跳出去。 一凡忽然又想到个主意,他趴在墙头上叫道,“满城,你让辛菲菲找她爷爷,如果辛掌门点头同意,那谁还能反对?” 第六十八章 他是应劫之人 花满城停住脚,确实是个好办法,他回过头笑笑,往西城门走去。 一凡想去找花慕兰,但这会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围着院子转了两圈也没找到。 从比奇到白日门的路途遥远,好在花满城早已熟悉,一凡担心的是沃玛森林闹乱子,不知道是哪些歹人,可不要碰上暗修罗。 花慕兰在哪里? 原来她一气之下,自己去找烟鬼方的麻烦了。花慕兰跑到东码头,逮住那几个船把式,问有谁见到过烟鬼方? 那些人都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花慕兰,以为发生了什么。 花慕兰没理会那几人,气哼哼的甩手就走。她来到中心大街又看见了九叔,正和几个船把式乐呵呵的说着话。 花慕兰青春靓丽,站在人群里很显眼,九叔这时也看到了她,便走过来问道,“是不是几位帮忙哩?官家都给放行啦,我们要回家了哩。” “九叔,你是说可以把船领回去了?”花慕兰问道,“官差查清那些歹人了吗?我们其实并没有出上什么力。” “可以领哩。”九叔说道,“那也是托你们的福气,那些官差说查到了几条可疑的船只,我们这些人都被排除了嫌疑。” “哦,能领回船就好啊,就是让那河霸烟鬼方跑了。”花慕兰恨恨的说道,“他若清白,哪里会跑?” 九叔看看左右没人,压低了声音告诉花慕兰,“我听说那烟鬼方惹上麻烦哩,所以跑了,昨天夜里有侠客上门没拿着。” “哦...还有这事?”花慕兰禁不住想笑。这消息传的还挺快,但是九叔肯定不知道,半夜上门的侠客就是他们几个。 九叔笑着说道,“姑娘,你是不知道,别人咱不敢说,但只要是在比奇河上讨生活的,谁不认识谁哩? 哪个有事,无须几袋烟的功夫就能传遍喽。” “原来是这样。”花慕兰灵机一动,她问道,“九叔,你知道这死胖子跑哪去了吗?” “这个,我也是听说来的,做不得准。”九叔点点头,接着说道,“有人见烟鬼方往沃玛森林的方向去哩。 那地方邪乎,平时人烟就少,最近又牵扯很多案子,吓人的很。” 逃去了沃玛森林? 花慕兰想起青衣客的锻造秘笈被那个黑衣怪人抢走,很可能被带到沃玛寺庙,前段时间很多人失踪,据说也被掳到沃玛森林。 现在烟鬼方竟然也潜逃去了沃玛森林,如此看来,沃玛森林还真是藏着不少秘密呢。 “九叔,走啊,再不走说不准又被扣住喽。”旁边那个年轻船把式着急的催促起来。 “好,好,来哩。”九叔对花慕兰说道,“姑娘,就不跟你多说哩,都急着去捞了鱼虾换点米回去哩。” 九叔跟着那几个船把式急急忙忙的去领船,花慕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也感到欣慰。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终于能继续各自的生计,又能赚些钱养家。 花慕兰不想回家,但她早早起来却没吃东西,又转了这么一大圈,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出来又没带银子,最后还是忍不住进了家门。 刚踏进院子,花慕兰看到一凡坐在那里发呆,她走过去纳闷的问道,“你干嘛呢?” “慕兰,我真不知道让你哥哥走,是对还是错。”一凡抬头看了一眼花慕兰,又十分纠结的看着屋里,“要是师父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呐。” “走?我哥去哪了?”花慕兰很惊讶。 一凡闷声说道,“回白日门了,是他自己偷偷走的。” “啊?”花慕兰何等聪明,她立马反应过来,“我哥肯定去找那个辛菲菲了。” “嗯,他还说要带着辛菲菲私奔。如果是你,你会拦住他吗?”一凡问道。 “拦?他如果真想走,谁能拦的住?”花慕兰不满的说道,“我看师父他们都变心了,不再是向着咱们,护着咱们了。” “唉。” 过了一会,花慕兰忽然问道,“如果是你,你敢私奔吗?” 一凡抬起头,看到花慕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期期艾艾的说道,“要,要是我,我当然敢。 但这样会惹师父不高兴,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吧?” “哼,你想和谁私奔啊?”花慕兰一扭头,扔下一凡,去找花夫人。花满城走了,瞒谁也不能瞒她娘。 一凡留在原地,还在回味着花慕兰刚才的话。过了没多会,花慕兰走出来叫他,“你要是不饿,没人管你。” “啊?”一凡跳起来连忙答应道,“饿,饿。” 走进屋子,花夫人红着两眼从里屋出来,指着花武炎埋怨道,“你这个人就是蛮横,他一回来你就要闹的鸡飞狗跳。 这才几天,你就把他逼走了,你满意了吧? 这回真跑了,我看你上哪找去!” 花慕兰把哥哥出走的事告诉了母亲,花武炎非常惊讶,又很愤怒的问道,“跑哪去了?我看他是翅膀硬了,管教不得了!” 逍遥子和唐章也没想到,王敏求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大大咧咧惯了无所谓,只是等王璎珞来了,再告诉她花满城跑了,这让个大闺女的脸上挂不住啊。 “往哪去了?”花武炎涨红了老脸,瞪着一凡和花慕兰问道,想去把花满城追回来。 一凡不愿说谎,只好据实说道,“花伯伯,都是我不好,没能劝住满城,他说自己先回白日门学院。” “这个兔崽子!”花武炎说着就要往外走。 逍遥子说话了,“武炎,让他去吧。你有苦衷不假,但满城这孩子只能明理,用不得强,等我再跟他说说吧。” “师叔...”花武炎停住脚,还是生着闷气,“这兔崽子哪里懂得这些人的用心。” 唐章有些担心的说道,“前往白日门就必定经过沃玛森林,如今那里不太平。 满城他一个人经过那里,让人有点不放心啊。” “以满城现在的本事,沃玛森林难不住他。” 逍遥子说道,“他虽然不同于一凡的九劫命数,近年却也有一大劫。 只是我算不出此劫应在何处,这才是我担忧的。” 花夫人还在生气,直说他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又该怎么办? 花武炎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 他是应劫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第六十九章 生机若隐若现 花武炎看起来很愤怒,他说道,“王师父大仁大义,想让璎珞给咱花家留个后,花家感激都来不及呐。 那菲菲可是我师父的孙女啊,我怎能把她往这个火坑里推? 满城真要是应了劫,让她当一辈子寡妇?” 唐章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花夫人难过的退回到里屋。 花武炎也是垂头丧气,他问道,“师叔,他真的就是应劫之人?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逍遥子叹了口气,捻着胡子说道,“他只是有可能是,但目前还说不准。 不过,我总觉得玛法的千年劫,不应该只是沃玛教主就能带来的,不晓得掌门师兄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唐章说道,“我看还是赶紧联络所有能联络的力量,厉兵秣马,做好准备。 一旦妖族真有暴动的迹象,我们也能将它们消灭在萌芽之中。” “对,我也是这般认为。”王敏求点头赞同。 “要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能扛过去这场灾难,让他们年轻人免了劫,就是死了也值得。”逍遥子叹息道。 他又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你们两个尽快收拾包裹,去追花满城。 确定了沃玛森林有妖人活动,关隘必定戒严。他多半会被阻在那里,你们带上这块神龙令牌。 一直说要带你们逛逛白日门,老道我也没能兑现,就让花满城带你们走走吧。 另外,我也要你们去办一件事,你们到达白日门后,转告辛掌门加紧疗伤药的配制。 恐怕沃玛寺庙的危机迫在眉睫,很快就要来临了。” 逍遥子安排一凡和花慕兰去追花满城,一凡兴奋的问唐章,“师父,卫掌柜给我一把魔杖,我能带着吗?” “这么快取到了?”唐章点头说道,“师父给你定做的,当然可以带着。” 啊?原来是花钱定做的! 一凡和花慕兰以为那魔杖是卫掌柜作为金矿石的酬劳送的,这么看他们还是被那奸商骗了。 花武炎在旁边问道,“师叔,我去把那小子揪回来吧?怎么还要纵容他?” 逍遥子摆摆手说道,“你莫要急,我和你师父这许多年一有空闲,就会从阵法之中演算玛法的生机应在何处。 掌门师兄窥探出玄机,点点星光,若明若暗,似乎黯淡,又似乎无处不蕴含生机,这倒让人难以捉摸。 不止是花满城,一凡、花慕兰、辛菲菲,甚至王璎珞,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有可能是应劫之人。” “啊?逍遥兄,辛掌门可没看错?”王敏求惊讶的问道,“璎珞可是从没有过修行,怎么可能是应劫之人呐?” 对于王敏求的疑问,逍遥子苦笑着说道,“只是举个例子,掌门师兄的意思是找不出到底是谁,感觉每个人都像,又感觉每个人都不像。 别说是你,我也纳闷不解。不过,这只是掌门师兄的推测,做不得准数,玛法世界的玄妙,又有谁能讲的明白呐。” 花满城负气而走,逍遥子不仅没责怪,还让一凡和花慕兰带着神龙令牌去追。 其实这里面也有逍遥子的无奈,他们刚从宁远将军那里得到消息,国王知晓了沃玛邪教异动,正在调遣军力备战。 逍遥子一方面是让他们几个通知辛掌门,另一方面是逍遥子准备揪出藏匿在朝堂中的奸细,拔除这根隐藏的毒刺。 正是因为那些坏人藏在暗处,难以防范,如果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这几个羽翼尚未丰满的徒弟就有可能被攻击,说不定还会被人捉去,成为制约他们的棋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派出去更安全。 “花兄弟,你听到没,如果是这样,还真就无所谓啦,哈哈哈。” 王敏求找到了台阶下,“反正他们都是应劫的人,谁来给你当儿媳妇都一样。 只要能给你们花家结个种就行,你也不用太纠结了。” “唉,”花武炎的心情沉重,他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凡和花慕兰拿起包袱就要走,逍遥子递给他们那块神龙令牌,叮嘱他们道,“进沃玛森林后,顺着海边走,那条路更安全。 花满城对那里很熟悉,你们只需跟着他即可。” “知道了,逍遥长老。” 一凡和花慕兰脸上镇定,内心里高兴。弄清楚了花满城相亲是怎么回事,原来并非是师父们变了心,而是事出有因。 还有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外出游历,虽然那边有点危险,也难免风餐露宿,比不得家里舒服,但这些年轻人,哪个不更向往自由? 花慕兰随着一凡回水美酒店取装备,花慕兰说道,“一凡哥哥,我适才碰到九叔,他说烟鬼方也去了沃玛森林,咱们正好还能抓他。” “那胖子也去了?”一凡隐隐有些不安,“人贩子都往那跑,更说明沃玛森林有问题。 咱们当初被潘大胡子捉去,不是也要被送到沃玛森林,复活沃玛教主?” “说不定还是罗刹门的人捣鬼!”花慕兰说道,“那些当差的什么也办不成,指望他们抓? 别人都说民不举官不究,他们啊,就是民举,我看也未必究。” “慕兰,你还真有颗侠义心呐。”一凡笑着说道,“好,那咱们要是碰上烟鬼方,就把他抓回来。 就是那胖子肥的像头猪,逮着了也不好押解。” 花慕兰瞪着眼说道,“押解啥,哪有一刀杀了干脆。” “啊?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呐。”一凡笑话花慕兰心狠手辣,“将他关进大牢里还不算,还要杀了啊。” “你懂什么,” 花慕兰不屑的反驳道,“这种恶人还是除掉干净。若关进大牢,恐怕用不多久还会跑出来继续作恶。” 说话间,他们就来到水美酒店,一凡几步爬到楼上装包袱。再想想花慕兰说的话,还真觉得有些道理,打蛇不死必遭其害,对待坏人不能迂腐仁慈。 从王城到关隘不过两天的路程,花满城已经走了小半天,一凡和花慕兰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出发了。 两个人走的不慢,到第二天夜里,便抵达通往沃玛森林的关隘,看到前面聚集着许多人。 关隘那果然被戒严,盘查的非常仔细,如果没有通行准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那群人里有来往的客商,也有附近的山民,还有一大帮马队。 由于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准令,各个叫苦不迭。 第七十章 关隘突发暴乱 眼尖的花慕兰很快找到了正焦急无策的花满城。 “哥哥,哥哥。” “你们怎么来了?”花满城看到一凡和花慕兰很意外。 “是逍遥长老让我们来的,他猜到你会被挡在关隘,所以还让我们带来了神龙令牌。” 一凡说道,花满城无奈的摇头,“还是逃不出师父的五指山啊,你们要是没出现,我都想从河口那便游过去。” “哥哥,其实逍遥长老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爹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慕兰刚想给花满城解释,有个挑着火把的校尉走过来,他捉住花满城的胳膊叫道,“花满城?是你!” 花满城疑惑的打量着他,那人哈哈一笑,把青铜头盔摘下来问道,“这下认出来了吧?” “徐峰?” 花满城认出来,可不就是王城派往白日门学院的第一批交流学员,拜在武功长老图伦门下的记名弟子徐峰么。 但徐峰是跟薛诺,还有马三炮一伙的,薛诺和花满城不仅没交情,还有着不浅的矛盾呢。 他们从白日门学院结业回来,在薛诺父亲的示意下,被派到最轻松的比奇省通往毒蛇山谷的关隘挂职。 那时薛诺还找茬前去沙巴克的一凡和花慕兰,想借机报复花满城,后来被胡麻道人请来驻军校尉解围。 “怎么,有事啊?”花满城不咸不淡的问道。 徐峰就笑,他把花满城拉到旁边说道,“满城,我不是要找难堪。 那时候都不懂事,我现在也是金吾卫的一员,孰轻孰重还是分的出。” 花满城再看徐峰,佩戴着飞虎徽标,确实像模像样的,不再是以往那混混打扮。 徐峰告诉他,薛诺的父亲是龙武军的一位明威将军,职位不低,当时他们几个在关隘挂职半年,就调回了王城。 薛诺顺理成章的进入龙武军,如今已是宣节校尉。没啥事不说,还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不过已经胖的不像样。 马三炮继续跟着薛诺做副官,王文志这家伙有些本事,他当时被选去羽林军,竟然顺风顺水的混上折冲都尉。 方大国和徐峰一起加入金吾卫干了几年,方大国本事高,调往东山大营做果毅都尉,徐峰在王城禁军大营任副官。 本来也是平淡无奇,突然接到军令,说关隘这里需要人手,宁远将军就将他们派过来。 “还真是凑巧。”花满城知道误会了徐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兄弟,感觉你结实了不少啊。” “嘿嘿,能吃了。”徐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再结实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哈哈哈。” 徐峰要请他们几个喝酒,花满城说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回来再聚起喝个痛快。徐峰便接过神龙令牌,呈给驻守校尉看,还带领着几人通过关隘。 徐峰指着前面说道,“你们若去白日门,可以靠山走官道,也可以走海边。不过最近那边出现了歹人,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花满城看到公告牌上张贴着几张海捕文书,他笑着说道,“遇不着还好,真遇到了正好换点酒钱。” 徐峰想送送他们,被人半路叫回去,说关前有人闹事,两人只好拱手道别。 花满城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他曾经也是那帮纨绔子弟中的一个,多年未见,如今的变化倒挺大。” “见过,浪子回头金不换,能做好事就是好人。” 花慕兰望着黑漆漆的沃玛森林问道,“哥哥,到白日门学院有多远?比沙巴克远吗?” “我还没去过沙巴克呐,但确实远的很。”花满城笑着又问,“真是师父让你们来的?” 花慕兰看到花满城怀疑他们是偷了神龙令牌跑来的,撇了撇嘴不屑搭理。 一凡点头说道,“逍遥长老说沃玛寺庙事态紧急,让咱们通知辛掌门多配制疗伤药。” 话音未落,身后的关隘忽然火光冲天,还听见有人大叫起来,“别人没准令能通行,我们也能通行!都冲啊!” 竟然是那帮三四十人的马队暴动起来,他们不知从哪搬出几桶桐油,浇在栅栏上放起火,还有人抽出兵刃冲击守卫。 那些驻守的军士猝不及防,瞬间就有数人被砍翻在地。 “不好!”花满城见那些人气势汹汹,驱赶着马车,很快冲破关卡疾驰而来。 他赶紧扯着一凡和花慕兰躲在树后,一凡紧张的问道,“这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如此大胆?” 比奇通往沃玛森林的关隘并不甚宽,又被大山和北海夹着,按说易守难攻才对。或许因为太平日子过惯了,平时也没出过事,防卫上就松懈许多,被人轻松闯关逃逸。 那些马队飞奔,后面还跟着许多军士追赶,花满城指着说道,“你们看,有雷电和火符,他们里面有修行者。 这些人多半也是沃玛邪教,看着过不去,才明目张胆的闯。” “哥哥,咱们去不去帮忙?”花慕兰抽出凝霜剑问道。 花满城考虑了一下,“不行,师父让通知辛掌门,这件事更重要。不如这样,你们两个回去告诉师父,我自己回白日门。” “好吧,那你多小心。” 非常时期,一凡和花慕兰也没了游历的心情。花满城当机立断,将那块神龙令牌塞进怀里,机敏的穿过慌乱的人群,往海边跑去。 一凡和花慕兰在原地等待,有那些桐油的助燃,火势非常猛烈,噼里啪啦的烧个不停,把周围照映的一片通明。 马队沿着山脚越跑越远,徐峰正指挥着许多人提水救火。 “一凡哥哥,火烧关隘这么大的事情,不用咱们去告诉师父,他们也会知道的。” 花慕兰想去追那些歹人,对一凡说道,“走,再不追就看不见了。” “慕兰,还不弄清楚情况,不要冲动。” 花慕兰按捺不住的冲出去,一凡无奈,也只能跟上。 他们两个到处寻找马匹,但关隘周围一片混乱,呼爹喊娘声不绝于耳,人们四处窜逃避祸,哪还能找到能用的马。 虽然找不到马,花慕兰仍不死心的徒步去追,但他们不仅没追上,反而越落越远。 一凡不放心花慕兰,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没多久,还看到一队骑兵从旁边飞奔而过。 他们被几个军士拦下盘查,又走来一个身穿重盔,提着修罗斧,胸前配有雄狮徽标的校尉。 第七十一章 预言疾风骤雨 那校尉看见一凡背着魔杖,便询问可是修行者? 一凡点头,那校尉开口说道,“我是驻守北海大营的振威校尉丁大,奉命追击潜逃歹人。这些人极可能与沃玛寺庙的蹊跷有关,两位就不要再往前去了。” “蹊跷,什么蹊跷?”花慕兰问道。 丁校尉给花慕兰多说了几句,“你们可能也听说过,之前各地都不断有人失踪。 前阵子驻守在沃玛森林的府兵,连续几晚看到诡异的紫色光芒,都是从沃玛寺庙的方向发出来的。 这件事禀报给王城后,引起了几位将军的重视,龙武军的镇国大将军猜测是沃玛教徒又在谋划邪恶祭祀,但也有人认为只是鬼火作祟,无需大惊小怪。” 一凡听的心里发紧,急忙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们都不能说定的事,我们自然也不知道。” 那丁校尉说道,“不过,镇国大将军和统领鹰扬卫的辅国大将军力排众议,奏请国王督促金吾卫,以及驻军府兵,联合派出许多人马。 这般调兵遣将,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共有多少人?”一凡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丁校尉笑道,“修行者能以一敌十,有你们相助当然最好。沃玛森林有四处大营,其中属西山大营驻军最多,有近四千人。 这次王城派兵二千,龙武军和金吾卫各抽调数百人,能用的兵力不下五六千。 这还不算随时能够调兵支援的南北大营,量他什么歹人邪教,大军扫荡处都会化作齑粉。” 一凡和花慕兰又惊又喜,惊的是王城竟然调集来这么多人,这哪还能用案子来形容,已经相当于一场战役,让人联想到四十年前王城远征封魔谷。 喜的是有了这些将士,就不怕剿灭不了沃玛寺庙的妖人,也能摧毁他们的邪恶阴谋。 最后丁校尉又说道,“调遣的大军已经在比奇集结完毕,不日就将抵达沃玛森林。刚才那伙歹人,恐怕就是得到消息才强行闯关。两位最好还是避开那里,免的发生误会。” 丁校尉说完就带人离开,一凡和花慕兰产生了分歧。 一凡主张返回王城,花慕兰却说道,“等你带着师父他们赶过来,恐怕那沃玛寺庙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一凡哥哥,你不想帮我找那本锻造秘笈吗?” “想,怎么不想?”一凡说道,“可是,慕兰,沃玛寺庙里不知深浅,我怕你有危险,你能打的过那个黑衣怪人吗?”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有那几千军士,你担心什么?” 花慕兰瞪着一凡问道,“你怎么知道就撞着那黑衣怪人?好,你不敢去就回城吧,我自己去!” 花慕兰的倔脾气上来扭头就走,一凡拿她没办法,跟在后面说道,“那本秘笈就那么重要吗?我一想到黑衣怪人就后怕不已。” “一凡哥哥,你怎么这么胆小?”花慕兰笑起来,“别怕,我保护你啊。” “呃...”一凡无奈,只好答应与花慕兰同去,但一凡也和她提前做下约定,“一切小心行事,不可乱来,如果找不到就赶紧撤出。” 花慕兰回头一笑,“听你的就是。” 他们沿着官道一直往前走,后半夜十分寂静,周围无声无息,除了那偶尔飞过的夜枭,还有草丛里“唧唧唧”叫唤两声的虫鸣。 头顶阴云不断,看不到太多星光,三更半夜吹过的凉风也让人莫名心慌。左边是莽莽大山,右边是茫茫森林,要不是地上那些杂乱的车辙和马蹄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两个人走过一个山坳,又转到一处山脚,感觉到了倦乏。一凡找到块平坦的大石头,坐在上面休息,花慕兰问道,“怎么见不到人了?咱们没走错方向吧?” “丁大是先头追击的,你没听他说大军还在后面。”一凡打量着周围,“这里只有这一条官道,沿着走错不了。” 两人打了个盹,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花慕兰站起来,举着两条葱白的臂膀伸展筋骨。 她看向东方,如同一枚火球般的太阳,刚从黑漆漆的森林后面跳出来,又蓦地裹进了红彤彤、金灿灿,镶着黑丝边的棉絮中,那是一团团形状各异的朝霞。 “一凡哥哥,你快看,好美啊。”花慕兰开心的欣赏起了早霞美景。 “是啊,真美...”一凡说的却是站在身前的花慕兰,让他感觉比朝霞还美,他十分惬意的说道,“真希望这世间没有丑陋,只有美好。” “美好都是短暂的。”花慕兰从包袱里掏出两个烤馍,递给他说道,“比如挨饿就很不美好。给,快吃吧,吃饱就出发。” 一凡啃了一口烤馍,噎的咽不下去,他看着那片美艳的朝霞说道,“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慕兰,不出晌午就要下雨喽。” 花慕兰斜着看一凡,认为他百般找理由。两人沿路而行,这条官道平时用来运兵运粮也算宽敞,只是连走两个时辰,那艳阳仿佛越来越猛,晒的人汗流浃背。 花慕兰抱怨道,“还不出晌午就下雨呢,都要晒成鱼干了。” 说来也神奇,花慕兰的话音刚落,忽然吹来一阵微风,紧接着远方天际出现了大片的乌云,翻滚着往这边盖过来,遮天蔽日,犹如黑夜。 那些云来的很急,风也刮起来,顷刻间“哗哗哗”的下起了大雨。 瓢泼大雨当头浇下,两人大呼小叫着四处寻找能避雨的地方。花慕兰看到不远处有块凸出的大岩石,下面的空地能立人,便往那边指,“那边,快去那边。” 饶是两人跑的快,也已经被那疾风骤雨淋透了。那块空地并不太大,一凡和花慕兰就像落汤鸡般紧挨着,又相视大笑起来,抱怨着老天爷变脸太快。 过了一会,他们有点不太自在起来,气氛也变的有些异样,一凡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变重了许多。 原来花慕兰穿的裙衫比较单薄,这会被雨水打湿后,凸显的她身子玲珑有致,脖颈间就像刚出水的莲藕般白嫩,看的一凡眼睛都直了。 花慕兰两手抱在身前,左顾右盼的很是尴尬,她包袱里倒是还有件重盔,那是逍遥子送给他们每人一件的衣甲。 但那重盔外面全是铁片和铆钉,里面衬着一层皮甲,被淋湿后,潮乎乎冷冰冰的让人更难受。 第七十二章 遇故人岔子屯 一凡脱下布衫拧了拧,重新套在身上,他从包袱里掏出来魔法长袍,摸了摸还是干的。一凡递给花慕兰,转过身说道,“你换上这件吧。” 花慕兰看看前后没人,便默默的换上了魔法长袍。这一幕让她回想起当年在骷髅洞穴里,他们三个人在水坑洗澡的场景。 “好了。”花慕兰轻声说道。一凡转身一看,不禁露出了笑容,“别说,还真是英姿飒爽,不比公孙玲珑的装扮差。” 一凡本想要夸花慕兰的,谁知她立刻撅起了嘴,还埋怨起来,“哦,你还在想着那公孙姑娘是吧?” “啊?不,不是,我是说你穿上这一身,谁都看不出是武士还是魔法师,不比公孙玲珑女扮男装的效果差。” 一凡的嘴巴笨,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解释起来反而越描越黑,最后花慕兰都被他气笑了。 那雨下了好一阵子都没停,一凡抱怨起来,“咱们走的太匆忙,忘记带把油伞,不会就耽搁在这里吧?” “只能等着了,或许一会就停了。”花慕兰忽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个人,也往这边跑来。花慕兰赶紧扯了扯一凡,“你看。” 那人的眼神估计不太好,没料到这边竟然还有人,隔着十几步远才猛的站住脚。 他犹豫了几下就要离去,一凡见那人浑身都被雨水浇透,看穿着像是附近的猎户,便说道,“还能站一站呐,避避雨再走也好。” 雨下的就像水帘倒悬,那人终究还是躲了过来。因为有花慕兰在的缘故,他背着身子,站在空地的边缘,“多谢小兄弟呀。” 一凡看这人五十上下年纪,头发蓬松,用块灰黑色帻巾包着,粗布衫贴在身上,显出一身的好筋骨。 “这人看起来倒像个练家子呢。”一凡暗想道,他再一打量此人样貌,竟然越看越熟悉,不由的开口问道,“可是徐都尉?” 那人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着一凡问道,“小兄弟,你是?” “徐都尉,真的是你?”一凡惊讶的说道,“我是水美酒店的尨一凡啊,我师父是冰火之歌唐章。” “尨一凡?嘿,还真是你呀!”那人揉揉眼睛,哈哈笑了起来,“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这位莫非是花家姑娘?出落的真是水灵。” 花慕兰抱拳施礼道,“小女正是慕兰。听说徐都尉当初辞官返乡,却不知是为何?” “唉,一言难尽呀。”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一凡和花慕兰躲在山岩下避雨,竟然碰到了先前王城金吾卫的果毅都尉徐宁。 他那时留下一张字条辞别,一句‘浮生皆未可知’让唐章好个感慨。 徐宁告诉他们,九年前他的两个副官,也是最好的兄弟王雷和孟姜春相继战死,朝堂里的所作所为也早已让他心生不满。 但当时徐宁有件事没说,那就是在比奇矿坑里,孟姜春曾经托梦与他,提到朝堂险恶,明哲保身。 那次返回王城,正逢佳节将至,徐宁见到食客们都是家人团聚,温馨和美,他的心情很是黯淡,便真正萌生了退意。 更让徐宁感到沮丧的是那枚记忆手镯的失窃,他引荐唐章献宝宁远将军李沫瑶,本想利用记忆手镯吸引歹人自投罗网,不料歹人没引来,记忆手镯却失踪不见。 徐宁得知那天除了李将军,还有云麾将军知晓该计划,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造成手镯不翼而飞。 徐宁回想起孟姜春的话,顿觉心灰意冷,现状在他看来犹如高山大海般不容改变,还能将他随意吞没,就算他徐宁再怎么努力挣扎,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徐宁还是放弃了,他辞去了都尉,带着孟姜春的一家老小,搬回了老家,位于沃玛森林边缘的岔子屯。 那是一个古老的村落,原本是处岔路口,有一条通往大山深处的笔直山谷,不过在中古时期的大地震中被堵塞封印。 徐宁小时候就听过不少传说,山谷的尽头有个昆虫洞穴,里面有恐怖的蓝眼蟾蜍和紫色怪虫,但他从来没见过。 回到岔子屯后,徐宁就用积蓄做起了小买卖,他也偶尔上山采些药材,钻林子捉野鸡野兔,赡养着孟姜春一家老幼。 几年前孟母病故了,临死时抓着徐宁的手,感激他的大仁大义,不至于他们妇孺三个饿死。 孟母还让徐宁纳下儿媳做妻,收小寒做继子,省了别人的风凉闲话,但她还有件心愿未了,恳请徐宁答应。 孟母的心愿就是孟家几代单传,只可怜孟姜春身死在外,让她不能瞑目。所以孟母想让徐宁把孟姜春的骨殖找回来,葬在她身边,如此死也无憾。 徐宁含泪都答应下来,他操办完孟母的丧事,就又去了比奇矿区,背回来孟姜春的遗骨,给他修了一座墓碑。 不仅如此,徐宁还跑到沃玛自然洞穴找到王雷的骸骨,有了这些老兄弟作陪,他徐宁这辈子也就安心了。 徐宁讲完望向外面,那雨渐渐变小,他叹息着说道,“他们俩的墓碑旁边还有块空地,那就是留给我的。” 一凡和花慕兰甚是感动,也自责不已,他们一度怀疑是徐宁偷走了那枚记忆手镯。花慕兰说道,“徐都尉,沃玛寺庙出现危机,当今也是用人之际,你不如再回金吾卫呐。” “我听说了。”徐宁摇了摇头,“能如兄弟们那般英勇战死,倒是我所希望。只是我的眼睛已经昏花,体力也大不如前,怕是不堪大用呀。” 徐宁问起一凡他们怎么来到沃玛森林,是不是唐大哥也来了?一凡回答道,“师父并没来,我和慕兰听说有歹人作乱,想跟着集结的大军去看看。” “真是英雄出少年,别人躲都躲不迭。”看到一凡提着魔杖,徐宁苦笑着说道,“唉,孟兄弟一生盼望的就是能拥有把魔杖。 不过你们要小心,不要小视了沃玛邪教,里面那些牛头妖怪十分厉害。” “牛头妖怪?”一凡好奇的问道,“沃玛邪教还真是邪门呢。” 徐宁告诉他们,妖族形态各异,丑陋无比,沃玛教属于兽人分支,长的却是牛头样子。 没过多久,大雨停了,只还淅淅沥沥的零星滴落。 徐宁抖了抖粗布衫,“走吧,正好顺路,去我那里坐一坐。” 第七十三章 壮观沃玛寺庙 雨后的道路很是泥泞,那些马蹄印也被冲刷的分辨不清。徐宁领着两人走了很远,一直到天要黑下来,指着前面说道,“到了,那里就是岔子屯。” 一凡看那村子零散分布在昏暗的山坳中,大概也就三五十户人家,房子多数是用石块和木头搭建的。 徐宁说道,“很早以前,岔子屯不在这,还要再往前。后来那边环境变的恶劣,还有山贼出没,才慢慢搬迁到这里。” 徐宁让他们进屋换衣裳,一凡出来时见到那个叫小寒的孩子,看起来十来岁,不过已经可以帮着母亲烧火劈柴了。徐宁朝他叫道,“孟寒,等锅里的水开了,泡几碗姜茶来呀。” “哎,知道了,咳咳。”可能因为下雨潮湿,柴火不易燃烧,小寒被锅底冒出来的浓烟呛的直咳嗽。 徐宁看到小寒被烟熏成了大花脸,笑着对一凡说道,“平时我也会教他点功夫,不求他有大本事,起码能在深山老林里行走防身。” 小寒端来茶水,徐宁让一凡和花慕兰喝点暖暖身子。几刻钟的功夫,小寒的母亲烧好一锅热腾腾的鸡汤,里面还有许多菌菇野菜,干馍掰碎了泡进去,着实鲜香可口。 “山里的雨来的快下的急,湿气也重,多喝点热汤呀。” 徐宁热情的招呼着一凡和花慕兰,“你们不如今晚就在这里住一宿,等天亮了再走。 沃玛寺庙可不近,若从这里算起,起码还要有三五天的路程。” 一凡看向花慕兰,花慕兰则打量着四周。这座房子有些年月了,但也算宽敞,左中右三间房摆设的整齐有序,屋顶也被徐宁修补的滴水不漏。 可是看来看去,好像只有两张大床和一张小床,他们两个想住也没法睡啊。 徐宁看到花慕兰犹豫尴尬,低声问一凡,“你们尚未成婚?” 花慕兰又怎么会听不到,被羞的是红霞满面,一凡也是脸红,他挠着头说道,“没,没有。徐都尉,既然路途遥远,我们就不耽搁了,行军如救火,晚了怕会耽误。” “哈哈,那就随你们,再喝点鸡汤,补补气血。”徐宁给他们盛满汤碗,他看着那把魔杖问道,“这是你师父给你准备的吧?” “嗯。” “我对法师的武器不了解,以后也得劳烦唐大哥帮忙挑一把。我欠孟兄弟太多呀,能给他买把魔杖,也算了却他的遗愿,都怪我这个大哥没本事。” 魔杖虽然并不少见,价格却不菲,最普通的也能标价到三十两白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况且这种法器装备越来越少,就算有银子也得到大城市购买,小地方很少见到。 一凡考虑几番,不舍的抚摸着手中的魔杖,但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徐都尉,就让这把魔杖陪伴孟前辈吧!” “这,这可使不得!”徐宁忙站起来拒绝。 但一凡态度坚决,再三坚持,徐宁拗不过他,感激的说道,“好,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唉,偌大的金吾卫愈加波谲诡异,堂堂都尉竟然混不到一把魔杖,真是可叹可笑。 你转告唐大哥,我怀疑金吾卫的问题出在上层。” “好的,这话我会带到。” 一凡和花慕兰离开岔子屯,徐宁领着孟寒送出去很远,不仅给他们准备了充足的干粮,还有两件蓑衣。 等走远了,花慕兰还是忍不住问道,“一凡哥哥,那魔杖可是唐伯伯给你定做的,你怎么给留下了?” “魔杖有价,情义无价。” 一凡坚毅的望向黑漆漆的森林,“没想到徐都尉是这么有情有义的大丈夫,我想就是师父在,他也会支持的。” 花慕兰走了几步才说道,“当初我还以为是他动了手脚。可是,一凡哥哥,如果金吾卫的上层有问题,岂不是很可怕?” 月朗星稀,一凡和花慕兰沿着官道走了一两个时辰,看到大山那边出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孤零零的立着几棵枯树,许多荒废倒塌的老院子,还有被无数大石头堵塞的峡谷。 一凡猜测道,“都破败成这样,这地方很可能就是岔子屯的旧址。” 官道从这里转向正北方,继续前行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他们发觉越往北走就越显荒凉,森林那边生机盎然,而山脚这边都是张牙舞爪的枯木,死气沉沉,就连遇到的水潭也是恶臭难闻。 “一凡哥哥,你看,盾牌!”花慕兰坐在路边有了惊奇发现,那里被雨水冲开,竟然露出来几面暗红色的圆盾,水坑里也泡着许多人骨。 一凡观察着水坑的形状,对花慕兰说道,“这应该也是当初设下的伏击法阵。” 他们休息了一会,又沿着官道赶路,只是再没找到那些军士的踪迹,也不见后面有人前来。花慕兰的心里泛起嘀咕,“怎么没人啊?” “确实很奇怪。”一凡同样纳闷不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走了三天,一凡和花慕兰看到前面有处山坳。附近还有很多杂乱的脚印和车辙,山坳深处隐隐约约的藏着一座寺庙。 “慕兰,快看!”一凡指着山坳说道,“那就是沃玛寺庙了吧?” 花慕兰走的更近点,看到那座寺庙倚山而建,一道斜坡延伸上去,是个顶着石拱门的山洞。两边都有石柱子,四周也用石块堆砌的整齐坚固,更像一座城堡。 花慕兰惊讶的说道,“这就是沃玛寺庙?妖族竟然能盖出这么壮观的建筑?” “哈哈,妖族再厉害也不如人族。” 一凡笑道,“逍遥长老当初说过,很多妖族老巢最初只是地穴山洞,后来它们抓走许多人族工匠,才修建成这般模样。 不过,那些妖怪的力气比人族大的多,搬石头估计是好手。” 但这里却依然不见一人,花慕兰不解的问道,“一凡哥哥,那丁大会不会骗咱们? 五六千军士都在哪呢?还是出了什么事?” “先别急。”一凡仔细观察了周围,“你看这些脚印和车辙很清晰,显然是近期留下的。 但多数往旁边去了,只有少数往山坳的方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们进去吗?” “进吧。”一凡点头道,“既然来了,就去看个究竟,也给师父他们探探路。” 第七十四章 难防蛇鼠一窝 突然从那些巨石后面钻出来两队人,他们军士打扮,佩着雄狮和飞虎徽,还有几个是拿着偃月刀和降魔剑的修行者。 “鬼鬼祟祟,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给我统统拿下!”当头是一个满脸凶相的校尉,他指挥着二三十人,将一凡和花慕兰包围起来。 “别误会。”一凡急忙叫道,“我们是来帮忙的,和比奇北海大营振威校尉丁大是朋友。” 那些人看来知道丁大,只见有个长着络腮胡的副官对那校尉说道,“洪大哥,他们还带着凝霜剑,说不定是修行者。” 那洪校尉阴着脸,狐疑的打量着一凡问道,“从哪来的呀?有多少人?” 一凡在这人生地不熟,心想还是借着丁大的名头说下去。他抱拳道,“就我们两人,听说沃玛寺庙这边妖族异动,所以赶来相助。不知怎么称呼?丁校尉在哪里?” “我们是奉命守备这里的驻军。”络腮胡副官说道,“沃玛寺庙位置特殊,附近驻扎着一处大营,他们都去了大营,由宣威将军指挥部署。” 那洪校尉开口道,“沃玛寺庙确实出了乱子,但那里面错综复杂,犹如迷宫,如果没有图引,贸然进去和送死无异。 我看这样吧,你们两位也随我回大营,等王城的援军到达以后,再做定夺。” “好吧。”一凡想了想,去找丁大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请!”洪校尉来到一凡身边,指着森林的方向说道,“大营距离此处不过七八里路,唉,真不知道那些沃玛教徒是怎么混进来的。” 一凡顺着望去,果然有条崎岖不平的路,那些脚印车辙也都去了那边。一凡说道,“这地方可真够远...” “噗通”,一凡话还没说完就栽倒在地,花慕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着急的叫道,“一凡哥哥,你怎么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原来那洪校尉趁一凡不备,竟然一个手刀狠狠的砍在他脖颈处。一凡反应不迭,再加上这人的力气不小,顿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知道这里危险还敢跑这来。” 洪校尉冷笑着,让手下人把一凡捆了个结结实实,他身上的包袱也被扯下来扔到旁边。 花慕兰见势不妙,明白他们绝非好人,急忙挺起凝霜剑,“唰唰唰”劈出数道刺杀剑术,上前解救一凡。 洪校尉提起一把修罗斧架住,只听“噹”的一声,那洪校尉被震的双手发麻,他脸色微变喝道,“这丫头有两下子,拿下!” 络腮胡副官握着凌风剑,另外几个或拿斩马刀,或提着八荒刀围上来。络腮胡笑着说道,“丫头,你就是再厉害,也比不过我们人多呀?” “嗬!”花慕兰十分恼怒,砍出一道势大力沉的攻杀剑术直奔络腮胡,那络腮胡硬挡一剑后退了两步,也闭上嘴不敢再托大。 络腮胡的双手虎口被震的酸痛,凌风剑也差点脱手而飞。他没料到花慕兰的武功着实厉害,甚至超过他们任何一个,谁胜谁负还真难说。 花慕兰乘胜追击,将王敏求教的剑法一股脑的施展出来,在她凌厉的攻势下,很快就把一个靠的最近的劈翻在地。 看着那人鲜血喷溅,哀嚎着扭作一团,花慕兰的心砰砰直跳,这还是她头一回与人交手。 其他人见花慕兰凶,都不由的后退几步,那洪校尉又举着修罗冲过来,“哈”的也是一招攻杀剑术。 洪校尉穿戴上了重盔甲,脖子间挂着一串蓝翡翠项链,手上也戴了一对骷髅戒指,有了这些装备的加持,战力提高不少。 花慕兰和洪校尉斗在一起,攻杀剑术和刺杀剑术不断,凝霜剑灵巧,修罗斧威猛,你来我往,堪堪战成了平手。 这时从沃玛寺庙里钻出来几个人影,当头那个小心的靠近,看清是洪校尉后,他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啧啧,这大姑娘生的可真俊呀。 老洪,你帮我拿住她,我给朱护法美言几句,算你十份的贡献。” “那可多谢时头领啦。”洪校尉其实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跳到一边说道,“不过时头领若想要,自己来取就是。 我怕刀剑无眼,万一待会弄伤了,弄死了,就不好看了。” 花慕兰大怒,斥骂道,“呸!登徒子,原来你们就是那些作乱的歹人! 你们和妖族勾结,当真是不知羞耻,给祖宗丢脸!” “呦,还是这么烈的小马驹,我喜欢。洪校尉,你可别把她弄伤喽,嘿嘿嘿。”时头领狞笑着掏出一把偃月刀,他竟然是个魔法师。 时头领举起偃月,从他胸前“轰隆隆”的出现两道飞速旋转的大火球,如同流星般向花慕兰袭来。 花慕兰急忙躲避,那洪校尉也趁机把修罗斧劈过来,在他们两人的联手下,花慕兰落入下风,只能边打边退。 络腮胡挥着凌风剑,指挥其余人围成半圆,防止花慕兰逃走。时头领和洪校尉加强了进攻,杀招接连不断,花慕兰焦急之下一不留神,被那络腮胡从背后踹倒在地。 “哈哈哈,你叫什么名字呀?”时头领眯着两眼,用手捏着花慕兰的下巴问道。 花慕兰简直要气炸了,但她被人擒住,已然毫无办法,干脆一言不发。 那洪校尉擦了擦满头大汗,“这丫头还挺扎手,时头领,这凝霜剑我就留下了啊。” “行,那个归你。”时头领指着地上的包袱说道,“但按规矩,这些得交给朱护法。” 洪校尉笑道,“这是自然。对了,时头领,龙门主转移的怎么样了? 王城可是派来了不少人呀,责令宣威将军要清剿沃玛寺庙呢。” “你怕什么?”时头领转过身,指着沃玛寺庙说道,“里面你又不是没去过,别说五六千人,就是上万人,也不可能是圣尊的对手。” “是,是,圣尊法力无边。”洪校尉赶紧附和道,“普通的军士自然没什么,金吾卫应该不会来很多,但就怕那几个人再跳出来捣乱。 你看这两个小的就不容易对付,若是那几个大的来了...” 时头领抬起手,制止了洪校尉,“龙门主和朱护法也是主张撤离,但大头领和二头领没同意,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第七十五章 不如猪狗畜生 再说那祭台已经在准备,只要圣使复活,就算大功告成,那些老东西再敢来捣乱,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这些咱就不用操心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呀。” “那这两个人怎么办?”洪校尉指着花慕兰和躺在地上的一凡问道。 “正好还差些祭品,拉进去等着献祭吧。”时头领转向花慕兰,“嘿嘿嘿,不过这个,我就先留下了。” 花慕兰看到一凡昏迷不醒,担心的呼唤起来,“一凡哥哥,一凡哥哥。” “嘿嘿,小马驹,你就别叫啦。怎么?他是你的相好呀?” 时头领满脸淫笑,“那今晚就让你相好的帮个忙,给咱哥俩做个见证好不好?到时你再大声叫呀。” “呸!”花慕兰狠狠的朝他吐口水,时头领毫不介意的把手一挥,“都带进去!” 一凡和花慕兰被人拖进去,那时头领对洪校尉说道,“你们也小心点,最近跑来了不少人。万一朝堂是动真格的,你们也要早做打算。” “嗯,事态不妙我就去找你们。”洪校尉说完挥挥手,准备带人返回大营。那络腮胡副官问道,“洪大哥,万一丁大问起来,咱们怎么说?” “还要怎么说?就说没看见!” “那,那他会相信吗?”络腮胡又问道。洪校尉得意的笑道,“他们又没在一起,无凭无据的,不由他不信。” 一凡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住手脚,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他在心中暗骂起来,“真是小心再小心,提防再提防,还是难挡背后的黑拳。” 他打量着周围,这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厅堂,昏暗暗的不辨方位,远处亮着几个微弱的火光。 身边的祈求声、叹息声、哭泣声不绝于耳,还能听到清脆的“哗啦哗啦”流水声,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关着这么多人? “慕兰!慕兰?”一凡呼唤几声,但是没听到任何回应。 “这是哪里啊?”等一凡适应了黑暗,看到旁边坐着一个木讷老者。那老头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这是哪里?唉,这是监牢,是地狱呀。” “监牢?”一凡摸了摸脚下,铺的是一块块,冷冰冰的石砖。 这时有人点起火把,他才发现四周的墙竟然各是五块镂空雕花的大石板,每面石墙上开着石拱门,由两个手拿长刀,身穿黑衣的人把守。 偶尔一声凄厉的哭声带来数次回响,还有唧唧乱叫的蝙蝠从半空中飞过去。一凡明白了,这可能就是沃玛寺庙里面。 过了一会,有个小头目打扮的人举着火把走过来,他隔着围墙清点人数。一凡看了看,男女老少加起来大约有十几个,但没看到花慕兰。 那人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喝道,“都站起来,往里走,别让老子费工夫呀!” 顿时哭嚎声一片,这些人像群牲口似的被赶着往里走,又不知道去哪里。那些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稍有不如意就又打又骂。 一凡担心花慕兰,就硬着头皮问那小头目,“与我同行的那个姑娘呢?” “啪”的一声,那头目就将鞭子抽下来,一凡躲无可躲,被结结实实的抽在肩膀上,火辣辣的疼。那人趾高气扬的问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一凡忍着疼说道,“和我一起的有位姑娘...” “啪”,那人又是一鞭子,一凡如果躲开,就会抽中身后的人。他的手脚被捆着,也不能轻易施展魔法盾,只好硬生生的扛住。 那头目不耐烦的跺着脚,声色俱厉的喝问道,“我问你是不是那个新来的?”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问什么就要答什么,不容别人打岔? 但没办法,鞭子在他手里,不想被抽就得忍着。一凡无奈的点头道,“我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 “哈哈哈,”那头目不怀好意的笑着,“找的就是你呀,走吧。” “去哪?”一凡不知道这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又朝周围叫道,“慕兰!慕兰!” “别叫了,别叫了,再聒噪老子多赏你几鞭。” 那小头目不耐烦的敲着围墙说道,“老子就是来带你见那小情人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关在这里,岂不是太可惜呀?” “那这些人去哪?” 那头目作势又要用鞭子抽下,阴笑道,“先管好自己吧,反正过几天都是圣使的祭品,去哪都一样呀。你呢,比他们幸运些,还能看场春宫戏,哈哈哈。” 一凡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想着能见到花慕兰,就假装顺从的跟着走。那小头目在前面带路,他们穿过八根并排高耸的石柱子,来到另一处更大的方形围墙。 这处围墙每面由九块雕刻花饰的石板组成,就像一块块倒立在地上的巨型斧头,每两块石板之间夹着一个圆形石瓶,有水不断的流下来,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每面围墙上开着一道拱门,也用四根石柱子支撑,十三块石砖在头顶拱起,非常巧妙精致。 九块石板、九个石瓶,四面围墙、四道拱门,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围墙正中竟然是个法坛的摆设。 四块高台围着块诡异的八卦图形,每一面都有三层台阶上下,高台的外侧各立着一根灯柱。 一凡心悸不安,隐隐感觉不妙,这场景似乎在哪个噩梦中出现过,难道他们真的是要复活沃玛教主? 来到侧面的一片区域,这里搭着几个帐篷,一凡看到墙上挂着壁灯,那些火光就是壁灯发出来的。 那小头目来到一个帐篷前叫道,“时勇?你个老色鬼没偷吃吧?” “哪能呢,魔哥,嘿嘿嘿。”里面钻出来个脑袋笑道,“小声点,别让朱护法知道呀,又少不了被责骂。” “这还差不多。”叫魔哥的小头目指指帐篷里面,“咱俩享受享受就行了,还把这家伙弄旁边看着,你这是什么癖好呀?” “嘿嘿嘿,那岂不是更带劲?”时勇厚颜无耻的笑道,“这丫头很是关心这相好的,拼命相救呢,那就让他们一起快乐快乐。” 一凡这才明白那人领他来看春宫戏是怎么回事,花慕兰恐怕就在那帐篷里。 一凡脑袋一懵,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难受的要炸裂开,他怒吼道,“猪狗不如的畜生,我绝不放过你!” 第七十六章 暴露身份救急 一凡大吼一声,在山洞里响如炸雷,魔哥将鞭子劈头盖脸的抽下,大骂起来,“兔崽子,嗓门够大的呀,吓老子一跳,活该你下火海!” “把他弄进来。”时勇瞪着眼说道,“惹的爷爷不高兴,先把他舌头割了!” 一凡被魔哥推进帐篷,里面有一张桌子,点着明晃晃的油灯,还摆着两个酒碗。几张毛皮铺在地上当床,花慕兰赫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慕兰!慕兰!” 一凡刚要冲过去,就被一脚踹倒,时勇掐住一凡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急啥?还没轮到你呢!” “哈哈哈,赶紧的吧。” 魔哥已经开始着急的解衣服,“龙门主吩咐的事还没忙完呢,要是二头领回来发了火,咱俩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二头领,时勇浑身一哆嗦,罗刹门上下谁敢惹这尊煞神? 时勇将一凡捆在一边,他站起来说道,“魔哥,人可是我带来的,就让兄弟尝个鲜怎么样?” “行,哥哥让着你。”魔哥目不转睛的瞅着花慕兰,“这么俊俏的女人,等会也值得呀。” “畜生!放开她!”一凡喘着粗气,大声叫道,“慕兰,快醒醒!” 时勇流着口水,伸手就要去剥花慕兰的裙衫,一凡怒骂不止,时勇捏着花慕兰的脸蛋,冷笑道,“骂吧,你越骂,我就越来劲。” 花慕兰可能被灌了迷药,没有任何反应,一凡心如刀绞,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哗”,帐篷突然被扯开,进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他提着一把银蛇剑,脸色冷峻的打量着里面。 “朱,朱护法...”时勇和魔哥看见此人,都紧张的站了起来。 “我刚才听到一声喊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朱护法瞧见躺在地上的花慕兰,又见两人衣衫不整,马上就明白了,他面色不悦的说道,“时勇,你如果戒了好色的毛病,修为定有突破。这都多少年了,才略胜冯斌。” 原来这胖子就是罗刹门的护法朱大明。 当年破获贩拐孩童大案,朱大明被逍遥子和唐章擒获,关押在金吾卫,本该处斩,但有人在背后将其保下。 与朱大明一起抓获的,还有盐帮的执事之一,九尾妖狐叶芷青。最后冯斌和几个小角色当了替罪羊,这两人只被收监。 没过几年,朱大明和叶芷青离奇越狱,叶芷青去找盐帮帮主杀人跳舞杜晴晴,后来又被派去毒蛇山谷,打着碧仙宫的幌子实验尸毒。 至于朱大明,他接任务途中,恰巧碰见意欲寻死的张小德,便带回了罗刹门。 时勇和冯斌都是罗刹门门主龙煜天找来的,但时勇的战力却比冯斌差许多,这让朱大明很不满意。 “朱护法,朱护法。” 见朱大明要走,一凡急忙叫起来,朱大明纳闷的转过身,打量着一凡问道,“你认识我?” 一凡其实并不认识朱大明,他只是想起当年在骷髅洞穴,有一个被黑衣怪人称作朱护法的胖子,刚才那俩淫贼叫这胖子朱护法,想必是同一人。 不管是或不是,为了救花慕兰,一凡只能冒险一试,他不置可否的回答道,“朱护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朱护法狐疑的问道。 “这个姑娘是圣尊的玉女,不可被人玷污。” “玉女?”朱大明盯着一凡,不确定他还知道什么。 一凡为了让朱大明相信,紧接着说道,“对,玉女,是盐帮六大执事之首,天魔音上官小仙测算出的。” “上官执事?”朱大明似乎相信了,他又问道,“那你是谁?” “我,我,我是她家的长工。” 一凡打了个谎,谁知立即被时勇戳穿,“朱护法,休听这小子信口雌黄,洪校尉说他们都是修行者,不要被他骗了!” 朱大明端起桌上的油灯,走到花慕兰身边,他越看越不对劲,开口道,“你们将她带到里面,等二头领回来。” “朱护法,这,这,有这必要吗?”时勇顿时变的垂头丧气,不甘心已经咬在嘴里的肥肉溜走。 “朱护法,你放心。” 魔哥推了时勇一把,笑着说道,“朱护法吩咐的事,我们马上办,我这就去找人。” 时勇恶狠狠的瞪着一凡,“小子,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连他一起带进去!” 朱大明弄不清一凡的身份,猜测他是金童,便对时勇说道,“瞧你那副德性,如果二头领看过不是,再交给你处置便是。” 魔哥很快带来两个黑衣人,他们抬起花慕兰,时勇押着一凡,都跟在朱大明身后,往厅堂更深处走去。 流水声越来越远,前面出现两个高高的灯柱,灯柱之间有往下延伸的石梯,又高又陡还有些残破。 石梯周围用石砖砌成十个小拱顶,这些围墙和拱顶似乎都有特殊的寓意,墙壁的石板也雕刻着神秘的图纹,整座沃玛寺庙处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一凡的直觉告诉他,石梯下面存在着某种大恐怖。朱大明带头走下去,一凡不肯,时勇便在身后猛推,“下去!” “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一凡看到花慕兰被抬下去,也只好跟着。 “少废话,快走!”时勇没回答,他憋着满肚子怨气,用力把一凡推了个踉跄。 那叫魔哥的阴森森说道,“小子,少跟我耍心眼,你以为说那小娘们是玉女就能逃脱?她要真是玉女,下场恐怕比死还惨。” 一凡被看破心思,闷不做声,不情愿的走下石梯。 十三级台阶,下到洞底,一凡发现空间很宽敞,就像骷髅洞穴,还有矿坑那样,一点都不局促。 沃玛寺庙原来如此壮观,这还只是妖族分支,难怪人族打不过妖族,如果没有三龙卫相助,恐怕早就覆灭,或者沦为奴隶了吧? 一凡感慨惊奇,甚至忘了自身的处境,沃玛寺庙不像寻常建筑向上堆砌,而是往下挖掘,说是迷宫也不奇怪。 洞口立着灯柱,墙上也有灯台,地面和墙面都是一块块的石砖垒砌,十分牢固,规模堪比王城。 “圣尊无所不能,你们如果是金童玉女,就能加速圣使降临。” 朱大明两眼放光,高兴的说道,“说不定呀,圣尊一高兴,还会赏赐什么法宝。” 第七十七章 圣女出手相助 “沃玛教主就是圣尊?王城已经集结了大军前来,必将你们扫荡一空!”已经到了这地步,一凡干脆问出心中的疑问。 “哈哈哈,虽然我无缘面见圣尊,但圣尊法力无边,沃玛教主是它的圣使。” 朱大明大笑道,“等到三圣使齐聚玛法,便能迎回圣尊真身!到那时,经过洗礼的玛法世界,会更加纯净和美丽。” “你们都疯了!” 一凡怒斥道,“它们是妖族!一旦妖族统治了人族,就只有毁灭和杀戮! 哪有什么纯净和美丽?那是玛法的劫难,人族的劫难,快醒醒吧!” “住口!” 朱大明喝道,“圣尊是神,神怎会欺骗我们?两位头领就得过圣尊福祉,获得了永生!” 因为狂热,朱大明变的神情扭曲,一凡明白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些人已经彻底迷失心智,不可能回头。 “把他蒙起来!” 朱大明让人用布条蒙住一凡的眼睛,他们左拐右拐,走了很远,抬着花慕兰的几个黑衣人,都被累的气喘吁吁,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停下来。 “谅他插翅难飞。” 头上的布条被扯掉,一凡发现面前是几间石头屋,朱大明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一个蒙着黑色纱帔的女人。 “朱护法?”那女人问道,“有什么事吗?” “圣女,不知二头领是否返回?”朱大明恭敬的问道。 那女人摇头,“尚未返回,不过圣使的仪式已经迫在眉睫,想必他很快赶到。” 朱大明又说道,“属下捉到两个人,怀疑是二头领寻找的金童玉女,所以特意带来,让二头领瞧瞧便知真假。” 朱大明轻描淡写的一说,功劳就成了他的,站在旁边的时勇不由的皱起眉头。 “朱护法立了一件大功,二头领回来肯定很高兴。” 那女人说道,“把他们关在隔壁,等二头领回来辨认。我听说外面出现了不少官军,你们可做好了准备?” “请圣女放心。”朱大明笑道,“只等二头领计划成功,圣使降临,那些官军根本不足为惧。” “那就好,若没什么事,你们就退下吧。” “是。” 朱大明让人把花慕兰捆起来,和一凡关在一起,他留下两个黑衣人守在门外,便挑起火把,带着时勇和魔哥返回。 一凡依稀听到魔哥问道,“朱护法,你怎么对里面这么熟悉?就像在自家花园散步,要是我自己走,肯定出不去。” “很简单,圣尊建成神庙后留下口诀,‘看右左行终无悔,十一道口度我身。看左右行怀圣教,九曲回旋面真君’,只要记清楚,就不会错。” 朱大明他们越走越远,后面还说了什么,一凡也没听清。 直到外面再没动静,一凡才敢动弹,他扯扯双手,被反捆的很紧。一凡挪到花慕兰身边,轻轻叫了几声,花慕兰依然在昏睡,没有回应。 “得赶紧走,不然二头领回来就坏了。”一凡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思考着逃出去的办法。 “我给他们点吃的,别饿死了。” 一凡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然后屋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左手端着一盏油灯,右手提着一个食盒,竟是那个蒙着纱帔的圣女! 圣女把食盒放在桌上,看了他们几眼,又指了指食盒。见她要走,一凡急忙说道,“等等。” 那女人并不言语,转身退出门外,一凡挣扎着站起身,连蹦带跳的来到桌前,他叹了口气,手脚都被捆着,怎么吃? 忽然,虚掩的食盒里面亮闪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凡用牙齿揭开盖子,是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一凡很意外,原来那圣女手指饭盒,并非实物,而是里面有刀子。 “头好痛...” 花慕兰终于有了动静,她哼了两声,一凡转头叫道,“慕兰!慕兰!” “一凡哥哥?”花慕兰睁开眼睛,看起来很不舒服,“这是哪里?我的头好痛。” “别怕,不要出声,我来救你。” 一凡小心咬住匕首,挪到花慕兰身边,花慕兰努力坐起,抬着双手,一凡便用匕首来回割那绳子。 绳子很快被割断,花慕兰接过匕首,把捆缚他们手脚的绳索挑开,花慕兰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可把我担心坏了。” 一凡压低了声音,“这里是沃玛寺庙,外面很多黑衣人,咱们赶紧走,要是那二头领回来就麻烦了。” “包袱呢?” 花慕兰找了找,可惜的说道,“装备都在包袱里,真是触了霉头。” 一凡安慰道,“会找回来的,现在顾不得了。” “一凡哥哥,你看,还有张字条。” 花慕兰把食盒里的烤馍拿出来,发现还压着一张纸,上面画着曲折的线条,歪歪扭扭又有香气,像是胭脂粉,“这是什么?” “会不会是图引?”一凡拿起纸条看了看,又塞进怀里,“先不管了,事不宜迟,赶紧出去!” 两人站在门内,倾听外面的动静,刚开始还嘀嘀咕咕,没多久就响起了鼾声。 一凡给花慕兰比划手势,示意冲出去以后,每人解决一个。花慕兰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嘎吱”,一凡猛的拽开屋门,一个黑衣人半倚着门板打盹,忽然向后跌倒惊醒。那人刚要叫喊,花慕兰手起刀落,利刃封喉。 一凡也迅速出手,掐住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喉咙,再猛的一扭,那人扭曲着再无声息。 “藏在里面。” 一凡把两个黑衣人拖进屋里,他还想剥下黑衣伪装,花慕兰说好像有人来了,两人赶紧往后面黑咕隆咚的走廊跑去。 廊道很长,除了偶尔有一盏壁灯,黑漆漆的看不清脚下,更没法辨认方向。对面突然出现几个举着火把黑衣人,一凡急忙拉着花慕兰躲藏。 等那些人经过,一凡来到灯下,掏出图纸看了看。 来的时候,一凡被蒙了眼睛,他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两人照着图纸,摸索着寻找出口。 “一凡哥哥,你看。” 花慕兰指指身后,远处亮着几个火把,一个大嗓门吆喝起来,“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找?分头去搜!” “这血还是热的,肯定没走远!”似乎还有一个狠戾的声音传来。 第七十八章 按图索骥脱逃 那些黑衣人很快发现一凡和花慕兰逃走,开始分头搜捕。一凡认为此地不宜久留,抓起花慕兰的手就跑。 花慕兰想往回缩,却被一凡攥的更紧,“别动,乌漆嘛黑的,走散了怎么办?这样我才放心。”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沿着走廊不敢停留,可那通道长的让人不安,只以为在原地打转。 “唧唧”,“唧唧”,什么东西在叫,花慕兰紧张的问道,“会不会是蝙蝠?” “太黑了,看不清。” 一凡摇了摇头,那叫声不是从头顶传来,而是前面不远。两人小心走了几步,看到一团灰白色,不停蠕动的肉团。 “是洞蛆!” 那洞蛆闻到有人族气息,加快往这边爬来,“噗噗”的喷出墨绿色毒雾。 “小心点。”花慕兰想起这种洞蛆能让人石化麻痹,提醒一凡不要靠近。 虽然洞蛆的毒性厉害,但它也有弱点,只能近身放毒,对魔法师和道士来说,其实不难对付。 一凡聚集灵力,掐出手诀往前一指,疾速旋转的大火球准确的砸在那洞蛆身上。 “唧唧”,那肥蛆被火焰烧灼,不住的叫唤,背上的黑褐斑点也在不停抖动。 一凡一招得手又连出两招,大火球呼啸而过,犹如火菊在空中绽放,那洞蛆流出一滩黏稠的绿色体液,蜷缩成一团死掉。 “打的好!” 花慕兰带着几分羡慕说道,“武士就算用刺杀剑术也得冒风险,不如道法潇洒自在,况且还是这么丑陋恶心的东西。” “这,这好像是没办法的事。” 一凡笑了,“武士如果能远程攻击,那还了得?更瞧不起道法两脉了吧。” 跑了一路,后面不见有人追赶,一凡和花慕兰暂时放下心来。 花慕兰在一盏壁灯下面停住,观察石板上的图案,有的雕刻着不知名的异兽,有的是古怪的圆圈,还有长尾巴的怪物,以及长着翅膀的邪龙。 花慕兰纳闷起来,“一凡哥哥,你看每块石板上面都有,这是人刻的吧?” “妖族应该没有这般智慧。” 一凡猜测道,“再说这座寺庙已修建上千年,有数不清的沃玛教徒倾其心血表达虔诚,应该出自他们之手。” 花慕兰望着不见尽头的廊道,一块块的石板,一幅幅的雕刻,愈发觉的脊背发凉,“沃玛异教当真可怕,居然蒙蔽这么多人。” 一凡没再说什么,其实在他的梦里,沃玛异教的行为更是匪夷所思,恐怖异常。 “走吧,好在这地方足够大,不然跑都没处跑。” 再往前一段距离,有的洞壁已经坍塌,石板和石砖胡乱堆在那里,露出后面黑乎乎的山体。 两人绕过去,一凡指着说道,“你看,果然是依托山洞修建的,这工程比自然洞穴浩大的多。” “就像一座地下宫殿。”花慕兰难以置信的说道。 继续往前,拐过一道弯,出现一个岔路口,花慕兰问道,“该往哪边走?” 一凡看看左右两边,都有亮光,应该还是远处的壁灯。他观察了一会,不见有人走动,“纸上画的一直往前,应该是往右边。” 走了两三个时辰,也拐了两三个弯,长长的廊道令人绝望,两人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歇会吧。” 一凡掏出两个烤馍,递给花慕兰,“咱们吃点东西,再走下去也累死饿死了。” “一凡哥哥,咱们没走错吧?”花慕兰问道,“那个暗中帮忙帮的人是谁啊?” “奇怪,进来时好像没有这么远。” 一凡说道,“你被灌了迷药,一直在昏睡,被人抬进来的。你还记得罗刹门的胖子朱护法吗?就是他们那帮人。” “还真是罗刹门?” “嗯,那胖子狡猾的很,用布蒙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路。”一凡啃着烤馍,也在思索那个蒙着黑纱帔的圣女是谁,想来想去都毫无头绪。 “一凡哥哥,”花慕兰望着身后,疑惑的说道,“没有人追来,感觉哪里不对劲。” “会不会是官军来了?他们都逃走了?” 说出这话,一凡自己都笑了,“唉,不可能,就连那些驻军都成了帮凶,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师父呐。” 花慕兰懊悔的说道,“都怪我太任性,还连累了你。” 一凡咧着嘴说道,“现在才说这个?晚了。” “你!哼,那你就是怪我喽。”花慕兰一跺脚,不再理会一凡。 “我怎么会怪你。”一凡急忙解释,“慕兰,别生气,管他龙潭虎穴,我陪你闯就是。” “你真这么想的?莫跟着登徒子学的油嘴滑舌。”花慕兰转过身问道。 “我保证不欺骗你。”一凡认真的说道,“也保证一直陪着你。” “这还差不多。” 两人吃完烤馍,继续前行,周围仍旧黑乎乎的,只是一凡不知道,此时花慕兰的小脸通红。 前面又出现一盏壁灯,一凡摸出来纸条,对比着周围的地形说道,“怎么看起来才走了一半?难道是为了避开他们,画的另一个出口?尽头的圆圈该是出口吧?” “我怎么知道,也只能走下去。” 前面不远又是岔路口,花慕兰发现了三具骨骸和一堆颅骨,“一凡哥哥,你看,这些都是人的骨头,这么多!” 一凡查看周围,墙壁上有劈砍的痕迹,还有几件朽烂的兵器,“或许是当年清剿沃玛妖族战死的勇士,但这几十颗颅骨是怎么回事?还被堆放的如此整齐。” “实在是诡异。” 花慕兰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会不会是那些异教徒?被杀死在这里献祭?” 一凡不确定,他也答不上来,“想要复活沃玛教主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之前见过复杂的法阵,就算是祭祀也不会在这里。” “哞”,一声非常低沉,就像牛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一凡和花慕兰的猜测。 一凡心中一跳,暗道不妙,徐宁说过沃玛寺庙里面有牛头怪,难不成这就撞见了? 花慕兰紧握匕首盯着前方,一凡也是聚气于胸严阵以待,两人小心翼翼,甚至能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躯“噗哒”,“噗哒”的爬出来,它浑身青灰,拖着一条粗壮的尾巴,张着巨大的嘴巴,还露出雪白尖锐的牙齿。 “这什么玩意?”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变异的洞蛆?” 第七十九章 牛头怪守护神 那怪物两只前爪粗壮,模样既像蟾蜍又像蜥蜴,眼眶非常大,眼珠子却很小,因为长期处于黑暗的环境,似乎视力已经退化。 “哞!”怪物闻到一凡和花慕兰的气息,嘴巴里流出许多晶晶亮的口水,吼叫一声加速爬来。 “慕兰,躲开。” 一凡抬起手臂,一束细微的电光窜入半空,又瞬间化作一道闪电劈下。 只是怪物皮糙肉厚,再加上一凡没有武器装备,战力伤害并不高。怪物挨了一招雷电术依然速度不减,甩起粗壮的尾巴狠狠砸来。 “一凡哥哥,小心!”花慕兰见状,急忙使出刺杀剑术牵制。 可惜匕首的攻击力实在太低,接连几道剑光没能杀伤怪物,只让它负痛退缩了几步。 即便这样,一凡也压力骤减,他借机跳到一边,聚起灵力,抬手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哞!”那怪物被激怒,张开大嘴扑上来撕咬,巨口中的牙齿就像刀片一般,上下切割,十分瘆人。 那怪物见一凡灵巧,再次抬起了尾巴,但这回它没有砸,而是像蝎子那样抬过头顶,“嗤”,喷出一股绿色粘液。 “又是一个喷毒的。”一凡眼疾手快,连步后退躲避。 毒液溅落在地,泛起绿色的泡沫,恶臭难闻,真是难以想象,万一人被喷中会发生什么事。 “慕兰,你别靠近,我来攻击。” 只能近身攻击的武士对付毒性怪物太危险,一凡担心发生闪失,不让花慕兰上前。 一凡打起精神,转身与那怪物斗起来,一旦甩开,他就用威力更大的雷电术劈,那怪物迫近,他便释放出招迅捷的大火球烧。 花慕兰却不退,她小心的保持着距离,游走在外围,瞅准机会就是一刀刺杀剑术。 就算那怪物全身覆盖硬皮,也经不住两人接连不断的攻击,没多久就被打的皮开肉裂。 “啪!”当怪物再次被一道闪电击中后,它闷吼一声,趴伏在地挣扎着死掉了。 一凡长吁了口气,笑着说道,“也没有多厉害,咱们要是穿戴装备,都不用这么费劲。” “这怪物能喷毒,刚才多危险,你可别大意。” 花慕兰撇着嘴说道,“沃玛寺庙的妖怪咱们没见过,还不清楚有什么特性。” “逍遥长老说,有些妖物会随身携带抢来的法宝,我看看这家伙有没有。” “臭死了!”花慕兰说道,“别去!” 一凡不听花慕兰的劝阻,他用力将那怪物翻过来,摸索几回,除了弄的两手腥臭,什么也没发现。 “真扫兴,啥都没有呐,还得继续赤手空拳。” 一凡有点失望,还想去牵花慕兰的手,花慕兰一跳三尺远,她嫌弃的捏起了鼻子,“别用你的臭爪子碰我。” “臭?有那么夸张吗?” 一凡抬手闻了闻,也被熏的皱起眉头。刚才只想着找法宝,还没觉得臭,现在恨不得堵住鼻子。 不能再牵着花慕兰柔软的小手,这让一凡心里有点遗憾,只盼望快点找到水源洗一洗。 这边的走廊狭窄许多,他们还碰到几个黑衣人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其中一个说道,“那沃玛战士好凶猛。” “你瞎叫什么?那是守护神。”一个小头目训斥道。 走廊黑暗空旷,容易察觉动静,一凡和花慕兰躲的及时,只要不是刻意搜查,藏在乱石后面很难发现。 “一凡哥哥,守护神沃玛战士是什么?” 花慕兰小声问道,“瞧他们慌乱的样子,会不会王城派遣的大军已到?说不定师父他们也来了。” “那最好,这样就可以将罗刹门的歹人一网打尽。” 一凡小心观察着周围,确定再没有人,便招呼花慕兰快走,“出口应该就在前面。” 刚转过弯,一凡就差点和一个黑影撞个满怀,壁灯光亮微弱,一凡瞪大眼睛,发现那黑影四肢发达,比人高大许多。 离奇的是,那黑影头上顶着一对弯曲锋利的牛角,身后还拖着一条粗壮的尾巴。 一凡忽然想起什么,惊叫一声,“牛头怪!” “吽!” 那怪物张开嘴巴怒吼,喷出一股熏人臭气,它能直立行走,两条胳膊与人手无异,瞪着血红的眼睛,握起拳头朝一凡狠狠砸来。 事发太过突然,饶使一凡躲的快,也没完全避开。一凡被牛头怪捣中肩膀跌坐在地,疼痛就像骨头断裂那般难忍。 “一凡哥哥,你没事吧?”花慕兰惊叫道,急忙甩出刺杀剑光,迫使牛头怪后退。 “慕兰,小心。” 一凡爬起来,咬牙祭出魔法盾,莹莹的金色法盾将他包裹的严实,“恐怕它就是沃玛战士!” “嗬!”花慕兰不退反进,攻杀剑术劈下去,但那怪物皮糙肉厚,根本不怕。花慕兰只好施展刺杀剑术,吸引沃玛战士且战且退,一凡放出火墙,阻断那沃玛战士的追击。 五道熊熊燃烧的火柱升起,“吽”,那沃玛战士竟然闷吼两声停住了。 “啪!”一凡捏了捏剧痛的肩膀,还好骨头没断,他凝聚灵力,瞄准牛头怪又是一招雷电术。 “吽”,牛头怪多次被击中,电流将那怪物激怒,它昂头怒吼一声,试图绕过火墙将一凡撕成碎片。 “一凡哥哥,它太厉害了,往回跑?”牛头怪出手就打伤了一凡,花慕兰很担心他的伤势。 “别怕,你看,它不敢踏过火墙。” 一凡盯着牛头怪的动向,“咱们好不容易跑到这里,退回去万一遇到那黑衣怪人,不就麻烦了?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 说话间,牛头怪已从火墙另一边绕过来,张开巨大的手掌猛抓。一凡敏捷避开,疾步跑到火墙对面,“啪”,手起电落,一气呵成。 牛头怪扑了一个空,闷吼了两声穷追不舍,花慕兰也见缝插针,趁其不备就用锋利的匕首捅一刀。 那怪物左右不能兼顾,嘶吼着乱砸乱抓,还用头顶的尖角当作利刃乱捅乱刺。 “吽”,僵持之下,牛头怪越来越暴躁,一凡差点被抓住,幸亏有魔法盾的保护,挡住那怪物的铁爪。 “啪!”,“唰唰唰” 牛头怪被一凡的雷电术劈的焦头烂额,身上也多出几个血流不止的窟窿,在火墙的照映下显的格外恐怖。 正当一凡和花慕兰感觉胜利在望,那火墙却蓦的熄灭了,庇护一凡周身的魔法盾也黯淡许多,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花慕兰非常紧张,“一凡哥哥,怎么办?” 第八十章 巧借鬼火建功 火墙术和魔法盾都需要魔法师注入法力维持,当蕴含其中的法力耗尽,都会消逝不见。 并且这两种技能消耗灵力颇大,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力功底,贸然连续使用的话,就很容易陷入灵力枯竭的境地。 “不行就撤!”一凡深知这点,为了保存实力,打算暂时退避。 “吽”,沃玛战士瞪着赤红的眼睛猛追,挡在了一凡和花慕兰之间。 一凡咬牙说道,“慕兰,虽然咱们消耗大,但这妖怪也受了伤,要是等它恢复妖力,可就前功尽弃,不如消灭它!” “你说的容易,这牛头怪比僵尸厉害多了。” 花慕兰两手发酸,尽管手中的匕首锋利,但那怪物一身厚皮硬如铠甲,扎下去十分费力。 “唰唰唰” 花慕兰还在牵制沃玛战士,一凡却向那堆骷髅头作揖,口中还念念有词,“勇士英灵在上,保佑我们打死这牛头怪,为你们报仇呐。” “快跑啊!你拜那堆骨头有什么用?”花慕兰急的直跺脚。 “我有办法了,待会我施展大火球,你就用这些骷髅砸。” 一凡给花慕兰解释道,“如果咱们运气好,就能借用磷火烧死牛头怪。” 花慕兰将信将疑,“管用吗?” “试试吧。”一凡说道,“要是不行,就用雷电术拼命!” “吽!” 沃玛战士怒吼着追来,抡起粗壮的臂膀向一凡扑去。一凡跑开几步,激发大火球,大叫道,“慕兰,砸!” 花慕兰眼疾手快,抓起两个骷髅头就往沃玛战士身上扔去。一凡释放一个大火球,花慕兰就扔两骷髅头,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沃玛战士狂暴起来,粗壮的牛蹄子将那些骷髅跺的粉碎。花慕兰失望的说道,“这办法不太行啊。” “再试一次!”一凡也有些泄气,但紧要关头,只能坚持。 一凡催动丹田灵力,他已做好准备,真不行就用火墙和雷电,和沃玛战士拼个鱼死网破。 又一朵火菊空中绽放,准确击中沃玛战士,花慕兰捡起地上的骷髅头一股脑的砸过去。沃玛战士伸出巨掌,抓住骷髅头捏成齑粉,怒吼着越逼越近。 没想到奇迹出现了! “嘭!” 莫名腾起一团蓝色火焰,剧烈燃烧,瞬间扩散,将沃玛战士包围。花慕兰高兴的叫道,“磷火!一凡哥哥,成功啦!” 磷主要有红磷和白磷,烧灼杀伤非常惊人,是早期人族对付妖族必不可少的物资之一。因为磷极易自燃,后来更多使用硫磺和石灰。 不过,一凡和花慕兰借用的既不是白磷,也不是红磷,而是从那些白骨中产生的联磷。 人骨或兽骨在长期的腐化分解过程中,含磷的成分会析离出去,变成极易燃烧的联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 一凡在边界镇长大,他不仅听过鬼火,也曾亲眼见过,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剧烈燃烧的磷火持续时间不长,但也将那沃玛战士烧的奄奄一息,花慕兰握紧匕首走过去,狠狠刺入它的脖子。 “呼噜噜”,追的两人狼狈不堪的沃玛战士仰面跌倒,牛头歪向一边,不断喷着血沫子死掉了。 危险解除,一凡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与花慕兰相视而笑。花慕兰夸奖一凡长了本事,一凡笑道,“乡下没有城里繁华,却也能学到东西。”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边界镇捉野兔,抓野鸡呐?” 话说出口,花慕兰又有点后悔,她不想让一凡去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嗯?捉野兔?”一凡还没反应过来,挠着头问道。 “没,没什么,一凡哥哥,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花慕兰站起身来,“我可不想再碰到牛头怪物。” 经过一场激烈战斗,一凡感觉先前的烤馍白吃了,这会肚子瘪下去,饿的咕咕叫,“慕兰,等咱回去,非得鸡鱼肉蛋各吃一大碗。”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花慕兰笑了,“不过,等回去我给你偷一瓶上好的果酒。我爹说了,那是用金贵的葡萄发酵而出,口味很独特。” “偷?你不怕花伯伯罚你?”一凡打坐在旁边,调理着内息。 “罚也偷。” 花慕兰忿忿不平的说道,“真不明白我爹怎么了,要不是他把我哥逼走,咱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呃,你不也听到了吗,其实不怪花伯伯。” 一凡说道,“逍遥长老说满城是应劫之人,花伯伯不想让辛菲菲跟着受苦。王伯伯愿意给你们家延续香火,其实都有苦衷呐。” “不用你帮着说话。” 花慕兰瞪着眼,又犹豫着问道,“一凡哥哥,逍遥长老也说咱们都可能是应劫之人,应劫就会死吗?我们死了,就能化解这场劫难?”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 一凡笑起来,“要是千年浩劫真的应验,哪还分什么应不应劫,整个玛法大陆都在劫数里面。 对了,辛掌门不是说了,卜阵之中也窥得几缕生机吗?说不定应劫之人不仅不会死,还会成为救世大英雄,就像三龙卫、六英雄那般,多威风呐。” 花慕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凡哥哥,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不怕?” “哈哈,怕?有什么怕的?我从小就想当英雄!” 其实不是一凡不怕,是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好怕的。 很多时候,很多人不是惜命,而是他们不舍得。不舍得亲人,舍不得在意的人,舍不得所留恋的事物。 如果这些舍不得都化为乌有,或者为了保护这些舍不得,他们不仅不怕死,反而会勇往直前,视死如归。 “好啦,走吧。” 一凡站起身来,捉住花慕兰的手说道,“这回你摸过了骷髅头,就不用嫌弃我了吧。” 花慕兰果真没再躲,就让一凡牵着,默默的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沃玛寺庙宛如迷宫,一凡和花慕兰又转过两个拐角,来到那张纸条标识的方位。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出口,依旧是不见尽头的走廊。 一凡站在一盏壁灯下再次核对,纳闷的说道,“应该没错啊,走了这么久,早该到了。” 花慕兰接过纸条,皱着眉头瞅那几根胭脂线条,她突然说道,“一凡哥哥,我明白了,这图示可能不错,是我们走错啦。” “走错了?” “嗯。” 花慕兰指着纸条说道,“你看,这上面只画出了路线,却没标识方向,我们八成是走反了!” 第八十一章 夺命叉流星锤 “哎呀!” 一凡非常郁闷,“我们走了这么远,岂不是越走越深?难怪没人来追,还遇到那些怪物。” “别出声,快躲起来!”花慕兰突然看到远处出现几簇火把,慢慢往这边移动,似乎还夹杂着糟乱的喝斥和哭嚎声。 两人藏身在旁边倒塌的石板后面,不一会就看见很多黑衣人押着一群男女老少走过来。那些黑衣人不停的扬起鞭子催促,看见走的慢的就狠狠抽下去。 花慕兰拽拽一凡的衣角,朝前指了指,一凡看到那些黑衣人里头就有时勇和魔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两个人渣,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花慕兰诧异的看着一凡,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凶狠,“目前情况不明,你不要轻举妄动。” 一凡忍着怒气点点头,虽然那些百姓无辜,但他们现在也没办法。一凡隐隐约约听到那魔哥说话,“洪校尉的消息准确吗?王城真派来那么多人?” 时勇背着包袱,提着偃月刀,在前面应道,“洪校尉为大头领效命多年,差不了。” “按说大头领早就知道消息,怎么看他根本不着急呀?”魔哥纳闷的又问。 “你小点声,敢议论大头领,不要命了?” 时勇说道,“大头领不慌,是因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龙门主闭关多年,听说已经修成巫术,二头领也筹备祭坛多日。 咱们只要把这些人带进去,就可以开展仪式了。” “哦,可是很久没见过龙门主啦。” 时勇又说道,“别忘了还有盐帮,那么多高手顶着,就算官军来了你有啥怕的? 他们一时半会攻不进来,只要圣使复生,整个沃玛森林,整个比奇都是咱们的。” “也是呀,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地形对咱有利,再说,还有这些沃玛守护神。 时勇,你说逃走那两个不会被吃了吧?” 魔哥放下心来,“圣使复生,圣尊降临,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想都激动呢。” “唉,那大姑娘要是被吃了实在太可惜。” 时勇郁闷的说道,“快走吧,把这些人押进去,就没咱哥俩什么事了,咱去找那姓方的喝几杯。” 前面有黑衣人带路,一众人越走越远。花慕兰看着一凡问道,“是跟过去?还是原路返回?如果官军来了,正是逃走的好机会。” 一凡却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哥还不走了。” 花慕兰笑着问他为何,一凡说道,“那两人惹到我了。还有,你听到没有?他们即将复活沃玛教主,我岂能让他们得逞?” “这才是男子汉的样子。” 花慕兰点头赞许道,“那咱们就跟过去,不仅要拿回包袱,还要给他们搞破坏,最后再把人都放了。” “嘿,你就是故意问我啊?”一凡的功法或许比花慕兰厉害,但论聪明才智,还是差的远。 “男人什么心思女人一看就懂,女人的心却是海底针,你们男人抓不到。” 花慕兰调皮起来,一凡也有心逗她,就问道,“你的意思是女人比男人聪明呐?” 花慕兰笑而不答,确定了王城大军的到来,她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一凡哥哥,咱们见机行事,明着打不过就伺机偷袭。” “走!” 一凡和花慕兰远远的尾随黑衣人,既怕跟丢了又不敢太近,拐来拐去,走了几个时辰都不停。 花慕兰忍不住了,她停下抱怨起来,“他们有吃有喝,我都要渴死了,手还这么脏,得先找点水。” “也好,我同样口渴,饿着肚子还能忍,没水喝还真受不了。”一凡退到壁灯下,蹲在地上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在做什么?”花慕兰好奇的问道,“难道地上有水?” “地上是没有水,但应该会留下些线索。” 一凡继续寻找着,“你想啊,照他们的说法,沃玛寺庙那么多人,总要吃喝的吧? 这里面又不能种庄稼,肯定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那,那也被运到里面去了,不会在这放着啊。”花慕兰不服气的说道,“还不如抓个人,夺了他的水囊更简单。” “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聪明。” 一凡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这里漫无边际,不知深浅,不管是方便取用,还是分担风险,那些人都不可能只把物资堆放于一处,肯定有多个仓库。” “我明白了,一凡哥哥。” 花慕兰猜到一凡在找什么,“如果他们用板车运输,你就是找车辙印,如果他们用的扁担,你在找洒落的痕迹。” 一凡笑起来,“你肯定属于大多数。” “越来越油嘴滑舌!”花慕兰嗔道,“还真是没发现呐。” “嘿嘿,往这边。” 一凡找到了车辙,安抚起花慕兰的小脾气,“别担心,那些人走不快,咱们顺着这些车辙,应该可以找到水。” 大约一刻钟,他们发现车辙是从一个岔路口拐出来的。两人没有地图,花慕兰便用匕首在走廊的墙壁刻下标记。 沿着路口继续走,果然有一座简陋的木板房,下面还用大石块垫起来,如同吊脚楼。 一凡点点头,“没错了,这就是仓库,垫高可以防潮、防虫、防鼠,也方便装卸。” 板房前面有壁灯,花慕兰小心的靠近,观察了一会没有动静,她高兴的说道,“没人,我在外面守着,你快找找。” 一凡推了推那门,只是虚掩着并没上锁,他溜进去,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发现东西并不多。 几袋米,几桶水,一堆劈材,一口铁锅,还有五六把斩马刀、青铜斧之类的武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慕兰,我用下你的簪子。”一凡担心那水如果放的时间长,不适宜再喝,银簪子可以试毒,还能净化水质。 “给。” 花慕兰刚把手伸过来,忽然惊呼一声,就像摸到一块烙铁,迅速躲到旁边。 一凡感觉不妙,急忙问道,“怎么了?” “砰!” 一声巨响,一柄巨大的钢叉扎在门上,要不是花慕兰身手敏捷,这下可真是危险。 夺命钢叉将那木门直接戳成两半,紧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冒出来,十分惊人。 花慕兰躲开以后,惊呼道,“小心流星锤!两个牛头怪!” 什么?两个牛头怪!一个都难对付,这下该怎么办? 第八十二章 妙招火焰囚笼 突然出现两个牛头怪,一凡担心花慕兰,他来不及多想,抓起两把斩马刀就往外冲。 “咚!” 一凡刚跳出去,那墙壁就被砸出一个大洞。那是一柄带尖刺的铁锤,用铁链拴着,后端是一根铁棒,流星锤! 定睛一瞧,那两个牛头怪和之前的沃玛战士很像,头上顶着一对锋利的弯角,眼睛赤红,都有粗壮的手臂和尾巴。 但它们也有不同,一个是棕褐色的毛皮,手里握着钢叉,“呼噜噜”的低吼着,另一个乌黑,提着一把恐怖的流星锤,挥舞起来有股横扫一切的气势。 “慕兰,你没事吧?”一凡将一把斩马刀扔过去,“我找到了两把刀。” “我没事,不知道又是什么妖物。” 花慕兰想去捡斩马刀,但那棕色牛头怪离的近,握着巨大的钢叉猛戳过来。 花慕兰没法靠近,她急中生智,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甩出,不偏不倚,正中那牛头怪赤红的大眼珠。 “哞!”棕色牛头怪负痛,举着钢叉吼叫不停。 “可算有了像样的兵器。” 花慕兰抓起斩马刀,顺手劈出两道刺杀剑术。那怪物粗壮的牛腿被白色剑光刺中,渗出许多血来。 “哞!” 棕色牛头怪抽动着鼻子拽出匕首,那眼珠子也被扯出,滴着血水和黏稠的液体,非常骇人。 牛头怪被彻底激怒,抡起钢叉横扫,带起一片“呜呜”的风声。 一凡和那头抡着流星锤乱砸的牛头怪相持,他利用木板房掩护,不时使出雷电术反击。 流星锤本就沉重,被力大无穷的牛头怪甩荡起来,犹如千钧压顶,一凡根本无从招架,那板房也被砸出好几个窟窿。 “哞!”牛头怪的吼声震耳欲聋,走廊里也尘土飞扬。 花慕兰凭着刺杀剑术,尚能勉强维持,一凡就尴尬许多,灵力的消耗让他不敢连续施法,手中的斩马刀也被流星锤击中,不知道被磕飞到哪里。 一凡咬牙苦撑,不甘心的叫道,“慕兰,这怪物力气太大,不行就撤。” “还能往哪撤?” 又渴又累的花慕兰逐渐落入下风,她被那棕色牛头怪逼到墙边,只能左躲右闪的周旋,已没了还手之力。 两头怪物赶巧不巧的堵在走廊两头,不断挥舞着钢叉和流星锤猛攻,要将两个人杀死在这。 两个牛头怪不断逼近,一凡瞧见板房屋顶压着许多大石头,他灵机一动,大叫道,“慕兰,你想办法把它们引过来。” 原来,一凡发现板房仓库摇摇欲坠,便想利用那些石头砸。 “嗬!” 花慕兰心领神会,趁棕色牛头怪举起钢叉的空档,猛的上步挥出斩马刀,一刀攻杀剑术砍在它鼻子上,直接把那牛鼻子削下。 “哞!” 棕色牛头怪负痛,将钢叉劈头砸下,撞在石板上火星四溅,又张开大手朝花慕兰猛抓。 花慕兰身形一矮,从缝隙里钻出去撒腿就跑,血流不止的牛头怪转身穷追不舍,牛蹄子跺的石砖咚咚直响。 “一凡哥哥,然后呐?”花慕兰跑到板房旁边,着急的问道。 “继续跑!”一凡聚气于胸,连续激发两道大火球。 “轰隆隆”,极速旋转的大火球从流星锤下方钻入,准确击中黑色牛头怪的肚皮。那怪物的毛发被引燃,散发着焦糊难闻的气味。 一凡得手之后也往板房那边跑,黑色牛头怪怒吼一声,追上来又用流星锤狠砸。 一凡身子一扭,急转到旁边,那带着铁刺的流星锤贴身落下,砸中仓库。 “轰”,板房倒塌,屋顶的石头正好将那棕色牛头怪砸在下面。 “死了?” 花慕兰紧张的盯着那堆石头,不确定棕色牛头怪死没死,她看到那条粗壮的牛尾,心想一试便知。 “咔嚓”,花慕兰手起刀落将那牛尾斩断,牛头怪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真被砸死了。 “慕兰,快来帮忙。” 一凡还在被黑色牛头怪追击,凶悍的流星锤将地上的石砖纷纷敲的粉碎,他边跑边喊道,“这边还有一头呐。” “我知道。” 花慕兰提着斩马刀跳过乱石堆,意外发现几个碎裂的琉璃瓶,其中有一个尚且完好,装满了蓝色的液体。 “一凡哥哥。”花慕兰高兴的叫道,“有救了,魔法药水!” “太好了,真是饿了有肉吃,困了有枕头!” 一凡解除灵力匮乏的后顾之忧,瞅准那黑色牛头怪,扬手就是从天而降的闪电,劈的那怪物“哞哞”直叫。 花慕兰捡起魔法药水,人未至,几道刺杀剑术先甩过来,两人联手,暂时逼退牛头怪,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给!”花慕兰把魔法药水递给一凡,“我掩护,接下来就靠你了。” 一凡拔掉瓶塞仰头喝下,他催动内功,促其尽快吸收、转化为支撑技法输出的灵力。 几息过后,一凡站起身说道,“我倒想看看,这牛头有多厉害。” “哞!”,黑色牛头怪猛冲过来,将流星锤狠狠砸向花慕兰。 “呼”,一凡也同时出手,五道熊熊燃烧的火柱挡在牛头怪身前,那怪物后退两步不敢踩踏,转身想贴着走廊绕过。 “呼”,“呼”,一凡岂能放过机会,接连放出两道火墙,组成一个火墙阵,把那牛头怪困住。 花慕兰看那牛头怪出不来,已被几道火墙困住,闷吼着在原地转圈,不由得鼓掌喝彩,“好厉害的火墙术!” “唰唰唰”,花慕兰握紧斩马刀,上前不断劈出刺杀剑术,一道道白色剑气穿过火柱,毫不留情的刺杀那怪物。 “小心点!” 一凡提醒花慕兰提防流星锤,倘若被那玩意砸中,不死也残。 “啪!”,“啪!” 接二连三的闪电劈下,攻击如此猛烈,牛头怪终究承受不住。没多久,那柄流星锤滑落,牛头怪哀嚎一声,仰面倒地死掉。 “一凡哥哥,这招真管用。” 花慕兰羡慕的说道,“先用火墙围住,再用闪电劈死,也就魔法师能这般潇洒,所有的怪物都不足为惧啊。” “如果都这样就好了。” 一凡笑道,“我记得师父说过,火墙只能困住大部分的沃玛妖族和祖玛妖族,别的想必无效。 每种技法都有其特性,每种妖怪也各有不同,不能简单类比。” “嗯,这战术看似简单,要做到也不容易。” 花慕兰说道,“火墙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没有魔法药水补给,着实吃力。 再说那些怪物也不会傻站在原地,等着被火墙包围。” 第八十三章 张小德与秘笈 一凡扒开仓库废墟,还好有的木桶没被砸烂,他用银簪试试水质,确定安全,应该是新近补充的。 “太好了。”花慕兰很高兴,先倒出一些洗手。 两人喝个痛快,又用琉璃瓶装上一些,总算解除干渴危机。一凡还想找那几袋米,忽然走廊外面传来声音。 “哒哒哒”,“噗噗噗”,动静急促,不知道是人是妖,一凡紧张起来,顾不得再去找,急忙拉着花慕兰藏在废墟缝隙里面。 很快,两个人挑着火把出现在拐角,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紧跟在他们身后还有三四个身影。 那些人各持兵器,很小心的慢慢靠近,花慕兰问道,“被他们发现了吗?” “嘘”,一凡悄声说道,“沉住气,别出声。” 那群人里有个胖子开口问道,“雷蛇,魔笛带了吗?” “带了,张采办,你放心。”一个瘦身影回应。 这两人一胖一瘦,一问一答,莫名自带喜感,他们走到板房前面,那瘦子惊讶道,“张采办,难怪有沃玛守护神的吼叫,它们都死了!有人进来!” 原本放松的那些人再度紧张起来,以胖子张采办为中心围成圆圈,戒备的盯着周围。 过了一会,不见动静,叫雷蛇的瘦子尴尬道,“或许,或许又离开了吧?” “大惊小怪。” 张采办放下手中的降魔剑,来到那两个牛头怪的尸体旁边观察,他缓缓说道,“沃玛勇士的钢叉力达千钧,沃玛战将的流星锤更是无人能挡。 能杀死它们的人必然不弱,无疑是修行者,你看还有烧灼和刀砍的痕迹,不止一个人哩。” “张采办,咱们赶紧去通知朱护法呀?” 雷蛇着急的说道,“外面那些官军已经攻进来,要是再被里外夹击,咱们也会遭殃啊。” 张采办想了想,却笑起来,“雷蛇,你慌什么?要遭殃,也是他们先遭殃哩,耗一耗再说。 你们都是我张小德的兄弟,我会带着你们发达的。” “可是,这...”雷蛇似乎有点犹豫。 “怎么?” 那胖子提高了声音,“给你还账的银子不算数哩?你偷帮会的银子,这事要说出去,不怕被龙门主三刀六洞?” “误会了。” 瘦子雷蛇一听就慌了,他马上变了态度,谄笑道,“张老大,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老大的安危,答应你的话自然算数,算数。” “那就好,我知道你是急用,迫不得已。” 张小德淡然说道,“但没办法,既然朱护法让我协管,照看钱财账目,我若不管,这空缺就得算到我头上。 银子事小,万一龙门主怪罪下来,我这条命还在不在,也难说的很哩。 不过,你也别怕,只要你听我的,这事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咱们还是好兄弟。” “是,是,都听张老大的。” 那人自称张小德,一凡不禁心头一跳,边界镇张财主的儿子也叫张小德,这么巧? 一凡小时候没少被张小德欺负,难道他也成了修行者?听其言语,似乎当上了罗刹门的头目? 应该不会这般巧合,但一凡又很纳闷,这个张小德说话竟然带着边界镇的口音。 那胖子转过身来,方位刚好被壁灯照的清楚。 这回一凡看的清晰,虽然他已多年没见过张小德,此人也胖的走形,年纪青青就挺着硕大的肚子,但那眉眼像极了张财主,不是张小德又是谁? “除了朱护法,罗刹门哪个正眼看过我?因为什么?还不是我张小德本事低微呀。” 张小德不服气的说道,“但那又怎样?只要有银子,我照样压他们一头。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贡献暗修罗那么多钱财,就是二头领也对我几分客气。 二头领见我略懂锻造,还说要给我看一本秘笈,如果我能看得懂,就让我加入暗修罗。 