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火葬场》 第1章 火葬 侯永忽然听见阵阵低沉的挽歌，合着缓慢庄严的钟鼓声，渐传渐远，不绝回荡。 乐声悲凉，催人泪下，引动声声啜泣。 大殿上，人人披麻戴孝，或站或跪，神情肃穆，双眼通红。 唯有侯永懵的很，双拳紧攥，眼神迷茫。 “我这是……什么情况？” 他本是个入殓师，结果给死者化妆时忽遇诈尸，被青面獠牙的尸体用化妆台给活活砸死，再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看到跪了一地的人，再看到顶上硕大的棺椁，他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加上先前的遭遇，让他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咆哮不已。 然后众人的冷眼便纷纷投在了他身上，剜来剜去。 闹没一会儿，便有绑着白布身着白甲的卫士，将他叉了出去，一顿乱棍，打的他皮开肉绽，最终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期间有人说了些话，可他一句都听不懂，存在语言障碍。 再次醒来，还是这个大殿，还是熟悉的棺椁，耳边响着同样的哀乐，身边跪着同样的人。 他再次咽了口唾沫，更加迷茫了。 先前棍棒加深的痛楚历历在目，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不敢再表现出任何异样，只能挤出泪水，学着其他人，低着头轻声啜泣。 “这tm到底怎么回事？”同时，他内心疯狂咆哮：“我这是死了重新穿越回半个钟前？还是说，这压根就是一场游戏，因为任务失败，时间线重启？ 等等……游戏？这么说，先前的诈尸，也是游戏的一部分？不，不会，就算vr游戏早已推出，也不可能真实到这种程度……那，我是穿越了？ 不管怎样，时间线确实重启了，就算穿越，应该也是穿越到一场游戏当中……可，他娘的感觉也太真实了吧？还有，这场游戏，我有几条命？再次死亡的话，还能不能重启时间线？又为什么，会将时间线重启到这一刻？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啊？我是什么身份？棺椁里躺着的又是谁？” 一面想，他一颗心同时怦怦乱跳。 前后加起来大概也就一小时左右，可他遭遇的一切，着实太过匪夷所思了些，让他理解不能的同时，惶恐不已。 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可他已经体验过两次真实无比的死亡感受了，那种绝望、痛苦、无力的感觉，他现在回忆起来都还忍不住颤抖。 “%￥#￥@……”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上头有人高声喊了句什么，他听不懂，但见周围人都低头叩首，他也照做；边上的人也在大喊个音节，他也跟着动了动嘴。 叩首三次，众人起身，他也一撑地板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他实在不敢表现出半点异样，再一次被人活生生打死了。 再次被打死，时间线能否重启不说，那种绝望的感觉就能让他发狂变成蛇精病。 如此三跪九叩首后，众人纷纷退到两旁，低眉俯首，他也连忙照做。 然后他发觉，自己忽然能听懂棺椁边的人说话了。 “起棺！” 他懵了两秒，但很快压下异样感，只迅速往棺椁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十六名身披甲胄的武士出列，分散围在棺椁边上，半蹲扎好马步，各自扶着一根支撑木，深吸口气，沉重巨大的棺椁便被抬了起来。 “恭送陶山侯！” 众人再次跪地，叩首。 武士们迈动步伐，缓慢但平稳的抬动棺椁下了台阶。 每经过一列人，他们便站起身，低着头跟在棺椁后边。很快轮到了侯永附近，他虽然不懂这是什么礼仪，却不妨碍他照做。 很快出了大殿，这会儿正当正午，阳光刺眼非常，侯永忍不住眯了眯眼，随后又一次抬头往前看。 棺椁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半点遮掩，让他也很纳闷。 以他老家的习俗，棺椁是不能见光的。不过，就是种花家，各地习俗都大有不同，此刻仿佛换了个世界，有着不一样的说法也不足为奇，他便很快再次低下头，跟着身前人的脚步，走的不徐不缓。 一路走了许久，估摸有半公里左右，众人来到一处广阔平台，平台正中堆起薪木，众武士将棺椁放在了薪木上。 “这是要火化么？”侯永若有所思，忍不住左右看了一眼。 身边人的穿着，很像他印象中的汉服，这个世界，不论它到底是什么性质的世界，背景应该都类似于种花家的古代社会。 但以儒家为主体的古社会，不应该是以土葬为主么？难不成，这位躺在棺椁里的“陶山侯”，信奉的是佛家不成？ 印象中佛家确实奉行火葬，舍利子就是火葬后的遗留——身为入殓师，对于主流信仰的不同殡葬仪式，乃至殡葬历史，他还是略有了解的。 一众人纷纷散开，围着薪木站成了个大圈，侯永照样跟随，勉强没露馅。 干干的站了许久，先前喊话那人抬头看了眼天色，再次喊道：“吉时到，请侯爷走好。” 话音刚落，便有八名战士纷纷上前，整齐划一的放下火把。 薪火熊熊燃烧，愈烧愈旺。众人不由自主的都跪了下来，行跪拜礼，有人低声啜泣，有人高声痛哭，还有人捶胸顿足，表现看上去，比在大殿里自然许多。 侯永明白，进行到这一步，礼法对众人的约束就没那么强了，只要能表达“孝心”，符合“孝道”的行为，做的再过也不出格，但其他举措一旦做了，恐怕还是会被拉下去乱棍打死。 侯永不敢动弹，用力搓了搓眼睛挤出写眼泪后，便呆呆的看着前方，心里满是迷茫，彷徨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正当其时，侯永眼前忽然闪过一行字。 “火葬场激活成功，死者陶山侯，武道宗师级强者，获技能抽取次数1，穿梭点数1，请知悉。” “什么鬼？”他没忍住猛地跳了起来。 周围目光再一次刷的落在他身上，剜来剜去，刺的他浑身疼痛不已。 他脸色瞬间煞白，好在反应不慢，立刻抬头望天，吼一句：“亲者痛，仇者快，侯爷慢走！” 第2章 反派火葬系统 不出意外，侯永没能瞒过这帮人，又被拉下去乱棍打死了。 因为他吼的话，他们听不懂。 被打死后，时间线再一次重启，不同的是，这回眼前又闪过一行字——重启次数已用完。 他恍惚间明白，自己没有再次复活的机会了。 再一次经历刚刚的流程，开始，他依旧完全听不懂这里的语言，过了一会儿才像忽然开窍般，听懂了，但还是不会说。 “陶山侯”再一次被火化，他眼前再次闪过哪行字。 “火葬场激活成功，死者陶山侯，武道宗师级强者，获技能抽取次数1，穿梭点数1，请知悉。” 他还是一动不动，呆呆的跪着。 “是否随机抽取技能？” 眼前再次出现一个面板，他打量了一小会儿，咬咬牙，选择是。 下一瞬，他隐约瞧见一只大手从天而降，落在棺椁上方，轻轻一握。 又几秒后，弹幕再次闪过：“获得功法绝阳功。” 紧跟着，他仿佛看到个坚毅男子坐在山崖边上，面朝东方，吞吐朝霞。与此同时，身上热气蒸腾，一股暖流凭空出现，运转几个大周天后，停留在丹田处。一篇五千字上下的功法，也烙印于脑海之中。 他像忽然开了窍一般，知道自己对于这篇《绝阳功》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与“陶山侯”同层次的地步，但此刻自己的内息，却仅仅只比成功凝聚第一缕内息的人强了几分。 这点内息能起到的作用约等于无，他还是个弱鸡。 但感受到内息的存在，他仍然激动不已。内力啊，对他来说，无异于传说中的东西，记得小时候看武侠片时候，他还忍不住跟电视里的学，后来才知道都是假的。 可这会儿，他真切的感受到，内息确实存在。 但回忆起被乱棍打死的痛苦，他一个激灵，立刻把兴奋给压抑了下去。 “语言同步完毕，记忆传输中。” 又是一行弹幕闪过，他脑海里忽然多了些许信息。 他终于，不仅能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还能说出口了，就连文字也能看。 至于记忆，根本称不上记忆，仅仅只是一小段信息而已。 自己依旧叫侯永，“陶山侯”侯千云的旁系后人，因毫无修炼天赋，故而早早被打发了出去，处理侯氏一族的外围产业，在族中毫无地位可言。 若非陶山侯伤故，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回来，见一见父母兄弟。 但父母兄弟地位同样不高，先前两次他被人押下去活活打死，他们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侯永理解他们，眼睁睁看着，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他一个受点苦，而一旦他们忍不住跳出来，那这一脉可就都完了。 关键是，他们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活生生打死吧。 灵前咆哮，仗三十。 谁能想到他连十棍都没坚持下来。 记忆就这些，很简单，让他认识了些人，也知道自己负责的事儿，也就没了，以穿越前的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接触不到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原主儿同样没什么追求，浑浑噩噩的活到现在。 这具身体，今年十七岁。 “所以我确实是穿越了……”梳理完脑海里的记忆，侯永神情依旧有些呆滞，进而就是惶恐。面对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着实很慌。 “等等，穿梭次数1，什么意思？时空穿梭吗？这么说，我还能回去？火葬场激活成功……这显然是我的金手指了，这系统和火葬有关？火葬强者，能随机抽取一项死者的技能，还能获得穿梭字数？” 迷茫之下，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也试过呼唤自己的金手指，但金手指压根不理他。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金乌渐渐向西沉下，天逐渐黑了。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侯永照例学着，跟他们往回走。 “这个点，该叫全村人一块过来吃饭了吧？” 他依旧在胡思乱想。 而事实证明，他没想错…… …… 晃眼，七天过去，这些天里，侯府上下一片死寂，直到宫中“诏令”传下来，侯千云嫡子侯林继任“陶山侯”之位，继承侯家的一切产业、封地，气氛才稍有好转。 侯永也与父母兄弟，儿时玩伴碰了个面，态度不咸不淡，因为真的不熟，有些尴尬。 身为入殓师的他，性子是有些沉默内向的，面对尸体还好些，面对活生生的人，真没几句话。尬聊他实在不擅长，干脆保持距离。 然后便与父母告别，坐上自己的马车，赶赴“镜州”。那儿有家织衣坊，是他负责的侯氏产业。 他没资格走正门，走的偏门，父母兄弟都在，为他送行。 上了车，回过头，就见父亲几个咬牙挥手，母亲哭成了泪人。 心中忽的有些惆怅，他抿抿嘴，收回目光，静坐在车里，缓缓闭上眼睛。 七天时间，足以让他初步适应这个世界了，无非吃饭拉屎这两方面，依旧很不习惯。 丹田里的内息也雄厚了许多，宗师级的理解，让他不需要刻意的盘起腿，静气凝神，就可以按照功法路线运转内息。虽然他不理解宗师级是啥概念，但听名字也知道，挺牛批的。 可惜他只有功法，完全没有招式，哪怕得益于高深理解，能让他灵活应用这股内息，但始终无法发挥最大的作用。 “接下来，我能干些什么呢……”他再次睁开眼睛，脸上依旧迷茫。 身为侯家人，哪怕身份地位极低，却也能保证衣食无忧了，他一时之间仿佛失去了前进动力，有点儿想混吃等死。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能回去……”他轻轻攥拳，闭目运转内息。 不得不说，内息运转，真心舒服，蒸桑拿似的。 而这些天，他也摸索出来了，只有自己静气凝神，心无旁骛，才能沟通到自己的金手指——反派火葬系统。 简而言之，只要亲眼看着反派被火葬，他就能随机获得反派的一项技能。 而第一次沟通上系统时，侯永心里升腾起了不祥的预感： “所以，侯千云是反派啊。” 第3章 习武 整个系统贼鸡儿简单，一个系统名字，一个显示他详细信息的面板，一个穿梭面板，没了，连使用说明书都没有。 穿梭面板上有两个小点，一明一暗，亮着的那个是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暗着的则是他穿越前的世界。 他试过利用现有的穿梭点穿越回去，但系统提示世界未激活，只能作罢。 这也是他兴趣缺缺的原因之一。 他的根不在这世界，和任何人都不熟，自然也没太大的追求。 毕竟人上进的一大动力在于装逼，而装逼没有熟人看，那就太尴尬了。就如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一样，他不想装那种尬逼。 忍受了五天车马颠簸，他终于回到镜州城外，由他负责的织衣坊中。 默然的与众管事打过招呼，他就把自己锁回房间，长呼口气。 织衣坊虽小，但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属于他自己的小天地。除了接近年底时，家族会派人考校与统计“业绩”外，整个织衣坊，都由他说了算。 也只有在这儿，他才能感受到些许自由。 “十七年前，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但记忆却被封闭，就像喝了孟婆汤，直到小半月前，系统与这方天地契合完毕，我的记忆才忽然复苏。”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暗暗梳理着与系统沟通渐渐深入后，得到的信息： “可系统为了避免我精分，又封禁了我前十七年的记忆，等侯千云被火化后，才渐渐放开，让这些年记忆分阶段缓缓苏醒。 总而言之，我还是我。但可惜，之前身份地位着实太低，对这个世界了解太有限了，只知道世界背景类似种花家古代社会，但却又和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同…… 总体而言，有条大方针倒是和我了解的汉朝挺像的——非功不得侯，非侯不为相。这是个尚武的世界啊。 这种世界可危险了，偏偏从现有信息看，侯千云还是个反派，得罪的人恐怕不少，而侯林，据说不过武道先天境。 虽然不知道这是啥境界，但听语气，想来是比宗师级低得多的，所以哪怕他继位后，整个侯府上下还是死气沉沉。 正是青黄不接时啊，侯千云暴毙，还是伤故，想来用不了多久，来自对手的打击就要来了吧？ 覆巢之下无完卵，得早做准备拥有自保之力才行。”他走到桌边，抓起茶壶闻了闻，茶还温热，显然在他回到这之前，就有下人准备好了，倒是蛮贴心的。 倒了一杯，他嘴角微微扬起，暗想：“正觉得没有动力，就有人硬生生逼着我前行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才成。 嗯，短时间内不考虑武力对抗的事儿，就算绝阳功进境极快，想来也赶不及了，先想好退路吧，囤积一点金银财物，出事的时候方便跑路。” 正这么想着，父母兄弟的面容忽然在他脑中闪过，让他放下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我倒是好跑……可，他们怎么办？” 脑海里的记忆虽然给他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可他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自己一家，算得上温馨和睦了，父严母慈，兄友弟恭，感情中并不掺杂多少杂质，十七年的一幕幕，让他着实无法把他们当路人。 要不是父母兄弟的帮助，竭尽全力跑动关系，负责织衣坊这种美差，也轮不到他，更有可能是被派到山沟沟里挖矿。 “除非有办法带着父母兄弟一块走，否则，逃跑只能作为绝境时不得已的选择，还是得想办法变强。”他握了握拳，放弃了先前卷铺盖跑路的想法。 “首先得学几门功夫，否则一身内力无法施展，实力大打折扣。高深的功夫怕是学不到了，先从粗浅的开始学起吧，就当打磨基础。” 侯永想到：“再过三月，就是过年，到时候我有机会再回去一次，瞧瞧能不能想办法弄到点家传武学，也希望这三个月里别发生什么大事儿。 侯千云就算是反派，想来还有些人脉，现在他刚死不久，那些人应该多少还顾念些旧情，或许能再撑一段时间。利用这段时间，想尽一切办法变强吧。 还得找个机会，让父母早做准备，如果事不可为，抵挡不住，也能尽早脱身……可惜父亲那个老顽固，怕不会轻易放弃侯家，烦！ 先不想那么多了，织衣坊里还是笼络了一些打手武夫的，记得护院头头还是侯千云从军时的亲卫，应该会几手功夫……他叫什么来着？噢，姓柴……” 想到这儿，他干咳两声清清嗓子，便张口高声道：“来人！请柴护院来此一叙！” “是！”外边很快有人回应。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推开，一名汉子走了进来，络腮胡，大高个，浓眉大眼，健朗非凡，对着侯永一抱拳：“坊主，您找我？” “柴护院，坐！”侯永打量他两眼，更加满意，拉着他走到位置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问：“我不在这半月里，织衣坊可好？有人闹事否？” “回坊主，一切安好。”柴护院正襟危坐，也不喝茶，只严肃又骄傲的说道：“侯家产业，宵小之辈岂敢觊觎？” “那就好。”侯永面带微笑。 在柴护院身上，他没感受到鄙视之类的情绪，相反，面上还算恭敬。 想来也对，直接把鄙视写在脸上，那不叫骄傲，纯粹是低情商。 眼珠子一转，侯永笑容收敛，忽的叹了口气，说：“柴护院，你应该很清楚，我自幼无法练武……” 一边说，一边看柴护院神色，见他面色如常，侯永便继续道：“可身为侯家人，不习拳脚刀枪终究说不过去，是以这些年，我日夜勤学苦练，总算凝练出一缕内息……” 柴护院微微动容，感慨道：“坊主有心了。您唤在下前来，莫不是想指教在下？” “不不不，柴护院误会了。”侯永连连摆手：“是请教。我想让柴护院教我习武。 我自个儿的资质我清楚，内家一道，怕是走不远了，但学点外家功夫却也好，行走在外，不至为侯家丢人。柴护院，可否不吝赐教？” “坊主言重！”柴护院听到这儿，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对侯永抱了抱拳：“既坊主有心，在下自当尽力！不过，拳脚功夫练起来颇苦，您年纪大了些，有点迟了，痛苦必定更上三分。敢问坊主，是否做好准备了？” 第4章 穿梭 练外家功夫确实极苦，重点就在于一个“熬”字。 每日里扎马步打熬下盘，棍棒锤打打熬根骨，翻山越岭打熬耐性，还得准备草药内服外敷，既考验人，又考验钱。 穷文富武，就是此理，没有大量钱财支撑，要么根本练不出什么东西，要么就把自己生生练废。 好在侯永掌管织衣坊多年，积蓄倒也丰富，完全支撑得下来。 家族方面，对于子弟练武也相当支持，不论内家外家，依据各自身份，都有“补贴”，毕竟武学才是侯家立身之本。 之前侯永吃不了苦，加上身子骨弱，练不了外家功夫，这会儿奋起，侯氏一族却也没断了他的补助。如果外家功夫练出火候，在族中照样有一席之地。 这些方面倒没太大问题，关键是要练武，还带学医习文，侯永只得每天都抱着书啃。 不识文，看不懂秘籍，不习医，认不出骨骼经络，哪怕侯永有着侯千云的武道理解，不懂这些，终归处处受到掣肘，浑身不得劲。 好在曾经侯永也是尝试过凝练内息的，这些东西虽然放弃了，但模糊的记忆还在，重新捡起来，费不了多少工夫。 有个问题侯永相当奇怪，自己的资质绝对说不上差，先前怎么会连一缕内息都无法凝聚呢？ “很好！”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柴护院忽然面带微笑，说：“坊主，短短个把月工夫，您就有如此进步，着实让人惊讶。就先到这儿吧，歇息歇息，两个时辰之后，我在这儿等您，正式将枪法传给您。” 顿了顿，他又板起脸，严肃的说：“俗话讲的好，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枪法并不好学，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侯永轻轻点头，没说话。 对此柴护院也不以为意，一个月相处下来，他也清楚，侯永并不爱说话，如非必要或者有求于人，都是闭着一张嘴的。 前后性格变化有些大，柴护院推测，他可能是在侯千云的葬礼上受到了什么打击。 “可惜，没能见老侯爷最后一面。”柴护院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不知道，侯永不仅闷，而且宅。 “坊主，柴护院，不好了！” 这时，忽然有名管事急忙忙的冲进来，张口就说：“陶山传来消息，侯爷沉溺享乐，被报到了陛下跟前。 陛下震怒，认为侯爷不事孝道，下诏令人往陶山训斥侯爷，褫夺食邑三千户，削封地二百里，贬郡侯为县侯……” “开始了么？”侯永蹙眉，暗想：“来的比想象中快很多啊，一口气就夺了三千食邑，二百里封地，几乎将侯府势力砍掉了三分之一。” 至于沉溺享乐，侯永压根不信，哪怕是只猪，都不可能在自己位置不稳的时候大肆享乐，还能把事情抖出去，落到皇帝耳朵里。 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脸色变换一阵，侯永叹口气，摆摆手，对管事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哦对了，记得吩咐下去，近段时间低调些，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管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叹口气退下了。 目送他离开，柴护院才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帮家伙，太过分了！老侯爷尸骨未寒，他们就将主意打在侯爷后人身上了吗？” 侯永瞧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一个月相处下来，侯永非常清楚，这位柴护院可不是什么莽夫，脑子比自己都好使，自己能看破的事儿，他没理由看不清楚。 但他俩人微言轻，根本做不了什么。 思忖一阵后，侯永再次摇头，说道：“无他，唯勤学苦练，必要时为侯府效死而已。” 柴护院对侯府忠诚度max，这句话一出口，无疑又刷了波好感，他脸色好看几分，对侯永拱手：“坊主无虑，在下一身所学，必定倾囊相授。” “我歇会儿，”侯永摆摆手：“柴护院也歇着吧，两个时辰后见。” 柴护院再次拱手。 回到自己房间，侯永擦了擦身上的汗，脱去外衣躺在床上发呆。 “那帮家伙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了，我这边却还差得远…… 不行，侯府风雨飘摇，未必能撑到年后，必须早做打算，得想个办法把爸妈他们给骗出来才行，否则便宜老爹那一根筋，怕是得下定决心跟侯府共存亡了。 只有先骗出来，躲过这一劫，木已成舟，才能想办法劝他留下有用之身，好好活下去。 嗯，这个世界盛行火葬，得叫人稍微关注下，能参加的各种葬礼，最好都出席出席，万一哪个死者被系统判定为反派，抽到个实用点儿的技能，说不定能有机会翻盘。 可惜，火化时基本不会邀请他人出席，想要见证也不容易……话说回来，这系统判定反派的依据到底是啥？” 他和现代绝大多数青年一样，想着想着，歪楼了…… “已连接新世界，是否穿梭？穿梭后，本世界时间冻结。” 眼前忽然闪过久违的弹幕，侯永从床上蹦了起来。 “新世界？时间冻结？”他咽口唾沫。直觉告诉他，穿梭新世界，足以为他争取到一段极长的时间，甚至可以混到无敌了再回来，以霸绝天下之姿横扫一切对手。 可不久前的记忆，又让他迟疑不已。 他可是整整被打死两次啊…… 虽说当时不懂情况，现在好多了，想来不会再因为不懂规矩而被直接乱棍打死，可穿梭世界本身，无疑还是充满危险性。 要穿越到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或许我应该把机会留下，等碰到急事的时候再穿梭世界，到时候时间凝固，我大可等积累到拥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再回来，横扫一切不服，无非忽然爆种不太好解释……” 侯永内心纠结：“可是……好想看看怎么破，机会摆在面前，不去瞧瞧总觉得心痒痒的……” 纠结半晌，咬咬牙，他忽的下定决心：“不管了，先去瞧瞧再说！” 想着，他念头一动，选中“是”。 跟着，他便隐约察觉到，眼前的世界彻底凝滞，空中的灰尘也静止不动。眼前一道光门静静伫立，直觉告诉他，只要越过这道门，就能进入个全新的世界。 第5章 割草无双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侯永就知道，现在是东汉末年。 没办法，那几个事件，太出名了。 得知这个世界的朝代背景后，他登高远望，好悬没唱出首临江仙来。 最终因为不会唱而放弃。 词他记得，曲记不住，跑调，丢人。 跟着又花了半天时间，他又得到了个让他相当懵逼的发现。 这不是正常的汉末三国世界，而是…… 真·三国无双！ 发现的原因很简单，就在不久前，他耳边听到了句贼鸡儿熟悉的台词——敌羞，吾去脱他衣！ 然后几个熟悉的不熟悉的头像在他面前闪过，各自说了句台词，还带有字幕那种。 “游戏世界，并匹配有游戏世界的规则啊。”侯永嘴角抽抽：“这世界还真他良的有意思，说起来，要勉强按照游戏模式运行下去，这个世界但凡比较知名有些能力的将领，应该都配套有游戏系统吧？ 就是不知道这有些是真三几了，虽说每代剧情都大同小异，可细节方面终归有些差别，魔改了不少。 另外，这个世界的大规则应该是可以‘升级’的，头几代似乎只能借助地图上爆出来的强化道具提升自己的攻击力和防御力，而后几代，则保留这些道具的同时，还有点打怪升级的意思。 如果是后几代游戏的话，不知道打怪升级的功能对我这个外来者是否适用…… 唯一惆的一点，这游戏里，貌似除了董卓，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反派啊，人人都是为了贯彻自己心中的信念。 但话说回来，系统判定为反派的依据到底是什么？单看明面上的实际，侯千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甚至说得上忠心耿耿，虽然这东西肯定修饰了不少，但按理也不该被判定为反派吧？ 难不成，所谓的反派，指的是世界意志的违逆者？历史大势的阻碍者？还是什么？” 揉揉眉心，侯永觉得自己脑瓜子有点疼。 “算了，先不管这些，找个人投奔了再说吧，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游戏大背景下浑水摸鱼，弄点收获。话说回来，隐约记得这套游戏中，武将死亡的过场动画……好像也是火葬？” 放下手，他在半山坡上找了个凉亭，坐下，闭眼，静气凝神，很快勾连上系统。 面板发生了些变化，右边多了个模糊透明的箭头。 他念头一动，嘿，果真切换到了下一个页面，他非常熟悉的页面。 “这是……真三八啊，加入了新玩法，有了自由地图，但口碑雪崩的一代……哦不对，真三系列口碑貌似是逐代下滑的，七代要不是有个if支线，恐怕崩盘的更严重。 毕竟割草多了，爽感不足啊。不过，如果能升级的话……割草，对现在的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可惜现在还是0级面板，没办法提升能力。 这几个图标，分别对应体力、无双、气力、力、守备、移动速度还有弓术吧？弓术是0么，也对，毕竟我弓都没碰过…… 其他几项也看不到具体数值，只能瞧见蓝条长短，攻击力防御力同样也只有蓝条表示，估计是游戏世界化为真实世界，很多东西无法再用精确数值表示了吧？ 单看蓝条长短倒是比我印象里多数武将的初始值都要高，看起来我的基础素质也没那么差劲……应该是这个把月打熬基础外加绝阳功的功劳。” 他思维再次岔远。 “这功法虽说侯家的立身之本，侯千云在世时，身为坐拥食邑过万户的大郡侯，武道宗师级的高手，也将绝阳功引为倚仗，可见功法之超绝脱俗。 但再厉害的功法，哪怕配合上宗师级的理解，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进境按理说也很有限才对，至少在那个世界，连入门都算不上。 可放在这儿，我的各素质却比大多数初始武将都要好看，而初始武将同样是足以割草的，身体素质理论上应该远强于寻常人，至少远强于杂兵。 那是否意味着，那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远远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如果这样的话，恐怕这个世界对我的提高相当有限啊，就算升到满级，把各个属性点满，恐怕也触摸不到武道先天的门槛。 算了，还是别太好高骛远的好，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或许才正合适。那么……还是那句话，选个相对靠谱的势力加入吧。” 分析了一通之后，他终于回归原点。 “托这个特殊世界规则的福，可以清楚的知晓，现在黄巾起义才刚爆发，刘关张才结义，整个游戏处于大初期，倒是个好消息。 而游戏中势力，‘他’这一方先不说，大后期混的最好的应该是‘晋’了吧，可惜这个势力出厂太晚，pass；‘魏’人才济济，我去了未必会受重视，而且前期曹操可是经历过生死危机；‘吴’没怎么玩就弃游了，不熟悉…… 只剩‘蜀’了么？看大地图，我这会儿距离刘关张阵营倒也不远，嘿，选择在这个地方穿梭，巧合？还是系统的安排？” 想到这儿，他站起身，拍拍灰，一面往外走，一面寻思道：“其实在各个阵营都差不多，那就选择蜀吧，在缺兵少将的刘关张面前，应该还是能占得一席之地的。 现在得想办法弄匹马，再搞个武器……哎等等，真三八，武将初始就有马的吧？怎么召唤来着？” 他眨眨眼睛，抬起手，犹豫着、尝试着放进嘴里，用力一吹。 嘚嘚嘚…… 马蹄声响起，侯永回头一看，一匹棕马跑了过来，到他身边时一个急刹，停下。 他乐了，嘿一声，拍拍马背，翻身上马，动作不算好看，但总归上马了。 身子微微前倾，他立刻感觉到，这匹马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不需要交流，也不需要操控，就能按照他的心意选择方向，或走或跑，或进或退，如臂使指，灵活的很。 “这个世界的规则还真是bug啊，不过……挺好，我稀罕！” 第6章 入伙 “兀那小子，何故拦我去路！” 侯永被震的双耳轰鸣，略懵逼的回过身后，就见到个黑脸高大汉子骑在马上，一手挽着缰绳，另一手持着蛇矛指向他，双目滚圆，气势汹汹。 就是肚子上硕大的“张”字，看起来有点滑稽。 侯永在这条道上等了有一会儿了，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还有些嗨森，哪像头都没回就遭了一声吼，险些把他脑袋吼成浆糊。 “真不愧是张飞啊……”熟悉的造型，让他一眼就能认出为首几人，赶紧让自己缓了缓后，他立刻翻身下马，对三人一抱拳：“可是玄德公当面？” 刘备一愣，同样下马，快步迎了上来，同样抱拳说：“鄙人刘玄德，鄙陋之人，不敢言公。阁下是？” “在下侯永侯兴汉，”侯永微微一笑，编了个自认为能在刘备面前刷一波好感度的“字”，同时说：“得闻玄德高义，举兵擒贼，特来投奔。” “噢？”刘备还没来得及回话，张飞便把蛇矛一扛，粗着嗓门吼道：“那小子，你有啥本事？来来来，跟本大爷练练再说！” “翼德！”刘备吃了一惊，赶紧呵止他，说道：“不得无礼！快给这位壮士道歉！” “嗨！大哥，我这是为他好。”张飞嘟哝道：“瞧他那细胳膊细腿的，当个大头兵我都不要，就他这样还上战场，只怕白白丢了性命。” 关羽在一旁抚须，不发一言，却看都没看侯永一眼，显然也挺认可张飞的话，不看好侯永。 “果然是真三的味道啊，一口一个本大爷，讲起话来半白不古的。”侯永心里嘀咕，倒是没把张飞的话往心里去。 看了那么多影视作品，还玩了不少游戏，这三兄弟啥性子他门儿清，哪怕作为游戏，真三“屏蔽”了他们大量的缺点，重点突出闪光面，却还是逃不出那个框架。 “翼德！住口！”刘备眼睛一瞪，随后转过身对侯永一拜，说：“抱歉，我这三弟……” “不不不，确实是在下唐突了。”侯永微笑应一声，看向张飞，说：“在下粗通些拳脚功夫，若将军不弃，愿向将军讨教一二。” “噢？你小子还真想跟我打？”张飞呵呵一笑，乐了，手一伸，把蛇矛扔给边上的小兵扛着，捋起袖子便走上前，说道：“来来来，让俺瞧瞧你有啥本事儿！” “翼德！” “大哥，”关羽终于开口：“这位小兄弟既然敢向三弟讨教，想来对自己身手还是有些自信的，不妨让三弟试试。 如果他真有过人之资倒罢，倘若只是花架子，依我看，还是别收入军中了，免得误人误己，大哥你说呢？” “你们……唉！翼德，切记莫要伤了这位义士！” “知道了知道了。”张飞不耐烦的应一声，跟着对侯永一扬下巴：“嗨，小心，要上了！” “请！”侯永应一声，便拉开架势。 先前一个月里，他也练了些拳脚功夫，说不上强，但考虑到自己的属性值瞧着要比张飞高许多，迎战张飞，只拳脚对抗的话，他倒也不怵。 但他显然忘了，张飞的输出是带魔法攻击的…… 就听张飞一声大喝，跟着右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迅速扑了上来。 侯永猝不及防，被音波吼的有些懵，回过神来时，张飞硕大的铁拳已到了眼前，不得已，他只好深吸口气，迅速提起内息，双臂并拢抵挡这拳。 张飞力气不小，打的他后退两步，小臂微麻，隐隐作痛。 “好大的嗓门啊！”他甩甩手，内息运转，酸麻感瞬间消失，随后便往前一突，还给张飞一拳。 “花花架子！”张飞见他空门大开，咧了咧嘴，左手随意一摆，便将他直拳隔开，跟着身子微矮，右手略略回收，紧跟着猛地挥出，直取他胸膛。 好在侯永也不是全无对练经验，右手借着张飞格开的力道划了个半圆，迅速收回胸前，准确的抓住张飞手腕，随后身子轻轻侧开，借着腰力将他胳膊往外甩，同时手肘抬起，就要借力给他个肘击。 然而张飞下盘极稳，身子仅微微一晃，便重新掌握了平衡，两腿顺势往前迈了半步，左臂上抬挡住侯永手肘，用力一推。 就这般，两人你来我往打做一团，但见两抹身影晃动，激起阵阵飞沙，拳脚声不绝于耳，顷刻间就过了三十来招。 瞧见这幕，关羽丹凤眼微微眯起，握着偃月刀的手紧了几分，似乎有些技痒，刘备则张了张嘴，惊喜不已。 “呔！”张飞打出了三分火气，大吼一声，一拳用力砸出，侯永伸出手掌抵挡，并借力蹬蹬蹬的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一抱拳：“承让！” 这话一出口，便宣告这次对练结束了，张飞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粗气，滚圆的双眼瞪着他。 侯永放下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同时心里小心戒备。 别看张飞喘着大气，而他呼吸依旧匀称，但那时沾了绝阳功内息的光，内家功夫，最是悠久绵长，只要不是搏命，就刚刚那种程度的攻击，他能打上半个时辰，直到内息断绝，消耗完毕。 而张飞却是凭借着一身蛮力，爆发力十足，这会儿喘气也只是正常反应，他依旧能打，而且愈战愈勇，接着打下去，侯永身上免不了挨上两拳，被踹几脚。 再说，张飞的经验可比他丰富多了——虽然不知道他一杀猪的哪来的格斗经验——接着打下去，肯定他吃亏，所以赶紧趁着距离拉开，耍个小聪明结束战斗。 但张飞的暴脾气他也知道，自己单方面结束，他未必认…… 不想张飞忽的抬头大笑：“痛快，痛快！你小子有两把功夫！不错不错，俺认可你了！有机会咱俩再打一架！” 此时刘备关羽也并肩走出，就见关羽长刀一横，抱拳道：“关云长。” “不曾想今日得一虎将，实乃备之幸也！”刘备直乐呵。 侯永听了，装出一副浮夸的惊喜表情，赶紧拱手：“拜见主公！” 第7章 探索世界 其实侯永也曾想过自己单干，但那样太危险不说，还耗时耗力，单单一个兵马短时间内就组建不出来。 不如干脆找个合适的人投奔，就当求职了呗。 跟张飞干一架，算是初步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但侯永也清楚，他们可是能打怪升级的，满级的他们跟初始状态简直不是一个物种，两刀就能砍死，要自己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地位怕也会急转直下。 不过他本就是来割草升级的，哪可能跟不上呢？ 目前刘备没有官职，拉起来的队伍都是“义务兵”，思来想去，也只能让侯永先当个马弓手——弓兵在这会儿可稀罕得很，不亚于他所理解的特种部队了，以此把他跟普通步卒拉开倒也合适。 要知道，关羽这会儿也只是马弓手而已，张飞则是步弓手。 通过打听，侯永了解到，三兄弟这会儿正赶往广宗城，侯永结合这个世界特殊规则下产生的信息面板，结合三兄弟的话语了解到，目前的主线任务是击杀广宗城大本营内的张角。 “这个世界，有点意思，跟玩全沉浸式的割草八似的……”侯永忍不住在心里嘟哝道：“唯一的区别无外乎就是，多了我这个游戏内没有的角色，而且没有读条的机会，死了就死了……” 想到这儿，他目光忍不住往后一瞥，瞧了后方的步卒几眼，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些兵丁瞧着也不像草啊，虽然各个面黄肌瘦，但也不太可能跟游戏里一样砍杀的那么轻松吧？还是说在这个世界，砍杀士兵有特殊判定机制？ 而且，游戏里受限于显卡性能，他们带的士兵不过几十，整张图不考虑据点刷新的，往往也不超过两千人，可刘备身后带着的士兵就过千了……” 时间就在侯永胡思乱想中迅速流逝，等他完全回过神来时，天都快黑了。 刘备勒马，下令斥候寻找合适地点，安营扎寨。 不一会儿，斥候回返，部队再次前进，寻得一处开阔且靠山处安营。 不科学的事儿再次出现，明明是帮民兵，却竟能凭空掏出一根根原木并迅速组装成拒马…… 但对此侯永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连“背包空间”都有，里头容量极大，就像仙侠小说里的储物袋似的，谁规定小兵就没这玩意儿呢。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临时据点就组建好了，据点中央竟然还闪出了商人和铁匠。 “还原度还真高啊。”侯永感慨：“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到底是啥？还真是神奇。” “兴汉，”刘备走到侯永身后，轻声说：“你可以在据点附近转转，寻找些草药、矿石，这些物资可用于打造兵器、草药，还可以到丛林狩猎……” 侯永看着仿佛化身指引与任务发布npc的刘备，有些好玩。 但他也知道，这些角色可不是npc，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思维与想法，绝不会按照剧情或者设定好的台词机械行事，否则他也加入不了这个阵营。 包括兵卒在内，都有情绪，有思维，会成长，只不过，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早习以为常，并学会了运用规则。 “这是个真实世界，无外乎整个世界就类似于一个大系统终端，而他们都获得了沟通系统，唤出系统面板，查看或强化自身能力的权限。另外……唤出系统页面，世界不会暂停。” 他在心里提示自己，脸上则带着恭敬神色，等刘备说完才一拱手，道一声明白，便转身离去。 “刘备识人用人的能力理应还在诸葛亮之上，想在他面前伪装，恐怕不容易啊。”侯永一边走，一边后知后觉的想道：“身为‘主公’而刻意来提醒我这些注意事项，是想收心让我彻底为他所用吗？ 不，如果是历史上的刘备，倒是很有可能，但游戏设定，他就是个古道热肠且仁义……不不不，既然这是个真实世界，那人设什么的，恐怕就做不得数了。 唉，烦，穿越到这么个世界，竟然还有一堆事儿。看样子，哪儿都不好混呐，还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才是。” 想到这儿，他也走出了临时据点，当即一吹口哨，召唤来与自己绑定的栗毛马，纵马狂奔，往“地图”中看到的资源点而去。 浪了大概两个钟，按这儿的算法，也就是一个时辰，他便回来了。 没办法，就算这匹马跟他契合度极高，颠了这么久，哪怕有绝阳功内息护着，屁股和大腿也疼的受不了…… 回来把低级“素材”出手，到铁匠铺瞧了瞧，可惜只有下级武器售卖，犹豫一会儿后，他选择买了柄长刀，一杆长枪。 长刀相对好入门些，凭着他的身体素质，下点功夫磨炼一番，割草问题估计不大。 至于长枪…… 帅！ 而且虽然柴护院并没正式传授他枪法，可也站过大枪桩、扎枪、挑枪等基本动作，无外乎还没练招式罢了。 他打算如果有机会的话，借着战场给自己喂一喂招，柴护院的枪法也属于战场搏杀术，想来战场上练习，进境应该不慢。 前提是别浪，别把自己浪死了，这也是他特地买了柄长刀的原因。 嗯，关羽可是耍大刀的行家，另外以后枪法大拿赵云应该也会加入刘备阵营，打好关系后，可以向他们讨教讨教。 买好枪后，他找了个空地一站，便取出枪来，举枪站桩，闭目感受枪杆的抖动，并控制好浑身关节、骨骼与肌肉，配合枪杆抖动的频率。 有绝阳功内息相助，做到这一步并不难，且站桩的同时，内息运转流畅且快，比之抱元守一单纯凝练内劲也不满分毫，侯永挺享受这种训练的。 何况运气也非偷懒，大枪桩，本就是内家枪法，练得也压根不是蛮力，而是人枪合一。 可惜没有柴护院来拍他肩膀打他腿，告诉他姿势对与不对了。 这或许就是穿梭世界的代价吧，得不断的熟悉着一批又一批的人，一次次忍受初来时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好在那个世界，他还能回去。 只要火葬一名反派，获得穿梭点。 第8章 城下鏖战 三天后，广宗城下。 广宗城规模不小，此刻城门紧闭，想要强攻也并不容易。 在游戏里，这会儿应该跑到城墙下，利用抓钩上墙冲杀，而且由于开局难度极低，大可直接冲进大本营和张角正面刚。 但这会儿…… 抓钩侯永有，也会用，可他没胆子用。 城墙上密密麻麻都是兵卒，据传张角囤积了十万雄兵于城内，即使这个数目水分很大，侯永也没杀到孤军深入去肛张角。 几万大军呐，他拿头去顶？ 当游戏化作现实，虽然割草还是容易，但他也没把握在近万人的围攻下生还。 所以他跟着刘关张三兄弟在城下冲杀。 战场并没有想象中和谐，兵卒死了尸体并不会消失，受伤也会流血，与真实无异。 整个战场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闻起来很难受，侯永非常不适，但投身战场之上，肾上腺素水平很高，也让他高度兴奋，能压下恶心的感觉。 游戏中的消耗品，回复道具根本就不存在，打怪也不会爆装备。 “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除了人人都拥有随身空间，并能呼唤出系统面板之外，和真实世界没有差别！” 他一面提醒自己，同时手中长枪用力刺出，扎死敌方兵卒，跟着用力收回长枪，运气内息灌注在双臂之上，将一杆长枪舞做长龙，把围上来的兵卒统统卷了出去。 “落单了啊！”他心中一凛，左右看看，察觉到张飞就在自己左侧不远，便一勒缰绳，让座下栗毛马往张飞处靠拢，同时不断的挥舞着长枪，将边上敌人砸飞，把前方兵卒刺倒。 忽然，他忽的感到身下栗毛马一矮，跟着整个人便由于惯性作用而甩飞了出去。 “艹！”他赶忙强提内息护住周身，跟着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站起来，举枪戒备，盯着围过来的士兵，同时眼角余光瞥向自己的栗毛马。 它被敌人斩断了蹄子，此刻正倒在地上嘶鸣，过了许久，才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消失了？”这一发现让侯永愣了愣，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他立刻深吸口气，一杆长枪舞舞生风，将凑近的兵卒打非了出去，同时脚下也在快速挪动，继续往张飞那跑。 内息持续全功率运转，消耗奇大，总量在以可感知到的速度迅速下降，照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得力竭了。 而随着内息下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在下滑。 “所以……内息对身体素质有加成，如果刨除内息，我各方面素质应该是不如许多武将的初始值的，甚至要差不少。” 一面想着，他一面暗暗焦急：“说好的打怪升级呢？打了老半天，一点感觉都没有，也没发现类似经验条的存在……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死这儿了。” 正想到这儿，他忽觉手上一轻，赶忙回过神来，便见自己手中的长枪竟然碎了。 “该死！”他心中大惊，赶紧又取出长刀，逼退围上来的敌人。 “小瞧了这个战场啊。”一面挥刀，他一面看向张飞。 战场这么大，张飞又是个莽汉，注意力只落到自己周围和刘备身上，压根没注意到他，这会儿竟策马往城墙下冲去，两人的距离确实越来越远了。 正这时，他眼前忽然闪过一行弹幕：“侯永部陷入苦战，请前往支援。” 他一惊，左右瞧瞧，便见刘备、关羽和张飞齐齐向这边看来，随后几人对视一眼，张飞便大喝一声冲向他。 “绝处逢生！”他惊喜不已：“差点忘了这个系统的存在……话说，竟然能检测到我陷入苦战并帮我求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原理又是什么？怎么判定的？血条么？还是我的部队数量？或者综合判定？” 他的求知欲被激发起来，但很快又被压下去，强打精神继续攻击。 接连砍杀十余人，他忽的感觉到身子一轻，跟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周身大**灌注而入，原本以消耗过大半的内息竟被迅速补满，不仅如此，总量还超出了许多，运转起来更快不少，四肢百骸同时充满了力量。 “这是……升级了？这就是升级时强化的感觉么？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世界之力的灌注？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嗯，内息运转顺畅，依旧如臂使指，和自己凝练出来的一样……这个灌注方式很高级啊。嘿，滚一边去！” 他似乎已习惯了一心二用，想事情的时候，依旧能防守的丝毫不漏，密切留意身边的情况，见一伍长妄图强攻，立刻便回过神，刀柄一捅，便将他捅飞数米远，撞倒了好几个步卒。 “提升了不少嘛，而且还是全方位的提升……这个世界，没我想象中那么低级。”深吸口气，他不再胡思乱想，而是忽的发起威风来。 这一幕落在张飞眼中，他却并不意外，显然这个世界的人应该都知道这种升级模式。 也可能，他们会把“升级”叫做“突破”。 “嘿，你怎么样！”张飞终于杀到侯永面前，翻身下马，并一矛挑飞了身边的敌人，并说道：“战场上落单，太危险了，你咋比俺还莽？”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不擅长马战，除了移动外，多数时候都下马迎敌。而且只要不在马上，士卒就当马不存在，根本不攻击它。 侯永笑笑，没回话，只一刀劈死企图靠近张飞的兵卒。 “这下我也落单了。嘿，背靠背，没问题吧？” “杀就是了！”后力一起，侯永没了畏惧，反倒兴奋不已。 “这话我爱听！”张飞乐了：“比比？” “好！三个！”侯永大刀用力挥出，灭掉三人。 “嘿，竟敢在俺面前耍诈，你给俺等着！” …… 与此同时，关羽跑到了城墙底下，翻身下马，抬头打量了几眼，忽然重重点头，从身后取出抓钩，便迅速向上抛去。 侯永眼尖，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赶忙低声提醒：“张将军，张将军！比试暂停，你瞧瞧关将军在干什么？” 张飞一愣，举目眺望，就见关羽正接着抓钩，迅速爬上城墙。 “二哥！”他咬牙低喝一声，左右看看，说：“侯小子，抱歉了，我要去帮二哥，这里就……” “一起去！”侯永想也不想就回道。 第9章 莽一脸 关羽最终还是没能登上城墙。 为了躲避弓手射出的箭矢，他不得不格挡闪避，最终缓缓下落。 “二哥（关将军）！” “三弟、兴汉，你们怎么过来了！”关羽挑飞流箭，同时问。 “我见着关将军独自攀爬高墙，担心有危险，通知了张将军。”侯永一边杀敌，一边说：“您一个人孤军深入太危险，我们来帮您。” 关羽挑眉：“有心了。不过战场上流矢太多，无法攀爬，却是愁人。” “哎！”张飞回国脑袋问道：“二哥说的是啊，侯小子，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没有。”侯永应一声，他压根不具备军事素质，根本没学过，哪里知道这些。 “看来还是得击溃城外乱兵，以攻城器械强攻。”关羽说道，跟着挥舞起大刀，高喝一声：“三弟、兴汉，随我杀敌！” “好嘞！”张飞应道。 这时，侯永一瞥，忽然瞅见西南角那敌人不多，赶忙说：“二位将军，你们看，那边兵少，我们或许可以……” 话没说完，他就闭嘴了。 冲上墙头，不就意味着他们仨要正面对抗数万大军了吗？想到这儿，侯永的热情瞬间被浇灭。 但已经晚了，就见关羽眼前一亮，立马冲杀过去：“上！” “上个鬼啊！”侯永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紧紧跟着。 这俩都是万人敌，气力绵长到不科学的程度，别看在微微喘息，实际上一点都不带累的，跟着他俩，或许真能创造奇迹。 一路冲杀，前方忽然蹿出个披甲小将，指着侯永三人：“你们……” 门字刚出口，关羽奋力一劈，直接将他劈死在地，随后侯永耳边再次响起那句熟悉的台词：“敌羞，吾去脱他衣！” “不愧是二哥啊！” 侯永瞧了关羽一眼，这是关羽和张飞的声音，但他俩根本没开口，想来是游戏系统发出的。 但两人都习以为常，脸上还露出些许骄傲的神色，根本没有羞耻感。 “奇怪，为毛他们讲的话都会被实时翻译成汉语，偏偏就这句话还是日文呢？”侯永的关注点也很歪：“难道是因为，这句话是真三系列的灵魂？” 干掉那名小将，又接连灭杀几名敌人后，关羽身上亮了一瞬，但很快便熄灭了。 张飞很高兴：“二哥，你也突破了吗？这下更有把握了！” “是啊！”关羽长刀一横，用力甩出，前方六人瞬间被甩出十来米米远。 “卧槽，这力量比我内息功率全出都要大得多啊！”侯永双眼一突，看了关羽一眼：“升个级就能变强这么多么？现在的我跟他打起来，恐怕一招都接不下吧？” “厉害！”张飞夸了一句，不甘落后，抄起蛇矛也跟着冲了上去。 “等等……或许不全是升级的原因，这是武器加成？”侯永如盲生发现了华点：“看样式……尼玛这是神龙偃月刀·改啊，攻击力加成貌似达到了四百多……不过，张飞手中的怎么是蛇矛？真三八里记得……” 愣了一瞬，他又反应过来：“对了，张飞的蛇矛貌似是后续dlc有更新，同样也是终极武器，加成估计也很高，只是后来我没玩了。 啧，怪不得这俩家伙在战场上这么牛批，明明跟我赤手空拳打的时候差距并不大，原来是因为武器！ 看样子装备系统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换了种形式存在。那我是不是也得想办法弄个上级武器耍耍？这里的武器，能不能带到我来的那个世界？带出去了有没有属性加成？” 想着，三人已经冲到了目标地点，关羽喝到：“快，趁他们不注意……” “这话咋这么别扭。”侯永吐槽一句，身体却很老实的抓出勾爪，用力往上抛，根本不考虑能不能卡住的问题。 果然，在世界意志的加持下，勾爪不仅卡住了墙头，而且卡的相当牢固。 侯永收起兵器，双手抓着勾绳迅速上爬，在内息的作用下，他跑的极快，竟然迅速超过了关羽张飞，眨眼功夫就到了城头，然后纵身一跳。 “卧槽！”刚跳起身就见着前边十多个兵卒对他举起了长戈，把他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不慢，迅速收起勾绳，取出长刀用力一挥，将十几柄长戈统统隔开，然后就地打了个滚，迅速翻身。 随后他又耍起刀来，毫不在乎内息消耗，将身周护的是严严实实，水泼不进，城头上的兵卒压根无法靠近，成片成片的倒下。 紧跟着，身后人影一闪，关羽抵达，张飞慢了两步，却也很快就到。 侯永换了阵势，只护着身前一片区域，果然，关羽张飞立马冲过来，三人肩挨着肩，各向一面，严阵以待。 “好家伙，跑的可真快，俺还真是小瞧你了。”张飞说道。 “过奖。二位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下城，直取张角首级！” “卧槽？我们三个，拿头去取啊！”侯永一句槽好悬没直接吐出来，左右打量了一眼，才说：“敌方人多势众……” “插标卖首之辈尔！” 侯永嘴角直抽，只得再用他爱听的话来劝：“关将军，数万乌合之众，确实难不倒您与张将军，但总归难免被拖住，万一张角听得此事，吓的肝胆俱裂仓皇逃走，这广宗城这么大，也不好找不是？” “你说的倒也有理。”关羽抚须，问道：“那你道该当如何？” “开城门，放友军入内。”侯永说：“兵对兵、将对将，让友军牵制住敌人，咱们则直取大本营，拿了张角首级，您看怎样？” “可！”关羽重重点头：“杀！” 说着，他长刀一挥，砍瓜切菜般砍刀一片兵卒，大步迈出。 侯永面色严肃，赶忙跟上。 “没有占领据点功能，据点不可刷兵，兵卒总数并不会增加，只会随着作战而减少。”砍翻城楼前的士兵，瞧着源源不断从台阶上冲上来的兵卒，侯永若有所思，随后喊一声杀，迅速跟着关羽张飞往前走。 身后也翻上来了几名将领，看造型，是黄盖和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 第10章 开城门 几人对视两眼，迅速加入战局。 “喂，你们几个，不会打算独自抗衡这几万大军吧？” 夏侯惇一面杀敌，一面沉声问道。 “杀下去，开城门。”侯永立刻回一句。 “原来如此，从内部打开城门么？真是大胆的想法，需要帮助么？” 关羽横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张飞倒是想说话，但被关羽拉住了。 “总之杀敌吧。”侯永眼珠子一转，回了这么句话。 “敌人太多，挤在台阶上，难以行动。”关羽大喝一声：“跳下去！” “啊？”侯永一愣，但关羽却直接身形一纵，从城楼上跳下。 他一愣神的功夫，张飞也紧跟着跳下去了，随后夏侯惇三人对视，同样跟着跳下。 见状，他也只能咬咬牙，强提内息，跟着纵身一跃。 下边已经被五人清空了一片区域，杀敌效率极高，他危险性倒是小许多，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便再次加入战局。 目光一瞥，他见到关羽左肋一片殷红，想来是跃下时受了伤。 六人且杀且走，很快来到城门处。 就当侯永即将力竭时，熟悉的力量灌注感再次袭来，他清楚自己又升了一级，当即大喜过望，甚至直接冲了出去，举刀一阵乱砍。 下级长刀禁不住他这么造，没多久就再次碎裂，他干脆将刀一抛，脚尖一勾，挑起地上的长戈砍杀起来。战场上，尸体和兵器可谓数不胜数，根本就不缺。 城门处，一披甲将领见几人冲击过来，瞪大双眼，举起狼牙棒便纵身跑来，被侯永一戈割喉。 “敌羞，吾去脱他衣！” 侯永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他脸一红，觉得有些羞耻。 紧跟着又是张飞的声音：“厉害！” “尼玛能不能屏蔽掉这声音啊。”他眉毛舞动，纠结不已。 敌将的几名亲卫目眦欲裂，举刀对着他脖子就砍，却被紧跟着冲出来的张飞直接刺死。 “喂喂喂，俺跟你说过的吧，脱离大部分，很危险的啊！” “我们现在不就是孤军奋战吗？”侯永轻笑，迅速挥戈将周边不足清空，随后右手举戈用力一挥，把长戈甩了出去，挑起狼牙棒杀敌。 长戈用法与大刀大枪迥异，他玩不惯。 一面杀敌，他一面鬼使神差的瞅了那将领尸身一眼，忽的灵机一动，问：“张将军，你有没有火把？” “有啊。”张飞本能的就取出一根火把，递给侯永，随后才呆呆的问道：“嘿不对，你想干什么？” 侯永嘴角一抽，他刚也只是下意识的问一声，没想到“背包”竟然还真可以存储火把，而且火把还是燃烧状态…… 这既不科学，也不修真。 但他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将火把下移，点燃将领尸体上的布甲。 众人见了，仅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侯永知道这个世界对于火葬并不太抵触，隐约记得个别武将死亡后的过场动画中貌似也有火葬的镜头，何况火攻水攻之类的计策他们用过太多遍，并不会太在意这种事儿。 但侯永还是很中二的解释了一句：“这帮家伙，不恭朝廷，不恤百姓，唯有烈火方可清洗罪孽！”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兵听将令，不知其所谓，无罪，降者可免罪，但这些将领，该死！” 按照真三的人设，张角倒也可以算是一心为民，未必是野心勃勃之辈，侯永心里也清楚，可大旗该扯照样扯，此时此刻，他们的标签就是反贼，这点不会错。 他也想看看，这名小将会否被评判为反派。 想着，他又从“背包”中扒拉出一堆薪柴，铺到将领身上，跟着一挥狼牙棒，打退一圈兵卒。 “不成么？”侯永皱眉：“是他并不被评判为反派，还是火焰温度没到，远不满足火化条件？” 等了一会儿，见其他人都往城门而去，他也没办法继续在这儿干等了，只能作罢，并迅速往前跑去。 刚跑几步，眼前忽然闪过行字幕：“火化成功，死者裴元绍，张角部将，获技能抽取次数1，穿梭点数1，请知悉。” “裴元绍？”这名字有点熟悉，侯永纳闷：“这家伙在这边守城的么？远游戏里守城的将领是谁？守备兵长？据点兵长？” “是否抽取技能？”弹幕再次闪过。 “是！” “抽取技能未成功，目标无有价值技能。” 侯永眼角抽搐。 不过获得穿梭点，就是赚头。 这儿距离城门已经不远，而且城门处空间相对狭小，挤不进多少兵，五人混在一块二反倒安全。 夏侯惇三刀砍断粗大的门闩，跟着迅速后退，喝到：“城门已开！” 下一刻，城门便打了开来。 门外是早已集结好的部队，看见开门，便有人迅速涌入。 “能利用地图看到我方人员的分布和打算么？这功能挺好用的。”侯永暗想。 此时关羽张飞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快速往前冲去。走时，关于还低声叫道：“兴汉！” “呃……还是打算直取大本营啊，这两人怎么比我还莽。”侯永咬咬牙。 玩游戏时他倒也很莽，一人一刀开着无双一路往前砍，但这会儿面对人山人海，除了升级瞬间有那么一会儿迷失，会让他莽到直接开无双外，其他时候根本莽不起来。 没办法，怕死。 可他骨子里果然还是莽的，犹豫一阵后，就直接扔掉琅琊榜，从地上捡起一刀一枪，迅速追着关羽张飞的背影而去。 “此三人，真豪杰也！”夏侯惇住着刀，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此刻城门已被我方占领，周围都是自己人，算安全了。 “那个，兄长，”边上的小胖子夏侯渊问道：“咱们要不要追上去？” “追？”夏侯惇翻个白眼：“追上去送人头么？” 夏侯渊再次挠头：“他们翻上城墙，咱们不也追来了么？没理由他们能做到的事儿，咱们做不到吧？” “噢？”夏侯惇一愣，瞧了他一眼，跟着吸口气，提刀抗在肩上，说道：“渊弟说的是啊，追！” 第11章 术法 一路冲杀的同时，侯永还不忘记薅下看到的火把放进背包中，每每斩杀敌将，就来一波焚化。 或许是受系统加成吧，只要能焚烧三分钟以上，哪怕不加薪柴，照样能把尸体焚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抔骨灰，环保的不得了。 一路走来，也火化了三十多人，其中侯永杀了七个，剩下都关羽张飞搞死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系统评判为反派，评判标准依旧是迷，三十来人中只有九个被认定为反派，获得了9点穿梭点。 技能只有一个打铁，他获得了打铁的知识和一定的打铁经验，没了。 看来系统眼光蛮高，寻常技能根本看不上。 忽然眼前一黑，侯永发现，自己跟着关张二人一路冲杀，竟真愣是杀到张角的大本营来了。 张角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俩，跟着又恢复淡定，很淡定的站起来，抄起神杖指向三人，用很神棍的语气说道：“吾承载天命，就凭你们几个，也妄图阻挡大势吗？” “这张角的台词，好像和我印象里不太一样啊。”侯永暗想，随后又笃定的点点头：“但还是那么神棍中二。” 关羽大刀挥舞，刀刃下劈：“吾不知何为天命，只知你妖言惑众、愚弄百姓！兄长意欲除你，羽自当尽力！”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张角身上迸射出一团火光，如此玄幻的场景，看的侯永眼睛又是一突。 “某，关云长，参上！” “喂喂喂，”张飞拄着蛇矛，对侯永轻声说：“二哥认真起来了哎，咱们帮他掠阵吧，把不相干的人拦下，别影响到二哥！” “这……”侯永张了张嘴，有些迟疑，忍不住往张角那边瞥了一眼。 两人还没动手，而是互相僵持着。 说实话，他不太想放弃这个人头。张角作为游戏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boss，给的经验还是蛮多的，或许能让他升一级。 可瞧瞧这两人的架势，关羽铁定不愿意将人头让出来不说，张角给他的感觉还特别危险，没有强力武器“加持”的他，很可能打不过。 甚至坚持不了几招，就可能被活活打死。 想到这儿，他也释怀了，升级也不缺这一个boss的经验，没必要既得罪人又冒风险，当即点头：“好！我守着门口，将兵卒部将拦在外头。” “那我把里头清空了再去帮你！”张飞提起蛇矛，嘿嘿一笑，纵步狂奔，如同在大殿里卷出一道黑色旋风，就见个灵活的胖子左扫右挑，殿内数十个兵卒便四下翻飞，没人能靠近他半步。 侯永看了几眼，转身面向大门，一面挥舞长枪，一面在心里吐槽：“什么掠阵，分明是自己手痒想割草虐菜。 关羽和张角气势汹汹，我瞧了都犯嘀咕，就这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哪里敢靠近去。” 虽然有些分心，但手上动作可一点都不慢，试图涌入大殿的兵卒一个个被挑飞出去，还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相比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内息在质的方面虽然提高并不明显，聊胜于无，但量上却暴涨了接近两倍……”同时，他暗暗评估着自己目前实力： “身体力量方面也涨了不少，单从这方面评估，在原先那个世界中，外家功夫也算入门了，可惜缺乏对比，到底处于那个档次也不清楚。 但总的而言……进步飞快啊，这个世界果真适合我这样的武学新手！ 嗯？没人了吗？这帮家伙，竟然这就畏惧不敢向前了？也对，到底是一帮没了田地无法谋生的流民，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不过关，就算有张角三兄弟的死忠粉，想来也死的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儿，他长枪往地上一杵，门神般站在那儿，双眼紧盯着这些步卒，同时内息运转，暗暗回气，补充消耗。 绝阳功的内息虽说悠久绵长，但也没到生生不息的地步，战场上消耗量颇大，又没有经验条的存在，他不清楚自己还差多少才能升级，自然得尽可能维持状态，能回复多少回多少。 内息运转，也让他缓缓冷静下来，身处战场的紧张与兴奋感缓缓消退，再见着眼前如修罗场般的一幕，闻着刺鼻的血腥味，脸色渐渐难看，有些不适。 血腥味他很熟悉，曾经作为入殓师，也处理过看着相当恶心血腥的尸体，比如死于交通事故及跳楼自杀的死者。 这多少让他有了些抵抗力，但并不够，他还是难受。 “侯小子，还没完呢。”张飞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同样拄着蛇矛，一面紧盯着眼前两腿颤颤，战斗站不稳的兵士，一面说：“撑着点啊，可别在战场上吐出来，丢人。” “张将军放心。”他闷闷的应了句，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大口呼吸，怕被血腥味给呛住。 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战局，想借此分散下注意力。前方有张飞盯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这一眼便让他愣住了，神勇无比的关羽竟落在下风，被张角压着打。张角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整个人漂浮在半空，法杖挥舞下竟招出了一道道火球，对着关羽砸去，一时间，关羽有些疲于招架，却无还手之能。 “尼玛，还真跟游戏里一样能施法……这个世界也太玄奇了吧。”他心中感慨，同时把情况简单的跟张飞一说，目光也在殿内扫来扫去，很快便锁定在几个青铜祭器身上。 张飞大急，蛇矛往肩上一扛就要回去帮关羽，却被侯永一把拉住。 “侯小子，你放开，我……” “张将军，别急！你看，大殿里有着几个祭器，它们或许就是张角妖法的力量来源。”侯永赶紧解释：“你守在这儿，别让这些兵将进来，我去破坏祭器，助关将军一臂之力！” 张飞目光迅速在几个祭器上一扫，又立刻转回头来盯着敌人，咬牙说道：“好！拜托你了！” “嗯！”侯永应一声，扛起长枪便冲回殿内，迅速锁定其中一个祭器，一枪迅速刺出。 第12章 斩杀 祭器应声而破，半空中的张角动作忽的一顿，跟着目光转动，扫向侯永。 侯永汗毛根根树立，有种被猛兽盯上的紧迫感，只得立刻转身面对着他，持枪戒备。 关羽也若有所觉，同样回头看了烟。 与此同时，张角法杖一指，又一枚火球在法杖顶端凝聚，刹那间便有人头大小，对着侯永激射而来。 “嘿！”关羽长喝一声，大刀用力下劈，瞬间将火球劈散，随后挪两步，挡在侯永身前，冷冷的看着张角，并说：“兴汉，退下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妖道妖法诡异，不好对付……” “你……” 与此同时，侯永却一握枪，用力抛出，再次刺破一祭器。 张角力量再失，连漂浮的身子都维持不住，落了下来，还虚弱的晃了晃，只恶狠狠地盯着侯永。 这时，侯永又拿出一柄大刀，嘿嘿笑道：“关将军，他的力量来源于周边的祭器，如今祭器已三去其二，他力量大减，你快牵制住他，好让我把最后一个祭器给破坏了。” “噢？”关羽左右扫了眼，跟着嘴角扬起，大刀一提，指向张角。 张角双眼燃起熊熊火光，喘着粗气，也不说话，目光不停的在关羽和侯永身上来回游弋。 “这反派不行啊，竟然连话都不说。”侯永嘀咕一句，也同样紧紧地盯着张角，不敢轻举妄动，怕他还有什么底牌。 关羽见状，长喝一声，提刀而上，凌厉的刀光闪烁，直奔张角脖颈而去。 张角冷哼，法杖一横，又是几枚火球凝聚而出，对着关羽呼啸而去，竟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亦或者有着别的倚仗，自信关羽一刀砍不死自己。 关羽无奈，只得回刀抵御，打散几枚火球。 趁着这个机会，侯永再度迈开脚步，冲向最后一个祭器。但张角又凭空打了两掌，两枚火球封堵住他去路，他只得停下脚步，仓皇躲避。 关羽偃月刀有着莫名的世界伟力，轻易间即可劈散火球，可侯永的长刀却是从步卒那摸来的，脆弱的很，真一刀下去，怕火球没散，自己的刀就烧起来了。 但这火球竟然还带跟踪功能，且速度不慢，侯永提着内息来回闪避，却始终被火球锁定。 如此极限腾挪，他内息消耗甚巨，几个辗转后，竟就耗去了一二成。 侯永心中焦急，看向关羽，却见关羽正与张角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占了上风，丝毫不复先前的狼狈模样，可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张角也是妄想，同样无力抽手帮他把这两团火球劈散。 “只能自救了！”侯永咬咬牙，盯着不远处的祭器，心里一发狠，再次抬起大刀，用力一挥，随后转身就跑。 砰！ 大刀正中祭器，与之一同破碎，空中真追逐着侯永的两枚火球失去力量维持，瞬间炸开，火舌吞吐，直向他背部撩来。 感受到背后的热浪，侯永赶紧往地上一趴，一记懒驴打滚滚了出去，接着又手脚并用的往前蹿了一段距离，整个人狼狈不已。 与此同时，张角眼珠子一瞪，身子瞬间僵住，刚在法杖顶端凝聚的火球同样瞬间炸开，撩上他的头发、衣袍。 关羽抓住机会，大喝一声，一刀正刺中张角胸膛。 张角身子一软，法杖脱力落在地上，跟着整个人便缓缓跪了下来。 “我的天命……结束了么？”他张了张嘴，轻声呢喃：“我亲手开启了乱世，却没能将它总结，百姓……百姓要受苦了。” 关羽盯着他看了两秒，冷哼一声，用力拔出大刀，杵在地上，左手抚着长须，冷冷说道：“你一死，乱世自当终结！” “希望吧。”张角摇摇头，闭上眼睛，往后一倒，再没了声息。 他身上，烈火依旧在燃烧着。 “嘿，这家伙，”侯永强撑着站起身，同时心里吐槽道：“竟然还会自己火化自己，真是个成熟的反派。” 刚稳住身子，就见他和关羽身上同时闪了道光芒，再次升级了。 力量迅速恢复，且更胜于前，侯永没来得及高兴，眼前又闪过一道弹幕。 “火化成功，死者张角，黄巾军领袖，获技能抽取次数1，穿梭点数1，请知悉。 是否抽取技能？” “抽取！” 一只大手再次凭空出现，穿透了大殿房顶的阻隔，对着殿中一团火光虚抓而去。 “获得《太平经》。” 脑海里凭空多了一段信息，170卷太平经被瞬间烙印进他脑子里。但并没有多余的力量于他体内产生。 他微微皱眉，迅速翻了遍这些信息，但很快就觉得脑瓜子生疼。倒不至于看不懂，就像绝阳功功法瞬间就被他融会贯通一样，他此刻对太平经的理解，至少是与张角平级的。 但170卷太平经太过庞大了，只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研究太平经的时候，立刻便将思绪退出来，看向关羽。 关羽依旧不发一言，只静静站立。 因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张角已死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一时间，黄巾众溃不成军，被杀的大败，紧跟着，夏侯惇、夏侯渊俩兄弟冲进大殿当中，看了关羽几人一眼，又看向地上的熊熊火光，有些难以置信。 “真了不起哎，”夏侯渊嘀咕道：“还真让这几个家伙把张角给杀了。” 夏侯惇盯着关羽，没回话。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刘备等人进入大殿当中。 “按照剧情……”侯永重新摸了一长枪、一大刀，默默站在刘备身后，暗想：“接下来该是武官质疑关羽杀死张角的真实性，以安喜县尉一职将他们打发了吧？ 再之后，安喜官员指明要求刘备为他搜刮民脂民膏，刘备断然拒绝。 emmm，先不说那句敌羞吾去脱他衣明明经系统为众人所知，武官咋还能睁眼说瞎话，也不管安喜官员情商是有多低竟然直接提出这种事儿…… 总之接下来一段剧情，也只是单纯的走剧情而已，下一场仗要等到洛阳之乱。emmm，要不要回原来的世界看看？” 第13章 回家 “他奶奶的，这帮武官真不是个东西！竟就这么把二哥的功绩给抹了去！不行，俺咽不下这口气，得回去揍他一顿！” “三弟！”刘备斜了他一眼。 一行人骑着马，领着数千兵卒，不紧不慢的往安喜而去。 剧情果然还是像侯永预料的那般，武官不相信仅有数千兵马的刘备，有能耐击溃黄巾军，更不信关羽张飞侯永三人一路长驱直入来到张角大本营，将他当场格杀。 哪怕有夏侯惇、夏侯渊等一干听到那句“敌羞吾去脱他衣”的武将作证。 侯永便猜，这帮人，恐怕并不是不信，而是想抢刘备的功劳。皇甫嵩、朱儁、卢植与何进等站在最顶上的那帮大佬不说，下边那批武官，对这一大功恐怕眼红的紧。 侯永都能看出的事儿，刘备没道理发现不了，关羽恐怕也有所警觉，只有张飞一人懵懵懂懂罢了。 当然，历史上的张飞并不蠢，但游戏中，他就是这么个人设，没得办法。 至于穿梭的事儿…… 侯永盘算了下，发现自己有着11点穿梭点，手头并不太紧。 考虑一番后，他还是决定，等和刘备到了安喜落个脚，就回原来的世界看看。 趁着现在没升几级，功力虽暴涨却也涨的有限，倒好解释过去，要再拖延一段日子，实力涨的更多，恐怕就说不清了。 但脑海里上百卷《太平经》也需要梳理梳理，他对于张角所用法术眼热的很，当然也想研究出些套路来，趁着去安喜的这些日子，正好研究一番。 每日里安营扎寨的时候，他还会外出收集素材，寻找古钱币，希望能换一把好些的兵器。 同时也不忘了站枪桩，练拳脚，每日里打熬功夫，时不时向刘关张三人请教。 如此过了七天，对于《太平经》，他才总算大致梳理了一遍，有了点儿头绪。而张飞依旧愤愤不平，时不时嘀咕着要回去找那帮武官算账。 “太平经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功法啊。”侯永骑在马上，瞥了张飞一眼，又低下头整理思绪。 说来也神奇，他的栗毛马原本被砍断了马腿，化作白光消失了，但半天时间过后，竟又能重新招募出来，还生龙活虎的，一点事都没有。 “这套太平经，很大一部分是在介绍道教神系，提出了相对粗陋的神学思想，更多的，却是在为帝王提出治太平的统治之术，或者说治国方针，占了全书很重要的一部分，张角对于这部分研究也挺深。 第三部分才是修养之术，但与其说是修炼，不如说是养生，外加丰富的中医中药知识。但这种粗浅的养生手法，好多都是神坑，中医中药学方面倒是挺多值得借鉴的地方，可同样有好多是坑。 最后一部分则是劝人向善的思想…… 所以张角到底是怎么练出法术来的？凭着上边的养生之道么？没理由啊，我既然继承了张角对太平经的理解，按理说，他能发现的修炼法门，我应该也能找到才对…… 还是说，理解归理解，但他的修炼法门，都是根据这部分自己琢磨推敲出来的？这其中具有很强的偶然性，即使让他重新梳理一次，也未必能总结出方法，所以我这么粗浅的扫过去，自然没发现？” 皱眉犹豫了好半天，他忽的吐出口浊气：“算了，张角修炼数十年，才拥有了这么点儿力量，而且限制多多，很大程度上还得借助外物施法，一旦祭器被破坏，力量骤减不说，还可能引起反噬…… 这种修炼法门，恐怕并不适合我，没必要为此浪费太多精力，得不偿失，倒不如先在武道上多下功夫，毕竟武之一道，力量全数归于己身，至少在初始阶段要比道术更加可靠。 大不了，以后遇到于吉，想办法把他干掉，火葬了他，瞧瞧能不能获得更高深点儿的法门。” 想到了这儿，他心中郁结尽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兴汉，想通了？” 刘备策马而来，与他并行。 侯永一愣：“啊？” 刘备轻叹口气：“我知道，你和三弟一样，为我，为云长抱不平。但……想要肃清这乱世，取得世人认可，总是不简单的。” “(⊙o⊙)…”侯永目瞪口呆，很快反应过来，刘备估计是误会啥了。 他这几天，搜寻素材，磨炼功夫外，更多时候就是怔怔出神，研究脑海里的《太平经》，在外人看来，确实一副消沉的模样。 再加上战场后遗症虽然清空的差不多了，但头几天，他确实很难受。 与此同时，关羽也策马而来，对侯永一抱拳：“兴汉，你的情意吾知晓，也很承你的情，但大哥说的没错，吾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不需要这帮庸庸碌碌之辈的承认。” 侯永眨眨眼睛，这份误会，貌似不是啥坏事儿…… 想到这儿，他也跟着挤出笑容，轻轻点头。 “没必要等到安喜再动身了。”同时，他心里想到：“今晚扎营的时候，就先回去瞧瞧吧。” …… “穿梭往‘洪武大世界’，需要穿梭点1，穿梭后本世界时间凝固，请确认。” “那儿叫‘洪武大世界’么？这个‘大’是什么意思？”侯永若有所思，很快又回过神：“确认！” 心念一动，眼前世界瞬间凝滞，一道光门在身前凭空出现。 他下了马，一步步的走进光门之中。 阵阵眩晕感传来，等他睁开眼，便已回到了自己房间当中。 穿梭到真三世界的时间并不久远，穿梭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但毕竟还是过了许久，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产生，就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本世界时间凝固即将取消，倒计时10……9……” “噢？还有倒计时？这是一种保护吧？避免我骤然穿梭回来，没有丝毫准备。可惜穿梭回来后，我的身体也无法动弹，否则以后面对强敌倒是可以借此趁机把对方干掉…… 但我为什么动不了呢？是需要同步我与世界的时间吗？还是别的原因？ 还有，如果以后穿梭到那种武力值爆表的世界，就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大能超脱时间长河，穿梭时时间是否还能凝固？又或者，凝固的时间能不能对那些大能造成影响？ 另外……这系统运转的能量，到底从何而来？” 几秒钟时间里，侯永心思活络，想了许多。 第14章 境界 倒计时很快结束。 计时归零的瞬间，房间里白光一闪，侯永身上忽然爆出了许多东西，堆了一地。 “卧槽，劳资被爆装备了？”他被吓了一跳，赶紧仔细瞧瞧，发现这些东西，竟然都是自己在真三世界里，背包中的物品。 “长枪、大刀，还有一些草药矿石，还有古钱币……果然，那个世界的背包系统太过特殊，在这个世界无法生效，所以被迫挤了出来么？” 想着，他抓起长枪掂了掂：“重量还是一样的，但失去了那股莫名的加成……那个世界武器的加成也失去了么？那那些武器，作用就小了许多啊。” 他又试着运转了下内息，满意点头：“升级后强化的内息带了回来，还不错。看样子，自身的力量，哪怕是经特殊世界得到强化，但只要还是自己的，就不受穿梭影响。” 回过神，他赶紧把东西都收拾好，将长枪大刀靠墙放着，又寻思到：“穿梭之前，柴护院让我休息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那会儿大概上午十一点左右，也就是差不多三点去找他，啧，可惜还是不大会看时间啊，不管了，回头找个人问问。 嗯，这会儿差不多恰好是饭点，穿梭回来的时候，真三世界差不多也是中午，正好吃个饭。不过得先换身衣服。” …… 忙忙碌碌过了许久，侯永找个管事一问时间，得知马上就申时了，在脑袋里换算一下，申时对应下午三点到五点，实际上差不多，他便又走向后院。 柴护院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见到侯永前来，立刻微笑相迎。 对于这位“学生”，他还是相当满意的，侯永表现出来的外家功夫上的资质还算不错，又肯听肯学，还不怕吃苦，算是相当优秀的学生了。 但走了两步，柴护院笑容忽的渐渐凝固，转而露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侯永几眼，纳闷道：“坊主，两个时辰不见，为何您身上忽的多了一股凶煞之气？” 侯永微惊，暗想：“凶煞之气？是因为我上过战场杀过人么？这也能看得出来？这个护院未免太变态了些吧……哦，也对，这个世界的武力值貌似比真三世界高许多，而且柴护院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他同时露出错愕的神色：“什么凶煞之气？” 柴护院没解释，只围着他转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坊主，您中午，可是功力突破了？” “我也不清楚。”侯永皱眉，装出煞有其事的模样：“只知道在打坐的时候，内息似乎突破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障碍，运转起来迅速了许多，总量上似乎也提高了不少。” “我看看……”柴护院本能的就要伸手往侯永手腕处抓去，但抓到一半，动作又僵住了，转而抿抿嘴，摇头道：“抱歉，在下唐突，还望坊主见谅。” “没事，”侯永摇摇头，知道柴护院担心自己多想，毕竟抓人手腕探查内息是见相当失礼的事儿。 犹豫一阵后，他又想，自己身怀内息的事儿很难瞒过别人，自己想要获得家族支持，也需要展露一定的实力，与柴护院相处了一个月，他自认为对柴护院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值得信任，只要藏住一些核心秘密即可。 想到这儿，他便主动伸出手：“如果这是突破的话，突破的未免也太过迅速了些，我心里也有些不安，正好柴护院有心，便劳烦你帮我检查检查吧。” “噢？”柴护院一愣，有些惊愕，但随后便迅速点头，伸手搭在侯永手腕上，运起粗浅的内息进行试探。 但很快，他的手指便被一股力量弹开，脸上不由露出些许错愕，随后微微皱眉，手上用力了几分，再次探查。 跟着，他脸上惊愕之色更浓，半晌后才松开手，错愕问道：“坊主近期可是有什么奇遇不成？” “没有啊，”侯永摇头：“每天就熬练根骨，练拳站桩，哪儿来的奇遇？硬要说的话，只是觉得，站桩练拳的时候，内息运转奇快无比……” “怪了，”柴护院嘀咕道：“这么说来，您自产生内息至今，分明只有一个多月的功夫，竟就拥有了不亚于后天二重的内息，根骨也异常扎实，皮肤筋肉熬练逼近大成，随时可以锻骨了…… 这份实力，比起我都不弱多少，比起寻常练武十五六年的江湖好手也不差了，短短一个月，您究竟怎么练的？这份潜力，之前又如何完全练不出内息来呢？” “后天二重？” 他的问题，侯永不好解释，便以别的问题岔开。 “是的。”柴护院颔首：“内家功夫，有后天先天之分，后天境需不断积蓄内息，历经神功九转，方可一举突破先天，届时劲由天生，生生不息，玄奇无比，可惜那个境界极难达到，我也知之不详。 放眼世上，绝大多数内家功夫，都很难达到神功九转，即练到后天九重的程度，只能达到三重劲，能练至五重的都不多，九重更是堪称神功了，只有成为大家护院，投身卖命方有希望获得…… 在下有幸，得老侯爷赏识，传得练阳功前五重的功法，奈何至今也仅修炼到四重罢了。” 侯永听了，心里有些不以为意——练阳功他知道，可以看做是绝阳功的入门版，同样可修炼到先天境界。 换句话说，这类秘籍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珍贵，只是受限眼界，寻常人难以获得罢了。 “这是个功法垄断的社会。”他在心里下了结论，同时问：“那外加功夫呢？” “外家功夫的就相对简单了，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境界，”柴护院还是感慨不已，但听侯永问起，依旧详细回答： “外练筋骨皮，内熬五脏六腑，磨出力气，达四象之力即可尝试突破，化后天为先天，届时神力自成，勇武无比。 当年侯爷，不论内家、外加功夫，皆达至极高的境界，内外齐秀，兼容并蓄，方才一举突破宗师之境，从此纵横无敌……” 第15章 喂招 柴师傅小课堂很快结束，毕竟受限于眼界，他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同样，他看出了侯永有秘密，但既然侯永不说，反而岔开话题，他也识趣的不多问，转而取出一杆步卒用的小花枪，扔给侯永，说： “坊主，大枪桩您也站过，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与舞花等基本功您也练了许久，而所谓的枪法，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灵活应用这些招式，在恰当的时机做出最正确的用法判断罢了。 大家大派的枪法或许另有玄奥，但军中搏杀，便是这般。来，现在您先耍一套，向我攻来，我瞧瞧具体如何教您。” “好，有劳了！”侯永横枪抱拳，随后枪杆一抖，双脚前后跨开，舞出朵漂亮的枪花后，枪头摇指柴护院，轻声道：“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双脚迅速交错，枪杆直直的对柴护院扎去。 “下盘不稳，空有劲道，却失了变通的机会！”柴护院身子微微一侧，便躲过这枪，同时一面伸出手，握着枪杆顺着侯永发力方向印了把劲儿，一面说道： “如这枪，若你下盘稳固，当可瞬间变招，不论立即收枪再刺，或变刺为挞皆可，但现在，你没机会了。” 侯永只觉得枪上一股大力袭来，不由一个趔趄，整个身子都被拉着往前引了几步。 与此同时，柴护院左手双指并拢，缓缓往前一伸，遥遥对着他脖颈。 他只觉得身上汗毛炸起，难受非常，就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拿脖子往柴护院剑指上撞似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身子受到牵引，根本不听控制，除非迅速丢枪，但握枪都连一招也接不过，丢了枪还要怎么打？ “犹犹豫豫，错失最后自救的机会。”柴护院摇摇头，终究收回了手，改指为拍，不轻不重的打在他胸膛上。 他吐出口浊气，只觉得浑身一阵难受，连内息运转都迟滞了几分，双手再不听指挥，松了花枪，身子前挪的势态也瞬间便为后退，最终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不行。”柴护院单手挽了个枪花，随后将枪往地上一驻，说：“大枪桩怎么站的，马步如何扎的，都忘了吗？ 身子不受控制的被牵引时，又何不果断丢枪？你的拳脚功夫颇有些门道，若瞬间丢枪，接着前扑的劲儿以拳脚向我攻来，未尝没有脱离险境的机会，可最终，你却眼睁睁的赴‘死’。 别的也就不说了，搏击当中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果敢点！就是死，也要在死之前挤出最后的力气给敌人一拳！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抱着这样的觉悟，你才反而有活路，否则你根本抓不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尤其是面对比你更强的敌人。” “明白了。”侯永抱拳表示受教，同时暗想：“果然，虽然经历过战场，但面对那种程度的敌人，根本积攒不起多少经验，毕竟只要一刺一挑，对面就死了，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至于刘关张，虽然勇武过人，看似经验丰富，但就目前而言，比我好却也好不了多少，所谓的经验，更多是比我多经历了几次战场，积累下来的割草经验而已。 毕竟才刚开局么……但是，他们后来怎么变得这么强的？难不成升级到后期，还伴随有战斗经验与技巧的灌注么？” 与此同时，柴护院又接着说：“坊主，提醒您一句，您可千万别以为只需要提升自身力量就够了，许多时候，作战经验、技巧，都相当重要，甚至在敌我力量差距不大的时候。” “我明白。”侯永颔首。 玩过moba类游戏的他当然清楚这点，且感触极深。同样的英雄，同样等级同样装备的情况下，普通玩家与大神对战，结果不言而喻，普通玩家绝对被虐的很惨，而大神甚至都不会扣多少血。 双方都用某些强力英雄的情况下，面对新手，大神甚至可以一打五。 侯永当初就这么被虐过来的，然后心态爆炸，弃游不玩了。 但他很清楚，这些技巧、经验性的东西，不仅需要长期磨砺，辛苦打磨基本功，还得有天赋，还得有前任引路，专人指导。 否则再怎么苦练，段位都很难提高。偶尔见一些天赋高的路人大神，或许solo无敌，但打起团战来，五个路人大神与五个职业选手组团，还是难免被职业选手血虐，然后吐槽队友太菜带不动。 哪怕这五人时常网咖连坐开黑，默契其实已经十足，也是如此，因为缺乏专业的大局观。 “坊主？”柴护院皱起眉，感觉这个“学生”啥都好，可惜太容易走神，连对练时都不例外。 但他走神的时候竟然也能对自己做出回应，甚至能相对正确的拆招对招，也是奇了葩了，若非自己与他接触时间不短，外加经验丰富，看出他双眼无神来，恐怕真发现不了他在走神。 “啊？哦，抱歉。”侯永又一抱拳。柴护院不知道，他这神级技能是当初在课堂上练出来的，当时经常一边走神，一边听课…… 甚至一边睡觉一边听课，一边看小说一边听课这种事儿他都干过。成绩当然受了不小的影响，却始终还能徘徊在中上游……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这项能力，似乎又被提高了不少。 柴护院无奈，说：“再来一次吧，接枪！” 说着，他手一挥，便将花枪丢给侯永，自己又回武器架上取了一杆，遥遥指着他，说：“小心了，这回我不会手下留情，你可能会受伤，甚至会死。” “明白！”侯永心中一凛，当先大踏步往前一跃，高高扬起手中花枪，对着他头顶砸下。 “劈山式？”柴护院眼睛一瞪，骂道：“以花枪用出这招，空门大开，找死么！” 骂着，他倒转长枪，以枪尾对着侯永胸口一捅。 “噗！”侯永再次吐出一口浊气，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搞什么！”柴护院黑着脸，大踏步走上前来，对着他大腿便踢了一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哪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招式？给我统统忘了！从头来过！” 第16章 邀请 一个下午，侯永都是在被打中度过的。 柴护院下手很有分寸，避开了脸，只照着他身体躯干与手脚处招呼，下手也收了力，让他疼而不伤，免得影响次日的训练。 这也让侯永感到相当挫败，原本因拳脚功夫能和张飞打的有来有往而略显膨胀的心，瞬间被刺破。 挫败的同时，也费解不已。按理说，就算这个世界的武力值比真三世界高得多，但基础技巧方面的东西，任何世界想来都是相通的，并不因力量差距而有所落后。 甚至，力量相对低下的世界，更应该重视这类能将力量最大化最高效率使用的技巧，争取将一分力打出十分来才对。 没理由身为虎将的关张在这方面比柴护院差这么多才对。 就算以武将招数偏向大开大合，相对粗糙，也解释不过去，大开大合又不意味着乱打，何况柴护院也是军旅出身。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柴护院的长枪打在身上，是真鸡儿疼，也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强撑着集中精神应对。 “今儿就先到这里吧。”柴护院拄着枪，叹口气：“后几天还是一样，上午练力气，下午喂招。我不会留情，你先学着挨打吧，等哪天打着打着你能还手了，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侯永抿抿嘴：“抱歉，柴护院，让你失望了。” “没有的事。”他摆摆手：“相比内外功夫的进境，你招式方面的天赋确实差了些。但很奇怪，你悟性分明挺好，却总会用些莫名其妙的昏招，有不少多余的动作，这点太致命了。” 侯永低下头，心里也在叹息：“还不是被前世看的武侠片啊动作游戏给害的，那些作品追求的都是视觉效果和暴力美学，都是些花架子……早些年影视剧明星还有点真功夫，这些年干脆都变成站着放激光了……” “去歇着吧。”柴护院摆摆手：“老规矩，吃过晚饭，我给你准备好药浴和药汤，先泡药浴，再喝药汤，明儿就好了。” “不劳烦柴护院了，”侯永说：“方子我都清楚，叫……” “不，今儿你被打的有些狠，皮肉都受了损伤，方子得改改，否则明儿练起来恐怕还是会受些影响。” “好吧。” …… 晃眼，又过去半个月功夫。 半月下来，他终于彻底摒弃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正式入了门，能跟收了力的柴护院打的有来有回了。 功力方面，有着宗师级理解，绝阳功进境极快，已然摸到了后天三重的门槛，但炼体却慢了许多，进步有限。 虽说炼体确实是水磨工夫，但前后差距这么大，还是让柴护院有些纳闷，不明所以。 毕竟没有“升级”这个金手指推动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与侯永对了一掌，两人分开，柴护院满意点头说：“枪法方面，您算是入门了，今后勤加练习，做到融会贯通即可，我也会不时给您喂招。 但单单枪法、拳脚，却是不足，虽说用不着做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有几门至关重要，不得不学，比如……骑射。” 侯永收枪，静静听着。 柴护院又说：“战马颇为昂贵，关键非常难得，先以耕马代替吧。当然，说这些还早了点，相比骑射，您还是先掌握步射的好。” “听柴师傅吩咐。”侯永点点头。许久相处下来，他对柴护院的称呼也渐渐变了。 柴护院抚须颔首。 “坊主，坊主！您果然在这儿！”这时，有名管事小跑着过来，先对柴护院打了个招呼——这也是侯永的吩咐——随后才对侯永说：“北郭赵氏公子加冠，广邀亲朋参礼，您也在受邀之列，请柬已经发来了。” “噢？”侯永挑眉，翻动脑中记忆。 州城北郭赵氏，他还有点儿印象，家中出了个县尉，于重华郡泰耀县任职，掌控一县七百里之地的军权，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但镜州作为天下十九州之一，地大方圆四千里，抛除州城镜州县，囊括六郡五十三县，区区一个县尉，在州城中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堪堪挤进三流小族的范畴，算是个中小地主罢了。 在大家大族看来，像这样仅仅一尊县尉就作为顶梁柱的家族，大多被称作“寒门”。而在这些小族眼中，族内没有官员的乡绅之家，才被叫“寒门”。 嗯，寒门是个相对概念，而老百姓……不配有“门”。 众所周知，整个晋州范围内，以三方势力为最——镜州牧李常，及他背后的李氏；朝廷驻晋州的雄威军，及其统领征南将军许旁；陶山侯一脉侯氏。 虽侯林郡侯身份被废，贬为县侯，可只要“侯”字没被摘掉，便依旧是帝国顶梁柱之一，身份超凡。 何况封地与爵位实际上也并不完全挂钩，所谓封地仅仅是其食邑所在地罢了，就算是国公，实际封地大小也不超过一县之地，而就是“君”爵，在一州之内也是势力滔天之辈。 是以作为陶氏外围产业的织衣坊，也向来不与州城附近那些小家小户打交道，彼此身份地位根本不对等。 这会儿赵氏忽然下了邀请函，且正值侯林被贬后半月，这事儿就值得深思了…… “恐怕宴无好宴啊！”侯永心念电转，轻声说道。 管事咽了口唾沫：“那我去驳了他们的……” “不，”侯永摆摆手：“此宴恐怕是有心人的试探，就此驳回，虽能避免被看出虚实，却也落了下风，往后试探恐怕会越来越多，咱们再一昧回避，倒显得怕了他们似的，他们难免蹭鼻子上脸，越做越过。 既然如此，倒不如接下邀请。我倒要瞧瞧，谁胆子如此之大，敢挑衅我侯氏一门。老侯爷虽故，侯氏虎威由在，就算咱们仅仅只是外围产业，也不是谁都能冒犯的！” “可是……”管事还有些犹豫，对他而言，东郭赵氏当然算不了什么，可万一事情办砸了引得侯氏不满，惩罚下来，整个织衣坊都不好受。 侯永倒罢，再怎么着也是侯家人，他可就惨了。 但话没说完，柴护院便站了出来，沉声说：“坊主，在下陪您一起去！” 第17章 赵家主 镜州城作为镜州中枢，占地极广，东西有百里长，南北达百四十里深，足以轻松纳下过百万人。 墙高九丈，最宽处三丈七，雄奇壮丽，美轮美奂，震撼人心。 至少在侯永的印象里，种花家古今数千年历史，也没有哪座城池能够与之相媲美。在种花家古代生产力相对落后的情况下，想建成如此大城，哪怕是最巅峰的朝代位于最巅峰的时期，恐怕也得动摇国本，元气大伤。 所以就是帝都，也难有如此规模。 而这座镜州城，据说曾经建城的时候，总共动用了二十万军队外加七十万力役，方才建成如此雄城。 要知道，这是个尚武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徭役中的“力役”可不是无偿的，除了罪徒之外，便是有把子力气的老百姓主动申请加入，报酬不菲，无偿的仅仅是杂役罢了。 是以这些力役，最次都堪比后天一重的好手，单臂力达三百斤，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至于部队兵卒则更了不得，少说都是后天二重起步，力能扛鼎，手托千斤若等闲，比之现如今的侯永也差不太多了。 拥有这样的力量，或许才足以建起如此雄城吧。 侯永收回目光，看向车夫，缓缓问道：“还要多久？” “快了，再有二十里地就到。”车夫回答。 “嗯。”他轻轻点头，不再左顾右盼，闭目运起内息来。 侯氏的织衣坊位于城西偏北的位置，距离北郭赵氏不远不近，但想要赶过去，也有近百里路，坐牛车需要两个多时辰。 抵达时，天已大暗，换算到现代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 由于娱乐活动匮乏，加上照明条件受限，以及妖兽威胁，这个世界其实与种花家古代很像，多数人都奉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贵族大家或许晚些，可也不会太晚。 但此刻赵氏庄园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显然，是在为赵氏公子的加冠礼做准备，迎接宾客，筹备礼仪用具。 “看样子，赵氏对这位公子很是重视啊，一个加冠礼竟弄的如此隆重。”牛车内，侯永轻声说道。 “也未必。”柴护院毕竟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无疑比侯永更了解这儿的规矩，便说：“礼仪的隆重程度，是与宾客身份挂钩的。 倘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是为了对付我们而广邀宾客的话，哪怕为了体现对宾客的敬重，也得将加冠礼办的热热闹闹，才不至于被人挑出刺来。” “这么说，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咯？”侯永若有所思。 “大概吧。”柴护院颔首：“如此寒门小族，想在州城外扎根，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不管有理无理，咱们也不能任人欺凌。”侯永十指交叉：“胆敢挑衅咱们……呵呵。” 柴护院再次颔首。 同时，侯永在心里再次叹息。 他倒也不是非就置不下这口气，古惑仔似的中二十足的非得找回场子，但就和赵氏一样，身为侯氏一族的分支旁系，他同样身不由己。 与置气无关，他必须表这个态，说这些话，无他，政治正确罢了。 别看柴护院与他关系不错，教导起来也尽心尽力，但那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是侯氏子弟，且言语行为都向着侯家，否则…… 当然，相处这么久，两人当然还是产生了私情的，却不足以动摇立场。 很快有人出了庄园，迎接侯永二人。 车夫取出请柬递给此人，他看过后，便立刻堆起笑脸，点头哈腰的表示欢迎。 侯永则挤出微笑，对他轻轻点头，和柴护院一块下了车，跟着他走入庄园中，入住赵氏腾出来的客房。 “侯坊主，”那人给他俩安排好房间后，便说：“公子的加冠礼被定在明日，届时会有我前来通知，还请今晚早些歇息。另外，如果有什么吩咐，您直接喊我即可。” 侯永轻轻点头，态度不咸不淡。 那人很快便退了下去。 “明日加冠……看样子，他们根据邀请访客距离不同，安排派送请柬的时间也不一样，不至于让住的进的访客干等着，也不至于叫离得远的赶不上。”侯永捏着下巴，暗想： “或许这是这个世界的正常操作吧？以后如果有这方面需要，这些细节倒是得注意注意了。毕竟这个世界不像现代，一条微信给了通知，人自个安排时间来就好，通信和交通都很不方便。” 柴护院自然不跟他住一块，住在隔壁的院子，挨着，并不远，运起内息，甚至能清楚的听见那边的风吹草动。 这样的院落，庄园当中不少。毕竟是在城外，土地没那么金贵，赵氏就算上不得台面，盘块地建个大庄园还是不成问题的。 又琢磨了一阵，他便干脆和衣躺到床上歇着了。练功的过程虽然舒爽，也能缓解身体上的疲乏，但精神疲劳却无可奈何，后天二重的绝阳功，还不足以替代睡眠。 除非他能打破已经触摸到的隔阂，真正迈入后天三重，那么两三天不睡觉对他而言也就没啥影响了。 按照他的预计，需要的时间不会太久，三五天的功夫。而如果去真三世界则只需要升一次级即可。 刚躺下没多久，他忽然听见一阵动静，不由瞬间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个中年男子正骑在窗上，睁着眼睛瞪着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隐约间，他觉着这人似乎有点儿眼熟。 再下一刻，风声响起，柴护院已然翻过窗挡在了侯永身前，右手持着出鞘的利剑，盯着窗户上那人，冷冷的问道：“赵家主这是做甚？半夜偷翻客人窗户，莫非就是你赵氏待客之道？” “柴……柴公乘，”那人干笑道：“误会，误会，在下有要事找侯坊主相商，事关重大，故施此下策……” “何事？”柴护院打断他。 “在下可否进来说话？” 侯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进来吧，关上窗。” 第18章 出乎意料 “坊主，小心，此人功力不俗，据传达后天四重，不在我之下。”柴护院极低的声音在侯永耳边响起： “但也有些奇怪，他若心怀歹念，我虽有把握在其动手前将之拦下，却也不该如此轻易发现才是，他更不该被卡在窗台上，如此做派，实属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坊主当小心为是。” 侯永却挑了挑眉，放下心来。 柴护院都用出“不在我之下”神功了，还有啥好担心的。更何况他言语间也颇为自信，能拦下赵家主，自然更无所谓。 但他心里也确实纳闷，一个是赵家主做派让人捉摸不透，另一个，既然赵氏都决定以加冠礼试探他了，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赵家主深夜前来，何意？”想到这儿，侯永便干脆问道。 赵家主左右瞧瞧，忽的拱了拱手，严肃的说：“侯坊主，在下是代表赵氏前来投诚的！” “投诚？”侯永一愣。 “是！”赵家主点头：“若您不弃，明日我儿加冠礼毕，即……” “停！”侯永打断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事情的发展与预料中完全相反啊，赵氏不是要对付他么？怎么就变成投诚了？又或者所谓投诚不过是个阴谋？ 还有，就算投诚，也不用悄悄摸摸翻窗进来吧？这是个什么意思？ 搞不懂。 但赵家主竟然还真乖乖停下了。 整理了下思绪后，侯永才问：“你说，赵氏想投诚我侯氏织衣坊？” “确切的说，是侯氏。”赵家主回一句，跟着摇摇头：“当然，我赵家也有自知之明，攀不上侯氏高枝，但依附于您，也未必是坏事。” 侯永没回话，只是盯着赵家主。 他担心自己说错话。 沉默一会儿后，赵家主又叹了口气，说：“为表诚意，在下直说了吧。我赵家之所以决心投诚，归根结底，是看到了机会，两个机会。” 侯永依旧沉默。 赵家主见状，咽了口唾沫，不得已，只能继续说：“其一，我们探听到，您近期正在练武，且进境极快，堪称天才。虽不明您为何大器晚成，却也能猜到，您在侯氏地位，终将水涨船高。” 侯永挑眉，但很快又落了下去。自己的武学进境，并没有刻意瞒着外人，想要打听到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未必是织衣坊里出了内鬼。 何况织衣坊内多数都只是佣工，与织衣坊关系并不如何紧密，织衣坊对他们的掌控力自然也不太强，当然，他们也接触不到半点核心的秘密。 “其二，”见侯永不太在意自己知晓他消息的事儿，赵家主也松了口气，接着说：“侯爷的事儿，在下也有所耳闻。正因侯家遭挫，我们才下定决心投诚。 侯家势力太庞大了，根本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家小户。当然，就是现在也看不上。但我们投诚，就是说不上雪中送炭，也总好过锦上添花吧？不说侯氏，单单对您，我们赵家应当有些用处。” 侯永听到这儿，低下头，微微沉思。 这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原以为赵家是侯氏那帮对头抛出来的马前卒、探路石，用以试探侯氏织衣坊的。 不曾想结果却大相径庭，他们竟是想向自己投诚。 或者说是一种另类的投资吧。 侯氏一族作为开国勋贵之一，总归不是那么容易倒的，今上削了侯林的爵位，也削不了侯氏底蕴，何况就是作为县侯，以侯林依旧过万的食邑，依旧是顶尖县侯之一。 甚至从某些角度考虑，这说不定还是一种保护。以侯林武道先天的境界，当个县侯绰绰有余，但若当郡侯，则有些勉强了，今上削其职位，未必真的是惩戒，而是想将他藏起来，避免遭人嫉恨，日后未必没有重返巅峰的那天。 更何况，侯氏再不容易，被断根灭族的可能性也太小太小，从这方面考虑的话，投资侯氏，其实风险并不高。 但收益却相当大，倘若能趁此机会抱上大腿，赵氏有很大可能更上一层，成为郡望之家，那可就真正脱离“寒门”范畴了。 仔细思考下，他对赵家主的话也信了几分，甚至大概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想摸清自己的真正态度，也想试探下自己这个人，免得他一厢情愿的投诚，自己却不屑一顾，平白丢了大脸。 或许还有试探侯家真实情况的目的在，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自己习武之后，在侯家的地位或许会日渐攀升，但现在仅仅只是个小虾米罢了，自己都不太可能知道侯家的情况，能打探出什么来才有鬼。 而他这么悄悄的过来，哪怕被拒绝，或者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不堪造就，事情没抖出去，自然也不跌面子。 不用一身功力，则是没有必要，这里是赵家，用不着他动武，还能避免引起误会。 故作狼狈，则是对自己的初步试探，大致根据他的反应摸摸他的性子。 甚至这场加冠礼，都颇有深意。 到时候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上一说，自己在同意，不仅能展示诚意，同时还是一种双向捆绑，既绑住了赵家，此后只能破釜沉舟一条路走到黑，也绑住了自己，没法在日后腾达时将其一脚踹开，否则肯定要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这老狐狸啊……”侯永想通这结，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不过他依旧没有完全相信赵家主。 于是沉吟半晌后，他再次开口，说：“得蒙赵家主不弃，在下荣幸之至。可兹事体大，赵家主……” 赵家主听到这儿，脸色一喜——但侯永知道他是装的——立马兴奋的说：“吾有一女，正当及笄，如若侯坊主不弃……” 侯永脸一黑，立刻回绝：“赵家主，此事休提！我侯家功法尚阳，功成前不可尽女色，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有人送妹上门，侯永心底里当然还是有些美滋滋的。 但他也清楚赵家主这一着肯定不全是好意，带有强烈目的性的女人，他不敢要。 第19章 联姻 “这……”赵家主脸色僵了僵。 这年头都流行个联姻，虽说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约束力，但好歹面子上能让双方都放心不少。 可侯永却一口回绝了…… 目光游弋，赵家主的视线最后落到了柴护院身上，忽的眼前一亮：“柴公乘，我记得你也尚未婚配……” 柴护院脸一僵，冷漠脸再也绷不住，连说：“赵家主有心了，吾所学练阳功，亦不可失却元阳。只得谢过赵家主好意，莫怪莫怪。” 说着，他瞧了瞧侯永，又看看赵家主，咬咬牙：“如若赵家主不弃……吾妹亦已及笄，秀外慧中、端庄娴雅……” 赵家主有些迟疑，柴护院的身份地位可比不得侯永，与他妹妹联姻，这恐怕…… 侯永却皱了皱眉，拉了柴护院的手腕一把，站起身：“此事休要再提了。赵家主，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业已看到赵家诚意，依我看，联姻就免了吧。” “这……”赵家主又是一愣，看着侯永，柴护院同样大急，扭头看他，说道：“侯坊主，您的意思我清楚，但也请您莫要耽误我妹妹的前程。” “前程？”侯永张了张嘴。 事实上，他的心态还没扭转过来，无法心安理得的把个女孩就这么无端端的送出去，哪怕与这个女孩尚未谋面。 可听柴护院的意思，这么做，似乎不全然是为了侯永考虑…… 转念一想，侯永恍惚间明白了。 这个时代就这样，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了门再慢慢培养感情，柴护院的妹妹不嫁赵氏公子，也会嫁给另一个人，身份地位恐怕还未必及得上赵氏公子。 从这方面考虑，柴护院将妹妹推出来，恐怕，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家妹妹找个好归宿吧。自己断然拒绝，说不定，倒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想到这儿，侯永不由蓦然，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 跟着眼珠子一转，想到个主意，瞎话章口就来：“是了，柴妹子我也见过，着实温柔贤惠，吾正有意与其结拜为兄妹，不知柴护院……” 柴护院微微错愕，跟着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连连点头，赵家主也大喜过望连连搓手，应了下来，并都颇有默契的把侯永前一句“无意联姻”的话从脑子里扔了出去。 毕竟结拜可不是说说而已，同样经过一系列繁杂的仪式，一旦关系确立，可就和亲兄妹别无区别了，不说结拜的兄弟姊妹，就是收的义子，法理上也与亲子无异，享有与庶子同等的继承权。 柴护院的妹妹身份稍显不够，与赵加公子联姻属门不当户不对，容易引人口舌，赵家里的一些老古董也未必能够打赢，但侯永的妹妹，这身份则重了许多，完全足以。 且有了这个身份，嫁入赵家，她也压根不必担心会受到欺负。 当然，这个“仪式”也可以免去，毕竟只要人尽皆知，那就…… 几人三言两语间，柴护院的妹妹就直接变成侯永义妹了，商定好明儿加冠礼结束后，直接宣布赵氏公子与这位姑娘的婚事，两家便就此确定结盟，赵家主便告罪离开了。 “回头我找小妹说说，免得她露馅。”柴护院笑笑，发自内心的那种，并说：“坊主，大恩不言谢，我……” 侯永摆摆手，说：“柴护院，你认为，赵家主与我们联姻……” 话没说完，但柴护院秒懂。 他迟疑片刻后，说：“确实，在婚事公开前，还是小心为上。但公开之后这事就定下来了，无需多虑。” “嗯。”侯永点点头：“那就歇息吧，很晚了，正好，我也有些累。” “那不多打搅坊主，在下告退。” 目送柴护院离开，侯永重新躺会床上，心事重重。 他愈发觉得，自己的行为习惯、理念等，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没有办法，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就两个，要么离开，要么适应。 可他不想离开，另一个真三世界，本质上与这儿还是一样的。 他不想只把自己当成一个个世界的过客，那样太过孤单寂寞了，而这个世界，好歹是真真切切的生活了十多年——虽然被封闭了记忆，感觉很不真实，像看了场漫长的电影。 但他依旧不想走，想把这儿当做新的“根”。 “那就努力适应吧。”他抿抿嘴，暗道。 胡思乱想中，他沉沉睡去，直到天将亮时，昨天夜里引他进来的那人才将他和柴护院叫醒，跟着其他客人走到正厅之前。 加冠礼其实相当繁琐，但侯永他们却见不到，有筮宾、正宾和赞者等参礼者协助赵氏公子完成，还要在祠堂香桌前告祭祖先，后拜见尊长，谢过礼宾及赞者，为自己起个“字”，最后才出来见他们这些来客。 繁琐的礼仪完毕，赵氏公子出来见人时，已日上三竿了。 最后一个程序，谢过这些客人，客人们也起身回礼，赵氏公子再谢，赵家主便站出来，把婚事一说。 众人面面厮觑，也有人脸色阴晴不定，但这种场合，谁也不会脑残到出声反对，便各自散场，三三俩俩聚在一块，估计是商量这事，以及这事带来的后续影响。 侯永不管这些，跟着柴护院回到自己的院子，等人送来午饭，吃了，便准备等晚宴开始。 期间，也有不少人前来拜见，侯永想了想，一一见过。 这些人都是看赵家向侯永示好后，也纷纷下定决心，过来抱大腿的。不过由于不再正式场合宣告，“忠诚度”其实有限的很，侯永也没太往心里去，只让柴护院一一把这些人身份记下。 个别人则也找了些由头，邀请侯永“赴宴”啥的，打算在宴会上公开这些事情，表示与侯永一条心，侯永自然也答应。 等到傍晚，人终于见完了，侯永才站起身，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说道：“柴护院，回头问赵家主要一份宾客名单，和你手上的名单做个对比，那些没来的，咱得留心。 想来，他们中大部分应该都是‘中立派’，但也有少数，会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不得不防。” “明白。”柴护院轻轻点头。 第20章 突破 晚宴过程乏善可陈，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不少人过来与侯永套近乎，侯永一一应对，毕竟是现代人，谁还没参加过几次聚餐，即使没啥经验，也不至于出大错。 晚会后，侯永又与赵家主一块，见了赵家的几名当家人。 次日一早，侯永便告辞了。 具体事宜没谈，侯永也不懂这些，派出管事过来商量即可。毕竟他们名义上是合作，实际上却是投靠，侯永当然不能事事躬亲，该放手时还得放手。 不过赵家的生意，主要是在粮食买卖这一块，和织衣坊真没啥交集，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合作，表面上是赵家将家族上下的衣裳服饰统统交给侯氏织衣坊制作，但实际上不过是各种找由头送诚意罢了。 诸如粮食、钱财以及练武所需要的药材，一箱箱的往侯永这儿送，侯永则与侯家在镜州城的周边几个产业负责人联络，将此事上报上去。 侯氏在镜州城自然不仅仅只有织衣坊这么一个产业，就如赵家主所说，之所以看上侯永，也是看中了他的潜力罢了。 毕竟被派出来的侯家人与门客，身份地位虽高低不同，但都有个共同特点——没什么前途，到死都只能在自己负责的事项上发光发热了。 毕竟侯氏以武立身，被扔出来负责这些产业的人，某种程度上讲，都属于淘汰者，成了侯氏的白手套。 但侯永不同，忽然重新迸发出武学天赋的他，重新获得了侯氏一族的返场卷。 是以连他的上级负责人，都对他礼遇有加，不敢吞了他的功劳。 几天过去，整个晋州的侯氏产业，已隐隐有了以他为实际主心骨的感觉。 怀疑的人也有，但大器晚成者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各种奇葩的体制也有不少，查无可查之下，便也将怀疑压了下去。 至于所学绝阳功，也没人在意。 侯家虽然以绝阳功为基，但只要侯氏子弟，上溯七代为侯氏嫡系的，都可获得绝阳功基础法门，待的修炼圆满，自可获得后续功法。 而关系更远些的，及对侯氏一门有功的外人，或者绝阳功难以入门的，则可申请获得柴护院所学的练阳功。 其他关系更远的门客，则就只能获得平阳功了。再差劲的功法，侯氏拿不出手。 对侯氏而言，内家功法本身并不重要，前人标注与经验总结、武道境界梳理以及各种最大程度利用上功法的招式绝学等才是根，也只对这一块掌控极其严格。 又过了几日，侯永便干脆将这些琐碎的小事儿统统放了下去，交给几个管事去处理，自己宣布闭关，准备突破境界。 耽搁了这些功夫，也该是时候突破了。 …… 练功室内，侯永缓缓收功。 没什么天现异象，毕竟他功力尚浅；也没什么波折，以他对绝阳功的宗师级理解，外加这些时日积蓄的内息，突破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后天三重，内息在‘质’的方面依旧没有什么区别，内息平和中正，毫无‘绝阳’之意，但‘量’的方面却暴涨了一倍有余，回气速度与凝练内息的效率也增强不少。”他暗暗想道： “而且，原本内息在‘量’上已经触摸到了天花板，无论如何凝练，内息恢复后都不会再增长一丝，现在却明显感觉到，这个天花板拔高了许多，倒是神奇。” 凝练内息总量，其实与打熬力气是一个道理，打熬力气则需要消耗力气，凝练内息也需要消耗内息。当然，练力气不是瞎使力气，练内息也不是瞎挥霍内息。 缓缓起身，他走出了练功房，来到后院武场，打起拳来。 “力量、速度等都拔高了些许，但应该是内功突破带来的身体方面的自然提高，内息本身的振幅依旧没变，但持久度当强上不少才是。” 一套拳打完，侯永才看到柴护院正站在一旁，对他微笑颔首。 见他停下，柴护院走上前，问道：“突破了？” “后天三重。可惜，外功方面，进境依旧有限。”侯永说：“不使内息，右臂仅四百五十斤力，左臂还要次之，三百八十斤。 用上内息，极限差不多，右臂一千八百斤，左臂一千五百斤，勉强能压过你说的军中什长一筹，但强的有限。跟柴护院你个万斤巨力就没法比了。” “坊主不必妄自菲薄。”柴护院摇摇头：“您外家功夫天分不错，又肯吃苦，短短几月内能有这份力量，进境已堪称神速了。只不过，您内功天赋太过强横，对比之下，自然……” 侯永轻轻一笑，也不太在意。有着侯千云的理解打底，在他现在这层次，天赋堪称震古烁今，而没有了“升级炼体”这个作弊器，外家功夫进度方面自然拍马也赶不上内家功夫的。 笑了笑后，他便问：“柴护院，练练？” “好啊！”柴护院转身，抓起两杆花枪，扔给侯永一杆，摆出架势。 侯永接枪，深吸口气，内息灌注于双腿双臂，猛地往前窜了数步，枪头一点寒光闪过，直取柴护院咽喉。 柴护院压抑着力气，枪杆一抖，便将侯永枪头震开，跟着借反震力量手腕饶了半圈，长枪便如游龙般打了个转儿，自下而上欲将侯永开膛破肚。 侯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瞬间松手弃枪，身子打个半旋躲到侧边，跟着蹲身凑前，小腿肚子猛地发力，腰杆用力急拧，右手握拳向上打出，同时恶趣味的吼道：“耗油跟！” 柴护院一愣，跟着翻个白眼。 他经验何等丰富，哪可能因为侯永招式怪异就被打的猝不及防，直接干脆撒手丢掉招式未尽的长枪，同时身子猛地后退半步躲过一拳，跟着同样腰杆一拧，势大力沉的回旋踢直接打在侯永左肋，把他踢飞了出去。 “艹！”侯永在空中暗骂一声：“竟然用加加布鲁根破我耗油跟……” “又来了。”柴护院沉声骂道：“哪想出来那么多空门大开破绽无数的昏招？不要命啦？” “没没没，我就想皮一下。”侯永嘿嘿笑道：“刚突破，不皮一下不开心……再来！” 第21章 问罪 认真起来的侯永，至少在柴护院不发力的情况下，勉强能打个有来有往，毕竟柴护院和他对练的目的并非打败他，而是指出他的破绽，并且引导他加以改进。 否则就和虐菜没区别了。 两人顷刻间过了上百招，再分开时，侯永已是大汗淋漓，喘息不已，手脚都有些发软，手中长枪微微抖动。 绝阳功虽再次取得突破，气息更加悠久绵长，可侯永每次与柴护院对练，都是抱着“杀死”他的目标在打，招招都尽了全力，长枪势大力沉，如此极限输出下，他的内息早在七十余招时便见了底，后四十招都是在用体力硬撑。 之所以不停下，自然是为了炼体。 柴护院则定定的站在远处，呼吸匀称，一滴汗都不见，显然这种程度对他而言太过轻松了些，如儿戏一般。 “坊主，坊主！” 侯永翻了个白眼，每次听到这样的呼唤，都意味着铁定要出事。 毕竟他也就是个甩手掌柜，所以若非能与侯氏稍微扯上那么一丁点关系，或者他们实在不敢拿主意的事儿之外，没哪个管事赶来打搅他。 “说吧，又什么事儿？”他头也不回，只迅速调整好呼吸，平静的问。 那名管事赶紧道：“坊里传来消息，有匹布帛存在严重问题，不仅着色极不匀称，质地十分粗糙且薄厚不均，少数还有极其严重的磨损，疑似陈年旧货，且是用料、加工都极差，根本不合格的陈年旧货！” “嗯？”侯永挑眉：“这批货哪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给我们这样的孬货？” “正在查，目前也有点儿眉目了，很可能是柳氏给的货。”管事回答。 “柳氏？”侯永捏捏下巴，翻动脑海里的记忆和情报，说：“四年前，将女儿送给州牧家七公子为妾的那个柳氏？” “对，就是他们。” “有意思。”侯永啧一声。 倒不是他清楚的记得州牧的人际关系脉络，事实上就是给他一年时间他未必也能将这副脉络给理清楚，毕竟州牧与各家的联系太过复杂，千丝万缕的。 只不过这个柳氏恰好与侯氏织衣坊有着长期密切且稳定的联系，所以侯氏有着他们的详细资料罢了。 柳氏的主要产业同样为纺织，但和侯氏织衣坊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别。柳氏主要提供“原材料”，即采棉织布，养蚕制帛，上色后根据品质分个三六九等，以不同价格出售。 其中约半数卖给侯氏织衣坊，是织衣坊重要的布帛来源之一。 他也大概知道管事为什么会来找他了。 如若是其他家提供如此粗制滥造的布帛，无需经过他，管事直接就会带人上门讨个说法；如果是平常时期，纵使柳氏，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哪怕他们背靠州牧李氏，可织衣坊却是侯氏的直属产业，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但现在就不同了，侯氏月前刚遭受大挫，柳氏如此行径，谁也说不准是否有人在后边推波助澜，后边有没有李氏的影子。 如果有，管事负不起这个责，只好请示侯永。 心念电转下，他想了很多，最终问道：“确定是柳氏吗？” “不会错，就夹杂在柳氏提供的上千匹布帛当中，滥竽充数。”管事回答道：“合作了这么久，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干，还是刚刚要用的时候才发现的。” “数量呢？” “四十七匹。” “倒是不贵，却落面子。”侯永淡淡的说道：“备车。带上那批孬货，随我去一趟柳氏族地。” “是。”管事拱了拱手，退下。 柴护院看向侯永：“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也好。”侯永点头。柴护院的实力，放在镜州城内倒是算不得什么，但在城外这一片，还是拿的出手的，万一发生些冲突，倒也能镇得住场子。 想了想，他又说：“柴护院，我先去换一身衣服，咱们就在织衣坊门口汇合吧。” “好。” …… 织衣坊偏门，一辆牛车静静的停在这儿，管事站在牛车边上，一动不动。 不多时，就见侯永和柴护院各自披着件大氅走了出来，管事打过招呼，侧过身请两人上车，自己最后才爬上去，招呼车夫开动。 车夫收起矮椅子，轻轻一挥缰绳，两头牛便迈开脚步，不徐不缓的往前走起来。 “宋先生，”车上，侯永问道：“可曾调查过柳氏近期动向？” “与咱们或合作或竞争的几家，一向是密切关注着的。”宋姓管事说道：“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不过想来，如果真想有什么动作的话，也不是轻易就能发现端倪的。 旁的姑且不提，单柳氏与李氏之间，就铁定有这秘密联系的渠道——很可能是单线联系，李氏能呼唤他们，而他们联络不到李氏，这样，哪怕出了事儿，李氏也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柳氏，估计也能察觉到李氏的用意，但他们没得选。在李氏面前，他们连只蚂蚱都不如，李氏吹口气就能吹死他们。” “是以从他们决定榜上李氏之时，就注定了必将身不由己，甚至得做好被当成弃子的觉悟，是这个意思么？”侯永轻声说道。 宋管事点点头：“说起来，北郭赵氏也是如此……” “不，他们可比柳氏聪明多了。”侯永回一句，随后在心里想道：“虽说归根结底还是依附于我侯氏，可实际上，他们选择的目标却是我。相比于侯氏来说，我可弱势太多了，是以赵氏拥有的自主权相对极高，风险极小……” 宋管事瞧了侯永一眼，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没敢回话。 柳氏族地距离织衣坊很近，不过十余里地罢了，牛车虽然速度不快，晃晃悠悠，但两刻钟左右，便也抵达柳氏宅子之前。 当然，族地归族地，布帛坊是布帛坊，二者并不在一块，不像侯氏织衣坊一般，坊子背后就是宅院。 侯永下车，打量了族地大门两眼。 六个分站两旁看家护院的家丁瞧见，打量了牛车与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一眼，立刻有人抱了抱拳，走上前，问：“贵人何来，请……” 侯永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吾名侯永，问罪而来！” 第22章 遇袭 话一出口，他藏在广袖下的手便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他也不想这么“狂”的，心态没完全转变过来的他难免觉得羞耻，可他没得选。 家丁愣了一瞬，有些惊愕：“问罪？” 另五名家丁瞬间扭过头来，黑着脸盯着这儿。柴护院先前踏了两步，周身内息激荡，大氅无风自动，呼呼作响。 侯永眼睛一斜，有些错愕——柴护院内息不过比自己高了一重，竟然就雄厚了如此之多？ 激荡内息摇动衣裳，侯永也能做到，但没办法如此轻松，也没法让大氅如此呼呼作响。 家丁们也不是不识货，当即眼睛便凸了起来，心里打了退堂鼓——如此厉害的高手，眨眼间就能将他们六个都给打趴下…… 站出来的那名家丁咬咬牙，强撑起微笑：“贵人说笑了……” 吐出这五个字，不等侯永再说话，他便立刻接着说：“贵人请在此稍等，容在下去通秉一番。” 侯永眼皮翻动，瞧了他几眼，也不想为难他，淡淡的嗯一声。 “你们两个，带贵人先去偏厅歇息，我去通秉家主！”他松了口气，当即说道：“你带客人的牛到棚里，送上草料！你俩继续看着门。” …… 盏茶功夫后，侯永双耳微微一动。 “哎呀呀，什么风把侯坊主您给吹来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倒叫我怠慢了贵客，不该，不该，柳某先给侯坊主赔罪了！” 人未到，声先至，话刚说完，柳家主也踏入偏厅当中，满脸堆笑，一边走一边对侯永和柴护院拱手：“哟，柴公乘也在。” “柳家主。”侯永放下茶盏，站起身，开门见山：“你当清楚，在下为问罪而来。” “问罪？”柳家主故作诧异：“侯坊主倒是把柳某问糊涂了，问什么罪？柳某何罪之有呀？” “柳家主，别玩那些弯弯绕绕了，没意思。”侯永摆摆手，满脸不耐烦的说：“明人不说暗话，贵家上一批送来的布帛，里头混入了四十七匹残次的孬货，不知柳家主作何解释？” “孬货？怎么可能？”柳家主诧异道：“你我合作多年，我柳家又何曾欺你？” “听柳家主的意思，你认为我在无事生非？”侯永冷笑：“布帛在下都带来了，你可要亲自验验货？” “这……”柳家主皱眉，犹豫起来。 见状，侯永也眯起眼睛。 说起来，侯永还真拿不出什么证据，毕竟没有当场逐一验货，要柳家死不承认，甚至说侯永血口喷人，故意拿残次布帛说是他们提供的，侯永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应对。 说不得就只能撕破脸了。 失去柳家这一重要的布帛来源，短时间内对织衣坊肯定是个巨大的打击，但没办法，侯家人不是吃不得亏，却不能被柳家这等小家小族给欺负。 “既如此，”柳家主终于拿定了主意：“不若拿上来给柳某瞧瞧。” 侯永向宋管事使了个眼色。 宋管事立刻拿出一匹布，冷着脸递给柳家主。 柳家主接过布，展开一看，跟着便皱起眉：“这等编制手法……倒确实是出自我柳家。” “噢？”这下轮到侯永惊愕了，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快，但他反应也不慢，立刻说：“这么讲，柳家主是承认贵家以次充好，滥竽充数……” “侯坊主，这里头恐怕有误会。”柳家主立马说：“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是我柳家过失。这样，这一批货，我们赔，将货款双倍还给你们，只希望莫要误了你我两家合作关系，如何？ 当然，我柳家也会尽全力去调查此事真相，届时定然给侯坊主个交代。” “嗯？”侯永更诧异了，柳家主如此干脆，难不成这里头真有误会？ 一面想，他一面轻声问道：“宋管事，这批货，值钱几何？” “回坊主，”宋管事立马弯了弯腰，说：“这批货共含棉布二百四十匹、丝帛三百匹、麻布一千三百匹……合计五千匹布帛，值三百五十万钱，亦或三百五十金。” “三百五十金……”柳家主脸色变了变，嘴角抽搐，但还是咬着牙：“七百万钱，本月之内，毕竟尽数送往贵坊！” 侯永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头：“可！” 说罢，他站起身：“既是误会……那在下此行，便有些唐突了，还望柳家主莫怪。” “不怪不怪……” “天色不早，不好多加叨扰，告辞。” 柳家主眼睛动了动，似乎想留侯永下来吃顿饭，但很快又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轻轻点头：“好走。” …… 出了柳氏家宅，上了牛车，侯永微微皱眉，嘀咕道：“奇怪了，看柳家主的模样，倒似确实不知情……这件事，何解？” “柳家主不知情，不意味着此事便并非柳家所为。”柴护院轻声说：“柳家虽上不得台面，上上下下却也有三十余人，实难保证上下一心。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暗中搞鬼，妄图挑拨离间柳家与我等关系的可能。” “明白了。”侯永轻轻颔首，若有所思。 想了想，他又说：“宋先生，麻烦通知下去，最近一段时间，都放机灵一点，进货出货，务必当场一一核验，做到万无一失，不给这些牛鬼蛇神可乘之机。” “明白。”宋管事一脸严肃，轻轻颔首。 “多事之秋啊。”柴护院叹了口气。 正这时，两头牛忽的朝天嘶叫，跟着牛车一阵外斜。 柴护院大吃一惊，高声喝到：“坊主小心！” 说罢，浑身内息一震，牛车车厢登时散架碎裂。侯永反应也丝毫不慢，立刻抓起宋管事的衣襟，拉着他跳下散架的牛车，并立刻往后爆退数步。 站定身子，他立刻松手，让宋管事躲好，同时撕了身上碍手碍脚的大氅，拔剑出鞘，满脸戒备。 柴护院同样如此，身影飘飞，落到两头牛边上，之间车夫与双牛脖颈处都插着一支漆黑箭矢，车夫当场暴毙，双牛生命力顽强些，但眼瞅着也难以存活了。 第23章 牛鬼蛇神 “箭上有毒，小心！”柴护院纵身而回，高声喝道，同时与侯永背靠背，各自防备一边。 “暗杀么？”侯永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牛车才开出柳家大院三五里地，正走在田间小径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求援也没那么容易，而四周都是粟田，此时粟米长势颇好，有半人高，杀手藏身里头确实不好发现。 这帮家伙地点选的倒是不错。 宋管事脸色煞白，他倒也学了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内息是半点都无，完全没把握躲过乱箭，只得看向侯永，焦急不已。 但他好歹没完全慌了神，没出声，担心影响到侯永人，让他分心，到时候才是真的死定了。 “走！”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一波攻势，柴护院便轻声喝到。 侯永便问：“回织衣坊，还是去柳家？” “织衣坊，柳家靠不住！”柴护院说道，当下一把抓起宋管事，提起内息施展身法，顷刻间便冲出三五仗远。侯永见了，也提起一口气，迅速跟上。 跑了数息，身后忽有破风声传来，便见柴护院将长剑往后头一背，手腕轻抖，便将几枚箭矢给拍了下来。 侯永挑眉，这份听声辨位的本领，得学！ 正当其时，右首忽的窜出一人，长剑向前，直取侯永咽喉。 侯永冷笑，内息激荡之下，身影骤停，跟着以剑鞘用力一打，敲断来袭长剑，右首剑锋却直指刺客左眼而去。 刺客不慌不忙，脑袋微微一偏便躲过这招，跟着张嘴一吐，一团漆黑的东西便向侯永面门袭来。 侯永微惊，正当避无可避之时，左侧却亮起抹寒光，迅速将黑影打下，跟着寒光速度骤然拔高数筹，猛地往前一推，便顺势扎入此刻咽喉。 与此同时，柴师傅放下宋管事，往前窜了两步，伸手一吸，刺客身子便不受控制的被他抓在手中，随后用力往后方一甩，扔进粟米田中。 田里绿影闪动，又三名刺客不得不暴露了身形，三支毒蛇般的利剑分别刺向柴护院咽喉、脖颈与丹田，直取要害。 柴护院丝毫不惧，手腕范围，长剑登时化作一片光幕，瞬间将三箭格开，同时左手画了个半圆，用力往前推出，澎湃的纯阳内息宛若一座大山，压向三名身着绿袍的刺客。 三人长剑被格，柴护院内息入体，本就难受非常，此刻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只得以身子硬受了这掌，被远远地拍飞出去，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可在落地瞬间，他们却强提内息，脚尖点地，使出个鹞子翻身，跟着身子瞬间远离他们，不一会儿，瞧上去便只剩个小黑点了。 侯永在他们落地瞬间，身子便往前倾了倾，但看柴护院一动不动，便也默默收回脚步。直到再也见不着人了，才问：“柴护院，为什么不追？” “此地未必只有这四人，小心为上。”柴护院沉声说道，随后又嘱咐侯永小心，便运起身法蹿下粟米地，快速的转了一圈，才提着两具尸体回来，放在路上。 侯永定睛一看，其中一具尸体他认得，正是刚刚被柴护院击毙的刺客，而另一人，却穿着粗布衣裳，农夫打扮。 他低头看了看这人的手，见手掌处满是老茧，且皮肤粗糙无比，身上肌肉虽还算扎实，但以侯永的眼光看，肌肉鼓成了疙瘩，蛮力是有，但爆发力与灵活性却不足，想来是长期种田自然而然练出来的。 “看样子确实是庄稼汉子无疑了。”侯永站起身，看了看一望无垠的粟米田两眼，说：“因为要在这儿埋伏我等，所以此人便受了无妄之灾么……” 柴护院轻声问道：“坊主，现在怎么办？” “先回织衣坊，把这两句尸体带回去。”侯永说道，指了指牛车：“车厢虽然破裂，但车身还在，把车解下来吧，将尸体放车上，咱俩拉着回去。” “好。” …… 酉时四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三人才终于回到织衣坊。 看门的坊丁见着侯永和柴护院拉着车，车上还有两具尸体，宋管事跟在一旁低着头，看上去还有些惊魂不定的模样，不由得都大吃一惊，立刻围上来。 柴护院简单的将路上的事儿说了一遍，跟着，侯永轻声道：“着两人去报官，另外，查清楚刺客与这名农夫的身份，最迟饭后送过来给我。柴护院，你去联络侯丞尉，称永有要事上报。” 侯丞尉即镜州县丞尉，辅佐县令的同时，掌管有六千县兵，秩俸四百石，放在州城只是芝麻大点的小官，但对侯氏而言，却是在镜州城一代地位最高的人了，是以也同时负责总管附近所有侯家产业，是侯永顶头上司。 毕竟对最高统治者而言，公侯在朝堂上掌权倒无所谓，可在地方，尤其是在封地附近辅政却是大忌，县丞尉已经是所能容忍的最高级了，再上就容易引起朝廷猜疑。 而且这个世界的品级并非侯永熟悉的九品制，而是类似汉代那般以俸禄划分等级，从最高万石，往下到中二千石、真二千石、二千石、比二千石，再下就是千石、六百石等了。 不过汉代生产力低下，官员“工资”其实很低，万石指的是年俸，而这个世界生产力高得多，秩俸都为月俸。 “是。”柴护院拱手应是，转身离去。 侯永则进了门，吩咐下人准备好晚饭，吃到一半时，便有人将刺客及遇害农夫的身份查了明白，送了过来。 “看样子侯家在州城的情报网并不差么。”他在心里嘀咕一声，直接展开布帛，一边吃，一边看起来：“噢？柳慕思……竟然是柳家人？巧合？阴谋？有意思，这柳家内部，恐怕也不太平呐……” 此时有风吹过，门窗被撞的嘎吱作响，他轻笑两声：“到了这个时候，各路牛鬼蛇神恐怕都坐不住了吧？倒是这刺杀，搞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杀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坊主？呵，恐怕是挑拨离间吧，想让我先跳脚？” 第24章 迷雾 夜里，侯永刚浸泡完药浴，穿好衣服，喝下汤药，便打算去院子里走走散散心。 这时人影闪过，侯永再看，便见一人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永，见过丞尉。”他愣了愣，立马认出来人，当即露出一丝微笑，拱手打了个招呼。 “不必客气。”侯丞尉——侯霖——也没摆什么架子，轻轻一拂袖，便说：“倒是我不得不选择如此冒昧的方式前来，着实有些唐突了，还请坊主莫要见怪。” “丞尉客气了。” “听说你从柳家回来的路上遇袭？” “是，”侯永点点头，走到桌子边翻翻找找，取出两张布帛，递给侯霖，并说：“刺客与那名糟了无妄之灾的农夫，身份都查清楚了，请丞尉过目。” “噢？柳家人……”侯霖接过看了几眼，问：“你怎么想？” “这家人失了顶梁柱，日子恐怕难过，”侯永眼珠子打了个转：“若其妻儿父母不弃，我有意接进织衣坊，给他们个谋生的活计，每月结以工钱或者粮食都可。” “你这小子，倒是伶俐。”侯霖翻了个白眼：“我问你，遇刺之事，你作何打算？” “但凭丞尉吩咐。”侯永笑道。 侯霖定定的看了他两眼，才轻声说：“柳家方面，必须对此事给个交代，之后，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就此作罢？”侯永一愣，没想到侯霖竟然会这么说，他还以为侯霖会强硬的要求彻查到底的。 刚了解侯家局势时，他曾担心侯家就此倾覆，为此做了诸多准备。 但从真三世界回来，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更多了解后，他逐渐意识到，侯家或许会度过一段困难期，但绝不会轻易亡了，便渐渐又转变了心态，只当做是一场考验与历练。 但从侯霖的态度看来…… 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竟然想息事宁人了，显然不愿再多起争端。 不，不对，从他先前收了一批“依附者”后，侯家的反应判断，侯家显然是希望下边子弟强势些的，也鼓励他们这样的外围成员多与各家走动，积蓄实力。 那么，侯霖这会儿却想息事宁人…… 是打算示敌以弱么？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亦或者，刺杀这件事，本身比较特殊？ 侯永心念电转。 而侯霖见他沉默，轻叹了口气，说：“是有些委屈你了，家族方面，会给你补偿的。 这样吧，我做主，本月织衣坊所得，刨除工钱那些，尽数归你所有不必上交，且本月、下月，供给你修炼所需药材品质提高一层，数量翻倍，如何？” “当真？”侯永刚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亮。 “自然不虚。” 他眼珠子一转，想了想，决定将柳氏赔偿的事儿如实说出口：“可先前柳氏因供货方面出了些问题，愿意在本月内赔偿我织衣坊七百万钱……” “什么？”侯霖眼睛一突：“七……七百万钱？” 五千匹布帛，大概够织衣坊用一个月的，制成的衣裳尽数售卖出去，大概可得一千一二百万钱左右，但刨除成本与工人的费用，以及上下打点所需等，七七八八一扣，净利润也就两百万钱上下。 毕竟工人虽不怎么花钱，但护院修炼也是个不菲的开支。 每年，织衣坊都需将一半左右的钱财上交侯家，剩下一半用作经营，因此实际上侯霖预料中，也就需要付出一百万钱罢了，这个权限他还是有的。 但七百万钱…… 市面上一石粟米六百钱，侯霖月俸四百石，不过二十四万钱罢了，对比之下即可知这是何等之巨的数目。 侯永见他反应，立刻说：“此七百万钱，为柳氏赔偿我侯家之钱财，自非织衣坊经营所得，该当交给家族才是，之所以提出，是怕产生误会，望丞尉明察。” 侯霖这才反应过来，轻轻点头：“有心了。不过，既是你争取的利益……这样吧，我做主，你可留下百万。其余条件照旧，如何？” “写过丞尉。”侯永赶紧说道，随后又说：“不过……在下武艺粗浅，身份鄙陋，怕守不住这份钱财。丞尉神勇无比，若不嫌麻烦，在下斗胆唐突，请丞尉替我保管，如何？” “这……”侯霖一愣。 侯永又说：“叫族兄为难了。只是族兄乃自家人，除族兄永下实不知该找何人托此要事，故此冒昧，望族兄莫要见怪。” “既如此……”见他换了称呼，侯霖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族弟既有此难，为兄倒也着实不好视而不见，便帮你保管些许时日吧。 倒是都自家兄弟，如此客气作甚？日后但有所请，不妨直说，为兄必不推脱。” 侯永笑而不语。 百万钱对侯霖而言根本当不上什么巨款，侯永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而在侯霖看来，侯永大器晚成，天赋不弱，本就不想得罪，否则也不至于看他受“委屈”就主动提出那么多补偿，再见他懂事会做人，自然就更不可能与他为难了。 对他的评价，也从“尽量不得罪”上升成了“可以有所接触”。 想了想，侯霖又说：“族弟，此番刺杀，颇有蹊跷，为兄一时之间也想不通他们所求为何。但近段时间，还请小心为上，如非必要尽量别离开织衣坊，有事通知为兄便是。” “族兄可是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难说，但不可不虑。”侯霖说道：“依我看来，这次刺杀未必是冲着我侯家，而是冲你来的。” “我？” “嗯。”侯霖轻轻点头：“或欲激怒于你，另你做出不智举动；或欲直接取你性命。” 侯永若有所思。 侯霖又说：“尽快提高功力吧，只有功法晋入四重，才当有自保之力，柴护院虽实力不俗，但也难时刻护你周全。” “明白了。”侯永拱手，心下凛然。 “听侯霖的意思，似乎知晓些什么，却不好与我明说……针对我？奇怪，我有什么好针对的？ 另外，内息三重依旧不够自保么？可凭借打坐练功，少说得三月功夫方可触及四重屏障…… 时不我待啊，看来得再去真三世界一趟，升升级再说。” 第25章 战鬼神 真三世界。 当侯永收拾好东西，回到这儿的时候，一切都还定格在他离开时的模样。 原先“爆”出来的装备，自然也重新归拢于“背包”当中。 同时，他也坐在马上。 似乎每次穿梭时，他的状态，都会被还原到时间定格的那一瞬间，哪怕当时他下了马，走了几步，进入穿梭门。但在系统眼中，这一段时间是并不存在的，自然也就被抹去。 系统的伟力，再次让他暗暗心惊。 同时另一个想法也在心中活络起来——回来时，与世界时间同步的这一小会儿，他同样无法动弹，但穿梭时，却可以自由行动，那么是否可以利用这一时间解决某些不可力抗的强敌呢？ 不绝中，时间恢复了流动，世界在侯永眼中不再是静止的画面，而刘关张等人也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 剧情终究是按照侯永熟知的方向发展，刘备不满地方官吏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最终辞官而去，投奔曾经的同窗公孙瓒。 同样，张角的死亡，也仅仅只是拉开乱世的序章罢了。 皇都洛阳爆发十常侍之乱，何进、袁绍为铲除宦官而引狼入室，董卓趁虚挟持天子，还自称行伊霍之事，实则为一己之私而废立天子，更大肆剥削百姓——当然这里的百姓更多指的是京城世家——建立酒池肉林…… 之后的事，不必一一在表。总之，天下英雄都察觉到大汉危机再临。 不久后，袁绍决定讨伐动作，并广邀天下诸侯加入，刘备当即并入公孙瓒部参战。 联盟成立，众人选举袁绍当盟主，大军当即往洛阳开拔，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尤其孙坚等部英勇无比，攻城拔寨，大捷频繁传来。 但在汜水关下，却遭遇了重大挫折，虎将华雄连斩数人，横亘汜水关前，竟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就连大名鼎鼎的大将潘凤，都被其数合所杀……”侯永在军帐中暗自嘀咕：“我这么消费过气‘网红’，好像不太好哎……” 主座之上，袁绍心烦意乱，侯永瞥了关羽一眼。 温酒斩华雄的剧情，在游戏中同样存在，这是关羽的成名之战，日后一步步威震天下的开端，侯永并不打算抢了他这个敌人。 毕竟印象里真三八中华雄是用大锤的，侯永对大锤不太感兴趣，能不能抽到还两说，暂时也不缺穿梭点，没火化他的必要。 斩杀华雄的经验，也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回来。 果然，很快关羽便出列了，一番耳熟能详的对话剧情后，他便离开大账，不一会儿便重新归来，手上还提着一颗头颅，随意的往地上一丢，喝道：“华雄首级在此！” 紧跟着，侯永眼前一行弹幕闪过。 “火化成功，死者华雄，董卓部将。获得技能抽取次数1，穿梭点1，请知悉。” “是否抽取技能？” “嗯？”他微微一愣，瞧了关羽一眼——这家伙，怎么把华雄的尸体给烧了？ “呃，莫非先前黄巾之乱时，说的‘唯有烈火方能洗清他们的罪孽’这话被关羽听去并认同了？关羽本质上竟然也这么中二的么？ emmm，也不对啊，华雄的死我又没见证……还是说，他的死以及火化都被归结于战场事件，而我参与了这一战场？” 正想着，系统再次弹幕提醒。 侯永略一思忖，选择拒绝，想要印证一下，这技能抽取次数不用是不是可以存起来，以后遇到合适的强者尸体，在多抽取几次。 然而事实让他很失望，弹幕很快再次闪过“放弃技能抽取机会，抽取次数作废。” “钻不了空子啊……也无所谓，华雄身上没啥我需要的。” 华雄一死，汜水关自破，大军再次开拔，直往虎牢关而去。 “‘鬼神’吕布啊……”侯永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他登场时的各项属性本就极高，再加上似乎还有‘霸气’加成，刘关张三人合力，还得算上武器加成方可一搏，倒真叫人期待。” 他暗自对比了下，发现拥有武器加成的三人，比起功法刚突破到第三重的自己应该还是要强几分，不过强的有限，他们仨联手才能力敌的吕布，恐怕比起柴护院也差不太多了。 “要不要挑战挑战……”他暗想，同时瞟了关羽张飞一眼：“再不济我应该还是能撑几招的，张飞关羽想来也来得及救援。 关张二人和吕布差不多能勉强打个平手，加上刘备，吕布支撑几十招后只能打马就走，要再算上我……说不定他连走的机会都没了呢？要能把他斩杀当场，经验至少够我升一级的吧？” 时间在侯永思虑间缓缓流逝，等他回过神来，已到虎牢关之下了。 虎牢关与汜水关，其实是一个地方的不同叫法，当然，也确实存在两个关口的争议，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而游戏中与演义一般，是明确的两个关隘，但相距不远。 大军一路冲杀，欲要破关而入，此时吕布却忽然出现在战场上，骑着赤兔马，大杀四方，傲视群雄，睥睨天下，连斩数镇诸侯及大将，当真盖世无双，硬是以一己之力震住了整个联盟大军。 “如此虎将，何人可敌？”有诸侯两股战战，惊异不已。 侯永深吸口气，不再纠结，纵马而出，借着马的冲力，一枪直取吕布心口而去。 “嗯？”吕布一勒缰绳，瞧见侯永，当即不屑一笑，方天画戟随意扫出。 侯永知自己武器不堪大用，要被这戟削到了，怕枪头都得被直接削去，但此刻力道既出，仓促间也无可收回，只得将枪杆压低两分，错过长戟锋芒，枪身子被戟杆敲中。 即使如此，侯永也不敢拿枪与之硬碰硬，当即提起内息，使了个巧，接着震荡之力收回长枪，在空中划了个大弧，复又拧腰翻身，对着吕布再刺。 “嗯？”吕布微微错愕，跟着见寒芒再次袭来，心下也一阵恼怒，呵声好胆后，便再次提戟格开长枪，同时长戟一收一放，竟顺着枪杆对侯永削去。 第26章 悟道 侯永不惊不乱，长枪一松一握，拧枪杆转枪头使出缠字诀，枪杆顿时便将长戟拧做一边，吕布猝不及防下，长戟竟就被缠住了。 “好家伙，有两下子！”他狞笑一声，跟着手臂用力猛抖，长戟跟着剧烈颤动，侯永便觉抓枪的虎口微麻，动作不由凝滞了瞬间，被吕布抓住机会抽回长戟。 吕布后又在马背上直起身来，长戟高举，对着侯永用力下劈。 “破绽！”侯永双眼微眯。吕布这招说不上空门大开，戟身还在胸前挡着呢，比他当初胡乱使出的劈山式高明得多了，况且戟的基本式之一就有劈，加之他势大力沉，动作迅猛，就是空门大开也不见得有人能抓住机会。 但侯永还是与电光火石刹那寻得良机，当即立刻翻身下马并第一时间将马召回，同时一枪直指赤兔马而去。 “竖子！尔敢！”吕布一戟劈空，多少有些难受，再见侯永这一枪，不由得目眦欲裂。 下一刻，他便咬咬牙，直接纵身一跃，在空中便将赤兔马收回，随后两脚踏在侯永枪杆上，同时长臂使劲挥舞，长戟便对着侯永脖颈处削去。 眼瞅着侯永就要被其枭首，却见他两掌一松，竟弃枪不用，双腿连蹬下后退一丈有余，同时又从背包中取出一杆长枪，严阵以待。 吕布大喝一声，刚一落地，便又冲杀过来。 不过，马下的吕布，可比在马上就容易对付的多了——倒不是因为吕布马战有多强，主要是侯永完全不会骑马，哪怕由于这个世界特殊，与座下马匹心意相通，一身实力也发挥不了多少出来。 马下的吕布，侯永应付起来虽仍不免左支右绌，却也能勉强应付。 “有些高看此人了，比起柴师傅而言，吕布还是差了点，不论是技巧还是力量，都远远比不上柴师傅……”想到这儿，侯永心下大定，深吸口气，一杆长枪舞的有如游龙一般，与吕布搏杀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距侯永出战至今，不过三五息时间罢了，两人顷刻间过了十来招，十来镇诸侯看的呆了又呆，不少人还忍不住瞧了刘备一眼，转而又看向公孙瓒。 这刘备咋就这么好命，手下有个温酒斩华雄的关羽不说，又出了侯永这名虎将，那张飞看上去也不是庸手…… 而公孙瓒偏偏能引刘备来投…… “不好，”关羽抚着长须，轻声说：“兴汉非此人对手，五十招内必败无疑！三弟，你护好大哥，我去帮他！” “放心吧，交给俺就是！”张飞拍着胸膛应道。 “小子，看刀！”关羽下马迅速奔向二人战场，不愿太占吕布便宜，行偷袭之事，是以在出招前先大喝一声。 吕布目光一斜，长戟横转扫过，便将关羽的偃月刀格开。 侯永见状，立刻再提内息，长枪如疾风骤雨般不断刺向吕布。吕布不慌不忙，且挡且躲，竟半步不退，硬是挡住了二人攻击，但呼吸间也不免急促了些许，不复先前轻松模样。 “看样子我的实力比之此刻张飞还要差些，”侯永暗想：“关张二人能和吕布打平，我和关羽却只能让吕布感到压力，终究差了一丝。 吃了武器的亏啊，如果不算武器加成，哪怕吕布，我也有信心单对单与之打平，刘关张三人更不是我对手……还是得想办法造支好枪出来！” 心念电转，他手上动作却也丝毫不慢。 同时应对二人合攻，吕布额角逐渐沁出些许汗珠，但依旧能应付。 侯永则渐渐放下心来，绝阳功傍身，在持久耐力上他不惧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人，除非情况紧急不得已而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全部内息，否则单纯打持久战的话，占便宜的肯定是他。 不知不觉间，他竟进入了一种颇为玄奇的状态，只觉得整个世界忽的都清净了，眼里只有自己与吕布、关羽三人，耳中也仅听得砍杀声与刀枪戟的碰撞声。 这种奇妙状态下，柴护院教他的那些基本功正不停的在他脑海中一一拆解演变，最终糅合成一团，各种招式信手捏来，时而随意一刺，竟就让吕布一阵手忙脚乱。 “嗯？”关羽渐渐发现了异常，脸上浮现缕缕赞许之色，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后，便随之缓缓收力。 侯永登时压力骤增，却也不慌，脑子里闪过的招式愈发多了起来，甚至对绝阳功的宗师级理解也渐渐发挥作用，原本仅局限于功法本身的武道理解，有了往其他领域漫延的迹象，让他对枪法的理解欲发深厚，调动起内息来，也更为契合枪法本身了。 如果说他原本三分劲便打出三分力，这会儿便是一分劲能打五分。 当然这种技巧也不是可以一分力可打五分，五分力大概也就打八分，十分力则顶多打出十二三成的劲道罢了。 纵使如此，吕布依旧吃力且吃惊，脸上杀机更甚了几成。 “该死！” 忽然，侯永长枪上挑，吕布猝不及防，赶忙后退，却也被割破了盔甲，划伤了肚皮，鲜血潺潺流出，让他又惊又怒，咬牙便直接抓住侯永枪杆，用力一掰，竟硬生生将枪头给掰了下来。 侯永轻哼一声，长枪断裂的震荡之力让他虎口疼痛不已，双手微微发麻，同时对枪法、对心法的领悟业已圆满，自然而然的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并重新取出长枪，轻声喝道： “关将军，此子棘手，断不可留，你我合力取其首级吧！” 他也知道关羽刚刚收力，是为了成全自己——虽然对他而言实在没什么必要，却也是一片好心，但这会儿既已将本阶段已学的枪法领悟圆满，自然就该以歼灭吕布为第一要务了。 “好！”关羽颔首，抡动大刀，劈头盖脸的砍向吕布，三人便再度扭打做一团。 吕布打了这许久，早已接近力竭，双臂酸软不听使唤，便心生退意，奈何胯下无马，关羽侯永又打的急，根本不给他退的机会，只得咆哮连连，暴跳如雷，却又偏生无可奈何。 “小贼，吃俺一招！”正当这时，张飞看的手痒，又得刘备吩咐，竟也打了过来。 吕布大吃一惊，赶忙往边上闪了半步，同时回头去看。 “机会！”侯永登时提手，将长枪往前奋力送去，枪头寒光如流星，瞬间刺破吕布咽喉…… 第27章 上限 吕布双眼一瞪，眼前瞬间便蒙上一捋灰白之色。 侯永手腕轻抖，一颗大好头颅就此冲天而起。 紧跟着白光一闪，赤兔马竟凭空出现，立在战场边，看着吕布的尸体，忽的扬天发出一声悲鸣，跟着便低下头，想对着侯永撞来。 但下一刻，它眼中忽的闪过一丝茫然之色，整个身子便僵立在原地不动，眼中神采缓缓消失。 同时，关张与侯永三人身上微光连连闪过，竟是在顷刻间便连续升了五级。 “嗯？”感受着疑似世界之力的神秘力量灌注，侯永却微微皱眉。 连续五次力量灌注，足以让他品出许多东西——比如，身体力量的增长，会随着等级的提高而提高，且幅度不小，但暂时还不能明确是等差还是等比增长，如果是等比就太恐怖了些。 而内息增长，却是一个固定值，每次升级提升的量都是恒定不变的。 所以连续五次升级，他肉身实力增长的十分明显，力量方面就暴涨了三倍有余，哪怕不使用内息，右臂也有接近两千斤的巨力，左臂稍次，一千六七百斤。 这意味着，单看外家功夫，他也有堪比刚刚突破到后天三重的内家武夫的实力了。 内息增长其实也很多，只是没达到侯永逾期，比之先前不过仅仅增长了七成五左右，距离三重极限尚有老长一段距离，更别说四重了。 “肉身增长情况尚不明确，而内息增长，以我升级前的内息为固定基数，每次升级内息增加一成五么？倒也说不上慢了，还是不能太贪心。”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侯永思虑完这些，赤兔才对他显露出敌意，但他刚戒备着，赤兔似乎就被“重置”了，当即放下心来，从背包里取出火把点燃了吕布尸体，并一挥手收起赤兔，同时长枪挑起吕布的头颅，高声喝道： “鬼神吕布枭首，尔等快快投降！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对于董卓军而言，吕布就如擎天柱一般，他一枭首，军心自然涣散，兵士乱做一团，投降的有，溃逃的也有。 袁绍反应过来，即可挥军而上，轻易便拿下了虎牢关，大军再次往洛阳开拔。 大军一鼓作气，直奔洛阳城外安营。 侯永找到关羽，浅笑着拱了拱手：“关将军，今日对战吕布，多谢成全了。” 关羽轻轻摇头，正要说些什么，便见侯永手一扬，赤兔马便出现在两人之间，随后侯永一拱手：“大恩无以为报，便将赤兔赠与将军吧！所谓宝马配英雄，将军当得此良马才是。” “这又如何使得？”关羽大惊，赶忙拒绝。 “无妨，”侯永笑道：“将军应该知晓，赤兔既以归吾所有，就是赠出，对在下也无甚影响，过段时日，自然又会重新生成匹赤兔供我骑乘。” 关羽张了张嘴。 游戏里就是这样，解锁了的装备，可操控武将都是共用的，不需要重头打过，当游戏化作现实，这个规则在经过些许变化后，却也留了下来。 对此侯永试验过好几次，除了消耗品外，其他都可“重生”，也就是允许“共享”。 又劝几句，关羽拱手，收下了这份重礼，随后便喜不自胜的跟赤兔互动去了。 大军修整片刻，忽有斥候来报，董卓卷了金银财物，裹挟百官与天子朝西而去，目的地疑似西都长安，同时还一把火点了洛阳城。 众诸侯吃惊不已，当即齐聚帅账，曹操、刘备、孙坚建议出兵追击，关羽也出列进言，建议出兵追击董卓防止其卷土重来。 袁绍却犹犹豫豫，担心损兵折将，犹豫再三后竟下令援军撤退。 孙坚进洛阳城斩杀一阵后，似有所或，亦或者别的原因，竟也退兵往南而去，有传言称他得到了传国玉玺。 众人不欢而散，曹操独自率领部众追向董卓。张飞则建议刘备趁机入驻洛阳发展势力，关羽认为此举大逆不道，刘备听从关羽的话，决定撤出洛阳蛰伏在寻良机。 …… 转眼间，便又在这方世界待了半月时间。 半月以来，侯永夙兴夜寐，苦学不辍，加之时而出门攻打山贼与黄巾余党等，前后又升了几级，到如今，单凭肉身力量，也不亚于后天三重内家手了，运转内息增幅之下，更是可怖得紧，就是面对吕布，他也有信心单枪匹马打败他。 内息进境实际上也不小，比之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时强了一倍有余，却依旧没摸到三重的天花板。 “看样子，三重到四重之间，堪称分水岭，差距极大。从柴护院和我的实力对比，也可窥得一斑，但不太准确，他的外家功夫，也就是肉身境界，恐怕比内息境界还要高…… 而且随着力量方面突破四千斤后，再次升级，提升强度也固定下来了，看样子，想要靠这个世界，依靠升级提升到后天极限，很难，四重……至多五重恐怕就会碰到天花板。 毕竟等级存在上限，且各项属性同样存在上限，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是再升级也无法提高了。 从面板属性上看，我的‘力’等属性条，也已经过半了……嗯，力量比之来的时候涨了十倍有余，而看属性条长度才长了一倍，暂时也研究不出长度和数字之间到底啥关系，难以准确猜测极限值，但想来不会太离谱。” 一面想着，他一面缓缓收功，同时轻轻叹了口气。 “从吕布身上抽中的技能，竟然是弓术而不是戟法，有点可惜。不过，辕门射戟的吕布，弓法也着实强的有些令人震颤了，这波不亏。 说起来，‘技巧’类的‘技能’，瞬间融汇贯通，而‘功法’或者说‘能量’类的则仅给最基础的‘能量’并灌注以理解么……这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所谓的抽取技能，抽取的其实是这方面的记忆与理解？” “已连接新世界，是否穿梭？” 刚站起身，眼前有弹幕闪过，侯永脸上立刻浮现出微笑：“正愁这世界上限不高，就连接到了新世界……” 第28章 古三通 缓缓停在穿梭门前，侯永心里期待不已。 这次他学乖了，选择穿梭前，先点开“光点”瞧了眼，发现系统连接到的竟是“天下第一”世界。 对剧情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毕竟这部电视剧挺有年头了。 只记得这个世界的武力水平并不低，大结局之时，朱无视内力吞吐，竟是凭空抓了栋殿楼砸向成是非等人。 殿宇究竟多重，侯永心里没个概念，洪武大世界的高手究竟多强，他也没个准，但主观臆测，后天极限的高手，想来是做不到这等程度的。 且其中许多武林绝学，同样是侯永非常稀缺的，如今他的拳脚功夫也好，枪法也罢，都仅仅只是基本功罢了，如果能学到些精妙点的招式…… “以我现在的年岁，想要拜师学艺恐怕不易，如果‘带艺入门’，往往也不被大家大派所重视，要在这个世界有所收获，还是需要靠‘火化’才行。 但这个世界的背景属于明朝中期，火化并不被以‘儒家’学派为主导的社会所普遍接受，恐怕仅有‘佛门’如此倡导，有点不好办呐。 不管了，先过去瞧瞧再说，能有收获最好，实在不行，大不了放弃那个世界，在这儿继续积攒功力，把‘等级’练满就回去。” 想到这儿，他心下一定，再次迈开脚步，踏入传送门中。 等熟悉的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他再睁开眼睛，便不由微微皱眉，紧跟着便提起内息，运转于双眼之上。 只见眼前一片漆黑，仅有道光柱点亮小片区域，有名老者坐在光柱之外，正吃着什么东西。 等双眼受到内息灌注，看的更加真切后，侯永才发现，老者神情委顿，满头白发乱糟糟的，手上身上都被捆满了儿臂粗的铁索。 再打量打量周边环境，侯永推测，这里大概是座地牢，这名老者便被囚禁于此。再加上身后巨大的，写着“铁胆神侯”四个字的石碑…… 老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除了他之外，周围还有八具骷髅，也不知死了多久，怎么死的，侯永忍不住暗想，他们会否被判定为反派，如果会，那把骷髅火化了，算不算火葬成功…… 收回思绪，他再定眼看，就见老者手里捏着的竟是半只壁虎，吃的津津有味。 “小伙子，你怎么来到这天牢第九层的？”见侯永旁若无人的瞧来瞧去，老者将壁虎整个吞了，又嘬嘬手指，问道。 “老先生。”侯永收回目光，对老者拱了拱手算打过招呼，跟着耸耸肩，说：“这里是天牢第九层？我不知道啊，一回神就在这儿了。” “噢？你也不知？倒是稀奇，还以为你身法诡异，瞒过了我的耳目呢。”老者呵呵一笑，跟着又沉声说：“我瞧你身负纯阳内息，功力倒也马马虎虎，真不是来杀我的？” “老先生说笑了，我不过身具些许粗浅功夫，如何能杀得了你？”侯永笑道，随后故作疑惑：“不知老先生是何人，为何被关在这天牢当中？” 同时他心下暗暗戒备，随时准备唤出系统走人。 记忆再怎么模糊，他也知道眼前老者绝对就是老顽童古三通，嗯，应该算不上反派魔头啥的，但杀起人来肯定也不会含糊，地上的几具骷髅就是明证。 可转念再一想，剧情中成是非能获得他全身功力，自己或许也有机会，只要别和铁胆神侯扯上关系…… 这可是个大机缘，他忍不住怦然心动。 “噢？”老者只是打量着他，不回话。 “这古三通，貌似对我还是持有戒备……也对，剧情里成是非毫无功力，好像还是被他吸进这儿的，但我不同，我没法解释怎么出现在这儿，他也看出我练过功。”侯永暗想，同时又问：“老先生，你被关在这……多久啦？” “二十多年了。”古三通抬起头，感慨道：“当年我与老猪猡比武，输了半招，便信守承诺，呆在这儿，哪都不去。 倒是那老猪猡，呵，竟每隔两年，就抓个八大派的绝顶高手关进来，想看看我功力是否退步，想要让他们再一次打垮我，羞辱我…… 可是我决不允许自己再输！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被我吸干了内力，我还学会了八大派的所有武功绝学，一天比一天强大！ 后来，那老猪猡也放弃了，不再派人进来，我就呆在这儿，整整七年，没再见过活人了。” 侯永张了张嘴，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 “小伙子！”古三通又问：“你可知老猪猡是谁？” “这……”侯永左右看看，目光落在那个硕大的石碑上，以试探的语气问道：“铁胆神侯？” “对！”古三通表情严肃下来：“我不甘呐，当年我赢了武功，却输了智谋，以至于……” 顿了顿，他忽的问：“小子！你与那老猪猡，真的没关系？” “在下听过他的大名，却未见过其人。”侯永摇头。 古三通依旧狐疑的盯着他。 但过了许久，他便仰起头，长叹口气：“罢罢罢，我恐怕也没机会了，不若赌一把吧……喝！” 话刚说完，就见他猛地冲着侯永长大了嘴巴。 侯永一惊，本能的调动全身内息想要抵抗，却如蚍蜉撼树，毫无作用，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古三通吸了过去。 他心下骇然，没料到古三通的内力竟雄厚到了这种程度，当是毫无还手之力。 下一瞬，他便被吸到了古三通面前。就见古三通劲力一吐，捆在身上手上的铁索尽数断裂，随后粗暴的扒了侯永的上衣。 “倒是个不错的苗子，”他轻笑着，以内力控制着侯永，同时嘟起嘴，调皮的说：“来来来，啵一个！” 侯永眼角一阵抽搐，一道念头从心中泛起，死活压不下去。 “他刚刚活吃了条壁虎！他二十多年没洗澡了！也没刷牙！呕……” 正胡思乱想着，便有股精纯无比的内力，自其口中涌入，紧跟着，周身经脉竟就感受到了丝丝鼓胀感，仿佛要被这汹涌的精纯内息给撑破一般…… 第29章 传功 不知过去了多久，侯永始终咬牙撑着，拼了命的运转绝阳功，将古三通渡过来的内力同化。 但他对绝阳功的理解再强，毕竟功力还弱，同化功力的速度其实很有限，这就不可避免的导致不少内力被浪费了——他感觉得出来，古三通的内力虽然精纯雄厚，但级别上似乎还不如他所练的绝阳功。 况且，他对绝阳功有着宗师级的理解，但对古三通的功夫就未必了，再说绝阳功可直通武道宗师之境，古三通的功法却难说。 古三通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猛地加大了内力输出的“功率”，似乎想要靠着强横的功力把侯永的功法给反过来同化掉。 侯永则继续硬撑，拼了命的同化内息，同化不掉的，便干脆逼出体外让它溢散掉。 “嗯？”古三通意识到这点，定定的打量了他几眼后，发出声难以察觉的叹息，然后便主动减缓了灌输的速度。 只不过，“阀门”已经打开，内力汹涌而出，就很难受他主动控制了，推波助澜加大输出功率可以，但想阻止减缓速度却很难，收效甚微。 …… 不知过去多久，侯永睁开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不出所料，他身上已经“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字，仔细看去，都是颇为高深的招式法门。同时，体内也有着极其庞大的力量，内息暴涨了十倍有余。 但奇怪的是，依旧没突破四重门槛，还卡在三重之境，只是在“量”上雄厚了许多。 但却也达到一个极限值了，他能感受到，不论如何修炼，内息也很难再有一丝一毫的增长。甚至在运行之间，还有股凝滞感，不那么得心应手。 “小子……” “前辈！”侯永听到古三通疲倦的声音，立刻左右看了起来，却见他倒在了石台之下，赶忙跳了下去，将他扶起，并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你所学功法，当真古怪之极，连我也闻所未闻，且强横霸道，竟愣是挡住了我内力的同化…… 可惜，发现这点时，已经迟了，我本欲成全于你，奈何为时已晚，收不住了，致使大半内里都被浪费，仅有三成不到为你转化。” “三成……”侯永心中一凛，仅仅三成功力，就让自己内息雄厚了十倍还多——要知道他的内息比之刚刚突破三重天时，已暴涨一倍多了。 换句话说，古三通的三成不到的内力，就比他刚突破至后天三重时雄厚了二十多将近三十倍，那一身功力，起步百倍于他？ 古三通都如此，吸了上百位一流高手内力的朱无视，功力又达到了何等程度？ “小子，我时日已经不多了，你听我说……” 侯永回过身，看向古三通。 “我二十年前所受的伤已然发作，压制不了多少时日了，最多只还有一月功夫。所幸老天有眼，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小子，我看得出你另有师承，而且……想来你很尊重你师父吧？宁愿放弃我大部分内力，也不愿意放弃你这身功力。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你什么了，世俗礼法什么的，我也从未在乎过。至此……老夫只有两个请求，你可否答应？” “您是想让我打败铁胆神侯么？”侯永说道：“您放心，总有一日，我一定堂堂正正的……” “此是其一，”古三通点头：“另外，若有朝一日，如果你碰到名叫‘素心’的女子，帮我告诉她，我……我古三通爱她，未能娶她为妻，是老夫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侯永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剧情里，古三通似乎也这么拜托过成是非。 “前辈放心，若有那天，在下定为您转告。”他抱拳。 想了想，他又跪在地上，重重的给古三通磕了几个头：“前辈传我神功，大恩大德莫敢忘也，小子今日立誓，必将竭尽全力，达成您之夙愿。 有朝一日，我也会以您传授的功夫，打败铁胆神侯，告诉他，您不败顽童的功夫不弱于他，告诉他，您不败顽童一生不败于人！” 这番话倒不是矫揉做作，毕竟古三通功力尽失，时日不久，他也着实没必要再拍马屁。 猜到老者是古三通时，他确实在打古三通一身功夫的主意，但此时此刻，却又觉得内心有些发堵，尤其察觉到古三通后期竟在竭尽全力压制灌输内力的速度时。 他不由得在心底自嘲一笑：“我这算不算婊立坊？” “好，好好好！”古三通却很高兴，老怀大慰：“我总算没看错人！好样的！小子好样的！” “师父。” “嗯？”他笑声一顿，有些诧异：“你叫我什么？” “师父。”侯永没起身，严肃的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您将一身功夫传授于我，便是传道，若您不弃……” “起来吧。”古三通脸色欣慰，笑容却渐渐收敛了起来，看着他，轻声说道：“我说过，我时间不多了，最后，我得把金刚不坏神功传你，你且听好。 说来也简单，气沉丹田，将其瞬间爆发于四肢百骸中即可——硬要讲，自然没那么容易，可你之内息，毕竟多继承于我，金刚不坏，已成你只本能，只要照做即可。” 讲到这儿，他眼珠子一转，又说：“不过你记住，此功只有童子身可练，一旦破身，必将散功，倒是与你修的功法挺契合；另外，这法门一生只能用五次，否则……必将原地爆炸！” 侯永张了张嘴，有点想笑。 他记得这两项都是骗人的，既骗过朱无视，也骗过成是非，没想到他还骗自己…… 但他还是配合的点点头，严肃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你神功大成之前，不要被老猪猡发现你身怀金刚不坏神功，更不能被发现你是我传人，否则必有大难！” “晚辈谨记！” 古三通欣慰的看了他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前辈！”侯永忽然想到一事，又立刻说：“您尚有一子……” 可惜古三通再没反应。 第30章 金刚不坏 默默的看了片刻，侯永轻叹口气。 左右找找，他终于找到了根木棍，内息倾吐，木棍便熊熊燃烧起来，成了个火把。 看着跳动的火舌，侯永默然，如果仅靠自己，不知道得练多久才能拥有如此功力了，多亏古三通的馈赠。 想着，他将八具尸骸一一点燃——说来也怪，明明只剩骸骨，却依旧可以焚烧，估计也是系统的伟力吧。 可惜，尸骸倒是很快被烧成骨灰，却没收到任何提示，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并不被判定为反派，还是死亡了太久，系统不不认了。 至于古三通的尸体，他没烧。 古三通一身内力已经全部传给了他，所会的功夫也全部铭刻在了他的身上，没必要再利用火化抽取技能，况且他也同样不一定会被系统判做反派。 而且他也不想“侮辱”古三通的尸骸。 作为殡葬业从业人员，侯永其实相当清楚，殡葬形式，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死者本人意愿，以他们所认可的方式下葬，才是尊重，才叫“入土为安”，若不认可，则是为“侮辱尸体”了。 火葬也好、土葬也罢，亦或是天葬、海葬，都是个形式，环保什么的其实也无从说起，人体本就是一团有机物，很快就会被自然彻底分解，说不上污染不污染的。 现代大力推行火葬，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土地资源紧张，骨灰盒占用的地方，自然是要比棺材小得多。而随着宣传，越来越多人认可火葬，火葬也就算不得是“侮辱”了。 但古三通却未必，哪怕他不怎么在意世俗礼法，但想来，也不太愿意死后还被烈火焚烧，连个全尸都没有的。 反是以烧完八具尸骸，侯永便抱起古三通的尸体，运起轻功离开天牢第九层，进而离开天牢，跑出老远，当了块随身带着的玉佩，给古三通买了一口薄棺，帮他下葬立碑。 “以铁胆神侯的情报网络，恐怕很快会发现师父离开地牢，并进而追查到这处孤坟的吧？ 那我呢？对我这么个凭空冒出来的人，他想来会很感兴趣。嗯，成是非还没碰到古三通，那‘黄字第一号’密探的职位也就还空缺着，他应该会用点欲擒故纵的把戏，把我绑在这个位置上观察才对。 原剧情成是非的遭遇，其实就是一种必然，朱无视不会任凭师父的传人流落在外的，只不过他的手法相当高明，多年来的伪装也很得当罢了。 说起来，朱无视确实有些不择手段了点，可他……其实也是个痴情种啊，若非皇家身份，若非素心爱的是师父，若非皇室也不允许他取素心为妃…… 算了，不管那么多，事已至此，我已经注定站在他的对立面了，还是得想办法防备着才行。以我现在的功力，段天涯等人或许无惧，但朱无视，肯定还是打不过。 先找个地方隐居吧，好好研究研究身上的这些武学，尽快提高自己才是。内息的问题也得今早解决，否则必留隐患。 至于朱无视，暂时还不用太担心。毕竟曹正淳未死，他做起事来还有诸多顾虑，短时间内我还是安全的…… 不，不能明面上针对我，不代表不能派出些奇奇怪怪的隐藏高手追杀我，以他的情报网络，想躲太难。 啧，洪武大世界似乎也不太安全，算了，去真三世界闭关吧！反正穿梭点还有些，不慌。” 念及此，他便直接沟通系统，穿梭回真三世界，回到了自己‘买’的宅邸之中。 回忆下游戏剧情，下一篇章，该是刘备做客徐州，曹操父亲被杀，举兵来袭。 这段剧情发生尚有些许时日，他便安心闭起关来。 接下来一星期，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始终在打磨自己的内息，让其“质”的方面不断提高，相对应的，“量”这一面就难免略略减少了。 后天四重与三重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需要不断的精炼内息，另量变产生质变。 不挺的运转打磨，不同功法产生的内息，便自然而然的凸显出不同的“属性”出来了，如绝阳功，顾名思义，四重天后，练的便是纯阳内息，霸道绝伦，威力非凡。 四重到六重，则又是个积蓄力量的过程，直到六重巅峰，内息充盈达至巅峰，则再次以雄厚的力量对其进行千锤百炼，最终打通天地二桥，可引灵气入体的程度，便突破到了七重之境。 之后借助天地灵气不断冲刷自身，进一步锤炼内息，一步步将内息尽数转化为真气，便是七重到九重的境界。 最终真气于体内彻底充盈，凝聚成真元，便可尝试化后天为先天，以武入道，是为武道。 嗯，道理他都懂，但每个境界究竟有多强，他没有具体的概念。 此刻的他，依旧在胡思乱想，毕竟他的绝阳功已经相当成熟了，早就学会了自动运转。 忽然，他身体微微一震，一股舒爽到无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憋了许久的尿，一口气放了出去，最后难免浑身颤抖似的感觉。 很畅快。 “后天四重！”他站起身，挥动拳脚，房间内顿时卷起阵阵强风：“果然是质变……不，不是后天四重……竟然直接一鼓作气，突破到了五重之境！ 嗯，毕竟是十倍于先前的内息‘量’，即使不断打磨以提高‘质’而导致在‘量’的方面略有降低，却也突破四重极限，直接进入五重之境了。 但这种感觉，也只是初入五重罢了。好在内息精纯无比，并没有半点虚浮的感觉。 也是，虽然是得自师父的功力灌注，但这股内力本就精纯无比，自然并不虚浮。而且，还趁着突破，将这股力量彻底化为己用，运转起来也再没了粘滞陌生之感。” 一面想着，他一面走出练功房，走到后院，将内息尽数收敛于丹田之中。 紧跟着，他眸子一凝，纯阳内息猛地爆发，瞬间涌向四肢百骸，下一刻便感觉到，体内竟倏然间迸发出一股绝强的力量。 他的衣裳承受不住这股力量，顿时碎裂，露出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皮肤，整个人也凭空高了整整三尺，像个小巨人似的。 当然，下身裤子因受到河蟹之力的护持，完好无损。 第31章 茫然 “运起金刚不坏神功后，肉身力量竟逾百万斤之巨，端的可怕无比，但这内息消耗的速度也忒快了些，体力消耗也很大。”侯永缓缓收工，解除了变身状态。 “或许，这是门剑走偏锋的炼体功法，可惜缺点也和优点同样明显。 如果能想办法将‘变身’后的肉身强度归于己身，在‘常态’下就拥有如此力量的话，那就堪称完美了，到时候光凭外家功夫，恐怕都足以和后天七重的高手对抗。 嗯，有功夫得好好研究研究。可惜我武学素养还是差了些，先研究身上的武功绝学吧，学到一定程度后，再继续前往‘天下第一’世界，和各大武林门派的高手交流交流，尽快提高武学素养。 不过各门派绝学想来都是不传之秘，还是得藏好掖好才是，免得平白引来他们的敌意。 还得杜撰个身份，解释解释自己的功力来源才是……嗯，就说自己是‘洪武派’传人吧，本派极少出世，近千年来始终一脉单传……呵！” “侯永大人，刘备大人来访！” 这时，忽有家丁来报。 侯永挑眉，真三世界里这大人那大人的称呼，让他满不习惯的，他宁愿称别人为“将军”。 毕竟洪武大世界在这方面，与种花家古代真的很像，“大人”是专门用于对族中长辈的尊称。某种意义上而言，甚至可以看做是“爸爸”的书面语。 种花家到了后世几个朝代“大人”被滥用，则是一种说起来其实没啥底线的溜须拍马了。 就像现代人叫“马云爸爸”似的，只是现代人玩笑调侃的意味居多，而那几个朝代则主要是互拍马屁。 就像大清大行跪拜礼，以自称奴才为容似的，都是对人格的极大羞辱与奴化。 不过既然是叫他，且这个世界背景如此，也无力更改，他倒也没多大的意见。 “快请进来，奉上茶水，”他说道：“另外替我告罪一声，说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是！” …… 很快换好一身衣服，侯永立刻拜见刘关张三人。 他刚一出现，三人目光便立刻落到他身上，隐隐赶到了股威胁感，如面对洪荒猛兽一般，似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这主要是因为他刚运行金刚不坏神功，气势尚未完全退去的缘故。 “好家伙，侯小子，你……你这些时日，斩杀了多少山贼流寇？竟然强到这种程度了？” “没仔细算，想来不少吧，期间突破了好几十次。” “好几十次？厉……厉害！”张飞瞪大双眼。 侯永轻轻一笑，没有回话。 他突破后也重新打开属性面板瞧了瞧，果不其然，由于内力突破带动肉身增强，加上金刚不坏神功也勉强算以内家方式修炼的外家功法，对肉身增强极大，此时此刻，他各项属性条都已经全满了。 常态之下，其肉身力量便已逾越万斤，在这个世界，已达到巅峰，升无可升，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价值已大打折扣。 当然了，这个世界也有不少黑科技，乃至近乎于“道”的术法存在，他也都非常感兴趣，并非全无价值，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这儿。 念及此，他很自然的岔开话题，问道：“不止主公找永，可有要事？” “伯圭终非明主，志不在百姓而在争霸。”刘备犹豫片刻，便决定实话实说，且开门见山的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吾意辞伯圭而去，寻‘仁’之世的实现方法，不知兴汉以为何？可有教我？” “游戏剧情到这里，刘备就和公孙瓒分道扬镳了么……走的还真是相当随意啊……”他心里感慨一句，面上却立刻说：“主公折煞我也，永粗鄙，怎敢言教？” “兴汉过谦……” 两人一波客套后，侯永便斟酌的说：“如主公所说，公孙将军却非明主，勇猛过人却仁义有亏，为大计想，栖身于他之下却非久谋良策。 用听闻徐州牧陶恭祖，爱护百姓，素有仁名，不若去徐州瞧瞧，何如？” “甚好！”刘备大喜过望。 …… 送走刘关张，侯永目光一阵闪烁。 实力增长如此迅速，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继续陪着刘备走下去。 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有些感情，而以他时空旅客的身份，尝过的孤僻感受，偏生比前世更重这些感情了，一时间难免有些优柔寡断，举棋不定，心下怅然的很。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摇摇头，同时吩咐管家收拾东西，随时准备走人。 跟着他便重新回到练功房，琢磨自己身上的武林绝学，想办法将它记录下来，然后运功从身上消磨掉。 毕竟身上写满字的感觉也太怪了。 也亏的这些字都是功法，如果都是“正”字，那这一身正气得让他更加无言以对。 同时记录的过程，也是初步梳理的过程，就像以前上学时背文言文，抄过一遍，翻译一回，再背就轻松多了，理解起来也更容易。 但有些文字刻印的角度实在刁钻，他看起来得费好大劲儿，因此八大派加起来共数万字的各式绝学，愣是誊抄了五天时间才抄好。 好在刘备似乎还不打算和公孙瓒撕破脸，只是正式、寻常的辞官，因此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交接工作”，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然后他就对着自己誊抄好的一小摞功法发呆…… 看倒不至于看不懂，融合了洪武世界生活的那十多年的经验，加上后来苦学文习医，功法秘籍还是能看明白的。 问题是功法还好说，招数光看文字描述，他实在没什么概念，毕竟太抽象了，而且这种功法秘籍又极端精简，里头搞不好还夹杂大量的专业术语…… 比如一招有凤来仪，里头有句“攻敌必救”，他当然知道要攻敌必救哇，但究竟要打哪里？怎么打？ 梅超风师承黄药师，文化功底绝对不会弱了，都能把九阴神爪里的那一句“摧敌首脑”理解为抓爆人家头盖骨，愣是把好端端个道家绝学练成了阴气森森的九阴白骨爪。 侯永的武学素质比梅超风还要差的多，实在是看不明白，更不敢就照着文字夏姬霸练…… 第32章 刀 “没理由啊……成是非特喵的都能临阵磨枪捋袖子看秘籍现学现练，他连武都没练过嘞，咋做到的？ 难不成师父他老爷子在剧情里，看成是非连武都没练过，刻意帮他加上了注解？或者干脆用大白话给他铭刻秘籍？” 侯永托着脑袋，怔怔出神。 “不行啊，练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伪装成隐世门派跟各门各派交流的想法恐怕就得落空了…… 不然凭着轻功去偷瞧瞧那些门派弟子练功？不好不好，这要一被发现，恐怕就得被围攻了。 那干脆以挑战者的身份去‘踢馆’，在交手中学招数？嗯，这个可以有，不过姿态得放低点，谦逊些，目标也得慎重考虑，尽量挑些名声好点的名门正派…… 少林武当这俩派可以考虑，毕竟他们家大业大，也特别在乎名声，估计干不出围攻我或者强留我的事，安全系数相对高些。” 提起笔，侯永又在布帛上写下几个字。 少林、峨眉、崆峒、昆仑、武当、华山、丐帮、魔教。 这是被古三通吸干内力的八大高手，各自所属的门派。 “其他都好理解，这魔教是哪个门派？日月神教？还是别的什么被排挤在正统之外的门派？”吹了吹绢帛，侯永拿起来看了两眼，皱眉：“印象里这个门派似乎没出现过啊，是真的没出现，还是只是我没印象？ 不对啊，这些门派，我只对少林还有点印象，其他门派貌似都是作为背景板出现的，没啥镜头？ 啧……算了，先去少林看看吧。又或者，想办法先在这个世界找找‘帝师王越’？记得他是此时的天下第一剑客来着，跟他学学剑法，对我挑战各大门派的计划会否有些帮助？ 可惜此人行踪难觅，刘备这会儿‘皇叔’身份也未被官方承认，印象里有限，想要找到这人恐怕不容易，想让他传授剑法更难…… 而且在真三世界里头，有没有这个人还不好说，感觉好像没什么印象。算了，先不管了，先去拜访少林…… 哎不对啊，我为什么不去问问柴护院？” 想到这，侯永忍不住轻轻扶额，同时怦然心动。 他自忖此刻硬实力应该强于柴护院了，尤其用出金刚不坏神功的情况下。但不论是对敌经验，还是武学素养，比之柴护院都还远远不如，自己看不懂的招式秘籍，他肯定能看明白。 “不行，我功力再做突破，并且拥有这些秘籍的事儿，恐三言两句间难以解释清楚。 老以奇遇说事的话，侯氏指不定会认为我发现了某个上古遗迹，到时候难免会要求我交出来…… 虽说背靠侯氏，享受其便利与资源，要真发现什么上古遗迹了，身为侯氏子弟也确实有义务将之上报，贡献出来，毕竟不存在只索取不付出的道理，可这个‘奇遇’，我没办法交出来啊. 要到时候产生误会，他们认为我是个自私自利，心里完全没有家族的人，可就不妙了。 还是得去‘天下第一’世界解决这个问题才行。另外，我‘夺’了成是非的机缘，虽然他并不知情，我却不能当做没有这事儿。 何况他还是师父与素心的儿子，就算他根本不会武功，将来也难免牵扯进朱无视一手推动的大漩涡当中，进而‘暴露’身份。 而我身为师父传人，肯定也瞒不过朱无视，到时候……啧，麻烦！” 想到这儿，他便抿抿嘴，重新坐下，将背包里的东西随意的扔到一旁，只带着一柄剑，一杆长枪，集中心神联络系统。 “选定位面‘天下第一’，是否穿梭？” “是！” …… 京城。 成是非在混混圈子里倒还小有名气，没费多少工夫，侯永便打听到了他的下落。 “跟‘张老三’拍档，成日里招摇撞骗，混迹赌坊么？”侯永远远盯着目标，暗自思忖。 他没急着去少林，打算先想法子帮成是非脱离困境。否则当他在少林挑战的时候，成是非却被卖进宫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或许他依旧能够按着原著逃到地道当中，可没有古三通给他传功，他也很难离开皇宫，最终逃得了一时，也逃不得一世。 “还不能跟成是非关系太近，尤其不能莫名其妙的接近他，否则……朱无视足够聪明，恐怕会脑补出不少东西。 只能在他被卖进皇宫时施救，还得找个由头……啧，到时候躲进地牢里好了，察觉到成是非靠近，再把他逼下来，然后救他出去。” 一念及此，他也不再继续跟着成是非，只随意找了家小酒馆，要了点下酒菜，一壶茶，随意喝了起来。 没有要酒，他不爱喝。 铁锅早就已经被普及，加之不少“外来物种”进入种花家大地，这个时代菜式还是蛮丰盛的，炒、炸类的食物也不少。 捏起一颗蚕豆放进嘴里，嚼了嚼，侯永脑子里忽然蹦出句“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来，不由暗暗摇头失笑。 “师父自知命不久矣，且传功之后便长眠了，想来距离剧情开始已不久，估计就这几天…… 记得成是非接受传功时，还有段剧情，是啥啥公主嫁过来还是怎么回事来着？啧，脑阔疼，太久了记不住啊。总之是件不小的事儿，得多打听……” 刚想到这儿，他眼前一暗，光线被一抹身影给遮住了。 他微微皱眉，虽说自己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却也不至于叫人不知不觉间靠的这么近。 心中暗暗戒备，他抬起头，便见到副非常熟悉的面容。 “霍建……呃不，归海一刀？” “你认得我？”归海一刀挑眉。 侯永抿抿嘴，没回答，自顾自的吃着茴香豆。 归海一刀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站着看向他，虽无动作，也不说话，却依旧让人感到彻骨寒意，犹如刀刃架在了脖子上一般。 侯永并不在意，将半碟豆子吃完，他便摸出身上仅存的银钱放桌上，喊了声掌柜，随后抓起长枪转身便走。 归海一刀不发一言，紧紧跟着。 侯永眉头微锁，猛地提起内息，纵步狂奔。归海一刀依旧面无表情，只同样运转身法跟上。 二人转瞬间便出了京城，来到荒野郊外，侯永轻吸口气，散了内息，身子骤然停下。 归海一刀也停在他跟前，右手按住刀柄。 “天下第一刀客……不弱。”侯永横抱长枪，拱了拱手：“找我何事？” “不是我。”归海一刀松开刀柄，淡淡的说道：“是义父。” 第33章 不敌 “神侯？”侯永早有所料，却还是挑了挑眉。 “是。”归海一刀言简意赅。 “如果我不去呢？” 他手再次放在刀柄上：“由不得你。” 顿了顿，他又说：“我只会杀人。” 侯永皱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只会杀人，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切磋，放在此情此景，意思显而易见——我这一刀下去，你可能会死。 “不过……”他将长枪一丢，暗暗将内息集中于丹田处，暗想：“跟谁打不是打，暂时去不了少林，就挑战挑战你吧，瞧瞧你这天下第一刀，究竟有多少斤两！” 归海一刀感受到他气质变化，再不迟疑，瞬间拔刀出鞘，一抹寒芒直直的对着他胸膛斩来。 下一瞬，侯永的纯阳内息瞬间迸发于四肢百骸当中，衣裳再次因巨大的冲击力量而炸裂。 紧跟着，便听“当”的一声，归海一刀的刀已然斩在了侯永身上，他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好快的刀，”他暗暗心惊，摸了摸身上的那道白印：“幸亏即使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否则他这一刀……我未必能躲掉。小瞧了这人呐！” 归海一刀同样皱眉，抬头瞧了他一眼，但依旧没说话。 “我这人喜欢讲道理，”侯永负起手，轻声说：“但偏偏很多人不爱听，没办法，我只好苦练功夫，好让你们这样的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掰扯掰扯。 我不认识铁胆神侯，跟你们也没有任何交情，也自诩从未作奸犯科，纵使是神侯，也不能勉强于我吧？” “你不去？” “难说，看你有没有本事请我过去了。” 话音刚落，归海一刀手腕轻抖，三道足以劈金断铁的刀罡便斩向侯永，一道朝向他咽喉，两道斩往他双眼。 “好家伙！”毕竟是要害，侯永也不敢大胆到真凭着金刚不坏神功硬抗，当即瞬间挥出三拳，将三道刀罡尽数打灭。 下一刹那，归海一刀脚步轻挪，形如鬼魅，竟已绕到了侯永身后，并将刀架在其脖子上。 侯永看见了他的动作，身子也足以反应，可他不论怎么躲，都躲不过他这一刀。 “招式方面竟然差距这么大……”侯永暗暗咬牙，干脆不躲了，右手成爪直接抓向他的刀身。 他知侯永变身成暗金色的小巨人后，肉身便诡异的强，竟刀枪难入，若被侯永抓住刀刃终归不好，当即拧转刀身，极速的在其虎口处拍了一下，并借着反震的力量迅速收回，复又对其手臂斩去。 “不行，我的金刚不坏神功，恐怕远未到大成的程度，毕竟师父内息雄厚无比，我还差上许多，说是刀枪难入，也仅仅只是‘难’而已。”侯永想： “他的宝刀非是凡铁，先前随意出手便在我胸膛处斩了一道白印，此刻蓄力而发，再要硬抗恐怕手臂都会被他砍下来……” 念及此，他一面迅速后退躲闪，一面寻找机会再次进攻。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与绝大多数武侠世界一般，是典型的“高攻低防”的世界，金刚不坏神功则纯属变数。 只要能往归海一刀身上锤个两三拳…… 不，只需要一拳，以他此刻身具的百万斤神力，便足以把他砸成一张小饼饼。 奈何砸不到…… 论速度，归海一刀除了出刀速度快的惊人外，本身腾挪起来并不如何快，甚至是远远比不上侯永的。 可他打小便浸淫武道，经验丰富无比，加之常年练刀练就的眼力，竟总能在侯永动时便察觉到其意图，随后轻轻挪移，便躲过侯永直来直往的攻击。 是以，他此刻便如一叶扁舟，似随时便会被风浪吞没，偏偏顽强的随波摇曳着，就是不翻。 “嘿！”侯永见状，眼珠子微微转动，跟着深吸口气，双掌忽的画个半圆聚拢与左右腹，下一刻便倾尽全力挥了出去，同时刚阳猛烈的内息瞬间喷吐而出。 归海一刀漆黑的眸子微动，脚尖一点，双手持刀往下狠狠一劈，劈散了侯永散而不凝的内劲的同时，也接着这股巨力翩然后退，再落地时，已是数丈之外。 侯永剧烈喘息着，刚刚那一下，他打出了三成左右的内息，论强度甚至堪比归海一刀全身内力了，加之金刚不坏神功数十倍的威力增幅，单论强度恐怕不亚于保留实力的朱无视一掌，哪曾想竟被归海一刀如此轻易的化解干净。 然而下一刻，归海一刀却忽的收起了刀。 侯永纳闷：“不打了？” “你的内力中正平和，至刚至烈，当属正派中人。”他闷闷的说：“然而你不是我对手。” 侯永握了握拳。 “你没有杀意，义父也要见你……跟我来吧。” “嘁！”侯永撇撇嘴，缓缓收功。 “跟上。”他淡然的说一句，紧跟着便施展起身法，翩然而去，速度不如何快，却潇洒不已，身子轻若无物般。 侯永其实也没练过轻功，只能提起内息强行催动肉身，靠着两条腿飞快的往前跑，速度很快，但动作却显得鲁莽多了，要在小范围内腾挪辗转，无疑也不够灵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护龙山庄。归海一刀停下，不再施展轻功，只一步步的往前走。 侯永喘两口粗气，便调整好了呼吸，跟着忍不住问：“嘿，打听下，神侯找我什么事儿？” 归海一刀看了他一眼：→_→ 但没回话。 “透露透露呗，莫非是想招揽我到他麾下？” 这回归海一刀瞧都没瞧他。 “啧！”侯永觉得没趣，也不再开口。他同样不是话多的人，至少不会没事自言自语，无非心理活动多了些而已。 很快走进一间大殿，归海一刀拱手，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说：“人已带到，一刀告退。” 说着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嘿？”侯永左右瞧瞧，大殿内哪里有人，归海一刀这就走了？ 但下一刻，他眼前一花…… “好快，看不清！”他眸子瞪的老大，望向前方忽然出现的人影…… “小子，”朱无视背着双手，轻声说：“擅自从天牢中救走朝廷重犯，你好大的胆儿。” 第34章 面见 话音落下，朱无视脸色依旧平静，难以看出喜怒。 可侯永却忽然感到股窒息感，仿佛有一座高山正对他当头砸下，连内息运转都迟滞了数分。 本能的，他后退了半步，那股压力才缓缓消失。 随后，他看向朱无视的眼神，便戒备了许多。 “此人曾经为嫁祸师父，吸收了上百位高手的内力，加之这些年不断苦苦修炼——甚至可能还在不断吸人内力——此刻功力恐怕比师父还要可怕许多。 大结局的时候，成是非、段天涯和归海一刀几人联手，尚且远不如他，最后还是因素心的死才…… 是以，哪怕师父以巅峰时期的功力重生，恐怕都不是此人对手，曹正淳表面上与他旗鼓相当，不过是因为他在隐藏实力罢了…… 如此，仅仅接收了师父三成不到的功力的我，恐怕就是用出金刚不坏神功……恐怕也只能接下一招，就这还是因为他未尽全力，在出手试探。” “小子，”正想到这，朱无视却又背过身去，说：“若我所料不差，古三通那家伙，把一身功力都传给你了罢？ 否则，以你之能，断无法从他手中逃脱，更遑论将他斩杀了。也正因获他传功，你才会将他尸身带出天牢，给他下葬？ 呵，倒还算得上有情有义。” “神侯谬赞。”侯永谨慎非常，抱拳的同时，双眼始终盯着朱无视的后脑壳。 “你对我似乎颇有成见。”朱无视轻笑：“也对，毕竟是古三通的传人。他跟你说了不少关于我的坏话吧？” “没有，他承认败于你之手，承认技不如人。” “倒是符合他的性子。”朱无视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当年，我与他情同手足，一同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奈何，他练功时贪功冒进，竟走火入魔，杀了八大派一百零八位好手，致使江湖好手凋零，四方蛮夷竟也蠢蠢欲动，以为我中原无人，妄图以高手犯我河山。 如此滔天大祸，纵使是我，也救他不得，所能做的，只有想尽办法，打败他，将他关入天牢。这既是囚禁，给江湖，给朝廷一个交代，也是保护，避免他受江湖好手群起攻之……” “那一百零八位高手明明是你吸干的。”侯永在心里吐槽一句，同时说：“我不认为在掌握吸功大法的前提下，他能被人群攻致死。” “倒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但犯了错，总得付出代价，不是么？”朱无视回过身。 “是啊，总得付出代价的。”侯永更加戒备，盯着他眼睛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也沉下心勾连系统。 如果朱无视当真动手，除了借助系统逃出这个世界外，目前的侯永根本不做他想。 “留下吧。” “嗯？”侯永一愣。 “看得出来，你武功路子虽至刚至烈，但本身中正平和，不似奸佞之辈，更非大奸大恶之徒。”朱无视说：“留下来，替我做事，为古三通赎罪。 你既然继承了他一身绝学，自然，也就继承了他的罪孽，有责为他……” “神侯竟打算招揽我？”侯永打断他，轻笑：“倒是出人意料了。怎么，你们护龙山庄招人这么随意的吗？都不用经过什么考验？” “你能从一刀手上活下来，能力方面的考验，通过了。”朱无视淡淡的说道。 “嗯？” “且宽心，我还没特地监视你的闲工夫。”朱无视温和的笑了笑：“只是你气息激荡，到此刻尚不能完全收敛；一刀他来时身上同样锋芒毕露，气息不稳，内力消耗甚巨，显然，你们交过手了。” 顿了顿，他又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睛：“至于为人方面，我相信我的眼睛。” “那不知侯爷，打算赐我什么职位？”他轻笑道：“大内密探？还是？” “你想当大内密探？”朱无视嘴角微微扬起：“亦无不可，我麾下‘黄字第一号密探’至今空缺，你若有把握，将这块牌子摘去也行。 但，大内密探的考验，非比寻常，纵然以你之能，也可能丧命，且机会只有一次，你当真……” “那还是算了。”侯永摆摆手，他担心朱无视会借着考验的机会把自己弄死。 毕竟直接弄死自己，多少不大符合朱无视目前的人设——哪怕他带出了古三通的尸体。但要死在考验之中，任谁也没得说。 至于原剧情里成是非能活下来，一个是真的命大，竟然没被冻死，另一个原因则在于成是非是太后塞来的，各方关注，朱无视想动手也难。 推脱一句后，侯永就不说话了，朱无视也没接话，气氛有些诡异。 半晌后，朱无视忽然动了，只见他形同鬼魅，身影一闪便瞬间出现于侯永前方，右掌扬起，印在侯永脸前三寸处，掌心中磅礴的劲力不绝吐出，吹的侯永发丝乱舞。 侯永大吃一惊，他心神始终勾连在系统之上，可朱无视动作竟如此迅捷，以至于他连心念轻动的工夫都没有，等回过神来，朱无视的动作却又停下。 “竟然这么快！妈哒，面对这样的高手，就算准备完全，如果对方想动手的话，也压根连离开这个世界都做不到么？”他一颗心怦怦乱跳，却逼着自己压下打开穿梭门的念头。 他知道，朱无视既然停手，想来，便不打算在这时候要了他的命。 毕竟要他命简单，可想个万无一失，不会导致苦心经营的人设出现漏洞的解释却难，在全然无所顾忌之前，朱无视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污点与破绽。 是以他强撑着身子，故作淡定的问：“神侯这是何意？” “拿出你的功夫来。”朱无视收回巴掌，说：“让我看看古三通的传人究竟有多少斤两，也好为你安排职位。” “可我还没答应……” “由不得你。”朱无视淡淡的说：“要么，替古三通行侠仗义，铲除武林败类，为朝廷效犬马之劳；要么，到天牢第九层去，任你选。” “如此……”侯永握拳：“得罪了！” 第35章 惨败 “果然是金刚不坏神功。”朱无视看着眼前的小巨人，脸上闪过丝了然的神色，下一刻，他右掌便又对着侯永胸膛按了下去：“可惜，你好像还没有练到家。” “噗！”侯永喷出口浊气，腾腾腾的后退了好几步，踩碎了十来块地砖。 “果然，随手一击，金刚不坏神功就有了承受不住的迹象，”他抿抿嘴，盯着朱无视，暗想：“如果稍稍再多用点力，就能直接破了我的防御，到时候就不是吐口浊气那么简单了，肺脏绝对会受损！” 刚想到这儿，朱无视身影一闪，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同样一掌对着他胸膛印下。 侯永咬咬牙，奋力挥出一拳，也照着朱无视胸膛打去，想以伤换伤。 朱无视的巴掌却骤然加快几分，抢在了他之前，狠狠拍下。 他双眼一突，胸膛瞬间凹下去数分，后背仿佛也突起来了一块，紧跟着，嘴巴轻张，咳出一口鲜血，身子也同时激射了出去，又撞塌了根两人合抱的石柱。 下一刻，朱无视伸手一挥，压在他身上的石块便直接被扫到一边，露出他的声音。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刚不坏神功直接被朱无视一掌打散，神功反噬另他完全无法动弹，加之肋骨似乎也断了几根，此刻的他，只觉得每口呼吸都难受无比。 “功法不错，功夫太臭。”朱无视盯着他，摇摇头，跟着伸手一捏，帮他把肋骨正好，便径直往殿外离开。 一边走，他一面轻声说：“海棠，把他带下去，请赛大夫为他疗伤，伤愈之后，着‘天下第一庄’各路好手日夜磨炼。 他这身功夫，实在太不像样，纵使功力远逊于他之辈，也断无如此轻易落败之理。一年，我给他一年的时间，若届时仍旧不堪大用，我也只得将他投入天牢中了。” “是！”一名俊朗公子飘然而出，恭敬的对朱无视的背影行了个礼，这才转身，面带微笑的走入大殿，看向侯永：“公子如何称呼？” “侯永。”他咬咬牙，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虽然断骨被神侯接正，可每口呼吸仍旧难受非常。 看见他的模样，公子哥脸上闪过丝担忧之色，但很快压下，继续面带微笑的说：“上官海棠，忝为‘玄字第一号’密探及‘天下第一庄’庄主，以后就是自己人了，烦请多多指教。” 侯永勉强笑笑，拱了拱手，随后便扶着断柱，另一手捂着胸膛，艰难的站着。 “还能走吧？撑一下，我这就带你去座马车。” “有劳了。” …… 武侠世界的“神医”，大多神的不讲道理，某些世界甚至都能给人换个脑袋。是以区区骨折，在赛神医的精心调养，配合绝阳功内息运转之下，一晚上功夫竟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虽未痊愈，但只要不是太过剧烈的活动，便没啥大碍。 侯永便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抱元守一，安心运转内息，直到傍晚才出了趟门。 “没人阻止，看来对自己的情报网络相当有自信呐。”一路走出都没人拦他，他便暗暗想到。 紧跟着，轻轻吸口气，胸膛还在隐隐作痛，但完全可以忍受，便提起内息小心的奔赴京城，尽可能让身子平稳，呼吸同样匀称，以免牵扯到胸骨肋骨。 赶到城东市集，瞧见成是非依旧在行骗，跟着又进了赌场，有意无意的观察片刻，没什么异常，知道他今日估计还不会被卖到皇宫里，便又当了一块玉佩，拿点碎银子走到药铺里，按照记忆买了几味药材，打算回去熬药浴继续浸泡身子。 …… 夜里，朱无视拿着一张纸条，看了几眼，微微皱眉：“特地施展轻功跑到京城，就为了买几味药材？” “是。”上官海棠微微低头，说：“赛神医看过，药材没什么问题，推演药理后猜测，这些药，估计是用于强健体魄，推进外家功夫修炼进度的，不算多么神奇的方子。” “噢？外家功夫？有趣。”朱无视轻笑，将纸条烧了，说：“看来他本就是个外家手，得古三通传授‘金刚不坏神功’，倒也相得益彰，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义父，”上官海棠说：“可我见他分明身负不俗内功，与那古三通所学似也并非同一法门，其内力至阳至烈……” “不奇怪，外家功夫，未必练不出内力。”朱无视说：“且由于外家功夫大多刚强无比，练出的内力同样至阳至刚，倒是正常。 只不过，古三通竟未化去他一身内力，反倒以自身功力成全于他，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这期间，怕有诸多功力被白白浪费，否则他的实力当不止于此才对。 另外，此子竟能耐得住古三通一身雄厚功力的诱惑，凭着浪费大部分功力也要将之转化为自身的内力，同样出人意料。” “一步一个脚印，不好高骛远，不走歪门捷径，正是我习武之人应有的态度。”上官海棠轻笑：“我倒蛮欣赏他的。” “欣赏，就好好磨练，”朱无视说：“别叫他这一身武功平白浪费了。时候不早，下去歇着吧。” “是，海棠告退。” 目送上官海棠离开，朱无视方眯起眼，轻声说道：“侯永……侯永。你这小子，究竟从哪冒出来，又怎么进入天牢的？这天底下，竟还有我查不到的地方……” …… 另一边，侯永浸泡完药浴，穿好衣裳，感受了下，身上的伤竟完全好了，不由啧啧称奇。 同时握了握拳，闭目感受自己的身体。 浸泡药浴的时候，他突发奇想，运转起了金刚不坏神功的心法——古三通虽只告诉了他激发方式，但平时用以修炼的心法，自然也是铭刻在他身上的，而且心法不同于招式，以他的武学修养自然能看得懂。 尔后，他就明显感觉到，身体竟在主动汲取药液中的药力，这具身躯，仅一次药浴的功效，便比得过往常半个月的修炼了。 “果然，金刚不坏神功不仅是激发后能将肉身强度推动到极可怕的程度，平日里修炼，也能对身体有所提高么……” 第36章 轻功 “可原剧情中，成是非不‘变身’的时候分明……哦不对，或许是因为他功力乃是受到外人灌注，从未自主修炼过的原因？ 亦或者，我我本身——或者说‘洪武大世界’本身的特殊性？洪武大世界允许外家功夫，或者说炼体法门存在，且听上去，想要达到武道宗师程度还非得内外兼修不可。 换言之，那个世界的人，躯体构造于本世界或许略有不同，并非高攻低防的世界，身体强度可无限制的提高，是以金刚不坏神功在我身上，在修炼，方有如此神效？ 若真如此，金刚不坏神功可以说是专门的炼体法门了，即使在洪武大世界也弥足珍贵。 毕竟系统的炼体法门，在那个世界似乎比内功心法还要正规，哪怕是得到了练阳功的柴护院，也未获得炼体心法传授，只能靠众所周知的一些方法不断的磨砺着自己的肉身…… 捡到宝了哇！现在看来，将金刚不坏神功催化后的力量完全收归己身，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事儿！” 念及此，他脸上便挂起了微笑，不由自主的来到后院，打起了拳法。 “侯大侠好兴致！” 打完一套拳，便见上官海棠走了出来，眼带笑意。 “竟然还是没发现她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功夫，颇有可取之处啊！”侯永暗想，跟着对上官海棠拱手：“还得多谢上官庄主搭救，否则我这一身伤，也不知何时能好。” “不必言谢。”上官海棠摇摇头，跟着纳闷的打量他几眼：“奇怪，按赛神医所言，你这一身伤，即使是他出手，配合你的纯阳功力，没有三五日功夫也休想好利索，但看你模样，竟是已经痊愈了？” “我所学武功颇为特殊，是以痊愈的极快吧。”侯永轻笑着说。 “既如此，”上官海棠一展折扇，说：“明日，我便按照义父吩咐，安排各路好手教你功夫了。不知侯大侠想学何等功夫？” “大侠不敢当，庄主直接叫我侯永便好。”侯永想了想，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学轻功、拳掌与枪法。” “噢？”上官海棠好奇道：“你是练枪的？江湖上，枪法出众的好手倒是不多，主要集中在军阵之中。” “是。”侯永颔首：“可惜我的长枪，在与归海大侠交手时遗失，竟也忘了捡回来。” 实际上他是压根懒得捡，那杆枪与真三世界普通小兵用的别无二致，练会金刚不坏神功后，根本无法承受他过百万斤的巨力了。 海棠折扇一收，说：“庄内恰有四大高手，其中‘北地枪王’因事外出，暂且不在庄内，不若你先从轻功练起，怎么样？” “再好不过。”侯永拱手。 “那就早些歇息吧，明日五更天，会有人来叫你。哦对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下人说。你的供奉，每月二十两银钱，若将来能正式加入天下第一庄，还会更多。” …… 五更天，也即凌晨四点半左右，熟睡中的侯永，隐约听到阵脚步声，便瞬间惊醒，同时内息以最快的速度在周身静脉流转一圈，刚睡醒的懵懂疲惫之意便尽皆消失，只小心的看向院外。 “侯大侠好耳力，够警觉。”门外传来声夸赞：“在下楚恒，受神侯所托，传侯大侠轻功，不止在下可方便进来？” “楚大侠请进！”侯永说道，并急忙穿好了外衣。 随后，他便看向门口站着的汉子，拱了拱手：“天下第一庄，网罗各大天下第一高手，神侯既请楚大侠教我，恐怕便是‘天下第一轻功高手’了吧？” “夸张了夸张了，”楚恒爽朗大笑，摆摆手：“不过神侯谬赞而已，真论轻功，‘湘西四鬼’、身后与‘天字第一号’密探段天涯段大侠，便不在我之下，哪敢居‘第一’之名？ 倒是江湖兄弟抬爱，赐的‘雾里神鹰’之名，我更喜欢。” “雾里神鹰！”侯永暗暗品了品，都是只有取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楚恒既然被称作‘雾里神鹰’，身法自当极强，恐怕以速度为主，才能够当得起“神鹰”之名，同时也不乏狭小空间内的辗转变化，估计身法施展时就如同在雾中一般，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侯大侠，还请洗漱一番，然后随我来。” …… 一刻钟后，楚恒便带他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上立满了高低不等的梅花桩。 “这是要练站桩么？” “不急，相比站桩，基础步法更加重要……” “这个我练过。” “噢？都练过哪些？” “一元太极步、两仪阴阳步、三才交替步、四象循环步、五行梅花步、六方错合步、七星斗移步、八卦走圈步、九宫飞行步、十全组合步，以上十种十全步法尽皆练过。” 楚恒诧异，说：“且走来瞧瞧。” 侯永颔首，当即摆了个起手式，打起拳来，同时脚下步法交错，移动有序…… 但很快，楚恒便上前去，伸脚轻轻一踢。 侯永当即绷紧了身子，却忽然一股大力袭来，竟被自己的力道给绊倒在地上。 他眨眨眼睛，百思不得其解，纳闷的看向楚恒。 楚恒摇摇头：“徒具其型而不得其神，熟练有余却忘了周转变化，不够灵活，不行，得从头练起。 还有，挪移辗转的时候，别光想着脚下移动，得运转内息，以内劲配合身体……算了，你还是先练基础吧，这些高深的东西，晚些时候再教你。” “好的！”侯永站起身，抱了抱拳。 实际上，侯永压根没打算在朱无视手底下卖命，只不过，他本就惆怎么去学各种精妙招式，现在朱无视肯派人教，又何乐而不为呢？ 哪怕朱无视别有用心，他也根本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先把功夫学会了再说。 就这样，他早上与上午便跟着楚恒练拳，下午则练习拳脚功夫与掌法，夜里则浸泡药浴习练金刚不坏神功与绝阳功，进步倒奇快无比。 同时，他也没忘了每日往京城走一遭。 两月时间转瞬即逝，这天，侯永照常买了药材，正打算回天下第一庄，却忽然想起，成是非那个搭档，似乎把他留在了赌场当中，自己则急慌慌出了城…… “剧情……要开始了！” 第37章 成是非 眼珠子一转，侯永没立即离开，也没跟上成是非，反而买了壶小酒，来到古三通的坟前，祭拜一番，随后想了想，又站起身，施展身法近了宫城，自下天牢第九层。 两个月勤学苦练，他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练功不练武”的门外汉了。 实际上他原先的功夫倒也不差，毕竟是柴护院手把手教会的。 但他原先学的那些，偏向于堂堂正正的战阵搏击，放在武侠世界里，则失了些精妙的武学变化。 至于柴护院，本身也难以接触到太过高深的武学招式，是以会的都是些杀人技，而非江湖路子。 洪武大世界当然也有江湖，但柴护院并没有接触过。而军中杀人技与江湖招式孰优孰劣，也着实难以评判，只能说各有各的适用场合，而达到较为高深的程度，便又殊途同归了。 当然，最大的突破并不在于这些时日的学练，而在于终于明悟了这个世界的武学术语，看得懂从自己身上誊抄下来的秘籍了。 关键还在于，古三通本身文化水平有限，他将自己所理解的秘籍用自己的话语记录下来，自然就比秘籍原本来的粗浅许多。 否则诸如武当、华山这类，武学中还夹杂大量道学思想与术语的秘籍他还是难以看懂。 而古三通的境界同样极高，以自己的理解记录下来的神功，未必就比原本来的差了，甚至可能更胜一筹。同样，能被他记下来，加以研究，并郑重铭刻在侯永身上的武学招数，也断然不会差了，绝对堪称武林绝学。 就比如铭刻在他屁股上的“左手刀”，归海一刀练了之后刀法便更上一层楼了。 当然，也不能说此刀法就比归海一刀家传的“霸刀”中最厉害的“雄霸天下”与“阿鼻道三刀”更强，毕竟他原本的底子就在，却也绝不差哪去，还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可惜两个月时间太短，这些招式都练不到高深，顶多算入了门，但里头蕴含的武学思想依旧让他受益匪浅，堪称脱胎换骨。 再面对归海一刀，他有把握战而胜之，面对击败他——推测顶多只用了两成功力——的朱无视，也能打个有来有往了。 如此实力，进入皇宫，只要小心些，别被曹正淳等顶尖高手逮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他还知道一个直通天牢第九层的枯井，他当时就从那儿出来的，位置相当偏僻，平时都罕有人在那儿走动，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无惊无险的来到枯井边，侯永犹豫片刻，便直接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哪怕被人跟踪至此，他也不怕，还是那句话，大不了离开这个世界。 “说道离开……奇怪，系统究竟是怎么发现新世界的？根本一点儿征兆和规律都没有。” 来到天牢第九层，他暗想片刻，便走到古三通曾经坐过的石台边。 定睛一看，他忽的双眼微眯，立刻一挥手，内劲吞吐，将石台周边的稻草灰尘席卷一空。 跟着，他便发现上边刻满了字，密密麻麻的，上边既有些闲言碎语，也有不少武功秘籍。 “这是……这是师父近些年闲极无聊刻的字么？”侯永纳闷的瞧了瞧。 跟着他眉头一皱：“不对……原剧情里，记得成是非他们一度被困在这里过，虽然忘记具体啥原因了，但如果石头上有字，还是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字，没理由发现不了。 况且这上边的武功秘籍，师父临终前没理由不告诉我。何况当时我坐在上边运功良久，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朱无视神侯这段时间留下，并以内力震荡巨石，产生风化的假象以做‘旧’字迹么？为什么呢？这上边的武功秘籍有问题？如果练了，可能就不得不沦为朱无视的走狗？ 可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呢？这些字，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犹豫半晌，便决定还是以稳妥为主，没搭理石头上的字迹，只坐到了石头上，闭目运功，同时将耳力催化到极致，聆听四周的风吹草动。 虽然目前的他不可能做到像古三通一样，一发功便将四面八方的东西统统吸过来，但有针对性的吸一个离得不远，又没有功夫傍身的成是非，还是轻松至极的。 过了约莫两个多时辰，他耳朵一动，嘴角扬起，忽的睁开眼睛，双手往前伸展，内息全速全力运转，将那个方向的所有物体都吸纳过来。 其中就包括个嗷嗷乱叫的男人。 那人不轻不重的摔在地上，跟着便挣扎着站起身，左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侯永身上。 “你是什么人？”侯永率先发问：“为何会来到这天牢第九层？” “什么是天牢第九层啊？”那人缩缩脖子，跟着惊恐万状的说：“你不会也要把我抓取插羽毛吧？” “插什么羽毛？”侯永翻个白眼：“小子，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我叫成是非，我是逃到这的。” “逃？”侯永轻笑一声：“有意思，别人都想着从这儿逃出去，你倒好，逃了进来。” “啊？”成是非眨眨眼睛，随后问出个问题：“你……你难道是被关进这里的？关了多久啦？” 侯永伸出三根手指。 “三年？” “三个时辰。”侯永轻笑：“我不是被关进来的，只是来此缅怀师父。 不久前，他长眠于此，我将他带了出去，下葬立坟。今日心血来潮，忽的想来这看看，不曾想竟等到了你，倒是缘分。” 成是非张了张嘴，跟着一脸惊喜：“那，那你可不可以救我出去啊？我，我给你钱。” “钱？”侯永打量了他两眼，摇头哂笑：“算了，左右要走，带上你倒也无妨。”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成是非大喜过望，混话章口就莱：“大侠大恩大德，以后我绝对早晚三炷香……” “得了吧，早晚三炷香，诅咒我啊？”侯永翻个白眼，摇摇头：“准备好，走了！” 第38章 由头 侯永运起轻功，风驰电掣蹿出了宫城，进而出了京城，来到郊外古三通的坟前，随后一松手，便将成是非放在地上。 他有些晕兮兮的，还没回过神来。 侯永则默默的看着他，刚刚没忍住，运转内息在他体内查探了一遍，这一看不得了，此人天生百脉具通，根骨强健，当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怪不得受了古三通传功，短短一段时日，他就变成了个绝世高手，侯永印象里他似乎还以金刚不坏神功打败过曹正淳。 恐怕就是悟性，他也强的没边，是以连那些武功秘籍都能一看就懂，扫两眼就能上手，耍两套直接登堂入室。 “这种人，恐怕就是小说里讲的‘气运之子’了吧？”侯永暗想：“我如此夺了他的机缘，会否遭到世界意志的敌视，亦或者发生些不好的事儿？ emmm，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存不存在还两说呢，倒是不必太过敏感。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给他点补偿的好，不然这心里总是犯嘀咕。 嗯，如果等会他想学武，我就干脆把金刚不坏神功的法门传给他得了，他既是师父的儿子，继承师父的绝学也是应该。 不过随手就给，他恐怕不会珍惜，朱无视那边也不好解释，得想个由头，再给个考验…… 由头好说，如此习武怪才，哪怕年纪大了点，我起了收徒的心思也好解释，甚至朱无视可能都按捺不住培养的心思，倒是这考验…… 嘿，有了！” “古三通？”此时，成是非却忽的看到石碑上的字，不由跳了起来：“这竟然是古三通的坟？大侠，你该不会是古三通的传人吧？” “你知道古三通？”侯永诧异，紧跟着尘封记忆被打开一角，似乎在剧情当中，成是非对武林上的事儿也不是全然不知，古三通与朱无视的决战，他还是清楚的。 成是非夸张的跳了跳，手舞足蹈的说了一大堆话，最后果不其然，跪在地上想求侯永教他武功。 侯永眼珠子一转：“教你武功，倒也无妨。但我辈习武之人，当行侠仗义铲除不平才是，若你学了武功却为恶于世，确实我作孽了。” “别逗了，”成是非呵呵一笑：“古三通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当初他可是一口气杀了……” “嗯？”侯永瞪他一眼，成是非吓的一激灵，不敢再说了。 “师父当年的事迹，疑点颇多，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侯永沉声严肃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查明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成是非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侯永当做没看到，只说：“想学功夫，可以，必须接受三个考验。” “啊？还有考验啊？” “你到底学不学？” “学学学！” “第一个考验，”侯永眼珠子一转，说：“看你的样儿，原本恐怕是个市井混混吧？我要你去给被你欺负过、欺骗过的人，认罪、道歉，取得他们的原谅。” 成是非：(╯‵□′)╯︵┻━┻ “不愿意？” 他勉强挤出笑：“我试试吧。” “那就去吧。”侯永淡淡的说道：“每十天，我会来师父坟前祭拜，你如果完成了考验，就来这儿找我，我会带你去找人一一验证。” 成是非嘴角抽了抽。 “去吧，别打搅我和师父。” 成是非走了，侯永留意到，他离开时还在小声的骂骂咧咧。 侯永也不在意，只摇了摇头。 他倒也没无聊到要扭正成是非三观的程度。 这个世界，他对已死的古三通有感激之情，且认古三通为师父后，“自我催眠”下，感情也加深了不少，真有点像师徒之情那么回事了。 但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牵挂，自认为仅仅只是过客而已，是以成是非如何，他也懒得过多干涉。 只是转念一想，成是非好歹是古三通的儿子，二来传功也需要点由头和考验，也就自然而然的这么干了。 …… 与此同时，护龙山庄。 “成是非？他竟然对个江湖混混产生了兴趣……查，给我里里外外的查一遍成是非。” …… 回到天下第一庄，已是四更天了。 他打来一大桶水，把药材放入其中，以纯阳内息加热水温，催化药力，便除去衣裳浸泡入其中，运转金刚不坏神功心法。 一个时辰后，五更天，他便从木桶内跳出，穿好衣裳，简单洗漱一番，坐等楚恒过来找他。 “侯兄弟，一宿没睡？”楚恒很快出现在门口，打量了他两眼，轻笑道。 两人一个肯教，一个谦逊好学，加上楚恒性子洒脱不羁，是以两个月时间过去，倒也慢慢产生了一些交情。 “是啊，碰到了档事儿，遇到个习武怪才，可惜年纪有些大了，人品心性也有待考察。”侯永说：“不打紧，以我如今境界，泡过药浴也就不再疲倦，不耽误今天习武。” “说的也是，你这一身功力，当真叫人羡慕得紧。”楚恒说：“跟我过来吧。如今基础你已掌握的七七八八，我便传你飞絮、飞鸿、幻影、神行四大轻功。” 侯永一愣，说：“这四名功法，怕是楚兄不传之秘吧？如此传我……” “算不得不传之秘。”楚恒摆摆手：“真正的门派绝学，我确实不能传给你，除非你拜入我门，倒是对不住了。 另外四门轻功，则是我闯荡江湖，机缘所获，当称一流轻功，传你倒也无妨。 其中飞絮步法悄无声息，最是适合潜行跟踪；飞鸿步堂堂正正，适合战阵搏杀；幻影步迅捷如鬼魅，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可灵活应用；神行步以你的功力当可日行千里，用于赶路倒是不错。” “如此，倒是谢过楚兄了。”侯永抱拳，也不瞎客套。 但所有来而不往非礼也，想了想，侯永又说：“楚兄既深谙轻功之道，不知可对‘梯云纵’感兴趣？” “噢？可是武当绝学梯云纵？” “正是。”侯永说道：“师父曾与武当高手对敌，创出一套与之类似，且不弱于此的轻功，若楚兄感兴趣，我便作为‘学费’给你吧。” 第39章 功力 楚恒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也还有些许犹豫。 如果真只是看过武当绝学而创出来的类似轻功，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如果不是，问题就大条了。 偷师他派绝技可是武林正派大忌，就他手上的四门步法，当初也是印证了许久，确定并非当世任何一派的武功，这才放心上手学的。 见状，侯永便说：“楚兄，不若我将秘籍拿出来，你瞧瞧。你作为轻功大家，哪怕没学过、练过，但是否为各大门派绝技，还是能看出来的吧？ 倘若当真是武当绝学，我当着你的面焚毁了就是，回头再找个机会上武当解释清楚，当面致歉。而如果不是，你学起来也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你看如何？” 楚恒又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好。” 侯永微笑，转身翻翻找找，把誊抄好的秘籍拿了出来，递给楚恒——当然了，秘籍可不止一份，加之他也背的滚瓜烂熟，就是丢了也不打紧。 “确实似是而非……”楚恒翻了翻，说道：“虽然最终使出来的效果大同小异，功力深厚者甚至足以凭借其徒手攀登悬崖峭壁，但运功方式、发力技巧方面，都与武当绝学似是而非。 其中圆润如意、借力打力的意境少了几分，更多的，却是靠着自己绝强内力施展，倒也算得上奇思妙想，对高手而言比之梯云纵也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无非对内力不深者来说比较难以上手。” “我说吧。”侯永轻笑，跟着心念一动，又问：“以你看来，这套模仿梯云纵编成的轻功，可有什么隐患？” “隐患？哪里能有什么隐患了？没问题。看来，你师父该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大家，武林宗师，竟可仅凭双眼观察，就创出如此招式。” 侯永放下心来，当下露出微笑，同时自谦的说：“创下梯云纵的张三丰前辈才是真正的武学大家，如此奇思妙想，推陈出新，堪称大宗师。我师父不过是模仿，终究落了下乘。” 虽是自谦的话，但他说出口的语气，还是蛮自豪的。 楚恒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收下秘籍，对着侯永拱了拱手，随后便带他来到那处习练轻功的空地。 …… 如此十日过去，侯永再次来到那处孤坟边上。 “神行步当真奇妙无比，就算还不纯属，速度也提高了一倍有余。”他看着古三通的墓碑，暗暗想到。 天下第一庄距此地有七十里，而明制一里为一百八十丈、三百六十步，一步为左右脚各迈一次，即五尺，一米六六上下，一里约合六百米左右，到后期改度量衡，才更改为一里三百步，约合五百米上下的。 事实上，每个朝代的度量衡都在变，侯永穿梭三个世界，已经隐隐发现这个问题了，每每穿梭时都要重新记一遍，多少有些不方便，挺头疼。 “算下来，42公里左右的路程，全力奔袭下五分钟上下就跑完了，这时速达到了五六百公里啊……”他又计算了下自己的速度与内息消耗： “但内息也消耗了七成多，以这速度全力奔袭，还跑不出一百公里，而纯靠肉身力量的话，速度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大概有了个谱后，他便给孤坟上了三炷香，倒下一壶酒，和古三通说两句话，便盘腿抱膝坐在坟边恢复内息。 盏茶功夫，内息也就恢复了过来，但腹中却饥饿无比——在打通天地二桥足以主动吐纳天地灵气之前，他内息有过八成是提炼自体内的能量，如此极具消耗内息复又恢复，自然就需要食物补充了。 “成是非没来。”他摇摇头：“不知道是放弃了，还是尚未完成考验。” 想着，他便站起身，再次发足狂奔，来到了东市集，找间客栈点三斤羊肉，一大桶稻米饭，坐下便大口吃了起来。 明朝时主要肉食便是猪羊了，此时畜牧业已相对发达，肉畜都会去势，猪肉也就不似前几代那般被贵族所嫌弃。 但正德皇帝生肖属“猪”又姓“朱”，元朝覆灭后处于上升期的猪肉市场便受了腰斩，目前还是以羊为主。 侯永也是饿得慌，吃饭速度极快，三斤肉五斤稻米顷刻间便吃的精光，看的小二呆了又呆。 掌柜见此，面露不散，把小二叫了过去，轻声嘀咕。 以侯永的耳力，自然听清了他俩在说什么，无非是看他像饿死鬼头胎，担心付不起饭钱。 他哂然一笑，将碗里最后几粒米舔干净，便轻喝到：“小二，结账。” 掌柜听了，冷笑两声，便推了小二一把，让小二过去结账，自己则小心的叫来左右，似乎是打算着，如果侯永敢吃霸王餐，就给他个教训。 “这位客官，”小二快速计算：“您吃了三斤羊肉，每斤二百八十五文，三斤便是八百五十五文……这稻米饭就不算了，您给八百五十文即可。” 侯永听了，便从从怀里摸出一贯钱，数了一百五十文出来放回荷包里，剩下的丢给小二：“你自己点点。” “哎哎哎，”小二快速点清，随后收好，弯腰道：“客官慢走。” 侯永颔首，径直离开。掌柜揪揪胡须，摆摆手让暗暗着急来的壮汉退了下去。 出了客栈，他到熟悉的药材铺里又买了几份药材，最后提上一壶浊酒，撒在坟前，坐边上运功消食，便施展内息，不紧不慢的回到天下第一庄。 先前发足狂奔只是为了测算自己的速度，回去自然不用那么着急，以现代计数法每小时百公里的速度回去，内息消耗尚不到半成。 浸泡药浴，上传歇息，练功，每十天去拜祭一次古三通，同时测算自己全力奔袭的速度，他的日子便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至于皇宫里的事儿，什么出云国公主下嫁、巨鲸帮疑似有造反意图啥的，他完全不关心。 直到第十个“十天”，他在古三通坟边看到了个熟人。 “成是非。”他嘴角微微扬起：“考验，通过了？” 第40章 离开 成是非身上依旧痞子气十足，大拇指往鼻翼上一滑：“那可不，这世界上只有我不想，可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儿。 不就是坦诚自己是个混混，想办法取得他们原谅么？哎呀呀，很简单啦。呐，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你是不是该把功夫交给我了？ 我说，帮人扛大米真的很累的哎，但你要教我武功那就不一样了，我……算了算了，不跟你讲这些，怎么样，你要不要去问问？” 侯永嘴角扬的更高。原剧情到底怎么样是真的记不清了，但成是非本性绝对不坏，甚至还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虽然一个照样撞骗的小混混拥有赤子之心，听上去蛮让人翻白眼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没了张老三对他的影响，加上对武学向往，佐以考验的由头，自我催眠之下，他愣是改过自新了，虽然还是好赌，却不再行招摇撞骗之事，而是卖起了力气赚钱。 他的好根骨在其中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不论他多疲惫，睡一觉起来便能恢复如初，且力气也大了几分，赚的工钱倒也不少。 不被人人喊打，甚至能获得一定的尊重以及工友钦佩，这感觉倒也是蛮好的，成是非便坚持了下来。 “不错，第一个考验，算是完成了。”侯永颔首。 “什么啊，第一个？” “当时不说了吗？一共有三个考验。” “那第二个是什么？” “我传你一篇心法，”侯永微笑以对：“倘若你能在十天之内入门，我便……” 说到一半，他灵机一动，忽然改了口：“我便代师收徒，认你为师弟，如何？” “啊？好哇好哇，什么心法？” “你附耳过来，”说着，侯永便将洋洋洒洒近三千字的金刚不坏神功心法转告给了他，随后问道：“记住了么？” “都记住了。” 侯永心中一凛，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告诉他，也有考验的意思，哪想到他竟然真的记住了。 当下便说：“你背一遍。” 说着，他侧过耳朵。 成是非便凑了过来，轻声背出口诀，竟一字不差。 “这人……有点可怕啊！”他忍不住抿抿嘴，跟着说：“既已背下，便回去勤加修炼吧。记住了，未得我允许，不可将功法传与任何人得知，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亲手将你捉回，于师父坟前将你斩杀当场！” “知道了。”成是非脖子一缩。 目送他离开，侯永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成是非，资质好到令人发指啊……也不知道，没了古三通传功，单凭他自己修炼，能练到哪一步？会不会脱离古三通的掣肘，达到原剧情都未能达到的境界？” 想到这，他又洒脱一笑：“摇摇头，算了，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在这个世界，我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需要的武学素养我已基本具备，轻功也算登堂入室，已经可以离开了，只是忽然有点想看看成是非在这个世界的发展。 算了，再留一阵子吧，再留一阵子，便将师父的那些武功秘籍，都给他一份。 可惜我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陷入凝滞……” 想到这，他忽的灵机一动，勾连上了系统，以心神问道：“有没有办法在我离开后，恢复本世界的时间流逝？” 系统没有任何回复。 他不死心，又换着法子追问了几遍，系统似乎被问的烦了，在他眼底投射了两行字幕： “可选择斩断本世界与系统联系，此后除非再次连接，否则无法穿梭至本世界，连接方式有二，付出一百穿梭点，指定与称被斩断过的世界连接，或等待随机连接； 亦可付出一点穿梭点，恢复本世界流速，流速与宿主所在另一世界等同，下次穿梭至此地再离开则失效。” “恢复时间流速，竟需要额外付出穿梭点么？这是为什么？”侯永看完两行字幕，若有所思，但始终抓不住思路，想不明白。 半晌后，他摇摇头，不再接着往下想。 十天后，侯永再次来到这座孤坟边上。 成是非早早等在了这儿，一脸兴奋的模样。侯永略一探查，发现他体内果然产生了一缕内力。 虽早有预料，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仍旧暗暗咋舌，随后信守承诺，将古三通给他的秘籍都转交给成是非，并让成是非在古三通面前磕头拜师，同时告诉他，第三个考验，便是当场背下这所有的秘籍，然后焚毁。 成是非也做到了。 又在这个世界留了五个月，侯永的绝阳功，也推进到了五重中期，较前来这个世界时，翻了一倍有余。 内功越到后头，越难精进，毕竟后天五重的绝阳功，在质的方面比之先前可强的太多，对“能量来源”的需求也非常高，除非他用吸功大法汲取别的高手内力，再转化为自身内息，否则很难再有突跃。 毕竟宗师级的理解，也只能让他在突破时少走弯路，纯粹的内息积蓄上边帮不了太大的忙，顶多提高点吐纳效率罢了。 更恐怖的是成是非，短短五个月的修行，便能成功激发出金刚不坏神功，体内内力总量，不亚于苦修内力十余年的大高手。 “这是厚积薄发，还是单纯的天赋恐怖？”侯永抿唇，看着化作金色巨人在跟前上蹿下跳的成是非。 但不论如何，练就金刚不坏神功的他，在这个世界也算不弱了，当有自保之力，侯永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一念及此，他便直接闭上眼睛，勾连系统，花费了一点穿梭点，取消本世界的时空冻结，并选择，直接回到洪武大世界。 不同于正常离开，会凝滞时间进而出现个穿梭门，这一次，是他身子底下冒出个看不见的黑洞，顷刻间，他便消失不见。 成是非还没反应过来，等往这一看的时候，便愣住了：“哎？师兄怎么不见了？真是，成天神出鬼没的，我还想问问他呢，金刚不坏神功，一生不能用超过五次，到底啥意思啊，超过五次又会怎么样？” 第1章 规划 “离开了将近一年之久，恍若隔世啊。” 洪武大世界，此时依旧是深夜，镜州县丞尉侯霖刚走不久，正是万籁俱寂之时。 “得梳理下记忆，并小心收敛好内息，否则后天三重一举突破到五重境，炼体方面也同样堪比后天五重的高手，不好解释。”侯永想到：“或许还得找个由头，暂且离开这织衣坊，编造个奇遇出来。 偏偏织衣坊现在一堆的事儿，貌似还有人直接盯上了我，甚至不惜派出杀手暗杀……哈麻批，真麻烦。 先仔细梳理下近期都要办些什么事吧，首先暗杀的事儿肯定需要解决，得把幕后真相给揪出来……虽然侯霖叫我不要刻意查，但再面对刺杀，把人揪住还是可以的嘛。 其他方面，似乎也没什么了，针对侯家的那些阴谋，我管不上，而针对织衣坊的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想通了这点后，他轻轻一笑，除去外衣，爬上了床，轻轻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起床洗漱，吃过早饭，运功消化片刻，他便又来到演武场，不用内息，单凭肉身力量打了套拳。 拳打完，身后传来鼓掌声。 “不错，不错，出拳颇有章法，脚下移动也颇为自然，突破相当大。”柴护院在身后出现，轻笑着说：“接触了一次实战，顿悟了？” “顿悟？”侯永一愣，本还有点担心自己武学素养提高会被柴护院看出破绽来，但瞒也是没法瞒的，毕竟不可能不练拳，因为练武与学习一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都不可松懈。 只是没料到，柴护院竟然主动给他找个了“借口”，听起来还蛮像那么一回事儿。 转念一想，穿越这事儿对绝大多数世界来说却是都太奇妙了，没接触过这种概念的世界，基本上也完全不可能往这方面上去想，任何异于寻常的事儿，他们都会主动脑补出其他合理解释。 念及此，侯永也轻松了许多，爽朗的笑道：“嗯啊，颇有所悟，才体会到前些时候这些招式套路用的太死板了些，这会儿灵活多了。” “那就好。”柴护院颇为欣慰的说：“顿悟这种事儿，可遇而不可求，你能碰到，说明运气、天赋、悟性都相当不错。 况且，连刺杀这种事都出现了，你早些变强，倒也能早些拥有自保之力，更稳妥些。毕竟，此时此刻织衣坊可离不了你。” “也多亏了柴护院的倾囊相授。”侯永脸上回一句，脸上笑容却又渐渐收敛，说：“昨晚刺杀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除了此刻是柳氏的人之外，一无所获。”柴护院也严肃下来，摇摇头，并问：“昨晚你应该与侯丞尉见过了吧？他怎么说？” 侯永略一思索，决定将侯霖的话稍加加工，便道：“总结起来就六个字，以不变，应万变。” “这样么，”柴护院若有所思，捏捏下巴，思忖片刻后，叹了口气：“这么说来，骑射，恐怕暂时没法教你了。骑射需要相对开阔的场地，织衣坊不大够，去外边的话，又太危险。” “放一放便是。”侯永轻笑，并不在意。 自吕布尸体中抽取到的技能“弓术”，在“天下第一”世界他也实验过，着实不俗，且囊括万千，其中就包含步射、骑射，说起来其实不亚于任何精妙武学，值得他慢慢琢磨的了。 是以光论弓术，其实他并不比柴护院差，只是需要一个由头，慢慢的将这份能力展现出来，也不必着急，毕竟是已经掌握的技能，早点晚点接触，问题都不大。 “只能如此了。”柴护院颔首，跟着颇有兴趣的问：“来，练练？” “不了不了。”侯永连连摆手推脱道：“近期有许多事务要处理，还得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下一轮刺杀，总得把身体维持在最佳状态。” 这要一练，肉身力量等诸多方面便完全没办法隐瞒了。 堪比后天五重的纯粹的肉身力量，哪怕他再怎么收敛，面对柴护院时，恐怕都会被看出端倪。 他推测过，柴护院内息确实是在后天四重的强度上，但这肉身，恐怕也堪比五重警戒了，与他差不大多——虽远比不过激发金刚不坏神功的他。 本身肉身强度就不相上下，再加上柴护院经验又丰富无比，真打起来，没法瞒的。 “还有下一轮刺杀？”柴护院眉头一拧：“侯丞尉告诉你的么？” “他没明说，”侯永道：“只提醒我要尽快提高境界，掌握自保之力，我觉得这算是比较明显的暗示了。” “这样么……”柴护院若有所思：“那确实得重视。而且，最近你修炼时，也不要把自己练的太过狠了，掌握个度吧，免得给人可乘之机。 我也会叫其他护院和坊丁加强戒备，起码不能叫那些猫猫狗狗摸进了织衣坊来，在坊内行刺于你。” “劳烦柴护院了。” “护院护院，可不就是护着这个院子周全么？”柴护院轻笑：“本就应尽之责，何来劳烦之说？” 侯永也没再说什么，只轻轻颔首。 “那你接着练，我这就通知那帮家伙，都给我小心点，别再继续懒懒散散的了。” 目送这个汉子离开，侯永才收回目光，沉吟片刻，继续在演武场上打拳。 时不时的，他会停下来片刻，思索一阵，方才继续。某些时候，同一招一式，他会反反复复的打上几十遍，不断加以改进。 “不行啊，自己琢磨，无人指导，终究是落了下乘，”终于完整打完了一套基础拳法的路数，便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微微皱眉： “许多地方，都有点想当然了，想要做到真正灵活施展招数，还得靠高人指导，或者以实战喂招才是。 得抓紧时间找到解释我这身功夫进展的际遇才行了……emmm，要不伪造个古墓，把我身上那些秘籍绝学都放进去？ 不行，伪造总会有破绽，最好能直接找到个年代并不久远的墓穴。” 第2章 奖励 坐了一会儿，有风吹过。 虽说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受凉，但他还是随手抓起了石桌上放着的大氅披上，跟着便兜兜转转，来到了织衣区域。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儿，看着工匠们裁布、织衣，忙忙碌碌，他有种踏实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拥有一份产业——哪怕只是名义上属于他——也挺让人踏实的。 若非每年不菲的“分红”，也难以支撑他练武日益增加的开支。在“天下第一”世界之所以进境缓慢，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天下第一庄给的供奉不多，不能无所顾忌的修炼。 对绝大部分武者而言，在同等勤奋、天赋和指导环境的条件下，直径投入与进境速度都是呈正相关的，天下第一庄每个月给他的二十两银钱，论购买力大致就等同于后世四五千块钱，真心不够花。 而回到洪武大世界就不一样了。 在这个世界，一钱的购买力，约莫相当于后世八元，一金规定等同一万，实际可兑换一万一二，购买力约等于十万元。 而他负责织衣坊两年，先前又不习武，花钱也不大手大脚，攒下来的分红有着约莫六十万钱，算上侯霖承诺给的下月半数净利润，百万钱，购买力约等于后世一千三百万左右了。 何况家族方面也会提供不少药材。 是以他足以大手大脚的花上很长一阵子，用这一百六十万钱，将自己的内外功境界通通推上后天六重境。 而这，其实都是这个织衣坊给他的。 某种程度上，条件比起侯氏全力培养的天才子弟差，但比大多数宅在族地练武的都好太多了。 当然这一百万钱来的有些特殊，正常来说，刨除其他开支，他每个月能用于练武的银钱也不过三万钱，以他“表露”出的后天三重境，能拿到的各类资源约莫等同一万钱，还是比不上那些族地精英。 关键是族地精英可以心无旁骛的修炼。 “这么一想，还是尽量解决完手上的破事儿，再制造个奇遇，然后申请回族地吧。 相信那些抱我大腿的小家族，也是更希望我能返回族地，以便在侯氏当中拥有更进一步的话语权的。 嗯，如果能突破到后天六重，再将‘坟地’的事儿上报上去，返回族地的申请大概率就能通过了，毕竟哪怕有‘奇遇’相助，短短几个月从无到有突破到六重境界，也足够证明天赋了。 而且……以现在的目光看，侯霖给我的感觉，应该也就在后天六重左右，比我现在强，但强的有限，施展金刚不坏神功，完全可以正面刚死他。 激发神功之后，我的境界，应该可以短时间突破到后天七重吧？虽然比起真正的七重高手还有各种各样的明显短板，却也足够正面抗衡一段时间不落下风了才对。” 想到这儿，他瞥了几位穿行在工匠间的管事几眼，便转身离开了工坊区，回到后院演武场。 几名管事彼此对视一眼，留下两人在这儿监督，剩下的都跟了出来。 “坊主。”待侯永坐下，宋管事便站了出来，拱拱手，问：“坊主请我等过来，有何要事？” “近段时间，织衣坊或许会遭受某些宵小之辈的针对、围攻。”侯永淡淡的说：“你们一定要盯紧咯，不论进货出货，每一匹布帛，每一件衣裳，都得仔仔细细的过一遍，至少咱们内部，绝对不能出差错。” 宋管事张了张嘴。 他是知道不少情况的，可侯永的要求，也着实有些为难。 “宋先生有话说？”侯永看了他一眼。 “坊主，这么干，人手……” “人手不够就招，”侯永轻声说：“你们听说过‘临时工’吗？聘用一些吧，不长期征用，每个时辰给三钱的工钱，按做工时常给，想来能招到不少人的。” 宋先生眼前一亮：“如此甚好，我没意见了。” “嗯，非常时期，大家都辛苦了，”侯永又接着说：“都撑一下吧，度过这次难关，我给你们涨供奉，给工人涨工钱。 就这样，你们这些管事，按照出力程度，供奉上涨二到五成，表现尤好的我个人给奖励三千钱；工人工钱同样按表现涨一到三成，表现尤为突出的，我个人奖励一千钱，你们看，如何？” 几名管事对视一眼，无不大喜过望。 侯永便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等他们都离开后，柴管事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皱眉道：“坊主，这么给他们涨工钱、供奉，不大好吧？要知道，这些数额都是族内订的，您……” “我知道，我无权更改，所以打算自掏腰包。”侯永轻笑：“包括临时工的工钱，也是如此。” 柴管事眉头拧的更死了：“可如此，您损失就太大了，您练武可也……” “可给他们一定的奖励作为激励，他们便会更加拼命的去干活不是？”侯永打断他，说：“不努力的，自然没有奖励，我没有损失。 铆足了劲儿去干的，则会为织衣坊带来更大的利润，届时我的分润也能跟着上涨不少，从分润中抽出一些奖励给他们，我还有得赚，你信吗？” 柴管事张了张嘴。 侯永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现代的‘绩效’和‘奖金’制度拿出一部分出来，放在这个世界，肯定能掀起巨大的风浪，他不怕自己会亏本。 只是制度本身很难说好坏，得看适不适合，时间长了，恐怕也会出现问题的，因为制度一旦拿出来，就很难再收回去了，那样容易激起众怒。 当工人与管事都被‘绩效’和‘奖金’渐渐麻痹，将之视为正常工钱后，效率缓缓放低，侯永也很难再‘克扣’这部分收益，毕竟他只是名义上的坊主罢了，届时闹到侯氏去，恐怕不好收场。 不过想来，到时候他已经回侯氏族地了…… 至于出现的问题，虽然确实是他埋下的隐患，却也很难追究他的责任。 毕竟同样的制度在他手中用的好好的，在继任者手里却出了事儿，这是谁的问题呢？ 第3章 出击 任何世界，领导的思维方式，其实都出奇的一致，他们大多不会直接解决问题，只会解决出问题的人。甚至对比之下可能还会觉得侯永能力极强呢。 是以对此可能留下的隐患，侯永并不太过在意，此刻能解燃眉之急就好，何况任何世界都不缺能人，这帮子管事、佣工也并非后世编制啊公务员啊之类的铁饭碗，相信不难解决。 喊下人送过来一壶热茶，俩茶杯，侯永倒了杯递给柴护院，示意他过来坐下，并问：“都安排好了吗？” “嗯，二十余家丁，连我在内七名护院，分做三批，日夜巡逻，寻常的宵小之辈休想摸进织衣坊行那不轨之事。”柴护院说：“可若有后天三重以上，擅长身法轻功的好手前来，未必能及时发现。” “不慌，”侯永轻笑摇头：“这不还有你么。话说回来，咱小妹与赵氏公子的婚事，怎么样了？” 柴护院也露出微笑：“诸事已定，八字也都相了，挺合适，回头找个机会安排他们见几次面，相互都有意的话，便可以找个良辰吉日把婚礼办了，说起来，也多亏坊主成全。” “举手之劳。”侯永摆摆手。 所谓见面啥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说什么互相有意就办婚礼，挺有人情味似的，有一丝自由恋爱的感觉，但其实只要不是特别排斥以死相逼，归根结底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顿了顿，侯永又问：“这段时日，可还有收到各家的邀请？” “还是有许多的，”柴护院想了想，说：“不过按照你的吩咐，多数都派个管事前往赴宴便打发了。指名道姓要请你的倒没有。 说起来，这些事儿都交给我打点，不大好吧？我毕竟只是个护院。” “能者多劳嘛，”侯永说：“你练武也同样需要不少资源，何况内外兼修资源消耗更巨，靠总护院这点供奉，怕是不够，多做些事儿，我也有由头给你提高些供奉。” “谢了。”柴护院嘴角上扬：“不过我修炼所需，家族多数都能提供，要购置的药材并不多，买也是成本价，倒是无需这许多钱财。” “总还得养家的嘛。”侯永再次摆摆手：“我的武学启蒙可以说是你一手负责的，算是自己人了，总不能叫自己人吃亏，别把修炼给耽搁了就是。” “那倒不至于，事情说来也并不太多。” “那就好。”侯永捧起茶杯，喝了半盏，舒服的哈了口雾气，随后扭扭身子，换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坐姿，轻声说：“天气可是愈发冷了，再过不久就该下雪了吧？” “大概吧。”柴护院抬头看了看天：“初雪估计就在这些时日了。不过以你的功夫，不该会再感受到寒意才对。” “不怕冷，不代表感知不到寒暑。”侯永提起茶壶，将两个茶杯添满，说道：“雪后，刺客若想隐匿，恐怕更简单了吧？” “难说。”柴护院抿口茶，道：“初雪恐怕不会太大，难以藏人，但白日里刺眼非常，倘若刺客穿着白色衣裳，确实不易察觉。 但夜里，雪也会将灯光映照的更为明亮，若是想在夜间行刺，难度该反而大上许多才是。 当然，要再下几场雪，堆的厚了，足以藏人，那就难说了。尤其是在雪夜里，借着风雪隐藏动静，更让人防不胜防，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那，届时再招些许‘临时工’，扫雪吧。”侯永轻声道：“不要全部扫除，给他们留点机会，咱们重点防备着即可。还是你来负责吧，别做的太过明显。” “好。” “下午可有空闲？” “倒是无事。” “陪我去钓鱼吧。” “啊？” 侯永笑着说道：“尝闻镜江桂花鱼清甜鲜美，肉质滑嫩清香，左右无事，咱俩到江上钓几条回来，叫人蒸了吃，何如？” 柴护院张了张嘴，片刻后才摇头笑道：“不想你还有这等口腹之欲。只是近期并不太平，你主动出门，不大好吧？” “不给他们创造些机会，他们怎么能动手呢？”侯永站起身：“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倒不如主动出击，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这些死士都是硬骨头，就算运气好能抓到些活的，恐怕也难以逼问出什么线索来。” “无妨，我不需要线索，只要能抓住活的，自会有人跳脚。”侯永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道：“要真对这些死士如此放心的话，也不需要在他们牙里嵌入毒囊了不是？ 咱们不是官府，也不破案，要什么证据，只需要有所怀疑，足以戒备就够了。嗯，就这么决定了，午时，我在偏门处等你。渔具你准备吧。” 柴护院拗不过他，只得同意，随后目送他离开，才转身离去，打算做些安排，确保侯永安全无虞。 两人走后，有下人上来端走茶具。 回到练功房，侯永服下煎熬好的中药，便跏趺而坐，运转内息。 实际上练功时并不是非得盘腿静坐，只需抱元守一，集中精神便可，重神而不重形，只是一来盘腿容易集中精神摒除杂念，二来受前世影视剧影响习惯了，侯永便也就这么坐了下来。 效果还行，就是刚开始坐久了容易腿麻。 好在随着炼体法日益精深，浑身血行畅通，再没出过这样的问题了。 练功两个时辰，绝阳内息缓缓运转两个大周天，将药力消耗的差不多后，他便站起了身，问明下人时间后，便叫他送份饭来。 快速吃完，又运转内息消化一番，便起身来到织衣坊偏门。 偏门处已停了辆牛车，柴护院在车上侯着，渔具也已准备妥当。 “车夫呢？”侯永左右看看，问道。 “我就是。”柴护院指了指自己：“既然可能引来刺杀，便别叫车夫了，互不周全，叫人平白丢了性命。” “也是。”侯永上了车，轻笑：“走吧，钓他三五尾鱼，今儿咱俩便好好吃上一顿全鱼宴。” 第4章 意外 滔滔大江之上，一叶扁舟随波摇曳。 两人坐于扁舟两头，抬杆垂钓。 柴护院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杆上，只不时左顾右盼，双耳也竖的老高，鱼儿数次咬勾，他却根本顾不上，懒得提竿。 “柴护院，静心。”侯永轻声说。 他嘴角抽了抽，天知道这江底下是否有刺客潜伏，能静心才有鬼了。 侯永又道：“心浮气躁，鱼儿怎么能上钩呢？” 这话似有所指。 柴护院当然也明白他在说啥。 别的不提，这方面经验他可比侯永丰富的多了，自然清楚，如此明显的表现，定然会让刺客有所顾虑，不敢动手。 但这正是他要的。 他不认同侯永以身试险的主意，只是拗不过侯永，只能跟着来。但若能让刺客有所顾虑而不敢动手，自然再好不过。 见状，侯永也看穿了他的想法，嘴皮子轻轻一动，一句话便随风钻入他耳中：“因你戒备而有所顾虑之人，显然对实力并无自信，无虑之有，你不需要过度担心，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吧，如果他们在的话。” 似这等类似传音入秘的手段，后天一重懂的方法便可应用，只是举例由远有近罢了。 据说内家好手可千里传音，武道先天境更可无需动嘴，心念一动便可无声交流，更是厉害。 “你想的太简单了。”柴护院有些无奈，同样动了动嘴，声音精确的传给侯永：“真正的好手，从不会掉以轻心，纵使功力远远凌驾于你我之上，也会想法子找准机会以求一击必杀。 自认实力高深而贸然出手之辈，莽夫罢了，反倒不足为虑。且这样的莽夫也很难活到功力高深之境，是以，你可千万别小瞧了他人，这种态度绝对要不得。” 侯永张了张嘴，随后肃起脸，轻轻点头，表示受教。 见状，柴护院更加无奈。 对于这个“学生”，他无疑是相当满意的，就是有时想一出是一出，让人头疼。 若非后天四重境以上的死士、刺客非比寻常，小家小族绝不可能培养出来或张罗得到，哪怕拗不过侯永，他也绝不会同意这套计划。 换言之，侯永的计划，他心底里其实也是认可的，只是来到这儿后忽的有些后悔，表现便有些慭慭然。 与此同时，侯永手腕轻抬，一尾桂花鱼瞬间出水，落入他的掌中。 “第六尾了，柴护院，你得加油啊。”他轻笑着说，同时放下鱼竿，腾手摘了铁钩，将鱼放入篓子里，又串上蚯蚓，抬手抛钩。 柴护院又瞧了他一眼，见他眼珠子微颤，双耳也不时有节奏的抖动，头顶隐有白雾汇聚，便知他貌似轻松，实际上也在全力运转内息查探周围环境，并无丝毫大意，不由欣慰的点点头。 然后继续大动作的左顾右盼。 不是他做不到侯永那般举重若轻，他要的就是把戒备摆出来，让可能存在的刺客逮不到机会——虽然二人至今都未发现刺客踪迹，却也不会就此掉以轻心。 鬼知道刺客都有些什么能耐，或许硬实力不高，但隐匿功夫或许强的难以想象，在肉身真到金刚不坏的程度前，任何人都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又钓了个把时辰，依旧没等到想想中的刺杀，柴护院依旧没松懈。 而侯永也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放弃了伪装。 反正有柴护院在那东张西望，他再伪装也没啥意义，鱼也钓够了，就是两人胃口极大也够吃到撑，不如打量打量周围环境，瞧瞧有没有适合足以伪装成“奇遇地”的地方。 “这么用眼睛找，有点难啊，”侯永眼珠子轻轻转动：“倒不如，想办法一点一点表现出对古玩之类小玩意的兴趣出来，再进一步接触一些来路不正的明器，然后和盗墓贼搭上线，再之后…… 也幸亏这个世界发展历史极长，存在不少古墓，说不定某些古玩物件上就存在着失传功法或典籍之类的记载。 所以不少武者对古玩都挺感兴趣，盗墓业明面上被大力打击，可许多大家大族都有暗中扶持，兴盛的很，给我创造了机会。 或许也正因隐匿于暗处的盗墓业过于兴盛，是以火葬才会逐渐变为这里的主流吧，毕竟难以避免墓穴被盗的话，将遗体火葬，也算是避免先人遗体为盗墓贼玷污的最好法子了。 那拥有火葬系统的我穿越到这个火葬盛行的世界……到底是否巧合呢？如果并非巧合，那么，究竟是火葬系统带我来到这个相当适合发展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造就了火葬系统？ 甚至……火葬系统会否在本世界上古时代就出现过，当时的‘宿主’披荆斩棘排除万难，愣是为自己发展而硬生生把这个世界的殡葬文化主流给扭转掉了？” 想着想着，侯永就又习惯性走神，想岔了。 柴护院见他双眼渐渐迷茫，失去焦距，忍不住又摇摇头，知道他老毛病再次犯了。 心思如此驳杂，实为练武大忌。 好在这侯永似乎天赋异禀，天生便能一心二用，走神归走神，丝毫不耽搁他做正事，包括修炼，开始时只要集中片刻精神引动内息即可，之后思维怎么发散都无所谓，现在熟练了更是开始都没啥必要集中心神了…… 接触许久，柴护院对他这特性也已熟知，见怪不怪了。 “嗯？” 忽然，侯永骤然回神，猛地抬起鱼竿。 细竹弯成了弓形，但上钩物却仍旧未冒头，且竹竿弯而不颤，不像是鱼儿上钩的模样。 “挂到水草了？”柴护院随口一问，并不在意，但见侯永脸色不太对劲，才再次问道：“怎么回事儿？” “不清楚，似乎钩中了什么东西，挂钩瞬间，竹竿给我反馈的触感非常奇怪……”他轻轻的吸口气，便将竹竿归入左手，依旧抬着，右臂则缓缓伸出，巴掌展开。 默默计算了下鱼线长度以调整角度后，他五指忽的用力虚抓，一股磅礴却被抑制了纯阳属性的内息骤然吐出，跟着又包裹着个物件猛的收回，将东西带入他手里。 “侯丞尉？！” 第5章 顾虑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呼。 被侯永内息抓出来的“物件”，竟然正是侯丞尉的尸身。 他赶紧把尸体放在船上，把尸身上的鱼钩摘下来扔到一边，然后和柴护院一块儿蹲在边上。 “皮肤发白，略显肿大，显然在水里泡了有许多时间了……”看了两眼之后，柴护院惊疑不定的问：“怎么回事？侯丞尉怎会为人杀害，抛尸镜江？” “不清楚！不管如何，先上岸报官吧！柴护院，小心戒备，若有刺客埋伏的话，此时当为绝佳良机！” 侯永吸气说道，跟着便站起身走到小船另一头，趴下身子，将手掌没入水中，内息瞬间喷吐而出，推着小船迅速往岸边行去。 柴护院则点点头，利剑出鞘，戒备不已。 镜江南北宽逾八里，他们虽并非在江中心，离岸边却也远，即使侯永内息强劲，怕也得盏茶功夫方可登陆。 于是，吞吐一阵内息后，侯永心情平复了些许，便问：“柴护院，你可知侯丞尉具体是何境界？” “不大清楚，但应该在后天六重左右，突破七重的可能性很小。”柴护院说道。 侯永暗暗点头，倒是和他猜测的差不大多。 毕竟后天七重与六重之间，堪称天壤之别，那是质与量的双重突跃，就如三重晋升至四重一般，哪怕放在大家大族，都是骨干精英了，至少也是个中层人员。 丞尉虽说官职不低，一县之地堪称二把手了，也是朝廷能容忍侯氏在地方所获得的最高官职，但镜州城偏偏是州城，上头一帮大佬，丞尉之职便显得颇为尴尬。 总管镜州县四百里侯氏子弟及族事，听起来威风堂堂且光鲜亮丽，其实却是个苦差。 毕竟镜州城是州牧李常及其李氏的大本营，侯家在此地不说处处受排挤，甚至下边的零星产业还能过的非常滋润，但真正的中上层圈子里，无疑相当不受待见，加之地位与官职并不对等，想与中上层大佬对话更是尴尬。 是以七重境的精英，也不太可能扔到这个位置上来受委屈。 柴护院脸色严肃无比：“以侯丞尉之能，亦被人格杀，凶手能耐不小，至少也是六重境好手乃至七重境的大家，你千万别掉以轻心，除了报官外，此事还得第一时间上报家族才是。” “明白。”侯永轻轻颔首，同时想道：“我虽身怀金刚不坏神功，却只有激发时才可堪堪对抗七重境高手，面对暗杀，不足以为凭仗…… 奇怪，幕后的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直接暗杀侯霖，就不怕引起侯氏怒火吗？ 虽说老侯爷侯千云是个反派，或许树敌无数，可按照一般规律，反派家族可是团结的一批的，主角家才有那些乱七八糟窝里斗的破事儿啊。” 越是想，他心情越是难以平静。 “还是说……‘主角’杀上门来了？”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个可能，不由得大惊。 “不对，不对，如果这个世界有着‘剧本’存在，那么按照定律，给所谓‘主角’设置的考验应该也是逐步增加逐步提高的，不太可能上来就是大boss这一类…… 可……特良的侯霖也算不上大boss啊，后天境界，武道先天，武道宗师，侯氏当中是否还有隐藏的武道宗师级的顶梁柱且先不论，武道先天摆在明面上的就还有好些个。 侯霖后天六重的境界，连家族精英都算不上。 倘若真是‘主角’与侯家对立上，那么…… 该死，侯千云的死不能跟主角也扯上关系吧？老侯爷究竟因何亡故，上头始终没说，对外说辞仅是一句旧伤发作，啧，麻烦，麻烦。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被动的应对着，想办法，必须得想办法……首先得尽快离开织衣坊才行，瞧瞧能否尽快提高在家族内的地位。 然后还得想办法查查看，最近是不是有着某条小虾米在不断的挑衅咱们，却又偏偏能一次次的躲过家族各式各样的打击报复手段，且越挫越勇越来越强…… 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那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了，得想办法给他以雷霆一击，将他彻底斩杀，而不是仅仅派高出他一两境界的人去应付。 否则以‘主角’那种不但能越阶挑战，还能处处得到各式各样的贵人帮助的玄学手段，只能是送菜，送给他当磨刀石。 实在不行，也只能再次穿梭世界，以此争取到时间差以将自己的实力提高到拥有绝对话语权的程度，到时候是一炮……呸，一笑泯恩仇，或者直接将其抹除，都只看自己心情了。 既然我能穿梭诸天万界，还能定格此界时间，想来系统伟力至少要远远凌驾于此世界之上才对，就算‘主角’集一世所钟爱，也不如我……” “你怎么了？” 正在这时，柴护院忽然开口：“脸色这么难看，又忽的放松下来。难不成你想到是谁杀害侯丞尉了？” “没，”侯永摇头，抛出随意想到的由头： “只是觉得，这次针对我侯氏的阴谋，恐怕远远超出了你我能应付的极限。连侯丞尉这样的高手都被人害了，若是真对你我起了杀机，就是倾尽整个纺织厂的力量，恐怕也……” 听到这儿，柴护院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又很快摇头：“不会。所谓兵对兵将对将，对付侯丞尉与对付织衣坊的或许是一帮人，但不会是同一批。” “嗯，何况当这些基业遭受重大打击时，为避免进一步损失，族里肯定也会提前收拢产业，将我们召集回去，毕竟这些产业只能算锦上花，而不是根本支柱。 有了这些基业，族里自然更轻松许多，放弃也着实让人不舍，但真的舍了对族里影响估计也不大。” 顿了顿，他又说：“总之靠了岸先尽快将此事报上去吧，否则总是不太踏实。另外……柴护院，能否告诉我，你的实力，究竟如何？” “全力之下，可抗衡内家后天五重境高手。”柴护院略一思忖，说：“豁出去命不要，有把握拉其共赴黄泉。” 第6章 更迭 “只能勉强和后天五重境的好手抗衡么……”侯永早有猜测，倒是不出所料，轻轻点了点头。 柴护院犹豫一阵儿，又咬牙说：“我的实力还是差了些，并不保险，咱们也不能全然寄希望于敌人不会对我们动手身上，如此心态太过侥幸，要不得，还是得加强自身力量。” “如何加强？”侯永心念一动：“你有快速提高实力的办法？” “没有，实力只能靠点滴积累，日夜打磨，任何速成的法子都属于旁门左道，平白坏了根基，得不偿失。”柴护院说：“但无法提高自身实力，可以提高纺织厂的护卫力量。” “招人么？”侯永蹙眉：“可是，能杀死侯丞尉的敌人，暗杀手段一定极其可怕，人数对其而言估计没有太大的意义……还是说，你能招到高手？” “我有几位战友，实力可观。”柴护院道： “其中最强者，当属未入侯爷亲卫队前的走军校尉，乃后天八重境高手，比之杂牌将军亦有过之，近些年是否另有突破尚未可知。 奈何早年得罪权贵，始终郁郁不得志，最后托病请辞，回了家乡。 恰好，他家乡便在镜州城往南三百里处的吴泾亭，这些年，我仍旧时常抽空前往拜访，尚存交情，若请他帮忙，当无忧矣！” “八重！”侯永眼前一亮，跟着却又皱起眉头。 有这么位高手在自己成长起来前保驾护航，自是最好不过，可他全无把握能在如此高手面前隐藏实力与境界，怕是一眼就会被看穿，在解决完自己实力暴涨的“奇遇”问题前，麻烦恐怕不小。 “你可是担心承担不起报酬？”柴护院见他复又皱眉，便误会了，自己眉心也拧了起来，轻叹：“倒也是啊，虽然交情不浅，可他由于曾经的遭遇，对我侯氏其实并无好感，想要请他出手，难。” 听他这么说，侯永立刻岔开话题：“其他几位呢？有在镜州附近的么？” “多数都在这六郡五十三县范围内。”柴护院说道：“不过镜州地大方圆四千里，距离不远的我可以上门请，太远的话，恐怕只能修书一封相邀了，我不能离开太久。 只按战力算，三天内，当可请来四重境好手六七人，堪比五重境的好手两三人。 对了，坊主，冒昧问一句，你身上有多少积蓄？请他们总不好空口白牙的请，需要给些供奉才好。四重境好手，每月当需二万五千钱，五重境则需七到十万钱不等……” “钱倒不是问题，”侯永说：“但倘若织衣坊内忽然多出这些高手，恐怕引起对头警惕，从而派出更强的刺客…… 有办法瞒过所有人让他们悄悄过来吗？记住，是所有人。” “这……”柴护院张了张嘴。 “如果不行，就待议吧。”侯永摇摇头，同时见至今未有刺客露面，便也松了口气，加大了内息传输功率，扁舟速度再快三分。 柴护院略略诧异：“不曾想仅仅三重境的绝阳功，便如此雄厚，真不愧是侯氏的根基。” 侯永笑笑，没解释。 扁舟终于靠了岸，两人一块将侯霖的尸体抬上牛车，随后柴护院立刻驱赶两头黄牛往镜州城走。 仅两刻钟，便远远瞧见了镜州城那巍峨的城墙，让两人略略心安。 不论对手究竟是谁，一旦进了镜州城，便再不可能动手了，那不仅仅是对州牧的羞辱，更是对朝廷的挑衅。 州城之内，武道宗师级的高手便有至少两尊，分别是州牧李常，州刺史赵勤，武道先天更是俩巴掌都数不过来，无非不在常人面前露面罢了，可若有人当街行凶、暗杀，顷刻间便会被这些高手调动天地伟力锤成小饼饼。 “州牧，州刺史……”看着宏伟壮观的城楼，侯永再度陷入沉思。 “据这几个月了解，天下本无州牧，亦无‘州’这一单位。 太古、上古之时，倒有着十三州的说法，可前朝废州设一百零八郡之后，‘州’这一地名便成了过去时。 但六百年前，孝帝忽复古制重新立十三‘部州’，每州设刺史，监察州下各郡县官员，仅对御史台负责，意思上有点类似纪委和检察院部分职权的结合体了，不过秩俸仅六百石，官职不大。 直至二百年前，宣帝加强刺史职权，将刺史秩俸提到比二千石，一百八十多年前，宣帝再次提高刺史地位，不再对御史台负责，成为实际上的一州行政长官，此后‘州’便由‘监察分区’彻底变成了‘行政分区’。 七十年前，成帝改御史大夫为大司空，丞相为大司徒，太尉为大司马，并废刺史设州牧，统掌一州军政大权，秩俸中二千石，地位达至巅峰，成为事实上的封疆大吏，地位秩俸凌驾于大多数九卿之上…… 后天下经历了长达四十年之久的动乱，内忧外患，十三州烽烟四起，竟有大厦将倾之颓势——成帝废御史大夫设大司空，废刺史设州牧，想来也是为了应付这一情况，想大大加强天下各州的战斗力。 好在战乱终究被平息，可下放到天下的军政大权却也无法再收回，成了尾大不掉之势，贸然开刀，恐怕…… 是以今上即位之后，又改御史大夫并大大拔高地位，复大司徒为丞相，大司马为太尉，加强中央集权，并将御史大夫秩俸抬至万石，等同丞相与太尉，复立刺史之职，秩俸比两千石，直接对御史大夫负责，以监察州牧。 所以刺史在镜州是孑然一身，父母妻儿族人统统都在京城，以此保证刺史的忠诚。 可这顶多只能限制州牧，无法彻底改变形式，如此弱干强枝下，肯定是要出大乱子的，就像东汉末年诸侯纷争…… 咦，等等，废御史大夫设州牧，该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为大司徒、大司马和大司空，后重新复设刺史……尼玛怎么听着这么眼熟？这不就是汉朝的官员更迭发展史吗？” 侯永系统整理了他去“天下第一”世界前所获得的各类线索，心中微微惊讶。 柴护院感受到他情绪变化，轻声问道：“怎么了？” 第7章 入城 “没。”侯永轻轻摇头，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只问：“大概还有多远？” 所谓望山跑死马，镜州城的城墙太过高大雄伟了，以至于侯永根本无法判断这儿过去究竟还有多远距离。 “大概十里左右，很快的，一刻钟即可抵达。” “最后关头，别掉以轻心，”侯永想了想，说：“倘若有此刻跟着，且打算下手的话，估计就在这一段路上了。嗯，当然，继续潜伏着，等我们出城再动手也有可能。” “是啊，”柴护院颔首，说道：“在彻底解决完所有问题之前，一刻都不能放松。” 侯永嗯一声，又扭头敲了敲侯霖的尸体，轻轻一叹。 虽说中间穿梭到“天下第一”世界，耽搁了一年时间，但对这个世界而言仅过去了一天罢了。 所以，对侯霖而言，便是昨天夜里才与侯永见了面，且确定了一定关系，有了些许交情，今天就被人给害了，想想，真叫人挺唏嘘的。 另一方面，侯丞尉的死，对他的切身利益，或许也有些许影响。 倘若侯丞尉是在返回县衙的途中遇害，尚未来得及与家族联络，那他对侯永许的那些承诺自然也就作废了；而如果已与家族联络并说过这些事儿，那么…… 不但侯霖的许诺应当能够全部实现，原本需要付出的一百万钱，也不需要再给了，下个月，他的个人积蓄很可能接近三百万钱之巨。 可相比这一百万钱巨款，他更看重侯霖这个人呐，若能打好交道，返回族地之前绝对能有不少便利，但现在侯霖偏生就死了，家族再派来的人是谁尚未可知，能否坐上丞尉的位置也…… 哦，坐上丞尉位置几乎是必然的，这是今上、李氏与侯氏三方博弈的必然结果。 对今上，对皇家而言，李氏、侯氏虽属豪门，但单独拎出来，甚至两方联合在一块也算不得太大的威胁，问题是天下十九州，便少说有十九个李氏，要处处失火，却也非常头疼。 而若今上一意孤行贸然对李氏动手，恐怕瞬间便会引起其他十八位州牧的忌惮…… 揉揉太阳穴，侯永回了神，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复杂，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而且想多了对他而言也并无益处，不如干脆不想了。 一刻钟时间转瞬即逝，黄牛牵着牛车，缓缓行至城门处。 城门颇大，且排成了好几条长龙，普通步行入城的百姓、满是车马的商队以及往来的官员，分门别类，各自登记，井然有序。 虽然天下已暗潮涌动，但一州之城，依旧丝毫不显乱象。如果连这儿都乱了，便说明乱世已然彻底降临，难以扭转。 七十年前，睿帝废刺史设州牧，大大加强地方势力，愣是挽大厦之将倾，确实是天才之举，却也埋下了巨大的隐患，若乱世再次降临，除非能打出去将矛盾转移，否则恐怕任谁也乏天无数了。 种花家大汉朝也有过类似的举动，是以天下诸侯强横无比，最终群雄逐鹿争霸天下，彻底葬送了大汉帝国的统治。 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想了想，侯永并没有官职在身，也没有爵位，柴护院倒是有“公乘”爵，但也仅看看脱离“民爵”罢了，可为自己及直系亲属免去大部分赋税及全部徭役，仅此而已。 哦，硬要说的话，还有个权利，出行时乘坐的牛车，允许双头牛拉，不似寻常百姓和商人，一车仅允许一牛或一马。 是以，想进城，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和其他百姓一块排队。再考虑到自己坐着牛车，需要例行检查，便吩咐柴护院走商队通道。 此时已是大下午，倒没多少车队入城，很快便轮到了他们。 城戍卫拦下他们，问：“何人，何事，带何货物入城。” “侯氏门下，西郭织衣坊护院，与坊主为报官而来。”柴护院拱手，严肃的回答。 “报官？” “是。”柴护院言道：“镜州县丞尉遇人袭杀，尸体抛于镜江之内，恰为我等发现，特来报官。” “什么？”那名戍卫脸色骤变：“侯丞尉遇害了？” 这些戍卫隶属于县兵，而非州兵，州兵屯扎于城北二百里外的镜州军军营内，是以由县丞尉府直接管理，对侯霖负责，他们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 听到他呼喝，其他戍卫立马扭过头，看向这边，并隐隐间将这辆牛车给围了起来。 “什么情况？”什长上前问道，那名戍卫赶忙汇报。 听完，什长打量了柴护院几眼，与此同时，侯永也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快去丞尉府汇报此事！”片刻后，什长对那戍卫吩咐一声，跟着目光重新落在侯永身上，看了他两眼，道：“你们跟我来。” …… 丞尉府位于城内中部偏西侧，与县令府衙挨着。毕竟是州城，县令、成威名义上负责管理一县之事，但实则地位颇为尴尬，并不具备太多的话语权，从位置就能看得出一二。 但镜州城毕竟极大，自西城门而入，尚需走三十余里方可抵达。 是以侯永和柴护院一左一右，跟在什长后头，牵着两头牛，拉着牛车往丞尉府行进。好在都是习武之人，速度极快，盏茶功夫便行了十里有余。 期间有侯氏人发现异常，上前问了情况，什长也知侯霖乃侯氏族人，是以并未阻拦，也并未露出丝毫不耐神色，只停下脚步静静的等他们聊完，目送那人沉着脸离开，询问侯永是否可以继续走，才重新迈步前行。 复行十里不到，一队甲士骑着高头大马拦下三人，随后队率下马，问道：“可是西郭侯氏织衣坊坊主当面？” “正是。”侯永抱拳。 队率回了一礼，朗声说：“侯丞尉之事，州牧已有所二人，故急诏尔等入州府陈情，请随我来。” 侯永和柴护院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劳烦带路。” “嗯。”队率应一声，又看向什长：“这里交给我等便是，你回去继续戍守城门吧。” “是。”什长赶忙应一声，当即离开。 第8章 州都尉 侯永则跟着队率继续前进，捏着下巴想道：“直接惊动了州牧么……倒也是，侯霖不仅是我侯氏族人，亦是朝廷命官，可算是州牧下属，这帮家伙杀了侯霖，不仅仅得罪了我侯家，也是在打朝廷和州牧的脸呐。” 距离州牧府尚有不近的距离，但一行人走的却不徐不缓的。 没办法，他们倒是可以更快，可两头牛不行，只能这样走着了。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才算瞅见了州牧府的院门。 早有捕头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捕快模样的人立在门前，待的他们停下，便纷纷聚上去，询问具体情况，随后便有两名仵作与捕头一块走进牛车当中。 那名队率则退到了一旁，没有出声。 不一会儿，捕头从牛车内出来，问：“你们谁发现的尸体？” “我俩一块。”侯永说道。 “劳烦细细叙述一遍过程。”捕快态度还算和善。 “好。”侯永说道：“今日午时，我与柴护院往镜江之上垂钓，临近酉时之际，钓钩忽的被挂住了，试着抬了下杆子，感觉不大对劲儿，就催动内息试探了片刻，最终便将侯丞尉的尸身给从水里捞了上来。” “噢？”捕头微微皱眉，打量了他两眼，接着又问：“你们近期可有与侯丞尉见过面？” “昨夜里见过。” “何事？” “族事。” 捕头眉头拧的更深了。 此时柴护院站出来，岔开话题，问道：“官家如何称呼，身居何职？” “州牧府下决曹掾史，齐莽，主断罪决狱，”他抱拳，说：“不出意外的话，本案将由在下直接负责办理。” “齐掾史，”柴护院回礼：“敢问侯丞尉死因为何？” “疑似中了毒，一身功力十不存三，”齐莽解释道：“这才被歹徒一掌打碎了心脉，后抛尸镜江。以我的经验判断，应于卯时至辰时之间遇害，被抛尸至尔等发现，亦有三四个时辰了。” 这些信息，侯永也大概看得出来，毕竟入殓师出身，死因死亡时间这块虽然不专业，但见得多了解多了，还是有些经验在，放到这个时代，甚至不必一般的仵作差多少。 但他还是问：“侯丞尉是今早遇害的么？” “大概吧，具体的还得令史与仵作查验完毕尚可知。”齐莽说道，顿了顿后又问：“尔等是侯丞尉族人，不知可介意……” “若仅仅勘验尸表，我等没有意见。”侯永立刻回答：“但若需开膛破肚……抱歉，在下做不了主。” “明白了。”齐莽颔首。 那队率便又道：“如此，牛车与尸身留下，二位快请随我入州牧府吧，方州都尉正在等着。” 两人立刻抱拳，跟着队率走进州牧府。 侯永回头瞥了眼，眸子快速转动：“州都尉不在都尉府，竟然也跑到了州牧府上，且亲自过问此事…… 来时分明说的是州牧召见，这会儿又变成了州都尉在等着…… 州都尉官职可不小，比二千石到中二千石不等，与大部分“九卿”相平，协助州牧掌一州兵权，这样的大佬相召，决曹掾史竟然在外边就拦下我们问了情况并做了初步的尸检…… 当然，那个叫齐莽的不大可能有胆子善做主张，毕竟仅是百石左右的小官罢了，估计是早就受人吩咐。 这是想做什么？把本案定性？将侯霖身份固定为州府官员而非侯氏子弟？想阻止侯氏插手？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偏偏又说不上来……” 整个州牧府占地极广，前后左右各有数里，按照不同部门分为了好几块区域，而后院则是州牧的私人住宅区，当然，州牧的非直系族人并不生活于此，而是待在族地。 队率带着二人绕开办公区，来到州牧府西南角，又穿过一小片桃林，这才来到处偏厅，请二人落座，随后告退去请人了。 有下人奉上茶水，便也跟着告退。 柴护院和侯永对视一眼，眼底都略有茫然之色，却又不敢言说，连传音都不敢。 众所周知，州都尉方孝恒，乃武道先天境高手，只要他愿意，偏厅这一小片天地便可完全纳入掌握范围之中，除非同样达到先天境，否则在他面前将毫无秘密可言。 同样的，侯永内外实力统统达到后天五重境界的秘密，也瞒不住了。甚至于，金刚不坏神功，或许都会被方孝恒看穿。 可他么得办法，入州城前，只想着面上报官，实际上赶紧通知家族此事，全然忽略了此案可能引起那帮大佬的高度重视，并亲自召见他们了解情况的可能。 等到队率相邀时，已然没办法逃避了。 现在只希望方孝恒不会无聊到曝光他这个小虾米的秘密了，而且也得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好。 否则一旦被家族认为是“白眼狼”，在这个世界将寸步难行。 时间便这么缓缓流逝，直到盏茶功夫后，侯永二人忽的同时产生了股窒息感。 这感觉来的快，去的却也快，刹那间便恢复过来，只是隐约有股不大真实的感觉，朦朦胧胧，似梦似幻。 再看，又骇然发现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不知何时坐在了上首处，正好整以暇的品着茶。 两人猛地站起身来，神色戒备。 但很快，柴护院便又松了口气，只试探着出声问：“敢问……可是方都尉当面？” “嗯。”青年放下茶盏，微笑着看向他俩。 侯永咽了口唾沫，心里蛮意外的。 这个世界通讯信息方面慢落后的，方孝恒这名州都尉，绝大多数人也仅闻其名罢了，见过面的着实不多。 是以侯永根本没想到，他竟年轻到这种程度。 但转念一想，方孝恒在这个位置上已坐了十多年，不可能仅有十七八岁，这么看来，先天之境，恐怕另有玄妙。 与此同时，方孝恒又开了口：“侯丞尉之事，吾已听闻。 据说，你俩称他中了御史台所独有的天香散，后天七重之下，无人能挡，是以侯丞尉一身功力都被耗去大半，进而为人一掌袭杀，可有此事？” 第9章 先天 听到这话，侯永眼睛一瞪，本能的就要反驳。 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回都尉，确有此事！” “我艹！”与此同时，侯永心中疯狂呐喊：“mmp，中招了！这个方孝恒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下作？呵！”方孝恒却忽然看向他，脸上微笑不变。 “淦！读心？” “算不上读心，一点小手段罢了。”方孝恒站起身，背负双手，缓缓从上首处走了下来，淡然的说道：“此时此刻，方圆五十丈范围内，皆为我完全掌控，你们讲什么，我说了算；你们想什么，我亦能捕捉。 先天先天，何谓先天？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合天地同德、合日月同明、合四世同序、合鬼神同吉凶，这就是先天。上乘者先天地之意而天弗违，下乘者后天地之意而奉天命，顾不论上乘下乘，皆可从心所欲，于天意之内掌控万般，对付你这个小娃娃，还不手到擒来？” 侯永再次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道：“敢问都尉，何意？” 刚说完，他又悚然一惊。 “你这个小娃娃”六字，宛若晴天霹雳，响彻脑海。 艰难的拧动脖子，左右看看，果然，不知何时，柴护院已然不见了踪影，就刚刚分明还一块儿站了起来，分明还问了方孝恒的身份…… “这就是武道先天的玄妙么……” “对。”这个念头，又被方孝恒给捕捉到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侯永，轻轻颔首：“习武不过区区数月，竟有后天五重的修为，且内外兼修……不错，当真不错。” 侯永吐了口浊气，艰难的调整好心态，同时什么也不去想。 短短几分钟接触，他看明白了，所谓读心，不过是一种心里逼迫而已，顶多只能捕捉到他较为强烈念头而已，不可能想啥他都能捕捉到。 但这也给他提了个醒，这个世界，很可能拥有真正意义上的读心的手段，如果碰上这样的大佬，恐怕极端危险，或许连火葬系统的秘密都保留不住。 真到那个时候，也只能放弃这个世界直接转移了。但若大佬拥有打破时间禁锢的能力…… 一面想着，侯永一面又再度做了几个深呼吸，咬着牙问：“方都尉，您召我来此，究竟所谓何意？” 他算看出来了，先前方孝恒操控他的身子吐出一句“供词”来，恐怕别有用意，而不是单纯的想给御史台，给州刺史赵勤泼脏水。 又或者说，给武道宗师境的赵勤泼脏水，这等小手段根本毫无用意。 反倒像是在鞭打他，提醒他什么。 “没什么，只是提醒，案子办到后边，若有人问你，希望你能按照刚刚的话去说。” “您想借助我给御史台泼脏水？”侯永笑笑：“可小子人微言轻，认不得什么天香散，更不知其乃御史台的秘药，恐怕一开口就会露馅。 何况，您既然可以利用掌控天地的方式，强迫我说出这话，甚至读取到我的想法，功力更甚于您的赵刺史……” “他不会来审你。”方孝恒递上来一杯茶，说道：“而且你没得选。” 侯永不由自主的把茶接过，掀开杯盏，将半盏茶都咽了下去。 下一瞬，落入胃内的茶水轰然炸开，化作无尽精纯能量，并迅速为他所吸收，半数用于提高功力，半数用于滋养肉身。 短短几个弹指的功夫，内息、肉身竟又双双突破，同时达至后天六重境的范畴。 放下杯盏，侯永定定的看着方孝恒。 “放心，茶水没问题，仅仅只是送你一场造化，我还不至于以如此下作的手段控制于你，身为侯氏子弟，此法也没任何效用。”方孝恒轻笑：“而且，你也不必再为身上的内息发愁了，光明正大的告诉族人是我成全的即可。 想来，这些时日，苦苦隐瞒进境，很辛苦吧？毕竟天赋再强，短短数月想突破至五重境，不借助外力也完全不可能。这份奇遇，不敢说？不能说？现在好了，我帮你解决了。” “可我是侯氏子弟。”侯永抿抿嘴：“我不能……” “屁的不能！”方孝恒哈哈大笑：“单就隐瞒奇遇一事，不论你有什么苦衷，都证明你对自身家族的忠诚，已然不再纯粹。 当然，纯粹的愚忠之辈太少太少，既然你不是，也就别在我面前拿此说事了。” 顿了顿，方孝恒又说：“更何况……待你回去，恐怕便将受到族中长辈传召了吧？届时你便应知，此事非我，非李州牧之事，我州牧府一系与你陶山侯一脉，早已紧密联合了。” 侯永握拳，忽然说道：“侯丞尉是你们害的？” “我刚说了，”方孝恒微微皱眉：“他所中天香散，乃是御史台，乃是刺史所独有的秘药，概不外传，此言并非诳语。” “……”侯永看向他：“所以果然是……” 方孝恒都有些无奈了：“既是独门秘药，我等又如何能有？我州牧府也好你侯氏也罢，还做不到为了构陷他人，而残害自己族中子弟的份上。 借子弟之事做点文章，便已是极限了，纵使如此，也得给家属巨额补偿才是，毕竟死者为大。” “既如此……”侯永松了口气：“我听家族的。” “很好。”方孝恒满意的点点头：“我这便送你去侯氏在镜州城内的驻地据点。” 还是那句话，主角家里才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反派家族大多都团结的一批。 所以方孝恒的话，他信了一半，何况方孝恒也没必要对他这样的小虾米撒谎，他人微言轻，能有这份口供自然最好，没有也没啥大不了的，大可不必如此。 且威逼加利诱拉拢，而不是上来就强迫他要么干要么死，本身也证明，侯氏这一道护身符还是相当管用的，方孝恒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争取配合。 进一步想便是，侯氏护短，内部团结，是以武道先天强者，亦不敢肆意欺凌。 只是…… 第10章 接见 方孝恒大手一挥，侯永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便发现自己与柴护院站在了间客栈门口。 这间客栈，是侯氏的秘密产业之一，名曰晋华客栈。 “坊主！”看见侯永，柴护院立马关切的问道：“你……” “无甚大事，”侯永摆摆手：“你且在外边等我，今日之事，除非族内人问起，否则不得泄露分毫。” 柴护院微微皱眉，随后轻轻颔首，表示明白。 侯永便迈开脚步，走进客栈之内。 一面走，一面想到： “侯氏竟与州牧府秘密联合了，看上去，还要对付刺史赵勤……而刺史直接对朝廷负责，地方诸侯与朝廷，乃至直接与今上对立…… 这个大漩涡，我竟然卷进来了，mmp！怪不得侯霖提醒我隐忍，他怕是也隐约知道些情况吧。” 摇摇头，晃了晃脑袋，侯永只觉得到现在还有些懵，搞不太懂状态，只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很不好，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一个不慎，就得逃离这个世界另谋出路了…… “实力，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他暗想：“得尽快提升实力才行……可惜真三世界对我实力提升已无太大助力，‘天下第一’世界同样如此，还可能会面临无休止的追杀，系统暂时又没连接到新世界。 那就在这儿尽快提升吧。说起来，州都尉给的那盏茶倒也真的神奇，仅仅一盏，竟就将内外功夫双双突破了一重之境，且力量稳固，并不虚浮，论质论量看，已不亚于师父灌输给我的三成功力…… 师父前后修炼数十年，还吸了那个世界八大派高手的一身力量，一生能力怕那世界寻常人上百年都修炼不来，三成，也是三四十年的功力了……那茶叶莫非就是所谓的‘天材地宝’？ 可惜，以我目前的实力地位，就是弄到如此奇宝，也根本护之不住，州都尉倒是没说错，算是送了我一场大造化…… 如果他没撒谎，侯氏当真与州牧府联合，我已身不由己的卷入这场大漩涡当中……那就尽量配合，把事情弄得漂亮些吧。事已至此我已没得选，只能随波逐流了。” 刚想到这儿，便有小二围了上来，问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后五房，三天。”侯永轻声说。 虽然来这间客栈的次数极少，但小二自然是认得他的，他也能认得这名小二，但必要的程序还是得走，对上了暗话。 小二了然，微微弯腰，手一引：“客官请随我来。” 说着，便带着侯永往客栈后院走去。 说起来这间客栈也不小，足足占据一坊之地，除了这栋门面之外，后院还有大量的上等客房，一房一院，每院以现代单位计算都有两百平左右。 小二一路带侯永来到最中央处的房间，便停住了脚步，此刻左右也没有人，他便也不再伪装，只对他轻轻点头，说声这儿就是，让他自个儿进去。 目送小二离开，他才迈步走入小院之中，来到房门前。 刚一站定，房门便自个儿打开了，他脸色一肃，恭敬的拱拱手，便迈步走入其中，随后房门便又自动关上。 入眼便是房厅，里头空空如也，一扇大屏风将大厅隔成前后两部分，屏风不透光，但依旧能瞧见有影子打在上头，明显人都在屏风之后。 侯永没贸然越过去，只对着屏风再度拱拱手，轻声道：“后生小子永，见过族中诸位大人。” “大人”于此世，和真三世界不同，跟种花家古代倒是很类似，多用于对族中长辈，尤其是对直系亲长及丈夫、妻子对配偶的尊称，平日里不言，但这会儿面对侯氏族人，确实不得不这么敬称了。 屏风那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过了有数息功夫，才有声音传出：“想必，你已见过州都尉了？” “是，”侯永的腰依旧微微弯着：“不敢欺瞒大人，来此之前，永与柴护院被急诏往州牧府，见过了州都尉，都尉送永一场造化，另永内外功夫双双突破至六重境……” “嗯，确实是后天六重，方都尉有心了。”那人轻声说着，转而又问道：“都尉可曾对你说了什么？” “都尉告永言，族兄霖乃中御史台所独有秘药天香散，致功力十不存三，后为人一掌击碎心脉，并命永如言上述。 不仅如此，都尉还称，我侯氏已与州牧府联合，听意思，是要共同对付赵刺史。” 屏风那头又沉默了许久。 一会儿后，才见那头沉声道：“果然，都尉将此事告知于你了，对你而言却也不知是好是坏……” 侯永轻轻抿嘴。确实，侯氏与州牧联合，镜州范围内三大巨头便有其二绑在了一块，共同对付于镜州内无家无业的刺史赵勤，着实是天大的事儿。 在事情全面曝光之前，想来是应当全力捂着的，可现在却让侯永这个小虾米给知道了……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那头似乎看出了侯永的心境，轻叹口气，言道：“都尉如此言说，想必是本案需要你配合，是以即便不讲，你也会知道。 也罢，待此间事了，你便交接交接织衣坊的工作，回族地去吧。事到如今你已不再适合于人前露面了。 再者，以你如今的年龄、功力，究竟是天赋也好奇遇也罢，终究是你的实力，你的缘法，有生之年，突破到后天七重及以上的可能性极大，也值得族内花大力气培养。” 侯永露出欣喜的神色：“谢大人培养！” “莫叫大人了，”他眼前人影一闪，便见名中年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欣慰的看着他，轻笑道：“怪见外的。你既然能喊侯霖那小子为族兄，倒不妨，也喊我族叔吧。” 侯永张了张嘴，有些愕然，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立刻道：“族叔！” 同时心里感慨，这反派的家族，果然人情味十足，也足够团结。 至于刚穿越来就被乱棍打死……咳咳，纯属意外，也是活该。 第11章 修炼 侯氏派来的长辈很快便走了，只留侯永继续待在房间内。 他没急着离开，避免惹人怀疑，正好，他这会儿脑袋依旧很懵，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缓一缓，梳理几遍。 把事情在脑海里过了过，他才离开院子，把柴护院给接了进来，打算在这儿先待个两三天的，至于织衣坊那边，会有人去打招呼，不必担心什么。 只是自己做的提高织衣坊生产效率及“合格率”的布局，被彻底打乱了，能否继续进行下去，进行到哪一步，成绩如何，能否成为他返回族内后的资历就难说了。 “也罢，回到族地的事儿基本已经板上钉钉，资历什么的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就是搞砸了，区区一个织衣坊，影响也并不大，管他呢。” 如此想到，他便摒弃杂念，抱元守一开始修炼。 柴护院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去了隔壁房间，同样修炼。 他很清楚，侯永跟他交情深厚归深厚，毕竟彼此都对胃口，但涉及族中布局便不能感情用事，否则终将误人误己。 侯永也没跟他多说，只道州都尉送了他一场造化，内外功夫都突破到了六重境界，仅此而已。 练了两个时辰，有小二分别送来饭菜，他便收功吃饭，一边吃一边想道：“不仅仅是后天六重这么简单，内息已彻底充盈，炼体也到了瓶颈，催动金刚不坏神功同样毫无进境…… 接下来，就该将内息与肉体千锤百炼，想办法打通天地二桥引天地灵气入体，突破七重境了。 这是一道坎，拦住了绝大部分的六重武者……但对我而言，内息方面突破七重境毫无难度，只需要时间，但炼体方面却毫无头绪，金刚不坏神功仅仅只是恰好有用，但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功法…… 或许，想要突破七重，势必得将激活神功的力量彻底收拢至己身，练至圆满之境尚可吧，又或者有其他的法子，但需要自己慢慢研究，或者有机会找个炼体七重的强者请教。 至于那盏茶……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它的效力并不至于此，但将我功力推到现在境界后效力就完全消失了。 想来哪怕我功力仅仅只是四重之境，它照样能将我功力推动到现在这个层次吧，只是能否掌握，就不好说了。 不，即使是五重到六重顶峰，好在内息方面，我有着宗师级别的理解，而炼体由于激发过无数次金刚不坏神功，也深有体悟，否则我也无法将这股力量运转如意，势必得消耗数月乃至数年的时间去重新习惯。 不过眼下境地，实力强些，总归是好事，以我如今的力量，面对喝下那杯茶之前的我，哪怕力量掌握并不纯熟也能几巴掌拍死，除非激活金刚不坏神功…… 很明显了，那杯茶的作用，就是缩短四重到六重之境积蓄力量的时间，却没有破镜的功效，六重到七重，得靠自己。 而且七重以上，主要是引天地灵气入体，以真气替换内息，并进一步磨砺成真元，那杯茶，恐怕也无法再发挥效果。 所以那茶的价值并没有我想象中这么高，怪不得方都尉就这么赐给了我。但力量无法运转如意，他这么控制着我喝下，也未必安了好心…… 当然，一杯茶就能将四重境高手推动到六重境界，甚至二重、三重也能推到如此实力，毕竟三四重之间的门槛并没有那么高，是以同样不可小视了，几乎可以批量生产六重高手，用于培养护院、死士之类的力量，再合适不过。 这大概也是大家大族的底蕴之一了吧？小族家主也不过四重之境，大家却能量产六重高手，根本没法比。 好在……我没被坑死，运气不错。至于那位大人，恐怕也是看出我内息运转如意，并没受到什么影响，潜力未被耗尽，这才提出带我回返族地重点培养的吧。 那句‘有生之年突破到七重甚至七重之上的可能性极大’，无疑指的就是这点了，否则我也只能作为死士、护院，或者外放出去，充其量取代侯霖的位置而已，不值得家族花太大力气。 所以还是要尽快晋入七重，证明自己。七重境界相比六重变化实在太大，甚至可以一个打十个，是以不论以什么手段晋入，哪怕潜力耗尽，对侯氏而言也是重要力量，就算无法继续精进，也可以从招式方面培养，提高战力。” 侯永想了很多，不过更多的在于自身，至于被卷入的这个大漩涡，他就不耗费心思了，上头怎么要求他怎么做就是，反正也无法更改什么，想太多不过自寻烦恼，不如暂且放下。 等他明悟，饭菜也统统吃完了。 看着满桌的盘子，他又轻叹口气：“这食量，怕是得把普通的小康之家给硬生生吃垮掉，穷文富武，是有道理的。” 吩咐小二将盘子收走，他便继续盘膝练功。 到了六重之境，十天半月不睡觉也没任何影响，很大程度上，已足以靠练功取代睡眠了。 而若能突破到七重，便真正意义上不再需要睡眠，也不再需要进食，靠着天地之力便可维持修炼与自身活动所需能量，且效率可比进食高得多，除非吃的是天材地宝或妖兽血肉。 能量守恒定律，在这个世界依旧发挥着作用，六重及之前，练气也好炼体也罢，能量都得从食物药物当中获得，而七重及以后便可直接向天地索取，而不需要绕个弯了。 是以七重与六重的分界才如此巨大，放在旁的世界，或许七重境，就足以称为先天高手，在低武世界，打通任督二脉，周身百脉具通的话，四重境就能达到标准。 而这个世界的先天，已经入道，是为武道，合天地日月与四时，掌一小片天地，堪称鬼神。 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朱无视放在这儿，恐怕也就是后天八九重的实力，某些方面可能还远有不如，毕竟是高攻低防的武者，缺陷过于明显。 辰时，日出东方，侯永停止修炼金刚不坏神功，转而运起绝阳功心法，吐纳朝阳之力，锤炼体内纯阳内息。 如此待满三天，他才带上柴护院，结账退房，返回织衣坊。 第12章 明悟 和柴护院一块，在织衣坊里逛了几圈，发现几位管事已经严格按照他先前的规划布置下去，将奖励措施与佣工都说了，还招了一批临时工，侯永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记忆恢复之前他因为无法修炼消沉无比，而恢复后却又沉迷修炼完全无心经营，是以之前他便一直是个甩手掌柜，基本不干事的那种，哪怕离开了些时日，纺织厂照样运转的很好，并无不妥。 而且，就在昨天下午，来自柳氏的七百万钱赔偿款就被送到了织衣坊，整整数十箱的五铢钱，无疑大大激发了佣工的士气，同时也是个教训，让他们都提起了心，不敢出丝毫差错。 柳氏如此干脆利落的赔钱，无疑是好事，但若织衣坊也出了问题，有这个先例在，若织衣坊拒不赔钱，或者赔的少了，对比之下，就显得他们太不地道，有点仗势欺人的感觉了。 而倘若照比例赔，织衣坊瞬间便会陷入经济危机当中，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赔的钱，肯定也会从他们的佣钱里克扣。 几名长期浸淫此道的管事，在看到这几十箱铜钱后，都能看的分明，包括先前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宋管事。 而听到宋管事的汇报，侯永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去。 “还是小瞧了柳家主啊，本看他赔偿的如此干脆利落，还以为是出了什么误会……但现在看来，误会的可能性虽说不能排除，但别有用心的可能性却也极大。” 柴护院想了想，说：“不可能吧？七百万钱，不说让柳氏陷入绝境，但今年一整年都会相当难过了……” “不，非但有可能，而且可能性相当大。”侯永说：“七百万钱，柳氏想要凑齐或许不难，可一次性全部拿出来，必然会导致柳氏陷入极大的困境内。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赔偿三百五十万钱，剩下的再与我们协商慢慢赔，我们应当也不会拒绝才是，不然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但他们偏偏就送了过来……我现在怀疑，这件事，或许当真是有人在背后授意，而七百万钱，恐怕也不全是柳氏出的。 倘若能借助区区七百万钱，便掰倒我侯氏织衣坊，这笔买卖，其实相当划算。只要能占据了我们的份额，用不了多少年，亏掉的钱就能重新赚回来。” 柴护院沉默，不回话了。 侯永同样陷入沉思：“奇怪，按理说，柳氏——柳家主胞妹被李州牧纳为妾室，该是州牧一系的力量才对，而州牧一系与我侯家又已联合，怎么会干出打击侯氏织衣坊，以及行刺我的事来？ 是我想的多了，还是说……柳氏，已经被赵刺史一脉渗透，分裂为了两个不同的阵营？亦或者，他们表面上倒向州牧，实际上却是刺史的人？ 罢了，线索太少，多想似乎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努力提高自己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州牧府想来也知道行刺我的刺客为柳氏族人的事儿了吧？想来也会引起足够的注意，不需要我瞎操心。 但万一，州牧府名义上想对付刺史，实际上却是想对侯氏动刀，又该怎么办……” 一念及此，他便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但很快他又强行压下这些想法，只想自身的事儿：“炼体突破六重圆满的境界，金刚不坏神功也接近极限了，比起师父而言就算还差些，但应该也不差多少了吧？ 那么，现在激活金刚不坏神功，又能发挥出多少力量？原先只是能和七重高手抗衡，现在呢？能战而胜之不？ 不，这个世界的档次，比天下第一世界要高不少，金刚不坏神功放在这个世界，未必就有多强了，七重境恐怕便是其终点，至高也不超过九重，再想突破非得自己琢磨不可。 再加上，能突破到后天七重境的，无一不是奇才，身怀高深功法，硬实力指标达到七重境，其实意义不大，打恐怕还是打不过的，除非自己能真正突破到那个程度，内外兼修下，或许能战而胜之。” 正想到这儿，便见柴护院忽然站起身：“坊主，我还有点事儿……” 侯永一愣，看了柴护院一眼，轻叹口气，点点头：“行，你下去忙吧。” 柴护院点点头。 “他这是……和我产生一定的隔阂了么？”侯永抿抿嘴：“自认为已经与我产生了差距，自惭形秽？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地位不同，当真注定要产生距离？” 大致猜到柴护院的心态，侯永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服。毕竟，他恢复意识之后，第一，也是目前唯一凭着自主意识产生较为深厚的交情的人，就是柴护院了。 “不能让他这么庸碌下去，”侯永想到：“自身功力问题解决了，但功法还是必须得制造个奇遇出来，解决掉，然后，将金刚不坏神功等炼体法们和一些精妙招式传授给他。 他能在没有炼体功法的情况下，凭借着苦修将肉身力量打磨至堪比后天五重境，想来也是心志坚定潜力非凡的人，金刚不坏神功肯定能适合他。 至于招式……心法两个世界或许有差距，但琢磨出来的招式，至少在后天层次也不会差太多。 而那些先天、宗师强者的手段，后天境界也用不出来，琢磨的后天功法，高屋建瓴下或许玄妙非常，但这样的招式绝对罕见，毕竟没哪个高手会费心思琢磨对自己没啥意义的招数…… 更何况，力量、境界与武学素养，并不是完全呈正相关的。 能创造出金刚不坏神功、吸功大法的天池怪侠，创建武当，创立武当九阳功、太极拳经和太极剑的张三丰，论武学素养，恐怕也未必弱于这个世界的先天高手甚至武道宗师，只是被世界限制了发展……” 想到这儿，侯永嘴角微微扬起，心境豁然开朗。 “果然如此……”他又有了明悟：“穿梭世界，提升硬实力还在其次，关键在于拓宽阅历与见识，获取各世界的机缘，以及不受世界上限的掣肘。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才是最大的财富与金手指！至于火葬抽取技能，恐怕只是锦上添花，目的在于少走弯路罢了！” 第13章 擎天之手 晃眼又过去五天。 这五天里，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织衣坊运转井井有条，并无任何空子可钻，侯霖的死，州府倒是来了些人问话，侯永按照方孝恒交代的回答后，便也没有任何事了。 他便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织衣坊里潜心修炼。 内家功夫突破到七重境的具体方法，侯永一清二楚——打通天地二桥，参透生死玄关。 不同世界对于“天地二桥”与“生死玄关”都有着不同的解释，如在许多低武世界，值得就是任督二脉。 但在此方世界，运转内息的第一前提便是周身百脉具通，体制的差别，使得此世大部分武者任务二脉都是天生畅通的，自然没有再“打通”之说。 即使有人经脉不畅需要“打通”，那也只是获得修炼内息的入场券而已，与突破七重境无关。 在这方世界，天地二桥，没有具体明确的解释，更像是借助内息不断的打熬躯壳，让躯壳自然而然的适应天地灵气，足以直接承受天地灵气的洗礼，并容纳逐渐转化为真气的内息。 所谓生死玄关，则是魂与肉合而为一，不分彼此，至此肉身不朽，神魂不灭；神魂不枯，则肉身不腐。 是以寿命得以突破129.6年的上限，达至258.2年，此后于后天境界，每次突破，寿元都再增百余年，后天九重高手，便可拥有五百岁高寿。 更关键的在于，灵魂得到温养壮大后，便可察觉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并引纳其入体了。 “所以关键步骤在于三点，”侯永看着自己自侯千云理解中梳理出的笔记想到：“壮大肉身、温养灵魂，以及魂与身合，便自然而然的突破到了七重之境。 其中有三个难关，一个是温养灵魂的法子，一个是魂与身合的诀窍，最后一个则在于时间。 前两者与我而言没有任何难度，侯千云对绝阳功的理解，可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但第三者…… 即使知道法子，六重到七重境界依旧是水磨工夫，恐怕需要耗费数月甚至一年的苦功。 但总归是可以预见的，至于炼体……到底是要将金刚不坏神功的力量彻底归于己身呢，还是待内息突破后，便也能自然而然的突破关隘？ 毕竟七重与六重的本质区别就在于足以直接引纳天地灵气入体，也为先天境界掌控一小片天地奠定了基础。 那么当内息突破至七重天后，自然也意味着，足以直接以天地灵气洗涤躯壳，强化肉身，那么能否代表炼体同样突破至七重境了呢？ 可惜，侯千云虽内外兼修，并双双达至宗师之境，可系统只给了我他关于绝阳功的内家理解，而毫无炼体方面的感悟，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头疼…… 算啦，自己摸索吧。” 想到这儿，侯永缓缓收功，站了起来。 离了练功房，他又找到宋管事，询问今日情况，这也是这些天来的日常。 “倒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宋管事回答：“今日午时，有一白色巨手自天际而来，狠狠的向着柳氏族地拍下。 整个柳氏，方圆十余里地尽数化作废墟，无一活口。不仅如此，此后又有一红色巨手自州城伸出，与先前那只巨手对了两掌，尔后双双溃散。 申时，刺史府派出两大先天高手，领着督巡掾史抵达柳氏旧址勘察，却一无所获，未能查明覆灭柳氏的元凶。” “噢？”侯永有些惊愕，一掌便覆灭了柳氏方圆十多里地，对武道先天而言或许不难，但隔着不知多远，仅凭虚幻大手便将如此大的地域碾成废墟，武道先天怕也力有未逮。 想来，恐怕是州牧李常亲自出手了。而后知后觉的赶来阻止的那只红色巨手，恐怕是属于刺史赵勤的。 “若真如此，身为平级高手，赵勤应当猜到出手之人是谁了吧？那么，李常与赵勤，是否算是正面对了一记？柳氏覆灭，会成为俩大佬正式撕破脸皮互相倾轧的导火索吗？ 如果是，恐怕李常得落入下风了啊。赵勤背靠朝廷，于镜州内无牵无挂，虽然少了家族助力，却也同样没了顾忌，是块极其难啃的硬骨头…… 不，等等，或许没那么简单，搞不好，出手的恰恰是赵勤，而阻挡的却是州牧李常……啧，我艹，越来越复杂了啊。” 宋管事见侯永自个儿沉思上了，也不敢说什么，只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等着。 织衣坊，以及与织衣坊存在合作、竞争关系的所有势力，都已知道他突破至六重境之事，且随时可能迈出那一步，成为七重的精英高手，身份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也就换了态度。 哪怕因为早早抱了大腿而嗨的不行的北郭赵氏，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夸张，反而低调非常，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他，恶了关系。 片刻后，侯永才回过神来，问道：“还有何事？” “您托我打听的古玩，也有了点眉目。”宋管事小心翼翼的说道：“南郊集华镇，今日忽的多了批古玩，有流言称，一伙盗墓贼发现了座大墓…… 另外，有武者自该批古玩中，发现了套拳法残篇，一时轰动非常。” “噢？”侯永瞬间来了兴趣：“集华镇么？有没有那伙盗墓贼的消息？” “这哪能有啊，他们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活，一旦被发现，并被官府缉拿，可是要杀头的。” “可他们也能付出‘一百万钱’为代价，为自己赎命，不是么？”侯永轻笑，跟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道：“时间还早，我且去看看。 嗯，倘若柴护院问起，你便说我有事外出，至于去了哪，干什么……” “坊主何等身份，我怎会得知？”宋管事赶紧说，顿了顿，又迟疑着道：“可……坊主，您的身份非比寻常，倘若……” “放心，我只是去瞧瞧这批古玩，有没有我需要的招式罢了。你也知，如今我不缺功法，只缺招式。行了，去忙吧。” “在下告退。” 瞧着宋管事的背影，侯永嘴角微微扬起：“这个人，聪明也忠心，或许能培养成自己的嫡系…… 只是，他不知‘盗墓’本就是各家族加强底蕴的重要方式之一，甚至官府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会真正对盗墓贼下手，顶多插手摘果子，否则也不会有百万钱赎命这个规矩了……” 第14章 入伙 酉时三刻，金乌西沉。 但由于仅城内有宵禁，城外小镇并不影响，加之集华镇乃“古玩”集市，而这里的古玩来自何地，懂的都懂。 是以入夜之后，才是此地狂欢进行时，也是此方世界，至少在州城周边少有的不眠之地。 只是毕竟干的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即使入夜这帮家伙也没想象中那么肆无忌惮，不至于灯火通明，只是寻常黑夜对于武者而言根本什么都不算，故而此地没灯，街道上却依旧熙熙攘攘。 侯永便走在街上，路过一个个商贩，不时停下脚步，拿起一两个古玩字画瞧瞧。 其中当然以赝品假货居多，不少还带有些似是而非的功法残篇，骗骗门外汉和穿越到天下第一世界前的侯永还行，但凡武学素养稍微强些，都能看得出来，这上边的残篇法门，谁要练了，要么一无所获，要么走火入魔。 侯永也不着急，就这么不徐不缓的往下走。 终于来到一处最热闹之地，这儿围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想来就是宋管事说的，“出土”了一批新的古玩的地方了。 想了想，侯永运起内息，再次略微调整了自己身材特征与样貌——对于拥有炼体功法的外家手而言，这点并不难。 随后，他便挤进人群，来到摊位之前。 摊位老板跪坐在另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根本不搭理人，仍有周边武者随意取了古玩来看，想来也是个高手，对自己实力颇有自信。 侯永暗暗打量他两眼，便也随意拿起个折扇瞧了几瞧。 这些玩意儿，不知是因为有些年头了，还是保存不善，损毁都相当严重，单论古玩价值而言，其实卖不了几个钱。 值钱的是铭刻在上边的功法。 “是篇粗浅的拳法秘籍，而且并不完整……”侯永快速扫了眼，便心下了然，随后放下折扇，又拿起别的东西瞧了瞧。 “大约有两成‘明器’上边，拥有残缺法门。不过，想来其实也是一种造假手段，真正的古墓，纵使存在功法，要么也是以专门的竹简书籍记载，要么便零零散散的铭刻在这些东西上边，出现概率不会这么高。 将自己所学刻在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古玩上边，以此太高售价么？倒是个聪明人，毕竟这些功法都是残缺的，想拼凑齐全非得大量购买不可，最终也还得看运气……” 想着，他又将手上的镯子放下，重新拿了个玉扳手，一面装出赏玩的模样来，一面暗暗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听着吃瓜群众们的议论。 可惜这一行似乎也有着自己的规矩，吃瓜群众们都颇有默契的只讨论古玩与上边的法门本身，而不会去问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装模作样的赏玩了约莫盏茶时间，忽有一壮汉推开人群，挤了进来，随后越过摊子，直接来到摊主面前，一拱手：“八千钱，我替你卖命一月！” 侯永一愕，眼角余光往那边瞥了过去，同时暗想：“尼玛，这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要入伙？不会被摊主给拍死吧？” “实力？”摊主淡淡问道。 “外家手，练武二十六年，实力可比三重境！” “噢？”摊主眼皮子抬了起来，跟着忽的出手，一掌拍出。 那汉子脸色不变，深吸一口气，浑身肌肉盘虬，铁拳狠狠打在那掌上，跟着身子晃了几晃，面色潮红，却终究半步未退。 “勉强合格。”摊主眼睛又闭上了：“五千钱，愿意干，去镇尾倒数第四间房，有人接待你。不愿意，就请回吧。” 壮汉咬咬牙，拱手离开，直奔镇尾而去。 见状，侯永若有所思：“看样子，这行当果然是半公开的秘密，至少这里人都心知肚明，而且他们也知官府并不会轻易下手，是以招募只看实力不看身份…… 不过这些人应该都只是临时工，想要进入核心圈子，更难。嗯，这样，倒是可以想办法跟他们下墓瞧瞧，到时候伪造奇遇，恐怕也能更轻松些。” 想到这儿，侯永便抿了抿唇，却没轻举妄动，只继续把玩着玉器，过了一小会儿又退了出来，在附近走走逛逛，但注意力始终落在那一块儿。 半个时辰下来，又有四五人“应聘”，实力都在二三重左右，给的工钱在一千钱到八千钱每月不等，也有只聘三两天的，日价算起来仅有月钱的八成左右。 “比织衣坊招纳同等级的护院、坊丁要贵一倍左右么……”侯永暗想道：“四重境月钱大概两万五到三万，翻倍即五万到六万，日钱打个八折，一千五六百钱每天的样子。内外兼修，应该还能涨些。” 他很快打定主意，再次挤进人群，同样来到摊主面前，拱手：“内外兼修，皆达后天四重，为你卖命三五日，你看，可值多少钱？” “四重？”摊主微微动容，周围人也忽的一静，不自觉的往这边看来。 后天四重，已可应聘那些乡望县豪之家的护院了，少有人干这种刀头舔血的勾当的，此刻出现在这儿，不说如凤毛麟角，却也难得一见。 略一思忖，摊主站了起身，微吸口气，随后再次一掌拍出。 侯永微微一笑，只右手双指并拢，轻轻的往他掌心点去。 他脸色骤变，如触电般收回手，往掌心处瞧了瞧，跟着轻轻抱拳，颔首说道：“每日三千钱，你看如何？” “可。”侯永略一思忖，点头。 “稍等，我请人送你过去。” 侯永面带微笑。 以他现在的眼界，四重境与三重的差距虽大却也有限，可在绝大多数江湖人眼中却是天壤之别，待遇什么的自然完全不同。 很快又有人挤开人群，对摊主颔首示意，接着便对侯永拱了拱手，言道：“壮士请跟我来。” “劳烦带路。”侯永应到，便跟着他离开此地。 目送二人离开，摊主嘴角微微扬起，不复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似乎来了点精神了，却依旧懒得吆喝，只让大家自己看，想要就买走，每件古玩视完整程度及法门不同，要价数百到数万钱不等…… 第15章 褚亭君墓 “壮士如何称呼？” “潘凤。”莫名的，侯永又想到在真三世界被华雄一刀砍死的上将潘凤，忽然想再皮一下，消费消费过世网红…… “潘兄弟，”那人立刻改了称呼，一面缓缓走着，一面问：“怎么忽然想来干我们这活计？要知道，以你的身手……” “缺钱，快钱。”侯永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没得选。”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大悟，跟着眼珠子一转，又说：“干我们这行，需要签生死状，万一……” “我签。”侯永眼睑低垂，死气沉沉的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得好！”那人大喜，似乎觉得侯永很对胃口：“要愿意签生死状，我可以做主，先把五天的佣钱一次性给你！ 另外，如果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卖出了好价钱，到时候我再跟大哥美言几句，少不了你那份分润！” “多谢。”侯永颔首，又问：“什么时候可以下地？” “难说，短则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也有可能。” “若不下地，你们不就亏了？” “亏不得，就当结个善缘。”那人轻声说：“况且，此刻对三五日短工放的也很宽，我估计没错的话，今明两天或许就要下地。” 侯永嗯一声，没再多问，毕竟还不是自己人。那人见了，嘴角便也微微扬起，不再言语。 集华镇其实不大，纵深不过六七里，很快便走到了镇尾，那人带侯永进入个大院之中。 “兄弟，给你提个醒，大哥他脾气不大好，你进去后，尽量多听少说。不过我见你也不是多嘴的人，倒是无虑。” “我晓得了。”侯永说道。 那人便带侯永绕过前堂，直接走到后院，一处小厢房内，随后直接推开门领侯永进去。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但厢房内却没半点火光。当然，这点黑暗也难不倒侯永，他扫一眼便知里头有着整整二十余人，先前见到的几个“应聘”的壮汉也在其列，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 厢房内还有一道屏风，隔开里外，侯永耳朵动了动，猜测屏风后边应该还有人。 果不其然，那人直接带着侯永走到屏风后头，便见一疤脸壮汉盘膝坐在矮案前，正大口吃着饭。 那人走到壮汉边上，嘴皮子动了动，以传音的手段对他说了些什么。 壮汉很快放下碗，看向侯永，打量几眼，笑道：“潘兄弟，别那么拘束，来了就是自己人，坐吧，要不要吃点？” “不必，我已吃过。”侯永抱拳，想了想，又道：“我是卖命来了。” “知道，我知道。”壮汉站起身，说：“四重高手，另有优待，签了生死状，我便提前将五天的工钱全部结给你，你还可以先回一趟家，安顿安顿家眷……” “不必，在下孑然一身，四海为家。” “噢？”壮汉又打量了几眼，跟着看向带侯永来的男子，一扬下巴：“你去把生死状拿来，给潘兄弟签了。” “好。”那人很快离开，不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捏着一叠绢帛，在侯永面前展开，说：“潘兄弟，你瞧瞧，没问题就签了吧。” 侯永盘腿坐下，捧着生死状瞧了眼，这上边写的倒很笼统，大体讲便是不论出什么意外，他们概不负责，仅此而已。 扫过两遍，他犹豫一阵，便道：“画押可否？” “噢？” “我欠了子钱商人四十万钱。”侯永放下笔，说：“连本带利整整需还八十万，而其中三十万，却是他们模仿在下字迹伪造的，偏生他们在官府处有关系，我有理讲不清，只得认了，是以……” “原来如此，自然可以，请吧！” 其实侯永只担心在这儿留下自己字迹怕会留下隐患罢了，至于指纹，以他六重境的炼体实力，完全可以微调指纹轮廓，根本不必担心，也不必担心被人看出来。 毕竟眼前这帮家伙的外加功夫，多是靠着时间与药液打磨出来的，并不具备系统炼体法诀。即使在侯氏，这样的法门也不多，自不知道炼体与普通磨砺外家功夫差距究竟有多大。 侯永很快扭转了十指指纹，随后摁捺下指印，又看向疤脸壮汉。 “好得很！不过，一万五千钱颇重，潘兄弟怕也不好携带，这样，你要不急，我先给你一金，事后再给你两千钱，你看如何？” 侯永微微皱眉。 一金确实可以换来一万二三千钱，但按照官府给的置换比例，其实仅值一万钱而已，子钱商人最爱占便宜，到时候肯定只认一万，何况原本说好了一万五全给，这会儿却又只先给大头，按理“潘凤”是应该不痛快。 至于这疤脸壮汉…… 世人爱用黄金陪葬，而他大概率是盗墓贼，想来不缺金子，一金抵一万三千钱，对他而言不亏。 “话说，刚刚那人在外边就提醒过我，说‘大哥’的脾气不好，想来应该是警告吧？”想到这儿，侯永再次做戏，眉头舒开，颔首道：“可。” “痛快，我就喜欢跟痛快的人处事！”疤脸壮汉哈哈大笑，看向那男子，说：“耗子，你这就去取一金来，交给潘兄弟！” “好嘞！”男子立刻退下。 壮汉又说：“实不相瞒，潘兄弟，我们这回真要发了，就在集华镇往南三百里地，镜江江畔，有一大墓，我推测很可能是四百年前‘褚亭君’之墓，内有黄金不计其数，明器万千，法门数百。 今日你在集华镇摊子上看到的，便出自于此墓，但仅是其万一罢了，‘褚亭君’之富裕，超乎想象。 只可惜其内机关重重，亦有邪法所拘之鬼魅，非三重境以上气血旺盛的好手难挡，我们仅仅也只开掘了两座偏殿，正殿却尚未见着。 我们正打算，这一两天，抓紧时间继续开掘，只要人手凑够……不过人手来的比想象中快，更有你这样内外兼修且皆为四重境的好手相助，把握大了不少，不出意外，今晚咱们便能行动！” 说道这儿，见侯永露出意动之色，他立刻又道：“潘兄弟，我做主，如果收获够大，我再给你分润！” “那就多谢大哥了！”侯永赶紧说。 但同时，他心下凛然：“不对劲，这家伙，竟然这么轻易就把情况都抖了出来……恐怕别有所图！” 第16章 集结 “耗子”很快拿了块马蹄金回来，递给侯永。 侯永掂量掂量，一斤上下——约相当于后世半斤的模样——便满意的点点头，双手一挫，将其揉成一块金饼，放入怀中兜里。 “潘兄弟，”耗子又说：“我先带你下去歇着吧。” “噢？好，劳烦了。”侯永颔首。 耗子面带微笑，微微躬身道：“跟我来。” 四重境的好手，待遇与二三重的武夫当真不同，他们只能在外头歇着，倒是有好酒好肉随便吃，但却少了点私人空间，而侯永却被耗子领到了隔壁小院当中，又有人送来酒肉饭菜。 侯永已经吃饱了，本身也不爱喝酒，便没动这些东西，只看向耗子。 耗子立马说：“潘兄弟，你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我。” “噢？”侯永想了想，也没客气，问：“你们要招多少人？” “按理，三五十个二三重的武夫，便够了。”耗子道，想了想，又补充着说：“像潘兄弟这样的高手，自可以一当十，说不得，今晚就要下地。” “既如此，还是不喝了，免得误事。”侯永将酒肉往前推了推，又问道：“你们说那是‘褚亭君’之墓，可有把握？” “当然，那处地宫，我们已查了许久，不会错的。”耗子当即说道：“只可惜，毕竟是‘朝廷封君’，少说也是武道先天级的存在，就是死去四百年，地宫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否则以我们的能耐，早就将其掘个底朝天了。” “噢？”侯永又问：“你们对这‘褚亭君’，了解多少？” “倒也没多少，只知其疑似道舒郡平川县周氏老祖。”耗子说：“传言周氏原先也是名门望族，可惜数百年前便已没落…… 我们调查得知，这位‘褚亭君’殁后，其子不久也战死沙场，其孙无能，守不住周氏家业，最终偌大的周氏一夕崩散，流落镜州各地。这平川县周氏，可能便是其中一支，但绝不会是嫡系，顶多算分支。 而且这周氏，充其量算乡绅之家，早已没落非常，最强者不过是后天五重的前代家主罢了，连祖上可能是‘褚亭君’都不知，族谱业已丢失，不会有任何麻烦。” 侯永轻轻颔首。 他们这些盗墓贼，最怕的就是倔到哪个名门望族的祖坟。其他情况官府与这些大族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后边捞汤水，毕竟事不关己，但若这些豪门祖坟被挖，天下虽大，却也再没他们容身之地了。 是以这种不过数百年前，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古墓，他们最是上心，势必会好好调查一番，确定没有牛批的后人存世才敢下手。 或许也有些肆意妄为不讲规矩的主儿，但他们绝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招炮灰，只会想办法偷偷摸摸的干。 “听‘大哥’说，你们开掘了两座偏殿？” “对。”耗子颔首。 “都碰到了什么机关？” “机关倒还好说，对付普通人尚可，三重以上，当可无视。”耗子表情严肃了下来，说：“关键在于地宫中的‘护陵人’。” “护陵人？”侯永心中一动，道：“便是地宫内的鬼魅？” “嗯。”耗子说道：“这些东西，无影无形，防不胜防，若是寻常人，当真是沾之即死。好在我等武者，气血旺盛，与它们互相克制，但依旧难办。 那些鬼魅确实沾不得太过旺盛的气血阳气，一掌打出，当可让它们魂飞魄散。可我们习武之人，对阴气同样唯恐避之不及，一旦被沾上，轻则气血亏空虚弱一场，重则折了阳寿乃至平白损耗功力、潜力。 如此，是为相互克制。” 耗子两句话都把“相互”这词咬的很重，讲完后还顿了顿，又说：“潘兄弟，你若心生退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若下了地，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一金，你也不用还，就当交个朋友。行走江湖，谁还没个难处，日后若我等有难，你能站出来帮帮忙，这笔买卖就不亏了。” 侯永立刻沉下脸：“说什么呢？拿人钱财，自当尽力办事，岂有临阵退缩之理？” “潘兄弟果然是真汉子！”耗子立刻言道，跟着又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触及邪魅的代价虽大，但它们更是得魂飞魄散，是以一般而言，它们并不会主动接近我等，大可放心。” 侯永颔首，又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耗子聊了起来，了解地宫情况。 聊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侯永发现耗子耳朵轻动，似乎有人给他传音。 果然，耗子立刻停下话题，说：“潘兄弟，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侯永缓缓站起身，问道：“人这么快凑齐了？” “应该吧。”耗子说，跟着又提醒道：“潘兄弟，记住了，等会离我近一点，别太挨着其他那帮家伙，你跟他们不一样。” “噢？”侯永应道，同时心念一动：“果然，只是把他们当炮灰吗？至于我……恐怕是看中了我的实力，是以有选择的透露些消息，并想方设法的进行拉拢，好让我正式加入他们吧？” 想到这儿，他又很快了然的点点头，回句明白了，没有多问。 耗子脸上浮现出笑容，手一引，领着侯永出去。 不慌不忙的走着，很快便来到后门处，这儿已经有一帮人集合了，侯永大致扫一眼，便知约莫有五十来号人，其中四十多个聚在一块，站的位置毫无讲究，脸上神态不一，想来是应聘的临时工炮灰了。 剩下的，包括自己、耗子和疤脸大汉在内，也只有七人，估计是此次行动的骨干力量，而其中，先前见到的摊主也在列。 “耗子，摊主都是四重境，”侯永不动声色的想：“疤脸‘大哥’此刻没有隐瞒境界，估摸在五重实力左右，剩下的三人则都是三重顶峰…… 这么点力量，就敢去摸武道先天强者的墓穴？哪怕这强者已经死了整整四百年，这点力量也还不够格吧？ 难不成，他们另有倚仗？亦或者，有高手随行？ 是了，能将‘褚亭君’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这个势力，想来也不寻常才对……” 第17章 下地 子时二刻，即夜里十一点多，一行人抵达目的地，镜江之畔，渡鸦山脚下的一处林地里。 众人打底都是二重境好手，猛提内息下，三百里地，一个多时辰便也跑到了。 此世度量衡与汉制等同，一里约莫415米，三百里也就是一百三十公里不到，三小时跑到，与军马急行军的速度差距不大。 就是把这帮家伙累的够呛。 别说二重境的武夫，就是三重的十来个壮汉，脸色同样微微泛白，身上大汗淋漓。 “稍是歇息，就地整顿。”疤脸大哥扫了一眼，说：“拿出早就让你们背着的酒肉，尽情吃喝罢！等过了子时，约莫丑时二三刻，咱们再行动！你们抓紧时间修整！” 话音一落，众人尽皆长松口气，就地盘腿坐下，取出肉干，也顾不得干净与否，撕下一大块便往嘴里塞，不时喝两口浊酒，迅速吃完后，便要么起身打拳，要么盘腿调息，都在全力恢复状态。 喝酒倒不至于真的误事，此世浊酒度数很低，加上都是习武之人，一囊两斤酒，毫无影响。 侯永消耗不大，却也不想搞特殊，取出块羊肉干慢悠悠的啃了起来。 耗子摸到他边上，轻声说：“潘兄弟，好奇为啥要等丑时在下地不？” “嗯。”侯永轻轻点头：“这点体力消耗，对于武者而言，半个时辰都不必便能恢复过来，为何……” “阴气，”耗子解释道：“你当清楚，一日之间，子时阴气最盛，达至巅峰，进而开始缓缓下降，自日出前后，金乌东升，阳气骤涨，午时达至巅峰，后又缓缓下降，至酉时与阴气近乎持平，子时降至最低。 当然，这对我等武者而言影响不大，但对鬼魅邪物来说却不同了，影响极深，子时是它们一日当中最为强盛的时候，如非必要，最好还是避其锋芒。” “那为何不等日间再行动？”侯永好奇的问。 “我们这行当，也是见不得光的。”耗子摇摇头：“是以只有夜里可以下墓，到了日间，不论是否有收获，收获多大，都必须退出来，这是规矩。如果违反，将会受到通缉，真正意义上的通缉。” “明白了。”侯永了然，又撕下一小块肉，缓缓塞进嘴里，细细嚼着。 很快过了半个时辰，疤脸大哥见众人基本调息完毕，便站起身，领着三个三重境的武夫进入林子深处。 侯永双耳轻动，隐约探查到了些许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具体的看不真切。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去而复返，疤脸大哥话不多，只让众人起身跟上，便再度进入密林内。 走了约莫二里地，疤脸大哥忽然停下，侯永举目一看，便见前方有个小小的地洞，一丈（两米四）宽窄。 “想来这就是‘盗洞’了，也亏的他们都是武者，效率极高，否则要挖出这么大的盗洞，不知道得耗费多少时日。”侯永暗想。 疤脸大哥依旧没说什么，只吩咐摊主与另一名三重境武者留在这儿看守，便当先跳了下去。 跟着耗子站了过来，说：“盗洞深约二丈，难不倒你们，此后沿着盗洞斜向下走约七十丈，便是地宫偏殿，大哥在那儿等你们。现在，就请诸位先下去吧。” 武者们对视几眼，却没有交流，也没有人率先行动。 过了约莫五六个呼吸的功夫，才有人咬咬牙，当先出列。 侯永瞧了他一眼，没有印象，便不再搭理。 有人打头，剩下的人便接二连三的跳了下去。 “潘兄弟，咱们也下去把。”耗子见人下完，对侯永说道。 侯永颔首，与他并肩跳下盗洞，同时提起口内息，暗暗运转起梯云纵的法门，约半息后，便轻飘飘的落了地。 “好功夫。”耗子与他同时落地，笑道。 “粗浅身手，不值一提。”侯永摇摇头，跟着又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问：“这处地宫内，当真有那么多珍宝吗？” “那是自然。”耗子道，跟着顿了顿，左右瞧瞧，又传音说：“我也不瞒潘兄弟，心法招数是肯定有的，但我们并没有摸到，你在摊位上看到的那些，都是我们采得碎片后，自个儿铭刻上去的。 毕竟，地宫内，便有藏功殿拓本，一是陪葬，二来其实也是为子孙后代留条退路，完全没必要再在那些寻常明器上边铭刻功法是吧。 不过功法招式倒也不假，无非不全，总会有徒具钱财却不得入道的家伙大量购置好补齐功法的，也算是我们收回本钱的一种手段了。” 侯永了然的点点头，同时迈开脚步，跟着耗子往前走。 后头还有两人要跳下呢，傻傻的站在原地，别被人给砸咯。 走了几步，地道内的光线愈发昏暗，侯永不将内息集中在双目的话，都有些难以看清环境。 是以，他又瞥了耗子一眼。 耗子一笑，在墙壁边摸索阵子，取了个火把，随后张嘴一吐，偏于阳刚的内息瞬间倾吐于火把之上，不一会儿便燃起点点火星，进而将火把点燃。 这也算不得什么，四重境以上，内息便带有了明显的属性倾向，而绝大多数功法都偏向于刚阳一道，点燃火把算不得多难的事儿。 侯永看了眼，又发现地穴当中其实藏着不少这样的火把，便也取了根，便想如法炮制将其点燃，却被耗子制止。 “别，潘兄弟，一根火把足够了，多了的话，怕将底下本就稀缺无比的‘养气’给燃尽，纵使咱们功力不俗，怕也难逃出来。” “噢？”侯永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就知道“氧气”了。 当然，养氧同音，他倒是没听出差别来。 至于火把燃烧会消耗氧气的常识，他也懂，无非没经验而忽视了而已，当即便点点头，将火把扔到一旁。 两人走了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已有不少人集结，耗子便熄了火把扔到一旁，脚步快了几分，迅速跟上。 疤脸大哥见到他俩，板着的脸也挤出一丝笑容，轻轻颔首。 又过了数息，最后两人也赶到，疤脸大哥便吸口气，说：“人齐了，动手吧！” 第18章 掘洞 话音一落，耗子便抓了抓侯永手腕，示意他别急，跟着自己走。 侯永微笑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左右看了起来。 这处偏殿，墙上有个小洞，约三尺宽，能容一人通过，疤脸大哥当先钻了进去，随后那些二三重警的武夫便接二连三往里走。 “这三四十号人，最终能或者出来的，恐怕不足三五个……”侯永暗想：“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应该很有限才对，为什么要让他们来趟雷呢？ 还是说，上次逼退他们的难关只能用人命去堆？” 正想着，那些人已经尽数钻了进去，耗子用手肘砰砰他胳膊，也跟着钻进里头。 侯永见了，立刻回神跟上。 钻进小洞，光线骤暗，疤脸大哥正在点火把，一共点儿三支，一支给了耗子，让他带着侯永与另两人殿后，一支自己拿着打前锋，另一支则分给了招来的武夫。 “这座偏殿，是‘地宫’的最外围，”耗子低声解释到：“危险没有，因为已经被我们扫荡过了。 当然，原先我们碰到的危险也很小，大哥手一挥，殿内十余鬼魅便灰飞烟灭，尔后这儿的东西也被我们搬空。 至于这间偏殿在地宫中究竟处于个什么样的地位，发挥着什么作用……说实话，看不出来，从此处及另一处偏殿发现的东西都比较寻常。” 侯永又问：“那……是怎样的难关让你们不得不放弃呢？” “一只相当于五重境的鬼魅。”耗子脸色严肃下来：“与其他被邪法拘来或养成的，只知要人性命的孤魂野鬼不同，它虽然也没有灵智，却偏偏有‘护陵’的信念，引也引不走。 我们怀疑，那只鬼魅生前疑似‘褚亭君’培养的死士或其他性质的死忠，大哥更是猜测，他生前的实力恐怕远不止五重境，只是因为困守墓中数百年，境界才渐渐降到如此境地。 是以其虽毫无理智，但依旧极其难以对付，大哥不是对手，也怕最终元气大伤，是以让我们退出。 也好在它没追出来，否则的话……” 侯永抿了抿唇：“所以拉这么多武夫过来，就是为了对付这只鬼魅？” “不是，”耗子摇头：“对付五重境的鬼魅，二三重的好手人再多也没任何作用，反而瞬息之间就会被吸干了功力，万一叫它恢复了巅峰实力，突破了五重境，岂不是更加难缠？” “明白了。”侯永颔首，见他并没有说这些人有什么用的意思，便也不多问，免得恶了才刚刚培养起来的关系。 见他不问，耗子笑笑，继续前进。 很快来到偏殿深处，众人又翻过了一处墙洞，进入另一处偏殿内。 耗子指了指东侧的盗洞，说：“五重境的鬼魅，就在墙洞后那处殿中，我们怀疑那可能是‘褚亭君’的丹房，可惜，有它在，暂时只能放弃了。” 顿了顿，他又说：“北边那儿，似乎也紧挨着一处宫殿，我们今晚打算直接打通了瞧瞧，能不能有收获。” 侯永眼珠子一转，问：“我之功力，内外皆达四重巅峰，差一步便可突破至五重，再加上你，还有‘大哥’在，能否对付那只邪魂？” “不值当。”耗子抿嘴摇头：“风险太大了，就算能泯灭它，咱们恐怕也得元气大伤，没必要去硬拼。” “这样啊。”侯永瞧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很明显还有所保留，但既然不说，就不多问。 与此同时，疤脸大哥也再次走到偏殿伸出，附耳在墙壁上听了会儿，摸索一阵，忽的后退两步，忽的伸手往墙上一插，抓出几块砖来，敲两眼，颔首，后退几步，说：“都拿上工具，把这里给我挖通了。” 侯永在一旁观察，明显感觉到武夫们脸上的戒备神色消退许多，暗想道：“这家伙，是真的拉这帮人来做苦力呢，还是仅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们放下戒备，好在事后顺他们心意去乖乖当炮灰？”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已有两名武夫拿着形状稍异的铲子走到墙边，二话不说便开工了，先是用铲子敲掉砖墙，随后便迅速的铲泥。 都是习武之人，二三重的武夫便有千斤之力，动起手比之现代机械也不慢太多，顷刻间便挖了四五尺深。 见他们效率稍降，疤脸大哥便让他们退下，换人继续，同时叫人以掌力夯实四周土块，免得盗洞塌陷下来。 如此轮换十次，约五丈深的盗洞便已掘好，疤脸大哥瞧了耗子一眼，耗子颔首，竟从怀里摸出一只老鼠，随后走到盗洞边上，将老鼠放了进去。 老鼠落地，先人立而起左右看看，耗子吱了两声，老鼠便立刻会意，迅速往盗洞内跑。 过了约莫盏茶时间，耗子轻拉手上的红绳，又等了小片刻，那老鼠便跑了回来，吱吱吱的说着什么。 耗子听完，来了精神，立刻捧起老鼠，一边放怀里一边说：“大哥，这里头似乎是兵器库，放着大量的刀剑枪戟，还有不少弓弩，角落里有几个大箱子，可能装着财宝啥的。” “可有危险？” “未见，连鬼魅都没有。”耗子说道：“可能是刀剑的煞气太盛，鬼魅难以靠近。” “太好了！”疤脸大哥抚掌，随后看向那些武夫：“谁愿自告奋勇进去探探路？有意者，赏五千钱！” 他们本还有些犹豫，但听到这话，立马便将危险给抛脑后去了。 两个三重境的武夫迅速站出来，随后钻进盗洞当中。 侯永的目光则落在耗子身上。 耗子轻笑：“我自小便能与耗子交流，是以落得这么个诨号。好在这些年来，也为大哥办了不少事儿。” “厉害。”侯永夸了句。 他嘿两声，不再说话，吃饭的家伙事儿，让人知道牛逼就行了，傻子才全盘托出。 又过了约盏茶功夫，其中一名壮汉回返，说：“大哥，里头没什么问题，真的是兵器库。” “噢？”大哥打量了他几眼，一挥手，说：“你们先进去，切记别熄了火把，我们随后便跟上！” 侯永的目光同样落在这人身上，这人的气息让他不大舒服，恐怕有问题。 第19章 煞魂 目送那人再次离开，且其余武夫也都纷纷进入盗洞后，侯永在心底琢磨一阵，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疑虑告诉耗子。 地下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他们的地盘了，尽量与他们打好交道，获取信任是最好的。 耗子听了后，轻声说：“潘兄弟也发现了么？我还想提醒你注意点呢，这么看来，里头似乎确实有点古怪，小心为上。” 侯永应一声，默默的运转部分内息，聚拢于眼鼻耳之上。 想了想，侯永又问：“我们有办法看见鬼魅吗？” “后天三重及以下的，无形无影无质，肉眼难见。”耗子摇头：“我养的这只灵鼠，却是天赋异禀，方能看见，我们寻常人，瞧不着的。据说后天七重以上的高手，勾连天地，可以感知到，但那就不是咱们可以触及的层次了。 另外，后天四重及以上的鬼魅，倒能瞧见点影子，不过另一方面，它们对气血抗性也强了许多，甚至可以夺人阳气用以修炼。 据说阴阳调和之日，便是它们突破七重，获得进阶先天资格之时，非常难以对付，如果碰到了，跑都跑不掉。 好在三重境及以下的鬼魅，对我们毫无威胁，根本无从靠近，就是无形无影也没关系，一道刚阳掌风，便可将一殿鬼魅尽数泯灭。” “明白了。”侯永颔首，并补充问道：“可既然你说里头没有鬼魅，那刚刚那汉子的表现，又作何解？见你和‘大哥’的模样，似乎并不意外。” “确实，”耗子说：“以往也遇见过此类情况。‘褚亭君’毕竟是尊先天高手，朝廷封君，死后也应当有高人作法，于地宫中布下大阵。 此类阵法有大有小，有强有弱，但归根结底，功能都差不多，无非是拘束住地宫内的游魂，令这些游魂无法离去，更无法转世，只能永生永世的留存于地宫之内，为墓主看住地宫。 是以就算我们倔了条地洞通至此地，游魂照样无法离去，除非毁了阵法之基，它们才可重获自由。 同样的，在阵法影响之下，兵器库中的刀剑枪戟，其上煞气凝而不散，长此以往便可能培育出‘煞魂’。毕竟这些兵器，往往并非凡铁，而是从战场上置换下来的，无一例外，统统都见过血，煞气极重。” 顿了顿，看着最后一名武夫进入地穴，耗子咽口唾沫，才接着说：“这些‘煞魂’与鬼魅不同，它们同样无形无影不说，还能乱人心志，于不知不觉间便受其操控，难缠无比。 而且，游离的煞魂，除了后天七重以上，足以引动天地之力的高手外，根本无法对付，纵使毁了这些刀剑枪戟也没有意义，我们的内息对其同样毫无影响。 但好在，除了乱人心志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影响，而且，一旦煞魂进入人体，便不再无法对付了。” 侯永心念一动：“所以，你们想让这些武者吸引煞魂附体，好将其尽数泯灭？” “嗯。”耗子颔首，又解释道：“你且放心，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影响，稍后大哥便会将他们体内的煞魂泯灭，届时他们当可恢复神智。” 侯永了然，闭上了嘴，想来具体的方法，只有真正成为他们的自己人才能知道。 至于泯灭了入体的煞魂后是否真的对他们全无影响，侯永也持怀疑态度，不过同样没多问，自己能因为实力较强而被他们看中，有意拉拢吸纳，从而避免被当做钓鱼的饵，已经很幸运了。 现在这种环境下，当圣母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虽自信有把握轻易弄死这帮家伙，但他下地的目的又不是跟人打架，没必要跟他们翻脸。 但他很快又有了新的问题，琢磨片刻，便直接再问：“那要如何保证煞魂已经全部进了他们体内了呢？” “这个简单。”耗子笑道：“煞魂想要形成也并不容易，集整个兵器库的煞气，加以阵法催动，纵使封侯的地宫顶多也只能培育出十来只罢了。 褚亭君不过是封君，兵器库内，顶多只有三五煞魂，但进去的汉子足有四十七人……” “若有煞魂隐藏起来，不附体在他们身上，怎么办？” “不可能的，煞魂本身没有意识，受大阵驱动，只要见到生人便必然会附体其上，此时被附体之人除了气质显得阴冷、凶煞外，其实并无别的影响。 只有等半个时辰后，煞魂才会忽然发作，将被附体之人变为护陵的傀儡，把进入地宫之人统统格杀。 另外，一旦煞魂发作，被控之人实力将会增强许多，以咱们的能耐恐怕难以对付。 好在这方面的经验咱们足，早就有所准备，放心吧！” 侯永这才点头。 又等了一小会儿，疤脸大哥忽的咧嘴笑了笑，转过头来：“潘兄弟，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跟着咱们一块进去吧。” “听大哥吩咐！”侯永立刻抱拳回道。 疤脸大哥满意笑笑，当先钻入盗洞中，紧跟着便是耗子，侯永落在耗子后头，再往后则是另外俩三重境的好手。 半蹲着往前走了五丈左右，侯永便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再轻轻往前一跃，便到得兵器库，接着火把上微弱的光线，侯永迅速扫了一圈，便见此殿面积稍小，不过三丈宽十五丈深，其内摆满了一列列兵器，墙上还挂着不少弓弩与箭矢，最深处则摆了几个大箱子。 与此同时，疤脸大哥也从怀中取出个两指粗的小葫芦，轻轻打开葫芦上的筛子，倒了数滴晶莹的碧蓝液体在掌心。 侯永立刻将注意力投到他身上。 便见他深吸口气，跟着脸上忽的闪过缕缕红色，身上蒸汽缓缓升腾，似在全力催动内息。 下一瞬，便见他掌心玉液忽的散开，化作氤氲的薄雾，跟着他手心一翻，大喝一声，便将雾气尽数打出，顷刻间笼罩整座武器库。 那些武夫面面厮觑，尚且不知情况，却忽见其中四人脸色骤变，耳鼻眼口七窍中皆涌出缕缕黑烟，紧跟着，这些黑烟触碰到雾气，便迅速翻滚起来，最终尽数泯灭，消散。 疤脸大哥面露微笑，将小葫芦塞子盖上，放入怀中。 但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殿内的各式兵器忽的振动起来。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第20章 破灭 下一刻，无数刀剑枪戟忽的冲天而起，在不大的武器库内飞舞盘旋。 虚空中，一抹蔚蓝忽的浮现，随后迅速扩大、延展，渐渐凝出人形，长了五官，跟着便这么漂浮在半空中，冷冷的看着疤脸大哥。 下一瞬间，蔚蓝人影手一挥，无数刀剑便忽的向众人刺来。 疤脸大哥、耗子、侯永及数十号武夫，无不面色大变，赶忙抽出身上的兵器小心的应付起来。 那几个被煞魂附身的武夫，此刻还有些茫然，猝不及防下，便被长枪或利剑贯体，瞬息死亡。 好在剩下的人，一时半会虽然狼狈，却没什么大碍。蔚蓝人影强则强矣，但力量分散在数百刀剑枪戟之上，却也相当有限了，只要有所防备，难以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这是……”耗子一面拍掉袭来的长枪，一面说道：“后天五重境的‘护陵鬼魅’，这儿竟然也有一只……不，不对，它是被护陵大阵传送过来的！该死，破除煞魂，竟会进一步激发法阵么？” 侯永眯眼，看向蔚蓝色的鬼魅，心中隐约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这只鬼魅，恐怕不仅仅只有表现出的五重境那么简单。 又听了耗子的呢喃，他忍不住问道：“以往，你们下地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四次，”耗子脸上有冷汗浮现，咽了口唾沫，说：“直面过四次，每一回都是险死还生。” “怎么解决？” “只能想办法破除大阵枢纽。”耗子表情急切，说道：“否则，即使泯灭了这只鬼魅，也会有源源不断的…… 如果说，上一次仅仅只是警告，看我们撤离，便没有下杀手的话，这回，墓主恐怕便动了真怒了！除了正面击溃大阵，别无他法。” “墓主？”侯永一愣：“褚亭君？他死后四百年，竟然……” “死自然是死了的，可他的武道意志，在大阵护持之下并没有这么容易泯灭。”不远处的疤脸大哥大吼道：“我们的敌人，就是他残存的，仅剩本能的武道意志了！ 但他仅仅只是意志，不存在多少威能，并非无法对付！现在，先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先过来帮把手！把这鬼魅泯灭了再说！” 侯永看向耗子，见他点头，便咬咬牙，喝道：“干了！大哥，怎么做？” 疤脸大哥一张拍出，刚猛的掌风将数杆长枪扫落，同时道：“这厮没有灵智，空有一身不俗实力，却自知机械的操控这数百兵器…… 是以，你们给我尽全力牵制住这些兵器，我需要盏茶功夫，一口气泯灭这一鬼魅！” “好！”侯永应一声，跟着长吸口气，双掌在胸前画了个半圆，打出记亢龙有悔。 磅礴的刚阳内息瞬间倾吐而出，他眼前十余柄长剑竟被尽数折断，失去煞气落在地上。 疤脸大哥眼皮子一条，惊骇的看向侯永，跟着又赶忙收敛心神，从怀中取出那个小葫芦，咬咬牙，拨开塞子，往嘴里倒了两滴玉液。 耗子也诧异不已，感慨道：“厉害啊，潘兄弟，你这一掌，已然摸到五重境的门槛了吧？” “过奖。”侯永喘了两口粗气，一副消耗不小的模样，跟着忽的探出了右手，抓住一杆长枪，掌心纯阳内力倾吐，暂时遏制住其上的煞气，跟着便直接挥舞起长枪，将刺向他的一柄柄利器扫落、砸碎。 有武夫见了他的动作，试图如法炮制，抓向长枪。 毕竟一寸长一寸强，他们随身携带的都是刀剑等短兵，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如长枪来的好使，何况空中飞舞的兵器虽多，且攻势凌厉，却并无什么章法，哪怕不善使枪，也跟安全几分。 可下一瞬，他却忽的惨叫一声，不由自主的将长枪撒开，再摊手，就见上边浮现出一层细密水泡，显是被枪上煞气所伤。 就这么一瞬间，又一柄大刀忽的砍下，将其小臂斩落在地。 “啊！”他又一声惨叫，跟着便被长枪贯穿胸膛，倒在地上。 众人见此，无不凛然，当下再不敢分神，只规规矩矩的挥舞着手中兵器，内息不要命的倾吐而出，将周身防御的滴水不漏。 “砰！” 侯永连连扫碎十余兵器后，手中长枪终于不堪重负，爆裂开来。 与此同时，又十余柄长剑似抓住了机会，忽的自四周向他身上直刺而去。他见状轻哼一声，不慌不忙，双手一松丢下半截枪杆，跟着便抱元守一，太极拳劲与乾坤大挪移同时使出。 一股玄奥的力场便于他周围产生，原本攻势凌厉的长剑，忽似投入旋涡当中一般，剑身颤了几颤，便不由自主的绕着他身周盘旋飞舞，本是攻击他的利刃，此刻却成了守护它的剑网。 耗子又一阵目瞪口呆，想不通侯永如此多的玄奥功夫究竟从何而来，心下起了点戒备之心，但同时，与之矛盾的，拉拢侯永的念头也跟强烈了数分。 苦苦坚持了一盏茶功夫后，便听疤脸大哥大喝一声，遥遥一掌拍向虚空中的蔚蓝鬼影。 只见他倾吐出的内息凝成实质，化作殷红色的大手，刹那之间便越过数丈距离，印在鬼影之上。 殿内凌空飞舞的武器忽的一顿，跟着便哗啦啦的尽数落在地上，同时，鬼影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疤脸大哥一眼，身周缕缕寒气升腾而起。 疤脸大哥又一掌拍出，便有大风吹过，鬼影身子扭曲起来，很快便随风消散了。 “快！”他又喝道：“毁了周围的架子，砸掉大殿深处几口大箱，一切摆设统统给我破坏掉，毁了此殿的阵法之基！再传来一只鬼魅，谁也顶不住！” 侯永心下了然，太极拳劲一收，右脚迅速往地上点了点，神行步法便使了出来，顷刻便来到大殿深处，几口大箱之前，双掌连连挥舞，便将大箱打的粉碎。 下一刻，有金光自破碎的箱内迸射而出，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马蹄金！竟然……竟是整整六大箱的马蹄金！” 第21章 幻阵 武器库深处的金光，晃瞎了绝大多数武夫的眼，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 整整六大箱马蹄金，少说得有三五千斤，即数千万钱。 他们将自己“卖”给疤脸大哥一伙人，替他们卖命，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么？此刻整整数千万钱摆在这儿，三十来人平均分了，也够一家老小花上个几辈子的，他们如何还能保持理智？ 是以他们再顾不得听从指挥，去尽可能的破坏武器库里的布置和摆设了，几十人短暂的呆滞后，便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两眼，便忽的都往大殿深处跑过去。 “站住！”疤脸大哥大急，连吼道：“金子跑不了！先把阵基给破坏了，否则再传送来一只鬼魅，咱们都得死在这！” 听到这话，有几名尚存些许理智的汉子顿足，面露迟疑之色，随后便咬咬牙，选择了听从疤脸大哥的指示，一刀往边上的武器架劈去。 但更多人，却不管不顾，依旧往前猛冲。 “站住！”疤脸大哥提起内息喝到：“解决完此事，黄金均分，人人都有份！再不管不顾，左右大家都得死，我先把你们给斩了！” 这话出口，又有人迟疑，但忽的有壮汉喝道：“天知道此间事了咱们还能不能分口汤喝，兄弟们，随我拿了黄金，咱们就退出此墓，这波便不亏了！量他再强，也拦不住咱们三十号人！” “好胆！”疤脸大哥眼珠子一瞪，一掌拍出，刚说话之人便喷出一口血，倒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不想这一下却似捅了马蜂窝，非但没震慑住这帮汉子，反倒让他们更疯狂了，喊着诸如什么，这帮人不安好心，他竟敢真的动手之类的话，继续往大殿深处冲去。 侯永冷眼旁观，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毕竟财帛动人心，那些古玩，这些汉子不懂价值也就罢了，但面对黄金，有几个人能忍得住诱惑？ 偏偏，公侯君等贵族，最是喜欢拿黄金陪葬，也因此将黄金的价格炒的极高，发生这种事，几乎是必然。 想来疤脸大哥也预料到了此事，只是没想到，他们炮灰的价值尚未发挥完毕，还没死的差不多，就碰到了藏有大量黄金的…… 刚想到这，侯永眉头一皱，忽的闻到股浓烈的血腥味，再回头看，箱子里哪还有什么马蹄金，只有一坛坛破碎的陶罐，罐子里，储藏着表面发白里头发黑的稠血…… “该死！”侯永悚然一惊，立刻明白过来，哪里有什么黄金，不过是幻象罢了！ 而这些人如此疯狂，根本听不进人言，恐怕也是阵法影响吧？只有少数几个心境修为较高，定力较强的，方能抵御得住阵法影响。 想到这儿，他纯阳内息全速运转，顷刻间便再周身百骸中转了个大周天，跟着骤然后退两步，远离这些箱子。 与此同时，疤脸大哥语气森然，说：“潘兄弟，劳烦你将这些人拦下！” 侯永咬咬牙，伸手一拍，又一记亢龙有悔使出，跑在最前边的六个汉子便这么被掌风给掀飞了出去。 紧跟着，他便张开嘴，打算解释解释此刻的情况，毕竟地宫仅勘察了一半不到，还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但他还没出声，这帮武夫竟就接二连三的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指着木箱子，惊骇的问：“黄金呢？黄金哪去了？怎么变成黑血了？” 又有人指向侯永：“是他！他一直待在黄金附近，肯定是他将黄金吞了，换成了这些黑血！” “我艹！”侯永被气乐了：“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六大箱黄金我他妈放哪啊？我又哪来的黑血……” 话没说完，他便见疤脸大哥、耗子等人，竟也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皱起眉头。 好在下一瞬，疤脸大哥与耗子便反应过来，深吸口气，全力运转内息，脸色便涨红了起来，似乎有些难受，但总归不受阵法影响了。 耗子大声道：“潘兄弟，别管他们了！快，想办法将阵基毁去，否则长此以往，恐怕我们……” “阵基？”侯永若有所思，扭头看向那摊黑血，忽的深吸口气，又是数掌接连拍出，浑厚的纯阳内息经少林“火焰刀”法门的催化，变得燥热无比，瞬间便将黑血尽数烤糊，性质被彻底破坏。 下一瞬，侯永只觉得身上轻松了些许，再看向疤脸大哥和耗子，便见他们也松了口气，而那帮武夫，则一下子顿住身形，满脸迷茫的模样。 侯永目光落了过去，便见一人脸上闪过丝愧疚之色，但紧跟着又茫然的问道：“奇怪，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呵，伪装失忆解除尴尬么？自作聪明的家伙。”侯永翻个白眼，缓缓走到疤脸大哥身边，嘴皮子动了动，传音问：“这帮家伙，怎么处理？” “留他们还有用。”疤脸大哥轻轻摇头，不知不觉间，对侯永的信任便多了几分，渐渐的有些真将他视作自己的人意思在里头了。 跟着，他便露出一副笑脸：“此间事了，大家不妨四处搜寻一下，瞧瞧有什么值钱的家伙事儿，发现了，喜欢的，各自揣在身上带走即可。 相逢即是有缘，你们替我卖命，我给你们工钱，这天经地义。但此处地宫极大，我无德无能，自不可独自占有，这是大家的机缘，一起发财就是！” 侯永又看了他一眼。 “用这种法子让这帮武夫归心，甚至心甘情愿的帮他收拢明器么？毕竟出了这种事儿，哪怕是受阵法影响，他也不可能全不在意，这些人，注定出不了这座地宫了，那么他们收集到的明器，自然也将归他所有……” 想到这，他很快挪开事先，落在耗子身上，见他脸色略略苍白，便问道：“耗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消耗颇大，我恢复恢复即可。”耗子摇头，说着，他便盘腿坐下，从包裹里拿出肉干浊酒啃了起来。 见状，侯永心念一动，立马也坐下来，同样取下包裹，看向疤脸大哥，说道：“大哥，我消耗同样不小，需要调息片刻，劳烦你替我俩护法了。” “也好，潘兄弟出力颇多，这份情，我记下了。”疤脸大哥颔首。 第22章 破门 侯永没在说话，只撕下肉干，放进嘴里快速咀嚼起来。 此刻不同于外头，时间相对比较紧，他动作也快了许多，只是比起耗子而言，还是斯文不少。 盏茶功夫后，一大块肉干便被他吃完，他依旧没喝酒，实在不爱，只喝了些许清水，随后便运转内息，加速消化，将吃下去的肉干转化为能量，以恢复消耗实际上并不大的内息。 待他站起身时，其他人也已将大殿给搜刮了一遍。 一座武器库而已，其实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硬要说，便当属这些从战场上置换下来的武器了。 朝廷统一打造的兵刃，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比之绝大多数武夫所能弄到手的兵器，倒也算得上精良了，从它们能完好的保存四百余年，依旧不见锈迹，依旧锋利非常，韧性十足，便可见一斑。 但这些兵刃上的煞气，却是柄双刃剑，用的好了，或者能将兵刃彻底收服的话，无疑能让他们的战力再进几分，但若一个不慎，伤的反而是自己。 毕竟朝廷兵员起码都是后天二重的武夫，三重、四重乃至六重境同样也不少，为他们所斩杀的敌人，也不会弱到哪去，常年饮血，加之阵法催动，其上煞气并不弱，甚至足以形成三五头煞魂了。 对侯永而言，这些煞气当然不足为惧，顷刻间就能镇压，但对这些武夫来说，则只能收敛心神，抱元守一，小心翼翼的尝试与其接触，并找准机会爆发出浑身内息将其暂且压下。 否则便会如先前被杀的武夫一般，为煞气燎起一手的血泡。 是以此刻，绝大多数人都拾了一柄自己所擅长的兵器，或站或坐，都在想办法对付其上的煞气。 疤脸大哥其实也在调息，不过并未集中全力，他与这些武夫之间，可以说已经算撕破脸了，是以不得不戒备着他们。 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在将他们“消耗”完毕前，便会遇到这档事，这下子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对他而言，这帮家伙，仍旧可以利用…… 见到侯永睁开眼，他立马看了过去，微微点头，面露微笑。 侯永算看明白了，他其实很爱笑，但脸上那道疤，却让他的笑容完全不具备亲和力与感染力，反而看着让人觉得狰狞无比…… 又少倾，耗子睁开眼，摸了摸怀中的老鼠，见它没有异样，这才站起身，又对疤脸大哥点点头。 疤脸大哥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炷香功夫后，最后一名武夫，也勉强压下了所夺兵刃上的煞气，便看向疤脸大哥。 “看样子大家都略有所获。”疤脸大哥微笑，说：“继续前进吧，论规格看，这座地宫，只剩下‘丹房’、‘练功房’、‘藏功阁’与‘主墓室’四处了。 其中，丹房内定然藏有大量丹药，练功房与藏功阁可能是同一处，里头存在着大量的精妙功法——先天高手所练丹药，所学功法，意味着什么，相信大家也都懂。至于主墓室……不出意外，里头将有起码数千马蹄金！ 我在这向大家保证，见者有份，谁拿到，就是谁的！” 此话一出，众人呼吸都急促起来。但其中也不乏冷静之辈，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却也没多说什么。 疤脸大哥眼珠子往上翻了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又看向背后的殿门，轻叹口气，说：“你俩，想办法破解殿门机关，把这道门打开吧。” 两位始终没说过话的三重好手，彼此对视一眼，便点点头，往殿门处走了过去。 侯永有些疑惑，看向耗子。 “他俩是机关术方面的高手。”耗子嘴唇轻抿，犹豫了刹那后，便说道：“既然这座地宫中拥有着培养‘煞魂’及挪移鬼魅威能的大阵，再靠挖盗洞的方式打通各个大殿，便不太稳妥了。 这么做，虽然大概能避开大部分的寻常机关，但却很可能触发大阵，倒不如按部就班的开门，光明正大的在地宫之内行走，更妥当些。 而针对一般的地宫，大阵未能有限，仅仅机关厉害的话，倒是挖洞更加合适，总之就如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一般，得灵活变通。” 侯永更加疑惑：“打开大门，在地宫内自如行走，就不会触发大阵了？” “难说。”耗子摇头：“但总归不会像刚刚那般猝不及防。倒是小瞧了这位‘褚亭君’啊，要知道，如此大阵，落魄些的‘封侯’都未必能有……” 顿了顿，他又问：“潘兄弟，你以为，这些公侯君，这些大高手、大贵族修建地宫，究竟为何？” “死后有一安身之地，以及……”侯永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为后人留一处避难之所、崛起之基？” “是极。”耗子颔首：“是以，地宫之内，陪葬品颇为丰厚，更有无数丹药、功法、兵刃与财帛。 这些公侯君，这些先天以上的高手，哪个不是早已冲破生死玄关，参透了生死大秘？又哪里还会看中这些身外之物了？ 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归根结底嘛，一是牌面，二是给后人表孝心立牌坊的机会，三就是留一份最后关头才能动用的基业了。 但若后人到了那种田地，不得不进入祖先陵墓寻求托庇之时，却死在机关与阵法之下，岂不太可笑了？ 是以，机关与大阵相结合，便是最稳妥的方法，若是走门，大多便不会触发大阵，至于那些机关，嫡系后人又岂能不知，自有破解之法。 故而走门，也即按照墓主计划的道路行走，往往便不会激发大阵，至于机关，对我们而言，总比那些大阵好对付。 当然了，也有些超然的阵法，能看穿入墓之人的血脉，从而选择是否触发及攻击……但这样高深的法阵，‘褚亭君’，断然没可能拥有的。 不管怎么说，他离世之时，周氏已临近破败，辉煌不在了。别说那会儿，纵使其巅峰之时，想要弄到如此大阵，也断无可能。 纵观整个镜州，有能耐布下血脉之阵的，恐也只有陶山侯‘侯氏’，与州牧‘李氏’了吧？” 侯永沉默，看向操纵机关的两人。 第23章 丹房 他俩不愧是机关术一道的好手，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已将门上机关尽数破解，随后后退两步。 疤脸大哥站起身，抬掌一吸，数百斤重的大门便被缓缓拉开。 随后，他回身望了众人两眼，说：“都跟我来。” 说着，他便当先往前走去——此刻他与武夫们出现了信任危机，就是想让他们打头阵当炮灰，却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 门后是段不长不短的通道，约二丈宽，丈五高，四周都以大石砌成，还灌了铜汁，以此抵御地力，不至于轻易塌陷，走起来倒是安全。 实际上，地宫外同样有这么一层铜汁灌注，想来当初他们破开偏殿外墙也废了不少功夫。 走了约莫十五六丈，眼前又是一道铜门。疤脸大哥顿足，俩机关术好手则自觉上前，对着铜门研究起来，疤脸大哥则在他们身后戒备，万一触发机关，也好将他们救下来。 莫看他们仅有后天三重的实力，但对这个团伙而言，恐怕比侯永来的都更有用，地位恐不亚于疤脸大哥。 耗子同样也领着侯永上前，站在疤脸大哥左右，方便接应。 至于后边那帮武夫…… “他们恐怕连炮灰都当不了了，”侯永暗想：“必要时，有条件的话替咱们挡挡枪，没条件的话帮疤脸大哥‘收集’下财物明器等，就会被他们给想办法直接料理掉…… 没办法，相比于地宫中的财宝，疤脸大哥他们所给的工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如果没有大阵作用，他们或许还能抵御住诱惑，乖乖听令，去当这炮灰，若侥幸存活，拿一份不菲的工钱，甚至运气好还能获得一小笔‘分红’。 可现在，彼此之间已经产生了间隙，至此不再是一路人，疤脸大哥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然不会再放过他们。 就是那几个忍住了诱惑的武夫，恐怕也难逃此运，毕竟他们早就身不由己的站好了队，也是悲哀。” 他没有救他们的打算，虽然在他并不把疤脸大哥放在心上，但疤脸大哥究竟有多少后手，他也估摸不清，指不定便能威胁到他。 让他动手杀了这些与自己并不相关的人，他做不到，但要让他冒着风险救人，却也不可能。 “好了！”很快，俩好手，再次破开了铜门上的机关，后退两步。 但就在这时，几枚暗箭却忽的自铜门上的虎头雕口中射出，箭头上黑光幽幽，显然锋利无比，可能还被淬了毒。 疤脸大哥立刻纵身而上，短刀一阵乱舞，便拍下数枚箭矢；侯永双掌接连拍出，便将七八箭矢拍落；耗子则从腰间抽出了铜皮软鞭，一阵挥动，同样打下箭矢数枚。 紧跟着，疤脸大哥与耗子一人抓一个，带着俩好手便向后爆退，同时喊了侯永一声。 侯永见了，同样后退数步。 又是几轮箭矢激射，打在石地上，激起阵阵火化，弹到一边。 如此持续了四五个呼吸的功夫，机关才算停下，尔后疤脸大哥再次伸手虚抓，以内息拉开了两扇铜门。 “好家伙，这些机关，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且退的及时，一两名四重好手恐怕也抵挡不住，对五重好手也有威胁。”侯永暗暗想道：“若是三重境的武夫，怕顷刻间就会被射成筛子。 也就是过了整整四百年，机关年久失修，若是早些时候，威力恐怕得更强几分，七重以下，当难以抵抗。” 下一刻，铜门被拉开，疤脸大哥与耗子看见里头景象，都不由得呆了瞬。 “怎么？”侯永问。 “是丹房！”耗子抿嘴，往前一指：“看，中央处有座丹炉，炉火经四百年而不熄……丹炉边上，有道白色人影，便是守护此丹炉的鬼魅，不想竟然还是撞上了。” “这只鬼魅，此刻对我们似乎并没有敌意。”疤脸大哥轻声说道。 侯永抬头，发现，白色鬼魅果然只是往这边瞧了一眼，就不再搭理了。 “想来是因为破解了正门机关，故而未激活阵法吧。”耗子猜测道：“它将我们当成了‘褚亭君’的后人，是以不会攻击？” “还是别掉以轻心的好。”疤脸大哥说道：“先前咱们暴力进入地宫，应该便已经激活了法阵，且以非常规手段破开机关能否绕开大阵也得看运气…… 总之，我先进去探探路，如果情况不对，潘兄弟，拜托你第一时间把我给拉出来！” 说着，他取出一截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另一头则递给了侯永。 侯永轻轻颔首。 疤脸大哥回头看了那帮武夫一眼。 有几人抿抿嘴，犹豫片刻后，出列，站在侯永与耗子身后，剩下二十个左右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在原地不动，少数人甚至还拿出了兵刃戒备着。 侯永明白，疤脸大哥是给他们最后一次站队的机会，出列的几名壮汉，重新获得了充当炮灰的资格，争取到了一线生机，若是能活着出去，或许能成为自己人，剩下的，死定了。 疤脸大哥对他们几个轻轻颔首，随后便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往殿内走去。 很快走到了丹炉边上，那只鬼魅却也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跟着便直接飘走了。 看样子，他们似乎真的成功绕开了大阵，让鬼魅误认为他们是褚亭君的后人了。 见状，疤脸大哥面色一喜，立马背过手，对侯永他们招了招。 几人对视一眼，跟了进去，几名武夫随后，剩下二十来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却只站在殿门口。 耗子转身，看向他们：“你们怎么不进来？” “你们先挑，我们捡点汤水喝就是。”为首一人抿抿嘴，朗声说道。 侯永回头瞧了一眼，总算他们还没恶劣到毫无底线的程度，没选择涌进来哄抢。 可是…… 他又看了看疤脸大哥，就见他瞧这些武夫的表情依旧淡漠无比，便知他心中的杀机并没减弱半分。 “大家四散开来，随意收集吧，”疤脸大哥很快收回目光，轻声说：“先将所有丹药……该死！快退” 话音刚落，变故突生！ 第24章 算计 只见丹炉中的炉火忽的旺盛了数分，紧跟着，鎏金炉子便轰然炸开，其内白色炉火瞬间向外蔓延。 疤脸大哥、耗子和侯永三人反应极快，瞬间爆退，退的同时，还一人抓住了一两名挨得近的武夫。 炮灰归炮灰，也得用在恰当的地方，何况疤脸大哥似乎已打算将他们收为自己人了，只要他们能熬过这场考验，是以在非必要情况下，能救当然顺手救之。 侯永则轻松写意，一面后退，一面留意着疤脸大哥的动作，见他顺手救了人，便也跟着救了。 可惜还有两人躲之不及，被炉火燎到。 炉火沾身，竟就如碰到了热油一般，俩武夫瞬间便着了起来，火舌足足丈高，但他俩却似感受不到疼痛，只呆呆的站在原地，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焦炭。 火舌很快熄灭，那俩武夫，已然化作了两座碳像。 见状，侯永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自诩若是被此火燎上一下，恐也难逃厄运，幸亏炉火席卷而出的速度不算太快，以他的实力，可以轻易躲开。 “怎么回事？”疤脸大哥盯着满地的丹炉碎片，又看向立在一旁动也不动的鬼魅，问道：“大阵并没有启动的迹象，这炉子怎么会忽然炸了？机关？” “没察觉到机关运转。”俩机关道的好手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摇头说：“非机关，也非阵法，恐怕只是单纯的炸炉。” “炸炉？”疤脸大哥满脸狐疑之色：“四百多年都好端端的，前数日我与此鬼激战都没事儿，偏偏在这时候炸炉了？” “或许是因为，先前不过打了个丈许宽的盗洞，影响不大，而此刻却是直接打开了五丈宽两丈高的大门，丹房内环境剧烈变化，这才导致的炸炉吧？”耗子不确定的说道： “这点，恐怕当年的‘褚亭君’在将死之日，放置此丹炉之时也没没有预料到？” 疤脸大哥盯了那鬼魅半晌，见它依旧没有任何异动，丹房内也没有其他状况，这才轻轻点头。 被救下的四名武夫看看两座碳像，又彼此对视一眼，轻叹了口气，有了些许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不论意外，还是人为，此墓恐怕都比我们想象中更加难以对付。”疤脸大哥不知想到什么，忽的又开口说道：“毕竟，武道先天的墓，我们确实倔了不少，但距今仅四百年，如此之近的，却还是头一遭。 以往的经验，恐怕不能用了，集中力量以力破阵吧！毁了阵基，毁了一切隐患，纵使‘褚亭君’有千般布置万般谋划，也没任何意义！” 侯永张了张嘴。 这是打算诓一下直接平a掉这座古墓吗？ 面对先天强者的长眠之地，他哪来的胆子敢说以力破阵？心里没半点数？ 见了侯永表情，耗子明白了他的想法，凑过来轻声解释道：“潘兄弟，先天高手，仅仅只是参悟天数，看破生死罢了，还没到逆转生死的程度。 哪怕巅峰之时，先天强者也不过千余载寿元，此刻死去四百年，影响实则业已相当有限了。 他所留下的那些布置，在刚死数十年内，自然极强，同属先天的高手进来也难保全身而退，但…… 在灵气隔绝的地宫，任何武道、阵法手段，威能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的，咱们目前碰到的最强对手，不也尚未超出五重之境吗？ 事实上，倘若再过去十数年，这些五重境的鬼魅，恐怕都得衰弱到四重实力，甚至更低。 也正因如此，才需要‘有效期’更长的机关来辅助防御。但我们有两位机关好手相助，又有大哥这位五重境好手主攻，你我二人协助，数十武夫帮忙，以力破阵，牺牲虽然会很大，但完全可行。” 他解释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殿外个别武夫同样在竖起耳朵听。 “原来如此，明白了。”侯永则轻轻颔首，同时在心里念叨：“想来‘大哥’这么提议，一方面是求稳妥，另一方面，也是想借这座古墓来磨掉这些已然隐隐站在对立面的武夫吧。” “先将这头鬼魅泯灭了！”与此同时，疤脸大哥大喝道：“我损耗颇大，恐不是他对手，大家一起上！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不同心，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泯灭这只鬼魅后，大家自由搜寻，与武器库同规矩，谁拿到的丹药，就是谁的！” 说完，他便当先冲了出去，一掌对着那鬼魅拍下。 本一动不动的鬼魅，忽的感受到股危机，身影便忽的一闪，出现在两丈之外，同时扭过头盯着疤脸大哥，身上浓郁的鬼气上下翻腾。 殿外的那些武夫犹豫一阵，也纷纷抄起武器冲了上来。 侯永往前踏出半步，便被耗子抓住。他“纳闷”的回身，却见耗子轻轻摇头。 “我牵制住它，”与此同时，疤脸大哥又说：“你们有什么能耐，尽管往它身上招呼便是！” 言罢又是一掌拍出，再次将那鬼魅迫退。 接连两次攻击，仅存本能厉鬼似乎也动了怒，鬼气一晃，竟瞬间分化出数十抹鬼影，纷纷扑向众武夫。 一众武夫却并不慌张——此情此景，与先前兵器库中的遭遇何其相像？无外乎由实质的兵刃，换成无形鬼魅罢了，平白分散力量，只要小心些，对他们的威胁却是不大。 进入地宫之前，疤脸大哥显然都告诉过他们如何对付这些无形鬼魅，当下有不少武夫以内息迫出血液，抹在兵刃上，尔后…… 白光一闪，为首武夫瞳孔忽的便扩散开来，身形僵立，些许黑点于他全身各处出现，后忽的缓缓蔓延开来，不多时，又一尊碳像形成，与被丹火灼烧的那俩武夫一模一样。 侯永心神一颤，看向那武夫，再看向疤脸大哥，脑中灵光骤闪。 又看向身旁淡定的耗子，侯永咽了口唾沫，嘴唇轻蠕，传音问：“耗子，这只鬼魅，与丹炉内的炉火……是什么关系？” 耗子目光深邃，同样传音回他：“除了‘鬼火’之外，又有何种凡火能在毫无灵气的地宫中常燃四百年？” 第25章 抽取 “所以……丹炉其实是‘大哥’暗中打碎的？”侯永暗想：“好家伙，什么时候做的动作？以我高他一重的境界，竟然毫无所觉！” 下一瞬，已察觉到不对的武夫，忽的顿住身形，双腿连蹬，就想后退，却已来不及了，漫天鬼影忽的同时爆散，白色鬼火再度席卷了大半个丹房…… 与此同时，疤脸大哥全力催动内息，瞬息间便冲出殿外，手中鬼头刀似章似乱，刹那便劈出数刀，将少许停留在外并未进入丹房的武夫砍翻在地。 支持，招募来的四十余武夫，除四人外，尽数长眠于此地宫内。 疤脸大哥冷笑着收刀，瞥了侯永一眼，表情有所收敛，又落到另四人的身上。 “原来如此……”侯永恍然大悟：“什么以力破阵……甚至于，连先前所谓‘他们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了，注定要死在这’的想法，都是他所刻意引导下，让我，让所有人都形成的。 知道他要动手，心中自然有所戒备，但又猜到他只能借助地宫机关与阵法动手，针对他本身的戒备心，却又会稍稍下降，反倒在某种情况下，形成合作的可能。 再包括‘救人’，包括最后一次给其中少数人站队的机会，包括他和机关好手的对话，耗子给我的解释，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麻痹他们，以便营造出这次合作的机会，最后抓住机会，利用机会，将他们彻底格杀…… 毕竟只是面对后天五重境的鬼魅，虽有威胁，但这帮武夫恐怕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好歹都有着二三重的功力，哪怕使诈，以五重的实力也难在短时间内覆灭他们，但他们哪里能想到，这只鬼魅竟如此特殊。 这些人，不愧是干着这等亡命勾当的家伙，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办事环环相扣…… 幸亏，我始终站在他们这边，否则这回恐怕也得被他们给坑了。毕竟地宫之中，也算他们的半个主场！ 不，从他们始终也瞒着我来看，我恐怕也仅仅只是他们的棋子罢了，就算有心拉拢，毕竟还不是自己人，如果有需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给…… 得更加小心些才是，免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刚想到这，眼底有一大片弹幕闪过。 “火化成功，死者胡越、李德康……共计获得技能抽取次数21次，穿梭点21点。” “是否抽取技能？” 侯永一懵。 尼玛，这系统存在感也忒低了点，加上最近事情多，此刻心神震荡，竟然险些忘了这事儿。 而这些武夫，以及疤脸大哥、耗子等，绝大多数，妥妥的都是反派。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选择抽取。 又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对着二十余碳像虚抓，随后大手便迅速崩散，化作无数光点没入侯永体内。 “获得技能，饮酒、熏肉、割骟、耕马接生、吹牛……” 侯永脸一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他在心里咆哮：“熏肉也就算了，割骟接生坑爹点但也能理解，吹牛是踏马什么鬼玩应儿？” 正想着，他目光又落到耗子背着的酒馕上，忽的咽了口唾沫。跟着，他悚然一惊：“不好，这些技能，同时也是某种本能或者说习惯，至少也是一段有关于技能的深刻记忆，恐怕会对我性格乃至行为产生极大影响…… 该死的，也不知道这些技能是否可以剥离。” 想着，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联系上系统，咆哮着一次次发出询问。 系统再一次被他嚷嚷的不耐烦，便见他身上溢散出大量的光点，同时弹幕闪过，告诉他方才抽取到的全部技能都已经统统剥离，他这才松了口气。 而他这幅表现，落到耗子眼里，便就理解为了，他想通了疤脸大哥算计，内心挣扎，而最后便想通了。 于是耗子便露出了姨母笑，说：“潘兄弟，自他们起了二心时，便注定了有此下场，不是吗？ 在地下，可是吃人的世界，妇人之仁断不能有，他们对我等不仁，我等自不能再将信义，否则……” 侯永反应过来，脑子里又闪过方才疤脸大哥看向自己时，略微收敛、柔和些的神色，便明白他们理应还是没打算对付自己，还是存着招纳之心，便立刻应和到： “我懂，他们‘背叛’在先，若不料理了，恐怕迟早会对我们下刀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当然，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侯永的戒备心一点不少，因为他也明白，疤脸大哥他们同样不会轻易信任自己，尤其是让自己看到了如此狠辣的一面。 耗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便移开目光，同样看向那四名武夫。 但下一刻，他忽的皱眉。 练功房内的碳像，竟无声无息间，碎了二十一座…… 他赶忙动了动嘴皮子，给疤脸大哥与另外两人传音。 三人果然也顾不得再警告那四名武夫了，都骇然的看向一地炭末，神情戒备非常。 “这是把系统处理尸体，当成了地宫阵法的威能么？”侯永立刻猜到他们的想法。 “完全没感受到阵法波动……”疤脸大哥咽了口唾沫，轻声呢喃：“你们呢？注意到什么了吗？” “也同样没有机关运转的迹象。”机关好手回道。 似曾相识的对话，但先前，他们是自导自演，此刻，却是真的迷茫了，甚至戒备之余，还有对未知，对事态超出掌控的丝丝恐惧。 耗子也轻声说：“目的呢？毁了二十一座碳像，有何目的？以我们所不清楚的手段，收拢他们残存的力量么？” “二十一人的力量集合，若再叠加于五重鬼魅之上，恐能将其叠加到六重巅峰的实力……”疤脸大哥脸色铁青道：“毕竟这些鬼魅，本就有此能耐，只是长年得不到补充而跌落了境界。” “事态糟糕，不能再出任何变数了！”一机关好手眼神凌厉，扫过那四名武夫，甚至还暗暗瞥了侯永一眼。 那四人也不是傻子，见到这眼神，冷汗立刻潺潺而下。 下一瞬，有一人忽的单膝跪下，朗声道：“愿听大哥安排，为大哥门下走狗，效犬马之劳！” 另三人有样学样，迅速单膝跪下。 第26章 灭鬼 侯永微微皱眉，却也微微躬了躬身，表明姿态。 随后他双耳一动，侧目看向丹房中央。 只见一点白火凭空出现，随后迅速膨胀，重新化为了那头白色鬼魅。 它往这儿瞅了两眼，却没进一步的动作，只缓缓漂浮在空中。 疤脸大哥也盯着这头鬼魅，神情戒备。 四名武夫心生退意，但见疤脸大哥没动，却也不敢说离开的话，只得低下头。 “先将这只鬼魅料理了吧！”疤脸大哥对着丹房中央位置扬了扬下巴。 侯永眼珠子转了转，没行动，也没表态。 对于这只鬼魅，他目前了解太过有限了，只知它实力大概在五重境左右，以及鬼气可化作足以将人瞬间焚烧成黑炭的鬼火而已。 他实力虽然更高一重，但若没有准备着了道，性命可能就丢在这了。 毕竟听耗子的意思，这头鬼魅在生前很可能是“褚亭君”身边的心腹，曾经的实力或许在七重以上，即使此刻丢了灵智，只剩本能，所掌握的手段恐怕也足以越阶杀敌。 正这时，疤脸大哥的声音忽的在他耳边响起：“潘兄弟，莫担心，这鬼魅化身鬼火后，将有约莫一炷香左右的虚弱期，实力仅介于四五重之间，并不难对付。 况且，它所化鬼火，与炉火还是有区别的，丹炉炉火，未到七重，无法勾连天地之力，那是沾之即死，但此鬼所化鬼火，对四重境以上好手威胁都并不大。 再说……它恐怕吸纳了整整二三十个好手的内息，若不趁此机会对付，等它消化完毕，我们麻烦就大了！” 侯永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鬼魅，微微眯眼。 “我先上！”疤脸大哥又说：“潘兄弟，劳烦你与耗子替我掠阵，如果情况不对，你们第一时间撤！” “嗯！”侯永这才点点头，给了回应。 下一刻，便见疤脸大哥又从怀中取出小葫芦，倒了两滴玉液进嘴里。 也不知这葫芦内的液体是否有什么副作用，再次咽下两滴后，疤脸大哥的面色已经略微发紫了，表情也更加狰狞，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张口长啸一声，脚下用力蹬地，身子便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这份实力，已经触碰到六重境的门槛了。”侯永暗想：“不过恐怕已经到了极限，再往上突破，他的肉身便会崩溃。” 与此同时，他也冲了出去，落后疤脸大哥两个身位，对着白色鬼魅一掌拍出。 至刚至阳的掌力，瞬间蒸干了溢散在鬼魅身周的白雾。白鬼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身子一闪，便横移出两丈远。 疤脸大哥见状，以内息逼出一口热血，鼓着腮帮一吐，红血便如利剑般对着白鬼射去。 白鬼身影又一阵扭曲，无声嘶吼着，似乎被血气所迫，痛苦非常，身影又晃了晃，却无法再次瞬闪，依旧停在原地，被血箭射个正着，钉死在半空中。 它瞧着更加痛苦了，拼命挣扎，身上的鬼气不断溢散，瞧上去已淡薄了许多。 耗子也出了手，铜皮软鞭打出，将鬼影身子捆住。 侯永定睛一看，这软鞭上边似乎铭刻着什么符号，发出层朦胧的幽光，将厉鬼束缚的死死的。 见状，他鼓动内息，双掌化作鸟飞之状，一掌化、一掌击，一明一暗，一上一下，使出降龙十八掌最后一式“鸿渐于陆”，先后拍击在鬼魅身上，顷刻间便将两成内息倾吐于白鬼体内。 受软鞭与血箭束缚的白鬼，不再有形物质，侯永竟感受到了股反震之力，便迅速接着这股力量飘然向后退去。 瞬息之后，白鬼身子忽的膨胀开，不复人形，宛若充气太猛的娃娃般。 侯永远远地又一掌“密云不雨”凌空拍出，肿胀到极限的白鬼便轰然爆散，化作满殿鬼气。 侯永想到先前的鬼火，瞳孔骤然扩大，猛后退数丈，同时双掌翻飞，“利涉大川”所吐出的磅礴的刚阳内息，将所有近身的鬼气统统绞散、卷走。 耗子也立刻收回软鞭，手腕连连翻卷，鞭子便若灵蛇般护持于他身周丈许之地，半缕鬼气都近不得身。 疤脸大哥身子晃了晃，又勉力撑着，一声大喝，内息自周身窍穴外涌，并带出了丝丝鲜血，尔后其双手虚引，舞动无形内息带着鲜血形成道淡红色的屏障，将鬼气阻隔在外。 说起来，三人中唯有侯永算得上轻松写意，只不过他也咬着牙，装出副勉强撑着的模样。 但下一瞬，侯永忽然注意到，漫天鬼气中，有一抹明亮的光点，似乎在缓缓壮大，渐渐成形。 他心中一惊，咬咬牙，又立刻挤出两分力，右手化作丈宽巨掌，对着那抹光点凌空拍下。 砰的一声，整座丹房都晃了一晃，坚硬的青石地面都被拍出个尺许深的掌印，漫天鬼气更是忽的顿住，便骤然往空中一点收缩，自我坍塌，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疤脸大哥目瞪口呆，惊骇的回头看向侯永，难以置信道：“你竟然彻底坏了此殿阵基，另它的鬼气为地府捕捉到，瞬间被强行渡过去……” 侯永激荡内息狠狠一冲，脸色便瞬间白了数分，喷出口血，随后立刻盘膝坐下，一面调息稳定“伤势”，一面说：“我也不知，只见一抹白光闪过，担心鬼魅复原，便挤出最后的力量拍了一掌……” “潘兄弟，多亏你了！”耗子收起鞭子，喘着粗气说：“否则要让鬼魅复形，哪怕力量骤降，也会麻烦的多，难免元气大伤。” 疤脸大哥同样缓缓收功，跟着身子又晃了晃，只得学着侯永迅速坐下压制伤势，恢复内息。 耗子见了，赶忙从自己怀里摸出个小葫芦，倒出一枚褐色丹药，跑过去塞进他嘴里。 瞧着他面如金纸的模样，侯永目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见耗子回过身，与另外俩机关道好手一块戒备的看着那四名武夫，便又收拢了心思，传音问道：“大哥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第27章 阴气 “没有大碍，只是消耗过大，加之强行使用秘法的些许副作用罢了，”耗子语气轻松：“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能恢复过来。” 侯永轻轻点头，也不知耗子说的话是真是假，而且他并没传音，就这么讲了出来，恐怕也是在说给那四名武夫听。 至于目的究竟是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还是想叫他们误认为自己在强作镇定从而考验他们会否动手，便都无所谓了，侯永不想深思，因为他并没打算对付疤脸大哥等人。 先不说他们背后或许还隐藏着高手，作为他们盗掘这座褚亭君墓的底气，没了他们，侯永也没什么信心继续往下探索。 在这座地宫中，七重高手或许可以横行无忌，但若没有相关经验与学识，亦没有相应准备的话，六重境好手也得险死还生，相反，四五重境的武夫，反而可能有所收获。 就如先前的炉火，若疤脸大哥有心，甚至有可能将侯永一块儿坑死。 那四名武夫，也没有任何异动，也不去搜寻丹药，只静静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在为疤脸大哥和侯永护法。 见状，耗子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想了想，又走到侯永身边，从葫芦里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他：“潘兄弟……” 侯永睁开眼睛，嘴角一扬，摇头道：“多谢好意，不必了，我仅仅只是消耗过大，并未受伤，调息片刻即可，这丹药恐珍贵无比，还是拿来保命吧。” 开玩笑，鬼知道这丹药和疤脸大哥吃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种，鬼知道这里头是否有毒，贸然吃下，万一中了招，岂不就彻底受人钳制了？ 耗子又轻笑道：“不碍事，别忘了咱们现在就在丹房中呢，还能差了丹药了？” “毕竟是四百年前的丹药，未必有效，小心为上。”侯永依旧摇头。 “倒也是。”耗子见状，便干脆将丹药收了起来。 “这是考验啊……”侯永见他走开，心中暗叹口气：“我都懂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那枚丹药，恐怕真的有鬼。而我不吃，显然会为他所猜忌，接下来得更小心些了。” 想到这儿，他再次闭上眼睛，假意调息。 约莫一炷香后，他感受到疤脸大哥站起了身，正在活动手脚，便也跟着收功，睁开眼睛。 “潘兄弟，这回真的多亏你了。”疤脸大哥走过来。 “大哥客气。”侯永浅笑，对方没撕破脸，他也不会傻乎乎的非得把关系给挑明。 大不了做高级炮灰嘛，炮灰也有炮灰的价值，顶多被利用，不至于直接被搞死。 疤脸大哥颔首，伸手对着丹房伸出的货架一阵虚抓，数百上千瓶丹药便缓缓飞了出来，落在跟前。 “耗子，都装起来，小心点带走，这些瓷瓶儿也老值钱了。至于丹药，回去再加以区分吧。” “好嘞！”耗子应一句，又招呼那俩机关好手以及四名武夫过来，将瓷瓶分做七份，又取出一大袋棉花，让他们小心的用棉花将每一个瓷瓶都包裹好。 “真空压缩技术？”侯永看到那一大袋棉花时便呆了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对内家好手而言，抽光这袋子里的空气倒也不是啥难事儿，只要有人发现‘真空压缩’可以极大减少体积后，想来便会大规模推广应用了。” 想到这儿，他又看向那一地的丹炉碎片：“不对劲啊，丹瓶都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好，显然更加值钱的，先天强者所用，堪称无价之宝的丹炉，就这么被他给炸了？ 还是说……丹炉实际上，在上次便已被他们给置换了出去，放在这的不过是赝品？似乎也并非没可能，武道先天所用丹炉，不是那么容易引爆的。而且看他们对炉火如此了解…… 算了，不管怎么说，丹炉已碎，管它呢。” 想到这，他摇摇头，不再深思， 又用了一炷香时间，七个包囊才收拾好，他们七人一人背起一个。侯永也问了是否需要帮忙，被耗子拒绝了，他说： “潘兄弟，你实力非凡，我看与大哥也不差多少，接下来还有主墓室与藏功殿，还得多依仗你出力，就别叫这些东西钳制住你了，要不小心打碎了却也不美。” 疤脸大哥则又仔仔细细的将丹房给搜了一遍，还真从角落里又摸出几个装着丹药的小葫芦。 随后，俩机关好手背起包囊，也跟着在四周摸索起来，打算找到通往下一座大殿的出入口。 “这……”踱了一圈之后，两人最终侯永拍出的大掌印边上集中，又一番检查后，其中一人说：“大哥，通往下一处宫殿的入口就在这儿，但方才潘兄弟那一掌的威势着实太强，恐怕已将机关破坏殆尽……” 疤脸大哥嘴角一抽，快步走了过来，瞧了几眼。 侯永挤出一丝尴尬之色，挠挠头：“那个，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儿竟然是……” “无妨，”疤脸大哥眼角又抽了两下，故作镇定道：“武库、丹房两处阵基被破，大阵就算尚存威能，也很有限了。” 说着，他伸手一提，强大的内息便瞬间席卷住地上的青砖，将之直接给掀开了。 连掀三层青砖后，便露出其下铜门，两扇门加一块，约莫一丈见方。 “你俩瞧瞧，机关是否还完好，不行的话，咱们就暴力破门吧。” “好。”俩机关好手立刻凑过来，仔细检查。 “没法子，铜门都已经变形了，数处机簧彻底损坏，下间大殿的阵法恐怕已全力运转，得小心准备才是。” “既如此，”疤脸大哥握拳，道：“你俩在这儿守着吧，想来丹房内不会再有危险了，纵使有鬼魅跑出，失去大阵束缚，也会瞬间被地府拘去。嗯，顺便看护好包囊，这些东西，值大价钱！其他人，放下包囊，跟我下去” 几人纷纷颔首，走到一旁，纷纷放下包囊，随后走到疤脸大哥伸手。 就见他深吸口气，右手一吸，便将地上的丹炉碎片统统吸纳起来，以大力将之卷成一坨金属球，随后大喝声，以内息卷着它对铜门狠狠砸下。 连砸四次，铜门轰然破碎。 同时，一股极端阴冷的寒气自下方喷涌而上…… 第28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这是……”侯永察觉到危险，本能的后退半步，身上根根汗毛倒数，鸡皮疙瘩骤起。 “好强盛的鬼气！”疤脸大哥额角也沁出沉细密的冷汗，喉结上下蠕动，说道：“可怕，简直可怕！堪比六重境的鬼魅，我也不是没碰到过，其威势恐不及此十之一二…… 七重境，下边绝对有七重境的存在，甚至更强！” “大哥，”耗子四肢僵劲，手脚发冷，颤声问：“还下去吗？” “下去。” “什么人？！”侯永骤然转身，满脸戒备。 但下一瞬，他又瞪大了双眼。 只见身前约莫两尺之地，有一黑袍男子凌空而立，璀璨的双眸正死死盯着眼前的漆黑通道。 对方竟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后如此近的位置，若对他有什么歹念…… “此人绝对是七重以上的高手，或许，也是我察觉到的隐隐威胁的来源之一……”侯永咽口唾沫，暗想：“另外，我隐藏实力的法子，恐怕没法瞒得过他。” “师父？”疤脸大哥则又惊又喜：“您……” “我一路都跟着，”黑袍男子淡淡的说道：“毕竟是‘褚亭君’之墓，距今不过四百一十三载又六月过七天，墓中最强杀招，恐并未失效，你们不一定能应付。 如今，此墓凶险已窥得一斑，七重之下，非力所能及也，我无需再藏。” 顿了顿，他又看向侯永，嘴角微微扬起，双脚也终于落了地。 侯永暗暗戒备，虽然在疑似七重以上的高手面前，他就是戒备也没什么鸟用。正面对上获取了掌控部分天地之力权柄的七重境，来十个六重巅峰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拍的，不论质与量，差距都太大。 但他还有底牌，用出金刚不坏神功，正面抗衡盏茶功夫应该不是难事，借机遁逃的机会还有。 “倒是叫我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小友。”但黑袍男子似乎并无任何敌意，脸上仍旧挂着笑，只轻声问：“只是不知，小友此来是奉了族中之命，还是个人行为？” “嗯？”侯永眉头一拧：“他是认出我了……还是认错人了？” 正当其时，他耳中又听得男子传音：“吾乃已故老侯爷麾下，前五安军走军校尉，王宗武，练阳功后天八重境，奉老侯爷之命，镜州周遭一千三百里地寻宫探穴之事，由吾统管。” 侯永愕然，张了张嘴。 这人，他有点印象，走军校尉，后天八重……柴护院似乎提过，说他郁郁不得志，便托病辞官，回了家乡。 想到这儿，他嘴唇微微蠕动，问：“先生老家，可是在‘吴泾亭’？” “是极，小友如何知晓？” “柴护院与我提过，先前我侯氏产业遭受打击，他还想请先生出关相助，不曾想竟然在这儿碰到了。”侯永回道。 他倒不怀疑此黑袍男子欺骗他，因为毫无必要，既然男子认出了他的身份——想来是他的绝阳内息暴露的——又说出了‘走军校尉’几字，想来不会有问题了。 至于功法，同境界的好手看不出来，七重以上掌天地权柄的高手们又如何看不出？绝阳功，太有标志性了，是以认出他是侯氏子弟并不难，只是应该未能猜出他具体是谁才对，毕竟他已然变换了身形，更改了容貌。 八重高手，也只能看出他已然易容，却也休想看出他原本样貌。 “师父，”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一瞬之间罢了，疤脸大哥此刻才反应过来，讷讷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小友乃族中子弟。”王宗武看向疤脸大哥，说道：“幸亏你未对小友下手，否则为师也护不了你。” “族……族中之人？”疤脸大哥双眼瞪得滚圆。 耗子更是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侯永斜了他俩一眼，猜测，先前耗子给他的丹药果然有问题，此刻估计正在后怕。 不过侯永却也不打算为难他什么，只是说起来，忽然出现这一变故，一直在互相戒备着的双方竟是存在从属关系的自己人不说，侯永还摇身一变成了大佬级人物，却也让他有些感慨。 “小友莫要泄露自己身份。”这时，他又听到了王宗武传音：“不到七重之境，就是我弟子，也没资格知道自己真正为谁效力，只知我等听命于一大族罢了。” 侯永了然，同时眼珠子一转，露出微笑：“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 话没说完，他目光微凝，看向那四名武夫。 他们不知何时，竟被冻成了冰棍…… 而另外俩三重境的机关道好手，也是双手环抱，瑟瑟发抖。 “四重境以下武者，内息未经质变，没可能抗衡如此强盛的极阴鬼气，冻僵了。”王宗武淡淡的说道：“那俩人，也是我以地宫中并不多的灵气护持着，恐怕也坚持不久。徒儿，让他们先出去吧。” “所以这帮家伙下地到底是为了啥，连酱油都没打成……”侯永眼角微微抽搐。 “是！”疤脸大哥缓过神来，立刻让他们拿起包囊，出地宫与外头的两人汇合。 耗子见侯永没有追究他的意思，也终于鼓起勇气站在一边，谄媚的笑着。 侯永见了，嘴角一扬，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这家伙，毕竟是个人才，既然是自己人，也着实没必要追究什么，日后说不定还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 但感受着愈发骇人的阴冷鬼气，侯永又蹙起眉，忍不住问道：“先生可有把握对付下边的鬼魅？” “不是鬼魅，是行尸。” “行尸？” “先天级强者，身子常年受天地之力洗涤、强化，已是百邪不侵，历千年亦难腐败。”王宗武轻声解释：“四百年前，不知何故，他的尸身并未火化，而是完完整整的葬入了此墓当中。 在尚未完全失效的阵法催动下，其尸骸完全可以与还没泯灭的武道意志相结合，短暂化作行尸。” “先……先天级的行尸？”侯永被吓了一跳。 “不存境界，只剩蛮力及烙印在武道意志中的些许熟悉招式罢了。”王宗武轻松道：“‘褚亭君’乃纯粹的内家手，并非炼体成道，否则，我也不敢做主倔了他的地宫。” 第29章 激战 疤脸汉子疑惑的问道：“师父，既然仅是短暂化作行尸，又不是尸变化成的僵尸，哪来的冲天鬼气？” “恐是附身于那具躯壳上的武道意志，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王宗武目光又落在了那黑黢黢的洞口上，说：“是以其本能将地宫中所有鬼魅、鬼气，都在阵法作用下吸纳入体，以为凭仗，这才形成了冲天鬼气。” 顿了顿，他又说：“你们没察觉到，此次下墓，新开掘的几处偏殿，本应存在的无尽鬼魅都消失无踪了吗？” 侯永忧心忡忡：“就算不走炼体，像先生你说的，他躯壳常年受天地之力与真元洗礼，恐也不弱吧？再化鬼气为‘内息’，恐怕……” “恐怕不弱于寻常八重境好手，乃至达到八重巅峰，接近九重。”王宗武声音依旧平静：“但，不过是不存境界仅有本能的傀儡罢了，不难对付。” 见他如此笃定，侯永也放下心来，同样看向洞口，问：“那我们下去？” “下去吧。” “我先探探它有多深，”疤脸大哥立马说道，说着，就要探手吸来先前插在墙上的火把。 “不必，”王宗武抬手，说道：“此地深两丈七，尔后地道向南走，十七丈后，便是主墓室，‘褚亭君’在那儿等着我们。” 侯永诧异的瞧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既然七重境高手能掌控些许天地之力，那探查清楚周遭环境，似乎也不是难事儿。 但…… “先生，地宫之内，不是隔绝天地灵气么？你怎么……” “既然地宫已被打开一个盗洞，天地灵气自会灌注而来，无非是量并不多罢了。”他说：“何况被你们打出的掌力、内息，威势消退后，自然也会溢散为天地之力，充斥于地宫之间。 另外，下边的行尸，对鬼气的掌控并不太强，是以才大量向外溢散。而鬼气同样属天地之力的一种，自然也可纳入我掌控之中。” 侯永又咽了口唾沫。 借用他前世穿越前贼火的一句话，这样的强者，真是恐怖如斯。 “行了，话不多说，下去罢。”王宗武又缓缓飘了起来，如片落叶，缓缓荡入被疤脸汉子砸出的通道之内。 把脸汉子紧跟其后，对着侯永一抱拳，也没说什么，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那个，大兄弟……”耗子搓搓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咬咬牙，只得道：“我先下去了啊？” 侯永微笑颔首：“去吧。” 目送他也下去后，侯永脸色便垮了下来：“尼玛，还想以这地宫为由头，把我身上那些秘籍，包括金刚不坏神功都贡献出去呢，这下好了，这疤脸大汉和耗子，丫的竟然是为侯氏服务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嗯，既然是自己人，倒也不用再缩手缩脚的隐藏实力了…… 不过面对硬实力在八重巅峰的行尸，我tm是四重还是六重根本没差啊，就算用处金刚不坏神功，恐怕也不够它两下锤的，其力量恐怕都和朱无视齐平甚至凌驾于朱无视之上了，内可是能拿宫殿当武器的变态。” 想着，他叹口气，不再苦苦隐藏，干脆解放了自己全部实力，爽歪歪的毫无顾忌的迅速转遍全身，将阴寒感彻底驱散，便也纵身一跃，跳下通道中。 另三人都在一旁等着他，看他跳下，方才继续前进。 四人走了不多不少十七丈，便见着了主墓室，两扇黄铜门大开着，墓室中央的棺椁碎裂，有一黑甲男子持剑立于其上，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黑甲男子，想来便是褚亭君的尸身了。 此间天下，以玄为贵，纯黑次之，赤色再次。 而玄色——即黑中带赤——为皇室专属，是以七重以上高手，以及贵族们都喜穿黑色服饰，将军着黑袍黑甲，校尉着黑袍红甲，而普通士兵军服则是统一的红袍红甲。 几人在主墓室外站立不动。 “宵小之辈，胆敢饶吾安宁，该死！”行尸竟口吐人言，冷冷的说道，其声音沙哑无比，语气中也没什么波澜，恐怕是附身其上的武道意志，本能之余为数不多的情绪在作祟。 王宗武并不回话，只一摆手，示意侯永三人等候在外头，便往主墓室内飘去。 行尸提起长剑，用力一挥，青锋斩断空气，跨越空间，凌厉的坚硬便对着王宗武脖颈切来。 他不慌不满，右手微微托起，自行尸身上溢散而出的鬼气便为他所截获，于身前形成实质的罡盾。 无形剑影斩在其上，罡盾瞬间碎裂，复又化作灵气消散于墓室内，而剑影却也彻底崩碎。 下一刻，王宗武右手两指并拢，往前轻刺，鬼气又瞬间凝成剑影，呼啸着对行尸胸膛刺去。 行尸怒急，大吼，手中长剑化作万千，瞬间点穿鬼气长剑不说，无尽锋芒更直指王宗武周身大穴而来。 他却依旧不带一丝烟火气，袖袍挥动间，便碾灭了无数锋芒，随后欺身而上，引动一地棺椁碎片照着行尸砸去。 行尸却毫不在乎，身子骤然跳起，挥剑自刺王宗武胸膛。 王宗武眉心微蹙，屈指一弹，便有磅礴的天地之力砸在剑身之上，将其击偏一尺有余。 趁着它空门大开的机会，王宗武忽然出拳，正正的砸在行尸腹部，一身极其庞大的真气破其体而出，直将行尸后背炸出个人头大的窟窿。 行尸却抬起头来，嘴角一扬，露出丝狰狞的笑容。 王宗武不惊不乱，左手挥掌成刀，斜斜斩下，将行尸脖颈斩断，同时右掌接连拍出，将它离体的头颅拍的粉碎。 无头行尸身子一晃，竟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齑末，主墓室内鬼气激荡，与齑末相合，凝成条白底黑环的长蛇，张开血盆大口对其面门咬来。 “灵蛇？”王宗武心头一动，三两拳将蛇头砸开，身子再度后退半步，双眉拧成了个疙瘩。 “这‘褚亭君’的尸身及武道意志……有问题！” 他吐出口浊气，不敢再托大，右手画了个圆，始终背负在伸手的刀便出了鞘，落入其掌中，身子缓缓漂浮而起，与灵蛇齐高，右手腕部忽的轻抖，暗红色的刀罡便迅捷如闪电般斩向灵蛇七寸之处。 “舞草！”墓室外的侯永咽了口唾沫：“真·四十米大砍刀……” 第30章 毁阵基 刀罡斩在灵蛇七寸之上，便瞬间崩裂为无数光点，进而消散于墓室当中，重新化作灵气。 而灵蛇脑袋却也被直接斩了下来，可下一刻，其蛇头便崩碎为鬼气与黑色齑末，复又与蛇身融为一体，看上去竟丝毫无损。 “有形化无形，无形化有形，介于有无之间么？”王宗武蹙眉：“必须得泯灭其武道意志，亦或者崩坏大阵，方才有可能消灭它……” 如此想着，他又随手挥刀，斩灭灵蛇攻势，同时左右瞧了起来，观察起整个主墓室。 想泯灭先天强者的武道意志何其难也，至少王宗武自认为做不到。 且地宫中毕竟被隔绝许久，即使被开了个盗洞，短时间内天地之力的水平依旧极低，虽能截取行尸鬼气为己用，却毕竟比使用天地之力来的艰涩许多，仅凭自身真气，恐难以持久打下去。 是以破坏阵基，便成了他的首要选择。 “该死！”他忽的面色一变，立刻将刀横在身前，挡住灵蛇扫来的长尾，却终究没完全挡住，身子被抽的爆退丈余远，张口吐出了些许浊气，虽然没受伤，也难受得紧。 灵蛇自也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张嘴一吐，鬼气化作无数箭矢，朝他激射而来。 “不能分心，毕竟其硬实力已触摸到九重门槛，吾不及也！”王宗武咬咬牙，一面挥刀格开鬼气箭矢，一面运转内息，抚平胸腹内脏与筋肉骨骼，面色也凝重了数分。 忽然，灵蛇又扫来一尾，王宗武这次却没着道，身影一晃，蹿出两丈远，同时长刀挥舞，顷刻间扫出数百刀罡，生生将灵蛇斩的粉碎。 “它恢复需要时间……趁此功夫，当可不断将其斩碎，不断截取它身上的鬼气！”王宗武暗想，手中长刀一刻也不停，挥舞如风。 “我牵制住它！”两息之后，他咬咬牙，不再托大，直接传音道：“你们想办法找出墓室阵基，将它破坏掉！” 侯永三人在墓室外早已看呆了去，一方面震惊于王宗武与“褚亭君”尸骸举手投足间的强大威势，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将全盛时的他们灭杀，另一方面也在于王宗武与尸骸的动作太快，已让他们目不暇接。 说来话长，可实际不过三十息功夫罢了，王宗武与行尸你来我往，便已打了上千招。 听到王宗武传音，侯永最快反应过来，当即便咬咬牙，冲入主墓室当中，随后迅速远离那俩强者的交战区，贴着墙迅速游走起来。 然后他懵逼的发现，自己完全不懂阵法…… “哈麻批，我咋头脑一热就跑进来了，没经历过太多次生死危机，竟就如此不理智么？不行，得改！”他暗暗吸取教训，同时又不免想： “八重强者，竟如此强，即使我使出金刚不坏神功，恐怕也挡不住三五招，可他们顷刻间却能使出数十招。换句话说，对上他们，一个照面，我就会死…… 但先前的判断没有错，金刚不坏神功，确实足以短时间内与七重境高手正面抗衡——相比于八重强者，七重，还是要弱许多的…… 天下第一世界，全力施为下的朱无视，功力比我还要强的多，应该凌驾于七重之上，但又远没有王宗武表现的那么夸张，也就是说，他的实力介于七重与八重之间么……” 想到这儿，疤脸汉子和耗子也顶着俩高手交战的威势冲进了墓室里头。 相比于墓室之外，这里相对封闭，王宗武刀罡劈砍在灵蛇身上的余波来回震荡，让他俩很不好受，把脸汉子好些，仅脸色略微苍白，耗子可就惨了，满头的冷汗，走一步都非常艰涩。 “我不懂阵法，”侯永立刻收拢心神，对他俩传音道：“你俩负责将阵基找出来，传音告诉我，我来把它破坏掉！” “好！”疤脸汉子颔首，没有拒绝。 这种环境之下，他内息都有些不稳，一身实力十去其九，纵然想破坏阵基那也是有心无力，既然侯永主动提起，他当然不会推辞了。 “这里！”在主墓室内转了一圈后，疤脸汉子不确定的指向一个石柱，传音说：“如果没错的话，这儿应该……” 话没说完，侯永左腿微曲，右掌画了个圆，跟着腰杆用力一拧，一股大力自脚掌向上涌，纳腿力、收腰气、合肩劲、随着手臂挥舞流向掌心，呼的一声向外推去，将烂熟的心“亢龙有悔”使出，虚空中仿佛有声声龙吟相伴。 澎湃的力道砸在石柱之上，便轰然炸裂开来，碎了一地。 疤脸汉子后半句话这才落入侯永耳中：“……应该是阵法纳取地力支撑大阵运转的枢纽之一……” 随后他便咽了口唾沫。 砸断这根石柱，他也能轻松做到，但要砸碎，就不容易了。 石柱碎裂，灵蛇身子果然一滞，被王宗武劈碎之处恢复的更慢了几分，攻势也缓了不少。 “好！”他大喝一声，手上动作更快，打的灵蛇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地翻滚着残缺的身子，艰难躲避。 “毕竟没有真正的灵智，虽然力量极强，但被王宗武抓住机会，便再无力反击了。”侯永往那边瞥了一眼，想道：“但他消耗恐怕也极大，势不能久，咱们动作得再快些！” 与此同时，耗子也抬手一指，传音道：“那处长明灯……” 侯永回头，挥掌一拍，长明灯便轰然炸碎。 “或许……卧槽大佬你怎么把它打爆了？” “嗯？”侯永纳闷：“有什么不对吗？” 耗子嘴角一抽：“我们或许能稍稍更改其上阵势，化为己用，祝我们更快更方便的找到其他阵基……” “呃……”侯永扶额，有些心虚的左右瞧瞧：“长明灯共有七盏，其他六盏应该也能用的吧？” “我瞅瞅吧。”耗子不敢怼他，只得抿抿唇，继续冒着汗顶着王宗武与灵蛇的战斗余波，艰难的在主墓室内转悠起来。 “兄……兄弟，”疤脸汉子看向侯永，见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喊他兄弟，这才称呼的利索起来，随后往墓室顶上一指：“你瞧瞧那儿，是不是感觉有些问题？” 第31章 武道 “嗯？”有了刚刚的教训，侯永没再急着出手，只抬头端详几眼后，随后便一撇嘴，传音说：“看不出来。我说了，我不懂阵法。怎么，你觉得，那儿也是一处枢纽？” “不确定，只是感觉上有些异常，似乎……似乎被人动过手脚？”把脸汉子皱眉，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过了一会儿，才再次说：“不过，就算那儿是一处阵基，也不能轻易破坏。 从主墓室的结构看，那儿应该同时也是处承重的关键部位，若是将这一片给毁了，恐怕整个主墓室都得坍塌。 若布置的再巧妙些，比如于上头布满水银，亦或者牵动地力，其顷刻间便可爆发出远超万万斤的恐怖威能，不亚于地龙翻身，就是师父恐怕也难保全身而退。” “这样么？”侯永握了握拳，幸亏没冲动出手…… 此时，王宗武那边，形势忽的起了变化。 只见那条灵蛇，竟不再恢复自己的躯体，而是直接自我崩溃，彻底化有质为无质，散做漫天虚影，无尽鬼气将王宗武包裹于其中。 “雕虫小技！”王宗武冷笑：“以为化作有形无质的鬼影，吾就奈何你不得了吗？” 言罢，他左手一引，便直接截取了部分鬼气，取其之力以制衡其身。 然而，话音未落，漫天鬼影却一分为二，白色鬼气继续与王宗武纠缠，分理出的黑色齑末却迅速凝聚一处，重新化作人形。 “先生！”侯永瞥一眼，发觉情况不对，赶忙出声提醒。 王宗武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情况，但他受鬼气牵制，纵使将环首刀挥舞成刀网，无尽刀罡四溢，短短时间却也根本无法将鬼气彻底镇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色齑粉成形。 见状，侯永咬咬牙，长啸一声，便激荡起全身内息，忽的对黑影冲去，双掌抡圆，利涉大川、鸿渐于陆、密云不雨三招接连拍出，正正的打在黑影上。 不出预料，黑影只是微微一震，些许齑末被打散，却根本没多大影响，凝聚成形的速度并不减太多。 不仅如此，黑影已然拥有了相当的行动力，见侯永攻来，身子一动，便直接挥拳打来。 对此侯永业早有所料，毕竟先前行尸的灵蛇形态，便能边汇聚身形，边行动抵挡王宗武攻势，此刻化作人形，又何须非得完整凝聚了才能行动？ 瞧着刚猛掌力根本敌不过黑影，侯永咬咬牙，力道一变，百炼钢却化作绕指柔，使出了太极拳经，以“粘”与“引”为主。 太极之势，其跟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由脚而腿及腰，总须完整一气，用时向前退后，或左或右，其劲不可限量，周身俱又轻灵，似力大无穷，又似飘飘然而无所物，一引一拍，一打一拿，借力引力用力，竟真短暂牵制住了这恐怖无匹的黑尸。 然黑尸蛮力毕竟达八重境巅峰的水准，被限制得三五息功夫便暴怒连连，仿佛无止境般的力量自四肢百骸中忽的倾吐而出。 侯永修习太极拳经的时间尚短，多有精妙之处难以领悟，受此大劲，引之不及，自身气力勾连便断了，腰劲忽的凝滞，双臂没了后力，孤而无援，被黑尸轻易震开，这还不算，黑尸拳头势如破竹，正正的砸在他胸膛上。 他咳出一口淡红鲜血，身子瞬间被砸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整个主墓室都震了几震。 “差距实在太大……”他勉力撑起身子，自觉至少断了六根肋骨，肺部与心脏也大受震荡，受了内伤，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黑尸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又一掌劈空拍了过来。 疤脸壮汉与耗子大急，但受气势所迫，又无法赶来救援——虽说就是能来他们未必也有这个胆量接这一掌，他俩能为侯氏干活，卖命，却做不到明知必死而咬牙顶上。 “艹！”他一咬牙，就要使出金刚不坏神功，毕竟秘密虽然重要，却也比不上命，要这一掌被打实在了，他必定得被直接拍碎了去。 毕竟方才虽然太极之劲乱了，却也化掉了其拳上四五成劲，加之黑尸仓促间爆发，力量总有不足，此刻却是蓄势而发，一掌下来何止千万斤巨力，他重伤的身子，若不用金刚不坏神功，哪里受得住了。 正当其引动内息之时，眼前黑影一闪，定睛看去，却是王宗武终于将鬼气彻底打散，脱去掣肘赶来救场了。 千万斤巨力侯永受之不住，对王宗武而言却不算太过强大，横刀一挡，后退五步，便将此攻势拦了下来，随后手腕一转，挽了个刀花，复又对着黑尸斩去。 黑尸此刻已恢复了本来面貌，成了那副黑甲将军的模样，但手中长剑却不知所踪，似乎已然彻底泯灭，又似化为了身子的一部分。 肆意的将物资于有质无质、有形无形间转化，甚至直接将其纳为己身，却是武道先天的玄奥手段了。 毕竟武道先天的身魂已彻底合一，身即是魂，魂便是身，本就介于有形无形之间，更掌部分天之权柄，再进一步，将这种特性赋予熟悉之物，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这一特性，让先天强者面对先天之下时，堪称不死不灭，立于不败之地，根本就无从对付，哪怕站着不动让九重高手砍成碎末，都能复原，无异于滴血重生了。 是以先天与九重之间，隔着一道天堑，宛若仙凡之别。 这头行尸，在“褚亭君”的武道意志附体下，竟也能保留少许先天强者的高招，让王宗武很是头疼，否则早在盏茶功夫之前，其枭首之时，战斗便该结束。 趁着行尸又与王宗武大战的功夫，侯永赶忙催动内息，在金刚不坏神功的炼体法门作用下，断骨很快接驳好，加之疤脸汉子送来的疗伤丹药，伤势虽仍旧未全好，却也恢复了不少实力。 再看着二人大战，他不由感慨：“这就是八重境……这就是先天！而其上的宗师，莫说隔着数百里一掌拍灭方圆十数里地，焚山煮海，对他们而言怕也不是难事。那武道巅峰呢？又该是何等风采？ 这个世界，武力水平比我想象中要高得多，恐怕丝毫不亚于那些修真世界，妥妥的高武级别……” 第32章 藏功殿 一番激战下来，王宗武真气去了一二成，行尸却似毫无损耗，反倒愈战愈勇了。 渐渐地，王宗武被行尸压入下风。 “他恐怕也没料到‘褚亭君’的武道意志竟还保留有些许先天强者独有的特质。”侯永暗想：“是以才会从开始时的轻松写意，慢慢被逼到与之旗鼓相当的地步，再到如今，全面落入下风，吃力非常……” “藏功殿就在主墓室后头！”这时，王宗武忽的劈出一掌，将一面墙给打的粉碎，同时喝道：“快去将所有功法取出，我们撤！” “嗯？”侯永抬眸，就见王宗武因为分心，又被行尸打了一拳，脸色瞬间充血涨红，后退了几步，却又立刻拼命抬刀对着行尸斩了下去。 行尸臂膀掉落，散成齑末，又重归于行尸身上，虽然恢复速度慢了许多，但它独臂之下，战力却也没衰减太多，依旧与王宗武打作一团。 侯永很快明白，王宗武这也是没办法了，打又打不死，过了这半晌功夫也没毁掉阵基，是以只好先把墓室中最值钱的功法秘籍给取走再说。 与此同时，疤脸汉子也看了过来。 “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听先生的！”侯永立刻说道，便往王宗武打塌的墙壁处跑去。 王宗武那一掌力量极大，连着墙壁带着后头隐藏的机关、铜门统统都给破坏殆尽，露出段不长不短的通道，三人便提起内息以最快的速度往通道内冲。 行尸怒吼连连，却被王宗武拼命拦下。 “将藏功殿设置在主墓室后头么，”侯永回头瞅了一眼，若有所思：“或许，这大阵虽然没办法筛选出‘褚亭君’的后人，但‘褚亭君’却做了额外的布置，打算用自己残留的武道意志及尸骸，靠着本能来辨认么？” 想着，他便已经冲出了六七丈远，再看向前方被砸出一道大洞的铜门，他微微弯腰，便直接钻进洞中，随后内息集中于双眼处，整个藏功殿便进入他眼底。 此处占地倒是不小，足足十丈方圆，摆有二十余架丈许高的柜子，按照功法、招式与心得三大类分布于四周。 功法最少，仅一个柜子，招式要多许多，足足三柜，剩下的却都是前人心得。相比于功法及招式，这些前人心得，对于褚亭君背后的周氏而言恐怕才是最大的宝藏。 紧跟着，他双耳微动，便察觉到疤脸大汉和耗子也钻进铜门上的大洞，他便回过头，对他们轻轻颔首 “兄弟！”疤脸汉子对他一拱手：“恩师恐难以长久支撑，以我所见，迅速将价值最高的功法、招式取走罢！至于心得，对我等意义并不大，取走其中价值最高的部分即可…… 总之我们没时间了，盏茶功夫，至多盏茶功夫，便必须得取走东西离开此地！” “好！”侯永回道：“功法与招式我取，你们去取心得！” “嗯！”疤脸大哥点头，没丝毫意见。 耗子则立刻取出两块包袱步递给他，侯永接过，便直接来到藏有功法的柜子出，仔细一看，见上边写着炼体，下边下着练气，便当先将上边柜子拉开。 只见柜内摆满了竹简与绢帛，他大致一数，得有数十篇的模样，而最上头则是三张绢布，大致扫了几眼上边的内容，他便知并非寻常外功，而是实打实的炼体法门。 扫两眼后，他没碰这些炼体法门，而是先从下边抓了一叠绢布瞧瞧。 毕竟过了四百年之久，天知道这些绢布保存的如何，万一一碰就碎，那也怪可惜的。 入手一触，他便知藏功殿内肯定另有布置，来保护这些功法、招数与心得，是以这些绢布，还有边上的竹简瞧着都还是崭新的，丝毫无损。 他这才放下心，把绢布放了回去，随后抓起这些功法悄悄，确定最上层炼体法门价值最高，第二层的炼体药方及些许较高深的打熬身体的法门其次。 看到这，又见其上布帛的材料及字迹都各不相同，再瞧疤脸大汉和耗子也在忙着收集心法，并没注意这边，才从怀中取出了金刚不坏神功的心法出来，混入其中，一块装进包裹里。 “这些就可以勉强解决这篇功法的出处问题了。只是不知道，侯氏对周氏的了解究竟到了哪一步，会不会连他们究竟拥有什么功夫，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一面想，他一面打开下部分柜子，同样先翻出几篇心法迅速瞧瞧，确认也是最上头的功法价值最高后，才将之扫走，放入包袱内，随后随意一裹打了个结，便纵身跃至招式区。 身形稍定，他走向最左边的柜子，再次拉开柜门，又发现其内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招式都有，同样越往上的越精妙，少许还在天下第一世界的部分武学之上，与其中价值最高的“太极拳经”相当。 他又从怀里将藏好的典籍都掏出来，选择了其中自己在地宫内没用过的招式放进去，用过的“降龙十八掌”、“太极拳经”及“乾坤大挪移”则重新收回怀中。 古三通传他的功法，说少不少，毕竟八大派绝学都在里头，但说多也不多，仅仅纹满他全身而已，以布帛承载，怀中暗兜完全放得下，且看上去毫不鼓囊，是以他一直贴身带着。 如此迅速走动，三个柜子便都让他走过一圈，一个包袱装的满满当当，另一个也装了半满，这些柜子里最具价值的招式，可以算都落入他囊中了。 剩下那些招式，不少也算得上精妙，但却比他收集的那些差了少说一个档次，比起天下第一世界的招数也多有不如。 不过包袱既然还有空位，时间也还充裕，他便又挑挑拣拣，收了许多，将包囊统统装满。 “搜集的怎么样了？”将两个包袱都塞满之后，他便对疤脸大汉和耗子问道。 “差不多了！”疤脸大哥回到，并与耗子并肩走来。 他俩手里都仅提着一个包袱，且比侯永的小一号，显然心法与招式才是重中之重，是以最大的两块包袱布，耗子给了侯永。 侯永听了，立刻挥手将依然破了一半的铜门拍飞出去，同时说：“走！” 第33章 重见天日 仨人一前俩后，迅速冲出藏功殿，正要冲入主墓室，疤脸大汉和耗子却被一股磅礴的劲力给逼退数步，侯永亦只能艰难稳住身形，却不得寸进。 “师父！”疤脸汉子连忙喊道。 便听王宗武一声长啸，自主墓室内涌出的劲力瞬间强了数分，冲击的几人身形更加不稳，但下一瞬，劲力却直接将他们包裹住，猛地一扯，将他们吸入主墓室中，再忽的一甩，他们仨便自另一处口子中被抛了出去。 “喝！”王宗武又一声吼，三人只听一声巨响，跟着便又被一股怪风席卷住…… 侯永脑袋一懵，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竟已回到了丹房当中。 “噗！”王宗武喷出一口鲜血，跟着迅速点了身上数处大穴，又摸出一粒丹药吞服下，便闭目调息起来。 “师父！”疤脸汉子惊骇的看着他右臂，张大嘴问：“你的手……” “主墓室坍塌的大力超乎我想象，断了。”王宗武睁开眼，淡淡道：“但不碍事，回去将断骨接驳一番，调理半日即可恢复如初。” 顿了顿，他又说：“此处非久留之地，地宫就要塌了，咱们先出去。”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深一脚浅一脚，有些蹒跚的向外走去。 疤脸汉子赶忙跑上去，搀扶着他，他轻轻一笑，没拒绝。 “这疤脸‘大哥’，瞧着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但其实还蛮有人情味的么……”他暗想，随后又反应过来： “是了，此世与现代不同，尊师重道乃最基本的操守，恩师如父，纵使大奸大恶之人，也很难干出杀父弑师之举。守孝守道，是最基本的政治正确，如若违背，天下之大亦难有容身之处。” 边想，他边与耗子跟上，耗子察言观色，刻意落后了他两步。 …… 一炷香后，四人重建天日，在盗洞外头，与摊主，另一三重境好手及那俩机关道行家汇合。 他们四个显然也是认识王宗武的，见他受伤颇重，无不大为吃惊，但疤脸汉子使个眼色，他俩便闭上了嘴，没多问。 “先回南郊集华镇！”王宗武说道：“地宫即将坍塌，阵势颇大，我此刻负伤，若有高手前来，挡不住！” “听师父的！”疤脸汉子立刻说道，说完，又瞧了侯永一眼。 侯永颔首，表示没有意见。 王宗武深吸口气，隐隐间可见其身影一阵扭曲，显然是在牵动天地灵力入体，一方面压制体内伤势，另一方面则用于弥补真气亏空。 只是将天地灵力化作真气，也需要个转化的过程，他便又取出一枚丹药吞服入腹，同时右臂一抖，原先扭曲的厉害的胳膊，便恢复了原样。 “哼！”他闷哼一声，再次点了几处大穴，随后左手一挥，无尽天地灵气便包裹住侯永等人，朝着集华镇方向疾驰而去。 “王宗武重伤之躯，速度竟还如此快！”侯永骇然，他被灵气席卷着前进的速度，比之自己运起神行步法全力奔跑也不慢太多了。 三百里地，根本没花费太多时间，近一刻钟，王宗武便带着众人回到了那处小院。 刚一落地，王宗武便又吐出一口鲜血，跟着身影一晃，赶忙盘腿坐下，再度取出一葫芦丹药，往嘴里倒了一大把，随后便闭目调息起来。 疤脸汉子几人对视两眼，便自觉散开，将王宗武围起来，面朝院墙之外，为他护法。 下一瞬，侯永眼前似闪过一道虚影，再定睛看，便见一老者凌空虚度，正惊骇的看着王宗武：“师弟何受此重伤？” 侯永脸色微变，但听他说出的话，又松了口气。 “师伯！”疤脸汉子立刻抱拳低头，随后大致将墓中变故与他说了，并着重介绍了下侯永的身份。 “族中之人？”老者心念一动，看向他，抱拳说：“不知竟是族中小友至此，多有怠慢，还请小友勿怪。另，老朽需为师弟压制伤势，小友……” “不碍事，”侯永自不会仗着身份嚣张跋扈，当即说：“王先生的伤势不轻，老先生还请速速动手吧。” 老者再次拱手，随后便走到王宗武身后，深吸口气，盘腿坐下，双掌缓缓向其推去，竟是将自身真气渡入王宗武体内。 耗子等人依旧戒备，为两人护法，疤脸汉子则松了口气，走到侯永身边，轻声解释：“这是我师伯，乃是七重境的高手。有他在，今夜倒是无虞了。” 侯永轻轻点头，暗想：“他应该也是侯氏秘密培养出的精英，只是因为干的行当见不得光，不得与侯氏扯上关系，才会和王宗武师兄弟相称的吧。 想来除了他俩，应该还有几名七重境以上的高手负责类似事务，只是侯氏掌控的团伙绝对不止这个，就是这个团伙也远不止这些人，所以不在附近。” 随后，瞧着他俩四周略显扭曲的空气，以及侯永如今境界勉强可以察觉到的天地灵气的变动，又是一阵艳羡，如此效率，着实比他高太多了。 如此过了盏茶功夫，王宗武才睁开眼，与他“师兄”寒暄两句，起身，对着侯永抱拳：“叫小友见笑了。咱们入屋说话吧？” 侯永回礼，点头称好。 众人便进了屋，各自将手中包袱放下，疤脸汉子等人便退了出去，屋中只留王宗武、老者与侯永三人。 等门被关上，王宗武手一挥，天地灵气便充盈此间，随后他说：“现在他们该听不到咱们谈话了。小友，先前听你传音提到过柴兄弟，若我所料不差，你是镜州城西郭，侯氏织衣坊坊主吧？” “嗯。”侯永轻轻点头。 “果然。”王宗武颔首，又问：“不知小友此次行动，是族中的意思，还是……” “个人行为，”侯永说道：“我只是易容出来散散心的，毕竟今日事情着实太多。不想就碰到了此事，觉着好奇，便跟下来了。” “如此……”王宗武了然，又看了看地上的包袱，想了想，道：“小友身为一坊之主，若被人发现不在，恐生事端。 但小友毕竟也出了力，且也不是外人。这样，稍后我便送你回去，另外，这些心法秘籍，带我叫人统统誊抄一份，三日内亲自送给你，如何？” “有劳王先生了。”侯永微笑，抱拳。 第34章 成熟的功法 八重境好手，又是内外兼修，王宗武的生命力可以说十分顽强了，很快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与侯永一块确认了密集的数量及名称后，便将他送回了织衣坊。 以他的身手，自然不会惊动任何人。 但即将离去的时候，他脸上仍有忧色。 “先生有何事以教我？”侯永想了想，见他没直接走，便知道他恐怕还有话要说，干脆直接开口问。 “今日之事，除了族中长辈，还请小友莫要与任何不相干的人说起。”王宗武听了，轻叹口气，嘱咐道：“另，地宫附近，最近千万不要去了。” “先生可是担心官府……” “不是官府，官府知道我们身份，只是没证据，何况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不可能以此为难我等。”王宗武摇头道：“是那头行尸！ 它留有些许先天境的特性，先天之下，根本伤不得其根本，地宫坍塌，加之地力镇压，也仅能束缚它一时罢了，三五日左右，便可能突破约束。” 侯永皱眉：“地宫都塌了，按理说，那处阵法也该彻底破灭才是，它如何还能行动？” “怕只怕，那阵势仅是作用于武道意志，让其得以操控行尸行动的。”王宗武忧心忡忡的说道：“阵势对褚亭君留下的武道意志而言，是助力，但对行尸来说，应是束缚居多。 其后天难伤的特质，恐非武道意志赋予，而是行尸自身特性，它截取了褚亭君的部分先天道果，而武道意志，仅仅只是加强这一特性罢了。 此刻大阵被毁，它恢复的速度定然慢了许多，但并未失去，是以……唉，我会与族中如实汇报此事，只希望族中能引起重视，派高手前来，将此行尸彻底泯灭。” 顿了顿，王宗武看向他：“总之，正值多事之秋，小友多多注意吧。” 侯永沉默片刻，随后洒脱一笑，抬手抱拳：“多谢先生告诫了。” 王宗武颔首，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见他离开，侯永则再度变换身影，恢复了本来样貌，随后便干脆盘腿坐下练起功来。 待的内息缓缓运转后，他开始回忆此行经过。 此行诸多波折，尤其是主墓室的行尸，现在想来还难免心惊胆战，且心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但收获也不小，那些功法秘籍不说，单单自己身上的功法招式来源被解决了大半，便是意外之喜了，毕竟他原本只是想着跟疤脸汉子他们下墓，好长长见识，完善自己的奇遇伪造计划而已，没想过直接解决这档事儿。 更重要的，窥得七重以上高手的威势，以及隐隐约感受到天地灵气波动，对他功法助力极大。 他本身突破七重境就只需水磨工夫，此行之后，却又往前跃了一大步。 “嘿，”他忽然想到件事儿：“不知道系统威能，能不能作用在那具行尸身上，早知道放一把火试试了…… 会动的尸体，那也是尸体啊，万一火点起来后系统默认我在火化尸体，那不就把褚亭君的尸骸给解决了么？或许还能抽取到相当棒的技能。mmp，真是失策啊。 都怪这系统存在感太低，大战当中除了还知道可以借助它穿梭时空躲避危险外，根本没精力去顾及其他功能，而且也没个说明书……差评！ 唉，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脑子不够灵光……侯永啊侯永，你可得长个教训，长点脑子才好！” 如此自我反思着，他的思维缓缓凝滞，陷入一古怪的境地当中。 他只觉得自己五感似乎都被一层无形无质的力量给封堵住了，意识也在缓缓丧失…… 等再回过劲来，却只觉自己成了风筝，随风飘荡。 周遭倒是都暖洋洋的，有无尽天地灵气在他身边飘荡，但这种虚浮感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若非隐约间似乎还有一股细微的力量在连接着他，恐怕他便会被身周的灵气缓缓同化，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陷入了打通天地二桥，突破生死玄关，另灵魂与肉身结合的关键时候。 “卧槽，虽说我的身子已经是成熟的身子，会自己修炼了，也没理由在这种时候自动进入这种境遇吧？mmp劳资完全没准备啊！” 心念吐槽一句之后，他便赶紧收拢心神，立刻顺着那道“细线”，运起绝阳功内记载的突破之法，尝试勾连自己的身子——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念头，正附着在灵魂身上，但自己的灵魂却已然离了体。 倘若一夜之内，无法打通生死玄关…… 那他就会自动醒来，灵魂归体，虚弱一场，至少需修养半年功夫，才能再次尝试突破。 牵着他身子的细线，似乎粗壮了数分，牵扯的力道也大了许多，缥缈的身影正在缓缓下沉。 越是下沉，天地灵气浓度便越大，阻力与“浮力”同样大了许多，下沉的愈发艰难。 好在随着绝阳功的运转，他身子缓缓化作暖阳，不但给他指出了明确的方向，暖光照耀之下，灵气也在缓缓没入他身、魂之内，提高他身魂对灵气的亲和力，进而化解灵气对他的阻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瞧见自己盘膝运功的肉身，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但这时，才到最关键的时刻。 他不但需要重新回归躯体，还得不断吸纳天地灵气，壮大神魂，随后不断的，同时对身、魂做出调整，直至完全契合，化而归一。 其余高手是不必这么麻烦的，毕竟按部就班的修炼，到了这一步，神魂已足够壮大，只需要引魂入体，自然而然，便可合二为一。 但侯永对神魂的打磨却还不够，尤其他内外兼修，肉身强大非常，想要身魂合一，对“魂”的要求更高。 好在此刻可以直接吸纳天地灵气，灵魂壮大的速度奇快无比。 …… 不觉间，金乌破晓，一缕晨曦刺破天幕，撞入侯永的房间之内。 也是在这一刹那，侯永身子一震，身魂瞬间达至契合，合二为一。 此后，他身体四周，缓缓形成了道肉眼看不见，肉身感触不到的旋涡，海量的无形无质的天地灵气，自四面八方灌注而来。 第35章 破境 又修炼了半个时辰，将丹田处的内息成功转化为真气之后，侯永方才缓缓收工，随后便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 “哈麻批，真是好险，再晚那么一瞬，这次突破就失败了，到时神魂受损至少得虚弱一个月功夫，下次突破也得耽搁个半年的，虽然可以去真三世界把这段时间给抢回来…… 以后在这种关键时期，还是得收拢住心神才好……类似静气凝神的法诀必须修炼起来了，否则早晚得走火入魔。真是，我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咋偏偏就辣么多呢？ 看来金老爷子的小说里，越接近近代，功力便越弱，不是没有道理啊，不说天地灵气的事儿，越往后生产力越高，消遣越多，心思就越杂，哪还能好好练功。 艹！哈麻批劳资又想远了！！” 站起身，他才算收拢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随后又闭上眼，运转起真气来，随后嘴角便微微扬起。 “昨天的我，劳资现在能打十个！”他无声笑笑，便换了身衣裳，随后半生不熟的操控着天地灵气，将身上污渍汗渍乃至血渍洗涤干净，这才又满意的点点头。 “咦？”随后他又摸摸胸口：“随着突破，伤势竟然也已经好了么？是夜里天地灵气入体带来的红利吧？” 想了想，他心念一动，来到真三世界。 “好久没来这了……”望着略显陌生的“家”中环境，他略微感慨，随后便立刻收拢心神，避开了下人，来到后山。 很快，他皱起眉：“金刚不坏神功……无法激活？” 但紧跟着，他又一握拳，对着空气用力打出。 轰！ 空气被大力瞬间压缩，跟着猛地冲撞出去，随后化作一股大风，刮断了十余棵翠竹。 “果然，突破生死玄关之后，金刚不坏神功便自然大成，已经没有了‘激活’与否的说法了。”他松开五指，复又握拳：“原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强大实力，已被我彻底收于本身。 但，这篇功法，却也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仍旧可以不断加强肉身，但效率比起先前来说，却低了很多，得再想办法弄一篇炼体法门才是，毕竟内外兼修，比起偏科来说强了不少。” 想到这儿，他嘴角便高高的扬了起来：“从现在起，内家与外家，已不再适用于我，该换个词了，叫练气、炼体。 而武道本身，其实便是内外兼修，才算练武，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当如是也！褚亭君练气不炼体，恐怕在先天强者中，亦是垫底的那一部分，否则以他先天之境，又何至于仅仅只获得了‘封君’的爵位？ 至于周氏，从我粗略扫一眼的情况看，褚亭君墓中高深的练气法门十余篇，炼体功法却仅仅三篇，且统统都止步于七重境，并不比金刚不坏神功强多少，这才是周氏衰微乃至四分五裂的根本原因吧？ 洪武大世界，总归是个武道世界，而练气不炼体，亦或炼体不练气，总难登殿堂，不被顶尖的那些人所承认。甚至，突破宗师境的必要条件之一，便是内外兼修！” 想通此节，侯永又畅快不已，忍不住在后院打起了一套拳来，直至激荡的心情略略平复，这才又深深地瞧了这个世界一眼，尔后勾连系统，转身离开。 “洪武大世界！从今天起，我才算真正在这方世界存在着吧……” …… 推开房间门，侯永习惯性的吃了顿饭，又习惯性的来到了后院演武场。 “你今天起晚了些。”柴护院已然在这儿等着了。 “没，练了一晚上功夫，突破了。”侯永微笑。 柴护院：“？？？” 他境界不到，根本无法感受天地灵气的流动，再加先前灵气仅仅是灌注于侯永体内，并没有任何威势与破坏力，摸不到七重门槛，自然毫无所觉，发现不了灵气旋涡的存在。 侯永微笑，略显生涩的引动天地之力，在身周缓缓形成了道微风。 随后微风逐渐加强，渐渐形成狂风，直到他打了个响指，才骤然消散。 “这……”柴护院张大了嘴，仿佛在打量一头妖兽：“坊主你……” 他憋了半天，也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侯永的变态。 侯永缓缓飘起身子，来到柴护院身边，轻声问：“或许，我不日便要返回家族了，柴护院，你这数月悉心教导，永此生难忘，不知你可愿与我一块回去，做我的护道人？” 柴护院深吸口气，说：“坊主不弃，在下铭感五内，自无推辞之理。” 说到这儿，他不由也有些许苦涩。 这才短短几天，侯永便从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鸡崽子，摇身一变，冲上枝头成凤凰了。 侯永很对他的脾气胃口，但随着侯永一飞冲天，他已难再维持原本心态，隐隐间，两人便有了隔阂。 听了此话，再见他表情，侯永暗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手探手一吸，抓来两杆花枪，对柴护院说：“来耍耍？” 柴护院抬头。 数息之后，他忽的洒脱一笑，接过枪，朗声说：“来！” 侯永嘴角再度扬起横枪抱拳，随后双腿缓缓分开，摆出架势，轻声喝到：“小心了！” …… 与此同时，院墙之上，伫立着两人，离侯永与柴护院，不过十余丈距离罢了。 但哪怕是侯永，对此也毫无所觉。 “方兄，你昨日给这小子喝的茶……是不是还加了什么料？”其中一中年男子抚须，懵逼的说道：“清晨感觉到此地灵气波动，我还纳闷了半晌，死活没想到竟然是他突破了…… 我没记错，他昨天才突破到六重境吧？一日功夫，便打通天地二桥，参悟生死玄关了？” “我也想知道你们侯氏到底出了个啥怪物，”另一人正是州都尉方孝恒，此刻他眼角微微抽搐，说： “说起来，那盏茶毕竟是外力，虽有给他添几分自保之力的意思，可按理，没有半年功夫，他不可能稳固境界，更别说突破了……” 第36章 火葬 不仗着力气与真气，单凭枪法，在技巧方面，侯永与柴护院之间依旧还存在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毕竟他修炼的时日太短了，算上真三国无双世界与天下第一世界，也不过两年多的功夫而已，能拥有如今的实力，少不得古三通的功力灌注，以及方孝恒送给他的那盏茶。 否则哪怕凭借着侯千云对绝阳功的理解，他如今顶了天也只能勉强触摸到五重境的门槛，而炼体这块，即使在真三国无双世界再割一年的草，估计这会儿也只能堪堪达到四重而已。 但招式方面就没有这些奇遇了，除了自吕布身上获取了弓术技能之外，他并没有抽取到半点上得了台面的招数方面的技能，只能靠自己练。 两年苦练，不过是将降龙十八掌等招数入门，枪法基本功打磨到及格的程度而已，如何比得过柴护院十余年的经验？ 更别说，在天下第一世界里，枪法虽然有练，但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拳脚功夫上。 是以在七重境，他应该是垫底的那一层了。即使拥有的功法招式并不弱于他们，但这些要化作实力，还需要时间。 要说唯一的优势，便是绝阳功在如此境界之下，依旧属于最巅峰的功法之一了，其凝练转化出来的真气更加精纯、雄浑，能够引动的天地之力自然也更强，战斗上更持久的多。 同时，顶尖的功法能引纳天地灵气入体的效率也更高的多，进境自然要快不少，突破至先天的把握也更大。 “还需要磨，还需要练。”回到自己的房间，侯永又总结其与柴护院一战的得失，吸取经验教训。 待得接近午时，有人敲门，询问侯永中午吃些什么，被侯永直接给打发走了。 这个世界的食材有限，烹饪水平相对也比较低，或许王公贵族吃的能稍微好些，但送给他的那些东西，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无非有菜有肉，营养充分且能量充足罢了。 如今他可直接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已然不需要再通过进食来获取能量，自然没兴趣再吃这些东西。 何况吃饭就得消化，消化完就得解手，贼麻烦，这个世界屙屎后擦屁股可是大问题，体验极端不好。 当然，如果能去相对现代化些的世界，东西做的好吃的话，他还是乐意来几嘴的，道理很简单，吃饭是为了活着，吃美食则是为了享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下午，他又来后院，打拳，练枪。柴护院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技痒，再次上来对战，不时指导两句。 打着打着，侯永又头疼上了。 “其他功法是解决了，降龙十八掌、太极拳经与乾坤大挪移怎么办呢，而且这三者，已经暴露，不想法子尽快解决来源问题，恐怕……” 正想到这儿，他心念一动，感觉到宋管事正在接近。 他便微微用劲，逼退了柴护院，随后一摆手示意他等一下，便转过了身。 约莫三五息功夫后，宋管事才绕过墙头，来到后院。柴护院见了，微微抿嘴，也不知想些什么。 “坊主。”宋管事对侯永一拱手：“侯丞尉的尸身，已被决曹掾史送了回来，上头决定于今夜在城外火化，后将骨灰送回到族中，并向坊主询问，是否出席……” “去，”侯永立刻说道：“侯丞尉乃吾之族兄，当去。” “明白了，在下这便去回话。” “辛苦宋先生了。” 目送他离开，侯永面露微笑，看着柴护院，轻声说：“继续？” “好！” …… 酉时三刻，太阳即将落山，侯永沐浴完毕，换了身衣裳，披件大氅便与柴护院一块儿登上牛车，往南而去。 行了半个时辰，便抵达目的地，侯永见着那位昨日里见过面的族中长辈也在场，当即便下了牛车，来到他面前，对他拱手抱拳：“族叔。” “不想昨日刚见过面，今儿你便有了突破。”那位族叔看着他，轻轻点头说：“还算不错，近些日子，便做些准备吧。长则三五月，短则十来天，我带你回侯氏。” 侯永轻轻点头。 他又说：“好了，就站在我身后吧。待到亥时，我亲自为他火化。” 侯永再次点头，便站在他边上，引得周围无数侯氏旁系子弟艳羡。 回族地，对于有追求的子弟而言都是最大的心愿，但机会太过渺茫了，不论是重新崭露武道天赋，还是直接突破七重境，亦或者在事业上取得巨大的成就，都很难，终其一生，也难有希望。 时间缓缓流逝，侯永只觉得站没一会儿，便到了亥时。 该来的人早已来齐，“族叔”便轻轻塌前一步，伸手一引，将早已准备好的薪柴铺成堆，再一跺脚，装有侯霖尸身的棺椁便缓缓飘起，落在薪柴堆上。 “族叔”轻叹口气，上前两步，双手再压，引来无数天地灵气环绕于棺椁周围，似在为侯霖送行，随后便缓缓开口，念诵出一篇简短祭文，又讲了便侯霖的功绩，最后组织众人躬身拜了九拜。 “走好！”他缓缓说道，也不见有任何动作，薪柴堆便自行燃烧起来，且越烧越旺，火舌很快便将棺椁尽数吞没。 “火化成功，死者侯霖，后天六重境武者，获得技能抽取次数1，穿梭点数1。” “是否立刻抽取技能？” 弹幕闪过，侯永在心中嗯了一声。 “获得技能——银龙十八枪！” “嗯？”侯永微微错愕，这技能，听名字很强啊。 但下一刻，技能入体，他脸色就黑了下来。 这尼玛，竟然并非枪法，而是床技…… 他第一时间便黑着脸把这技能给驱散了。 可下一瞬间，却忽的有些后悔：“等等，卧槽，尼玛……万一这技能以后用得到呢？干！冲动了！” 不过此时的他，也不是刚恢复意识那会儿可比的了，心里虽然戏份贼多，面上却毫无表现，就是那位“族叔”也没察觉到任何端倪。 随着烈焰吞吐，侯霖的火化礼，便已接近尾声，毕竟只是族中旁系子弟，火葬仪式自然相对简单许多，就连他的直系血亲，都因条件限制而无法到场，只能参与之后的葬礼。 “族叔”轻轻摇头，随后便负手走到一旁。 同时一句话，飘然间传入侯永耳中。 “你跟我来。” 第37章 收心 侯永有些错愕，不明白这位“族叔”找自己做什么，但还是向身后的柴护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这儿，随后便迅速跟了过去。 “坐吧。” 侯永抱拳，随后席地而坐。 “族叔”沉默片刻，便一挥手，以天地之力扰乱了这附近环境，才轻声问道：“听王宗武说，昨晚，你跟着他手下的那支小队下墓了？” “是。”侯永微微低下头，有些心虚。 “没暴露身份吧？” “没有，我易了容，还改变了身形。”侯永说：“而且，永之所以能侥幸突破，也是在地宫中偶有所得，夜里顿悟，这才……” “顿悟，呵。”他轻笑两声，摇摇头：“你小子运气倒好。” 顿了顿，他又问：“你在墓中，可是用了一套刚猛掌法，一套借力打力的拳法？” “是。”侯永身子一僵，随后又轻轻点头。 “不必紧张。”他再次轻笑，摇头说：“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有无耻到要吞没了你们这帮小辈的功法的地步，更懒得问这些功法从何而来，那都不重要。 我侯氏先祖自开国时，便有从龙之功，得祖龙封为开国二十四勋，获陶山侯之爵，延绵至今已有四千年了。 这么多年传承下来，侯氏始终屹立不倒，靠的，除皇恩浩荡之外，还在于先祖传下的绝学，至于族中子弟所得，不过是为这颗大树添上一支半叶罢了。 是以，咱们的根子，在家传绝学，你们的奇遇，还入不得我们眼中。以你们的实力地位，也碰不得什么大奇遇。 这些功法，你愿意上交便罢，家族给你记录功勋，可用于换取其他武学的修炼资格，亦或者观习前辈心得的机会，也可以兑换额外的修炼药材、丹药；若不愿意，便自己留着吧。” 听他这么一说，侯永反倒有些汗颜。 “怎么，不理解？”他复又轻笑道：“若侯氏豪夺实际上入不得眼的子弟机缘，你们这些年轻人，对侯氏又何来认可？ 当然，一昧用恩，也只会养出白眼狼，是以，还是需要你们付出。而以记录功勋的形式，让你们主动付出，付出的愈发多，自然会心生认可，久而久之，侯氏便也彻底成了你们，成了我们的根子了。 至于不问出处，也是此理。每个人都有心里的小九九，若刨根问底，谁还愿意付出？只有让你们毫无负担，却瞧着并无损失，你们才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侯氏添砖加瓦。 再者，功勋的价值，比你想象中要大。没有足够的功勋，于侯氏之内，其实很难立足，很难突破，毕竟我侯氏的根基，还是祖传的功法与先辈心得。 是以就算不愿付出，当一只白眼狼，那也只是小狼崽子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不愿为侯氏做贡献，我侯氏却也不需要他们。” 侯永张了张嘴。 不得不说，传承四千年的大族，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让子弟心甘情愿且毫无负担的付出，同时又从侯氏得到各种资源，进而自心底里对侯氏产生认可，确实是最有效，最稳妥，也是最长远的法子了。 侯氏之内如此团结，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然，这仅仅只是其中一种套路罢了，他不相信，侯氏只有如此怀柔的法子，而没有其他雷霆手段。 至于这位“族叔”愿意和他说这些，想来是看中了他的潜力吧？ 突破七重，便获得了突破先天的入场券，而短短数月突破至七重，资质可以用妖孽来形容了，突破先天的概率极大。 是以用这种方式来拉拢么？ “虽然看的分明，但……我，或者说大多数人，还就吃这套啊。”他心里感慨，同时脸色严肃，说：“明白了。族叔，我回去之后，便将功法抄录一份上交族中。 不过……永有个不情之请。永初涉武道之时，柴护院助我良多，这些功法我想给他一份……” “可。”他和蔼的笑道：“你获得的功法，你自然有决定权，即使上交族中之后，也是想传给谁，便传给谁。” “那，”侯永想了想，又说：“柴护院的‘练阳功’，只可修炼至五重之境，不知我获得的功勋，是否可以为他兑换后续功法？” “可。”他再次点头：“你所获功勋，自可用于族内任意一人身上。柴护院也勉强可算我侯氏家臣，自不无不可。” “那便谢过族叔了！” 他微笑颔首，暗暗操控的天地之力瞬间消散，并道：“话我已说完，想做什么，你自便吧。” 侯永站起身来，再次抱拳，对他微微躬身，随后后退出三五丈远，这才转身离开。 他则轻抚长须，脸上微笑表情不变。侯永为柴护院争取福利，证明他具有感恩之心，而一个拥有感恩之心的天才，自然值得家族大力培养。 况且侯永也并非作伪，他本就想拉柴护院一把，只是先前一直担心暴露自己的秘密。 走回柴护院身边，侯永又瞥了那中年族叔一眼，暗暗想道： “有点亏啊，早知道就把金刚不坏神功那些统统上交上去，这下白白损失了一大堆功勋…… 也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唉，真的怕了，一恢复意识就先后死了两回，搞的我都有些神经质。” 他不怀疑“族叔”欺骗他，地位与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同时解开了心结，说实话，他心里也长舒了口气，对于了解的并不多的侯氏，也有了些许认同感。 这或许，也是那位“族叔”想要的。 …… 二人回到织衣坊已是寅时四刻，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但侯永当然没有困意，想了想，便直接将怀里的降龙十八掌、乾坤大挪移与太极拳经取了出来，提笔再次誊抄一份，将上边的墨水吹干，小心的收起来后，便脱去靴子，上床练气功来。 刚闭上眼，眼底便又有一行字幕闪过。 “已连接新世界，是否穿梭？” “嗯？”他睁开眼睛，勾连系统，随后微微错愕。 “龙珠z？” 第38章 龙珠世界的实力之谜 “龙珠世界啊……”侯永暗暗想到： “那方世界存在着许多超越限制的高手，一拳碎星对他们而轻而易举。但同时，却又有许多矛盾之处，显得他们其实并不是特别强大。” 比如变成超级赛亚人的孙悟空，竟然能死于病毒性心脏病——虽然有人说是他早年喝的超神水的锅。 再比如，沙鲁游戏后，魔人布欧篇之前，孙悟空在界王星上修习，北界王为了装逼让孙悟空将身上的负重每个改为十吨，狗空便表示勉强，动都动不了，变成超赛状态后才能轻松如意的浪起来。 此时狗空的战斗力已经没有官方数据了，只能靠猜，靠推测。侯永也看过此类的不少贴吧，对“胖布欧”二百亿左右的战斗力这一分析比较认可，即他超赛三的战斗力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超赛三四百倍增幅…… 则常态也该有五千万的战斗力了。 却被几十吨的负重给难住…… 如今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力量已经被我完全吸收，全力之下，按照洪武大世界的度量衡，极限应该能扛起一百二十万斤重物。 洪武大世界一斤约等于现代世界半斤，换算一下，即三百吨左右……虽说全力与负重并不能相提并论，但看漫画里狗空动都动不了，只能勉强保持漂浮的模样看，就算不是极限，也该差不多了。 四十吨负重，就让狗空如此为难，换句话说，此时的我，纯力量上面，竟要比五千万战力的常态狗空更强？” 他眨眨眼睛：“尼玛，这是……计算错了吧？怎么可能呢？目前的我，可完全不具备打碎地球的实力。 咦不对，他们敲地球，用的似乎也并非体力，而是靠着体内的能量。单纯论身体强度而不考虑体内能量的话，他们似乎同样不怎么强，常态下无准备甚至能被大炮打伤…… 也即是说，这又是个高攻低防的世界？ 但也没理由啊，四十吨，充其量就一大卡，狗空掀不起一座重卡？怎么可能嘞……还是说，界王所用的‘吨’这一度量衡，跟我们所理解的‘吨’仅仅只是同字，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单位？” 想到这儿，他缓缓站起身，拿出纸笔，用此方世界有且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汉字开始写写画画，梳理思路。 七龙珠对他而言可算是儿时记忆了，里头的强者强大到简直不讲道理，别说魔人布欧，想到弗利萨，他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可不去，又着实不甘心。 是以便认真的分析了起来，此刻却越想越不对劲，关于z战士的战斗力，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高攻低防或许是个解释，但鸟叔无法掌控如此巨大的战斗力而出现的设定方面的bug，恐怕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以这方世界成年男子平均为“5”的战斗力为参考模板，且其极限为一百公斤力的话，侯永三百吨力，战斗力该是一万五的样子。 当然，战斗力究竟怎么计算的，所体现出来的数字符号代表着什么意思，彼此之间是等差、等比还是别的什么数列关系，现在的他也并不清楚。 z开篇赛亚人降临，拿帕常态战斗力仅四千，聚气状态则有七千，却能轻易的毁灭一座城市，如此大范围的攻击，他根本达不到，是以一万五这个数字怎么想也并不靠谱。 “去，还是不去……”看了会儿自己大致梳理的思路，结合剧情所展现的高手实力，侯永心里更加忐忑了。 因为根本算不准，完全没底。 “算了，去吧！小心些低调点，不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想来也不至于就那么倒霉的挂了。 系统，穿梭至龙珠z世界！” 穿梭门很快浮现，他抿抿嘴，咬咬牙，便直接踏入其中。 …… “这方世界……好奇怪？”侯永刚一降临，便张大了嘴。 “灵气浓度竟如此之高，而且与‘真气’的契合度也……”他发现自己降临在一处海面上，不由眯起眼，指头一勾，便引起了巨大的风暴，再伸手往下虚压，风暴便瞬间消散。 “原来如此么……这方世界的‘规则’与其他世界迥异，同等强度下的真气能引动的天地之力，比之洪武大世界多了千倍有余。而且这方世界的星球强度要比想象中弱不少，一拳下去，这颗地球恐怕就得炸。 这么看来，这方世界的强者，或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但诸如弗利萨等boss，还是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对比漫画当中的表现，如今的我，战斗力该当有百万水准？不，没有确切的参照物，仅靠瞎猜，没办法比较。嗯，得想办法先找到狗空等人，确定目前的时间线。” 正想着，他忽的抬头一看，双眼微眯。 只见天幕之上，有两道明亮刺眼的流星划过，纵使此刻尚处白天，却依然清晰可见。 “两颗球星飞行器……是悲剧塔和拿帕降临了？” 他心念一动，迅速向着“流星”的降落地点飞去。 约三分钟后，他感受到股能量波动蔓延而开。 “这般巨大的天地伟力，放在洪武大世界，恐怕只有先天以上的高手方有机会引动……”侯永暗想：“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太弱。” 想着，他速度又再度提高数筹，轻易便突破了音障，且还在不断拔高，最终稳定在三十倍音速的样子，一秒便能蹿出十公里远。 “如此高速，就是先天高手，也难达到。”他暗想：“这方世界的规则还真是古怪。不过，单以肉身强度论，却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便是力量收于己身的好处么？不会因为世界的不同，而导致实力出现太大的变动。 毕竟有龙珠这样能量极端充盈，且亲和度高到可怕的世界，也一定会有不存在可供利用的能量，亦或者亲和度极低的世界，到时候能依仗的只有肉身力量了。” 想到这儿，他身子骤停。 此时此刻，脚下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一高一矮俩人，正缓缓飘出深坑。 与原著中不同的是，他俩脸上并没有带着能量探测器。 “这是……捕捉到我刚刚溢散出的能量，爆了？” 第39章 降临 “隐约记得，布玛也用过那个探测器，在狗空用出三倍界王拳时炸了，当时最后报出的数字是两万一还是两万三来着…… 反正这个探测器的界限大概在两万左右，我的能量能让它爆了，说明我的战斗力要比预估的一万五高上许多。而且我体内的‘真气’更为充盈……” 地上，拿帕正在左顾右盼，并没有发现高空中的侯永。 “嘁，这颗星球还真弱啊，简直不堪一击。可惜探测器莫名其妙的炸了，没法找到这个星球上的高手……” “他们似乎拥有不依赖探测器就确定目标战斗力和位置的能力。”贝吉塔嘴角高高扬起：“等着吧，等他们自己过来。 如果他们不敢来……那也无所谓，等咱们收集齐了‘龙珠’，把这个星球毁了就是。” “知道了！”拿帕冷笑，扭扭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与此同时，高空中，侯永则暗暗瞧了瞧他和悲剧塔，又瞧瞧自己，皱眉。 “这方世界，竟然还保留着‘二次元’画风……相比较之下，我这副样貌就显得有点儿古怪了啊。” 想着，他吸口气，更改自己的身材特征与样貌，让自己尽可能接近这方世界的人的模样。 结果自然不太成功，还是有股违和感，他再三调整下，也不能将这种违和感给消除。 就像coser再努力，配合上ps，想要完美复刻动漫人物同样极难，次元壁不是那么好打破的，哪怕只是看着相像。 “看样子没办法以‘地球人’的身份存在了……mmp，真是讽刺。那自己的身份……有了，就说我是家乡被‘弗利萨’军团破坏，是以苦心修炼想有朝一日报仇，修炼有成后就一直在追杀弗利萨手下的宇宙人吧！ 想来，这个身份足以让我融入‘z战士’团体。只是这样的话，就不能隐藏在边上看着了啊。 也罢，破坏剧情就破坏剧情，提升实力才是关键，剧情本身根本无关紧要……不，有别的办法……系统，临时取消本世界时空冻结！另外，回洪武大世界！” ……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当中，侯永轻轻抿嘴。 良心上，多少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的，毕竟选择在这时候离去，就意味着得坐视好几个“z战士”战死。 但在那方世界，说白了，死并没有什么可怕。 漫画到后期，龙珠几乎成了他们的“私有物”，谁死了许愿复活就是，除非如狗空那样，本身并不愿意复活。 “z战士”死后，到界王星修炼，同样是巨大的机遇。其他人不说，对天津饭和比克而言，这段时间的修炼可是至关重要。 否则比克单凭融合，也不可能一步步达到超赛一的水平，天津饭更是很难达到能通过自己改良的气功炮勉强压制不完全体沙鲁的程度。 而狗空不被悲剧塔打的重伤，没有恢复后战斗力倍增，以及前往纳美克星途中不断的修炼，最终能否达到变身超赛的最低标准，就不好说了。 龙珠世界并非他赖以生存的世界，如果有必要，将剧情破坏的面目全非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只要能拿到他认为最有价值的三样东西——万能胶囊、仙豆和龙珠——即可。 但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想将剧情彻底破坏，毕竟是儿时情怀。 尤其是弗利萨篇这一最重要的铺垫期，可以说直接影响了z战士的后续成长。 其他剧情被破坏也就被破坏了，他相信，将基础夯实后的狗空与悲剧塔足以应付任何危机——除非魔人布欧提前苏醒——否则的话，他们早晚都会成长到原先的高度。 “等吧。”侯永暗想：“赛亚人降临后三小时，狗空赶到地球，又过了一会儿抵达现场……保险起见，我在两个时辰后过去，以‘宇宙人’身份降临即可。” 想到这儿，他便又开始体悟龙珠世界与洪武大世界的不同之处。 “以龙珠大世界的游离能量充盈情况看，短短几分钟，我应该以吸纳了相当于在本世界修炼一天所需要的能量…… 但很明显，这部分真气，并不够纯粹，转化为绝阳功能量，更是缩水了许多…… 换言之，游离于那方世界天地的，并非‘灵气’而是其他能量么？是他们所修炼的‘气’，还是元气弹凝聚的‘元气’？ 但论质，那方世界的能量比之洪武大世界差了许多，不过量这一方面还是要大无数倍，考虑到转换效率，依旧比在这方世界修炼，快个五到十倍。这回可算挖到宝了！ 可惜时间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记得从z篇开始，仙豆这玩意儿就相当稀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像神龙许愿获得这这玩意儿…… 至于龙珠，如果有机会，要许个什么样的愿望呢？从那个世界多数只把神龙当复活用的工具龙来看，许愿，限制恐怕相当多啊。 而且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纯粹的龙珠z世界，还是与狗尾续貂的龙珠超也有关联……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打一套拳吧。” …… 两个时辰后，他再次沟联系统，选择穿梭到龙珠z世界。 刚回过神，他便皱眉看向远方：“那边有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不，只是大战后狂暴的天地之力罢了，战斗早已结束……过去瞧瞧！” 想罢，他立刻全速移动，往目的地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 悲剧塔半个身子正靠在球星飞行器上，身后，克林正高举着亚奇洛贝落下的刀，喊道：“我要为被杀的人报仇！去死吧！” 悲剧塔回头，眼睛瞪得老大，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狗空竭尽全力，想靠北界王的能力与克林联系。 正这时，克林身子忽的一僵：“又……又出现了！刚刚那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气……谁？会是谁？这人的同伙吗？” “嗯？”贝吉塔一愣，不明白这光头为什么忽然停住了，却还是趁着这个机会恢复了少许力量，随后竭尽全力爬进飞行器中，随后关上舱门。 “哼！你们这些杂碎给我记住了，下次奇迹不会再发生在你们身上了，嘿嘿……等着瞧吧！” 第40章 那美克星 “可恶！又慢了一步！” 飞行器刚冲天而起，侯永便于上空闪现，握拳，飙起演技。 随后他似乎才注意到狗空等人，微微皱眉，随后身子缓缓下落，问：“那家伙是被你们给打跑的？说回来，你们几个没事吧？” 克林杵着刀，神情戒备：“你是什么人？” “我叫侯永，来自宇宙。”侯永伸手向上指了指。 “你跟那个赛亚人是一伙的？”克林咬牙。 “当然不是：”侯永立刻否认：“他们是‘宇宙帝皇’弗利萨手下的走狗之一，而我所在的星球，十年前被弗利萨的人给破坏了！ 这些年，我一直潜心修炼，就是为了向弗利萨报仇。直到学有所成，我才出来，一面追杀弗利萨的走狗，一面……” 他将自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同时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 在克林等人眼中，他似乎在追寻飞行器的踪迹，且心有不甘，但实际上他却是在看“北界王”。 虽然他其实看不到…… “不知道这套说辞，能不能瞒过界王。想来应该没问题，银河这么大，他也不可能实时关注每一件事儿才对。” “弗利萨？”克林疑惑又惶恐的问道：“你是说，还有比那赛亚人更可怕的存在？赛亚人只是那个弗利萨的走狗？” 侯永没回答，只看向孙悟空，想来，界王应该一直关注着这儿，这会儿应该把弗利萨的事情都给狗空说了。 不过他可不能表现的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便问：“你们看上去受伤很重的模样，没什么事吧？” “嘿嘿，没事，谢谢。”狗空勉强说道。 “还有个问题！”克林忽然鼓起勇气：“就在四个小时前，我感受到过你的气。你那时候就应该追到这儿了吧？为什么不出手？” 侯永抿抿嘴：“果然，瞎编的理由还是有破绽……” 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只说：“也是我倒霉，刚一出飞船，就碰到了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隧道，把我给吸了进去，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挣脱出来，可惜我的飞行器却再也找不到了。” 克林依旧将信将疑。 不过怀疑的成分并不多，归根结底，还是侯永的实力极强，根本没理由跟他们说谎。 “先别扯这些了。”侯永又说：“他们受伤很重的样子，现在怎么办？你们有办法给他治疗吗？” “没关系，”克林说：“我感觉到龟仙人师父他们过来了，把他们送到医院去就好。” “医院？” “就是治病治伤的地方，你们那没有吗？” 侯永摇摇头，装的很像：“我们都用‘治疗仓’，不管多重的伤，只要还活着，在里头泡一段时间就能好。” “这么神奇？” …… 很快，布玛的飞机降落，琪琪一把抱起悟饭，几人又聊了几句，得知比克已死，都有些绝望，随后又强撑着将伤者带上飞机。 侯永抿抿嘴，问：“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吗？” “呃……”克林摸摸自己的光头。 “我的飞行器不见了，这个世界我很陌生，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好吧。”克林点头。 侯永便跟他们上了飞机。布玛瞧了他两眼，也没说什么，至于他的身份，克林和狗空刚刚说了。 她这会儿还处在雅木茶等人死了的伤痛当中，再加上，侯永的画风跟他们不大相同，布玛欣赏不来，自然不可能犯花痴。 “大家的尸体都在这一带吧。”飞机起飞后，龟仙人严肃的说道。 布玛则一直在哭，琪琪抱着悟饭，一脸关心。 “布玛别哭了。”克林十指交叉，轻声说道：“也许可能性很低，也许有点异想天开，但…… 你别抱着太大的期望，听我说。也许被赛亚人杀掉的人，还可以复活。” “咦？”布玛眼泪骤停，眨眨眼睛。 “复活？”侯永忽然发话：“刚刚就听你们说了，逆转生死……难不成许愿珠的传说是真的？” “嗯啊……哎？什么许愿珠？你说的是龙珠吧？”布玛忽然反应过来：“你们宇宙中，竟然也有龙珠的传说？” “有的。”侯永轻轻点头：“我游历宇宙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在一颗‘拥有’三颗恒星的巨大星球——即那美克星——上，住着一群‘那美克星人’。 他们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魔法，甚至拥有制造可以达成任何愿望的‘许愿珠’的能力。 一旦集齐许愿珠，念出咒语，就会有梦幻般的生物出现，赋予人们希望，实现人们的任何愿望。原本我以为这传说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谎话，但听你们的意思……” “对！”克林忽然很激动：“那两个赛亚人看到比克的时候，说了句‘那美克星人’，还说原来纳美克星真的有可以达成任何愿望的神奇珠子，要是在此得不到，那就去纳美克星好了。 侯永，连你都这么说，那是不是证明，那美克星真的存在？比克和天神也是宇宙人？” “嗯。”侯永点头，轻声说道：“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如果你们可以找到那美克星的话，你们的伙伴，估计是可以复活的。” “太好了。”虚弱的狗空说。 “那克林，你知道那美克星在哪儿吗？” “啊？” 布玛柳眉微颦，又看向侯永。 侯永耸耸肩：“我只听说过这个传说，那美克星人在哪，我真不清楚。” “没关系，”狗空说：“我问问界王吧。” …… 转眼过去十天。 这十天里，侯永不断修炼，竟然真让他找到了提高能量转换率的方法，相比于洪武大世界的修炼速度，快了何止十倍。 而且这里的天地能量，对于“炼体”同样有着奇效。 这十天修炼，堪比以往三月苦功了，也让侯永刚刚突破到七重的境界彻底稳定下来，对天地之力的掌控亦越发纯熟。 而这天，布玛等人都到了龟仙屋集合，按计划，这是他们出发前往那美克星的日子。 “侯永，你真的不跟我们一块儿去吗？”克林问道。 第41章 出发 “先不了。”侯永摇头婉拒：“悟空重伤未愈，那些宇宙人也不知道是否会回来……我在这儿守护一段时间吧。 等找到悟空飞船，让布里夫博士研究改造一些，等悟空恢复过来，我和他一起去吧。” 他还想着跟狗空一块儿，借助飞船上的重力装置修炼呢。这方世界的规则有异，似乎借助重力装置修炼有着奇效，至少对炼体肯定有帮助，他也想要试试。 “那好吧。”克林点点头。 想了想，侯永又说：“你们这次去，千万要小心，弗利萨军团的科技实力很强，拥有我说的‘治疗仓’，那个赛亚人恐怕很快会恢复，而且，也不知道弗利萨是否知晓此事…… 你们过去了，如果他们还没到，就抓紧时间收集龙珠。一旦他们已经抵达的话，就赶快躲起来吧。你们拥有隐藏气的技巧，那美克星也不小，你们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行，知道了，放心吧。”克林点点头，接着又好奇地问：“你说的那个弗利萨，大概有多强？” “不好说。”侯永皱眉道：“这么举例吧，他们有一套标准的战斗力评判标准。那个叫贝吉塔的赛亚人，战斗力大概是一万八，悟空当时的战斗力则为八千。而弗利萨……有着足足五十三万！” “什么？”克林大吃已经：“五十三万？这……你怎么不早说？” “你之前没问。”侯永抿嘴，又补充道：“他一根指头，就能覆灭比地球还大上数倍的行星。” 克林又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打退堂鼓了。 “克林，你在干什么啊？”布玛问道。 克林把刚刚和侯永的对话说了。 “这有什么啊！”布玛没什么概念，说道：“我们快点，抢在他们之前把龙珠收集了不就好了？ 就算去晚了，他们的探测器不是找不到你们吗？找到一颗龙珠躲起来啊，不然让他们找到龙珠后毁了那美克星，雅木茶他们怎么办？” 克林有些犹豫，随即看向侯永，有心管他求助，又担心他一块离开，万一有宇宙人来袭抵挡不住。 犹豫许久，他终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跟着悟饭、布玛一块上了飞船。下一刻，飞船便冲天而起。 侯永目送飞船离开，轻轻抿嘴，他知道，克林此行有惊无险。 随后他便瞧了瞧琪琪，见她还在牛魔王怀中痛哭，并没有听到刚刚的那些对话，否则她绝对不会再让悟饭离开。 摇摇头，他又看向波波，问：“波波先生，近段时间，我发现你们地球武道，虽然能量水平较低，但在技巧方面也颇有过人之处，不知我可否讨教一二？” 波波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哦。” ……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他微微张开眼睛，暗想：“这方世界的修炼方式，确实有着过人之处，尤其是这套寻气法门，相当精妙。 但……太过极端了，对于身体的打熬，大多集中于筋骨皮，内脏虽然实际上也很强，但强而不韧，是硬生生磨砺而非温养上来的，是以超过负荷极限后便很容易出问题，狗空也因此死于病毒性心脏病。 总的而言，训练法有助于速成，飞快掌握极强的战斗力，但并非全方位的提高，短板明显，也不得长生。不过，力量对我而言，也很重要，倒可以取其之长…… 嗯？狗空的气？强度大概一万六……他恢复了？那只猫新栽培的仙豆收获了？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 侯永脑袋中浮现出了凯琳仙人的模样，忽然咽了口唾沫，眨眨眼睛：“白白胖胖的猫……毛茸茸的……啊，mmp，好想撸它！ 咳咳咳，找机会再说，先去和狗空汇合吧，记得他是瞎鼓捣飞船就飞走了的，别到时候没赶上，哭都没地哭。” 想到这儿，他深吸口气，瞬间飞了起来，循着狗空的气追了过去。 仅数秒，他便与狗空并肩，同时放慢了速度：“狗……咳咳，悟空，复活了？” “啊，什么狗？” “没事，咳咳，你现在要去布里夫博士家吗？” “嗯，是啊。布玛刚刚打电话回来了，说他们已经到了那美克星，但跟你预料的一样，去晚了一步，被那个叫弗利萨的家伙捷足先登了，现在正在想办法躲藏。我们得快点过去，不然他们会被沙雕的！” “唉！”侯永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么？早知道这一个月，地球风平浪静的话，我应该跟着他们一块过去的才是。” 同时他心里也叹了口气，套路完克林才想到，那美克星大长老拥有引动潜能的能力…… 不过自己说不上良善之辈，大长老愿不愿意为他引动潜力也不好说，所以倒也不算太过可惜。 “大不了请神龙帮忙……” 很快抵达布里夫博士家，几人一阵掰扯，布里夫博士为他们不需要立体音响感到可惜，但还是下了飞船，让狗空和侯永离开了。 “要六天时间才能抵达，”侯永微笑：“我们开始修炼吧？” “好啊。”狗空说：“十倍重力我已经适应了，直接从二十倍开始你觉得怎么样？” “呃……”侯永心里有些发毛，但计算一二后认为，自己的身体，不论是肌肉骨骼还是内脏，都比狗空强的多，没理由承受不住二十倍重力，便点头同意了。 狗空手指头便在操控器上一戳。 “呀喝！好强好强好强！真的产生反应了！”狗空兴奋道：“侯永，你怎么样？” “感觉……还好。”侯永皱眉说道。 20倍地球重力，他的躯壳完全承受的住，但内脏还是非常不适应，虽不至于受伤，但也很难受。 高重力的作用远不止于此，大气压在重力作用下同样强了许多倍，那种全方位无差别的作用力，他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锻炼起吧！”他和狗空异口同声说道。 接着，狗空嘿嘿一笑，便干脆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侯永留意到，他其实并不完全在打熬身体，运动间，体内的“气”也在不经意之间流转。 换句话说，重力训练，打熬身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凝练能量。 第42章 修炼 在这方世界的‘规则’作用下，高倍重力仿佛是能量增长的超强效的催化剂，狗空体内的“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但侯永的修炼方式，与他们有着最根本的不同。 是以高倍重力对他“练气”而言，毫无帮助，反而成了阻碍，加上宇宙空间当中，游离能量虽然也存在，但比地球上却少了很多，在此影响下，修炼速度慢了整整五成有余。 不过还是比在洪武大世界中的速度要快。 至于炼体，确实有着神效，但由于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慢了，他只能在吸纳灵气之余，也用体内的真气刺激躯体，让身体增强，等灵气消耗完毕后，再停下金刚不坏神功的修炼，转而补充真气。 狗空瞧了盘腿浮在空中的侯永一眼，说：“这是你的修炼方式吗？和比克好像。” 侯永微笑点头：“等我俩都适应了这重力，打一架？” “好啊！” …… “奇怪，这方世界，想来也是要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一小时后，侯永睁开眼睛，感受着狗空明显强了一大截的气，有些纳闷：“这多出来的能量从何而来？也是吸纳的游离能量么？还是靠吃下去的海量食物补充？” “亦或者，纯粹是赛亚人体质的问题？是了，十有八九就是如此，如果重力修行是万能的，没理由到后期克林他们不这样干。” “肚子好饿啊。”与此同时，狗空拍拍肚子，问：“吃饭不？” “你吃吧，我不用吃饭的。”侯永微笑。他的胃可不像赛亚人，能吃下的东西并不多，吸收能量的效率太差。 “不用吃饭？好厉害！”狗空惊叹，随后便自顾自的取出万能胶囊，里头有着小山一般的食物。他直接抱起一根不知啥动物的大腿，吭哧吭哧啃起来。 …… “龟派气功！” “砰！”侯永一拳将狗空射出的气功波打散，随后脚下一点，瞬息出现在狗空身前，右手两指弯曲，半拳半掌的朝着狗空胸膛打去，同时左手小臂弯曲向里钩拿，一招潜龙勿用便使了出来。 这招左钩右推，双管齐下，狗空腹背受敌，极难闪避，干脆同时一拳打了出来，本能的想要以伤换伤。 狗空生生受了这一招，不由痛呼一声，侯永身子则微微一晃，毫无影响。 “真厉害啊，我根本打不动你！”狗空捂捂胸膛，说道：“侯永，你到底有多强啊？” “我也不知道。”侯永摇头：“没有对比，无法估量。弗利萨军团的探测器根本测算不出我的能量上限，而弗利萨，我还没有碰到过。” 想了想，他估测了下悲剧塔的气息，暗想：“大概换算一下，应该在八十万到一百二十万之间？比起弗利萨最终形态的全力，差了整整一百倍啊。” 狗空心思单纯，见他这么说，便也信了，不再多问，只嘿嘿笑着喊了句再来，便又跟侯永打作一团。 侯永一面与他作战，吸收着狗空的经验，一面暗暗计划：“等到了那美克星之后，先找个借口跟狗空分开——他需要受一次伤，才能将这次重力训练的成果完全释放出来，不科学的一跃到三百万战斗力的层面。 之后，想办法和弗利萨打一架，瞧瞧我究竟有多少实力，不过在此之前那美克星的龙珠更重要。 原著中，克林他们偷走了龙珠，呼唤出了那美克星的神龙波仑伽，第一个愿望用来许愿让比克复活，第二个愿望是把比克转移到那美克星，第三个愿望来不及说出，大长老便寿终了…… 如果快一些的话，或许，我能争取到一个冤枉。至于悲剧塔……那时的他还并不足为惧，他的愿望不需要理睬。 那许愿干什么好呢……不死之身明显不行的，否则悲剧塔中后期没理由不这么许愿，神龙终归还是有限制。 那就看看能不能获得‘仙豆’这种至宝吧。” 有了主意，他眉头一扬，手上的力量忍不住便打了几分。 “嗷！”狗空被一拳打在肚子上，眼珠都突出来了些许，忍不住抱着腹部蹲在地上。 “呃……”侯永尴尬的挠挠头：“抱歉，一不小心，没收住力。那个，你没啥事儿吧？” “没……没事，缓一缓就好。” …… 六天后。 “太好了，快要到达那美克星了！”狗空兴奋的说道。 侯永微微一笑。 这六天里，狗空三重伤垂死，将剩下的六颗仙豆也给他吃了一半。 数次濒死恢复，加上有侯永陪练，他的实力竟比原著中抵达那美克星时还要强，不用界王拳的情况下，便达到了十五万。 想来这副身子，鸡柳应该更馋了吧？那置换后又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克林他们会不会被打的hin惨？ “感受到了吗？”但他很快又板起脸，说道：“这颗星球上，有一股非常强大且邪恶的气，那个想来就是弗利萨了。” “嗯。”狗空脸色也严肃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道不弱的气聚集在一块，邪恶无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弗利萨手下的鸡柳……呸，是‘基纽特战队’了。 他们几个，不是你的对手，不如交给你吧。这颗星球上还有大量善良且微弱的气息，估计是弗利萨在大肆屠戮那美克星人，我要去救他们。” “好。”狗空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侯永又补充说：“克林和悟饭的气……噢？还有贝吉塔，好像变强了很多么，但从气的感觉来看，恐怕受了重伤。仙豆刚好剩三颗吧？记得给他们吃下去，别让他们死了。” “嗯。” 说道这儿，飞船外忽的燃烧起一团火光。 “要降落了！”侯永吸口气：“弗利萨……啧，不知道我能不能打得过一段变身后的他…… 六天的重力修炼，让我的力量也增长了足足数成，达到两百万斤巨力，即五百吨的程度了，单看炼体境界，已经向着后天八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但真气修炼进境却并不大，距离七重中期都还差许多，而体内能量在这方世界才是关键…… 所以能发挥出的实力，增长有限，充其量，恐怕也不到一百五十万。” 第43章 大长老 船舱微微一震，着陆于那美克星大地上。 舱门一开，侯永便瞬间窜了出去。 许是因为那美克星人亲和自然的缘故，亦或者这颗星球本身巨大无比，还有着三颗恒星，这颗星体上的游离能量，不论质还是量，都比地球高不少。 所以侯永在这儿能发挥发挥出的力量比地球上强的多。 这也让他彻底明白，自己所修习的武道，或许炼体方面表现出的实力是共通的，但在练气方面，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两条道，他所习绝阳功，在这方世界有着其独到的优势，却也同样有着巨大的局限性。 “不过地球的武道与我其实也有相似之处，并非纯粹的修炼身体与体内的能量，还讲究‘精气神’的结合。 所以他们才能直接通过气来判断目标是善是恶，所以鸡柳换成了狗空的身体，根本无法发挥出多少战斗力。 嗯？狗空也行动了？速度还挺快！” 蹿出数百公里之后，侯永回头瞧了一眼，随后继续前进。 “鸡柳没和他的队员们在一块，从气的分布散上看，应该是和弗利萨在一块……不，分开了，弗利萨再往另一头跑，去找大长老逼问召唤波仑伽的咒语了么？ 那一头，有三股气聚集，应该是大长老和他的护卫内鲁……另一个相对弱小的多的是谁？尼玛，对原著一些细节的印象很模糊了啊。 除了这三人之外……没几个了，属于那美克星人的亲和气息。 能救几个是几个吧，也算是个交代……不，不对，想起来了，最后一次许愿次数，是留着转移被地球龙珠复活的所有被弗利萨杀死的一伙人的…… 当时的情况是，是怎样来着，该死，想不大……想起来了！是冰箱大王坏了这颗星球的星核，导致其五分钟内便将爆炸，狗空他们无法离开，才让除弗利萨和狗空外的所有人转移到地球去。 那么想办法避免那美克星被毁，是否就意味着这个愿望用不上了？ 仙豆这玩意儿实在太过重要，关键时刻相当于一条命，对此我势在必得。但若是因为向神龙许愿要仙豆而断了这些那美克星人的生路……这会成为我心结的吧。 唉，不知道提醒狗空小心弗利萨灭星靠不靠谱，实在不行，只能放弃这个愿望等一年时间了，好在也不是等不起。 至于那几个那美克星人……救不救？救的话，我没能力治好他们，不救的话，很快他们就会被地球龙珠复活，完好无损，但却要承受生命力慢慢流逝的……” 话没说完，他眉头一皱，停下身影。 “死了。”叹口气，摇摇头，他又侧目，看向弗利萨的方向。 犹豫一瞬后，他轻叹口气，便调转方向，直接朝着那飞了过去。 如今他全力之下，标温标压下足有五十马赫，即十七公里每秒，已然超过了第二宇宙速度，若与地球公转同向的话，甚至超过了第三宇宙速度，是个相当可怕的境界。 不过相比某幼稚园园长客串的喜欢以光速踹人的海军大将而言还是差了老远。 几千公里的距离，不过几分钟便已赶到。 “弗利萨还没到么……也是，他如今保持着最弱状态，乘坐的那玩意儿再快也快不过我。” “你是谁？”他刚一落地，便有名冷面战士从造型古怪的巨大建筑当中走了出来，盯着他问道：“弗利萨的走狗？不……你的气息并不邪恶，但与那些地球人也不一样……” “我是一直在追杀弗利萨军团的宇宙人，来自一颗已经破灭的行星，因为某些原因流落地球，跟他们算是伙伴吧。” “噢？” “感觉到了吧？弗利萨马上就要到了……嗯？狗……咳咳，悟空已经解决那几个鸡柳特战队队员了吗？鸡柳本人也开始动了。”嘀咕一声，侯永又赶忙说道：“他的战斗力极强，我来帮你们对付他。” 内鲁沉默，没有回话。 “是地球战士的同伴到了吗？”房间内，忽的传出道苍老声音：“内鲁，请客人进来吧。” 内鲁依旧沉默，只默默转身，缓缓打开了门。 侯永对他轻轻点头，随后走进房间当中，抬头看向这位体型硕大的那美克星大长老。 “异星球的朋友，你修炼的法门很奇怪，我看不透你。”大老张开口，声音沙哑无力，显得很是疲惫。 侯永打量了下他，之间其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可能熄灭，显然大限将至了，这会儿都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他的座椅边上，还站着个矮个子的那美克星人，脸蛋有些婴儿肥，还蛮萌的，侯永立刻便想到了他的身份——未来地球的天神，丹迪。 这一段剧情，他也想起来了，大长老为丹迪引出潜力，让他赶去与克林等人汇合，帮助他们召唤出神龙，实现愿望。 与此同时，大长老默默伸手，往丹迪脑袋上一摸，瞬间引出了他的潜力，并说：“好了，丹迪，你去吧，去帮助地球的朋友实现愿望。” “大长老……”丹迪犹豫的看了大长老一眼，又瞧瞧侯永。 “去吧，那儿需要你，我撑到现在，也是为了这事。去吧孩子，没有时间了……” 一通好说，丹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飞了出去。 “外星的朋友。”大长老又看向侯永：“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帮你引出你体内的潜力吧。对你，应该会有帮助的。” “噢？”侯永心中一动，问：“不会对您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吗？” “这是我的特殊能力，没有多少消耗的。”大长老温和的笑道：“要对付弗利萨，自然越强越好。我是将死之人了，让我发挥最后的一点作用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略一思索，侯永便点头同意。 大长老似乎有着看穿人心的能耐，但侯永相信，以自己的境界，相当于上百万的实力，他应该没能耐读出自己的记忆。 “请过来一点了。”大长老缓缓伸出手。 随后…… “嗯？奇怪……” 第44章 三个愿望 大长老没能引动侯永的真气增长。 这也不奇怪，毕竟侯永所学的绝阳功与这方宇宙的修炼方法大不相同。 但却极大的提高了他真气与这方世界的能量亲和力，且肉身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简而言之，练气方面的实力丝毫未变，还是七重境初期，但在这方世界能爆发出的战斗力，强了数倍，恐怕达到千万级了，但还远不是弗利萨的对手……而肉身力量，翻了至少十倍，迈入了八重境。” “朋友，你的力量着实古怪，我能看出你潜力极强，却全然无法引出，实在抱歉……” “大长老不必……”他刚要说几句客套话，却忽的皱起眉，改口道：“弗利萨就快到了，按他现在的速度，还有三分钟时间！大长老，你好好休息，我去会一会他！” “不，”大长老开口阻止：“你很强，给我的感觉甚至比弗利萨还要强。但有个声音告诉我，你不是他的对手，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把他交给内鲁吧，你去和丹迪一块，帮你的同伴实现愿望。要快，时间恐怕不多了……” 侯永握了握拳。 他来这儿，选择与弗利萨正面对上，实际上便是放弃了这次实现愿望的机会——反正解决了此次危机过后，接下来一年，倒是都没什么事儿，修炼修炼再获取大量仙豆也是一样。 但大长老提议让他更丹迪去许愿的时候，他还是心动了。 只是心动片刻之后，他便再次摇头拒绝：“不了，内鲁虽强，但想要牵制弗利萨，拖延时间，还是太勉强，只能靠虚无缥缈的运气。 还是交给我吧，让内鲁在这儿守护您的安全就是。” 大长老打量了他两眼，没再坚持，只轻轻点了点头。 想了想，侯永又问：“龙珠，真的能够实现任何愿望吗？” “还是有诸多限制的。只要在允许范围内，任何愿望，都能实现三个。” “三个？”侯永一愣，跟着说：“如果是三个愿望的话，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第一个愿望，该会选择让比克复活，这样天神也可以同步复活。 那么第二个愿望……比克很可能会想要来这儿瞧瞧。但……大长老，您能联系到丹迪么？请拜托他，千万不要同意这一愿望，否则一旦比克过来，又被弗利萨杀害……” “原来如此么？我明白了。”大长老轻轻点头：“如果没猜错，你对着三个愿望，已经有自己的想法？” “没错。”侯永严肃的说道：“如果可以，第一个愿望，请让比克复活；第二个愿望，请给我一袋地球上的，能瞬间恢复任何伤势并补充体力的仙豆； 第三个愿望，请将除了我、弗利萨和孙悟空之外所有的那，统统都转移到地球上的龟仙屋那一带，其中也包括您和内鲁。” “这……”大长老张了张嘴。 侯永又忽的抬头：“界王，你在关注着这里的吧？” 两秒后，一道身影从他们心底里响起：“要叫我界王大人……” “咳咳，”侯永干咳两声：“那这三个愿望，您应该也已经知悉了。 所以请您在天神复活之后，立刻与他取得联系，请他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好地球上的龙珠，然后，将一年内，所有直接或间接被弗利萨及他手下杀死的人复活，可以吗？” “明白了。”界王如是说道。 大长老脸上浮现出笑意：“外星球的朋友，多谢你了。” “不客气。”侯永摇摇头：“我也有私心，为了仙豆。而且，贝吉塔先不说，拿帕应该还算是弗利萨的手下，这样一来，地球上的那些战士，就也能复活了。 唯一可能存在的问题就在于，地球龙珠距上次许愿仅仅过去了个把月……不过问题不大，我记得，地球天神可以直接赋予龙珠能量，可以直接将化为石头的龙珠恢复，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哪怕做不到，只要妥善保管好你们族人的尸体，十一个月后，地球龙珠恢复，依旧可以复活，因为并未超过‘一年’的有效期。” 大长老轻轻点头。 但不等他开口，侯永便又说：“没时间了，大长老快些与丹迪联系吧，内鲁你守护好这边，我去拦截弗利萨，争取时间！” “你和孙悟空，真的不需要跟着转移吗？” “悟空不会走的，让他平白错过这样的对手，他会恨我。”侯永轻笑着说道：“而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明白了。” 侯永嗯一声，便直接出了房门，跟着身子冲天而起，短短十来秒便冲出了上百公里。 “噢？又有人来了？”弗利萨远远便看见了侯永的身影。 下一瞬，侯永出现在他身前，直接将他逼停。 “你是什么人？竟敢……”弗利萨饶有兴趣。 侯永却直接打断他：“你想逼问出龙珠的密语是么？我知道。” “噢？你知道？” “我身后，是大长老休息之处。”侯永又直接说：“他是维持龙珠运行的最大支柱，如果他死了，最后的龙珠，也将小时在这世界上，你再也没可能实现自己的冤枉。 而此刻，他已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一点小小的振动，就可能扑灭他的生命之火……你也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去吧？” “你想说什么？”弗利萨的脸沉了下来。 “跟我来吧，”侯永说道：“打赢我，我将启动龙珠的暗语告诉你。 你当然也可以绕过我，但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大长老知道龙珠密语了。我可不认为，只剩下几小时寿命的大长老，会向你屈服。而这颗星球上的那美克星人几乎被你屠戮殆尽，你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逼他说出暗语…… 是以你想实现愿望，只有一个选择，打倒我。” 弗利萨沉默。过了几秒，他忽的又露出微笑：“你挑地方吧。” “跟我来！”侯永转身，朝着远离大长老，同时也远离克林那一行人的地方飞去。 他能感受到，狗空一行人已经解决了鸡柳，但狗空也受了重伤，这会儿正在疗养仓内恢复。 除了他代替内鲁迎战弗利萨，且丹迪离开的时间可能更早了一些外，一切与原著并无不同…… 第45章 牵制 想来，没有犹犹豫豫浪费时间的话，三个愿望，应该可以赶在悲剧塔醒来且赶到现场之前全部实现。 至于被转移到地球上后，暴怒的悲剧塔会如何，也无关紧要了。倘若他想逼迫在场的人用龙珠为自己实现永生不死的冤枉，比克也可以选择和内鲁同化压制他。 亦或者大长老利用残存的生命力，为比克引导出潜力，想来也可以将悲剧塔给压得死死的。 但没有克林的死，狗空失去愤怒的导火索，恐怕难以变身为超级赛亚人了…… 也不知道等他重伤后再吃仙豆，实力还会不会暴涨。但凡他能将力量突破到一千万，甚至八百万的水平，再用二十倍界王拳，当可解决掉弗利萨才是。 又或者用别的办法刺激他…… “已经跑出万多公里了。”身后，弗利萨声音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还要飞多远？” “……”侯永低头左右扫扫，便选了处小岛，直接落了下去。 双脚落地，侯永轻声说：“就这儿吧。” “呵呵，我倒要瞧瞧，你有几分能耐，竟敢……”弗利萨一面说，一面戳了戳自己的探测器按钮。 “噢？五千？”弗利萨皱眉：“仅仅五千战斗力的你，不可能飞的这么快……嗯，想来你跟那些那美克星人一样，都能自如的压制自己战斗力吧？ 我倒忽然有些欣赏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手底下做事儿？我不会亏待你的。” “别做梦了。”侯永握拳：“十年前，我的星球就是被你手下砸的粉碎，我俩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 “那就太可惜了。”弗利萨摇摇头，跟着身子一闪，出现在他眼前。 但侯永也同时打出招亢龙有悔，磅礴的掌力带动无尽天地之力狠狠拍在弗利萨的腹部。 他眼睛一突，身子不受控制的翻滚出去。 “嘿！”侯永脚一踏，身子瞬间跟上，双掌连拍，毫不留情的击打在弗利萨的身上。 他不想给弗利萨机会变身，想趁着弗利萨最弱的时候将他直接斩杀。 但很可惜，仅仅只是妄想。 弗利萨与其他依靠变身而短暂窃取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的种族不同，他的变身，是为了压制实力。 因为过于强大的躯体，所需的能量也相当庞大，甚至会影响到他们一族的寿命，是以不得不通过变身，将力量压缩。 可属于他们的力量，终究不会消失，想趁他没变身时杀了他，以侯永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那就让他没机会变身！”侯永暗想，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压制的弗利萨始终腾不出手来。 弗利萨暴怒连连，气愤不已，可这副躯体下他也就能爆发出五十三万的战斗力，对侯永根本无可奈何。 “他或许有着直接强制解放战斗力的方法，但或许会有什么限制或者损伤之类的，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动用。 可这副身躯，按理说只是个毫无价值的皮囊而已，最终形态则被封锁于皮囊当中操控身躯，与皮囊的联系不大，所以变身之后，连被克林斩断的尾巴都恢复了。 因此最终段的变身与之前都不大一样，并非在身体上的延展变化…… 所以理论上他的核心应当能直接冲破皮囊，将自己彻底解放出来，还是得小心才是。 但看他原剧情中，见到神龙都没有直接变身以便于更快的冲过去，想来要么是我想岔了，强制变身的手段并不存在，要么就是代价大到就连他都难以承受的程度。” 侯永暗想到，同时降龙十八掌已经被他尽数打了一遍出去。 一套连招，直接拍碎了弗利萨的尾巴，拍碎了他的战斗服，也将他身躯拍的满是裂纹。 但这时侯永却收了手，将战力压制到仅仅略强于弗利萨的程度，免得真的将他这副躯壳给拍坏了，将他最终形态给放出来，那可就悲剧了，哪怕会有这样那样的限制，哪怕会受重伤…… 1.2亿的战斗力，也绝对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可恶，可恶！”弗利萨暴跳如雷：“你等着，别以为这就是我的极限，我还可以变身……” “那我就更不会给你机会变身了！”侯永冷笑：“弗利萨，你当我是傻的吗？如果换做其他人，我很乐意让他变身，公平的挑战更强者…… 但你，我只想杀你，不择手段！” 弗利萨咬牙切齿，却徒呼奈何。 他前两回变身，是在这副躯壳的基础上变化，是以根本没办法在被全面压制的情况下施展。 “那么……”侯永眼珠子一转，拳掌攻势一变，由刚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转化为了太极拳。 想要拖延时间，无疑太极拳最为合适，弗利萨也算是个极佳的对手，用来磨砺招式却也正好。 “你……”弗利萨感觉到侯永攻势变了，还以为他终究不想错过自己这样的对手——就和以往手下那帮自大无脑却又骄傲非常的赛亚猴子一样——刚忍不住嘲讽两句，却不想又一股大力袭来，身子竟不由自主的跟着侯永拳掌势头运动。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弗利萨怒不可遏，以为侯永在拉着自己跳舞，偏偏自己完全没法反抗。 同时眼睛里头也满是不可思议的色彩，探测器分明没捕捉到多么强大的能量源，侯永的动作在他眼中也并不快，偏偏自己竟然一点力量也发挥不出来，打出来的力量都没莫名其妙的引导走了。 堂堂冰箱大王，在侯永的太极拳经之下，竟然完全化为了扯线木偶，根本身不由己。 而侯永就这么一遍遍的施展着太极拳，从头打到尾，又从尾打到头，不停的加深自己对太极拳的理解。 直到天空忽然一暗，侯永便知，克林他们已经将神龙召唤了出来。 “怎么回事？”弗利萨大惊失色：“天怎么忽然黑了？那美克星不是没有黑夜吗？” 正要扭回头去看，便听侯永嘿了一声，愣是以拳劲束缚住他，不让他回过头去。 开玩笑，要让他看到波仑伽，又觉得根本无法脱离自己的掣肘，便不管不顾的变身为最终形态咋办。 第46章 变身 又接连打了几招，侯永感觉自己兜里一沉，明显多了袋东西，不由微微一笑，随后直接飘起身子，一面用双脚继续压制弗利萨，一面将手探进兜里摸了摸，便取出个小包。 打开小包瞧瞧，里头装满了…… “咦？这仙豆有问题啊，怎么才芝麻点大？”他有些纳闷，随手掏出了一颗，结果刚刚摸出来，那几粒芝麻便瞬间变成一截小拇指头大小的绿色仙豆。 “这个小包竟然还带有空间压缩技术？嗷，克林和丹迪他们真有心了。”他露出微笑：“这一包仙豆，里头怕是有着好几万乃至十几万颗，想来克林他们先前也没料到这个办法，这会儿被我提醒，也想尽可能多的搞点仙豆吧。 嗯，等回到地球，分他们一些就是。完美，舒服！” 说着，他将多余的仙豆扔进小包里，只留一粒扔进嘴巴，嚼了嚼，咽下。 “没什么味道……不过效果顶好，体力与真气都全部恢复了。确实是仙豆无疑。”他笑容更加灿烂，又试着扯了扯这个小包，发现以他如今的力量都根本扯不烂，质量顶好，更满意了。 随后他便将小包装进兜里，又低头看向弗利萨。 刚刚那些话他可没傻乎乎的说出来给弗利萨听，都是心里头的台词罢了。 恐怕在弗利萨眼中，侯永是瞧不起他，所以故意让了两只手呢。 这简直要把他给气炸了。 不多时，天空便又亮了起来。 “嗯，克林他们的气，统统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弗利萨和狗空……嘿嘿嘿，如果不能把弗利萨弄死在这儿，跟狗空一块离开，我倒是无所谓，狗空可就惨兮兮了哇…… 实在不行，我就只能暂且离开这个世界等突破先天后再来对付这个铁憨憨了。” 想到这儿，他再一次掏出几枚仙豆，放在了另一处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混账！” 弗利萨忽的一声怒吼，便有股磅礴不可敌的惊人力量将侯永直接推开了出去。 只见他冷冷的盯着侯永，身上的裂缝中迸射出一道道紫光，说：“该死的家伙，你真的激怒我了！ 虽然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吧？很好，很好！即使这么做会折损寿命，会让我虚弱一段时间，但……无所谓了，解决掉你，我再找神龙许愿，自然就能获得无尽的寿命。 砸碎！我弗利萨大王，这就要让你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恐怖！” “要强制变身了么？”侯永皱眉。 弗利萨轻哼一声：“你知道的倒不少……” 侯永懒得听他废话，只暗暗感受着狗空的气息。 那股气息还虚弱，想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不一定能牵制住这么久哇……早知道让他一阶阶变身了。”侯永握拳：“不过他应该也不会上来就解放全部力量，原著里还跟三百万的狗空打了老长时间。似乎实力全部释放，也会损耗他的寿命。 强制变身也会损耗寿命的话，那他顶天应该只会拿出足以对付我的力量才是，免得伤上加伤。而且还得虚弱一段时间，想来就是无法全力发挥吧？得打个几折？ 龙珠许愿……嗯，得让他知道神龙已经消失，否则他自认为等会可以获得无尽寿命的话，天知道会不会干出燃烧生命力的事儿。” 想到这，侯永便冷笑道：“别指望神龙了，你当刚刚天色为什么暗下来？就是因为我的伙伴已经召唤出了神龙，达成了愿望，顺便请神龙让他们离开了这颗星球。 哈，气不气？哈哈哈哈，打不过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吐槽着吐槽着，他忍不住唱出了声。 “混账东西！你竟然一直在拖延时间……”弗利萨脑门上都要冒火了，气的七窍生烟：“我弄死你！” “咕噜……”侯永咽口唾沫，这句欠打的歌词，好像嘲讽效果太强了一点儿，弗利萨已经要失去理智了…… 下一瞬，弗利萨躯壳轰然炸开，一抹强光染紫了半边天。 “这股力量……真叫人心惊胆寒。”侯永身子忍不住都有些颤抖，半是恐惧半是兴奋。 半晌后，紫光散尽，弗利萨眼神冰冷，死死的盯着侯永。 “对比狗空的气，这家伙现在的力量大约在五百万……。” 刚想到这儿，弗利萨身子一闪。 “咦？看得到？没我快？我能发挥的战斗力竟然不是自己预计的一百五十万？是了，毕竟是全然不同的两套修炼体系，彼此之间很难等量转换。” 侯永一愕，瞬间侧身，随后一拳狠狠的怼在弗利萨脸上。 “什么？”他倒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看着侯永：“竟然这么强？呵，还真是叫人意外啊。 小子，虽然你惹怒了我……但，我还是愿意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当我……”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砸！” 弗利萨：？？？ “咋，你不是要我当你爸爸吗？” “啊啊啊！去死！”弗利萨险些爆炸，咬着牙便冲了过来。 “又提高了！”侯永抿唇，双掌翻飞，降龙十八掌又使了出来。 弗利萨的实力一步步提高，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侯永便撑的相当吃力，刚猛的降龙掌力，也不得不换成借力打力的太极拳劲。 此时侯永也没法估算弗利萨战斗力究竟到了哪一步，只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只能勉强招架。 “而且这绝对不是他的全力……”侯永咬牙：“恐怕非得练气炼体都突破到八重境，达到王宗武那个程度，才能勉强和现在的弗利萨打。 但只要他再度提高，就算是王宗武，也无可奈何……一个亿的战斗力，即使没达到先天境，恐怕区别也不大了！ 可惜没跟狗空讨教界王拳该怎么施展，否则以我现在逼近八重境的身躯，十倍界王拳应该不成问题，有仙豆支撑二十倍也能用一用……” “在想着怎么求饶吗？”弗利萨矮小的身子骤然出现在侯永身后，冷冷笑道：“晚了！” 言罢，他直接一尾抽出，狠狠打在侯永胸膛之上。 第47章 暴怒 “咳咳……”侯永咯出口鲜血，只觉得心肺都难受无比。 弗利萨面带微笑，身影缓缓地飘了过来，轻声说：“先生这就不行了吗？我可是还没玩够呢。” 瞧着他温文尔雅的模样，侯永嘿一声，说：“开什么玩笑，再来！” “╮(╯_╰)╭”弗利萨手一摊：“好不容易碰到个有意识的玩具，可不能这么快玩坏了。嗯，我让你两只手吧，尾巴也不用，怎么样？” “嘿，你还真大方。”侯永轻笑，知道弗利萨是记仇，记恨自己刚刚检查仙豆的时候用两条腿跟他打的事儿。 “我这人其实很不错。”弗利萨再度微笑：“虽然恨你恨的要死，但看先生这么优秀，还是忍不住想最后招揽一次……怎么样，你跳个舞取悦取悦我，我高兴了就让你当我手下，可以吧？” “滚！”侯永骂一句，欺身而上，降龙十八掌再度使了出来。 虽然太极拳更合适于牵制，但由于敌我差距太过悬殊，他对太极拳掌握的又不够，这会儿使出恐怕只会被打的更惨。 毕竟弗利萨虽然没啥武学素养，仅仅只是仗着力量强大而为所欲为，但与先前在地宫中碰到的行尸还是有所不同，至少他还有自主思维和不俗的智慧，以他此刻的力量想破开侯永并不拿手的太极拳，轻而易举。 弗利萨直接脖子一扭，便躲过了侯永这一掌。 但紧跟着，他便被股磅礴掌力给拍飞了出去，身子在空中翻滚了几周后，这才停下来，皱眉看向侯永，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明明躲了过去，却为何还是中了招？ “果然啊，两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到了这个层次，区别体现的淋漓尽致了……”侯永再度欺身，一面出掌，一面暗想： “说起来，其实都是炼体的同时练气。不同的只在于，洪武大世界的功法与天地能量更加亲和，能够主动引导、控制它们，甚至直接纳之入体化为真气强化己身； 而这边的人，对气的应用更多在于技巧方面，修炼这块，更多的却是依赖于‘被动’，或者说只是相对简单的‘锻炼’，在高倍重力或者负重下，通过锻炼让游离能量迅速进入体内并直接化为他们的‘气’…… 换句话说，他们的能量水平是实打实的，且这气在必要时也能瞬间加强肉身。 是以能劈山断岳的狗空，连四十吨都勉强，想来除了可能是计量单位不同或者出现bug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平常修炼时，他没用气来加强肉身的原因了。 而我之所以能够与他们抗衡，仅仅是因为我体内的真气，足以引动千倍乃至数千倍于己身的天地能量。 硬论本身战斗力，我恐怕尚未触及‘万’这个级别，但对我而言这些天地能量也可以瞬间加强己身…… 说起来便是，狗空和弗利萨等本世界强者的气储存于自己体内，而且似乎修炼起来毫无瓶颈，而我的‘气’储存于无尽天地之间…… 也幸亏我是突破七重之后才来到这方世界，否则不具备与天地之力的亲和性，无法操控天地之力的我，实力恐怕和拉蒂兹降临时的狗空差不多。 在这儿，六重与七重之间的差距，比洪武大世界更可怕的多啊，达到了上万倍之巨…… 怪不得大长老无法引动我‘练气’这块的潜力了，真气修炼与这方世界完全不同，存在着天堑般的巨大隔阂，他自然无法跨越领域为我引动潜能。 而‘气’这块……我的气就是我所能掌控的这方宇宙天地啊，他又该如何引导…… 那是否加强真气与‘气’的亲和力，增大同等真气所能掌控的‘气’的量的话，我就能快速……哇！” 刚想到这儿，弗利萨又是一拳打在他腹部，让他呕出一口黑血。 连连后退两步，他抱着肚子，嘴角微扬：“呐，你动手了。” “优待时间已经过了。”弗利萨咬牙切齿，显然被侯永稀奇古怪的招式打的满肚子都是火气，明明避开了拳掌，却还是中了招，就仿佛侯永长了三头六臂似的，而且另外的二头四臂他还压根看不见，躲无可躲，只能生生受着。 侯永却不在意，只是轻笑。 这瞬间他也反应过来了，反正自己本身的力量不值一提，大头在于他操控的天地之力，既然如此，又何必挨的那么近呢，被打到一拳踹了一脚得多疼啊…… 虽然天地之力的强度随着距离增加会有所衰减，但在方圆三百米内，衰减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还是被传统武学和以往的习惯给限制住了……”他暗想：“王宗武当初刚面对行尸的时候可就是纯粹操控天地之力在应敌的。” “怎么，吓的说不出话来了？”弗利萨轻笑着，缓缓飘过来：“瞧你这绝望的模样，还真叫我兴奋……” 话没说完，又一股磅礴大力正正的砸在他脸上，将他脑袋打的往后一扬。 弗利萨：？？？ “谁！”他暴露，在半空中上蹿下跳：“谁在装神弄鬼！会隐身么？该死的！” 说罢，他又怒吼一声，雄厚到令人惊恐的能量自体内爆射而出，宛若疯魔一般，对着四面八方展开了无差别攻击。 侯永一面躲闪，一面轻笑，弗利萨或许天赋不赖，但武学素养是真的差，面对完全不同的修炼模式便束手无策了。 要知道，悲剧塔仅仅只是发现克林等人能应用“气”来发现目标及能量强度后，看了几眼，稍加摸索，便直接学会了这一法门，弗利萨却自始至终都没啥反应。 看不上这等技巧是一方面，发现不了这一技巧的强悍之处，也证明其武学素养真不咋地。 趁着弗利萨暴怒，侯永悄悄摸了颗仙豆塞嘴里吃了，不轻不重的伤势便尽皆恢复。 下一瞬，他嘴角微微扬起。 “侯永，怎么回事！”悟空伤势已然痊愈，站在侯永面前，一面拍掉弗利萨打过来的攻击，一面问：“克林他们的气，为什么忽然都消失了，被这个弗利萨给干掉了吗？” 第48章 灭杀 “悟空，克林和悟饭他们……”侯永解释道，语气蛮轻松的。 但话没说完，便见狗空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大吼：“混蛋！” 紧跟着，一股磅礴大力自他体内汹涌而出，刺猬一样的头发忽的上涌，化作金黄。 “卧槽！”侯永被吓了一跳：“速趴塞牙紧？这尼玛太儿戏了吧？” “弗利萨！”狗空大吼一声，脚下猛蹬，整个人便如出膛的炮弹般对着弗利萨冲了过去。 弗利萨回头，跟着双眼便暴突而出，身影直窜向天际。 “什么情况？你是什么人？” “他就是你最恐惧最害怕的速趴塞牙紧。”侯永追了上来，嘴角还有些抽搐。 “什么？”弗利萨惊骇莫名：(╯‵□′)╯︵┻━┻ “混蛋混蛋混蛋！”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弗利萨险些崩溃，整个身子都膨胀起来，使出了全力。 “我管你什么速趴塞牙紧，我可是宇宙帝王弗利萨！老子战斗力一亿两千万！” “是你杀了克林他们？”狗空初次化身超级赛亚人，被无尽的愤怒及强横无匹的力量影响，难以保持理智，是以语气森冷的问出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弗利萨举起一颗脑袋大小的能量球，狠狠往下一砸，同时癫狂的说道：“老子杀的人海了去了，记不得！” “悟空，快！拦下他，他要毁了这颗星球！” “那你就去死吧！”狗空却不管不顾，仿佛根本没听到侯永说的，只对着弗利萨冲了出去，一拳狠狠的打在他胸膛上，竟直接将其胸膛轰出个硕大的血洞。 “噗！”弗利萨鲜血喷出，难以置信的看着孙悟空。 侯永也被吓了一跳，狗空的战力，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 “是了，他来到那美克星时，战斗力就有二十二万，比原著中强的多。而变身前的常态，战斗力至少也有五六百万，超赛五十倍增幅，便是两三个亿。 按官方设定，战斗力强上20%就能形成绝对压制，狗空战力比之弗利萨直接翻了个倍，一拳打死他也不奇怪。 但……” 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弗利萨释放的那颗能量球，已经没下去了，恐怕不多时便会将星核破坏，进而引爆那美克星。 他倒是想阻止来着，但他从那颗能量球上感受到了致命危机，知道自己碰上了肯定要死。 再抬起头看向狗空，却发现弗利萨已经消失无踪了。 狗空浮在半空，看着自己双手，有些茫然。 “悟空？”侯永凑到他身边，问：“弗利萨呢？” “打成残渣了。” 侯永咽口唾沫。 实际上，狗空打了几招之后，火气便已慢慢降了下来，就如原著中一般，想放弗利萨一条生路。 哪知道弗利萨竟然脑抽竭尽全力要和狗空对波。 和孙家人对波这不是找死吗？ 何况狗空刚变成超赛，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能量。 原著中弗利萨还没死，被他爹库尔德王捡了回去变成半机械生命，这下好了，库尔德王啥都捡不着了。 “那个，狗……咳咳，悟空，你别那么激动，我话没说完呢。” “什么话？”狗空脸色依旧茫然。 “克林他们没死。” “嗯？” “他们回地球了。” “什么？”狗空眼睛瞪大，但很快又皱眉道：“你别安慰我了，他们的气可是一瞬间就……” “是神龙。”侯永又道：“那美克星的神龙，可以实现三个愿望。 第一个，我让比克复活；第二个，要了一袋仙豆；第三个，让神龙把除了你我和弗利萨外的所有人及那美克星人的尸体都挪到地球上去。 我知道你不想错过弗利萨这样的对手，所以让你留下了，但你伤还没好，所以我也留了下来，帮你牵制弗利萨，大概就是这样。” “这样啊，还真是谢谢你了。”狗空一下放松下来，挠着头哈哈大笑，又说：“不过这个弗利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好弱啊，一点都不经打。” “那是你现在太强了。”侯永翻个白眼：“哈麻批超赛能变强五十倍呢！否则你就是用处二十倍界王拳也不一定干得过他。” “这样吗？好厉害！” “好了，这颗星球快要爆炸了，咱们赶紧走吧。” “啊？” 侯永无奈，只得说：“弗利萨刚放出的能量球，已经将那美克星的地核给破坏了。咱们快些走吧，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真空中生存，但你是肯定要死的。” “我的飞船在……” “不坐你的飞船。”侯永说：“我们坐鸡柳特战队的。” “啊？” “据我调查，鸡柳特战队似乎要前往一个很特殊的星球，好像是叫亚德拉特星，那颗星球上有着好多神奇的武技，你肯定想学？” “噢？那太好了！不过侯永，你怎么调查的啊？” “我有特殊的调查办法。” “哦。” “闲话少说，赶紧走吧，再不走这颗星球爆炸辣！” …… 洪武大世界，镜州城西郭，侯氏织衣坊。 侯永缓缓睁开眼，轻轻一笑，将身上的衣服除下，将兜里的东西都摸出来放在桌上，随后真气一吐，将之彻底焚毁，又换上了自己的袍子，这才微笑着打量着自己的收获。 不知不觉，就在龙珠世界待了一年有余。 侯永在空间上的天赋比狗空更高，早早学会了瞬间移动，便挪移到地球上去了。 之后，那美克星重新推出大长老，龙珠恢复功效，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是为那美克星人找到个适合生存的星球，一个是将所有那美克星人挪移过去。 第三个愿望送给了侯永，他让波仑伽将一盒万能胶囊里都装满仙豆，然后留给了克林他们一半。 之后等狗空回归，他便走了。 “数不尽的仙豆，三大盒万能胶囊……收获颇丰啊。”他微笑着将东西收好，只摸出十粒仙豆放进个小瓷瓶中，满意的出了门。 “以我此刻表现出的天赋和价值，加上侯氏一贯的宗旨，想来也不可能做杀鸡取卵的事儿。那么，去找‘族叔’，把这些仙豆贡献出去，不知道能换多少‘功勋’？够不够换一本侯氏的核心招式绝学？” 第49章 先天 侯永刚叫上柴护院，安排好牛车打算入城。 这个世界天还没亮，但牛车开的也不快，等晃悠悠的挪到城门口时，却也正好在辰时时分，并不算晚。 缴纳了入城费，让柴护院随意走走逛逛，顺带买些药材，自己便往晋华客栈走去。 随着炼体突破到七重，需要的药材愈发多了，但家族尚未确认他的实力，给予的资源还没做出调整，是以侯永只能掏自己的小金库叫柴护院去买药。 刚走了十多里路，便忽的有人将他拦下。 “可是西郭侯氏织衣坊坊主，侯永先生当面？” “是我。”侯永顿足颔首，看向他：“有何见教？” “镜州刺史府司法曹参军有请。”那名甲士抱拳：“还请先生随我移步至刺史府。” “噢？”侯永问道：“可是为侯丞尉遇害一案？” “正是。” 侯永眼珠子一转，轻轻颔首：“请带路。” 甲士再一抱拳，转身就走。 他实力不俗，有着后天三重的修为，每一步跨出便是数丈远，看似走的不疾不徐，但实际上比起多数凡马来的都要快。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刺史府。甲士额上见汗，微微有些气喘，平复了会儿呼吸后，才又一抱拳，微微躬身：“先生请先至司法曹等候片刻，我这便请参军前来。” 说完，便又有两名府兵走了出来，对侯永行了个军礼，便同时侧身：“侯坊主请。” “嗯。”侯永颔首，再次迈步。 移步至司法曹，侯永一瞥，便建造大殿内跪坐着数十小吏，正一手执竹简过目，另一手持笔记录，显然是在核对一州范围内各郡县上来的执法记录等事情。 只瞥了一眼，他便不再多看，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绕着大殿走了半圈来到偏门处，府兵顿足，侧身，又请侯永从此偏门进入偏殿。 偏殿内面积不大，摆着几副小案，侯永便随意挑了个，落座。有人奉上来茶水茶点与果脯，随后躬身退下。 侯永瞥了眼，没吃。 等了约莫盏茶功夫，便见名束冠青年大踏步走了进来，但离侯永尚有两丈远时便停下，行了一礼，客气的说：“大清晨便请侯坊主前来，着实冒昧，某先给坊主赔不是了。” “某？”侯永挑眉，这个自称蛮装逼的，以洪武大世界的环境背景，隐隐有压他半头的意思。 青年又往前走了几步，瞧瞧侯永矮几上的茶点茶水，轻笑：“侯坊主，可是嫌某招待不周，亦或者茶点不和胃口？为何……” “我怕中毒。”侯永轻声说道：“族兄侯霖，方且横死于我眼前，昨夜尚目睹其尸骨火化。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我又怎敢……” “侯坊主对刺史府偏见很大呐。”青年打断他：“只是不知，侯坊主为何笃定此案乃我刺史府所为？” “身为侯氏子弟，岂能不知天香散乃御史台，乃你刺史府独门秘药？”侯永轻笑：“对这门药，贵府可是看的相当紧呐。 听闻十三年前，今上欲用此药收服南蛮进献的巨兽，却为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同时以过于危险而驳回。 今上震怒，下诏书命御史台献出天香散，结果诏书下到了丞相府，丞相却拒不署名，诏书再次被驳回…… 就连今上欲求此药，都三番五次求而不得，除御史台，除刺史府外，谁又能弄到此绝世神药？” 青年微微皱眉，背着手走到了主位上，跪坐而下，双手拢在袖子里，沉思片刻，又问：“你确定侯丞尉所中，乃天香散？” “自然确定。”侯永言道：“此药无色无臭，中者昏昏欲睡，一身功力难以调动，筋肉疲软无力，实力十去其九。 被大量用药者甚至会直接昏厥乃至窒息而死，死者面色潮红，口鼻及唇部则呈现较淡的诡异红色，特征很是明显，我侯氏子弟，又有几人不知？” 说到这儿，他同时暗想：“讲白了症状跟一氧化碳中毒是一样一样的，太好记了，以前当入殓师的时候也碰过好些一氧化碳中毒死的尸体，只是这时候没有樱桃，也不好形容‘樱桃红色’而已。” 顿了顿，侯永又说：“想必决曹掾史的调查结果，参军也该看过了吧，既如此，又何必来问在下呢？” 青年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侯坊主是何时发现侯丞尉惨死的的？” “数日前，我与柴护院于镜江之上垂钓，偶然发现族兄尸首，便将之带回来并报官。 此前，我也不知族兄遇害，前一天晚上，我甚至还与族兄在织衣坊内相谈甚欢，引为知交，哪像竟然……唉！” “此事颇为古怪，”青年眼观鼻，双目并无焦距，只轻声说：“我会尽快查明……” 话没说完，又有一甲士大踏步走了进来，对着青年一抱拳：“童参军，别驾从事使有请！” “嗯？”青年猛地站了起来：“请我一人，还是……” “也请侯坊主一并前往。” 童参军赶忙看向侯永。 别驾从事使，简称别驾，为刺史副手，早先与刺史一般地位不高，秩俸极少，但随着刺史地位暴涨，别驾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刺史府内妥妥的二把手，比司法曹参军高了少说高了三四级，他哪里敢怠慢。 “同去？”侯永没让他为难，面带微笑。 “甚好。”童参军颔首，又对甲士点点头：“请带路。” 两人便又从偏门出了司法曹，一路向后走，直到了后院，甲士才一顿足，抱拳道：“别驾在院内凉亭中等候，请童参军、侯坊主自行前去。” “有劳了。”童参军应一声，随后手一扬：“侯坊主请。 “参军请。” 步入后院内，走了十几步，侯永微微错愕。 除了名没见过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别驾从事使了——之外，州都尉方孝恒与那位尚不知其名的“族叔”竟然也都在。 方孝恒乃是实打实的先天境强者，“族叔”境界不明，但侯永至今都看不透，想来至少是九重以上实力，更可能是先天。 至于别驾从事使，身为刺史府二把手，想来也是先天境。 侯永喉结滚动，皱眉想道：“侯氏、州牧府、刺史府竟然各出一先天强者于此碰面……” 第50章 捉摸不透 “族叔，方都尉。” 进了凉亭，侯永对二人抱拳打了招呼，随后又面带笑容的看向另一并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侯氏子永，见过别驾。” 他抬起头，看向侯永。 侯永瞬间如遭雷击，脑袋一片空白。但下一刻，便又觉一阵清明，刚回过神来，却听“族叔”说道：“许别驾，当着我的面，以如此手段欺辱我侯氏子弟，不太厚道吧？真当老侯爷亡故，我侯氏便无人了么？” “身为别驾从事使，当有权替刺史督查一州之地。”中年男子唇角微微拉开，言道： “此子言侯丞尉死于我刺史府之手，我不信，查一查，又有何妨，何来欺辱之说？ 监察一州千官万万民，乃天子所授予我刺史府之权，安岳言吾欺你侯氏子弟，当你侯氏无人，却又将今上所授神权置于何地？” “侯氏子非为民，永亦不为官，尔监察千官万万民之权，可作不到他的头上。”族叔侯安岳一声轻哼：“为侯者，荫兄弟，庇子孙，一族仅对今上一人负责，即使有过，亦轮不到你刺史府过问，何况仅凭些许怀疑便妄加查探？” “自先帝以来，便有御史台监察朝堂，各部刺史府监察天下。”许别驾站起身，对着帝都方向拱了拱手，随后冷声说：“莫说公侯君，便是诸王有过，刺史府亦可查之，亦能办之，尔侯氏何德何能，足以例外？” “今上亦有言，除谋危社稷、谋大逆、谋背国、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之无可赦十恶，御史台、刺史府，不得私问罪责。”侯安岳半步不让： “吾侯氏子永，可曾犯十恶之一？” “侯氏子永，”许别驾忽然看向侯永，喝问道：“镜州县丞尉霖，可是尔之族兄？” 侯永本来听得还有些懵，但见许别驾忽然喝问自己，立刻便回过神来，抱了抱拳答道：“是。” “其尸首可是尔于镜江之上发现？” “是。” “侯丞尉遇害前一夜，可是与你见面？” “是。” “既然你是已知最后见过死者，又是发现死者尸首之人，吾自当怀疑你为本案元凶。”许别驾语气森然：“既侯氏为你族兄，你又疑似杀人元凶，当有犯十恶之恶逆罪之嫌，我如何查不得！” “强词夺理！”侯安岳握拳：“其时，吾侯氏子永不过后天三重之境，侯丞尉则乃六重好手，永如何能杀得他？ 况且，霖所中天香散奇毒，乃御史台及刺史府所独有秘药，纵今上求药亦不可得，永自从何寻得本药？” 许别驾皱眉。 天香散只有御史台跟刺史府有，或者说，只有御史台能造，刺史府每年能获得一定份额罢了，每一份使用，都必须注明所用时间、分量，以及由谁用，对谁用等相近信息，莫说外人，就是天子也拿不到。 这是绕不过去的坎。 见许别驾终于哑口，侯永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来，许别驾便想要窥探他识海，也不知道原先分明和谐的模样，为什么忽然会变得针锋相对…… 至于童参军，直接待了，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侯安岳继续冷笑：“许别驾，我侯氏子霖，州牧府下辖镜州县丞尉，疑似为你刺史府所害，你不言查明真相，亦不言给我，给州牧府一个交代，反倒贼喊捉贼，污蔑我侯氏之人…… 今日你不给个解释，说不得，吾便得请我家侯爷制书一薄，参往尚书台、刺史台及丞相府，请今上为我等做主了。” “安岳，许别驾。”这时，方孝恒终于开了口，轻声道：“我知你二人皆心急如焚，毕竟事关家族子弟与刺史府清白。 但争论毫无意义，当务之急，还是将真相查个清楚，对上对下，也才好都有个交代，你们认为呢？” “哼！”许别驾轻哼一声，坐了下去，看向雕塑般杵在原地的童参军，淡淡的问：“童参军，查的如何？” 童参军赶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说：“据州牧府决曹掾史所呈交书函看——当然，我们也派人仔细调查过侯丞尉尸首——其生前确实中了天香散无疑，这点无可辩驳。” 许别驾蹙眉，又问：“然后呢？” “另外……”童参军咬咬牙，直言道：“侯丞尉所受致命一掌，经查乃噬心掌，中着如万蚁噬心，心脉被掌力打的千疮百孔，无人可救。而噬心掌，乃录事参军之华氏家传武学……” “混账！”许别驾大怒，冷哼一声，看向侯安岳与方孝恒，沉声道：“你们早知凶手已经查明，却……” 顿了顿，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最终只得道：“罢了。吾自当亲自拿下此僚问罪。 另外，刺史府御下无方，自当给侯氏交代。赔偿侯氏一千斤，偿侯丞尉家眷三百万钱，偿侯坊主百万钱，何如？” 侯安岳瞥了侯永一眼，随后颔首：“可。” 侯永眨眨眼睛，自己啥都没干，莫名其妙就弄到了百万钱？ “不对……这个许别驾，看似气势汹汹，强词夺理，但其实毫无意义，反倒像是故意落人口实……”侯永心中忽然咯噔一声：“难道，这三只老狐狸早就商量好了？ 可这也太浅显了吧，我都看得出一二，怎么可能瞒得过刺史？何况先天高手在武道宗师面前，恐怕比我面对先天高手更加不堪，刺史完全不需要证据，只需有所怀疑，便能将许志常的记忆彻彻底底翻一遍。 这样一来，他们这么搞，撬刺史府墙角，薅刺史府羊毛……‘族叔’跟方都尉还好说，这个许别驾，怕是死定了！ 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奇怪，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帮脑扶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永，”出了刺史府，侯安岳与方孝恒相互抱拳道别后，他便看向侯永，轻声说：“近些时日，一百万钱便会送到织衣坊中。你不必有顾虑，收下便是了。但这几天，务必注意安全，如无必要，别出门。 后天七重境强则强矣，但别忘了，这里是州城。” 第51章 功勋 “小子明白。”侯永微微躬身，又道：“我以将秘笈誊抄好了一份……” “回织衣坊再说。”侯安岳摇摇头，大袖一挥，带着侯永离开州城。 不过数息功夫，他俩便出现在百里外的织衣坊中，跟着侯安岳脚下轻轻一跺，便搅乱了整个织衣坊的天地灵气。 侯永便从怀中掏出秘籍，至于仙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打算现在就将之交出来。 琢磨了许久，越琢磨他越觉得仙豆这玩意儿价值比他想象中更大，而显然也不可能会有人相信他将仙豆全数上交的，侯氏或许不至于杀鸡取卵，但以后麻烦事显然也不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功法秘籍再怎么玄奇，侯氏也看不太上眼，何况以家族子弟的实力，又能有多大的奇遇？ 要知道奇遇都是和危险相伴的，没有足够的实力，所谓的奇遇顶多也只在后天层次有点价值罢了，是以就算有所隐瞒，侯氏也并不在乎。 但仙豆不一样，它的作用，足以让所有武道先天乃至武道宗师癫狂——如果它对这些境界依旧有效的话。 但想来同样是有作用的，便是超赛三，一颗仙豆下去也能恢复如常，武道先天再强，本身不至于还能强得过超三吧？ 或许表现出来的实力更甚，但论及本身能耐，就是武道宗师，恐怕也不及所有力量都归于己身，能量层次甚至达到人间极限，足以将气息传到界王神界的超赛三。 倒不如实力达到纵使在侯氏中同样举足轻重的地步之时，再将其上交。 “倒是不错。”侯安岳翻了翻，轻轻点头：“这门刚猛掌法，与我侯氏绝学绝阳功倒是配的，乾坤大挪移也很不错，后天之下，当属一流。 倒是这太极拳经，借力打力，精妙非常，字里行间隐隐透露出大智慧，纵使先天，亦能汲取到其精华，放眼侯氏，也属顶尖绝学了，很不错！” 侯永轻笑。 天下第一世界，虽然仅能算中武乃至低武顶尖，在力量层面这一块或许远远比不上洪武大世界。但正是因为力量不强，内力不深厚，才更要精益求精，将每一丝力量都发挥到极限。 是以七重之下，甚至先天之下适用的招式，天下第一世界的绝学可说丝毫不差，甚至亦有其独到之处。 张三丰晚年才创立的太极拳经，更是堪称震古烁今，结合道武两家所长，内外兼修，亦快亦慢，一拳一脚挥洒如意，堪称技近于道了。 当然，洪武大世界专于武，精于武，极于武，从古至今已有数万载，无数年的传承，无数先辈不断的钻研，武学的整体水平亦是极高，全方位凌驾于天下第一世界。 所以这三门绝学虽然让侯安岳略感意外，甚至某些武道思想还能让他感到有所收获，迸发出不少灵感，但更多的只是因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罢了，还不足以让他赶到震惊。 即使太极拳经，也仅仅只是对先天强者依旧使用，放在侯氏堪称顶尖绝学而已，侯氏所珍藏绝学能与之相媲美的招数却同样不少。 翻了几回，侯安岳便将之收进怀中，点点头：“两本一流绝学，各八百功勋，一本顶尖绝学，一千二百功勋，共两千八功勋。” 说着，他又摸出一块令箭，伸出指头在后边写了个“永”字，又说：“给我一滴精血。” 侯永抬手，从指间逼出一滴血来。侯安岳接过，点在令箭上，随后手轻轻一挥，令箭便化作道白光射入侯永体内。 “这……”他诧异不已。 “此令箭乃应用上古传下的‘炼器’之法所铸法器，唯有七重以上好手方有资格获取，同样，也只有七重以上好手有资格以功勋点在族内自有获取所有资源。 平时它即在你识海当中，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召出。我已给你拨了两千八百功勋，你可以自己核对核对。” 侯永眼珠子一转，令箭便出现在了手中，再心念一动，又没了。 完了一会儿后，他才干咳两声，又问：“族叔，这么多功勋能兑换多少东西？” “一点功勋，可换一万钱，亦或等价的天材地宝。”侯安岳轻声解释道：“一本不弱于你所献上的《太极拳经》的顶级绝学，需一百功勋，时间为一个月，自行查看，亦或者给予族中子弟观阅亦可，一个月后自动焚毁。 但记住，取得招式绝学时，需发心魔之誓，不得誊抄，不得交给族外之人观阅。 亦或者花费一千二百功勋，你便可以取得这本典籍的所有权，可永久保留在自己手中，想给谁看也没有限制。 当然，族中已然珍藏有的典籍，再次贡献，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但你可以贡献自己的习武感悟，会有专人评定这份心得的价值。” 侯永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功勋的价值，比他想象中还要高不少。不过仔细揣测一下，倒也挺合理的，毕竟一本秘籍呈交上去后，可供无数人借阅，是以借阅消耗，比贡献典籍所得要少的多，也很正常。 “你此刻不在族内，典籍暂时领取不了，但你若需要修炼资源的话，直接去晋华客栈申请便是。” “明白了。”侯永再次点头。 “近期尽量不要离开织衣坊。”侯安岳又一次嘱咐道，随后从手一翻，掌心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炷香，递给他，说： “需要找我，就点燃这柱香，我会尽快赶到。担心不好保存的话，将之磨碎了，用到时取出点香粉以真气点燃亦可。” 侯永接过香，好奇的打量起来，又瞧了瞧侯安岳手心。 先天境界，似乎各种各样的把戏不少，先不说这柱香的功效，单单侯安岳那一手，便证明了他身上应该有类似万能胶囊、空间戒指之类的玩意儿。 只不过空间恐怕并不大，是以秘籍、令箭等相对比较好储存的东西，侯安岳都放在了怀中的暗兜里。 下一瞬，侯安岳身影微微一晃，直接消失不见。 “嗯？”侯永反应过来了，他已经没了，只得轻轻摇头。 “哎呀，”忽然他想到件事儿，不由咽了口唾沫：“柴护院还在镜州城里呢……” 第52章 尸首 申时，即下午三点多，侯永跟柴护院才再次回到织衣坊，还拉来了大量的名贵药材，整整一牛车。 前前后后，花了约莫五十万钱。 但侯永并不在意。 将这些药材分门别类放好之后，侯永便将柴护院请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降龙十八掌秘籍，递给他。 “这套掌法，刚猛无比，以我现在后天七重的实力用，都还有着神效。”侯永说道：“你拿回去，细细研习便是。 另外，这一两天，家族中人，会给我送来些许精深的心法……练气内功先不急，练阳功本身也堪称极品心法了，你先练着，等日后，我再为你找来后续心法便是。而系统的炼体法门，也有不少，我到时候挑一些给你。” 柴护院面无表情，只淡淡的问：“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放心。”侯永笑道：“我已经问过族叔了，你也算我侯氏中人，只要不将功法外传，便没有任何问题。” “谢谢。”柴护院点点头。 “你我二人，不必说这许多。”侯永摆摆手：“我微末之时，虽然时间不长，但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底。况且别忘了，你妹妹可也是我义妹呢，有这层关系在，还那么见外干嘛。” 柴护院再也抑制不住，嘴角高高扬起，结果降龙十八掌，对着侯永一抱拳后，转身离去。 …… 夜里，王宗武果然又来了一趟，送来许多秘籍，以及两瓶丹药。 “丹药都已经完全失去了药效，甚至化为了毒药，不可用了。”王宗武见他目光落在丹药上，便解释说：“想来‘褚亭君’也猜到了这点，之所以放置大量丹药在丹房中，完全就是为了坑害我们这样的盗墓之人。 这两瓶，是我补偿你的，也可以算作贺礼。听说你突破到了七重境，而这两瓶丹药，一瓶为锻骨丹，一日一枚，可大大提高炼体的效率；另一瓶为培元丹，可在短时间内大大提高你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力，提高转化真气的效率。” “多谢。”侯永轻笑，也没推辞，收下了这两瓶丹药。 目送王宗武离开后，他才一本本的看着送来的心法、招式。 “这些练气法门，都远远比不上《绝阳功》，倒是没有太大的意义。而炼体法门，顶多与《金刚不坏神功》同级，效果不大。 在龙珠世界待了一年，我的肉身早已摸到了八重境的门槛，可惜没有下一步的功法，迟迟不得突破，回到族中第一件事，得找部炼体法门来才行了。 至于给柴护院的功法，还是《金刚不坏神功》吧，虽然这几本功法终点都是一样，而且《金刚不坏神功》的修炼速度其实比不上另外几门炼体功法，但一旦入了门，得以变身暗金色巨人，功力短时间内可提高十倍有余，自保之力会强很多…… 算了，还是别替别人做选择，到时候都扔给他，他爱练哪门练哪门去，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他，他自己看着办就好。” 想着，他将这些心法收好，又翻阅起招式来。 “贪多嚼不烂，我重点还是习练拳脚功夫、轻功与枪法的好，其他剑法、刀法之类，暂时不管。 嗯，不愧是军勋贵族，朝廷封君，招式多是大开大合的，倒是蛮对我胃口……十七套枪法么？可惜大多都很粗浅，只有三门堪称绝学。 那就从……嗯？怎么有这么强烈的灵气波动？” 正打算看看手中的枪谱，侯永忽然感觉到南边一百余里外，出现了极强的灵气波动。 “这是……王宗武？他跟谁打起来了？”感觉到其中一股气息相当熟悉，他又仔细辨认了会儿，发现竟然是王宗武，不由得猛地站起身。 在龙珠世界待了将近一年，他的进步自然不小，练气推至七重中期不说，寻气辨气的技巧了早已烂熟于心。 可惜这方世界的空间规则与龙珠世界迥异，学到的瞬间移动，暂时还用不了，需要琢磨一段时间，才有可能使出来。 “‘族叔’让我近段时间不要离开织衣坊……”他微微皱眉：“可对于七重及以上的高手而言，进入织衣坊，也如入无人之境差不多，硬待在这儿，其实没什么意义。 不行，和王宗武好歹有些交情，不能坐视不理。出了意外，大不了第一时间通知族叔过来便是！” 想到这儿，他摸了摸怀中已经碾成粉末的香灰，当即出了门，往百里之外疾驰而去。 在这方世界，他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虽然远不如龙珠世界，但全力之下同样接近音速了，百里之地，很快便越了过去。 “竟然是那头‘行尸’？”他微微一愣：“这么快就脱离了大地镇压么？不过它的实力似乎比地宫中弱了不少，仅仅堪比七重左右，失去了阵法加持的原因么？” “小友，你怎么来了？”王宗武回过头，皱眉：“快回去，这里我可以应付。” “你没法斩杀他。”侯永轻轻摇头，王宗武虽然一直压着这头行尸暴打，但他根本无法将行尸彻底泯灭。 “难道你有法子？” 侯永耸肩：“没有，不过……有人能对付它。” 想了想，他便从怀中取出香囊，拈了些许香灰出来，真气一催，香灰便迅速燃烧起来。 “褚亭君？他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下一瞬，侯安岳竟便直接出现在他眼前，正打算问他何故用想，又为什么跑出了织衣坊，便发现王宗武与那头行尸的存在。 “族叔认得他？”侯永问道，但紧跟着便反应过来，先天高手，拥有千年阳寿，褚亭君乃四百多年前的任务，侯安岳认得他也不奇怪。 “见过数面，只不想他死后竟未接受火化，反而变成了这般模样。”侯安岳摇摇头：“逆转生死阴阳，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很显然，他失败了。” “啊？”侯永眨眨眼睛，有些纳闷：“逆转生死？” 隐约间，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听见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褚亭君的死，以及死后未接受火化的原因，似乎与他们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53章 乱世 侯安岳却只瞧了侯永一眼，摇摇头：“若你有机会突破到先天，这些事自然明白。若无法突破，知道了也没意义。” 说罢，他又看向行尸，一声轻叹：“‘褚亭君’生前也算是一方豪杰，可惜可叹，练气不炼体，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倘若内外兼修，所谋或许还有万一可能，但如今，确实丝毫希望都没有，反倒成了这般的行尸走肉，可悲可叹。” “长老，”王宗武扭过头来，轻声说：“能否别叹了？这黑尸，您应该可以解决的吧？” “嗯。”侯安岳淡淡的应一声，袖袍一挥，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行尸便忽的一僵，跟着身子寸寸崩灭，竟然化作一缕黑雾，彻底消散了。 侯永张了张嘴，先天强者，比之后天，强的似乎有点儿太不讲道理了吧？ “行了，回去吧。”侯安岳负手而立，轻声说：“今日之事，莫要与外人说起。另外，王宗武，记着，日后行事，调查清楚再动手，再有这般，未经火化而完完整整葬入墓中的地宫，不要再碰了。” “是，宗武谨记！”王宗武赶紧抱拳，随后迅速离开。 “你这小子，”侯安岳又转过身，轻笑道：“真不安分。让你待在织衣坊里，不要四处走动，你倒好，我刚离开便又去了镜州城接那柴小子。 这也就罢了，也算事出有因，此刻为何又到这里来？你莫不是认为，以王宗武八重境的实力，还需要你的帮助了？” 侯永挠挠头。 侯安岳脸色又严肃下来：“小子，记着，此行你已算将许别驾，将刺史府给得罪了。 他可不是什么心宽之人，此刻迫于形势，无奈下奉刺史之命与我等做了场戏，可他绝不会轻易罢休，人家若真想对付你，你连点香的机会都没有。” “做戏？” “不得不退让，又得给刺史府下边的官员一个交代罢了。”侯安岳淡淡的说道。 侯永皱了皱眉，忽然说：“族叔，我想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 “族兄霖遇害真相。”侯永说道：“真是刺史府动的手？若如此，他们为何要使用天香散？若不是刺史府，那又是谁？与先前暗杀我的是同一帮人吗？究竟是何方势力在针对我侯家？” “不知。” “不知？”侯永张大嘴。 “确实不知，但他确实中了天香散。”侯安岳说道：“在如此风雨飘摇之时，我侯氏，没办法慢慢的去查明真相，既然指向刺史府，刺史府便必须为此负责。 侯爷毕竟刚刚遭贬，若我侯氏霖遇害一事服软，迟疑不决…… 我之所以还留在这儿，留在镜州，便是打算，在刺史府给出交代后，彻查此案。真相虽然已经不重要了，但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咱们得心中有数。” “会不会是……”侯永心中一动。 “有话直说。”侯安岳淡淡道：“放心，没人能窥探你我二人谈话。” “会不会……是州牧府？”侯永这才说道：“毕竟我刚进门，方都尉他便……” “我怀疑过，但排除了。”侯安岳淡淡道：“侯霖于族中有命牌，其命牌破碎，我便第一时间赶到了镜州城，见过方都尉。 待得你二人将侯霖尸体带回时，我与他都暗中查探过尸体，发现他生前中了天香散。 他乃州牧府一系，将刺史府视作眼中钉，而我侯氏，需要刺史府为此给个交代，是以决定合作。 虽然是合作，但一来有风险，二来他自觉利用侯霖的死做文章，有愧于我侯家，是以赐予你一杯灵茶，权做补偿，大概便是如此了。” 顿了顿，侯安岳深吸口气，又轻声道：“不止镜州，永州、华州、旻州、孝州、照州，亦有四百石以上官员遇害，死者皆中天香散。 我怀疑，似有一方势力，妄图激化各州州牧、公侯与刺史之间的矛盾，引动天下大乱。” 侯永听了，反倒放下心来：“这也太明显了吧？如此简单的计谋怎么可能得逞……” “不。”侯安岳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这可不是什么阴谋。” “噢？” “各州州牧，执掌一州军、政大权，除名义上听从朝廷号令外，已与上古诸侯别无区别，手中权力甚至大过帝胄诸王，其中难免野心勃勃之辈…… 此刻有人将借口送到了他们手中，如无甚野心的，如李州牧般，要个说法便是；但个别人，恐会直接借此为由，铲除刺史府势力，将一州大权彻底掌握在手中，独霸一方，称孤道寡。 况且，这方势力竟然取得了天香散，当可谓手眼通天，不可小视……然，今上亦雄才伟略，有力挽狂澜之能，必不会叫他阴谋得逞！” “所以……侯氏乃皇系一脉死忠？”听了他这些话，侯永暗暗想到：“是了，封君先不说，这些公侯，只要不犯十恶不赦之过，便都与皇族共享天下气运，与国同休，内部矛盾且不提，对外自然是紧密的利益共同体。 而侯千云却被定为反派…… 这个所谓的反派，或许非是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而是站在了历史大潮，或者干脆说‘天道注定’的对立面吧？ 弱干强枝，封疆大吏掌一州军、政大权，和种花家汉末三国的历史何其相似，想来这便是大乱之兆，难以回天了，前几任皇帝虽说雄才伟略，挽大厦之将倾，却也造成了今日局面，这天下再要乱起来，恐怕谁也救不了。 毕竟时至今日，内部矛盾早难以压制，除非能想办法转移出去，就如先前将天下十三州硬生生打成十九州一般。 可…… 时至今日，还能去打谁呢？ 换句话说……天下大乱又将再起，帝国亦要倾塌么？这可是比侯氏覆灭要来的更加可怕啊。 若侯氏覆灭，大不了与褚亭君的周氏一般，化作无数旁支，但若帝国倾塌……” 他知道先天强者的可怕之处，这些心念，很快被他彻底收敛起来，只轻声问道：“小子能做些什么？” “雨女无瓜。”侯安岳淡淡道：“安心修炼，别添乱就是。” 第54章 应对 一晃眼，又过了半个月。 他早已将自己的所有物品，统统都装进了万能胶囊里头，贴身放着，剩下那些衣物钱财，根本无关紧要。 期间，侯氏派来的新“坊主”侯旭，已然抵达织衣坊，虚心的向侯永求教管理织衣坊示意。 侯永没啥好说的，毕竟他一直都是甩手掌柜，只将自己提出的的“绩效”与“奖金”制度给他细细说了，并将可能发生的问题及他所琢磨出来的解决办法一并告诉他。 许别驾应允的百万钱，侯霖许诺的百万钱，以及相应的药材，还有上月织衣坊所有净收入，也先后拨付到了他手中，刨除药材，加上以往积蓄，侯永财富达到了三百六十万钱之巨。 远远超过了寻常的七重境精英，但比之八重境高手，还是差一些。 他留了一百六十万钱给侯旭，作为各类激励制度的启动、保证资金。 倒不是他大发善心，而是侯安岳说了，作为侯氏对侯永的奖励与补偿，日后他可以分润织衣坊的一成净利润，那么织衣坊发展越好，他的分润自然也就越多。 而且作为这项制度的提出人，再额外拿出一百六十万钱，足以让他所获得的利润再加半成。 一年半净利润，算下来，用不了太长时间，这一百六十万钱便能回本——如果侯氏依旧安好，织衣坊运转完善的话。 期间他又去见了赵家主及其他投奔于他的小族，吩咐他们多多照顾照顾织衣坊的生意。 并且他发现了些事儿。 北郭赵氏，与刺史赵勤，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赵家主的投奔及所谓的联姻，好似别有所图。 但查了三天后便发现，这不过是个别有心人的挑拨离间之举罢了，赵氏与赵勤，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御史台与朝廷，也不会允许赵勤在镜州暗暗培植势力，何况培植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刺史属于“轮岗制”，在一地任职个五年十年，便会被调往他地。 “真正重要的，还是侯氏与州牧府的关系。” 侯永练完一套枪法，休息片刻，一面抿着热茶，一面暗想：“州牧纵使并非野心勃勃之辈，与今上恐怕也并非一条心。而侯氏，这些日子看来，却绝对是站在朝廷，站在今上这边的。 如此，侯氏怎么会与州牧合作，又逼迫刺史府给个交代？不怕引起皇室忌惮吗？亦或者，这根本就是今上授意，以安抚、牵制住镜州州牧？或者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来我也是整套计划的一枚棋子吧，虽然理应性命无忧，却毫无自由。不过也只是一时的，等回到族地，自然便暂时挣脱出眼前浮现的旋涡了。但这底下却依旧暗潮涌动，早晚会掀起一波波惊涛骇浪，逃无可逃…… 不成核心，便没资格真正知道侯氏的全套计划，只能充当计划的棋子。族叔侯安岳对我这般‘好’，除了欣赏我的潜力之外，更多的，恐怕也是计划的一环，亦或者对我的考验，看我能不能看穿全局？ 唉，只可惜读书时没好好研究马哲毛概，更可惜毛选没了一卷，无缘一观……否则怎么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吧。” “侯兄弟，”此时柴护院走了过来，提着一药壶，对他轻声说道：“该喝药了。” “噗！”侯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以后这种话少说，怪怪的。” “为什么？” “你不懂。”侯永翻个白眼，随后道：“怎么今儿是你亲自送药？” “你毕竟已经将坊主之职交了出去，虽然说白了没多大关系，但毕竟不好再对那些人指手画脚，免得惹人嫌，引起新坊主心中芥蒂。” “你考虑的倒是细致。”侯永耸耸肩，说道：“你喝吧，正好我帮你化解药力。这些药材，对我作用已然微乎其微了，等回到族地，得弄一些新的丹方或者丹药来才好。” “哦。”柴护院也没客气，打开瓦盖，直接一口将所有药材灌了下去，随后便直接坐在侯永身边，闭目调息。 侯永也没碰他，手指一勾，便有缕天地灵气没入他体内，祝他化解药力，化入四肢百骸与周身经脉当中，提高他肉身强度。 嗯，没出意外，柴护院选择的果然还是金刚不坏神功，这等在炼体法门中都算横练强大的功法。 而金刚不坏神功的运功路线，侯永烂熟于心，帮他提高练功效率一点问题都没有。 约莫一炷香功夫后，柴护院睁开眼睛，浑身猛地一震，上身衣服便被震的粉碎，露出暗金色的肌肤来。 “金刚不坏神功，你可算入门了。”他轻笑道。 柴护院打了套拳，随后缓缓收工，颔首：“炼体这块，已经正式迈入了五重境，激发金刚不坏神功，有把握与五重圆满的好手较量，甚至有可能战而胜之，不愧是炼体一道的绝学。” 顿了顿，柴护院又说：“侯兄弟，我观你最近心事重重，可是……” 侯永一摆手，说：“你当知晓，侯氏如今有些动荡，日子不太安生，我自然难以置身事外。” “也是。”柴护院轻轻颔首，又说：“回返族地的日子，想来应该也快到了吧？” “嗯。”侯永说道：“就这几日了。说回来，前些日子，被刺史府要去的账目，还回来了吗？” “还回来了。”柴护院说道：“幸亏你早有先见之明，对这些事儿非常谨慎，根本没有任何空子可钻，是以刺史府先后从衣物质量、佣工工钱、库存布帛及账目上下功夫，都无功而返，否则……” “是啊，这年头，问心无愧根本不够，还得做的漂漂亮亮的。”侯永抿抿嘴，看向镜州城方向，道：“只是没想到，那许别驾，堂堂武道先天，竟真的如此小家子气……” “侯兄弟慎言！” “怕锤子，”侯永呸一声：“我要以言获罪，他这别驾从事使也就干到头了。” 柴护院沉默，不敢接话。 侯永又转移话题：“咱妹妹的婚期定下来了吧？” “嗯，定下来了，明年三月。” “如果可以，咱俩到时候回来，一块讨杯喜酒喝吧？” “好。” 第55章 故里 转眼又过去十天。 侯安岳依旧没有露面，只托人送来一封信函，让侯永与柴护院二人，持信函自行返回侯氏族地。 侯永见了书信，沉默良久，这才默默将信函收进怀中，让柴护院找来三辆牛车，将行李物品统统装上，便踏上了“返乡”之路。 “真的不去接你父母吗？” “早先问过，他们不愿意离开祖地。” “那，不去道别？” “早先便说过了。” “早先早先，啥都是早先。”侯永无奈的摇摇头：“早先与现在能相同？此去三千里，以你的身手，来回也颇费功夫，再见面不知是何时了，依我看，还是去道个别吧，我驾着牛车缓缓前行，你道别完，追着车辙印过来追我。” “哦。”柴护院犹豫一阵，点头，对着侯永一拱手，离开了。 见状，侯永暗暗摇头。 随后又摸出那份信函，看了起来。 “族叔竟然被事情牵制住了，这个大漩涡，恐怕比我想象中还要难顶，好在我总算安然脱身…… 不，不对，还远远算不上脱身，若背后势力真的分出一缕精力盯着我，那么这一路恐怕并不安生太平。” 正想着，前方便出现一队整整齐齐的人马。 他们各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批重甲，身上煞气极重。 侯永手指头一勾，以天地之力安抚分别拉着三辆车的六头牛，让它们停下来，方才再度探头看向那帮家伙，眼中却没多少戒备。 因为他们带着军旗，上边写着“侯”字，显然是侯家亲军。 作为封侯，侯氏在封地内，可拥有三千亲兵，另外，于镜州北境五安县屯驻五安军三十万兵卒，也由陶山侯统领，只是并非亲军罢了。 世代陶山侯，皆领“镇西将军”一职，秩俸比两千石，仅比镜州内另一大军方势力统领，征南将军低个半级罢了。 但四征将军的军队并不常驻，职位也非世代传承，是以不如侯氏族长，陶山侯侯林地位那般超然。 说起来，侯林与侯霖，读起来倒是蛮接近的…… “可是侯永族弟当面？” 见到侯永，那帮骑士纷纷下马抱拳：“吾等乃侯爷亲军，特奉侯爷之命，接族弟回族，保族弟一路平安！” 一众亲卫，显然不可能个个都是侯氏中人，但其中的骨干则为侯氏旁支担任，与侯永往上数几代也是一个祖宗。 加上强大的武者寿元极长，如这等千年传承的大族，论族谱的话，年龄差不多的两者或许得差个十几代，是以渐渐地，彼此间称呼便改了规矩。 除非血缘关系极近的，否则先天为一代，皆是“族叔”，后天为一代，按年龄大小兄弟相称。 那人喊侯永族弟，自然没什么问题。 “有劳族兄了！”侯永一抱拳：“敢问族兄如何称呼？” “侯恒！”他回到，随后一挥手，二十人便迅速上马，跑到三辆牛车四周护卫。 “若无事的话，我等便回吧？” “好。” …… 直到傍晚时分，柴护院才回返。 侯永远远感觉到了一路狂奔的他，赶忙提醒侯恒一声，免得他们把柴护院当做敌人当场给斩了。 牛车行进的速度其实不慢，加上有侯永吃饱了撑的给它们灌输天地灵气，撒丫子跑起来一个时辰也能蹿出六十里路，到了深夜也跑出了五百来里。 可惜这些牛与天地灵气还是不大亲和，总还得休息，否则半路恐怕就得吐白沫撅蹄子。 算起来，日行五六百里便是极限，想回到族地，少说得五天。 况且哪怕侯恒也不过五重境的实力，一天五百里奔袭倒没什么，但三五天下来怕也得累的够呛。 侯永刚打算回族地，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他不打算得罪任何人，反倒在没实质性损失的情况下还想尽量与大家交好，减少麻烦，所以接下来几天他肯定还得主动放缓速度。 是以…… 回到族地，已经是八日之后了。 “族弟，”遥遥看着侯府大院，侯恒便一抱拳，说：“我等任务完成，先下去复命了。族弟连日奔波辛苦，还是赶紧沐浴一番，歇息歇息吧。对了，记得在日落之前进见侯爷，别叫侯爷等太久。” “多谢告知！”侯永抱拳，从柴护院手中接过马蹄金，递给侯恒：“这一路多亏族兄守护，小小心意还请笑纳，给几位兄弟买些水酒肉干。” “那就多谢了。”侯恒微笑，大方接过，再对他一抱拳，又一挥手，带着手下策马离开。 一路上与侯恒闲谈，侯永对他多少还算有些了解，否则也不会冒昧的将马蹄金拿出来。 看着约一二里外的侯府大院，侯永深吸口气，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牛车继续前行，绕过正门，往更深处走去。 侯府大院乃侯氏核心所在，以曾经的侯永，及他父母的地位，尚无资格入住其中，他们的住所，还得再走个十数里才能到。路上自然有侯府暗哨，不过他们早得到了吩咐，认得侯永，不会出来阻拦。 过了约一炷香功夫，他便见到了此世的父母兄弟。他们放下了手头一切事务，走出了数里路，迎接他荣归故里。 “阿父阿母，兄长！”侯永赶忙跳下牛车，迅速跑了过去，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永儿……”他母亲双目微红，眼角含泪：“你回来了！快让阿母瞧瞧。 长高了些，但瘦了，也黑了……外边很累吧？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阿母，不累！”侯永嘿嘿一笑，很快将心里那点儿尴尬劲压下，拍拍胸膛：“我在外边执掌偌大的织衣坊，可威风了，说啥他们都得干啥，每年能拿个几十万钱，吃好喝好……” “臭小子，还跟我们耍起威风了！”他父亲呵呵一笑，伸手拍在他肩上，又道：“回家就好！” 几位兄弟也笑容：“欢迎回家！” 这样的场景，自打侯永离开族地前往镜州，每当过年得以被允许短时间回来的时候，都会重现一遍。 最近一次，还是侯千云葬礼之前。 只是这次和往常都不大一样，这次不是过年，族内明面上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而他也不用再走了。 第56章 族地 柴护院远远站着，牵着牛，脸上同样洋溢出笑容。 一家人寒暄了片刻，便又往他们那处小院行去。 父亲侯庆辉，五重境实力，早些年也是侯府亲兵中的一名队率，娶妻后便“退伍”了，分配到间占地约莫三十丈左右的小院，一家人便住在其中。 平日里他则与侯永大兄侯崇、二兄侯亮，一并负责教授族中旁系子弟的后人习武练功，打熬基础。侯永母亲宁氏则采桑织布，刺绣缝衣。 每个月下来，一家子也能挣到十二点功勋，其中侯庆辉五点，俩兄弟则各三点，宁氏一点。 当然，他们尚无资格弄到侯永身上的令箭，计算功勋有别的方式。 十二点功勋，能换到十二万钱，亦或者等价的其他物资，相当于后世近百万的购买力，可以说相当不错。毕竟是勋贵垄断的社会，哪怕中下层子弟，日子也过的相当滋润。 但他们也都要练武，消耗颇大，一月下来能攒两三点功勋便不错了。 而侯永的织衣坊坊主，便是一家子用上攒了数年的百二十功勋，外加拼命跑关系才争取来的美差。 他们可不乐意让侯永去挖矿。 沐浴更衣后，侯永与柴护院再次见过父母兄弟。 侯庆辉拉着柴护院，一个劲儿的道谢，闹得柴护院有些尴尬。 不一会儿，下人弄好了饭菜，众人各分坐一个小案几，便一面吃，一面聊了起来。 “三弟，”大兄侯崇笑道：“真没想到，短短时间，你从无到有，竟然练成了七重境的大高手，被家族给招了回来。近五年，你可是唯一一例呀！” “偶有奇遇罢了。”侯永嘴角轻声说：“当年，家里为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到如今，这个担子也该轮到我扛了，阿父阿母，大兄二兄，你们也终于能好好歇歇了。” “没有的事。”二兄侯亮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日子能好过些，我们也高兴。在族中左右花不到那些积蓄，留着也是留着，为你谋一份前程却是正好。” “我却知，这些功勋，阿父打算攒着换两本高深些的炼体法门。”侯永摇摇头：“我为你们带回来了。” “永儿……”宁氏放下筷子，看向他，微微张嘴。 “行啦行啦，”侯庆辉一摆手：“不说这些，永儿回来，便是大好事。” 说着，他抬起酒樽，对柴护院说道：“柴公乘，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庆辉感激不尽，薄酒一杯，聊表敬意……” “侯叔太过客气，叫我柴柯便好。”他也赶紧举起酒杯，又颇为感慨的说道：“说来惭愧，从始至终，其实都是侯兄弟在照顾我……” …… 一顿饭吃的倒也算其乐融融，但侯林那边还等着侯永进见，几人也不敢太过耽搁。 是以吃过饭，侯永安排柴护院将《金刚不坏神功》、《降龙十八掌》等绝学传授给侯庆辉等人后，便又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房间。 他催动真气烧了一大桶热水，重新沐浴，又以熏香熏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坐上早已安排好的牛车，往侯府大院而去。 这个世界礼法森严，民爵，即公乘及以下者仅允许乘坐牛车，且拉车牛不得超过两头，五大夫及以上三牛，左庶长及以上五牛，君爵以上才没了限制。 即使侯永乃侯氏子弟，也不能例外。 半个时辰后，牛车方才走过十里路，到了大院偏门，早有人在此等候，查过侯永令箭，便引他入侯府，一路北走，行了三里上下，走到北厅之外，便说道：“直接进去吧，侯爷在里头等着呢。” 侯永对他一抱拳，微微打量了眼高逾五丈的北厅，这才直接迈步走入北厅当中。 左右其实都是一族人，进了侯府，非正式场合，规矩反倒没那么多了。当然，正式场合同样规矩繁杂，想见到侯林，非得层层上报，等个半时辰不可。 这间厅子同样极大，足有十五丈宽，二十丈深。侯永不敢抬头，微微垂首一步步的往前走去，默算走了有十八丈后停了下来，抱拳，朗声道：“后生小子永，见过侯爷，侯爷……” “不必玩这些虚的。” 前方传来一声轻笑，又说：“短短半年，从无到有，突破七重，大小也算个奇迹了。希望有天，你能真正成为我侯氏的顶梁柱。” 侯永微微抬头，看了侯林一眼，跟着又迅速低下。 此时此刻，他距离侯林不过两丈距离，也可算是此生第一次跟他挨得如此近了。 紧跟着，脚步声微微响起，却是侯林缓缓走了下来。 他负起手，一面走，一面轻声说：“当年，阿父在时，族中有人突破至七重境，不论是谁，地位高低，血脉远近，阿父都会在此接见，勉励一番，并亲自安排他们的职务。 我尚年幼时，阿父便要求我，必须得记下每一个七重以上好手的名字，样貌，因为你们无一例外，都是支撑我侯氏屹立数千年而不倒的脊柱。 对此，我深以为然。你们每一个人，都值得我敬重……” 说着，他走到侯永面前，伸手轻轻理了理侯永肩上的袍子褶皱，这才面带微笑的说：“这些年，苦了你了。 侯爷什么的，太见外。你我是一族之人，便也叫我族叔吧。日后若你能突破至先天，便该喊我族兄了。” 侯永脸色微变：“小子惶恐……” “行啦，说了不用玩这些虚的。”侯林大袖一挥，朗声说道：“你觉得就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我？” “……”侯永眼角微抽，这个侯爷，与印象中好像不大一样哎。 不过侯永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就肆意妄为了，只是抿抿嘴，恭敬的叫了声族叔。 “嗯，”侯林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坐吧，为你准备了些许果子。 话说回来，统御五百亲兵部曲的曲长，领陶山郡家族事总管使，藏功殿守备队率，这三个职务，你喜欢哪个？当然，要都不喜欢，当个执事散人也可，族中时不时会有些许任务，看着领了，一样能挣取功勋。” 侯永张了张嘴，他对这些职位完全都不了解，怎么选？ 想了想，他只得说道：“但凭族叔安排便是。” 第57章 赏赐 “我安排？”侯林回到上首处，坐下，随意拿了枚果子，说：“叫我来安排，说明你对这些职位根本不了解。 但也难怪，十四岁那年，你就被派了出去，对族地情况了解不多也正常。 这样吧，我给你一年时间，这一年里，你先当个‘执事’，自由接取任务便是，好好了解下适合你的职位，一年内，给我答复。 先说好，一旦正式选择，除非你功力在做突破，否则便不能轻易更改了，一定要充分了解。 这些职位，优缺点都相当明显，有清闲的，但或许收益不高，也有不少相当忙碌的，功勋非常多，可没多少时间修炼。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干，安心修炼，但这样一来，以你七重境的实力，每月仅可领到约莫三十万钱的最基础的修炼资源。 想加入五安军挣取军功亦可，我侯氏一脉，一向鼓励子弟从军。 但军勋不好挣，数千年来，我侯氏子弟，靠着军功另外封君的也不过十余之数，且不可世袭，封君的更是一个没有。但凭你的实力，将来若战事起，封个五大夫还是轻松的。” 侯永沉默，没有回答。 侯林的话比他想象中要更多，与他心目中那个“侯爷”的形象截然不同，叫他多少有些意外，也明白，七重境的含金量，或许比他想象中更高几分。 见他沉默，侯林也不以为意，只继续说：“七重境及以上，有资格在侯府后的核心族地中获得一处小院，供你及你父母兄弟居住，休息。” “族叔，不必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挺好。”侯永说道，核心族地，想来高手如云，而且恐怕规矩繁多，住里头估计会不大自由。 “核心族地铭刻有聚灵大阵，天地灵气浓度较之他处高了十倍不止，丝毫不亚于任何名山大川……” “谢族叔赏赐！”侯永秒改口：“不知能获得多大的小院？” “方圆百六十丈，”侯林瞧着他，轻笑道：“内共有宅邸七幢，练功房五幢，够你一家子居住了。 除此之外，院内另外还有演武场一处，三十丈小院一处，想栽栽花草，养养灵宠，都随你喜欢。小院自带阵法，无你允许，纵使族中先天长老，亦不得擅自入内，很是安全。” “谢过族叔！”侯永再次抱拳。 “我还有事，不多陪了。”侯林又说：“你自便吧，吃完灵果后，会有人带你去赐你的那处小院。至于你父母兄弟，也自有人帮他们搬家。 出了你这样的七重境高手，对他们而言，也算大功一件，我会着人另赏你父亲功勋三百点，为你父母兄长各备灵果一份。” “谢族叔。” “嗯。” 侯林应一声，也不见有任何动作，身子便缓缓消失。 “这侯氏，在‘收心’一道上，真的下苦工了，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侯永轻笑一声，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案几上的一大盘灵果上。 种类不多，一眼看去，便是桃李枣犁杏五种，枣子和李子的数量多些，其他都仅各一个罢了。 他拿起个枣子啃了口，没感觉有啥特别的，和前世在现代社会吃的枣子不论味道还是口感都差不多。 但枣肉刚一下肚，他便感觉体内升腾起了股相当精纯的能量，稍加炼化，体内真气竟便雄厚了几分，堪比在龙珠世界时三日苦工了。 “这些灵果竟然蕴含着如此庞大的能量，父母兄长和柴兄弟恐怕没有办法炼化，所以族长才给特地吩咐人额外给他们准备吧。”侯永想着，又琢磨道： “不过一两枚枣子李子，有我帮助炼化的话，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可以给他们留一些，说不定能帮助他们取得突破。” 想到这儿，他便干脆直接将这些灵果打包了起来，丝毫不担心侯林会怪罪啥的。 一个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家人兄弟与好友的人，家族才更能放心。 侯永承认自己有演的成分在，但另一方面，这些灵果对他作用确实不大。 将灵果吃完，或许能省他两三月的苦工，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快速突破的话，往龙珠世界跑一趟，找到新那美克星闭关修炼一会儿不就得了。 至于丢人啥的，他倒不太在意，打包咋了，前世出门吃大餐吃不完还不是打包回家。 刚走出大殿，便又有一甲士对他抱拳，说道：“族弟请随我来。” “有劳了。”侯永对他一点头，跟着他离开。 又从偏门出来，他发现自己乘坐的牛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甲士请他上去，随后便驾着牛车带他往核心族地走。 所谓的核心族地，便是在陶山主峰之内。 整座陶山，绵延百里，及山下方圆五百里皆是侯氏封地，只不过陶山主峰及主峰之下方圆五十里地归侯氏所有，为其族地，其余山脉则只有“使用权”罢了。 山脚之下方圆五百里地，更只是名义上的封地，实际上并不属于侯氏，只不过在其上讨生活的一万五千户百姓所交之“赋”归侯氏，以为汤沐邑罢了。 嗯，这个时代的百姓不但得交税，还得交赋，赋税并称但其实不是一回事儿，税归入国库，赋则归入天子私库，或为天子赏赐给功臣，比如公侯君等依律可拥有食邑的左庶长及以上军功爵位所有者。 侯林赐给侯永的小院位于陶山主峰半山腰，高约两百丈左右，距离侯府有二十余里路程，距离侯永父母兄长原先的小院则更近一些，七八里的模样。 这等距离，对侯庆辉等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完全不会影响到“工作”，但对宁氏就有些影响了，好在时至今日，也不需要宁氏再去采桑制衣，赚取那少少的功勋。 侯永还挺想让母亲安心享乐的，至于父亲与两位兄长，便干脆由得他们，他们闲不住就继续工作，闲得住的话待在家里也无不可。 约莫半个时辰后，侯永终于站在了自己的小院之前，忍不住感慨，这么套“庄园型别墅”，就落到他手中了…… 第58章 冷却 侯庆辉等人，比侯永还先一步搬入这个小院当中，正兴奋的四处参观着。 这个世界与种花家古代真的很像，人也都与种花家历代人有着三大共通点——热衷基建、热爱种田，以及对属于自己的房子有着特殊的执念。 宁氏这会儿就看着后院开垦出的良田，琢磨着要种些什么蔬菜灵果之类的玩意儿了。 侯庆辉则忍不住向侯永询问，能不能邀请些他的老战友及近些年认识的好友过来，举办个家宴啥的，毕竟也算是乔迁之喜了。 侯永自然微笑点头，随后看向侯崇与侯亮，调侃道：“大兄二兄，你俩也一大把年纪了，打算啥时候娶妻生子哇？” “对啊！”宁氏听到，提起裙摆便迈起小碎步跑了过来：“早些年就催你们，你们拿永儿当挡箭牌，现在永儿出人头地，你们……” 侯永听到这话，张了张嘴，随后忍不住抿抿唇。 在这个尚武的世界，在这个尚武的侯氏，家里出了个没法修炼的人，与后世生的孩子患有唐氏综合征也差不多了。 别看侯永当时日子过得还不错，但那时因为父母兄长撑着，一旦父母亡故兄长成家，侯永很难保住织衣坊坊主的位置。 到时候免不了还得被送去挖矿。 是以侯庆辉一直想为侯永再攒一份功勋，为自己百年之后，给侯永留一份保障。 侯崇侯亮一直不成家，也是如此。成家了，再为侯永攒功勋，妻子那边有点说不过去。 有这样的家人，对侯永而言，着实幸运。 “说说说，说什么呢？”侯庆辉实际上非常细心，瞥见侯永表情有异，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赶紧拦住宁氏。 宁氏也自知说错了话，有些愧疚，就想补救。 “行啦，阿父，我没那么敏感，这不都走出来了吗？”侯永笑道：“说起来，反倒是永亏欠你们良多，日后，永一定竭尽全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说着他又岔开话题：“阿父，您不是想宴请好友前来吗？快准备名单与请柬吧，再不然天都要黑了。” 侯崇赶紧接过话：“是啊是啊，阿母，您也帮着张罗下吧，那么多人，阿父可忙不过来呢。” “还有你俩！”宁氏掩嘴，说：“别想偷懒闲着，快，去将我们的行李物品放置好了，下山去取些食材打点酒来，吩咐后厨准备着。” “好好好！” 目送他们一个个离去，侯永看向身边的柴柯，问道：“柴兄弟，怎么样，还习惯吧？” “挺好。”柴柯嘴角微扬：“叔父叔母，与你两位兄长都很热情。” “安心修炼，以后你就是我的副手了。”侯永取下至今还背着的小包袱，说道：“我从侯府打包了点灵果回来，品级上应该比侯爷赏赐的强些，你吃点儿，我帮你炼化内中灵力。” “那如何使得？我……” “别哔哔，带都带回来了，说那些多干什么？” “哦。” …… 晃眼过去了三天，属于侯永的小院，渐渐也没那么热闹了，大家的生活复又走上正轨。 三天里，侯永好好在族地中晃悠了一圈，依礼拜访过诸位长老，也就是先天境的“族叔”，以及平辈中的好手，不说有了交情，好歹混了个脸熟。 但侯永其实并不特别擅长与人打交道，心里也清楚，以后没有啥由头，恐怕也不会再刻意与他们走动了。 此外，陶山上的灵气浓度着实了不得，且纯净非常，修炼起来并不比龙珠世界的地球上慢分毫，但比之那美克星，还是有些差距。 只是龙珠世界此刻时间再次陷入凝滞，他也不着急过去，要在那待久了功力暴涨，解释不过去，待不久嘛，每次都得消耗穿梭点，挺浪费的。 先前在那待了一年时间，仅仅将炼体推到七重巅峰，练气则停留在七重中期的程度，也是他在刻意压制，主要精力都消耗在修炼瞬间移动，以及探索那方世界上了。 说起来，如何在这方世界使用瞬间移动，他至今没有眉目，也挺愁的。 这天，他修炼完毕，缓缓站起身，出门看向陶山峰顶，峰顶上坐落着幢美轮美奂的雄奇殿宇，它乃侯氏最重要的根基，即藏功阁。 陶山之上，遍布侯氏强者，越往上，境界便越强，最上头更是十余先天族叔及供奉的院落，将藏功阁建在峰顶，便基本杜绝了有人偷盗、强抢功法的可能。 “诸事完毕，也该去挑一本靠谱的炼体法门了。”侯永收回目光，闭目感受一番，侯庆辉与侯崇、侯亮起的都蛮早，已经下山干活了，柴护院则依旧在闭目修炼，宁氏在小院中摆弄花草。 他便来到后院处，跟宁氏说一声，换不徐不缓的往山上走去。 偶有族人下山，与他打个招呼，他都微微点头回应。他不喜欢与生人过多交流，也不意味着就非得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何况这半年坊主的精力，加之见识了几个世界，他的性格也有了极大的改变，不像前世那样内向，只喜欢在给尸体化妆入殓时自言自语了。 陶山主峰高约四百余丈，放在后世大概九百多米的模样，只看高度在这个世界倒不算什么，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作为侯氏族地，放眼天下，也是有数名山了。 侯永一面走，一面暗暗体悟山势，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思忖一番。 毕竟到了七重境，修炼就不纯粹是积蓄能量了，感悟天地也很重要，练气一道，能借用多少天地之力，发挥出多强的实力，除了功法差距外，对天地的感悟程度也是重要影响因素。 如此走了一个多时辰，他方才走到藏功殿之前，随后心念一动，将令牌取出，交给看守在大门前的甲士检查，随后便直接踏入其中。 三天里他也了解过，藏功阁共分三层，第一层放置功法心法，第二层则是各类招式，顶层则放着前人修炼心得。 侯氏所掌握的一切功法，全都在这儿，只是需要自己去找，找到适合自己的法门。 第59章 藏功殿 侯永率先来到内功区域。 率先入目的，自然是绝阳、练阳、纯阳、化阳四部功法。 其中化阳功最为粗浅，十点功勋便能换到全本，但最高仅能修炼到后天九重境，没有突破先天之法，多用于赐予侯氏亲兵与来投的门客，一般没有哪个家族子弟兑换，除非是无法凝练纯阳内息，资质相对较差的子弟。 纯阳功次之，拥有突破到先天之法，却也仅止步于先天，五十点功勋即可兑换全本。 练阳功较强，甚至有突破至武道宗师之境的法门，但也仅仅只是法门，侯氏绵延至今数千载，仅有一名供奉凭借这门功法突破到宗师之境，至于子弟则一个都无。 毕竟只有无法修炼绝阳功的子弟，方才会选择练阳功，本就意味着资质相对较差，突破七重都难，能到先天便是撞了大运。 这门功法相对较贵，虽说仅仅是绝阳功入门版，但好歹有望突破宗师，也算绝世功法了，需要一百八十点功勋。但兑换后天、先天层次的部分内容，则仅需八十点。 绝阳功则乃侯氏核心绝学，先祖曾凭此功突破至武道巅峰之境，全本兑换需要整整五百功勋，宗师境界以下三百，先天、后天层次两百，后天部分六十点，七重及以下免费。 “按照记忆与规矩，我这样的子弟，掌握的绝阳功应该只到七重，换句话说我还需要将后续功法‘兑换’出来，否则没法修炼，会引人怀疑。”侯永翻阅着这些功法的详细介绍，暗想： “柴兄弟先前因立战功而被老侯爷赐下的练阳功，也得将后天、先天层次的内容兑换了才行。” 想到这儿，他当即便取下练阳功与绝阳功的后天、先天篇幅，共四本以布帛编制而成的书卷，随后拿出令箭在上边轻轻一碰，两百八十点功勋扣除，秘籍上的精制便消散了，得以看见全文。 随意翻了翻后，侯永便将四本书放入怀中，继续在功法区逛了起来。 侯氏储藏的内家秘籍自然不可能仅有这四套，实际上在藏功殿一层，内家心法便不下万套之多，用于给侯氏子弟加以参考，博览群书之下，渐渐走出自己的路子，而非受限于功法本身。 顺着前人的路，照本宣科的走，虽然稳妥，但成就总归还是太有限。就跟那些诸子百家，也并非只有一本经典传世，弟子总得博览群书，以增长见识是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文武可根本不分家。 走马观花的瞧了一遍，没发现特别中意的秘籍，况且目前这方面的需求也并非特别浓烈，他便又走到炼体功法区域，开始翻了起来。 “这些秘籍都没有个高低排序，只能一本本的看介绍，真的翻。”翻过两个书架后，侯永忍不住撇了撇嘴。 “奇怪，侯氏有绝阳功这一内家绝学传世，应该也有相对应的炼体功法珍藏才对。”他很快又皱了眉：“放在了哪儿呢？话说回来，就算炼体的成本相对更高，且炼体法门更加珍贵，是以并未传给普通子弟，也应该……咦？” 正思忖着，他忽然若有所思，赶忙将怀里的四本书翻了出来，并想：“练阳功我没看过也就算了，但这绝阳功……似乎比印象中厚不少，我脑袋里可是有绝阳功全本的，编成书按理也没这么厚。 果然……绝阳功也好，练阳功也罢，都是内外兼修的法门。mmp，老侯爷只给柴兄弟练气心法倒还情有可原，系统传给我的法门竟然也剥掉了炼体方面的内容？ 踏马的，我记得当时说的是获得功法绝阳功，而不是绝阳功练气篇吧？这个坑爹……算了算了，本来就是白捡，还附带了到宗师级的感悟，不亏。” 将功法重新揣回怀中，侯永转头看向楼梯处。 “既然炼体法门也有了，不如上头看看招式，先兑换一两门枪法再说，秘籍在手只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自动焚毁，拿多了也毫无意义。” 想着，他便直接走上去。 二楼处的典籍，比之一楼丝毫不少，而且分类更加细致，按照轻功、拳、掌、腿、刀、枪、剑、戟、矛、槊、斧、弓、戟、锤、钩、镰、鞭、锏等等排布，基本上相对常见些的主流兵器所用招式，这儿都有。 其中拳、掌、腿与各类长兵器的招式秘籍最多，刀剑次之，其他再次，如相对冷门的柺，及易学难精的弓等兵器招式，则数量最少，分别各仅有一个书架，甚至都没放满。 侯永来到枪法区，打算挑选两门相对粗浅些的枪法。 高深的绝学固然好，且威力极大，但侯永自觉自己恐怕极难上手，倒不如先用相对简单些的枪法来夯实基础，逐步提高。 那类适用于七重境以上的绝学，绝大部分都是利用枪势引动天地之力，对敌人予以绝杀，比单纯操控天地之力要强的多，但枪法本身未能到家的话，恐画虎不成反类犬，压根发挥不出半点威力。 而侯永目前，就是这类基础最为欠缺。 相比之下，拳掌功夫在龙珠世界与狗空、克林等人不停对练、格斗，磨了一年，反倒彻底入了门，可以学些相对高深的法门了。 但他琢磨良久，还是打算先练枪。 一来兵器在手，综合武学素养等同的情况下总比赤手空拳来的占优，王宗武八重境的高手，一生大战小战无数，不也时刻背着把刀么； 二来，甭管那么多，帅就完事儿，在侯永心中，长枪挥舞起来倍儿帅，贼牛批。他倒觉得刀剑也帅，但前世看过太多主角用剑的小说了，多少有些审美疲劳，且受此影响还觉得耍剑满中二的。 “侯氏七十二路枪法，前四十八路基础，后二十四路也不失精妙，倒正合适，一共十点功勋，就它了！” 挑挑拣拣，侯永终于找到了中意的招式，当即取下厚厚的一本书，用令箭碰了一下，解了它的禁制，翻了翻，便又上三楼，分别挑了本价格合适的前人的绝阳功、练阳功的修炼心得与枪法感悟，便转身离了藏功殿。 第60章 宁静 侯永出了藏功阁时，有甲士盯着他，要求他发下不得誊抄秘笈，不得传给与侯氏无关之人，不得将功法带离族地的心魔誓言之后，方才放行。 随后，他慢悠悠的下往半山腰，走入自家小院。 “咦？”他鼻子抽抽，闻到了股饭香味。 抬头瞧瞧天色，差不多也到午时了，正好开饭时间，他便轻轻一笑，径直往规划出的饭厅走去。 “呀，永儿你回来啦？”宁氏看到侯永，立刻走了过来，问道：“功法都挑好了吗？” “挑好了。”侯永嘴角扬起，又对正襟危坐的两名管家点点头，才看向柴柯，同时将手中厚厚的枪法秘笈放下，从怀里取出两本簿册，走过去递给他说道： “柴兄，练阳功后天与先天境的功法，我都给你带回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前人的修炼感悟，你赶紧好好瞧瞧，背下来，好生修炼吧，一个月后，功法会自己焚毁的。 另外，有些意外，练阳功竟然是内外兼修的法门，里头除了练气篇，还有炼体篇。我个人建议，还是主修练阳功的炼体功法，毕竟这门法诀更加高深强大。 当然，金刚不坏神功也别放弃，完全可以二门兼修，七重境以前，这套法门的自保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谢谢。”柴柯轻轻点头，接过秘笈，随后主动发了个心魔之誓，保证不将功法外传，不讲功法带离族地，不誊抄法门。 人与人的交往，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在看自觉与否， “饭菜应该也快做好了。”宁氏又说：“吃完饭再研究功法吧？我去厨房瞧瞧，催一催。” “好的。”柴柯和侯永一眼，同时轻笑应一声，随后柴柯便将两本秘笈郑重地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宁氏便跟着几个下人一块儿，将饭菜给端了过来，分别摆在几个案几上，大家便吃了起来。 侯永虽然不需要吃饭，饭菜味道也很一般，但一家人一块吃饭的感觉倒也不错，吃吃也无妨，是以回家这些天，基本上每一餐他都不会落下。 “这样一人一桌，干净归干净，但未免太过冷清了，得想办法造个大桌子大家围着一块吃才有氛围。”吃完饭，侯永咬着筷子，暗想道：“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 椅子也得尽快想办法打造出来，跪坐还是太过别扭了，虽然以现在的身体素质跪上两三天也没啥，但总归没有椅子舒服。而且我也就罢了，阿母仅仅只有一重境的实力，长期跪坐，恐怕会对身体有伤害。” “永儿，有心事？”宁氏心思细腻，早就发现了侯永的异样，只是见他皱着眉，便也没开口，直到看他眉头舒展后才出声问道。 “没事，阿母，”侯永轻笑，放下筷子岔开话题问：“您吃饱了吗？” 打造桌椅的事儿还需要慢慢斟酌，毕竟椅子还好说，大圆桌这玩意儿，恐怕不大合乎礼法，贸然拿出来，可能会引起许多老顽固的抗拒，是以还需要个由头才能拿出来。 至于椅子…… 天知道这个礼法森严的世界，关于“坐”这件事儿，还有没有其他隐晦却重要的规定。 他只知道正常坐着的时候可以稍稍放松，表达恭敬或者歉意的时候腰杆得挺直，至于屁股离开脚跟，大腿与地面垂直，那就是跪而不是坐了。 跪与叩首都是这方世界的最高理解，只有长辈离世或者祭奠先祖，以及面对自己父母在某些特殊仪式下有必要的时候才需要跪，否则面对今上也只需要躬身即可，要贸然跪下，只会被人看做是毫无底线的马屁精，招人厌恶。 “回到侯府，限制其实比在州城还要多不少，得尽可能多的了解这方世界的礼法才行，否则很多想法都不敢贸然拿出来。”他又暗暗想到。 宁氏见他不愿意说，轻轻抿了抿嘴，却也没多讲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吃饱了，随后吩咐下人来收拾收拾，便站起身，说：“吃完饭，有些乏了，我去后院逛一圈……” 侯永立马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微微躬身，搀扶着她小臂，说道：“永儿陪着阿母四下走走吧。三里外有处小瀑布，风景挺好，永儿带您去瞧瞧？” 他知道宁氏这几天一下空闲下来，而丈夫与儿子却依旧忙碌，心里多少有点空落落的，这个世界娱乐活动又不多，显然是无聊了。 “或许可以‘发明’个扑克或者麻将让她找些伴耍耍？不然飞行棋也阔以啊。” “好呀。”宁氏双眼弯成月牙，眼角浮现出细密的皱纹。 “阿母老了……”侯永心中暗暗感慨：“这些年他们过得真不容易，不管怎么说，还得想法子补偿补偿……” 同时目光一扫，对两名管家使了个眼色，又对柴柯微微颔首示意。 他们瞬间会意，纷纷告退，柴柯也去到练功房，研究练阳功了。 走出小院，有下人迁来牛车，被侯永一挥手拒了，左右没啥大事儿，他想陪宁氏好好走走，多散散步，有益身心健康，结合他暗暗操控天地灵气洗礼，也能让宁氏的身体素质更上一筹。 走了几百丈之后，宁氏忽然开口说：“永儿，能跟阿母讲讲你在外头的见闻么？” “好。”侯永轻笑，给宁氏讲起故事来，当然，大多以虚构为主，就是真的讲到自己经历的那些事儿，也是报喜不报忧。 宁氏的身子，其实远没有侯永想的那么脆弱，毕竟身上也有着一重境的内息，运转起来，单手便足可发挥出两三百斤的大力，三里的距离，两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也就走到了。 这处小瀑布，也算是陶山上的小景点，加上灵气充沛，平时也有少数子弟在这感悟天地，是以修了处凉亭，亭子内还有些许上了年纪的妇人坐在那儿闲聊。 这些人，侯永大多也认识，毕竟前些日子在侯庆辉的敦促下，他可是将周边小院都拜访了一遍，以七重境的记忆力，即使只见过一面也能记得，是以他微微躬身，打了个招呼。 宁氏则很快与她们聊了起来，都是七重境子弟的父母辈，地位相当，算是一个圈子的人了，加上宁氏其实也算健谈，融入进去并不难。 侯永则微笑着看着她们，心中一片宁静。 第61章 习枪 只待了一小会儿，宁氏便让侯永回去了。 侯永一想，在核心族地，宁氏也不可能出事儿，再看她和其他妇人聊的也算投缘，也有心让宁氏多交些新朋友，早些彻底融入到新圈子当中，便转身离开。 回到小院，他给柴柯传了音，便直接来到饭厅，将先前放在一旁的枪法拿上，便走到演武场。 不一会儿，柴柯走过来，问：“侯兄找我何事？” “我兑换了一本枪法，咱们一块研习研习。”侯永微笑。 柴柯却皱了眉：“侯兄，虽然你现在境界高深，但枪法这块的基础……”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兑换什么高深秘笈，只是相对寻常普通的枪法。”侯永脸上笑容不变：“侯氏七十二路枪法，广大寻常子弟与亲兵，还有五安军队率以上所习练的基础枪法，你应该听说过。” “噢？原来是这套枪法。你不好高骛远，反而重视基础，这份心态很不错。”柴柯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点头，并说：“这套枪法，我曾经也得老侯爷抬爱，传授过前一十二路，确实正合适你习练。” “咱们先总览一遍，再一路一路的学吧？”侯永问。 “好。”柴柯便抬过来一个短案，放在侯永身前，然后与他并肩坐下。 侯永将枪谱放下，缓缓展开。 枪法之前，是一门心法，当然不是修炼心法，而是内劲与枪法路数相互配合，增加威力的心法，洋洋洒洒近千字，不算太精妙，但也并不粗浅，尤其后半篇，配合后二十四路枪的心法更是较为晦涩，对七重境以上高手也适用。 侯永读过两遍，便直接背了下来，将心法牢牢记在心中，再通读一遍，也就明白了字里行间蕴含的意思，试着调动真气在体内运转。 又过了盏茶功夫，柴柯也将心法背了下来，随后感慨道：“当年我只习得一十二路枪法的路数，未得心法，威力便已奇大无比，同境界少有低手，如今结合心法，威力恐会倍增…… 侯氏果然底蕴深厚无比，一套基础枪法，却也已精妙非常，虽然看起来还远比不过你传我的降龙十八掌，但放眼江湖，也堪称绝学了。” 侯永听了，微微摇头，这个功法垄断的世界，背后没有门派与家族，混的真心相当凄惨，这样一篇枪法在柴柯眼中竟然就算绝学。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见柴柯已经将心法记下，便继续翻页，看起了枪谱来。 枪谱绘制的非常详细，文字与图谱皆有，只要具备些许武学基础，便能轻易学会。 “毕竟这套枪法流传了数千年，恐怕经过无数先辈修订删改，在易学性这块上，恐怕是众多招数当中最强的一批了。”他暗想，同时暗暗将招式路数牢牢记在心中。 花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将图谱看完，便分别拿了杆花枪。 “侯兄，我先将前十二路枪法传你，等你学会之后，咱们再研究后边的路数吧？” “好。”侯永自然没有拒绝，即使秘笈画的非常详细，但有人手把手指点自然更好。 而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就连天地之力都得以掌控些许，对自身筋骨掌控力度自然更强，发力技巧同样相对高深，学起这些并不太过高深的枪法来，上手自然极快，盏茶功夫便舞的似模似样了。 但仅仅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侯永也清楚，至少要将这十二路枪法烂熟于心，能够随意灵活应用之后，才算真正入门，否则舞的再标准也只是花架子，如前世做广播体操一般，并不太实用。 “来，咱们对练一番。”柴柯见他正着、倒着、乱着将这十二路枪法都舞了几遍，知道他已经掌握基本，便提议道。 “好！”侯永立刻应下，手腕一抖，手中花枪便打了个旋儿，紧跟着枪尖轻颤，便朝柴柯喉咙刺了过去。 柴柯不慌不忙，长臂轻挥，便格住了侯永长枪。 侯永瞬间变招，使出了缠字诀，借着柴柯枪上的力道挽起枪花来，同时太极拳劲暗暗用上，带着柴柯的花枪一面打旋，一面缓缓突入。 照着这个势头，枪上的力道越来越强，用不了三两息，柴柯就得被这股势头引着走，进而整个身躯都得为枪势绞碎。 柴柯脸上闪过丝诧异神色，不想侯永思维竟如此发散灵活，这枪法才刚刚上手，就已经学会将别的法门的思想精华化入其中了。 感慨片刻，柴柯便微微一笑，他经验何其丰富，就算侯永招数高深，他同样可以化解，何况太极拳经他也瞧过，知其精妙，更知如何克制侯永还不算太深的些许技巧，当下劲力猛吐，手中长枪立马便震颤起来。 侯永并没有用上多强的力量，克制在四重境界，这会儿柴柯忽然出招，他便觉得虎口微微酸麻，竟险些没握住枪，攻势自然被破解。 不过这种情况以往也碰见过多次，他自然也有了经验，当下长枪一收，避开了柴柯枪杆，同时招数忽便，又对着柴柯下三路打去。 两人便这么你来我往，顷刻间过了数十招，十二路枪法被侯永翻来覆去打了几回，渐渐地，便也不再拘泥于招式本身，各种枪路信手而来，变得愈发灵活，不时地，甚至都让柴柯一阵手忙脚乱。 打了有一炷香功夫，柴柯后力不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侯永便收了手，后退两步。 “不错。”柴柯深吸口气，平复呼吸，才颔首道：“头十二路枪法，这短短半个时辰里，你便算入了门，咱们接着往下学。” “好。”侯永颔首。 这两人，一人经验丰富，一人功力深厚，学起枪来都算高屋建瓴，进境却是快极，头二十四路枪法一个来时辰便入了门。 但这套枪法越到后头，便越是复杂精妙，渐渐地他二人便也吃力起来，是以直到日落时分，也不过学会头四十八路。 至于后二十四路进阶，涉及到借用天势地力，柴柯更是只能得其形而无法得其神，便渐渐放弃。 侯永同样吃力非常，只得暂时放下，等回头再慢慢学来。 宁氏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小院，站在边上看他俩练枪，见他们停下，便说道：“练了一下午，累了罢？后厨已经做好了饭菜，快来吃些，休息休息！” 第62章 余孽 半个月后，陶山瀑布。 一道锐利无匹的劲气，自下而上，生生将瀑布竖着劈成了两半，但瀑布上的岩石却丝毫未损，这一招，只为劈开水流罢了。 侯永握着枪，脸上洋溢出灿烂笑容。 整整半个月的苦练，可算将这门枪法掌握了，而且不止于此，先前王宗武送来的十七套枪法，除了三门绝学外，另十四套也入了门，三套绝学也算得了形。 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一点点的去体悟枪法意境，直到融会贯通，且推陈出新，便算将这七十二路枪彻底掌握，于枪法一道，也算登堂入室。 他收起枪，引动天地之力，身子缓缓飘了起来，落到断崖之上，这才一步步往山下走去，打算去侯府中领取些许合适的任务，以便在实战中磨砺自己的枪法。 直到他离开盏茶功夫后，附在瀑布上的枪法意境才缓缓消散，瀑布附又弥合成了一道，不断落下。 很快，他便走入侯府，走到了侯府西阙处。 所谓阙就是外大门，只是建成了类似楼牌的形式，且阙道前后都是石筑的大平台。而侯府除了迎接贵客的南大门与众多偏门外，尚且还有东阙与西阙两处外大门。 其中东阙主要在各类庆典时使用，如过年时，各方子弟回族，便由东阙进入侯府见过侯爷，随后举办庆典。西阙则是族中子弟领取与提交任务之处。 侯氏家大业大，四千年绵延下来，单单姓侯的族中子弟便有数十万之多，是以西阙这儿，不论何时，哪怕逢年过节，也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踵。 毕竟除了被分派出去的子弟，以及有固定职业的人员外，领取任务，是他们唯一获取功勋的渠道。 事实上，偌大的侯氏，若没有自己的庞大产业的话，要单单靠着万余户食邑根本养不活那么多子弟。 即使这些食邑实际上并非普通农户，种植的都是各式相对名贵的药材，但他们的产出也并非全部归侯氏所有，赋税总和也只占总产出的六成罢了，而其中直接供给侯氏的算起来只有总产出三成左右。 折合成钱财，平均每年每户大约能供给二万三千钱左右，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三万万钱上下，养活进百万人口的侯家，杯水车薪而已，不足侯氏每年总收入的千一。 是以封地大小，食邑多寡，不过是评判公侯君地位高低的依据，没哪个公侯会赖以生存，大头还是家族掌控的各个产业。 而其中各类任务，便占了相对重要的一环，侯氏也相当鼓励赋闲的子弟接取各类任务。 任务种类相当繁多，包括荡匪除寇、斩杀妖兽、冶铁炼丹、采药制药、酿酒挖矿乃至协助官府缉拿武力高强的要犯等，基本各行各业都有涉及。 七重境以上的子弟相当幸运，根本不需要与其他子弟去挤，只需要拿出令箭，其上阵法与西阙遥相呼应，便可直接利用令箭浏览、接取合适的任务，提交时同样如此，而六重及以下的就惨了，非得慢慢排队不可。 侯永刚摸出自己的令箭，便忽的心有所感，抬头一看，竟瞧见了个熟人朝他走来。 “族叔？”他诧异的问：“您回来了？” 来人正是先前对他颇为照顾的侯安岳，而他身后，还有四名年轻子弟，而且他都认识，三个七重境好手，一个九重境。 是以问候完侯安岳，他又对这三人点点头打个招呼。 三人在侯安岳面前不敢造次，只微微回应，便静静的站在侯安岳身后，一言不发，如后世站军姿一般。 “前些日子刚回来。你过来领取任务？”侯安岳问道。 “嗯。” “领到心仪的了吗？” “还没看。” “噢？”侯安岳微笑：“那么，我这儿有项高风险的任务，感兴趣吗？” 侯永张了张嘴，没急着答应，只问道：“什么任务？” “斩杀‘太子党’残众。” “太子党？”侯永一惊，赶紧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太子党？难不成太子犯事了？” “别胡说！”侯安岳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赶忙纠正：“是先朝太子。” 之后他又立刻解释：“六十二年前，先帝废太子，封为临王，逐往临郡，后废太子临王造反，为意州刺史镇压，临王遭贬为庶民，复又赐鸩酒一杯，临王饮下鸩酒得复立王位，葬入王陵。 然其残党部众四散奔逃，遍布天下十九州之地，且贼心不死，是以今上即位后，将这些匪徒打为‘太子党’残众，颁布无期限的‘天地追踪令’。 此后，凡斩杀七重以上后天境太子党残众者，赏百金，赐爵‘左更’；斩杀先天境者，赏万金，赐爵‘少良造’，食邑五百户；斩杀宗师境者，赏五万万金，赐‘君’爵，封地二百里，食邑五千户。 五十余年绞杀下来，天下多了四位封君，数十位‘少良造’及数千余‘左更’。 我侯氏最近一名获得封君的族人，便是五十年前侥幸斩杀位垂死宗师境强者的先天族兄，获今上亲封‘许常君’。可纵使如此，这些余孽，竟然仍未绞杀赶干净。” 听完侯安岳解释，侯永思忖片刻，便问：“族叔，这么说来，有太子党余孽入我镜州地界了？” “严格说，是入了陶山郡地界，目前人应该在秦阳县，离我侯氏封地边缘处不过六七百米。”侯安岳脸色凝重了几分：“据调查，至少有九名七重以上好手，甚至很可能有先天强者带队。” 顿了顿，他又说：“我需要召集至少九名侯氏子弟，否则若他们真有先天强者隐匿其中，我没把握将人全部留下。 你若参加，就跟我来，若任务成功，奖三千功勋，若能斩杀余孽，朝廷封赏全归你，且每斩杀一人，额外奖五千功勋。如何？” “这……”侯永张了张嘴，怦然心动。 五千功勋，足以换五千万钱，亦或者请一名先天境的族叔为自己细细指导五个月之久了。 第63章 追踪 “先提醒你，”侯安岳又沉声说：“奖赏虽然极其丰厚，但风险同样极高，若他们真有先天强者，我无法保证你们平安。” “我愿意！”侯永不假思索，立刻说道。他很清楚，要想真正成长起来，必须得直面风险。 龙珠世界弗利萨他都肛了，还怕过街老鼠一般的先朝太子党余孽吗？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保底三千，每斩杀一人额外赏五千功勋的奖励，再加上朝廷封赏，侯安岳实际上根本不愁“招人”。 没多时，侯安岳便找齐了十一名子弟，包括八名七重境，一名八重境与两名九重境的高手。 其中一人更是九重巅峰，离先天境也不过一步之遥，在侯氏年轻一辈中也算赫赫有名之辈，综合硬实力足以排入前十，先天之下罕有敌手。 人齐了之后，侯安岳也没急着出发，给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让他们与亲人好友道别。 侯永自然回了趟小院，告知宁氏自己接了个‘考察地势’这种几乎毫无风险却相当耗费时间的任务，又嘱咐柴柯看护好自己家人，便直接将手上的两本绝阳功秘笈及先人修炼感悟给焚毁。 毕竟这套秘笈带不出族地，放小院里多少有些不大放心，便直接烧了。 至于枪法图谱，以及枪法感悟，他倒是都直接留给了柴护院。 一炷香后，众人于东阙集合。 侯安岳大袖轻挥，侯永便感到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时，已身处一片山林当中。 “先天境界，需感悟天地之势，缩地成寸乃标志之一，一步跨出便是百里之地，”侯安岳又说：“是以这些太子党余孽极其难寻，务必慎之又慎，你们这段时间，不要修炼，尽量收敛内息，更别勾连天地，免得让人看出端倪。” “族叔，”那名最强者——名叫侯世坤——出声问道：“我们要如何寻得这帮余孽踪迹？” “他们就在这一片山林活动。”侯安岳说道：“离我们约莫一百到两百里地之间。 先天强者若是愿意，可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方圆百里内的灵气，任何细微的灵气波动都根本瞒不过他们。而这帮余孽能潜逃五十余年，肯定谨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这方面的造诣也极高，我并没把握在百里范围内瞒过他们。 所以我刻意控制好了距离，以防万一。而且一旦动手，就必须倾尽全力，毫无保留，争取一击必杀。” 说起来，他还是没解释如何找到那些余孽，但包括似乎很被他看好与器重的侯永，一击最强的侯世坤在内，都没人敢再发问了。 讲到这儿，他又抬起手，连连挥动，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这一处地方的天地灵气，时不时还闭上眼，细细感悟一番，又继续一点点调整。 直到盏茶功夫后，就是以他的实力，额头上都见了汗，他才长吁口气，说道：“你们身上的灵气波动，很难完全遮掩，尤其走动的时候。 是以我调整了下，将你们的波动调整到与寻常松鼠一致，这下就没有问题了。但仅能保证两个时辰有效，世坤，你注意好时间，一个半时辰内若没找到目标，记得提醒我。” 侯世坤点了点头。 侯永脸色也凝重起来，侯安岳如此郑重其事，也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何况还需要侯世坤帮他留意时间，说明他接下来，可能丝毫不能分心。 “段寻，”侯安岳又道：“你和我一道，细细搜寻过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痕迹！” “是，长老！”唯一的八重境男子说道。他并非侯氏子弟，而是侯氏的门客，非但实力超绝，更擅长追踪寻迹，在族中享受的待遇与寻常侯氏族人并无两样，只比同样在七重境以上的嫡系差一筹。 这人与侯世坤一样，都是侯安岳刻意找来的，而其余人则是碰上了便问一声，显得随意很多。 包括另一名九重境子弟——侯耀华。 “从现在起，除我之外，都别说话，需要交流就传音。如果见着我打噤声手势，则传音都不允许，直到我取消戒严为止，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 吩咐完毕，侯安岳便带着众人缓缓前进，唯有段寻离得相对远些，不过也就十丈左右。 侯永朝他瞥了一眼，略略有些意外。 他寻找痕迹，竟然并非是用眼睛看，而是摘下一片叶子，凑到鼻前轻轻一嗅。 侯永不明白他在嗅什么，反正不可能是味道，毕竟七重境以上的好手，便能以天地之力隔绝自身，不可能留下任何气味。 而侯安岳也在左顾右盼。 观察一会儿后，侯永便看出来了，侯安岳也并非是在看“痕迹”，而是在看天势，分析空气流动与灵气分布等。 想来，四重境专精于轻功的强者便可踏雪无痕，这帮太子党余孽自然也可以做到，不可能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但对灵气、空气流动造成些微的短时间影响却是难以避免，侯安岳显然看的就是这个。 但要做到这点，太难太难了，至少需要对天地之力有着极其高深的理解。 如果将掌控天地之力比作理学，侯永如今充其量只学会了加法算术，而侯安岳在做的却是检查登月卫星轨迹，找出错漏之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怪不得先天强者甚至可以直接掌控方圆数十上百丈范围内的天地，”侯永咽了口唾沫：“这份对天地之力的理解，太过可怕了。” 如此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迈出二十里地左右，段永忽似有所察觉，猛地转过头来，嘴皮子轻轻动了动。 “噢？”侯安岳看了他一眼，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嘴都没张，但几秒之后，段永便轻轻点头，随后往西南方向轻轻一指。 侯安岳颔首，跟着声音便在众人心中响起：“段永嗅到了‘人味’，目标距离我们不远了，约在西南方向，一百二三十里处。稍微提高些速度，我们追过去！” 侯永与另九人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他们都知道，虽然侯安岳没回头看，但肯定能感知到他们的动作。 第64章 袭击 随着继续前行，各种“痕迹”也渐渐明显了起来，侯安岳也不再需要段寻去嗅什么“人味”了，只让他们都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前进。 又过了半个钟，侯世坤提醒他时间到了，他便再度重新调整侯永等人身周的灵气。这回时间花费的更长些，足足一炷香功夫，尔后再继续往前走，并从兜中取出辟谷丹，递给他们，让他们吃下。 虽然他们如今境界都不弱，但在无法吸纳天地灵气的情况下，消耗自然无从补充，即使行走消耗对他们而言可以忽略不计。 但接下来还有大战，总得尽可能保证在最佳状态，侯世坤才早早将辟谷丹准备好。 中午过后，他们与目标的距离却没有拉近多少，一方面是目标也在移动，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脚步也愈发慢了。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他们方才到了目标十里左右。 “如此谨慎且高明，足以确定了，他们当中，确有先天强者坐镇。”侯安岳脸色严肃，说：“五十余年潜逃，初期当可谓身经百战，后期又谨慎的令人发指，不好对付，千万小心。” “还差着十里。”侯世坤小心的给众人传音道：“这个距离，咱们倒可以顷刻间赶过去。但先天强者缩地成寸，瞬息百里，若让他们反应过来，恐怕咱们便追之不及了。” “我先过去，搅乱天地之力，”侯安岳轻声道：“你们小心些，不要放跑一人！” 侯安岳斜眼，随后身影便缓缓消散。 下一刻，众人便听见一声爆响，十里外竟升腾起了道蘑菇云…… “上！”侯世坤当机立断，喊了声，身子瞬间冲了出去。 侯永听了，也释放出压制许久的真气，数百万斤的巨力往地上猛的蹬出，身子便如出膛的炮弹般极射而出，顷刻间便冲出了七八里。 尔后便感受到一阵飓风，以及无数被连根拔起推向外头的巨石断木也源源不断的向他砸来，他只得稍稍放慢速度，自体内倾吐出真气形成护体罡风护持住自身上下。 至于天地之力，此刻太过狂暴，他根本无法调动一丝一毫。 下一瞬，有两道流光向西而去，紧跟着又听得侯安岳一声怒吼：“全歼太子党余孽！我去追击那条丧家犬！” 侯永心中一凛，尔后忽的放松——那先天强者逃了就好，剩下些七八九重境的强者，就算比他强，却也不是天壤之别，暗戳戳嗑仙豆的时间总有，风险下降了许多。 想到这儿，他又强提真气，硬生生将速度又重新拔高了起来，尔后终于来到核心区域，真气倾吐，吹散一大片烟尘。 至于那帮家伙会不会被侯安岳一击打死，侯永丝毫不担心——有烟无伤定律在绝大多数世界都是适用的。 与此同时，侯世坤、侯耀华和段寻等三人也纷纷来到灵气爆炸的中心区，和侯永一样，卷散了烟尘，稍稍恢复些许可见度。 其余七人则未露面，似乎是在四面八方隐匿了起来，防止目标窜逃，同时也想“示敌以弱”，引出他们。 侯永见状不由暗暗皱眉，潜逃了五十多年的余孽，经验何其丰富，怎么可能受这种计谋…… 但才刚想到这儿，便有几道寒光闪过。侯永赶忙收敛心神，赶忙横枪挡住刺向自己的两道寒光，同时身形一荡，后退了几步。 两道寒光被打碎后，便露出两中年男子的身形，两人一持刀，一持剑，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刀剑对于他们这样的流窜逃犯而言，倒确实比长兵器要更加适用些。 两人身子一顿，复又欺身而上，对着侯永攻来。 侯永举枪拦下，与他们打做一片，同时眼珠子左右瞧瞧，发现侯世坤等三人，此刻也一人迎斗两人，除侯世坤游刃有余外，其余人都有些手忙脚乱。 若非侯永天赋异禀，此刻也根本不敢分心他顾，毕竟从刀剑上的力量及真气雄厚程度看，这两人都是七重境高手，且经验丰富，单打独斗都不输他，更何况两人联手。 “那些人一言不发，上来便是打打杀杀，显然都是人狠话不多之辈……”侯永暗想，同时全力催动真气，丝毫不担心力竭，况且不如此，他也无法挺过两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天地之力依旧狂暴无匹，无法动用，只能依赖自身真气与肉身力量，绝阳功与金刚不坏神功虽然强大，但他们都是先朝太子门下，修炼功法恐怕也不会差，这方面我根本没有优势。 更何况，他们五十年前肯定也是七重境，否则逃亡不了这么久，这些年虽然没有突破，境界却凝实无比，基本功极其扎实，再在这种要命的情况下，有脑子的人都清楚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恐怕难以支撑。” 想着，他枪法一变，一枪尾对着持剑男子狠狠打过去，势大力沉的一扫，他长剑受不住，只得飘然后退，给侯永些许喘息之机。 同时他又左右瞧瞧，见其他七人还没出来，便知他们尚不确定是否有人依旧隐匿于暗处，是以没轻举妄动，侯永只好继续咬牙支撑。 又打了一阵，侯永体内真气已十去其一，喘息也有些急促起来。 “不对！”他忽的发现，对面两人竟也在剧烈喘息，不由皱眉，纳闷道：“二打一的情况下，他们怎么会如此不堪，而且看上去，分明已用了全力，但从枪杆上感受到的力量，却并非很强，仅有百万斤左右……” 他这杆枪，是早先花了一千点功勋换来的，看着普普通通，其实自重便又一万八千斤，否则寻常花枪哪能经得起他大力挥舞。 此刻感受着枪上传来的力量，他更加疑惑，不由得又吐出真气，喝出场上第一句话：“你们是什么人？” 侯世坤等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爆发全力逼开自己的对手，随后冷冷的瞧着他们。 “哼！”侯永对面的持刀汉子握着刀，倒也停了下来，冷哼道：“你们这帮太子党余孽，真是胆大妄为，竟敢袭击我等，还问我等是什么人？” 侯永：？？？ 第65章 古怪 侯永又打量了他们几眼。 他们穿着算不上华丽，普普通通，但看布料也并不寻常，至少也是天丝织就，否则如此狂暴的力量下早就炸了。 太子党余孽，如过街老鼠，逃了五十年下来显然不大可能弄到如此上好的布料…… 难不成打错人了？ 