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台电脑》 1、我一定是个正常人 “没动静啊，是不是已经跑了？” “绝对没有，我一直盯着在，那挂b进去了就没出来！” “那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先扔手雷、再一起冲进去突突突，看他这回死不死！” 一处农舍的院墙外，十多个身穿吉利服的家伙鬼鬼祟祟、跃跃欲试，他们全都拿出了手雷，盯着领头那人的手势： “一！” “二！” “嘭！” 然而不等数到三，一道刺眼的白光便爆开，闪了众人的眼。 “哪个傻*扔的闪光弹！” “拖出去狗带！” “闭嘴，快扔雷！” “看不见怎么扔啊……” 七嘴八舌的混乱中，白迪嚣张的声音从天而降：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缴枪不杀！”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然而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在上面！” “扔雷！” “别扔……” “轰、轰、轰……” “突突突突突……” 几秒钟后，闪光逐渐消退，爆炸和枪声也归于平静，而原本站着的众人，此刻已经全部倒下了。 只有连头盔都没捡到一个的白迪，光着脑袋撅着屁股在那蹦哒着： “一、二、三……八、九、十——哈，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能一个打十个了吧？” “你***个***的***，**你**十八代****……” 一个脑袋上还在飙绿颜料的家伙，指着白迪愤怒的叫骂着，然而骂了没两句，就只能看到他动嘴皮子，却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再然后，系统消息就出现了： 【玩家“脾气不好别找喷”因消极行为，被禁言100分钟 若该玩家消极行为得不到改善，将追加更多禁言时间直至冻结账号】 收到系统提示，白迪蹦到“脾气不好别找喷”身边，把耳朵凑了过去：“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脾气不好别找喷”的上下嘴皮子在那疯狂碰撞，却怎么也碰不出声来。 然而白迪却似乎“听明白”了点什么，在那不住点着头：“你说你对我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还对我五体投地纳头要拜……” 众人这时候听不下去了： “你特么要点碧莲好嘛！” “用外挂算什么本事！” “**开挂的不处罚，被挂打的却要禁言，这游戏还有没有天理了！” “举报这挂b！” “我上把就举报过了，系统回复没有检查到第三方非法软件，特么没有第三方软件能枪枪爆头吗？” “大家一起举报，系统要再偏袒这挂b，劳资以后就再不买这游戏的皮肤了！” “有骨气，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一群人在那义愤填膺的，打算以“再也不氪金”来威胁系统——然而系统最终给出的裁定依旧是： 【玩家“白帝”未使用第三方非法软件】 不得不说，游戏系统还是英明的，白迪绝对没有、也没有必要使用外挂，因为……他自己就是外挂。 这句话没有任何隐藏的含义，只是客观的描述了一个事实：白迪现在是一台电脑。 如果一定要把这句话展开了说，那应该是这个样子滴：白迪本来是个人，后来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变成了一台电脑。 可以想象，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一些极其曲折、离奇、扯淡的故事，只是当时睡得死沉的白迪，却什么都不记得。 但“不记得”也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就是不记得有多曲折、多离奇、多扯淡，所以白迪才能这么快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那一觉醒来之后，时间依旧是公元2091年，地点依旧是地球联邦第一区第027号城市所属山通镇二道岗子，白迪依旧记得自己叫白迪，他的身份依旧是负责是废旧机器回收站的站管员——只是以前他是坐在电脑前面的，现在则坐到电脑里面了。 所以总的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不是吗？ 反正白迪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他也一直就是这么个随遇而安的佛系青年——或者，现在该叫佛系电脑了。 而且，也不全是坏事嘛，起码吃鸡就很爽！ 从游戏中退出登录，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了，白迪和往日一样，安排了工程机器人去检修回收站的监控线路和各种设备——这就是他这个“站管员”的主要工作了，发现损坏的线路和设备，就让工程机器人修一修，至于工程机器人修不好的……那就换个新的。 这都2091年了，人类社会早就进入了高度智能化时代，诸如维修机器之类的重复性劳动，基本都由智能机器人代劳了，人类自己反正是不会动手的。 也正是因为人类早已习惯了依耐机器，所以白迪虽然已经变成电脑两天了，却还没有被人发现。 而且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他这台中控电脑每天都向公司回报“一切正常”，并且按时完成日常工作任务，那么就有很大概率仍然不会被人发现。 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该怎么办——这么“以后”的事情，还是留给以后再去想吧。 作为回收站的中控电脑，除了站内的各种基础设施外，白迪还控制着几台机器人，包括一台中型工程机器人、两台微型维修机器人、两台配备了电击枪的安保机器人，以及属于白迪个人所有的一台扫地机器人、一架微型无人机。 家当不多，但也足以把这回收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今天会有一艘磁悬浮货船来送报废的机器，白迪早早就安排了工程机器人和一台安保机器人，划定了一片卸货区并上传了数据，就准备接收了。 上午九点零七分三十二秒，白迪接到了货船司机的通话请求，而工程机器人的红外摄像头，也已经捕捉到了货船的身影。 “哥们儿我到了，正准备降落，你那边能接收了吗。”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跳脱的声音。 白迪：“xd032回收站中控已准备就绪，卸货区域坐标（a14，c07，x72，y15），相关数据已上传至数据库，尾号138号货船请确认同步并移交管控。” “确认确认，你接手降落吧，”通讯器那头的声音嘻嘻哈哈的，“这年头还有你这么正儿八经的站管员，真是稀奇哈！” 白迪一阵无语，他按流程办事是不想引人注目，结果现在还弄巧成拙了吗？ 心里想着要不要说两句不正经的，以挽回自己的“正常的形象”时，白迪的意识突然一阵恍惚，同时断了一切链接。 而这时已经飞过山头、正在平稳减速的磁悬浮货船，也像是突然失控了一般，呼啸着就朝地面栽了下来…… 2、我家电脑好像成精了 “不……” “轰！” 连接恢复，通讯器中绝望的叫声，和货船坠落的地动山摇，同时传来。 然后，是死一般的安静。 刚刚恢复意识的白迪，意识再度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公司总部——这一刻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这样做会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电子信号根本无法发送出去！ 无论是有线网络还是无线网络，他发出的电子信号一旦离开半径一百米的范围，立刻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这半径一百米的范围内，这种宛若置身孤岛的状况，令白迪顿时就慌了神——那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电脑，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惊慌。 他可以接受自己变成了一台电脑，却无法接受整个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 他一边不断尝试着联络外界，一边控制着安保机器人，想去查看坠落的磁悬浮货船。 结果安保机器人刚刚离开一百米的范围，立刻就与他失去了连接，任凭他一遍又一遍的发出指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一刻，白迪真的害怕了。 好在失联的状况并未持续太久，仅仅一分钟之后，通讯就恢复了正常。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分钟，整个人类社会，却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观众朋友们，我现在的位置是联邦第二区第001号城市时代广场，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的时代广场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在刚刚经历的全球性emp（电磁脉冲）风暴中，数百辆磁悬浮飞车和一架客机在此坠落，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造成了2073人死亡和数万人受伤，财产损失无法估量……” “现在紧急插播一则公告：地球联邦最高委员会宣布启动一级灾难应急程序，各地联邦警卫队就近进驻中心城市，配合地方委员会维持秩序并开展救灾工作，太空防卫部队就近划归大区一级委员会，协助执行戒严……” “欢迎大家回到企鹅快讯，我们有幸请到了两位专家连线本次直播间，他们分别是：联邦最高委员会对策研究中心的史蒂文斯教授，以及联邦第一大学物理研究所的张智岚教授。” “首先感谢两位专家，在百忙之中抽空与大家连线，我们知道在半个小时之前，一场emp风暴席卷全球，造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浩劫，而在此之前，并没有关于本次emp风暴的任何征兆，两位专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是外太空文明对我们地球人类的宣战！” “根据研究所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次emp风暴的源头并非来自外太空，而是出自我们脚下的地心深处……” “emp风暴源自地心？荒谬！难道是地球突然活过来，还从地心发出了电磁脉冲要摧毁我们人类文明？张教授到底是物理学家，还是科幻小说家？” “我们人类对地球的了解，并不比我们对太空的了解更多，而且科学从来都是从荒谬开始的......” “荒谬！荒谬至极！” 争论并非只在两个专家教授之间发生，整个网络上，都充斥着对这次emp风暴的各种臆断和争执，有人认为是外星人进攻地球，有人认为是机器人揭竿而起，还有人认为这是上帝降下了神罚要灭亡人类。 但比起追究灾难的根源，活着的人更关心的是，还会不会有第二次emp风暴——一场emp风暴造成了过千万人丧生，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一千万！ 白迪也在关注着网络上的消息，当他知道这是一场全球性的emp灾难、而并非只在他自己一人身上发生时，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惶恐不安，反而悄悄松了口气。 回收站的货船坠落事故，白迪如实的向公司总部和交管部门上报了，但是这起搁在以前足以上新闻头条的事故，如今却没能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无论是公司总部还是交管部门，如今都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在派出一架无人机运走货车司机的尸体后，这事就没了后续，连白迪写的事故报告，递上去后都没有上一级主管审批。 “不会是也摔死了吧？”白迪不禁浮想联翩。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守着一大堆垃圾的白迪，好像真的被人遗忘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反而过得愈加如鱼得水了。 凭借一手超神的枪法，白迪迅速成长为“吃鸡”界的一股泥石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虽然引起了极大的公愤，但也有一些“识时务的俊杰”，因此而拜倒在了他的吉利服下。 每次他一上线，立刻就会有一群人跑来和他组队，今天也不例外。 在飞往沙漠的运输机上，白迪和弟弟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淡： “诶，你们听说了吗，网上有传言说前几天发生的emp风暴，是地球灵气复苏的征兆诶！” “瞎鸡儿扯淡，我宁愿相信是外星人要进攻地球。” “我刚开始也不信，但我家猫主子上个月生的一窝崽，这几天跟打了鸡血一样的长个儿，一天一个样，我觉得它们可能就是吸收了灵气！” “你这么一说，我家的盆栽好像也是诶，我爸这几天每天都修剪，但头天修剪完，第二天立马又会长出来。” “我们镇上农场里养的鸡，从孵出来到长大成肉只要半年，照你们这样说那也是吸了灵气？” “老衲掐指一算，应该是吸了——激素！” “切！” 一帮人在那讨论的热火朝天，而平时话很多的白迪，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参与。 “大腿哥怎么看？”一个玩家cue了白迪。 “大腿哥”是己方玩家们给白迪取的外号，在敌方玩家那里，他通常被称为“挂b”。 白迪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灵气复苏吗？这个好像可以有……” “你家盆栽也打激素了？”大家纷纷看向白迪。 “没有，”白迪摇了摇头，“但我家电脑好像成精了……” 3、轰轰隆隆的死 其实白迪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是他穿越成了电脑，还是电脑成了精然后一口吞了他——但他宁愿相信是前者，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说服自己。 要不然，他还得纠结要不要弄死“现在的自己”，以给“过去的自己”报仇雪恨。 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突然一阵恍惚袭来，意识毫无征兆的陷入黑暗，断开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在最开始的紧张过后，白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尝试着重新发起连接。 很快，回收站内的监控线路和机器人相继恢复连接，只是外部网络依旧连接不上。 本来有了上次emp的经历，白迪这次还是比较淡定的，但直到过了十多分钟依旧无法连接上外部网络，白迪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了： “站内蓄电池，低负荷运行可以维持半个月，满负荷运行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要一直连接不上断电关机，我会不会就死了？”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白迪当即关闭了回收站内的大部分用电设施，只维持自己和部分监控网络，维持着最低负荷的运行。 而之后的事情证明，他的这种做法是极其明智的——从一分钟到十分钟、从十分钟到一天、从一天到十天，这一次的emp风暴，一直持续到第十天，都还没有消散的迹象！ 在这十天时间里，除了不断加深又无处排解的孤独之外，白迪还逐渐“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某种不知名的能量，正在不断改变他。 最直观的变化，是他的无线信号覆盖范围，正以每天增加十米的速度在不断增强。 此外还有计算速度，在没有经过任何软硬件升级的情况下，他的计算速度每一天都在提升。至于到底提升到了什么程度，在不敢全力运转的情况下，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但哪怕只提升了百分之一，这种情况也无疑是极其诡异的！ 而白迪不知道的是，在这场席卷全球的剧变中，被改变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emp第十一天，中午十二点。 回收站电力储备已经降至20%警戒红线，白迪再次试图连接外部网络，但依旧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真要死于断电了，”白迪控制着回收站的监控摄像头，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着什么，“还真是无聊的死法啊……” 已经无聊了一辈子的白迪，不想就这么无聊的死去，他决定弄出点动静来——就算不能轰轰烈烈，也至少要轰轰隆隆。 他将回收站内的所有机器人，包括只有巴掌大小的微型维修机器人，都统统启动，控制着在回收站内四处乱蹿乱飞。 也没有什么目的，就跟一群没头苍蝇似的乱蹿，伴随着各种毫无意义、但震耳欲聋的声音。 还别说，一群发羊癫疯的机器人，还真让一片死寂的回收站热闹了不少。 闹腾了一会儿之后，一只肥老鼠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窜出来，跟一台维修机器人撞了个满怀，然后白迪就控制着一帮子机器人四处围追堵截，时不时的还用安保机器人的电击枪去电那老鼠，把小东西折腾的都要怀疑鼠生了。 从上午闹腾到下午的机器人先后断电停摆，最后只剩下一台安保机器人，被白迪控制着充了一格电，然后来到了中控室。 这时候，回收站的蓄电池内，只剩下不到5%的电力储备了。 白迪控制着安保机器人，举起电击枪对准了自己——最大功率超过100kv的超高电压，无论是对人还是对机器，都足以一枪放倒。 “至少能听个响。” 心里这样想着，白迪控制着安保机器人就要开枪，然而不等他发出指令，外面却有枪声却先一步响起： “啪！” 白迪愣了一下，然后又听到两声枪响： “啪、啪！” 有人！还是机器人？白迪果断决定，稍后再死。 用所剩无几的电力启动了监控系统，白迪看到了——是人，而且还是熟人。 隔壁三道岗子的护林员老林一家，正朝回收站这边跑过来，而在他们一家三口身后，追着一条碗口粗细、长度超过五米的大蟒蛇！ 看到这一幕，白迪顿时又有了新的想法：“死于见义勇为，这个算轰轰烈烈吧？” 所剩无几的电力，容不得白迪多做犹豫，他控制着安保机器人收起枪口、调转方向，一溜烟的冲出中控室，迎向了林家一家三口。 此时的山坡上，搀扶着腿脚不便的母亲跑了一路的林晓晓，腿肚子都已经在打颤了，但是她却不能、也不敢停下。 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而她自己则被这个已经疯了的世界，逼得就快要疯了。 通信中断、机器停摆，自然界的动物和植物却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疯了一样的长个头，原本只能吃些青蛙鸟蛋的菜花蛇，竟然长成了花斑巨蟒，还一口吞下了她家养的那头大肥猪。 也幸亏那头大肥猪被她养得够肥，才能让菜花蛇吃撑了肚子，要不然他们一家三口，只怕早就葬身蛇腹了。 林晓晓不想死，更不想在菜花蛇的肚子里死，所以当她听到二道岗子的机器声时，立刻就知道该往哪跑了。 只是望山跑死马，原本坐磁悬浮只需要几秒钟的路程，靠双腿跑居然要一个多钟头！ 而就在她累得喘不上气时，安保机器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那平日里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铁疙瘩，此刻看上去竟格外可爱！ “老白快救我！”隔着老远，林晓晓就对着安保机器人，或者说对着控制安保机器人的白迪，大声喊着。 然而安保机器人却在距离她还有近百米的位置，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白迪的声音紧跟着传出：“我过不去，你们快过来！” “白迪你个没良心的，多走两步你会死啊！”林晓晓急得想跳脚，但又不敢真跳起来耽搁时间。 白迪没说话，安保机器人也没有上前，心里委屈的林晓晓，却也只能拿出吃奶的力气，搀扶着母亲继续往前跑。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就在菜花蛇嘴里呼出的腥风，逆着风钻进林晓晓的鼻孔时，安保机器人终于动了。 “滋！” 带着100kv超高电压的金属电击头飞出，在空中留下一串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弧，从林晓晓头顶划过——怒发冲天！ 4、我不是电脑精 林家三口与白迪是邻居，隔着一道山岗子，白迪是二道岗子回收站的站管员，林父是三道岗子的护林员。 两人虽说是近邻，但之前也说不上有多亲密，毕竟岁数差的太多，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 倒是与还在上大学的林晓晓，白迪还稍微熟络一下。 不过以前是以前，在如今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情况下，无论是白迪还是林家三口，见了对方都跟见了亲人似的。 特别是对白迪，林家三口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你说......你变成了一台电脑？”林父指着白迪——也就是他自己眼中的中控电脑——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是的！”中控电脑的屏幕中，白迪的虚拟形象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没错，白迪把那个曲折、离奇、扯淡的故事，说给林家三口听了——他也是没办法，因为如果没有林家三口帮忙，最多再过五个钟头，他就要“断电而亡”了。 至于隐藏身份什么的，还是先活下来再去考虑吧。 白迪：“虽然听起来有那么一丝荒谬，但比起菜花蛇变大蟒蛇，人脑变电脑应该还算科学吧？” 电脑的确是比大蟒蛇更科学，但这种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吧？ 白迪：“如果还是不能接受，你们可以把我当做是……” “电脑精！”林晓晓突然插了一句。 林父林母差点没闪了腰，白迪也是满脑门黑线：“是人工智能！” 相比人脑变电脑，人工智能什么的，无疑距离科学又更近了一步。 于是，林家三口就这样被科学所说服了——要不然又能怎样，离白迪这个“电脑精”远一点，然后回三道岗子继续去跟菜花蛇做邻居吗？ 是跟一个疑似“电脑精”的人工智能抱团取暖，还是回林子里去与菜花蛇斗智斗勇？这就是道送分题！ 白迪需要林家三口在他“断电而亡”之前，进入坠毁在回收站外的磁悬浮货车，找到货车的蓄电池并带回来，这样他或许还能续一波命——如果蓄电池没被摔坏的话。 林家三口没有拒绝。 货车内的蓄电池并不难找，但那几百斤的份量想弄出去，没有机器人的帮助可就费劲儿了。 在科技昌明的2091年，已经不干体力活很多年的人类，普遍都是弱鸡。 一家三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花了足足半个钟头，才堪堪将蓄电池弄出了货车——照这么个速度，等蓄电池拖回回收站，白迪早该凉凉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龟速”，三人很快也吃不消了。 “不行了，走不动了……”林母最先力竭，她拖着蓄电池的手臂不住颤抖着。 林父停下，犹豫了一下：“那歇会儿吧……” “不能歇，老白会死的！”林晓晓有些急了——她同样也手脚发麻了，但一直咬牙坚持着。 老白就是白迪——当然，小白也是白迪。 听到女儿的话，林母赶紧从地上站起了身，结果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幸亏被一旁的林父即使扶住。 “行了，你别逞强了，”林父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老婆，又转头看向女儿，“晓晓，咱们已经尽力了，而且那台电脑也不一定就是小白，你想开点……” “不管那电脑精是不是老白，我只知道刚才要不是他救我们，我们一家三口就都喂菜花蛇了！”林晓晓一脸倔犟的怼回去，一点不给自己老爸面子，“而且今天他要死了，明天我们迟早还得喂菜花蛇。” 林父一脸愧疚和无奈的表情：“你说的道理爸都懂，爸也不是不想救人，而是没办法救啊……” 林晓晓：“谁说没有办法！” 林父和林母齐齐看向了女儿——平时考试总考全班倒数的女儿，难道今天这是要开窍了？ 林晓晓既没开窍也没开光，她只是比大脑常年不用而沦为摆设的父母，灵活了那么一丝而已，而她想到的办法也很简单——给蓄电池装几个轮子。 轮子和轴承之类的零部件，回收站里有现成的，但林晓晓还是花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才给蓄电池装上了一对既不耐看、也不耐用的轮子——但好歹勉强能用。 歪七扭八的轮子走着歪七扭八的“之”字形，紧赶慢赶的赶在白迪凉凉之前，总算是给他充上了电。 虽然过程艰辛了一下，但是等到夜幕降临、中控室内亮起久违的灯光时，林家三口都觉得，之前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神说，要有光。 “要有光……” 第一区027号城市城北军用机场，奉命驻扎于此的联邦警卫队某团团长叶明泽，望着黑暗中攒动的人影，语气沉重的呢喃着。 “仓库还有一批燃油，可以用来照明。”身后的参谋长说到。 叶明泽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留着吧，大家心里还有个念想……” 参谋长不说话了，但四周并未因此而安静下来，南边的枪炮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而将机场内外塞了个水泄不通的人群，更是哭喊叫嚷着一刻都不让人安宁。 黑暗，在不断放大人们内心的恐惧。 emp风暴已经持续了十天，027号城市早已陷入绝境。 原本被人类当做宠物和食物的动物纷纷变异，反过来捕杀和猎食人类。面对比狼更高大的狸花猫、比水牛还强壮的哈士奇，失去了所有高科技手段的人类，几无还手之力。只有一部分军警，依靠着一些还未被销毁的火药武器，占据着几个坚固要点尚能抵抗，但为数不多的弹药储备，是不可能支撑太久的。 而比起动物的捕杀和猎食，失去秩序的混乱，才是造成人类伤亡的最大原因！ 在最开始的两天，人们尚能依靠惯性遵守秩序，但从第三天开始，随着军方应对暴动的动物越来越应接不暇，而食物和水源供应又大范围短缺，混乱终于出现了。 人们需要食物，但平时连杀一只鸡都不敢的他们，如今又怎敢面对那些变异的鸡鸭鱼肉们？ 于是，第一个打破秩序的人出现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5、变 “啪！” 一声脆响过后，抽人的藤条断了，而被藤条抽过的人，也血刺呼啦了。 哀嚎求饶之声，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 唯有贾婧一脸不忍，走到侯宇身后低声说到：“算了吧，再打要出人命了……” 施刑的胖子刚换上一根新藤条，这时也停下来，一脸询问的看向侯宇。 “坏了规矩，会出更多的人命，”侯宇撇了贾婧一眼，然后对胖子点头示意：“继续！” “啪！” 藤条继续抽在那人身上，一人哀嚎、众人噤声。 二十鞭子，抽不死人，但却足够震慑住人——无论是对那个已经破坏规矩的人，还是对那些想要破坏规矩的人。 “没人逼你们留在这里，你们谁想走的，我侯宇绝不拦着，但是如果选择了留在这里，那就必须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侯宇冷冰冰的目光，从众人低垂的脑袋上一一扫过，“想吃饭，就得出力！” 众人依旧低着头，没人说话，更没人反驳。 在这度假山庄的一亩三分地上，侯宇的话就是规矩——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这不仅仅是因为侯宇是这里老板的身份，更因为在emp爆发的第一时间，侯宇就带着几个心腹员工，控制了山庄里靶场的仓库。 度假的地方配靶场，这种组合在2091年并不新鲜，而且为了让客人们能听个响，这年头靶场的枪械，基本都是配的老式的火药武器。 持续的emp风暴，让声波武器和激光武器失去了用武之地，倒让已经淘汰了几十年的火药武器焕发了第二春。 但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侯宇也没有想过要拿这些武器来做些什么，他只是出于一个老板的考虑，不想让自己的度假山庄出乱子而已。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侯宇的意料，也超出了所有其他人的意料。 原以为很快就会过去的emp风暴，已经持续了超过一周，山庄中储备的食物吃完之后，侯宇不得不带着众人轮流外出狩猎了。 刚开始的两天还很顺利，那些鸟儿鱼儿虽然个头变大了，但却还不足以无视枪械。 直到昨天下午，外出狩猎的队伍误踩了一窝变异蚂蚁，十个人只逃回了一个。 死了的人尸骨无存，活着的人则被吓破了胆，今天早上应该去狩猎的一队人，死活都不肯走出山庄的大门。 于是，侯宇只得带着自己的人出门狩猎，但在离开之前他已经撂下话了：只有出力的人，才有饭吃。 有人不信邪非要跟侯宇硬杠，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出力的人有饭吃，没出力的人则只能看着别人有饭吃，经过这一下子，人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分成了两类。 …… 白迪被林家三口续了一波命之后，双方理所当然就抱团取暖搭伙过日子了。 三人一脑各司其职，林家三口——主要是林晓晓——主要负责给白迪找乐子，具体来说，就是在局域网游戏里，被白迪变着花样、翻来覆去的虐；白迪则负责为林家三口提供食物、照明和安全感。 食物主要是飞禽类，在安保机器人的枪口下扔半块方便面，就会有贪吃的鸟儿自己“送货山门”——其实有时候老鼠也会“上门送货”的，只是每次都被林晓晓“拒收”了。 整天变着花样的吃鸟肉，几天下来林晓晓就受不了了，而每每这时候，白迪都会庆幸自己不需要吃东西。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白迪的信号覆盖范围，终于延伸到了坠落的磁悬浮货船，他在第一时间控制着工程机器人和维修机器人，修复了货船的太阳能发电系统，再牵上一根电线连上了回收站的蓄电池。 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会突然“断电而亡”了。 而到了这时候，林晓晓已经越来越不乐意陪白迪玩游戏了——因为毫无游戏体验！ 好在，白迪又找到了新的“乐子”。 他用回收站的废旧材料，做了两把动力弩给安保机器人装备上，玩起了真人版射击游戏。 之后，林晓晓很快也加入了——跟白迪做队友而不是对手的话，游戏体验还是蛮好的。 两人最开始是玩的是“角色扮演类”游戏，后来觉得不过瘾了，就升级成“战略成长类”游戏了——他们将回收站的所有监控摄像头，全都装上了动力弩！ 无论是天上路过的变异鸟，地上路过的变异老鼠，还是从隔壁山头“流窜”过来的菜花蛇，通通都在被打击的行列——顺带着把食物问题也给解决了。 …… 027号城市，城北机场指挥中心，夜。 能点燃的东西都已经被点燃了，如墨的夜色被烧得化开，露出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火光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堕入炼狱前的最后一次挣扎。 “团长……”参谋长一瘸一拐的走到叶泽明身后，手里泛着寒光的刺刀，犹在滴血。 叶泽明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中，火焰正在燃烧：“组织了多少人。” 参谋长：“不到五百人，都是女人和孩子。” 叶泽明：“你带所有受伤的兄弟，一起退入地下掩体，然后封锁入口。” “团长……” “这是命令！”叶泽明打断了参谋长的话。 但一向奉军令如山的参谋长，这次却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命令。 叶泽明的目光越过燃烧的火，刺向了笼罩着整个世界的黑暗：“都说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现在，天已经塌了……” “团长……”参谋长声音哽咽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去吧，”叶泽明终于回过头，看着跟随自己多年小老弟，“只有女人和孩子，她们是活不下去的。” “你的任务，是保护她们。” 参谋长走了，带着最后一个任务；叶泽明留下了，为了执行未尽的任务。 火光渐渐熄灭，如墨的夜色再次淹没了整个世界，不屈的呐喊、绝望的呼救，愤怒的嘶吼、歇斯底里的惨叫，都在太阳升起的前一刻，全都尘埃落定。 累累白骨…… 6、抉择 emp爆发后的第三周，每天都在变得“更快更长”的白迪，其无线信号覆盖范围终于超过了二百五十米——这个距离，刚好超过了山岗的高度。 于是通过无人机的镜头，白迪终于能看到二道岗子以外的世界了。 二道岗子的北面是一道岗子，那里是一座被废气依旧的矿区，过去寸草不生、如今不生寸草；二道岗子南面是三道岗子，也就是林家三口的“地盘”，过去种了些小树苗，如今却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在更远一些的四道岗子，原本就茂密的树林，更是长成了原始森林一般，放眼望去全是葱郁之色，已经看不到一丝山体原有的模样。 再远一些的地方，无人机的镜头便拍不太清了，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绿色海洋。 而白迪最想看到的山通镇的状况，在这片遮天蔽日的葱郁之色中，却已经找不到到一丝踪影…… …… 望着窗户外越来越茂密、连阳光都难以穿透的绿色，侯宇心中充满了绝望。 这遮天蔽日的绿色，就如同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人锁在其中无法挣脱。 他们不是没想过要逃出去，但是在付出了十二条人命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这件事了。 虽然留在这牢笼里迟早还得死，但迟死总比早死好。 事实上，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亡，有的人在打猎时被变异的虫蛇咬死，有的人却是在偷食物时，被人发现后活活打死。 无论是勇敢还是怯懦，都不足以保证一定就能活下去——这，大概便是所谓的绝望了。 侯宇望着窗外发呆，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伴随着贾婧激动到颤抖的声音： “有了！” 侯宇愣了一下，回身看着贾婧：“有了？” 贾婧激动得不能自已：“有了！” 侯宇一脸沉重，重重叹了口气后：“拿掉吧……” 这回轮到贾婧愣住了，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天后一咬牙一跺脚，将手里的望远镜拍在侯宇胸口：“是天上有了无人机，不是我有了孩子，你这个混蛋！” 说完，贾婧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我不是那意思……”侯宇一脸尴尬。 侯宇是不是那意思不重要，反正贾婧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晚绝不会再让某渣男爬上自己床头了！ 过了片刻，侯宇来到屋顶天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群人在等着了——包括冷着个脸的贾婧。 对贾婧尴尬一笑，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中，侯宇拿起望远镜往北方看去——坐落于山顶的度假山庄，尚未被茂密的绿色完全隔绝视野，所以还能看到远处。 透过绿色的缝隙，侯宇看到了一架无人机。 “真是无人机！” 在一个月之前，侯宇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看到一架无人机而激动不已。 “那里是二道岗子，岗下是一个废旧回收站，无人机应该就是从那里升空的。”贾婧这时走到了侯宇身边——她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还不至于因为怄气而耽误正事。 “是只有我们这里遭遇了emp，还是只有二道岗子那里没有遭遇emp？”侯宇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轻声嘀咕着。 “到了那里就知道了。”贾婧看着天边的小黑点说到。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过去？”侯宇听出了贾婧的弦外之音。 “留在这里，我们撑不了多久的。”贾婧看着侯宇。 这时候，旁边的胖子等人也都看了过来，目光中既紧张、又期待——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实在紧张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侯宇皱着眉头，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他当然是想去二道岗子的，那架仍在山头盘旋的无人机正在无声提醒着他：那里还有电力和通信信号！ 对2091年的人类来说，电力和通信就像空气和水一样，习以为常得让人很难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可是如今一旦失去了，才知道这些究竟有多么不可或缺！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能过得去吗？ 几天前他们已经尝试过一次，想逃到一山之隔的山通镇，结果才走到山谷就死了十多人。 能将人整个生吞的菜花蛇、核桃一般大小的毒马蜂、能把人脑浆子都啄出来啄木鸟，让他们经历了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的恐惧。 现在要翻两座山头去距离更远的二道岗子，先不说最终能不能走到，一群被吓破了胆的人如今还有几个敢出门，都还是个未知数。 还是那句话，虽然留在这里迟早也是个死，但迟死总比早死好。 侯宇最终也没能做出决定，而把选择权交到了每一个人自己手上，于是一场激烈的争论，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我赞同去二道岗子，如果全世界只有我们这里发生了emp，那到了二道岗子我们就安全了。” “上次的emp是全球范围的，这回怎么可能只有我们这一处？”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更应该去！” “说得容易，这里离二道岗子隔了两座山头，不等你走到那就死在路上了！” “他不会死的，他会让别人走在前面，等别人死了，他自然会屁滚尿流的逃回来。” “你tm说谁？” “谁接话我就说谁！” “劳资现在就弄死你！” “来啊，弄不死我你tm是我孙子......” 争论变成了争吵，然后变成了争斗，最后变成了两拨人的群殴。 在黑暗、恐惧和压抑中渡过半个月后，积蓄在众人心头的所有负面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一群人在那叫嚣着、咒骂着，拳脚相加、头破血流，只有少数几个人——大部分是女人——围拢在一言不发的侯宇身边，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失控的一幕。 “不拦着他们吗？”贾婧看着侯宇，脸上的表情透露着担忧。 侯宇看了斗殴的众人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在这里发泄一下，总比在路上崩溃来得好。” 贾婧微微愕然：“你决定要去了？” “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疯掉，而且......”说到这里，侯宇扭头看向了贾婧，“如果哪天你真的有了，我不想再对你说——‘拿掉吧’！” 7、给你找点正经事做 当天晚上，贾婧不仅让侯宇爬上了自己的床头，而且任由他爬上爬下的，一直折腾到深夜。 第二天晌午，带着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愉悦心情，侯宇和贾婧踏上了前往二道岗子的路途。 同行的，还有包括胖子在内的五男三女八个人。 这同时也意味着，还有将近二十人，选择了继续留在度假山庄。 但无论是离开的还是留下的，对自己将要面临的未来其实都不确定，因为在结果到来之前，没有人能肯定自己的选择就一定是正确的。 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选择离开的这些人，比选择留下的那些人更具有勇气——因为他们敢于去主动寻找，而不是留在原地被动等待。 一行人离开山庄走进密林，一路向北而去。 …… 下午三点过后，当空的烈日不过稍稍偏西了些，就照射不到位于山谷的太阳能面板了。 对于没电会死的白迪来说，这样的效率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从山头到山脚，全都要加设太阳能面板——特别是山头，一定要铺满，一点缝隙都不能浪费！”废旧回收站的中控室内，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白迪正在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 他的听众，包括林晓晓一家三口、扫地机器人米奇、安保机器人终结者一号和终结者二号、维修机器人瓦特和沃特，以及工程机器人轰隆隆的一根机械臂——这个不会变形的大块头，实在是挤不进中控室的门。 所有机器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除了一个林晓晓： “你的机器人能爬山吗？” 白迪：“不能吗？” 能还是不能？这是个问题。 按理说轰隆隆和终结者都是履带机器人，是具备一定攀爬越野能力的，但究竟能不能爬上高度二百五的山岗子，这个还得试过才知道。 想到就做的白迪，当即就派出了轰隆隆和终结者一号，携带一块太阳能面板组件，开始攀登高度二百五的山岗子了。 同行的，还有自告奋勇的林晓晓。 高度二百四十三米，直线距离四百零七米，实际行进路线两千一百五十八米，耗时三十六分钟——轰隆隆和终结者一号，用事实证明了他们的卓越性能。 “哈，没想到你的机器人真的能爬山，”同样爬上了山岗子的林晓晓，摸着终结者一号的脑袋手动点了个赞，“比我家的扫地机器人厉害多了。” “你可以给你们家扫地机器人也装上履带。”白迪的声音终结者一号的语音系统中传出。 林晓晓：“装上履带就不是扫地机器人！” 两人在扯淡的时候，轰隆隆已经开始安装太阳能面板组件了——这玩意儿的零部件在回收站里多的是，拼拼凑凑很容易就能凑出一组来。 林晓晓：“那从明天开始，新组装出来的太阳能面板，就都运到山头来铺了吧？” 白迪：“也不用全都铺在山头，每天铺个十块八块就行。” “为什么？”林晓晓一脸不解，“山头的日照时长比下面多一倍都不止，把面板全部铺在山头，发电效率不是更高吗？” “面板铺在山头，发电效率是更高了，但多发的那点电，还不够轰隆隆爬一次山所消耗的零头，”白迪说到，“这还没算下山的耗能。” 从山谷爬到山头，轰隆隆消耗超过20千瓦的电能，而一块太阳能面板在日照充足的情况下，一天也不过就能发电1.5千瓦。 按这效率，如果把所有新组装的面板都运到山头来铺设，不出三天，白迪就得“断电而亡”——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林晓晓：“那到底是铺还是不铺？” 白迪：“铺啊。” 林晓晓：“不是不划算吗？” 白迪：“让轰隆隆来铺是不划算，但是由你来铺就很划算了啊。” 林晓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炸毛了：“你把我当苦力啊？我拒绝！” 拉着几十斤重的东西爬上爬下，一天爬个十回八回？这岂止是苦力，简直就是奴隶啊！ 白迪：“你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闲得蛋疼，找点正经事做不好吗？” “那我也不做苦力！”林晓晓非常坚决。 白迪：“不想做苦力，那就继续陪我玩游戏吧，一天八个小时就行。” 一天准时准点被虐八个小时？想到这里，林晓晓的脸都绿了：“我宁愿搬砖！” 白迪：“好，那就搬砖！” 林晓晓：??_?? 林晓晓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干体力活是什么时候了——是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 反正这辈子肯定是没干过。 下山之后，林晓晓将“从明天开始搬砖”的坏消息，告诉了自己爸妈，却不曾想二老听到有活干，居然还挺高兴！ 和粗线条的女儿不同，久经人事的二老很明白，这天底下可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被人白吃白喝白用电的养着，也绝对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如今能有这么个机会体现自己一家的价值，二老哪还有不愿意的道理？ 根本用不着等第二天，二老当天就拉着女儿，开始往山头运太阳能面板了。 几十斤重的东西一个人搬是很吃力，但三个人一人分担一点就容易多了。 看到林家三口这么卖力，白迪在欣慰之余，干脆让终结者一号留在了山头，负责保护林家三口的安全——二道岗子的变异生物虽少，但也不是没有，而且隔壁的三道岗子，时不时也会有变异生物流窜过来。 