哼,那些看不起咱的人,我早晚挨个收拾。” “老大威武,咱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个挑着火把的人问道。 “官军人多势众,那边恐怕守不住。” 张小德皱着眉头说道,朱护法让给龙门主传消息,那咱们就传消息。至于别的,都听我的号令,听懂了没?” “听懂了,听懂了。” 四五个人都像母鸡啄米一般点头,张小德把手一挥,“咱们走。” 等他们走远了,花慕兰才问道,“一凡哥哥,你认识那人?你脸色不太好看。” “嗯,何止是认识,还打过很多次架。” 一凡告诉花慕兰,“他就是边界镇张财主的儿子,经常欺负别人,你还记得当初那颗大珍珠吗? 就是他爹讹我爷爷,但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原来他就是那个讨厌的人。”花慕兰听一凡讲过小时候的故事,因此知道。 她站起身说道,“一凡哥哥,我爹说过,当你弱小时,坏人最多,他们欺负起来毫无顾忌。 但当你强大了,那些人又会变的和颜悦色,因为他们惹不起。” “慕兰,花伯伯说的真是有道理,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呐。” 一凡说道,“对了,张小德刚才提到了锻造秘笈,很可能是咱们要找的那本。 只要跟着他们,就一定能找到罗刹门的老窝,顺手牵羊。” “嗯,真能找到也值了。”花慕兰兴奋的说道。 张小德和时勇去的都是同一个方向,一凡和花慕兰远远的跟着,连走几个时辰,拐过几个路口,那些影影绰绰的火把忽然不见了。 两人赶过去,发现那里是一处宽阔的广场,入口有两座灯柱,里面对称分布着十几根高大的石柱。 中间同样设置灯柱,还用石砖垒起十道小拱门,围着一个铺有石梯的洞口。 “一凡哥哥,竟然还有一层!” 花慕兰朝一凡招手,让他过来看,洞口下面静悄悄的,有明晃晃的火光。 “说不定妖族巢穴都是依着山洞挖掘扩建的,山洞有多大,巢穴就有多大。” 一凡打量着周围,“不过沃玛寺庙却不简陋,里外铺满石砖和石板,当真让人吃惊。”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宽大的石梯走下,洞底两边立着灯柱,照的周围恍恍惚惚。前面一堆骷髅头,头顶还有吱吱叫的蝙蝠飞来飞去,说不出多诡异。 一凡小心观察,发现这里有左右两条廊道,但都黑漆漆的悄无声息,那些人去哪了? 石砖铺成的地面很坚硬,人踩上去,很难留下痕迹。一凡经过仔细辨认,断定张小德往右去了。 第八十四章 又是献祭噩梦 花慕兰要来图纸,她思索一番,猜测道,“我看沃玛寺庙是故意修建的岔路众多,有些地方还藏着恐怖的牛头怪,就像一座易守难攻,又处处设置陷阱的堡垒。 但他们也要在里面行走,所以肯定有辨认道路的方法。” “看右左行终无悔,十一道口度我身。看左右行怀圣教,九曲回旋面真君。” 一凡想起朱大明说的话,他困惑的说道,“似乎说的是方向,可又是什么意思呢?” “秘密一定就藏在这段口诀里。” 花慕兰若有所思,不停的来回走动比试,她忽然高兴的说道,“我明白了,‘看右左行,看左右行’都是迷惑外人的。 如果从第一层往下走向左,在这里就得往右,如果返回去,只需要再走相反的方向。” “啊?”一凡听着犹如绕口令那般费解,他挠着头问道,“怎么理解?” “应该没错了,一凡哥哥。” 花慕兰展开图示,指着胭脂纸条说道,“比如这根曲线,在这上面看,我们之前沿着往左就来到了这里,对吧?” “嗯,对。” 花慕兰继续说道,“虽然图示不全,但我感觉如果从第一层入口到这里,不管经过几个路口,拐过几道弯,其实最终都是往左移动。 假如沃玛寺庙里面还有更多的岔路,那就比我们走过的区域还要大许多。 再假设一下,如果这张纸是第一层的地图,再把咱们走过的路线放上去看,岂不是恰好对应了''看右左行''?” “我明白了。” 一凡恍然大悟,“因为我们面对的方向和地图上是相反的,也就是看地图的右边,却向左走。” “嗯。” 花慕兰点头道,“‘十一道口’,或许说的是共有十一个岔路口,‘九曲回旋’,恐怕就是第二层要经过九处转弯。” “慕兰,你太聪明了。” 破解了犹如迷宫的沃玛寺庙,也就不用担心迷失其中,一凡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想抱住花慕兰亲一亲,“太好了,不用再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九曲回旋面真君’,必定说的沃玛教主,暗修罗和罗刹门那些妖人肯定也在那里。” “吱!” 一只灰黑大蝙蝠从半空扑下来,花慕兰提起斩马刀,干碎利落将其劈中,那蝙蝠流出许多暗红色的污血,挣扎了几下死掉。 “咱们快离开这里,蝙蝠喜好成群穴居,不会只有这一只。” 一凡率先往前走去,“九处转弯,估计这第二层不比上面小,可够咱们走两天的。” 一凡和花慕兰走累了,打算先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歇歇。 说好的一人休息,一人放哨,但他们太累了,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放松,沉重如山的困倦便接踵而来,两个人竟然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一凡好像听见前面有人在庆祝什么,叽叽喳喳的比过年都热闹。他纳闷的走过去,发现很多人围成圆圈,又唱又跳,中间点着一堆篝火,还立着几个方形石台。 奇怪的是石台子上有人,一凡再仔细看,竟被吓的浑身哆嗦。那人是曾经在比奇矿坑出现,身穿紫色棉衫和红花裙,还叫一凡孩子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被五花大绑,神情呆滞,对面还绑着一个身穿绛色圆领棉袍,头戴黑色扁平幞头的中年男人。 石台周围站着许多牛头怪,不绝于耳的“吽吽”、“哞哞”声令人心烦意乱。 那些跳舞的人形形色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扭曲,眼神里无一例外的喷着“火焰”,那是对某种信念狂热的崇拜,令人心悸的欲火。 “父亲!母亲!” 一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叫出口,但没有声音! 一凡心里异常难受,那种痛楚直冲头顶百会,他感觉石台上的就是父母至亲。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一个蒙着黑巾的人出现了,是那黑衣怪人! 手提利斧的黑衣怪人大步走上石台,他口中叫喊着什么,高高举起斧头斩下。 “住手!” 一凡终于喊出了声音,所有的人都看过来,那黑衣怪人很惊讶,狞笑着向他走来,越走越近。 “你去死吧!” 一凡聚起全身灵力,想要激发疾光电影,只要能救出父母,就算和黑衣怪人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可是无论一凡怎么努力,始终感觉不到那团气息。 “该死的元气!”一凡暴怒,扑上前拼命,却忽然被人摁倒在地。 黑衣怪人大笑着过来捉,一凡全力挣扎,他猛一抬头,“嘭”,撞到什么东西。 头上的疼痛让一凡睁开了眼睛,他这才知道又是一场噩梦。 一凡浑身冷汗,手脚冰凉,他喘着粗气,发现花慕兰在紧紧的抱着他,一凡捂着额头说道,“慕,慕兰?” “一凡哥哥,你醒了?你吓坏我了。”花慕兰抬起头,抹了抹眼泪。 “我怎么了?只是做了噩梦。”一凡后怕的说道。 “谁知道你怎么了?” 花慕兰泪眼汪汪的说道,“你突然大喊大叫,怎么推都不醒,我以为你疯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疯呐,不过这梦太吓人了。”一凡想坐起来,发现自己还被花慕兰抱着,非常温暖柔软。 花慕兰反应过来,一把将一凡推下去,摸着下巴埋怨,“没羞没臊,撞的我疼死了。” 一凡这才明白刚才撞到了花慕兰,他感觉胸前浸湿一片,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花慕兰的眼泪。 “对不起啊,慕兰。”一凡歉意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了那个黑衣怪人。” “先别说,快走。” 花慕兰揉了揉下巴,又给了一凡一拳,“你鬼哭狼嚎的,就怕那些人听不见?” 两人小心沿着廊道摸索,一旦有动静,就马上找地方躲藏。 好在黑乎乎的走廊很宽,也有多处崩塌,只要不是刻意用火把去照,藏在废墟里很难被发现。 一凡和花慕兰始终没能追上张小德和时勇,还被后面赶来的两拨人超过,不过,他们也听到了好消息。 那些人说到王城生变,潜伏在皇城的内应被围攻,还说官军兵多将广,调集不少金吾卫打头阵,现在已经攻破入口,往里面来了。 另外还有朱护法殉教,大头领决定召唤所有的沃玛守护神,守卫在各处要道,为二头领和龙门主争取时间。 “一凡哥哥,沃玛守护神就是牛头怪吗?会有多少?”花慕兰小声问道。 一凡摇摇头,他也答不上来,牛头怪凶的很,一个就不好对付,一群更不敢想象。 第八十五章 暗藏致命杀手 但凡异教,都会把自身标榜的圣洁伟大,明明做着灭世的勾当,偏偏要打着救世的幌子,被称为沃玛守护神的,就是那些牛头怪物。 “走吧,如果路口被堵住,咱们就过不去了。”一凡说道。 “再等等。”花慕兰猛的拽住一凡,指指身后,“还有人!” “咚咚咚”,两个人刚藏好,黑暗里就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不过那不是人,又是牛头怪! 沃玛妖族模样相似,都是牛头长角,粗壮的四肢和尾巴,可以站立行走。 但这一头又和前面的不一样,它浑身赤红,身后居然有一对巨大的翅膀! 妖族不如人族聪明,但它们的嗅觉非常灵敏。那牛头怪左闻闻右闻闻,锁定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一凡心头一跳,“不好,被发现了!” “怕它干啥?” 花慕兰见那牛头怪既无钢叉,也没流星锤,以为不难对付,她提着斩马刀跳出去,迎面劈出两道刺杀剑光。 牛头怪没想到有人敢冲出来,恰巧被花慕兰一刀劈在嘴上,几颗獠牙带着血肉掉落。 “嗷!” 随着一声怒吼,牛头怪全身更加赤红,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大团烈焰,如同高级道士召唤的神兽! “啊?” 花慕兰见势不妙,赶紧避让,要不是她反应快,就被那火焰吞没了。 牛头怪紧追不舍,扇动巨翅,跃上半空,“嗷”,再次喷出猛烈的火焰。 花慕兰只觉得身后一片焦灼炽热,她急忙深吸一口气,脚踩廊道用力后蹬,纵身后翻到一边才堪堪避开。 “慕兰,小心!” 一凡看的心惊肉跳,想不到这牛头怪会喷火,他忙使出雷电术,帮花慕兰解围。 看得出花慕兰的基本功很扎实,极速反应下未见慌乱,空翻退避时,还能甩出几道刺杀剑术反击。 花慕兰稳稳落地,却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道,她低头一看,罕见的发飙骂道,“丑八怪!你敢烧老娘的头发!” 那头乌黑长发,花慕兰平时最爱惜,花她家的银子,喝她家的酒都不打紧,倘若有谁胆敢弄她的头发,就只能自求多福。 真惹到这尊芙蓉煞神,粉面阎罗,不被打个半死决不算完,就连花满城也不敢开此玩笑。 “唰唰唰!” 花慕兰就像炸毛的老虎,扑上去接连甩出犀利的刺杀剑术,道道白光准确击中那怪物。 “嗷!” 牛头怪张开嘴巴,怒吼着又要喷出火焰,花慕兰不躲不闪,竟然疾步上前,灵巧的避开。 “嗬!” 花慕兰绕到牛头怪身后,举起斩马刀就砍。 牛头怪烧不到花慕兰,想腾空飞跃,翅膀也被砍断。不过,那怪物虽然身中数刀,但仗着皮糙肉厚,似乎并无大碍。 牛头怪狂暴起来,火焰喷射,利爪乱撩,花慕兰慢慢落入下风,被逼进角落。 “尨一凡,你干嘛呐?”花慕兰急的大叫,“快电啊!” 花慕兰催促一凡出手,一凡却没回应,一个狠戾的声音冷冷说道,“别叫啦,他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你是谁?” 花慕兰吃了一惊,这人声音有些熟悉,他是谁?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凡又去哪了? 那人身材偏瘦,挂一串银闪闪的狂风项链,火光照耀下,他双手乌黑,却偶尔闪光,应该戴着编织金属丝线的幽灵手套。 这人是武士,只是没看到兵器。 “总算找到你们了,居然打伤了火焰沃玛,上面的沃玛守护神也是你们干的吧?” 那人冷笑道,“丫头,你束手就擒,我就给他止血,不然的话...” “一凡哥哥!” 花慕兰这才发现一凡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动静,胸前插着一根灰白骨刺,还在不断的流血。 “你把他怎么了?”花慕兰厉声喝问道。 “我?可惜啊,我倒想弄死他,却屡次三番被他逃脱,这次是暗黑战士立功啦。”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笛,呜呜咽咽的吹了几下,发疯一般的火焰沃玛居然安静下来,慢慢退进黑暗里。 这一幕,让花慕兰想起用笛子指挥骷髅妖群的黑衣怪人,还有用竹笛呼唤僵尸伏击的上官小仙。 “你是尕娃?” 花慕兰的心怦怦直跳,已然猜出此人身份,尕娃可是极难缠的角色。可是暗黑战士又是谁?能悄无声息的重伤一凡,可见其厉害。 “呦,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那人往前几步,笑着说道,“义父听说玉女主动前来很高兴,他已等候多时,只等大功告成,就能尽享极乐。” 花慕兰见尕娃身后还有几个人,是那胖子张小德,以及雷蛇。她明白就算自己侥幸逃走,一凡也是凶多吉少,便将斩马刀一丢,大声说道,“救他!” “爽快。” 尕娃拍着手问道,“你看起来很在乎他啊?唉,他不是金童,只是可怜的祭品。” 雷蛇跑过来,麻利的将花慕兰捆住,张小德走到一凡身边,拔出来那根骨刺,又倒上一些金创药。 一凡闷哼一声,张小德回头笑道,“尕哥,死不了。” “这人很会装死,没死就好,真死了,还会被义父责怪。” 尕娃让旁边的几个人抬起一凡,“外面战况吃紧,赶紧回去筹备吧。” “尕哥,”张小德有些紧张的盯着墙角问道,“那暗黑战士怎么办?” 花慕兰看过去,原来黑影里趴着一个东西,它体型如猪,却长着狗头,通红的眼睛,尖尖的尾巴,四条短腿,一动不动的就像雕塑。 那怪物背脊高耸,倒立着的一排寒光闪闪,异常锋利的骨刺,可见其危险。 尕娃想了想说道,“只要进入暗黑战士的射程,就算是鸟也飞不过,它最适合伏击,就守在这吧。 就像这小子,不是说进步神速,已成气候,他不也中招了吗?” “大头领运筹帷幄,自然万无一失。” 张小德恭维道,“再说了,谁敢与尕哥做对? 别人不知尨一凡,我岂不知?他只是运气好,认识了逍遥子,没什么了不起。” “小德,我记得你和他同乡?”尕娃漫不经心的问道。 “尕哥,我爹就是被他连累而死。” 张小德的胖脸抽动两下,拱手答道,“我知道他就在比奇王城,所以一直苦学本领,想找他报仇。” “哦?” 尕娃面无表情,又开口问道,“那你的功夫比沃玛守护神如何?” 张小德不知此话含意,他十分惶恐的说道,“自然比不得,小德本事低微,不敢比沃玛守护神。” 第八十六章 黑雪刀魔焰剑 “那你报不了仇。” 尕娃向来作风凶悍,说话直来直去,不给人情面。张小德与尕娃接触多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也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那些牛头怪都是一凡和这女子所杀,他张小德别说报仇,就是与一凡过十招不死,也算了不得。 想到这,张小德顿觉沮丧,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尨一凡成了砧板上的鱼,何不花些银子买来?也省的费事。 张财主精明算计,张小德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他正是用此法得到尕娃和暗修罗的青睐。 “尕哥,我想为父亲报仇,能不能把这小子给我?” 张小德打定主意,小心问道,“我愿意再捐出五百两银子作为酬谢,想必两位头领也会欢喜。” “不行。” 没想到尕娃干脆拒绝,“现在祭品已经够了,义父和二叔也就不再需用银钱。” “人是抓够了,可两位头领还说过,需用银子扩充军需。” 张小德不甘心的说道,“圣使降临,会带来众多沃玛守护神,咱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后需物资供应,都要大量的银金银呀。” “张采办,你忘了吗?” 尕娃似笑非笑的说道,“杜帮主已经成功提炼出黄金,还用找别人要钱?只需派人去挖金矿石即可。 再说了,圣使降临,外面那些村镇都是圣尊的,需用什么,直接取来便是。张采办,银子还重要吗?” 原来不止妖族蠢蠢欲动,这些歹人还在内外勾结。花慕兰担心的看着一凡,虽然还没醒,见其气息匀称,又敷了金创药,料无大碍。 花慕兰从尕娃与张小德的谈话中得知,复生沃玛教主的仪式已就绪,大头领和二头领很高兴,听说跑了玉女后大发雷霆,派出尕娃带人搜捕。 大头领需要金童玉女,是想加快沃玛教主的元魂成长,可以让复生后的沃玛教主恢复更多的妖力。 如果他们当时跑对方向,现在早就和官军汇合了,谁知阴差阳错的越逃越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廊道漫长曲折,花慕兰被他们押着,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来到一处小广场。 这里和上一层入口布置相似,都有灯柱,石头垒砌的拱桥围着往下的洞口,只是广场面积小一些,石柱似乎也少几根。 “下去!”张小德推着花慕兰走下石梯。 下面也是一片空地,看着像一个门厅,两边立有灯柱,角落里却是一排一排的牛头怪! 赤手空拳的沃玛战士,提流星锤的沃玛战将,握着钢叉的沃玛勇士,长翅膀的火焰沃玛,还有那些擅长冷箭偷袭,长相怪异的暗黑战士。 “哞”,“哞”,“吽”,“吽”,此起彼伏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花慕兰头皮发麻,要是换成别人,看见这么多丑陋的牛头怪物,肯定以为来到了阴曹地府。 尕娃摸出竹笛吹了几声,那些牛头怪慢慢安静下来,他得意的说道,“能进入教主神殿,这是你们的荣幸。” 花慕兰不予理睬,再往里经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顿时又空旷起来,仿佛没有尽头! 一堆堆的篝火分散在周围,成群的黑衣人围着火堆,远处似乎还有不少牛头怪,但更显眼的是上百个木头牢笼,里面不知道关着多少人! 逍遥子说过,想要复活沃玛教主,需要上千教众献祭,那些人应该就是祭品! 叫喊声、哭嚎声、鞭子抽打声不绝于耳,那些黑衣人习以为常,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在兴奋的说着什么。 尕娃掏出一个瓶子,灌在一凡嘴里,还叫来几个人抬到里面,花慕兰怒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丫头,别紧张,只是迷魂散,死不了。”尕娃淡然说道,“这小子诡计多端,还是不要醒过来。” 尕娃吩咐张小德和雷蛇看守花慕兰,他走到一个大火堆旁边,叫来一个人。 那人黑巾覆面,背一把罗刹,浑身上下散发着邪气,正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黑衣怪人。 花慕兰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错,你能来我很高兴。”黑衣怪人说道,“作为奖赏,到时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二头领,还抓到了尨一凡。” 张小德想邀功,黑衣怪人哈哈笑起来,“很好,上次被他们打乱计划,耽误圣尊十年!这次我要亲手宰了他献祭。” “圣尊法力无边。”张小德紧接着说道。 “你们把他关起来。” 黑衣怪人让张小德将花慕兰押下去,他转身说道,“龙煜天已经复活沃玛卫士,钻研多年的巫术终于成功。 如此一来,龙门主便可助我迎接圣使,外面那些威胁不足为惧。” “太好了。”尕娃狂妄的说道,“让他们有来无回,成为圣使的点心。” “吼!” 惊人的嘶吼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快步走来,黑衣怪人问道,“龙门主,出了什么事?” “二头领,”白袍老头就是罗刹门门主龙煜天,他有些慌乱的说道,“沃玛卫士不知为何暴躁异常。” 黑衣怪人赶过去,几个黑衣人围着一只异常强壮的牛头怪,它一身红黑相间的花纹,头顶牛角犹如匕首,左手一把乌黑大刀,右手一柄灰白长剑,瞪着赤红的眼睛,不断吼叫。 “我来试试。” 尕娃掏出竹笛,呜呜咽咽的吹奏着靠近,沃玛卫士变的安静一点,却突然又怒吼一声,猛扑过来。 黑衣怪人叫道,“小心,那魔焰剑和黑雪刀非同小可!” 相传沃玛卫士是沃玛教主的忠诚侍卫,善使一把八颗锯齿对称排列的魔焰剑,以及一把乌黑刀身,银白刀柄的黑雪刀。 这两把妖力所化的凶器,不知沾染了多少人族鲜血,也让很多修行者闻之色变。 尕娃想用魔笛安抚沃玛卫士,却不知为何没有见效。 黑衣怪人同样意外,那笛子并不一般,本是道士所用的竹笛,被灌输魔王气息之后,只有极少数人拥有。 魔笛能与妖族沟通,对于那些低级的,甚至可以直接指挥驱使。 “快退回去!” 眼看沃玛卫士扑到尕娃身前,二头领身形一晃,步法诡异,抽出罗刹,挡住了劈下的刀剑。 第八十七章 梦魇阴狠狡诈 二头领挡住沃玛卫士,将尕娃扯到一边,龙煜天急忙掐着古怪的手势,念着艰涩拗口的咒诀,继续对沃玛卫士施加巫术。 “或许沃玛卫士也需要血祭点化。”二头领恍然大悟道,“单凭巫术复生,不足以节制。” 龙煜天停止了施咒,匆忙下令道,“快去带几个祭品过来。” “来不及。”二头领顺手将身边的一个人推出去,却是站那看热闹的雷蛇。 “啊!” 雷蛇毫无防备,一下子跌倒在地,沃玛卫士刀剑交叉,将其手脚斩落。雷蛇凄惨嚎叫起来,“救命!张老大救我!” 可谁敢去救?罗刹门上下对二头领敬畏无比,都亲眼见识过他的杀伐果断,此刻张小德满头冷汗,喉头艰难的吞咽着,哪敢说半个字。 “噗嗤”,沃玛卫士一剑刺穿雷蛇的胸膛,挑起来撕咬,就像一串美味的肉串。 “呃呃”,雷蛇尚未断气,不断呻吟着,嘴里淌出鲜血,手脚也在抽搐。 周围那些黑衣人满脸骇然,都不由自主的连退几步。 沃玛卫士啃一口,雷蛇就呻吟一声,没多久,雷蛇便被沃玛卫士啃食过半,露出来白花花的骨架。 尕娃再次吹响魔笛,那沃玛卫士终于安静下来,提着魔焰剑和黑雪刀,低吼着退进黑暗里。 “张采办,听说此人手脚不干净?” 二头领眯着眼睛说道,“张采办协管罗刹门的钱财,责任重大,可要严加约束啊。” “二,二头领说的是。” 张小德脸色煞白,说话都磕磕绊绊,“属,属下一定教训他们忠心,忠心耿耿。” “二叔你多虑了。” 尕娃收了笛子,拍拍张小德的肩膀,“小德刚才还说了,要再捐五百两银子呢,可见他忠心不二。” 龙煜天阴晴不定的看着张小德,不知在想什么。 “对,对。” 张小德赶紧说道,“老家祖产收租哩,我想来想去,觉得最该捐给圣尊,祈求圣尊庇佑。” “哈哈哈,好!”二头领对龙煜天说道,“张采办果真一片赤诚之心啊。” “当然,罗刹门个个忠于圣尊,愿意献身圣尊伟业。” 龙煜天附和道,“只可惜朱护法殉教,不能再为圣尊效力。” “不必惋惜。” 二头领面向周围,大声说道,“圣尊法力无边,你们只要效忠圣尊,就会得到圣尊的庇护。活者长命,死者复生! 盐帮执事上官小仙就是例子,这次杜帮主鼎力相助,主动请缨阻击,就是拜服圣尊仙法。” “圣尊仙法,无所不能!圣尊仙法,无所不能!” 有人带头,周围那些黑衣人都跟着狂热的叫喊起来。 这时,从入口处进来一人,他径直跑到二头领身前,伏下身子禀报道,“二头领,官军势众,已经追击到二层入口。 杜帮主顽强阻击,没想到白日门学院也派来人助战,一层苦守失利,被他们攻进来了。” “废物!” 二头领暴跳如雷,狠狠抽了那人一巴掌,眼中露出凶戾杀气,那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趴在地上。 二头领恼怒不已,又问道,“杜晴晴呢?” “杜帮主仍在率领盐帮抵抗,两位执事冷月葬花魂夏雪,警幻仙子莫甘娜战死。” 那人说道,“不过,在沃玛守护神的帮助下,我们也打死他们数名将领。” 二头领咬牙切齿的说道,“龙门主,你加快布置法台,不能耽误。辛友帆那老东西多管闲事,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二叔,我去支援杜帮主,你和义父迎接圣使。”尕娃嗜血好杀的本性被激发,忍不住的摩拳擦掌。 “好!” 二头领让尕娃带着张小德、时勇、魔哥,以及一众黑衣人赶去与杜晴晴汇合,叮嘱他们只需依据地形牵制,让沃玛守护神对付官军,坚持一两天必能大功告成。 一凡醒来时,感觉胸口剧痛难忍,就连呼吸都火辣辣的疼。再一低头,发现又被人绑了手脚,关在笼子里。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这让一凡很郁闷,可他自身难保,还何谈拯救人质,捣毁罗刹门的邪恶计划? 看看周围,火堆、囚笼、黑衣人,嘶吼、哭喊、回魂钟。 不用说一凡也明白,这恐怕就是沃玛寺庙的最深处,也是复活沃玛教主的祭台。 一凡努力回忆着发生了什么,当时他见花慕兰和喷火牛头怪激斗,本想施法相助,忽然听到“吓吓”的奇怪声响,然后就突然被什么暗器刺中,失去知觉。 那些篝火烧的很旺,照映的周围光怪陆离,一凡找了几圈没找到花慕兰,不知道她是逃脱了,还是被关押在别处。 “唉,这丫头恐怕不肯逃。” 一凡叹了口气,旁边笼子里却有人问道,“一凡?你醒了?” 那人蓬头垢面,须发糟乱,身上的布衫已破烂发馊,臭气熏人。他声音沙哑,神态却关心,一凡听着熟悉,犹豫问道,“你是?” “我是季风呐。”那人掀起衣襟,擦了擦脸。 一凡再打眼细看,可不就是季风,他惊讶问道,“季风?原来你在这里。” “唉,都怪我大意,遇上了歹人。” 季风近乎绝望的说道,“这些人心狠手辣,无法无天,抓来上千百姓,听说要等着一起杀呐。” “咳,咳” 一凡咳嗽了两声,忍着疼痛说道,“别怕,王城的官军已经攻了进来,会救咱们的。” “真的吗?来了多少人?” 季风激动起来,抓着木笼问道,“掌柜的来了吗?那些黑衣人不少修行者,非常厉害,官军未必能对付。” “我也不知道。” 一凡摇摇头,“你失踪了两个月,师父很担心你,你家里都托人来找过呐。” “是码头河霸烟鬼方!” 季风垂头丧气的说道,“听过他的恶行,可还是上了当。一凡,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一凡还没回答,就看到了一个人,那个被他视为梦魇的黑衣怪人。 黑衣怪人走到一凡身边,隔着笼子看了很久,就像猎人在欣赏抓到的猎物,他冷笑了两声,“原来你就是龙国志的儿子,没想到你活了下来。” 尨一凡本姓龙,父亲龙国志曾任职司天台司天少监。震惊王城的龙门惨案中,一凡被人搭救,顺着比奇河漂流到了边界镇。 知道龙门惨案的人很多,知晓一凡真实身份的却寥寥无几,黑衣怪人到底是谁? 第八十八章 惊闻七星连珠 当时逍遥子告诉一凡身世之谜,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他继续使用尨一凡的名字,不可轻易透露。 “别以为逍遥子可以阻止圣尊,不过是自不量力!” 那黑衣怪人说道,“臣服圣尊的人多如牛毛,就算王城生变,人族也是螳臂挡车,徒劳之举。” “你们不会得逞的!” 一凡怒斥道,“天道正统,皆为正义!江湖那么多修行侠士,岂能容你们这些歹人猖狂?” “哈哈哈,你说那些修行者?” 黑衣怪人连连摇头,“那又如何?一群鼠目寸光之徒,都在圣尊计划之中。只一座沙巴克,就让他们厮杀消耗几十年!” 什么?作为江湖第一的象征,荣誉财富的体现,沙巴克居然是圣尊的计划?为了让修行者自相残杀? 这怎么可能?夺取沙城封王拜将的昭告由国王亲自颁发,并且还要协助土城镇守祖玛寺庙,这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无知小儿,你知道龙国志为什么死吗?”黑衣怪人大笑道,“你知道七星连珠吗?” 一凡听了心头慌乱,黑衣怪人盯着一凡,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嗡!”那些话在一凡脑袋里炸响! 没错,从一凡得知身世真相起,那个制造龙门惨案的凶手,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深深的埋在他的心底。 之前,一凡想做英雄,消灭妖族,保卫人族。后来,一凡修习的更加刻苦,也是为了报仇! “木已成舟,不可逆转,圣使即将复生!让你死个明白,算你主动前来的奖赏吧,哈哈哈。” 黑衣怪人说道,“司天少监只是不起眼的官职,根本影响不到我们,都怪你父亲太聪明,居然从天象推演出七星连珠,预测七大魔尊现世,人族面临灭顶之灾。 龙国志将结果呈报大国师,他却不知道,大国师早已是圣尊的仆人。如此重大的秘密泄露,龙国志当然要死。” 一凡呼吸困难,不知所措,原来龙家那场飞来横祸是因为父亲发现七星连珠,而异象预兆着妖族的灭世阴谋,因此被灭口。 可是,金吾卫最高统帅,名义号令玛法所有修行者的大国师,竟然为妖族做事,还是圣尊的仆人? 这内幕令人震惊,几乎颠覆了一凡的信心,他久久不能相信,愤怒的驳斥道,“不可能!一派胡言!” “信与不信,都在于你。” 黑衣怪人冷哼一声,“你们耽误圣尊十年,还让沃玛圣使元魂受损,这账怎么算?我还真小瞧了你们! 不过,你不用着急,祭台很快就绪,我会送你与家人团圆。这么多年,想必你也在梦里见过我吧?” “你?”一凡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会造梦?” 黑衣怪人阴笑起来,“我拘着龙国志和那拜月族娘们的一缕神魂,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感应到,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倘若不想过早暴露,我早去杀了你。哈哈,现在,该你派上用场啦。” “我要杀了你!”一凡连声怒吼,“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为何如此狠毒?” “哈哈哈,”黑衣怪人大笑着离去,边走边说道,“就凭你?” 愤怒之下,一凡挣扎着站起来,却把伤口裂开,伴随剧痛,流出了不少血。一凡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季风着急的叫道,“一凡,你没事吧?” “我没事...”一凡噙着眼泪回答道。 过了一会,几个黑衣人七手八脚的将一凡拖出囚笼,说要洗涮干净准备祭祀。一凡被押到角落,那里有水池,旁边还躺着五六个被捆住手脚的人。 那些人都被剥去衣物,不断的哭嚎,一个黑衣人舀起冰凉的池水劈头盖脸浇下,再用毛刷来回冲涮,像极了即将宰杀的牲畜。 或许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人被吓的屎尿齐出,把周围弄的臭不可闻,还弄脏了黑衣人的刷子。 那黑衣人被同伙捏着鼻子取笑,顿时暴怒起来,他扬起鞭子狠抽,一条条血痕刻在那人身上,嚎叫的更加凄厉瘆人。 “行了,别打了,要是打坏了,二头领饶不了你。” “这个孬种!”那黑衣人骂骂咧咧的扔下鞭子,从水池里舀水冲洗。 一凡被扔在旁边等候,他躺在那里神情颓然,泪水止不住的滴落,“我真没用!还有什么比这更窝囊? 血海深仇近在眼前却不能报,被人当成猪狗屠宰献祭,不如撞死的干净!” 想到这,一凡突然猛撞地面,就是死,也不能让黑衣怪人得逞。 “快摁住他!”那几个黑衣人很意外,“这倒是个性子烈的,此人二头领叮嘱过,别出了乱子。” 旁边有人经过,一个小头目打扮的迎上去说道,“虹光执事请留步,能否借一点迷魂散?这里有个不听话的。” 虹光执事身材娇小,一看就是女人,她用一条粉色丝帔掩住口鼻,皱着眉头走过来。 瞧见地上的一凡,虹光执事不经意的一愣,放入兜里的手也拿了出来,“真是不巧,迷魂散用没了,你们带着他,随我去取吧。” “这?不用了吧,费点事扯住便是。”或许赶时间,那小头目犹豫起来。 “那你们就随便吧。” 虹光执事转身,佯装要走,“他身受重伤都不消停,说不准就死了,到时,我看二头领怎么问你们。” 一凡胸前还在渗血,那小头目有点慌,如果真熬不住死了,他们几个都没好果子。他想了想,急忙追上去叫道,“虹光执事留步。” 虹光执事停下脚,冷冷问道,“怎么?” “唉,虹光执事,你看我真是触霉头,碰上重伤的。” 小头目苦着脸说道,“二头领吩咐的事,肯定不能有差错,就请虹光执事帮帮忙,先给这人止血,再用点迷魂散,也好交差顺当。” “那还愣着做什么?”虹光执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你们两个,快点。”小头目赶紧叫人架起一凡跟上,交代他们守在外面,弄好就带回来。 路途不近,虹光执事在角落里的板房前停下,她推开其中一间,让黑衣人把一凡抬进去。 “你们出去等着。”虹光执事赶出去黑衣人,开始翻找药材,配制药剂。 “当你弱小时,坏人最多,他们欺负起来毫无顾忌。当你变的强大,那些人又会对你和颜悦色,因为他们惹不起。” 想起花慕兰说的话,一凡心里不禁戚戚然,已经如此地步,还做什么英雄梦呐? 第八十九章 失心人情两难 强大?那又怎样?一些人眼中的强大,换到另一些人面前,只会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堪一击。 或许,最后就像一只卑微的蚂蚁,被戏弄够了,再随意的捏死。 “算了吧,还挣扎什么呢?这都是命!” 一凡心灰意冷,闭上了眼睛,不如这般死了,起码能见到父母,能见到爷爷。 “一凡哥!” 居然有人在轻呼一凡的名字,这是在做梦吗?还是产生了幻觉?一凡睁开眼,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那虹光执事。 “你是谁?”一凡疑惑的问道。 虹光执事摘了纱帔,只见她面容姣好,有一双俊俏的眼睛,一凡瞧着眼熟,那女子同样表情惊讶。 见一凡没认出,那女人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拿起一个瓶子,将暗红色的药水洒在一凡前胸,又给他喂服不少,“这是疗伤药,可以帮助伤口快速愈合。” 做完这些,那女子挑亮油灯,幽幽说道,“上次清风岗一别,竟有这么多年了。” 清风岗?一凡猛然一震,难怪眼熟,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是铜镜?你怎么在这?他们说你失踪了...” “嗯,我是铜镜,也是虹光执事。” 之前,一凡和花慕兰结伴寻找金矿石,他们路上偶遇金蔷薇公孙玲珑,得知铜镜被强嫁给了黑石峪的田公子。 田公子纨绔浪荡,极不情愿的铜镜被其凌辱,她愤而反抗,将那浪荡子杀死,又在半夜逃走,后来就再无音信。 铜镜明白一凡知道了她的事,只是淡然讲述着。 那天夜里,铜镜逃离黑石峪,她想回清风岗,却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身在哪里。 天刚蒙蒙亮,饥渴困乏的铜镜不小心掉进一个陷阱,那是猎人用来捕捉野兽的。铜镜摔断了胳膊,万幸里面没有布置竹签,不然小命也难保。 陷阱很深,怎么都爬不出的铜镜放声大哭,她哭累了,也绝望了,静静的躺在坑底等死。 也是凑巧,有人路过那里,昏迷不醒的铜镜被救起,那人给铜镜接骨包扎,还给她吃的。 听说了铜镜的身世,那人自称盐帮帮主杜晴晴,她要找的,就是心怀仇恨之人。 杜晴晴很满意,便问铜镜想不想加入盐帮。铜镜走投无路,除了跟随杜晴晴,她还有什么选择? 没想到,只是几年,铜镜凭着姿色貌美,人也机灵,立下不小的功劳,被杜晴晴提拔为虹光执事。 因为铜镜修行根基较薄,杜晴晴更多让她做助手,打理着盐帮事务。 “一凡哥,我听说他们抓到两个人,没想到是你,更没想到你被选为祭品。” 铜镜几分郁闷的说道,“唉,这里是龙潭虎穴啊!那些人战力高强,还有凶猛无比的沃玛守护神,没有人能逃出去。” “铜镜,你要想办法离开。” 一凡感觉体力恢复许多,灵力更加充盈,胸口也隐隐发痒,这是伤口在愈合的征兆,疗伤药果真神奇。 “沃玛寺庙已被官军围攻,早晚会杀尽那些妖人。”一凡说道,“刀剑无情,等冲杀进来,恐怕就晚了。” “可我能去哪儿?我已经无家可归。”铜镜摇了摇头,“一凡哥,我向杜帮主求情,让她放了你。” “不可能的,铜镜,你不了解,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一凡着急起来,“听我的,快走,如果碰到官军,就说自己是人质。若有可能,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一个姑娘,她叫花慕兰。”一凡说道,“你们最好一起走,她能保护你。” “花慕兰?这名字真好听。”铜镜挽起一缕秀发苦笑,“是你妻子吗?” “啊?妻子?”一凡否认。 女人在这方面直觉敏锐,铜镜也不例外,她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我跟随帮主多年,若求她,可保你性命。 就算杜帮主出面,恐怕也只能保下一人。一凡哥,你带我走,好吗?” 如果一个男人哪怕自身难保,都还牵挂着一个姑娘的安危,除了心上人,还能是谁? 一凡没法给铜镜解释,铜镜也不想明白,她只想救下一凡,两人远走高飞。 “铜镜。”一凡看着铜镜,恳求道,“如果只能保一人,救慕兰。” “一凡哥,我根本不在于钱财。” 铜镜似哭似笑,眼泪也流下来,她喃喃道,“清风岗那天,你要是带我走,我愿意做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那该多好啊。 铜镜就不会被糟蹋,也不会亡命天涯。我们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儿女双全,一凡哥,那该多好啊。” “铜镜...” 一凡不否认曾经动心,但可能更多是少年的青春撩动,还算不得可以让人生死相守的承诺。 “那天,我和慕兰急着赶去沙巴克。” 一凡万分内疚的说道,“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铜镜忽然像变了一个人,她站起来冷冷说道,“你心里只有慕兰,你心里只有帮别人,那你为什么不帮帮我?” “我,铜镜,你听我说...” “够了!再没有铜镜了!从今以后,只有虹光执事!” 不等一凡解释,铜镜打开屋门说道,“迷魂散没了,你们把他抬走吧。” 那些黑衣人进来,一凡没法再说话,他望向铜镜,心里涌起百般思绪,但铜镜背过身去,始终没有回头。 是啊,铜镜的怨恨有谁懂?虽然怪不到尨一凡,但又有谁能说的清,铜镜的今天,到底和尨一凡有没有关系? 黑衣人把一凡抬到水池边,那里已空荡荡的,之前被扒光的几个人都不见了。 “你们怎么才回来?” 那小头目抱怨道,“圣女已经等了好一阵子,还不把他的衣衫剥下,赶紧涮一涮?” “别洗了,来不及了。”那是一个蒙着黑纱帔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催促道。 这人也是圣女?一凡不确定她与先前出手搭救的圣女是否为一人,只是声音听起来特别。 那圣女说道,“圣使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你们把他送过来。” 小头目也想跟着,圣女又吩咐道,“你去清点祭品,二头领也许待会就用。” 打发小头目离开,圣女在前,两个黑衣人押着一凡在后,走向几根柱子。 “闭气。” 来到石柱后面,圣女悄声提醒一凡,她忽然双手一扬,向黑衣人撒出粉末状的东西。 第九十章 哨卡虎口脱险 圣女突然出手,两个黑衣人躲闪不及,吸入药粉后很快倒地,是迷魂散! 一凡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女人,只见她从怀里摸出匕首,迅速割断捆住一凡的绳索,还埋怨道,“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心眼哩,不往外面跑,和哥哥一样蠢!” 那女人虽在责骂,语气却充满关心,一凡更是震惊不已。 即便时日久远,曾经的半大小子也已长成青年,但这脆如银铃般的声音,一凡没有忘记,她是小雨! 小雨是边界镇廖善人爱女,曾经被骷髅精灵用紫水晶摄了魂魄,诱惑她学招魂曲,做圣女。 不过,一凡的震惊不仅因为遇见小雨,他还纳闷当时小雨明明被逍遥长老救下,骷髅精灵也被打死,为什么小雨还是被抓来成为圣女? 小雨转身,摘下了黑丝帔,一袭黑袍也被脱下。 借着微弱的火光,一凡看到小雨贴身粉色襦裙,绿色丝带束在胸前,头发盘成大髻,插一朵碧绿花饰,眉目清秀,风韵别致。 “小雨,怎么会是你?你的脸...” 一凡发现小雨脸上有一道长疤痕,小雨忙用手遮住,头也扭到一边,“没什么。” 这时,大厅中间喧闹起来,四个高高的灯柱都被点亮,还有人来回走动,似乎在搬运着什么。 小雨紧张起来,急忙说道,“一凡哥,快穿上黑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凡明白,二头领即将开始复生仪式,他穿上黑袍,披上纱帔,“小雨,咱们一起走。” “不行。”小雨说道,“圣女只有一个,我若出现,你又是谁?” “那怎么办?你不能留在这。” “你先走,我会想办法。”小雨抬手,指给一凡出口方向,“与你一起的不是还有一个吗,我去找找。” 一凡瞧见小雨的手腕上也有几道触目惊心的刀疤,难以想象她都经历过什么。 “对了,一凡哥,你个头高,要压低身子。” 小雨叮嘱道,“如果有人盘问,你无需理会,直接赏他一巴掌。” 在一凡的记忆里,小雨乖巧可爱,温柔和善,最爱一身浅蓝罗衫和粉紫长裙,别说打人巴掌,就是重些的话都不曾说过。 “快走啊。” 小雨见一凡还在犹豫,她催促道,“我听说官军来的很快,你赶紧去找他们,或许那女人还能活,圣使降临就都晚了!” “小雨,你保重!” 一凡一咬牙,矮下身子往外走去,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法救人,只有及时找到金吾卫和王城军士,才能阻止沃玛教主复生。 偌大无比的大厅里蜂屯蚁聚,乱哄哄的全是人,原本那些分散各处,围着篝火的黑衣人也被召集起来,足有两三百之多。 几十个木笼子并排在远处,数不清里面有多少人,许多黑衣人提着刀剑,凶神恶煞的站在旁边。 笼子里的人仿佛知道了什么,有的拼命反抗,哭嚎不止,有的蹲在角落,默不吱声。 一凡扯了扯纱帔,加紧了步伐,他小心避开那些黑衣人,来到一处哨卡。 “圣女来了啊。” 守着哨卡的几个人很是殷勤,一凡还瞧见了那个小头目,他没去清点人数,而是跑到这里闲聊起来。 一凡遵照小雨的话,他只是慢慢的走,并不理会那些人。 有个黑衣人不知是醉了,还是和小雨有什么过节,他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吊着嗓子怒骂道,“整天假装什么清高?要不是碍着身份,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上了你!” “你疯了?她可是圣女。” 小头目被吓的不轻,担心惹恼了圣女,但那黑衣人依然嘴硬,“就因为她是圣女,老子才不服呐。 大敌当前,大头领严令戒备,老子想出去透透气都不行,凭啥她就能自由进出? 啊?你说说,凭啥?” 那人骂骂咧咧的靠上前来,一凡有点头大,要是被此人缠住,还真会有麻烦。 一凡正考虑要不要甩出巴掌,小头目已把那人拽住,先赔起罪来,“圣女多多担待,这混球刚从前面撤下,几个兄弟死了,喝点马尿就胡言乱语。” “唔...” 说话就会露馅,一凡含糊应付一声,继续闷头向前走去,这回再没人阻拦。过了哨卡,又经过那条走廊,空地周围聚集着几十头丑陋的怪物。 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心惊,这些人可真够狠毒,只要进来就会落进陷阱,被这些怪物撕成碎片。 或许因为蒙着黑袍,那些怪物并没什么反应,一凡安全穿过空地,他踩上石梯,看到外面同样宽敞,火光通明,聚集了两三百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提着一把银蛇剑,看起来战力不低,他慷慨激昂道,“弟兄们,圣尊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盐帮那群女人都在奋勇杀敌,咱们罗刹门还不如娘们吗?” “杀!杀!杀!” “好,咱们的任务便是死守此处,等圣使降临,就是反攻之时!” 那人扯着嗓门喊道,“你们不要怕,二头领说了,咱们有上百沃玛守护神,管他官军多少,都是来送死的!” “杀!杀!杀!” 一凡心惊不已,沃玛寺庙居然藏着这么多歹人,还有这么多怪物! 手眼通天的罗刹门和盐帮屡次被纵容包庇,王城终于养虎为患,酿出大祸。倘若他们复活了沃玛教主,整个沃玛森林就会尸横遍野,变成修罗地狱。 黑衣人仿佛习惯了性情乖戾的圣女,就算她随意走动,也不觉得异常。一凡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离开,便朝石柱后面走去。 正当一凡发愁如何离开,恰巧一群黑衣人前去支援,一凡迅速跟上,混在了人群里。 进入漫长的廊道,一凡便脱离人群,只是远远的跟着。走了很久,除了一些受伤的人撤下来,一直没看到官军出现。 但不管怎样,一凡都松了口气,起码不用被宰做祭品,他现在期盼着带领金吾卫剿灭那些怪物,救出里面的人。 疗伤药相当神奇,一凡感觉已基本恢复,他却因此担忧起来。 如果黑衣怪人所言不假,大国师早就为圣尊效命,说不定他们早就储备了大量的特效药水,以及装备法器,只怕更难对付。 约莫有两三个时辰,前面忽然喊杀震天,轰隆隆作响,就像河川决堤,一凡看到那些黑衣人怪叫着向前冲去。 第九十一章 兄弟同生共死 廊道那头火光冲天,喊杀不断,许多黑衣人败退过来,一凡赶紧找地方藏身。 几十只火把涌来,照的周围通明,一凡在人群里发现了时勇、张小德、叶芷青,竟然还有尕娃! 时勇不停打出大火球,张小德也在抛洒毒粉,试图迟缓追兵,叶芷青和尕娃仗着身手敏捷,不断变换方位突袭刺杀。 掩杀过来的官军攻势更盛,在狭窄地形搏杀,这对武士来说非常有利。 一只狼不可怕,可怕的是前仆后继的狼群,管你修魔修道,功法玄妙,只需一拥而上,乱刀也能剁成肉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凡看准时勇,趁乱劈出一道闪电! “啊!” 时勇只顾后面,没想到旁边还有人,被那闪电当头劈中,惨叫一声跌倒,赶来的军士刀斧相加,顷刻间一命呜呼。 “竟敢打劫老娘!”一个身着红边黑裙,腰间扎着红腰带的女人恶狠狠的盯向一凡。 “叮!” 恶战在即,一凡不敢大意,祭出魔法盾护住周身。 “杜晴晴,休要走!说好的还要跳舞呢?”一个年轻道士高声叫着追上来。 那女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凡战力不弱,后面追兵也急,她改变主意道,“快撤!补给都用光了,退回阻击点。” 什么?她就是恶名远扬的盐帮帮主杀人跳舞杜晴晴? 一凡不禁有些后怕,杜晴晴能当帮主必然有本事,何况还有尕娃,真打起来,他其实胜算渺茫。 那道士停在不远处,遥遥拱手问道,“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一凡又惊又喜,扯下丝帔说道,“满城,我是一凡啊。” “哈哈哈,说好的同生共死,你果然还活着!” 那道士便是‘尨花花组合’的带头大哥,英俊潇洒的银蛇小郎君,花满城。 一凡没想到花满城会来,这让他甚为感动。 患难见真情,真正在乎你的人,从不做锦上添花的搭头,但一定会在危难的时候雪中送炭。 花满城那天独自去了白日门,他找到一匹好马日夜兼程,及时给辛掌门带去口信。 辛掌门非常重视逍遥子的预警,安排了人手寻找药材,赶制特效药水。 辛掌门还发现沃玛森林星象黯淡,似乎隐藏祸事,便抽调出武功长老门下弟子赵毛海,内功长老门下胡小黑、奥法,执法长老门下红玉、龙霄云,以及外事长老门下王根基,也就是花满城的二师兄,让他们前来查看。 花满城找过辛菲菲,听说花满城要去相亲,甚至都定好了婚事,辛菲菲大发雷霆,以为是花满城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辛菲菲心直口快多说了几句,还把花武炎数落一通,说他虽然是爷爷的弟子,却根本不懂爷爷的心思,难怪被赶走。 花满城虽然生性叛逆,对父亲也有不满,但他十分孝顺。 听到辛菲菲指责父亲,他便出言维护,两人因此口角,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辛菲菲不知道跑哪去了,花满城因为事情紧急,也没有去找。 众人马不停蹄的赶赴沃玛森林,抵达沃玛寺庙附近,听说大批官军已经攻进去。 除魔卫道是修行者的天职,也是白日门学院常年在做的事情,赵毛海与胡小黑、奥法等人商议后,一致决定助战。 沃玛寺庙里遍地狼藉,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死尸,有金吾卫,有禁军府兵,也有那些黑衣人。 在第二层入口,他们追上了官军,随即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中,与那些歹人和妖兽厮杀数次,才来到这里。 连番激战后,有的人面带疲惫,但更多人斗志昂扬,尤其是那些修行者。 一凡看到一对身穿魔袍,手拿魔杖的男女魔法师,还有披着灵魂战衣,提一根灰白棍子的道士,也有身穿重盔,肩扛炼狱的武士。 “他们就是白日门学院大名鼎鼎的奥法和红玉。” 花满城给一凡介绍道,“用无极棍的道士是学院精英胡小黑,使炼狱斧的武士是图长老的得意弟子赵毛海。” 人群里走出一个黑黢黢的中年道士,他也提一把银蛇剑,怀中露出几张黄色符纸,“你就是一凡啊,满城可是经常说起你。” 花满城笑了,告诉一凡,“他便是艳福不浅的二师兄王根基,从进白日门学院那天起,都是他照顾我呢。” 这种关头,花满城还有心说笑,一凡苦笑着与众人拱手见过。 得知花慕兰还被困在里面,花满城担忧起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沃玛寺庙藏着不少妖兽,尕娃能召唤它们发动袭击。 龙霄云在围攻二层入口时遭遇不幸,徐峰也随后战死。” “尕娃阴险,千万小心。” 一凡又问道,“是哪位将军负责指挥?那些歹人已在前面布置了陷阱。” “跟我来。” 花满城将一凡引到三位军官面前,介绍说是尨一凡,刚从寺庙深处逃出,有重要的情报禀报。 “一凡小兄弟。” 两位将军哈哈大笑起来,年长那个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那将军披挂绿色重盔甲,戴一对死神手套,握着一把井中月,配戴飞虎徽标,却是王城金吾卫宁远将军李沫瑶。 旁边年轻些的身材魁梧,顶着精美的记忆头盔,用的是一把重兵无刃的裁决之杖。 “李将军?”一凡惊叫道,“你们来了!这位将军是?” 见一凡没认出,那人笑道,“你帮我父亲送过药。” “啊?”一凡更惊讶了,“你是飞天武馆的教头黄飞龙!” 银杏山谷送药的事情一凡记忆深刻,黄飞龙受许中医委托,还将祈福项链赠予他。 李沫瑶笑道,“他现在不当教头,已升为龙武军明威将军喽。” 最后那位将军面若黄姜,挂一条幽灵项链,提一把炼狱,佩戴的是雄狮徽标。 李沫瑶说道,“一凡,这是镇守沃玛森林的定远将军朱文伟。 这次清剿,国王非常重视,由我和黄将军率领三千禁军,与朱将军驻扎在此的三千府兵汇合,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见过朱将军。” 一凡告诉他们教主大厅的情况,“下面关押着上千人质,罗刹门要用他们复活沃玛教主,还聚集上百沃玛妖兽,以及五六百黑衣人。” 黄飞龙担忧起来,“一路追击,弟兄们折损十之二三,沃玛妖兽凶猛,集结成群很难对付,形势不太妙啊。” 第九十二章 勇闯刀山火海 前途未卜,李沫瑶深吸了一口气,“当下金吾卫蒙羞,若想洗刷唯有死战,沃玛寺庙纵深广阔,犹如迷宫,每处洞口都是生死关。 前番冲击关卡伤亡甚大,这次让我们金吾卫打头阵吧,只要顶住一两刻钟,大军冲杀进入,何愁贼人不破?” “我陪你一起就是!就是死,也能挣个脸面!” 朱文伟把炼狱一横,“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在我大营出现败类,实在羞愧难当,我姓朱的不如以死谢罪!” “朱将军,你言重了。” 黄飞龙缓缓说道,“我受国王委任前来,虽然代表着龙武军,但并非督战。国王对我等一视同仁,并无先后高低之分,只为同心破敌! 这次出兵清剿,国王汇同李将军的金吾卫,朱将军的驻军府兵,正是此意。 吏治不力已成隐患,朝堂也有误国误民的害群之马,国王看在了眼里,已经下诏整治。相信整顿肃清之后,终将还百姓天下太平,乾坤清朗。 但维持地方治安,保卫人族重任,依然仰仗两位将军,以及在场诸位呐。 黄飞龙资历尚浅,领兵打仗不敢妄言必胜,唯与众兄弟共进退,共存亡!” 一席暖心话,一腔英雄血,李沫瑶振臂高呼,“金吾卫的都听着,有没有脸面回去,就在此一战!” “府兵弟兄们!” 朱文伟也大声说道,“咱们来之前,宣威将军告诉我,沃玛森林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都是我朱文伟无能! 宣威将军之所以没砍我这颗脑袋,是想让姓朱的戴罪立功,洗却耻辱。 不怕死的就跟着我,给金吾卫的弟兄铺一条血路!显显咱府兵的血性!杀一个够老本,杀两个白赚! 死去的兄弟也会感谢你们的!” 这些话让一凡热泪盈眶,大受感动。 是啊,人可以死,但不能憋屈的死,黑衣怪人强加给龙家的血仇和羞辱,他要偿还回去! ‘尨花花组合’尚未扬名立万,如果一个风浪就能打翻,那岂不是笑话? “杀!” 众人继续追击,金龙旗、飞虎旗、雄狮旗,几千人浩浩荡荡,刀剑斧叉,劈砍戳刺,如钢铁洪流般所向披靡。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顶上,就连那些凶残的沃玛妖兽,也难挡杀红了眼的大军,众军士奋不顾死,冲上去将其剁为烂泥。 血腥厮杀令人心惊胆战,一凡的双手有些颤抖,因为激动,也因为恐惧。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身份显赫的将军,哪个不是无数血肉堆起来的?哪个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众人一路杀到教主大厅前面的空地,但很奇怪,这里只有小股歹人抵抗,并没发现那几百个黑衣人。 一凡纳闷的打量着周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王根基挑着火把来到洞口,发现已被杂乱的木头和石板堵塞。 “这群苟延残喘,垂死挣扎的妖孽,妄想挡住我们?” 李沫瑶下令清理障碍,当前已到最后关头,不管下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只能冲杀进去一决成败! 一凡内心焦急,十分担心花慕兰、小雨,还有铜镜的安危。他们都知道下面有埋伏,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什么都顾不得了。 朱文伟举起炼狱,踹开最后一块石板,率领上百名军士冲杀进去,李沫瑶也招呼金吾卫紧随其后。 果然,刚到洞底,对面就射来无数冷箭,顿时就有十几个人扑倒在地。 由于朱文伟冲在最前,他被一支冷箭射中面门,李沫瑶赶过去救时,发现已经没了气。惨白的骨箭插在眼窝子里,可怜朱将军有心杀敌,却命丧于此。 “暗黑战士!”李沫瑶大喊道,“盾牌布阵!弓手准备!” 那些军士训练有素,前面的武士竖起盾牌,迅速建立防御,后面的弓箭手纷纷放箭,还有人用火把点燃硫磺包,往周围扔去。 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昏暗的角落也被火光照亮,露出来十几只长着狗头的怪物。它们被燃烧的硫磺熏炙,不断跳跃躲避,背上的骨刺看起来格外惊人。 “啪”,“砰嗵嗵”,道法修行者也纷纷出手,漫天的大火球、雷电术、灵魂火符犹如倾盆火雨,从头顶飞过,又将那些怪物淹没。 “哇哇”,暗黑战士疯狂怪叫着,一个个肚皮爆裂,四爪朝天的死掉,腥臭的内脏流的满地都是。 暗黑战士被消灭,但并没有结束,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叫,几十头提着流星锤和点钢叉的沃玛妖兽冲了出来。 “哞哞”,“吽吽” 沃玛妖兽猛冲猛砸,那些盾牌阵型被打散,还有从天而降的火焰沃玛,不断的喷出熊熊烈焰,转眼间十几个军士变成火人,哀嚎遍地,焦臭难闻。 如果那些军士聚拢成团,会被火焰沃玛炼丹一般焚烧,如果四处散开,又逃不过沃玛战士、沃玛战将、沃玛勇士的毒手。 铁拳、铁锤、钢叉,那些妖兽双手沾满了人族的鲜血,无情的吞噬着鲜活的生命。 “啪”,“啪” 一凡和奥法跟随众人冲下去,他们双双祭起魔法盾,催动灵力,使出雷电术劈向那些威胁巨大的火焰沃玛。 “呼”,一凡升起火墙,试图困住一头火焰沃玛,却发现不起作用。火焰沃玛似乎不怕火,并没受到多少伤害。 头顶展开巨大的‘防’和‘魔’,幻化成金闪闪,蓝莹莹的光甲笼罩众人,那是王根基、胡小黑等人施展的神圣战甲术和幽灵盾。 “叮铃铃”,花满城也使出治愈术,瞧见处境危急的,他就施展疗效更好的群体治愈术,浅蓝色的雨雾不断闪现,化为白色光圈蒸腾而起。 王根基和胡小黑稳住阵脚,又抛起护身符召唤出骷髅助手,甩出灵魂火符指引它们攻击沃玛妖兽,缓解众人的压力。 混战之中,攻击力强大的魔法师却也最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伤亡,李沫瑶和赵毛海带领一群武士贴身保护。 众人顶住了沃玛妖兽的冲击,熬过刚开始的手忙脚乱,逐渐形成僵持局势。 人族众志成城,终于将那些妖兽打退,但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至于后来的军士根本无处落脚,只能踩着阵亡军士的尸身发起冲锋。 “啪啪啪”,“砰嗵嗵”,“唰唰唰” 电闪雷鸣,火符腾空,刺杀剑光惨白,黄飞龙率领几百龙武军精锐杀入,把残余的沃玛妖兽悉数击毙。 第九十三章 血战沃玛神殿 不等一凡他们喘息,黑乎乎的廊道火光点点,又出现了几十头沃玛妖兽,以及五六百严阵以待的黑衣人。 为首那女人正是盐帮帮主,杀人跳舞杜晴晴,旁边站着九尾妖狐叶芷青、尕娃,还有张小德等人。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杜晴晴皱着眉头说道,“龙门主的布置就这般不堪一击?” 尕娃在旁边冷笑道,“我早说过,罗刹门的计划不靠谱,与其白白丢了洞口,还不如决一死战。” “尕娃,别嫌姐姐说话难听。” 杜晴晴笑道,“如果你只会拼杀,就比你义父差远了,想当首领,可没那么简单。” “叽叽歪歪!” 花满城走上前斥道,“你们这帮逆贼在说什么呢?还不速速投降,好给你们个痛快!” “呦,先前没看清,没想到你这么好看。” 杜晴晴打量着花满城,她浪笑着说道,“要不是大头领需要金童,我还真舍不得呐。” “呸!”花满城讥讽道,“你这说话都掉粉渣的老笋干,快把我妹妹放了!” “你!” 杜晴晴虽已徐娘半老,美貌不再,但依然姿色残存,绝非笋干模样,她被气的破口大骂,“小王八犊子,待会有你好受!” “魂兮归来,入修门些。工祝招君,背行先些。秦篝齐缕,郑绵络些。招具该备,永啸呼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贼奸些。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忽然传来腔调怪异,令人毛骨悚然的颂唱,还有一连串的惨叫。一凡猛然想起来,这是招魂曲,“糟了,他们开始复生沃玛教主了!” “哈哈哈,圣尊仙法,无所不能!” 杜晴晴笑的身上酥肉乱颤,她学着花满城的口吻说道,“圣使即将降临,你们还不速速投降,兴许赏你死个痛快!” “休理会此人!” 黄飞龙意识到杜晴晴在拖延时间,他把手中的裁决一挥,“众将士掩杀过去,诛杀妖孽,为民除害!” “杀!” 金龙旗、飞虎旗、雄狮旗挥舞,上千军士挺着铁剑、青铜斧、八荒刀猛攻,金吾卫的修行者也举起凌风剑、修罗斧、偃月刀、降魔剑向那些沃玛妖兽杀去。 “吼!” 不知何处响起阵阵笛声,那些沃玛妖兽眼睛赤红,挥舞流星锤和点钢叉,嘶吼着扑上来。数百黑衣人紧随其后,想把官军困死在这里。 狭路相逢勇者胜! 生死关头容不得半分怯懦,叫声、吼声、杀声,穿云裂石,电光、火光、剑光,惊心动魄。 沃玛妖兽横冲直撞,廊道狭窄避无可避,人族将士只能依靠人数优势,以血肉之躯与之抗衡。 杜晴晴、尕娃、叶芷青、张小德混在黑衣人中,他们专挑金吾卫下手,尤其是快如鬼魅的尕娃和叶芷青,少有人能挡住三招。 “小心!” 花满城知道这些人的厉害,急忙招呼众人分头迎战,他和王根基截住杜晴晴,奥法和红玉拦下叶芷青,赵毛海与尕娃斗作一团,张小德向一凡冲了过来。 胡小黑协助李沫瑶,带领金吾卫对付那些沃玛妖兽,黄飞龙指挥大军主力,试图冲破关卡,将黑衣人合围全歼。 “尨一凡,你要是不跑,我还没机会报仇哩。”张小德虽然肥胖,身手却灵活,他在人缝里钻来钻去,堵在一凡身前。 “张小德,没想到你会堕入邪道,快收手。” “休要假惺惺的!”张小德把手一扬,洒出一把毒粉,“是你害死我爹!偿命来!” 一凡早有防备,他退后两步劝道,“猫妖作乱,边界镇乡亲遭殃,那不都是圣尊干的吗?你为何执迷不悟,赖在我头上?” “是你引来的!因为你偷了圣尊的法宝!” 张小德的一身肥肉都在颤抖,“你这个懦夫,自私逃跑,害死小雨,你就是灾星!” 什么?小雨死了?一凡呆立在那里,久久不愿相信。 边界镇怪物攻城早就真相大白,就是因为那枚记忆手镯,那时猫妖王夺宝失败,圣尊岂能善罢甘休?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唐章将记忆手镯交给了金吾卫,而偷走它的人,正是大国师光芒烈焰! “我承认打不过你,但我有办法对付你。” 张小德掏出一个竹笛,呜呜咽咽的吹起来,居然引来一头赤黑斑斓,手握刀剑还带鼻环的牛头怪。 “不好!” 李沫瑶想去帮助一凡,却被一头沃玛战士缠住,他着急叫道,“一凡,那是沃玛卫士,小心那焰魔剑和黑雪刀!” “吼!”沃玛卫士抡起黑刀斩落,一凡扭腰避过,祭出魔法盾,抬手一道闪电劈下。 沃玛卫士一击未中,又用遍布狼牙的焰魔剑猛刺。 “尨一凡!” 张小德摸出毒粉,恨恨说道,“为了杀你,这把魔笛花了我五百两银子,你就受死吧!” 满腔怨恨的张小德变的不可理喻,任凭一凡说什么都没用,但一凡不愿伤害张小德,只是躲过毒粉,不停用雷电术劈向沃玛卫士。 沃玛卫士妖力强悍,酷似井中月的黑雪刀挥舞起来锋芒逼人,那把焰魔剑也神出鬼没,一凡苦于没有装备,闪电的威力不大,被压迫的连连后退。 花满城那边形势稍好,杜晴晴擅长用毒,她召唤出白骨骷髅,用灵魂火符指引着砍杀过来。但花满城同样不弱,也召来骷髅助手,再加上王根基,三个道士,三把银蛇,三具骷髅,三串火符,斗的难分难解。 过了十几招,花满城和王根基开始占据优势,杜晴晴被压制,左躲右闪的十分狼狈。 再看叶芷青,她本身轻功不错,经尕娃指点后战力突进,凭着快如鬼魅的步法,总能躲过最危险的杀招,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 奥法和红玉是夫妻,他们配合默契,魔法师组合的强大攻击也令人忌惮,只是碍于地形不利,两人堪堪与叶芷青战平。 叶芷青很快发现红玉战力稍低,防御偏弱,决心先破掉一人,那把破魂刀缠住红玉,招招不离要害。 奥法心中惊骇,没料到这女人美貌如花却毒如蛇蝎,只能凭借魔法盾掩护红玉,两人虽不至于落败,却也陷入被动。 无数军士和黑衣人搅在一起,刀劈斧砍,血流满地,令人脚底黏滑,站立不稳。 第九十四章 邪阵圣使降临 兵对兵,将对将,修行者捉对厮杀,赵毛海那边却凶险起来。 如今的尕娃战力非同小可,刚一照面,赵毛海就差点被烈火剑法劈中。 尕娃剑招极快,那把凝霜诡秘莫测,刺杀剑气犀利无比,逼迫的赵毛海处处惊险。 赵毛海战力不如尕娃,身手也慢半拍,沉重的炼狱都劈在空处,这让赵毛海心生怯意,他不敢再战,盘算着如何全身而退。 黄飞龙率领禁军数次冲锋,终于突破关卡,杀进教主大厅,那把裁决之杖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无人能挡。 李沫瑶击毙沃玛战士,往一凡那边赶去,他还派出几人前去解救木笼里的人质。 禁军府兵损失重大,金吾卫伤亡也不轻,好在他们的药水补充及时,修行者们疯狂施展术法,逐渐稳住阵脚。黄飞龙聚拢兵力,成功将那些黑衣人包围。 满地尸体让人心惊,焦臭气息充斥周围,杀红眼的三千军士无一退缩,与那些凶悍的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杀。 “嗷!” 一声震人心魄的吼叫响彻整个大厅,有的人竟然站立不稳,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 “圣使降临!”杜晴晴猖狂的叫道,“圣尊仙法,无所不能!” 一凡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邪恶气息,沃玛教主复活了?那身为玉女的花慕兰呢? 一凡极度担心花慕兰,他甩开沃玛卫士和张小德的纠缠,不顾一切的往大厅中间跑去。 眼前的一幕让一凡永生难忘,四个高耸的灯柱围着一座祭坛,周围跪满了人,还有异教徒在疯狂跳着扭曲怪异的舞蹈。 祭坛周围挖有火坑,那些异教徒每跳一会,就有几个跃下火坑自焚而死! 祭台角落各有石台,分别坐着两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袍老头,最后那个摆着三颗硕大的牛头、猪头、羊头,还有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紫水晶。 三牲献祭! 三牲祭通彻神灵,紫水晶蕴含邪恶能量,具有复生的黑暗魔力。 一凡再靠近些,发现了更惊悚的事情,跪在祭坛周围那些人竟然都是死人! 那些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深深的刀口,祭坛的石梯上整整齐齐的摆满坛子,血腥气扑鼻! 难怪不少笼子空了,原来他们都被杀掉血祭沃玛教主! 太诡异了! 一凡后背冷汗直冒,祭坛正中有一块八卦图形黑石板,中间嵌着白石,呈内八卦。 白石上刻着不知寓意的八个字,‘于黄庆全,忠京咸江’,以血描红,触目惊心,周围还跪着八具赤裸裸的无头尸身,邪法八卦! 天地初开,生阴阳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八卦者,‘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分别代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 这是根据阴阳变化平行组合,表现出的八种不同形式。 这些妖人处心积虑的布置邪法八卦,就是为了复生所谓的圣使沃玛教主! “嗷!” 头顶传来一声怒吼,一凡这才发现半空居然漂浮着一个牛头怪! 那怪物半透明状,牛角尖锐,体型明显比别的牛头怪大,后背长有肉翅,垂下一条粗壮的尾巴。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来儵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周围厮杀不断,石台那三人却不为所动,只顾颂唱着骇人招魂曲,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一个黑衣人不停摇着回魂钟,白袍老头如同癫狂,反反复复念着古怪的巫咒。 另一个黑衣人全身披挂,头戴绿色的祈祷头盔,胸前坠着绿色的祈祷项链,手腕套着绿色的祈祷手镯,手里一把绿柄弯刀,祈祷之刃! 祈祷邪宝翠绿欲滴,镶嵌的红宝石妖艳夺目,似乎能流出血来。谁能想到,这么美丽的法宝,居然如此邪恶。 “乾元开天门,兑泽见真神,离火浴重生,震雷传佳音,巽风来无踪,坎水去无痕,艮山隐灵圣,坤德合为尊。” 这场景与一凡的噩梦相似,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压抑的他喘不动气。 “傻站着干什么?快阻止他!沃玛教主成形了!”有人着急的叫道。 是花慕兰!她还活着! 一凡精神一振,他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花慕兰被五花大绑,就在黑衣怪人旁边。 花满城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他撇下杜晴晴,也向这边跑来。见沃玛教主身形愈加浓郁,花满城人没到,先把一包毒粉砸了出去。 “嗷!” 沃玛教主抖动着巨大的肉翼怒吼,趋于实质的上半身呈青黑色,又被灰色毒粉染成惨绿。 “嗞!” 沃玛教主两掌之中似有电光闪烁,它腿部模糊,被一条丝线牵引着,与邪法八卦的阵眼相连。 “一凡,这魔王刚从元魂状态苏醒,妖力尚未恢复。” 花满城叫道,“不能让它完全成形,快用雷电术!” “啪!” 一凡当然明白,他急速劈出闪电,沃玛教主在挣扎怒吼,白袍老头受到巫咒的反噬冲击,接连吐出几口血。 “混账!又是你们!” 一凡和花满城出手,那黑衣怪人勃然大怒,抓起祈祷之刃,狠狠砍向花慕兰。 “慕兰!” “妹妹!” 一凡和花满城大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救不及,旁边突然冲出一道人影,用力将花慕兰推下祭台。 “啊!” 那人救下花慕兰,自己却被祈祷之刃砍在后背,扑倒在地不能动弹。 “吃里扒外的东西!”黑衣怪人站起身,气急败坏的骂道,“女人果然靠不住!” 那黑衣怪人又要去砍花慕兰,一凡急忙激发大火球,花满城也甩出灵魂火符阻止。 黑衣怪人凶狠的说道,“屡次三番坏事,你们都得死!” 一凡斥道,“祸害玛法,人族叛徒,该死的是你!” “哈!” 黑衣怪人一声暴喝,跳下石台砍出攻杀剑术,一凡撒腿就跑,黑衣怪人步法诡异,挺着祈祷之刃迅速赶上。 “哧!” 黑衣怪人劈出一道烈焰,“大局已定,我先杀了你们!用你们的血为圣使恢复法力!” 黑衣怪人恼羞成怒,出手就是绝招,一凡虽然全力躲过,却被一脚踹飞。 腹部剧痛钻心,衣服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一凡咬牙爬起来,在死尸堆里牵制黑衣怪人,为花满城争取时间。 “快切断连接,来不及了!”花慕兰焦急的叫道。 “砰嗵嗵,”花满城甩出灵魂火符,但很难击中那条丝线。 “呼!” 一凡瞅准机会,往邪法八卦的阵眼放出一道火墙。 “嗷!” 丝线被火墙烧灼,虽然没烧断,但那沃玛教主戾声嚎叫,似乎元魂受损。 强烈的精神冲击波向周围扩散,令人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第九十五章 生祭天地同归 沃玛教主的精神冲击着实强悍,因为距离太近,白袍老头直接跌落石台,那个摇回魂钟的黑衣怪人也口吐鲜血,他停止了颂唱,摸出罗刹斧扑向一凡。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更别说是两个武功极高的黑衣怪人,一凡就是会分身,变出三头六臂也绝无胜算。 眼看一凡要遭难,突然一柄怪异长剑袭来,架住了罗刹斧,却是一个身穿青红重盔的女人。 花满城救下花慕兰,两人跑过来帮助一凡,看到那女人,花满城非常意外,认得是冯家村的合姑娘! 合姑娘是谁? 原来,合姑娘表面隐居在沃玛森林北部的冯家村,偶尔还会给留守乡亲带点草药,她的真实身份却不简单。 合姑娘的师父便是大名鼎鼎的青衣客! 因为和安铁匠的徒弟二毛子投缘,花满城往返比奇王城和白日门学院时,通常会在冯家村歇脚。 二毛子继承了安铁匠的手艺,合姑娘也经常指点,所以他的锻造之术相当精湛,王根基那把银蛇剑就出自二毛子之手。 合姑娘是修行者无疑,她手腕套着一对青色兽首金属手镯,戴两枚黄灿灿的龙之戒指,截住黑衣怪人,接连甩出刺杀剑术。 “唰唰唰” 黑衣怪人颇为意外,但也只是冷哼一声,抡起罗刹左劈右砍,同样施展犀利的刺杀剑术,两人你来我往,激战的难分难解。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聚在一起,三人勇斗手持祈祷之刃的黑衣怪人。 ''尨花花组合''齐心协力,各有分工,一凡和花满城扯开距离,释放术法,让黑衣怪人左右不能兼顾,花慕兰择机刺杀牵制。 黑衣怪人去追哪个都不是,被气的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 教主大厅的惨烈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惨叫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倒下,地面血流成河。 赵毛海没能逃过尕娃的毒手,被一刀刺中要害,胡小黑挥舞无极棍,奋力击毙一头沃玛战将后堵住尕娃,咬牙切齿的要报仇。 杜晴晴在和王根基的打斗中占据上风,两具白骨骷髅纠缠在一起,挥舞铁斧对砍僵持。 “呜!”杜晴晴趁王根基不备,撒出灰色毒粉,王根基中毒,顿时浑身惨绿。 张小德不知去了哪里,那沃玛卫士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奥法和李沫瑶赶来,联手阻止其逞凶。 红玉在刚才的战斗中不慎被叶芷青刺成重伤,她用魔杖死死勒住叶芷青,奥法才得以报仇。 红玉伤重无救,悲痛欲绝的奥法把所有的愤恨都宣泄在沃玛卫士头上,催动灵力,疯狂劈下闪电。 “愚蠢的人族蝼蚁,你们注定徒劳!” 沃玛卫士忽然开口说道,“圣尊无可阻挡,只有归顺圣尊,才能得到宽恕!” “管你什么圣尊,必然有来无回!” 李沫瑶挥起井中月,接连劈出数道白光,牵制住沃玛卫士。几名校尉也赶来侧应,刺杀剑术、雷电术、灵魂火符,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圣尊仙法,无所不能!啊!” 一声惨叫,那白袍老头竟然跳进了邪法八卦的阵眼。 一凡释放的火墙仍在燃烧,顷刻间就将那老头须发烧尽,浑身焦黑。 白袍老头不管不顾,任凭火焰将其吞没,他要以血肉之躯献祭,保护沃玛教主元魂复生。 “哈哈哈!” 手提祈祷之刃的黑衣怪人狂笑道,“龙门主,你忠心可鉴!今日你护法殉教,圣尊必定厚待!” 说完,那黑衣怪人又转头叫道,“大哥,可恨祈祷套装不全,不能降下万千怨灵。 你休恋战,速速启用天地同归!不要误了圣使复生!” 一凡和花满城面面相觑,天地同归?那不是记忆套装拥有的神奇属性吗? 据说天地同归可以传送多人,既然拿罗刹的黑衣怪人被称为大哥,应该是大头领,拿祈祷之刃的必是二头领无疑,他们居然还有记忆套装? “呼!” 大头领一把扯下黑袍,露出一身金灿灿、明晃晃的法宝,果然是记忆套装! 造型精致,镶嵌彩宝花饰的记忆头盔;呈元宝状,吊一条细长金链的记忆项链;通体鎏金,熠熠夺目的记忆手镯;最令人惊奇的是那枚异常罕见的记忆戒指。 记忆套装黄金打制,每一件都镶嵌着大小不一的五彩宝石,散发着神奇的炫目光芒。 “天将疾现,地神助威,统兵扬法,殊途同归!” 大头领疾出几招,逼退合姑娘,他口念咒诀,只见身边白光频闪,出现十名黑衣人。 大头领启用记忆套装的天地同归神力,召来最虔诚的教徒,那些人纷纷抱起邪法八卦周围的坛子,将盛在里面的血液倒进阵眼,很快火墙被浇灭。 “圣尊仙法,无所不能!” 那些黑衣人居然高呼口号,相继纵身跃入火坑! 火墙熄灭,教徒血祭,沃玛教主终于化形复生!虽然看起来还有一些飘渺,但其身形已成实质,那根丝线也消失不见。 沃玛教主扇动一对肉翅,缓缓落在邪法八卦阵中,又抓起两坛鲜血喝下。 “嗷!” 沃玛教主睁开赤红的眼睛环视周围,握着祈祷之刃的二头领大喜道,“恭迎圣使降临!圣尊仙法,无所不能!” “呵呵呵,二头领出力颇多,圣尊的确没看错你!”沃玛教主说道。 大厅里面火光四起,厮杀不断,沃玛教主腔调怪异刺耳,“人族猴子只会制造麻烦,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圣使,就是他们几个屡次破坏圣尊的计划!” 二头领指向一凡和花满城,“如果没有他们捣乱,您的身体会更强壮,法力会更强大。” “原来如此!” 沃玛教主扇动肉翅,从祭台一跃而下,猛的朝一凡抓来,巨大的手掌张开,“吱吱”的冒出电光! 沃玛教主来势汹汹,一凡想都不想,拔腿就跑。那魔王似乎很不满意,但不管怎样,一凡都不想被那电光拳击中。 花满城和花慕兰也与二头领交手,骷髅助手被二头领用野蛮冲撞强行顶开,锋利的祈祷之刃顺势横推,迅速切向花满城的脖子。 “唰”,花满城急忙矮下身子,只见一道白光贴着头皮飞过,几根头发飘落。 倘若不是祈祷之刃隐含减慢攻击速度的负面属性,花满城未必能躲过。 第九十六章 放风筝隐身术 “哈!”,二头领一击未中,又劈下一刀攻杀剑术,带出凌厉的白色刀光。花满城架起银蛇剑来挡,竟被震的臂膀酸痛。 二头领意图速战速决,接连使出杀招,花慕兰却苦于没有装备,根本靠不上前,几乎被二头领无视。 二头领知道最难缠的是道士,他那把长刀始终不离花满城三寸,“哧”的一声,烈火剑法追身而至。 花满城跑也跑不及,挡又挡不住,若被这烈火剑法砍中,不死也得重伤。花慕兰吓的大叫起来,“哥哥!” “噹!”一声巨响,一根粗大的铁棒杵过来化解了这一劫,是裁决之杖! 花慕兰见那人武将打扮,年轻魁梧,头戴一顶精美的记忆头盔,真如天将下凡般,此人正是龙武军明威将军黄飞龙。 裁决之杖虽然沉重,却被黄飞龙使的虎虎生风,他接连几道刺杀剑术攻向二头领,“你们快去帮助一凡,这人我来对付!” 三千多名军士付出折损近半的巨大代价,终于将几十头沃玛妖兽全部杀死,那五六百黑衣人也被分割包围,斩杀的不足百人。 木笼里的人都被释放出来,呼天抢地的往出口处逃命,乱哄哄的也有四五百众。 李沫瑶和奥法在多名金吾卫的协助下,经过几轮苦战,终于将那头沃玛卫士打死。金吾卫有两名校尉阵亡,李沫瑶也被沃玛卫士的焰魔剑刺中腹部,伤势严重。 奥法补充魔法药水后,看到胡小黑敌不过快如疾风的尕娃,那白骨骷髅也几乎追击不着。胡小黑身上几处刀伤,再斗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奥法咬牙祭出魔法盾上前助战。 尕娃狠戾的说道,“什么修行者正宗,一帮草包。白日门学院不过如此!” “奥法师弟,这人凶悍,多加小心!”奥法的加入让胡小黑松了口气,但尕娃的刺杀剑术能刺穿魔法盾,烈火剑法也像蛰伏的猛虎,一旦暴露弱点就会猛扑过来,给予致命一击。 奥法和胡小黑紧密配合,小心周旋,再加上那具白骨骷髅,逐渐的压制住尕娃。 王根基身中绿毒,体力持续减少,好在他是道士,有治愈术加持,再加上药水的补充,处境虽尴尬,性命却无忧。 道士相争,就是一场漫长的消耗战,灵魂火符你来我往的看似激烈,但都缺乏一锤定音的大杀招。 由于双方都具有持久顽强的生存力,只要战力相差不是太悬殊,就看谁先耗尽体力和灵力。 “嗷!”沃玛教主追不上一凡,扇动翅膀往那些军士冲去,它滑翔在空中,一跃就有十数丈。 沃玛教主几个起落扑进人群里,甩动刀片般的翅膀劈砍,上面还带着尖锐的骨刺,有人躲不迭直接被当胸扎穿,还有人被它的电光爪捉住,瞬间化为焦炭。 “不自量力的人族!这是本尊的地盘!”沃玛教主狂吼着,它的表皮非常坚硬,刀斧劈上去只留下一道白印,就像砍在石头上。 只有魔法师和道士的术法攻击能给它造成伤害,但也很有限,往往释放不出几招,就被它扑住撕成碎片。 花满城和花慕兰向一凡跑过来,“怎么办?这魔王妖力太强了!” 一凡也是束手无策,他们不可能赢。花慕兰忽然说道,“放风筝!” “啊?”一凡一时没听明白。 花满城却点头道,“好主意!只是咱们的攻击力太低,恐怕还是拿它没办法。” “包袱!”花慕兰猛然发现了她和一凡的包袱,之前被时勇抢走,估计还没来得及分赃,两人的法器装备都好好的,一件没少。 装备是提高战力最直接的办法,花慕兰快速穿上重盔,戴上记忆头盔和记忆项链,还有银手镯和珊瑚戒指,再拿起凝霜剑,有了装备,她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一凡也穿戴起来,魔法长袍、道士头盔、生命项链、蛇眼戒指和魅力戒指,他在岔子屯把魔杖留给了徐宁,便从地上捡起一把海魂。 花慕兰对花满城说道,“哥哥,用毒粉!锁住那魔王的妖力,拼着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打死它!” 花满城恍然大悟,他对那些金吾卫喊道,“看到那魔王落下就用施毒术!别管红毒绿毒,不要停!” 有几个金吾卫的道士舍命撒出毒粉,那沃玛教主躲的过一个两个,躲不过三个四个,被毒粉撒中后,沃玛教主的身上变的一块红一块绿。 毒素攻击确实有效,绿毒在慢慢侵蚀着沃玛教主的妖力,还将其锁住不能恢复,红毒则破坏了沃玛教主的皮甲,降低它的防御力。 雷电术、大火球、灵魂火符,还有刺杀剑术再打过去,明显感觉造成的伤害在增加。 “卑鄙无耻的人族!”沃玛教主不堪被众多金吾卫围攻,它横冲直撞,一对翅膀前后劈砍,两只电光爪左右出击,根本阻挡不住。 但蚁多咬死象,一个人的攻击薄弱,上百人的围攻也不容小觑,不管沃玛教主冲到哪里,都有人奋不顾身的出手。 沃玛教主恼羞成怒,它滑跃起来逃出包围,抓住一个人嚼入口中,试图恢复妖力,“可恶的人族猴子!本尊要将你们统统杀光!” 大头领和二头领也急了,倘若是血统纯正、妖力完全恢复的圣使,怎么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们想去帮助沃玛教主脱困,又被合姑娘和黄飞龙分别缠住。 合姑娘和黄飞龙的武功都不弱,大头领和二头领在沃玛教主的元魂化形中遭到反噬,功力受损,他们一顿猛攻未能取胜,再而衰三而竭,开始感觉到后继乏力。 大头领试图再次使用天地同归召人助战,但受限于记忆套装的神力禁锢,套装神力一定时间内无法连续使用,大头领只得无奈作罢。 一凡瞄准沃玛教主放出雷电术,有了全身法器的加持,数道粗壮的闪电劈中了它的翅膀,烧出来几个黑窟窿让它再飞不远。 沃玛教主直冲向一凡那边,花慕兰大声叫道,“一凡哥哥,你停手!” 只见另一端的花满城不甘示弱的出手了,“砰嗵嗵”,银蛇剑打出的灵魂火符化作一串火球,把沃玛教主烧灼的连连怒吼。 沃玛教主又冲着花满城而来,花满城毫不畏惧,使出毒粉迎头撒上。 等沃玛教主扑近身前,花满城停止了攻击,突然把手一扬。 一张符纸飞起,“嗵”的化作一团轻烟将他覆盖住,等烟雾散去,花满城不见了! 第九十七章 狂妄教主伏诛 原来这就是道士的隐身术,花满城并非真的消失不见,他只是在道法的作用下变为半透明,人眼依旧可以看到,怪物却看不见。 沃玛教主失去目标,气的叫骂起来,“卑鄙的人族,小小的隐身术,你以为本尊就没办法?” 沃玛教主在花满城消失的地方乱抓,两只魔掌“吱吱”的冒着电光,眼看它越来越靠近,花满城不敢动弹,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使用隐身术后不能继续攻击,否则被攻击的怪物就能看到,也不能有任何移动,否则隐身效果就会失效。 “一凡哥哥,你还傻愣着干啥?快电啊!”花慕兰急的直跳脚。一凡急忙释放闪电,那沃玛教主被电不过,又张牙舞爪的折返回来。 一凡这会想起来了,‘放风筝战术’,那是师父早就教过的啊,随机应变,张弛有度,配合默契。 花满城也曾经用这战术除掉过变异半兽勇士,怎么就忘了呢?这头沃玛教主就是风筝! 因为妖族的智商不如人族,它们通常只会追踪最后那个发起攻击的。 人族利用这点,对付厉害的妖族就拉开距离,站成三角形或者多边形,甚至是一条简单的直线,只需轮番攻击,就可以让妖族疲于奔命,以极少的代价将其消灭。 话说回来,此计虽好,但也有问题,那些魔王并不蠢,它们有时也会认准一人攻击。 况且一凡是魔法师,不会隐身术,那沃玛教主直冲过来,不管是花满城用灵魂火符如何吸引,还是花慕兰用刺杀剑术半路截击,它都不予理会,企图将一凡击杀。 一凡见状不妙急忙躲避,手中的海魂被沃玛教主甩过来的翅膀撞飞。“啪”,一道闪电当头劈下,那沃玛教主双目赤红,呼扇着翅膀调转方向。 是奥法!他和胡小黑正力战尕娃,此刻看到一凡危急,舍了命出手救援。 “可恶!”尕娃暗骂一句,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出手机会,持刀就往奥法后心捅去。 奥法盯着沃玛教主滑翔过来,没有注意到身后,胡小黑大喝一声扑过来,用手中的无极棍狠狠砸向尕娃手腕。 没想到尕娃只是虚晃,见那棍来,他手腕翻转灵巧躲过,反手就是一撩,破魂刀奔着胡小黑的胸腹而去。而那无极棍因为用力过猛,砸在地上断为两截。 “噗哧”一声,胡小黑中刀。 尕娃拔刀后撤,“唰唰”又是两道刺杀剑术补刀。由此可见他是多么心狠手辣,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 “胡师兄!”花满城急用群体治愈术也是无用。 奥法救了一凡,自己却身陷绝境,前有沃玛教主,后有尕娃,一时凶险到无解。 眼看那沃玛教主就要扑过来,奥法急中生智,他就地一滚,让沃玛教主正好迎上尕娃,把尕娃吓的连连后退。 一凡知道奥法难以抗击,忙用雷电术劈向沃玛教主,将它吸引回来。只是他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打出的闪电也缺乏足够的攻击力。 “接着!” 破空声传来,飞来一把剑身细长的钢剑,一凡伸手抓住,感觉那剑非常轻盈,但其中隐隐蕴含着魔力。 合姑娘摸出把凝霜,豪迈的说道,“那剑纯粹是意外,这把才是老娘的!” “啪!”一凡施展出雷电术,发觉这把长剑劈出的闪电很是犀利,攻击力十足,出招也迅速。他不由得赞叹道,“正适合我!” 那沃玛教主虽然凶残,但在‘尨花花组合’的战术下得不到任何便宜,它身上的绿毒不断,妖力也在慢慢衰退。 二三十个幸存的金吾卫聚拢过来,他们视死如归,向着那沃玛教主集中出手猛攻,雷电、火符砸落如雨。 一凡和花满城见那沃玛教主逐渐颓势,已显现出来败相,两人特别高兴,正要再次出手时,沃玛教主却身形一晃,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花满城警惕的望着周围,“搜,或许和那半兽统领般会妖法,但是跑不远!” 一凡和花满城查看过四周,但没有发现那沃玛教主的身影,他们汇同金吾卫,又向那几个负隅顽抗的黑衣人合围过去。 大头领自知不妙,他往出口处急退,大喝道,“天将疾现,地神助威,统兵扬法,殊途同归!” 大头领再次使出天地同归,将二头领、尕娃、杜晴晴,还有另外几个黑衣人传送到身边。他企图合兵一处,趁着没被众人包围撤离! 一凡追过去,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旁边的石柱后面蹿出来,是那个沃玛教主! 它伸出两只电光爪扑向一凡,这么近的距离,一凡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硬下一条心,将手里的长剑狠刺过去。 电光火石间,花满城本想给一凡施展群体治疗术,却扬手一张符纸疾速飞过去。 “呼哧”一团烟雾闪过,一凡变成半透明状,就像隔着一层水幕。 花满城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在无意中学会了可以帮助他人隐匿气息的集体隐身术! 而沃玛教主失去目标,变的异常暴躁,它滑跃而起,电光爪挥舞将两名金吾卫杀害。 见这魔王依然凶悍,其他人各自施展出看家本领集中攻击,绿毒和红毒也在持续作用,那魔王身上出现了不少伤口,不断的流出来黑血。 二头领带着尕娃等人仓皇逃窜,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众人还在继续围攻沃玛教主,不能分兵去追。 黄飞龙、王根基、奥法也都聚拢过来,花慕兰讥讽道,“果真是蠢物,刚才逃走却又回来,自寻死路!” “呵呵呵,如此不堪的躯体有何留恋?”那沃玛教主继续逞凶,电光闪烁,骨翅甩动,顶着众人围攻又杀害几人。 它狂妄的叫嚣道,“无知蝼蚁,对本尊而言,死,不过是新的轮回。 圣尊大人必将赋予更加纯正的真身! 到那时,我会喝光你们人族的血!” 那沃玛教主已是强弩之末,它终究抵不住众人的猛烈合击,又被一凡的雷电术连续劈中后,沃玛教主轰然仰倒,一命呜呼! 在场的上千军士欢欣鼓舞,迸发出山呼海啸般胜利的呐喊,他们终于消灭了恐怖的沃玛教主!他们终于可以活着回家! 黄飞龙下令官军就地休整,遣副官清点折损,给伤者包扎,其余的清扫战场。花慕兰忽然叫道,“紫水晶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那台子上已经空空如也,不光是紫水晶,花满城还发现合姑娘也不见了。 有军士跑来禀报洞口有情况,黄飞龙赶过去察看,却意外发现大头领的尸体躺在那里。 黄飞龙望着眼前黑漆漆的长廊,望着身后犹如地狱的教主大厅,他的心中再起波澜。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依旧藏着许多秘密。 寂寥一生绝佳人,蓦然回首困归心, 英豪尽收殿中坐,雄兵千万却断魂。 功名不及身先死,败境艰难空余恨, 垂暮之年赢骂名,成因遑论勿高音。 第一章 虹光执事遗言 众人浴血奋战,击杀沃玛教主,龙武军明威将军黄飞龙却发现大头领意外死在大厅入口。 或许事发太过突然,或许时间紧急,大头领穿戴的记忆套装完好无损,未被取走。 无论是一凡,还是花满城都困惑不已,大头领战力奇高,况且他率先突围,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难道是合姑娘?”花满城猜测起来。 大厅昏暗,又激战沃玛教主,他们根本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合姑娘如何突然出现,又为何悄然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哥哥,会不会她带走了紫水晶?”花慕兰问道。 “紫水晶是邪宝,合姑娘要那东西做什么?” 花满城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我知道她住哪里,等出去再找她问一问。” 黄飞龙把教主大厅查抄一空,搜出十数件高级法器,有红宝石戒指、思贝儿手镯、幽灵项链、铂金戒指、天珠项链等,还有一批魔杖、炼狱等高级兵器。 黄飞龙悄悄问一凡他们有没有钟意的装备,如果有,随意挑选一件,此事不会上报。 一凡得了细长宝剑,花慕兰的装备失而复得,花满城完全不在意,都表示不要。 不过,花慕兰提出一个要求,她说道,“黄将军,你可不可以请示国王,我们想拿回记忆手镯,那是我们当初在矿坑缴获的。” “好,没问题,这件事我会禀报国王。”黄飞龙干脆的答应下来。 没多久,有人跑来禀报,说宁远将军李沫瑶伤重不治,已为国捐躯,黄飞龙听后悲恸不已。 经查,驻军府兵伤亡最大,算上轻重伤员,仅剩五百多人,王城援军余六百,龙武军余三百,金吾卫已不足三十,另有营救人质百姓六百七十八人。 远征军斩杀以罗刹门和盐帮为主力的黑衣人六百有余,各种沃玛妖兽二百多头。 击毙沃玛教主、沃玛卫士,贼首大头领、罗刹门门主龙煜天、护法朱大明、头目时勇、圣女廖小雨,盐帮九尾妖狐叶芷青、冷月葬花魂夏雪、警幻仙子莫甘娜、虹光执事铜镜。 另有驻军叛军洪校尉,以及属兵十余人,活捉逆贼逾百。 沃玛森林驻军阵亡定远将军朱文伟、振威校尉丁大,王城援军阵亡宁远将军李沫瑶、果毅都尉徐峰,另有大小校尉十几名。 白日门学院及时支援,但也折损胡小黑、赵毛海、龙霄云、红玉四名义士。 一凡在那些幸存人质中找到了季风,还发现一个胖子拼命往人群里面挤。 走过去一看,那胖子不就是烟鬼方吗?一凡当即叫来军士,将烟鬼方拿下。 烟鬼方被擒后嚎啕大哭,不停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并非与黑衣人一伙。 不仅如此,烟鬼方为了立功,还检举上线老渔翁,以及与他同属下线的老毒蛇。 黄飞龙让烟鬼方在人群里辨认,果然找到了躲藏其中的老渔翁和老毒蛇。季风也出面指证,正是烟鬼方和老渔翁把他抓来。 迫于军威肃杀,老毒蛇承认给罗刹门送过几批人质,这次是不小心,被堵在了山洞里。 “一凡,我还见过丁向南,他也是老毒蛇送来的。”季风说道,“不过,他被那些黑衣人拉去献祭了。” “统统捆起来!带回王城治罪!”黄飞龙愤怒下令。 因为天气炎热,路途遥远,没办法把阵亡的将士带回故土,众人只得将他们分别火化,就地安葬。 大小将尉,各级军士的遗物军牌,还有那些贼首头目的物品都被分类标识,一并带回王城。 黄飞龙下令砸毁祭台,教主大厅里的物什都被堆积在一处,放火焚烧干净。 远征军带着解救出来的百姓,还有上百妖人余孽,陆续撤出阴森可怖的沃玛寺庙。 一凡对丁大印象良好,问过才得知他阵亡最早。 黄飞龙率领王城援军抵达时,叛军洪校尉带属兵逃窜,就是被丁大率领军士截住歼灭。只可惜刚冲进沃玛寺庙第一层,突然冲出数头沃玛妖兽,丁大遭遇不幸。 伤兵众多,还有不少妇孺老幼,因此队伍行进缓慢,一直用了七八天,众人才走出沃玛寺庙。 黄飞龙要回王城复命,花满城也要去王城找师父,王根基和奥法打算返回白日门学院,不愿去王城封赏。 黄飞龙数次挽留不住,只好与他们分手道别。 “师兄…”花满城噙着眼泪,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知道。” 王根基拍了拍花满城,“师弟,不怪你,这都是修行者的宿命啊!能死在和妖族的战斗中,也不枉修行一场。” 说完,王根基背起几位师兄弟的骨灰,奥法抱着盛有红玉骨灰的罐子,两个人向北而去。 黄飞龙率领众人向南,路上一凡情绪低落,花慕兰几番犹豫,不经意的问道,“一凡哥哥,你在想那两个姑娘?” “啊?” 一凡有些吃惊的看着花慕兰,他愣了半晌,点头说道,“慕兰,我不愿瞒你,那虹光执事你也知道,竟然是清风岗的铜镜姑娘。 她从黑石峪逃出去,谁知命运捉弄,又入了盐帮。” “更没想到,铜镜会冒死救你,可惜她拼命抗争,最终还是求不得善了。” 花慕兰惋惜着,又让一凡靠过来,她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本古旧册子,“一凡哥哥,你看。”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 一凡凑过来瞧,只见册子里面写满字迹,却如同天书一般难以辨认,封面依稀可以认出四个字,命运之书。 “锻造秘笈?”一凡惊讶起来,“哪来的?” “你小点声!”花慕兰用胳膊肘撞来,一凡赶紧闭了嘴。 “是铜镜给的。” 得了心心念想的秘笈,花慕兰却没有喜形于色,她很平静的说道,“铜镜就那样趴在祭台旁边,她告诉我,这本书是从二头领那里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感觉不一般。 铜镜临死前,她看着我说了一句话,愿你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 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爱你所爱,听从你心。” 花慕兰有些哽咽,她红着眼睛说道,“我知道那是说给你的。” 