同时对面八人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些许怀疑神色。 其他人还好说，关键是侯永太年轻了。虽然七重以后，寿命延长一倍，但五十年潜逃奔波，瞧着至少也得有寻常人四五十岁的模样才对…… 其余三人也面面厮觑，片刻后，侯世坤站出来，一抱拳：“吾乃陶山侯府一脉，陶山郡侯氏子弟，侯世坤，几位兄台如何称呼？” 八人对视一眼，最终一名老者缓缓走出，负剑行李：“吾乃镜州牧门下客卿，华峰。兄台亦是奉命缉拿太子党余孽的？” “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侯世坤苦笑一声，跟着又板起脸：“保险起见……华兄，可有凭证？” 华峰心念一动，取出了自己的令箭，递给侯世坤。侯世坤检查过，点点头，随后也将自己的令箭递给他。 他很快也还了过来。 “却是误会了，可惜，这边动静如此之大，恐太子党余孽已有所……” 侯世坤话没说完，华峰便问道：“侯兄，请问，贵侯氏如何得知太子党余孽消息的？” “此事我却不知，为族叔相告……” “州牧府的消息，却是自雄威军而来。”也不知华峰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征南将军前日亲往镜州见过州牧，言称有太子党余孽入境。 说句冒犯的话，我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不认为所谓的太子党余孽，经五十余年绞杀仍未彻底铲除。 且征南将军乃先天巅峰强者，秩俸二千石，军中先天好手无算，若他发现踪迹，何不亲自缉拿要犯，向朝廷领赏，反倒知会我们呢？” 侯世坤眯了眯眼，略微沉默。 与此同时，侯永则在暗暗打量眼前这些人。 观察许久，外加细细回忆先前交战时他们所迸发出的真气，以及其余人溢散出的力量，皆各不相同，不像侯永等人，除段寻习的是出自一脉的练阳功之外，其余三人都是绝阳功。 “这八人恐怕都是李氏门客，而非李氏子弟。”他暗暗分析道：“这么看来，李氏本族实力，恐怕弱了侯氏不止一筹，但其政治影响力却比侯氏要强，是以投奔的门客相对多。 镜州地处西南角，远离朝廷权力中心，是以封侯贵胄之家不多，镇守南疆的我族侯氏，征南将军统帅的雄威军及州牧背后的李氏，便算是三巨头了。 三巨头中，八十八万雄威军军势滔天，先天高手数十，硬实力实力恐怕最强，但缺乏宗师境的绝世强者坐镇，高端实力稍逊； 州牧统掌军政大权，十余先天好手受他调遣，直属州府的百万州兵亦听命于他，本身亦是宗师强者，最是风光无限，但根基相对浅，李氏一门本身底蕴并不太足，且百万州兵分散于镜州万里之地，凝聚力也不大够。 侯氏传承数千年，先天族叔三十余，子弟数十万，底蕴最强，可侯爷非宗师境，政治影响力也不够，至于族内是否有宗师级的绝世强者藏匿就难说了。 如果有，那么，侯氏恐怕便是三巨头中最超然者，但若没有宗师境，则低了李氏半筹，李氏算上门客，总体而言，与侯氏应该差不太多。” 正想到这儿，其余七名侯氏子弟也纷纷走了出来，与李氏门客相互抱拳打过招呼，但他们却不敢插口侯世坤与华峰的话题，只站在周围杵着。 “这次所谓的太子党欲孽现形，恐怕有问题。”听着两人交谈，侯永抱着枪，一面小心的平复身周灵气，随后引灵气入体化作真气，一面又想：“但若是征南将军撒谎，他又图什么呢？引得侯氏李氏相争？还是……” 不一会儿，两道流光自天际落下，等流光消散，却见侯安岳与另一中年男子并肩而立，二人同样眉头紧锁。 “你们竟然停了手……”侯安岳眉心很快展开，略略有些诧异：“谁先发现问题的？” 侯世坤看向侯永，轻声说：“族弟永最先发现不对劲，逼退了诸位兄台，开口询问。” “倒是不错，”那中年人称赞一声，跟着看向侯安岳：“侯兄，此事颇多疑点，依我看，不若暂且收手，查明真相再说，如何？” “请便。”侯安岳点点头。 中年人便一挥手，卷着八名李氏门客飞上了天际。此刻周围天地灵气依旧狂暴非常，以他的实力，却也使不出缩地成寸的神通来。 “族叔……”侯世坤显然颇为不解，上前一步问道。 但却被侯安岳回收打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一人两千功勋，少不了你们。” “族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侯世坤一愣，赶紧解释，但看侯安岳目光又投了过来，他若有所思，随后轻轻点头：“世坤明白了，谢过族叔。” “嗯。”侯安岳淡淡的应一声，便缓缓转身，看向远方。 过了良久，待的天地之力平复，他才一挥手，卷起众人挪移而去，等侯永回过身来时，便发现已到了陶山之上。 “下去吧，”侯安岳淡淡道：“吾已嘱咐过西阙管事，你们到了西阙，两千功勋便会打入你们令箭当中。 段寻，此次行动你出了大力，我会着人给你额外打入三千功勋。 永，世坤，你俩留下。” “是！谢过族叔。” 众人缓缓退散。 目送他们离开，侯安岳又一挥手，搅乱此地灵气，才开口问：“世坤，说说看，有什么发现？” “此次行动颇为诡异，”侯世坤微微躬身，直接开口道：“征南将军或许是在撒谎，但撒下如此谎言并不任何意义，何况发现先朝太子党余孽，除了尽快缉拿或斩杀外，还得第一时间通知朝廷，告知今上。 倘若征南将军撒谎，便犯下了欺君之罪，今上震怒之下，纵使他乃先天巅峰好手，二千石将领，也得被抄家灭门，十死无生。” 第66章 外物之说 侯安岳轻轻颔首。 侯世坤又说了一些分析，讲着讲着，他踌躇片刻，又直接壮起胆子：“那华峰与我交谈时，总有意无意的将此事往征南将军身上引，我怀疑，李氏虽与我侯氏合作，但恐怕，也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利用我侯氏……” “征南将军背不起欺君罔上的大罪，李氏同样背不起。”侯安岳打断他，淡淡的说道：“况且，今上对这位州牧，可比对征南将军忌惮的多。若他敢将如此大的把柄交到今上手中，你信不信，至多一月，镜州州牧就得换人了。” 侯世坤抿抿嘴，轻轻点头。 紧跟着，侯安岳又看向侯永。 侯永赶紧抱拳：“族叔，我认为，太子党余孽，应该真的存在，而且李氏门客知晓他们下落，甚至可能已经落到他们手中。 但他们不希望我们侯氏与他们抢功，是以方才用言语搪塞我们。华峰有意无意间总提到五十余年过去不可能还有余孽逃脱，就是想让我等放弃任务。 另外，征南将军所谓报信，或许是‘投名状’，他及他的雄威军，至少是他的亲兵，可能已经倒向州牧府了。 华峰之所以提出此事，恐怕也是担心我们看出他们的真实目的，以此作为震慑，让我们知难而退。 同时，言及征南将军撒谎，称其手下强者无算根本不必将此事转告州牧府，也是一种麻痹，让我们确信根本没有所谓的太子党余孽存在。” “嗯？”侯世坤轻轻皱眉，有些奇怪，出声反驳道：“征南将军倒向州牧倒是可以理解……可，区区太子党余孽，这点功劳，犯不着他们这般费尽心思吧？ 倘若计谋为我们看穿，岂不是得罪我侯氏了？与我侯氏的合作，恐怕也会出现间隙……” 侯安岳轻轻一笑：“永，你解释解释。” “是，族叔。”侯永立马说道：“关于此，我认为目的有二。” “其一，倘若征南将军真的倒向州牧府，再加上我侯氏的合作…… 镜州三巨头，便绑在一块了。如此大的一股力量，又在镜州这等边陲之地，今上恐会相当忌惮，而想瞒过今上于镜州的耳目，即刺史府一系的力量，其实难之又难，寻机与我等产生隔阂，方为自保之道。” “不错。” 侯世坤若有所思，侯安岳也轻轻点头，又问：“其二呢？” “李氏一脉，本身底蕴应当远不及我侯氏。”侯永有了些自信，又说道：“是以如此重要的任务，也只派门客出手，归根结底，便是其族内没那么多可堪一用的子弟。 当然，能够招揽如此多的门客，也代表着实力。但，州牧不过一时之职，李州牧此刻在位，影响既然深远，但若他退位，李氏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对于家族而言，这无疑是个死穴。是以，李氏对于功勋，一定极其渴望，不求能于我侯氏一般封侯，至少要想办法封君吧？ 缉拿或斩杀太子党先天境高手，赐爵“少良造”，这已然是相当高等的爵位了，若他们从中运作一番，将太子党余孽活捉，交由族中军功最为深厚者，两相叠加，获爵‘大良造’、‘驷车庶长’乃至‘大庶长’都不无可能。 而‘大庶长’距离‘封君’，可就仅有一步之遥了，倾尽李氏之力，这种情况下，未必不可堆出以为‘封君’来，且凭战功获得的封君，与诸如斩杀太子党宗师级绝世强者赐予的封君全然不同，此君爵是可以继承的。 获得君爵，便意味着，李氏也如我侯氏一般，获得了成为绵延不绝的千年豪族的机会。 是以这帮太子党余孽，他们势在必得，甚至州牧都可能亲自动手。” “不错。”侯安岳轻轻点头：“大抵便是此意……是以，卖他州牧府，卖他李氏一个人情，让出太子党余孽又如何？只是，倘若这样他们都抓不住人，也就怨不得我等了。” 侯世坤张了张嘴，随后拜服的对着侯永抱了抱拳。 他不过四十余岁年纪，能修到后天九重巅峰，心性自然超绝，加上侯氏内部一向团结，而侯永与他同出一族，展示出了过人之处，他也愿意承认侯永在这方面比自己强。 见状，侯永微微一笑，回了一礼。能出生在这样的大族，少了许多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实在是莫大的幸运。也让他对侯氏的认可更上一层。 “近些日子，尽量不要接取耗时太长的任务，如有需要，我会以令箭联络你等。”侯安岳见了，满意的抚抚须，点头道：“‘少良造’我侯氏虽看不上，也愿意卖李氏一个面子，但…… 行了，都下去做自己的事吧。” “族叔，”侯永想了想，又问出一个思考了许久的问题：“永曾经听说过一个说法——修炼不得借助外物，否则永远达不到巅峰，不知是对是错？” “噢？”侯安岳失笑：“不得借助外物？我问你，你每日浸泡药浴，服下的药汤是否为外物？所用兵刃，是否为外物？甚至，你所修之功法，是否是外物？” 侯永张了张嘴，又道：“可丹药吞服过多，恐产生抗性，且境界虚浮不稳……” “我再问你，你若受了重伤，是否敷药疗养？生了病，是否服药去病？”侯安岳再次问道：“这些药物，可会产生抗性，可会让人躯体虚浮？” 侯永再次哑口。 “当然会。”侯安岳又沉声道：“是药三分毒，但能治病，可疗伤。过多服药自然不妥，可必要关头，也是非吃不可，且影响不大。 同理，丹药吞服的频繁了，自然有害，但只要你平日多加锤炼，将每一寸筋肉、每一缕真气运转如意，又有什么关系？你可知，达武道巅峰之境的先祖一生吞服过多少丹药？加起来，能堆成一座山！ 修炼速度，总归重要无比。就如生病，莫非要到病死了才后悔没有吃药？同理，莫非被更强者打死了才后悔没有服丹药增长境界？天才仅仅只是天才，没成长起来什么都不算，总归只有你的实力是你自己的。 所谓不得借助外物，不过是那些穷苦人家自欺欺人之语，聊以慰藉罢了。而我侯氏，有的是钱！” 第67章 中招 侯世坤和侯永嘴角都同时一抽。 好一个有的是钱…… 侯永很快也想明白了，这修炼，就和前世打游戏差不太多，穷人靠肝，土豪氪金就完事了。而侯氏，给了他氪金的条件。 侯安岳见状，再次轻轻颔首。眼前两人，天赋非凡，而且都还有些脑子，颇得他看中，不是太过打搅自己，影响自己修炼的话，他也不介意无偿指点他们一番。 侯永感受到他的目光，很快也彻底放下心来，并暗呼侥幸：“幸亏前世看小说的时候特别喜欢点开本章说，里头个个都是人才，说的话好多都有理有据的，学会了不少东西，否则今天还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了想，他又问：“族叔，想要走上炼丹一道，难吗？” 前世看了很多小说，他也知道，炼丹师在绝大多数世界都是相当吃香的行业。 不过来到洪武大世界那么久，似乎完全没接触到过职业化的炼丹师。 “倒是不难。”侯安岳轻轻摇头：“拥有丹方和相应的材料，七重以上武者，人人都能炼丹。” “啊？”侯永一愣。 “怎么？很意外？”侯安岳说：“刚开始我也蛮意外的，毕竟七重以下武夫想要炼好一炉丹，非得花大心思大力气不可，一个不慎，还可能失败。 直到七重境后，得掌天地之力，才知对于七重境好手而言，控制各类药材的分量，掌控火候及把握投入药材的时机，简直太简单了。连天地之力都可掌控，何况这些呢？根本毫无难度。 是以除了一些功效强大，丹方繁杂，所需材料无数的神品丹药，需先天强者乃至宗师之境方可炼制之外，寻常丹药，毫无难度可言。 至于对你们而言的所谓难度，将来突破到先天之境乃至宗师之境，也就自然而然突破了。 倘若你想学炼丹，丹方可用功勋兑换，材料也可，亦或者自己采集。炼制出的丹药可自行服用，兑换功勋亦可。懒得学想多修炼，直接用功勋兑换丹药也行。 我个人建议最好还是尝试一下，体验过炼丹‘入微’级的操作，对你感悟天地之力也大有好处，实际上并不会耽误修炼。” “谢族叔教诲。”侯永微微躬身：“如此，永便不多加叨扰了，小子告退。” “去吧。”侯安岳轻轻点头。 他便与侯世坤并肩后退，退出几步后才纷纷转过身，往山下走去。 “永族弟，”走了几步后，侯世坤忽然说：“你那套‘修炼一途不得借助外物’的说辞是哪听来的？先前刚听到，可是吓了我一跳。” “世坤族兄，”侯永轻笑：“你也知我先前掌握外围产业，一间织衣坊，难免接触许多三教九流之人，这套说法，在下边倒是流传挺广的，不想仅仅只是他们的自我激励之语。” “原来如此。”侯世坤了然，不再说话。 侯永知道他也不是话多的人，是以并不在意，便闷闷的与他一块走到侯府西阙，领了功勋便分开了。 此时天色已晚，明月高悬，到了一更天了。 侯永琢磨片刻，这会儿直接回家，恐宁氏会误会些什么，毕竟早上时才说过自己接了个相当费时间的任务。 好在西阙这边不论日夜都在工作，且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族人在接取任务，他不回去也没事，正好再接个任务。 “四百八十里外，封地范围内有一狼妖为祸，霍乱周围四亭，狼妖似有七重境实力，将狼妖尸体带回，可得五百功勋…… 正好，就这个任务了，也瞧瞧这个世界的妖兽是个什么模样。说起来，七重境以上高手想要赚取功勋还真容易，一头狼妖便值三百，兑换钱财的话都相当于三百万钱了。” 侯永很快接了心仪的任务。 他先前待在镜州城外，此刻又回了族地，自然没啥不要命的妖兽敢靠近，是以一直听说妖兽这玩意儿，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倒也很好奇所谓的妖兽长啥样儿。 如果这些妖兽可以口吐人言，甚至可以化形的话，就太玄奇了…… 接取任务后，他便直接飘然而动，往北方外飞去。 虽然没办法如龙珠世界般发挥出三十倍音速，但亚音速赶路以他目前的实力全力之下还是没问题，只不过没那个必要，不疾不徐的过去即可，毕竟极速奔跑动静实在太大。 “这头狼妖，竟敢在侯氏封地范围内逞凶，胆子倒是挺肥……但恐怕没什么智商，否则都该远远避开才是。 毕竟想请侯氏出手，代价可是不菲，若在侯氏封地之外，或许就由得它逍遥法外了，毕竟拿的出价码的自己就能对付它，对付不了它的又付不起高额代价，偏偏在封地范围内，侯氏有义务维持封地安定…… 那么这头狼妖，哪儿来的呢？在深山老林里潜修静极思动？还是普通的狼获得了什么奇遇？亦或者有人刻意为之？还是仅仅只是误入侯氏封地？ 后者的可能性或许相对大些，毕竟四百八十里外，已经算侯氏边缘了。封地内的百姓大多属于五安军、雄威军与州兵的家眷，种植的并非普通作物，而是灵药，它恐怕也是看中这些能够增长实力的灵药方才逞凶的吧？” 这些想法刚在脑海中升起，他便眯了眯眼，随后身形一晃，躲入山林中。 “这里的景象……竟是到了目的地？不对，刚刚隐约感觉到了股晦涩的灵气波动。况且以我此刻的速度，这会儿功夫顶多飞出百里，离目的地还远。 刚刚那股波动……难不成中招了？幻境？还是……” “别动！” 就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句语气森然的话：“侯氏子是吧？带老子离开陶山郡，否则你就死定了！” 侯永微微皱眉：“你受伤了？血腥味很重，你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会死人的。” “……”后边人似乎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后才恼怒的说：“要你寡！” “把阵势收起来吧，这么明显的阵法，在侯氏族地边上，不大安全，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侯永又说：“到时候你就真的跑不掉了。” “tmd！劳资说了，不用你管！快，送我出去，再哔哔一句，劳资……” “你这样出不去，赶紧处理伤口吧，死在我面前怪晦气的。” “他妈的你蛇精病吧？” 第68章 妖狼 侯永轻轻一笑，不慌不忙。 他当然能感觉到抵在自己腰间的匕首锋锐程度，但他更能感受到，单凭这柄匕首，以及身后之人的重伤程度，哪怕自己站着让这人砍，也根本砍不动他的。 金刚不坏神功或许上限并不如何高，最多只能推动到后天七重巅峰，没有到八重的突破之法，但其能在侯永六重境时便作为正面对抗寻常七重高手的依仗，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功如其名，金刚不坏，便是它最独特的地方。如今他金刚不坏神功已然修行圆满，防御方面比之修习绝阳功炼体篇达至八重境的侯氏子弟恐怕还要强上一线，只不过力量远远不如罢了，他又何惧之有？ 相反，对于这个潜入侯氏封地内部，且胆敢布下大阵的重伤之人，侯永起了浓烈的好奇心。 但他也清楚，除非这人没脑子，否则也不可能被他几句话撩拨的心态爆炸然后把啥都给说了，之所以调侃几句，不过是恶趣味使然。 “行了，我还有事儿，没工夫跟你玩。”他耸耸肩，回过头：“你……” “别动！否则老子的刀不长眼睛！” 侯永翻个白眼，浑身真气一吐，便直接将他身子给掀飞了出去， 随后他便直接转过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区区五重境实力，竟敢在我侯氏封地逞凶，还妄图劫持我，你胆子很肥啊！” “七……七重境？”他睁大眼睛，满目惊恐的挪着身子往后退：“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侯永嘴角一抽：“你以为你步惊云啊？” “什么不均匀？” “好吧，你才是蛇精病。”侯永无奈，直接探手一吸，将他身子凌空抓了过来，随后沉下声问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我侯氏封地核心区域，还布下如此阵法？ 老实交代，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别逼我亲自搜魂。” 那人依旧一脸惊恐。 “快点，我耐心有限，身上还有任务，没工夫跟你耗！” 他在半空中拼命挣扎。 见状，侯永忍不住皱眉。 此人心态已经彻底崩了。 “罢了。”他摇摇头，直接以天地之力打晕此人，随后上前，探手覆盖在他脑袋上。 搜魂什么的，对于七重境以上的高手而言毫无难度，不过是应用天地之力的常规操作罢了。 盏茶功夫后，他松开手，眉头大皱。 那人便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也没了呼吸。 不到先天境，探查他人的记忆，会对目标脑域造成不可逆的破坏，运气好也会变成疯子或植物人，运气不好些，便直接脑死亡了。 毕竟人脑结构异常复杂，也只有先天之境，对天地之力的掌控细致入微，才能做到在毫不损伤目标脑皮层的情况下，探查目标的记忆。 “唉，”侯永屈指一弹，点燃了那人的尸体，随后便捏着下巴，暗想道：“被太子党掳走的阵法大家么…… 能从那帮家伙手中逃脱，倒也算有两把刷子了，可惜，敢在侯氏封地核心区域私自设立阵法，还敢对侯氏子弟出手，已是死罪，就是我不介意，也一定会被除以极刑。” 对侯氏子弟而言，除了今上、朝廷与律法，便是侯氏最大，如此威胁侯氏安全，且已经付出行动之人，断无生还可能。 至于他身上的阵法造诣，对太子党余孽而言或许不得了，但对侯氏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入不得眼。 “抽取技能吧。”片刻后，眼底有字母闪过，侯永直接选择。 “获得技能，基础阵法要诀。” “噢？难得又抽到个技能……可惜，对我现在的实力而言没什么用了，我暂时也没工夫去钻研阵法。”想着，他浑身真气一吐，眼前的“幻境”便寸寸崩碎。 “何人在此动用真气？” 正此时，有一小队巡逻的侯府亲兵赶了过来。 侯永手指一弹，身上的令箭便化作流光射向巡逻队的队率，同时说：“我外出执行任务，路遇此人袭击，后天五重实力，已为我斩杀。” “原来是永族弟。”队率查过令箭信息，赶忙抱拳行礼，随后上前将令箭归还，并说：“既然没什么要是，我等便不叨扰……” “等尸体焚烧完毕，把火熄灭，骨灰就地掩埋了吧。”侯永摇摇头：“万一引起山火，总归不美。” “是。” “嗯。”侯永轻轻点头，身影再度飘飞而其，向前飞去。 队率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些许艳羡，随后收回目光，赶紧吩咐大家干活。 …… 与此同时。 “按照前世看过的小说套路，总觉得这帮太子党余孽不大对劲。”侯永一面踏虚而行，一面想道：“他们出来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会搅动镜州风云，甚至……和所谓的天命主角汇合，成为他手底下的势力，也成为针对侯氏的重要力量之一。 而侯氏渐渐被扯进旋涡之后，想来也脱离不了逐步派人去给主角刷经验送装备的套路，直到主角成长为一方巨擘，侯氏再也搞不死他。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竭尽所能，赶紧提高实力，彻底能在侯氏说得上话再说吧。” 想着，他很快收敛心神，速度拔高几分，在天际划过一道流光，速度也终于被他拔高到了亚音速。 “就是这儿了么？狼妖作祟……”他刚想轻笑一声，眉头又拧起来：“这所谓的狼妖，会否也和太子党余孽有关？” “侯氏子？” “嗯？”他抬起头，便见一头丈高妖狼，凌空而立，站在他的面前。 “这……什么时候？”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横起长枪，小心戒备。 “你们终于来了。”妖狼依旧盯着他，口吐人言：“还以为我‘作乱’当日你们就会赶到，不曾想硬生生拖了三日。” “这头狼妖，绝非情报上所言的七重境，实力至少有八重，我干不过。”侯永一面想，一面盯着妖狼，却没回话。 “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否则这些天，下边人至少得死去一半。”妖狼又轻声说道，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若非再深入你侯氏封地，便会你族中高手斩杀，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第69章 交易 侯永脸上的戒备缓缓消散，但依旧没回话。 他还不了解情况，不知道怎么回。 “喂，”妖狼脸上竟闪过丝无奈之色，眼前这家伙除了最开始回声“嗯”之外便不发一言，不由得开口问：“你该不会是哑巴吧？ 算了算了，不影响。你好歹也是七重境好手，一些小事想来是可以做主的吧？带我去你们侯氏族地，我有重要情报提供，并愿献出我领地内半数天材地宝，作为交换，你们帮我躲回领地，怎么样？” “回族地？” “嘿，你不是哑巴啊？也对，好歹七重境了，就算是哑巴，也能用别的法子说话才对。” “你关注点有点歪……”侯永淡淡的回道：“听起来，你像是被一伙人占据了领地，需要我侯氏相助？想来，所谓的重要情报，也与那伙人相关吧？ 没猜错的话，那帮家伙，是太子党余孽？” “你小子……”妖狼警惕起来，背上毫毛炸开。 “放心，我侯氏要你领地无用，相反，你若能主动收集好领地内半数天材地宝，倒也算是个好价格。”侯永说：“但，这几天你造成的破坏，你也得额外赔。” 妖狼眨眨眼睛。 “不同意？” “……”这下轮到妖狼沉默了，它心底里有点儿纠结，侯永已经洞悉了它的目的，那么跟着他回侯氏，恐怕不大安全。 毕竟身为堪比八重境的狼妖，他一颗妖丹，价值便能顶的过领地内半数天材地宝。先前有重要情报为依仗，加上侯氏在外的名声，它还能勉强自信自己安全无虞，但现在…… “随你，”侯永看出他的顾虑，便又说道：“若不想合作，便赔偿了你这段时间造成的损失，我放你离开，只要不在我侯氏封地内……” 同时，他右手依旧横枪，左手却背负在身后，趁着狼妖纠结无暇他顾的时候，将袖中藏着的小香囊取了出来，拈出些许香灰，真气一吐，将其点燃。 “什么味道？”妖狼神色大变：“你通知族内……” “族叔。”话没说完，侯永便收枪抱拳，微微躬身。 “噢？八重境巅峰的妖狼……”侯安岳身影缓缓浮现，随后饶有兴趣的看向侯永：“你小子，惹事的能力倒极强。” “该死！”狼妖龇牙，浑身肌肉紧绷，却不敢轻举妄动，它从侯安岳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别担心，请族叔来，并不是为了对付你，我还没那么不堪。”侯永轻声说：“既然你不愿意去族地，我只好将族叔找过来，在这儿与你谈谈你口中的交易。” “噢？”侯安岳略略意外：“交易？” “小子接取了一桩任务，称此地有七重境妖狼作祟，结果感到此地，才发现情报有误，妖狼至少有着八重境实力。”侯永赶紧解释：“但它并未对小子下手，反倒与我提出一桩交易。 且，这些时日，它虽然搞出了不少动静，却不曾伤及农户，仅仅造成了些许经济上的损失罢了。 据它所言，它是被一伙疑似太子党余孽的人赶了出来，愿意以此情报，及领地内过半天材地宝为交换，请我侯氏出手，帮它夺回领地。另外，下边各亭的损失，它也愿意承担。” “太子党余孽？”侯安岳看向妖狼：“你如何确定他们的身份，又如何从他们手中逃出来的？” “除了太子党余孽，哪个先天高手会受到如此无休止的追杀？”妖狼只得说道：“若非他们当中的先天强者重伤，我又燃烧了境界，又如何……” “燃烧境界？”侯安岳又细细打量了它几眼，轻轻点头：“妖丹萎靡，已是强弩之末，外强中干……可惜，以你原先触及先天意境的实力，未来当不可限量，如今却是自断前程……” “总好过命都没了。”妖狼神情黯淡，脸上戒备之色不存，炸开的毫毛也缓缓落了下去。 随后，它干脆趴在半空中，舔了舔爪子：“替我夺回领地，先前的条件不变，额外附带一条，我愿意当你坐骑，如何？” “噢？”侯安岳嘴角微微扬起：“坐骑倒不必，只是我那小院，确实缺个看家护院……” “……”妖狼抬起头，看了他半晌，又轻轻叹了口气：“可以。” “啧，”侯永忍不住问：“这你都能答应？怎么，你领地内到底有什么宝贝？竟然让你……” “我老婆。”妖狼毛色似乎都暗淡了数分：“不出意外，它马上就要生了……我让它藏了起来，但究竟能藏多久，算不准。倘若被那帮家伙发现，他们定会将我老婆斩杀，取出内丹给那位先天强者疗伤。 我没有办法，只能向你们求助。五天是极限，如果再过两天你们还不来，我也只能舍了老命，跟他们拼了。” “你这小妖，倒颇有担当。”侯安岳看着他，说道：“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回去吧。” “前辈！”妖狼脸色骤变：“不为难，不勉强！我自愿为前辈看家护院，只要……” “你误会了。”侯安岳摆摆手：“倘若太子党余孽乃三天前进入你领地中的话，若无意外，他们早已离开，亦或被州牧府门客缉拿。 你若不放心，我可以陪你走一遭，代价嘛，举家迁入此处，为我侯氏戍卫封地边境，同样，享我侯氏庇护，如何？” 妖狼犹疑片刻，随后点了点硕大的狼头：“好。” “告知我具体方位。” “此去，”妖狼指了一个方向：“八百里处，镜州陶山郡与照州卫郡接壤处便是。” “嗯。”侯安岳颔首，随后看向侯永：“你回去吧，任务算你完成了。” “是。”侯永抱拳。 他倒挺想跟着去瞧瞧，长长见识的，而且想来自己开口，侯安岳也并不介意多捎带个人。 但与此同时，他眼前又有弹幕闪过，便暂时放弃了这一打算。 下一刻，侯安岳与妖狼双双消失。 而他则沟联系统，双目微眯。 “收到‘天下第一’世界客户成是非订单，打败并杀死铁胆神侯朱无视，额外任务要求，火化朱无视尸体，任务奖励，朱无视两百年功力及《吸功大法》，是否接受？” 第70章 订单 “订单模块……”侯永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系统什么时候多出的订单模块？” 眼底又有弹幕闪过。 “订单模块始终存在，只是此前并未收到任何订单。完成杀敌及火化奖励后，可获得指定奖励。” “咦？”侯永心中一动：“系统这回竟然这么干脆的答疑了？” 这回系统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么看来，成是非还是和朱无视对上了……但也难怪，那方世界时间被临时解冻，在我重新进去并离开之前，时间都是正常流动的，算起来应该也过了一年多了。 以往始终没接到订单，这回却接到了……是因为世界被冻结，所以里头的人不会产生相应需求，自然无法下订单么？ 所以，连接新世界供我穿梭，其实本质只是‘开拓市场’而已，而付出穿梭点解冻时间，实际上便是彻底将市场打开吧？ 火葬场火葬场……是了，总得主动接单，火葬目标，才能算是火葬场啊，否则充其量只能算见证了火葬过程而已。” 思忖一阵之后，侯永对火葬场系统的本质有了稍微进一步的了解。 随后他便直接选择接取本次任务。 一道穿梭门凭空出现，他一脚踏了进去。 …… 天下第一世界，京城外，古三通孤坟边。 “这方世界的灵气浓度，比洪武大世界低很多啊，以朱无视无限接近八重境的实力，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侯永一边想，一边调出订单模块，仔细看了起来。 订单模块倒是比较详细，不但标明地点在“护龙山庄”，还标明了任务倒计时。 “半个钟时间，言外之意，半个钟内没赶到，成是非就要被打死了？素心不会用自己脑袋‘打败’朱无视？看来剧情变化不小……” 他迅速分析着订单，同时极速朝着护龙山庄赶去。 …… 护龙山庄。 成是非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捂着胸膛看向朱无视。 朱无视单手操控着石龙，面色扭曲狰狞，咬牙切齿的的看着成是非、段天涯、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四人。 “你们竟敢逼死素心……该死，该死！她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就这么看不得她，非得拆散我俩，非得逼死她？ 好，好哇！既然你们要逼我与全天下为敌，那我今日便杀光你们，血洗皇宫，用你们的头颅去祭奠素心！” “一刀，现在怎么办？”上官海棠面色苍白：“成是非的金刚不坏神功竟然都被打破，我们恐怕……” “横竖是个死，”归海一刀杵着刀，艰难的站了起来，说：“不若跟他拼……嗯？有人来了？” 下一刻，侯永从天而降，缓缓落在朱无视与成是非之间。 “噢？是你？”朱无视目光聚焦在侯永身上：“失踪整整一年，可叫我好找，不想今日你竟然……” “师兄！”成是非则满脸惊喜的看着他。 侯永谁也没搭理，手一挥，相对稀薄的天地灵气便为他所用，卷着成是非等四人后退了十丈远，跟着又脚下一踏，对着朱无视冲了过去。 打架的时候，他从来不爱瞎哔哔。 “小子，你……”朱无视冷笑，同时操控着石龙对侯永攻取，但下一刻，他便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却见侯永只对那石龙勾了勾指头，附着在石龙上的内力便被天地灵气给冲的七零八落，另朱无视失去了对石龙的掌控。 下一个，石龙内部庞大的力量骤然炸开，十余丈长的石龙便被炸成了一地碎片。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妖法？”朱无视脸色铁青。 侯永却根本不搭理他，长枪一指，枪尖便划过一道寒光，直指朱无视的咽喉。 “好胆！”朱无视怒火万丈，似有走火入魔的态势，抬掌便对着他虚捏了一把：“吸功大法！” 侯永感受到股极强的吸力，身子晃了晃，却丝毫不慌——他一身真气凝练无比，非普通内力可比，朱无视能吸到他真气才有鬼了。 “什么？”果然，朱无视瞧着侯永反倒借着他的吸力迅速逼近，而自己竟未能吸回半分内力，不由更加惊骇。 眼瞅着枪尖离他掌心已然极近，他不得不咬牙变招，微微侧身，掌心劲道改吸为吐，便有磅礴掌力自其手中倾泻而出，朝着侯永胸膛拍去。 侯永立刻撒手，放任长枪不管，右手“仓促”间画了个半圆，与朱无视对了一记掌。 “哼！” 两人一触即分，侯永却还是闷哼了声，感觉右掌阵阵酸麻，这朱无视的功力，比他预料中还要强上两分。 朱无视却更加惊骇，两人对掌的时间虽短，但他还是顷刻间试着吸了侯永的内力，却依旧毫无作用，侯永反倒被他大力给打退了出去。 “此人功力凝练，莫非是金刚不坏神功的作用？他将金刚不坏神功练至大成了？”他暗暗想到，双眼死死的盯着侯永。 却没想到，先前被侯永撒手放开的长枪，已然悄无声息的漂浮在他身后，瞄准他后心。 “嗯？”忽然，他敏锐的感觉到心头一寒，赶忙侧身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长枪直接贯穿了他的躯体，令他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朱无视惊骇不已，完全没料到，失手的长枪竟然还能攻击他。 “情报区别太大，你的招数我一清二楚，对我你却完全不了解，即使你比我强，也得输。”侯永摇摇头，终于开了口：“别的不说，我手上至少有十种骚套路可以秀死你。” 一面说，他一面引动天地之力，拔出贯穿在朱无视体内的长枪，同时体内真气全速运转，隔空一掌对着朱无视脑袋狠狠拍下。 他不会给反派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 即使想详细的炫耀一番自己的骚套路来装个逼，对着朱无视的尸体装也无妨。反正和尸体聊天，他前世经常干。 “你对素心的感情，在这个时代太难得到认同……安心去吧，我会让成是非给你和素心立个衣冠冢的。” 朱无视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掌罡，听着侯永的话，脸上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他心里有困惑，有不甘，最后又化为了解脱…… 第71章 干扰 “订单完成。” 随着侯永屈指一弹，烧了朱无视的尸体，他眼底又弹过一道字幕。 紧接着，他脑海中便多了一篇吸功大法的心法。同时，他手中也凭空凝聚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方体晶石，里头蕴含着朱无视的毕生功力。 “朱无视已经伏诛，我走了。”侯永转过身，对着成是非等人打个招呼。 “师……”成是非就要跑过来，但侯永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 洪武大世界。 侯永不知道怎么跟成是非等人交流，便干脆花费一点穿梭点继续解冻那个世界，便直接取了自己的长枪回到洪武大世界，同时身子朝着族地飞去。 “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同出‘天池怪侠’之手，两相结合，说不定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不过还是比不上绝阳功。 而且吸功大法只能吸内息、内力，而无法吸更加凝练的真气，初期效果超绝，后期却没啥卵用，不如上交藏功殿换取功勋，同时也给父母兄长和柴兄修炼修炼。 不过，它的参考价值倒也极强，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有强行吸取真气乃至真元的可能。 而且，连他人体内的内力都能吸，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吸收起来应该更加轻松才对，只要稍加修改，它吸收天地灵气的效率恐怕会比绝阳功还强，成为当之无愧的速成功法，价值更是不可同语。 那么，回头抽时间先好好修改一番，再将功法呈交吧，这样也能收获更多的功勋。” 半空中，侯永在脑海里整理了会儿吸功大法的心法之后，便又落到地面，往距离这儿最近的“道泗亭”走去，至少也得将妖狼退走的消息转告给他们，让他们放下心来。 不过侯永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去走，找到道泗亭亭长跟他一说，叫他把消息转告给大家及周边几个亭也就是了。 随后侯永身形一晃，再次钻入深山老林当中。 “有点不对劲啊。”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浓眉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从我恢复意识之日起，碰到的种种事情就颇不对劲。 先是镜州城北郭赵氏公子加冠礼，原以为是针对我侯氏外围产业的动作，按照套路，赵氏应该被作为对立势力的炮灰给我难堪，不想赵氏竟直接在我身上下了赌注，举族来投，还联了姻…… 然后是柳氏，滥竽充数的布帛也好，刺杀也罢，都与他们有关，正常发展的话，该是爆发一波剧烈冲突，上演个装逼打脸的戏码。 结果关于布帛，他们直接拿出了巨额的赔偿解决，刺杀的事儿更是直接不了了之，不久后整个柳氏族地更是都被只擎天巨手拍的灰飞烟灭，柳氏上下，包括佣工与下人在内数百口人无一存活…… 再是侯丞尉的死，某种程度上让我与刺史府走上了对立面，但最终还是戛然而止，随着许别驾答应赔偿，我也回了族地，后续就直接都被砍了。 还有盗掘‘褚亭君’墓，缉拿太子党余孽，包括这次的妖狼扰民任务，都是如此，颇为虎头蛇尾，雷声大雨点小的就过去了，根本没什么波澜。 没有转折，没有波澜，太过顺利，这样的世界根本不合理。就算是小说中所谓的天命主角，大多也是披荆斩棘，克服一个个困难而走上巅峰的，困境与奇遇永远相伴，但对我而言，除了褚亭君墓稍微危险了点，其它的…… 太顺风顺水了。 奇遇不断，却又顺风顺水，且一家子其乐融融，和谐无比……难不成，我本身拿的是反派剧本，乃至是大boss模板？ 让我与‘主角’相互纠缠，最终彼此成为生死大敌，为他所杀么？那我身上的反派火葬场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亦或者，我正是因为拥有了这一系统，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被冥冥中所谓的‘天意’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故而针对我做出些许布置与调整么？ 如果按照先前的猜测，反派就是历史进程的阻拦者、失败者，又为什么不可以是世界的‘寄生者’乃至‘入侵者’呢…… 若如此，所谓主角，所谓天命之子，也就是顺着历史潮流的推动者、缔造者，以及针对这些‘寄生者’和‘入侵者’应运而生的‘清道夫’了吗？ 我之所以如此顺风顺水，并非天道的安排，而是系统在我身上，让我变成了入侵者，在自然而然的窃取这个世界的气运？至于主角，则是这方世界倾尽所有而培养起来的对付我的人？ 不，或许天道也确实有所安排，违背规律的顺风顺水，就是一种打压，想要用这种顺利来消磨我的意志？还是…… 等等，不对！我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些，还如此笃定……系统，是你在影响我？” 刚回过神来，他便悚然一惊，额头上冷汗淋漓。 下一刻，眼底果然闪过几行字幕：“宿主气机已被系统遮蔽，此方天道无法准确锁定，也无法对你直接下手。然，以此方世界级别，依旧能察觉出些许异样，自会有意无意的做出安排，将‘入侵者’铲除。 只有宿主成长至此方世界巅峰，窃取本世界本源，系统对其加以分析后，方能彻底、完全屏蔽其他‘大世界’天道。而在此之前，系统不会连接至其他‘大世界’。” “果然是你在干扰我的思维？” “你可以这么理解。只有你自己‘分析’出的情况，你才会最为笃定，确信。 这方世界天道已注意到宿主，还请宿主尽快成长，时间不多了，短则十年长者百载，若宿主无法成长至巅峰，将很可能被天道所扶持的‘气运之子’斩杀。” 侯永握了握拳，缓缓收回了直视天幕的目光。 “十年百载……是否包括穿梭至其他世界的时间？” “不包括，但若宿主成长过快，远远超脱天道掌握，远远超过气运之子，天道可能选择铤而走险，直接影响各方巅峰高手，将你斩杀。 届时，除了远逃其他世界，将别无选择。但不处于‘大世界’内，无法达至真正意义上的巅峰，而在你成长至巅峰前，无法进入其他大世界。 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建议宿主出逃。” 第72章 规划 “原来如此。”侯永长吁口气，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了：“既然没有选择，那就……赛跑吧。” 得知部分真相及自己面临的困境之后，侯永反倒看开了。 至于系统影响他思维，以及本能的在脑海中升腾起的系统威胁论，只略微一想，就直接被他抛之脑后。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自己本来就是被诈尸的尸体砸死的人，没有系统，这一世都不存在，是以可以说目前的一切都是系统给的，即使哪天系统要收回去，到时候能反抗便反抗，反抗不过就算了呗。 能再精彩的活一世，给了他个近乎完美的家庭，他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排斥系统，不用系统，他还没那么傻，丢了系统他什么都不是，因噎废食的蠢事儿他也干不出来。 “相比于最开始，系统似乎‘人性化’了不少，竟然已经会主动影响我的思绪，并与我沟通了。”他轻轻一笑：“总有一天，得把系统功能研究清楚，最大化的利用。 不过，这下我竟然成了所谓的‘反派’，啧，我烧我自己吗？” 这次系统没有回复，他也不意外，只再次迈开脚步，一步步朝着族地走了回去。 赶回西阙时，已是子时，将任务呈交后，他便以两千功勋换了枚容积约莫六十升的空间戒指，放了点儿铜钱、仙豆和衣物进去，方便行事，随后再度接取任务，前去执行。 如此“沉迷”在各类任务中足足半月，他才终于回了自己的小院。 “离家”半月，宁氏自然想念得紧，拉着他聊了许久，一块儿吃过饭，这才回到自己的练功房中，好生修炼起来。 短则十年，长则百载，要修炼到这方世界巅峰，偏偏还不能随意跑到别的世界闭关争取时间，否则可能让所谓的天道铤而走险…… 所以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侯永根本没啥信心。 同时，他也不时靠着自己目前拥有的权限，打探镜州境内的各项消息。 从目前看，天命之子应该就在镜州境内，不管怎样，侯永都想先确定这家伙到底是谁，别的事慢慢再说。 逼急了，直接利用穿梭世界时的时间冻结，把那破主角拉到别的世界去弄死，看天道能咋办。 损失了那么多的气运，天道不死怕也得重伤，再想扶持个新主角也没那么容易，说不定还能趁着天道元气大伤的功夫直接窃取到世界本源…… 比智慧，侯永啥都算不上，但要比骚操作，嘿嘿嘿。 同时，静下心来的侯永，也不得不重新制定对未来的规划了。 原本他只想着靠着系统，不断游走各方世界，慢慢变强，就是找到所谓的主角，也只是顺手而为，免得侯氏摊上大麻烦，仅此而已。 他心里其实没什么紧迫感，总有种混吃等死的感觉。 但现在不行了。 “首先得确定，是继续就这样当个散人，还是找个‘工作’……”他再次习惯性的抓起纸笔，在上头写写画画。 “当散人，相对自由，上班打卡则胜在稳定。但想要快速提高，就少不了‘奇遇’，这么看起来，还是当散人比较合适，至于换取各式资源的功勋点，靠着任务中的‘缴获’就足够。 那么接下来应该以哪种任务为主……最好是自由度相对比较高的，如探查类任务等，相对会好些，而有固定目标的任务，发现奇遇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另外七重境的实力相对还是弱了些，需要想办法再提高提高才好。不过，朱无视的两百年功力结晶，目前才吸纳了十分之一左右，过年前应该能全部吸收完毕，到时候，练气、炼体两方面，想来都能突破至八重境。 但如此短的时间内再做突破，估计会引来不少麻烦，还是得先压一压，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么想提高实力，就只能从武器、招式方面着手了。目前我这杆枪在后天层次已经算极品，更强些的我用不上，没意义。招式又只能靠磨……” 想到这儿，他便一阵烦躁，忍不住把笔一丢，抓起桌面上的绢布揉成了一团，随后真气一催，将其焚毁。 过了片刻，他重新铺开张绢布，抓起笔，脑子里却毫无头绪，干脆又将之放下，走出练功房，打算四下里走走，就当散散心了。 宁氏在不远处看着，眼中满是担忧。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西阙。等他回过神来，见入眼都是人，不由得摇头笑笑：“干脆再领个任务吧，瞧瞧有没合适的……” “已连接新世界，是否穿梭？” “嗯？”侯永思绪一下便被打断，随后，他沉思片刻，决定先瞧瞧这方新世界再说。 “仙剑奇侠传四？emmm……”侯永瞬间纠结起来：“不是说不会连接到大世界吗？仙剑世界难不成还不如洪武大世界？尼玛坑谁呢，那世界有天庭存在……” “仙四世界并非仙剑大世界，天庭仅作为背景，衔烛之龙与九天玄女皆是仙剑大世界投影，是以那方世界，无人成仙，世界等级与大世界差之一线。”他眼底闪过弹幕解释： “就如龙珠z世界，亦不过是龙珠大世界投影，并无全王、破坏神等超限人物存在，最强的魔人布欧与超赛三，本身实力也仅等同本世界宗师境罢了。” “噢？”侯永瞧了眼西阙，转身离开，一面往自己的小院走回去，一面细细思索起来。 龙珠世界一行让他明白，不能单纯以人物的“破坏力”来衡量人物实力，毕竟各个世界的规则都不同，他能在龙珠世界移山填海，甚至打爆地球，但在这方世界，却连一座小山都打不爆。 那么仙剑四世界的力量等级究竟如何，目前也说不准，看系统解释，应该没他想象中的强。 但不论如何，那也是方仙侠与武道并存的世界，存在的仙法与御剑术，在同等境界下，无疑会大大提高他的实力。 而洪武大世界同样有着天地灵气，想来，那些仙术也能施展开来。 他很快下定决心，得去瞧瞧。 至于实力忽然暴涨引起天道忌惮…… 大不了压制下本身境界增长，选择回到这方世界，在天道眼皮子地下突破便是。 还是那句话，侯永不会干因噎废食的蠢事儿。 他应该做的，是吃饭时小心点，避免被噎，而不是干脆不吃了。 第73章 开始即结束 太古天地混沌，有盘古生于其间，盘古身体不断生长导致混沌不能容纳而分裂，清气上升化为天，浊气下沉凝为地，这才有了这方世界。 盘古死后，其精气神化为伏羲、神农、女娲，人称三皇。 三皇各自创造生灵，伏羲造“神”，神农造“兽”，女娲造“人”。神居于天，兽、人长于地。 神长生不老，但交合孕育后代后，却会逐渐失去神力，而神族规模却无法扩大，反而缩小，是以伏羲严禁神族交合。 兽族与人族寿命有限，是以又有了“鬼”界作为二族轮回之所。 后神农于人间暴毙，不久，兽族出了位拥有极高智慧的统治者蚩尤，意图独占大地，向人族宣战。人族向天界求救，打败蚩尤，蚩尤临死前便拼尽全力开辟了魔界，作为部分兽族的修养修炼之所。 再后，伏羲以对抗魔界为名，创立天庭，改天界为神界，自号天帝，确定了神族对世界的统治地位，尔后人神矛盾爆发，女娲下凡相助人类，伏羲自觉神也有错，便召回众神，封闭神界，勒令诸神不得私自下凡。 而女娲则力竭身亡，只留下“女娲后人”守护人族。 经无数年发展，偶有人间兽族经过修炼激发继承自神农的力量，成为了妖族，人族亦有部分修行者激发了得自女娲的神力，修行成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妖界、仙界便也因妖、仙的聚集而形成。 至此，天地彻底分为了神、魔、仙、妖、人、鬼六界。 是以仙剑大世界的世界观实际上与大多数神话观及小说观大有不同。 仙四世界继承了仙剑大世界的世界观，但最强的两界只作为背景板，鬼界亦只有投影，以人、仙、妖三界为主。 而且由于仙界、妖界不过是仙、妖的聚集地，是以多离散分部于偌大的人间大地上，各大妖界更是飘忽不定，难觅其踪。 仙界亦没有寻常理解中的那么强大，所谓仙人，不过是指那些走在修行路上的人罢了。 换句话说，在仙剑大世界投影下的仙四世界，仙便是人到神的过渡阶段，妖则是兽到魔的中间境界。 “昆仑琼华派”弟子皆可称剑仙，但自古以来，却无人飞升，反倒是最后玄霄入了“魔”。 “有点复杂……” 青鸾峰下，侯永忍不住挠挠头，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纸。 他来到这方世界已有半个月了，结合记忆与亲生调查，加上系统的帮助，才彻底总结好了这方世界的世界观。 此外，这方世界的灵气浓度，除了个别灵山大川之外，并不如何强，比洪武大世界弱许多，而他结合试验与当年玩游戏的那些动画加以分析，最终得出结论，玄霄、夙瑶等人的实力，应该并未达到洪武大世界的“先天境”。 但云天河一行碰到的神将句芒、衔烛之龙的投影实力几何，就难以判断了…… “大致信息采集的差不多了，上青鸾峰吧。”他一把火将纸都给焚烧干净，便下了决定。 毕竟想要学会仙术、御剑术等，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跟着主角蹭吃蹭喝。 其他途径，比如加入琼华派或蜀山派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他这种“带艺入山”的人，更难。 而五灵仙术和御剑术他志在必得，虽然不用剑，但修修改改，把御剑术整成御枪术相比也不难，毕竟原理互通，无外乎媒介换了而已。 另外玄霄的化相真如剑、千方残光剑、上清破云剑和夙瑶的九幽淬寒剑他也想学。 无他，倍儿帅。 “这回上山，就不跟着剧情走了。”他一面步步向前，一面下定决心，想道：“相比亲身体验剧情的情怀，还是整更多惊喜与探索未知来的更吸引人。 嗯，上了琼华派，就想办法瞧瞧能不能把冰封的玄霄给做掉……” 不一会儿便来到峰顶，尔后他便愣住了。 “卧槽，mmp，爱妻韩菱纱之墓？什么鬼？”瞧着小木屋外的两座坟，一座有着碑文，一座没有。写着“爱妻韩菱纱之墓”的碑前，插着一柄长剑。 侯永目瞪口呆：“峰顶上始终有道若有若无的‘气’，搞的我以为还没开始……结果竟然已经结束了？当年琼华坠落可谓惊天动地，我竟然也没查到半点消息？” 咯吱…… 木屋上的柴扉被人缓缓推开，有名青年缓步踏出。 他闭着眼，右手虚虚探出。 边上还站着位女子，容颜绝美，但却如傀儡一般，只在边上静静的看着。 侯永也没从她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气”。 见状，侯永握了握拳，又回忆起了仙四的终场动画，鼻子有些发酸。 “云天河……” “你知道我？”青年开了口，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笑容：“可……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侯永抿抿嘴，没解释自己的身份，只是问道：“琼华派坠落至今……多少年了？” “十年了。”云天河也不以为意，只轻声回答。 “十年了……”侯永又看向他。 显然，这十年来，云天河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莽青年了，可他的容颜却丝毫未变，半点不显老态。 侯永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又看向另一座坟，问：“那座坟……是给你自己留的吗？” “嗯。”云天河又轻笑道：“我死后能和菱纱葬在一起，也是极好的。可是……我大概一时半会死不了吧。” 侯永再次沉默，感觉鼻子更酸了。 仙剑的主脉络便是悲剧，加之游戏这种题材，本就代入感极强，见云天河如此，当年通关后的怅然，又一次萦绕在侯永心间。 想来云天河是极想去赔韩菱纱的吧，只是还有慕容紫英和柳梦璃两位挚友让他放不下。 他目光游弋，最终落在柳梦璃的幻象上，他又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你们，还是忘不了梦璃么？” 云天河轻笑，没有回答。 “也对……”侯永记忆再一次复苏，柳梦璃的这道幻象，是琼华派坠落后百年，柳梦璃真身登上青鸾峰时才消散的。 距今，少说还有九十年…… 第74章 五灵仙术 云天河成长了许多，性子也变化不少，不像侯永印象里那般活泼开朗了。 想来却也是，不管是谁，有过如他一般的遭遇，想来也会性格大变的吧。 脸上还能始终保持笑容，便殊为难得了。 同时，在侯永看来，云天河的气息依旧纯净平和——按波波曾经对狗空说的话，便是心如天空般宁静。 龙珠世界的观“气”术有着独到的过人之处，他们所看的“气”与“心”其实密不可分，光看气，便能大致判断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弗利萨的气，便“邪恶”到让人心惊胆战，而狗空的“气”则无比纯洁…… 如今在侯永眼中，云天河与“狗空”的气却一般无二，甚至可以说，他们俩是类似的人，都是独自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不谙世事，且始终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从不曾有丝毫改变。 但狗空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悲剧，加之有“龙珠”这一弥补遗憾的神物，是以渐渐地，狗空成了相当纯粹的武痴。 云天河却极于情、忠于情、伤于情，却丝毫不改初心，在远离尘世的青鸾峰顶，一个人，一把剑，一道幻影，两座坟，百年如一日的生活下去，微笑着面对悲欢离合。 他什么都放下了，却也什么都没放下，是以此时此刻，即使他并不认识侯永，但也没继续追问；是以此时此刻，柳梦璃的幻影还没消散。 侯永实际上也不善于与人交流，见云天河如此，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柳梦璃幻影又口不能言，也无情感，只会按照需要做事。 青鸾峰上，便安静了下来。 “想去见见柳梦璃吗？”过了半天侯永憋出一句。 “不行啊。”云天河轻声说：“梦璃她在的地方，十九年才能出现一次，见不到的。” “那……紫英呢？” “他在剑冢。”云天河说：“射爆琼华以后，天河剑缓缓下落，听紫英说那儿是姜国的铸剑厅，紫英取了我们在不周山发现的魔剑，就在那儿生活了，还取了个叫剑冢的名字。” “他还好吧？” “挺好的，他经常会过来看看。”云天河说着，又疑惑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们？” “我啊，你们的仰慕者之一罢了。” “仰慕者？” “是啊，你们的故事，从青鸾峰，到太平村，到寿阳、八公山、淮南王地宫、陈州、播仙镇、太一仙径、琼华派……这一幕幕……” 说到这儿，侯永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云天河又笑了笑，转过身：“进来坐坐吗？喝酒还是喝茶？” “喝茶吧。” “嗯。”云天河点点头，轻声说：“梦璃，拜托你了。” 柳梦璃幻影始终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只转过身，回到木屋中烧水沏茶。 侯永跟着云天河走进屋里，缓缓坐下。 片刻后，柳梦璃端来茶水，放在桌上，便站在一旁。侯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问：“你很久没下山了吧？” “嗯。” “为什么不去找紫英呢？” “菱纱在这儿呢。” “哦。”侯永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复又松开，看到不远处摆放的线香，问道：“我能给你夫人上柱香吗？” “嗯。” …… 将线香点燃，侯永拜了拜，便轻轻蹲下，将香插在碑前，他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踏上青鸾峰的时候，他便决定将剧情改的面目全非，就是因为在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让云天河四人经历如原著中一般的悲剧，只是没想到他以为只是故事开始，不想其实早已结束。 转过头，他发现云天河又站在了门口，对他微笑。 “天河，我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呀。”云天河轻轻颔首。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上山，是想向你学艺。”侯永决定开门见山。 “好啊。”云天河表情不变，似乎早就猜到了，他可一点儿都不傻，而且虽然眼睛瞎了，心却没瞎，看得出侯永并非恶人，既然如此，教也就教了。 何况仙剑四的主题本就是寻仙，而情之一字贯穿始终罢了，没有所谓的反派，也没有所谓的正邪善恶，一切矛盾不过是寻仙路上所求不同的矛盾，以及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所以云天河理解侯永的寻仙之心，不想为难他。 倒是侯永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顺利。 “你想学什么？”云天河又问道：“另外……你又为什么想……” “自保，”侯永立刻说道：“不变强，就得死，连带着我的家人，我的宗族，都可能覆灭。” “这样啊。”云天河再次点头。 侯永又道：“想学的……主要是五灵仙术，还有琼华派的剑术，像化相真如剑、千方残光剑等。” “想学这些啊……看得懂秘笈吗？” “应该看得懂。” “那……梦璃，麻烦帮我把写了五灵仙术和琼华秘术的两本书拿出来。” 柳梦璃转身进屋。 侯永眨眨眼睛。 “对不起，我不太会教人，你会看秘笈的话，倒不如你自己看了。” “没……没关系。”侯永嘴角微微抽搐，跟着心中一动，立刻摸出一粒仙豆，递给云天河：“天河，你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云天河指头在仙豆上微微摩挲，有些意外。 “仙豆，吃下去以后，可以恢复体力，十天都不用再吃饭，而且还能治疗一切丧尸，你瞧瞧能不能治好你的眼睛。” “好。”云天河轻笑，张开嘴，将仙豆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后咽下肚。 “嗯？”他似乎觉得眼睛有些异样，抬手捂了捂，随后放下手，睁开双眼左右瞧瞧，最终目光落在侯永身上，轻声道：“谢谢。” “你能看见了吗？” “嗯。”他嘴角扬起，轻轻点头，说道：“以后就不用老麻烦梦璃了。” 与此同时，柳梦璃从房间中走出来，手上拿着厚厚的几本书，递给侯永。 侯永道谢，将书接过，直接席地盘腿而坐，翻开书仔细看了起来。 云天河也没打扰他，只转过身，看向梦璃，嘴角扬的更高了些。 “梦璃，好久不见。” 可惜，柳梦璃没有回应，宛若一幅画卷。 第75章 遗憾 天地初开后不久，盘古身亡，精气神化作伏羲、神农、女娲，体内灵力则分解为水火雷风土五灵，散于天地间。 后有女娲造人，人体内本无神力，即使经修炼而神力生，与神族相比却也弱的多了，是以渐渐走上以体内灵力引动天地灵力的法门，是为五灵仙术。 换句话说，五灵仙术便是以自身仙力、灵力等，引动天地间对应的属性灵力而发动的技法，法门威力除受仙术本身的精妙程度影响外，还与激发者体内的仙灵之气强度及施法环境有关。 洪武大世界七重境以上好手，虽然也能掌控天地之力，但主要目的却还是探索天地奥秘，更重视天地之力本身，追逐“道”的真谛；而仙剑世界相对则更加重视“术”，也就是天地之力的实际应用。 二者没有高低之别，不过侧重不同罢了，彼此之间更像数学与应用数学的关系。 仙剑大世界与洪武大世界至少平级，甚至可能更强数分，而仙四世界作为仙剑大世界下的投影，与洪武大世界只差在上线，本身招数、仙术与功法等比之洪武大世界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对于侯永而言，着实是捡到宝了。 一本五灵仙术之于他的作用，绝不仅仅是学习上边的招数那么简单。 毕竟洪武大世界的灵气之分阴阳二气，而没有五灵、五行之间的划分，这儿学到的仙术在洪武大世界能否施展出来还未可知。 关键在于，这本仙术帮他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他能更加灵活的去应用能为他所掌控的天地之力。 是以将其精要吸收之后，具体的招式，他没再看，而是钻研起五灵仙术本身来，只有他能创造出一门仙术，在这一道上才算真正入了门，回到洪武大世界后，才能因地制宜，创造出适用于那方世界的“仙术”。 至于千方残光剑等招式，确实也算妙计，但之于侯永而言却仅仅只是招式本身，而非一条大道了，是以他将原理啃的差不多，将之由剑法渐渐化为枪法后，便不再太过在意。 毕竟是琼华派研究数代创出来的剑招，虽然可以化为枪法，却同样只得其形罢了，把枪当剑用威力自然大减，唯有偏向于“刺击”的招式威力不变。 但侯永不管那么多，帅就够了…… 回头贡献给侯氏，想来又能换数千上万的功勋，足以直接将他的功力推动到八重境。 像云天河的技能，如飞羽箭、落星式、逐月式等，除了恸天贯日式需后羿射日弓才能使出外，别的他也学了，有“吕布”的弓术打底，上手倒是蛮快。 这段日子他也偶尔与云天河交手，大致判断出，云天河的实力应该在后天八重上下，十年前估计略有不如，但应该也触及到了八重境，对比之下，玄霄的实力应当在九重左右，甚至触及先天。 而先天在这方世界，应该便是所谓“飞升”后的境界了。 “飞升的本质，应该便是突破这方世界的限制，前往仙剑大世界。”侯永暗暗分析：“所以当琼华派飞到昆仑天光处，才会惊动仙剑大世界之人，九天玄女投影才会出现。 但突破世界限制何其之难，所以这方世界，飞升仅仅只是传说，而不像仙三，徐长卿最终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那后天九重便该是这方世界的上限了，以我的实力，小心一些，当可在此世好好游历一番。 在青鸾峰上待了半年，渐渐将该学的学会，距离彻底解析明白五灵仙术也只差几步，是时候告别了。仙剑的悲剧无法扭转，但它的结局还是留下了不少谜团，去看看，了了心中遗憾也好。” 想到这儿，侯永便站起身，向云天河提出告别。 云天河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轻轻点头，没说什么。 侯永便御剑往昆仑方向飞去。 御剑的速度，却比踏虚而行快上不少。侯永猜测，即使回到洪武大世界，御剑而行，以他目前的实力也足以突破音速了。 “柳梦璃、慕容紫英、云天河、韩菱纱……”不知为何，侯永忽的若有所思，回头望了早已化作黑点的青鸾峰一眼。 “游戏最终幕，也就是百年之后，这四位主角刚好对应着生老病死吧？寻仙问道，最终却依旧逃不过这生老病死，还真是……” 摇摇头，侯永收回目光，往昆仑疾驰而去。 游戏中就有交代，昆仑山上共有八大门派，只是以播仙镇附近的琼华最为强大，而其余七大门派，实力平平罢了，加之琼华飞升又坠毁，坏了昆仑附近的灵气，又有许多门派迁移走，侯永看了看，无甚兴趣，便又离开。 剑冢他没去，慕容紫英实力不下于云天河，他打不过，而且紫英不像云天河什么都不在乎，他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蜀山他也去逛了逛，此刻蜀山剑派尚未成立，蜀山上门派林立，只形成了个蜀山门，是为蜀山仙剑派的雏形，此地也还尚未成为七十二地仙界之首。 镇压玄霄和夙瑶的东海，侯永想了想，也放弃了。 “可惜，自以为能够补上结局并不完整，留有许多秘密与伏笔的遗憾，一一看过之后，心里却更加空虚了。 或许正是因为遗憾和妥协，正是因为不完整，仙剑才能牵动这么多人吧，一见钟情，再见如故，不外如是。当然，遗憾与妥协只是点缀，最根本还是在于仙四本身的故事。 可惜，无法亲身经历……” 正在这时，眼前一行弹幕闪过：“是否耗费1资源，穿梭至仙剑世界十年前时空？” “嗯？”他悚然一惊：“颠倒时间？” “仙四并非‘大世界’，时间长河威能不显，隐匿不深，可穿梭。” 侯永却很快又平静下来，系统连冻结时空都能做到，颠倒时间，也不是那么出人意料。 只是这行弹幕里信息依旧不少。他便在脑海里问：“言外之意，大世界目前无法逆转时间？” 系统没有回答。 “那么……便穿梭至十年前，韩菱纱上山之时吧！” 第76章 根治 踏过穿梭门，下一瞬间，侯永便来到了十年前。 闭上眼睛感触一番，他便发现，西北处万里之地果然多了几道相当强横的“气”，七重以上强度的，比十年后多了四五尊，其中一道气息霸道炽热，推测在九重巅峰层次。 “那儿就是琼华了吧。”侯永抿抿嘴，明白那些气息应该属于玄霄、夙瑶以及琼华长老的。 仙剑世界的“昆仑山”，与现实世界地理上的“昆仑山脉”重合，但与古籍与神话传说中的昆仑却大有不同。 至于神话和古籍当中的昆仑到底在哪儿，众说纷纭，也没个定论，有说是析城山的，有说是祁连山的，又说是秦岭，还有说是燕山。 更有甚者，认为昆仑是对巍峨山脉的统称，是以帕米尔高原、喜马拉雅山脉、昆仑山脉及青海地区的一些山脉都是昆仑山。 但世界就是世界，不论侯永是否认可，在仙四世界，昆仑山并非虚无缥缈的穿梭，就坐落在西北角那一块，播仙镇便在昆仑山脚下，那儿的风土地貌也颇有西域风情。 紧跟着，侯永心念一动，抬头往青鸾峰方向看去。 “韩菱纱上山了。嗯，得赶紧赶过去，想办法让她触碰到望舒剑才行。”侯永心念一动，使起御剑飞行的法门，迅速上了山。 “仙四的悲剧，主要就是韩菱纱被望舒吸干了精气神，是以短命力竭而死，只要不让她触碰望舒，想来就能避免…… 至于琼华举派飞升，除非我有镇压整个琼华派的实力，否则恐怕难以扭转局势；柳梦璃做了妖界之主而不得不与云天河等人分离，却也难办…… 算了算了，先解决韩菱纱的悲剧吧，实在不行，暂时离开这方世界，等到先天后再来把玄霄给打服。 嗯，望舒剑不能放云天河身上，不然太危险了，我先偷了去。” 想到这儿，他心念一动，便出现在了木屋后头。 此时云天河不在家，似乎出门抓小野猪去了，好祭拜自己的父亲，让云天青原谅他因昨晚被野猪炒的睡不着导致错过了上香时间的事儿。 他暗道一声正好，便越过窗户进入木屋当中，翻找一阵，很轻易便找到了望舒剑。 由于上一任宿主“夙玉”身亡，望舒剑陷入沉睡，剑身内蕴含的庞大灵力与寒气尽皆收敛，只是把长的出奇，没有剑格，材质特殊非金非玉又锋利无匹的长剑罢了。 练武与修仙之人定能轻易看出这柄剑的不凡，但无法激活的情况下，却也难当大用。 “可惜这剑太长了，跟我的长枪一样，收不进戒指，只能先用万能胶囊储存着。”侯永一面想，一面用万能胶囊将望舒剑收起来贴身放好，觉得万无一失，这才离开了木屋，转身藏进石沉溪洞当中。 同时他闭上眼，细细感悟云天河与韩菱纱的气。 …… 直到二人前后脚进入石沉溪洞，侯永才微微皱眉。 他冥冥中有种预感，这么做，并不能真正避免悲剧的发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是了，只要云天河一下山，玄霄和夙瑶早晚会查到他，逼他交出望舒剑……毕竟琼华穷尽三代而换取来的飞升梦，不会轻易放弃。 在望舒未被激活的情况下，韩菱纱与云天河两人，某种程度上可说是‘可有可无’，他们只要剑，不要人，即使需要维持他们表面的正派形象，手段可能也会阴暗、暴力的多。 刚踏上仙路的他们，加上柳梦璃，最多还有我和慕容紫英，斗不过整个琼华派。况且，即使没有望舒剑，韩菱纱出自盗墓大族，本身阳寿有损，同样活不长久。必须得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那么……是再次付出穿梭点穿梭至二十年前，与夙玉、云天青联手，并将韩氏指上正途，还是先行离开，等突破到先天之境，在这方世界纵横无敌后再来？ 如此巨大的改变过去，韩菱纱、柳梦璃和云天河三人，恐怕就不会相遇了吧？我想解除悲剧，却不想坏了他们的姻缘。 但作为背景板的夙玉和云天青，同样不想看着他们先后死去…… 有了！系统，穿梭回十九年前，云天青、夙玉夫妇刚降临至青鸾峰时！” “需要穿梭点1，是否确认？” “确认！” …… 睁开眼，感受着周边似乎全然不同的环境，又感受到外头两道虚弱气息，侯永轻轻一笑。 “两人都是后天七重，而且似乎受了重伤，虚弱无比，想来是寒气的影响以及逃出琼华时受的伤。嗯，还来得及，仙豆连神器之伤都能治好，想来也能解除他俩身上的寒毒，并治好伤势。” “什么人？”他刚踏出石沉溪洞，云天青便骤然转身，拔剑戒备。 “敢问，可是琼华派云天青、夙玉当面？”侯永问道。 云天青身子绷紧，神色更加戒备，似乎怀疑侯永是来捉拿他俩的。 “不用那么谨慎，我是来帮你们的人。”侯永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同时说：“琼华派为飞升梦想，已然走上歧途，竟为掠夺资源而强行束缚住妖界，烧杀抢掠…… 我着实看不过眼，奈何实力有限，无法阻止，连琼华派都进不去。好在偌大的琼华之中，总算有明事理之人。只是你二人力量不够，纵使夺走望舒，也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何况你二人此刻深受重伤。” 云天青神色逐渐缓和下来，问道：“你是来帮我们的？” “然也。”侯永颔首，说：“我有一仙药，可根治你二人体内寒毒，并恢复伤势……放心，你们二人实力虽不在我之下，但此刻已是重伤之躯，油尽灯枯了，我若想加害你等，不必那么麻烦。” 说着，侯永取出三枚仙豆，翻开掌心，说：“不若如此，你二人各挑选一枚，剩下那枚我拿了，咱们一块吃下，如何？” “天青……”夙玉挣扎着站起身，看向侯永掌心，又看了看云天青，犹豫一阵，轻声说：“我能感受到，这位兄弟并非恶人，不若……” 云天青迟疑一阵，随后轻轻点头，直接走上前来，拿过一枚仙豆，随后直接吃了下去。 瞧他的模样，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身子，试试这仙豆到底有没有问题。 第77章 成婚 “这……”服下仙豆后，云天青便诧异的抬起手瞧了瞧。 仙豆的作用立竿见影，不过瞬间，云天青伤势便已全然恢复，体内寒毒同样全都去了，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此时，夙玉也过来拿了枚仙豆，吞服而下，随后同样面露诧异之色。 侯永轻笑，将剩下的一枚仙豆吃了，好让他俩彻底放心，这才问道：“二位感觉如何？” “多谢兄弟！”云天青郑重抱拳：“如此大恩……” “别客气，叫我侯永就好。”侯永笑眯眯的问道：“你俩何时结婚？我可能讨杯水酒喝？” “这……”云天青张了张嘴，低下头去，脸色微红。他知道，夙玉喜欢的一直都是玄霄，对他…… 夙玉脸上同样羞红，却轻轻一笑，双膝微曲道个福：“单凭青哥决定。” “这，这……”云天青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侯永瞧了她一眼，心里也明白，夙玉截止目前，其实也并不喜欢云天青，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决定以身相许罢了。 不过没关系，侯永会想办法帮云天青的，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不担心夙玉不对云天青动情。 于是他便说：“二位皆乃不拘小节之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 云天青满心欢喜，但他很快又皱起眉，望向西北方，轻轻叹了口气。 “你可是担心琼华之事？” 夙玉听了这话，面色也暗了下去。 “琼华势大，非我三人可以抵抗，想要劝他们放弃不切实际的飞升梦，重新走回正道，还得徐徐图之，多做布置才是，急不得。”侯永摇头： “何况他们所夺资源不够，尚需十九年时间，想办法再次束缚幻瞑界，再次掠夺资源才可，无需担心，还是先将你二人终身大事解决了再说。” “但凭恩公做主。”夙玉轻叹口气，随后立刻调整过来，又对侯永说道。 云天青听她这么说，人又傻了…… 夜幕缓缓降临。 侯永自山下而来，带了一大堆灯笼与红布，整个青鸾峰张灯结彩，一副喜庆非常的模样。 可惜没有人敲锣打鼓，见证这场婚礼的也只有天地山川与侯永罢了。 云天青与夙玉二人倒是都不在乎这些， 对夙玉而言，嫁给云天青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云天青与她理念相同，她并不排斥与他成婚，也算是好归宿了。 而对于云天青来说，能娶到夙玉，便是天大的喜事，兴奋的御剑在青鸾峰上兜兜转转好几圈。 “天青，下来，快下来！”夙玉站在峰顶，看着云天青，轻声说道：“别教侯兄弟自己干活呀。” “哎哎哎！”云天青化作剑影落下，看着正在挂红布的侯永，挠挠头说：“抱歉啊侯兄弟，我太兴奋了。” “没事。”侯永轻笑：“第一次没啥经验，激动嘛也是难免的，下次就好了。” 云天青脸一黑，夙玉表情也僵住了。 “咳咳，失言，失言。”侯永干咳两声，赶紧带过这段话题。 夙玉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轻笑着摇摇头，随后跟侯永一块，将青鸾峰顶布置的喜庆非常。 夜里，玉兔高挂，夙玉和云天青一身红装，缓缓走出木屋。 侯永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婚礼怎么搞，尴尬的是，夙玉和云天青两人也不知道，好在对他二人而言婚礼只是个仪式罢了，宣告二人成了夫妻，天地共鉴也就足以。 于是侯永干脆搞了个香案，让他们焚香祷告一番，这婚礼就算结束，随后三人吃吃喝喝，云天青便横抱着羞赧的夙玉进了屋。 侯永轻轻一笑，没有过多调侃。仙剑世界的世界观嘛，说开放也开放，说拘束却也拘束，他才跟两人认识了一天，万一玩笑开过了，总归不大好。 “emmm，只顾着帮他们建木屋，自己却忘了搞……”微笑过后，他忽的一拍脑门，随后看看天色：“难不成今天得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算了算了，去石沉溪洞修炼一宿吧，别的明儿再说。 …… 次日一早，侯永双耳一动，感觉到云天青与夙玉出了屋子，便也收了功站起身来，走到洞外对他们微微点头。 夙玉目光有些躲闪，脸现羞意，侯永见了干脆便不看她，免得她太过难为情，只把目光落在了云天青身上。 “天青，我记得，你将幻瞑界的‘公主’送给了一对凡人夫妻，是吧？” “嗯。”云天青轻轻颔首：“幻瞑界遭受琼华派入侵，它们的公主年纪尚小，且身负重伤，我便将它救下，至此绝于门派，后又与夙玉一块逃出琼华。 逃出琼华的路上，恰好遇到一对夫妻受山贼所扰……虽我身受重伤，但对付几个山贼还是没问题，就顺手帮他们解了难。 那时候，我与夙玉自觉命不久矣，又见那对夫妻虽然恩爱，却无后人，犹豫一番，便将她交由这对夫妻抚养了，并以帝女翡翠，遮掩她身上的妖气。 之后我二人就来到了青鸾峰，正苦恼夙玉受寒毒折磨，想踏遍名山大川寻找解决办法，结果正好遇到了侯兄。” 顿了顿，他又微微皱眉：“现在想来，此事确实颇为不妥，帝女翡翠虽能遮掩妖气，却无法压制她与生俱来的力量，早晚会有神异表现，恐怕……” “这点倒是不需太过操心，对她而言，若能如人一般成长，或许也是件好事。”侯永摇了摇头：“况且她如人般成长，本身却又是妖族，有朝一日，恐怕能成为调和人族与妖族矛盾的重要枢纽。” “这样么……”云天青捏了捏下巴。 夙玉这会儿也压下了羞意，开口问道：“那……琼华派之事，该当如何为之？十九年说短不短，可说长也没长到哪去，他们穷尽三代创出望舒、羲和双剑，力量极其强大，仅靠我们三个，靠着十九年的时间，恐怕……” “首先，他们穷尽三代方且创出望舒、羲和二剑，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铸造出替代神剑了，是以望舒务必妥善藏好，不能再落回他们手中。”侯永立刻说道： “其次，光藏好乃至毁了望舒并不够，难保他们不会想出其他办法，是以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还得让他们放下飞升执念。” “如何做？”云天青问道。 第78章 布置 “三个思路。”侯永早就想好了法子，因此听云天青问，便直接说：“寻仙问道，是无数修道之人无可磨灭的毕生理想。 但飞升成仙，是在太难太难，琼华建派数百近千年，亦无一人飞升成功，是以飞升，才会成为他们不可望更不可即的虚幻梦想，进而衍生心魔，走上了歪道，妄图以无上力量将整个琼华托举到昆仑天光处，举派飞升。 堪破了本质之后，三个法子，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一，潜心修道，当着他们的面飞升，让他们明白，成仙并不是被人斩断的毫无指望的念想，有了别的出路，他们自然不会再如以往那么疯狂。” 听到这儿，云天青不由得苦笑：“哪有那么容易。无数年下来，出了多少惊才艳艳的人物，可飞升，依旧是一道天堑，阻断了所有人……” “我这有一篇武道功法，虽是武道，却直指成仙之境。”侯永打断他，微笑道。 “噢？”云天青和夙玉对视一眼，尽皆愕然。 侯永见状，微微一笑：“成仙路之所以阻隔，究其根本，是无人知晓系统的成仙法门，而非真的无法修炼成仙。不巧，我这儿，恰有如此法门。虽然能借此突破的依旧极少，但总算有了法子。” 他当然不可能将绝阳功掏出来，毕竟虽然不在一个世界，可好歹也发过心魔之誓，天知道在这方世界将绝阳功传出后，回到洪武大世界是否会迎来誓言反噬。 但他看过的功法倒也不少，其中突破先天关隘的法子，到也都大同小异，整理整理后，传授给云天青和夙玉，根本不是问题。 见云天青二人沉默，侯永略一思忖，便明白他二人所想。 似乎绝大多数仙侠世界都信奉一点——法不可亲传。 修仙求长生，乃夺天地造化之举，若是妄传仙法，当受无边业力，若得法之人坠入魔道，则业力更深，是以传法必须慎之又慎。 但云天青和夙玉二人的人品，侯永信得过，这方世界的业力，侯永也根本不在乎。 是以他当即又说：“成仙路难走，正因如此，恰应深入交流才是，天下道友皆一家，若敝帚自珍，又何来突破？ 法门是死的，人是活的，将功法传授于你二人，我并无丝毫损失，反而算彻底跟你们成了知交，何乐而不为？” “如此，多谢侯兄授功大恩了！”二人也不是拘礼之人，对视一眼后，便轻轻点头，同时抱拳。 “那待我回头整理整理，将法门传授给你俩。”侯永轻轻点头。 云天青又问：“那第二、第三条路呢？毕竟就算有成仙法门，说实话，我二人也并无丝毫把握能得正道，举霞飞升。” “倒也简单。”侯永轻声颔首：“修道之途，在积跬步，点滴积累方可一朝顿悟，取得突破，成仙同样如此。 举派突破至昆仑天光处，得天光接引进入天界就成仙了，便长生不老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所谓飞升，不过换了个环境，该是何等修为，拥有多少寿命，并不会有丝毫变化，最终，却还是得一步步继续寻仙问道。 只要让他们能够真切的意识到这点，让他们自己想明白，举派飞升，毫无意义，最终能迎来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失败，想必也会放弃这一念头。” “难。”夙玉朱唇微抿，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仅凭话语想要让他们认识到这点，根本不可能，非得真正带他们去天界见识一番不可。” 云天青苦笑着接过话：“要带人去天界，与他们举派飞升的理念，又有何不同？还是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既然如此，又阻止他们作甚？” “所以还有第三个法子。”侯永挑眉：“镇压琼华派上下，以绝强之姿横扫全派，逼他们解散。琼华没了，举派飞升，自然无从说起。” 夙玉张了张嘴：“这如何可能？想要镇压琼华，恐怕只有仙人才能做到，若能成仙，咱们自然就走第一条路子了，可我等实在没把握，更别说十九年内成仙。仅凭我们三人……” “自然不是仅凭我们三人。”侯永摇摇头：“接下来的日子，你二人潜心修炼即是，能成仙最好，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而我则会游历天下，结交志同道合之辈，共同阻止琼华派近魔之举。” 云天青当即说道：“侯兄，我们与你一起……” “不可。”侯永立刻打断他：“你二人，恐已为琼华上下暗中通缉，倘若在江湖之中行走，被琼华发觉，十有八九会被捉拿回去，届时望舒剑再落入他们手中，咱们便真的毫无退路了。” 夙玉蹙眉，心中有些不情愿，却也知晓侯永说的没错，她不是个为了逞强而不顾大局的人，反倒相当明事理，否则也不会在琼华即将大功告成之时，毅然卷了望舒剑和云天青一块出逃。 是以她最终和云天青对视一眼，随后双双点头。 “另外，”侯永又说：“别只顾着寻仙，忘了干正事儿。抓紧时间生个娃吧，我测算过天机，你俩的后人，当有大际遇，大机缘，大福泽，倘若我们失败了，他或许能挽大厦之将倾。” 这话一出口，夙玉脸色又一红，不由得别过头去。 见状，侯永轻轻一笑，取了个万能胶囊出来，往地上一丢，随着boom的一声，地上便冒出一团烟雾。 戴的烟雾散尽，云天青和夙玉侧目看去，就见眼前出现了海量的物资，米油盐酱醋等都有。 侯永将空胶囊捡起来放回怀中，又说：“如此，我就不多加逗留了。嗯，每隔三五月，我会回来一趟，给你们送来些生活必需品，你们切记，无事尽量不要下山即可。” 云天青上前一步，抱拳道：“我二人也不矫情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侯兄但有差遣，我夫妇……” “行了行了，这些都虚的，不重要。”侯永摆摆手：“我走了，希望下次再会，能听到你二人的好消息。” 第79章 蜀山 下了青鸾峰，侯永决定先想办法解决韩式一族短命的局面。 然而…… “奇怪，韩氏族地在哪儿来着？”他捏着下巴，不由思忖：“游戏里好像木有交代，又或者我忘了…… 而且这种盗墓世家，隐匿功夫恐怕十分了得，想要寻找打听也并不容易。总不能守株待兔，找个大墓等着韩氏族人来盗吧？ 这概率也忒低了点，韩氏应该已经没落了才是，数代短寿，他们的人应该不多了，碰到盗墓贼恰巧是韩氏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官府的话……这帮人理应不至于被官府抓住才对，而且官府的交道可不好打。emm，难不成我得去鬼界闯一闯？ 倒也不是不成，只不过这个世界前往鬼界得走不周山，衔烛之龙恐怕是个麻烦，万一被他看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蛋疼了，而且我也不是天河，没把握让衔烛之龙欣赏…… 蜀中酆都似乎也有通往鬼界的门户，倒不如去那儿看看……嗯，寻找有志之士共抗琼华，蜀山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主导的蜀山仙剑派，已是一家独大，且他们不求成仙只为济世救人，是个不错的盟友。” 心念一定，他便一挥手，御剑往蜀山方向飞去。 蜀山实际上是座悬空山，若无仙缘，根本难入其中，但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却不算什么考验，只要会御剑飞行，自然便能入得其中。 侯永也不想引起什么误会，在山脚便下了剑，随后一步步往山上行去，直到遇见两名守山弟子，他才停下脚步，抱拳行了一礼。 “二位道友，吾乃游离天下的寻仙散修，今有要事需报于贵盟得知，不知二位可否通秉一番？” 二人看不清侯永虚实，对视一眼后，便也都一抱拳，说：“道友请稍后，在下这便通秉盟主。” “有劳了。” 便有名弟子御剑而行，往山上飞去。 约莫盏茶功夫后，他便去而复返，落地便又对着侯永一抱拳：“盟主有请，道友请随我来。” “劳烦了。”侯永点点头，随后与这名弟子御剑上山，直到一幢殿宇前方才落下，随后步行踏入其中，走进一间大殿。 大殿深处，几位身着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盘坐于蒲团之上，手抱浮尘，见侯永前来，无不对他纷纷颔首。 侯永略略感知，发现这七人的修为都在后天七重以上，最强者也是九重巅峰的修为。 龙珠世界的观气，仅仅只是观察目标发散出来的“气”，并没有窥探隐私及冒犯的意思，被观察者同样不会发现这种手段。 而没有相对应的法门，寻常人很难将这种“气”彻底隐匿。 “小友年纪轻轻，修为便已臻化境，实属难得。”为首一老者轻声感慨，随后浮尘一扫，便道：“小友请坐。不知此来，有何要事？” 侯永行了个礼，便也在空出来的蒲团上坐下，随后直接问道：“不知诸位前辈，如何看待‘妖族’？” 虽然直接向他们表明利害关系，蜀山盟弟子恐怕也会义不容辞，阻止琼华飞升以为祸一方，但侯永担心，不把妖族的事情说个清楚，这帮热衷于行侠仗义的蜀山弟子，会顺便把幻瞑界也给灭了。 “妖族？”几个老道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坐在正中的老者问道：“小友为何有此一问？” “据我所知，所谓妖，便是飞禽、走兽、草木等得道，与我等人族一般，踏上了修炼的路途，”侯永却只问道：“从这方面来说，他们也是求道者，是也不是？” “这是自然。”几名老道纷纷点头：“万物皆有灵，自然，也都能踏上修炼之路。” “那么，我等人族，是否可为自己修炼，为我一己之私，而大肆斩杀妖族……” “自然不可。”坐在下手的老者哼了一声，说道：“为一己之私而大肆杀戮，掠夺妖族资源，与我等斩杀那些邪魔又有何异？” “噢？”这下反倒轮到侯永意外了，当即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妖兽为助长修为屠戮人间，侵扰百姓，当斩！修道之人为一己之私而无端屠戮妖兽，当杀！”那老道站起身：“我等蜀山弟子，当匡扶证道，替天除魔。 何谓正道？便是铲奸除恶！何谓妖邪？便是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劫掠。妖出于兽，不问是非便加以屠戮，与纵火烧山又有何异？ 我虽不喜妖族，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若肆意妄为，滥杀无辜，又哪来的脸称替天行道呢？” “前辈所言极是！”侯永放下心来，面带微笑，现在看来，蜀山盟的人，还远不似后世蜀山派那般迂腐——虽然说起来，后世蜀山之中，迂腐之人也只是少数。 坐在正中央的老道轻轻一笑：“小友此来，不是只问我蜀山盟对妖族看法那么简单的吧？” 侯永轻轻点头：“既然诸位前辈理解我的意思，那我也不绕弯子了。 是这样，据我调查，有一修仙门派，为了一己之私，而网缚一与世隔绝的妖界，大肆屠戮其中妖物，掠夺灵力……” “小友所言，可是昆仑琼华派？”那老道却忽然打断侯永。 “前辈亦知晓此事？”侯永有些诧异。 老道轻轻颔首：“网缚妖界，动静何其之大，神州大地各门各派自然都知晓。” 顿了顿，老道又问：“你是为此而来吧？” 侯永轻轻点头。 老道却叹了口气：“琼华派所作所为，我等虽也看不惯，然，终究乃其门内与幻瞑界的纠纷，我等却是不好插手……” “为何？”侯永皱眉：“就因为琼华派乃是正道？倘若他是魔教，你们听闻此事，恐怕早就……” “哪有甚么正派魔教。”老道轻轻摇头：“不过道不同不相与谋罢了。若引得天怒人怨，自有人群起而攻之。 虽说为一己之私而侵入幻瞑界，此举有违正道，然寻仙一图，理念万千，各门各派，就是我蜀山盟内部，亦有不少认同琼华所作所为，是以着实难以插手……” 第80章 酆都鬼界 侯永微微皱眉，他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把“召集同道共抗琼华”这事儿给想的太简单了。 就如老道所说，琼华派穷尽三代之力打造望舒、羲和双剑，并以双剑之力网缚幻瞑界，动静何其大，基本上能上台面的门派与修仙之人，都有所察觉。而一无所觉的，则根本没资格牵扯进此事当中。 他们却纷纷选择沉默，这本身便意味着有问题，不是他登门拜访，陈述厉害就能解决的。 他也不会傻傻的去问那位暴躁老道，问他刚刚说的那么漂亮，这会儿为什么退缩。置这种气没有任何意义，就算将老道怼的哑口无言又能怎样呢，平白交恶蜀山盟罢了。 果然，老道又轻叹口气，说：“我们自然秉持着替天行道的理念，可我们依旧只是人，不是仙。人力有时穷，是以有顾虑，需要妥协。 就说山下，王朝更迭，人间混战，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可我们又能如何？卷入其中，必定粉身碎骨，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意义。 是以我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派盟中弟子出山，悬壶济世，赈灾布粥，让被无辜牵连的老百姓日子能过的好一些罢了，但对于混战双方，却实在无力阻止。 同样，琼华派，我等无力干涉，否则，整个神州大地无数门派，恐怕都会被牵扯起来，一个不慎，便会爆发大战，甚至进而引动仙妖两界混战，亦有下场可能…… 是以，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希望小友能够理解我等难处。” “明白了。”侯永神色郑重的点点头，说道：“听前辈一言，永有茅塞顿开之感，确是在下肤浅，只看到了表象。” 老道摇摇头：“小友有这份心思，已是难能可贵，何错之有？” “前辈。”侯永想了想，又退而求其次，说道：“琼华与幻瞑界纠纷，贵盟无法插手，我可以理解。但，若纠纷扩大，亦或者殃及昆仑百姓……” “我等自当护住山下百姓，面遭无妄之灾。” “多谢。”侯永站起身，郑重的抱了抱拳。 略一思忖，他又说：“前辈，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 “小友请说。”老道轻轻颔首。 “在下有一要事，必须去一趟鬼界，以解救一族之人姓名。”侯永略一斟酌后，便小小的玩了个道德绑架，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吾不得不为也，否则此一族数百口人，倾覆在即。 然，在下多方查探，只知除走不周山外，蜀中酆都亦有鬼界门户，却难以觅其踪迹，还请诸位前辈教我。” “噢？”老道有些诧异，略一思忖，知侯永并不想细说去鬼界究竟要干什么，便也不多问，沉思片刻，与其他几位老道交换过眼神后，便说： “据我所知，每年中元，酆都门户便会大开，修道之士自可从此门户进入鬼界当中，但必须在辰时之前离开，否则门户关闭，便难以从原路出来了。 此外，每日子时，天地间阴气最盛，酆都门户亦有迹可循，以小友的道行或许也能发现端倪。 然，鬼界进去容易出来难，小友务必小心，一旦被困鬼界，不出三日，必定气血枯竭，阳气散尽，一身修为尽失，阳寿也会极快耗尽，最终身死道消，只得重新投胎转世了。” “小子明白，多谢前辈。”侯永再次抱拳：“既如此，在下便不多叨扰诸位前辈清修了，告辞。” 老道同样站起身，面带微笑：“贫道送小友下山吧。” “不必，前辈留步，告辞……”摆摆手，随后倒退着走出大殿，又一步步走出蜀山盟，直到出数百丈，身子方才冲天而起，御剑往酆都而去。 蜀山距离酆都已然极近，以侯永御剑的速度，不过盏茶功夫便到。 别说，酆都景色秀丽大气，白天倒是丝毫看不出半点阴森鬼气，侯永也不着急，走走停停，只等夜幕降临，方才找了家当铺，以马蹄金换了近万铜钱，随后又随意找家客栈留宿。 待得子时将至，他便闭上双眼，心神勾连天地灵力，想发现鬼门显形时的蛛丝马迹。 捕捉鬼门动静可不容易，头三天，他倒是确实发现了异样的天地灵力的波动，可他想要打开鬼门并将身体散发的灵力调整到与鬼魂类似时，波动便消失了，只得作罢。 他当然也能直接穿过鬼界，但想到仙三时有过介绍，凡人进入鬼门关，躯体会被留在凡间，只有灵魂能进去，他不想冒这个险。 是以直到第四日，他才侥幸成功，穿越鬼门，来到鬼界外围。 眼前是片黑色汪洋，其上水波阵阵，侯永却从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有预感，一旦投身其中，以他目前的实力，也断无浮起来的可能，只会被活活溺死。 “记得韩菱纱的伯父曾经说过，韩氏族人各个短命，且死后需到放逐渊外的冥河做摆渡人做苦役以赎罪…… 我在鬼界的身份是个问题，还是别多生事端，我可没有云天河一行那样的运气，到了鬼界都有鬼差帮忙，还是直接前往冥河找到摆渡人打听消息吧。 眼前这片黑色汪洋想来就是冥河了吧，运气倒还不错，可摆渡人又都在哪儿呢？灵识在这儿也完全失效，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天地之力，麻烦……” 他皱起眉，想来想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沿着冥河行走。 “怕就怕，鬼界天地规则特殊，是感知到有人进入冥界方才有摆渡人出现，平时根本不知所踪……咦？摆渡？对了……” 想到这儿，他冒险放出一缕气息，只片刻后便立即全力收敛。 “生人？”果不其然，冥河之上，开始浮现出一缕幻影，幻影渐渐凝实，化作一叶扁舟，穿上有人穿着黑袍站立，看着侯永，饶有兴趣的说：“酆都之地，到确实有不少凡人误入鬼界，但无一例外，只有灵魂…… 你却带着肉身前来，着实古怪。怎么，需要我将你渡回人间么？” “劳烦了。”侯永膝盖微微一弯，便跳上了船。 “噢？身法倒挺漂亮。习武之人？还是修道之人？”这人还蛮健谈，就和侯永前世打滴滴碰到的司机似的。 “都不是。”侯永轻笑：“吾乃助你韩氏之人。” 第81章 韩氏 黑袍魂灵抓着长浆的手微微一紧。 “果然，你是韩氏中人，因生前罪孽，死后被惩罚在此摆渡，洗刷罪孽之后方能转世投胎。”侯永看他表现，立刻解释道：“你放心，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帮你们。 想来你们也清楚了，你们韩氏世代盗墓，却不知鬼魂也有情感，常年打搅亡者安息，犯了大忌，是以族中子弟人人短寿，死后还得在鬼界做苦役。 想要根治，只能停止盗墓行为，我欲给你族人指点迷津，指出一条康庄大道，奈何你韩氏族人各个是江洋大盗，本领一流，我找不到你们族人，只好来鬼界闯一闯。” “仙长为何助我？”那魂灵却没急着答应，反而问道。 身为盗墓世家，自然看惯世态炎凉，让他无法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无缘无故的好事儿落在他的头上。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更愿意相信，侯永是对他们韩氏有所图谋，若是泄露了族地所在，恐怕会给韩氏带来灭门之灾。 如今他的族人虽然短寿，却也仅仅只是短寿罢了，照样娶妻生子，不必担心韩氏绝后，但若族地泄露，满门上下恐怕…… “此事与我道果有关。”侯永也早有预料，立刻说道：“我欲成仙，必须道心圆满，并行大功德之事。劝人向善，功莫大焉，是以此事与我道心、道果息息相关。 你若不信，我也无法，大不了我另寻他法完善道心便是，总之选择在你不在我。” 黑袍魂灵抬起头来，露出袍下苍白的面容。 他表情纠结，似乎在苦苦挣扎，分析利弊。 有利的方面，自然是家族得以脱离诅咒，得到解脱，但风险却实在太大。 他本身也只是一个“编外”的鬼差，本身几无修为，也看不穿侯永身上的气息究竟是善是恶。倘若他和那些修道之人一般，能看出侯永气机中正平和，倒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侯永缓缓背负起双手，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过了半晌，他才颤声说：“仙长，兹事体大，关乎我韩氏一族传承，请恕我冒犯之罪……您可否发下誓言，绝不对我韩家不利，绝不逼迫我韩家做不愿意做之事？” “嗯？”侯永转过身，盯着他，过了几个呼吸时间，才轻轻颔首：“罢，便从了你了。我侯永今日于冥河起誓，绝不做对韩家不利之事，绝不逼迫韩氏子弟做任何事，如有违背，教我于冥河中永世沉沦。如何？” 魂灵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立刻说：“我韩氏族地，就在豫州汝南县往南百七十里处，此乃我韩氏祖地，世代皆生活于此，你去了，很容易便能找到。 不过我韩氏子弟多分布于神州大地，族中仅有少许老幼，当然，你向他们陈明利害便是，他们会将消息尽可能传达给其余族人的。 若真能解决此事，仙长大恩，在下没齿难忘，来世必定……” “行了，”侯永一挥手，轻轻摇头：“其他姑且不说。你的族人未必相信我的话，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或者口信？” “这……”魂灵犹豫片刻，抿抿嘴，随后说：“我韩氏独有秘技，搜囊探宝、凌空摘星、烟雨夺魂、乾坤一掷、五毒砂及无影连剑诀，皆为不传之秘，今日我便传于仙长，相信只要仙长使出，他们便相信了。” “噢？”侯永嘴角微微扬起，不想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魂灵压低了身子，说：“仙长请附耳过来，我这便将口诀说与你听。” …… 一炷香后，魂灵一撑长浆，说：“这儿便是冥河出口，仙长这便打开鬼门前往人界吧。” “有劳。”侯永轻轻点头，闭目感知片刻，便直接打开虚空中的结界，纵身跃了进去。 再回过神，已然回到了酆都之地。他也不久留，左右瞧瞧，辨明方向，就飘然而起，御剑划破长空，往汝南而去。 飞了半宿，依旧没找到目的地，他才知自己迷路了，只好先找个大山，盘腿静坐凝练内息。 待天光破晓之时，他吞吐朝霞之气，饮了几道灵露，这才继续御剑而行，一路边走边问，终于在午时赶到了目的地，随后步行踏入韩家祖宅。 “客人请留步，”有老者拦下侯永：“此乃私人……” 侯永打量了他两眼，见他骨龄不大，三十出头罢了，奈何气血衰竭，形容枯槁，已然行将就木。 “韩氏早衰短寿，竟然如此严重。”他轻叹口气，随后便轻声说：“吾乃黄山修道人，今受‘韩世安’所托，为解你韩氏短寿困局而来。” “什……什么？你是四伯请来的仙人？” 侯永轻轻颔首，也懒得解释仙人不仙人的琐事儿了。 “不知仙长莅临，多有冲撞，还望仙长恕罪！”老者激动不已，拄着的拐都在不停颤颤，磕磕绊绊的说：“仙长请随我来……来人啊，奉茶，有贵客临门，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见他的模样，侯永轻轻叹了口气。 盗墓搅乱死者安宁，获此报应，实属罪有应得。但侯永自己也下过墓，似乎没碧莲去指责人家。 若能扶持他们走上正道，却也挺好。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对受害者极大的不公，毕竟除了死者，没人有资格说谅解，但话说回来，这些盗了十数年墓的人，业已行将就木，难以扭转了，即使潸然悔悟，惩罚也难以抹除。 真正有希望扭转短寿局面的，只有那些年纪尚小以及尚未出声的子弟。而这些老人停止盗墓，也只是为后人多积阴德罢了，该早死，还是得死。甚至死后也照样要到冥河摆渡，以为惩戒。 天道至公，是以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功不抵过，过亦不冲功。 不多一会儿，留在族地的韩氏族人，便纷纷都被那老者给喊了过来，围着侯永，满眼好奇。 侯永轻轻说出自己的目的，下边更是瞬间便沸腾起来，人人激动不已，更有人热泪盈眶。 第82章 解决 “什么？” 当侯永说出，想要破除诅咒，必须停止盗墓时，下边人尽皆错愕不已。 更有老者皱起眉，脸现排斥之色，对侯永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 侯永察言观色，知道他们认为自己另有目的，便轻轻一笑，浑身上下庞大的真气自周身窍穴中喷涌而出，同时勾连天地灵力，缓缓往大院下压下来。 瞬间，韩氏子弟上下便都感到呼吸困难，心中宛若压了块大石头一番。 领着侯永进来的老者脸色大变，赶忙咬牙强撑着说：“仙长息怒，仙长息怒……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此乃我韩氏安身立命之本，就这么舍了，恐难以养活一家老小数十人呐！” “呵。”侯永轻笑，气势散去，饶有兴趣的看向这位老者。 韩氏族人，除了几个年幼之人外，个个都是人精，心里那点小九九他岂会看不明白。 就连韩世安，看似将韩家绝学对他倾囊相授，实际上也暗含心机。 韩氏绝学源自“探云”神技，一脉相称，各个不同的招式不过是随着对该能力理解的加深而衍生出来的其他用法罢了，传了一招，便约等于传了一脉，是以倒不如大方些，直接和盘托出，显得自己毫无保留。 而且五毒砂和烟雨夺魂这两招，也只是用“探云”的手法施展出来，最关键的药物配方保留了，对侯永而言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此刻韩氏族人同样如此，不敢得罪他，却隐隐间使出了道德绑架的手法。 说起来，倒是跟先前他道德绑架蜀山盟老道有点像…… “也罢，既然你们怀疑我身份……那么，这手凌空摘星，你可认得？”侯永探手一抓，直接将那老者身上的钱馕抓在了手中，轻轻上下抛了抛：“这一招乃韩世安为委托我帮助韩氏，而支付的报酬。” 几名老者见状，诧异不已。 侯永又说：“另外，盗墓，不过是维持生计的一个手段罢了。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自会想办法扶持你们走上正途，不必碰那些邪门歪道。 而你们除了赚钱营生之外，还得行善积德，洗出罪孽，身上的天道诅咒方能彻底消除，否则依旧是早衰之相。” 那老者颤悠悠的走上前，说：“大仙既然愿意授我等生存技艺，恩同再造，我等自当铭感五内，不敢违逆。 然……我韩氏却也试过别的谋生手段，甚至曾费尽家财做些生意，可奈何……” “种田吧。” “啊？”老者愕然，仿佛没听清楚侯永在说什么。 “你们若愿意，便随我迁往黄山青鸾峰脚下，我会买下一块良田，你们在其上种些灵药，专门卖给我，我转卖给其他修仙门派，想来，谋生足以。 若是不愿离开祖地，也没关系，我在附近买块田，也是一样。只是此地不比青鸾峰那帮，峰峦俊秀、灵气充沛，灵药收成恐怕不会太好。” “这……”老者咽了口唾沫：“可灵药哪是一年半载就能……” “自然都是些许速成的灵药，如黄精、天麻、三七等。环境方面，我会布一道大阵，保证各类灵药都能得到适宜的环境。 再有，我会为你们购置另外几块田，些许牛羊，再留些钱财，你们雇佣些许佃户耕种照料即可。 也不必担心有人欺压，这些问题，我会替你们解决，另外你们也可以放出话去，这些产业，有我罩着。” 顿了顿，侯永手一挥，三十块马蹄金便落在了地上，说：“同意的话，拿上这些钱财，喊人去购置田地与牛羊吧，另外，你们也可仔细商量下该如何发展。” 几人复又面面厮觑。 对他们绝大多数人而言，盗墓确实只是个谋生的手段，此刻听说盗墓是导致他们短寿的根源，且死后还必须得做苦役赎罪，侯永又愿意为他们指明一条康庄大道，不少人便动摇了。 更何况盗墓也仅仅只是个“手段”，在许多人心中，暂且放下，倘若发现短寿并不能缓解，亦或者实在没法谋生了，重新捡起这门“手艺”也不迟。 是以几人交头接耳一番，便推出那位老者为代表，同意了侯永的提议。 其实也根本不可能拒绝，毕竟他们占了大便宜，完全没有损失。 若非侯永早有言明，死去许多年的“韩世安”已经支付过报酬，他们还可能因为不安而拒绝帮助，这会儿却是连这点顾虑都消散了。 侯永左右瞧瞧，忽然问：“韩北旷可在？” 他记得韩菱纱的伯父就叫韩北旷，但她父母叫什么，官方并没有提。 这时，有个年轻人迟疑片刻，踏前一步，问：“仙长唤我大哥何事？” 侯永看向他。 院内总共也没几个年轻人，而且他们无一例外，身边都站着个年轻女子，侯永看去，便知这些女子都有了身孕。 “想来，韩菱纱就在这里某个女人的肚子里了。”侯永想到这儿，便问：“你是韩北旷胞弟？” “是。” “几兄弟来着？” “两兄弟。” 侯永听了，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轻轻点头：“就是你了。你将有一女，名韩菱纱，与我有仙缘，过段时间，我会来接她去寻仙问道。” 那青年脸色骤变，他与身边的女子瞬间面无血色。 侯永有些纳闷，后人有仙缘，他们当父母的应该高兴才对啊。 但转念一想，在许多人眼中，修仙便意味着与世隔绝，若自己后人走上寻仙路，某种程度上说和死了也没多大区别。 想通此节，侯永轻笑：“不必忧心，我门下修行，不求避世，而求入世问世，你们若实在不舍，搬到青鸾峰脚下居住便是。” 听了这话，青年立刻放松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问：“仙长，此言当真？” “骗你做甚？”侯永面带微笑。 在蜀山碰壁之后，他便有了新的主意——不如自己创建个门派，网罗些许英才耐性培养便是。自己的目的从头到尾也不是颠覆琼华，而是满足儿时的情怀，弥补仙四的遗憾。 “记得慕容紫英出场时也才十九岁，估计这会儿才刚出生，估计还没上昆仑，回头去昆仑山脚下晃悠晃悠，把他也给拐到青鸾峰上，完美！什么天命，劳资就是要把遗憾都给补上！” 第83章 结合 侯永在韩氏族地待了整整两个月。 两个月时间里，韩氏族人纷纷回归，产业也都安置完毕，侯永还给几块药圃设置了简单的聚灵阵，兼顾调整温湿度等小功能，便直接离去了。 临走前，他给韩氏族人留了几块玉牌，称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便拿着玉牌去黄山青鸾峰找他或者另外两名“剑仙”。 韩式族人年轻时大多游历江湖，身手了得，穿越千山万水走到青鸾峰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韩菱纱一介女流，年不过十八，亦能独自游历，他们当然也可以。 同样，掌握了基础阵法要诀的侯永，搞点小阵法或者带些简单的标识功能的小玉牌轻松得很，毫无难度可言。 做完这些，他又告诉韩氏子弟，一段时间后，他就会在青鸾峰上开山立派，除了尚未出生的韩菱纱外，其余韩氏子弟年青一代也可报名。 之后，他便凌空而行，往昆仑方向飞去。 他要截琼华派的胡，将慕容紫英拐走。 紫英幼年时体弱多病，家中为他请来道士批命取名，并送上琼华派修行，愿他活得长命百岁。自此之后，紫英再没见过双亲，实际上双亲很早已去世，进入了轮回。 而他出场的时候仅十九岁，很显然，这会儿应该才刚出生没多久，甚至尚未出生，想来还没被送上琼华才是。 慕容家作为北燕遗族，到他父亲慕容承那一辈，理应都还是贵族大家，是以慕容紫英举手投足之间方才有股与生俱来的贵公子之气。 因此慕容家应该不似韩家那般小心谨慎，想来并不难找。 而且将慕容紫英送上昆仑，而非其他仙山名门，也说明慕容家距离播仙镇应该并不远才对。也只有远离中原，朝廷掌控力度相对较弱的西域，慕容家这等前朝遗族才能过的比较潇洒，后人才可能被送上仙山。 否则即使衣食无忧，也该被朝廷当猪养才是。 果不其然，在昆仑脚下询问一番，他果然便找到了慕容家住址，在宅邸外暗暗观察一番后，便确定慕容紫英于半年前刚刚出世，且确实先天体弱。 见状，侯永轻轻一笑，开始引动天地灵气，打算装个逼。 一时之间，慕容家之外风云涌动，天现异象，宛若仙人降世。 很快便有仆人发现不对，赶忙喊了慕容承，跟着，慕容承便急急忙忙的出了府，看见凌空虚度的侯永，纳头便拜：“不知仙长莅临，有失远迎，还请仙长……” 侯永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见他托起，随后说：“不必客气，请问可是慕容承当面？” 慕容承有些错愕，但反应极快，立刻说道：“正是在下。” “你儿可是名唤慕容紫英？” “不敢有瞒仙长……” “果然。”侯永身子缓缓降落下来：“你儿与我有段仙缘。” “这……”慕容承更加诧异，转而大喜过望。 只是欢喜之间，眉宇却又透露出淡淡的不舍。 “不必如此。”侯永轻笑：“我被修仙人，不强求斩断尘世因果，不迫使弟子出家一心问道。况且紫英年纪尚小，我也照顾不来，倒不如，你们随我一块回山吧。” “多谢仙长大恩！”慕容承更加惊喜，又要对侯永拜下去。 侯永轻轻一笑，这次却没阻拦，任由他跪了下去，才轻轻点头，随后和他一块进入宅邸当中，见了尚在襁褓中的慕容紫英。 “确实先天不足，疑似怀有他时动了身孕，不过问题不大，只需以灵气温养即可。”侯永嘴角微微扬起，手一挥，便有道灵气缓缓灌注入他体内。 “他年纪尚小，静脉脆弱，一天只能承受一道灵气。如此持续半年，身体亏空不仅能彻底补足，更能打下良好基础，拥有极佳的天赋。” “仙长大恩，恩同再造……” “行了，这些话不必多说，收拾收拾，随我离开此地吧。” 慕容承脸现为难之色，迟疑片刻，问道：“仙长可否宽限几日，容我遣散家中仆人，给他们安排好个归宿……” “嗯。”侯永应一句，找到慕容紫英，他便也就不缺时间了，待多久也没多大问题。 慕容承更加欣喜，赶忙退了下去。 …… 三日后，慕容承散尽家财，与妻儿一同上了马车，一路向东南行去。 侯永骑着马，双目紧闭，继续研究着五灵仙术，体悟这个世界的灵力，以及“道”的真谛。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洪武大世界讲究参悟天地本身，而这方世界则多了这股力量的灵活应用，两相结合之下，隐隐约约间，他仿佛触及到了这方世界“仙”的真谛，也即洪武大世界“先天”的本质。 仙四世界，灵力分为水火风土雷五灵，本质显化，更加方便参悟与理解，但本质反而复杂了许多，晦涩难懂。 而不通本质，无以为仙；难以随心应用天地灵力，则不成先天，是以不论在洪武大世界还是仙四世界，成就先天，或羽化成仙，都极难极难。 侯氏七重境以上高手数千名，九重强者亦有近千，可突破至先天的族叔也不过寥寥十余人罢了，这方世界更惨，仙已然成了传说。 但此刻侯永集两家之所长，已是叩开大道之门，若能彻底悟通其中关隘，接下来的道路，他将畅通无阻，直到突破先天，都不会有任何门槛，只需要不断积蓄真气即可。 而不论是洪武大世界，还是仙四世界，灵力都相当丰富，若扫除门槛，只需一夜功夫，便可将灵气积蓄完毕。 其中成主导的自然不是侯永的那点悟性，而是得自侯千云的宗师级境界感悟。 自从学会五灵仙术后，这道感悟，便大放光芒，不断的汲取来自仙剑世界的武道、仙道知识，开始渐渐产生质变，由侯千云的道，真正化作侯永的道。 就这般走了半月，侯永忽然一抬头，勾连系统：“穿梭至洪武大世界！” 下一刻，仙四世界的时间瞬间停滞，一道光门凭空而成，散发出无尽光芒…… 第84章 道果 洪武大世界，侯氏族地，陶山之上。 时间刚一恢复运转，侯永便迅速冲进练功房，取出朱无视的功力结晶抱在手中，闭目全力运转绝阳功，又将身上的灵药灵丹取出，统统塞进嘴里。 却是时候已到，他决心直接跨过八重、九重两个境界，直接叩开先天境的大门了。 一朝顿悟，举霞成仙的传说，各个世界都有，洪武大世界亦不例外，一口气突破先天虽然骇人，但侯氏四千年历史下来，亦有三例，分别是侯氏始祖、大供奉与一千四百年前成道的侯千云。 是以侯永此刻突破至先天，堪称骇人听闻，却并非不可理解。 无外乎，侯氏又将拥有重新迎来巅峰的可能罢了。 而且在本世界当中突破，符合本世界的发展规律，即使进境再快，也不至于引来天谴，因为在这方世界突破，就是再快也并未冲出天道束缚，并没超脱天道掌控。 这些信息，都是系统通过弹幕告诉他的。 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拥有一举跨入先天的可能，归根结底，并非他资质多么惊才艳艳，而在于侯千云的武道感悟，在于穿梭不同世界开拓的眼界，在于多方武道思路结合而迸出的结晶，最终，才真正汇合成了他的“道”。 陶山之上，天地灵气疯狂汇聚，形成了巨大的灵气旋涡，瞬间引动了无数强者心神。 但凡七重以上的子弟，都能感觉到天地灵气的异动。 “这个方向，这个灵气汇聚速度……”陶山峰顶，侯安岳揪着长须，面色惊疑不定：“侯永那小子，竟想一举突破桎梏，直接突破至先天之境么？” 他身后，侯林身子缓缓浮现，面色凝重：“如此天赋，真难想象，大半年前他还只是个连内息都无法凝聚的‘废人’……当真是破而后立，否极泰来么……我侯氏往后千年的荣辱，恐怕都得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族长亦如此认为么……”侯安岳松开手，面色复杂：“月前，我见他从无到有突破至七重，便觉他惊才艳艳，非池中之物，却也不曾想，他竟然如此可怕，竟直接对先天之境发起冲击。” “侯氏嫡系当中，无一人天资及其万一。”侯林轻叹口气，郑重的说道：“如此，我便该当上表朝廷，请今上及太常府敕封其为下任‘陶山侯’继承人了。” 侯安岳轻轻点头。 陶山侯的名头，从来非嫡系所独占，嫡系虽有优先权，但最终还是看资质与实力。 是以历任陶山侯，实力在侯氏至少都可排入前三，更多时候则是当之无愧的侯氏最强者。 且侯爵继承，也并非非得等侯爷入土，同样可以“退位让贤”，这在侯氏四千年历史中并不罕见。 毕竟陶山侯也好，侯氏族长也罢，不过只是侯氏明面上的代言人，真正掌握核心权力的，是包括族长陶山侯在内的众多先天境强者手中。 不涉及家族大事，族长拥有绝对的权威，但一旦与家族相关，则宗族利益至上。 大多千年世家，都是如此延续下来的。 只是侯氏嫡系往往血脉最优，实力最强，继任族长及陶山侯侯爵者，十有八九皆是嫡系中人罢了。 这方世界便是如此，在皇权至上的前提下，信奉强者为尊。满朝文武，除满腹治国韬略外，实力同样凌驾于万民之上。 “七重直至先天么……”又有人缓缓出现在二人身后，轻声说：“倒是不足为奇。毕竟七重境已能勾连天地，倘若一朝顿悟，彻底与天地合二为一，一步登天突破先天也很正常。” 两人听到这声音，纷纷一惊，赶忙回过身抱拳：“大供奉！” 他轻轻点头：“倘若能重武道一重，直接斩破重重难关达至先天境，才是真正的惊才艳艳，方才真正拥有与我等并肩的资格，可惜，还是差了些。” 侯林苦笑：“大供奉天资卓绝，独断万古，自然……” 他轻轻摇头，身影又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侯安岳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问道：“即使侯永一口气突破先天，却也没想到，竟会惊动四千年来从不问事的大供奉……” “可惜，如此天资，竟然仍旧不能入大供奉之眼。”侯林轻轻抿嘴：“若他能为大供奉收为弟子，则我侯氏，当真无忧矣。” 侯安岳轻叹口气：“不论如何，大供奉出关之事，你知我知即可。此刻天下风雨飘摇，倘若让外人得知大供奉尚存于世，我侯氏恐成众矢之的。” “自然。”侯林轻轻颔首。 …… 与此同时，侯永的小院当中。 朱无视的功力结晶已为他尽皆吸收完毕，吞服下的无数灵药，同样全数化作精纯灵力，补充他真气，强化他肉身。 短短一个时辰，他便接连踏破两道大关，晋升至九重巅峰之境。 尔后，他便需要将依然充盈的真气，化作液态真元，以拥有突破先天的叩门砖。 众所周知，同一物质，液体比之气态在密度上至少高了千余倍。是以先天强者，本身力量便与后天有着质的差距，就是后天九重，全力引动天地之力，亦敌不过先天强者一指之能。 仙凡之别，便巨大如斯。 何况差距还不仅如此，先天者，截取天道造化，凝聚道果，不论神魂还是肉身皆契合于天道，生命本质已然有了蜕变，与凡俗生灵截然不同。 是以除非寿终，亦或为同级别强者所斩，否则根本无物可伤，纵使重伤垂死，也不会泯灭于后天强者之手。 就如褚亭君尸体所化黑尸一般，早已突破躯体本身的限制，可化作万物，万物亦可作为他躯体的补充，神奇无比，妙不可言。 且内外兼修下，每一处筋骨，每一滴血液，乃至每一颗细胞，其内皆蕴含有无尽能量，最终化作无垢之体，便成就了宗师之境。 是以才称，内外兼修方为正途，在先天一境，二者便已然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内外兼修者相比单纯练气或炼体高手而言，不但肉身不殁，亦可操控天地之力，四肢百骸，皆有无穷威能。 第85章 先天 半日之后。 侯永识海之中，凝聚成了一枚晶莹的道果，他通过系统伟力所掌握的绝阳功武道理解、吕布的弓术及不知名阵法师的基础阵法要诀，以及自己所理解的五灵仙术等，一切武道、仙道感悟，尽皆融入其中，从此圆转如意，真正成了他自身道的一部分。 同时，升华后的神魂，与天地契合无比，天地的脉络在他眼中纤毫毕现，只需心念一动，周围数百丈的天地便完全为他所掌控。 而他的躯体，也同样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道果融入其中，躯体任何一部分，他都可以随心调整，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翻江倒海之威能。 内视之下，更见体内每个细胞皆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其中的细胞液，更有一滴极其细微的真元融入其中，无时无刻都在推动细胞进行质变。 修炼到这份上，他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化作任意种族。 是以如此地步，才不称人，而视为“仙”吧。 也正因如此，血脉，天资什么的，到了这一境界将再无意义，彼此间比拼的只剩下公平的悟性与眼界而已。 “先天境，就这么成了。”侯永缓缓收工，站起身来，满意无比：“原本说什么，韩氏关乎我道果，慕容紫英跟我有仙缘，本以为只是戏言，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成了真。 而且真正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先天强者到底有可怕。如今我体内一滴血所蕴含的能量，都堪比九重境全身之力。 幸亏褚亭君并非内外兼修，只练气而不炼体，肉身没我这般夸张可怕，否则当初地宫之下，恐怕那具黑尸一翻手便能将我等泯灭。” 正想着，侯永心念一动，察觉到柴柯正在往这边走来，便轻轻一笑，挥手将练功房的门打开，走了出去。 “侯兄。”柴柯见到他，赶忙迎上来说：“你出来就好，侯爷跟安岳长老亲自拜访，你……嗯？说起来，他们忽然造访，不会是因为你又突破了吧？” 侯永轻笑。 柴柯骇然：“这才短短几天，你就成八重境了？” “那倒不是。”侯永轻轻摇头：“偶有所得罢了。” “小突破么？那也不错了，毕竟修炼一途，本就千难万难。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是难能可贵。”柴柯松了口气，恢复淡然，随后转过身：“还是快些去正厅吧，别让那两位久等。” “我过去就好了，你忙你的吧，抓紧修炼。”侯永说道：“这次突破，我偶有所得，不久后估计会闭关想办法创出一篇招式，到时候你也练练，帮我参谋参谋。” “好。”柴柯颔首。 侯永嗯一声，身子便渐渐淡化，消失不见。 柴柯有些感慨，觉着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侯永了，但紧跟着，便也不再思索许多，走进了自己的练功房中。 同时，侯永的身子在正厅门口缓缓凝聚，随后便大踏步走入厅中，对着侯安岳与侯林抱拳，边走边说：“不知二位族叔莅临……” “行了，不必瞎客套。”侯林一挥手，笑眯眯的说道：“果然突破到了先天之境，从今天起，你我等人，便当平辈论交了，喊我俩族兄即可。” 侯永却轻轻摇头：“不妥，我突破的事儿，最好还是别弄得人尽皆知的好……” “噢？”侯林有些诧异，复又打量了他几眼，随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原本我与安岳兄还想与你打个商量，私下里的备份也能改改，给你的供奉等同长老这点也不变，但明面上，最好还是别变。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自己说了出来。年轻人，你这心态有点老哇，这会儿不该意气风发的去闯荡天下么？” 侯永轻轻一笑，摇摇头：“心态不心态的，突破先天那一刻，真正体悟天地，神游四方之时，便已然变了。感受过天地浩大，再拘泥于这点小事，岂不太小家子气了么。” “倒也是。”侯林轻轻颔首，随后脸色严肃起来：“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荡尽天下，干弱而枝强，已是大乱之象。 我等自当竭尽所能护持今上，然我等力量并不足以力挽狂澜……若无你之突破倒也罢了，大不了拼了就是，反正若天下倾覆，我等这些公侯也休想逃过一劫，从最开始，咱们便与今上绑在了一块，没有选择的权力。 然而现在不同，习武半年，达至先天，资质尚在其次，最关键的，你的悟性绝对乃非人层次，不出意外将来必定能够突破至宗师境，甚至有问鼎巅峰的可能。 而武道巅峰，自可以一人之力，左右天下局势，是以你已成了我侯氏，成了天下的希望。是以，我们也并不希望你暴露，成为众矢之的，感染了你的成长。” “我明白。”侯永轻轻点头，这些问题，他突破的时候就想的很清楚。 哪怕不论天下大势，侯氏出了这么位妖孽，肯定也得让之前打压侯氏的敌对势力惶恐不安，定然会想方设法、竭尽全力将他斩杀。 所以能不暴露，最好便蛰伏起来。 但是…… 过了片刻，他又说：“可我突破之时，天地异象恐怕不小，七重境以上者……” “这点你不必担心。”侯安岳摇摇头：“陶山有我侯氏大阵，先天之下，包括我侯氏子弟，充其量只能看出我侯氏又出一尊先天强者，但具体是谁，只有我等先天境之人方才得知。 换句话说，包括我俩在内，知晓突破之人是你的，不过十余罢了，这个秘密短时间内，还是能压得住。只是得委屈你……” “倒不委屈，对我而言这也算自保。”侯永轻声说道：“若族中能照顾、保护好我父母、兄长及柴兄，我便相当满足了。” “这是自然。”侯林笑道：“这方面我会妥善安排，另外，也会暗中请出长老调整此地阵势，保证你的小院里，天地灵气浓度不输长老别院。” “多谢了。”侯永轻轻一笑，随后又看向侯安岳：“我刚突破，对先天的玄妙处理解不深，族叔可否……” “没问题。”侯安岳站起身，大拇指往外一指：“千里外一战？” “可！” 第86章 印证 话音刚落，侯永身影便化作流光，往侯安岳所指的方向飞去。 一道锐利的光影自其身上掠出，落在他脚下，刹那间，本就极快的速度又骤然拔高了一倍有余，千里之地，不过瞬息即至。 然而侯安岳却仅仅只是迈出几步，便先他数筹到了目的地上空，正背负双手，微笑着看他。 “缩地成寸啊……”侯永撇撇嘴，先天强者的标志性神通，他也眼热，可惜才刚刚突破先天，这些小技巧都还没能摸索出来。 “不错，”看到侯永踩着的光影，侯安岳也眼前一亮：“光论速度，我竟然尚不如你。踩着打出的一道锐利之息前行，倒也算是奇思妙想了。” 侯永嘿一声，手一招，长枪在手，便对着侯安岳直直刺了过去。 枪杆瞬间汲取周遭海量灵气，化作杆长达十余丈的巨枪，直接撕裂空间，朝侯安岳胸口刺来。却是侯永化用的上清破云剑，只是此时此刻，剑字可以去掉了。 侯永对敌的时候一向不爱说话，上手就打，侯安岳见此也不由眯眼，自巨枪之上感受到了致命威胁，身影立马爆退里许，同时接连三掌排除，将巨枪光影拍的寸寸绷断。 见状，侯永手又一挥，千方残光复又使出，刹那间，侯安岳周身上下八方皆是枪影，密密麻麻无丝毫腾挪辗转的余地。 “噢？”侯安岳又轻咦一声，却不慌不忙，双掌左右开弓，时不时袖袍一挥，便将枪影尽皆搅碎，同时略显纳闷的问道：“你哪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招式？据我所知，藏功殿内应该没有此招才对。” “突破先天时感悟天地，偶有所得，发现了些许天地之力的应用技巧。”侯永难得的在战斗中开了口，轻笑着问：“如何？还看得过眼吧？” “想法不错，但走岔了路子。”侯安岳一面见招拆招，一面淡然的说道： “方才那道巨枪威力强大，还有点样子，让我也感觉到了致命威胁；但之后这招，长枪划分万千，对付后天小辈尚可，对付同等境界的对手，力量就太分散了，连制造点麻烦都难。 再有……你这招，瞧着威力主要在于‘绞杀’这块，倘若你用剑，倒也颇有可取之处，但用枪嘛……啧！” 说到这儿，侯安岳忍不住摇了摇头。 侯永则轻轻一笑，对于侯安岳能看出千方残光适用于剑而不适用于枪这点倒是毫不奇怪，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他这么多年便算白活了。 待得侯安岳将这招破尽，侯永又嘿的一声，浑身真元化作个相当诡异的频率，随后自其两指间迸发而出，射入侯安岳头顶上空。 “嗯？”侯安岳轻轻抬头：“这又是什么路数？” “雷动九天。” “名头倒是挺响，不过……”侯安岳笑道：“好像没效果啊。” “还处在设想中……”侯永嘿两声，挑眉，又射出一道真元。 毕竟处于不同世界，他在仙四世界都还没能将五灵仙术彻底吃透，创造出自己独有的法门，来到洪武大世界发挥失误倒也正常。 不过以他如今先天境界，天地之力在他眼中已不似后天七重时那般朦朦胧胧了，高屋建瓴下，相信很快也就能试验出来。 果然，当他弹出第五道真元时，高空处没由来的迸发出了几道水桶粗的雷蛇，仅下一瞬，便受他真气引动倾涌向下，劈向侯安岳。 “？？？”侯安岳面色瞬变，再想抵御或闪避却来不及了——雷电速度何其快也，早已超越先天境极限，他连唤出真元形成护体罡盾都来不及，便被劈了个正着。 仅仅顷刻间，他身上的衣服便被劈的破破烂烂，浑身焦黑，汗毛与头发根根倒竖，看上去狼狈不堪。 “托大了……”他吐出一口青烟，随后摇摇头，周身真元涌动，天地间灵气汇聚而来，瞬间便将周身上下洗涤完毕，衣裳亦被修补完全，随后苦笑着说道：“竟然以真元引动雷力……” 说道一半，他摇摇头：“真是奇思妙想，你对天地之力的掌控虽然还远不如我，但灵活应用方面，我却不如你。果然老啦，思维僵化……” “咳咳，”侯永却也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没想到五灵仙术在这方世界竟然强横到了这般地步，也是着实没想到。 也就是侯安岳修为深厚，这才仅仅只受了点轻伤，瞧上去略显狼狈些，若换做其他刚入先天的强者，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以他赶忙岔开话题：“我只是在想，雷力强横无匹，而别说我们先天，就是后天七重亦可在一定程度上借用天地之力，那么能否将雷力引来？ 于是乎便琢磨了这套法门，除了雷力之外，尚有地火水风四大表现形式，与雷力一块，我将之并称为五灵仙术。不过目前还只是个设想……” “噢？”侯安岳的胡须重新长出，伸手轻轻抚了抚，点头：“听上去原理倒是并不复杂，对于我等先天生灵而言没多少难度，但……寻找到了天地之力的不同方向的应用法门，武之一道或许会有质的飞跃。” “而且若七重境以上的好手也能用上这招，我侯氏子弟的攻伐能力定然也会暴涨！”侯永嘴角微微扬起，面带微笑。 “不。”侯安岳却轻轻摇头说：“刚说了，这一法门不算玄奥，一旦被别的先天强者看去，立刻便能悟通原理，稍加琢磨，便能将法门给参悟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天下各大氏族门阀便都掌握了。” “可一步先，步步先，此刻天下大势不定，即使能抢占半步先机也是极好的。”侯永却说。 “倒也是。”侯安岳轻轻颔首，随后大秀一挥，体内无尽磅礴的真元汹涌而出，并全力抽调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天地之力与他真元结合，化作道朦胧不真切的罡盾笼罩周身，说： “那你尽管放手施为，印证你的想法。不必担心我，我顶得住。” 侯永眼角一抽：“方圆百里的灵力都被你汲取一空了，我还怎么搞？” 第87章 格局 话音刚落，周边天地灵气却又迅速涌来，不一会儿，百里范围内，灵气便再度恢复了充盈。 “天地之力数之不尽，又怎么会被抽空？”侯安岳轻笑：“来吧，我扛得住。” 侯永嘴角抽了抽，随后再次伸手一指。 有了之前雷动九天的成功经验，这会儿再使出五灵仙术无疑更加轻松，诸如风雪冰天、流星火雨、炼狱火海、风卷尘生、星沉地动等高阶仙术一道接一道的使出，也让侯安岳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尤其星沉地动这招，空中竟然降下十数颗二三十丈大小的陨星，差点让侯安岳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有没有搞错”…… 直到他竭尽全力拦下这些陨星，才发现它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星辰，而仅仅只是星辰之光凝聚而成的巨大星体罢了。 但纵使如此，还是不免让他闪了老腰，狼狈不堪。周边数百里地界更是坑坑洼洼，如地震过了一般。 侯永见状，深吸口气，又掐了个法诀，接连使出五气连波与如沐春风两大恢复性的仙术。 仙术一施展出，周遭天地灵气对人的亲和性瞬间拔高了不少，竟自动涌入了侯安岳的体内，恢复他的伤势，亦有无数光点没入地面，恢复地势与草木。 但恢复在多数情况下都比破坏难得多。 在仙四世界有着特殊的天道法则，这些恢复性的五灵仙术使出来并不如何难，消耗也不大，甚至并非一系仙术中最强大的，可在这方世界，却让侯永感到吃力无比，不但极其耗费真元，心神消耗也极大。 每时每刻，他都得对掌控的天地之力做出极细微的调整，几乎就等同于在身边维持一处领域了。 需知先天高手真正能够掌握并化为自身领域的天地，也不过是周遭数十上百丈范围而已，若非仙四世界的五灵仙术在天地灵力的应用方面颇有独到之处的话，如此细微的掌控大范围天地灵力，便得让侯永心神崩溃了去。 如此持续了区区盏茶功夫，他便不免满头大汗，一身真元更被消耗了三层之多。 侯安岳感受着已然完全恢复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惊叹，随后缓缓飘身二来，仔细感受侯永动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收了功，侯永长呼口气，随后微笑道：“安岳叔，你说，我若将这套术法整理成仙术纲要，贡献给侯氏，能换到多少功勋值？” “单论价值，其实并没有多少，因为原理本身其实不甚复杂。”侯安岳轻叹口气，说：“但这条思路本身，确实无价之宝。可以预料，今后后天七重以上好手，对敌的手段将会吩咐的多。 况且，后天好手无法斩杀先天强者，归根结底在于，他们仅仅只是借用天地之力，而无法掌控，便触及不到天地之力的核心，自然无法对托庇于天地的先天强者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但有了五灵仙术，情况便不同了。一记雷动九天或星沉地动下去，天地发起的乃是最为本源的灵力攻击，或许能真正伤到我等先天生灵的本源……” 讲到这儿，他又回忆了片刻，随后轻轻摇头：“不，不对。五灵仙术的本质还是借用或掌控天地之力，后天好手依旧只能借用，这本质不会变，他们还是难以对我等先天生灵产生实质威胁，毕竟我等生命层次已然完全不同。 但这依旧无法磨灭这套五灵仙术的价值。七重以上好手比之于六重及以下，恐怕得更加强势数分。甚至六重以下武者，内息也可以与天地之力产生共鸣，从而施展出这套仙术…… 永小子，你这个思路，恐怕会对天下格局产生相当深远且巨大的影响啊。不愧是族中千年难见的妖孽天赋。以你这份悟性，将来问鼎宗师之境，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从这方面看，你这套思路，至少能换到五万功勋，但具体如何，已然超出我的权限，我等先天生灵必须好好商议一番，再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好。”侯永轻笑。 即使突破先天，家族中的一切也不是任由他予取予求的，照样需要通过功勋点兑换，哪怕族长也不例外，只是他们获得功勋的方式比后天好手轻松的多罢了。 这套五灵仙术能够带来多大的影响，侯永心里多少也有所猜测。 毕竟在强者愈强的情况下，人数便将失去任何意义，哪怕百万大军，几个星沉地动下去也得全军覆没。 长此以往，皇权至上这一概念，或许会在此世被渐渐抹去，从而形成宗派灵力，豪族掌权真正的强者为尊的玄幻世界。 但也有可能，皇权愈发雄厚，至此天下将再无可颠覆皇室贵胄统治的可能了。毕竟皇家，总归是最为强大的一方势力，高手最多，资源也最为丰富。 甚至于，皇室贵胄实力得以大大加强的情况下，已初现崩溃的天下，或许又有恢复稳定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看向侯安岳。 侯安岳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若此法门上交皇室，以你之功勋，至少也能封君，乃至封侯。”过了片刻，侯安岳又淡淡的说：“交或不交，取之于你，族中不会与你为难。” 听到这，侯永嘴角微微扬起。 他总算彻底看明白了。 侯氏虽忠心耿耿，但忠的只是这方天下，而非皇室。 因为他们的根基就在这片大地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是侯永便干脆说道：“纲要我会上交家族，至于家族如何处理，我不过问。” 侯安岳对他抱了抱拳，说：“既如此，我们便先回去吧。此事，还得告知族长……” “等等，”侯永摆摆手，又横起长枪：“仅仅只是试验了五灵仙术而已，我还没真正动手呢。 好不容易突破先天，总得让我好生体悟一番吧？” “行。”侯安岳听了，也一招手，取了柄环首刀，说：“今日我这把老骨头，就好生陪你耍耍！” 第88章 坍缩 日落，二人终于收手，回到了陶山之上。 侯永打的可谓是酣畅淋漓，侯安岳则有些束手束脚，一直在见招拆招。 毕竟同为先天，虽无质的区别，但彼此之间境界差距依旧极大，以侯安岳先天中期的修为，近七百年的经验阅历，若真的下死手的话，侯永根本撑不过十招。 就凭他顷刻间便能将方圆百里范围内灵力尽皆调动的这一手，侯永便远远不及，五灵仙术也同样使不出来。 百里灵力侯永当然也能调动，只不过需要时间，也需要竭尽全力。 不过五灵仙术之所以逆天，便在于另辟蹊径，借力打力，将天地之力的“应用”这一块发挥到了极致，一点儿真元催动，摸索方圆百里，就是三五百里的灵力都可能被其引动，进而产生连锁反应。 但依旧需要个施咒的时间。 武道与仙道的一大区别也体现在了这儿，武道虽然也同样调动天力，讲究天人合一，但其本质却更注重自身，伟力归于体内，喜欢搏杀；而仙道虽然仙体同样强大，却更偏爱于借用天势，各种玄奇术法让人防不胜防。 偏生洪武大世界的武者并不迂腐，武道的本质也是最大效率化用一切能够化用的力量，否则也不会有兵器这种玩意儿产生，天地之力在他们眼中同样也是“兵器”的一种，自然不会拘泥于以往的套路。 一旦打开了思维，可以预料，五灵仙术极其衍生出来的各种仙术术法，一定会在这方世界迸发出相当璀璨的光芒，活跃于这个大舞台之上。 换言之，洪武大世界，很可能要走上仙武合一的路数。 回到自家小院当中，侯永便又当即宣布闭关，打算细细体悟先天生灵的独到之处，彻底稳定境界，成为一方合格的先天强者。 侯安岳则到了陶山峰顶，请侯林招来侯氏全数长老，商议“五灵仙术”之事。 至于五位先天供奉，以及最为神秘的“大供奉”杜岩，却是没请。本质上说，供奉与侯氏的关系偏向于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算不得真正的自己人，相当于打手罢了，这等秘事，不适合透露给他们得知。 七日后，侯安岳再次登门拜访，告知侯永族中决定——一旦仙术纲要编撰完成，并将之贡献给侯氏，侯氏便给予其十万功勋。 另外，五灵仙术，侯林会在过年觐见今上之时，以侯氏名义献于天子，不出意外，被削的封地与食邑自会重新赐回，甚至比先前犹有过之，侯氏又将从县侯之家晋升为郡侯之家。 而作为对侯永的补偿，侯氏决定，过些年日，待的时机成熟，侯林便会上表呈于今上与太常府，敕封他为陶山侯世子，即下任陶山侯第一顺位继承人。 侯永微笑颔首，除了将自己定为“世子”让他有些诧异之外，侯氏其他动作倒是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五灵仙术原理并不复杂，只是先前并没人想到罢了，如此灵感迸发，无异于瓦特改良蒸汽机，虽然意义重大，但兜不住的，早晚要大白于天下，彻底改变天下格局。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之风险给侯氏的大腿，当今天子及其背后帝胄之家，毕竟天下安定，对于侯氏而言也是利大于弊。 “近段时间，尽量莫要施展此仙术。”侯安岳又嘱咐道：“藏功殿短时间内也不会公开这一秘术，且待今上亲军将其吸收完毕，席卷天下，平复隐患之后……” “我懂了。”他微笑颔首：“放心吧，此事你知我知，除非今上解禁，否则我不会妄用。” 很显然，五灵仙术意义重大，后天七重以上自不必多说，但若后天六重以下，同样可以应用内息与天地产生共鸣，那么今上的亲军，战斗力必将飙升至相当可怕的程度。 届时这只军队，当可轻易席卷天下，收回各州州牧手上已然膨胀到无法控制的权力，另天下重复安定。 在这等高武世界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完全可以无视任何阴谋诡计。 届时侯氏再出功出力，说不定能更进一步，荣获国公之位。 须知整个天下，与国同休的公爵亦不过一掌之数罢了。说起来，陶山侯一脉硬实力并不弱于任何一位公爵氏族，但地位总要低上一线，倘若侯氏能荣获封公，才算真正屹立于天下绝巅。 说着，侯永又自怀中掏出一本帛书，递给侯安岳，说道：“五灵仙术的本质，以及我个人的理解，还有目前已摸索出来的法诀都在上头了，安岳叔请过目，随后便直接呈交于林族长吧。” “好。”侯安岳满意的点点头，说：“十万功勋，今晚便直接打入你令箭当中。这么一大笔功勋，够你肆意挥霍许久了。” “谢过族叔。” 目送侯安岳离开，他方才轻轻一笑，随后又走入练功房中，沟联系统，重新穿梭回仙四世界。 本来他早就想离开了，只是他的实力已然超出仙四世界极限，无法进入，是以才打磨了好些时日，待得今日，方才能够完全收敛自身气息。 时间恢复流转，他仍旧骑在马上，只是他眼中的世界，已然完全不同。 不但灵力对他亲和无比，心念一动便可随性调动，且冥冥之中，他还看到了天意。 所谓天意，并非不可逆的天命，更像是一团捉摸不透的命运，纵使修为滔天亦无可揣摩。 命运从来都不是注定的，但当起了念头的那一刻，便已然有了结果。同样的，当有人揣测天意时，原本不定的命运，便可能有了注定的结果。 “这种情况，和前世发现的‘量子态叠加与坍缩’太像了。”他感慨道：“就如薛定谔的猫，不观测情况下，同时存在‘生’与‘死’的又生又死叠加态，但一旦观测，其无尽叠加的状态便会瞬间坍缩为‘一’，成为注定。” 抿抿唇，他又若有所思：“或许所谓科学，便是从另一层角度去理解，去印证天道…… 又或者说，武道也好，仙道也罢，乃至其他无数七七八八的修炼方式，也都不过是‘科学’的一种，它并非狭义的‘科技’，而是探索与总结‘道’的方式。” 第89章 重上青鸾 侯永思绪万千，骑着马儿缓缓前行，不时伸手掐算推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洪武大世界的世界等级太高，即使他已然突破先天，但对天命什么的却仍旧完全捉摸不透，什么都瞧不见。 而在这方世界，虽依旧如雾里看花，但影影绰绰，总有个轮廓，却也成了他的一大机缘，让他的眼界更进一步。 “态叠加与坍缩……可惜，可惜当初学的不是物理，可惜看到这个科普觉得有趣却也只是大致扫一眼。”侯永嘴唇轻抿，惋惜不止：“不过……量子力学这块，真想入门，凭我当时的脑子也没可能的吧。 毕竟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么……要不是它太过玄奥神秘又晦涩难懂，又怎么会被无数民科拿来鬼扯。” 顿了顿，他皱起眉，抬眼又看向天空：“可……不过发展区区数百年的科技……即使碰到了量子力学领域，又怎能保证无误么？ 几百年前，经典力学定律推翻了许多神学上经验性的猜测，而如今，量子力学又颠覆了不少经典力学上的定义，科学再次发展，亦或者随着我修为的加深，将来会否又将今天的量子力学给推翻？ 现如今的这些东西，过个千百年，恐怕也会被那个时代的人看做是‘旧时代的迷信’吧？那么所谓的‘道’，究竟孰真孰假呢…… 真真假假，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往上踏，总会与所谓的“真”越走越近，科学也好。 修真也罢，武道也好，总归是一步步的去探索，贵在其间的过程，想一步到位，总归不太可能，既不实际，也无从理解。” 想到这儿，他眉头展开，微微一笑。 他想明白了，对于此刻而言，爬的太高，看的太多，毫无意义，最重要的只有三个字——在路上。 仅此而已。 就这般不紧不慢的前行，又过了半个来月，总算到了青鸾峰脚下。 侯永轻轻一笑，袖袍一挥，脚下云雾顿起，托着马车缓缓往峰顶荡去。 慕容承夫妇被吓了一跳，缩在马车里一动不敢动，面如土色，不时看向侯永，更觉他手段非凡，实乃下凡谪仙。 “天青兄弟，夙玉嫂子，我回来了。”侯永声音缓缓响彻山间，余音邈邈而不绝。 片刻后，两道剑影流过，云天青与夙玉夫妇踏着飞剑，落在侯永面前，看着他脚下的云雾，脸上都闪过丝丝赞叹。 紧跟着云天青又露出笑容：“侯兄弟，转眼便是三四个月……” 寒暄没说完，他又看向身后的马车：“他们是……” “云游途中偶然碰见的一对夫妇。”侯永微笑：“他们的孩子与我颇有仙缘，然先天不足身子骨弱，我便带了回来，打算好生指点一番。” “原来如此。”云天青微微颔首。 侯永目光又落在夙玉肚子上，随后迅速移开，看向云天青：“云兄，可曾想好孩子的名字了？” “啊？”云天青一愣：“什么意思？” 转而狂喜：“夙玉，你……” 夙玉脸色一红，低下头去，随后又扬起嘴角，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好啦好啦。”侯永哈哈一笑，随后又压低声音：“咱们先下去吧，马车里那对夫妇仅仅只是凡人，经不起这般吓唬，脸都要绿了。” 云天青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只狂喜兴奋不已，驾着飞剑在云海中上下翻飞，不时仰天长啸。 夙玉看向他，眼中净是温柔之色。 “如此看来，夙玉对云天青，也不是全无感情。”侯永一边压下云头，一边不时瞥她两眼，暗想：“只不过对玄霄心中有愧，所以渐渐地，玄霄在她心目中就完美化了么？ 嗯，左右玄霄还没死，倒是好解决，否则才是真的难办，毕竟在感情这一块上，死人是无敌的。 噫噫噫，不想我堂堂先天高手，放在这个世界更是传说中的仙人，竟然要当起媒婆的勾当。我太难了。” 落下地后，惊魂不定的慕容承夫妇抱着小紫英下了车，双腿都还忍不住在打摆子。 侯永轻轻一笑：“你们还是先在马车里坐会儿吧，等会儿我给你俩起个木屋，先将就住着。” 慕容承点点头，随后左右看看，忽然咦一声。 “怎么，跟你想象中的大门大派不大一样？”侯永脸上笑容不变：“很简单呐，在此之前，我只是个云游散人，无门无派，正打算建嘞。” “嗯？”夙玉看向侯永，眨眨眼睛：“侯兄弟，你想开山立派？” “是啊。”侯永点点头，示意慕容承夫妇抱着娃回车上歇息，随后转过身，轻声说： “想要抗衡琼华，仅仅我们，不够，这三个月我踏遍大江南北，最终还是决定，开山立派。” “何至于此？”夙玉蹙眉，思忖了好一会儿后，轻声问道：“难道天下间，便没有与我等志同道合……” “自然是有的。”侯永说：“不过，他们都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就如同蜀山，他们同样不认可琼华的做派，可他们没有立场涉足此事，而那些散修，修为弱了些，插足此事，不过白白送命罢了。” “如此说来，却也有理。”夙玉轻轻颔首，接着又拧起柳眉，疑惑的问： “大派有着自己的顾虑，小派力量不足，说起来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可纵观当世门派，无不有着至少百年积淀，少说数代传承，咱们如今开山立派，区区十九年功夫，又如何能与琼华相抗衡？” “寻常法子自然不可，但……”侯永面色淡然，语气轻松的问：“若我派中，有真正的‘仙人’呢？” “什么？”夙玉大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侯永。 侯永再次颔首，说：“还记得我传于你二人的成仙之法么？如何成仙，我早就知晓…… 而如今山下一行，我明心见性，道果圆满，一朝顿悟下，便直接得道成‘仙’了……”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夙玉仍旧惊骇不以，但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只呢喃细语道： “琼华举数代之力欲举霞成仙而不可得，不曾想你竟然一朝顿悟，便修成了正果…… 若如此，莫说开宗立派，恐怕仅以你一人之力，便可镇压琼华上下了！” 第90章 点石成金 “哪有那么简单。”侯永摇头说道：“琼华虽然没有仙人，但数代积累下来，积蓄的力量同样极强。 就拿他们网缚妖界夺取到的灵力看，虽然不足以让琼华举派飞升，但若将他们逼急了，一瞬间爆发出这股力量，纵使是仙人，恐怕也得退避三舍，否则至少得落个重伤的下场。 以他们的底蕴，纵然不敌仙人，却也绝对不惧仙人，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更重要的，镇压琼华只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而非是目的，你说呢？” 夙玉轻轻颔首，又轻叹了口气：“琼华对我和天青，毕竟有着养育与传道之恩，若非别无选择，我们俩也不想与他们对抗……” “那就将他们引上正道。”侯永打断她，说：“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你们二人成仙，举霞飞升，如果可能，再培养更多成仙的弟子，然后，我再登门拜访琼华，将成仙之法……” “不可。”夙玉皱眉：“法不可亲传，我和天青逼不得已，受你传功大恩以让我二人十分愧疚，怎可……” “无碍。”侯永摇摇头：“我说过，敝帚自珍，终究不是正道。即使成仙人数过多导致业力产生，我却也无惧，此世区区业力，还影响不了我。 更重要的是，这就是我的道。我已成仙，明心见性后，很清楚自己究竟要走哪一条道。” “这……”夙玉张了张嘴：“侯兄，你莫非想走古之圣贤的教化大道？” 侯永嘴角轻扬，未置可否。 见状，夙玉也不再追问，只岔开话题：“既然侯兄已然成仙，为何……” “飞升天界之后，我不确定还能否再回来。”侯永摇头，说：“我尚有心愿未了，尚有仙缘未结，尚有…… 总之，短时间内，我不能离开，因此举霞飞升，昭告天下之事，只能由你和天青二人来。” 夙玉又沉默片刻，见着依旧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云天青，忍不住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复又问道：“既如此，侯兄具体打算如何做？” “首先开山立派，就叫……”犹豫了半天，这个起名废撇撇嘴，说：“要不然就叫青鸾派吧，以地为名，也是当世各大门派的普遍做法。 我会想办法在不需举霞飞升的情况下，向天下昭示我的仙人自身。如此一来当能迅速补齐底蕴不足这一短板，有真正的仙人坐镇，想来，不愁无人来投才是。 之后便是广收门徒，这方面，我只有两个要求。 首先，心性为重，资质为轻。纵使资质较差，学些功夫强身健体也不赖，亦或者行侠仗义，倒也算有用之人。” 见夙玉轻轻点头，显然也认可自己的这第一点要求，他不由轻轻一笑，复又说道：“其次，不强求弟子出家，不强求弟子斩断凡缘，寻仙问道，总该先做人，再成仙。人都做不好，又当什么仙人了？ 求道讲究顺其自然，若强迫门下弟子斩断凡缘，又何来自然之说？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夙玉再次点头，但很快，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可创建门派，并非有实力就可以的，首当其冲的问题便是钱财，修宫建殿的花费，门下弟子日常生活及练功所需，耗费都颇为不菲，咱们恐怕……” 侯永轻笑，一挥手，五十块马蹄金便落在了地上。 “这……”看着一地金光，夙玉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摇头说：“五十斤看似不少，但若是门下弟子多了，恐怕撑不过一月……” “那么……”侯永再次轻笑，又对着一块巨石轻轻一指，便见一道真元射出，巨石一阵扭曲，随后越来越小，最终仅有原先一成大小，浑身上下却金光灿灿…… “这……点石成金？”夙玉骇然，赶忙走上前去，摸摸捏捏，又运起真气检查片刻，最终确定这竟然并非幻术，而是真的黄金。 “传说中的仙术，竟然真的存在，侯兄弟，你……” “小道尔。”侯永摇摇头，脸色略微苍白。 就这么一块大概千多斤的黄金，竟然便消耗掉了他体内六层真元，果然，改变物资本质，即使是在这个天地灵力异常活跃，灵力应用这一块发展到了巅峰的仙四世界，也堪称禁忌，使用出来可谓千难万难。 也亏的是在这个世界，若换做规则更加严谨的洪武大世界，别说是他，就算是宗师级强者，耗尽全身力量，也休想从原子层面上去改变物资。 由石变金，可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得有能力随心所欲的让原子核聚变及裂变方有可能达到。 而这其中需要多么庞大的能量，可想而知。 也就是这方世界的物质相对比较活跃许多，倘若放在洪武大世界…… 好在先天强者回气的速度同样奇快无比，侯永略一引动天地灵气，体内真元便瞬间补充完毕，等夙玉回过头来的时候，他脸色便已恢复如初，微笑着说道：“在我这边，钱不是问题。 一千金，一万金，乃至十万、百万金，只要想，我都能弄出来。至于琼楼玉宇，高楼大殿，没必要委托他人，咱们耗费些许时间也能建成。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拉着这张脸，重金请蜀山盟的道友帮忙，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才是。至多一年时间，我们的门派，便可搞的像模像样，到时候缺的就是弟子……” “那功法呢？”夙玉又问：“难不成，要叫他们修习我琼华之法？” “不。”侯永摇摇头：“功法我会创建，已经有些头绪了，尽管放心。” “噢？” 侯永轻笑一声，他却是打算闭关一小段时间，将吸功大法与金刚不坏神功加以完善，将之结合为一，成为真正内外兼修的修仙法门。 这点并不难，吸功大法霸道无比，稍加改进，将他由吸纳他人功力改为吸纳天地间的灵气便可。 “大概需要三五天时间吧，”侯永又微笑着说：“到时候创出来了，还请嫂子跟天青兄弟过目过目，帮我看看是否合适。” 第91章 灵力 “自然没问题。”夙玉轻轻点头，随后侧目看向马车：“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顿好这对夫妇吧？你怎么想的，竟然把他们带到了这杳无人烟之地……” “好办。”侯永微笑，抬起手，虚虚一抓，周遭数十颗古树便被其连根拔起，随后又被股有质无形的力量削去了树冠，剥掉树皮…… 前后不过盏茶时间，一间简单的木屋便已建了起来。 夙玉望着，赞叹不已：“这就是‘仙’么？果然玄妙、玄奇，对天地之力的掌控细致入微。” “小道尔，不需成仙，亦能做到。”侯永再次挥动天地之力，将木屋内外都给涤荡一遍，扫净木腥味，同时说： “你有没有想过，五灵仙术的本质是什么？人力为何可以千百倍的调动天力，使出威力巨大的仙法？ 说白了，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些其实都是对天地灵力的一种应用，可以用于歼敌，自然也能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夙玉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轻声说：“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就是你能成仙的原因么？” “也许吧。”侯永轻轻抬起头，说：“传我修习的先辈，他们所学玄功与你们……或者说问道的侧重点与你们大有不同。 他们，包括先前的我，都讲究解析这方天地的‘本质’，但对天地之力的应用，既精深精妙，却又粗陋粗浅。 说精妙，大抵是因为当我们可沟联天地之时，便会将天地之力应用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比如凌空渡虚，又比如你刚刚瞧见的，盖楼。 但说粗陋，则是因为我们在对敌时，虽不至于只会以势压人，可却也差不了太多，少了你们这班的许多精妙变化，比拼的，大抵便是谁对这天地，谁对这‘道’的理解更深了。 修为高绝者，甚至可以掌控一片天地，但就是如此，我们也不会想到以人力引雷，亦或者化作地火水风……这是我们的局限性。 而你们不同，你们对天地之力的应用灵活得多，可却落入了另一种局限，另一种偏执，是以你们研究出了各式各样的仙法，阵法，但除了修为极高者之外，连凌空渡虚都做不到，还得靠御剑方能飞行。 而我……集两家之所长，加之道心圆满，了却遗憾，这才一朝成道，成了仙人。” 夙玉跟着他走了两步，若有所思：“你们那儿的人，又或者说，我们这边的人还都蛮神奇的，明明都把一条道走到了极深处，可却……” “一条道走的越是深，便越难自己走出新的方向。”侯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因为大家都习以为然，理所应当了，自然不会多加思考。 但毕竟走的极深，极远，所以底子还在，一点来自其他道上的思路，便能迸发出极其璀璨的光芒，是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何况，五灵仙术，无比精妙，并非普通土石。” 说着，他呵呵一笑，朗声道：“你们下来吧，房子盖好了，去房子里边歇息。一月舟车劳顿，也辛苦了。” 随后又看向夙玉：“嫂子，劳烦帮我安顿安顿他们，我去将天青兄弟给揪下来，随后便该闭关研究功法去了。” “好的。”夙玉轻轻颔首。 侯永微笑，抬头，瞧着云天青的身影，忽的探手一抓。 “嗯？”毕竟也是个高手，他很快察觉到不对，立刻停下身形，并赶忙回头望去，却只见一只擎天大手抓来，骇的他忍不住怪叫两声，并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出大手的笼罩范围，却始终只是徒劳…… “侯兄弟……”被抓回青鸾峰上之后，云天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是师父、掌门和玄霄师兄，也难赤手空拳将我捉拿，你……你……” 侯永轻轻一笑，打断他：“我有要事，亟需闭关几日，这些时日，便请天青兄弟安排好青鸾峰上的一切了。” “好啊！”云天青一口答应下来，随后又纳闷的问道：“不过，你要我安排什么？” “具体的，嫂子回头会告诉你。”侯永微微一笑，快步离去。 走两步，他身子又一僵：“emmm，又忘了顺手给自己盖个屋子，算了算了，干脆还是去石沉溪洞将就将就得了。” 对自己无语的侯永，只得叹着气走进石沉溪洞，随后盘起推，脑子里迅速的过着吸功大法与金刚不坏神功的心法。 “这天池怪侠，简直天纵奇才……”又仔仔细细将吸功大法过了一遍后，侯永睁开双眼，忍不住感叹道：“就是洪武大世界，七重境以下的武者都无法勾连天地，无法吸纳天地灵气，是以七重与七重以下有着极大的代差。 可这篇功法，稍加更改，竟便足以直接让肉体凡胎吸纳天地之力，极大的提高……嗯？等等，似乎有什么问题……” 正感慨着，他忽然发现个很严肃的问题。 洪武大世界，七重高手之所以能够直接吸纳天地灵气，是因为他们魂与身合，不分彼此，加之神魂强大无匹，足以轻易感受到天地之间游离的灵气与天地之力，这才有了吸纳与化用天地之力的可能。 仔细思索琢磨，神魂强大，是感受与吸纳天地灵力的充要条件，但…… 洪武大世界如此之大，又岂会没有天生神魂强大的异类？ 其武道绵延发展数万年，又岂会没人发现直接依靠天地灵气修炼的法门？ 金庸老爷子笔下的世界尚有先天功这等心法，洪武大世界哪可能没有？ 但修炼了先天功的王重阳却短寿的很…… 再仔细想想，仙四世界求道者，似乎也是从无到有，直接凭借着天地灵气进行修炼的。 而这方世界，似乎前年来无人得以突破，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仙”，进而飞升仙界。 “难不成……”侯永警觉，心跳微微加快：“灵气对于人体，还有着我所不知道的破坏？ 或者说，只有魂与身合，不分彼此，方才真正满足了吸纳并应用天地之力的条件，再无后患…… 若急于求成，是否会……反受其害？” 第92章 闭关 “不行，得想个法子，好生试验试验才行，否则总归不踏实。倘若在魂与身合之前贸然引纳灵气入体，有着不可控不可逆的未知危害的话，就不好贸然修改并推广这个吸功大法了。 单纯斩断仙缘无缘先天这点倒还好说，毕竟先天本就极其难以突破，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能修习到七重境便已是天职卓绝，且气运非凡，想要再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无缘先天根本不算问题。 但若会导致门下弟子短寿亦或者其他伤害…… 不过倒也不急，毕竟褚亭君墓中，也有着好些足以修炼到先天境界的练气功法，这些功法不受心魔之誓限制，传出去也就传了。 但这门吸功大法，霸道非凡，与金刚不坏神功结合后，内外兼修，更是精妙无比，至少在后天层次完全不输于绝阳功，这么一门功法不好好研究研究的话，就实在太过可惜了些。 算了，在这方世界有的是时间，还是先挑选一篇合适的法门作为本派传承心法吧，吸功大法的事儿，回头再找时间与机会好好印证。将一篇功法彻头彻尾的梳理一遍，想来对我修炼也有着巨大的好处才对。” 如是想着，侯永便又轻轻一笑，再次翻起脑海中的记忆，打算从得自褚亭君地宫藏功殿中的无数功法中，翻出一套适合推广出去的功法。 同时，金刚不坏神功没什么隐患，也不像吸功大法那般容易引起道义上的问题，可作为外功法门推广下去。 “就这本吧，望仙诀，褚亭君自身修炼的功法，内种也蕴含有突破先天的法门，倒是合适。”他倒是很快便有了决定，不过也没急着出去，说好的闭关几天，倒不如便趁此机会把门派的结构也给定下来。 “这方面，大体效仿小说里的结构就好了，我为开山掌门，夙玉和天青当个长老，门下弟子嘛，就分为亲传弟子和普通弟子吧。 咱们仨亲自收的徒弟就是亲传，其他的就是普通。另外还可以参照侯氏的做法，一切资源、功法包括其他弟子的指点，都可以用‘功勋’来换。 有付出才有认同，按照这种法子进行推广，只要我和天青夙玉多加注意，别整出些幺蛾子来，尽量保证公平，想来也能极大的提高门派的凝聚力。 基本就是这些了，琼华飞升之事，乃是整个仙剑四绝大多数悲剧的根源，只要解决了这件事儿，想把便能从本质上将这个世界的悲剧解决大半。 十九年后，以仙豆治好柳梦璃她妈——我记得好像是叫婵幽——的伤，将韩菱纱收入派中，嘿嘿嘿…… 唯一的变数，也就剩韩氏了，希望他们真能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不但要停止盗墓，还得多行善，多积阴德才好，否则，纵使我有心，恐怕，也根本救不了他们。” 想到这里，侯永忍不住微微偏头，看向西方，目光仿佛穿越了数千里之地，落在了韩氏族地上。 随后，他浓眉轻轻拧起，叹了口气。 倘若这样，韩氏依旧不知悔改，侯永也着实没办法了。他只想弥补当年玩游戏时的遗憾，力所能及的帮上一把，却不可能给他们又当爹来又当妈，若他们实在太过分，侯永也只会放弃，大不了届时想办法帮韩菱纱一人改命就是。 何况神救自救者，韩氏短寿乃天道所定，若他们依旧冥顽不灵，侯永也不可能去对抗这方世界的天道。 虽然单看这方世界并不算什么，只要肯花费些许时间，以侯永现在的实力甚至能直接彻底泯灭了这方世界，但别忘了，这方世界依附于仙剑大世界，且那些大人物，对于此处也时有关注。 别的不说，淡淡镇守不周山的烛龙，就不是目前的侯永能够应付的。而且仙剑大世界的天帝与其他世界都有所不同，他可是三皇之一的伏羲。 收回目光，侯永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收敛思绪，进入了闭关状态。 他想以目前的境界，再好好体悟一番此世天道，争取更进一步。至少，自己的一身实力得能在这个世界发挥出来才是。 路上虽然也在一直体悟天道，但路上毕竟无法集中全部注意力，总得留意留意周遭环境，不似此时此刻，得以全身心投入。 不知过了多久，侯永缓缓张恺双眼，略一掐算，发现才过去七天，不由嘴角一扬。 “点石成金，却是我理解岔了，没用对方式。”侯永轻轻抬头，回忆起当时与王宗武大战黑尸时的一幕幕。 很显然，当时黑尸所用的长剑，曾经化作漫天齑粉，并进而构成黑尸身体的一部分。 但那显然并非是原子核结构的巨大改变，仅仅只停留在了分子层面罢了。 换句话说，先天强者能够轻易的改变物资分子结构，肆意操控各种化学变化，但对于原子层面，对于核能，尚且无能为力。 可这也并不意味着核弹便能威胁到先天强者了，虽然其威力惊人，其辐射更堪称生命克星，恐怖无比，但…… 核弹引爆，终究有个先决条件，需要先想办法引发最初始的裂变，进而产生链式反应，最终彻底爆发。但对先天高手而言，只需要心念一动，即可更改核弹的化学性质，比如让其中的釉与其他物资化合…… 核弹内里的物质都变了，又怎么可能引爆成功呢？ 当然，如果猝不及防，正面吃下核弹爆炸的威力，恐怕纵使先天强者，也得黯然陨落。 在核爆中心的极端高温下，肉身也好，神魂也罢，无一例外，尽皆烟消云散。什么武道意志，什么先天不死，什么仙凡之隔，在绝对的力量下统统都是狗屁。 “幸亏看穿了这点，幸亏是在这方世界，若是在洪武大世界贸然尝试点石成金，恐怕我顷刻间便会受到天道反噬，毕竟点石成金已然涉及到改变元素了……” 想到这儿，他缓缓站起身：“不知不觉，竟就过去了七天，却也是时候出关了，不过在此之前……” 他抬起手，看着石沉溪洞的石壁，轻轻一笑，缓缓抬起两根手指…… 第93章 缩地成寸 仅仅盏茶功夫，望仙诀三千言便被铭刻于石沉溪洞的石壁上。 紧跟着，另一面墙，侯永在其上刻下了金刚不坏神功。 文字当中，有着浅浅的道韵，因其铭刻之时，多少带着些许自身理解。 不过由于他完全没有修炼过望仙诀，金刚不坏神功更多也是靠古三通直接传功而非自己苦练，是以理解其实相当有限。其上的道韵，更多是他刻意带上去的。 他人观望，自然能感受到其中道韵，但休想有任何体悟——本就乱七八糟一团似是而非的意思，又如何能从中感悟到什么深刻玄奥的东西？ 这么做，无外乎是想提升这个石沉溪洞的逼格罢了。 门派立世，首重底蕴，其次逼格。 逼格足了，方才有人慕名而来，登山寻仙拜师，渐渐地，随着门下弟子增多，名气彻底打了出去，逼格也就更高且更凝实了。 届时，不需要侯永诸多布置，门派也会越做越大，越大越强。 甚至于某种程度上说，底蕴也是一种逼格，如今尚未成立的“青鸾派”，有着侯永这么一位仙人，有着石沉溪洞中两篇带有道韵的法诀，逼格无疑已然足够。 毕竟放眼当世，并没有哪家门派有着“仙人”坐镇，更没哪家门派留下仙人手书。 虽说官方有言蜀山仙剑派开山鼻祖“太清真人”乃得道真仙，修为震铄古今，乃蜀山历代最强者，更称蜀山历代掌门继任时候可通过“天视地听”与他取得沟通，这份修为，远远超过了侯永。 侯永甚至认为，“太清真人”的实力恐怕已经超出了先天境的范畴，至少可比肩洪武大世界的宗师境。 可不知为何，仙四世界，并没有这位“太清真人”的传说。倒是前不久刚战死的琼华掌门，道号也叫“太清真人”。 换言之，整个凡界，目前除了不周山盘龙镇柱上的衔烛之龙投影，与封神陵上的句芒投影外，侯永目前可说是纵横无敌。 是以比拼逼格，他并不惧任何人——什么样的底蕴能与仙人亲自指导相提并论？ 缓缓走出石沉溪洞，便见云天青与夙玉二人并肩站在洞口。 “侯兄。”云天青见他出来，立刻问道：“我和夙玉感受到石沉溪洞内有剧烈的灵力波动，难道……” “嗯，一篇练气功，一门炼体诀，我已然铭刻在石沉溪洞之中，你俩可以进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提。”侯永颔首微笑，左右瞧瞧，随后又说道：“你们先看，我去一趟蜀山。” “又去蜀山？”云天青有些纳闷。 侯永微笑不变，说：“单单靠你我二人，想要将门派建立起来，总是颇费功夫，不如请蜀山盟的道友帮帮忙。” 顿了顿，他又道：“想来，展露我仙人实力，再以十颗仙豆为报酬，应该足够请他们出手了。” “仙豆？”夙玉立刻想到了侯永先前拿给她和云天青的那颗豆子。 “没错，那是当世罕有的灵丹妙药，只要一息尚存，任何伤势都可瞬间恢复，顺便将体力补充到最巅峰状态，兼之辟谷十日。”侯永说：“用得好，完全就是一条性命，我尚有些许存货，以此为筹码，他们应当会同意要求的。” “那是自然。”夙玉轻轻点头，身为琼华二代中最精英的弟子，她当然清楚一枚仙豆具备多大的能量，可谓万金不换。 但…… 片刻后，她又说：“小小一枚豆子，拥有如此玄奇的能耐，恐怕他们也难以相信，到时候……” “我只会额外付出一枚仙豆，当场交给他们检验检验。”侯永微笑：“况且……仙豆不只有这些功能，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一掰两半，大伙儿同时服下，效果不会受任何影响。” 云天青愕然：“这未免也太……” 侯永一挥手：“好了，闲话便先说到这儿，先拜托你二人帮忙参谋参谋两篇功法，有问题尽管提，毕竟是仓促之间赶出来的，未必能尽善尽美。我先去了。” “好。”云天青抿抿嘴，颔首。 侯永便纵身一跃，迅速往巴蜀之地飞去。 飞了一段路后，他忽的顿住身形，闭上眼睛体悟片刻后，微微一笑，一步跨出。 再睁眼，已跨出五十里外。 “原来缩地成寸，便是借助天地灵力，在两地间产生特殊的波动共鸣，进而对空间坐标进行标注，折叠……是以，缩地成寸的范围，就是能完全掌控天地灵力的最远距离了，某种程度上，可理解为相当范围内的闪现。” 想着，他再度一步跨出。 不过这招他用的还不很熟练，每次跨步，总得停留一息时间，重新掌控数十里外的灵力，方能再踏出下一步。 但随着接连不断的使出，他对这招也越发熟练了。所谓熟能生巧，是以跨出上千步后，他已然能一刻不停，接连迈腿，每一步也达到了八十里之远。 可比起侯安岳来说，还是差得太远，想要触及那个层次，恐怕尚需数月乃至数年苦工。 “嘿，竟然踏到了不周山边缘。”定下心神，停了脚步，侯永眺目左右瞧瞧，才见自己不但走过了头，还直接走到了天边极西处。 他可没打算招惹衔烛之龙，哪怕仅仅只是投影，便迅速转身，往蜀山之地走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座悬空山上，他凌空渡虚，缓缓飘起，心念轻动，一句话便缓缓传入蜀山盟几位老道耳中。 “后生小子侯永，再次登山拜见几位前辈。” 相比于上一回，侯永这次的态度，没那么谦逊了。但他如今已然成仙，彼此地位已然不同，综合考虑，他觉得还是将彼此摆在同层次为好。 不谦逊，不桀骜，是为不卑不亢，平等对话。 与此同时，蜀山盟大殿之上，几位老道忽的睁开双眼，看向外边，脸上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侯永是谁？”有两个生面孔皱了眉，问：“听他的意思，他先前来过蜀山？” “嗯。”为首老道缓缓起身，请呼口气：“不曾想，他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幸亏，他乃我正道之人，却是我辈正派之幸也。 你们在此稍等，我去接他进来。” 第94章 有钱真好 小片刻后，侯永与老道并肩踏入大殿当中。 侯永面带微笑，而老道脸上却是浓浓的惊骇之色，显然，他也发现侯永已经成仙了。 走进大殿后不久，老道嘴皮子微动，紧跟着，其余几名老道身躯一震，同样脸现骇然之色，还有几人在暗暗打量侯永。 侯永知道，他肯定把自己成仙了的事儿传音转告给了其余人，不过侯永也不在意，成仙这种事儿又没啥好丢人了，根本不怕叫人知道。 相反，这事儿天下皆知，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是他没料到，这个世界对于“仙”，有着比他想象中还要极端且偏执的狂热追求，对于真正的仙，也有着足够的尊重。 那几位老道很快便站了起来，对着侯永一抱拳，尔后齐齐躬身一拜：“不知仙长莅临，有失远迎，万望仙长赎罪！” 他呆了呆，随后赶紧一挥手，说：“不必多礼，你们都是前辈，而我只是……”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仙长当得起这一拜。”他边上的老道说。 侯永却轻轻一笑：“你们修行又并不为成仙，而为济世救人，行善积德，既如此，当以侠者为师才是，区区在下，不过一后生小子，何德何能受几位老前辈一拜？” “这……”几人对视一眼。 他们倒不是被侯永说服了，不管怎么说，不管追求的是什么，对强者与上位者保持尊重都是应该的，这是生存与处世之道。 只是叫交换意见，判断下侯永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还是仅仅只跟他们客套客套。倘若是前者，那么只需保持最基本的敬意即可，倒不需要过于拘礼，但若真的只是瞎客套的话，便捏着鼻子恭恭敬敬的想办法送走就是。 侯永见状，眼珠子一转，倒差不多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却也并不在意，只微笑道：“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想请诸位帮在下一个小忙。” 几人再次对视一眼，随后侯永身边的老道便立刻躬身问道：“小友且先讲来，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们又能做到，自然会尽力相帮。” 微微躬身代表敬重，小友二字则就是试探了，后半句话，便是纯粹的客套而已。 侯永听的分明，也不在意，说：“严格来说，是协商合作。 我打算建一门派，传我一身道统。然而……诸位前辈应该再清楚不过，开宗立派，不比独自潜修，繁琐的很，首先门派楼宇就叫我好生为难，故而，想请诸位前辈助我。” “这……”老道眉头一皱，本能的就想拒绝。 这事儿太麻烦，太繁琐了，世上各大门派，驻地无一不是倾数代人努力才打造完成，侯永前来寻求帮助，想来便是要求快，那么花费的代价恐怕不小。甚至得叫蜀山盟上下伤筋动骨。 这时，侯永便又赶忙说：“当然了，也不能叫蜀山吃亏，一应花费，俱有我来承担，并额外予蜀山三千金以为工钱。” “仙长，这不是钱的事儿，修建门派……”有名相对年轻的道长壮着胆子拒绝，但刚说到一半，便忽然一噎，眨眨眼睛：“仙长，你刚说多少？” “三千金。”侯永微笑。 “是三千斤黄金，不是三千两，也不是三千斤铜什么的？” “自然是三千斤黄金。”侯永微笑更甚。 “包在我们身上！”那名道士立马激动的说道。 仙四世界此时仍旧以“五铢钱”为法定货币，尚未如唐宋之际那般改铜钱的单位为‘文’，而黄金与铜钱的兑换比例，官方规定依旧是一换一万，而实际上同样也更高许多。 三千金，差不多可换到四千万钱，不过由于铜矿开采量远大于汉时，是以铜钱的购买力大为下降，每钱约合后世两三块的亚子，四千万钱，也将近一个亿了。 承包个大楼盘，净赚他一个亿，如此生意简直不要太过划算，是以那名长老才当即拍板应承下来。 其余几名老道相互对视几眼，也纷纷咽口唾沫。 他们对钱没多少概念，却也同样知道三千金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是以根本无法拒绝。 于是，侯永边上的那老道又问：“小友，不知期限几何？” “越快越好吧。”侯永微笑：“倘若能在一年内完成，我可以额外再加一千金……” “半年！”又是那名道士，赶忙说道：“只要半年！绝对保质保量，至少不比咱们蜀山盟差！我拉着几位长老亲自上阵搬砖干活！” “咳咳……”众老道忍不住纷纷咳嗽起来。 可不论是谁，都没出声拒绝…… 见状，侯永都忍不住干咳两声，随后面露笑意，说道： “倘若真能在半年之内竣工，且保质保量的话，我可以额外给你们再加两千金，外加疗伤仙药十枚，我派立派之镇山法门亦可供诸位长老一观。” “不必，既是你派镇山法门……”老道立刻开口拒绝。疗伤仙药就算了，各门各派的功法仙诀都可谓是立身之本，又如何好肆意观望，如此难免有夏恩图报之嫌，蜀山盟不屑为之。 “法门中含有成仙之道。” “……”老道嘴角一抽，脸色瞬间纠结起来。 见状，侯永哈哈大笑：“不必担心，在我看来，法门反倒在其次，更重要的在于胸中那颗求道之心，区区功法，看了也就看了，看完后咱们大家交流交流，我瞧瞧是否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对我派而言，却反倒是大好事。” “小友还真是洒脱，不愧是得道成仙之人。”老道干笑两声，拍着马屁。 侯永嘴角微微扬起，却也不点破，只轻轻点头。 又是那名最为急切的道士问：“仙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工？” “那得看你们啥时候方便……” “现在就可以。” “……”侯永嘴角一抽，转而干咳两声，轻轻点头，说：“总之都交给你们了，我派选址目前定在黄山青鸾峰，你们购置好建材便直接上山即可。 嗯，如果有些体力方面的活，我也乐意帮忙，比如开采石料啥的，一次万万斤不在话下。不过建筑设计方面，只能拜托你们了。” 第95章 神力 侯永取出枚万能胶囊，将青鸾峰上点成的那颗巨大黄金取了出来，放在手上掂量掂量，约莫有三万两千斤的模样。 原先那块石头便近似圆柱体，高一丈出头，宽逾五尺，但化作黄金后，虽然质量变化不大，体积却大大缩小了，在侯永看来体积还不到半个立方。 毕竟金子密度极大，半个立方便接近十吨了，而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度量衡差距并不大，一斤约等于后世半斤，十吨即四万斤。 他也不担心蜀山那帮老道，摸着黄金摩挲片刻，便轻轻一掰，撕下了一角来，再次提着掂量掂量。 如此反复撕了几次，在他看来差不多刚好一万斤了，便又以天地之力将之分割成等量的一万块，每块正好一斤的模样，随后一挥袖子，将之平铺在地面上，又将剩下的黄金收进万能胶囊中，说： “你们回头好生称称，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正好万斤，其中三千金你们自己收好，就当预付的工钱，还有二千金，倘若你们真能在半年内保质保量的完工的话再付给你们。 这里剩下的七千金则是材料钱，先用着，花完了找我，我再给你们。钱在我这都不是问题，管够。” 几名老道纷纷咽了口唾沫。 “多了多了……”相对年轻的那名道士走上前来，挣扎着说：“蜀山盟上下加起来，穷尽五代建立的门派，总共花费也没有七千金……” “多退少补嘛，无所谓。”侯永摆摆手，又问：“依我看，青石什么的，恐怕需要不少吧？我先直接带点回去？” 道士张了张嘴，但想到刚侯永掏出来的那块金子，不由有苦笑一声。 或许一万金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吧。 听到侯永问话，他又赶忙说：“不错，确实需要大量的青石，铺路建山门什么的都需要，且大量需要……” “那你给我列个清单，一月之内需要的材料用度，我直接采办了带回去。另外你们后续购置材料时送到山脚下就行了，我会负责将之搬上山。毕竟是个大工程，尽量不要出人命的好。” “好。”道士颔首。 仙人之力超乎想象，移山填海都是等闲，他们当然不会认为侯永搬不动这些东西。 而实际上，侯永的力量虽然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夸张，但若只单纯看蛮力，全力之下，加之调动百里范围内的地力，百万吨巨力还是有的。 一吨四千斤，便是四十亿斤神力。以此世惯用的说法，则是四十万万斤。 为何说先天与后天乃仙凡之别，差距极大，根源就在于此了，后天仅仅只是借用部分天地之力，而先天却是直接掌控一定范围内的天地权柄。 天之力灵巧而飘逸，最是灵活多变，让人捉摸不透；地之力则厚实强劲，有承载万物之能。 实际上百万吨级虽然听着可怕，但要知道，侯永前世的现代社会的那些远洋巨轮满载排水量也有几十万吨级了，换句话说，侯永全力之下撑死了也就仅仅只能扛起两艘巨轮而已。 若是以“人”这个名词去看，自然夸张无比，难以置信，但若以“仙”来看，侯永反倒觉得两艘巨轮就吃不消的“仙”还蛮水的。 更何况还有万能胶囊这个“神器”。 很快，蜀山盟几位老道相互探讨一番，便给出了一份清单，侯永接过，转身离开。 辗转几个石场沙场矿场等地，将东西购置齐全，能装的都装进万能胶囊当中，而分量最多的石料装不下去，他便直接以天地之力搬起来，随后往青鸾峰飞去。 这些石料总重大约五千万斤的模样，扛着是没啥问题，但要扛着玩缩地成寸就不成了，只能晃悠悠的飞回去，而且速度也大受影响。 傍晚时分，他才回到青鸾峰顶，随后在云天青和夙玉以及慕容承夫妇惊骇的目光中，将小山一样的青石切割成数千份平整的放在地上，又一枚枚的取出万能胶囊，将其他建材统统取出来。 “今日方知仙人之力竟恐怖如斯……”云天青嘴角抽了抽。 侯永轻笑，摇摇头没说话。 玄霄都能在双剑以及自幻瞑界中夺出的灵石的帮助下，以九成功力带动重量根本难以估算的琼华派往昆仑天光处飞去，自己堂堂“仙人”，搞这么点石料回来算什么。 夙玉则接话问：“看侯兄弟带回这么多石料，想来没什么问题了？” “嗯，蜀山盟的道友同意帮我们建立门派。”侯永轻轻颔首：“且承诺在半年之内完工，保质保量。” “半年？”夙玉张了张嘴：“这怎么……” “倒也不是不可能。”云天青轻轻摇头：“若是倾尽全派之力，各长老也亲自下手干活的话，半年建成门派，不算夸张。” 顿了顿，他又皱起眉，说：“只是……侯兄，你真打算在这青鸾峰上建立门派么？ 虽说此地也还算得上俊秀之地，堪称人杰地灵，但要作为仙山名门的话，比起昆仑，蜀山等人间仙境，却还差了不少。若是黄山三大主峰还差不多，青鸾的话，隐居尚可，开山立派，总觉得不太够。” “不必了。”侯永摇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咳咳咳……” 说到一半，他忽然想到这句本该非常贴切的话，这会儿却有了自夸之嫌，不由干咳两声自我打断，随后转口说： “我会在附近布下大阵，想将之打造成和蜀山一样的悬空山或许很难，也不利于我们广收门徒，但吸纳八方仙灵之气却没什么问题，并不会输于其他门派太多，放心吧。” “侯兄。”夙玉微微皱眉，片刻后又问：“你是打算真的将自己的道统给传承下去，还是仅仅只为了与琼华对抗？” “自然是传承，对抗琼华只是顺带的目的。”侯永微笑道：“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 对了，青鸾马上要大兴土木，届时肯定漫天灰尘，却对胎儿婴儿不大好，明日咱们便收拾收拾行囊，搬到山脚下去居住吧，等门派修建完毕，咱们再搬回来便是。” 云天青与夙玉对视一眼，随后又都轻轻叹了口气。 第96章 擎天 “怎么了？”侯永注意到他二人脸色有异，不由问道。 但不等他俩开口，侯永便轻轻皱眉，明白了过来。 他们“叛”出琼华，实际上是无奈之举，可心底里却依旧还以琼华弟子自居。 为了阻止琼华行不义之举，他们愿意与侯永合作，甚至愿意与他一块和琼华对抗，纵使解散琼华亦在所不惜，可要他们真正转投别的门派，心中却有个疙瘩。 哪怕是作为“开山鼻祖之一”的身份，心中却也还是别扭。 见状，侯永轻轻一笑：“你们不必真正加入青鸾派，就当个客卿长老吧。十九年后，琼华解散也好，被我们说服放弃以掠夺他人的方式飞升也罢，目的达成后，你们是去是留，我不阻拦。 交情归交情，立场归立场，区分开一些的好，人无信不立嘛。” 云天青勉强笑笑，点点头：“侯兄理解就好。” 侯永轻笑，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说，只一挥袖，道：“走吧，咱们先下山再说。 嗯，还得在山下顺便开垦出些许良田，种些粟米蔬菜和药材灵植，以后总归用得到。对了，我记得，天青你和山脚下太平村云家人有过节？咱们要不要搬到北边去？” “算了，不碍事。”云天青摇摇头：“总归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说，我又岂会在乎他人看法。 况且，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背面阴气较重，我等寻仙问道练的便是那一口阳气，不论咱们以往所学，还是你提供的法门都有言称，先为纯阳，尔后方能成仙。” 不论是仙四世界，还是洪武大世界，主流修炼都是凝练阳气为主。 洪武大世界尚且好些，除了纯阳，还有纯阴的法门，但不论纯阳也好，纯阴也罢，都讲究一个极致。 侯氏核心四门功法，绝阳、练阳、纯阳、化阳，也就化阳功无法突破到先天之境，因为它哪怕练到后天九重，也无法将内息凝练至纯阳之境，前提条件就被卡死了。 “倒也是。”侯永微笑点头：“既然你不介意，那么咱们这便下山吧。” “好。”云天青点点头。 侯永手一挥，脚下云雾顿升，托着他和慕容承夫妇便飘了起来。 云天青一阵艳羡，随后捏个剑诀，背后长剑也瞬间出鞘，在空中转了两圈之后，落在他前方，他纵身一跃，拉着夙玉踩在剑上，跟着侯永向山下飞去。 青鸾峰并不多高，是以即使侯永照顾慕容承三人，飞的不快，慢悠悠的往山下飘，盏茶功夫后却也就到了山脚。 随后也不见他有和动作，身周五十丈范围内的草木忽的全被连根拔起，又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抚过地面，将坑坑洼洼的徒弟抚平夯实，半空中的大树树冠又迅速被切断，树皮也被剥去，随后一根根的扎在地上…… 一刻钟后，三套木屋便已建好，呈“品”字型分布，每个木屋还带了个小院落，慕容承那套房子还有栅栏将内外隔开，防止侯永和云天青夫妇不在时他被野兽袭击什么的。 “搞定，巴适！”用灵力将房子涤荡过一遍后，侯永拍拍手，说：“就先在这儿安顿下来吧。嗯，你们要有什么想购置的，不远就是太平村，不想去那儿的话，五里之外也有个镇子，去买就是。” “买些种子回来种植吧。”慕容承想了想，抱拳道：“我们夫妇二人，身无长物，但帮着种种地做做饭菜，还是没问题的。” “好。”侯永微笑颔首，也没客套，总得让他做什么，才能让他们真正对门派生出认同感，否则杵在那儿太过拘束却也不好。 于是他便又说：“我到时候再雇点人手给你们帮帮忙。嗯，还是先去将田地开垦出来再说。” “好。”慕容承点点头。 “天色也晚了，具体的，明儿再说。”侯永道：“先好好休息一番吧。明日，或者后天，蜀山盟的道友也该过来帮忙了。” …… 翌日，蜀山盟弟子果然如约赶来，且几名老道亲自带队。 侯永飘然而起，轻轻颔首，随后当先引路，带他们上山，大致交谈几句，他们便热火朝天的动工了。 下午，侯永则在半山腰处及山脚下开垦出数千亩良田，并雇了数名农夫来帮忙干些农活，随后，便开始山上山下到处跑，布置阵法。 仙四世界的阵法发展的有些歪，传送阵等相当逆天的法阵都发明了出来，昆仑的互山大阵还能赋予派内的开明兽石像一定的灵智与攻伐能力，望舒羲和双剑组成剑阵甚至能网缚一方妖界。 可相对基础的聚灵阵，此世却未曾耳闻。 侯永先前还认为，这方世界讲究道法自然，宁愿踏遍千山万水寻觅钟灵俊秀之仙境，也不愿意以聚灵阵破坏灵气分布与周围环境。 但随着开始布阵之后，侯永发现自己错了。 阵势刚成，侯永便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阻力，同时，哪怕他催动灵力激活阵法，却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根本没感觉到阵法在捕捉周遭的天地灵力。 “奇怪了。”侯永皱眉，仔细检查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任何问题。 他的阵法知识与修为，全部来自于侯氏族地外那位曾被太子党掳走的阵法师，而那人的阵法造诣，其实已经算相当不错了，否则也不会被太子党余孽中的先天强者看上并掳走，按理说，区区一个聚灵阵，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但…… “看样子，是这方天地不能容纳聚灵阵。”侯永抬头，随后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嘀咕道：“然而……在这方世界，掌握天地权柄的我，某种程度上可以为所欲为。” 说着，他便抬起头，探出手。 “嗯？”青鸾峰周围，数百修士忽的侧目探头，便见半山腰上，竟忽然探出一只擎天大手，对着天空虚虚抓下，搅动起无尽风云。 略一对比，青鸾峰比之这只巨手，便犹如人脚下的一颗小石子似的。他们毫不怀疑，倘若这只大手拍下，顷刻间便可将青鸾峰拍成碎石。 “这……这就是仙人之威么？”一名老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下一刻，他又诧异的左右瞧瞧：“奇怪，天地灵气的浓度，竟然顷刻间便拔高了许多？” 第97章 竣工 “果然，这方天地的灵力活跃程度虽然和洪武大世界差不多，但我作为此世目前唯一的‘仙’，在限度容忍之内，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恐怕不亚于宗师级强者在洪武大世界的实力。 隔着数百里地，一掌将一族彻底湮灭，在洪武大世界非得宗师级强者不可，但在这儿，我也能轻易做到。” 侯永嘴角微微扬起：“也即是说，我可以在这方世界，感悟宗师强者的实力，这对我日后修炼肯定也大有好处。” 同时，感受着周遭浓郁了不少的天地灵气浓度，他又满意的点点头。 他并没有办法更改这方世界的规则，即使是局部的小规则也做不到。 当然，几块良田范围内的聚灵阵还是没啥问题，范围不大，吸纳的灵气也不多，尚在天道允许范围内，否则韩氏的药田也开垦不出来。只是这点灵气，就不被那些大门大派看在眼里了。 但就是如此，也是因为天道规则允许，他才能做到。 毕竟他压根没触碰到这个层次，看这些规则依旧如雾里看花，瞧着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又何况去更改。 天地灵力浓度上升，究其本质，是侯永以他的“权柄”，强行将方圆百里范围内的灵力瞬间聚拢了起来，随后一部分截取留在青鸾峰，另一部分则源源不断的送上高空。 他人眼中看到的搅动天下风云，便是侯永在不停的聚拢灵气，尔后以强大的真元力与掌控力结合阵法，将之强行锁定在青鸾峰上空，随后如沙漏般一点点往下渗透。 青鸾周遭的阵法此时也起到了作用，它们虽然无法吸纳四方灵气，但要让一地仙灵之力不至于流失却还是没问题的。 侯永抬头看了几眼空中的灵力池，微微一笑。 初步估计，大约两到三天时间，青鸾峰上的仙灵之力就能赶上七十二仙境之一的蜀山了，且以灵力池的灵力储备量，足以供上千子弟在这一浓度水平下修炼一年有余。 “暂时就这样吧，灵力浓度太高，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儿，凡事过犹不及，总得掌握个度。”侯永心念一动，这才停了手。 随后他左右瞧瞧，对那些目瞪口呆的蜀山弟子及长老、盟主点点头，微笑道：“别愣着了，快干活吧。” “呃……哦哦哦！好的！” 他们这才纷纷回过神来，接连点头，随后赶紧埋头干活。 蜀山老道与云天青、夙玉等人，自认看见了侯永实力的冰山一角，远比他们想象中来的要更加可怕，如此威势，移山倒海也是轻而易举的。 但拥有如此力量，他却依旧不骄不躁，不由得让蜀山老道们对他的观感更好上数分。 而云天青与夙玉，却隐隐对他更多了几分感激与感动。 此时此刻，他们都相信侯永所谓的担心琼华有底牌什么的，完全是宽慰他俩之语，他还是顾虑着自己二人，是以不愿意对琼华下死手，这才打算想办法让琼华主动知难而退。 只能说人脑补起来真的…… 而实际上，侯永这么大的动作，不但已经竭尽全力，某种意义上还是作弊行为。 谁叫此方世界仅仅只有他一个仙人，又未对这方世界做出任何不利举动，是以一定程度上，被此世的天道当成宝了，得以掌控比常规情况下更大的多的权柄。 想来也是玄奇，洪武大世界，他由于是“外来者”，只是由于系统的保护而违背天道发现，却也同样与那些违背、逆反大潮流与天命的人一并被打成了所谓的“反派”。 可在这方世界，他同样是“外来者”的身份，天道却把他当成了宝——虽然此世天道也并未发现他外来者的身份。 侯永暗暗猜测，这或许是世界等级不同。 不过他也没过多纠结。 …… 一转眼，便过去了半年时间。 半年里，倒也发生了不少大事儿。 比如琼华新任掌门夙瑶即位，广邀天下同道观礼，蜀山盟盟主，以及诸位长老、各派掌门同样在受邀之列，只是侯永此时并未在修仙界暴露，自然未被邀请，他也懒得去看。 比如韩菱纱降生，侯永暗摸摸的跑去韩氏族地看了看，发现他们发展的倒都还挺好，便引动天地灵气小心翼翼的帮韩菱纱做个粗浅的洗精伐髓，随后便飘然离去。 比如他踏遍了大江南北，显露了不少仙迹，将许多作恶的妖邪魔物一一灭杀并火化，也算一定程度上给青鸾派做了宣传。 再比如，青鸾派的门派建筑已然竣工，前中后各三间大殿，外加林林总总近千栋房舍，另有前后两大山门，山上也开垦出了千亩药田，可以说，整座青鸾峰基本都被开发的差不多了。 只是如此多的建筑放在小小的青鸾峰上，俊秀有余，逼格却不太足，不如蜀山与昆仑那般堂皇大气。 侯永却也并不太在意。 在他的计划当中，云天青和夙玉夫妇最好能飞升，实在不成，把琼华打残了重归琼华也好。 青鸾派存在的意义本身，只是给云天河、韩菱纱、柳梦璃和慕容紫英四大主角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等到这四人成长起来，琼华的飞升梦被瓦解，侯永便会离开这方世界，当然，也会以一资源点解除这方世界的时间冻结。 确认门派竣工，侯永便给蜀山盟结清了剩下的工钱，并亲手将一只作恶多端的大妖打成重伤垂死，随后当着他们的面把仙豆碾碎塞进大妖嘴里，证明仙豆的功效后，他又将大妖斩杀并火化，随后掏出十枚仙豆递给掌门老道。 蜀山盟众老自然目瞪口呆，尔后千恩万谢。 侯永又腾云驾雾，带他们来到石沉溪洞之外，请他们一观石壁。 云天青与夙玉只提出望仙诀前边只修内息，不纳灵力，进度恐怕有些慢，但侯永尚未研究清楚过早吸纳灵力对人体是否有害，便暂未更改功法。 三天后，众老道“出关”，侯永将望仙诀与金刚不坏神功的拓本递上，便微微一笑，送他们下了山，尔后便再度游走于人间，打算找些孤儿弃婴回来，培养成青鸾峰的第一批弟子。 第98章 拉拢 时间匆匆而逝，转眼便过去十九年。 十九年里，侯永并非一直待在这方世界当中，也偶有离开，积淀自己的境界并消化得到的感悟，顺便在那方世界提高自己的实力。 而相比于先天强者漫长的千年寿命，十九年时间，其实不算什么，想彻底巩固境界，也不是那么容易，十九年，他的实力也仅仅只是前进一小步罢了。 本质上，他还属于“初入先天”的范畴，比之侯安岳这等老牌先天强者仍旧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当然，他在洪武大世界待的时间也不长，加起来大概一年多罢了。 而且每次离开，仙四世界时间都会凝固，是以仙四的十九年是实打实的，一天没少。 两相结合，对侯永而言，其实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倘若算上前世，以及此世前十七年的记忆，某种程度上他也算奔六的年纪了…… 当然，活了六十年，不代表便有了六十岁老人的阅历。所谓阅历，看的可不仅仅是年纪，还有经历，还有生活环境，还有社会地位，以及健康水平。 很多时候，是身体老了，心才跟着变老。 是以说起来，他的心态其实依旧年轻。 这天，他缓缓睁开双眼，走出了自己的练功房。 十九年发展下来，青鸾派上下，已然有了两百余弟子。 这个数字已经不少了，堪称大派，琼华蜀山两大修仙门派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么多人。 毕竟当世绝大多数门派，奉行的都是绝对的精英政策，弟子数量贵精不贵多，基本都只有几十人罢了。 奉行精英政策的结果就是，人数虽然不多，但平均实力都挺强。 而青鸾派，半数弟子都只是堪堪练出了点儿“内力”的程度，尚未脱离凡夫俗子的范畴，行走江湖勉强尚可，但可能连一些武林高手都打不过。 当然，这里的武林高手指的是其他那些低武世界的武林高手，而非仙四世界。 仙剑大世界背景下的仙四世界，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仙侠世界，同时至少还是个中武世界，武林的实力不弱，就是琼华派、蜀山盟的弟子，也不敢说能够纵横武林，更别提青鸾派。 而剩下的半数弟子中，又有七成仅仅有着相当于后天二三重以上的修为。 四五六重的精英，不过寥寥二三十人，七重以上的真正强者，包括侯永、云天青和夙玉在内，只有八人。 其中云天河、慕容紫英、韩菱纱和柳梦璃又占四个。 换言之，正儿八经拜师学艺一步步走到七重境实力的，区区一人而已。 “天青兄，夙玉嫂子，请到传功殿一见。”侯永感知扫过青鸾峰上下，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给云天青和夙玉传了音。 青鸾派的发展，让他多少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 以洪武大世界侯家的实力，十九年从无到有晋升七重的子弟也同样不多，更何况这方世界。 刨除四大主角，能有一人，就已经很幸运了。 而那些根骨上佳，仙缘丰厚的天才，身上也基本都有着大气运，自然而然的，就能被琼华、蜀山这些名门的宿老“捡”到。而青鸾，却是无福消受。 毕竟侯永虽受天地所钟，可青鸾的根基却还尚浅，也未出现在天道的运行轨迹当中，是以这等大福源，却落不到青鸾派头上了。 很快，云天青和夙玉双双来到侯永面前。 “可惜了。”侯永瞥了他俩一眼，忍不住又暗暗轻叹了口气。 夙玉资质上佳，生了孩子后又有仙豆恢复，集两方世界之所长，却也没能突破先天的桎梏，实力依旧停留在后天九重中期，比之玄霄，都要差上一线。 云天青资质并不如她，是以虽然同样受侯永悉心指点，却也仅止步于八重境。 “是我想岔了。”侯永心中感慨：“侯氏受重视的子弟不在少数，同样有先天长老悉心指点，可最终能突破先天的，更是寥寥无几，更别说短短十九年之内突破。 貌似从七重到先天，千年来最快的也就是我了，其次一人，也花了不下四十年苦工……” 夙玉和云天青对视一眼，虽然不知侯永心中所想，却也能大致猜得出来。 是以，片刻后，云天青也轻叹口气，随后往前踏了一步，说：“侯兄，抱歉，我们……” 侯永摇摇头。 云天青与夙玉不算青鸾派之人，仅仅算客卿，这也是照顾他们的情绪，是以彼此之间还是兄弟相称，并不叫职务，那样显得生分了。 “无碍，十九年突破成仙人，若无天大的机缘，也本就是强人锁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侯永轻声说：“这条路子，行不通，也不实际，是以咱们需要想想别的法子。” “只能以势压人了么？”云天青沉默。 “以感化、拉拢、分化为主吧。”侯永轻声说：“距离幻瞑界飘到琼华上空，约莫还有六个月又十三天的功夫，我打算带着一批优秀弟子前往琼华交流学习。” 云天青：？？？ 夙玉也迟疑的问道：“这个交流学习，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呢，就是带人打入琼华。”侯永微笑：“当然，名义上必须得说得好听，嗯，为实现两派弟子共同富裕……呸，共同成仙，贵我两派当加强交流，互通有无，展开深入密切的长期合作……” 云天青嘴角抽了抽：“我怎么感觉很不靠谱的亚子？” 侯永挠挠头，随后干咳两声：“反正就是一个由头啦，我自会拿出他们无法拒绝的巨大利益，让他们同意咱们展开交流的。 反正我也不学他们的术法，只带几位精英弟子去观摩他们的教学模式，而为此，我愿拿出成仙之法、灵丹妙药、万两黄金、天材地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展现实力，让他们无法拒绝。” “emmm……”云天青有些无语的说：“单单你展示实力这点，不是太过分的话，他们基本就会妥协了。” “总得有个伟光正的由头，避免让他们太过排斥嘛。”侯永轻笑：“否则琼华上下都仇视我等，咱们又如何拉拢分化他们的弟子呢？” 第99章 宿怨 两人又沉默片刻，随后夙玉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儿吧。”侯永说道：“你俩就别露面了，免得起什么波折，帮我坐镇青鸾吧。” 他俩对视一眼后，云天青轻轻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有需要的话尽管叫我们。” “嗯。”侯永微微颔首。 云天青与夙玉便退了下去。 目送他俩离开之后，侯永微微一笑，又再次传音，让云天河等四人进来。 “见过掌门！”一会儿后，两男两女，四个俊俏靓丽的青年男女站在了侯永面前，微微弯下腰，对他抱拳行礼。 “起来吧，都坐。”侯永手一挥。 四人轻轻点头，便走到他跟前，各自找了个蒲团坐下。 侯永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尔后轻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慕容紫英还是那个慕容紫英，面冷心热，嫉恶如仇，与原剧情中没有多大区别。柳梦璃也还是那个柳梦璃，温婉善良，如大家闺秀。 但云天河却不是游戏里那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且无忧无虑的野人了，韩菱纱也不再是游戏中那个肩负全族沉重命运，却强作轻松古灵精怪的盗墓少女了。 这两人的命运轨迹，早就被彻底改写，就连性格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好在在侯永有意无意的撮合之下，这一对还是走到了一块儿。 至于出现了巨大变化，性格完全不同的他们是否还是原著里的“他们”，侯永虽然多少也有些感慨，心里有点儿复杂，却很快也就抛到脑后。这么复杂的哲学问题，他并不想去理清楚。 是以他很快又将心里那点儿感慨给收了起来，说道：“不知不觉，你们上山修道至今，时间长的已然将近二十年，短的也有整整十年了。” 四人纷纷侧目，看向侯永。 “紫英，天河，你们二人一步步从无到有，练到如今的程度，修为并不弱于玉长老，梦璃、菱纱同样不错，十年时间，便奋起直追，比之两位师兄也只差之一线罢了，当可为所有师弟师妹的表率。” 这四人不愧是四大主角，云天河与慕容紫英的修为已臻九重之境，而柳梦璃与韩菱纱，也在上个月突破到了八重，不愧是得享天地气运的宠儿。 当然，即使受天命所终，若自己不努力也没任何意义，迟早把自己给玩废了。 甚至于，这类主角的命运，比寻常人还要更惨一些，云天河父母双亡，慕容紫英孤独一世，韩菱纱背负一族庶民且短寿，柳梦璃不得不与云天河等人分别只身留在妖界，四个人，各自经历生离死别…… 而其他世界的，也没几个主角不凄惨的。 若是受天命所终，自己不努力，天意也会逼的其不得不拼了命铆足了劲往上爬。 “赖天之幸，得掌门仙人时时指点，这是我等的福缘，不敢居功。”云天河微笑着说。 不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云天青与夙玉夫妇，才是他们的师父，侯永只是时不时的对他们进行一番指点罢了，充其量只能称为“老师”，同时又肩负着掌门之职，是以，这些弟子面对他，大多都以掌门或者掌门仙人称呼。 侯永则忍不住扶额。 他倒是被夙玉调教的彬彬有礼了，可十多年过去，侯永还是觉得这样的云天河太过维和，还是觉得矛盾且不适应。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那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云天河。 不过，他情愿让云天河成长为现在这副模样，也不愿意再让他去体会宿命中本该属于他的悲剧。 “行了，少拍我马屁。”他说：“收拾收拾，准备一下，这一走或许就是许久，跟父母亲人道个别吧。” “敢问掌门，我们要去哪儿？”慕容紫英问道。 “昆仑，琼华。” “昆仑么……”紫英站起身：“请容弟子与家父家母……” “就是让你们去告别的，还什么容不容，都去吧，我在山门处等着你们几个。”侯永摆摆手，随后看向柳梦璃，轻声道：“梦璃，你留一下。” 柳梦璃轻轻颔首。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侯永轻声说：“梦璃，我知道你早慧，所以……其实你早就清楚，你是被‘青长老’抱出来的，也清楚自己不是柳县令的女儿，是吗？” 柳梦璃轻轻点头。 “这一次，或许你有机会见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见到你真正的亲人。” 她轻抬螓首，看向侯永，又很快低了下去，不言不语。 “不必担心什么，双方的宿怨、矛盾，我会想办法化解开的。”