在太阳落山之前，林家三口来来回回已经爬了三趟。 安装好第三块面板之后，太阳都快落山了，林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 “抓紧时间，趁天黑之前再搬一趟！” “还搬啊，”林晓晓却不乐意了，“我累了，走不动了！” 林父：“你累了就歇着，这趟有我跟你妈就行。” 林晓晓拉住林父：“那也不行，要歇就一起歇！” 林父：“你这孩子……” 父女两个正在较着劲儿，这时林母突然指着山脚下叫到：“老林你看那！” 顺着林母手指的方向，林父和林晓晓同时回头看过去： 他们看到了三个人——还有一头大肥猪！ 8、前方来猪请停止前进 侯宇终于钻出了密林，只是原本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他自己、贾婧以及胖子三个了。 而且身后的变异野猪追的正紧，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只怕他们很快就要团灭了。 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不正是因为它几乎不会发生吗？ “哒哒！” 这时身后传来两声枪响，以及胖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玛德，没子弹了！” 侯宇回头看了一眼，子弹击中了变异野猪的背部，留下两个流血的弹孔，却没能造成致命伤害，反而更加激起了变异野猪的凶性。 变异野猪嚎叫一声，红着眼睛加速冲了过来，两根儿臂粗的獠牙，被夕阳染成了血色。 “上面有人！”贾婧这时指着山顶大喊道。 侯宇仰头，看到了夕阳下的林家三口和终结者一号：“机器人！？” “是机器人，安保机器人！”气喘吁吁气急败坏的胖子，顿时激动了，“我们有救了！” “救命，帮帮我们！” 侯宇三人发现了林晓晓和终结者一号，终结者一号和林晓晓自然也看到了侯宇三人。 林晓晓向来是个急性子：“老白，快救人！” “超出了信号覆盖范围，过不去。”白迪的声音通过终结者一号传出。 林晓晓：“那怎么办！” “你着什么急，被猪追的又不是你。”嘴上虽然说不着急，但白迪还是控制着终结者一号，朝侯宇三人开了过去。 “救命！” “黑尔普！” 终结者一号越接近，侯宇三人就越激动，本来已经力竭的身体，也榨出了最后一丝吃奶的力气，埋头狂奔。 一时之间，竟与身后的变异野猪跑了个旗鼓相当。 但很快，终结者一号就停下了，白迪的声音随即传出： “伙计们加油，小短腿都迈起来！” 侯宇一脚踩空，差点摔个倒栽葱。 “坚持不住了，兄弟快帮帮我们！”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百米开外的终结者一号大喊。 白迪：“超出信号覆盖范围，过不去。” 胖子：“别啊……” “我要是你就省点力气，少说话、多跑路。”白迪控制着终结者一号，举起动力弩瞄准了变异野猪。 “咻！” 铁矢激射而出。 距离稍稍远了点，但居高临下射那么大一目标，命中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连子弹都放不倒的变异野猪，当然不可能被一根铁矢就放倒——除非能射中要害。 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破灭，胖子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双萝卜腿立刻就开始打漂了。 “坚持住！”旁边的侯宇伸手拉住胖子，“一百米，再坚持一百米！” “可我真的跑不动了。”胖子快哭了。 “跑不动也得跑！”侯宇一把推开胖子，转身朝变异野猪开了两枪。 又吃了两颗枪子儿的变异野猪，惨嚎一声终于摔倒在地，只是很快又翻身爬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朝侯宇撞了过来。 很显然，被这么多子弹和铁矢击中的变异野猪，虽然没有遭受致命伤害，但也已经被严重削弱了。 如果能再放一会儿风筝，这个大家伙估计都能被耗死。 只可惜侯宇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如果继续耗下去，先倒下的一定是他自己。 无处可逃的侯宇索性不跑了，他深吸一口气，端枪瞄准狂奔而来的变异野猪，射出了最后两颗子弹： “哒哒！” 子弹命中，却没能击倒变异野猪，已经彻底陷入狂暴的庞然大物，以泰山压顶之势撞了过来。 “侯宇！” “哥！” 在贾婧和胖子的惊叫声中，眼看就要被撞个粉身碎骨的侯宇一个原地起跳，竟是从变异野猪头顶跃了过去！ 从贾婧胖子到林家三口再到白迪，所有见到这一幕的旁观者，都愣了那么一二三秒——这一跳，至少得有两米高！ 不止是旁人，连侯宇自己都愣住了，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双脚。 白迪：“别发呆！” 在白迪的提醒下，侯宇回过神来，这时变异野猪已经调转猪头，“哼哧哼哧”的又撞了过来。 发狂的野猪都是猪脑子，它们认准了“第一仇恨目标”，就会一根筋的横冲直撞到底。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贾婧和胖子逃跑的机会。 “女人和胖子继续跑，”依旧是白迪的声音，“一直往前跑，千万别回头！” 但贾婧和胖子却没有听白迪的指挥，而是站在原地，一脸焦急的看着侯宇被猪追。 “傻逼，你们跑啊！”侯宇闪到一块大石头背后，再次躲过变异野猪的撞击，回头骂了一句。 他本来还想多骂几句的，但变异野猪这时已经掉头冲了过来，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次高高跃了起来。 一阵你追我躲之后，侯宇确信自己是真的变快变强了。 “难道我也变异了？” 再次躲开变异野猪的野蛮冲撞，侯宇心里忍不住想着。 而此时，山头的白迪也有着同样的想法：“这位大哥变异了吧？” “人也能变异？”林晓晓一脸讶异的看着终结者一号。 白迪：“猪都能，人怎么就不能？” 林晓晓：⊙﹏⊙∥i° 林晓晓还在想着“猪都能”和“人就能”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那边侯宇已经引着变异野猪，绕过贾婧和胖子朝山头奔了过来。 变异的人和变异的猪，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看到快速接近的庞大身躯，白迪控制着终结者一号举起了电击枪：“前方来猪请立刻停止前进，否则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猪没有理会白迪，依旧低着猪头往前冲，于是白迪果断采取强制措施了： “啪！” 带着100kv超高电压的金属弹头，准确击中了那颗硕大的猪头，已是强弩之末的变异野猪浑身抽搐着倒地，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在巨大的惯性之下，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那两颗铡刀般的獠牙，就顶在侯宇的后路之后。 白迪控制着终结者一号收回金属弹头，对着并没有冒烟的枪口吹了一口气： “敌人已扑，gg！” 9、都是聪明人 历尽艰辛才抵达二道岗子的侯宇三人，终于......倒下了——顶着三伏天的大太阳翻山越林，途中还经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危险，倒下是正常的，要不倒那才叫奇怪了。 三人都是中暑加脱水，但回收站里既没有藿香正气水也没有风油精，白迪能提供的只有凉白开和冷气——如果身体和运气都足够棒，有这三样东西，应该也足够挺过来了。 而事实证明，侯宇三人的身体和运气都还是很棒的，这当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那些身体和运气比较不棒的，在半路上就已经倒下了...... 白迪将三人安置在了以前自己睡觉、现在自己不用睡觉了就留给林家三口睡觉的地方——姑且，就称之为“卧室”吧。 六个人住一间是有点挤，但这时候还能住上空调房，已经称得上是“奢侈”了。 入夜之后，昏倒的三人中，侯宇最先醒过来，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的那盏久违的日光灯。 “喂，你没事吧大叔？” 林晓晓伸手在侯宇眼前晃了晃。 侯宇回过神来，目光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落在了眼前的林晓晓身上：“这是......二道岗子的废旧回收站？” “是回收站，”这时林父也走到侯宇身边，还递上了一杯水，“喝点水吧侯总，你得多补水。” 侯宇：“你是......护林站的老林？” “是我。”林父点点头。 林父的护林站和侯宇的度假山庄就隔了一个山头，两人平日里也是有打过照面的，说起来白迪和侯宇也是见过的，只不过就如今这状况，白迪肯定还认得侯宇，但侯宇就不一定能认得白迪了。 侯宇见到是熟人，心底的警惕和担心便去了一半，脸上立时露出三分真挚七分夸张的感激之色：“谢谢你老林，你的救命之恩，我侯宇这辈子都记在心里！” “不不，不是我......”林父却连连摆手。 “是老白救的你们，”这时一旁林晓晓说话了，“我们一家之前也是被老白救的。” “老白？”侯宇略带不解的看向林晓晓。 林父：“就是这回收站的站管员，他叫白迪。” 侯宇当即恍然，但还是热情的握着林父的手：“那也要感谢老林你们一家，没你们照料，我们在外头也热死渴死了。” 林父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侯宇随即又看了看贾婧和胖子的状况，确定两人都已经没有大碍，便又将林家三口从里到外、自上而下的感谢了一遍。 一时之间气氛倒是融洽得不得了。 侯宇：“对了老林，你能带我去见见白站管员吗，我想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真想谢我的话，就替我干活来还这人情吧。”这时一旁的终结者一号突然开口了。 侯宇看向终结者一号：“白站管员？” “不是站管员，是电脑精！”林晓晓这时又插嘴了。 “不是电脑精，是人工智能！”终结者一号口中传出白迪抓狂的声音。 妖精是仙侠小说里才有的，人工智能才是科幻——这是原则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比起“电脑成精”这种不科学的产物，“人工智能”这种科学产物，显然更容易为人所接受。 早在几十年前，科学家就嚷嚷着人类社会距离人工智能时代，只有临门一脚的距离了。虽然如今已经过了几十年，这临门的最后一脚还是没能跨出去，但人们对人工智能的诞生，在心理上却是已经普遍接受了。 至少侯宇就很平静的接受了——连猪都成精了，电脑成精又算个啥？ 当天晚些时候，贾婧和胖子也陆续醒过来了，不过身体都还虚弱，看起来没个三两天的休息，是不可能恢复的过来的。 相比之下，第二日就能下地“搬砖”的侯宇，其身体素质就显得尤为出众了。 对于侯宇的异样，白迪看在眼中，却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乐见其成多了这么个搬砖小能手。 昨天没有侯宇的时候，林家三口在山头装一块太阳能面板，来回得耗费一个半钟头；而今天有了侯宇的加入，同样耗费一个半钟头来回一趟，他们能运两块面板上山。 这还是侯宇迁就林家三人的缘故，要不然让他甩开了膀子去干，他一个人能顶林家三个人！ 四个人从六点半到九点，不到三个钟头来回跑了三趟，装了六块太阳能面板，这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林父，却还准备运第四趟。 “要不歇歇吧，”其实犹有余力的侯宇，却装出一副后继无力的模样，“运了三趟，我这脚底都发虚了。” 听到侯宇说不行，林父绷着的眉头却舒展开了：“那要不侯总你歇歇，我们再运一趟。” 说完也不管老伴和闺女乐意不乐意，扛起一组太阳能面板就往山头而去，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林晓晓苦着脸，拖着剩下的零部件跟了上去，而侯宇则留在原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偷懒被我发现了哈！”这时白迪的声音响起。 侯宇回头，却没看到有人——或者机器人。 白迪：“下面！” 下面？ 侯宇视线往下移，这才看到“身高”不足十公分的扫地机器人： “白站管员？” “是米奇，”白迪的声音从扫地机器人中传出，“我儿子米奇！” 侯宇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白迪：“你骂我傻*？” 侯宇楞了一下：“我什么都没说......” 白迪：“但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侯宇：“我......” “你说是也没关系，我不介意——真的！”米奇的显示屏上，一双真诚的大眼睛正真诚的看着侯宇。 “我绝对没有这么想！”侯宇却很坚定的摇头，“相反的，我认为白站管员你代表了人类文明智慧的最高水平！” 白迪控制着米奇绕着侯宇转了一圈，随即露出一张笑脸：“你也很聪明。” 侯宇：“跟白站管员你相比，还是差远了。” 白迪笑笑没说话，随即便控制着米奇开动小轮子，往中控制而去。 而顺着扫地机器人离开的方向，中控制屋顶的一组大型动力弩的弩箭，正在烈日下闪着寒光。 10、我应该没有这项技能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推移，当隔壁山头的绿叶逐渐泛黄时，白迪终于在二道岗子山头，“种”出了一片太阳能面板。 而为了保护这些太阳能面板，白迪在山头又装了不少动力弩和监控摄像头。 这样一来，再有路过的变异鸟敢随地大小便、妨碍到太阳能面板发电的，就会被射下来给林晓晓他们当口粮。 于是，鸟肉就成了回收站里六个类的主要食物来源。 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饭吃，从“看到鸟肉就想吐”到“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鸟机器”，几个人用了很长时间，才完成了这种转变。 不止是饮食习惯，在其他各个方面，大家也都在努力的适应新的世界、新的生活。 毕竟，适者才能生存。 而白迪也在适应，并且他不仅要适应变化的世界，还要适应变化的自己。 每天“长长”十米，白迪的信号覆盖范围，逐渐延伸到三道岗子的密林了——而那里，是变异生物的地盘。 几天前，他曾控制无人机进入过密林，并发现了一只在树上打盹的猴子。 然后在他控制无人机抵近观察时，猴子随便放了个屁，就把无人机给崩飞了。 差点没撞散架！ 自那以后，他就再不去密林里“送人头”了。 而同样的，他也不欢迎变异生物进入自己的地盘，无论是昆虫、鸟儿还是碗口粗的菜花蛇，只要敢上二道岗子的，都要被射成刺猬！ 这不是白迪歧视变异生物，而是回收站本来就有规定，严禁尖牙利齿的动物进入——无他，怕被咬坏了线路设备而已。 好在变异生物们也没有要来“占领”二道岗子的意思，毕竟这里也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最多的东西就是铁疙瘩、石疙瘩还有土疙瘩——反正没一样是“美味可口”的。 就这样大抵相安无事的过了三个多月，在信号覆盖范围达到一千米后，白迪发现自己停止了“生长”了。 而且通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隔壁三道岗子的参天大树，貌似也停止“生长”了。 为了确定是不是大家一起都停止“生长”了，已经很久没跨界的白迪，决定再次派出无人机，进入密林观察一番。 这次跨界行动，无疑会比上次更加危险，如果要再遇上一个随地乱放屁的猴子，白迪唯一的这架无人机，估计就真要被崩散架了。 所以，白迪这次非常小心，他以极其风骚的走位，尽量避开了沿途可能潜藏的危险。 好在有惊无险。 通过几天的观察，白迪也证实了一些事情，并且还发现了一些过去就存在、但一直没怎么留意的事情： 首先，并不是所有生物都发生了变异，还有相当一部分、甚至可能是大部分的生物，并没有发生变异。 人类的情况应该也是一样，比如回收站里六个人，就只有侯宇一个变得“更高、更快、更强”了，其他人至今都还是普通人——顶多通过这几个月的“搬砖”，成为了“体力还不错的普通人”。 其次，那些发生了变异的动植物，这几天的确停止了“生长”。 这对于被困在山中众人的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否则如果变异生物可以无限成长下去，就回收站目前的那点防御手段，估计很快会不够用了。 这样一来，大概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这天晚上，白迪和往常一样睡觉了——作为一台电脑，他本来是不需要睡觉的，只是习惯使然。 他之前也曾试着连续几天不睡觉，想改掉这个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习惯，然后他就发现……真的太特么无聊了！ 自那之后他就明白一个道理：睡觉有益身心健康，不分是人还是电脑！ 在入睡之前，白迪觉得这又将是一个“因为无聊所以不得不睡觉”的无聊夜晚——直到，他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变成了一粒蓝色的光点，身处一片金色的光芒之海。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脱离了物质束缚的意识，可以在金色的光芒之海中，自在的游弋。 酣畅淋漓、自由自在。 但很快，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他无法再前进。 但他没有放弃，拼了命的想要继续向前——虽然他不知道该如何拼命，但他就是想要拼命，想要突破那堵看不见的墙。 终于在某一刻，他成功了。 他冲破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然后看到了更多不同颜色的光点，红色的、黑色的、绿色的、白色的，还有和他一样的蓝色。 一个又一个的光点，如同色彩斑斓的鱼儿一般，在金色的海洋里游弋、嬉戏。 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梦境中，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没有做梦这项“技能”！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迪，吓得一个激灵就醒过来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犬吠声，从隔壁三道岗子的密林中传出。 “汪汪！” 一时间，犬啸山林，鸟飞兽走！ “汪汪！汪汪汪！” 超高分贝的犬吠声不断传出，被吵醒的林晓晓和侯宇几人，先后来到了中控室。 “发生什么事了？” 林晓晓进门就问。 白迪：“我也想知道。” 此时白迪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摄像头的监控画面——都是安装在山头的夜视摄像头。 监控画面中，有树、有石头、有星空——但也只有树、石头和星空。 毕竟夜视不是透视，除非林子里的东西自己冒头，否则摄像头是不可能拍到的。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啥，那疑似狗子的声音，却叫得愈发欢了。 林晓晓：“要不让无人机去林子里看看吧。” “想都不要想，”白迪果断拒绝，“我才不会拿我唯一的飞行道具去送人头！”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这狗子的肺活量比那日的猴子还要大的多，这要是被一屁崩中了，无人机不得被崩出个十万八千里？ 林晓晓：“那就听着它这么叫啊？” 白迪：“它累了自然会消停。” 林晓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白迪：“这个问题你得问当事狗——喏，它来了。” 此时的监控画面中，一头体型堪比水牛的狗子，正追着一只体型比更大的变异猪，撒欢似的钻出了密林。 “土狗！” “是种花田园犬！” 11、我是机器狗 狗撵猪，这本来是个挺有意思的画面。 但如果这狗和猪的体积过大，那就要少上几分意思了。 而如果这体积过大的狗和猪，还是朝自己奔过来的，那就相当没有意思了！ “它们过来了！”林晓晓指着监控画面大叫出声。 “看到了。”白迪却很淡定。 这可不符合他一贯的表现，要换了平时，山头的动力弩只怕早就发威了。 于是包括林晓晓在内，屋里的六个人，全都面带疑惑的看向白迪……的屏幕——这个部位，应该相当于人类的“脸”吧？ “要撞上太阳能面板了。”林晓晓又叫出来。 “看到了。”白迪依旧很淡定。 林晓晓：“你吃错药了今天！” 白迪：“我没有。” 白迪当然不可能吃错药，毕竟他连嘴巴都没有——他只是“看”到了光。 不是通过山头的监控摄像头看到的，而是通过自己的意识、灵魂或者诸如此类的不知道什么，“看”到了——蓝色的光点是他自己，青色的光点是那只“种花田园犬”。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准确的形容，有点像是做梦，但又不是做梦，总之感觉很怪异。 而这时候，被狗撵的猪和撵着猪的狗，已经冲上山头，撞翻了一片太阳能面板。 看到一天辛苦老公的成果，分分钟就被糟蹋干净，林晓晓气得都跳脚了，但白迪却依旧没有动手——他的直觉告诉他，就山头的那些中、小型动力弩，只怕无法对那狗子造成什么有效伤害，反而可能转移狗子的仇恨。 于是暂时按耐住动粗的打算，白迪尝试着控制属于自己的蓝色光点，想要靠近代表狗子的青色光点，但是与在梦境中的如鱼得水相比，在现实世界想控制光点的移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蓝色的光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废了好大劲儿，才终于靠近了青色光点。 两粒光点触碰的那一刻，白迪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 于是同时，摄像头的监控画面中，正在山头撒欢的狗子突然楞住了。 “这光点，不会真的是意识吧？” 白迪惊讶了。 再看山头，被狗子撵了一路的变异猪，趁着狗子发呆的功夫疯狂迈动着小短腿，一溜烟就跑下了山头，而狗子却没有去撵，依旧站在原地发呆。 它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疑惑之色，仿佛在说：刚才是谁摸了我的狗头？ 白迪继续控制着自己的蓝色光点，尝试着与狗子的青色光点交流，狗子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什么，它一会儿仰望天空一会儿满地打滚，还不断的用前爪去摸自己的狗头。 “这样交流不了啊......” 看到狗子在山头打滚挠头，白迪觉得，或许还需要一点高科技手段辅助——然后他就动用了高音喇叭： “喂，我在这呐！” 山头的狗子，连同中控室里的林晓晓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林晓晓：“完了完了，老白肯定是中毒了。” 贾婧：“不会吧，白总可是人工智能！” 林晓晓：“所以他中的一定是人工智能病毒，这可怎么办啊，你们谁会杀毒啊！” 侯宇：“这个需要杀毒软件吧......” 白迪在心底直翻白眼，也懒得向林晓晓解释自己并没有中毒，而是继续用高音喇叭与山头的狗子交流：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我是你脑子里的蓝色光点，你是青色的对不对？” “汪汪汪！” “我叫白迪，狗兄你贵姓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汪汪汪汪！汪汪！” “你姓汪，叫汪汪？” 一台电脑和一只变异了的狗子，隔空展开了一场谁也听不懂谁的对话。 与此同时，白迪调度了自己全部的计算力，对狗子的声音、动作、表情，以及代表狗子意识的青色光点的反应和运动轨迹、明暗变化，进行了疯狂的演算和分析。 而同样的事情落在林晓晓几人眼里，却是中毒的白迪就要系统崩溃了：屏幕上疯狂的刷新乱码，崩溃的数据流像是从九天落下来的瀑布一般，稀里哗啦的直往下掉，同时内置音箱中还不时传出各种犬吠声，千奇百怪、汪汪汪汪。 就在白迪觉得自己快要炸掉的时候，分析结果终于出来了，高音喇叭里的人类语言，更换成了狗类语言： “汪汪汪汪汪！”（能听懂我说话了吗？） 狗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竖起尾巴欢快的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原来你也是狗子！我已经很久没遇到同类了！你是外地狗吗！你刚才的叫声我听不懂！） 白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我不是外地狗！我是机器狗！） 狗子：“汪汪汪汪！”（机器狗是什么狗！） 白迪：“汪汪汪汪！”（就是用机器做的狗！） 交流的同时，白迪派出了与狗子体型相当的工程机器人轰隆隆，开出回收站往山头开了过去。 看到轰隆隆出现，狗子楞了一下：“汪汪汪！”（这是什么！） 轰隆隆：“汪汪汪轰隆隆！”（我就是机器狗轰隆隆！） “汪呜呜！汪呜！”（你丑死了！我不要跟你玩！）看到轰隆隆越来越近的身影，狗子居然掉头跑了！ 轰隆隆：“汪汪！汪汪汪！”（别走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狗子四爪翻飞，速度竟是又快了几分，很快就钻进密林没了踪影。 夜色，又恢复了它该有的宁静。 而直到这时候，中控室里的林晓晓几人，依旧没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乱码没了！” “监控画面也出来了！” “老白你没事吧？” “你刚才是不是中了电脑病毒了？” 白迪又能说人话了：“我说我刚才灵魂出窍了，你们信吗？” 林晓晓：“完了完了，毒还没有杀干净，这可怎么办......” 白迪：“好吧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是因为过于激动导致了数据加载超负荷导致了系统崩溃。” 这么长一句话，林晓晓完全听不明白：“能治吗？” 白迪：“能——只要你明天把损坏的太阳能面板都修复好，我就能康复。” 林晓晓：“老白，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白迪：“嗯，我相信你！” 众人：??_?? 12、防患于未然 山头的狗子跑掉之后没多久，林晓晓几人便各自回屋继续睡觉了。 而白迪却没有休息。 他以前每晚坚持睡觉，是因为无聊。 但今晚，他显然不会没事可做。 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个世界大概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要搞清楚这些变化。 有一些变化是比较容易察觉并量化的，比如他的运算速度和信号覆盖范围，在停止增长数日之后，如今却有了再次爆长的迹象。 就以信号覆盖范围来说，以当下的增长速度来看，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可以增加一百米的范围，是之前的整整十倍了！ 这就有点厚积破发、一朝突破瓶颈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了。 此外，他大概也许可能，是能感知到意识了。 当然，这一点现在还很难确定，因为在狗子离开之后，他现在能感知到的，只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一粒在物质层面上、大概率并不存在的蓝色光点。 下半夜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研究这一粒不存在的光，但收效甚微。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意识的确可以控制这一粒光。 天亮之后，回收站的众人陆陆续续起床吃早饭。 入秋之后天气没有那么热了，大家也就不需要每天起早摸黑，抢太阳没那么毒辣的时候“搬砖”。 一般都是吃完早饭干一两个钟头，然后吃午饭再睡个午觉啥的，再干两三个钟头。 每天工作三五个钟头，这在2091年，是很正常的作息时间。 但是今天，白迪却做了一回“白扒皮”。 “一天工作八个小时！”听到白迪提出的要求，胖子第一个坐不住了，“我一定会累死的！” “不至于、不至于……”林父想缓和下气氛，可惜词汇量着实匮乏了点。 还是侯宇比较识大体，拉着胖子坐下：“你爷爷的爷爷那辈，每天工作八小时是标准作息时间，别大呼小叫的。” 胖子哭丧着脸：“所以我爷爷的爷爷猝死了……” 侯宇拍拍胖子的肥膘安慰两句，转头看向白迪的屏幕：“白总你放心，我们会加班加点，尽快修复被毁的太阳能面板。” 白迪：“不是修复太阳能面板，我需要你们协助机器人，在回收站内再安装几座大型动力弩。”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侯宇想到了什么：“是因为昨晚的变异土狗吗？” 白迪：“是，那狗子很厉害！” “你怎么知道它很厉害？”林晓晓插了一句。 白迪：“感觉。” 林晓晓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像看疯子……不对，应该是像看一台中毒的电脑一样，看着白迪：“你现在是一台电脑啊！” “是一台有感觉的电脑！”白迪纠正到。 “完了完了，果然中毒了，这可怎么办……”林晓晓急着团团转。 如果白迪不是一台电脑，他这会儿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 侯宇：“白总，昨天那条变异土狗，真有那么厉害吗？” 白迪：“就当是防患于未然好了，万一它真有那么厉害呢？” 防患于未然，这就很说得过去了——大概吧…… 于是接下来几天，众人和众机器便在白迪的指挥下，齐心协力开始打造回收站的防御体系。 主要还是动力弩。 不是白迪不喜欢火药武器和能量武器，而是以回收站目前的条件，根本就造不出这些东西——这很合理，毕竟要是人人都能随手制造武器的话，地球只怕早乱套了，哪还用等到今天？ 而弩就不一样了，这种古董武器，只要有材料有工具，手工就能制作出来。 一天能做三套成品，除了费时费力质量参差不齐而且外观丑了点，倒是没有其它大的毛病了——大概吧…… 除了大型动力弩，白迪还把终结者二号的电击枪拆下来，改装了一番安在了中控室屋顶。 主要是加长了金属导线，并将金属弹头安装在弩箭上，由弩箭提供初始动力发射。 这样一来，电击枪就从近战武器变远程武器了。 是的，电击枪虽然带个“枪”字，但却是不折不扣的近战武器，有效射程只有五米，最佳射击距离更是在两到三米之间。 而在“防患于未然”之余，白迪也没有放弃研究自己的“超能力”——能“看”到意识之光，如果这不是幻觉的话，应该就是超能力了吧？ 而白迪坚信，身为电脑的自己，是不会出现幻觉的！ 这天晚上，累了一天的林晓晓，还要被白迪喊到中控室搞科学实验： 林晓晓在纸上随便写一个数字，然后在心里集中精神默念，白迪再来猜这个数字是几。 听起来像是用来泡妞的蹩脚魔术，但白迪可以以电脑之神的名义起誓，这绝对是一项严肃的科学实验！ 林晓晓贴着墙角，确定终结者一号和米奇都看不到，才在本子上快速写下一个数字，然后赶紧捂在胸前： “好了！” 白迪：“你在心里默念——要集中精神、心无杂念！” 林晓晓很配合的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刚刚写下的数字。 白迪也在集中精神，片刻之后，他喊出了一个数字： “43！” 林晓晓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你偷看了！” 白迪：“你都贴着墙角了，我怎么偷看，我这是超能力！” 林晓晓：“你是一台电脑，电脑怎么会有超能力！” 白迪：“你这是歧视电脑！” 林晓晓：“我不歧视电脑，我歧视骗子！” 白迪：“电脑是不会骗人的！” 林晓晓：“男人会！” 要否认自己是个男人吗？白迪想了想： “好吧，我骗人了……” “哼！” 带着“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傲娇，林晓晓不跟白迪玩了。 但白迪真的没骗人，他刚才是真的“看”到了林晓晓的意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当林晓晓的意识足够强烈时，他就可以接受到。 就像在他的信号覆盖范围之内，他能排除emp的干扰，接受并发送电磁信号一样。 只是他接收“意识信号”的范围，要比接收电磁信号的范围小的多，几乎必须近在咫尺，并且意识足够强烈才可以——就像刚才林晓晓那样。 不过如果意识足够强大的话，或许距离很远也能接受到信号。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未经证实的推测…… 13、狗子被撵了 密林之中，一条体型堪比水牛的变异土狗，正在狼狈逃窜。 十几根灰色的羽毛插在土狗的背上、腿上，伤口随着剧烈的运动而流血不止，将土狗黄色的皮毛染成了红色。 而此时在密林上方，一只巨大的苍鹰正贴着树冠滑行，锐利的鹰眼透过树叶间的细小缝隙，扫视着密林中的动静。 “叽！” 突然，苍鹰长鸣一声，先是振翅高飞然后又俯冲而下，同时十几根苍羽激射而出，像子弹一样击穿了茂密的树冠。 树冠之下，土狗狼狈的身影一闪而过。 “汪呜呜……” 被羽毛击中的土狗哀嚎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逃窜。 “太欺负狗了，不就是抢了你的兔子吗，我抓一只还给你就是了，至于追我两个山头吗！” 土狗心里郁闷的想着。 自从那晚看到一片金色的光、它的嗓门变大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动物敢跟它打架了。 无论是很肥很肥的猪，还是很长很长的蛇，谁跟它呲牙咧嘴的，它只要使出吃骨头的力气大吼一声，就能把对方吓傻。 直到今天，遇上了这个能飞在天上射羽毛的大鸟。 “要是在地上，它肯定打不过我。”土狗气愤的想着。 然而苍鹰完全没有要落地的意思，所以土狗只能继续狼狈逃窜...... 此时，二道岗子回收站。 白迪正控制着工程机器人轰隆隆，在众人的协助下安装一具动力弩。 为了加快建设进度，平时被白迪视作命根子的电力储备，这几天都是敞开了用。 除了扫地机器人和无人机，其他的工程机器人、维修机器甚至安保机器人，这几天都被白迪拉出来当劳力了。 虽然每天消耗的电能着实令白迪感到主板疼，但效果还是显著的。 前后不到五天时间，回收站的几栋建筑物上，就全被安装了大型动力弩。 “火力”最强自然是白迪的中控室，五具大型动力弩在房顶一字排开，再加上一具改装过的远程电击枪，以及之前就安装上的两具中型动力弩，可以说是武装到天花板了！ 又装好一具动力弩后，白迪控制着无人机在回收站上空盘旋，以上帝视角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小得意： “这下应该能干过那狗子了吧？”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隔壁三道岗子就传来一声犬吠： “汪汪！” 听到狗叫声，正在休息的林晓晓几人纷纷起身，往三道岗子的方向看去——可惜隔了一座山头，什么也看不到。 “老白！”林晓晓看向了轰隆隆。 白迪：“狗子来了！” 犬吠声还在密林中，但白迪已经“看”到了青色的光点——而且是两道！ 其中一道青色光点感觉似曾相识，应该是那晚撵猪撵上二道岗子的土狗，还有一道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山头监控摄像头传回的画面中，一只翅展在五米以上的巨大苍鹰，振翅飞过三道岗子的山头，贴着密林一路往下滑翔。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白迪见过了不知多少变异鸟，其中被他射下来当口粮的都有不少，但是像今天这只这么大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如果只是个头大也就罢了，在摄像头的焦距拉到最大之后，白迪发现这头变异苍鹰还能发射羽毛，就像一架正在开火的阿帕机直升鹰！ “这不科学！”白迪在心底呐喊着。 这时候，密林中再次传出犬吠声： “汪汪汪汪！” 狗子的嗓门是真够大的，即使隔了一座山头传过来，依旧抑扬顿挫、语调分明，白迪只是略一分析，就把狗语翻译成人语了： “机器狗帮我！” 然而虽然听见了也听懂了，但白迪却并没有作出回应，只是让林晓晓几人赶紧进了中控室。 他跟狗子又不熟，算起来狗子还毁了他那么多太阳能面板，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没有帮助狗子的立场。 “汪汪！汪汪汪汪汪！” 狗子的叫声不断传来，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急切。 白迪却连分析翻译都懒得做，只当是听不懂狗语了——话说如果不分析的话，他的确是不懂的。 白迪不想搭理狗子，狗子却似乎认准了白迪，一边躲避着天空的变异苍鹰，一边往二道岗子这边直线逃了过来。 此时的中控室内，林晓晓几人也通过监控，看到了苍鹰撵狗的画面。 见到狗子狼狈的模样，林晓晓立刻就同情心泛滥了：“狗狗需要帮助，老白！” 白迪：“怎么帮？” 林晓晓：“山头不是有动力弩……” 林晓晓话没说完，监控画面中苍鹰突然扑向了狗子，狗子一个“懒狗打滚”，堪堪躲过了苍鹰的扑杀，苍鹰的利爪便抓在一块大石头上，竟将那块大石头抓出两个大窟窿！ 见到这一幕，中控室内的几人同时睁大了眼睛，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白迪：“这鸟还打吗？” “不打！”不等林晓晓回答，胖子就大叫出来。 林晓晓这会儿也不说话了——这姑娘傻是傻了点，但好在还没傻到无可救药。 此时监控画面中，苍鹰已经撵着狗子上了二道岗子，在撞翻一片太阳能面板后，眼看着就要冲进回收站了。 胖子：“这狗子怎么瞎鸡儿跑，把鸟引到我们这了！” 侯宇：“它怕是故意往我们这里引的，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对付那只苍鹰。” 胖子：“狗有这么聪明？它是成精了吗？” 联邦成立之后动物不准成精，所以狗子必定没有成精的——但进化变异还是可以滴！ 狗子一路冲下山头，一边逃窜一边“汪汪汪”的叫唤，侯宇他们几人听不懂狗语，白迪却是知道狗在叫唤什么： “汪汪汪！汪汪汪！”（人类快救我！狗和人是最好的朋友啊！） 翻译出这段狗语之后，白迪心头顿时一动——这狗子难道知道回收站里有人？那它会不会也知道轰隆隆其实是机器人？如果它知道的话，那天晚上它又为什么会被吓跑？ 白迪心底闪过几个念头，那边狗子却已经被苍鹰撵着，越过了坠落的磁悬浮货船，眼看就要冲进回收站了。 “汪汪汪！” 14、俯冲轰炸鹰 “汪汪汪！”（人类救我！） “咻！咻！咻！咻！咻！” 狗子冲进回收站的一刻，一直沉默的白迪终于出手了，而且出手便是用尽全力，五具角度合适的大型动力弩，先后激射而出——目标，变异苍鹰！ 然而平时打鸟无往而不利的动力弩，这次却没能建功。 第一根弩矢射出的时候，作势欲扑的变异苍鹰便已经察觉，当即啼鸣一声振翅飞起，弩矢擦着苍鹰的羽翅飞过，后面的四支弩矢则全都射空了。 “五个miss，有没有搞错！”中控室内，胖子看到五矢全失，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闭嘴！”侯宇压着嗓子斥了胖子一声。 对这样的结果侯宇并不意外，在见识到变异苍鹰的速度和敏捷之后，他就有清楚的认识，动力弩对苍鹰的威胁，恐怕会很有限。 如今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推测。 而同样预料到这种结果的，还是白迪。 通过数据采集，分析苍鹰的移动速度和反应速度，以及动力弩的初试射击速度、射击角度，在发射动力弩之前，白迪就已经知道的结果了：五具角度合适的动力弩射击，至少有一根弩矢击中变异苍鹰的概率，是1.8%。 就这概率，指望变异苍鹰被动力弩射下来，还不如诅咒它翅膀抽筋自己摔下来。 所以从一开始，白迪射击的目的就不是杀伤变异苍鹰，而是阻止它继续扑击狗子——是的，他已经决定要帮狗子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刚才他已经尝试过与变异苍鹰的意识之光交流，然而变异苍鹰却对他极其排斥，甚至是充满了敌意——一个充满敌意的变异生物入侵了自己的心脏地带，这个只能开战了！ 变异苍鹰暂时被弩矢逼退，狗子这时趁机喘了一口气，并对着中控室的方向叫了几声：“汪汪汪汪！”（人类我们一起打大鸟！） 白迪很想说“你带着大鸟一起有多远死多远可好”，但这种影响团结的话，他忍忍还是憋在主板里了： “汪汪汪！”（你把他引到房子这里来！） 狗子没有问为什么要把大鸟引导房子那里——不是它不想问，而是变异苍鹰又开始发射羽毛了！ 但是这一次，狗子却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扬起狗头对着变异苍鹰吠了一声： “汪！” 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气团从狗子嘴里喷出，将激射而来的羽毛绞散，又余势不减继续撞向空中的变异苍鹰眼。 “叽！” 见到青色气团袭来，变异苍鹰啼鸣一声振翅欲飞，但这青色气团的速度可比弩矢快得多，变异苍鹰才刚刚振动，青色气团就撞了上来。 “嘭！” 被青色气团击中的变异苍鹰，就像那日被猴子的臭屁给崩中的无人机一般，在空中翻着跟头飞出老大一段距离，便一头往地上栽下去。 “秒杀！？” 中控室里，包括白迪在内的众人，都被狗子的这一记嘴炮之威给惊呆了——这狗子这么强的？ 但狗子既然这么强，为什么还会被变异苍鹰撵得满山跑？ 而就在这时候，即将坠落地面摔个粉身碎骨的变异苍鹰，却像是喝了醒酒药的醉汉一般，摇摇晃晃的竟是稳住了身体，尔后便振翅高飞，一头扎向了高空中的云层。 白迪控制着回收站和山头的所有摄像头，不断调整角度，试图寻出变异苍鹰的踪影，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林晓晓：“它跑了？” 白迪：“它来了！” 随着白迪的声音，变异苍鹰突然从云层中钻出，收拢翅膀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不断加速朝回收冲了过来。 胖子：“它想干什么，自杀还是同归于尽？” 侯宇：“它爪子下好像抓着什么东西！” 白迪：“是石头！” 石头？众人顿时醒悟过来，胖子更是惊声大叫： “俯冲轰炸机！” 这时，已经俯冲至百米的变异苍鹰松开爪子，紧跟着中控室外就爆起一阵巨响： “嘭！” 不过拳头大小的石头，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变成了破坏力惊人的武器，将地面硬生生炸出一个大坑——是的，就是炸！ 在巨大的动能撞击之下，石头真的就像炸弹一样炸开了！ 即使隔着屏幕，中控室里的几人也能感受到这一石之威，而在中控室外面的狗子，更是被吓得连连哀嚎。 狗子此刻是真的后悔死了，如果大鸟再给它一次机会，它发誓自己一定不会抢那只兔子的！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它听不懂大鸟的鸟语，大鸟也听不懂它的狗语，它就是想投降求饶都不行。 而变异苍鹰也的确不会放过狗子，自从那晚见到金色的光之后，原本懵懂的它，便有了一个想法：它要做天空和大地的霸主！ 任何敢于挑战它霸主地位的，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它都不会放过！ 一击没能杀死狗子，变异苍鹰却不肯罢休，它扇动着翅膀盘旋下降，在掠过回收站的垃圾山时，一对利爪准确的抓起了一个铁盖子。 很显然，它这是要以面积更大的铁盖子为炮弹，故技重施再“轰炸”一次。 看到变异苍鹰抓起了铁盖子，狗子对着变异苍鹰不断哀鸣，变异苍鹰却理都不理，继续振翅飞向云霄。 “汪呜呜汪呜……” 见变异苍鹰飞走，狗子又扭头来到中控室门口，对着中控室里面不住哀鸣。 而中控室里的众人，已经被狗子的举动给吓得快疯了——这尼玛是要坑人啊！ “快把它赶走！”胖子浑身汗毛都炸开了。 侯宇：“来不及了！” 监控画面中，变异苍鹰已经钻出了云层，收拢翅膀抓着铁盖子，再次朝回收站俯冲而来！ “快想想办法啊！” “能想什么办法，电击枪和动力弩的射程都不够！” “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等死？白迪不会等死——他可以死，但他绝不会等死！ 变异苍鹰正在加速俯冲，而白迪则在加速运算： 云层高度、物体质量、空气阻力、对流风速、重力加速度…… “运动路线轨迹已生成、提前拦截——就是现在！” “咻！” “咻！” “咻！” …… 15、这是科学的力量 “咻！” “咻！” “咻！” “铛！” 铁盖子自上而下加速坠落，弩矢自下而上减速迎击，一快一慢、一前一后，却毫厘不差的在空中相撞。 本来要砸向中控室的铁盖子，被弩矢撞开了一个角度，呼啸着砸向一片空地。 “嘭！” 地面被砸出一个窟窿，随即尘埃落定、一片安静。 中控室内，胖子不禁咽了咽口水：“射……射中了……” “射中了！”侯宇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 “叽！” 这时候，空中的变异苍鹰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再次盘旋下降，在垃圾山中抓起一块面积更大的废铁，振翅飞向云霄。 “这畜牲是疯了吗！”胖子既怒又怕的大叫着。 但没人回答他，也没人能回答他，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紧张的盯着屏幕里监控画面。 侯宇：“来了！” 天空，变异苍鹰第三次钻出云层，依旧收拢了翅膀，像一架轰炸机一样俯冲而下。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中控室屋顶的大型动力弩！ 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变异苍鹰逐渐加速…… 白迪启动运算，高度、质量、风速、阻力……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变异苍鹰如炮弹一般撞破空气、呼啸而来…… 白迪依旧在运算，建立模型、分析推演、模拟路线、制定拦截方案……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变异苍鹰松开爪子。 “咻！” “咻！” “咻！” “铛！” 如同复制粘贴一般，速度快且居高临下的铁块，被速度慢且仰角射击的弩矢击中，铁块偏离原有的轨迹线路，在空地上又砸出一个坑！ “中了！又中了！”胖子兴奋得原地起跳十公分之高，浑身肥膘抖动，“白哥你果然是开挂的！” 