一凡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的攥着花慕兰的手,花慕兰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 “那一个女孩是谁?” 花慕兰轻声问道,“她身为圣女,却想要救我,被二头领推进了火坑。” 第二章 皇城气势磅礴 “她叫小雨。” “原来她就是小雨。” 花慕兰依然平静的说道,“难怪知道你的名字,她不停的叫‘一凡哥哥’,‘一凡哥哥’,直到死去。” 一凡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大颗大颗的掉落,他难过的说道,“小雨漂亮善良,唱歌特别好听。 当初她被骷髅精灵选为圣女,就是逍遥长老救下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但我相信她的善良。” “我知道。” 花慕兰缓缓说道,“祭台搭好后,二头领就把好多赤身裸露的人砍了头。 听说你跑了,二头领暴怒不止,他说必有内应,就把我带到祭台,等那内应再来救我。 谁知就是小雨。 二头领失望至极,说小雨愧对了张小德的举荐,便残忍的将她推下火坑。 一凡哥哥,当时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怕死,我怕就是死了,都要和别人争。” “别怕。” 一凡捧着花慕兰的手说道,“我心里只有你。” “那,那你刚才流泪了。” 花慕兰狠狠的踩在一凡脚上,甩起胳膊就走,疼的一凡在后面龇牙咧嘴。 “慕兰,你等等。” 一凡急忙追上去,“小雨是廖家千金,本来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这么说来,是张小德害了她。 慕兰,你没看到小雨身上那些刀疤,她的经历肯定恐怖不堪。” “身上?”花慕兰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你心疼了啊?” “脸上和手腕。” 一凡无奈的说道,“小时候,小雨连蚂蚁都舍不得踩,她说过,我待世界温柔,只愿世界也温柔待我。 谁知这世界偏偏如此荒诞不经,偏偏如此不讲道理,坏人那么多,为什么是小雨遭受不幸?” “那你要先找到张小德。” 花慕兰憎恶的说道,“问问他为何这样做,再赏他一百八十个巴掌,把他打成猪头。” “好,我答应你。”一凡心里也憋着火气,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张小德算账。 “你们两个能不能小点声?” 花满城伸过头来,不冷不热的问道,“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一凡和花慕兰阵阵脸红发烫,只顾得说话,却忘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 “慕兰,” 花满城故作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怎么和我那凶巴巴的妹子不太一样啊?” “哥哥…”花慕兰瞥了花满城一眼,快步向前走去。 “可以啊,兄弟。”花满城又笑着问一凡,“没看出来啊,什么时候得手的?” “哪有...” 一凡咧着嘴,挠着头,赤红着脸表情窘迫,走着走着,忽然又笑起来。 过了十天,众人抵达比奇王城,他们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国王还要召见他们。 获救的人质都被登记造册,领取资费返回原籍,而那些异教余孽则被打入死牢,等候审讯处置。 有皇城的行走内官跑来宣召,黄飞龙便带领一众校尉,尨花花组合,前往皇宫接受嘉奖和封赏。 皇城被高墙围起,院落之巨,方圆不知几千丈,由金甲卫士和龙武军严密守护。 只看那高高的宫殿就知其气派,皇城入口建有琉璃门楼,悬挂十几面大小不一鎏金镜,最中间纂刻着金色符文。 门楼上面立着一根石柱,柱子顶端又镶着一颗硕大红宝石,门外停着十数辆马车,专供皇室人员出行。 门前两座石栏围砌的灯柱,站立两名威风凛凛的卫士,手中金刀寒光闪闪。 抬脚是七道白玉石台阶,两边各雕石狮,上去台阶,便是四根粗大门柱,遍刷红漆,中间两根精雕着栩栩如生的大金龙。 进入内门,宽阔的宫苑用青石板铺就,两边有大片的御花园和果木林,种着无数名花名草,名树名木,还有几座嶙峋精致的假山。 “哇,这皇城可真气派!”花慕兰感慨道。 虽然从小在比奇王城长大,南城区几乎没有花慕兰不熟的,但北城区由于不能随便进入,皇城周围更是禁区,他们都没来过。 黄飞龙提醒不要喧哗,再往前就是金銮殿。 一凡看去,那座宫殿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比普通房屋不知要高多少。 殿前同样七层白玉石台阶,四根雕龙描金的门柱,门楼之上悬八面鎏金镜,也有金色符文和镶红宝石的石柱。 朱红的皇宫院墙往两边延伸,一眼看不到头,每隔一段距离,也有金龙浮雕石柱。 行走内官在此止步,宫殿里有人出来,带领众人进入。殿前侍卫让所有人解下武器装备,细细检查过后予以放行。 皇宫内更是瑶台银阙,富丽堂皇,气势磅礴,不知大小多少。地面铺着青灰石砖,中间一条红地毯向前展开,轻烟缭绕,阵阵飘芳,那是沁人心脾的檀香花熏。 再往前,正中铺一幅巨大无比的红方毯,上面用金银丝线绣出金龙、银龙,整座金銮殿用二十八根雕龙柱支撑,上应二十八星宿。 高高的阶陛同样铺有红毯,九阶过后,四根珠围翠绕的柱子支撑起一座绣花锦棚,又有三道木梯从左、中、右分开向上。 文武大臣分列锦棚之下,太尉、亲王、尚书、御史,骠骑大将军、辅国大将军、上将军、镇国大将军。 各部侍郎,各军统帅,都身穿镶金边,绣银线的各式公服,头戴金盔法冠,悬配金银鱼袋,处处体现出皇家气派。 朝服紫朱绿青,锦绣飞禽走兽,服饰玉金银铜,雕花祥云如意。 一列是仙鹤锦鸡,孔雀云雁,一列是猛狮麒麟,飞虎雪豹。武将威严,文官尊贵,在在彰显王者之风。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非常意外,他们看到了师父逍遥子、唐章、王敏求也站在锦棚下面。 他们穿着平时不常见的崭新圆领袍,头戴黑漆平幞头,但都面露倦意,逍遥子和唐章似乎还带着伤痕。 花满城疑惑的看过去,逍遥子向前努努嘴,示意不要东张西望。 殿内通勤官扯着嗓子喊道,“请诸位护国功臣上前,受国王嘉奖。” 一凡见中间陛阶往上,还有一处平台,两侧站立许多金盔金甲的龙武军侍卫,以及各式装扮的内官佣仆。 一人头戴通天冠,垂下串串珍珠缨穗,身穿金龙袍,腰扎九环玉带的老者,正坐在宽大奢华,镶金馔玉的龙椅上。 第三章 花家陡生变故 那老者头发花白,赞许的看向这边,身后数名女官服侍,他就是比奇国王。 “噹!“ 众人山呼万岁,只听一声金钟脆响,通勤官手捧一份诏书,碎步快下至阶陛中间,展开宣读道,“天道遑遑,致民忧伤,江山社稷,涂炭苍凉。外乱起兵,内乱心伤,幸有勇士,解吾愁肠。 朕闻卿等六千正义之师,连日浴血奋战,神勇杀敌,剿灭妖群,诛杀魔王,击毙贼首数名,重创兴乱妖人,擒获叛党余孽,肃清异教流毒,朕得之甚慰。 朕亦惊闻,数千勇士为国捐躯,沙场洒热血,肝胆表忠心,朕甚为悲切,甚为感动。 比奇安危,卿等依仗也,玛法兴亡,卿等忠义也。今昭告天下,示我国威,犒赏微薄,寥表朕心。 龙武军明威将军黄飞龙加升一级,赏银千两,沃玛森林驻军定远将军朱文伟、王城金吾卫宁远将军李沫瑶,追升一级,恤银两千两。 沃玛森林驻军振威校尉丁大,王城金吾卫都尉副官徐峰,追升一级,恤银一千两。 内忧外患,风雨交加,白日门学院和诸位江湖义士尽职尽责,贡献巨大,始终以保护人族安危,维持玛法安宁为己任。 此番妖族作乱,非比寻常,白日门学院付出重大,伤亡巨大,朕感激之,如下犒赏,谨示朕意。 白日门学院赏银五千两,掌门辛友帆加封太子太傅,逍遥子加封太子少傅,赏银两千两,义士唐章、王敏求赏银两千两,尨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赏银一千两。 勇士胡小黑、赵毛海追封护国男爵,恤银一千两,勇士龙霄云、红玉追封护国才人,恤银一千两。 其余将士,以及阵亡英灵,各自论功封赏,不再细表。” 众人谢恩,不光有赏银,一凡还被嘉奖一对红宝石戒指,花满城得到一对宝物,三眼手镯! 花慕兰更幸运,她得了一对龙之戒指,黄飞龙禀告国王后,国王将罕见的记忆戒指连同记忆手镯一并赠予。 从皇宫走出来,三人就迫不及待的实验记忆套装的神奇。 花慕兰穿戴整齐,花满城和一凡跑远点,他们同时默念法诀,‘天将疾现,地神助威,统兵扬法,殊途同归。’ “嗖”,花满城和一凡竟然瞬间出现在花慕兰身边。 “果真神器。” 逍遥子赞叹道,“这套神装称的上价值连城,你们可要好好保管。” “咦?那是什么术法?看起来比火焰戒指、防御戒指还厉害。” 一凡他们只顾高兴,没注意御花园里站着一大一小两位姑娘。 她们穿着红色宽袖束腰长裙,上身的罗衫用金银丝线绣出精美图案,下身的裙摆垂落身后,被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草映衬,看着格外漂亮。 年龄较小的眉清目秀,不施粉黛亦灵气动人,又黑又长的睫毛,俊美娇俏的五官,乌黑长发盘在头顶,两边各斜插一支精致金钗,垂下红玛瑙和金银珠的穗缀。 她额头戴着遍镶玛瑙和美玉的流苏,垂下两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那裙衫袖宽,似乎丝绢材质,柔滑通透又清凉舒爽。 大一点的那个亭亭玉立,梳着清新脱俗的流苏髻,头饰一朵花瓣紧簇,垂有串串细珠的粉色花簪,镶金边绣金花的红纱裙,华贵又不失典雅。 只见她天庭饱满,玲珑瑶鼻,红唇欲滴,香腮细滑,粉面吹弹可破,雪肌玉肤迷人,柳眉弯若新月,巧目清澈有神。 芳靥斜红,黛眉胭脂,宛如一朵出水芙蓉般,真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绝色美人。 花慕兰瞧见一凡和花满城看呆了,她皱着眉头去推,“还不快用手接着?小心你们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嘻嘻,姐姐,他们在看你呐。”年龄小些的女孩笑起来。 黄飞龙在旁边说道,“她们是有名的金枝玉叶,晗月公主和绍敏郡主。” “晗月,你又在说笑。” 大一些的前行两步,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几位就是除妖平叛的义士吧?当真是英雄所为,百姓之幸。” “见过绍敏郡主。”黄飞龙抱拳施礼道。 “晗月,绍敏,你们在和谁说话?” 御花园又有人声,假山后面转出一位身着紫色袆衣,刺绣金花凤凰,戴金珠霞冠,缀白玉双佩,雍容华贵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应丫鬟宫女,各提香炉、宫扇、金锄、花篮诸般物什。 黄飞龙头也不敢抬,急忙长揖到底,惶恐说道,“末将不知,若有惊扰皇后,万请恕罪。” “黄将军出征有功,无需多礼。” 那妇人竟然是皇后,她叫了两位公主返回,绍敏郡主回头看了几眼花慕兰。 “有什么好得意?”花慕兰撇撇嘴,暗自腹诽。 跟着众人往外走,皇城仿佛望不到边,花慕兰说道,“这地方如此大,得住多少人呐?串门走动都觉得远。” “皇城不只住着皇室成员,还有负责戍卫的龙武军,以及内官杂役,丫鬟女官,总数有两三千之多。” 黄飞龙笑道,“尚衣局、尚食局、尚寝局、尚舍局、尚辇局、尚药局、内府局、内仆局,衣食住用行都要负责。 白日里百官议事,文臣武将,尚书御史,五属九寺,六部侍郎,人数更众。” “那可真不少。” 不过与其说这些,花慕兰更高兴得了一身法宝,她兴冲冲的说道,“我要拿给娘亲瞧。” 一直走在最后,没怎么言语的逍遥子身形一震,他神情复杂,背也驼的明显,看向了唐章和王敏求。 “慕兰,你别着急,有些事情咱们慢慢说,还是先去水美酒店吧。”王敏求不太自然的说道。 花满城问师父逍遥子怎么有伤,逍遥子说因为大国师叛变,在太极宫打斗时留下。 此事花满城他们已有听说,花慕兰以为还有什么要紧事情,都没往别处想。已荣升忠武将军副将的黄飞龙要返回禁军大营,几个人便在中心大街道别。 到了水美酒店,逍遥子依然愁眉不展,花满城察觉出几分异样,关心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满城,师父不能瞒你,这事也瞒不过。” 花满城忐忑起来,“师父,到底怎么了?” “满城,慕兰,你们一定要坚强。”逍遥子考虑再三,叹着气说道,“你们的父母被歹徒杀害了。” 第四章 嫌凶出乎意料 “啊?” 花满城和花慕兰如被五雷轰顶,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一凡同样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哪还有半分封赏的喜悦? “师父,这,这怎么会...?”花满城以为听错了,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乎难以站稳,艰难的问道。 “不可能!”花慕兰尖叫着,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坠落。 “唉!” 王敏求连声叹气,他拍着桌子,不知该怎么安慰两人,“慕兰,不要太伤心,事情太过突然,怕你们难以承受,我们还没想好怎么说。” “骗人!” 花慕兰叫道,她泪眼摩挲的看着王敏求,哽咽道,“师父,你是不是在骗我?” “慕兰,你师父也很自责。”唐章劝道,“武炎兄弟突遭不幸,我们都很悲恸。” “我不听!我不听!”花慕兰伤心欲绝,喃喃道,“我想回家...” 逍遥子、唐章、王敏求一阵沉默,气氛异常压抑,一凡久久不能相信,花武炎早已退出江湖,专心经营酒水生意,怎么会遭此飞来横祸? 花满城的脸色阴郁的吓人,他擦了擦眼泪问道,“师父,是谁干的?” 逍遥子摇头不语,唐章说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惨剧已经发生,我看到屋里闪过一道人影,追进去却又无影无踪。 凶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屋子里被翻的一片狼藉,刑部和金吾卫立了案,你师父说那人像,像...” 唐章欲言又止,一凡着急的问道,“像什么啊?师父!” “那人影像是辛菲菲。” 逍遥子无力的说道,“不止身形,菲菲有一把逍遥扇,那是师祖备用留下的,这件事长老们都知道,我感受到了逍遥扇的气息。” 逍遥扇?辛菲菲? 花满城面如死灰,他瘫坐在地,目光呆滞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一凡听花满城说过,辛菲菲拥有神器逍遥扇,如果只是人影那还说明不了什么,但如果是逍遥扇,那就无法推脱了。 但这怎么可能?花满城钟意辛菲菲,如果两人婚娶,那花武炎夫妇就是辛菲菲的公公和婆婆啊! 难道因为花武炎反对花满城私许终身,为其安排相亲,导致辛菲菲羞愤难忍,所以才痛下毒手?这也太过严重了吧,会不会另有隐情? “她在哪?”花满城咬牙切齿的问道,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满城,我知道你和菲菲情投意合,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逍遥子叹息道,“菲菲脾气急,但绝非心毒手辣之辈,虽然那气息确属逍遥扇,但也未必就是她。” “师父!” 花满城悲戚不已,带着哭腔叫道,“逍遥扇乃罕见神器,除了辛菲菲,那,那还能是谁?” “此话不假,但定有蹊跷。” 逍遥子仿佛苍老许多,他分析道,“那人影一闪而过,让人感觉虚幻缥缈,着实诡异。我们都没看清此人面目,如果是刻意栽赃嫁祸呢?” “那,那我也要找她问个清楚。”花满城态度坚决,“我要去白日门。” “不行!” 逍遥子一口回绝,他担心花满城冲动之下铸下大错,“前几日,执法长老肖燚带着南宫无情来过,肖燚说哪里都找不到辛菲菲,但她的随身物品一件不少。 掌门师兄以为菲菲偷跑出城,所以才让肖燚核实。” 花满城反问道,“那她岂不更加可疑?” “满城,要相信你师父。”唐章在旁劝道,“恐怕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花慕兰坚持回家,逍遥子最终还是带着花满城和花慕兰去了。 昔日热闹温馨的花宅冷冷清清,院子里杂乱扔着很多东西,几片纸钱被风卷着到处飘荡,厅堂挽联惨白。 院落里守着几个家仆,看到花家兄妹,都不住的抹眼泪。楼上楼下房间凌乱,虽然被收拾过,也是胡乱的堆在一起。 厅堂被摆设成灵堂,桌上供着两个黑底白字的牌位,以及鲜果鸡鱼,清醪茶水等贡品。 那些家仆服侍花家多年,花武炎生前慷慨,突发这番变故,他们不舍得离去,这些日子未曾断了香火。 眼见自家变成这样,花慕兰肝肠寸断,扑在桌前痛哭不止,花满城面如死灰,缓缓跪下不住的哽咽。 有家仆过来,给花家兄妹披麻戴孝,花满城再也绷不住,伏在地上号啕大哭,“爹啊,对不起!娘啊,对不起!” 花慕兰泣不成声,一凡也不禁流下眼泪。 花武炎夫妇待一凡很好,从没把他看做外人,一凡狠攥拳头,这个仇,无论如何都要报! 逍遥子怕几人伤心过度,待几人情绪稍缓,便给他们讲起王城里的事情,“把你们差遣出城,我们就展开了针对皇宫内奸的调查。 因为事关重大,云麾将军引荐我们到大国师那里,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内奸就是大国师诸葛福元。 诸葛福元是响当当的人物,年轻时做过不少扬善除恶的义举,凭着霸道无比的灵魂火符,神兽的炽热烈焰,还有他追逐光明的信念,被人尊称光芒烈焰。 皇室请诸葛福元做教头,后来又官拜太子少傅、太子太傅,最后当上大国师。 当初神龙策计划,就是掌门师兄代表白日门学院,诸葛福元代表王城,为防备妖族复苏,以及千年劫难而制定。 照此计划,两边分工明确,白日门学院培养具有天赋的修行者,辅佐金吾卫,王城负责募集勇士,收集法器法宝。 但现在看来,已经明了,神龙策计划之所以进展缓慢,就是因为诸葛福元投敌,其所作所为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诸葛福元见我们找到破绽,查上门去,他假模假样的配合,却秘密做下准备。先是稳住我们,又找来多名杀手,派人引我们去太极宫,想杀人灭口。 好在唐章察觉出异样,向来都是果毅都尉传话,那天来的却不是林英,而是一个陌生人。那人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人正视,唐章因此起疑。 况且,来到太极宫,我们也发现了端倪,地毯被更换,上面的图形居然和自然洞穴里的异兽相似。 王敏求对此疑问,诸葛福元突然发难,将我们困在太极宫。不止有那些杀手,还有被其蛊惑蒙蔽的金吾卫,我们激战许久,不能突围。” 第五章 国师诸葛福元 “若不是龙武军镇国大将军恰巧来太极宫商议军事,我们几个就回不来了。” 逍遥子继续说起太极宫之变,“镇国大将军喝止金吾卫,没有轻信大国师的谎话,这才致使诸葛福元露出狐狸尾巴,彻底叛变。 龙武军闻讯赶来,与那些叛徒恶战几场,将他们全部消灭,诸葛福元也被我们擒拿。 刑部再三审讯,诸葛福元都拒不认罪,后来国王亲自前来,诸葛福元才供认不讳,但他坚称所作所为,都为皇室。 诸葛福元并不知道圣尊是谁,平时都是通过大头领转达。估计你们想不到,大头领同样赫赫有名,他是江湖失踪已久的首任沙巴克城主,云中城大当家,寂寞英雄刘梓文! 真是世事难料,我也因此确定,当年在毒蛇山谷交手的神秘怪人也是他。 诸葛福元否认划出沙巴克是圣尊的主意,那是他忠于皇室,为国王分忧,以财富和荣誉为饵,将皇权视为祸水的修行者引到盟重,远离比奇。 不过,圣尊对此赞赏有加,通过厮杀争夺沙巴克,可以衰减修行界,这样妖族胜算更大。只要修行者持续内耗,圣尊击败人族便只是时间问题。 诸葛福元还说他起初不愿与圣尊同流合污,但是圣尊展示出了大恐怖。 蜀汉氏的祈祷项链被罗刹门龙煜天瞧见,那正是大头领苦苦寻找的邪宝,圣尊一出手,就给裴、石两家降下可怕的诅咒。 诸葛福元道法极高,他明白,这绝非人力所能及,诸葛福元动摇了。 一凡的父亲,司天少监龙国志遇害,就是发现星象暗藏凶兆。大头领防止圣尊的计划泄露,派出了暗修罗灭口。 之前一凡携带记忆手镯回边界镇,也是大国师的眼线告密,圣尊才指使猫妖王前去抢夺。圣尊知道天地同归的厉害,它不允许人族拥有记忆套装。 记忆手镯的失踪也是大国师所为,妖族攻城失败,你们想布置圈套,守株待兔,却不想被诸葛福元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些内幕听的人胆战心惊,谁能想到名义统领玛法修行者的大国师,居然是圣尊的走狗? 逍遥子感慨道,“圣尊的计划步步算计,敏求兄弟经历过祈祷之刃风波,最后落在了大头领手里,祈祷项链也通过龙煜天之手,被大头领得到。 后来祈祷头盔出现在比奇矿坑,诸葛福元在太极宫藏宝阁无意发现祈祷手镯。 大头领来取祈祷手镯,还用国王赏赐太极宫的绢布和笔墨写下密信,大头领让诸葛福元派人送至白日门,说那里有接应。 大头领没想到,在白日门接应的半兽统领,恰巧被花满城和辛菲菲击杀,从而意外截获了竹信筒。 掌门师兄意识到危险,于是重启神龙策计划,他们可能感受到了压力,因此加速复活邪恶的沃玛教主。 筹划此事的是大头领和二头领,他们都属于一个叫暗修罗的神秘组织,罗刹门和盐帮不过是其帮凶。 贩拐孩童大案被破获,复活沃玛教主计划耽搁,暗修罗开始拼凑祈祷套装,想借助祈祷邪宝的怨念,在玛法大陆降下灾难。 只是祈祷套装难以集齐,一直闭关参悟巫术的龙煜天获得小成,大头领又开始疯狂绑架无辜百姓当作祭品,想通过献祭,以及紫水晶的邪恶能量,强行复活沃玛教主。 沃玛教主曾经依靠献祭上千教徒而复活,那种虔诚的精神力量非常狂热,复活后的沃玛教主妖力恐怖,几乎与黑暗源泉轮回无异。 大头领以为双管并下万无一失,不料结果都不如意。 祈祷套装不全,祭品缺乏虔诚的精神力量,男女老少混杂,远不如孩童纯洁,种种原因导致沃玛教主的妖力未能恢复完全。 这可能是你们能够铲除沃玛教主的重要原因,实属庆幸。” 唐章不解的问道,“不是说竹信筒里写着''已入手,可备事'',既然是指祈祷套装,为何仍然不齐?似乎前后相悖。” “不知其中原因。” 逍遥子说道,“不管如何再审,诸葛福元都说他只与圣尊做下交易,不曾背叛国王。 诸葛福元说千年浩劫不可避免,圣尊许下承诺,劫难来临时,保全皇族和部分人族精英。 不过,这恐怕是狡辩之词,揪出大国师也就排除了王城里最大的隐患。” 唐章告诉花满城,“太极宫之变后,我们正想奔赴沃玛寺庙,这边就出了事。 查了几天都没线索,我们只好先行操办丧葬,你师父主持的超度法事。” “我以为你们去了白日门,没想到却在沃玛寺庙。” 逍遥子闭上双眼,沉默良久才睁开,“这也是国王厚赏你们的原因,一切都是天数。” 花慕兰再次泪奔,花满城脸色铁青,王敏求异常懊悔,直想扇自己两巴掌,“我真是老糊涂,造的什么孽。” 唐章在旁边劝道,“逍遥兄都说了不是那个原因,你就不必再自责。当前要做的,是尽快找出真凶。” 一凡或许明白王敏求的懊恼,他本想将王璎珞许给花满城,为花家传宗接代,不曾想阴差阳错,闹到如此地步。 “师父,沃玛寺庙虽然击毙大头领,却让二头领、尕娃,还有杜晴晴跑了。” 一凡说道,“沃玛教主伏诛,但还是没查出圣尊是谁。” 逍遥子点头道,“也许擒住二头领,便能找出圣尊。” 众人默然无语良久,花满城和花慕兰渐渐稳定了情绪,逍遥子让他们回水美酒店歇息。 花满城摇了摇头,“师父,让我留下吧。我打小叛逆,常惹我爹生气,也不曾和我娘多说几句话,我想再陪他们三天。” “我也不走。”花慕兰也说道。 “你们能尽孝道很好。” 逍遥子同意了,他说道,“古人云,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师父希望你能处事冷静,此事扑朔迷离,不可自乱方寸。” “师父,放心吧,我不走。”花满城跪拜在灵桌前,久久不起。 “唉!” 逍遥子长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凡陪伴,便和唐章、王敏求返回水美酒店。 灵堂无语,灵牌刺眼,花满城心如刀绞,花慕兰泪如梨花,一凡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人,只好默不作声的守在旁边。 第六章 案情疑云重重 回到水美酒店,逍遥子仍然烦恼不已,唐章和王敏求也是闷闷不乐,当晚三人喝的大醉。 神龙策的失败让逍遥子很灰心,白日门学院几百年来恪守师祖遗训,誓要与妖族斗争到底,保卫人族。 但极为讽刺,就连金吾卫统帅大国师都堕入魔道,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白日门学院所做的一切值不值?逍遥子奔波几十载值不值? 如今消灭沃玛教主,解了王城燃眉之急,可圣尊依然不见踪影。圣使齐聚,圣尊降临,还有谁? 深谋远虑的大头领居然是寂寞英雄刘梓文,那逃逸的二头领又是谁? 一切都疑云重重,扑朔迷离,众目睽睽之下,紫水晶也能失踪不见! 不止这些,逍遥子其实还有烦恼。审讯大国师时,诸葛福元所说让逍遥子感到困惑,甚至是恐慌。 诸葛福元坚称一切所为都是给人族保留火种,都是保护皇室安危,等到千年劫到来,等到圣尊降临,所有人都会明白他付出的意义。 不管是白日门,还是金吾卫,都不可能与圣尊相提并论,圣尊根本不是人,它是神! 只有臣服圣尊,人族才有希望,玛法才能存在。 诸葛福元提出了恐怖的假设,他问逍遥子,你以为千年劫是谁带来的?不是别人,恰是创世神! 人族要渡劫,圣尊也要渡劫,人族单凭自己不可能撑过去,上古时期有神秘种族,再有三龙卫,这就是明证!如果没有他们帮助,人族早已不复存在! 白日门学院有祖训,魔泉不灭,魔心不死,白日门历代掌门都想找到魔法源泉,铲除妖族根本。 但魔法源泉不在玛法,所以一切都是徒劳,人族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创世神真的关爱苍生,那为何再三降下劫难?其所作所为和妖魔何异? 如果创世神真的怜悯人族,那为何不彻底铲除妖魔,让人族永享太平? 所有的一切只能说明,最可怕的魔便是创世神! 逍遥子陷入整夜的惶恐,他的内心甚至有所动摇。 如果诸葛福元妖言惑众,背叛人族,那他潜伏在国王身边多年,为何不杀掉国王,让天下大乱? 如果诸葛福元真心投靠圣尊,他为何不交出人族所有的法宝,毁灭人族所有的军需物资? 圣尊要灭世,那为何创世神不消灭圣尊,拯救人族? 为何妖族势力总会莫名其妙的强大无比? 为何每次决战,人族取得胜利,偏偏天降大劫? 为何石禹和蜀汉氏的诅咒非人力可为,亦无人能解? 为何有如此多的难以解释?为何有如此多的惊人巧合? 难道千年劫真是创世神所为?难道人族和妖族不过是神的玩物? 逍遥子惆怅整宿,整理过思绪,又忙碌起来。 不仅要追查线索,揪出杀害花武炎的真凶,他们还计划搜捕二头领,以及寻找紫水晶的下落。 逍遥子猜测如果毁掉紫水晶,或许就能打乱圣尊和暗修罗的计划,让他们没法再复生其他圣使。 逍遥子做出分工,唐章和王敏求留在王城,唐章在水美酒店监督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的修行,除此之外,还要继续和金吾卫,以及刑部沟通,缉拿凶犯。 王敏求先安顿家室,再想办法联络那几位隐世高人。不彻底铲除暗修罗,就始终是一大威胁,联合所有可用的力量,也算亡羊补牢,另做准备。 逍遥子前去沃玛森林,打探二头领和紫水晶的踪迹,他还会去找合姑娘问询情况。 如果来得及,逍遥子再回白日门学院,找掌门师兄商议要事,以及确认辛菲菲的下落。 花满城和花慕兰不眠不休,为父母双亲守灵三天三夜。 到了第四天,花满城想起身,腿脚却已麻木,根本使不上力,一凡心疼的将两人搀扶坐起。 奔波几百里,恶战十几天,又有如此噩耗,他们三人异常疲惫,憔悴不堪。 花满城作为花家主人,叫来家仆,把里里外外交代一番,他只留下几件念想,酒窖存货和其余物什统统变卖,有家仆愿要的,也让他们拿走。 最后,花家兄妹为父母擦拭牌位,两人又抱头痛哭一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水美酒店几天,花满城和花慕兰平静了许多。 花满城就像着了魔,每天都在苦练功法,花慕兰的眼睛里明显缺少往日的欢乐,有时看到店中食客来往,还会触景生情的落泪,一凡只好每日陪着。 黄飞龙前来慰问过两回,他用马车送来国王的赏赐,满满一大箱银元宝,还带来皇城的消息。 国王为全体阵亡军士修建了衣冠冢,以此缅怀他们的不朽功绩,也好让他们的家人祭奠。 那些擒捉的异教余孽与叛党乱贼,都被悉数押赴校场斩首示众。 又过了几天,王璎珞随家人来到王城,从盟重到比奇,他们千里跋涉,历时月余,其中辛苦不必多言。 烟鬼方伏法,按律,方家大宅被官衙充公,后来王敏求将其典下,安排一家老小住入。 唐章也去看过,对宅院很满意,他再三提醒王敏求,暂且搁置花满城提亲的事情。 一凡带回的那把细长钢剑,让唐章有了意外发现,他说那剑着实稀罕,如果机缘巧合点醒灵性,或许就是魔法师梦寐以求的法宝,血饮剑。 若放以前,一凡肯定兴奋的睡不着,但花家遭遇横祸,他也是由衷难过,丝毫没有庆祝的心思。 那本得来不易的锻造秘笈,也被花慕兰放到一边,不愿再去找青衣客。 那天,一凡去首饰店取装备,那是唐章特意给他们订做的。 随着修为的提高,一凡和花慕兰的手镯早已不适用,唐章便用赏银给他们每人订做一副蕴含魔法防御的金手镯。 花满城因为有了战力更强的三眼手镯,唐章便给他收来一对降妖除魔戒指。 一凡取了金手镯,检查过后塞进怀里,他走出首饰店,瞧见比奇客栈那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自从米大厨离开,一凡就再没去过比奇客栈,看那些人穿着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富人财主。 比奇大客栈不比寻常,出入之人非富即贵,一凡猜测道,“莫非又请了高明厨师?不年不节的,怎么生意这般好?” 第七章 遇刺死里逃生 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走出比奇客栈,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垂头丧气,一凡暗自纳闷,“不就是吃饭住宿,怎么让人瞧着奇怪?” 一凡从旁边经过,不经意的听见那人愤愤说道,“狗东西!是不是出千耍诈呐?他怎么可能总是赢?” “就他筹码最多,我看着也不对劲,里面肯定有蹊跷。” 另外一人劝道,“行啦,别抱怨了,咱也算幸运,我听说啊,还有人进去就没出来呐。” “啊?那听着可不妙。”那人问道,“不会是赌红了眼,把自己押注了吧?” “谁知道呐,反正下面怪瘆人。” 一凡明白了,难怪比奇客栈生意红火,进出之人非富即贵,原来里面开设了赌场。他鄙夷的摇摇头,转身往回走。 南北大街对面是一座大瓦房,那本是盐帮的皮肉产业,大名鼎鼎的红喜阁,查封后被人盘下,改成了货栈。 一凡看着忙碌的货栈颇有感慨,十年芳华,十年风波,惟愿今后太平盛世。 “你是尨一凡?”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一凡回头,那是一位身材高挑,又有点异乡风情的姑娘。 那姑娘年纪不大,瞧着和一凡差不多,她眼睛深邃有神,鼻梁挺拔,一身白底紫边长裙,发间别了几件花饰,看起来很漂亮。 “姑娘,你是?”一凡不认识此人,有点犹豫。 “我叫王璎珞。”那姑娘莞尔一笑,大方应道。 啊?她就是王璎珞?王敏求的孙女?居然这么美。一凡十分惊讶,磕磕绊绊的说道,“你,你好,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感觉是你。” 王璎珞笑了,那笑容暖人心脾,让人如沐春风般惬意,“我知道你是花满城的好兄弟,你能把他叫出来吗?” 花家遭遇那场变故,一凡打心里抵触王璎珞,认为多少都有她的原因。现在王璎珞近在眼前,他又丝毫没有反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不怪你。” 王璎珞似乎能看穿一凡的心思,她淡然说道,“世人往往臆测,甚至选择性的偏见,哪怕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一凡点了点头,没想到王璎珞不仅貌美,说出的话也富有道理。 逍遥子说过,‘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 圣贤之言,说的就是人要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断,不要盲目的下结论,更不要武断的做事情。 真话刺耳难听,悦耳动听的,却往往是谎言。行善之人通常不善言辞辩解,能说会道的人,却未必善良。 有真知灼见的圣贤未必知识广博,而知识广博的人,或许讲不出什么值得推崇的真理。 有道之人不留私产,他们越帮助别人,自己就越富有。天道规律是让万物都得到好处,而又彼此融洽,没有利害。 那些有道者施惠世人,而不与世人争夺,都是因为思想的境界达到了‘道’的高度。 只一句话,王璎珞就让一凡刮目相看,一凡正想答应,王璎珞突然惊叫道,“小心!” “呼!” 一把锋利的破魂刀疾刺向一凡后背,那人一袭黑衣,面覆薄纱,身形像是女人! “啊!”一凡回头,被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距离太近,事发突然,那刀闪着惨白寒光,来势极快,饶是一凡身经百战,反应能力非常人能及,也眼瞅着躲不过。 光天化日下,繁华闹市中,竟然有人持刀逞凶!那蒙面女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钢刀随即扎在一凡胸膛。 “叮!” 一声脆响,也算一凡命大,破魂刀不偏不倚的刺中一凡怀里的金手镯。 “嗯?”那女人没想到这样也能失手,她皱起柳眉,又猛的刺出一刀。 “你是谁?” 一凡急退两步,躲开破魂,他聚气于胸,刚想施展雷电术反击,就见王璎珞冲上前来,美目瞪向那女刺客。 “啊!” 女刺客只与王璎珞对视一眼,脸上顿时惊恐万分,她仿佛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收起破魂迅速退走。 一凡怕误伤平民,不敢施法,蒙面刺客混入人群,左转右转,很快逃窜不见。 王璎珞脸色苍白,神情疲倦,一凡后怕不已,想不通这女人是谁?又为何行刺?如此迅猛的身手,恐怕不逊色于尕娃。 女刺客突然发难,出手凶狠,必然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那她为何与王璎珞对视一眼,却落荒而逃? “璎珞姑娘,你还好吧?”一凡稳住心神,转头再看,王璎珞却已跌倒在地。 “璎珞姑娘?璎珞姑娘!”一凡以为王璎珞中刀,但察看过后并无伤口,好在她气息无碍,只是昏厥过去。 一凡叫不应王璎珞,无奈之下,只得将她背起,匆忙赶去找王敏求。 王敏求盘下烟鬼方的宅子,虽已住进去,院落还没收拾好,一凡背着王璎珞冲进门,把正在清理假山和鱼池的王敏求、王端父子吓了一跳。 “王伯伯,不好了!”一凡气喘吁吁,着急的说道,“璎珞姑娘晕过去了。” “一凡,出了什么事?”王敏求吃惊道,“只是让她去买些家用东西,怎么晕了?” 王端放下铁锨,跑过来看了看,他问清事情缘由,安慰道,“爹,没事,璎珞想必又犯了病症。” “病症?什么病症?”王敏求问道,“我怎么不知道璎珞还有这种病症?” “爹,你常年不在家,所以不知道。” 王端说道,“大概十来岁的时候,璎珞就莫名得了这种奇怪症状,如果她使劲瞪别人,不管那人是谁,都仿佛受到惊吓,无论如何都会逃走,甚至会言语失常起来。 但与此同时,璎珞自己也会晕厥,通常昏睡一天后又恢复如常。我曾找大夫看过,瞧来瞧去,也没瞧出这到底什么病。 唉,还有人说璎珞会巫术呢。” “哪个王八羔子这般说?”王敏求纳闷起来,“这病症倒是闻所未闻。” 王端掐着王璎珞的人中说道,“璎珞这病不常犯,我们也是怕你担心,因此没提过。也确实许久没再发作,我和她娘还以为好了。 或许因为来到比奇,换了水土,才又犯了?” 第八章 司天监崔元庆 瞪眼就能把人赶走?自己还会晕倒?这是什么怪病? 就算亲眼所见,一凡也是难以置信。不过,刚才确实多亏有王璎珞,不然他很可能就被刺杀了。 王端叫来王璎珞的母亲,两人把王璎珞扶进里屋休息。王敏求听说有刺客,不禁怒道,“哪个狗东西胆大包天,可看清了那人样貌?” “没看清,是个女人,蒙着面纱,只露眼睛。” 一凡低头看看,胸前布衫被刀戳出一个洞,连连庆幸之前把首饰揣进怀里。 王敏求纳闷起来,“刚刚捣毁沃玛异教,铲除了罗刹门和盐帮,难道是暗修罗前来报复?” “王伯伯,我虽然没看清那刺客的样子,但感觉她很年轻。” 一凡回忆道,“此人身手敏捷,招数怪异,所穿黑衣也不像王城样式,倒与璎珞姑娘服饰相似。” “哦?不是这里人?” 王敏求想了想,忽然大惊失色道,“一凡,这刺客是冲你来的,还是冲璎珞来的? 可是璎珞不曾出过远门,不可能得罪人,难道是辛菲菲?” “啊?不,不会吧。”一凡不知道辛菲菲模样,是与不是,他也拿捏不准。 这件事情细思极恐,如果女刺客冲王璎珞而来,还真不能排除辛菲菲的嫌疑。 花满城提亲王璎珞,辛菲菲必然知道,万一花家惨案就是她做的,那再杀王璎珞也并非不可能。 有时候,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不对。” 一凡摇摇头,既然王璎珞提醒那女人会对自己不利,或许王璎珞已经看出来那刺客的企图。 倘若王璎珞能看穿别人心思,如果女刺客要杀她,那她为何不躲,反而警告一凡? 一凡说出心中疑惑,王敏求猜测道,“暗修罗费尽心机,复生了沃玛教主,却被你们几个打死,多半是他们前来复仇。 逍遥兄说过,暗修罗行踪诡秘,不止大头领和二头领,肯定还有其他人。” 青衣客也提起过暗修罗,一凡不禁问道,“王伯伯,暗修罗到底多厉害?” “这个组织很神秘。” 王敏求说道,“他们战力极高,擅长栽赃嫁祸,据调查得知,很多大案都与暗修罗有关。 花家出现的那道人影,说不定也是暗修罗的人。只是那把逍遥扇令人生疑,如果就是逍遥扇,那辛菲菲在哪? 逍遥兄怀疑辛菲菲落在了暗修罗手里。” “啊?” 这种情况确实可能,一凡甚至希望如此,至少花满城不会这么痛苦,他说道,“等逍遥长老回来就清楚了吧?但不管哪种结果,恐怕花满城都难以接受。” “唉。” 王敏求叹息道,“我在花家多年,与武炎情同手足,他遭此难,着实痛心。 武炎虽退出江湖久矣,但他战力不低,能击败他的人必然不弱,这也是可疑之处。 但不管是满城,还是慕兰,都需要他们坚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只要踏入修行,就得面对这一天。 如果武炎兄弟英灵有知,一定不愿看到他们继续悲伤。” “他们最近好了许多。”一凡问道,“王伯伯,逍遥长老要多久返回?” “先去沃玛森林,再回白日门学院,还要看事态进展,这一去一回,怎么也得一两个月。” 唐章听说一凡遭遇刺客,就不允许他们抛头露面,他说‘尨花花组合’一战成名,俨然风光无两,但树大招风,人为名累,可能不止暗修罗报复,那些嫉妒强盛的修行者,也难说不来找麻烦。 在情况不明之前,一凡没把王璎珞的要求告诉花满城,关于女刺客的猜测,他也只说给了花慕兰。 “王璎珞见我哥干嘛?” 花慕兰有点不相信,“还有,她只是瞪了一眼,那杀手就吓跑了?还真稀奇。” “谁知道呐,我觉得她很神秘。”一凡同样琢磨不透。 “一凡哥哥,我天天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如果真是辛菲菲,那该怎么办?” 母亲罹难,花慕兰再没可以倾诉的人,这个困扰憋在心里多天,让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终究还是告诉了一凡。 “这个,恐怕还是要满城做决定,不管是不是,相信逍遥长老都会主持公道。” 一凡说道,“既然逍遥长老认为不是辛菲菲,还是等他回来揭开真相吧。” “我也希望不是,我哥那么喜欢她,她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花慕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辛菲菲,那她为何不出来说清楚,反而不见踪影? 我哥说,她是做下见不得人的事,躲起来了。” “逍遥长老回来之前,我们就不要猜测了。” 一凡端详着那把细长宝剑,剑身笔直,宽不过二指,十分犀利,他劝慰道,“你师父也说过,暗修罗擅长栽赃嫁祸,我们不能上当,只要查明真凶,决不饶恕。” 就这样过了月余,天气渐凉,夜色也早了。一凡有空就和花满城,还有花慕兰交流心得,探讨功法。 花满城已经熟练掌握集体隐身术,他不间断的刻苦修习,精神力得到很大提升,即将领悟到困魔咒。 花慕兰的刺杀剑术炉火纯青,使到尽兴时,凝霜剑都隐隐烫手,王敏求非常高兴,叮嘱她加强修习内功。 武士的兵器发烫,那是烈火剑法的苗头,只要内功跟上,打出霸道无比的烈火剑法,也就指日可待。 花家兄妹进步明显,一凡的功法修行却陷入停顿。 ‘天地动,日月明,江海竭,山岳崩。严严冷冷,冰冻邪精。’这是冰咆哮的法诀,一凡早背诵的滚瓜烂熟,但那法诀看似简单,一凡却不得要领,参悟不透。 唐章虽然心里着急,但他知道还需要契机,强求不来。 皇城有人送来龙国志案告破的御批,那是一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自称司天监崔元庆的老人,他找到一凡,要求单独谈,关于一凡的身份。 在水美酒店二楼,崔元庆坐下,他稳了稳情绪,告诉一凡,“当年,就是我把你放在了船上。” “啊?” 一凡心里有准备,但也被那话震惊,他为何这么做?还知道什么? “我那时只是一个主事,就在你父亲手下当差。” 崔元庆感慨道,“龙少监年轻有为,非常聪明,我给他说过牛家庄活死人事件,他立刻断定绝非自然,有人想复活僵尸作乱。 你父亲连续观测星象,发现了七星连珠的诡异。他窥破天机,演算出异象预示七大魔王相聚,是实实在在的大凶兆。 可惜,大国师竟然是奸贼,指使杀手犯下惨案灭口。 那天,我恰巧找你父亲议事,杀手冲了进来,你父亲发觉不妙,让我抱着年幼的你从后门逃走。 你娘留下一块银锁,在上面刻了两撇,把那''龙''字变成‘尨’字,一为隐瞒身份,二来作为日后相认的信物。 我抱着你慌不择路,在路上跌跤多回,逃至西城水门,找到相熟的折冲都尉刘强,求他放你出去。” 第九章 拜月族入梦术 崔元庆叹息道,“唉,等躲过那些贼人,我再来找你时,刘强说船被大风刮进河里,漂走了。我沿着比奇河找了很远也没找到,又发现那些贼人追来,只得离开。 崔某愧对龙大人啊,这么多年,案子都不能破。我以为你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你不仅活着,还成长的这么优秀,若你父母有知,一定很欣慰。”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一凡流着眼泪纳头便拜,感谢崔元庆的舍命相救。崔元庆忙扶着一凡起来,“别说,还真像你父亲。” 一凡听崔元庆说他是当今的司天监,便猜想他说不定懂得那些祭祀法阵,巫术邪法,“前辈,能否请教下,可以拘禁别人神魂,还能追踪进入别人梦境的是什么妖术?” 崔元庆点头说道,“入梦术早已失传,古时苍月岛的拜月族怀有异术,除了善观天象,还有就能入梦。 梦之为兆,其多自发,梦者有六,各有不同。正梦、噩梦、思梦、寐梦、喜梦、惧梦,这六梦是人日思夜想而生,另有造梦和入梦最为神奇。 桐桑秘术、火山梦草、游仙枕、宛转环,都传说可造梦,已属罕见。但入梦更甚,其多为神人点化,非常人所能为,轩辕寝游华胥,尧舜长眉击鼓,概不如此。还传言有异士大能,可以借助奇珍秘宝入梦,但没人真的见过。 拘禁魂魄,追踪入梦更是闻所未闻,如果不是鬼神,真的有人能做到,那想必也是借助某种了不得的邪器,再施展某种邪术,通过其特征或血缘作为媒介追踪。” 一凡似乎有些明白了,如果母亲能给自己入梦,那她就是拜月族人,甚至父亲发现七星连珠的秘密,说不定也有她的功劳。 至于二头领能够入梦,应该是因为有邪宝紫水晶。但那该死的二头领,又是怎么拘禁了父母的一缕魂魄呢?当初在比奇矿坑,又是哪位高人帮母亲托的梦呢? 二头领身上定然有父母的什么东西作为媒介!想到这里一凡心如刀绞,心中之恨难以言喻,誓要将那贼人挫骨扬灰。 过了好长一会,一凡才缓和下来,他又请教崔元庆关于邪法八卦的事情,不仅有八具无头裸尸,邪阵上还刻着‘于黄庆全,忠京咸江’八个字。 “你应该是在沃玛寺庙里看到的吧?”崔元庆说道,“那伙妖人要献祭人命复活沃玛教主,依赖的是祭祀手段,这邪法八卦只作为辅助,用来聚拢元魂。 我如果没说错的话,那八个祭品的命格理数,生辰八字,都与复活沃玛教主的时日大致相符,不会差出七日。 那些人身前的每个字,都与他们的名字包含对应,那伙妖人是处心积虑,早已安排好了啊。” 崔元庆还告诉一凡金童玉女的作用,是通过献祭纯阳纯阴的未婚少男少女,利用他们的特殊命格,提升邪法的成功率。而圣女就各有不同,大多数只是邪教中的特殊职位,起不到太大作用。 “原来如此。” 由于逍遥子不在王城,一凡被这些问题困惑多天,如今都得到解答,让他顿觉轻松。一凡也是暗呼惊险,以小见大,细思极恐,从这些事就可以看出暗修罗是多么的老谋深算,差点就让他们得手。 “能再见到你真的是苍天有眼。”崔元庆颤巍巍站起来,说他还有些公务,要返回皇城。一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是心生许多感慨。 花满城还是冷着脸,每天苦练功法,打坐存思,花慕兰有一凡陪着说话解闷,已经逐渐走出了低谷。 一凡看到她那把凝霜剑已经有了几个细小缺口,便说道,“慕兰,我们得到了锻造秘笈,不如去找青衫客吧?” “我哪还有心情去想那些。”花慕兰面带愁云的说道。 “慕兰,振作起来,”一凡鼓励花慕兰,指着那凝霜说道,“你看,都要坏了,这些普通刀剑的战力太过一般。 你想啊,等咱有了厉害的武器,再遇到那些坏人也不怕,也更有把握报仇啊。” “嗯,血海深仇必须要报!” 花慕兰感觉一凡的话有道理,她摸了摸头发,被火焰沃玛烧焦的地方已经长出来新的,她便答应下来。 “叫着满城一起吗?”一凡问道,“看他废寝忘食的样子反而让人担心。” “我哥没事,他只是太想报仇了。”花慕兰说道,“又是嫌疑到辛菲菲,他心里接受不了,让他好好静一静吧。” 一凡和辛菲菲决定去找青衣客,唐章和王敏求没反对,只是让他们多加小心。 两人来到青衣客隐居的山村,看到花白胡子的青衣客正指点着两个人,一个瘦削的男青年听的很认真,而旁边那个体型匀称,两眼有神的女人,怎么越看越像合姑娘? 青衣客身穿灰褐短衫,面相和善,胡子也垂到胸前,隐居在这山村里,就像位修真得道的仙人。那女人回头看到一凡和花慕兰,同样很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还真是合姑娘,其实合姑娘不能再称为姑娘了,她虽然长相不显年纪,但已经三旬有余。合姑娘指着一凡手里的长剑说道,“师父,你看,那把剑就是二毛子锻造出来的。” “嗯,不错。”青衣客只是看了一眼便夸奖道,“果然不是大话。小合,你当初如果好好学,锻造之术说不定比你师兄强。” “师父...我才不学那傻大个呢。”合姑娘竟然撒起娇来,她看着身边那青年说道,“二毛子跟着安铁匠学艺十年,我见他刻苦勤奋,所以指点了几下,是他的功劳。” 青衣客看到一凡和花慕兰又带了几坛好酒,他高兴的说道,“来,这位小友,把那剑拿给我瞧瞧。” 一凡虽然不明白他们几个人是什么关系,但那把细长宝剑当初就是合姑娘给的,他毕恭毕敬的把剑双手奉上。 不料青衣客抓住剑柄后,手腕轻翻,剑锋陡转,干净利索的划破了一凡的左手中指。 “啊!”一凡吓了一跳,急忙把手往回缩,却被青衣客捉住手腕,他把细长宝剑轻推,那血就顺着剑尖一抹到底。 “前辈你这是何意?”花慕兰惊叫道。 第十章 灵器以血为引 “莫慌,莫慌。”青衣客放开一凡,捋着胡须端详着那把钢剑。 一凡和花慕兰见青衣客并无恶意,也都镇定下来。青衣客要过来花慕兰那把凝霜,用手里的细长钢剑猛然砍下。 “噹”,只听一声脆响,那把宽厚的凝霜剑竟然齐齐断为两截,而那把又窄又长的钢剑却毫发无伤。 “花姑娘,你感觉这剑如何?”青衣客握着细长宝剑,笑着问道。 花慕兰面带困惑,法师的武器更依赖魔力的强大,又不靠刀剑的锋利上阵杀敌。她困惑的答道,“前辈乃是大能工匠,所铸刀剑必然不凡,一般的兵器当然比不得。 这剑锋利是锋利,只是...” “哈哈哈,锋利只是其中一点,血饮血饮,若不以血为引,又如何激活灵性,成为法宝?”青衣客笑着说道,“另外,我可不能贪功,是那小子手巧。” “前辈!您是说这真是一把血饮?”一凡恍然大悟,原来青衣客在帮他灌注灵气,点醒血饮的灵性。 “莫急,”青衣客又说道,“此剑精钢锻造,利于攒刺,它现在已被你的心血激活,有了灵气,但也只是成功了一半,还称不上是完整的血饮。 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手艺还是略显粗糙,若在我这里再深修几年,当能大成。这把剑的魔力不畅,若是调和开,得到正确的引导,就是真正的血饮了。” 一凡高兴的再三感谢,青衣客把那剑递过来,再让他用心感受。一凡接在手中,立即感觉到不一样,那剑仿佛成为了活物,居然能与他体内的灵力互相融合。虽然只是拿在手里的一把兵器,但灵活的就像身体的一部分。 合姑娘在旁边说道,“这血饮的材料可是安铁匠的老本,却被你占了便宜。” “多谢合姑娘,还有这位兄弟。”一凡连连拱手,“一凡定当厚报各位。” “我想你们不是为了这血饮而来吧?”青衣客转头看向花慕兰,“难道花姑娘有了什么意外所得?” 花慕兰掏出来那本艰涩难懂的古书,“前辈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请看。” “蝌蚪天文,命运之书!”看到那本锻造秘笈,青衣客变的激动起来,“是它,就是它,没想到我还有再翻开此书的一天。” 经过合姑娘的介绍,一凡和花慕兰才弄明白,原来青衣客一脉传承自师祖论武尊,那是几百年前赫赫有名的大侠客。 青衣客从师父那里学来本事,后来收下江铁匠、合姑娘两位徒弟,又根据他们的天赋,分别教给武功和锻造之术。 合姑娘之所以在沃玛森林,就是为了帮师父青衣客寻找那本被二头领夺走的锻造秘笈。她曾经潜入过沃玛寺庙,但没找到命运之书不说,还因此打草惊蛇,那些妖人在每处入口都布下重兵把守,她也就再没机会。 那次的相遇实属偶然,合姑娘本想把二毛子锻造出来的血饮剑带给青衣客指点,却发现有大批官军攻入沃玛寺庙。这对合姑娘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便趁机跟进去,最后还在关键时刻帮了一凡。 合姑娘说那大头领武功极高,她也只是勉力敌住,并没有将其击杀的可能,那紫水晶不是她带走的,而是一个巨大的身影。 之所以不辞而别,正是她着急追击那个身影,合姑娘不知道那是谁,但黑影的头顶有尖角,显然不像人类。 “巨大身影,头顶尖角,不像人类?”一凡思考了下,“那一定是沃玛妖兽!” “我也以为是,但师父说不像,”合姑娘继续讲道,“当时大头领使出天地同归逃窜,场面异常混乱,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就是它携带紫水晶逃走时,一招击毙大头领。” “啊?难怪大头领死在门口。”花慕兰感觉此事诡异,她把王城内的事情也告诉了青衣客,不仅是揪出来大国师,还发现大头领是寂寞英雄刘梓文。 “哼。”青衣客鄙夷的说道,“我们早就察觉那大国师没安好心了。只是大头领竟然是刘梓文,当真让人嗟叹,他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自甘堕落呐。” 花慕兰对此也有疑问,“他们怎么会起内讧?大头领刘梓文高居暗修罗之首,不管是从武功还是从地位来看,会被头妖兽一招杀死?”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仍没讨论出令人信服的结果,反而越说疑点越多,乱麻般没了头绪,只得搁置作罢。青衣客明白花慕兰的来意,他问道,“花姑娘是为了命运之刃而来吧?” 花慕兰自从听江铁匠说起命运之刃,就对这把刀有着莫名的执念,她诚恳的说道,“还请前辈成全。” “哈哈哈,老夫说话自然算数,何况还喝了你这许多美酒。” 但青衣客又严肃起来,“老夫也要将丑话说在前头,纵使你带回来这本命运之书,我也有上等的黑铁材料,也未必肯定能得到命运之刃。” 一凡纳闷的问道,“前辈,这又是为何?江铁匠之前很有信心,可是他说了大话,并未学全前辈的手艺?” “哈哈哈,非也。”青衣客大笑起来,“若小江沉下心来,他说第二,我看目前不会有人敢称第一,再加上老夫亲自指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合姑娘也好奇起来,“师父,既然你和师兄联手,那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是气运。”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青年二毛子开了口,“师父说过,铸造之术亦有运数,材料和手艺俱佳,如果气运不济,也有失败可能。 如果时运足够好,就算材料略次,未必就不能成为上品。” “不错。”青衣客点头,他讲道,“你们都知道越是高级的法宝越难锻制,但你们知道除了材料、手艺和气运,还有什么因素吗?” 一凡和花慕兰哪懂这些,连合姑娘都拿捏不定,二毛子激动的站了起来,“是器灵!” 青衣客赞赏的看着二毛子,“小合所言果然不虚,是块好料子。 但凡法宝,皆有器灵,有的借天地之灵,有的采阴阳之灵,还有的则是人之灵。” 一凡的神情很惊讶,“人之灵?那岂不是和献祭生命无异,成为邪器?” 花慕兰同样不解,总不能为了锻造出命运之刃,还要搭上自己的命吧? 第十一章 平地又起惊雷 青衣客仿佛猜到花慕兰的忧虑,他哈哈大笑,“邪器固然被人唾弃,但人之灵并非就是献祭。” 见他们依然不知所以,青衣客解释道,“人乃万物之灵,是所有生产和社稷活动的基础,是一切修行与诸般功法的根本。 上古大能可以借用天地之灵,以及阴阳之灵做出各种异宝和特戒,亦可以将人的灵气融入装备法器,成为法宝,譬如灵魂项链、紫碧螺戒指。” “前辈,那您说我该怎么办?”花慕兰听明白了,器灵相当于赋予法器灵性画龙点睛的那一笔,能极大的提高其战力,晋升为法宝。 “哈哈哈,”青衣客笑道,“命运之刃这把刀是当初仿制屠龙而诞生的,我想如果舍得将带有龙神气息的法器当作器灵,应该更有把握。” “龙神气息?”花慕兰从包袱里掏出那两枚龙之戒指,“前辈,这龙之戒指可行?” “行是行,但花姑娘可是舍得?” 青衣客捋着胡须问道,“要知道龙之戒指并不寻常,多少武士都求之不得,可要想清楚啊。一旦投入炼炉里,就再也取不回啦。” “舍得。” 花慕兰将那对龙之戒指放下,当作锻制命运之刃的器灵,“就请前辈一试。” “好,”青衣客答应下来,“花姑娘果然有英雄气概,定然不会愧了命运之刃的威名。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老夫会指点小江开炉锻造。” 一凡再次拱手道谢,“前辈,那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青衣客收下龙之戒指,他摇了摇头,对两人说道,“你们就先回去吧,一个月之后再来。 不过,花姑娘,想必你也知道命运之刃的传说,有的人称其为神兵,也有人说与柴刀无异,有这么大的差异,原因就在于人与器之间的契合。 老夫现在有把握将命运之刃做出来,但它是否真的适合你,是否能发挥出它自身的威力,老夫可就说的不算了。这些,你也要想好。” 花慕兰的目光坚毅,铁了心要做,青衣客对此十分赞赏,他说道,“自从你们上次转告小江,他每隔段时间就会来一次,我先备好材料,等他再来就可开工。如果顺利,也可以让他给你们带回去。” 一凡又问起青衣客所中之毒,是否还有解药?合姑娘摇头,“那二头领不知使用了什么妖法,我拜访过不少名医,也找过不少的草药,但师父的毒都无法解。” “哈哈,听天由命吧。”青衣客倒不悲观,“这毒虽然禁锢了我的身体,倒也不痛不痒,随它去吧。以前我还担心妖族作乱,如今你们挫败了沃玛教主,当真后生可畏啊。” 花慕兰和一凡与青衣客师徒告辞,他们返回水美酒店,看到花满城站在后院里,凝神贯注的抓着一只“咯咯咯咯”不停叫唤的母鸡。 花慕兰看他表现的奇怪,不禁关心的问道,“哥哥?你在干嘛?” “嘘...”花满城让两人不要出声,他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只见他忽然把手里的母鸡一扔,左手迅速捏出指诀,右手抬起,大喝一声,“困!” 八道不停旋转的光柱平地而起,围出一个八卦型牢笼,隐隐中透露着一种道法威严的气息。那只原本惊慌失措,扑棱着翅膀撒腿乱跑的母鸡,竟然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半眯着眼睛,蹲在光阵之中动也不动。 “困魔咒!” 一凡认识这道法,连声恭喜花满城又获突破。花满城淡然笑笑,问道,“青衣客答应给你们做命运之刃了?” “嗯,刚得到的龙之戒指也被当做器灵了。”一凡略有点惋惜,花慕兰却不以为意,“戴珊瑚戒指也还不错。” 花满城说道,“命运之刃贵为神器,肯定极难锻造,青衣客肯帮忙就很好了。慕兰,要不你戴那对降妖除魔戒指吧。” “那是唐伯伯送你的,我不要。”花慕兰说道,“哥哥,师父他们都有要事在忙,咱们也不能光在这空闲,也帮着做点什么吧?” 花满城自然明白花慕兰的意思,她是想表达不能再这样沉重下去。花满城点头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就先找那个刺杀一凡哥哥的凶手!”花慕兰想了想说道,“她应该没跑远,说不定还在王城,只要抓到她,或许也能,也能...” 花慕兰担心让哥哥难过,后半句没说出口。唐章这时走出来说道,“你们哪也不要去,等逍遥长老回来再说。 我探听到了一个消息,有人在死亡山谷击杀了触龙神,很可能就是逍遥兄想要找的那几位隐世高人所为。” 啊?触龙神! 三个人都很震惊,那可是让天尊和法神都无可奈何,最后是圣战才消灭掉的恐怖魔王啊,那些人这么厉害?可是触龙神又从哪冒出来的呢? 王敏求也从水美酒店里走出来,他神情严肃的说道,“如果只有一头沃玛教主,那还能看做是暗修罗作恶,现在又出来个魔王,就实在让人担忧了。难不成那暗修罗的势力这么大?能同时在多地作乱? 盟重的金吾卫和驻军已经派人去调查,我担忧的是先出现骷髅精灵和尸王,再有猫妖王和半兽统领,再算上沃玛教主和触龙神,祖玛寺庙里也有妖族异动。 你们想想,如果妖人作乱,各路妖王的封印也出问题,那人族危矣。” “必须组织人手展开彻查,不止祖玛寺庙,封魔谷和赤月峡谷都要查,确认封印是否完好。”唐章说道,“我感觉到莫大的危机,希望逍遥兄快点回来。” 一凡问道,“师父,这些事情国王知道吗?” “土城太守和沙巴克都有消息送到皇城。”唐章说道,“他们还说万庄主在秦龙的游说下,放弃了对云中城旧部的搜捕,沙巴克城一切保持原样。 万庄主还说,如果白晓淳想回来,他也愿意放下恩仇,携手共治。” “哦?那白晓淳回去了吗?”王敏求颇为意外。 唐章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晓淳生性多疑,他怎么可能回去。不过,万庄主了解到暗修罗的阴谋,是真心愿意放下仇恨,化解干戈。” 王敏求十分惋惜的说道,“沙巴克一战,云中城几乎损失殆尽,蝴蝶山庄亦伤亡巨大,成百上千的修行者身死,实在是让人扼腕。” 第十二章 福缘妙不可言 王敏求感慨沙巴克大战酿成大错,但万东江若能幡然悔悟,倒也算个明大义的汉子。 “云中城高手悉数战死,醉酒涛哥侯龙涛和泰坦失踪,天下无双白晓淳带着凰盗吕文枫逃往红名村,他们已是穷途末路,难有作为。” 唐章叹道,“白晓淳是后悔莫及,他当初提出共治沙巴克,是想引诱蝴蝶山庄入城,然后一举歼灭,谁知被将计就计夺了城,自己落得个鸡飞蛋打。这次万庄主示好,白晓淳不但不信,更视为羞辱。 万庄主有忏悔之心,他奏请国王,动用资金,要在沙巴克城东南方把一块巨石刻成佛像,还要立起数根巨型石柱,搭建出一座法坛。释教慈悲,佛陀普善,万庄主想借此化解仇恨,超度亡魂。 沙巴克还汇同驻军大营,组织起上百人的队伍奔赴祖玛寺庙查看敌情,如果那边也出了问题,那就真有大麻烦呐。” 王敏求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感慨道,“短短十年,就发生这么多事,逍遥兄提到的千年劫,或许真的要来了。你看这些世人,依然毫无察觉,过着各自的日子。” 唐章默然不语,愣了半晌才说道,“可悲啊,咱们这些老头还能有多少能量? 平定大国师光芒烈焰的叛乱,我竟然感觉到了岁月的无情。如果放在以前,咱们三个人联手,哪里会被他困住?” “哈哈哈,不知道还能再战几回,但拼次命还是可以的。”王敏求的话里充满了豪迈。 唐章看着一凡、花满城和花慕兰,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目前你们几个还不能独挑大梁,师父们也老了,也就只能多联系些帮助,共同遏制妖族。 我打算去趟盟重土城,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那些高人。等你们学成以后,成为高级修行者,搭配上更高级的法宝,不断提升战力,如此才能让我们安心。” 一凡听到师父他们的对话,也莫名有些伤感。 是啊,十年不长,却也不短,他们这些小孩变成了年轻力壮的青年,而当初的老头却都更老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又有几个能大展身手的十年? 唐章担心城内人多杂乱,那刺客躲在暗中难以防御,只让他们待在酒店里练功。一凡和花慕兰数着日子盼着命运之刃的消息,当然还有那把血饮剑。 直到一天,江铁匠来了,他背着大大的包袱,一凡和花慕兰看到他尤其激动。 江铁匠的眼睛通红,看起来灰头土脸的,但他心情亢奋的说道,“我真不敢相信,我的梦想被你们实现了。锻制成功我就连夜赶来了,你们看。” 江铁匠打开包袱,里面又有两个布包,他将其中一个小心展开,露出来一把通体乌黑,像是陌刀的兵器。 那把刀上宽下窄,棱角分明,刀柄带圆形尾环,刀刃锋利异常,闪耀着凛凛寒光。唐章和王敏求也赶过来瞧,啧啧称赞道,“果然是命运之刃。” 一凡想拿起来看,江铁匠急忙阻止道,“且慢!” 看他们个个疑惑不解,江铁匠解释道,“我和师父费了好几天的功夫,还有合师妹、二毛子的帮忙,终于锻造出这把命运之刃。 师父再三叮嘱过我,得失成败在于开炉,却也在于拿起它的人。 谁第一个拿起,可就认谁为主啦,同样也决定了彼此的命运,不管别人如何,也再难以改变。 如果是花姑娘要用,那就请花姑娘亲自拿,至于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就看花姑娘你自己的气运。” 唐章和王敏求连连点头,原来这才是命运之刃截然不同的原因。花慕兰稳住心神,她深吸一口气,抓起那把命运之刃。 入手沉甸甸的,感觉充满力量,刀虽然很新,但花慕兰完全感觉不出陌生与不适,像是位老朋友般熟悉。 想到这段日子的经历与艰难,花慕兰心里百感交集,悲伤、喜悦、愤怒、平和,一发的涌上来,其中滋味难以言表。她猛的将刀挥下,只听“哧”的一声。 烈火剑法! 那命运之刃带着一朵火苗劈空而下,引起众人几声惊呼。花慕兰竟然在天缘奇遇下,领悟到了武士的最高级剑法,虽然那朵火焰瞬间消逝,但这足以令她骄傲。 一凡看的都呆住了,命运之刃,果真神奇! 花慕兰自己也很惊讶,紧接着又兴奋不已,她只是刀随心至的试试手,谁能想到就是这般的运旺时盛,得了这把神兵不说,还借助时运突破烈火剑法的瓶颈。 江铁匠抚掌大笑道,“花姑娘,恭喜你。福兮祸兮,皆是一念之间,也不枉我陪师父几日连番的辛苦。” 花满城感谢道,“青衣客前辈如此厚爱,真是让我们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厚报才好,您但说无妨。” “花公子差矣,不谈报酬,皆是福缘。”江铁匠摆了摆手,“我师父本想将那黑铁材料留给小师弟,既然碰到花姑娘,你们还找回了那本锻造秘笈,锻出此刀相送也是应当。 但是结果如何,最终决定的其实还是你们自己,皆是福缘。” “等我师父回来,我就问下青衣客前辈中的毒有没有办法解。”花满城听一凡说过青衣客中毒的事情,他想了想,给多少银子也不如解掉这毒。 江铁匠摇头,“师父中的毒怕是无人能解,师父曾经提过一个人叫刘紫霄,他说也许刘大夫有办法,如果连刘大夫都治不了,那就谁都不要问了。 只可惜我打听了很久,都没打听到刘大夫的消息。” 刘老中医?一凡和花慕兰相视一笑,花慕兰说道,“我们知道他在哪。” “你们知道?”江铁匠瞪着被烟火熏红的眼睛,期待的问道。花慕兰点头,“刘老中医也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他流落在兽人古墓,你可以去那里找。” “太好了,最起码还有希望。”江铁匠高兴的说着,又从包袱里取出另外的布包。他对一凡说道,“还有你的,师父已经将其中魔力理顺,试试吧。” 一凡看那血饮顶端巧妙的开了一孔,两条黄色穗带飘垂下来,让它更显灵动俊逸。 一凡将其紧握在手,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他这次不仅感觉到了灵力的融合,竟然还缓缓流动起来,蕴含其中的魔法力,让他没来由的热血澎湃。 第十三章 巧遇郡主郊游 “真是感谢青衣客前辈。”一凡激动的说道。 “哈哈,就不要再提啦。” 江铁匠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师父说你们声称除魔卫道,保卫人族,他只希望你们牢记使命,不忘初心就可以了。” 唐章也笑了,“你们啊,当真好运气,命运之刃多少人求而不得,恐怕只能在梦中相遇。 血饮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许多魔法师穷其一生都不曾亲见一眼,这可是比骨玉权杖还要罕见的法宝。” “慕兰有命运之刃的加持,突破了烈火剑法,当师父的也甚是欢喜,只需练习熟络,也算迈进了高级修行者的门槛。” 王敏求对唐章说道,“你不是盼望着他们尽早成才吗?我看一凡很快就能领悟到冰咆哮,到那时,你冰火之歌的名头就得让位啦。” “我倒是愿意,就怕他们这些年轻人看不上。” 得了两件宝物,唐章很高兴,要留江铁匠喝个痛快。江铁匠却说求解药要紧,庆功酒先放着,等回来再喝,便急匆匆的要走。 临走前,江铁匠提到一件蹊跷事,他之前将不少兵器寄放在比奇武器店代售,本想找卫掌柜结现,却发现武器店被查封,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刑部和金吾卫查封的。”唐章说道,“卫掌柜和盐帮有牵扯,前几天被查出来,人也被带走了。” “难怪,唉,人心难测啊。”江铁匠告辞而去。 听到卫掌柜被抓,一凡解气的说道,“抓的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想起唐章定做的魔杖,却被卫掌柜当作顺水人情,一凡就气愤不已。卫掌柜白赚了他们的金矿不说,居然是给盐帮研究提炼黄金工艺,如此源源不断的为暗修罗供给钱财。 “师父,那把魔杖,我,我送给徐宁了,帮他圆了孟姜春的遗愿。” 从沃玛寺庙回来,一凡没说过那把魔杖的下落,唐章也没有问,以为他在混战中丢失。 再说,唐章觉得魔杖算不上多么珍贵,只要他们平安回家,就比什么都好。 唐章惊讶问道,“你们见到了徐宁?他在哪里?” “嗯,他隐居在沃玛森林的岔子屯,还给王雷和孟姜春修了墓。” 听一凡讲述完,唐章甚是欣慰,“师父支持你这么做,他们三个倒是光明磊落,不甘与人同流合污的好汉。” “善行善运,大概是有联系的。”王敏求说道,“徐宁此人也是仗义,要是没这次风波,真想找他喝场酒。” 又过了几天,一凡忽然想去边界镇看看。 一凡早已接受了爷爷海大桨失踪的结局,也好多年没回去,他只想再看看那座老房子,也弄清楚张小德和小雨的情况。 唐章考虑后同意了,人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意,如果约束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跑了。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出去走走,换换心情,还能增进彼此的默契。 “去可以,但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们。” 唐章说道,“你们如今羽翼未丰,却又身怀重宝,难说就不会碰到起异心的。 俗话道财不露白,所以法宝绝不能轻易示人,也不要当众谈起,以免招来祸事,那石禹和蜀汉氏不就是个例子?” 王敏求也在一旁敲边鼓,“别忘了还有那个刺客,此人来路不清,下落不明,不知道她行刺的动机,一定要多加防备。” “知道了,师父,我们会小心的。” 其实一凡前几天就有这个想法,他一直在考虑怎么说给花慕兰。最后一凡告诉花慕兰,先去南海大营找陈大山,再去边界镇,最后查清张小德如何加入的罗刹门。 花慕兰何其聪敏,虽然一凡没提小雨,但他肯定会问,说不准这比张小德还重要。 不过,花慕兰没有笑话一凡的心思,既然哥哥花满城也去,正好让他散散心。 还有,花慕兰没去过边界镇,她很想看看一凡生活过的地方。 唐章给他们半个月往返,等回来,逍遥子也差不多该返回。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稍作准备就出发了,处暑过后的天气不冷不热,夏花未谢,秋叶初红,路边风景怡人。 出城走了个把时辰,他们看到前面的树林里有片草地,两三百军士和侍卫环立守护,形成一处简易营寨。 中间围着两顶锦花刺绣的帐篷,旁边停着六七辆大马车,拴着许多马匹,还有数面随风飘扬的金龙旗、飞虎旗、玄鹰旗。 “好像是官家的人在秋游。”一凡看着好奇。 若去边界镇,直接穿过草地最近,但有那些军士,远远的就禁止靠前。 花满城指指旁边的一条小路说道,“咱们还是绕过去吧。” “哼,这些王权贵族一出行,就要到处清场戒严,他们是游玩的开心了,麻烦的却是老百姓。”花慕兰撇撇嘴,绕行远路让她心里不痛快。 一凡笑了,也是有心逗她,便说道,“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了,你抱怨也没用。” 话刚说完,一凡似乎感觉到后背发凉,转头就发现花慕兰正狠狠的瞪着自己。 “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他们回头看,从营寨里跑出六七匹高头大马。 为首那马体型健壮,通体乌黑油亮,四个翻飞的马蹄却如雪般白,花满城不由赞道,“当真好马,此马唤作雪上飞,十分不易得。” 马上那人身材偏瘦,一身戎装,金带银甲,锦袍皂靴,腰间悬一把精巧宝剑,剑柄镶嵌一颗闪亮夺目的红宝石。 来人头戴黑纱幂篱,不肯示人面目,一开口却是女子,“不知几位英雄要去哪里呐?在此相遇倒是巧的很。” “不知姑娘是?”花满城是‘尨花花组合’带头大哥,自然由他发问。 那女子让跟随的侍卫退下等待,她翻身下马道,“惊悉花家巨变,歹徒行径令人发指,还请花公子节哀。” 看他们几个面带疑惑,那女子摘掉了幂篱,只见她玉面红唇,明眸皓齿,英姿飒爽,国色天香,竟是皇城那位绍敏郡主! 三个人非常意外,花满城急忙拱手道,“不知郡主尊驾,切勿怪罪,也感谢郡主关心,我一定会查出凶手。” 郡主是皇亲国戚,身份显赫,一凡和花慕兰虽不知她为何阻拦,也施了一礼站在旁边。 第十四章 笑闹似真似假 花满城也不明白绍敏郡主叫住他们何意,两人寒暄几句便立在那里,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你们不用如此拘谨,我又不是吓人的妖怪。” 绍敏郡主先笑了,“我只是看着像你们,所以追上来瞧瞧,没想到还真是。” “但愿我们没扫了郡主郊游的雅兴。”花满城歉意的说道。 “我以为修行者都是不拘小节的好汉,没想到斯文起来也挺酸呐。” 绍敏郡主竟然半娇半嗔的说道,“现在不在皇城里,你就不要叫郡主了,叫我绍敏吧。” 见绍敏郡主说话待人不做作,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花满城笑着答应道,“是,绍敏郡主。” “你看你,刚说过呢。”绍敏郡主笑颜如花,让花满城感觉很轻松。 绍敏郡主又说道,“前阵子,在皇宫过了一个没滋没味的乞巧节,见晗月不高兴,国王才允许我们出来走走。 对了,你师父去哪里啦?他会去皇城吗?” “啊?”花满城觉得奇怪,他不解的问道,“我师父去皇城做什么?” “嗯?教授我们修行啊,你师父没说吗?” 绍敏郡主同样纳闷,“那你以为国王赐封辛掌门太子太傅,赐封逍遥前辈太子少傅做什么?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都是教授皇室子弟的教师呀。” 一凡更加困惑不已,他低声说道,“慕兰,辛掌门管着偌大的白日门学院,逍遥长老连我们都教不过来,怎么再去教他们?” “这事我没听师父说过。” 花满城迟疑答道,“白日门地位特殊,辛掌门轻易不会离开,师父也很繁忙,未必能去吧。” “哦,难怪他们起初不肯受。” 绍敏郡主略有一些失望,她对花满城说道,“以前教我们的是大国师光芒烈焰,如今他犯下大错,我们也都闲下来。 诸葛福元其实对我们挺尽心,我听说他最早就是太子少傅,后来成为太子太傅,最后受封大国师。他明明已权高位重,真不明白还想爬到哪去,以致晚节不保。 我以为就算辛掌门来不了,逍遥前辈会接受呢,他不是已经卸任长老赋闲了吗? 如果逍遥前辈来皇城,以他兢兢业业,劳苦功高的贡献,大国师一职也很有可能。” “哒哒”,“哒哒” 又是一阵马蹄疾响,晗月公主被一个佩戴朱雀徽标的校尉带过来,“绍敏姐姐,你在和谁说话呐?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的像一头小猪,香艳的梦儿都做不迭,怎舍得叫你?” 绍敏郡主笑闹道,“你就是小人精呢,和谁说话你也要管着。” 晗月公主还是那身宽袖裙衫,黑长睫毛,俊俏五官,一身的金玉珠宝。她伸过头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啊,绍敏姐姐,你不会看好了吧? 我说在乞巧宴会上,那骠骑大将军的公子搭话你都没理,原来是有了中意的。” “晗月,你又在胡说什么?看我不修理你!” 绍敏郡主过来就要抓晗月公主,但晗月利索的溜下马背,又一弯腰,便从马腹下面钻到对面。 从两人机灵的身手能看出来,都有一些功夫底子。 绍敏郡主或许怕晗月公主磕着碰着,急忙说道,“好了好了,不和小孩一般见识,你离那马远一点。” “喂,你还有这般好运呐,绍敏姐姐可是有名的大美人,不知道多少人想娶。” 晗月公主对花满城脆声嚷嚷,分不出她是认真的,还是又在和绍敏郡主嬉闹。 晗月公主又打量几眼花满城,笑着说道,“你的样貌倒和姐姐般配,还受过父皇的嘉奖,美女爱英雄嘛,我也就不反对啦。” 啊?花满城一头雾水,他上次在皇城见过两位公主,也被绍敏郡主惊为天人,但那都是人之常情,并无深意。 这一个多月以来,花满城心思沉重,丝毫没想其他,怎么忽然就被绍敏郡主看中了? 花满城只当是晗月公主嬉闹,并没当真,他说道,“两位金枝玉叶,郡主落落大方,气质非凡,公主也是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今日再次相逢,实在是花满城的福气。不过,我们还有事情等着去做,若得机缘,再有拜会。” “哦...” 绍敏郡主看花满城要走,颇有些失望,她看向王城说道,“不知道你们得没得到消息,前几日,司天台观测到西北星相阴暗,似有赤红之色。 天生异象,必有灾祸,金吾卫已经派人前往沿途查看。奇怪的是沃玛妖族已被清剿铲除,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呢?” “父皇说了不止西北,别处也是,好像叫什么凶星篡野,吉星围困,是不好的凶兆呐。”晗月公主站在旁边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凡、花满城,还有花慕兰十分震惊,如果是这样,难道被师父他们说中了?真是各方妖族异动? “速去速回,师父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这下闲不住了。”花满城辞别绍敏郡主,三个人往边界镇赶去。 路上好走,他们第四天就抵达南海大营,驻守此处的定远将军云飞扬,特意摆下一桌宴席欢迎接风。 孙纹心外出巡视不在营内,振威校尉郑明,校尉副官陈大山陪同参加。 云飞扬举杯说道,“上次一别,我就感觉你们能做大事,就是没想到哩,你们居然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沃玛教主非同小可,被你们三个诛杀,逍遥师兄当真慧眼识玉,诸位也是前途无量哩。” “师叔过奖了,我们只是撞巧而已。” 花满城谦虚说道,“要是没有金吾卫,以及沃玛森林驻军府兵,没有那些牺牲的英雄前赴后继,我们也不成事。” 陈大山也羡慕的说道,“一凡,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哩。我练了十年才熟练攻杀剑术,你已经是顶级修行者哩。” “大山哥,我其实还差的远,很多次都是九死一生逃回性命。”一凡笑着说道,“好在咱们镇子这里安全,没再出现凶险的妖兽。” “未必。” 云飞扬说道,“听说朝堂要从比奇各处大营抽调军士补充沃玛森林,从毒蛇山谷抽调驻军支援盟重,并且调动的兵力还不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郑校尉试探着问道,“不知三位在王城听没听到什么消息?是不是不止沃玛寺庙,别的地方也出现了妖怪?” 第十五章 小雨失踪之谜 振威校尉郑明问的直截了当,一凡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们真相,免的引起军心不稳,民心涣散,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是有一些传言,但未必是真,还要等待金吾卫的查证。” “嗯,确实如此。” 定远将军云飞扬说道,“太平的久了,人们就淡忘了得来太平的艰辛和不易。 上次的猫妖攻城引发影响巨大,甚至有人当了逃兵,这种人太平时最会享受,灾难来临却跑的最快。” 陈大山告诉他们,云将军说的是边界镇的扈捕头。杨县令被调走,驻城校尉舒斌贝检举扈捕头贪生怕死,扈捕头被带走调查时信口雌黄,恶意中伤多人。 新任县令最恨这等小人,扈捕头回来后,被立刻夺去官职,又打了几十大板驱逐离境。 宴席过后,云将军还有公务要办,便带着郑校尉离开。一凡瞧见陈大山佩戴雄狮徽标,装备也有变化,腰间悬着凌风剑,怀里一副坚固手套,不禁问道,“大山哥,你升官哩?” “嘿嘿。” 陈大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云将军待我不薄,孙纹心升任振威校尉,让我做了副官。其实算不得什么官哩,就是带着几十个弟兄。” “那也不错哩。” 一凡料想陈大山经常回边界镇,也许知道张小德的事情,又问道,“大山哥,你知道张小德是怎么回事吗?还有小雨,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沃玛寺庙?” “小雨还活着?他们都在沃玛寺庙?那张小德还真不是个东西哩。” 陈大山忿忿说道,“当初张小德离开边界镇,还是廖善人施舍他娘棺材钱,张小德出去几年没消息,都以为他死在外面哩。 杨县令也不是好人,张财主死后,他费尽心思,巧取豪夺占了张家的产业。听说后来因为屡次闹妖,被朝堂怪罪,他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才去了银杏山谷哩。” “银杏山谷?”一凡和花满城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银杏山谷,你们知道那地方?” 陈大山继续说道,“一凡,廖善人的堂弟廖凡心竟然从那里搬回来哩。那次灾难覆灭了不少人家,田地也多有荒芜,他们兄弟两人置办大片田产,边界镇都快变成廖家的哩。 更令人惊讶的是张小德也回来了!张小德不仅没死,还成为了修行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拿回了张家的产业。 蹊跷的是,张小德就像变了一个人哩,他对乡亲们不理不睬,走的时候,小雨也跟着失踪不见哩。” 一凡吃惊的问道,“这么说,小雨是被他绑走的?” “当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是张小德,你说他们都出现在沃玛寺庙,那肯定跑不了。” 陈大山叹息道,“这些都是听我爹说的,小雨那么乖巧,自己肯定不会出走,也没理由啊。阿罗想做修行者,但一直没找到师父,听说张小德会修行,他还去找过。 起初阿罗跟着学了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又不去哩,或许是张小德瞧见小雨如花似玉,他就起了歹心?” 花慕兰奇怪的问道,“就没人看见吗?一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 “谁说不是哩。” 陈大山同样纳闷,“反正后来张小德离开了,小雨也找不到哩,报官追查也无踪无迹。 有人说小雨可能被人贩子拐走哩,也有人说八成被张小德带走了,后来廖家花了不少钱,雇了不少人,四处查找,也都没结果。” 陈大山说着小雨的失踪经过,一凡许久没说话,真不知道罗刹门究竟害了多少人。花满城拍拍一凡的肩膀,让他不要气馁,终有一天会抓住张小德。 就算一凡不说,陈大山也知晓他回来的用意,只是这么多年,边界镇早已物是人非,萧条了许多,海大桨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一凡,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哩。” 陈大山劝说道,“不管是欢笑美好,还是痛心遗憾,过去了,就再回不来哩,咱们都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不是?” “大山哥,我懂。” 几个人又说了会话,一凡才知道陈老汉前两年过世了,自从老伴牛春花在那场横祸中罹难,陈老汉的身体也大不如前。 不过,陈老汉是笑着闭上的双眼,现在的陈大山与常人无异,说上了媳妇,生了大胖小子。 “一凡,最近军营训练抓的紧,我就不陪你回镇子哩。”陈大山叹了口气,“其实去不去都没什么了,你要真想去,就去看看吧。” “大山哥,我明白。” 一凡说道,“也许更多时候只是一个念想,该放下的,应该放下,就是自个心里还没放下。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调查张小德,我没想到他居然成了罗刹门的头目。” “是啊。”陈大山点头道,“谁能想到呢?” 一凡笑了,“还是要恭喜你,大山哥,你升了官,又有了儿子,陈爷爷一定很高兴。下次再见,说不定就是陈校尉啦。” “哈哈。”一凡和陈大山相视大笑,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只是他们都知道,踏进军营,迈入修行,前途就充满了未知,不再是自己能左右。下次什么时候见面,甚至还能不能再见,谁也不能确定。 离开南海大营,不用个把时辰就来到了横跨比奇河的木桥。 一凡站在桥上,看着对岸的草坡,看着偶尔划过的渔船,看着熟悉的一切,他思绪万千,除了恍如隔世,再难有什么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这里真美。” 花慕兰看着旁边青翠叠嶂的山岗,还有脚下奔流不息的比奇河,当真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她指着前面问道,“一凡哥哥,那边就是南海了吧?” “嗯,一直往前,就是入海口。” 夕阳洒在花慕兰的后背,微风拂起她的长发,眼神幽幽,白裙飘飘,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妥妥的一幅美景佳人图。 “那边还有一个废弃的码头。” 此情此景让一凡的心情变好许多,他笑着说道,“当时,我就在那里被潘大胡子逮住,真是屈辱的很,幸亏遇到你们呐。” “‘尨花花组合’才刚刚开始。” 花满城深意十足的说道,“其实以前我也害怕,不想当什么救世英雄,但现在,就算是我应劫,我一点也不怕。 你们呢?” 第十六章 阿罗悔不当初 “哥哥,你不怕我也不怕。” 花慕兰毫不犹豫的说道,一凡也说道,“你们都不怕,我怎么好意思说害怕?” “哈哈哈。” 三人在桥上大笑,这是他们久违的欢笑,笑着笑着,一凡和花满城却悄然落泪。 一凡回到边界镇立马引起了轰动,几个俊男美女走在街上也是惹眼,一凡看到认识的,就挥手打着招呼。 正巧廖善人路过,碰到一凡,就邀请去坐坐,一凡也想找阿罗询问情况,便进了廖家。听阿罗讲述一番,他们才对小雨的事情了解大概。 那场怪物攻城几乎颠覆了边界镇,百姓死伤惨重,很多人受到惊吓,拖家带口的搬走了,那些采购珠宝海货的客商也不敢再来。 直到新县令上任,颁布新法,免税减赋,扶持生产,驻军也加强了戍防,建立信心,才慢慢招引来不少人。 在边界镇,张财主和廖善人是两家大户,因为张家几经折腾,已然没落,廖善人趁机扩张,家业独大。 不仅如此,廖善人还叫回了远在银杏山谷的堂弟廖凡心,兄弟两人联手添置诸多房产良田,坐稳了边界镇第一大户。 三年前,张小德忽然出现在边界镇,乡亲们惊讶的发现,张小德轻轻松松收回了张家产业。还有人看到张小德练功,才知道他出息了,成为修行者。 只是张小德待在家里,极少出门,以前相熟的乡亲前去探望,他也不理不睬。 廖善人想让阿罗打理生意,以后也好接手家业,但阿罗不听劝,他就想学武,想当修行者,廖善人见状,便把阿罗关在家里。 阿罗听说张小德成了修行者,就偷跑出去,想找他学几招。张小德起初不肯教,阿罗带去不少银子,张小德才教了几回。 但很快,阿罗感觉出了不对劲,张小德的修行路数和尨一凡教过的完全不同,他不重视功底基础,还反复提及信奉圣尊。 在张小德的屋里,阿罗无意中看到几个骷髅头,他感觉张小德在修异教,便不再来学。 张小德去找过阿罗,问他怎么不学了?瞧见小雨,张小德一直盯着看,他还问阿罗,小雨以前是不是被选为圣女? 廖善人发现张小德不是正经路子,浑身上下邪里邪气的,就拿了点银子把他打发走。 没多久,张小德就离开了边界镇,令人奇怪的是,小雨也在那天失踪了,廖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有一次,阿罗听说张小德回来收租,就带人赶去质问,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张小德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 “一凡,你现在有了大本事。” 阿罗瞪着眼睛问道,“我妹妹失踪,你觉得是不是张小德干的?我真后悔当初去找他哩。 小雨几年没音讯,不行我就抓来张小德逼问,如果小雨还活着,就把她带回来,要是小雨死了,我,我砍了他张小德给小雨抵命哩!” 花满城和花慕兰看向一凡,花满城还不经意的摇了摇头,一凡理解阿罗的心情,他从小就疼妹妹,廖善人在旁边不住的长吁短叹。 为了不刺激廖善人和阿罗,一凡还是隐瞒了真相,他说道,“现在的关键是找到张小德,抓到他,其他的问题可能会有答案。” “可他现在是修行者,谁能抓住他?”阿罗眼神复杂的看着一凡。 “如果看到他回来,镇里的捕快抓不了,你就去找南海大营的定远将军云飞扬。” 一凡说道,“还有振威校尉孙纹心,或者陈大山,让他们抓。张小德现在是异教头目,正被海捕缉拿,逮到了就是功劳。” “这倒是办法哩。” 阿罗点了点头,几分感慨的说道,“一凡,你说原本都是一条道上的人,我甚至比你优越的多,怎么走着走着,就被远远的落在后面哩? 唉,说来惭愧,小时候我觉得你微不足道,现在才明白,我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阿罗,你不要妄自菲薄。” 一凡说道,“修行者并非那么威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再说了,你家大业大,我还羡慕你呢。” “一凡,你要是能帮忙,就找找小雨哩。” 廖善人听见修行,连忙打岔道,“对了,你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前阵子下暴雨,被冲塌哩,要不你们今晚在这里歇着?” “啊?塌了?” 其实这也不意外,海大桨那房子原来就破,加上一直没人住,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 一凡看看花满城和花慕兰,征询他们的意见,花满城自然不反对,他在哪里都一样,但花慕兰不知道为什么,不肯留下。 一凡想了想,起身说道,“多谢廖善人好意,我们去学堂凑合一晚吧,既然房子都毁了,我们明日就返回王城。” “也好,学堂先生赶巧告假,这几天休课,钥匙还在我这哩。” 廖善人也不勉强,他取来钥匙,让阿罗带一凡去学堂,还说晚点给他们送吃的。 当晚在学堂里,一凡给花满城和花慕兰讲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 有一凡怎么被阿罗拉着顶替上学,又被爷爷揪着耳朵提溜出去,有朴先生不让别人取笑一凡,还教他写字,还有一凡放牛时被欺负,陈大山仗义出手相助,只是这些故事多数也与张小德有关。 “这个张小德,真是让人讨厌呐。”花慕兰不满的说道,“怎么处处与你作对?” “贤人说的好,‘多为势利朋,少有岁寒操’。” 花满城笑着说道,“那时张小德出门,肯定也是呼前拥后的吧?世态炎凉,趋炎附势,人性概莫如此。” “是啊,张小德家里有钱,从来不缺打手。” 一凡也笑了,“回想起来也是可笑,谁生下来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吃他的,没喝他的,可有人偏偏看你不顺眼。” “一凡哥哥,要是抓住张小德,看我怎么给你出气。”花慕兰有些心疼的说道。 花家家境殷实,花家兄妹打小衣食无忧,是在大手大脚的环境中长大的。别人见到花慕兰,也是花家小姐长,花家小姐短的殷勤。 听了一凡这些往事,花慕兰才理解到什么是越穷越难,真应了那句‘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人寻’。 富人需要帮助时,人们争先恐后,穷人需要帮助时,不仅没人帮,不说风凉话,不去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第十七章 邹忌比美徐公 学堂里的屏风还在,那是一幅寓意吉祥的花鹊报喜图,花满城转了一圈,站在画前观摩。 不一会,驻城校尉舒斌贝和阿罗来了,他们提着两个食盒,都用笼布盖着,里面盛的是五六盘热腾腾的饭菜。 “一凡,舒校尉听说你回来,就来看看哩。” 阿罗把食盒放在桌上,摆好饭菜碗筷,招呼他们趁热吃,“我们都吃过哩,你们也快吃。” “舒校尉,久不相见啊。” 一凡拱手说道,“旧时英勇犹在眼前,又听闻舒校尉仗义执言,不容奸猾小人,真是大快人心,气节不输夏县尉。” 舒校尉抱拳道,“实在惭愧,舒某只虚长了岁数,却不见寸功,你们都已经是天下皆知的少年英雄哩。” 阿罗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笑着说道,“舒校尉早被提拔,统领全镇戍卫哩。” “羞煞舒某,边城小镇,只是虚职。” 寒暄过后,舒斌贝试探着问道,“一凡,实不相瞒,我有意去王城居住,不知小兄弟有无门路引荐?” “这...” 一凡有些犯难,要是徐宁还在金吾卫,或许能找他帮忙。如今没有熟悉的人,黄飞龙又在国王身边,就算提了,恐怕也不收。 “啊,这只是我的想法,还没商定下来。”见一凡为难,舒斌贝尴尬笑道,“来,来,你们先吃饭哩,这事不着急。” 三个人也真饿了,便都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把那些菜肴吃的干干净净。阿罗又和一凡说了会话,将桌上的碗筷收进食盒,准备回去。 “阿罗,”一凡欲言又止,小雨的事他不想瞒着,却也不想让阿罗难过。 阿罗不知一凡心中所想,瞧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你不会要给银子吧?” “谁能有你银子多?” 一凡被阿罗逗乐了,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阿罗,你说人总要学会接受对吧?就像我爷爷,至今杳无音信,但其实我们都明白那个结果,是吧?”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阿罗张了张嘴,好一会才点头道,“是啊,是要学着接受。” 一凡继续说道,“阿罗,既然你喜欢练功,空暇时可以跟舒校尉学啊,要不你找陈大山也可以啊。” “不学了。” 阿罗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低着头说道,“自从小雨出了事,我就放下哩。我想通哩,有理想虽好,但没缘分的话,还是放弃吧。” “这两年,阿罗跟着廖善人做生意。”舒校尉在旁边说道,“廖善人也想早点把家业传给他。” 舒斌贝和阿罗离开后,一凡坐在桌旁,也看起那幅花鹊报喜图。花慕兰问道,“那个阿罗应该能猜到一些吧?其实他早晚都会知道,也早晚都要承受。” “边界镇受到的伤害太大了。” 一凡没来由的烦闷,他忽然问道,“我若没漂到边界镇,而是淹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祸事?” “一凡哥哥,你这什么话。” 花慕兰安慰道,“逍遥长老都说了,旦夕祸福,皆是天数。你不要怪在自己头上,你没见一路上的人都在夸奖咱们。” 花满城也说道,“一凡,大丈夫拿的起放的下,不必感伤。” “嗯。” “慕兰,你以为那些人为何夸赞?”花满城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邹忌的一则典故?” “邹忌是谁?什么典故?”花慕兰有点纳闷。 “相传邹忌是域外一名谋士,他相貌身材俱佳,但城北有人唤作徐公,要比邹忌还要英俊潇洒。” 花满城告诉他们,“有一天,邹忌穿戴整齐,问他的妻子,我与徐公谁更英俊?邹忌的妻子答道,徐公怎能比得上您? 邹忌又去问他的小妾,我若和徐公相比,谁更英俊呢?邹忌的小妾连忙说道,徐公不能和您相比。 第二天,有客人前来拜访,邹忌又问,我与徐公,谁更英俊?那客人回答邹忌,徐公远不如您。” 花慕兰不解,“这算什么典故?” “你别急。” 花满城笑了,“又一天,正巧徐公前来拜访,邹忌这才发觉徐公之俊美,自己比不及,他再照看镜子,更加觉得惭愧。 那天晚上,邹忌想明白了,妻子夸赞,是偏爱于他,小妾夸赞,是惧怕于他,而客人夸赞,则是有求于他。” “我知道了,哥哥。”花慕兰恍然大悟,“那些夸我们的人,并非真心实意。” “如今你战力了得,他们也未必虚情假意。” 一凡说道,“只是在南海大营时,云将军和郑校尉想打探王城的调遣消息。在廖家时,廖善人想让我们寻找小雨。 刚刚舒校尉来,他恐怕是在为搬到王城后的生计做准备。” “是啊。”花满城说道,“不过,一凡,你若没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他们想必不会如此。” “满城,你这典故和一段圣贤之说颇为神似。” 一凡说道,“我贵而人奉之,奉此峨冠大带也,我贱而人侮之,侮此布衣草履也。然则原非奉我,我胡为喜?