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去秦朝》 第一章扭转息妫的命运 崎岖山路间,一支浩浩荡荡的出嫁队伍被山匪团团包围。 为首的男人身材略显臃肿,骑跨在黑马之上,一身土匪气息。 他面蒙黑布,令人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了一对冷峻双眸。 花轿中的女子头戴凤冠,身披彩霞,绝美的面容透着一股娇柔之态。 她微微颔首,眉低眼顺,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心中知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手心里不免出了些冷汗,羽睫扇动,美眸中流转着点点惧意。 站在轿子身侧的陪嫁侍女,扫了眼四周把把对着她们的大刀,自山匪出现时,她的面色开始难看起来,仔细瞧,那双浩瀚星眸中掠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诡异。 还有她脖间的吊坠正散发着微弱白光。 这时,黑马之上的男子出声了,粗犷声线之下夹杂着丝丝寒意。 “动手!把人绑了扔山沟底下去!”话落,土匪们握着手中的刀开始动作,刹那间,尖叫哭喊声越发刺耳。 侍女童幼宝咬牙,急急出声道:“大胆土匪!你莫不是老眼昏花识不得陈国大旗!这里面的人物可不是你能开罪得起的!” 没想到还没经过蔡国就先遇上了山匪,万一息妫(gui)被这山匪劫了去,那她一人惹三国斗争的命运和历史,岂不是要被改变了? 这样的话,她的业绩就完成不了了啊! 童幼宝大眼珠滴溜转动着,泛着几分精灵古怪,忽的美眸骤凝,下一瞬,黄色符咒霎时出现在了手中。 高坐在马上的男子本没有注意到童幼宝,她这话一出,男子微微侧目,看向了她。 蓦然间,寒眸掠过了一丝惊奇,倒是没见过长得如此机灵的姑娘。粗狂的声线响起。 “你可知这是陈国和蔡国的交界线··”饶有几分兴趣的看着她。 童幼宝眉心一跳,这个地方不归两国管辖! 忽的,刀面反射出冷光,男子凌空跃起,将轿子砍成了两半,男子迅速拉起轿中的息妫,眸底精光乍现!大笑出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美人!” 童幼宝美眸中泛起点点涟漪,手中符纂还未打出,她身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微妙变化,缓缓化为透明状,继而缥缈起来 同一时刻,一道道浑厚声线响起在她耳侧,话语中都是大学课堂上学习的历史事件。 她暗叫不好! 她是一名维修历史的守灵人,亦是二十一世纪的大三学生! 此时正在维修历史,她今日职责便是要将轿中息妫夫人,安全送往蔡国! 据她多年经验来看,此种想象,定有人要叫醒她留在现代的肉身! 她猛然抬头,在土匪们震惊目光下,她突然凭空消失,悄无声息,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堆她的衣物。 …… “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名息妫(gui)。《左传》里记载,息妫是陈国国君、陈庄公之女,公元前684年嫁给了息国国君——息候···” 大学讲堂上,老师手舞足蹈的比划,讲的唾沫飞扬。即是这样,也并不影响有些同学打瞌睡。 “息妫出嫁途中,路过蔡国,便想去看望、嫁给蔡国国君蔡哀候的姐姐,不料蔡哀候被息妫的美貌所打动·····” 老师忽然顿住,面色阴沉,手中的粉笔猛的砸向某位正在呼呼大睡的同学“童幼宝!睡觉小点声!” 碰—— “大胆土匪!休得无礼!”童幼宝被粉笔的动静吓得猛的起身,扯开了嗓子大喊着。 而她脖间的吊坠发出的微弱白光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噗~~” 不少同学纷纷被逗得笑出了声。 美眸如同一颗透着星辉的宝石,滴溜转动着,扫了眼四周的同学,小手悄咪咪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甜美的面容上缓缓泛起酸楚,心中呐喊,完了! 好不容易克服重重困难混进陈国,成为息妫的贴身侍女,眼见就要将息妫的命运一一实现,顺应历史···半路杀出个土匪就算了····怎么还真被吵醒了! 万一息妫被土匪掳走,那历史的走向可就要变了···· 老师身材有些臃肿,他松了松有些勒脖的领带,身子斜靠在讲台上。 一双寒眸紧盯童幼宝,轻声开口“你来回答一下息妫夫人为何会引起息国、蔡国、楚国三国之间的纷争,当中的利害关系也说明一下··” “什么····”童幼宝看向那对寒眸,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霎时,她立马咬牙,这不是那个土匪嘛! 这双寒眸化成灰她都认得!真是冤家路窄! “回答不出来?”老师往上撑了一下眼镜,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童幼宝恨得牙痒痒,眼神如同刀子般剜在他身上。 你让我这么回答!历史都被你这丫的搞乱了! “叮铃铃!!” 说时迟,那是快,下课铃刚好响了起来,老师也没理会童幼宝,收拾了一下书本就出了教室,同学们也陆续走了出去,似乎刚刚那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童幼宝忽的瘫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滞看着黑板。 她是不死之魂,以人类身份活了千年,同时她还是一个小菜鸡,维修历史走向的小菜鸡,她出过的任务没有一次合格过。 