侯永面露微笑：“既然你有着当年的记忆，那你应该清楚，‘青长老’与世俗之人大为不同，而我与他，以及许多修道之辈，实则都志同道合。” “谢谢掌门仙人。”柳梦璃终于开口，但语气略带忧愁，说：“可琼华毕竟……” “这点你不必担心。”侯永微笑：“琼华逆天而行，已遭天道厌弃，是以整个琼华上下捆绑起来，也非我一人之敌。 且，非我自负，放眼天下，除了寥寥几个不插手人世间的禁忌存在之外，吾当纵横无敌，睥睨当世。” 柳梦璃朱唇微启，有些骇然，但随后，又轻轻颔首。 “那么，你也下山去，与柳县令夫妇道个别吧。”侯永说道：“以你现如今的修为，一来一去，用不到盏茶功夫，与父母拜别后，来山门处寻我，也就是了。” “好的，谢过掌门，弟子告退。”柳梦璃站起身，对着侯永盈盈一福，退后侧身离开。 侯永双眼轻轻闭起，再睁开时，便已站在山门之中了。 静静感悟着这方世界的天地，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慕容紫英、云天河与韩菱纱三人，便并肩走了过来。 韩菱纱的父母双亲，在十年前抱着韩菱纱登上青鸾时，便留在这住着了，而受侯永仙灵之气托庇，他们二人倒是并未早衰。 其余韩氏族人，寿命也确实略有延长，虽然还不明显，但对韩氏而言也是天大的惊喜了，是以十九年来彻底转型，安安心心的种起田来，并不时行善积德。 又盏茶功夫后，一道流光划过，柳梦璃也与他们会合。 第100章 登门 侯永便大袖一挥，众人脚下便凝聚出了一朵云彩，尔后朝着昆仑方向飘了过去。 虽说缩地成寸的速度要快上许多，数千里地不过几十步便能走到，但某种程度上而言，同样作为仙人手段的腾云驾雾，其实更具备威慑性，更有逼格一些。 况且腾云的速度并不慢，比之慕容紫英全速驾驭飞剑都还要快上几筹，顷刻间便冲出了数百里之地。 约莫一炷香尸检后，侯永五人便来到播仙镇上空。 出于对琼华的尊重——毕竟目前而言侯永暂时还不想与他们撕破脸皮——他降下了云头，只贴着山道往上飘去。 一路行过太一仙径，侯永饶有兴趣的瞧了瞧琼华以仙灵之气凝聚成的，作为给寻仙之人考验的妖物，不由得微微一笑。 所谓的太一仙径，其实也不过是阵法之道的某种提现罢了。 速度略微加快几分，很快便抵达琼华山门。 “二位道友好，”侯永嘴角轻轻上扬，对守山弟子说道：“吾乃黄山青鸾派掌门侯永，今特地带门下弟子拜访琼华，还请道友通秉一二。” 两名守山弟子瞧着他们腾云驾雾而来，本就大吃一惊，再听侯永之言，不由得更加惊愕。 其中一人赶忙问道：“前辈可是传说中的‘青鸾仙人’？” “区区薄名，不足挂齿。”侯永微笑。 “前辈稍等！”另一名弟子赶忙抱拳，随后急忙忙的转身往琼华内跑去。 很快，便瞧见掌门夙瑶领着青阳、重光等长老，急忙忙从琼华当中迎了出来。 “噢？竟然如此重视……”侯永见到如此阵仗，眼睛微微眯起，暗想道：“想来他们早先就调查过我了，是以某种程度上确定我是真正的‘仙’，而非寻常百姓嘴里对修士的称呼。” 想到这，他又微微皱眉：“不过不对啊，这方世界已经许久没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仙人了，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是以走投无路的琼华，才会起了铸双剑夺取妖界灵力的歪道。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相信我是所谓的‘仙’，即使我之前为了提高青鸾的逼格，打响名气，而在各地显露仙迹……但这些手段，虽然有些超脱修士的范畴，但对他们而言也并非太过不可思议。 所以，他们到底是如何确定我是‘仙人’的呢？呃，难不成，是当年为青鸾调动灵力的时候？是了，如此擎天巨手，确实非人力所能为，加之蜀山盟有意无意的宣扬，恐怕修炼界早已明了我的‘身份’了吧。” 刚想到这儿，夙瑶等人便走到了山门前，对着他齐齐抱拳，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及还算诚挚的欢迎。 “诸位道友不必如此多礼。”侯永轻笑，又看向夙瑶：“夙瑶掌门，你我同为一派之主，当平等对话才是。” 夙瑶起身，抿了抿唇，随后问道：“仙长……道友莅临我琼华，不知有何教我？” “听闻琼华立派近千年，底蕴无比丰厚，特不请自来，想与贵派好生交流一番，共同探讨成仙之道……” “噢？”夙瑶心神一震，抬起头来：“仙长要与我等探讨成仙之道？您不是已然……” “高处不胜寒呐。”侯永蛮装逼的说道：“无数年来，仅我一人升仙，着实可悲可叹。眼见吾辈凋零，我总想着能否做些什么，改变这一现状。我辈修士成天之路，不该如此之难才是。 是以，我方才创下了青鸾派，广授修仙之法，奈何效果寥寥，是以近些日子便又动起了别的心思，打算带着门下杰出之辈，踏遍万水千山，与各个同道交流一二。 一来，各门各派底蕴丰厚，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交流一番，或许便有人能得见仙路，如此吾道不孤矣；二来，好不容易留下个道统，也想好好发展一番，是以特来求教诸位教授之道。” “这……”夙瑶身后的几位长老，尤其青阳、重光两位太上长老，脸色都有些复杂。惊喜有之，迟疑、怀疑也有之。 侯永见状，脸上微笑表情不变，继续说道：“夙瑶掌门，诸位道友，吾带着诚意而来，若你们同意交流，我派修仙之法自当奉上，另有不死灵药三枚，天材地宝若干，也可作为赠礼送于你们。 当然，既是平等交流，还以双方意愿为主，倘若你们实在不愿，吾这就退去便是，冒昧叨扰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不……不叨扰。”夙瑶赶忙说道，但同时，却依旧没能下定决心。 她由于本身资质不佳，一向浅量擅妒，当上掌门之后更是如此，就连门下最为杰出的弟子慕容紫英，也因妒忌其惊人的天赋而不愿传授予他高深之法。 是以她很清楚，即使的了成仙法门，自己能修得正果的可能性也是寥寥无几，反倒门下杰出之辈，诸位长老，有可能成功升仙。 她并不想看到如此局面出现。 可另一方面，可能性就算再小，毕竟也是一份仙缘，就此断绝实属不甘。况且若是直接回绝，诸位长老恐怕也就容不得她继续当琼华掌门了。 一口应下同意交流，这些长老们恐怕也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但若直接拒绝，他们也断然不可能同意。 答应与否，对于长老们而言，都是个相当艰难的决定，对于夙瑶来讲就更是如此了，不仅仅是自身原因，更在于，不论自己同意与否，都可能会迎来长老们的反对，甚至反对的可能还是同一批人。 但她更清楚，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权衡利弊。 数息之后，她终于一咬牙，说：“此处并非说话之地，仙长远道而来，我等未能远迎便已颇为失礼了，哪好再叫仙长于门口站着，不若随我前来，我命人备好灵果仙酿，咱们坐着慢慢谈，何如？” “听夙瑶掌门安排便是。”侯永微笑，轻轻点头，随后目光一斜，轻声说道：“天河，你们几个，还不快谢过夙瑶掌门？” “嗯？”这时，夙瑶才注意到侯永身后几人，尔后将目光落在了云天河之上，不由微微错愕，有些愣神…… 第101章 对话 云天河身上，同时有着夙玉和云天青的影子。 而夙瑶等人注意到他之后，立刻便看出了这抹影子，脑中记忆开始活络了起来。 但又看到侯永，几人很默契的什么都没提，只微笑的对几人点点头，随后说声“这边请”，便转身带路。 侯永带着云天青四人，一路跟着夙瑶走到了琼华宫，随后分宾主落座，夙瑶坐在了上首处，而侯永与各长老则分别坐在一侧。 众人面前都摆满了案几，上边放着两盘灵果，一壶仙酿，准备的倒是相当齐全，也让侯永忍不住暗暗点头。 琼华显然早就做好了多手准备，一面迎接他，一面吩咐人手赶紧将这些瓜果仙酿都给准备好。 如此从容不迫且面面俱到，方显大派气度与底蕴，以及相对极高的逼格。 而这点恰巧是青鸾所没有的，是以侯永一面与琼华众人微笑，一面暗暗思索与学习。 “仙长，”夙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继续采用“仙长”这个称呼，随后便直接说道： “十九年前，知晓仙长已成仙人之体，本该登门拜访祝贺一番才是，但仙长既未相邀，我等却也不好冒昧前往，免得触犯贵派安宁，落得个不请自来的名头……” 侯永嘴角一抽。 然后推翻了先前的许多看法。 琼华底蕴是有底蕴的，可惜这个忒不靠谱，资质平平不说，且嫉贤妒能，还没啥情商，能成为掌门纯粹是个意外。 怪不得琼华在她的领导之下，反倒越来越弱了。 这番话一说出口，太容易让人误以为琼华明里在道歉，暗里却指责侯永既不广邀天下同道观礼，又不请自来登山。 下边的长老对夙瑶连连使眼色，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仿佛失言了，但话已经说出口，柳眉又忍不住微微蹙起。 侯永抬头看向她。 现在看来，夙瑶其实长得极美，但由于刻意用了成熟威严的装扮，加上时常蹙眉，少有人敢直视她，更无法发现她长得还蛮好看的。 更何况，玩游戏的时候，本就是受主观情绪影响极大的青少年期，当时由于本就不喜欢夙瑶，是以也不觉得她好看。 然而，人家姿色不错，却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而绝大多数世界，总归还是看颜值的，多数人对于长得不错且符合自己审美的异性，总有着天然的好感与极大的宽容度。 别提侯永本身也清楚，夙瑶并非讽刺他，只是单纯的蠢。而且，他不是为撕逼而来，他的目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分化、肢解乃至镇压琼华。 这点小事儿，便不太往心里去了。 于是笑道：“这确实是我的不对了，当年在下不过一散修，少与天下同道相交流，是以不太懂礼，多有冒昧，实在抱歉。” 说着，他抓过矮案上的杯盏，高高举起，说：“自罚三杯，见谅。” 几名长老听了，也赶忙端起酒杯，端的比侯永略矮些，作陪着饮了一盏。 三盏酒下肚，侯永脸上微笑表情不变，只目光左右瞥了几眼，见韩菱纱等人只低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笑容不由真切了几分。 尤其看到云天河与韩菱纱时不时瞥自己案几上的灵果两眼，不时暗暗吞咽唾沫，他更乐呵了。 “这俩小鬼，虽然性格与印象中大为不符，但好吃与古灵精怪的天性倒是没多大变化。”想着，他直接拿起两盘灵果，自然的放到二人手中。 对面几个长老彼此对视，最终，青阳长老轻咳两声，低声道：“哪个弟子负责的此事？怎的如此失礼失仪？还不快赶紧给几位小友添桌？” 慕容紫英张了张嘴。 侯永斜他一眼，轻轻摇头，他便又闭上了嘴巴。 很快，有弟子送来矮案，上边同样摆了不少灵果仙酿，侯永直接示意韩菱纱几人坐了过去。 侯永刚刚有一句话没说错，这方世界的礼仪，他确实不甚了解，什么是得礼，什么事失礼，他全然不懂。 但身为先天生灵，身为此世仙人，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丝毫不弱，甚至一点半点的小动作，也根本逃不出他的感官。 他能敏锐的感觉到，此时气氛有些尴尬，旋即便明白，琼华似乎在有意无意的针对他。 “是因为天河么。”侯永若有所思：“另一方面，有恃无恐不至于，但想来他们也觉得我不会在琼华上动手吧，是以我‘仙人’身份的威慑力，就不是特别足了。 毕竟许多正道人士，可不管什么实力强弱，只要明面上占理，就能够得理不饶人，仿佛占着道义先声夺人，就占据必胜之地似的…… 咦？这算不算是仙侠版的钢筋键盘侠？” 一面这么想着，他一面继续微笑着看向众人。 冷场不可怕，谁怂谁尴尬。 他堂堂仙人，怕个鸡儿。 果然，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重光长老便又干咳两声，主动举杯活跃气氛，说道：“青鸾仙人……” “请！”侯永直接举杯，一饮而尽。 侯永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别扭，但若对方想针对自个儿，嘿！ 重光长老脸色一僵，有些尴尬，但见侯永已经将酒饮下肚，也只好将后半截话咽回去，改口道：“不想仙长竟还是个豪爽之人，如此，在下也不好再小家子气了，请！” 说罢饮下杯中酒，缓缓坐回位置上。 不过场上众多长老，都是人老成精之辈，相互推杯换盏敬了几杯酒，加之侯永也没不依不饶不断呛人，气氛倒渐渐地热切了起来。 趁此机会，侯永忽然开口，轻声问道：“诸位以为，修仙修仙，修的究竟是什么？” “这……”几人对视一眼。 两三息后，青阳长老轻声说：“修仙自是外修身，内练气……” “以及练心。”侯永接过话，补充说：“道心圆满，无愧于世，执念不存，方可成仙。要想修仙，先得做人。” 重光长老颔首：“仙长所言甚是……” “诸位修仙，又是为的哪般？”侯永再问：“求长生？求逍遥？亦或为悬壶济世？” 第102章 寻仙 “世人哪有不求长生的呢。”重光长老轻叹道：“长生不死，寿与天齐，落得个逍遥自在，自是我辈追求。” “多大能力办多少事儿，”青阳长老接过话：“我辈修仙，夺天地造化，自也该当反哺天地，悬壶济世，却也为应行之道。” “说得好。”侯永颔首：“方才刚言，修仙，修的便是身与心。 身无甚好说的，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罢了，而修心，却在于践行，践行自己的理想与道，最终明心见性，知行合一，道心无暇，便最终满足了成仙的基础条件。 吾管亘古一来，修身容易，道心难成，是以无数惊才艳艳之辈，始终难成仙道，便在于此了。若我所料不错，一旦心中执念斩去，道心通透圆满，许多修为已臻化境的道友，当可一朝顿悟才是。” 这些话渐渐说出口，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被他吸引了。 听他顿了顿，夙瑶便忍不住问道：“敢问仙长，如何修心？” “最简单的，求而有得，既为圆满。”侯永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求长生者得长生，便是得道；求逍遥者乐逍遥，亦是得道。 可这两点，实则极难极难，得长生、乐逍遥方可得道，但得道，却又是为了得长生、乐逍遥，这本就是矛盾。 不得道，不成仙，如何寿与天齐，逍遥自在？可不寿与天齐，不逍遥自在，未能践行心中之道，道心不满，又何能成仙？” 青阳长老忍不住皱眉：“如此说来，岂非无人得以成仙？” “非也，仙长当面，想来便是寻觅到了法子。”重光长老接话，想了想，又问道：“放下执念，可否成道？” “吾不知也。”侯永轻轻摇头：“然，放下执念，谈何容易。敢问重光长老，你辛苦一世，所谓为何？” “问心无愧罢了。” “那你如今可是心中有愧？” “这……”重光长老张了张嘴。 侯永又问：“可能放下？” “不能。”重光摇头：“终究是我对不起人，若是就这般放下，又与猪狗畜生何异？就这般放下执念，恐怕只会反倒让我道心蒙尘。” 夙瑶听到这儿，微微皱眉，忍不住深深地看了重光一眼。 侯永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暗笑，知道夙瑶不满重光提起此事。 毕竟重光愧疚的对象，乃是夙瑶这一辈最璀璨的一颗明星——玄霄。以夙瑶嫉贤妒能的心性，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不过这事儿他也没提，提出来恐怕就直接撕破脸了，便又看向青阳长老，问道：“青阳长老，你呢？” “长生，济世，另外，我心中亦有愧疚。” “能放下否？” 青阳长老沉默。 “对于青阳长老而言，放下，其实很简单。”侯永又说。 “噢？愿闻其详！”青阳长老好奇的问道。 “放下长生，放下悬壶济世的执念，不难。”侯永说：“你得长生，赖以行侠仗义的根本，无外乎一身功力罢了，只要散功，失去依仗，自可放下心中执念。 况且，这也是为你当年所做的错事赎罪，赎去罪责，便也不需愧疚了。” 听到这儿，几名长老脸色一变，有脾气爆的，当场就想发作。 侯永却又说：“然，我所料不错，青阳长老已百多岁高龄了吧？若是散功的话，失去了一身绝强功力，如何撑得住这老迈的躯体？恐不过一时三刻，寿元便得耗尽了。 而多数人修仙的执念，也不过是长生、逍遥与悬壶济世罢了，放下执念，或许真可道心通明，然吾方才已有言说，修仙修仙，便得身心俱修，道心通明却无修为，如何成仙？而除了散功，又有何法放下执念？” “那么……”重光长老轻声问：“斩去道心，便是践行，若只以悬壶济世为本，是否……” “没错，这点相对容易达到许多。”侯永颔首：“是以贵派、蜀山，以及许多修仙门派，大多有意无意，都走上了这条路。 自古也有传说，广积福德可以成仙，其实哪里是积福成仙了，不过是践行了心中所想，知行合一，是以道心通明，得以举霞飞升而已。” “可我琼华济世数百年……” “你们真的是济世吗？”侯永打断他，轻声说：“你们只是斩妖、救人，而非济世。” 青阳长老问道：“我辈生而为人，斩妖救人何错之有？” “自然无错。”侯永声音抬高了些：“但，这与你们的认知却是不符。你们为济世，却只救人，何来知行合一，如何道心通明？” “这……”青阳长老哑口。 重光长老则站起身，对着侯永一抱拳，严肃道：“还请仙长教我。” “何为悬壶济世？”侯永轻笑：“实乃治病救人。放眼当世，荼毒生灵者可不仅仅只有要挟，疾病瘟疫、天灾人祸、战争倾轧，皆为霍乱之源，你们只斩妖，自然远远不够。” 见众人若有所思，侯永又道：“此乃修仙之道。然而，纵使道心圆满，恐亦难真正登仙。” “为何？”夙瑶忍不住急切的问道。 “十九年前，我与蜀山盟曾有过交流。”侯永说道：“我观蜀山之法，修炼至人之极限，便已到头了，却无成仙法门，自然难窥仙径。 无他，盖因无人成仙，仙法自不传于世。而今吾赖天之幸，修得仙果，便铸有一法，愿与天下同道交流，只望吾道不孤……” 顿了顿，侯永站起身，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目的，问出了在山门处便问过的那个问题：“不知琼华，可愿与我交流？” 众长老无声交流片刻后，忽然齐齐说道：“承蒙仙长不弃，荣幸之至！” 侯永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户，彻底放出了成仙的诱惑，他们自然绝不愿意再放弃，终于达成了一致。 而夙瑶脸色则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些长老不经过她，直接开口同意，置她这位掌门于何地？ 她的掌门之位本就是捡来的，难免患得患失，这会儿又见长老如此行为，仿佛从未将她放在眼里，一颗心不由得有些扭曲了。 恰在这时，侯永目光看了过来。 第103章 打算 感受到侯永的视线，夙瑶心中一凛，脸色大变，赶忙挤出笑容，立刻站起身，仿佛很高兴的说：“仙长不吝赐教，我琼华上下荣幸之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顿了顿，她又看向殿外，轻声道：“来人，快去腾出几间房舍，好让仙长歇息……” “不必。”侯永微笑摇头，看向重光青阳，说：“听闻二位长老隐居于清风涧，风景独好，不知在下可能叨扰一段时间？” “这……”二人对视一眼。 青阳重光退隐清风涧，乃是在经历了琼华与幻瞑界大战，看着门派最终以失败告终，门下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加之玄霄走火入魔，不得不采取下下之策将其冰封，这才身心俱疲，决心不问世事选择隐居的。 这些年他们也一直都在想，当年选择网缚幻瞑界与之开战，是否是步步皆错，心里头实际上除了愧疚之外，已经没有太多念想了，成不成仙的，对他们而言也已经无所谓。 他们实际上已然放下了成仙的执念，只是又平添了新的烦恼，愧疚始终萦绕于心，不得圆满。 这次出山，也只是看在了夙瑶的份上，侯永乃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必须给予应有的敬重。 只是论道的过程中，那颗本已然沉寂下去的心，却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是以两人无声交换意见之后，便同时点头：“难得仙长赏脸，荣幸之至，自无不可。” 夙瑶颦眉，脸色更加难看，却也没说什么。 几人再次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继续饮酒论道，直至半个多时辰后，这场宴席才终于散了。 侯永与众人一一道别，便带着云天河四人，跟青阳、重光二人来到清风涧中。 他左右瞧瞧，清风涧的风景确实不错，仙灵之气也十分充盈，位置虽然小了些许，但多建几套房舍，也完全能容得下，于是他便大袖一挥，将几颗参天大树连根拔起，建成了五间小院。 青阳长老抚须，抿了抿嘴。 侯永轻笑，看了云天河一眼，说道：“天河，还不快来见过你的两位师叔祖？” “啊？”云天河微微一愣：“师……师叔祖？” “果然……”青阳手一揪，掐住了自己的胡须，片刻后又松开，轻叹了口气，说：“我早该想到了。” “这……”云天河挠挠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终究是少年心性，虽然被夙玉调教的彬彬有礼，但遗传自云天青的呆愣调皮无法无天，或者说不拘礼法的性子，还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此次难得出山来，也略略放松了一点点，露出些许本性，让侯永看到一丁点儿熟悉的影子。 可惜不多。 “你父亲原为琼华之人，前掌门太清真人的弟子。”侯永轻声说：“这些事儿，夙玉应该与你说过的吧？” “没有……”云天河茫然的挠挠头。 “噢？”侯永眉头一挑，想了想，便又说：“简而言之，因道不同，你父母离开了琼华，还为琼华追杀过一段时间，青阳长老亲自带的队。只是最终因为心软而放他们离开，否则他们也碰不到我，更不会有你。” “这……”云天河再次挠挠头：“道不同？什么道不同？” “回头再慢慢说吧。”侯永扯开话题：“总之，你先见过两位长老，他们对你父母有大恩。” “是。”云天河脸色一肃，赶忙往前走了两步，恭敬的对着青阳、重光二人抱拳行礼：“后生小子云天河，见过青阳师叔祖、重光师叔祖！” “起来吧。”重光面色复杂的说道，随后抬起头，看向侯永：“仙长果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竟然……” 侯永一挥袖，让云天河四人先离去，随后才轻声道：“猜到了，就不必多加试探。不错，我青鸾派上的‘青’、‘玉’二位客卿长老，确实便是云天青与夙玉。 此次前来琼华，一则确实是与你们论道，我也很乐意看到修仙界的天纵奇才得以羽化成仙；二则，也是为了结当年的因果，解开大家的心结。 方才便成说过，你们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道不同罢了。当然，他二人离去，某种程度上导致玄霄走火入魔，导致琼华上下弟子死伤增多，确实是错，他们也愿意负责。但更多的因果，过去的，就过去吧。” 重光皱眉，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当然，这丝担忧，也是故意摆出来给侯永看的。 “放心，我并没有恶意，否则……不客气的说，纵使整个琼华加在一块，对我而言，亦是反手可灭。”侯永再次说道。 青阳呼吸略略急促了几分。 “天青和夙玉俩，始终还是以琼华弟子自居，否则在我青鸾派，也不会仅仅只是客卿而已。”侯永又补充说：“了结你们之间的因果，也是受了他们的托付。” “你待如何做。”青阳开口问道。 “找个机会，放出玄霄，助他成仙，了却心结，也好斩了心魔，如此，你二人心中愧疚可去。”侯永轻声道：“助夙瑶洗精伐髓，传授高深仙法，提高实力，让她成为‘贤能’，自就不会再嫉贤妒能。 拦下幻瞑界，补偿幻瞑界损失，了结琼华与幻瞑的因果，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重铸望舒、羲和二剑，抹去其中模型，分别令其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交泰，不再反噬宿主，并以之作为琼华镇牌之宝，当然，亦不再具备网缚妖界的能力。 作为补偿，我会奉上成仙法，让琼华门下弟子，资质出众，福泽深厚之辈拥有成仙的机会。最后，天青、夙玉二人，重归琼华，你们彼此恩怨尽去，笑泯恩仇，何如？” “听起来，倒是尽善尽美。”重光轻轻点头，但表情依旧凝重：“可，仙长，您又图什么呢？ 我相信仙长与天青、夙玉感情深厚，但感情，恐怕并不是你如此倾力想帮的理由。况且天青、夙玉重归琼华，日后便是分属两派，立场不同，恐难免矛盾，如此行为，我不认为对仙长，对青鸾派有何好处。” 第104章 达成一致 侯永听了重光的话，不由轻轻一笑。 “好处？”他说：“还记得刚刚宴席上，我与你们谈论仙道么？修仙，便是修身与心。而成仙，远非修行的终点，一颗道心，依旧需要不断磨砺。 我因他们，因门下弟子而成仙，这便是一段因果，亦是执念，我自当尽全力为他们化解因果，除去遗憾，这才可以将这抹执念再次斩去，也才有了迈入更高阶的可能。” “原来如此。”重光长老这才了然，轻轻点头，随后说：“仙长所为，不论缘由为何，对我琼华都无异于再造之恩，我等断无拒绝之理，自当全力配合仙长，且今后，琼华当欠青鸾一个大人情。” “这些都是后话，再说吧。”侯永摇摇头：“只是这些事儿，得一步一步的来。举派飞升虽是逆天，但毕竟是你琼华上下三代的心血，深入众人信念当中，想要拔除，并不容易。 何况，成仙也是大造化，贵派门下弟子也难以放下如此大的诱惑，若贸然行动，恐怕只会导致不少人入魔，还得徐徐图之才是。 是以我打算，让天河等四人，彻底打入琼华，融入贵派弟子的生活中，彼此密切交流，一点点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的观念，扭正他们的善恶是非观。” 青阳轻笑道：“仙长却是打算拉拢、分化我派部分与你志同道合之辈啊，而我与重光，便是仙长首要拉拢的对象吧？” “二位长老这十九年来不断反思当年之事，观念已与其他人不同，而与天青、夙玉接近，自然是我拉拢的首要目标。”侯永也没反对。 顿了顿，他又说：“况且，门派之间的交流，当以功法、招式交流才是。我会让天河等人不必敝帚自珍，大可将我派心法、招数尽皆说出去，也希望贵派这边……” “功法么？我可以做主，没问题。”青阳轻轻点头。 重光微微皱眉，补充说：“不过最好还是与夙瑶说声，不管如何，现如今她才是掌门。” “嗯。”青阳说道：“这事儿交给我吧，我会亲自与她说。” “不着急，在此之前，还是先开阔她的心胸才是。”侯永微笑，道：“青阳长老，若是可以，还请你先让她来清风涧一趟。” “好。”青阳轻轻点头，但片刻之后，他又皱眉道：“可……虽说夙瑶嫉贤妒能，是因其资质平平，成就不高，可纵使仙长改变了她的资质，提高了她的实力，恐怕也……” “无碍。”侯永轻轻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看得出来，她虽心胸狭隘，但本性不坏，同样，也有着相对正确的善恶、是非观和大局观，只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目而已。 只要两位长老支持，又能提高她的实力资质，给她成仙机缘，我相信，她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站在我们这边。” “这倒也是。”重光颔首，想了想，却又说：“那玄霄……” “玄霄的执念，其实最好斩除。可他入魔已深，本性亦偏执的很，难免产生波折，再稍等等吧，不着急，等大局已定之后再放他出来。”侯永说道。 “也好。”青阳接话：“但他被我们冰封十九年，若是贸然将之放出，恐会伤到他，保险起见，还是得找到三寒器……” “不必。”侯永微笑：“相信我，不会有问题。”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只得轻轻点头。 但想来，他们不会把希望统统都放在侯永身上，说不定，还是会暗中派人甚至亲自去将三寒器给寻回来。 这一行其实倒没太大的危险，只是寻找三寒器时发生的故事叫人唏嘘，是以侯永也没说什么，由得他们便是。 又和他们几人商量片刻，定了一些细节，侯永便抱个拳，随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当中，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勾连系统。 二十年来，系统重新沟联到的世界不少，足足七八十个，但基本都是些低武、中武世界罢了，对他而言，帮助并不大。 只是这些世界当中，也有不少还算精妙玄奥的功法，他也会去取来，修改一番，推陈出新，尔后上交给侯氏。 火葬“订单”接了不少，奖励的各式乱七八糟的技能也很多，有用的自然留下，无用的则被他主动放弃，是以时到今日，他这个先天强者，也勉强算名副其实了。 在“垫底的先天生灵”这个词汇后面，终于可以加上个“之一”俩字，有了点儿底蕴与积淀，勉强可以算是个全才。 修炼修炼，本就是全方位的突破，侯永抢了这么多时间，依旧能迎头追上来，便多亏了这个可以穿梭诸天万界的系统，给他大大增加了眼界，极大的补齐了底蕴。 外加作为仙四世界唯一的仙人，给了他足够多的便利，结合宗师级的练气感悟与道果，让他本身所站的层次就不算低，种种条件结合，方才成就了他。 可能够突破到先天之境的，无一不是天纵奇才，其中每一个人都走出了自己的道，是以他想要把“垫底”二字去掉，还是任重道远，并不容易。 是以他每日但凡有空闲，便都会沉浸在自己的道，自己的世界当中，以此争分夺秒，尽可能让自己变强。 因为他很清楚，想要突破宗师，恐怕很难再如突破先天那样走捷径了，必须得把自己缺漏的部分彻底补足、补满，没有任何缺陷，各方各面统统圆满，才有进阶宗师的可能。 何况，先天之境，已然超脱凡俗生灵，想要再次突破，难度无疑大许多，是以二十年来，他的实力都并没有质的突破，仅仅只是稳固了境界，一些属于先天的技法用的更加纯熟而已。 如此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他忽的感知到有人靠近，便缓缓睁开眼睛，退出修炼状态。 尔后心念一动，他便站在了小院门口。 侧目看去，果然见夙瑶跟在青阳长老的边上，一步一步，往这儿走来。 第105章 机缘 瞧见侯永站在门口，几人的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赶忙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行了个礼。 随后，青阳长老又略一躬身：“仙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好。”侯永轻轻颔首，目送他离开。 这时，夙瑶才问：“仙长，您找我？” “嗯。”侯永点点头，直言不讳：“夙瑶掌门，身为琼华派的执掌者，你的实力，着实有点弱。” 夙瑶：…… 这话有点诛心了。 即使对他忌惮不已，夙瑶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很不好看，僵硬的说道：“我的修为比之仙长，自是远远不如了。不过……仙长特地请我过来，不会就为了奚落一番吧？” “自然不是。”侯永摇摇头，尔后手一挥。 “嗯？”夙瑶瞬间戒备，她发现，自己周遭的景色竟瞬间大变，皆是白茫茫一片，再仔细辨认辨认，却是来到了昆仑之巅。 “仙长这是何意？”她体内灵力涌动，虽自认绝非侯永敌手，但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罢了。”侯永摇摇头，随后侧过身，看向脚下的雪景，轻声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夙瑶沉默。 此时这首诗还没出来呢，她当然没听说过，字面意思倒是能明白，不过侯永到底想说什么，她还猜不透。 “你可知，我从无到有，修习到如今境界，花了多长时间？” “自是不知。”夙瑶摇摇头，又道：“况且仙长已然成仙，寿与天齐，岁数与时间，与你已没了意义吧？” “确实。”侯永颔首，抬头望天。 不同世界的天地规则自然也是不尽相同的，即使洪武大世界与仙四世界的规则重合度似乎很高。 其中生命规则，各个世界差距更是极大。 如洪武大世界，先天强者寿元大抵在千年之数，当然也有多有少，短寿者只能活七八百年，而长寿者，极限却也超不过一千两百九十六岁。 一二九六，对于洪武大世界而言，是个相当特殊的数字。 不过别说先天强者，就是武道宗师，也无法确切的算出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年岁可活。 仙四世界却不一样，侯永能轻易的算出自己的寿元总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算不上与天同寿，但对凡人而言，也算绝对的长生者了。 巧合的是，以道教纪元体系，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恰好是一元，也恰好是洪武大世界先天境的极限寿元的百倍之多。 同时道教认为，一元为世界从开始到消灭的一个周期，无限循环，所谓与天同寿，大抵指的便是得享一元寿数。 而超脱三界五行外，不在天地中，便是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可超脱这一元寿数，天地轮回而我不死。 如西游中的玉帝大天尊，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就是一元。 侯永略一感慨，便是一刻钟时间过去。 夙瑶虽然被他话语激的有些不忿，但这会儿时间过去，慢慢冷静下来，一身磅礴的灵力波动也在缓缓平复，同时心下惴惴，不敢言语，生怕激怒侯永。 感受到她的心境变化，侯永轻轻一笑，收敛心神，说：“从我开始修炼，到一举顿悟突破成‘仙’，将‘所有’时间都算上的话，大抵，应该在两三年工夫。” “什么？”夙瑶一愣，心神巨震，但很快又强作镇定，咬咬牙：“仙长能打破千古桎梏，为常人所不能为，突破成有道真仙，资质悟性自然是非常人所能比的。” “是吗？”侯永转过身看向她，微笑道：“可我十七岁之前，还只是个废人，没有丝毫修为傍身，无法修仙，亦不能练武。” “这……”夙瑶张了张嘴：“这如何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侯永摇头：“我自然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不信邪，是以去争，去抢，纵使身死亦无怨无悔，争得过是运，争不过是命。” “然后呢？”夙瑶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着。”侯永耸耸肩：“莫名其妙就可以修炼了。” 夙瑶：…… 说起来，侯永也只有这句话是真的。 他压根没去争去抢，恢复意识之前到底为什么不能修炼他至今也不是很清楚，但意识恢复后就很快获得了侯千云的《绝阳功》及其练气篇修炼感悟。 他只隐隐猜测，或许与自己身上的系统，以及自己意识复苏前的“人格”有关。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前”人格恐怕是个隐患，是以这二十年里，倒也曾经再次去过龙珠世界，找到龙珠，请求神龙将他把这个隐患解决了。 原著中比克曾经先后与内鲁及天神融合，虽然性格改变不少，但也没见什么隐患，是以他认为，用龙珠世界的神龙解决人格问题，应该是最为稳妥的。 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两个人格彻底融合，那些年的记忆真切了许多，与家人之间若有若无的隔阂与尴尬，也被彻底抹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硬要说的话，不受控制的走神次数少了许多。 很快，侯永又继续说：“机缘到了，又何必要弄的那么清楚呢？只要我能重新修炼，资质也大为提高，不就好了吗？” 夙瑶看着侯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然而下一瞬，她便惊喜非常。 只听侯永又说：“而近日，我便想提高你的资质，增长你的修为，让你的掌门之位，坐的更稳些，也能更名副其实，不必受人掣肘。” 听到这儿，她怦然心动，同时也明白，侯永先前说那么多，恐怕就是在暗示她，她的机缘到了，但别问那么多。 可事关自身，她又怎么可能不问，可问了，又担心会触怒侯永。 斟酌片刻，她决定换个方式发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确实需要付出，但不能叫代价。”侯永摇头：“身为一派之主，你有诸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且如今琼华人才凋零，仅剩大猫小猫三两只，着实让人感慨不已……” 第106章 洗筋伐髓 夙瑶没插话，静静的看着侯永。 “可，有难处我理解，嫉贤妒能，打压杰出弟子，总归不太地道，你说是吗？夙瑶掌门？” “嗯？”夙瑶脸色骤变。 “这也算人之常情，难以避免，但我希望，资质提高，实力增强后，你的心胸也能相对应的更开阔些。”侯永说：“既然与昆仑精诚合作，那么昆仑实力越强，对我而言，自然也越有利，你说是吗？” 顿了顿，侯永又道：“你不必急着给我答案，回去好好思索思索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穿过醉花荫，来清风涧找我，发下心魔誓言，我帮你提高资质，拔高实力。 放心，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总体而言，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影响你日后继续修炼，乃至成仙。” 夙瑶抿抿嘴，沉默，没有回话。 侯永大袖一挥，两人又回到清风涧，随后侯永也没再搭理她，自顾自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当中。 …… 三天后，夙瑶再次寻来。 侯永感知到她的气息，手一挥，房间门便打开，请了她进来，尔后直接开口问道：“想好了？” 夙瑶跪拜而下，躬身道：“倘若仙长真能为我改变资质，无疑恩同再造，只要不损害我琼华利益，我夙瑶愿答应仙长一切正当要求。” 侯永微笑着看着她，却没什么表示。 见状，她深吸口气，说：“九天玄女娘娘再上，弟子，昆仑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夙瑶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定当诚心悔过，不再嫉贤妒能，不为难门下任何弟子、长老，一心一意为琼华发展，为成仙问道，若有违此誓，愿受天打五雷轰，永堕鬼界不得超生！” “很好。”侯永轻轻颔首，随后说：“你切随我来。” 说着，他飘然飞起，直往昆仑山巅而去。 夙瑶立刻跟上。 随后，他直接调动方圆百里内的无穷灵力，灌输进夙瑶体内，助她改变体质，洗筋伐髓，开拓经脉与丹田，并在细胞层面改变她躯体本质，温养她的神魂，随后以强大的真元直接让她身与魂合，大大提高了与天地灵力的亲和度。 她本身的实力，大抵介于后天七重与八重之间，与天下第一世界的铁胆神侯朱无视不相伯仲，只不过两人修炼的方向大为不同罢了。 但这方世界的人，与洪武大世界的修炼方式也全然不同，某种程度上说，并不如洪武大世界精妙，神魂与肉身并未合二为一，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限制了自身发展。 是以侯永便决定，帮助她直接达成这一步，尔后，她的资质同样可以提高不少。 但这种法子，在洪武大世界并不适用。 能用在夙瑶身上，是因为她本身实力就已经超出了后天七重的范畴，肉身与神魂虽然并未合二为一，但已然相当强大，自然能够承受的住。 但在洪武大世界，达到这一标准的，无一例外，都是肉身与神魂合二为一的七重高手，若达不到这一标准，强行拔苗助长，十有八九会失败，就是侥幸成功了，也得成为植物人。 对这一法子，侯永推演过无数次，也曾经捉拿了魔道好手试验过，成功率可以说是百分百，是以早就帮助云天青和夙玉的肉身与神魂合二为一，再向夙瑶提出这一法子，当然万无一失，把握慢慢。 同时早些年试验的时候，他也终于发现了太早引纳灵气入体的坏处——当身体与神魂渐渐习惯了天地灵力之后，许是由于同性相斥，凭着自身的力量，是不可能将身魂合一了，只能借助强大的外力走到这一步。 换句话说，若在洪武大世界推行更改过后的吸功大法，让七重以下的武者得以直接吸纳天地灵气入体，最终将直接断送突破后天七重的希望。 除非他们能如朱无视一般，将这一功法修炼到极其高深的程度，尔后，家族内有先天高手愿意出手，将他们的神魂、肉身糅合为一。 但侯永更清楚，哪怕先天高手，如此逆天而行，也得累得够呛，代价倒是没什么代价，就是消耗着实太大了些，恐怕除了自家嫡系后背外，不大可能愿意帮别人这么搞。 昆仑之巅，云海翻腾，无尽的灵气被侯永源源不断的汲取过来。 如此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被他汲取来的灵力，只看量的话，已然接近他体内真元化作的灵力的一成之多了。 只是对先天生灵而言，积蓄灵力已然没了多少意义，不停的锤炼能量让体内真元等级不断提高还有点作用。 但更重要的却是不断的感悟天地，明确自己的道，让自己对天地的影响力不断增强，直到让自己所能掌控的“领域”达到极限值。 对先天生灵而言，感知与引动方圆百里内的灵力便是极限，这点倒是不难做到，难的是扩大自己能随心所欲的掌控的领域范围。 而初入先天，领域都尚未形成，唯有成功掌握一处小天地的权柄，化作自己领域，方才算作真正的先天生灵，也才有资格被称作“老牌先天强者”。这个时间，需要数十年到上百年不等。 能突破到先天之境的，无一不是天纵之才，何况有着先天境的眼界，高屋建瓴下，想要掌握一小方天地化作自身领域，并不是什么难事，基本都能够做到，只是需要时间。 而领域初成之时，范围大小在数丈左右，之后不断扩大领域，直到涵盖方圆百里之地，便是所谓的先天巅峰了。 侯氏上下，似乎有且只有族长侯林达到了这一境界，距离宗师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罢了。 但这一步之差，许多时候便犹如天堑，想要跨过去何其难也。 无数灵气入体，不断的为夙瑶洗筋伐髓，与此同时，她的境界也在不断的拔高。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侯永才停下手，后退一步。 而夙瑶的实力，也已然达到了相当于八重境巅峰的程度，与如今的云天青一般无二。 可惜如此海量的灵力，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能为她截取、炼化。但也好在如此，否则别说她，就是玄霄来了，也得被这灵力给撑的爆体而亡。 第107章 望舒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夙瑶身周的灵气波动才缓缓停下。 她睁开眼，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了下自己双手，感受着体内比先前强劲了好几倍的灵力，脸上的欣喜之色怎么都抑制不住。 过了小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立马又对侯永行了个礼：“仙长大恩，夙瑶永世……” “行了，”侯永一挥手：“当好你的掌门即可。接下来，我打算让门下弟子与贵派深入交流，也希望……” “请仙长放心，”夙瑶立刻说道：“我会亲自下令，凡我琼华弟子，必将仙长门下奉若贵宾，凡事知无不答，答无不尽，不会有半点藏私。” “嗯。”侯永点点头，身影缓缓消散。 再出现时，便是清风涧自己的屋子里头了，他脸色微微发白，赶忙上床盘腿坐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强行糅合他人的肉身与神魂，多少要付出点代价，他此刻真元消耗不多，但心力耗费甚大，有点儿用脑过度的感觉，先前在夙瑶面前为了保持无敌的姿态才强撑着，这会儿回到自己房间，却是不用再伪装了。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他才缓缓恢复元气。睁开眼后，他不由得又呼出一口浊气，摇摇头，嘀咕道：“mmp，还怪难受的，再这么整下去怕是非得折寿不可，以后没必要绝不干这种破事儿了。” 嘀咕两声，他便站起身来到后院，烧水沏茶，同时给云天河四人传音，让他们过来一趟。 水刚烧开，四人便来了。 侯永微微一笑，倒了五杯茶，随后看了韩菱纱几眼，轻轻点头。 韩菱纱被他瞧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出声问：“掌门，您……” “嘘。”侯永摇摇头，随后一挥手，一道天地灵力为其捕获，没入韩菱纱的头顶当中，瞬间，韩菱纱身周便出现了层薄薄的寒光。 “这……”她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问：“掌门，这是？” “略微更改你的体质。”侯永说道，随后摸出一颗万能胶囊，从中取出一柄无格长剑。 “这是……”慕容紫英猛地站起身，惊讶的打量着眼前长剑。 他的成长轨迹虽然与原著中大为不同，但喜剑好剑的天性却丝毫未变，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剑体，在铸剑、用剑一道上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是以侯永曾经特地登上蜀山为他请来名师教导，接受的剑道教育并不比原著中得自宗炼长老传授的差多少。 以他的眼界当然能看出此剑不凡，纵使它此刻已然被切断了与夙玉的联系而归于沉寂，锋芒不露丝毫。 “此乃琼华派倾尽三代之力方才铸就而出的阴阳双剑之一，阴剑望舒。”侯永探手虚抓，望舒剑便缓缓飘起，落入他的手中。 随后他微微一笑，屈指一弹，一抹纯阴之力便没入剑内，望舒瞬间便被激活，周身大放光芒。 同时，他也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自剑内产生，似乎想与他沟联。 他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浑身真元一吐，那股无形无质的力量便被他逼了出来，随后他左右看看，袖袍轻挥，这股力量便被他直接打入空中。 “总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还是别以身试法的好，干脆，你以这方天地作为宿主吧。”他轻声说道。 望舒剑上的光芒柔和了几分，似是回应，随后飘然而其，围绕着侯永转了两圈，最终轻轻的落在他身前。 云天河几人目瞪口呆，虽然他们都知道宝剑有灵，但如此灵性十足的却还是头一回见。 侯永也没第一时间解释，抱着望舒仔细检查过一阵，确定它与夙玉的联系彻底斩断，目前有且只有“天地”这一个宿主，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抬头说：“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掌门。”慕容紫英第一时间问道：“此剑既是琼华之物，为何会在你手中？” “严格说，是在天河母亲手中。”侯永微笑：“此剑的第一代宿主，正是‘玉长老’。” 顿了顿，他又说：“另外，莫看此剑有灵，却也有大隐患，大邪性。 先不提若离了另一柄剑的宿主支撑，阴阳失衡，会导致本剑宿主寒气入体，并汲取宿主的力量，让宿主苦不堪言，即使阴阳双剑皆在，望舒宿主也会渐渐被冰封情绪，变得冷酷凶残，堕入魔道。” “这……”慕容紫英难以置信：“此剑竟蕴含如此大的魔性……弟子听闻琼华亦是名门正派，如何会铸造如此魔剑？” “非是铸造魔剑，而是宝剑入魔。”侯永摇头：“琼华前代执剑长老宗炼发现双剑力量过于霸道，便苦寻解决之道，可惜，直到他过世，也没找到真正将双剑之祸消弭于无形的办法。” 柳梦璃朱唇微启，轻声问道：“掌门可有解决之道？” “我刚刚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侯永轻笑。 “这……” 侯永抬起双剑，轻声说：“此剑毕竟是人力所铸造，虽无限接近仙器，却终究还是差之一线，可以影响凡人，却无法影响仙人，是以宿主成仙，是一道解决的法子。 仙人都无法影响，更何况是天地了，因此直接将此剑沟联天地，让它们以天地为宿主，自也无忧矣，这便是第二个解决之道。 亦或者，干脆将此剑融了重铸，我也可保证去除其中魔性。只可惜，琼华为铸造双剑耗费了太多资源，以至于宗炼长老逝世之后，琼华执剑一系青黄不接，承天剑台无人执掌，我也不通炼器，这一道，却是走不通了。 行了，就说道这儿，更多的秘密，还是交由你们自己去探索吧。” “自己……探索？”韩菱纱眼前一亮，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抿抿嘴，说：“掌门，您在开玩笑吧？如果是青鸾也就罢了，咱们做客琼华，这……是不是不太好？” “这也是交流的方式之一。”侯永轻笑，随后将望舒剑交给天河，说： “天河，这把剑你拿着，想来就这一两天，‘他’便会利用这柄剑，指引你去寻他，届时谜题自将一步一步，在你们手中慢慢解开。 对了，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让菱纱触碰到此剑。” 第108章 因果 “为何？”韩菱纱有些好奇。 “因你出生于阴时阴刻，乃至阴之体。”侯永说道：“如此体制，一旦触碰到望舒，便可能成为它的宿主。” 韩菱纱：？？？ 她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随后赶忙收回了暗暗伸出去的手。 “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些年，我一直在暗暗的，潜移默化的更改你本身的体制，如今虽仍旧是至阴之体——毕竟此乃绝佳体制，我不希望破坏你的机缘——但想来也不会再被望舒认可为宿主了。 何况，此时望舒已认天地为主，按理说除非‘宿主’陨落，或者与宿主的联系被掐断，否则绝不会再认他人为主，某种程度上说，剑可比人更加忠心。 再者，当年我能治好夙玉嫂子，掐断望舒与她之间的联系，如今自然也可以。即使出了意外，也不必担忧，我为你做主。” 韩菱纱这才松了口气，嫣然一笑道：“那就谢谢掌门啦！” 侯永颔首，想了想，又摇摇头，将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摆摆手道：“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吧。 嗯，不是回你们的屋，到琼华去吧，夙瑶掌门会妥善安排好你们的。从即日起，到两派交流结束，你们便以琼华弟子自居便是。 另，若有人问起我的情况，不必有所顾虑，也不必有所隐瞒，自己斟酌着怎么说便是。与人交往，贵在交心，需得真诚些才是。” “是。”几人起身抱拳，随后齐齐退下。 待的他们离开之后，侯永眼前流光一闪，青阳、重光二人出现在他面前，面色复杂，看着他不发一言。 片刻后，青阳轻叹口气：“仙长，您这是打算……利用玄霄么？” “利用？不，分明是助他脱困。”侯永摇摇头：“我确实想过利用他，但以玄霄的性子，日后知道真相，想来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他恐怕都不会接受吧？ 所以我便放弃了这一想法，干脆，让天河他们如实相告便是。想来你们也看出来了，天河四人，无一例外，各个皆满腔赤诚，坦荡无比。 他们这样的性格，最容易打动他人。而我思来想去，想要将玄霄重新拉回正道，除了助他成仙以放他放弃执念之外，还有情之一字，最为关键。 届时，我再帮他将羲和剑同样寄托于天地，斩除了此剑对他的负面影响，想来，他的心魔也就除去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青阳长老：“是以，还请青阳长老稍加等待，寻找三寒器的事儿，便交给我门下的这四名弟子去办，如何？” 青阳犹豫片刻，最终轻轻点头：“好。” “仙长，”重光在侯永对面坐了下来，严肃的问道：“有把握吗？玄霄这孩子，一向就很……” “没把握，只能说尽力试试，能成最好，倘若没办法，只能打了。”侯永摇摇头：“为他一个人，搭上整个琼华及幻瞑界，不值得。 虽然我也不喜妖族，毕竟彼此的立场就完全不同，而俗话说得好，彼之仇寇，吾之英雄，斩妖除魔，并非是错。可既然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又何苦大造杀孽，令天地间血光四起呢？ 更何况，如今天地，我可以说，乃是天地之间目前唯一的仙人了，既是唯一，就不得不肩负起相对应的责任——首先得维护天地安定安宁，维护天地秩序，其次，才是，或者说才能是为我人族谋取福利。 某种程度上，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我同样有着不得不如此的苦衷。否则一旦受天地厌弃，哪怕我是仙人……呵呵。” 青阳长老面露向往之色：“这么说来……只要不悖逆天地，仙人……当真纵横无敌？” “此世自当如此。” “此世？” “嗯。”侯永轻轻颔首，随后抬抬头，说：“但若去了仙界，就未必了。仙人虽然地位同样崇高无比，但想如凡界一般超然，却是不可能了。” “理应如此。”重光点头。 侯永又伸手向上一指： “据传，昆仑之上极高处，有昆仑天光照耀，此乃通仙之途，若得受天光洗礼则必将肉身成仙，但昆仑天光的所在地太高太远，又灵气充沛，彼此激荡，绝非一人之力能够靠近，就算御剑也不能抵达。 是以，你们便打算以人养剑，铸剑养人，便倾尽琼华上下之力，绝三代之功铸就雌雄双剑——羲和、望舒，打算以此双剑网缚幻瞑界掠夺其中灵力，再以此灵力形成剑柱托举整个琼华飞升，让弟子通过剑柱抵达天界，是不是？” 青阳轻轻颔首：“果然瞒不过仙长，是极。” “可笑。”侯永摇摇头：“如此逆天之举，断不能成。” 二位长老沉默。 侯永又说：“修仙修仙，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成不老逍遥之己身。所谓天生万物以养人，然天地之力亦有时穷，步步成仙便已欠下天地大因果，何况一步登天？ 且不提所谓的昆仑天光根本不可能让人肉身成仙，纵使能成，二位长老，你们认为琼华欠下天地如此奇大的因果，该当如何偿还？ 根本无法偿还，一人成仙，门派上下便得为维护天地秩序忙碌数百年，是以即使天界，成仙者也不多，数代人下来不过一人能侥幸登仙罢了。 是以若琼华当真满门成仙，如此逆天之举，如此损伤天地，必将陷入无尽杀伐当中，以己身上下精血、灵力反哺天地。毫无疑问，届时对于琼华，乃至对于这整片天地，都将是灭顶之灾！ 昔者天帝、女娲娘娘与神农三皇创造万灵，除天地外，女娲神农所造生灵繁衍能力都极强，天地哺育其中生灵压力极大，故而欠了天地大因果。 最终女娲娘娘力竭，且被革除神籍，至今未复三皇尊位，神农于凡间大地暴毙，死因全然不明…… 这或许，便是欠下因果无力偿还的代价。而由盘古精气神所化三皇尚且如此，你琼华何德何能，得以偿还如此巨大的因果？” “这……”青阳长老愕然，张大了嘴，冷汗潺潺而下：“这些年里，我与重光时常反思，暗想当年网缚幻瞑界之举是否做错了，不曾想竟有如此可怖的后果……” 第109章 意外 “与天地的因果尚未欠下，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侯永轻声说道：“而与幻瞑界的因果，则必须想办法偿还了才是。” 青阳、重光二人沉默，没给出回答。 侯永也不觉得意外，只抬起茶盏，抿了一口。 重光眉头一皱，内心有些犹疑。 端茶，在许多场合下都有送客之意，尤其在大家伙儿沉默下来的时候。 可…… 犹豫几息，重光还是忍不住问：“仙长，倘若……我是说如果，万一琼华不听仙长劝告，一意孤行，会如何？” “欠下天地巨大因果，必须付出代价。”侯永淡淡的说道：“而某种程度上，你们可以把我理解为天地的代言人。” 青阳手一僵，心神大震。 许久后，他俩才同时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侯永行了个礼，随后便退出了小院。 见状，侯永再次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他很清楚，自己的话，青阳重光未必会尽信，谁知道这番话会否只是单纯的恐吓呢？ 况且，虽然他面上说是想让天下同道共同发展，可人也难免都有私心，若出现其他仙人，他无敌的地位或许便会被撼动，是以借“交流”之言打压各大门派，似乎才符合寻常人的行为逻辑才是。 一旦有了这样的理解，那在他们眼中，侯永所谓“欠天地因果”的话语，恐怕便是彻头彻尾骗局了。 但侯永也并不在乎，昆仑天光可让人肉身成仙，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言罢了，恐怕他们心中也有那么一丝丝疑虑，如今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自然会有人动摇。 再者，他也不需要琼华派配合。 如今夙瑶已经被“改造”的七七八八了，只要再想办法拿下玄霄即可，至于琼华上下其他人，说难听点，关侯永屁事儿，在他，在玄霄和如今的夙瑶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半点话语权。 至于玄霄与夙玉之间的那点感情…… 侯永表示，都过去十九年了，倘若云天青在他的帮助下还不能彻底拿下夙玉的话，呵呵。 如今看，夙玉之余玄霄，更多的恐怕是当年承蒙照顾而产生的兄妹之情，同门之谊以及“抛弃”他的些许愧疚而已。 青梅竹马总比不过天降嘛，虽然她和玄霄严格说不算青梅竹马，侯永也并非空降，当年的他更像是个“备胎”。 缓缓收敛思绪，侯永再次闭目，又参悟起这方天地来。 虽然仙四世界与洪武大世界还是略有不同，但本质核心却是想通的，只要他能在这方世界展开领域，那么回到洪武大世界，用不了几天时间便也能将领域给放出来。 对先天生灵而言，参悟天地，放出领域，乃至一步步将百里方圆完全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其实都不是啥难事儿，能够从无到有一步步修炼到先天的基本都能做到。 难的是要在区区千年之内爬至巅峰。 换句话说，先天强者的修炼，便是在抢时间。所以在侯安岳等人眼中，侯永既然能在“十七岁”这个年纪成为先天强者，那么只要不中途陨落，将来晋升宗师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但自家事自家知，侯永清楚，自己的天赋也好，悟性也罢，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逆天。 从他迈入先天二十年，至今未能彻底掌控一小片天地便能看出，这个水磨工夫，花费的时间恐怕远超想想。而且他的悟性资质，在先天生灵中，恐怕也只是相对普通的。 毕竟真正的天才，突破先天后，数月时间稳定境界，一年功夫将体内真元充盈攀升至极限值，之后再有十年左右，就该掌握一小片天地了。 侯永二十年依旧没悟通，单论天赋与悟性，着实算不得多好，哪怕考虑到他年纪尚小资质不足，也算不上天才，最多只能叫还不错。 而他自己估计，想要彻底跨过这道门槛，掌握一方天地，恐怕还得一段时日才行。 顺利的话，几年功夫，如果机缘到了瞬间顿悟也不是没可能，但不顺利的话，或许还得要个十几二十年。 但…… 在仙四世界，他有的是时间。 若是洪武大世界，撑死也只接近一千三百年的寿元，想要晋升到先天巅峰那还真非得天纵奇才不可，但他在仙四世界享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寿元，这么长的时间，哪怕他只是个庸碌无为的寻常人也足够爬到先天巅峰了。 是以他根本不需要着急。 可他也不想耗费那么长的时日，是以但凡有空，便会努力提高自己，认真研究自己能看到的一方天地。 …… 两天后，夜晚。 侯永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琼华方向，嘴角微微扬起：“玄霄终究还是没忍住，利用双剑共鸣的现象引携带望舒的天河去禁地找他了。 只是灵光藻玉貌似还在夙玉手中……但也无所谓，如果玄霄真想见他，禁地之门根本拦不住。况且以天河的面貌，也无需灵光藻玉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才是。” 想着，他捏捏下巴，又寻思道：“这回他们应该只是见面而已，下次再见玄霄就该拜托他们寻找三寒器了，要不要跟上去瞧瞧…… 算了，以他们的实力，想来也不太可能出什么差错才对，让他们自个儿去玩就是。” 于是他又干脆继续参悟天地。 直到一炷香后，他感受到云天河正在接近，有些意外的睁开双眼。 片刻后，云天河御剑在他的小院数十丈外落下，一步步的走来。 侯永手一挥，大门便直接开启。 云天河也不奇怪，径直走进来，对侯永一抱拳，微微欠身，随后说：“掌门，打搅了。是这样，玄霄师伯想见一见您，不知您可否去见上一面？” “噢？玄霄？他想见我？”侯永微微诧异，随后又蹙眉问：“你……喊他师伯？” “嗯，他说自己是我父亲的师兄，让我叫他师伯，有问题吗？”云天河问道。 “没。”侯永站起身，说：“既然如此，倒不妨去见上一见。走吧，前面带路。” 第110章 会面 侯永背负双手，看似悠哉的在云天河身后走着，但实则速度极快，每一步跨出，便是数十丈距离。 然而在侯永眼中，一切却都非常自然，看不出半点违和感，可知他与天道自然已经愈发接近了。 见状，云天河也只挠挠头，随后继续快步飞速前进。 而侯永依旧不紧不慢的在他身后吊着。 同时，他的思绪也活络了起来。 “与计划，以及原剧情大有不同啊。是因为我的存在么？而且，夙玉和云天青也还活着，玄霄心里，恐怕也不如原剧情中那般感慨了吧？ 毕竟人死了，一切恩怨也能比较轻松的放下，何况当初他和夙玉还互生爱慕之情，怅然之下，对云天河另眼相看，最终见他为自己的事儿到处奔波，决心与其义结金兰也是正常。 但现在，夙玉天青活得好好的，还成了婚，当年恩怨，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即使他们持剑出逃的事儿玄霄已经放下，但…… 冰封十九年，白月光的娃都能结婚生子了，他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别扭的吧。 难办啊，他的心结不能化解，结局就不算完美……嘛，实在不行，想办法帮他成仙吧。按理说在他脑子里头，成仙应该在第一位，与夙玉的感情尚且次之，否则当年夙玉找她的时候他也不会骂夙玉妇人之仁。 嗯，想办法让他一心向道，再想办法了结琼华和幻瞑界的恩怨就完美了。 只是天河恐怕得少去不少机缘啊，后羿射日弓，还有烛龙之息他都拿不到了。也无所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也不是个追逐力量的人，相比于皮你无敌的修为，他恐怕更想与关心的人一块儿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才是。” 刚想到这儿，他察觉到云天河停下脚步，便立刻收拢思绪，抬头左右看了眼：“就是这儿么？” “是的。”云天河点点头。 侯永嗯一声，见他没有跟着自己一块儿进去的打算，便干脆摆摆手，让他下去了，随后肚子踏入禁地当中。 入眼，便是块巨大的玄冰，一人一剑被冰封其中。 同时，侯永也感知到了玄霄的实力——九重巅峰，半步登仙。 “或许……”他暗想：“我可能想岔了，他想成仙虽然同样难，但绝非遥不可及，是以他的执念从来不是成仙，而是带领琼华全派成仙。或者说，只是他师父、师祖等琼华三代人执念的延续。 是以最终幕“机械降神”的时候，他宁愿入魔，而且当真成功成了魔，直接打破仙凡屏障，那是执念破碎，外加修为到了，水到渠成的突破，只是他没选择成仙，而选择成魔…… 若是如此，不好办了啊！” 当他在打量玄霄的时候，玄霄自然也在打量他。 良久，玄霄声音缓缓响起：“果然是得道真仙，我完全看不透。你的存在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儿，成仙，不是妄想。” “冰封十九年，你竟另辟蹊径，借助寒冰修行，体内真气阴阳调和，走上了另一条康庄大道，修为远胜你师……果真是天纵奇才。”侯永也轻声说道。 “仙人登临我琼华，所谓何事？” “破除你们不现实的执念。” “阻碍我等成仙？”玄霄问道。 “非也。”侯永摇头：“我可以传你们成仙之法，然，举派飞升终究不现实。昆仑天光，并无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 它确实是跨越两界的通道，这没错，但登临仙界，并不意味着就成仙了。就如野兽到了人间，并不能化而为人，更有可能，只是上咱们的餐桌，本质并不会有任何变化。 成仙，终究没有一步登天之途，还是得自己点滴积累才可。别的不说，你辛辛苦苦修炼至今，方才拥有如此修为，那帮受你庇护的凡夫俗子却瞬息之间便与你平起平坐，你甘心吗？” 玄霄沉默。 “显然，你不甘心。”侯永轻笑：“你奋斗了，你努力了，凭什么其他人坐享其成？大家一块登天，看似公平，实则最不公平。而天道至公，又如何会让此事发生呢？道理很简单，我想，你应该能看得透。 你若还是不信，无所谓，我可以带你飞往极巅处，好好瞧瞧所谓的昆仑天光，你在那儿细细参悟一番，如何？” 同时，侯永暗想：“mmp，实在解决不了你，劳资就把你打包了扔进天光里，对外就说你飞升了，反正你心心念念的也就是飞升……” 沉默良久，玄霄轻声说：“十九年过去，也是时候出去瞧瞧看看了。说起来，这玄冰我随时可破，只是若想万无一失，最好还得有三寒器辅助……” “我来帮忙！” 云天河忽然闯进密室当中，看着玄霄，热切的说道：“师伯，当年是我父母对你不起，如今你若有所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玄霄看向他，微微诧异。 以他和侯永的修为，当然能察觉到他“去而复返”——而且这实际上还是侯永的套路，暗暗传音让他回来的…… 但他没想到，云天河竟然会如此热心。 过了片刻，玄霄又说：“既然如此，你且去清风涧找青阳、重光长老打听三寒器下落吧。” “明白！”云天河右手成拳，锤了左掌一下，便斗志昂扬的转身离开了。 “以仙人的实力，早就察觉到天河在边上了吧？”玄霄见他离去，才再次开口问道：“而且，你若要破这玄冰，也是万无一失才对。” “年轻人有这心，总得叫他表现表现。”侯永轻笑：“人家一腔赤诚，不好就这么打击没了。反正你也在玄冰里待了十九年，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玄霄…… 几个呼吸后，他说：“总觉得你若有所图。” “我也没办法，都是打工的。”侯永耸耸肩：“为人打工，为天地打工。况且……找点事儿做，仔细想想倒也不赖。” “找点事做？” “随你怎么理解。”侯永轻轻摇头，尔后忽的放开了气势，浑身真元迅速流转，无尽天地灵力聚拢而来，同时说：“但有一点，倘若我想灭了琼华，只需要一招。” 玄霄：…… “这就是……仙人？” 第111章 时间 时间匆匆，两月功夫便过去了。 云天河不负众望，取回三寒器之一的光纪寒图，尔后，他跑来告诉侯永，说玄霄想跟他结拜为兄弟，自己也高兴的认了他当大哥，但又担心辈分错乱产生的问题。 侯永轻笑，示意他不必在乎这些旁枝末节，也感慨他与玄霄之间的事儿走回了“正规”，云天河的赤子之心，确实足够打动人，随后便让他下去，自己闭目继续感悟天地。 多数天地至理，他其实已经都感悟的差不多了，但想要将周遭环境彻底纳入掌控范围内，却总还差着点意思。 他估计，是自己对时间还缺乏足够的理解。 于是乎，他心念一动，沟联系统，回到了洪武大世界，尔后便直接闭上眼睛，在自己小院当中，将得自仙四世界的感悟稍加转换，结合这方天地进行理解。 同时，他也想通过刚穿梭回来的时空凝滞的瞬间，感悟感悟尚未触及到的时间之力，可惜他什么都没感悟到。 如此过了三天，理念转化完毕，他才站起身，往陶山峰顶上走去。 走到侯安岳小院门口，他顿住脚步，双手抱拳躬身一拜，轻声道：“后生小子永，求见安岳族叔。” 话音刚落，院门便缓缓开启，他轻笑，抬脚迈步走入其中。 前院，侯安岳正提着个小壶浇花，他便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片刻后，侯安岳放下水壶，侧身看向他，见其内敛非常，古井无波，若不刻意感受都连自己都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便轻笑道：“短短时日不见，你倒是成熟成长了许多，不愧是让人惊叹的天赋。” 侯永摇摇头，不敢居功。自家事自家知，他达到今天这程度，可不是区区一年苦工，而是二十年来的点滴积累。 只不过成了先天生灵，还是内外兼修，除了大寿将近时不免天人五衰外，寻常时候，都能随意控制自己每一寸躯体，想易容便易容，想几岁就几岁，年龄什么的，是完全看不出来了。 甚至辨认他人，也不能通过外表，只能观测气息。 “你小子寻常可不会来找我。”侯安岳又道：“说说看，你碰到什么难关了？” “关于领域。” “噢？开始将身周天地纳入掌控了么？” “正在尝试。”侯永轻轻点头：“我自觉已将天地至理感悟的差不多了，但始终无法将周身天地纳入掌控，隐约觉得，问题恐怕出在‘时间’上……” “卧槽？”侯安岳眼睛一突，忍不住骂出声。而语言系统则很人性化的将这声骂转化为了侯永最熟悉的词汇。 “这才一年啊……”侯安岳嘴角微微抽搐，随后又板起脸，严肃的问道：“你所言当真？真察觉到自己建立‘领域’的瓶颈在‘时间’，而非是从前人感悟中看出来的？” 侯永轻轻点头，随后闭眼，尝试着展开领域。 于是乎，他身周天地似乎出现了隐约波动，条条道韵自其身周流转，但坚持了几息之后，又随之彻底溃散。 他面色微白，随后轻叹口气，摇摇头，说：“大概情况便是这样了。 如果我倾尽全力，身周方圆三五里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我的灵觉，除非有同级别或更强的高手遮掩。 而三丈之内的一切，隐约都有种可随意操纵，如臂使指的感觉，仿佛此范围内的任何生灵，都由我生杀予夺，且皆在一念之间，却总差了点什么。” “果然，不会错了。”侯安岳面色复杂的看向他，嘀咕道：“我自认为自己的天赋在先天生灵中都算不差，可当年从突破到走至这一步，也花了七年苦工，哪想你竟然短短一年便……” 侯永挠挠头，有些赧然。 自己其实花了二十年来着。 说着，侯安岳一挥手，是以他跟自己来，随后走到石桌上，从戒指中取出一壶茶盏，同时烧水沏茶，并说：“你感觉没错，想要将一处天地彻底纳入掌控，必须得正确认知天地的每一处至理，包括时间、空间、生死、因果等等。 只不过，最终触碰到的瓶颈，每个人都略有不同，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可能。你竟然在时间上犯了难，也算比较‘冷门’了。” “噢？”侯永有些错愕：“时间……冷门？” 他有些难以置信，时间这块难道不应该是最难入门的么？ “想要展开领域，实际上并不需要对各个问题有着太深入的理解，只要有正确的认知即可。”侯安岳又说：“就如造辆马车，清楚且正确的认知每一个零件极其作用即可，不一定非得从无到有，凭空造物。 而天地至理，便是‘零件’，你不需要无中生有将之创造出来，只要能拿来应用，组建成‘领域’，并且得以正常运转即可。 你方才展开的‘领域’，实际上便已经成了，只是它没法正常运转，非得你以自身真元与心力去全力勉强维持才可，这说明你构造的领域并不稳定，有些许理解有失偏颇，也就是你感知到的‘时间’。” 侯永轻轻颔首。 侯安岳又问：“你认为，认清楚，甚至掌控了时间，你能做什么？” “跳出时间长河，至此永恒逍遥自在，可肆意加速、减速时间流动，甚至逆转颠覆过去未来……” “噗！”侯安岳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你小子想啥呢？永恒逍遥自在？逆转过去未来？你还真敢想！照你这想法，你这辈子别想有突破了。我看你这脑袋瓜子得开瓢才行。” “咳咳，”侯永干咳两声：“不需要跳出时间长河啊？” “跳个屁。”侯安岳翻个白眼：“真能彻底摆脱时间，我们能只有区区千年寿元？我刚刚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正确认识，不是叫你超脱。” “倒也是。”侯永挠挠头。 “这么说吧，你觉得时间到底是什么？” 侯永沉思片刻，轻声说：“大概是一种度量？” “何种度量？”侯安岳微笑着问。 “类似于以长短丈量空间，以方位确定方向……”侯永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第112章 理念 喃喃片刻后，他忽的眼前一亮，站起身：“时间，便是万事万物运动与变化的持续性、顺序性的度量方式，是对‘变化’本身的一种人为度量，实际是相对抽象的，人为赋予的概念。 它客观存在，因其乃是一种无可更改，至少以我们的能力无从更改、逆转的变化规律的体现。但时间的概念本身，则是我们主动提出的定义，其直接目的是为了方便描述这个规律本身。 是以所谓的时间，与其拘泥于时间本身，倒不如说是去研究天地之间的变化规律，变化顺序。时间虚无缥缈，不可捉摸，难以参悟，但规律却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是也不是？” 话音一落，他嘴角忽的扬起，尔后周身一阵，领域不自觉的释放而出，顷刻之间，便涵盖了身周数十丈之地，尔后缓缓坍缩，凝聚于周身十八丈左右。 “这……”侯安岳震惊的看着他，嘴唇微微蠕动。 侯永那一番话，某种程度上，也给了他不小触动，也让他若有所思。 当更重要的，是他一朝顿悟后，便竟直接释放出了自己的领域，且领域初成，便涵盖方圆十八丈之地，至此直接跻身老牌先天强者之列，而且在老牌先天当中，都不算弱了。 与此同时，侯永则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领域当中。 他能感觉到，领域内的一切，其变化规律，似乎都全然落在了他的眼中。 然而他也只能看到“过去”与“现在”的规律罢了，至于“未来”，犹如一团迷雾。 他隐约见着，这团“迷雾”本身，其实便是无数状态的“叠加态”，只因其无穷无尽，是以无数可能便组成了迷雾。 但其无时无刻都在坍缩，由无数不确定的可能化为唯一的“现在”，尔后又在下一瞬间变为了既定的“过去”。 换句话说，他眼中的时间，于领域之内，已经化为了过去、现在与未来三个规律阶段。 其中未来便是无数的态叠加，而过去，则是已然坍缩的既定态，至于所谓的现在，则是“态叠加”到“态唯一”的坍缩过程。 与他刚突破到先天，回到到仙四世界看到的“天道”无比相似，他这才知道，原来那就是时间，就是规律，也是命运、因果。 或者说这些概念，都是“道”的一部分构成。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来自现代的知识未必正确，却让他以完全不同于此世的认知，领悟到了部分时间的真谛与本质，让他一跃而上，成就老牌先天。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谜团。 比如他在奋力观望“未来”规律的时候，偶尔倒也能捕捉到某一特定“瞬间”，但之后，这一无数可能中的一种，连带着其后与“现在”相关联的因果规律线，便也跟着瞬间坍塌而成唯一。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他所观测的事物，其所发展的规律，这一瞬有了短时间内的注定结果。 这就产生了矛盾，倘若“现在”便是态叠加探索的瞬间过程，可如今它的一小部分“未来”业已坍缩成唯一，那么这段已坍缩已注定，却尚未发生的过程，究竟是属于“未来”，还是“现在”？ 另外，为何“观测”未来，便会导致无数的叠加态坍缩为一？ 倘若有大能观测了自己的未来，是否意味着，自己的未来就已经被注定了呢？亦或者，有强者切断了自己的过去，是否又会产生时间悖论，或者说对现在的“自己”有何影响？ 这完全有可能，虽然目前他受实力限制仅仅只能观测到砂砾等极其细微的死物的“未来”，且具有极大的随机性，完全不受控，但倘若随着实力提高，对“规律”的观测深入，未必不能看到活物的未来。 而且，他虽然完全无法影响事物已成既定的“过去”，却不代表自己实力增强后，也无法影响。 退一万步，即使过去未来皆不可触，但“现在”这一坍缩过程，却极其容易被影响，如果…… 渐渐地，他眼神开始迷茫起来。 与此同时，侯安岳也回过神，看向他，复又赶忙收敛思绪，小心的为他护法。 他很清楚，展开领域的瞬间，因为观测天地，体悟天地的角度与方式完全不同，是以绝大多数高手都有个迷茫期。 这一阶段其实相当危险，熬过去，则道心圆满，熬不过去，武道意志瞬间坍塌，将来恐怕也难有存进了。 “或许，所谓的‘平行时空’理论可以解释这一‘坍缩’进程。”侯永忽然又有了新的明悟： “观测未来时，所谓的‘坍缩’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坍缩，也没有成为‘既定’，事务本身，对于这些‘未发生过’的规律与变化，实际上还是有着无数种可能。 只不过当未来被窥探，规律迷雾坍缩为线后，除了已坍塌而成的这种可能之外，其余可能，便会被统统‘剥离’出去，于平行时空当中发生。 而本时空下，事物则能且仅能按照‘既定’的规律线演变，在本时空的人眼中，自然就成了注定，成了唯一。 即使被观测了未来，我本身依旧有着无数种可能，只是每个与‘既定’所不同的行为乃至念头，都会被‘道’所剥离，于另一个时空当中演变、发展；而本时空，则仅进行着相同的行为、念头和思考方式。 思维不可控，但也完全不必控，只需将‘意外’剔除即可。这似乎，是一种解释…… 真相究竟如何，目前尚无法捉摸，但似乎是一种相对合理的解释。也无所谓，修行本身与科学一样，本就是不断证明或证否的过程，我需要做的仅仅只是不断践行罢了，对则延续，错则修改。” 想到这儿，他双眼逐渐恢复清明，嘴角也缓缓扬了起来。 下一刻，他领域重新收回体内，尔后感知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不由对侯安岳一抱拳，躬了躬身，严肃道：“多谢族叔护法。” “无碍。”侯安岳抚须，说：“你小子，不愧是我……算了算了，不提那些，你方才的说辞，给我感触也不小，赶快去忙你自己的吧，我需闭关一段时日。” 第113章 本质 侯永回到自己的小院，同样宣布闭关，随后待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将自身领域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才出关，随后四处走走逛逛，陪陪家人，权当放松。 同时，他察觉到侯安岳似乎也出关了，便又上山拜访。 见到他，侯安岳笑意盈盈，立刻让他坐下。 “族叔似乎颇有感悟？”侯永轻声问道。 侯安岳颔首：“着实跨出了一大步，可以预料，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不会有太大的瓶颈了。纵使此生突破至先天巅峰的希望依旧不大，但能跨出一步，也着实让人喜悦。” 侯永了然的点点头，跟着又忍不住问：“敢问族叔，你将领域推进到何种程度了？” “目前最大极限，可彻底掌握方圆六十里地。” “这么厉害？”侯永诧异，早知侯安岳乃老牌先天强者，但不曾想与自己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须知此世度量衡，二百丈方合一里，侯永掌握的领域范围尚不足二十丈，两者之间的单单领域半径的区别便达到了六百倍之多。 何况，领域乃是一个近乎于球体的立体结构，看领域大小，比较的实际上是体积，六百倍半径差距，转化为体积，便是两亿多倍了。 “算不得什么。”侯安岳摇摇头：“我侯氏子弟，大多七岁习文学医，十岁凝练内息，十四岁正式习武，我亦不成例外。 对我而言，十岁产生气感，十四岁正式迈入一重境，尔后一年达至四重，十二年积累至七重，二十年后达九重之境，尔后又花了八十七年积累，才在一百三十四岁时一举突破，晋升先天。 尔后一年稳固境界，开始感悟天地，又七年，一百四十二岁方才正式掌控身周三尺范围，跟着不断修炼，不停感悟，时至今日，论年龄我已六百七十四岁了，尚且掌握方圆六十里地…… 如此，我虽被称为天才，但也可以预见，此生如果碰不到天大的机缘，恐怕我是无法达至先天巅峰了。 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即使刚刚才过完年，你不过也才十八岁，便已经拥有了领域，且足足十八丈范围……” 侯永原本正认真听着，不想侯安岳竟然忽然将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不由赧然的摆摆手，说：“先不提这个了。族叔，不知可否讨教几招？我想看看，领悟领域后，实力到底突跃到了何种程度。” “噢？”侯安岳打量了他两眼，随后轻轻颔首：“可。跟我来吧。” 言罢，他便直接站起身，一步跨出。 侯永见状立即跟上。 “噢？”侯安岳看了他一眼：“缩地成寸，用的挺顺溜么，看样子你也确实是彻底稳固境界了，而非急于求成，刚突破先天便忍不住去探求领域。” 正说着，他的领域便悄无声息的展开，方圆六十里范围，尽皆纳入掌控当中。 方圆六十里，换算成现代单位，便是八万八千立方公里。就算只看投影面积，也是两千四百平方公里，足以涵盖大多数现代都市的主城区了。 侯永瞬间便感到了一阵窒息，同时上下四方也传来巨大的压迫感。 但…… 他的骇然仅仅持续了一会儿，便更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领域，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可怕，那么无法动摇。 见侯安岳一动不动，他便试探着调动真元，尔后用力一拳挥出，往前方狠狠打去。 下一瞬，他似乎产生了种眼前空间寸寸崩碎的错觉，尔后，窒息感也好，压迫感也罢，便统统消失不见了。 “这……”侯永有些难以置信：“领域竟然如此脆弱？” “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侯安岳面色微微发白，但很快恢复如初，并说：“面对先天之下，领域当可掌握一切。但面对先天生灵，领域便不再牢不可破了。 毕竟，我们仅仅也知是认知了天地本质，而不是掌握天地至理，仅仅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面对同层次的生灵，领域，顷刻间就会被打破。毕竟对我们而言，领域更多是践行己身之道，方便勾连天地的手段，而非应敌的招数。 如果说突破先天，是走出了自己的道，那么达到先天巅峰，便是证明了己道可行。明悟己道，且己道并非虚无缥缈，且是可行，才能踏上宗师。 换句话说，你可以将完善‘领域’当成是修行，是功法的一部分，而非是某种强力的招式。 但这并不意味着，领域在战斗中便毫无作用。先不提领域完善便意味着己道完善，意味着对天地感悟更深，可更高效率的掌握并利用好天地之力，就是掌控环境本身，在对敌中也有巨大的作用。 只不过它并非用于硬碰硬，而是用于因势利导，用于限制对手，用于提高自身，让自身战斗时如鱼得水，同时让对手如逆水行舟。” 侯永若有所悟。 过了片刻，他又忍不住问：“明白了。但族叔，我还有个问题。所谓的领域，还有缩地成寸，掌控天地，这些手段，似乎都是练气方面的手段，那炼体呢？ 若说先天层次，内外皆重，炼体，总不能仅仅提现在力量方面吧？” “当然不是。”侯安岳轻声说：“不论练气，还是炼体，其先天层次，主要都在于掌控二字。 练气一道在先天境，便是彻底掌握体内磅礴的真元，以及无处不在，弥漫于天下的灵气，明悟天下至理；而炼体，便是掌握肉身无尽的力量，以及借用大地厚重无比的力量…… 天与地，其实从来都是分开的。练气得天之玄妙，炼体掌地之权柄。天之力缥缈而灵逸，地之力厚重而深沉，而我们先天生灵，便是集二者之所长，既拥有磅礴无尽的大力，又有万般妙法信手拈来。 至于领域，便是二者之大成，而非你所理解的独属于练气的手段。练气或炼体，其实缺一不可，离了哪般，便如跛脚的瘸子，注定走不长久。” “这样么？”侯永若有所思。 他隐约察觉，自己既重视练气，又看中炼体，刻意的内外兼修，似乎也走偏了，只是不如那些仅仅练气，或者独独炼体的强者偏的那般厉害。 第114章 教导 “如此说可能稍微玄奥了点，”见侯永若有所思，侯安岳轻抚长须，又补充说： “或者你换一种方式去理解，练气与炼体，到了先天阶段其实本就是相辅相成的，所谓练气，亦或者炼体，不过是一条道上的两个侧重罢了。 两者到高深处，其实都是内外兼修，只是练气相对更重神魂，炼体稍微更重体魄。神魂是感悟天地、观察天地的‘眼睛’，体魄则是掌控天地，掌控真元的‘手脚’。 简而言之，不论炼体还是练气，其本质都是一句话——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炼体由外而内，练气由内而外，仅此而已，可明白了？” “懂了。”侯永颔首，随后活动活动身子，又探手一招，一杆长枪便握在了手中，尔后低声喝道：“但……说归说，永还想实际践行一番。族叔，得罪了，请赐教！” “来！”侯安岳便也唤出长刀，拦下侯永一击。 …… 如此又待了五天，侯永这才回到仙四世界，尔后再次闭关，尝试着感悟这方世界的天地。 五天时间，一小部分用于思索，更多的时候却是在养伤，他与侯安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被打的极惨…… 这一回重新感悟天地，对侯永而言可以说是经车熟路了，仅仅三个时辰，他便微微一笑，尔后将领域释放出来。 “二十七丈……”他略微有些诧异，尔后又了然的点点头：“也对，毕竟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方天地，领悟这儿的天地之力，相比之下应该反倒与这儿更加契合才是。 这么看来，利用此世漫长的寿命推演完善领域倒应当确实可行，但最后一步，将方圆百里范围内完全纳入掌控之中，恐怕还得在洪武大世界进行。 毕竟两方世界的天地至理虽然相似，可走到极高深处，便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终完善，便非得在洪武大世界进行不可，最后的那一点点偏差不能补完，便永远无法达到洪武大世界的先天巅峰。 不过，倘若能在此世将方圆百里之地尽数纳入掌控，想来对于洪武大世界而言也是个极其重要的参考。 只是得保证不能有太大的偏差，那么以后往返两个世界的频率就得提高些了，至少每次取得大突破的时候得回去一趟，转化转化感悟。” 将领域收回，他又看向眼前连成一片的雪山。 “一直很奇怪，为何先天生灵，没有如后天一般的具体境界划分，仅仅只是简单的分为了初入先天、老牌强者与先天巅峰。 原来，整个先天境界，对于洪武大世界而言，都仅仅只是个过度阶段，一个践行与完善己道的阶段。千年时光，道成则生，不成则死。 但纵使如此，先天之于后天，也是仙凡之别，有着巨大的差距，就如蝼蚁之余猛虎，而先天强者之间，强弱之别，更像是稚子比之壮汉。 稚子拿着枪这等神器，尚且有可能杀死壮汉，但枪到了蝼蚁手中，甚至无力扣动扳机，是以断无翻盘的可能。” 想到这儿，他目光又缓缓流转，最后落到了琼华方向。 “望舒，羲和，玄霄，琼华，幻瞑界……” 幽幽一叹，他缓缓摇头，身形逐渐消散。 “有些患得患失了，又想弥补遗憾，又想尽善尽美，是以畏首畏尾，步步筹谋…… 还是快速了解琼华的事儿，然后安心闭关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他们还不是我娃。想办法解决了他们最大的遗憾，我自己但求问心无愧便是，其它的，用不着我多管，且看他们自身缘法。” …… 三月后。 侯永微微睁眼，走出了院落，看向琼华方向。 片刻后，四道剑光划过，于他数十丈外落地，化而为云天河四人，看见侯永，他们也不意外，只快速走上前来，抱拳躬身。 侯永没搭理他们，依旧看着琼华。 过了数息时间，他才轻声问道：“玄霄决定破冰了？” “嗯。”云天河点点头，眼神有些躲闪。 “修炼了玄霄传你的心法？” 云天河更加心虚，但还是点点头。 “望舒剑也给他了？” “是……”云天河声若细蚊。 “看样子，他还没彻底放弃原先的执念。”侯永轻笑。 “哎呀！”韩菱纱跳出来，打圆场道：“掌门仙人还是这么厉害，凡事都瞒不过您……” 侯永看了她一眼，她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怕什么。”侯永摇摇头，脸上笑容不变，目光最终落在云天河的身上：“我派门规，可有不得修习他人心法之说？紫英你回答我。” “无。”慕容紫英踏前半步，摇头。 “你这心法，可是巧取豪夺而来？”他又看向柳梦璃。 柳梦璃摇摇头：“自然不是，凝冰诀是玄霄前辈主动传给天河的。” “那你怕什么？”侯永目光最终还是落回到云天河身上。 他微微挺直胸膛，但又很快泄了气，小声说：“可望舒……” “它本就是琼华铸就而成，归琼华所有，上一任宿主更是你娘，还回去，亦或者如何处置，也都由你说了算。”侯永轻声说道： “况且，天河，怕就不要做，做了就别怕，决定要做，那么不论有什么后果，一力承担便是，最起码也求个敢作敢当。如今你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掌门，”韩菱纱赶忙说：“天河他不是怕你惩罚他啦，主要是怕连累我们。” “既如此，”侯永轻声道：“交出望舒剑，修炼凝冰诀时，为何不怕？” “大哥他需要。”云天河抿抿嘴，说：“两边都是我的至交，我并不想取舍，所以决定成全大哥，如果有什么惩罚，我认下就是，也绝不连累菱纱他们三个。” “这就对了。”侯永颔首：“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咱们就该全都要。” 云天河：(⊙o⊙)… “既然有了决定，不连累菱纱他们，那就也不必担心，昂首挺胸扛下来也就是了。” “明白了！”云天河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一砸，同时重重的点了点头：“怕就不做，做就不怕，敢作敢当！” “嗯。”侯永满意的说：“去默写十份望仙诀和十份金刚不坏神功吧。” 第115章 震慑 “啊？”云天河眨眨眼睛：“掌门，你不是说我没错吗？” “没说你有错。”侯永负手：“是任务，不是惩罚，快去，一个时辰内默写出来，回头我有用。” 云天河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天河，我们帮你……”韩菱纱下意识的说道，随后又缩了缩脖子，看向侯永。 侯永没说什么，只摆摆手：“去吧。一个时辰后，将心法拿给我。” “是。”四人抱拳行礼，尔后化作道流光离去。 侯永依旧没什么动作，只再次转头看着琼华方向。 玄霄所在的境地，与清风涧的距离不算太远，并未超过百里之地，那儿的灵气波动，侯永能轻易感知到，虽然没有肉眼所见那么直观，但也别有所长，是以对于那儿的一切了解的倒都还算比较清楚。 如此静静的站了一个钟，云天河便回来了，送上一叠册子，递给侯永。 侯永颔首，将册子接过，随后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便飘身而起，凌空渡虚，往琼华境地出飘了过去。 他飞的不算快，盏茶功夫后方且抵达目的地，随后缓缓落下，一步步的踏入禁地当中。 此时，玄霄正盘腿抱膝而坐，双目紧闭，羲和望舒二剑飘在他的身后。 “你来了？”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侯永，轻声说道：“数月之前，你对我说，若想覆灭琼华，不费吹灰之力，是也不是？” 侯永轻笑不答。 “狂妄！”玄霄一声冷哼：“得道真仙？我看也不过如此！” 言罢，他站起身，羲和剑一闪，出现于他手中，指向侯永，冷冷的说道：“仙人？哼！可敢与我一战？” 侯永耸耸肩。 他倒不觉得多么意外，毕竟玄霄在原著中的性子便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九天玄女当面也敢怼上两句，甚至敢当着九天玄女的面成魔。 但哪怕他最后突破了那道鸿沟，实力丝毫不亚于仙人，亦或者说先天境强者，却也不是九天玄女一招制敌。 而那仅仅只是九天玄女的一道投影而已。 见他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玄霄更是怒急，低喝一声，羲和剑便迎风而涨，顷刻间便化作柄丈许长的巨剑，对着侯永胸膛斩了过来。 “羲和斩？”侯永轻笑，却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羲和化作的巨剑便停在在他胸膛前三寸之地，不得寸进。 玄霄脸色微变，掐了个发觉，然羲和剑却全然不听使唤，任他如何催动都无半点动静，被侯永钳制的死死的。 见状，他面色又变，下一瞬便直接消失不见。 侯永依旧不慌不忙，只轻轻抬手往右侧一拍。 玄霄瞬间出现，面颊正正的被侯永拍中，就仿佛是他刻意以脸去接了侯永一掌般。 尔后他双眼暴突，身子诡异的停了半瞬，才骤然如炮弹般射了出去，撞在石壁之间，整个人都被嵌入其中。 “啧啧啧，牛顿的棺材板快按不住了。”侯永撇撇嘴，随后伸手一勾，羲和剑便落入他的手中，打量了几眼后，轻轻点头： “确实是柄好剑，隐约间触碰到了仙器的门槛，只可惜终究是凡人所铸，少了些许仙灵之息，又多了点难以抹除的魔性，是以无法主动沟联天地。 差了一线，便是天差地别，你还当不得仙剑的名头。” 言罢，他伸手在羲和上一抹，霸道的切断了羲和与玄霄的联系，尔后又微微虚抓，从羲和剑中抽取出一丝特殊的能量精气，与天地相勾连。 “如此，你便也与望舒一般，以天地为宿主了，或许有朝一日，你俩都能褪去剑中魔性，成为真正的仙剑。” 与此同时，玄霄从石壁中爬了出来，又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震怒的说：“该死……你对羲和做了什么，为何……” “感知到与羲和之间的联系被切断……噢？” 侯永正说道一半，脸色便微微变了一瞬，尔后缓缓松手。 羲和一阵震颤，绕着侯永转了一圈，发出一声轻吟，疑似在向侯永道谢，跟着便化作流光飞到玄霄面前，落入他的手中。 “还是决定认玄霄为主么，倒是忠心。”侯永微微颔首，有些意外，但也能接受。 原剧情中，玄霄被九天玄女镇压东海五百年，羲和剑同样追随而去。他原本以为切断了羲和与玄霄的联系，它本应不再认玄霄为主，没料到竟然是想岔了。 “倒是比之望舒，来的更有灵性一些。”侯永暗想：“不过原剧情中望舒同样也会主动回到天河之手，且其尘封十多年，不像羲和时时刻刻陪伴在玄霄身边，倒是不算太意外。” 与此同时，玄霄有些诧异，握着手中的羲和剑，感觉也略微奇怪。 他隐约能察觉到，心头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原本被深深压制在心底的暴虐性子仿佛也消散了不少，更无法感知到羲和了。 羲和对他性格的影响，他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并不在意，但这会儿影响消失，联系被断，他便觉得是侯永动了什么手脚，夺去了羲和剑。 哪像羲和竟然又落回了自己手中，而且这一瞬，他与羲和的联系重新建立起来，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依旧存在，甚至联系比之从前还更加紧密几分，且羲和的灵性好似也增强了不少，如同被净化过一般。 是以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侯永。 这一幕，也被侯永看在眼中。 “仅仅是与天地沟联，便瞬间将魔性给涤荡干净了么。”侯永轻笑：“不得不说，作为一柄剑，你还蛮有前途的。这份灵性，倒是比望舒强多了。 说起来，你与望舒应该是同一起点，只是因为望舒被尘封十九年，而你一刻不离的跟着玄霄么？难不成，这就是以人养剑的真谛？看样子，琼华上上任掌门道胤真人所悟倒还真算不错。” 玄霄回过神，冷冷的盯着侯永。 “咋了，难不成你还不服气？”侯永目光终于从羲和身上挪开，看向了玄霄，随后轻轻摇头：“单论修为，你还差得远，仙凡之别，比你想象中还要大许多。 如今你应该很清楚，倘若我真想灭绝琼华，易如反掌。” 第116章 执念 “我承认。”玄霄板着脸，硬邦邦的说道：“仙凡之别确实比我想象中更大许多，我不是对手。” “但你还是不愿意放弃举派飞升的执念么？”侯永双手抱胸，问：“你应该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果你一意孤行，不仅得葬送掉你的大好前途，更可能激发起琼华弟子的心魔，将所有弟子统统都带入魔渊。” “我？大好前途？”玄霄大笑：“我虽功力大进，但却也明显感觉到，再往前，便是进无可进了，哪来的大好前途？难不成，你竟然觉得我有能耐成仙不成？” “正是。”侯永耸耸肩：“毫无疑问，你是琼华创立至今修为最高之人，且于玄冰中的十九年冰封，虽是痛苦非凡，但也将你的生命进程给停滞住了，相当于平白比其余同道多了整整十九年寿元。 是以对你而言，应当是凡事皆有可能才对。” 玄霄沉默。 侯永手一翻，掌心中又多出两本册子，随后轻轻抖了抖手腕，册子便缓缓往玄霄处飘了过去，稳稳当当的落在他手中。 “这是？” “我所传出的成仙法门，望仙诀与金刚不坏神功。”侯永淡淡的说：“我将成仙前的境界，统称为‘后天’境界，又可细分为九重境，一到三重为初期境界，四到六重为中期，七到九重为后期。 由于初、中期只炼精化气，而不引纳天地灵力，目的仅仅只在强身养魂，是以前期进境极慢，与尔等所学仙法完全不能比，或许你会觉得不过如此…… 但，一旦将体魄与神魂修养至极强境界，将体魄神魂凝而为一，便可瞬间突破生命桎梏，不但能与天地灵力更加亲和，以更大的效率去利用与吸纳天地灵气，更可越过寿元极限，最多得享近两百六十年寿。 此后，境界每突破一重，便可最高多享近一百三十年寿元，后天九重，不出意外，当可活个五百年。” “五百年寿元……”玄霄吃了一惊：“竟然有如此法门，难以置信……我琼华心法虽也颇为玄妙，但仅能不老，难以长生，虽然有延年益寿之功，却顶多不过一百二三十年寿……” “可惜，许是同性相斥，身魂过早沾染天地灵力，会导致彼此之间产生极大的排斥性，难以合二为一。”侯永又说： “是以我观天下修炼之法，虽然初期进境比我派望仙诀快的多，可修炼到后面，想要转修本派功法，已是全无可能，除非有我帮助，帮你们将身魂合二为一。 而另一方面，此功得以参透生死玄关，得享更长寿元的根源便在于身与魂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确是奇思妙想，能创出如此玄功，堪称功参造化，当可为一代宗师了，怪不得你能为人所不能为，突破成仙。”玄霄抿唇，略略感慨。 顿了顿，他又皱眉道：“难不成，我如今进无可进，我辈寻仙之人始终难以跨越仙凡鸿沟，根源莫非就在这儿？我们神魂与体魄未能合二为一，是以先天有缺，无法打破那层屏障么？” “非也。”侯永摇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们的法门，虽说寿命在后期远不如我等修习之法，但其他方面丝毫不差，甚至初期进度比望仙诀要强的多，对于天纵之才而言，无疑能争取到大量时间。 就比如你，玄霄。如今你年龄不过四十许，更被冰封十九年，实际年龄不过二十多罢了，但论修为境界，已相当于我道修士后天九重大圆满，如此天赋着实当得起天纵之才的名头。 你们无人成仙，并非是修炼的道路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缺了位仙道的开拓者，你们完全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能选择自己一路披荆斩棘，不论是对是错，都得自己头铁的去闯过一朝才行。” 顿了顿，他松开手，才继续轻笑道：“而在我看来，你与成仙，仅差一步罢了，这一步并非修为，而是你的执念，是你的道心。” “道心……”玄霄若有所思。 见状，侯永更加满意，知道自己先前以绝强的姿态秒杀他，算是将他彻底打服了，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他潜意识里已经承认自己比他强的多，是以才会认真思索自己与他说的话。 至于先前他被冰封之时，侯永讲的那些，他恐怕只当放屁。 毕竟是个面对门派供奉的九天玄女都敢悍然出手的狼灭，这头，不是一般的铁，不打赢他，他不可能服气的。 过了半晌，玄霄忽的问：“前段时间，我感觉到夙瑶功力大进，且似乎隐隐踏上了另一条路，莫非……” “不错，便是我帮她逆天改命，将肉身与神魂合二为一。”侯永轻轻点头说：“说实在话，我挺欣赏你的，如果你有需要……” “不必。”玄霄翻个白眼。 他何等傲骨，是以能够接受别人的教诲与帮助，却无法接受他人的施舍，哪怕毕生所求的成仙近在眼前，他也不会让洪勇帮他糅合自己的肉身与神魂。 说完，他挣扎着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嘴角一抽，忍不住揉了揉脸。 侯永那一掌虽然没用太大力，但毕竟按在了脸上，而且两人之间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算对天地的感悟，单单最基本的力量差距，后天极限与已然将真气转化为真元，且真元重新充盈体内的先天生灵之间，便有着至少千倍差距。 而随着先天生灵不断精练自身真元，差距还会不断扩大。且这仅仅只是仙凡之别的最基本的一个体现罢了，侯永随手一击，也绝非玄霄能承受的住的。 不过这点伤势，也不算特别严重，侯永并不打算帮他治疗，更不想浪费仙豆，只见他有去意，便淡淡的问：“你要去哪儿？” “见见天青和夙玉吧。”他板起脸来，故作淡漠的说道：“一别十九年，也该去见上一见了。” “这样么。”侯永轻笑，略一思忖，便直接说：“他们在黄山青鸾峰。” 第117章 幻瞑界 侯永当然并不放心玄霄，因此当玄霄离开之后，他便心念一动，使出了缩地成寸之法迅速跟了上去。 以他的修为，在刻意隐瞒行踪的情况下，玄霄断无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于是他便见玄霄御剑飞出近百里后，便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一头扎进了深山当中，开始闭目调息。 “这家伙还真是要强。”侯永见了不由暗笑，玄霄的伤势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但却愣是撑着跑到这儿才开始恢复，先前都在强行压制着。 这无疑会加剧他的伤势，可他却毫不在乎。 如此过了整整一夜，他才站起身，寻了些许草药煎服，随后便继续闭目调息。 修为到了他这般程度，自然可以轻易辟谷，倒是不用再找东西吃，否则他被冰封的十九年早就直接饿死了。 又调息了一天，他才重新御剑，一路向东而行。 以他的修为，御剑飞行的速度自然极快，何况他还与羲和可谓人剑合一，速度更上一层，是以青鸾与琼华虽然隔着上万里路，也不过只耗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侯永依旧躲在暗处，静静观望。 玄霄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而已然踏上了与侯永同样道路的云天青和夙玉，对气息最是敏感。故而很快，两道流光便自青鸾派中升腾而起，最终化作两人，定定的站在玄霄面前。 侯永隔得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看不到他们具体的表情。当然，如果硬要听，要看，以他的能力还是能听见看到的，只是没必要这么做。 他不是个非常八卦的人，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三人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没必要干涉太多，他只是担心三人可能会一不小心打起来。 毕竟夙玉曾经可不是单相思，玄霄同样喜欢她，最后却被云天青捡了个便宜，心里不可能没半点芥蒂。 云天青同理。 虽然原剧情中他一直觉得对玄霄有愧，并在死后始终不肯投胎转世，一直在鬼界等着玄霄，想要亲口跟他说一句抱歉。 但那是因为夙玉始终都只爱着玄霄，云天青自己也清楚，而且夙玉已经转世，他也仅仅只是灵魂之身，看的当然特别开。 现在不同，在侯永的不断撮合之下，十九年的时间过去，二人感情早就不是原剧情中可比的了，加上两人都没死，此时玄霄出现在眼前，云天青百分百会醋意大发。 所以打起来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侯永要做好劝架的准备。 不过某种程度上说，让他们打一架倒也好，发泄出来了，恩怨反倒更好消除些，免得憋出病来。 只要不打死就行了，反正只要还有一口气吊着，仙豆也能瞬间治愈。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三人似乎只聊了一会儿后，便齐齐往下方落去，怎么看，也没有要打架的苗头。 侯永挠挠头，不太懂情况，不过也没打算跟下去，只在半空中跏趺而坐，静静感知着周遭的灵力。 他不需要知道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确定打没打就好。 然而等了老半天，也没感知到天地灵力有半点波动。 日落时分，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却是玄霄直接离开了。 “噫？玄霄身上，似乎有些不同了？”侯永微微诧异，心中一动，不由再次跟上去。 …… 如此过了半月，就见玄霄踏遍大江南北，寻觅仙山，也没特殊的用意，仿佛只是寻常的游山玩水。 但身上的气息，却愈发玄奥了起来，修为也略有精进。 侯永明白，他这是在一步步放下执念，恐怕已然真正触碰到成仙的那道门槛了。 只是身为过来人，侯永同样清楚，踏过这道鸿沟，说难不难，说易却也并不容易，若能如他一般一朝顿悟，或许便能立地成仙，但若始终抓不住机缘，庸庸碌碌直到寿终化作一抔黄土的也大有人在。 “看样子，玄霄是若有所悟，放下执念打算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去了，既然如此，琼华一事，却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心念一动，又往昆仑方向疾行而去。 “掌门。” 刚一落地，就瞧见云天河三人急切的迎了上来，说：“您可算回来……” “噢？”侯永左右瞧瞧，不见柳梦璃的身影，便问道：“梦璃她……进幻瞑界了？” “不知道。”云天河摇摇头：“昨天她忽然失踪了，我们问过青阳、重光长老和夙瑶掌门，也一无所获，正愁该怎么办才好……” 侯永抬起头，双眼微眯，细细感知。 “幻瞑界果然出现了。梦璃是感受到了幻瞑界的召唤，这才回归的吧。”侯永说道，随后又看向云天河等人：“找她吗？” “找。” “那跟我来。”侯永直接飘然而起，往幻瞑界方向飞去。 云天河几人立刻御剑跟上。 “就这儿了。”不一会儿，侯永站定，双手一挥，无尽天地灵力瞬间沸腾起来，而在灵力的冲刷涤荡之下，幻瞑界也渐渐显形。 “什么人！” 与此同时，幻瞑界内仅存的几头大妖瞬间睁开双眼，随后化作流光出现在幻瞑界入口之前。 “人类？”两大妖变了脸色。 “梦貘……这俩就是奚仲和归邪了吧？”侯永捏着下巴。 “死来！”归邪大喝一声，他与人类有着极深的仇恨，原剧情中便因伺机杀死玄霄不成，战死于幻暝界出入口处。 十九年前的记忆犹在，加之这几个人类忽然出现，他自然以为“琼华”妄图如十九年前般再次杀入幻瞑界掠夺蕴含大量灵力的紫晶石，自是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归邪叔叔不可！”就在这时，柳梦璃忽然出现，看见归邪对侯永出手，俏脸瞬间变色，急切的喊了句，同时道：“掌门仙人还请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侯永则轻轻一笑，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归邪身子便忽的一僵，卡在半空动也不能动。 他心中惊骇交加，难以置信的盯着侯永，脸色很快憋成酱紫，却依旧连跟指头都动不了。 第118章 梦貘 “掌门仙人！”柳梦璃又喊了声。 “放心。”侯永轻笑，随后手一挥，归邪身子便倒退而回，同时也解除了以天地灵力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让他得以自由行动。 落地后，他一个踉跄，却见自己毫发无伤，不由微微皱眉，随后咬咬牙，又想继续冲上去。 “归邪大哥不可！”柳梦璃赶忙拉住他：“他不是咱们的仇人，相反，掌门是我恩人。” “琼华掌门？” “不是，他是青鸾派的。” 与此同时，侯永带着云天河几人，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梦璃！太好了，你果然在这儿！”韩菱纱兴奋的说道：“不过……梦璃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害的我们很担心……” “抱，抱歉。”柳梦璃低下头。 “梦璃，”奚仲轻声问道：“这些都是你朋友？” “嗯。”柳梦璃轻轻颔首。 正要说些什么，侯永忽然说：“带我去见见婵幽吧。” 奚仲脸色瞬变。 归邪更是直接说：“这不可能！” “天底下，只有我能治好婵幽的伤。”侯永淡淡的说道：“当年一战，她看似轻松的以诈死之计斩杀了太清真人，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们身为婵幽心腹，不会不清楚吧？” “你……”归邪更急，婵幽重伤，很是虚弱，是以此次幻瞑界再临琼华，她只能以自身为凭，在幻瞑界外布下了极其强大的结界。 但此时此刻，她除了还能保持人形外根本一点妖力都凝聚不出来了。倘若结界被破，她遭受灵力反噬，甚至一身修为都可能被废。 这事儿被视作幻瞑界的绝密，如今被侯永得知，再加上以侯永表现出的修为，想要破除结界轻而易举，这又让他如何不又惊又急。 “归邪大哥。”柳梦璃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掌门乃是仙人，世上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包括我的身份。 他，还有我这些朋友，跟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掌门，他与当年救了我的天青叔叔一般，对我一视同仁，颇为照顾，眼里根本没有人妖之别，只有善恶之分，非常纯粹。 身为梦貘，相信你们也能感知出来吧？或许掌门境界太高，所以不可视不可查，但天河、菱纱和紫英，你们肯定能看出端倪。” “这……”奚仲依旧犹豫，过了片刻，才问：“梦璃，你当真认为这几个人类可信？当年救了你的人，我们确实也都非常感激，可人类多阴险狡诈，难保这不是个接近咱们的计谋……” “奚仲大哥说笑了。”柳梦璃摇摇头：“掌门仙人的境界摆在这儿，如果他真要对我们不利，区区幻瞑界对他而言反手可灭，又何必如此？ 奚仲大哥，归邪大哥，我娘的伤，我也知晓，确实极重，如今只有掌门仙人可救，还请你们放下成见，我们一块领掌门仙人和天河他们去见我娘吧。” 云天河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满脸迷茫，一句话都没听懂。 “梦璃，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幻瞑界？什么梦貘？”韩菱纱纳闷的问。 “这……边走边说吧。”柳梦璃抿抿嘴：“一直不告诉你们真相，也是担心……唉，这么多年相处，我应该很清楚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才对，怪我对你们不够信任。” 奚仲与归邪对视，又瞧了侯永一眼，犹豫片刻，点点头，妥协了，干脆当先带路。 见此，柳梦璃便重新加入云天河三人的队伍当中。 犹豫了一会儿后，柳梦璃便决定直说：“天河，菱纱，紫英。很抱歉，我欺骗了你们，其实……我不是人。” 三人点点头。 刚刚他们彼此之间的对话，三人虽然听不懂，但字面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幻瞑界显然是个妖界，而“梦貘”，很可能便是这些妖的身份。柳梦璃明显与他们，与幻瞑界关系匪浅，是以她本身并非人，而是妖，云天河仨也有所猜测，是以有些心理准备。 接着，似乎是怕柳梦璃多想，韩菱纱赶紧说：“哎呀，我的好梦璃，什么妖不妖的，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呀，这不就够了吗。” “是啊，我们是朋友。”柳梦璃嘴角微微扬起。 打前带路的奚仲和归邪耳朵动了动，随后对视一眼，都有些许意外，不过却没什么表示。 柳梦璃又继续说：“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是‘梦貘’一族的。 千年前，我族先辈发现了幻瞑界的存在，并从中获取灵力，修为自然是突飞猛进，随后，当代族长便通过紫晶石的力量，将整个幻瞑界隐去。 自此，幻瞑界成了一处妖界，梦貘一族世世代代居住于此，与别的妖界并无往来。 而我族修炼，力量主要还是来源于幻境，即吞食别人的梦，但我们并不会害人，也不会窥探梦境本身，吞噬的大多也只是噩梦，对人有益无害。” “确实。”侯永轻声说道：“生而为妖，你们身上不但没有业力，反有功德，而且还是人道功德，也是有趣得紧。至于十九年前那场杀戮，你们仅仅只为自保，却无业力缠身，反倒是作为入侵者的琼华，不少人都带有业力。 是以即使琼华实力还要强于你们，但最终因缘际会，导致门派精英死伤殆尽，残存几个也要么出走，要么隐居，要么便被冰封，琼华却是越来越弱了，不得不说，一因一果，当真奇妙。” 柳梦璃轻轻点头。 “掌门。”韩菱纱又好奇的问：“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琼华派为什么要入侵幻瞑界？” “自然是为了飞升。”侯永轻声说：“具体的，还是叫梦璃跟你们说吧。天生妖族与后天由兽族修习而来的妖大有不同，比人类都早慧许多，即使当年她年纪还很小，但记忆还存在，只是不太清晰罢了。 但幻瞑界再次出现，感受到召唤后，她应该已经将当年的一切都记起来了才对。” “嗯，我先大致跟你们讲讲。”柳梦璃说：“等见了母亲，我会恳求她让你们进入幻瞑宫，亲眼看看十九年前的种种往事。” 第119章 补偿 幻瞑宫。 “归邪，奚仲，你们回来了么。”婵幽睁开眼，随后瞅到归邪两人后边的人，不由一愣：“人类？” 随后她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惊骇交加，又愤怒不已的问道：“你们如何瞒过我的感知穿过结界的？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奚仲，归邪！” “娘！”柳梦璃赶忙说：“不是的，您误会了，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婵幽冷笑：“无稽之谈，人与妖如何能成为朋友？梦璃，你还小，打小也在外头长大，所以还抱有幻想。但别忘了，人妖殊途，他们终究会把你当做异类来看待。” “胡说！”韩菱纱急了，立刻道：“才不是呢！我们知道了梦璃是妖，但那又怎么样呢？人也好妖也好，干什么要分的那么清楚？朋友就是朋友，才不会因为身份不同就心存芥蒂，那样根本没资格当朋友！” 说完，韩菱纱又自觉失礼，侯永还没发话，她不该抢白的，不由歉意的看了过去，却只见侯永轻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太在意这些虚礼。 “噢？”婵幽冷笑，但看了不为所动，似乎颇为忌惮的归邪和奚仲一眼之后，心中又暗暗奇怪，她很清楚这两人有多忠心，不可能无视自己的命令，这里头恐怕另有蹊跷。 于是，她不得不压下心中怒火，随后又问道：“你们来幻瞑界做甚？” “梦璃忽然失踪了，我们很担心。”云天河立即说：“所以就求了掌门，得知她在幻瞑界，我们就来了。” “掌门？琼华掌门？看服饰不像……”婵幽皱眉，之后又想到一事：“你们如何穿过结界的？” “婵幽族长。”侯永终于发言，往前走了两步，抱拳行礼，尔后轻声说：“在下侯永，不才忝做青鸾派掌门，也是在下带着弟子们来到了幻瞑界。 不论怎么说，梦璃算是在下弟子，即使明知幻瞑界才是她家，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总得前来看看，问问情况。” “掌门……”柳梦璃抿抿嘴，面色复杂。 婵幽柳眉蹙的更深了，说：“不可能，纵使你修为盖世，也顶多只能打破结界，而无法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哪怕取得鬼界可穿透任何结界的翳影枝，也会被我感知……” “娘，掌门他不是寻常人。”柳梦璃赶紧说：“十九年前，他便修成真仙了，乃是当世唯一的仙人。还有，我的这些朋友身份也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们都是当年救了我的天青叔叔的弟子，天河更是天青叔叔亲子。” “恩人？”婵幽愣了愣。 “嗯。”柳梦璃说：“天青叔叔当年逃离琼华，便是掌门仙人搭救并收留了他，而……” “说一千道一万，婵幽族长终究难以真正相信我们。”侯永忽然打断柳梦璃，轻声道： “却也难怪，梦貘一族与世无争，身上更有着人道功德，却为琼华派因一己之私而杀入幻瞑界内，子民死伤无算，少主都险些被杀，确实是我人族对你不起。 而今天，我之所以来此，一是为了梦璃，二来，却也是想与你们了结这场因果，算是对当年亏欠略作补偿。” “补偿？”一说到这儿，婵幽又来了气，冷冷的道：“你们打算如何补偿我等？莫非一句对不住便能揭过了么？简直痴心妄想！莫要以为你成了仙人，我们就……” “四个方面。”侯永打断她，自顾自的说：“第一，我会给予你们足够多的仙药，保证幻瞑界内带伤子民统统恢复如初，当然，也包括族长你在内。” “噢？”婵幽脸色稍稍缓和几分，思索了一会儿后，跟着又问：“另外三方面呢？” “我亲自为你们在幻瞑界中布下强大结界，除非修为超过我，同样达到仙人之境，否则，只有身带梦貘一族血脉者方可自由穿梭往来此结界，我想这应该足以保证你幻瞑界无忧了。” 婵幽面色更缓，轻轻点头。 “第三，我可为你们遮掩身上妖气，让你们可自由的出入人间，体悟人间百态，另送上黄金万斤，你们到了人间，可寻些天材地宝及良药购置，亦或者我出面作为中间人，帮你们与各门各派达成一定的互不侵犯且互助互惠协议。 第四，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合理要求，前提，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且不能损伤我人族核心利益。” “条件倒是蛮丰厚。”婵幽轻笑，话语中却还是带有强烈的质疑：“可你虽是仙人，恐怕……” “你或许还不清楚仙凡鸿沟有多么巨大。”侯永装逼欲大起，说：“琼华前代掌门太清真人，你印象应该相当深刻。而如今，他的弟子玄霄青出于蓝，太清真人恐怕在他手中撑不过百招。而玄霄……非我一招之敌。 若我愿意，可轻易将琼华派连根拔起，投入万里外的东海内；若我愿意，幻瞑界翻手即可覆灭；若我愿意，焚山煮海，皆不在话下。” 说着，他浑身真元一荡，同时勾连天地，整个幻瞑界都不堪重负，发生了剧烈的震荡。 紧跟着，他又将领域瞬间展开，将包括奚仲、归邪和婵幽在内的所有人笼罩其中。 这一瞬间，众人都明显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某种程度上说，若我愿意，甚至无需动手，只需心念一动，便能收割掉你们的性命。这便是仙凡之别。”侯永淡淡的说道。 随后便收回了自己的领域。 他觉得这个逼装的蛮失败的，有强行装逼的痕迹，太尬，决定以后这种尬逼还是不装为好。 装逼也需要捧哏啊…… 略一顿，他便很干脆的拿出一袋仙豆，抛给了婵幽，说：“先满足几个方面吧，这是‘仙豆’，只要一息尚存，便可瞬间恢复如初，你可以尝尝，不放心的话，找人做个实验也可。” 说着，他又取出一枚万能胶囊，从中取出一块硕大的黄金，切割下来大约一万金左右，往地上一放：“还有，这是一万金。” 第120章 达成一致 看到一万金，婵幽的眉头也忍不住跳了跳。 幻瞑界与世无争，不意味着与世隔绝，虽然不用金钱，但也清楚黄金的购买力。 但更关键的，还是自己手中的仙豆。 只要一息尚存，便能瞬间恢复如初，这玩意儿效果太逆天了。 她忍不住打开包囊，取出一枚仙豆，随后又愣了愣。 她对人世间也不是毫无了解，知道大多数灵药都是以‘丹丸’的形式存在的，即使直接啃天材地宝，貌似也没听说什么天材地宝是这个模样，多少有些超脱她的认知了。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略一咬牙，便说：“幻瞑界内，皆是我的子民，如何能让他们以身试险，还是我来吧。” 说着便将仙豆扔进嘴里。 “我没说让你子民实验呐。”侯永耸耸肩：“你们不和琼华弟子有仇么，抓个人品差的打个半死，断了他手脚，再把仙豆给他吃下不就得了。” 婵幽眼角一抽。 慕容紫英等人也诧异的看向侯永，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但下一刻，婵幽便诧异的站起身来，一声澎湃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自体内喷涌而出，其实力竟还隐隐比九重境的云天河与慕容紫英强了不少，显然也达到了与夙玉和玄霄一般的九重巅峰之境。 不过在侯永看来，她比之玄霄还是弱了不少，或许比太清真人强上几筹，却仍旧不是玄霄的对手。 “族长！”归邪和奚仲同时面露喜色，迎了上来：“如何？” “果然神奇！”婵幽的灵力波动缓缓收敛，点点头：“很明显，我的伤势已经彻底恢复……” 说罢，她立刻对侯永行礼，恭敬的说道：“仙长大恩大德，我梦貘一族上下定当没齿难忘……” “不必。”侯永一挥手，轻声说：“早有言明，是我人族对不起你在先，此乃补偿，而非恩赐，婵幽族长弄错了。” “不一样。”婵幽摇头：“我梦貘一族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与我等有仇的乃是琼华，而非仙长。” “可琼华乃人族的琼华，我乃人族之仙。”侯永轻声道：“我只求了断彼此之间的因果，两族争斗下去……” 婵幽沉默片刻。 良久，她叹了口气：“想来若我决意与琼华开战，仙长当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侯永没回答。 不过说实话，他所作所为只求问心无愧罢了，要做到这种程度，还无法了断琼华和幻瞑界的因果，硬要打，他也不会干涉，任由他们打死打活就是。 反正自己办了这么多事儿，对云天青，对夙玉也都有了交代，也算偿还了未来的云天河赠送五灵仙术及一大堆仙道术法的恩情，了结掉了因果。 只是，别看婵幽恢复了实力，柳梦璃回归幻瞑，且琼华派近些年也下滑的厉害，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但真要打起来，他们恐怕依旧不是对手。 玄霄一个人，就能把婵幽、奚仲、归邪和柳梦璃四人联手给压得死死的。 剩下夙瑶一人，便可在幻瞑界内纵横无敌——如果云天河三人不出手相助的话——毕竟幻瞑界当年同样死伤惨重，同样也是外强中干。 即使他们出手，重光、青阳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二人同样相当于后天九重境，当可牵制住云天河与慕容紫英，剩下的长老在压制幻瞑界的同时，也可轻易拦下韩菱纱。 至于云天青与夙玉，最多保持中立，他们即使不忍对幻瞑界下杀手，可当幻瞑界主动侵犯，他们也不可能站在幻瞑界那边。 他俩毕竟还以琼华弟子自居。 而婵幽则误会了侯永的态度，幽幽一叹：“既如此，又如何复仇？平添伤亡罢了。我幻瞑界，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不能只顾着自己愤怒，还得为子民多做考虑。 罢了，罢了。只要琼华不咄咄逼人，我可以与他们斩断因果，与他们两不相犯，至此老死不相往来。” “如此最好不过了。”侯永颔首，又问：“那么，结界的事……” 婵幽沉思片刻，轻轻点头：“还请仙长出手。” “三天时间。”侯永颔首，又问：“与各门各派交流之事呢？” “算了吧。”婵幽摇摇头，随后看向那块巨大的黄金，说：“这块黄金，仙长也请收回。我幻瞑界与世隔绝，并不需要这些黄白之物，也没必要与他人多做交流，隐世而独立便挺好。 我们修习所需要的灵力，幻瞑界完全可以提供，剩下的便只需要吞食梦境而已。” “成。”侯永听她这么说，也没客套，用万能胶囊把黄金给收回，便看向柳梦璃：“梦璃，你呢？与我回青鸾峰，还是待在幻瞑界内？” “这……”柳梦璃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无需太过为难。”侯永轻声说：“我说了，这个结界，除了保护你们之外，还可以让你们自由进出，往来于幻瞑界与人间，而无需等十九年与人间极近时方可出来，否则那句与各大门派交流，岂不就成了妄言？” 柳梦璃听了，脸上表情放松些，接着又问：“随时可以回来么？还是需要什么信物，有什么门户？” “自然是有门户的。”侯永想了想，说：“我在青鸾峰上设置一道门户，另外，你们也可自行设定往来人间的门户，收回青鸾峰上的门户权限亦可，这都是你们的自由。” 言罢，侯永又伸手往外指了指，说：“外边那道结界，是婵幽族长你以自己的身子化成的吧？你是打算自己收回，还是我直接在此基础上加强结界？ 先说好，两者效果差不多，若是我直接加强的话，以你的身子为媒介，你操控结界也更容易些，甚至还能依托于结界，得享近乎无限寿数，但你却也与幻瞑界完全绑定在一块了，至此你与幻瞑界同生共死，再也无法扭转更改。” “这……”婵幽想了想，脸色微红，随后便又大大方方的说：“便请仙长在我身子的基础上，直接加强吧。” “行，如你所愿。”侯永倒是无所谓，而且也没想太多——虽然是婵幽的身子，虽然婵幽长得也相当不错，但她毕竟是妖，是梦貘，不是人，更何况她人身就在眼前，妖身则已然化为了结界，有什么好馋的。 第121章 大动作 柳梦璃便道：“既如此，娘，我想与朋友们……” “无妨。”婵幽轻轻点头，也不再阻止柳梦璃与云天河等人交往。 “谢过娘亲。”她大喜过望。 侯永则一步踏出，直接越过了重重阻隔，出现在幻瞑界之外。 婵幽脸色又微微一变，侯永直接在她面前消失，她竟然都毫无所觉。 由此可见，他翻手可灭幻瞑界之语，绝非妄言。 下一刻，侯永直接调动无尽天地灵力，复又形成一只滔天巨手，轻轻往幻瞑界抓了过去。 如此行为，瞬间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无数琼华弟子走了出来，站在广场上抬起头看着这一幕，无不张大了嘴，骇然不已。 感受着巨手的无边威能，奚仲与归邪等人同样脸色骤变。 以他们的境界，都能轻易感觉出来，只要侯永轻轻一捏，整个幻瞑界便会如泡沫一般被他轻易抓爆。 “这就是所谓的仙人么……”婵幽喃喃道：“无怪乎几千年来竟无一人成仙，原来仙凡鸿沟，竟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上无数倍。” “是啊。”云天河也有些感慨：“听掌门的意思，我和紫英的实力都已经达到了‘九重境’，距离成仙仅有一步之差。” 慕容紫英接过话：“可这一步，实力上竟就相差了至少千倍之多。如此鸿沟，该要如何跨越？而成功跨越了如此鸿沟的掌门，又该是何等天纵之才。” “九重境？”婵幽微微发愣：“这是什么意思？” 云天河与慕容紫英对视一眼，轻轻一笑，随后便从怀中翻出一本书来，走上前去递给婵幽，说道：“幽姨——您是梦璃的母亲，并非外人，我们便这么称呼您吧——这是掌门传下的成仙之法，您且看看。 功法名叫望仙诀，其将普天之下的境界分为后天、先天两大境界，后天便是凡人，先天则是仙境界。其中后天，又细分为九重境界。 而我与紫英，还有我娘便都是九重之境，幽姨您应该也是这个境界。” 婵幽犹疑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接过小册子，细细翻看了起来。 “娘，”此时，柳梦璃又说：“可否恳请娘亲，让我的三个朋友进入‘里幻瞑宫’，知悉当年具体发生的一切？” “这……”婵幽想了想，轻轻一叹：“也罢，你便带他们进去吧，我自会将当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让他们看一遍。” “多谢娘亲。” 云天河三人对视一眼，也轻轻点头。 …… 与此同时，幻瞑界外。 侯永依旧搅弄着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灌输到幻瞑界的结界之上，同时以自己的理解，不断对结界做出修改。 身为直接感悟天地的先天生灵，相对于后天武者而言，他们并没有丝毫短板，否则也无法构建自身领域，另自己不断契合天地。 是以结界、阵法之类的，到了他如此境界，自也是触类旁通，略有涉及。而高屋建瓴之下，哪怕仅仅只是粗通，布置下的阵法、结界也要远超后天层次的阵法大师。 当然，没有短板也只是相较于后天武者而言的，在先天层面，依旧会有个三六九等，他们自然也会有自己最为拿手、擅长之处，也就仅仅只略知一二的领域。 比如侯永，就偏向于‘学院派’，或者说‘理论派’，理论经验一套一套，但本身的战斗力只能算一般，并不如何出彩。 毕竟他真正意义上开始修炼至今，也不过二十年出头，进境太快，底蕴自然稍显不足，实战经验也非常欠缺，和那些突破先天境上百乃至数百年的强者相比大有不如也是理所应当的。 时间就这般缓缓流逝，而婵幽以自身为凭布置下的结界，也被侯永不断修改、加强。 如此过了半天，侯永忽然心念一动，往东南方向看去。 又过了几瞬，便见一道流光迅速往这儿靠近，在离着大约还剩里许地时方才骤然停下，化作为玄霄。 尔后，玄霄便面色复杂的看向那只在幻瞑界四周缓缓摩挲的擎天巨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夙瑶也飞了上来，右手握着望舒剑，看向玄霄。 “噢？”侯永目光在剑上停留了片刻，轻笑道：“看样子，让我和玄霄落在禁地处的望舒剑，却是被你得了去。” 夙瑶脸色微变，赶忙诚惶诚恐的说道：“若仙长需要，我自当……” “不必，望舒本也是你琼华所铸，落回到你手中，倒算物归原主了。”侯永一挥手，尔后看向玄霄。 “没想到，你搞出如此大动静之后，竟然犹有余力。”玄霄轻声说：“不曾想仙凡之别，差距竟如斯大也。” “你以为呢。”侯永轻笑：“幻瞑界仅能承受如此威能，否则便有崩溃的风险，而非我只能搞出这么点动静，可明白了？” 玄霄又是沉默。 侯永摇摇头，没多搭理他。 某种程度上说，玄霄可以算是找到自己的道，并且在寻道的路上了，如果没有意外，他绝不会更改自己要走的路，是以并不需要太过在意，他不可能再搞什么幺蛾子。 至于这次回来，恐怕也是被自己搞出的动静吸引吧。 毕竟他的动作之大，可比十九年前琼华以双剑网缚幻瞑界时更强数筹，但凡修为惊人之辈，都该有所察觉才是。 “玄霄。”夙瑶这才插上话：“你这些日子上哪去了？” “云游天下去了。”玄霄摇摇头：“自即日起，除非琼华有灭门之祸，否则我不会回来，门派上下一切，便辛苦你多打点打点了。 事实上，若非本次感受到昆仑方向有着巨大的灵力波动，且掐指一算，也该到了幻瞑界降临的时间，担心它们打击报复我琼华派，我也不会回来。” “原来如此。”夙瑶面色稍缓，轻轻点头：“如此，你切放心去吧，我会好好打点门派上下，培养精英弟子。” “噢？”玄霄微微诧异，尔后看向夙瑶，轻轻颔首：“你果然变了。不过如此一来，我却也可以放心云游了。” 夙瑶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只道：“还望你早日成道，如此，我琼华总算有弟子成仙，门内列位先辈也可瞑目了。” 第122章 了结 如此过了三天，针对幻瞑界结界的“改造工程”才算完成。 连续三天源源不断的输送天地灵力，如今的幻瞑界坚固程度早已达到了个相当可怕的水准，就算是侯永想要暴力将结界破开，也非得花费不少苦工。 但他倒不怎么累，消耗的灵力虽然多，但他自身真元基本没动，依旧充盈非常，毕竟消耗的都是天地灵力，他只要操纵这方天地往幻瞑界内灌输灵力即可。 只是连续三天的灵力灌输，量着实太过可怕了，但就量而言已然堪比数十个初入先天且初次将真元充盈的先天生灵了。 换做九重境巅峰的强者，便是整整数万人。 欠下的因果可以说极大了，若提供给诸如琼华、蜀山和蓬莱之类的大派用于修炼，足够用上数千上万年的。 如此巨大的因果，就是侯永也承受不起，必须得反哺天地。 好在幻瞑界内什么都不多，就蕴含灵力的紫晶石极多。在侯永向婵幽阐明厉害关系之后，婵幽当即同意侯永使用紫晶石反哺天地。 耗费了数十万斤紫晶石，侯永感知天地灵力反哺的差不多了，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颇为感慨的说道：“不曾想此地紫晶石竟然如此丰富，被琼华派掠夺过一遍，又反哺天地数十万斤，竟然仍旧充盈非常。” “然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婵幽轻声说道：“紫晶石成全了我们梦貘一族，却也……” “有了这层结界，千年内你们当可安枕无忧。”侯永淡淡的说道，跟着又说：“不过，我管幻瞑界仿佛并非先天而成，乃人为构建而出……” “噢？”婵幽好奇：“仙长可是发现了雕琢痕迹？” “嗯，不仅仅是你们生活过的痕迹，而是……”侯永轻声道：“怎么说呢……包括这些紫晶石在内，似乎都并非天然生成的。 恐怕，幻瞑界乃千年前为大能构建而成，用于作为自己洞府。只是制造了如此多的紫晶石，如此夺天地造化，自然也欠下了无边因果，恐易受天地排斥，最终死于非命。” “竟然还有这种事。”婵幽有些惊骇：“若如此，我等修行，岂不各个都是夺天地造化……” “所以我辈修士，当注意反哺天地才是。”侯永轻声说：“况且，天道至公，既然未曾断绝我辈修行之路，寻常修行，便当无碍才是。只是如今为你们构筑结界，耗费的灵力着实太多了些，才会欠下因果，否则都不至于的。” 婵幽若有所思。 “其实道理很简单。”侯永微笑道：“就如你的子民，若是正常修习需要紫晶石，你自是应允，甚至允许其自行取用，并不需要汇报，毕竟幻瞑界内多的是紫晶石。 但若其贪得无厌，狂敛数十万斤紫晶石为己用，你会如何处置。” 婵幽若有所思，道：“若是为自身修炼倒是无妨，毕竟境界越高，所需紫晶石便越多。但若是用作他途，另有私心的话，定惩不饶！” “就是这个理了。”侯永轻轻颔首，想了想，又说：“既然你们不想出世，也不需要我出面帮你们与各大修仙门派建交，那么……哦对了，还有一个合理的条件。说说看，有什么心愿？” “不必了。”婵幽轻笑：“仙长已然助我良多，更是险些为我幻瞑界欠下天地因果，又如何好再得寸进尺。 况且我梦貘一族向来与世无争，也别无所求，有个安稳的环境就已经相当满足了，便这样吧。还是得谢过仙长大恩大德，日后若有什么吩咐，我梦貘一族上下，定当全力以赴。” 侯永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不似作伪，便也轻轻颔首，说道：“既如此，我等也不久留，先走了。若日后有需要，可以来青鸾峰找我。” “仙长好走。” 侯永点点头，手一挥，便带着云天河四人离开。 再次出现，便已站在了琼华派舞剑坪之上。 夙瑶第一时间带着青阳、重光等长老迎了过来。 侯永摇摇头：“不必如此。情况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解决贵派与幻瞑界的因果，比预计中要简单许多，是以……” “仙长，”夙瑶赶忙问道：“您要走了吗？” “暂时不走。”侯永再次摇头：“不管怎么说，也答应了与你们好生交流一番，这都还没展开交流呢，如何好一走了之。” 说罢，他沉思片刻，便又微笑道：“我等便在这儿待个一年吧。” “多谢仙长成全！”夙瑶大喜过望，赶忙行了个礼。 侯永轻轻颔首，想了想，又说：“另外，天青兄与夙玉嫂子的事……” “若他们愿意回来，我们自是既往不咎，长老之职也为他们留着。”夙瑶轻笑道。 不论如何，这两人也是个高手，回归琼华可极大增强自身底蕴。如今夙瑶心态扭转，心胸开阔，自然不会排斥他们回来。 虽然如此似乎触犯了青鸾派的利益，但既然侯永主动提出，她也不会再往外推。这些时日的接触，她对侯永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见她如此说，侯永便看向云天河：“天河，你回一趟青鸾，将你爹娘给接过来吧。” “好。”云天河轻轻颔首，但兴致似乎不是很高。 “怎么了？”见状，侯永轻声问道。 “掌门，”云天河抱拳：“弟子只是在想，若爹娘回到琼华，我又该怎么办呢……” 侯永哈哈大笑：“你小子，竟然还拘泥于这点儿门户之别？说白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以你们的修为，往返琼华与青鸾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罢了，想待哪儿待哪儿呗。 说白了，你们就算都加入琼华派，也没什么关系。” “掌门，这如何使得？”慕容紫英大惊失色。 “无碍。”侯永摇头：“若琼华可以接受，你们入了琼华，也同样是我青鸾弟子。 我创立青鸾，非是为了另立门户，仅仅为天下人截取一线生机，阐述天地之力罢了，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随时可来，亦随时可走。 如此说，尔等可明白了？” 第123章 行道 原本他倒是想要好好创立一番基业，但这些时日下来，也熄了如此念头，毕竟创立门派太繁琐了，还不如将门派打造成类似后世学院的地方，送有缘人一场造化就是，腾出来的精力，正好用于自身修炼。 关于这方面，他倒是看的蛮开的——主要在于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为这个门派出多少力，就仿佛从未氪过金的游戏，当能一块玩的基友都退游，他自然也就玩不下去了，丢下也就丢下，并不觉得可惜。 若非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他都打算在这次将因果了结了之后，便干脆关了这个当初脑袋一热便建起来的山门，随便找个地方闭关体悟天地至理去。 但这一番话在其他人耳朵听起来，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云天河几人便面面厮觑，似懂非懂。但听侯永这么说，便也轻轻点了点头。 “仙长心胸，着实开阔无比，我等弗如也！”夙瑶也忍不住感叹道：“既如此……若这几位小兄弟愿意如我琼华，琼华亦当敞开大门才是。” “没什么。”侯永抿嘴轻笑。 青鸾派本身就是他建立的，他当可一言而决。相反，夙瑶哪怕是掌门，受到的限制也颇多，规矩不少，远不如他自由。 是以同意云天河四人，乃至云天青与夙玉同时拥有两派弟子甚至长老的身份，说起来，夙瑶以及她身后的琼华的魄力，其实比侯永更大许多。 “既如此，便这么定了。”侯永轻笑：“我便依旧住在清风涧，另每十日会在剑舞坪上开坛讲道，凡琼华弟子皆可来听，夙瑶，你也可以将此事通知给玄霄，他若感兴趣，自来便是。 明年今日，我会聚集蓬莱、蜀山及你琼华，以及昆仑上其他六大门派，还有天下各大名门长老、名宿，借贵派承天剑台一用，共论大道，你看如何？” “仙长大德。”夙瑶并未回答可否，只恭敬的拍了个马屁，但无疑也是同意了。 侯永嗯一声，轻轻颔首，不再言语。 ……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侯永如约邀来天下间近百位相当于七重以上的仙道好手，众人纷纷聚集在琼华派承天剑台。 只是玄霄终究没来。 十日论道之后，他便如一缕青烟，缓缓消散于众人眼前，并一步步的跨越空间，回到了青鸾峰顶。 如今的青鸾派，比之一年前，人数道更多了几分。 只是，高手数量依旧稀缺。 他若有所思，再次传音众人，吩咐他们到演武台，开始为门下弟子讲道。 讲道三日，他便轻声说：“即日起，青鸾派解散。” “什么？”有弟子大惊失色，许多人当即跪倒在地上：“掌门仙人，可是我等做错了什么？” “非也。”侯永一挥手，将众人都扶了起来，尔后轻声说：“只是纵观天下，门户之别终究难以扫除，因而大觉无趣。 倒不如，解散了青鸾派，另建‘青鸾学院’，尔等若想留便留下，若想走我也不阻拦。而自即日起，潜心向道者，只要无甚业力，非大奸大恶之徒，愿替天行道反哺天地，便可登上青鸾峰求道。 百年之内，我便坐在这，如无要事，哪也不去。通过考验者，我即传他望仙诀，但凡修炼不明者，随时可来此问我。 百年之后，若你等修行有成，且愿意留下，便受我衣钵传承，留在青鸾峰上为他人讲道罢。届时我自会离去，但留下任教者，我会传他‘天视地听’之法，遇事不决，可与我联系。” “这……”诸位弟子面面厮觑。 但见侯永心意已决，片刻后，便也只得再次齐齐跪拜而下，高呼“掌门仙人大德”了。 侯永颔首，闭目自行感悟天地。 渐渐地，开始有弟子退去，不久后，演舞台上便只剩侯永一人了。 三日之后，出现了第一名重回演舞台的弟子，壮着胆问了侯永一些修习时不解的难关，侯永果然悉心教导，一一为他开解。 那名弟子大喜过望，如痴如狂，聆听了许久方才恭恭敬敬的退下。 有了带头之人，前来向侯永询问的弟子便渐渐多了起来。 侯永便一面修行，感悟天地，一面分出一缕心神，思索过弟子们的问题之后，一一开解。 这对他而言并不会耽误自己的修习，相反，每次为弟子们解惑，也是一次重新思考，重新整理基础的过程，也是在践行己“道”，是以反让他的“道”愈发完善起来。 大道至简，天经地义，侯永一遍遍的梳理基础，自身之“道”也愈发与天地之道契合，修为境界可谓一天一个样。 三月之后，开始有弟子下山离去——他们自觉自己已经在仙道上走到尽头了，受悟性与资质所限，哪怕有侯永指点，他们也难以寸进。 是以与其继续留在青鸾上虚度光阴，倒不如下山去行侠仗义，积蓄功德，反哺天地，说不定还有提高的机会。 侯永见状，也不阻拦，反而微微一笑。 教导出来的弟子为恶，他这个引路人自然也要承受相应的业力，但若弟子反哺天地，他身为师父也能收获功德。 又三月后，第一位求道者登山，侯永略加考核，便授予了他望仙诀。 之后上山求道者愈发多了，甚至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有不少。察觉到侯永当真没有丝毫门户之别，青鸾峰向整个修道界无私开放后，各大门派商议一番，便非但不阻止弟子登门问道，反而鼓励他们如此行径。 而身为天地间目前唯一的一个“仙”，天地感悟到他的用意之后，却也欣喜的很，给他开了后门，让他在“洞彻人心”一道上的领悟突飞猛进，看人极准。 这一道与因果、命运，以及时间背后的规律线，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侯永的境界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当然，侯永也并非时刻都待在青鸾，不时也会回到洪武大世界一趟，偶尔系统勾连新世界，或者接到了火葬订单，他也会离开去瞅瞅。 只是每次离开时，都没开放本世界的时间流动，是以无人知晓罢了。 如此，百载时光，转瞬即过。 侯永忽的睁开双眼，望向西北边。 第124章 生灭 “玄霄果然成道，要飞升天界了么。而且，果然还是选择回到琼华进行飞升。如此一来，琼华的声势必将暴涨不少。” 侯永若有所悟，掐指一算，一切便了然于心了。 万里之外，身子正缓缓向上飘起的玄霄，忽的若有所觉，看向东南。 尔后，他嘴角微微扬起些许，轻轻点了点头。 侯永也若有所觉，同样颇有默契的轻轻颔首。 不久，玄霄身影没入昆仑天光处，世上便再无他的生息。 抿抿唇，侯永再次为求道者阐述天地至理，修行之道。 距离他曾经承诺的百年之期，尚有整整一百八十三日。 然，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七日之后，青阳、重光长老双双飞升。 又五日，夙玉、云天青二人携手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半月后，夙瑶将掌门之位传于怀朔，举霞入仙界。 又一日，云天河四人齐齐腾空，遥遥对着侯永抱拳行里，便往仙界而去。 两月后，蜀山盟七人同时飞升。 当天下午，蓬莱五老乘风而去。 “一个个的，都飞升了。”侯永抿抿嘴：“果然不愧是天纵之才，知晓仙道奥妙，知晓成仙之法，便一个个争先恐后都去了。 幸好我这些年的努力也没白费，他们都知道反哺天地的重要性，飞升之时都竭尽全力，引渡了不少上界仙气下凡，反倒让这方世界更加强盛了几分。 也就是这方世界飞升不存在天劫什么的，否则昆仑山头恐怕都得被天雷地火彻底毁灭了吧。” 这么想着，他忽然又想到百年前在幻瞑界中说过的话。 幻瞑界疑似前辈高人铸就的洞府，而那人掠夺了太多天地灵力，是以很可能死于非命。 但幻瞑界，却也没逃脱过因果，入驻其中的梦貘一族，也是受了报应，为琼华派攻入其中，掠夺了大量的紫晶石。 原剧情中，琼华派不久以海量灵力托举飞升，且最终功亏一篑。 那海量灵力似乎也重新归于天地了。 “这便是因果么……因果与业力，彼此相关，又全然不同，梦貘不承担业力，却继承了因果……”侯永若有所思。 尔后又收敛心神，继续为弟子们讲道。 百余日后，侯永离去。 留下百余不愿离去的求道者，为其余人讲道。 此时此刻，“青鸾学院”的招牌已然彻底打出去了。 侯永却来到了东海之上，踏波而行，继续感悟着这方天地。 百年积累，他的领域范围提高有限，不过堪堪笼罩周围五里范围罢了，但基础已然夯实无比，甚至不逊于侯安岳太多。 是以他相信，厚积薄发之下，往后许久时间，他再无任何瓶颈。 不过他却并不打算立即离开仙四世界。 他想看看，等过了千年，这方世界，会否变化为他印象中的那般。 然而，他并没有机会等到千年之久。 仅仅八十年后，这方世界，便似乎有了崩塌的迹象。 同时，他能察觉到，鬼界已然不知所踪，昆仑天光业已消失，不周山上衔烛之龙若有若无的气息也彻底泯灭。 “这方世界‘宿命’完成，即将崩溃么？”侯永站在昆仑之巅，有些难以理解。 “若是如此，这方世界又算什么？这方世界的生灵，还有那些大能的投影又算什么？它的‘宿命’，又存在着什么意义？ 总不能说与后世的‘盒子’理论类似，这方世界的‘剧情’结束，世界也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吧？” 正想到这，他忽然双眼一眯。 就在方才，他竟收到了来自这方世界天地的“安抚”，虽然极不明显，但里边蕴含的意思，却是让他稍安勿躁。 “这世界是把我理解为了它的‘孩子’，而且是最杰出的‘孩子’，是以在安慰我么？”侯永心绪有些复杂。 但他却也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多时，四海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转瞬，便将整个神州大地彻底淹没。无数修士护持着大量的生灵逃亡高山之上。 “洪水灭世？”侯永旁观着这一切。 半年后，洪水退去。 残存的生灵开始从高山之上踏出，重建大地。 至此，这个世界的历史，已然与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与仙剑奇侠传三更是毫无关系。 他忽然福至心灵，掐指一算，便得知，这方世界每隔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也便是一“元”的时间，便会重新轮回一次。 届时，四海之水汹涌而上，会毁了世界上的一切，仅有极少数生灵，以及修为超绝的人修、妖修得以存活。 尔后，他们便会共同重建这方天地。 待的老一辈的修士死去，新一辈人继承衣钵，继续修炼，并一步步踏遍名山大川，最终或发现，或创造出各大仙山、仙岛及小妖界，并代代传承下去。 同时，天界会有大能重新“发现”这方世界，并以投影显圣，留下昆仑天光作为飞升通道，同时鬼界亦会投影而来。 十多万年后，便最终演化成侯永所熟知的仙四剧情。 如此反复循环，生灵在其中苦苦挣扎，天地亦如此，不得超脱。 它毕竟没有自主思维，只作为仙剑大世界的天地投影，机械的执行着仙剑大世界规划下的一切。 但侯永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不仅传下了至多足以让强大修士活上五百年的仙法，更广授仙道，让修士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比以往轮回时强许多，更有大量飞升者反哺天地，渡来仙剑大世界的仙灵之气。 这给了这方天地挣脱出死循环的无限可能。 天道至公，侯永反哺，且极力推动修士们反哺天地，天地自然也会反哺于他，于此刻超脱之际，给了他些许提示，让他明了这一切。 而世界的“生灭”，对于他而言，也犹如醍醐灌顶，让他瞬间明悟了许多…… 下一瞬，他深吸口气，身子轻震，领域顷刻间席卷而出，竟直接涵盖了方圆百里之地。 同时，他凝聚而成的道果，也发出了阵阵柔和的光芒。 “先天巅峰，半步宗师，观摩并体悟世界生灭，对践行我道的好处竟然如此之大……嗯？等等，大事不好！” 第125章 回归 侯永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仙四世界一飞冲天，突飞猛进，却是忘了回洪武大世界去循序渐进的提高。 不过这也没办法，他的领域方位从五里到覆盖方圆百里，完全是在掐算出世界生灭，生死轮回，甚至掐算出了世界的超脱之道后忽然有了顿悟，一蹴而就达成的，顿悟之中他根本没可能停下来返回洪武大世界。 好在领域范围骤增，己道功行圆满，更多属于境界方面的突破，硬实力虽然同样暴涨，但体内能量水平却并未跟上，想来回到洪武大世界，也不至于被天道察觉。 虽说领域覆盖范围在洪武大世界内被视作出入先天、老牌先天与先天巅峰的划分标准，但这套标准如今放在侯永身上，却不太适用了。 毕竟先天强者要践行己道，非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不可，即使有着顿悟，也罕有一步登天直达圆满的，是以在领域圆满的同时，其他各方面自然同样达到了圆满之境，称为先天巅峰并没有什么问题。 侯永则在其他方面相对差了些，本来好不容易补齐的短板，此时此刻却又有了偏科的迹象。 不过这都无所谓，小事罢了，毕竟众所周知，构建领域，完善道果，提高境界这一块，是公认最难的，而体内真元质量、对敌经验、绝学招式等，只要肯花费苦工，总能提升上来。 而且提升所需要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尤其真元质量，当境界上去之后，不停的汲取天地灵力，并不断对其洗涤即可。 是以此时此刻，侯永有把握在百年之内真正达至先天巅峰。 而如今，有着领域的便利，加之道果圆满，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此刻即使他有着明显的短板，实力业已超脱常规意义下的老牌先天强者，介于老牌强者与巅峰之间。 或者可以称之为半步巅峰。 当然，前提是他得回到洪武大世界，将依然圆满的道果契合那方世界的天地，在那方大世界也能做到领域覆盖方圆百里的程度才可。 他却也没急着离开，既然“木已成舟”，此刻急也没用，倒不如继续留在这方世界，利用两方世界规则不同下多出来的寿数，继续夯实自己的基础，补齐自己的短板。 同时也近距离亲自观察下，大破灭后的生灵，究竟如何重获新生，且超脱了轮回之后的世界，又会发生何等变化。 他就这么且走且看，走了十几年，走过百万里。 似乎是由于这次大破灭后幸存的人数比较多，是以他们并不必如前几个纪元一般，近乎从无到有，由半原始半奴隶制社会开始逐步发展起来。 不看其他生灵，单单人类，幸存者数量便有上百万之多，各行各业几乎什么人才都有，加之修行者的数量极多，是以竟直接建立起了各大门派。 还有效仿曾经的侯永创建书院的。 侯永若有所思——这一纪元，这个世界恐怕不会进入中央集权制的国家为主体的社会模式了，而是各门各派林立，奉行强者为尊，全面迈入仙侠世界。 但大世界的意志影响下，这方世界的修行主流，依旧是“剑仙”，但主流功法却依旧是侯永留下的“望仙诀”与“金刚不坏神功”，除此之外，其他门派的心法也有流传，只不过范围不大。 毕竟望仙诀虽然进境慢了些，可七重境后寿元大增，且到后期修行速度丝毫不慢，反而可能因为身魂合一而与天地灵力更加的亲和，占据了更大优势，是以绝大多数人，都会以望仙诀为第一选择。 至于金刚不坏神功，它属于炼体法门，并不影响其他心法的修炼，是以绝大多数修士都会选择兼修。 与此同时，侯永同样化身剑仙，以不同的身份游历天下。 他出手的次数很少，因为当今之世根本没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更多时候，他是对天地山川“出手”，印证自侯氏得到的武学，提高自己的实力。 但真元方面，他并没有凝练，因为不敢。 直至又待了十余年后，他对各大法门基础也磨砺的差不多了，距离先天巅峰，欠缺的仅仅只是对敌经验与真元质量，对于人、妖二道的初期发展也渐渐失去兴趣，对此世已无太大留恋。 他便打算沟联系统，回归洪武大世界。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以强大的真元生生打开天界之门，引渡来大量的仙灵之息，也算为这方世界超脱而出一份力。 毕竟他成道离不开这方世界的帮助，此刻准备离开，反哺一二也是应该，况且如此行径其实也不至于蒙受来自仙剑大世界的因果。 因为仙剑大世界与仙四世界之间的关系，便如同母亲之于儿女，而他们与仙四世界的关系，在仙剑大世界眼中看来同样如此，也类似于母子关系。 那么道理就很好理解了。 孙子有限度的自祖父祖母身上收取些许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寻常资源，赠送个她的子女，自己的父母，虽有越庖代俎之嫌，但并不至于承担上什么因果业力，甚至还可能被夸做懂事，更受祖父母喜爱了。 是以侯永根本不介意为仙四世界多做点事儿。 引渡来约莫相当于自身真元百倍量的仙灵之气，侯永才停下动作，尔后以一穿梭点取消仙四世界的时空冻结，便回到了洪武大世界中。 …… “两百多年……”自家小院当中，侯永抬起头，有些感慨：“竟然在仙四世界前前后后逗留了两百年时光，不过得成如今境界，却也值得。” 感慨过后，他又勾连系统，查看页面上多如星辰般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便是一个世界。而除了此界堪称大世界外，其余的无一例外都只是寻常世界，最强的有若仙四，尽头却仅仅只是“仙”，或者洪武大世界所定义的先天生灵。 而且成仙之后，除了他这个外来者情况特殊外，都会选择飞升。因为在原世界中，虽然可以继续修炼，但进境无疑大受影响，且最多只能修行到先天巅峰罢了，根本无法再进一步。 第126章 武师 仙四世界还算幸运，有“上界”也就是仙剑大世界存在，更多世界却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修行之路断绝。 而侯永则特殊在，他根本不敢进入仙剑大世界。而洪武大世界寿数又仅有仙四世界的千分之一，是以才会长久的留在那儿。 “七百多个世界。”侯永轻轻点头：“可惜这些世界，对目前的我而言，价值都并不大了，大世界无法进入，而普通世界的顶点便是‘仙’。 是以这些世界，目前看，只能用作开阔眼界，同时做个‘倒爷’。两界之间的差距，带来的财富其实相当可观，就如一把枪，在gta5世界并不值钱，可在这儿说不定能换来一本足以修炼到先天层次的功法。 那在足以踏足其他大世界之前，这些世界的价值，利用方式，就得好好规划规划了。” 于是他便真的取出纸笔，详细的梳理着每个世界的异同，认真仔细的做着规划。 如此，他每日做做规划，梳理思路，不时出门走走，陪陪父母，指点指点兄长的修行，日子便一天天过去。 直到一个月后，他将这些手札收进空间戒指当中，开始闭关修炼。 真正做到在本世界将领域拓展到方圆百里范围，比他想象中更难一些，到了九十里后，便陷入了瓶颈——盖因相对于洪武大世界，仙四世界不但有着这样那样的细微差距，本身层次也低了些。 但他毕竟已然明悟道心，是以所谓的瓶颈，也仅仅只是进度渐缓。 只两年功夫，他便于本世重新将领域构建完善，结束闭关。 而此时，他对外的年龄仅仅只有二十岁而已。 出关后，陪了家人两天，他便又登上封顶，拜访侯安岳。 “怪胎，你又来了？”侯安岳翻了个白眼。侯永闭关并非死关，三天两头就会出来走走，然后向他讨教。 他硬实力早就比不上侯永了，只是经验无比丰富，才能始终保持不败，却也仅仅只是不败而已，自信心被他打击的千疮百孔。 侯永轻笑：“终于将领域构建完善，出来走走。” “噢。” “咦？安岳叔似乎不是很惊讶？” “就你这怪胎，你跟我说你成了宗师境劳资都能接受。”侯安岳再次翻了个白眼，片刻后，又轻叹口气：“不过你这天赋…… 很抱歉，我侯氏虽然势大，却没大到横行无忌的程度，依旧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 你的天赋若曝光出去，我们恐怕很难保住你，就是今上，也会对你忌惮非常。是以，除非你晋升宗师之境，否则，对外依旧不能给你‘长老’身份。” “我倒是不在乎这些虚的。”侯永摆摆手，只好奇地问：“不过，晋升宗师境就不需要隐瞒了？这是为何？” “宗师不比先天，在任何势力都是真正的顶梁柱。”侯安岳淡淡的说道：“等你晋升宗师，便是木已成舟，他们再如何忌惮，也无法奈何你。 除非你犯下了十恶之罪，篡上作乱，就如太子党一般，引起天下大族群起而诛，否则便可无恙。” 侯永接话：“说到太子党……三年过去，竟然还没有半点消息，州牧府难道还没将他们擒获么？” “哪有那么简单。”侯安岳摇摇头：“除非州牧亲自出手，否则纵使先天巅峰，亦无绝对把握将其诛杀，倒不是他们实力多么强劲，而是这帮人保命功夫实在太可怕，滑不留手。 “但若州牧亲自出手就不一样了。宗师宗师，可不仅仅只是个境界那么简单，其已然超脱世俗之上。 即使未获封爵，就如李州牧，他面见今上时，也可享有佩剑入殿、赞拜不名、面圣不拜这类等同国公的诸多荣誉，今上亦要以礼相待，不会轻易降罪，且亡故后，只要非因罪而诛，必然能得享今上亲封谥号。 如故先侯爷封谥号‘恭’，为‘陶山恭侯’，吾高祖父谥号‘英’，是为‘陶山英侯’，我侯氏鼻祖更因从龙之功，且以武道巅峰修为威震天下，得封谥号‘武威’，至此‘武威侯’成鼻祖独有爵号。” 侯永微微皱眉：“如此说来，我侯氏数千年下来，连着鼻祖在内，也不过三位武道宗师以上的强者？” “不错。”侯安岳颔首，又道：“如无意外，你将是我侯氏第四位武道宗师。也正因如此，你如今实力决不可暴露，以杜绝一切变故。” 侯永轻轻颔首，又道：“既如此，我也应该找一份‘工作’了。” “噢？”侯安岳微笑：“三年过去，你总算搞清楚做什么了么？” “是啊。”侯永说：“这些年来与安岳叔你打过许多回，也让我看清了一件事儿——目前的我，还不是个实战派，而是个理论派。既如此，不如担任个武师，教导族内杰出精英弟子。” “噢？”侯安岳一愣：“担任武师？” 尔后他又轻笑：“莫说你领域圆满，已算先天巅峰，就是寻常先天生灵，能受其教导的也不过嫡系近亲等寥寥几人罢了，你来担任武师，那帮小家伙可真有福分。” “都是我侯氏子弟，没必要摆的太高高在上。”侯永耸耸肩：“要安岳叔你没意见的话，我回头就与族长说了。” “行啊，没意见。”侯安岳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我当然支持。不知你对弟子，可有什么要求？” “别的倒也没有，保证忠诚即可。”侯永说道：“资质什么的你看着办，我个人建议中庸些的好。 资质平平则难以造就，资质过于拔尖的话，需要的指引也很有限，他们需要的是走上自己的道，并时时践行，我们解惑即可，传道受业却是不必。” “有理。”侯安岳站起身：“那你且去与族长说说，子弟的事儿，我亲自为你把关，帮你筛选。”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有一件大喜事儿忘了告诉你。” “噢？”侯永微微一愣，随后便又立刻问道：“什么大喜事儿？” 第127章 喜事 “还能有什么大喜事儿。”侯安岳笑的有些诡异：“当然是你们家的事儿啊！” “我家的事儿……”侯永皱眉，跟着脸色骤变：“喂喂喂，你们该不会给我找了个……” “嗯？”侯安岳眨眨眼睛：“给你找？嘿，难不成你也想大姑娘了？那成啊，回头我亲自帮你物色个，舍了这把老脸帮你做做媒！” “不是我？”侯永张了张嘴，跟着又赶忙说：“别给我乱点鸳鸯，先说好我绝对不认。行了讲正经的，啥大喜事啊？” “你大兄的。”侯安岳也不再逗趣他，说道：“大概就在半年前吧，你大兄与族长外甥女对上眼了，这门婚事族长已然做主同意，你等着喝喜酒吧。” 侯永听到这儿，嘴角微微扬起：“大兄终于要成家了么？嘿，奇怪，这是喜事儿啊，家里人怎么不和我说？” “对你家人而言，目前还算不上‘大喜事’。”侯安岳又摇摇头，说道：“有你在，你大兄身份水涨船高，别说迎娶族长外甥女了，只要他看上的，哪怕公主都有资格娶来，尤其你将来晋升宗师境后。 然而你大兄，你父母对此却并不知情。再者，族长聊发少年狂，竟起了兴致想要考验考验你大兄的诚心，对外故意扮出不大同意的态度出来，给你大兄压力其实蛮大的。毕竟是自己外甥女，不想她婚后受委屈也正常嘛。 正好你最近三天两头闭关，他们担心你受此事影响，帮你大兄跑动关系，耽误了自己的紧要修行，所以就对你瞒而不说咯。不过，族长这两天对外也松口了，不出意外，近些时日他们就该把这事儿告诉你了吧。” “他们……”侯永张了张嘴，尔后轻轻一笑：“侯氏上下，还真到处都充斥着人情味儿。” “自家都没人情味，又如何对自家有忠诚心。”侯安岳摇摇头，理所应当的说道： “家不家，族不族的，断然无法长久，内部便会自己出问题，最终分崩离析，几千年来这类教训太多了。 就如四百年前陨落的褚亭君一般，其背后的家族——道舒郡周氏——便在他死后因严重的青黄不接而迅速寂灭。 反之如我侯氏，四千年来亦有青黄不接之时，且为时并不短，却依靠着族内上下团结一心而渡过重重难关。” 侯永赞同的点点头，同时想到了以前玩仙四时婵幽说过的话，便轻声说：“自古万灵盛衰皆是常理，无恒强，亦无恒弱，能否长久延续，自身本身才最为重要，而非盛衰与否。” “是这个道理。”侯安岳轻声说：“想要带领家族站在巅峰，唯有武道宗师方可，然宗师太过超然，纵观天下除皇室帝胄外，纵使与国同休的公爵之家亦无法保证不出现断代。 事实上，天下势力，自高祖皇帝打下这片江山后，除帝胄外任何一家都有过青黄不接的时候。而天下绝巅，上去容易下来难，衰微之时想要安然度过，确实只能依靠己身。” “是以身为侯氏子，总得为侯氏做些贡献。”侯永轻笑：“否则便是破了例了。有此例外，侯氏团结便有了漏洞，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却是不得不防。” 这点他太有话语权了，他在仙四世界的青鸾派就毫无归属感，哪怕是他自己建立的，也说解散便解散了，简直胡闹。 反倒是解散后的“青鸾学院”，他因为倾注大量心血，离开的时候反而十分不舍，尔后世界大破灭，他关注最多的也是“青鸾学院”留下的道统。 也包括仙四世界那方天地，当他开始尝试反哺之后，便与那方天地建立了莫名的羁绊，随着付出越来越多，感情也越来越深，走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开登天之门为其引来大量的仙灵之力。 而此时此刻，侯氏是他的根，他也想为侯氏去做些事，好让自己与侯氏真正密不可分。 又与侯安岳交谈两句，侯永便抱拳说：“已然耽误了许久，我还是不逗留了。本想与安岳叔再切磋切磋，只是还得找族长讨份工作……” “嗯。”侯安岳轻轻颔首，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得知侯永领域已覆盖方圆百里之后，他可就没把握保持不败了，便立刻接话道：“既有要事，那还是改日吧？” 侯永：“……” 他嘴角微微抽搐，但也没说什么，只松了手直了腰：“惹不起，告辞。” 侯安岳：？？？ 侯永也没解释，径直告退离开，又一步步的下山，来到侯府求见侯林，并提出“求职意向”。 这么位大高手愿意担任武师，侯林自然求之不得，直接答应。 虽说实力与教导水平并不能完全成正比，但先天生灵站的极高，看的自然也极远，至少为族中年青子弟指明方向，指证错误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对此侯林丝毫不担心。 另一方面，侯永对自己也非常有自信——他毕竟在仙四世界“任教”了上百年，这方面的素质绝对在水平之上。 指导先天生灵或许还差些火候，但要指导后天武者，哪怕是后天后天九重境巅峰的高手，他也能保证对方有所收获。 “既如此，这个月你先休息休息，下月便上任吧。”侯林说道，想了想，又问：“听安岳说，你已经晋入先天巅峰之境了？” “没。”侯永摇头：“真元质量还欠缺些许，实战经验也严重不足，虽然道果已经圆满，领域也彻底构造完成，可覆盖方圆百里之地，但无疑还是有些水分。 真要打起来的话，老牌先天倒是有把握以硬实力强行镇压了，但在先天巅峰当中肯定还是垫底的存在。” “已经很了不得了。”侯林赞叹，想了想，说：“安岳作为你的陪练已经不太够了，如果有需要，直接来找我吧。 只是上奏将你定为陶山侯世子的事儿，恐怕得往后推推了，没想到你的天赋竟然强到如此程度，竟然短时间内便达到了先天巅峰……” “无碍。”侯永轻轻摇头：“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第128章 家宴 侯永回到自家小院时，已是傍晚，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厅堂中已然摆放好了矮案。 这两三年来，侯永挺少跟他们一块儿吃饭的，他们也并不会刻意去通知侯永，但属于侯永的案几及饭菜却从来都不会少。 关于此，他也清楚，是以闻到饭菜香，他便直接往厅堂走去。 “永儿？”宁氏站起身，有些诧异，又很是欣喜：“一块吃点？咱们一大家子可许久没一块儿吃饭了。” “嗯，吃点。”侯永轻笑，走到自己的案几边上坐下，又对父亲、大兄二兄及柴柯点点头。 自家里头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落座后，便直接动筷子了。 案几上有菜有酒，要喝就自己倒，时不时与其他人遥敬两杯也可，不喝便搁那儿放着，也没人勉强。 平日里侯永从不碰酒，今儿却难得的舀了一勺倒入酒樽，先后分别敬了侯庆辉与宁氏一杯。 第三杯酒，他对大兄侯崇举樽。 “三弟。”侯崇同样举起酒樽，同时笑道：“今儿可真难得啊，你不但跟我们一块儿吃饭，还喝起了酒。怎么，有事儿？” “喜事。”侯永轻笑，对着侯崇说：“我等着喝大兄喜酒呢。说回来，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然都瞒着我，尤其你，大兄，你当自罚三杯！” “啊？”侯崇一愣：“你都知道了？” 尔后他挠挠头，轻叹口气：“本来我是想把这好消息告诉你的，可没曾想那姑娘竟然是侯爷外甥女……” 说到这儿，侯庆辉也跟着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轻声说：“永儿，即使你实力大涨，咱们与侯爷之间，差距还是太大，不告诉你这些，也是担心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做了傻事。” “是啊。”侯崇颔首，跟着又道：“更何况，侯爷也没有因咱们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而直接拆散我们，近段时间更是仿佛看到了我的真心，有了松口的迹象……” 顿了顿，侯崇又问：“三弟，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安岳族叔告诉我的。”侯永轻声说：“就如你所说，侯爷确实看到了你的真心，早就松口了，目前正在张罗着婚礼呢，之所以面上还不直说，也是想给你多营造点困难，好将来更珍惜人家姑娘，不让她受委屈。” “真的吗？”侯崇立马站起身，兴奋不已。 “千真万确。”侯永微笑着点点头。 侯崇及父母为了不影响他的前途，在涉及终身大事的时候都隐瞒着不告诉他，他自然也不能再让侯崇这么惴惴不安。 说完，侯永又看向同样兴奋的父母与二兄侯亮，接着道：“阿父阿母，今日起，咱们也该着手准备准备聘礼了吧？” “这……”侯庆辉笑容缓缓凝固，又带上了愁容。 侯崇脸色也逐渐僵了起来，有些无奈：“她家境如此显赫，我们又如何能备好符合礼数的聘礼……” 他的担忧确实是实情，门不当户不对，大多时候产生的确实都是悲剧。 但浪漫与爱情回归到生活，面对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倘若三观不合性子不搭，本身背景也并不相同，多数时候都会产生相当尖锐的矛盾，磨合过去也就罢了，若磨合不过，只能遗憾收场。 而在这年头，还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摆在面前——倘若阶级差距过大，即使踏过重重难关被允许成婚了，单单符合礼数的聘礼或嫁妆也能压垮弱势的那一方。 好在以侯永如今的身家丰厚，相比较而言，他们一家子反倒处于强势的一方。 “大兄可是忧心钱财？”想到这儿，侯永便说：“无需担忧，我身上尚有三万余功勋，你们若有需要，尽管用便是。” “三……三万功勋？”侯崇一愣，跟着忙忙摆手：“使不得！” 一功勋便可兑换到一万钱，亦或同等价值的物资，三万功勋，便是三万万钱，莫说迎娶侯爷外甥女，就是娶个公主，单纯筹备嫁妆而言也完全足够了。 “有何使不得。”侯永微笑：“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兄觉着三万功勋极多，对我而言却不过是数字，辛苦一年便可挣取。 你们曾经为我筹谋，几乎将家中十年积累统统耗尽，此刻大兄你有需要，我拿出约一年的积蓄又如何了？” 侯永说的没错，对于七重境以上的高手而言，一次任务便是数十上百乃至上前的功勋，只要肯吃些苦，拼个一年还是能攒够三万功勋的。 更别说先天高手，只要愿意，十万、百万功勋都不在话下，是以凡俗的钱财，乃至凡俗的药材对于先天生灵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这……”侯崇张了张嘴。 侯庆辉发了话：“永儿所言极是，一家人当不说两家言，崇儿，你便收下永儿心意吧。” “多谢三弟！”侯崇咬咬牙，对着侯永一抱拳。 “继续吃饭吧。”侯永摆摆手：“别打岔，快，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瞒我，赶紧的自罚三杯！” “好，罚！”侯崇大笑。 见他喝完，稍微缓了缓，侯永又先后分别举樽对向侯亮、柴柯。 敬完酒，他目光落在了柴柯身上。 他挑选的这位“护道人”，存在感似乎越来越低了。即使侯庆辉等人对他极好，可他毕竟不是这个家的人，有些难以融入进来，一旦聊起家事，他更完全插不上话。 这个问题倒不难解决，给他找件事做即可。 侯永便打算拉他当自己的“助教”。 等吃完饭，见柴柯离开，侯永便暗暗跟了上去。 他没刻意隐藏身形，所以没多久，柴柯便察觉到了他，不由驻足微笑，问道：“侯兄弟，有事儿？” “是有件事儿需要和你商量下。”侯永嘴角同样微微扬起，说：“我已决定，与父亲一般作为族中武师，教导族内子弟修行。不过我尚缺一名助教，不知柴兄可有意向？” “好啊。”柴柯挑挑眉，问：“什么时候？” 他也很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大概本月底或者下个月初。”侯永说：“这段时间便准备一下吧。” 第129章 备课 侯崇的婚事很快便定了下来，但具体的婚期却还不确定。 毕竟先不提侯林乃当代享食邑一万五千户的“陶山侯”，单单其先天巅峰强者的身份，其亲外甥女出嫁，也必须拿出足够的重视。 何况侯永本身也是“先天巅峰”，他的兄长，关系比之那姑娘与侯林更加亲近。这事儿别人虽不知晓，但侯林必须重视。 是以需要商量的事儿极多且极繁琐，不但需要好生选个良辰吉日，确定要邀请的来宾，单单嫁妆与聘礼就有狗愁的。 侯永可是刻意给侯林透露了，他为了侯崇的婚礼拿出了整整三万功勋…… 是以娘家，即侯林他胞妹的夫家给的嫁妆怎么着也不能小气了。 价值相当于三万功勋的嫁妆倒不难拿，能娶到“陶山恭侯”侯千云嫡女的人家，怎么着也不会次了，至少也得是郡望之家，族中顶梁柱少说也得是先天生灵，拥有封君爵位或者郡守等比两千石级以上的官位。 但究竟如何采购物品就成了难题，不论是堆金银珠宝，还是无脑的堆药材种类及年份，都显得落了下乘，是以同样需要相当长的准备时间。 因此侯崇的婚期，恐怕得推到明年去了。 侯永对此倒也不大在意，只要婚事订了就好，他们具体啥时候结婚，并不打紧，早些迟些都没什么关系，是以宽慰宽慰侯崇，让他不要猴急，便与柴柯商量如何在不久后教授族中子弟了。 也就是所谓的“备课”。 演武台上，侯永与柴柯相对而坐，石案上有着一壶清茶。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侯永说：“不论对于学生，还是对于师者，我觉得这句话都很关键。学生拜师的目的就是为了问道求学解惑，而我们若是为师，则职责便是传其道、受其业、解其惑。” 柴柯轻轻点头：“道理是至理，说着也简单，可具体如何做？” “你教拳脚，我授理论。”侯永微笑道：“拳脚功夫之类，你按照当初在织衣坊时训练我一般练他们即可。当然，具体的量得稍微修改修改，到时候我会研究过后告诉你。 其他方面，若修炼中有困惑，我们尽量帮其解答，如此也就够了。没必要将我们的理解硬塞给他们，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们能独立思考，至少也得培养起自主学习的能力。” “挺好。”柴柯颔首，没有反驳，但对自己的能力又有了些许不自信，说道：“可我的实力还是低了些，近三年来依靠着你提供的资源，也不过将内功外功双双推动到后天五重境罢了……” “足够。”侯永说道：“我父亲也是后天五重，如今也才摸到六重境的门槛，可他担任武师已然许久……” “不一样的。”柴柯摇头，说：“你早已突破到后天九重，甚至被认定为侯氏后天第一人，如今恐怕都快摸到先天的门槛了吧？” “嗯。”侯永轻轻点头。 这也是诸位先天长老商议后的结果，既可以给他相当的地位，又不至于让其他势力太过忌惮，是以干脆给了他侯氏后天第一人的名头。 初时倒有不少侯氏子弟不服，找他挑战，但都被他干脆利落的解决后，这个名头也就坐实了。 短短三年功夫从无到有修炼到后天极限，天赋虽然已堪称可怕，但只要一日不达先天，便无法真正上得了台面。 各族都有天才子弟飞快修行到了后天极限的程度，可五百年寿终也没能突破到先天境的也大有人在，是以这个后天第一人的名头，并不会给侯永带来多少威胁。 即使有脑袋被驴踢了的势力，亦或者侯氏仇家，充其量也只会派出先天生灵对付他，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这就是了。”柴柯轻声说：“后天极限的修为，侯氏安排给你的弟子纵使不是超级天才，至少也是可堪造就的人才。 伯父教授的那些弟子，如果换做我来，我倒也自信足以胜任，但安排给你的那些弟子，我没丝毫把握。” “无妨。”侯永轻声说：“正因为是精英子弟，至少也是人才，授业之时方需慎之又慎，却也恰巧是个巩固基础的好几回，把握住了，你距突破之时也就不远了。 等你到了后天六重，距离族中真正的精英便更进一步，届时我再想想办法让你突破到七重之境，成为足以独当一面的高手。” “使不得。”柴柯摇摇头：“以你后天第一人的名头和身家，想将我推到七重境或许并非不可能，但你并非孑然一身，你背后还有家人……” “放心，无碍。”侯永说：“只要尚有潜力，我有把握帮你们至少突破七重。” “那伯母又当如何？”柴柯再次问道：“她修为太过浅薄，且潜力已然基本耗尽，你若想为她延寿，必然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无碍。”侯永再次摇头。 为宁氏延寿自然不易，即使他是后天极限都难有办法可想，但谁叫他乃先天巅峰，这事儿对他而言虽也不算轻而易举，却也没难到哪儿去。 见他如此说，柴柯便也不再多言了，只问：“届时教授他们何种武学？” “先从拳脚开始。”侯永说：“练气炼体，身法拳脚，这些都是基础。” “功法……”柴柯皱眉：“以你的实力地位，安排下来的子弟只要姓侯，恐怕都有资格修习绝阳功，而我……” “无碍，”侯永说：“既然已经将你定为助教，且侯爷已然同意，便意味着只要是需要、允许教导给他们的功法，你自然也都可以修习。” 柴柯听了，眉头松开，嘴角扬起：“这么说来，当助教，还是一场天大的造化了。” 侯永没回答。 事实上，哪怕是其他长老，也绝无可能将非侯氏子弟推荐为族内精英子弟的武师、助教。 毕竟其他功法也就罢了，绝阳功，侯氏还是相对重视的，要外传给他人，就是族长亦不可一言而决，非得诸长老商议不可。 但侯永不同，他的潜力，足以让侯氏无视许多规矩，只要不触犯侯氏核心利益，不背叛侯氏，许多过错侯氏都能容忍，都会做出退步。 但对此侯永同样不知情，只觉得是举手之劳罢了，自然也不居功。 第130章 校场 时间悠悠，转瞬即逝，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侯永与柴柯也到了该“上任”的时候了。 与侯庆辉不同，他俩负责教导侯氏子弟的地方不在侯府后方的族人聚落之处，也不似其他先天生灵于侯山上有自己的“武场”教授直系亲属以及亲传弟子，他们的“教室”在侯府之内。 就是镜州城外，属于侯氏外围势力的织衣坊占地都不小，更遑论侯氏核心门面的侯府了，单论占地面积，比侯永知道的后世皇宫都大不少。 毕竟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并不低。 侯府里头有好些园子，划拨给侯永的便是其中一处，长约四里，宽亦接近三里左右，比之紫禁城都要大上许多。 园子已然经过处理，由原本的散心之说改成了“校场”，足以容纳数千寻常人于此训练。即使是破坏力大得多的武者而言，也是宽广的很。 是以侯永刚被府卫领到这儿的时候，便不由轻轻皱眉。 “此地如此宽广，单单拿来训练，会否太浪费了些？” “不会。”那府卫微微躬身：“是这样的，侯爷将您任命为了精英训练任务总教头，负责族内一千三百名有望突破至七重以上境界的子弟训练事宜。” 侯永：“？？？” 过了一会儿，他才无语的说：“一千三百多人？我怎么训练得过来？” “您误会了。”府卫说道：“您只需要负责二十名核心子弟的训练即可，其他子弟分做六十余组，每组二十至三十人不等，另有其他武师负责。 其他弟子，您平时照看照看就好，若有精力，或他们前来问询于您时，您再给他们解惑便是。” “原来如此。”侯永这才了然，随后再次打量了一眼场地。 按照后世的单位，这块校场占地约莫二百万平米出头，以侯永的目光看，大体分做了力量训练、耐力训练、梅花桩、木人桩、比武台等十余个大区，除比武台外每大区又分做二十余小区，面积倒是挺大的，千余人训练完全足够。 而且他的实力，侯林显然知根知底，教导二十余人的同时分出精力去看看其他队伍的训练情况轻而易举，一千多人，每一个他都能关注到。 同时看过校场，也听了府卫说的情况后，他也大致明白了侯林的打算。 他恐怕没指望侯永能将这些人培养成侯氏顶梁柱——哪怕直接由他训练的二十余子弟。 因此他的训练目的，并非培养单纯的高手、精英，而是培养亲兵，且是亲兵中的佼佼者。 于是他便轻轻颔首，问：“一千三百人，统统都招齐了？” “自然。”府卫说：“一月前便传出了消息，各大子弟报名都满踊跃的，毕竟能接受您的教导，机会非常难得，经过重重筛选这才筛出了千余人。 如果您对场地还满意，无需修改的话，我便通知下去，让这些子弟与负责训练他们的武师过来了。” “嗯。”侯永颔首。 …… 用不着一个时辰，约莫盏茶时间，连带着武师在内，合共一千四百人便集结完毕，对侯永行礼。 果不其然，这些人虽然大多年幼，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刚接受修炼不久，但身上大多都有股精练之气，显然他们要么家中长辈为军旅出身，要么便打小有意从军。 而另一边的武师，其实称作教官要更合适些，他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些人都是从军营里头拉出来的，最强者约莫后天七重境，大多则在四到六重之间。 于是侯永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便干脆让他们按照早已分好的组下去，按照各自武师的法子进行训练，只留下独属于自己负责的二十余人。 侯永又吩咐柴柯去看着点，记录下各个武师的名字及实力境界，以后好做调整安排。 其实说白了就是给柴柯找点事儿做。 目送柴柯离开，侯永才领着这帮小娃走到一旁，一挥手，将地面扫了个干净，便直接盘腿坐下，并示意他们都坐，随后左右瞧瞧，伸手一指：“你，出列。” 他所指的，是名十二岁幼童，在这帮人中年龄算是最小的了，偏偏穿着锦衣玉服，精致无比，身份恐怕不大简单。 “叫什么名字，谁家孩子。” “回武师，我叫侯旭，侯爷第五十二子。” “五……”侯永一噎。 随后他干咳两声，没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侯旭，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另外侯林家的娃多的有些过分了。 但想想，别看侯林长得年轻，实际也有六百多岁，漫长的年月中只留下这么点孩子，已经算相当克制。 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个信息——论天赋，侯林自然是“陶山恭候”子嗣中最为杰出的，没有之一。 可算年龄，他应该算是侯千云第五百七十九子，乃侯千云近七百岁时所生…… 若非先天生灵、武道宗师修为强大，记忆力同样非比寻常，他们恐怕连自己的娃都认不全。 “从今天起，你叫‘甲子’。”侯永想了想，懒得一个个问名字了，又一看，他眼前的孩童正好二十四人，便决定道： “你们同样如此，年龄由小到大按甲子、甲寅、甲辰……丁未、丁酉、丁亥排列，自行核对年龄，一盏茶后从甲子到丁亥报数。” 说完，他看向侯旭，说：“甲子，归队。” “是！”侯旭还算乖巧，并无纨绔之气，乖乖听从吩咐回到队列中。 一众孩童立马散开，着急的比这年龄大小。 毕竟只是孩子，哪怕身上军旅之气再浓，没有真正进入精英军营，总归还是不太稳重，遇到点事儿便容易浮躁起来。 盏茶功夫后，侯永手一握。 他们心下微沉，但很快反应过来是侯永提醒他们时间到了，赶忙自觉的按照已经排列好的顺序站定，同时从侯旭开始报数。 “很好。”侯永满意点点头：“即日起，你们就算是我的学生了。我也不清楚能教导你们多久，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我会尽全力，让你们有所收获。 那么，还是从甲子开始，都说说看，自己擅长什么，想学什么。放心大胆的说，我都听着。” 第131章 拆招 侯旭闻声，当先站了出来，说道：“禀教头，我擅长枪法，也想学枪！” “很好。”侯永颔首，尔后说道：“下一个，甲寅。” 又一名孩童出列，朗声说道：“禀教头，我也擅长枪法，但我想学弓术，成为一名弓手！” “很好。下一个，甲辰！” …… 盏茶功夫，众孩童纷纷汇报完毕，侯永轻轻点头，双手虚压，又说：“成功凝练出内息的，出列。” 无一例外，包括年纪最小的后续在内，都往前踏了一步。 侯永轻轻颔首，这帮人实力如何，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这是属于先天生灵以上的能耐，他目前仅仅只是“后天极限”，不好表现的太夸张。 同时，他也适当的表现出了些许诧异——虽然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侯旭身为侯林亲子姑且不说，其余子弟只论资质显然也是上上之选，迅速凝练出内息毫不奇怪。 虽然侯永早有严明，天才没必要塞给他，但当时他们所提的天才庸才，无疑是以悟性作为区分标准，而非是根骨什么的。 悟性绝强者能走出自己的路，只需要稍加引导即可，自然不必侯永时时刻刻悉心教授。但悟性与根骨并无绝对关系，悟性相对中庸，不代表肉身根骨就差。 是以族中人在筛选侯永“弟子”的时候，自然是尽量将悟性并不拔尖，但根骨最为出众的一批人给选出来，交给他。 如此，这帮孩童光以资质根骨论，无疑也算是天才，精英。 这样的人，学医习文，保证能看懂心法之后，在他们家中长辈或族内武师的教导下，恐怕初次修炼，便能产生气感，尔后持之以恒，自然便将内息凝练而出了。 “倒是不错。”他夸了一句，又问：“真正迈入一重境，可灵活应用体内内息，单臂力量超过三百斤的，出列。” 此刻却仅仅只站出来三人。 侯永再次颔首，同时复又表现出些许诧异。 这些毕竟只是刚刚接触武道的孩子，能凝练出内息已是难能可贵，能迈入一重境的自然更是凤毛麟角。 这二十四个孩童中便出现了三人，理应叫人诧异才对。 见状，侯永想了想，伸手虚抓，不远处兵器架子上，忽的飞出二十四柄兵器，大体分为了刀枪剑戟棍五大类。 他又一抖袖袍，二十四柄兵器，便准确的按照这些孩童先前禀报时所说的擅长种类，落在他们生前。 “拿起武器，向我攻来，让我瞧瞧你们有几斤几两。”侯永淡淡的说道：“放心，我只守不攻。你们逐一进攻打车轮战也可，合作一块儿攻上来亦可，我不会叫你们受伤的。” 二十余孩童对视了一眼。 他们这年纪，幼稚热血的同时，又有些迷之自信，且自不量力。 哪怕作为精英，他们相对已经非常稳重；哪怕接触修炼，他们清楚自己与后天极限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但他们依旧有着迷之自信，觉得自己能赢，尤其这么多人合作的情况下。 是以侯永的态度，多少刺激到了他们。是以他们彼此颔首，迅速抓起武器对着侯永打过去。 同一时间，便有三杆长枪，分别刺向侯永的咽喉、胸膛与小腹。 侯永摇摇头，手掌轻轻一拍，三杆长枪便直接碰撞到了一块儿。 “力道不够扎实，轻易便可被格开。目的太过明显，一眼即可看穿进而做出应对。”他淡淡的说道：“配合也毫无默契，手忙脚乱的，不行。” 一面说，他一面轻轻偏头。 左后方寒光闪过，一柄长剑刺了出来。 “偷袭么？是个好法子，奈何动静太大，速度太慢，不可取。”他再次点评，同时屈指一弹，剑身便剧烈震颤起来。 那孩童只觉双手微麻，忍不住撒开了手，长剑便飞了出去。 “剑都抓不稳，如何习剑。”侯永皱眉：“你臂力达百八十斤，方才一指我却仅仅用了七十斤力，你便受不住了，还需多加练习。” 就这般，他一面点评，一面见招拆招。 小朋友们乱做一团，接二连三的被逼退，尔后又冲上来继续奋战，如此反复几次，彼此间总算有了些默契，但对侯永无法产生任何威胁。 直到半个时辰后，他们彻底力竭，起不来了，侯永才气定神闲的说：“大概知道你们什么水平了，招式练得不错，却只得其形，似是而非，归根结底还是基础没打扎实。 那么明日起，上午炼体，下午练习基本功，晚上自行凝练内息，直到你们基本功扎实后，下午我再教授于你们‘技’。” 二十余孩童赖在地上，看着侯永，轻轻点头。 他们被打服了。 孩童的世界就如此简单，没有面对面较量过，即使被传的再强他们都不以为意； 而要被他们用点雕虫小技占到了点便宜，他们便会直接将此人打上弱鸡的标签，根本不会考虑对方是否有意相让； 而如果打服了他们，哪怕真的只是头弱鸡，他们也会认为此人极强，深不可测。 很单纯，很自我，也很迷之自信。 因为他们经常与家中人切磋，而多数情况下家人不可能下重手，总能打个有来有往，才给他们如此迷之自信，才会让他们认为，哪怕自己仅仅只凝练出了内息，顶多迈入了一重境，却有着不弱于四五重乃至五六重的实力。 如今侯永一挑二十四依旧气定神闲，在这帮娃子眼中恐怕已是实力通天之人，更在族长侯林之上。 是以侯永的安排，他们自然没意见。 “大家歇息歇息吧。”侯永暗暗引渡灵气，萦绕在孩童们身周。 虽然他们无法主动吸纳灵气，又或者说，主动吸纳灵气对他们将来有害无益，但在高灵气浓度下修炼，这些灵力随着呼吸与皮肤渗透被动的进入到他们体内，缓慢的温养着他们的体魄，却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巨大好处。 而就短时间看，至少他们体力恢复的速度能快上许多。 第132章 压力 盏茶功夫后，见众孩童都恢复了些许力气，勉力坐起身子调息恢复，侯永轻轻一笑，便忽的张了口，轻声颂念道：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 他将得自仙剑世界的《老子黄庭经》之《内景经》——即《太上琴心文》——缓缓念诵了出来，同时暗暗展开领域，无声无息、潜移默化的帮助他们理解这篇经文的内容。 内景经念诵完毕，他顿了盏茶功夫，复又念诵出外景经的内容：“老君闲居作七言，解说身形及诸神，上有黄庭下关元，后有幽阙前命门……” 实际上，外景经成书更早，内景经则是在改写外景经的基础之上加以延伸而得，按理说应当先念诵外景经才是。 但在侯永看来，外景经相对更加晦涩复杂，而内景经相对详尽许多，更适合作为入门修习心法，而外景经则作为进阶延伸。 同时，他也补充了自己的些许理解，且做出了些许删改，是以并未将两本经文全部念诵完毕。 当然了，这两本经文也只能作为修行总纲，没有一定的境界实力便想直接照着经文修道修仙，不大可能。 之所以将这俩经文念诵出来，也是因为他发现洪武大世界的本质还是以武入道，是为武道，总超脱不出一个道字。 既如此，让这些孩童提前接受道韵，对道有一定朦朦胧胧的理解，也有利于他们成长。 侯永操控的天地领域发出阵阵不可察觉的晦涩波动，将他吐出的字一个个烙印在这些孩童们的脑海当中，并适当的放大了他们的悟性，是以很快，不少孩童便陷入了近乎于顿悟的状态当中。 当然，这种顿悟对他们此刻并无太大的影响，两书的好处以他们此刻的境界尚还享受不到，顶多只是暗示他们修行要领，不至于出现除对敌经验与实战能力外的太大短板而已，并以此尽可能帮他们铺平突破至七重境的道路。 而将来究竟是否能够晋升，还得看他们自己。 同时，也不仅仅只是这二十四名孩童能享受到此道音，侯永领域囊括了整个校场，里头的每一个人，包括柴柯及其他“教官”在内，统统都聆听到了这两本经文。 等他停下时，他们无一例外，都愣愣的待在当场，若有所思的模样。 下一瞬，侯永缓缓回头。 侯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你这两篇经文，唤作什么？”他问。 “就叫黄庭经吧。” “就叫？”侯林微微愕然：“你创的？” “算是吧。”侯永臭不要脸的点点头，不过他在内容上删改不少，加入了大量自己的理解，即使不能说原创，却也勉强算推陈出新了。 点头过后，他又轻声说：“这两篇经文，结合了我一路以来修行的感悟，构建领域时参透的天地至理，以及吾之道果，想来对他们多多少少，能有些好处。” “能不能将这两篇经文写下来。”侯林立刻商量道：“上交给藏功殿，我做主给你十万功勋。” “家族需要，拿去便是。”他也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太好了。”侯林舒了口气，轻声说：“这两篇经文，虽然内容有些许重合，但也有各自的侧重，都相当于你一路修行以来的心得，价值当不可估量。 另外，单听经文，你对天地至理，对己道的领悟似乎依然圆满。莫非，你已经真正摸到宗师之境的门槛了？” “不知道。”侯永轻轻摇头，说：“先天之境比之后天，少说强了千倍有余，且寿元倍增，是以破境难度极大，无数已然摸到门槛的后天极限武者，终其一生却也难以突破。 而宗师之境与先天极限的差距虽然没那么夸张，且寿元区别不大，但依旧是质变，完全凌驾于先天之上，破境谈何容易。” “若是道果圆满，早晚都会成功的。”侯林对他极有自信：“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将父亲生前留下的修行感悟给你。” “多谢了。” “不必。”他摇摇头，严肃的说：“你应该清楚，侯氏内部就是再团结，想要在天下之巅退回来，也还有着巨大的风险。 今上三年前以我贪图享乐为由，削我封地，褫夺我食邑，其实也是一种保护，祝我侯氏从巅峰之上缓缓退下。 但同时这也是个巨大的挑战，削地夺食，本身也释放了一种信号，短时间内我侯氏必然会处于风控浪尖…… 对今上而言，这却也是左右逢源，倘若我侯氏安然度过，他的行为便是为我等保驾护航，将咱们藏起来，不至于因势力太过庞大而遭人红眼；倘若侯氏渡不过，我一族财富，大部也将落入他手中。 侯氏上下人口众多，财富无尽，资源庞大，纵使今上瞧着，其实也是很眼馋的。 是以你看，三年前镜州县丞尉霖遇害，我侯氏不得不与州牧府联合对刺史府施加压力，此事至今都还不算完，反倒越牵扯越深了。而太子党余孽进入镜州，也透露出重重不寻常的味道…… 侯氏看似祥和安宁，实则已然风雨飘摇，再加上天下也有动荡迹象，如大厦之将倾，情势比之以往宗师境界断层，青黄不接时还要恶劣的多。 所以你应当很清楚，此时此刻，我们非常需要一名武道宗师坐镇，保我侯氏千年安稳，而你，无疑是最接近此道的人。” 侯永轻轻颔首。 “当年的事儿，我也查过。”侯永轻声说：“可我没想到，哪怕我成了先天之境，家族内部已然承认我长老地位，对外则视为侯氏后天第一人，却也根本查不到半点痕迹。” “是我们几个在阻拦你。”侯林叹了口气，说：“此时的你，不该被那些外事所耽搁，尽全力突破至宗师境才至关紧要。 若非你远超我们预料，竟在短短几年内便达至先天巅峰，道果圆满，接下来需要的不是苦修，而是顿悟与机缘，我也不会同意你担任武师的申请，耽搁你修行时间，更不会与你讲这些。” 第133章 培养 侯林很快便悄无声息的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侯永。 他大概明白了侯林的意思——即使到此刻，侯氏依旧不想让他搅入这一旋涡当中，因为一旦他的实力暴露，侯氏定然会承受更加巨大的多的压力。 而来自天下的目光与压力，已失去宗师强者的侯氏无法承受。除非侯永突破宗师之境，让侯氏再次拥有真正矗立于天下绝巅的资格。 届时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因为重新攀上顶峰的侯氏，即使面对再大的狂风骤雨也能自保。 沉思片刻之后，就见这些孩童们已经逐一从先前的道韵当中苏醒过来，他便又迅速收敛心神，再次展开领域，缓缓开口。 “武之一道，在于强己，万般伟力归于一身，方为武道也，是以内练气，外炼体，身魂相合，方可奠定超脱的基础。 后天之境的修炼，归根结底便在于此，直至后天极限，其实都是在为返本归元，突破先天而打基础，是以后天九重，有着明显的规律可循，始终循序渐进，一步一脚印往前提高……” 他就这么一字一句的，将后天境界的修炼要点与规律，以及境界划分的标准和意义给灌输进了这些孩童，以及那些武师、教官的脑中，明确自己前路，行走起来才会轻松许多。 尔后，他领域又一分为二，成了内外两部分，内领域囊括了他眼前的二十四名孩童以及远处的柴柯，还有部分其他孩童与部分教官，外领域则覆盖剩下的人。 随后，内外领域同时再次响起道音，讲述着完全不同的内容——内领域在传授绝阳功心法及修炼要领，还有他的修炼心得，外领域则在传授练阳功。 虽然他并未修炼过练阳功，但毕竟是自绝阳功中简化而来，略加研究后，以他先天巅峰的境界，自然能理解其精髓，传授起来毫不费力。 而这些子弟无一例外都产生了气感，自然都踏上了修行的道路，练得不是绝阳功，便是练阳功，他便按照他们修行的法门，分别传授他们这两部功法之一。 至于柴柯，则纯粹是享受福利，以他如今的层次重修绝阳功也并不难，侯永自然单独给他开了小灶。 绝阳功也好，练阳功也好，后天层次的内外心法加起来都有着万字之多，讲述起来耗费的时间并不少，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尔后，侯永才又掰碎了给他们细细讲解前三重的修炼要领。 如此又是半个多时辰。 流光闪过，侯林再度出现。 虽然硬实力方面侯林比侯永强的多，但此刻侯永恰好展开了领域，便瞬间发现了他，缓缓回过神，对他轻轻点头：“族叔，你怎么又来了？” 同时，领域内的道音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节奏在所有人心中唱响。 “刚刚忘了跟你讲了。”他说：“你先天巅峰的境界，单纯只是教导二三十人的话未免太浪费了，所以我自作主张，也没提前与你商量，就……” “我晓得。”侯永轻轻颔首，说：“得知你塞给我总共一千二百多人的时候就猜到了。” 侯林讪讪的笑笑，见他不大在意，便又继续说：“直说吧，这其实是个浩大的计划，名为精英培养计划。 我们原本希望，这些孩童，你至少都能将他们培养成六重境的武者，七重以上的精英占比至少一层。 但听了你讲道的手段，我想‘得寸进尺’，希望你能将他们统统培养到七重以上，成为真正足以独当一面的精英。” “这我没法给你保证。”侯永耸耸肩。 “尽力而为即可。”侯林道：“吃的肉食方面不需要愁，管够。 其他方面嘛，你直接负责的二十四个孩子，三重境前人均每月给予相当于一百五十功勋的资源配给，其余孩子给予五十功勋，其中不包括心法、感悟与招式，具体如何配给，传授什么招式，你看着决定。” “噢？”侯永挑眉：“下这么大的力气？” 按照侯林给的指标，侯永一个月至多便可调配将近六万五千功勋的资源，即使对于侯氏而言，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折合成现代社会的购买力，相当于每月拨款五十亿，去培养一千二百多名将来可能成为精英的孩童。 侯林轻笑：“倘若他们能成为七重境精英，耗费些许资源完全值得。何况按照计算，他们加起来恐怕一个月连一千功勋都消耗不掉，毕竟境界还是低了些。给你划高标准，也只是方便你灵活调度罢了。” 侯永翻个白眼：“说的那么夸张，你就不怕我中饱私囊？” “不怕。”侯林无所谓的说：“宗族当中早有言明，倾尽全力培养你，以尽快将你培养成宗师强者，为此哪怕侯氏需元气大伤，也在所不惜，这种情况下，功勋对你而言其实只是个数字。 甚至夸张点说，我们非但不怕你中饱私囊，反而担心你太过腼腆不敢动用这些资源。” “你们对我还真看中。”侯永耸耸肩，跟着又问：“但你也是先天巅峰，为何……” “此前确实是全力培养我的，但多年来一无所获，”侯林轻声说：“我尚且有着四百到六百年的寿命，突破至宗师境的把握有，但短时间突破却没什么希望。 况且，我即使成了宗师，也只能护持家族四到六百年，你不一样，你尚且有着千年寿命，将来更有希望问鼎武道巅峰，对比之下，自然是全力培养你为好。 行了，就说这么多，眼看着也快到了用餐时间，我去安排人送来饭菜，你讲道完毕，让他们集合一下即可。” 侯永轻轻点头，侯林身子便缓缓消散在他眼前。 又过了片刻，侯永见这些子弟们再次感悟完毕，内外领域便又合二为一，轻声说：“时间已然不早，上午修行便到这儿吧，全体集合准备开饭，饭后休憩一个时辰，未时三刻集合。” 众孩童便纷纷起身，在各自教官的带领下集合起来。 第134章 大供奉 同时，包括教官在内，看向侯永的眼神统统都不同了，带有一丝丝的崇敬意味在里头。 他们当然无法接触到领域，是以看不懂侯永的手段，但不影响他们对侯永的钦佩。更何况一上午的讲解，对他们而言并无异于传道受业，此刻就是让他们对侯永执弟子礼，他们也情愿。 很快，有上百名府卫抬着吃食走进校场之中，进而给孩童们分发食物。 侯永看了眼，食物量倒是极多，不过种类挺少，看上去也并不大好吃的亚子。 算起来，每人六斤粟米饭，六斤水煮肉，一大盘蔬菜，一袋果子，还有一碗鱼肉豆腐汤，仅此而已了。 在侯永看来，这方世界人们的体制与其他世界的人虽有区别，但也有许多共通之处。 比如他们日常所需能量都主要来源于碳水化合物，也即粟米，为他们提供热量，而蛋白质则来源于肉食，蔬菜与水果提供维生素与膳食纤维和其他微量元素等。 而后天层次初期、中期的修行，炼体也好，练气也罢，所需要的能量什么的也都从食物中来，用量自然大。 于是侯永便瞧着这帮孩子，一个个捧着比自己脑袋都大上几分的海碗在那狂啃，看得他眼角一阵阵抽搐。 至于其他教官——包括柴柯在内，啃的更凶，孩童好歹还是抱着碗，他们直接端着桶吃。 剩下寥寥几个七重境以上，足以辟谷的教官，则端着块瓜与侯永一样站在边上瞧着，眼里头同样有着惊叹。 