原非侮我,我胡为怒?” “说的好,一凡,你可以这里当先生啦。”花满城笑了,“认清自我,坚持自我,终能为我。” “你们,你们好酸啊。” 花慕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罗里吧嗦的,以为我不懂?圣贤所言,不就是别人之所以说好话,要么爱你,要么用你,别人之所以奉承与欺侮,无非地位的高低,和装扮的贵贱。 肤浅的人才以为自己不可一世,就像那个大头领,沙巴克城主怎么了?他机关算尽,却轻视了一凡哥哥,自己也落得死于非命。” “慕兰,我怎么觉得你更会讲学?” 一凡乐不可支,他又转向花满城问道,“满城,你怎么越来越像逍遥长老?那个典故也是逍遥长老说的?” 花满城却没回答,脸上的欢乐也退去几分,见一凡说错话,花慕兰瞪起了眼,悄没生息的踩了他两脚。 “一凡哥哥,要不,去看看你家的房子?”花慕兰问道。 “都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一凡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话或许让花满城想到了辛菲菲,他有些尴尬的说道,“晚上也看不清,不如明日再去。” “夜里看有夜里的好,明日看的清晰,岂不你也伤怀?” 花满城笑道,“晚看不如早看,也好整理心绪,咱们明早就走。” 第十八章 你是个大坏蛋 “慕兰,你们一起去吧。”花满城说道,“看过了,也就再没念想。” 一凡没说话,但也觉得有道理,花慕兰把他拽出去,随口应道,“知道了。” 边界镇不大,入夜后,活动的人便少了,街道宁静,路灯昏黄,月光皎洁,气氛正好。 一凡苦笑道,“慕兰,你哥在给我们创造机会吗?” “创造什么机会?” 花慕兰纳闷的问道,她旋即反应过来,锤了一凡两拳,“去你的,他现在哪有这心思? 我哥想自己待一会,你刚才说的话,肯定又让他想起了辛菲菲。” “其实我也接受不了,为什么会是她呢,满城心里肯定很难受。” 一凡非常懊恼,他边走边和花慕兰说悄悄话,甚至说出了一个小秘密,“以前,你哥说起辛菲菲时,虽然言语夸张,但能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你哥怕人捷足先登,经常撺捯我向你表白。现在我们在一起,他却面临这样的艰难。” “爹爹和娘亲也会心疼。”花慕兰依偎着一凡的胳膊,一凡想将她搂住,却又不敢。 花慕兰又说道,“哥哥和我不一样,我的心是一片湖,即使波涛汹涌,最后也会归于平静。 哥哥的心是礁石,他会把在乎的人,深深的刻在上面,风吹不掉,浪冲不掉,哪怕要敲掉,礁石也会碎。” “那我的心是什么啊?”一凡鼓起勇气,胳膊搭在了花慕兰的肩膀,花慕兰香躯一震,没有拒绝。 “你就是木头。” 花慕兰低着头说道,“人是木头,心也是木头,但不管风平浪静,还是风高浪急,木头终归漂在湖面,不会沉下去。” 一凡感动不已,此刻夜深人静,月色撩人,一凡忍不住深情的注视着花慕兰。 花慕兰不知为何停下,抬头一看,正好与一凡炽热的眼神交触,她急忙挪开目光,慌乱的两脸通红,“怎么不走了?” 一凡没吱声,他仿佛做出了莫大的抉择那般,低头向那两瓣饱满的红唇啄下。 “唔…” 花慕兰措手不及,想把一凡推开,双手却没了力气,一阵眩晕涌上头顶,她紧紧抓着一凡,几乎站立不稳。 仿佛时空静止,花慕兰闭上了眼睛,她喘不动气,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两个人胡乱的心跳。 “汪汪汪!” 几只狗追逐出巷子,花慕兰猛的把一凡推到旁边,狠狠捣了几拳,“尨一凡,你这个大坏蛋!” 一凡的胸膛剧烈起伏,里面狂跳不止,说不清为何如此大胆,为何如此放肆,他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慕兰,我,我...” “你走开!”花慕兰不听一凡说话,气鼓鼓的往前走。 “慕兰,慕兰…” 一凡赶紧去追,花慕兰不理不睬,只顾往前,一凡又紧赶两步,拉住花慕兰说道,“别走了,到了。” “哼!”花慕兰这才停下,又把一凡甩开。 旁边有一个破壁残垣的院子,里面一大堆烂泥,似乎是座茅屋废墟,花慕兰不太相信,没好气的问道,“这就是你家?” “嗯。” 一凡的心情平静下来,“没想到居然塌成这样,以前我和爷爷就住在这里。” “一凡哥哥,你以后不许欺负我!” 花慕兰说着又要打,一凡赶紧将她双手捉住,“不会的,我答应你,绝不欺负你。” “那你和爷爷怎么住的?这,这连别人家的牛棚都不如...” 花慕兰毕竟是女孩子,看到眼前这般景象,又心疼起来。 “就,就那样住呗。” 一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挠着头说道,“其实,那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感觉很幸福。” 花慕兰回头瞧瞧镇子,几座房屋亮着油灯,她半是郁闷,半是埋怨的问道,“那你以后带我住哪?我可不想睡在牛棚里面。” 一凡笑了,一把抱起花慕兰,任凭她粉拳乱敲。一凡幸福的说道,“你忘了?我们有国王封赏的银子啊,我给你置办一座大房子,好不好?” “你快放我下来。”花慕兰揪着一凡的耳朵,“都让人看见了。” “嘿嘿,看见了又怎样。”一凡厚着脸皮说道,不过还是放下了花慕兰。 花慕兰瞅着那堆废墟,提议道,“不如再把这房子盖起来吧?没有念想未必是好事,有念想也未必是坏事。 等盖好房子,就算咱们不来住,到了冬天,你也可以带我捉山鸡,捉野兔。” “嘿嘿,这事你还想着呐。”一凡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盖一个大房子。” “不要,就盖成原来的样子。”花慕兰补充道,“盖的结实就好。” “那,那你不觉得低矮吗?”一凡指指旁边,“你看,别的房子都很高大。” “别人过的好与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花慕兰想了想,“如不如意,只有自己知道,幸福也是一种能力。我守一份初心,你守一份本心,这就足够了。” “慕兰,有你真好。” 一凡自惭形秽的说道,“你家境那么好,还长的那么好看,肯定被很多人惦记着。” “你真是一块木头。”花慕兰娇嗔道,“我的心没那么大,装一个就满了。” 天还不明,三个人就离开了边界镇。 临走时,一凡去找过阿罗,委托他在原址盖一座砖瓦房,所用花销会让人捎回来。 阿罗睡眼惺忪的满口答应,说等到秋后挑一个好日子,就找泥瓦匠动工,阿罗也希望一凡常回来看看。 返回的路轻松许多,花满城也露出了欢笑,似乎瞧出一凡和花慕兰的变化,花满城还说长兄为父,问他们两人何时成亲。 到达王城,一凡发现城门加强了防卫,盘查的很严,不仅有羽林军,还有不少龙武军。来到水美酒店,逍遥子正在楼上和唐章、王敏求商议着事情。 花满城和花慕兰恢复状态,逍遥子十分欣慰,看到命运之刃和血饮,他更是高兴的说道,“或许,这是唯一值得庆祝的事。” 逍遥子告诉一凡,他去过沃玛森林冯家村,但没找到合姑娘。安铁匠也病死了,二毛子不知去了哪里。 “我们见过合姑娘了,她居然是青衣客的徒弟,江铁匠的师妹。” 一凡说道,“在沃玛寺庙,合姑娘并非不告而别,她发现紫水晶被带走,急着去追赶。” 第十九章 形势刻不容缓 “合姑娘说,紫水晶被一个头上长角的怪物抢走。”一凡说道,“那怪物还杀死了大头领寂寞英雄刘梓文。” “怪物?竟然如此。” 逍遥子惊讶不已,他也提到一事,回到白日门学院,王根基说了一条蹊跷的线索。 血战沃玛寺庙后,王根基和奥法返回白日门,途中一晚,他们忽然发现西方紫光大盛,等到天亮,发现那是通往封魔谷的峡谷通道。 那光芒诡异,闪过几回便消失不见,王根基怀疑就是紫水晶。 “逍遥兄,刘梓文被头上长角的怪物杀死,紫水晶疑似流落封魔谷,莫非,莫非那真是虹魔教主?” 唐章不可思议的说道,“难怪封魔谷不太平,司天台观测到西北异象,才派人去察看,那边的驻军就派来信使。 听说封魔妖洞里面妖气浓重,封魔城周边也出现了变异半兽勇士,甚至还有当地村民被千年树妖杀害。 朝堂上派人找过我,希望咱们再出些力。” “什么?千年树妖?” 王敏求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那真是热闹稀奇了。几百年都没人见过那魔头,怎么确定是千年树妖?”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唐章说道,“据说死者浑身是洞,千年树妖不正是地刺伤人?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封魔谷要出大事。” “千年树妖是远古时期的魔头,它的根系如同钢刺,能钻出地面发动攻击,不仅妖力很强,攻击范围也大。” 逍遥子眉头紧锁,忧虑的说道,“如果确定是地刺,那应该就是千年树妖。 这种妖法只有两个魔头会使,一个是千年树妖,另一个就是赤月恶魔。” “啊?”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震惊不已,也有几分庆幸,幸亏是千年树妖,如果是赤月恶魔,岂不更糟糕? 不过,对于朝堂的要求,王敏求不甚满意,他说道,“斩妖除魔是修行者的责任,这没得说,但王城兵多将广,咱们几个老头还不可或缺了? 逍遥兄,我看呐,辛掌门提到的应劫之人,一定也包括我王敏求。” “你就少贫两句吧。” 唐章无奈道,“你没感觉到危机四伏吗?盟重土城、祖玛寺庙、死亡山谷,再算上沃玛寺庙和封魔谷,全都出了事。 咱们料到歹人作乱,就是没想到妖族异动也这么凶,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逍遥兄,白日门那边如何? 王城、土城、沙巴克已经行动起来,当地的驻军府兵、金吾卫,还有各路修行者都做了动员。” “白日门那边也不乐观。”逍遥子叹了口气。 “师父,辛菲菲找到了吗?”一直没说话的花满城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花满城这般问,逍遥子并不意外。 一凡觉得逍遥子和往常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一凡记得以前逍遥子眼睛黑亮的摄人心魄,现在感觉灰黯许多。 逍遥子平静的说道,“辛菲菲失踪了。” 失踪?那是跑了,还是被人捉住?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满城面无表情,逍遥子又说道,“肖燚始终找不到菲菲的踪迹,掌门师兄无奈之下,祭出六爻八卦秘阵起卜,居然没查到她的神魂气息。” “没了神魂气息?”花满城震惊的站起身来。 花满城知道,六爻八卦秘阵极难起卜,虽然此阵法强大,却相当耗费精元。 花满城眼神里流露出难过,他犹豫不决的问道,“师父,你是说她,她死了么?” “唉,是有这个可能。” 逍遥子叹息道,“六爻八卦秘阵能窥探天机,对起阵之人损耗很大,不可轻易使用。 倘若寻人,知晓其姓氏与生辰,阵法便能卜算出大概方位。如果查不出结果,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信息有误,要么就是那人已不存于世。” 众人默默无语,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逍遥子又说道,“满城,掌门师兄听说了你父亲的变故,他本想亲自前来,只是阵法之中显现端倪,离开不得。 六爻八卦秘阵,内外卦象均黑云压境,紫薇无光,北斗七星晦暗,左辅右弼微弱,这是非常凶险的预兆。 掌门师兄痛惜大国师叛敌,也惊讶于圣尊居然如此神通广大,让他不由得怀疑赤月峡谷出了问题。 掌门师兄决定亲自带人前去查看封印,委托我,还有你大师兄来王城商议对策。 如今秦龙身为外事长老,自然由他代表白日门学院在金吾卫那里议事。 满城,如果你想回白日门学院,那就去吧,掌门师兄也想和你聊一聊。” 如果是之前,哪怕是昨天,花满城都会毫不犹豫的返回白日门,但他现在却不想了。 花满城看着更显苍老,背也更驼的逍遥子,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师父,我回去该怎么面对掌门师伯?我的心好痛。” 花满城依然在乎着辛菲菲,一凡和花慕兰看他的样子也很难受,只是他们想不通,辛菲菲怎么会死? 难不成辛菲菲激愤过后,见大错铸成无法挽回,羞愧之下自杀的? “千年浩劫恐怕难以避免。” 逍遥子沉重的说道,“各地驻军都会联合修行者,展开巡逻清剿行动,同样也包括我们。 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铲除一个圣尊,而是扑灭整个妖族蓄谋已久的暴动。” “该来的都会来。”唐章说道,“人族还有十万勇士,几千修行者,不能让妖族得逞!” “逍遥兄,你就直说吧,咱们该怎么办?”王敏求表情凝重,干脆问道。 “我本想联络那几位隐世高人,一起对付圣尊,斩杀触龙神想必就是他们做的。 如今事态恶化趋势明显,可以说已经刻不容缓,他们也必定心存大义,对付妖族无需我们多言。” 逍遥子继续说道,“拔出毒刺光芒烈焰,铲除了沃玛教主,比奇和沃玛森林的危机算是解除。 目前来看,最紧急的当属封魔谷。四十年前的远征犹如昨日,或许那魔头的封印早已泄露,咱们就去封魔谷!” 逍遥子做出决定,他们也开始准备起来,诸般法器,补充药品。逍遥子带来不少疗伤药,每人发下两瓶,以备急用,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一场生死大战难免。 在唐章和王敏求看来,逍遥子就是主心骨,逍遥子的判断和决策,他们都深信不疑。 第二十章 七大魔王乱世 逍遥子一声令下,‘尨花花组合’踌躇满志,也返回房间检查装备。 一凡收拾利索,魔法长袍、道士头盔、生命项链、两只金手镯、一对红宝石戒指,最闪亮的还是那把血饮剑。 打好包袱,一凡去找花慕兰,见她身披重盔甲,顶着记忆头盔,挂着记忆项链,手腕扣一双金手镯,还有两枚珊瑚戒指,来回比划着命运之刃。 “你都穿戴起来了?”瞧着花慕兰走走停停,招式起落,一凡好奇的问道,“又在揣摩什么剑法?” “武士和魔法师可不一样,我先试试这套装备,省的临阵生疏。” 花慕兰瞥了一眼说道,“贴身战斗凶险,倘若一招一式不熟悉,一盔一履不适应,都有可能送了小命。” “我保护你!”一凡自信的说道。 “你?” 花慕兰噗嗤笑了,“你是魔法师,我是武士,要你保护我啊?你顾好自己就不错呐,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我倒希望是武士,咱俩携手走天涯,可没办法啊,谁让咱是主力,魔法攻击担当,你说是不是?” 在他们两个人时候,一凡的脸皮会变厚,不过,花慕兰没理睬,继续熟悉剑招。一凡独自尴尬了一会,又说道,“慕兰,去看看你哥准备好了没。” 一凡不由分说的拉起花慕兰,一起来到花满城的房间。 花满城也在收拾装备,包袱里有道士头盔、三眼手镯、降妖除魔戒指,看起来金光闪闪的。灵魂战衣叠放的整齐,上面是一条凤凰明珠,旁边摆着那把弯曲别致的银蛇剑。 花慕兰英姿飒爽,花满城见了也喝彩,连连赞美几句,说她不系明珠系宝刀,真是女中豪杰,男儿威风,不输代父从军的英雄花木兰。 “哥哥,你怎么还戴这条项链?” 花慕兰心情不错,不仅因为被夸奖,她还听出了花满城心态的变化,花满城已能坦然说出父亲这类字眼。 “这条凤凰明珠是郭殿方师叔祖赠送。” 花满城说道,“郭师叔祖是白日门学院内功长老,他没教过我,也早已羽化登仙,但我感觉他很有智慧。 凤凰明珠不属高级,但师父说过,它似乎蕴含着不一般的道力,说不定能为我挡煞破劫。” 一凡和花慕兰都有了钟意的武器,可花满城手里还是银蛇剑,一凡问道,“满城,咱们现在有那么多银子,要不去选一把好兵器?” “好兵器哪有那么容易。” 花满城说道,“师父曾经给我准备了无极棍,我觉得不好看,不如这把银蛇剑趁手。 再说了,师父道行高深,不也是用的银蛇剑?以装备法器提高战力是很重要,但也不是绝对因素。” “哥哥,你以后能当长老吗?”花慕兰问道,“你那大师兄当了长老,他背着一把珍稀的龙纹剑呢。” “我当哪门子长老?” 花满城笑了,“大师兄跟随师父那么多年,无论功法还是能力,我都不能与他相比,就算排资历,还有二师兄呢。 那把龙纹剑是外事长老的信物,以前归师父保管,只是师父不拿。” “他才不愿意做什么长老呢。” 一凡笑着说道,“长老哪有这般自在?逍遥长老不也说了,现在形势危急,对人族很不利,以后会怎样还不好说呐。” 花慕兰锤了一凡一拳,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悲观?就像这把命运之刃,自己的命运就要自己把握!我就不信封魔谷的妖怪还能比沃玛教主厉害?” “是是是,你说的是。”一凡疼的龇牙咧嘴,不敢反驳。 即将远征,唐章吩咐季风准备了丰盛的晚宴,酒也搬来好几坛。叶先生上了年纪,唐章有意培养季风,便让他帮叶先生打理酒店内外。 这次与往常不同,逍遥子让一凡、花满城、花慕兰也各自倒一碗酒,他说道,“我听说了你们的可喜进步,这事值得高兴。 虽说你们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但也是玛法大陆修行界的佼佼者,一般的妖族不足为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十年修行在此一战,你们距离高级修行者尚有不足,只是没有时间了。 如果妖族成了气候,以目前衰落已久的修行界,恐怕难以全面抗击。人族守住城镇问题不大,若把妖族驱逐则困难重重。 更不用说万一那些魔王逃逸,再想重新封印,就算掌门师兄也做不到。如果大战在即,劫数难免,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只能先顶上。 我们商议过啦,喝过这碗酒,就当你们成长为人,也当你们出师。以后,你们就可以自己行走江湖。” “咕咚咕咚”,逍遥子、唐章、王敏求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花满城和一凡也捧着酒碗喝下。 “逍遥长老,情况如此严重吗?” 花慕兰还是第一次见逍遥子这般严肃,她看着酒碗,几分不安的问道。 “其实有一件事,逍遥兄一直没告诉你们。” 王敏求说道,“大国师诸葛福元供述,虽然没见过圣尊,但他怀疑圣尊就是赤月恶魔,甚至比赤月恶魔还厉害。 一凡的父亲发现七星连珠,预示着七大魔王现世,它们帮圣尊渡劫,也是妄想创立一个以圣尊为神的新世界。” 一凡惊讶的问道,“七大魔王?” “对。” 王敏求接着说道,“现在还不清楚是哪七个魔王,但从各处妖族异动来看,极可能是虹魔教主、祖玛教主、千年树妖、触龙神、沃玛教主、骷髅精灵、尸王。 沃玛教主、触龙神、骷髅精灵、尸王已被消灭,堕入邪恶深渊,但前面那几个魔王妖力更强,更难对付。 沙巴克一战,人族损失大批修行者精锐,就是中了圣尊的奸计。 白日门学院需要对付赤月峡谷,沙巴克和土城重点防御祖玛寺庙,王城和金吾卫正考虑出兵封魔谷。” 王敏求表情严肃,花慕兰知道非同小可,她也端起酒碗,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喝下去。 “咳,咳” 花慕兰偷喝过入口甘甜的清醪,不想这酒烈,她被呛出了眼泪,嗓子也不舒服,不禁咧着嘴说道,“师父,真难喝...” “哈哈哈。” 那三个老头却大笑起来,唐章还带着几分悲壮哼起小曲,“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第二十一章 妖族划分六种 “唐章兄弟,莫言悲观,此行虽说难以预料,但未必就毫无胜算。” 逍遥子豪气尽显,不像以往那般谦逊温和,他大笑道,“你我兄弟三人联手,试问天下谁敢小觑?” 王敏求更是霸气十足,酒喝的痛快,话也爽快,“这番作乱,不是虹魔教主则罢,若是,老夫要将它那对角掰下来,做成簪子用。” “哈哈哈。”三个老头畅快喝酒,那几个酒坛很快就空了。 逍遥子转向一凡问道,“臭小子,星象奥妙深邃,你可知为何别人不能发现七星连珠,而你父亲可以?” 一凡摇头,逍遥子说道,“其实很多事情我们商量过,只是怕你们想太多分了心,耽误到修行,所以才没说。 一凡,你有一位了不起的母亲,她有拜月族的血统,不仅会入梦,也擅长观测星象,你父亲的发现可能是她的功劳。” 前阵子,一凡见过司天监崔元庆,便也说给逍遥子。 “崔元庆颇有学识,他经历过牛家庄的事,只可惜他舅父大意,以致发生惨案。” 逍遥子说道,“拘人神魂非常人所能为,那是一种巫术,通常以头发或骨殖作为媒介。头发乃气血精华,骨头是魂魄所附,借此扣住一缕神魂。 至于进入他人梦境,除了拜月族,恐怕非地仙不可,谅那二头领做不到。我猜测或许是借助了某种邪物,譬如紫水晶? 难怪二头领能数次闯入你的梦境,原来他扣着你父母一缕神魂,凭邪术找你并非难事,再加上紫水晶,也就解释的通了。 我想不通的是,二头领要想抓你轻而易举,为何他蛰伏多年?” 花慕兰问道,“逍遥长老,之前说我和哥哥是金童玉女,那抓一凡哥哥做什么?” “或许因为一凡拥有强大的灵觉。” 逍遥子解释道,“之前一凡不懂修行,二头领后来发现这点,拿他献祭可比三牲献祭厉害,更能通灵。 你们兄妹两个命格纯阳纯阴,也属天地造化,所以暗修罗才想捉你们三人献祭。 福兮祸兮,也正是你们与众不同,二头领才留着你们,没有加害。要不然,你们多次破坏圣尊的计划,以他嗜血冷酷的性子,岂能放过? 一凡命中九劫,之前被暗修罗捉住,但愿都过了。若如此,必有大福,如果尚未渡劫,那又难说。”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皆默然无语,当下妖族异动,这算什么福? “满城,不止一凡,你也有劫数。” 逍遥子又说道,“前些日子你出走,为师之所以不拦,以为应在王城,你离开或许是好事,就是不知经历如此变故,算与不算。 窥探六爻八卦秘阵,掌门师兄发现玛法大陆生机黯淡,实在让人担忧,前途吉凶难以预料。” “逍遥长老,”花慕兰问道,“那个抢走紫水晶,头上长角的怪物,到底是不是虹魔教主?” 逍遥子对此不好判断,他说有角的怪物很多,尤其在沃玛寺庙,从合姑娘的只言片语里不能断定。 “逍遥兄,”唐章说道,“不如给他们说说妖族的种类和特性,省的以后遇上了,不知道如何对付。” “对,是个好主意。”王敏求也赞同。 逍遥子点了点头,“你们听好了,妖族的妖力越强,威胁越大。玛法世界可分为六大妖族,僵尸、骷髅、虫族、兽人、牛魔、赤月妖群。 若按攻击距离,可以分为三种,远距离、较近距离、近距离。若按攻击属性,又分为四种,物理攻击、魔法攻击、毒素攻击、精神冲击。 大部分妖族是物理攻击,魔法攻击较少,毒素攻击最少,但也有妖怪属于混合攻击,精神冲击只有几个魔王能做到。 六大妖族曾经数量庞大,在玛法七大省域分布不同。 赤月妖群以赤月恶魔为首,它们聚集在白日门的赤月峡谷,神秘的牛魔王带领牛魔妖族躲在苍月岛,触龙神和虫族以死亡山谷为老巢。 僵尸族分为两部,一部是以尸王为首的僵尸妖群,主要躲在比奇和毒蛇山谷的矿区,另一部以恶灵尸王为首的恶灵僵尸妖群,它们分布在骨魔洞和尸魔洞。 玛法大陆的僵尸由人族复活而成,苍月岛的恶灵僵尸则是拜月族复活而成。拜月族虽是人族分支,但经创世神点化,战力普遍强大,所以恶灵僵尸的攻击更凶。 骷髅族也分为两部分,玛法大陆的骷髅妖群,以及苍月岛的骨魔妖群。 大部分骷髅妖群活动在比奇的西山洞穴,骨魔妖群是赤月恶魔变异进化的骷髅,它们被融入纯正的半兽人血统,比普通骷髅厉害的多。 骷髅群的首领是骷髅精灵,骨魔群的首领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黄泉教主。 最庞大的妖族当数兽人,它们伴随人族而生。兽人进化出三大分支,尼耳、奥玛、半兽人,后来又出现了祖玛妖群、沃玛妖群、虹魔妖群。 沃玛妖群的首领就是沃玛教主,它们活动在沃玛森林的沃玛寺庙,祖玛妖群的首领是祖玛教主,主要活动在祖玛寺庙。 虹魔教主独占封魔谷,它召集了众多的猪妖和祖玛妖群,还有许多恐怖的妖族头目。 在被赤月恶魔变异之前,猪妖只是百姓饲养的家猪,它们数量不少,活跃在深埋土城之下的石墓里面。 赤月恶魔本想把猪妖划归祖玛教主统领,但祖玛教主以纯正的兽人血脉自居,不屑接收。后来才被缺兵少将的虹魔教主大量收编。” “逍遥长老,赤月恶魔到底异化出了多少妖族?”一凡很不理解。 “可以这么说。” 逍遥子说道,“除了神秘的牛魔王,还有原本存在的兽人,僵尸、骷髅、虫族、赤月妖群,这四大妖族都是赤月恶魔带来的。 在邪恶能量的影响下,许多变异生物、山野精怪也是赤月恶魔的‘杰作’,那魔头当真给人族带来无尽的灾难。” 逍遥子还讲到,根据这些怪物的妖力高低,再按照区域划分,可以排列为比奇省、毒蛇山谷、沃玛森林、盟重省、封魔谷、白日门、苍月岛。 每处区域都有地表、山洞和地穴,如此排列,便可以有全面的了解。 比奇省是王城所在,驻军众多,相比之下最安全,物产最丰富,人口也最多,是玛法大陆的重中之重。 第二十二章 尸王替身众多 几百年来,比奇省偶有妖族出现,主要是西山的骷髅妖群和僵尸妖群,还有零星活动在地表的怪物。 蛤蟆怪,这种变异的蛤蟆个头很大,浑身都是有毒的癞疙瘩,有着长长的舌头。 稻草人,经常活动在森林和田野里,以前人们用其保护庄稼不受鸟兽袭击,但它们在邪恶未知的力量驱使下发生变异。 多钩猫,一些野猫被邪恶的力量影响,变成能够直立行走的怪物。它们偷窃农民的铁钩当作武器,藏在森林和荒野之中。 钉耙猫,与多钩猫类似,只不过,它们似乎更喜欢铁耙。 食人花,这种妖花平时隐藏在地下,并不能移动,当有人接近时,它会突然钻出地面攻击。 食人花的攻击力不低,利用其缺点,如果把它吸引出来,可以远距离轻松消灭。 食人花的果实和叶子可以当作原料,炮制毒粉,也能配制稀缺的太阳水。 半兽人,它们身体强壮,巨口獠牙,手拿骨棒,围着兽皮裙,一般能活三十年。 森林雪人,通常生活在森林深处,身体覆盖长毛,眼睛很小,鼻子却很长。它们的爪子锋利如刀,攻击力比较凶猛。 毒蜘蛛,这种巨型蜘蛛几乎在比奇省、沃玛森林、毒蛇山谷都有分布,主要靠喷射毒液,以及螯牙进攻。 要注意,一旦被毒蜘蛛的毒液击中,身体会中毒发绿,并持续流失体力,和道士的绿毒作用相似。另外,毒蜘蛛的牙齿也可以当做炮制毒粉的原料。 半兽战士,多数活动在沃玛森林,很少在比奇露面,喜欢用骨头或木棒作为武器。 通常半兽人可以活三十年,如果活过三十年,它们会进化成半兽人战士,就能再活五十到一百年,皮肤也会变成墨绿色。 半兽勇士,半兽人部落的头目,由活过一百年的半兽战士进化而来。 在绵延百年的战争中,半兽勇士带领半兽人进行侵略,具有十分强大的战斗力。 如果半兽勇士死亡,兽人部落会选出新的半兽勇士,继续血腥的战争。 半兽勇士的盔甲和巨斧,都由黑暗妖力幻化,这种怪物可不要轻视。 半兽勇士有时在沃玛森林出没,比奇大森林和毒蛇山谷很罕见。不过,如果在白日门、封魔谷、苍月岛发现半兽勇士,初级修行者最好立即逃走。 那些半兽勇士被邪恶能量异化,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非常厉害,就算中级修行者挑战它们,都有着相当的危险。 骷髅族群主要活动在天然洞穴、兽人古墓、沃玛自然洞穴,以及一些连接通道。这种怪物是赤月恶魔复活了死去的半兽人。 骷髅,用石锤当武器,拥有比半兽人更强的力量,当它们再次死亡,妖力溃散,会化为一堆灰烬。 掷斧骷髅,躲在黑暗中远距离偷袭,它们双臂力大无穷,可以投掷沉重的斧头。并且发起攻击后,掷斧骷髅通常会转移位置,让人难以发现。 骷髅战士,拥有比骷髅更强的力量,双手挥舞大斧,穿戴着铁冠和铁甲。 骷髅战将,在所有的骷髅妖群中,骷髅战将的攻击力最强。它们通常披着灰袍,使用一把锋利的长杆镰刀。 骷髅精灵,骷髅族群的首领,相传曾是一个了不起的兽王。被复活后,它那血红骨头犹如恶魔一般,惯用一对致命的乌金刺。 骷髅精灵妖力强大,动作敏捷,还具有相当的智慧,其进攻和防御组合复杂,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魔头。 还有许多发生异变的地穴生物,通常也会与妖族伴生。比如在骷髅活动的区域就有山洞蝙蝠、洞蛆、蝎子。 山洞蝙蝠,它们攻击力不高,但习性成群活动,飞的快,又很敏捷,初级修行者并不容易对付。 洞蛆,这种肥硕的虫子发生变异后,具有了魔法和毒素攻击能力。它们爬近目标,喷出绿色的毒雾,这种毒素相当危险,能把人僵化的如同石头。 虽然高深的功法能够遏制毒素,可一旦被石化就异常凶险,甚至有高手就死于小小的洞蛆。 洞蛆很容易消灭,但也别大意。雌性洞蛆腹中有卵,能作为制作毒粉的原料。 蝎子,近距离物理攻击,甲壳厚,攻击高,对初级修行者的威胁颇大。它的尾巴同样可以作为炮制毒粉的原料。 比奇省有矿坑,里面活动着僵尸妖群,它们与骷髅妖群同期出现,分为普通僵尸、铁粉僵尸、铜粉僵尸、爬行僵尸、和尚僵尸、灰袍僵尸、尸王。 僵尸的形成最早是那些矿难中罹难的矿工,还有在大地震时遭遇不幸的人族,都被赤月恶魔的邪恶能量复活,后来也有被尸毒感染的人族。 僵尸体内被赤月恶魔灌输了死气,死气不散,僵尸不死。死气充盈的僵尸能多次复活,只不过随着死气的衰减,其妖力也会降低。 僵尸妖群的攻击力并不高,但它们携带的尸毒却厉害,令寻常人谈之色变。 赤月恶魔挑选出最凶悍的僵尸强化为尸王,教其如何灌输死气,发展壮大僵尸妖群。 不仅有普通僵尸,尸毒还把死去的修行者异化,武士变异的铜头铁臂,魔法师变异的可以打出电光,其余的也各有特点。 铁粉僵尸,浑身呈赤红色,那是因为它们身上粘满铁粉,让它们不惧怕普通刀剑。 铜粉僵尸,和铁粉僵尸类似,只是它们身上粘满铜粉,呈现出暗绿色。 爬行僵尸,这种僵尸虽然在地上爬行,速度却快,手脚俱是白骨,犹如匕首铁叉一般,并不容易对付。 和尚僵尸,它们身穿袈裟,戴着念珠,浑身上下坚硬如铁,是被加害的释教徒。 灰袍僵尸,身披灰袍,因此得名。如果碰到这种僵尸千万小心,它能释放一道攻击力很强的电光,属于远距离魔法攻击。 尸王,妖力强大的僵尸之王,它从赤月恶魔那里学会如何灌输气死,将尸体变成僵尸,使用缠绕在臂膀的铁链作为武器。 真正的尸王只有一头,但它却有三十九个替身,其老巢被称为尸王殿。 矿坑里曾经遗失过很多宝藏,赤月恶魔让尸王游荡在比奇矿区、毒蛇矿区、封魔矿区,还有香石墓穴,在袭击人族,发展僵尸妖群的同时,还要寻找那些宝藏。 第二十三章 沃玛邪术献祭 逍遥子还提到,在外游弋的尸王替身总共有十九头,猜测它们会轮换,将找到的法宝带回尸王殿。由此所致,尸王殿的尸王数目并不固定,只有全部聚齐时才是四十。 真尸王会说话,不过,其余的替身也具有相当的智慧。 矿坑同样有洞蛆出没,在比奇省、沃玛森林、白日门地表有过几种小妖王出没的记载,钉耙猫王、多钩猫王、雪人王。 这几种小妖王攻击凶猛,妖力更强,外表和普通妖怪几无差异,但它们会说话,所以也容易甄别。 毒蛇山谷密布森林,地域十分广阔,其四周环山,只有南北三处关隘进出,易守难攻。山谷内有一处洞穴,便是毒蛇矿区,里面和比奇矿区一样藏匿着僵尸妖群。 毒蛇山谷森林里有多钩猫、钉耙猫、食人花、半兽人、毒蜘蛛、半兽战士,当然最多的还是红蛇和虎蛇。 传言,曾有蛇妖吞食了古米尔人罕见的祝福油,据说还真有人从虎蛇的肚子里得到过。 红蛇,出没在毒蛇山谷,红白花纹,没有毒性,但其身躯庞大,常常成群结队,并不容易对付。红蛇的牙齿锋利,威胁颇大,可以轻松咬穿布甲。 虎蛇,黄黑花纹,攻击力比红蛇还要高,生活习性与红蛇类似。 沃玛森林出现过钉耙猫、多钩猫、稻草人、食人花、半兽人、毒蜘蛛、半兽战士、半兽勇士,最危险的地方还属沃玛寺庙。 除了山洞蝙蝠和洞蛆,沃玛寺庙藏着不少沃玛妖群,里面不乏忠诚的沃玛教众,其外表已经异变的丑陋如牛头。 粪虫,本来也是沃玛教众,在沃玛教主的召唤下,被邪恶的力量变异的奇怪和可怕。 它们在地上爬行,仿佛长着前腿的巨型鲶鱼,粪虫智商低下却残忍无情,依靠尾部喷出的毒雾发动攻击。 暗黑战士,曾经也是沃玛教众,在沃玛教主复活时,同样被邪恶的力量变异。 暗黑战士丑陋不堪,其模样狗头猪身,尾巴细长,喜欢躲在黑暗中,用脊背的骨刺远程射杀。那骨刺速度奇快,极难防御,当被发现时,它还会迅速跃开。 沃玛战士,它们曾是狂热的沃玛异教徒,沃玛教主依靠他们的生命献祭而复活,又把他们变成拥有一双铁拳的怪物。 沃玛战士保卫着沃玛寺庙,如果发现有人闯入,它们就会发动残忍的攻击。 沃玛勇士,这种怪物牛头牛身,手持仿制海魂的点钢叉,也由沃玛教众变异而来。它们忠心不二的游荡在沃玛寺庙,比沃玛战士更强壮,也更有攻击性。 沃玛战将,与沃玛勇士相似,攻击力甚至略高,擅长使用一柄流星锤。 火焰沃玛,此怪不用武器,但它背生双翼,可以滑翔,还能喷射出威力巨大的火焰,那是一种魔法攻击,千万不要轻敌。 沃玛卫士,在沃玛寺庙中,其地位仅次于沃玛教主,它们是那魔头最忠诚的助手,竭尽全力捍卫着沃玛寺庙。 沃玛卫士是邪恶世界的产物,拥有强大的妖力,它手中有两把武器,一个是焰魔剑,附带黑暗魔法,另一个叫黑雪刀,具有很强的破坏力。 沃玛教主,远在中古时期,愚钝的兽人被智慧的人族击退。但不知何故,它们逐渐进化,分为三支,尼耳、奥玛、半兽人。后来又出现祖玛教主、沃玛教主、虹魔教主。 虹魔教派最早创立,沃玛教主不甘示弱,它依据一本邪书,也创立出神秘的信仰,便是沃玛教派。 利用这种神秘的信仰,沃玛教主大肆蛊惑沃玛教徒,建立了辉煌庞大的沃玛寺庙。 沃玛教主掌握着借助教徒献祭生命而复活的邪术,这魔头因此更加猖狂,只要用上千教众献祭,它就能在鲜血中复生。 这样一个邪恶又恐怖的魔王,却被沃玛教徒奉为神明,狂热追随,着实可悲。 沃玛教主背生双翼,它会一种魔法穿透极强的电光拳,还能在关键时刻瞬间移动。狂暴状态的沃玛教主非常厉害,连续的电光拳重击,能任何闯入者。 盟重省地处边疆,驻军不如比奇充足,妖族也普遍强悍。那些妖族活动空间广阔,因此种类繁多,分布广泛。 在盟重,地表怪物除了虎蛇,还有另外七八种,山洞地穴复杂曲折,有祖玛寺庙、死亡山谷、石墓三处。 狼,它其实算不上怪物,只是对人族有一定的威胁。狼通常集体行动,游弋在森林、牧场、荒漠周围,偷吃牧民的羊群。 猎鹰,一种活跃在盟重的空中掠食者,它们飞翔在高空,一旦发现猎物就会猛然俯冲猎食。凭借有力的翅膀,敏锐的视觉,以及那双利爪,猎鹰对牧民的威胁同样不小。 盔甲虫,变异后的蝼蛄,原本是一种腐食昆虫,生活在土城周围的软土下面,通过钳子挖掘移动。 受赤月恶魔的邪恶能量影响,盔甲虫变的体型巨大,披有硬甲,还有锋利的颚齿,经常跑到地面攻击人族。 威思而小虫,也叫沙虫,这种虫子不仅名字奇怪,模样也相当奇特。它整个躯体都由内脏组成,能从巨大的腔口中喷射出腐蚀物攻击。 多角虫,这种昆虫最早生活在牧场周围,异变以后,会用前额的硬角攻击。多角虫的甲壳坚硬,防御不低,不过硬壳之间的缝隙是其弱点。 巨型多角虫,一部分多角虫变异的身躯巨大,额角锋利,发现目标后,巨型多角虫会竖起尖角猛烈撞击。它的厚重外壳难以击破,比普通多角虫强悍许多。 多角虫和巨型多角虫虽然长着翅膀,但它们都已失去飞行能力,只可以短距离滑翔。 花慕兰皱着眉头说道,“我最讨厌虫子了,看着都恶心。” “虫族可是多的数不清。”王敏求笑道,“因为武士的天赋特点,几乎所有的高级武士都在死亡山谷历练过。” 逍遥子告诉花慕兰,“死亡山谷是虫族的老巢,那地方洞穴密集,曲折复杂,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在其中。 虫族已被异化的身躯庞大,攻击性很强,除了触龙神是远程魔法和毒素攻击,其余都是近距离物理攻击。 因为武士攻击不俗,物理防御也出色,所以很多人选择去死亡山谷历练。” 第二十四章 暗殿考验人性 逍遥子强调,在死亡山谷里不能迷路,那地方不仅怪物种类多,数量也惊人。 蜈蚣,隐藏在洞穴的阴暗角落,尽管没有多大威胁,但它快速的行动和隐蔽的攻击,经常让人防不胜防。 巨型蠕虫,这种被异化的菜青虫和蜈蚣习性相似,除了长相吓人,并无特别之处。 跳跳蜂,它们长有翅膀,只是因为身躯肥硕,已经退化的无法长距离飞行,只能蹦跳滑行,所以得名跳跳蜂。 这种滑稽的怪物不难对付,但它们经常成群结队,如果被包围,也能让人手忙脚乱。 黑色恶蛆,由洞蛆的尸体变异而来,外表覆盖坚硬的毛刺,其相貌怪异,还能高速旋转身体前进。 黑色恶蛆移动迅猛,如果被纠缠住,几乎再难甩开。如果魔法师遇到成群活动的黑色恶蛆,那注定是一场噩梦。 钳虫,这是一种强悍的昆虫,它们的钳子十分锋利,甲壳也坚硬,非常难对付,缺点是移动速度不快。 由于长期在黑暗的洞穴中生活,钳虫几乎丧失了视力,它们依靠敏锐的触角,从空气中探知气味,很远的距离就能发现入侵者。 邪恶钳虫,这种巨型怪物经过长期的变异,妖力非常可怕,只从名字就能听出来,绝非普通的钳虫能比。 颚钳锋利如刀,甲壳坚硬如铁,邪恶钳虫可以抵御大多数攻击,也能刺穿大多数护甲。 邪恶钳虫分布在山谷洞穴,协助触龙神统领虫族,如果发现侵入者,它就会迅速前扑,毫不怜悯的将其杀死。 邪恶钳虫的弱点是魔法防御较弱,考虑到死亡山谷地形复杂,妖群密集,魔法师不容易立足,最好的办法是让道士应对。 触龙神,它是一条巨大的千年蜈蚣,隐匿在死亡山谷的最深处。因为妖力惊人,传说这魔头能呼风唤雨,比肩神龙,自命为神。 触龙神可以喷出剧毒,石化麻痹敌人,它似乎会一种妖法,能让所有的魔法攻击失效。 “妖法?这是什么妖法?”一凡好奇问道,“居然攻击无效?难道它真是邪神?” “并不是。” 唐章已然半醉,摆着手说道,“恰巧我也听过触龙神的故事,相传最早千年蜈蚣有两条,叫邪恶蜈蚣。 一条在死亡山谷的最深处,不怕魔法攻击,另一条在土城石墓的最深处,不怕物理攻击。 后来那场大地震突如其来,天翻地覆,假墓也变成了真墓,盘踞其内的邪恶蜈蚣再没人见过。 可是死亡山谷的邪恶蜈蚣继续作威作福,最猖獗时,盟重北部的几个部落都用未婚少女献祭,乞求它不要危害部落。 当初三英雄率军出征,天尊和法神未能战胜触龙神,最后还是圣战带着屠龙刀赶来,才将其诛杀。” “前阵子盟重那边传来消息,轮回魔泉的触龙神又被斩杀。” 王敏求笑道,“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厉害,触龙神现身已令人震惊,他们不声不响的,居然将那魔头砍了,当真佩服。 逍遥兄,你要找的隐世高人,就是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当今能做下如此伟绩,还能有谁?” 逍遥子无奈说道,“我只知道是古时英雄论武尊、天虹法师、踏云尊者的后人,他们隐世不出,世人知之甚少。 我看目前最好的办法,是依靠遍布各处的金吾卫分支,让他们打探消息,再图建立联络。” “嗯,也只能如此。”王敏求点头。 稍作停顿,逍遥子又讲到,“三英雄击杀触龙神之后,人们找到了一瓶绘着神秘符文的淡紫色药瓶。 这本不稀奇,但天尊师祖发觉那东西气息诡异,似乎不属于玛法大陆。” “难道来自未知暗殿?”王敏求惊讶问道。 “正是。” 逍遥子说道,“那时候三英雄百般打听,终于从一位隐世高手处得知,紫色瓶子里装的是神水,可以解除神秘的诅咒。 这种神水来路不详,据说是一个隐藏在死亡山谷的神秘空间。那空间位置不定,里面的情形更离奇,被称作未知暗殿。 已经没法考证未知暗殿出自哪位巧匠大能,甚至有人说,它是创世神建立的。 未知暗殿里面有鸡、鹿、稻草人、巨型多角虫、半兽勇士、骷髅精灵、尸王、沃玛卫士、邪恶钳虫、白野猪、邪恶毒蛇、沃玛教主。 那地方之所以离奇,不仅是布置诡异,除了个别变异的,里面怪物的妖力与玛法世界截然相反。 在未知暗殿,恐怖异常的沃玛教主可以被轻松杀死,人人惧怕的邪恶毒蛇,只需几招就能消灭。 人见人欺的鸡和鹿,反而在这里成为霸王,高级修行者或许抵不过鸡啄一下,捱不过鹿顶两下。 在未知暗殿,勇敢的人能活下去,那些内心怯弱,只会欺软怕硬,拿弱者开刀的伪强者,往往被动物虐杀。” “师父,那地方是人造的?”久不出声的花满城问道。 “未知暗殿绝非天然,它是规规整整的环形建筑,实则砖石垒砌。但出自谁手,恐怕无以考究。” 逍遥子说道,“天尊师祖打听多年,获悉未知暗殿的巨型多角虫和骷髅精灵居然忽视魔法攻击,半兽勇士和尸王完全忽视物理攻击。 如果击杀稻草人,就有可能得到神水,打死鹿有可能得到鹿茸和鹿血。如果打死了鸡,那可了不得,传说甚至能得到屠龙或落魄神兵。” “哈哈哈,要说神水、鹿茸、鹿血,那些我都信。” 王敏求忍不住大笑起来,“至于屠龙和落魄神兵,鸡?怎么得到?创世神的奖品啊?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信。” 逍遥子也笑了,“总之,未知暗殿是一处颠倒之地,最弱小的就是最强大的,最强大的也是最弱小的。 被魔王欺压的人族可以在那地方找回自信,同样,也会被平时看不起的家禽秒杀,这又多么的讽刺。 在我看来,未知暗殿更像是拷问人性之所,真真假假,不易辨别,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不起眼的,莫要轻视,嚣张跋扈的,却有可能外强中干。思想猜不透,人心隔肚皮啊。” 一凡想起了被诅咒的石老汉,他被妖人胁迫,说要找什么隐蔽空间,难道就是未知暗殿? 莫非屠龙和落魄神兵的传说是真的?不然那妖人找未知暗殿做什么? 一凡知道神水,可以解除神秘装备的诅咒,他灵机一动,既然如此神奇,那是否也能解除石老汉一家的诅咒? 第二十五章 壮观地下石墓 逍遥子又说起来,在盟重的东北方向有一座造型怪异的寺庙,那里就是祖玛妖族的老窝,祖玛寺庙。它更像挖在地下的一座地宫,里面错综复杂,十分庞大。 自诩纯正兽人血统的祖玛教主,竟然仿造人族修建出无数个房间,供祖玛妖众藏身歇息。听说还建有大型的图书馆,专门用来研究尼耳教义。 伴随祖玛妖族的有大老鼠、楔蛾、角蝇,而祖玛妖群则是羊的形态,它们妖力惊人,攻击力凶猛。有些精英怪物和普通怪物长相一致,难以区分,但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远高与普通怪物。 值得一提的是,祖玛寺庙深处还建有一处迷宫,叫做祖玛阁。其建造设置的十分微妙,哪怕在阵中走错一步,都有可能永远陷在其中,别想活着出来。 大老鼠,变异后身体肥硕,出没于祖玛寺庙浅层,依靠发达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进攻。这种怪物并不具备太大的威胁,但它们往往成群结队,爬行比较快。 楔蛾,这是一种草绿色的大蛾子,呼扇着翅膀飞行在洞窟里,以喷出的毒液,和黏稠的卵泡让侵入者窒息,再将其变成虫卵寄生的宿主。它们喷出的毒液带有石化麻痹毒素,中毒效果如同洞蛆。 角蝇,就像是一大摊黄色的烂泥巴,让人感觉不快,没人知道它为什么叫做角蝇。它们不能移动,也很容易被消灭,但不要因此小瞧它,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将其打死,角蝇会源源不断的吐出一种背部带着尖刺的蝙蝠。 铺天盖地的蝙蝠难不住魔法师,因为魔法师有范围攻击魔法,那些蝙蝠不难歼灭。但对于缺乏群体手段的武士和道士来说,往往感到头疼。 祖玛弓箭手,它们使用弓箭在远距离准确的攻击入侵者,普通的弓箭手并不太致命。但要是遇到精英弓箭手,那恐怖的攻击力,迅速的射箭动作,超远的射程范围,被它们瞄准,将让你陷入万分凶险的境地。 祖玛雕像,羊被祖玛教当作神的象征,祖玛教众也都异变成为羊的模样。祖玛雕像身穿锁子甲,使用方天画戟,平时藏匿在石头雕像中,这在祖玛寺庙里并不少见。 当有人靠的足够近时,祖玛雕像就会复活发动攻击,但当它们处于石头状态时,外力无法伤害到它们。 祖玛卫士,身穿明光甲,手持大铁锤,它们是祖玛教的保卫者,也具有隐藏在石头雕像中的能力。当侵入者靠近,它们会立即复活,挥舞着铁锤发起猛攻。 祖玛卫士和祖玛雕像都有精英怪物,祖玛卫士还不止有一种精英,它们的妖力越高,防御力和攻击力也就越强悍。 祖玛教主,在中古时期,虹魔教派和沃玛教派相继创立,自命为最纯正兽人血统的祖玛教主当然不甘落后。祖玛教主异常残忍,但追随者众多,它也是赤月恶魔的追随者,把消灭人族当作最重要的事。 祖玛教主除了拥有杀伤力恐怖的火焰掌,还拥有一项本领,那就是遇到危险时,能瞬间召唤出一群祖玛教众。里面包括祖玛卫士、祖玛雕像、祖玛弓箭手、楔蛾,所以祖玛教主很难对付,更不用说它的狂暴状态。 三英雄大战后,祖玛教主被封印在祖玛寺庙最深处的石像里,但祖玛教众把这魔王的石像供奉为神。他们相信只要还有一滴血,祖玛教主就不会真的死亡,就能在祖玛教徒的召唤中苏醒,继续带领兽人一统玛法。 石墓被埋了上千年,直至四十多年前,因为土地庙的坍塌才被人偶尔发现,这是一桩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石墓是个奇怪的地方,当初怕死的王想通过修建石墓躲过死亡,获得长生,却没想到根本不管用。 但只要有人去过石墓,无不被它的壮观所震撼。石墓里有黑色恶蛆、楔蛾、角蝇,最主要的妖群是猪妖和蝎蛇,红野猪、黑野猪、白野猪,还有邪恶毒蛇,以及传说中的石墓尸王与邪恶蜈蚣。 传言曾经的桃园也被埋在下面,但没人能够证实。 红野猪,它们浑身赤红色,长有獠牙,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一旦发现侵入者,它们就仗着惊人的力量,发动嗜血残忍的攻击。红野猪的特点是魔法防御较高,物理防御一般。 黑野猪,由红野猪变异而来,它浑身乌黑,比红野猪更加灵活,也更具有攻击性。黑野猪的力量很可怕,特点却与红野猪相反,它们的物理防御较高,魔法防御一般。 蝎蛇,当蝎子和蛇发生了变异会怎样?蝎蛇有蛇的身子,又有蝎子的巨钳,看起来非常怪异。它们的甲壳光滑坚硬,覆盖全身,刀剑很难劈开,蝎蛇的钳子十分尖锐,可以轻易撕开人族的护甲。 蝎蛇的眼睛处于头顶,可以看到任何方向,它们不仅有钳子,那锋利的牙齿也会带来致命的威胁。如果说蝎蛇有什么弱点,那就是它们的魔法防御比较弱。 白野猪,猪妖头目,它们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由于更长的寿命,通体变成白色。白野猪拥有巨大的体型和极强的破坏力,手中的巨型流星锤非常致命。 由于白野猪进化容易,又有超强的攻击力,因此猪妖群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赤月恶魔原想将众多猪妖划归祖玛教派,自狂自负的祖玛教主不屑接收,导致猪妖首领虹魔猪卫与祖玛教主互生罅隙。 虽然同处盟重省,但猪妖群和祖玛教众互不来往,任何一方被攻击,另一方都不会救援。这反而让人族获利,减轻了盟重驻军的压力。 邪恶毒蛇,蝎蛇妖的头目,长相与蝎蛇相似,但躯体庞大许多,它除了有一双无坚不摧的巨钳,腹部还有两对螯肢。邪恶毒蛇浑身覆盖暗黑色硬壳,极难对付,它的爬行非常迅速,如果被缠住就很难再甩开。 石墓尸王,这头尸王史书上没有记载其形象样貌,但提到过它的妖力异常恐怖,可以轻松杀死任何闯入者。至于石墓尸王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恐怕没人知道。 邪恶蜈蚣,无法证实它是否还藏在石墓深处,甚至古老的文献里,也仅有只言片语的记录,没有任何详细的解说。 第二十六章 黑天魔王崛起 至于桃园,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神秘的匠人隐居在那,他的锻造技艺惊人,居然可以用罗刹打造出赤血魔剑,但在那场大地震中消失。 有人说亲眼看到桃园陷入地底深处,遗憾的是,没人再发现过。桃园失踪的如此离奇,成为玛法世界的一个谜。 虹魔教主在创教之初占据了封魔妖洞,它迫切的想扩张自己的实力,但封魔谷地处偏远,发展很是缓慢。虹魔教主打破妖众的派系之分,它向所有的妖族敞开大门,只要愿意来封魔谷,就可以得到许多好处。 在盟重郁郁不得志的猪妖大量来到封魔谷,受到虹魔教主的重用。不仅是猪妖,除了最虔诚的沃玛教众,兽人、骷髅、僵尸、祖玛妖群都有不少。低级的分布在野外以及妖洞外层,越往里层妖力越强。 发展壮大的虹魔教主野心勃勃,它带领虹魔妖群攻占了封魔谷的城市,强迫人族工匠修建宫殿。就连封魔妖洞里面都用巨石建造,就像是一道道难以攻克的关隘。 凶悍的白野猪制造出许多令人生畏的陷阱,最臭名昭著的当属烈焰殿,那是处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 还有的地方被它们挖出数条通道,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如果走错路,会被大量的妖族伏击,除此之外,封魔谷还藏着许多未解的秘密。 虹魔猪卫,身躯高大,獠牙突出,是猪妖的首领,曾经是一名人族勇士。在虹魔教主还是人族英雄时,他是其贴身护卫,一直忠于职守,默默守护,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甚至可以说,那位英雄的荣誉、地位、权利,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这名护卫。 后来那位英雄自甘堕落,接受了赤月恶魔的招降,这名护卫依然忠心追随。黑暗妖法的异变使他成为面目丑陋的怪物,妖力的侵蚀让他丧失记忆和人性。于是伴随着黑天魔王的降临,人们发现一个手持巨斧,还能劈出烈火的猪卫,它成为整个封魔谷的噩梦。 虹魔猪卫的物理防御很高,当猪妖群出现后,由它负责统帅石墓中所有的猪妖。但忠于虹魔教主的它,不曾离开封魔谷半步,只让众多的白野猪头目配合邪恶毒蛇在石墓据守。 虹魔蝎卫,蝎蛇妖首领,它藏匿在封魔妖洞的最深处,与虹膜猪卫一起成为虹魔教主最得力的助手。它的长相极丑陋,犹如一只巨型绿毛龙虾,腹部有五对螯肢。 虹魔蝎卫真正恐怖的是,在它那对巨钳发起攻击的同时,还能放出致命的闪电,数不清的人族勇士死在它钳下。虹魔蝎卫的魔法防御很高,它率领着大量的蝎蛇和邪恶毒蛇,让每个修行者都不想碰到。 千年树妖,据说有了封魔谷,就有了这棵妖树,它的来历神秘,没人知道它真正属于哪里。树妖和普通的大树毫无差别,平时藏匿在茫茫森林中,根本找不到。 当千年树妖发起攻击时,会从地下冒出地刺,它的攻击范围很广,非常厉害。虹魔教主占据封魔谷后,这两个魔头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 几百年前,三英雄率领人族大军远征,虹魔教派覆灭,虹魔教主也被封印,但千年树妖隐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如果这个神秘魔头再次出现在封魔谷,那很可能与虹魔妖群的异动有关,看来这不是个好消息啊。 虹魔教主,曾经是位名震玛法的英雄人物,他受到黑暗力量的诱惑,沦落为整个玛法大陆为之恐惧的黑天魔王。赤月恶魔把他与一个半兽人首领的尸体融合异变,还给他注入邪龙的黑暗妖力,将其变成一个半兽半人,头顶犄角的怪物。 虹魔教主有着兽人强悍的体魄,也保留着部分人族的智慧,据说邪龙的妖力还能让它瞬息移动。虹魔教主创立了最早的兽人教宗,它的野心不小,攻下封魔谷的城池,改为夔龙城,还建起皇宫,自命为龙。 被三英雄击败封印前,虹魔教主抛撒出许多五颜六色,属性各异的虹魔首饰,虹魔项链适用魔法师,虹魔手镯适用道士,虹魔戒指适用武士。 这些邪器能够吸取攻击目标的体力,让佩戴者获得补充。因为这种特性,最初很受欢迎,尤其是攻击力不凡的虹魔戒指,被许多想走捷径的武士追求。 天尊师祖在多年以后发现虹魔教主的阴谋,那些虹魔首饰表面看起来属性神奇,但它们在吸取目标体力的同时,还会将两人的精元巧妙转移。用以帮助虹魔教主恢复元魂,帮助它从黑暗深渊里加速复生。 虽然虹魔邪器每次转移的精元很少,几乎让人难以察觉,但如果使用的人很多,使用的时间很长,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虹魔教主窃取的人族精元也很可观,足见其狡猾阴险。 天尊师祖想收回所有的虹魔首饰销毁,但历经几年,那些人都找不全,还有很多首饰已经流失,也因此传开了邪器之名。 白日门是玛法大陆,甚至是玛法世界最危险的地方。那里山高林广,毗邻北海,资源丰富,风景秀丽,却因为赤月恶魔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数十年来,驻扎在白日门的府兵任务最为繁重,白日门学院也为之付出众多,每年都有人员伤亡。 赤月妖众主要是那些被异化的蜘蛛,白日门地表上,有常见的钉耙猫、多钩猫、半兽人、半兽战士、食人花、毒蜘蛛、森林雪人,还有厉害的变异半兽勇士、半兽统领、天狼蜘蛛、剧毒蜘蛛。 赤月峡谷里全是变异蜘蛛,增加了暴牙蜘蛛、花吻蜘蛛,再继续深入到峡谷内部,还有钢牙蜘蛛、黑锷蜘蛛、幻影蜘蛛、月魔蜘蛛、血巨人、血僵尸、双头金刚、双头血魔。 它们的防御力非常强大,再加上凶悍的攻击力,无论碰到哪个,都会是一场恶战。 天狼蜘蛛,曾经是一种美丽的狼蛛,因为受到了赤月恶魔黑暗能量的影响,它们的身体里充满滚烫的红色毒液。这些毒液让它们异常痛苦,也变的凶残,如果碰到侵入者,天狼蜘蛛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将这种痛苦转移到侵入者身上。 天狼蜘蛛除了拥有尖锐的毒牙,还能喷出红色的毒液,它虽然凶猛,却已经是白日门比较容易对付的妖怪啦。 第二十七章 玛法罪恶源泉 剧毒蜘蛛,单从外面看,剧毒蜘蛛和毒蜘蛛没有丝毫差别,但是经过异变后,剧毒蜘蛛的妖力以及毒液的毒性,都远远超过毒蜘蛛,根本不能再等同视之。 花吻蜘蛛,这种巨大的蜘蛛身体呈蓝色,腿部有红色花纹,看起来就像一朵朵漂亮的花,但千万不要被它们美丽的外表迷惑。在邪恶能量的影响下,花吻蜘蛛的牙齿和毒液同样致命,它们是散布在赤月峡谷的地狱花。 钢牙蜘蛛,身上覆盖着坚硬无比的外壳,锋利的螯牙又如同钢刀,它们同样被赤月恶魔异变的可怕。钢牙蜘蛛一旦发现猎物,就会迅速扑上去,将其残忍无情的撕成碎片。 黑锷蜘蛛,暗红色的外表坚硬如铁,布满着尖锐的巨刺,一对螯肢如同巨型钩镰,攻击力非常强大。如果看到黑锷蜘蛛向你冲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因为它能轻松撕裂皮甲,更不用说血肉之躯。 幻影蜘蛛,身上缠满蛛网的幻影蜘蛛不会移动,防御力也不高,但它绝对让人头疼。这种蜘蛛会隐身,难以被人发觉,当发现侵入者,它们会像角蝇般源源不断的吐出子虫。 可不要轻视这些子虫,当它们靠近你,然后自爆时,你就知道它们有多厉害。幻影蜘蛛的攻击范围很广,成群的恐怖幼虫让人难以防范。 杀死敌人以后,那些幼虫就会钻入敌人的尸体,当成吸取养分的寄主。它们一旦吸收到足够的营养,便会孵化为成熟的幻影蜘蛛。 花慕兰听的头皮发麻,难以想象那些妖族有多邪恶。 月魔蜘蛛,在赤月恶魔的邪恶影响下,这种曾经高贵的昆虫同蝙蝠合为一体,变异成为恐怖的怪物。它有蜘蛛的身体和蝙蝠的翅膀,在空中飞行极快,很远的距离就能发现敌人,迅速喷出让人石化麻痹的毒素,非常难对付。 血巨人,森林里的猴子被异化后,变的无比凶悍,其中一种就成了这种体格强壮,长有利爪的怪物。它们习惯蹲伏在赤月峡谷不见天日的石缝里,发现入侵者就会发动猛烈的攻击,直至目标死亡。 它们有锋利的牙齿,强悍的肌肉,暗绿的皮肤光秃秃,没有一根毛发,却比铁甲还要坚硬。这种怪物嗜血残暴,想要对付它要十分小心。 血僵尸,它的长相和血巨人完全一样,但血僵尸并不是真正的僵尸,只是它们体内的邪恶能量非常充足,能像凭借死气复活的僵尸般复活。所以,对付血僵尸要格外谨慎,防止它们复活后的突然袭击。 双头金刚,同样由普通的猴子变异而来,只是这可怜的家伙被强大的邪恶能量影响,身体出现了恐怖的变化。它们和血巨人有些相似,但是更加强壮,还有两个头颅。 双头金刚的肌肉过于强壮,甚至冲破皮肤,血红的凸露出来。在超凡的力量下,它能杀死眼前看到的一切敌人,只为发泄那无尽的痛楚。 双头金刚不仅攻击强悍,魔法防御也超高,它腹中喷出的绿色毒液还有石化麻痹效果,比一般的魔王还厉害。当年耗尽灵力的法神,就是倒在双头金刚残暴的攻击之下。 “啊?”一凡惊讶的问道,“法神都对付不了它?” “赤月妖族太过强大,当年攻入峡谷深处的勇士伤亡惨重,补充药品也快用尽,再加上双头金刚太过恐怖,纵使是法神也没挡住。”逍遥子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起来。 双头血魔,它几乎与双头金刚一模一样,同样有两颗头颅,但浑身赤红,如沐鲜血。和双头金刚相比,恐怖的双头血魔更加强大和凶悍,它是赤月恶魔最忠实的随从,无数的人族勇士被其残杀。 强大的妖力,超高的物理防御让双头血魔极难对付,但不要以为魔法师对付它容易,双头血魔凭借瞬息移动和狂暴攻击,双手不知沾着多少魔法师的鲜血。 修行者的血让双头血魔兴奋异常,残忍的杀戮也让人闻之色变。三英雄和赤月恶魔进行最后的决战时,圣战为了给依依复仇,也为了保护天尊,最后和双头血魔同归于尽。 圣战几乎是每个武士修行者眼中的神,圣战首饰也是武士修行者的终极追求。听到这里,花慕兰内心泛起波澜,强如力斩邪恶触龙神的圣战,却牺牲在双头血魔的手里,这怪物到底有多厉害? 赤月恶魔,没人能说清这魔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知道它又是从哪来的。自从赤月恶魔出现,玛法世界就陷入了无休止的灾难。 很可能在三龙卫发现赤月恶魔之前,它就参与过多次的人妖大战。因为每次人族占优时,妖族就会突然发生进化和爆发。 僵尸族、骷髅族、虫族、赤月妖群的出现都与赤月恶魔密切相关,可以说这魔王就是玛法世界的罪恶根源。 但那魔头潜伏在赤月峡谷最深处,不仅有众多的妖众保护,自身的妖力也异常强大,人族根本奈何不得。 神龙帝国三龙卫,天尊、圣战、法神发现赤月恶魔后,率领人族勇士远征,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将那魔王镇压封印。 赤月恶魔依靠地刺发起攻击,其攻击力强悍,攻击范围极广,除此之外,还有恐怖的精神冲击。如果这恶魔逃逸出来,恐怕再无人能够阻挡。 “逍遥长老,赤月峡谷这名字好奇怪啊。”花慕兰一直都很好奇,“那地方的月亮真是红色的?可天下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为什么会是红色呢?” “白日门流传着一个故事,北面的森林里藏着一座中了魔咒的山,当红月挂在山顶,天下将会血流成河。” 逍遥子说道,“之所以叫赤月峡谷,是因为那地方的妖气太重,看到的月亮就是血红色。俗话说‘血月见,妖魔现’,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啊。” 在茫茫北海中,有一座海岛,那里常年大雾弥漫,踪迹难寻,还有数丈高的海浪。那座岛就是苍月岛,据载为造物神大法力开辟,在上古时期用来关押各种凶恶的魔兽。 为了看管那些妖魔凶兽,造物神还点化出强大的拜月族,并且赐下神秘力量,让他们拥有非比寻常的战力。 后来玛法大陆妖族猖獗,苍月岛也发生重大变故。 第二十八章 苍月妖群变异 被困在岛上的黄泉教主想逃离,它通过献祭元魂,强行打开一条时空通道,不曾想,黄泉教主没走成,却把神秘的牛魔王引来了。 时空通道只能用一次,牛魔王带领牛魔妖群蜂拥而至,这让黄泉教主恼怒不已,但它与牛魔王数次较量都打不过,也只好忍气吞声。 但牛魔王好像只想找个安身之地,它们跑到苍月岛,既不与黄泉教主纠缠,也没有攻击拜月族人,竟然把一处山洞改造成牛魔寺庙,终日躲在里面。 拜月族经过多方打探才弄清楚,牛魔王不想与人族为敌,但玛法大陆的大爆炸后,妖族损失惨重,赤月恶魔找到牛魔王,想要收编牛妖族,这让牛魔王不能忍受。但赤月恶魔无比强大,就连牛魔王也敌不过,它只能率领妖众逃离,刚巧发现那处时空通道。 赤月恶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追踪而来,最终在它的恐怖妖力下,黄泉教主和牛魔王双双臣服。只是黄泉教主再也没能打开时空通道,除了赤月恶魔,它们依旧被困在苍月岛。 牛魔王与黄泉教主的联合给拜月族带来灭顶之灾,他们几乎被屠杀殆尽,只有少数拜月族人侥幸游过北海,逃到玛法大陆,苍月岛彻底沦为恶魔的乐园。 在秘史里记载,苍月岛上失落着许多罕见法宝,很多人想去寻找,但都迷失在渺茫的北海,就算有幸找到苍月岛的人,也被那两个魔王杀害。 最著名的就是那位遗失逍遥扇的沙巴克郡王,天尊师祖也曾率领人族勇士乘船进攻苍月岛,最后无功而返。 后来考虑到苍月岛与玛法大陆隔绝,只要那些妖魔不能泅海登陆,实际威胁不到人族,国王和天尊才放弃了针对苍月岛的作战计划。 可惜逍遥扇就此遗落在苍月岛,据说那岛上还曾经流传过‘宝箱现屠龙’的传说,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屠龙刀也在那。 关于苍月岛,史书文献中的记载并不多,那岛上有些普通骷髅和兽人,最具威胁的还是骨魔洞、尸魔洞、牛魔寺庙。 骨魔洞是黄泉教主的老巢,在赤月恶魔的帮助下,复活了拜月族的尸体成为尸魔,还把骷髅妖众和祖玛兽人血统结合,变异出强大的骨魔妖众。 牛魔王自成一派,但据说赤月恶魔为了监视它的动态,牢牢把控牛魔妖众,竟然复制出与其外表完全一致的暗之牛魔王。 恶灵僵尸,作为人族的一个分支,拜月族人拥有超高的战力,他们死后被赤月恶魔的邪恶妖法复活,归属黄泉教主统领。它们和生前并无太大区别,依然头裹帻巾,手持长剑,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沦为听从于黄泉教主的行尸走肉。 恶灵尸王,那些战力特别强的拜月族人,被复活成为恶灵尸王。但奇怪的是,它们的身体发生了某些未知的异变,全身都是癞疙瘩,背部更是惊人的鼓胀隆起,致使皮肤爆裂。 黄泉教主找来许多铁链,让恶灵尸王向尸王学习如何使用,它们却缠的全身都是,更喜欢用头猛烈的撞击,用牙疯狂的撕咬。 骷髅长枪兵,骷髅与祖玛雕像的兽人血统融合以后,变异成为更凶猛的骷髅长枪兵。它们手里的石锤换成铁杆长枪,更利于突刺,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皮甲。 骷髅锤兵,骷髅战将被融入一部分祖玛卫士的血统,躯体变异的特别庞大,成为驼背血红的怪模样。如果发现有人敢闯进骨魔洞,它们就会用手中的长柄狼牙铁锤,还有身上的骨刺发动袭击。 骷髅刀斧手,经过和祖玛雕像的血统融合,骷髅战士也异变的更加强悍,它们不再使用笨重的铁斧,而是换为利于劈砍的厚背开山刀。与骷髅长枪兵一样,骷髅刀斧手也披着皮甲游荡在骨魔洞各处。 骷髅弓箭手,因为融入祖玛弓箭手的兽人血统,掷斧骷髅的变化很大,它们不仅舍弃了沉重的铁斧,就连原本矮矬的身躯也变的挺拔。骷髅弓箭手披皮甲,身背箭篓,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用攻击力惊人的骨箭射杀闯入者。 黄泉教主,在牛魔王到来之前,苍月岛虽然妖魔众多,但黄泉教主是唯一的霸主。它虽然对牛魔王抢占时空通道的事情耿耿于怀,但迫于牛魔王强大的妖力,自己的部下也不如牛魔妖群厉害,后来又有赤月恶魔压制,不得不与牛魔王握手言和,称兄道弟。 直到拥有了大批的尸魔妖众和骨魔妖众,强大起来的黄泉教主才不再对牛魔王热情,即使它们共同效忠于赤月恶魔,也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黄泉教主身披重甲,使用一杆用数百个骷髅头锻造出的巨型锤杖。传说黄泉教主得知牛魔王拥有分身暗之牛魔王后,也想办法得到一个分身,两个魔王更加强了骨妖族群的实力。如果它们同时处于狂暴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远离。 牛魔寺庙原本只是一处山洞,经过牛魔王长年累月的改造,竟然修筑的如同地下宫殿,这些魔头当真都痴心妄想着称王称帝呢。它们不知道怎么打造出许多武器和盔甲,有些甚至比人族的还要精良。 牛头魔,浑身黄毛,手持一把双节棍,在牛魔妖群中最普通。无论是体质、智力、敏捷,都属垫底,高级大法师能够使用诱惑之光将其召唤为助手。 牛魔战士,牛魔王的属下之一,它们天生神力,勇猛无比,使用两柄巨斧。靠着纯熟的劈、砍、斩三招冲锋陷阵,它们身穿青铜甲,不怕普通的刀剑伤害。 牛魔斗士,同样身穿青铜甲,它们武技超群,敏捷和反应均属一流,是从牛魔战士中选拔出来的。牛魔斗士是牛魔王颇具威力的精英队伍,擅长使用两柄圆锤,很像人族一种古老的武器呪。 牛魔侍卫,牛魔斗士中的出类拔萃者,对牛魔王有着无比的忠诚与信仰。它们穿着镔铁甲,挥舞着长柄大斧攻击任何闯入牛魔寺庙的敌人。 牛魔法师,体内妖气十足,是牛魔妖族中极具威胁的存在,有着强悍的魔法攻击力。牛魔法师穿着怪异的魔袍,使用一根月牙型长柄魔杖,能打出一道威力极强的电光,很像疾光电影,它们是牛魔王的得力助手,凶悍的守卫着牛魔寺庙。 第二十九章 宝箱惊现屠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奥妙精神战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血饮激发冰咆 那两句法诀读起来并不艰涩,但若想明白其中含义,再将其融入功法中领悟,可就没那么容易。 就像冰咆哮,一凡已经揣摩很久,却依然领悟不出,越着急越乱了思绪,让他徒呼奈何。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咱们战力低。” 花慕兰看了看纸条,郁闷的说道,“王城查内奸时,把咱们支出去,现在去了封魔谷,不带咱也不奇怪。” “慕兰,你已经领悟到烈火剑法,可以称的上高级修行者,师父他们也都认可啦。” 花满城说道,“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也是嫌我和一凡战力不够。” “那为什么不让咱们去?”花慕兰一头雾水。 花满城笑了笑,没再说话,被花慕兰逼问急了,他躲到一边说道,“是你非要我说的啊。” “你倒是说啊。”花慕兰更纳闷了。 “说不定一凡也是应劫之人。” 花满城说道,“师父考虑向来长远,说不定他想让你们两个拜堂成亲,留在家里生娃娃。” “你!”花慕兰羞的两脸通红。 一凡也是左右尴尬,他面红耳赤的说道,“逍遥长老说了先去看看...” 王璎珞明白了,原来一凡就是那个抢了先的人。不过在她看来,女人传宗接代实属当然,没什么难以启齿。 “快到仲秋佳节啦。”王璎珞临走时说道,“我娘说,如果你们愿意,不如一起吧?” 不等他们回答,王璎珞就离开了。 花满城想了想说道,“我看就先等等吧,一个月后,不管能不能找到隐世高人,咱们都去封魔谷接应。” “土城路途遥远,快马来回都要十几天,再说金吾卫能找到那些人吗?”一凡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未必是王城的人过去。” 花满城说道,“只要土城,或者盟重四处大营的金吾卫得到消息,一定会告知王城。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一切尽力而为吧。” “行,听你的。” 头几天,他们还能沉住气,只是等待漫长熬人,一凡坐不住了,他几乎每天都跑到禁军大营,找人打听消息。 果毅都尉林英起初还挺客气,最后被找的不耐烦,看到一凡就躲,让人转告但有消息,就派人通知。 三人无奈,只得跑到城外,找僻静处练功解闷。 花满城天天琢磨如何才能召唤出强大的神兽,一凡无精打采的说道,“过去十多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再耐心等等。”花慕兰依旧在熟悉招式,她已经能够驾驭烈火剑法,还尝试着与召唤出的火精灵沟通。 “有了人人羡慕的法宝又如何?” 一凡拿着那把血饮苦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惭愧呐,就我这战力,真是污了血饮的赫赫大名。如果带着这把剑招摇过市,还真会招来怀璧之祸。” “一凡哥哥,你又开始酸了。” 花慕兰沉思一番,说出来自己的看法,“江铁匠送来命运之刃那天,我什么都没想,就是一时兴起,砍出一刀,谁知是烈火剑法。 一凡哥哥,要不你也用血饮剑试试? 咱们总是徒手练习,兴许就是因为差一些战力,导致功法不能完全发挥。师父说过,这也是领悟高级术法的途径之一呐。” “有点道理。”一凡点头,握紧了血饮。 目视前方,吐旧纳新,排除杂念,放空心境,一凡默念法诀,潜心领悟,慢慢闭上了眼睛。许久,一凡动也不动,花满城还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一凡睁开双目,注视前方,口中念念有词,‘天地动,日月明,江海竭,山岳崩。严严冷冷,冰冻邪精’。 一凡手中血饮高举,只见他头顶蓦的出现一团白色云雾,脚底浮现神秘法阵。那云雾和法阵瞬间隐匿,一股冰雪风暴席卷而下,“呼呼”的疾速旋转。 “冰咆哮!” 花满城惊呼一声,那风暴随即消失,花慕兰甚至没看清。一凡凝神聚气,灵力涌动,血饮剑寒雾缭绕,呼啸而至的冰雪风暴再次袭来。 这次花慕兰看清了,那法阵洁白,外圈呈圆形,里圈前后左右又各有小圆,隐约显现出神秘符文,像极一个‘玄’字。 凭空出现的冰雪风暴寒冷沁骨,犀利如刀,所过之处冰冻霜凝,树枝都被切割的稀烂。 “好厉害!”花慕兰欣喜叫道,“一凡哥哥,你领悟到冰咆哮了!” 花满城惊讶不已,他难以置信说道,“一凡,你可以啊,说来就来。” “满城,你换上最好的装备试试,我感觉到了,是血饮剑的魔力在引导我。” 一凡兴奋不已,他高兴的说道,“果真如此,师父他们的理解是对的,想要领悟高级功法,除了功力的积累,也和战力,和法宝有关。” 花满城也激动起来,他最好的法宝是三眼手镯,乃纯金打造,三颗硕大的绿松石莹莹发光,那是古时大能巧匠用来纪念为人族做出杰出贡献的三龙卫。 “全靠你们了。” 花满城端详着三眼手镯,穿戴整齐后,内心充满了期待。他平心静气,摸出符纸,挥起银蛇,“呼啦啦”响过,可什么都没出现。 “呼啦啦啦”,花满城不甘心,再次捏符施法,但还是只听声响,不见神兽。 第三次尝试,“啾”的一声,竟然出现了一具提着小铁斧,模样呆萌的白骨骷髅。 修行者施展术法,不管成功与否,灵力都会被消耗,召唤神兽又最耗灵力,不宜过度使用。 花满城收了道法,失望的坐在地上,简直尴尬到极点,“一凡,好像不太行...” 花慕兰忍着不笑出声,一凡猜测道,“满城,别灰心,或许不是你领悟欠缺,是法宝的问题。” “哥哥,这倒有可能。” 花慕兰也说道,“你看,命运之刃和血饮剑,我们用的都是顶级武器,你用的却是手镯,说不定就是这个差异呐。” “满城,等再借你大师兄的龙纹剑试试。” “武器如生命,再说用久了会灵性共通,一般不愿意借的。修行者都明白其中原委,很少有人提这种要求。” 花满城有些为难,“要不,等有机会我再请教大师兄吧,他跟随师父三十年,早已领悟到召唤神兽。” 第三十二章 奢华皇家车队 休息片刻,‘尨花花组合’准备返回水美酒店。一凡问道,“满城,要不再去找找林都尉?又过了好几天,一直没消息真让人焦急。” “是要再问问。”花满城笑了,“就是那林都尉不堪烦扰,都被找怕了。” “管他呢,走。” 花慕兰面露不屑,“就金吾卫做事,能不能联络到人都是疑问。这次我找林都尉,看看他怎么不耐烦。” 东城门内右侧,是一个杂货摊,后面是观光河道,架有三座桥梁连接南北城区。从东往西,依次通行禁军大营、大校场、皇城。 那摊贩撑着大伞遮阳,下面摆着许多木箱,有草药、火把、符纸,还有不少防止刀剑锈钝的修复油。 旁边一辆推车,拉着满满的水果,有苹果、红枣,还有硕大的红石榴,煞是好看。 花满城去买一些符纸,花慕兰看中了喜人的石榴,一连称了十几个。 “吃这个正好。”一凡笑道,“仲秋是吃黄豆,吃石榴的好时节,盛夏常常生食瓜果,难免有痢虫。” 花慕兰无语,瞥着一凡说道,“那你多吃点。” 花慕兰最讨厌虫子,刚选好石榴,就听到痢虫,气的她完全没了食欲。花慕兰接过小贩用草绳栓好的一串石榴,随手扔给一凡提着。 桥头值守的军士都已经熟悉了他们几个,没多问,要了两个石榴便放了行。 来到禁军大营,虽然经过修葺,外墙依然可见刀劈斧印,有的地方还残留着烧灼痕迹,那是龙武军围攻太极宫时留下的。 由于大国师一职空缺,金吾卫事宜暂由龙武军镇国大将军代办,金吾卫云麾将军执行。 花慕兰去找果毅都尉林英,林英出来一看,又是一凡,他不由苦笑道,“又来了,不是说了吗,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这般等,要到何时?” 花慕兰上前问道,她对别人向来不客气,“林都尉,你不赶紧去联络那些高手,难道指望金吾卫? 如果虹魔教主来了,你拦的住吗?金吾卫负责妖族案件,不找你找谁?难道去找黄飞龙?” “花家姑娘,你...” 林英被呛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其实这话不无道理,就是花慕兰说的直白,让林英颜面有些挂不住。 “林都尉,事情紧急,还请见谅,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 花满城在旁边说道,“封魔谷那边情况不明,虹魔妖族非同小可,比沃玛妖族凶猛的多。我师父说,如果联络到那几位隐世高人,就不怕虹魔教主。” “我理解。” 林英有些为难,“你们虽然年轻,但各个本领高强,是眼下修行界的希望。只是确实没有消息传回,再耐心等等吧。” “那,有劳林都尉了。” 花满城送给林英几个大石榴,拱手与其告辞,和一凡和花慕兰一起离开了太极宫。 “衙门办事,拖拖拉拉。” 回去的路上,花慕兰气鼓鼓的说道,“我就是看不惯,等他们找到人,什么都晚啦。哥哥,你怎么还给他石榴?” “你呀你,就是这点不聪明。”花满城笑了,“既然有求他们,那就不能得罪。” 过了观光河,大街中心封禁戒严,围了许多人,似乎有达官贵人通行,鞍前马后,侍卫婢女,仪仗不小。 “慕兰,你先回去。”一凡心情不错,扯着花满城去瞧瞧,“我们一会就回。” “去凑什么热闹?”花慕兰瞪了一眼,提着石榴走向水美酒店。 果然是车队,二十多名铁甲钢刀侍卫,拥护着三四辆华丽马车。那马毛色纯正,膘肥体壮,那车高大宽敞,裹红挂绿,就连轮轴都是上等木料,外包铜皮。 车厢被装饰的精致华丽,外面雕刻各式花鸟图纹,上面覆着黄色帷盖,格窗内薄纱遮挡,看不清坐的什么人。 车轮滚圆,车辕平直,由马夫牵着缰绳引领,旁边站着数名婢女。马蹄劲劲,銮铃清脆,这车队奢华威严,恐怕府尹将军都未必够格。 那几辆马车穿过街口往南去了,在首饰店和服装店周围,站立许多卫兵戍守,寻常百姓不能靠近。 “满城,这架势,你猜会是什么人?”一凡笑着问道。 “这还用说,必是皇亲国戚。”花满城说道,“你看那车停了,说不定是妃子公主出来选购东西。” “杀人无昏晓,尸积填江湾,夜雨风萧萧,鬼哭山连山。” 这话说的蹊跷,一凡回头,发现是那个常年站在街口,靠为人引路过活的老头。那老头哀叹道,“边关刀兵起,烽火被城垣,明主无忧人,将士裹尸还。” 花满城问道,“前辈之言仿佛有幽怨之意,就不怕被那些官差听见?” “听见?哼!” 那老头拽了拽身上的破衣烂衫,整了整头戴的布帽,“老子身经百战,死人堆里来回爬,还怕他们听见? 他们要抓就来抓,抓起来好呐,吃的喝的供着,岂不胜过活的辛苦?” “前辈,你是老兵?”一凡问道,“如此惨烈的战斗,是哪里?” “是哪里?哈哈哈,我认识你们。” 那老兵咧着干裂的嘴唇大笑,“花家公子,唐掌柜高徒,你们果然英雄少年,如今威名远扬,风光的很呐。 老子当年追随忠武将军远征,踏平封魔谷,扫荡封魔洞,激战各路魔怪,大胜凯旋而归。 唉,就是可惜...” “前辈,何事可惜?”一凡问道。 “可惜雷都尉家中变故,匆匆离去,最后不知所踪。” 老兵眼神黯淡下来,“我们这帮弟兄,都曾立下战功,没了雷都尉照顾,却被人冒充顶替,什么都没得到。 老弟兄多数不在人世,我也已入土半截,早就被人遗忘喽。” “前辈,你说的雷都尉可是雷芊芊?”花满城惊讶不已,“我打小就听过她的事迹。” “正是雷芊芊,她一身本领,奈何造化弄人。” 那老兵十分感慨,流下了几滴浊泪,“听说封魔谷又有异动,那邪恶地方的入口就在沃玛森林里面。 老子已经走不得远路,不然真想去会会老友。唉,不知道丁队正还活没活着...” 一凡和花满城相视默然,这老头长年累月站在街口,没想到居然远征过封魔谷。 两人不禁对这个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的老头由衷的敬佩。强敌未除,老兵不死,当真一腔热血,浑身是胆。 “哪位是花公子?”忽然一个侍卫跑了过来。 第三十三章 晗月助人为乐 花满城有些纳闷,问那侍卫,“不知何事?” “花公子,请随我来,郡主有请。”那侍卫在前面引路,花满城不知是哪个郡主,犹豫起来。 “去啊,肯定是绍敏郡主。” 一凡想让花满城换换心情,便把他往前一推,“我在这等你。” 花满城跟着那侍卫,来到服装店门口,几名龙武军守在外面。进去以后,安掌柜正拿着几件裙衫,走向里间。 不管布料款式,还是做工手艺,安家服装店都在王城首屈一指,因此规模最大。不少达官显贵也来定制袍衫,甚至各式公服。 安掌柜认识的人多,消息也灵通,当年为了打听刘老中医的下落,花满城就曾送出一条金项链作为酬谢。 花满城打量周围,墙上挂着许多成衣,门口堆着许多布缎丝料,旁边还扔着写有‘衣’字的招牌。 靠里一张桌子,上面放置几身男女布衣,摆着各款冠帽和束带。幞头有平脚直脚,腰带分镶金镶银,还有装饰红黑羽毛的鹖冠。 再往里还有小桌,摆着几顶未完工的皮盔,墙边一条长桌,陈列一套茶具。 地上一块招牌写着‘甲’字,墙上挂着皮手套、坚固手套,下面木桌剪刀和量尺摆放的整齐,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兽皮毛料。 不一会,有人出来,果真是绍敏郡主和晗月公主。 绍敏郡主一袭粉色襦裙,衬托出美妙玲珑身材,再有那清新脱俗的流苏髻,垂下串串细珠的华贵金簪,越看越可人。 雪肌吹弹可破,红唇香艳动心,一双巧目百种风情,两道柳眉千般妩媚,稍作梳妆赛贵妃,不施粉黛如仙子,当真是山中的美玉,水中的芙蓉。 晗月公主先瞧见了花满城,她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你想念的美男子来了,他果然有意与你。” “晗月,你总是这般胡说,哪有公主的样子?”绍敏郡主假装生气,又带着些许无奈说道,“看以后谁敢要你?” “没人要我,那我要他们啊。” 晗月公主丝毫不臊,她嬉皮笑脸道,“等我长大了,就让父皇把全国的美男子都召来,我再挑一个中意的。 哼,凭什么女子要被那些臭男人挑挑拣拣?” 晗月公主身份显赫,模样俊俏,性格却不输男子。花满城拱手说道,“见过两位公主。” 绍敏郡主如何差人叫来花满城?原来那马车上的纱帘,除了挡风遮晒、隔绝飞虫还有妙用,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清外面。 绍敏郡主在人群里瞧见身材高大的花满城,她心中几分欢喜,正好有话要说,便叫来侍卫去请。 襦裙清凉,绍敏郡主没料到花满城已经来到,未披纱帔就走出来,顿时微红了脸。 花满城忙低头问道,“郡主,你找我?” “赏月大会就要到了,芸柔、雪莲想装扮的更漂亮,对皇城内的样式,她们早就厌倦。” 绍敏郡主说道,“都知道安掌柜手艺高明,前阵子量身裁定,今日相约过来取。 她们去挑选搭配首饰,我和晗月先试试大小。怎么样,好看吗?” 何止是好看,再看下去,恐怕两只眼珠子真要掉下来。 花满城不敢抬头,应承着郡主国色天香,就是任选一件也是脱俗人间。 晗月公主换了一身锦缎纱裙,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俊美精致的五官,倘若她不伶牙俐齿,宛如误入凡间的精灵。 “喂,你都不曾抬头,看也没看,就说好看?” 晗月公主皱起了眉头,“可惜,你去不了赏月大会,要不然,你和姐姐保准惊艳全场。” “花满城凡夫俗子,怎敢与金枝玉叶攀比,晗月公主说笑啦。” 花满城不知道被叫来何事,总不会是看绍敏郡主的新服饰吧?他可完全没心情。 晗月公主打量着花满城,她忽然说道,“我让父皇封你做驸马可好?如此一来,你不就成了皇亲国戚,料想父皇会同意。” “晗月,你越说越离谱,怎么还说到驸马?给你做驸马?”绍敏郡主的脸更红了。 见他们说起了私密话,安掌柜识趣的退出门外,还瞅了花满城好几眼。 “姐姐,你也会怕羞?这可不像你。” 晗月公主咯咯笑,只怪世道太奇妙,“我早帮你打听过,你的花公子尚未娶亲,只要你开口,我去求父皇。” “伯伯不打你才怪。” 绍敏郡主嗔道,“小小年纪,就想这些,我父王还不曾这般呢。” “姐姐,你若想...” 晗月公主还要说,被绍敏郡主扯住,“好啦,晗月,别闹了,我找花公子有事,却被你带偏十万八千里。” “嘻嘻。”晗月公主弯起眉眼,没心没肺的笑着。 “花公子,听说你师父已汇同王城先遣队出发了。”绍敏郡主转身说道,“看来,大国师的职位又要空一阵子。” “先遣队?”花满城疑惑问道,“王城派军远征封魔谷?” “清剿沃玛妖族一役,由于准备不充分,致使伤亡重大,禁军将领不敢再轻视。” 绍敏郡主说道,“这一次,封魔谷带来不好的消息,王城抽调各处大营军力作为先锋,同时也在准备物资。” 如果确认了封魔谷危机,王城将再派万人远征,与封魔谷驻军合兵,以两万勇士荡平虹魔妖族。” “两万人?”花满城吃惊不小。 围攻沃玛寺庙也不过六千军士,如果调集两万大军攻入封魔谷,就算虹魔教主逃脱封印,也挡不住这般围剿吧? 大战在即,花满城却激动不起来,身为修行者,因为战力不够,被师父留在王城,这怎能让他不郁闷? “花公子,你似乎有心事?”绍敏郡主问道。 “啊?没,没什么。” 花满城抬头,恰巧与绍敏郡主对视,两人慌忙将目光躲开。 为化解尴尬,花满城说道,“其实我们也想去帮忙,只是功法还差一些,越是心急越不能突破,因此烦恼。” “哦...”绍敏郡主明白,花满城必然遇到了修行瓶颈。 “姐姐,我有办法。” 晗月公主扯住绍敏郡主嘀咕几句,绍敏郡主点头说道,“这办法应该可行。花公子,晗月想帮你,明日晌午,你在王城仓库等。” 外面忽然一阵喧闹嬉笑,绍敏郡主听了听,说芸柔、雪莲她们来了。 花满城担心冲撞这些金枝玉叶的公主,连忙拱手告退。绍敏郡主似笑非笑的望来,花满城不解何意。 瞧花满城实在窘迫,绍敏郡主才怨道,“叫我绍敏。” 第三十四章 弱水只取一瓢 外面陆续走进几位戴金饰玉的公主,安掌柜急忙招呼,取来做好的裙衫,让她们挑选。 花满城头也不敢抬,默默退出,来到门外听到屋里一阵笑闹,都在追问绍敏郡主那人是谁。 “是绍敏郡主吗?”一凡还在街上等着,看见花满城返回,走过来问道,“找你什么事?” “嗯。” 花满城点头,“绍敏说,如果王城确认封魔妖族暴动,会在封魔谷集结两万军士清剿。” “两万?” 一凡吃惊不已,“难怪在南海大营时,云飞扬想打听王城的调遣计划。这么说,调动范围必定很大。” 花满城告诉一凡,不全是王城派遣,封魔谷本就驻扎重兵,王城远征军预计一万人左右。花满城又说道,“绍敏让明天去仓库,说有办法助我突破瓶颈。” “哦?” 一凡好奇起来,“她有高级武器?不过这也不奇怪,皇家子弟本就占据天时地利,资源丰富的很。” “那你说去不去?”花满城拿不定主意。 “去,当然去。”一凡笑道,“要是真有效,你带上神兽,咱们去封魔谷也有底气。” 花满城感慨道,“都说皇室弟子飞扬跋扈,那绍敏郡主倒是不错。” 一凡大笑,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好,再说啦,她只是对你不错。” 花满城默然,人非木头,就连一凡都能看出来,花满城也没法否认,绍敏郡主含情脉脉,必然有意。 只是花满城没什么心思,他更愿意认为绍敏郡主只是将他当做师兄。因为绍敏郡主一直关注逍遥子是否出任大国师,如此看来,两人也算是师兄妹。 回到水美酒店,花慕兰正在楼上吃石榴,看到他们便问道,“花公子,尨公子,赏花赏月赏群芳,可是自在的很呐。” “这石榴好吃吗?” 花满城听着不对劲,摸起两个石榴就走,“是不是还没熟?怎么屋子里酸酸的?这里没我什么事吧,我先回屋。” “哎,满城,你等等我,我还有事。”一凡这回急中生智,找个理由也想开溜。 “一凡哥哥,你等等,不拿几个石榴?” 花慕兰叫住一凡,“这石榴太难剥,你帮帮我吧。对了,你有什么事啊?慢慢剥,慢慢说。” “啊?”一凡急的直挠头,“哪,哪有什么群芳,就是几个公主的车队。” “哦,我知道啊。”花慕兰吐出几颗石榴籽,“怎么样?好看吗?” “呃,慕兰,” 一凡莫名感觉一股杀气,急忙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其实是绍敏郡主找你哥,你说她是不是看好了你哥?” “我哥?” 花慕兰果然被成功转移注意,那股杀气也随之冰消瓦解,一凡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也这么觉得。”花慕兰皱着眉头问道,“可她是堂堂郡主,什么样的王公贵子没见过,偏偏看上我哥了?” “这是好事啊。” 一凡笑了,“你想啊,那郡主美艳动人,除了身份显贵,和满城十分般配,或许还能帮他走出低谷。 就是你师父那边咋办?王璎珞同样出众,这还真是不好选择。” “是不好选。”花慕兰漫不经心的又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 “啊?”一凡云山雾罩,不明所以的问道,“喜欢哪样?” “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啊,不都是男人的梦想吗?” 大概花慕兰以为一凡在装傻,干脆抓了一个大石榴站起身来。 一凡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女人这般问,八成就是生气了。这话怎么答都有陷阱,所以要小心谨慎,随机应变方能全身而退。 若回答不是,会被看做虚伪,既然不是,为何那些王权贵族,富豪财主都是三妻四妾,后宫佳丽无数? 但如果说是,那又愚蠢至极,会被立即扣上帽子,轻则痛骂,重则痛打,甚至与佳人再无相会之时。 一凡只顾闷头扒石榴籽,却始终被花慕兰盯着,看来混不过关,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慕兰,你说的没错,谁知道那些男人怎么想的。 但我觉得呢,如果一片真心,那弱水三千取一瓢足矣。可见那些人啊,并非真心实意,不能一概论之。” “哼,油嘴滑舌。” 花慕兰消了气,她美貌与智慧并存,其实知道一凡只是去凑热闹。或许天性使然,听说那是貌美如花的公主,就莫名变的气不顺。 花满城英俊魁梧,善于世故,没想到旺了桃花运。王璎珞就出乎众人意料,美若天仙的绍敏郡主居然也主动示好。 还不知花满城作何想法,一凡和花慕兰先犯了难,一个是王敏求的孙女,一个是皇城郡主,怎么选? 就算花满城照单全收,人家也不介怀,那谁大谁小呐?何况,还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放下了辛菲菲。 第天晌午,一凡和花满城穿过人来人往的南北大街,来到了王城仓库。 为方便客商贸易,也方便寄存物品,玛法每座城镇都建有大小不一的仓库。金银财宝,装备法器,甚至各类物资,只要付足资费,都能保管。 物品存放时,会发予竹牌凭证,简要写明物品特征,待取回时,便以竹牌为凭。倘若一年两载不取,便被视为无主之物,仓库会将其公开拍卖,抵销资费。 王城商业繁荣,来往客商众多,因此这座仓库规模最大。仓库属于重地,门外有金甲护卫,以及羽林军守护。 一凡和花满城站在仓库门前,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这地方距离花家不远,但那些值守军士很凶,平常没人靠近,里面的情况两人并不熟悉。 仓库瓦檐正厅,台阶白石铺成,侧门挂几盏紫灯笼,瞧着有些奇怪。 “走,进去看看。”花满城下定决心,要探个究竟。 仓库干净整洁,铺有木板,左手边架有木梯,可通往二楼,也可下到密室。旁边铺着灰色方毯,角落站着一个围着围裙,头戴高帽的老头。 右手边一张长桌,上面摆放一盆散发幽香的兰花,账房先生坐在那里,核对着厚厚的账目。 再往前,立着两个高大橱柜,十几卷账簿整整齐齐,旁边有小桌,木托盘里是酒壶和酒杯。 后墙挂着几幅山水画,还有六道木门,所存物品应该都在里面。 第三十五章 秘宝技巧项链 仓库最里面还有一条长椅,一张方桌,坐着几个等待交接物品的客商,两个伙计正对照着竹牌,捧着账簿查找交接。 “咳,咳,” 角落的老头咳嗽两声,走过来问道,“老汉姓麦,是此店掌柜,不知两位要存放物品,还是要取回呐? 咳,咳,最近存放的东西太多,把这库房都快堆满喽。” “等人。”花满城干脆答道。 “等人?” 麦掌柜打量几眼花满城,他点点头,往楼梯那边一指,“原来是花家公子。老汉明白了,你们的物品贵重,存在罗掌柜那里,就请上楼稍作歇息。” 上楼?罗掌柜? 花满城和一凡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看看周围,布置和楼下相似,但更显干净典雅。 地板被擦的铮亮,墙角摆放花盆,同样有五间库房。靠墙是一条长桌,上面有竹牌、账簿、笔筒,还有几盆漂亮花草。 正中有小桌,坐着一个老者,他头戴布帽,围一条蓝灰围裙,正仔细擦拭着面前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瓶。 听到有人上来,那老者看了看,又低头擦拭,“我这里只保管值钱的物品,一般的东西还是不要拿出来啦。” “我们等人。”花满城还是如此说道。 “等人?我这又不是宾馆客栈,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老者皱着眉头,面色不悦的说道,“这里可不是随便来的地方,你们还不快下去?” 一凡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这老头怎么说发火就发火。都说和气生财,这样的人怎么也能当掌柜? “咱们走。” 花满城没理会那老头,转身下楼,麦掌柜见两人脸色阴郁,不禁笑道,“罗老头又乱发脾气啦?别介意,一会看他怎么赔礼道歉,哈哈哈。” 花满城问道,“麦掌柜,你知道我们等谁?” “知道,当然知道。” 麦掌柜说完就去忙活,过了很久,一凡抱怨起来,“满城,她不会只是随口一说,把这事忘了吧?” “应该不会,再等等看。” 花满城刚说完,就听到仓库外面马蹄嘈杂,往外一看,来了十余骑侍卫。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佩戴朱雀徽标,却是羽林军。 为首一男一女,皆戎装银靴,锦袍金甲,男的面罩黑铁头盔,身背裁决之杖,手腕套一对骑士手镯。女的银袍银甲,英姿飒爽,正是绍敏郡主。 “满城,不太妙啊,这谁啊?” 见那男子不肯示人面目,一凡泛起了嘀咕,“绍敏郡主中意你,不会是什么辅国大将军的儿子来闹事吧?” “不至于吧?” 花满城也拿捏不准,不过看到绍敏郡主神态轻松,他们便放下心来,料想并非如此。 众侍卫守护在仓库门外,麦掌柜急忙去迎,恭敬的引领绍敏郡主和那男人进来。一凡和花满城拱手说道,“见过绍敏郡主。” “你们是不是早就到了啊?” 绍敏郡主笑颜如花,介绍起身边那人,“这是三太子,花满城,你若获得突破,可要好好感谢皇兄和晗月啊。” “啊?”一凡和花满城大吃一惊,连忙拱手作揖,“见过三太子。” “哈哈,甭客气啦,晗月身体不舒服,没让她来。” 三太子性情豪爽,他摘下黑铁头盔说道,“早就听说你们立下大功,绍敏也经常夸赞花公子,让我好生羡慕。” “皇兄,你说什么呐...”绍敏郡主不好意思的撒起娇来。 “三太子过奖,都是修行者份内的事。”花满城谦虚说道。 一凡看那三太子,生的天庭饱满,英气勃发,装饰金银,佩戴美玉,年纪与他们相仿,不过二十出头。 “三太子武艺非凡,统领一部羽林军。” 绍敏郡主说道,“当初远征沃玛寺庙,哥哥就想随军立功,伯父考虑妖兽凶险,没有准许,最后改由黄飞龙率领龙武军出征。” “三太子勇武,不惧妖魔,令我等敬佩。只是太子身份显赫,乃国之将来,当镇守后方,稳定军心。” 花满城拱手说道,“前线确实危机四伏,有修行者和勇士冲杀足矣,太子不必亲身犯险,以免举国担忧。” “哈哈,父皇不许也没办法,算了,不说这事。” 三太子大笑道,“我听绍敏说,你遭遇修行瓶颈?晗月那丫头缠着我帮你,还说你和绍敏...” “皇兄!”绍敏郡主急的直跺脚。 “哈哈哈,”三太子这才说起正事,“我确实有办法,说不定对你有效。” “满城感激不尽,愿闻其详。”花满城几分好奇,又期待的问道。 三太子摆摆手,讲起了自己的修行经历,他的刺杀剑术和半月刀法早已纯熟,但始终领悟不出烈火剑法。 大国师说,功法的领悟主要依赖基础,但也和战力,以及机缘有关。 皇城法宝众多,高级装备随便搭配,所以不是战力的缘故,打不出烈火剑法,多半还是功底未牢。 后来,大国师带来一条神奇的项链,说它可以快速提高,增进修习,让三太子练功时佩戴。 说来也怪,戴上那条项链,居然可以让人心灵手巧,通常要两三天才能熟悉的招式,只需一天即可。 “技巧项链!”听到这里,一凡脱口而出。 “没想到你也知道此物。” 三太子点头说道,“技巧项链十分神奇,据说它凝聚着上古大能的智慧,着实是一件宝物。 领悟出烈火剑法,我才知道这项链早就失踪,是大国师找回来的。他没有将其交回藏宝阁,而存放在了此处。” “这么说,大国师想私吞?”一凡猜测道。 “未必如此。” 绍敏郡主反驳道,“大国师如果想私吞,他压根就不会拿出来,也不会告诉三太子关于技巧项链的事情。 大国师道行极高,他要技巧项链何用?大国师还说过,此法宝不仅能帮助武士,就是道士和魔法师佩戴,也有妙用。” 一凡没想到绍敏郡主反应强烈,只听她又说道,“其实,大国师并不提倡以技巧项链速成,那样只会造成根基不牢,留有破绽。真到了生死搏杀那一天,很容易陷入被动。” 在别人看来,大国师投敌叛变令人费解和不齿,但在绍敏郡主眼里,诸葛福元对国王,对皇族,向来忠心耿耿,他或许是被逼无奈,才做出如此选择。 不管怎样,功过对错自有后人评论。 “咳,咳”麦掌柜清清嗓子,朝楼上叫道,“老罗,三太子来取东西了。” “哎,来了,来了。” 第三十六章 奇幻桃园之旅 罗掌柜忙不迭的走下楼梯,麦掌柜在努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轻咳两声,急忙用衣袖掩着。 “麦掌柜,你还不曾好?可是感染了风寒?”绍敏郡主纳闷问道,“上次来就见你咳,都过去了数月啦。” “感谢郡主关心。” 麦掌柜拱手作揖道,“惭愧,老汉这咳并非风寒,仓库大,积尘也多,经年累月的,多有咳嗽病。” “拜见三太子,拜见绍敏郡主。”罗掌柜在旁边尴尬的行礼。 罗掌柜今日不知为何气不顺,但就算他脾气再大,也不敢怠慢了三太子。罗掌柜抬头一瞧,暗叫苦也,刚才被他言语挤兑那两个,恰恰是三太子的客人。 “两位兄弟,适才小老儿有眼无珠,莫要怪罪。”罗掌柜红着老脸,赔礼道歉起来。 花满城直说无妨,那三太子问道,“罗掌柜,昨日已派人知会你,可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三太子尽管放心。” 罗掌柜引领众人来到一间摆设考究的房间,想必专门用来接待达官显贵。 为何同一家店,却有两个掌柜?原来比奇仓库共分四层,地下一层,地上两层,再有一层阁楼。 麦掌柜经营地上一层和地下一层,主要存放大宗物品,来的也多是客商百姓。 罗掌柜经营楼上二层,以及顶层阁楼,他保管的均属贵重东西。金银珠宝,法器法宝,所以顾客皆非一般,收取的资费也高。 “三太子要的,早已准备在此。” 罗掌柜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木盒,“小老儿这里所存物品皆有分类,找起来方便的很。” 绍敏郡主接过木盒,打开看,里面是一条金灿灿的项圈,前端串着一段金箍,绘有神秘的彩色符文。 “试试吧,”三太子取出项链,递给花满城,“希望有作用。” 花满城有些犹豫,逍遥子说过,技巧项链属稀罕宝物,据传保管在皇城,只有皇室子弟才能使用。 “怎么,皇兄肯借,你还不肯用?” 绍敏郡主笑道,“你不要以为这般简单轻松,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获得启发。 佩戴这件宝物会耗费大量的体力,最多支撑一刻钟。每人机缘不同,至于能不能领悟,就靠你自己啦。” “就在此处试吧,我去看看别的物品。”三太子说完,便随罗掌柜上了二楼。 绍敏郡主又说道,“皇兄一会还要去安排羽林军的布防,临近仲秋佳节,王城不能出乱子。你快试吧,这件异宝不可告与外人知。” “嗯,多谢绍敏郡主。”花满城再次拱手道谢。 