显然,这次扭转息妫被人掳走的命运,又失败了···· 她身侧的柯敏整理了一下书本,推搡了一把她,“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等会儿历史社团有活动···陪我去呗··” 柯敏见她不出声,不管她愿不愿意,笑嘻嘻的把她拉起了身。 童幼宝叹了口气,有些认命。 双手插进衣兜,任凭柯敏将她拽了起来,心情有些低落的跟在柯敏身后。 抬眸扫了眼柯敏的后背,食指悄悄按了一下脖间戴着的蓝色石头,霎时,石头发出了丝丝白光,不注意看,竟丝毫看不出来。 她小声开口,有些无奈“小童姥,客户被掳走了,嘤嘤嘤~~业务又没完成~~我必须再回去一趟···”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的苦涩。 天知道她为了扭转息妫的命运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呜呜呜····想不到防兄防弟没防住土匪头·· 显然,她口中的客户就是息妫。 她是一名守灵人,主要职责是维护空架历史的走向。 这时,石头里传来了一道稚嫩童音,听上去,是八九岁男孩的声音,石头那头此时正声嘶力竭的在狂吼“童幼宝!你说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这是你搞砸的第几件历史事件了!” “虽然我们只是维护空架历史的走向,但是你能不能走点心!” 架空历史与正统历史完全是反着来的,就比如正统历史中记载的嬴政会焚书坑儒等等,可在架空历史中却反其道而行,而守灵人的职责便是要将架空历史中发生的事扭转为正统历史中所记载的样子。 稚嫩童音持续响起,声音中带着丝老成,“息妫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已经派其他守灵人去了,为了挽救你的业绩,你准备一下出趟差吧····滴滴··” 说到这,石头似乎没了信号,自己挂断了。 “童姥?童姥?你还没说去哪儿呢?”童幼宝轻拍了几下脖间的石头,见还是没反应,心里有些恼火,“破玩意儿,迟早换了你!” 跟在柯敏身后的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学校篮球场,拐个弯就到历史社团搞活动的地点了。 两步并三步到了柯敏跟前,看着她认真看书的模样,忽的玩心大起,一把揪住她肉乎乎的小脸子,“哟呵!这不是那位看书练题猛如虎,一问成绩二点五的小丫头嘛~~”眼神扫了眼她手中的《史记》,笑嘻嘻的砸吧嘴巴。 柯敏合上书,拍掉她的爪子,揪起她的耳根,咬牙切齿“有时间冲着我絮絮叨叨,倒不如想想怎么应付过几天的考试!” “疼··疼··疼,轻点!” “就不!” 两人咋咋呼呼的打闹着,就在这时,一记篮球刹那间朝两人飞奔而来,眼见就要砸在柯敏脸上,而篮球场上踢球的人也被吓得呆在了原地,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 就在那一瞬间,一记黄符闪现,身着清朝官服的高大男子霎时挡在了柯敏身前,篮球瞬间掉落在地。 这一出可把柯敏吓得够呛,看着篮球自己掉在了地上,下意识的伸出手往前探了探,小手竟然穿透了男子的身子,什么也没摸到。 她秀眉微皱,没有玻璃? 离柯敏三步远的童幼宝一瞅这情况,立马冲着操场上的男同学骂骂咧咧,踢球的同学也不好意思的一个劲的弯腰道歉。 童幼宝跑上前,揽着柯敏的肩膀“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咱们赶紧走吧。”她搀扶着柯敏有些发软的身子,往前走着。童幼宝眼帘微敛,那双浩瀚星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狡黠。 柯敏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愣,小声嘟囔着“怎么···怎么会自己掉下来了····” 这时,身穿清朝官服的男子冲着童幼宝的背影行了一礼,口中喃喃,“见过守灵大人!” 背对着他的童幼宝侧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男子身上的黄色符咒霎时消失不见。 晶莹剔透的娇唇暗暗勾起一抹奸笑,她还有个身份,便是通灵法师。 第二章辩论 一路上童幼宝一个劲的给柯敏洗脑,可算将她从疑惑中揪了回来。 这会儿,也已经到了活动地点了。 “你说的活动···是··cosy??”疑惑的露出了双层富贵下巴。美眸一眨一眨的瞅着来来往往,身穿奇装异服、扮演历史人物的同学们。 “惊喜吧!” 柯敏拍了拍童幼宝的肩膀,“你自己玩会儿,我去签个到。”话落,大步离开了。 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这····”好吧··· 童幼宝无奈的耸耸肩,认识柯敏快三年了,都没发现她有这种爱好,还真真是个历史狂热爱好者啊。 “同学,了解一下今天活动的主题哦···”柯敏前脚刚走,一位扮成荆轲模样的同学就走上来了。 童幼宝接过他手中的海报,冲着他点点头,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她靠在柱子边上,四周没人,倒是安静得很。百无聊赖的看着海报中的人物。 英气十足的面庞倒是好看的很,一双魔瞳皆是逼人的威慑力,人物身穿盔甲,一身威震天下之气,这是历史上第一位皇帝,嬴政。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海报上面写着嬴政两个大字呢。 看到这,她轻笑出声,“这不是瞎扯嘛,嬴政那个老小子哪有怎么好看,这些人都不看历史的嘛···” 摇了摇头,海报从手中缓缓滑落出去··· 就在这时,她脖间的石头忽然发出刺眼白光,下一瞬,海报形成黑色旋涡,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她卷入了海报中! 