白迪：“这是科学的力量，不是开挂！” 的确是科学的力量，变异苍鹰三次“俯冲轰炸”，都是收拢翅膀，只用重力加速并直线俯冲，这样恒定的条件，必然导致恒定的结果。 白迪只需要将风向、阻力这些细微的变量加进去进去，确定一个上下浮动的可能性区间，然后以足够数量的弩矢，完全覆盖这个可能性区间，就能得到他想要是结果：必然有一支弩矢会击中铁块！ 然而变异苍鹰是不知道这些的，它不知道什么是重力加速度、什么是直线、什么是变量什么是不变量，所以它也就不懂得改不变量为变量，让白迪无法预测它的运动轨迹。 它只知道自己很愤怒，所以它抓了一块更大的铁、飞上了更高的高度，向敢于挑战它的狗子和动力弩，发动了又一次的“俯冲轰炸”。 这一次，它的动作越发熟练了，收翅、俯冲、松开铁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声势惊人——然后，被弩矢击中。 “叽！” 这一下，变异苍鹰彻底愤怒了，它终于不再使用俯冲轰炸，而是发射了一波羽毛，然后就嘶鸣着扑向了一句大型动力弩。 “趁现在射它！”胖子激动的大喊。 但白迪却没有立刻还击，而是任凭变异苍鹰扑击动力弩，一次又一次。 变异苍鹰用利爪尖喙，三两下便将一具大型动力弩拆了个稀巴烂，然后又扑向另一具动力弩。 由于没有受到阻击，愤怒的变异苍鹰这次直接落在了动力弩上，而就在这时候，白迪终于出手了： “啪！” 被改装过的电击枪金属弹头，被弩矢带动着激射而出，准确击中了距离不过十数米的变异苍鹰。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拇指粗细的精钢弩矢，竟然没能将变异苍鹰扎个透心凉，而只是浅浅的扎进去一点！ 好在白迪的杀招并非弩矢。 在弩矢击中变异苍鹰的瞬间，电击枪发出的超高电压，便顺着金属导线传导而至。 “叽叽叽叽……” 变异苍鹰发出刺耳的尖锐啼鸣，庞大的身体被电得猛然弹起，浑身的羽毛更是炸了起来，但却没有失去抵抗能力。 “这都放不倒！” 中控室内，看到变异苍鹰疯狂挣扎的胖子，他浑身的汗毛也要炸起来了。 白迪这下也有些急了，他有料到这只变异苍鹰会很强悍，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强悍——100kv的超高电压持续放电，这样都放不倒，这只变异苍鹰莫不是真的成精了，有妖气护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变异苍鹰不断嘶鸣挣扎，眼看就要挣脱弩矢了，这时一个牛犊般大小的身影突然跃上屋顶，以恶狗扑食之势扑向了变异苍鹰——是狗子！ “扑它！” “别扑！” 在胖子和林晓晓的尖叫声中，狗子扑中了变异苍鹰： “嗷呜呜嗷呜呜呜呜……” 狗子立刻就被电得乱弹乱叫，嗷呜嗷呜着立刻就跳下了屋顶，但是被它这么扑一下，快被变异苍鹰甩开的弩矢，却是又扎进去了几分。 “你这死狗总算还有点用！”白迪在心底骂了一句，又打开高音喇叭叫了一阵： “汪汪汪汪！”（傻狗快用嘴炮攻击！） “汪汪汪！”（我不是傻狗！） 狗子抗议了一声，但还是跳上屋顶，使出吃骨头的力气对着变异苍鹰大叫了一声： “汪！” 青色气团从狗子嘴里崩出，像飓风一样扫过屋顶，将沿途的动力弩、摄像头和变异苍鹰一起，打包带走轰飞出去。 被崩飞的变异苍鹰翻着跟头，撞在几十米外垃圾山才堪堪止住去势。 先后中了两记嘴炮和一次持续超高压电击，变异苍鹰总算被放倒了，它在垃圾山下挣扎扑腾翅膀，却摇摇晃晃的怎么也飞不起来。 狗子见变异苍鹰飞不起来了，顿时兴奋的大叫一声，甩开腿子就冲了过去去，又一个恶狗扑食！ “叽！” “汪汪！” 两个大家伙面对面的相互糊脸，一时间黄毛与苍羽齐飞、狗叫与鹰啼齐鸣。 在地面上狗子毕竟有主场优势，再加上变异苍鹰先被电、后被崩，此时正是翅膀发软脑子发晕的时候，是以狗子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将变异苍鹰按在身下要抓又咬的，画风极其凶残！ 在一段需要被和谐的过程之后，未来的天空与大地的霸主，卒！ 16、危机意识 变异苍鹰被人道毁灭了，但对白迪来说，他的麻烦还没有结束——因为狗子表示想留下来。 隔着中控室的门，白迪和狗子正在展开了一场跨越种族的对话： 白迪：“汪汪汪汪汪汪！”（你上次就知道我是人类是吗！） 狗子：“汪！”（是！） 白迪：“汪汪汪汪汪汪汪！”（所以你上次被吓得逃跑是假装的！） 狗子：“汪！”（是！） 白迪：“汪汪汪！”（为什么骗我！） 狗子：“汪汪汪！”（因为不想被你收养！） “你这自恋狗，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收养你！”这句，白迪是用人语说的。 狗子是听不懂人语的，但还是继续叫到：“汪汪汪汪！汪汪汪！”（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我现在想被收养了！） 白迪不说话了。 说实话，他是一点都不想收养这狗子，抛开上次被毁掉太阳能面板的过节不谈，狗子的存在对回收站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就狗子那嘴炮的威力，要哪天不开心了跟谁吵起来，唾沫星子是真能淹死人的！ 但要是拒绝呢？这狗子会不会恼羞成怒立马就发飙？刚刚才被变异苍鹰蹂躏过的回收站，现在可承受不住狗子的二次蹂躏。 经过一番权衡，白迪决定先稳住狗子，绝对不能让它现在就发飙放嘴炮： “汪汪汪汪！汪汪汪！”（如果你是一条听话的好狗子！我可以收养你！） “汪汪汪汪汪！”（大黄一直都是听话的好狗！）狗子摇着尾巴，欢快的叫着。 就这样，继收留了林家三口和侯宇三人之后，白迪又收留了一条变异土狗——当然，目前来说这只是缓兵之计。 白迪不想让狗子住在回收站内，而且回收站内也确实没有能塞下狗子的屋子，所以坠毁在回收站外的磁悬浮货船，就成了狗子的新窝。 对于这样的安排，狗子很高兴——以前看家护院的时候，它可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窝！ 而除了狗子，白迪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 在今天之前，虽然周围的世界和自己都遭逢剧变，但白迪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因为除了一次“断电危机”之外，他一直都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在他看来，联邦政府迟早是会收拾好局面的，即使动植物都发生了异变、即使emp不知何时才会结束，他依旧对联邦政府充满信心。 但是经过今天这场三方大战，白迪却是感受到了迫切的危机，并且对于联邦政府是否还能一统江山千秋万代，也产生了动摇和怀疑。 如果动植物的异变只是长个头，那么即使没有高科技手段，联邦政府依靠火枪大炮，也照样能推平陆地。 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动物的变异，不只是长了个头！ 于是，有了危机感的白迪终于不再佛系，也开始思考起了未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加强回收站的防御力。 像林晓晓和狗子他们，如果遇到不可抵挡的危险，或许还能撒丫子跑路，但白迪自己就不行了——他要么抵抗，要么等死。 但以回收站目前的防御手段，动力弩加电击枪，对付普通的变异生物是够了，但遇上狗子和变异苍鹰这种级别的，根本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今天这一战能干掉变异苍鹰，绝对不是因为白迪太牛x，而是因为变异苍鹰太愚蠢。 但在今后，不可能每次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对手的愚蠢之上——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极其愚蠢的！ 动力弩的威力太小，白迪想装备一些能量武器，或者是火药武器也好，但这些回收站里都没有，恐怕只有在山通镇，或者在027号城市才能找到。 武器的事情暂时没有办法，白迪现在能立即着手做的，是强化自己的防具——好吧，其实就是加固房子。 推倒重建是没那条件了，但可以用钢板加固房屋外墙。 也不必讲究美观，将各种钢板像补丁一样焊在外墙，一层摞一层，三天之内就加厚了将近100毫米——简单、粗暴，但很有效。 白迪还让狗子配合着做了一波实验：5毫米厚度的钢板，足以挡住狗子的爪和牙；20毫米厚度的钢板，就能挡住狗子的“嘴炮”；至于100毫米厚度的钢板，狗子根本懒得搭理！ 而即使可能遭遇“俯冲轰炸”，但除非是从大气层外发起俯冲，否则100毫米厚的钢板，也足以保证安全了——要真有哪个变异生物能发动太空打击的，那白迪也就认了！ 除了修“乌龟壳”，修复被毁的太阳能面板也是重中之重。 对于白迪来说，电力不仅是他的生命之源，同时也是他对付变异生物的最强手段。 但是抠抠索索攒了三个多月的电能，昨天电击变异苍鹰不过短短十几秒，就消耗了将近两成的电能储备！ 太阳能面板的发电功率本来就小，现在被狗子和变异苍鹰毁掉大半面板，这让白迪非常没有安全感。 所以，还得“搬砖”！ “搬砖”的主力依旧是林晓晓他们，毕竟使用机器人属于得不偿失。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林晓晓他们几个了，刚刚才加了几天的班，这一天没休息就要投入另一段加班。 但这次倒是没人抱怨，也没人喊苦喊累，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没人敢懈怠。 而且，这次他们还有得力助手！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胖子扛着一套太阳能面板的零部件，正“嘿咻嘿咻”的往山头上爬。 就在他累得脚底开始打漂的时候，一阵兴奋的叫声，风一般的从他身边刮过： “大黄再快点——驾！” 胖子抬头，看到林晓晓骑着大黄，一溜烟的冲上了山头，卸下一堆零部件后，又大呼小叫的转身下山，再次风一般从他身边刮过： “胖子加油——大黄快跑！” “汪汪！” 胖子一脸幽怨的看着风一般的林晓晓。 “行了别看了。”侯宇扳回胖子的脑袋让他向前看。 胖子一脸便秘的表情：“早知道我那天就去给狗子送吃，这样我今天骑狗子的就是我了……” 侯宇一脸好笑：“那白总问谁愿意去给大黄送吃的时候，你怎么没站出来？” 胖子：“谁知道这狗子这么好说话啊，每天三顿肉就被收买了！” 侯宇笑着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想开点，如果一开始是你给大黄送吃的，大黄可能就看不上鸟肉了。” “为什么？”胖子一脸不解。 侯宇：“因为你身上的肉更多，看起来更美味可口啊。” 胖子：??_??！！！ 17、场 事实证明，大黄的确是个好狗子。 它不仅听白迪的话、与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而且既能看家护院、又能拉货“搬砖”，简直就是宠物中的楷模、好狗中的战斗机。 除了个头大一点嘴里能放炮之外，大黄的行为习惯几乎与普通家犬无异，而且还要更聪明更懂事一些，毕竟是开启了灵智的。 于是渐渐地，大黄通过自己的良好表现赢得了白迪的信任，使得白迪打消了“找个机会就弄死这狗子”的打算，开始真正的把大黄当成是自己的狗子。 而在真正接受了大黄之后，通过与大黄的交流，白迪又有了更多的收获。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在白迪梦见金色光芒的同一天晚上，大黄也经历了相同的梦境，并且在那之后才拥有了放嘴炮的能力。 白迪据此推测，有可能在那晚有“梦见”金色光芒的生命，都产生了更进一步的进化，从而拥有了某种特殊能力，比如他能“看见”意识之光、狗子能放嘴炮。 白迪把那些产生了进一步进化的生命，统统命名为“一阶进化体”——也包括他自己。 其次，他的特殊能力并非只是能“看到”意识之光，而是拥有某种特殊的“场”或者说“域”。 有可能是在变成电脑之后，他就已经拥有了这种“场”，只是在他进化到一阶之前，他感觉不到、也控制不了这个“场”。 “场”的范围就是他的信号覆盖范围，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因为有了“场”的存在排除了emp的干扰，他才能在“场”的范围内接受和发出信号。 而且不仅仅是电磁信号，还有意识信号。 一阶进化体的意识信号，在“场”的范围内会直接被他接收到，并可以进行某种程度的交流，而普通变异生命和没有变异的生命，只有在意识信号足够强烈的时候，才能被接受到。 由此白迪也大胆的推测，一阶进化体恐怕不止是肉体进化，在意识上应该也发生了某种质变。 在这段时间，除了自己和大黄之外，白迪在自己“场”的范围内，也有发现其它的一些一阶进化体，其中大部分只是路过，唯独有一个一阶进化体在前几天出现后，就一直盘桓在大概四道岗子的范围，没有离开过。 对于这个在隔壁的隔壁盘桓的一阶进化体，白迪的态度是“既不搭理也不招惹”。 在自身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没有必要去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在大黄的配合摸索下，白迪对自己的特殊能力“场”，也逐渐有了一些了解和掌握。 他现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主动控制“场”的开启与关闭，或者将自己的意识之光，集中在某一个范围，增强该范围内对意识信号的感知能力。 比如此刻，林晓晓离中控室还有好几米远，白迪就接收到了林晓晓的强烈意识信号： 晚餐我不要吃肉了！ “哐哐！” 紧跟着，中控室的大铁门被拍的哐哐作响，林晓晓的声音随即传来： “老白开门，是我！” 白迪依次打开了四道大铁门：“你可以不用这么使劲儿，我看得到的。” 林晓晓大咧咧的：“怎么，你怕吵？” 白迪：“我是怕你的手怕疼。” “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林晓晓撇撇嘴，正准备跟白迪说晚餐吃什么的话题时，刚关上的四道大铁门又打开了。 “晓晓也在啊。”侯宇进来了，跟林晓晓打了声招呼——他就没敲门，因为他知道白迪能看到。 林晓晓：“候总……” 侯宇摆摆手：“不是早就说好不叫侯总了吗，显得多生分。” 林晓晓：“那你得问我爸啊，他说你们才是一辈的，我喊你哥会乱了辈分。” 在回收站的六个人里，侯宇的年龄确实略显尴尬，他跟年长他一轮的林父称兄道弟，跟小他一轮的林晓晓也称兄道妹，有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意思，卡在中间很难受。 不过侯宇自己是觉得跟林晓晓一辈，至于原因嘛……因为他女朋友贾婧跟林晓晓是同龄人，两人差了不到五岁。 侯宇：“没事，我们各论各的。 各论各的，可不还是乱了辈分——不过林晓晓是不介意啦，她本来也不想矮侯宇一辈。 林晓晓：“侯哥你也找老白啊？” 侯宇：“我什么时候成猴哥了，不是宇哥吗？” “因为宇哥的称呼被我爸没收了呗。”林晓晓摊了摊手。 “这称呼很应景啊，”白迪这时乐了，“胖子是二师弟，你是大师兄——很配嘛！” 林晓晓：“咦，真的耶——我怎么这么聪明！” 侯宇略尴尬，然后很明智的换了个话题：“晓晓你找白总是有事吧，要不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等着？” 林晓晓：“不用，我就是来跟老白说一声，让大黄陪我去林子边挖点蘑菇野菜，晚上我想吃清淡点的。” 白迪：“这你得去跟你爸妈说，他们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林晓晓：“我爸还让我来问你——你这样说，那我就当是同意咯！” 白迪：“不怕被菜花蛇吃了你就去呗。” 林晓晓：“有大黄在，我看哪个菜花蛇敢吃我！” 有大黄在，确实没有哪个菜花蛇能吃的了林晓晓——至少三道岗子的菜花蛇都是吃不了的。 三道岗子现在就是狗子的后花园，它每次吃完骨头，都会跑过去撒欢一番，撵个兔子掏个鸟窝什么的，有时还会叼个猎物回来加个餐。 只要不踏入四道岗子的范围，招惹到那里的未知一阶进化体，大黄在三道岗子这一片，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而在白迪的嘱咐下，大黄也一直很听话的从未越过三道岗子。 总而言之就是，林晓晓和大黄一起，在密林边缘挖点蘑菇野菜什么的，是基本没什么危险的。 说完了自己的事，林晓晓却没有离开，而是眼巴巴的看着侯宇。 侯宇：“晓晓你还有别的事儿？” 林晓晓：“没事儿了啊，但你不是还有事吗？” “呃……”侯宇一时竟有些接不上话，“我是有事......” 八卦可不是个好习惯，但侯宇要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林晓晓想听，就让她听好了。 侯宇：“白总，我想去一趟山通镇。” 白迪稍感讶异：“怎么突然想去山通镇了？” 侯宇：“小婧怀孕了......” “什么！” 18、侯宇的决定 “什么！” 听到侯宇的话，林晓晓忍不住惊叫出声。 侯宇没有理会林晓晓的惊叫，而是继续对白迪说到：“白总也一直想了解山通镇的情况，这次我正好走一遭，替白总你探探路。” 白迪确实想了解山通镇的情况，毕竟一直被困在这山里，谁又不想了解外面的情况呢？ 沉吟片刻，白迪便有了计较：“我可以支持你去山通镇，但你最好再等一周——一周之后，我的信号覆盖范围就能延伸到山通镇，到时候你再行动，我可以为你提供更多的支援。” “谢谢白总。”侯宇很痛快的接受了白迪的提议。 他本来就没想现在就动身，白迪的提议和他的想法，可谓不谋而合。 侯宇固然很担心贾婧，但他更清楚若是因此就鲁莽行动，恐怕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而且更重要的是，生孩子这种事怎么都得九十个月，还真不差这几天。 跟白迪又商量了一阵后，侯宇便离开中控室回了自己的屋，刚开门贾婧就迎了上来： “见到白总了吗？” “见到了。”侯宇点点头。 “白总没说什么吧？”贾婧的神色略有些紧张。 侯宇一时不解：“说什么？” 贾婧微微赫然：“说我们添乱……” 侯宇楞了一下——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怀孕，好像还真有点添乱的意思？ 不过话说女人看问题的角度，跟男人好像真的不一样啊，他跟白迪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没有，白总没说什么，还关心你身体来着。”侯宇笑着安慰贾婧。 这倒不是侯宇扯谎，白迪是真关心贾婧身体来着——毕竟，他是一台有人性的电脑嘛。 “那就好，”贾婧稍稍放心了些，“山庄有堕月台的药，你尽早拿来我尽早吃了，就没事了。” 侯宇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笑着掩饰过去了：“放心吧，白总说会先侦查一下四道岗子那边的情况，确保安全了我再过去，大概需要一个星期。” “这样最好，”贾婧点点头，“四道岗子有一阶进化体，最好是趁它不在的时候你再去，可千万不要冒险。” 侯宇：“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贾婧环抱住侯宇，埋首在自己男人怀中：“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现在我只有你了。” 侯宇也抱紧了贾婧，却不敢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每天长长一百米的白迪，其信号覆盖范围，终于延伸到了三公里外山通镇。 这本应是个好消息，然而此时的中控室内，气氛却有些凝重。 侯宇：“山通镇里有五个一阶进化体？” “是至少五个——只多不少！”白迪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屏幕上打开一份电子地图，上面在山通镇的位置，用不同的颜色和数字标注了很多个点，粗略看过去得有十几个，“这是我在过去二十四个小时，在山通镇范围内感知到的一阶进化体，因为感知范围有限，所以我还不能确定它们中哪些是盘踞在山通镇、哪些只是路过。但可以确定的是，有五个一阶进化体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在山通镇停留了超过十个小时。” 侯宇沉吟不语，脸色凝重。 白迪：“所以，你还要去吗？”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侯宇缓缓点了点头：“去！” 有的时候，那些看似理智的人，也会做出一些并不理智的事情——因为，人类除了理智，还有情感！ 对于侯宇的决定，白迪没有反对，因为这件事情于他而言，是有利的。 白迪提供了所有他所能提供的支援： “我会让大黄跟你一起去，有它在，可以避免很多的危险和麻烦——不过如果遇到无法抵挡的危险，我也不会让大黄陪着你一起送死，而且就算我那样要求了，它恐怕也不会照做，这一点我先跟你说清楚。” 侯宇：“理解。” 白迪：“你和大黄每人一个耳麦、一个红外摄像头，还有pda、无人机你也都带上。” “我会通过耳麦和你们随时保持联络，另外你和大黄之间的交流，我也会通过耳麦给你们实时翻译。” “pda上有电子地图，我会在上面以绿点实时显示你和大黄的位置，以红点实时显示一阶进化体的位置，你们注意避开。” “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可以先放出无人机侦查，不过无人机的续航能力有限，你要注意省着点用——还有就是，我现在就这么一个能飞的东西，所以你最好别给我弄丢了。” 侯宇：“明白，我在无人机就在，我不在了也会让大黄把无人机带回来。” “如果一定要在你和无人机之间选一个，我还是会选你的，所以这种话就不要说了，”白迪说着，在自己屏幕上打开了一份文档，“这份清单你的pda上也有，我在上面列举了一些目前需要的物资，优先级从上到下按顺序排列。” 清单上面，写在最前面优先级最高的三样东西，分别是：能源武器和火药武器、大容量蓄电池、生产车间及维修站主控电脑的硬盘。 侯宇将清单从头到尾认真浏览了一遍，将优先级最高的几样东西记在心里了，这才点点头：“我会尽量收集这些东西。” 白迪：“当然，优先级最高的，还是生孩子和养胎需要的一些东西——不过这个我没经验，所以就不瞎指挥了。” 侯宇会心一笑。 白迪：“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务必要记住——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侯宇：“我明白......” “不，你还不明白！”白迪直接打断了侯宇，“你要记住，这次行动的最高目标是‘侦查’，所以你只要到达山通镇并平安返回，这次行动就算成功了——至于我所列的物资清单，以及你需要的药物或者是医疗器械，这些都不急于一时！”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侯宇不是个蠢货，相反他还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能听出白迪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要急于求成。 想通了这一点，侯宇这才慎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孩子不会一下就生出来，所以我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白迪：“明白就好，至于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在我的信号覆盖范围之内，我们随时都可以联络。” 侯宇：“谢谢。” 白迪：“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侯宇笑了笑，转身往中控室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顿了顿：“白总，如果我没有回来......” “替你照顾贾婧是吧，”白迪又抢了侯宇的话，“衣食住行，这个你不说我也会做的——但如果你想让我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把她照顾好，这个我恐怕就有心无力了。” 侯宇笑了：“这样的话，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19、前往山通镇(一) 贾婧站在回收站外，望着侯宇和大黄的身影翻过山头，从自己视线中消失，心中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不安。 “别担心，有大黄在，侯哥一定会没事的！”林晓晓拉着贾婧的手出言安慰。 “嗯……”贾婧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回度假山庄一趟，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晓晓愣了一下：“不是还要去山通镇吗？” “去山通镇？”贾婧先是愕然，随即就紧张起来，抓着林晓晓的手连声发问：“谁跟你说的？不是回度假山庄一趟拿药吗？为什么要去山通镇？” 林晓晓被问得有些懵了：“那天侯哥去找老白我也在，我听他们说的……”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贾婧抓着林晓晓的手，语气一下尖锐起来。 林晓晓有些被吓到了，一脸的不知所措：“我以为你知道，之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婧姐你都知道的啊……” “我不知道他还要去山通镇，我以为他只是回一趟度假山庄！”贾婧既惊且怒、又气又急，“不行，我不能让他去！” 说着，贾婧甩开林晓晓的手就要去追，不过才跑出没多远，就被终结者一号追上并控制住。 林晓晓也慌慌张张的追上来了，但还在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让侯宇去山通镇！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贾婧想挣脱终结者一号——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白迪的声音从终结者一号口中传出：“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去的，至于是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贾婧闻言怔住，脑海中想起侯宇当日曾说过的话： “如果哪天你真的有了，我不想再对你说——拿掉吧！” 白迪：“看来你想到什么了。” 贾婧是想到什么了，所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对着侯宇消失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侯宇你混蛋！混蛋……” “阿嚏！” 此时，骑着大黄刚刚进入密林的侯宇，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想我了？” “你女朋友。”白迪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 侯宇微微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估计是贾婧知道了自己要去山通镇，这会儿正在找白迪闹。 不得不说，侯宇对自己女人还是蛮了解的。 白迪：“需要给你们连个线吗？” “别了，”侯宇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现在可不想挨骂。” 白迪：“那等你想的时候再找我，我肯定不偷听。” 偷听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光明正大的出之你口入之我耳。 侯宇：“那我是不是应该提前说声谢谢？” 白迪：“你要坚持的话，我没意见啊。” 侯宇无奈的摇摇头，哑然失笑。 随着越来越深入密林，四周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侯宇点燃了事先准备的火把。 照明设备也是有准备的，但那东西容易招虫子，在密林里用纯属自找麻烦。 而火把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动物还是虫子，大部分都是厌恶甚至畏惧火的——比如大黄就是。 侯宇点了火把之后，它就不让侯宇骑了。 不过侯宇也不是没了大黄就走不动路。 虽然某电脑一直把他当“搬砖小能手”，但别忘了他其实也是进化过的，爬个山钻个林什么的，完全没有压力。 一人一狗，无惊无险的越过了三道岗子，来到了三道岗子和四道岗子之间的一条沟壑边。 这沟壑也没有上游源头，里面有没有水全看老天赏不赏脸，不过自从太阳被密林遮住之后，这条沟壑倒是再没干过了。 水深不过膝，宽度也不过四五米，但很混浊。 走在前面的大黄正要踩水，却被侯宇拽住了尾巴。 “汪！”大黄回头，很不开心的喊了一声——狗子是很忌讳被拽尾巴的，就像男人很忌讳被摸头一样。 侯宇：“里面有蚂蟥。” 白迪将侯宇的人话，在大黄的耳麦里实时翻译成狗语，然后又将大黄的狗语，在侯宇的耳麦里实时翻译成人话。 大黄：“汪汪！汪！”（蚂蝗是什么！有骨头吗！） 侯宇：“是会钻进你身体里吸血的大虫子——没骨头，肉也不好吃。” 钻到身体里吸血？听起来很恶心的样子。 大黄不由退后了几步。 这不是侯宇吓唬大黄，他也没这种无聊的恶趣味，这沟壑的泥巴里的确藏着变异蚂蟥。 几个月前从度假山庄到回收站，他也曾路过这里，那时候他的队伍有七个人，但是跨过沟壑之后，就只剩五个了。 另外两个人，被变异蚂蟥钻进身体，给活活吸成了人干。 此时再想起当日那不忍言的一幕，侯宇犹不寒而栗。 “上次码的石头应该还在，我们找找，从那里过去。”侯宇拍拍大黄示意它跟上。 “汪！” 大黄却小跑两步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就跳过了将近五米的沟渠。 侯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跳过去，应该也可以……” 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上山的一路就比较顺利了。 原本盘踞在这一片的一阶进化体，在侯宇和大黄出发之前两个钟头，就已经离开了白迪的信号覆盖范围，这会儿都还没有回来。 侯宇和白迪稍一商量，一致决定可以走一趟度假山庄——几个月前侯宇离开这里的时候，并未带走所有的枪械，还有相当一部分留给了那些不愿离开的人。 无论现在那些人和枪还在不在山庄，既然一阶变异体不在，去看一看总是吃亏的。 如今的四道岗子已经模样大变，但在电子地图的指引下，侯宇还是很顺利的找到了度假山庄——他的度假山庄。 曾经为了亲近自然而建在山里的度假山庄山庄，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短短数月，没人修剪的花圃草坪，已经完全被杂草所霸占，各种藤蔓植物更是爬满了墙壁，将原本奢华大气的欧式风格建筑，装点成了绿意盎然的精灵风。 “人应该都走了。”侯宇挑开茂密的杂草，往山庄主建筑的方向走。 “是活人都走了。”白迪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 侯宇的肩膀上和大黄的脑门上都戴了红外摄像头，白迪通过这两个摄像头，不仅能看到侯宇和大黄看到的东西，还能注意到侯宇和大黄看到了但是没注意到的东西——比如，一坨被杂草掩盖的头发...... 20、前往山通镇(二) 头发的主要成分是胶原纤维，而胶原纤维是极难被消化和腐蚀的，在常温且丝润的条件下，需要数十年时间才会被完全氧化分解——这么冷僻的知识点，白迪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头发不好消化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点b数的。 在白迪的提示下，侯宇也看到了被杂草遮住的那坨头发——长发，所以应该是女人的；从发量上看，应该是一个女人所有的头发。 仔细找了一下，又找到了更多的头发，以及衣服——化学纤维，同样不容易被消化和腐蚀。 白迪：“如果是离开的话，应该用不着把头发和衣服都剥掉吧？” 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显然都用不着把头发和衣服剥掉——特别是头发。 除非是......身体已经没有了，所以头发才无处安放。 至于消失的身体去哪了——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需要被和谐的故事。 侯宇听懂了白迪话里的意思，于是也没有深入探讨这个问题，转而说到：“我进去找找枪械。” “小心点，你可别把头发也弄丢了。”白迪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发在人在！” 侯宇提着一把用特种合金磨制的厚背砍刀，小心翼翼的走进了主建筑，至于身宽体壮的大黄，就没有往里面硬挤了。 被藤蔓包裹的主建筑里，既阴暗又潮湿，阴森森、凉飕飕的，如果里面再藏个尖嘴獠牙的怪物，就等着突然跳出来把人给生吞活剥了，那就更应景了。 可惜……没有怪物——也没有人、没有枪。 倒是大黄从不知哪里叼回了几颗蛋，每颗都有足球大小。 “汪汪！”（烤了吃！）大黄流着哈喇子看着侯宇。 侯宇拿起一颗蛋瞧了瞧：“鸟蛋？” “应该是蛇蛋，车库里找到的。”白迪直接替大黄回答了。 “汪汪！”大黄在催了。 侯宇看了看手腕上的pda：“要不就在这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翻一座山头就到山通镇了，到了那里怕就没时间吃了。” 白迪：“可以——方圆一公里内，暂时没有一阶进化体。” 接下来，就是升火烤蛋了。 虽然生的蛋大黄也能吃，而且在没主人管的那段时间里，估计还没少吃——但它还是更喜欢吃熟的蛋。 还有肉。 还有骨头。 如果还能撒点盐加点佐料的话，它就更喜欢了。 六颗足球一般大小的蛋，大黄吃了五个、侯宇吃了一个，都只吃了个半饱。 在进化之后，无论是长了个头的大黄还是没长个头的侯宇，饭量都比以前大了不少，也就只有白迪在进化之后，饭量不仅没增加反而直接清零了，不过他的耗电量却是越来越大了。 吃完了鸟蛋，一人一狗又各自烤了一块咸肉干吃，给嘴里过了过味儿——这一来一去的，很是花了点时间。 虽然知道这里是蛇窝，看蛇蛋的大小那母蛇个头估计还不小，但无论是侯宇、大黄还是白迪，都没有要急着离开的意思——只要不是一阶进化体，在大黄的嘴炮面前都是弟弟！ 况且即使离开了度假山庄，在密林中照样还有其他变异生物，而且密林还不像这里四周有个遮挡，要吃饭休息只会更加不安全。 吃完肉干又舔了一碗水，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大黄居然开始打盹了。 这时候，白迪的声音以人、狗双语，分别在侯宇和大黄的耳麦中响起：“别睡了，有一阶进化体接近！” 侯宇和大黄同时一个激灵起身： “路过吗？” “汪汪！” 白迪：“不知道——在地上，从西面过来的。” 他又不是地图全开的挂壁，能感知到一阶进化体的大致位置，这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侯宇在pda上打开电子地图，一阶进化体的位置，已经被白迪在上面标注出来了：“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的。” 白迪将一阶进化体的前进线路连成一条线，在电子地图上显示了出来：“就是冲你们去的！” 看着地图上那条几乎是笔直朝自己所在位置延伸的红线，侯宇想到了某种可能：“这里该不会是它的蛇窝吧？那我们刚才吃的......” “是它的崽。”白迪替侯宇补充了后面半截话。 破壳而出的才能叫崽，还在蛋里面的只能叫蛋——不过这会儿，侯宇可没心思注意白迪的语法错误。 “大黄我们走！”也没征求一下大黄的意见，侯宇直接翻身就坐到了大黄背上。 “汪！” 这次大黄倒是没矫情，驮着侯宇麻溜的就冲出了车库——话说母蛇那六颗蛋，大多可都是它吃的！ 由此可见，大黄绝对是一个既有a数又有c数的吃货。 由于跑路跑得既早且快，两个偷蛋贼最终也没跟母蛇打上照面——这很合理，毕竟在白迪的支援下，俩偷蛋贼可是开了小地图的，而母蛇却是个睁眼瞎。 狗不停蹄的从四道岗子一口气跑上了五道岗子，大黄这才停下了，伸着舌头使劲儿直喘气，而坐在大黄背上的侯宇，则被颠得差点把吃进去的那颗蛇蛋给吐出来了。 看到一人一狗喘的喘、呕的呕，白迪很贴心的提议道： “山下就是山通镇了，先放无人机上去看看，你们休息一下。” 一人一狗举双手双脚赞成，侯宇随即拿出了无人机。 变异后的树林枝叶极为茂密，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懆控无人机升空，十有八玖得发生空难——但换作白迪懆控就不一样了。 毕竟，他是台电脑嘛。 在白迪的操控下，无人机避开层叠茂密、如绿色顶盖般的枝叶，先爬升至距离山顶近百米的高空，然后又沿着如盖的树冠，往山脚下的山通镇飞去。 无人机的航拍镜头中，原本有数万人口的繁华小镇，如今已经变成了动物和植物的乐园，唯独没有一丝人烟的踪迹。 特别是各种变异动物，出现的频率竟比在密林中要多得多，这着实有些出乎白迪的预料——动物不是应该喜欢更森林和草原吗，怎么如今都聚在这山通镇里了？镇上那数万居民又去哪了？再就是只有山通镇是这种情况，还是整个世界现在都是如此？ 没人能解答白迪的疑惑。 21、前往山通镇(三) “山通镇范围内，此刻一共有七个一阶变异体，其中除了一只金刚鹦鹉被无人机拍到了，其余六个都隐藏在建筑内部，现在还不确定是那几种生物。” 休息好了的侯宇和大黄开始下山，白迪则在为一人一狗介绍无人机侦查到的情况——当然，主要还是为一人介绍。 “医院在镇子中间稍微靠北一点，警察局和机器人维修站都在城东，我建议你们下山，绕行城东再进入镇内，经过警察局抵达医院，回程时经过维修站，依旧从城东离开——这样的线路最短，途中遭遇的一阶进化体的几率也最小。” 白迪介绍的时候，侯宇也在看电子地图上白迪规划出的线路的：“白总规划的路线自然的最优路线，我没意见。” “汪汪！”大黄也跟着附和。 白迪：“我的建议只是参考，这次行动还是要以你为主，我提供支援。” “另外我要说的是，这次行动走到这里，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任务了——你能明白我意思吧？” 侯宇点了点头：“明白，等下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不会硬来的。” 白迪：“明白就好——你可是我搬砖的主力，要是损失在这，我一定会心疼的！” 侯宇竟无言以对——是心疼没人“搬砖”吧？ 接下来一路，一人一狗一电脑就基本保持着沉默——这毕竟不是游山玩水，废话连篇只会分散注意力，增加危险发生的概率。 钻出密林再绕行到城东，变异生物越来越多了，但刻意避开了一阶进化体，一路虽然也干了几仗，但也算惊无险。 大黄的实力自不必说，之前只加点过“经商”和“搬砖”技能的侯宇，干起仗来竟也是毫不含糊。 “啪！” 又一只变异老鼠被侯宇的厚背砍刀拍成了肉酱，剩下的变异老鼠终于被吓退，“吱吱”乱叫着落荒而逃。 大黄撒开腿就要去追，却又被侯宇拉住了尾巴。 “汪！”大黄不满的回头叫了一声。 “你又不吃老鼠，”侯宇拍了拍大黄硕大的脑袋，又指了指路边的无人售货便利店，“这里才有你喜欢的东西，我去看有没有盐和调料。” “汪汪！”大黄立马摇头晃尾，狗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回收站里原本是有些油盐酱醋的，后来侯宇他们又带来了不少，包括林晓晓家里的一些，也都被搜刮了。 但是这几个月下来只消耗不补充，回收站的食盐储备已然不多了。 这还得亏狗子对食盐的需求并不大，否则就狗子这一个顶十个的食量，三两天就能把白迪给吃破产了。 不过不需要归不需要，大黄却还是喜欢吃加盐加佐料的烤肉，就像人类同样也不需要吃辣条，但祖祖辈辈加起来吃了上百年，到如今2091年了也都没吃腻。 事实上这一次山通镇之行，白迪需要的是武器和蓄电池这自不必说，而侯宇想找到的，却是食盐、钙片以及各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补品。 食盐自不必说，只吃饭不吃盐，照样是会要命的；至于各种补品，那都是孕妇需要的。 生孩子这种事可不是树上结果子，时间到了自己就会落下来。 女人十月怀胎，这期间若是营养跟不上或是欠缺某些微量元素，生下来的孩子可能就是畸形，甚至不等生下来就胎死腹中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人类繁衍后代的能力，其实比自然界大部分的动物都更脆弱，只不过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人类用科技手段弥补了这种脆弱。 这些有关生孩子的知识，没生过孩子的侯宇自然是不懂的，但好在回收站里有一个生过孩子的人，是可以提供一些“实际操作经验”的。 在决定要来山通镇之后，侯宇就去请教过林母，然后在今天出发之前，他已经把自己那份物资清单上的手术刀、止血钳、止疼药什么的，通通都替换成了维生素a、维生素b、维生素c……等等。 至于手术刀止血钳这些，晚几个月再来寻都不迟。 让大黄守在门口，侯宇一个人进了便利店。 店内一片狼藉，水和食物都已经没有了，好在找到了两袋包装没被破坏的碘盐。 侯宇拿着盐走出便利店，对蹲在门口流哈喇子的大黄晃了晃： “晚上加餐。” 大黄：“汪汪！”（我要吃一袋！） “傻狗，你想把自己齁死啊！”一路只看看不说话的白迪，还是忍不住训了一下自己的狗子。 大黄：“汪汪！”（那吃半袋！） 白迪放弃了：“吃吧，齁死了我埋你。” 一人一狗继续前进，在逐渐接近一个一阶变异体的位置时，白迪的声音再次传出： “注意，它动了！” 侯宇和大黄立刻停下，前者打开了pda上的电子地图，看了片刻：“速度不快，方向上也不是冲我们来的。” 白迪：“放无人机，我先去看看。” 这可不是游戏，行差踏错是真会死人的，所以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而侯宇也是二话不说，立马就放出了无人机——他只会比白迪更小心、更谨慎，毕竟若是出了差错，最先死的一定是他！ 无人机再次升空，在白迪的控制下前去探路。 无人机的镜头下，前方街道的变异动物有减少的趋势，而等到无人机飞到一个超市上空时，镜头下更是一个变异动物都没有了。 除了一些植物和虫子，连最常见的变异老鼠都不见了踪影。 “不对劲！”通过pda看到航拍镜头的侯宇，声音低沉的嘀咕了一句。 “汪！” 当然不对劲，连大黄都看出来了。 就在一人一狗疑惑的时候，镜头中一道黑影突然一闪而过。 侯宇：“有东西！” 白底：“看到了。” 根本不用侯宇提醒，只要是被拍到了，就必然逃不过白迪的……主板。 将镜头放慢一百倍，一个黑白相间的大老虎，便出现在了pda的屏幕上。 “怎么会有老虎！”侯宇皱起了眉头。 山通镇可没有动物园，而镇子附近虽然有山有林，但山林里是绝不可能有老虎这种稀罕物的——还是黑斑白纹的老虎！ 白迪将镜头定格在“老虎”的额头并放大：“再猜猜看是什么。” 没有标志性的“王”字，长得却像老虎——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汪汪！” 而凑到侯宇身边的大黄，已经对着pda里的“大老虎”呲牙咧嘴了。 22、前往山通镇(四) 虽然在大多数时候，狗子都是个吃货、懒货加夯货，但是隔着屏幕见到大猫的那一刻，狗子内心那股久违的干仗欲望，还是被激发出来了！ 当然，等真见了面还能不能这么威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说狗子这里如何叫得欢，在无人机的航拍镜头下，没有“王”字的大猫却是终于露头了——是真的只露了一个头。 超市屋顶的通风管道口，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大猫，正盯着落在不远处的一只变异鸟。 正在梳理羽毛的变异鸟毫无所觉，大猫钻出了通风管道，悄无声息的潜行、接近，然后猛地扑出！ “嘎！” 变异鸟刚刚张开翅膀，就被大猫给扑住。 接下来，便是大猫进食的时间——依旧是一段需要被和谐的画面。 白迪：“趁现在走。” 侯宇：“会被发现吧？” 白迪：“等下走一样会被发现，现在至少它在明处。” 侯宇稍作思考，便点头认同了白迪的说法——以大猫的机敏，他们想路过而不被发现，只怕很难。 与其提防一只不知会从哪里突然扑出来的大猫，还不如当着你的面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就算被扑倒，也至少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一人一狗继续向前，他们严格遵守“来左去右”的交通规则，几乎是贴着街道右侧的墙角根儿在走，尽量与位于街道左侧的超市拉开距离、尽量保持轻手轻脚和萎缩向前不浪。 然而，大猫还是发现了他们。 匍匐着身体、背部弓起，盯着下方一人一狗的大猫，保持着随时可以扑出的姿态。 被大猫居高临下的盯着，侯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倒是大黄依旧一副没心没发没烦恼的样子，还对着屋顶的大猫不住的呲牙。 “喵呜！” “汪汪！” “喵呜！” “汪！” 大猫和大黄隔空示威了一阵，但到底还是没有动粗，竟然就那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直到完全看不到大猫的身影，侯宇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大黄的脑袋：“还是你比较厉害。” “汪！”大黄扬起狗头，尾巴摇得飞起。 “啪、啪、啪！” 这时一阵枪声突然响起，侯宇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 “白总！” 白迪：“另一个一阶变异体正在接近，速度很快！” 侯宇：“那枪声是......” 白迪：“不知道，准备无人机我去看看！” 前后各一个一阶进化体，这下怕是掉坑里了！ 无人机升空，侯宇和大黄暂停前进，白迪则控制着无人机往枪声传来的方向飞去。 这一次，无人机却是发现了人类的身影——三男两女一共五个人，此刻正在拼命逃窜。 追在五人身后的是数道黄色的影子，大概只有一尺来长，体型虽小速度却是极快，在杂草和建筑间嗖出嗖进，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侯宇：“这又是什么东西！” “黄鼠狼。”白迪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在pda上定格画面、放大尺寸。 的确是黄鼠狼，从外形上看似乎并没有发生变异——但如果真是普通黄鼠狼，速度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这都把猎豹甩出几条街了！ 