一凡守在屋里尴尬,便托词出去走走,绍敏郡主表情复杂的望向花满城,忽然说道,“我真希望不是郡主。” “绍敏郡,绍敏姑娘,”花满城不知她何出此言,却也不知再说什么。 “你戴上吧。”绍敏郡主也离开,关了房门。 花满城猜测,或许是皇城里规矩多,绍敏郡主又碍于身份,不能追随内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其实花满城也很期待,只是不确定能否有效,他拿起那条金黄项链,端详片刻,不禁感慨古人竟有如此通天智慧。 想到三太子还有军务,不会等待太久,花满城便把技巧项链挂在胸前。 平心静气,打坐存思,瞬间一股能量直冲头顶,花满城始料不及,急忙集中精神力,试图抵御。 只是那股能量行走极快,花满城阻滞不迭,又发觉其平和稳健,并无恶意。 花满城料想,这或许就是技巧项链的神奇之处,他干脆放弃抵抗,任由那股能量在经脉自由穿行。 不一会,那能量稳定下来,花满城守住心魂,尝试意识随之游走,他忽然万般惊讶,感觉‘飘’了起来。 花满城越飘越高,整座仓库都在脚下,很快,王城、比奇、玛法也尽收眼底,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漫天神佛,星辰宇宙。 时空仿佛凝固,花满城惊奇的打量着周围,忽然出现一个白袍人影,虽然看不清他样貌,但花满城感觉像是郭殿方师叔祖。 “郭师叔祖?”花满城刚要拱手作揖,白袍人影将他一推,花满城登时从空中跌落。 “啊!” 花满城扑向地面,越坠越快,浑身被烧灼一般。 “咚!” 重重的砸在地面,花满城没死,却也没停住,他砸出一个窟窿,继续往下坠去。 花满城越坠越深,原来地下别有空间,一层一层的,各种模样丑陋的妖怪张牙舞爪,要抓住他生吞活剥。 越往下,恐怖的气息越浓重,花满城不知道是不是跌入了十八层地狱,他根本停不下来,如同跌落深渊,没有尽头。 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真切,花满城甚至分不出这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心中慌乱不已。 突然,出现一道光芒,包裹住花满城,慢慢落在一片桃花园里。 花满城记得明明是仲秋节气,这里却艳阳高照,桃花盛开,好一处美景四月芳菲天。 “这到底什么地方?”花满城惊魂未定,纳闷不已的在周围探索。 桃园周围山峰高耸,围成一片山谷,就连头顶的天空也呈粉红,似乎是一处秘境。 听到前面不远有动静,花满城找过去,看到一片空地,趴伏着十几匹红色马驹。 不对,不是马驹!花满城再走近一点,发现竟然是十几头神兽! 花满城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么多神兽?周围不见一人,是谁召唤出的?它们又靠什么维持形态? 带着诸多疑问,花满城想再靠近观察,忽然听到有人过来。当前处境未明,敌友不清,花满城急忙藏在树后,警觉起来。 来人是一个披甲执刀的武士,约莫三四十岁,他步步逼近,疑惑的打量着周围,“奇怪,没有人啊。” “哪会有人?都几百年没人来啦,你睡糊涂了吧?” 又响起另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花满城以为还有人,他偷偷探出头,却只瞧见持刀武士,附近再无他人。 只听那武士说道,“不会吧,我的感觉向来不差!再找找,是不是藏起来了?” “你失心疯了吧?鬼影都没有!上哪里找?” 这回花满城看清楚了,他差点惊叫出声,确实没有第三个人,但也确实有第三个声音,是那武士在自言自语! 持刀武士忽而神情郑重,眼里闪烁着智慧,忽而又面带冷笑,目露凶光,完全判若两人。 一个人和自己吵架,一会声音浑厚,一会尖锐刺耳,场景着实惊悚。 第三十七章 顿悟召唤神兽 躲在树后的花满城冷汗直冒,他正考虑如何脱身离开,那武士突然跳到面前,目露凶光,举刀就砍。 “啊!” 花满城骇然,急忙往旁边躲,他下意识的伸手入怀,去摸护身符,怀中却空空如也。 道士施展术法,几乎都要依靠媒介护身符,如果没有符纸,就像老虎被拔了牙,只剩束手无策。 花满城无奈,拔腿要跑,但那武士一脸困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瞬间又郑重其事的自言自语道,“你看,我说没人吧?转遍了桃园,或许是错觉,快走吧。” 花满城大气也不敢出,眼睁睁的看着那武士转身离开。 “道由心学,真灵下盼,魔王束手,鬼妖丧胆。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持刀武士嘴里念叨着什么,他越走越远,那尖锐的声音又吵起来,“守在这里几百年,就为了一把破剑,值得吗?” 原来虚惊一场,那人竟然看不到? 不管怎样,花满城松了一口气,但也吃惊不小,那武士念叨的,正是召唤神兽的法诀! 难不成他是道士?那些神兽都是他的?他活了几百年? 不对啊,受制于修行禁锢,道士只能召唤一个助手,就算是天尊师祖,也只能召唤一头神兽,或者一具白骨骷髅,两者不能并存。那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神兽? 花满城想不出个所以然,半天都没头绪,见那些神兽憨态可掬,他又走近了一些。 若在平时,绝对不要去招惹神兽,它们防御力惊人,口中烈焰攻击力极高,一旦被激怒,等于惹祸上身。 其中一头神兽不知何故萎靡不振,花满城心想,既然那武士看不见自己,或许神兽也看不见。他蹲下去仔细一瞧,原来神兽的一颗牙齿脱落,恰巧戳入肉缝里,想必因此痛苦。 “呼”,“呼” 神兽张着嘴巴喘息,花满城碰了碰那颗牙齿,却能摸到。 “不如帮它取出来,也算做桩好事。” 花满城打定主意,他念叨起来,“神兽啊神兽,我是来帮你的,并非害你。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向我喷火呐。” 花满城小心翼翼,拽住那颗牙齿拔了出来,涌出不少金色血液,黏在他手上。 “吼!” 也不知是疼痛,还是舒爽,那神兽瞬间站起,化作身躯巨大,遍布虎纹的攻击形态。 “不好!”花满城连忙后退。 “呼!” 那神兽追来,一口烈焰当头喷下。 “啊!” 花满城烈焰焚身,他大叫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打坐在比奇仓库的房间里,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满城,你怎么了?” 一凡和绍敏郡主守在屋里,绍敏郡主赶紧取下技巧项链,一凡把花满城扶起来。 “一凡?绍敏?” 花满城感觉精疲力尽,没想到这法宝果真怪异,竟如此消耗神魂,他摆了摆手,“没事,我还好。” 绍敏郡主倒来一杯水,“你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突破?” “好像,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像是做了一个梦。” 花满城擦擦额头的汗珠,摸到了怀里的护身符,这是昨日刚买的,为何刚才找不到?还真是一个梦。 “不会吧?”一凡有些失望,“只做了一个梦?满城,你再试试。” “嗯。” ‘道由心学,真灵下盼,魔王束手,鬼妖丧胆。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八方威神,使我自然’,花满城蓦然心动,摸出符纸一把抛出。 “呼啦啦啦”,灵力荡漾,凭空出现了一匹红马驹! 那马驹伏在地面,竖起两只耳朵,摇头甩尾,胖乎乎的身躯,看着十分乖巧。 一凡吃惊道,“真是神奇!满城,这不就是神兽?” “也未必就是技巧项链的功劳。” 绍敏郡主解释道,“大国师还说过,技巧项链确实可以快速熟练功法,但对初级修行者作用最明显。 至于高深功法的领悟,与其说是技巧项链立功,不如说是平时苦修的积累,技巧项链只是那把钥匙。 只有自身达到相应的境界,技巧项链才能像黑夜中的明灯,指引修行者找到正确的方向。 技巧项链的真实用途,是找出修行方向,缩短领悟时间,但并不具有决定作用。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修行者本身。” “原来如此。” 一凡说道,“那也就是说,满城的修为已经达到可以召唤神兽的境界,技巧项链实为点睛之笔。” 没多久,神兽逐渐身形黯淡,最终消失。 花满城缓了缓精神,发现虎口处有两个小圆点,一红一黄,擦拭不掉。 怪了,既然是梦,如何留下印记?黄点似乎是神兽之血,红点又是何物? 这时三太子走进来,听说花满城领悟出召唤神兽,他大笑道,“没想到你功底如此深厚,前途必不可限量,绍敏果然没看错人。” “皇兄!你也像晗月了!”绍敏郡主嗔道,却不敢去看花满城。 “哈哈哈,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吧。” “三太子厚爱,满城不胜感激。” 花满城再次感谢,并把技巧项链交还罗掌柜保管。 绍敏郡主也随三太子离开,被一众侍卫拥护着离去。 “一凡,我在屋里待了多久?”花满城问道。 “半个时辰。” 一凡笑了,“绍敏郡主都心急了,你若再不醒来,她也要摘掉技巧项链。 她说那法宝消耗神魂,可又担心影响到你,看你除了全身大汗,气息倒无碍,这才一直忍着。” 花满城把他看到的情景讲给一凡,说那种感受异常真实,还留下了两个印记。 联想到曾经的噩梦,一凡猜测道,“我以前也有类似感受,特别真实,但没留过印记。 或许,你的神魂被技巧项链指引到某处,不过既然是神兽聚集的桃园仙境,怎么会有失心疯的武士?当真蹊跷。” “那人好像在守护着什么东西。”花满城叹道,“可惜走远了,没听清。” 两人商量起来,是留在王城,继续等待金吾卫的消息,还是直接赶往封魔谷。 一凡信心满满的说道,“修行五重境界,筑基炼己、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咱们虽然未及炼炁化神,但已然高级修行者,称得上炼精化炁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要不,去找慕兰?也听听她的意见。” 离开仓库,花满城瞥见了自家宅院,“一凡,咱们此行凶险未卜,马上又到仲秋节,我想回家看看,给爹娘上几柱香。” 一凡有点担心花满城触景生情,便说道,“当然好,我陪你去。” 花满城点了点头,“走吧。” 第三十八章 刺客突如其来 走进那再熟悉不过的院落,花满城难免不会伤怀。 院子里尽显荒凉,杂草遍地,毫无生气。门被打开,吱嘎作响,几只受惊的野猫蹿了出来。 两人趟过丛生的杂草,走到屋门前,一凡刚要说话,花满城急忙将他拽住,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嘘,有人来过!” “啊?” 一凡十分吃惊,花家变故后,花满城听从师父逍遥子的建议,已将值钱物品悉数典卖,不值钱的也送与家仆,省的被贼人惦记。 若从那时算起,这院子就被锁了接近两月,除了花家兄妹,谁还会来? “不会真招了贼吧?逮住他!” 一凡气愤不已,花满城点点头,两人轻推屋门,悄悄走进屋里。 门锁被扔在地上,屋里却充斥着香味,花满城更纳闷了,他看到父母双亲的灵牌前,竟然点着几支檀香。 如果是贼,哪有这般讲究的?莫非是哪个家仆?可为何大门又是锁的? 花家不小,楼也高,花满城施展治愈术,蓝色星光闪耀,恢复一些体力。他捏出几张符纸,打算从正面搜查,让一凡守住后院。 屋内家具物什所剩无几,不过,花满城发现它们都有被多次翻动的痕迹。 花满城异常恼怒,心中暗骂哪个蟊贼如此胆大妄为? 检查完楼下,并无异常,花满城轻踩楼梯,上至二楼,楼上还有六间房,花满城要挨着查看。 果然,每个房间都有翻动痕迹,花满城刚打开自己的房门,就见一道白光迎面劈来。 “噗!”那道犀利剑气被警觉的花满城躲开,闷响一声嵌入门板,是刺杀剑术! “砰嗵嗵”,花满城在后退的同时,也将手中符纸甩出,接连打出两道灵魂火符反击。 那刺客身手灵活,动作敏捷,腾挪几下便躲开。 一身黑衣,黑色面巾,那刺客只露两只眼睛,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你是什么人?”花满城捏着符纸喝问,“闯入我家找什么?” 那人不答话,也没再出手,或许没料到荒弃的宅院会来人。 “不说你可别后悔!” 花满城使出神圣战甲术增加防御,又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那人不禁一愣,慢慢向后退去。 “砰嗵嗵”,花满城迅速甩出数道火符,就算那刺客身手再敏捷,也不可能全都躲过。 “哗!” 那刺客掀起桌子抵挡,纸符幻化而成的火焰相继砸在上面,燃烧起来。 “砰嗵嗵”,花满城再次激发灵魂火符,指引白骨骷髅上前。 “唰唰唰”,那刺客有些慌乱,迅速甩出两道刺杀剑术。 花满城不知刺客战力高低,担心其后手杀招,只得暂退,避其锋芒。 没想到,那刺客出招为虚,逃走为实,虚晃几招便退至窗前。眼看要逃脱,花满城急了,他不顾一切猛扑上去,将那人摁住。 触手之处尽是柔软,犹如两座山包,花满城大惊,“女,女的?” “吖!”那刺客本想跃出窗外,却被花满城扑倒,她闷哼一声,羞愤之下,猛然抬手扇来。 花满城始料不及,在他出于本能避让之时,那刺客身轻如燕,翻身而下。 楼房很高,见那刺客落地轻盈,毫发无伤,花满城大叫道,“一凡!在这边!” “还不站住!”一凡很快闻声赶来。 花满城提醒一凡小心,此人剑法不简单。一凡施展出雷电术,“既是修行者,那就用修行者的方式解决。” 可那刺客步法轻盈,她躲过闪电,身形晃动,迅速贴近一凡,手中匕首直奔他喉头。 此人出手老辣,杀招凶狠,一凡打起精神,不敢大意,他急忙后退,想要摆脱其纠缠,扯开施法距离。 那刺客相当了解魔法师的弱点,锋利的匕首犹如毒蛇吐信,缠在一凡周围,始终不离要害。 一凡骇然,施展抗拒火环,居然推不动,还差点被匕首刺中,这刺客功力不弱于他! 一凡再不敢大意,他卖个破绽,避开那匕首,立即驱动灵力,聚气于胸。 “嗞!” 只见一凡周身电光集聚,随即两道光剑激射而出,疾光电影! 距离非常近,一凡很有把握,只要被疾光电影击中,对手必遭重创! 但那刺客似乎早有预算,一击不成后迅速变招,她轻功了得,脚尖只是一点,便向后翻越,恰巧躲过两道光剑! “哧!” 随着一声恐怖声响,那把匕首在刺客落地瞬间燃烧起来,向一凡迅猛劈下,烈火剑法! 这到底是人是鬼?一瞬间攻守转换,优劣反转,一凡被惊的冷汗直冒,忙不迭的后退,处境十分狼狈。 “叮”,“呼” 一凡祭出魔法盾,又使出火墙术,五根火柱平地升起,挡在他身前。 不止是防守,一凡稳住颓势后,随即施展冰咆哮,只见他脚踏白色法阵,头顶阴云密布,疾速旋转的冰雪风暴席卷而至。 魔法盾和冰咆哮极耗灵力,但危急时刻,哪里还顾得计较? 一凡有法盾护体,他连续召唤冰咆哮,想要扭转战局,一举拿下此人! 那刺客连续刺杀不中,反而被火墙和冰咆哮阻滞,见花满城也冲出来,她不再纠缠,蹬在墙壁借力翻出。 一凡和花满城追出门外,可哪还有人影?花满城跑出胡同,扯住一名路人问道,“见没见到黑衣人?” “没,没...”那人被猛然揪住,吓的浑身哆嗦,只是使劲摇头。 “又跑了!” 一凡郁闷的说道,“满城,我能感觉出来,尽管服饰不同,她肯定是那天的刺客,果然阴魂不散,还藏匿在王城。” “可她为何在我家?又在翻什么?”花满城满腹疑问,“这女子战力奇高,是什么来路?” “或许她是冲我来的?” 一凡猜测道,“可能她尾随而来,想趁我不备刺杀,但她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 以前,一凡认为最厉害的刺客当属尕娃,九尾妖狐叶芷青次之,那时候一凡的战力低,曾被他们多次羞辱。 但现在,一凡发现这女刺客远胜叶芷青,甚至强于尕娃,适才但有纰漏,就被其得手。 想到尕娃,一凡心头恼恨不已,他的功法突飞猛进,远胜彼时,如果再遇到尕娃,一凡定当雪耻。 两人想不出头绪,返回屋内,花满城上香叩头,换茶换酒。花满城神情戚戚,一凡也默然不语。 待香尽,花满城关好门窗,走出了院子。 第三十九章 求名当求万世 关于花家惨案,金吾卫和刑部查勘许久,但一直没有进展,一凡甚至不抱什么希望。 官场历来如此,单独办案都常拖拉,多部联办更是营私推诿。有功拼命揽,有过使劲推,这种不担当不作为,早已是常态。 放在偌大的王城,花家惨案也不过是一桩案子,各类卷宗加一起,朝堂的案桌上不知积压了多少。 即便被追问,他们只需搬出卷宗,历数疑难悬案,托词并非不办,乃是案情复杂,人手短缺,外人自然无话可说。 百姓口中流传着府衙势利,说他们‘不见白,三不抬’。什么意思呐?银钱不到,眼不抬、头不抬、手不抬,徒呼奈何? 回到水美酒店,花慕兰埋怨两人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又和那郡主相谈甚欢? “慕兰,你还真没说错,是相谈甚欢。”一凡笑着说道,“不过那是你哥,与我无关呐。” 花满城说道,“家里进贼了,是一个厉害的武士,我们两人都没抓住。” “有贼?”花慕兰很惊讶,“什么贼这么厉害?” “不知有何企图,一凡说就是那日行刺之人。” “那个女刺客?”花慕兰摸起了命运之刃,“还等什么?再去追啊!” “恐怕找不到了,那刺客轻身功夫极佳,跳出墙外便没了踪影,不知去向哪里。” 一凡让花慕兰不要急躁,他说道,“绍敏郡主帮你哥借来技巧项链,顺利突破瓶颈,领悟到召唤神兽。 但即便如此,都未能打败那刺客,她步法怪异,出手凶狠,感觉比尕娃都厉害。她也很清楚魔法师的弱点,近身缠斗,招式老辣,与其交手,我处处被动。” “啊?神兽都敌不过?”花慕兰更诧异了,“那此人战力岂不是高过二头领?” “应该不如二头领。” 花满城摇了摇头,“召唤神兽需要耗费大量灵力,刚开始我没想那刺客凶悍,只是顺手召出白骨骷髅。 家里都被翻遍,那刺客肯定在找什么,被我撞破才急于脱身。只是我想不通,既然要逃,她又为何再次行刺一凡?” 一凡若有所思,他猜测道,“慕兰,你这么一说,那人招式步法,还真和二头领几分相似,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如果有联系,那肯定是暗修罗!”花满城说道。 “算了,管她是谁,擒住了再审问。” 一凡说道,“慕兰,我们刚才商议过,你哥想再等等金吾卫的消息,但我觉得他们找到隐世高人的希望不大。 你哥已领悟出召唤神兽,咱们不如直接去封魔谷,你觉得呢?” “师父让在城中等待,无非是担心咱们的安全。” 花慕兰想了想说道,“那些隐身高人都能斩杀触龙神,肯定也不怕虹魔教主,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就算金吾卫找到他们,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咱们当初以一月为限修习功法,既然哥哥成功领悟召唤神兽,就能独当一面,再空等下去也没必要。 要不这样,你再去太极宫问问?如果还是没消息,咱们就走,不能让师父他们小瞧了。” “行,那就再去问问。”花满城同意,“倘若金吾卫仍没消息,咱们就出发,不要耽误了时机。” 穿过东西大街,观光河道里的荷花衰败了,但结出来饱满的莲蓬,如果挖到河底,想必那些莲藕也粗壮紧实。 只看到春花秋实,夏雨冬雪,谁又想到一季复一季,一年复一年,怎一个‘快’字了得。 来到禁军大营,行至太极宫前,门前值守的军士笑道,“有几天没见到你们呐,林都尉看起来都轻松不少。” “劳烦军头再去通报,我们确实着急,久等不得。”花满城拱手说道。 那军士上前,拍几下虎头铺首,里面出来一人,瞧见一凡和花满城,便明白他们何事。那人抱拳道,“两位稍候,林都尉正在议事。” 花满城看着尽显破败的太极宫,低声说道,“你们说大国师到底为人如何?天下人恨他,骂为国贼、国妖,但皇室子弟却依然尊敬。 大概结果迥异,都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吧?” “记得师父说过,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 一凡叹息道,“大国师服务皇权,或表忠心,或谋其位,但他不该背叛玛法,背叛人族,与妖族勾结。” “是啊,诸葛福元能从一介凡人爬至国师尊位,必然有着卓绝的本事。” 花满城说道,“只可惜他堕入魔道,抛弃黎民苍生,计的是一己私利,留下的却是千古骂名。” “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花慕兰说道,“反正我认为他是坏人。” 忽然宫门响动,林英走了出来,他笑道,“又来打探消息?我正想去找你们。刚才商议的,便与那几位隐世高人有关。” “林都尉,这么说,找到他们了?” 花满城急忙问道,“他们在哪里?何时前往封魔谷?万一那边事态紧急,咱们去的越早越好啊。” “找是找到啦,只是有点状况。” 林英无奈说道,“据盟重土城传回的消息,那几位高人并不愿与官家合作。” “这又为何?”一凡纳闷起来。 林英说到,王城在各大省域均有驻军,为方便呈报军政讯息,每处城镇下设驿兵,沿途马道也安置有驿站。 平时每月两驿,紧急情况则根据形势而定,多时一日一驿,甚至还出现过一日多驿。就在今日,金吾卫得到驿报,土城已经找到斩杀触龙神的高人。 先前土城驻军得知魔头触龙神被斩杀,便知必有绝顶高手,他们连夜通知漠北大营,前去寻找和接洽。 只是消息传播的晚,那些高人早已离开,再到哪找去?漠北大营派人守在进出死亡山谷的必经之路,又派出数十名修行者深入,均无果而返。 众多修行者循着痕迹,一路追到死亡棺材,发现那里遍地剧毒,几无下脚之处。除此之外,还有邪恶钳虫和诸多虫族尸体,都已经腐烂,恶臭熏天,可见当时战斗有多激烈。 后来,还是土城驻军发现的线索。 在一次例行查验中,驻城校尉发现来了一伙人,两个老头,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少年。本无稀奇,但那些人随身携带着不少法宝,引起了驻军的怀疑。 驻军校尉派人报于土城太守和金吾卫宁远将军,经询问得知,诛杀触龙神,就是他们做下的惊人之举。 第四十章 璎珞炁场逼人 找到隐世高人,土城太守欣喜若狂,他许下重金,邀约他们发掘神秘古墓,消灭猪妖群。 宁远将军也想把这些人收为己用,都准备先行授予果毅都尉之职,再报禀王城。 盟重驻军统帅宣威将军听闻消息,亲自带着土城定远将军赶来,他更关心祖玛妖族的动态,始终严重威胁着盟重的安危。 地方大员、驻军府兵、金吾卫各有职责,轮番上阵游说,都想抢先立功。 若是别人,必然求之不得,但没想到,报酬待遇再高,那些人也不为所动,只说山野粗人,不敢享用王恩。 他们还说,祖玛寺庙已经杀机四伏,凶险异常,如果没有大军前往清剿,还是不要再派人送死。特别是祖玛阁迷阵,修行者破阵通过都困难,更不用说普通军士。 那些高人另有计划,只是前来告知,如果想离开,没人能拦住。 宣威将军、土城太守、定远将军、宁远将军相继拉拢失败,也只能放他们离去,同时给王城派出驿报。 林英说道,“那些高人没说要去哪里,说不定也会前往封魔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金吾卫不是号称统领玛法修行者吗?” 花慕兰问道,“土城这般禀报,谁知道是真请不动,还是他们怠慢了人家?乱糟糟的各有盘算,云麾将军怎么说?” “花姑娘,家丑莫高声!” 奇怪的是林英没有反驳,而是将他们拉到一边,“实不相瞒,就算云麾将军下令,只怕盟重宣威将军也不会听从呐。” “啊?”花满城问道,“怎么?金吾卫和驻军府兵还有不合?” “诸位不知,王城在各省域驻军,因为金吾卫人少,骠骑大将军便和大国师商定,地方调度统归驻军。 省域范围之内,驻军最高将领是宣威将军,而金吾卫则是低一级的宁远将军。” 林英继续说道,“对应到各处大营,驻军将领是定远将军,金吾卫是果毅都尉。以前因为大国师的权威,云麾将军的命令签发出去很管用。 可现在,两派禁军心生罅隙,金吾卫群龙无首,都是握有实权的宣威将军说的算啦。” “这也不奇怪。” 一凡说道,“修行者历来被武士集团排挤,大国师身为金吾卫统帅,他却投敌叛国,这污迹洗不掉,更给人落下把柄。 恐怕不止金吾卫,修行者的处境也必然雪上加霜。” “唉。”林英一声长叹,“还能不能做下去,我看都难说呐。” 返回途中,花慕兰问道,“哥哥,听林英的意思,难道金吾卫会被取缔遣散?” “说不准,起码少不了清洗和改编。”花满城答道。 一凡对此也赞同,他说道,“其实王城也需要修行者,妖族兴乱,只靠武士抗击太难。 大国师在时权倾朝野,众人都怕他,金吾卫的地位并不低。如今树倒猢狲散,山高皇帝远,那些割据一方的将军拥兵自重,哪还会听金吾卫的? 现在骠骑大将军代管金吾卫,就算那云麾将军说话,也只被他们当做传话筒吧?” “朝堂派系林立,这些事情理不清。” 花满城说道,“既然那些隐世高人自有计划,那咱们还等什么?去找师父他们?” “当然了。” 花慕兰忽然问道,“对了,王璎珞邀请咱们过仲秋,还去吗?” 仲秋节也称为团圆节,其起源已不可考,大致有三种说法。 一,源于上古时期对月亮的朝拜。二,源于祭祀女神嫦娥。三,演变自古人庆祝秋收,祭祀土地神的仪式。 在月圆之夜,家家户户欢聚一桌,盘里盛着石榴、红枣、栗子、柿饼,盏里盛着当年新酒,赏月、饮酒、话收成。 也有张灯结彩欢庆的,文人吟诗作赋,武人舞剑助兴,普天之下皆是其乐融融的气氛。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万里无云镜九州,最团圆夜是中秋。满衣冰彩拂不落,遍地水光凝欲流。华岳影寒清露掌,海门风急白潮头。因君照我丹心事,减得愁人一夕愁’。短短一篇诗文,尽收世间百态。 既是明月为主角,自然离不开赏花赏月,以及一种‘月饼’美食,也被唤作胡麻饼,面脆油香极受欢迎。 花慕兰提到了王璎珞的邀请,花满城寻思一阵,“那刺客再次出现,一定还潜伏在王城里,我看还是早点走,将其甩开。” 一凡也这般认为,但花慕兰却想去,“哥哥,封魔谷路途遥远,要多做准备才是。明日就是仲秋,一天就耽搁了? 人家璎珞姑娘邀请你,不如去看看,要是不去,师父知道了也会没面子。再说了,王璎珞不是精神力强大吗?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也好。” 一凡和花满城认为有道理,他们又觉得不能空手,便商量起来带什么礼物。 “哎?”花慕兰提议道,“葡萄金贵,不如就带几串葡萄。” “那你们先收拾好包袱。”花满城说道,“我去选马,过了仲秋就出发。” 第天,花满城从骡马市牵回三匹好马,季风也为他们准备好了烤馍和肉干。 花慕兰提来几串葡萄,她不爱惜钱,却也直呼金贵,“竟然卖到一串两千钱!即便如此,也亏我去的早,晚点就没了。” 王端夫妇十分欢迎他们的到来,院里院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王老夫人也很高兴,吩咐准备菜肴。 “这是孝敬师娘的。”花慕兰把葡萄拿给王老夫人。 “真是好孩子,你们快坐。” 王老夫人笑着说道,“姑娘,你长的可真俊啊,我知道这个稀罕,你们也尝尝。” “唉...” 看到花满城,王老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轻叹了一口气,回头朝里间叫道,“璎珞,出来招呼客人。” 花慕兰嘘寒问暖的与王老夫人聊天,问她是否适应这边的生活? “好的很啊。” 王老夫人夸赞道,“不知比土城好多少,更不用说柳潭了,这般繁华祥和,真不愧了王城的气派。” 一凡打量周围,房间很宽敞,都被粉刷的焕然一新,虽然家具布置简单,倒也温馨舒适。 这时,王璎珞走出来,她一袭浅紫长裙,腰扎深紫丝带,挽着半翻髻,装饰几件琉璃花饰。两腮涂了淡淡的胭粉,和上回相比,有了几分妩媚。 王璎珞身材高挑,线条也好,不说那离奇的精神力战法,单说炁场,一般男子就不敢与其正视。 第四十一章 祸事接连而至 “我以为你们不来呢,在这里朋友都没有,每天憋闷的很。”王璎珞快言快语,看到他们都在,心里十分高兴。 王璎珞寒暄几句,便要去外面帮忙,王老夫人将她叫住,“你过来坐着。” “璎珞姑娘美丽动人,有你邀请,他们两个争着抢着来呐。”花慕兰笑了。 一凡和花满城相视尴尬,花慕兰颠倒黑白,还能说的如此自然,仿佛事实如此,两人只能由衷的折服。 花满城小声嘀咕道,“一凡,或许女人越漂亮,就越会打谎。” 天色渐黑,那轮明月也挂上了枝头,王老夫人说道,“佳节赏月正是时候,都到院子里坐吧。璎珞,去取马奶酒。” 来到院子,王端夫妇已经摆好桌椅,不用灯盏,而是升起了一堆篝火。桌上鸡鱼蛋,牛羊肉,中间一大盘烤全羊,美味丰盛。 王璎珞很快捧出一个皮囊,里面盛的就是马奶酒,她摆好黑瓷碗,又挨着倒满。 “菜肴比不得王城手艺。”王端笑着说道,“这酒倒是荒漠的特色,你们都尝尝。” 王璎珞也说道,“这是我爹新酿的,刚好饮用。” 花慕兰很好奇,她常听师父提起马奶酒,也不知其何物。花慕兰以为马奶酒纯白奶状,看着却清亮透明,尝一口有些酸甜,又有一些辛辣。 “让师父时常念想的马奶酒,原来这般味道。”花慕兰让一凡和花满城也尝尝。 “趁热吃烤羊,这是盟重招待朋友最高的礼仪,代表着最大的热情和欢迎。” 王璎珞用小刀割下羊肉,分到众人盘中,“我爹烤羊的手艺在村里都数的着,保证鲜香无比。” “这烤羊颇费工夫,晌午头就准备了。羊羔宰杀干净,划出刀口,配好调料、盐巴、生姜、大料,腌制几个时辰才好吃。” 王端看他们魁梧俊美,心里很高兴,两碗酒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把草原荒漠的奇闻轶事都娓娓道来,老少七人围着长桌欢笑融洽。 马奶酒酸甜爽口,烤羊肉外焦里嫩,王璎珞还表演了几段舞蹈,尽兴处扯着花慕兰一起跳起来。 门外传出喧闹,有人在挨家挨户的派发灯笼,一凡以为是摊贩沿街兜售,王端以为是此地风俗,众人皆未生疑。 不一会,有人敲门,王端打开,拥进来三四个边唱边跳的江湖艺人。 他们个个奇装异服,敲着小鼓,甩着舞袖,也围着篝火跳起来。有个胖子装扮滑稽,还给王老夫人敬了一碗酒。 王璎珞问花慕兰,“是你们找来的吗?” “不是,我还以为是你们请的。”花慕兰摇头否认。 花满城掏出几块碎银子,让那些人离开,王璎珞又看了两眼,忽然惊叫起来,“他们眼神不对,有问题!” 王璎珞话没说完,那胖子就掀翻桌子,王老夫人被掼倒在地,王端夫妇连忙搀扶,也被那胖子一脚一个踹翻。 王璎珞着急喊道,“祖母!爹!娘!” 不是一凡和花满城反应慢,他们也被同时缠住。一个瘦子亮出短刀猛的刺向一凡,其招数凶狠,令人胆寒,又紧接着甩出数道刺杀剑术。 一凡摸起板凳砸过去,也被劈的粉碎,那瘦子起手处,烈火剑法随短刀落下,这明显是废话少说只要命! 不过,一凡认出来了,这人是尕娃! “叮!” 一凡匆忙祭起魔法盾,想退入屋内取兵器,他不清楚尕娃如何找到这里,也不知道那几人是谁,但一凡知道,没有兵器,他很难抗衡尕娃。 花满城已和那长袖善舞的女人相斗数合,那女人扯出一把银蛇剑,抛洒着毒粉,又甩出两道灵魂火符。 “呼啦啦啦”,花满城迅速躲开,他伸手入怀,掏出护身符,身边随即出现一头红色神兽。 “召唤神兽!” 那女人大惊失色,没料到花满城可以招出神兽,她慌忙甩出符纸,召唤出一具白骨骷髅迎战。 白骨骷髅根本不是神兽的对手,小铁斧砍在神兽身上毫无作用。那神兽怒吼一声,直立起来,头顶犄角,遍身虎纹,喷出熊熊火焰,只两三下,便将白骨骷髅烧为灰烬。 花满城捏着符纸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那女人再次召唤白骨骷髅,她用骷髅暂时拖住神兽,自己挺起银蛇剑,狠狠扎向花满城。 花慕兰与另外一人交手,她的功力明显高出对手,奈何手里没有兵器,被那人的凝霜剑逼迫的连连后退。 “唰唰唰”,那人挥舞凝霜剑紧追刺杀,但他似乎有些紧张,花慕兰趁其不备,拽出一根燃烧的木棍防守。 王璎珞不会武功,花慕兰还要分心保护,一时间两人处境危险。 “杜帮主,行不行?我去帮你!”那胖子说道。 “你别管,张采办,快去杀了那穿紫裙的。” 那女人又撒出一把毒***迫的花满城左躲右闪,尴尬不已。 花满城想起来了,此人是盐帮帮主杀人跳舞杜晴晴,那胖子应该就是张小德。 追赶一凡那人身手快如鬼魅,必定是尕娃,但和花慕兰交手的又是谁? “知道了!” 张小德提起降魔剑,朝王璎珞冲去,腿却被王端一把扯住。张小德大怒,回手一剑砍在王端肩膀,顿时鲜血迸流。 “住手!”王璎珞不顾一切的跑来,“你这强盗!” “这丫头倒是漂亮,自己送死也乖巧省事。” 张小德冷笑道,“真可惜,你跟谁不好,偏偏跟这几个祸星,那就别怪我,今天都得死!” 张小德举起降魔就砍,谁知他眼神刚与王璎珞接触,突然大叫一声,抱头哀嚎不止。 张小德表现异常痛苦,杜晴晴看的心惊肉跳,也惊诧万分,她躲开追击的神兽,喝问道,“张采办?你莫是中了妖法?” 张小德只顾得疼,哪还有功夫回应?只听他惨叫了几声,竟然晕死过去。 与花慕兰打斗那人久攻不下,看到张小德刚一照面就被击倒,连人家一根汗毛都没碰到,不由得心生怯意。 见势不妙,那人挥舞着凝霜剑,转身往门口跑去,试图逃走。 花慕兰岂会放他?点戳砸扫,将其牢牢缠住,若不是手里的烧火棍不给力,早就擒住。 那人摆脱不开,恼羞成怒起来,他低声呵斥道,“花慕兰!你不去救小情人,纠缠我做什么? 我只是带路的,他们才想杀你们!” 第四十二章 可笑宣节校尉 “你是谁?你认识我?” 花慕兰疑惑盯着那人,冷冷问道,“你为什么给他们带路?” 那人持着凝霜剑,言语中透出无奈,“我,我也是被逼的。” 一凡被尕娃追击,他好不容易抢到包袱,拿到血饮剑,立刻有了底气。 “叮!”一凡祭出魔法盾,聚气于胸,看准尕娃就劈下两道闪电。 尕娃有备而来,除了幽灵手套和疾风戒指,他还戴着一条可以躲避魔法的白色虎齿项链,再仗着敏捷的步法,那两招雷电术竟然无一击中。 威力巨大的闪电将尕娃身后的桌子劈的粉碎,尕娃狠戾说道,“几天没见,功法见涨,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认命吧。” “唰唰唰”,尕娃的刺杀剑术着实犀利,屋里的物什被劈砍的东倒西歪。 一凡小心避让,还要提防尕娃贴近使出烈火剑法。但屋里空间毕竟有限,腾挪施展不开,这对魔法师很不利。 一凡想到花满城和花慕兰也需要武器,他聚集灵力,猛的向尕娃射出疾光电影。 “嗞!”那两道凌厉的光剑虽然没有伤到尕娃,却也强行将他逼退,一凡趁机摸起银蛇剑和命运之刃,跑进院子。 “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尕娃跟在后面追来,他厉声骂道,“你害我义父,屡次三番坏圣尊大业,还不跪下受死?尕爷给你一个痛快!” 一凡不理会尕娃叫骂,他在冲出房间的瞬间,抬手升起火墙堵住屋门,用熊熊燃烧的火柱将尕娃阻在身后。 院子里一片狼藉,张小德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王端夫妇捂着肚子倚在墙边,王璎珞抱着王老夫人哭泣不止。 一凡来不及察看,他疾跑几步,将银蛇剑甩给花满城,又把命运之刃抛给花慕兰,“接着。” 杜晴晴不断召唤白骨骷髅,虽然都被怒吼的神兽压制摧毁,但她目的只为拖住神兽。 花满城没有佩戴装备,因此甩出的灵魂火符缺乏威力,与杜晴晴对战,他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被杜晴晴手里的银蛇剑,以及时不时撒出的毒粉威胁。 花满城接住银蛇剑,再次施展灵魂火符,攻击力顿时增加不少。杜晴晴着了急,频繁召唤白骨骷髅也让她消耗巨大,慌忙掏出魔法药水补充。 “杜晴晴!” 花满城越战越勇,他银蛇前指,暴喝道,“别人都说宁舍黄金万股,不惹杀人跳舞。我要看看你杀的什么人,跳的什么舞!” “老娘想杀谁就杀谁,想跳舞就跳舞! 今日落魄了,被你们黄口小儿欺侮,当初就该弄死。”杜晴晴不住的喘息,已然显出败势。 “休要猖狂妄语,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呸!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 杜晴晴犹自嘴硬,瞧见门口的同伙想跑,她不禁骂道,“都是废物!薛诺,你不是说杀那丫头易如反掌吗?” 命运之刃在手,花慕兰如虎添翼,那人根本抵挡不住,被打的连连后退,凝霜剑也被斩断一截。那人不甘心的叫道,“谁想到他们都在这里!怪不得我!” “砰!” 尕娃踢翻桌子,跃过火墙蹿出屋外,他咬牙切齿,似乎憋着一口恶气,非要杀了一凡才能缓解。 两人激斗,一个刺杀剑术犀利,烈火剑法霸道,另一个魔法盾坚如磐石,冰咆哮排山倒海。 见尕娃凶猛,花满城担心一凡的安危,他撇开杜晴晴,甩出符纸,给一凡打出神圣战甲术。 金闪闪的‘防’字裹住一凡,为他增强不少防御力,再加上那金灿灿的魔法盾,如同天兵天将一般。 一凡知道尕娃厉害,他小心翼翼的应对,忽左忽右的躲避刺杀剑气,不让尕娃找出破绽。发现出手机会,一凡便打出冰咆哮,压制尕娃的嚣张气焰。 花慕兰举着命运之刃追赶薛诺,薛诺十分清楚烈火剑法的厉害,他跑不出去,干脆甩开胳膊兜起圈子,让花慕兰的剑招难以命中。 薛诺胆怯,不敢再战,他宁愿丢人现眼,也不敢停下还手,更不敢让花慕兰近身。 绕来绕去没法脱身,薛诺来回转圈子,却被花慕兰围追堵截,慢慢被逼进角落。 最意外的当属花满城,他与薛诺熟识,曾经同在白日门学院长达五年。 虽然两人交恶,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花满城想不到薛诺居然和盐帮,和罗刹门勾结。 杜晴晴很快灵力匮乏,已招不出白骨骷髅,她慌忙退缩,花满城反守为攻,挥动银蛇剑,甩出灵魂火符,指引神兽截击。 杜晴晴被神兽追的狼狈不堪,那奇装异服也被烈焰烧出几个窟窿,露出了雪白丰腴的后背。 花满城胜券在握,并未痛下杀手,他呵斥道,“薛诺,你父亲是龙武军明威将军,而你也身为宣节校尉,又怎敢勾结妖人,为非作歹?” “花满城,你,你装什么好人!” 薛诺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把王城,把王城搅的鸡飞狗跳? 如果你们,你们不得罪二头领,他就不会派人,派人来杀你!” “你闭嘴!”尕娃厉声训斥,“既为圣尊做事,就管好嘴巴!别忘了你爹的丑事!” 趁着薛诺分心,花慕兰紧追上去,一脚将其踹倒,乌黑的命运之刃带出一道烈焰砍下。 花慕兰曾被薛诺公报私仇刁难,她也看不惯这种浮夸公子哥。不过,花慕兰这一刀并非真砍,只想狠狠的吓他一吓。 “噹!” 薛诺慌忙举起凝霜格挡,只听一声脆响,凝霜断成两截,薛诺手里只剩剑柄。 花慕兰再次举刀,薛诺被吓的脸色苍白,立即跪了下来,“别杀我!你不能杀我! 我爹是龙武军明威将军,我是宣节校尉,乃朝堂命官!” “呸,就你还宣节校尉?你的节宣在何处?” 花慕兰不屑的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你敢吐露半个字,圣尊定让你全家生不如死!”尕娃戾声吼道。 杜晴晴也咬牙切齿的痛斥起来,“没骨气的东西!你敢说就是不想活了!” “你还是先顾自己吧。”花满城一顿急攻,灵魂火符和神兽前后夹击,眼看就能拿下杜晴晴。 “快说!”花慕兰继续威胁薛诺,那薛诺的脸色异常难看,内心也在极力挣扎。 花满城打起精神,指引神兽步步紧逼,在防御深厚,攻击凶猛的神兽面前,杜晴晴绝无胜利可能。 第四十三章 盐帮贼首毙命 花满城越战越勇,杜晴晴近乎绝望,她困兽犹斗,却更像一只钻入绳套的兔子,眼睁睁的等着猎人收网。 杜晴晴的体力和灵力已接近枯竭,她脚下一个踉跄,被神兽喷出的烈焰包围。火焰烧灼的杜晴晴面目狰狞,她痛苦的惨叫着,像极厉鬼。 “圣尊大人会赐予我永生!” 无路可退的杜晴晴竟然强忍剧痛,挺起银蛇剑,往花满城的心口窝狠狠戳去。她想以命搏命,拼死也要杀掉花满城建功。 如今花满城的战力拔高一截,他用手中银蛇格挡,脚步轻移,便躲在一边。杜晴晴身后的神兽追来,又是几口烈焰喷下。 “啊!” 杜晴晴连声惨叫,被彻底烧成火人,她哀嚎着在院子里胡乱翻滚。花满城不忍心再看,赶上去一剑透胸而过,将其结果。 曾经叱咤王城,声名赫赫,统领六大绝色执事,令人无不忌惮的盐帮帮主,杀人跳舞杜晴晴,就死在这院子里,如此下场又有谁能料到?正所谓: 莫道杀人犹跳舞,芸芸众生百般苦, 黄金万股难回头,烈火焚身魂悠悠。 眼见杜晴晴死在面前,薛诺被吓的魂不附体,他跪在那里,带着哭腔说道,“你们说过只带路,我不欠你们了。” 花慕兰举起命运之刃,作势要砍下,“你不想死就快说!” “说!我说!” 薛诺大叫起来,“就是他们三个!他们抓到我爹的把柄,胁迫着我做事,只有他们三个!” “可是真话?” 花慕兰将命运之刃杵在薛诺脸前,刀刃闪着寒光,薛诺闭着眼哭嚎不止,“是真话!都是真话!是我带他们进来的。” “你找死!” 尕娃恼怒不已,他甚至想撇下一凡,杀掉薛诺泄愤。花满城急忙甩出符纸,数道灵魂火符直冲而去。 耗尽精神力的维持,那神兽已然消失,但凭一凡和花满城两个,对付尕娃也足够。 薛诺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他急急忙忙的说道,“花慕兰,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但你们得放我走!” “什么事?” 花慕兰正考虑如何处置薛诺,既然他身为龙武军宣节校尉,那是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想走也行,先看你说的值不值这价码。” “值!肯定值!” 薛诺忙不迭的答应,“他们入关时,我听见尕娃对那老女人说,王城里面还潜伏着一名顶级杀手,前段时间刚被激活。 他们计划先杀王璎珞,然后再与那名杀手汇合,接下来的目标才是你们!” “还有吗?” 花慕兰并不意外,尕娃说的顶级杀手,多半就是那个女刺客。这更说明那刺客一直都在,不曾离开。 “没,没了,真没了!别的我都不知道。” “姓薛的,尕爷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尕娃恼羞成怒,花满城料想薛诺所言不假,他便说道,“薛诺,你快滚,这次我就当作没看到你。如果你还为虎作伥,我一定会上门找你!” “哎,不会,绝不会。” 薛诺轻轻拨开花慕兰那把命运之刃,不明白这黑刀如此厉害,“我滚,我这就滚。” 花满城也发了话,花慕兰便任由薛诺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外,她有点不放心的问道,“哥哥,他不会再带人找麻烦吧?” “他不敢。” 花满城很有把握,“王城已经开始整顿军纪,就算他爹是龙武军明威将军,也不敢在王城明目张胆。 慕兰,快来帮忙,拿下此獠,休让他走脱!” 之前尕娃追击一凡,那把短刀神出鬼没,缠住一凡不放,连续的刺杀剑术也将魔法盾击碎过两回。 因为尕娃佩戴了白色虎齿项链,一凡的雷电术不易命中,只能用冰咆哮反击,不知不觉就消耗掉大量灵力。 直到花满城加入战斗,才让一凡压力骤减,即便如此,尕娃独战两人也面无惧色,两边形成对峙。 花满城的灵魂火符也不容易命中尕娃,但能指引白骨骷髅助战,压制住尕娃的嚣张气焰。 白骨骷髅抡起小铁斧就砍,其攻击力不低,虽然不能决定战局,却可以牵制尕娃,让他前后受制。 “哧!” 尕娃急了,一道烈火剑法劈下,将白骨骷髅劈的散架,他恶狠狠吼道,“把我义父的记忆套装拿来,我就放过你们!” “这话说反了!”一凡脚踏白色法阵,指尖冰咆哮不断,“你束手就擒,还能不死!” 尕娃处境尴尬,火符和冰咆接二连三,让他半边火烧火燎,半边结冰结霜,可惜一凡刚刚领悟冰咆哮,差了一些火候,没能起到一锤定音。 尕娃随身携带着太阳水和金创药,虽然多处负伤,他却依然凶悍,花慕兰赶来,形势才彻底扭转。 ‘尨花花组合’相继成为高级修行者,武士、道士、魔法师三职业组合,围攻战力非同小可,尕娃无论如何也扛不住。 或许为方便行刺,尕娃只有一把短刀,就算材质再精良,也无法与命运之刃相提并论。更何况,命运之刃属于长兵器,对战更有利,如此一来,高低立判。 三人合战凶徒,尕娃显现颓势。 一凡施展雷电术,花满城甩出灵魂火符,花慕兰的刺杀剑术和烈火剑法劈下,尕娃应接不暇,左右不能兼顾,只能苦苦抵挡,再无还手之力。 几招过后,尕娃慌乱后撤,被逼入墙角。 “贺尕娃!”一凡血饮前指吗,遥遥喝问道,“你家可在银杏山谷?” 尕娃神情一震,他漠然问道,“你知道什么?” “看来没错了,我还知道你小时候走失,是不是?”一凡猜测尕娃就是贺疯子苦苦寻找的儿子。 一凡被尕娃多次羞辱,还差点死在他手里,但仍好言相劝道,“你走丢后,你爹倍受折磨,后来还疯了,但至死都没放弃寻你。 如果知道你堕入魔道,你爹不知多伤心呐!回头吧,不要再给那些妖人卖命。” “妖人?哈哈哈哈。” 尕娃脸上阴晴不定,变了数变,他喝下一瓶淡蓝色液体,狂笑起来,“无知!你们根本没见过圣尊的法力! 圣尊助玛法渡劫,开创新天地,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哥哥,这个人冥顽不化,已经无药可救,对牛弹琴,说了也白说。”花慕兰挺着命运之刃,随时可以再次发动进攻。 尕娃盯着命运之刃,满脸的疑惑,“这是什么刀?” “杀狗刀!”花慕兰愤然答道。 第四十四章 皇城危机四伏 “哈哈哈,尕爷今天失算,没想到抓鸡也能遇上狼。” 尕娃看着躺在地上的张小德,不禁又破口大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 “尕娃,你没退路了。” 花满城用银蛇剑护在身前,防止尕娃狗急跳墙,他缓缓问道,“封魔谷的事情是不是也与你们有关?” “哈哈,有本事就自己去看啊。”尕娃冷笑不止,“凭你们几个就想困住我?你们的死期不远啦!” “满城,小心。”一凡急忙提醒。 “唰唰唰”,尕娃悍然出手,几道凶猛的刺杀剑光却奔向花慕兰。 尕娃步法极快,花慕兰虽有防备,也仅是堪堪避开,她后撤同时运起内力,召唤出火精灵附于命运之刃,准备与其决战。 “砰嗵嗵”,花满城迅速出手,但甩出的灵魂火符未能击中尕娃。 尕娃攻击为虚,逃跑为实,只见他用力蹬在墙角,借力翻身而出。 “嗞!”一凡激射而出的疾光电影打的墙瓦崩落,可惜也慢了半拍。 “追!” 花满城和花慕兰急忙跟出去,这巷子隐蔽,院落不多,除了零星挂着几个灯笼,其余地方黑乎乎的,已经不见尕娃踪影。 一凡也跟出来,花慕兰郁闷的说道,“被他骗了!三个人都没能抓住,还号称‘尨花花组合’呐。” “慕兰,别抱怨啦,快去看看王璎珞。”一凡担心张小德会随时醒来,对王璎珞不利。 花满城也说道,“顾不得去追了,通知金吾卫搜捕吧。” 他们知道尕娃工于心计,擅长伏击,不能贸然去追。返回院子,张小德还没醒,王端夫妇扶着王老夫人,王璎珞却晕倒了。 “璎珞姑娘!”花慕兰急忙上前查看,王端捂着肩膀说道,“无碍,她睡一晚就好。” “多亏王璎珞的神奇本领。”一凡知道又是那精神力攻击发挥了作用。 花满城先给王端包扎,洒上金创药,花慕兰将王璎珞抱进屋子,放在床上。 王端夫妇神情哀伤,王老夫人脸色苍白,两眼也黯淡无光,花慕兰小心的叫道,“师娘!” “我娘被这歹人扎伤了!”王端悲戚的说道。 花慕兰低头,才发现一把刀子插在王老夫人腰间。 原来张小德掀翻桌子暴起之时,毫无防备的王老夫人被砸倒。那把用来切割羊肉的刀子也掉落在地,不偏不倚,却被王老夫人压在身下。 “好孩子,没事,我能看到这么繁华的王城,死了都没遗憾。” 王老夫人虚弱的说道,“你们兄妹两个真漂亮,当真如人中龙凤一般。你看,我家璎珞也不差,他们多般配。” “师娘...”花慕兰知道王老夫人想说什么。 “娘,你先别说这些,我去请大夫。” 王端说着就要走,王老夫人将他扯住,“不用找了,端儿,听娘把话说完。” 花慕兰催促花满城赶快医治,可花满城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扎入很深,恐怕已经刺穿脏器。” 王老夫挣扎几下,又流出许多血来,她身下已经如同水洼。 “叮铃铃铃”,花满城叹了一口气,施展出了治愈术。 王老夫人恢复一些精神,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你们这些后生,本事都大的很。 花满城,你来,我有些话想给你说。本不该说的,但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您尽管吩咐。”花满城蹲下身来。 王老夫人抓着花满城的手说道,“那老头子,想让璎珞跟你,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老头是一个好人。 我家璎珞啊,也个好姑娘,好孩子,我们不图钱财。” “我知道。”花满城安慰王老夫人,“我们都知道。” “我们不远千里过来,以为能欢天喜地的与花家联亲,谁知就听到那场变故。花满城,你要坚强。” 王老夫人张了张嘴,呼吸急促起来,“我也知道,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家璎珞听话,她乖。 好孩子,这些话,你就听听,往后的路啊,都是自己走…” 王老夫人说着说着,忽然不再言语,一凡怎么也没想到,固若金汤的王城都不再安全。 金吾卫出事,龙武军也出事,会不会皇城已经危机四伏? 这畜牲张小德! 一凡恼怒不已,他拖来墙角的铁架子,又拽起张小德肥硕的身躯,将其绑住,从水池里提来一桶凉水当头浇下。 “啊!” 张小德打着激灵醒过来,他看到杜晴晴死在旁边,自己也被绑着,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张小德惨笑道,“这回落你手里了,怎么?看老子肉多,要把老子当羊烤? 哈哈哈,烤吧,烤吧。边界镇死在你手里的还少吗?” “啪啪啪啪”, 一连十几个大耳光扇去,一凡怒道,“听着!那都是你所谓的圣尊干的!你这般混,我就替张财主教训你!” “继续打,还有欠小雨的!”花慕兰在旁边说道,“这人本事不如尕娃,却比其更阴险!” “尨一凡!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爹?你没资格!” 张小德满脸是血,也肿的如同猪头,他吐出几口唾沫骂道,“我就是被你害的家破人亡! 没有你,我爹还是财主,我还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恨不得杀了你!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还有你!你这个臭婊子,你就是他相好的吧?在沃玛教主神殿,二头领怎么就没把你烧死?” “娘!” 王端忽然大喊一声,他抄起板凳,发疯一般冲过来,劈头盖脸的往张小德身上砸,“你这畜生!还我娘的命!” 一凡回头看,王璎珞的母亲跪在王老夫人身边痛哭,花满城站在旁边摇了摇头。 张小德被王端一通暴打,凳子都被打散了架,王端住了手,哭喊着叫道,“娘,你命苦啊,娘,你还没享福。” 张小德只低着头,喘着粗气,一凡想到那女刺客,便又问道,“二头领派你们来的? 你们胁迫薛诺混入王城,为何加害王璎珞?隐藏在城内,被激活的杀手又是谁?” “你们都知道了?” 张小德狐疑的看向周围,“是不是姓薛的那孙子?老子早就看他靠不住,尕娃呢?” “不想死就快说!” 花慕兰十分厌恶张小德,她指着杜晴晴说道,“不然,那就是你的榜样!瞧你这一身肉,烧死你都得搭不少木料。” “哈哈!” 张小德不住的冷笑,“别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想烧就烧吧。 我们既然敢来,就都不怕死,圣尊大人答应赐予我们永生!” 第四十五章 小德自瞎双目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 花满城走了过来,他指了指屋里,“张小德,你还记得那姑娘吧?你知道为何会晕倒吗?我想你们来行凶,也是这个原因吧?” 张小德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接连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那是什么邪术?” 花满城故作惋惜道,“你说与不说,都对我们没有价值了。只要那姑娘醒过来,她就能从你的眼睛里读出我们需要的东西。 包括谁是圣尊,藏在哪里,内应是谁,还有你们下一步的计划。如此说,还真要感谢你没死呢。” “你唬我!” 张小德紧张的满头冷汗,他咆哮起来,又惊慌不已,“快放开我!圣尊不会放过你们的!” 花满城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你们都去水美酒店,那是蝴蝶山庄的产业,又处在闹市,禁军门前,谁动都得掂量掂量。” “哥哥,那你呢?”花慕兰问道。 “没办法,咱们还得找金吾卫帮忙。”花满城想了想,“我先押解张小德去禁军大营,待明日再审。” 花慕兰将这个想法说给王端夫妇,他们却守着王老夫人,哪也不肯去。 王璎珞的母亲说道,“麻烦你们把璎珞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和她爹得给娘尽孝。” 王端夫妇坚持不走,花满城见状,只得安排花慕兰背着王璎珞转移至水美酒店,他和一凡押着张小德前去禁军大营。 刚走出巷子,就听见后面人声喧闹,那是在附近院子里赏月饮酒的人听到这边厮打,出来看热闹却发现发生凶案。 那些人被吓的连滚带爬报了官,许多衙门的捕快,以及刑部的人闻讯赶来。 一凡和花满城前后戒备,张小德在路上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偌大的王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入禁军大营,一凡松了口气,再怎么样,这里应该不会出现歹人。花满城让值守的军士速去通报林英,就说擒到了暗修罗的逆贼。 林英很快走出太极宫,身后还跟着几个金吾卫,他们给张小德铐上经过特殊祭炼的链锁,暂时押入大牢。 “此人真是暗修罗?” 林英兴奋的问道,“防卫森严的王城,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又如何被你们擒获?” “林都尉,此人便是策划复活沃玛教主的逆贼骨干,料想属于暗修罗,至于是不是,你们审查便知。” 花满城说道,“王城里出现了奸细,林都尉还要禀报朝堂,继续严加防卫和搜捕。” “这人与其同伙想刺杀我们,被我们击败了,一死一逃一被捉。 林都尉,速遣人赶去原来烟鬼方的宅子清查保护,莫让刑部侍郎和京兆尹抢了功劳。” 一凡接着说道,“金吾卫百废待举,被人压一头,林都尉若是立下此功,云麾将军必然颜面有光,兴许再见就是林副将啦。” “好,我这就去查。” 林英让副官火速召集十几名金吾卫,持刀执杖的赶往事发现场,“这些逆臣贼子,大过节的也不消停,你们立下大功,我会向云麾将军进言表彰。” “那倒不必。”花满城也不讳言,“我们还要赶往封魔谷,这里的事就交给林都尉了,所得功劳也尽属林都尉。” “这...好吧,那多谢两位兄弟,但有需要,就来找我。”林英怕那副官争夺不过刑部,欲亲自赶往现场。 “林都尉,你等等。” 一凡看向太极宫,不知道未来的主人会是谁,他说道,“那里还有一对夫妇,你们也要保护,他们可以作证。 还有,张小德务必关押妥当,明日咱们共同审问。” “这里可是禁军大营,你们就放心吧。” 林英与一凡、花满城同行,花满城讲述了大概的经过,单单省略了薛诺,只提到暗修罗在禁军里面亦有内应。 回到水美酒店,花慕兰将王璎珞安顿在自己的房间,她说道,“璎珞姑娘气息平稳,没什么大碍。 哥哥,师父他们把咱留在王城,是出于安全考虑。可暗修罗简直无法无天,国王脚下都能进出自如,真是欺人太甚! 王城驻军虽多,我看也是废物,根本靠不住他们。那薛诺身为龙武军校尉,一对高官父子,两个酒囊饭袋。 还有金吾卫,前番丢了记忆手镯,这回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把那胖子也丢了。” “之前因为大国师,如今大国师被捕,料想不会再有这种事。” 花满城说道,“张小德嘴硬的很,不熬他一熬,怎肯招供?再说,不交给金吾卫,咱们把他关在哪?” “那咱们还按原计划出发吗?可是,可是该怎么给师父说啊?”花慕兰忧虑起来。 “虽然盐帮和罗刹门遭受重创,龙煜天、杜晴晴也相继丧命,但暗修罗依然存在。他们如此猖狂,竟然追杀到王城,万一封魔谷也是暗修罗捣鬼,只怕会更凶险。” 花满城皱起了眉头,“明日先审张小德,然后就去封魔谷,这件事就是不说,王伯伯早晚也会知道。 至于王璎珞,就让她暂时住在水美酒店吧。” “嗯,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一凡点头说道,“满城,你的意思是明天让王璎珞读取张小德的心思?能行吗?” “我也不确定。”花满城说道,“试试看吧,但愿能有作用。” 王璎珞半夜醒过来,花慕兰没说王老夫人遇害,只说是王端夫妇为了安全,才将她安置在这里,明日一起去审问捉住的歹人。 看的出动用精神力战法确实耗费巨大,王璎珞与花慕兰说了几句话,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天,季风准备了胡麻粟米粥和炸煎饼,几个人吃完,花满城又给王璎珞找来一顶幂篱遮挡,便往太极宫走去。 林英立功心切,追查了一夜没合眼,见到一凡他们急忙说道,“来了啊?正想去找你们。那胖子,出了点状况...” “状况?”一凡大惊,追问道,“怎么?张小德跑了?” “没跑,没跑。” 林英连连摇头,“那胖子被关进去,原本问什么都不肯说,半夜里却忽然要东西吃。弟兄们端来饭食,还给他松开一只手。 唉,没想到呐,那胖子竟然抓起筷子捅进自个的眼窝里,眼珠子都被抠出来喽。” “啊?这...” 第四十六章 千年树妖作恶 林英一番话,让众人难以置信,什么人能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花满城疑惑的问道,“林都尉,张小德瞎了?他死了吗?” “没死,没死。” 林英打了两个哈欠,摇着头说道,“这般凶残的也是少见,我给那胖子用了金创药,应该死不了。 对了,你们想问什么就尽快,刑部那边下了通牒,中午就把人提走。” “刑部?昨夜没抢过他们?”一凡问道。 “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呐。” 林英叹了一口气,“原本与妖族相关的案子统归金吾卫管辖,哪轮得着刑部插手?但这回,刑部背后有龙武军撑腰,铁了心要抢功劳。” “不行!”花慕兰听说刑部背后是龙武军,她急忙说道,“不能让他们带走!” “为何?”林英不解。 花慕兰说道,“昨晚有一个厉害的刺客逃走了,他们的内应就是龙武军宣节校尉薛诺,我看刑部提人,未必要查案子!” “啊?你是说,薛将军的公子?”林英一脸诧异。 “昨夜的袭击,薛将军可能有参与。” 花满城点头,他念在同门一场,薛诺又是被胁迫参与,本想放其一马。既然花慕兰说出来,也就没必要瞒着,“林都尉,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那还好办了!”林英却来了劲,“我会把此事禀告给云麾将军,这胖子他们刑部休想带走!” 林英带领他们从太极宫中间的梯子走下去,那下面有库房和丹室,竟然还设置两间监牢。张小德倚靠在墙边,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已经被血水浸透。 “尨一凡?”张小德听到有人进来,开口便问道。 “张小德,你为何如此?”一凡走到铁栏杆前面问道。 张小德站起身来,脸抽搐了几下,“看”向这边,“那女人的妖法我算领教过了,我瞎了双眼,看她如何读我的心思!”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以为这样就没办法审你吗?” 一凡叹了口气,“张小德,你作恶多端,我劝你趁早交代,还能来个痛快。” 张小德没有理会,他身上绑着铁链,双脚也有镣铐,叮当作响的拖拉着走过来。 “我怕,我怕那妖女的眼睛。” 张小德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努力想忘掉那些事,实际上我也忘记了,但一看到她的眼神,那些事又浮现出来。 我看到我爹被猫妖杀死在眼前,我看到我娘病死在眼前,我爹娘是最疼我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我恨你们!我恨这双眼!” “你都承认是猫妖害的,那还不说出圣尊是谁?”花慕兰喝问道。 “哈哈哈,”张小德抓着铁栏杆,努力把头伸过来,那模样着实恐怖,王璎珞惊呼一声,接连后退。 张小德神神秘秘的说道,“我怕回忆,但我更怕圣尊!我既然不能抠出那妖女的眼睛,就只能抠出自己的。 你们根本不知道圣尊的手段,谁敢背叛圣尊,谁就会生不如死!谁为圣尊而死,谁就能获得永生! 你们就死心吧,我张小德宁愿死,也不会说出你们想知道的。” 张小德很清楚,现在落在金吾卫手里,恐怕再没人能救,他已难逃一死。 人便是如此,这种时候,有的会万般惶恐,百般乞命,有的反而会横下一条心,左右都是死,老子给你豁上了。 见张小德不松口,林英将一凡和花满城扯到一边,“这胖子嘴硬,要不要上点手段?皮鞭狠抽一顿,烙铁烫上几回,保证他求饶。” “张小德能心狠到自瞎双目,只怕打死都不会说。” 一凡摇了摇头,“林都尉,你赶紧汇报云麾将军,务必扣住此人。薛诺那边也要尽快去查,防止再生事端。 另有一事相求,我师父不在,水美酒店还需都尉多加关照。” “放心吧。”林英满口答应。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王璎珞走出禁军大营,来到水美酒店外面。大街上卖酸梅汤和姜茶的小贩招呼道,“一凡小哥,好久没见你来喝茶呐。” “闲不住啊。”一凡笑了。 此时客少,那小贩就多说了几句,“一凡小哥,你们都是修行者,做的是降妖除魔,拯救苍生的大事。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前阵子来过,说他们那有千年树妖吃人呐,可真是骇人听闻。” “嗯?”花满城问道,“你那亲戚可在封魔谷?” “是呐,这位小哥也知道?” 那小贩应道,“嗨,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世道呐?以往大饥荒的时候,人吃树,现在好了,树也开始吃人喽。” 一凡又问道,“你那亲戚还说了什么?” “没了。” 小贩给客人盛出一碗姜茶,他拿着木勺说道,“亲戚当兵,跑来王城报信,路过这里。 一凡小哥,你们也来一碗姜茶?不要钱。这季节说冷不冷,说热不热,酸梅汤、热姜茶销路尴尬。” “多谢好意,我们还有急事,留着回来再喝。”一凡摆了摆手。 水美酒店里面,季风刚喂完马,王璎珞放心不下家人,想要回去。花满城知道瞒不住,犹豫半晌还是说道,“璎珞姑娘,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 “我知道你们有心事,怎么了啊?” 王璎珞怔怔的望向他们,不禁忐忑起来,花慕兰难过的说道,“昨夜一片混乱,师娘遭遇不幸,你父母没大碍,他们守着院子不肯离开。” “祖母...”王璎珞难抑悲痛,更要回去。 花满城见状,便让一凡和花慕兰留下,由他带着王璎珞回去。不过,花满城先与王璎珞说好,昨天的刺客不知何故,是冲着她来的,回去可以,但去过之后,还要再返回水美酒店,这里安全。 王璎珞明事理,知晓其中厉害,她点头答应。到了王家宅子,仍有几个官差在勘察现场,量脚印的,拓手纹的,还有一个在问询王端夫妇。 那捕头认识花满城,他走过来说道,“我是刑部金花捕头钱宝景,正想去找你们,这些歹徒是想行刺你们? 不知逃走那人你们是否看清?他有什么面貌特征?刑部已经知会府衙,即将在全城展开搜捕。” “钱捕头,那刺客个头瘦高,眼神凶恶,说话狠戾,但他武功极高,你们要多加小心。” 花满城说道,“并且,不止他一人,他们在城里还有内应。” 第四十七章 再论除魔卫道 虽然金吾卫和刑部都有介入,但花满城清楚,龙武军国王亲属,每次出征等同监军,刑部根本查不动,不被其左右便是好事。 另一方面,大国师案发,金吾卫自身尚未撇干净,只怕也难以调查地位极高的龙武军。如果刑部和金吾卫合作,或许还有可能。 想到这里,花满城便说道,“钱捕头,那刺客战力非凡,着实凶悍,其中一个内应还和龙武军有关。” “哦?谁?”钱宝景惊讶问道。 “宣节校尉薛诺,刑部还敢查吗?” 钱宝景揪着胡子,犯起了难,那薛诺他也有耳闻,据说其父乃龙武军明威将军,别说是捕头去查,就是刑部侍郎都得掂量掂量。 思索半晌,钱宝景抱拳问道,“花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算不上,只是觉得可行。” 花满城说道,“钱捕头,你不如去太极宫找果毅都尉林英,如果刑部与金吾卫合作,当能立此大功。” “这...” 或许平日刑部和金吾卫有些龌龊,钱宝景犹豫起来,他考虑几番才拿定主意,既然这案子非同寻常,倘若侦破也必属奇功,当即表示按此办法。 “钱捕头,费心保护这座院子,莫要再出状况。” 花满城说道,“王城之中,国王脚下,省的朝堂震怒,天下人笑话。” “自当如此。”钱宝景答应下来。 王端夫妇要操办王老夫人的后事,也让王璎珞回去,王璎珞大哭一场,收拾了包袱便跟着花满城返回。 在水美酒店后墙,花满城瞧见一个女人,披挂银甲,头戴幂篱,手里还提着一个东西。不过,从悬在腰间的精致宝剑可以认出,她是绍敏郡主。 花满城让王璎珞先回去,他上前问道,“绍敏?你怎么在这?” “你要去封魔谷是吧?” 花满城感觉绍敏郡主似乎有些失望,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幽怨,“你就非要爬刀山,下火海吗?我真希望你不是花满城,我也不是什么郡主。” “听说那边出了事,我也要去找师父。” 花满城有些困惑,绍敏郡主可能是从金吾卫那里得到的消息,只是花满城不明白,她为何今日如此奇怪。 绍敏郡主落花有意,花满城不是不知道,他也做不到流水无情。这些天来,辛菲菲、王璎珞、绍敏郡主,轮番涌现在脑海,让花满城平添许多烦恼。 “修行者的天职不就是降妖除魔吗?”花满城说道,“当下妖族暴动,威胁人族,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是啊,除魔卫道。” 绍敏郡主见他坚决要去,也叹息道,“那好,‘道’是什么?是天道,还是人道?‘魔’又是什么?是妖魔,还是心魔? 如果抢走一个人的食物,在他人看来,其行为等同强盗,是坏人。可是,如果食物本来就属于那个坏人呢? 如果那坏人之所以抢夺食物,是为了救济另一个即将饿死的人呢?如果那个“无辜”被抢的人,其实做过更多坏事呢? 到底谁是强盗?谁是义士? 世人认为的不同,是因为他们看到的不同,之所以看到的不同,是因为心中的‘道’不同。” “绍敏,你怎么了?” 花满城听出绍敏郡主意有所指,他更疑惑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很多时候,我们不能自己做裁决,所以为‘法制’。 触犯法制,必有惩戒,如若不然,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所以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天之道,在于阴阳万物,人之道,在于生存发展。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既为人族,当先谋人之‘道’,再谋天之‘道’。” “满城,你还是不懂。” 绍敏郡主连连摇头,“我问你,是天大?还是人大?若天不存,人将焉附?大祸即在眼前,人却犹不自知。 若论天之‘道’,人族是生命,难道妖族就不是么? 若论人之‘道’,妖族残暴,人人得而诛之,但‘天道’之下,人族挥霍资源,败坏自然,杀死的妖族岂不更多? 人族视妖族为魔,可人的心魔不是更可怕吗?除魔卫道,难道不应该先除‘心魔’,先卫‘天道’吗?” 一番话听的花满城心惊肉跳,绍敏郡主怎么袒护起了妖族?难道是长期受大国师的影响? “绍敏,妖族亡人族之心不死,切莫受妖言蛊惑。” 花满城走近两步说道,“大国师只为一己私利,并非为了人族。等剿灭妖族,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天道。” 绍敏郡主没再吱声,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花满城,“这是一把龙纹剑,我说服不了你,但我希望你活着回来。” “这...” 花满城当然知道龙纹剑的珍稀,他不安的说道,“绍敏,这太贵重了,我不曾赠你什么,如何敢收?” “拿着吧。”绍敏郡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绍敏郡主离去的身影,花满城心绪复杂,五味陈杂,有困惑,有欢喜,有感激,也有惋惜。 看到花满城手中的龙纹剑,一凡问清由来,直呼不愧是皇亲贵族,这种法宝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龙纹剑阔背单刃,剑身略宽,呈灰黑色,剑尖弯曲收窄,剑刃白亮锋利,外形更像一把刀。 剑背近护手处,篆刻黄色龙纹,剑柄缀红丝线,龙纹剑蕴含战力强大,是道士修行者不可多得的法宝。 花慕兰却高兴不起来,这把龙纹剑反而让她陷入沉思。 绍敏郡主金枝玉叶,非亲非故,她到底为何这么好心?仅与哥哥一面之缘,就真把他当成了驸马? 花满城没想太多,安顿好王璎珞,他就让一凡和花慕兰牵来马,整理马鞍,拴好包袱,直接赶往封魔谷。 “哥哥,王璎珞留在水美酒店没事吧?”花慕兰问道。 “放心吧。” 花满城点头,“一是水美酒店别人不会轻举妄动,二来我也交代过金吾卫和刑部,他们会派人保护。 第三,璎珞姑娘在关键时,还有精神力战法自卫,想伤她很难。” 花慕兰这才放心,“那就好,不然师父饶不了你。” 封魔谷距离王城上千里,他们打马扬鞭,出城后直奔西北。一路疾行,当晚就通过比奇关隘,进入沃玛森林。 花满城手里有神龙令牌,虽然大国师暗通妖人,神龙策计划宣告失败,但神龙令牌仍然有效,几人凭此通关过卡,没遇过多盘查。 前几日没什么特别,一凡领着花满城顺路去了岔子屯,他们受到了徐宁热情的招待。 第四十八章 城内重兵云集 徐宁得知一凡他们要去封魔谷,特意提醒道,“虹魔教主当初招募妖众,与骷髅精灵、半兽统领的关系密切,这些在金吾卫的档案中均有记载。 如果真是虹魔教主得了紫水晶,说不定就会用此邪宝复活它们,你们也要有所防备。” 经过沃玛寺庙附近,一凡看到那边仍然驻扎着不少军士,不过他们来不及过问,继续往北。 如此几天,转过一处山脚,出现了一棵横倒的枯树,花满城指着后面说道,“那里有条峡谷,穿过去就是封魔谷。” 马匹连日奔波,脚力已不如前,这里碎石子也多,三人便牵马步行。 没走多远,眼前出现一处伏击法阵遗址,巨大的人形池塘,里面漂着两个颅骨。法阵附近两棵大树已经干枯,周围有天然的巨石当作掩体。 花慕兰说道,“那边是枝叶繁茂的森林,这里却都是枯树,如此荒凉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了毒蛇山谷和盟重。” “慕兰,你还别说,说不定咱们还真有机会再去盟重。” 一凡抬头望向两边的高山,“沙巴克和土城都藏着秘密,就是不知道那边的妖族什么情况。” 花满城绕过法阵,他说道,“盟重那边的妖族会有人监视,师父也说过,应劫之人不止我们。 你们看法阵里的无名勇士,为了人族,被泡在臭水坑几百年,不能入土为安,他们才是捍卫人道的英雄。” 山谷越往前越窄,也更加曲折,已经看不到日头,只剩下两边陡峭高耸的山崖,还有呼呼刮过的山风。 一凡叹道,“满城,你看这峡谷,当真险要。” “是啊,多亏这是进出封魔谷的必经之路,只需屯集重兵固守,就能防止那些妖族跑出来祸害百姓。” 他们说着话,又拐过一道弯,果然看到一处兵营。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军士汇集于此,旗杆高耸,数面雄狮旗和飞虎旗猎猎飘扬。狭窄的峡谷通道,也被一字排开的七八个拒马路障堵的严实。 “什么人?站住!速速返回!”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被那些军士拦阻,不许前行。 花满城掏出神龙令牌,拱手说道,“劳烦通报,我们是修行者,前来协助消灭虹魔妖族,这是神龙令牌,持之可畅行玛法。” “神龙令?“ 多数军官听说过神龙令,并且知道持有之人绝非等闲。 很快,走来一位校尉,他接过神龙令牌验视,看了看三人,又抱拳说道,“在下封魔谷驻军东山大营校尉副官唐德昌,封魔谷已被宣威将军戒严咧,不能随意进出,你们且稍等。” 唐德昌拿着神龙令,走向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花满城越看越惊奇,不禁高声叫道,“方师兄?方师兄!” 原来那人也不生疏,正是白日门武功长老图伦的弟子方大国。 多年前方大国与王文志一起,跟随薛诺、马三炮、徐峰来到王城谋差事,凭着不错的本事,几年时间就做到金吾卫驻比奇省东山大营果毅都尉。 前些日子,王城派出两千先遣军,方大国也被选拔出来,作为金吾卫随军抵达。 宣威将军做出布置,方大国暂时驻扎在封魔谷入口,虽然清闲,但也不错,至少没什么危险。 “花满城?” 方大国站起来,哈哈大笑着往这边走来,“美男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一凡打量方大国,只见他身披重盔甲,佩戴飞虎徽标,手上是一对死神手套,脖子挂着一串蓝翡翠项链,手里提一把明晃晃的凝霜剑。 “方师兄莫要说笑,近些年可好?” 花满城拱手说道,“早就听说你当上金吾卫果毅都尉,师兄弟里面官衔最大呢。” “嗨,王文志在羽林军当折冲都尉,他更潇洒快活,但都不能与你相比啊,你现在已是闻名玛法的英雄喽。” 方大国笑道,“封魔谷现在面临危险,是朝堂派你们来的?还有多少人?” “没了,我们自己来的。”花满城答道,“我师父前阵子也来了。” “哦,我已见过逍遥师叔。” 方大国收了笑容,严肃说道,“这里的形势很不乐观,虽然尚未爆发大战,但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怪物。 逍遥师叔说,虹魔教主逃脱封印的可能性很大,不止那魔王,千年树妖也出现害人。 逍遥师叔搜捕过几回,但那魔头非常狡猾,它躲在莽莽森林里,根本无从查找。 宣威将军另派人手搜捕树妖,委托逍遥师叔和冰火之歌唐章、剑游八荒王敏求,率领封魔城定远将军皇甫继、金吾卫果毅都尉陶全坤、西山大营振威校尉刘常建、南山大营金吾卫果毅都尉元九娘,以及五百余名精英,先去了封魔妖洞查勘。 封魔城现在聚集着东、西、南、北四座大营的上万军士,都在等待着逍遥师叔的消息。 宣威将军说一旦得到确认,王城将再派遣近万人的远征军,共同对付虹魔妖族。” “阵势果然不小,师父已经进妖洞了?”花满城着急说道,“方师兄,快让我们通过。” 方大国让军士搬开路障放行,唐德昌说道,“诸位进入前面的森林,那里有一条官道,沿着往西南方向,看到三岔路口再往西,就能到达封魔城。” “多谢唐副官。”花满城拱手说道。 方大国再次提醒道,“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入了官家,就得服从差遣,不然真想护送师弟过去。” “方师兄,此言差矣,既为修行者,同样是抗击妖族,同样是为人族的安宁出力,我们先去打头阵。”花满城再次拱手与方大国、唐德昌辞别。 继续往里走,拐过几道弯,又绕过几棵枯树,峡谷重新变的宽敞,算是走出了关隘。 一凡望着身后说道,“照我说啊,如此险要的关口,就应该筑起一道城墙,那才保险。你看这地方,连金甲护卫都没有。” “我听说过其中缘由。” 花满城告诉他们,“那时候虹魔教主势不可挡,率领妖众攻破了城池,甚至逼迫城中百姓为其建造了一处皇宫,那魔头野心不小,想自封为王。 为此,比奇国王震怒不已,责怪封魔谷驻军守城不力,百姓无节,竟敢帮助妖族修建皇宫。 这件事被国王视为耻辱,因此分配金甲护卫时,封魔谷连一个名额都没有。” 第四十九章 更重要的任务 听说了封魔谷的缘故,花慕兰很是气愤,“那糊涂国王当真小气,怎么只会怪罪自己的子民呐?如果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有誓死不从的骨气?” “是啊,就连王城的博彩站,还有毒蛇山谷的连接通道里都派驻着金甲护卫呢,就怕少了财宝吧?”一凡同样义愤填膺。 “好了,你们在这抱怨也就罢了,等进了城切记不要乱说话。” 花满城笑了,“那里遍布军士,要是被人听见,少不得惹事。” “知道了,哥哥。”花慕兰指着前面叫道,“你们看,好大一片森林,都看不到尽头。” 原来峡谷地势颇高,等走出来再看,茫茫无际的大森林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盆地里。 “咯吱”,“咯吱” 不远处出现十几个人,他们推着几辆独轮车赶往这边,男女老少的个个神色慌张。 “怎么还有往里去的咧?” 不等花满城发问,就听见一个中年汉子吆喝道,“快点回去,千年树妖吃人咧。” 那些人看起来疲惫不堪,似乎赶了很多天的路,花满城询问树妖在哪里?长什么模样? “你们不是这里人吧?” 中年汉子停下了独轮车,“你不知道千年树妖?封魔谷快让妖怪闹的天翻地覆咧。” “这位大叔,我们就是来斩妖除魔的。”一凡拱手说道。 “你们是王城来的修行者?怪不得敢跑到这里。” 中年汉子擦了擦眼睛,仔细打量着三人,“唉,看你们长的多好,可要当心咧,千年树妖已经害了不少人。 我们是从驿坡逃出来的,那是一个坐落在土坡,紧邻驿道的村子,住着一百多口人,在封魔谷不算小咧。 多半年前,封魔谷原本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被打破,隐匿了几百年的树妖出现了。据说最早在乌影塘,后来别的地方也出现过,闹的封魔谷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咧。 十天前,驿坡也遭了难。那天半夜,我听着外面狂风大作,狗也跟着乱叫唤,吵闹的人再难入睡。 我烦躁不安,便走出院子查看,这一看不打紧,外面居然多了一棵大树,它随着狂风摇摆,就像在跳舞咧。 那树异常茂密,仿佛还能够移动,我一看不好,恐怕这就是树妖咧!唉,说来惭愧,我吓的往家跑,却被门槛绊倒摔晕了。 第天就出事咧!马老四、葛大脚、老田头、李二狗,都死咧!他们浑身遍布血窟窿,可真是惨咧。后来官家派来了人,说是比奇王城来的修行者,他们在周围搜寻两天也没结果。” “领头的是不是三个老者?”花慕兰问道,“一个弯腰驼背,一个瘦高个,还有一个如铁塔般壮实?” “正是咧,你们认识?”中年汉子点头,又连连摇头,叹着气说道,“抓不到那树妖,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咧。 封魔谷不太平咧,出门碰着妖怪都不算啥,腿脚快的还能逃回来,命不好的就只能被吃咧。 但凡有点钱的都搬走咧,我心思着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我被吃了不要紧,这一家老老小小的,万一有啥闪失,我,我...” 中年汉子说着抹起眼泪,几个妇女也跟着哭,花满城告诉他们,“前方关隘已经关闭,如果没有通行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恐怕你们过不去。” “过的去,都准备好咧。” 中年汉子愁眉苦脸的说道,“这里都知道规矩,方便银一人一两。家里能卖的,都低价贱卖咧,好不容易凑起十五两。” 一凡刚才还在想,百姓逃难离开封魔谷也好,既然妖族暴动,那早晚要起刀兵、燃战火,疏散百姓也有必要。 只是听到最后变了味,原来不管在哪里,都是这般规矩,百姓出关要靠方便银子!这玛法,还有干净之处吗? “有没有银子都不能等死咧。” 中年汉子又说道,“你们不知道,听说还有很多人没有银子,他们聚在关隘旁边的山谷里躲着。 要真是迫不得已,危险来临,百姓一发涌过去,难道那些官军把他们都杀了?” “爹,总共就那些钱,都给了黑心狗,以后吃什么咧?” 中年汉子身后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脸上粘着灰土,遮不住她的哀伤和绝望。 花满城回头看看一凡和花慕兰,他们的心情都莫名变的沉重。 这女孩小小年纪,便经历妖王作乱,随着家人颠簸流离不说,还对官家生出这般怨恨,百姓之苦由此可见一斑。 花慕兰摸摸包袱,没有了银子,花满城和一凡也不曾带。花满城想了想,却把那块神龙令牌掏了出来。 一凡不解,“满城,这令牌很珍贵,可他们用不到啊。咱们以后怎么办?” “以后再说,咱们已经抵达封魔谷,现在用不到了。” 花满城对那中年汉子说道,“有它可以通行关隘哨卡,拿着吧。这令牌银质镶金,有七八两重,万不得已时,还能化了当钱。” “这东西贵重吧?这怎么能行咧?” 中年汉子不敢贪图,连连摆手不肯接,“你们是来拯救封魔谷的,俺宇文斌感激的很,可不敢要。” “就算出关,也不容易,省下方便银,一大家子还要吃饭呢。” 花满城将神龙令牌塞到中年汉子手里,让他不要再推辞。花满城又问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秀青。” “好名字。” 花满城说道,“秀青姑娘,别灰心,世道昏暗不假,但总有人去改变。愿你今后心中有梦,眼中有光。” 花满城问清了驿坡的方位,得知距离封魔城北门不远,大约半日路程,而乌影塘则要顺着南门走上两三天。 宇文宾一家再三感谢离去,一凡他们也沿着官道,继续往西南出发。 要不是有那些吓人的怪物,封魔谷还真是个好地方,四周群山环绕,挡住了北海的冷风,也挡住世外的喧嚣,四季如春,风景宜人。 一凡骑在马上,饶有兴趣的观赏着偌大的森林,“只听说封魔谷险恶,没想到这么美。等消灭那些妖怪,咱们在这里游玩几天。” “别说几天,等你立下大功,让国王赏你一官半职,你可以天天在这里游山玩水。”花慕兰跟在后面说道。 “对啊,慕兰,这主意不错呐。不过,你也要留下吧?” 一凡笑了,“反正师父都不要咱们啦,还吩咐了更重要的‘任务’。” 第五十章 夔龙城的屈辱 “任务?”花慕兰纳闷问道,“还有什么任务啊?” “一凡,没想到你也学会打诨。”花满城不禁笑起来。 “你!” 花慕兰突然明白一凡所说的‘任务’是什么,她抬脚就要踹。一凡赶紧拍马,往前跑去,花满城和花慕兰跟在后面追,三人纵马狂奔,说不出多惬意。 跑出一阵,路边出现几堆骷髅妖族化成的灰烬,还有两头半兽战士的尸体。花满城让大家提高警惕,有妖族活动。 “吼!”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怒吼,从茂密的树林中蹿出一头红色毛发,手持巨斧,身披铁甲,青面獠牙的猛兽,径直扑向最前面的一凡。 那马受惊,抬着前腿直立起来,将没有防备的一凡摔下,又甩开蹄子狂奔。一凡急坏了,他除了背着血饮剑,包袱和补给都还拴在马鞍上。 “快停下!” 一凡爬起来追马,那铁甲猛兽来的更快,抡起大斧猛然劈下。那马凄惨悲鸣着,半边脖颈几乎断开。 铁甲猛兽提着滴血的巨斧,又冲向一凡,饶是一凡跑的快,居然甩不掉。 “变异半兽勇士!” 花满城脱口而出,见那怪物行动敏捷,凶悍无比,他急忙跳下马,摸出护身符,迎头甩出灵魂火符。 “砰嗵嗵”,花满城龙纹剑指处,接连两道火符凌空砸中半兽勇士,随即幻化成燃烧的火焰,迫使它停止了追击。 “吼!”那半兽勇士调转方向,又冲花满城扑来。 花慕兰翻身下马,抽出来命运之刃,花满城叫道,“慕兰,你不要靠近,变异半兽勇士妖力很强大,寻常攻击奈何它不得。” “啪!” 一凡缓过神来,他高举血饮,聚气于胸,扬手就是一道犀利的雷电术。 变异半兽勇士速度极快,被其纠缠后很难摆脱,一凡和花满城配合默契,再次用出‘放风筝’战术,倒也没有过多危险。这段官道相对宽阔,也足够他们往返周旋,施展术法。 变异半兽勇士虽有凶悍之名,智力却远不够,况且‘尨花花组合’已经位列高级修行者,不足为惧。 那半兽勇士徒劳的怒吼,来回奔波几回,始终劈砍不着,没多久便被一凡电死。 “想当年,可受尽这种怪物欺负,不少师兄弟死在它们手里。” 花满城感慨的说道,“一晃十年,终于到了碾压它的时候。” 三人有惊无险,只可惜了那匹马,一凡郁闷的提过来包袱和行李,拴在花慕兰马鞍下面。 “步行吧,这边树木茂密,骑马目标也明显。” 花满城说道,“骷髅、骷髅战士、骷髅战将、半兽战士、半兽勇士,这些近距离攻击的还好说,如果碰到远程的掷斧骷髅和半兽统领,会有危险。” 花满城让两匹马左右并行,人走在中间,这样能多一道屏障,防止偷袭。路上偶尔遇到零星的怪物,也被他们顺手消灭。 如此行进两天,来到一处三岔路口,花满城往西望去,远方隐隐一座城池。他指着说道,“你们看,封魔城!” 一凡有了精神,“终于到了。” 其实看着近,走着远,又是多半天,他们才来到城下。这座城池高大雄壮,十分坚固,城墙用石头筑基,往上青砖垒砌,比一般的夯土结实多了。 城门楼飘着数面金龙旗、雄狮旗、飞虎旗,两边的城墙各雕一颗怒吼狮首,让人猜测不出有何寓意。 花慕兰看到门楼的石砖还残存‘夔龙城’三个字,她兴奋的说道,“哥哥,你们看,还真是夔龙城!” 一凡和花满城抬起头,一块写着‘封魔城’的牌匾高悬于门楼,牌匾下面的石砖上有字,虽已斑驳,但还是能辨认出写的‘夔龙城’。 虹魔教主本是人族,被融合兽族和一部分邪龙能量后,他头顶生出一对龙角,获得了神秘的能力,自命黑天魔王。 虹魔教主不断壮大实力,它率领妖族攻破城池,还强迫人族修筑皇宫,这座城也被改名为夔龙城。 后来三英雄率领人族勇士荡平封魔妖洞,封印了虹魔教主,才改称封魔谷与封魔城。 封魔城规模颇大,城墙往两边延伸出去,少说也有几里。四根红漆柱子支撑着两层青瓦门楼,左右两边都有铁链围栏。 屋脊两端有祥云鸱吻,四处檐角各镶嵌龙首,后面再跟三四只脊兽。门楼下面立着大鼓,两侧凸出一座五六丈的敌台,互为犄角拱卫着城门。 城墙上戍守着几百名军士,几座摆满刀剑的武器架,还有数不清的大木桶。 一凡忍不住说道,“满城,看来虹魔教主要比沃玛教主凶悍的多啊,这么坚固的城池都被攻破,可真厉害。” “是啊,虽然妖族愚钝,但那些魔王具有智慧,妖力也凶。”花满城点头道,“虹魔教主本就是人族,肯定更难对付。” “下面是什么人?” 城墙敌台探出一个军士,他大声叫道,“城内已满,不能再容纳你等,速速另投他处!等到天黑怪物出没,你们几个性命不保!” 花慕兰有些郁闷,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却连城门都进不去。 花满城往前几步,仰头叫道,“我们从王城来,我是白日门学院逍遥长老的徒弟花满城,劳烦军头通报。” “逍遥长老的徒弟?”那人往下看了看,让他们等着,说去禀报驻军校尉。 没多久,一个满脸胡茬的军官也探出头,“我是封魔城驻军振威校尉李骥,下面哪个是逍遥长老的徒弟?” 花满城大声应道,“是我,花满城。” “嘿嘿,花满城,花没满城,人却满城咧。” 那军官嘟囔着,回头叫道,“崔监门,你放他进来,让另外两个赶紧去别处避难。” 花满城一听急了,虽然他能进城,但也不能把花慕兰和一凡留在城外。 “李校尉,”花满城问道,“他们与我共同前来,助力降妖除魔,为何不许进城?” “我奉宣威将军令镇守封魔城,如今城里面都是人咧。” 李骥摆了摆手,“城内不仅没地方住,就连饮水粮食都有困难,等着从别处调运咧。你是逍遥长老的徒弟才能入城,莫要再为难。 马上就要天黑咧,快让他们另寻安全之所蔽身,怪物就要出来咧。” 第五十一章 宣威将军示威 “李校尉,我们来抗击妖族,为何阻拦?” 花满城十分不满,他高声问道,“你也说天快黑了,你让他们去哪里?” “那我就不知道咧。” 振威校尉李骥想了想,抬手往北指去,“城东北有处尚未完工的军营,是为王城援军兴建,可以临时躲一躲。夜里就算那些兽人、骷髅也很凶咧。” 一凡他们根本不怕兽人与骷髅,只是费劲辛苦来到封魔谷,却受到这般冷遇,三个人肚子里都窝着火。 花慕兰指指一凡,仰头呵斥道,“李骥!既然你知道我哥哥花满城,你可认识他? 此人便是打死沃玛教主的尨一凡,国王都赏赐无数,你敢拦阻?恐怕你三头六臂也打不赢那沃玛教主吧!” “尨一凡?” 李骥看来也知晓一凡,他又让人去通报,许久才下令崔监门开门,放他们进城。 城内确实不少人,除了当地居民百姓,多数是披甲执锐的军士。李骥站在旁边,尴尬的抱拳说道,“几位英雄休怪,军令在此,不敢不从。你们且随我来,宣威将军召见。” 封魔城没有灯柱,街头路口已经堆起不少木头,准备天黑后升起篝火。 很多军士围坐在周围等候调遣,但即便是倦乏,他们也只能席地而眠,人人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出征。 一凡看到城门内侧两边,各有一墩小巧石塔,塔基由青砖砌成,围着白石护栏,里面还铺下许多白色石子。 塔身一人多高,白石镂空,雕刻花纹,上面尤其特别,是一座玲珑四角亭。 “这是镇塔。”花满城说道,“别处城门一定也有,寄托着百姓镇魔、镇水、镇天灾的期冀。” 继续往里走,右边是杂货摊,木伞遮阳挡雨,下面堆了好几个大木箱。打开的箱子里也是一些蜡烛、火把、符纸,还有不少柿饼和板栗。 那小贩穿一身青色长袍,头戴灰帽,正用箩筐筛选着板栗。他瞧见李骥走来,连忙招呼道,“李校尉,换防咧?带几个柿子回去,刚出霜的,可甜咧。” “不咧,还有差事,有空再来。”李骥摆摆手,“如今城里都是人,生意该不错吧?” “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生意。” 小贩放下了手里的箩筐,不无担心的说道,“只盼你们打胜仗,再现四十年前的威风咧,就是不知道这次闹的凶不凶?” 李骥指指遍地的军士,他大笑道,“你怕什么咧?有几万雄兵,还担心几个猪妖?只能满将军令下,一发都剁干净。” “是咧,是咧。”那小贩点着头,急忙纠正道,“谅那些怪物也难翻浪花。” 一凡发现左手边有一座两层木楼,大青瓦铺就楼顶,屋山两头开有圆窗,下面设置脚楼,用木头柱子支撑。 李骥介绍道,“那是封魔城的首饰店,因为这里驻扎军士众多,里面有许多装备法器。” 继续向前,有一棵树冠巨大的桦树,底下也聚满了各营军士。桦树后面搭起一座木棚,已经稍显破落,棚顶压着石头,里面一座烧旺的火炉,几个铁匠仍在忙碌,专心打制着铁器。 那是一家铁匠铺,外面堆了几个木桶,旁边还摆着许多等待打磨、修理的兵器。 有个铁匠检查着刚锻造好的铁斧,两眼被炉火熏的通红,花慕兰不由说道,“大战在即,恐怕他们是城里最忙碌的人。” “那铺子虽小,掌柜的却有钱咧。” 李骥指了指,低声说道,“看到后面那高楼了没?就是他们兄弟俩的,封魔城的铁器,几乎都经他们的手咧。” 一凡看过去,那楼房并没什么特别,根本不能和王城的相比,也就没在意。 走过桦树,有一片宽阔的广场,同样坐着不少军士。此处位于封魔城中心,对面便是三层高的封魔王宫。 黛青瓦顶,屋脊祥云鸱吻分立左右,鎏金朱门,九九八十一颗铁钉纵列。 那宫殿建造的威武,雕琢的精致,整体呈八角重檐歇山结构,就连楼上的护栏和窗棂,也都是描金画银,还有许多幅梅兰竹菊彩绘。 再看角檐镶嵌龙首,后跟三只脊兽,下面挂着许多灯笼,尤其两边的大红灯笼,最为显眼。 宫殿整体坐落在高大的石台之上,两列九阶白石,中间的浮雕螭陛已被砸烂,看不出来原来的形状。 一凡走上台阶才看清,殿门上根本没有铁钉,只是门钉撬下遗留的印痕。头顶悬挂一块写着‘封魔府’的牌匾。 由此可见,封魔皇宫即便没被拆毁,也是经过了整改,事关皇权,含糊不得。 一凡打量了一圈,“瞧这封魔皇宫墙裂漆落,已然破败,不知太守为何将府衙设在此处?” “看来你们对封魔城有所了解。” 李骥叹道,“以前这皇宫更壮观,却是封魔城的污点,也因此得罪了王城。府衙设在此处,就是国王用意太守知耻而后勇咧。 唉,朝堂里有句话,‘宁愿盟重当县令,不来封魔做太守’,驻扎此处的府兵也有不情愿的,宁愿去盟重吃沙子。” 花满城说道,“事已久远,王城还这般看?” “不说这些了。” 李骥无奈的摇头,他对殿前值守的军士说道,“快去禀报宣威将军,诛杀沃玛教主的几位小英雄来咧。” “是。” 那军士轻叩吼狮铺首,立刻有人开门,一番禀报后,那军士转身说道,“李校尉,满将军有请。” 走进王宫,依然能看出曾经的富丽堂皇,地上铺着巨大的方石板,左边一座雕花镂空,通往二楼的木梯,正中还有一条红地毯。 尽头布置小厅,一张长桌,一盏烛台,桌前左右各一座香薰塔,还蹲踞两只石狮。一位老将军坐在宽凳上,伏案阅览着什么。 “见过满将军。”李骥上前抱拳行礼。 “喔。” 那老将军不紧不慢的抬头,轻描淡写般问道,“封魔城几百年都没摘掉窝囊帽子,李骥,你怎么看?” “我这就带人搜捕千年树妖。”李骥惶恐起来。 “天都黑了,你上哪找去?”那老将军站起身,瞥向一凡、花满城、花慕兰。 李骥再次抱拳道,“满将军,他们就是诛杀沃玛教主的小英雄,这人叫花满城,自称逍遥长老的徒弟。” “王城这是没人了么?派来几个没胡子的,只怕中看不中用啊。”那老将军大笑,转身问道,“将士们何在?” “在!” 殿后十几人应声怒吼,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第五十二章 搜捕魔头树妖 封魔王宫被改建封魔府,本属太守及众幕僚公办之地,因为战备,便临时腾给驻军,也是方便会议。 殿后整整齐齐站立着十几员将校,他们各个精神抖擞,多数身披绿色战甲,炼狱斧、井中月、裁决之杖,皆属重兵。 还有的一袭白色战袍,银蛇剑、无极棍,手握阴阳,另外几个穿着黑色魔袍,内力深厚,其中一名女将提着罕见的骨玉权杖。 宣威将军身边一员副将说道,“封魔城定远将军皇甫继、金吾卫果毅都尉陶全坤、西山大营振威校尉刘常建、南山大营果毅都尉元九娘,前往封魔妖洞探查敌情。 东山大营定远将军张赟、振威校尉洪伟、西山大营定远将军杨成、南山大营定远将军赵臣、振威校尉刘金乾、北山大营定远将军徐仝、振威校尉张凯,金吾卫宁远将军红柳、东山大营果毅都尉蒋宝赫、西山大营果毅都尉章文海、北山大营果毅都尉满勇,听候将军调遣。”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看这阵势也明白几分,莫非这老将军以为王城派来三个毛头小子,以为受到羞辱,因而宣示军威? “满将军,看得出封魔谷兵强马壮。” 花慕兰丝毫不怵,“不过,小女子有一个不解之惑,既然大军如此威风,为何虹魔妖族异动频繁呐?” “封魔谷苦于地处偏远,人烟稀薄,妖洞幽深,以致国威不能常至,自古以来妖族作乱不曾停歇。” 一名将军站出来说道,“满将军已调遣上万勇士,只待前方确认消息,便将其清剿一空。 几位小朋友,你们刚刚取得偌大功劳,王城就不体谅辛苦么?怎又被派到这里? 我杨成可是好心提醒咧,虹魔妖族可不比愚蠢的沃玛牛头,不要只顾得意,误了性命。” “来,和我张赟比划比划,若能赢了,再说除妖!” 另一个提着裁决之杖的将军叫嚣道,“据我所知,沃玛寺庙一役,龙武军、沃玛驻军、以及金吾卫损伤惨重,不知道几位什么背景,能将功劳顶去,莫不是皇亲驸马?” 张赟出言不善,充满讥讽之意,只听他又说道,“瞧你们细皮嫩肉的,可别让猪妖蛇妖吃咧,王城再怪咱们保护不周。” “哈哈哈!”宫殿内响起一阵哄笑。 一凡心中蹿起无名火,这些人骄横的惯了,还真是目中无人。他们冒死奋战,却被说成冒功顶替,滥竽充数之徒,其言语讽刺,酸味十足,其姿态傲慢,趾高气扬,一凡着实不能忍。 “来时打死变异半兽勇士也无趣,就请张将军赐教。” 一凡取出一柄细长宝剑,他刚解开麻布,那闪闪寒光随即透出,锐气逼人。 “血饮剑!” 殿中都是好手,不乏认识血饮之人,那名手拿骨玉权杖的女法师,脸上也露出惊疑之色。 魔法师顶级武器不多,如果说骨玉权杖稀少,非常珍贵,那血饮更是可遇不可求。许多魔法师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瞧一眼都要看缘分。 花慕兰也在暗自蓄力,只要张赟敢出手,她会随时抽出命运之刃。 “你们两个,不要急躁。”花满城连忙阻止。 原来这些军阀不止以为被王城轻视,还把一凡他们当成来抢功劳的,当真是可笑。只是人在屋檐下,也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只顾一时解气。 “想必满将军误会啦,我们三个并非王城派遣,只为来找师父。” 花满城拱手说道,“王城那边调兵遣将,只等这边消息送达,就将发兵支援,可见国王十分重视封魔谷的安危。” “哦?