黑色旋涡一瞬即逝,海报平静的躺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皆没有注意到这一瞬。 ····· “我去!这个通讯石怎么失灵了····”八九岁模样的男孩坐在电脑桌上,使劲拍打着手中的蓝色石头。 男孩模样稚嫩秀气,剪着一头干净的短发,他冲着石头唾弃了一口,“破烂玩意儿!看来真的要给你好好升一下级了!” 话落,他将石头放置在电脑旁边的黑色平台上,手指快速往电脑上敲击,霎时,电脑连接上了石头中的数据。 ········· 公元前244年,秦政三年。 蝗灾、旱灾袭卷秦国,垄田干涸,农物枯寂,颗粒无收,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主子,过了这个树林就到巴蜀地区受蝗灾之害最为严重的村落了···”男人丰神俊朗,身着深色汉服,腰间斜挂着长剑,他站在大树底下,恭敬的微微弯腰。 嬴政仰卧在大树枝干上,双手枕在脑后,他一身黑色便装,翘着二郎腿倒是惬意十足。 如流水般细滑的发丝半挽半束,肆意散落在前胸后背。 那双魔童此时微眯着,似乎十分享受此时的闲暇时光。听到上卿的话后,刀刻般俊美的面容有所动容,那邪魅的嘴角此时正噙着一抹笑意。 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一道声音抢先了。 “啊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了树林中的寂静。 童幼宝的身体此时正急速下降,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她一脸懵逼! 魔瞳缓缓睁开,询声看去,一抹姿势怪异的身影落入眼中,魔瞳划过一抹精光,玩心大起! 下一瞬,他鲤鱼打挺跃起,黑色裙摆肆意飘拂,只见他脚尖轻点树叶,飞身朝童幼宝飞去。 姿态洒脱,朝她伸出手,欲去接她。 童幼宝自然也见到嬴政了,眸中的惊艳之色匆匆掠过后,见他伸出了手,心中的感激之情顿时涌上心头! 就在嬴政要接到她的那一刹那,他忽然飞身翻转,一记无影脚踹在了童幼宝的屁股上。 碰—— 呈直线飞出去的她心里就俩字! 卧槽! 咻~~碰! 稳稳当当卡在了树干间···· “疼····”龇牙咧嘴的拨动着身体,奈何真的卡得太死了,动弹不了半分。 就在童幼宝飞出去时,嬴政也稳当落地了,枯叶徐徐悠悠飘扬落地,他负手而立,长发飞扬,金黄树林间俨然立着一位绝世美男,这番场景美的如同画一般。 上卿立在嬴政身侧,神情冷峻,轻声询问“主子,是否现在出发···” 嬴政剑眉微挑,有些吊儿郎当之意,难得心情大好,“走!” 说话间便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童幼宝被刚刚那画面迷了眼,这会儿眼见两人要走,急急出声叫唤。 “大兄弟!大兄弟!你别踹了人就跑啊!” 这话一出,嬴政倒是多看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寡人···”他忽然顿住,魔瞳微敛,思虑了一番后,继而看向她,“哪只眼睛看到吾踹你了?” 忽的,他下巴一台,理直气壮,“吾明明救了你···你怎可恩将仇报。” 童幼宝顿时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丫的够不要脸的啊!,不是你喘的··她怎么会卡在树上下不来!屁股现在还在疼呢! 而且你他妈脸上的‘就是想踹她玩’的表情能不能收敛一下再说不是你踹的! 气急败坏的狠狠撑大了自己的眼睛,大怒:“这只!这只!都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眼一横,气鼓鼓的剜着嬴政。 嬴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忽的,他微微垂首有些苦恼“吾的判断一向不会错,可你如此笃定的话····” 童幼宝眸中精光亮起,这丫的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那就把你的眼睛挖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靡靡之音直击童幼宝的小心脏。 童幼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去世,“你···你···” 嬴政说完后,上卿十分听话的抽出了长剑,剑面泛着阴冷的寒光,差点亮瞎了童幼宝的双眼。 眼看面前的男人步步逼进,她惶恐的罢手“内个···大哥咱们可能有什么误会···” 心里不禁叫苦连天,她到底被通讯石卷到那个时代了·····这里的男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上卿神情冷漠,没有丝毫动容。 童幼宝转动着大眼珠,眸底却放着寒光,看这两人的服饰装扮,想来自己应该是被通讯石卷到架空时代了。 这两人都气度非凡,那黑衣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还有那与生俱来让人难以忽视的威慑力,想来应该是面前这个男人的老大。 大眼珠滴溜滴溜转动着,忽的,眸中精光乍现,有了! “矮油!”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马屁为上! 突然其来的撒娇,把两人整懵了。 嬴政身子一僵,有些疑惑和懵逼。 “你造嘛~你发怒一分钟,人家就失去幸福六十秒···所以,请不要因为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生气好吗?” 