跟风一般的黄鼠狼相比，在前面逃跑的那五个人类，速度就慢了太多，不过短短数秒，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女人就被追上了。 数道黄色的影子几乎同时扑中了女人，女人当即摔倒在地，发出一阵惊恐至极的惨叫： “救我！不要丢下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被咬断了喉咙的女人在地上抽搐着，一只手伸向同伴们逃走的方向，直至用尽最后的力气...... 而咬死了女人的黄鼠狼却没有进食，却是继续向剩余的四个人追去，看这架势竟是要赶尽杀绝？ 这时候，白迪通过大黄的摄像头看了看侯宇，发现侯宇神色间有些不忍，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表示了。 犹豫了一下，想说的话到底还是咽回了主板里。 或许是天意，逃跑的四人又被扑倒一人后，剩下的三人竟是拐了个弯，朝超市这边逃了过来。 看到无人机的航拍画面，侯宇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又按住耳麦说到：“那个一阶变异体，就在这几个黄鼠狼中间吗？” 白迪：“我只能感应到大致位置，而大致位置与那几只黄鼠狼的行动路线是重叠的。” 侯宇：“从体型上完全看不出来！” 白迪：“你从体型上看，不也看不出来变异过吗？” 这就很有说服力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逃跑的人和追击的黄鼠狼，一前一后已经来了！ 两个女人已经死了，剩下三个男人，落在最后的却是拿枪的那人。 拿枪的男人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后看，眼看那几只黄鼠狼就要追上来，他竟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举动： “啪！” 一枪打在了前面一人腿上，中枪的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拿枪的男人趁机跑到了前面。 倒地的男人捂着被子弹击中的小腿，对越过他的那道背影疯狂咒骂着：“陶航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叫陶航的拿枪男人却是头也不回，继续往前逃窜。 求生的欲望下，中枪的男人一边咒骂，一边却还挣扎着站起来，拖着双腿扶着墙，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 但很快，他就被追上来的黄鼠狼扑倒在地。 “陶航你不得好死......” 声音再次嘎然而止，几只黄鼠狼依旧没有进食，继续追击剩下的两个男人。 隔着一堵墙，侯宇听到屋外没了动静，航拍镜头里几只黄鼠狼的身影也离开了，他那颗漏跳了半拍的心脏，才再次跳动起来——疯狂跳动！ “它还在，小心！” 白迪的声音刚刚响起，一道影子便撞了进来，闪电一般扑向侯宇。 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呼吸加快，力量和反应速度突破临界点的侯宇，几乎是下意识的举起厚背砍刀挡在身前。 “铛！” 巨大的冲击力下，连人带刀被撞出数米，重重拍在墙角。 “噗！” 一口老血吐出。 23、前往山通镇(五) “噗！” 侯宇吐出一口老血，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都错位了，而偷袭他的凶手这时也看清了，果然是一只黄鼠狼！ 这个狡猾的小东西让自己的小弟们冲锋在前，自己却躲在暗处潜行，如果不是几个小弟漏过了侯宇，它恐怕到现在也不会现身。 好在白迪感应到一阶进化体没有离开，及时出言提醒，侯宇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只看那厚背砍刀上留下的抓痕，就知道小东西刚才那一下有多狠。 要知道，这把用特种合金磨制的厚背砍刀，大黄的全力一爪也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抓痕，而这个小东西刚才那一击，居然也能在刀身留下抓痕。 这一爪子要是没被挡住，只怕能在侯宇身上掏出个血窟窿！ 不过如今既已挡下小东西的偷袭，虽说侯宇还是吃了大亏，但小东西自己也不好受。它整个撞在厚背砍刀的刀身上，落地之后摇头晃脑的，看上去应该是有些撞迷糊了。 说起来有些麻烦，但从白迪出声提醒到侯宇被撞飞再到小东西落地，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几乎短短的一瞬间。 “汪汪！”（大黄喷嘴炮！）白迪的第二句话紧跟着第一句——这次是说给狗子听的。 “汪！” 大黄也很听话，直接一个嘴炮对着小东西就喷过去。 那小东西虽然敏捷，但到底是快不过嘴炮，惨叫着被轰飞出去，在空中翻着跟头横穿整条街，砸到了街对面。 “汪！” 一炮建功，大黄紧跟着也冲出去，呲牙咧嘴的扑向街对面的小东西。 被嘴炮近距离轰中的小东西，受了不小的内伤，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它的动作却明显迟滞了不少，在大黄的追逐之下，只能仗着体型小，不断的翻窗钻缝才能躲过。 大黄追得兴起，不肯放过小东西，白迪刚想喊住大黄，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却先一步传出。 大黄一个大跳蹦开，一脸机警的戒备着。 超市方向，刚刚才逃过去的拿枪男人，此刻却更加狼狈、更加拼命的逃了回来。 然后，他看到了横在路中间的大黄。 男人一个急刹车接狗啃泥，爬起来对着大黄就扣动扳机，却根本没有子弹射出。 “咔、咔……” 手抢空响的声音，让男人浑身冰凉，慌乱之下又转身想逃。 然后，他又看到了大猫。 前有大黄、后有大猫，陷入绝路的男人，现场表演了一出“原地爆炸”——可惜没人欣赏。 “大黄！” 这时侯宇也追了过来，他的五脏六腑还在翻江倒海，但此时此地可容不得他休息。 看到侯宇，正在原地爆炸的男人仿佛看到了大救星： “兄弟救我！” 侯宇皱紧了眉头——刚刚才坑死了队友，现在又喊自己兄弟？ “我们走！”没有理会男人，侯宇招呼着大黄离开。 两个一阶进化体在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可刚刚才干赢了一仗的大黄却不太想走，对着大猫一阵呲牙咧嘴的，还是被白迪教训了几句，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侯宇离开。 “带我一起走，兄弟！” 看到侯宇和大黄要走，拿枪男人连滚带爬的就要跟上，至于刚才他拿枪想打大黄的事，已经被他自动忽略了。 这时，一道黄色的影子突然扑出，闪电般袭向拿枪男人——是被大黄撵进一家店铺的小东西！ “喵！” “汪！” 就像绷紧的弦突然一下断了，原本虽然剑拔弩张、却打算彼此放过的大猫和大黄，这时也扑了出去。 “大黄回来！” 在侯宇的惊呼声中，大猫和大黄就却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同时扑向了那道小东西。 而看到两个庞然大物扑来的小东西，居然在半空中硬生生一折，身体改变方向坠向地面。 三个一阶进化体先后落地，其中最先落地的小东西把身体一转、尾巴一竖，竟是耍流氓一般的，将那自己那玩意儿给暴露出来。 见此情形，第二个落地的大猫浑身毛都炸了起来，脚下更是像装了弹簧一样猛地蹦起。 下一刻大黄也落到地面，小东西这时却放了个屁。 “噗！” 随着一声轻响，一大坨浓郁的绿色从小东西那地方喷出，将刚刚落地的大黄喷了个正着。 “嗷呜呜……” 大黄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地了。 “大黄……咳咳……” 侯宇惊叫出声，结果不小心吸入一口绿色，五脏六腑顿时翻江倒海，脑子里也传来一阵阵眩晕。 “把大黄拖出来！”耳麦中传出白迪急切的声音。 侯宇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然后一手捂住口鼻，毫不犹豫的就朝大黄冲了过去。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若是没了大黄，凭他一己之力是绝无可能安全返回回收站的！ 虽然屏住了呼吸，但侯宇感觉依旧能闻到那可怕的气味，脑子里的眩晕感也在加重——这屁恐怕不单只是有味，还有毒！ 或许是此屁真的有毒，连放出此屁的小东西自己，都不敢留在此屁的范围内，任由侯宇将大黄拖出去了，却没有阻拦或袭击。 拖着大黄跑出三十多米，直到实在忍不住了，侯宇才跪倒在地一阵狂吐。 白迪：“你还好吗！” 侯宇：“非常不好……呕……” 白迪也能看出侯宇很不好、大黄更不好，此时小东西或者大猫中随便来一个，侯宇和大黄只怕都必死无疑！ 但所幸的是，大猫和小东西却互相干起来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彻底炸了毛的大猫，正在疯狂追杀小东西。 “兄弟，趁现在快跑！”拿枪的男人这时来到侯宇身边。 这家伙也真是命大，三番五次死里逃生，刚才小东西正要弄死他的时候，浑身炸毛的大猫却先一步找上了小东西，又让他捡回一条命。 侯宇吐掉口里的污秽，回头看着男人：“那些黄鼠狼为什么追你们！”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侯宇会问这个问题。 “它们在寻仇是吗？”侯宇替男人回答了。 “它们是畜牲，我杀它们吃肉怎么了。” “我看见了。”侯宇根本懒得争辩。 男人神色一紧，下意识转头，看向远处被他打黑枪害死的同伴尸体。 侯宇用刀背拍了拍男人的脸：“别让我再看到你——滚！” 男人落荒而逃。 24、前往山通镇(六) 被侯宇拿水洗了鼻腔之后，大黄终于醒了，然后就是一阵昏天暗地的狂吐。 再看大黄奄奄一息的模样，白迪和侯宇都清楚，这一次的山通镇之行，到此就已经结束了。 白迪：“先离开镇上。” 侯宇：“是不是先让大黄恢复一下，现在离开如果路上遭遇变异兽，只怕凶多吉少！” 白迪：“跟在那两个一阶进化体后面，他们经过的地方，变异兽暂时都被驱散了——它们移动速度很快，你抓紧时间！” 利用一阶进化体开路，这办法怕也只有白迪敢想——不过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侯宇找了块门板拖着大黄，跟在大猫和小东西后面，真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不过大猫和小东西一追一逃，是干到哪算哪，并非完全按照出城的路线，所以侯宇也不可能跟一路。 眼看大猫追着小东西，拐个弯又往镇子里面杀去，侯宇便不得不自寻出路了，结果刚刚分道扬镳，就遭到了几只野狗的袭击。 幸亏不是变异野狗，在付出被狠咬几口的代价后，侯宇用手弩和厚背砍刀，终是击退了野狗。 看到侯宇被咬得遍体鳞伤，趴在门板上站不起来的大黄，只能“嗷呜”几声表达自己的难过与感激。 “幸亏从小就打了狂犬疫苗。”侯宇撕下自己的衣服，将最严重的几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就拖着门板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伤口一边渗血，虽疼的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白迪：“我真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抹掉快流到眼角的冷汗，侯宇勉强一笑：“是吗？” 白迪：“以前我只觉得你是个‘搬砖小能手’。” 侯宇：“那现在呢？” 白迪：“现在我觉得，你是个很牛b的搬砖小能手。” “哈哈......”侯宇笑出声来，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一阵呲牙咧嘴，“还是搬砖的啊？” 白迪：“搬砖不好吗？” 侯宇：“好，安全无痛，我很喜欢！” 在危险尚未解除的情况下，分散侯宇的注意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但若是不这样做，白迪很担心侯宇会坚持不下去。 至于扔下大黄独自逃生，这无论对白迪、对大黄还是对侯宇自己，绝对都是一个最最糟糕的选择。 侯宇是个聪明人，而且现在看来，还是一个牛b的聪明人。 一路上又遇上了几波变异动物，但或许是坏运气已经用完了，这些变异动物大部分居然是食草动物，对侯宇和大黄完全提不起胃口。 唯一一个吃肉的，是一条海碗粗细、近两米长的变异蛇，不过在白迪的提醒下，主要靠蹲点埋伏捕获猎物的变异蛇，没能造成任何威胁。 有惊无险的走出了镇子，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道路两边只有杂草丛生的田野，却少见动物的身影，侯宇这才敢松一口气。 此时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已经被血迹与汗渍浸湿了。 白迪：“放无人机升空，我盯着四周的动静，你休息一下。” “好。”侯宇没有矫情。 无人机升空，侯宇则躺在大黄身边，抓紧时间休息。 大黄此时的状况已经有所恢复，不仅没有再口吐白沫了，精神头看上去也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不过在大黄恢复行动力之前，想要穿越密林返回回收站是不可能了，且不说沿途可能遇到变异生物，要侯宇拉着大黄翻三个山头也不可能啊——大黄可比太阳能面板沉多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虽偶尔也有动物经过，却没有发生什么状况，侯宇身上的伤口渐渐止了血，大黄也能勉强站起来了。 “有人来了！”白迪突然出声提醒。 “人？”侯宇杵着厚背砍刀站起来。 白迪：“人——六男二女，看pda！” 点开pda的屏幕，航拍镜头下果然有六男二女八个人，正猫着腰在田野中潜行。 白迪拉近镜头，定格其中一人并放大：“看看这个人。” “是他！”侯宇眉头紧皱。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刚才在镇子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叫陶航？ “两人有枪，其他人手上也都有家伙，”白迪一边说着，一边在电子地图上标注出八人的前进路线：“是朝你们的方向去的。” 侯宇：“路过还是冲我们来的。” 白迪：“不知道，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和他们打照面。” 侯宇也是这样想的，其他人如何不知道，那个叫陶航的是怎样一个人，他可是亲眼见到过的！ “大黄躺好！” 侯宇也不含糊，招呼大黄在门板上躺好，立刻就动身离开。 如果只有侯宇自己，哪怕是他现在既有内伤又有外患，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想甩开那八人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要拖着几百斤的大黄，情况就不一样了。 八个人一字排开拦在路上，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猎枪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几人中领头的： “这么吃力，要不要兄弟我搭把手啊？” 对方手里有枪，侯宇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摇了摇头：“好意心领了，不过不用了。” 侯宇说着就要走，却被陶航伸手拦住：“哥们儿很面生啊？” 侯宇看着陶航，不动声色：“是吗。” “不管面不面生，”领头的中年男人扒开陶航，站到侯宇跟前，“我们的规矩，是见者有份！” 顺着中年男人的目光，侯宇瞟了一眼身后的大黄——他现在明白这群人来是为什么了。 侯宇：“它不能吃” 中年男人：“不能吃？难不成这狗有毒？” 侯宇：“对，它有毒。”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将手中猎枪枪口对准了侯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真的有毒，”侯宇看着陶航，然后伸手一指，“不信你可以问他。” 陶航神色稍变，先瞪了侯宇一眼，才凑到中年男人耳边嘀咕了一阵。 等陶航嘀咕完，中年人的脸色就变了，他绕着侯宇和大黄走了一圈，期间还弯腰抽了抽鼻子，被熏得直皱眉头。 中年男人有些犹豫了——要只是臭还无所谓，但是看着变异狗半死不活的样子，莫不是真的中毒了？ 请假一天 卡文，从七点到现在，坐在电脑前面写了删、删了写，实在不满意，也不想灌水凑字数，晚上睡觉想一想，明天再写。 25、前往山通镇(七) 在如今这种状况下，侯宇都没有扔下大黄自己逃走。 对此，白迪心底是很有些意外的。 如果躺在门板上的是贾婧，白迪还能理解，但现在躺在门板上的是大黄，侯宇还能这么做——这简直就是好人中的战斗机！ 对于这样可靠的伙伴——还有宠物，白迪可不想他们折在这里。 所以，他得做点什么。 但他现在能动用的，只有一架无人机——还是“低配版家庭型”的。 虽然当初买这玩意儿的时候，销售机器人夸得那是一个天花乱坠，但这也改变不了它只是一架“低配版家庭型航拍无人机”的事实。 白迪曾经也想过，要给无人机加装一具动力弩，把“低配版家庭型航拍无人机”，升级成“低配版武装型航拍无人机”。 然而“低配版家庭型航拍无人机”无愧于其“低配”之名，哪怕是一具弹弓大小的微型动力弩，射击时产生的后坐力，都能让无人机在空中打漂。 电击枪就更不用说了，一枪下去敌人没倒，无人机就得先“断电而亡”。 总而言之，这就不是一架为战斗而生的机。 所以，只能智取了——这也很符合白迪身为电脑的“人设”。 一番极其复杂的、堪称殚精竭虑的冥思苦想后，白迪通过耳麦联系了侯宇：“稳住别慌，我安排了狙击手。” “狙击手？”正无计可施的侯宇，听到白迪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狙击手！” 听到侯宇的话，拦路的八人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并且伴随着匍匐卧倒、一脸紧张、四处张望等动作。 “小子，你别想吓唬我，劳资可不吃这套！”中年男人匍匐在地上，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色厉内荏的嚷嚷着。 侯宇心里也很纠结：一方面理智告诉他，白迪是不可能有狙击手的，就算他在什么地方藏了狙击枪，狙击枪也不可能自己长翅膀飞过来；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很希望白迪说的是真的，也许白迪不仅在哪里藏了狙击枪，而且还真给狙击枪装了翅膀呢？ “真有狙击枪，是我安排的后手，本来是不想动用的，但现在不能不用了！”白迪的声音继续传出。 “真有狙击手？”侯宇按耐不住，直接喊了出来。 “你在跟谁说话，别tm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信不信劳资一枪崩了你！”中年男人用猎枪指着侯宇。 “四哥，他耳朵里好像有通讯器！”同样趴在地上的陶航，指着侯宇一脸紧张的大喊。 中年男人抬头去看，发现侯宇耳朵里塞了一个小物件，看外型确实像微型通讯器。 咽了咽口水，中年男人突然一咬牙站了起来，一只手拿猎枪盯着侯宇的脑袋，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狙击手、通讯器，有种你往这打，劳资要是……”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打断了中年男人的叫嚣，前一刻还嚣张无比的中年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再次趴到了地上。 “狙击手……真有狙击手！”陶航把身体死死地贴在地面，简直恨不得与地面融为一体。 同样快与地面融为一体的中年男人的，他的枪口依旧指着侯宇，但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了。 虽然被枪口指着，此时侯宇却松了口气——真的有狙击手！ “只剩两颗子弹了，不要纠缠，先撤。”白迪的声音继续传出。 “明白。”侯宇点点头，拉着门板拖着大黄，继续往前走。 八个人、两把枪，眼巴巴的看着侯宇离开，却没人敢阻拦，更没人敢开枪。 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八个人都不敢起身，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领头的中年男人。 陶航：“四哥，怎么办？” “我tm怎么知道怎么办！”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然后又想是想到什么，伸脚踢了陶航一下，“你起来，去看看情况。” 陶航：“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中年男人又重重踹了陶航一脚，“你tm今天丢了四个人一把枪，劳资还没跟你算账！” 陶航：“四哥……” “给劳资爬起来！” 一群人相互谦让谁先爬起来，这样团结友爱的画面，已经离开的侯宇是看不见了。 此时他能看到的，是刚才不知藏在哪里的无人机，从空中降落的画面。 侯宇收起了无人机，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白总，你安排狙击手，也是无人机吧。” 白迪：“对啊，就你手里这架。” 侯宇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嘭！” 沉闷的枪声突然响起，把侯宇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差点没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刚才的枪声，是这个！” “对啊。”“砰！砰！砰！”白迪又连着放了好几“枪”。 侯宇：“没有狙击枪！！” 白迪：“当然没有，要不然我早拿出来了。” 侯宇真的跪了，想起刚才顶在自己脑门上的枪管，顿时冷汗就冒出来了：“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要是出了差错怎么办！” “我就是怕出差错才不告诉你，”白迪的声音不紧不慢，“想想你刚才的表现，多么自然、多么天衣无缝！” 侯宇涨红了脸，很想骂一句“天衣尼玛的无缝”，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实事求是的讲，如果他提前知道了情况，当时只怕真就露馅儿了——被枪顶着脑袋还能面不改色的忽悠人，他的心可没这么大！ 想到这里，侯宇也就释然了，但依旧心有余悸：“以后咱能不玩这么刺激的吗？” “这个嘛……”白迪想了想，“我尽量。” 侯宇：??_??！！！ 从城东到城北，日头逐渐西垂，侯宇需要在夜色降临之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但是一路找过去，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变异动物占据了，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食肉动物，或者至少也是杂食动物。 变异犬、变异猫和变异蛇，这三种是最常见的，此外还有长得比黑猩猩还壮的猴子，以及个头有核桃大小的马蜂群。 哪一个看上去都不好惹。 侯宇：“是变异之后连生活习性都改变了吗，这些动物怎么都住进人住的地方了？” 白迪：“人类不喜欢风吹雨淋，动物应该也不喜欢吧。” “那为什么以前……”说到这里，侯宇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以前动物们没有住进人住的地方，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没有机会。 但是现在，它们有机会了…… 26、前往山通镇(八) 眼看天就要黑了，实在找不到空房子的侯宇，决定从变异动物手中抢一处房子——或者，应该算是“夺回”？ 但无论是“抢”还是“躲”，显然都是要动粗，而要动粗，当然最好是挑个“软柿子”。 最终，侯宇挑中了一头变异猪——不是野猪，就是一头体型max的家猪。 虽然块头大了一些，但是肥头大耳愣头愣脑的，看上去应该不难对付——当然，只是看上去不难对付...... “嘭！” 侯宇被变异猪拱翻在地，翻滚了一千零八十度才止住身形，然后不等他起身，变异猪又“哼哧哼哧”的冲了过来，四根蹄膀倒腾得那叫一个快啊！ 又是一个七百二十度翻滚，堪堪躲过了蹄膀，自己身上的伤口却又迸裂了。 侯宇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 白迪：“需要帮忙吗？” 侯宇：“又是狙击枪？” 白迪：“狙击炮也可以啊。” 侯宇懒得接话了，继续跟变异猪较劲儿。 但他不甚锋利的厚背砍刀，对变异猪照成的伤害实在有限，虽然变异猪被刀锋划拉得血刺呼啦的，但却始终没有倒下，而他自己却被变异猪拱倒了几次，还被啃了两口。 以前吃蹄髈的时候，侯宇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被猪啃！ 变异猪皮糙肉厚抗揍，侯宇敏捷高速度快，一人一猪互相消耗着，却谁也无法彻底弄死谁。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侯宇不由有些心急了，结果这一急就出了问题。 又一次被变异猪拱翻在地，侯宇立刻爬了起来，却没注意脚下有颗石头，一踩上去就崴了脚又摔倒地上，等他再想爬起来的时候，变异猪小山一般的身体，却直接压了上来！ “草！”“duang!” 数百近斤整个压在身上，要换了一般人，只怕直接就嗝屁了。侯宇虽然不是一般人，但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要被压得飚出来了。 顶着一口气，侯宇拿着后背砍刀就要捅出去，结果变异猪这时候也朝他啃了过来——这一下要被啃实了，不死也得被啃掉半张脸！ 情急之下，侯宇手里的厚背砍刀该捅为挡，横着一推正好卡住变异猪的嘴。 用特种合金磨制的厚背砍刀，足够硬却不够锋利，因此虽然将变异猪的嘴巴割得鲜血淋漓，却无法将整颗猪头一刀两断。 而变异猪这时也被激起了凶性，隔着厚背砍刀又啃又咬，一副非把侯宇脑袋咬下来才肯罢休的架势。 侯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红脖子粗的想将厚背砍刀奋力往上顶，却怎么也抵不过变异猪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近。 这时候，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 “咻！” “嗷嗷！” 一根标枪扎中了变异猪，变异猪惨嚎着松开了后背砍刀，然而下一刻却又红着眼睛，张开血盆大口疯了一般的朝侯宇啃过来。 “咻！” 又是一根标枪，这回却是扎中了变异猪的脖子。 变异猪被标枪撞得脑袋一歪，血盆大口擦着侯宇的脖子，一口啃在了地上，溅了侯宇一脸泥土。 “咻！”“咻！” 又是两根标枪，接连扎在变异猪身上，变异猪嘶嚎着踉跄几步，小山一般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地，砸得地面微微一颤。 惊魂未定的侯宇转头，看到一个身高将近三米的巨人，正倒持着一根标枪朝他走过来，他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握砍刀一脸紧张的看着巨人。 走到距离侯宇大概三四米的地方，巨人却自己停了下来，指着还在一旁惨嚎挣扎的变异猪，瓮声瓮气的说到：“我有一半猪。” 侯宇一脸懵。 这时，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从巨人刚才走出的草丛中钻出来，她走到巨人身后，露出一颗脑袋看着侯宇： “猪是我弟弟帮忙打的，我们应该分一半！” 侯宇有点回过味来了——好像又是为了吃的。 “都是你们的。”侯宇侧开身体后退几步，让开路。 女孩：“你不要？” 侯宇摇头——他不想要猪肉，他现在只想赶紧休息。 女孩一脸狐疑，一双灵动的眼睛，又仔细打量了侯宇一番：“你不是镇上的人吧？” 侯宇感觉自己就快站不稳了，但还是强撑着：“听着小妹妹，我不想惹麻烦，这头猪你们想要就拿走，我们互不打扰，你觉得怎么样？” “这可是你不要的哦，”小女孩对侯宇强调了一句，然后拍了拍巨人的大腿，“去拿猪肉，都是我们的啦！” “嗯。”巨人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迈开腿朝着还在挣扎的变异猪走过去。 “走慢一点！” “哦。” 巨人在女孩的指挥下，熟练的用标枪扎穿变异猪的脖子，等到变异猪彻底不动弹了，才悉数拔出变异猪身上标枪，然后将变异猪扛了起来。 一头数百近千斤重的变异猪，竟被那巨人扛了起来——侯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女孩依旧躲在巨人身后，路过侯宇时还不忘强调：“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哦，我们都拿走了哦！” “拿走吧。”侯宇一句废话没有，只盼着这姐弟俩赶紧走。 而姐弟俩也没多生事，扛着猪肉就走了。 看到姐弟两人，特别是那机具压迫感的弟弟走了，侯宇终于松口力气，结果这一口气一松，身体的疲惫、疼痛与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同时来袭。 “大黄！” 只来得及喊这一句，侯宇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侯宇首先看到的，是一堆篝火。 “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激灵坐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侯宇一阵呲牙。 “别激动，暂时是安全的。”白迪的声音响起。 “汪汪！”大黄也叫了一声，硕大的脑袋凑到侯宇跟前。 推开要伸舌头舔自己的大黄，侯宇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在一间屋子里，外面天已经黑了，身边除了大黄，还有伴晚时他见过的那对姐弟。 “你昏倒了，这姐弟俩救了你，还给你包扎了伤口，”白迪的声音再次从耳麦中传出，“这两姐弟应该没有恶意。” “嗯，”侯宇不动神色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巨人——和躲在巨人背后的女孩，“谢谢你们救了我。” 女孩从巨人背后露出一颗脑袋：“不用谢，明天你还我们一只猪腿就行了。” “猪腿？”侯宇一脸不解。 “汪！”这时，大黄叼来一根被啃过的猪蹄膀，放在侯宇手边，“汪汪！” 现在了解了...... 27、前往山通镇(九) 休息一晚之后，大黄和侯宇都有所恢复，虽然离全盛状态还有所差距，但撑着返回回收站，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让大黄在附近活动了一圈，叼回了两只大肥鸡，侯宇把其中一只给了姐弟俩，作为昨晚大黄吃掉一只蹄膀的补偿，另一只则和大黄一起烤着吃了。 撒了盐的烤鸡味道很不错，一人一狗吃了个精光，馋得姐弟两当场把另一只鸡也烤了，还向侯宇借了盐撒上。 姐弟俩对着烤鸡流口水的时候，侯宇借故出了屋子。 白迪：“休息一下准备返回吧，我会提醒你们避开一阶进化体，路上应该没有问题。” 侯宇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想再进一趟镇子。” 白迪很意外，明显迟滞了一下才说到：“你和大黄都受伤了，再进镇子会很危险，而且我之前就说过，你们这次只要抵达山通镇并平安返回，就是胜利。” “我明白白总的意思，”侯宇斟酌了一下语言，“但是这一趟空手而归，我们的实力得不到提升，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还是会遇到相同的危险。” 白迪沉默了，他当然可以找到理由驳斥侯宇，但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理由这个东西，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说服自己，而不是用来说服别人的。 白迪：“你坚持要这么做？” 侯宇：“如果白总坚持反对，我会服从白总的安排。” 这话说的就很聪明了，他要真说自己“坚持要这么做”，白迪一定会让大黄返回，让他一个人爱怎么坚持怎么坚持去。 “我个人是倾向于你们先回来，但我会尊重你和大黄你们自己的选择，”说到这里，白迪顿了顿，“所以，你还是先问问大黄，愿不愿意陪你再走一遭吧。” 白迪以为大黄这个懒货一定会选择回来，但结果却又令他意外了。 大黄：“汪汪汪！”（我要咬死那个放屁的！） 一条有志气的狗…… 既然侯宇和大黄达成了一致，白迪也就没有坚持反对——这很符合他“佛系”的人设。 再则说了，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的决定就一定是正确的，白迪同样也不能。 “你们要去镇上？”得知侯宇和大黄要进入镇子，刘思文很惊讶。 刘思文，是姐弟两人里姐姐的名字，他弟弟也就是那个巨人，叫刘思武。 “嗯。”侯宇没有隐瞒自己的去向，这个瞒不住，也没必要瞒住。 刘思文：“镇子里很危险，有很多很厉害的变异动物！” “我知道。”侯宇收拾好东西。 刘思文：“那你还去？” “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哪怕有危险，”侯宇拍了拍大黄，又对刘思文点了点头，“最后，谢谢你昨晚救了我和大黄。” 说完，侯宇带着大黄一起离开了，结果走了没多久，刘思文就带着弟弟追了出来： “喂，大叔！” 侯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姐弟俩：“还有事吗？” 刘思文：“大叔你不是镇上的人吧？” 这个问题刘思文昨晚就问过一遍，虽然不明白这女孩为何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侯宇还是点了点头：“不是，怎么了？” “那我们可以跟大叔一起走吗？”刘思文一脸期待的看着侯宇。 侯宇愈加不解，一脸疑惑的看着刘思文。 “大家都说弟弟是怪物，要赶走弟弟，”说到这里，刘思文抬头看了弟弟一眼，然后才看向侯宇，“但是大叔你不嫌弃弟弟，而且大叔也养了一条怪物狗。” 侯宇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要不要带姐弟俩回回收站，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带回来吧，这弟弟一看就天赋异禀，很有潜力！”白迪的声音响起。 侯宇打量了一下刘思武的个头，又想起对方昨天扛起变异猪的画面，不禁点了点头——这身板用来搬砖，那必须很有潜力啊！ “我可以带你们姐弟一起走，”侯宇看着刘思文说到，“但是我要先进一趟镇子，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着，顺利的话天黑之前......” “我们和大叔一起去！”刘思文抢着说到。 侯宇微微一怔。 刘思文：“我对镇子很熟的，大叔你要去哪我可以带路！” 侯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征求了白迪的意见：“白总？” 白迪：“你拿主意，我说了这次行动以你为主。” “那就一起去吧。”侯宇很快做出了决定。 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队伍，继续往东而去。 与昨天相比，镇子里一阶进化体的位置和数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所以白迪在昨天规划的进、出城路线，今天依旧是最合适的路线。 “大叔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刘思文跟侯宇并排走在一起。 “从镇子东面进入，经过警察局到医院，再经过维修站出城，大致的线路就是这样。”侯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pda上的电子地图。 而当侯宇打开pda的时候，刘思文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尖叫起来：“电......有电！” 侯宇料到有这一幕，但他还是低估了女孩子声音的穿透性，耳膜都要被刺破了。 “给你看吧，小心点别摔了，我就带了这么一块。”侯宇摘下pda递给刘思文，同时拉开一点距离。 刘思文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拿着pda一个劲儿的说着“有电、有电”，别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地等了至少有五分钟，待刘思文的稍稍平复了一些心情，一行人这才重新上路——当然，只是稍稍平复了一些。 刘思文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侯宇倒也不嫌烦，基本上是有问必答，有些拿不定注意的地方，就当场请示白迪。 或许是有了刘思文这个爱笑的女孩加入，侯宇今天的运气比昨天就好多了，在到达超市之前，只遭遇了一群野狗和一条变异蛇的袭击，而且还被大黄和刘思武联手，很轻松的就打发了。 不到一个小时，一行人就来到了昨天遇到大猫的超市前。 众人视线中没有大猫的身影，但在电子地图上，代表一阶进化体的红点，很醒目。 28、前往山通镇(十) “汪！” “喵！” “汪汪！” “喵呜！” “汪汪汪！” “喵呜喵！” 听着大黄和大猫的隔空对叫，侯宇和刘思文的额头都冒汗了——刘思文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一阶进化体，但她曾亲眼见过这只黑白大猫，将一群牛犊子大小的变异犬撕成了碎肉！ 而侯宇就更加知道大猫的厉害了，所以他很想捂住大黄的嘴巴——但见了大猫的大黄似乎格外兴奋，你越不让它叫，它就越是叫得欢。 所幸，大猫虽然也越叫越大声，却并没有扑下来将三人一狗都撕成碎肉。 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大猫的地盘，侯宇在松一口气之余，心底实在很想给大黄一个大耳刮子——如果他能打得过大黄的话。 但很快，侯宇就把大黄的事放到了一边，因为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警察局，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警局大门的电子锁早已失效，在打发掉一条变异蛇后，三人一狗很顺利的就进入了警察局，并由侯宇打头直奔装备室。 “锁住了。”侯宇试着拧了拧门把手。 白迪：“先让大黄试试。” 侯宇拉着刘思文姐弟退开一段距离，然后示意大黄可以来硬的了。 而大黄也不含糊，一记超近距离的嘴炮朝大铁门轰了上去： “哐！” 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过后，大铁门被大黄的嘴炮轰得凹进去一块——但也仅仅是凹进去一块。 “汪汪汪！”（对着门锁那里再来一炮！）急着进去的白迪直接指挥大黄开炮了。 “汪！” 大黄叫唤一声，对着门锁的位置又是一嘴炮。 “哐！” 依旧是一阵令人牙算的巨响，大铁门门锁的位置也凹进去一块，却还是没有被轰开。 “我来吧，用激光笔！”侯宇抢在白迪之前赶紧说到。 大黄放嘴炮并非没有限制，它需要攒足了能量才能释方——这很合理，否则它要能无限“弹药”放嘴炮的话，那直接就天下无敌了！ 根据白迪多次试验，大黄在状态良好的情况下，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能攒足一记嘴炮的能量，最多能攒三记。 现在已经用了两记，只剩下最后一记，侯宇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目前来说，大黄的嘴炮就是这支队伍的“大杀器”，怎么着都得留一发啊！ 生怕白迪直接命令“开炮”，侯宇当即拿出雕刻激光笔，来到大铁门前开始切割门锁了——除了pda、无人机这些电子设备，诸如止血喷雾、绷带、照明设备、激光笔甚至咸肉干等零碎的小东西，这次行动都是有准备的。 雕刻激光笔一般是用作金属或石板雕刻的，虽然这玩意儿也能切割金属，但那效率就实在不敢恭维了。这就好比拿着雕冰花的雕刻刀去切肉，切肯定也是能切的，就是很费时费力，基本不会有人那么干。 而侯宇接下来就用事实证明了：雕刻激光笔是真的不适合切割金属！ 大黄很快就无聊得打盹了，刘思武则坐在地上看着大黄打盹，唯有小刘思文怕侯宇无聊： “大叔是要进去找武器吗？” “对，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武器！”侯宇也是想说话的——可能是怕自己也打盹，不小心切了自己的手吧。 刘思文：“可是警察局的武器都不能用了啊。” 侯宇：“别人不能用，我们可以。” 刘思文：“就像大叔的pda和激光笔一样吗？” “嗯。”侯宇没有多做解释。 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这种事情必须得有白迪来解释——如果白迪愿意解释的话。 刘思文还是很疑惑，但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并没有继续追问。 警察局里闹出的动静，陆陆续续吸引来了一些肉食和杂食动物，其中有变异的、也有未变异的，但不管是肉食的还是杂食的、是变异的还是未变异的，除了让无聊得快睡着的大黄找到点乐子，就没有任何其它的意义了。 虽然时间确实花得久了点，但在侯宇的耐心切割下，装备室的大门终究是被打开了。 “快看看有什么！” 当铁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最急不可耐的人，却是远在几个山头之外白迪。 身为一台2091年的电脑，一直以来他都只能用“弩”这种古董武器来武装自己——不仅掉价，而且非常没有安全感！ 特别是那次跟一阶变异苍鹰干过一场之后，白迪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弄到一些符合他身份武器——他虽然“佛系”，但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在乎的。 不过，现实在这里又开了个小玩笑，装备室的门被推开后，映入摄像头的不是玲琅满目的武器，而是……一大排的铁柜子！ 而且，全都锁上了！ 白迪的主板当时就冒烟了：“大黄上嘴炮！” “别！”侯宇又出声阻止。 白迪：“你还想用激光笔？这么多柜子要开到什么时候？” “不，这次用效率更高的。”侯宇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厚背砍刀，抡圆了劈向铁柜。 随着“哐”的一声巨响，铁柜凹进去一块。 “这个比门薄，应该能砸开。”侯宇说完回过头，视线从大黄和刘思文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坐在地上的刘思武身上。 刘思武可不是因为懒才坐地上的，他个头将近三米，站起来能把天花板顶个窟窿，如果不坐着，那就得手脚并用的爬着了。 而相比之下，大黄的体积虽然比刘思武还要再大一圈，但大黄本来就是用四条腿走路的，所以反倒没有妨碍。 侯宇看着刘思武，刘思武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坐在那扣墙皮玩，最后还是刘思文说话了： “大叔，我弟还小，你有话得直接说出来。” 侯宇：“他到底多大？” 刘思文：“再过两个月就满六岁了。” 侯宇：⊙﹏⊙∥i° 接着，刘思武就在姐姐刘思武的要求下，接过侯宇的厚背砍刀，坐在地上一刀接着一刀的砍起了铁柜子。 在震耳欲聋的“哐”、“哐”声中，铁柜子三两下就被刘思武劈得变了形，露出了里头的庐山真面目： 一把警用激光枪！ am83型警用激光发射器，全枪重量1284g，全枪长度262mm，枪管长度190mm，装备cx-72型标准能量匣，杀伤等级0.1k-2.0k（k，kill，杀伤等级单位，1k表示可对一个成年男性造成即死伤害的杀伤力），标准射击值（1k杀伤等级下可射击次数）20. 这，才是能配得上白迪身份的武器啊！ 29、白迪喜欢的款 “am83激光枪一把！” “am79声波枪一把！” “am79声波枪又一把！” “am79声波枪又又一把！” 随着装备室的铁柜被刘思武逐一劈开，侯宇和大黄的耳朵就没遭殃了——耳麦里，白迪的惊叹一声高过一声。 还不让人调音量，美其名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最后，一共清点出am83型激光枪十二支、am79型声波枪二十支，以及cx72型标准能量匣若干——都是白迪喜欢的款！ 以山通镇警局的规模来看，这些应该是警局的全部家当了，估计在emp发生之后，这些武器就没被动用过——这很合理，毕竟无论是激光枪还是声波枪，一旦电子元件失效了，那就是一坨坨昂贵的垃圾，抡起来砸人都嫌不够结实。 但是这些如今东西落在白迪手里，相信很快就能焕发它们往日的光彩——高科技的光彩！ 侯宇：“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些枪通通都有指纹加数字双重密码锁，所以我们还是用不了。” 侯宇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把激光枪，大拇指按在指纹解锁上。 “滴！” 伴随着红灯闪烁，激光枪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 “大叔你在跟我说话吗？”这时一旁的刘思文看着侯宇，同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爱的鼻子。 侯宇：“我在跟……我老板说话——未来应该也是你的老板。” 侯宇现在的老板和刘思文未来可能的老板——白迪，说话了：“把装备室的电脑主板一起带回来——还有警长办公室的电脑主板，这种程度的权限设置，我应该可以破译emmm……吧。” 破译密码这种技术活，白迪还真没做过——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但对于每天都在变快边长的他来说，这个应该不难……吧？ “还有第二个问题，”侯宇将打包装好的武器提起来，“背着这些东西，行动会非常不方便。” 一支枪的份量并不重，加上一个能量匣也就两斤多一点，但几十支加起来，这份量可就不轻了。