他们尚未辟谷的时候，食量也并没有大到这种变态的程度。后天六重时每顿吃的饭菜，也就与那帮孩童现在吃的差不多。而孩童时期，一顿能吃下两斤米两斤肉就是极限了。 主要还是多亏侯永先前以道音的形式引领他们入道，他们个个都陷入了类似于顿悟的状态当中，境界提高不少，能容纳的能量也有许多，自然便需要更多的能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景象，一帮人一面拼命吃，一面全力炼化吃下肚子里的食物，快速吸收其蕴含的能量与营养。 如此过了一炷香功夫，他们也就都吃饱了。 然后便集体排队上厕所，将刚刚吃下的食物残渣排出。 “啧啧啧，修炼者真是为所欲为，吃完立刻就能拉，拉了回头还能吃。”侯永感慨的评论到。 边上的教官变色微变，干咳两声：“没人会吃拉出来的东西吧？” 侯永：？？？ 教官很快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抿抿嘴不敢再说话。 侯永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 不一会儿，孩童与教官们纷纷回来，各自原地休息。 中午时分的太阳相当烈，这些孩童大多都只是刚踏上修行路罢了，比寻常同龄人强也强的有限，暴晒之下，可能会中暑。 好在以侯永表现出来的实力境界，小幅度的扭转环境也并非难事，通过扭曲校场上方的空气折射率，将可见光与红、紫外线都通过折射扭曲的方式转移走，保证校场内温度不会过高，光线不会过强即可。 这一手并未超出后天极限的能力范围，但真正能达到这一步的后天强者却罕有，是以在这帮人看来，哪怕是在个别七重以上高手的眼中，都惊为偷天换日的大神通。 下午，侯永继续展开领域，分别给他们细细讲解了十八般武艺的要领——虽然他在这一块并不擅长，也就枪法与拳脚还能拿得出手，但他好歹也是先天水平，教导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到了傍晚，吃过饭后，侯永便安排他们回“营帐”歇息，并修行内功。 毕竟是类军事化管理，平时吃喝拉撒当然都得服从统一安排，每十天才能回家里歇息歇息。 临解散时，侯永轻声说道：“亥时三刻之前，你们有何困惑不解之处，尽管在自己营房之内直接提出，我会以传音的方式为你们解惑。” 之后，他便直接盘腿坐下，展开领域包裹方圆十里之地，将这些孩童统统囊括在其中，一旦有人提出问题，他便能立刻捕捉到，随后直接操控领域中的空气振动发声，为他们解惑，就与传音一般无二。 当然，后天极限的武者也能做到这点，捕捉并分析方圆十里方位内的细微声音并作出回应，哪怕是同时作出多项回应，对九重境武者而言也同样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没有领域的帮助会相对吃力许多，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心血，去时刻监听周围环境的声音，而不似先天强者这般，只需要分出少量的心神留意着即可。 这种方法他也是在仙四世界百年授道时发现的，效率极高。 夜里，侯林与侯安岳联袂前来。 他们当然感知到了侯永的领域，侯林便感慨道：“年轻人的思路还真是灵活，不想领域竟然还可以如此应用。这样一来，若是族内长老愿意的话，除非闭了死关，否则都可分出部分心神展开领域，同时教导上万人都不在话下。” “是啊。”侯安岳说：“如此，我族内能接受先天生灵教诲的子弟数量必将骤升，家族基层、中层实力也可再进一步。” “然而顶端实力才是真正的关键。”侯林话锋一转，轻声说：“对于我们这等程度的家族而言，先天长老的数量，以及是否拥有武道宗师坐镇，才是能否站稳脚跟的关键。” 侯永抿抿嘴，轻声问：“你俩这会儿来找我，又有何事？”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的说：“大供奉想见你。” “大供奉？”侯永眨眨眼睛：“族内供奉么？” “没错，但大供奉与其他供奉不同。”侯林说道：“某种意义上而言，大供奉并不受我侯氏约束，地位超然无比，也是我侯氏不灭的最大依仗。” 侯永双眼微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问：“他在哪儿？” “不知道。也不必你去见他，他会来亲自见你。” “不知如何称呼？” “姓杜，名岩，你叫他大供奉或杜供奉即可。” 第135章 记录 侯永轻轻颔首。 通过侯林的暗示，他已大抵明白，这位作为侯氏最大依仗的“大供奉”，或许是为宗师级高手。 因为只有宗师，才能引以为侯氏这般势力的倚靠。 但供奉仅仅只是供奉而已，他并非侯氏之人，若侯氏本身存在宗师强者还好说些，奈何目前并没有，这种情况下他能顾着以往的交情，保证侯氏不被灭族，传承不断，就已经算是十分仗义的了。 至于受到的打压什么的，他恐怕压根不会管，不会插手。除非侯氏子弟死到只剩三五个，否则他便不会下场帮助侯氏什么。 为了当年的情谊照顾与先祖其实已然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与血缘关系的子弟而得罪其他宗师高手的事儿，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干。 这位大供奉恐怕也是这样的人，否则这些年来，侯氏面临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了。 此时，侯安岳又轻声开口，说：“其实，在你当初突破先天之时，大供奉便露过面，显然当时便对你有了一定的兴趣，可惜，也仅仅只是兴趣而已，你当时表现出的天赋竟然仍旧不能入他法眼。 但以你如今的修为，几乎可以确定必然会踏入宗师之境，甚至有希望冲击武道巅峰的天赋，也终于让大供奉真正起了爱才之心。这是个天大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侯永轻轻点头：“我尽力。” “那我等也不多说了。”侯林道：“你注意着点就是。” “嗯。” 目送他俩离开，侯永轻轻抿唇，轻声嘀咕道：“大供奉……” 随后，他便又闭上眼睛，继续分出一丝心声听那些子弟们的疑问，解答他们的困惑，同时继续感悟天地。 领域完善、道果圆满，仅仅只是成就宗师的基础罢了，其后还有更大的难关——以己道果海纳百川，兼容并蓄方可，如此才能将自身道果化为一道规则种子，烙印于天道之上，获得天地承认，方为武道宗师。 这一步也是极难，否则侯林这些年早就迈出这步了，如今的侯氏也不会如此难堪。 好在他的道果只需要获得天地承认，而非天道，否则武道宗师境界是注定成不了了。 修行到了这个份上，他对于天道与天地，也有了比之后天境界时更加深刻且清晰的多的理解，不再如当初那般朦朦胧胧。 天地自然指的就是这方世界的本身，而天道，实际并非如侯永原先懵懂下连猜带蒙所认为的什么规则、法则集合体之类的东西，而是世间万物发展规律的总和。 简单理解，天道便是一段“记录”，只不过其不止记录着已发生的事儿，还记录着未来。 就如侯永初次展开领域时所理解的那样，天道记录下的“未来”处于态叠加的不可捉摸的状态，“现在”为坍缩过程，而“过去”则成了“唯一”。 是以其实没什么逆天不逆天，反抗不反抗的，因为天道从来没有“规定”过什么，仅仅只是记录而已。 进一步说，所谓的主角也好，反派也罢，只是个“定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功者便是主角，失败者即为反派。 在小说当中，主角是故事的推动人，但在真实世界里头，主角也就是成功者。攀临顶峰，即为主角，被攀临顶峰者所斩，则为反派。 而所谓的成功、失败，所谓的历史浪潮，也只能是后人总结的结果，因为身处浪潮中，无人知晓浪潮的具体走向。 更何况，真实世界当中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主角，有的只是不断地抗争，渡过重重难关获得成功自然就是主角了，而与主角直接或间接作对的人便不可避免的被打成反派。 是以主角也好，反派也罢，指的都是结果，而并非身份，也没有什么注定之说。 哪怕洪荒流中所谓的人族为天地主角，也是因为人族度过层层难关成了主角，而非人族注定主导洪荒。 退一万步说，一句注定，多少前仆后继的先辈，可歌可泣的功绩就这么被生生抹杀了。 故而在他身上的系统眼中，所谓的反派，即为失败，或注定失败的人。 以及他这样的外来者。 因为天道乃是记录者，如他一般的外来者自然不在记录中，所造成的影响便很可能超出天道的未来纪录——毕竟态叠加虽然无穷无尽，却也并非无所不有。 就如一个无穷大的“自然数集”，也不包含“负数”及“小数”。 洪武大世界的天道之“未来”的“态叠加”，便如同一个“自然数集”，洪武大世界规则之内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对它产生任何影响，可若混进来一个超脱数集的负数，就可能导致这个模型崩溃了。 但另一方面，却也有可能如仙四世界那般获得超脱，世界天道由“自然数集”超脱为“整数集”——也是在仙四世界轮回的瞬间，侯永才忽然明白，天道对他如此特殊，并非是因为他乃当世唯一的仙人，而是他代表超脱可能。 是以天道对于他这样的外来者，往往也有两个态度——要么“扶持”，如仙四世界一般；要么“修正”，如洪武大世界一样。 修正不见得是抹杀，也可能是同化，想办法将他这个“负数”修正为“正整数”，也就满足了“自然数”这一集合。 而且天道的修正，理应也是“被动”的，只要不是世界濒临崩溃，便不会主动对他出手，只会在修正之力的作用下，让给他安排的“对手”同样越来越强，直到有一天能将他“抹杀”或者“同化”。 先前系统之所以警告，大幅度的提升都只能在本世界进行，否则便会被天道直接抹杀，根源也在这儿——若他太强，‘变数’太大，则世界便会直接崩溃。 但比之洪武大世界更高级的世界，却又反倒更加宽容许多，因为如那等世界都讲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下了“遁去的一”，即“一线生机”，这既是给天地众生的一线生机，也是给世界自己的。 “这就是世界，这就是天道么？果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的境界不过堪堪触及先天巅峰，竟对此世有着如此理解，不错！” 侯永猛地睁开眼睛，鸡皮疙瘩在他身上炸出了一片又一片…… 第136章 绝巅 侯永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人竟然能在他展开领域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边，更加重要的是，那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听到了他心中对于天地的感悟与理解，也就是所谓的读心。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读心，与他之前面对州都尉方孝恒时完全不同，方孝恒仅仅只能捕捉到他些许比较强烈的心理波动，然后结合自己的人生经验连猜带蒙猜测道他的想法。 可此时此刻，他在悟道状态，心境古井无波，理论上完全不可能为人捕捉到念头才是。 最关键的，听上去，那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并非此世之人…… 这个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让人直接揭开了。 “从你进入侯氏的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你了。”那人缓缓从他身后走出，说道：“每次你离开此世，我都看在眼中，只是下一瞬间，你便又回归到了此世当中，尔后修为便迅速提高一截……” 侯永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来人。 那人长得颇为高大，按照现代标准，身高接近两米，瞧着健硕非常，一张脸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却有无论如何也记不住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唯有再次瞧见的时候，才能重新认出他来。 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被动“脸盲”了似的。 与此同时，他又接着说：“由此看来，你的手中应当有一件穿梭世界的至宝，此至宝允许你随意穿梭世界的同时，还能影响到不同世界的时间。 所以当你一跃突破到先天境界的时候，我其实蛮失望的。手握如此至宝，却不能从后天一重境直接感悟天地，达到先天标准，说明你的悟性还不到家。 但我也看了出来，你的‘真实’年龄倒也并不太大，两百岁上下罢了，能在如此年龄突破到先天极限，倒也难能可贵——毕竟你的至宝拥有相当的局限性，目前能带你穿梭的世界没有一个达到了洪武大世界的水平。 这种情况下……” 瞧着他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侯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相信，哪怕穿梭世界拥有巨大的局限性，但不论对谁而言，这都是个巨大的诱惑，没有人能无视。 更何况，局限只是一时的，一旦他达到此世巅峰，便意味着拥有了瞒过大世界天道的能力，便意味着穿梭的局限性便被抹除了去。 而这事儿，眼前之人恐怕也知晓。 “既已具备了相应的资格，”他忽的又说：“可愿拜吾为师？” 侯永愕然，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 这什么节奏？收徒？不是杀人夺宝？” “吾乃侯氏大供奉，杜岩。”见侯永不答话，他又说：“四千年前，受尔先祖‘武威侯’之托照顾你侯氏，保你侯氏传承不灭。 吾之一生，不负于人，是以侯氏子弟的机缘，吾不屑于抢夺，你大可放心。” 侯永眼珠子一转，立马对着他行了个礼：“弟子侯永，拜见师父。” 不论杜岩到底有什么目的，对他没有恶意这事儿可以确定，既如此，拜师又有何不可。 “甚好。”杜岩轻轻颔首。 “师父。”侯永犹豫一阵，问道：“您为何收我为徒？” “为你至宝而来。”杜岩随意的在他对面坐下，轻声说：“我不屑于抢夺你的宝物，同时，我也有预感，你之机缘，我不可能夺走。但这不意味着我对其他世界不感兴趣，若有机会，出去转转也是好事。” 侯永眨眨眼睛，他竟然这么坦荡…… “对你，无需费尽心机，那是对我的侮辱。”杜岩又说。 “……”侯永干咳两声：“师父，您能不能别对我用读心术了？怪尴尬的……” “我也不想。”杜岩摇摇头：“除非你收起领域。” “啊？” “先天生灵的领域，说白了，便是自身道果的提现，你所思所想，尽皆烙印于领域之上。”杜岩伸手一指，说：“便如你前世逛b站，若是不关弹幕，总会看到那么一两行字。” “你连这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鸡儿有多长。” “噗！”侯永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尼玛，这画风不对劲啊！ 咬咬牙，他只能调整自己的领域，仅仅只萦绕在那些子弟周围，而不全方位覆盖了——他是个负责任的人，答应的事就得做到，既然说了要为这些弟子解惑，不到万不得已，他就不会食言。 “倒是个信人，不错。”杜岩颔首，侧耳听了一会儿，点点头：“行了，现在只要我不刻意读取你的心思，也无法得知你究竟在想什么。” “言外之意，如果您想，就能做到？” “自然。” 侯永嘴角抽搐：“武道宗师不可能达到这一程度吧？” “武道宗师？”他轻笑：“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吗？四千年钱，我受侯氏先祖所托，庇护你侯氏族人，保侯氏传承不断。” “所以……”侯永愕然：“您是……武道巅峰？” “还差半步。” “？？？”侯永纳闷：“宗师之境的寿元，不是与先天生灵差不多么？莫非宗师极限也能……” “差半步，我便能超脱武道巅峰之境了。” 侯永：(╯‵□′)╯︵┻━┻ “师父您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大喘气？” 杜岩却只轻轻抬头，仰望星空，说：“若非此世已无法容纳更强者存在，我一旦突破，此世便会崩毁，吾早已超脱而去。 我有预感，只要迈出那随时可迈出的半步，至此便可一切空间永恒逍遥，世界屏障，亦阻隔不了我，天下大可去得。是以你手中的至宝，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寻常宝物罢了。” “所以我这算是抱上大腿了吗？” “不算。”杜岩淡淡的说：“我自会为你传道受业解惑，但除此之外，便是死在外边，我也不会给你做主。” “也不错了。”侯永笑呵呵的，很懂知足常乐的道理。 但同时他也有些疑惑，忍不住问：“师父，既然你早就发现我的存在，为何先前不露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没资格？那会儿虽然没资格拜师，但也不至于没资格见面吧，听上去，您对我还是蛮好奇的……” 第137章 助长 “非也。”杜岩站起身：“自发现你之时，我便对你产生了一定兴趣，然而与此同时，此世天道却也因你这一变数存在，变得动荡不安，有了崩溃的迹象…… 是以这些日子，我只能全力梳理天道，保证天地不毁，直至今日，才能腾出手来与你见面。” “保……保证天地不毁？”侯永更震惊了。 “嗯。”杜岩淡淡的说道：“你有一个理念，我相当赞同——生于天地，长于天地，成道于天地，便必须得反哺天地。 不做人，无以为仙。狼心狗肺不知报恩，不配踏上巅峰。是以当拥有了能力，自然需要维护这方天地，保证这方天地不毁。否则我早已选择突破，去域外逍遥了。” “言外之意……”侯永咽口唾沫：“师父你已经站在了天下绝巅……不仅如此，你甚至已经超脱了天道，实力足以直接影响到这方天地？” “差不多这个意思。” “牛批！” 杜岩摇摇头，复又说道：“你该自信，你的出现，虽然造成了天地不稳，却也给这方天地带来了超脱的可能，加上你也还算谨慎，没有肆意妄为，否则纵使你身怀至宝，我也得将你抹杀，以维护这方世界稳定。” 侯永干咳两声，赶忙转移话题：“师父，我有些难以理解，为何我在其他世界，同样面对着崩溃与超脱两种可能，而且我在那方世界放肆的多，但世界却依旧给了我许多优待，根本没看到崩溃的风险？” “因为世界级别。”杜岩轻声说：“根据你的记忆、理解，结合我个人的感悟，显而易见，不同世界的级别并不相同。而越高级的世界，规则便越严谨越完善，低级世界则宽松许多。 在一个规则宽松的世界里，外来者，对于世界本身反倒是个很好的补充；但对于规则严谨的世界而言，外来者便是对严谨的颠覆，是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是以当规则严谨到极限，世界等级极高之时，世界为了自保，会有‘遁去的一’存在，对外来者的容忍度反而高了许多，也算物极必反了——如果你所说的‘洪荒’世界等顶级世界真的存在。 当然，既然修炼无涯，吾之上明显还有境界，那便一定有足以容纳该境界的世界，也即更高级的世界。 另一方面，当修为到了一定层次——即武道巅峰——之后，便是一法通万法通，世界想要改变性质很难，但我们要改变自身却很简单，你再前往其他等级不弱于甚至更强于此世的世界，也不必再担心会造成那方世界不稳。” 侯永若有所思，然而却始终抓不住，不得已只好先将之放下，转而问道：“师父，想要突破宗师，究竟该如何做？” “这个问题没人能给你解答。”杜岩摇头：“想要成为先天，必须得自己感悟独属于自己的道果，也即‘得道’，得自己的道，是以没有人能帮忙。 而成为宗师，更得亲身践行己道，最终道果完满，铭刻于天道之上，获得天地承认，即将自己的路踏上巅峰，是以外人同样无法帮你什么，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否则你侯氏先祖陨灭之后，也不会导致侯氏直接出现宗师断代，数百年后才有人再次达至宗师之境。” “懂了。”侯永轻轻点头：“总的来说，还是得靠自己。” “也不全是。”杜岩淡淡的道：“倘若你自信己道已然圆满，我可以帮你沟联天地，沟通天道，让你有机会将己道铭刻于天道之上，成就宗师之身。 但如此无异于拔苗助长，倘若你道果并未圆满，体内真元也未达先天极限的话，便无法将己道铭刻于天道之上，届时遭受反噬，此生便别想突破到宗师之境了。” “噢？”侯永一愣：“铭刻己道，还有失败的可能？” “对于寻常人而言自然没有。”杜岩语气依旧淡然：“对于寻常先天巅峰而言，只有己道圆满，真元与体魄皆达极限，方才有机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天道感应，拥有了将己道铭刻于天道之上，完善天道的资格。 是以，他们要么终其一生，也没能侥幸获得天道感应，要么便成功突破宗师之境，成为一代宗师，没有别的可能。 你却不同，若由我出手，你本身并不能保证取得资格。况且你本身就是外来户，铭刻上去的道果天道是否认可也不好说。 若认可，则此天地超脱，你甚至可能由‘反派’摇身一变，获得天地气运加持成为‘主角’，成为‘老天爷’最宠爱的崽，若不认可，终生无法突破都算幸运，还有可能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侯永抬起头。 过了一会儿后，他请呼口气：“道果圆满这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体魄与真元……毕竟境界摆在这儿，经过这一月修行，已自认为进无可进了，却不知是否真的达到了先天极限……” “依我看来，已是混元无垢，确实达到了极限，否则我也不会提出帮你沟联天地。” “噢？”侯永微微一笑，随后说：“既然如此……再过两个时辰，便请师父帮我吧。两个时辰后，弟子为这些小娃娃的教导也就告一段落，可以集中精神冲击宗师之境了。” “不再等等？”杜岩似笑非笑。 “既然各方面都已经圆满，又何必再等？浪费时间罢了。”侯永耸耸肩，同时坦荡的说道：“何况有师父在边上护法，即使失败了天道想要抹杀我，想来师父也能保我性命无忧的吧？” 苏平没有回答，只轻轻一笑。 但侯永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也扬起嘴角，随后告罪一声，闭上眼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同时继续解答那些孩童的困惑——自己答应的事儿，除非面临生死危机，否则无论如何，都得完成才是。 直至两个时辰后，所有孩童都睡下，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依旧坐在自己面前的杜岩，开口道：“师父，拜托了。” 杜岩缓缓点头。 尔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侯永便瞬间觉得，自己眼前环境骤变…… 第138章 求真 侯永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天地未开之时，眼前一片混沌，上下不分，四方不明，只漂浮在半空当中。 紧跟着，他上丹田泥丸宫中的忽的迸发出万丈光芒，照耀着这方混沌的空间。 与此同时，他又感受到了一声声质问——他的道，或者他所追寻的究竟是什么。 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难以觅其踪迹，既朦朦胧胧，却又无比清晰。 “我的道？”他抬起头，微微一笑：“不是力量，不是长生，不是逍遥，而是真理，是求知、求真、修真，是探索未知。 修道之后，对我而言最为欣喜的，不是力量提升，而在于能不断的探索求真…… 或许原本的我并非一个求知欲特别旺盛的人，只是个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社畜罢了，可当发现未知的魅力，且有能力去探索未知之时，求真，践行，真的很舒服，很踏实。” 言罢，他的道果光芒愈发璀璨，不仅将整个混沌空间完全照亮，还映照出了一条规则长河，以及天道轨迹。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天道，原来果真是无尽规律的总和，是这方天地的记录者，在规则长河的缠绕之下，不断的演进。 而当他的道果投入近这条规则长河后，他隐约发觉，这条长河似乎整个活了起来，充满了生机，无数规则在与他的道果相互映照，相互结合。 他道果投射出的璀璨光芒，也渐渐凝聚为一串串神秘晦涩的字符，尔后一点点没入进规则长河当中。 渐渐地，长河缓缓流动，与天道一同萦绕于他身旁。 他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仿佛同时背负着数座亿万吨的大山压在了他身上一般，身体甚至开始产生了道道裂纹，同时随着字符凝练而出，他的真元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以此下去，不出一刻钟，他的真元就得耗尽，躯壳亦会崩毁。 好在这时，他竟忽的感受到了天与地之所在，大地在源源不断的给他注入磅礴能量，作为他躯壳的有力支撑，上天亦源源不断给他提供支援，为其灌输天地灵力。 是以长河继续缠绕于他身上，他的道果，也依旧在不断的绽放光芒，凝练出符文，与长河融为一体。 渐渐地，他感受到来自于规则长河之上的压力愈小，真元消耗也愈发的低了。 他很清楚，并非是压力减小，而是他的躯体在不断蜕变，真元也在往另一种更纯粹强大的能量形式转变。 不论是躯体内蕴含的力量，还是此时此刻的“真元”，到了宗师之境，都已然登峰造极，而躯体本身也好，真元也罢，在侯永看来，不过是施展力量，以及明悟天地追寻真理的桥梁。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又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躯壳之力，真元之力皆求于道，尊于道，学于道，可谓“法道”。 是以朦胧间，侯永将宗师境的肉身之力、真元之力，都统称为“法力”。 当然，这个词始终存在，宗师境的力量在此世同样被称作法力，只是始终无人去给它下定义，给它解释。 而此时此刻，随着侯永得道，法力的定义，也同时铭刻在了规则长河上。 这一瞬间，他懵懂中感觉到，天地对他的敌意与排斥感竟瞬间烟消云散，相反，有了浓烈的亲和感。 他若有所悟，自己这个“异数”，得到了此世天地的承认，从此天地真正获得了超脱的可能，再也不会因他而崩溃了。 …… 与此同时。 镜州城，州牧府。 一名男子双目微眯，缓缓扭过头，望向西方。 “陶山侯府……侯氏竟又有先天生灵攀上宗师之境？是侯林么？感觉上却不太像……可惜，谋划尚缺一步，如今却难以将侯氏拉上船了。 噢？法力？有趣！” …… 刺史府。 赵勤轻抚长须，嘴角微微扬起：“侯氏倒是好造化。 法力？求真道果？求真第一件事，竟是给‘法力’下定义，倒是好气魄，不过，知行合一，方可得道，他既以求真为道果，自该实时践行求真之旅才是。” …… 天下十九州宗师境强者，此刻皆感受到了天道的震荡，感受到规则长河的完善与欣喜，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陶山侯府方向，各怀心思。 达成宗师之境，既要将道果铭刻于天道之上，自然无法瞒过普天之下的宗师们。 莫说这些宗师，就是杜岩也若有所悟，瞳仁微微震颤。 …… 侯永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感慨：“天下十九州，子民逾六十亿，宗师强者竟还不到百人之数，只区区九十三人罢了。” 顿了顿，他看向杜岩，恭敬的说道：“多谢师父成全。” “不必，是你自己造化到了。”他摇摇头。 侯永轻轻颔首，恩情不必时时挂在嘴边，显得太过矫情与做作，记在心里也就是了。 于是他便又问：“敢问师父，天下间武道巅峰强者，能有几人？” 他得道之时，只能通过规则长河得知此世武道宗师强者的数量，武道巅峰比他更强，他自然无法探听。 “与你无关，等你达巅峰之境便知。”杜岩缓缓说道：“总之不超过十指之数。但，无人是我一合之敌。” “师父牛批！”他拍了句马屁。 紧跟着，杜岩一挥手：“有人过来，我先走了。你若想要寻我，进藏功殿便是。” 侯永还有问题，但听他这么说，便立刻改口：“恭送师父！” 抬起头来，杜岩便已经没了影踪。 紧跟着，侯永轻咳两声：“师父已经走了，你们不必担心冒犯他老人家，出来吧。” 以他的境界，躲在二十里外的侯林、侯安岳等人，当然瞒不过他。 看着他们一副又着急，又期待，偏偏想打探又不敢打探的模样，侯永也觉得一阵好笑。 话音刚落，便有流光闪过。 侯林与侯安岳同时开口问道： “你突破武道宗师之境了？” “你拜大供奉为师了？” 第139章 压力 众长老面面厮觑，同时又期待的看向侯永。 侯永轻轻颔首，又看向侯安岳，再次点头。 意思很明显，他承认自己突破到了武道宗师之境，同时也承认自己拜师大供奉杜岩。 见他承认，场上立马响起一片吸气之身。 他们并非宗师之境，虽能朦朦胧胧的触及到天道，好以天地为师，巩固自身境界，但却无法直接沟联规则长河，更无法直接沟联天道，是以天下宗师之数他们根本不清楚，是否有人突破到宗师更难以确定。 长老们只是隐约有了心悸之感，察觉到此地天地灵力相当狂暴，疯狂的朝一处涌，每弹指间流过的灵力总量都能将先天生灵给撑的涨上好几圈，才怀疑有人突破到宗师之境，过来看一眼。 甚至他们先前发觉灵力波动出现在侯府，还以为是族长侯林突破——虽说侯永也是先天巅峰，但他毕竟还太年轻，爬到这个层次的时间太短了。 倘若再过十年再发生此事，恐怕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猜测破境的是侯永。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觉得难以置信，所以当与侯林汇合，发现破境的并不是他之后，心中才产生了丝丝不真实的感觉。 患得患失的意味也就浓重了几分。 此刻侯永承认自己已然破境，他们放下心的同时，也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二十岁的武道宗师……”侯林嘴角微微抽搐，眼睛瞪得滚圆：“即使是十五岁成就先天，十七岁迈入先天极限，堪称天下神话的大供奉，也是在四十岁时方且跨入武道宗师之境，为那一世的强者奉若天人，你竟然……” 侯安岳更是一脸懵逼，月前才听侯永说自己到了先天巅峰，当时还不如何诧异，没想到短短三十日，他就再次突破——大供奉也在先天极限卡了二十三年才寻道机缘破道啊。 但他们没料到，侯永比他们更加震惊：“师父竟然这么牛批，纯靠自己，四十岁就迈入宗师之境……要他当时有我的机缘，岂不是十七岁达到先天极限后就能直接成就一代宗师了？” 自家事自家清，他实际上已两百岁且先不说，毕竟两百岁达到先天极限，哪怕有着系统的帮助，哪怕能穿越无尽世界开阔眼界获取资源，哪怕有仙四世界的天道助他一臂之力，有着如此多的臂助，也都算得上难能可贵。 这份悟性放先天生灵当中，也算水准之上。 但最重要的，还是杜岩推他的那一手。 若没有那一手，天知道他的机缘究竟何时才能到来——可能是下一秒，但也可能至死都碰不到，完全碰运气。 根本就是薛定谔的机缘。 还是侯林率先回过神来，当即说道：“既然你已突破宗师之境，我这便卸了族长之位让于你，并立刻挑个黄道吉日，向今上上书，恳请定你为新任陶山侯！” 侯永轻轻颔首。 他清楚自己突破成了武道宗师的事儿，与先前突破到先天境根本不同，完全无法隐瞒，天底下的宗师各个都已经知道了，只是还不确定新的宗师究竟是谁而已。 但只要见了面，肯定瞒不过——除非实力比武道宗师还高一级，达武道巅峰的程度。 而侯林作为宗师侯千云之子，其他长老身为侯氏之人，也了解关于宗师境的隐秘，知道这事不可能瞒，也没必要瞒。 他为族长，为陶山侯，不仅仅是为了真正将他与侯氏绑在一块，也是他身为侯氏子弟应尽的责任，更是对其他宗师强者的敬重。 除今上、太后、皇后、太子四人与自己的授业恩师、父母亲长等寥寥数人之外，武道宗师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 包括帝胄诸王，今上诸夫人与诸皇子，自然也包括族中其余人等。 是以侯永必须为陶山侯，为侯氏族长。 这事儿，要么侯林主动提出，届时今上如果心情好，或者想拉拢侯氏，说不定在同意申请，封侯永为陶山侯的同时，另赏他一个不能继承的君爵乃至侯爵为荣誉称号与荣誉等阶； 要么过个几天，今上亲自下诏并派帝使奔赴陶山诘问、训斥侯林，褫夺他侯爵，另行封给侯永。 为家族计，显然主动退位，能争取到更多福利，还能留点面子——是以早在侯永刚突破先天时，他便做好了心理准备，非但没打压他，反倒全力栽培。 侯永也知其中关键，是以并未推脱。 见他颔首，侯林轻轻一叹，尔后又面带微笑，说道：“先父因早年受道伤而致寿元衰竭，弥留之际最担心的便是我侯氏再次面临宗师断层，青黄不接的巨大考验…… 只恨我资质驽钝，始终无法寻得机缘，迈入那一步。这些时日一来，我时常惶恐不已，夙兴夜寐，不敢又半刻放松，却始终不得其法。 赖天之幸，‘英侯’之后第五十三代孙永，今日破境成就一代宗师，挽我侯氏危局，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也可瞑目了！” 侯永微微抿嘴。 这些日子以来，侯林的压力，他无法感同身受，却也能大概理解一二——侯林身为陶山侯，看似风光无比，实则举步维艰，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一个不慎导致侯氏倾覆，他身为末代陶山侯，便是天大的罪责，不亚于亡国之君，根本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好在如今，他可以将自己身上的重担给卸下来了。 “七天后便是吉日。”侯林又掐指算了算，尔后便露出微笑道：“我这便以侯爵大印将此事禀告今上，请今上核准将陶山侯之位转于你身。” 侯永再次点头。 “那这些子弟……”侯安岳忽然想到一事，微微皱眉，说：“既如此，精英培养计划，不若交由我来吧。” “不必。”侯永轻声说道：“教导他们，耽误不了多少事儿，依旧由我负责吧，我挺期待看着他们一步步成材的。” 这话一出，包括侯林与侯安岳在内，数名长老脸上闪过浓浓的欣喜之色。 显然这千余名子弟当中，有着他们的直系后人。 第140章 礼法 莫说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小娃娃，就是家族的重要力量，至少也担任着长老要职的先天生灵，都未必能幸运的得到武道宗师的指导，如今他们后人有了这一资格，他们自然欣喜。 虽说即使宗师强者，也无法强行催生出先天生灵出来，但至少在宗师的指导之下，突破的希望要大了许多，成就必然要远超绝大多数同层次的天才。 至于其他长老，同样暗暗点头，侯永此举定能提高侯氏底蕴，他们如何可能反对。 侯安岳先前也只不过是担心侯永觉得指导这些小娃娃太掉价罢了。 幸亏侯永因尽皆极快，且一路修行下来，并没有碰到太大的挫折，除了穿越之初也没遇到太大的生死危机，是以幸运的维持了本心，性子说起来相对随和了许多，与后天、先天生灵没有太大的隔阂感。 “既如此，”侯林立刻说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这就前去禀告今上，待的一个时辰之后，再劳烦诸位将此事传于侯氏上下，明日一早，对外公布消息。” 顿了顿，侯林又看向侯安岳：“安岳长老，劳烦你去一趟镜州城与雄威军驻地，请李州牧、赵刺史与征南将军于七日后来我侯氏观礼。” “好。”侯安岳颔首。 “等等。”侯永嘴角微微扬起，尔后轻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劳烦安岳叔……” 侯安岳脸色骤变，赶忙连连摆手：“使不得，当不起，你还是……” 见他反应这么大，侯永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又是身份问题，礼法问题，便只得轻轻抿嘴，改口道：“我便叫你安岳长老吧。” 他松了口气，侯永这才接着说：“方便的话，请你去一趟镜州城北郭寻到赵氏，将他们的家主，还有少家主及其妻柴氏一并请来吧。” “是！”侯安岳颔首抱拳，不敢多问。 见状，侯永轻轻摇头，武者不同级别之间的严苛礼法，已将他与侯氏这些先天生灵给割裂开了。 级别尚低，刚刚迈入武道的人还好说，如他们这般已然活了几百年的先天生灵，对礼法最是遵从与维护——因为他们本就是既得利益者——是以绝不可能再与侯永如先前一般没大没小了。 没大没小的前提，是双方都为先天生灵。 在侯永未突破先天之前，侯安岳也只是对侯永看重而已，但侯永对他依旧毕恭毕敬。如今也是一样，侯永同样可以照顾他，对他和颜悦色，但他却难免如先前的侯永一般，小心翼翼，压力极大。 礼法束缚的，总归是“弱势”群体，被统治阶层。 想到这儿，侯永又有些感慨，但随后还是解释道： “镜州城北郭赵氏，三年前率先投奔于我，虽说他们并未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但我总需要投桃报李才是，更何况，赵氏少家主夫人，乃我之义妹，她嫁为人妇时我尚在闭关，如今有所成就，也该照顾照顾她，提携一把。 可报恩归报恩，亦不能让我侯氏蒙受损失。是以请他们来，便是表明吾之态度，即他们有我罩着，之后该如何发展，却看他们自身了。” 侯安岳眼珠子一转：“柴氏既是族叔义妹，不若我侯氏与其合作，将镜州城一代的产业暂时交由他们打理，您看如何？” 侯永嘴角一抽，侯安岳这口改的飞快，让他极不适应。 随后他又摇摇头：“不必，且记住，邀请他们，你只代表我个人。即使要帮，也是我个人帮，不牵扯到侯氏。 侯氏家大业大，倘若人人都如此一般，以侯氏的资源、产业帮助与自己有恩的个人或势力，侯氏早晚都要被掏空，我们身为侯氏顶梁支柱，更不能带这个坏头，而应以身作则才是。” “是。”侯安岳抱拳。 “都下去吧。”侯永摇摇头，侧目看向陶山，轻声说：“我回家一趟。” “恭送族叔！”众长老纷纷说道，侯安岳率先吐出“族叔”这个称呼后，他们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紧跟着，侯林又立刻说：“族叔，待我禀报今上后，便即刻率众长老登门拜访……” “明儿再说吧，我父母与柴兄弟都睡了。”他摆摆手，身影缓缓消散。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暗暗交流了几句后，随着侯林率先离开，他们便也散了。 回到家，侯永左右瞧瞧，察觉到父母兄长与柴柯果然都睡下后，不由摇头轻笑，走进了自己的练功房。 侯永有些好奇，父母他们印象中“后天极限”的他，一跃成了武道宗师，且即将继任侯氏族长与陶山侯之位，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会不会惊愕的以为在梦里，甚至干脆被吓晕过去。 想到这儿，他嘴角再次轻轻扬起。 七日之后，就该住进侯府了。当然，侯林身为先天极限，至少也能捞个家族长老当，也是有资格在侯府入住的，只是得将几间重要的殿宇腾出来而已。 再者，今上很有可能加封他一个不可往下传承的封君乃至封侯，到时候他还可以以新封君、封侯的名义，扩建侯府。 各大公、侯、君的府邸大小规模都有着严格规定，想要突破限制只有一种法子，便是家族子弟中有人再次获封此等高等爵位，且不愿意分家自立门户，便可按自己的级别在远侯府的基础上进行扩建。 也因此，家族府邸规模，很大程度上也意味着众势力的底蕴。而侯氏传承绵延四千年，先后扩建二十余次，规模自然浩大无比，放眼天下亦排在前列。 放开心神随意的想了些许事情之后，侯永便缓缓摸出万能胶囊，从中取出了一袋仙豆。 “可惜，这等神物对我已经没用了。”他轻叹口气：“身体上的创伤，我顷刻间便可自行恢复，法力枯竭，动念间亦可补满…… 然先天生灵便已摸到了‘道’的门槛，是以对后天境界而言不死不灭，宗师之境更是出手即造成‘道伤’，对此宗师也好，先天也罢，都只能借助灵药与天地之力缓缓养伤，仙豆根本无法治愈…… 以我如今境界，也不怕怀璧其罪，便交给家族吧！” 第141章 族叔 想到这儿，侯永便干脆将万能胶囊一一打开，把所有的仙豆统统都取了出来，放在一边，打算等天亮之后再将之交给侯林等人。 至于仙豆的来源什么的，相信只要他不说，没人会问。 之后，他便瞧着手中的万能胶囊，开始体悟其中的空间之道。 同样是“空间规则”，侯永这些年来自然也都细细的研究过，但每一次研究，总都会有完全不同的感悟。 里头的空间之道本质上，与洪武大世界，与仙四世界的空间之道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应用空间之道的法子却是完全不同，分属科技侧与神秘侧的的不同切入点。 当然，科技也好，神秘也罢，对侯永而言，都是寻道的方法，本质上都是一种“寻真”的手段。 求取的本质究竟叫“科学”也好，成为“道”也罢，总归只是一个定义，内核都一样，也即是“真”。 是以与他目前主修体系完全不同的龙珠世界黑科技，依旧可以给他带来各式各样的感悟，哪怕他已经攀临宗师之境。 时间便这般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侯永感知到父母兄长与柴柯都已经起床，似乎打算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便心念一动，传音请他们都来正厅一趟。 尔后他便缓缓闭上双目，再睁开时，便已到了正厅，并坐在上首处。 很快，侯庆辉、宁氏等人便也联袂而来。 瞧见坐在上首处的侯永，几人都微微愣神——三年来，他从来都是坐在左下角的位置，而上首处都是留给侯庆辉与宁氏二人的，此刻他坐在了这儿，自然叫他们有些意外。 “阿父阿母，两位兄长，柴兄弟。”侯永立马站起身打了招呼，随后看向侯庆辉，说道：“阿父抱歉，等会有件要事，上首之位，孩儿需要先借用一会儿，委屈您与阿母和两位兄长坐在下边了。” “无妨无妨。”侯庆辉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不过……是何要事？族中有高人前来么？” “侯爷与诸长老要来。”侯永想了想，便直接实话说道。这些事他们早晚得知道，所以先让他们有些心理准备也好。 “侯爷他们？”侯庆辉又是一愣，随后急急忙忙的说：“那我们应当赶紧去门口……不，去山下迎接他们才是呀，哪里能叫他们……” “不。”侯永轻轻摇头，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这是规矩。” “规矩？”侯庆辉嘴角扯了扯：“哪门子的规矩，哪有叫侯爷他们……” “三弟，”侯崇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激动的问道：“你刚刚说，侯爷与诸长老都要来？” 侯永颔首。 柴柯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你该不会……破境成为先天强者了吧？” “什么？”侯庆辉、侯亮与宁氏大惊，即使有所猜测的侯崇也连连咽了几口唾沫，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待会儿你们便知晓了。”侯永却没直接回答。 柴柯也失神了一瞬，但很快便重新反应过来，劝道：“永兄弟，就算你突破成了先天生灵，与族长及诸长老平起平坐，却也不好如此托大，即使你不出面，我们等人至少也该去门口迎接才是。” 他跟了侯永许久，对他的性格脾气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再加上他本身实力境界有限，对这个圈子里阶级间的礼法也不甚清楚，是以此刻即使基本确定侯永已经取得突破，与侯永说起话来也没太大的压力与负担。 但他虽不大懂与自身关系不大的礼法，但人情世故还是懂些，觉得侯永如此做并不妥当。 侯永却摆摆手：“无妨，请管家去迎接即可，你们去不合适，我去更不合适。” 他可不是柴柯等人猜测的那样，为先天生灵，而是一代宗师。如此情况之下，莫说他出门迎接侯林等人了，就是侯庆辉等人也不太合适。 万一有人想巴结讨好他，以侯庆辉他们为跳板拍他马屁，会让大家伙儿都挺难做挺难堪的。 因为侯庆辉就算知道侯永是武道宗师，思维境界一时三刻也难以转变，难以拒绝先天生灵的“讨好”，而对侯永而言，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柴柯本也只是提议而已，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多言，只点点头。 倒是侯崇，忍不住激动的再次问道：“三弟，你真突破成先天生灵了？” “大兄莫问了。”侯永微笑：“我说出来你肯定不信，还是待会儿让侯爷亲自说吧。” “嗨呀，有什么不信的。”侯崇搓搓掌心：“你修行三年便达后天极限境界，忽有顿悟迈入先天也很正常嘛，你看我们几个，哪个不信了？” 宁氏温婉一笑，道：“永儿果然厉害，已经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了！” 柴柯则又问：“是昨日教授那些孩童之时巩固了自身境界，方才一举取得突破的么？” “也能算是吧。”侯永想了想，道：“教学教学，教与学同步，不仅在教他人，也在教自己，只要用心，总能取得进步。” 这话一出，柴柯、侯庆辉等人都若有所思。 “小侄侯林，率诸兄弟斗胆求见族叔，望族叔……” 这话自院外传来，语气恭敬非常，却惊的侯庆辉等人身子微微一僵。 侯永听了，缓缓跪坐而下，不等他们说完，便直接道：“都进来吧！” 此时，侯亮才机械的扭过头看向侯永，又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三弟，刚喊话的……莫非是侯爷？” “正是。”侯永微笑。 “他们叫你族叔？”侯崇呆愣愣，又难以置信的问道。 “嗯。”侯永颔首。 几人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身为侯氏子弟，他们都很清楚，除了自家及关系相当近的几家，有明确的辈分关系外，多数侯氏子之间，同一大境界的以兄弟相称，相差一大境界则以叔侄相称。 而如今那帮先天长老喊侯林为族叔，语气恭敬无比…… 第142章 接见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大家伙儿才缓缓、机械、整齐的扭过脖子，直勾勾呆愣愣的看着侯永。 “永儿……”宁氏最先说话：“你……成宗师了？” “宗师怎么了？”侯永轻笑：“宗师也是您儿子，也是二位兄长的三弟，也是柴兄的义弟。” “好小子……好小子！”侯庆辉轻移脚步，走上前去，抓住侯永的肩膀，尔后又松手，用力的拍了拍，双目微红，同时大笑道：“好啊，我儿子……我儿子成宗师了，彻底出人头地了！” “阿父。”侯永抿抿嘴，尔后轻咳两声，说：“咱们还是归坐吧。虽然此刻他们不敢动用真元，不敢应用武技，但咱们院子不太大，几步路很快就走到了，到时候叫他们看着咱这样，得闹笑话的！” “对对对，坐，大家都坐！”侯庆辉又直乐呵，摆着手招呼大家都坐了下来。 随后，他又看向侯崇，感慨道：“如今啊，你大哥的终身大事，可终于算彻底落了地了，为父这心里也放心……” “噢？”侯永微微挑眉：“怎么，不一切都说好，只等着良辰吉日下聘礼就把嫂子迎娶回来吗？怎么？还有变故？”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这心里啊，总不踏实。”宁氏接过话，叹道：“即使下了三万功勋的聘礼，即使永儿你是后天际线，即使侯爷同意这门婚事，可那姑娘毕竟是侯爷的亲外甥女。” “嗯。”侯崇也低下头去，轻声说：“不论怎么说，也都是我高攀了人家……抱歉，我……” “没什么好抱歉的，喜欢了就去追求。”侯永微笑，同时说：“况且，也没啥高攀不高攀，一个月前，我得知此事那会儿，其实不是后天极限，而是先天巅峰。” “啊？”几人都一愣。 柴护院最快反应过来：“我就说，你就算天赋再强，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从后天极限一跃成了武道宗师。” “抱歉，这也是家族的意思，为求自保。”侯永抿抿嘴，轻声说：“修行三年达先天巅峰之境，这份资质太过可怕，没有哪方势力能够坐视，所以，几位长老与我商量后，都决定隐瞒我的修为，直到今天。” 顿了顿，侯永又道：“所以侯爷那边，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都不可能否了这门婚事的，这一切其实都仅仅只是给大兄你的考验，毕竟是侯爷的亲外甥女，他也想…… 当时我便想让你们放下心来，却又不能道出实情，便只好以三万功勋的方式来让你们放宽心了，只是不曾想，你们依旧有着顾虑。” “没办法呀。”侯亮打趣道：“先不说咱侯爷，咱嫂子同时还是宽程君嫡女呢，咱们当时表现出来的身份地位跟人家差着十万八千里，心里当然不踏实了。” “说起来，大兄也是厉害，”侯永也跟着调笑道：“竟然能与这般女子产生感情……” “害，全都是意外。”侯崇摆摆手，尔后颇为感慨：“也多亏了三弟你，否则我与她这一桩感情，恐怕不但难有结果，甚至还可能拖累咱们一家。” 这话一出，几人都沉默。 他们都知道侯崇说的是事实，侯林最终松口，绝非被侯崇的真心感动了，归根结底还是侯永表现出的逆天天赋，愿意承认侯永这一系与与侯氏嫡系、长老系门当户对，并驾齐驱罢了。 否则，他们的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 当然了，身为侯氏子，死还是不会死的，只是难免被同样有意追求此女的侯氏子弟、侯氏势力针对、打压，日子将会过的艰难许多。 哪怕侯氏出了名的团结，但毕竟人数众多，彼此之间有竞争，有对抗，再正常不过。 几个弹指的功夫后，侯永便轻笑：“都是一家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要说起来，前些年，你们才是真的被我拖累惨了呢。” “什么叫拖累，你这是大器晚成！”宁氏立刻说：“瞧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直接成了一代宗师……” “咳咳。”侯永干咳两声，打断了宁氏，一方面是尴尬，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只听他说：“阿母，这些话稍后再说，侯爷他们快到了。” “哎，好！”她立刻点点头，随后迅速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正襟危坐。 侯庆辉等人同样如此。 哪怕侯永成了宗师，可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人而言，什么先天、宗师，其实脑袋里并不是特别有概念。 硬要说的话，无非就是，先天牛批，宗师更牛批罢了。 但家族观念却时刻烙印在他们脑海中，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是以对侯林及其他长老依旧保持着相当的尊重——这也是侯永先前不拜托他们帮忙迎客的原因了，倘若长老们以他们为突破口，他们很难推辞，侯永也很难应付。 尊重的同时，他们也很好奇，族长和长老过来干啥子的，是不是有要事与侯永商谈，自己是否应该回避等等。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脚步声响起，侯林等人已然踏入正殿。 十余人分做两列，待的最后一人跨过门槛后，便都齐齐抱拳，对侯永躬下身，朗声道：“末进小子林（安岳……），拜见族叔，族叔万安！” 侯永一挥手，将这些人统统扶了起来。 “这帮家伙，哈麻批，别说爹妈他们了，劳资都不适应。”他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随后又轻声道：“都上来吧，上来坐。” “谢族叔！”几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喊了句，随后才齐齐往上走，在侯庆辉等人下手处按顺序落座。 “这……”几人如坐针毡，想让座吧，又怕落了侯永的面子，继续在这坐着吧，身份地位又摆在这儿……” 好在侯永很快看出他们的窘境，给他们传了音，让他们稍安勿躁。 并同时吩咐下人，准备一些瓜果水酒送上来。 不一会儿，东西便备齐了。 侯林率先举樽遥敬侯永，同时说：“族叔，一切已安排妥当，您成就一代宗师之事已然公开出去。 另，昨夜林求禀今上，幸得今上圣听，阐明此事，今上意擢您为新任陶山侯，于六日后午时……” “什么？”侯亮愕然：“侯爷？三弟？” 第143章 仪式 侯庆辉也没反应过来，懵逼的看着侯永，又看向侯林，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弋。 “永儿……要成新任陶山侯了？”宁氏颤声问道，又看向侯林：“侯爷，那您……” 侯林脸色一肃，抱拳道：“族叔成就宗师之境，在下自该退位让贤！陶山侯之位，族长之要职，唯我侯氏中有能者居之，此乃祖训，侯氏子不得有违。 族叔年仅二十，论辈分虽是小辈，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以永族叔天纵之才，称侯作祖又有何不可？我等自皆心服口服，是以在下自愿退位，只求族叔能领我侯氏一族再临巅峰，共创辉煌。” “官话打的一套一套的。”侯永在心里轻笑，脸上则不露丝毫，只抱拳说道：“你之美意，吾已知晓，咱们便等六日后今上的旨意吧。” “族叔即位一事，也还得多做准备才是。”侯林微微弯腰，说道：“也得请您家人帮帮忙。” “需要做些什么，你就直说吧。”侯永说道：“此前我们一家都是卑微鄙陋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对礼法所知也相当有限，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不太清楚，还请诸位多多指正才是。” “不敢，”侯安岳接话道：“我等自当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侯永轻轻颔首，尔后又看向侯崇，轻声道：“大兄，抱歉，你的婚期，恐怕又得往后延迟一段时日了。” “无妨，无妨。”侯崇赶紧连连摆手，说道：“正事要紧，我们等一会儿没关系的，相信你嫂子也能理解。” “我会亲自前往武氏族地与宽程君说明。”侯林立刻说道。 侯永颔首：“安排妥当即可。” 侯安岳轻抚长须，说道：“幸亏族叔加冠礼已在半年前完成，否则此刻说不得便得一并办了，届时更加繁琐，恐怕……” 听了这话，侯永嘴角一抽。 当初的加冠礼，他对外身份乃是侯氏后天第一人，自然办的浩大无比，繁琐的很，他现在想来都是懵的。 而若是此刻再办，宗师境强者加冠，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究竟办的如何繁复谁也说不准，但恐怕比太子加冠都不弱丝毫，比之少帝成年后加冠应该也只差一线而已。 再加上侯爵的即位礼，哪怕他已成了宗师之境，恐怕也得头大。 于是他便又问：“大抵上的流程，你先说说吧，三年前你即陶山侯位的时候我不在场，一点都不懂。” “总的而言，即位侯爵不算繁复，仅是相对隆重而已。”侯林便站起身说道：“前几天无甚大事，今上制敕旨，下相府，待得相府于敕旨上加印后，便有帝使奉旨而下。 族叔届时需于前一晚斋戒、沐浴、更衣、熏香，后往北出百里，与镜州州牧、陶山郡郡守的队伍一并恭迎帝使，立香案奉道茶请帝使稍事休息，待的接近良辰之时，迎帝使南走入侯府，于正堂前恭立，请帝使宣敕旨。 待的敕旨宣完，朝帝都行礼谢恩，后洗手熏香，待水干后结果敕旨，请帝使入堂，之后鼓乐起，入宗庙见过列祖，告列祖知你封侯之事，再出宗庙会客受各方恭贺，便可入宴了，至此礼便成矣。 只是次日，族叔得随帝使一并入京，献鹿于今上，并往太常府做好记录，待此事了，族叔便正式成为陶山侯了。” 侯永摸摸下巴，感觉不是很复杂的亚子。 几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结果得知，他们仅仅只需要负责迎接帝使与接旨即可，其他事儿都不必操心。 于是侯林等人很快便退了下去。 此时宁氏、侯庆辉等人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拉着侯永询问了半晌，最终终于确定侯永真突破到宗师境界，即将成为新任陶山侯后，又都沉默了下来，久久无言。 半晌，侯庆辉才吐出一口浊气，双眼迷茫，感慨着说道：“我们一系，能出个先天强者便已是赖天之幸，断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儿竟成了武道宗师…… 甚至，我儿还要成为陶山侯，成为侯氏一族之主了。如此玄奇，叫我实难心安，恍若南柯一梦……” “仔细想来，我也有那么点不真实的感觉。”侯永轻笑着站起身：“不过这事儿假不了，只是即日起，咱们恐怕日子过得没那么逍遥自在了。” “倒是无妨。”宁氏摇摇头：“只要你们能出人头地，这些都是小事儿，不打紧的。” 侯永说几句，又看向柴柯，轻笑道：“对了，我专门拜托安岳长老请了咱妹妹、妹夫过来观礼，你们也有三年没聚了吧？” 柴柯听了，脸上也不由得洋溢出喜色，轻声道：“多谢了。” “呃……差点忘了，要不要把你父母他们老人家也给接过来？” “我自己去吧，不好再麻烦安岳长老了。”柴柯犹豫一阵，随后说道。他显然也想将父母接来，只可惜他父母执拗，不愿意离开故土，这一次倒是难得的机会，却又不想太过麻烦别人。 “无碍。”侯永颔首：“先天生灵，拥有缩地成寸之法，来回不过顷刻间罢了，且以此法赶路，也不会有半点颠簸不适。你父母也一大把年纪了，又怎忍心让他们吃这一路风尘之苦呢？” “这……” 侯永又说：“况且咱们小妹也产了子，娃娃尚在襁褓当中，同样也得请安岳长老出手。这一人是请，多人也是请，没什么的。” “那好吧。”柴柯点点头，又说：“麻烦你了。” “不碍事。”侯永摇头：“我摆脱安岳长老先行将你父母与咱们的妹妹妹夫接过来吧，也好多团员些许时日。” “行。”柴柯连带笑容，轻轻颔首。 “好啦，起床到现在还没用早饭呢，这点瓜果酒水也根本没人动。”侯永看向宁氏：“阿母，不叫人来点儿粥吗？我倒是不饿，但你们尚未辟谷，恐怕顶不住吧？” “对对对。”宁氏赶忙说道：“来人，快，快把做好的早点都端上来！” 第144章 迎帝使 五日后，夜，子时。 侯永缓缓从水中起身，震干身上的水渍，便在下人的服侍之下穿上了一身玄色袍子，戴上三梁进贤冠，瞧上去倒挺端庄大气的。 此世觐见皇帝、帝使等，都需要戴进贤冠，其自儒帽演变而来，分为一、二、三梁，以三梁为最尊，仅公侯将相戴得，中二千石及以下秩俸者都戴二梁进贤冠，四百石以下为一梁。 也即是说，州牧、州刺史及诸“君”等人，都戴不得三梁进贤冠，只能戴二梁冠。 不论权力、实力、势力，单论品级、地位，“陶山侯”显然尊于州牧、州刺史。 从这也看得出来，此间天下虽风雨飘绕，但大致还算稳定——只有当公侯泛滥，各爵拥有着数不胜数，甚至侯爵后又补上什么乡侯、亭侯之类的等级，且失去了尊贵地位之后，才算真正到了乱世。 礼崩乐坏，也是乱世的重要标准。而如今，哪怕于一州之地权势滔天的州牧，于礼法也不敢有丝毫僭越，便可知此刻民心尚在，并未完全超脱今上的掌控。 穿好衣冠，仔细整理之后，他又缓缓迈步来到香房，缓缓跪坐而下，闭上眼睛等待。 又有下人小心翼翼的点起香，尔后便躬身后退几步，伫立在一旁。 如此静坐到了卯时，下人便轻声提醒道：“侯爷，到时辰了。” 虽然侯永尚未正式即位，但敕旨早已下达丞相府并昭告天下，即使程序尚未走完，他也同样算是法理上承认的陶山侯，是以下人直接称呼他为侯爷，倒也不错。 侯永轻轻颔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 下人推开门，便见侯林、侯安岳等先天生灵，及侯庆辉、侯崇等血缘与侯永相当亲近的人，都在门口集合完毕了。 侯庆辉自然也有自己的兄弟姊妹，宁氏亦如此，且宁氏的父母都还存活于世，这些人当然也都被请了过来。 另外便是柴氏、赵公子、赵家主及柴柯父母，这些人是侯永专门摆脱侯安岳请来的。 而这几天时间里，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虽然时间都很早，但他们一个个都精神得很，没有半点睡意。 “久等了。”侯永面露微笑，对他们点了点头。 此刻侯林也同样佩戴着三梁进贤冠——虽然侯永已成了法理上的陶山侯，可他并未正式卸任，这冠他依旧戴得。 何况还有小道消息称…… 侯林几人也躬身行礼，互相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往大院走去，分别上了马车，前往百里外迎接帝使到来。 侯永突破宗师之境，实力可谓强了许多，方圆千里皆是其领域，且三千里内天地灵力都能任意调控，只是千里外三千里内的范围无法入领域一般掌控如意罢了，但借助灵力，刻意感知下也知晓许多事情。 比如此刻帝使正在两千八百里外，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儿赶来，估摸着辰时便可抵达百里之外。 当然，侯永他们坐的马车也非凡马——说来侯永也算是第一次坐这玩意儿——不但平稳无比，且速度飞快，百里距离，盏茶功夫便可赶到。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侯氏直接在此修建了一座大亭子，用于迎接帝使。 又等了一小会儿，州牧、刺史、太守与征南将军也亲率人马赶到了这儿，与侯永等人打过招呼，便恭恭敬敬的等候帝使到来。 某种程度上，帝使便代表了皇帝，是以地方各级长官都得亲自迎接，否则便可能被视作轻慢。 “不曾想，侯氏新入宗师者竟然是你。”州牧李常面带微笑：“小友好手段，好心性，愣是始终不吭声，不做气，瞒过了天下人。 我还以为，小友年纪尚小，血气方刚，突破至先天之境时候定然意气风发，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清楚呢。” “见识过天地伟力，何来意气风发。”侯永轻笑：“刚突破时，只有诚惶诚恐罢了。” “非也，小友生性谨慎罢了。”刺史赵勤也接话道：“当年吾成先天时，恨不得大摆宴席，庆祝他个三天三夜。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恭喜小友得成宗师，此乃天下之幸也。” “刺史过奖。”侯永微笑抱拳，随后目光一瞥，瞅见别驾从事使许志常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由在此轻笑。 某种程度上说，他和许志常算有些私人恩怨，不过那都小事，侯永懒得计较，也懒得坏他前途，可许志常显然心虚了。 毕竟武道宗师超然物外，若是想报复他，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放出话去告诉大家自己与他有仇怨，便有的是人愿意为他效劳。 即使同为先天生灵，还是老牌先天强者，就是先天巅峰出手他也有把握保住一条命，可长此以往总会不堪其扰。 更重要的是，他的仕途定然就此终结。 侯永没多说什么，甚至没多看他，只与李常和赵勤闲聊起来——当然，这个级别的人，就是闲聊，话里头也是带着刺的，侯永一面聊一面学，自觉学到了不少东西。 至于郡太守与征南将军许旁则立在一边，许旁势力极大，为镜州三巨头之一，倒还能不时插两句嘴，郡太守就真的惨，连名字都不敢报，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几人不一会儿便见到远处一行黄烟升腾而起，便知是帝使即将到了。 当然，侯永三人一直在通过天地灵力观察着，虽然出于尊重有意避开帝使车架十里之地，却也能大致判断其大致位置，早有所觉，所以早就停下闲聊。 很快，马车轮廓隐隐可见，侯永身为此次的主人翁，当即领队迈步上前，朗声道：“侯氏子永，率侯氏诸长老、亲友，同州牧、刺史、征南将军、陶山郡太守等，恭迎帝使大驾！” 话音刚落，马车正好定定的停在侯永前一丈之地，并未带起丝毫烟尘。 很显然，之前的黄烟，乃帝使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提醒他们，目的达成之后便让其散了，否则真的一路风尘仆仆也是不妥，让侯永等人吃了烟灰则更是不妙。 不一会儿，车前帷幕拉开，帝使从中出来，下了马车，不敢居尊，立刻抱拳回礼，轻笑着说道：“叫诸位久等了。” 第145章 宣旨 几人相互客套几句，商业互吹一波，侯永便迎帝使入了小亭，点上熏香，奉了瓜果，众人面朝南边细声交流。 有侯氏长老立起了碑，以手为刀在上铭刻碑文，铭记此次接旨之事，复又聚拢风云萦绕于石碑之上，后风云化龙，烙印于石碑之上。 又有后天九重武者扛鼎二来，合共十九尊，以十九州分布排列，皆以无根甘霖填之，后跪拜而下，焚香祷告，恭祝今上万寿无疆，恭祝社稷长治久安，恭祝天下风调雨顺。 祷文念诵完毕，十九鼎内甘霖化而为云气升腾而起，复为细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浇润一方土地。 一系列繁琐的礼节进行完毕，眼瞅着即将到的午时，侯永便起身对着帝使抱拳长拜，问曰：“建平廿七年三月丁丑，臣侯氏子永，敢用玄牡，以恭迎敕旨，并祷皇帝万寿，江山永固，天下太平。 今不得已以卑鄙粗陋之身，妄立十九鼎于此，其罪也大焉，臣惶恐之至，望皇帝责罚！” 言毕，他再次深深鞠躬。 帝使表情肃穆，也缓缓站起身，闭上了眼，片刻后睁开，沉声说道：“陛下制，曰：无罪。” “谢陛下海涵，陛下宽宏大量，德莫大焉！”侯永恭敬道，却未直起身，只继续道：“十九鼎乃陛下祭器，臣寡德无能，敢以存焉？今欲拜其镇镜江陶山，掩于河底，藏于山腹，万望陛下恩准！” 话音刚落，一个“可”字便淡淡的自四面八方响起，其声威严无比，激得众人心神大震，尽皆凛然。 帝使表情更加肃穆，朗声道：“陛下制，曰：可！” “谢陛下！”侯永再拜。 帝使小心翼翼的取出敕旨，将之放在案上，深深拜了三拜，尔后才将之高举过头顶。 敕旨之上缓缓溢出些许毫光，便见天空投下十九道洁白光柱，地面亦升腾起十九道暗黄光河，片刻后天地之力交汇，声声龙吟响起，天地之力竟化作十九条起运金龙，各衔起一尊鼎往四面八方而去。 其中五头往陶山，四头往镜江，两头往州城，一头往雄威军驻地，余下七头则漫无方向，不止往哪而去。 待的金龙皆散，侯永才震撼的直起身，尔后一引手：“请帝使上驾。” 帝使板脸点头，此刻他代表着今上，不好再和侯永瞎客套，只能收好敕旨负手上了自己的马车。 见他上车，侯永才跟着登上，尔后在前方带路。 帝使所搭乘的马车，比侯永乘坐的还要高级些，是以仅仅盏茶功夫也就抵达了侯府。 之后又是设立香案，祭告天地，帝使则去沐浴更衣，等仪式完成，帝使才恭恭敬敬的取出敕旨，朗声道：“侯氏子永，陶山侯林，接旨！” “谨听圣音！”众人纷纷躬身，异口同声道。 帝使便缓缓展开敕旨，念道： “建平廿七年三月辛未，立侯氏子永即陶山侯，更原陶山侯林为秦阳侯，制曰： 太祖高皇帝所以得天下，赖将士用命，是特训曰，强尊弱卑，天之理也，故治世之臣，镇疆之才，唯德与能者可居，历数无疆，莫有违之，朕亦如是。 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又有侯氏主林，夜禀朕曰，侯氏子永乃一代宗师，当奉列侯，为侯氏主，制曰可。 朕闻褒有德，赏至材，侯氏子永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封永陶山侯，世袭罔替，以陶山地溢封三百里，食邑八千户。 原陶山侯林，知节善变，一心为公，德其大矣，故另封林秦阳侯，以秦阳县地封二百里，食邑五千户，地及食邑，可入侯氏。” 念诵完毕，他顿了顿，侯永与侯林当即高呼：“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其余人则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们非接旨之人，只负责陪同，此刻没有开口的资格。 帝使面露微笑，又小心翼翼的将敕旨卷好，捧着放入侯永双掌之间，轻声说：“恭喜陶山侯了。今侯氏一门双侯，圣眷隆矣，真是羡煞旁人呐！” “帝使谬赞了。”侯永将敕旨放进袖中，尔后微笑道：“还请帝使移驾厅堂，稍后共赴宴席，何如？” 言罢，他又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灵玉不着痕迹的放入帝使手中——这并非是贿赂，而是古礼，赠送的灵玉也并非是给帝使，而是给皇帝的。 臣赠君，君谢臣，君臣相宜，是重要的形式。 他随后又拿出的小上几号，同样暗戳戳放入帝使手中的灵玉，才是贿赂。 感受着掌心两块玉璧，帝使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连连说好，便在侯安岳的带领下前往厅堂去了。 “族叔，恭喜。”目送他离开，侯永才看向侯林，面带微笑。 侯林同样大喜过望，连道同喜。 虽然先前早有消息，他被今上另封了侯爵，但消息贵消息，落实之后才能真正叫人踏实。 而且敕旨虽未明言秦阳侯爵位可世袭罔替，显然便是一世而终，死后封地食邑也都会被收回，除了扩建的侯府之外，并不能永久的为侯氏提高实力与印象里。 但侯林身为先天巅峰强者，起码还可得享四五百年寿元，这五百年里，凭借着大增的封地与食邑，显然能让侯氏的底蕴更进一步。 一门二侯，实在是幸运无比。 当然，陶山便在秦阳县内，侯林的二百里封地并入侯氏，可不意味着侯氏的封地半径就扩大了二百里，没有那么好的事儿。 侯永被加封后，如今封地达方圆八百里，食邑两万三千户，再加侯林的二百里，只相当于是在原先八百里半径的大圆周边，紧挨着再给块两百里半径的小圆罢了。 兴奋过后，侯林又很快收敛，轻声说：“仪式尚未走完，咱们先入宗庙，拜见诸位列祖列宗，将敕旨供奉于宗庙之上吧，晚些时候，咱们还得答谢众宾客呢！” 第146章 宴席 侯永轻轻颔首，也不再多言，与侯林及诸长老一块，带上自己的亲友往宗庙而去。 侯氏宗庙并不在侯府当中，亦不在陶山，离封地有着千三百里之地，乃侯氏发源之所，具备着重要非凡的意义，也是侯氏气运汇聚之所，是以其地至关重要，四千年来，每时每刻都有至少两名先天生灵坐镇。 而侯氏列祖列宗的陵墓选址虽各有不同，但长生牌位无一例外，都立在这儿——当然，除先天生灵外，仅有对侯氏有重大贡献者方可入宗祠。 比如侯庆辉与宁氏，生下了侯永，此功莫大焉，寿终之后长生牌位便有资格入得宗庙。 而侯崇、侯亮仅仅只是兄长，即使曾经对侯永有诸多帮助，功劳也稍逊些许，死后侯氏至多给他俩搭建修建个规模不小的地宫，入宗庙却不大可能了。 至于柴柯，作为侯永武道“启蒙”老师，初期的护道人，则同样有资格入宗庙。 一千三百里地，以侯永宗师之能，不过尔尔罢了，是以他手一挥，直接使出了比缩地成寸更加高明的移形换位，将他们所在的整片天地与宗庙外三里处的空间相置换。 “移形换位……”侯林微微一怔，目光中透露出些许复杂的情感：“三年了，竟还有机会得见，着实是幸运……” 侯永面带轻笑。 移形换位，作为缩地成寸的进阶版，领悟的难度并不很大，突破成了宗师后便自然而然的会了。 但其他独属于宗师的神通，如“擎天巨手”等少数，他虽在仙四世界的眷顾与帮助下略有领悟，但更多的却还一窍不通。 此时此刻的他，可谓是宗师生涯中最为脆弱的时候，是以回过头腾出时间了，非得好好闭关参悟参悟不可。 好在他突破宗师的过程，也算补全了这方天地，获得了莫大的功德，用杜岩的话说，此刻的他便是老天爷最钟爱的崽，再加上有杜岩的指导，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迎头赶上。 但对于宗师境之后的路，他有些迷茫。 后天的修行之路，明确的分为了一到九重，一步一台阶，有迹可循。但到了先天境界，却只模糊的分为了出入先天、老牌先天和先天巅峰而已，划分依据仅仅只是“领域”这玩意儿。 到了宗师之境，彼此间的实力差距，仿佛更加模糊了。 领域方面，突破宗师的瞬间，侯永的领域便推动到了囊括方圆千里范围的程度，而且他有预感，不论怎么修行，这领域都没法再进一步了，掌握千里方圆，似乎便是这方天地所能容忍的极限。 体内的法力这块，倒是可以继续精练，但说起来，同等层次下也很难拉开质的差距。 这让侯永有种进无可进的感觉。 他就这么一面想，一面往宗庙走去。三里距离，其实转瞬及至，很快众人便都站在宗庙前了。 侯氏作为四千年世家，宗庙规模自然宏大无比，足足占了方圆十里地，最核心的祠堂，比之侯府厅堂都要大了不少。 侯永迅速回过神，情情肃穆，当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尔后焚香祷告，尔后便步入宗庙当中，直行至祠堂之内。 之后以侯永为首，侯林为次，众人再度跪在地上，恭敬行礼后，有长老取三牲三畜、灵果仙酿奉于祭台，又点上香，众人再行三跪九叩之力，尔后侯永取出敕旨，高捧过头顶，恭敬道： “建平廿七年三月丁丑，不孝子永，赖天之幸，托列祖之眷，得成宗师果位，受今上器而获封陶山侯，今欲领侯氏主一职，以庇侯氏传承，万望先祖首肯，不孝子永再拜……” 话音一落，祠堂中忽然起了风。 隐隐约约间，有万般声音响起，最终纷纷汇聚化作一声，曰：“可！” 侯永明白，这方天地，先天也好，宗师也罢，甚至就是武道巅峰，死后都并非烟消云散，而是重新化作养料，反哺天地，又有一点英灵未灭，可于宗祠之处镇压族内气运，庇护一族子民。 当然，也只有先天以上的生灵可以做到英灵，或者说武道意志不灭，是以只有先天生灵得以入宗祠，至于立大功者入宗祠，对他们而言仅仅只是作为一件至高荣誉罢了，没什么实际意义。 是以祭告列祖列宗，可绝不仅仅只是走个形式而已，而是真切的在恳求列祖列宗首肯，或者寻求指示。 获得列祖列宗首肯，侯永当即将敕旨奉于祠堂之顶，尔后再拜，礼仪便成了，众人便皆缓缓退出祠堂，又出了宗庙，走出三里地，侯永这才再一挥手，带着众人挪移回了侯府，尔后来到侯府东阙，迎接宾客等。 很快，州牧李常、刺史赵勤等人，便各自率领着各自的“代表团”缓缓而来——他们虽然参与了迎接帝使的任务，却并没有跟着一块回侯府，而是选择此刻作为宾客前来。 对于李常、赵勤这等武道宗师，以及身份相对超然的征南将军许旁，侯永皆亲自迎接，并与之闲聊两句，之后才由族中的先天长老带入厅堂之中。 剩下的先天生灵等，侯永便不亲自相迎了，由侯林搞定。 直到酉时，诸宾客方才全部到场，侯永等人移步厅堂。 已经到来的宾客，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干等着，他们身前的矮几上都放满了灵果佳酿、小吃甜点，皆可尽情取用，吃几口就有人立刻添上，且随时有人收拾残渍，即使吃的再欢也丝毫不显狼藉。 其中尤其以侯永从其他世界带回来的瓜子与花生最受欢迎。 瞧着李常和赵勤两大宗师嗑瓜子的样儿，侯永都有些忍俊不禁，同时也咽了口唾沫。 若非嗑瓜子的样儿有些于礼不合，他都想捞一把来嗑嗑，解闷…… 见到他入座，众人纷纷停下手，齐齐起身，齐声恭贺。 侯永双手虚压，回礼，讲了几句客套话，便着人上菜上酒，并起鼓乐，宴席便这般正式开始了…… 第147章 收支 宴席散去，已是深夜。 临走之时，李常与赵勤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眼，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语，尔后率众离去。 他们一走，剩下的宾客，很快便也告辞了。 立刻有下人上来收拾，同时，侯安岳乐呵呵的走上前来，对侯永道喜说：“族叔，不得了啊不得了，此次我侯氏一门双侯，收到的贺礼总价值加起来，甚至足够我侯氏上下半年之用度……” 侯永一挥手打断他，随后看向侯林，看向他，又看向其他先天长老，轻声说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他身子便飘然而起，往陶山而去。 飘至陶山之巅，离藏功阁不远处，他才缓缓落下身子，随后一挥手，卷去烟尘，跟着直接席地而坐，同时淡淡的问道：“既然我已成侯氏族长，获陶山侯爵位，有些事儿，该告诉我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不过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仅仅只是收敛了些许——毕竟有无宗师坐镇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先前对侯氏而言的巨大危机，此时此刻，恐怕只能算是个相对比较大的麻烦罢了。 一位先天长老站了出来，对侯永一抱拳，尔后道：“族叔，我先与你说说侯氏近些年收入、支出方面事宜吧？” “可。”侯永颔首：“孝军长老请言。” 此人七十余年前，先皇“孝睿皇帝”挽大厦之将倾，并将矛盾趁机对外转移，愣是将周边吃瓜群众给灭了，天下由十三州扩大到十九州之时，以老牌先天强者之身参展，立下赫赫战功，获先皇亲封“川海君”，享食邑三千户。 同样在那时被封君的，还有老牌先天强者侯洪道，封“永堰君”，享食邑二千户。 此外侯氏尚有一名封君，也是最近的一名，乃五十年前侥幸斩杀位太子党余孽中垂死的宗师境强者的侯荒，获今上亲封‘许常君’，享食邑五千户。 可惜三位封君爵位，皆不能世袭。 三位封君中，以许常君实力最强，不弱于侯林，乃先天巅峰高手，同时领侯氏大长老一职，而永堰君与川海君都是老牌先天，永堰君平日负责坐镇与整理藏功阁，川海君则负责统筹调度族内资源。 三人对家族十分忠诚，即使获封君爵，也并未分家，君府都并入了侯府当中，为侯府扩建工程添砖加瓦。 “先说说食邑方面的收入吧。”川海君道：“此前，林长老领陶山侯，享食邑一万五千户，大长老领许常君，享食邑五千户，传功长老领永堰君，享食邑两千户，吾领川海君，食邑三千户，共计两万五千户。 平均每户每年可供两万三千钱上下，所以食邑方面，每年收入大概在五亿七千五百万钱左右。” 侯永轻轻颔首，这方面，与他尚未突破先天时的预测没啥太大的出入。同样的，这个世界其实也有“亿”这个量词，等同万万，只不过平时用的相对较少，对个人而言，“万万”这个单位相对常见。 但对大势力而言，“亿”才是最常用到的单位。 川海君又道：“如今，族叔您领陶山侯，食邑增加了八千户，同时林长老有幸领秦阳侯，食邑五千户，累计增加一万三千户，预计往后食邑收入可达八亿七千四百万钱。” 见侯永再次点头，他又话锋一转：“然，吾侯氏上下子弟近百万之众，修炼所需便恐怖至极，单以食邑而言，每人每年可得资源换算成钱财尚不过千，杯水车薪罢了。” “我知道。”侯永接过话：“侯氏上下，每年修炼所需恐怕便需要两千亿钱了。” “差不多。”川海君道： “去年我侯氏一族上下，众子弟修炼方面总支出为两千一百七十九亿，再加上与各势力打交道，维护私军，制造武器等等七七八八的全部加一块儿，算上做生意的本钱，去年总支出为三千九百四十八亿钱。” 侯永嘴角抽了抽。 这个数目，比他想象中恐怖很多啊——要知道此世一钱的购买力，可堪比他前世生活的现代社会的七八块钱左右…… “所以我们必须以其他方式创收。”川海君道：“若是个人倒是无虞，莫说先天生灵，就是后天七重以上的武夫，若想要钱，有的是方法获取，甚至有的是势力主动给他们送钱。 但对家族，对势力而言，无钱，可谓寸步难行。好在，我侯氏在这方面运营的一向不错，主打的灵粮、灵药生意获利不少，加之诸多外围产业及矿业等的收成，去年总收入在四千八百多亿。 换言之，刨除生意本钱在内的总支出，我侯氏去年净盈利额达到了九百亿左右。 说起来，族叔功莫大焉，此前我侯氏总收入约莫在四千亿到四千五百亿之间波动，而族叔您在您曾经负责的织衣坊中试点推行了新的激励制度后，果然大家伙儿的效率猛涨，近些年总收入一直在提高，每年能涨一百多亿。” 侯永眨眨眼睛，将被这一串数字震撼的有些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开始细细思索川海君的话。 按照他的意思，如今侯氏每年的总收入，都在以两个点左右的增幅在稳健增长。这个幅度算不得大，侯永有些出乎意料。 可他也不是学经济学的，这方面除了能够提出些相对新颖的想法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却也没辙。 但另一个问题，就值得他重视了。 他便问：“相对于总收入而言，几个亿的食邑收入，似乎不是很起眼。但我感觉，似乎大家都对食邑非常重视，为何？” 诸长老对视一眼。 尔后川海君谨慎的说道：“还请族叔搅乱此地……” “除了在座的，没人能窃听。”侯永淡淡的说道：“直说。” “那我便直说了。”川海君深吸口气，道：“不能只看食邑直接供给我们的钱财，那只是最基本、最基础的收益，大概只占他们总产出的三成左右。 而我们本质的目的，是将除四成必须上缴的产出外，剩余六成全部吃下，另外更重要的，还有他们的‘收入’。” 顿了顿，川海君又问：“族叔可知‘韭菜’？” 第148章 困境 “韭菜？”侯永愕然，显然没料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韭菜这玩意儿——毕竟他还没见过——更没料到，这个世界也有“割韭菜”这个比喻。 是的，侯永一听川海君提到韭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族叔没听过也正常，这种菜长得极快，加上味道重，为多数贵族不喜，是以大家族中罕见，但小家小户，乃至那些郡望县贵之家都常有，市场庞大无比。”果然，川海君便说道： “关键是，其生长速度极快，可谓割完一茬长一茬，长好一茬割一茬，可源源不断的为农户提供收益。 这些食邑，对我们而言便是‘韭菜’，我们想办法吃掉其总产出后，还得想办法吃掉其收入，赚两头，让他们从我们手上获得的钱，最终又回到咱们的口袋里。 您想，先不提溢封后，单就先前而言，侯氏总食邑两万五千户，一户四到十人左右，平均六人，便以六人算吧，便是十五万人了，这十五万人能获取的利润可是相当可观的——毕竟他们可不是贫农，都是灵药种植户。 然后咱们这么看，其产出三成，约莫五亿七千五百万，四成为朝廷所得咱们没办法，剩下四成，约莫七亿七千万，咱们以八亿购入后通过咱们的渠道迈出，成本大概还得增加二亿，但至少能出售得三十亿，便是净赚二十亿了。 同时，这八个亿，我们也会统统将之从食邑手中赚回来，如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必需品，涉及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约莫三亿成本，便能将他们手中的八亿再赚回来，这便又是五亿的净利润。” 侯永摸摸下巴。 见他若有所思，川海君微微一笑，又道：“当然，这是最愚蠢的做法，一锤子买卖罢了。想要韭菜卖高价，必须要让韭菜长的好，扶持韭菜，将这些韭菜发展为咱们商业圈子的重要一环，让钱财在彼此之间流动起来，才最妥。 十五万人，其中青壮约在三分之一左右，便是五万人，且个个都有修为在身，有了我侯氏扶持，每人每年赚三十万钱不在话下，这便是一百五十亿了，剩下十万人做点简单活计，又是一百五十亿到两百亿之间。 事实上，连着食邑这块的直接产出变现，两万五千户食邑，每年共计可给我侯氏带来五百亿到六百亿钱，约占总收益的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您说，如此一来，咱们能不重视食邑吗？” 顿了顿，川海君又道：“况且这还是双赢，钱对侯氏而言非常重要，但对这些小户来说却仅仅只是钱而已，不若换算为生活所需及修炼资源。 如此我们赚了钱，他们受我们扶持过上更富足的生活，彼此各取所需，合作愉快，是以四千年下来，我侯氏与食邑的关系一向非常良好，发展模式可谓非常健康。” 侯永轻轻颔首，心底里那点儿身为穿越者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自己脑子里或许有那么一点儿相对此世还算新颖的想法，但不论是商业眼光还是商业模式，他都拍马不如。 这方世界发展了这么多年，如今的商业模式，恐怕也是在皇权至上的同时强者为尊的复杂背景下，所能发展到的巅峰了。 自己提出的激励模式仅仅只能给侯氏带来两个点的年收入涨幅，甚至这两个点还不全是激励模式的功劳，而且接下来这个涨幅恐怕还会下降，恐怕便是这个原因，发展到巅峰的商业模式，已经没有太大的进步空间。 “收入支出，我大概有数。”侯永颔首，道：“既然孝军长老一直负责这块，以后便还是交由你负责吧。” “谢族叔信任。”川海君立刻道。 侯永目光又落在侯林身上：“林长老，你应该清楚我最关心的问题。” 他对权势地位这些，并不是很在乎，想要做的便是求真，不断探寻道的真谛。 为了求真，必须不断提高境界，而境界高了，权势地位唾手可得。 但身为侯氏人，侯氏面临的难关与挑战他不可能不管不顾，何况先前部分危机他还隐约参与其中，在外围划水，所以具体怎么回事不搞清楚的话，他如鲠在喉，很不舒服。 众长老又对视一眼。 侯永微微皱眉：“怎么，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愿与我说吗？” “族叔息怒。”侯林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愿与族叔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针对我族的势力很多？” “极多。”侯林叹息道：“好在最大的威胁，也只是来自于刺史府与州牧府的，但他们双方的布局，也只是为了拉拢我侯氏罢了。 至于其他封君之族，先天之家，打压的倒是凶，甚至联合起来对我们，但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若说族叔您突破之前，他们还能让我侯氏真切的感受到威胁，此刻，恐怕反倒该轮到他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了。” “封君之族？先天之家？”侯永挑眉：“这等家族，敢挑衅我侯氏？” 不怪侯永纳闷，刨除公侯将相之家，一般的封君之族、先天之家，顶天也只有一两名先天生灵罢了，如此家族竟然敢挑衅坐拥十数名先天生灵的侯氏？ “利益。”侯林回答道：“所谓合则强分则弱，我侯氏十数名先天生灵聚在一块，势力可谓相当庞大，加上祖上的积累，偌大基业比寻常封君之族强了何止百倍，如何不让他们眼红呢？” “不错。”侯安岳接过话：“是以他们都联合起来，打算步步蚕食我侯氏基业，甚至将我侯氏彻底瓜分。就目前而言，联合起来的，已知的先天生灵便不下四十之数，足足有三十多家。” “噢？有趣！”侯永轻笑：“名单可有？” “族叔打算作甚？”侯林问道。 “无他，”侯永扭了扭脖子，轻声说道：“如今我刚突破宗师，需要巩固一番，时间不会很久，三个月内吧。 等出关时，估摸着该百无聊赖才是，届时静极思动，便去拜访拜访这些先天之家，探讨探讨武学至理吧。咱们不能敝帚自珍嘛，都是今上的臣子，大家团结一心，共同进步才是！” 第149章 夹缝 侯林等人看向侯永，一脸懵。 感情这不过“二十岁”的宗师，竟然还是个老阴哔？ 侯永也知他们统统都是老狐狸，懵逼的原因绝不是自己提出的方法本身，而是自己竟然能想到如此套路，便也没多解释，只继续问：“镜州城县丞尉霖的死，怎么回事？” 侯安岳轻咳两声，说：“此事当年是我调查的，可惜当时并没查出个结果来，对方出手太过隐秘，性子也很谨慎，始终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我怀疑有先天生灵在背后抹除痕迹。” “先天生灵。”侯永有些诧异：“竟有先天生灵参与杀害侯霖？” “是。”侯安岳颔首：“动手的当然不可能是先天生灵，但若非先天生灵坐镇，不可能抹除一切痕迹，叫我一无所获。至于目的……恐怕是为了挑起我侯氏与刺史府的矛盾。” “天香散？”侯永挑眉。 “是。”侯安岳颔首。 侯永又问：“不说此药，曾经今上讨要都无所获吗？他们又是如何从如此强硬的刺史府、御史台中得到此药的？” “外部无法获得，内部却能应用。”侯安岳抿抿唇，道：“族叔可知刺史府与州牧府最大的不同？” 侯永若有所思，却没回答，只直接问：“你直接说。” “是。”侯安岳听了，也不敢再卖关子，当即道：“此二府皆为秩俸真二千石以上的高官，州牧、刺史皆乃宗师境的绝强者，地位超然无比。 然，此二者差别亦是极大。 州牧府，以州牧背后的李氏为主，各先天门阀与中小氏族来投，配合以各级机构、部门组成的半属家族，半属朝廷的势力，其中家族的话语权还要更重一些，盖因州牧权柄实在太大，是以今上对各州牧忌惮非常。 而刺史府不然，刺史于镜州内孑然一身，家族根基并不在此，是以刺史府相对而言，既纯粹、又复杂。 说纯粹，乃是刺史府可说完全隶属于朝廷，代表朝廷；说复杂，则是因其内部鱼龙混杂，除刺史一人以震慑刺史府上下之外，并无其他太过强大、超然的势力。” “言外之意……”侯永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刺史府内，有诸多镜州内部门阀势力构成？” “对。”侯安岳颔首：“除刺史、刺史别驾及寥寥几个心腹外，刺史府剩下的官吏，近半数为镜州本土之人，剩下半数，乃与临近几州交换的要员。 今上也想将刺史府打造的纯粹无比，官员尽数由朝廷御史台调拨，可监管一州万里方圆之地，所需官吏何其多也？尽数由御史台调拨，不现实。而每州之间间隔太远，皆由临近几州调拨，也不现实。” 侯永接话：“而这些隶属于刺史府的门阀中，有我侯氏敌对势力。县丞尉霖所中天香散便是由该势力提供的，是也不是？” “是。”侯安岳颔首，末了又补充道：“证据确凿。” 侯永挑眉：“不是说始终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吗？” “咳咳。”侯安岳干咳两声，解释道：“是当时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之后刺史念在故先恭候的情分上，就刺史府内天香散调动事宜上秘密调查一番，发现隶属于刺史府的‘秦氏’大长老秦晋生，曾调用过三份天香散，用途不明。 而这个秦氏，便是与我侯氏对抗的封君及先天门阀联盟的重要一员，据调查门内合共两位先天高手。 其一为族长秦怀安，老牌先天强者，一为大长老秦晋生，领刺史司马之职，享一千石秩俸，三十余年前方且晋升，晋升时已四百岁，以此资质悟性，应该尚未参悟领域，或许为初入先天境界。” 侯永沉思起来。 过了片刻，他才轻轻颔首：“继续说。” 侯安岳便接着道：“据调查，我们怀疑秦氏及其所在的联盟，意欲挑起我侯氏与刺史府矛盾，进而坐收渔翁之利。 此时州牧府却敏锐的抓住机会，利用县丞尉霖之死忽然发难，硬是将我侯氏捆绑上，共同向刺史府施压，并在事后立即承诺为我侯氏抵挡来自那些先天门阀的压力，只需我侯氏与他配合，一块打压刺史府。” 侯永抿抿唇，轻声说：“以县丞尉霖一人之生死，想要压垮刺史府，只怕尚且不够吧？” “确实。”侯安岳颔首：“侯氏虽护短、团结，但为一后天六重境子弟与刺史府全面开战，不可能的。 然州牧所想也并非全面开战，仅是想以霖之死为引，逼刺史府彻查此事，最终查到秦晋生头上——秦晋生办事虽然隐秘，甚至瞒过了我，但想要在镜州城内瞒过有心观察的州牧，绝无可能。 此后，州牧便会向刺史施压，迫使其以知法犯法，滥用职权，妄图染指天香散之罪将之处死——其中妄图染指天香散之罪最终，毕竟此乃今上当年欲求而不可得之物。 一旦此事曝光，秦晋生十死无生。然，各家族也定然会对刺史离心离德，先天生灵，对于这等家族而言可是顶梁柱，陨灭一人便是伤筋动骨，甚至大部分家族举族上下也不过只有一名先天生灵罢了。 此后，州牧府，我侯氏联手，久而久之，刺史府便可能分崩离析——当然了，那些家族跑不跑其实无所谓，只要刺史这尊宗师坐镇刺史府，刺史府便不算垮。只是失去了跑腿的人手，又有州牧牵制，刺史还如何监察镜州上下？” 侯永沉默。 片刻后，侯安岳又说道：“然刺史并未动手，反倒将真相告知于我后，便将一切罪证尽皆抹去。我们讨论过，他之所以将真相告知于我，其实也是一种拉拢的手段，并暗示我们，想报仇可以，但他不会出手。” “换句话说，”侯永抬起头，道：“州牧府、刺史府于此前皆想拉拢我侯氏，又有至少数十家先天门阀组成联盟，欲击垮我侯氏，然否？” “然也。”侯安岳道：“当然，这只是表象。归根结底，可总结为四方势力博弈，而我侯氏于夹缝中求存。” “四方？” 第150章 与国同休 侯安岳面色严肃，沉声缓缓说道： “今上及代表今上的刺史，希望看清我侯氏的态度；权势滔天的州牧，希望拉拢我侯氏投奔；代表地方豪强的先天门阀，欲肢解而分食我侯氏，以便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大乱中寻求一线生机。” “第四方呢？”侯永轻声问。 “野心勃勃的在野之辈。”侯安岳冷哼一声：“有些奇遇，有点实力，便自命不凡，自认有潜龙之命，妄图伺机而动，希望获得侯氏支持。” “噢？”侯永心中一动。 见他似乎对此略感兴趣，侯安岳有些纳闷，却还是立刻补充说：“就如那道舒郡安华县祁氏，不过一乡绅之家，家中最强者仅区区后天三重境，就因其家主三子偶或奇遇突破四重，后一飞冲天，屡屡破境，便自认天命所归……” 侯永眼睛一眯，问道：“此子唤作何名？” “不知，只叫其为祁三子。”侯安岳摇头：“此子倒也非凡，小小年纪便有了后天八重的修为，让县令都很是忌惮。 而且，此子自视甚高，胆大妄为，甚至放出过狠话——若敢动他一人，他必灭其满门……” “噗！”侯永没憋住。 侯安岳面色也古怪非常，片刻后才接着说：“区区八重境，竟敢如此言说，着实令人发笑，然，大家大户看他不上，小门小户惹他不起，竟愣是让他祁氏平安发展了许多年。 以至于，他们愈发膨胀，去年竟求到我侯氏族地来了，希望能与我侯氏合作。我暗中观察了下，什么合作，分明就是野心勃勃，想与我们套点交情，将来好拉吾等下马。 不过吾观他面向，此时果然根骨逆天，气运非凡，日后说不定真有一飞冲天之能，是故也为太过得罪，只将他赶了出去。 他当时还说，今天对他爱理不理，他日定叫我侯氏高攀不起，我当时也只一笑而过。如今想想，当时的心态似乎有些古怪……” 侯永心中一凛。 这屌毛，若没猜错的话，恐怕与“主角”什么的脱不了干系。而且他放出的那些中二至极的话语，也印证着一件事儿——这傻批搞不好是穿越者。 他就纳了闷了，自己穿越到这方世界，还有系统的庇护，结果隐隐约约成了大反派，结果那货竟然成了主角？ 难不成他手上有什么更逆天的金手指不成？ 但以他如今的境界，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正因系统托庇，他才能重生于侯氏这等勋贵之家，且始终没被天道锁定，只得隐约间排斥整个侯氏，将侯氏上下都套上“反派”模板。 而那个祁三子，则被天道瞬间锁定。 天道的自我平衡力量，本应将此人抹杀，但又因为侯永的存在，便干脆将其培养起来，成为所谓的主角。 尔后以天道之力影响，一步步让主角引出大反派，令其两败俱伤，甚至双双陨落。 这才是天道的目的。 但如今，他于天道有大功，摇身一变成了天地最钟爱的崽…… 想到这儿，他面色又略显古怪，他成了主角，那原主角呢？ 不过他没第一时间问出口，只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你当时便已经留意到了此子，为何连他名字都不知？” 侯安岳摇摇头：“此人有意隐瞒。甚至，祁氏上下都在全力帮他隐瞒，他的姓名、八字等，根本查无可查。” 侯永眼睛一眯——这家伙是怕这方世界有着类似钉头七箭书之类，知道姓名八字并获得一缕头发啥的，就能置人于死地的可怕咒术吧。 说起来，要真如此，那他性格还算谨慎才对。可一个谨慎的人，又如何可能说出“我动你一人我灭你满门”之类的狂悖之语？ “说来也怪。”此时，负责情报工作的大长老，许常君侯荒踏前一步，说道：“族叔，就在您突破武道宗师的那天夜里，我受到消息，祁三子因欲强行突破九重境导致体内灵气失控暴乱，最终功力散尽且重伤垂死。” 侯永眨眨眼睛。 他大概能明白咋回事儿——恐怕是天道收回了加注在这个祁三子身上的气运，让祁三子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天地反噬。 许常君继续说道：“是夜，祁家主带着祁三子连夜出逃，却为敌对势力发现并禀报县令，县令命县丞尉率县兵将其合围，尔后于其家中搜出大量超规格的粮草、甲胄、强弩等。 安华县县丞尉便以十恶之首——谋危社稷——之罪将之就地格杀，灭其满门，并报于县令府，县令府报郡守，郡守报州牧府，得州牧府同意后，以天视地听之法奏请今上，今上以气运金龙确认祁氏满门的尸首后将之挫骨扬灰。” “有点惨啊。”侯永干咳两声，但仔细想想，若非自己成就宗师，且恰好己道补全了天地，这个祁三子，将来恐怕便注定是他的敌人了。 是以对于祁三子的遭遇，侯永也同情不起来。 想了想，侯永又问：“除祁氏之外，其余野心勃勃的在野之辈，可有名册否？” 侯安岳摇头，看向许常君。 许常君也跟着摆摆手，说道：“除了祁氏之外，各方都相当谨慎，即使有所谋划，想来也只有最核心的几人能得知。 况且，大多数门阀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连宗师强者都无，拿什么来争霸天下？依我看，他们中更多的，恐怕只想当个从龙之臣，将真正的天命潜龙找出来并辅佐他，蹭个开国元勋混混。” 侯永了然。 在脑海中将事情大致组织了一遍后，他又问：“大抵上，我侯氏近些年便是如此境遇么？” “差不多。” “当年暗杀我的是谁。”侯永又问。 侯安岳回答：“秦氏之人。” “又是秦氏。”侯永眼睛一眯，尔后轻哼一声。 但很快，他又摆摆手，似乎不打算多谈此事，只道：“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我侯氏对于‘今上’，究竟是何态度？作壁上观？” “侯氏与国同休，与帝胄共存亡。”侯林轻声说：“此乃祖训。” “也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侯永明白了，便缓缓站起身，尔后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但……与国，与帝胄，而非与今上么……” 第151章 秩俸 侯永这话一出，侯林、侯安岳等人迅速低下头，不敢接话。 这话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了，虽然是事实，大家心里也清楚——与他们这样的公侯贵胄的命运捆绑在一块的，乃是朝廷，是江山社稷，是帝族，而非某一个人，哪怕此人贵为皇帝。 但此人毕竟至高无上，甚至能以一己之力威压天下，是以有些事儿，想想可以，说出口，却不行。 哪怕侯永已经严明，任何人无法探听此处谈话——许是大供奉杜岩在从中相助——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可侯永也不需要他们接话，看他们的表现，便心中了然了。 “既有了决定，走下去便是。”侯永颔首：“成大事者忌反复，我等便坚定不移的与帝胄之家共患难。有了选择，便全力以赴，死亦无悔。” 侯林等长老轻轻颔首。 侯永又问：“明日吾需随帝使回京，是否？” “是的。”侯林立刻躬身道：“一方面，前往太常府‘更新’侯爵继承信息；另一方面，谢过皇恩浩荡，向今上献礼，并与我交接，领镇西将军职，额外享比二千石秩俸，银印青绶，掌三十万五安军，为朝廷镇守西疆。” 侯永轻轻颔首，尔后道：“这西疆，如何算法。” “原为照州、孝州、镜州三州之地。”侯林立刻回答：“但七十年前，我朝又灭十余国，天下版图大变，成了十九州，此后西疆便成了置州、豪州、庆州、照州、孝州五州，外加镜州之楚方、陶山、崇阳三郡。” 顿了顿，侯林又补充说：“南则为镜州道舒、茂丰、重华三郡加许、华、镐、永、丰五州；北为意、旻、济三州；东则为化、安、庸、忙、离五州。 至此，天下十九州，包括帝都所在之镐州在内，皆分作东、南、西、北四疆，朝廷四征、四镇、四安、四平将军所镇守疆域，便是以此四方疆域。” “也就是说，我侯氏需镇守西疆五州外加镜州三郡之地？”侯永愕然问：“如此三十万大军如何够？” “说是这么说。”侯林摇摇头：“实际上其余五州之地，我侯氏仅是名义上镇守，战时他们自然都得由我等调动，但平时都由朝廷直接掌控。 说起来，镇西军八百八十万士卒，我侯氏真正能调动的仅有三十万五安军罢了，剩下的，有一百三十余万，归各侯、君分别掌握，余七百一十万为朝廷直属。 当然，其中负责粮草后勤军备等的便有四百余万，朝廷手中大军真正作战主力也仅有三百万左右。但我侯氏三十万五安军，其余各侯、君麾下大军的粮草，也由四百余万后勤军备军团供给，这意味着什么，族叔应该清楚。” 侯永颔首。 随后他又问：“那么，这个‘秩俸’又是如何算的？比二千石，莫非便是每月二千石粮？这个数字……” “非也。”侯林摇头说： “斗食及佐吏秩俸为糙粮、百石至六百石则为精粮，比千石、千石秩俸乃是灵粮；比二千石、二千石、真二千石、中二千石乃不同级别的灵药，或等量黄金、铜钱，由得秩俸者共同选择，万石则为天材地宝。 其中，比二千石的秩俸，便是每月二千石灵药，且灵药价值等同于二千石黄金，每石四钧一百二十斤，即二十四万金，二十四亿钱； 二千石的秩俸同为二千石灵药，但灵药总价值约等于二千六百石黄金，合共三十一万二千金；真二千石也同理，灵药的总价值为三千五百石黄金，乃四十二万金；中二千石约合四千七百石黄金，即五十六万四千金。” 侯永嘴唇一抿。 他就知道不同级别的官员秩俸，不仅仅是粮食数量不等那么简单。 给后天六重境的武者四百石秩俸，而市面上一石精粟米需六百钱，折合下来每月二十四万钱，可以说算是厚禄了，但给宗师境的州牧二千石粟米，每月不过百二十万钱，那是羞辱。 倘若换做二十钱一石的糙米，更是少的可怕，相当于直接把宗师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即使宗师、先天生灵看不上这些钱，但钱作为固定充当一般等价物的交换权契约，其多寡本身也代表着地位的高低差距，个别宗师可以不在乎，但作为统治者必须划分清楚。 先前侯永便有疑虑，只是并不太上心，如今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这个谜。 镇西将军比二千石的秩俸，银印青绶，也算是高阶武将了，每月约莫二十四亿钱的厚禄，代表着单单薪水收入就能让其财富凌驾于近乎所有寻常先天生灵之上，每年的秩俸，便超过侯氏的二十分之一了。 但对于宗师而言，这个职位有点儿低。 且不说同为宗师境的李常，领州牧一职，秩俸真二千石——原本州牧秩俸乃是中二千石的，但因州牧与中央朝廷的联系渐渐削弱，地方属性则大大加强，这个“中”字便有些名不副实了，是以秩俸削为真二千石。 也不说宗师赵勤，领州刺史，秩俸二千石。 就是老牌先天强者方孝恒，领州都尉一职，秩俸同样为二千石。 先天巅峰强者许旁，领征南将军一职，秩俸虽为比二千石，但众所周知，四征将军的地位要比四镇将军更高一些。 当然，这种比较也是相对而言的。对于朝廷而言，给予官员的官位高低，能力才是第一位，实力仅仅只是重要参考依据之一罢了——否则老牌先天方孝恒的秩俸也不可能比先天巅峰的许旁还高一级。 对于侯氏这等远离朝堂的家族而言，能领比二千石高位已然相当不错了，更别说镇西将军一职还由侯氏世代传承，单就地位上而言比之州牧都要更加超然。 若想领更高职级的官位，可以，但侯永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且增封的职位不可传承，将来他退位了或挂了，能往下传承的官位依旧还是镇西将军。 见侯永缓缓抬头，侯林便知他想明白一些事儿，不由立马问：“族叔可还有何事不明？” 第152章 威胁 侯永摇摇头，道：“差不多便是如此了，更加具体的，日后慢慢研究吧。既然明日尚需入京面圣，诸位便……” “族叔。”许常君抱拳，打断他，说道：“尚有一事需族叔拿主意。” “噢？” “今林长老获封‘秦阳侯’，虽不可世袭传承，地位实际等同于‘君’，却因为我侯氏子弟，也拥有于族地中领率一千亲兵的资格……” “噢？”侯永有些错愕： “你的意思是……我侯氏上下，不止有‘陶山侯’名义下的三千精兵，属于侯氏的其余子弟，若是被封侯，封君，这个数量还能增加？” “是。”许常君轻声道：“依律令，公爵可领五千亲兵，侯爵及万石高官三千，君爵及比二千石至中二千石可领一千。另外，名誉上的封公、封侯、封君，若有依附功勋贵族，家族亲兵可溢千人。 是故我侯氏，如今双侯三君，共可领率亲兵七千人。其中林长老为名誉封侯，吾为名誉封君，本无此资格，所幸吾等皆为侯氏子弟，是以才得以各自为侯氏亲兵溢增千人之数。” “明白了。”侯永颔首，尔后道：“听起来，亲兵这一块，一向都由你管的是么？” 许常君颔首。 “那以后还是归你负责。”侯永负手说道：“林长老溢封的一千亲兵之数暂时不动，待我教导的那批孩童成长起来之后，择其优者录入亲兵，补齐这一千人。” 许常君微微躬身，问：“那剩下数百人，怎么办？” “他们如何安排，大长老，你真的不知道么？” “明白了！”许常君心中一凛，立刻点点头。 各大家族下边的直属势力，当然不可能只明面上的亲兵那么点儿，只是多出来的人，不得以军队建制，不得擅用军械甲胄罢了。 “可还有事禀报？”侯永问。 半晌无人应答，他便说：“既如此，便先散了吧，明日寅时末卯时初，咱们侯府大院集合，见过帝使，入京面圣。” “是！” 顿了顿，侯永又说：“大长老，你与安岳长老留守族地坐镇，其余长老随我一并入京。另，那千多名孩童，劳烦二位多照料照料，教导教导了。时间未定，等我回来，闭关出关再说吧。” “是！”众人再度抱拳。 侯永点点头，身形缓缓消散。 再出现时，他已站在藏功殿顶楼中央。 尔后，他面色一凛，严肃的开口：“弟子永，求见师尊。” “说。”杜岩身影缓缓凝聚，看着他。 见状，侯永唇一抿，问：“敢问师尊，帝都之中，可有武道巅峰强者？” “有。”他淡淡的说，尔后又斜了他一眼：“但你此刻气运加深，除非你叛上作乱，亦或者他们不想活了，这一王朝也不想继续延续，否则不必担心他们对你出手。” 侯永轻轻颔首。 杜岩又问：“你问此事作甚？” “无甚。”侯永说：“只想真正确定我在今上心目中的地位，好决定面对他时候的姿态，以及将来的发展策略。” “也是。”杜岩点头：“你如今乃侯氏族长，需要为家族计，多考虑些也是应该。” 顿了顿，他又问：“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弟子想知道，宗师之境，实力究竟如何划分？”侯永说道。 “何必拘泥于实力划分。”杜岩轻笑，尔后略一思忖，说：“但你要真想知道，那我便以你最为熟悉的‘现代社会’为例子打比方吧。” 侯永轻轻颔首。 杜岩又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后天武者，可比作寻常之人，赤手搏斗，是以个人实力、人数、状态等，在格斗当中都占据有极其重要的比例，实力划分自然也最为清晰； 先天生灵，单就战力而言，你可认为是掌握了‘武器’，在这方世界的武器自然是对天道理解，对天地之力的应用，而带入现代社会，便是刀枪棍棒等冷兵器。 到了这一程度，个人勇武、实力、人数虽然同样重要，可手中武器强弱，擅长与否，亦是至关重要，是以个人实力在这儿，便相对于后天境界，模糊化了许多。 宗师境界，更是得以应用各类热武器，是以彼此之间的对抗，在保证自身硬实力约莫处于同一水平的大前提之下，已然成了经验、技巧与武器方面的对抗了，自身实力只要达标，自然更进一步被模糊。 因为再强的‘特种兵’，挨上一颗子弹，照样得失去战斗力。是以宗师之境的实力比对较之先天生灵而言又复杂了许多，无恒强，无恒弱，瞬息万变，如此说，可明白了？” “虽然您的比喻有点出戏，但大概明白了一点浅表的东西。”侯永干咳两声说道。 “能理解表面便好。”杜岩缓缓转过身，说：“对于先天生灵而言，已然隐隐约触及到了‘道’的门槛，是以他们的身子，可随心所欲的变化，除非攻击涉及到了‘道’，否则便无法对先天生灵造成真正的伤害。 是以，哪怕百万后天极限强者，亦无法灭杀一尊先天生灵——当然，你从仙剑世界带回来的五灵仙术，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这种僵局，五灵仙术由天地有感而直接发出，某种程度上，也能形成‘道伤’。 而先天生灵，触及之道虽然有限，但毕竟已然有了‘道果’，有了道的雏形，是以先天是足以威胁到其他先天的性命的，只是这种威胁相对有限。 纵使两名先天强者对一初入先天之人出手，打败倒是轻而易举，想当场格杀，也得费些功夫，只有七八成把握，并不能保证绝对成功。 但到了宗师之境，道果大成，则举手投足皆是道，宗师境界强者想要取其他宗师境的性命虽然也难，但相对于先天强者想斩杀同为先天的敌人的难度而言，还是简单许多，三五宗师成伙，便有把握取了另一宗师性命了。 这也是当年‘太子党’余孽中，仅有的几名宗师强者一一陨灭的根本原因。” 侯永听了，心中一凛，知道杜岩是在提醒自己，别以为成了宗师便绝对安全，还需要小心戒备，不能太飘。 他便赶忙对杜岩抱拳躬身，道：“谢师父教诲。” 第153章 面圣 翌日，寅时末。 侯永一步跨出，便来到正院之中。 此时侯林等人已然在此等候，车辇业已备好，只等帝使前来了。 卯时正，帝使缓缓踏出厢房房门，并在以为先天长老的带领下，缓步走至正院。 侯永行礼，帝使还礼，相互客套两句，便纷纷上了车辇，往帝都而去。车辇速度极快，极限之下万里路程仅需一个时辰左右，是以陶山郡离帝都虽远，却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路上，侯永便传音问道：“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都妥当。”侯林回到。 这个世界，给皇帝送贺礼这方面，自古以来便有着相当明确的规定——诸王送“圭”；公侯君及万石三公、外戚贵胄送“璧”，皇子王子送“琮”；九卿送“璋”，大夫，即比二千石至真二千石官僚送“琥”；剩下的送“璜”。 这圭、璧、琮、璋、琥、璜，都为六玉之一，乃是由上好美玉雕琢而成的重要礼器。 上古之时玉王同字，玉赠王，正是此理。这儿的王可不是指诸王，而是天下共主。 侯林为侯，入京面圣致谢，需要执璧献于今上。 除了玉器为礼外，还有另一道赠礼——鹿。 鹿在此世有着重要的意义，除了代表长寿、福禄之外，还寓意着江山。 有典故称，前朝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又有群雄逐鹿等说法……虽然此鹿其实非彼鹿，逐鹿之所以成了典故，乃上古三皇五帝时期，划分远古时代与文明时代的重要转折标志的“涿鹿之战”，有时涿鹿通假为逐鹿，名义就来了。 莫说两个“鹿”同字，就是同音，都会受到人的追捧，是以鹿便渐渐被赋予特殊意义，于此世代表着江山、权柄。 赠鹿于今上，便是代表着臣服，意味着愿将所有的权柄都上交给皇帝，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权柄统统都来源于皇帝。 同样，皇帝收礼——即玉与鹿——之后也要称谢，并给献礼的臣子勉励，还需要还礼。臣贺君，君谢臣，乃是重要礼仪，也是天子与诸侯勋贵士大夫共治天下的一种表态。 皇帝还的礼，基本与群臣等同，收圭还圭，收璧还璧，丝毫不占便宜。只是鹿没法还，它代表着江山与至高权柄，皇帝不可能与人共享。 是以收了鹿，皇帝会视臣子等阶，还以羊羔、大雁或雉鸡，代表着下放给臣子的部分权力，也同样表明与诸侯勋贵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决心。 而玉璧好说，抓在手里就行，小鹿就麻烦了，得保证鹿的精神，不能死气沉沉的，又不能让它嗷嗷乱叫甚至放屁拉屎，否则一个君前失仪的罪名，就能把侯爵爵位给薅了。 关键在宫中，任何术法都会失灵，无法使用，哪怕宗师级高手也无法以灵力操纵怀中之鹿，这就很让人绝望。 好在鹿不需他们亲自抱，找个副手抱着就好了，出了事儿副手必死，但他们机灵点又得恩宠的话，说不定能苟一条命下来。 所以各大家族往往都会早早的专门驯养好一批灵鹿，胆大听话，在献礼之前还会特地清理肠道，尽量保证啥事儿没有。 否则也只能自认倒霉，等着抄家灭族了。因“失礼”而获罪，哪怕是最亲密的政治伙伴，也不可能出手相救——所谓礼法说白了就是统治工具和统治依据，“失礼”便是违背游戏规则，而违背规则的人，只能出局。 或许将来会有人推翻礼法，重建礼法，但绝不会是他们这帮既得利益者，他们就在阶级内，享受着阶级内的便利，想要重新洗牌，绝对没好果子吃。 背叛自己阶级的，自古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侯永所知的商纣王。 …… 到了辰时四刻，一行人的车辇便已经跑过三万四千余里路，来到位于镐州与茫州交界处的帝都城外百里处。 依礼法，到了这儿，他们就不能再如此迅速的前进了，必须放慢下来。 又往前走了约莫二十里路，便见一队甲胄在身的骑兵。 当先的帝使车辇一停，后边侯永等人车马同样停下。 为首一杂号将军见了，便骑在马上，高声喝问道：“可是帝使与陶山侯当面！” 帝使车辇中深处一只手，手上捏着块玉牌。 将军脸色立刻恭敬下来，颔首抱拳：“见过帝使，见过陶山侯！末将奉命在此迎接，请诸位随吾入城面圣。” “请。”帝使轻声回道。 “请！”将军回了一句，尔后策马转身，高喝：“迎帝使返京！迎陶山侯入京！” 诸甲士应声高喝：“迎帝使返京！迎陶山侯入京！” “开路！” …… 九十里路程，众人整整走了半个多时辰。 入帝都，又是一系列繁杂的检查，尔后继续往皇宫行去。 帝都没有名字，就叫帝都，地极广，城墙东南三百里，南北二百七十里。连带周遭千里地，并未京畿，受朝廷直接管辖。 京畿之内，屯兵极多，单纯粹的作战部队便有三百二十万，皆为精锐，最差也有后天三重实力，分为骠骑、车骑、卫三部，分受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与卫将军统辖，实力之强，堪称天下雄。 皇宫同样无名，却分南北二宫，北宫为皇帝及太后、皇后等后宫之人起居生活之所，南宫则为奏事议事及皇帝接见朝臣之所。 侯永等人此刻去的便是南宫，皇帝与德阳殿接见侯永。 又走了约莫百里，花费近一个时辰，他们方且抵达南宫朱雀门外，再次接受检查。入宫检查比入京检查可严格多了，帝使、侯永都必须下车辇，除去刀兵锐器，后复上车，行十里，达德阳殿外，才再次下车。 尔后，侯永、侯林、侯洪道、侯晓军等二侯二君分别执玉璧，剩下四名先天长老各自抱着一头麑鹿——即幼鹿——恭恭敬敬的站在德阳殿外十八丈处，低眉躬身等候。 帝使则同样低下头，朗声道：“臣赖陛下信，奉天命南行，宣陛下敕旨于陶山侯府，今平安返京，特此叩见陛下复命。” 略微一顿，帝使又道：“禀陛下知，今有陶山侯永、秦阳侯林、永堰君洪道、川海君孝军等，欲面谢陛下，为陛下贺。” 第154章 礼毕 片刻后，德阳殿中传出皇帝的声音：“可。” 又有唱礼官高声喝道：“陛下制曰：可！请陶山侯、秦阳侯、永堰君、川海君入殿！” 侯永四人这才抬起头，缓缓走到德阳殿门口，除去鞋履，光脚入殿。 这一瞬间，侯永身子微微一晃。 刚进皇宫的时候，他便感觉到，自己与天地之间的联系仿佛被斩断，调动不了一丝一毫的天地之力了。 但他体内法力依旧澎湃无比，未被削弱一丝一毫。 此时踏入德阳殿，他却感觉自己与体内滂湃的法力同样失去了联系，无法动用半点，仿佛成了普通人。 虽早有耳闻，皇宫之中封禁万法，仅皇帝即得皇帝许诺者可无碍，但亲自感受到这种感觉，依旧让侯永非常不适。 好在，他同时发现，自己依旧可以凭着身上雄厚的气运，恢复自己的一切实力——此刻的他毕竟是天地最钟爱的崽，自然在这方天地有着一定的特权。 有了凭仗，侯永又微微松了口气，尔后便干脆无视这点异样感，继续往前走。 来之前他已知，德阳殿殿深九十丈，他便低头暗暗数着，数到五十丈后，略一顿足，躬身道：“臣永，幸得陛下器，以享陶山侯位，此知遇之恩万死难报，恳请陛下恩准，命臣为陛下贺，恭祝陛下万寿，贺社稷无疆。” “可。”皇帝声音再次响起，唱礼官重复。 侯永便又往前走了三十五丈，尔后低着头将手中玉璧交到为首的礼官手里头，同时他的副手——一名先天长老——便也抱着鹿上来，一并送给另一名礼官。 两名礼官一人执璧，一人抱鹿，迅速转身走上台阶，站到皇帝身后。 皇帝颔首起身：“朕谨谢陶山侯贺礼。” 言罢，又有两名礼官自他身后下来，还侯永一块玉璧，给副手一只羔羊。 礼毕，侯永走到一旁，侯林又上来了，重复流程，但这回皇帝却仅仅只回了“谨谢”二字。 待的侯洪道、侯孝军献礼，皇帝不再起声，也仅仅只答曰“谢”，只有一字，以此区分三六九等。 也幸亏他们最次的也是封君，倘若是寻常比两千石官员，皇帝甚至只需要答句“可”，意为“允许他们奉上贺礼”。 同样也幸亏这会儿仅仅只是侯氏一族献礼，而非是年初大朝会或为皇帝祝寿，否则天下位高权重者齐聚，礼仪更加繁杂的多。 献礼完毕，四名副官抱着羊羔告退，只留下侯永等四人。 此时气氛也忽然松了下来，只听皇帝轻笑一声，说：“朕听闻陶山侯年仅二十便成就宗师之境时尚且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乃英雄俊杰。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三千三百年前，冠绝天下的‘冠军侯’能与卿相媲美。”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侯永赶忙说道。 冠军侯的名号，他也清楚——他印象里的霍去病便是。 这方世界，冠军侯也有其特殊意义，即冠绝三军者，且并非是简单的冠绝三军，还有个前提，得威压古今才行。 简单说，同时满足二十岁前成先天，四十岁前入宗师，八十岁前成就武道巅峰这三个条件，即可获封“冠军侯”。 开国四千年来，有且只有三千三百年前的那位天纵之才做到。 自家事自家知，侯永都两百多岁了…… 皇帝轻轻摇摇头，忽的又看向侯林，轻声说：“秦阳侯，不知军印及虎符可在？” 侯林心神一凛，立刻将虎符与镇西将军军印高捧手心：“谨回陛下，五安军虎符，镇西将军军印在此，今特交还陛下！” “可。”皇帝淡淡道，便又有礼官下来，拿了虎符、军印。 待的礼官回来，他又看向侯永：“卿为陶山侯，可领五安军，可为镇西将军，不知卿可愿也？” “谢陛下厚爱，臣不敢辞！”侯永立刻道。 “甚好。”皇帝颔首，轻声道：“制旨，今日起，陶山侯永，领镇西将军一职，银印青绶，秩俸比二千石，率三十万五安军众。” 敕旨其实早就刺绣好，并通过了丞相府决议，加盖了丞相章，此刻只要念一遍就好。况且且其一式两份，一份留存在宫中，一份才交给侯永。 侯永接旨，接印，接虎符，叩谢皇帝恩。 同时在起身的时候，自然的往上方瞥了一眼——这也是他头一回瞥皇帝。 可惜，什么都看不清楚，皇帝不但戴着十二弦的旒珠冠冕，面上还有一层朦朦胧胧、似有似无的雾气遮掩，神秘非常。 侯永也不失望，只刹那间便收回了目光，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依照礼法，君臣问答几句，侯永便提出告退，皇帝准，众人离开德阳殿，穿好鞋履后行了数十步，与其他几位长老汇合，便重新上了马车，又往太常府而去，登记侯位变更信息。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略晚了，众人便又往北而行——北宫玄武门外便是北阙，北阙往北为北阙甲第，乃诸高官、贵胄于京城内的府邸区。 陶山侯于此自然也有一座府邸，占地约莫方圆五里上下，比之侯氏族地的侯府自然是小多了，但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已经稳稳占据第二梯队，只在三公府邸、国公府及几位享受万石秩俸的大将府邸等寥寥的顶尖梯队之后。 而此地却也算热闹非凡了，毕竟众所周知，最为顶尖的勋贵，要么便在京畿任职，要么便如侯氏一般镇守边疆。而最底层的勋贵，负担不起帝都的超高额消费，只能灰溜溜的回封地。 剩下为数最庞大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帮人，名义上得回封地，却又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便都死皮赖脸、想方设法的留了下来，寻找更进一步的机会，摸个高官要职。 这帮人最是喜欢上蹿下跳，活跃的很。 听了侯林的提醒，侯永嘴角微微抿起，轻声说：“按你的意思，这两天会有不少人登门拜访咯？” “是极。”另一辆马车上的侯林严肃的传音道：“而且，其中恐怕还有吾侯氏一族真正意义上的死对头，亦或者说政敌。” “噢？”侯永双眼微眯：“政敌么……” 第155章 敌对 一炷香时间后，车辇抵达陶山侯府。 虽然侯氏主要成员平素里很少待在帝都，但并不意味着平常时候侯府便是空着的。 平常时候，这儿少说也有三五百号人，包括各类佣工、府卫等，以及少数在帝都任职的侯氏子弟——虽然官位一般都相当低。 此外，也有一位先天生灵常驻，以代表侯氏与各门各族走动、联络。 是以这儿其实还蛮干净的。 侯氏的这位先天强者——侯传云——早早便率人在门口等着，见到车辇停下来，侯永下车，他便立刻迎了上去，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兴奋的说道：“族叔，您可来了！ 没想到，故先侯爷仙去后，短短三年，我侯氏便再度拥有了宗师坐镇，另我侯氏压力进去……” 侯永见了，轻轻抿嘴，说道：“长老辛苦，这些年来，多亏了你。” 他很清楚，待在帝都面临的压力，要比于镜州陶山郡大本营的他们来的大上许多。 毕竟在大本营，州牧、刺史两大宗师也是拉拢为主，打压为辅，而众封君及先天门阀组成的联盟，想要一棍子打死侯氏还是极难的，很长一段时间，最多让侯氏难以辗转，大量发展空间被蚕食而已。 但在帝都，每一步却都如履薄冰。失去了宗师强者坐镇的，纵使在封侯之家都属于顶尖之列，得以坐镇东南西北之一疆的老牌强族，在那些大族眼中可是十足十的香饽饽。 尤其是西疆五州加三郡中的各大封侯家族，他们做梦都想夺去侯氏坐镇西陲的权柄，取而代之，将“镇西将军”变为自己家族的世袭之职。 单就镜州而言，封侯当然也绝不仅仅只有侯氏一家，只是仅有侯氏得以坐镇边陲，剩下的，都咬着牙强行留在帝都罢了。 就连三年前，侯林被削封地二百里，褫夺食邑三千户，也与这帮家族的运作有关，只是“事与愿违”，他们想要的不是削地夺邑，而是想今上收回镇西将军职权，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可惜始终无法成功。 如此便可想而知，留在帝都的人，过的有多艰难——友好势力大多都在观望或者保持距离，即使帮助也很有限，中立势力也在上下探寻想找机会咬上一口，敌对势力更是直接虎视眈眈。 是以这位先天生灵，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点错都不敢犯，还要应对数之不尽的明枪暗箭。 “不碍事，不碍事。”听了侯永的话，侯传云却立刻连连摆手，仿佛毫不在意。对他而言，侯氏翻身，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年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若非其对侯氏忠心耿耿，这三年来，也根本撑不住。 “总归是不容易。”侯永轻声说道，尔后又问：“长老可有子嗣？” “多以年老，甚至故去。”他轻叹口气，说：“幼子年仅九岁，却是当不得族叔厚爱。” 话语间，似乎明白了侯永的意思。 “有何当不得的。”侯永轻笑：“你之子嗣，可为吾亲传弟子。” “宗师之境，非同小可，座下弟子亦不可堕了颜面。”他赶忙道：“犬子方才学医习文，尚不可见资质，如何能拜族叔为师？” “宗师一言九鼎，言出法随。”侯永接过话，轻声道：“呼风风来，唤雨雨至，吾言收你子嗣为亲传弟子，你却不尊，打我脸不是？” “小侄不敢！”他诚惶诚恐，抱拳低头。 “就这样吧，晚些时候你将他送来，我琢磨琢磨该如何教他，回头便直接带他回族地了。”侯永再次轻笑，摆摆手：“咱们先进去，杵在门口这许久，平白叫人见了笑话。” 他张了张嘴，尔后只得迅速躬身引手：“族叔、诸位族兄弟，这边请。” 侯林躬身：“小叔客气，请。” “小叔？”侯永双眉轻挑，但很快反应过来：“故先侯‘陶山恭侯’叫侯千云，他叫侯传云，估摸是亲兄弟了。” 想罢，他同时踏入了侯府当中。 按照潜规则，侯府今晚得大摆宴席，宴请在京一众封君以上的勋贵，及比二千石以上官员，在侯府里的人早就有所准备。而在此之前，侯永得先沐浴更衣，尔后熏香，等戌时入宴。 沐浴更衣啥的快得很，只是走个形式，但熏香相对费些功夫。 此时，侯传云也领了自己的幼子入了香殿，见过侯永，奉茶、磕头以拜恩师。 侯永抿了一口茶，放到一边，看向眼前的小娃娃，轻笑道：“叫什么名儿？” “回师父，弟子名泉。”孩子怯生生的回答道。 “开始练气了吗？” “刚刚修习完基础，上月方才开始练气，有了些许气感。”侯泉咽了口唾沫，轻声回答。 侯永又瞧了他两眼，轻轻颔首，回声不错，便让他坐到自己旁边，尔后又看向侯传云，问道：“传云长老，这三年来，哪方势力打压我侯氏打压的最凶啊。” “禀族叔，”他当即说：“属楚方侯许氏、崇阳侯刘氏、曹华侯赵氏等西疆四十三侯最为活跃。但威胁最大的，当属四十三侯中的豪州雁回侯杨氏，及修国公黄氏。 其中，雁回侯杨氏于京畿诸侯中势力最强，族内有先天生灵十一名，其中先天巅峰两人，于此前并不弱于我侯氏太多。 而雁回侯本人与修国公胞妹联姻，两家关系极好，加上修国公本就为宗师强者，领中将军一职，有意扩大自身在三军当中的影响力，甚至有染指卫将军职的意向，是以对于雁回侯谋取镇西将军职一事颇为支持。” “修国公……”侯永双眼微微眯起：“开国时的诸位国公，传承至今的，只有修、持、柱、德、钦五支了吧？” “是。”侯传云低下头，不明白侯永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事儿。 “其中柱国公领丞相，德国公奉御史大夫，持国公、钦国公分别世代领镇北、镇东将军职，镇守封地，也颇为低调，就剩修国公一系上蹿下跳。”侯永移开目光，盯着袅袅升起的烟柱，同时缓缓开口。 侯传云此刻也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只听侯永又道：“据我所知，开国八公中的另三支，可就是跳的太欢，这才灰飞烟灭。这修国公，怎不引以为戒呢？” 第156章 错综复杂 侯传云又咽了口唾沫，就连坐在侯永边上的侯泉都打了个哆嗦。 “族叔……”侯传云忍不住颤声问道：“你不会是想对修国公下手吧？” “不会。”侯永摆摆手：“怎么说修国公也是老牌宗师，实力比我强，人脉资源更是比我丰富不少，毕竟我可没有相识的宗师强者。这种情况下与他正面对撞，殊为不智，先放一放吧。但其余诸侯……呵呵。” 一声冷笑，又叫侯传云毛骨悚然。 “族叔，”他赶忙壮着胆子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彼此之间其实也没什么生死大仇，仅仅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没必要……” “立场之争，党派倾轧，才是真正的残酷，不死不休。”侯永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当然了，他也清楚，这类立场之争，是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除非对手出现致命疏漏，方才会以雷霆一击将之席卷，否则在此之前都是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即使他成了武道宗师，而西疆四十三侯的联盟当中并没有宗师级强者，硬碰硬的情况下，他也能以摧枯拉朽的手段将之直接湮灭。 但他们彼此不可能硬碰硬，这方世界，不是只有他与西疆四十三侯存在。 当今皇帝、朝堂三公、高阶将军、帝胄诸王、各大公侯君、十九名州牧及州刺史等力量，加在一块儿合共数万先天生灵，九十三大宗师及约莫一掌之数的武道巅峰强者，组成了这方天下复杂的政治生态，有着人人都得遵守的游戏规则。 哪怕侯永成了宗师，也只获得了相对宽松得多的发展环境，却不可能为所欲为。 因西疆四十三侯联盟造成的侯氏损失，侯永可以讨回，若将来再有不长眼睛的封侯挑衅，他也能以雷霆之势反击，但要直接镇压四十三侯却不行。 今上、帝胄诸王、诸朝臣、诸公侯君等，不可能容许侯氏于西疆掌握绝对的话语权，这四十三侯，便是牵制侯氏的手段。 何况四十三侯背后，除了修国公外，还有其他武道宗师撑腰。 诸如置州思武侯，也是一名武道宗师，时代领安西将军一职，他们虽自认不可能在谋夺镇西将军职权，是以并未直接参与打压侯氏的行动中，却也很乐意看着侯氏衰落，对四十三侯有着间接的帮助，也算他们的靠山之一。 侯传云担心的就是这个，倘若侯永一意孤行，硬要搞死这四十三侯，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就算不至于与诸大佬成生死之敌，也会真正意义上与他们站在对立面。 与多位武道宗师正面抗衡，对侯氏的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你且放心。”侯永看出了他的担忧，轻笑道：“我不会置一时之气而与不顾大局，这帮家伙需要付出代价，但也仅限如此，我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当务之急还是抓紧发展，将这三年因发展空间被挤占而失去的资源给取回来，重新站稳脚跟，让侯氏成为名副其实的宗师之家。” 侯传云这才松了口气，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尔后侯永又问：“除了敌对势力之外，与我侯氏交好的势力都有哪些？” “这……”侯传云迟疑一阵，说：“这段时间，说起来少有……” 侯永一摆手：“我清楚。侯氏青黄不接之时，很难指望他们能站出来强硬的表明支持我们，这都正常，无需太过放在心上。你只需要告诉我，如今我侯氏能争取到的支持者都有谁即可。” “好。”侯传云又松口气，跟着说：“柱国公岑氏，与我侯氏世代交好，如今柱国公更是为今上拜为相国，可谓出将入相，达至巅峰，可给予我侯氏的助力最大。 而且这三年来，柱国公虽未明确表明支持我等，却也暗地里给了我侯氏不少帮助，相府驳回不少弹劾、攻讦我侯氏的奏章，否则我侯氏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侯永轻轻颔首，将柱国公记下，又问：“还有呢？” “平西将军、孝州后平侯张氏，与故先恭候相交莫逆，初期曾公开表示支持我侯氏。”侯传云又继续回答道： “林长老领陶山侯一职为今上削地夺邑时，后平侯亦直接入帝都苦谏今上，之后更是一直默默支持我等，为我侯氏遮风挡雨。 事实上，我侯氏与张氏本就为世代姻亲，多年来始终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彼此也算是唇齿之交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卫将军凌丰侯伏氏、左将军直柳侯高氏，皆默默支持我侯氏。以上一公三侯，皆为武道宗师，如今您与他们平坐，想来可轻易争取到他们的公开支持，站在同一战线上。 另外，许多中立公侯应当也能争取，如大将军南淮侯林氏、御史大夫德国公刑氏、太尉安宽侯晁氏、骠骑将军……” “打住。”侯永竖掌摇头：“三公太傅大将军等五府，骠骑、车骑、卫等三大将，以及前后左右中等五将军，这样金印紫绶的文物高官，不必提了。” 侯传云张了张嘴，但很快反应过来，颔首：“是了，险些被冲昏了头。五府要员当中，丞相已明确对我等表示支持，京畿三将众卫将军与我侯氏交好，五将军里为首的左将军和我等关系不错…… 那么这三档要员中的其余人等，即使不与我们为恶，也肯定不会再明面上交好了，至少也得保持中立，否则便可能引起今上忌惮。” “是啊。”侯永颔首：“今上不排斥结党，因为今上也知不可能断绝这等事情，但若力量太强，超脱掌控，今上便无法容忍了，是以咱们下边维持住平衡，是生存的关键。 如今咱们五府拉拢一个，三大将交好一个，五将军交好一个，顶多再拉拢九卿中的一两位，这便到了底线，不能再多了。” 略略一顿，他缓缓抬起头，轻声说：“况且……是我想岔了，不该以我侯氏为中心去理清帝都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因为……故先恭候理应也与丞相一系交好才是，其实不需要我等主动与他们结交，他们便会来拉拢我等……” 第157章 派系 顿了顿，侯永又低下头，看向侯传云：“传云长老，你考校我？” “不敢……”侯传云一副惶恐之色。 “行了，什么敢不敢的。”侯永摆摆手：“也不怪乎你，大致摸清楚我的脑子在啥程度，你日后也好调整辅佐策略。而且如果我是个智障，以后侯氏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所以这方面你总得有个底。” 侯传云咽口唾沫，惴惴不安的说：“族叔宽宏大量，我……” 侯永竖掌说道：“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这方面你比我老辣许多，以后如果我有什么错误决定，你直接指出就是，别让我自己去踩坑。” “明白了。”侯传云轻轻点头，随后又摇头道：“但……族叔您真的想多了，我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能力，并不比族叔你强，自保有余进取不足，若族叔想在京城发展，还是请擅长这一道的子弟辅佐才是。” “噢？”侯永微微错愕，打量了他几眼，才确定他没撒谎，先前的表现也并不是装的，而是确实没想那么深。 “好吧。”见状，他也只得带过这个话题，想了想，又问：“先恭候乃丞相府一系的人，这总没错吧？” “倒是没错。”侯传云想了想，说：“不过也不全对。我侯氏效忠的对象乃是今上，只是相对而言与丞相府走的比较近。” 侯永嗯一声，又问：“这么说，后平侯、卫将军、左将军，也是丞相府一系的咯？” “应该吧。”侯传云点点头：“我不是特别关注，平日里主要还是以我侯氏为主，对于其他势力，也是以友好、敌对与中立进行划分的。” “应该？”侯永嘴角一抽，尔后又道：“那九卿当中，何人与丞相走的相对近些？” “这个……” “算了。”侯永死心了，摆摆手：“侯府可有你说的擅长这一道的人才？平日里又是谁负责与其余势力对接的？” 侯传云额角逐渐沁出冷汗，他儿子侯泉见了，也有些不安，如坐针毡的。 “得了，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见状，侯永摆摆手。 “平时负责与众势力对接的就是我……” 侯永扶额。 侯传云又立刻补充道：“不过辅助我处理各族事务的小子挺擅长这块的，他如今乃丞相府奏曹掾史，秩俸三百石。” “叫什么名字？”侯永淡淡的道。 说来，他心里对侯传云多少有些失望了，虽然侯传云在帝都这三年过的是不容易，没功劳也有苦劳，但侯传云这方面能力实在不咋地，是以他决定等此间事了便将侯传云召回族地去，重新安排个靠谱的人过来。 至于他的功劳、苦劳，侯永当然会予以合适的奖励，但差不多就够了。多少能力承担多少责任，总得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不能因为觉得他这些年过的不容易，便不顾实际的给予他要职。 想要管理好偌大的侯氏，总归不能太过讲人情。 听了侯永的语气，侯传云也大概意识到自己是引起这位新的族长不满了，心下不由有些失落。 但这丝情绪很快便被他扫除——自己的幼子为侯永收为亲传弟子，这已经是莫大的补偿，他相当满足了。 是以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说道：“叫侯盛辉，说起来，他与安岳长老还有些关系，是安岳长老的十四世孙。” 侯永嘴角又一抽。 先天生灵相对漫长的生命，搞出来的家族族谱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言，十四世孙都出来了。 侯氏里头的辈分本就错综复杂，年龄相近的两人辈分或许能差上百辈乃至数百辈，是以除了三代以内近亲之外，都按照修为高低排辈。 “他现在可在府里？” “酉时便回来了。”侯传云说道，尔后又说：“我这便唤他过来？” 侯永暗暗算了下时间，离晚上的宴席开席约莫还有大半个时辰，便颔首说道：“可。” 侯传云立刻传音。 片刻后，侯永又说：“你先下去吧。稍后的宴席，不容出错，你得好好把关才是。” “明白。”侯传云暗叹口气，又看了侯泉一眼。 “泉儿便留在我处。”侯永淡淡的说：“作为吾大弟子，以后他便跟着我吧。放心，若想见面，随时可见。” “谢族叔。”侯传云深深一礼，尔后退了出去。 侯永这才再次看向坐在一旁的侯泉，他此时就如患了多动症一般，坐立不安。 “怎么，很怕我？”侯永轻笑。 “弟子……弟子不敢。”侯泉怯生生的说道。 “啧。”侯永摇摇头，又问：“习过黄庭经没有？” “没有。”侯泉摇头：“只听阿父说过，师父您在教导族中子弟时编撰出了这部玄经，就在约莫几天之前，泉儿很感兴趣，但没机会看。” “既如此，我这便将其传你。”侯永轻声说：“连带着，绝阳功也传于你听吧。” “谢师父！”侯泉笑了起来。 下一刻，便有道音萦绕于他身旁，他赶忙静气凝神，细细的听了起来。 见状，侯永便缓缓闭上眼，安安静静的熏着香。 很快他眼睛复又睁开，香室大门打开，便见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抱着拳，刚刚躬下身。 侯永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底细，总体还算不错，仅仅二十五岁年纪，便有了后天六重的修为。 瞧见门开了，他错愕一瞬，便又自然而然的说：“盛辉拜见……” “行了。”侯永一挥手，他身子便被挪移到了自个儿身前，大门也重新关上，同时说：“不必将这些虚礼。听传云长老说，这些年，你一直辅他打理侯氏与各族关系？” 侯盛辉张了张嘴，随后迅速点头：“是的。” “详细讲讲，我听着。”侯永轻声说。 “好。”侯盛辉应道，眼珠子一转，略微组织下语言，便说：“在帝都之地，除了极少数拥有两尊以上宗师的超然之家能保持中立外，多数氏族都不免站队以获取更大的话语权。 是以这京畿之地，在今上的调控之下，便隐约分为了五系，分别以三公太傅大将军五府为首。 而我侯氏因重心并不在京畿之地，是以未明确站队，仅与丞相府一系走的相对较近，实际上算是保持中立……” 第158章 站队 “丞相一系自然以丞相为首，卫将军、左将军、太常、太仆、廷尉与大鸿胪也是该派系的重量级人物。” “噢？”侯永一愣：“九卿之四，都是丞相的人？” “是的。”侯盛辉瞥了眼侯永身边闭目打坐，似乎陷入某种奇异境界的侯泉一眼，尔后又赶忙颔首说道： “说起来，丞相一系的力量最大，京畿诸朝官，约莫有三分之一的力量都依附于丞相，另有大量如我侯氏一般的势力与这一系交好。” 侯永皱眉：“这岂非打破了平衡？” “非也。”侯盛辉摇头：“丞相柱国公，乃是今上的人。他并不与今上对立，一切以今上马首是瞻，成立派系，也非是为了与今上对抗，而是平衡其余派系。” 顿了顿，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尔后又咬咬牙直白的说：“诸如大将军南淮侯刑氏，他为皇后长兄，我朝外戚集团之首，今上对其又器重，又忌惮。 再如太尉安宽侯晁氏，今朝太尉乃虚衔，为制衡大将军而设立，但安宽侯不甘于此，多有布局，今上同样忌惮，却又不得不以他掣肘大将军之权。” 停顿一阵，他接着往下讲：“太傅为帝师，地位极高，但权柄不强，这一系力量相对较弱，多为各显学博士，把控着笔杆子，为今上牢牢掌控。 御史大夫德国公乃今上亲信，深得今上器重，但这一系得罪的人太多，力量主要以御史台及各州刺史府为主，相对而言，与相府处于合作又对立的相对矛盾的关系模式当中。 四系当中，除太傅一系的明面力量最弱外，其余三系都差不大多，同时对今上负责的同时，彼此又互相竞争。 但，如此平衡还是相对脆弱，不时便会被打破，对于今上而言是个威胁，是以今上才擢柱国公为丞相，组建丞相一系作为强有力的力量，在其余四系平衡被打破的时候下场维持秩序。” 侯永捏着下巴，轻声道：“简而言之，丞相一系属‘平衡派’，御史大夫一系为‘中立派’，太傅一系为‘文派’，太尉、大将军互有攻讦，可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侯盛辉轻轻颔首。 侯永又揉了揉太阳穴。 这情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不少。 不过也情有可原，帝王之道的根本其实就在于平衡，就在于互相牵制。派系的力量太过强大，就是皇帝也忌惮，所以只能扶持新的力量去与之制衡，长此以往，派系自然越来越多。 就如大明为制衡文官集团而设立锦衣卫，后为制衡锦衣卫设立东厂，为制衡东厂又设立西厂，跟着还搞了个内厂出来…… 随着平衡的需要，诸如此类团体便越来越多了。可惜集团多，就意味着可操作空间大，某些时期，这些名义上只对皇帝负责的机构甚至被文官集团渗透的差不多…… 而如今皇帝暗中扶持丞相一系，也有了点儿这个意思。五系并列，局势错综复杂，平衡被加强的同时却也愈发脆弱，随时可能崩溃。 这也能看出，虽然京畿还在今上的掌控之中，但这种掌控却也愈发力不从心了。 思忖片刻，侯永又问：“你刚刚说，我侯氏仅仅只是与丞相府一系交好，算是保持着中立？” “是的。”侯盛辉颔首，脸色恭敬 想了想，侯永又道：“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 侯盛辉抿抿唇。 “尽管说。”侯永淡淡的说道：“你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其余人都听不到，包括泉儿，包括武道巅峰强者。” 他有这种底气，即使并不清楚武道巅峰的未能，但他毕竟身负大气运，是以任何人，都休想通过神通术法监听于他。 “那我便直说了。”侯盛辉深吸口气，道：“故先恭候之所以能中立，一方面固然是与丞相交好，且丞相一系乃是‘平衡势力’，幕后真正的掌控着乃是今上本人，相对超然； 另一方面，却是因我侯氏发展中心不在京畿，而在镜州，远离权力中心，于京畿并无所求，无所求自无所惧。 最重要的，故先恭候成道于数百年前，其时京畿局势远不若如今这般复杂非常，侯氏始终于中心之外，也不起眼，始终保持中立也不无不可，十年前丞相一系出世时与之保持一定来往，也没人会说什么。” 侯永微微一笑：“言外之意，如今我侯氏却必须站队了？” “是极。”侯盛辉表情严肃，说：“恭候故去，我侯氏其实便被迫从幕后站到了台前——镇西将军一职太过重要，太过超然了，西疆五州加三郡，诸公侯可都恶狠狠地盯着。 毕竟，四征将军无常设，也不世袭，但四镇、四安、四平不然，常设，且由各大族世代传承，其中以四镇为首，四镇又以镇西将军为首，可想而知盯着这一职权的人有多少。 恭候在时，无人敢觊觎此职权，恭候不在，大家的心思便都活络起来了，我侯氏也就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此为幕后被迫走到台前。 如今侯爷您虽突破宗师，可……心思一旦活络，便难以再抹除了，您的实力虽然能让他们忌惮，但有少数势力，依旧不会直接放弃。更何况既然已经站在台前，吸引了太多目光，便无法再返回到幕后去。 目光意味着关注，关注即是压力，如此，侯氏纵使有您坐镇，也难以再超然物外，加之此刻局势不比恭候在时，是以站队是必须的。” 侯永轻轻颔首，侯盛辉说的这些话，他基本也都认同，而且其实侯永也打算站队了。 于是他便又问：“那你认为，我侯氏该入哪一系？” “大将军府。”侯盛辉不假思索的说道：“或者太尉府。” “噢？”侯永诧异了：“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入相府。” “相府虽然势大，且实际上直接与今上负责。”侯盛辉大胆的说道：“但侯爷应该很清楚，天下将乱，而今上能否如先皇般力挽狂澜，尚未可知。 而大将军府与太尉府虽相对势若，可他们一个掌兵权，一个掌军事……侯爷应知，乱世当中，兵权、军事统管权有多重要。” 第159章 厚礼 分析完，侯庆辉便眼巴巴的看着侯永，然而侯永并未回话。 因为侯氏其实没得选，要么在天下大乱的时候独立出去作为一镇诸侯逐鹿天下，要么只能紧紧地抱着皇室的大腿，与帝胄共进退。 事实上，大将军、太尉等人同样如此。他们名义上掌天下兵权、军事，可天下如今的局势便是弱干强枝，一旦战事起，他们能调动的其实只有嫡系兵马罢了，并不比地方军阀强多少。 而地方军阀很可能会先联合起来，攻破朝廷。 是以能选择的队伍其实只有两支——或自己独立，并审时度势，在需要的时候暂且站在地方这一边，要么便站在朝堂这儿。 而侯氏的高端力量全部加上，只有一宗师，十余先天生灵罢了，这么一点力量，并没有逐鹿天下的资格，充其量只能在舞台上活跃一时便得黯然退场。 始终站在地方也不可能，身为一镇诸侯，要么在群雄并起时代陨灭于兼并战阶段中，要么投靠一方强大势力尔后被步步蚕食最终消失无踪。 这一幕，在汉末三国，在隋末唐初，在唐末五代十国，在元末明初的时候重现过无数次。 侯氏还算幸运，还能选择在乱世时站队朝堂还是干脆揭竿而起，朝堂诸臣则根本没得选。 杜岩虽然是武道宗师，但他绝不可能参与到这泥潭里。 侯盛辉毕竟还年轻，看不到这些。 侯永靠自己当然也不行，但他有参照，一是前世历史，二是前世看小说时本章说的那些人才，个个高知灼见，牛批得很，让他撸了很多偏门知识。 让侯庆辉细细的分析清楚他所知的局势后，侯永便让他下去了——他官职到底还是低了些，即使借着辅助侯传云的便利了解了不少信息，却还是流于表面，最关键的核心，还得靠侯永自个儿去慢慢观察，慢慢研究。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侯永缓缓站起身。 见侯泉还陷于道音当中，他轻轻一笑，挥手便以法力凝聚成道法相分身照看着他，便缓缓迈步离开香殿，准备迎接宾客。 他决定在宴会上再好生观察一番。不过却不急着加入丞相府，一切还得从长计议，现在最关键的，是掌握一定程度上的主动权。 除非生死大敌，或者站错队下的派系倾轧，否则没人愿意得罪一位潜力无穷无尽，有着证道巅峰可能的武道宗师。 是以此刻虽然被迫站到了台前，且面临被迫站队的窘境，但只要不急于表露态度，多数有着宗师坐镇的势力都还是会以拉拢为主，即使原先有些矛盾，也会想办法修复。 这一段为期并不太长的时间，侯氏当可左右逢源，占据主动。 …… 迎宾的事儿，并不需要侯永亲自来，让侯传云去守大门就好了，他只需要站在正殿之前，与众宾客攀谈几句，随后让他们入席等候即可。 入席后他们也不至于无聊，且不说他们彼此之间熟悉的能唠嗑唠嗑，单每桌上摆放的大量花生瓜子和爆米花就够他们解乏了——他们或许知道怎么吃，所以侯永特地安排了些托吃给他们看，相信只要一尝就没几个人停得下来。 同时他还摆放了点儿从“gta5”世界带回来的肥宅快乐水。 “中将军修国公，送灵玉玉圭一块！” 听到唱礼声，侯永心中一动，站了好一会儿，可算来了个大人物。 过了片刻，远远见到锦衣玉服的修国公在些许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侯永脸上迅速露出微笑迎了上去：“小子见过黄公，黄公此来，蓬荜生辉呐！” “陶山侯客气。”修国公同样轻笑。 说起来，侯永这个姓还蛮尴尬的，此世人相互称呼，要么喊官职，要么喊爵位，亦或者姓加爵等，如修国公黄氏，喊中将军也可，喊修国公也可，喊黄公亦可，正式场合优先级一般递减，而表亲昵时优先级递增。 喊黄公，即非正式场合相对下，并没有太深厚关系的两者间最亲密的称呼了，对外也表明了不愿为敌愿意交好的一种姿态，至少表面如此。 而如果这会儿喊黄国公，则有点不咸不淡的意思，喊中将军，更是表明只论公事不论私交。 偏偏侯氏姓侯，本身为封侯爵位…… 总不能叫侯侯吧。 这么喊总有股恶意卖萌或情侣间打情骂俏的意思，反正修国公喊不出来。 同时每次见到侯氏，几大封公也会庆幸自己不姓公…… 侯永跟修国公初次见面，不熟，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客套几句便想请他就坐。 不想修国公忽的抓住了侯永的手腕，带着和蔼的笑容，轻声说：“陶山侯小小年纪便突破宗师，以修为论，与我辈当平起平坐，我朝宗师又添一人，实力大进，真乃可喜可贺，晚些时候，可得痛饮几杯，不醉方休啊！” “那是自然。”侯永一面回答，右手伸过来覆盖在修国公手背上，露出一副基佬笑容：“黄公乃军中老前辈了，经验当丰富无比，小子初掌镇西军，诸多事务不明，还需多向黄公请教才是。” “自然，自然。”修国公缓缓松开手，朗声道：“都是同僚，自当守望相助。” “黄公请入席，小子稍后便来，届时一定多敬黄公两杯。”侯永顺势侧身引手。 “好说，好说。” “请！” 目送修国公进了正厅，侯永笑容依旧不变，心下却冷哼了一声，暗骂句老狐狸。 不多时，又有人唱礼，西疆四十三侯联盟之首的雁回侯杨氏送上了一份厚礼。 侯永心神一动，便将他送来的礼物看的明明白白，确实算得上厚礼了，林林总总加在一块，约莫八十万万钱，对杨氏而言一口气拿出如此多的资源与钱财，也得伤一阵子元气，乃至动摇根基。 “好家伙，八十个亿，真是大手笔了。”侯永暗想：“这是知道我突破后方了，想重修于好，还是另有阴谋？” 想着，便见雁回侯走了过来。 侯永依旧迎上去：“谨谢杨侯厚礼，杨侯能来赴宴，不胜荣幸。” 雁回侯立马回礼抱拳：“陶山侯多礼了，能获贵府邀约，是在下的荣幸才是。” 侯永轻轻一笑，侧身：“杨侯里边请。” 第160章 接踵而至 雁回侯笑容有些讪讪，再次抱拳微微一礼，便往里头去了。 先天生灵即使再慌，也能做到不行于色，他这么做显然是故意的，而且也不怕让侯永知晓他是在做姿态。 “这是向我表明，他无意与我侯氏为敌，只是迫不得已么……也对，侯氏哪怕失去了宗师强者，家业比他杨氏强，若我侯氏守不住镇西将军一职，他杨氏也同样守不住。 西疆四十三侯联盟，并不足以作依仗，一旦我侯氏镇西将军职权被褫夺，这等松散联盟便会彻底分崩离析。 即使他背后有宗师强者修国公也不够，我侯氏背后也不是没有交好的武道宗师，尤其与后平侯张氏，彼此更互为唇齿，关系比他与修国公更密切许多。 但道理是如此道理，他心里未尝便没有点侥幸心，哪怕甘为傀儡，也想拿到镇西将军军权——虽然实际上镇西将军只能统率五安军三十万众，但若大乱起，对于有手腕有实力的人而言，便能名正言顺的掌握八百八十万镇西军。 就算打个折扣，刨除各公侯君族中兵力，至少能掌握四五百万大军，其中精锐战力至少二百万。 乱世当中，兵权，可就代表着话语权……此刻明眼人都知道，即使今上能够力挽狂澜，也必然要经历一定时间的乱世。这恐怕也是修国公对镇西将军职权如此觊觎的原因吧？ 但……八十亿的厚礼，足以赎罪了。侯氏不宜树敌太多，若没有更深一层的阴谋，放过雁回侯一系就是。” 想着，又有唱礼声响起，自雁回侯之后，曹华侯、崇阳侯、楚方侯等西疆四十三侯联盟中的诸侯也三三俩俩联袂而至。 他们无一例外，都赠了厚礼，显然没胆子与重获宗师坐镇的侯氏正面抗衡了，都想重修于好。 侯氏虽然被迫从幕后走到台前，但作为底蕴最雄厚的一批封侯之一，拥有宗师坐镇的顶尖势力，能与之博弈、对抗的，显然也只有同样拥有宗师坐镇的顶尖势力。 天下宗师不过九十三人，十九州州牧、刺史，除侯氏外的四镇、四安、四平将军加一块便占去一半多，这些人除了镜州牧、镜州刺史外，与侯永可都没直接矛盾。 再扣去帝胄本身与被帝胄拉拢的宗师，在野几位隐居高人，个别强势州牧府、刺史府客卿供奉，活跃于帝都各族的宗师强者不超过二十之数。 这个舞台，西疆四十三侯无论如何插不进去。 侯永虽不在意这些人，但既然他们主动交好，并补上侯氏损失乃至犹有过之，那他也不想犯二的非得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平白树敌无算。 “太尉安宽侯，赠天元钢三百万斤，白银一百万斤！” 侯永眨眨眼睛：“三百万斤天元钢，一百万斤白银……好大的手笔！” 所谓天元钢，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钢材，结合了钨钢、锰钢及工业切削刀头用的峰钢的优点，硬度高，韧性好，超耐磨，高温下同样能保证相当优异的性能。 即使是这方生产力极高，武力值堪称玄幻的世界，想要生产如此钢材也不容易，许多先天生灵用的武器也是以此钢为主打造的。 关键打造此钢的原材料极其稀缺，是以价格珍贵无比，一斤天元钢，价值等同约两斤黄金。 至于白银嘛…… 此世极端缺银，物以稀为贵，它价格也比黄金高些，一斤白银价值约等于五六斤黄金。 是以太尉的赠礼，即使以最低价值算，折合成黄金也是一千一百万斤了，折合成铜钱就是一千多亿。 侯氏一年到头撑死了也就攒下来两三百个亿罢了。 关键此刻风雨欲来，白银就算，天元钢可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战时价格恐怕还得翻上十倍有余，他就这么送了？ 侯永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觉得里头恐怕有阴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怕太尉秩俸万石，且给的乃是相当珍贵的天材地宝，每月单单秩俸收入便有五百万金左右，加上爵位食邑及家族收入等，年收入至少比侯氏多一倍有余，每年能有上万亿钱。 但这个时代没有哪个家族会傻傻的大量囤积钱财，留下部分足以应付突发情况的现金流后，剩下的都会置换为各类修炼资源与战略战术资源，以竭尽全力提高自己一族的实力，做到越来越强。 一千多亿，安宽侯一脉绝对要伤筋动骨，现金流断裂。 “咦……太尉他给的好像也不是现金而是资源啊……”侯永忽然发现了盲点：“但这种时候战略资源其实更加珍贵……还是小心为好。” 刚想到这儿，便见太尉缓缓走来。 侯永迎上去，抱拳后微微躬身：“小子永，见过晁侯，多谢晁侯厚礼。” “不谢不谢。”太尉爽朗大笑，立刻托住侯永的手，说：“陶山侯年仅二十，便成了一代宗师，这份天赋叫我等好生汗颜，真乃后生可畏矣！” “晁侯过奖，永不敢当。”侯永说道。 “谦逊，难得你这般年纪取得如此成就还能这么谦逊。”太尉复又大笑，尔后忽的压低声音：“陶山侯，你初掌五安军，统摄镇西军，恐怕多有为难之处。 但这都无碍，有什么需要，你只管跟我说，上至军械战马，下至粮草军饷我都能帮你解决。只要这些东西到位了，不愁下边的战士不奉你军令。但若是不到位嘛，玩感情，一时可以，长久肯定是不中的。” 侯永听他半拉拢半警告的话语，也轻轻一笑，也只轻声回道：“晁侯如此言说，我便放心了。若真有需要，小子定登门拜访。” “好说，好说！”太尉拍了拍他肩膀。 侯永默默承受，尔后后退两步，微微侧身：“晁侯请入席。” 太尉点点头，迈步离开。 此时，唱礼者又高声喊：“御史大夫德国公，赠灵玉玉圭十块，夜明珠百颗，珍珠十斗！” “噢？”侯永再度挑眉。 对于万石三公，本又是公爵的御史大夫而言，这等礼物有点儿太轻了——当然也比中将军修国公重得多…… 不过考虑到御史台的性质，侯永又微微一笑。 第161章 开席 御史台代天监察百官，拥有着极大的权力，同时也意味着不论实情如何，他们都得保持表面上的绝对中立，只为今上一人负责。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是以御史台重要官员对外绝不能露富，解释不了来源事情就大条了，就是能解释，许多人也会以有色眼镜看待，引来不少麻烦。 所以哪怕他们再有钱，面上都不能露富。 “只是这种情况下，御史大夫也送了数百万钱的礼物，不知道只送了一块玉圭的修国公被这么接连抽脸会不会气炸了。”侯永满怀恶意的想到。 御史台的赠礼一向是个标杆，比御史大夫少的不是弱小就是抠门，想来修国公也没料到御史台都如此重视侯永，拿出了这等“重礼”。 当然其实也不能这么看，修国公给的玉圭堪称极品，在侯永看来价值至少在御史台赠礼总价值的十倍起跳。 可唱礼的人看不出来哇，念就只念赠送一块灵玉圭，其他人听起来自然也就变了味。 “不过，御史台的力量，其实比明面上的更可怕。”侯永转念一想： “不但有着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两大宗师境，地方十九州的十九位刺史也是宗师，加之部分强州刺史府招来的客卿供奉，名义上御史台拥有着至少二十五位宗师，占了天下宗师强者的十分之一。 即使乱世来临时候，很难再保证这些宗师的绝对忠诚，但只要他们不明面上反出御史台，这股力量就依旧绝强无比，不可轻易得罪。 好在御史台明面上绝对中立，且丞相府对御史台，对诸刺史也有一定的统摄权……” 想着，他又迅速迎了上去，对文士打扮的德国公招呼道：“小子永，见过林公。” 德国公缓缓点头，嗯了一声，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侯永略一侧身，让他里边请，他也再次嗯了声，便与侯永交错而过。 “骠骑将军清安侯赠……” 唱礼声再次响起，侯永再次上前迎接——其实也就只剩这少数几个金印紫绶的巨头尚未到场了。 “车骑将军员颍侯……” 侯永挑眉，员颍侯刘氏，乃帝胄刘氏四千年传承下来的重要分支之一，深得今上器重，官职虽不如骠骑将军，但地位隐隐间更在他之上。 “左将军直柳侯……” “卫将军凌丰侯……” “丞相、柱国公赠天元钢两千万斤，恭祝陶山侯成就宗师之境！” “丞相终于来了。”侯永心中一凛。 柱国公面上看是个干练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走的极快，与侯永聊了一会儿，勉励他几句，便也入了座，同样没有表现出太过强烈的拉拢之意。 不过他极端贵重的赠礼，其实已经将他态度给明明白白的展现了出来，之所以如此表现，原因则相当复杂。 最重要的，柱国公毕竟出将入相，为将雷厉风行的人设，他得扮演好。说起来，像左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和卫将军等，还有御史大夫这些人表现都差不多。 而太尉与中将军，更像官僚而非军人。 看着丞相的背影，侯永微微眯了眯眼睛——自丞相身上，他感受到了十分强烈的威胁，其在宗师这一道上恐怕走的极远，甚至可能触及到了武道巅峰的境界。 不过想来，丞相应该还不是武道巅峰，毕竟那等层次的力量，侯永曾经在杜岩身上细细的感受过，丞相虽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却远远不如杜岩那般玄之又玄的能耐。 最后，大将军南淮侯刑氏压轴入场。 这方世界重武轻文，实力为尊，是以虽然丞相为百官之首，虽然大将军势力其实不如丞相，但大将军地位却依旧比丞相高，位在三公之上，这类场合他即使不愿，也只能压轴出场。 大将军给侯永的感觉，与丞相极其相似，两人实力恐怕不分伯仲。 最后，侯永与大将军联袂入席，三请大将军落座后，侯永才走到主位上跪坐而下，低头一看，抑制住端起肥宅快落水的冲动，舀了勺米酒导入樽中，举起，朗声说： “小子永，赖天之幸忝为陶山侯，领镇西将军职，实惶恐也。在下寡德无才，如此重担，实恐难以胜任。然天赐不可辞，为由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以报效朝廷，报效今上知遇之恩。 今诸公受邀而来，小子感激涕零。小子年幼无知，万事不明，还望诸公今后不吝赐教，永在此拜谢。区区薄酒，聊表心意，永先干为敬，诸位随意，尽兴即可！” 言罢，他左手袖袍一遮，右手一送，仰头便将杯中酒干了下去。 此后他又道一杯，复言：“永本布衣，小辈矣，今得陛下赏识，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杯中酒遥敬陛下！” 一杯下肚，他又倒一杯，接着说：“诸公皆乃前辈，今后还望诸公提携，此尊再敬诸公！” 三杯酒喝下，事先就写好的台词念完，酒席正式开始，有乐声响起，后又有舞姬入场起舞，众人觥筹交错，交头接耳，明面上倒是宾主尽欢。 但实际上，诸公侯都在不着痕迹的传着音，三三俩俩聊些隐秘话题。 且除了御史台一系外，所有宗师都找过侯永，有的只是闲聊几句，或隐晦或直接的表明不愿为敌的想法，有的则是在想法子拉拢。 包括中将军修国公在内，在侯氏表明态度选择站队之前，没人会傻傻的表露敌意，硬生生将侯氏推到敌对势力当中去。 侯氏底蕴本就深厚无比，不考虑官衔只论家族本身，当属侯爵中最顶尖的一列，如今侯永成道，且将来很可能会触及武道巅峰境，如此力量就是皇帝都不能无视，何况他们。 许多人可能官职高于侯永，秩俸本身带来的收益便已极高，但这只是一时权贵。侯氏世代镇守西疆，天知道四千年下来积攒了多可怕的底蕴。 到了三更天，宴席结束，诸宾客散去。 侯永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真正的重头戏，或者说侯氏被迫站到台前的第一重考验来了。 第162章 强行脱单 按照惯例，结合侯府上下偏向于谋士角色的猜测，接下来几天，甚至就今晚，前来单独拜访侯永的人绝不会少。 是以侯永便干脆驱散了酒气，移步到香房当中等候，若有客来，直接在香房之中沏上一壶茶接待便是。 此时侯泉依旧沉浸在大道之音当中，难以自拔，侯永的法力分身则坐在一旁静静的为他护法。 “此子悟性倒是难得，接近三个时辰，依旧在感悟大道。”侯永轻笑，手轻轻一挥，便将法力分身与侯泉一并挪移到了香房当中，尔后便静静等待来客造访。 当然，就是不来也无所谓，盘坐一夜继续完善己道便是了。 只是他绝对没想到，第一个登门的竟然是…… 他缓缓睁开眼，面色略微古怪——整个侯府及周围数十丈地都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下，自然无需通报，他便知道了来人是谁。 几个弹指功夫过后，果便听侯传云在门口恭敬道：“族叔，前将军竹淑侯来访，见是不见？” “让她进来。”侯永轻声说道。 前将军竹淑侯岑氏，乃当今丞相、柱国公旁系重要一支，柱国公一脉一公一侯，皆世袭罔替，她便占据了一侯之位，于岑氏当中身份相当超然。 她本身也是先天级数的强者，一位相当强势的女侯爷，领朝廷五将军之前将军要职，金印紫绶，地位尊崇。 岑氏一公一侯同样并未分家，事实上，除了帝胄因皇帝身份特殊，诸王必须“分家”离京镇守封地外，各贵胄很少出现分家的举动，平白削弱己家的势力。毕竟分家头些年还好，千百年过去，恐怕便互相不认对方了。 “有趣，先前却没想到，这前将军岑氏作为丞相同族，政治上却并未与丞相站于一系，诸公侯也佯装不知，有意思。”侯永又想到一事，不由多留了个心眼。 很快，侯永又一挥手，香房房门大开，同时朗声道：“不知岑侯莅临，永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不敢，得陶山侯接见，小女已是受宠若惊。” 香风袭来，只见竹淑侯一袭长裙，端的是雍容华贵，行走之间，举手投足又颇有气度，军旅出身所独有的飒爽英姿又提现的淋漓尽致。 这两种气质实际上是有些许矛盾的，但在竹淑侯身上，却无半点异样，一切都很自然而然。 “这也是个长袖善舞的女子……”侯永心中暗暗品评一句，尔后手一引，说道：“请坐。” 竹淑侯便在侯永对面跪坐下来。 侯永微笑，指头一勾，清茶便自水壶中缓缓落入两人杯里，示意她自便，同时自己端起一盏，吹了吹，问道：“岑侯夜访，所为何事？” 问完，他便轻轻抿了一口。 “小女想与陶山侯联姻。” “噗！咳咳咳……抱歉，失礼了。” 侯永一口茶水喷出，险些被呛住，赶忙用袖袍轻轻擦拭嘴角上的水渍，尔后道声歉，又无语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小女想与陶山侯联姻。” “等等……”侯永嘴角一抽，摆了摆手：“你是说，你和我，而非你岑氏与我侯氏？” 竹淑侯轻轻颔首。 “……”侯永扶额：“你岑氏女子都这么……直接的么？” “小女军旅出身，素来直爽，不喜拐弯抹角。”竹淑侯脸上微笑不变，轻声说道。 “少来，军人直爽归直爽，但你个前将军还能叫军人？”侯永心中暗暗吐槽两句，随后保持沉默。 见状，竹淑侯笑容更甚几分：“下月廿三日便是良辰，若陶山侯不弃，你我二人便于当时完婚，何如？” 侯永：(╯‵□′)╯︵┻━┻ “我要再保持沉默，你是不是连咱儿女名字都想好了？” “陶山侯说笑了。”竹淑侯轻轻掩嘴，尔后眼睛往上瞧瞧，片刻后竟真严肃的说：“若生儿子，便叫他侯华，若生女，便叫侯……” “少来。”侯永翻个白眼：“有什么目的，直说吧，别跟我扯劳什子的联姻。” “陶山侯怎如此言说？”竹淑侯当即道：“你我年纪相仿，我痴长七岁，九年前突破先天之境，尚有千二百余寿元好活，想来亦可长伴你左右……” 侯永眼角又一抽。 竹淑侯的年纪，他当然清楚，这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十八岁突破先天，同样相当可怕，同样意味着基本上只要不陨落便可保证步入宗师境，与当年侯永表现出的天分一般无二。 但其实还是大有不同的，侯氏当年没有宗师坐镇，而许多势力，不会愿意看到侯氏短时间内再出宗师强者，因此他的天赋若展现出来，必定会有多方势力施压，并想办法将他干掉。 岑氏却不同，柱国公已然是宗师境修为，完全护得住她，是以她可放心大胆的展露天赋，并进一步提高岑氏的影响力。 就算竹淑侯将来突破宗师，届时柱国公说不定都快寿终了，她刚好接过接力棒而已。即使岑氏有幸，一门俩宗师，影响力虽然能拔高不少，却也有限。 道理很简单，0和1是天壤之别，1和2却只是量差了。 何况柱国公尚且在世，没人会盯着岑氏产业，侯氏却不同，有太多人在趁着侯氏青黄不接之时打压，并谋夺镇西将军之职权，若侯永横空出世，他们必然都将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但年龄和天赋啥的…… 谁踏马说结婚只看年龄、天赋和身份地位了？ 侯永脸色渐渐严肃了下来，沉声说：“竹淑侯莫要开玩笑。你也是先天生灵，怎会不知，嫁娶、**乃至繁衍都不再是迫切需求，联姻之说，实属可笑之至。” 竹淑侯微微颦眉：“陶山侯何必将话说得如此难听？你我皆知，联姻实为各取所需，让我岑氏与你侯氏以你我都能接受、能信赖的方式结盟罢了。” “我不能接受。”侯永摇头：“相信其实你也不完全情愿。婚姻乃大事，又怎么能如此儿戏？” “非也，小女倒是蛮情愿的。”竹淑侯眉头展开，再次露出微笑：“陶山侯乃青年才俊，悟性非凡，天赋实力比小女亦强的多，得夫如此，小女荣幸之至。” 第163章 妥协 侯永撇撇嘴，对于竹淑侯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修炼到了先天境界，生命层次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先天生灵对自身的掌控，已然到了细胞及高分子层面，足以一定程度上改变dna，改变体质，乃至改变性别、改变种族。 所以对先天生灵而言，先天资质早就没有了意义，至少以这方世界上限为武道巅峰的程度而言，资质血脉都不算什么，决定能走多远的只有悟性。 都能任意改变自己身体了，身体资质又算得了什么呢？ 到了宗师境，掌控程度再次入微，只要侯永愿意，甚至可以轻易克隆个自己出来，转换性别，然后啪啪啪，乃至自己给自己生孩子。 生猴子都阔以，只要他乐意。 心理障碍当然会有，但其实和男生打灰机一样，初始几次或许会紧张不安乃至内疚，习惯了也就呵呵呵了。 当然侯永暂时还没这么玩过…… 是以到了先天生灵级别，血脉虽然依旧看重，比之常人却又淡漠了许多，尤其女性先天生灵，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生男生女都能自由掌控，本身寿命也延长许多，种族延续的迫切需求大大降低，自然也就不那么热衷了。 这也是侯永说竹淑侯胡扯，说他们这个境界，嫁娶、**乃至繁衍的需求都不大的原因。 至于竹淑侯这个人…… 漂亮是蛮漂亮的，气质也不赖，但如果侯永乐意，他分分钟就能变得比竹淑侯还美——当然是从他个人的审美观出发——那她这副皮囊，在他眼中自然也就没啥了。 简而言之，没有刚需。 这种情况下到他们这个境界，联姻的效果自然也大打折扣，并不算是什么紧密联盟——何况别说他们，就是寻常男人，但凡有点野心，都多是拔掉无情的主儿。 侯氏虽与平西将军张氏一脉世代联姻，但前提是他们本就世代交好，护卫唇齿。 当然联姻也还是多少有些约束力的，若无矛盾冲突，甚至还有合作，双方关系自然会更加紧密一些。只是无法作为保障，只能作为锦上添花的手段。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侯永渐渐失去耐心：“你到底想要什么？别再跟我提联姻这不靠谱的事儿，原因你我都清楚，何况性别对你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若真变为女性，我俩结拜为姐妹也好呀。” 侯永脸一黑，有点想说脏话。 他终究还是强行忍住了，只语气变冷了些，说道：“我侯氏故先恭侯与丞相交好，与你岑氏关系也算紧密，我并不想与你闹得太僵。也别给我装傻，你我都清楚，先天生灵没哪个是蠢的。” “好吧。”竹淑侯轻叹口气，摇摇头：“那便不说此事了。只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排斥联姻？可是觉得小女配不上你？” “竹淑侯说笑了。”侯永耸耸肩：“以你的身份地位与实力悟性，当今天下又有谁是你配不上的？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儿戏？”竹淑侯终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声说道：“我大概明白了……陶山侯，你还是太年轻。” 侯永挑眉。 竹淑侯轻声说道：“你大概是觉得你我毫无感情基础，所以才拒绝联姻的吧？又或者，你想找个真正喜欢，真正动心的人，再谈婚姻之事？ 可你可曾想过，到了你我这等层次，又哪来自由可言？你我肩上，皆扛着一族安危，一族荣辱。我们得家族支持拥有了如此身份地位，自然也该肩负起相应的责任。 更何况，若是想要自由……你也说过，到了你我这等程度，男欢女爱，早已不是刚需，想要找到个真正喜欢的人，近乎不可能了。 而如今时代背景就这般，你不娶，寻求联姻的家族便会越来越多，你能推脱了我岑氏，莫非，还能推脱了全天下各氏族不成？即使你能，但若今上赐婚呢？你又该当如何？一并拒绝了？” 侯永张了张嘴。 “与你联姻，并非一时冲动，亦非胡闹，而是我岑氏——也包括我——深思熟虑下的结果。 对你我而言，联姻虽无根本上的保障，但考虑到故先恭侯与丞相交好，你我两家也算颇有渊源，联姻，亦是锦上添花，让你我二家有机会更为紧密的交流，在无核心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能共进退，同攻守，你说呢？” 侯永不言，再次端起茶壶给自己茶水倒个七分满。 他大概明白岑氏的用意了——偷换概念，以联姻代替拉拢，将侯氏牢牢的绑在岑氏的大船之上。 而且这手段看似柔和，其实比寻常拉拢更加强硬，拒绝拉拢，或者短时间内不予回答都没什么，但若拒绝联姻，可就“得罪”竹淑侯了。 侯永开始就看出了这个问题，故而他直接装傻，直接把问题挑明，拒绝联姻。 得罪竹淑侯便得罪，他不在乎，反正竹淑侯在派系站队上也不与丞相站在一道，以无需男欢女爱等为由拒绝，与岑氏无关，至少明面上不会与岑氏闹得太僵。 偏偏竹淑侯装傻充愣，愣是将此事挑明。 “岑氏比我想象中还要强硬，却是不好办了。”侯永端起茶盏，抿了口。 竹淑侯又笑问：“陶山侯这是端茶送客么？” “……”侯永脸一黑，这小妞还真是仗着自己直爽豪气低情商的人设为所欲为。 “如果还想站在丞相一系，那么，联姻恐怕是逃不掉了。”侯永暗暗叹了口气：“可惜，原想接着各方拉拢的机会占据一定时日的主动权，也好为家族计获取更多利益，可惜岑氏不给机会。 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夜长梦多，我侯氏，丞相显然还是想掌握在手中的，况且与岑氏联姻，我侯氏却也不亏，于京畿之地的分量也将大涨，获利或许比占据一定时间的主动来的更多几分。 倒向别的队伍，或许主动权可以暂时占据，但岑氏就得罪深了，再加上关系难以真正缓和的修国公，修国公与太尉一系…… 况且选择其余队伍，也不符合之前的筹谋，一旦乱世开启，京畿派系不得已抱成一团，我侯氏处于弱势且非皇帝嫡系派系当中，就彻底被动了。” 想到这，他抿抿唇，看向竹淑侯，直接问道：“你以什么身份嫁过来？” “嗯？” “岑氏女，还是竹淑侯？” 第164章 目的 见竹淑侯忽然沉默，侯永眉头一挑：“不是，你们该不会想让我入赘你岑氏吧？” “不不不，不敢。”竹淑侯脸色微变，赶忙解释道：“侯氏家大业大，陶山侯又为一代宗师，我等怎敢如此痴心妄想？” 侯永翻了个白眼。 此世大体而言，男女之间还算平等，男女都享受同等的继承权，包括家业爵位等，依据也就三个维度——实力、能力和悟性。 就如竹淑侯，本身就是个女侯。 此朝四千年历史，也出现过五位女帝。 当然，皇位与其他贵胄的族长、公侯君位都有所不同，为皇者首重能力，至于实力与悟性，都不是加分项。 皇帝之下哪个皇子能力手腕皆过人，便能在皇帝崩殂之后即位。 而下边的帝胄之家，实力与悟性才是最重要的两个维度，能力与另外两项指标相比则逊色了许多。 就如竹淑侯，虽然只是先天生灵，可能才刚刚构建好领域，甚至领域都尚未构建出来，但她能十八岁成就先天，只要不半途陨落基本可说绝对能成宗师境强者，这份惊人的悟性天赋便让她力压其他先天长老，领了竹淑侯之位。 除却帝胄与朝廷，这终究是个武道世界，实力为尊，谁强谁牛批，自然不会玩什么男尊女卑——何况先天生灵都能自由转换性别了，男女啥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虽然变性啥的终究只是极少数，一百个先天生灵也难有一人时常变换为另一性别，多数时候还是以本性及本来面目存在。 但偶尔因任务需要或干脆某种特殊癖好而……咳咳，也是常有。 而所谓的嫁娶，要么男女双方及背后家族自己协商，要么便是看综合实力决定是女方嫁入男方家，亦或者男方入赘女方家。 以侯永先天实力，若他不愿，莫说岑氏，便是帝胄都没资格叫他入赘，是以他这么一说，竹淑侯终于有些慌了。 若因这事儿导致联姻的事儿吹了，岑氏完全找不到借口为难侯永。她虽然因天赋过人而不至于受到什么惩处，但关键是，侯永似乎本就不想联姻，这会儿抓住机会自然可以轻易终结她的谋划。 她担心谋划失败，虽然失败了她也不会受到惩罚。 因此，她不给侯永机会，解释一句后便立刻又说：“竹淑侯之爵位非小女所有，而属于岑氏，陶山侯应该也知才是，是以，若陶山侯想小女以竹淑侯身份嫁入侯氏，还需家族同意方可。” “那你去，我等着。”侯永下巴一扬，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 终于让他抓住机会，得以使出缓兵之计。 “不必，”竹淑侯却说：“我这就传音给诸长老及丞相，询问意见。” 侯永脸又一黑。 很快，竹淑侯盈盈一笑：“他们同意吾以竹淑侯身份嫁入侯氏，属竹淑侯的侯府、五百里封地、一万二千户食邑、三千亲兵数，都可并入侯氏。” 侯永眨眨眼。 竹淑侯话锋一转：“但将来你我二人子嗣，得选一人姓岑，并指定为竹淑侯世子，将来等我亡故之后，世子便回归岑氏，继承竹淑侯爵位。” 侯永不答，举杯抿茶。 见状，竹淑侯微微皱眉，复又展开：“陶山侯你放心，即使世子先我一步突破宗师，我亡故之前亦不得继承侯爵位。宗师虽不屈于人下，但君上、父母与恩师始终例外。 至于我岑氏诸长老……我已嫁入侯氏，为侯氏人，他们即使突破宗师，也不算屈于我之下，同样不会夺走竹淑侯之位——以上是丞相的意思。” “我很好奇，”侯永放下茶盏，终于开口：“以你的天赋，将来突破宗师也是十有八九。而你也说了，虽为联姻，但嫁入我侯氏，便是我侯氏人。岑氏怎么舍得将你这个未来宗师推到我们侯氏来的？” 竹淑侯毕竟年纪也尚小，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个白眼，别过头去，头一回吐槽道：“所以说啊，明明是你和你侯氏占了大便宜，竟然还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正因为这个便宜太大，所以才需小心提防。”侯永淡淡的说：“免得这块天上掉下的馅饼才吃了两口，就毒发身亡了。” 说完，他又轻声道：“有话就且直说，我能像你保证，此时此刻起，厢房之内，除非我允许，否则纵使武道巅峰都难以窃听分毫。” “话别说那么满。”竹淑侯提醒道：“你不知武道巅峰的威能……” “吾之恩师，杜岩，四千年前开国之际，便是武道巅峰境的绝强高手。”侯永淡淡的说道。 “什么？”竹淑侯诧异非常，尔后目光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琢磨着是不是要加大筹码了？”侯永轻笑，尔后轻轻摇头：“筹码什么的姑且不谈，先讲讲你们的目的吧。” 竹淑侯沉默片刻，尔后幽幽一叹，说：“陶山侯真想不到？无他，乱世将至矣。 今济、化、茫、照、孝、华六州州牧已完全压制该州刺史，各自屯兵数百万，之多只等一个机会发兵。 更有甚者，庸州、丰州二州刺史，已然倒向州牧。 数十年前方且打下来的疆域当中，又有置、意、旻、庆四州，如今也蠢蠢欲动，颇不平静。 天下十九州，如今只有安、离、永、镐、许、镜、豪七州还维持平静，表明服从朝廷，但归根结底，也仅仅只是表面平静，只因州牧未能压制州刺史罢了。 陶山侯便来自于镜州，当知镜州也不平静，州牧李常也有野心，于倒向朝廷与自立为王之间摇摆不定。” “你岑氏远在京畿，竟然对地方事务也如此清楚。”侯永轻声说道。 竹淑侯轻声解释：“刺史监察百官，隶属于御史台，亦受丞相府牵制。”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此事就连今上都知，且在小心筹谋、布局、准备，以应付难以避免的大乱之世。 届时天下狼烟起，朝廷诸臣，京畿诸公、侯、君等，只能抱作一团，共抗外敌。” 第165章 缔约 “但说实在话，这种情况下，是生，是死，难可知矣。我岑氏求生，你侯氏亦如是，你我若能紧密联合，则两族成存把握大增，届时些许代价，也不算什么了。” 讲到这儿，竹淑侯目光黯淡些许，又继续说道： “至于我……呵，未来宗师，毕竟还不是宗师，甚至连先天巅峰都不算。若战事起，必然会为敌对势力所针对，届时能否在战乱中活下来尚未可知。而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倒也是这个理。”侯永轻轻颔首，同时心下凛然。 侯氏长期远离京畿，发展仅限于镜州之地，其余诸州虽不至于毫无所知，了解却也并不深入，今天听了竹淑侯的话才知道，原来形势已经严峻到了这等地步。 不过侯永也不会完全相信竹淑侯说的，情况究竟如何，还得事后再查探查探才是。 但从逻辑上讲，竹淑侯没理由夸大事实，侯永更担心的是她有所隐瞒。 “陶山侯。”竹淑侯轻声说道：“你考虑的如何了？” “可。”侯永淡淡的说道：“时间你选，到时候我按约定向岑氏下聘，你以竹淑侯身份嫁入我侯氏。 同时，你封地、食邑收入，尽归我侯氏所有，食邑听从我侯氏调遣安排，亲兵我要两千之数，留一千女兵予你贴身护卫。 将来你我次子或次女为岑姓，届时你我上表奏请今上准，告太常封其为竹淑侯世子。其余子女，皆侯姓。” 竹淑侯露出微笑，缓缓点头。 顿了顿，侯永又说：“为表诚意，明日起侯府闭门谢客三日，除世交、故交外，不见群臣与诸公侯君，并立即宣布与你岑氏联姻。” “多谢陶山侯。”竹淑侯面露微笑。 “今日起，叫我侯永即可。” “好。”竹淑侯嫣然一笑：“我叫岑杳，随你怎么叫吧，你高兴就好。” “那么，”侯永站起身：“天色已晚，岑侯请回吧。” 岑杳：？？？ 片刻后，她嗔怪的问：“怎么还这么见外，还叫小女岑侯……” “别惺惺作态，咱俩不熟。”侯永呛了她一句：“也别卖嗲，我挺讨厌白莲花和绿茶婊的。另外是你让我随我怎么叫的。” 竹淑侯张了张嘴，表情诧异。 “不得不说，你这诧异的模样，还挺好看挺可爱的。” 她柳眉一轩：“是吗？” “打一拳能哭很久吧？” 岑杳：……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岑杳才轻轻吸了口气，说：“陶山侯心中有怨？” “无怨，只有戒备，但这会儿消除的差不多了。”侯永轻笑：“就如你所说，我侯氏，我侯永，在这一联姻中都算占了大便宜，我有什么怨气？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出意外，不中途陨落，你我日后至少还得相处千年时光，所以我想丑话说在前头，明确向你表明我不喜欢什么，对你我都有利。 同理，你讨厌什么、排斥什么，也可以明确的跟我说，除非与我的观念有着本质上的冲突，否则我都会尽量避免去犯，你说呢？” “却也有理。”岑杳面色缓和许多，轻轻点头，尔后问：“不过白莲花和绿茶婊是什么？” “emmm，”侯永忽然难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斟酌的道：“白莲花，大概就是装清纯，装清高，装无辜的人；绿茶婊嘛，就是看似清纯脱俗，总装的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岁月静好却多灾多病多情伤感，实际上善于心计玩弄感情的人。” 岑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懂。” “我解释的不够清楚？” “不是。”岑杳摇头：“只是不明白，莲花也好，绿茶也罢，都相对寡淡却高洁，如何会被套上这些负面评价？” “非莲花和绿茶不好，”侯永强行解释道：“只是，不是莲花非装莲花，不是绿茶非装绿茶，不就很恶心了吗？” 岑杳若有所思。 “所以，你不喜欢我刚刚……”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咱俩还不熟，我不喜欢陌生人跟我套近乎，跟不喜欢陌生人与我毫无距离，嗲声嗲气。”侯永淡淡的说道：“咱俩应该给对方一点时间，慢慢熟悉、了解。 往后日子还长，足足千年时光，完全不必急于这一时，你说呢？” 岑杳思忖片刻后，轻轻颔首：“我以为你们男人，尤其你这般的强者都喜欢伴侣小鸟依人的模样，不想你反倒排斥这些，是我弄巧成拙了。” “尼玛你果然是装的……只是你敢不敢装的更形式更假一点？”侯永嘴角一抽，心里暗暗吐槽，随后强行保持平静，无波无澜的说：“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既然要联姻，还是保持真性情的好。” “那便依你。”岑杳颔首，缓缓起身，抱拳对侯永行了一礼：“如此便不多加打扰了，小女告退。” 侯永起身回了一礼，尔后说道：“传云长老，送客。” 目送着岑杳离去，他又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还算八面玲珑，不过显然各方面的经验都还很欠缺，同样也并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许多知识应用的十分机械，比起他来说都略有不如。 显然因为过人的天赋，被岑氏保护的太好，即使领竹淑侯爵位，拥前将军职权，平时也很少与他人接触。 两人谈天，好几次险些便闹僵了，非常尴尬。 好在香房中没有外人，而且岑杳也还算机灵，至少懂得借助自己的身份，偶尔“为所欲为”一波。 “虽说修为的突破是全方面的，脑子也得到了提升，但经验、践行，比纸上谈兵重要得多。”侯永暗想：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的我跟着岑杳实际上应该也就在半斤八两之间，无非我肩上的责任比她大，靠山也只有我自己，所以比她小心谨慎许多罢了。 比较朝堂群臣，京畿诸公侯君，却还是太嫩了些，容易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看样子，我得抽时间去趟真三或其他类似世界，尽可能丰富自己的政治经验才好了，不然都等不到乱世，就得被这帮老狐狸玩死。” 第15章 伤情 半个钟后，荀牧便赶到了武警医院。 在这个非常时期，武警医院的氛围比之朱晓红坠楼案发生之时又有变化，凝重了许多。 虽然余桥这边并不严重，目前警戒已经逐步解除，不少产业逐步复工，但武警医院这儿依旧有着严肃、压抑的感觉。 该医院有不少医师、护师参与了支援组，每日里，剩下的同事都会自发的为他们祈福。 荀牧赶到的时候，曹明扬也才刚被送医不久，他正好看到曹明扬躺在担架床上，被送进了急救室。 他没有焦急的迎上去，而是站在一旁看着，随后又去护士站做了登记，尔后便在急救室门口等候。 片刻，门被推开，有名年轻医师走出来，左右瞧瞧，很快发现荀牧，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显然与荀牧也算“老相识”了，当即便走过去说：“荀队，你来啦？” “嗯。”荀牧轻轻颔首，跟他打个招呼，随后便问：“医生，情况怎么样了？伤的严重不？” “还不好说。”医师摇摇头：“就目前的指标看，存在一定程度的颅脑损伤和颅内出血，另外在一天之内摄入了相对大量的中枢神经抑制剂，说不定会成瘾，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成瘾，即使康复了也很麻烦。 关于颅脑损伤和可能存在的成瘾性这方面，目前我也不能给你下个具体的判断，得等神经外科、内科的同事下来看看。” 见荀牧点头，他又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关键是，他两手拇指被截断，双手起码各损失了40%的功能，而且伤口存在相当程度的感染，加上断指也没找到，断指续接的可能性几乎为0了。 这已经达到了受损伤重伤二级的标准，他将来的生活肯定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伤愈后也足以判定为残疾了。” 荀牧抿抿嘴，忍不住问道：“能用自体移植技术尽可能恢复他双掌的功能么？” “理论上自然是能的。”医师点头说：“但自体移植也只是尽可能恢复部分劳动能力及保证生活质量，影响却依旧存在。 至于移植的话，建议取手无名指或足趾的次小趾、小趾来代替拇指。其余各手指、足趾本身也发挥着相对重要的功能，虽然力量与灵活性方面可能相对强些，但移植到拇指上却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拇指的重要地位，主要在于它特殊的位置，而不在于力量或者灵活性什么的。 人若缺少大拇指的话，就只能完成‘持有’的动作，而抓、握、捏等动作很难做出来，做出来了也不牢固，所以保证大拇指存在很重要，只要存在，便有重要价值。 当然，这只是建议，最终如何选择还是得看患者自身。目前来说，当务之急还是清理创面避免感染，然后尽量保证断端神经、肌肉、骨骼等组织的健康才是。 否则若这些部位坏死，只怕自体移植都很难做到了。而且，不乐观的说一句，就现在的伤情看，哪怕接近完美的将拇指移植上，且预后良好，恐怕也没法胜任公安外勤工作了，只能做些文员之类的活。” 荀牧沉默，轻轻点头。 片刻后，医师又道：“荀队，最好还是通知家属，请他们过来一趟吧，说不定要动手术。即使不动手速，事后移植什么的最好也得有家属……” “我就是。”荀牧轻声说。 “噢？”医师这回更诧异了：“你家属？你跟他是啥关系？” “他是我姐夫。” “那不行。”医师嘴角抽了抽，摇头道：“荀队，你应该很清楚，这得直系家属到场，配偶、父母、子女、兄弟，至少也得是堂兄弟吧，你这姐夫和小舅子……” 顿了顿，他斟酌了下语言，又说：“荀队，我理解你的心情，这又是上司又是亲戚，确实不好跟家里交代。但这事儿兜不住瞒不住的啊，再说家属也有知情权不是，你别再这事儿上边犯糊涂……” “我知道。”荀牧轻吸口气，说：“家人那边我自然会通知，只是……这么直说吧，我的意思就是，他们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伤者的伤情缓不了。 事急从权，治疗费用什么的我先垫付，如果要动手术要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的，我会当你面打电话给家人陈述利害然后获取授权签字。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负责，我承担。” “那没问题。”医师轻轻点头，尔后又道：“咱们的规定没有那么死板，还是病人的生命安全为重，早说清楚就好了嘛。荀队，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荀牧轻轻摇头，想了想，又问：“他没有生命危险，对吗？” “目前来看，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医师较为保守的回答道，想了想后又说：“目前威胁比较大的就是这颅脑损伤，你也知道，病程极快，加上中枢神经抑制剂的毒性，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保证。” “明白，理解。”荀牧嗯一声，说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医师说道：“大概情况就这样，你先给家属打电话吧。” “好。”荀牧颔首，便掏出手机给自己堂姐打了电话，开了录音。 很快电话接通，荀牧先跟堂姐说明自己开了录音，尔后又给她讲明了如今的情况。 他堂姐听说曹明扬出事，自然相当激动，但好在尚未失去理智，得知荀牧需要“授权”之后，便立刻同意了，随后便说要通知曹明扬父母，跟着就挂断了电话。 荀牧默默放下手机，将录音放给医师听。 医师轻轻点头，随后说：“那我再进去看看，随时通知你……你这段时间应该都在的吧？” “都在。”荀牧轻声说道：“当事人与我有亲戚关系，先前为了尽快找到他，我还能参与到侦查工作当中，但既然他已经被‘救出’，按照相关条例我就得回避了。 案子本身没我什么事儿，所以近期我就待在这儿，随叫随到。” “好的。”医师轻轻颔首，尔后转身又重新走进了急救室。 第167章 算计 相比起这数百年来，他体验过的那些“凡人”世界，洪武大世界又有所不同。 虽然合纵连横本质上也是一样，但此世的武力水平太高，某种程度上，实力就意味着势力，也代表着地位，因为实力水平达到一定水平，是可以极大的影响到“权力”二字的。 实力非凡的武道强者，一人便足以定乾坤。 侯氏倘若愿意付出极大代价，放弃现有全部势力，以侯永宗师之能，即使乱世开启，也可保侯氏子弟的平安，就算改朝换代，侯氏一样存活，将来给新朝递上一张降表，侯永依旧有可能被封侯，保侯氏不灭。 但届时，侯氏影响力大降，定然会失去如今的超然地位，势力也无从说起了，侯永也只能当个安乐侯爷。 势力意味着资源，失去太多资源，侯氏总将泯然众人，若侯永亡故，将来恐再无能培养出一名宗师，与如今京畿上大量混吃等死的侯族，恐怕也没什么两样。 而…… 食邑对于公侯君而言相当于韭菜，这些“安乐侯爷”对于帝胄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开国四千年以来，被褫夺封地、食邑乃至直接被斩杀的公侯君可不在少数，国公都仅仅只剩五位了，封侯、封君更是数次大洗牌。 是以侯永当真急流勇退，无异于断了侯氏的未来，掘了侯氏的根基。 乱世，也是大争之世，所有人都得争，得抢，退后便是让人软刀子割肉，如同被温水焚煮的青蛙。 所以侯氏、侯永，都退不了。 退不了，进无路，只能抱大腿，想方设法延续今朝的生命力。 如今他看明白了，柱国公，或者说岑氏同样如此。 以岑氏的力量、影响力，比侯氏强的多的势力，当然可以参与争霸。可岑氏的根基在京畿之地，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倘若退到地方，实力大减不说，岑氏的光环也必然会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一旦天下大乱，首先就会被针对，被群起而攻之，想要争霸天下，几乎没有机会。 所以岑氏也只能抱着皇帝的大腿。这方面说起来，岑氏与侯氏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而很显然，岑氏也看上了侯氏，或者说侯永。二十岁的宗师，太过骇人，若小心些，他至少还有千多年的生命力，且有很大的概率突破到武道巅峰，一旦达到巅峰之境，至此天人永寿，彻底超脱于一切凡俗势力之上。 只要不为同境界强者斩杀，他可永保侯氏传承。 是以陶山侯侯氏的势力虽不如柱国公岑氏，但就因侯永，侯氏其实比岑氏更加超脱。 也有资格让岑氏主动巴结。 但巴结这种事儿做出来太丢份，联姻则不然。一旦侯永的孩子将来成了竹淑侯，乃至柱国公，不愁他不会对岑氏多加照顾。 何况侯永的娃，很可能能继承他的逆天悟性。 是以联姻其实都只是表象，让岑杳和侯永的孩子成为竹淑侯世子才是重中之重，就是侯永不提，岑氏也一定会主动提出让岑杳以竹淑侯的身份下嫁。 若非柱国公年纪大了，别说孩子，二十世孙都有，否则他都有可能直接变个性然后以柱国公的身份嫁给侯永。 为了保障家族的未来，连老牌宗师都可以“牺牲”，何况是个未来宗师。 而且从他们开始谋划之时起，就注定了侯永没法拒绝。 侯永年纪尚小，而赖天之幸，岑杳也不大，即使明知先天便可自由变性，但惯性思维依旧在，是以岑杳可以仗着自己小女子身份，肆无忌惮的挑明联姻及联姻背后部分真相，侯永对此也没法太过介意。 如果换个老牌宗师，此计就行不通了。换做现在的侯永，他也有的是办法推脱掉联姻，同时不得罪岑氏。 可惜侯永之前太嫩。 更何况他还主动提起让岑杳以竹淑侯身份下嫁，自认为为侯氏某了福利，其实却落了下乘，这会儿话已出口，没法隐晦的要好处了。 如若他早就看出岑氏的根本目的是“骗精”，他即使答应下这事儿，也能更为强硬的向岑氏要来更多福利，哪像现在，反而像他在咄咄逼人，还不得不主动做出一些让步。 闭门谢客三日并挑明联姻，直接让侯氏丧失了主动权，得少多少好处…… “唉，玩谋略的心都脏，是我太小看了那帮家伙。”侯永撇撇嘴，随后又露出一丝微笑，暗想： “不过……劳资的精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你岑氏想要我的娃成为岑氏主，那就得做好整个岑氏沦为我侯氏附庸的心理准备！ 以联姻作谋划，那便拿岑氏当嫁妆吧！” 他和岑杳的娃，只能等岑杳死后才继承爵位返回岑氏。而一个从小就在侯氏长大的孩子，侯永有把握让他尽心尽力为侯氏服务。 “只是……他们恐怕也料到了这点，只是并不在乎。”侯永抿抿嘴： “岑氏说白了也算是帝胄的附庸，若我将来突破武道巅峰，岑氏为我侯氏附庸也没什么丢人的，势力并不会有半分缩减，甚至能增强不少，而且传承得到了保障。 而我若无法突破到武道巅峰，单凭宗师之境想要遥控岑氏却也休想，毕竟岑杳突破宗师近乎板上钉钉，且寿元与我相差无几…… 再者，是我想岔了，我孩子不大可能成为柱国公，只能是竹淑侯，而竹淑侯也是岑氏重要一支，他成侯爷，若岑氏有难，我也难坐视不理，否则便显得太过刻薄寡恩了些。 不成柱国公，便非岑氏主，我将来顶多也只能遥控岑氏约莫三分之一的力量……这岑氏，稳赚不亏啊！ 四千年氏族，而且深谙此世游戏规则，在我真正消化完肝副本的成果并转化为此世经验之前，恐怕还是不能力敌。 我两族站在统一战线，也无需力敌，我只要小心不被算计，想办法谋取到岑氏底线范围内的最大利益即可。 而岑氏现在恐怕还认为我只是个毛头小子，借着信息不对等的优势，能做的算计其实也有许多……” 第168章 反应 翌日，侯永闭门谢客的消息传了出去，倒是让不少人诧异不已。 能突破先天境没几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侯氏，能够占据一定时间的主动权，应该与各势力多加走动才是，闭门谢客是何道理？ 很快，又有侯永与岑杳联姻的消息传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侯氏已经站好了队，站在丞相一系，随后便不免有许多人对他产生了一定的轻视。 就算是联姻，而且其实侯氏占了大便宜，也不该这么急切，这一消息也让他们认为，侯永虽然天职卓绝悟性非凡，但毕竟还是个雏儿，毛头小子罢了，因为侯氏本来可以获得更多好处的。 与此同时，侯永也大致查明白，为何岑杳身为岑氏“二当家”，前将军一脉却站在太尉一系了。 因为岑杳根本无法掌握前将军一脉，五大边军之“前军”几位直接负责人都是太尉的人，这前将军一脉自然就站在太尉一系。 或者说，岑杳为前将军，根本就是岑氏运作的结果，作为丞相一系打入太尉一系的重要钉子。 另外关于他的话语，也传入到了侯永的耳中。 “果不其然，岑氏如此着急便要联姻除了担心夜长梦多，也是想让各方势力轻视我，以减少针对我的精力。” 侯永暗想：“否则，虽然能占据一定的主动权，却也同样会引来不少的关注，以及将来其余势力的打压，算是好赖参半。而如今好处没有，坏处同样也无。 是以说起来，这岑氏如此之举，确实不算坑队友，而且对先前的我的评估也还算准确。换句话说，如今的我的年龄，太有欺骗性了。” 这些事儿，侯永归来的时候已经想明白，此刻只不过是得到了确证而已。 岑氏若要仰仗侯永，便不可能让他太过吃亏，做真正得罪他的事儿，而会尽力维持双赢。 如果他看不出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岑氏一定会细细与他解释，让他明白，联姻他占了便宜，同时失去主动权实际上却也并没有吃亏，以此修复关系。 等将来他阅历上去了，回想起这事儿，也不会认为岑氏是在欺骗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甚至可能让两族关系更上一层。 而如果他勉强能自己看明白，更是无所谓了。 “岑氏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侯永抿抿嘴。这帮家伙经验太丰富了，让他很是为难。 虽然历练的时候，到了后期他基本都能轻易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轻易抓住对方的破绽，但那是因为即使再老谋深算的家伙，也很难真正做到全无破绽。 是以侯永只是“防御力”大增，“攻击力”则只体现在抓住破绽一击致命上。 可这方世界，那些老狐狸的寿命太长，手段施展起来，渐渐也趋于圆满如意，侯永也很难抓住破绽，自然同样很难出击。 “那就以守为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至少不吃亏。”侯永彻底确定一段时间内的大方针，尔后便看向侯盛辉。 这个消息，便是侯盛辉提供的。 “侯爷，”察觉到侯永目光，他立刻站起来，说：“还请侯爷莫要计较，在下认为，这其实反倒是好事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轻视侯爷，反倒能……” “我知道。”侯永摆摆手，轻声说：“你先下去忙吧。” 顿了顿，侯永又说：“如今你境界实力稍次，难以让人重视，便先委屈你充当幕后参谋，实际上负责侯府与外界对接事宜，侯府上下，包括传云长老在内，都得听从你的意见。 此外，尽量提高实力，当你突破至七重境，也就可以渐渐由幕后走向台前了。” “盛辉明白。”他轻轻颔首，他也很清楚，后天六重境的实力不算差，但在先天生灵眼中根本不入流，不论他能力如何，侯氏若让他直接负责跟先天生灵对接，对方会认为侯氏是在侮辱人。 所以没办法，即使能力再出众，至少也得达到七重境实力，生命本质开始蜕变，结合能力及背后站着的侯永，才勉强有与先天生灵平等交涉的资格。 同时，让他多和同龄人交涉交涉也好。 侯永看得出来，侯盛辉虽然在这一道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合纵连横及情报收集、处理与各家关系方面甚至比侯传云这个先天生灵还强些。 但受限于经验与眼界，还是嫩了些，直接走到台前太容易误事，还需多加历练。 侯庆辉退下之后，侯传云进来求见，行过礼便惊喜的问道：“族叔，竹淑侯她真的要嫁入我侯氏？” 侯永瞥了他一眼。昨晚虽然是他负责请岑杳进来，并送岑杳离去的，但两人谈了什么他根本不知情。 是以他只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这是大喜事啊！”他兴奋的说：“如此，我侯氏一门，算上林长老在内便有三尊封侯、三位封君了！如此实力，当可为天下封侯之首！” 侯永翻了个白眼：“别用这么拙劣的方法试探我，我知道其中得失。” 先天生灵没有蠢的，侯传云虽然不擅权谋，也说不上多聪明，但也不傻，他能探听到岑杳和侯永的婚约，就一定也听说了外界的评价。 有了充足的情报，他但凡动一动脑瓜子都知道岑氏下嫁不全是好事儿。 侯盛辉都担忧岑氏会借岑杳插手侯氏，并对不得不站队丞相一系直接失去主动权表示遗憾，侯传云即使这方面稍微差些，也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咳咳，看样子族叔都明白，我放心了。”他尴尬的咳嗽两声。 “怎么，看我年纪不大，担心我中了美人计？”侯永似笑非笑。 侯传云再次干咳两声：“既然族叔看的分明，那当然不会中计了……” “行了。”侯永摆摆手：“你去继续收集‘情报’，京畿各组究竟有什么反应，都说了什么，尽量都收集好，今晚汇报给我。” “是。” “等等。”