她捧着小脸蛋,满眼爱心的瞅着嬴政,操着一口台湾腔调扭捏造作着。 上卿嘴角微微抽搐,不可多得的看了眼童幼宝机灵古怪的小脸子。 咳咳~ 童幼宝清了清嗓子,一脸谄媚模样,“你生的如此好看,像个棒槌般,挺拔坚韧~~哦~~~” 上卿眉心一跳,余光再次喵了眼她。 果然,嬴政此时魔瞳微眯,危险出声,“你在说一遍····” “我说,你像个棒槌,坚韧···” 童幼宝伸长脖子高声喊话,心里不禁感慨,原来好听的话不止女人喜欢听,话还没说完,只听嬴政冷冷丢下一句··· “砍了她吧····” 上卿立马高举长剑,预备将她劈成两半。 童幼宝美目突睁,脖子立马缩了回去,急急出声“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不是天桥上算命的先生,唠不出你喜欢的嗑!要不···要不咱们像王八壳如何····”说到最后开始小心翼翼,唯恐面前的男人砍了她。 长剑忽的停在了半空中,耳尖微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此时被前方传来的声音激起了丝丝情绪。 这声音极小还透着丝诡异,寻常人根本听不出来。 上卿不禁回头看向嬴政,等待他的指示。 嬴政也察觉到了异常,魔瞳掠过寒光看向前方,霎时,不作停留朝前方跑去。 上卿迅速收回长剑,轻扫了眼童幼宝“今日,暂且放过你···” 丢下这句话,便飞奔而去,丝毫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喂!兄弟!” 伸长脖子看去,连人影都没瞧见,顿时哭丧着脸,“好歹把我放下来再走啊·····” 第三章辩论二 窸窸~~ 美眸环顾树木,暗暗叹了口气,四周廖无人烟,也不指望有人来救她了。 手指抚上脖间的通讯石,轻声叫道:“呼叫童姥?呼叫童姥!我的通讯石是不是坏了?” 她的通讯石与童姥那块是一体相通的,她无缘无故被卷到这里来,不是她的通讯石坏了就是童姥的坏了。 叫唤了半响,通讯石那头依旧没反应,而此时此刻,因为童姥忙着给通讯石升级,两个人的数据现在断开了,所以他听不见童幼宝的叫唤。 “王八羔子····此仇不报非君子!”咬牙切齿。 扭动了一下身子,肉嘟嘟的脸颊气得泛起了红晕,大眼珠如同耀眼宝石般,滴溜转动着。 下一瞬,她手指快速翻转,一记黄色符咒出现在两指间,“召唤术还是第一次用···希望能召出个有用的东西来···” 话落,符咒立即飞往树林间,同时厉声道“灵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听我口令,现形!” 咻—— 忽然狂风爆作,枯叶漫天飞舞,一阵阵厉风刮的她脸生疼,刹那间,一条巨蟒扭动着身子,吐着蛇信子缓缓出现在她身后。 深青色蛇鳞反射着粼粼之光,眼球猩红如同地狱之火,硕大的身子一寸一寸缠绕着大树,恍然间,比童幼宝身子还大的蛇头出现在了她面前。 童幼宝眉心一跳,没想到在这虚无的时代竟然存在着这样的庞然大物。 巨蟒冲着童幼宝嘶嘶叫唤,一对獠牙瘆人心魄,“守灵大人有何贵干···”猩红蛇眸紧盯面前的人。 守灵人身上与生俱来的灵气,是通行各个架空时代身份的象征,所以巨蟒认识童幼宝也不奇怪。 “把我···弄下来吧···”扯动一下身子,疼得嗷嗷直叫。 卡久了,身子麻了··· 巨蟒瞅了眼她的处境,这会儿才发现她被卡住了,蛇头往前一推,童幼宝猝不及防的掉落在他身上。 “你····”惊吓之余,童幼宝迅速爬起身,扭动了一下腰肢。 随后从他身上跳了下去,罢了罢手“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猩眸闪烁着诡异光芒,危险出声,这声线底下又夹杂着几分无赖,“本尊在这片世界歇息千年,从未有人召唤出本尊,若再回去···实在是掉面··” 他忽然扭动着巨大身子,高高在上鄙睨着童幼宝,声线继而从冰冷转化成了成年男子的声音。 清澈寒凉的声自空中响起,“不如···本尊寄宿于你体内如何···”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自他自称‘本尊’起,童幼宝便擦觉到不对劲了,这会儿听他这样一说··· 完了!召唤出一个千年老精怪了! 不作多想,拔腿就跑,这个老精怪竟然想借她守灵人的身份逃离这个世界! 边跑边喊话,“你别做梦了!就算你离开了这个时代,也会被高级守灵人逮回来的!” 以前就听其他守灵人说过,有些世界存在着一些万年不死的灵长物,因为活得太久他们不仅会说人话,还能幻化成人形,更过分的便是利用守灵人的身份去到其他世界。 妈的,没想到让她碰上了,真是自作自受! 巨蟒忽的发出狂笑,这笑缠绕在人心头,令人瑟瑟发抖、头皮发麻。 刹那间,狂风爆作,如同海水涨潮般破涛汹涌,树叶枝干疯狂的互相拍打,漫天飞舞的枯叶绕来绕去。 他扭动的身子,疯了般朝童幼宝冲去! 童幼宝回头,美眸骤凝,咻—— 红光瞬间爆出,巨蟒强行冲进了她的体内! 林间渐渐恢复平静,红光淡去,微风徐徐。 顷刻间,她虚弱的瘫软在地,殷红的唇瓣开始泛白,冷汗划过额间,美眸了无生气的看着手腕上凭空出现的蛇形印记。 无力的小声喃喃,“没想到····我这种菜鸟守灵人竟然····承受住···你的灵魄了··” 就在这时,一身黑衣的嬴政乘风而来,她抬眸看去,那人手握玉骨扇面,脚下生风步步皆是光辉,微风带起他的裙摆,划出了好看的弧度。 他面如美玉,一对魔瞳满是清辉,嘴角似乎无时无刻都噙着一抹不羁的笑意,自此一眼,便能沉醉。 她承认,这一刻她被迷住了,不禁感慨,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怎么好看的人儿。 嬴政快步到了她跟前,魔瞳扫了眼地上的她。 童幼宝低垂眼帘,嘴角暗暗偷笑,略带羞涩的朝嬴政伸出了小手。 