你们不是王城派遣?” 宣威将军略带尴尬的说道,“我满高光镇守封魔谷尽职尽责,只以为王城清算藐视,如此说来,倒是老夫小气了。” “满将军,抗击妖族理应同心,前来相助也是我们修行者的职责。” 气氛缓解,花满城也松了一口气,“不知我师父那里可有消息?” “逍遥长老前阵子协助搜剿千年树妖,只是那魔头狡猾的很,神出鬼没,踪迹难寻。” 满高光说道,“逍遥长老与老夫商议,他决定先去封魔妖洞查探虚实,如果真是虹魔教主的封印出现问题,老夫立即下令出击,踏平封魔妖洞。” “万一封印出了问题,可消息传不出来呢?”花慕兰忽然问道。 “这,这不可能。” 满高光大笑,“我听说,逍遥长老是国王预备委任大国师的人选,自然是功法深厚,战力非凡。 剑游八荒王敏求和冰火之歌唐章,他们都能独当一面,早已成名于江湖。 还有皇甫继、刘常建、陶全坤、元九娘,以及我封魔谷五百名精英,说不定他们已经在返回途中了。” “逍遥长老有约定,倘若他们半月不回,那必然有变,我们会立即通知王城,并且先期发兵封魔妖洞。” 那手提骨玉的女法师说道,“满将军已经调遣上万军士,就算虹魔教主逃脱了封印,也无需多虑。” 花满城问道,“今天是第几日?” 李骥答道,“恰巧第十日。” “满将军,我们想去封魔妖洞,能否指派一名向导?”花满城不想等,他要赶去支援。 那女法师又说道,“你们刚刚长途跋涉,何不再等等?也许你师父很快就能返回。” “封魔妖族常有异动,不必惊慌。” 满高光笑道,“四十年前的远征封魔谷,老夫也曾参战,当时军力远不如今,不也照样大胜凯旋? 你们耐心等待几日,帮助李骥追踪千年树妖,那魔头把封魔谷搅的人心惶惶,搬运粮草和兴筑军营的民夫都被吓跑多人。 如果擒住那魔头,或者逍遥长老逾期未返,老夫就拨你向导。不仅如此,老夫还会派遣大军同行,如何?” 虽然花满城心中焦急,但如果不从,或许很难得到宣威将军的帮助,他们人生地不熟,能不能找到封魔妖洞都是问题。 再说千年树妖确实威胁巨大,不尽快将其铲除,只会有更多人遇害。 “好吧,就先搜捕千年树妖。”花满城答应下来。 “李骥,你先安排三位英雄的住宿,城防事宜暂交西山大营振威校尉洪伟吧。” 满高光说道,“若再查不出千年树妖,导致百姓四处逃难,涌入城中,我杖你五十军棍,再罚押运粮车。” “是!” 第五十三章 天子怒将军雄 宣威将军满高光和那些将校讨论起军力部署,一凡往里看去,王宫两处角落各搭小厅,雕龙立柱几乎被磨平,还被涂刷了黑漆遮盖。 小厅门框雕花镂空,上面悬挂好几个三叠灯笼,照的周围通明。 左边厅里摆设长桌,周围是几把椅子,靠墙立着两三个矮橱,隔板堆满奏章和文簿。 右边厅子没有桌椅,但也立着几个高大的木橱,密密麻麻的塞着各县各乡的户簿档案,以及府库开支账簿。 这些东西可能供太守批阅,并无特别,一凡只是困惑不解,为何宫殿后墙挂满了字帖,隶书、楷书、行书、草书,苍劲有力,各不相同。 左手边,一个大字‘兵’,上联‘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下联''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另一个大字''甲'',上联''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下联''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右手边,悬挂大字‘龍’,上联‘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下联''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还有一字''城'',上联‘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下联''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中间的两张桌椅也是字画环绕,后墙被涂盖,用一扇巨大的屏风遮住半边,但仍能认出是‘夔龙宫’三字。 屏风字迹苍劲,写着‘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屏风之上也有牌匾,所题诗词字小,但更加气势恢宏,‘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战酣太白高,战罢旄头空。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 两边立柱各挂字联,上书‘威棱慑沙漠,忠义感乾坤’,下书‘老将黯无色,儒生安敢论’。 这些字帖不知何人悬挂,左边的雄心壮志,肃杀之气溢出纸裱,右边的又几多愁绪,难言戚戚之情,中间的则有怨叹,有表忠,可见其心境复杂难平。 振威校尉李骥领着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退出封魔府,走下台阶,李骥盯着那尊石狮子,郁闷说道,“得,可是领了好差事。 城中大小民宅,但凡闲置的,都已被征用,上哪再找住处咧?还有那树妖,去哪里寻?” “帐篷也行。”一凡说道,“对修行者来说,这都没什么。” “帐篷也没咧。” 李骥叹了一口气,“妖族异动后,满将军不敢大意,召集全部主事军官商议。 为加强城防,四处大营抽调来六七千人,再加王城先遣军和封魔城原有驻军,一万余人集结在城内,物资所用早就分发一空咧。 城外大营尚未完工,将校还能有间屋子,副官、队正统统睡帐篷,你们没看那些军士,多数都露宿街头。 唉,这该死的妖族,时不时的就要闹腾。” “你是说没地方住?我可不蹲在这,那还不如去城外得了。” 花慕兰已是貌美动人的大姑娘,出门就是这点不方便,和一凡、花满城还好说,被这么多军汉围观她可不愿意。 “要不这样吧,你们去我家将就一下得了。” 李骥想了想说道,“你们都是玛法的英雄,又被宣威将军器重,按说不能慢待咧,这实在也无奈。” “如此便好。”花慕兰松了一口气。 李骥常年驻守在封魔城,因此置办了宅子,迁来了家眷,说是座落于服装店后面,几乎用光了他的积蓄。 他们从挤满人的中心广场穿过,发现前面围着一群人,还有争执吵闹的声音。出于好奇,李骥便走过去瞧瞧。 那是几个捕快衙役围着一个老头,两个衙役去摁老头的胳膊,一个捕快就拿铁链往老头的脖子上栓,想要将其拘拿。 可那老头力气不小,他连蹦带跳的极力挣扎,口中叫骂着,“小兔崽子,老子和猪妖拼命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咧! 你们为何拿老子?难道老子说错了吗?” 原来是一个老兵。 围着篝火的那些军士,有的不管闲事,或躺或坐着打盹,有的围过来看热闹,跟着起哄,“兵就是兵,老兵也长脸。” “那当差的,要尊老爱幼咧。” “休要闹事!” 李骥喝退那些说风凉话的军士,他上前问道,“这不是老丁咧?崔捕头,怎么咧?为何捉他?” “李校尉,你莫管。” 一直站在旁边的捕头抱拳说道,“适才太守大人经过,这丁老头不知道发什么疯咧,追在轿子后面破口大骂,你说他是不是找死? 丁老头还扬言去封魔府找宣威将军,平时懒得管,见他这般闹腾,我才带人来捉。” 李骥认为蹊跷,这丁老头他认识,向来本本分分,怎么敢追着太守的轿子骂? “几位兄弟且住手。” 李骥叫停那几个捕快衙役,他问道,“丁老头,大战当前,戒严期间,你闹什么咧?” “李骥,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那老兵一身破烂黑袄,一顿揪扯,棉帽也掉落旁边。 丁老头捡起帽子,拍拍灰土,他瞪着眼说道,“我的房屋被人强占,我找谁去?老子在封魔城住了四十年,临死了躺大街咧?” “怎么回事?你先说说。” 李骥也是没来由的烦躁,最近城外闹妖,城内人多,防务吃紧,各种事情搅在一起乱糟糟的,让人不得清净。 那丁老头说,不知哪营的几个军汉,他们睡够了大街,发现丁老头独居,竟然将其赶出,霸占了茅草屋。 虽说他们是兵,却做起了强盗的行径,这可怎么行?丁老头去找府衙,说这属于军务纠纷,让去找大营。 丁老头去找大营,又说军务紧急,哪还管这些鸡毛蒜皮?这是民案,让去找府衙。 就是这般无可奈何,丁老头去哪都没人管,找谁也不管用,被当成包袱踢了几个来回。 丁老汉无处申冤,他又抢不过那些军汉,只得露宿街头。看到官轿经过,丁老汉气上心头,管他是谁,反正没个好东西,便跟着骂了几句。随行的捕快上前缉拿,被李骥他们碰见。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花满城低声说道,“人老了,就再难翻出浪花,也因此被人忽视,年轻人前途莫测,反而不能轻易得罪。” “丁老头,你休再闹,我待会返回。” 弄明白其中缘由,李骥说道,“你带我去瞧瞧,究竟是哪几个胆儿肥,竟敢霸占民房!” 第五十四章 刺头老丁入狱 李骥主要负责城防事宜,按说丁老头这事他可以不管,只是一来认识,二来李骥也想显显威风。 与崔捕头商量几句,李骥便带领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穿过广场,前面出现一座两层大瓦房,那便是服装店。 服装店门头悬挂布旗,写一个‘衣’字,旁边的木架上摆着灰的、红的、蓝的、黄的布料,楼上厅廊围成一圈,大小门窗都刷着朱漆。 外面支着一顶布棚,下面挂了不少衣衫,还有几件魔法长袍和灵魂战衣。旁边是一张桌子,也摆着不少鞋履和轻盔,后面堆了五六个木桶,最大的那个盛着染料,浸泡着成卷的布坯。 从服装店旁边走过,一凡看到墙上贴着两张告示,只是天色昏暗,那字也小,看不清写的什么。 李骥说道,“那是征粮的告示,军需储备不足,从沃玛森林调运缓慢,只能先从老百姓碗里征收。”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么大的行动,怎么筹备这般仓促?”花满城不解。 “嗨,有功都抢,出力都推,朝堂上的事,谁知道咧。”李骥指着前面一座小院说道,“到咧,欢迎诸位。” 拴好马,进了屋,一凡看到地方不大,甚至有点局促。总共三间房,一间住着李骥夫妇,一间住着李骥的父母,另一间偏小,堆放了不少杂物。 花慕兰不禁皱起了眉,一间小屋,三个人住,还是尴尬。 “姑娘同我夫人凑合几晚如何?两位大兄弟就委屈在偏房。”李骥说道,“我就挪挪地,厅堂归我咧。” “李校尉,这怎么行?” 花满城连连摆手,“都说客随主便,怎还成了鸠占鹊巢?慕兰在偏房,我们兄弟两人怎么都好说,这就很添麻烦啦。” 一凡和花慕兰也觉得如此安排最好,李骥一张嘴说不过三个人,只得作罢。 花满城又说道,“可惜来的匆忙,忘了带银子,已经进了封魔城,那马就用不到啦。李校尉,不如牵去卖掉,补贴家用。” 两匹马怎么也值二三十两银子,何况封魔谷军士众多,很好转手。李骥受宠若惊,忙吩咐夫人准备酒菜,上千里路走来,可是辛苦劳累。 花满城大方,李骥一家招待的也热情,待吃饱喝足,花慕兰拉着一凡出去走走。 “李校尉,敢问那老兵的事该如何处理?”花满城问道,“他说参加过之前的平妖之战,莫让有功之人受委屈。” “那老丁平时怨言就多,若不是念他往日功劳,说不准早被抓咧。” 李骥苦笑道,“先看看是哪几个兔崽子占他屋子,如果以前,我带人轰出去便是,如今各处大营都聚在城内,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不知深浅,轻易还不能得罪。” “要不,我与李校尉同去?反正还早,不耽误明天行程。” 花满城待在院子里也无趣,就想跟随同行,也能多了解一下封魔城。 李骥得了好处,便笑着答应,“也好,你们大城市来的就是细密周到。你是怕我不去吧?” “那怎么会?” 花满城也笑起来,“李校尉为人正派,必然言而有信。我们头一回来封魔谷,瞧着什么都稀奇。” “哈哈,走吧。” 花满城跟着李骥返回广场,那些军士都在,丁老头不见了。李骥问过才知道,那捕头本想放过丁老头,谁知道他又说了什么,把那捕头惹恼,就被抓去了监牢。 “这个刺头...”李骥无奈,又带着花满城往监牢方向走去。 经过封魔皇宫,又路过一个石砌井台,花满城看到那里很多人,都在等待取水。 井台架着轱辘,上盖瓦棚遮雨蔽尘,旁边是几个木桶和瓦罐。井台后面立着木架,上面挂了几把木勺和水瓢,供人饮水使用。 花满城听见几个军士在抱怨,“真是受够咧,不仅饭食减少,连水都不够喝咧。我看啊,咱们还是回大营得了,起码不忍饥受渴啊。” “你小点声...”旁边的军士瞧见李骥,急忙制止。 再往前,右手边一座大房子,与其他建筑不同,这房子用石头砌成,十分牢固。 正门在南,两边镶嵌羊头模样的神兽,那是能辨别忠奸的獬豸,门前有几个捕快和狱卒值守。 窗户狭窄,还用铁柱间隔的严密,仅能用作空气流通。外面立着一块公告牌,上面张贴三四份画影图形的海捕文书。 房间后面有几个盛满污水的木桶,木桌上面摆着铁链、镣铐、皮鞭、枷锁等刑具,此处便是监牢。 “到了。”李骥说道,“不知道丁老头挨上没有。” 监牢紧靠封魔城南门,花满城打量周围,城门里侧果然也有白石垒砌的精巧镇塔。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亮着火把,很多铁甲军士严阵值守。 花满城发现城墙布置奇怪,几处敌台不是向外,而是朝向城内方向,便问李骥这是为何? 城墙设置敌台,作用如同犄角,通常向城外凸出,用来夹击城下之敌。李骥解释道,“那几处凸出并非敌台,是烽火台。” 烽火台也叫狼烟台,内存木柴和干狼粪,如果敌势凶猛,就点燃一座,如果情势危急,就点燃两座。白日看烟,夜间看火,以此快速传递敌情。 “原来如此。” 不止烽火台,花满城还发现西南角楼下面,还有一道上下城墙的台阶,中间平台摆设武器架,陈列着许多刀剑。 “咱们进去吧。”李骥走向监牢门前,“倘若丁老头犯的事大,不使银子也不好捞。” 门口的那些差役都认识李骥,接连向其打招呼,“李校尉,怎么有空来这边?恰巧有弄来的兔子,待会尝尝咧。” “你们倒是好生活,回头我再给你们带壶酒。”李骥笑道,“崔捕头咧?你们可曾看到丁老头?关进去啦?” “李校尉,你太客气。” 那几个差役往里一指,“崔头带进去没多久,就丁老头那寒酸样,打死都吐不出几个钱,关了都占地方,还不如不拿。” “哈哈,就该让他吃些苦头,长长记性。”李骥说道,“不过要是没啥要紧,放出去得了,关在这里还得管饭不是?” “谁说不是咧,李校尉,你为丁老头而来?” 那差役面露难色,低声说道,“平时你说句话,放了就放了,今儿郝法曹在咧。” 第五十五章 铁匠镇店之宝 那差役告诉李骥,郝法曹召集了典狱和几位捕头议事,说是最近城内抢掠多发,要严加巡防力度,稳定治安。 花满城以为事情不好办,李骥反而轻松下来,“哦?郝兄在?那倒好说咧,我去瞧瞧。” 走进监牢,里面不小,外面的房间用来公办,摆着几张桌子,六七个人坐在那里,旁边还站着许多捕快。再往里是一道隔墙,墙上有门,被牢牢锁着,想必后面便是牢房。 桌前那人便是法曹参军事,左右两边是典狱和捕头,李骥抱拳说道,“郝兄,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李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咧?”郝法曹站了起来。 李骥苦笑道,“没事不敢叨扰郝兄,今日崔捕头拿了老丁,我心思若没什么事,就将他放了吧。” “哦?怎么回事?”郝法曹回头问道。 那崔捕头站起身说道,“郝大哥,丁老头狗胆包天,居然追赶太守叫骂,幸亏大人没怪罪,不然又有好看。” “这个丁老头!”郝法曹面色不悦,又问旁边的典狱,“他都进来几回了?怎的还破罐子破摔咧?” 那典狱也是一脸的无奈,“谁说不是咧。” “当时碰见李校尉,本来就是教训一下,不想拿人。” 崔捕头说道,“可丁老头不知好歹,目无法纪,说话也极难听,还说监牢管吃管住,我干脆将其拿来,听郝大哥定夺。” “郝兄,老丁并非滋事。” 李骥解释道,“前阵子大军入城,他被人夺了房屋,几次奔走都没人管,被来回推急了,才致如此。 兄弟分管封魔城防务,城中的纠纷也能说两句。不如兄弟带着他,去看看是哪营的军痞如此嚣张,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也省的城内多事。” “那更好咧,有兄弟维持治安,也是帮哥哥的忙。” 郝法曹点头说道,“不过,你得管教管教那刺头,冲撞太守那可了得?倘若大人追究,谁也扛不住啊。 最近啊,真是乱糟糟的,抢钱财的,抢粮食的,纠纷斗殴的,你看看里边那些人,都是新近捉来的。 非常时期,各处戒严,可别让丁老头再犯事,牵扯到谁也不好看。” “晓得咧,多谢郝兄。” 郝法曹让李骥跟随典狱去提人,转身继续和几个捕头商议城内治安。李骥和花满城跟着典狱往里,进了那道门,响起一片叫屈声。 花满城看到两个牢笼,里面个个手镣脚镣,想必是重刑犯,外面的只是被关押,手脚并无刑具,想必是轻犯。 再往里还有一堵墙,同样有门锁着,或许还有囚室,用来关押女犯。 看到典狱,笼子里的人纷纷靠上前叫道,“行行好咧,给点吃的。” “放老子出去,老子没犯法!” 旁边负责看守的狱卒抡起皮鞭抽去,不住的喝骂起来,“都消停咧!该死的狗东西!” 周围馊臭熏天,牢笼前面就是刑讯之处,有溺刑的水池,有烙刑的炭盆,有杖刑的板子,方桌上面有铁链、尖刀、拶指,墙角还有两抬木驴。 这些刑具用上,不怕人不招供,还能当着众犯人的面,起到杀鸡骇猴的作用。 典狱一通找,发现丁老头坐在外面的笼子角落,还在与人说话。瞧见来人是李骥,他才大笑道,“李骥,你还说到做到咧,来捞我的?” “不捞你捞谁?快走吧,你还赖这里咧?”李骥见丁老头不起身,郁闷的催促道。 “还别说,前几天我就没想到咧。” 丁老头站起来说道,“被人夺了屋子没人管,早该来这咧,起码有几根稻草当被,有人说话解闷,比蹲在街头挨冻强啊。” “得,您老继续睡在这咧,城中物资已经开始分配,没你们吃的。”典狱冷哼着说道。 李骥也假意要走,丁老头一听急了,没吃的还耗个什么劲?他急忙叫道,“哎,你等等,快回来咧!李骥,你答应帮俺赶走那几个军痞咧!” “那你还不走?”典狱让人打开牢笼,放丁老头出去。 “要真没吃的,我给你送点。”丁老头还没忘了与说话那人告别。 走出监牢,来到街上,李骥问道,“老丁,人家本不想捉你,你又如何激怒了崔捕头?” “我激怒他?他吓唬我不知死活咧。”丁老头窝着一肚子气。 花满城问怎么回事,那丁老头说道,“我就说了一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这是圣人说的咧,难道我说错了吗?” “丁老,说的好啊,可不如此。” 花满城没想到这骂骂咧咧的老兵还能说出这般漂亮话,丁老头笑了,“都是刚才那老伙计教的咧。” 那句话不难理解,说的是如果百姓被逼到连死都不怕,又怎能被别人以死威胁呢?如果人人惜命,发现做坏事的就抓起来杀掉,那还有谁敢作恶呢? 当年刚进白日门学院,逍遥子就给花满城找出典藏《道德经》,只是那时的他还不能领悟,后来才慢慢明白其中真理。 “那人是谁?”花满城问道,“怎么也被抓进监牢?” “他可是走霉运咧。” 丁老头却笑起来,“堂堂乌山镇县丞,来封魔城为民请愿,因为多说了几句,就被太守关起来咧。” 李骥吃了一惊,“他是乌山镇县丞?来请什么愿?” “除了减税免赋,老百姓还有啥愿咧?” 丁老头摇着头说道,“封魔谷土地贫瘠,又常闹妖,王城补给驻军的粮饷不足,他们便向太守要。 太守不能不给咧,可府库不够怎么办?只能往下面县里压。如今又有千年树妖祸害人,不知让多少人逃难咧。” 丁老头的茅草屋靠近东门,坐落在封魔药书店和首饰店之间。夜已深,好在月朗星稀,街头也有篝火,不用点火把。 一路往东,又来到那座高楼瓦檐,雕花镂空的武器店,雨檐下面一个大木箱,上面摆放许多兵器。有匕首、铁剑、青铜斧、凌风、降魔、凝霜、银蛇,旁边还有几个木桶,以及许多锤子和铁钳。 武器店规模不小,转过去门前一个大木架,陈列着海魂、偃月、魔杖、炼狱,还有一根无极棍,更令人惊讶的是那把裁决之杖! 见花满城惊奇,李骥笑了,“那是他们的镇店之宝咧,若想要,黄金千两,不讲一文。” “裁决都有,这么厉害?”花满城问道,“就摆在这里,不怕被人夺去?” 瞧瞧左右没人,李骥悄声说道,“此处掌柜是云麾将军的亲眷,偌大的封魔谷都归将军管辖,谁敢来夺?嫌命太长咧。” “难怪如此。” 第五十六章 驿坡追踪线索 武器店前面就是药书店,也是一座青瓦做顶的两层高脚楼。屋角砌着一口煮药材的大锅,正在烧着火,熬制汤药。 旁边依次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陶缸和陶罐,有个小伙计把盛在簸箕里的黄绿色药材端来,另一个不停的往锅底添劈材。 药书店前面布置几个木架,用麻布遮挡,下面是一张桌子,摆着许多蓝紫色瓷瓶,还有几筐棕绿色草药。 门口挂一面布旗招牌,写着大大的‘薬’字,就连门楼上面也晾晒着不少草药。 再往前走,对面的首饰店又是另一番景象,两扇橱窗大开,上面挂着明亮的灯笼,下面是两张铺着麂皮绒的桌子,摆放几十件不同款式,闪闪发光的首饰和法器。 旁边还有数个木箱和木桶,立着几幅画卷,其中两幅已经装裱,一幅仕女图,一幅花鸟图,挂在门旁展览。 花满城纳闷这些店铺为何深夜仍不打烊,李骥告诉他,这是因为宣威将军和太守下过通告,特殊时期,全力保障军需。 那两座店铺的斜后方,立着一间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茅草屋,那就到是丁老头的家。 丁老头推门进屋,里面乱糟糟的,桌子上扔着半块啃剩的干馍,米缸却空了,也没有人。 丁老头纳闷起来,“晌午还被人占着,这会就走咧?” “会不会被谁瞧见咱们来,所以才走了?”花满城问道。 “有可能,这些**,油滑的很。” 李骥点了点头,“也有可能调走了。满将军说过,主将会议后各回大营调集物质,以急城中所用。” 既然**走了,李骥和花满城便准备离开,丁老头忽然问道,“小兄弟,听说大国师被抓咧?” “大国师勾结妖人,已被识破擒获。”花满城有些意外,这老兵还知道大国师? “唉,当年都把他看成盖世英雄,他可真是糊涂。” 丁老头掀起破床单,抖了几抖,“光芒烈焰诸葛福元、宣威将军满高光、多情剑客欧阳庆苗、奇女子雷二小姐,还有那青衣客,老子当年都见过。 就是不知道老伙计葛青山还活没活着,让他留下也不听,后来说在比奇给人指路混饭吃。 哈哈哈,这老东西,可真会骗钱咧。” “啊?你便是丁队正?”花满城脱口而出。 丁老头说的葛青山或许就是王城街口的老兵,他可不就是姓葛?不也是靠给人指路过活? 葛老头也提过封魔谷的老友丁队正,莫非就是这个刺头老丁? 花满城惊讶不已,破衣烂衫的丁老头居然也不简单,他和大国师、青衣客、宣威将军、欧阳盟主、雷芊芊并肩作战过? 丁老头同样意外,弄清了来龙去脉,听说葛青山还活着,他连连感慨岁月如刀,只可惜这把刀,他们再也扛不动。 第天一早,李骥带领一凡、花满城、花慕兰,以及一百名军士,再次前往驿坡搜寻千年树妖的踪迹。东山大营果毅都尉蒋宝赫也带了二十名金吾卫前来汇合。 时节近寒露,整个封魔谷被秋风染的五颜六色,树叶都可着劲的装扮自己,仿佛没有明天。 看吧,绿的、黄的、褐的、紫的,每一片都精彩,再点缀着林间的野菊,宛如画境。 花慕兰捡起一片银杏叶,其通体金黄无暇,像极一朵精巧扇子。她饶有兴致的捏在手里看了又看,“多美啊,不知不觉,又是深秋。真希望太平了,到处走走,看看风景,而不是到处闹妖。”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欣赏这美如画的风景,可是那些妖怪不答应啊。” 一凡这话出口又感觉不妥,担心花满城和花慕兰联想到‘子欲养而亲不待’,触及心中伤疤。一凡急忙又说道,“等消灭那些妖怪,就让李校尉当向导,带着咱们游山玩水如何?” “这有何难?” 李骥笑道,“我已来封魔谷多年,能算半个故乡咧。驿坡旁边就有一座黑石山,那山石黑的,犹如焦炭,很是稀奇,咱们去瞧一瞧。” 一凡和花慕兰相视一笑,黑石山他们早就见过,再黑还能黑过比奇黑石峪? 花慕兰有些想念金蔷薇公孙玲珑,这女子思想独立又活泼精致,两人很对脾气,就是不知她那些蔷薇是否还花开不败。 花满城也不觉得奇特,白日门也有黑石,就在赤月峡谷的入口,但没人知道其来历。 李骥对他们说道,“昨日说的乌山镇,也是因为所辖区域内有一座大黑山,那里还有一个村子唤作乌影塘。” 乌影塘?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来了兴趣,那不就是他们进入封魔谷,逃难的宇文宾所说,最早传出千年树妖的地方吗? “李校尉,听说树妖最先在乌影塘出现的?”花满城问道。 “对。” 李骥边走边说道,“但很奇怪,乌影塘本地居民却声称从未见过树妖,他们只拜神树。” 花满城一愣,“神树?” 李骥摆了摆手,大笑道,“就是几棵大树而已,村民愚昧,祈求着风调雨顺咧。 乌影塘水源足,收成也好,是一块难得的好地方,因此聚居的人也多。 挨着那座黑石山就是一大片池塘,池水幽绿,深不可测。每当日头升起,大半天里都将那黑山倒映在水塘之中,更显的水塘幽深,才得了这名。 不过,早就传说那里有水怪,现在听说因为加征税赋,闹出不少冲突,好地方也变的不好咧。” “李校尉,你也相信树妖吃人?” 说话的是蒋宝赫,他笑着说道,“千年树妖几百年未见,怎么说来就来咧? 那些传言有板有眼,我倒觉得未必,山野之人素来夸张,狼獾野猪都能当成精灵妖怪。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越说越离谱,我看都是自己吓自己咧。 照我说,宣威将军就该把那些散布谣言之人抓起来咧,省得造成封魔谷人心思动,军心不稳。” 李骥不置可否的答道,“蒋兄弟,你前几日未去,逍遥长老看过那些遇害之人的伤口,推测就是千年树妖咧。” 一凡打量几眼蒋宝赫,他穿着幽灵战衣,拿着无极棍,戴着天珠项链,手腕一对金手镯,料想有些本事。 只是那蒋宝赫言语未免托大,千年树妖藏匿在封魔谷几百年,三英雄都未能铲除,其妖力自然不可小觑。 众人行军速度很快,刚过晌午便抵达驿坡。 那村子靠邻北山,紧挨驿道,一道土坡错落分布着几十户人家。其中几户紧闭门窗,挂着横锁,想必是逃难去了。 第五十七章 乌山镇的水怪 驿坡村惨淡萧条,几户人家立着木杆,上面挂一条白色的招魂幡,偶尔还有几声悲恸哭嚎,应该就是被千年树妖所害。 振威校尉李骥叫来当地村正和保长,他们个个面如菜色,愁眉不展。李骥问道,“宇文畦,最近几天有什么动静吗?” 那头戴破旧皮帽的老头哆嗦一下,不安的回答道,“李校尉,从上回算起,便再无动静。那魔头,还没捉到咧?” “哪有那么容易?” 李骥说道,“这不又奉宣威将军令,前来搜寻千年树妖,可上哪去搜咧?真是愁人。” 听说李骥来捉妖,并非催缴税赋,也不是强行征收,那些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老头又说道,“李校尉,那魔头祸害了几个人就消失咧,我们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呔,我听说早就出了事,你们为何迟迟不报?既是村正,军情急缓你分不出?” 果毅都尉蒋宝赫一声暴喝,吓的宇文畦两腿一软,差点摔倒,旁边两个保长赶紧扶住。 宇文畦叫起屈来,“可不敢瞒报大军咧,受害的马老四还是他那片的保长。 惨案涉及多人殒命,需厘清原委,详尽案情方能禀报,因此耽误,这还多亏上回的道长咧。” 几条招魂幡刺眼,李骥曾随逍遥子来过,知道大概经过。 驿坡村民马老四打算修葺房屋,他叫了几个要好的帮忙采石伐木,有葛大脚、老田头、李二狗。马老四去叫宇文宾,赶巧他不在家,因此逃过一劫。 马老四想挑一棵直溜的树,他们往林子里走的远,谁知就碰上了千年树妖。要不是马老四的老婆去送饭,还没人知道发生了惨剧。 李骥想再找马家婆娘问询,宇文畦脸上露出难色,旁边一个保长说道,“校尉不知,马老四的婆娘搬走咧。” “荒唐!”蒋宝赫怒道,“马家汉子刚殁,那婆娘就跟人跑咧?” “校尉息怒,并非如此。” 宇文畦连忙解释,“马老四与本村村民宇文宾是连襟,马老四遭了难,还是宇文宾帮忙料理的后事咧。 就是不知宇文宾在别处有亲戚还是怎的,看驿坡危险,封魔城军队集结,便说封魔谷要出大事。 房屋菜园,一应物什,都被宇文宾典卖,带着一家老小搬走咧。马老四的婆娘也带着儿子,跟着他们一起走咧。” “这些关门闭户的也都走咧?”李骥指着挂锁的那几家问道,“现在村里还有多少人?” 宇文畦叹着气说道,“出这样的乱子,很多人怕那树妖,躲去了别处。驿坡原先一百多口人,现在顶多七十咧。 李校尉,你们尽快除掉那魔头咧,要是再闹出人命,恐怕村民都走光咧,驿坡也变成鬼坡咧。” “宇文前辈,我们就是来消灭千年树妖的。” 花满城上前拱手说道,“前辈长居封魔谷,可曾听说那魔头有什么特征?如此,我们也好追查。” “你这后生可真俊咧。” 宇文畦见花满城英俊潇洒,气宇不凡,不由得夸奖起来,他想了想说道,“你和那位道长问话相似,只是那时惊慌,没想出来。后来我再合计合计,是有几处疑点,或许有用。” 花满城高兴的说道,“那位道长就是我师父,不知前辈想到了什么线索?” “哦,这就难怪咧。” 宇文畦说道,“小老儿今年六十有六,岁数虚长,白活一场。都说七十古来稀,不知还能不能挺过眼前这一关。 在封魔谷,流传着一个故事,说千年树妖是上古时代就存在的魔头,它原本不属于封魔谷。 据说当时人族鼎盛,击败各路妖族,千年树妖逃至封魔谷,恰恰赶上玛法大地震,封魔谷与世隔绝,那魔头便被困在此处咧。 后来几次妖族暴动,千年树妖也出现过,但都很快销声匿迹,让人捉摸不透咧。 人族开辟出进入封魔谷的关隘,三英雄率领大军前来,竟然都未能捉住那魔头。 封魔谷太大咧,千年树妖本就是树,它藏在森林里,就像流水汇入大海,上哪找去?总不能把森林都砍光,都烧光吧? 那魔头最近出现是在四十年前,当时也害了不少人。我记得有一位王城的将军说过,‘千年树妖,不离血水’。 那将军也是大实话,这不明摆着咧?千年树妖要是能离了血水,为啥还要害人咧?” “千年树妖,不离血水。”花满城听完陷入沉思,他感觉这句话中有蹊跷。 到底蹊跷在哪里呢?如果按通常理解,似乎是一句废话,但既然出自一位将军之口,又何必说一句废话? 李骥不知其意,花满城和一凡仍在思索,花慕兰念叨起来,“血水,血水,血浓于水。妖怪嗜血,对它们来说,喝血当然胜过喝水。” “喝血?喝水?” 花满城茅塞顿开,终于想出答案,他夸赞道,“慕兰,你真是绝顶聪明而不自知呐。” 花慕兰却翻起了白眼,“我的头发好好的,你才聪明绝顶呢!” 一凡除了傻笑,还是不明白花满城悟出了什么。 “这将军不知是谁,但他留下的话不简单呐。” 花满城解释给众人,“千年树妖,不离血水。你们想啊,千年树妖是否既要喝血,也要喝水?” “嗯,有这个可能。” 一凡点头,但站在旁边的蒋宝赫面露不屑,“万物生长皆不离水,就算盟重荒漠最耐旱的驼绒藜、沙柳木,也得喝雨水咧。” “蒋都尉,莫着急。” 花满城继续说道,“千年树妖,神树,水怪,水塘,考虑种种,我想咱们该去乌山镇查一查,或者说是乌影塘!” “我明白了,满城。”一凡联想到关于乌影塘的传言,那里确实很可疑。 “好,那就去乌山镇!”李骥当即下令。 驿坡距离乌山镇大概三日路程,蒋宝赫提议从封魔城中穿过,亦可增加补给。 花满城问过李骥,所携带的补给足够来回,再说城内本就需用紧张,他建议绕行城外,如果碰到妖怪就地消灭,免了百姓担忧。 李骥也不想回城,城内哪比得上城外新鲜?便劝说蒋宝赫绕行,蒋宝赫虽不情愿,但也点头同意。 行进一两个时辰,森林里冒出一座黑色山丘,并不甚高,也就三五十丈。 “你们看,那就是咧。” 李骥往前一指,“那些石头似铁非铁,似石非石,没人能说清从哪来的。” 第五十八章 骷髅首领试刀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都见过黑石,也就不觉得什么,但也有不少人没见过,甚是惊奇。 眼看天色已晚,考虑到妖族常在夜间活动,振威校尉李骥打算就地扎营造饭。 果毅都尉蒋宝赫一路上没吱声,在封魔城出发时,金吾卫宁远将军红柳让其跟随协助,那他跟着便是。 有熟悉黑石山的军士说,那山脚下有一种灰蘑菇可以食用,再掺些许肉糜非常鲜美,几个军士相约去采了熬汤。 升起篝火,众人相围而坐,群策群力的商量起搜捕计划。宣威将军的命令让李骥压力不小,他虽想立功却信心不足。 李骥问道,“咱们都没见过千年树妖,不知道有多厉害,存不存在弱点。 不过,那魔头能活几千年必然有其恐怖。蒋都尉,宁远将军可否有特别交代?” “交代是有,但没啥特别。”蒋宝赫拨拉着篝火,漫不经心的说道。 其实金吾卫果毅都尉与驻军振威校尉同级,只因为金吾卫人数少,又是随营公办,在驻军府兵屋檐下,也就不知不觉的矮半头。 王城为了统一管辖调遣,在每个省域,每处营地,金吾卫的将尉都比驻军低一级。 在省域范围,金吾卫宁远将军与驻军定远将军同级,受宣威将军节制,在各地大营,果毅都尉与振威校尉同级,受定远将军节制。 修行者历来受王城约束,体制内也如此,金吾卫常被各大禁军压过一头。 最高统帅大国师出事后,金吾卫的日子更加难过,如果不是妖族生乱,王城留用,说不定就要被全盘清洗。 蒋宝赫临走之前,宁远将军嘱咐过,千年树妖以地刺伤人,在其根系范围内,有五人伤五人,有十人伤十人。 更可怕的是,那树妖可以瞬间暴起,令人猝不及防,往往被发现时,就已然全军覆没。 蒋宝赫虽有本事,说话却不讨人喜,性子也狂傲,他什么也没说,还暗中腹诽既然不听我的,那我干脆不吱声。 花满城、一凡、花慕兰联手击败过沃玛教主,他们提议一旦发现千年树妖,先由道士探清虚实,然后再围而攻之。 只要周旋空间足够大,他们就不怕什么千年树妖,更怕那魔头不现身。 就在众人商议时,忽然有一个军士慌慌张张,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何故惊慌?”李骥喝问道。 “李校尉,不好咧!”那军士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陶大鹏和卞瑞被大骷髅害咧!” “什么?骷髅?没用的东西!”李骥连忙叫上几人,挑着火把去救。 一凡也要去,他想让花慕兰在营地等,可花慕兰不乐意,“既然叫‘尨花花组合’,那就共同进退。” “别争了,快走。”花满城扯上两人,只留下蒋宝赫看守营地。 他们跟着报信的军士跑过去,路上那军士心有余悸的讲述起来,几个人想采蘑菇烧汤,本来都好好的,也采了不少蘑菇,卞瑞还想多采点,可他刚转过黑石山,就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几个军士赶过去,发现卞瑞被一个拿叉子的骷髅戳死,队正陶大鹏与大骷髅搏斗,没想到也敌不过,几下就被扎死。 “拿叉子的大骷髅?”一凡疑惑起来,按说这些军士常年与妖族作战,不至于打不过骷髅。 “对,巨大的铁叉,巨大的骷髅,以前没见过!” 那军士继续说道,“如果是普通骷髅,我们几个乱刀也能砍死。但那怪物使两柄黑铁叉,火把照去,浑身血红咧!” 血红色?铁叉大骷髅?别人不知道,一凡最清楚不过,那不就是骷髅精灵吗?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妖怪。 “是骷髅精灵!”一凡说道,“徐宁说的没错,紫水晶一定在封魔谷,骷髅精灵被复活了。” 李骥有些犹豫,急忙问道,“很厉害吗?” “厉害,骷髅精灵是骷髅妖群的首领。” 不过花满城话锋一转,“就算它再厉害,也比不得沃玛教主,碰到我们算它倒霉。” “那就好,那就好。”李骥放下心来。 赶到出事的山脚,只见地上一堆鲜蘑菇,再往前几摊血迹,旁边躺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他们一动不动,显然已遭不测。 “陶大鹏?卞瑞?” 李骥大声呼唤那两人,等了很久没动静,他想再靠近一点,忽然从树后蹿出一个巨大的身影,举起两柄乌金刺猛扎猛戳。 “啊!”李骥急往后退,举起手中的凝霜剑格挡,“这,这就是骷髅精灵咧?” “小心!”一凡抽出血饮,花满城解下龙纹,花慕兰的命运之刃也早已握在手中。 “狗东西!” 李骥带来的一人想要立功,他冲上去,抡起凌风剑劈砍。但骷髅精灵只举起乌金刺一扫一戳,就将那人扎了个透心凉。 “啊!啊!” 那人不住的惨叫,骷髅精灵狞笑着,两把乌金刺上下起落,将他浑身上下扎出十几个血窟窿,如同蜂窝一般,眼看救不活。 骷髅精灵扬声怪笑,“桀桀桀,愚蠢无知的人族,你们怎么才来?本尊等很久了。” “刁队正!”李骥不断大叫着,几次想去救那人,却都被骷髅精灵逼退。 骷髅精灵口吐人言,也让李骥吃惊不已,他在封魔城驻守多年,见过不少僵尸、骷髅、半兽战士,放电僵尸和变异半兽勇士算厉害的,可从没见过能说话的妖怪。 “哪来的妖怪?害我兄弟!还不受死?”李骥举着凝霜剑,指向骷髅精灵喝问。 骷髅精灵挥起乌金刺,凶猛凌厉的扎下,李骥抵挡不住,连连后退。骷髅精灵咒骂起来,“愚蠢的人族,卑鄙的蝼蚁,本尊要将你们斩尽杀绝!” “啪!”当头劈下一道无比耀眼的闪电! “砰!”迎面甩来一张绘着符文的纸符。 闪电雷霆炸响,符纸幻化真火,那骷髅精灵不再狂妄,暗红色骨架也被烧灼的灰黑斑驳。 “吼!”骷髅精灵一声怒吼,向一凡和花满城猛冲过来。 “哧!” 不等骷髅精灵靠近,一道烈焰划破夜空,带着焦灼的气息砸在骷髅精灵身上。 “吼!”骷髅精灵怪叫几声,被劈断几根肋骨,显然受伤不轻。 “一堆烂骨头也为非作歹,早知道带几条狗,吃了也干净。” 花慕兰讥讽道,“不对,这么臭的骨头,狗都不会吃!” “唰唰唰!” 不等狂躁的骷髅精灵回应,花慕兰烈火剑法得手后,又迅速甩出几道犀利的刺杀剑术! 第五十九章 封城门龙血树 “桀桀桀,口出不逊的人族蝼蚁,你居然有这等兵器!” 命运之刃异常犀利,骷髅精灵也很忌惮,它架起乌金刺拨挡,怪叫着说道,“就是不知那姓万的作何感想,霸者之刃终究是梦,还是命运之刃来的容易!” “少废话,正好给姑奶奶试试刀,受死吧!” 花慕兰接连劈出刺杀剑术,白光闪闪,杀气腾腾。命运之刃与乌金刺猛烈对撞,金铁交鸣,震颤闷响,令人牙酸难受。 “啪!” 一凡雷电术不停,接二连三的劈向骷髅精灵,花满城绕到另一边,三人遥遥将骷髅精灵围住。 “桀桀桀,笑话!该死的是你们!” 那骷髅精灵十分悍勇,即便落入下风依然气焰嚣张,“不管是圣尊,还是大黑天,都能轻而易举把你们这些蝼蚁碾为齑粉。” 其实骷髅精灵妖力不弱,当初借助邪宝紫水晶,它能与逍遥子数次激战。 这次被虹魔教主复活,骷髅精灵一心复仇,倘若遇到别人,或许还能逞逞威风,奈何如此悲催,偏偏遇上名声大振,锐气十足的‘尨花花组合’,沦落祭刀下场。 凭借紫水晶,骷髅精灵可以制造幻境,只是那邪宝已不属它,也不能再为非作歹。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从容应战,他们联手攻击之下,骷髅精灵愈加被动,它收了狂妄,尴尬不已的寻找机会逃窜。 “哧!” 随着一刀烈火剑法劈下,无力抵抗的骷髅精灵被花慕兰斩为两截,哀嚎着化作一堆黑灰,再次坠入无尽深渊。 花慕兰如此英勇,看的李骥目瞪口呆,心中竟然羡慕起一凡。 一凡也是帅气,那天一把血饮震惊全场,花慕兰人美、刀快、武功高,命运之刃举世无双。见两人关系匪浅,李骥甚至不由得生出几分嫉妒。 消灭骷髅精灵,众人松了一口气,李骥让几个军士把小刁、陶大鹏、卞瑞的尸身抬走,天明后送回城里。 李骥的神情有些失落,他告诉花满城,在封魔谷死人不奇怪,这三个还算好的,最起码还能落一个全尸。 年初时,他们遇到半兽勇士,死了七八个弟兄不说,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还有很多哪儿死了哪儿埋,能带回家的,只是一块小小的军牌。 “变异半兽勇士攻击高,防御厚,移动速度惊人,武士对付它们很困难,刚进封魔谷我们就领教过了。”花满城安慰李骥振作起来。 回到营地,李骥情绪有些低落,知道搜捕千年树妖不会轻松,可是才出城,就折损了好几个人,这实在不是好兆头。 蒋宝赫找到李骥,一凡离的近,听到他在抱怨,“李校尉,你为何听他们的?如果从城里穿过,不就没这事咧?” “要是连骷髅精灵都对付不了,那咱趁早别去乌山镇咧。” 李骥不赞同蒋宝赫的看法,“蒋都尉,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当兵的就是这归途咧。不除掉那怪物,终究有大麻烦。” 捱到卯时,天未全亮,李骥便派出八人护送阵亡军士回城。 众人继续前进,森林里雾大,露宿一夜,衣衫和鞋袜都湿漉漉的,不过这对修行者来说不值一提。 走到日上三竿,雾散露干,东南方隐约出现一座房顶。 “你们知道那是哪吗?” 李骥边走边问道,“封魔谷虽是山谷,其实非常宽阔,横竖都能走上七八天。要是没有妖怪作乱,当真好地方咧。”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望过去,感觉像是一座城堡,一凡看着眼熟,便猜测道,“难道是封魔城的王宫?” “嗯,正是王宫。” 李骥笑了,“起初咱们出城往北,到了驿坡又往西,最后折向南,这里便是封魔城西区。” “李校尉,早晨回城的军士为何不与我们同路,却往东北去了?”花慕兰不解的问道,“从这里进城更近便吧?” “姑娘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缜密。”李骥指着远处的封魔王宫说道,“这边看着近,实际却远。” 花满城也听不懂了,何为看着近,走着远?难道前面有沟壑或河流挡路?李骥答道,“你们不知道,封魔城没有西城门。” “啊?”一凡问道,“这又为何?” 李骥解释道,“原本有西门,虹魔教主猖狂时,正是攻破此门,杀入城内。那魔王奴役城中百姓建立夔龙皇宫,就是那座封魔王宫。 后来人族击败虹魔教主,光复封魔城,国王便让拆了西门,堵了城墙,把太守府衙移在王宫,借此羞辱封魔谷军民无能。 封魔城百姓深以为耻,宣威将军四十年前留守封魔谷,更是深有感触咧。 所以是‘看着近,实则远’,即便来到城下,人也进不去,只能绕行城南或城北,本地人都知道。 另外,封魔王宫据说藏着一件宝物,有人说得到它能长命百岁,有人说可以获得神力,还有人说能得道飞仙。 真真假假没人知晓,那宝物究竟是什么,又藏在哪里,也没人说得清,这故事反而传下来咧。” 三个人都听的啧啧称奇,没想到封魔城还有这样的过往和传说。他们边走边聊,渐渐的远离了封魔城。 有了先前的教训,众人行军谨慎许多,也不允许单人行动,天黑时分,来到一处横倒的树木前面。 那树不知种类,树干粗大,几人不能合围,已被晒的干枯,上端枝??杂乱,下端光滑笔直。 “太好了,今晚不用泡在水里睡咧。” 蒋宝赫说道,“我虽然驻扎东大营,这里也来过,前面不远有村寨,那里有学堂过夜。省得清晨起来,还以为溺了裤子咧。” “蒋都尉,还别说,早晨就吓的我摸了摸,闻了闻咧。”一个副官和蒋宝赫熟悉,跟在那里起哄。 蒋宝赫心里不痛快,除了这副官,他几乎一路没说话。还有几个军士也在哄笑,言语粗俗,听的花慕兰直皱眉。 一凡告诉花慕兰,“我听大山说,军营里都是这般。要是不讲究的掰扯起来,姑娘家根本待不下去。” 蒋宝赫忽然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树为何光溜溜的?它可不是想冲澡。” 这问题着实奇怪,众人答不上来,就连长居封魔谷的李骥也不知道。 蒋宝赫笑了,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土生土长在封魔谷,听以前的老人说,那是龙血树!” 第六十章 天覆阵仙游村 龙血树?这名字颇为怪异,一凡不明白有何特别。 只听蒋宝赫说道,“相传古之神龙与妖魔大战,神龙负伤,龙血洒落,渗入大地,由此生长出龙血树,高数丈,冠如盖,长相奇特。 传说只是传说,但龙血树的叶、皮、根确实富含一种赤红如血的汁液,也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叫血竭,也称麒麟竭。 龙血树生长极其缓慢,也很少见,这般大的,不知有几百几千年。” “原来这就是龙血树。” 花满城平时也研究药理,他知道血竭的用途,其药性利于心血,可以治疗筋断骨折、敛疮生肌、淤血肿痛、叮咬烫伤等症状,还能帮助愈合伤口。 一凡看着那树问道,“这么说来,它的树根树皮都被人剥走,以致这般模样吧?” “封魔谷土地贫瘠,税赋却不轻,很多人一年到头的奔命,却总是食不果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封魔谷林子多,那就只能“吃”树咧。” 蒋宝赫说道,“为补贴家用,不少人在林子里打猎、采蘑菇、采药材,如果找到龙血树,那一年半载的活计便有了着落。 只是一点,一个人发现龙血树,那全村人都会知道,说不定周围的村子也会闻讯而来。 找到龙血树就等于找到血竭,找到血竭,便能换来银钱,换来粮食果腹,哪个不抢?” 花满城点头,“如果龙血树的汁液蕴藏在根须树皮里,一旦被发现,就难逃被抽筋扒皮,敲骨取髓的下场。” “是啊,发现一棵死一棵,发现两棵就死两棵。” 蒋宝赫说道,“龙血树越少,血竭越贵,血竭越贵,百姓更到处找。到头来,血竭越来越贵,龙血树却不多咧。 你同为修道之人,白日门学院被誉为道法正宗,主张万物有灵,和谐自然。对于这种自私贪婪,利眼前却毁千秋的行为,你怎么看呢?” 蒋宝赫盯着花满城发问,花满城一时语塞,说不清这种迫于生存的破坏,到底是对还是错。 花满城感觉给人莽汉印象的蒋宝赫并不简单,他这话似曾相识。来封魔谷之前,花满城和绍敏郡主有过一场‘天道’与‘人道’争辩。 蒋宝赫领着大伙找村子,没走多远,果然在树林中发现一片空地。 二十来间茅草屋和木板房错落分布,外面围着一圈坚固的栅栏。中间一座高大的房屋,便是学堂,歇息百八十人不在话下。 花慕兰很高兴,“瞧村寨不大,学堂却不小,想必村主是通达之人呐。” “我想起来了!修学悟道,不入凡尘!”李骥恍然大悟,“蒋都尉,莫非此处就是游仙村?” “正是,这村子偏远,但独此一例,小有名气。”蒋宝赫让众人在空地稍等,他去找村主准备饭菜。 林木幽深,风景如画,村寨宁静,祥和自然,几抹青烟袅袅,恍如仙境,不愧是悟道修真的好去处。 李骥告诉他们,在封魔谷,很多人知道仙游村。那是一位富足的婆婆在此居住修行,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渐渐形成村落。 那婆婆建起学堂,教育孤儿启蒙识字,以后也好谋生计。还曾经有得道高人,在学堂给村民讲道,凡夫俗子被道家真言感悟,居然身强体健,百病不侵,被村民奉为仙人。 名声传播开来,求仙之人越来越多,那高人却和婆婆先后离开,再没返回,仿佛神仙下凡,踪迹难寻,村子也被称为仙游村。 “这村子还有如此故事。”花慕兰感慨说道,“那位婆婆富足,倒也心善,令人钦佩又感觉神秘。” 蒋宝赫很快返回,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老者,那人颤颤巍巍的拱手作揖,“小老儿萧方,愧为仙游村村主,已备下粗茶淡饭,盼望诸位勇士为民除害咧。” “多谢萧村主。”李骥抱拳道谢。 那些军士听说有热乎饭菜,有房子过夜,都兴高采烈的往村里走去。花满城边走边低声提醒一凡和花慕兰,“你们保持警惕,随机应变,此处设有法阵!” 法阵,乃是功法大成的修行者利用蕴含灵性的物品、法器,或者符箓,布置出具有特定功效的阵列。 就像金吾卫曾用水龙八卦阵镇压牛家庄活死人阴地,白日门学院在主城院墙,以及历代掌门和长老的墓园设置防御法阵,还有那些广泛分布,用来引诱妖族前来的伏击法阵。 倘若达到更高的修行境界,譬如地仙,也可以使用土石草木等凡物布阵,这就让人难以察觉,防不胜防。 刚才在村外空地,花满城猛然察觉出异样,仙游村的房屋建筑看似错落无序,其中居然隐蔽着一道天覆阵! 村口为生门,几十座房屋相互照应,正中学堂则是阵眼。 天覆阵,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此阵法相当了得,如果不能精通八门阵,不能晓其理数演变,断然摆不出。 何为八门阵?之前说过‘五花八门’,其中一种说法便是‘五花阵’和‘八门阵’。 五花阵,是运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阵法。 八门阵,则是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如此八门。 开门,西北乾宫,属金。 休门,北方坎宫,属水。 生门,东北艮宫,属土。 伤门,东方震宫,属木。 杜门,东南巽宫,属木。 景门,南方离宫,属火。 死门,中西南坤宫,属土。 惊门,西方兑宫,属金。 通常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而杜、景两门中平。但也并非一概而论,还要依据临宫方位,决者运势具体推算。 常言道‘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 天覆阵,在正阵中属乾位,守景门,西北为乾,乾为天。故景门是八门中除开、休、生外,唯一可能的吉门。 仙游村以栅栏为方,隐藏屋宅之圆,在危机重重的封魔谷如此布置,通过精妙的法阵之力庇护村民。由此可见,那位建立仙游村的婆婆绝非一般人。 难道,那婆婆是一个精通法阵,战力极强的修行者? 第六十一章 萧安舍身救父 花满城和花慕兰隐隐护住一凡,三个人不动声色,不紧不慢的跟在村主萧方身后。 萧方年老体衰,拄着拐杖也走不快,被旁边一个中年人搀扶着,与李骥、蒋宝赫边走边说着话。 一直走进仙游村也不见异常,几个准备饭菜的村民也都热情。一凡悄悄问道,“满城,那阵法应该是抵御妖族的吧?” “看来是我多心了。”花满城点了点头。 也不怪花满城谨慎,连他最想亲近,最愿信任之人,都牵扯进家中剧变,这让他久久不能释怀。几个月来,花满城变了,不管做什么,都存几分防备。 不知道是蒋宝赫跟村民熟识,还是他使了银子,很快就有人抬来几大锅粟米粥,还有一箩筐干馍,一瓷盆炖菜。 军士们喜笑颜开,捧着碗筷吃喝起来,还有碗不够用的,只好拿着木勺和葫芦瓢舀粥喝。 老村主还给几位军官炖了一锅山鸡蘑菇,说仙游村附近有一种鲜美的山菇,属于当地特产。 一凡喝过那汤后赞不绝口,甚至让他想起当年在银杏山谷,阿九媳妇炖的那锅干菇野菜汤。虽然鲜菇和干菇口味迥异,但同样让人回味深刻。 花满城试探着问道,“萧村主,听说仙游村是后来聚居而成,不知村民都是哪里人氏?” “多数都是无家可归的本地人。” 萧村主说道,“不过也有外地的,多亏善婆婆收留咧,才有这处安身之所。 只是善婆婆不辞而别,留下这份偌大功德,我们都时常想念咧。我们还盼望好人好报,善婆婆长命百岁呐。” 李骥十分感慨,对蒋宝赫说道,“光是这些房屋,就得耗费多少银钱?善婆婆不收分文,说放就放,当真如菩萨一般。” “是咧,菩萨般心肠。”蒋宝赫附道。 老村主说了一会话,已经有些无精打采,花慕兰见状,便劝他去歇息。 “说来惭愧,小老儿以前干活可是好手,汗水洒遍这村子咧。” 萧村主扶着拐杖苦笑道,“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熬不得夜,倒让诸位见笑呐。” “萧村主去歇息吧。”李骥说道,“军士们走了一天,想借宿学堂一晚,听村主安排就好。” “李校尉放心,刚才蒋都尉提到此事,小老儿便已让人前去收拾咧。” 萧村主说道,“将士们吃饱喝足,就让萧安带你们过去,小老儿先行告退咧。” 萧安就是萧村主的儿子,四十多岁年纪,他招呼众人多吃一点,又朝外面叫道,“思乡,你扶祖父歇息咧。” “哎,来咧。” 外面跑进来一个半大小子,老村正被搀扶着,和蔼的脸庞也舒展开,他笑眯眯的说道,“乖孙子,思乡思乡,思念故乡呐。” 等众人用过饭食,萧安拱手说道,“李校尉,蒋都尉,诸位军爷,就请跟我来,学堂宽敞着咧。” 来到学堂,里面的桌椅已被堆到一边,清扫过的地面也铺着许多干稻草。虽然简陋,但对这些军士来说,已经好太多,胜过在野外趴雾露。 李骥和蒋宝赫各自差拨几人,负责夜间值守,其余军士便找一处舒服的地方歇息。 当晚平安无事,天还没亮,萧村主就早早准备了粟米粥和干馍,还有一大锅蘑菇炒兔肉。 李骥说道,“萧村主,仙游村肯借宿就很好,还破费这么多东西咧。我回去禀告宣威将军,拨放一些粮食过来。” “李校尉莫担心。” 萧村主笑道,“也不瞒你们,本地县令的母亲得过善婆婆福祉,治好了疑难病症。 县公感恩,便许下大愿,免除仙游村六年税赋咧。村子周围几片良田,近两年收成也不错,村里粮米盈余,不必介意。” “如此便好。”李骥大笑道,“那就多谢萧村主咧。” 老村主被萧安扶着,把众人送至村口空地。李骥刚要带领军士继续向南,猛然瞧见一柄铁斧迎面飞来! “小心!” 花满城大叫一声,他发现树林里藏着什么东西。 李骥被吓的脸色苍白,就地扑倒,他避了过去,但那铁斧继续往后劈去,眼看着老村主在劫难逃。 事发太过突然,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都没想到有法阵庇护的仙游村会遭到袭击。那铁斧来势迅猛,想去挡也已经来不及。 “啊!” 一声惨叫,有一个人扑在萧村主身前,又一头栽倒在血泊里,后背让铁斧劈出巨大的伤口。 萧村主跌坐在旁边,他伤心欲绝,拍打着地面痛哭失声,“傻子!都是半截入土的老骨头咧,你挡什么呐?我的儿!” 地上那人正是萧安,他口鼻里都是血,浑身都在抽搐,“爹,我怎能不给你挡咧?爹,好疼...” “你这个傻子…”老村主抱着萧安,悲戚的拍打着他,“安呐,别怕,爹在咧。” “爹!”那少年不顾一切的冲出来,用力去拉萧安,“爹!你快起来啊!” “思乡,快,快扶祖父,进村...”萧安闭上了眼睛,艰难吐出最后几个字。 树林里冒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其长相和半兽勇士相似,獠牙突出,身披铁甲,头顶红发毛发,手里拎着一柄巨斧。 “吼!”嘶吼声不断,又陆续出现十几个半兽战士,还有二三十只骷髅怪。 拿石锤的骷髅,持铁斧的骷髅战士,挥镰刀的骷髅战将,还有藏匿在树林里的掷斧骷髅,不断吼叫着围过来。 花满城明白了,会飞斧的必定是半兽统领,莫非它带领半兽战士和骷髅妖群,来给骷髅精灵复仇? “这是半兽统领!小心它的飞斧!” 花满城大声说道,“李校尉,怪物众多,让他们三五成组,互相照应,先掩护村民回去。” “好,好。”李骥尴尬的爬起来,指挥那些军士分组迎战。 众军士三五一组,抵住了半兽战士和骷髅的冲击,金吾卫的修行者也开始施展术法,大火球、雷电术、灵魂火符先后出击。 老村主不舍萧安,萧思乡也扯不动祖父,几个胆大的村民冲了出来,架起村主就走。 一凡和花慕兰亮出兵器,上前对付那半兽统领,花满城摸出龙纹剑,他环视周圈,没有看到蒋宝赫。 “你这可恶的人族猴子!” 那半兽统领不理一凡,却大吼一声,直奔花满城,“要不是大黑天仁慈,我就要被圣尊惩罚永不复生!” 第六十二章 宝赫另有隐情 “那你就再死一回!”花满城举起龙纹剑,接连甩出数道灵魂火符。 多年以前,半兽统领在白日门被花满城和辛菲菲意外击杀,传递重要信息的竹信筒也被截获,圣尊对此大发雷霆。 半兽统领与骷髅精灵相继被虹魔教主复活,它们便潜伏在封魔谷。得知骷髅精灵被杀,半兽统领率妖众连夜扑来。 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又是花满城,半兽统领不仅要给骷髅精灵复仇,更要给自己报仇! 李骥心里有点慌,后悔临行没看历书,不然为何接连遇到凶悍妖怪,还都会说话? “砰嗵嗵嗵”,一道道绘着神秘符文的符纸,就像连珠箭直奔半兽统领。在精神力的作用下,纸符瞬间幻化为一团团火焰,将半兽统领的铁甲烧灼焦黑。 “吼!” 半兽统领猛冲过来,抡起巨斧横斩,花满城灵巧躲开,半兽统领紧追,再次抡起铁斧劈下。 “啪!”一道雷电在半空炸响,粗壮的闪电当头劈落,吓的那半兽统领不敢追击。 一凡高举血饮傲然而立,遥遥指向半兽统领,花满城提醒道,“一凡,小心这魔头,它会使飞斧,还能瞬息移动!” “叮!” 一凡祭出魔法盾,犹如金甲神将坐镇中央,哪里危急,哪里就有一道闪电劈落,哪里怪物聚拢,哪里就有冰雪风暴砸下。 雷电术接连不断,冰咆哮所向披靡,极大阻滞了妖群的攻势。那些军士攻守有序,渐渐占据上风,让那半兽统领恼怒不已。 半兽统领具有一定的智慧,它那把巨斧剁、扫、劈、斩,不断压迫花满城,令他疲于招架,周旋不开。 “嗬!” 花慕兰赶过来,举起命运之刃就砍,但半兽统领皮糙肉厚,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铁甲,就算是宝刀,伤势也很轻微。 “唰唰唰!” 花慕兰躲开半兽统领的铁斧,她后撤几步,顺势劈出犀利的刺杀剑术。 白色剑光可以透过防御,直接攻击目标本体,这回半兽统领受伤不轻,接连吼叫着退避,放弃了追赶花满城。 “卑鄙的人族猴子!大黑天勇猛无比!你们都得死!”半兽统领抡起巨斧,将花慕兰击退后,再次扑向花满城。 半兽统领恨极花满城,那柄巨斧横扫竖劈,上下翻飞,它企图速战速决,砍翻花家兄妹一雪前耻! 可是花家兄妹战力不俗,早已今非昔比,半兽统领发现一凡威胁巨大,屡次打散妖群的冲击,它便另起打算。 那魔头暗自积蓄妖力,等待着时机,一旦一凡盾破,它就会瞬移过去,发动致命一击。 “蠢东西,再遇到我,只能算你霉运!” 花满城信心十足,灵魂火符在龙纹剑的加持下,威力已经和初级雷电术相当,更何况,他还没召唤更厉害的神兽。 花慕兰战术灵活,如果半兽统领靠近,她就迎头烈火剑法,如果半兽统领后退,刺杀剑术又追身而至。 两人思路清晰,配合默契,就算那半兽统领妖力深厚,招招落空也是无可奈何,只剩气急败坏的怒吼。 激战许久,一凡灵力消耗大半,好在那些半兽人战士和骷髅妖群也被消灭。那些军士小心翼翼,继续往树林里搜去,击毙隐藏其中的掷斧骷髅。 随着法力的耗尽,一凡的魔法盾瞬间消逝,半兽统领随即发动瞬移偷袭,可不知何故,偏离了许多,未能成功。 半兽统领的阴谋未能得逞,孤注一掷的飞斧也被一凡躲开,没了铁斧,那魔头更加被动,试图逃窜。 花家兄妹前后堵截,穷追猛打,再加上一凡的加入,半兽统领复仇不成,再一次坠入黑暗深渊。 “你们没事吧?” 李骥跑了过来,花满城却面露不悦,没有回答。 之前,不管是不是因为宣威将军下令,在人生地不熟的封魔谷,李骥确实帮了不少忙。给他们安排住宿,仗义相助丁老头,都让花满城赞赏有加。 但就在刚才,花满城心生不满,甚至有所鄙夷。 “咋咧?”李骥见状,有点尴尬的问道。 “李校尉,你的凝霜剑不结实吗?”花满城看着躺在地上的萧安,不屑问道,“还是重盔不坚固?” “这...” 李骥听出来了,花满城在暗讽自己躲避危险,却造成萧安遇难。 “你们战力高强,或许不躲。” 李骥辩解道,“但李骥本事低微,也不知身后有人,再说生死有命,我能奈何?” “你是兵,你有甲,他们没有!”一凡驳斥道,“有甲,起码不会死!” “我,我没你们那么伟大。”李骥脸涨的通红,没理会一凡。 花满城看到蒋宝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冷冷问道,“蒋都尉,你刚才在哪里?消灭了几只怪物?” “哼!”蒋宝赫脸色阴郁,他不理不睬,径直向后走去,却被一凡挡住。 “咋咧?这是何意?” 蒋宝赫问道,“我是金吾卫果毅都尉,只向宁远将军、定远将军、宣威将军禀报!我去哪里,难道还要告诉你?” “蒋都尉,不必搬那么多帽子。” 花满城笑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遇到危险,是看谁能化解,而不是看谁的帽子大。我就是好奇,刚才众人都在拼死,而你在哪里?” “如果我哥入金吾卫,不知比你高多少。”虽然花慕兰不明白花满城为何发难,但她相信哥哥,也无条件支持。 不过,花慕兰说的也没错,假如花满城做了驸马,或者逍遥子当上大国师,花满城的权势都比果毅都尉大的多。 “李校尉,此番搜捕千年树妖,宣威将军只让他们协助,没说过管着咱们吧?” 蒋宝赫质问道,“倘若他们这般盛气凌人,藐视禁军威严,是否可以将他们赶出去咧?” 李骥心里也不爽快,但他还能分清厉害关系。这三个的本事众人有目共睹,真要赶出去,别说千年树妖,就是骷髅精灵和半兽统领,也够他们喝一壶。 不等李骥开口,花满城不依不饶的追问道,“蒋都尉,先不说帽子大小,可你半夜三更去了哪里?这个必须说清楚。” 啊?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深更半夜,他蒋宝赫能去哪里? “我再说一遍!” 蒋宝赫厉声斥道,“我无需向你禀报,你也无权审问!再若不然,我先让金吾卫拿了你!” “蒋兄弟,大敌当前,还是说清楚的好,也免了弟兄们猜疑咧。”李骥却表明了态度。 第六十三章 乌影塘有神树 面对花满城的追问,蒋宝赫脸上一阵青白,李骥也表明态度后,他才不情不愿的说道,“你这个王城来的,真是莫名其妙咧,难道我不能去茅厕?” “行,当然行。” 花满城很快将其揭穿,“近两个时辰才返回,看来蒋都尉如厕着实辛苦呐。 白日门学院典藏不少医书,我因此知晓几道通畅的方子,不如告知与你?” “你!” 蒋宝赫指着花满城说道,“上完茅厕,我睡不着,又去周围巡视咧,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安危!” “哈哈哈!”花满城不禁笑起来,“李校尉,你且问问昨日值守的兄弟,是否见过他?” 李骥看向值夜的军士,有的已经阵亡,其余几个也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显然是未见。 李骥疑惑问道,“蒋都尉,这是怎么回事?” “黄口小儿,乳臭未干!” 蒋宝赫的脸已变成猪肝色,他破口大骂道,“你不依不饶,这般撕咬,到底是何居心咧?” “你若干净,倒说清楚呐!干不干净不好说,嘴巴却污秽的很!”花满城不屑与人口舌,但花慕兰火了,倘若惹怒她,还真摊上事。 见两边争吵起来,李骥只得出面圆场,“好了,诸位,咱们还有要紧事咧,如果做不好,宣威将军可要打我板子。 都不要再争执咧,出现那么多妖怪,说不定早有预谋,咱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清点过折损,军士阵亡十余人,轻重伤者也有十几个。李骥留下十人处理后事,让他们把伤员送回封魔城,再禀告宣威将军,加派人手,直接赶赴乌山镇。 出发时,驻军和金吾卫合计一百二十人,两天下来已不足八十。李骥忐忑不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率领众人继续南行。 走了多半天,路边出现几块大黑石,一凡问道,“李校尉,是否快到了?” “对,进乌山镇地界咧。”李骥点头说道,“再走个把时辰就到县城,乌影塘距离这里不远。” “李校尉,李校尉。”一名队正从后面跑过来,附在李骥耳边低语几句。 “啊?”李骥表现吃惊,他面色凝重的说道,“蒋宝赫带着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就知道有问题,在仙游村时,咱们与妖族恶战,他却不知下落。”花满城说道,“恐怕是见引起怀疑,他便溜走了。” “应该不会吧...” 李骥拿捏不定,问那队正也答不上来蒋宝赫去了哪里,他想了想说道,“蒋都尉脾气暴躁,却有本事,或许他带人回城咧,不会反叛投敌。 或许蒋都尉想要先立功劳,自己带人去寻千年树妖?” “哼!”花慕兰说道,“他别引来妖怪就行!” 绕过那片密林,前面出现一座黑石山,高矮大小与黑石峪的差不多,那山脚下,便是乌山镇。 五六百人的镇子放在比奇微不足道,但在封魔谷,却是最大的。 听说封魔城派兵,乌山镇县令慌忙带着县尉、文书、主簿等一应幕僚,以及南山大营派驻城镇的校尉出城迎接。 “乌山镇可不敢造反咧。”那县令二话不说,先诉起了苦。 封魔城加征钱粮,乌山镇县丞为民请愿,太守恼怒,将县丞收监。李骥率兵抵达,那县令心慌,以为是来兴师问罪。 李骥说明来意,只是奉宣威将军令,前来搜捕千年树妖,并无其他。那县令松了一口气,给李骥说起乌山镇的情况。 因为传言千年树妖凶残无比,受害者死状极惨,浑身被扎的像筛子,闹的各处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再加上最近封魔谷募粮备战,税赋也重,百姓惊吓之余也不堪重负,出走避难的不在少数。 花满城催促李骥早去乌影塘,不必在此耽误行程,李骥便向县令和驻城校尉借调二十名军士补充。 那县令托付李骥回去美言几句,放回县丞,李骥有些为难,触怒太守可不是小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一试。 众人奔赴乌影塘,那村子百十来口人,在封魔谷不算小。抵达时,他们发现与乌山镇不同,这里村民怡然,气氛祥和,仿佛不曾听说千年树妖。 乌影塘水面颇大,犹如小湖,中间还有一座土岛,村子周围绿树成荫,风景秀丽。 没多久,此处村正领着几个保长前来迎接,看到这么多官兵,那村正有些紧张,“老汉姓钟,不知大军前来贵干?” “封魔城振威校尉李骥,奉命追查千年树妖。”李骥抱拳说道,“乌影塘最近可有异常?” “李校尉,老汉自幼居住此处,外面谣传乌影塘有怪物出没,那都是风言风语,我们从未见过咧。” 钟老汉唯唯诺诺的说道,“说的多了,也就成真了。唉,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啊,依老汉看,是俺乌影塘山美水美,他们嫉妒咧。” “哈哈,没异常就好。”李骥笑道,“但那魔头已经祸害了几处村寨,乌影塘可有什么应对?” “乌影塘距离镇子近,若有事,片刻即能驰援,因此并无驻军。” 一个保长回答道,“不过咧,村子素有习武之风,偶尔的小妖小怪,我们都能应付。” “我看村外树林茂密,似有苗圃种植。”一凡问道,“可是村民生计?” “军爷瞧的仔细。” 钟老汉说道,“乌影塘历来重视周围环境,林木采伐有序,等那些树苗长成,便会栽植补缺。 那些苗圃也有外地人选购,但多数村民还是务农和养鱼过活。” “天地和谐,循环往复,大善也。”花满城连连称赞,人之所用,皆取自然,相辅相成,亦为天道。 那保长健谈,颇为自豪的说道,“俺们年年拜神树爷爷咧,村正说因为心诚,神树爷爷才保佑乌影塘平安。” “满三娃,这些就莫提咧。” 钟老汉看看天色已晚,便招呼李骥等人进村,又吩咐几个村民淘米造饭,搭建帐篷。 花满城与李骥商量,时间紧迫,不能久等,如果明日确定此地无事,便返回封魔城。除掉骷髅精灵和半兽统领,已经功劳不小,宣威将军就算不嘉奖,也不会责怪。 乌影塘距离封魔城两三日路程,等他们返回,也到了逍遥子与宣威将军约定的日期。 不管能不能找到千年树妖,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是来找师父的,他们不想耽搁。 第六十四章 小岛探宝惊魂 尨花花组合闲聊起来,花慕兰纳闷为何别处人心惶惶,最早传出树妖传闻的乌影塘反而一派祥和? “千年树妖神出鬼没,传言也未必可信。”花满城说道,“乌影塘不是拜树为神么?如果有坚定的信仰,也会勇敢无惧。” “神树?” 一凡若有所思,他提议道,“既然乌影塘有神树,要不咱们去瞧瞧?说不定就像银杏山谷,树上挂着什么法宝呐。” “你们注意没?适才保长提起神树,村正就急忙打岔,似乎不想让外人知。就算真有法宝,咱也不清楚在哪啊。” 花满城说道,“我是想不通‘千年树妖,不离血水’作何解释,如果那魔头既要喝血,也要喝水,此处有水,村民却说没见过树妖?” 花慕兰说道,“会不会封魔谷还有别处水塘?” 三人猜测半天没结果,花满城去找李骥打听,得知封魔谷只有这一个大水塘。别的水塘很小,多数是人工挖掘的伏击法阵。 花满城还说道,“我问过李骥,乌影塘的神树就在那座土岛,他说只是几棵寻常大树,当地人胡乱拜,并无特别之处。” “那很近啊。” 一凡笑着问道,“真不去看看?银杏村的人在大银杏树下生活几百年,都不知道树上挂着祈福项链。 以前玛法不乏宝物,现在都不知下落,难得一见,万一那树上真有呐?” “哥哥,咱们不乱动,只去看看。” 花慕兰也心动不已,“来的时候我看过,那岛有堤坝相连,肯定能过去。” 花满城不想多事,但架不住两人左右鼓动,也是出于好奇,他们饭都没吃,更没和李骥打招呼,绕向堤坝那边。 可就在他们离开营地之前,有一个黑影趁着夜色,悄悄划着小船也去了土岛。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来到堤坝,周围水塘静谧,除了脚步声,没有一点动静。 往里走了几十丈,快到堤坝尽头,灵觉敏锐的一凡感觉有些心慌不安,“小心点,不太对劲。” 五六棵大树几乎覆盖整座土岛,许多树枝垂进池塘,茂密的令人感觉阴森。 花慕兰点起了火把,“被挡的严严实实,那些人或许看不见。” 火光照亮周围,土岛和堤坝连接处有空地,搭起一座小小石亭,旁边的香炉里满满的香灰,看来这些就是乌影塘的神树。 见附近没什么特别,花慕兰往里走了走,想看看是否真有法宝。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叫出声来,那些枝桠后面,竟然挑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呸!呸!还寻宝呢?真晦气!” 花慕兰赶紧退回来,花满城和一凡小心靠近,发现竟然是果毅都尉蒋宝赫! 两人非常震惊,这蒋都尉既没回城,也没去捉妖,为何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乌影塘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一凡想再寻找线索,忽然他头顶有寒光闪现,花满城反应迅速,一把拽出龙纹剑劈了过去,“小心!有埋伏!” 果然有刺客,那人躲在树上,手持一把带有钩镰的怪异兵刃,犹如一条出洞毒蛇,猛向一凡的脖颈钩来。 事情诡异,也太过突然,一凡始料不及,多亏花满城一直在旁边戒备。 “噹!” 龙纹剑与怪异钩镰对撞在一起,虽然成功挡下,但花满城也被那股巨力震的气血翻腾,手臂酸麻,好强的对手! “哥哥,你躲开!”花慕兰在后面叫道。 空地狭窄,一凡和花满城避开,给身后的花慕兰让出位置。 “唰唰唰!” 花慕兰举起命运之刃,接连甩出刺杀剑术,命运之刃锐不可当,白光过处,那些枝杈被纷纷截断。 虽然花慕兰并没看清那刺客方位,但危急时刻,只能先行压制,防止其再次行凶。 “你是什么人?”花满城喝问道,他手中龙纹剑挥舞,灵魂火符接连甩出。 有龙纹剑加持,那些火符威力不小,在树枝间隙中穿过,幻化真火击中那人。 那刺客连出几招都未能得手,又被刺杀和火符迎击,只得慌忙躲回树后。他怪笑几声,恨恨说道,“老友相见,是否想念?这神兵虽强,乍用还不顺手啊。”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心头一紧,这狠戾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贺尕娃! 当真阴魂不散啊,一定是尕娃从王城逃窜,又跟踪到封魔谷,杀害了蒋宝赫,可他怎么藏在这座土岛? “堵住出口,擒下此人。”花满城低声吩咐道。 “尕娃,你追这么远,累了吧?不如出来叙叙旧。” 一凡抽出血饮剑,他聚气于胸,随时准备出手,只要尕娃敢露面,疾光电影便会怒射而出。 “你们几个不是三脚猫啦,我倒是没想到。” 尕娃冷笑道,“打也打过几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吧,不如让那小妞出来,尕爷单独和她聊聊。” 花慕兰心中恼怒,她挺着命运之刃斥道,“那你倒是出来啊,怎和缩头龟一般?” “呼!” 花慕兰话音刚落,那把钩镰就猛然劈下,花慕兰早有准备,她抡起命运之刃疾斩,想凭宝刀之利,将那钩镰砍断。 “噹!” 金铁交鸣,一声脆响,不过,那钩镰却完好无损,花慕兰手腕发酸,裙衫也差点被勾住。 “嗞!” 两道光剑从花慕兰身边射出,向前直插过去,这是一凡施展疾光电影,给花慕兰解围的同时猛烈反击。 尕娃身手着实敏捷,他偷袭不中,又迅速躲在树后,疾光电影也落了空,让那三人一时没辙。 “小妹妹,怎么样?这把兵器不次于你的吧?” 尕娃叹道,“唉,尕爷上次没准备,吃了你刀快的亏,不如这次再比比?” 花慕兰这回看清楚了,尕娃手里的兵器非金非铁,非石非木,外观怪异修长,像极了钩镰枪。 尕娃将那怪异钩镰拽回的瞬间,手腕粗的树枝都被切断,看的出相当锋利。 “既要比试,那你出来啊。” 花慕兰拖延尕娃的同时,让花满城和一凡绕到侧面夹击,就算那树干再粗,也护不住尕娃全身。 “哈哈哈,下回吧!”只见尕娃诡秘一笑,纵身跃入池塘。 一凡和花满城急忙追上去,可哪里还有人影?乌黑的水塘只有波纹荡漾,尕娃却不知所踪。 第六十五章 远古神龙血脉 乌影塘并不很大,从土岛到岸边大概六七十丈,凫水潜行完全可能。 花慕兰举着火把望去,隐隐看到一条小船划走。这船是尕娃准备的?还是有人在此接应? “满城,没想到他有船。”一凡很是郁闷。 花慕兰恨恨的问道,“哥哥,怎么办?追不追?” “追!” 花满城说道,“船行慢,如果尕娃不想被我们截住,必然要抄近路。一凡,释放雷电术,给李骥预警。 只要李骥看到船,就会盘查,尕娃便跑不掉。” “应该不用了,那边已经注意到了。”一凡看着对岸那些星星点点的火把说道。 疾光电影气势骇人,在黑夜里尤其显眼,引起了对岸的注意。许多乌影塘的村民举着火把赶过来,这岛上有他们信仰的神树,自然十分紧张。 “跑不跑啊?会有麻烦吧?”花慕兰问道。 不经村民允许,他们私自登岛窥探神树,这还不算,那树上挑着蒋宝赫的首级怎么回事? 花慕兰怕说不清楚,但被花满城否决,“不能跑,跑了更说不清。” “呼”,一阵阴风吹过,冷的人直打寒噤。 深秋夜风凉,可这风冰冷刺骨,说来就来,也是出奇。 “叮!” 一凡突然祭出魔法盾,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妖气,“管不了那么多了,眼前有大麻烦!” 整座小岛狂风大作,树枝、树叶随风剧烈摇摆,他们仿佛被什么东西盯着,但花满城环视周围,没发现异常。 “是树!哥哥,是树!”花慕兰难以置信的叫道。 果然,岛上那些树更加茂密,刚才还能瞧见后面的池塘,现在已经被完全遮挡,似乎树变多了! “呼啦啦啦” 金色的‘防’和蓝色的‘魔’徐徐下落,罩住三人,这是花满城施展出神圣战甲术和幽灵盾。他意识到,乌影塘的神树恐怕并非之前的,而是现在出现的。 “你们是谁?” 有人在说话,一凡顺着声音望去,惊恐的发现竟然是那颗人头,蒋宝赫! 见过死而复生的僵尸,见过形形色色的怪物,只剩一个脑袋还能说话,这谁也没见过。一凡满脸的不可思议,“蒋,蒋都尉?” “蒋都尉?”那声音腔调怪异,似乎在刻意模仿,“哦,你们是说这颗头颅的主人?” 花满城定睛一看,小岛后面确实多了一棵树,那树笔直,其冠如盖,枝叶非常茂盛。他试探问道,“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路过此处,莫非你就是受乌影塘祭拜的神树?” “你这个道士挺聪明。”挂在枝头的‘蒋都尉’闭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的说道,“你们不是也在找我吗?” 啊?千年树妖?神树是千年树妖? “乌影塘拜你为神,那你为何做妖,害人性命?”花满城紧握龙纹剑,小心戒备起来。 “是神是妖,皆出人口,与本尊何干?” 千年树妖借蒋宝赫发声,尖锐刺耳的说道,“高等交流,心意相通,低等交流,口语不清。” 一般魔王凶悍嗜血,遇到人族就会大开杀戒,但千年树妖似乎没有恶意,它不争不辩,仿佛在以理服人。 刀剑本非凶器,也能维护正义,乌影塘村民祭拜千年树妖,视其为庇护一方福泽的守护神,可见真相并不简单。 可是,为何别处村寨又遭祸害呢?难道乌影塘已经信奉虹魔异教,成为妖人?蒋宝赫被千年树妖杀害的? 想到这里,一凡感到后背发凉,如果是这样,那李骥就危险了。花满城喝问道,“可是你蛊惑乌影塘村民,致使他们堕入魔道?” “无知。” 那树妖十分不屑,“乌影塘植绿造林,敬畏自然,索求有度,轮回再生,是为善道。 自从有那村寨,本尊就见证了家家安居乐业,户户庆泰祥和,如此,可是魔道?” “若是这般,不像魔头,做善事,行善道,自然是好。” 花慕兰提着命运之刃,不敢懈怠放松,“那你为何杀害无辜,以致流言四起,百姓逃离?” “本尊不杀无辜之人!是那些人该死,伤我龙族血脉,沾染龙血业障,皆咎由自取。” 一凡和花满城面面相觑,又出来一个自称龙族血脉的!封魔谷还真成了龙之谷! 虹魔教主因为混合了邪龙能量,所以自封夔龙,千年树妖也自称龙脉,难道它是龙树? “血脉?龙树?” 花慕兰恍然大悟,她疑惑问道,“我知道了,你是龙血树精灵?莫非那些人因为砍伐龙血树,所以你才...” “我是远古神龙的一缕神魂,已在玛法存在上万年。” 千年树妖说道,“刚到这个世界时,碧海蓝天、高山森林、春花秋月、夏雨冬雪,还有两种被称作人族和兽族的生物,他们互不侵犯,和谐共处。 那时的玛法偏居宇宙一隅,没有高深的魔法,没有泛滥的文明,更没有杀戮与破坏,天道和谐,处处皆善,真是一片净土。 因为一个巫师的野心,恐怖的恶魔降临玛法,它们想占据这里,便借兽族之手屠杀人族。 遨游九天的神龙看到这一切,也带来故乡的英雄,帮助弱小的人族建立文明,神龙因此被恶魔攻击。 神龙与邪龙激战,龙之血在空中洒落。后来的大爆炸几乎摧毁一切,重伤之下的神龙没能逃脱,它死在了玛法,只有一缕神魂附于此树。” 还真是龙血树!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惊讶万分,不但如此,它还拥有神龙血脉。那它到底是神?是妖?还是树? “既然你无意作恶,那为何助纣为虐,帮助虹魔教主?” 一凡问道,“你贵为神龙,庇护乌影塘几百年,为何残害别处村民?” “帮助那半人半妖,自命龙神的大黑天?可笑!”千年树妖的树枝摇晃起来,大风就跟着狂吹,树枝静止,那风也停了。 “不是吗?”花满城想不明白了,“我师父去过驿坡,难道不是你?” “是我,但事出有因。” 千年树妖说道,“大黑天无名小辈,出现不过千余年,它起初孤家寡人,多次求本尊相助,本尊都没理会。” “那你知道圣尊是谁吗?”一凡追问道。 如果龙神真在玛法存在了上万年,那它肯定什么都知道,或许圣尊是谁,藏在哪里,这些谜题都能解开。 第六十六章 地刺夺命无形 千年树妖只回答了为何杀死那些村民,“龙血树珍稀异常,如果能长成百棵,或许可以凝成龙珠,助本尊重塑真身,返回故土。 只怪人族贪婪,他们一发现龙血树,就会蜂拥而至,抽筋扒皮!龙血树所剩无几,回家夙愿难为,本尊怎不恼怒?” “马老四也是因为砍伐龙血树?”一凡问道,“就是驿坡那些人。” “不仅砍伐,他们连三百年才发芽的幼苗都不放过!本尊不屠尽驿坡,就已是宽容。” 花满城问道,“三百年才能发芽?那你为何忍了?” “因为本尊看到一个女孩爱护树木,她的眼睛单纯,打动了本尊的恻隐之心。” “我知道了。”花慕兰说道,“你本意不想伤人,也不愿与妖族同流合污。” 千年树妖晃动着树枝,闷声说道,“远古以来,荒野精灵自由自在,但出现那恶魔后,就连牛魔王都难逃胁迫。 还好本尊化身为树,可以轻易隐匿在玛法无边无际的森林之中,让其探寻不到。 几百年前,一个故土勇士找到本尊,他拯救过玛法,询问回归之路。但本尊知道,想要打开空间通道,需要依赖魔水晶。 可惜魔水晶彻底破碎,魔力衰弱,已经无可奈何。等待玛法的,或许是上神的毁灭。” “千年树妖,不,龙神。” 花满城又问道,“是谁杀害了蒋都尉?为何要把人头悬挂此处?” “本尊也想知道。” 千年树妖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或许是本尊不听从那恶魔,它便以为本尊欲与大黑天联手。 至于这个人头,我根本不认识,多半是栽赃嫁祸,想让人族对付本尊吧。” 一凡猜测道,“恐怕就是遭了尕娃毒手,这么说,暗修罗并未染指封魔谷?” “你们人族不也在找本尊?” 千年树妖说道,“有的言必称道义,却各怀着心思,你们人族,远比妖族复杂。” 花满城还想询问,忽然几支火箭射来,李骥带数名军士赶到,他们发现千年树妖,弓箭手随即发起攻击。 那些火箭蘸满油料,钉在树上不断的燃烧,‘蒋宝赫’突然圆瞪双眼,暴喝一声,情景异常恐怖。 堤坝上瞬间立起十几道粗大的黑色地刺,把后面的人拦住,那几个射箭的,都被尖锐的地刺穿透,痛苦挣扎着死去。 很多村民慌忙跪拜,纷纷哀求李骥不要放箭,他们大喊着,“这是神树爷爷,休要冒犯,神树爷爷发怒咧!” “好不容易找到这魔头,怎能放过?”李骥下令继续放箭,“它不是神树!它是害人的千年树妖!” “呼!”狂风又起,树丛里叽里咕噜滚出一个人头。 那些树枝剧烈摇摆,将火焰扑灭,地刺再次突起,李骥躲闪不迭,也被扎伤。 “蒋都尉?”李骥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大吼道,“你们愣着干嘛?这是千年树妖咧!” 一凡看看花满城,又看看花慕兰,几人都没出手。如果千年树妖无意害人,也没勾结虹魔教主,还福佑着乌影塘,那为何要捉? 但是千年树妖也确实伤了不少人,这让他们有些为难。 如果出手,便会与不知妖力几何的千年树妖为敌,似乎也有蛮不讲理之嫌。如果不出手,又和修行者降妖除魔,保卫人族的天职相悖。 李骥回头下令继续攻击,一凡叫道,“李校尉,且停手!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龙,这树妖本意不想害人!” “什么?你们怎么咧?来封魔谷不就是除妖吗?” 李骥十分诧异,他难以置信的问道,“这魔头杀害这么多人,包括蒋都尉,难道这还不是本意?” “凶手另有其人,可能是一个刺客。”花满城说道。 “什么?”李骥还以为听错了,拖着伤腿后退几步,“哪来的刺客?” 李骥赶到之前,小岛上只有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还有千年树妖,并没看到刺客。 “你们得说清楚,蒋都尉怎么死的?”李骥握紧了凝霜剑,脸色也严峻起来。 先前花满城质问蒋宝赫,适才又打听神树,他们不经商量登上小岛,还不让攻击千年树妖。李骥心里犯起嘀咕,怀疑三人与千年树妖同伙,甚至杀死了蒋宝赫! “姓李的,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 花慕兰无奈驳斥道,“你怎么这么愚蠢?早知道不帮你!我们要是坏人,你能活到现在?” “那,那到底怎么回事?” 李骥无言以对,他想想也确实如此,以尨花花组合的战力,真想出手随时都有机会,哪需要这么麻烦? 狂风越刮越大,后面又有几个军士被地刺扎穿,歪倒在血泊里,一凡大喊道,“快住手!不然你们都得死!要想捉凶手,就快回村子!” “神树爷爷!” 突然风停了,大雾弥漫上来,那些村民发出阵阵惊呼,跪在地上不停叩拜。 一凡发觉那种莫名的压力骤减,再一回头,只有潭水荡漾,而千年树妖不见了! 堤坝的地刺随即消失,那些钉在树上的火箭仍在燃烧,很快引燃整棵大树,看起来就像巨大的篝火,在浓雾中更加诡异。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逼人,众人只得连连后退,赶来的村民哭哭啼啼,嘴里念念有词,只顾得磕头。 村正钟老汉被人抬过来,他挣扎着扑倒在堤坝上痛哭失声,“神树爷爷啊!乌影塘的守护神啊!完咧!都完咧!” 李骥接连叹气,花满城问他是否看到一条小船?上面有一个衣衫尽湿,手拿钩镰的人,那就是凶手! “不曾注意。”李骥摇头说道,“只看这边电光,村民慌乱来看,我就跟来了。” “唉!”花满城一声叹息。 几棵大树熊熊燃烧,倒映的水面通红,那些提水的人也停下来,瞧这架势,根本没法救。 塘水渐渐恢复平静,就是不知千年树妖去了哪里,没想到它会水遁,或许这就是有人瞧见水怪的原因。 众人沉默无语,除了钟老汉犹自悲声恸哭,周围再没其他动静。 神树是乌影塘的信仰,钟老汉拜了一辈子,不料在今夜焚毁,这让钟老汉自觉无颜面对祖宗。 “完咧。” 钟老汉仿佛更加苍老,他眼泪鼻涕糊满脸,幽幽哀叹道,“神树爷爷不会原谅咧。” 第六十七章 冷血人屠下毒 花满城可惜的是那千年树妖附有神龙残魂,既然它已存在玛法上万年,那玛法的事情肯定都知道,他们关心的所有谜题或许都能解开。 振威校尉李骥赶来,火箭乱射一通,大火烧个精光,也许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过,他们也得知了龙血树的秘密,一百棵龙血树就有可能凝聚出龙珠,帮助千年树妖重塑真身,返回故土。但随之新的疑问也冒出来,千年树妖的故土在哪? 难道龙珠真的可以破碎虚空,穿越异域?萌出一棵龙血树苗,居然要用三百年,那现在有多少棵? 千年树妖所说的大黑天应该是黑天魔王,也就是虹魔教主,但恶魔是不是赤月恶魔? 它竟然是被放到的玛法世界?它不属于这个星球?那巫师又是谁?他比创世神还厉害? 花满城想的头晕,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 找不到千年树妖,这些秘密也就没有答案。花满城心想当务之急,是要搜捕尕娃,此人为圣尊办事,来封魔谷必定又和那些妖族的阴谋有关。 花满城猜测尕娃并非跟踪他们而来,仅仅是在此处偶然相遇。不然从比奇到封魔谷,这么长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刺杀机会多的是。 众人劝不住钟老汉悲切,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着急追查尕娃,便同李骥先返回村子,留下几个村民,一会再将钟老汉抬回去。 他们回到村子,看到很多人还没吃完饭,留守的副官招呼他们道,“你们刚走,就有村民送来羊汤。 李校尉,你尝尝,鲜美的很咧。” 李骥接过来喝一口,味道确实鲜,便让他们都尝尝。很多人拿起瓢碗来舀汤,还有的将干馍泡在里面,连汤带饭的吃个肚儿圆。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哪有心情喝什么羊汤,他们催促李骥尽快搜查村子。 李骥不太情愿的问道,“你们可真看清那人过来咧?刚刚已经得罪了乌影塘,现在再提搜村子,会把他们激怒的咧。 再说,你看他们如此热情招待,我们惹出那般大祸,若搜不出个一二,就怕走不出村子咧,他们可都是练过的。” “李校尉,那祸是你惹下的,不要说‘我们’啊。” 花慕兰气呼呼的说道,“让你别烧你偏不听,你想得多少赏银?” “我,我哪是为了赏银!我是为民除害咧。”李骥辩解道,“你们不知道宣威将军的厉害,他要是知道发现树妖又跑了,还不把我浑身打烂。” “搜!必须搜!”花满城态度坚决,“一定要小心,那人武功深不可测,端的厉害。” 一凡也赞成,他已经和尕娃多次交手,对此人有所了解。只要有尕娃,那就是埋伏起来的狼,是随时出没的索命鬼,休想再睡个安稳觉。 见他们表情凝重,李骥知道事态紧急,他想了想,咬着牙说道,“不就是背锅咧,大不了再背一口!” 李骥抽出凝霜剑,敲敲那口盛着羊汤的大锅,高声叫道,“都别喝咧!集合!” 除了营外值守的十人,土岛战死八个,八十余人列为三队。商量过后,李骥和花满城带领一队,一凡和花慕兰带领一队,那副官带领一队守住村口进出道路,如果非常时刻,也能充当救应。 副官刚要带队部署,他忽然口吐白沫,捂着肚子一头栽倒,把那口大铁锅也砸翻,半锅羊汤泡了一身。众人发起哄笑,却也纷纷捂着肚子叫唤,很多人也跟着倒地。 “这汤有问题!”花满城低头看那铁锅,越看越不像是羊肉,赫然有一片人耳朵。 李骥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察觉出汤里有毒时已经太晚了,八十多个军士倒下去一多半,剩下的都是没喝的。 “你们快扑灭那些火把。”一凡大声说道。 那些军士纷纷倒地,手里的火把却仍在燃烧,如果不赶紧扑灭,说不准会把他们烧死。 “哈哈哈,羊肉汤的味道还不错吧?”不知从哪里钻出一道黑影,提着那把怪异钩镰,他狞笑着挑死两个挣扎的军士。 花慕兰挺起命运之刃就要上,那人冷笑道,“别急啊,尕爷杀那些村民杀累了。难道你们不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吗?” 一凡用血饮指着尕娃喝问,“你真是心狠手辣的冷血人屠,蒋都尉是不是你杀的?” “是啊,尕爷就是要讲这个故事呢。” 尕娃笑道,“前两天,我和你们一样想找千年树妖,深更半夜的,瞧见个老道扛着一头羊。你说这不就是贼么? 尕爷想打听点事,不想那老道还挺横,他确实有点本事,不过还是被尕爷逮住了。那老道哀求尕爷饶命,那只羊是他买来的,要给他儿子吃,并非是贼。 尕爷问他是谁,干嘛的,没想到还是个官,他说是金吾卫的果毅都尉,奉命追踪千年树妖。有人帮尕爷对付那树妖岂不是更好?所以尕爷没杀他,就感觉他那点本事,恐怕对付树妖不太够。 那道士又说不光他自己,还有上百个军士,这也就难怪了。尕爷问他都有谁,他又为何半夜找人买羊? 老道怕死,就把你们都供出来,还说他在那村里有个私生子,前些年托人寄养在那,不敢被人知道,所以才夜里买羊送去。那老道还说你们推测出了树妖的位置,就在乌影塘。 哈哈哈,尕爷真是喜出望外,这省了尕爷多少功夫啊。又找到树妖,又找到你们,最好让你们先打一架,尕爷坐收渔翁之利,简直不要太美妙啊。” “神树悬首,果然是你的阴谋!”花满城问道,“你既然答应了不杀害蒋都尉,为何又出尔反尔?” 尕娃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军士躺倒一地,他摇着头说道,“这般的收割稻草也是没意思。尕爷本来不想杀那老道,是他先失信于我。 尕爷对老道说,不杀你可以,只要你将那法阵破坏即可,不然你儿子也得死。没想到他假装答应,不仅没去破坏法阵,还脱离你们,企图带着那私生子逃回封魔城。” 原来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前往堤坝之前,那个驾船去土岛的黑影就是尕娃。 他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众军士里,封魔城的人以为他是乌山镇的,乌山镇的人以为他是封魔城的,竟然都没怀疑。 第六十八章 夜雾掩埋秘辛 尕娃先前就去过土岛,他携带着神兵怒斩为凭证,试图阻止大黑天与千年树妖联手,只是没有找到千年树妖,未能如愿。 后来偷听到一凡他们的计划,他就又划船赶去土岛,还把果毅都尉蒋宝赫的头挂在枝杈上,想要陷害千年树妖,让他们鹬蚌相争。 尕娃嫉恨一凡,又见他灵觉如此强大,本来藏在树后不想出手,最后没忍住。他逃回乌影塘村,竟屠杀留守村里的男女老少泄愤。不仅如此,他在羊汤中混入黑石山的毒蘑菇,令大多数军士中毒。 尕娃哈哈笑道,“都怪那老道命不好,他要是碰不到尕娃,那还作罢,尕爷也懒的去寻他。谁知偏偏碰上,这就没办法啊。 尕爷最恨墙头草,吃两头的人。留下老道首级给你们当见面礼,顺便切点他儿子的肉给你们煮汤喝,是不是比羊肉还嫩啊?” 花慕兰简直都要吐出来,幸亏没喝那羊肉汤,她怒斥道,“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王城一战又给尕爷添下耻辱,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啊。”尕娃抓起钩镰枪,叹息道,“你就是花满城吧? 有人不想看到你死,不许杀你。这让尕爷太为难啊,不杀你们,难消尕爷心中恨,但留着你们还有用。 唉,要不这样吧,你们将我义父的记忆套装交出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就当不曾见过,如何?” “啪”,一道闪电劈下,一凡喝道,“痴心妄想,去死吧!” 尕娃身手敏捷,他疾步躲开,把一条天珠项链丢在振威校尉李骥身上,“这人尕爷有奖,至于你们,就背锅吧,哈哈哈。” “你从哪里偷来这把兵器?”花慕兰问道,她怀疑那怪异钩镰就是神兵怒斩。 尕娃不屑的回答道,“丫头,它本就属于我们,算是物归原主,何来偷窃?” 一凡和花满城左右合围,尕娃冷笑道,“你们该庆幸来了封魔谷,不然尕爷不饶你们!” 花满城见尕娃似乎要跑,急忙甩出符纸,“砰嗵嗵”打出灵魂火符。尕娃却不还手,他身形轻晃,往旁边躲闪退去,迅速隐遁在大雾里。 那些中毒深的军士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恐怕难救,中毒轻的也都瘫软在地,呕吐不止,还有几个产生幻觉,鬼哭狼嚎的打滚。 一凡和花满城赶紧提来清水,混入生盐后给他们灌下去,又让那些未中毒的军士去找绿豆和甘草熬水,希望能缓解毒素。 李骥中毒较轻,催吐几次清醒过来,花慕兰却要将他绑起来。李骥困惑不已,挣扎着问道,“这是何意?难道你们真是歹人,这毒是你们下的咧?” “我怎么没见过你这般蠢的?我还认为你下的毒呐。”要不是看他中毒虚弱,花慕兰都想扇几耳光。 一凡拦住花慕兰,花满城铁青着脸问道,“李骥,你可与那些妖人勾结?” “这,这谁胡说八道咧!”李骥爬起来,掉下一条项链。 李骥认出来那是蒋宝赫的法器,慌忙叫道,“这不是我的!蒋都尉不是我杀的!哪个狗东西陷害我咧?” “知道不是你,但那刺客为何给你这个?”花满城的脸色依然阴沉,“你认识他?” “我认识那狗东西做甚咧?” 李骥气愤不已,百口莫辩,“我,我李骥不敢说是清官,但,但我不干坏事,更不敢给妖人办事啊! 宣威将军若是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咧!” “我觉得李都尉是清白的,尕娃抛下天珠项链,或许是因为李都尉攻击树妖,烧了那土岛的缘故。再说,李都尉也用不上这条项链。” 一凡分析道,“这样的奖赏不上台面,尕娃之所以明着做,就是想误导我们,让我们互相猜疑。这人歹毒狠辣,却也是奸猾阴险。” 花满城看着李骥问道,“李都尉,你都知道什么,望你委实说来。” 李骥明白事关重大,再说不清楚,连自己都要牵扯进去。他点头道,“其实蒋都尉想离队,这事我是知道的。 那天蒋宝赫找到我,给我十两银子,说他儿子有性命之忧,想带其远走高飞。让我回城禀报时,就说他被妖怪害了,尸骨无存。” “这样也行?没人怀疑吗?”花慕兰问道。 “唉,封魔谷每年都有很多将士战死,没啥怀疑的。”李骥叹息道,“如今妖族生乱,已有不少人宁愿被革除军籍,也要避祸逃命的。 关隘那里就有人戍守,凡是捉到的逃兵,都会被罚为苦力,带去修建营房,等到战时又要充当死士。 你师父都未能找出千年树妖,我只以为咱们也就是跑跑腿,过过形式。有骷髅精灵和半兽统领这两件功劳,也能领不少赏银咧,我缺银子。”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相视无语,李骥又说道,“我爹为了给我买官职,就连祖宅都卖咧。当时可以说是倾家荡产,我爹娘不管风里雨里只能趴窝棚,连丁老头都不如。 后来我陆续攒了些银子,才又给他们个遮风避雨的家。我承认收过方便银,但偌大个玛法,哪里干净咧? 王城不待见封魔谷,这里的兵冒的危险最大,领的粮饷却最少,谁不想活的舒服点? 你们说我怕死,我是不敢死啊!丁老头自己吃饱一家不饿,就是死也是一了百了。可我李骥上有爹娘,还即将有后咧。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我李骥死了,谁能照料? 我是怕死啊!” 李骥颓然的杵在那里,眼泪都流下来,花慕兰禁不住的心酸,也想起爹娘。一凡和花满城默然,没想到李骥也有这般心酸事,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做出一番事业,钱财自来。” 花满城看到绿豆汤、甘草水都熬好端上来,便对李骥说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为民而争,问心无愧。快去帮他们解毒吧。” 李骥领着军士们救人,一凡又问道,“夜里雾更大,上哪追尕娃?” “不追了,回封魔城,有问题。”花满城说道,“一凡,你想过吗?不管尕娃说的是否属实,如果圣尊就是赤月恶魔,虹魔教主敢和它作对? 牛魔王都逃不过赤月恶魔的掌心,何况虹魔教主就是赤月恶魔造出来的怪物!肯定有阴谋!这事必须得告诉师父。” “我记得逍遥长老说过邪神有三个仆人是虹魔教主、沃玛教主、祖玛教主,说不定邪神就是赤月恶魔。” 第六十九章 御史兴师动众 花慕兰回忆起来,“沃玛教主能够借助教众的献祭复活,虹魔教主依赖虹魔邪器窃取人族精元,积累元魂之力重生,祖玛教主只要还有一滴血,就能被教众唤醒。那赤月恶魔岂不是更厉害?” 三个人心惊肉跳,一凡怀疑赤月峡谷出了事,但花满城说黑袍长老检查过赤月恶魔的封印,除了偶尔妖力泄露,并没太大问题,应该不会这么严重。 振威校尉李骥给那些中毒的军士灌汤解毒,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最后统计出轻症十一人,重症十六人,死亡二十二人。 土岛的大火已熄灭,那些村民浑身湿漉漉的,却抬回来村正钟老汉的尸体。