而且重也就算了，关键是很占空间，即使让块头最大的大黄背着，也会被影响行动。 背着这个翻山头、钻林子，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能用车吗？”刘思文这时插了一句。 侯宇：“车也需要指纹和面部识别才能开锁，这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 如果磁悬浮飞车可以随便开，那昨天他也用不着用门板拉大黄了。 白迪的“场”的确可以隔绝emp的影响，使包括能量武器、磁悬浮飞车在内的电子设备恢复正常运转，但这并不意味着白迪就能控制这些设备了。 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网络供应商，可以为电子设备提供联网环境，但并不能因此就控制所有的电子设备。 要不然的话，联邦最高权利机构就不是联邦委员会，而是联邦电信了。 刘思文这时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可以。” 侯宇：“你有车？” “我爸的车，”说到这里，刘思文的眼神明显黯淡了许多，但还是继续说到，“但我可以解锁。” “我就说这姐姐很有潜力！”白迪的声音在侯宇耳麦中响起，“把耳麦给她。” 白迪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要不然就没法解释，为什么他都已经变电脑了，却还会记不住自己说过的话。 侯宇很聪明的装作并不聪明，拿出耳麦递给了刘思文。 刘思文接过耳麦：“我该怎么称呼老板？” 侯宇：“就这样称呼也可以。” 除了白迪自己和他的那些机器人，回收站里如今只有六个人一条狗，但是对白迪的称呼却多达五种：林晓晓称呼他老白，林父林母称呼他小白，侯宇和贾婧叫他白总，胖子叫他白哥，大黄则只会“汪汪汪”。 数量虽多，质量却不高——反正没一个称呼能让白迪“甘之如饴”的。 “叫哥哥——白哥哥。”耳麦里传出白迪的声音。 刘思文愣了一下，一脸不确定的看向侯宇。 侯宇：“怎么了？” 刘思文：“老板不是大叔吗？” 侯宇：??_??iii …… “哥哥”这个称呼，白迪很喜欢——尤其是被一位美少女这样称呼的时候。 在小学毕业后到变成电脑前的那段岁月里，白迪也曾梦想过，有一天能有很多可爱的小姐姐、小妹妹，追在他身后喊他“哥哥”、“哥哥”。 虽然如今变成了电脑，但像这样美好的梦想，或许还是可以保留的？ 刘思文家在镇子北边，也就是靠近五道岗子山脚的一侧。 在电子地图上标注出目标点后，白迪重新规划了路线，指引一行人先原路返出了镇子，再绕行到北面重新进入。 一路走得还算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小区大门已经远远在望了。 “快到了，就在那！”刘思文指着隔了一个路口的小区，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们很久没来过了？”侯宇看着刘思文。 “嗯，两个多月了。”刘思文点点头，那双稍显稚嫩的脸上，在激动之余又显得有些哀伤。 侯宇安慰的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没有追问这其中的故事——那显然不会是令人愉快的回忆。 强自收起心底的情绪，刘思文继续说到：“小区里可能有人，我们进去之后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和他们遇上。” 侯宇：“遇上了会怎么样？” “可能会有麻烦，”刘思文犹豫了一下，“我和弟弟，就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侯宇：“因为你弟弟？” “嗯，他们说弟弟是怪物，”说到这里，刘思文神色担忧看向侯宇，“大叔，你说老板哥哥见了小武，会不会也嫌弃小武？” 刘思文口里的“老板哥哥”，自然还是白迪——这是他的第六个称呼了，什么时候再多一个，或许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侯宇抬头仰望了刘思武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后者单手拧着的能量武器，然后很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 刘思文：“真的吗？” 侯宇：“真的——不仅不会嫌弃，而且会很欣赏。” “为什么？”刘思文不解。 侯宇：“因为他就喜欢你弟弟这款的。” 刘思文更迷糊了——不过不要紧，等到了回收站她就会知道，白迪是真的喜欢她弟弟这一款的。 30、冤家路窄 小区里应该是真的还有人，因为很多树木都有被砍伐过的痕迹，有些断枝茬口犹新，一看就是最近才被砍伐的。 侯宇：“你和你弟弟离开的时候，这小区里大概还有多少人知道吗？” 刘思文稍稍想了想：“应该有一百多人吧。” “这么多？”侯宇有些惊讶，“那时候emp发生了已经有近一个月吧？” “可是死掉的人更多，”刘思文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既后怕、又难过，“好多人出去找吃的，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些再也没有回来的人中间，就有她的父亲和母亲。 侯宇沉默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除了这里，镇上其他地方也有幸存者吗？” “有，”刘思文点头，“镇子里有，镇子外也有，但是大家平时都会藏起来，找食物的时候才会出来。” 侯宇点点头，若有所思。 现在看来，这场剧变并没有彻底摧毁山通镇——至少现在还没有。 就个体而言，如今的人类无疑是脆弱的，但是在整个族群的层面上，人类的生存和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强的。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过，无论多么可怕的天灾人祸，人类都不会被彻底灭绝。 总有人能活下来，千方百计的也要活下来，哪怕是像老鼠、像蟑螂一样的，也会拼命的活下来，然后继续繁衍、延续。 比如侯宇自己，就挣扎着活下来了，并且还准备繁衍下一代。 小区不大，建筑也不高，都是二十层以下的小高层，还有少量两三层的小洋楼——刘思文的家，就是这些小洋楼中的一栋。 “别墅啊……”白迪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在2091年，地球人口已经突破了两百亿，为了让这么多人有房可住，城市里的摩天大楼是越修越高——因为只有这样，单位面积的土地，才能承载更多的人口。 像刘思文家这样，能一家四口独住一栋小洋楼的人家，那绝对都是非富即贵。 不过如今，这些东西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变异动物们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吃进去再拉出来，都会变成一坨米共。 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口，刘思文一时有些怔住了，直到侯宇出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走神了……” 侯宇拍拍小姑娘稚嫩的肩膀：“先找到车子，我把东西装车的时候，你可以带弟弟进屋去看看。” “谢谢大叔！”刘思文一脸感激。 小洋楼配有自动泊车系统，磁悬浮飞车不用驶入地下车库，只需要停靠在指定路面，自动泊车系统就能将车送入地下车库停好。 如果能正常运转的话，这无疑是一个极其方便的系统，但是如今一朝停摆，高科技的弊端便显露无遗了。 现在侯宇他们必须依靠手动，先将自动泊车系统的升降台拉下地库，再移动磁悬浮飞车至升降台，最后将升降台连同磁悬浮飞车一起，从地库里给拉上地面——这绝对是一件非常费劲儿的事情！ “我恨高科技。” 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车子弄出地库，一向沉稳的侯宇，也忍不住吐槽了。 “我在这把武器装车，你可以带弟弟回去看看。”侯宇对刘思文说到。 “谢谢大叔！”小姑娘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要谢就谢白总吧，是他发的话，”侯宇说着，把自己的耳麦和摄像头摘下来，递给刘思文，“把这戴上。” 刘思文：“那大叔你呢？” “我有这个。”侯宇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pda。 “谢谢大叔！”刘思文戴上耳麦和摄像头，拉着弟弟钻进了小洋楼，“谢谢老板哥哥！” “能换成白哥哥吗……” 刘思文姐弟进了小洋楼，大黄只有脚没有手，所以将武器装车的事情，只能由侯宇一个人做了。 不过时间充裕，无论是他还是白迪，现在都没那么急了。 “车子太小，大黄和刘思武坐不进来，他俩恐怕还得从地面返回回收站。”侯宇一边装车一边对着空气说话。 “车也从地面走，你们一起走。”pda里传出白迪的声音。 “车也从地面走？”侯宇手上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急着接收这批武器。” “我就是急着接收这批武器，才要你走地面，”白迪说到，“一旦上了天，随便一只变异鸟就能把你们撞下来。” 侯宇：“从这里到回收站只有几分钟路程，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白迪：“既然有更稳妥的办法，我为什么要去赌运气？” 沉吟片刻，侯宇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有更稳妥的办法，还是不要赌运气的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这时趴在一旁打盹的大黄突然站起来，对着一片半人高的草丛大叫起来： “汪汪！汪！” 草丛一阵晃动，接着没一会儿，几个人影便从中钻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昨日拦路要抢大黄的那几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中年男人盯着侯宇，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他手里依旧拿着那支猎枪，枪口若有若无的指着侯宇。 而此时虽然被人拿枪口指着，侯宇心里却并没有多紧张，反而笑着说到：“今天不怕狙击枪了？” 听到“狙击枪”三个字，本来脸色就很难看的中年男人，顿时就跳脚了：“还敢跟我提狙击枪，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叔！” 这时，刘思文听到动静，带着弟弟刘思武出了小洋楼。 中年男人的视线，转向了刘思文姐弟：“是你这小丫头，这人是你带来的？” 同样是被枪口指着，刘思文就没法像侯宇那么镇定了，那张稍显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畏惧与紧张：“我们只是回来拿车……” “拿车？”中年男人瞟了一眼磁悬浮飞车，“我同意你拿了吗？” 刘思文：“我拿的是我家的车……” “这里没有你家的车，只有我的车！”中年男人粗暴的打断刘思文，一双三角眼像毒蛇盯着猎物一般，贪婪的盯着刘思文，“在我的地盘，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也包括你！” “恼残。” 31、死法过于随意 “脑歹戋！” “谁在说话？”中年男人的枪口四处乱指，最后还是落在侯宇身上，“是你！” “不是我......”“就是他！” 侯宇和白迪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侯宇一脸无语加无奈：“好吧，就是我......” “你......” “滴！” 气急败坏中年男人正准备说什么，旁边的磁悬浮飞车却突然鸣笛，把他吓了一跳。 说人“脑歹戋”的其实是白迪，按车喇叭的当然也是他——刘思文解锁之后，他已经可以远程控制这辆磁悬浮飞车了。 “上车，我来开，带你们回家！”白迪的声音再次从pda中传出——话说，他好像其实没有驾照…… 这下，中年男人终于知道是谁在骂他脑歹戋了，但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恼羞成怒，而是惊诧和不敢置信：“电……电脑！” “是‘电脑’，不是‘电电脑’，”白迪的声音继续传出，“另外，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见了电脑，倒像是见了鬼？” 还真是见了鬼！ 白迪的一阵揶揄，倒是让中年男人回过神来，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狂热而凶狠，用枪指着侯宇：“把电脑给我！” 侯宇一脸无语的看着手腕上的pda：“你骂的人，被枪指着的却是我——我这算是替你背锅了吧？” 白迪：“你一直叫我白总，难道不是因为早就有这种觉悟吗？” 背锅的觉悟？侯宇还真没有，他之所以称呼白迪白总，只是因为他自己常被人称呼为“侯总”。 侯宇：“现在觉悟，会不会太晚？” 白迪：“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迷途知返、尚可以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侯宇：“白总……” 白迪：“总之——不晚！” 一人一电脑，竟是旁若无人的聊开了，一旁紧张得要死的刘思武和气得要死的中年男人，都成了背景板。 不得不说，有了车有了枪且早有狗子的白迪，飘了——连带着侯宇好像也被飘了。 “你这是找死！”气得直哆嗦的中年男人，枪口对着侯宇扣动了扳机。 “轰！” 早有准备的侯宇，在被开枪之前便闪身躲到了车后，于是猎枪发射的散弹，全数打在了磁悬浮飞车上，把价值不菲的高档磁悬浮飞车，给打出了一身的麻子。 白迪：“这可是你先动手的——汪汪汪！（大黄轰他！）” 一群人都在疑惑pda里怎么传出了狗叫声时，在场唯一听得懂狗语的大黄，已经收到指令准备发炮了： “汪！” 伴随着一声震天响的狗叫，一股青色气团从大黄口中喷出，瞬间划过十多米的距离，结结实实的轰在中年男人胸口。 中年男人毫无悬念的被崩飞出去，不等落地，就七窍流血死得透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直到中年男人从原地消失了，他的那些手下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汪汪汪！（大黄去舔盒子！）” 直到白迪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些懵逼的手下才惊然发现——他们的老大不见了！ “汪！” 大黄风一般的从一群人身边跑过，钻进草丛，叼着一把猎枪又风一般的跑回，把猎枪扔在侯宇脚下： “汪！” “汪汪！汪汪汪汪！”（好大黄！今晚的烤肉给你多加盐！） “汪汪！” 侯宇捡起脚边的猎枪：“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说声谢谢、好样的，总没错。” 这时候，那群手下中不知是谁喊了声“进化兽”，紧跟着一群人就做了鸟兽散，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转身钻进草丛，转眼间就跑了个干净。 至于不知死去哪了的中年男人，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了——大概率，以后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如果给中年男人一些时间，像他这样一个在异变中活了下来，并且还建立了一方小小势力的狠茬，在未来也并非不可能闯出一番名堂。 但今天他却死了，死得如此的轻易、乃至于荒诞。 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没名字的路人甲乙丙丁都跑没影了，侯宇和刘思文坐进了磁悬浮飞车，由白迪远程驾驶着，引着分别用四条腿和两条腿走路的大黄和刘思武，踏上了返回回收站的路。 侯宇：“还以为有场恶战。” “听上去你好像很失望？”这次，白迪的声音是从车载音箱里发出的。 客观的说，他还蛮神出鬼没的…… “那倒不至于，就感觉像是是……”侯宇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做足了充分准备，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闪了腰。” 白迪：“是闪了脑子吧。” 这个比喻……还真形象！ 为了照顾步行的大黄和刘思武，磁悬浮飞车开得并不算快——当然，这个“并不算快”只是对磁悬浮飞车而言，比起侯宇和刘思文步行，自然还是要快得多。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就出了山通镇，来到了五道岗子山脚下。 如今已是入了秋，如果换作往年，此时的山头应该已经是一片枯黄了。 然而一场异变，不仅使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些本该枯黄凋谢的枝叶，如今也依旧葱郁茂盛、延绵不绝。 刘思文：“没路了。” 白迪：“两百年前有位伟人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白迪要开一条路出来，但动手的却是刘思武——这很合理，毕竟白迪没手没脚嘛。 也不是真的逢山修路遇水搭桥，只需要砍掉拦路的树枝荆棘，让磁悬浮飞车可以通行就够了。 当然，要一路砍过三座山头，也绝不是一个轻松活。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一行人才终于钻出密林，来到了二道岗子山脚下。 贾婧、胖子、林家三口以及终结者一号，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欢迎大家回来，大家辛苦了！”终结者一号口中传出白迪的声音。 “不辛苦，为回收站服务！”磁悬浮飞车的音箱里，也传出白迪的声音。 刘思文：⊙﹏⊙ 侯宇：⊙﹏⊙ 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和凶险，但侯宇和大黄总算是平安返回了，而且还收货颇丰，再加上岗子里又来了新人，可谓是三喜临门。 喜不自胜的白迪当即决定，今天要多打几只鸟，晚上加餐庆祝——加盐，管够！ 32、这事就这么定了 白迪可能、大概、也许是稍稍有些高估自己了，又或者是他低估了做黑客这项技术的难度。 为了破解这批能量武器的权限设置，他“闭关”了整整三天三夜，动用了全部运算力一顿暴力运算，差点没把自己的主板给烧掉。 而通过这件事，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成了一台电脑，他也是需要学习才能进步的。 如果他会点黑客的技术，也不至于这么费劲了。 好在，电脑学东西比人脑要快得多，只需要导入数据就行了——真正的填鸭式学习，简单、粗暴、有效。 在白迪闭关暴算的这三天里，刘思文刘思武姐弟，也逐渐融入了回收站的生活。 这里有充足的食物、有干净的过滤水、有电力有通信有照明，更重要的是还有安全感，姐弟俩再不用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变异动物突然冲进来把她叼走。 对于这样的生活，刘思文已经很很满足了，因此她也格外珍惜。 花了三天时间破解密码，之后白迪又花了更多时间，来“消化”这批能量武器。 首先是实地测试武器的威力。 激光枪和声波枪的最高杀伤等级都是2k，但这个杀伤力标准是针对人类的，而且还是对没进化的普通人类。 白迪当然不可能拿人来做实验，他的目标是变异动物。 经过反复测试，确认激光枪和声波枪在最大杀伤力下，可以对小型变异动物造成致命伤害，对大中型变异动物，可以造成严重伤害但很难一击致命——除非准确击中要害。 至于实力更强的一阶进化体，白迪很难找到测试对象——虽然身边就有个大黄，但白迪是那种为了试枪，就给自己的狗子随便来一枪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他是这样的电脑。 从0.1k杀伤力到0.6k杀伤力，白迪逐级加码，足足给了大黄六枪！ 如果不是大黄“抵死不从”，白迪还准备来第七下的——或许还有第八、第九、第十下…… 虽然最后也还是不知道，究竟哪一等级的杀伤力，才能对一阶进化体造成致命伤害，但至少确定的是：0.6k杀伤力的激光，就能让大黄这样的一阶进化体感到疼了。 0.6k杀伤力的激光射击，大黄自己的描述是“疼得要死”，但白迪对此是深表怀疑的。 但无论如何，0.6k就能疼得嗷嗷叫，2k的最高杀伤力，应该是可以对一阶进化体造成有效伤害的。 另外在武器的使用权限上，白迪自己直接掌控着所有武器的使用权。 没有指纹识别没有数字密码，任何人想要使用这些能量武器，都必须要白迪的授权，也只需要白迪的授权。 白迪将这批能量武器武器中的一半稍作改装，分别安装在了回收站和山头，用来加强对回收站和太阳能面板的保护。 回收站自不必说，这是白迪的窝，还是无法迁移的那种。太阳能面板也是白迪的命根子，特别是装备了能量武器后——这东西威力是比比动力弩大很多，但耗能也比动力弩大得多得多得多。 如果单纯只计算电能转化效率的话，等量电能下所产生的杀伤力效果，动力弩能甩出激光枪几条街。 只不过动力弩的威力上限太低，除非是能布置到高空甚至是大气层外，作为天基武器使用，但这是白迪目前不可能办得到的。 剩下的一半能量武器，白迪首先给两台安保机器人各装备了一支，取代了电击枪。 电击枪其实也算能量武器，只不过是“威力和射程减弱版”的能量武器，现在既然有了加强版的，白迪当然要给两机器人装上。 而且不止是现在，以后如果再有什么更好的武器，白迪还会优先装备安保机器人。 毕竟，安保机器人是保障他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特别是终结者二号，现在基本不会离开中控室，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贴身保镖中的贴身保镖。 余下的几把枪就留作备用了，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比如下次再去山通镇，这批武器就肯定要动用。 是的，第二次山通镇之行，已经被白迪提上了日程。 这天晚上，回收站中控室内。 八人、一狗外加两台安保机器人，将本来还算宽敞的中控室，挤得满满当当的。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大家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的，可以提出来共共同讨论。” 当着所有人的面，白迪宣布了将再次组队前往山通镇的决定。 “我有问题……”刘思文第一个站起来。 “驳回，”不等刘思文说完，白迪直接就打断了她，“你的问题已经讨论过了，这次前往山通镇的人员名单里不会有你。” 刘思文：“凭什么啊！” 白迪：“就凭你未成年，这理由够不够？” “我弟也未成年，他为什么就可以去！”刘思文指着坐在一旁的刘思武。 白迪：“在我这里，身高超过一米六就算成年——你今年多高？” “你……你怎么能这样！”刘思文委屈得都不行。 “我身高超过一米六了，我成年了我可以去！”林晓晓这时“唰”一下站起来，一脸跃跃欲试。 白迪：“你身高是够一米六了，但你战斗力不足五，所以也不能去。” “我战斗力怎么不足五了！”林晓晓顿时不乐意了。 白迪：“这屋里随便挑一个，你说你能打过谁？” 林晓晓的视线扫了一圈，从安保机器人到大黄、从刘思武到侯宇、从胖子到贾婧再到她爸妈，最后落在了刘思文身上——她见过刘思文杀兔兔的，红刀子进白刀子出，那叫一个熟练的…… 琢磨了一圈，林晓晓最后还是把脑袋往胸口一埋，坐回去了。 白迪：“还有谁有问题吗？” 林父举了举手：“要不这次我也去帮把手吧，不能每次都让侯总去冒险，这也不合适……” “还有我，”胖子跟着也站起来，“我肉多、抗揍！” “肉多还吸引仇恨哩……”林晓晓小声嘀咕了一句，立刻就被林母瞪了一眼。 “你们都去了谁来搬砖？”白迪说到，“不搬砖就没有电，没有电激光枪就没有子弹，没有子弹这仗还怎么打？” 神一般的逻辑，令林父和胖子一时竟转不过弯来。 见没人说话，白迪抓住空档就宣布道：“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散会！” 众人：⊙﹏⊙ 33、似曾相识的味道 即使有了能量武器，前往山通镇也还是充满危险的，因此白迪选定参与这次行动的，都是拉出去就能打的人，包括侯宇、大黄、刘思武——以及白迪自己。 是的，白迪如今也是有战斗力的！ 他给磁悬浮飞车和无人机都加装了激光枪，只要在信号覆盖范围内，他都可以懆控磁悬浮飞车和无人机，直接参与战斗。 这次前往山通镇，他一人兼顾了“辅助”和“adc”两个位置，誓要打爆下路、carry全场！ 一切准备就绪，结果在临出发前，却发生了一点小麻烦——刘思文非要白迪带上她，才肯给磁悬浮飞车解锁。 白迪没法，最后只能答应带上刘思文，不过他也在心里打定主意，等这次回来了，就把磁悬浮飞车的权限也破解掉——大不了再暴算三天三夜嘛！ 刘思文加入队伍之后，这次前往山通镇的人员配置，就跟之前从山通镇返回是一模一样了。 而且不止是人员，连路线也一样，还是选择从密林中穿行。 白迪不愿冒险让磁悬浮飞车上天，毕竟现在就这一辆车，损失了可没地方补充。 他的想法是等再弄几辆磁悬浮飞车或是无人机，装上声波枪和激光枪当做“空军”来使，那时候上天安全才有保障，而且万一损失一辆两架的，也不至于无车可用。 “无人机还好说，磁悬浮飞车可没法带回回收站，”侯宇坐在车里，跟白迪讨论着车的问题，“除非先破解车的权限设置，再把车开回来。” “可是不把车带回去，老板哥哥就没法破解权限啊，”一旁的刘思文说到，“还是大叔你也懂黑客技术？” “我不懂。”侯宇果断摇头。 刘思文：“我和弟弟也不懂。” 白迪沉吟片刻：“要不问问大黄，说不定它会？” 侯宇：－－|||| 刘思武：－－|||| 大黄要真会，那怕就有点尴尬了...... 路上走得还算顺利，一行人到达山通镇外围时，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 稍作休息调整，依旧是绕行城东再进入镇子，因为上次已经去过警察局，所以这一次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镇上的中心医院。 “到了。” 没有再遭遇意外，在白迪的“小地图”辅助下，一行人避开了沿途的一阶进化体，顺利抵达了山通镇中心医院。 “这个红点，是表示有一阶进化体是吗？”刘思文指着电子地图上，位于医院北面的一处红点。 “是。”侯宇点头。 刘思文：“好像很近诶。” “不是好像很近，是真的很近，”白迪将电子地图放大，“就在在医院北面。” “我们现在在医院东侧，要去医院西面的门诊药房，”侯宇在地图上划了个弧线，“我们沿着南侧的围墙走，应该不会惊动到它。” 白迪：“不考虑一下走北侧，顺便试个枪什么的？” 侯宇：┐（─__─）┌ 刘思文：┐（─__─）┌ 白迪不想让磁悬浮飞车上天当靶子，但翻个墙越个院还是可以的。 至于大黄和刘思武——三米以下的障碍物，都不算障碍。 沿着医院南侧绕至西面正门，白迪控制着无人机一机当先，率领三人一狗进了门诊大楼。 刚进入门诊大厅，取药窗口后就传出一阵动静，白迪控制无人机抵近一看，发现是几只黄鼠狼： “汪汪汪！汪汪！（大黄是你老朋友！快来相认！）” 大黄抽了抽鼻子：“汪汪汪！（是放屁的味道！）” 仇人见面、分为眼红，大黄大吠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着取药窗口继续大吠。 “是什么？”侯宇也往取药窗口走过去。 白迪：“黄鼠狼。” 听到“黄鼠狼”三个字，侯宇顿时脸就绿了，抬起的脚也僵在空中没落下。 白迪：“别怕，不是那只一阶的。” 侯宇的脚落下了，但脸色还是发绿——不是一阶的，那也能放屁啊！ 相比侯宇，同样被屁熏过的大黄就莽多了，待刘思武破门之后，它第一个就冲进去了——也是第一个被熏出来的。 “汪呜……汪呜呜……” 四只变异黄鼠狼同时放屁，在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其杀伤力岂止倍增！ 大黄落荒而逃，侯宇和刘家姐弟掩面而退，连黄鼠狼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放的屁，争相恐后的往药房外逃窜。 唯独白迪完全不受影响，控制着无人机一顿爆射，干掉两只变异黄鼠狼，又追着剩下两只出了门诊大楼。 侯宇：“白总！” 白迪：“你们进去拿药，我去北边侦查一下，那个一阶进化体搞不好也是黄鼠狼！” 侯宇脸色又是一变——这里出现了小的，老的确实有可能也在附近！ 想到这里，侯宇一咬牙，扭头看向刘思文：“我们进去拿药！” 刘思文一脸惊恐：“会被臭死的！” 侯宇：“我进药房，你和思武在窗口外接应！”说完也不等刘思文答应不答应，深吸一口气就冲进了门诊大楼。 刘思文的小脸顿时就白了。 事实证明，单纯的“臭”是不会致死的，最多也就是恶心+呕吐，而且在臭啊臭啊的，鼻子好像还会逐渐适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被熏了好一会儿后，刘思文好像真的有点适应了——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庆幸！ “这些够了吧，我们走吧大叔！”往磁悬浮飞车里运了两趟药后，刘思文忍不住催促道。 她现在不担心会被臭死了，却担心自己以后都不怕臭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不怕臭啊！ 侯宇：“能带走的都带走，有备无患。” 刘思文还准备说些什么，这时药房最里侧的库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个颠颠撞撞的身影冲了出来。 侯宇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拔出了激光枪。 而两人却无视了侯宇的枪口，一边狂吐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从药房吐到大厅、从大厅吐到门外，直到吐无可吐了，还跪在地上不住的干呕。 侯宇跟着两人出了门诊大楼，刘思文和刘思武也在后面跟着，唯有大黄一直离得远远的，到这会儿都不肯过来。 刘思文：“他们不会被臭死吧？” “不会，”侯宇摇了摇头，“顶多吐死。” 34、跟着白总，有砖搬 两人没有吐死，但也半死不活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 确定两人没有威胁，侯宇便收起了激光枪，示意刘思文上车走人。 刘思文：“不问问他们吗？” 侯宇：“问什么？” 刘思文微微一愣——是啊，问什么？ “走吧。” 侯宇示意刘思文跟上，两人先后上了磁悬浮飞车，白迪随即发动引擎。 侯宇：“无人机还没有收回来。” “无人机我要留下试枪，你们——不，是我们先走。”车载电脑中传出白迪的声音。 侯宇：“找到一阶进化体了？是黄鼠狼吗？” “是黄鼠狼，应该就是上次那只。”白迪将无人机的航拍画面投送到车载电脑，同时控制着磁悬浮飞车缓缓升起。 这时，原本瘫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人中，其中一人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磁悬浮飞车跑了过来，同时口中大喊着： “等等！请等一等！” 白迪：“他想干嘛？” 侯宇：“不知道，要问问吗？” 问问？白迪懒得问问，但如果对方想说说，他也不会拒绝听听。 他放下了侯宇这边的车窗。 “车......你们有车！”男人激动看起来。 “对啊，我们有车，是不是很厉害。”白迪的声音从车载电脑中传出。 “请带我们一起走！” 白迪：“你能搬砖吗？” “我们出不去，也联系不上外界，我们已经被困了几个月......” 白迪：“所以你到底能不能搬砖啊？” “你们是从207号城市来的吗？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白迪：“你总得会点什么吧？” “赵医生的心脏病犯了，你们先带走赵医生吧，我们可以再等等......” “你们中有医生？”侯宇这时突然插了一句，打断了这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求求你们......” 侯宇：“我问你们中是不是有医生！” “如果不能及时治疗，赵医生他......” “你给我闭嘴行吗！”侯宇忍不住了，右手伸出车窗抓住男人的衣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就点头！” 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吓回了魂，男人竟然真就不说话了，点了点头。 侯宇松开男人的衣领：“你们中有医生？” 男人点头：“有。” 侯宇：“有妇产科医生吗？” 男人点头：“有。” 侯宇：“在哪！” 男人指着自己脚下：“下面。” 侯宇：“哪？” “太平间。” 侯宇愣了一下，然后就怒了，又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领：“你把我当猴耍啊！” “我没把你当猴，就在下面......” 侯宇：“我要的是活人！活的医生，不是尸体！” 男人被勒得不行，想掰开侯宇的手又掰不动：“是活人，都是活人......” 在被侯宇给活活掐死之前，男人总算是把事情给说清楚了：一批幸存者——包括这所医院的医生、护士、病人以及附近的居民，就躲在这医院的停尸间里。 侯宇：“你也是医生？” “是......”男人一脸畏惧的看着侯宇，“心内科主任医师，赵明华......” 空气突然安静，侯宇一脸尴尬。 “我建议你们换个地方聊天。”还是白迪打破了尴尬。 侯宇回头——他应该是想看白迪，不过显然是看不到的。 白迪：“那只一阶黄鼠狼往这边来了。” “黄鼠狼！” 三个声音同时大叫。 不止是一阶黄鼠狼，还有它的一群小弟，都往门诊大楼这边来了，光镜头拍到的就有十一只——很有可能，这里就是它们的老窝。 刚开始看到无人机的时候，一阶黄鼠狼还很谨慎，只是让一群小弟对无人机各种扑腾、挑衅，自己却不轻易冒头。之后等了半天，见无人机没有反应，它这才率领一群小弟冲向了医院。 “这是要干嘛，为两个小弟报仇吗？” 白迪对黄鼠狼的行为表示不解——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能试枪了。 十几只黄鼠狼的外形、大小都差不多，用肉眼很难分辨哪个才是一阶黄鼠狼。但对白迪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他一路锁定一阶黄鼠狼，却没有急着开枪——这小东西实在太敏捷了，而且移动又没什么规律，贸然射击很难命中。 第一枪如果不能命中，以这小东西的狡猾和敏捷，只怕很难有第二次机会了。 白迪控制着无人机，尾随黄鼠狼群回到医院，侯宇几人这时已经躲去下面了，没有发现目标的黄鼠狼群，短暂停留了片刻。 “就是现在！” 白迪毫不犹豫，也不关心那些黄鼠狼打算做什么，对着锁定的一阶黄鼠狼就是一枪： “biu！” “吱吱吱吱......！” 被击中的一阶黄鼠狼发出尖锐的叫声，在草丛中窜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刹车、竖尾、撅腚——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惜，小东西今天算是遇上了克星，它突然刹车的那一瞬间，白迪的激光就射到了： “biu！” “吱......吱吱吱吱吱！” 屁没有放出来，小东西却疯了一般的尖叫逃窜，其声音之凄惨，令白迪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会是命中那地方了吧？” 小东西发了疯往医院外蹿去，白迪控制着无人机想跟上去，却根本追不上。 “跑这么快，还好拍到了，回去再好好研究。” 两枪击退了一群变异黄鼠狼，白迪第一时间将战斗画面剪辑、编辑，再配上一群燃爆了的bgm，发给了所有人——包括正在回收站搬砖的林晓晓他们。 白迪：“所有人暂时停下手里的活，速速来围观我的英姿！” 贾婧：“黄鼠狼？这是上次你们遇到的一阶进化体吗？有人受伤吗？侯宇呢？” 侯宇：“我没事，我现在在医院太平间里，很安全。” 贾婧：“太平间！！！” 侯宇：“里面住的都是活人，别担心。” 胖子：“白哥你第二枪打在哪了，被草遮住了看不清。” 白迪：“要害——正中靶心！” 胖子：“真的是要害？” 白迪：“绝对是要害！” 胖子：“白哥你太骚了！” 林父：“晓晓回来搬砖，别看了......” 林晓晓：“爸，黄鼠狼的要害是哪啊，七寸吗？” 林母：“蛇的要害才是七寸。” 林父：“搬砖，都搬砖！” 欣赏完白迪的骚懆作，侯宇几人从下面回到了上面，后面还跟了十几个人——躲在医院太平间的幸存者，都在这了。 白迪：“你们都愿意跟我回去搬砖咯？” 刚才试枪的时候，白迪已经跟这些人有过交流了，侯宇也说了些回收站的大致情况。 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位赵明华医生排众而出，对着......无人机哈了哈腰： “我们都愿意跟着白总搬砖......” “明智的选择！” 35、电力就是生命 接收了这十几个人，搬砖的人有了、接生的人有了、磁悬浮飞车也有了——他们中有一半人有磁悬浮飞车，而且大多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 剔除掉被变异动物踩成了稀巴烂的，最后找出了三辆还能用的磁悬浮飞车，刚好把十几号人打包装下，运回回收站。 回收站里已经没有地方住人了，白迪便将这十几人都安排在了磁悬浮货船里。 倒是没人抱怨条件简陋，甚至晚上见到灯光、吃到加了盐的烤肉时，十几个人还抱头痛哭了。 刘思文说，那是劫后余生的幸福泪水，可白迪却怎么听怎么都觉着像号丧——反正他劫后余生那会儿，就没流过“幸福的泪水”。 多了十几个人，回收站里热闹了不少，特别是每天搬砖的时候，二十多号人爬上爬下、忙忙碌碌的，看着竟有一丝蛮欣欣向荣的景象。 再说那三辆磁悬浮飞车，毫无疑义的都归白迪支配了，连同刘思文家的那辆，四辆车都被取消了指纹和面部识别。也用不着设置新的权限，反正没有白迪的同意，别人也开不动这些车。 三辆新车都加装了激光枪，连同原有的一辆和无人机一架，白迪的“空中力量”也算初见雏形了。 于是在第三次前往山通镇的时候，白迪终于让磁悬浮飞车上天了。 是的，白迪又去山通镇了。 回收站的资源毕竟有限，而且大多是些报废的垃圾，要挑拣出一些能用的零部件拼拼凑凑，也不是那么容易。 别的且不说，就说太阳能面板和蓄电池这两样关乎白迪性命的东西，在回收站里就已经越来越难找到了。另外像是武器、机器人、车辆、无人机，以及人类生存所需的很多物资，回收站里就更加没有了。 不仅有第三次，还有第四次、第五次。 白迪逐渐把前往山通镇收集物资这件事，当成了和铺设太阳能面板一样的常规性行动，每个星期都会安排一到两次。 除了收集物资，在镇上遇到了幸存者，只要愿意搬砖的，白迪也都会带回来。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白迪收拢的幸存者，包括林晓晓他们在内，终于达到了一百人。 若是用心经营，以回收站为基地、以一百人为爪牙，白迪未必不能打造一方势力，甚至称个王、争个霸什么的。 但是，白迪对这些事却并不上心。 虽然以前做人的时候，他也曾做过梦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但他现在是台电脑啊！ 作为一台电脑，他现在既享用不了锦衣玉食、也消受不起三妻四妾，唯有发更多的电and攒下来，才能让他感到满足。 所以对这些幸存者，白迪就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搬砖、多多发电。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就懒得管了。 要知道，每多发出一个指令，就要多消耗一份电力的，而对白迪来说，电力就是生命！ 这一百名幸存者中，除了侯宇和刘思武外，另外还有七名进化者——其中有一人，还是在回收站里进化的。 现场这件事情也让白迪意识到，进化或者说变异，并不只是在某一个时间点发生，而是一直在持续着。有可能今天还是普通人，睡一觉起来明天就成了进化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九名人类进化者，除了侯宇以外的八人，身体上都发生了极大的异变。其中大部分和刘思武一样，都是身体变高变壮，但也有两人只是局部异变，其中一个叫洪佳全的男人浑身长毛，还有一个叫方秀琴的女生眼睛变成了全黑色。 进化者身体上的这些异变，使得普通人对他们非常排斥，很多人觉得进化者和变异动物一样，都是怪物。 不过在白迪的眼皮子底下，倒是没有发生像刘思武之前遇到的，进化者被普通人排挤驱逐的情况。 因为，白迪很青睐这些进化者。 理由很简单，即使是局部异变的洪佳全和方秀琴，他们的身体素质也得到了很大提升，无论是搬砖效率还是战斗力，都比普通人要高得多，就更别说刘思武那几个变高变壮的家伙了。 就像侯宇曾经对刘思文说过的，白迪确实是喜欢“搬砖小能手”这一款的。 并且，他也从不掩饰这种喜欢——或者应该说是器重。 比如每次前往山通镇，他都会安排至少一半的进化者。 虽然白迪这样安排，更多的其实是考虑进化者的战斗力更高，但看在普通幸存者眼里，就成了白迪偏心眼。 随着回收站的实力逐渐壮大，前往山通镇不再被认为是危险的苦差事，反而大家都觉得是种福利。因为除了白迪指定的物资外，每次被安排前往山通镇的人，还能带回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只要不耽搁正事，白迪对此通常是不会管的。 这就造成了每周两次前往山通镇，大家都会为了几个名额而抢破头。 一般是六到十个人，其中一半进化者，另外一半从普通幸存者中抽签决定——本来最开始几次去山通镇，白迪是没有安排普通幸存者的，是后来普通幸存者一次次的找他“主动请缨”，他被说得烦了，才定下了这么个规矩。 在这件事情上，虽然白迪已经做出了让步，但普通幸存者却并没有觉得满意。 没被抽中的人有怨言，而那些抽中了去过一次的人，食髓知味之下同样觉得不满足。 为这事，曾经还有人找白迪闹过，说什么要民主、要公平，而白迪的处理方式也简单，就是把这些人通通赶出回收站，有赖着不走的就上电击枪。 要公平要民主？白迪倒是不反对，但前提是不能来烦他。 这天，吃过晚饭之后，侯宇到中控室来找白迪。 “白总，赵医生下午是不是来过了？” 白迪：“来过，我没给他开门。” 侯宇欲言又止。 白迪：“干嘛，你也打算说服我给所有人通暖气？” “不，我不是这意思。”侯宇赶紧摇头。 眼看就要入冬了，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白迪，希望白迪给大家通上暖气好过冬。 对此，白迪严词拒绝了。 本来冬天的日照就不足，要给每个人都通上暖气，每天发的电都不够取暖消耗的，得动用存储的电能才行。 这种动他命根子的要求，他要能答应才见鬼了！ 36、一个老板的自我修养 侯宇：“白总就没有觉得，回收站现在很混乱吗？”白迪：“作为一个废旧回收站，‘乱七八糟’难道不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状态吗？” 侯宇：≡(▔﹏▔)≡ 这话说得如此之有道理，竟让侯宇一时无言以对。 虽然扯了个淡，但白迪其实知道侯宇想表达的，是说回收站的人员管理很混乱——但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跟这些幸存者之间，顶多就是个雇佣关系——还是临时雇佣的那种，你给我搬砖我就给你发薪水（食物和电力），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思想工作，那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话说他自己在回收站工作这两年，他的老板和上司，不也没关心过他的个人生活和心理健康吗？他不也茁壮成长成了......一台电脑...... 侯宇：“白总对未来，难道就没有什么计划或者期待吗？” 白迪：“当然有啦——我期待联邦政府可以重整山河、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为此我计划多发点电、多攒点家当能活久一点。” 如此“远大”的理想，侯宇还真是始料未及。 侯宇：“那在白总的计划里，我们这些人需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白迪：“搬砖的角色啊。” 侯宇：“只是搬砖？” 白迪：“怎么，你不想搬砖了？” “我想不想并不重要，”侯宇说到，“重要的是如果白总你想让大家做什么，就应该明确的表达出来，并且制定相应的规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误解和内耗。” 白迪：“比如呢？” 侯宇：“比如很多人认为，白总你储存那么多电没有必要，应该拿出来用于冬季供暖。” “想都不要想！”又提到这事，白迪又来气了，“这些电都是我的，凭什么要我拿出来给别人用！” 侯宇：“因为他们觉得你用不了这么多。” “用不了就要给他们用吗？那花不完的钱是不是也要上缴联邦政府啊？你的上缴了吗？他们的上缴了吗？”白迪被气得不行，“而且今天把电都用了，明天我再断电的时候，他们能把用不了的命分也给我吗？” 侯宇很肯定的摇头：“不会。” 白迪：“你也知道不会！” 侯宇：“我是知道不会，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建议白总你明确的告诉所有人：这些电是你的，这回收站也是你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白总你刚才说，期待联邦政府可以重整山河，但白总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联邦政府已经无力重整山河，这个世界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呢？” 白迪发热的主板冷却下来，开始认真的思考侯宇的话。 白迪被侯宇拉着谈人生谈理想的时候，回收站里有另外一群人，此时也正聚在一起谈理想谈人生。 “明天就要领枪去镇上了，这事到底做不做，大家现在都表个态吧。”陶航压低了嗓子，眼睛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屋子里一片沉默，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一个小胡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平时一个个牛皮吹得震天响，现在事到临头怎么都怂了吗！” “要不......