狗男人,看在你特意过来救我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谁料,嬴政回头又喵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上卿,便大步从童幼宝身上跨过,头也不回的走了,没好气的扔下一句··· “好狗不挡道。” 笑脸顷刻冷却,随之瓦解··· 好狗···不··挡道? 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收回,抚摸了一下额间的小碎发,嘴角开始不自然的抽搐。 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这个狗男人要是不跪下乞求她的原谅,她就弄死这丫的! 梁子就此结下··· 这时,上卿握着长剑飞速跑来,大步从她身上跨过,凌空一跃,飞身上了树。 嬴政和上卿蹲在树干间,透过叶缝警惕的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童幼宝嘴角抽搐,额上青筋暴跳,“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老娘这么个大活人你们看不见嘛!拉一把是不是能少块肉! 一阵阵窸窸窣窣透着诡异的声音传来,像什么东西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又似七八腿同时行走的声音。 此时童幼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紧皱,抬眸望向前方。 难道,她的召唤术还召出了其他精怪? “我去!” 童幼宝大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了身,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荡然无存,此时生龙活虎像个壮小伙。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只巨型蝗虫,健硕的大腿快速移动,唰唰唰的就要到她的跟前。 这会儿她倒是明白了那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是这两人发现了巨型蝗虫,而后又打不过人家,才屁滚尿流往回跑的嘛。 “主子··不管这位姑娘吗?”上卿微微侧目,冷声询问。 毕竟那只蝗虫体型过大,实在恐怖,别说一般姑娘看见会惊声尖叫,就连他都有些惶恐。 嬴政望着童幼宝的背影,而后余光暗暗喵了眼潜伏在四周的暗卫,轻声道,“再等等···” 上卿微微皱眉,主子想用这位姑娘做诱饵··· 他们话音刚落,童幼宝吊儿郎当的双手插兜,小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抖着,看着比她高出几个头的巨型蝗虫,冷嗤道,“诶!哪儿来的?”眼珠滚动,语气十分恶劣,“不知道跟我打招呼吗?这么没礼貌··嗯!” 蝗虫歪着脑袋,有些疑惑,伸出尖尖的前爪勾了勾童幼宝的背带裤。 童幼宝一巴掌拍掉它的爪子,怒斥,“别动!很贵的!” 上卿一惊,手心里出了些冷汗,“主子···这个姑娘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恐怕难敌蝗虫怪啊···” 嬴政此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掌狠狠抓住树枝,蝗虫怪身形巨大,实力悬殊下,他们只能智取。 “再等等··” 话音刚落,只见童幼宝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下,跨跨两步上前,一把揪住蝗虫的大腿,她手腕上的蛇形印记霎时发出淡淡红光。 一股奇怪的力量灌入她体内,让她轻而易举的将蝗虫怪举起,随后飞快砸向地面! 碰! “让你们一个两个欺负我!”小脸子涨得通红,嘴里骂骂咧咧,“我这么柔弱一个姑娘你他妈还踹我!摔死你!”双腿一跨,奋力举起蝗虫怪,投篮似的扔向了三米地外。 碰!又是一声巨响。 蝗虫怪此时欲哭无泪,它什么时候踹过她啊····呜呜呜~~ 趁童幼宝不注意,蝗虫怪悄咪咪猫着身子想逃跑···· 美眸一凝,“想跑?”快速上前拖住它的后腿,啪!的一下摔到了另一边,“老娘还没泄火呢!” “别太狗仗人势,差不多就停手吧···” 她体内的巨蟒有些看不下去了,出了声,清澈温润的声线听上去,倒是格外舒心。 可童幼宝此时压根就听不进去,不耐烦开口,“用你点灵力怎么了!你tm还不是不经老娘同意就强行住进了老娘体内!”抡起蝗虫怪猛砸在地。 欺负不了人类,她还欺负不了一只蝗虫了?! 正在她体内打坐的男人神情一滞,被噎住了,有些尴尬,“你随意···” 树上的上卿嘴角微微抽搐,默默望天,这位姑娘····真的··好柔弱··· 第四章初露锋芒 “快!快动手!”嬴政惊呼出声,飞身一跃跳下了树,“别让她打死了!” 暗卫们齐齐擦掉额上的冷汗,众身从树林间跳了出来,主子终于发话了,再不出来,蝗虫怪可真的要被打死了! 蝗虫怪被摔得晕头转向,此时眼巴巴看着暗卫们,小眼神带着泪花,如同看见希望了般。 一脚踩在蝗虫怪头上,“你们谁啊?”美眸略过一丝疑惑,看着从四处涌上来的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嬴政快步上前,“你赶紧放开它,它对吾还有用呢!” “噗!”童幼宝被气笑了,“哟~这不是踹我的那个小屁孩嘛~~”美眸狠狠盯着他,丝毫不示弱。 他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童幼宝叫他小屁孩似乎也没什么错。 这话一出,趴在地上的蝗虫怪也怨恨的瞅着嬴政。 “要我放开它··可以啊····”眼神逐渐轻蔑,淡淡出声,“跪下来求我啊···” 暗卫们将童幼宝团团包围住,在听见她让嬴政下跪后,更是直接亮出了刀。 “哼!”嬴政拂袖,魔瞳中夹杂些许怒意,微微挥手,“来人!砍了她!” “喂!”童幼宝伸长脖子有些没底气叫唤,“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 按照剧情走,不是应该甜言蜜语开始对她进行糖衣炮弹嘛···· 怎么一上来就开始砍人,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努努嘴,有些不甘心的讨价还价,“其实···你跟我道个歉··就行了···”余光有些怕怕的瞅了眼亮闪闪的大刀,小脚很不争气的从蝗虫头上挪了下来。 暗卫们默默咽下口水,看向童幼宝的眼神如同在看白痴一般。 这姑娘胆子真大,竟然提这种无礼的要求,主子身为秦国的王,心高气傲的···别说踹她一脚,就算踹她十脚都是对她的恩赐,更别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了,还有一条命在就不错了··· 上卿微微撇头,不忍再看童幼宝,照主子的性子,可能下一瞬会亲手砍了她。 童幼宝说完那一瞬间,懊悔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个狗男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她用脚指头想,他也不会道歉的啊··· 万一恼羞成怒要砍了她,那就是她跪下抱着他大腿求饶了啊! 嬴政神情冷漠,缓缓转身看着那张小脸子,半晌过后,魔瞳微敛,靡靡之音满是不情愿,“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如今秦国深受蝗虫灾害之苦,他身为秦王应该为百姓解除危机,这女人又替他擒住了蝗虫怪,现下只能忍她一时,等他将所有蝗虫一网打尽看他怎么收拾她! 想到这,生气的面容倒是稍稍缓和了些。 他这话一出,暗卫们不淡定了,纷纷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似乎在问,你认真的? 连上卿都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嬴政。 童幼宝更是得意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还差···”不多·· 话还没说完,脑子突然开始出现眩晕,身子摇摇晃晃就要倒地。 嬴政眉心一跳,不做多想飞快上前接住了童幼宝娇小的身子,剑眉微蹙,“看你健壮如牛,不像是容易昏倒的人?” 童幼宝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听到他那句健壮如牛后,直接白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心里不禁大骂,狗男人你全家都健壮如牛! 为了承受住巨蟒的灵魄她已经耗尽了大部分力气,打蝗虫怪更是直接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现下才晕倒···也说明了她的身体确实硬朗。 “主子···”暗卫头上前,接过了童幼宝,眼神悄悄喵了眼四周的人,面上露出了难色。 魔瞳微敛,负手而立,“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暗卫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扫了眼童幼宝,低头思虑了一番,虽说事情确实不可思议,可他们都是亲眼所见··· “主子,您离开不久后,有一条巨蟒窜进了这姑娘体内····” 这话说完,他忽然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么离谱的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还胆大包天说给主子听··· “可属实?”魔瞳眯起,跳跃着诡异光芒,越发对童幼宝感兴趣了。 “这····”暗卫有些为难,不敢肯定。 薄唇微微勾起,心里已有了对策,声线冰冷无情“将看见过的人尽数剿灭,不得有误。” 忽的,白皙的手指探向她脖间的蓝色石头,随后一把扯下,淡淡道“成色不错,寡人甚是喜欢···”魔瞳缓缓看向昏死过去的童幼宝,冷声道:“带回客栈。” 手指摩擦着石头,转身离去,上卿紧跟其后。 其他暗卫拿出巨型黑布套住了蝗虫怪,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小推车上。 ·········· 三日后。 早晨的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鸟儿叽叽喳喳在窗前叫个不停,丛林间的蟋蟀蚂蚱你来我往打着架。 雅间内,床塌上的女子悠悠转醒,羽睫如同蝴蝶般扑腾着,一缕阳光映衬在她的脸上,殷红的唇瓣顿时泛着光。 “唔~~”她捂着发疼的头,缓缓起身,发出了一声闷哼。 “姑娘?你终于醒了!”刚打完水回来的一位女子,忽然惊呼出声。 匆匆将手中的水盆放置在了旁边的架子上,赶忙上前扶住童幼宝。 那双浩瀚星眸此时少了些许生气,看着面前穿着深色汉服,丫鬟打扮的女子,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你是····?” “奴婢名唤白鹿,是主子派来伺候您的贴身丫鬟。”白鹿带着笑意将童幼宝扶下床。 美眸环顾房间内的摆设,听见白鹿的话,脑中浮现出了骂她健壮如牛的那个男人,“你是说那个自认为不可一世的男人?” 白鹿神情顿住,有些不明白。 