一凡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老村正乘我们不备,以袍覆面,跳水自尽咧!”叫满三娃的保长说道,“他先前嘟嘟囔囔的说神树爷爷毁咧,没有脸面见祖宗,谁知道他会寻死? 夜里太黑,又下着大雾,我们几个捞了半天才找到,已经救不活咧。” 花满城叹了口气,这对钟老汉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是解脱。他要是回来看到乌影塘被歹人屠杀,不知道又会怎样的心肝俱裂,寻死觅活。 那些村民听说村里发生惨剧,又都哭嚎着往家里赶,几乎是家家痛哭,人人垂泪。 天至拂晓,振威校尉李骥找来满三娃,询问村里的伤亡情况,他要回去禀报宣威将军。 满三娃赤红着双眼,嘶哑着嗓子说道,“全村男女老少共一百单八人,算上老村正,死亡七十,重伤二人。” 乌影塘村的青壮男子都赶往土岛,不用想那些死亡的都是妇女老幼,当真是惨绝人寰。一凡咬牙切齿的骂道,“尕娃不除,必成大祸!这畜牲,人人得而诛之!” 回封魔城路途遥远,那些遭遇不幸的人只能在当地火化。黑烟燃起,亡魂升天,花满城默默为他们诵念起往生咒。 乌山镇的援兵已返回,李骥提着一大把军牌挨个的看,里面不少熟悉的,追忆旧人,他忍不住的泪目。 返回时,因为伤患太多,行进缓慢,半路遇到封魔城派出的援兵,速度才快起来。两天后,他们终于抵达封魔城。 宣威将军满高光听完他们这番遭遇唏嘘不已,安排医官收治伤患,也抚恤了果毅都尉蒋宝赫,以及阵亡的军士家属。 花满城没有公布其中秘辛之事,只是告诉满高光,那千年树妖无意与人族为敌,只要不再砍伐龙血树,它就不会再伤人。 “你们都辛苦啦,本将这就通知太守,于各处村镇贴发公告,再有砍伐龙血树者,必定军法严惩。” 满高光说道,“我这有个好消息,先期粮草物资已到,王城也派来监察御史催促发兵。” “那我师父有什么消息?”花满城急切的问道,他也不关心别的。 “已到约定时限,却不见逍遥长老返回。”满高光的面色为难,“本将也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禀告御史大人。” “满将军,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去封魔妖洞,还请将军指派向导。”花满城打定了主意,不能再等。 满高光捋着胡子,思考良久,“你们随大军出征吧,御史大人也可回王城复命。” “多谢满将军。”花满城从封魔皇宫走出来,看到外面刮起了大风,吹的街上杂物乱飞。 城外军营匆忙建造完毕,王城派来的先遣军两千人,以及封魔谷四处大营调集的八千人,都已悉数进驻,因此封魔城内空荡荡的,不再那么拥挤。 宣威将军满高光会同王城监察御史,以及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等人赶到城外大营,再次着急全体将领,准备发兵。 封魔谷除了镇守四处大营的将校,大帐里的主将、副官、金吾卫全部聚齐。他们是: 本地驻军: 宣威将军满高光 振威校尉李骥 金吾卫宁远将军红柳 东山大营振威校尉洪伟 西山大营金吾卫果毅都尉章文海 南山大营振威校尉刘金乾 北山大营振威校尉张凯 金吾卫果毅都尉满勇。 王城先遣军: 龙武军明威将军吴瓊 宣节校尉单定国 定远将军孟贵 振威校尉孙栋 金吾卫宁远将军马骁 果毅都尉方大国 众将尉齐齐整整的列为两队,满高光先做了简述,说到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李骥在出城搜寻千年树妖时,消灭了骷髅精灵和半兽统领,也得知只要不再砍伐龙血树,那千年树妖就不会再作恶。 不过,策划和复活沃玛教主的暗修罗也出现在封魔谷,不清楚幕后主使圣尊是不是也在此处,他们肯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东山大营果毅都尉蒋宝赫阵亡,军士也伤亡四五十人。 监察御史今日返回王城,那边万事俱备,八千人整装待发。只要御史抵达皇城呈报国王,不出半月,增援大军即至。 先前白日门学院外事长老逍遥子,义士冰火之歌唐章、剑游八荒王敏求,以及封魔城定远将军皇甫继、果毅都尉陶全坤、西山大营振威校尉刘常建、南山大营果毅都尉元九娘,前往封魔妖洞调查。逍遥长老临走前说过,若是十五日不回,必出大事,就要调军前往。 最后满高光严峻的说道,“如今时限已至,本应等王城援军大部抵达,但本将考虑种种可疑迹象,若再犹豫不决,恐怕会误了军情,误了人族。 封魔城现已集结上万勇士,有信心扫荡封魔妖洞。因此,本将决定,明日大军分做三部,前军两千,由金吾卫宁远将军红柳出任主将,率领振威校尉李骥、振威校尉洪伟、果毅都尉方大国,以及尨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负责为中军主力侦察、搜索。 龙武军明威将军吴瓊任中军主将,率领宁远将军马骁、宣节校尉单定国、振威校尉孙栋、振威校尉刘金乾、果毅都尉满勇,以及六千军士,清剿、决战发现之妖族。 后军两千,定远将军孟贵任主将,率领果毅都尉章文海、振威校尉张凯,负责扫荡战场,肃清残敌,救治伤员,如有必要,补充中军主力。 军令下达,众将尉都各去准备。 花满城找到满高光说道,“满将军,前几日击杀半兽统领,但那魔头会使飞斧,砸中了李骥,致使他受到内伤。 这次的战役事关重大,李校尉未必能胜任。” 第七十章 坚甲利兵出征 “哦?竟有此事?”宣威将军满高光惊讶道,“李骥倒没有告知本将。” “李校尉立功心切,妻子已有身孕,他一心想多立功劳。”花满城又说道,“但从大局着想,我看他还是守卫封魔城更为妥当。” 满高光思忖一番,点头同意,“既然如此,那本将就再发道军令,调遣北山大营定远将军徐仝代替李骥。 徐仝作为镇守封魔妖洞的一线主将,如果王城日后追究,他亦难脱不察之责,就让他立个功劳,也好免罪。” 花满城辞别满高光,又找到振威校尉李骥,告诉他无需前往封魔妖洞,依然驻守封魔城。 李骥很是感激,他又带着几分羞愧,嘴唇动了几动,还是没说出话来。 出征前,大营外,雄鸡啼晓,金乌东升。上万将士,披甲执锐,车马成川,不见首尾。人人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处处长刀阔剑,所向披靡。 金龙旗、雄狮旗、飞虎旗,迎风猎猎飞舞,大旗之下,贡桌之上,整齐排列猪、牛、羊三牲首级。 牛为耕畜,属性为土,犁田耕种多有依赖,被人视为生命之神。而三牲献祭,据说能通神,得到神灵庇佑,常在重要的祭祀时作为贡品。 满高光率领众多将尉,在金鼓齐鸣中开始祭拜,这是大军开拔征战前的祭旗仪式。锣属金,鼓属木,亦是一阴一阳,若金鼓齐鸣,就是阴阳平升,可壮军威。 倘若单击鼓,木为阳,则提振阳刚之气,多用在进攻之时。倘若单敲锣,金为阴,则可以阴气克刚,多用于收兵撤退。 如果不是亲临现场,恐怕体会不出那种庄严肃杀的氛围,也感受不到那种热血激昂。非要用言语形容,即是‘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 一凡蓦的体会到太守府中所悬字帖的意境,他想若不是满高光年迈,必定也会亲自率军杀敌,犹如四十年前。 满高光念罢祭词,高声呼道,“众将士们,愿创世神护佑,愿三英雄护佑。老夫摆下酒,静待诸位平安归来。” 前军开动,中军尾随,后军遥相呼应,秋高气爽,沙场点兵,上万将士,车马辎重,浩浩荡荡,奔赴封魔妖洞。 封魔谷只有一处大山洞,位于西北区域,幽深不可测,后来被虹魔妖族占据,虹魔教主又掳走不少人族工匠,历经上百年,竟被建造的如同地堡。 四十年前,王城派遣忠武将军率领远征军前来镇压妖族暴动。当时他们势如破竹,打到一处被称为纵横道的地方,再往里就没再发现妖族踪迹,大胜凯旋而归。 那时国王也在加强皇权,削弱修行界,王城出征后,没几年诸葛福元升任大国师。他陆续谏言国王,调换了六大省域,包括二十四处大营的许多将尉。满高光战绩斐然,也被升任到封魔谷,最后做至宣威将军。 如今看来,虽然满高光忠于职守,以数百年前封魔城的陷落为耻辱,但多少也沾了诸葛福元的光。而在其他地方,说不定许多的调任都是大国师有意为之,他与圣尊达成协议,放松地方警备,也就给那些妖族的滋生留下空间。 前军主将红柳是一位功法高深的女魔法师,最经典一战是二十年前在盟重,与大名鼎鼎的毒玫瑰慕容秋荻大战五六十合不分胜败。这让红柳声名鹊起,很多门派争相揽入,后来她却入了金吾卫,做到统领一方的宁远将军。 红柳变的器重一凡、花满城、花慕兰三人,称赞他们为后起之秀,在沃玛寺庙一战成名,起到关键的决定作用。 红柳还问询了暗修罗的事情,特别是黑衣怪人和刺客尕娃的情况。她感叹道,“如果暗修罗也来到封魔谷,那就不得不防。 大国师的事情给金吾卫造成的影响极坏,要不是因为妖族作乱,修行者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花慕兰看行军路线就是前往驿坡的路,便问道,“这里距离封魔妖洞有多远?” 驻军将尉多为武士,但也有例外,比如东山大营振威校尉洪伟就是个道士。他说道,“沿着这条驿道,先经过北山大营,若从那里算起,大概还要走一日。” “封魔妖洞最初只是一处矿坑,有几个矿工在最深处,偶然挖到一条弯曲漫长的山洞。人们以为里面也有矿石,就派出大胆的去找矿,他们走了很远,奇怪的是越往里越宽敞,似乎没有尽头。” 红柳告诉他们,“那些矿工最终既没找到矿石,也没能再返回。后来,就出现了僵尸和黑天魔王,也就是虹魔教主。 再后来,虹魔教主利用虹魔邪教,聚集的妖众越来越多。封魔谷里不光有僵尸,还有骷髅、兽人、猪妖、蝎蛇,以及强大的祖玛妖族,封魔妖洞简直成了妖怪的乐园。 最后虹魔妖族越来越多,终于在虹魔教主的带领下,它们从妖洞里蜂拥而出,攻破了封魔城,给封魔谷留下一段不堪回首的屈辱过往。 在对封魔谷长达百年的奴役中,虹魔教主不仅修建皇宫,改称夔龙城,欲与王城分治,它还驱使众多人族工匠,还有无数力大无穷的妖族参与,修建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地堡老巢。 等进去以后你们就知道了,那里要比沃玛寺庙壮观几倍。直到三英雄的出现,才将虹魔教主击败封印,得以光复封魔城。” 一凡问道,“既然有僵尸,也有尸王吧?” “当然。”洪伟回答道,“虹魔教主似乎很有谋略,它不仅拉拢来众多的妖众,还与不少的妖族首领关系密切。 如骷髅族的骷髅精灵,兽人族的半兽勇士和半兽统领,僵尸族的尸王,猪妖的白野猪,蝎蛇妖的邪恶毒蛇,那魔王还有两大帮凶,虹魔猪卫与虹魔蝎卫。” 穿越森林,走过驿坡,继续前行半天来到北山大营,这时天也黑了。主将红柳传令下去,就在大营过夜歇息。 没过多久,中军和后军也陆续抵达。北山大营的主将徐仝,接到满高光的手令后连称惭愧,当即把军务事宜交代给副将,备齐了衣甲装备,准备随军出征。 第七十一章 歧路绚丽水晶 北山大营定远将军徐仝先前得到飞报,已经备好数十口大铁锅,里面都是羊肉和干馍。 三军陆续扎起帐篷,十几员将校畅怀痛饮,外面那些军士也都可劲的吃喝。 这或许是远征大军最后一顿丰盛饭,最后一晚舒服觉,甚至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诸将士也都各有感慨。 接近散场,方大国有些醉醺醺的,他找到花满城问道,“花师弟,学院近十年里,就属你的战力高。这次平妖,你怕不怕?” 花满城看向方大国,不知他为何这般问,自从家中剧变,花满城心里已经没有怕与不怕。就像李骥所说,了无牵挂之人,还谈何害怕? 再说了,他们都是应劫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勇杀敌,消灭妖族,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花满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方师兄,你怕吗?” “我?当然怕,哈哈哈。” 方大国苦笑道,“花师弟,你说还真奇怪,人啊,天天削尖了脑袋争来抢去,到底图什么呢? 沃玛寺庙一战,赵毛海、胡小黑、龙霄云、红玉都战死啦,好不容易当上军官的徐峰也死了。 唉,不管在哪,修行者都难逃如此命运,咱们那些师兄弟,死了的还少么? 哈哈哈,修行者,这就是修行者的归宿啊。” 花满城默然,修行者在世人眼里神秘风光,可又有谁看到他们面对的危险?太平盛世还好,一旦动乱起来,哪个能得善终? “花师弟,你要坚强起来。” 方大国拍拍花满城的肩膀,“那件事,我听说了,但我认为不是辛菲菲。 相信我,师兄几乎是看着那丫头长大的,她只是刀子嘴,实则豆腐心呐。” 方大国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花满城心里又起波澜,他与辛菲菲多少次笑闹温情,他何尝不信? 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辛菲菲,这该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辛菲菲已不在人世,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夜风渐冷,浓雾又起,一凡和花满城睡不着,两人打坐存思,运行内法。 强如唐章,也只领悟到初级诱惑之光,临走前,他将此法口诀与地狱雷光一同留给一凡。 诱惑之光:‘普告万灵,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肃清’。 地狱雷光:‘混元之精,收气散英。三阳工帅,五部雷霆。奔雷走电,九孔受灵’。 至于更高级的瞬息移动和圣言术,唐章亦未能领悟,只能看一凡的造化,现存于世的魔法师没有人会,多半已经失传。 花满城也没有领悟到精神力战法和心灵启示,逍遥子说过,稳中有进即可,切忌焦躁,往往欲速则不达。 越高级的技法越能提高战力,也越考验功力的高低,功法的积累,天赋和际遇同样不可或缺。 武士的剑法简练实用,花慕兰只剩野蛮冲撞尚未学会。王敏求很满意,他说野蛮冲撞极难领悟,在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即便领悟到,也少有机会施展。 如果功力不及,根本撞不动别人,还不如潜心修习,不想其他,功到自然成。 第天,大军离开北山大营,穿过一片山谷,那里有两座小山,上面飘着雄狮旗,似乎有人。 振威校尉洪伟说道,“此处已接近封魔妖洞,山坡上有驻军哨兵,负责瞭望警戒,如果发现妖族异动便会通知大营。” 经过山脚,一凡看到上面挥舞军旗,仿佛为远征军助威。再往前,大山高耸入云,却没了路。 原来,这里又有峡谷,队伍向右行军,约莫一个多时辰,进入一片不甚宽敞的盆地。 在那里,他们遭遇一头半兽勇士和几个半兽战士,在大军面前,不费工夫尽数消灭。 盆地中间也有山岗,宁远将军红柳传令稍作歇息,整备衣甲,再半个时辰就到封魔妖洞。 花满城一路都在期待着逍遥子突然出现,然后告知虚惊一场,平安无事,众人欢天喜地回城。 可这些没有发生。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打开包袱,各自披挂装备,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亮点,血饮和龙纹已十分难得,更何况命运之刃。 方大国倚坐在那里,端详着手中的蓝翡翠项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往里,山坳四面环山,几座低矮山丘,几片枯树后面,赫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洪伟下令点起十数支火把,持刀剑竖盾牌,率领几十人作为先锋钻了进去。 其余军士紧随其后,两千勇士分成纵队鱼贯而入,那火把星星点点,望不到头,犹如火龙信步漫游,又像银河在洞中流淌。 一凡发现山洞里面和比奇矿区,还有毒蛇矿区相似,洞口也有淘金砂的木桶和溜槽设施,脚下是两条方便运输矿石的轨道。 附近有两座废弃的银矿山,不少洞壁都用松柏木板和方木支撑加固,上面挂着铁皮壁灯。 沿着轨道方向前行很久,他们绕过一座巨大的废金矿,以及许多散架的拒马和成堆的礌石。红柳传令就地休息,补充体能。 对他们来说,那些零散游荡的僵尸已经没什么威胁,只需小心尸毒,就是普通军士也能合力胜之。 重新出发后,绕过几座废弃矿山,来到一处岔路口。洪伟带队拐向右边,提醒小心戒备,盾牌兵在前。 “前面就是歧路山洞,那里也被僵尸占据着。” 洪伟说道,“里面崎岖曲折,十分狭窄,更危险的是有很多放电僵尸,多加小心。” 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洪伟又拐向左边,绕过一堆朽烂的铁锨镐锄,出现一扇木门,后面便是歧路山洞。 山洞地质和矿区截然不同,两边石头异常坚硬,很多地方生长着绿苔,空气有些潮湿,地上还有许多碎石子。 最奇特的是,有些地方藏着与竹笋相像的白色矿簇,火把照过去晶莹闪亮,十分绚丽。 花慕兰高兴的问道,“哥哥,你看,是不是水晶?” “算不上水晶。”洪伟笑了,“如果品质够好,早就被人挖走咧。” 花满城走过去,看到那些晶体有四五簇,呈六边形,高矮不同,粗细各异,正面看像蘑菇,侧面看像宝剑。 “这是一种石英矿物,其实与水晶、玛瑙等宝石同属。” 花满城说道,“洞内环境潮湿,不知经过多少年的积聚,既有石英,就很可能有水晶。” 第七十二章 深邃恶魔之眼 “你们怎么确定是石英。”花慕兰将信将疑的问道,“我看着就像水晶呐。” “水晶多数纯白无色、透明晶亮,呈现双锥。” 花满城笑道,“紫色透明或半透明的是紫水晶,金黄或柠檬黄的是黄水晶,其他品种还有绿色、蓝色、粉色、棕色,以及黑色。 水晶可以作为珠宝装饰,也能做成很多法器装备。譬如黄色水晶项链、黑色水晶项链、黑色水晶戒指、蓝色水晶戒指。 与石英相似的,除了水晶还有方解石、萤石、绿柱石。不过,方解石晶簇普遍较小,也是菱形、柱体、三角形各异,不那么齐整。 萤石光照可发出多彩荧光,通常方形四面体,或八面体,或十二面体。绿柱石倒呈六方锥体,不过它并不透明,因此更好辨认。 这些晶簇规则清晰,六边菱形,纯度又不够,因此是石英无疑。如果用极高的温度将其融化,就可以做出价值不菲的琉璃瓶、琉璃盏。 道士有一种初级法器玻璃戒指,便是用它磨制而成。” 花满城跟随逍遥子学艺十载,耳濡目染之下,不止功法修行,就连诸家百科也多有了解和积累。 歧路山洞里藏匿着放电僵尸,因为谨慎戒备,队伍行进的速度比较缓慢。这条山洞曲折狭窄,又很漫长,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很多地方还堆砌着骸骨,有人族的,有兽族的,还有一种神秘的巨型骸骨。 魔法师和道士对付放电僵尸不难,但对武士和普通军士来说,还是有威胁的,随着队伍推进,已经出现了伤亡。 花满城问过振威校尉洪伟,得知封魔妖洞矿区有两个入口,但深入虹魔老巢就必然经过歧路山洞。他纳闷的说道,“师父他们十几天前肯定也经过这里,按说这些僵尸都会被消灭掉,怎么还有不少?” “会不会是妖族做出了新的防御?师父他们赶时间,不会和这些怪物纠缠,也就没法把藏匿的僵尸都消灭。” 一凡猜测道,“虽然普通怪物智力不足,但那些妖族首领并不蠢,或许虹魔教主已经知晓了人族的进攻计划。别忘了还有暗修罗,说不准就是他们在通风报信。” 花慕兰也觉得有可能,不然那些怪物不会凭空出现。她说道,“肯定是那虹魔教主在做着垂死挣扎。” “如果虹魔教主真逃脱了封印,说明它的妖力当真强悍,千万不要轻视。”花满城心里隐隐不安,担心起师父逍遥子。 来到歧路山洞第一个拐弯,一凡发现这附近有巨大的颅骨堆,和沃玛寺庙的摆设有些像,但明显不是人族。再往前走,又有巨大的骸骨,还被泡在水洼里,周围用许多石头围成法阵,旁边立着大石柱。 “满城,你看这些是什么阵法?”一凡疑惑的问道。 花满城走过去观察很久,他摇摇头,不明白这是用来做什么的,“看着像伏击法阵,却又不是。再说这也不是人族的骨殖,不明白作何用途。” “管这些干嘛,继续走吧。”花慕兰觉得这山洞里逼仄压抑,只想快点离开。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个时辰,来到第二处拐角,这附近也设有怪异阵法。石头围着水洼,里面泡着骸骨,周围还有石英矿和巨大的石柱,一路上已经碰见不少这种巨人骨架。 走了多半天,期间发生过五六场小规模的战斗。因为山洞狭窄,那些僵尸显现出威力,尤其是放电僵尸的妖法打出来,让人甚至没地方躲避。就算前面的躲开,后面的也会遭殃,金吾卫中也有人负伤。 洪伟在第三个拐弯往左,这里的空间变的宽阔起来,附近几根石柱,还有几块巨石。 花满城看到那些巨石后面有石英晶簇,诡异的是又有巨人的颅骨堆。他忍不住问道,“洪校尉,你知道这些骸骨是什么吗?难道真是巨人?” “不是巨人,但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洪伟望了望后面说道,“这里宽敞,就在这等红将军吧,或许她知道。” 宁远将军红柳率领众军士陆续抵达,她果然知道这些阵法,“那些骸骨并非人族,也不是什么巨人,是半兽勇士。 妖族首领被打死后,可以在黑暗深渊重聚元魂,妖力不同,元魂聚集所用的年月不同。越是厉害的越慢,等元魂聚齐,魔王就能重生。 普通的妖众也以能进入黑暗深渊为最高荣誉。这些邪阵都是虹魔教主几百年前设置的,用来祈求战死的半兽勇士能够重生,继续为它效力。 起初人族看到这种邪阵,会将其摧毁,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那些半兽勇士并不能重生。多半是虹魔教主用来欺骗妖众的伎俩,也就不再理会。” “给妖众鼓舞士气,”花慕兰鄙夷的说道,“虹魔教主果然狡猾。” 洪伟望向前面说道,“歧路没有分岔,顺着山洞就能走到底,往前就开阔好走了。再有三四个时辰就到连接通道。” 红柳得知有五六个人负伤,便下令伤员留在原地,等待后军收治。 其实一凡明白,她只是不想下令杀死他们而已。若被僵尸所伤,除了放电僵尸的灼伤可以治愈,只要沾染到尸毒,那就是死路一条,无药可救。 越往里走,僵尸也逐渐多起来,继续推进个把时辰,绕过巨大的石柱子,有人发现一个很深的地穴。 那洞口有灰白色的巨石,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扔个火把进去深不见底,就像恶魔之眼。一凡趴下听一听,似乎还有呜呜的风声,“这地洞还不知道通到哪里呢。” “不好,你们听!”花慕兰忽然指着前方黑漆漆的山洞叫道,“有东西过来了!” 果然,骇人的吼叫声由远及近,从那黑暗里涌出来几十头僵尸。有铁粉僵尸、铜粉僵尸、和尚僵尸,还有几头放电僵尸。 洪伟下令准备战斗,盾牌兵匆忙列阵,众军士紧握刀剑,爆发出进入封魔妖洞后的第一场大规模战斗。 尽管那些军士身经百战,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分头迎战,各自出招,一时间吼叫声,喊杀声充斥着山洞,震耳欲聋。 雷电不停闪耀起落,火符同样呼啸不断,还有攻杀剑术和刺杀剑术的寒光随着刀剑劈下,众人稳住阵脚,开始对那些僵尸合围强攻。 第七十三章 陷阱雷光风暴 “吼!”一声巨响,震的人心头发紧。 一凡暗道不妙,果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它眼珠赤红,粗壮的臂膀挥舞着两条铁链,就像神出鬼没的毒蛇,瞬间把几个军士击倒。 “尸王!” 一凡大叫起来,他撇开身前的铁粉僵尸,看准那尸王,接连施展两道雷电术,阻止其继续逞凶。 “啪!” 尸王横冲直撞,挥舞铁链无人能挡,突然挨了两道闪电,便怒吼着向一凡扑来。 金吾卫也发现了威胁,几个修行者一齐出手,振威校尉洪伟使出施毒术,在毒粉的作用下,那尸王浑身红绿相间,看起来格外恐怖。 “唰唰唰!”尸王扑到半路被花慕兰挡下,凶悍的刺杀剑术让它不能向前。 “吼!” 尸王挥起铁链当头砸下,花慕兰躲到一边,积蓄内力,只等那尸王过来,劈出烈火剑法。 “啪!”,“砰嗵嗵!”闪电和灵魂火符接连而至,一凡和花满城接连出手。 洪伟和金吾卫集中施法,那尸王禁不住四面八方的猛烈攻击,没等花慕兰烈火剑法出手,便扑倒在地死了。 一凡松了一口气,不仅因为尸毒恐怖,花慕兰不用犯险,也因为即便是尸王,在众人合力下也不过如此。 这次出征上万勇士,或许不用王城援军到达,封魔谷已经平定妖族凯旋。 众人稍作休整,继续往前,绕过一处水洼邪阵,山洞又变的狭窄起来。 “已经接近歧路尽头。”洪伟说道,“前面是连接通道,地方不大,再就正式进入虹魔妖族的老巢咧。” 洪伟带领十几名军士率先进入,突然惨叫连连,再无声息,只有瘆人嘶吼经久不绝。 花满城大吃一惊,他擎着龙纹剑护在身前,站在洞口大喊道,“洪校尉?洪校尉!” 里面必定出事了!一凡守在旁边问道,“满城,十几个大活人没了动静?这不可能吧?” “咱们上!”花慕兰举起了命运之刃。 “呼啦啦”,花满城不敢大意,先后施展神圣战甲术和幽灵盾,大大的‘防’和‘魔’将三人笼罩,半边金色环绕,半边蓝光闪闪。 花慕兰自告奋勇,花满城其次,一凡最后,三人猛冲进去,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洞穴并不小,几支火把散落分布,四周却围着五六十头僵尸! 洪伟躺在前面,银蛇跌落旁边,其他军士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还有僵尸趴在那里啃食。 “嗞”,“嗞”,“嗞” 十几道细长电光如网,这是放电僵尸的妖法,一旦有人闯入,就会掉进死亡陷阱!更要命的是,不止僵尸众多,居然还有五头尸王! 难怪洪伟等十几人瞬间覆没,这地方插翅难逃! 嗅到生人气息,那些僵尸嘶吼起来,放电僵尸在外围释放妖法,铁粉僵尸和铜粉僵尸也相继扑来。 花满城一看这阵势,急忙大叫道,“快撤!” “叮!” 不知哪里又冒出几头僵尸,退路已被堵住,一凡赶紧祭出魔法盾,“后面也有!” “呼哧”,“呼哧” 花满城来不及多想,他掏出符纸,连续施展集体隐身术,两团烟雾分别笼罩一凡和花慕兰,将他们的气息隐匿。 “嗵!”就在那些僵尸冲向花满城时,他再次使出隐身术,遮蔽了自身的气息。 僵尸骤然失去目标,呆立在周围,还有的到处乱抓,他们三人胸口狂跳,大气都不敢出。 那几头尸王并不容易欺骗,它们不断抽动铁链,在震耳欲聋的嘶吼下,几头放电僵尸胡乱释放着妖法。 隐身术并不能真的让人消失不见,这种道术只能暂时藏匿气息,让那些怪物一时半会找不到。如果走动,或者过了术法的效用时间,就会重新现形。 眼看那几头尸王越来越暴躁,铁链也越抽越近,花满城指指洞口,示意一凡和花慕兰准备往外面跑。 “呼啦啦啦” 花满城甩出五张符纸,凭空幻化出一头赤红身躯的神兽,那些僵尸发现目标,怒吼着向那神兽扑去。 “吼!” 神兽直立起身子,虎纹遍布全身,口中喷出熊熊烈焰,向那些僵尸烧去。它防御极高,根本不怕僵尸的撕咬抓扑,却也被那密集的电光击中,浑身乱颤。 放电僵尸的威胁太大,其中一道电光几乎是贴着一凡的头皮飞过,撞在法盾上,激荡出阵阵光晕。 花慕兰冲的太猛,位置更靠里,有头尸王越扑越近,已经不到一丈距离。别说等那铁链子抽下,就是尸王再往前走几步,都会和她撞在一起。 可周围都是僵尸,想跑也跑不开,三个人陷入重围,进退不得也无法脱身。花慕兰握紧命运之刃,运起内力,如果那尸王再往前移动,她就不得不动手。 一凡非常着急,神兽固然厉害,可是神兽再厉害,也不能同时对付这么多僵尸。等集体隐身术效用消失,他们难逃僵尸的围攻,说不定下场也和那些军士一样。 几个金吾卫探进头,发现情况不妙又缩了回去,更多僵尸扑过来,令‘尨花花组合’的处境雪上加霜。 或许是嗅到了洞外的人族气息,那些僵尸簇拥过来,原来围着神兽的僵尸也调转方向,把三个人堵的水泄不通。 真是让人叫苦不迭,别说跑回去了,现在根本寸步难行。 花慕兰一咬牙,召唤出火精灵,示意杀出一条血路。一凡急的不得了,如果花慕兰出手,隐身效果就会立即消失,也会成为所有僵尸的攻击目标。 如果是别的怪物,大不了费点金创药,以他们的战力,有把握冲出去。可这是尸毒,一凡比谁都清楚中毒的后果。 “混元之精,收气散英。三阳工帅,五部雷霆。奔雷走电,九孔受灵。” 一凡脑海中猛然浮现一串法诀,他手随心动,血饮剑高高举起,周身竟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雷暴之音。 “轰隆隆”,“轰隆隆” 三重银白光幕依次将一凡笼罩,又瞬间化作几十道粗细不一,长达数尺的雷光风暴,就像无数曲折的‘光剑’,向四面八方猛烈刺出。 花满城和花慕兰都被惊呆了,只见一凡周围的僵尸被雷光击中后,不仅没有发起攻击,就连嘶吼也停止了,它们毫无反应,仿佛一根根木桩立在那里! 第七十四章 疾风妖殿巍峨 不止是僵尸,尸王妖力不低,但被雷光风暴击中后,也变得行动缓慢,并且那光剑攻击范围极广,几乎将三人覆盖。 花慕兰惊诧不已,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魔法,不知道一凡使出了什么。 “地狱雷光!” 花满城几乎脱口而出,他顾不得周围险恶,高兴的说道,“一凡,你简直就是雷光使者落凡间!” 地狱雷光对大多数妖族杀伤力极大,但也因此更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低等怪物会被雷霆之威震慑,变的呆若木鸡,但妖力越高,抗性越强,在怪物堆里释放此术,要么手段通天,要么活腻了。 “砰嗵嗵!” 花满城看准那尸王,连续甩出灵魂火符,指引神兽攻击,他高声叫道,“慕兰,保护一凡!” 在花慕兰危急之下,一凡顿悟出地狱雷光,只是这种大范围攻击法术消耗灵力巨大,连出五六招后,一凡感觉疲惫不堪。 周围的僵尸令人心惊肉跳,花满城接连施展神圣战甲术、幽灵盾、集体隐身术、群体治疗术,全力保护一凡,不敢有丝毫大意。 好在那些普通僵尸被光剑严重刺伤,花满城甩出灵魂火符,花慕兰劈下刺杀剑术,也消灭了不少。 “轰隆隆”,“轰隆隆”,雷暴巨响在山洞里激荡,其声连绵不绝,震撼人心。 很快,一凡周围的十几头僵尸都被消灭,最大的威胁还是那些放电僵尸,还有五头尸王。 宁远将军红柳和定远将军徐仝赶到,他们带领十几名金吾卫冲了进来。 “呼”,“呼”,红柳手中骨玉权杖挥舞,连续升起五六道火墙,阻挡更多的僵尸靠近。 武士持盾,抵住那些铁粉僵尸和铜粉僵尸,道士和魔法师纷纷出手,一时间刀光剑影,雷电火符,各展本事,‘尨花花组合’压力骤减。 一凡危险解除,花满城再次挥动龙纹剑,用灵魂火符指引神兽攻向一头尸王。 “呜!”花满城使出施毒术,那些尸王全身红一块绿一块,被火把映着,十分骇人。 红毒可以减低尸王的防御力,绿毒可以限制尸王的妖力恢复,最后花满城看准一头尸王,不断用火符追击。 “吼!”,“吼!”,那些模样丑陋的尸王冲向红柳,挥舞铁链乱甩乱砸。一凡停下地狱雷光,他又举着血饮,召唤闪电劈过去。 “唰唰唰!”花慕兰甩出刺杀剑术拖住一头尸王,逮到机会还会劈下烈火剑法。 ‘尨花花组合’力战四头尸王,最后那一头被红柳用雷电术拖住。 “啪!” 红柳舞动权杖,道道雷电威力巨大,把那尸王劈的焦黑如炭,散发出恶臭。 缠住尸王,死亡陷阱威力大减,金吾卫可以全力对付僵尸,在装备法器的加持下,术法攻击伤害不低。 不少放电僵尸怪叫着跃起,在半空逸散出淡蓝色的死气,又像稻草一样摔下。 五头尸王还剩三头,威风凛凛的神兽吼叫着赶到花满城身边,喷出烈焰夹击,花满城更加从容。一凡电死一头尸王,又施展雷电术,继续助攻花慕兰。 又有十几名金吾卫冲进来,最后那两头尸王也被击毙。没多久,藏在连接通道伏击的僵尸被全部歼灭。 “好险!”一凡和花慕兰后怕不已,却又相视大笑起来。 红柳让人小心收敛振威校尉洪伟,还有阵亡军士的尸骸,堆在一起,浇上桐油,准备焚化,几名道士念诵往生咒。 若被僵尸加害,为防止尸毒侵入,引起尸变,只能如此。 花满城看向一凡,他有点无奈的说道,“我看啊,你还真得逼到绝境才能爆发。” “其实,其实我啥也没想...”一凡咧着嘴憨笑,“可把我累坏了。” 一凡再打量连接通道,洞壁潮湿,生出许多暗绿色苔藓,环境和歧路山洞相似。右边有石英晶簇和巨型骸骨,下面是两个石柱子,左边也有石英矿,而在上方,则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红柳下令继续行军,她叮嘱所有人不要冒险突进,“前面到了疾风殿,算是进入虹魔妖族的老巢了。 距离封魔大殿路程尚远,不过,里面被虹魔教主经营数百年,防御坚固异常,犹如城堡。” 单从连接通道的陷阱看,妖族就已有准备,往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一凡怀疑这些怪物出现不久,甚至是虹魔教主刚用紫水晶复活的,不然先前有人经过,为何没有战斗痕迹? 进入疾风殿,风格迥然不同,这是明显的人造建筑。门口立着灯柱,地上铺着石砖,墙壁用石头垒砌,还镶嵌方形石板。 那些石板上描绘着怪异的图形,似乎是某种图腾。整个山洞被改建的犹如殿堂般巍峨宏伟,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入口的门厅不大,往前两侧有石柱,上面是巨齿形状的石雕。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用石柱支撑,同样有巨齿雕刻。 “看到那些方石了吗?” 徐仝说道,“那就是用来建造疾风殿的,不知被扔在那里几百年。还有,那些石雕仿造白野猪的獠牙,骇人咧。 据说,如果人族工匠消极怠工,就会被挂在巨齿上处死,那血能顺着墙壁淌一地。 你们看咧,那些墙壁上还有斑驳的血迹。虹魔老巢没有僵尸妖众,守护这里的是更强大的猪妖群。” “吼!”徐仝话音未落,就听阵阵嘶吼由远至近,不知冲过来多少怪物。 “疾风殿空间宽阔,冲进去才能展开队型,如果被妖群堵在门厅,后果不堪设想。”红柳传令盾牌兵和长枪兵在前,弓箭手次之,金吾卫的修行者紧密配合,全体冲到前面的隘口防御。 “杀!”众军士呐喊着冲上去。 “哼哼”,“唧唧”,“噗噗”,各种声音交杂混合,此起彼伏。火光照耀下,十数头举着狼牙棒的猪妖猛冲出来。 猪妖有的是红色,有的是黑色,虽然不甚高大,但无一例外身躯硕壮,獠牙突出,面目狰狞。 不过,最先冲来的却是许多“车轮”,黑色恶蛆! 这种肥硕蛆虫已经变异,全身纤毛硬如钢针,能够迅速滚动贴近目标。 一凡发现头顶有不少暗红色的“蝙蝠”,它们比蛾子大,又比蝙蝠小,更像是巨型蜜蜂。 “角蝇!”徐仝高声叫道。 第七十五章 徐仝孤军冒进 原来那些到处乱飞的东西就是角蝇吐出的子虫,它也叫蝙蝠,攻击力不小。 一凡知道角蝇,这种怪物不能移动,也很容易消灭。但是只要角蝇活着,闻到人族气息后,它就会源源不断的吐出子虫攻击,直至目标死亡。 “咚咚咚”,众人抢先赶到隘口,刚立起盾牌建立防线,那些黑色恶蛆就滚到眼前,凶猛的撞击过来。 长枪兵相互配合,挺起长枪左右攒刺,杀死了几只黑色恶蛆。那些猪妖的速度并不慢,它们抡起粗大的狼牙棒猛砸,几个军士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顶住!放箭!”宁远将军红柳急忙下令。 “嗖嗖嗖”,后面箭矢如雨,把许多怪物射的如同刺猬。 黑色恶蛆和红野猪还好,中箭后变的行动缓慢,但那些黑野猪皮糙肉厚,竟然很难被射穿。 这时金吾卫的修行者出手了,魔法师放出火墙,阻断那些怪物的冲击,然后纷纷打出雷电术和大火球。道士也施展治愈术,甩出灵魂火符,辅助那些军士防守。 虽然怪物受到猛烈攻击,但仍然不断冲来,紧密列阵的盾牌被黑野猪强行砸出缺口,如果让猪妖突进来,那就危险了。 “啾”,“啾”,几个道士摸出符纸,召唤出提着铁斧的白骨骷髅,用灵魂火符指引它们上前劈砍,希望稳住阵脚,堵住缺口。 一凡和花满城不顾疲惫,接连出手,他们发现红野猪物理防御低,魔法防御较高,黑野猪相反,物理防御高,魔法防御较低。 顶过适才的慌乱,众将士合力围攻,陆续消灭二三十只怪物。那些弓箭手又瞄向半空的蝙蝠放箭,还有范围攻击的魔法爆裂火焰凌空炸开。 “迅速推进!清剿残余!”定远将军徐仝挥着手里的井中月下令,“中军就在身后,不要让他们小瞧了。” 几百名军士呈楔形队列向前冲击,一凡、花满城、花慕兰紧跟在后。通过隘口,两边各立着一根灯柱,里面空间果然极大,仿佛无边无际。 疾风殿中间倒着几根破碎的石柱,大殿两侧各立着三根石柱。听到前面的军士叫喊,一凡他们赶过去,发现一坨棕黄色的东西,黏稠柔软,十分恶心,趴在那里就像一朵巨型海蜇。 “噗嗤”,随着不断的蠕动,那东西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喷出来一只暗红色的蝙蝠,原来这就是角蝇。 几个武士上前,乱刀齐剁,乱枪齐戳,很快将其杀死,腥臭的汁液流淌一地。 花满城挑着火把,花慕兰和一凡打量着周围,忽然发现右边角落里似乎有人。 走近再看,那是一名战死的金吾卫魔法师,他倚坐在几根碎石柱前面,身下的血迹已经干涸,旁边还躺着几具军士的尸骸。 “应该是和师父他们一起的。”花满城说道,“肯定也和妖族遭遇。” 周围墙壁有石柱,每根柱子都雕刻着六根巨齿,每块石板也都有壁画图腾,还有几扇月牙状窗户。 花满城琢磨不透,这里本就是山洞地穴,开设窗户能看到什么?虹魔教主还真是怪异,难不成还有什么寓意? “哥哥,你们看!” 花慕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周围墙壁与地面并不直接相连。墙体护脚整整齐齐,用方石垒砌,在和墙体之间的缝隙中,居然填充着晶亮的石英! “这比皇宫都奢华!”花慕兰忍不住惊呼起来。 那些石柱后面还有不少死猪妖,花满城更加确定这里曾经爆发过战斗。 忽然后面雷电大作,一凡他们急忙返回,金吾卫在厅殿左边搜索出几头猪妖,虽然很快消灭,但也有几个军士负伤。 自从进入封魔妖洞,疾风殿是最宽敞的地方。红柳传令就地休整,等待中军抵达。 徐仝想继续前进,红柳担心前面更加艰难,可是等了半天中军不至,两人也因此产生分歧。 红柳主张汇合中军,然后稳扎稳打的推进,徐仝想趁虹魔妖族没有聚集之前,前军迅速挺进,速战速决。 “红将军,先期探视的定远将军皇甫继、果毅都尉陶全坤、振威校尉刘常建、果毅都尉元九娘,他们现在仍下落不明,有可能陷入危险。” 徐仝说道,“陶都尉是你下属,元九娘也是你旧交,红将军一定很着急吧?说不定他们正苦等救援咧。” 红柳虽是女人,她却相当有主见,并不感情用事。红柳认为刚进妖洞,就遭遇妖族强力抵抗,并且伤亡破百,不宜冒进。 或许虹魔教主已在前面布下陷阱,就像连接通道那样,正等待他们自投罗网,所以要等主帅龙武军明威将军吴瓊定夺。 “红将军,既然大军出征,妖族凶猛,死伤难免。咱们这么多勇士,就是妖怪再多也不该露怯啊。” 徐仝又说道,“镇守北山大营可不是好差事,这回赶上妖族作乱,徐某心中忐忑啊。若能平定妖族立功还好,若不能,被王城追责难免,徐某不想落得无着无落啊。” “徐将军,你我都是封魔谷驻军,妖族作乱的责任一起扛。” 红柳说道,“我并非阻你立功,只是担忧弟兄们的安危,尽量减少无谓的伤亡。既然已经来到疾风殿,再等几时辰又何妨? 先前勘察的人各有本事,就算碰到困难,料想自保无碍。再说封魔妖洞深不见底,你不是不知,要去哪里找?” 不知是因为徐仝与红柳平级,还是因为驻军平日里地位高于金吾卫,红柳身为主将,苦口婆心也未能说服徐仝。 徐仝不置可否的说道,“红将军是前军主将,既然坚持如此,那我徐仝说不得。但徐某有一要求,若带领北营弟兄为先锋,为主力探路,红将军不会拒绝吧?” 红柳拗不过徐仝,无奈点头同意。 此次出征集结,北山大营调兵两千,但多数编在中军,因此徐仝只点出三百余人。 徐仝转身走向一凡和花满城,他抱拳问道,“几位小英雄,我知道你们的师父先前侦查,你们是否愿意与徐某同行?也好快点找到他们。” 适才红柳与徐仝争执,一凡、花满城、花慕兰也都看到了,他们也在商量是否跟随。 花满城说道,“我们之所以来封魔谷,就是来找师父。” 第七十六章 盼王出盼王归 花满城认为,修行者是以降妖除魔,拯救人族为己任,可说到底,这该是王城,是全体人族的责任,不能只落在修行者头上,更不能只落在师父头上。 逍遥子心系天下苍生,多年前代表白日门学院和皇城制定神龙策计划,他未雨绸缪,到处寻找具有天赋的修行者苗子。 后来唐章和王敏求加入神龙策,他们分别培养花满城、一凡、花慕兰。 得知暗修罗企图复活沃玛教主,他们尽心尽力,接连打掉盐帮、碧仙宫、罗刹门等帮凶,还揪出了潜伏皇城的叛徒大国师。 逍遥子偶然在史书中发现秘密,玛法世界存在着惊人巧合千年劫。前有一凡的父亲龙国志推演出七星连珠,再有审讯大国师诸葛福元得知的不解之谜,逍遥子断定千年劫即将到来。 逍遥子从各妖族异动,还有种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推测,圣尊妖法无穷,不可能是沃玛教主。 辛掌门和逍遥子先后祭出精元,于六爻八卦秘阵中窥探玛法生机,虽然卦象模糊,卦示不清,但基本确定应劫之人就在这些青年才俊之中。 这让两人倍感欣慰,不管前途多么坎坷,这都是当初结下的机缘和福报。 逍遥子来到封魔谷,就是为了查清虹魔教主的封印是否完好,以及紫水晶的下落。 一凡他们来到封魔谷,费尽千辛万苦,做下诸多准备,都是担心师父们的安危,前来支援。 定远将军徐仝问及三人是否同行,花满城毫不犹豫的答应,但也提出要求,给他们补充一些金创药和魔法药。 “这有何难?”徐仝哈哈大笑,当即让人取来补充药品。 方大国也想跟着,但他已属金吾卫编制,只能听从军令调遣。花满城拱手说道,“红将军,我们先去探探路,如此军士们也更安全。” 宁远将军红柳沉默片刻,取出三瓶太阳水,“你们多加小心,妖洞险恶,本将要为全军着想。” “这是当然。” 徐仝、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四人,带领三百军士继续前行。绕过倒塌的石柱,还有成堆的石砖,前面又出现一道隘口,通过以后也是门厅。 不少石砖、石板、大方石乱七八糟的堆在门厅里,门下两级台阶,火把照过去灼灼晶亮,竟然也是石英。 洞口两边有灯柱,墙壁顶端雕刻着獠牙,一凡有点惊讶,那洞口上面蹲着两头狮子,细看又像狗獾。 “那是一种吃人猛兽,叫做犼。” 徐仝说道,“这两只犼,一只唤作‘盼王归’,就是说当黑天魔王外巡时,期盼着它平安,早点归来。” “有意思,没想到这魔王还挺讲究。”花慕兰笑了,“那另一只呐?” “另一只就叫‘盼王出’咧。” 徐仝哈哈笑道,“寓意黑天魔王外出走动,发展虹魔妖族的势力,不要总待在洞里。你们看,那上面还有两块石板,也不普通,上面雕刻的是夔龙! 后来人族反攻清算,将那石板涂擦毁坏,已经不容易看出来咧。” 徐仝准备进入门内,花满城摸出符纸,打出神圣战甲术和幽灵盾,增加防御力,众人各执兵器冲了进去。 这里被称作光芒回廊,门厅狭长,同样有高高的灯柱。那地面、墙壁,那石砖、石柱,还有獠牙雕刻,都与疾风殿如出一辙。 “大家小心,这里爆发过战斗!” 花满城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脚底有异常,竟然有大量的血迹,已经发黑干涸。 “嗷!” 一声嚎叫刺破静谧,一柄带着铁刺,大如西瓜的流星锤,猛然从拐角里砸出。 见那流星锤来势极猛,花满城不敢硬挡,急忙矮下身子躲避。 “咚!”一声巨响,流星锤从花满城头顶掠过,砸在墙壁,崩的碎石乱飞。 拐角后面冲出一头硕壮无比、赤眼獠牙的猪头怪。徐仝见状,连忙把井中月擎在身前防守,口中惊呼道,“白野猪!” “砰嗵嗵”,花满城迅速摸出符纸甩出,上面的神秘符文灼灼闪动,贴在那白野猪身上,立即幻化成剧烈燃烧的火焰。 “砰!” 又是一声巨响,白野猪的流星锤再次落空,砸中地上的石砖,竟然崩出来许多火星子。 “唰唰唰”,花慕兰挥动命运之刃,接连劈出刺杀剑术。 白色剑气非常犀利,那猪妖嚎叫着,惨白如雪,坚硬如石的皮肉也被刺破,殷出许多暗红色的污血。 “嗷!”白野猪十分凶悍,抡起巨大的流星锤,砸向花慕兰头顶,带出呼呼风声格外骇人。 花慕兰暗道不妙,她连格挡的想法都没有,只想迅速躲开。这时数道闪电劈下,一凡紧跟着出手,施展雷电术猛烈还击。 接连偷袭未能得手,又被灵魂火符、刺杀剑术、雷电术劈头盖脸暴打,白野猪调转方向,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那些军士身上。 白野猪扑向人群,流星锤砸、挂、擂、盖,瞬间就有五六个军士倒地。那锤着实厉害,挨上一命呜呼,碰着伤筋断骨,一时惨叫声不绝。 徐仝下令围攻,但白野猪皮糙肉厚,防御很高,普通刀剑根本奈何不得,很快又有几人重伤,眼看着不活。 “你们快退!”一凡知道他们根本对付不了白野猪,急忙大叫道,“金吾卫,魔法攻击!” 金吾卫的几个魔法师和道士集中出手,一凡和花满城也连续施法,众人合力,终于压制住白野猪的凶悍势头。 雷电术和灵魂火符劈落如雨,犀利的刺杀剑术交织如网,白野猪抵挡不住,提着流星锤往黑暗深处退去。 “别让它跑了!”一凡迅速释放冰咆哮,用冰雪风暴的冰冻拖住白野猪。 “呜!” 花满城撒出黄色毒粉,白野猪变的浑身通红,防御力被降低。数道闪电和火符追击而来,白野猪嚎叫着倒下,巨型流星锤被扔在一边,污血也流了一地。 “好险。”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怪物落单都如此凶猛。 一凡和花满城在周围警戒,发现厅殿中间堆着不少石砖,两边也都有石柱。 受伤的军士被抬到石柱旁边医治,徐仝心情沉重的说道,“白野猪是猪妖头领,因为异变才呈白色,它那把锤子非常厉害。” “吼!”光芒回廊深处又传出嘶吼,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第七十七章 真相扑朔迷离 前面有军士慌忙跑来,禀报约有二三十头猪妖冲来。 “难道每处都有埋伏?”一凡紧握血饮,心里有些不安。 花慕兰蛮不在乎的说道,“这些丑八怪,来多少杀多少!” 花满城有点担心,他们脱离主力,缺少支援,万一遭遇大量妖群怎么办?这点倒是疏忽了。 如果是普通猪妖还好,倘若再来几头白野猪,硬抗下去难免损伤严重。 徐仝下令冲锋,花满城急忙建议集结应对,“徐将军,这些猪妖堵住通道,一时半会难以攻破,不可分散。” “那怎么办?刚夸下海口就被阻击,岂不让红将军取笑?” 徐仝皱起眉头,忽然又说道,“有办法了,这地方叫回廊,左右两边都有路走,不如绕过去前后夹击。” “我去!”一凡说道,“这是个好主意。” 花满城和花慕兰也要同去,徐仝叫来一名校尉副官韩程,再拨三十名精干军士协助,他们迅速向右回廊冲去。 “满城,你看这边也有战斗痕迹,师父他们会不会也走的这边?”一凡发现地上和墙上都有不少血迹。 花慕兰纳闷问道,“为何只有血迹,没有尸骸?” “不知道师父他们现在如何,会不会陷入妖族的包围,因此不能如期回城。”花满城心里同样忐忑。 韩程在前面说道,“那些猪妖凶残,如果没有尸体,只有一个可能,被吃了。” 花慕兰莫名的毛骨悚然,手中命运之刃握的更紧,战死也就算了,还被猪妖吃掉,她可接受不了。 很快来到一条狭窄通道,花满城担心藏有妖怪,便挑着火把走在前面,让一凡和花慕兰跟随其后。 通道里不太好走,散落着不少石砖和碎石板,火光晃动,石柱上的獠牙雕刻更加瘆人。 墙壁护脚的石英晶莹透亮,倒映的火把蜿蜒游动,场景有些诡异。众人前行一刻钟,并没发现异常。 绕过几块巨石,前面似乎就是廊道出口,这般顺利反而让花满城心慌。这两条廊道就是虹魔教主建造,它难道忘了? 似乎不太可能。 如果并非不知,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呼!” 花满城刚走出廊道,一柄流星锤迎面甩来,他急忙矮身躲过,流星锤砸在拐角乱石飞溅。 不光白野猪,还有七八头黑野猪和红野猪疯狂扑来,果然有埋伏! “叮”,一凡祭出魔法盾,起手两道火墙封堵,但那些猪妖不管不顾,烧灼的焦臭难闻。 通道狭窄,不便迎战,一凡大叫道,“怎么办?是杀出去,还是后退?”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花满城横下心来,既然遭遇,那就闯过去! 五张符纸抛起,立即幻化出强大的神兽,又被花满城用灵魂火符指引,扑向那头白野猪。 一凡高举血饮,他脚踏白色法阵,隐约显现出‘玄’字,疾速旋转的冰雪风暴席卷过去,不经意间,他也学会铺火盖冰的战法。 花慕兰严密守在两人旁边,用刺杀剑术阻止怪物靠近,她还施展半月弯刀,凭借锋利的命运之刃持续杀伤。 “顶住!” 白野猪实在凶猛,花满城指引神兽硬抗,那流星锤威力惊人,砸的神兽身形晃动。花满城使出治愈术,增强维持神兽所需的道力。 一凡用火墙术和大范围攻击的冰咆哮杀伤猪妖,韩程率领军士适时补刀,顶住了怪物第一波冲击。 可是很快,又有许多猪妖嚎叫着冲来! “哧!”花慕兰甩出两刀刺杀,又紧跟着一道烈火剑法劈下,可那黑野猪竟然没死,高举着狼牙棒砸下。 “噹!”碍于地形不便周旋,花慕兰架起命运之刃硬挡,被震的手腕酸麻。 花慕兰有些惊讶,先前猪妖绝对没有这么厉害,居然能挡住两刀刺杀和一招烈火? 难道猪妖也有不同?花慕兰认为并非攻击力发挥不稳定的原因。来不及多想,花慕兰又甩出两道刺杀,那黑野猪终于仰面跌倒。 不止黑猪妖,花慕兰发现有些红猪妖也很厉害,不管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比之前的高出一截。 花慕兰不确定具体原因,只能提醒一凡和花满城小心,这些怪物的妖力更强。 不过,有了药水补充,‘尨花花组合’解除后顾之忧。一凡和花满城全力攻击白野猪,再有神兽喷出的烈焰,没多久就将那怪物击毙。 白野猪一死,就算那些黑野猪和红野猪再凶猛,也挡不住这三人联手攻击。 刺杀剑术、灵魂火符、雷电术、冰咆哮,犹如秋风扫落叶,韩程率领的那些军士也不弱,很快把猪妖全部消灭。 “韩校尉,咱们再往哪走?”花满城问道。 韩程举着火把看了看,却往右指,“那边,那边是下一层的洞口。” “啊?不夹击隘口的猪妖了?”一凡困惑的问道,“如果从廊道绕出来,咱们应该往左,回头包抄才是啊。” 韩程沉默半晌,突然说道,“几位英雄,你们没觉得徐仝有所隐瞒吗?” “何出此言?”花满城和一凡相视诧异,不明白韩程想说什么。 一凡不了解徐仝,只感觉他与宁远将军红柳不和,战术有所欠缺。但徐仝说过戴罪立功,似乎又能解释过去,并无太多疑点。 至于韩程,一凡他们更不了解,何况临战猜忌主将,那可是重罪。 花慕兰问道,“徐仝隐瞒了什么?” “几位英雄,有所不知。” 韩程抱拳说道,“我们虽在边疆,但都听说了几位赫赫战功。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人在北山大营,都是不听话的咧。” “不听徐仝的话?”花满城问道,“你是说,徐仝故意支使你们?” “我们并非怕死,但危险境地不宜分兵,哪个将军不懂?” 韩程沮丧的说道,“我们本领不高,其实更支持红将军,等主力到达再继续前行。可身在北营,又不能不听徐仝的。 不然,别说饷银拿不到,就是哪天莫名其妙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咧。” “徐将军立功心切,也好向王城交代,心情可以理解。” 花满城谨慎起来,“韩校尉,莫要心怀平日不满妄加揣测。这话,就当你不曾说过,我们也不曾听过。” 见花满城不信,韩程叹了一口气,“几位英雄,你们不妨问问这些弟兄,哪个讨他喜欢?边防要塞眼皮子底下,滋生这么多怪物,徐仝真会不知? 你们听没听过暗修罗?这个组织行踪神秘,试图买通各级戍守军官,在军营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徐仝长期疏于防务,我怀疑他已被暗修罗收买咧!” 第七十八章 北宫玄武黑帝 韩程身为北山大营定远将军徐仝属下的校尉副官,却不愿前去支援主将,这让花满城有些不理解。 对此,韩程给出了解释,徐仝不仅涉嫌排除异己,韩程还质疑他已被暗修罗收买,更让花满城感到震惊。 “这条廊道狭窄漫长,并不适合奇袭。” 韩程再次抱拳说道,“倘若再出现一头白猪妖,几位英雄自能应付,恐怕我们就没机会活下去咧。” 一凡暗暗心惊,适才确实惊险,如果韩程所言不虚,徐仝真和暗修罗勾结,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假如徐仝利用‘尨花花组合’急于寻找师父,名为邀请同行,实为调虎离山,那便有了加害机会! “之前在沃玛寺庙,我和慕兰就是着了叛军的道,一开始就陷入被动,差点铸成千古恨。” 一凡低声说道,“满城,看来还真不能大意,需加以提防。” “韩校尉,你还知道什么?”花满城盯着韩程缓缓问道。 韩程又黑又瘦,样貌毫不起眼,提着一把普通的斩马刀,花满城摸不准他此时揭发,是素有积怨,还是真有其事。 “唉,让几位英雄笑话咧。” 韩程叹道,“咱当兵的,死也就那么回事,没啥怕不怕,就是死的窝囊让人寒心咧。徐仝不许我们跟随张校尉,就是逼我们送死咧,我们也想为家人活着...” 韩程言之戚戚,一凡先与花满城、花慕兰商量几句,他回头说道,“韩校尉,咱们人少,往下恐怕不妥。 不管怎样,先去夹击猪妖,与他们汇合。劲敌当前,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臆测。 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提及此事,也会劝说徐仝等待红将军。” “也罢,只是提醒几位英雄留心。”韩程举起斩马刀大喝一声,“兄弟们,杀!” 那些军士举着火把,各持刀剑往左边扑去,一凡、花满城、花慕兰也都紧随其后。 转过墙角,绕过断为几截的石柱,再往前就是光芒回廊中间的隘口。那边已经火光不断,喊杀声四起,许多军士在和猪妖殊死搏斗。 快到近前,两边冒出几十个红点,那是猪妖的眼睛,十几头黑野猪和红野猪提着狼牙棒猛扑过来。 “啾”,因为维持神兽颇费精神力,花满城扫视周围,没看到有白野猪,便召唤出白骨骷髅助战。 和神兽的强大战力相比,白骨骷髅孱弱许多,但好在维持容易,对付这些猪妖也是够用。 不等猪妖靠近,一凡的冰雪风暴呼啸着砸下,花满城甩出灵魂火符,花慕兰仍然保护两人的安全。韩程带领那些军士三五一组,各自为战,也能勉力相持。 “杀!” 看到一凡他们成功绕到敌后夹击,被堵在隘口的军士非常振奋,前仆后继的发起冲锋。激战了半个时辰,二三十头猪妖全被歼灭。 “哈哈哈,你们来的很及时。”徐仝走上前说道,“有些猪妖经过了异变,比一般的怪物强大,还顺利吗?” 一凡和花满城没有回答,徐仝感觉出了异样,他皱着眉头问道,“韩程,可有什么发现?” 韩程不能不答,抱拳说道,“徐将军,我们遭遇妖族伏击,好在几位英雄势不可挡,已尽数歼灭。” 徐仝点头说道,“好。” 旁边一员副将说道,“将军,战死二十二人,重轻伤十九人。” “韩程,你们伤亡如何?”徐仝眯着眼睛问道。 “战死三人,负伤五人。” “哈哈,”徐仝朗声夸赞道,“我就知道几位能立大功。” “徐将军,这些妖族再三伏击,说明它们并不蠢。” 花满城说道,“现在增添不少伤员,是不是等红将军前来,再行商议比较稳妥?” “这...” 徐仝脸上阴晴不定,不确定他们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他略加思考说道,“既然你们也这么想,那就等红将军来吧。 烈焰殿入口处有灯柱,那里也宽敞,正好扎营。我吩咐军士们搜索向前,消除隐患,就在那里等。” 花满城悄声嘱咐花慕兰盯着徐仝的动向,又和一凡一起,搜剿残余怪物。 不足三百人的队伍小心戒备,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座高高的城门前面。 “这是恶魔城吗?如此邪恶!”花慕兰惊讶的发现那城门上面居然立着硕大无比的骷髅头! 要说那骷髅头究竟多大?一语概括,犹如门楼! “这座城门,据说建造之时耗铁十万斤,那铁骷髅是四十名铁匠同时铸造。” 徐仝指着说道,“就算这样,虹魔教主仍然责怪工期太慢,就在铁门建成之时,把那些工匠统统钉死在两侧的铁钉上。 不信你们就数一数,看看那些铁钉,是不是各有二十?你们再看两边的门柱和石板,也纂刻着虹魔教主的丰功伟绩。 对了,还有传言说,这几道城门修到最后没了石砖,用了几百颗骷髅头镶嵌咧。” 有的大铁钉仍然挂着骷髅,看起来触目惊心,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也有几副骨架。花满城上前观察,竟然是新鲜的,已被怪物啃食的一干二净。 一凡打量那座厚重铁门,堪称钢铁堡垒,倘若关闭,纵使千军万马又如何?就算埋下千斤火药,也未必能炸开。 铁门上方铸有巨型骷髅头,巨石堆砌的门柱外侧,也各有水缸大小的骷髅头,还被石刻的巨型獠牙环抱,果然邪恶无比。 有军士将两边的灯柱点亮,这回看的更清楚,铁门上面红锈斑斑,留有大片血污,好像还雕刻着什么。 花满城挑着火把,走近观察后说道,“这是蟠螭,无角之龙,喜水。你们再看,那两边的铺首,乃是玄龟。” “为什么用玄龟?”一凡好奇起来,“虹魔教主自命龙属,不应该用龙吗?” 花满城说道,“天之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属东、西、南、北,谓之四象。 青龙属木,白虎属金,朱雀属火,玄武属水。其外显龟蛇,誉为长生不老之灵兽。 有天书称北宫为黑帝,其精灵即为玄武,或许这就是黑天魔王的由来。” 花慕兰发现铁门两边各自垂下三根铁链,又与墙壁护脚的石英连在一起,便问道,“哥哥,这铁门并非吊桥,这些铁链看似多余,有何用处?” 第七十九章 烈焰殿皇甫继 “虹魔教主要么智慧过人,要么经高人指点。此处石英护脚很宽,恐怕意喻护城河。” 花满城看着脚下说道,“你们看,这些大理石板并非铺满,中间部分像不像皇宫的阶陛?两边的则是御道。 这三条铁索,看似多余,实则借喻引九天玄水,瀑万古基业。黑天魔王不想做魔王,也不想做教主,它真正的野心是黑天帝王!” “好大的野心!”一凡连连惊呼,虹魔教主竟然有如此盘算,恐怕这里才是它真正的老巢。 不过想想也能释然,虹魔教主本是人族英雄,融合兽族首领后,再加上邪龙的能量,它必然自命不凡。在封魔城修建皇宫,改名夔龙城,已将它的心思暴露无遗。 原地休整很久,却依然不见后面来人。一凡心里泛起嘀咕,此处距离疾风殿,路程最多三个时辰,不至于如此久等。 徐仝派出几名军士到后面接应,他等的百无聊赖,用力去推那铁门,竟然推开一条缝隙。 “咦?这门是开的!” 徐仝望着黑漆漆的里面说道,“烈焰殿危机四伏,通过此殿犹如烈焰地狱。本将镇守北山大营多年,每次经过这里都头皮发紧。” “徐将军,”花满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听过暗修罗吗?” “暗修罗?你也听过?” 徐仝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那可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如果本将没猜错,他们应该和妖族有勾结。” 一凡在旁边说道,“徐将军,不知是否认识沃玛森林的定远将军朱文伟?” “何止认识,我们曾共事两三年。”徐仝点头说道,“朱兄弟为国阵亡,也算死得其所。” “朱将军就是因为有部属被暗修罗收买,致使沃玛寺庙驻防形同虚设,得以复活沃玛教主。”一凡不咸不淡的说道。 徐仝听出这话意有所指,他不禁苦笑起来,“那两位的意思,封魔谷之所以妖族异动,也是因为徐某属下被收买喽? 这也好办,等中军到达,徐某唤来果毅都尉满勇,等后军到达,再唤来振威校尉张凯,我倒要问问谁被收买咧。” “吼!”,“吼!” 烈焰殿深处响起五六声怒吼,徐仝急忙后退几步,惊魂不定的说道,“糟了,这么多白野猪!” 更让众人出乎意料的是,从烈焰殿深处居然跑出来一个人! 那人浑身是血,没命一般逃出,看到门外这么多人,他激动的几乎话都说不完整,“救,救我!” 徐仝看清那人,大惊失色道,“皇甫将军?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一凡见那人盔甲被扯的稀烂,手腕的金手镯全是血渍,幽灵项链似乎断开,被胡乱塞在怀里。 徐仝对花满城说道,“他就是封魔城定远将军皇甫继,先前与你师父一同进入妖洞。” “皇甫将军,”花满城着急问道,“我师父他们在哪?” 皇甫继气喘吁吁,低着头说道,“之前还算顺利,但在雷霆之路遭遇大量妖族伏击,队伍被打散咧,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你师父可能在后面,只是妖族势大,五百精兵死伤殆尽,快去救援!” “雷霆之路在哪?”一凡追问道。 徐仝解下水囊,给皇甫继喝了点水,他指着铁门说道,“在烈焰殿后面。” 继续等待?还是前行?毫无预兆的摆在了面前。三人心急如焚,无需多言,相视一眼便明白彼此心意。 “徐将军,久不见后面动静,我看还是继续前进吧。” 花满城说道,“就算同时出现几头白野猪,我们应该也能扛住。只要通过烈焰殿,徐将军知道雷霆之路怎么走,对吗?” “当然知道,多立功劳,也是徐某所愿。”徐仝当即下令进入烈焰殿。 里面是门厅,不甚宽敞,散布着几堆石砖和石板。往前走,是一条狭长通道,那恐怖的吼叫声就是从黑暗中传来。 徐仝依旧让校尉副官韩程作为探路前哨,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跟随支援,越往里,反而越静悄悄的,再没了动静。 走出隘口,中间的石柱断裂,两边高耸着灯柱。一个军士想爬上灯柱点亮,突然惨叫着跌落,他满脸是血的大叫,“是蝙蝠,有角蝇!” “吱吱”,半空中猛然扑下几十只蝙蝠,不少军士躲避不迭便被抓瞎眼睛。 有只蝙蝠怪叫着扑向花慕兰,一凡来不及施法,举起血饮剑将其砍死,令花慕兰刮目相看。 “嘭!”一凡释放范围攻击的爆裂火焰,团团火球凌空炸开,将许多蝙蝠烧为灰烬。 花满城擎着龙纹剑,有蝙蝠扑下,他就顺势砍去。花慕兰的命运之刃更锋利,迎面划过,那蝙蝠便被切为两半。 由于事发突然,那些蝙蝠又隐匿在暗处突袭,让人难以防备,瞬间就有几十名军士受伤。 这还不算,那嘶吼声再次响起,距离也越来越近,在光亮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五头白野猪! 白野猪身躯巨大,眼睛赤红,獠牙突出,拎着一把威力无比的巨型流星锤。紧随其后的还有二三十头黑野猪和红野猪,以及许多黑色恶蛆。 花满城心里咯噔一跳,“一凡,不太妙啊!怎么这么多!” “管他呢!杀!”一凡祭出魔法盾,准备一场生死大战。 花慕兰已经和猪妖交手,她用刺杀剑术和烈火剑法砍死一头红猪妖,听到人群后面乱作一团,不由得暗道不好,难道被妖族夹击? 花慕兰迅速返回,果真不出所料,不知从哪里冲出十几头猪妖堵住了通道。花慕兰问那些军士,是否有人出去报信? 那些人早已乱成一锅粥,谁都顾不得谁,也根本没看清。 见那些军士难以对付猪妖,花慕兰举起命运之刃,两刀刺杀剑术,再跟一道烈火剑法,将一头追人乱砸的黑猪妖斩杀。 “嗷!”又有猪妖嚎叫着扑来,抡起狼牙棒猛砸。 一交手,花慕兰就发现这是不同于普通猪妖的变异体,她没法再去帮那些军士,只好高声叫道,“你们三五成群,互相照应。” 一凡和花满城同样不轻松,两人已被几头白野猪缠住。 “呼啦啦啦”,花满城先召唤出神兽硬扛一头白野猪,又用施毒术和灵魂火符拖住另一头。 “啪!”,“啪!” 闪电连续劈落,一凡也成功牵制住一头白野猪。 第八十章 奸细悍然出手 还好这片空间开阔,足够腾挪周旋,一凡和花满城边跑边打,也能应付,就是苦了那些军士。 白野猪那流星锤势如山倒,毫无章法,说不准就往哪里砸去,不少军士哼一声都来不及,就变成一摊肉泥。 校尉副官韩程带领十几名军士艰难围攻一头白野猪,几个金吾卫合力对付最后一头。 只是白野猪防御很高,普通刀剑砍上去如同砍中石头,伤害微乎其微,只有魔法攻击和刺杀剑术才有作用。 花慕兰杀出猪妖的包围,她想找徐仝,却瞧见定远将军皇甫继走过来。 “皇甫将军,可曾看到徐将军?”花慕兰问道。 皇甫继往旁边指,花慕兰这才发现徐仝半倚在那里,生死不知。她急忙赶过去,徐仝浑身是血,非常虚弱的说道,“唉,都怪我贪功冒进。” “徐将军,你坚持住。”花慕兰赶紧叫人来医治。 烈焰殿中间聚集着大量的黑野猪、红野猪、黑色恶蛆,还夹杂着不知数目的蝙蝠。 那些白野猪实在凶悍,移动速度也惊人,众多妖群不畏死活的轮番冲击,试图压制合围,让他们处境凶险被动。 前后受阻,进退不得,徐仝看起来伤势严重,已失去指挥能力。花慕兰问那皇甫继,“此处距离雷霆之路还有多远?” “不远,我这里有地图。”皇甫继将手摸进怀里,走近花慕兰,突然掏出一把破魂刀猛刺过去。 “啊!” 花慕兰大吃一惊,她伸手接地图,不料迎来一把钢刀,急忙扭身躲避。 那皇甫继身手不弱,手腕轻转,锋利的破魂刀紧跟着撩来。花慕兰躲的虽快,但还是被扎在左臂,鲜血顿时涌出来。 “你到底是谁?”花慕兰劈出刺杀剑术逼退皇甫继,她忍痛喝问,“你是骗我们进来吧?” 烈焰殿里一通混战,花满城有神兽相助还算从容,他来回穿梭,施展施毒术将灰色药粉和黄色药粉撒在五头白野猪身上,尽可能的辅助他人。 一凡看到韩程在白野猪的重击下异常吃力,苦苦支撑,十几人只剩下五六个,估计再用不多久都得躺下。 “啪!”一凡围着柱子绕圈,避开白野猪的追击,他举起血饮剑,施展雷电术,瞄准扑向韩程的白野猪狠劈下去。 “嗷!”那猪妖被闪电轰的狂叫起来,弃了韩程,直奔一凡。猪蹄子跺的石砖嗒嗒作响,巨型流星锤横扫,砸中石柱崩的碎石乱溅。 就在这当口,一凡瞅见皇甫继朝花慕兰捅刀子,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甩开白野猪,发疯一般冲了过去。 “啪!”,“啪!” 人还在半道,就听雷电炸响,一凡出手救援,皇甫继只得抽身后退,砸向花慕兰的烈火剑法也落在空出。 花慕兰劈出犀利的刺杀剑术堵截,一凡施展雷电术追击,他打算使出疾光电影重创对手,可惜被皇甫继识破,躲了过去。 皇甫继刺杀花慕兰失败,反被花慕兰凭着刀长刀快,还有凶猛的烈火剑法打的狼狈而逃。 皇甫继在黑暗中钻来钻去,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一凡跑到花慕兰身边,洒上金创药,又扯几根布条包扎。 幸亏花慕兰甲厚,破魂刀只顺着护臂上撩,划开了皮肉,没伤到骨头。一凡关心的问道,“慕兰,你没事吧?” “没事。” 花慕兰恨恨说道,“那人居然想加害我们,他肯定是故意引我们进来,就怕师父他们也上当!” “先把这些白野猪消灭再说。” 一凡看到他之前对付的白野猪扑向了花满城,急忙拿起血饮,又回头问道,“能坚持吗?” 花慕兰倔强的反问,“怎么?没我保护,你不踏实啊?” “这时候还调皮。”一凡笑起来,“走吧,去晚了大舅哥该骂我了。” “你!”花慕兰抬腿就踢,“你去叫啊,看他敢答应吗?” “嘿嘿,”一凡厚着脸皮说道,“保准答应,但不是现在。” 一凡拉着花慕兰,赶去支援花满城,途中发现石柱后面藏着一堆黄褐色的东西,不时的喷出蝙蝠。 “角蝇!”花慕兰让一凡放火墙,“那恶心丑八怪不会移动,火烧正合适。” 两头白野猪围攻神兽,流星锤轮番砸下,饶是神兽防御极高,也被夯的站立不稳,身形黯淡许多。 “砰嗵嗵”,花满城甩出灵魂火符攻击另一头白野猪的同时,还要频频施展治愈术,增加维持神兽的道力。 “尨一凡!你小子跑哪去了?” 花满城急的大吼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弄不好都得躺!神兽都扛不住啊!” “我…” 一凡刚想告诉花满城事情经过,就被花慕兰跺了一脚。一凡不解,再看花慕兰,她已经举着命运之刃冲上去,接连劈出刺杀。 “啪啪!”一凡高举血饮,闪电连续劈下,“一会再说,大舅哥!” “嗯?”花满城一愣,花慕兰脸都红了,只想去锤一凡。 “啪啪啪!”一凡就像出笼的猛虎,那雷电如雨,不要钱似的。 白野猪虽然凶猛,但在花满城持续不断的施毒侵蚀,还有神兽喷出的魔法烈焰,已经是外强中干,受伤颇重。 “哧!”随着花慕兰一道烈火剑法劈下,一头白野猪闷嚎两声扑倒,扭曲几下死去。 这回离的近,一凡发现白野猪只有右边的臂膀变异成手状,抓着流星锤,左边的依然是猪蹄模样。 “别看了,妹夫。”花满城舞动龙纹剑,甩出灵魂火符,“还有两头呢。” “你们!”这两人一唱一和,气的花慕兰直跺脚。 看到不远处的韩程浑身是血,只剩下两人还在和白野猪搏命,花慕兰赶紧过去救援。 几轮血战,金吾卫合力铲除一头白野猪,花慕兰与韩程几人对拉刺杀,成功将那白野猪击毙。 一凡和花满城配合默契,再有神兽的烈焰,很快将两头白野猪消灭。众人捱过最艰难的时刻,重整士气后,将那些残余的黑野猪、红野猪、黑色恶蛆、蝙蝠清剿一空。 此役伤亡巨大,战死七十余人,伤者不计其数,原来三百人,现在能站着的已不足一半。徐仝重伤未卜,数来数去,职位最高的是韩程。 韩程被震裂虎口,双手都是血,他看着满地阵亡的军士,擦着眼泪说道,“弟兄们,杀敌从来只信战力,不扯别的。我本事低微,还负了伤,不敢自作主张。 这几位英雄战力卓群,你们也都看到咧,接下来怎么办,就让他们决定吧。如此,更有希望活下去。” 第八十一章 又起难解悬疑 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倘若众人没了主心骨,只会变成一盘散沙,万一再有妖族出现,组织抵抗无从谈起。 花满城知道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便义无反顾的应承下来,看着眼前一百多号人,其中还有不少伤员,他感觉到责任重大。 花满城已有打算,如果周围安全,就在此等候,直到宁远将军红柳抵达。 “韩副官,花英雄,徐,徐将军不见了!”一个军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什么?众人错愕不已,先是封魔城定远将军皇甫继莫名其妙偷袭花慕兰,再有重伤生死不知的北山大营定远将军徐仝离奇失踪,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凡、花满城、花慕兰、韩程来到那根石柱前面,刚才徐仝就在这里,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花慕兰只觉得后背发凉,这封魔谷还真邪乎。 “满城,怎么办?就在这里等?”一凡很郁闷,他们已经战斗了好几场,为何后面的主力迟迟不到。 “等吧。”花满城说道,“队伍伤亡严重,急需休整,不宜再战。” 花慕兰望了望后面,依然毫无动静,她有些担心的说道,“之前派去联络的人也没回来,要不要再派几个?” “前军一千多人,还有中军六千,料想无碍,倒是咱们孤军深入。” 花满城说道,“如果后面再出现怪物,派少了不济事,派多了兵力分散也不行,除非全体后撤,也是狼狈。” “咱们在这里等也不行啊,前后没有依托,极易陷入包围。” 花慕兰说道,“哥哥,照我看,要么往前,守住雷霆之路入口,要么退后,守住烈焰殿入口,这样才稳妥。” “嗯,慕兰说的对。”一凡点头赞同。 花满城考虑了一下,他转身问道,“韩校尉,这里距离雷霆之路还有多远?” “应该比较靠近咧。”韩程说道,“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到达雷霆之路。” “韩校尉,那地方为何叫做雷霆之路?”一凡又问道。 韩程给他们解释道,“雷霆之路里面有五条岔路,每一条都很漫长,放在图引上看,像极劈了叉的雷电,所以都这么叫。” “里面情况如何?你去过吗?”花满城不知此处形势,只能依靠当地驻军。 “雷霆之路并不凶险,但只有走右边第二条通道才是正确。如果走岔了,不仅到不了霸者大厅,还会进入一处陷阱。” 韩程继续说道,“那是一处秘密通道,藏着许多厉害妖怪,一旦发现侵入者,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不死不休。 据说秘密通道里面还藏着一条神秘的封魔道,极少有人找到,也不清楚最终通到哪里去咧。” “韩校尉,此处无所依据,如再出现妖族,确实不利于防守。”花满城问道,“不如咱们继续向前,守住前方入口,再等待红将军?” 韩程连连点头,“刚才我也这般考虑,如此最稳妥。” 前面情况不明,伤员也不少,因此队伍行进缓慢,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雷霆之路入口。 这里有两个倒塌的石柱子,洞口两边设置灯柱,被点亮后,一凡和花满城又举着火把巡视周围。 洞口石砖堆砌,下面铺着石板,墙脚填满石英,门厅上面蹲着两只犼,两侧都镶嵌着獠牙雕刻。 花满城望着洞口,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一凡,这虹魔教主还真是深不可测,它能第一个创立虹魔教派,如此心机,当真威胁巨大。” “是啊。” 一凡忽然想起一事,“满城,当初在沃玛寺庙,罗刹门护法朱大明说过,三圣使齐聚之日,就是圣尊降临之时。 莫非三圣使就是虹魔教主、沃玛教主、祖玛教主?” “想必是了。” 花满城点了点头,“师父也说过恶魔铃铛的故事,中古时期那邪神,传说有三个仆人,也是祖玛教主、虹魔教主和沃玛教主。 我只是奇怪,如果把这两个传说叠加,难道圣尊真是邪神?它究竟多厉害,竟敢称神?” 一凡苦笑起来,“就算咱们是应劫之人,我怎么感觉救世希望渺茫啊,凡人怎么能和神对抗呐?” “哈哈,怎么?这就泄气了?”花满城端详着手里的龙纹剑,言语坚定有力,“管他什么神,我信师父。” “花满城,你关心的可真不少,不过,你想不想知道你家的事?” 洞口里面突然几声阴笑,若隐若无的传出来,“真不知道李妙姝看好你什么,当真可笑。” 是尕娃!一凡浑身一震,他看向花满城,不知道尕娃什么时候混了进来。 花满城同样吃惊不小,尕娃在这里出现,可以肯定虹魔妖族的暴动,暗修罗脱不得干系。只是妖族已经凶猛,再加上更难对付的暗修罗,那真是胜负难料。 花满城想追,一凡力劝不要理会,这肯定是暗修罗的阴谋,引诱他们再入陷阱。 可是尕娃成功撩起花满城好不容易压抑的怒火,花满城肯定尕娃知道什么,这也是他迫切想弄明白的。 趁一凡不备,花满城捡起火把,毫不犹豫冲进洞口。 “满城,不要上当!”一凡着急的叫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别过来!”花满城回头吼道,“你照顾好慕兰!我很快回来。” “哈哈哈,用不多久你们会共赴黄泉,不要难分难舍的,让尕爷肉麻。”尕娃的位置并不远,听着不出十丈距离。 “尕娃,有种你站出来!”一凡斥道,“躲在暗处的蟑螂,你算什么东西!” “别嘴硬,你怎么对待张小德,尕爷就怎么对待你。” 尕娃冷笑起来,“花满城,你若不来,尕爷就先杀那小妞!沈豹有勇无谋,这都失手,真是没用!换作尕爷,那小妞早没命喽。” “你站住!”花满城迅速追去。 一凡左右为难,既担心花满城,也担心负伤的花慕兰,想到花满城有神兽相助,自保无忧,他大声说道,“满城,不要追远!” 尕娃的突然出现,让花满城心绪难平,同样生出一连串的疑问,李妙姝是谁?沈豹又是谁? 如果是刺杀花慕兰那人,他不是皇甫继吗?如果皇甫继是沈豹假冒,为何徐仝没有认出? 进入雷霆之路是一条宽阔的通道,花满城符纸在手,仗剑急追,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踩踏石砖的声音清晰入耳。 “来啊,大战三百回合,哈哈哈。” 尕娃在不远处挑衅,可花满城始终追不上,他跑过几堆碎石,还有断成数截的石柱,眼前出现一个岔路口。 第八十二章 绝世神兵怒斩 “尕娃,你站住!”花满城大声喝问,“你都知道什么?” 前方忽然亮起一盏灯笼,是尕娃,他仿佛担心花满城跟丢一般,站在远处说道,“在这呢,尕爷之前说过,有人不想杀你,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谁? 哈哈哈,就是李妙姝。花满城,你是不是在想此人是谁? 不认识也没关系,我们很熟悉。告诉你吧,李妙姝就是绍敏郡主,听清楚了吗?绍敏郡主就是李妙姝!” 啊?花满城打心里不信,金枝玉叶的绍敏郡主怎么会和惯于肮脏勾当的暗修罗,和阴险狡诈的尕娃认识? “哈哈!” 花满城怒极而笑,“尕娃,你真是不会编故事!绍敏郡主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刽子手?” “刽子手?” 尕娃嗤之以鼻,他冷笑道,“李妙姝帮你领悟功法已经触怒二头领,她不想你来封魔谷,那把龙纹剑也是她给的,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 这回不由花满城不信,如果是假的,这些事情尕娃如何得知?但如果是真的,又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嗤!”趁花满城愣神,尕娃快如鬼魅的冲过来,那把怪异钩镰附着烈火狠狠劈下。 花满城急忙后退,随手甩出一道灵魂火符,又将毒粉兜头撒去,可惜被尕娃灵巧躲过。 “沈豹说你的召唤神兽厉害,烈焰殿的伏击就是失算了神兽。”尕娃举起那钩镰说道,“尕爷也想领教领教。” 之前在乌影塘,黑咕隆咚的没看清,这下花满城看清了。那怪异兵器两头弯弯,像极镰刀,带有寒光闪烁的倒钩,整体呈‘之’字形状,中间安置环形护手,其材质怪异,似乎是一节一节镶嵌而成。 怒斩!真是怒斩! 花满城难以置信,怒斩可是神器,暗修罗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拥有这等绝世法宝? “哧!” 尕娃又是一道烈火剑法劈下,花满城不敢大意,收了心思全力应对。他绕到石柱后面,摸出护身符,挥动龙纹剑,连续甩出灵魂火符。 尕娃却不缠斗,交手几合便往后退去,花满城怕他有诈,想要返回,尕娃又在前面叫道,“哎呀,话到嘴边又忘了,你家的事尕爷也知道,来啊,尕爷给你讲讲。” “你到底知道什么?” 花满城观察那通道中没有怪物,自信能战胜尕娃,他内心的渴望被牢牢揪住,被驱使着又追上去。 尕娃和花满城追追停停,时不时的斗上几回,尕娃欲擒故纵,花满城紧追不舍。尕娃领略了施毒术和灵魂火符的厉害,花满城也见识到怒斩砍出的烈火剑法。 “狗东西,胆小如鼠!” 花满城一心想擒住尕娃,不知不觉间,两人跑到一处洞口。那里和前面的洞口相似,石砌门厅,两道石柱,两只犼,两座灯柱。 “这就是霸者大厅,有胆就来!”尕娃一头钻进洞口,花满城想也没想,也跟着钻入。 看到花满城跟进来,守在里面的尕娃抡起怒斩横扫,镰刀划向花满城的脖颈,犹如收割粟谷一般。 花满城料到尕娃阴险,进入之前就已有准备,瞧见刀来,他举起龙纹剑全力劈下。 “噹!” 一声巨响,龙纹剑就像撞在了石头上,没给怒斩造成任何破坏。几簇火星乱飞,厚重的龙纹也被震的嗡嗡直响。 “尕娃,你若遵守诺言,就说你知道什么?”花满城擎着龙纹剑再次喝问,他虎口酸麻不已,只能强作镇定忍着。 “哈哈哈,你追上我了吗?”尕娃神秘一笑,又从那洞口钻了出去。 “站住!”花满城急忙跟出去,却发现周围黑漆漆的,没有尕娃踪迹。 人呢?又进去了? 花满城疑惑的再次钻进洞口,却猛然发现站立之处和刚才不同,不是霸者大厅,而是跌落进一个山谷。 “花满城,你就在这待着吧。” 尕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答应了李妙姝不杀你,但这里的妖族杀不杀你,尕爷就不清楚了,自求多福吧。” “尕娃,有本事出来打一场!”花满城满腔怒气,“鬼鬼祟祟算什么东西!你到底知道什么?” “唉,说出来怕你伤心呦。”尕娃似乎离开了,那声音越来越远,“真是相爱相杀呦,啧啧啧,小白脸就是招人喜欢。” 外面很快没了动静,花满城无奈,只得举着火把找出口。 既然能进来,那肯定就能出去,花满城发现山崖很高,周围石壁湿滑,长满了绿色的苔藓,环境有点像之前的歧路。 找了半天,花满城郁闷起来,居然没有洞口!山壁陡峭,近乎垂直,又布满苔藓,踩上去都往下滑,很难攀爬。 花满城再次打量周围,愣了半晌,他忽然明白了,尕娃身手极快,战力不低,再有神器怒斩加持,真打起来输赢未定,尕娃是有意引诱至此。 那混不吝的尕娃却听从绍敏郡主,只有两种可能,尕娃与绍敏郡主关系不一般,或者绍敏郡主在暗修罗的地位很高。 可不管哪种可能,花满城都不愿相信。 连番激战,又追击一路,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花满城感到些许疲惫。他心想反正洞口就在上面,先打坐存思休憩,再想办法爬上去。 突然,远处出现几十只红点,那是怪物的眼珠子,吼叫声也越来越近! 花满城跳起身来,只盼不是白野猪,那流星锤威力惊人,要是冒出十几头,就是铁人也能被砸成粉末。 “呼啦啦”,花满城施展神圣战甲术和幽灵盾,倚着石壁做好战斗准备。 等那些怪物靠近,花满城发现是一头白野猪,七八头黑野猪和红野猪,后面还跟着五六只样貌丑陋的怪物,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蝎子,看着十分怪异。 那些怪物顶着光溜溜的脑袋,豆大的眼睛,上下两排细密利齿,吐着长长的舌头,拖着粗壮的尾巴,举着一对变异螯钳蜿蜒行走,棕色硬壳覆盖全身,犹如铁甲。 应该就是蝎蛇吧?花满城心想幸亏带了补充药水,不然这么多怪物,累也要累死。 “嗷!”,“吼!” 生人的气息让那些怪物兴奋不已,此起彼伏的嘶吼着,举着流星锤和狼牙棒猛冲过来。 “呼啦啦啦!” 五张符纸被抛起,花满城召唤出神兽助战,浑身赤红的神兽凭空出现,随即怒吼着喷出熊熊烈焰。 第八十三章 再见相爱相杀 “好兄弟,就靠你啦。” 花满城站在神兽身后,先使出隐身术,又施展神圣战甲术,大大的‘防’字金光闪闪,笼罩住一人一兽。 花满城隐匿了气息,那些猪妖和蝎蛇失去目标,纷纷向神兽扑去,十多个怪物围住神兽,不断用狼牙棒和钳子猛击。 神兽防御极高,再加上神圣战甲术的庇护,除了白野猪的流星锤,那些猪妖和蝎蛇并没太多威胁。 外围的妖怪靠不进去,纷纷围着神兽转圈,有一条蝎蛇甚至就从花满城眼前经过,差点把他撞到。 “叮铃铃”,花满城不断使用治愈术维持神兽,怪物虽多,神兽却也能应付,他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忽然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蝎蛇更加疯狂,花满城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黑暗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身影,其模样像极蝎蛇,但是身躯更庞大,螯钳更粗壮,外表乌黑油亮。 更瘆人的是,那怪物脑袋硕大,头顶两只狡黠的眼睛,除了螯钳,胸腹之间还有两对巨大的螯肢,尾巴拖在身后,不单像蛇,更带有蝎子的毒囊和钩针。 那怪物出现后,便有猪妖和蝎蛇退让,它靠近神兽,迅猛扎下螯钳。 “吼!”神兽似乎经受不住,再被那白野猪的流星锤重击,身形接连晃动,黯淡不少。 “糟了。”花满城暗道不妙,这怪物恐怕是蝎蛇头领,邪恶毒蛇! 看神兽吃力,花满城刚想使出施毒术,隐身术却忽然失效,气息泄露后,顿时吸引许多怪物猛扑过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花满城撒腿就跑,在那些怪物追来之前,再次施展隐身术隐匿气息。 在白野猪和邪恶毒蛇的连续攻击下,那神兽萎靡许多,身形更加黯淡,周围还有妖群干扰,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就在此时,花满城发现石壁后面闪过一道白影。 不会又是白野猪吧?这回麻烦大了! 花满城紧握龙纹,又从怀里摸出符纸,那白影探出半个身子,外形娇小,不是白野猪,是一个人! “谁在那里?”花满城喝问道。 “你是谁?这是哪里?”居然是个女人,只是她声音沙哑,听起来很疲惫。 那女人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原来她穿着一袭雪白长裙,裙摆粉色内衬,沾着灰土,头发挽成简单发髻,花饰也歪到一边。 虽然瞧着狼狈,依然盖不住那姣好面容,她手里握着一截东西,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惊疑不定的看向这边。 花满城的胸膛砰砰狂跳,当看清那女人拿着一把扇子时,他再也不能自已,这不就是辛菲菲吗?难道在做梦? “满城!是你吗?” 那女人看清以后,喜极而泣的跑来,说着就要扑进花满城怀里,“怎么会遇到你?你不知道我多害怕。” 花满城的内心百感交集,他多想见到辛菲菲啊,自从离开白日门学院,辛菲菲就不知去向,让他牵挂不已。 可是花满城又多么不想看到辛菲菲啊,花家惨案辛菲菲嫌疑巨大,他怕再相见,就不再是恋人。纵使花满城不想,不愿,他也会忍不住复仇。 “你别过来!”花满城怒道,“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在这?你也勾结了暗修罗?” “啊?什么暗修罗?” 辛菲菲站住了,她错愕不已,不明白花满城在说什么,“我在虎卫堂遇到了老鬼,他说要传我功法,我也不知道被他传到了哪里。 老鬼教我道法,还给了我一片水晶,可是返回时出现意外,被某种强大的能量干扰,没有回到虎卫堂,反而经历了许多凶险。” 花满城皱起眉头,他冷言问道,“辛菲菲,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编故事?师父早就说过虎卫堂没有鬼! 你到底是谁?我以为最了解你,为什么现在我看不懂?” “满城,你怎么了?我没有骗你!” 辛菲菲快要急哭了,“或许是那片水晶的原因,它能传送!只是极不稳定,过程也时短时长,我被传送了好几个地方,还见过月老仙人! 满城,说出来你都不信,最神奇的一次,我居然看见了逍遥师兄。那像是一处宅院,不过到处狼藉,还有死人,我刚想叫逍遥师兄,又被那水晶传送至别处。 我担心再也回不去了,这个臭老鬼,害得我见不到你,我只有想着你才不那么害怕。 满城,真的是你吗?我不会在做梦吧?你,你成亲了吗?” “你还编!” 这话不提还好,激发出了花满城心底的怒火,他咆哮道,“你以为编出这番鬼话,就能洗脱嫌疑吗? 那到处狼藉的院子就是我家!就是我想带你回去的家!那两个死人,就是我的父母双亲!” “啊?”辛菲菲被吓坏了,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心痛,花满城眼里已经噙满泪水,他指着辛菲菲说道,“师父说过,玛法面临千年大劫,而我是应劫之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爹,我爹不想让你守寡,怕伤了你和辛掌门的心,才一直不同意我黏着你。 可是,辛菲菲,你不知道我吗?你不了解我吗?就算所有人反对,我都愿意和你私奔啊! 但你呢?就因为我爹提亲,所以你怀恨在心,潜入王城将他们杀害,对不对?对不对!” 辛菲菲无助的摇头,她不知道花满城在说什么,花满城继续怒斥道,“辛菲菲,你到底有多狠毒?我完全不认识你了! 你在白日门学院骄横惯了,就以为全天下都得让着你吗?不如你的意,不遂你的愿,你就要杀人吗? 什么水晶传送,月老仙人,简直是一派胡言!” 花满城泪眼摩挲,忍着心中极大的悲痛责问辛菲菲,不许她靠近半步。 辛菲菲呆住了,她泪落如雨,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再见这般,她喃喃问道,“花满城,你为何不信我?” “师父不愿意说是你,但他们都看见了。” 花满城尽显颓然的说道,“我真希望有孟婆汤,忘情水,喝下去忘情绝爱,总胜过肝肠寸断...” “满城!真的不是这样!” 辛菲菲委屈极了,“我们有过承诺啊,你父亲就是我父亲,我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花满城!你怎么这么蠢!这是假的,是栽赃嫁祸啊!” 第八十四章 玄妙水晶碎片 辛菲菲告诉花满城那是有人栽赃嫁祸,花满城却面如死灰,“是啊,我最蠢。栽赃嫁祸,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辛菲菲,你是真的吗?大国师是真的吗?那么多看起来的真实,最终都是假的。” “叮铃铃铃” 辛菲菲抬手使出一招心灵启示,一弯小小的月牙出现在花满城头顶,“满城,你醒醒,我是真的,我说的也都是真的。” “我没疯!”花满城不愿再看辛菲菲,他怕自己真的会杀了她。 “满城...” “你走吧!” 花满城一字一句的说道,“从此两不相欠,再见就是仇人,不要再说什么承诺,我今生都不会娶你!” “花满城,你是个混蛋!”辛菲菲把手里的逍遥扇砸向花满城,忍不住大哭起来。 “嗷!” 神兽被白野猪和邪恶毒蛇击碎,那些怪物顿时向辛菲菲扑去。眼看邪恶毒蛇那螯钳就要戳在辛菲菲身上,她却丝毫不躲,甚至闭上了眼睛。 “呼哧!” 花满城慌忙甩出一张符纸,用集体隐身术将辛菲菲的气息隐匿,他又用施毒术将白野猪和邪恶毒蛇吸引回来。 “呼啦啦啦!” 花满城再次召唤出神兽应战,他冷冷问道,“你为何不躲?” “不用你管!” 辛菲菲睁开眼睛,她本就灰头土脸,这会脸上道道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狠不下心,“我这么招你恨,那还不如死掉算了!” 花满城忽然想起千年树妖提起过魔水晶,赤月恶魔便是凭借此宝追踪牛魔王,还能出入苍月岛,或许紫水晶真可以传送空间? 花满城终究还是心软了,他将逍遥扇抛回去,“先消灭这些妖怪,出去再说,真相早晚都会大白。” “你怪我不真实,可你给我真实的力量了吗?你相信我吗?” 辛菲菲扬起逍遥扇,使出隐身术后同样召唤出一头神兽,又甩出灵魂火符,指引着攻向那头白野猪。 花满城默然,一时无言以对,是啊,他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却没想过如果真是辛菲菲,她为何还要现身? “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我告诉自己一定能出去,一定能找到你。”辛菲菲委屈的说道,“内心没有了其他杂念和疑问,才支撑着我勇往直前。” “砰嗵嗵嗵”,花满城狠狠甩出灵魂火符,有两头强大的神兽做后盾,他们没用太久就把那些猪妖和蝎蛇全部消灭。 凶猛的白野猪嚎叫着倒地,那邪恶毒蛇也被打残,在接二连三的火符攻击下,扭曲成一团死掉,污血流的满地。 两人默默站在那里,花满城依然冷着脸不吭声。 “这,这就是水晶碎片。”辛菲菲掏出一块六边形的紫水晶,就像晶莹剔透的令牌,“老鬼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花满城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很惊讶,这碎片和邪宝紫水晶极其相似,就像是其中一部分。 “你要么自己走,要么跟我去找师父。” 花满城抬头看了看山壁,他对辛菲菲说道,“如果师父能解开你的经历,也算是洗脱了你的嫌疑。” “哼!你还是不信!” 辛菲菲刚想发作,又害怕花满城突然消失,也从未见他这般冰冷。辛菲菲憋屈的脸蛋通红,低低说道,“我跟着你就是。” 花满城找到一处容易攀爬的岩壁,他爬上去才发现其中玄机。那洞口距离谷底约莫五丈,前面是湿滑极窄的斜坡,从下往上看又正好把洞口挡住。 辛菲菲在下面举着火把,看到花满城招手,她也跟着爬上去。 两人钻出洞口,又是一条铺满石砖的通道,门厅石头堆砌,上面蹲着两只犼,两边立着石柱和灯柱。 花满城猜测此处还是雷霆之路,下面那山谷或许就是秘密通道。只是太过蹊跷,他明明跟着尕娃进入霸者大厅,原路进,原路出,怎么再进就跌入秘密通道?不应该还是霸者大厅吗? 先前韩程说过,只有进入错误的岔道,才会通往秘密通道,难道一进一出之间,产生了空间错位? 还有这些岔道看起来一模一样,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条,这让花满城更觉得封魔谷诡异。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一凡和花慕兰,花满城心想尕娃如此费尽周折的困住自己,肯定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花满城着急赶路,辛菲菲便跟在后面,一直走了很远,辛菲菲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哪啊,你怎么在这?” 花满城本不想说话,但被辛菲菲用逍遥扇捣了一下,他才答道,“封魔谷,你的水晶碎片真厉害,把你传送到封魔妖洞了。” “啊?封魔谷?”辛菲菲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离开白日门多久了?” “三个月。” “啊?” 辛菲菲着急起来,她不停的埋怨道,“这个老鬼,害我惹这么大的祸,背这么大的锅,等我找他算账! 死老鬼,都三个月了,爷爷肯定急坏了!” 花满城突然回头盯着辛菲菲,把她吓了一跳,辛菲菲躲躲闪闪的问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你总说到老鬼,那老鬼是谁?长什么样子?他怎么可能藏在虎卫堂里?” 辛菲菲站在花满城面前,才让他感觉到真实,这才是花满城熟悉的感觉,毕竟十年不短。 “他,他极少出现,也不让我告诉别人。” 辛菲菲捏着逍遥扇,吞吞吐吐的说道,“这扇子就是他给我的,他的模样,感觉,感觉有点熟悉。” “熟悉?” “啊!”辛菲菲一声惊呼,似乎想起了什么。 见花满城纳闷不解,辛菲菲匆忙说道,“满城,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呢?老鬼和师祖的画像神似,不完全像,但差不多。” 啊?难道老鬼是天尊师祖? 要不是花满城仍然难解心结,他真想摸摸辛菲菲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在发热说胡话。 花满城摇了摇头,继续沿着通道走起来,绕过一堆石砖,进入一个拐角,前行将近个半时辰,来到另一个拐角。 “自己非要问,说了又不信...”辛菲菲埋怨起来,“逍遥师兄在哪?让他来鉴别真假。” “虹魔妖族暴动,师父先前进入封魔妖洞察看情况,但一直未返回。” 花满城边走边说道,“师父之前和封魔谷宣威将军约定,如果到期未返就是出了大事,封魔城要派大军前来清剿。 我就是跟着出征将士来到这里的,王城的第二批援军估计也快到了。” “那他们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辛菲菲意识到事态严重,“你别担心,逍遥师兄本领通天,应该不会有事。” 第八十五章 吴瓊兵分四部 路变的崎岖不平,地上也有很多碎石砖,花满城叹了一口气,“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沃玛妖族暴动,胡小黑、赵毛海、龙霄云、红玉、徐峰都战死了,沃玛教主复活后被击杀。 现在虹魔妖族也有暴动,这次出征将士上万,王城那边还有援军近万。 封魔妖洞凶险异常,已经伤亡好几百,这地方叫雷霆之路,大军主力就在后面。” 辛菲菲难以置信,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玛法竟然发生如此剧变,“难怪老鬼说灾难将至,你说的暗修罗又是怎么回事?很厉害吗?” “非常厉害。” 花满城点头道,“远有云中城城主寂寞英雄刘梓文,近有大国师光芒烈焰诸葛福元,还有盐帮、碧仙宫、罗刹门,都为暗修罗做事。就连王室的绍敏郡主,可能也和暗修罗有牵扯。 暗修罗行踪诡秘,幕后主使叫圣尊,不仅手段通天,许多妖王也相继臣服,我们怀疑圣尊就是赤月恶魔。 师父也曾怀疑过我家,我家的事,同样是暗修罗栽赃陷害,只是没有证据。” “圣尊?赤月恶魔?” 辛菲菲说道,“我好像听老鬼说过,逍遥扇是镇压赤月恶魔的圣器,如果我们带着逍遥扇,是不是也可以打败圣尊?” 花满城摇了摇头,“圣尊就从来没有露过面,谁也不确定圣尊到底是谁。 不过,有几件事肯定是圣尊所为,如果圣尊是赤月恶魔,那赤月峡谷的封印完好,这又说不通。 圣尊控制着暗修罗,沃玛妖族的暴动就由它策划,现在封魔妖洞也出现了暗修罗的杀手。 其中一人还携带了神器怒斩,可以肯定的是,杀手不止他一个。” 又走个把时辰,前方忽然一阵嘈杂,怪物的吼叫和闪电的轰鸣接连传来。 花满城急忙跑过去,他们绕过一道拐角,发现不远处聚集着几十只怪物,一队军士正与其混战。 