还是再等等看吧......”一个穿皮夹克的弱弱的说到。 “再等？再等兄弟们都要冻死了！”小胡子喷了皮夹克一脸口水。 “小声点，小心被人听到......” “听到就听到，你们怕那台电脑，我可不怕！”小胡子压低了嗓子在那嘴硬。 “一群怂包。”陶航心里鄙视，嘴上却循循善诱道：“被一台电脑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吆五喝六，我不知道几位老大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心里是不甘心的。” “那些变异的动物也就算了，电脑可是我们人类制造出来的，我们相当于是他的上帝啊！可是现在，我们这群上帝却被他踩在脚底下，想要通个暖气都要对他低声下气——就这他还不答应！” “他吗的别说了，”又是小胡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劳资干了！” ...... 侯宇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随身还带着个小本本： “如果白总不想太麻烦，就延续现在的‘雇佣模式’也可以，只是有些东西要明确下来。” 白迪：“比如呢？” 侯宇：“比如明确回收站是白你的产业，这里的一根针一根线、一度电一块铁皮，都属于你的个人财产。” 白迪：“可你说的这些，都是公司的财产。” 侯宇：“现是你的了——包括从山通镇运回来的所有物资，只要是进了回收站的，现在都是你的！” 白迪：“你确定这样做，不会闹出更大的麻烦吗？” “确定规矩——哪怕是最坏的规矩，也好过没有规矩！”侯宇斩钉截铁的给白迪打气，“刚开始也许会有一些阻力，但规矩一旦定下来并延续下去，从长远来看肯定是会减少麻烦的——所以现在你要考虑的是，该给自己的公司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白迪：“冒昧的问一下，我是什么时候有了一家公司的？” 侯宇：“就在刚刚——整个回收站，连地皮带物资，都是你公司的产业。” 白迪：≡(▔﹏▔)≡ 侯宇：“公司名字想好了吗？” 白迪：“emmm......” 侯宇：“没关系，这个可以慢慢想，我们现在明确第二个事情——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什么。” 白迪：“emmm......发电？” 侯宇：“好，那就发电。” 白迪：“我顺便说说的！” 侯宇：“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白迪：“也可能还会有一些其他的业务，或者后期业务转型是什么的......” 侯宇：“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白迪：“会不会太草率了？” 侯宇：“刚成立的公司，规章制度不完善是很正常的，以后逐步完善就可以了。” 白迪：“也有道理......” 侯宇：“第三个事情——公司现在有哪些岗位，这些岗位都有什么要求，每个岗位需要招多少人，薪资待遇怎么样，是合同工还是临时工，有没有试用期......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37、暗流涌动(一) 白迪正在酝酿一场改革，不过在正式实施之前，日常工作也不能停下来——该搬砖的搬砖、该去山通镇的去山通镇。 这次前往山通镇，白迪安排了八个名额，这其中就有陶航和小胡子。 要说这个陶航，之前跟白迪还有些过节，他老大更是被白迪下令、让大黄给一嘴炮轰死的。不过这家伙大概是属乌龟的——能伸能缩的，第三次再见白迪的时候，果断就服软求笼罩了。 白迪是无所谓的，只要肯接受“劳动改造”，他就愿意“宽大处理”。 陶航和小胡子很有默契的坐了同一辆磁悬浮飞车，但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坐车了，小胡子看上去有些紧张，扣个安全带半天都扣不上去。 陶航见状，拍拍小胡子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一切都会顺利的。” “会顺利的、会顺利的......”小胡子笑得很勉强——而且很难看——而且还是扣不上安全带。 “我帮你，”陶航抓着小胡子的安全带，帮忙扣上，“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你说是吧？” 小胡子的脸色更苍白了...... 一路果然很顺利——毕竟从回收站到山通镇，从天上飞的话也就几分钟车程，沿途被变异鸟撞下来的概率，其实和两车追尾、一死一伤的概率差不多。 收集物资的过程也算顺利，在白迪的引导下，队伍总能避开一阶进化体，而普通变异动物只要数量不多，八枝人枪是足以应付的。 也不存在那种遇到危险就吓得腿软的情况，因为这种人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基本都已经被淘汰掉了。 能活到现在的，都不会是弱者。 到中午的时候，四辆磁悬浮飞车已经装满了大半，白迪宣布休息一个小时吃点东西，八个人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白迪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干私活”，夹带点东西什么的，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不耽搁正事，他一般是不会管的——这次也一样。 陶航和小胡子一起，拒绝了另外两个普通幸存者“组队”的提议，钻进了一处居民楼。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走在后面的陶航，隐蔽的用枪顶了前面的小胡子两下，小胡子顿了一下，脸色霎时苍白。 “你倒是走快点啊，这么磨蹭干嘛，”陶航推了推小胡子，“这栋楼刚才已经排查过了是安全的，不用紧张。” 小胡子咽了咽口水，抬脚继续往楼上走，但或许是太过紧张了，一脚没踩稳便往身后倒去。 “卧槽！” 两个人一起滚下楼梯，期间有意无意的，还将戴着的摄像头不断往地面猛戳。 “什么情况！”白迪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无人机紧跟着就飞进了居民楼。 “他腿软摔了一跤，把我也带倒了。”陶航爬起来，揉着脑壳对楼梯下的无人机说到。 白迪：“去车上换个摄像头，你们的摄像头都摔坏了，没画面。” 陶航扯下摄像头看了看：“我靠，碎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两个摄像头而已，白迪还不至于计较这点小事：“车上有备用的，记得去换了。” 陶航：“是是，我们待会儿回车里就还，白老大您真是太照顾我们这些手下了，我陶航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跟了白老大您......” 白迪知道这个陶航就是个马屁精，当下也没多想，控制着无人机就离开了。 待无人机从视线中消失，陶航脸上谄媚的表情也跟着消失了，他回头对身后的小胡子使个眼色，便带头往楼上走去。 小胡子惴惴不安犹犹豫豫，陶航又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这才硬着头皮跟上去。 两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过去，但也不见他们拿什么东西，直至搜到三楼的一个房间，那房间里的衣柜却是缓缓被推开，一个带着眼镜身材瘦小的的男人，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悄没声的出来个人，陶航和小胡子却没有一丝惊讶或者慌乱，前者甚至还对眼镜男点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眼镜男走到陶航跟前，掏出一支笔和一个本子递过去，陶航接过“唰唰”写了几个字：“准备得怎么样了？” 眼镜男接回笔和本子，也“唰唰”写下一行字：“警局剩下的电脑硬盘都拿到了。”写完把笔和本子递给陶航，眼镜男返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口袋，里面装着全是硬盘。 陶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pda递给眼镜男，还是用笔在本子上写到：“只有这个，能行吗？” 眼镜男接过pda打开，看到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也跟着亮了，在屏幕上又接连点个不停。 见眼镜男竟玩上了，陶航冷着脸抓回pda，又在本子上“唰唰”写到：“先干正事！” 眼镜男拿过本子：“办成了，pda归我！” 陶航拿过本子：“你只有十分钟，时间再长他会起疑心！！！” 眼镜男不拿本子了，他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左手向陶航伸出。 陶航再次将pda递给眼镜男，又拔出腰间的激光枪正要递过去，临到头却又顿住，转头看向身旁小胡子，指了指腰间的激光枪。 小胡子一脸为难，陶航的脸色立刻就冷下来，手里的激光枪更是有意无意的指着小胡子。 小胡子脸色愈加为难，嘴唇蠕动两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缓缓拔出激光枪递给陶航，陶航又转手递给了眼镜男。 眼镜男做了个ok的手势，随即就盘腿坐在地上，拿着pda、硬盘和激光枪在那摆弄起来。 十分钟后，陶航和小胡子一起出了居民楼，往磁悬浮飞车那边走过去，正好碰到另外两名普通幸存者也回来了。 “哟，你们这是怎么了，两手空空啊？”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说到——刚才就是他提议四个人一起的，结果被陶航拒绝，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小胡子心不在焉的没说话，陶航却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反唇相讥到：“就你们两个脸黑的，还能找到什么好东西不成？” 那人拿出一个移动存储器在陶航面前晃了晃，一脸嘚瑟：“一千个g的资源，全是高清版！” 陶航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看到陶航的表情，那人心里顿时就通畅了，一脸得意：“干瞪眼吧你就，哈哈！” “马的嘚瑟什么，不就一千个g嘛，劳资现在就去找个一万g的！” 陶航嘴里骂骂咧咧的，直到那两人走远了，他才收起脸上的表情，同时瞪了身旁的小胡子一眼。 38、暗流涌动(二) 赵明华又来找白迪了，还是为了通暖气的事；而白迪又没给赵明华开门，因为他知道赵明华来还是为了通暖气的事。 事实上，赵明华一次都没进过中控室的门，但他还是每天坚持来找白迪——就像他每天坚持要做三次眼保健操一样。 他认为某个事情是对的就会去做，并且坚持。在大多数时候，这是个优良品质——但凡事都有例外。 “白总，你这样做的不对的，你明明有能力帮到大家，可你却不愿意，”虽然自己看不到白迪，但赵明华知道白迪能看到自己——也能听到，“古人云：穷着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白总你就是达者！” “你说的他都听不到的，”这时，侯宇也来到中控室外，他拍了拍赵明华的肩膀，“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别折腾了。” 赵明华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摄像头：“他不可能听不到。” “他可以，只需要把你拉黑就行了，”侯宇说到，“你知道白总有这个能力的。” 赵明华的脸都黑了——拉黑手机号、拉黑企鹅号、拉黑超信号，这些他都听说过，但是把活人拉黑，今天他还算是第一次听到。 而且，他就是被拉黑的那个人，你说巧不巧？ “他怎么拉黑我的？” 侯宇无语，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赵医生的性子，说好听点是坚持原则，说不好听的就是“轴”——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 “白总把你打了马克塞。” 赵明华的脸更黑了，但他还要继续问下去：“那也能听到！” 侯宇真的不想打击赵明华，但如果他一定要坚持......那也只能满足了：“他还设定了程序，所有从你口里发出的声音，都会被替换成苍蝇的声音。” “苍蝇！”赵明华的声音突破了他自身的音区——跑调了。 侯宇语重心长的拍着赵明华的肩膀：“赵医生，听我一句劝，别折腾了，有些事白总会有安排的。” 侯宇和赵明华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事实上，从医院带回的几个医生护士，他把关系处得都还不错——他又不像白迪那样百毒不侵，万一有个三病两痛的，特别是以后有了孩子、而孩子有个三病两痛的，那都得找医生的。 这时候，又一群人朝中控室这边走了过来，其中领头的，正是昨晚和陶航一起“谈理想谈人生”的夹克男。 “赵医生，你又来替大家伙请愿了，”夹克男走到赵明华身边，“白总他答应了吗？” “没有......”赵明华摇摇头，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又想起自己被拉黑并标记为苍蝇，顿时就不想开口了。 “赵医生你这些天每天都来替大家伙请愿，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今天我们就来支援赵医生，让赵医生你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说到这里，夹克男回头看向身后的一帮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 十好几号人一齐高声作答，整个回收站都能听得见，不少人好奇的朝这边看了过来，其中有些人直接就围过来了。 见到这一幕，侯宇不禁皱了皱眉头，对赵明华说到：“赵医生你还是先回去吧，动静这么大，白总只会更加反感，本来有转机的事情也会搅黄了。” 赵明华：“你说的转机......” “赵医生你别怕，”然而不等赵明华的话说完，夹克男就高声打断，“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支持你！” 很快，中控室门口已经聚集了不下三十人，而且还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倒不是说这些人都是来“支援”赵明华的，除了夹克男最开始带来的十几人，后面来的大部分人，只是来看个热闹。 这也是回收站的日子过得太闲了，但凡有点动静就会引起围观，何况今天这动静还不小。 侯宇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昨天才初步说服了白迪，要做一些长远而言于人类有利的改变，结果今天就闹这么一出。 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和白迪相处了这几个月，从某些细微处侯宇能感受到，白迪身上的“人情味”正在缓慢的消退。他不知道这种变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甚至不确定他的感觉是不是对的，但他却很担心。 现在的白迪没有他们这些人，依靠机器也能活下去；但他们这些人如果没有了白迪，只怕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在昨天去找白迪之前，其实侯宇已经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也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想把白迪和人类紧紧的绑在一起，这样哪怕有一天白迪失去了全部的人性，彻底变成了一台只有理性、没有感性的电脑，或许也能遵循既有的规矩和惯性，继续帮助和庇护人类。 虽然到目前为止，白迪在情感上和阵营上，都还认为自己是人类，但如果有些人不断的激怒白迪，让白迪感受到厌恶和失望，那白迪将来未必不会变成一个“天网”！ 侯宇就要有孩子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生活在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世界——这样的未来，他接不接受！ 心中百转千回，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的侯宇，试图驱散不断围拢过来的人群：“都散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里了！” 然而围观群众的吃瓜热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虽然侯宇的力量远胜普通幸存者，但他也没法以一己之力驱散几十人。 而且这时候，夹克男和他的那些手下，还在不断的煽风点火： “凭什么让我们散开啊？你有什么权利让我们散开啊？就因为你是进化者吗？” “就是，你们进化者吃好的住好的还有暖气，我们这些人就活该冻死吗？” “我们要见白总，我们也要生存权！” “对，我们要生存权！” “反对区别对待！” “我们要公平、要民主！” “要自由！” 有十几个人在那鼓噪，人群很容易就被煽动起来，并陷入了群体性的亢奋的。 而此时的侯宇没有替自己辩解，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他只是用尽全身气力挡在中控室门口，尽力不让失控的人群冲击中控室，并且抬头看向了头顶的摄像头： “白总！” 然而中控室内的白迪，自始自终都没有任何表示，就像是没看到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这一幕。 然而事实上，整个回收站内都布满了摄像头，其中至少有十个以上的摄像头，可以拍到中控室门口的画面。 所以除非白迪已经死了，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门外正在发生的事情——然而，他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侯宇的心，愈加沉了下去…… 39、暗流涌动(三) 人群越来越混乱，每个人都在拼命往前挤，而有些在最外围挤不进去的人，干脆搭人梯想爬上中控室屋顶。 眼睛余光撇到这一幕，侯宇心中顿时一沉，同时口中大吼着： “下来！不能上去！”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人群反而更加起劲儿的往前挤，直把他挤得贴在门上动弹不得。 这时候，林晓晓的声音在人群外围响起： “你们疯了吗？那是路由器，快住手！” “晓晓，他们在做什么！”侯宇隔着人群焦急的大喊。 林晓晓：“他们在砸路由器！” 听到这里，侯宇心中大骇，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大吼着：“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群白痴！都他吗快住手！” “揍这个怪物！” 不只是谁喊了一句，推搡几乎瞬间就变成了拳脚相加，而侯宇势单力薄的怒吼声，也被更多亢奋的叫嚣所淹没： “兄弟们，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冲进去把中控室占了！” “把路由器拆了！线路拆了！让那台电脑变没牙的老虎！” “杀进去！翻身做主人！” 侯宇很想阻止这些人的疯狂行径，然而此时的他连自身都难保，在一群人的围殴之下，他的速度和力量根本施展不出，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要害而已。 “小武，把他们都扔出去！” 在沸反盈天的鼓噪声中，刘思文尖锐的声音依旧很有穿透力。 而比刘思文的声音更有穿透力的，是刘思武那一身非人的力量。 “扔出去、扔出去、扔出去……” 人群外围，身高近三米的刘思武犹如智商欠费的巨灵神一般，嘴里重复着姐姐的话，手上则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将堵在中控室门口的人一个个拎起来、扔出去。 “一起上，放倒这怪物！” “赶走怪物、控制电脑，这地方就是我们的了！” 夹克男和他的那些手下，一边鼓噪着，一边分出部分人朝刘思武围过去。 到了这时候，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在这种群体性的亢奋情绪下，也变得躁动和愤怒起来，往日里被压抑的种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一些人从身上掏出匕首和磨尖的钢管，毫不犹豫的朝刘思武身上捅去——很显然，这绝不是一次临时起意的所谓“请愿”！ “小武！” “打你！不准打姐姐！打你……” “杀了这怪物！” “你们都疯了吗，快住手！” “大家冷静，不至于这样，不至于啊……” 还留在回收站的人，几乎全都围拢到中控室门口了，有人在打斗、有人在咒骂，有人试图平息事态、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收白迪眼底——是的，白迪没死，他一直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面——毕竟，他其实也挺无聊的；到后面，当夹克男那群人喊出“要公平要自由”的口号时，他的心态是“冷眼旁观”，所以还是没有出面阻止；等到有人爬上屋顶，破坏了路由器时，他愤怒了，同时也感到委屈和难过。 此刻他依旧在愤怒、委屈、难过的冷眼旁观，即使有人正在破坏连接中控室的线路，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他在等，等正从山通镇返程的八个人，等所有人都到齐。 此时，从山通镇返程的车队。 打头的磁悬浮飞车中，方秀琴正在用耳麦联系白迪： “白大哥！你能听到吗！听到请回答，白大哥！”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还是联系不上吗？”一旁控制着磁悬浮飞车的洪佳全扭头问到。 方秀琴摇头，眉头紧蹙。 “我这也没有反应。”洪佳全的脸色也不好看。 就在刚刚，本来由白迪控制的磁悬浮飞车突然失控，还好洪佳全反应即时把住了操纵杆，这才没让磁悬浮飞车扎进下方的密林。 然后，他们就发现通讯不知何时已经断开了，无论是白迪还是紧随在后的三辆磁悬浮飞车，都联系不上。 “应该只是通讯故障吧？”洪佳全不太确定的说到。 “后面的车刚才也失控了，”方秀琴说到，“刘哥他们的车还撞上了树冠，后来被拉起来了。” 方秀琴口中的“刘哥”，是这次前往山通镇的另外两名进化者之一，他们坐的改装过的磁悬浮货车，在车队最后面压车。 洪佳全：“他们也断了通讯？” “应该是。”方秀琴点头。 “难道emp！”洪佳全忍不住叫出声，但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不对，如果是emp，我们早掉下去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方秀琴摇头，显得忧心忡忡：“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方秀琴和洪佳全在担忧的时候，紧随其后的一辆磁悬浮飞车中，陶航却在兴奋不已： “通讯中断了，老王他们成了！” 一旁的小胡子缩在副驾驶桌上，本就长得很紧凑的五官，此时更是皱成了一坨。 “接下来，就该我们登场一锤定音了！”陶航两眼放光越说越激动，可是当他瞥见一旁的小胡子时，那股激动劲儿瞬间就打了个对折。 陶航心中不喜，但想到待会儿还需要小胡子的配合，他还是忍着腻歪给小胡子打气： “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等到我们拿着激光枪出现在回收站，我们就彻底成功了——不用担心，我说过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小胡子勉强点点头。 见小胡子还是一副怂包模样，陶航心里更加腻歪，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些：“你劝你最好打起精神，待会儿不要掉链子，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翻了车谁都跑不了！” 听到陶航软硬兼施的话，小胡子已经皱成一坨的五官，又往中间靠拢了一份——不过看起来倒是有那么一份狰狞了。 而这时候，磁悬浮飞车已经飞过了三道岗子，眼看就要到回收站了。 “到了，不想死就给我打起精神！” 小胡子使出便秘的力气咬牙切齿??(??`h????)?? 40、暗流涌动(四) 走出磁悬浮飞车，方秀琴看到的，是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回收站——她的脑子空白了那么一瞬。 这时，浑身是血的刘思武护着姐姐刘思文跑了过来，边跑边哭喊着： “小武疼！姐姐，小武疼……” 方秀琴这才回过神，第一时间端起了激光枪，指向追打刘思武姐弟的人群：“都住手！”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人群为之一滞后。 但在下一刻，伴随着“滴”的一声，激光枪亮起了代表“无权解锁”的红色警报灯。 “枪锁了，砍他们！” 有人大喊了一声，刚刚静止的人群，再次往前涌动。方秀琴不避不让，收起激光枪抽出腰间的狗腿刀，竟是主动朝人群撞了过去。 “秀琴姐！” 洪佳全拉了一下方秀琴，没拉住，便返身从磁悬浮飞车中拿出一柄大砍刀，也冲向了人群。 再后面一些，刘景涛和秦邱两个进化者，也拿出刀棍跟在了方、洪二人身后。 亢奋的人群迎来当头一棒，四个进化者联手施为之下，追打刘思武的二十多号人，几个呼吸间便被放翻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立刻就怂了。 这还是四个进化者手下留情的结果，若是放开了手，对面二十号人只怕得被劈成四十半躺下。 不顾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方秀琴手中狗腿刀指着当面的人群，厉声娇喝： “来啊！再来啊！” 十多人齐齐后退一步，竟是无人敢上前。 暂时震住了人群，方秀琴转头喝问刘思文：“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要控制回收站，破坏了路由器和好多供电线路，还把侯大叔围住了！”刘思文年龄不大，思路却相当清晰，三两句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马的，怪不得磁悬浮飞车突然失控，白老大也联系不上！”一旁的洪佳全啐了一口。 刘秀琴往中控室的看去，没能发现侯宇的身影：“刘哥和我去救侯总出来，大全、小秦、小武，你们去把上屋顶的人都揪下来。” “好！” 刘秀琴当仁不让，洪佳全几人也毫不犹豫的轰然应诺。 “我看谁敢走！” 这时，陶航的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 刘秀琴回头，看到侯宇和小胡子正拿着激光枪对准了她，不由冷笑：“你是在威胁我吗？用两把没有解锁的激光枪？” “我是在威胁你，”陶航激活指纹锁，手中激光枪亮起了代表解锁的绿灯，“不过，是用两把可以解锁的枪！” 刘秀琴凛然而惊：“为什么！” “你猜啊。”陶航一脸得意。 刘秀琴眉头紧蹙，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先是环顾四周犹在破坏线路的人，最后视线又回到陶航身上：“这都是你的阴谋！” “失败了才叫阴谋，”陶航笑得更得意了，“成功了，应该叫妙计！” 这时候，夹克男一群人押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侯宇，来到陶航这边，那些四散破坏线路的人，也陆陆续续来汇合。 到了这会儿，再没脑子的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夺权“政变”！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侯宇啐了一口血，厉声指着陶航：“我当初就该一枪崩了你！” “是啊，真可惜。”陶航笑着摆摆手，制止了想动粗夹克男——作为胜利者，他不介意对敌人表现出一些“风度”。 侯宇：“愚蠢……” 陶航：“这算是你临死前的忏悔吗？” “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是吗？”侯宇被贾婧搀扶着站起来。 “难道不是吗？”陶航指了指身后的人群。 除了陶航和小胡子的激光枪，夹克男一群人还拆了不少动力弩，此刻都拿在手里，这要正面齐射一轮，别说是侯宇这样的进化者，就是一阶进化体来了也得跪！ 而反观侯宇这边，只有侯宇自己、贾婧、刘秀琴四人和刘思文姐弟，一共区区八人。连林晓晓也被林父和林母死死拉着，站到了人群最后面，另外两个一直没露头的进化者，此时也都默默站在了人群外围。 这样的形势，陶航似乎真的胜券在握了。 然而即使站在这么多人的对立面，还被两支激光枪和几十把动力弩指着，侯宇脸上却没有多少紧张的表情。 他转动视线，指着站在人群外围、犹如鹤立鸡群的两个进化者：“你们两个也要站在对面吗？” 不用回头去看，陶航也知道侯宇指着的人是谁：“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现在站过来，我也可以接纳你们——对你们这样的进化者，我一向都没有偏见的......”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了方秀琴脸上，“这一点，秀琴妹子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我跟你很熟吗？”方秀琴直接怼了陶航一句，“你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方秀琴这条命是白大哥救的，这辈子都只跟白大哥站在一边！” “我就喜欢你这烈性，”陶航笑了，又看向了洪佳全几人，“那你们呢？是跟我，还是继续站在我对面？” 洪佳全横眉冷对一言不发，而刘景涛和秦邱两人却似乎有些异动，但看到刘秀琴仿佛能杀人的眼神，两人终究还是没有走到对面去。 “可惜了。” 陶航摇摇头不再多说，抬起激光枪指着侯宇的脑袋，然后在贾婧的尖叫声中扣动了扳机——再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陶航愣了一下，又连续扣动扳机，可激光枪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刘景涛和秦邱长大嘴巴，指着人群背后结巴着：“飞......飞起来了！” “跟我耍花招，没有激光枪我照样灭了你们！” 陶航劈手夺过夹克男手中的动力弩，然而不等他举起，一道激光便从天而降，将他右手手腕射了个对穿。 安静了那么一瞬，惨叫声在下一秒才响起： “啊......！” 人群齐齐回头，正好看到四道黑影从头顶掠过——是磁悬浮飞车！ 四辆无人驾驶的磁悬浮飞车，掠过众人头顶，悬停在侯宇八人和人群之间。 还有白迪专属的无人机，刚刚发出激光射穿了陶航的手腕，此刻又悬停在陶航眼前，机腹下悬挂的激光枪枪口，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沉寂许久的声音，响起。 41、隐忧 陶航以为，白迪没了路由器就不能收发信号了，然而事实却是，路由器对白迪而言就是个摆设——“场”的存在，才是白迪控制电子设备的根本原因。 但陶航不知道这一点，他自以为控制了局势，却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在白迪眼中不过是一场蹩脚的笑话。 所以他失败了，还被白迪包围了——连同站在他身后的九十人一起，被白迪一个人包围了。 若按照过往的经验，但凡被白迪包围的，都逃不过“全军覆没”的结局。 但是这次，却没有死一个人。 在侯宇的再三请求下，白迪没有收割人头，只是把人都赶出了回收站——包括林父林母和两个进化者，九十一人一个没留。 但终究，没有死人。 “为什么替他们求情！” 二道岗子的山头上，方秀琴一脸不满的质问侯宇。 “白总不能沾人命。”侯宇的语气很平静。 “这就是你放过他的理由？”方秀琴指着半山腰处陶航的背影，语气咄咄。 “我没说过要放过他们，”侯宇看着方秀琴，语气依旧平静，“但他们不能死在白总手里。” 方秀琴：“为什么？” 侯宇：“白总没有杀过人。” 方秀琴：“那又怎么样？” “听说过猎人与虎的故事吗？”侯宇没有正面回答方秀琴，而是提了一个貌似不相干的问题。 方秀琴摇头不解，一旁的贾婧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 侯宇用依旧平静的语气，讲了农夫与虎的故事： “一头幼虎从小被猎人饲养，与猎人亲密无间，有一天猎人回家太晚不想做饭，就把一只刚打的兔子给幼虎吃。 幼虎以往都是吃熟食的，不知道生肉是什么味道，所以不愿意吃。 但猎人对幼虎说：只有人类才吃熟食，你是老虎，老虎就应该吃生肉。 幼虎将信将疑的吃了兔子，他发现生肉很美味，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愿吃熟食。” 说到这里，侯宇转头看向方秀琴：“你能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方秀琴脸色变幻不定，半晌之后才艰难开口：“没有猎物的那一天，猎人会成为幼虎的食物。” “老侯，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白总是电脑、是人工智能，他吃不了人也不需要吃人。”一旁的贾婧忍不住说到。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侯宇看着贾婧的肚子，目光变得温柔，“但我不能赌，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能赌。” 刘秀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侯宇沉吟片刻才开口：“我不确定，我只是感觉……白总正在失去一些人类的感情和情绪，变得越来越像一台电脑。” “可白老大本来就是电脑啊？”洪佳全也忍不住插了一句，他实在不太明白侯宇在说些什么。 不止是洪佳全，刘景涛和秦邱也是一头雾水，倒是年龄最小的刘思武，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板哥哥在物质上是电脑，但他在意识里是把自己当人类的。” 洪佳全：“如果白老大不把自己当人类，又会怎么样？” “如果真有那一天……”侯宇回头看了一眼中控室的方向，“现实世界对他来说，或许就只是一场游戏，杀人就像吃鸡一样，只需要一个简单指令。” “没有负罪感、没有怜悯、没有犹豫，人和机器一样只是一种资源——或许，连资源都不是。” 几人陷入了沉默，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一头雾水。 侯宇是在危言耸听杞人忧天吗？没人能说的准。 一百年前有一个叫《黑客帝国》的电影，讲述的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理智的人工智能，把人类当做生物电池来豢养的故事。 此时的白迪当然没有那么疯狂，但是他对能源和电力的渴求程度，已经有向电影中的人工智能看齐的趋势了。 “你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方秀琴开口打破了沉默。 “一个月前，第一次去山通镇的时候。” 侯宇将第一次去山通镇时，陶航一群人想抢中毒的大黄，结果被白迪用枪声吓退的事说了一遍。 方秀琴：“这有什么不妥吗？白大哥用他的机智和冷静救了你和大黄！” “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什么不妥，”侯宇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但是你们没有觉得，白总表现得过于冷静了吗？” “如果换作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有人能想出这么极端的办法吗？就算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又有谁能冷静的实施出来？” 方秀琴想了想，很快摇了摇头。 “也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白总手上不要沾人命，”侯宇又朝回收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不希望有一天他发现：原来，杀人和吃鸡是一样的感觉——没有任何感觉！” 众人再次陷入沉思，片刻之后，还是方秀琴开口打破了沉默： “如果，遇到不得不杀的人呢？” 侯宇转身，目光寻梭着人群中陶航的背影：“那就让我来！” 贾婧：“老侯……” 侯宇摆摆手，打断了贾婧没说出口的话：“总得有人来做的……” 说完，他拿出pda打开屏幕，联系上白迪： “白总。” “嗯。”pda中传出白迪波澜不惊的声音。 侯宇：“借我辆车。” 白迪：“干嘛？” 侯宇：“我要杀几个人。” 白迪那头顿了顿：“刚才不是你要我放过他们吗？” 侯宇：“是，但我现在后悔了，有几个人我不想放过。” 白迪又顿了顿：“随便你。”说完，主动挂断了通讯。 下一秒，一辆磁悬浮飞车就从回收站里升空，朝山头飞了过来。 “你不瞒着？”方秀琴疑惑的看着侯宇。 “白总心里有气，不能让这口气憋在他心里，而且……”侯宇摸了摸自己鼻青脸肿的脸，“我也有气！” 侯宇当然有气，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 他可以为了大局忍一时之气，但想让他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除非他改姓“缩头”取名“乌龟”了！ 42、用心良苦 陶航死了——连同夹克男、小胡子在内，一起十好几人，都死了。 动手的，是侯宇。 事实上，即使侯宇不动手，这些人也还是会死的——他们会死在白迪手上。 是的，白迪根本没打算放过这些人，只是在他动手之前，侯宇先动手了。 对侯宇的突然变卦，白迪虽然稍稍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侯宇今天确实被揍得惨了，心里肯定也是有怨气的。 白迪答应了侯宇的变卦，并且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对杀人这事，他心理上还是有些犯怵的。 虽然隔着屏幕用激光枪杀人，比起用98k打三级盔、用动力弩打变异鸟，应该是一个感觉，但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白迪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就一样。 二十多年“佛系”做人的经历，使得他对杀人这种事，下意识的会排斥。 所以，侯宇提出要杀人，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现在这样也好，不用他动手人也死了，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大半——不过，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至于一台电脑闷闷不乐是个什么状态，这个就很难描述了，大抵上就是吃不香、睡不着、连吃鸡都不是那么得劲儿了——但好像他高兴的时候，也是这个状态？ 不止是白迪，还留在回收站的其他人，看上去情绪也不是很高，犹如乌云罩顶气压过低，喘口气都闷得慌。 至于那些被赶出回收站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就像受惊的鹌鹑一般，徘徊在二道岗子和三道岗子之间，既不敢勇敢的走、又不敢安心的留。 走了，怕被变异动物生吞活剥；留下，又担心被秋后算帐。 至于奋起反抗鱼死网破？他们要有这胆子，刚才就死在回收站里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纠结彷徨。 当天晚上，无论是山的这一头还是山的那一头、无论是人还是电脑，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侯宇是回收站里第一个起床的，他挨个把八人一狗都叫醒了，带着来到中控室前： “白总。” 中控室里没反应。 “白总，八点一刻了。”侯宇拿出pda，在头顶的摄像头前晃了晃。 好吧，白迪“睡觉”的时间，是凌晨零点到早上八点，一分一秒都不会差的——回收站的人都知道。 “从明天开始，我的起床时间改成随机！”白迪的声音传出。 侯宇：“那我们上班的时间也随机吗？” 白迪：“上什么班？” 侯宇：“前天晚上不是讨论过成立公司的事，白总你当时同意了啊。” “呲……”白迪发出一个翻白眼的声音——就是那种，一听就有画面的声音。 “虽然昨天发生了一些变故，但这并不妨碍公司的成立，”侯宇仰头望着摄像头，一本正经的说到，“而且通过昨天的事情，白总也能看出哪些人……还有狗，是值得信赖的不是吗？” 白迪：“你到底想干嘛？” 侯宇：“我想让大家都振作起来，不要像一群斗败的公鸡一样，无精打采、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人家是女孩子，不是公鸡......”这时刘思文轻声嘀咕了一句。 侯宇：“那就是斗败的母鸡。” 刘思文：|(-_-)|！ 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让气氛稍稍轻松了些。 白迪倒是不介意振作一下士气——但是成立公司就能振作士气吗？白迪对此表示怀疑。 再者说了，成立公司这件事本身就挺扯淡的——现在连营业执照都办不了！ 见白迪不做声，侯宇继续说到：“反正白总今天也没有别的事，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白迪想了想，发现今天......好像还真没什么安排：“你这么想成立公司，那我宣布——公司成立了。” 侯宇：“公司名字呢？” 白迪：“随便。” “好！”侯宇突然大喊一声，并热烈鼓掌，“从今天开始，白总的‘随便集团’就成立了，大家一起祝贺白总吧。” 白迪：⊙﹏⊙‖i° 众人：⊙﹏⊙‖i° 大黄：o_o???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侯宇，贾婧更是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一只手偷偷的去拉侯宇。 虽然已经事先做过心理建设，但是被大家这样盯着，侯宇还是立刻就老脸通红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到：“那现在，就请白总给大家说两句吧。” 白迪楞了一下，然后发出了跳脚的声音：“你吃错药了吧！” 侯宇：“我没有。” 白迪：“那你就回去多吃点！” 侯宇今天没有忘记吃药——也没有吃错药。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白总，经过昨天的事，大家现在都很迷茫，”侯宇很诚恳的说到，“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明确的核心，需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而能成为这个核心并为大家指明方向的，只有白总你。” 这番话说完，大家看侯宇的眼神就正经了许多，连白迪也觉得他应该吃了药。 白迪：“那也不用成立公司吧？你不觉得这很扯淡吗，现在连营业执照都办不了！” “成立公司只是我个人的提议，因为我只对这个有经验，”侯宇想了想，“如果白总你喜欢，成立学校、政府、军队、童子军，也都可以——不过，应该都办不了证。” 九个人的学校、政府、军队——或者童子军？ 白迪：“那还是公司吧......” 侯宇：“还叫‘随便集团’吗？” 白迪：－－|||| 公名当然不能叫“随便”，这名字说出去......根本就说不出去好吧！ 白帝集团——这才是白迪准备的名字。 总的来说呢，白帝集团的成立，有一丝草率、有一丝自嗨——大概还有那么一丝的小羞耻。 而为了让这件事情看起来更庄重、更深刻——附带效果大概也会更羞耻，侯宇又提议大家要“应聘上岗”。 “应聘上岗，还自我介绍？”刚觉得表哥正经了一丝的胖子，又不正经了，“哥，你别玩了......” “如果我们自己都觉得这是儿戏，那这件事就真的只是儿戏！”侯宇却很坚持，“白总，你是老板，你说句话吧。” 白迪：“我先问一句——老板应该不用应聘吧？” 侯宇：“不用，老板负责招聘就行。” 白迪：“那还等什么？开始吧，谁先来？” 众人：⊙﹏⊙‖i° 43、公司成立了 经过一轮认真、慎重、严肃（扯淡、草率、羞耻）的面试，白帝集团在成立的第一天，就招聘到了十位优秀员工，他们分别是： 总裁助理，侯宇； 总裁办秘书，林晓晓； 总裁办男秘书，包庆（胖子）； 总裁办实习秘书，刘思文（享受正式员工待遇，身高一米六后转正）； 行政部文员，贾婧； 保安部保安，方秀琴、刘思武； 业务部业务员，洪佳全、刘景涛、秦邱； 总裁保镖兼宠物，大黄。 这十个职位，都是白迪在综合考量员工个人意愿和公司整体规划后，所做出的最合理的安排。 经过这一番合理的分配，每一位员工都明确了自己的工作职责，然后白迪就宣布：除怀孕的行政文员贾婧外，其他所有人（狗）各司其职，立刻……去搬砖。 胖子：“搬砖不应该是业务部的活吗？说好的各司其职呢？” 白迪：“现在正是生产旺季，所有部门都要抽调人员，全力配合业务部门开展工作！” 胖子：“冬天是生产旺季？那什么时候算淡季啊？” 白迪很认真的想了想：“除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意外的所有时间，都属于淡季！” 胖子：(??_??) 当了老板，有些事是无师自通的…… 虽然除孕妇以外的所有人——包括狗，都在支援业务部门的工作，但毕竟人（狗）口基数摆在那，与之前一段时间几十上百人搬砖的场面相比，如今的工作进度，显然是不能令白迪满意的。 他需要更多的劳动力。 回收站里缺人缺得厉害，回收站外却有几十号人，在彷徨和惶恐中没事可干。 在寒风中冻了一夜又饿了两顿，被白迪赶出回收站、并且没有被侯宇“做掉”的几十号人，用实力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斗败的公鸡”——又饿、又冷、又困，想走不敢走、想留又不能留。 