童幼宝在房内缓缓渡步,看了看自己身上白色睡衣,“你给我换的?” 白鹿轻点头,童幼宝努努嘴,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嗯····现今是何历日?” 白鹿扯嘴轻笑,“公历平年,秦政三年,姑娘问这个做甚?” “没事···”百无聊赖的摆了摆手。 心里不仅嘀咕,秦政三年···那她应该是穿越到秦国了,是嬴政当上王的第三年,算算日子···嬴政现在十六岁,没准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在这架空世界里一睹一代雄枭的真容。 咕噜咕噜····· 童幼宝有些尴尬的捂住肚子,可怜兮兮的望着白鹿,“内个···有吃食嘛?” “姑娘睡了三天可算是醒了,饭菜早已备好了··”白鹿上前搀扶着她,将她带到饭桌前“来,这边···” 接过白鹿递过来的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嘴角无语的抽搐,“你确定···这是人吃的?”鼻尖凑到菜前嗅了嗅,顿时一股奇怪的气味袭来。 咦!都馊了! 第五章奇葩战国? 白鹿双眸笑成了月牙湾,指着一叠菜耐心介绍着,“这盘菜名唤天崩地裂,寓意主子拥有无穷的力量能撼动天地。” 童幼宝看着那碟菜,心里实在是无力吐槽,这不就是拍黄瓜嘛···· 看着她一副视若珍宝的模样,一身鸡皮疙瘩的起来了。 “这个名唤绝代一骄,寓意主子风华绝代无人能及··”白鹿指着一叠红辣椒说得兴致勃勃,丝毫没有注意到童幼宝黑透了的脸庞。 童幼宝嘴角狂抽,不等白鹿再次开口,强先一步指着豆芽炒猪血大呲呲开口,“想必这个应该就是乱棍打死猪八戒吧,至于寓意嘛···我想想··” 点了点脑袋,忽然灵机一动,“应该是寓意你家主子残暴无情,见猪八戒长的比他还白白胖胖,所以让他的手下乱棍打死猪八戒。” 想起那个狗男人动不动就砍人的样子,她就恨得牙痒痒,可不是残暴无情又冷血嘛! “唔!”白鹿突然捂住她的双唇,目露惊恐,“姑娘慎言!切勿乱说话···” 柳眉轻皱,眸中夹杂着疑惑看向白鹿,难道··那个狗男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眼帘低垂,微微思虑了番后,冲着白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姑娘赶紧进食吧··”白鹿松开童幼宝后,扶着她落座,后又开口娓娓道来,“姑娘莫要嫌弃,如今秦国深受蝗灾之苦,加上旱灾也一并袭来更是雪上加霜···” 她忽然轻拭泪痕,声线颤抖,“如今蝗虫所到之地,草木食尽,皆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蝗虫成灾、死者无数,饥民造反,社会动荡···”白鹿越说越激动,那架势就要将桌子掀翻不可。 白鹿悲天悯人的望向天空,“一年前,奴婢有幸尝过一回肉的味道,如今商人们将肉价炒得极高,奴婢这辈子怕是吃不上了···” 回过身,猛的拍向桌子,愤愤开口,“就连主子··也都是一日两餐,唯恐多食了····呜呜呜··”说到最后直接梨花带雨了。 “停停停····你不就想表达要珍惜粮食嘛···我吃还不行吗····”童幼宝满头黑线一把按住她的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在白鹿期待的目光下,悻悻拿起筷子。 白鹿见此,顿时破涕为笑,抬手拭去了鼻涕和眼泪。童幼宝那小眼神喵了又喵桌上的菜,迟迟不肯动手。 “你刚刚说···这里出现了··蝗灾?”突然反应了过来,眸中略过一抹精光看向白鹿。 “是··是啊··”白鹿被她问得怔住了,她刚刚的表述有问题吗?姑娘才听明白···? 童幼宝暗暗一拍巴掌,“太好了!” “姑娘你···说什么?”白鹿以为自己听错了,目露疑惑。太好了···? 顷刻间,童幼宝满眼精光,面上难掩喜色,扔下手中的筷子,三步并两步到了书桌台前,扬言道,“那啥···白鹿是吧?过来帮我磨墨!” “什么··”疑惑的发出疑问,看向低垂着头的童幼宝,眸低快速闪过几分诡异,不过也缓步到了书桌台前。 童幼宝眸色微闪,看着案台上的宣纸,有些诧异,这战国时期怎么会有纸张出现···· 她历史学得极好,她记得纸张最先出现在西汉时期,蔡伦发明的,怎么战国会有纸? 旋即,她捏着纸张放在鼻前嗅了嗅,又摩擦了会儿,意味不明出声,“这纸摸起来薄厚合适,韧而不润,一扫过去,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细看之下又纹理纯正挫折无损,确实是好纸!” 白鹿听得怔怔,纸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继而,有听童幼宝道,“想必这纸是一位叫蔡伦的老先生发明的吧?” 话语之下满是试探意味,她身为维修历史的守灵人,竟然不知道这个架空战国已经乱套了,不该出现的东西·····似乎都有了··· 这句话白鹿倒是听明白了,面上立即扬起了神往,就连声线都激动几分,“姑娘莫不是傻了!天下谁不知道二三十年前,在西边一个弹丸小国内,出了一位奇女子!她不似寻常女子般饱腹诗书,却能制作出令人称奇的物件来!这制作洁白细腻纸张的法子,就是从她哪里传来的!” 难道是穿越过来的人? 童幼宝饶有兴趣挑眉,继续听白鹿说着,“何止是纸啊,那奇女子还种出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水果蔬菜!她被人们封信为天女,能为百姓带来福祉的天女,至今为止,她许多壮举都被咱们老百姓引用了呢!就连姑娘刚刚吃的辣椒,也是起源那奇女子!” 童幼宝暗自点头,看来那所谓的奇女子应该就是穿越人士了,难怪这奇葩战国出现了很多不该出现的东西。 她余光扫现白鹿,“那···你口中的天女现在在那国当官?” 