侯永又叫住他：“去瞧瞧泉儿醒了没，若是醒了，喊他过来见我。” 第169章 教导 “师父。” 约莫盏茶功夫后，后边便走到了侯永身前，恭敬的抱拳躬身。 “坐吧。”侯永一扬下巴，尔后轻笑道：“不错，一晚上的时间，正式迈入后天一重水准，算是个真正的武者了，资质挺好。” 侯泉腼腆的笑笑。 对于先天生灵而言，只要想，后代资质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整自己的dna，尽可能将之修整到极致，尔后传给下一代。他们的任意一颗米青子，都是最为优良的存在。 配偶受孕之后，他们依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胚胎进行微调，是以只要他们上点心，他们的后代在身体资质层面都是最为顶尖、优良的，孙子辈一般也差不到哪儿去。 再往下传，血脉渐渐淡薄，后代渐多，他们也没那么多精力去一个个调控了，血脉资质才开始无法确定。 但，先天生灵收徒还看资质，但对武道宗师而言就只看悟性了，毕竟到了先天层面，洪武大世界的资质上限便可轻易达到，彼此之间再没什么区别。 甚至到了后天七重境，身魂合一后，资质便开始无法限制他们的成就。 可惜，悟性难以遗传，毕竟悟性和智商不是一回事儿，悟性讲究的是软硬结合，不但要有极好的脑子，也得培养起高效的思维方式与思考习惯。 就像电脑的软硬结合一样，光有强大硬件，没有靠谱的操作系统和运行软件的话，性能再强也是白搭。而有高效的操作系统和运行软件，性能却太差，也很难发挥出应有的效率。 是以悟性究竟如何，其实谁也不能保证。 但看侯泉聆听一晚道音，侯永便知他悟性绝对不弱。因为若悟性太差，理解不了道音内容，思维速度跟不上的话，很快便会被迫从聆听状态中退出来，尔后便昏昏欲睡了。 就和学渣上课在听三角函数一样。 是以虽然收侯泉为徒，他是带有同情侯传云的成分在里头，但此刻打量着侯泉，他也多了几分满意。 他便问道：“泉儿，黄庭经内外二篇，及绝阳功后天卷内外家心法，可都记下了？” “回师父，”侯泉赶紧说道：“皆已烂熟于心。” “可有疑惑之处？” “有的。”侯泉想了想，说：“黄庭经之要旨，弟子观之在于温养‘五脏神’，并进一步发展为三部八景二十四神，以调和三田五脏之真气，还讲究个阴阳调和。 可绝阳功内家偏，却是自四肢百骸当中搬运内息，聚合为一，练至绝阳，摒弃阴气，外家篇也以刚阳药物为主加以吸收、调和，强化肉身，凝练神力并与内息相辅相成。 两者合一，最终于三重境时达至纯粹，并于破境时一举突破至绝阳体，至此体内不再产生阴气，内息也真正带上了绝阳属性，运行之时有了炽热阳刚之感…… 简而言之，黄庭经需修行阴阳两气达至平衡，绝阳功却练阳弃阴，个中矛盾，弟子实在迷惑，不知如何处理？” “原来是疑惑这个。”侯永轻轻一笑：“你却是着相了，拘泥于字面的意思。黄庭经作为一门修行纲要而非具体心法，其中体现的是智慧而非路数，追根溯源，重点非在阴阳，而在平衡。” “平衡？” “是极。”侯永颔首说道：“普天之下，众人体制不一，阴阳不等，关键便在于平衡。不论纯阴、纯阳，或九阳一阴，五阴五阳等，都不奇怪，关键不在比例，而在维持平衡。 黄庭经与绝阳功，完全没有矛盾，只要你不贪功冒进，维持绝阳之息于体内的平衡，温养五脏六腑，三部八景二十四神，则修炼之途稳矣。” 侯泉若有所思：“所以，黄庭经其实并非修炼法门是么？” “不错，它只是指导思想。”侯永淡然说道：“修行路上，你只需要将之牢记于心，自然不偏不倚，稳健非常，不至于因急于求成而走了岔道。” “原来如此，弟子驽钝，多谢师父讲解。” “无碍。”侯永摇头，又问：“可还有什么疑惑之处？” “弟子练气之时，隐约感觉到了周围天地当中有些许离散的……怎么形容呢，品质比弟子体内内息强许多，那难道便是天地灵气？”侯泉又问。 “不错。”侯永轻轻颔首：“你身体资质不错，兼之神魂强大，偶尔能感觉到游离的天地灵气也不足为奇。 但，过早摄入天地灵气对你有害无益，千万小心，得忍住诱惑，待你修炼至七重境后方可直接吸纳灵气为己用。” “弟子明白。”侯泉点点头：“暂时没问题了。” “嗯。”侯永说：“有问题便问，修行路上难免有不明之处，有时一步之差便谬以千里，且不可懵懵懂懂的便这般修行下去。” “是，弟子知道了。” 侯永眼睛一闭一睁，又分出一道法力分身，尔后便对分身一指，向侯泉说道：“你跟着他到后院去打熬身体，下午时分教你些许招式基础。” “是！”侯泉立刻起身，兴奋的跟着法力分身下去了。 见状，侯永微微一笑，摇摇头。 紧跟着，他脸色忽然微变，立马扭头看向一旁。 杜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旁，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他。 “师父！”侯永赶忙站起身，躬身行礼：“您怎么来了？” “气运一道，还真是玄妙，竟然能让你感官变得如此敏锐，第一时间发现我。”杜岩轻轻一笑：“这方天地，怪护犊子的。” 侯永干咳两声。 杜岩又说：“许久没来了，过来看看。来的也只是法力分身，过一会儿就走。怎么，你又跑去别的世界了？还待了八百多年。” “主要是京畿之地那帮老狐狸太可怕了。”侯永轻叹口气，说：“弟子只能想办法在其他世界的朝堂上，以零风险摸爬打滚体验一番。” “倒是不错。”杜岩颔首，尔后又问：“与岑氏的小女娃联姻了？” 侯永嗯一声。 “有趣。”他嘴角微微扬起，尔后摇头道：“行了，我四处逛逛便回，你忙你自己的吧。” “恭送师父。”侯永再次躬身。 第170章 上门 刚送走杜岩，又有人来报，竹淑侯岑杳求见。 “这小妮子。”侯永沉吟片刻，颔首：“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岑杳便到了堂中，对侯永轻轻一笑，便坐到了一旁，下人赶忙抬上来瓜果放在她的案几上，她便抓起个葡萄模样的灵果吃了起来。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戎装，玄黑色的甲胄倒颇显英气，比起昨天晚上，她这会儿倒是显得活泼多了。 说起来，侯永对岑杳的感官也还算不错，愿意承担起家族责任直接开口与她联姻，放在如今这个时代看，三观倒是挺正的。 “侯兄为何如此看我？”岑杳发现侯永目光，柳眉轻佻，说：“可是觉得我失礼了？你昨晚说过，咱们将来可能得处个上千年的，保持真性情就好，我平时就这个样儿……” “说实话，我还真没法看出这会儿的你是真性情还是假活泼。”侯永耸耸肩膀：“不过无所谓，你高兴就好。说起来，你怎么来了？” “聊聊聘礼和嫁妆的事儿。”岑杳面带微笑： “诸位长老商议了一夜，决定送上天元钢一千万斤，优质灵粮一千万石，各类满足后天四重境以上修炼所需的良品药材两百万石，满足七重境需求的极品药材二十万石，如何？” 侯永挑眉：“你这是哄抬物价啊。” 岑杳：？？？ “这份嫁妆，保守估计价值在十二万万金左右。”侯永面带微笑：“换做铜钱，便是十二万亿。我侯氏扣去各开支剩下的纯利也就两三百亿，按三百亿算，这份嫁妆咱们得攒四百年才能攒下来。” “侯兄说笑了。”岑杳缓缓摇头：“若是让我岑氏拿出十二万万金，亦或者十二万亿钱，那是绝做不到的。但各类资源则不然，各族都在屯。 事实上，各族绝大多数开支，都是花在了这类资源上，四千年积累下来，量自然庞大的无以复加。是以各族，要钱没有，要物资多的是。 何况，这份嫁妆，也没办法一口气给清，只能日后在合作途中，找些由头逐批给，百年内付清，你看如何？” “百年？”侯永双眼微眯，恍然大悟。 这与先前联姻一样，表面上是侯氏占大便宜，实际上岑氏压根没吃亏。 侯氏受岑氏百年恩惠，这因果结的实在太大了。 岑氏第二次使出相似的手段，侯永便大概猜到，岑氏针对侯氏的策略，是以放长线钓大鱼为主，侯氏能占便宜，但岑氏更赚。 同时岑氏也表现出了巨大的善意，如此大额的嫁妆，比侯氏占据一定时间主动权能占据到的好处都要多得多，岑氏拿出如此厚礼来，侯氏绝不会再计较岑氏于联姻事上咄咄逼人之举。 岑杳见侯永眯眼沉吟，响起先前族中各长老及丞相的吩咐，便又补充说： “考虑到帝胄翁主嫁人，嫁妆一般也在万金之内，今上公主成婚嫁妆也不过三万金。是以名义上，便给价值约莫一万两千金的嫁妆，侯氏实际下的聘礼则也在这个数，你看如何？” “可。”侯永当即颔首，没有任何意见。 昨晚的宴会，京畿诸公诸侯送的礼物太重，有接近一成公侯送的礼物达寻常赠礼的数千上万倍之多，已经让侯氏吸引了太多的关注。 好在从过往看，各公侯氏族有人成就宗师而接过爵位开办的喜宴，在诸派系有心拉拢的情况下也差不太多，考虑到侯永表现出来的潜力，收到如此厚礼也不算太过分。 但要与岑氏联姻，岑氏拿出如今巨大的嫁妆，则真会让侯氏站在风口浪尖上。对外宣称嫁妆数为一万两千金，与帝胄翁主相差仿佛，自然最好不过。 至于一万两千金聘礼，侯氏轻易就能拿出来。 “那么，我最近这段时日便住在你的侯府吧。”岑杳又说。 侯永：？？？ “婚约已成，婚期已定，下月廿三日完婚，我已经能算你的未婚妻了。”岑杳直说：“住你侯府，没人会说闲话的。” 侯永扶额：“不用这么急的吧？” “怎么不急？”岑杳说：“还有月余便是婚期，你也说了，你我只是刚刚相识，还不熟，自然得趁这功夫好好熟悉熟悉，培养培养感情。否则洞房花烛夜，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 “尴尬个鬼啊你。”侯永翻个白眼：“你哪有半点尴尬的模样？” 岑杳抓了一把瓜子，默默的嗑了起来。昨晚宴会上学会嗑瓜子以后，这玩意儿就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虽然不至于有瘾，但看到了就忍不住想嗑一嗑。 肥宅快乐水同理，没啥瘾头，且对她而言味道蛮奇怪的，口感也挺刺激，乍一喝说不上舒服，但摆在面前就是想喝，一口接一口。 “这玩意不能多喝。”侯永轻声说：“会长胖。” 岑杳轻笑起来。 侯永也跟着轻笑，这玩意儿要能让先天生灵长胖，那也够逆天的。 “你这些东西，哪来的？”岑杳好奇的问：“我怎么从没见过？我岑氏不说尽知对这世间万物，但看你拿出这些东西的模样，理应也不会特别罕见，至少据我观察，你觉得这些东西挺稀松平常的。” “小妮子观察倒挺仔细。”侯永轻轻点头，没否认，却也没说是哪来的，只道：“你要喜欢，我多送你点。” 岑杳也不在意，只点点头，甚至不否认侯永叫她小妮子，即使她年龄其实比侯永大几岁。 想了想，侯永又说：“你要住下倒也可以，给你腾间屋子也就是了，平素里我一般待在香房或者偏厅，迎接贵客便在正厅，随时可以来找我。行李衣裳什么的，你今儿就可以……” “直接买新的吧。”岑杳轻声说：“也算是新的开始。” “随你喜欢。”侯永颔首。 “那，等会儿你陪我一起去？” “不去。”侯永脸一黑，翻个白眼：“最多喊个下人带你。” “那算了，怪没意思的。”岑杳一摊手：“你府上有布帛吧？我自己织好了。” “有是有。”侯永颔首，随后问：“但……你会织衣裳？” “这对我们先天生灵而言，不一看就会么？” “怕你一做就废。”侯永撇撇嘴，又说：“布帛管够，稍后叫人给你送。顺便给你请个女红师傅？” 第171章 消息 目送岑杳离开，侯永脸上的表情缓缓收敛。 片刻后，他身上有毫光浮现，并缓缓被剥离下来，却是他以自己的道果与法力，凝聚出了一道极强的法力分身，论实力远远超出先天极限，却又尚未真正触碰到宗师之境。 分身浮现之后，便立即消散，却是被他派遣去盯着岑杳了。 对于这个小妮子，侯永并未放下戒备心，需要尽快尽量将她研究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完全纳入掌控当中才是。 即使认为岑氏没有什么坏心眼，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何况，没有坏心眼仅仅只是基于他拥有突破巅峰的潜力，一旦他的未来被断绝，岑氏定然会瞬间换一副面孔，岑杳也就成了安插在他身边的利刃，整个侯氏都有可能为岑氏说吞并。 紧跟着，他再度分出一道相当于先天层次的法力分身，以缩地成寸之法朝着镜州陶山郡而去。 昨晚的宴会，今儿听到的嫁妆，那帮土豪送的赠礼都把他给吓了一跳，他必须得弄清楚，自家侯氏的底蕴到底为何，将来才好在京畿之地筹划，并进而研究出日后给予别人的赠礼的贵重程度。 先前川海君倒是有意汇报，不过侯永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也并不是很懂财政这一块，听了食邑及各方各面的总收入、总支出也就没再听下去了，让川海君自己看着办便是。 但现在看来，若是只想当一方安乐侯爷便罢，可若是想要在京畿之地发展的话，自己家族有几分底蕴，都必须清清楚楚，否则很容易出岔子。 接连分出两个强力分身，侯永一身充盈的法力却也消耗了不少，尤其派去监视岑杳的分身，直接分去了他将近一成的法力与精力。 不过闭目打坐调息了约莫盏茶功夫，些许消耗也就弥补完毕了。 又片刻，法力分身抵达侯氏族地。 同时又有人来报，丞相求见。 “丞相？”他微微一愣：“这个时候，丞相不应该在公干么？况且岑杳方才来访，现在还在府上，他后脚紧跟着便来，是想透露出什么意味……” 思忖片刻，他又嗯一声，道：“有请。” 不一会儿后，他双眼又轻眯起：“分身？” “陶山侯好眼力。”丞相缓缓步入厅堂，朗笑道。 “岑公说笑了。”侯永站起身行了个礼，同时摇头说：“先天生灵刚刚凝聚道果，还无法分辨分身与本尊，原貌或易容，但我等之辈，道果大成，平时也仅以道果对人加以辨认，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小伙子，过刚易折，有些话，看破不说破。”丞相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谢岑公教诲。”侯永微笑，随后手一引：“岑公请坐。” 丞相一抱拳，到一旁落座，尔后看向侯永，开门见山，直说：“吾此来，是有个情报卖给陶山侯。” “噢？”侯永挑眉：“作价几何？” “一金。”丞相伸出一根手指，微笑。 侯永沉吟片刻，手一翻，一块马蹄金便凭空出现，尔后又漂浮起来，缓缓往前荡去，几个弹指功夫后便缓缓落到了丞相分身的案几上。 丞相伸手将马蹄金接过，便又见其中空处放了些许极品玉环，不由略略诧异的抬头看了侯永一眼，尔后袖袍一挥，便将马蹄金收了起来。 当然，以他的城府，不可能如此明显的表现出“诧异”，如此表现，只是为了向侯永传达信息。 片刻之后，丞相便缓缓说：“先朝‘太子党’余孽，现躲在崇阳郡明辉县境内，其身上带有阵器‘乾元玉碟’，可遮掩天机，宗师境强者亦难寻见，此乃其潜逃五十年之根本依仗。 我岑氏，也是花费了一定的代价，才从赵刺史那儿得到了些许消息。嗯，这条情报，御史台也清楚，若你侯氏对太子党感兴趣，可以尝试出手。” “赵刺史？”侯永有些诧异，眼珠子一转，便又说：“据我所知，镜州牧李氏也一直在搜寻太子党余孽。” “不错。”丞相轻轻颔首，说：“然而我刚便说了，太子党余孽中的先天生灵拥有阵器‘乾元玉碟’，宗师也难寻见，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光景，他们也休想找到人。” 顿了顿，丞相又细细的解释说：“刺史却不然，刺史代天监察宇内，获阵器‘鉴天玄镜’，其未能虽然略次于‘乾元玉碟’，但却也并不逊色太多，可相对模糊的确定到太子党余孽位置。” “如此看来，镜州刺史，却是站在岑公一系了。”侯永轻声说道。 丞相又“诧异”的看了侯永一眼，随后颔首。 “岑公想让我侯氏拿下太子党余孽？”侯永问道。 “不错。”丞相直接了当的说道：“若叫李氏真将此余孽斩杀，凭着他于京畿内的人脉，这些年的政绩、军功，以及他宗师境的实力，李氏很可能为今上恩封为侯。 李氏一族的实力，如今便并不亚于任何一支一流侯族，仅底蕴稍差罢了，与你侯氏这等顶尖侯族亦无质的差距。 何况李州牧为老牌宗师强者，一旦封侯，这丝差距便会被迅速抹平，直接跻身顶尖侯族之列。 如今乃非常时期，实力与你侯氏相近，底蕴亦不差太多的顶尖侯族横空出世，恐怕又会横生许多变故。 就如你晋升宗师，来到京畿之地，便已然打破了各方势力平衡，掀起了滔天浪潮，各大派系都忍不住争相拉拢。若李氏成了侯族，昨日之景，恐怕便会再现了。 不怕与你说实话，这种局面，我们都不想看到。也就是你侯氏聪明，隐瞒了你的天赋，否则想将你扼杀在摇篮当中的顶尖势力绝对不少。可你已然成了宗师，木已成舟，大家只好堆起笑脸，尽可能将你拉拢到自己派系当中。” 侯永“恍然大悟”，随后轻声说：“既如此，小子多谢岑公厚爱。 但……我尚有一丝疑惑，为何发现这帮余孽的赵刺史不亲自动手呢？对刺史而言，这也算大功一件吧？” 丞相微笑：“若赵刺史动手，李州牧不就察觉到了吗？” 第172章 建议 侯永立刻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赵刺史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丞相颔首，轻轻点头说道：“不错。李州牧始终密切关注着赵刺史，若赵刺史离开刺史府，很难瞒过他的耳目。 若让他发现太子党余孽躲在明辉县中，以他的狠辣程度，左右无法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将明辉县一县之地尽数覆灭。” “什么？”侯永眼睛微微瞪大了些许，难以置信的说道：“覆灭一县？这……不可能吧？若他真如此做了，纵使有了灭杀太子党余孽之功，恐怕……” “非也。”丞相摇头：“我朝规矩，功是功，过是过，功不抵过，过亦不掩功，是两码事。 若他斩杀先天余孽，李氏很可能获得君爵乃至侯爵，纵使无法世袭，李氏也将一跃成为了贵胄世家。而覆灭一县的罪过，以他宗师身份，恐怕最多只是被削官，免去州牧之职。” 侯永有些大惑不解：“免去州牧之职，这代价太大了吧？完全是得不偿失啊！州牧州牧，代天牧守一州之地，数万万子民，领军政大权，堪称是封疆大吏。 虽州牧的秩俸被削为了真二千石，比九卿及诸高阶将军的中二千石为低，权柄却只大不小，尤其乱世将启，掌握实权的封疆大吏，某种程度上更优于朝堂大臣及公侯勋爵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重点在于掌握实权二字。”丞相解释道：“镜州牧的权柄，实际上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民政方面有刺史制衡，军事方面，他虽能掌握镜州州兵，但镜州真正的军事巨头却是征南将军许旁，又有你侯氏世代领镇西将军一职，有三十万五安军坐镇，同样也让他处处受限，为你们所掣肘。 是以他堂堂州牧，名义上的封疆大吏，却仅仅只能作为镜州名义上的三巨头势力之一，这还是排除了刺史府与五安军的结果。 天下十九州，共计十九位州牧，他算不上最窝囊，却也是最窝囊的之一，若想举事，没有半分成功的可能。故而他李氏只有一个选择，与我们朝堂站在同一战线。 以此为大前提，他想要掌握更强的主动权，为李氏谋划，便必须获得封爵以在地位上与我等持平，在此基础上能保留镜州牧之位自然最好不过，若不能也同样可以舍弃。” 侯永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听岑公的意思，镜州此刻，尚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不能说完全掌控，”丞相摇头说： “但，身为镇西将军的你，很明显已经做出了选择，许旁或许有意无意的在暗地里向州牧靠拢，但大体而言，整个征南军，包括其最核心精锐的雄威军在内，依旧受朝堂掌控，兼之刺史对御史台，对今上还算忠心…… 在朝廷彻底失势，或李州牧正式决定反叛朝廷之前，朝廷对镜州的掌控力至少达到九成以上。纵使他反叛，也掀不起风浪。” 侯永轻声说道：“倘若天下烽烟四起呢？” “那便是大洗牌之时了。”丞相淡淡的说道：“无数老牌势力陨落，也有无数新兴家族雄起。 若能度过去，我朝生命便将得到延续，若熬不过，便是改朝换代。而我们没得选，只能站在朝廷这边。 同样，不论哪种结果，这天下也都将大变模样，四千年下来的矛盾被释放出去，胜利者的生命力，至少得以再延续数代。 同时，州牧这等畸形的，极端庞大的敌方势力，也一定会被彻底根除。弱干强枝的形势，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出现了。” 丞相缓缓站了起来，轻声说道：“若乱世起，我朝堂诸臣多数便将抱作一团，派系之分也将暂时消失。我会向你证明，你选择站在我这边，没有错。 同样，朝堂诸公也明白，我之一系力量最强，且是今上亲自站在幕后，一旦乱世起，必会占据主导地位，是以这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太过得罪我等。 他们之所以仍旧互相攻讦，也只是想在乱世来临前占据更多机会，以便有更大的把握熬过乱世罢了。是以那些纷争，你尽量别参与，不值当，别做意气之争。 中将军修国公那边，如果有可能，能和解便和解吧。当然，若他咄咄逼人的话，你也不必客气就是。” 顿了顿，丞相又说：“有事，可通过杳儿找我，或派出法力分身去岑府亦可。” “岑公留步。”侯永见他要走，忽的喊住他，问道：“以岑公之见，乱世何时会来？” “无法说，尚需一个契机。”他淡淡的说道：“短则五年十载，长则在百年内。 另外给你个忠告，在保住镇西将军一职的前提下，尽量提高你在军方的影响力。若能实际上统领镇西军就再好不过了。 乱世之时，拼的就是实力与兵马罢了。我等皆是宗师之境，彼此没有质的差距，是以兵权越甚，话语权就越强。” “小子明白了，多谢岑公教诲。”侯永抱拳。 丞相轻轻嗯一声，身形便缓缓消散。 侯永轻呼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丞相此来，明面上是提供情报并对他略加指导，暗地里却不乏试探之意，想要对侯永有个相对明确的了解，以后才好“合作”及“利用”。 故而侯永思虑一瞬，便打算将自己包装为“懂点人情世故却经验不足的小伙子”，这也最符合逻辑，他如今的年纪，就该是这么个人设。 不是愣头青，闯祸的几率便不大，可以放心合作。经验不足，意味着容易掌控，能让对方降低戒备心，侯永才有更多可操作性空间。 “局势……”侯永又缓缓坐下，一双眸子微微震颤，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手一挥，纸笔出现于案几之上，缓缓写下几个字。 镜州、太子党、州牧、刺史、阵器、乾元玉碟、鉴天玄镜、侯族、京畿、乱世、军权。 尔后，他轻轻吹干纸上的墨，微微一笑，抬手将之焚烧干净，尔后缓缓别过头，瞧向后院方向，轻声说道： “岑杳！” 第173章 底蕴 与此同时，镜州，陶山郡，侯氏族地。 就在刚刚，侯永已经彻底搞清楚了自家的底蕴。 论钱，侯氏手头只有约莫四百亿钱的现金，外加二百七十余万金，而且一旦动用超过半数，就可能导致现金流断裂。 但论物资，侯氏四千年下来囤积的各类物资，也即“不动产”，总价值则高了万倍都不止，达到七百万亿钱之多。 只是物资仅能代表代表底蕴，其中还以天元钢等耐储的战略物资，还有功法秘籍之类，以及玉圭、玉璧这一类的奢侈品的居多，诸如灵粮、灵药等则相对少很多，只占了不到百分之一，总价值约四五万亿上下。 而且大多都是凡品，足以满足四重境以上武夫修炼的良品又只占了其中的约莫二十分之一，七重境以上所需的极品则只有千分之一不到。 同时这类物资也每天都在大量消耗，本身还存在着“保质期”，根本无法大量囤积。 关乎底蕴的另一项数字——人数，侯氏也相当惊人。 姓侯的，不姓侯的，统统加在一块，为侯氏所承认的子弟共计一百一十四万人之多，侯姓占了三十九万。 一百多万人中，拥有修为，迈入后天一重境的有八十二万多人，四重以上者六万三千余。 七重以上精英，则绝大部分都是侯姓子弟了，他姓之人凤毛麟角，一共只有四千六百多位，九重境七百余。 先天生灵十七人，打底都是老牌先天，其中还有四尊先天巅峰的存在。 武道宗师只有侯永一人。 此外还有各类供奉、客卿，七重以上供奉共计三千出头，其中九重百余，先天供奉五人，宗师境无，武道巅峰杜岩。 这便是侯氏能拿出来的全部力量。 若是侯氏愿意，算上三十万五安军，扣除掉留下作为底蕴及传承保障的实力，立刻便可组建出百万大军。 可不论数量还是质量，亦或者高手比例，都远比不上朝廷的精锐部队。不说八百八十万镇西军，单单征南军的核心精锐，不过数十万人马的雄威军都能打的侯氏怀疑人生。 就算一面开战一面招兵买马，征集来千万大军，侯氏也很难暴涨如此雄军的后勤军饷，即使不考虑这些，与八百八十万镇西军对抗，恐怕也会在极短时间内被轻易镇压。 所以，哪怕作为侯族中最顶尖一列的侯氏，其实目前也完全不具备与朝廷抗衡的实力，与那些野心勃勃，暗暗往这方面发力了数百上千年的的潜在反叛势力相比，也同样相对较弱，获取不了多少话语权。 当然了，若是侯永出手，镇西军翻手可灭。但侯氏反派，朝廷岂会派不出宗师强者牵制侯永？ 是以对比过自家与朝廷实力之后，侯永便庆幸不已，幸亏他并没有错估侯氏的实力，选择了抱朝廷的大腿，否则侯氏十有八九会倾覆在大势浪潮当中，消失不见。 刚说完这些，侯永分身便收到了本尊穿回来的线索，微微一愣，便将事情都告诉侯安岳等长老。 侯安岳等人听到侯永分身说出太子党余孽所在，都有些诧异。 “族叔，”侯安岳问道：“那帮余孽当真潜藏在明辉县当中？” “应该不会错。”侯永颔首，缓缓站起身，说道：“咱们这便出发，想办法将那帮家伙揪出来！” 顿了顿，他沉吟片刻，又说：“最终的功劳，便落在安岳长老你头上吧，我在京畿的本尊在运作一番，加上我侯氏底蕴，想来至少足以让你封君了。” “多谢族叔。”侯安岳立刻抱拳，但很快又迟疑着说：“可……明辉县南北纵七百里，东西横三百里，并不小，他们身上又有阵器为凭，纵使族叔您本尊在此，恐怕也是难找，否则州牧也不至于苦寻三年而不可得。” 所谓阵器，其实就是其他世界的法宝，以带有特殊功效的材料苦心炼制为基，又有先天生灵中的阵道大能于上铭刻阵纹以发挥出强大力量，再有中二千石以上重臣以官印许其合法性，引动天下气运获得天地认可，阵器方成。 绝大多数情况下，阵器都为皇帝及帝胄宗室中的重要子弟，以及负重要职责的大臣所有，为这些臣子临时掌握，其余人，就是实力再强，地位再高，亦不可得其之一。 绝大多数阵器，仅是具备相应的特殊作用罢了，本身威能并不多强，中二千石以上重臣可赋予其合法地位，亦可随手将之合法性抹除，使其沦为寻常器物。 但极个别阵器，一旦铸成，自有天地托庇，除开国之君、中兴之主等以一人横压一世的雄武大帝之外，便是贵为天下主，亦无法再否认其合法性，只能遵从。 就如今上手中的传国玉玺，如大将军手中的五龙镇柱，如丞相手中的太华金鼎，如刺史手中的鉴天玄镜等。 也如本该为太子掌握，如今却落在前朝太子党余孽手里的乾元玉碟。 “无碍。”侯永淡然说道：“本尊已又分出百二十分身赶来，其中十八尊分身不弱于先天巅峰强者，更有一尊超脱先天之上的道果分身在内，咱们直接搅乱一县灵气，速战速决便是。” 侯安岳等人愕然。 大长老干咳两声，说道：“如此大费周章，是否太夸张了些？” “不夸张。”侯永摇头：“你以为州牧是太看重宗师境的颜面而不好明面上亲自出手吗？想多了，他只是被刺史给牵制住了，且并不知道这帮余孽的具体位置而已，否则易地而处，他绝对也会这么做。” “那，族叔便不怕引来州牧？” “州牧自有刺史牵制。”侯永微笑：“只要咱们能在盏茶功夫内将太子党余孽擒获，此事便成矣。” 顿了顿，他又道：“此余孽身上有着国之重器，太子象征，其意义比之五十年前斩杀的宗师余孽还要大得多，将之一并寻回也是大功一件，安岳长老封君便板上钉钉了，我再在其中运作一番，甚至有望世袭封君乃至封侯。” “既如此……”大长老问道：“我等这便出发？” 第174章 斗 镜州城，州牧府。 李常与赵勤相对而坐，脸上都带着礼貌又疏远的微笑。 “赵刺史可真是稀客，”李常倒了杯茶，轻声问道：“可是我府上官员工作又出了差漏？能让你亲自登门，这过错，恐怕不小吧。” “属实不小。”赵勤脸上微笑表情不变，说：“李州牧可曾记得，三年前有只滔天巨手自天而落，一掌将整个柳氏，方圆十余里地尽数拍灭的事儿？” “噢？”李常微微挑眉：“刺史查了三年，终于查到蛛丝马迹了么？你来我府上，难不成，是怀疑作案之人乃我州牧府官员？” “我当年与那人对了两掌，”赵勤淡淡的说道：“很明显，那也是尊宗师强者，否则…… 且不说先天生灵无法隔着超过百里的距离下出手，即使能做到，即使是先天巅峰，即使仅是凭借灵气凝聚的虚掌，吃我一记，必受道伤，道果碎裂，横死也在当时，不可能再与我对第二掌。” “我知道。”李常嘴角微微扬起：“当时我也很意外，不想在你我眼皮子底下，镜州之地竟然又出了一尊宗师强者。” “州牧何必充楞。”赵勤眼睑微微下垂，狭长的睫毛略略遮住了双目，同时说道：“三年前，镜州万里方圆，有且只有你我两位宗师罢了。” 李常双眼一眯，面上笑容缓缓收敛，声音了冷了些许：“赵刺史何意？” “你欠我一个人情。”赵勤没直接回答，只缓缓摇头，同时捧起茶盏，张嘴轻轻一吹，尔后抿了两口。 “噢？”李常盯着赵勤，说道：“那便多谢刺史……” 此时赵勤却将茶盏放下，又说：“今日正好偿还。” 李常：…… 顿了顿，他轻吸口气，问：“你想要什么？” “三才金印。” “什么？”李常面色微变。 三才金印乃州牧官印，代表其身份，凭此足以统合一州天地人之力，不计代价的情况下，足以发挥出堪堪触及到武道巅峰层次的力量，玄妙之处虽不如刺史掌握的鉴天玄镜，力量却强的多。 当然，这两件宝物只能算是寻常阵器，一旦朝廷否认其合法性，便会瞬间失效沦为寻常之物。 而且三才金印无法对官职比他高的人使用，对于天下诸公、侯、君也是无效。若非州牧秩俸比刺史高，这官印甚至对刺史无效。 “我仅需一炷香时间，且就在这儿使用，当着你的面。”赵勤微笑。 顿了顿，他又主动说：“若你同意，我可为你用一次鉴天玄镜，帮你查一条你感兴趣的镜州之内的情报。” “噢？”李常眉头一挑。 片刻后，他轻轻点头，说了声可，便微微翻手，一个拳头大的官印落于手中，交给赵勤。 赵勤微笑，手一挥，便将此官印收入体内。 李常见了更加疑惑。类似于三才金印、鉴天玄镜这等寻常阵器，只有受朝廷承认的州牧、刺史才能用。 所以赵勤即使收了金印也完全无法催动，甚至若起了抢占的念头，亦或者超过了约定的一炷香时间，甚至得遭受金印反噬，不死也得重伤，至此寿元大减。 正在这时，他面色忽然微变，扭头看向西南方向。 “明辉县？有人搅动明辉县灵气？难不成……”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顿然起身。 “还请州牧留步。”赵勤同样跟着站起身来，面带微笑。 “你……”李常脸色又变。 赵勤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轻声说：“受人之托。” 李常咬咬牙：“怪不得你要骗走我的三才金印！” “否则我可没把握留住你。”赵勤也不否认，只说：“虽然你若以金印对我出手，自身亦将遭受反噬，但那边事关重大，你若红了眼，说不定真会不管不顾。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是不想去赌。” “哼！”李常一挥袖，重新坐了下来。 失去三才金印，他根本没法在赵勤的牵制下，于一炷香之内赶往三千里外的明辉县，是以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放弃，倒不如等一炷香后，收了印玺在过去瞧瞧，说不定还有机会。 “陶山侯亲自出手，你没机会的。”赵勤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道。 李常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是你用鉴天玄镜查到了他们的下落？” “不错。” “也是你将此事告诉陶山侯的？” “这回错了。”赵勤摇头：“不是我，而是丞相，或许还有御史大夫的默许。” 李常眉心一拧。 “李州牧。”赵勤又说：“数年谋划，已功败垂成。你我虽然对立，却好歹也同事这许多年，给你个忠告吧。没有与野性相匹配的实力，只能成为王下枯骨。” “哼！”李常闷哼一声，双手用力握拳。 几个弹指后，数千里外的动静忽然平息，李常又闷哼一声，双目通红，目眦欲裂。 他完全没有控制情绪，他就是要让赵勤知道，这会儿的他暴怒不已，好叫赵勤主动给他一份靠谱的补偿。 见状，赵勤又淡然一笑：“我说过了，鉴天玄镜，可为你一用。” 李常翻个白眼，镜州刺史手中的鉴天玄镜，只能鉴查镜州之地罢了，如今太子党余孽为侯氏擒获，镜州之内哪里还有多少他感兴趣的事物。 过了片刻，他才咬着牙问：“侯氏给了你多大的……” “非是侯氏，而是丞相。”赵勤淡淡的说道：“另外……陶山侯年仅二十岁，你应当清楚。同时，岑氏天才之女岑杳，亦将以竹淑侯身份下嫁侯氏，同时此次擒获太子党余孽，夺回国之重器乾元玉碟，侯氏可能再出一尊侯爵。 一门四侯，又有丞相柱国公一系全力支持，名义上统领镇西军八百八十万众，这些加在一块儿代表了什么，你应该非常清楚吧。” 听了赵勤这些话，李常瞳孔扩大半圈。 尔后，他又很快回复平静，果断从心的说道： “听说重华郡有寇匪拥兵自重，还请刺史以鉴天玄镜帮我查明这帮寇匪的下楼，吾安排方都尉将之剿灭。” 赵勤面露微笑，轻轻点头：“好说。这是三才金印，奉还于你。” 第175章 尘埃落定 陶山侯府。 侯永分身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上的乾元玉碟，隐隐约约间，觉得自己似乎与此方天下的气运有了一定的共鸣。 “不愧是七大国之重器之一，果然非凡。”侯永轻轻颔首，品评道。 他身为老天爷最钟爱的崽，气运加身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若寻常人得此重宝，感悟天地的速度定然极快，只要悟性过得去，两百年内突破先天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还有超过五成可能在寿终前达到宗师境。 气运加身的好处可不止这么点。气运虽然不能等同于运气，但气运雄厚的表现形式之一便是运气极好，而一个好运的高手，将来完全可能站在一方天地之巅峰。 而七大国之重器，传国玉玺与乾元玉碟两大重宝都掌握在帝胄手中，余下如五龙镇柱、太华金鼎等五件，则分别由五府万石重臣所持有。 皇帝也并不担心五府造反，他虽然无法否认国之重器的合法性，但传国玉玺对其余六宝却有着绝对“统治权”，除了乾元玉碟相对特殊作为太子阵器之外，传国玉玺可随时召回其余五宝。 也就是乾元玉碟相对特殊，传国玉玺也只能全面压制其威能而无法直接召回，这玩意儿也不会流落凡间这么长时间。 “皇帝或许也想将乾元玉碟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惜，此宝作为天生的太子阵器，天生与传国玉玺相斥，在传国玉玺千丈范围之内毫无作用，反而可能因长期被压制而导致气运溃散，失却威能，为加强帝胄实力，只好赐予太子。” 侯永暗暗想到，随后手一翻，将之收好，并看向侯安岳，轻声说：“安岳长老收拾一番，沐浴斋戒，明日一早我便与你赶往帝都，献上太子党余孽尸身及乾元玉碟。” “是！”侯安岳连连点头，随后也跟着一挥手，将太子党余孽尸身收了起来。 既然追杀令上说了，死活不论，那还是将他们干掉带着尸体上路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这帮家伙能逃亡数十年之久，哪怕乾元玉碟占了大功，可其余各州刺史手中也同样有着鉴天玄镜，面对全方位能力被压制到极限的乾元玉碟，还是能一定程度上进行克制，发现其大概位置的。 只要锁定一县之地，再有宗师境强者出手，这帮家伙逃无可逃。 可事实上他们却就这么逃下来了，是以不可否认，这帮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一个不小心还真可能叫他们溜了，到时候怪麻烦的。 目送侯安岳等人下去后，侯永又回忆起行动之时的情景。 当时他超脱先天极限实力的道果分身搅乱天地灵力，十八道先天巅峰分身封锁全县，瞬间便发现了先天余孽的踪迹。 尔后包括这尊分身在内，一百零三分身瞬间压上，上演了一出精彩的狂扁小朋友，直接在那帮余孽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下将之强势斩杀。 然而那名先天余孽临死之前，却以心头之血催动乾元玉碟，玉碟顿时大放毫光，极尽升华，竟然发出了不亚于武道巅峰强者实力的一击，瞬间覆灭了他百尊分身。 所幸其强则强矣，却仅有一己之力，其道果分身、先天巅峰分身及大长老和侯安岳等人都离得远，在掠阵，未有损失。否则分身倒罢，侯氏先天长老陨落那么一两个，他得心疼死。 念及此，侯永便暗想：“此先天余孽与乾元玉碟之间，隐隐约约有着莫名的联系，彼此配合还算默契…… 想来，此人该是前朝废太子血脉了。身负帝胄之血，确实与乾元玉碟蛮契合的。 怪不得乾元玉碟在被全面镇压的情况下，依旧能为这帮余孽遮掩天机，连御史台苦心打造，得七大重宝一一承认，堪称无物不查的鉴天玄镜也只能精确到一县范围内，且被压制的如此狠，还能发挥出武道巅峰级的力量…… 帝胄血脉，废太子嫡系，这身份远不如宗师境超然，但在今上眼中却未必了，宗师只意味着绝强力量，帝胄血脉却可能威胁到他的统治。 再加上分量并不弱于宗师的乾元玉碟，安岳长老封君当时板上钉钉，只是不知能否争取到世袭封君，或者一世之侯……” …… 与此同时，帝都，陶山侯府。 侯永缓缓睁开双眼，抬手一挥，以灵气构筑而成的乾元玉碟影像便出现在半空中。 观摩一阵后，他抿抿唇，驱散影像，又缓缓取出陶山侯印玺，来到后院摆上祭坛，尔后缓缓躬身拜道：“臣，镇西将军陶山侯永，求见陛下。” 侯印虽非阵器，并无任何威能，但却有着阵器的些许特性，如随时求见皇帝。 片刻后，青烟袅袅而其，汇聚成一片烟幕，烟幕中微光泛起，又有道音自其传出。 道音万千，最终却只汇聚成了一声：“可！” 侯永缓缓起身，恭敬的看着烟幕，同时引动天地灵力，注入烟幕当中。 皇帝身影缓缓浮现，看向侯永，轻声说道：“侯卿请起，不知侯卿有何要事禀报？” “告陛下知，”侯永立刻说道：“赖陛下幸，臣侯氏于方才斩杀前朝太子党余孽十二人，其一为先天生灵，有国之重器‘乾元玉碟’傍身，疑似为废太子嫡系后裔。” “噢？”皇帝剑眉微轩。 “在镜州陶山郡内。”侯永又说：“明日一早，臣之族人便会带其尸身入帝都求见陛下。” 皇帝沉吟片刻，又问：“乾元玉碟何在？” “正以最快速度送往京畿。”侯永道，尔后微微一笑：“禀陛下，臣分身到了，恳请陛下准臣入宫，将此重器奉于陛下。” “准。”皇帝颔首，尔后烟幕缓缓消散，身影跟着消失不见。 侯永起身，将侯印收好，祭坛撤去，他的道果分身也出现于他身旁，将乾元玉碟送上。 这玩意儿，还是赶紧送到京畿来交给皇帝的好，免得路上引起野心勃勃的宗师强者觊觎。 至于侯安岳及十来具尸体，有十八道先天巅峰境的分身护送就够了。 第176章 事了 其实侯永有些小心过头了。 传国玉玺倒是多的人抢，其余六宝，拿来讨赏的意义都比占有的意义大得多。 其余五宝也就算了，根本无法占有，传国玉玺一令便会划破长空入京“面圣”，而乾元玉碟，却是个大坑，尤其对于企图造反的狼子野心之辈而言。 因为它代表着“太子”，而国君一日不死，太子只能是太子。 太子或许还有造反成功的可能，但太子气运注定斗不过国君气运，谁持有乾元玉碟，在往后的乱世当中谁便注定失败。 皇帝接过乾元玉碟的时候，没什么表示，只对侯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褒奖两句，侯永便识趣的告退了。 自皇宫中出来，侯永琢磨片刻，便往丞相府而去。 他需要运作一番，尽可能拔高此次侯氏获得的封赏。 集合所有的功劳在他身上让他一跃成为国公是不可能了，公侯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巨大鸿沟，除了开国功臣外，四千年来并未封过任何一人。 就是世袭封侯他都不奢望，但一世之侯，或世袭封君，还是能争取的。 长远看，世袭封君好些，但考虑到乱世将至，侯氏要在短时间内提高影响力，则一世之侯相较于封君更优。 世袭封君与一世封侯之间，差距并不是非常巨大，世袭封君地位超然些，一世封侯当世的影响力则大一点。 若在凡俗世界，一世封侯或许还不如世袭封君，但考虑到先天生灵上千年的寿元，两者之间在超然方面的差距就小许多了。 至于封上哪种爵位的难度大些，则要看情况，不好说。天下稳定，自然实习封君难封，即将面临大乱，则一世封侯的门槛高点。 当然，当大乱世真正来临，则就统统都不值钱了，封侯遍地走，封君不如狗。 此刻正好卡在盛世与乱世之间，且可预料的乱世很快来临，封侯的价值及难度自然就都高了许多。 是以侯永必须尽可能多的跑跑关系。 只是他在京畿之地无甚人脉，与西疆多数封侯甚至还是某种程度上的竞争对立关系，想跑关系，只能找丞相了。 相府，丞相柱国公亲自出迎，将他请到了相府之内，尔后分宾主坐，丞相开口问道：“陶山侯此来，所为何事？” 侯永开门见山：“我已将前朝太子党余孽尽数斩杀，并自余孽身上寻得重宝乾元玉碟。” “噢？”丞相略微诧异：“这么快？小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迟则生变。”侯永轻笑道：“也多亏赵刺史相助，帮我牵制李州牧，否则真难在李州牧手下将这帮余孽擒获。” 丞相轻轻颔首，随后问：“小友有何打算？” “望岑公祝我。”侯永也不拐弯抹角。 “天元钢百万斤，灵粮百万石，良品药材百万两。”丞相迟疑片刻，也跟着直接报出个数，随后又道：“最好在入夜之前备好，我也好于夜里帮你走动走动。” 顿了顿，丞相又补充道：“若一口气拿不出如此物资，两百万金亦可。” “好说。”侯永颔首，道：“入夜之前，我会将物资备好。” 想要钱？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天下缺金少铜，钱荒的厉害，若在平时也就罢了，钱于高手无用，绝大多数家族都会将之换为战略物资进行储备，但乱世将至，这些钱也至关重要。 必要时，天元钢不一定能换来灵粮，黄金铜钱却一定能。作为货币符号，只要天下间大部分势力还承认钱的购买力，它就始终拥有超然地位。 除非忽然有极大量的黄金、铜钱流入市场。 而这方世界，纵使武道巅峰强者也做不到点石成金，点石成铜，在原子层面彻底改变一样物质，不像仙四位面，先天程度强者亦可通过类似核聚变的原理点石成金。 丞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闲聊两句，侯永便起身离去，开始调集物资。这些战略储备，除了百万石灵粮有些让人头秃外，天元钢也好，良品药材也罢，单单帝都侯府都能轻易拿出来，毕竟先前接受赠礼收到的物资都远超如此之数了。 酉时，侯永将丞相点名要的物资统统放入储物戒指当中，再度亲自前往相府，将物资奉上，丞相收了物资，点过一遍，便轻轻点头。 翌日早朝，侯永没去。镇西将军当然满足上朝条件，但镇西将军的职责乃是镇守西疆，是以并不在朝臣的序列当中，即使在京，若是没有特别传召，按照潜规则也是不上朝的。 待的退朝之后，丞相分身来访，说了事成二字。 辰时，侯安岳等人入帝都，先往廷尉府交了太子党余孽尸体，后又进攻面圣。 七日后，敕旨下发，恩封侯安岳为济方侯，食邑五千户，封地二百里。 侯永再次合侯林、侯安岳入宫面谢过圣恩，尔后回了侯府。 “如今我侯氏，一门三侯，等岑杳下嫁，那就是一门四侯了。”侯永细细的告诫道：“受今上恩宠之至，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你们近段时间可在京畿之地四处走动，结交人脉，将我侯氏名声真正扩大为实力，但一定注意低调，莫要惹人嫉恨，明白吗？” “族叔放心。”侯林和侯安岳同时轻笑。 他俩都是六七百岁的老狐狸了，即使不擅长合纵连横之道，总归也不会被人坑了去。 侯永轻轻颔首，让他俩自由活动，自个儿便起身往后院走去。 此时，岑杳正在小亭之上刺绣，瞧见侯永前来，立刻停下手上动作，站起身轻笑道：“今儿怎么有闲心思来看我？” “没，随便走走，没想到正好你也在。”侯永左顾右盼。 岑杳脸一黑。 侯永目光又落在矮案上的刺绣图案上边，说道：“没想到你还真学的似模似样的。” “想学自然能学好。”岑杳回过神，轻声说：“关键呐，图个慢字。一针一线慢慢做，还挺修身养性，也不耽搁我分出大部分精神感悟天地，完善构建领域的。” 侯永轻笑，手一伸，一杆华花杆长枪凭空出现，尔后手腕轻抖，便将花枪丢了过去，同时说：“左右无事，咱俩耍耍？” “好啊！” 第177章 准备 一套枪法打到一半，侯永便畅快的大笑几声，尔后浑身法力倾吐，将岑杳逼退几步，便负枪而立，微笑颔首：“不错，身手还可以。” 岑杳微微挑眉：“都是军中练出来的把式。像你我这样的人，修炼时间太过短暂，很难在提高实力的同时将招式也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 侯永深以为然，轻轻颔首。 不过，到了宗师之境，法力妙用又多了许多，可以凝练出大量分身出来，脑域也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拓展，完全可以利用分身进行修炼。 是以战斗力不强这一最大短板，对于现在的侯永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身为武道宗师至少要在武之一道上毫无破绽，才有资格当得起这两个字。而从宗师的特性上来说，只要够勤奋、肯努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做到全无短板了。 而，不是悟性非凡，苦心践行自身道果的人，也不可能成就宗师之境。 更何况侯永还跑到了其他世界数百年功夫，这些时日，他可不仅仅只是在官场当中摸爬打滚，武道同样没有落下。 除了实战经验依旧欠缺之外，此时的侯永，自认为经验方面并不弱于任何一名宗师。 至于实战经验…… 宗师彼此之间极少开战，面对同级高手的实战经验，普遍都是缺的。 收了长枪，侯永思忖片刻，又看向西南方，轻声说道：“成婚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岑杳犹豫一小会儿，轻声说：“若你留在京畿之地，我倒是可以时时陪在你左右。” 侯永挑眉：“我若想回侯氏封地，你就不跟我走了？” “跟，但得等我一段时间。”她咬咬牙，随后斩钉截铁的说：“我毕竟领前将军一职，若要与你回封地，必须先辞官。” “噢？”侯永饶有兴趣的瞧了她两眼，轻声说道：“那你这段时间怎么直接住进我的府宅里了？” “我请假了。”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说我下月成婚，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一下，朝廷就给我批了三个月的假。” 侯永挑眉：“三个月后，你岑氏……或者说你，还能掌控得了前军么？” “你都知道？”岑杳眨眨眼睛。 “你当我是白痴？”侯永翻个白眼：“京畿诸族，谁不知道前军乃是太尉手中的重要力量，是其赖以与大将军抗衡的重要筹码之一。而你，却是丞相柱国公打入太尉一系的钉子。”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不只是你，也不只是太尉府一系，大将军府一系的力量，你岑氏也同样有进行渗透。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一种平衡，加上丞相一系势大，太尉与大将军也都默许了这一行为。 但默许归默许，丞相把你塞进‘前军’当中是丞相的本事，太尉阻止不成只能默认。可同样的，若太尉能够制止你成功夺权，甚至将你架空，那也是太尉的本事，丞相也说不了什么。 你的实力不过先天境，军队当中先天强者太多了，而里头很大程度上又靠实力说话，你想要压服他们，做不到。想要合纵连横一步步蚕食他们的力量而壮大自己，也做不到。 如果有岑氏的智囊在背后为你出谋划策，还有些许可能慢慢将前军完全掌握在你手中，毕竟你领前将军职，名义上的前军最高统领，在法理上你确实对前军拥有近乎绝对的统治权。 但你若真的请假三个月，前军就与你无缘了。这三个月里，太尉足以做出相对应的调整，应付你可能用出的一切手段。” “可……谁说我岑氏想将前军掌握在手中呢？”岑杳微微一笑：“太尉能容忍我占了前将军一职，却绝对无法容忍我占了前军。 同理，今上允许丞相一系占了前军，却不会允许丞相将前军收入囊中。是以，前军的实权、虚衔，我岑氏只能二选一。 前军太过庞大，我吃不下，选择领了前将军一职，却不要任何实权，才是理智的做法，你说呢？” 侯永轻轻颔首。 道理他懂，但不能说，只能装作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模样。 岑杳又嫣然一笑，说：“不过，如果你想叫我跟你回族地，那么前将军一职，我也可以辞去。” “你岑氏为了这一职位花了挺大的代价吧？”侯永挑眉：“说辞就辞，这些努力岂不统统都白费了？” “谁叫我嫁给你了呢。”岑杳说道：“嫁入侯氏，我便是侯氏人了，也只能尽心尽力为你考虑。” 顿了顿，岑杳又试探着问：“那我这便写封辞表，择日呈交今上？” “不用了。”侯永缓缓别过头去，轻声说道：“族地那边，我派个分身回去即可，本尊待在京畿之地就是。” 事实上，从七日前开始，他便重新接回了教导族中子弟的任务，以分身来传授他们武学精要。 宗师之所以超然无比，也在于此。化身万千的情况下，能干的事儿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些分身，除了同为宗师境高手或更强的武道巅峰人物之外，就是先天巅峰的强者也无法分辨究竟是分身还是本尊。 相较于先天生灵，宗师强者最bug的能力便是这个了。别的不说，侯永身子一晃，便能轻易分出上万个相当于老牌先天强者的分身，这架还怎么打？ 不论是“质”还是“量”，宗师都完爆先天生灵，宗师与先天的区别，宛若一万尊先天生灵之余后天强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也是侯永突破宗师之境后，西疆四十三侯秒怂的根本原因。若不考虑外部影响，四十三侯，数百先天，数千万族人，侯永盏茶功夫内就能全部碾碎，一个不剩。 “还有二十日便要成婚了。”侯永是以岑杳跟上，随后便转过身，在后院长廊里游逛起来，同时轻声说：“各方面准备都做好了吗？” 岑杳走在一旁，笑道：“岑氏准备的相当完善，就是不知侯氏……” “族地那边，都准备好了。”他淡淡的说道：“我侯氏根基都在陶山，且朝臣们也依旧默认我为‘镇西将军’而非朝臣。是以你我二人的婚礼，自然得在族地举办，而不是在京畿之地。” “族地么。”岑杳重复一声，随后又笑着说：“听你的便是。” 第178章 产子 二十天时间转瞬即逝。 晃眼就到了婚期。 这天，侯永早早回到族地，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待的良辰至，便骑上白驹往京畿而去。到得京畿，入了岑府，按礼节迎出提前回归岑府的岑杳，将她迎上马车，复又离去。 车马不徐不缓的走着，临近入夜，正好回归族地，再一次祷告天地与列祖列宗之后，又逐一完了交拜、对席、沃盥、共牢、合卺、解缨结发、执手等复杂礼仪。 与此同时，侯府之内也在大摆宴席，宴请朝堂忠诚，诸贵胄，以及到场在野的宗师强者。 柱国公等强者入了侯氏族地，眼中都有些惊疑不定。 侯氏底蕴深厚他们也知晓，但族地气运，着实太过可怕了些，比之岑氏都要雄厚的多。 再看侯氏族地这些先天巅峰的强者…… 短时间内，侯氏再出一二个宗师强者，恐怕也不足为奇。 今晚的宴席倒是有些特殊，作为新人新妇，无需主持晚会，各礼节完毕后在宴席上露个脸，也就退下去为爱鼓掌啪啪作响了。 翌日清晨，侯永夫妇早起，沐浴更衣，尔后端着枣、栗、粟、榛等物于侯庆辉与宁氏门前等待，待二老苏醒后，将物品奉送给他俩，服侍二老更衣梳洗并用过早饭，这才退下。 第三天，岑杳象征性的下了厨，为二老做饭，侯永则象征性的将二老剩下的饭菜吃完，尔后两人便回了京畿之地，侯永留下几道道果分身坐镇族地。 三个月后，二人归来，与侯庆辉、宁氏等人，带着岑杳往宗庙，再次觐见列祖，焚香祷告，列祖真灵应邀复苏，承认岑杳嫁入侯氏，为侯氏人。 同月，侯永大哥侯崇完婚，侯永应邀参加宴席。次月，侯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要了孩子，岑杳有了身孕。 十个月后，岑杳临盆。 即使是先天生灵，堪称为仙，第一次生孩子毕竟没什么经验，岑杳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况且，为了这个孩子，岑杳付出了不少，每天都暗暗想方设法的操控自身全身细胞，竭尽所能的在胎儿承受范围之内给他补充“营养”，开拓潜能，以便作为真正维系与侯永感情的重要桥梁，十个月下来，已是元气大伤。 看着侯永，她忍不住轻声说：“大人，我……我有点紧张。” 侯永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岑杳为孩子的付出，他也看在眼里。 于是他便轻轻握住岑杳的手，说道：“别怕，都是先天生灵了，生个娃，不会有任何意外的，到时候你就听产婆的话，用力就好。” “用力？”岑杳眨眨眼睛。 “你只管大力，”侯永挑眉：“剩下的交给奇迹。” 岑杳：…… 侯永知道自己这话蛮渣的，便又道：“跟你开玩笑呢，放心好了，我会在边上看着，而且……” 说着，他伸手一弹，一道无比精纯的法力便自岑杳眉心没入其体内，尔后化作磅礴真元，最终凝聚于她丹田之处。 “到时候，你就直接用真元牵引着胎儿，把它拉出来。” 岑杳：“？？？” 侯永又道：“等你生好了娃，我再重新给你灌输法力，将你疗养好。” 初始之时，侯永倒也有帮助岑杳恢复体魄，减轻她的负担。 但后来，岑杳好好的与她谈过，怀孕期间的“虚弱”，也是一种表态，她对胎儿的重视程度，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岑氏对侯氏的重视程度，侯永也就没再给她灌输法力了。 道理他都懂，但他不能表现的自己都懂，只能经由智囊或者岑杳提出，然后他采纳。 岑杳对这个孩子无比在乎，侯永则不咸不淡，而且按约定这第一个孩子还是姓侯的，体现出岑氏侯氏两家联姻当中，侯氏占据一定的主动权，也代表侯氏心中多少存在些许芥蒂，实际关系并不是太过亲密。 而孩子生下来后侯永再帮岑氏复原，体现出些许程度的怜惜与重视，对外则表示的是侯氏愿意与岑氏一定程度上和解。 “到了这种层面，连生个娃都成了对外表态的手段。”侯永撇撇嘴，摇摇头。这些套路他烂熟于心，但对此其实也心累得很。 “或许，只有突破到武道巅峰，从此不作死便亘古长存，方能真正彻底超然于世，真正随心所欲的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摇摇头，他目送岑氏被人缓缓扶进产房。 俗话说得好，日久生情，他与岑杳日了那么……处了那么久，岑杳也算一心一意为他，为侯氏着想，多多少少，还是处出了点默契与亲情出来。 就像养了个小宠物似的。 是以他并未离去，而是暗暗关注着产房内的情况。 很快，他便听到了一声啼哭，尔后便微微一笑，直接手一挥，自体内剥离出一道法力长河，没入岑杳体内，滋润其浑身上下六十万亿个细胞。 只一瞬间，岑杳便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甚至比巅峰之时犹有进境，真元在质上强了许多。 紧跟着，有人抱着他娃出来，满脸堆笑的走向他。 “抱到我父母那儿给他们玩去，起名的事儿也交给他们。”侯永斜了一眼之后，便直接吩咐句，尔后便绕开他走进产房。 那人一脸错愕，有些凌乱。 对于侯永来说，娃么，早点儿抱晚点儿抱问题都不大，岑杳为他生了个孩子，他第一时间去瞧瞧岑杳，与她聊聊也是应该。 “大人。”看见侯永第一时间迈入产房，岑杳还是颇为触动的，立马坐起身，甜甜一笑：“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侯永同样回以微笑，并问道：“如何？” “好多了。”岑杳知道他问什么，连连点头：“大人一道法力入体，我已恢复如常，没有任何问题。”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侯永说道：“休息五年，待五年后再要第二个孩子吧。” “好。”岑杳想了想，轻轻点头。 “当然……”侯永又说：“若乱世提前来临，咱们便提前产子。” 岑杳再次颔首：“嗯。” 对先天以上的生灵而言，十月怀胎，根本不是限制。 他们要愿意，可以怀个十年八年，也可以一个时辰便把娃生下来。只是若非必要，很少有人会这么做罢了。 第179章 垄断 岑杳好好的重新整理了下衣裳，尔后便从床上爬了下来，又自然的替侯永理了理衣襟，尔后便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去瞧瞧咱们的孩子吧。话说，孩子叫什么名儿？先前问你你一直笑而不语，现在该说了吧？” “孩子在我阿父阿母那儿呢。”侯永说道：“至于名字，也让他们去起好了。” 岑杳张了张嘴：“所以……你压根没想咱们孩子该叫什么名？” “想了。”侯永揉揉眉心，说道：“可想来想去都不好听，么得办法。” 顿了顿，他又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起名什么的，实在太难了。” 说着，两人并肩走出产房。 刚出门，便瞧见侯泉站在那儿，捏着衣角，左顾右盼的模样。 侯永眉头一挑：“泉儿，干啥呢，娘们唧唧的像什么样？大气点！” “师……师父？”他被吓了一个激灵，尔后便迅速露出笑容，微笑着说：“您终于出来了？对了，小师弟呢？” “在你阿公那呢。”侯永微笑，尔后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不错，已经触摸到了后天四重的门槛了，放眼江湖也算是个小高手，没丢你师父我的脸。” 侯泉腼腆笑笑：“是师父教导有方。只是江湖……我不要当江湖高手，我要当氏族高手！” 侯永拍拍他肩膀。 确实，相比于各大氏族，这方世界的“江湖”实在太过没落了些。 早在他实力低微的时，便从柴柯那儿了解到了，江湖上那些小家小户，以及林林总总的门派，还有庞大的散修游侠群体，实力都弱的有些可怕，以至于后天四重，都算是名镇一方的小高手。 归根结底，还在于侯氏这等高高在上的家族，对于修炼功法与修炼资源的垄断。别说修炼到先天境的功法，就是能一路练到七重境的秘笈也被他们奉若珍宝，引以为神功了。 至于修炼最重要的药材，每年产出就这么大，朝廷拿去了大头，剩下的那些，能从各大家族手中流出来的，最好也不过是良品药材，至于优品与珍品、极品，自家都不够用。 这些良品药材，又会被无穷无尽的郡望县望之家给占据个七七八八，极少数则被乡绅豪族占据。 留到江湖的，只剩些寻常药材了，灵粮都难得一见。 没功法，没资源，修炼之路本就难走，好不容易熬出头的个别高手又被各大氏族招揽，整个江湖在这等氏族眼中便也就成了笑话。 只有打破这等垄断，江湖才有崛起之机。而只有氏族力量尽数破灭，才有可能打破知识与资源垄断。 “同理，大天朝历史中，自汉光武帝借世家门阀力量光复刘氏天下后，世家门阀力量便影响了天下大势近千年。 直到盛唐之时，经自隋帝以来数代人或硬或软手段齐出不断拉拢、分化、打压，才算解决了世家力量，为士子集团所取缔，江湖也才真正有了活力。在此之前，江湖、寒门，却是难以真正舞弄风云。” 侯永若有所思，缓缓抬头看向天穹：“这方世界的垄断力量，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打破么？ 不，这很难说，这方世界的高端力量全然可以肃清一切不服，寒门士子力量再雄厚，除非能应运生出大量武道宗师或者几名武道巅峰强者，否则根本不具备颠覆世家的实力，打破这等垄断局面。 但……气运之说，也着实叫人捉摸不定。况且权势最是迷人，帝胄恐怕也不会长久容忍世家存在，恐怕早晚要慢慢拿世家开刀，并扶持寒门士子…… 毕竟就如今而言，皇族帝胄，也不过是无数世家当中最强的最超然的一个罢了，并未从本质上完全凌驾于天下人之上。 虽然真正至高无上的皇权不可能出现，即使扶持士子集团，士子同样会与皇帝夺权，抱团与皇帝抗衡以为自身攫取利益，甚至攫取的更加疯狂，更加没有底线…… 但，权衡、平衡，是皇帝的本能，是帝王心术的根本要道之一，扶持弱小的对立力量，对抗强大的旧势力，这种事无法避免。 同样，皇帝也无法永远的维持双方之间的平衡，即使有一人横压一世的雄主，他死之后，后人也难以接盘，早晚要出事的。” “师父，”侯泉跟着抬起头，眼巴巴的瞧着侯永，问：“您在看什么？” 侯永收回思绪，面露微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今儿师父好好跟你讲讲后天三四重的区别及突破要领，瞧瞧看，说不定你今晚就能突破了。” “好啊！” “走吧，去你阿公那儿，瞧瞧你的小师弟。”侯永又拍拍他的后脑，随后跟着拍拍岑杳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背，便往侯庆辉与宁氏的住处走去。 侯泉欢呼雀跃，在后头紧紧跟着。 徒儿便相当于半个儿子，某种程度上而言，侯泉也算是有弟弟了，他自然兴奋。 …… “永儿，杳儿，还有泉儿，你们来啦？”刚一进门，宁氏便瞧见了他们，立刻笑逐颜开：“坐，快坐！杳儿，辛苦你了，瞧瞧，你给我们生的大胖宝宝……哟哟哟，看他，还笑呢，真机灵！” 扶杳也面带笑容，问道：“他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喝了半斗妖兽奶，几大块兽肉，可能吃了。”侯庆辉也连连说道。 这娃儿情况特殊，在岑杳的“催化”下，消化、呼吸、免疫、运动、神经等人体八大系统，除生殖系统与内分泌系统之外，其他都已彻底成熟了，甚至比寻常壮年人还要健康，自然也无需母乳喂养。 给点灵力充沛的妖兽奶与兽肉即可。 当然母乳也可，以岑杳对自身的掌控，塞根指头进娃娃嘴里即可直接喂养了，根本没啥方便不方便的，完全超脱出寻常人的想象力。 侯永看了儿子两眼，便直接问道：“阿父，想好给他取啥名儿了不？” “这个……”侯庆辉张了张嘴，尔后干咳两声：“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好生斟酌斟酌才行……” 第180章 起始 “不着急，不着急。”侯永摆摆手。 此时，柴柯、侯崇与侯亮也走了进来。 看向机灵的小娃娃，柴柯面露微笑，尔后看向侯永：“侯兄，恭喜了。” “柴兄你可得抓紧点。”侯永挑眉说道：“你也一大把年纪，该娶妻生子了吧？” “咳咳，”柴柯干咳两声：“这个不着急，近些日子，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七重境的门槛，正打算闭关好生修炼一段时日。” “也是。”侯永轻轻颔首，他自然看出来了，柴柯终于到了后天六重巅峰境界，随时都可能突破，成为七重境界的精英。 只可惜，有着侯永的全力扶持，一年时间也才从堪比五重境突破到六重巅峰，资质悟性不说驽钝，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将来突破到先天境界的可能性恐怕微乎其微了。 但对柴柯自身而言，他却已经很是知足，没有再说什么。 侯崇此刻也跟着干咳两声，走到侯永身边，轻声说：“那个，三弟，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儿？” “噢？”侯永有些好奇：“大兄有事便说，只要我能做到，必不推辞。” “是这样，”侯崇挠挠头，道：“你嫂子她也快生了，可你知道，她不是先天生灵，生孩子不如弟妹那般安全随意，所以能不能请弟妹到时候帮着看护一下。” 岑杳双耳一动，立刻说道：“大兄，这算什么事儿，当然没问题呀，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立刻就来。” “我再给嫂子一道法力，保证嫂子安全无虞，侄儿资质决定。”侯永也笑着补充道，尔后手一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模样的球体便被他捏在指尖。 将这个水晶球递给侯崇，他说：“这道法力结晶你带回去，让嫂子捏在手心即可，法力会自动化入她体内。” “多谢弟妹，多谢三弟！”侯崇大喜过望。 “举手之劳，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侯永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报！”此时，侯传云声音传入侯永耳中：“族叔，丞相求见。” 一年前，侯永思来想去，决定让侯传云给自己当个“大管家”，负责处理自己的吩咐，并通报来访客人等，作为回报，自己不时便给他讲讲道，他干的倒也相当不错，甚至族中其余先天长老对他这职位都眼红的紧。 “有请。”侯永回一句，随后又看向一众人，笑道：“丞相来访，咱们移步正厅一见吧。” “这……”侯庆辉张了张嘴：“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侯永一挥手：“此乃家宴，庆祝我儿降生，你们都是家属自然也得参加，走走走，同去同去！” 几人对视一眼，便都轻轻点头。 柴柯看到侯永的目光，也跟着颔首。 数年前，他便与侯永结拜，两人有着个共同的“妹妹”，法理上同样被视作兄弟，同属一家人。 很快来到正厅，丞相也缓缓移步至此。 岑杳微微躬身：“族兄。” 按理岑杳应该叫他族叔，不过考虑到她的天赋，以及嫁给侯永为妻，岑氏一族深思熟虑之后，便决定拔高岑杳的地位，让她与丞相同辈，众先天长老皆喊她姑姑。 侯永听到这称呼的时候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却也没有制止，人家一族的事儿，爱咋咋地。 “族妹免礼！”他立刻说道，尔后又看向侯永，说道：“恭喜陶山侯添一贵子。” “谢过岑公。”侯永微笑，尔后问：“一别许久，岑公无恙否？” 丞相脸色一僵。 劳资堂堂宗师强者，有个鬼恙。 但转念一想，侯永突破宗师境不过一年，思维习惯与打招呼的方式尚未完全脱离凡俗也可以理解，便又立马笑道：“无恙，无恙！” 当然，那一僵也只是在提醒侯永，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对于宗师强者而言有点唐突，得改。 闲聊几句，侯永察言观色一阵，“看出”丞相还有别的事儿要与他说，便轻声道：“阿父，阿母，我儿刚出生不久，怕是乏了，还请二老带他下去歇息歇息，喂些食物。” “好。”侯庆辉本就有些坐立不安，在另一名宗师境强者的气场下，他实在难以维持淡定，何况此人还是当朝丞相，他坐在一边就更怂了。 见侯庆辉与宁氏离开，侯崇、柴柯等人便也纷纷起身告辞。 等他们都走了，厅堂当中只剩下丞相、侯永与岑杳三人时，侯永才轻轻一挥手，尔后问道：“丞相此来，有何要事？” 丞相察觉到此地天机与天地灵力被完全搅乱，即使自己也完全无法打破、窃听，心中有些诧异，不想侯永短短一年时间便完全掌握了宗师之力。 如此恐怖的悟性，让他更加确定，侯永只要不中途夭折，千多年的漫长寿命之内，必定会突破至武道巅峰境界。 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板着脸严肃的说：“置州牧昨夜急报，置州都尉曹祥林，集结旧部举兵造反，已拿下一郡之地，此刻拥兵二百万雄踞常郡。同时，同属西疆的照州、孝州州牧也蠢蠢欲动，恐随时会有异动。” 侯永皱眉。 丞相瞧了他一眼，继续说：“陶山侯既为镇西将军，镇守西疆便是分内之职，陛下欲命你集结三百万镇西军，以五安军为首，火速平定曹祥林叛乱，将乱世扼杀于萌芽期。如若不然，事态恶化，乱世恐怕便会直接降临了。” 侯永沉默片刻，才问：“陛下的意思，是镇压曹祥林部众，还是让吾镇压乱世苗头？” “能镇压曹祥林部，便算大功。”丞相说道：“若能镇压乱世苗头，更是重重有赏！ 对你而言，镇压曹林祥部应该不难，除你之外，平西将军后平侯亦会为你副将，加上置州牧、置州刺史，四大宗师合力，镇压个曹祥林不难。” 侯永轻笑：“这么说来，置州牧尚可信任？” “置州牧平蛮王刘氏，乃今上皇祖之一，贵为帝胄，镇守西北已有六百余年，你说呢？”丞相看着他。 侯永恍然，轻轻颔首。 第181章 禁锢 “然而……”丞相话锋一转，提醒道：“此次评定置州之乱，是大机遇，也是大挑战。若你凯旋，定然重重有赏。但若大败而归，即使有我助你，镇西将军一职恐怕你也保不住了。” 侯永耸耸肩：“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身为镇西将军，没有。”丞相面色肃然，说道：“你突破宗师之后，原先觊觎镇西将军一职的势力已然偃旗息鼓，但你若拒绝此次任命，他们定然会再次跳起来。 而你辞了这一任命，今上恐怕也会对你失望，认为你侯氏已无资格再领镇西将军职，十有八九会换人。” “那就是了。”侯永说道：“若是不接，直接撤职。但若接了，失败也不过只是撤资而已，但若成功……” “非也。”丞相摇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危险无比，丢了镇西将军职只是风险之一，更大的风险在于……性命！ 四千年前，开国之际，高祖皇帝领兵征战八方，逐鹿天下时，十数年间死亡的先天生灵不计其数，武道宗师无算，追随高祖皇帝的武道巅峰强者更是在建国后统统因道伤而先后陨落……” 顿了顿，丞相叹口气，道：“武道宗师虽然超然，但在战争当中，也是存在陨落风险的。若你陨落，侯氏恐怕……” 侯永捏捏下巴。 片刻后，他问：“开国之际，到底有多少武道宗师？” “世袭至今的公侯，其先祖起码都是武道宗师。”丞相说道：“我岑氏记载，最多的时候有近千，开国时亦有四百余宗师幸存，效命朝廷。 你侯氏应当也有这方面的记载才对，毕竟武威侯亦是武道巅峰强者，若非从龙之初便受重伤，之后数次奠定国运的大战都无能参与，否则你侯氏便也是公族而非侯族了。” 侯永轻轻颔首：“我侯氏典籍，也确实有此记载，但……为何当初的武道盛世，发展至今却成了这副模样？连我在内，武道宗师竟也不过仅仅有九十三人罢了，平均十余年，方有一先天巅峰突破至武道巅峰境。”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我推测过，或许是源于气运之说，所谓乱世出英雄，亦或者说时势造英雄，是否乱世之时，天下气运动荡，更容易诞生武道巅峰强者？” “是，也不是。”丞相先是点点头，紧跟着却又摇头说：“气运动荡时，先天巅峰强者确实有更多机会沟联天地，进而取得突破——许多先天巅峰其实早已道果圆满，摸到了宗师门槛，奈何迟迟没有机缘故而不得突破罢了。 但，你突破宗师之时应该也发现了，不知从何时起，武道宗师的极限值便被限定死了，虽然具体数目不明，但显然不比如今数目多多少。 而一旦达至此数，除非有人晋升武道巅峰，亦或者寿终、陨落，否则再怎么惊才艳艳，也再无法取得天地承认，自然便无法将自身道果烙印于天道上，至死无法突破至宗师境界。 正因如此，我等武道宗师的地位方才如此超然。若天下真有千名宗师，虽然我等实力未有丝毫削弱，地位却也得大跌。” 侯永挑眉：“有这种事？” “难道你不知？”丞相也诧异了，随后皱眉道：“莫非乱世将至，故而天地已然放开了限制？那当年的武道盛世还真有可能重新……” 正在这时，侯永福至心灵，有了明悟——天地并未放宽限制，纵使乱世到来也不会放开，天下宗师至多只能有108位，因为这方天地已然无法支持如此多的宗师强者同时存在了。 若真达到极限值，那便只有宗师陨灭，一身精气神重归天地，天地方可再支持一名新的宗师强者出现。 但为天地关注，身负大气运者，不受此数限制，因这些人要么对天地有大功德，如侯永给予了天地超脱之机，要么便有大悟性大造化，拥有突破至武道巅峰的可能。 武道巅峰之境，已不再完全受限于天地，乃至可以从天地之外的虚空之中汲取一部分能量反哺天地。 是以巅峰强者，非但不会给天地带来负担，反倒对天地有益，届时宗师境的极限之数，又能增添许多。 当然，如果巅峰强者是个盖世魔头，也会对天地造成巨大的破坏。这方天地受了损伤，便是四千年前开国之际，被那帮武道巅峰给打的。 这也是那帮动手了的武道巅峰强者，无一幸存，在开国后统统陨落的根本原因。 他们不全是死于道伤，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死于欠给天地的因果——爹娘含辛茹苦将儿女们给养大，而儿女们却一顿乱斗波及爹娘，将他们打的重伤垂死，按律法可得处以极刑的，乃十恶不赦之重罪。 天地并未给其余宗师境强者一个明确的数目，也是因为这个极限数字随时可能变动。只是侯永起了心思，天地便直接给了他答案。 收回心神，侯永轻轻颔首：“此方天地，确实对宗师之数有了限制。” 丞相心中一凛，侯永竟然可实时与天地密切沟联。 如他这等宗师境，虽然也能感悟、沟通天道，若有其他人突破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但宗师之数是否存在极限，只有突破之时才可知晓，此时此刻那道枷锁是否还存在却是半点不知。 侯永显然先前不知此事，此刻又说限制存在…… 一时之间，他思虑万千，面上却并未表露丝毫，只说：“宗师之境都有限制，更遑论武道巅峰了。其地位恐怕更加超然，就是乱世再起，也能保证一族不灭，而不似四千年前那般连连陨落。 是以若有可能，尽全力突破才是真的。” 侯永明面上轻轻颔首，心中却在想：“看样子，丞相完全不知武道巅峰意味着什么……而且，他确实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取得突破，庇护两族之人。” 沉吟片刻后，侯永再次开口问道：“那，依丞相看，我该领命，亦或是推辞？” 丞相看向侯永，说道：“此事在你，说这许多，只是想提醒你，机遇当中有大风险，若是领命，千万不可贪功冒进，人在，一切就在！” 第182章 出让 “明白了。”侯永颔首。 “那么，陶山侯的选择是？” “领命。”侯永淡然的说道：“我辈武者，不惧挑战。若贪生怕死而畏缩不前，别说武道巅峰，如今的宗师之境也不可能达到。” “是这个理。”丞相颔首，随后又道：“不知镇西将军长史，姓甚名谁，实力如何？” 此朝军制，统摄全军的大将军，还有骠骑、车骑、卫将军这京畿三大将，前后左右中五将军与四征、四镇将军等，比二千石高俸以上的高级将领，麾下皆常设有大量的属官，辅佐高级将领处理日常琐事。 大致而言，都有长史一人、司马一人、给事中郎两人，卫骑一人，左右骑各一人，掾属、令史、御属、官骑、鼓吹、舍人若干。严格来说，都算是这些高级将领的幕僚，可能为本族人，也可能为招募的客卿。 若是将领受命，独领一军征战，普遍会以长史为副将或军师祭酒，司马为先锋官或后勤官，左右骑统领中军左右军卫，给事中郎为军师等，完成常设属官到战时各级负责将领的转变。 可如果这些幕僚本身的实力不足，军事忌酒等职，经过主将的隐晦申请也会由朝廷直接任命。 而若是大而重要的对外战役、国战等，情况又复杂了许多，可能多名高级将领共同分别担任各级主官，具体的任命上又涉及到不少的利益交换与权力倾轧。 “济方侯侯安岳是也。”侯永面露微笑：“军司马为秦阳侯侯林。” 丞相张了张嘴。 侯永见他反应，便又故作忧愁的说说：“然而，林长老便罢，至少当过数年镇西将军，统摄三十万五安军。可安岳长老并无领军经验，他俩若为副将、军师祭酒或先锋官，恐有不妥，不知丞相能否助我？” “好说。”丞相面露微笑，轻抚长须，说：“杳妹于中军之中，统摄有一万精锐重盾兵，可谓中军卫，护中军诸指挥使安全，她与你及安岳长老、林长老等人因爵而允许统摄的精锐亲兵，则可放到先锋军与后勤军当中。” 见侯永颔首，他又道：“至于副将林长老本为镇西将军，当为副将的不二之选才是。 军师祭酒方面……我岑氏信华大长老，时任卫将军长史一职，且其自二十岁起至今，九百余年来始终投身军旅，长于谋略，经验无比吩咐，若陶山侯不嫌弃，吾可于今夜上表陛下，举荐此人。” “岑信华大长老么……”侯永捏捏下巴。 他对于岑氏也有十足的了解，岑信华此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于诸多先天生灵当中，他的悟性并不出众，二百余岁时突破至后天九重，五百余岁，寿元即将枯竭时方且侥幸突破先天，之后用了近百年才构建出了领域，如今快千岁高龄了，也只是个老牌先天罢了，领域覆盖范围不过里许。 但他依旧能成为岑氏大长老，归根结底，便是源于他过人的谋略及高超的智商，为岑氏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也是岑氏最重要的智囊之一。 毕竟，智商与悟性虽然在大多数时候都成正相关，但高智商与高悟性依旧不是完全对等的。悟性代表着接受、领悟与利用新知识新事物的本领，智商则更多体现于思维效率。 放在武道当中，悟性也可以理解为对天地的亲和力。 若非他主动放弃，且岑杳悟性太过可怕，竹淑侯的爵位便是他的了。 “可。”虽然侯永在各方世界摸爬打滚挣扎了数百年，但岑信华也有九百年经验，加之他本身就专精于谋略布局兵法纵横之道，有此人辅佐，此战把握显然要大许多。 顿了顿，他又问道：“那么，先锋官的位置，丞相怎么看？” 这其实也是一次利益交换，出让部分战功，也分担出部分风险。 一场战役当中，不论功过，主将、副将显然都首当其冲，占了大头，其次便是军师祭酒与先锋，再次为各路将领，各部曲校尉、后勤官及诸多军师等。 既然丞相连副将的职位也没要下，定为了侯林，那侯永也不吝再出让一个重要位置，投桃报李，将先锋官也让给丞相决定。 丞相微笑，轻声说：“既如此，先锋之职，不若便在朝堂之上讨论，由骁勇之将担任，何如？” “噢？”侯永刻意瞧了他一眼。 侯永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丞相一系不打算占全功，这个先锋官的位置，想要出让给其余派系。 想了想，侯永也轻轻点头，再次说道：“可。” 出让部分功劳，也好分担他们身上的压力，免得他们出征之时，其余派系抱团疯狂拖后腿，以此谋求镇西将军之位。 如今出让先锋一职，至少能拉拢一强力派系。刨除始终保持中立只对皇帝负责的御史台一系，剩余两系就算联合也斗不过丞相与另一系势力的联合，他们能占据绝对的上风，便不必担心被拖后腿了。 当然，侯永本身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丞相高看了他侯永。 他还想多骗点儿照顾呢。 “那么，请问丞相，我等需要做何准备？”侯永又问。 “关键在于你的嫡系，需要拟出一份名单，将之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丞相说道：“这些位置看似不显眼，却是整个大军能否调动的如臂使指的关键因素，一定要好好思量。 不求精确掌控到各人，但至少有三成力量，这三成力量中的每一曲，五百人单位，你都得牢牢掌握住。否则一旦战事落入下风，全军便有可能溃散。 没人能保证在一场战役当中把把获胜，小败才是对主将最大的考验，若是稍有逆境，大军便溃散而开，那就完了。” “明白。”侯永轻轻颔首，表示受教。 尔后他又问：“明日早操，今上便会颁布任命，是否？” “没那么快。”他摇头：“虽然兵贵神速，但数百万大军的调动，也并非小事，需要好生商量商量，各方达到平衡…… 简而言之，你大概还有三到五天的时间。” 第183章 掌控 两人又商量片刻后，丞相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侯永看着他的背影沉思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岑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侯氏上下诸先天长老，需留至少一名先天巅峰，数名老牌先天镇守，故而能调动的先天生灵大约在十人左右。”侯永默默计算一阵，说道：“后天九重巅峰境，可抽调三百人，七重以上精英可抽调千五，其中大半作为精锐力量，二百余可作为各部之校尉乃至偏将、牙将。 四重以上子弟可抽调两万左右，同样抽调大部加入精锐部队，余下四千人可打散进入各曲，为五百人之曲长，或重要部队的五十人之队率。 但……还远远不够，尤其担任各大分军将军的先天生灵，还差得多，七重以上精英缺口也很大。即使加上我侯氏说掌握的嫡系部队五安军，也不够。” “是啊。”岑杳柳眉也颦了起来，轻声说：“五人成伍，两伍一卒，五卒一队，十队一曲，二三曲，至多五曲为一部，五部一军…… 也即一曲五百人，一部一千至两千五，一军五千到一万二千五之间。四千个曲长，约莫是两百万人部队，倒是勉强足以，但三百个领一部的校尉却远远不够，就算按最大编制两千五百人计算，也只够七十五万大军所需的。” 侯永轻轻颔首。 朝廷奉行精兵政策，凡内息达后天二重以上，或外功堪比后天二重者，方有资格入伍从军，称为军人、丈夫。 二重中的佼佼者，亦或者三重境武夫，方能担任伍长、卒长；三重境中的极强者，亦或四重好手，方有资格担任队率；四重、五重好手，能担任五百人之曲长。 七重境高手可担任一部校尉，八重境可担任统率二部之偏将，九重境可担任三部之牙将，九重巅峰方可担任五部之一军将领，一军五千到一万两千五百人之间。 当然士卒也可凭借军功晋升。但能获得军功的，无不是同境界中的强者，亦或者干脆超出一个境界，是以凭借军功晋升者，实力与上述标准也基本并无出入。 十二至十五万人，为一军团，有着一到三名乃至五名先天强者坐镇。如雄威军、五安军等精锐军团，更是被特许扩建到三十至五十万人。 而大将军、京畿三大将、武将军、四征将军统率的大军团，以及四镇、四安、四平将军名义上负责的大军，人数至少都在三百万起步。 当然，四镇四安四平情况特殊，由于这三等军职由重要贵胄世袭，朝廷不可能让他们真正将各自负责的大军团掌握在手中，只是名义上掌握，实际拥有的人马不过区区数十万而已。 但这等直属军团，无一例外都被这帮贵胄打造成了绝强的精锐，自最寻常的士卒起，各级人马都比寻常部队还要强上一级乃至半级。 而大军团中的核心精锐也同样如此。如许旁负责的征南军，征兵标准与朝廷并无二致，但其精锐雄威军团，每军皆为一万两千五百人，一军将领清一色的先天境，凭此成了镜州三巨头之一。 而侯氏的力量…… 侯氏倾尽所有，足以凭借自身打造出一支百万大军，但其中精锐力量的比例却实在太低了。 即使动摇根基，倾尽所有，打造出来的大军顶多也只能勉强达到朝廷标准罢了，与那帮子精锐根本没有办法比。 而若不动摇根基，曲长及以下还能保证，校尉及以上，他们连标准都凑不齐。 犹豫片刻，侯永轻叹口气，看向岑杳，轻声说：“夫人，不知你岑氏可否……” “岑氏？”岑杳愣了愣，随后皱眉说道：“若是动用了岑氏的力量，一场战役之后，岑氏也能掌握部分五安军，恐怕不利于侯氏将来……”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岑杳这一年来，也确实始终站在侯氏的角度思考问题，哪怕与岑氏有所冲突。 这也是岑氏给她的要求，唯有至诚，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侯氏的一员，将来侯永突破至武道巅峰境界之后，才会真正庇护岑氏。 至于借岑杳之手汲取侯氏资源为岑氏牟利这种事儿，她绝不会做，因小失大太愚蠢了，何况岑氏发展至今，几乎已经达到巅峰，再往上就可能引起皇帝的忌惮，哪怕不为将来能得武道巅峰强者庇护，他们也不会如此短见。 嫁出去的，便安安心心为夫家谋划，以此以诚结交，反而对岑氏更有利于些。 “无碍。”侯永轻轻摇头，说道：“有你在，岑氏侯氏之间无需区分这许多。何况若不求助岑氏，我侯氏连眼前机遇都抓不住，何论将来？这些缺口总归是需要人补上的，不若将机会让给岑氏，你说呢？” “这……”岑杳犹疑片刻，说道：“不如将缺口数量告知丞相，由丞相决定，何如？” “也好。”侯永“沉吟”良久，点头说：“或许，丞相也会如先锋官一般将部分名额拿出来用以拉拢非敌对派系…… 不过由得他，按丞相的意思，只需要侯氏、岑氏两家，能牢牢把握住约莫九十万大军精细到曲乃至到队的指挥权便足够了。当然，三成力量不够妥当，如果能将一百五十万大军掌握在手中更好。” “加上岑氏，一百五十万大军当能牢牢掌握。”岑杳颔首。 侯永缓缓抬头，轻声说：“剩下一百五十万人马，分五十万给平西将军后平侯，余下一百万人，就有西疆诸侯及各派系瓜分好了。 但有一点，出让功劳可以，他们必须听中军统一指挥、调度，违者，定斩不饶！” “那么，置州牧平蛮王何如？”岑杳问道：“听丞相的意思，他与置州刺史也会参与平叛大军当中，但置州军为州都尉……” “曹祥林充其量只能将他两百万旧部给带走，并想办法尽快整合剩余的残存力量。”侯永淡淡的说：“剩下的置州军，可一点都不少，足够置州牧与置州刺史调度了。” 第184章 利益交换 六日后，朔日，十五日一度的朔望朝来临。 理论上说，每日日朝只有部分在京比二千石以上高官参与，而朔望朝，凡在京四百石以上官员都得参加面圣。 这个在京，指的不是待在京城，而是在京城任职，是以侯永同样无需参加朔望朝。 至于一年一度的大朝，则在朔望朝的基础上，天下比二千石以上高官，封君以上贵族及帝胄诸王都得赴京，至少也得派出个代表参加。 但这一次的朔望朝，侯永却提前收到了通知，让他穿上甲胄，以武官的身份参与本次大朝会。 侯永便明白，今日便会决定镇压置州叛乱的各部将领了。 于是他早早准备妥当，很快便来到皇宫之外侯着，并与丞相等人聚在一块儿商议些许事情。 等开朝时来临，百官便按照秩俸高低，整整齐齐的排成了数列踏入朝堂当中。 文武自然是分开的，不过此朝文武并不那么泾渭分明，文官集团中不少出自武将勋贵，武将队列中也有不少文臣出身的官员，更有不少官职横跨文武，其实很难加以具体区分。 硬要说的话，标准便是这些官员究竟是对丞相负责，还是受太尉、大将军节制。 此刻朝堂之上，太傅作为帝师，独开一列，领诸谏臣站在中间二列，而丞相、御史大夫领文臣于左侧站了三列，大将军、太尉领武将在右侧站了三列。 文官那边，侯永交流不多，也没多管。武将一列，人倒是不少。 他身为比二千石镇西将军，在武将队列中站的也很靠前，除大将军与太尉之外，也只有京畿三大将与武将军位于他之前，至于四征将军，此刻却不在朝堂之上。 他媳妇儿岑杳，位置还比他靠前一些。 不一会儿，皇帝驾到，众人抱拳躬身参拜，皇帝一挥手，直入主题说道：“朕听闻，置州都尉，前康安部落王曹祥林举兵造反，占据常郡之地，佣兵百万，可有此事？” 话音刚落，后首有一郎官忽然出列：“禀陛下，此事……” 侯永微惊，双眼眯起。 小小一郎官，怎有胆量在这种时候出列接话？是他得了失心疯，亦或者是某大佬的刻意安排？ 在他惊疑的时候，郎官已经侃侃而谈说了一大堆。 看皇帝的表情，也不见喜怒，反而不时点点头，似乎还蛮欣赏这位郎官，侯永不由又重新琢磨起来。 “是以……”那郎官越说越起劲，最终总结道：“置州都尉起义一事，不过芥藓之疾，陛下只需……” “起义？”皇帝忽然轩眉，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郎官张了张嘴。 “执金吾！”皇帝沉声道：“将此大逆不道之人拉下去，腰斩弃市！” “陛下饶……”郎官吓的面无血色，但话没说完，已有甲胄之士迅速走过来，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之上，直将他打的昏死过去。 侯永双眼一眯。 他如今已彻底确定，这个郎官不合时宜的发话，乃至大逆不道的说出“起义”二字，定是有人安排。只是不知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 可惜，朝堂之上，他也只能用眼角余光左右瞟两眼，根本看不见众人的表情。当然了，这帮家伙大多都是老狐狸，除非他们想，否则也根本不会表露出任何反应。 “镇西将军何在！”皇帝重新缓缓跪坐而下，沉声问道。 侯永立刻出列：“臣在！” “置州位处西疆，当由你镇西将军负责镇守。此刻置州都尉造反，你可有话说？” 侯永身子躬的更低了两分，“诚惶诚恐”的说：“臣知罪！” “罪在何处？” “失察之罪，失职之罪！”侯永高声说道：“臣为能知悉自州都尉曹祥林叛乱之心，亦未能第一时间镇压叛乱……” “怎么，失察失职，你很骄傲？” 侯永：…… 这狗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既有罪，朕本该严惩于你！知罪而不知耻，罪加一等！然，朕亦知你领镇西将军职不过年许，情有可原，便小惩大诫，罚你半年俸禄罢！” “谢陛下免死，臣领罪！”侯永又道。 “嗯。”皇帝应一声，又问：“诸卿，可有人愿领兵往置州镇压叛乱！” 侯永此刻尚未回归队列，听了此言，又立刻躬身拜道：“臣愿领兵，恳请陛下，许臣戴罪立功！” “好！”皇帝立刻说道：“你既有此心，朕便准你着自镇西军抽调三百七十万之众，开拔西疆置州，镇压曹祥林！需要多少军械、粮草，但有奏请，无所不准，各军将帅皆由你自由任命！ 但……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内镇压曹祥林，你之过错既往不咎，俸禄如数补还，并给你，给各路将士论功行赏！但若一年内无法取胜，诸般罪过，一并论处！” “臣谨领命！”侯永再次重重抱拳。 “下去准备吧！”皇帝一挥手。 侯永便又一次躬身行礼，尔后转身离去。 一面走，他一面暗想：“今上看起来，对我比想象中还要更加重视许多。如此，将镇西军完全掌握在手中，似乎也不是奢望，尤其乱世到来，或许还能成为我，成为我侯氏的晋升之资。” 那个诡异的郎官啥情况，侯永想不明白，但皇帝的做法他却相当清楚，就是为了引出“戴罪立功”这四个字，然后将平叛军的一应权力统统交给侯永。 届时，若想要瓜分这一功劳，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必定要经过他才行，只要他不愚钝，当可左右逢源，大大提高自身的影响力。 某种程度上看，这也算是来自皇帝的示好了。 就这般若有所思的回到侯府，侯永又分出了三道道果分身，迅速往镜州而去，本尊则依旧留在侯府，坐等丞相及其余重臣退朝后登门拜访。 自身及丞相一系的人员基本已经确定，剩余几个统兵十二到十五万的军团将领、先锋官等决定交给其余派系的人员名额，本打算在朝堂之上讨论，但皇帝搞了这么一出，便只能等那些人自己上门，私下里做“利益交换”了。 第185章 开拔 在京畿又待了两天时间，确定了先锋官等人的职位，侯永便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五日后大军开拔，本尊便回到了镜州五安县五安军驻地。 其余各路镇西军，并没有往五安军处靠拢，而是派出各负责人将之掌控，尔后再缓缓收拢为七路大军。 这些大军本身就有着各级负责人，此刻人员替换，也需要少许时间。 当然，说是让他们担任牙将、偏将、校尉、曲长乃至队率，而且还掌权一定的实权，方便侯永等一干指挥大将掌控大军，但其实名义上他们是辅助原负责人的。 这项制度乃数千年前的“冠军侯”所确定，与后世临时往军队中安排“指导员”及“正委”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即能保证指挥中枢对部队的掌控，又不至于因为大面积权力转移而引起部队动荡乃至哗变。 平时原部队武官掌权，战时临时安排人员与原武官共同掌权，战略方面由临时安排人员负责，战术与自由指挥方面则归原武官管，二者有功同领，有过同罚，早已成为了潜规则，是以权力过度十分平和。 但再平和，也依旧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是侯永又等待五日的重要原因。 翌日，隶属于大将军的先锋官刑唯跃便赶到五安军，拜见侯永之后，直往豪州而去。 镇西军位于豪州驻扎的松荒军、名风军、直丑军三军合共八十二万人马，组成了先锋军团部队，由刑氏大长老刑唯跃负责。待先锋军收拢完毕，便直接赶赴置州。 紧跟着，各路将领一一来报，尔后分别前往各路军团，尔后分别统率军团整合为七路大军。 盖因八百八十万镇西军，连带着各自的后勤部队在内，统共分为了三十八大军团，各军团多则三十万人，少则十二万上下，散布于西疆五州三郡当中。 而此刻，其中二十四支军团，合共三百七十万精锐主站部队，便分别整合为八十万先锋军、三十万左前锋、三十万右前锋、一百二十万中军、二十万左卫、二十万右卫与七十万后卫军。 至于战时后勤，倒是不大需要。一名先天高手制成的储物戒指，便够运输十万大军一月所需粮草了，三百多万大军一年开拔所需物资，完全足以自给自足。 平时的后勤部队，更多在于提供训练时所需食物、军械、药材等，战时他们一半只组成战略后勤部队，需要时方才上场。 而，各路大军虽都有先天强者坐镇，但要快速移动依旧不易，加之各路驻军彼此间隔非常远，动辄数千上万里只遥，是以耗费了将近十日光景，七路大军方且成形。 “如此大战，各方面筹划所需时间着实太久了些，却不合适。”中军大帐当中，侯永整合各路报告，轻声说道： “是以按道理，以各‘军团’为单位，每单位少则十二至十五万，多则三五十万，相对其实更加灵活许多，也更为妥当才是。如此大规模调兵，容易贻误战机。” 岑杳接过话：“是这样没错，纵观本朝过往战绩，基本也是如此做的，十二万大军足以镇压一县，三十万则足以镇压一地，多地驻各野战军，是保证威慑广袤大地上野心勃勃之辈的根本要务。 但敌军势大，占据一郡之地，号称二百万大军，若是以‘军团’为单位恐为敌人逐一击破，是以只能抱团结为大军狠狠的碾压过去。” 侯永嗯一声：“然而，我们肆无忌惮的筹集力量，前前后后都耗费了将近一月时间，哪怕其中也有诸多顾虑，受此影响降低了效率…… 可，叛军顾虑比我军更多，如何以如此快的速度整合出二百万大军的？或者换个方向问，他们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聚合了二百万大军，直到占据一郡之地宣布叛乱方且被朝廷发现的？” “你是说……”岑杳微惊，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平蛮王有意压下消息，养寇自重？ 毕竟，自从北境、西境两处强敌被剿灭之后，坐镇西北的平蛮王地位便大幅下降，甚至以帝胄之王的身份成了置州牧，此前所未有……” “不，相反。”侯永轻轻摇头：“以他平蛮王的身份领州牧之职，其意义相当特殊，几不亚于裂土封国了，这非但不是轻视，还是十足十的信任与重视……依我看，这或许是陷害，而且……” “嗯？”岑杳诧异道：“陷害？谁如此大胆，竟敢陷害平蛮王？按你的说法，十九州州牧当中，就属他身份地位最为超然……” 顿了顿，她又压低声音：“该不会……是刺史吧？按理，平蛮王确实难以知晓一州巨细诸事，但刺史手握鉴天玄镜，没可能不知晓此事，可…… 甚至，刺史搞不好是得了今上授意，欲为铲除平蛮王找借口。如你所说，平蛮王领州牧职，无异于裂土封国，今上显然不可能容忍……” “你想象力倒是丰富。”侯永轻笑：“但，有何不可？如今天下，正是风雨飘摇之际，有帝胄诸王镇守诸疆，可比那些暗藏不臣之心的州牧稳妥。” “难说。”岑杳撇撇嘴：“站在大义上而言，都是帝胄，都是一家人，自然可信。但站在个人角度而言，诸王造反的成功率可比州牧大多了，左右都是一家人嘛，天下只要不改姓，许多人……” “打住！”侯永眼睛一瞪：“你还真敢说哎，这话都能开得了口？” “你不说在你身边，只要肉眼瞧着没人，就不用担心被人听去吗？”岑杳说道：“咱们夫妻俩，还顾虑那许多作甚？” 侯永翻个白眼，随后摇头道：“行了，到此为止吧，言归正传，今上雄才大略，非会以叛乱为由逼迫平蛮王，即使刺史压下乱军之事，也不会是今上授意的。另外，咱们也需多加提防，别中了曹祥林的离间之计。” “离间？” “若他手中有着足以避过鉴天玄镜搜查的阵器，瞒过刺史、州牧，并不足为奇。怎么说他曾经也是一国之主，手上有些至宝，不足为奇。” 顿了顿，他站起身，缓缓看向北方，轻声说：“看时间，刑先锋该与叛军部队碰撞了吧？” 第186章 兵临城下 侯永取出他的将军印，往空中一抛，印玺便骤然大了几圈，投射出一片光幕。 本来以镇西将军比二千石的秩俸，将军印玺还摸不到阵器的程度，但此次既然以他为主将，太尉与大将军便临时“授权”，将他的印玺拔高到了阵器的程度，方便他掌控大军。 有效期只有一年。 而岑杳作为真二千石大将，其将军印倒也是枚阵器，只是她并非这支大军名义上的统帅，也就无法以将军印投影三军。 光幕之中，果见刑唯跃正统率诸军，集结于常郡最南端的造方县县城外，严阵以待，似是准备攻城，将常郡打开一个缺口。 隐约间，他似若有所感，抬头瞧了一眼，尔后抱拳微微低头。 “不亏为大将军同族，刑氏大长老，先天极限的高手。”侯永轻笑：“感官倒是相当敏锐，竟然能察觉到……” “那个……”岑杳打断他：“这和感官，与实力无关，只要是你或者朝廷任命，统率一个军团以上的将领，在你‘视察’的时候都会有所感召的。” “哦。”侯永微笑缓缓凝固下来，又专心瞧着光幕。 大致看上去，八十二万先锋军，各个精神振奋，光鲜亮丽，可知他们一路行来甚至连各种像样的抵抗都未遇见，这次兵临城下，算是初战。 而借着他们的视野，侯永略微一扫，也大致看清了县城的规模。 三十里之城，七十里之郭。即核心七丈高城墙边长三十里，外围丈高土墙边长七十里。 这个范围不算小了，核心区足以屯兵数十万，外加海量的物质，外围就更不必说。 不过，常郡有着九县七十四城，曹祥林手中统共也只有二百万大军罢了，区区造方县城，想来也不会屯兵过多。 但…… 侯永心中一动，却并未表现出来，只说道：“杳杳，通知副将、军师祭酒与各军师来我帐中一叙。” “好。”岑杳当即转身走出大帐。 不一会儿，侯林、岑信华、侯安岳等七八人便跟着岑杳一块钻入大帐中，对侯永行个礼，便纷纷坐下，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光幕。 只看了片刻之后，军师祭酒岑信华便说：“看样子，曹祥林是打算以固守为主，撑过一段时间呐。只要他能支撑住，天下不臣之辈，狼子野心便会勃发而出，届时他们个个聚兵造反，恐怕乱世顷刻间便降临了。 更何况，曹祥林本就为一国之主，这些年虽然在不断侵蚀、瓦解他手上的兵权，可他威信尚未完全泯灭，时间久了，或许能收拢到更多叛军。” 侯永轻轻颔首：“换言之，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曹祥林拿下。” “而邢先锋此战便是关键，”岑信华接话道：“若能一战而下造方县城，则我军士气大涨，叛军则骤跌。再有平蛮王与我军先后包抄，左前锋、右前锋往左右猛攻，适当拉长战线，一月之内，当可平定此乱。” “不妥，”侯林立刻说道：“左右二路前锋军不比先锋军，虽也是军中精锐，但数量不过三十万人，仅有三十余先天生灵坐镇，于丹遇到埋伏……” “若左右前锋遇到埋伏，尚有二十万左右卫可随时支援。”岑信华淡淡的说道：“另有中军一百二十万众坐镇于此，只要他们不贪功冒进，无甚大碍。 同时也需明确一点，我们分兵非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施压，压垮叛逆的抵抗心，若是可以，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先生可有妙计？”侯永适时地看向他，问道。 “攻城之战，自古便仅有两个方向。”岑信华抱拳，尔后回答：“要么破其险，消弭其地利，要么镇压其守将，届时大军群龙无首，派出个先天生灵便可将整座城池直接攻破。” “确实。”侯永颔首：“势均力敌之下，只能兵对兵，将对将，镇压叛乱之后，大军还需要分散四处保证一郡百姓安宁。 但局部占据优势，对方高层战力死伤殆尽的情况下，我等自可直接出手抹除这干小兵。 只是……该如何做？” 岑信华看向侯永。 侯永双眼微眯：“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出手？” “不可！”侯林脸色微变，立刻阻止道：“两军交战，煞气冲天。若是敌方高层死伤殆尽，敌方军心溃散，煞气散而不凝，那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并不算大。 可此时，敌我双方煞气汇聚一处，就是以宗师之能，贸然出手也可能受煞气反噬，影响自身气运，乃至可能受下道伤。 况且，如此气血冲天，宗师也无法再勾连天地，引动灵力，只能依靠自身力量去作战，虽然实力仍旧远强于先天生灵，可人海战术也不再对宗师毫无效果……” 见他一开口便说个不停，侯永竖起巴掌，打断他道：“我当然知晓，四千年钱开国之际，巅峰强者接连陨落，死去的宗师境、先天生灵数不胜数，也是这个原因。 正因如此，我们才需以堂堂之阵正面击败曹祥林叛军。否则的话，我、平西将军、平蛮王、置州刺史四大宗师直接出动灭了曹祥林不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消耗无数人力物力。” “不错。”岑信华也轻轻颔首，说道：“是以在下自然不可能叫将军亲自动手，只是……要想破城，还需将军首肯。盖因此计有伤天和，若是计成，城池虽可破，但百里方圆地域，也是废了。” “你打算火攻？”侯永若有所思：“亦或者用毒？” 岑信华轻轻点头。 “火攻的话……我倒有别的注意。”侯永说道。 “噢？”岑信华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趣。 侯永抬手指天：“虽说军阵杀气冲天，但影响范围总归是有限的吧？” 岑信华颔首：“那是自然，数十万大军之煞气，充其量只能影响百里方圆……” “那我扛座千仞巨山，飞到百里高处将之投下，会怎么样？”侯永捏着下巴，以不大确定的语气说道。 岑信华：(⊙o⊙)… 第187章 砸死 侯林干咳两声：“千仞巨山从百里高空坠落，恐怕方圆万里之地都得受到波及，整个置州都会成为一片废墟，那因果可太大了。莫说宗师境，怕就是武道巅峰强者也会死于业力吧？” “那就小一点儿……”侯永捏着下巴，脑子里却闪过加速度公式与动量公式。 然后紧跟着，他又有了更简单的算法，没必要去计算动量，直接算动能。 根据能量守恒，物体于高处自由下坠，其重力势能会转化为动能与热能，那么…… “百里约莫四十一公里，即四万一千多米，这方世界的重力差不多也就9.8牛每千克，那么一个一百公斤的类圆锥体石块，加上我法力覆盖其上能勉强有一大段距离的接近于0的损耗…… 落地后转化为的动能应该在2.1亿焦耳，约莫相当于五百公斤的tnt爆炸当量。嘿，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小上许多。 那么加大‘当量’，搬三万吨的小山，想办法将之加固不至于因高温而碎裂，减少空气阻力损耗的话，百里高空坠落便相当于大概两万吨tnt爆炸当量，近似于蘑菇弹‘胖子’。 如此恐怖的能量，先天生灵都扛不住，毁掉这座城池是绰绰有余了。但若后天七重以上的强者布阵，与先天生灵联合，说不定还能抗下这一波。 所以要加大‘当量’么？不，如果大到一定程度，较大程度改变了地形地貌影响周边百姓的话，我也得肩负起巨大的业力，不一定吃得消。毕竟两军交战不惹因果，怎么搞都无所谓，可误伤百姓就有因果业力了。 更何况，受限于下坠速度，即使当量足够大，大到完全超脱他们的抵抗极限，他们也能逃出正面冲击范围…… 但试一试也可，就算被他们扛下来，显然也要耗费不少的力气。一万五千吨不太够，来个十万吨，也就是此世四十亿斤的，让他们爽一爽！” 先天生灵的大脑便宛若超级计算机一般了，宗师境在智商方面虽然并没有显著性提升，可做这些计算依旧快速无比。 几乎是侯林话音刚落，侯永便想完了这许多，尔后道：“那么换成大约四十万万斤重的小山呢？大概就八十丈高，一百丈方圆的小山。 我刚计算过，这么一座小山丢下来，威力足以毁灭造方县城池，又不至于波及太广，且就是先天生灵也无法抗衡如此恐怖的力量。” 岑信华嘴角又抽了抽，尔后干咳两声：“既然将军认为此计可行，那便不如试上一试。” “唯有一点。”侯永摇摇头，说道：“巨石下落速度相对较慢，倘若他们有心出逃……” “无碍。”岑信华说道：“可传命于邢先锋，命其安排人手包围造方城左右四周，若有人出逃，直接斩杀。没有了城池为凭，哪怕先天生灵，胆敢冲击军阵也是死路一条。” 侯永轻轻颔首。 大军这玩意儿，着实让人捉摸不透。若是军心不齐，战役溃散，哪怕八百八十万镇西军，其中拥有着过千先天生灵，数万七重境以上精英，也不够侯永一个巴掌拍的。 但若其军心凝聚，煞气冲天，侯永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是以岑信华建议包围造方城，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这个军阵，这个宗师都不得不“暂避锋芒”，却也大大限制了此世之人的思维。 宗师境都得暂避锋芒的在于两个，一个是“气运”之说，大军煞气可能引起宗师气运反噬，后果相当可怕。 另一个原因则在于，煞气冲天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调动天地灵力，而人力有时穷，蚁多咬死象。 百万大军，其中过百先天，过万七重境以上精英，配合军阵就有可能将宗师给硬生生磨死，而用宗师强者换百万大军无疑亏的一批，没有哪个宗师会如此冒险。 但他们却忘了，宗师强者的硬实力，远远凌驾于大军之上，别说区区百万大军，便是上亿军队，对宗师而言，也有的是办法玩死。 拘山拿岳，硬生生将大军直接砸死，便是一个办法。隔离百里之外的一应灵力、空气，以焚山煮海的大法力给这个方圆百里的罩子不断加温，也能活活烧死大部分军士。 侯永别的不行，思路开阔的很，骚操作多的一批，要堂堂正正的两军干仗他还不敢说有绝对把握打赢这帮老狐狸，可有着超凡力量的情况下，嘿嘿！ 于是侯永便道：“劳烦岑先生立刻通知邢先锋，我这便去准备！” “末将领命。”岑信华抱拳，尔后飞速在空中写了一道书信，往光幕当中轻轻一点。 侯永见状，身形也缓缓消失。 再出现时已是千里之外，他左右瞧瞧之后，很快便选中了一座约莫八十丈左右，也即两百米不到的小山峰。 置州多山，如此程度的山包，根本数之不尽。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整座山包便忽的剧烈震荡起来，尔后便被缓缓拔出地面，漂浮在半空中。 侯永袖袍一挥，上边的植被、动物顷刻便被转移到了别处。 满意的点点头，他就这么拘着小山一步跨出，下一瞬即到达数千里外的造方城上空百里处。 大致处理了下山峰，尔后分出约莫一成不到的法力覆盖于其上，仔细的瞄准了片刻，在收到岑信华通知之后，他便松开对山峰的束缚，顺带一掌缓缓拍下，以柔劲给它提点速。 数息之后，坐镇造方城的几位先天生灵忽的察觉到一丝压迫感，不由立刻从府中走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天。 一看之下，便是目眦欲裂，就见一座黄白交杂的山峰，正从高空直直的往他们这儿落下。 紧跟着，侯永通过附着在山峰之上的法力，也感受到了军阵的煞气冲刷。 但…… “军旅煞气，竟然完全无法影响我？”他睁开双眼，有些诧异：“这干煞气分明来势汹汹，欲将我之法力冲散，但触碰到的一瞬间，竟忽的失去了全部的威慑力，只仿若微风拂面缓缓略过……” 第188章 仙武 与此同时，在侯永的操控下，山峰近乎完好无损，势能也几乎全数转化为了动能，速度越来越快。 “该死……结阵，击碎此山峰！”下方城池当中的先天生灵竭力嘶吼。 就见城中三十万大军迅速结成军阵，三十万人的力量汇聚成一处，狠狠的往上方击去。 他们并不需要硬抗下这座山峰的冲击力，只要能将它打碎，其威力便会骤减。 而这一幕，高空中的侯永却看得清清楚楚。 “看样子，军阵煞气果然完全无法影响我，那这场仗可操作的余地就太多了……”侯永暗想：“不过，这个秘密不能轻易暴露。 不被军阵煞气所影响的宗师境，可比寻常宗师可怕千百倍，威胁也要大了许多，很容易被各方针对。” 与此同时，三十万大军，八名先天强者汇聚而成的力量，也与山峰发生了剧烈碰撞，侯永布于山峰表面的法力屏障瞬间动荡起来，好在侯永瞬间加大法力输出，并引动无尽天地灵力附着其上，这才抗下这一击。 “三十万人力量合一，加上煞气引动的特殊天地灵力，单凭威力足以与我全力一击相抗衡了……”侯永眼睛微眯： “可惜，煞气，以及煞气引动的天地之力对我的法力毫无影响，而这三十万人的力量虽强，但在我同样可以借用天地之力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是我对手。” 这么想着，山峰下坠速度骤然加快，瞬间冲破三十万大军的力量封锁，宛若一颗巨大的陨石般直直的砸入造方城当中。 小山包与城池的碰撞，瞬间激荡起威能可怕的冲击波，往四面八方而去，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腾而起。 围在城郭百里外的先锋大军立刻结阵，挡下数波冲击之后，刑唯跃立刻下令，着人杀入城中。 一颗“陨石”或许无法抹杀城中的先天生灵，但他们定然也肺腑动荡，并受山峰上附着的法力冲击，统统都受了道伤。 且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自然也不可能护持住那帮先天之下的凡人，三十万大军已然烟消云散，他们身负重伤，又失去了军阵的依仗，刑唯跃只需要率军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尽数斩杀。 侯永则在高空之上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下边的战场。 “先天生灵的‘不死之身’，来源于三个方面。”他还真研究出了许多东西：“根源在于与天地间的联系，其次在于对自身的完全掌控，再次为一定程度的物质转换之能。 哪怕受伤，先天生灵也能凭借对自身掌控加速细胞分裂、生长与分化来疗伤，但那样无疑会极大程度的影响寿命。 是以寻常情况下，他们是借助与天地的联系，将其余物质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达到‘我与万物随心转化’的玄奥境界，进而做到不死不灭的。 但他们自身的实力其实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是以所谓的不死不灭，其实乃是这方天地，或者说大多数仙侠高武类的天地赐予先天生灵、仙神的一项特权，而非他们本身能耐。 是以所谓的道伤，便是斩断他们与天地的部分联系，斩断他们对躯体的完全掌控，伤势自然便无法复原了，先天生灵也有了陨落的可能。 而军阵会截断生灵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是以先天、宗师也同样有了受伤的可能，而会受伤就会死……” 看到有名先天生灵被刑唯跃斩下头颅，近乎毫无抵抗之力，侯永心中又是一凛。 “这方世界，太多人达到先天之后，其实已然放弃了武道，而是追寻了道道，所谓由武入道，对他们而言更像是弃武入仙。 所谓武，乃是伟力归于己身，所谓仙，则是法天相地，借力于天地。二者没有孰优孰劣，而是各有优缺点，寻仙者固然威力无穷，可一旦被斩断与天地的联系，便约等于废了。练武者不然，他们更多靠自己，只是人力有时穷…… 这方世界，其实更像是仙、武结合，就如宗师境强者，即使被斩断与天地的联系，但靠着己身照样足以磨灭百万大军。可也仅此而已了，磨灭百万大军更多的还是境界代差带来的本质差距。 而武道先天，岔路走的便更远。领域的建设，天地的力量，已然让他们迷失了自己，内外兼修，也被曲解为了天地兼悟…… 而实际上的内外兼修，应当是仙武双修才是，修内为寻仙，修外为练武。倘若真的一直严格按照这个道路走，真正的武道宗师境，肉身实力应该完全不逊色于引动天地之力的仙道宗师，即使有差距，也是在一个量级。 是以即使为军阵煞气斩断了与天地之间的联系，百万大军对于武道宗师而言也该是翻手可灭的范畴。而现在的这些武道宗师，更应该叫仙道宗师……” 想到这儿，侯永深深吸了口气，双眼微眯：“或许是有大气运加身，亦或者是火葬场系统的缘故，军煞却影响不了我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我一身‘仙道宗师’依旧能完完整整的发挥出来。 但这不够，必须得想办法，让‘武道’也真正达至宗师范畴，方可真正在这方天地间纵横，而无所顾虑。 只是说到系统……这系统最近有些沉寂啊，只机械的发布一些其他世界的火葬任务，以及在有‘反派’被火葬时跳出一行字幕…… 这系统不大对劲，存在感忒低了些……” 想到这儿，侯永眼睛又眯了眯，尔后屈指轻轻一弹，丝丝法力便化作一团无形之火，尔后又分化万千没入到城中尸体尚且勉强完整的敌军身上。 按照这方世界的规则，战后获胜方的先天生灵便会出手，将敌我双方战死之人的尸体集体火化，以免瘟疫形成而荼毒世间。 而这一丝无形之火，便会在他们尸体被焚烧的时候爆发出来，如此便能算侯永参与火化了。 想来如此多的尸体，总得有数百上千具会被系统判定为“反派”吧…… 做完这些，侯永心念一动，便自造方城上空离去。 第189章 三百万亿斤 侯永回到大帐的时候，众人无一例外，都纷纷起身抱拳，口呼将军。 侯永面露微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几人面色依旧恭敬——侯永的套路，无异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用不了多久肯定便会发展处全新的套路，届时一个个宗师境强者，也将由坐镇中军的大将真正化为战场杀手。 可怕的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宗师，蛰伏暗中疯狂的以山石抛到各路大军当中，亦或是普通城池之内…… 宗师轻易间便可分化出万千分身，若真如此做，虽然其注定会因无尽业力而身死道消，但同样也会让朝野上下动荡，损失数不胜数。 本来就在劫难逃，能在死之前让朝廷蒙受巨大损失，相信这帮宗师会知道该如何取舍。 但侯永却知，其实格局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寻常宗师出手，包裹山峰的法力在离地还有八九十里时恐怕便会被煞气冲刷殆尽，山石的势能—动能转化效率恐怕还达不到侯永本次出手的三分之一。 这点威力，先天生灵虽然也抗不下，但其能轻易击碎山石，将威胁降到极低的程度。 至于寻常城池…… 重要城池有着护城大阵保护，寻常城池则本身就近乎不设防，宗师强者真要大杀四方，早先也就这么干了。 事实上在大军被磨灭殆尽之前，宗师强者都不会轻易绝望，去拼死袭杀寻常部队与凡人。而到绝望之时，朝廷的宗师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陨石天降”的法子以往恐怕也有脑袋灵活的宗师想到了，之所以没演变为常见的套路，恐怕便是因为效果不佳。 “将军！”岑信华上前说道：“既然这造方城已破，常郡门户被打开，我们应当加快行军，长驱而入才是！” “你刚不是说，先锋军单刀直入，左右前锋往左、右进攻，打的曹祥林阵脚大乱吗？”侯永问道。 “这不冲突。”岑信华说道：“先前便提过，左右前锋尽可能拉开战线，是为了打压敌军士气，破了他们的军煞。同时，命邢先锋加快进度，咱们直捣黄龙，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叛乱镇压。” 侯永挑眉：“战线拉的太长，万一遭受埋伏，我们首尾不能顾，恐怕得吃败仗，不妥吧？” “此确实为一虑也。”岑信华点点头：“是以虽要长驱直入，却也务必当心，还是以攻城为主，野战为辅。夺敌城池为己所用，以城池为屏，就算有部队遭遇袭击，也有足够的时间派出援军支援。” “可攻城，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野战数倍。”侯永皱眉道：“而攻破造方城之计可一不可再，若是……” “无碍。”岑信华轻抚长须，面带微笑道：“吾有妙计。” “噢？”侯永好奇道：“计将安出？” “将军应该发现了，”岑信华说道：“这置州之地，地处西北，远离汪洋大海，又干又冻，可谓千里隔壁万里黄沙，沙尘暴时有发生。每次沙尘一起，便是遮天蔽日，浩浩荡荡……。” 侯永挑眉：“你的意思是，引沙尘暴灌入城池当中？” “是极。”岑信华颔首：“军煞虽可阻断我等与天地的联系，但其说起来也只是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却无法阻挡天地本身。 而沙尘，其实只需要一个引子，自己便会愈演愈烈，最终遮天蔽日凡人难抵……” 侯林出声打断：“可区区沙尘虽猛，也只能对凡人产生影响，七重境以上精英便可力扛，对先天生灵更是毫无威胁，他们若是出手，统合军煞之力，结合军阵之能，区区沙尘，又如何能奈何他们？” “自然不奢望沙尘能攻下此城，只需以沙尘蒙蔽他们视线。”岑信华起身说道，尔后对着侯永一拱手：“还请将军出手引动沙尘，于西侧侵袭敌城，末将则命邢先锋将大军掩于沙尘之中，自西南两侧趁机混入城内。 此外，待的大军将攻之时，命二十万战士于东城、北城击鼓，混淆视听，为邢先锋创造良机！只需拿下城东、城西两处，敌军军心必溃，我军当可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城池轻松攻占！” “好！”侯永颔首，起身说道：“便如你之计，待的邢先锋确定目标，吾即刻引动沙尘暴。先生，若此计能成，本将当记你收功！” “谢将军厚爱。”岑信华面露微笑。 …… 按照岑信华的计策，仅仅一天功夫，先锋军便连下七城，先锋军勉强算是在常郡之内站稳了脚跟，中路一百二十万大军业已推进到造方城旧址处驻扎。 侯永见岑信华确实牛逼，有两把刷子，便干脆下放了相当程度的指挥权，同时留下一道道果分身坐镇，本尊则回到自己的帐篷当中打坐修炼，凝练肉身与法力。 “不对，宗师境强者都知晓，内外兼修乃是突破宗师境的关键，可这具肉身无论如何打熬，也难以真正与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天地之力媲美……” 单论肉身之力，他仔细衡量了一下，充其量只有三百万亿斤，也即七百五十亿吨的模样。 听着非常夸张，其实不过地球上半个泰山的重量而已，比起宗师境强者拘山拿岳的本领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若是以法力依托天地，用神通妙法借助天地之能，十座泰山都能搬起来。就如西游记当中，孙猴子纯力气扛三座大山就差不多到极限了，而武艺“稀松平常”的银角大王靠着神通术法，却能轻轻松松把泰山拘来放到猴子背上。 “就如师父说的，宗师境就相当于肉体凡胎的武者拿着热武器，只是这个热武器并非是寻常枪械，至少也是7管30毫米近防炮系统…… 所以这个世界的宗师，尼玛也沦为了高攻低防的典型了？不，也不能如此说，毕竟防御方面，宗师境同样可以借助天地之力进行防御，至少是与攻击力同级的…… 可关键问题是，这‘矛’与‘盾’，有着被人‘窃取’的可能，就如被偷了武器的典韦。所以提高赤手空拳的攻击力与防御力也相当关键，伟力归于己身才能真正叫人踏实。 但……究竟要如何做，怎么迈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第190章 衰落 “‘仙道’之所以强，或者说之所以在这方世界强，在于本世界能够借助到世界之力。‘武道’之所以差些，就在于人力有时穷……” 他很快有了思路：“而先天之时，细胞就开始得到了强化，内里充斥着真元，达到宗师之境，真元化作法力，自然是进一步强大，可依旧无法与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相比…… 那么在体内开辟一个世界呢？前世许多小说也是这么写的，开辟世界也是证道关键。可……毫无头绪啊……” 抿抿嘴，他缓缓站起身：“不如问问师父？” “问啥？” “卧槽……”侯永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师父您啥时候来了？不说您已经无法‘窃听’我了吗？而且你出现我应该……” “因为这次来的是本尊。”杜岩面无表情：“没窃听，你自己说出口的，我到了有一会儿了。” 侯永嘴角一抽：“不应该啊，师父您说我气运滔天，武道巅峰强者也无法不知不觉近我身，先前您的分身也证明……” “我说了，因为这次来的是本尊。”杜岩淡淡道：“用你比较熟悉的话来说，你成就宗师补全天地，给了天地超脱之机后，确实气运滔天，可以算是这方天地最钟爱的崽。 可某种程度上说，我算是这方天地的爸爸。” 侯永：(⊙o⊙)… 片刻后，他赶紧拍马屁：“师父牛批！” 杜岩一挥手：“坐吧。我准你问三个问题。” 侯永赶紧坐下，思忖一阵之后，便立刻问道：“为什么我能不受军煞之气限制？” “四千年前，没人会受军煞之气限制。”杜岩也知无不答：“但你应当也知晓了，开国之战，对天地损伤过大，是以天地不得不对宗师之境的数量加以制约。 同样，大规模的战乱，双方杀红了眼，对天地的损伤也大的很，是以自那以后，我帮这方天地做出了调整，军煞会扰乱生灵对天地的感应，以限制其破坏力。 换句话说，并非是军煞扰乱了天地，而是天地感知到军煞，便会主动切断军煞覆盖范围内的生灵与天地联系。同样，失去了天地支撑，离体的法力，也会被军煞缓缓侵蚀。 而你气运滔天，与天地联系时刻不断，区区军煞，自然对你毫无影响。” “果然。”侯永轻轻颔首：“换句话说，后天七重以上精英可沟联天地，并非是我们本身的能耐，而是天地‘赐予’的特权。 当然，凭着真气、真元与法力，我们同样可以干扰乃至掌控一定范围内的天地之力，只是绝不会如此从心所欲，就如凡人弄潮，虽可借助潮水力量，却也只能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若是强行掌控，必然会受到巨大阻力。 而，法天象地，因势利导，严格说应该属于仙道，而非武道吧？” 杜岩挑眉：“这算一个问题么？” “咳咳……这个问题弟子基本已经确认，不劳师父费心了。”侯永干咳两声，赶紧抛出第二个问题：“那既然是‘仙道’，为何这方世界，名义上却是‘武道’盛行呢？各境界也是以武道冠名。 而且所谓的内外兼修，到了先天层次还有点儿影子，可到了宗师之境，感觉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可偏偏似乎从来未曾有人察觉……” “很简单。”杜岩缓缓抬头，说道：“因为真正意义上的武道巅峰、武道宗师乃至近乎全部的内外兼修的先天生灵，已经在开国之初先后陨落了。” “嗯？”侯永有些惊愕。 “你应该猜得到。”杜岩目光下落，落到了侯永身上，说：“业力。武道高手伟力归于己身，若是杀红了眼，造成的业力太过可怕。 仙道则不然，得自于天地本身的力量，全然无法动摇天地根本。就如以江河冲刷大海，对大海完全无碍。但若以真火焚烧汪洋，长此以往，真有可能将海煮干。 仙道便如江河，且乃逆流江河，若江河过多，汲取过多水分，汪洋亦会动摇，是以我帮助天地完善规则，对宗师强者加以限制； 而武道则如烈焰，有焚山煮海之能，而且还是汲取汪洋江河的力量为养分壮大自身，是以为天地计，武道必须加以限制。 于是在他们陨落之后，天地便开始潜移默化的影响世人，真正的武道功法逐渐失传，且留存于世的少数孤本，也再难让人踏入巅峰之境，盖因时代完全变了。 是以久而久之，这方世界的‘武道’，已然逐渐转变为了你现在所看到的‘仙道’。 只是亘古以来的历史，武道二字早已深深铭刻于天地之间，成了这方天地的基础规则，乃至这方世界的名字都是‘洪武’，是以这个名字，终究还是保留了下来。 同样由武转变为仙的，还有你所知道的‘仙剑大世界’，极其投影‘仙四世界’，如此，你可明白为何两方世界在基础规则上为何如此相似，乃至那方世界同样有‘剑’字流传下来了吧？” 侯永眨眨眼睛，轻轻点头。 消化了一阵后，他刨除第三个问题：“那么，该当如何修行武道？亦或者说……徒儿可能修炼误导？” “在你这身功德气运消耗殆尽之前，可。”杜岩淡淡的说道：“若破坏过甚，功德缓缓流逝乃至沾染了业力，由为天地所钟变为了受天地厌弃，自然便无资格了。” “那该如何修炼？”侯永追问。 “自己悟。”杜岩别过头：“沿着旧地图找不到新大陆，武道也好，仙道也罢，到了你如今的宗师之境，功法对你而言顶多只有参考借鉴的意义了，自己的道，总归要自己走。 既然已经知晓躯体本身乃是武道关键，那我想以你之能，不难走出自己的道路来。 如果实在是悟不透的话，就去其他世界找找灵感吧，旁的不说，龙珠世界的思路，对你而言便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侯永张了张嘴，随后轻轻点头：“是，弟子明白了。” 第191章 研究 “去打吧。”杜岩又说。 “啊？” “去打穿曹祥林。”杜岩淡淡的说道：“我辈武者，从来不惧挑战，尤其你打算重新抓起武道的话，更不能畏缩不前。受伤，乃至生死危机，对你而言将是家常便饭。” 侯永沉默。 “怎么，你怕了？”杜岩轻哼一声：“有‘系统’这一至宝在身，凭你如今宗师境的实力，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身负道伤，去别的世界疗养一番也便罢了，对你而言，哪会真正陨落？ 还是说，先前数次死亡给你带来的阴影如此之深，已经让你魔障了么？” “师父教训的是！”侯永深吸口气，说道：“那么明日起，弟子便一人一枪，凭着自己的力量，在不借助天地之力的情况下，挑翻了拦路的城池！” “很好。”杜岩颔首：“拥有如此气魄，方有资格当我的徒弟。” 顿了顿，他又抬手一指，一道流光自其指尖泛起，遁入侯永眉心当中。 “这是……” “一个思路，通过掠夺所杀生灵的力量，突破自身极限的思路，灵感来源于你的火葬系统，理论上当你法力淬炼躯壳达到极限之后，可用此法突破你的极限。”杜岩轻飘飘的说： “简单理解，你可以认为是将游戏中‘打怪升级’的思路化为实际。当然了，仅仅只是思路而已，具体的得你自己完善。” 侯永张了张嘴：“这思路，有点邪门啊……” “没有邪门的功法，只有邪门的人。”杜岩淡然说道：“两军交战，亦或者生死之战，斩杀敌手乃天经地义之事，双方本就处于你死我活的关系，斩杀敌人后用他躯体的生命精气锤炼你己身又如何？废物利用罢了。 但若为掠夺他人精气而大肆杀戮……那不是功法的问题，而是在于你的问题。何况，如果你真的屠戮天下，莫说必然会仇敌万千，本身业力也够你喝一壶的。” “弟子明白了。”侯永轻轻颔首。 杜岩见状，也不再多说，身影缓缓消散。 侯永则开始仔细的参悟着杜岩所给的思路。 参悟了大半夜，他心念一动，来到真三世界。 这方世界本就存在着“打怪升级”的说法，而且他们还将此视作修炼，只不过有其极限罢了。若杜岩给的思路靠谱，那么这方世界，无疑是最好的试验田。 而在他离开之前，这方天地早已被他一统，他也并没有将其时间线重置回去。 “来人。”时间回复流逝之后，侯永便淡淡的说道：“给我从死牢中带些死囚上来。” 用本就罪大恶极之人来做实验，其实依旧有些不人道，但侯永多少能自欺欺人，心里好受些。 何况斩杀死囚，非但不会有业力，还能有一定的人道功德。某些对天地都造成破坏的死囚，将他们斩杀，甚至能收获天道功德。 “生命精气，到底是什么……”接连斩杀十余名死囚，侯永却依旧一无所获，不由暗暗皱眉：“生命细胞当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所谓极限又到底是什么限制？该当如何超脱？” 他一面以法力不断锤炼自身，一面不断研究自身躯体，结果发现，不论如何淬炼，就肉身方面，都已然进无可进，宛若一个水桶，水满则溢。 “我如今的肉身虽然已经极强，甚至单凭肉身便能锤死依托天地的先天生灵，但比之宗师境却…… 原先以为宗师这么强，是天地给的福利，但听师父的意思，上古武道分明丝毫不弱于仙道，那么按理说，我此刻武道本身的境界，放在开国之际也仅仅只介于先天生灵与武道宗师境界罢了，还欠缺个真正的蜕变。 在以往，或许突破之时天地便会赐予催化蜕变的物质，帮助人体细胞打破桎梏，但现在却只能靠自己了…… 生命精华……这个或许便是关键吧。可生命精华究竟是什么？听师父给它起的名字，似乎与‘生命’有关，是生命力么？还是…… 不如，试着以法力炼化下尸体瞧瞧这玩意儿究竟是啥？ 不，不妥，寻常人的生命精华恐怕仅有很少的一点点，即使炼化也无法从中发现什么，倒不如……” 想着，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咬咬牙，一发狠，截断了胳膊上的神经通路，尔后右手以掌为刀，生生将自己右手给斩了下来。” 下一瞬，他体内法力涌动，断臂处细胞迅速分裂、生长与分化，手臂很快便重新长了出来。 相对于躯体其余部分，他这只新生的手臂相对脆弱，但很快在法力的淬炼之下，不过瞬息之间，便与躯体其余部位无甚异常了，达到了他目前所能淬炼到的巅峰水平。 “嗯？”感受着手臂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过程，他若有所思，随后立刻捡起那只断臂，法力吞吐，便立刻将其上磅礴的力量缓缓炼化。 两者同处一源，法力自然迅速便被他、吸收，而当其上细胞内蕴含的法力被吸收殆尽后，细胞本身，便被炼化起来。 这个过程，他控制的极慢极慢。 “这……”很快，断臂上的细胞，便喷吐出了丝丝玄之又玄的莫名力量，这股力量甚至让他隐隐间有些颤抖，兴奋。 “这就是细胞内的生命精华？”他若有所思，再次斩断了自己一条臂膀加以研究。 如此过了半月功夫，他总算将这玩意儿研究了个七七八八，了解了不少关于生命精华的特性——它是‘生’的根本，也是‘活性’的根源，拥有生命精华，生命才能活着，也才能变强。 同时，生命精华随着突破，随着生命层次的跃迁，于生物体内也会更加雄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也同样会缓缓流失，被天地所吸收，化作天地的生命力。 待其流失殆尽，生灵的生命便也就消散了。 实力越强，世界越弱，生命精华流失便越慢，是以实力达到一定层次，亦或者身处相对较弱的世界，便可以做到广义上的永生不死。 若是重伤，生命精华同样会迅速流逝。 而杜岩给的思路，则是在“对手”死亡的瞬间，将本因消散于天地间的生命精华，汲取一部分为己所用。 第192章 急先锋 洪武大世界的武道之所以缓缓转变为仙道，到了先天境界后，武道甚至有了断绝的风险，也在于此。 那方天地受了重创，生命精华都全部化作为天地的‘生命力’了，而生灵死后的生命精华，也会第一时间为天地所汲取。 洪武大世界的武道本身便有其局限性，并不能淬炼加强自身的生命力，只能对外汲取，是以当天地间的生命精华不显，武道本身便被断绝了超脱宗师的可能。 这点，杜岩也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天地破灭。 而生命力究竟从何而来，杜岩也并不清楚，只能提点侯永在他们死亡之际生命力溢散于天地之时，出手炼化一部分。 当然，生命层次低的生灵，死亡瞬间生命力便溢散殆尽，而生命层次稍高的，则能坚持久一些。就如侯永的断臂，生命力彻底溢散完毕，需要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而若侯永主动加以催化推动，也能在顷刻间将生命力全部汲取出来。 身为洪武大世界天地最为钟爱的崽，那方世界还是允许他如此做的。因为天地也期盼他突破到武道巅峰境，再一次推动天地发展。 而单凭那方世界粗浅的，大多靠着天地赐予而具备威能的仙道，并不足以支撑生灵突破到武道巅峰境界，想要迈入那一步，还得仙武双修。 可惜侯永汲取自身生命精华，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玩意儿，分“质”与“量”，“本质”决定生命体强度，“总量”决定生命体寿元。 而他的生命精华与己身同宗同源，本质上不会有任何变化，除非他以缩减寿元为代价去提高本质，尔后将本质推动到极高程度，将生命本质跃迁到下一阶段，突破武道巅峰，那么其总量自然又会暴涨。 而且到了那个程度的生命力，已不会再流逝并为洪武大世界天地汲取，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与天同寿了。 可惜，以侯永介于先天生灵与宗师境界的生命力“本质”与“总量”，就是将“总量”彻底榨干，也无法将“本质”推动到武道巅峰层次。 甚至无法真正跨入宗师层次。 正因宗师境的生命层次比之先天生灵并没有本质上的突破，是以二者之间的寿元差距也并不是很大，突破不了一千二百九十六年的桎梏。 但汲取他人的生命力则不同，足以提高侯永生命力的总量，届时以总量提高本质，生命层次就有了突跃的可能。 又在真三世界待了数年，“处死”了数千死囚，侯永总算掌握了相对成熟的截获生灵死亡时溢散出的生命力的法子，同时也发现，只要他截取的生命力不超过七成，天地便完全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惜这些生灵的生命层次着实太低，数千死囚提供的生命力，也仅仅只是将他先前断臂试验时造成的生命力损失给补完罢了。 但既然道路已经找到，他便也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心念一动，换了多方世界进行实验。 结果发现，这套法子在任何世界都有效，且允许截取的生命力都限制在七成这个范围。 包括与洪武大世界很相似的仙剑四世界。 实验完毕，侯永回到洪武大世界，静静打坐。 翌日清晨，他再次分出一道道果分身，便一人一枪来到先锋军，找到了刑唯跃。 “将军，”刑唯跃得知其来意，错愕非常：“您真要以身犯险，亲自镇压叛军？” “不全是。”侯永摇头：“抽调二万大军，我亲领急先锋之职，破城开路镇压叛乱。” 刑唯跃微微皱眉。 但很快，他便颔首：“如此，吾抽调二军，合计两万五千步骑兵予将军调遣。” “好。”侯永轻轻点头。 所谓步骑兵，便是以战马为行军工具，行军骑马，作战下马，并非严格意义上的骑兵。 但镇西军战马，最起码都比后天四重境武夫拔足狂奔的速度还要快上三成，且耐力极佳，对于占据绝大多数的七重境以下武者而言都是极好的代步工具，是为精锐部队的标配。 二万五千步骑很快便被点好，侯永也未多言，一挥手，便带着他们往下一座城池冲锋而去。 侯永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和计划，在这个玄幻世界，消息便迅速传了出去，顷刻便天下知。 叛军收到消息，无不诧异——侯永他怎么敢？ 虽说武道宗师便是正面冲击军阵，也足以磨灭数十上百万大军，才会力竭而亡，叛军则不过仅仅两百万之数罢了。但他若为军煞所伤，实力大减，很可能被曹祥林找到机会斩杀。 可他偏偏便这么做了。 他到底是不世出的猛将之才，一如数千年前以一人冠绝天下亿万大军的冠军侯，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同时，镇西军，乃至朝廷上下，也都知道了他的举措，无不错愕。 他们本身利益倒是并未受损，毕竟侯永也只带了两万五千人，战线很短，本身又是一军主将，本就占了功劳大头，即使能直捣黄龙，他们的军功也并不会受到多少损失。 只是如此行径，未免太过“疯狂”了。 已然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血性的武道宗师，面对另一名疯狂地宗师强者，总得退让三分。 毕竟这些宗师后边都站着一族之人，肩膀上的责任让他们压根没有快意恩仇的资格。 所以……侯永他怎么敢？ 一时间，天下十九州，九十余宗师强者，包括曹祥林在内，目光都不由得聚焦在了侯永身上。 侯永却以来到了德化城，常郡乃至置州之内有数的雄城之一，城墙高十三丈，边长百二十里，城郭高三丈，边长二百里，屯兵六十万之巨。 这等边关重镇，宏伟程度比之镜州这等腹心之地的州城都还更甚数分，镜州也不过百里宽百二十里长罢了。 此城乃数十年前镇压西北诸蛮夷之时所建，为出兵西北处重要据点之一，原先也掌握在镇西军手中，镇西军于此地屯兵十二万，可惜为叛军所灭，此地也落入了叛军手中。 瞧着眼前的雄伟巨城，侯永深吸口气，直接一枪遥指城门，吼道：“吾镇西将军侯永，奉命征讨乱臣，尔等贼子，可敢一战？” 第193章 一敌百万 侯永大喝三声，却根本无人迎战。 六十万大军面对宗师级强者，还是有些发憷。即使正面对抗，他们也能让无法借助天地之力的宗师付出巨大代价，可这六十万人，搞不好得全军覆没。 至少也得死上一大半。 没人愿意就这么出来送死，是以只希望能据城而守。 虽然这城池根本拦不住宗师强者，但想来侯永也不太可能与他们…… 但就在这时，侯永见无人应战，便干脆一枪刺出，近乎无穷无尽的法力瞬间倾涌而去，雄武的城墙长枪锐气下便仿佛如纸糊的一般，顷刻便被他刺去了一个角楼，灭杀了数百人。 城墙上的守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侯永在曾经实力低微之际，到了真三世界都敢面对千军万马，如今身具宗师之能，区区六十万叛军，又有和惧哉？ “尔等在此结阵，以防敌人偷袭，尽量避免损失。”他深吸口气，整个人凌空而起，跃出十余丈高，并说道：“吾去灭了叛军！” “将军威武！”众将士振奋不已，都激动的挥舞着手中兵器。 侯永不想暴露自己依旧能借用天地之力的秘密，同样也不想借用这股绝强力量，只想以叛军磨砺自己武道，是以也没御空飞行，只在空中纵跃。 但以他的力量及对力量的掌控程度，说是纵跃，与飞行也没什么区别了。 下一瞬，他便踩在了城头之上。 “淦！”城上的先天将领双目一红，头脑发热，立刻吼道：“没得选了，兄弟们搞死他！” 侯永冷笑，一枪扫出，附着于长枪之上的法力顷刻便荡平了一里长的一段城墙，数千人直接死于这一招之下，唯有那名先天将领硬生生抵挡住了一击。 然下一瞬，那将领便见眼前一点寒芒闪过，下一瞬，其脖颈便被长枪彻底贯穿，一身雄厚的生命精华顷刻间溢散。 面对武道宗师，头脑发热下没能第一时间聚合全军军煞及力量为己用，而与宗师强者硬碰硬，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宗师强者随意一道分身都有先天实力，如何是先天生灵仅凭自身力量能够抗衡的。 “先天生灵七成生命力，对我已然有看得见的功效……”汲取了他身上的生命力，侯永双眼微眯，复又一步踏下，来到一里之外，尔后长枪贯穿而出，再次收割数千人生命。 “而后天境，差的太多，七重以上聊胜于无，七重以下……便让其溢散于天地吧，我不能跟天道爸爸抢得太凶。” 正想着，他隐隐间有了股淡淡的压迫感，一边一名先天生灵，携十万人之军煞而来，以军阵之力，持一巨斧朝他当头斩下。 如此巨力，侯永也得严阵以待。 然而以先天之境掌宗师之能，显然不可能得心应手，侯永只后退半步避过这一斧，尔后枪尖猛地上挑，便挑飞了他的巨斧，尔后腾出左手猛拍，那人生生受了一掌，踉跄的后退两步。 侯永又是几枪刺来，他手忙脚乱的应付一阵，终于避无可避，被一枪刺穿了胸膛。 但此时，又是五尊先天强者，裹军煞之力朝着侯永攻来，侯永微微皱眉，却也无法，只得将一杆长枪舞的宛若银龙般，挡住五人接连不断的攻势。 不借助天地之力的情况下，侯永力有时穷，但那帮先天生灵只会力竭的更快。 可惜，侯永顶得住，他手中的长枪顶不住。洪武大世界的炼丹、炼器水平其实极差，炼器还稍微好些，但除了受天地气运加持，受皇朝法理认可的阵器之外，充其量也只能勉强打造出对先天生灵还算趁手的兵器。 侯永手中这杆长枪，对于宗师境界的力量而言还是差了些，与五大先天硬碰了半盏茶功夫，便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哼！”见状，侯永一身冷哼，双手一引，抄起漫天碎片便化作暗器挥洒而出，迫的五大先天同样一阵手忙脚乱，更有三人负了伤。 然而此时，又有三大先天加入阵中，一并围攻侯永。 侯永不慌不忙，双手上下翻飞，或拳或掌，不时还并作手刀狠狠斩除，偶尔抓住机会一脚狠狠踢出去，打的有声有色。 只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失了兵器之“长”，防守便难以滴水不漏，不时被一刀一斧斩在背上，虽不至于负伤，却也让浑身法力凝滞一瞬。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当即浑身法力一阵，躯壳瞬间做出调整，竟化作三头六臂的怪人，一头二臂防守两人，上下前后兼顾，周身再无破绽，生生将八大先天逼入下风。 “就是不算上之前被杀死的先天将领，眼前八人，各自凝聚十万大军的军煞，也是八十万之众了。”一面打，侯永六目还不时左顾右盼：“可他们非但未对外报出百万之众，反而只号称六十万大军……这是藏拙么？ 是了，曹祥林手握二百万大军，便惹来三百七十万镇西军围剿，还有部分平西军、置州军众，林林总总加起来恐怕近六百万。 若不藏拙，恐怕八百八十万镇西军，四百二十万平西军，具体数量不明的置州军，乃至平蛮王嫡系二百万平蛮军都得尽数出动。 千余万大军压境，莫说他妄图光复旧朝，就算他的游牧王国尚未破灭，处于鼎盛之时都挡不住。” 想着，又有两人，各裹二十五万大军之力攻了过来。 “又加五十万……不，这八人力量都下降了些许，而且其中之一力量稍有不济，恐是调集先前被我斩杀那人的麾下部众……这么说，整个德化城内，约莫有一百二十万大军么？” 十人携带着一百二十万大军的力量，侯永也真正吃力了，只能收拢回全部的注意力，咬牙撑着。 同时，也有不少先天生灵、后天七重以上的精英翻上城头，攻了过来。 “派人送死来了么？这是铁了心要将我生生磨死。”侯永冷笑，依旧不慌不忙，与十大将领打的有来有往，不时分出气力一掌拍出，将那些结成军阵妄图冲杀的寻常先天生灵与后天精英打退。 与此同时，一缕缕看不见的生命力，缓缓没入侯永体内，分布于四肢百骸当中…… 第194章 跃迁 对于掌握了生命力的侯永而言，人海战术没有任何威胁，反而让他越战越勇，越打越强。 只是面对集聚百万人之力，本身也结成了军阵，彼此配合默契、进退有据的十大先天生灵，又有二三十个靠着军阵能引动天地之力的先天强者与无数后天精英，饶是侯永也感到了些许压力。 又打了盏茶功夫，侯永却只宰了点儿后天精英，先天强者目前一个都还没死。 侯永却不着急，在他三百万亿斤巨力之下，又有法力辅助，每一轮猛攻之下，都得有数百上千人被巨力震死。 而主动权依旧还是掌握在侯永手里的，即使十大先天生灵想以游走拖延为主，却总是会被侯永逮住机会一顿胖揍。 如此过了数百招，他们或许也换了主意，攻势猛地一变，围成一个圈儿对拼命猛打。 “好！”侯永一身长啸，体内法力汹涌，万亿斤神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间皆有莫大威能。 十大将领，数十先天及无数后天精英瞬间仿若置身于惊涛骇浪中，步步危机，可他们却丝毫不退，只咬着牙继续猛攻侯永。 “终于下定决定了么？”侯永冷笑：“分明打算以百万大军为代价将我磨灭，偏偏畏缩不前做那孬种姿态！总算你们还没差到家，好叫我畅快的打一场……来！” 众先天生灵脸微黑，却压根不回话，只使劲浑身解数不住打来。 只是此刻侯永三头六臂，防守上毫无缺漏，攻势一波强上一波，他们的压力则愈发大了起来。 渐渐地，有将领感受到阵阵窒息之感。 却是侯永举手投足之间，缓缓引动了天地之力。 此非为以“仙道”之能掌控天地，而是武道中借力打力，因势利导的技巧罢了。 天地之力便如一片汪洋，仙道参悟汪洋本身，掌握汪洋权柄，意念一动便可借助汪洋之力引发海啸。而武道则是强化自身，又能以自身之力顺应海势，生生掀起惊涛骇浪来。 结果上看别无二致，但个中原理却截然不同。 寻常先天、宗师，一旦被截断天地权柄，力量便骤减许多。而对武道宗师而言，引动天地之力或许比仙道强者吃力许多，但那是他本身的力量，不受任何外界情况干扰而削弱。 感受到天地之力的异常，那位将领脸色骤变：“你竟然依旧能掌控天地之力？” 能掌握天地之力的宗师，根本不是人海战术可以抗衡的，只需要一巴掌便能将百万大军尽数倾覆。 “不可能！”另一将领被吓了一跳，尔后咬牙说：“恐怕只是士气下降军煞被削弱，他重新掌握了部分天地权柄罢了，否则以他宗师之能，不会与我们游斗这许久！” “有理，”又一降临喝道：“放弃防御，全力进攻，无比要将他斩杀，否则我等定将全军覆没！” “好！” 众先天统统都癫狂了，全然放弃了防守，尽皆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侯永不慌不忙，从容应对，心力却大多都放在了被他因势利导而引动的天地之力上边。 身为“仙道”宗师，他对天地之力太过熟悉。所谓一法通，万法通，以躯体本身引动天地之力这一难关，对他却没任何难度，瞬间便入了门。 随着他的不断试验，他所能引动的天地之力也愈发磅礴，虽然不似仙道那般灵活，多是以大势强压于人的法子，却也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至此，境界上支撑其武道真正突破宗师的桎梏已然被挣破，剩下的，只剩下生命力了。 而眼前…… 十大将领，数十先天，无尽后天精英，过百万大军，哪怕只汲取其生命力三成，其重量也极其可怕。以总量淬炼提高本质后，比之仙道宗师的生命力质量也要强上许多。 结合侯永本身的生命力质量，已然足以突破到武道宗师之境。 一念及此，他再无保留，三头六臂同时蓄力，猛地一拳轰出。 在法力的辅助之下，其三百万亿斤神力被增强了三倍有余，如此恐怖的力量连他自身躯壳都有些难以承受，又以力借力，强行搅动天地向着这帮人席卷而去，其势宛若泰山压顶。 感受着根本无从抵御的恐怖力量，他们却连惊骇都来不及便被狠狠轰中，那帮先天生灵，那帮后天精英，顷刻间便被打成了齑粉烟消云散，生命力被侯永截取七成之多。 十大将领硬抗了一瞬，侯永又打出一拳，他们便也步了那些先天生灵的后尘，被打做了齑粉。 城中百万大军尽数喷出一口鲜血，九十万人被直接震死，剩下二十万左右人，也有九成以上重伤，仅有两万余修为相对深厚者勉强无碍，却也昏死了过去。 海量的生命力涌入侯永体内，只一瞬间，他便自觉躯体似乎挣脱了某重枷锁，体内六十万亿细胞齐齐发出声轻盈，紧跟着，他就觉得体内迸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终于实现了生命本质的跃迁。 浑身汹涌澎湃的气血之力直冲牛斗，天下数万里方圆之地无不侧目望向此地，不少宗师强者感受着这股强横无匹的力量，隐隐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生命本质，甚至惊骇的以为恐有巅峰强者出世。 但沟联天道后，他们却发现，九十三大宗师无一减少…… 与此同时，在法力的淬炼之下，侯永的躯壳力量还在不断增强，活力源源不断提高。 如此强横的生命力，让他意识到，只要自己的法力不被彻底泯灭，甚至足以滴血重生。 相比仙道宗师，武道宗师一身伟力皆出于己身，生命力自精粹无比，总量上虽无甚区别，但本质却隐隐要强上半级。 力量方面，如果说仙道宗师是掌握氢弹之力的特种兵，那么武道宗师便是自身便堪比核弹，虽然差之一线，但都在一个数量级上。 当然，掌握核弹之力，并非仅仅只会制作、发射、引爆那么简单。所谓掌握，意味着随心所欲的调动氢弹之力，哪怕就在眼前爆炸，也不会伤到他们己身。这氢弹之力，可以进攻，可以防守，灵活无比。 “如今，仙武二道，总算都突破至宗师境界……”侯永缓缓握拳，尔后轻轻抬头，长啸道：“德化城，攻破！” 第195章 镇压 话音落下，两万五千骑便兴奋的大吼一声，尔后便齐齐朝着德化城冲锋。 毫无顾虑的情况下，他们身下战马纵身一跃，便跳起整整八丈高，又在城墙上借力一跳，便纷纷翻入了城墙。 城内被控制住的百姓无不振奋，实力相对强一些的纷纷冲破枷锁，迎接帝师铁骑，并告知他们敌军军营所在，尔后这帮骑兵便迅速分散，将残存的二十余万敌军纷纷俘虏。 这些人伤势实在太重，待得侯永彻底掌控德化时，又先后死了十余万，最终只剩六万人残存。 且其中四万还是重伤之躯，生命之火随时可能溃散，唯有两万余人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城池当中，县令、县丞尉等主事官员已然为敌军所杀，整个县府只剩十余小吏，侯永也不指望他们能管理好偌大的德化城，只让他们安心等候。 等刑唯跃率大军前来，接管这座城池的时候，铁定会派出执政人才暂且负责管理这座城池的政务。 侯永留下五千人马，率领二万铁骑再度行军。 如今的他，仙武双修，皆为宗师，比之单纯的仙道宗师却是要强横的多，单凭肉身之力便可与仙道宗师抗衡，再有仙道之力与其相互掣肘、牵制，就是碰到如大将军这等老牌宗师强者，他也有把握战而胜之，甚至将其斩杀。 不过大将军手中掌握的阵器“五龙镇柱”，在未收到传国玉玺掣肘的情况下足以统合天下过亿大军，数万先天的力量，乃至领有军职的宗师强者，力量亦为其所用，结合帝国气运，足以发挥出巅峰强者的力量。 仙武双修虽然恐怖，却依旧不是巅峰强者的对手，二者本质上差距实在太大。 仙道宗师可调动一定范围内的世界之力，武道宗师在自身实力强横的同时也同样可以自身之力引用、化用部分的天地之威能，可武道巅峰强者，本身便是一方大世界，宗师之境如何匹敌？ “仙道如何在这方世界踏入巅峰，目前尚无定论，想要突破，依旧得靠着武道，于体内开辟世界，生命本质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蜕变。”侯永骑在马上，不疾不徐的带着部队前进，一面体悟自身力量，若有所感。 “所以，除了侥幸从开国之时偿还了天地因果，依旧未陨落，苟延残喘的存活下来的武道巅峰强者外，世上真正意义上的武道巅峰强者，应该只有我师父一人。 而那帮家伙就算存在，想来也不敢轻易出世，甚至至今都还在疗伤，还在想办法补充生命力的巨大亏空…… 但，那些执掌阵器的家伙，必要时候便可代表天地，是以足以发挥出不亚于武道巅峰强者的威能，同样不可小视。同样，曹祥林手中掌握着以他前国气运凝聚而成的阵器，若是临死一搏，也很危险。 得想办法尽快提高实力，突破到武道巅峰层次才行。到了那时候，不求像师父一样当这方天地的爹，好歹也能平起平坐。 按照突破先天之前系统给的提示，那时候，才能真正激活系统，开拓通往其他大世界的通道，诸天奥妙方且真正打开一角。” 想到这儿，侯永不免一阵热血沸腾。 如今的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拥有着恐怖的能量，体内法力澎湃无比，生命力只强远超寻常宗师，按他估计，在这方世界他约莫拥有了过万载的寿元，正好“一会”之数。 而且如此澎湃的生命力，也让同级宗师难以将其斩杀。 所谓道伤，便是斩断先天以上生灵与天地之间的联系，让他们伤势无法愈合，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伤势。 可对于武道而言，依托的却是本身渊博若海的生命力，来达到广义上的不死。 拼伤势，单纯的武道强者与单纯的仙道强者相比，武道自然占下风，因为仙道强者依托天地，即使损伤，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本身的生命力，是以仙道生命力虽然比武道薄弱许多，对伤势的抵抗力却更强。 但若斩断了与天地的联系，武道强者与仙道强者便都只能通过细胞分裂来治疗伤势，可武道强者的生命力，不论本质还是总量，都远强于仙道强者。 而到了宗师之境，举手投足皆是“道”，仙为“仙道”，武为“武道”，一招一式，打实了便都是“道伤”，仙道宗师掌握天地，在武道宗师眼中便是个笑话。 是以先天境界，两者斗起来仙道更具优势，但到了宗师之境，却是武道更具优势了。 唯有手握有效阵器的宗师，方能给侯永造成威胁。 如此情况下，三天之内，侯永便连破九城——这还是他收手，给刑唯跃等人留点功劳的情况下，否则仅一天，他便能一路冲杀到郡城之前，与曹祥林对峙。 毕竟军煞对武道强者毫无用处，侯永若是愿意，吹口气便能灭掉一城。 九座城池，负隅顽抗的敌军尽数被他斩杀，先后也斩了二十余先天境，三十万后天大军，让他生命力的质量又进一步，躯体力量上限增加许多，寿元也涨了数千载。 “截取新死之人溢散的部分生命力，实在太过逆天。”侯永抿抿唇：“也就是师父提出，加之我身负大气运，还能自由穿梭无尽时空，否则就是想得到也做不到。与天地抢食，非大气运者必受天道厌弃，遗祸无穷。” 又三日后，大军集结于常郡郡城之下。 置州牧平蛮王，置州刺史，平西将军后平侯等，也各自率军赶来，与侯永见过面，将近六百万大军兵临城下，将眼前这座百里巨城围的水泄不通。 但，郡城之中，毕竟有曹祥林亲自坐镇。手握阵器的宗师强者，无人敢等闲视之。 哪怕侯永此刻的将军印，平蛮王的州牧印玺“三才金印”本身也是阵器，也没把握无伤镇压曹祥林。 侯永不由有些愁闷，在帐中思索办法。 忽然，岑杳快步走进来，说：“夫君，平蛮王求见。” “嗯？”侯永抬头，立刻道：“快请！” 第196章 邀战 很快，平蛮王踏入军帐当中。 同时朗笑道：“陶山侯好气魄，竟以一人率二万骑横扫八方，只短短数日便肃清常郡四处，只留郡城一地。只待我们将寇首镇压，必是大功一件！” “王爷过奖。”侯永站起身，抱拳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尔后轻叹口气，说道：“奈何曹祥林依旧握有五十万雄兵，又掌握阵器，实难对付，末将实不知有和稳妥之法。” “只能以军阵破之。”平蛮王倒是干脆，说：“只要能破其五十万大军，解释他面对我军六百万军煞之力，纵有阵器在手，也难以催动，届时你我与刺史、后平侯出手，当可轻易将之镇压。” “末将亦知晓此理。”侯永抿嘴说：“奈何他也意识到了。 末将观郡城之气，其军煞凝而不散，隐隐约护持住一方，恐怕已然成了曹祥林的依仗。 虽然凭借军煞调动的天地之力，与寻常之下我等所能调动的威能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保住了其与天地的些许联系，他大可以此催动阵器，据险而守。 这种情况下，莫说六百万大军，就是再加王爷与末将等四大宗师，也不敢轻入郡城，将其斩杀，又如何泯灭其五十万大军？” “吾便为此而来。”平蛮王道： “吾以三才金印，平蛮王玺两大阵器镇压一城，掣肘于他，陶山侯以将军印自保，步入城内镇压其五十万大军，何如？” 说是如此说，但平蛮王依旧有些犹疑，也不敢亲入郡城，只询问侯永的意见。 毕竟三才金印、平蛮王玺与侯永此刻的将军印，都是因朝廷赋予其气运，承认其合法性而成为“阵器”的，可以算是“后天阵器”。 但曹祥林手中的阵器，与传国玉玺、五龙镇柱、太华金鼎、乾元玉碟等强大阵器一般，都是受天地直接承认的强大器物，可以视作“先天阵器”。 哪怕他那件阵器远远无法与朝廷中枢五府重臣及皇帝、太子掌握的阵器那般强大，威能上差着一个量级，实际能耐恐怕与后天阵器相差不大。 但它天然就比后天阵器更契合这方天地。 如今敌我双方先天以上生灵，都是靠着军煞在与天地相沟联，即使他们大军人数更多，与天地联系也就更紧密，但曹祥林手中握有更契合天地的先天阵器，最终孰强孰弱，真不好说。 是以在他看来，侯永先前胆敢亲率二万骑打破百万敌军占据的德化城，其他方面姑且不提，单单胆魄便足够可怕。 而且先前德化城中威势冲天而起，直冲牛斗，隐隐间似乎依然超脱了宗师之境的范畴，明眼人都猜得到，引起如此巨变的定然是侯永。 但他并未真正超脱宗师境界，再结合他可怕到逆天的悟性，天下宗师都以为他短短年许时间，恐怕便已然从初入宗师成了半步巅峰级别的强者了。 故而平蛮王认为，侯永恐怕能一定程度上打破军煞对宗师强者的掣肘，引动天下大势，请他入城斩杀敌军最为稳妥。 可同样足够冒险，是以平蛮王也仅仅只是提议。 “攻入郡城么……”侯永面带微笑，轻轻颔首：“可。什么时候行动？” “噢？”平蛮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尔后重重抱拳：“陶山侯果然胆色惊人，本王佩服！将来若无意外，断绝了三千余年的‘冠军侯’之殊荣，恐怕便……” 话未说完，他脸色忽的一变。 数十里之外，郡城方向，一股足以让先天生灵窒息的恐怖威势席卷而来，同时一道带有道韵的声浪，也以郡城为中心四散开来。 “陶山侯果然少年英雄，竟在短短数日便攻到吾之城下，吾佩服矣！既如此，吾亦不躲躲藏藏，做那孬种姿态了。吾等西羌诸族，最服英雄，即便是死在你的手里，吾亦无怨无悔。 陶山侯，可愿城下一战？” 侯永微微侧身，眉头轻挑：“向我邀战？” 平蛮王蹙眉，说道：“恐怕有诈，陶山侯，你……” “无碍。”侯永轻笑，随后对着平蛮王抱拳，略一躬身：“王爷，劳烦您替我掠阵，并暂领三军，凝聚军煞，何如？” “这……”平蛮王有些迟疑：“陶山侯，吾知你英勇非凡，可曹祥林本身也是宗师强者，又有阵器……” “无妨。”侯永再次说道：“你们只需在我与曹祥林战斗时，尽快攻破郡城，镇压叛军即可。” “那行。”平蛮王又犹豫片刻，随后点头道：“吾这便调遣州兵并入你部中，待的整军完毕便碾压上去！” “多谢！”侯永点点头，手一翻，将三百七十万大军的调遣兵符取出，递给岑杳，轻声说道：“杳杳，这兵符就暂且交给你了，你协助王爷，尽快镇压叛军！” “是！”岑杳接过兵符，重重点头。 “小心！”平蛮王又道。 侯永轻轻颔首，尔后便走出帅账，身子缓缓飘飞而起，同时开口，缓缓说道：“你要战，吾便战。” “将军威武，神勇无敌！”百万大军士气大振，齐齐喝道。 “好一个陶山侯！”曹祥林回应：“吾在城下候着，你我公平一战，死活不论！” “不必。”下一瞬，侯永已经站在他身前，淡然道：“数十里路，顷刻便至，不消单于久候。” 曹祥林挑眉，瞧了他一眼。 片刻后，曹祥林又轻轻颔首：“曹祥林为贵朝皇帝所赐之名，吾本名屠衍权渠……” “‘贵朝’？”侯永轻笑：“这么说，你反叛的还怪彻底的，已不认为是我朝子民了是吗？” 曹祥林面色微变。 他之国土，早已成了皇朝之地，而皇朝统摄天地气运，倘若他不承认自己为皇朝臣民，即使手握阵器，也难以在此皇朝国土之上借来半点天地之力。 毕竟谋反归谋反，叛国是叛国，并非一个概念。 天下十九州再怎么乱，也是自家的事儿，神州传承不变，但若是叛国，为外敌所倾覆，可就不仅仅是改朝换代那么简单了，就连文化传承也会被腰斩。 “陶山侯说笑了，”是以，他立刻改口道：“吾既已归降，那便生为神州人，死亦神州鬼。只不忍天下生灵涂炭……” 第197章 压制 “生灵涂炭？”侯永冷笑一声，尔后不再出言，直接一掌对着曹祥林狠狠拍去。 什么生灵涂炭，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不过都是反叛的借口罢了。既然无法让他口头上脱离皇朝，背上叛国之罪从而斩断与天地的气运沟联，那再费唇舌也没意义，不如直接动手。 “嗯？”感受到侯永一掌之威，曹祥林脸色微变，立刻毫不犹豫的祭出了自己掌握的阵器。 先前侯永气血之力直冲天际，他自然也感觉到了，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侯永的实力恐怕突破到了个他难以抗衡的程度，如今一试，果然如此。 虽说这股力量并未超脱宗师境的极限，但要知道，此刻两军阵前，宗师受军煞之力压制，无法直接调用天地之力，只能借助军煞引动少许天威罢了，是以实力骤减，十不存一。 但侯永仅凭自身法力就足以发挥出不亚于宗师强者直接引动天威的力量，让他如何不心惊胆战。 仙道宗师强者不论攻守，其强大都依赖于天威，本身躯壳虽然强大，但比之天威亦是远远不如，不依靠阵器，他根本不敢硬抗这一掌之威。 下一瞬，他手中宛若箭矢的阵器瞬间迎风而涨，化作腰杆粗十丈长，顷刻间便将侯永的掌罡洞穿了个窟窿，下一刻，数十丈方圆的巨掌便瞬间崩溃。 “这阵器……攻伐之宝么？”侯永双眼一眯，隐隐间感受到一股气运之力勾连于箭矢之上。 也正是这股直接与天地维系的气运，让该阵器得以突破军煞的封锁，一定程度上借得天地之威。 只是在六百万大军的军煞压迫下，它也很难再发挥出足以与武道巅峰强者相媲美的力量，只隐隐超脱宗师境罢了。 “但纵使如此，仍旧不可小觑。想来这也是曹祥林明知我实力突破，却仍然敢在军前叫阵的依仗了。”侯永顷刻间也取出自己的镇西将军印，将之轻轻一抛。 将军印同样迎风而涨，很快便达三丈大小，其上缓缓散发出一股莫名的韵味，尔后三军军煞瞬间为其所吸引，凝聚一处，结合其本身的气运之力压制那枚箭矢模样的阵器。 只是作为后天阵器，其与天地的亲和度天然便逊色于那枚箭矢，靠着庞大的军煞，加上侯永提供的磅礴法力，方且能与之勉力抗衡。 曹祥林感受到阵器传回来的压力，脸色再变，也顾不得那许多，赶忙伸手对着侯永抓来。 “哼！”侯永双目一瞪，澎湃的气血之力汹涌而出，瞬间撞散曹祥林的攻势。 与此同时，又一方印玺自天而落，镇压在箭矢之上，箭矢一阵猛颤，却始终挣脱不出两枚印玺的压制，瞬间便被钉死在半空中，丝毫动弹不得。 “你……”曹祥林大急：“陶山侯，你我二人交战，你竟然还另外找帮手……” 侯永冷笑：“两军交战，岂是儿戏？说出这种话，你怕是失了智！” 说着，他目光瞥了那枚箭矢阵器两眼，眼中闪过些许忌惮，尔后便轻吸口气，猛地欺身而上，一掌对着曹祥林头顶拍下。 只是此刻，他一身法力有九成用于将军印之上，以镇压曹祥林的阵器，这掌的威力比之先前却是差了许多。 曹祥林咬牙切齿，一拳挥出，挡下掌罡，尔后忽见侯永亲身袭来，微微吃惊，却也虽惊不乱，再次一拳对着侯永门面打去。 侯永不闪不避，同样是一拳挥出。 “噗！”两拳相触，曹祥林便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而出，右臂直接被打折了，五脏六腑也受到剧烈冲击，顷刻间便受了伤。 侯永此刻躯体也是强的无以复加，一拳之下近乎百座泰山之力，曹祥林无法调用天地之威，单凭肉身如何扛得住了，没被一拳直接打死，都算他经验丰富无比。 与武道宗师近身肉搏，注定是仙道宗师的噩梦。 “怎么可能？”他惊骇的看着侯永，难以置信，宗师的肉身，怎么会强横到这种程度？ 若是没有军煞影响，引动天地之威入体，拥有如此威势尚且说得过去，可那只是借用的力量，如今根本借不到啊！ “难不成……你竟完全不受军煞影响？”他脸色微微发白，若侯永不受军煞影响，可自由的借用天地之威，那在阵器被压制的情况下，他却是必死无疑了。 “他无法直接将法力灌输与阵器之上。”侯永也暗暗的打量这他，嘴角微微扬起： “想来是国破之后，这一阵器也遭受了相当的反噬，虽然还认他为主，为他随心掌控，但二者再也无法合二为一了……得限制他向阵器靠拢，或者将这枚箭矢镇压才行。” “陶山侯，却是吾嘀咕你了。”他深吸口气：“两军阵前依旧足以发挥出宗师实力，如此之能，区区几天便镇压我军，确实不足为奇。” “单于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了吗？”侯永淡淡的说道，同时目光一瞥，发现后平侯与置州刺史已然率军潜入郡城当中，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他们不需要与五十万大军直接抗衡，只需要以暗杀的方式将军中先天生灵统统杀死，将高层覆灭殆尽，军心自匮，军煞便也维系不起来。 届时没了敌方军煞限制，我方宗师强者便可瞬间摆脱对己方军煞的依赖，足以直接沟联天地，而曹林祥则连最后能借到的一点天地之威都会失去。 届时四大宗师，三大阵器合攻，曹祥林十死无生。 “自起兵之时起，我就没奢望过能赢。”曹祥林面色微黯，摇头说：“本只希望以吾自身为引，引动天下大乱，届时朝廷无暇他顾，吾便有了割置州之地据守的可能，复国亦有望矣。 吾从不奢望能与诸侯逐鹿天下，因吾若流露此意，你们必然会联手攻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天下落到谁的手里都行，但不能落到我等手中。” 侯永听着曹祥林的话语，双手缓缓背负于身后。 然而，他此刻能够调动的法力却于体内飞速流转，雷霆一击蓄势待发。 他不知曹祥林是否在刻意以言语吸引他注意力，让他放松戒备，但也不需确认，只需抓住机会果断出手。 第198章 焚烧 听曹祥林说完，侯永便问：“如今发觉谋划程控，绝望了，想请降？” “不降。”曹祥林摇摇头：“吾为保子民与控弦之士的性命，已然降过一回。现在，吾之子民已成贵朝百姓，残余的控弦之士亦死伤殆尽，再降，已然没有意义了。此时此刻，纵知必败，吾亦唯愿死战，也算不白活这一遭。” “倒是有几分胆气。”侯永颔首，尔后瞬间纵身而起，一脚对着他脑袋踢去。 他轻吸口气，全身法力凝聚于右臂当中，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可他躯壳力量远不如侯永，哪怕凝聚全身法力，右半身亦被踢爆，化作一股血雾。 咬着牙，半步不退，左臂猛地握拳打出，欲趁着侯永与他僵持一瞬的功夫攻上一拳，以命换伤。 侯永不闪不避，吃了他一拳，身子只微微一晃，复又以手划到，狠狠往下一劈，将之左臂齐肘切下。 “嗯？”然则下一瞬，侯永忽觉一阵心悸，赶忙抽身爆退。 跟着便见曹祥林右半边身子化作的血雾无风自舞，裹了他先前喷出的一口鲜血，往着箭矢样的阵器冲去。 “血祭？”侯永脸色微变。 先前斩杀太子党余孽之时，那先天生灵便以血祭之法催动乾元玉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恐怖一击，其威势远远超出了宗师极限，达至武道巅峰门槛。 即使当时只是道果分身面对的那一击，依旧让侯永心悸不已，只没想到，曹祥林竟会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同样对阵器催动血祭。 双目一扫，见曹祥林的阵器剧烈震动，隐隐有挣脱两大阵器束缚之感，侯永眉心微拧，却虽惊不乱，只深吸口气，再也顾不得隐藏，宗师级的力量瞬间喷发。 他以仙道之能全力引动天地之威，复又以武道之力调动这股磅礴浩大的能量，将其催动到最大程度，几近触动巅峰境界。 众人脸色骤变，都被侯永的实力给吓了一跳。 “镇！”侯永伸手遥遥一指，便有道百里粗细的璀璨的光柱自天而落。 置州牧、后平侯咽口唾沫，身形爆退，瞬间后撤三百里。 下一瞬，光柱没入城中，这座恢弘巨城竟一阵扭曲，城内五十万大军，近百先天生灵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然，同在城内被叛军控制住的百姓，却毫发无损，体现出侯永精绝的控制力。 大军灰飞烟灭，萦绕于曹祥林身上的军煞登时消散，并受到六百万平叛军军煞的反噬，不由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 那枚箭矢光芒微黯，震动幅度也小了许多。 “陶山侯……好手段！”曹祥林咬牙切齿，跟着一发狠，身躯之上竟瞬间焚烧起橙红业火，整个躯壳瞬间便被炼化殆尽，化作道无比精纯的能量，往箭矢之上涌去。 侯永一身轻哼，双手下压，以三千里方圆的天地之力，结合一身浩然法力与无尽神力，想将这道能量阻绝。 然而，侯永全力施为下，不亚于整个东海之力的恐怖大势，竟也无法阻止这道精纯能量，反倒让侯永隐隐有了灼热之感，仿佛被无形火焰焚烧一般。 “这是……”侯永暗暗吃惊：“焚烧气运，全然转化为了业力？这老阴哔还挺狠！” 眼瞅着无法阻挡这股能量，侯永心中也微微发寒，只得长啸一声，嘱咐大军后撤，同时身子也瞬间窜天而起，弹指间爆退三千里有余。 奈何下一刻，箭矢汲取了曹祥林化作的无边业力，箭身立刻大泛红光，只刹那便挣脱了两大阵器的压制，并顷刻突破空间，出现于侯永身前，对着他胸膛刺下。 “该死！”下一瞬，箭矢入体，侯永脸色骤变：“竟以自身灭国之怨念为引子，将阵器内蕴含的海量气运顷刻转化为业力！” 如此恐怖的业力，就是武道巅峰强者亦唯恐避之不及，开国之际数大巅峰强者，便是欠了天地大因果，受无边业力反噬而死，侯永又如何得以抵抗。 只勉励撑了盏茶功夫，他便再也抵挡不住，身上冒出阵阵红光，被他引动的天地之力也瞬间被点燃。 同时被点燃的，还有他身上的恐怖气运。 “哈麻批……身为火葬场系统宿主，我竟然要被活活烧死？”他心下惊骇非常，却依旧没放弃抵抗，想沟联系统离开这方世界，奈何不论他如何催动，系统都毫无回应。 此刻天地有感，登时苍天变色，大地振动，一玄一黄两道光束分别笼罩向了侯永，并投下了海量的气运之力。 却是天地感受到侯永之危，赶来救它最爱的崽了。 随着气运涌动，功德临体，侯永隐隐约约间看到了这方天地的本源。 奈何，气运之力仅仅只压制了业火一瞬，竟也顷刻便被点燃。 “业力……竟然连天地都无可奈何，气运与功德都无从抵消？”侯永更是惊愕。 但他已经顾不得思索太多了。 无边业火焚烧，个中滋味痛苦无比，他又勉励支撑了一炷香功夫，一身磅礴法力便被焚烧殆尽，意识也逐渐模糊。 终于，他思维陷入了无边的浑噩当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若做了个漫长无比的梦，他本彻底沉寂的意识，竟忽得一阵剧烈痉挛。 尔后他便听到声天籁之音：“火化成功，死者，宿主，镇西将军，陶山侯侯永，武道、仙道宗师境，天地之子，功德造化临体，天地本源加身，满足激活条件，诸天火葬系统全面启动…… 启动完成，生成诸天盟约，宿主观摩盟约后可选择签署，签署后正式全面拥有完整版诸天火葬系统，是否同意？（是/没问题）” 侯永意识彻底复苏，尔后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两个选项，脸色瞬间黑了。 这tm，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没办法，他只得抿抿唇，选择“是”。 尔后，一道盟约于他脑海中凭空生成。 “吾志愿加入诸天盟约，以吾之一身，逆转一切***，以免诸天万界为‘超脱神兽’所破灭。盟约人，侯永。” 盟约的内容比想象中短许多，但…… 这个***是什么？一道盟约，竟然还要打码？ 第1章 掌控系统 正当侯永迷茫之际，他忽的心有所感，立马盘腿抱膝，跏趺而坐，尔后抱元守一，进入识海当中。 “师父？” 瞧着识海中出现的杜岩身影，他又微微吃惊。 “不错。”杜岩难得露出微笑，轻轻颔首：“你今真正掌控‘系统’，总算有资格作为我弟子了。” “师父……”侯永张了张嘴，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如你看见的那样，火葬系统，乃诸天万界之大能倾尽所有，合力所打造而出的一份诸天盟约载体。”杜岩笑道：“而吾，便是这系统选定之宿主的‘护道人’。” 侯永嘴巴长得更大了几分。 杜岩却转过身，缓缓说道：“你前世，看过不少小说吧？” “嗯。”侯永闭上嘴，轻轻点头。 “那你可知，一本小说，一部影视剧，乃至一个念头，其背后都是一方世界。这些世界有强有弱，但其共同构成了诸天万界的广袤格局。” 侯永沉默，随后再次轻轻点头。 这个说法，并不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是不明白，这些世界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然而……”杜岩却没解释的意思，只自顾自的说道：“这一方方世界，却总因这样那样的原因，陷入莫名的危机当中，被一恐怖存在动念间或冻结，或抹杀。 若是冻结，世界的时间线断绝，再也无从往下发展，整个世界，便如同死寂了一般。而若是毁灭……你自然清楚，世界毁灭意味着什么。 如此情况，太多了，诸天万界毁灭的太多了。有时候顷刻之间，便是数万世界破灭，其中不乏广袤无边的大千世界，有着传奇般的恐怖强者，然而，依旧躲不过覆灭结局。 是以诸天万界大能联手掐算，总察觉到了些许端倪，这些世界停滞，或者覆灭，乃是出自于‘超脱神兽’之手。” “超脱神兽……”侯永张了张嘴。 他其实隐隐约已经有了猜测…… 这所谓的超脱神兽，恐怕便是河蟹神兽了，而世界停滞或者覆灭，恐怕便是受了404打击…… “奈何，即使算出出手之人，可祂实力过于强绝，便是诸天万界联合出手亦非其一合之敌。 无法力敌，便只能规避，无尽大能逐渐摸清楚了祂出手的规律，是以便打造出了这一系统。 除此之外，他们还倾尽所有打造出了你所在的世界，将诸天万界以暗示等形式，以小说、念头等为载体，表现于你所在的世界当中，并将超脱神兽的手段，一定程度上展现于你眼前。” 顿了顿，杜岩再次开口：“也就是你所理解的河蟹。” 侯永咽口唾沫。 杜岩继续说道：“既是倾尽所有，便意味着，那些大能已经尽数陨落。洪武大世界，以及吾，便是他们最后的手笔。 他们将洪武大世界打造为火葬文化盛行的和谐世界，尽可能规避一切可能引起超脱神兽出手的风险。尔后，系统每隔百年，便会从那方世界引渡一人来到此世作为宿主。 每一任宿主，皆有三条命，即两次复活的机会，可惜纵使如此，仍旧没人能真正激活系统…… 只因为了规避神兽注目，他们在系统上下的考验太难，唯有同时达成数个条件，方才能真正掌握系统。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在系统看似误导，实为引导的条件下，踏入至少宗师之境，成就‘求真’道果，开拓诸天眼界，掌握超脱之法，化为天地之子，拥有一界气运，触及一界本源。 最重要的，宿主需要真正体悟至少一次死亡。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感受死亡，方能敬畏生命，并肩负起解救诸天万界的责任。 而且，在死亡后一炷香时间内，尸体必须被火化。 完美达成以上条件，系统方能真正被激活，就如你如今看到的这样。否则宿主也难免陨落。 数百万年来，你是唯一成功的一个。但……你也是最秀的一个，我着实没想到，你刚刚降临洪武大世界，便先后被打死了两次。” 侯永原本一直在认真听着，但听到这儿，他也忍不住面色赧然，干咳了两声。 “如今系统完全激活，你接下来，初期你只需要在系统的指引下完成一件件任务即可，待的你真正上手之后，便可带着系统，穿梭诸天万界，肃清万界一切危险因子。若你失败……这诸天万界，也将毁灭。” “弟子……”侯永张嘴，尔后又闭上，轻叹口气，没在说什么，只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 果不其然，相比之前，系统依然大变样了，其中任务面板明确了许多。 “主任务，穿梭万界，于万界建立最强势力，镇压一切不服，肃清一切危险因素。建议以‘火葬场’为载体，由相对最敏感又最不敏感的丧葬形式着手，重塑各世界主流三观。 分支任务一，突破至武道巅峰境，镇压一切。 分支任务二，肃清洪武大世界一切战乱势力，打造大同社会。” 侯永眨了眨眼睛。 “主任务乃是你一生奋斗的目标，而分支任务则为你在每个世界的主要目标。”杜岩目光看过来，解释说：“除此之外，你还可能碰到随机任务。随机任务完成后，会有足以让你满意的奖励。” “那分支任务完成呢？”侯永问道。 “一界之力，尽数投于你身，为你完全掌握。” 侯永咽了口唾沫。 “你好好消化这些信息吧。”杜岩淡淡的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消化完毕了，便什么时候回洪武大世界。 另外……你也可以不去完成这些人物，但，覆巢之下无完卵，诸天万界破灭，你也将彻底消失。” “弟子……明白了。”侯永抿抿嘴。 杜岩嗯一声，身子化作漫天光点，缓缓消散。 而侯永则怔怔出神，好半天无法恢复。 “所以……别家主角都是踏上巅峰迎娶白富美，而我……尼玛是要对抗河蟹神兽？”许久之后，侯永才缓缓站起身。 他很想骂一句脏话，但想到神兽的恐怖，硬生生咽下去，忍住了。 第2章 平定 宿主：侯永。 身份：镇西将军、陶山侯。秩俸比二千石，食邑二万三千户。 境界：五阶生灵（仙道宗师、武道宗师）。 （解释，一阶生灵对应后天一至三重；二阶四至六重；三阶七至九重；四阶先天生灵、仙人；五阶宗师境、天仙、玄仙；六阶洪武大世界巅峰境、亦为寿元不朽之金仙；七阶对应逍遥自在之大罗道果） 所处世界：洪武大世界。 世界等级：世界、大世界（千世界）、大千世界。 目前主要任务目标：大世界。 …… 瞧着自己的面板，侯永又是失神良久。 半晌后，他才轻叹一声：“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担上了，就努力干下去吧。” 念叨一声，他心念一动，顷刻间便离开了识海世界。 尔后他身躯微放毫光，便被系统挪移回了洪武大世界。 “我就死在这个位置么？”侯永左右瞧瞧，双眼微眯。 此地已经出了置州范围，到了庆州境内，离常郡郡城有着足足万里之遥。 奈何如此，仍旧没有逃脱受业力掌控的阵器攻击。 “所以……所谓的业力，和我理解的不大一样，那恐怕是超脱神兽的标记手段吧。”侯永若有所思：“不，如果是神兽手段，系统也救活不了我。 所以……那恐怕其实是诸天万界的大能布置的保险手段，以业力覆盖诸天万界，任何可能引起超脱神兽攻击的行为，都会有业力产生，业力达到一定程度则为诸天万界至高法则抹杀，避免神兽出手。 而功德无法抵消业力，盖因功不抵过，神兽出手恐怕也不看功劳，只看过错。哪怕功德滔天，三观再正，只要有一点点出格的举动，都可能被祂给盯上……” 想到这，侯永又叹了口气，只觉任重而道远。 “气运……”他又忽的抬头。 这一瞬间，天地气运再次降临，无形无质的功德也跟着萦绕在他身上。 他微微一笑，随后便直接踏空而行，一步步的回到了常郡郡城之下。 此时此刻，这方世界距离曹祥林自焚至今不过半个时辰，众人虽然担心侯永，却也还仅仅只是担心而已。 盖因天地规则长河之下，宗师境强者仍旧有92个，只陨灭了曹祥林一人。 待得他身影再次出现于天地之间，平蛮王等人眼中闪过丝丝异色，跟着便立刻迎了上来。 “陶山侯！”平蛮王关切的问道：“那阵器……” “已然泯灭。”侯永摇摇头：“其气运为曹祥林点燃，尽数化作业力，已泯灭与天罚之下，消失不见了。” “大人！”岑杳则问道：“你没事吧？” “无碍，放心。”侯永微笑，尔后双目一扫，目光顷刻间看遍一郡之地，尔后朗声说：“大军化整为零，镇压叛军残党，还常郡百姓安宁。半个月后，吾等班师回朝。” “是！”包括平蛮王在内，众人即刻抱拳，高声应道：“谨遵将令！” 尔后，他们纷纷转身，传递军令。 其中绝大部分军团，都在原先负责将领的领导下返回原驻地，仅有六大军团约莫七十五万将士领命，于二十七尊先天生灵的率领之下，化作一道道玄色洪流四散而去，席卷全郡。 仅七天，常郡各县、各城镇、各乡、亭、里的小股叛军便被尽数镇压，于各将领指挥下，各军军煞缓缓消散，还常郡一片朗朗乾坤，磅礴气运。 又七天，各军各级军功统计完毕，筛出十八万军功卓绝的将士，共同赴京领赏，余下者继续坐镇西疆——六百余万大军，自不可能直接开赴帝都京畿之处，百里挑出二三作为代表。 当然，剩下的将士，功劳也不会被贪墨，只是没了面圣的殊荣。 平蛮王与置州刺史，身负要职，不得离位，须得本尊坐镇西疆，分身又无资格面圣，便也留在了此地。 置州刺史还好些，平蛮王作为诸王之一，未得召命禁绝入京，这是本朝四千年来的铁则，他也不好违背。 是以班师的日子一到，侯永与后平侯便与他二人道别，尔后领着众先天生灵、诸牙将、偏将、诸部校尉、诸曲长、队率、卒长、伍长与士兵，凡十八万二千六百八十七众，往京畿而去。 踏过烟波四万里，百官皆知帝师来。 帝亲率百官，出城千里而迎——侯永此战，至少为天下换来十年安定，生生将乱世开启的帷幕往后压制了许多，此功莫大焉，给予如此殊荣也不为过。 侯永率二万骑连破数城，杀敌过百万，阵前斩宗师的事儿早已传开，可以预见他除非叛上造反，否则将来定是朝廷镇压乱世的大将。 有这么一位军功赫赫，实力强绝的大将，心怀不轨的枭雄，都得估量估量自己的本事，能否经得住这位的讨伐。 虽然不明他为何不惧军煞，虽然不惧军煞的宗师同样会引起帝胄及诸公侯君忌惮，但面临乱世，显然还是器重高于忌惮的，他们想以离间计除去侯永，恐怕也不得成。 侯永早便知晓帝辇及百官车马出京畿而迎，但他也没多做表示，直到大军临近帝辇百里，肉眼可见，他才一声令下，尔后翻身下马，与岑杳、侯林、侯安岳、岑信华、刑唯跃等人踏过百里地，齐齐抱拳躬身参拜。 “臣参见陛下！”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声好，不住颔首，朗声道： “侯卿此去不过月余，便踏平常郡，二百余万叛军灰飞烟灭，功莫大焉，朕必当重赏！今拜你为‘镇西大将军’，金印紫绶，秩真二千石，赐阵器，益封食邑七千户！” 侯永微笑抱拳：“谢陛下隆恩。” 同时，他心中也若有所思。 如此重赏，便是数十年前平定一国也就如此了，更何况皇帝如此当众宣之于口，其实于礼法不合，怎么着，也该下诏令经太尉府传于三军，经丞相府传于天下才是。 他如此做法，除了表明对侯永的器重之外，实则也拉开了另一道序幕——朝廷官职开始逐渐‘贬值’的序幕…… 第3章 门庭若市 越是乱世，皇帝越爱大肆封赏，朝廷官职愈发不值钱，封公授侯者愈发多起来，极端时甚至可能卖官鬻爵，天下愈发动荡。 就如两汉三国，军功爵最高等的彻侯，名目逐渐繁多，渐渐有了乡侯、亭侯，彻侯爵价值大减。 且汉初彻侯与关内侯（即‘君’）都有封地食邑，到了汉末，仅有名义上的封地，绝口不提食邑的事儿了。 有能耐就自己上封地把食邑收上来，反正别指望朝廷给发。 直到曹操逞凶，借着朝廷名义，实际上也恢复了不少朝廷势力之后，经由曹操封赏的亲信手下，才重新拥有食邑，而封赏的外头势力彻侯依旧只有个名义罢了。 再到魏蜀吴之主先后称帝彻侯才普遍又拥有了食邑。 这一情况归根结底，除了朝廷对地方掌控力逐渐削弱外，彻侯太多也是个重要原因，朝廷根本养不起这么多的贵族。 偏偏重赏这种事儿，开了头就很难刹住车——侯永勇冠三军，立下奇功，就如皇帝说的，功莫大焉，不给重赏不行，但给了重赏，日后再立奇功，又该当何如？其余将军立功，该当何如？ 若仅有侯永一人倒还好说，功高震主，封无可封后，也基本意味着侯永的死期。但此刻时值乱世，皇帝既要依靠侯永，又要掣肘侯永，只能广封诸将，不至于侯永一家独大。 重赏多了，便不值钱了。封赏不值钱，朝廷威信便会下跌，也收拢不住人形，乱世也就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侯永便思忖了许多。 但他却丝毫不惧——乱世又如何？平定了便是！ 是以他立马领旨谢恩。 皇帝背后的太尉微微皱眉，丞相、大将军则展颜一笑。 不过太尉也不会多说什么，虽然皇帝此行不合律法，但只要后续将手续补上便是，皇帝也只是提前将此事说出口，并以皇权大势压得他无法逼逼叨。 而……侯永却是有大功在身，太尉他若驳回敕旨，非但会惹恼了皇帝，也说不上尽忠尽责，为国为民，捞不到好名声。 为了名望硬刚皇帝的丞相与太尉屡见不鲜，但根子就站不住脚，只单纯为自己的些许利益，还不是核心利益而去杠皇帝的丞相、太尉就很罕见了。 君臣按礼节交谈了许多，郎中令便缓缓出列，言及时间已晚，请皇帝与百官回朝。 侯永也立刻躬身，奏请皇帝回朝，皇帝颔首，侯永便又退回，召集大军缓缓进入京畿之地，与帝都之南驻扎，太尉早已准备好灵粮灵肉、灵果灵酒犒赏三军，并与太常、卫尉及太仆一并为将士论功行赏。 太尉虽然嫉妒侯永，却没傻到得罪将士。 同时，皇宫中，皇帝摆宴，为侯永及众将士庆功。 庆功宴中规中矩，没什么好说的，众人面上喝的酩酊大醉，散场时都有些踉踉跄跄，实际上一个个都清醒得很，回到府中便立刻开始展开谋划，想要交好侯永。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定然会成为一名闪耀将星。 而…… 侯永却瞧着自己的火葬场系统怔怔出神。 上边出了个新任务——三年内火葬太尉，缘由是太尉结党营私，贪赃枉法…… “三年内火葬太尉……”侯永扶额：“有点难度哇。这破系统，该不会叫我肃清天下贪官吧？ 况且，太尉作为万石重臣，不是说斩杀就能斩杀的，乱世真正到来还可行些，现在…… 而三年内，恐怕不会有什么大乱了。尼玛，这破系统是为难我胖虎。” 侯永脸色有些黑。 这任务在时间内完成了有额外的好处，就是不完成，也没什么惩罚，侯永思虑万千，决定不强求，有机会就动手，没机会就放弃。 翌日，皇帝召集三军，亲自检阅，好生赏赐了一翻，并给几个功劳卓绝的降临单独赏赐。 如敕旨正式宣布封侯永为镇西大将军，位在四征将军上，齐平于京畿五大将，益封食邑七千户；益封竹淑侯岑杳食邑三千户；益封后平侯食邑三千户。 另敕封军师祭酒，岑氏大长老岑信华为世袭齐田亭君，食邑三千户；敕封先锋官刑氏长老刑唯跃为世袭赤桉亭君，食邑三千户。 又加封济方侯侯安岳为世袭侯爵，益封食邑二千户，加亲兵二千人；加封秦阳侯侯林为世袭侯爵，益封食邑二千户，加亲兵二千人。 一套赏赐下来，侯氏瞬间拥有了三大世袭侯爵，加上家族诸君，总食邑数量达到五万四千户之多，再加上岑杳的一万五千户，接近于七万户食邑了。 莫说其他侯族，就是五大国公都得眼红。 然而侯氏上下却忧心忡忡，如此大的恩宠，太过遭人关注，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尤其接下来乱世将至，若侯氏吃了败仗，如此庞大的压力之下…… 侯永则在感慨，勋爵不值钱的时代即将到来。 接下来月余时间，京畿侯府门庭若市，每天都有一大帮人拜访。 尤其侯永给自己儿子补上满月礼的那几天，更是夸张。 好不容易腾出空，丞相又登门拜访了。 “陶山侯。”他一进门，便堆起笑容，抱拳说道。 “丞相此来，也是为了问明为何我能在军煞之下引动天地之威的吧？”侯永开门见山，这些问题，这一个月里有无数公侯旁敲侧击的打听。 倘若他们也能在军煞之下引动天威，乱世当中至少自保无虞，就算之后不得不被剔除出顶尖大族之列，难免逐渐被历史浪潮淘汰，却也总好过直接覆灭了。 何况拥有完整的宗师之能，他们相信就是乱世起，他们与朝廷一并，依旧能镇压天下。 毕竟京畿之地，三公九卿，太傅、大将军、三大将、五将军，都是宗师强者。 四征之征西将军，四镇之镇西、镇北、镇东将军、四平之平西、平北将军，四安之安北将军，帝胄之平蛮王、安王、丰王、离王、代王皆为宗师。 这里便有三十四尊宗师强者了。 加上十九州刺史，天下九十三大宗师，有超过一半在朝廷的掌控当中。即使个别刺史已经倒向州牧，却也有州牧亲向朝廷。 是以他们想要打听侯永之秘，他完全能理解。 “我听说过了，疑似你身上的气运祝你勾连天地，外人并无效仿可能，不问也罢。”丞相却只摇摇头，说：“我只是想问问，你和杳妹，打算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 侯永：…… 第4章 太尉 他清楚记得，自己和岑杳的第二个崽得冠以“岑”姓，作为竹淑侯世子，等将来岑杳死后以继承竹淑侯爵位。 说起来，这个孩子也是维系岑氏与侯氏的真正纽带。 丞相此刻着急也正常。 侯永更好奇的是，丞相是真的相信他气运滔天是以不受军煞影响，还是认为他不愿意说而有所隐瞒。 两个方向，意味着两种态度，侯永还是蛮关心的。 只是这种话也不好直接问，只能找个机会自己去印证了。 丞相见他没回答，却也不急，仅笑眯眯的看着。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他才终于开口：“陶山侯考虑的如何？” “五年后。”侯永淡淡的说：“早先我便与杳杳约定好了，怎么，她没跟你说么？” “这个……”丞相眉心微拧，尔后轻轻颔首：“行吧，你们夫妻的事儿，你们夫妻俩自己决定就好。对了，陶山侯，不知你近期可有纳妾的想法？” “……”侯永脸一黑。 开玩笑，一个岑杳就够了，还纳妾？ 对岑杳，侯永也不过是熟悉了他的存在，当成家人而已。男女之情啥的，对他而言从他突破先天境那一刻起，基本就断绝了。 政治联姻之下，能把岑杳当家人，都是侯永天性良善，外加岑杳也足够懂事，真心按照岑氏吩咐一心为侯永着想的结果。 讽刺的是，为侯永着想，最初时也是岑氏的吩咐。 所以这联姻就像定时炸弹，侯永没心思成天跟身边的人勾心斗角，也不想引火烧身，就这样挺好。 这些年也不是没别的家族想给他塞人，无一例外，都被他给回绝了。 见侯永黑脸，丞相再次哈哈大笑，尔后轻轻摇头，说道：“今日来此，还有一要事。” 侯永挑眉。 “陶山侯可对‘大将军’一职感兴趣？” “……”侯永沉默：“丞相何出此言？当今大将军，南淮侯刑氏，乃堂堂国舅，其姊正是当朝皇后。 且天下谁人不知，大将军职，素来为外戚集团所掌控。我朝大势，基本方针，便是帝胄外戚与勋贵共治天下……” “若太尉被废，大将军出任太尉，故先恭侯之女侯夫人由娙娥升婕妤乃至升昭仪呢？”丞相抚须：“如此，你侯氏亦为核心外戚之一，出任大将军，名正而言顺。” 侯永双目微眯：“可……五府各领一系，吾却是丞相之人。” “当朝大将军与太尉，未出任五府重臣之前，亦是前丞相之人。”丞相却道：“派系之争，不过今上权衡之道罢了，本就错综复杂，更没有永恒不变之理。” 顿了顿，他又说：“吾自先帝晚年任丞相一职，并辅佐当年尚是太子的陛下，至今已有四十余年，该卸任了。” “丞相你……”侯永表现的有些吃惊。 丞相微笑，摆摆手：“本若无你异军突起，吾倒也愿多撑些时日，只因天下大乱之时，朝堂需要稳定。但如今，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吾也该功成身退为后人让路了。” 顿了片刻，他又为侯永细细解释道：“纵观我朝四千一百七十二年历史，连着中间短暂改任司徒的也算上，凡二百七十二相，刨除间或短暂出现的左右相并列情况，为二百一十三相。 算下来，每相在任时间，均二十载上下罢了。其中自然也有长有短，然绝大多数都在五十年以内，超过五十年者仅十余人，超过七十年，横跨三朝者仅五人，且这五人都没好下场，终不过身世族灭，你道为何？” “受陛下猜忌？”侯永问道，同时暗想：“这方世界，皇帝虽能统合天下气运，威能盖世，却不得长生，平均寿命不过八十年左右，在位时间短则三五年，长则五六十年，虽然比历史上那些皇帝强的多，但…… 莫说比起宗师与先天生灵，就是比之后天七重境精英，也差得多。而丞相名义上辅佐皇帝，实则君权与相权天然对立，尽可能多的揽权是人之本能，然天子需要人辅佐又是客观事实，这种情况下只能相互妥协了。 但宗师强者担任丞相太久，无疑也会引起皇帝强烈的猜忌，尤其横跨两朝及以上的，权威更甚，威胁更大。” 果不其然，丞相点点头，尔后给了侯永差不多的解释。 只是说完后，他又话锋一转：“不止于此，根源还在于……狼多肉少。天下宗师不少，公侯占了一半多。 可刨除如你之镇西将军这等世袭的超然职位之外，真正占据话语权的职位却仅有五府九卿，外加京畿三大将，朝廷五将军罢了。 而实际上，刨除太傅，三公加大将军，才是文武百官的最高追求。谁都想当，却不是谁都能当的。 若长期占据如此要职，必然会受诸公红眼与针对，是以适时地退下，将官职腾空出来让位后人，渐渐也就成了潜规则。” 侯永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这大将军职，你坐，或是不坐？” “坐！”侯永目光一闪，尔后又眯起双眼问道：“然，现大将军任太尉，置现太尉于何地？” “太尉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与中将军修国公黄氏欲篡上作乱，与各州牧亦有所勾连，死罪！”丞相端起茶盏，淡淡的说道。 “噢？”侯永心中微动，响起了自己的任务，若有所思，同时又问：“如今之时，当以稳定为主，这……” “是以今上先前始终没动他。”丞相语气依旧平淡：“然，此刻你威震天下，不臣之辈不敢轻举妄动，正是良时。否则等大战起时后院失火，情况更加糟糕。 今上与吾愁了许久，不知如何是好，如今你解决了如此难题，是以今上龙颜大悦，吾便趁势举荐于你，此事便成了。事实上，月前今上当众封赏你，事先并未下敕旨于吾之相府与彼之太尉府，便是个重要信号。” “太尉可知此事？”侯永挑眉。 “仅今上、大将军与你我知晓。”丞相放下茶盏，轻声说：“除此之外，他人一概不知。” 第5章 计划 侯永双目微眯。 片刻后，他又故意直白的问道：“吾仅为镇西大将军，秩俸真二千石，位平于五将军罢了，再上还有骠骑、车骑、卫将军等三座大山，尔后才是统摄全军的大将军，以及与之平级的统知军事的太尉。 就这么直接提拔我上去，恐难以服众，并不妥当吧？” “不错。”丞相颔首，紧跟着却又话锋一转：“但这次官职调动，权力重组，动作需要相当大，以此嫌弃惊涛骇浪，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完成。” “噢？” “太傅年长，欲向陛下请辞，吾亦辞去丞相之职，现太尉罢职查处，大将军任太尉，同时御史大夫作为帝师之一，升任太傅。如此，五府重臣之位，便腾出了三个。” 丞相解释道：“另……陛下有意以骠骑将军，清安侯华真如华将军出任丞相，如此，京畿三大将中，唯一的万石重将，也不再与你直接竞争了。 剩下的，无非便是车骑将军、卫将军、五将军与九卿等中二千石、真二千石大臣，对比之下，你的竞争力并不算弱。 别忘了，你除外在官职乃真二千石之外，本身作为底蕴的食邑，亦有三万户之多，加上杳妹与你族其余侯、君，近七万户之众，可谓荣宠滔天矣！”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卫将军、左将军、太常、太仆、廷尉与大鸿胪与我交好，中将军乃是杳妹不可能与你争夺，而九卿中诸如太常、太仆、宗正、大司农与少府等，职务偏于文竞争武职天生处于弱势…… 何况，往上级调动，以及同样请辞而空缺出的万石、中二千石官职，也会吸引其余真二千石乃至相对弱势的中二千石官员注意，你所面临的竞争环境，不算太恶劣，又有我等力挺，当无虑也。” “然……”侯永双目微眯：“无功不受禄，武将官职比之文臣，还是更看重军功。吾此番平叛虽已立大功，然陛下亦已赏赐，再要升迁，怕名不正而言不顺。” “镇压太尉与修国公之乱，此功何如？” “什么？”侯永这下是真吃惊了：“如此做，你们便不怕真正掀开乱世的序幕吗？” “怕。”丞相抚须，面色严肃：“然而，我们更怕乱世来临之际，拿不出足够的力量应付乱世，乃至自乱阵脚。 乱世，其实是止不住的，往后推个两三年乃至十来年，看起来是有了喘息之机，是以你功莫大焉。但另一方面，乱党亦有了更加充足的时间准备，用以积蓄势力，届时爆发出来，恐更加难以应对。 故而……朝堂必须稳定，不安分因素必须剪除。你之大胜，给了陛下扫除毒瘤的良机，这才是最大的功劳。 而，两害相权取其轻，纵使为此搅乱天下，也是不得不为。甚至，若乱世不得不来，倒不如我等主动掀开，好歹能掌握些许主动权。只希望陶山侯你届时依旧能稳住局面，镇压天下。” 侯永沉吟片刻，轻轻颔首：“如此，我明白了。” 想来，丞相即使卸任，短时间内，其掌握的派系力量依旧不会散。以出让丞相一职为筹码全力扶持侯永上位，大将军一职，不难拿下。 “既如此，陶山侯这些时日便多做准备。”丞相说道：“时机成熟，今上便会召见，届时由你与御史大夫随帝使亲往太尉府，以敕旨剥除太尉所掌握的阵器‘大魂古幡’的威能，尔后联合御史大夫，直接将之镇压、抄家。 与此同时，杳妹会以你的身份，并卫将军凌丰侯、左将军直柳侯一道，前往中将军府，镇压修国公。” “好。”侯永轻轻点头：“那我这些时日，便在府中听候消息了。” 丞相抱拳，又交代了些许细节，便告辞离开。 侯永呼唤出任务面板，怔怔出神。 “系统理应拥有沟联天道本质的未能。”他想到：“此方天地大势下，太尉当死，所以系统便发布了此任务…… 或者说，系统与洪武大世界的联系比其余世界更加紧密，它察觉到太尉这人不‘和谐’，所以需要将之和谐掉，便影响天地大势做出如此决断……” 他抬起头，却又排除了这种可能：“不，这方天地相当‘无为’，除了救我，以及扭转武道为仙道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事儿，更多参与的还是一个记录者的身份。 况且，扭转武道为仙道，似是在师父的帮助下才完成的，同样，试图以功德及气运之力救我，应当也是我乃系统宿主的原因，甚至可能其实是师父借天地出的手。 换句话说，这方世界的天道其实不能左右、影响任何事，它只是在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所以……巧合应当不可能是巧合，只可能是系统伟力。然而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因果？不，佛家才讲‘因果’，道家讲的是‘承负’…… 不过因果与承负，似乎都是针对某种逻辑大肆的不同方向的解释，佛家讲究前世今生，方有前世因今世国；道家只修一世，是以信前任承后人负…… 那么系统伟力，会是这种逻辑之力么？亦或者更高深，更难以琢磨与无法触碰的力量？” 侯永渐渐陷入沉思。就连侯传云通秉有人求访，他亦不见。 直到岑杳前来。 “何事？”他问道。 岑杳微微一笑：“我们的孩子，至今还没起好名字呢。” “不是交给阿父阿母了么？”侯永皱眉。 “他们拿不定主意。”岑杳悠悠一叹：“总归是你的孩儿，最好还是由你给他起名吧？” 侯永剑眉展开，轻轻颔首，尔后微微抬头，道：“便叫侯琰吧。” “侯琰？”岑杳念了两声，忍不住嘟哝：“怎么感觉你有些敷衍……” “他是你倾尽十月苦工才生下的孩子。”侯永淡淡道：“便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琰字恰如其分。” “是吗？”岑杳有些狐疑。 “行了。”侯永摇头：“吾今若有所悟，需要闭关，你先下去吧。” 岑杳只得颔首，起身离去。 瞧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去后，侯永又缓缓闭目，继续沉浸在思考当中。 第6章 大旱之兆 晃眼又过去两月时间。 头一月，京畿之地气氛轻松无比，各大家族虽然暗地里都在调兵遣将筹谋万千，但明面上却都仿佛沉浸在了乱世苗头被侯永硬生生镇压下去的喜悦中。 只有底蕴不足的中下层家族，才被这种假象给晃了过去，并被那些传承数千年的大族榨干价值。 但到了第二个月，随着皇帝的动作展开，半隐晦不隐晦的调集大军以及军械，各大侯族的动作便也渐渐大了起来，京畿之地的气氛便凝重了不少。 七月，正值酷暑，燥热难当。 多数武者虽不惧严寒酷暑，但配合凝重的气氛，人心都浮躁了不少。 偏生又万里无云，滴雨未下，可以预见，今年一定是个大旱之年，寻常百姓的作物，武者需要的灵粮药材，收成恐怕都极差。 “说来也怪，每每到了乱世之时，总是天灾人祸不断。”侯永轻声说。 侯传云抿了口差，跟着叹口气，道：“挺正常的。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胡说什么呢？”侯永瞪他一眼：“修炼把你脑子给炼化掉了？什么叫国之将亡？你这话要传出去，定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我非但保不了你，侯氏都得为你拖累！” “这不是族叔您当面嘛……”侯传云讪讪一笑。 “谁当面都不行。”侯永轻哼一声，尔后又轻叹口气。 侯传云说的其实有道理，这个帝国传承了四千多年，早已是积重难返。先皇睿帝之时，天下其实便该乱了，这个帝国国祚业已到头。 若非睿帝英明神武，合纵连横之下逐步瓦解各大诸侯势力，重新匡扶皇权及朝堂权威，并果断转移矛盾打死了周边外族，天下说不得已然改了姓。 而其中转移矛盾也是最为关键的手段。 纵观古今，续命也好，由弱变强也罢，变革、变法都是关键。而成功的变革，都有个特性，其扩大了蛋糕，在不触犯既得利益者的既有利益的前提下，将被扩大的蛋糕分给新兴势力。 尔后再将新兴势力培养起来，与旧势力抗衡，最终旧势力泯灭，新势力又成了既得利益者。 直到这块蛋糕扩大到极限，一代代更迭下来，强到极限的旧势力团伙在不停动摇国家根基，皇朝又无制衡手段，自只能越来越弱，最终覆灭。 如今，先皇睿帝连四方之敌都已尽数斩灭，这块蛋糕，同样也已经扩大到了极限。 内部矛盾无数，且无转移的方向，大乱是必然的，这同样也是朝堂诸公的共识——桌子必须掀，重新洗牌，打烂一切，尔后重组秩序。 朝堂当然也有机会重新于乱世当中脱颖而出，再次续命。奈何实在太难，盖因乱世之中，朝廷扮演的角色太过敏感，天下诸侯，大多都会先联合将朝廷覆灭，尔后再逐鹿天下。 亦或者入主京畿，挟天子以令诸侯。 总之除非朝廷真正拥有镇压天下的实力，否则确实极其难以续命。而往往到了皇朝中后期，朝廷的力量早已衰弱到了极致，对天下的掌控力也低到了极限，如何有这能耐？ 国恒以弱灭，唯汉独以强亡，这话已然说明了一切。而其中独以强亡的大汉帝国，强也不强在朝廷，而是诸侯的力量， 故而朝廷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不可能续命，说乱世之时乃“国之将亡”却也不错。 但…… 这方世界，朝廷还真依旧诡异的拥有镇压天下的力量——占据一半以上的宗师强者，大部分刺史也并未独立与州牧狼狈为奸，朝廷对天下的掌控力并未弱到极致。 只是内部积蓄的矛盾实在太多，无法压制住了，必须得爆发出来而已，朝廷本身掌握的力量，比之七十年前睿帝一朝强盛的多，掀桌子之后，还是拥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要其内部力量不被外部分化。 “丞相他们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廷环境。哪怕……”侯永暗想。 “泉儿最近怎么样了。”侯永忽然问道。 “一切安好，前不久正式突破到了四重境……” “废话。”侯永翻个白眼：“上月他突破四重之时，还是我亲自安排他去……我问你他什么时候回来！” “啊？” “别装傻充愣。”侯永淡淡的说道：“真当我不知道你派人去暗中护着他么？” 侯传云干咳两声，只好说：“任务已经完成，这两天应当便回来了。” “嗯。”侯永轻轻颔首，取出一卷布帛递给他：“回来后将此口诀交予他吧，敦促他好生修炼。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恐怕抽不出什么精力指导他。” “噢？”侯传云接过，尔后问道：“族叔，小侄我能看看么？” “随便。”侯永自然无所谓。 侯传云便立刻展开，看了两眼，轻声念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有物含灵体，无名本自然，赤龙藏宇宙，白虎隐丹田。北斗南辰下，眉毛眼睫边，灰心行水火，定息见真铅。精气之无本，神灵共一家，但能擒五贼，自可结三花……” “行了。”侯永斜了他一眼：“别在我面前念，念了我也不解释，懂不懂都自己悟。” “……”侯传云张了张嘴，尔后讪笑。 “绢帛里有两篇真言，”侯永淡淡的说：“第一篇曰《阴符经》，第二篇曰《还丹复命篇》，其言不下于《黄庭》，足够泉儿参悟了。” “谢过族叔。”侯传云小心翼翼的将帛书收好。 正这时，侯永忽的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说：“行了，你先下去吧。” “小侄告退。” 待的侯传云离开，侯永才抬起头，轻笑道：“丞相今儿，怎的不走寻常路了？” 丞相缓缓现身，面色严肃，说：“万事俱备，今夜行动。” “噢？”侯永笑容收敛，问：“缘由为何？” “私藏甲胄一万，劲弩五千，床弩八百，死罪！” 