那些怪物凶猛,还有两头强悍的白野猪,但人族军士丝毫不怯,越战越勇。 武士的攻杀剑术、刺杀剑术寒光频闪,金吾卫的魔法师和道士也在不断出手,雷电和火符铺天盖地,慢慢往前推进。 零星的猪妖向后面逃窜,花满城见状,甩出几道灵魂火符击毙,他看清当先的那名校尉,惊讶叫道,“方师兄?” 那校尉身穿重盔,挂着蓝翡翠项链,手握凝霜剑,一马当先追击过来,却是任职比奇东山大营金吾卫果毅都尉的方大国。 方大国是白日门学院武功长老图伦的弟子,他在白日门修习多年,自然认识两人。看到花满城和辛菲菲,方大国同样惊讶,“花师弟?菲菲?你们怎么在这?” “一言难尽,大部队来了吗?”花满城问道,“看到尨一凡和我妹妹了吗?” “看到了,不过他们随着宁远将军红柳,跟随主力去了霸者大厅。” 方大国见妖怪已被全歼,顺手在那猪妖身上擦干净凝霜剑的污血。 “这次出征,龙武军明威将军吴瓊下达的命令是将虹魔妖族彻底肃清,雷霆之路几处岔道,所以在路口分头挺进。” 方大国继续说道,“左路通道是我,还有封魔谷南山大营振威校尉刘金乾,带着一千人负责清剿。 中路由王城援军龙武军宣节校尉单定国、封魔谷北山大营果毅都尉满勇,率领一千人前往。 右路是王城援军金吾卫宁远将军马骁、封魔谷西山大营果毅都尉章文海,他们带领一千人负责。 主力由吴将军、红将军、以及王城援军定远将军孟贵、振威校尉孙栋、封魔谷北山大营振威校尉张凯,亲率六千军士挺进。 我们三路扫清岔路通道后,再合兵秘密通道,等把妖族剿灭,就前往纵横道与主力汇合,继续兵发纵横道。” “难怪,这也是先前久等中军和后军不来的原因吧?”花满城明白了后部主力为何缓慢,原来要剿清整个妖洞。 “对,虽然损伤近一成,但也斩杀各类怪物五六百之众,可谓是战果显著。”一名拿着魔杖的校尉颇为得意。 “方师兄,你们不要轻敌,我们刚从秘密通道爬出来。那里有白野猪,还有邪恶毒蛇,深处还不知道藏着什么。” “放心吧,每队都有上百名金吾卫,再说还有其他两路好手,几千勇士抵达,那些妖族只有死路一条。”方大国笑着说道。 “方师兄,我们先去追寻主力,在纵横道等你们。”花满城拱手向方大国,还有那名校尉告辞,祝愿他们一切顺利。 “花师弟,啥时候请师兄喝你们的喜酒啊?”方大国挥手问道,以为两人冰释前嫌。 花满城和辛菲菲两人相好的事在白日门学院无人不知,起初有人说花满城攀了高枝,后来花满城修为提升明显,更不用说还斩杀过半兽统领。 知道了花满城的厉害,那些人又说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十分般配。 方大国的话让花满城很尴尬,辛菲菲却说道,“方大国,你管的真多,还是先喝自己的喜酒吧。” “说不得,说不得。”方大国忍不住笑道,“还是小师姑最厉害。” 不说花满城和辛菲菲沿着通道去追主力,先回头看看一凡和花慕兰那边。 当时花满城去追尕娃,等一凡找到花慕兰,已经看不到花满城的踪影。 花慕兰埋怨道,“你为何不制止?里面黑咕隆咚的,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我说了,可满城不听啊。”一凡也很无奈,“他若想走,又有谁能留住?” 一凡和花慕兰也不能撂下韩程等人,只好一边等待花满城返回,一边等待红柳带领大军赶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盼到后面出现星星点点,那是数不清的火把。 前军守在疾风殿,陆续汇合了中军和后军,红柳、吴瓊、孟贵三位主将,带着九千余人打着金龙旗、雄狮旗、飞虎旗,浩浩荡荡穿过光芒回廊,又来到烈焰殿。 听完韩程禀报,吴瓊决定兵分四部,不管是雷霆之路,还是秘密通道,所有妖族务必清剿干净,不留后患。 三路纵队各自进军,吴瓊、红柳、孟贵率领六千主力,沿着中路杀赴霸者大厅。 纵横道那边也有岔路,吴瓊与纵队诸将校约定,就在纵横道的岔路口集结。 红柳让一凡和花慕兰跟随主力,不管花满城遇到哪路纵队,最终也会去纵横道。 第八十六章 合力排山倒海 大军主力一路顺利,连续行军五六个时辰都没遇到多少怪物。 进入霸者大厅之前,宁远将军红柳提醒道,“进去后切不可退出,封魔妖洞有几处关口设有邪阵,一旦退出就不在原地。 虽然此现象没法解释,但只要牢记这些用鲜血换来的经验和教训,便不会出错。” 短暂休憩过后,大军挺进霸者大厅,但没走多远,他们就遭到了妖族的猛烈阻击。 八九个白野猪和邪恶毒蛇,以及上百妖众蜂拥而来,数不清的红眼珠子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各种怪物的嘶吼声,汇在一起震耳欲聋。 “全面出击!” 龙武军明威将军吴瓊一声令下,数千人族勇士发起冲锋。 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和武士次之,金吾卫随后,顷刻间箭矢如雨,火墙、爆裂火焰、冰咆哮迎头砸下。 那些妖族从三个方向源源不断的扑来,吴瓊担心左右两翼受冲击,只得分兵迎战。 红柳和北山大营振威校尉张凯,率领一千五百军士抵住左路。 定远将军孟贵与振威校尉孙栋率领一千五百人迎战右路。 吴瓊、一凡、花慕兰,以及其余三千人猛冲中路。 那巨型蝎蛇极其凶猛,几对螯肢左右摇摆,乱撕乱抓,螯钳横扫,尾部钩针难以防备,瞬间就有五六个军士遇害。 盾牌兵建立的防线被巨型蝎蛇和两头白野猪冲击的四分五落,难起作用。 “慕兰,那怪物可能是邪恶毒蛇,打!” 一凡祭出魔法盾,先释放几招冰咆哮,帮助那些军士稳住阵脚,然后施展雷电术,看准邪恶毒蛇猛烈劈下。 “你小心,我来牵制。”花慕兰的命运之刃锋利无比,她冲到那怪物身后,狠狠砸下一道烈火剑法。 不过,邪恶毒蛇的甲壳非常坚硬,一刀烈火剑法砍的它吱吱乱叫,却没受到太多伤害。 邪恶毒蛇原本要用螯钳剪一凡,这会猛的调转方向,往花慕兰身上戳去。 “嗬!” 花慕兰低身避过,反手又是一刀攻杀剑术,一道白光闪过,邪恶毒蛇的螯肢被齐齐斩断。 “嘶!”那邪恶毒蛇负痛,它后退两步,突然竖起尾巴,将螯针狠扎过来。 一凡怕花慕兰有危险,他急忙聚气于胸,只见周身电光汇集,随即爆发出威力巨大的疾光电影。 “嗞!” 邪恶毒蛇被那两道光剑射穿,看起来受伤不轻,不仅如此,后面的两头猪妖也同时被疾光电影击伤,爆裂火焰紧随而至,烧灼的焦臭难闻。 邪恶毒蛇疯狂扭动身躯,想避开花慕兰的刺杀剑术,一凡继续用雷电术轰击,协助那些军士重新建起防线。 身后的金吾卫纷纷出手,雷电火符接连不断,还有道士使出神圣战甲术,庇护最前线的盾牌兵,为他们增加防御。 “唰唰唰!” 吴瓊挥舞一把裁决之杖,他是武士,却能独战防御超强的白野猪。只见他后撤几步,回头猛然甩出刺杀,白野猪追过来,正好被刺杀剑光迎头痛击。 “嗷!”白野猪挥起巨型流星锤乱砸,吴瓊步法灵活,从容躲开。等那流星锤落空,他又迅速贴上,狠狠劈出烈火剑法。 吴瓊围着白野猪兜圈子,造成不间断的杀伤,白野猪却毫无办法。那剑光精准,几乎没有失手,不管白野猪如何横冲直撞,都逃不过吴瓊的犀利刺杀。 又有数名金吾卫赶来相助,一顿雷电轰鸣,火符烧灼后,那白野猪哀嚎着扑倒。 一凡和花慕兰同样胜利在望,那邪恶毒蛇厉害,却也敌不过两人联手,再次被几道闪电击中后,那怪物全身抽搐,缩成一团,死在了角落里。 众将士势如破竹,击溃妖族的数次反扑,逐渐完成合围,另外几头凶悍的白野猪和邪恶毒蛇也被陆续击杀。 吴瓊指挥大军继续推进,他们穿过几根石柱,一凡看到左右两边几乎同时出现火光,喊杀声震天。 两路大军相继冲破妖群的阻击,逐渐向中路聚拢。大厅深处又传来几声猪妖嘶吼,吴瓊裁决之杖前指,下令军士乘胜追击掩杀过去,荡平霸者大厅。 三军合力,攻势如排山倒海一般,那些残存妖族很快被消灭一空,众人爆发出了欢呼。 红柳负了轻伤,她提着骨玉权杖上前禀报,“吴将军,张凯力战白野猪不退,不幸阵亡。” “张校尉勇猛捐躯,本将会上禀国王,给予嘉奖。” 吴瓊传令将士原地休整,遣副将统计伤亡折损,一凡自觉消耗灵力颇多,便打坐在一旁调息。 没多久,副将来报,阵亡一百八十,伤逾三百。吴瓊点头说道,“知道此行艰难,没想到才行至一半,就死伤千人。成大事者略小节,继续前进。” “吴将军,沃玛寺庙一战损失重大,那时还有白日门学院的精英相助。如今只有禁军,何况虹魔妖族更加凶猛。” 孟贵说道,“越往后越凶险,实在不行就暂避锋芒?等待王城第二援军到达?” “不妥。” 红柳持反对态度,“孟将军此言差矣,如果不能尽快将这些妖怪清剿,只怕再来时,更加艰难凶险。 我怀疑这些怪物刚刚聚集,先前勘察的人至今没有找到,如果他们与怪物遭遇,不会如此耽搁,早该返回封魔城调兵遣将了。” “说的是,大家小心提防。”吴瓊说道,“恶战在即,休要再提退兵。” 洞口的两根灯柱被点亮,照着蹲踞其上的两只犼分外诡异。稳妥起见,吴瓊派出孙栋带领五十名身手矫健的军士先行探路。 不出半个时辰,孙栋匆忙返回禀报,“吴将军,属下无能,不知准确数目,只见前方涌现无数怪物,距离并不太远。” 吴瓊急令众军集结,准备应敌,五六千军士庄严肃穆,霸者大厅里火光通明。 “前面就是幽冥回廊,地形与此处相似,本将会亲率武士冲击入口。” 吴瓊大声说道,“突破之后,依旧兵分三路。红将军、孙校尉,领兵一千五百扫清左回廊。孟将军、韩校尉,领一千五百人打通右回廊。其余将士,随我冲击中路!” “杀!” 吴瓊高举裁决,在盾牌兵的掩护下率先钻入洞穴,主将不惜命,军士也悍不畏死。 一凡和花慕兰紧随其后,进入幽冥回廊,冲在最前的吴瓊已和一条邪恶毒蛇交手。 第八十七章 浴血幽冥回廊 每道关口都很狭窄,如果不能迅速冲破阻挡,展开阵型,会很容易被闻到人族气息赶来的妖族围攻。 邪恶毒蛇扑的很凶,它没追上腿快的振威校尉孙栋,一转身奔向明威将军吴瓊。 这回金吾卫集中出手,漫天雷电闪耀,遍地火光腾起,照映的山洞光怪陆离。那邪恶毒蛇承受不住,被烧灼的乌黑焦臭,吴瓊又一道烈火剑法劈下,将其了结。 “将士们!随我杀啊!如此势不可挡,何惧虹魔妖族?”吴瓊振臂高呼,率领众人继续向前冲击。 急行多半时辰,遭遇的那些黑野猪、红野猪、黑色恶蛆根本抵挡不住,就是白野猪也支撑不了太久,带来麻烦的反而是那些不起眼的蝙蝠。 宁远将军红柳和孙栋带领军士往左回廊杀去,定远将军孟贵也率领校尉副官韩程杀向右回廊。 可不知藏身何处的角蝇威胁太大,只要嗅到生人气息,它们就会源源不断的吐出蝙蝠,不死不休。 半空已经聚集了五六十只蝙蝠,猛扑下来确实让人难以招架。军士们接连中招,被抓的满脸是血,如果被抓伤眼睛更是麻烦,其威胁程度不亚于猪妖。 “快找出角蝇!”吴瓊命令弓箭手放箭,魔法师施展爆裂火焰,武士迅速搜查藏匿在周围的角蝇。 搜至第三根柱子时,两只角蝇被发现,武士们一拥而上,将其剁为肉泥。 箭矢齐射,爆裂不停,半空的蝙蝠都被击毙,众人还没来的及庆祝,接连不断的吼叫声就从远处传来,充斥着整座厅殿。 黑暗中冒出上百双赤红眼珠,魔法师急忙释放火墙阻挡,不知数目的猪妖、蝎蛇、黑色恶蛆猛冲而来。 那些黑色恶蛆速度极快,十几个躲避不迭的军士被扑倒,后面的蝎蛇赶上,举起尖锐的螯钳狠狠戳下。 “盾牌兵列阵!” 吴瓊高呼着,上百铁甲军士拖着沉重的盾牌顶在最前,弓箭手纷纷放箭,但那些蝎蛇的甲壳又滑又硬,难以形成威胁。 “吼”,“吼” 几头白野猪从妖群中扑来,抡起巨大的流星锤猛砸,其势如山倒,盾牌阵几乎一触即溃。 好不容易组成的阵型被冲散,黑野猪和红野猪也挥舞着狼牙棒频频重击,让那些军士再难有效集结防御。 许多军士倒在了血泊里,但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就会冲上去,人族和妖族在隘口展开了殊死搏杀。 怪物皮糙甲厚,有的军士刀剑砍坏了,箭矢射没了,就抡起火把打,搬起石头砸,吼声喊杀声混杂难辨,场面极其悲壮。 吴瓊的裁决之杖上面全是污血,湿滑的几乎抓握不住,他正撩起皮甲擦拭,一头白野猪嚎叫着猛扑过来。 “啪!” 一凡聚气于胸,使出雷电术吸引那白野猪,花慕兰挺起命运之刃,甩出犀利的刺杀,牢牢压制白野猪,让它前进不得。 “果然是少年英雄!”吴瓊大喝一声,裁决之杖带出一道烈焰,向另一头白野猪砸去。 “噹!” 正巧白野猪抡起流星锤,无意中格挡住裁决之杖,巨响过后,流星锤上的铁齿被砸掉几根,而吴瓊也被震的臂膀酸痛不已,虎口似乎裂开。 “慕兰,你去协助吴将军。” 瞧见吴瓊力衰,一凡便让花慕兰去协助,他祭出魔法盾,躲开白野猪的重锤,持续用雷电术反击。 正当一凡胜利在望,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影,一凡以为是哪个金吾卫立功心切,急忙提醒小心,不要再靠前。 “唰唰唰!”那人根本不搭话,举起井中月就向一凡甩出两刀刺杀剑术! 徐仝?一凡看清那人后冷汗直冒。 之前重伤垂死,却又失踪不见的北山大营定远将军徐仝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人,还是僵尸? 一凡避开白野猪的流星锤,又闪身躲到旁边的石柱后面,来势汹汹的刺杀剑气劈在石柱上,刻下数道白痕。 “徐将军?”一凡惊疑不定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哈哈哈,蠢材!有人想杀你,圣尊大人又想留你,才让你苟延残喘蹦哒这么久。” 徐仝冷笑道,“不过圣尊大人很快大驾降临,留不留你也就无所谓。” “你,你果然是暗修罗的人!” 一凡血饮剑指向徐仝,“亏你还是戍守一方的大将军,不知羞耻,认贼作父,人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无知!你们懂什么?” 徐仝再次挥起井中月,凌空劈出刺杀剑术,“与神作对的人都得死!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都活不了!” 前面那头白野猪嚎叫着,抡起流星锤乱砸,撞的石柱砰砰直响,碎石乱飞。身后还有徐仝追击,刺杀剑术凶猛,一凡周旋不开,顿时凶险起来。 一凡发现徐仝戴了两枚硕大的青蓝戒指,上面花饰血红,那刺杀剑术的剑气也透着某种邪恶气息。 “呼!”来不及多想,一凡升起火墙挡在身前,看到那白野猪扑的凶,他甩开徐仝,随即砸下冰咆哮。 “嗷!”徐仝和白野猪双双中招,脚步也变的迟缓。 “啪啪!”一凡连续劈下闪电,想先把白野猪击杀,再全力对付徐仝。 这时,花慕兰和吴瓊赶了过来,他们已经合力斩杀了两头白野猪。高级武士对拉刺杀十分犀利,更何况他们都会威力惊人的烈火剑法。 “小心!”一凡大声示警,“徐仝叛变!” 花慕兰喝斥道,“还真是乱臣贼子!” “狗东西!朝堂待你不薄,你为何投敌?”吴瓊抢先赶到,大喝一声,裁决之杖带出一道白光狠狠砸下。 “哈!” 徐仝不甘示弱,同样一招攻杀剑术劈来,两把重兵撞在一起,迸的火星四溅,“不薄?不薄的是你们龙武军吧!” 可能经过几番大战,吴瓊有些乏力,徐仝与之对战,居然不落下风,他冷笑讽道,“驻军和你们龙武军比犹如乞丐,王城这么多年怎么对待封魔谷,你难道不知? 实话告诉你吧,倘若不是圣尊大人不满黑天魔王野心膨胀,你们根本过不来!虹魔妖众集聚上万,已在谋略光复夔龙城,你们却来寻死? 已经不重要了,那姑娘,你若肯给我命运之刃,我求圣尊大人留你性命如何?” “好啊,你自己来拿!” 花慕兰上前几步,猛然劈出刺杀剑术,但徐仝早有预料,轻扭到一边躲过。 “哧!” 徐仝砸下烈火剑法逼退花慕兰,他冷笑道,“有两下子咧,还是劝你不要执迷不悟。如花似玉的,被吸干了血,岂不太可惜?” 第八十八章 纵横道二六弯 一凡想起来了,徐仝戴的是邪器虹魔戒指,能给对手造成伤害的同时,还可以吸取对手的体能,补充自身。 虹魔邪器普遍战力不凡,尤其是戒指,大受武士的追捧。但是很少人知道,虹魔教主正是靠虹魔邪器的吸血属性,源源不断的窃取人族精元,再转化为挣脱封印,重塑真身的元魂之力。 “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明威将军吴瓊怒斥徐仝,他喝下一瓶金创药,再次举起裁决之杖,夹击助攻花慕兰。 一凡施展雷电术继续攻击白野猪,几道闪电劈下,那怪物终于被消灭,他也能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徐仝。 花慕兰和吴瓊联手,就已经压迫的徐仝难以支撑,此时再加上一凡,徐仝根本敌不过。 徐仝试图逃往通道深处,花慕兰讥讽道,“你不是要这把刀吗?怎又逃跑?” “丫头,别得意,说不准那刀最后还归我。”徐仝贴近那些军士,一边躲避追击,一边胡乱甩出刺杀,不少人中招栽倒在地。 一凡知道不好,徐仝在利用虹魔戒指的吸血邪性补充体力!对这种卑劣行径,一凡厌恶至极,看到徐仝即将逃走,他大喝一声,“你们让开!” 只见一凡聚气于胸,周身电光汇集,他高举血饮,激射出两道光剑直奔徐仝,是杀伤力巨大的疾光电影! 徐仝没料到一凡会来这一手,他心知不妙,急往石柱后面躲时,那两道电光疾驰而至,狠狠刺进他的后背。 重盔甲物理防御出色,但魔法防御不甚理想,那疾光电影的威力本就极大,在血饮剑的加持下更是惊人。 “啊!”徐仝惨叫一声,口鼻之中喷出鲜血,紧紧握着井中月扑倒在地。 吴瓊走过去厉声喝问道,“徐仝!虹魔教主有什么阴谋?你为何投敌?” “呵,呵...” 徐仝受伤极重,已然奄奄一息,他张着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瞪着眼睛,咕咕吐着血沫子死去。 “吴将军,徐仝都投靠了暗修罗,他们说不定还有同伙,务必要小心。” 一凡赶过来说道,“我们之前在乌山镇追查千年树妖,曾经遭遇一个暗修罗的高手,他已经潜入封魔妖洞,花满城追的就是此人。” “唉,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军营,主将居然叛变,难怪妖族暴动的这般厉害。” 见那些军士还在与大量妖族搏杀,吴瓊大喝一声,又挺起裁决冲杀过去。 一凡和花慕兰也加入战斗,铺火盖冰劈雷电,烈火威猛,刺杀不停,几番冲杀终于扭转局势。 继续围攻半个时辰,战斗接近尾声,众将士一鼓作气,杀出中路通道,推进到一处大空地。 地上有不少石砖,附近也有石柱,两侧还能听到嘈杂的嘶吼喊杀声。吴瓊拨出八百人,跟随一凡和花慕兰前去接应左路的宁远将军红柳,他亲自率领其余军士,夹击策应右路。 “一凡哥哥,暗修罗起码有三个,尕娃、徐仝、皇甫继。” 花慕兰说道,“现在徐仝被击毙,我哥去追尕娃,万一皇甫继和尕娃联手怎么办?哥哥未必能赢。” “别担心,道士生存力最强,领悟召唤神兽更是质变,战力可以成倍提升。就算那两人联手,我想满城也能安全脱身。” 一凡说道,“或许满城已经在后面跟过来了,即便是走差了路,不管遇到谁,咱们也能在纵横道汇合。 慕兰,你还记得吗?尕娃说有人不允对满城不利,这倒是奇怪,能命令尕娃的会是谁?莫非是二头领? 还有,徐仝说圣尊不满虹魔教主的野心,这同样奇怪,难道它们之间有内讧?” “确实捉摸不透。”花慕兰想不出个所以然,“先去帮助红将军吧。” 他们绕过几根石柱,往前疾行一段,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震耳欲聋。赶到近前,红柳顶着魔法盾,提着骨玉权杖,已经带领众军士冲出狭长的廊道。 两头白野猪被击毙,溃散的猪妖和蝎蛇到处乱窜,还有几十只飞在半空的蝙蝠。 一凡和花慕兰带领军士冲上去,两边前后夹击,杀声震天,很快将那些残存的怪物围歼。 众人回到那片大空地时,右翼的厮杀也逐渐停歇,吴瓊很快返回,传令就地扎营休整,救治伤员。 接连厮杀已经让众人疲惫不堪,幽冥回廊一场血战,剿灭各类怪物二三百之多,由于左右两侧廊道狭窄,不利于冲锋,人族也付出死伤七百多人的代价。 分兵之后,五六千主力折损二成,另外三路纵队还不知战况,吴瓊不得不谨慎起来。 后面还有更加艰巨的三道关卡,如果妖族如此势头,难以想象封魔大殿里有多恐怖,一味猛冲猛打,恐怕会造成巨大伤亡。 一凡给花慕兰检查伤口,两人依偎在那里休息,想说几句知心话,周围不断有受伤军士呻吟呼痛,让人心绪难宁。 “一凡哥哥,咱们去前面看看吧?”花慕兰站起身说道,“听说这里距离入口不远。” “好。”一凡紧跟着站起来。 厅殿里错落分布着上百堆篝火,每堆篝火都围着几十个军士,场面颇为壮观。 一凡挑着火把,牵着花慕兰穿过人堆,走了大约一刻钟,那些篝火渐渐落在后面。再往前就是入口,不是石门,上面也没有犼兽,是生铁铸成的铁门。 巨型的骷髅头,巨大的钢钉,都让人不寒而栗,坚固的铁门,讲究的布置,又让一凡百百思不得其解,“慕兰,我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了?” “你看,就算没有成群的虹魔妖群,倘若这道铁门关闭,谁能攻破?” 一凡上下打量着那门说道,“怪物藏于门后,就算攻进去,必定伤亡惨重啊,就像之前连接通道的陷阱。” “可是并非如此。” 花慕兰用力推那铁门,竟然留有缝隙,“虹魔教主不可能想不到,肯定有人打乱了这个计划,要么是师父他们,要么是...” “圣尊!”一凡和花慕兰异口同声,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休整完毕,吴瓊下令重伤员留下,由轻伤者护送返城,其余不到五千人继续进军。七八个军士上前推开厚重的铁门,众人依次进入。 “纵横道,二六弯,二六不弯,二七弯。” 红柳说道,“这是封魔妖洞里最漫长的一段路,有纵有横,多达二三十处曲折拐角,就算一切顺利,也得走两天。” 第八十九章 修罗三杰沈豹 宁远将军红柳说道,“纵横道同样有四条岔路,只有右边第二条通往魔魂殿,其余的只会到达另一处秘密通道。 那入口也设置秘阵,可以直接回到霸者大厅与幽冥回廊之间的入口,却不能再返回,就像霸者大厅回雷霆之路,不能再直接返回。” “为何如此诡异?” 一凡想知道那秘阵的情况,红柳也答不上来,只说这是不知经过多少次的摸索,才得出的规律。 “但凡秘阵都有宝物支撑。” 明威将军吴瓊常年待在皇城,听说过不少机密要事,他绕过几块大石砖,走过来说道,“这种空间转移想必也是如此。 古有神龙可穿行宇宙,大罗神仙可缩地成寸,人族也曾经有过传送戒指和瞬息移动的秘技,以及神奇的记忆套装与传送卷轴,或许它们都有关联。” “对啊。”振威校尉孙栋说道,“听说国王赏赐你们记忆套装,不如拿出来一试,让俺们开开眼界。” “没带。” 见花慕兰不肯,孙栋颜面无光,也觉得扫兴,定远将军孟贵笑道,“孙栋,你懂什么,君子不强人所难,那宝物是你随便看的?有本事自己立功得一套。” “都能得,那还叫什么宝物...”孙栋讪讪的走到一边。 众人很快来到第一个转弯,那里散落着许多石砖,地上还有不少血迹。红柳上前察看说有些时间了,已经发黑干涸,但附近的脚印似乎很新。 “前哨提高警惕,继续推进。” 吴瓊明白,虽然纵横道曲折复杂,但无近路,也没法绕行。好在这里地势较为平坦,也算宽敞,即便碰上怪物也不难消灭。 除了零散的黑野猪、红野猪、蝎蛇、黑色恶蛆、角蝇,走了两三个时辰也没遇到厉害的怪物,也算是顺利。 不知道转到第七个还是第八个弯,他们才遇到一些麻烦,前方突然嘈杂涌动,还有雷电炸响的声音。 一路负责侦探的校尉副官韩程派人来报,发现两头白野猪和十几只怪物阻击,金吾卫已经展开攻击。 “我们去吧!” 一凡主动请战,他瞧见孙栋时不时的瞥向花慕兰,不由得心中厌烦。与其这般别扭,还不如去前面助战,说不定还能早点碰到花满城。 “也好,你们多加小心。”吴瓊知道他们的本事,两头白野猪不足为惧。 一凡和花慕兰赶到最前,那些怪物正在逞凶,流星锤、狼牙棒横敲侧击,猛烈的冲击着前哨军士,十数只黑色恶蛆翻滚乱撞,已经有人负伤。 不过,经过前番休整,金吾卫恢复许多体力和灵力,他们攻防有序,也能控制住局面。 韩程挥起斩马刀,砍死一只黑色恶蛆,他看到一凡和花慕兰非常高兴,“两位英雄,你们也来咧。” “怎么样?还有其他怪物吗?”一凡高举血饮剑,准备施展雷电术。 “没再发现厉害的。”韩程说道,“大战还在后面,据说再往后就有祖玛妖怪咧,那可凶残的很咧。” 一凡和花慕兰接连出手,阻击的怪物很快被消灭干净。韩程忽然紧张起来,喝问道,“前面是谁?” 有军士向前扔出火把,果然一个黑影跑过去! 那人一身黑衣,手腕箍着一对金手镯,还握着一把破魂刀,他回头看时被花慕兰认出来,皇甫继! “皇甫继!”花慕兰挺起命运之刃追击,一凡紧随其后。 韩程怕有闪失,也急忙招呼几个军士跟上。皇甫继可能在窥探大军行踪,不料被眼尖的韩程发现,但他身手敏捷,跑的很快,眼看就要甩开众人。 “呼!” 一凡停下,聚起灵气施展火墙术,皇甫继身前几步连续窜出几根火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挡住去路。 “你再跑啊。” 花慕兰追上去,她恨恨说道,“放着威风八面的将军不做,却叛变投敌,你为何行刺我们?你得了什么好处?” “唰!”皇甫继也不答话,举着破魂猛刺过来。 “哧!”花慕兰劈出命运之刃格挡反击,两人几乎同时砸下烈火剑法,对撞在一起的场面简直骇人。 皇甫继身手确实快,如果不是花慕兰凭借宝刀压制,胜负还真是难料。 “啪!”,“嗞!” 一凡再次出手,雷电术和疾光电影强力袭来,皇甫继难敌两人,他试图蒙住头面越过火墙。花慕兰眼疾手快,一刀刺中皇甫继腿脚,将其擒住。 “还跑!”韩程赶来,麻利的捆上绳索,花慕兰扯下皇甫继的金手镯和幽灵项链,随手递给韩程。 一凡发现皇甫继也戴着镶嵌血红花饰的虹魔戒指,猜测之前的勘察也是阴谋,他厉声喝问道,“皇甫继!我师父到底在哪?” “兔崽子,你得意个球!老子叫沈豹!” 啊?他不是皇甫继?一凡和花慕兰相视错愕,沈豹又是谁? 不多久,吴瓊率领主力赶到,一凡请红柳上前辨认,他们都是封魔城的将军,必然认识。 没想到红柳看了两眼便连连摇头,“此人长相与皇甫继几分相似,但并非皇甫将军。” “哈哈哈,那人早死了,可惜不是老子的功劳。” 那人被擒,依然气焰嚣张,“听好了,老子姓沈名豹,修罗三杰姝尕豹!识相的话,赶紧放了老子!” 沈豹丝毫不把一凡他们放在眼里,还威胁道,“呆汉徐仝贪功,为了在圣尊面前表现,不听老子的话,偏偏火中取栗抢什么命运之刃。 黑天魔王妖众成千上万,要不是我们暗中驱散,就凭你们,能来到这里? 哈哈哈,圣尊大人快来了,你们趁早把老子解开,如若不然,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啪” 花慕兰扇了沈豹一耳光,对于暗修罗,花慕兰痛恨至极,因此下手很重,沈豹的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你这个小婊子...” “啪!”,“啪啪!”不等沈豹再骂,花慕兰又连扇几个耳光。 “慕兰,先别急。”一凡扯住花慕兰,低声说道,“他说的越多,对咱们越有利。” “圣尊是谁?可是虹魔教主?”吴瓊上前问道,“我乃远征军主将,你老实交代,可以免你一死。” “哈哈哈,你也是蠢。” 沈豹吐出两口带血的唾沫,“圣尊法力无边,效力圣尊的每个人,都把为圣尊而死当成莫大的荣耀。 圣尊可以让人复活,玛法世界即将开启新篇章,你们说老子怕死吗? 哈哈哈,我会永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九十章 粉面阎罗复仇 “啪啪啪” 花慕兰毫不客气,接连甩出巴掌,打的沈豹牙齿断落,“我看你是疯了!虹魔妖族暴动关圣尊何事?不管它是谁,来了正好,先试试我的刀快不快。” “闭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沈豹被花慕兰连番羞辱,不禁破口大骂起来,“花武炎是你爹是吧?老子杀他的时候没遇着你,不然要先好好的收拾你,哈哈哈。” “什么?”花慕兰脸色煞白,胸膛几乎气炸,只一道寒光闪过,命运之刃就将沈豹一条胳膊斩断。 “啊!”沈豹惨叫一声,花慕兰几乎咆哮着问道,“你再说一遍!” 一凡同样震惊不已,他们怀疑过花家惨案是暗修罗栽赃嫁祸,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真凶!这自称修罗三杰的沈豹,到底是什么来路? “怎么?” 沈豹没料到女人心狠起来着实可怕,他疼的满头大汗,却犹自嘴硬道,“小贱人,你还不相信啊? 那胖子灵活的很,可费了老子一些功夫,不过你娘一刀就死啦,哈哈哈。” “猪狗畜牲!”花慕兰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老娘找的就是你!” 一凡感觉苗头不对,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见花慕兰胳膊一甩,沈豹人头飞起,叽里咕噜滚出去老远。 “姑娘,刀下留人!” 明威将军吴瓊急忙叫道,但是为时已晚,沈豹头颅被斩,尸身栽倒,再无复生可能。 “爹!娘!女儿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花慕兰双膝跪地,痛哭不止,一凡陪在旁边,任由她宣泄着心中压抑已久的仇恨。 “说不定那沈豹自觉残废,只求速死,才以言语激怒花姑娘。” 定远将军孟贵有些可惜的说道,“唉,留着他定能审讯出更多信息。” “都已经杀到此处,不管审出什么,都已经无关大局。” 吴瓊说道,“那丫头刚才犹如阎罗在世,哪个拦得住?有什么比手刃仇敌更重要呢?算啦,继续进军吧,剿灭虹魔妖族,再查出圣尊是谁,了结这场暴动。” “慕兰,大仇得报,花伯伯和花伯母也可以瞑目了。” 一凡将花慕兰扶起来,又给她擦干泪水,“咱们赶紧去找你哥,凶手不是辛菲菲,他肯定会好受些。” “嗯。” 附近的墙壁有所变化,先前镶嵌的石板都雕刻着一些怪异图腾,现在确实许多人物肖像。 有身形富态的人物半身像,有身披盔甲,拖着披风,仗剑而立的将军,还有不少检阅和作战的场景。 宁远将军红柳说道,“这上面雕刻的,应该是虹魔教主,他当时还是人族,率领侍卫立过赫赫战功,这是给它歌功颂德呢。” 廊道仿佛没有尽头,两边的石柱接连不断,不过没有再碰到成群的妖怪,零散遭遇的也被就地歼灭。除了行进的脚步声,周围很宁静,让人暂时忘记了数次血战。 有的拐角设置灯柱,一凡好奇多数妖族不靠视力,为何还有灯柱?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人族工匠施工时留下的。 继续行军几个时辰,拐过一道弯,击毙两头白野猪和邪恶毒蛇,又有一根灯柱。吴瓊见军士已经走的疲倦,便传令稍作休憩。 一凡问红柳还有多远,红柳说道,“快到岔路口了,之前约定各路纵队在那里集结,不知道他们战况如何,清剿秘密通道顺不顺利。” 后队有军士赶来禀报,“吴将军,来了两个人,自称花满城和辛菲菲。” 什么?花满城来了!一凡和花慕兰很高兴,但也惊讶怎么辛菲菲也在这? 花满城先见过几位将军,说暗修罗已经渗透进来,封魔妖洞里很是诡异。 来不及询问花满城的经历,一凡急忙说道,“满城,我们已经确定两个暗修罗的身份,已将他们击毙。 其中一个正是闯入你家的真凶,慕兰手刃仇敌,辛菲菲是无辜的。” “真的?太好了!” 辛菲菲洗脱嫌疑喜极而泣,花满城也因自责愧疚不已,一凡和花慕兰如坠云雾,不知道两人怎么回事。 花满城问清来龙去脉,心中十分欣慰,“一定是沈豹与徐仝勾结,假冒皇甫继,尕娃提起过此人,必是暗修罗无疑。” 一凡忽然发现花满城手里拿着一把降魔剑,而不是龙纹,他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花满城却说道,“绍敏郡主可能也牵扯进暗修罗,她的武器,我不用。” 啊? 一凡惊诧不已,甚至感觉到恐惧,绍敏郡主貌若仙子,是皇室贵胄,她怎么和行迹邪恶的暗修罗有瓜葛?如果连她都有问题,那谁能确保没问题? 花慕兰偷偷打量着辛菲菲,虽然她看起来有点狼狈,但遮不住那不凡气质,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倘若略加梳妆打扮,都不输任何人。 大军抵达岔路口,列出长蛇阵驻扎,等了很久,后队发现远处忽然跳出几个红点,紧跟着又有几十,几百个。 他们紧张起来,直到确认那是火把晃动,才纷纷高兴起来,“快,快去禀告将军,其他纵队来咧。” 王城援军金吾卫宁远将军马骁、果毅都尉方大国、北山大营果毅都尉满勇、西山大营果毅都尉章文海,率领着许多军士赶来,与吴瓊、孟贵、红柳依次见过。 吴瓊问询战况,马骁痛惜说道,“雷霆之路的几条岔道怪物分布不同,秘密通道里面却聚集众多,有不少白野猪和邪恶毒蛇,出现了两次较大伤亡。 宣节校尉单定国、振威校尉刘金乾,以及两百多军士战死,轻重伤者亦有四五百之众,他们已随同返城伤员撤离。” “妖族强大,死伤难免。”吴瓊并未因此责备,“前面更加凶险,还需小心谨慎。” 近七千人汇集,显的地方拥挤,吴瓊、红柳、孟贵、马骁四位将军商议过后,决定纵队不变,由主力补充若干军士,继续分头清剿纵横道岔路。 方大国、章文海带领一千人清剿左路,孟贵、满勇带领一千人向中路挺进,马骁、孙栋带领一千人扫清右路,三路纵队在秘密通道汇合。 然后纵队通过秘阵返回霸者大厅,再追赶主力,如果王城援军迟迟不到,就于炼狱回廊合兵,决战封魔大殿。 吴瓊和红柳率领四千军士挺进魔魂殿,一凡、花满城、辛菲菲、花慕兰跟随主力。 众将校各自领命,一凡和花满城内心有些不安,即将抵达虹魔妖族老巢最深处,为何仍没找到师父? 第九十一章 谜之绍敏郡主 “任务艰巨,前途未卜,不知下次合兵还能否再见,但本将相信人族必胜!” 临行前,明威将军吴瓊鼓舞将士,“本将等着你们,咱们一起斩了虹魔教主回去庆功,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杀!” 众将士怒吼之声响彻云霄,回荡在周围经久不绝,吴瓊大喝一声,“起兵!” 最先出现一条向右的岔路,宁远将军马骁、振威校尉孙栋领兵前往。 继续往前半个时辰,通道变为三条,中间有倒塌的石柱,旁边有灯柱,地上散落着许多石砖和石板。 果毅都尉方大国、章文海带人向左,定远将军孟贵、果毅都尉满勇领军直行,其余的人都随主将吴瓊拐向右边。 宁远将军红柳再次提醒众人,“冲入魔魂殿时,千万不可退出,那地方设置秘阵,会空间转移至霸者大厅。” 绕过成堆的石砖和石板,拐过最后一处弯角,再往前一个时辰,终于抵达魔魂殿洞口。 校尉副官韩程急匆匆跑过来禀报,“吴将军,前面发现一个人,但是敌友不明,问他也不答话。” 竟有此事?众人上前,看到魔魂殿入口也是门厅,上面蹲着两只犼兽,两边亮着明晃晃的灯柱明,中间却站着一个人。 一凡看后心中一紧,那人身穿黑衣,手中赫然提着造型奇特的怒斩,不是尕娃又是谁? “你们怎么才来?让尕爷等的心中焦急。”尕娃狠戾问道,“路上不好走吗?要不要尕爷给你们带路?” “尕娃,大军已至,你还能逃到哪去?” 一凡想到此人手上血债累累,就恨不打一处来,他遥遥喝斥道,“你这冷血人屠,还不束手就死!” “哈哈哈,就凭你?当真是竖子成名。” 尕娃冷笑起来,“唉,看见你们几个就烦的很。花满城,好言相劝你不听,地狱无门你偏行,那就只能怪自己蠢! 尕爷会在前面等着,等着为你们收尸呦。” “将他拿下!”吴瓊看到怒斩,立即下令金吾卫上前,弓箭手放箭,要将尕娃当场扑杀。 花满城急忙提醒,“千万小心!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肯定有阴谋。” “啪啪啪”,“嗖嗖嗖”,闪电和箭矢如雨,尕娃却一闪身,钻进了洞口。 “你们几个还活着,想必是沈豹失了手。”尕娃的声音传出来,“花满城,你交出沈豹,尕爷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晚了,你出来,姑奶奶告诉你沈豹怎么死的。”花慕兰挺着命运之刃,暗暗运起内力,一凡也紧握血饮严加戒备。 “哦?这不像你们的作风啊...” 尕娃有些意外,“哦,尕爷想起来了,是因为你家的事吧?哈哈哈,那事李妙姝也有份,有本事也去杀了。” 尕娃狂笑着离开,几个金吾卫追到洞口没敢贸然进入,花慕兰回头问道,“哥哥,李妙姝是谁?” 花满城叹了口气,“就是绍敏郡主。” “啊?” 花慕兰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辛菲菲就站在旁边,“她,她不是有意于你,又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花满城摇着头说道,“只能回去找她对质,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相信尕娃的挑拨。” “满城,现在想起来,我觉得确实蹊跷。” 一凡回忆说道,“当时刺杀我的那人,眉目似乎和绍敏郡主相像,那天潜入你家的刺客,身形也与她相符。” 其实不用一凡说,花满城心里也有几分猜测,只是不愿相信这个结果罢了,他叹息道,“是有点像。” “哥哥!” 花慕兰很生气,“你怎么还袒护她?如果她真有参与,就算是郡主,我也要杀!” “慕兰,我并非袒护,你想想,如果绍敏郡主想杀我们,她有的是机会,为何不动手?” 花满城看着花慕兰说道,“妹妹,哥哥知道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万分仇恨? 只是我想不明白,倘若绍敏郡主也是帮凶,咱们动身之前,她为何相赠龙纹剑?又为何说希望我活着?” “那,那还不是看好了你!” 一凡和花慕兰知道绍敏郡主有意花满城,不然不会对他这般好。一凡又说道,“那刺客战力很强,她肯定想找什么东西。 还有,行刺我的那一刀迅猛歹毒,招数几乎与尕娃无异。王璎珞猜测那刺客复仇,莫非她只针对于我?” “擒住此人,真相就会大白。” 红柳让众多盾牌兵,以及金吾卫的武士做准备,“里面恐怕已有埋伏,冲杀进去要迅速建立防线,稳住阵脚。” 吴瓊是一员猛将,他检查护甲,提起裁决,不顾副将的劝阻,坚持亲自冲锋,“莫劝,生死有命耳!血战在即,本将不能退缩,如有差池,由红将军指挥。” “杀!” 吴瓊大喝一声,率领上百勇士猛冲进去,众将士颇受鼓舞,争先恐后的跟随涌入。 所有人牢记向前冲杀,不能后退,可是出乎意料,里面十分静谧,不见任何妖怪,就连尕娃也没了踪影。 这情形诡异,吴瓊心中纳闷,下令众将小心推进。一凡、花满城、辛菲菲、花慕兰也都跟进来,想象中的大战没有发生,不知道怎么回事。 辛菲菲手中的逍遥扇引起了红柳的注意,“难怪感觉异宝气息,原来是白日门学院的掌门信物,姑娘如玉扇仙子一般,了不得。” 知道此宝的人纷纷看过来,眼神里全是艳羡,辛菲菲拱手一礼,“将军过奖,只是用来降妖除魔的法器罢了。” 一凡小心观察周围,此处并无不同,也是石砖铺地,堆着乱七八糟的石砖和石板,地方不大,像是一个门厅。 后面的军士越进越多,显得有些拥挤,吴瓊下令继续前进,通过前方的隘道再作打算。正说着,忽然前面阵型大乱,遭遇到大量怪物。 那些怪物明显设伏,迎面冲来六头白野猪,三只邪恶毒蛇,上百猪妖,数不清的蝎蛇,还有漫天飞舞的蝙蝠。 “噗噗”,奇怪的声音传来,头顶更加不妙,扑下来二十多只巨大的绿色蛾子,楔蛾! 金吾卫的武士顶在前面,那些楔蛾呼扇着翅膀,喷出带毒的黏液,瞬间就把几人僵化成石头! “吼!”各种怪物的嘶吼此起彼伏,弓箭手匆忙射箭,金吾卫的道士和魔法师也迅速出手。 刹那间漫天术法飞舞,火墙、爆裂火焰、雷电术接连不断,攻杀剑术、刺杀剑术、灵魂火符各展本领。 第九十二章 圣尊真相毕露 普通怪物还好说,白野猪和邪恶毒蛇十分凶猛,很不容易对付。 “呼啦啦”,金色的‘防’字和蓝色的‘魔’字盖下,帮助众人增加防御。 花满城不断抛出符纸,先施展神圣战甲术和幽灵盾,又召唤出神兽,使出施毒术和灵魂火符,一人牵制了两头白野猪。 “叮!”一凡和宁远将军红柳双双祭出魔法盾,分别用雷电术劈向白野猪。 “呼啦啦”,辛菲菲玉扇一扬,也召唤出强大的神兽,拖住一条邪恶毒蛇。 一凡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辛菲菲如此厉害,还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不可小瞧。 明威将军吴瓊高举裁决之杖,用刺杀剑术和烈火剑法独战白野猪,花慕兰也不甘示弱,同样挥起命运之刃对付一头白野猪。 吴瓊先前的战法给了花慕兰启发,两人凭借灵巧的步法,在快速的移动中,不断甩出凌厉的剑光,犹如危险却又从容的死亡舞曲。 众多金吾卫对付剩余的两条邪恶毒蛇,那些军士也和妖群搏杀在一起。 猪妖和蝎蛇里不乏异变加强的,很多军士抵抗不住,被粗大的狼牙棒砸翻在地,又被犀利的螯钳刺穿护甲。 半空还有成群的蝙蝠,以及喷毒的楔蛾,它们的偷袭更加致命。韩程不断招呼军士聚团照应,不要被各个击破。 可几千人在宽阔的大厅里各自为战,喊杀声振聋发聩,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除了厮杀,只有厮杀。 一凡围着一堆石砖绕圈,他躲开白野猪势大力沉的流星锤,用猛烈的雷电术持续反击。瞅准时机,一凡还施展爆裂火焰,攻击那些飞来飞去的蝙蝠和楔蛾。 “啪!”闪电随着那把血饮剑不断劈落,当一凡再次激发雷电,击中白野猪的头部,那怪物嚎叫一声仰面跌倒。 一凡跑去协助花慕兰,猛然发现黑暗中爬出一条巨大的身影,长相类似邪恶毒蛇,却更丑陋恐怖。 那怪物通体墨绿,蛇头蝎爪,上面像蝎,下面像蛇,尾像龙虾。它挥舞着两只巨大的螯钳,胸前五对铁矛一般的螯肢,背部长满绿色鬃毛,尾部附着钩状刺爪。 “虹魔蝎卫!” 一凡大声示警,虹魔蝎卫迅速爬来,两只螯钳上下摆动,竟能释放闪电,只一夹一扯,就让两名军士身首异处。 这时红柳也将白野猪击毙,她叫道,“这魔头是虹魔教主左膀右臂,除掉它,别跑了!” “你们终于来啦!”那虹魔蝎卫居然会说话,只不过腔调怪异刺耳,“愚蠢的人啊,果然不自量力!” “啪!” 一道闪电当头命中虹魔蝎卫,紧跟着又是接二连三的闪电劈落,一凡和红柳施展雷电术,发起猛攻。 雷电纵然厉害,但虹魔蝎卫似乎魔法防御极高,所受伤害并不严重。它迅速爬向一凡,螯钳带着激荡的电光凶狠刺下。 “呼哧” 一张符纸飞来,一凡顿时被烟雾笼罩,这是可以隐匿气息的群体隐身术。虹魔蝎卫失去目标,又把全是刺爪的尾巴甩向红柳。 “砰嗵嗵!” 辛菲菲消灭邪恶毒蛇后,施手援助一凡,她舞动逍遥扇,身姿潇洒飘逸,又甩出威力不容小觑的灵魂火符,指引神兽攻击。 “呜”,辛菲菲再次撒出毒粉,那虹魔蝎卫通体变的红绿相间,它调转方向,尖叫着向辛菲菲扑去。 忽然一阵阴冷气息扩散,几乎笼罩了整座大殿,让人感觉格外压抑。 石柱旁边冒出一座奇怪的“土丘”,还有沉闷的声音传出,“大黑天妄想称帝,就靠你们这些虾兵蟹将?” “土丘”居然在蠕动,上面散布着几处洞穴,滴淌出绿色的粘液。如此丑陋恶心的东西,那虹魔蝎卫却恭敬说道,“圣尊大人!” 啊?一凡惊愕不已,那土丘是圣尊?果然不是人!可那又是什么?变异的角蝇? “贡煞,你为何执意跟随大黑天?”声音确实是“土丘”发出的。 虹魔蝎卫言辞似乎充满敬畏,它毕恭毕敬的说道,“贡煞愿为圣尊大人的宏图伟业效力,只是黑天大人待我不薄,贡煞斗胆请两位大人...” “行了,不要说了。” 圣尊打断虹魔蝎卫,那土丘也逐渐变的黯淡,“本尊以为只有当康和猪一样蠢,贡煞,本尊替你惋惜。 本尊只是来拿东西,一个不属于大黑天的东西。贡煞,你好自为之吧。” “别走!” 一凡聚起灵力,脚踏白色法阵,血饮挥出,接连甩出数道冰咆哮,他要阻止圣尊离开。 “圣尊!”一凡喝道,“你犯下累累恶行,害死了多少人?你要为他们偿命!” 那些冰雪风暴席卷而去,却都打在空处,石柱周围空荡荡的再无他物,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压抑,阴森的沁人骨髓。 正当一凡为圣尊的离开懊恼,突然从地砖的缝隙里钻出数十根锥刺,几乎覆盖了方圆几长。 一凡虽有魔法盾庇护,也措手不及被扎伤,二十多个军士更是瞬间倒地,很多人肠穿腹裂,丢掉性命。 好厉害的妖法!一凡忍着剧痛,警惕的戒备周围。 那虹魔蝎卫迅猛回身,布满刺爪的尾巴左右横扫,又将那些受伤军士残忍的切成两截,然后举起冒着电光的螯钳冲向一凡。 “蝼蚁般的人族!贡煞,别弄死,本尊留他还有用处。” 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大黑天以为本尊出不来,那本尊就去会会。这要感谢那位姑娘,你不离开白日门,那老东西还真让本尊难堪,哈哈哈。” 阴冷的气息慢慢褪散,这回圣尊真离开了,果然恐怖,只一招就让几十人丧命,一凡禁不住后背发凉。 逍遥长老说过,能用地刺伤人的魔王只有两个,一个是无意与人为敌的千年树妖,另一个就是赤月恶魔! 圣尊就是赤月恶魔! 来不及再想,虹魔蝎卫已经扑到眼前,一凡拖着伤腿,连蹦带跳的躲到石柱后面。 “呼!” 一凡在身后升起两道火墙阻挡,可虹魔蝎卫根本不怕,直接纵身穿过火柱,“小子,圣尊留你小命,那我先切掉你的腿!” 虹魔蝎卫攻势迅猛,电光钳,刺爪尾,样样致命,剧烈的撞击快将那石柱撞塌。 一凡脚上有伤,只能尴尬的兜着圈子,他在耐心等待射出疾光电影的机会。 第九十三章 从此任我逍遥 “叮铃铃”,“砰嗵嗵”, 辛菲菲先给一凡施展治愈术,又用灵魂火符攻击虹魔蝎卫,神兽也怒吼着迎上去,喷出熊熊烈焰。 神兽拖住虹魔蝎卫,让一凡压力大减,花慕兰也将白野猪击杀,加入围攻虹魔蝎卫。一凡说道,“你们小心,这魔头力大无穷,还会妖法。” “先顾自己吧,别瘸了。”花慕兰瞥着一凡,扔过来一瓶金创药,“刚才那个恐怖东西就是圣尊?” “嗯。”一凡点头说道,“赤月恶魔。” 一凡环顾左右,没看到刚才还在身边的宁远将军红柳,他绕出石柱,发现红柳躺在那里,似乎受伤不轻。一凡急忙问道,“红将军,怎么样?” “不巧法盾破裂,中招了。” 红柳已经站不起来,她的双腿被赤月恶魔用地刺扎穿,两个血窟窿还在汩汩的冒血。 “坚持住。”一凡把金创药洒在红柳伤处,还扯下布条给她包扎。 “不用管我,快去帮忙,这魔头落单对我们来说机会难得。”红柳指着虹魔蝎卫说道,“如果它与虹魔教主、虹魔猪卫汇合,只会更麻烦。” “你们快来。”一凡叫来几个军士,让他们把红柳抬到后面安全的地方。 这时,明威将军吴瓊也赶到,与花慕兰对拉刺杀剑术,再加上防御强大的神兽,他们成功遏制住猖狂的虹魔蝎卫。 花满城还在远处战斗,他指引着神兽,缠住最后一头白野猪,还频频施展施毒术和灵魂火符,助力金吾卫对付邪恶毒蛇。 一凡放眼望去,众多军士前仆后继,激战猪妖和蝎蛇,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鲜血。 藏在暗处的角蝇被击杀,飞来飞去的蝙蝠越来越少,那些喷毒雾的楔蛾也被弓箭手和魔法师消灭殆尽。 没有半空的袭扰,人族依靠数量优势,渐渐扭转战局,魔魂殿的战役焦点集中在了虹魔蝎卫身上。 一凡、辛菲菲、花慕兰、吴瓊展开围攻,虹魔蝎卫着实凶悍,电光钳和刺爪尾不能硬挡。 在治愈术、神圣战甲术、幽灵盾的庇护下,远有一凡的雷电术,辛菲菲的灵魂火符,近有花慕兰犀利的刺杀,吴瓊勇猛的烈火剑法,再加上神兽缠斗,虹魔蝎卫顾此失彼,已然显出败势。 “你们这些愚蠢人族当真无耻!” 虹魔蝎卫举着电光钳狠戳,又用刺爪尾猛扫,强行逼退花慕兰和吴瓊,但它始终不能摆脱神兽的烈焰,以及连珠箭似的闪电和火符。 虹魔蝎卫恼羞成怒,“只要黑天大人和圣尊大人联手,你们都是草灰齑粉!” “在这之前,先送送你!” 花满城甩出两张纸符,贴在虹魔蝎卫头顶,立即幻化成爆燃真火,让焦头烂额的虹魔蝎卫雪上加霜。 “吼!” 花满城打死白野猪后赶来,这回虹魔蝎卫彻底失去还手之力,两头神兽怒吼着扑去,让它连逃跑都无可能。 劈头盖脸一通猛打,虹魔蝎卫哀嚎道,“你们会和那些蠢人一样被吃掉,化为粪土!而我贡煞,将再次重生!” 那些人?会不会是师父?花满城急忙让众人停手,可一旦杀红了眼,哪那么容易收住? “哧!” 随着吴瓊一道烈火剑法劈下,沉重的裁决之杖把虹魔蝎卫蛇头敲碎,那怪物翻着身子死掉,原本墨绿的甲壳已被烧灼通红,像极了一条死龙虾。 虽然逍遥子在哪里还是无从知晓,但他们确认了圣尊就是赤月恶魔,心里一直悬而未决的石头落地,反而轻松了几分。 众人再次出手,那些邪恶毒蛇、黑野猪、红野猪、蝎蛇、蝙蝠很快被全都歼灭。 “慕兰命好。”花满城瞧过一凡的伤势,也是松了一口气,“瘸不了。” 辛菲菲检查了红柳的双腿,情况不乐观,那地刺过于强悍,已经伤及骨头。 受到修行禁锢的限制,魔法师天生体格脆弱,魔法盾就是他们最大的凭靠。高级魔法师不怕补给药品匮乏,更怕法盾瞬间破碎。 “我没事。”红柳脸色苍白的说道,“见识了那魔王,起码还活着。” “红将军,本将会向国王禀告你的英勇顽强。” 吴瓊下令集结军士,统计伤亡数目,他对红柳说道,“前方更加凶险,本将留下人手,你们暂在此处等待。” “吴将军,你们多加小心。” 有副将上前禀报,阵亡军士近五百,轻重伤者也逾七百。吴瓊神情严峻,他明白,若不是有这群英雄少年助阵,诛杀魔头,只会死伤更众。 魔魂殿一战,大军主力折损上千,吴瓊考虑是否原地休整,等待其余三路纵队汇合。 “吴将军,我要去炼狱回廊。” 花满城表态就算大军不动,他也要走,“师父至今生死未知,我实在难安。既然已到虹魔老巢,我要去探个究竟。” 如果花满城走,那一凡、花慕兰、辛菲菲也会走。吴瓊有些犯难,倘若他们离开,没准远征军就失去胜算,也显得他吴瓊没有义气。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赤月恶魔非同小可...” 吴瓊考虑几番,站起身说道,“管他的,本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给它们拼了!” “多谢吴将军!”一凡、花满城、花慕兰很高兴,救人如救火,当然是越快越好。 行军一个时辰,抵达炼狱回廊入口,地上出现大片的血迹,战斗痕迹明显。 “杀!”吴瓊下令出击,众将士冲进狭窄入口,刚到空处,突然遭到无数暗箭袭击。 校尉副官韩程猝不及防,被一箭射中脖子,闷哼两声倒地,盾牌兵急忙上前建起防御。 “咚咚咚”,数十支冷箭射来,深深钉进盾牌里。 “这边!小心祖玛弓箭手!”远远的有人大声喊叫,还亮着几簇火把。 花慕兰惊叫起来,“师父!” 吴瓊指挥大军缓缓推进,向火光处靠拢,绕过几堆石砖和倒塌的石柱,眼前涌现出数不清的怪物! 白野猪、邪恶毒蛇、黑野猪、红野猪、蝎蛇、楔蛾,还有穿着明光甲的祖玛卫士、披着锁子甲的祖玛雕像,而角落里被困着几十个人。 “师父!” 花慕兰挺起命运之刃猛打猛冲,一凡、花满城、辛菲菲紧随其后,吴瓊急忙下令众军士推进掩护。 “花满城,你可来了!” 那人正是王敏求,他神情悲戚的吼道,“你们怎么才来!逍遥兄仙游了!” 第九十四章 再无邋遢老道 那二三十个被怪物围困在角落里,正是先前进入封魔妖洞勘察封印的人。 他们一路颇为顺畅,直到在炼狱回廊遭受伏击,死伤惨重,再难突围。 重重怪物被持续不断的火墙阻挡,还有犀利的刺杀剑光,也是再难靠近。 十几面盾牌上下垒垛,犹如铁堡,尽管已被射成刺猬,好在足够结实。 王敏求大喊一声,几乎让花满城站立不稳,师父仙游?什么意思? 修行者穷其一生筑基炼己、炼精化炁,练炁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他们的最高成就是突破境界,修得地仙和真仙正果。 可仙游一词极少提及,一般指得道真人仙逝羽化,即为肉身消亡。 “师父死了?”花满城呆立在原地,喃喃着不能相信。 一凡、花慕兰、辛菲菲同样惊讶万分,逍遥子道行极高,当今战力出其右者寥寥无几,怎么会这样? 那些怪物纷纷调转方向扑来,花慕兰和辛菲菲迎战邪恶毒蛇,明威将军吴瓊和一头白野猪展开激战。 一头祖玛卫士迅速逼近,它全身被暗红色的铜甲包裹,高举着方形铁锤,狠狠砸向还没回过神的花满城。 “满城,小心!”一凡急忙出手,施展雷电术狠狠劈去。 “咚!” 祖玛卫士被闪电击中,那铁锤砸偏,落在地上石砖碎裂,可见力道之大。祖玛卫士闷吼几声,甩开粗壮的蹄子,又向一凡扑来。 一凡从没见过祖玛怪物,只见它羊头牛尾,头顶尖角,身躯不算高大,却十分强壮。 不仅如此,还有一头身披黄色锁子甲的祖玛雕像,手持长戟猛戳。 一凡不敢大意,拖着伤腿躲往旁边,那铁戟戳在石头上,崩的火星四溅。 “叮!”,“呼!” 一凡祭出魔法盾,又升起一道火墙挡在身前,两头祖玛怪物不敢踏入火焰,只在外围游走,试图绕过火墙。 “砰嗵嗵嗵” 两道灵魂火符击中祖玛卫士,一头通体赤红的神兽被指引着扑去,凶猛的喷出烈焰攻击。 花满城提着降魔剑,他脸上尽是悲伤,又摸出纸符,向那祖玛雕像甩去。 一凡顾不得安慰花满城,迅速搜寻藏在附近,威胁极大的祖玛弓箭手。 “杀!”众军士奋力冲杀,火把照耀的通明,一凡也很快锁定一头祖玛弓箭手。 那怪物双目赤红,眼神凶狠,头颅似羊又似狼,獠牙突出,浑身灰白,脖子下面长着浓密的鬣毛,身后背着竹箭篓,还垂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啪”,一道闪电劈中祖玛弓箭手,砸的那怪物几个趔趄。 “嗖嗖”,祖玛弓箭手出招极快,一凡脚上有伤,他勉强躲掉一支,另一支却直冲面门,眼看着在劫难逃。 “噹!” 一声脆响,一把大黑刀伸过来替一凡挡住,是挺着井中月冲过来的王敏求! “王伯伯!”一凡激动的叫起来,不过王敏求浑身是血,看不清楚伤在哪里。 王敏求双眼通红,尽显疲倦,他竭力劈出刺杀,又一道烈火将祖玛雕像砍翻。 一凡和花满城两人联手,术法接连不断,也先后将祖玛卫士和祖玛弓箭手击毙。 花满城铁色铁青,王敏求叹了一口气,对两人说道,“你们跟我来。” 王敏求一马当先,挥起井中月左劈右砍,再次杀回墙角。一凡和花满城紧随其后,看到那些人伤痕累累,唐章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师父!”一凡赶紧摸出金创药,唐章叹道,“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师父...” 花满城看到最里面躺着几个人,已经了无生机。其中一人灰黑道袍,面容清瘦,后背弯驼,用半截树枝绾起发髻,不就是让他牵挂的师父吗? “师父!!!” 花满城跪地不起,悲恸嚎啕大哭起来,一凡想去扶,也被唐章制止。 十年师徒,情同父子,花家出事后,花满城更把逍遥子当作父亲一般。如今他们都接连离他而去,心中再无牵挂,这让花满城如何接受? 花满城痛哭失声,一凡站在旁边也忍不住的流泪,他甚至想把躺在地上的那个邋遢老道拉起来,让他不要再闹了。 ‘尨花花组合’里面,一凡最早认识逍遥子。 回想过往种种,这老道的馋,这老道的赖,这老道的神奇,这老道又是如此淡泊,如此博学,如此为天下分忧,所有追忆浮上心头,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只是眼前的逍遥子紧闭双目,身上几个窟窿,道袍已被血液染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老道就躺在冰冷的地上,再不会慈眉善目的骂他们臭小子,再不能给他们讲解神奇的玛法。 “逍遥子,你快起来…”一凡泪如雨下,蹲在地上大哭,周围的人无不动容。 一凡和花满城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花慕兰、辛菲菲、吴瓊已经将那白野猪和邪恶毒蛇击杀。金吾卫和几千军士合力冲杀,也把大批怪物包围歼灭。 “吼!”洞穴深处又传来阵阵吼叫,不知还有多少怪物。 吴瓊下令严阵以待,他走上前抱拳说道,“两位就是唐前辈和王前辈吧?在下龙武军明威将军吴瓊,率领联合远征军前来清剿虹魔妖族。” “吴将军,虹魔教主已逃脱封印。” 唐章拱手说道,“我们被妖族阻击在此多天,水粮用尽,补给耗光,若再无支援,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我们已同虹魔教主交过手,逍遥兄将其击伤,迫使那魔头退回。但就在前一个时辰,没想到赤月恶魔出现,逍遥兄透支巨大,未能躲过毒手。 唉…” “本将救援来迟,万分羞愧。” 吴瓊心中几分自责,他知道逍遥子在修行界地位斐然,甚至可能出任大国师。倘若封魔城早些出兵,或者他催促下令,也许不至于此。 巨星陨落! 唐章眼角再次湿润,花慕兰也难过不已,辛菲菲更是不停的抹着眼泪。 唐章摸出一个泥人,放到了花满城手里,“逍遥兄临死时紧紧抓着这个泥人,让我转交与你。” 那泥人怪模怪样,还有几根稻草胡子。一凡瞧着眼熟,这不是他小时候捏的,拜师唐章时送给逍遥子的泥人吗? 触景生情,一凡的鼻子阵阵发酸,心中感伤难免。 “大军就在封魔谷,却盼不来!眼睁睁的看着死光!”王敏求怨气发作,不给吴瓊一点颜面。 第九十五章 搏命银蛇郎君 “几番血战,定远将军皇甫继、果毅都尉陶全坤、振威校尉刘常建、果毅都尉元九娘,他们悉数战死,英勇殉国。” 王敏求没好气的说道,“早知道我们也不来,你就等着改回夔龙城好了。” “王英雄…”吴瓊尴尬无语。 “师父,圣尊就是赤月恶魔。”花慕兰说道。 王敏求点了点头,“不知那魔王为何没有继续发难,害了逍遥兄就消失了。” 一凡提到赤月恶魔要找虹魔教主取什么东西,唐章想了想,忽然说道,“紫水晶!赤月恶魔要拿回紫水晶!” “吼!”一声震天巨吼,在空旷的炼狱回廊引发阵阵回响。 王敏求骂道,“杀不尽的畜生又来了!快攻破封魔大殿,趁虹魔教主尚未恢复妖力,将其诛杀! 什么王八圣尊,赤月恶魔,老子要将它剁成肉酱!” 花满城把泥人塞进怀里,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捡起逍遥子那把银蛇剑要去搏命。 王敏求、一凡、花慕兰、辛菲菲紧随其后,唐章嘱咐那些幸存者搬来石头,围住几具遗体,以防怪物祸害,说罢也提起魔杖跟上。 “众将士,杀!”吴瓊下令向封魔殿发起冲击。 只一刻钟,人族与妖族相遇,迎面扑来一个庞然大物。 那怪物提着开山巨斧,浑身青绿,赤红眼珠,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挺着硕大肚子,顶着一颗猪头。 巨斧乌黑,斧背镶嵌鎏金猪头,斧刃寒光如雪,猪头怪四肢粗壮,尾巴卷曲,腰间系一块裆布,写着诡异的‘血’字,后背长满白色鬃毛,哇哇怪叫着冲过来。 “虹魔猪卫!”一凡急忙聚气于胸,施展雷电术猛劈。 不止虹魔猪卫,后面还有上百头猪妖、蝎蛇、祖玛卫士、祖玛雕像、楔蛾,还有牙尖爪利,后肢发达,拖着一条细长尾巴的棕色大老鼠。 “呜”,辛菲菲撒出毒粉,挥动逍遥扇,甩出灵魂火符,指引神兽上前迎战。 “嗷!”虹魔猪卫抡起开山巨斧,竟带出一道烈焰劈下,防御强大的神兽都难以承受,身形随之一晃。 大军受阻,吴瓊高举裁决之杖,甩出刺杀剑术。唐章让花慕兰和辛菲菲留下,辅佐吴瓊对付虹魔猪卫,吴瓊分出一半军士跟随突击封魔殿。 辛菲菲抛起符纸,使出神圣战甲术,幻化而出的‘防’字罩住花慕兰和吴瓊。 两人有过配合,不需言语,便各自挺起命运之刃和裁决,交叉劈出犀利的刺杀剑术。但虹魔猪卫力大无比,那巨斧左右横扫,强行击退两人。 “吴将军,前后夹击。”花慕兰改变策略,提出一人在前方吸引牵制,另一人在后面伺机进攻。 吴瓊示意花慕兰佯攻,由他主攻。花慕兰刺出几道剑光吸引虹魔猪卫,吴瓊悄然绕到那魔头身后。 虹魔猪卫壮硕的身躯犹如一堵墙,吴瓊运起内力,召唤火精灵附于裁决之杖,拦腰狠狠砸下。 “管你什么怪,烈火剑法打实了,也保你筋断骨折!” 吴瓊想的好,却不料上了当,虹魔猪卫突然回身,不管不顾神兽喷出的烈焰,抡起开山巨斧猛砸。 “噹!” 一声巨响,裁决之杖撞上开山巨斧,吴瓊感觉就像山崩地裂一般,被震的仰面跌倒,两条胳膊酸痛难忍,裁决之杖几欲磕飞。 “小心!” 辛菲菲急忙抛出符纸,用集体隐身术隐匿吴瓊气息,又连续甩出灵魂火符阻击。 “呵呵呵,蠢物!” 虹魔猪卫抡起开山巨斧乱劈乱砍,它嘶哑着声音嘲讽起来,“以为本尊不知你们的把戏?上千年啦,人族真是越来越差。” “哧!”花慕兰迅速贴近,趁机劈出一刀烈火剑法。 有命运之刃加持,这下虹魔猪卫受伤不轻,它尾巴被砍断,喷出不少污血,背上的鬃毛也被灵魂火符烧焦,气味腥臭难闻。 “嗷!”虹魔猪卫一声怒吼,转头又向花慕兰扑去,举起开山巨斧猛剁。 吴瓊伤势不轻,辛菲菲轻扬逍遥扇,一团熠熠闪亮的细微星光将吴瓊包裹,再从脚底向上翻腾。 这是群体治疗术,可以瞬间恢复体力和快速愈合伤口,吴瓊感觉如沐春风,他缓了缓,又提起裁决之杖冲上去。 “嗡!”看到许多军士被那些大老鼠追击撕咬,辛菲菲施展出了困魔咒。 瞬间八道不停旋转的光柱从地上冒出,闪耀着神秘符文,又隐隐映成八卦阵型,那些丑陋怪物都被囚禁其中。 唐章、王敏求、一凡、花满城带领一千多人向前突击,他们用冰咆哮和烈火剑法杀出一条血路,距离封魔大殿越来越近。 这片空地异常宽敞,急行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一道雄伟壮观的铸铁大门。十余名军士去推,那铁门居然纹丝不动。 王敏求上前察看,又叫来几人一起用力,铁门才晃了几晃,“被堵住了,再来人,撞!” 几十名军士猛力撞门,铁门逐渐松动,门缝里传出此起彼伏的羊叫声。 “里面很多祖玛妖众!” 唐章说道,“撞开门后,魔法师释放火墙阻隔,道士召唤助手先行,全体军士跟随盾牌建立防线,齐心杀敌!” “嘭!”,“嘭!”,“嘭!” 铁门终于被撞开,唐章带领几名魔法师迅速升起火墙,阵阵白烟翻腾,出现十几个白骨骷髅,被道士的灵魂火符指引进去。 “呼啦啦啦”,花满城举起银蛇剑,抛起五张符纸,凭空出现一头咆哮的虎纹神兽,也被指引着冲入铁门。 “杀!” 王敏求一声暴喝,率领众多盾牌兵和铁甲勇士猛冲。 已经有不少怪物被火墙逼退,但外围密密麻麻的红点,妖怪不计其数。 火墙照耀周围,涌入的军士越来越多,把不甚宽敞的门厅挤的满满当当。 王敏求已经开始强攻周围的祖玛卫士和祖玛雕像,他攻杀剑术连着半月刀法,反复冲杀,十分悍勇。 唐章先前消耗巨大,王敏求劝他退后休息,唐章补充了两瓶魔法药,继续施展雷电术轰击,“怎么,怕我抢你功劳?” “有本事你就来抢!” 王敏求豪兴大发,哼唱起那句‘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就是不怎么在调上。 常言道''悲歌当泣,远望当归'',此时只有拼杀,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怨恨! 第九十六章 虹魔教主现身 花满城不断甩出灵魂火符,一凡也是雷电术不停,一场混战,消灭了二十多头祖玛怪物。 “嗖嗖嗖”,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如雨般的箭矢扑面而来,瞬间多人中箭,王敏求也被冷箭射在胸腹之间。 众人急忙立起盾牌防御,他们发现这些冷箭不乏硬弓,竟能射穿铁甲,射透木盾。 “叮!” 唐章祭出魔法盾,看到王敏求膝盖又中一箭扑倒在地,连忙将他往后拖,“敏求兄弟,你可别死!” “这帮猪羊畜牲...”王敏求破口大骂,呲牙咧嘴的拔下箭簇。 胸前有铁甲遮挡,虽然汩汩的淌血,其实并无大碍,反而是腿上那箭更严重,不知道伤没伤到筋骨,“哪个狗东西射的?老子要剁下它的羊头!” “敏求兄弟,你几天几夜没合眼,歇会吧。”唐章给王敏求洒上金创药,“死不了,咱们一起回去。” “老子的大刀已饥渴难耐!老子还能战!老子的仇还没报!” 王敏求已然知晓家中变故,他挣扎着想站起来,那腿受不住力,又一个踉跄跌倒。 几番挣扎站不起身,王敏求竟然落泪了,“这般窝囊!还不如一箭射死,也好追随逍遥兄。” “敏求兄弟,这仇,咱们一起报!” 唐章紧握魔杖,站起来叫道,“搜索祖玛弓箭手!保护魔法师!雷电术!” 大军继续向狭窄的通道突击,发现那里藏着许多祖玛弓箭手,武士上前极其危险,一凡便和金吾卫的魔法师纷纷出手,漫天雷电犹如天网。 可是许多祖玛弓箭手明显经过异变,众人目标分散,并不容易将其击毙,反被乱箭射来,死伤不少。 “一凡,我用施毒术。”花满城想出一个办法,“毒上哪个,你们就集中攻击哪个!” “好!” 花满城摸出符纸,先施展集体隐身术,隐匿那些魔法师的气息。他快速上前,随即用隐身术隐蔽自身,又将红色毒粉撒出,顿时一头祖玛弓箭手浑身通红。 “击中施法!”一凡大声叫道,“红色的,电!” “啪啪啪”,雷电接二连三,因为有隐身术庇护,只要不攻击其他怪物,他们就很安全。 难缠的祖玛弓箭手被逐一轰毙,唐章十分欣慰,他感慨的说道,“你们可以独当一面了。” “噗噗”,好景不长,半空中飞出许多绿色的楔蛾,它们却能克制隐身术,喷出的有毒黏液,不仅让隐身术失效,有些人还被僵化成石头。 又有几只楔蛾扑下,花满城的隐身术被破,嗅到生人气息,许多祖玛弓箭手迅速射箭,令花满城陷入凶险处境。 花满城眼疾手快,他挥起银蛇拨掉一支箭,又迅速躲到石板后面,然后指引神兽冲上反击。那神兽勇猛,喷出熊熊烈焰,却也被几只箭射的身形晃动,黯淡不少。 “冲过隘口!” 发现远处的红点越来越近,唐章顶起魔法盾,施展强大的冰咆哮强攻,“不能被压制在这,否则前功尽弃!” “杀!” 数名魔法师用爆裂火焰对付楔蛾,唐章和一凡师徒用冰咆哮开道,那些武士顶着盾牌,呐喊着再次冲锋。 他们跃过碎石堆,八荒刀、凌风剑、修罗斧乱砍乱剁,轮番猛冲猛打,竟然冲破了箭阵。 不过,阻击很快到来,上百头祖玛卫士和祖玛雕像凶猛扑来,大锤和铁戟乱砸乱戳。 妖群之中夹杂着不少异变怪物,其攻击力可谓恐怖,大锤砸下盾牌碎裂,筋断骨折,铁戟戳来护甲通透,肚破肠流,封魔大殿成了血腥屠戮的修罗地狱。 那些异变祖玛怪物难以阻挡,道士召唤的白骨骷髅根本无力抵抗。花满城见状,只得咬牙施展治愈术,增加维持神兽的道力,再次顶上。 “师父,不太妙啊。”看着不断有人倒下,一凡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些怪物太厉害,伤亡太大。” “撑住!虹魔教主还没出现,那魔头更厉害!一凡,多加小心。” 唐章面色冷峻,不止这些祖玛怪物,半空又飞来大群的蝙蝠。唐章连续施展爆裂火焰,只是巨大的消耗已让他疲惫不堪。 “杀!”上千军士从后方源源不断的冲杀过来。 众人苦熬许久,花慕兰、辛菲菲、吴瓊他们击杀虹魔猪卫后,率领将士及时赶到。 “一凡哥哥,你们还好吧?” 花慕兰知道师父王敏求负了伤,一凡和花满城深入敌巢,让她心里很紧张。 “王恩浩荡,天威所至!将士们,胜负成败在此决战!” 吴瓊振臂高呼道,“随本将冲啊!活着的,封官拜将!战死的,家有厚恤!杀!” “杀!杀!杀!” 两三千军士气势如虹,不管是捍卫天道,还是捍卫人道,不管是为升官加爵,还是为亲友复仇,每个人都勇往直前,每个人都杀声震天。 因为他们明白,此时此刻,只有剿灭妖族,他们才能活着回家。 变异怪物纵然凶猛,但一人不行两个人上,两人不行十个人上!刀砍斧劈,火烧电灼,杀红眼的勇士无人后退,踏着同伴的鲜血层层推进。 唐章、一凡、花满城、花慕兰、辛菲菲、吴瓊都大为感动,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生死存亡面前,众人团结一心! 那些误解、委屈、不公平,全都消失不见!只有各展本领,奋勇杀敌! “嗷!” 突然一声震天巨吼,倒塌的石柱后面站起一个巨大的黑影。它人身兽首,尖牙交错如狼,双目赤红如牛,拖着一条数尺长舌。 那怪物上身墨绿,下身青黑,头顶两根长长的犄角,趾甲如刀,手脚有蹼,后背覆盖着浓密的灰白长毛。 黑影步步逼近,步步阴森,一条长尾犹如蛟龙,腰间悬一块裆布,写着诡异的‘魔’字。 “虹魔教主!你还敢出来?” 唐章有金黄法盾庇护,他魔杖前指,朗声骂道,“什么大黑天魔王,我看就是兔子王,跑的比谁都快!” “休要猖狂!” 虹魔教主怒吼着猛冲过来,它挥起强壮的胳膊,所过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无一合之将,无一人站立。 “金吾卫出手!”吴瓊高举裁决之杖,下令围攻,“众将士合力!诛杀此魔!” 瞬间电光齐鸣,火焰腾空,许多军士不顾生死,举起斩马刀、凝霜剑劈砍过去。 “吼!” 虹魔教主硬如钢铁,快如旋风,扬起臂膀左右横扫,好几人被击飞数丈,又被凶猛扑来的祖玛妖众践踏为泥。 第九十七章 大哥情深意长 “你们快退!”唐章大声疾呼,但为时已晚。 跟随虹魔教主出现的,还有上百头祖玛怪物,祖玛卫士和祖玛雕像凶猛前扑,祖玛弓箭手纷纷放箭,成片的军士倒下,金吾卫那些道士和魔法师也伤亡惨重。 “呜”,虹魔教主忽然变的一片碧绿,“呜”,又变的红如炉炭。 “砰嗵嗵”,花满城出手了,他先洒出毒粉,又接连甩出灵魂火符,指引着神兽迎战。 “呼啦啦啦”,辛菲菲舞动逍遥扇,也召唤出一头赤红神兽。 辛菲菲同样甩出火符,两头神兽相继喷出烈焰,横行肆虐的虹魔教主暂时被拖住。 “啪!”,“啪!” 唐章和一凡紧跟着出手,魔杖与血饮并举,猛烈的闪电不断劈向虹魔教主。 “慕兰,你去协助吴将军。” 花慕兰跃跃欲试,却被唐章叫住,“虹魔教主不可轻敌,那些异变怪物凶悍成群,已经造成巨大伤亡,你将它们消灭,也是剪除这魔头的倚靠。” “明白!” “一凡,多加小心,留意魔法盾,万不可破碎。” 唐章警惕的望向周围,提醒着一凡,“虹魔教主厉害,但别忘了,还有更加恐怖的赤月恶魔!只是不知道它还在不在这。” “知道了,师父。” 两道两法联手猛攻,雷电术和灵魂火符持续不断,还有两头神兽顽强阻截,让虹魔教主进退不得。 虹魔教主先前被逍遥子击伤,妖力尚未完全恢复,现在又被红毒和绿毒限制,防御力降低,妖力也在持续减少。 唐章和一凡的雷电术威力巨大,花满城和辛菲菲的火符也不寻常,虹魔教主被合围痛殴,逐渐变的异常暴躁。 “可恶!” 虹魔教主抓住一头神兽猛击,那排山倒海般力量,让防御出色的神兽也承受不住,嗷嗷直叫着碎裂消弭。 手撕神兽!竟然如此凶残! 一凡看的目瞪口呆,虹魔教主又向另一头神兽扑去,也很快将其击杀。 “呼呼!”唐章急忙升起数道火墙阻挡虹魔教主,然后又脚踏白色法阵,呼啸的冰雪风暴席卷而至。 “师父,不要勉强!” 一凡担心唐章灵力透支,也举起血饮剑,冰咆哮随即砸下,他还聚气于胸,激射出杀伤力巨大的疾光电影。 “呼啦啦啦”,花满城和辛菲菲同样消耗不小,可他们不敢停手,只能咬牙抛起符纸,再次召唤神兽,甩出灵魂火符。 “吼!” 虹魔教主仰头长啸,身后迅速冲来十几头异变祖玛怪物。它身躯半红半绿,狰狞狂笑起来,“本王不去找你们麻烦,倒自己送上门,那休想再回去! 本王召唤来的勇士太饿啦,正好拿你们垫肚子!等吃光你们,本王就夺回夔龙城,将那里屠杀殆尽!” 回答那魔王的是咆哮的冰雪风暴,唐章和一凡全力出招,给虹魔教主造成不小的伤害。 “吼!”虹魔教主恼羞成怒,它强行撞开神兽,猛冲过来,举起重拳砸向一凡。 赶巧不巧,鏖战许久,一凡魔法盾蕴含的法力即将耗尽,他刚要躲避,法盾就突然破裂。 修行者在施展术法时会略有停顿,如果这时候一凡停下祭出魔法盾,他极有可能被虹魔教主重击,即便不死,多半也重伤。 可如果一凡不立盾,别说是虹魔教主的暴击,就算被祖玛卫士砸一锤,被祖玛雕像戳一戟,甚至被祖玛弓箭手射一箭,都可能丢掉小命。 唐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凡也很紧张,他怕重伤,更怕死。 魔法师攻击力强大,还是远程魔法,向来是对付魔头的主力。只是唐章灵力接近透支,一凡害怕万一自己再失去战力,会让大家陷入绝境。 为了保存战力,一凡只能冒险,他不能死,受伤都不行! 一凡咬着牙撒腿就跑,但他脚被扎破,虹魔教主又追击迅猛,追上就是一记重击! “完了...”一凡心中一凉,料想万事休矣。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飞扑而来,把一凡推了出去! “咔嚓”,几声脆响,骨骼断裂,那身影被虹魔教主的铁拳狠狠砸在胸口,掉出来几颗宝石和金色碎片。 “噗”,那人被甩出去很远,他喷出几口鲜血,落地后再不动弹。 “满城!” “花满城!” 一凡和辛菲菲惊呼起来,是花满城舍身相救! “叮!”一凡迅速祭起魔法盾,可花满城躺在那里,已经没了声息。 “该死的畜生!”一凡悲痛至极,疯狂劈下闪电。 刚才虹魔教主一拳击倒花满城,手掌却被花满城用银蛇剑刺穿,那把银蛇是逍遥子特制,已跟随他征战多年,普通刀剑比不得。 “嗷!”虹魔教主不断在淌血,它忽然狂吼一声,消失了! 那些异变的祖玛怪物听到吼叫,放弃了与金吾卫和军士缠斗,纷纷往一凡这边扑来,它们举着大锤和铁戟,要将这几人砸成粉末。 几只怪物扑向辛菲菲,她悲痛之下施展集体隐身术,可那些羊头怪物速度极快,已经冲到眼前。 唐章已经后继乏力,辛菲菲也是心灰意冷,他们很快被十几只怪物包围。 “啊!”一凡怒吼起来,突然三道电光将他笼罩,又瞬间变幻成数十道长短不同,粗细不一的光剑。 雷霆炸响,轰鸣不绝,那些光剑向四面八方猛烈刺出,而祖玛怪物竟然都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地狱雷光! 雷光风暴威力极大,范围极广,消耗也极为惊人!唐章勉力施展雷电术,劈向祖玛怪物,辛菲菲也连续使出集体隐身术、神圣战甲术、群体治疗术。 一凡痛惜花满城舍己为人,当那些怪物靠近,他选择向死而生,以命搏命。 来不及悲伤难过,三人紧密配合,丝毫不敢大意,也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八九道地狱雷光先后炸裂,再加上唐章的雷电,辛菲菲的火符,神兽的烈焰,终于将那些怪物尽数消灭。 “精彩,精彩。” 又有一道黑影从柱子后面站出来,他拍着手说道,“果然厉害,大黑天还真挡不住你们。” “尕娃!你这冷血人屠!” 一凡对这狠戾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他刚走两步,忽然脚下一软,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一凡!” 唐章以为一凡受伤,发现他只是因为灵力透支而昏厥后,急忙掏出最后一瓶疗伤药给一凡灌下。 “尕娃,你怎么也在这里?”唐章强撑出魔法盾,迎了上去。 “哈哈哈,老东西,这是你家啊?尕爷就不能来?” 尕娃也不出手,他提着怒斩缓步向前,冷笑道,“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第九十八章 罪行罄竹难书 花慕兰听到刚才地狱雷光炸响,她消灭几头祖玛怪物赶来,却看到一凡和花满城双双倒地,生死不知。 “哥哥!”花慕兰着急的叫道,“一凡!” “慕兰,现在不能悲伤!” 辛菲菲神情有些木然,她给花慕兰使出一道神圣战甲术,指着尕娃说道,“快去帮唐右使!” 花慕兰来不及难过,她擦干眼泪,提着命运之刃冲上去。 尕娃瞧见花慕兰,不仅不应战,反而迅速躲进黑暗之中,花慕兰怒斥道,“耗子般肮脏东西,来啊,决一死战!” “哈哈哈,急什么?” 尕娃的声音飘忽不定,若隐若无,“尕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空给你们收尸了。” 谁也没想到尕娃跑了,花慕兰返回,发现花满城嘴角带血,气息全无,不禁嚎啕大哭起来,辛菲菲坐在旁边泪流不止。 唐章更显苍老,他想劝慰几句,大厅深处响起暴喝,“圣尊!我是你的仆人!我是你的圣使!你为何不帮我?” 周围又被阴冷压抑的气息笼罩,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黑天,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啊?别忘了,是谁创造了你! 不伦不类的东西妄想称帝,还私藏重宝,故意影响本尊大计!姓刘的两面三刀,可你杀他也是公然挑战本尊! 黑天,你窃取紫水晶,本尊不让三杰杀你已是宽恕!” “圣尊,你用人族都不用我,那我偏证明给你看!” 又是一声怒吼,虹魔教主再次从黑暗中冲出,身后跟着上百红点,那是它最后的妖众。 “慕兰留下。”唐章服下魔法药,再次祭出魔法盾,带着辛菲菲迎战。 吴瓊已经多处负伤,地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有人族,也有妖族。 可以坚持战斗的军士不足千人,如果再来一波变异怪物,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还有恐怖的赤月恶魔,人族胜利希望渺茫。 “唐伯伯!” 花慕兰大叫起来,她忽然发现一个不断蠕动的“土丘”,赤月恶魔! 可是唐章和辛菲菲已经和虹魔教主交手,两人怀着必死之心,也无法分神顾及。 整座大厅里吼声震天,吴瓊率领全体军士悲壮冲杀,展开最后的决战。 赤月恶魔仍在蠕动,不断有绿色的黏液流出,似乎还隐隐泛着紫光。倏地一下,花慕兰周围突出几十根尖锐巨刺,将她团团包围,不能移动。 “噹!”花慕兰抡起命运之刃劈砍,却像撞上钢柱,纹丝不动。 “没有他,你们赢不了。”那嘶哑声音刺耳,令花慕兰意外的是,赤月恶魔依然没再攻击。 一根粉色的管子伸出,从一凡怀里扯出生命项链,又丢下一串黄色铃铛,“顺路取个东西,人族就是麻烦。” 赤月恶魔收回围困花慕兰的地刺,刹那间就退缩的极远,似乎在欣赏着周围的一切。 花慕兰看到一凡动了动手指,急忙上前叫道,“一凡哥哥!” “慕兰?”一凡睁开眼睛,迷惑的问道,“我怎么了?师父他们呢?” “那里,赤月恶魔...” 花慕兰紧紧抱着一凡的胳膊,一凡顺着她的目光转头,赫然看到那座“土丘”。 “噹”,一凡惊的冷汗直流,急忙抓着血饮站起身来,只听一声脆响,什么东西掉在脚下。 “叮!” 一凡祭出魔法盾,指着赤月恶魔喝道,“魔头!你坏事做尽,滥杀无辜,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还不受死!” “哦?果然痴人说梦。”赤月恶魔嘶哑的问道,“你倒是说说,本尊犯了什么罪行?杀了哪些无辜?” “厚颜无耻!” 一凡怒斥,“你这魔头罪恶滔天!蛊惑人族精英,破坏神龙策,制造尸毒,指使怪物攻城,利用沙巴克摧毁修行界,荼毒百姓复活沃玛教主! 你这魔头暗杀忠良!花武炎、王璎珞,还有我父亲龙国志! 你这魔头嗜杀成性!伏击仙游村,屠戮乌影塘,诱使沙巴克大战,就连牛家庄惨案都要算在你身上!无辜百姓丧生,无数豪杰殒命! 你这魔头老谋深算!先后利用盐帮、罗刹门、碧仙宫、暗修罗,妄图灭世! 你说说,这些累累恶行,哪个没你?” “哈哈哈,无知小儿,浪费本尊多年。” 赤月恶魔冷冷说道,“你把本尊说的如此不堪,扣上这么多帽子,本尊真想现在就杀你。 千年劫即将来临,这次不比以往,本尊自然另有打算,那些蝼蚁的命又算什么? 索沙利的那帮蠢货!本尊既然回不去,不如多费点事,再造一个故乡。 想活,就快去帮忙吧,那丫头撑不住了,她若不是白日门学院的人,本尊还真想留下。 不过也没关系,过了那一天,你们都得死。” 一凡回头望去,狂暴的虹魔教主异常凶悍,唐章和辛菲菲已然苦苦支撑,他再回头,却不见了赤月恶魔。 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甚至怀疑处于梦境。 “走!”一凡拉起花慕兰,他刚一抬腿,踩到了刚才掉落的东西。 一凡纳闷,捡起来看是一串铃铛,花慕兰说道,“这是赤月恶魔留下的,但它取走了你的生命项链。” “这魔王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一凡猜测那是恶魔铃铛,他随手塞入怀里,赶过去助战。 花慕兰冲上去,凭着敏捷的步法,绕着神兽甩出刺杀剑术,她运起内力时刻准备,等待时机劈出烈火剑法。 “啪!” 雷电术狠狠劈下,他们赶来支援,让苦苦支撑的唐章和辛菲菲压力骤减,但虹魔教主悍勇无比,滴着血的铁拳上下挥舞,再次将神兽砸碎。 辛菲菲摇了摇头,她灵力将近枯竭,补给早就用完,只能维持施毒效果,已经无力再召唤神兽。 唐章的情况也不乐观,闪电越劈越慢,到了最后,他居然舍弃消耗灵力巨大的魔法盾,咬牙强撑施展雷电术。 “师父!”一凡召唤冰雪风暴砸向虹魔教主,还掏出一瓶太阳水抛给唐章。 如果没有法盾庇护,魔法师一旦遭受重击,非死即残,一凡不能让师父冒险。 “一凡!全力诛杀此獠!” 唐章一把接住太阳水,却又递给了辛菲菲,他双手拄着魔杖,调息恢复灵力,“孩子,加把劲,没有神兽绝无胜算!” 第九十九章 恶魔铃铛夺舍 没有神兽作为屏障,花慕兰时时被动,刻刻惊险,在虹魔教主的铁拳逼迫下连连后退。 “圣尊,你看到了吗?”虹魔教主叫嚣起来,“用不多久,我就能拿下封魔谷。” 一凡心里万分焦急,他们若败了,师父会死,花慕兰会死,封魔大殿里的人都会死。虹魔教主冲出封魔妖洞,占领封魔谷绝非大话。 “啪!” 一凡高举血饮再度出手,但这一次,那闪电粗壮犀利,砸下的冰咆哮裹挟着疾速旋转的冰刀,声响震耳欲聋。 唐章很高兴,以为一凡功法大进,却猛然瞧见一凡戴着一串幽光闪烁的铃铛,他不禁悲呼道,“痴儿!” 那就是恶魔铃铛,它固然蕴含着极高的魔力,但也有极强的魔性,会诱惑那些年轻法师走上邪路。 为了消灭虹魔教主,一凡毅然戴上恶魔铃铛提高战力,犀利的魔法让处于强弩之末的虹魔教主再难招架。 “圣尊!杀了这些人,不就距离另辟天地更近一步?”虹魔教主哀呼道,“他们数次阻挠添乱,你为何为难于我?” “黑天,我说过不杀你,但没说别人不杀你。” 嘶哑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发出,毫无情感,异常冰冷,“修罗三杰不杀你,他们可以。” “赤月老魔!你忒狠毒!”虹魔教主厉声狂啸,“我黑天帝王为你立过赫赫战功!” “休再多言!你也为人族立过功!” 赤月恶魔说道,“黑天,这只是对你不忠诚的小小惩戒,就看你下次的表现,可不要再让本尊失望。” “啪!”,“啪!” 随着几道雷电劈落,虹魔教主惨嚎一声,头埋于胸前,双膝跪地死去。 “走了。”赤月恶魔冷冷说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族,对本尊来说,封魔谷可有可无。” 虽然唐章不明白赤月恶魔为何如此反常,但这魔王离开更好,它若大开杀戒,这里无人能挡,只会全军覆没。 唐章知道恶魔铃铛魔性黑暗,他走上前,想帮一凡摘下。没想到一凡猛将唐章推开,血饮剑前指,不许任何人靠近,眼神里也透露出凶戾杀气。 花慕兰和辛菲菲大吃一惊,唐章暗道坏了,虚弱的一凡终究没撑住,已被邪恶魔性夺舍。 “嘿嘿嘿”,一凡笑声邪魅,让人不寒而栗,任凭唐章和花慕兰如何呼唤,他都置之不理。 “叮铃铃铃”,几声脆响,就在一凡即将大开杀戒时,他的头顶出现一轮小小月亮。 “呼”,一凡吐出一口浊气,渐渐清醒过来。 辛菲菲施展出来心灵启示,这门道法能根据气息寻找目标,更重要的是可以扫除邪念业障,重新点醒心智,让人恢复清明。 “一凡,快摘下铃铛!”唐章大声喊道。 “铃铛?恶魔铃铛?” 一凡刚伸手,脑海里却有一个“人”在说话,“小子,我可以给你最强大的魔法,追随我,可得永生!” “快摘下来!”看到一凡犹豫,唐章着急起来。 花慕兰也在旁边叫道,“一凡哥哥,摘掉它!我们去边界镇盖房子!” “对,我们去边界镇!”一凡点了点头,眼神变的异常坚定,他毫不犹豫的扯下恶魔铃铛,丢在脚下。 就在这时,那阴冷压抑瞬间笼罩周围,又诡异的悄然散去,只是一凡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地。 “一凡!” “一凡哥哥!” 唐章把一凡扶起,发现他气息尚存,手脚温热,不像是灵力耗尽的症状。 “一凡哥哥!”花慕兰急的不知如何才好。 “糟了!” 唐章挑起火把,终于发现端倪,一凡脖子有针孔,还凝着一滴黑血。他说道,“必然是赤月恶魔下了毒手!” 花慕兰抓起命运之刃吼道,“肮脏丑陋的东西,出来啊!” 可周围除了吴瓊在率领军士厮杀,哪还有赤月恶魔的踪影? 唐章安慰花慕兰,“他还活着,先助吴将军剿灭残存妖族。” 历时半个时辰,在唐章、花慕兰、辛菲菲的帮助下,以吴瓊作为主将的远征军,终于获胜。 虹魔教主被诛杀,元魂再次堕入黑暗深渊,封魔大殿里的虹魔妖众也被剿灭。 胜利了! 那些幸存的军士额手相庆,欣喜若狂,但唐章、吴瓊他们知道,赤月恶魔的意外出现,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劫难,危机并没结束。 封魔大殿一战,远征军折损巨大,两三千人所剩不足一成。吴瓊命令搜查大殿,缴获一批法器和财宝,有裁决之杖、龙纹剑、龙之手镯、龙之戒指、骑士手镯、泰坦戒指等。 在封魔殿的最深处还发现了一道石门,上面同样蹲着两只犼,却是假门,不能进入。 休整有两个时辰,吴瓊下令焚化阵亡将士,只携带军牌和法器返城。 花慕兰抱着花满城不舍,辛菲菲也不让人搬动。突然,花满城胸前一道虹光闪过,其速度之快,以为幻觉。 “哥哥!” 花慕兰惊讶的发现花满城有了呼吸,虽然微弱,但他活了! “满城!” 辛菲菲喜极而泣,可花满城的伤势很重,仍然昏迷,那虹魔教主力道实在惊人,三眼手镯都被击成碎片。 封魔大殿里燃起熊熊大火,辛菲菲颂起往生咒,送走了英勇战死的人族英灵,也烧毁了封魔妖洞里的一切。 几个军士抬起一凡和花满城,唐章搀扶着王敏求,两人没有像往常那般斗嘴,心情都格外沉重。 来到炼狱回廊,逍遥子化身青烟离去,老友唐章和王敏求泣不成声,送别那个全心全意降妖除魔,保护人族,守卫玛法的驼背老头。 世间再无邋遢道,世间再无逍遥子,有诗赞叹道: 逍游世间烁光辉,遥问沙场几人回? 留恋凡尘非本意,魂不归处神人泣。 赤胆忠心泪玛法,月朗星稀无惧怕, 重见天日终有时,生机盎然遍乾坤。 抵达魔魂殿,众人接起负伤留守此处的红柳,听说他们击败虹魔教主,胜利凯旋,但也损失惨重,红柳内心悲喜交加,个中滋味难以诉说。 因为伤员太多,队伍行进缓慢,就在众人刚要退出魔魂殿,通过秘阵直接前往霸者大厅时,先涌进来一批军士。 原来是纵横道分兵的其他三路纵队,那些人匆匆赶来,倘若再晚半个时辰,必然错过。 第一百章 朱弦断明镜缺 宁远将军马骁,定远将军孟贵告知明威将军吴瓊,纵队在秘密通道合兵,虽已小心翼翼,但还是陷入埋伏。果毅都尉方大国、振威校尉孙栋、果毅都尉满勇阵亡,军士减员过半。 吴瓊看着满营伤兵,一路都是血迹,心中再无胜利喜悦,不禁戚戚然焉,也不知该如何向皇城禀报。 众将士劫后余生,一直走出封魔妖洞,见到日光,他们的心情才逐渐好转。将军校尉,军士伙夫,人人灰头土脸,个个疲惫不堪。 来时兵甲齐整,返回精疲力竭,就连那些原本光鲜的金龙旗、飞虎旗、雄狮旗,也多数残缺破损。 伤势较重的军士就近送往北山大营紧急医治,待伤情稳定后再往封魔城转移。 吴瓊带领远征军抵达城下,宣威将军满高光亲自出城,为众将士凯旋接风。当晚,满高光还在城外大营摆下隆重的庆功宴。 说来也巧,封魔城接到驻守关隘的校尉副官唐德昌飞报,说王城派出的第二援军八千余人已经抵达。 领军主将是龙武军忠武将军赵良,率领副将黄飞龙、宣节校尉卜凤,以及抽调而来的驻军定远将军赵鹏、振威校尉郭阳、金吾卫宁远将军魏波、果毅都尉林英。 满高光召集封魔谷四处大营主将,他们是东山大营定远将军张赟、西山大营定远将军杨成、南山大营定远将军赵臣、北山大营振威校尉李骥代管。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需马革裹尸还?” 满高光动情说道,“本将犹记得,那日点兵祭旗后,吴将军亲领前军、中军、后军出征,三军将校十六员,勇士万余人。 不过才月余,就历经大小血战十几场! 勇士们九死一生,仅存龙武军明威将军吴瓊、宁远将军马骁、定远将军孟贵、宁远将军红柳、果毅都尉章文海,军士一千三百人,妖族之势大,战事之惨烈,诸位可想而知! 你们都是拯救封魔谷的英雄啊! 可叹,可惜,可敬,逍遥真人仙去,这不能不说是整个修行界的损失。 几位少年英雄也身负重伤,令本将着实痛心,还有义士冰火之歌唐章、剑游八荒王敏求,你们都是封魔谷永远的恩人!” 忠武将军赵良一身金甲,他朗声说道,“既然已经剿灭虹魔妖族,就请满将军把伤亡将士登名造册,本将必定面呈国王。 众勇士不顾生死,剿灭妖族,王城不会忘记。生者有赏,死者有恤,伤者有养! 诸位之不世功绩,玛法必将颂扬!” 由于伤病,庆功宴只有唐章参加,后来在封魔城养伤期间,满高光、黄飞龙、吴瓊、李骥、林英都来看望过,红柳行走不便,委托李骥带了不少滋补药材。 过了四五天,花满城苏醒了,只是还不能下床,每天躺在那里发牢骚。而一凡持续昏迷,发热不退,有时还会说胡话。 一凡的奇怪病症让唐章和王敏求一筹莫展,花慕兰想去找刘老中医,辛菲菲提出不如她回白日门,询问爷爷药方。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掌门师伯精通药理,肯定有办法!” 花满城表示赞同,又忽然有点黯然,“菲菲,你这么久没有音信,掌门师伯肯定担心坏了。还有师父的事,以及赤月恶魔现身,都要告知掌门师伯。” “嗯。” 临走那天,辛菲菲守在花满城床边,两人凝望深情,却都没说话。良久,花满城终于将辛菲菲揽入怀中,犹如以往。 “别让人看见...”辛菲菲推不开,也是担心碰到花满城的伤口,只好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臂弯温暖,辛菲菲心头的委屈涌上来,她几分心疼,几分埋怨的说道,“满城,你知道吗?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连眼睛都不敢闭。 一闭眼,就觉得往下掉,一直往下掉,下面特别黑,特别黑,我很害怕。” “你别怕,我给你托底。” 花满城闻着辛菲菲的发香,心里万分愧疚和满足,他说道,“你若往下掉,我就随你一起掉,不管掉多深,我都托着你。 其实我也害怕,我怕见到你,也怕见不到你,我想托着你,又怕你推开。” “那你还说今生,今生不会娶我...”辛菲菲泪盈盈的看着花满城。 “笨丫头。”花满城却将辛菲菲搂的更紧,“我不是死过一次了?我曾经那么误会,你不责怪才好。” “你才笨,若想责怪你,早就收拾你了!” 感慨万千,几番温存,辛菲菲看着花满城问道,“明晨我就出发,要带回逍遥师兄的牌位吗?” “不,我亲自带回去。”花满城嘱咐道,“路上多小心。” 过了几天,有消息说叛将徐仝已被革除军籍,罚没家产。王城援军留下几部驻防,其余的陆续拔营,回师比奇。 又过了几天,辛菲菲从白日门返回,带来了疗伤药和万年雪霜,还有几味珍稀药材。一凡高热有所消退,但仍旧不醒。 “听说逍遥师兄仙游,白日门学院上下震动,爷爷黯然神伤,茶饭不思。” 辛菲菲十分困惑的说道,“可是爷爷告诉我,他们先前检查过赤月峡谷封印,依然完好无碍,妖气浓烈。 如此一来,赤月恶魔就不可能出现在封魔谷,真是不可思议,简直是诡异。咱们那天见到的,真是赤月恶魔?如果是,它又如何脱逃? 爷爷猜测一凡中了蛊毒,此毒类似诅咒,极难破解。目前无计可施,除非一凡能够苏醒,再图良方。” 唐章和王敏求听的目瞪口呆,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辛菲菲还提到,辛掌门推测虎卫堂‘老鬼’是天尊师祖的一缕残魂,至于辛菲菲匪夷所思的遭遇,应该就是水晶碎片的缘故。 辛掌门说起一桩旧事,许多年前,花武炎与师兄两人在赤月峡谷捡到一片水晶,就曾有过空间转移的离奇经历。 又一天,有人登门找花满城,说是黄飞龙派来的密使,还带来了一封信。 信上没名没姓,只写了两句话,‘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花满城不解此信何意,那密使说道,“末将不知,黄将军只说这是绍敏郡主密信,务必亲自交给花英雄。” 第一百零一章 林下夕阳为梦 “绍敏郡主写的?” 花满城再看那信,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他问那密使绍敏郡主近况如何。密使摇头不知,但据说王城后续援军出发后,绍敏郡主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因为此事累及皇室,被列为机密,皇城对外只说绍敏郡主暴病殁了,禁止其他传言。 休养月余,王敏求和花满城基本痊愈康复。王城的嘉奖诏书送抵封魔城,将校晋升,军士犒赏,伤亡者参照战功,分别给予抚恤。 逍遥子被追封太子太傅、护国郡公,恤银五千两,其余校尉也是恤银优厚,不再细表。 花满城亲自送回师父的牌位,辛菲菲便陪他去了白日门。唐章四处打听一凡的病症,还特意去了兽人古墓找刘紫霄。 刘紫霄同样束手无策,但他分析,倘若人的三魂七魄健全,就还有希望。王敏求忧心忡忡的想起一事,“传言老城主刘梓文也是这般症状,实在令人揪心呐。” “如果伤患命不该绝,可以带去其熟悉的环境,或许可以脱离“假死”,重新苏醒。” 刘紫霄说道,“不过,这也是推测,并非绝对,还要外部机缘巧合。” 唐章返回后,他考虑再三,决定用马车载着一凡回水美酒店。 听说他们要走,宣威将军满高光、宁远将军红柳都来送行,振威校尉李骥听到消息,骑着快马连追几天,一直送至关隘。 经过封魔谷一战,赤月恶魔似乎消失了,暗修罗也一直没有出现。土城和沙巴克相继传来消息,祖玛寺庙与石墓的怪物销声匿迹,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对此,唐章和王敏求虽然百思不解,却也无暇顾及。在水美酒店又有月余,一凡仍然昏睡,没有苏醒。 花慕兰日夜守着,人也变的消瘦憔悴,这让王敏求心疼不已。王璎珞也时常过来,陪着花慕兰说话解闷。 花满城返回白日门,逍遥子的法事规格很高,金钟一百单八响,辛掌门亲自主持,王城也着礼部到白日门学院吊唁慰问。 给逍遥子抬棺的是他三个徒弟,大师兄秦龙、二师兄王根基、小师弟花满城,以及内务长老门下的虎子。 除了礼仪长老马丁出行不便,留守在白日门学院,武功长老图伦、执法长老肖燚、内务长老杨秀芹、黑袍长老张万霖、白袍长老苏云姑,以及数百门人都跟到墓园,为逍遥子的衣冠冢捧上一杯土。 花满城和辛菲菲到达王城时,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他们进了水美酒店,看到九叔也在。 “你们都在哩。”九叔搓了搓手,伸入怀里,说刚从边界镇回来,有书信捎给尨一凡。 花慕兰看过信,是阿罗写的,他已经找泥瓦匠盖好房屋,还在原址,就等着一凡回去看看。 “对,回边界镇!” 花慕兰心里一动,一凡在边界镇长大,如果熟悉的环境可以帮他苏醒,那还有哪里能比过边界镇? “倒是可以试试。” 唐章觉得这主意可行,王敏求说办就办,雇来马车拉着一应物什,先去边界镇收拾布置。 考虑到路途遥远,天气寒冷,唐章委托九叔赁了大船,船舱里能生火炉,如此也温暖。 大船顺河而下,花满城心中几多感慨,没想到‘尨花花组合’再来边界镇,会是这般模样。 抵达内河码头,时节临近小年,那房子被收拾的利利索索。王敏求把床铺改成火炕,柴火烧的旺,坐在上面热腾腾的。 安顿妥当,花慕兰将唐章、王敏求、花满城都劝了回去,她只想静静的陪着一凡。 这事在边界镇引起轩然大波,几个月前还风光无两的尨一凡,现在居然瘫倒在床,不死不活。 花慕兰走在街上,总有人指指点点,街坊邻居的眼神也有一些异样。花慕兰感到心慌,只有回到屋子,回到一凡身边,她才能感受到安稳。 毕竟还是一个姑娘,花慕兰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几次想逃回王城,但为了一凡,她努力坚持着。 好在边界镇还有孙大山和阿罗,他们经常过来帮忙照顾,日子才不那么难熬。 “花姑娘,一凡遭逢此难,我倒是忘了。”阿罗带来一个盒子,里面有上百两银子,说是清理废墟时发现的。 花慕兰发现盒子底层藏着一颗大珍珠,正是当年父亲买下,赠给一凡那颗。岁月已久,珠子变的不再那么光彩熠熠,泛起些许浅黄。 那年的春节花慕兰从没有过,看着别家忙忙碌碌,热闹喧嚣,她心里百感交集,个中滋味难以言诉。 唐章和王敏求心中挂念,两人快马加鞭从王城赶来,一起同行的,还有花满城、辛菲菲、王璎珞。 还有一人让花慕兰意外,金蔷薇公孙玲珑,她前阵子去王城置办年货,去找花慕兰,却得知连番变故。 要不是花慕兰劝止,善解人意的公孙玲珑都想搬到边界镇住,守护和陪伴着这位红颜知己。 他们来了,沉寂许久的屋子才有了欢乐的气氛。 唐章瞧着熟睡的一凡,就像陷入一场大梦,他心酸不已的说道,“身世坎坷尨一凡,林下夕阳梦一番,仿佛一切都重回了原点。” 寒冬漫漫,花满城和辛菲菲常来边界镇看望,唐章和王敏求探视过几回,吴瓊和王文志居然也来过。 不过,公孙玲珑来的最勤,每次都带来许多东西,还要住上几天。如果听说哪个嘴碎,公孙玲珑更是找上门去,不理论清楚不休。 碰上暖阳天,花慕兰会给一凡穿好棉袄,背他出去晒一晒,甚至去看海。他们一起踩沙滩,一起捡贝壳,一起看海鸟翱翔。 花慕兰每天都和一凡说话,讲述她的故事,开心的,不开心的。 为了维持身体机能,花慕兰每天还要扯着一凡活动。公孙玲珑在时,花慕兰会笑话一凡又长了不少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到杏花开了,桃花也开了。 一天,花慕兰给一凡擦脸,擦着擦着,突然落泪了,“一凡哥哥,你说好的,要带我捉麻雀,要教我逮野兔,你怎么还不醒? 冬天都走了,雪也化没了,一凡哥哥,你快起来啊! 我真的好累...” 花慕兰抱着一凡哭累了,蓦然发现有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完结感言 祝愿亲朋好友们平安喜乐,我们都是追梦人,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