于是他们懊恼了、后悔了，并试图乞求白迪的原谅。 然而不等进入回收站，所有企图“求原谅”的人，都会被侯宇揍一顿并赶回山的那一头。 “你以后就打算守在这里吗？” 二道岗子的山头上，看着侯宇又一次将几个“求原谅”的人扔下去，方秀琴悠悠的问到。 侯宇：“不行吗？” 方秀琴：“行——我就是想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侯宇：“你可以跟我轮班。” “我可没这闲工夫，”方秀琴果断拒绝，“而且，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他们进回收站，为什么不干脆把人都杀光，一了百了。” 侯宇砖头看向方秀琴：“我看起来是这种嗜杀的人吗？” 方秀琴：“你嗜不嗜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昨天一口气杀了十六个。” 侯宇：“那十六个，有必须死的理由！” “所以你的言外之意，这些人——”方秀琴指着徘徊在半山腰的那些人，“罪不至死？” “你觉得呢？”侯宇反问了一句。 方秀琴也没有正面回答：“所以你是想帮他们了。” 侯宇没说话——不过这时候不说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了。 方秀琴：“既然想帮他们，为什么不去向白大哥求情？” 侯宇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人往山头这边走过来——不过这次来的人，有点特殊。 林晓晓拉着父母，径直走到侯宇跟前：“我要找老白！” 侯宇：“我又没拦着你。” 林晓晓倒也干脆，拉着父母就要绕过侯宇——却被侯宇伸手拦住。 林晓晓：“你不是说不拦我！” “你找白总我自然不会拦着，”侯宇指了指林父，“但他们不行——白总昨天才说过，不想再在回收站里，看到任何一个‘白眼狼’，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林晓晓当然没忘，否则她也不会让父母在外头冻了一个晚上，现在才想到去找白迪求情——虽然她平时是傻了点，但她也知道求情这种事，不能在当事人气头上。 否则，那跟点炸药包又有什么区别？ “昨天老白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你非要这么较真吗？” 侯宇：“对，非要这么较真。” “你......”林晓晓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看到女儿跟侯宇僵持住，心里本就惴惴不安的林父，不由拉了拉女儿：“算了晓晓，这事都怨我，是我自作自受，我也没脸去见小白......” “可是这么冷的天，你们、你们......”林晓晓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然后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看到女儿掉眼泪，林父和林母也跟着掉眼泪，一家三口很快就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这时候，侯宇手腕上的pda里，突然传出了白迪的声音：“行了别哭了，搞得像生离死别似得。” 林家三口齐齐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侯宇......手里的pda。 白迪的声音继续传出：“带你爸妈回来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晓晓：“老白......” “我觉得这事不妥。”林晓晓正准备感动，却被侯宇的声音打断。 “侯宇你什么意思！”差点就要皆大欢喜却被打断，林晓晓顿时急了眼，还好被林父林母拉住。 侯宇没理林晓晓，对着pda说到：“白总你要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老林，这对我们这些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人，不公平。” “我们，为白总你流过血！” 此话一出，原本张牙舞爪的林晓晓沉默了，林父林母更是羞愧的低下头。 白迪有些为难了。 他内心是愿意重新接纳林父林母的，包括此刻还在半山腰徘徊的那群人。 一来这些人在昨天的事件中是只“从犯”，既然陶航那些个“首恶”已除，白迪心里的气其实就消了大半；而且更重要的是，白迪现在很需要这些人给他搬砖！ 但侯宇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轻易的就原谅这些“从犯”，那么对于侯宇这些始终在维护他、还为此流了血的人，是不公平的。 “老侯你说的也有道理，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们，对你们几个的确不公平，”白迪想了想，说到，“但我觉得，我们既然成立了公司，就要打开门做生意、就要发展壮大，老侯你说是不是？” 方秀琴略显诧异的看了pda一眼——自从被白迪救下并收留在回收站，这还是她头一次听白迪把话说得这么“语重心长”。 “公司当然要发展，但也不能为了发展而滥竽充数吧？”此刻的侯宇，就像一个初入职场、责任心爆棚的新人，说话百无顾忌也不怕得罪人。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白迪继续语重心长，“我说的要发展，不是说就要接纳他们加入我们。” 侯宇：“那白总你的意思是？” 白迪：“我的意思是，雇他们当临时工！” 众人：“临时工？” 44、包吃包住，招临时工 临时工，泛指在工作场所里非正式雇佣的劳工，不享有正式员工的各种福利和保障，是为了处理短期出现额外工作，而招聘的替代劳动力——这段释义，是白迪从硬盘最底层翻出来的。临时工流行于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处，那时候科学技术还不发达，联邦政府也没有一统天下，所以有临时工存在的土壤和环境。 但是随着人类的大一统以及科学技术的发展，特别是智能机器人普及，“临时工”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侯宇是现在回收站里年龄最大的，但也只在历史课本上听过“临时工”这个词。 白迪：“临时工与公司没有隶属关系，相互之间既没有权利主张、也没有义务承担，做多少工就发多少薪水，一日一结、没有最低保障——这个形式，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我们和他们各取所需。”侯宇点头。 方秀琴：“我听白大哥的，你说可以就可以。” 白迪：“晓晓你呢？” 林晓晓：“临时工有地方住吗？” 白迪想了想：“可以把回收站外面的货船清理出来，简单改造一下作为临时工的宿舍，交钱就能入住。” 林晓晓：“交钱？联邦币吗？” “我要联邦币有什么用，我又不用擦皮股，”说到这里，白迪想了想，“不过不用联邦币的话，用什么发薪水是个问题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总不能每次都发肉吧？现在是冬天还好说，等天气热一点，那玩意儿通货膨胀起来绝对吓死人！ 白迪：“你们觉得，发行游戏币怎么样？” 几人全都一愣，只有侯宇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不，应该是势在必行！” “你疯了吧？”方秀琴又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侯宇。 “你这是连我也一起骂进去了哦，”白迪这时开口了，“你们可以把这一切当成是一款养成类网游，而我是这款网游的开发者和gm，我在我的游戏里发行游戏币，所以游戏的参与者都可以从我这里挣取游戏币，用于购买我公司所属的所有物资。” 经白迪这么一说，不管是玩没玩过的网游的，都理解了这其中的意思。 侯宇：“这样的话，那得把公司的资产都清理一遍，确定每一项资产的价值并定价。” 白迪：“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我就全权交给你了，你尽快拿个方案出来。” 侯宇： 发行游戏币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确定下来的，但搬砖的活现在就得有人干，所以白迪决定以“包吃包住、每人每天安装两块太阳能面板”的条件，聘用林父林母为临时工。 这样的薪资待遇不可谓不刻薄，但林父林母都欣然接受，甚至感恩戴德。 林晓晓也没有意见，她只要父母有安全的地方住就行，其它吃的穿的用的东西，她都可以提供——这个是没人会拦着的。 刚刚成为临时工的林父林母，迫不及待的就去搬砖了——现在已经是下午，要在天黑之前完成两块太阳能面板的任务，这时间可是有点紧。 林晓晓跟着她父母去帮忙了，侯宇和方秀琴则被白迪要求留下，负责招聘更多的临时工。 招聘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被冻了一夜又饿了两顿之后，那群“被斗败的公鸡”，没有一个能抵挡“包吃包住”的诱惑。 倒不是说这些人真就找不到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山通镇上活下来，知道被白迪收留。 白迪承诺的“包吃包住”背后，事实上还包含了一个“保障安全”的隐性待遇，这才是关键因素。 只有在回收站里，他们晚上才敢闭着眼睛安心睡觉，而不用担心变异动物的袭击。 成为“临时工”后，每一个人都爆发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虽然又饿又累又困，但他们还是仅用半天时间，就完成了以前需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量。 由此可见，人果然都是属蜡烛的，不点不亮。 所有“临时工”都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所以所有人今天都有得吃、有得住。 吃过是盐水煮肉——管饱，一人还能拿一小块当宵夜；住的是回收站外的磁悬浮货船——原本只住了不到二十人，如今得塞下超过七十人。 原本住在回收站里面的人，可以进去一趟拿回自己的私人物品——不过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 从明天开始，所有临时工未经允许，不准擅自踏入回收站一步，违者将被列入“白帝集团”的用工黑名单，连“临时工”都没得做！ 面对如此不公平、不民主、不自由的苛刻规定，这次倒是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要公平、要民主、要自由”，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并且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林父林母在磁悬浮货船里安顿下，侯宇、贾婧、胖子和刘思文姐弟，就一起来看望两老，其中侯宇还带来了一个迷你取暖器，用蓄电池的那种。 可是对侯宇的善意，林晓晓却并不领取：“猫哭耗子假慈悲！” “晓晓，你怎么说话呐，快给侯叔叔道歉！”林父训斥女儿。 林晓晓：“我有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 林父：“你......” “算了老林，”侯宇劝解林父，“晓晓是个孝顺孩子，你不要太苛责了。” 林晓晓：“我用不着你假慈悲。” “你还说！”林父气得不行，林母赶紧把女儿拉到一边。 “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林父一脸歉意。 “没事，”侯宇摇摇头，“而且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对老林你确实有亏欠。” “不至于、不至于......”林父连连摆手。 “老林你听我说，”侯宇打断了林父，“我不同意你回回收站是为公，这个我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于我两的私交上，看着你这样受苦，我心里觉得愧疚。” 林父：“快别这样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不是客套，都是我的真心话！” 侯宇拍拍林父的肩膀：“吃一堑、长一智，老林你吸取教训，将来未必不能再回回收站！” 45、撸起袖子加油干 上午八点，太阳还没爬过山顶，“白帝集团”全体员工就聚集在回收站门口，准备开晨会。 之前第一次开晨会是侯宇提议的，本意是想让白迪公开表个态，对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以安抚“临时工”的人心。 不曾想，白迪从此就爱上了开晨会...... 侯宇：“白总，人都到齐了。” “都到齐了？”白迪的声音从无人机里传出。 侯宇：“正式员工十人、临时工七十一人，一共八十一都到齐，白总可以训话了。” “那我就说两句，”白迪顿了顿，“今天大家……” 八十一双眼睛，齐齐盯着半空中的无人机。 白迪：“继续加油！” 时间过去一秒钟…… 时间过去两秒钟…… 时间过去三秒钟…… 好像……完了？ “好！”侯宇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叫好、并热烈鼓掌，“大家鼓掌，感谢白总对我们的关怀和鼓励！” 懵逼的人群被唤醒，随即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白总说得太好了！” “太感人了！” “听了白总的讲话，我浑身充满了干劲！” “白总英明！” 热烈的掌声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一平静......晨会就结束了。 大家纷纷投入各自的工作岗位，有的搬砖、有的搬砖，还有的……也在搬砖。 只有侯宇留下，像白迪汇报昨天的工作。 白迪：“明天晨会训话，你帮我准备个稿子。” 侯宇一脸懵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总，写讲话稿应该是秘书的工作。” 白迪：“是吗？” “绝对是！”侯宇很肯定的点点头，“三个秘书，总有一款合适的！” 男秘书胖子？女秘书林晓晓？还是实习秘书刘思文？ 白迪：“那就通知刘秘书（刘思文），以后每天交一份稿子，不准断更！” “收到！”侯宇一口答应，并迅速揭过这个话题，“另外有件事要向白总请示一下。” 白迪：“你说。” 侯宇：“昨天有临时工找了我，表示想用电力币买电，白总你看要答应吗？” “为什么不答应？”白迪想都不想，“电力币是公司法定货币，可用于购买本公司旗下的所有资产，当然也包括电！” “电力币”——是的，白迪已经把“发行内部货币用于支付员工薪水”的计划，付诸实践了。 之前承诺临时工的待遇，是“包吃包住、每人每天安装两块太阳能面板”，如今已经改成了“每安装两块太阳能面板，给予酬劳1电力币”。 没有人对此反对，因为根据白迪公布的商品价格表，1电力币的购买力是等同于“包吃包住”的：在磁悬浮货船住宿一天，价格是0.4电力币；吃一顿“鸟肉自助餐”，价格是0.2电力币。 每天三顿饭再住一晚的花费，整好是搬两块砖的酬劳。 所以对临时工们来说，将“包吃包住”换成“1电力币”，属于换汤不换药。 得到白迪的首肯，侯宇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继续问到：“那如果有人想买激光枪呢，我们也要卖吗？” 白迪：“我已经说了，电力币可以购买本公司旗下的所有资产——是所有！” 侯宇犹豫了一下：“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要是做gm都玩不过玩家，那活该我被玩死，”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白迪倒是很有信心，“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我们不想卖的，把价格定高一些不就行了——我们只保证卖，但不保证一定有人买得起。” 侯宇：≡(▔﹏▔)≡！ 做了老板，有些事果然是无师自通的。 按照白迪的指示，侯宇花了一整天时间，把公司旗下除老板和员工意外的所有资产，全都摆上了售卖清单。 价格最高的是激光枪和声波枪，售价2000电力币——按普通人一人一天安装四块太阳能面板来算，想靠一己之力买激光枪，得不吃不喝搬砖三年才行。 不过除了价格独一档的武器，其他商品的价格都还是比较“亲民”的，比如一辆最顶级的磁悬浮飞车，只要10电力币就能买到，诸如衣服、药品这些生活物资，更是便宜得令人发指。 总之只要撸起袖子加油干，临时工也能过上好日子。 而发行“电力币”的意义，绝不仅仅只是方便了结算薪酬，还大大激发了大家的工作热情和主观能动性。 最直观的表现是，大家的搬砖潜能被进一步激发出来，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搬砖挣电力币，希望过上住单间、通暖气的美好生活； 另一方面，大家也在发挥各自的主管能动性和聪明才智。 有人利用回收站的垃圾，与人合作建了一条从山脚到山顶的简易缆车，虽然是人力的，但也大大提高了搬砖效率，如今已经是人人都在效仿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了电力币之后，员工与员工之间的交易也开始兴起，比如之前看病都不收钱的赵明华，现在替人看个头疼脑热的，也要收点电力币作为酬劳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总之在成立了公司之后，回收站的物资面貌和精神面貌，都有了极大的改善。 在白迪的英明领导和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之下，回收站里库存的太阳能面板消耗得很快，已经到了不得不补充的地步，于是前往山通镇收集物资的事宜，再次被提上日程。 临时工肯定是没份的，以后白迪安排前往山通镇的，只会是正式员工——这一次他点了侯宇、胖子、刘思文、刘思武、大黄五人......应该四人，加一狗。 在出发前一天晚上，侯宇单独找了白迪。 一段毫无营养的开场白后，侯宇表明了来意：“白总，我建议我们可以把山通镇占领下来，或者至少是占领一片区域，清理区域内有威胁的变异生物，这样收集物资会更有效率。” 白迪想了想：“如果要占领山通镇的话，那我们之前把山通镇的物资往回收站里拉的行为，会不会有脱了库子放皮的嫌疑？” 侯宇一愣——这个......好像还真有！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白迪继续说到，“或许，我们应该在山通镇占领一个据点。” 侯宇：“做什么？” 白迪：“摆台啊——网络游戏没玩过吗？” 这个，还真没玩过...... 46、长期摆摊、大量收购 自从做了老板之后，白迪的想法是越来越多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那些天马行空、羚羊挂角、角度刁钻的想法，往往都有五六七八分可取之处。 招临时工是如此、发行电力币是如此，这次想在山通镇摆摊，应该也是如此......吧？ “号外、号外，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红色三层小楼房，白帝集团长期在此摆摊，大量收购太阳能面板、大功率蓄电池、履带机器人、无人机，价格美丽、欲卖从速……” “号外、号外……” 这天上午，已经沉寂了近半年的山通镇，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四辆磁悬浮飞车，从八点多开始就一直在绕城飞行，外接的高音喇叭里，不停的重复着“号外、号外”的小广告。 这要换了以前，早该有警察来撵人了，只可惜山通镇现在已经没有警察了——but，还是有正义的……变异鸟，来撵人了。 城北上空，四只变异鸟正在围攻一辆磁悬浮飞车，它们用利爪、用尖喙，将磁悬浮飞车抓得摇摇晃晃、啄得满身窟窿。 但摇摇晃晃、满身窟窿的磁悬浮飞车，依旧顽强的——或者说顽固的，打着小广告： “号外、号外，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红色三层小楼房，白帝集团长期摆摊，大量收购太阳能面板、大功率蓄电池、履带机器人、无人机，价格美丽、欲卖从速……” “号外、号外……” 在飞过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一栋红色三层小楼房上空时，“顽固的”磁悬浮飞车终于坚持不住，在四只变异鸟的围殴下坠落在地。 “咚！” 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动静很是不小。 下方红色三层小楼房里，几人影全都放下手里的活，扯着脖子朝磁悬浮飞车坠落的方向望去——他们看到了树、看到了草、还看到了鸟。 就是没看到车。 “行了别看了，来搭把手。”小楼房楼顶，唯一没有去看热闹的侯宇，招呼着洪佳全回来继续干活。 这栋三层小楼房，就是白迪他们第一次来山通镇时，遇到刘思文刘思武的地方。 白迪要在山通镇建立据点摆摊，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想到了呗。 小楼的门、窗户都要加固，屋顶还要安装摄像头和动力弩。 侯宇和洪佳全两人，就是负责安装摄像头的。 洪佳全：“你说白哥这主意……” “叫白总！”侯宇打断了洪佳全，“工作时间要用正式称呼，昨天晨会说过的，忘了吗？” “是，白总，咱们老板——”洪佳全倒是很听劝，“你说咱们老板这主意，到底能不能行啊？我总觉得……” 是瞎瘠薄搞——这是洪佳全没说出口的话。 平心而论，以白迪的行事风格——确实有瞎瘠薄搞的嫌疑。 侯宇：“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两人说话间，又一辆磁悬浮飞车升空——就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沿着之前坠毁的那辆磁悬浮飞车未飞完的路，继续绕城飞行。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号外、号外，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红色三层小楼房，白帝集团长期摆摊，大量收购……” 磁悬浮飞车在天上发小广告的同时，白迪指挥着侯宇几人花了一上午时间，将“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红色三层小楼房”，初步清理并加固了一下。 中午吃点东西并休息一番后，白迪将队伍一分为二：侯宇和洪佳全两人留守小楼房，继续安装和调试设备，并负责接待可能出现的交易者；方秀琴、刘景涛、秦邱和大黄三人一狗，乘磁悬浮货车进入收集物资。 装了人（狗）的磁悬浮货车，自然不会像天上的那几辆一样嚣张，老老实实的从地面驶入，速度不快、更没有高音喇叭小广告，即使路上遇到一些障碍物，也只是稍稍爬升一点高度飞过去。 由于低调，一路还算顺利。 事实上，以白迪团队目前的实力，只要不同时招惹两个以上的一阶进化体，在山通镇内基本是横着走的。 不过，收集物资的工作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过去后，两辆磁悬浮货车，都只拉了半车货 “怎么样？”看到方秀琴从坍塌的五金店中翻出，白迪控制着无人机飞了过去。 方秀琴：“墙壁和天花板被变异蔓藤挤垮了，东西全被压在下面，全都挖出来的话，应该也能凑出一些能用的零件。” “等挖出来天都黑了。”白迪的声音从无人机中传出。 没一会儿刘景涛和秦邱也回来了，他们两个去了仓库，同样没能找到想要的物资。 方秀琴：“商铺和仓库这种物资比较集中的地方，我们前期基本都扫荡过了，现在要找太阳能面板，恐怕只能挨家挨户的拆了。” “这需要很多人手才行，”刘景涛接话道，“要不下次把临时工都带来吧，找不到足够的太阳能面板，他们留在回收站也没事可做。” 白迪：“那么多人，每次运过来再运回去，运输成本比人工成本还要高。” 刘景涛：“那就只运过来，不运回去呗。” “不运回去，回收站的人手就不够了。”不等白迪回答，方秀琴就说到。 刘景涛微微一怔：“好像是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方秀琴没回答刘景涛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白迪的无人机：“白大哥......” “工作时间，规范称呼！”众人的耳麦里传来侯宇的声音。 方秀琴撇撇嘴，但还是改口道：“白总在镇子外建立据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吧。” 刘景涛想了想，似乎悟了：“我明白了，发动更多人帮我们干活，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是互惠互利！”方秀琴瞪了刘景涛一眼，“我们是收购别人的东西，又不是抢劫！” “对，互惠互利，”刘景涛连连点头，“不知道侯总他们那边收到多少东西了。” 方秀琴：“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用问了，”白迪替侯宇回答了，“截止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收到。” 方秀琴：“没人来？” 白迪：“有，人还不少。” “有人来还为什么收不到东西，价格谈不拢吗？”方秀琴一脸疑惑。 白迪：“不是价格的问题，是你老板我太受欢迎了。” 方秀琴：??_??！ 47、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白迪带着收集物资的队伍，回到“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红色三层小楼房”的据点时，已经有十多人在那等着了。 而这伙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居然是为了跟着白迪回去搬砖？ “我见过你们。”白迪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这伙人中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络腮胡子——也可能其实是灰色或者棕色皮夹克，但这会儿看上去反正是黑色。 “陆仁甲和你们是一伙的。”这句，白迪用的还是“陈述句”。 “是。”络腮胡子再次点点头。 陆仁甲，是白迪上个月来山通镇时收拢的一名幸存者，而他之所以记得这个人，不是因为他跟这个人很熟、也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很特别，而是因为......他记性好！ 毕竟，他是一台电脑嘛。 白迪：“你上次没跟我走，这次怎么自己跑来了？” 白迪上次遇到这个络腮胡子的时候，这络腮胡子和几个同伴——其中就包括陆仁甲，正在被变异犬追猎。 顺手救了几人后，白迪又顺手问几人要不要跟他回去搬砖——当时只有陆仁甲一个人跟着白迪走了。 “当时没跟您走，是因为家里还有一帮兄弟姐妹。”络腮胡子指了指身边的同伴。 白迪：“所以这次你把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带来了？” 络腮胡子点头。 白迪本想继续唠嗑两句，比如问问“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全给卖了？”，但想想这么说好像不太符合他的人设，而且还有水字数的嫌疑，所以干脆就没说了——他就是这么一台有节操、有原则的电脑。 “你们愿意跟我回去搬砖，我个人是很欢迎的，”说到这里，白迪顿了顿，“不过作为一台有节操、有原则的电脑，有个情况，我觉得应该事先跟你说一下。” “一台电脑？”络腮胡子面带疑惑。 白迪：“我这句话的重点，是后半段。” 围观群众：??_??！ 络腮胡子：“呃......您请说......” 白迪：“陆仁甲死了。” 络腮胡子先是一愣，紧跟着神色就是一紧，而他身边的同伴反应过来之后，也都是一脸戒备。 同样楞了一下的，还有一旁的侯宇——还有刘秀琴——还有洪佳全刘景涛秦邱——还有......没了。 大黄还在打盹。 洪佳全：“白总，陆仁甲他不是......” “死了！”白迪打断了洪佳全。 洪佳全一愣一愣的——早上开晨会的时候，他还看到陆仁甲在“临时工”的队伍里，怎么现在就死了？ 另外，洪佳全之所以也记得这个陆仁甲，就不是因为他的记性也好，而是因为——这名字真的很特别！ 络腮胡子：“他是怎么死的？” “被他砍死的——就上个星期，‘唰’一刀给砍成了两截，肠子都流出来了，”白迪控制着无人机的镜头，对准了一旁的侯宇，“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的助理——侯宇。我那地方除了我之外，就他的职位最高——一人之下，十人之上。” 络腮胡子那边，有人已经偷偷去摸匕首了。 侯宇满脸无奈的看着白迪的无人机——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啊...... 络腮胡子倒是没有掏刀子，因为他相信白迪——可以很轻易的弄死他们所有人。 如果不是相信白迪有这样的实力，他今天也不会带着一帮人来投靠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找死”。 “为什么......”络腮胡子看了侯宇一眼，尽力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您的助理要杀陆仁甲？” 白迪：“他们要求我通暖气，我不答应，他们就想占有我。” 众人：d(??д????) 白迪看到了众人脸上惊恐的表情：“我说错了吗？”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白总你还是稍稍注意一下措辞吧！”侯宇无语到不得不说点什么了，“总之，陆仁甲和其他一些人企图对白总不利，所以被我干掉了。” 听到侯宇这话，络腮胡子几人还没怎么样，洪佳全却是彻底怀疑自己了：“陆仁甲真的死了！？” 白迪：“当然，难道你上午出门的时候见过他吗？” 洪佳全脑中浮现出陆仁甲的音容笑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我才是受害者，”白迪控制着无人机的摄像头，又转向了络腮胡子，“相信你一定能理解的吧？ 络腮胡子不做声。 白迪：“那么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们就上路吧。” 这下络腮胡子实在忍不住，终于拔刀了。 “你想干什么？”白迪赶紧控制着无人机，躲到侯宇身后，“难道你们也想占有我吗？” 侯宇和络腮胡子的眼角同时跳了跳。 最终，络腮胡子也没有跟着白迪上路，而是带着十多个同伴，从哪来就回哪去了。 白迪没有拦着，更没有送这些人上路。 洪佳全：“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白迪：“不然呢？” 洪佳全：“不是要送他们上路吗？” 白迪：“你想去送？” 洪佳全：“白总发话，我就去！” 白迪：“那你去吧。” 洪佳全拿出激光枪真就要去“送”，却被方秀琴揪住后衣领一把抓回来： “你是没脑子吗？” “我怎么了？”从洪佳全的表情来看——他居然是真诚的！ “白总不想带这些人回回收站，所以故意吓唬他们的，”侯宇很好心的为洪佳全解释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白迪的无人机，“但我不明白的是，白总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们，这样吓唬他们，是有什么别的用意吗？” 白迪：“没有别的用意，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侯宇一脸疑惑：“我不明白。” 白迪：“今天我损失了三辆磁悬浮飞车，却没有取得满意的收获，所以临返回之前，我觉得至少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侯宇：“你指的‘有意义的事情’是......？” “吓唬他们啊！”白迪的语气中，很明显的有那么一丝小兴奋，“你们不觉得很意思吗？” 众人：??_??！ “我明白了！”洪佳全这时突然大叫一声，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陆仁甲没死！” 众人：??(??`h????)?? 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48、这次是真的有意义 白迪听过一个笑话，一个老掉牙的笑话，他却记忆尤深： 在某个重要场合，马雲爸爸突然咳嗽了一声，周围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并开始思考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然后马雲爸爸说：“对不起，嗓子有点干，我去喝口水你们继续。” 通过这个故事，白迪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嗓子干的时候，得多喝水。 “所以把高音喇叭留在据点、循环播放小广告，也是因为无聊是吗？”在返回回收站的路上，洪佳全忍不住问白迪。 白迪：“我看起来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你是！”洪佳全斩金截铁的回答完了之后，又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补充到：“我好像还没看过你长什么样......” 车载电脑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白迪生前......是变身前的一寸黑白免冠照片。 “这是......”洪佳全把眼珠子贴到屏幕前，“老板你的遗照吗？哎哟......” “不会说人话，就别开口说话！”方秀琴一巴掌呼在洪佳全后脑勺，又顺手关掉了屏幕，“他早上出门忘吃药了，白大哥你别理他。” 白迪：“那你吃了吗？” 方秀琴：??_??！ “我好像又措辞不当了，”他这回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说正事，这次把高音喇叭留在据点放小广告，是真的有意义的！” 方秀琴：“为了打广告？” 白迪：“为了打广告所以放广告，这个措辞是不严谨的，你应该说把‘高音喇叭留在据点是为了打广告’，而不能说‘把高音喇叭留在据点放小广告是为了打广告’......” 方秀琴闭上眼睛——和嘴巴，并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她再接白迪的话茬，她就是吃狗粮饼干长大的！ “......（前方省略很多字）总之，把高音喇叭留下制造动静，是为了观察变异生物对人类声音的反应。” 方秀琴在心底把刚才发过的誓先收回，然后开口道：“什么意思？” 白迪：“《新生化危机》看过吗？” 方秀琴：“看过——你能说重点吗？” 白迪：“重点就是：我想知道声音是否会吸引丧尸一样吸引变异生物。” 方秀琴：“声音当然会吸引变异生物，否则你怎么会损失三辆磁悬浮飞车。” 白迪：“这不是一回事——变异鸟袭击我的广告车，是因为小广告的声音太烦人了，我今晚要是在你床头也放个高音喇叭，你也会想拆掉的。” “你晚上是不是都在偷看我？”方秀琴冷不丁冒出一句。 白迪一愣，同时通讯器中传来侯宇的咳嗽声。 方秀琴：“嗓子干就去喝水！” 通讯器里没声了——大概是喝水去了。 白迪提高了音量以体现自己的义正言辞：“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节懆！” “电脑也分公母吗？”方秀琴又问了一句。 “你不仅侮辱我的节懆，还侮辱我的性别——我现在就去你房里装摄像头，你给我等着！”扔下这句，白迪直接把通讯器关了。 方秀琴：“多装几个。” 在一旁吃瓜的洪佳全：d(??д????) 回到回收站后，方秀琴发现自己房间真的多了几个摄像头，全方位多角度的对着她的床。 “看得到吗？”她对着一个摄像头挥了挥手。 摄像头上下摇晃了一下，表示“看得到”，而且看得很清楚。 “那就好。”然后，方秀琴完全没有要把摄像头拆下来的意思。 摄像头：⊙﹏⊙ 虽然在白迪眼中，“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有意义”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有意义”的事情就一定是“有意思”的——换句话说，白迪偶尔也会做一些“有意义”但是“没意思”的事情。 比如留下高音喇叭在据点放小广告，真就是为了观察变异生物的反应。 通过三天时间的观察，白迪发现变异生物对于人类的声音，并不会表现出特别的、或者说是有针对性的敌意。 像是兔子、鹅、羊这些食草动物，无论是变异的还是未变异的，基本上都会绕着据点走；而那些食肉动物和杂食动物，在绝大多数时候同样不会靠近据点，有个别可能是饿极了的，在靠近据点但没有发现“食物”的踪迹后，一般也不会强行闯入。 三天时间里，只有一只变异蛇游进了据点，而且还是刚刚饱食了一顿，为了找个地方消化才来的。 由此白迪初步判断，变异生物占据山通镇，或许并没有很复杂的原因，而仅仅是出于“筑巢”和“觅食”的本能——比起食物和领地都极为匮乏的自然界，拥有大量建筑和人口的人类城镇，无疑的是变异动物们“筑巢”和“觅食”的绝佳之地。 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变异生物很少光顾白迪的回收站——无它，没油水尔。 至于为什么现在回收站的人多了，变异生物还是不光顾，那自然是因为——想光顾的都被人吃了呗！ 吃还是被吃，这种关系显然并不是恒定的，它取决于双方的力量对比——以及肚子饿不饿。 就在白迪差点就要思考人生的时候，“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红色三层小楼房”据点的摄像头，却是终于发现了人类的踪迹！ 据点百米外一处半人高的草丛里，李峥已经在这蹲了将近半个小时——他觉得要再蹲下去，他的刚门括约肌怕是就要失控了...... 而就在这时候，李峥身边同样蹲了半个钟头的黄志清，却是先一步失控了： “不行我憋不住了！” 喊出来的同时，黄之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褪去下半身的衣服（防和谐）。 “噗......”“啊......爽！” 一阵荡气回肠的释放之后，黄之清爽得鼻涕冒泡了，而受到黄之清刺激的李峥，却是重新控制住了刚门括约肌： “你肥田不能走远点啊！” “腿软，走不动......”黄之清一边继续释放，一边委屈巴巴的说到。 “那我走！”李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挪开，却被黄之清一把抓住：“别啊，我现在暴露了要害，你得保护我啊！” 李峥：“要我保护你，你还折磨我？” 黄之清：“很快的，再忍忍、再忍忍......” 李峥：（｀Δ??）！ 49、来生意了 “你嘴巴是不是有毒啊！”李峥一边逃跑、一边忍不住吐槽。 他身边，是衣冠不整的黄之清；他身后，是几头连衣冠都没有的恶犬。 黄之清：“怎么办啊姐夫！” 李峥：“把你的库子提起来！” 黄之清：⊙﹏⊙？ 李峥：“狗吃尸米啊！” 黄之清：d(??д????）！！ 如果换个场合，这一定会是个很好笑的笑话；但在此时、此刻，这tm就是个黑色幽默！ 在恶犬的追逐下，李峥和黄之清玩命的向白迪的据点跑去。 本来两人的计划，是准备在据点里不再播放小广告的时候，再悄悄的溜过去——但是现在，他们显然等不到那时候了。 而两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即使没有黄之清的“尸米”招来恶犬，他们也是等不到据点停止播放小广告的。 “救命，我们是来卖货的！”离着据点还有二三十米远，黄之清就扯开喉咙喊上了。 李峥：“里面没人，你喊破喉咙......” “咻！”“咻！”“咻！” 李峥话没说完，几支弩矢就从据点楼顶射出，擦着两人头顶，扎向了两人身后的恶犬。 “嗷呜呜......” 一头恶犬被弩矢射翻在地，另几头被吓得一个激灵，往后跑开一段距离，徘徊着既不肯走、又不敢上前。 “咻！”“咻！” 又是两根弩矢射出，帮受伤哀嚎的那头恶犬彻底解脱了，剩下的几头恶犬终于不再徘徊，夹着尾巴逃了。 黄之清赶紧先提上自己的库子：“姐夫你刚才说什么？” 李峥嘴角抽抽了一下：“我说只要你喊破喉咙，说不定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黄之清：“姐夫你简直太神了！” 李峥：??_??！ “你们是来卖货的？”这时，高音喇叭里传出了白迪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黑色幽默。 与此同时，循环播放了三天三夜的小广告，总算是消停了！ “对，我们来卖太阳能面板，你收吗？”黄之清对着屋顶的一个摄像头大喊。 “你小声点，小心又招来什么东西！”李峥赶紧拉了拉黄之清，然后抬头对着摄像头，压低了嗓子说到：“我们能不能走近点聊？” “你大声点，我听不到。”白迪的声音继续从高音喇叭中传出。 “我姐夫问，我们能不能走近点说话。”黄之清替李铮翻译——用同样的语种、不同的音量。 李峥：“小声点！叫你小声点！” “可以。”白迪的声音，清晰、嘹亮，隔着几百米都能听见。 李峥悔得肠子都青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被黄之清拉着朝据点走过去。 “你大门封了啊，我们怎么上去？”黄之清的声音依旧很大——这不能怪他，毕竟摄像头在三楼楼顶，他不大点声，上边会听不到嘛。 白迪：“你们还是别上来了，二楼有条蛇，我怕吓着你们。” 黄之清：“我们不怕蛇！” 白迪：“你脑袋那么粗的也不怕？” 黄之清腿一软，直接就跪了。 李峥忍住转身就跑的冲动：“你们养了蛇？” “我可不喜欢冷血动物，我的宠物是狗子，”白迪说得倒是挺随意，“你们也别担心，这条蛇昨天才吃了一头猪，没个三五天消化不完的。” 李峥的嘴角连连抽动——如果不是担心逃跑会引起对方的误会、被屋顶的那几具动力弩射翻，他早拉着黄之清跑路了！ “你们来卖太阳能面板？”白迪控制着摄像头，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的打量着两人，“航模上装的那种我可不要，太小了。” 巴掌大小的太阳能面板，倒是能藏在衣服里让白迪看不出来——但这玩意儿又不需要追求隐蔽性，太小了毫无意义啊！ “不是航模上的，装屋顶的那种，标准大小，”还是黄之清，指着百米之外他们刚才蹦出来的那片草丛，“在那，有两块，刚才走得急没捎上。” “理解、理解。” 被狗撵嘛，这种事儿白迪很有经验，所以非常理解。 跳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之后，李铮和黄之清表明了来意：他们想用太阳能面板，从白迪这里换到青霉素或者头孢——如果白迪有的话。 白迪：“太阳能面板换消炎药，没问题。” “你真有消炎药！？”李峥有些激动了。 不怪李峥激动，他爱人上个星期外出时受变异昆虫袭击，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伤口却感染发炎，几天前甚至开始发烧了。 他和小舅子黄之清，这几天到处找药，但是镇子外围能找到的药房，早被人洗劫一空，而在镇子里面的医院和药房，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走到那里。 若不是无路可走，李峥也不会来白迪这里碰运气，在他看来白迪的一系列行为，简直就是神经病在瞎瘠薄搞！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诚信啊，”白迪打断想要解释的李峥，继续说到，“事实胜于雄辩，五分钟之内药就送到，不过友情提醒一下：两块太阳能面板，可换不了多少药。” 李峥：“能换多少？” 白迪：“两粒。” “你抢劫啊！”李峥还没说什么，黄之清却先跳脚了。 白迪：“如果我想抢劫的话，你们现在已经死了。” 这绝对不是白迪在威胁两人，他只是在称述一个客观事实。 而李峥显然是能认清这个事实的，他拉住自己的小舅子：“太阳能面板到处都找得到，能救你姐的消炎药，只有这里有，你别冲动！” “我们明天会带更多的太阳能面板来，到时还能换药吗？” 白迪：“当然可以，我广告里不是说了吗，我们公司长期摆摊、大量收购。” 李峥无语，心里却是想着：“谁特么敢相信广告啊！” 药品送到的时间，比白迪承诺的时间还要短一些，只用了大概四分半钟，一辆磁悬浮飞车就降落了。 白迪：“副驾驶座有一盒头孢，把你们的太阳能面板放我后车厢里，然后你们拿走两粒头孢，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看着被打开的后车厢，李峥和黄之清都很懵。 线上下单、跑腿送药？ 这种业务在emp发生之前，倒是很稀松平常，但是换做现在——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50、这是公司迈出的一小步 从回收站到据点，用磁悬浮飞车跑一个来回送药，就为两块太阳能面板——算经济账的话，白迪是不怎么赚的，可能还有点。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这笔买卖。 毕竟做生意这种事情，不能只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眼光得放长远！开始打市场肯定是最难的，而为了打开市场、打响品牌，初期吃点小亏、让点小利，是非常有必要的。 再者说了，第一天摆摊打广告的时候，他绕城飞行都跑了几圈，今天从回收站到据点这点路程的耗电，又算得了什么？ 古有燕王千金买马骨，今有白迪头孢收面板，将来传扬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而白迪的这些想法，李峥和黄之清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在拿到两粒头孢之后，已经激动的失去思考能力了——有了这个，老婆（姐姐）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当然，想要彻底治愈，两粒药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他们已经打定了注意，明天会带着更多的太阳能面板，来跟白迪换更多的药。 白迪：“再次友情提示：下次你们再需要什么，请提前至少一天告诉我，否则像今天这样五分钟内送达，我可是要额外收费的。” 从白迪的“再次友情提示里”，李峥敏锐的抓到了某个关键信息：“所以除了药品，我们还能用太阳能面板换其它东西是吗？” 白迪：“当然，否则你以为今天只是巧合吗——你刚好需要消炎药，我刚好有？” “这车也能换吗？”