第7章 准备 侯永挑眉：“如何发现的？” 丞相轻轻一笑，嘴角微扬，却没有正面回答。 朝廷对弓、剑等常规兵器的管控方面非常宽松，但对于甲胄、劲弩及床弩等战略兵器的管控却非常严格，按律法只允许贵族配备与私兵、亲兵数量相当的甲胄等。 如拥有三千亲兵的侯永，允许亲兵人均配备一套甲胄，并溢出三成之数作为替换，并允许每三十人配一劲弩，床弩则决不允许使用。 也即允许配备三千九百套甲胄，一百套弩。 而所谓“私藏”，也即为“超额”了。 按照律法，甲胄超额五百套以下警告、训斥；超额五百套，罚三月食邑及俸禄；超额千套削食邑五千户；超额三千套贬爵；超额五千套褫夺一切爵位、官职，仗责三百，流放边疆。 超额万套，以蓄意谋反论处，褫夺一切权势，全族皆下狱，处膑刑，即斩去膝盖以下的双足或剜了膝盖骨，直系处斩刑，即腰斩，主谋者及上下三代车裂。 当然，也有宽容措施——在“执行官”缉拿主犯前，主犯主动引鸩酒或以白绫自缢、拔剑自刎等方法自尽谢罪，朝廷也不会继续虐待其尸体，甚至其上下三代与亲自亦可免死、免肉刑，充罪役即可。 “陛下以如此罪责加以太尉之身，却是将他往死里逼了。”侯永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凛然——这皇帝下手还真是狠，堂堂太尉，说搞死就搞死。 不过，心不狠，也坐不上那个至尊之位。 “准备一下，随我入宫吧。”丞相问道，尔后再次开口：“能保证不让任何人发现么？” “吾之府邸附近可以。”侯永回答道，他知道丞相是在试探——一个能在军煞面前毫无障碍的引动天地之力的强者，在一朝皇城之中，恐怕也并不受皇帝气运的影响。 而若侯永在皇城之中也能毫无限制的完整发挥出宗师境的实力，那对皇权的威胁就太大了，恐怕就算对他再如何器重，皇帝也不能容他。 这种情况下，岑氏也得重新考虑与侯氏的合作。 是以他回答完后又补充道：“但靠近皇城十里之内，就无法调用天地之威了，进入皇城之后，本身的法力也会受到极大压制，与寻常武夫无异。 他也不全是说谎，在不主动激活本身的滔天气运与功德的情况下，他与帝皇之气面前同样会受到限制，仙道实力完全无法发挥。 但武道实力归于己身，即使法力与躯壳同样受到一定压制，却也可以秒杀先天巅峰强者。 丞相听了这话，轻轻颔首，这才从袖袍当中取出一个令牌递给侯永：“此物可保证你在进入皇宫之前，不受帝气压制。但进入皇宫后，灵牌同样会失去效用，你且收好。” “多谢丞相。”侯永颔首接过，同时也知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宗师强者在皇宫当中不受限制，哪怕是绝对心腹。 皇帝也不需要多强大的侍卫保护，传国玉玺在手，帝气加身，只要帝国气运不剧烈动荡，京畿之中，他足以时刻发挥出堪比武道巅峰的实力。 其余宗师的力量被强力压制，而他可发挥出巅峰力量，安全方面自然无虞了，根本不担心他人刺杀。 “如此我们便走吧。”丞相说道：“先带你入宫面圣，我再请御史大夫、卫将军、左将军过去……对了，杳妹呢？” “我喊她。”侯永微笑，尔后默默传音。 不多时，岑杳过来，丞相这才将晚上的行动远远本本告诉她。 在此之前，她对此事一概不知，是以诧异不已。 但知晓侯永有意竞争大将军一职后，她又双目放光，立刻连连点头，表示绝对配合。 侯永便大袖一挥，以法力裹着岑杳，随丞相一并往皇宫疾驰而去。 入宫见了皇帝，行过礼，皇帝便安排他们于下手处坐下，差人奉上瓜果茶水，请他们稍安勿躁。 片刻后，御史大夫林氏、卫将军伏氏、左将军高氏先后被请来。 看得出，他们仨都有些莫名其妙，显然丞相并没有将计划完整的告诉给他们。 同时，大殿之外，又出现了个人。 侯永侧目看去，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大将军、南淮侯刑氏，亦是当朝国舅爷。 “大将军。”几人都站起身，抱拳。 见大将军颔首回礼，御史大夫忍不住问：“陛下，不知您命丞相召集我等与大将军前来，有何要事？” “当朝太尉、安宽侯晁氏与中将军、修国公黄氏，结党营私，篡上作乱，竟各自于府中私藏万套甲胄，数千劲弩，甚至还有床弩数百。”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放下茶盏，说道： “林卿，你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谓之何如？” “嗯？”御史大夫微惊，但很快，他脸上便闪过丝厉色，冷声道：“若如此，伦律，当命廷尉拿下乱臣，处以车裂之刑！” 卫将军犹豫片刻，也起身抱拳道：“陛下三思！太尉闻掌天下兵事，权势滔天，其人手根植于天下大军中，关系错综复杂，贸然动他，若拿下了还好，要拿不下让他逃了，恐天下军队哗变，定将大乱矣！” “嗯？”皇帝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伏卿的意思是？” 卫将军也跟着抬起头，一字一顿道：“篡上作乱，私藏甲兵，罪在不赦。然，我等必须保证一击致命！臣恳请陛下，调京畿之兵围住帝都，以军煞之威灌注于太尉府上，再由镇西大将军亲自出马，定能将太尉镇压！” “准！”皇帝手一挥，便有郎官立刻走下来，给卫将军递上敕旨。 随后，皇帝又道：“伏卿可凭此旨，调动京畿大军六百六十万众。你以分身调兵即可，本尊于宫外侯着，稍迟，与岑卿、高卿一并，着三千禁军往中将军府，镇压修国公！” “是！”卫将军抱拳，岑杳也迅速行礼接旨。 左将军张了张嘴，但很快，他便也跟着重重点头：“臣接旨。” “侯卿，”皇帝目光又落到侯永身上，嘴角微扬，终于露出笑意：“待大军调动完毕，军煞形成，你便与林卿一道往太尉府，镇压安宽侯！” “臣领旨！” 皇帝又道：“此事便不通知廷尉了，待你们镇压二府，便将一应罪臣直接带去廷尉知会他们审判罢！” 第8章 镇压 戌时，太尉府。 安宽侯晁氏有些心神不宁，隐隐间觉着恐有大事发生。 “军煞？”忽的，他眉心一锁：“怎会有大军围困帝都？莫非京畿诸军部叛变了？有人妄图造反？谁？丞相？大将军？亦或者……骠骑将军？” “族叔，族叔！”这时，忽有一先天生灵来到他面前，脸色焦急的说道：“半个时辰前，卫将军忽奉今上敕旨，调集京畿六百六十万大军，将帝都给围起来了。” “噢？今上调动的？”太尉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叛乱就好。但他还是有些纳闷：“如此大动作，今上想做些什么？” 紧跟着，他又皱眉问：“半时辰前的事儿，你怎么才来回我？” “卫将军以敕旨召集全军，结成军阵，任何人不得擅离。”那先天生灵赶忙解释：“是以，只有大军封城之后，我们的人方能以手势通过守城军中我族子弟将消息传出来。” 太尉嗯一声，轻轻颔首。 正要再说些什么，他脸色骤变，猛地抬头：“军煞……竟然灌注于我太尉府上了？” 那先天生灵同样面如金纸，只觉自己与天地之间的联系被彻底斩断，就连体内真元调动都迟滞了不少。 他慌张的问道：“族叔，怎么回事儿？这……军煞怎么会针对我族？” 太尉深吸口气，心中不安之感愈发强烈，却仍旧保持着镇定，只一挥手，说道：“跟我来，出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正这时，阵阵道音响起，回荡于太尉府之中：“当朝太尉、安宽侯晁氏，勾结乱党，悖逆造反，篡上作祟，私藏甲胄、劲弩于床弩于府内……” “什么？”太尉脸色再变。 他正要出声解释，表明自己绝无此意，何况所谓的甲胄、劲弩和床弩之类的，他也完全不知，肯定有人陷害。 然则，下一刻，御史大夫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事证据确凿，此罪罪在不赦，故吾与陶山侯今奉陛下敕旨，封锁、镇压太尉府，镇压晁氏一族！” 太尉：！！！ 他身边的先天生灵更是不堪，面色煞白，身子也晃了晃，险些一个踉跄坐到地上。 下一刻，一道敕旨飘飞而其，对着太尉府内投射出一道光束，正好笼罩在太尉身上。 随后他胸膛处便泛起丝丝毫光，一枚三角形的玄色小旗自其身上飘起，化作流光遁去。 “大魂古幡……”他呢喃道。 等回过神来时，便见御史大夫与侯永已然站在了他面前。 “林公，陶山侯。”他涩声道：“不曾想，今上竟会对吾下刀。” “当你怀有二心，为稳妥而与地方州牧暗中联络时，便该料到这点了。”侯永淡淡的说道。 “也是。”太尉脸上浮现出些许茫然之色，尔后轻轻颔首。 既然事情都让人知道了，那他再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大大方方应下。 “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自我了断？”侯永背负双手，淡淡的问：“亦或者……负隅顽抗，做困兽之斗？” “却想领教镇西大将军高招。”他缓缓握拳。 束手就擒，亦或自我了断，他做不到。 所谓宽大处理，于此刻其实毫无意义，朝廷或者真会放过晁氏，但朝堂重臣不会，京畿公侯君不会，天下群雄也不会。 晁氏失去一切，子弟充当罪役，其家产定然会被人彻底瓜分干净，尔后为了斩草除根，他的族人也会无比痛苦的死去。如此倒不如拼一把，许能逃出生天。 只要能逃出百里之地，摆脱军煞影响，他顷刻间便能回到族地，尔后卷了大部分底蕴与族中可塑之才，谋求东山再起。 侯永也不意外，听他此言，熊熊气势顿时冲天而起，浩浩天威顷刻间对着太尉镇压而下。 太尉脸色瞬白，紧跟着喷出一口鲜血，双手迅速上下颠倒翻飞，卷着自身精血便对侯永胸膛印去。 哪怕失去了天地之力，仙道宗师亦比先天生灵强大的多，在侯永面前虽宛若手无寸铁的稚子面对扛着加特林机炮的终结者，但也并非毫无反抗之力。 至少还可以蹦跶蹦跶。 哪怕只是无谓的挣扎。 侯永手一翻，便将其攻势瓦解，尔后伸手一抓，直接恰住其脖颈。 太尉双眼怒突，还想反抗，而侯永此时掌心法力微吐，磅礴的劲力便瞬间没入其体内，将之六十万亿细胞于顷刻间尽数摧毁。 他身躯之上瞬间焚烧其熊熊烈焰，只弹指功夫，便被焚烧的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系统也有了反应。 “火葬太尉任务已完成，奖励指定技能抽取机会一次，宗师境法力结晶一枚，宗师境神魂结晶一枚。” 侯永暗暗一笑，心道：“抽取其道果，化作我道果养分。” “抽取中，抽取完成……” 侯永只觉自己道果仿佛扩大了三分，太尉所明悟的天地之力，所走出的仙道之路，尽数化为了他的感悟，作为了他道果的补充，且彼此毫无冲突，对他全无负面影响。 与此同时，他领域空间当中，亦浮现出两颗拳头大的菱体结晶，上有流光环绕，煞是好看。 “有了太尉的道果、法力结晶与神魂结晶，我的实力虽然提高十分有限，但底蕴却得到了极强的补足，也是好事。随机任务，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十分满意，同时，双目也向那名先天生灵看去。 那先天生灵抬起头，咬咬牙，竟忽的一跃而起，一拳朝着侯永门面袭来。 侯永却只一瞪，别无其余动作，他甚至便僵在半空，尔后寸寸崩碎，化作齑粉，又有烈火燃起，将齑粉焚烧的丝毫不慎。 可惜他并未被系统判定为反派，别无其他奖励。 御史大夫站在一旁，看着侯永的背影，面色略显复杂。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侯永表现出的实力，却是比传闻可怕的多了，太尉堂堂宗师强者，哪怕受军煞限制，寻常不受限的宗师要解决他，怕也得走上个二三十招。 翻船到是不可能翻船，但若对方有着别的底牌，还可能成功逃脱掉。而作为老牌宗师，又怎么可能没有保命底牌呢？ 可在侯永面前，却毫无反抗之力…… “陶山侯果然强大非凡，神勇盖世。”御史大夫感慨道：“以吾所见，陶山侯当为天下宗师第一人。” 第9章 洗牌 “林公过奖。”侯永摇摇头，并不承认，只说：“吾不过侥幸，能于军煞之中调动天威罢了。若是公平一战，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非我过奖，而是你过谦了。”御史大夫摇摇头：“此刻我虽也能调动天地之威，处于全盛状态，想要镇压晁氏也没你那么轻松，总得费一番功夫。” 侯永轻笑，不再言说，而是转头看向中将军府方向。 此时此刻，中将军、修国公黄氏，业已被卫将军与左将军联手镇压。 “尘埃落定了。”御史大夫也转过头看去，尔后说道。 顿了顿，他看向侯永，面露微笑：“恭喜陶山侯。” 朝廷、丞相与侯永等人前前后后的动作加起来，他如何还能不明白皇帝想要提拔侯永？ 虽然具体提拔到什么职位不确定，但肯定是万石重臣，达至臣子所能达到的权力巅峰。 侯永则轻轻摇头，没说什么。 见状，御史大夫也不多言，只朗声道：“听令，将太尉府上下人等，尽数收监，押往廷尉府！” “是！”应和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围着帝都的京畿大军，也分出了数支精锐部队，在骠骑将军的几个道果分身带领之下往修国公、安宽侯封地族地而去，灭其宗庙，镇压其族人。 到了下半夜，又有许多甲士在各个先天生灵的带领下，自廷尉府跑出，前往北阙甲第，将与修国公、安宽侯交好的侯族、君族团团包围。 原西疆四十三侯联盟，各个瑟瑟发抖，除了寥寥几家与修国公、安宽侯关系较远，剩下的无一例外，皆被抄家灭族。 翌日清晨，修国公、安宽侯族灭，无数侯族、君族被株连的消息传开，朝堂大臣，京畿诸侯无不色变。 侯传云更是瑟瑟发抖，他想起了侯永刚来京畿时说过的话——开国八公中的另三支，可就是跳的太欢，这才灰飞烟灭。这修国公，怎不引以为戒呢…… 他当时以为侯永要对修国公动手，还想劝诫，侯永也表明无意与修国公为敌。 然而，这才过去多久，修国公一脉便断绝了，开国八公至此只剩持、柱、德、钦四支…… “好在，族叔是我侯氏之人……”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帝都四处，更是无数人交头接耳。 然而抄家灭族的动作仍旧在持续，皇帝举起屠刀，可没那么容易放下，非得杀个人头滚滚不可。 许多侯、君被杀怕了，纷纷向朝廷请辞，决定回族地养猪，对此皇帝无一不准。 与那些实权侯族、君族不同，这帮赖在京畿的贵胄，于族地当中并无甚根基，名为侯、君，实则一县丞尉在请求调动各自县所驻扎之野战军、镇守军支持便可轻易镇压，于朝廷毫无威胁。 这些米虫离去，看似削弱了京畿之地的力量，京畿直接少了数百先天生灵坐镇，然而却换来了朝廷迫切需要的稳定，实则得大于失。 直到十日之后，杀戮方且停下。有硬撑着留下来的侯族大致统计过，发现此番被灭的侯、君竟达一百七十九家之多，更有倍余贵胄拖家带口逃往封地而去…… 侯永则稳坐府中，暗暗观察着局势。 “以杀戮收取侯、君手中的家财，为朝廷积累财富与军需物资，同时将这些依附朝廷的米虫除去许多么……”侯永暗想：“今上倒是果决，不过此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且不能常用。 否则，即使是米虫，联合起来的能量也相当可怕，正值动荡之际，这股力量搞不好便会倾覆朝廷。” 正想到这儿，侯传云忽然来报，帝使来府，请侯永去迎接。 侯永点点头，缓缓起身与侯传云一并走到正门处，将帝使迎了进来，尔后便与之密谈许久。 翌日，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当朝太傅、丞相先后上表请辞，皇帝未准，然而天下皆知，这只是在摆姿态而已…… 果然，十日后，太傅、丞相再次请辞，依旧为皇帝所挽留。 如此三请三留后，皇帝终于点头，准许其请辞，并分别以金车大辂、衮冕之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卫士、弓矢、斧钺、秬鬯赐予他二人，合计九锡大礼，并予以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三大殊荣。 九锡之礼，三大殊荣，已为人臣所受荣宠之极。 尔后，郎中令出列上奏，今太尉、中将军伏诛、太傅、丞相请辞，朝堂百官亦空缺不少，当尽快补足才是。 皇帝颔首准奏，卫尉便出列，言称大将军劳苦功高，当出将拜相。 然廷尉出列反对，言称大将军任职不过十余年，资质尚浅，尚不谙政务，应当再历练历练，不若出任太尉，由军向军政转变，待熟悉政务之后，再拜丞相不迟。 卫尉锁眉，这事儿说的好听，但鬼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出任丞相的机会。他作为大将军一系的重要一员，当然便得为大将军据理力争。 只是他却忘了，乱世中，军事权与军政权，比单纯的政权来的重要许多。出将入相虽是莫大殊荣，但实际上，拜为太尉权柄更甚。和平年代丞相为百官之首，乱世之中却是以太尉为尊。 否则皇帝他们也不会安排以大将军为太尉，以骠骑将军为丞相。 是以最终，等他们辩论了许久后，皇帝最终下了定论：“如此，便以大将军为太尉！” “臣领旨谢恩。”大将军直接抱拳拜道。 如此，拉开了序幕，关于腾空出来的官职，众人太傅展开激烈辩论。 最终，以侯永出任大将军、德国公出任太傅、原骠骑将军清安侯华氏出任丞相，原大将军南淮侯刑氏出任太尉，原卫将军凌丰侯伏氏出任御史大夫，原车骑将军员颍侯刘氏升任骠骑将军。 车骑将军，则由原左将军直柳侯高氏出任，卫将军由同样于前不久立下战功的平西将军后平侯张氏出任，其余官职同样一一填补而上。 其中，由于镇西将军、平西将军的特殊性，侯永、后平侯出任新职同时，原本职位也并不变，二者权柄、秩俸相叠加。 三日后，皇帝下诏，故先恭侯之女侯夫人由娙娥升至昭仪，视同丞相，爵比诸王，仅位皇后之下。 至此，朝堂格局焕然一新。 第10章 掀开帷幕 侯永一步登天，做了大将军，便没有先前那么清闲了，一天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军务，还得每天都上早朝。 更繁琐的还在后边——五府权力重组，而各自的派系，其实并不会因为官员的调动而有所变化。 想要真正掌控大将军留下的力量，很难。各党派之间的争斗，更是让大家伙头大无比。 幸亏这段时间还算勉强安稳，否则朝堂如此动荡，内忧外患，皇朝寿命能否延续还真不好说。 侯永对这些倒是经车熟路，先前“肝副本”的时候，基本所有朝代背景的所有高级职位他都干过一段时间，如何履行职责是一清二楚。 如此过了足足三年，方才勉强稳定了许多，皇帝、五府、九卿、三大将、五将军等已然决心抱朝堂大腿的重臣也松了口气。 又两年，新的格局才算真正形成——虽然大体上还是对立与相互牵制，保持有动态平衡，但大体上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在对立当中寻求合作。 若放在开国之初，如此大好的朝堂氛围定然会开辟出足以让后人津津乐道的盛世之朝。可惜恰相反，帝国已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不过朝堂稳定，好歹也能增大帝国熬过危机的把握。而一旦能熬过去，当朝皇帝，便是妥妥的中兴之主。 只可惜，皇帝登基已然三十余年，虽然看着年轻，但已经八十余岁了。 身为天下之主，承受社稷之重，肩抗帝国气运，对躯体的负担其实极大，毕竟帝国气运与个人乃至宗族气运都不同，厚重无比——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便是此理。 是以天下主除非能突破武道巅峰境，否则寿元很难突破129.6年大限。 而皇帝虽然在气运的帮助下修炼极快，受天地庇护，基本登基后三年内必定能突破到宗师境界，勉强掌握住帝国气运所赋予的巅峰强者威能，且能以此为标杆实时参悟，但真想突破那层桎梏，根本没可能。 尤其在武道不显，仙道大昌的时代。 自开国之初，惊才艳艳的冠军侯突破至武道巅峰后，至今四千年无人能突破到那等层次。 换句话说，按寿元极限算，当今皇帝之多还有不到五十年可活。而实际上寿命可能还要再短许多，能否突破百岁都不好说。 倘若帝国气运出现巨大动荡，皇帝受到气运反噬，不仅实力会大损，寿命甚至也会大减。 能否熬过这一劫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中兴之主，当真不好说。 侯永也不想多管这些，只想抓紧完成这方世界的主任务，去别的世界好生看看。 是以，他每日便处理军务、操练兵马，抽空参悟天地仙武二道，教导儿子与弟子，基本就过着这般规律的生活。 岑杳与他的第二个儿子出世，被取名为岑柯，立为竹淑侯世子，他生活中才又多了点儿其他事情。 只是这些事儿他也没太放在心上。相比诸天万界，岑氏的格局还是太小，要与不要，问题不大。一界权柄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 直到这天夜里，侯永接到消息——持续五年大旱酝酿出的恶果终于现世，在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的推波助澜下，庸州、丰州境内，出现大规模的叛变大军。 其中除了有灾民之外，还有镇东、安东、平东军驻守于这两州的大部分部队，以及近乎全部的州兵，诸侯、君族的私兵及宗族力量。 初步推测，叛军总数逾二万万之众，即使绝大多数都是灾民，仅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大部分也无法聚合只能四处为乱。 但两州州兵，加上镇东、平东、安东两州大部分驻军，以及征东小部分野战军，合共也有千六百万之数，其中先天生灵近千，宗师强者七人。 如此声势，可比先前曹祥林叛变大得多了，已然拥有席卷天下的能耐。 侯永收到军报，第一时间便起身往皇宫求见皇帝，尔后将军报奉上。 “乱世终于还是来了么……”皇帝抬头，将绢帛往案上一放，当即朗声说道：“来人，传五府、九卿、三大将、五将军入宫！”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另外，传柱国公！” 一刻钟后，被传召的众人纷纷到齐。 侯永便起身，将情况告知众人。 “乱起来了么……还是如此大乱。”太尉微微皱眉。 丞相则言道：“刑侯、陶山侯，不知此刻，我朝廷可调集多少兵马镇压叛乱？” “京畿之地，至少需要四百万驻军，可调拨二百六十万。”侯永当即说：“西疆诸地，镇西军八百八十万、平西军六百万、安西军三百万，共计可抽调五百万上下，其余诸军需要镇守各地。 北疆、南疆同理，这两处合共可调配兵马约莫七百万左右。换句话说，镇平安诸军，共计可调配一千五百万上下。 四征大军为野战军，其之根本，便是征战，而非镇守，倒可调用不少，初步估计，一共可调派约一千八百万左右。 同时，十九州当中，七州之地于我朝堂唯首是瞻，亦可抽调部分州兵，大致计算，合共抽调千万兵马没什么问题。然除了离州兵堪称精锐，可抽调二百万外，其余诸州兵马，收成尚可，进取不足，没意义。 总计，保证各疆域安稳的前提下，极限可抽调出四千五百万兵马，其中精锐三千五百万。”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全国兵马如此抽调、整合之下，指挥效率也极低，除了凑数外，意义不大。” 他对着皇帝一抱拳，又说：“故，臣建议，抽调二百万离州兵，以此与其境内的部分征北军合并为主力，佐以驻离州镇北军、平北军与安北军，合共六百万众攻入庸州。 庸州之地一马平川，适合奇兵发挥，臣建议命骠骑将军为主将。； 与此同时，望陛下下诏抽调征东军、征南军于永州集结，臣率领二百万京畿军前往，指挥大军攻破丰州。” 皇帝听了，却不置可否，只皱眉说道：“数年准备，朝廷竟然依旧只能抽调四千五百万兵马么……” 第11章 战略 “诸王手中，约莫还有两千五百万大军，没有计算在内。”侯永抱拳道：“另外……若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陛下可召集四征、四镇、四平、四安合效忠朝廷的天下州兵汇聚于京畿之地。 如此，加上臣等家族私兵、子弟，当可凑全七万万大军，做那破釜沉舟，镇压天下之举！” “嗯？”皇帝惊疑不定的看向侯永。 太尉、丞相等也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来——这侯永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下一瞬，侯永便又说：“然……且不提如此调集大军，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以及人力物力，且相当于放弃了天下之土，我朝廷将直接与天下诸侯逐鹿…… 单论这七万万大军的调度与粮草消耗，便是天大的难题。七万万大军，普天之下，恐无人能有效率的调动。莫说令行禁止，便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行军都可能发生哗变。 再者，京畿之地虽大，但七万万人，这个数目太过恐怖，大军摩肩擦踵，恐怕只要一动，就得有不少战士死于踩踏之中。 而粮草……臣计算过，倾尽国库与京畿底蕴，不过也只能支持如此大军三月之需，三个月后，粮草尽绝……” “侯卿停下吧。”皇帝黑着脸说道：“卿究竟有什么想法？” “二者结合。”侯永微笑：“置州有平蛮王坐镇，且叛乱已平，无虑。但…… 天下诸州，庸州、丰州已反之外，尚有照州、庆州、孝州、华州、茫州、意州、旻州、济州、华州等九州之地，其州牧狼子野心，随时可能反叛。既如此，臣建议打压一批、放弃一批。” “计将安出？”皇帝淡淡的问。 “诸如意州、旻州、庆州等三大新下外州，不若直接放弃，撤回其诸王州牧、刺史、州兵与征、镇、平、安四军驻军，收拢力量。”侯永当即回答道：“华州位东北之境，鞭长莫及，不若同样放弃，撤回刺史与驻军。 而，孝州乃卫将军、后平侯之‘平西军’大本营之所在，可以卫将军及其平西军为主，收拢孝州内征西军、镇西军与安西军之力量，压制孝州兵，牵制孝州牧。 此外，照州之地，同样至关重要，若照州丢了，置州、豪州二地，便会为意州、庆州与照州截断于神州之外，成为孤悬之岛，将来丢掉也是迟早的。 是以臣建议，命平蛮王统领置州兵、豪州兵及两地征、镇、平、安大军强势入驻照州，行军管之实，断绝其造反之能。 同时，极北至济州，乃镇北将军持国公封地所在，京畿之东的茫州，与钦国公镇东将军封地不远，此二州之地，可命二位国公率军镇压。 至于最后的南疆之华州……臣愿举荐镜州牧李常为将，与荆州刺史赵勤、征南将军许旁等一道予以防范。 如此，天下或将烽烟四起，但各处烽火，依旧强不过我朝铁骑。而且放弃意、庆、旻三州之地，总计足可召回八大宗师、过千先天与二千六百万大军。 如此雄军入驻京畿，足以应对不时之需，必要时支援四方。而四方之乱，则依旧以就近之兵为镇压主力，战有不利，我京畿大军再派兵驰援。” “此法当可最大程度保证天下安稳。”太尉当即说道：“臣认为可行。” 丞相也言：“此乃深思熟虑之谋，尽可能免去大军调动，臣也赞同。太祖高皇帝设四征、四镇、四平、四安之军，也正是防范此时，大将军之言，正与其相得益彰。” “陛下！”然而，此刻太傅却出列，躬身拜道：“臣有一言。” “讲。”皇帝开口。 太傅转而看向侯永，问道：“大将军当如何保证天下诸将的忠诚？倘若其拥兵自重，反倒割裂了我朝廷兵马，成为一镇叛乱诸侯，又该当何如？” “臣附议！”御史大夫也出列说道：“他们或许一时忠诚，却难保其一世忠诚，若朝廷对天下尚有掌控力便罢，如若不然，给予他们兵权，无异于资敌之举！” 事实上，乱世当中，朝廷最大的危机往往不在于天下间的叛乱，而是评判过程中各路诸侯、封疆大吏趁机掌权，拥兵自重，实力大涨，最终形成主弱臣强的局面。 而侯永的建议虽有利于评判，却很可能助长这些领军大臣的实力，最终催化出勃勃野心。 “林卿与伏卿有何建议？”皇帝淡淡的问道。 其实道理在座诸臣都懂，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说两句，才好蹭上功劳，这也是他们的默契了。 “权衡。”太傅当即说道：“不可一人掌权，而因分权于众。” 御史大夫又说：“然兵贵神速，又不可分权过多，以免为将者产生分歧，贻误战机。” “这方面，臣亦有考虑。”侯永当即说道：“可将总指挥权一分为二，两大将领一掌军权，一掌政权。 掌军者麾下建一‘指挥司令部’，具体可再细分为参谋部、指挥部、后勤部、武装部等，掌政者建‘思想正治部’，具体可再细分为宣传委、组织委、纪律委等……” 话没说完，总老狐狸无不诧异的看向侯永。 这回不是装的，因为这套法子，他们以往根本没听说过——虽然大体上部队也是这么构成，不过却远远没到成系统的程度。 如今侯永直接将这一系统提出…… “警告，警告，404警告！”正当侯永准备详细展开的时候，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弹幕：“涉及敏感信息，严重警告！请宿主立即暂停危险行为！” 侯永一噎，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大体上通过字面意思这帮老狐狸应该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不需要他再进行具体、细致的补充了。 “臣以为可！”讨论片刻后，御史大夫当即说道。 太傅也言：“臣以为，掌军者可如大将军所言般，以诸王及持国公、钦国公为主，而掌政者，当自御史台直接指派。” “臣附议。”侯永抱拳。 丞相与太尉对视一眼，也点点头：“臣附议！” 第12章 一人，一枪 皇帝轻轻颔首。 这时，太尉又说：“当务之急，还是先镇压庸州、丰州两地叛乱。” “便按侯卿所言吧。”皇帝说道：“刘卿，你率领京畿之地骠骑军部即可前往离州，领离州境内征东、镇东、平东、安东军，合离州兵一并，镇压庸州之乱。 侯卿，你亲率京畿二百万众往庸州，朕将部分征东军及全部征南军的指挥权交予你，望你再立军功，火速平定丰州。” “臣领命！”二人异口同声道，随后侯永又补充说：“臣欲自茫州而行，于茫、庸二州交界处转道往南而下永州，最终于永州集结，攻破丰州之地。” “可！”皇帝颔首同意，茫州虽离京畿颇近，往东走出了京畿范围便是茫州地盘，然其州牧却暗藏不臣之心，侯永率大军借道茫州，正好也是个震慑。 骠骑将军听了，当即也出声希望借道茫州，皇帝同样应允。 其后，九卿、五将军与前丞相等才有机会插话，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三个时辰，敲定一应细节，众人才直接前去参加早朝。 尔后，朝堂上，侯永直接禀报庸州、丰州叛乱之事，群臣无不震怒，皇帝则“乾坤独断”，直接安排好了各部领军将领，以镇压叛乱。 这几年来，侯永一直在为掌握嫡系部队与率大军平叛而做准备，与各派系也同样早就达成了利益交换，是以不必再耗费许多时间，下朝后便直接往军营而去，点了二百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东进发。 同时，朝廷也在逐步调兵遣将，把北境三州的力量给收拢回来，增强京畿之地的兵力。 三日之后，大军于永州境内完成集结，合共七百万众，大致分为了九路，其中包括左中右三路先锋军，中军及左右卫，与后三路军。 后三路军的作用，在于防范茫州捅刀子。 而军师祭酒，依旧是岑信华，中先锋仍旧是刑唯跃，侯永挺满意与他二人合作的。只是三军副将改为了卫将军后平侯。 “将军，”帅账之中，岑信华略显忧愁，说道： “此次大战不同与置州平叛，当时敌方宗师境仅有曹祥林一人，而如今，我军仅有您与后平侯为宗师，敌方宗师却有四人，分别为丰州牧，以及丰州牧的结义兄弟，还有倒向他的丰州刺史，以及掌丰州州兵的都尉……” “无妨。”侯永淡淡的说道：“本次行动，吾欲以堂堂之阵，直接镇压丰州。大军只需跟着我，在后边镇压被别有用心者利用的灾民即可，至于州兵这一方面……” “将军！”岑信华微惊：“末将知您神勇无敌，可您乃当朝大将军，镇压天下叛乱的主力，切莫意气用事。此贼势力庞大，当徐徐而图之。” 岑杳也同样开口欲劝。 侯永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吾非意气用事，而是不欲在此等宵小之辈身上浪费时间，只想迅速镇压天下。若不是没有出手的理由，吾早就将这等乱臣贼子尽数肃清了。” 岑信华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道：“莫非，将军您已突破武道巅峰境” “没有。”侯永摇头，随后轻笑：“但是快了。” 岑信华咽口唾沫。 过了片刻，他抿抿嘴，只得说道：“那，末将恭祝将军……” “这种话，不必说了。”侯永一挥手：“做好准备，吾会一人一枪，将丰州一点点打下来，你们务必做好准备，接管这些地盘。” “末将明白。”岑信华道，尔后问：“将军欲何时行动？” “明日辰时。” …… 次日一早，侯永身着战甲，揣着大将军的独属阵器“五龙镇柱”，缓缓踏上了丰州之地。 自从明悟自身使命之后，他愈发没耐性与这干家伙慢慢磨了，平白消耗时间而已。至于在朝堂之上与皇帝商议战略，也是无奈之举。 若他说一人镇压天下，皇帝与诸大臣肯定不信。 但他还是想以战养己，磨砺武道，冲击巅峰之境，直接镇压天下，完成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 鬼知道超脱神兽下一次行动在什么时候，他有着强烈的紧迫感。是以朝堂上，他没什么异常表现，但到了丰州，便是“将在外”了。 此刻，五龙镇柱在他的催化之下，化作杆一丈长枪，枪头以天地之威合气运之力而成，枪杆则是五龙镇柱本体。 他不欲催化五龙镇柱的全部威能，否则丰州之地都会被其轻易打碎，完全没有磨砺效果。他只看中了其坚不可摧的特性，足以承载他的神力，将他一身武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一步一里，很快便见到了丰州境内第一座城池，亦是天下雄关，有百四十万精锐之师坐镇，周边聚拢着六百万“起义军”。 侯永缓缓抬起长枪，遥指雄关，朗声道：“乱臣贼子，出城领死！” 话音刚落，便见一老者飘然而其，立于城池上空，居高临下看着侯永，同样回道：“早闻大将军神勇至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可惜竟是有勇无谋之辈，竟敢孤身一人……” “废话休提，领死！”侯永长枪一挑，一到锐利无匹的罡气便冲天而起。 老者冷哼一声，枪罡瞬间崩碎。 他乃丰州牧结拜兄长，本身亦为宗师强者，此刻侯永这方并无军煞加持，与他对抗，而他却有军煞相助，合百万之师力量于己身，加以自己的宗师之能耐，比之寻常的无损宗师都要强上几分。 只是瞧着侯永手中的五龙镇柱，他依旧忌惮无比。好在，哪怕五龙镇柱作为先天阵器，对军煞的抗性仅次于传国玉玺，有着统合军煞之能，却依旧要受到敌对军煞压制，侯永孤立无援，其阵器无法勾连天地。 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 然而侯永并不受军煞限制。 更何况，他本就同修仙武二道，又汲取了前太尉安宽侯晁氏的全部法力与神魂，研究其道果，实力比之寻常宗师大增，隐隐勉强触及巅峰境界门槛，如何惧他。 一击不成，侯永也不意外，脚下一跺，地力瞬间为其掌控，整个丰州之地都剧烈一震。 百万精锐与六百万起义军军煞，一震之下，竟瞬间溃散。 “什么？”那宗师脸色骤变。 第13章 斩杀 他并未感受到侯永调动天地之力，换言之，侯永仅凭自身法力与躯壳神力便撼动了整个丰州，压下了百万精锐加六百万民众的力量…… 须知宗师不依靠天地之威，本身的能耐，也还不如帝国编制的百万精锐之师力量的总和，之所以能消耗百万雄军，也是因为聚强于散的原理罢了。 但此刻屯集在这儿的百万精锐，其先天比例、七重以上高手的数量，比之精锐部队都要强上许多。 以军阵将这等力量聚合起来，其实力总和已然凌驾于宗师强者本身的力量之上，且超出了太多。若是没入该老者体内，结合军煞之威，更能让他本身实力增强两倍还有余。 更别提还有六百万民众在外，他们虽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但顺风局时同样可以用以借势。 算下来，就是不凭借军煞提成，单单军阵整合的力量，就能让他本身实力增强三倍还多。 而对宗师强者而言，强于己身十倍百倍的天地之威尚可灵活借用，应用这等力量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这也是他敢于直面传言曾先后斩杀过两大宗师的侯永的底气。 然而…… 如此恐怖威势，竟被侯永一脚踏碎，城中精锐还好，城外的那帮乌合之众甚至有个别部队已经开始溃逃。 侯永长枪微指，看着那老者模样的宗师，嘴角微微扬起。 这名宗师，比他原先预估的还要弱许多，比之太尉本身实力远远不如，比之曹祥林都略有不及。 某种程度上，这家伙和曾经的他很像，大多都属于“学术派”而非“实战派”的宗师。 以他如今的实力，眼前之人，十招内可杀。 感受着自己气机隐隐被锁定，那宗师脸色更加难看。 军阵已被侯永一脚踏破，军煞甚至都已散开半晌不能凝聚，这样的他，真能击败侯永么？ 下一瞬，他又强作镇定，深吸口气，遥遥一掌对着侯永拍去。 侯永呵一声，不闪不避，长枪一指，五龙镇柱便直接洞穿了空间，洞穿了掌罡，直刺他前胸。 他侧身闪过，同时以掌成刀劈向侯永，想逼得侯永后撤。 在侯永名扬天下之时，各方诸侯都仔细研究过此人，察觉得其肉身力量非比寻常，决不能与他打持久战，必须以天地大势，以自身所感悟的“道”将之镇压方可。 而这名宗师刚刚便体会到了其肉身实力之强，竟可硬撼百万精锐与六百万起义军，自不会再傻傻的与他肉搏。 侯永微微蹙眉，长枪下压一横，拦下这一击。 虽然近看这一击的强度，并不能对他的躯壳造成伤害，然则他之所以打算一人一枪镇压天下，除了赶时间外，也是为了磨砺自身武道，如非必要也不想强行以势压人。 否则他也不会将五龙镇柱当成寻常长枪来用了。 是以他分明能在十招之内镇压眼前这名宗师，却硬是不用仙道威能，只以武道实力与之对抗，愣打的有来有往。 但纵使如此，那宗师也越打越心惊。他已然手段尽出了，可侯永却依旧游刃有余…… 咬咬牙，他又一掌将侯永逼退，尔后手上掐个法印，拘来一座千丈大山，对着侯永脑门儿砸了下去。 “呵！”侯永双目左右一些，心中微微一动，随之便又冷笑着一枪挑碎大山，看向那名宗师：“不过数千招，你便手段用尽了么？” 说着，他深吸口气，一身磅礴力量尽数使出，天地之威尽为其掌握，尔后长枪缓缓刺出。 那宗师脸色更黑，只得压榨浑身法力，竭尽一切调动天地之力横亘于他身前。 轰的一声，长枪与罡罩剧烈碰撞，宗师浑身颤颤，喷出口精血，却总算挡下了这一击。 然而一刺不成，侯永又挽了个枪花，复又刺来。 “停手！” 此时，其身后一声大喝，侯永只觉身周空间都凝滞了不少，略略吃力。 他却不管不顾，冷哼一声，顷刻间便连刺三枪，那宗师身前的罡盾便寸寸崩碎，尔后被他一枪刺穿了咽喉，枪头上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瞬间没入其躯壳之内，其身迅速焚烧起了熊熊烈火。 近乎没耗费任何时间，这宗师的躯体便被焚烧干净，丝毫不存，侯永则默念一声抽取技能——此人站在了乱臣贼子的队伍当中，自当是系统定义的“反派”。 最终侯永又抽取到了一颗道果结晶。 但下一瞬，侯永便被一股巨力横扫了出去，嘴一张，喷出口浊气，只觉后背处疼痛不已。 他回过头看向来人，嘴角微微扬起：“丰州牧、丰州刺史，丰州都尉。三大乱党魁首凑齐了么？正好一网打尽！” “狂妄！”丰州牧哼一声，往前踏了一步，眼睛却不自觉的瞟了眼侯永后方。 此地此刻并无军煞凝聚，换言之，宗师强者实力可无损发挥。可他的结拜义兄，竟便就这么死在了他眼前，被侯永顷刻斩杀。 早先他与侯永基站的时候，丰州牧等人便察觉到了，只是见他们打的有来有往，他们便没异动，而是打算暗暗布下天罗地网，以大阵将侯永围困，尔后将之斩杀。 若能斩杀帝国大将军，帝国气运定然骤减，他们举事的成功率也能提高许多。只是宗师强者并不好杀，即使跑不过，总归能逃，何况大将军手中还握有至宝五龙镇柱。 但侯永孤身前来，给了他们机会。 可没想到天罗地网尚未布成，侯永竟然便斩杀了一名宗师。 如此威势，让他后背都有些发凉。 即使他们四人布下天罗地网，想要斩杀一个全盛的寻常宗师，也没那么轻松，至少要走三五十招以上。 正因如此，当他想出手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没想到侯永会选择硬抗他一击，也要将自己的义兄斩杀，而且侯永硬抗他一击，竟然还没什么事。 此时，侯永却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问道：“战，还是退？” 丰州牧眉心一拧，有些犹疑，实则已然心生退意。 然而，丰州刺史却忽的踏上前来，喝到：“动手！” 第14章 群战 侯永豁然回头，一枪刺出，只往丰州刺史门面刺去。 他打架一向不爱多哔哔，也没那么多讲究，谁先出手，他就干谁，简单粗暴。 丰州刺史脸色骤变，赶忙取出鉴天玄镜挡下这一枪。 虽然他犹豫叛变朝廷，刺史所有的鉴天玄镜已然失去气运，由阵器化为了普通铜镜，已然毫无威能可言，但其能作为阵器，本身所用材料便相当顶尖，又受帝国气运温养多年，已然变得坚固无比，他拿来当盾牌用，倒也合适。 侯永则微微挑眉，这刺史的反应之快，有些超出他预料之外了，没想到这家伙也能有这样的骚操作。 见侯永动起手来，丰州牧无奈，也只得手一翻，唤出了自己的大戟欺身而上，对着侯永门面削去。 丰州都尉亦是取出自己的两节铜鞭，护在丰州刺史身旁。 侯永迅速收枪，格开丰州牧一戟，尔后身形后退两步，神态戒备。 同时面对三大宗师，他也得稍微认真一些了。 尤其想要磨砺武道的话，最好能无伤解决他们。然而他想灭杀宗师，亦要全力以赴，只怕其余二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丰州牧三人也不急着出手，便这么凌空而立，呈品字形与侯永对峙。 侯永左右一扫，双眼微微一眯。 “丰州刺史手握鉴天玄镜，勉强可以当做一防御器具使用，不好办，三人当中，虽然实力并没有太大差别，但丰州牧隐隐最强……”他暗暗想道：“那么便先解决丰州都尉！” 想到这儿，他手臂一抬，长枪便带着凌厉威势刺向了站在左后方的丰州都尉，呼啸着直指其眉心。 丰州都尉浑身一震发冷，汗毛尽数炸开，赶忙抬起双鞭格挡。 然而丰州刺史比他更快，身形一闪，便出现于他身前，双手持鉴天玄镜再次拦下这枪，同时喝道：“我来抵挡他攻势，你们取他性命！” “好！”丰州牧喝一声，复又举起大戟对着侯永削去。 “哼！”侯永接着长枪与玄镜碰撞的冲击力迅速收回长枪，尔后再度格挡住丰州牧这戟。 丰州都尉抓住他与丰州牧僵持的机会，身子一晃，一阵移形换位后，便出现于他后方，双鞭一上一下，对着他打去。 侯永再度冷哼，身子剧烈震荡，竟又再度分化出三头六臂，其中双臂同样一上一下，两拳接连打出，正正打在双鞭之上。 丰州都尉只觉双臂一阵酸麻，整个人爆退数十丈，骇然的看向侯永，不想他力量竟到了这等程度。 “摘月！”丰州刺史喝一声，腾出右手往侯永抓来。 侯永不慌不忙，一掌拍出，将其指罡拍碎，尔后冷笑道：“打架就打架，还非得喊出招式名儿。怎么，炫耀你会的花样多？” 丰州刺史瞪他一眼，复又一拳打出。 此时侯永法力倾吐，震退了丰州牧，尔后身子一转，一枪又劈头盖脸的对着丰州刺史扫去。 “该死！”丰州刺史大吃一惊，急切间慌忙收招，又将玄镜顶在头顶。 “妈的，破镜子跟美国队长的盾牌似的！”侯永暗骂一声，狠狠一枪怼下去，尔后又借着力量收了回来，于空中旋转半圈，蓄了力量又对丰州都尉打过去。 他铁了心的要先将此僚给斩杀了。 五龙镇柱化作的长枪，枪头处寒光森森，直取心魄，丰州刺史心头微紧，却并不太过慌乱，直纳天地之力入体，右手铜鞭横扫，硬是与侯永拼了一记，复而又爆退百丈远，平复翻涌的气血。 侯永身躯微晃，收回了三头六臂神通，这招面对勉强算是同级的高手，消耗太大了，他并不想太过分化自己的力量与心神。 见此，丰州刺史却眼前一亮，左手往上一摘，便以地力凝聚成一颗山头大的星辰，拘拿着对侯永迎面砸下，同时喝道：“此僚后继乏力，我们加把劲，迅速将其斩杀！” 与州牧、州都尉不同，作为隶属于御史台的刺史，他选择了背叛朝廷后，族人便被尽数拿下入狱，一旦他造反失败被擒拿，族人一个不落，定然都得给他陪葬。 当然，他既然选择造反，便已然意味着决定孤注一掷，也不会太看重族人性命。关键在于，他深知御史台的手段，一旦兵败被擒，其他人大不了一死，他却得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宁可战死，也绝不后撤。 因为他们四大宗师已经被侯永斩杀了一人，此战若再败，亦或者再被侯永斩杀一人，便意味着必败无疑了，倒不如和侯永拼命。 侯永抬头一看，无尽法力喷涌而出，直接斩除丰州刺史的力量，夺去了星辰的控制权，这枚星辰立刻调转方向攻向丰州都尉。 丰州都尉直接炸了毛：“柳刺史！你不说你应对着此僚攻势吗！” “……”丰州刺史脸一黑，侯永出手这么快，也不是他说挡就挡的。况且鉴天玄镜也就俩巴掌大，叫他如何抗住直径千余丈的星辰。 “淦！”丰州都尉也再顾不得许多，双鞭一阵乱舞，顷刻间打出上千鞭，直将星辰打的粉碎。 说时迟那时快，丰州牧又抓住机会，一戟扫向侯永胸膛。 侯永微微一退，横了他两眼，又是一枪刺出，直取丰州都尉咽喉而去。 丰州都尉暴跳如雷，急忙飞身躲过。 侯永眉心一挑，接连数次失利，又有丰州牧与刺史两大宗师不断干扰，一时半会竟奈何不得目标，心中也略显恼怒。 紧跟着，他又抿抿唇，心境如此容易波动，似是离突破不远，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便又静气凝神，只专注着应对三人攻势。 他们一路打一路向上飞，不欲对丰州之地太过破坏，否则欠下天地因果，却有陨落之危。 如此，顷刻间他们便已然过了数千招，飞升了近千里。 侯永换了策略，只全力应对三人，大致保持着九守一攻的节奏，但每次出枪，都是对着州都尉而去，一时间，州都尉也心累得紧，身上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道伤。 “去！”见三人渐渐适应了自己节奏，侯永忽的暴起，复又一枪刺出。 丰州都尉本能的心头一紧，全力防守，却见这枪却不是对着自己而来，一时竟有些庆幸。 而州牧却心头一紧，双目瞪的滚圆…… 第15章 擒杀 州牧霎时间三魂大跳，赶忙回转大戟，想拦下侯永这惊天动地的一枪。 可这枪威势如此之甚，侯永显然已竭尽全力，哪怕都尉回过神后赶忙强攻想要逼的侯永分神回首，侯永都不管不顾，便知其信念之坚。 他实在没把握无伤接下这一枪。 好在电光火石间，柳刺史突破空间屏障，出现于他身前，掌心握着鉴天玄镜对侯永枪尖一点寒光撞去。 砰地一声巨响，侯永剑眉微拧，不由得后退半步，只觉得双臂酸麻无比。与此同时，都尉竭尽全力的两鞭狠狠打在他背上，竟打的他肺腑剧震，五脏移位，终于不由张嘴咳出数口鲜血，胸膛内火辣辣的疼。 柳刺史却也不好受，一声惨叫，右臂承受不住如此大力，登时化作了漫天血雾，鉴天玄镜亦是四分五裂，终是抵挡不了侯永的连番重击，炸碎开来。 他身子复又向后倒飞，撞到了身后的州牧的长戟戟身上，连带着他也跟着爆退了十余丈。 “侯永！”柳刺史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怒喝道：“吾必杀你！” 同时，他左手抚着右身巨大的创口，以法力驱逐侯永的森寒意境以修复自身道伤，让右臂重新再长出来。 “二臣贼子，先报朝廷，又投叛逆！你枉为宗师，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鼓舌，坐那背主之事！”侯永冷笑，毫不犹豫抄袭改变了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骂王朗的台词：“一条悖逆无道的断脊之犬，亦敢在本将面前狺狺狂吠？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柳刺史被侯永怼的有些喘不过气气来。 “怎的？”侯永平气静息，一枪挑飞依旧闷着头不断进攻的都尉，双目却斜斜看向柳刺史，睥睨道：“好歹也是宗师强者，竟只会行那无能狂怒之事？本将真羞与你同为宗师！” “柳兄！”州牧顺了内息，立刻道：“莫为这巧舌竖子激怒，当迅速将其斩杀才是！吾先与都尉一并牵制于他，你迅速修复道伤，予以其致命一击！” 柳刺史一阵喘息，咬咬牙，重重点头。 州牧便提戟冲了上去，与都尉一并围殴侯永，但实则心中早已有了退意。 此刻柳刺史重伤，最大的依仗鉴天玄镜业已破裂，早已处于大逆风局，形式不容乐观，再打下去，每过一招都是险象环生，一个不慎还可能当场陨落。 至于斩杀侯永…… 打了这么久，他早就不报期望了。 若能逃去，留的有用之躯，争霸天下是不可能了，但他大可寻得潜龙明主投靠，争一争从龙之功，指不定还能混个开国功臣的身份，讨个国公爷当当。 只是他在丰州之地经营数十载，于其中倾注了整个家族无数年积蓄而来的底蕴，就这么放弃，终究不甘，内心仍是挣扎不已。 一时间，三人又斗了起来。 少了柳刺史与鉴天玄镜的牵制，侯永轻松不少，干脆手一撒，只以心神操纵着五龙镇柱掣肘州牧，本尊则抄起一对铁拳，如狂风骤雨般向都尉打去。 他之武道肉身足称宗师之境最强，一对拳头虽不似五龙镇柱般坚不可摧，单论强度却也强于都尉手中双鞭。 刚猝然暴起怒肛州牧不成，他重心便又重新转了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搞死最弱的州都尉再说。 刹那间侯永便打出数百拳，都尉手中双鞭轰然碎裂。 然他好歹也是军中中杀出的宗师，反应自是极快，千钧一发间身子爆退数百丈，同时双手翻飞，以浑身法力与天地之威相合，瞬间覆盖双鞭碎裂而成的无数齑粉。 那齑粉竟散发出无数星光，宛若漫天星辰，将侯永围于其中。 “阵法宗师？”侯永眉心一挑，略略有些诧异，不想这家伙竟还有如此之能。 但…… 仅凭双鞭化作的齑粉星河，还困不住他。 只见他手一探出，顷刻间便化作千丈大小，遮天蔽日，自星河之中直接伸了出来，往都尉抓去。 都尉面带冷笑，一直点出，正正点在侯永掌心，想要以点破面。然下一刻他却面色骤变，他的指罡竟被侯永巨掌直接压碎，巨掌却仅仅轻轻一震，尔后来势不见，汹汹然继续抓向他。 与此同时，围着侯永的漫天星河震了三震，便直接为侯永所顶起，尔后反为其所用，无尽星光附着于巨掌之上，压往都尉，逼得他无法动弹。 “陶山侯！”州牧见了，仅剩的那点胆气也被磨尽，忙道：“有话好说，还请收手！” 都尉乃他耗费巨大代价方且拉拢来的宗师，可谓其左膀右臂，决不能就这般被侯永擒了。可他为五龙镇柱牵制，侯永一心二用，却仍旧稳稳将他压在下风，他根本腾不出手救援都尉，只得开口为他讨饶。 只等侯永收手，他便立刻带着都尉远远遁去，以他俩宗师实力，不论投奔哪一家都不怕不被重视。 至于正在恢复道伤的刺史…… 便当做赠送给侯永的礼物吧。 “收手？”侯永冷笑，恍若未闻，反而竭力催动天地之威，法力流转效率达到极致，一只巨手牢牢握住了都尉身处一片虚空，让他根本逃脱不得。 下一刻，五指用力一握，法力倾吐，直接将其擒拿。 “侯永！他日再见，吾必杀你！” 州牧肝胆俱裂，忙全力逼退侯永的五龙镇柱，只放了一句狠话，尔后立马转身奔逃，顷刻间便蹿出千里之遥。 “逃？”侯永冷笑。他虽想磨砺武道，却也不能放过如此威胁，当即正式催动五龙镇柱。 镇柱得了法力，顷刻间与天地相连，化作点点星光飘散于天地间。 下一瞬，便见上苍厚土，分别投出一束百里粗细的光柱，天光地芒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仅在肉眼看见的同时，便于州牧身躯处汇合。 尔后天威流转，地力倾泻，隐隐间似有龙吟之声响彻天地间，久久不绝。龙吟乍响之时，州牧浑身便焚起熊熊烈焰，只顷刻间，他这堂堂宗师高手就化为了一缕青烟…… 第16章 威震天下 侯永瞳孔骤然扩大，他也是做个实验，只不想五龙镇柱全力之威竟如此可怕，那道天威地力所凝聚成的光柱下，便是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但紧跟着，他手画了个半圆，光柱瞬间消失，重新化作一杆长枪落在侯永掌心，并收回目光，看向面无血色，惊恐震怒的柳刺史身上。 柳刺史这会儿是绝望的。 三人围殴都没斗过侯永，如今只剩个重伤的他，如何打？ 更何况，五龙镇柱的威力也吓到他了。 在他的认知当中，先天阵器也好，后天阵器也罢，想要催动其全部威势发挥出巅峰级的实力，必须得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可能承受气运反噬，有性命之威。 再加上先天阵器也得受军煞限制，天下乱臣才有了造反的勇气。 否则，五府重臣掌握五大先天阵器，再加太子手中的乾元玉碟，哪怕皇帝不动，也相当于六大巅峰强者，他们如何敢有异动？ 正因限制重重，执掌阵器的五府重臣未必有魄力以姓名与他们死磕，手中阵器更多是象征意义，加上两军交战阵器也无法勾连天地，他们才敢造反。 至于国之重器传国玉玺，其威能于天下气运挂钩，不可擅动，而等他们打到京畿之地，传国玉玺也没啥威力了，他们自然不怕。 是以所谓阵器，只是盛世至宝，乱世当中，其实作用不大。 也因此他们虽然忌惮五龙镇柱，却依旧敢围攻侯永。 然而…… 侯永竟能轻易发挥出五龙镇柱的威势，不需付出任何代价？ 至于侯永，他是不知道这些的，这秘密以往只在掌握阵器的高官当中暗自流传，而侯氏在此之前，只世代领镇西将军一职，秩俸比二千石，并无资格掌管阵器。 “断脊之犬，你是引颈就戮，还是再与我做过一场？”侯永一句话，让他回了神。 他轻叹一声，摇头说道：“吾虽非你之敌，却仍想拼一把……” 侯永轻哼，将长枪收起，左手探手一抓，将其捏在掌心，冷冷道：“无谓挣扎！” 他如果是全盛时期倒还有得拼，但就凭其此刻重伤之躯，哪里是侯永的对手了，连一掌都扛不住便被生擒活捉。 侯永也没火化掉他和都尉——火化宗师，对他而言已然意义不大了，除非系统下了指定任务，否则随机抽取技能，哪怕抽取到的是道果结晶，对他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何况宗师涉猎何其之广，想抽到道果结晶、法力结晶、神魂结晶的难度比中千万大奖也不高多少，哪怕他气运滔天，概率也不大。之前火化的州牧义兄抽到的也只是鸡肋技能。 不过…… 他忽然顿足，看向州牧泯灭的方向。 州牧抽奖的机会还没用…… 他虽然消散，但其“道”不灭，永世铭刻与天地中，有希望抽中。 不要白不要，他立刻选择抽取。 但下一刻，他忽然从想到了什么，赶忙取出一块金砖，以烈火将之焚烧殆尽，同时嘴里嘀咕道：“最好抽中道果，道果……我氪金了，我氪金了……” 下一瞬，他脸色一僵，随后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果然，玄不救非，氪不改命，什么都没有，也罢！” 他也看开了，左右没能有质的突破，没什么可惜的。 …… 当侯永回到军营中，放出被他废去法力与神魂，道果亦为其封印因而黯淡无光的丰州刺史与丰州都尉之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他才出去半天时间，丰州境内两大宗师强者竟为其生擒活捉。 要知道，生擒宗师的难度可比斩杀要大得多了。 再得知他将州牧与州牧结拜义兄斩杀，军中将士更是错愕不已。 当夜，侯永独斗四大宗师，灭二擒二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天下十九州无不震恐，惊于侯永无比恐怖的实力。 隐隐间，十九州已然将他称为无上宗师，威震天下。 同时侯永以道果分身，直接擒了两大宗师俘虏回京，献俘虏于陛下。 翌日，侯永又亲率大军，攻入丰州。仅仅七日，丰州全境而下，他命大军原地驻扎维护秩序，等候皇帝敕旨诏令，自己则孑然一身，跨越永州之地，来到庸州境内。 “大将军！” 远远地，骠骑将军便感受到侯永的气机，立马跨越千里之地亲自来迎，抱拳道：“大将军可是为平定庸州而来？” 侯永颔首：“庸州之地，有宗师三人，刺史、州牧已然叛乱，先皇朝初任丞相、建子侯荀氏则摇摆不定，若墙头草般。 吾今此来，当可压服荀侯，剩下的州牧与刺史这两大宗师，刘侯与我一并将其镇压，何如？” 骠骑将军轻轻颔首，尔后叹息道： “我刘氏虽为帝胄宗亲，然而传承太过久远，早于三千余年前那一脉便丢了王位，降而为侯，并世袭至今。 说实话，这一世，吾能突破到宗师之境，重振吾之一脉雄风，已是赖天之幸，再无所求矣。 故而吾一直尽心尽力，只求报效朝廷。幸得陛下赏识，多年仕途下来爬到了车骑将军高位，更是心满意足。 只不曾想有朝一日风云突变，我竟成了骠骑将军，成了京畿三大将之首，领万石秩俸，堪称五府之下第一人，皇恩浩荡如此，着实无以为报。 如今大将军又提出与吾一并镇压庸州一干乱臣……咳咳，恐怕在下这次又要躺赢了。” 侯永轻笑，并不接话。 很快，骠骑将军亲自将侯永迎到了军帐当中，尔后直接取出虎符递给他，轻声道：“既然大将军当面，还请将军亲领大军，镇压庸州叛乱！” “不可。”侯永面露微笑，摇头说：“庸州由刘侯你负责，此乃陛下的旨意，吾不敢违逆，这指挥大权，还是由你来吧。” 顿了顿，他左右瞧瞧，又道：“话说回来，陛下给你的兵权，你就这般交予我……可谓蔑视君上，殊为不智啊。刘侯，你如何会做如此举动？” 骠骑将军缓缓抬头，看着侯永。 侯永收回目光与他直视，面色自然。 “大将军所言甚是。”骠骑将军嘴角缓缓扬起，将虎符收回袖中，神色莫名。 侯永缓缓负手…… 第17章 逃 片刻后，有甲士进来奉茶，打破了稍显凝重的气氛。 骠骑将军立刻招呼侯永坐下，倒好茶水，亲自递给侯永，随之让那名甲士出去，尔后说：“大将军，虽然名义上的指挥权不可转移，但……您出现在军中，对于将士们便是巨大的激励，这种情况下……” 侯永摇摇头：“你不必说了，大军军权，我不会要。我此来就一个目的，镇压庸州牧、庸州刺史。” “行。”骠骑将军了然，轻轻颔首，又道：“那大将军看来，吾等该如何行动？” “直捣黄龙，如何？” “这……”骠骑将军有些犹疑。 直捣黄龙问题不大，但届时位于庸州城下，百万大军军煞，会压制的他完全无法调动天地之威。 而己方大军尚未进入庸州境内，己方军煞影响不到敌方宗师。 换句话说，那种情况下，庸州牧与庸州刺史的战力便是无损的，甚至还能借助大军军阵与军煞，将上限进一步提升。 有着数次于大军阵前斩杀宗师战果的侯永自然不惧，但他不行。 届时他站在那儿，便相当于一个超脱先天极限，却尚又远未触及宗师境界的特殊生灵，近距离卷入了三大宗师的对战。 更形象些，若将先天生灵比作特种兵，那么那种情况下他顶多相当于一辆轻型坦克，而三大宗师的对战则类似无数颗核弹对轰…… 到时候扩散出去的一点点余波都可能弄死他。 侯永看出了他的为难，微微皱眉，想了想，又摇摇头：“罢了，你分出一道道果分身随我去吧，届时我保你道果分身与军煞压迫下不散，于庸州牧与庸州刺史的攻击下不灭，如何？” “甚好。”骠骑将军果断认怂。 “那便去准备一下吧。”他说道：“今夜子时行动。” “那么，在下告退。” 骠骑将军离去。 侯永目送他离开，双眼微微一眯。 刚开始他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骠骑将军单纯的想将兵权交给他。 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对。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在非紧急情况下私自交接军权，无疑是大忌，而且看骠骑将军之后的话语，也不像是不明白这一点。 于是他就看出来了，骠骑将军有别的用意。 “难道他有不臣之心，想辅佐我举事？”侯永眼睛一眯。 但很快，又被他否了：“不，不是。从他后边的表现看并不像。况且他乃帝胄，虽然关系有些远了，却也没有在乱世当中举反旗的道理。 就算他有这份心思，也应该先暗暗积蓄实力，尔后在朝廷覆灭或者为一路诸侯所控后再打着匡扶朝廷光复刘氏的名义而起事，成功率还高一些，且占据大义，也能吸引到不少仍旧忠心朝廷的忠臣…… 那么，是试探？试探我是否贪权，是否有反意？而这……恐怕也是今上的授意吧。” 他思路渐渐清晰，尔后啧了一声。 多疑是每个皇帝的通病，只是高明的皇帝不会将怀疑表现出来，而会以其他更隐晦的方式去试探，且即使试探被看穿，也联想不到皇帝本人身上。 比如利用本就有谋反之心的乱臣去试探。 说起来，当今皇帝的手段，还算不上高明，远远不算。 他缓缓闭上眼睛。怀疑与否，无所谓了，反正完成了世界任务他就对外宣布闭关，尔后离开洪武大世界。 想来以他如今的威势，即使离开了，也不可能有人胆敢为难侯氏。 若皇帝拖后腿，大不了从帝胄中重新挑个人来当皇帝。 想到这儿，他便缓缓闭上眼，参悟道果。 如今的他，仙武两道愈发强劲，已然真正触及到了巅峰境界的门槛，是以他每时每刻，只要有空闲，都在想办法梳理自己的道。 厚积方可薄发，他有预感，自己突破的契机还是在对战上，而天下大乱便是最大的舞台，一路打下去，他便能突破。 但有契机，也得有积累，方才能真正抓住。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多时天便黑了。 他感受到骠骑将军靠近，便睁开眼：“进来吧。” “大将军！”骠骑将军掀开帅账。 他一眼开出，来的乃是道果分身，而且比一般的道果分身还要强劲。 他也能理解，毕竟军煞之下，分身与本尊的联系将会被切断，法力又得不到补充，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越强劲越好，越稳定越妥。 否则要激战过程中这分身消散，镇压宗师的功劳他便蹭不到了。 下一刻，侯永手一挥，便直接带着他一步跨出千里之外。 两三步，便来来到了庸州城之下。 “嗯？”侯永目光一扫，尔后略微诧异：“竟然不在？” “怎么了？”骠骑将军的分身问道。州城之地的大军可谓绝对精锐，强大的军煞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很不好受。 若非侯永保护，他恐怕就直接消散了。 “三千里之内，未见庸州牧与庸州刺史的踪迹。”侯永淡淡的说道：“看样子……恐怕是逃了。” “逃了？”骠骑将军一愣：“不可能吧，大军……” “各自留了一道法力分身，用以稳定大局，是以军心未散。”侯永冷笑着说：“至于本尊，不见踪迹。不止如此，城池之内，一个先天生灵都没有，仔细感受其道果，无一例外，都是州牧与州刺史分出的分身变而成。 行啊，调集城中所有先天生灵及自己的嫡系手下、家族精英离开，只留下这么个空壳子……呵！” 骠骑将军张了张嘴，片刻后，他又摇摇头：“也不难理解。丰州四大宗师被大将军你杀二擒二，他们不敢再战，也很正常。” 顿了顿，他又问：“大将军，能确定他们跑去哪儿了么？” 侯永摇头：“宗师强者一心想躲，我也找不到。但我想，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他们断不可能就如此销声匿迹……如无意外，恐怕是与其他乱臣汇合去了。” 说到这儿，他忽的伸出手，对着庸州城遥遥一抓。 下一刻，一股无可言喻的巨力镇压而下，跟着又卷起上百人，漂浮到了空中。 正是伪装成州牧、刺史与其他先天官员、将领的一大票分身。 侯永神色默然，缓缓一捏，这些分身便尽数消散。 第18章 孤身而往 这帮“宗师”与“先天生灵”被擒获、捏爆，一时间引发了军营的恐慌，直至形成炸营。 侯永又再次抬手探入虚空当中，下一刻，方圆三千里内的法力分身、先天生灵便尽数被他擒来，尔后转身回到了军营当中。 法力分身被其湮灭，那帮先天生灵则被生擒，尔后交给了大军处理。 骠骑将军统计过后发现，被侯永擒拿的先天生灵约莫有七十余人，而被他湮灭的却达三百一十七人之多。 换言之，至少有三百一十七个先天生灵，被庸州牧与庸州刺史给带走了。 “这俩家伙，倒是警觉。”侯永冷笑一声，尔后再不管事，只闭目修炼。 一个月后，丰州、庸州平定，大军班师回朝。 皇帝自然又大犒三军，尔后为众将士封官加爵。 尔后侯永回府，宣布闭关。 天下大势却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各路诸侯的动作愈发频繁。 甚至有檄文传出，将侯永为首的一干人等打为乱臣，尔后他们便打起了清君侧的名号，召集天下诸侯集结于京畿东侧的茫州之地。 便是那个被侯永与骠骑将军先后借道，被吓得不行的茫州之地。 三个月后，茫州便聚集了三十二路大军，号称五万万人，拥有二十六名宗师，万余先天生灵，打着清君侧的门号屯兵于东方青帝关之下。 所谓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五方上帝乃洪武大世界的至高信仰。 其中黄帝含枢纽被供奉于帝都正中央，皇宫南门前，灵威仰、赤熛怒、白招拒、汁先纪四方大帝则被供奉于帝都东西南北处。 同时，京畿东西南北四关，也以四方大帝的名号冠名。 而东方青帝关与帝都东门不过只有六百里路…… 是以得知此军报，朝堂上下皆震怒不已，同时，也有不少大臣惊惧，五万万大军，二十六名宗师，过万先天生灵，如此力量着实太过恐怖，甚至足以覆灭天下了。 虽然单论宗师强者，朝堂当中也不少，五府三将九卿与五将军之四皆在京畿，也有二十一人，当朝太子日日受帝国气运洗礼，借助阵器鉴天玄镜亦可轻易发挥出宗师之力，再加上前任丞相等，林林总总，二十五人拿的出来。 然而，先天生灵的数量与五万万大军，才是真正令它们震恐的地方。如此庞大的军煞，近乎遮天蔽日，单单朝堂宗师压根发挥不出半点实力。 就是威震天下的侯永，能否扛得住如此恐怖的军煞也未可知。就算能扛得住，朝堂其余宗师怕也帮不了他，一对二十六…… 他们表示对侯永完全不报期望。 大军集结后三天，侯永出关，上朝。 当然，严格说起来，他已经迟到了，是以便请了郎官入朝通报。 “大将军、陶山侯、侯氏主永求见！” “大将军、陶山侯、侯氏主永求见！” …… “陛下制曰：宣！” …… 声音就这般一层层的传进皇宫当中，尔后又一层层传出来，郎官便一躬身请侯永与他一并进入宫中，进了朝堂。 “臣永，谨拜见陛下！”侯永抱拳道：“臣今日出关方知，反贼大军集结于青帝关外，臣身为大将军，统管天下军队，竟有如此失职，以至反贼屯兵如此惊扰了陛下与朝堂诸公，实乃不赦重罪，望陛下责罚！” “侯卿快起！”皇帝立刻站起身，问道：“侯卿可有退敌之策？” “有。”侯永抬起头，说道：“望陛下准臣出关，敌军必破！” “侯卿欲直面敌军？” “敌军不就是来找臣的吗？”侯永微笑。 “难道，侯卿突破巅峰境界了？” “未曾。” 皇帝微微皱眉，但又想到侯永镇压四大宗师的事儿，便又问道：“那……可有把握？” “没有。”侯永微笑着摇摇头：“二十六大宗师，过万先天强者，五万万大军，极限下恐能发挥出将百宗师之能。 即使无人能指挥如此大军，但他们也不需要指挥，只需要分解成一个个五十万大军的方阵，以军阵之能、军煞之威倾注于一先天巅峰生灵体内，短时间内便可发挥出不亚于宗师强者的‘攻击力’。 是以……除了武道巅峰强者与掌握传国玉玺的陛下之外，恐怕无人能抗衡如此庞大的力量。臣，自然也毫无把握。” “那侯卿你……” “我辈武夫，不惧挑战，怎可因敌军势大便畏缩不前。”侯永脸上微笑不变，只脑袋低了一些，说道：“望陛下准许臣出关，为陛下解忧！” “你……”皇帝迟疑一阵，沉声说道：“侯卿切莫逞强，你乃我朝平定乱世的希望，你若出了什么变故……” “陛下放心。”侯永说道：“如此威势虽不可力敌，但臣若想回来，他们拦不住。且让臣为陛下试试这帮家伙，究竟有多少能耐！ 况且，倘若臣能斩杀或生擒一位宗师，想来剩余乱臣必将心中惴惴，唯恐臣袭击他们。届时五万万大军人心不齐，再难成军，必将溃败。再不济，也无法再屯兵于青帝关下，至少当远遁数千里，经济之危自解。” 皇帝皱眉：“侯卿当真有把握全身而退？” “臣尚年幼，没活够。”侯永微笑。 “那好！”皇帝颔首：“朕等侯卿凯旋！待侯卿归来，朕便许你冠军侯之位！” “谢过陛下。”侯永抱拳躬身：“臣定不负重托！” 说着，他便直接转身离开，退出朝堂。 走出之后，他怀中的灵牌发出微光，他便手一伸，五龙镇柱化作一杆长枪落在他掌心，尔后又缓缓飘身而起，凌空虚渡，不疾不徐的往青帝关飞去。 除了自己的武道实力，以及不惧军煞之外，手中的五龙镇柱，才是侯永面对如此雄军的最大依仗。 否则哪怕侯永再自信也不敢说能在如此强敌之下保住性命——毕竟，五万万人，七重以上精英与先天生灵的比例还如此之高，其威势根本非人力所能挡…… 第19章 迎敌 一炷香功夫后，侯永便来到了青帝关上空。 他能清晰的听见下边军阵的叫骂，嚷嚷着让他出来一战，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而青帝关城门紧闭，根本无人敢出来应战。 五万万大军，太过骇人了些，此官的守关将军根本不敢应战。 别说他了，便是此官的责任人，宗师境强者右将军也是两股战战，在朝堂之上一声不敢吭，生怕皇帝派他出站退敌。 听了一会儿之后，侯永便冷笑两声，落下身形，朗声喝道：“侯永在此，尔等乱臣贼子，安敢一战？” “大将军？”青帝关上的将士忽然抬头，尔后神情振奋，高呼：“大将军神勇，还请将军打退强敌！” 然而也有人忧心忡忡。侯永神勇无敌威震天下不假，先后镇压六大宗师，最近一次更是力敌四大强敌并战而胜之，二擒二杀。可此刻面对如此大军，他们也着实没有信心。 “传闻大将军、陶山侯、侯氏之主永，天赋骇人，勇冠三军。”敌军帅账之中，有二十六人缓缓飘起，接着军煞之力凌空虚渡，为首一人盯着侯永，面色复杂道：“今日一见，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下佩服。 如非必要，吾等也不愿与大将军为敌，还请退去，吾等……” “不愿与我为敌？”侯永冷笑：“你们的檄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听的可就是我。你们于青帝关前不断叫骂，骂的也是本将军，现在说不愿与我为敌？着实可笑！” 那人轻叹口气：“如此，便是非战不可了？” “要战便战，何必聒噪！”侯永长枪一横。 “大将军又是何必？”又有人言：“除非大将军突破至武道巅峰境，否则如何能敌过我等？知其不可而为之，殊为不智，大将军又何苦白白为昏君丢了性命？” “连遮羞布都丢了么？”侯永冷笑：“不必多言。君以国士待我，擢吾为大将军，享万石秩俸，数万食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尽人之事忠君之命！ 尔等乱臣贼子，人多又如何？虽万万人，吾亦往矣！我辈习武之人，从不惧挑战，无畏生死！” 己方青帝关的军煞在五万万大军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完全无法对眼前这二十六大宗师造成任何影响，换句话说，他们都是无损的宗师。 非但无损，整合军煞与军阵之力，他们每一个人的硬实力都拔高了许多，比之侯永也并不弱。 但，那又如何？ “说得好。”先前发话的宗师轻轻点头：“那么，吾等自将全力以赴，成全大将军无双忠义！” 侯永再不多言，手一伸，长枪便直接刺出，顷刻间来到了那宗师门面前。 他怡然不惧，抬手轻拍，便将侯永长枪打到了一旁。 侯永双眼微眯，知晓他们并不打算以人海战术，让先天生灵吸纳军阵之力勉强掌控宗师之威围殴他，而是这二十六人，瓜分了五万万大军的力量，将每一人实力都拔高到了极限。 如此一来，他们本身力量，甚至比侯永都强上三分，何况还有二十六人之多。 只不过，他们此刻的力量比之平日里竭尽全力所能掌握的天地之威都要强盛了许多，应用起来难免无法圆转如意，比之侯永差了些。 只是在二十六人这个庞大的数量下，不用五龙镇柱，侯永可能分分钟就会被打死。 要知道，面对硬实力弱许多的武者，叶问都只敢说打十个…… 是以，一枪被隔开之后，侯永便深吸口气，身躯暴涨至丈八高，幻化出十八首三十六臂，尔后手腕轻抖，挽了个枪花，五龙镇柱一化十八，跟着身子便冲了上去，与二十六大宗师打做一团。 二十六大宗师当中，各个宗师所擅长的路数都各不相同。 有人迷恋于天地之威，参悟自然玄奥，走上了与仙道非常接近的道路，以天地之威操控日月星辰、山川大河打向侯永； 有人则更信赖自己的体魄，引动天地之威入体，一拳一脚都有莫大威势，足可断川分海，强大无匹，便以肉身或自己所擅长的武器对侯永打来。 侯永此刻虽是十八首三十六臂之身，却也难以招架，被围殴半刻钟后终于受了道伤，十八颗头颅同时喷出口鲜血，肺腑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大将军！”此时，先前说话那名宗师立刻说道：“事实证明，你非我等敌手，还请退去！” 实际上，他却是暗暗心惊。如今自己等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程度，他自己心里有谱。这种情况下单对单打侯永他竟然也感觉自己只能隐约占有些许上风罢了，二十六打一的情况下，还愣是叫侯永撑了半刻钟才真正受伤。 是以他对侯永也有些畏惧，若侯永明知必死想拉一人乃至数人同归于尽，搞不好真能成功。 这话一出，二十六大宗师也退了些许，戒备的看着侯永。 侯永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尔后摇摇头：“不退。” “冥顽不灵！”那宗师强者哼一声，也动了火气，猛地踏出一步。 “没办法了……”侯永深吸口气，原本仅仅附着于五龙镇柱表面的法力却是渗透到了其内部当中。 尔后，五龙镇柱便被激活，其本体与十七大分身隐隐放出些许毫光，一道肉眼难见却粗壮无比的气运之柱瞬间刺穿军煞阻隔，勾连天地。 “五龙镇柱？”二十六大宗师面色骤变。 先前说话那人情急下，也立刻推出一掌，被侯永抬枪搅碎。 “嗯？”那宗师却停了下来，立刻说：“他无法发挥阵器全部威力，如今力量也只比我隐隐强上一线罢了，大家不必怕他，一起上！” 众宗师对视一眼，点点头，再次欺身而上。 他们也看出来了，侯永的实力虽然在五龙镇柱的帮助下大涨，却并未超脱宗师极限，与他们并没有代差。 “呵！”侯永却只一声轻笑，尔后抬手挥舞起长枪。 其枪出如龙，攻势凌厉，虽是一敌二十六，虽硬实力仅比他们单独一人强上一线，但隐隐间，反倒占据了上风。 第20章 泯灭 侯永并没有激发五龙镇柱的最大威能，仅仅只催化了起少量力量，让自己实力能稍稍凌驾于这帮敌人之上。 他只是想磨砺武道，并不想找死。 而倘若催化五龙镇柱的最大力量，眼前这二十六大宗师，脚下的万余先天生灵，五万万大军，都将灰飞烟灭。 可以说，自从侯永就任大将军之日起，所谓乱世，所谓天下动荡，便已经成了笑话。 除非他们得到足以与五龙镇柱抗衡的先天阵器，亦或者有人突破到武道巅峰之境，否则不管是谁掀起的叛乱，声势有多浩大，都注定只能是虎头蛇尾。 奈何天下群雄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仍旧认为，哪怕是侯永，完全催化五龙镇柱也得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且只有一击之力。 而侯永虽自丰州刺史嘴里得知了使用先天阵器的代价，以宗师之躯强行窥探巅峰强者之能的后果，明白了为何这帮家伙明知他不受军煞影响还敢如此肆意妄为，却也没把这事儿挑明。 他还等着这帮人打上门呢。 乱臣贼子，钓出来统统打死也好。 渐渐地，这帮宗师适应了侯永的攻击节奏，复又围了上来，再一次将他压入下风。 他却并未再从五龙镇柱当中汲取力量，而是竭尽全力催化自己的道果，感悟武道玄奥。 同时，他身上的气运也开始发散出点点不可见的玄奇力量，四千年前武道巅峰之战的一幕幕，也在他脑海中点滴绽放。 他真正窥到了巅峰强者实力的一角。 但他非但没有兴奋，反倒有些纳闷——道果催化明悟武道这很正常，但窥见武道巅峰强者彼此间的战斗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又是天道爸爸给他开小灶？ 抬起头，他便瞧见了杜岩凌空而立。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不是天道，而是杜岩在给他开小灶。 他面露微笑，尔后便再度沉浸于悟道当中，手中十八杆长枪挥舞，枪枪如神，灵活无比，一挑一刺皆浑然天成，渐渐地，又给了那二十六大宗师极大的压力。 更要命的是，他身上的力量仿佛用之不尽一般，如此大规模的输出，竟也毫无力竭的迹象。 天地间的力量也丝毫没有涌向侯永的迹象啊！ 这不能量守恒！ 更别说，侯永的力量还有越来越强的迹象，不知不觉间，他一枪之下的威力已然到了需要两三名宗师联手才能扛得住的程度了。 “这家伙……这是在突破？”众宗师心头骇然，尔后彼此对视几眼，攻势都更猛烈了许多。 若是侯永突破，成了世间“唯一”的武道巅峰强者，他们便再没有任何活路了。 虽然巅峰境界已然断绝数千年之久，但修炼方法与其威能依旧明确记载在各族的秘笈当中——虽然这些典籍被杜岩删改早已变得似是而非，他们从先天境界开始就已经拐了个弯从武道走向了仙道…… 但他们对武道巅峰仍旧有一定的了解，清楚的知道，武道巅峰强者的力量丝毫不亚于世界本身。 他们连军煞都扛不住，本身实力十有八九都依靠于天地之威，又如何可能是天地的对手？ 是以他们决不能让侯永突破，必须在他突破之前将他斩杀。 一时间，侯永感受到的压力又强大了不少，隐约中，绝强无比的躯壳仿佛都要在这股大力之下寸寸崩碎。 可他非但没有从悟道境界当中退出，反而沉浸的愈发深了。 不一会儿，他的丈八法身开始寸寸崩裂，有臂膀、头颅为这些宗师斩断，道果之上放出的毫光也暗淡了些许，上边出现了丝丝裂痕。 他体内的生命力却开始熊熊燃烧，总量不断浓缩，本质却在不停的极尽升华——他在拼死一搏，成则突破巅峰，败…… 败则回过神后催化五龙镇柱打退这帮憨批然后逃回帝都去。 他还不想死呢。 远处，感受着他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杜岩嘴角微微扬起，轻轻颔首。 侯永却是没有在汲取天地之力，而是在汲取生命力与混沌之中发散的世界之力。 武道巅峰意味着世界，意味着不朽，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元，所需要的自然也不再仅仅只是天地灵力。 哪怕天地灵力压缩升华到了极致，成了法力，也不足以满足世界的需求。他们需要的乃是世界之力。 正常的武道巅峰，在世界之内，至少在洪武大世界之内是无法突破的，他们所需要的世界之力在自混沌中汲取而来的时候便会被洪武大世界本能的截取吸收掉。 但这会儿有杜岩给他开小灶，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世界之子，天地最宠爱的崽儿，这股世界之力自然毫无阻碍的没入了他的体内。 而寻常宗师，根本无法触及到这股世界之力。 渐渐地，侯永隐约间，仿佛又来到了规则长河当中，俯瞰这方天地所记录的无尽真理。 隐隐间，他若有所悟。 尔后，他的道果终于轰然破碎。一道漆黑的，名为“求真”的规则锁链忽然自道果之中蔓延而出，束缚住道果崩碎的无数齑粉。 下一瞬，于侯永的识海当中，那条规则锁链上顶天，下立地，扎根与大地之内，绽放于天际之中，缓缓由锁链化为了参天大树，宛若太古建木一般。 而他于规则长河当中所感悟到的无尽规则，却也与他道果所化作的齑粉结合了起来，本已失去光彩的道果碎末竟又迸发出无尽生机，尔后化为了无尽的枝叶点缀于求真之树周边。 这颗树真正化为了世界树。 而他的识海汲取无尽世界之力下，同样骤然扩大，化为了一方方圆四万里的世界。 其躯壳之内，无尽细胞当中，那一股股生命力也完成了极尽升华。 然而，与此同时，二十六大宗师竭尽全力的一击终于突破了侯永的防御，打在他身上，他的法身轰然破碎，彻底泯灭。 见状，那宗师强者长松了口气。方才那股气势太过恐怖，让他心悸不已，好在，最后关头，被他们给阻止了。 “陶山侯果然天纵之才，小小年岁，竟真能窥得巅峰之境。”他又忍不住有感而发：“只可惜站在了我等的对立面，否则……” 正这时，侯永法身泯灭之处，忽有一股震人心魄的恐怖力量发散而出，冲天而起…… 第21章 镇压天下 “退！”众宗师无不骇然，被这股冲天气势吓了一跳。 但他们反应都不慢，当即疯狂催动法力往后爆退。 如此恐怖的气势，全然超脱了宗师境界的极限，感觉上比之他们尚是先天生灵时面对族内宗师长辈来的都要恐怖的多。 是以他们很清楚，侯永绝对突破了，他们先前的攻击全然没有效果。而面对武道巅峰强者，莫说他们足足有着二十六人，便是再翻十倍，也绝不是武道巅峰强者一招之敌。 然而，他们才刚刚退出几里，便忽感阵大恐怖，心脏骤缩，仿佛被一只大手给扣住了般，身子再也动弹不得。 “退？”侯永的声音缓缓自天地之间响起，尔后有抹微光自天地间浮现，尔后微光兀的炸开，化为了侯永身形。 只见他轻轻提起长枪，脸上似笑非笑，问：“想退到哪儿去？” 问罢，他长枪缓缓往前一伸。 说来也怪，二十六大宗师，分明身处不同方向，前后左右上下皆有，而侯永却只出了一枪。但下一瞬，二十六人皆觉胸膛一疼，低头一看，便见一只儿臂粗的枪杆贯穿了自己的躯体…… 侯永收回长枪，二十六人才发现，他们竟被一枪穿成了一串，宛若糖葫芦一般。 尔后，侯永低头，一挥手，下边的五万万大军，便都为其以玄奥力量所禁锢于原地，丝毫动弹不得。他再摊手一抓，零零星星分布于千里之地的万余先天生灵便不受控制的漂浮而起，落入他掌心当中。 做完这些，他又轻轻开口，说道：“敌军已为吾所擒，尔等自行处理，并等候今上诏令传达。” 说完，不等青帝关守将回复，他便一步跨出，来到京畿之地，帝都之内，皇宫之外。 尔后他又朗声说：“臣侯永，幸不辱命，成功镇压乱臣叛军，擒拿宗师者二十六人，先天生灵一万三千六百五十四众，今于皇宫之外，听陛下发落！” 下一刻，便见皇帝亲率文武百官走出了皇宫，震惊的看着侯永。 他们始终关注着据此数百里的青帝关外情况。 御史台御史大夫至宝“昊天宝鉴”，作为天下刺史手中“鉴天玄镜”的原型，即使受着军煞干扰，凭借帝国气运与五方上帝神庙收集到的信仰之力，也勉强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战阵情况。 无非画质堪比快播时代质量极差的艾薇片——如果他们知道这玩意的话。 侯永落于下风被围殴的时候，朝堂百官连着皇帝的心都要被揪出来了，只期望侯永能别再硬扛下去，赶紧撤回来。青帝关有着东方青帝灵威仰的信仰之力守护，敌方势力再大，也没那么容易突破，撑个半年没问题。 然而侯永却陷入了悟道状态，让百官面面厮觑。 再之后，战场处涌现的惊天威势，更是与军煞一道直接屏蔽了昊天宝鉴的窥探，他们感受着如此恐怖的未能，只隐隐约间猜测侯永恐怕已突破到了巅峰之境。 如今为他擒拿的二十六大宗师，其实已然证明了这点。若非突破至武道巅峰境，如何能轻而易举的将这二十六人擒拿？ 皇帝瞥了眼被穿成一串的宗师们一眼，很快压下眼中的震惊，大喜而道： “好，好好好！侯卿不愧乃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今日竟以不足三十之年岁，为先人所不能为，一跃而成武道巅峰强者，打破了三千七百余年巅峰不存的局面…… 按律，朕当封你为冠军侯！然侯爵之位，不足以彰卿震古烁今之才情，不足以表卿镇压天下之大功！ 朕决定，倾我朝上下之国运，与卿结为异性兄弟，同享天下，封卿为靠山王，自今日起，卿便是朕之靠山，朝廷靠山，天下之靠山！” 这一番话直说的侯永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但转念一想，别说，这皇帝脑子转的还真快。 作为天下间目前明面上唯一的武道巅峰，其地位太过超然了，哪怕皇帝亦不可抗衡，皇宫中的帝国气运亦无法压制。 不能力敌，便只能讨好，将他牢牢的绑在朝堂，绑在帝胄的船上，赋予他无上的至高荣誉，名义上与皇帝共掌天下。 如此，方能牢牢的将天下控制在手中，保证他刘氏血脉万世不绝。 刹那间便挣脱了帝皇对无上权柄的天然掌控欲，名义上分裂出一半的权力给予侯永，表面上和他平起平坐共掌天下，这皇帝是个人物。 而这方世界虽然与汉室真的很像，连掌权者都是“刘氏”，甚至连白马之盟都有，但这白马之盟却与刘邦白马之盟不同。 这方世界的白马之盟为“非功不得爵，无爵不拜将”，并没有“非刘不得王”这一条。 更何况白马之盟实际上也并未真正生效，刘邦自己封的异性王就有不少，吕氏也有好些王爷存在，虽然下场都不好。 想到这儿，侯永便点点头，领了授命：“臣谢陛下赏赐。” 虽然按礼他应该做做样子，三诏三辞方才接受，但侯永实在懒得再搞这些虚的了，反正只要杜岩不出手，他便是唯一巅峰强者，掌握一方世界之地，一人便可镇压天下，又何必跟他们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见状，柱国公岑氏简直要笑开了花。他与前将军岑杳俩人，可以说是这帮队伍中最兴奋的两人了。 侯永领命后，又抱拳问道：“陛下，此等反贼，该如何处理？” “靠山王认为呢？”皇帝确实问道。 “篡上作乱，谋危社稷，罪大恶极，乃不赦之罪！”侯永直接说：“当夷三族，这二十六人合万余先天生灵便是主谋，当车裂后立即焚化，以儆效尤！ 同时，请陛下诏，传天下诸王、诸公、侯、君、诸州牧、刺史、诸宗师、诸归降外族首领，入京面圣，昭我朝赫赫军威，灭其不臣之心，以保天下社稷稳固，太祖高皇帝传承永世不灭！” “好！”皇帝立刻说道：“靠山王之言，甚得我心。吾这便亲书敕旨，诏天下群雄入京！” 他却是为表尊重，连“朕”这个自称都不用了。 第22章 大同 皇帝老儿的赏赐很快下达，并诏令天下，同时派出了大量工匠，给侯永于陶山郡修建王都、王宫，名义上，将帝国西疆、南疆都交予了他治理。 当然，侯永也投桃报李——当然主要还是懒得管这些破事儿——因此早就下达命令，一应决断，所有官员，都依旧由朝廷任命。 包括王庭的王相等一应直接辅佐于他的高官。 这方世界的王，与两汉之王着实相似，虽然少了裂土而王的实质权柄，但名义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样没少，有着王宫、王庭、王官等。 甚至两汉时期的诸王的正妻也不叫王妃，而叫王后，嫡母叫王太后，嫡子为王太子，比之后世王爷在名义上要来的“高贵”许多。 而这方世界也是如此，侯永被封王，其母宁氏便成了王太后，其妻岑杳便成了王后，嫡子侯琰为王太子。 次子身份略尴尬点，依旧是竹淑侯世子。其父更尴尬，皇帝思忖再三，只得破天荒的给他封了个“王太父”这等有些不伦不类的称号。 毕竟叫太上王的话有些僭越了。 以这方世界的生产力，王宫其实很快便修建完成，皇帝冒险，亲自莅临陶山郡，为其加冕，出席其初次开庭。 尔后侯永便又分了一道道果分身坐镇王庭，本尊依旧常驻京畿，为大将军镇压天下气运。 三月后，天下群雄入京，对朝廷表示臣服。 皇帝抓住机会，褫夺了州牧的军权，将州都尉这一职由州牧一系中直接剥离出来，由朝廷亲自任命，且只掌握嫡系三十万部队，大军军权化整为零，一层层稀释掉，尽可能将他们造反的风险降到最低。 并按照侯永先前的做法，将军队中的军、政二权剥离，将军掌军事与训练之权，正委负责思想建设等政权。同时正委采用迁官制，即这些官员不但由朝廷直接任命，且都由他地调集而来，任满一定年限后复又调离换岗。 军队思想建设方面，着重强调服从上级命令而非服从某一人的命令，防止相对评判的指挥层调动过大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同时侯永与三大将、五将军等一并合作，制定出了一套相对完善且统一的指挥训练等方式方法的标准法，避免指挥训练将领素质良莠不齐导致部队战力起伏太大。 简而言之便是将军队训练化为一套标准，成为了近似于流水线的产物。这么做虽然不可避免会影响精锐部队的战力，但却能保证普通军队的素质，总体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毕竟精锐部队只要剥离出来单独训练就好了。 朝廷重新掌握兵权之后，皇帝底气足了许多，真正拥有了掀桌子重新瓜分蛋糕的实力，便以五府为首，重新制定了一套改革手段，将天下目前的烂摊子砸碎，重肃天下。 改革五年，颇有成效，掌控着五龙镇柱的侯永便明显感觉到其威能强大了不少，甚至已经勉强能威胁到如今的他了。 由此可知，帝国气运，已然强大了许多。 又两年，皇帝无能承受庞大的帝国气运，忽然病倒，虚弱无比，当即急召五府入宫，行托孤事宜，命太子监国，尔后退居幕后。 帝王病重之时，其实也是太子最为危险的时候，这会儿的皇帝极端多疑，患得患失，甚至可能变得昏聩无能，好谋无断而又刚愎自用，许多太子实际上都是在这个时候被废的。 是以太子监国看似荣宠无限，实则他也战战兢兢，生怕做错半分，引得皇帝不满甚至生出猜忌。 好在侯永需要稳固的天下，若太子被废，诸皇子夺嫡，天下说不得又得陷于混乱当中，是以坚定的支持着他。 一年又七月，皇帝驾崩，侯永等五府重臣合皇后、昭仪、皇太后、太皇太后等联合发丧，并恭请太子即皇帝位。 国丧三月，太子正式登基，尔后罕见的选择守孝三年，将权柄尽数交予五府重臣，侯永步步谋划，最终于皇帝守孝三年期满之时，竟提出了“君主立宪制”。 其实他是想直接废去帝位提出皿煮共和制，左手镰刀右手锤对天下展开大刀阔斧的改革的来着。 可惜他怕步子太大扯到蛋，即使他拥有镇压一切的实力，今天这个反明儿那个叛也特别烦。 君主立宪便不一样了，名义上是以宪法凌驾于皇权之上，实际上却是将皇权扒拉下来赋予大部分大臣。 掌握了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的真谛，加上这个时代生产力完全跟得上，君主立宪其实并无太大的阻力。 同时侯永也努力开拓百姓的阶层上升渠道，同时他还不忘将火葬制度正式写入律法，推行出一套完善的殡葬制度，且所有的火葬场皆为国有。 如此二十年后，系统终于给了他明确的提示，镇压天下打造大同社会的世界任务基本完成。 “洪武大世界攻略完成，改造完毕，现沟通新世界……沟通完成，世界选定，西游记后传大世界。” 侯永嘴角一抽：“我……我一充钱，快乐七天？” “世界通道已形成，宿主是否立即穿梭？” 侯永抿抿嘴，没有选择，而是一步跨出回到陶山，找到杜岩。 “连通新世界了？”他问。 “嗯。”侯永颔首：“师父与我同去否？” “不去。”杜岩淡淡的说道：“那世界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去闯吧，我替你守着这方世界。 另外，你的境界只相当于金仙境，入了太乙散数，却不得大罗道果，差着一阶，而无天跟卢来都是大罗境界，你得小心些。” “弟子明白了。”侯永心中一凛，尔后了然的点点头。 金为不朽之意，其生命力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无穷无尽的，除非被斩杀否则就不会死。 而大罗金仙，却为永恒逍遥，在概念之内不死不灭，西游记后传世界无天与如来都处于这个境界，所以谁也奈何不了谁，哪怕卢来转世，无天也搞不死他。 无天之所以最终被嫩死，在于十七颗舍利的力量结合，乃是天数之威，已然超脱了大罗概念…… “所以……去了那个世界又浪不起来了啊……不过，系统到时候究竟会安排什么任务？忽然有点期待……” 第23章 直面无天 宿主：侯永。 身份：暂无。 境界：六阶生灵（洪武大世界武道巅峰、仙道宗师）。 所处世界：西游记后传（大世界）。 主要任务目标一：突破至大罗金仙（即七阶生灵）境，拥有镇压本世界的至高实力。 主要任务目标二：诸神昏庸，诸佛虚伪，唯无天欲撕破满天神佛伪善面具，故请宿主协助无天，打破神佛统治。 主要任务目标三：妖邪肆意妄为，无有约束，时常制造人间血案，宿主当协助无天教化。 主要任务目标四：重塑天条，建造和谐、皿煮的大同社会。 …… 看着系统的信息，饶是以侯永心性，嘴角都忍不住连连抽搐。 这是要他帮无天镇压神佛？尼玛的，确定酱紫搞真不会引来超脱神兽么？ 但看到后边，他渐渐地若有所思。 的确，按照西游记后传的原剧情，不管西天佛界还是天庭，都太内涵了，有心的话可以揪出无数若有若无的阴谋论出来，仿佛在模模糊糊中影射着什么似的。 相比之下，无天就像是个二愣子。而且他本人统治三界的三十三年之中，也没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反倒对属下，乃至对诸天神佛都极尽宽容。 可他那帮子手下并不是什么好鸟，原剧情中便有一干妖魔在寻找舍利子的过程中屠戮了一郡百姓。 而无天对这事儿也不闻不问——他毕竟是魔界大圣，他手下毕竟也是魔。 他最终责罚了那干手下，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杀戮，出手救活一郡百姓，也不是因为吃呗，而是他们的行为引起了孙悟空怀疑。 作为直肠子的“愣头青”，无天无疑比卢来佛祖与玉帝更适合统治三界。但他的手下也太过不和谐，必须施以教化，加以约束才行。 慢慢的，他理解了系统发布这一任务的用意。 但再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灵山，侯永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灵山之上霞光漫天，半金半紫，却是如来和无天正在以法力对峙。 原剧情中虽然二人没打起来，但法力对峙还是有的，之后如来确定无天法力真与他不相上下，此劫当真为不可改之天数，方才主动“圆寂”下凡转世谈恋爱去了。 “众皆一心，为使二心，黑衣释迦，领辖三界，真性灵投，入世凡家，涅槃重生，回归佛土，唯子唯系，方解此厄，乾坤清朗，二心归一。” 正这时，如来佛祖的话响彻灵山上下，其音赫赫然，许久不绝。 之后不久，又有一股隐晦的法力波动传出，侯永明白，是唐玄奘这个铁头娃和无天刚了起来。 相比起西游记以及其他诸多版本的西游记，这个世界里的唐僧可以说是最特殊的之一了，不但头铁的很，而且能动手就绝不多哔哔，干脆利落的很…… 但想来其实也有道理。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或者苦衷，别人都不敢走的十万里西行路，他敢走，并踏了上去，一路礼佛扫寺，从无明显的懊悔之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是懦夫呢？ 就算他原本是，作为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这么一路走下来，九九八十一难历尽，有没有大智慧不说，大毅力肯定不缺。 那么他的行为模式就很好理解了…… 以前没能力只能动嘴，他没得选，现在他也想以物理服人…… 收敛心绪，他深吸口气，开始一步步的踏上灵山。 他也没得选，只能辅佐无天完成任务。 踏上灵山之时，正好瞧见一队队妖魔押着诸佛离去，他们仿佛没注意到侯永一般，视线都不曾挪移一下。 很快灵山之上又恢复“宁静”，侯永这才站在大雄宝殿门口，朗声说道：“方外散修侯永，求见无天世尊！” “什么人？”大雄宝殿之内，黑袍护法猛地回身。 无天却一挥手，示意黑袍稍安勿躁，尔后嘴角扬起一丝，轻声说道：“进来吧。” 侯永这才微微低头，快步踏入大雄宝殿之内。 此刻的大雄宝殿，一片黑暗，气氛阴森，让侯永微微皱眉。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想吐槽了，这帮家伙是省电费还是咋地？妖又不是鬼，没理由排除光亮的说。 “我注意你许久了。”无天缓缓低头，看向侯永，饶有兴趣的说道：“不过……我竟然看不透你，实在有趣。” “世尊看不透我，皆因我不在三界之内，非仙神妖魔鬼，而是人，以人之血肉躯，以武为凭，达至如今境界。”侯永解释一句，尔后又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吾不在天数之内，可为世尊助，打破这所谓定数。世尊以为何如？” “你为什么帮我？”无天反问道。 “泾河龙王被渭河龙王、水德星君构陷冤死之事，世尊当知。”侯永说： “而如来佛祖以慧眼得知此事前因后果，却有颇多顾虑，反而下令责罚斗战胜佛孙悟空，最终算计、推动孙悟空自行查明真相，打上天庭，他才出来做老好人。 由此可知，天庭不说众神皆秽，至少已有不少堕落，而万佛之祖又如此虚伪，着实令人心寒，倒不如投了世尊，至少光明磊落，落得个问心无愧。” “好！”无天听了这话，忍不住连连点头：“不想先生竟看的如此通透，着实难得！世人侮我，都认为我是大魔头，却不知这三界神佛何其虚伪！” “是啊。”侯永颔首，颇为认同：“如来佛祖肆意妄言，谎称三藏真经可解世间苦难，可固李唐江山……然而如今，三百年过去，李唐已然倾覆，天下正值大乱，戎马兵戈四起，何来解了苦难之说？不过尔尔！ 天下万灵受神佛所欺久矣，其苦也远矣。当此大便之时，吾愿身披红色大氅，左手镰刀右手锤，助天下万灵披荆斩棘创立太平盛世。 而世尊，是我所见实现心愿的唯一期望，故在下愿助世尊永世镇压神佛，也恳请世尊准吾还天下朗朗乾坤，建立大同之天下。” 第24章 忽悠 顿了顿，侯永脸色愈发真诚，又说：“据在下所知，世尊其实对三界统治也毫无兴趣，只想揭露神佛虚伪面貌，终结他们的阴暗统治吧？ 那之后呢？顺其自然让三界变成乌烟瘴气的混乱社会？那又得制造出多少悲剧，陷入何等混乱。这样的三界，真是佛祖想要的吗？” 这话一出，殿中妖魔大部分都脸现怒容。侯永这话，是在否定他们啊。 而无天却微微动容，问道：“先生打算怎么做？” “愿天下生灵，皆可自食其力，温饱不愁，愿意读书的读书，愿意习武的习武，举世无争。” “这不可能。”无天摇头。 “举世无争确实难，但有限度的‘自由’，不愁温饱，性命无忧，却并不难。”侯永微笑。想要完成任务，还得靠无天的配合，必须得将无天给说服。 最好还能将这帮妖魔给忽悠瘸，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教化，接受束缚。 “你这小子！”黑袍护法终于忍不住了：“按你的意思，我们竟然还要帮助人族去打造那劳什子的大同社会？” “非也。”侯永摇头：“在下所言，乃天下之蠃鳞毛羽昆等万灵。” “这……”黑袍护法一愣。 侯永又说：“天下万灵，本就相生相克，相伴相敌。互不干涉，各有造化并乐于其中，岂不美矣？” “人族以我被未开灵智之同胞为食，这又如何分说？”这是有一牛头妖怪踏了出来。 侯永瞧了他一眼，轻轻抿嘴。 从这就看得出来，这帮妖魔毫无规矩可言，黑袍护法在这种场合下插话也就算了，连个牛头小妖都敢出来哔哔。 关键无天还不说啥，甚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想听他如何解释。老板当到他这份上，着实是宽容的没边了。 “弱肉强食，本是天理。”侯永道：“人族求生，不得已以兽类及草木为食，此天理也，兽族同理，天下万灵，本就处于一张巨大的食物网链之中，维持着生态平衡。” “按你的意思，我等为族中后辈复仇，有违天理咯？”那牛妖哼了一声。 “不是。”侯永缓缓摇头，紧跟着又反问道：“然而，敢问这位妖君，你杀人，当真是为了后辈复仇？还是自觉自己是妖，妖人不两立，为杀人而杀人呢？” “这……”牛妖竟然哑口。 “杀人吃人，非是刚需，如此，何必为之？”侯永微笑：“人杀兽若不为生存，只单纯虐杀，亦为人所指责，并未天地所厌弃。而妖非为刚需而杀人，当何如？” 不等诸妖魔回话，他便自问自答道：“并不何如，反而以此为荣。当然，彼之仇寇，吾之英雄，说起来也不错，只是太过肆意而不加约束，却难免为天道所厌弃…… 故，诸位以为，羸弱的凡人何以能成万灵之长，为天地主角？是天地钦定否？非也，乃人族先辈不绝抗争，薪火相传争出来的。 人为天生万族之一，然知廉耻，懂礼节，识天数，又自强不息，当为万族长。而近虽魔涨道消，却也仅凡三十三年罢了，诸位当真不知起缘由否？ 说来，这其实不在于定数，而在于仇恨。哪怕眉头天地定数，尔等也必将瓦解、倾覆。尔等仇视人族，彼此却也在互相仇视，因不加约束，肆意妄为，万族必将不断摩擦、碰撞。 仇恨愈积愈烈，你们如何敢再将身边同僚视为道友？届时妖族魔道，便自内部而瓦解了，又有人族志强而不息，诸天神佛于卧榻之侧虎视眈眈，可想而知失败乃注定之数。 再者，便是虚伪的天庭，亦有天地人神鬼五仙，并未明确偏袒于一族，天庭方长治久安，这是他们成功的经验，尔等为何不能汲取？ 莫非，承认他人优秀便如此之难，师从他人长处便如此叫你们不耻么？那么，无天世尊何如？你们可愿承认世尊优秀，可愿以世尊为师，时时学习？” 这话一出，殿内妖魔脸色再变。 无天倒是轻轻点头，侯永的说法，其实与他不谋而合。 只是……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人才都在天庭和佛界手中，不愿效忠于他，剩下这帮猪队友只会拼命拖后腿……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看向侯永，轻轻颔首：“先生微言大义……” “佛祖！”这时，黑袍护法又站了出来：“您别听这小子胡扯！人族最是口舌伶俐，最爱颠倒是非。若如他所说，吾等与那漫天神佛，又有何区别？” “神佛虚伪，尔等耿直，便是区别。”侯永心中又吐槽两句，无天的手下着实没教养，但面上却不显露丝毫，只说道： “何况，平心论，尔等何必为了不同而不同呢？佛祖之所以器重尔等，无外乎便因诸君的真性情。 如今尔等扪心自问，尔等究竟是真的想肆意妄为屠戮人间，还是求个潇洒逍遥？尔等不齿诸天神佛行径，试图改变这一切，如今诸君却又将自己摆的高高的，凌驾于众生之上…… 如此说来，尔等岂不是终将自己变为了曾经所鄙视、所不齿的神佛？还是说，便是尔等也逃脱不了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定律？” “你……你……”黑袍护法语塞，他虽然没听过侯永举的例子，但这道理太浅显了，他不可能不懂。 “伶牙俐齿之辈，徒逞口舌之能，算什么本事？”他哼一声，动了火气，化身杠精。 “也对，毕竟妖魔两界，终究以实力说话。”侯永颔首，尔后又看向无天说道：“世尊，在下想与黑袍护法较量一二，不知世尊可否同意？” 无天笑容不知不觉间已然缓缓收敛，显然，对于黑袍这样接二连三的无视他的行为也多少有些不爽。 不过他还是缓缓点头。 “好！”黑袍倒对侯永略微改观了些许，随后手一伸，唤出一杆蛇杖。 侯永则一抱拳，说：“黑袍护法，小心了！” 见黑袍冷笑，他脸色一板，脚下一跺，身子瞬间出现于黑袍身前，尔后一拳怼在其小腹之上。 “什么？”他眼珠子一瞪，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巴则忍不住张开，哇的呕出一口血来，身子倒飞而出…… 第25章 破局 侯永缓缓收拳，自身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神色。 他有信心打赢黑袍护法，但没想到赢的这么轻松。 黑袍护法本身的气势虽然不如他，但也远超过宗师实力的范畴，触摸到了相当于洪武大世界武道巅峰的境界门槛——不过此巅峰仅仅只是洪武大世界的巅峰，并非真正的武道巅峰，放在诸天万界范畴下，这两字就不大贴切了。 是以侯永干脆以系统的境界为标准，自称为六阶实力，且他才突破没多少年，底蕴并不如何深厚。 但黑袍护法的六阶实力却更显虚浮。 “大概是世界的原因。这方世界，走的是‘仙道’，但外显的更多的却是武道，以仙之一道修炼，却以武之一道对敌，境界虽然不变，但实力自然大打折扣。”侯永很快明悟了缘由： “就如洪武大世界中的‘仙道’宗师一般，一旦为军煞影响截断了天地之力，只能凭借自身法力与肉身，以纯粹的武道手段对敌，实力便十不存一，虽然仍旧超脱先天生灵，却当不得‘宗师’之境了。 这个黑袍护法，乃至这个世界的生灵也一般，仙道境界是六阶，但这方天地似乎不允许这些生灵直接借用天地大势，是以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大打折扣，只能算作‘伪六阶’。 而我不一样，我修行武道，一身伟力尽在己身，哪怕天地不允许我借用天地大势，除了仙道手段无法发挥外，我的实力其实并不受多少影响。毕竟我的仙道境界，仅有五阶罢了，还没与武道一同突破…… 不过……无天与卢来这等七阶强者，理应不再受天地限制，可以完完整整的发挥出七阶实力才对。如来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山就是明证……何况就算不能借用天地大势，他们哪怕只作为伪七阶强者，也不是我能抗衡的。” 与此同时，无天也略显诧异的看了侯永一眼，尔后轻轻颔首：“先生的实力，倒是让我十分意外。” “世尊过奖了。”侯永抱拳，尔后看向黑袍。 黑袍护法依旧等着他，但眼中已然闪过了一丝畏惧。 同时，殿内诸妖魔也开始认真思考起侯永刚刚的话来——妖界魔界以拳头说话，如此强者的话语，他们还是能听得进去并认真思考的。 这就是物理服人的真谛…… 当然，这帮小怪能不能认可他的说辞都小事，不认可也没什么大不了，认可了也只能算锦上添花。 关键是无天这个boss。 而侯永有自信能劝服他，从原剧情上看，无天并没有什么野心，也没什么恶意，仅仅只是对三界失望罢了。 而且实际上他对自己的统治也很失望，所以他的善念，白衣无天“紧那罗菩萨”才会一次次的出来，并且最终面对化身无骨鸡柳的孙悟空，才会选择慷慨赴死，不加以挣扎。 那么推翻旧神统治后，何不干脆建个理想国度呢？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难度，无天已然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即使平常时出现的无天属于善恶综合体，却也以“魔”自居，否认一切善，而且还是为否认而否认，有点儿精神分裂。 所以多少还是有点儿麻烦。 就这般沉默了片刻之后，无天再次开口问道：“先生打算如何做？” “从根子上来说，得重塑天条，重整三界秩序，只有从根子上加以改变，这个世界才能改变。”侯永立刻说：“但……说实话，三十三年，不够。改革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因此，我们必须打破定数，延长世尊的通知时间，完美解决后顾之忧，方才能真正定下心来重整三界。” “哼，这谁不知道？”巨蝎忍不住哼了一声，出列说道：“打破定数的关键就在如来的转世灵童身上，只要我们能抓住他，将他杀了，三十三年后如来无法回归，自然……” “敢问世尊！”侯永打断巨蝎，尔后看向无天，问道：“倘若选择投胎转世的是您，您会否不留任何后手？如来若想找到您并将您的转世灵童杀害，是否有这个可能？” 无天轻笑：“倘若如来有本事解决我，三百多年前，我被孔雀大明王吞下之时，就被他解决了，也不会有今天。 换句话说，哪怕我转世投胎，那么……我是灵童，但灵童不会是我。倘若我想，随时可以回归。” “同理，如来也是如此，是以寻找转世灵童，其实毫无意义。”侯永接话说道：“况且，就刚刚，如来选择转世的时候，便意味着他已经败了。 我想世尊也不会将一个手下败将太过放在心上，您能打败他一次，便能打败第二次。” 无天嘴角扬的更高了几分，轻轻颔首：“有点意思。那么，先生既认为打破天数的重点不在如来，那又在什么呢？” “十七颗万佛舍利。”侯永说道。 “噢？”无天这下真的诧异了：“先生也知万佛舍利的存在？” 侯永没回答，只轻轻点头。 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黑袍当中，只露出眼睛的黑莲圣使——也即三百年前被孙悟空打死的六耳猕猴——立马上前说道：“佛祖，弟子愿为您效劳，取得十七颗万佛舍利！” “其实不必。”侯永再次开口。 无天目光看了下来。 瀛妖也立刻出列：“你这话是何意？一下说破局关键在万佛舍利，一下又说不必？” “我的意思是，不必那么费心费力的去收集。”侯永说道。 黑莲圣使眼睛微眯，问：“你的意思是，会有人帮我们收集舍利？谁？孙悟空么？不行，这太危险了，舍利子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能不能摆脱你们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侯永有些无奈，扶额说：“既然要集齐十七颗舍利才能对佛祖产生威胁，那么……只有一颗与只差一颗，又有什么区别呢？” “嗯？”众人皆一愣。 侯永更加无奈，这么简单的道理，原剧情中这帮家伙愣是没一个人能想得到。 他只好回过身，面对无天，说：“其他舍利子下落不明，但，燃灯上古佛的舍利，一定会落到孙悟空手中。届时我们只要出手将它夺下，由佛祖亲自掌控，试问三界有谁能从佛祖手中抢回这颗舍利？” 第26章 瘸了 话刚说完，侯永忽的有股心悸之感，仿佛有大恐怖降临。 倏然间，他身上却又喷发出一股磅礴气运，那般毛骨悚然的感觉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是洪武大世界的气运？我身上的气运，竟在诸天万界相通？”侯永若有所思，但很快又排除了这种可能：“不，不对，倘若真是洪武大世界的气运的话，恐怕更会受到这方世界的敌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所以，应当是系统的问题吧。毕竟正式成了系统宿主之后，就肩负起了拯救诸天万界的责任，自然不会再受到诸天万界敌视，有着大气运加身。 甚至，诸天万界的天道还会本能的配合我的行动——如果这些世界的天道不似洪武大世界的那般仅仅只是个记录者的话。而显然它也不是，这方世界有着天数，有着定论，有着命运……” 同时他也明白，舍利子的事儿，并非这方世界的妖魔想不到，而是在天数使然之下，他们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能不知不觉中影响智慧生物的思维，乃至无天和如来这等强者都无法避免么……”侯永若有所思：“不过正因我提到，故而天地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这会儿退去，想来也应当知道了我的算计，接下来会尽力配合的吧。 当然，也不能想的这么简单了，这方世界的天道至多只能隐晦的影响人的潜意识，却难以真正去改变什么，指望着天命在我故而天下人纳头便拜根本不现实，遭受的阻力定然极大。 就如这三十三年，天命在无天，但依旧有不少人抵抗无天；无天也不甘于只能统治世界三十三年的命运，竭尽全力在反抗。这便证明了，天数对潜意识的影响其实非常有限，三界神佛，始终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只不过，就如天命只给无天三十三年，故而限制无天这方世界的人想到扣下一颗舍利子的方式一样，若天命当真在我，那么这方世界的福尔摩斯猴即使智商依旧不变，想来也没那么容易‘灵机一动’了才是。” 顷刻之间，侯永思绪万千，同时看向无天。 无天同样若有所思的看着侯永，方才大恐怖降临，他同样若有所觉，也看到了侯永身上的滔天气运。 不一会儿后，他才忍不住感慨道：“先生果非常人也，说不定，先生还真是这定数当中最大的变数。” “世尊过奖了。”侯永再一抱拳，尔后又说：“世尊，除了舍利子外，诸天神佛，也并非皆是虚伪之辈，如斗战胜佛孙悟空，以及功德佛玄奘，又如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灌江口二郎神杨戬等，皆是急公近义之辈……” “哼，你当我们不知道吗？”黑袍大概也明白无天已然彻底接纳侯永了，甚至对侯永还颇为器重，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当即便道： “就在你踏进这座大雄宝殿之前，佛祖就曾问过那些佛，可除了阿难迦叶这俩如来的徒弟，根本无人肯皈依佛祖！” “黑袍！不可无礼！”无天淡淡的说一句，尔后又看向侯永：“如黑袍所言，这些神佛，自诩正义，根本不肯归降。” “那是因为他们抱有成见，将世尊视作妖魔，而未能理解世尊的真心。”侯永说道： “只要他们知道，世尊并不会为三家带来滔天杀戮，反而会让三界朝着好的一面发展，那些真正良善，而非自诩正义的仙佛，会站在世尊这一边的。” 顿了顿，他又道：“哪怕是此劫的关键，斗战胜佛孙悟空，倘若能明白世尊用意，想来也会反过来支持世尊。” 无天微笑，没有回话。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也只是想打破神佛的统治，撕下他们伪善的面具，但究竟要做什么，怎么做，他也说不准。 原剧情中，他收监了诸天神佛后，除了寻找如来的转世灵童，说起来也压根就什么事儿都没做，便可见一斑。达成初步目的之后，他也是迷茫的，并没有什么具体规划。 所以，哪怕没有天数使然，他其实也注定失败，只不过可能不会是三十三年这么短暂的时间。 见此，侯永沉吟片刻，忽然从怀中摸出了一套书——当然，实际上这套书是他用法力变出来的。 “世尊，在下有一套书，内中实有经天纬地的大智慧，若世尊不弃，还请一观。” 说着，侯永双手将书捧起。 无天缓缓站起身，走下黑莲，认真的将书接过，同时瞥了一眼封面，有些错愕：“毛选？” 侯永微笑颔首，同时又言：“世尊，此书不在天地之内，恐为天地不容，您看过便罢，要将此书刊印分发给众人亦可，但请一定不要在口头上去多做讨论，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 无天冥冥中亦有所觉，轻轻点头，尔后便翻开书迅速看了起来。 以他的元神，其实只一瞬间，便能将整套书都看过一遍，然而为了表示对侯永的重视，他还是似模似样的看了起来。 很快，他脸色变了，变得郑重无比，尔后感慨的说：“此书恐怕当称天下第一奇书了！先生赠书大恩，我铭记在心。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恭喜世尊。”侯永再次抱拳。 黑袍等人则好奇得紧，不知道侯永给无天看的究竟是什么。 “回头，我会将本书刊印。”无天又郑重地说道。 侯永颔首，想了想，又有些不安，便补充说：“佛祖如要刊印本书，不若改个名字，会更加稳妥一些。” “什么名字？” “《五星战世诀》！” 无天抿抿嘴，颔首，尔后便将这书递给黑袍，说：“既然好奇，你便看看吧。” 黑袍挠挠头：“佛祖，属下识字不多啊……” 无天：…… 侯永嘴角也抽了抽，说道：“世尊，看来教化三界，当是重中之重了。这项任务不若便交给在下吧。” “也好。”无天点头，尔后手一翻，取出一朵黑莲递给侯永，说：“此黑莲先生且收好，此后三界之内，见它如见我，保先生之令畅通无阻。若有人胆敢违背，准先生先斩后奏！” 第27章 传召 “谢世尊。”侯永也不客气，将这朵黑莲收下，尔后又问：“世尊，听说那斗战胜佛孙悟空，乃是天生变数，是以他虽然实力远远没有达到深不可测的程度，却也不在三界内、超脱五行中，不知是真是假？” 无天轻轻颔首：“算是。就是本座亦难以算到他。甚至某种意义上讲，他可以算作是我的克星。” “那么，”侯永思忖片刻，说道：“即使属下有信心，让孙大圣认清世尊的真实想法后站在我们这边，但让这么个变数流落在外，终究不妥。” 他却是非常自然的改了自己的称呼。 无天挑眉：“你的意思是，要将他给抓回来？” “倒也不必。”侯永摇头说：“孙大圣是关不住的，别忘了，他有燃灯上古佛相助。” “况且，转世灵童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找到——我们虽然其实没有对付灵通的必要，理论上也对付不了，但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知道他是谁，在干什么也挺重要。” “那么，先生打算如何做？”无天依旧客气。 “想个办法，找个由头，将玄奘……不，将沙僧给放了吧。当然，得让他以为自己是想方设法逃出来的。”侯永很快有了主意：“他出来后，面对被我等占领的三界，也无法可想，只得想办法找到孙悟空。 而……世尊虽然无法掐算到孙悟空，但掐算沙僧，当是轻而易举吧？” “你的思路倒是敏捷。”无天轻笑，点点头。 同时，他四大护法当中勉强还算比较聪明给力的黑莲圣使六耳猕猴站了出来，说道：“何必那么麻烦呢？我们只要擒住漏网的猪八戒，再由我变化为他的模样靠近孙悟空，算计起来，也更方便。” 无天虽然席卷三界，但其实“漏网之鱼”也不少，如唐僧师徒当中，孙悟空、猪悟能与小白龙依旧流落在外。 按原剧情，猪八戒得等孙悟空与他同去珞珈山找观音的时候才会被无天给擒获，尔后由六耳猕猴假扮成他的模样与孙悟空一块去找乔灵儿。 可惜，六耳没有猪八戒的慈悲心，也装不出他极端懒惰的性子，很快就被那只福尔摩斯猴看出了破绽。 “不可。”是以侯永立刻摇头，说道：“我们能伪装成猪八戒的模样，却难以伪装成他的性格，以孙悟空的机灵劲儿迟早要被他看出破绽，到时候引起他戒备心，让他将计就计，反而不妥。 索性这些人都没什么威胁，倒不如放了他们。既是真身，自无破绽，猴子也不会怀疑什么，自可当好我们的指路明灯。” “却也有理。”无天也赞成侯永的说辞，当即点头道：“既然如此，索性将玄奘一块放了吧。” 原剧情中，他想要利用孙悟空找到如来的转世灵童，解决掉他，但被侯永一提点，他立刻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其实他无法奈何如来，是以寻找转世灵童什么的，根本没什么意义。 是以，他也不再打算瞒着孙悟空什么了，干脆光明磊落的让他发现三界大变也无所谓。 甚至，他也被侯永说服，起了真正收服孙悟空的心思。 而侯永交给他的那卷书，也给了他诸多想法。 念及此，他一挥手，说道：“好了。三界诸事，便交予先生负责吧，遇事不决，再来找我。” “谢世尊。”侯永当即说道：“世尊，我欲在大雄宝殿开办‘讲座’，为众生开智，教会他们读书习字，尔后诵读《五星战世诀》，您看如何？” “可。”无天颔首，尔后再次翻开那本书，细细的诵读起来。 侯永见状，转过身，对着四大护法、五灵将等无天的嫡系高管抱拳，说：“诸位同僚，为了佛祖的大业，还望吾等能同心协力，共通努力。” 几人对视一眼，见侯永并不如何盛气凌人，心中不甘倒也去了几分，虽然仍旧不服，却也都点点头，回了一礼。 侯永便请他们一块帮忙布置——其实也无需如何布置，大雄宝殿玄奇无比功参造化，内部空间可无穷大，亦可无穷小，侯永他们只需要将内部无穷大的空间分割成一个个“课堂”即可。 昨晚这些，侯永又灵机一动，找到无天：“世尊，我有一个想法。” “说。”无天手不释卷。 “三界时间流速不大对等，天上一天，凡间一年……然而凡间太过脆弱了些，一个不慎便可能打碎虚空酿成大祸，且其上限不高，不利于我们修行，挪移到凡间自是不合适。但若留在天上，三十三天，未免太过拘束仓促。 不知世尊可否以大法力调整三界流速？亦或者，咱们干脆更改历法，将凡间一年改为十三万三千二百二十五天，如此天上一年与地下一年……” 无天目光终于从书中挪开，饶有兴趣的看向侯永：“改凡间历法？亏你想得出来。天数若是如此容易便能叫我转了空子，我又何必这般烦恼呢？” “倒也是。”侯永干咳两声：“那么同步三界时间……” 无天摇摇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乃是天数，吾亦不可改。但，调整大雄宝殿的时间却是不难。 只是以往不觉得如此有何意义，黑袍他们修行到了这等程度，早已不是靠时间堆叠能成长进步的了，而要改变三界，自然三界的时间才至关重要，是以如此做法，并无意义，只平白耗费法力而已。 但既然你需要教化众生，那么，我便成全于你吧，改为凡间一天，凌霄宝殿内一年，你看何如？” “也可。”侯永当即点头：“便请世尊出手。” 无天听了，手一挥，又一朵黑莲落到侯永手中，说：“待人到齐，你便以法力催化此黑莲，大雄宝殿内时间自改。” “谢佛祖。”侯永立刻说道。 很快，受到无天传召的妖魔便都纷纷到了凌霄宝殿当中，只留那些看管神佛与伪装成神佛的妖魔未动。 他们见了侯永，都有些诧异，而侯永便缓缓开口，将传召他们过来的用意讲述出口。 第28章 席卷三界 侯永的用意，绝大多数妖魔都无法理解，诸多妖魔不服。 然而在无天的威严之下，却也无人胆敢反驳什么。 侯永见了也不以为意，他相信在下边的教学当中，教鞭在手，萝卜加大棒政策之下，用不了多久就能叫他们乖乖听话。 被传召来的妖魔着实不计其数，其中高手或许不多，但小妖不计其数，林林总总一块加起来得破百万。 侯永也不打算再用领域传授道音的方式展开教学了，催化手中掌握时间的黑脸之后，便直接一步跨出，身化十万武道分身，每一个分身都负责一个班的教学。 同时，他的本尊则负责教导四大护法、五灵将、九头虫等高层人员。 无天坐在莲台上，目光微微往下一瞥，轻轻颔首。侯永的这套分身之法确实有不凡之处。 而教学初始之时，这些妖魔根本不服，侯永却也不管，只自顾自的教着，没有什么惩罚。 直到一月之后，他展开了第一次“月考”，同时明确说道，每班第一名可得一份神通之法，总分前一百另有奖励，而每班最后十名有着严重责罚时，这帮人终于慌了。 当然，不论是奖励，还是责罚，当然都有无天提供。他一身所学皆乃武道招数，仙道神通还真不懂几个。 哪怕这些天无天也给了他不少神通术法，甚至包括天罡三十六变、地煞七十二变、八九玄功、九转玄功等强大法门，但毕竟修习尚短，奈何不了他们。 且侯永的仙道天赋着实不如武道，这些法门对他而言只能算锦上添花，让他对敌之时能更加灵活，但本身实力并没有质的变化。 实际上，哪怕没有这些奖励，这帮妖魔都会发疯的——有对比就有伤害，他们谁也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人，尤其是同级小妖、同级高手之间，更有着异常激烈的竞争。 更何况，排名靠前不仅还有奖励，甚至连职位都能调整，除了武力之外，他们又多了个上位渠道，如何能不刻苦学习。 是以一次考试，便正式将他们拉入了正轨。 之后侯永便定下了方针，每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六月期中考，年末期末考，合格者晋升下一阶段学习，不合格者留学。 十二级教育都通过后，他们可自由选择是继续深造《五星战世诀》，亦或者选择毕业出去当个小领导，并将那些留守原岗位的妖魔置换过来。 如此九十年，也即人间三个月，天界三个时辰后，这些妖魔，总算基本达到了要求，足以独当一面了。 至于黑袍、黑莲以及其他一些有天赋的大妖，对《五星战世诀》更是爆发出了极大的兴趣与热情，乃至于毕业之后还组成了个“研究班”，整天聚在一块研究里头的学说，甚至摩拳擦掌，想要到下界去实践一番。 某种程度上来说，侯永已经教导不了他们了，他们有自己需要走的路。 只是他也没有料到，这本神书，竟然拥有比他原先预估当中还要可怕的多的威能。 但其实也完全可以理解，在此之前，妖魔与无产阶级一般都属于被压迫的对象，只不过无产阶级被统治阶级、资产阶级压破，而妖魔被神佛给压迫，是以他们可以从其中的思想精粹当中得到共鸣。 有了共鸣，自然便有了认同感，进而对其产生崇拜，更容易将此书奉若至宝，去竭力学习。 便如他们崇拜无天，是以对无天忠心耿耿。原剧情当中，三十三年时间一到，他们也纷纷应劫、陨落，却无一人投降。 相反，佛祖的弟子，不论是阿依纳伐还是阿难、迦叶，都倒向了无天。 这是无天的个人魅力，而他魅力的来源便在于其雄心壮志。但那位雄主的雄心壮志一点都不比无天逊色，乃至更强数筹，是以仅凭一套选集，便蛰伏了这帮妖魔，乃至折服了无天。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毕业典礼之上，侯永朗声说道：“天下之苦也久矣，而如今，便是咱们叫日月颠倒，置换天地的时刻。 让我们一同，在无天世尊的带领之下，创造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五星战世诀所描绘，我们所渴望、期冀的理想世界！” “愿遵从世尊领导，遵从先生指挥！”黑袍、黑莲等人率领众妖抱拳朗声说道。至于跪拜礼，早许多年就被侯永给废了。 无天满意的点点头，手一挥，大雄宝殿内的时间流转立刻慢了许多，直到与人间同步。 尔后，他便说道：“去吧，去按照你们的想法，改变世界。但切记，不可在内部闹矛盾，必须有大局观，听从先生的统一指挥。 另外，你们当以为众生开智为主，将这套奇书传遍天下，让天下万灵，认可我们的思想，制造我们所期望的大治之世！ 是以若非必要，不主动使用武力，但也得确保自身安全，不能叫人给欺负了。我等虽然不想用暴力，但也别变成那等迂腐之人。 另外，个别人，一旦确认无可救药，不必留情，直接镇压！我们需要的，是秩序，是活力，是每个生灵，只要不为恶，便都能活下去，并有追寻梦想的资格。” 侯永暗暗颔首，无天并没有被冲昏了头，没有奢望真的去建造一个只可能在理想当中存在的社会，他需要的只是让三界有序，同时阶级之间有着上升通道——也即有活力。 而他给三界众生的保障，也仅仅是在不作死、不挑衅秩序的前提下姓名无忧，并且能追寻梦想罢了。 至于能不能实现，要看自己的努力。 无天不会追求平均主义那套，因为那一套本身压根就是最大的不公。 而按需分配，如今三界的生产力也达不到。是以，侯永和无天商议许久，终于推定出一套方案——按需分配生存物资，按劳动分配高级资源。 并以将此方案推行到三界为目标，让漫天神佛们共同努力。 无天讲话完毕，众妖魔便纷纷化作流光，往三界各地而去。 侯永则对无天一抱拳，说道：“世尊，如此，属下便找那猴子去了！” “去吧。”无天颔首：“多加小心。” 第29章 邀战 人间三个月，天界、地府三个时辰，实在是一段非常短的时间。 孙悟空依旧待在他的花果山水帘洞里逍遥自在，玄奘等人正在试图恢复法力，什么事儿都还没发生。 即使无天有心要放过唐玄奘等人，但也不会就这般直接的将他们请出去，还是得让他们自个儿“逃走”。 一时半会，玄奘还跑不出去。 但侯永不想干等，他想先会一会孙悟空，并至少让他初步认识自己，最好能有点交情。 到时候说什么，做什么，他才能往心里去。否则直接以无天属下的身份出现，恐怕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他的金箍棒就砸下来了。 而且哪怕这方世界的“仙道”被大大削弱，明明修的是“仙”，体现的确是“武”，但孙悟空的实力也绝对不若。 他拥有秒杀黑袍的能耐，孙悟空也有。单单看力量，他尚未成佛之时单凭肉身便拥有扛起三座泰山的力量，即约莫四千五百亿吨上下的样子，远强于仙道宗师，略不及武道宗师。 如今成了佛，还是西天诸佛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三十五佛之一——南无斗战圣佛，实力比之当初自是又强了许多。 虽然这方世界的佛乃是受如来封赏而成，与境界、实力、思想觉悟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有“果位”加身，与天地沟联自然更加紧密，再加上三百年的修炼下来…… 至少在西游记后传世界当中，孙悟空的武力数一数二，在无天、如来等七阶大能之下当属第一人。 侯永推测，哪怕他的仙道实力大多只能靠武道体现，也绝不逊于武道六阶的力量，再加上诸如七十二变等诸多神通法术，硬碰硬打起来，侯永自觉自己赢不了。 就这么想着，花果山便到了。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方外散修侯永，得闻斗战胜佛、齐天大圣孙悟空之赫赫威名，今日碰巧路过，不知孙大圣可否赏脸一见？” 孙悟空是个自傲的人，但他并非不时人间烟火，听了这话便睁开了眼睛。 他的交际圈倒也广泛的很，仙神妖佛通吃，不但跟镇元子拜过把子，连东华帝君也有交情，自认为即使不大熟的人物也该听过名号，但侯永此名却从未听过，感知着侯永实力不错，便也起了好奇心，化作一道金光出现于云头上。 “侯永？”他围着侯永转了个圈，尔后将两手收在两肋边上，蹦跶两下，好奇的问道：“你在哪里清修，俺老孙怎么从未见过你？” “孙大圣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孙大圣，可说是听着大圣的传说长大的。”侯永面带微笑道。虽然孙悟空成了佛，但他还是更乐意叫他大圣。 “这倒有意思，”孙悟空好奇道：“难不成，你是这三百年间方才修炼有成的？” “可以这么说吧。”侯永微笑，刨除他肝副本的那几百年，老老实实修炼的年岁，倒差不多在三百左右。 “你找俺老孙，何事？”孙悟空点了点头。 侯永手一伸，唤出五龙镇柱化为的长枪——当他突破武道巅峰后，这一阵器便真正认他为主了，而洪武大世界已然不再需要这等国之重器镇压气运，他使着这武器倒也还算顺手，便摸了出来。 在系统沟通诸天万界的伟力之下，五龙镇柱在这方世界却也没失去未能，甚至没有失去其沟联天地气运的特质，仍旧可以算是“阵器”。 “嗯？”孙悟空上下点头，看看侯永，又看看他手中的五龙镇柱，随后笑道：“你不会是找俺老孙品鉴法宝的吧？ 依俺老孙看，此宝上有气运流转，与天地相通，还隐隐有功德点缀，倒与俺老孙的金箍棒有异曲同工之妙。再看你这人，气运滔天，功德阵阵，却也是个秒人，相合，甚是相合！” 他竟然真的点评品鉴了起来。 至于功德，自然是五龙镇柱随着侯永镇压天下，拯救一界而降下的无量功德。 孙悟空的金箍棒，本是大禹治水的量尺，后来又化作定海神针铁镇压是还暴动之力，也是功德无双，故而他有此说。 “大圣的火眼金睛，果然不凡。”侯永微笑，自身修行堂堂正正，相由心生，本就能在正道修行之人面前大刷好感，又有功德相伴，让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看了个真切，更是好感度大涨。 早在仙四世界，侯永便体会过气质所带来的好处，这会儿已然习惯，是以拍了孙悟空一声马屁之后，他便说道：“在下久闻大圣威名，今日一见，更甚于闻名，有些技痒，想与大圣切磋一番，不知大圣可愿意赐教？” “嘿嘿，好说，好说！”孙悟空手一翻，金光闪过，金箍棒便被他握在手中，尔后便道：“来来来，先吃俺老孙一棒！” 他本就是好战好动的猴儿，被封为斗战胜佛之后，本性同样不改，一见侯永也有兴趣切磋，哪还有二话，当即见猎心喜，乃至抢先出招。 这一棒下，仿佛有万亿钧之力，四处空间都微微震颤，棒子还没砸下来，千里之内便澄清一片，半朵云彩都没有了。 侯永心头一跳，动作丝毫不慢，立刻便举起枪朝着孙悟空大开的空门刺了过去。 然而，只要速度够快，所谓的破绽便不再成破绽。 侯永刚刚提枪，便觉双耳轰鸣，周身空间凝固，显然孙悟空这一棒便要落到他头顶上了。若他执意刺出这一枪，恐怕尚未来得及触碰到孙悟空腹心，自己脑壳就得先挨上一击。 不过，孙悟空能骤然加速，他自然也能。本就只使了三分力，这一下却用上了十二分，长枪瞬间超脱空间桎梏，点在了孙悟空胸膛之上。 孙悟空面色微变，金箍棒停顿在半空中，低头一看，尔后又露出微笑，说道：“好本事，一手骤起骤停玩的足够漂亮，如此举重若轻，功夫也到了得心应手、炉火纯青的程度了。却是俺老孙小看了你。” 却是侯永最后收了手，这枪这轻轻抵在孙悟空胸膛之上，却连衣服都没刺穿，猴毛也没伤到一根。 第30章 发展 侯永知道，自己没本事杀了孙悟空，甚至无天也没这个本事。 作为“无骨舍利”，天道之下，除了他自己自焚，这方世界没有力量能摧毁他。 何况他本来也喜欢这个世界的猴子，有情有义嫉恶如仇的同时还机灵的一批，哪能真的下死手了。 但他这一下收手，无疑又博得了孙悟空的好感，认为他足够光明磊落。 “大圣。”侯永收回枪，微笑道：“既如此，你我皆全力出手，何如？” “好！”孙悟空颔首，金箍棒挽了几个圈儿，又斜斜的对着侯永砸下。 侯永举枪一挡，逼退他金箍棒，尔后欺身而上，一杆枪挥舞的灵活无比，枪头顶着阵阵森寒之气，顷刻间便对孙悟空刺出上千记。 然，侯永刺出上千枪，孙悟空便挡了上千棒，将他的攻势一一瓦解，将周身护的滴水不漏。 慢慢的，侯永微微皱眉，他发现，自己作为进攻方，但节奏竟被孙悟空缓缓给掌控了，且手上长枪竟有了凝滞之感，就是想要挣脱出这一节奏也难。 正当其时，孙悟空手上忽然加力，一棒重重的砸在侯永枪上，直打的他虎口微微一麻，双臂酸胀无比，行云流水的动作被打断一瞬，露出了极其微小的破绽。 他心中微惊，却也当机立断，赶忙强提法力，挥舞起长枪，却是反过来借着这一微小破绽强行挣脱了孙悟空带的节奏，变攻势为守势。 孙悟空双目微动，闪过些许赞赏。但破绽已然形成，又是强行变招，哪能就这般简单的糊弄过去。在他火眼金睛之下，侯永的破绽反而更大了。 他当即手一伸，金箍棒瞬间穿过漫天枪影，最后停留在侯永咽喉之前一寸之地。 “小老弟，你败了。”孙悟空笑道，尔后缓缓收枪：“你并不败在法力与肉身力量上。说实话，你的实力也吓了我一跳，硬要说，当与俺老孙不相上下才是，但这经验，还是差了些。” “是大圣经验太过丰富了。”侯永一脸感慨，说道：“大圣不但是天生战神，更曾经打遍三界，败过十万天兵天将，更先后与三太子、二郎神等战神斗过，三百年前西天取经，也是一路打了过去。 相比之下，我与同级强者交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败就是败，经验这回事儿，足与不足是相对而言的，大圣比我更强许多，那我便是经验不足，没什么借口好找，接下来好生磨砺便是。” “小老弟倒是坦荡得紧！”孙悟空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俺老孙没看错人！” 侯永微笑，对于孙悟空叫他小老弟的事儿，也不以为意。 毕竟原剧情中，黑莲圣使假扮观音骗孙悟空去灵山被拆穿，化作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那副见不得人的模样的时候，孙悟空都能直接叫他“黑仔”…… 所以这家伙嘴里蹦跶出什么词来，侯永都不会意外。 “对了，你刚刚说碰巧路过，不知小老弟此行何去？可有要紧事儿？”孙悟空又问道。 “没，我骗你的。”侯永坦荡道：“说实话，在下此行便是专程来找大圣的，只是直接说有点尴尬，只好找个借口。” “有意思，你这人真有意思！”孙悟空手一翻，金箍棒化作金针收回了他耳朵里，尔后来回蹦跳两下，说道：“既然没什么要事，到我洞府里喝两杯如何？ 不是俺老孙自卖自夸，这花果山长的桃儿，虽不如天上的蟠桃鲜美甜脆，但也颇有几分滋味，不论是花儿还是果子，猴儿采了炒制晾晒过后用来沏点果茶，却也相当不错，甘甜生津，回味无穷呐！” “噢？”侯永被他一说，却也来了兴趣，当即点点头：“那在下就厚颜叨扰了！” “好说好说，你跟我来！”猴子当下往下方蹦去，侯永也按下云头，跟在他身后。 孙悟空一回来，漫山遍野的猴子便都又围了上来，尔后询问侯永是谁。孙悟空没多说，只言是自己的朋友，招呼他们把桃茶弄来，便引侯永到了水帘洞当中，坐在小石桌上。 不一会儿，有猴儿端来茶，孙悟空立马倒了一杯递给侯永，说道：“快，尝尝！” 侯永道声谢，双手接过，尔后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唇齿生香，果是甘甜无比，甜后又带有丝丝的苦涩，却毫不影响口感，反倒更丰富了层次。 咽下茶汤，舌根又泛起丝丝甘甜，顿时满口生津，舒服无比。 “果然不错。没想到大圣也如此这般会享受。”侯永微笑道。 “先前，俺老孙爱喝酒。”孙悟空嘿嘿笑道：“地上的猴儿酒，还有天上的琼浆玉液，那是喝了个过瘾呐！就是取经路上，却也还免不了偶尔来两三盏素酒。既是素酒，师父也不管俺老孙…… 但是吧，喝酒得要人作陪，师父是不怎么肯喝的，八戒就是个呆子，沙师弟太过‘老实木讷’，小白龙又化作了白龙马，渐渐地，俺老孙便觉得无甚意思，结果反倒爱喝起茶来了。” 孙悟空讲到沙僧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实木讷这四个字似乎隐约重了几分，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侯永却只当做没听见，微笑着说：“在下也不爱喝酒，还是喝茶好。” “行，”孙悟空立马说：“等会儿我吩咐猴儿们，让你带点儿炒制好的桃花桃片儿回去！” “那不就成吃不了兜着走了吗？可叫我如何好意思！”侯永笑容更加灿烂几分，尔后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不若这般，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一本奇书，这边送给大圣，还了大圣赠茶之恩吧！” 却是侯永想到，孙悟空也曾经受到压迫，更曾试图反抗，如今也依旧是个义薄云天的角色，半点看不惯不公与冤屈，甚至成佛之后还为泾河龙王的冤情在大雄宝殿上大闹。 这样的人，看了《五星战世诀》，十有八九会认可里头的思想，能拉拢成自己人。 “噢？”孙悟空同时也产生了好奇心，他本性不变，却比当年沉稳许多，否则也不会喜欢起喝茶来，书自然也是爱看的，当即便问：“何书？” 第31章 理念 侯永将书递给孙悟空。 孙悟空接过，扫了眼书名：“功法？小老弟，你倒是有趣，竟然给我送来一本功法。” “此非功法，而是教会世人一步步创造出个理想世界的法门。”侯永微笑着说道。 “噢？”这话一出，孙悟空更感兴趣，立马便捧着书翻了起来。 刚翻几页，孙悟空眼中便迸发出两道耀眼的金光——没有错，这猴子的火眼金睛是真的能发光。 很快将一本书看完，以他的境界，当然能清楚的理解其中的意思，当下不由自主的又翻了起来。 侯永便这么看着孙悟空，静静的喝茶，喝完了，便自行汲取灵力化为甘霖再烧一壶，直烧的寡淡无味，他才停下。 就这般，孙悟空整整坐了一个月，将整本书翻来覆去看了上千遍，侯永则静静的坐在他边上。 以孙悟空的水平，压根不需要像黑袍他们那般一点点读书写字，才拥有理解这本书的思想的水平，他直接就能全身心的投入研究当中。 终于，他回过神来，感慨的说道：“小老弟，这书莫非是你写的？” “非也，此乃一位伟人所著。”侯永表情严肃，神态恭敬的说道。作为新时代的公民，有幸生活在那样的社会之下，谁都可以怼，但那一位不行。 “能写出如此神书之人，当称为伟人。”孙悟空却是赞同的点点头，严肃的说道：“便是古之圣人，也不过如此了。” “不知孙大圣是否认可这书中的内容？”侯永微笑。 “自然。”孙悟空连连点头：“我虽成佛，却度化不了世人。但我相信，这本书一定可以。” “这也是在下入世的主要原因。”侯永当即趁热打铁，说道：“我想将此书推广天下。” 这话出口，孙悟空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怎么了？” “只怕不容易。”孙悟空摇摇头，尔后说：“小老弟，俺老孙敬重你，也不与你说那些弯弯绕绕了。 对于三界亿万生灵而言，此书自然是极好的，若真能按照其指导一步步创造出理想社会，更可谓开天辟地以来的莫大盛世。但是……” “我知道。”侯永轻声说：“想要建设起那般的世界，必然要打碎如今的一切，镇压那些不愿意失去高高在上的地位的神佛——而且这样的神佛，绝对不止少数。这就意味着，我若以此为理想，必要要与天庭，与佛界对上。” “小老弟明白就好。”孙悟空说道：“以你的实力，没办法颠覆这一切，就是加上俺老孙，也绝对不行。 不怕你笑话，八百年前，俺老孙曾不知天高地厚，下搅地府，中乱龙宫，上闹天庭，似乎将三界都闹得个天翻地覆，但……” “这一传说，在下也耳熟能详。”侯永脸上笑意不变：“但那又如何呢？有些事儿，我不得不做。我也知道这天下水极深，但……总不能因为困难，就让三界如此下去，什么也不做吧？” 顿了顿，他复而又严肃的说：“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孙悟空沉默。 “除我之外，还有许多有志之士。”侯永再次露出微笑：“他们有的只是凡人，有的，甚至曾是凡人眼中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不难理解，纵使妖魔，只要并非真的十恶不赦，便有可能被这套书给教化了。”孙悟空却并不意外：“相比之下，我师唐僧当年取得的三藏真经，与它对比，也如萤火之于烈日，完全无法比较。” “妖魔如此，真正心怀三界众生的善神善佛，我想也能认可这本书。”侯永再次说道：“诸如大圣及你师父和众师弟，诸如三太子，诸如二郎神，也诸如……燃灯上古佛！” 孙悟空再次抿抿嘴，却没否认。 在这个世界，燃灯上古佛与那些后世小说流传的阴险小人的人设完全不一样，这里，燃灯上古佛是真正的嫉恶如仇之辈，也十分欣赏孙悟空的性格。 这样的人，如果看过这套书，确实很可能支持侯永。 然而…… 这远远不够。 妖魔能被这本书度化，与侯永一并构建理想世界，乃是因为他们向来是被欺压被剥削的对象，他们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再如何，也总不会比原来更差，倒不如搏一搏，说不定能站起来，当家做主。 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不同。他们中绝大多数，也只是拥有力量、拥有特权、拥有地位的统治者罢了，他们对三界并没有特殊的感情，更是这套书所要对付的目标。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阶级来帮助侯永，因为三界千万年的历史告诉他们，背叛自身阶级的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好结果。 就如曾经的商纣王，身为人王，却背叛了自己的阶层，最终不但身死，连商汤江山也给葬送了，他本人更是被永远打在耻辱柱上。 所以那些神佛，不论认不认可这本书……或者说，他们固然认可这本书的理念，甚至于也向往那样的理想社会，但他们却依旧要与侯永站在对立面上。 另一方面，抛开神佛不算，这理念太过超前了，如今社会生产力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样的理念，若只是一介凡人想践行本书至理，那甚至不能叫理想，只能算是空想。 但…… 这方世界毕竟有仙术，机械方面的生产力，完全可以以仙术代替。所以侯永他们的敌人，并不包括生产力，只是诸天神佛。 而表面上神佛虽然被镇压，但依旧藏匿于天地之间的大能者尚不计其数，况且三十三年后，那漫天神佛也会归来。 “我不求这些神佛助我。”侯永又微笑道：“只希望真正认可本书理念的神佛，能不阻我，便足以。” 顿了顿，他解释道：“你们与我不一样。你们有着同僚，有着往日战友，而我们除了理想，一无所有。 对于如大圣你这般的强者，吾亦是发自内心敬重，而换天之事，风险并不小，吾又如何能坑你等呢？” 第32章 规划 “裹挟三界大义以威逼你们站在我这边……这般道德绑架，如此的小人行径，我做不出来，也与这套书的理念背道而驰了。 若真如此，哪怕真的叫日月换新天，那又如何？我们这样的人，与曾经满嘴仁义道德的虚伪神佛又有何意？只不过我们嘴上更加大义凛然，只不过我们行事更加不留痕迹罢了，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而这……也是这套书的伟大之处。我们传播理念，却不强求他人接受。我们希望将他人发展成志同道合之人，却也并不强求。 我们的队伍，一定都是由自发认同这本书的理念的人，自发、直觉、自动的站出来，汇聚在一处，倾尽我们的力量，改变这一切，为苍生谋福祉。” 侯永这番话，并没有撒谎。 哪怕是无天手底下的那一批人，侯永也只“逼”他们读书习字，明悟黑白是非，尔后便能毕业了。 至于毕业之后，是继续深造这本《五星战世诀》，还是离去当个小头目，侯永从来没有强求。 只是绝大多数妖魔压制不住好奇心，在肚子里有了墨水之后，总忍不住好奇被无天如此评价的奇书究竟写的什么内容。 何况侯永这个标题党还起了这么个名字，甚至有不少妖都认为这是一篇极端强大的法门。 哪曾想里头的内容…… 一旦看进心里，就出不来了。 之后的学习，也是自发的，侯永照样会教，也难免在讲述的时候往里头夹带私货，但关于这套书的学习，已经没有什么考试，没有什么奖励惩罚的制度了，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侯永也不强留。 威逼利诱乃至至于道德绑架，非要他人接受这本书的理念的事儿，侯永干不出来，那样的行为，也与这本书的理念其实格格不入。即使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强迫之下，也同样变了味。 在侯永眼中，强迫他人学这套书，认可这套书，接受这套书，是对这套书最大的不尊重。 孙悟空动容，看着侯永的模样，立马说道：“明白了。小老弟，俺老孙虽然只是猴子，却也知晓大义，也是三界众生之一，便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自是求之不得。”侯永微笑：“若大圣愿意，将这本书传下去便是。若有机会，也请大圣将此书赠予功德佛、净坛使者菩萨、八宝金身罗汉菩萨、八部天龙广力菩萨等。” “好。”孙悟空目光一闪，答应了下来。 “那么，在下便告辞了。”侯永面露微笑。 “保重。”孙悟空认真严肃的说道：“传道开化之路，注定不会是坦途，完事多加小心！” 侯永却说：“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同时他暗暗感慨，原本的他，可根本没有这样的觉悟，但在系统安排的一个个伟光正的任务之下，他还是被潜移默化的给影响了。 心理暗示与自我感动，实在是太过可怕的力量。 与孙悟空道别后，侯永便径直离开，尔后身化万千，投入凡间教化众生去了。 毕竟孙悟空的问题已经解决，想来当他知道无天竟是五星战世诀的忠实拥趸之后，也不会再与无天为敌。 毕竟五星战世诀，注定要走到的对立面上，孙悟空能容得侯永如此行为，甚至暗暗钦佩，又为何容不得无天呢？ 而三界中关于他是大魔头的说辞，孙悟空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他们不甘失败故意给无天众人泼脏水。 毕竟孙悟空本就是个只相信公理正义，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判断的猴子。否则当初如来不管泾河龙王冤案的时候他也不会不依不饶。 所以，某种程度上，孙悟空这个最大的变数，无天最大的克星，可以算是被侯永给稳住了。但无天只能统治三界三十三年的变数是否被彻底打破，现在还未可知。 除了刚出生的如来，侯永也暂时不想去找，不如借着这段时间，静静的传播理念。 等如来的转世灵童乔灵儿到了三四岁，该开蒙的时候，他再亲自上门想办法把他给忽悠瘸——虽然他的位置无天都算不到，但侯永开了挂知道剧情哇。 至于唐玄奘等人…… 无所谓了，要出来就出来吧，侯永也不想管。 毕竟这个世界的玄奘虽然是个铁头娃，但本质和孙悟空太像了，十有八九也会被同化。猪八戒太过懒惰，不好说，但即使他不认可这理念也不会多做什么。小白龙一向听孙悟空的，也无所谓。 只有貌似老实木讷的沙僧，不太好说。侯永多少还是受到了点前世各种过度解读西游的文章与说法的影响，总觉得他不太简单。 关键这个铁憨憨把玄奘前九世都给吃了，可以说是泼天大妖，穷凶极恶，结果一朝皈依就老实成那个模样，侯永也着实难以相信他。 但只他一个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 时间悠悠，转眼便过去了三年。 唐三藏依旧没成功恢复法力，所以却也没想着逃离冥界，只是以紧箍咒和托梦等方法想要通知孙悟空。 孙悟空若有所思，又看着手中的书，脸色微微挣扎。 “猪八戒还没去找孙悟空么……原剧情细节方面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模糊了点儿。”侯永收回目光，暗想。 他不敢盯着孙悟空，也看不到，但他能盯着猪八戒。 “罢了。”侯永缓缓站起身，一步跨出，尔后身形大变，化作一位老者，缓缓往乔家庄走去。 “如来转世，万邪不侵，但我可不是什么妖邪。更何况所谓的万邪不侵也是看人下菜，或者说看剧情需要的。”侯永想道：“就像谢大脚……哦不，女鬼陈五真，跟他多亲密的，不也啥事儿都没有。” 想是这么想，但他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忐忑。毕竟是七阶强者的转世之体，鬼知道有什么布置，侯永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片刻后，他便朗声道：“得闻乔家庄有显圣转世，老朽冒昧不请自来，毛遂自荐，欲为公子开智启蒙，还望乔老首肯……” …… 与此同时，灵山。 无天缓缓睁开眼，若有所思的往下界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乔家庄么……侯永先生，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第33章 带歪 乔家庄说起来，只能算是个乡绅之家，算是个中小地主，社会地位有，但并不高。 所以听到侯永的话，乔老爷子立马便迎了出来，再看他仙风道骨的模样，气质非凡，当即便说：“先生大驾光临，自是不胜荣幸。只是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侯，名永。”侯永微笑着说：“我特为乔公子启蒙开智而来，不知乔庄主是否准许。”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乔老爷子立刻说道。 这方世界也是个看脸的世界，侯永化做了这副模样，最是容易讨得凡人好感，而他身上的浩然正气，也会让正道修士本能的将他看做自己人。 简而言之，在乔老爷子眼中，侯永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想要教自己孙子读书，他当然求之不得。 “那就多加叨扰了。”侯永微笑，尔后问：“老朽现在可以见见贵家公子吗？” “这边请！”乔老爷子赶紧侧身说道，随后便直接当先带路，将他领到了后院当中。 正这时，便见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屁孩吭哧吭哧的跑过来，开心的问：“爷爷爷爷，你请老师教我读书啦？” 侯永眉头一挑，双眼之中法力涌动，隐约见到他身上似乎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佛光。 侯永双目中的法力更汹涌了些，还引动了身上的气运。下一瞬，他便清晰的看见，乔灵儿果然披着一层佛光霞衣。 虽看似若有若无的模样，但侯永清楚，这是七阶大罗强者的护身手段，别说寻常妖魔，就是无天都奈何不得。 佛光背后，隐约还有一朵金莲。侯永暗想，如来的元神恐怕便躲在了这金莲当中。是以他名为转世，其实倒不如说是附体，外界任何风吹草动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归来。 只不过，既然当初直接了当的选择了转世，这会儿归来又有什么意义？天命依旧在无天，甚至因为他违抗天数，还可能遭受反噬。 像他们这个境界的人，不会轻易自认弱于他人，但面对天数，却也着实感到无力。 若真如某些人所想，如来的转世是个阴谋，那他就这般归来了，他还怎么叫人将十七颗舍利子的霞光注入到他体内。 “所以，如来是如来，乔灵儿是乔灵儿，二人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侯永收回法力，有气运之力的庇护，纵使是如来，也没发现侯永的动作。 当然这也和他躲在功德金莲里有关，如果真面对面，哪怕有气运庇护，侯永胆敢这么直接的打量他，他也一定能察觉到。 收回法力，侯永又忍不住打量了下乔灵儿。只能说，不愧是如来的附身之体，受到佛光不断的冲刷洗礼，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不但变得聪慧无比，便是身体素质都要比常人好得多。 就如原剧情里恶少调戏白莲花，乔灵儿挺身而出，被恶少踹的吐血重伤，但回头就有跟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了…… “灵儿，这位就是你的老师！”乔老爷子立刻微笑说道：“快来见过！” “见过先生！”乔灵儿立刻说道，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侯永：“先生，您今天就教我读书吗？” “好啊。”侯永挑眉，手一翻，一道金光闪过，一卷书册便被他捧在手心里边，随后笑道： “这本书册里，共记字两万两千五百六十一个，其中一千字基本囊括了日常使用所需，另有一千字次常用，尚有五百六十余字较生僻但也偶尔能用到，尚有三千字很罕见却偶尔见于古籍当中…… 余下一万七千字，不是被删改，便是被淘汰。然而，不论道书亦或者经三百年前有道高僧玄奘法师翻译过的佛经都偶尔出现，与‘道’有关。 我打算，先教你前两千五百余字，再教你后三千字，最后一万七千字，就看你个人意愿是否打算学了。” 乔老爷子一脸懵逼的看着侯永，乔灵儿则两眼放光。 “太好了，先生，快教我快教我！” 侯永微笑颔首，尔后对着某处一指，看向乔老爷子说道：“乔老，可否借此地一用？” “自然。”乔老爷子赶紧说。 “多谢。”侯永应道，尔后手一挥，一座凉亭凭空出现。 乔老双眼一突，哪能不知道，自己这是碰见神仙了。再回忆起几年前乔灵儿出世时的异象，他不由欣喜异常，心跳都快了好几分。 侯永打出一道法力，助他平心静气，便带着乔灵儿走到凉亭之中，然后展开书卷，细细的叫他习字。 作为如来附身之人，过目不忘，聪慧敏思自然是标配，这些字学起来可谓是快得很，不过短短半天，他便将两千五百字学全，又半天，学会了后边的三千字，并求着侯永教他剩下的内容。 如此三天，他竟就将这两万余字给学全了。 于是侯永琢磨一阵后，便在教他习文之余，又忽悠他学武。 不知是如来的影响还是什么原因，对于学武，乔灵儿有些排斥，但又不敢悖了侯永的意，只好不情不愿的学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侯永不停的给他灌输猛男至上的思想，不怕他不沉迷于练武当中。 经过这段时间观察，侯永也发现了，如来对乔灵儿的影响其实也只在于两方面，一是走不上仙佛二道；二是三观无论如何都歪不了，学不坏。 侯永不教他修仙，不与他伦佛，只以强身健体为由让他练武，如来的元神自是毫无波澜。 当然这也不是侯永觉得好玩，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若乔灵儿走上了传颂《五星战世诀》的道路，那么一身过人的武力，是绝对不能少的。 就如春秋时孔夫子周游列国，倘若没有强悍到非人的实力，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传道。 也如种花家那帮开国元勋，个顶个都是拳脚高手。 而侯永他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不但得与朝廷对上，还有漫天神佛阻挠。好在明面上的神佛已经被无天给一锅端了，否则侯永也只能先蛰伏起来，徐徐图之。 就这般，十年后，乔灵儿不过十四岁，却已经长成了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 第34章 别离 “都说相由心生，这话果然不错，”侯永轻抚长须，感慨道：“灵儿，如今的你，与我想象中差别可太大了。” 乔灵儿五大三粗的坐着，一脚抬起踩在长椅上，两手扒拉着饭，听侯永这么言说，不由瓮声瓮气道：“老师，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侯永脸一黑，心里忽然有些后悔。 多好的乔灵儿啊，竟然被他带成了这样…… 当然，这想法也只是在心中过了一遍罢了。比起原著中那个娘们唧唧的乔灵儿，他还是更看好眼前这汉子。 何况有出入的只是外在的性格，内里那颗热心肠并没有变，只是在侯永的影响下，拐到了另一个方向罢了。 简而言之，可以理解为是“从段誉到乔峰”的转变，都是侠义心肠，只是段誉迂腐，为好而好，有些圣母，乔峰却有大局观，懂取舍，为国为民。 侯永当然更欣赏后者。 等乔灵儿吃完饭，侯永又带他到后山。 随后，乔灵儿便淡定的抬起手，以手为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顷刻间便以肉掌破碎了数百块侯永早些准备好的万斤巨石。 “可以了，”侯永啧一声，说道：“灵儿，如今以你的实力，怕是弱一点儿的妖魔神佛都得被一一拳给撂翻，总算是具备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都是老师教得好。”乔灵儿一抱拳，尔后又嘿嘿笑道：“老师，既然考核通过，是不是该教我点新东西了？” “嗯。”侯永颔首，从怀中取出一本书：“今日起，吾便将这本《五星战世诀》传授于你。” “五星战世诀？” …… 一晃眼，又过了三年。 侯永看向了珞珈山方向。 孙悟空终于拉着前来找他的猪八戒，往珞珈山找观音菩萨了。他隐约觉得这天下恐怕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同时也猜测，恐怕是信奉《五星战世诀》的侯永等人已然开始行动，席卷天下了。 他内心其实非常挣扎。他同意帮助侯永传道，但同样也不想看见以往交好的朋友落难。他更希望能和平演变，即使心里清楚这根本不可能。 相对而言，观音菩萨是他信重的一位大能，他对观音的人品也比较信任，所以打算去找找观音。 如果可以，将观音等他有着交情的人发展成同志，那么就是与漫天神佛对上，孙悟空也没什么顾虑了。 “玄奘也差不多该带着沙僧从地府逃脱了。”侯永又运转法力看向地府。 原剧情当中，无天以弱水包围地府，他们想逃出来废了不少功夫，但这会儿无天根本懒得管他们，且本身就产生了放出玄奘等人的想法，是以只要玄奘动身，就一定能逃出去。 奈何那一帮人太从心，加上事态还不算特别紧急，他们虽然感受到三界之间的戾气，但只是纯粹的“人劫”，此等人劫他们一向不插手，只当做没发生过，是以没升起铤而走险逃出去的想法。 这就让侯永和无天都有点儿无奈了，不过他们也懒得再插手，一切顺其自然便是。 同时，凡间天地，原大唐地界，此刻正处五代十国时期，刀兵四起，血光冲天。 这就是所谓的凡间王朝更替的“人劫”了。 “所以，众生如何，其实神佛从来不管。所谓的大灾大难，也是以他们为基准，他们受灾则是大灾，他们受难便为大难，针对他们的则是妖魔。而事不关己，便不为劫难，直观看戏就是。” 侯永轻叹口气，说道：“以《五星战世诀》为信仰的诸位，该行动了，平定乱世，占据人间吧。此行一定会引来凡间王朝统治者的反抗，甚至于他们还会派兵镇压，是以，一定要保护好咱们的同志们。” “老师，你说什么？”乔灵儿回过头，看向侯永。 侯永没解释，见黑袍、黑莲等人已经收到了他的指令，便站起身说：“灵儿，一晃眼，你都十七岁了。” “老师？”乔灵儿皱眉，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该学的，你都已经学全，你我缘分便尽于此吧。”侯永轻声说道：“往后，你十有八九会卷入三界纷争当中，当然，也有可能这纷争与你再没什么关系…… 罢了，干脆把话挑明。十六年后，你三十三岁之时，将有一场大劫难，如果渡不过去，你便再也不是你了，望你好自为之。” “老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乔灵儿有些懵。 侯永轻笑：“忘了我教过你的吗？做事情别娘们唧唧的，大气一点，自信一些！” “哦。”乔灵儿握拳，嚷嚷道：“他娘的，话能不能将明白点儿？老子听不懂你说什么！” “啪！”侯永扶额。 乔灵儿露出微笑。 然而下一瞬，他笑容便凝固了——只见侯永身子微微扭曲，尔后便随风消散。 紧跟着，他发现石桌上多出了一枚徽章，上边雕刻有一对交错的镰刀与锤子，做工精细非常。 他将这枚徽章捏起，握在手心，轻声说：“老师……师父……再见了！” 云天之上，侯永回过头，轻轻一笑，尔后驾着云同样往珞珈山而去。 假扮观音的那几个家伙出了点儿事情——没错，无天依旧还是让手下继续假扮漫天神佛，因为他们的信仰深入人心，在彻底掀开帷幕，大刀阔斧的改造世界之前，不论是无天还是侯永，都希望稳定。 哪怕这个稳定脆弱非常，哪怕它只是一缕轻纱，一撕就破。 此时此刻，孙悟空与猪八戒已经到了珞珈山，而假观音正在传道，传的并不是什么佛法，而是五星战世诀的思想。 孙悟空与猪八戒隐匿在虚空当中，面色古怪。 同时，孙悟空脸上还有些为难，有点儿挣扎——这头福尔摩斯猴已经看出假观音有问题了。 而观音是假的，便意味着，真观音恐怕已经出事…… “孙大圣，净坛使者。”这时，侯永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微微一笑。 孙悟空一愣，现出身形。 他正要开口问话，就见下边的假观音微微一顿，尔后化作一道紫光，出现在三人面前。 第35章 揭露 “悟空，八戒，你们来了？”观音面带微笑，单手一竖打了个佛礼，尔后又看向侯永：“侯先生。” 都说学习能让人成长，这话果然是不错的，假扮为观音的六耳，智商比之原剧情中可要高的多了。 他考虑到孙悟空他们可能已经在虚空当中隐匿了许久，想来自己传播五星战世诀思想的事儿已经被他们听见了。 再见他们明显和侯永认识，当下便决定，不隐瞒自己与侯永的认识的事，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混过去，否则让孙悟空发现其他破绽，反倒可能直接被识破。 他也理解侯永与无天的想法，以求稳为主，是以并不想假观音的事暴露，免得孙悟空坏事。 何况六耳跟孙悟空本就有宿怨，甚至乃是杀生之仇，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即使被无天蛰伏后为了无天的大业他能暂且当下仇恨，但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也是假的。 说白了，他对无天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信改天换地之举定然会成功，到时候他们便有莫大功劳，所以不想带孙悟空玩——以他对孙悟空的了解，他相信孙悟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之后，十有八九会加入他们的队伍。 即使被五星战世诀熏陶了许久，六耳还是有一点儿私心。 “侯老弟。”孙悟空只瞥了假观音一眼，便看向侯永，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我，观音菩萨这么快就接受了你们的理念，还主动帮你们传道了。” “孙大圣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再问？”侯永微笑。 猪八戒一脸懵逼，问道：“猴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俺老猪怎么听不懂啊？” 孙悟空没搭理猪八戒，只看着侯永。 侯永依旧没解释。 因为从孙悟空找到珞珈山的这一刻起，就意味着秘密已经瞒不住这头福尔摩斯猴了。 观音的果位虽然只是菩萨，但菩萨二字，学问可多了去了。 在这方世界，受佛祖封赏而获果位加身，可名为菩萨；作为三十五佛的佛位继承人，即法王子，也可名为菩萨；三乘之声闻、缘觉若以他们所求的道去看，亦可称为菩萨——其中声闻指代佛之弟子；缘觉则为独自入世修行之人。 还有一种，为求无上菩提之大乘修行者，也叫摩柯萨埵、菩萨摩柯萨、菩提萨埵摩柯萨埵、大菩萨、大士等，乃是心怀众生，以教化众生为己任的大爱之人。 其本质上的地位，并不比三十五佛弱上丝毫，果位、实力也相差无几，甚至还要超出一线，地位更加超然许多。 佛门四大菩萨，便都是“摩柯萨埵”。 是以在这方世界，某种程度上说观音算是佛界的脸面之一，实力非凡，存在的年头久远无比，就是镇元子这等天地大能，多少也会给点儿面子，而在观音曾经救活人参果树后，镇元子对其更加客气许多。 “菩萨会认可你们的理念，我一点都不意外。”孙悟空终于再次开口，轻声说道：“菩萨的果位乃是自己修行而来，而非佛祖赏赐。 而菩萨二字，表代表了菩萨的心思，定然是心系众生，心怀天下的。因为我们能骗过任何人，却无法骗过天地，无法骗过自己的道心。倘若菩萨放弃了苍生，那么菩萨的果位也就不存在了。” 侯永轻轻颔首，认可孙悟空的说法。 某些只病态的追求力量的世界，菩萨也好，佛也好，都只是一种地位，亦或者一种实力境界，乃至是天地果位，是以那些大能者的心性与实力根本不成正比，完全只是力量的奴隶。 甚至许多与“封神”，与“洪荒”有关的书，观音还是有阐教叛徒“慈航道人”投入佛教变成的女装大佬。 但这方世界不一样。佛、神还好说，毕竟神只是职能，而“佛”代表的是觉者，修的是自我。同时佛与神，乃至许多菩萨、罗汉等，还能由佛祖与玉帝封赏而成，更与道果无关，只是一种“官职”。 但“大菩萨”与“仙”却不一样，他们无法违背自己的道果，否则不但会失去辛苦修来的果位，甚至实力也可能大受影响，十不存一。 这种情况下的这方世界的观音，不可能是个虚伪的人，其定然是真的大慈大悲，心系众生。是以认可侯永的思想很正常。 “但观音菩萨并不仅仅只是观音，还是佛门的门面之一。”这时，孙悟空又继续说道：“一说到佛，许多人脑子里第一反应除了如来佛祖，便是观音菩萨了。甚至于，对菩萨的供奉，可能还要多于佛祖。 所以，哪怕认可你们的思想，菩萨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彻底倒向你们，那样的影响太大太恶劣，很可能引发佛界大乱，届时难免生灵涂炭。短短十几年，放在珞珈山，放在灵山，那便是十来天，菩萨不可能这么快下定决心。” 顿了顿，孙悟空看向观音菩萨，说道：“所以……你肯定是假的。” “不愧是福尔摩斯猴。”侯永心中感慨一句，尔后大大方方承认：“孙大圣猜的不错，这位观音是假的。而且……他还算是你的熟人。” 假观音双眼微微一眯，尔后对侯永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化为了全身覆盖在黑袍下的模样，尔后伸手一摘，摘掉头套，露出一张与孙悟空一模一样的脸，脑袋晃了晃，笑道：“孙悟空，你看看我是谁！” “六耳？”孙悟空挑眉：“你竟然没死？” “本来已经死了，是你曾经大闹地府，将天下猴族的名字在生死簿上都给消了去，我才成了不生不死的状态，也无**回，只能飘荡在三界的夹缝中，最后为佛祖所救。” “佛祖救你？”孙悟空有些诧异：“佛祖怎么会……” “不是如来佛祖，而是无天佛祖。”侯永摇摇头，说：“早在十七年前，三界便被无天佛祖，或者说无天世尊所通知，如来被迫转世，漫天神佛，大多也都被关押在冥界或阿修罗界之中，漏网之鱼，只有寥寥。 而我们，便是奉无天世尊之命，广传《五星战世诀》，为三界苍生改天换地，谋个好未来。” 第36章 诘问 “无天？”孙悟空瞪大了双眼。 在这种遍地，天道显现的世界，敢起这种名字，却还没死，本身就说明了他的本事。 但，相比于无天的本事，孙悟空更惊骇于这个名字的寓意——这个无天恐怕并非什么正道之人，对天地可能存在着极大的怨气。 这样的人…… 孙悟空微微低头，手一翻，化出五星战世诀，有些沉默。 即使五星战世诀中蕴含的思想崇高无比，但由无天这样的“魔头”信奉的理论，当真靠得住吗？ “孙大圣，”侯永看出孙悟空的顾虑，不由微笑着说：“你信不信，就算是如来佛祖，提出五星战世诀的理论，也会被天地……不，应该说是会被漫天神佛所不容，成为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孙悟空脸色微变。 片刻后，他想到了个问题，便问：“无天他是提出这一思想，才为神佛所不容的？” “倒也不是。”侯永耸耸肩：“五星战世诀，最早是我交给无天世尊的，他看过以后也深以为然，认可里头的理念。 因此我想，世尊他当初应该也对这不公的世界产生过不满，所以才为神佛所不容，最终化为了你们眼中的魔头。” 孙悟空抬起头，又看向侯永：“侯老弟，当初你来我花果山的时候，已经是无天的人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吧，我确实是报着把你发展为同志的想法去的。”侯永面露微笑：“当然，我不会强迫你，我也强迫不了。” “这倒没错。”孙悟空也跟着笑，紧跟着，他脸色又严肃起来：“但那时候，你为什么不与我说实话？” “世人对‘魔’的偏见太大。”侯永摇摇头，淡然说道：“倘若真的是屠戮苍生的魔头，那自然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只因理念之争便被打为魔头，遭受世人白眼与歧视，岂不太无辜了吗？ 偏偏这种歧视难以避免，恐怕就连大圣都难以免俗。即使如今，大圣得知无天世尊的用意，不也将信将疑吗？ 是以，倘若当时大圣知道我为无天世尊办事，恐怕根本不会给我开口的机会，一棒子就把我打杀了。我虽有把握在大圣手底下留一条命，但……也仅次而已了，断然无法分神开口说什么的，说了大圣也不会听。” “倒也确实。”孙悟空轻叹口气，尔后又陷入挣扎当中。 就是如今，孙悟空心里也依旧有着疑虑。他虽然也不喜欢如来佛祖，但对如来还是相当尊重，对观音、燃灯古佛也是。 这种情况下，无天将他们逼得轮回的轮回，关押的关押，立场上，他便天然与无天敌对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圣。”就在这时，侯永又说：“如来佛祖轮回，燃灯古佛圆寂，其余漫天神佛，除了少数漏网之鱼，以及阿难迦叶等极少数投降者之外，都被削去了顶上三花，关押了起来。 其中天庭诸神更惨一点，他们连元神都被剥夺，肉身也被看管收押，近乎没有丝毫行动力。” 孙悟空脸色又变了变。 猪八戒更是一脸惊悚，连连咽了几口唾沫，忍不住后退两步，哔哔叨的说道：“那个，猴哥哇，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但这帮家伙，不是一般的恐怖啊，竟然连佛祖都给……你说，咱们是不是先……” “闭嘴！你这个呆子！”孙悟空骂一句，然后盯着侯永问道：“何至于如此？” 六耳猕猴踏前一步：“既然是敌人，为何不至于如此？孙悟空，你可别忘了，当年就在大雄宝殿当中，你可是把我给活活打死。 当初你一路西游，路上妖族除了有人搭救的之外，不也统统都死于你之手中？” “妖魔作祟死有余辜！”孙悟空不假思索。 “是吗？”六耳冷笑：“若如此，车迟国三国师可不曾危害苍生，反而行云布雨有大功德，只因阻了你的路，便要被打杀？ 还有黄狮怪，他手下小妖出门买东西可是堂堂正正给钱的，钱没带够还会补上，偷你等兵器这事儿确实做的过了，但却也罪不至死吧？ 十八公、孤直公、凌空子与拂云叟亦是，他们四公皆为植物得到成精，平素里游山玩水，饮茶下棋，不曾做任何恶事，也不曾对你师徒有加害之意，掳走唐僧也只是谈诗。过归有过，但却直接被你们断了根，何其无辜？ 如此，孙悟空，你还好意思说他们是作祟的妖魔，死有余辜吗？他们不过只是与你们立场不同罢了，何况你本也是我妖类出身，尚且不留半分情面，无天佛祖仅仅只是监押满天妖魔，相比起你们，已然算是仁至义尽了！” 孙悟空哑口，倒不是不能争辩，而是不想争辩。 刚从五指山出来，又被骗着套上了紧箍咒，孙悟空那会儿确实憋着一肚子火，加上唐僧或是被擒，或是被刁难，亦或者被偷了兵器，他心里更加火大，本身又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份属敌对的情况下，哪里能留了手去。 但就如六耳猕猴说的，他们罪不至死，所以孙悟空也不想争辩什么。 就在这时，四人中间忽然浮现出一点紫光，尔后紫光一散，幻化成了一朵黑莲，进而又凝聚出无天的模样。 “世尊！”侯永抱拳问好，六耳也立刻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孙悟空皱眉看着他，问道：“你就是无天？” “没错。”无天微笑：“悟空，可愿与我谈谈？” 猪八戒又咽了口唾沫，拉了拉孙悟空的胳膊：“我说猴哥啊，情况有些不对，咱们是不是……先离了这是非之地再说呀？ 这些人一看就不好对付，六耳猕猴三百年前甚至还跟你打的有来有往，咱们人少，落在了下风啊。听这帮家伙的意思，师父啊菩萨啊他们好像都被抓了，咱们总得留着有用之身把他们给救出来，你说是不是？” 侯永嘴角一抽，感情刚刚一番话，猪八戒其实没听进去几个字。 孙悟空也一脸无奈：“呆子，你别说话！” 说着，他便看向无天：“你想跟我谈什么？” 第37章 天数 “悟空。”无天笑了：“你与你师玄奘，跟我真的像。他与曾经的我有类似的经历，而你与现在的我，有相似的性格。” “嗯？”孙悟空脑袋一歪：“我和师父像你？无天世尊，你认真的么？” 不知不觉中，孙悟空对无天的称呼也被侯永影响，喊他世尊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无天背过身去。 侯永心中一动，知晓无天要给孙悟空讲述他的过往了——虽然在原剧情当中，他只对玄奘讲过这事儿，但他对孙悟空的欣赏丝毫不亚于玄奘，会向他讲述也很正常。 但…… 领导过去的一些隐私，身为下属，要没必要最好还是别打听，即使侯永明知道无天心胸宽广并不在意这些，但那些事儿侯永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没必要再留下来听。 于是他便说：“世尊，想来玄奘应当也该快逃脱出来了，不若我这边去迎接他，并助他恢复修为吧？” 无天目光看了过来，摇摇头：“不必，他若逃脱，瞒不过我。这个故事，你与六耳也一并听听吧。” 侯永和六耳猕猴对视一眼。侯永看出来，六耳也猜到无天要讲的故事应该和他有关了，同时他也并不想听…… 只是无天都这么讲了，两人也只好异口同声的说道：“属下（弟子）洗耳恭听！” 六耳猕猴等四大护法，对无天一向执弟子礼。 无天嗯一声，看向猪八戒。 孙悟空皱眉，隐隐护在猪八戒身前。 不过无天倒是没说什么，只道：“大约三万三千年前，佛门有一菩萨，名曰紧那罗，受当时的佛界世尊‘优婆罗陀佛祖’之命去传教，而当地的婆罗门大祭司却要求他完成三件常人不能完成的事，才允许他传教…… 这三件事儿，分别是叫本地小偷世家的阿溜不再偷盗；叫当地恶霸阿刀不再打架；叫当地的妓女阿羞不再偷盗……” 他开始缓缓讲述了起来。 侯永脸色却渐渐变得古怪。 倒不是奇怪于为毛小偷也能有世家，而是奇怪这方世界，似乎对“三”这个数字有着某种相当极端的偏执。 站在如今的时间段，无天传道，最终因为阿羞自杀，苦求佛界世尊施救而不可得，甚至被世尊认为阿羞的身份侮辱了佛界，而导致他最终叛出佛界化身魔罗的事情，发生在三万三千年前。 无天势成，夺取经书，发生在三百年前。而如今，天命在他，允许他统治三界的时间，则为三十三年…… 而很快，无天的故事也讲完了。 他眼角不自觉滑落了两行泪。 孙悟空看着无天的这副模样，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又脑袋一偏，问道：“无天世尊，我有个问题。” “你问。” “你统治这三界，究竟是为‘阿羞’复仇，为你自己泄愤呢，还是因阿羞的死看到了世间的无数苦难，这才决定再造一个朗朗乾坤？” 他没问无天是不是紧那罗，因为这个问题太明显了。 无天沉默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都有吧。” “大圣，”侯永忍不住插话：“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或者目的，重要吗？只要能为三界带来好的改变不就行了？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 “不。”孙悟空却严肃的说：“能铸就个新的乾坤天地，便也能将它给毁去。如果世尊只是为了一己之私，那么便是个不稳定因素，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过如此。 这也是我最大的顾虑，所以这件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如果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我不能同意，甚至必须要阻止你们。 因为，我承认你们描绘的世界非常让人向往，但如果构造世界的人存有私心，那么将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谁也说不准，甚至可能还不如现在这般。如今的三界，或许如一潭死水，但至少稳定。” “大圣，这不像是我印象当中的你会说出来的话。”侯永抿抿嘴。 孙悟空笑了：“那你觉得，我会说什么话？” “意思可能差不多，但语气不太一样。” “因为我已不像当年那么无法无天了。”孙悟空颇有深意的说道。 说完，他又看向无天。 无天摇摇头：“我不能给你保证。” “那我不能信你。”孙悟空说道。 “也罢。”无天一挑眉，说：“那你走吧。” 孙悟空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拉着猪八戒，化作两道流光离开了。 六耳猕猴有些着急的问道：“佛祖，为什么放他离开？您说过，天数之下他必然是您的克星，若是……” “克星？”无天再次笑起来：“哈哈哈。六耳，你以为，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这……”六耳猕猴张了张嘴，随后说道：“如果是以前，弟子会不假思索的说，是如来和孙悟空。但如今……恐怕是漫天神佛吧？” “非也。”无天摇头：“我们的敌人，乃是天数。我们要重换天地，便是与天地为敌。 天数之下，我也好，如来也好，孙悟空也好，不过都只是棋子罢了。否则如来当年也不会那么干脆便转世投胎。 而我要对抗的，便是天数。倘若我能斗赢苍天，那么如来也好，孙悟空也罢，都入不了我的眼。倘若斗不赢，再输给如来，输给孙悟空，又如何呢？左右都是输。” “可是，”六耳猕猴还有些迟疑：“倘若孙悟空找齐了十七颗万佛舍利的话……” “无碍。”无天依旧洒脱无比：“倘若十七颗舍利的力量我都无法敌过，又如何能敌天数？” 六耳猕猴不说话了。 侯永则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无天有一句话没说对，这天地，永远不会与他为敌，只要他配合侯永的任务，对这方世界往好的方面进行改造，那么他便也是这方世界的救世主之一，能享有亲儿子的待遇。 但，以无天的实力，又怎么会看不清这些呢？ 或许…… 这方世界的天地、天道与天数，并不是一回事儿。而侯永要做的，则是逆反这一方世界的天数。 或许，天地、天道能往好的一面发展，但天数却就此消失了，是以十有八九会受到天数的反抗…… 第38章 无稽之谈 “佛祖，”片刻后，六耳猕猴又问：“那舍利子，咱们便不夺了吗？” “原先我确实因侯先生的提议，动过这个念头。”无天说道：“但如今不需要了。就像我刚刚说的，若敌不过万佛舍利，又如何能敌得过天数。” 侯永若有所思，暗想，无天已经是在天地与天道的暗示下，算到了一些事情。 虽然说侯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但他此刻毕竟实力低微，连孙悟空都打不过，天地与天道会认为无天才是主力，提醒无天而不提醒他，也不是没可能。 原剧情当中，无天一直在针对孙悟空，谋夺万佛舍利，恐怕一方面固然是不甘心只能统治三界三十三年的定局，想要打破这一天数；另一方面，却也是他感到了迷茫，但总得找点事儿做。 所以当孙悟空自焚化作无骨舍利的时候，他才干脆放弃反抗，慷慨赴死，因为天数并没有打破，同时，被他统治了三十三年的三界，似乎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编，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初时的动机了。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 如今的无天却已不同，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与目标，自然不会再纠结于十七颗舍利这种事。 片刻后，无天看向侯永发现他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又：“先生有什么想法？” “属下在想，传道三界的事儿，交给我等便可。”侯永立刻说道：“对世尊而言，当务之急，其实还是提升实力。只有实力提升，方才能更有把握对抗天数。” “确实。”无天颔首，尔后又说：“然而，我此刻道心通明，自佛母大明王将我化出那一刻起毫无突破的实力，如今每一刻都在增长。” 顿了顿，他又皱眉道：“只是……我能感觉到，想要对抗天数，这份实力依旧不够。我的时间，只剩下人间十六年，天上十六天了，恐怕……” “师尊，我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不知是真是假。”侯永见他再次顿住且没了下文，才接着说：“传说天地未开之时，有一创世青莲，后为开天大劫时狂暴的地水火风所毁。” 无天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侯永便接着说：“其后，创世青莲遗留下的四颗莲子，便分别演化为了三十六品净世青莲、十二品功德金莲、十二品灭世黑莲、十二品业火红莲。 后净世青莲为三清与女娲娘娘所得，其莲花化作三宝玉如意，莲藕化作扁拐，莲叶成了青萍剑，培育青莲的祖土则成了息壤。 更有甚者，还有言说创世青莲最大的两片莲叶化为了河图洛书、五片大莲叶成了先天五方五行旗……” “停。”无天终于打断了侯永，问道：“三清与女娲是谁？净世青莲、河图洛书、先天五方五行旗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这传说是否靠谱，只是小说家言。”侯永解释道。 同时心下了然，这方世界，果然与洪荒乃至与道教神话都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借着西游记的背景板演化出来的独立世界。 这方世界没有三清，只有太上老君；没有女娲娘娘，孙悟空是无骨舍利，而非天生地养的石猴，更非女娲遗留的补天石所成；没有封神大战，观音和慈航道人等毫无关联，燃灯上古佛从始至终都是佛门中人。 片刻后，无天又道：“不过……功德金莲、灭世黑莲与业火红莲，我倒也有所耳闻。” 随后他便手一翻，说：“三万三千年千，我偶得灭世黑莲，后来我苦心修炼，舍弃了肉身，将元神与灭世黑莲合二为一，它成了我，我成了它，是以它变化为了元神黑莲，从此可分化万千，妙用无穷。 至于功德金莲，我想理应是为如来所得，且他与我一样，实际上也已舍去了肉身，与功德金莲合二为一，是以我俩的法力不相上下，其实谁也奈何不了谁。那朵功德金莲，或许也应该被称为元神金莲了。 业火红莲，我听过名字，但不知其所在，哪怕动用天视地听的手段，却也算不出来。” 侯永听了这话，也有些犯难。 如来元神与功德金莲合二为一，那么除非如来主动放弃，否则在天数之下恐怕不论是谁也无法夺走这朵金莲了；业火红莲不知所踪，无天都掐算不到，更是没法寻找。 虽然《封神演义》中有言，业火红莲在通天教主手中，《佛本》为首的洪荒流小说则说它在证道小能手冥河老祖手里，可这方世界既没有通天教主，又没有冥河老祖，倒是叫人头疼。 不过这方世界也存在阿修罗界，与燃灯古佛开辟的蒙界一般，都隶属于冥界的一部分，不知道业火红莲会不会在那里头。 但…… 三朵莲花跟混沌青莲的传说无关的话，无天就算将之聚齐，恐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特种兵面对航母，手里有一枚rpg或是三枚，区别并不大。除非能将它们融合量变产生质变搞成单兵便携式蘑菇弹，否则便对航母本身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而三枚rpg融合成一枚蘑菇弹，显然不靠谱。 倘若这三朵莲花本就是“蘑菇弹”的一部分，分别成了弹头、推进器与发射器还好说，存在重新融合为一搞成蘑菇弹的可能，但显然它们不是，那这方面就不能指望。 “法宝的事儿，侯先生不必再多想了。”无天这时也摇头说：“即使夺得功德金莲，找到业火红莲，三莲合一的想法也是无稽之谈。我算的到，灭世黑莲的威能已经是这方世界的极限，进无可进。” “明白了。”侯永颔首。 “提升实力的事儿，我会自行想办法。”无天又说：“至于侯先生，六耳……你们继续想办法传道，三界便交予你们了。” “谢佛祖信任，弟子必不辜负佛祖重托！”背景人六耳猕猴赶紧说道。 侯永也颔首抱拳，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 无天的身形便直接消散。 六耳猕猴看向侯永，认真的问道：“侯先生，如今三界的事儿已经被孙悟空得知，咱们今后该怎么办？” 第39章 传道天下 “知道了又如何？不必过于担心，以往怎么做，仍旧怎么做便是。”侯永无所谓的说道：“你继续当你的观音菩萨，我继续去人间，身化万千，广为传道。” “这……”六耳猕猴有些迟疑，尔后摇摇头说道：“我担心孙悟空会来捣乱。” “不必担心。”侯永摇头说：“十多年前，我就已经找过他，并将五星战世诀给他看过了，他即使不会来帮我们，也不至于捣乱。 即使玄奘他们脱困，与孙悟空汇合了，也无大碍，孙悟空顶多就会去收集收集舍利子，到时候与无天世尊为难，也与我等没什么关系。甚至于，说不定玄奘还会被孙悟空说服，从此两不相帮。” 六耳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点点头，重新变化做观音菩萨，回到珞珈山道场上继续传道。 侯永则化作本来样貌，再次游走世间。 此时，五星战世诀在人间已经有了相当的影响力，甚至得到了几路诸侯的支持，但更多的却是打压，尤其那些统一的国家，打压的更狠，甚至直接将之打为邪教。 毕竟那样的红色理论，是绝不可能为传统的统治者及既得利益者所能接受的。 那些处于乱世中的国家还好些，毕竟大多数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并不会做的太过。 当然也仅限于此了。毕竟这些话中的“民”，指的并不是老百姓，而是未得官身的门阀与广大中小地主阶级。 真正的老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力。他们也不会管什么天下大势，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饱。 纵观历史，除现代外近乎每隔几年就有人马尿喝多了嚷嚷着起义，但其实不过数百乃至数十人规模，根本不成气候。 而少数几次大规模农民起义，最终多数也被人摘了桃子。 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往往也只具备一个意义——掀开乱世的序章。而真正能走到最后成为大一统皇帝的，太过罕见。 何况本身就是不同阶级的人，彼此根本难以真正理解。让那些大老爷们作作秀体恤体恤他们没问题，但要让他们真的散尽家财让老百姓当家做主，根本不可能。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里老百姓依旧只是韭菜，他们也绝不愿意。因为那样会让他们平白多出许多顾虑，遭受不少损失。原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的事儿也得多绕几个弯子。 因为思想一旦得到解放，就很难再束缚上去。 三百年前隋唐年间出现的科举，也根本不是为广大老百姓谋出路，只是隋唐皇帝为了统治需要而出现的工具罢了。 他们需要扶持一个新兴的阶级去打破世家门阀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全方位的垄断地位，需要大量的人才，是以将目光投到了广大寒门身上。 这里的广大寒门，主要是指中小地主，乡绅之家，以及极少数极少数的富农。 寒门也是门，而穷人不配有门，搞个柴扉顶天了。况且，饭都吃不饱哪有闲工夫读书，怎么买得起书，如何请得起先生。 穷文富武，这个穷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没有人教授，别说读不懂经义，便是字都认不出几个，又怎么读书？就算有幸认了几个字读了几本书，又如何考得过那些“寒门”士子？ 由此可见，虽然底层老百姓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但其实统治阶级很少真正在意过他们，只会引导、利用他们的力量。 是以能够让老百姓真正掌握住自己力量的赤色思想，是绝不会为他们所容忍的。 乱世中的诸侯即使有所顾虑，却也仅仅只是顾虑。相比不被民众支持，他们更害怕失去上层人的地位。 于是侯永的万千化身，便渐渐地开始组织民众，成立了赤军，在自报自救的同时，也帮助其余同胞创建理想社会。 短短三年，赤军便突破了一万万人，且令行禁止，每一个士兵的思想觉悟都极高，有了席卷天下之势。 当然了，这是总数。天下四大部洲，除北俱芦洲无人之外，三州之地人都不少，广袤无穷。 前唐朝所在的南赡部州，按佛经的说法，其地纵广七千由旬，北阔南狭。而由旬为佛教的长度单位，乃公牛走一天所走的距离，还有上、中、下之说，上由旬八十里，中由旬六十里，下由旬四十里。 七千由旬，采用的乃是“上由旬”，即长宽五十六万里。 东胜神州更大，纵广九千由旬，七十二万里。 西牛贺洲介于二者中间，纵广八千由旬，六十四万里。 如此广袤的地域，即使有着仙妖佛魔鬼位于其中，占据了大量地界，人的数量也同样多的可怕。 单单南赡部州，便有人口百六十亿，东胜神州地不但大，资源丰富，且人人长寿，能活两百多岁，是以人口更加恐怖，有四百多亿。 西牛贺洲作为佛界大本营，人反而少些，毕竟各路佛陀、菩萨、罗汉、比丘比丘尼等占据了大量的土地道场，只有六十亿上下。 加起来，这方世界拥有六百二十亿人口，一万万人在其中，比例其实并不算太高。但，不过二十年时间便又如此成效已经很不容易了。 往后支持他们的人肯定还会呈现指数级上升。 至于其余万灵、妖魔，他们对五星战世诀的接受程度反而更高，进展比人族还要快一些。 至于这书里头的唯物主义思想，其实并不造成多少困扰——华夏的神话本就倾向于唯物主义，倾向于先祖崇拜、力量崇拜、自然崇拜与物质崇拜，与唯心的一神教有着极大的不同。 不论是本土的道，还是被同化的本土佛，都是如此。 是以禅宗当中，先祖达摩与六祖慧能都有极其崇高的地位，而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组弘忍同样地位不低，人身成佛。 虽然某种程度上说，禅宗思想有些唯心，但其本质上，既是宗教，也是哲学，其崇拜部分的本质也是祖先崇拜与能力崇拜。 而以道、佛神话为基础结合人的想象而塑造出的世界自然也遵循着这样的道理。 所以里头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非但没引起这些超凡生命体的排斥，反而让他们深以为然。 第40章 火葬场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诸事的时候，侯永的本体却再一次来到了乔家庄外。 这儿，也变成了赤色思想的大本营之一了。 凤头山上的女boss白莲花，也和原著中一般跟乔灵儿搅合到了一块，也不知道怎么搅合在一起的。 侯永见了，也觉得有趣，不过他只轻轻一笑，摇摇头并没露面。即使他露面了，乔灵儿估计也认不出他来。 如此过了三天后，天边有流光划过，落地后则化为了玄奘、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与小白龙五人。 五人表情各异，孙悟空眉头紧锁，显得有些挣扎，玄奘怔怔出神，似乎有心事儿，猪八戒咧着嘴笑，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沙和尚面无表情，瞧上去着实是副老实忠厚的模样，小白龙则暗暗的瞥向孙悟空，一切以他唯首是瞻。 “看样子，无天世尊也跟玄奘见过面了，又或者孙悟空给玄奘看过了那套书，所以他才这副模样……”侯永瞧着他们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时，孙悟空忽然转过头来，双眼泛起点点金光，汇聚成了两团火焰。 侯永眉心微拧，尔后大大方方的站出来。 “果然是你，侯老弟。”孙悟空嘴角微微扬起。 猪八戒反应有些大，躲到了孙悟空后边：“猴哥啊，怎么又是这家伙……不过瞧上去这回貌似只有他一个人，咱们……” “呆子，你还没看出来吗？侯老弟不是敌人！”孙悟空有些无奈。 玄奘看看他俩，又看看侯永，问道：“悟空，你们认识？” “认识，那套五星战世诀就是侯老弟交给我的。”孙悟空说道：“他身手不凡实力出众，相当厉害。” 玄奘表情严肃起来。 片刻后，他忍不住问：“侯施主，你是来阻止我们带走我佛的转世灵童的吗？” “不，圣僧别误会。”侯永微笑道：“我呆在这有一阵子了，只是察觉到有高人降临，我好奇之下才过来看看。” 玄奘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侯永也看出来了，同时这部剧的玄奘头铁的很，酷爱无力超度，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比孙悟空都要莽，侯永也怕他瞎搞拿着锡杖给自己脑袋来一下，当即又说： “我不会插手任何事儿，你们要找舍利子就找，只要能找到。你们要带走灵童便带走，只要他愿意跟你们走。” “看施主胸有成竹的模样……”玄奘皱眉：“难不成舍利子已经落到了你们的手里，灵童也被你们给蛊惑了？” 侯永扶额。 这个玄奘的脑回路有点新奇。 或者说他不是玄奘，而是金蝉子。 当年金蝉子能当面顶撞如来，“轻慢”如来佛法，想来也是个脑回路惊奇的莽夫。甚至可能是金蝉子牌的单杠成精。 好在这时，孙悟空喊住了玄奘：“师父，我了解侯老弟，他既然说不会插手，就肯定不会这么干。我看咱们还是别节外生枝了，赶紧去找转世灵童把他保护起来再说吧。” “也好。”玄奘又看了侯永一眼，然后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侯永也不跟上，随便找了家客栈，要来一壶茶，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他也有点儿好奇如今的乔灵儿还会不会跟孙悟空走。 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玄奘等人化作流光离去。而在侯永的感知当中，乔灵儿依旧留在乔家庄内，并没有跟他们离开。 就在这时，侯永眼前忽的又有弹幕闪过。 “随机任务生成：此世恰逢乱世，赤色思想也必将伴随着血与火而席卷一界，难免死伤无数。 大量尸体就地掩埋，问题极大，不但可能引发瘟疫致生灵涂炭，还可能有邪教修士利用尸体进行修炼，极不和谐。故请宿主成立火葬场，大力推行火葬政策。 具体任务目标：建立至少十万家火葬场，保证如来回归前，此世界火葬率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奖励：世界本源一份，随机抽取如来、无天、玉帝、太上老君道果一份。 任务失败惩罚：无。 宿主是否接取任务？（yes/noproblem）” 侯永嘴角又一抽：“你个东方向的系统忽然给老子来个英文是什么鬼？” 随后他选择了yes。反正其实也没得选，这俩选项完全没有区别。 同时他放弃了去再见一见乔灵儿的打算，直接站起身喊店小二结账，尔后抛下几枚铜钱便走出了客栈。 十万间火葬场对他而言并没什么难度，他目前行走在人世间的分身便已然过万，再喊下黑袍等妖魔配合配合，用不了多长时间指标就能达成，让火葬场开遍整个世间。 另一方面，佛界一向推崇火葬，而目前统治三界的无天依旧以佛自居，是以这一政策其实毫无阻力。 哪怕无天最终失败，漫天神佛回归，如来恐怕也并不会抹去火葬场，反而乐见其成。而天庭也得尊重如来的意见——反正天庭这边本来也不把火葬土葬啥的当一回事儿，凡人死后如何安葬他们根本不在意。 各路诸侯同样如此，战后处理战场早就成了所有人都会遵守的规矩，毕竟瘟疫曾经一遍又一遍的教这帮野心家做人。而焚烧后掩埋的工作量可比就地掩埋来的高得多了。 至于凡人，其实阻力也并不大，让他们切实体会到火葬的好处，让他们产生火葬方能荫庇后人的想法，他们自然而然会选择火葬。 而妖魔…… 他们表示烤一烤确实更香，比生吃舒服…… 但难度没有，繁琐的细节却一大堆，尤其如来回归只剩十来年了，要在是多年内彻底扭转人界万灵的殡葬习惯，挑战着实不小。 百分之八十的火葬率这个指标也没有那么容易达成。 要知道现代社会人们观念改变了许多，且郭嘉严令禁止土葬的情况下，截止到17年火葬率也仅仅只有48.6%罢了，而这方世界单单人口便达到六百多亿人，算上其余万灵则更恐怖。 如此庞大的基数，想要将火葬率拉到80%以上，太难。 另外焚化用的火也有讲究，单论科技生产力，这方世界想要搞出合格的焚化炉难度太大。而用仙术，总不能专门派人蹲在火葬场里成天焚化尸体吧？ “好像……只要奖惩制度搞好，也不是不行？” 第41章 困扰 “给发工资，发他们无法拒绝的工资，想来这‘员工’就非但不是苦差事儿，反倒一堆人抢着要了。”侯永很快有了想法：“只不过这工资具体给多少还是要好好斟酌斟酌。” 这么想着，他一步跨出，回到自己买的宅子当中，然后手一翻，取出一朵元神黑莲。 这种事儿，还是需要无天同意才好。 随着他法力输入，黑莲中很快泛起紫光，尔后无天的投影出现。 他看了侯永一眼后，便客气的问道：“侯先生有何事？” “世尊。”侯永抱拳，然后直言道：“我想开个火葬场。” 无天：？？？ 侯永立刻解释道：“便是帮助百姓火化死去的亲人，然后帮助他们将骨灰统一埋葬，每年组织统一祭拜。” 说着，他思路又活络了不少，说：“在下有感人间大战，每天死去的人都不少，即使各路诸侯都会自觉地处理、掩埋尸体，但形成瘟疫的风险仍旧还是存在着，尤其一些食腐生灵，会将尸体挖出，风险就更高了。 在下不想看到凡间生灵涂炭，相信世尊同样不想，再加上我佛推崇火葬，且说起来，火葬确实省心且卫生安全，是以打算将这种方式推广到全天下。 再有便是，凡俗人家，尤其贫苦人民，丧葬一向是老大难的问题了，诸如卖身葬父目、卖身葬子女的事儿频繁发生，屡见不鲜，同样造成了许多的人间悲剧。 倘若我们能接手此事，安排火化、下葬，并定期阻止同意的祭奠活动，想来能帮他们节约不少的银钱，大大缓解他们的压力。 当然，也不能叫他们不劳而获了，多少还是需要象征性的收取一些银钱财物……也不一定非得是银钱，可以是一定量的粮食，也可以为火葬场打工做点能干的杂活抵债，还可以是每日早晚三炷香，给些香火信仰。 总之咱们也不用指望有赚，能不亏本，撑起这些火葬场的运营及所需小妖的报酬即可。” 无天沉思片刻后，轻轻点头：“此言甚好，先生有心了。既如此，此事便交给先生去办吧，我会传令下去，让他们都配合你的工作。” “多谢世尊。”侯永立刻说道。即使早就清楚无天不会阻止他，但得到了首肯，他还是松了口气。 接着，无天又问：“先生可还有事？” “没有了。” “那就先这样，有问题在联系。” “好。”侯永颔首，同时心里有些嘀咕，这话怎么这么违和呢…… 跟现代社会打电话似的，搞得他差点脱口来句拜拜。 结束通讯之后，侯永便站起身，往乔家庄走去。 建火葬场，自然需要资源。一间两间的没什么，十万间所需要的财物就太过庞大了。 虽然侯永能做到点石成金，钱什么的是不可能缺的，但建设十万间火葬场所需要的财物涌入市场，肯定会将这个时代背景下的脆弱经济给冲击的一塌糊涂，搞不好就直接崩盘了。 这个世界与种花家古代的背景格局同样很像，不论是风土人情还是时代背景什么的，同样也遗传了一大特点——钱荒非常严重。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金银铜都很稀缺。 但稀缺了这么多年，却也维持了一个十分脆弱又病态的平衡，忽然有大量的钱财涌入，会造成相当可怕的后果。 一如大量白银涌入种花家时，看似经济条件大好，其实底层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经济险些崩盘。 所以侯永决定，与当地的富足之家联系，向他们“借钱”，按五个百分点的年利息，以火葬场的收益还债，直到债务还清。 简单说就是空手套白狼。 侯永不想建好后有太多力量将手深入其中把情况搞的异常复杂，那样百分之八十的火葬率就很难保证了，还是弄成自己的一言堂为好。 所以火葬场，不能让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涉足其内，这样才方便控制成本，进而控制价格。 只有火葬价格能让绝大多数人接受，做成半公益性质的机构，再动用一点强制措施，他才有希望真正达成系统给出来的超高目标。 不一会儿，侯永便来到了乔家庄门口。 这段时间，他在这一片也算小有名气了，毕竟他对外的身份是组织安排下来协助他们传播知识与思想的“特派员”。 或者叫“指导员”。 所以立刻就有佣人认出了他，然后客气的上门询问有何事。 “乔老爷在吗？”侯永面露微笑：“在下有要事，想与乔老爷相商。” “先生里边请，”佣人赶紧说：“老爷就在庄内，我先带先生去喝杯茶，然后便去通报。” “有劳了。”侯永说道，随后便跟着佣人走进庄子里。 同时他也在寻思，该如何说服乔老爷子。 这一家子人心善归心善，但毕竟火葬这事儿，并不为世俗所接受。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更遑论火化，是以他们无法接受自己死后被火化；而父母的尸身更得妥善爱护好好下葬，后人更不敢做火化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 所以乔老爷子很大概率会断然拒绝。 “要不要先随便找个由头骗他？”侯永忍不住如此想到，但很快便又否了这个提议：“不妥，火葬场要开起来，火葬率要提上去，终归难免面对世俗的礼法。 而且……虽然佛界赞同火化认可火化，但若人族不认同，便很可能对我们产生排斥，到时候这帮神佛不免趁机将咱们打为‘妖魔’。毕竟相比于火葬什么的，打倒我们夺回三界对他们而言才是最要紧的事。 所以必须要在三十三年期限到来之前，将火化真正推广出去，并让人广为接受才行，否则不占据大义，被打为妖魔之伍，到时候处境会更加艰难。 可是……害，扭转世人的观念倒是好办，甜枣加大棒，再有时间的推移自然就成了，但现在要怎么劝服乔老爷子让他出钱呢……要不采用迂回政策，让灵儿去劝他？ 不行，就算乔老爷子这边能整成，那边还有九万多家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