黄之清指着磁悬浮飞车，眼睛都放光了。 “能，不过这个就比较贵了，而且每次充电得另外收费，”说起生意经，其实白迪并不陌生，毕竟他玩了那么多年网游，可没少在游戏里摆摊做买卖，“关于各种商品收购和出售的价格，我们有详细的价目表，如果你们明天还来交易的话，到时可以免费领取一份。” 李峥：“我们明天会再来的，不过暂时只需要消炎药——另外，你们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 白迪：“本公司冬季的营业时间，是从上午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节假日另行通知——在非营业时间也可以交易，不过会加收服务费。” 如果是在拿到头孢之前，李峥一定会认为白迪是疯了——尼玛这都什么世道了，还讲朝九晚五！ 但是如今真的用两块太阳能面板换到了救命的头孢，白迪现在说什么李峥都信——别说早九晚五，九九六他都信！ 总之对于这一次交易的结果，买卖双方都很满意，而且从长远来看，也一定会是双赢的结果。 “双赢，这很重要！” 回收站、公司会议室内，侯宇敲着桌子郑重的说到。 刚才磁悬浮“特快专车”从回收站出发时，白迪就紧急召集了所有正式员工，到会议室共同见证公司的第一笔对外交易——毕竟，这也算是历史性的一刻了。 另外要说的是，“白迪集团”目前的这个会议室，是幸存者们被赶出回收站之前，乱搭乱建的一批活动板房中的一间。 在幸存者们被驱逐出回收站后，这些活动板房就全都空下来了，侯宇已经向白迪提议，要将这些“违章建筑”、连同回收站内的垃圾山，全部拆除、清运，并且重新规划和建造一批建筑。 侯宇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一来，这里已经不是什么“垃圾回收站”了，而是“白帝集团”的总部所在，所以把这里收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以符合公司和公司老板的气质，已经刻不容缓；二来，公司储备的太阳能面板已经安装得差不多了，在建立稳定的太阳能面板收购渠道之前，给公司的那些临时工找点事干，也是很有必要的。 对侯宇的提议，白迪深以为然，尤其是那句“公司目前的对外形象，已经远远配不上白总的气质”，白迪更是觉得太客观、太中肯、太不容反驳了！ 所以，他已经批准了侯宇的提议，并即将宣布实施。 回到正在讨论的话题，侯宇继续发言：“在白总的英明领导之下，我们白帝集团，已然跨出去了历史性的一步！而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紧紧围绕在白总周围、坚决贯彻白总的路线方针，把我们的摆摊业务做大、做强！”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用关怀智障儿童的眼神盯着侯宇——侯宇也觉得自己挺像个智障，但还得在那硬挺着，同时心里想着“我tm容易吗我”。 就在场面稍稍有些尴尬的时候，白迪突然大声叫好、并热烈鼓掌：“好，不愧是除我之外的公司二把手，很能跟得上我的节奏！” 侯宇老脸一红，同时眼睛一闭、牙一咬：“感谢白总的鼓励，大家鼓掌！” 众人：??_??！！！ 会议室里终于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伴随着关怀智障儿童的眼神。 会议结束，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方秀琴故意落在侯宇身边：“你为了引导白大哥帮助人类，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侯宇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你既然知道，刚才为什么不给我撑场面——你知不知道我很尴尬！” “能者多劳嘛——你是公司二把手，而我只是个小保安，”方秀琴很开心的笑了，“继续加油，人类的未来可都靠你了。” 侯宇：“我明天就提议升你为保安队长！” 方秀琴摆摆手，头也不回。 当天下午，在与侯宇商量过后，白迪对公司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作出了一番新的调整： 首先，正式宣布开展公司总部的基础建设工作，将会分以下几个步骤进行： 1、拆除回收站内所有空置的“违章建筑”； 2、将回收站内的所有垃圾，转运至一道岗子的废旧矿区——那里本来就是回收站的一部分，只是二道岗子这里还没堆满，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启用； 3、平整地基； 4、留意招聘建筑方面的人才、会烧砖的人才、会浇混凝土的人才。 其中第一条至第三条内容，按先后顺序开展，第四条内容即刻开展，直至招聘到合适的人才。 其次，恢复“到山通镇收集物资”的日常工作，并且将频率提高到每日往返，且朝九晚五全年无休（加班有补贴）。 从二道岗子到山通镇，这是“白迪集团”迈出的一小步，也是白迪迈出的......一小步！ 51、小人物的生存现状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东方人的传统佳节——春节就要到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山通镇的大街上一定是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各种电子烟花，会将整个天空都染得五颜六色、多姿多彩。 可是如今的山通镇内外，放眼望去却是一片萧条，天空更是只有单调而压抑的灰色。 唯一还有点人气的地方，也就是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的一座红色三层小楼房了——那是“白帝集团”在山通镇的据点。 话说自从做成第一笔交易之后，白迪每天都会派人手到据点，一方面以据点为前进基地、好歹收集点物资，另一方面留守一到两个人、负责接待上门“做买卖”的人。 由于方圆十里内都没有竞争对手，所以在经过最初一段“开拓市场、树立品牌”的时期后，据点的生意很快就红火起来。 特别是在时间进入农历腊月下半旬后，据点的生意更是一天比一天火爆，毕竟对很多人来说，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最后一个春节了，所以哪怕就是把最后一条秋裤当了，也想打点年货回去过个好年。 当然，白帝集团是不收秋裤的。 这天下午，李铮和老婆黄洁、小舅子黄之清，一人推着一辆自制的平板车，拉着这一周来收集的太阳能面板，以及各种型号的电瓶和蓄电池，准备去白帝集团的据点卖掉。 “老公，据点那里真能买到徐记福吗？” 黄洁拉着小一号的平板车跟在老公身后，又问了一遍她已经问了一路的问题。 “能的，我跟清子昨天都看到了，不信你问清子。”李铮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回过头乐呵呵的说到。 而不等姐姐开口问，黄之清的大嗓门就先嚷嚷了：“能买到的姐，不止有徐记福，我上次还看到酱肘子了咧！” “就知道你小子还惦记着，”李铮回头笑骂一声，“今天要是还有酱肘子，咱们就买！” 黄之清：“姐夫威武！” 看到老婆和小舅子的欢喜模样，李铮鼻子有些酸酸的。 过去这半年时间，他们遭了这辈子加起来——不，是连上辈子都加起来，也没有遭过的罪。 如果只是自己遭罪也就算了，可悲的他刚刚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在婚礼上发誓要让她幸福一辈子，结果这世界就堕入了地狱。 虽然发生的这一切并不能怪他，甚至可以说与他毫无关系，但李铮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身为一个男人，却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幸福，这本身就是莫大的悲哀…… “老公你怎么了？”察觉到李铮的异样，黄洁关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徐记福太贵了？要是太贵了我们就不买了，我不吃了没关系的......” “不，一定要买！”李铮掷地有声的说。 黄洁：“老公......” “说好的让你幸福一辈子，我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了，”李铮停下脚步，回头深情的看着黄洁，“但是老婆，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至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哪怕是‘想吃糖’这样小小的愿望......” “老公......”黄洁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两人情到深处，几乎就要情不自禁，而就在这时候，一群煞风景的不速之客却出现了——几头饿得瘦骨嶙峋的野狗，从一片草丛中钻了出来。 一双双饿得发绿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三人。 黄之清：“姐夫！” “护着你姐姐，”李峥的反应很快，一边拿起平板车上的手弩，一边拉着老婆退到小舅子身边，“等下我开路，你们往据点那跑。” 黄之清：“那你怎么办！” “你们安全了我才好脱身，”李峥拍了拍手弩，“放心吧，我有这个，没事的。” 要是真没事，他们也不用跑了，但无论是黄洁和黄之清，都没有再劝——能活到现在的人，不一定是最强壮的或者最聪明的，但一定都是最能分得清局势的。 野狗没有给三人更多的时间，一个个留着涎水，朝最前面的李峥扑了过来。 “咻！” “咻！”“咻！”“咻！” 弩矢的破空声连成了片，几只野狗一个不拉的被射翻在地。 “把箭收回来，狗肉就别要了，这些畜生不知道吃过些什么，不能吃了！” 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一群人钻出草丛，其中几人去回收射出的弩矢，另外几人跟在一个络腮胡子身后，走到了李峥跟前。 “康哥！”黄之清一脸激动的迎上络腮胡子——很显然，他是认识这络腮胡子的。 “别担心，康哥不是什么坏人，”李峥紧了紧黄洁的手，小声安慰了一句，“我们都在据点那登记了临时工，相互之间一般不会轻易使绊子的。” 听到李峥这么说，黄洁稍稍安心了些。 那边陈宏康拍了拍黄之清的肩膀，又对着李峥这边说到：“小李，这次你可欠我个大人情，怎么都得搞包烟抽抽吧！” 李峥倒也不含糊，笑着说到：“一包哪够，得一条！”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小子实诚劲儿，”陈宏康哈哈大笑，回头对身后一挥手，“手上空着的，都来给小李兄弟搭把手，早点送到据点那、早点有烟抽！” “来嘞！” “这活我喜欢！” “嫂子让开着点，这要刮着蹭着，李哥可得扣我烟钱了哦。” 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跟黄之清一起去推那三架平板车。 “谢了康哥，”李峥一脸感激的看着陈宏康，“今天要没你出手相助，我今天就栽这了。” “你这是把哥哥我当外人啊。”陈宏康故作不爽。 李峥：“我不是那意思......” “行了，我知道你小子，就是太实诚，”陈宏康大咧咧的拍着李峥的肩膀，再配上那一脸的络腮胡子，倒也有几分豪爽劲儿，“对了，我昨天听我手底下兄弟说，你小子不是被侯总看重，要带到公司去做混凝土吗，怎么是没去成吗？” 李峥：“这些时攒了些货，今天准备拉来卖掉了就去的，结果差点就栽了。” 陈宏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被侯总看中，马上就要去公司了，这是正应了这话啊！” 李峥：“去了也是个临时工，康哥你就别笑话我了。” 陈宏康：“我可打听过了，你这临时工可跟我们这些临时工不一样，属于技术人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转正式工了。” “到时候你小子要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李峥：“真要有那天，肯定忘不了康哥你的救命之恩！” 陈宏康：“爽快，我就喜欢你小子这实诚劲儿......”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据点走去。 52、新年好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贺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贺新年好......” 隔着至少还有一里路，李峥和陈宏康一行人，就听到了据点里高音喇叭传出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架无人机慢悠悠的从众人头顶飞了过去。 李峥抬头看了一眼无人机，然后笑着对身边的黄洁说到：“那是白帝公司的无人机，能看到无人机，接下来的路基本就安全了。” 陈宏康：“怎么，弟妹是第一次来据点啊？” 黄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老公老说出门不安全，都不让我来。” 陈宏康颇以为然的点点头：“小李说得是对的，这要不是有白帝的人镇着，像弟妹你这么水灵灵的妹子，出门的确很危险。” “如果不是要去公司了，我今天也不敢带她出来的，”李峥接口说到，“好在是安全到这了，还得谢谢康哥你出手相助。” 陈宏康：“你这又见外了不是？” “我的错、我的错，”李峥摆手告饶，“待会儿除了黄金龙，我再买一斤徐记福给康哥你赔罪。” 陈宏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哈......” 两人说话间，那红色的三层小楼房已经隐约在望了，同时那老掉牙的新年神曲，听在人耳朵里也越发喜庆了——多少天了，这高音喇叭里，可算是听到小广告之外的声音了！ 接下来的一路，一行人走得很顺，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 为了创造一个安全的交易氛围，在据点营业时间内，通常会有三到四架无人机不间断巡逻，一旦发现有大型肉食或杂食动物的，据点会立刻派出力量进行驱逐。 以白帝集团如今的实力，目前这山通镇内外，还没有谁是摆不平的——不论是人还是动物。 曾经就有一条一阶变异蛇想来据点觅食，结果被五辆加装了激光枪的磁悬浮飞车和无人机，从据点外一直追上了五道岗子，直到磁悬浮飞车进不去这才罢休。 如今这山通镇外的据点，是白帝集团除集团总部以外最重要的资产，谁要是敢打这里的主意，整个白帝集团得倾巢出动——灭之！ 到了据点，李峥和陈宏康先后把各自的货卖掉，换成了对应的“电力卡”金额。 是的，白迪当初儿戏般提出的“电力币”，如今已经从公司内部推广到外部了，那些经常与据点交易的幸存者们，已经有相当比例的人接受了“电力币”，而那些尚未接受的人，距离接受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今天负责接待交易的，是白帝集团的正式员工、行政部文员贾婧——她的肚子如今已经很显了，但做点文书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她自己也不想整天窝在回收站里。 除了贾婧外，另外还有一名正式员工——保安部的保安秦邱，是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 毕竟，如今可不是什么太平岁月，要是没有武力镇着，据点也不可能成为末世中的一片净土。 “小李今天要跟着一起回公司了吧？”把事情办完，手头暂时没其它事的贾婧，笑着问李峥。 “是啊，昨天跟侯总汇报过了，今天把这些货都拉过来，就跟着公司的队伍一起走。”李峥略有些拘谨的回答到——对于他们这些“临时工”来说，白帝集团目前仅有的十名正式员工，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一个人哪怕地位高一点，其实也就那回事，但是在如今这世道，地位高的人对地位低的人，往往意味着“生杀予夺”！ 这可不是什么夸张的说辞，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李峥已经见过了太多同类之间的自相残杀。 当然，贾婧不是那种动则取人性命的“狠人”：“我看你登记的资料，你是江城大学毕业的？” 李铮点点头：“江城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去年才毕业。” 贾婧笑了笑：“那你跟老侯还是校友哦。” 李铮：“侯总也是江城大学的？” 贾婧：“是啊，他78级经管系的，你俩没聊过啊？” “聊过，但没聊过这个。”李铮挠挠头，神色间没有那么拘谨了。 “以后有机会的，你俩是校友，会有共同话题的，”贾婧笑笑，继续说到，“对了，你是江城大学的高材生、又是本地人，这山通镇的精英圈子里，你应该认识一些人吧？” 李铮：“贾总您太客气了，我就是个小小的施工监理，哪算什么精英啊……” “老公，”黄洁这时拉了拉李铮的衣袖，小声说到，“贾总是想让你引荐一些人才，不是专门为了夸你哦……” 隐约听到黄洁的嘀咕，贾婧会心一笑。 李铮略尴尬：“山通镇是小地方，离027号城市也近，有点本事的都去027号城市闯荡了，我也是因为结婚才回来一趟的……” “老公！”黄洁又拉了拉李铮的衣袖 贾婧微微笑着，示意李铮继续说下去。 李铮：“有学历有证的人很少，但是有实际经验的技术工，还是有一些的。” “有实际经验就行，我们白帝集团招人不看证，也不看学历，”贾婧笑着说到，“我们的招聘启事你也看过，像是程序员、电焊工、维修工这些急需的技术人员，你有认识的吗？” “有，”李铮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又顿了顿，“不过现在这情况，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还在……” 贾婧：“不在的就不说了，如果这些人里还有幸存者，你能不能帮我招揽一下这些人。” 人事招聘是贾婧的工作职责之一——虽然他男人因为怕她累着，所以常常会越过她直接把事给办了，但按照白迪划分的岗位职责，人事招聘确实是行政部的工作。 现在侯宇不在，贾婧就想抓住机会尽一尽职。 “当然没问题，”李铮想了想，“但我都不知道他们人在哪，这要怎么招揽啊？” 贾婧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高音喇叭的方向。 李铮顿悟。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贺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贺新年好......” 53、摆摊 “张山、李斯、王武、赵陆——还有镇上所有懂it的、会电焊的、会维修的兄弟姐妹叔伯阿姨们，我是山通一中83界的李铮，现在受托代表白帝集团，对你们发出诚挚的邀请......” 高音喇叭里的声音又换了——不唱“新年好”、改播招聘启事了。 李铮录的时候还没感觉，此刻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小羞耻。 “老公，真的有徐记福诶！”这时黄洁的声音，将李铮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铮甩甩头，走到黄洁身边，拿起两份已经分装好的徐记福：“拿两斤吧，一斤留着你吃、一斤送给康哥他们——再拿一条烟。” 其实据点平时是不摆摊的，幸存者们要买什么，需要先来据点登记，然后第二天再从回收站带到据点。 若是幸存者需求的东西回收站没有，白迪会将该物品加入公司的物资清单，然后每天进入山通镇收集物资的队伍，都会根据清单上的内容去收集物资。 也就是从前两天开始，需求年货的人多了，据点的交易量显著提升，白迪这才一拍脑袋，决定要在据点里摆摊——说是可以刺激消费。 另外要说的是，这次摆摊出售的货物，不光有白帝集团自己的东西，也有其他一些幸存者们送来，交由据点代售——卖不出去不收钱，卖出去了则会收一成的佣金。 这样“天才”的创意，自然也是白迪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据说其“灵感”来自于网络游戏里面的“寄售行”。 也不知是白迪的“天才创意”奏效了，还是“市场需求”在春节档彻底释放了，反正从第一天“摆摊”开始，据点的生意还真就火爆了！ 再说回据点内，刚刚拿到“徐记福”的黄洁，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装袋，给老公和弟弟一人发了一颗糖，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颗。 “老公，真甜！”终于吃到“徐记福”的黄洁，开心的像个孩子。 “嗯，甜！”而看到老婆笑得那么开心的李铮，心里却是比吃了糖还要甜蜜。 选完了糖果、烟和酱肘子，李铮却没发现陈宏康：“看到康哥了吗？” “他们上楼去了，”黄之清盯着李铮手里的油纸袋，一边狂咽口水一边说到，“康哥好像想买个取暖器。” “我们也上去看看。” 言罢，李铮带着老婆和小舅子上了三楼。 据点上下三层楼都摆了摊位，其中一楼主要是烟酒副食，摆摊这几天里，这些东西的成交量是最大的；二楼是各种各样的杂货，如药品、衣服被褥、蜡烛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三楼则是电子设备专区。 幸存者们送来寄售的东西，全都在一楼和二楼的摊位，而三楼电子设备专区出售的东西，则都是白帝集团自己的货物。 上了三楼，李铮很快找到了陈宏康几人： “康哥。” “逛完了你们？”陈宏康回头打了声招呼。 “先来看看康哥再接着逛。”李铮走到陈宏康跟前，将一条“黄金龙”和一袋“徐记福”递过去。 陈宏康也不客套，接过东西随手递给身边的人：“烟给我留半条，其他东西兄弟们分了。” “谢康哥！” 陈宏康：“谢什么康哥，谢李哥！” “是，谢李哥！” 几个手下拿着“黄金龙”和“徐福记”，欢天喜地的下楼去了。 “苟日的，有奶就是娘，”陈宏康笑骂了声，便搂着李铮的肩膀往房间里走，“小李你是高材生，来帮我参谋参谋，看看买哪个取暖器好一些。” 李铮：“这个我可真不懂了。” 陈宏康：“没事儿，凭感觉嘛......” 李铮：(>﹏<) “咦，老公你看那，”这时黄洁突然指着一个迷你取暖器，“那个小只的取暖器，是不是上次你卖掉的那个？” 李峥顺着黄洁手指的方向，拿起那迷你取暖器看了看：“好像还真是。” 黄洁这时也凑过来，看了眼上面手写的价签，忍不住叫出声来：“5电力币，这么贵！” “这么便宜？”陈宏康这时也走过来，看了眼价签，“嘿，还真只要5电力币——就是太小了，一个人用都够呛。” “可是他们收这个的时候，只用了0.1个电力币啊！”黄洁拉了拉李峥的衣袖，“是不是老公？” 李峥：“那是收购价......” 黄洁：“收购价0.1，销售价5.0，这也太......” “小洁！”李峥赶紧打断了黄洁，一脸紧张，“这不是咱家，不能瞎说话！” 黄洁这才注意到，房间四角都装有摄像头，他们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听在别人耳里、看在别人眼里的——这也是为什么从一楼到三楼这么多房间、这么多摊位，却没有一个看场子的人，因为根本就不需要有人。 事实上李峥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都还没付钱，他们只需要在离开据点的时候，到贾婧那里去结账，也就是扣掉相应的“电力币”即可。 至于在据点里拿了多少东西、每样东西又需要多少钱，这个都是由白迪现场计算并记录的。 本来这种“小事”是不需要白迪亲自出马的，但他却坚持要自己来，还说这样才能享受到摆摊的“乐趣”。 醒悟过来的黄洁，吓得小脸煞白。 “没事的，下次注意点就是了，”李峥拍着黄洁的手背安慰着，然后又解释到，“白帝公司收咱们的东西价格低，是因为咱们拿来的东西是坏的，他们修好了再拿出来卖，价格当然就高了。” “电子设备不能用，不是因为emp吗？”黄洁小心翼翼的问到。 “emp的说法，只是我们人类在自己认知范畴内的解释，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还说不准，”说到这里，李峥顿了顿，“就算之前发生过emp，现在也肯定没有了，否则这些东西，”李峥又指指四周的电子设备，“是根本不可能被修好的。” “我觉得就是emp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烧坏了，”陈宏康这时也插了一嘴，“现在被白帝公司修一修，就好了。” 黄洁：“那我们自己也可以修的吧？” “恐怕修不了，”李峥摇摇头，“那些不能用的设备，从肉眼上看是没有任何损坏的，所以应该是元件、甚至是更小层级上的损毁，这个别说是我们这些不专业人士，就是那些专业做这个的，没有专业工具也是不可能修复的。” 几人议论的话题，白迪通过监控摄像都听到了，此时他心里也在嘀咕着： “0.1电力币收来的东西，毛都不用加一根，转手就卖出50倍的价格——会不会不太厚道啊？” 54、初见端倪的势力与威望 李峥他们想破脑壳也绝不可能想得到，那些被白迪低价收去，然后又高价卖出的电子设备，其实连根毛都没有修过！ 一切，都是因为白迪的“场”能力。 事实上只要白迪愿意，他可以将整个山通镇都纳入自己的“场”内，屏蔽emp对所有电子设备的干扰。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他不愿，而是他做不到。 因为，就跟大黄的“嘴炮”需要蓄能一样，白迪的“场”能力在超出一定范围后，同样也是需要消耗能量——具体来说就是电能，才能维持。 “场”延伸的距离越远、覆盖的范围越广，所需要消耗的电能就越多，而要将整个山通镇都纳入到“场”的范围内，以如今回收站的发电量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 所以在山通镇范围内，白迪只能有选择性的，以“点”代“面”的维持“场”的存在。 具体来说，就是将属于公司资产的电子设备——包括卖出去的电子设备，都标记上电子记号，并且只维持这些电子记号周围“场”的存在。 举个容易理解的例子：白迪就像是一家拥有通讯卫星的网络服务商，他有能力将自己的【电子信号】（“场”能力），覆盖【二分之一个地球】（整个山通镇），让【半个地球】（整个山通镇）的人都能免费上网。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网络服务站】（白迪）显然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他们只会给那些【交过钱的人】（买了白迪电子设备的人），发放【账号密码】（标记电子信号），让这些人可以使用网络设备（卖出去的电子设备）。 这么做，显然就不是那么高尚、不是那么博爱了——但白迪从来也没想过要高尚、要博爱不是？ 再说回据点内，陈宏康最后花了20电力币，买了一个半人高的取暖器。 这种取暖器其实已经很落后了，近年来用的人越来越少，而之所以还没有被完全淘汰，是因为这种取暖器对太阳能转换效率很高。 不过在目前的条件下，这种利用太阳能进行热能转换取暖的“落后”设备，对于幸存者们而言，却是性价比最高的设备。 买完了东西后，李峥和陈宏康两帮人，都没有离开离开据点。 李峥三人是要等到白帝集团的人“下班”，跟着返程的车一起去回收站；陈宏康则是在等待白迪集团的“突击队”，准备跟着“突击队”一起，进入镇内收集物资。 所谓的“突击队”是幸存者们的说法，其实就是白迪每天派出来，去山通镇里收集物资的队伍。 不过这“突击队”这名听着还算威风，后来白迪也默许了这么叫。 “突击队”的标准配置，一般是两个配备激光枪正式员工、八名配备手弩的临时工、三到五辆（架）加装了激光枪的磁悬浮飞车（无人机），以及若干辆用来拉货的无防护磁悬浮飞车。 这样的配置，只要不与一阶进化体发生直接冲突，是足以应付大部分状况的，而即使发生意外，至少也能支撑到公司派出“援兵”。 反正到目前为止，“突击队”虽说不是“零伤亡”，但至少跟那些幸存者们比起来，生存几率是要高得多的。 也正是因为“突击队”拥有强大的武力，而白帝集团这段时间以来，又塑造了一个堪称正面的形象，一些幸存者队伍便从中发现了“机遇”——跟在“突击队”后面“捡漏”。 为这事，“突击队”和“捡漏”的幸存者队伍，还曾经爆发过两次冲突。 在那之后，白迪干脆开辟了一项新业务： 允许幸存者队伍跟随“突击队”进入镇内，甚至还可以搭“突击队”的便车，但幸存者队伍在这个过程中收集到的物资，要上缴一半给白帝集团，作为“保护费”。对于接受保护的幸存者，“突击队”在没有遭受致命威胁的情况下，应该尽力给予保护和施救。 这项业务一经推出，在山通镇的幸存者中引起了很大反响，有人觉得这是“乘火打劫”、有人觉得这是合作双赢。 但不管幸存者们是怎么想的，反正白迪是定下规矩了，要想跟着他的队伍混，就得遵守他定的规矩。 至于那些执意违反规矩非要作死的人，侯宇会教他们做人——或者做不成人的。 再说回据点，李铮和陈宏康是今天来得最早的幸存者队伍，差不多是掐着据点的营业时间到的，等他们都完成了交易又过了一会儿，才有其他的幸存者陆陆续续来交易。 而直到过了九点，白帝集团的“突击队”才姗姗来迟。 一共八辆磁悬浮飞车——五辆小车三辆货车，缓缓降落在据点前的空地上。 黄之清：“突击队今天来得很晚啊。” “是啊，平时都是跟守据点的人一起，八点半准时到的。”陈宏康接了一句。 两人说话间，“突击队”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 黄之清：“人也比平时多。” “三个带队的（正式员工），十二个临时工，”数了数突击队的人数，陈宏康表情慎重，“今天的活怕是不轻松。” 这时候，一辆磁悬浮货车的门被打开，一条牛犊子般大小的狗子，摇头晃尾的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黄洁顿时被吓了一跳：“变异兽！” “别怕，那是白总的宠物。”李铮安慰着黄洁。 “也是白帝公司的最高战力，”陈宏康的表情更为凝重了，“大黄都来了，那今天的活，怕就不只是不轻松了。” 跟据点合作得比较多的幸存者队伍都知道，如果“突击队”中有大黄随行，那就说明这次的行动有很大危险，很有可能会和一阶进化体遭遇——和“电力币”一样，白迪提出的“一阶进化体”概念，也同样被山通镇的幸存者们认可和接受了。 黄之清：“那康哥你还去吗？” 陈宏康稍做沉吟：“我跟刘总（刘景涛）能说得上话，先打听打听情况再看。” “过来了。” 这时，侯宇和刘景涛朝据点门口走了过来。 55、这世道也是有上升空间的 侯宇跟贾婧说体己话，刘景涛不想当电灯泡，便自觉的走开了些。 陈宏康见缝插针的来到刘景涛跟前，先散了一根烟给刘景涛点上，又顺手把整包烟都塞了过去。 刘景涛倒也不客气，大喇喇的收下了香烟——看他见怪不怪、轻车熟路的模样，估计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最近这是阔了啊，出手就是一包黄金龙。” 陈宏康：“那都亏刘总你照顾，要不然兄弟们连饭都吃不饱，哪还能抽上黄金龙啊。” “老康你看着是个实心眼儿的，没想到这漂亮话倒是张嘴就来啊，”刘景涛指了指陈宏康，笑了，“不过你这马屁拍得不对，你该感谢的，是我们白总。” “白总要谢，刘总你也得谢……”陈宏康也陪着笑脸。 刘景涛摆摆手：“行了行了，马屁就拍到这，说吧有什么事。” 陈宏康：“没事儿，这不快过年了嘛，来给刘总你拜个早年。” 刘景涛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宏康：“真没事？” 陈宏康：“真没事儿，就是想跟刘总打听打听，看突击队今天是要去哪儿。” “你是想问今天的活儿危不危险吧？”刘景涛直接点破了陈宏康的心思。 陈宏康“嘿嘿”一笑，倒也不尴尬。 刘景涛：“告诉你也无妨——今天我们要去打一阶进化体。” “一阶进化体！”陈宏康脸色顿时变了。 “瞧把你吓得，”刘景涛嗤笑一声，“一阶进化体而已，我们公司又不是没打过。” 陈宏康“嘿嘿”傻笑，不说话了。 白帝集团有人有枪有大黄，自然是不惧一阶进化体，但他们这些外围的临时工，除了从白帝集团那买来的几只手弩，就只有刀枪棍棒了——就这配置要跟一阶进化体杠上，多少都不够灭的。 见陈宏康不吭声，刘景涛又说到：“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怂着，老康你要一直这样，可是不会有什么上升空间的。” “世道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上升空间，难不成还……”说到这里，陈宏康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脸惊讶的看向刘景涛，“难不成——白总要招人了？正式工！？” “我可什么都没说。”刘景涛笑了笑，又拍拍陈宏康的肩膀，便朝车队走了过去。 车队那边，刘秀琴正在指挥一帮临时工，进行最后的准备——毕竟是要对付一阶进化体，出了差池可是会死人的。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看到刘景涛回来，方秀琴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刘景涛打了个哈哈。 “没聊什么，为什么要把通讯器关了，”方秀琴转身，一双丹凤眼微眯着，盯着刘景涛不放，“有什么话，不想让白总听到？” 这一瞬间，刘景涛就像是被方秀琴的眼神刺到了，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秀琴你别瞎想啊，我可没做对不起老板的事！” 方秀琴：“那为什么要关通讯器？” “我就是告诉老康，老板有意扩招正式员工，提醒他表现积极一点。”刘景涛赶紧解释。 方秀琴：“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刘景涛竖起右手做发誓状，然后又想到什么，掏出了那包刚拆封的黄金龙，“还有这个！” 方秀琴盯着刘景涛，直把刘景涛盯得浑身发毛了，才缓缓开口：“以后注意。” 说完，方秀琴转身继续做事，刘景涛则大大松了口气——他是真有些怵方秀琴。 也不只是他，公司几个正式员工在方秀琴面前，多多少少都会犯怵。 在外人看来，白帝集团几个正式员工中，最“心狠手辣”的是侯宇——因为但凡有什么“脏活”，大多都是他去“送人上路”。 但是只有几个正式员工自己知道，其实方秀琴才是真正的“狠人”——为了维护白迪，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曾经有一次，方秀琴和刘景涛一起带队收集物资，与跟随作战的幸存者队伍发生了点矛盾。 本来只是一场嘴巴官司，两方人骂骂咧咧而已，直到一个幸存者一时口嗨，激动之下骂了白迪一声，方秀琴竟二话不说，直接拔刀把那人给剁了！ 当时那一刀拔得是那么的突然、剁得是那么的决绝，令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并不在现场的白迪，都措手不及、心肝儿直颤。 在这件事情之前，大家只知道方秀琴对白迪很忠心，但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大家算是知道：方秀琴对于白迪，只怕远远不只是“忠心”而已！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方秀琴面前说白迪的坏话，即使是林晓晓这种没大没小的跳脱性子，遇到有方秀琴在场的时候，也不敢口无遮拦的胡乱怼白迪了。 至于为什么方秀琴会这么维护白迪，那就无从得知了——甚至连白迪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白迪也曾问过方秀琴，结果方秀琴只是冷笑不语，搞得白迪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之后也就再也不问了。 再说回据点外，刘景涛在被方秀琴“盘问”的时候，陈宏康也找到了侯宇，表达了想跟随“突击队”行动的意愿。 侯宇自无不允——常规业务嘛。 并且因为要对付一阶进化体，白迪还让侯宇把备用的手弩，给陈宏康手下都给配齐了——当然了，行动结束了得还回来的。 随后又经过一番调整，由白帝集团四名正式员工、十二名临时工、八名幸存者、六辆磁悬浮飞车、三架无人机组成的“突击队”，从地面进入了山通镇。 刚出发的车队比较空，陈宏康的队伍单独分到了一辆磁悬浮货车。 出发没多久，一个手下就凑到陈宏康耳边： “康哥，我刚才好像看到陆仁甲了。” “陆仁甲？”陈宏康表情疑惑，“他不是被……死了吗？” 虽然车厢里没看到摄像头，但陈宏康说话还是很谨慎。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还特意多看了两眼，”手下继续嘀咕着，“而且他好像也看到我了，趁他们管事的那个女老总没注意，还跟我招手来着。” “难道真是陆仁甲？没道理啊……”陈宏康摩挲着络腮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56、讨伐恶势力 “突击队”这一次的行动目标，是一家叫“红姐副食批发”的大型副食批发店。 对这家副食批发店，白迪老早就用无人机侦查过了，他也早就知道这家副食批发店有一个仓库，里面储存了大量食物。 不过由于食物对白迪而言，属于可有可无的物资，而且这里还盘踞着一只一阶变异鼠，以及大量的鼠子鼠孙，所以一直以来，白迪都没有对这里动手。 但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自从白迪在山通镇外开辟据点、与幸存者们展开交易以来，烟酒副食类的商品，一直都是最紧俏的货物。 特别是在入了腊月以来，幸存者们对烟酒副食的需求量更是与日俱增，而白帝集团现有的存货却不多了。 作为一个老板、一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生意人，面对这样“供不应求”的状况，白迪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派出了公司的大部分精干力量，准备“讨伐”盘踞副食批发店的一阶变异鼠。 说起这只一阶变异鼠，其实老早之前就跟白迪打过战——不只是这只变异鼠，如今长期盘踞山通镇的七个一阶进化体，其中大部分都跟白迪打过。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白迪“打败过”。 也正是因为“打服”了整个山通镇，所以如今白迪手下的“突击队”，才能在山通镇内畅行无阻。 要不然，真以为这些一阶进化体都是吃素的？ 说到这里，就有必要提一下目前盘踞在山通镇的七大“恶势力”： 第一方势力大猫，老巢在城东超市； 第二方势力一阶金刚鹦鹉，盘踞在城北“幸福家园”小区； 第三方势力一阶变异鼠，占据了城南的“红姐”副食批发店； 第四方势力一阶变异蛇，位于城北偏西的公园内； 第五方势力一阶黄鼠狼，本来占据了城东中心医院附近作为老巢，在被白迪击中了“要害”之后，已经带领“徒子徒孙”转入了下水道； 第六方势力一阶金毛犬，一公一母一对狗男女，在城西“梦幻巴黎”小区占区为王。 第七方势力白帝集团，以“城东山通大道与纱帽路交汇处的红色三层小楼房”为据点，活动范围不固定，哪里有物资就去哪里，行事那是相当霸道。 前六方势力中，大猫和一阶金刚鹦鹉没有和白帝集团发生过直接冲突，属于“中立友好”阵营；一阶黄鼠狼和一阶变异蛇跟白迪打过大战，属于“绝对敌对”阵营；一阶变异鼠和金毛犬夫妇，在白迪手上吃过小亏，但后续没有爆发进一步的“流血冲突”，属于“中立偏敌对”阵营。 对待不同的“势力”，白迪自然有不同的态度： 对“中立友好”的大猫和金刚鹦鹉，白迪的态度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他经常会用“意识之光”与两禽**流。 其中金刚鹦鹉是个话唠，每次都能跟白迪说个不停——根据白迪的不完全统计，这只“鹦鹉精”至少已经掌握了一百个汉字，并且很热衷于说“人话”！ 大猫则比较高冷，通常都是白迪负责说、它负责高冷，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回应一下。 突击队每次路过两禽兽的地盘时，白迪都会以“意识之光”先打声招呼，告诉两禽兽“那是我的人，麻烦借个路”。两禽兽也都很给面子，每次“突击队”路过，都没有表现出敌意。 此外两禽兽遇到麻烦时，白迪还会施以援手。 比如有一次，一只一阶变异猎鹰想“鹰占鹦巣”，白迪就“仗义出手”派出武装磁悬浮飞车，帮助金刚鹦鹉驱逐了变异苍鹰。 这是对“中立友好”阵营。 对变异鼠和金毛犬夫妇这种“中立敌对”阵营，白迪的态度是尽量不招惹，但遇到挑衅也绝对不怂。 路过这两方“恶势力”的地盘时，白迪同样会用“意识之光”事先打招呼，但这三只一阶进化体，对白迪的“意识之光”却相当排斥，是以突击队每次经过这两方“恶势力”的地盘时，都会小心戒备。 不过自从被白迪“教育”过后，这两方“恶势力”倒是轻易不会招惹“突击队”了，而且白迪也会要求“突击队”，尽量避免接近这两方“恶势力”。 当然了，这次白迪主动“讨伐”一阶变异鼠，如果后者侥幸逃过一劫，其阵营大概率会向“绝对敌对”转变。 与一阶黄鼠狼和一阶变异蛇一样，要么怂起来不打照面，否则就是“干”！ 另外要说的是，山通镇附近的一阶进化体，并非只有这七个，也并非只有肉食和杂食动物。 白迪的无人机，就曾数次拍到过诸如老母鸡和大白兔之类的一阶草食动物。 但即使进化到一阶，老母鸡和大白兔也干不过同阶的肉食和杂食动物，有的成了嘴下亡魂、有的则逃进了一阶进化体较少的林区之中。 而同样遁入林区的，还有一些“战败”被驱逐的一阶肉食和杂食动物。 比如曾经有条想去据点觅食的一阶变异蛇，其实就是在进化为一阶进化体后，与大猫打战后战败被驱逐，才转而想要占领白迪的地盘的——其结果，自然是尝到了第二次战败被驱逐的滋味。 再说回“突击队”这里，一路杀奔城南副食批发店，沿途虫挡杀虫、蛇挡杀蛇，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红姐副食批发”。 突击队的磁悬浮飞车，几乎是顶着批发店的大门停下的，但取代“红姐”占据了副食批发店的一阶变异鼠，却没有立刻跳出来表示“抗议”。 连那些平时满大街四处乱窜的“鼠子鼠孙”，此刻也全然不见踪影。 “敌军”不出来，“我军”便杀进去，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这场战斗，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摧枯拉朽。 如果摆开了阵势正面硬刚，变异鼠群自然不是“突击队”的对手，但是在仓库这种复杂且昏暗的环境中，突击队的远程武器很难发挥全部威力，而变异鼠却能凭借敏捷和堪称变太的夜视能力，不断偷袭突击队员造成伤亡。 至于大黄，它就算勉强挤进仓库，挨的激光和弩矢也肯定会不“敌军”多。 交战不到三分钟，突击队这边已经一死六伤，白迪见形势不利，果断下令让突击队退出了仓库。 “咻咻咻咻咻……” 三架武装无人机堵着门口一顿爆射，将企图追出仓库的变异鼠群射翻一片。 然而，这并不能掩饰突击队进攻失利的事实。 57、灭绝(完结) 如果以杀伤“敌军”为第一目标，那么只需要一把火，就能解决仓库里的变异鼠群，或者至少能把它们赶出来。 但白迪显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的目的不是灭除鼠患，而是为了仓库里的烟酒副食——后者可比前者更“易燃易爆”。 “白总，可以让大黄开炮轰开一条路，我们冲进去组织好阵型，应该能拿下的。”副食批发店外，侯宇打开通讯器的专用频道，低声向白迪建议到。 “不行。”白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侯宇：“白总担心会损失人手？” “那倒不是，”白迪说到，“我是担心你们会全军覆没。” 侯宇不解。 白迪：“看你的pda。” 侯宇抬起手腕，白迪已经打开了电子地图。 地图上，代表侯宇自己位置的绿点附近，两个代表着一阶进化体的红点，赫然在目！ 侯宇：“鼠群里有两个一阶进化体！？” “那是最乐观的情况，”白迪将两个红点都标记上数字，“1号进化体一直在仓库里，应该是那只一阶变异鼠；2号进化体是从远处运动过来的，与你的位置发生过三次重合。” 侯宇心头一紧：“它刚才就在我身边？” 白迪：“如果2号进化体是你养的，那它的确有可能舍不得弄死你。” 侯宇：??_??！ 白迪：“它应该在我们下面。” “黄鼠狼！”侯宇立刻反应过来，“它躲在下面，莫非是想偷袭我们？” 白迪：“如果我们能摧枯拉朽的灭了鼠群，它也有可能是来帮忙清理鼠患的。” 老鼠在黄鼠狼的菜单上，是属于“主食”级别的，平时见一个吃一个铁定没商量——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白迪更愿意相信，黄鼠狼是来帮助“菜单”抵抗自己的。 不要觉得这不可能，这些个进化成一阶进化体的动物，都已经具备了相当程度的“灵智”——当然，大黄可能是个例外。 侯宇：“那要先撤退吗？” 白迪：“撤退？兽人永不为奴！” 侯宇：??_??！！ 白迪：“我去招援兵，你带人在这里坚持住！” 侯宇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该干嘛的突击队：“坚持……站在这里吗？” 白迪：“坐着也行啊。” ??_??！！！ 侯宇不说话了。 对付老鼠该请哪支“援兵”？ 答案自然是猫。 城东超市，一只大猫正慵懒的趴在屋顶，慵懒的晒着太阳。 它身旁还有一只稍小一号的大猫，在细心点、温柔的给它梳理毛发。 白迪的磁悬浮飞车，就降落在距离大猫不足五米的地方。 “猫兄早啊，”白迪控制着方秀琴放出的无人机，飞到大猫眼皮子底下——这是一架没有加装武器的无人机，“几日不见，都有女朋友了啊？恭喜恭喜……” 这时，那只稍小一号的大猫弓起身子，对着无人机示威般的叫了一声： “喵！” “嘭！”大猫眼皮子也不抬，对着小大猫的脑袋呼了一巴掌。 “喵呜呜呜……”小大猫发出委屈的叫声，趴回地上，继续细心的、温柔的替大猫梳理毛发。 “猫兄驭妻有道，佩服、佩服……”白迪本想像游戏里一样潇洒的拱拱手——奈何无人机没有手，“秀琴，把我送给猫兄的新年礼物拿来。” 是的，白迪来搬“援兵”是带了人的——毕竟，他没手嘛。 方秀琴从磁悬浮飞车的后备箱，拿出一片有半块门板大小的腌咸鱼，放到大猫跟前——整个过程，方秀琴面不改色心不跳，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要换了其他人，即使知道大猫是“中立友好”阵营，也绝不可能像方秀琴这么虎——这也是白迪带方秀琴而不是其他人来的原因。 闻到咸鱼的“香味”，大猫的眼皮子终于眯开一条缝，凑上前嗅了嗅，然后慵懒的咬了一口。 这时，头顶的太阳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方秀琴抬头去看： “陨石！” “no！” “轰！” 留下最后一句遗言，陨石坠落，将整个山通镇连同二道岗子在内，悉数镇压。 尘埃落定，人类复兴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绝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