生在战国,又以如此多才能闻名,她用膝盖想都知道,各国大王肯定会争先恐后争夺天女,如今已过去二三十年,那天女混得再差,也应该是个当官的吧?! 这话一出,白鹿面上的神往顿时淡然无存,微叹气,道“天女嫁给了宋国大王····几年后便故逝了··缘由无人知晓···” 心里有些感慨,真是可惜了··· 童幼宝微点头,按照套路来看,那天女是不是穿越回去了? 她眸中带笑,执起毛笔认真细致,往纸上画着画,嘴角的笑意随着她笔下弧度张大,而越发浓郁。 走之前竟然给她留了这么大的方便,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白鹿微收敛了情绪,不再想天女的事,安静替她研墨,时不时凑上前看几眼。 半晌过后,白鹿几欲要打盹了,她才放下手中的毛笔。 拿起纸,往上面吹了一口气,声音格外愉悦,“就麻烦你帮我找一家好一点的铁匠铺了···”看着纸上画着的图,内心止不住的狂喜。 没想到在这古代还能感受一回发家致富的快乐。 白鹿接过她手中的图纸,疑惑的瞅了眼她后,便认真的端详着,翻来翻去也没看明白是何东西,“姑娘···这是何物?” 童幼宝头一扬,“这样看的!”将她拿反了的图纸倒了过来,开口道,“是烧烤架,你呢,就负责帮我找个铁匠铺让他们照着图纸做就好了,旁边我都写了备注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估摸着下巴,“至于做这个的费用嘛···”眼神撇向白鹿,“你先找你家主子借借,让他先垫着···过几日我便还他··” “啊?!”眼神突然变得惶恐起来,将图纸塞回了她的怀中,“不··不可···奴家只是一介仆人··怎敢向主子借银钱···” 童幼宝早料到她会这样,干脆一把拉过她的手,郑重其事道,“你跟你家主子说,如今秦国深陷其境,而我有法子救秦国于水火之中,只要他肯借我几两圜钱,我一定将法子告知于他。” 之前那个狗男人在树林中设法抓蝗虫怪的举动,加上这个小婢女对他的崇拜,那个男人如此在乎这次蝗灾,想必他不是秦国义士就是秦国的官员,看他如此低调的行径,难道是什么重要官员微服出访? 跟他提交件··应该错不了。 “这···”白鹿还在犹豫,想想秦国的处境,心一横,咬牙接过图纸,“若是姑娘当真有法子救秦国,白鹿就先谢过姑娘了··”微微行了一礼,便马不停蹄的走了。 “对了!记得给我准备两身好看的衣裳!”伸长了脖子冲着门外叫着。白鹿回首,轻点头示意明白。 童幼宝双手叉腰,浩瀚星眸满是光辉,几步到了床前,一屁股躺了下去,开始睡回笼觉。 ······· “王上···这是宫中传来的密信。”上卿恭敬跪地,头低垂,眼眸看地,双手捧着密诏。 嬴政盘腿跪坐在矮几书桌前,手中握着孙子兵法,魔瞳中无一丝波澜,听见上卿的话后,才缓缓抬眸看向他。 他手轻扬,上卿会意,立马弯着腰起身将书信递了上去。 嬴政拆开书信,魔瞳一一扫过上面的字迹。片刻过后,才出声道,“仲父已经采取了措施。” 嘴角轻扯,面上却丝毫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声线轻缓,“仲父要为拿出粮食赈灾的人加官进爵··” “这··”上卿微微抬首,“恐怕丞相这样做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嬴政微点头,手中有些心烦意燥的摩擦着,“怕就怕有心人借着这次机会巩固势力···” 上卿看向嬴政,眸中略有担忧。 虽说王上十三岁时即位,却不能亲理朝政,还得等到王上举行加冕之礼那天才能真正掌权。 如今丞相辅政,在朝野中的权利可谓大到滔天,好在,丞相是王上的仲父,两人多年来相处的极为融洽,鲜少发生摩擦。 “你先下去吧····”嬴政挥了挥手,有些头疼的单手撑在桌上,手指轻捻太阳穴。 上卿会意,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刚出房门,就迎面遇上了白鹿,寒眸微动,见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奇怪,“白鹿姑娘,为何如此慌乱?” 白鹿抬眸一看,行了一礼“见过上卿少将。”眼眸往嬴政屋内瞅了瞅,小声道,“奴婢有事找王上定夺··” 上卿微点头,侧身让行,“那便不打扰了···” 白鹿颔首,挪着小碎步进了屋内。 第六章童幼宝暴脾气 嬴政单手撑头,那双魔瞳懒洋洋的扫视着跪坐在地上的白鹿,“何事?” 白鹿微微颔首,“王上,您让奴婢盯着的那位姑娘吩咐了奴婢一件事···奴婢不知如何是好···还请王上定夺···”缓步上前,双手奉上童幼宝交给她的图纸。 “那个老女人···?”忽的抬眸看向白鹿,顺手接过白鹿手中的图纸,展开看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白鹿,余光暗自看了眼他,虽说那个姑娘让人感觉是桃李年华,可那张甜美机灵的面容却如同二八年华般,也没有王上说的那般不堪吧···竟然用老女人来形容···· 此时,剑眉微拧,“这是何物···”只见纸上画的类似于桌子模样的东西,却又不是,旁边还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边上写满了注释。 “姑娘说,此物为烧烤架···”白鹿微微弯腰,轻声细语道。 “烧烤架?”不解的囔囔出声,握着图纸的手翻来覆去,如玉般清透的面容倒是多了几分认真。 白鹿见此,轻笑出声,将他手中的图纸倒了过来,“王上,是这样看的··” 魔瞳掠过一丝寒光,“你笑寡人?” “王上息怒!奴婢知错了··”白鹿一惊猛的跪在地上。 刚刚是她得意忘形,忘了分寸惹恼了王上。 薄唇微撇,夹杂着几分不悦的意思,心中冷哼一声,那双魔瞳暗暗扫视着纸上画的内容。 半晌过后,就在白鹿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之时,靡靡之音自空中响起,“她给你这个作甚?” 白鹿身子一僵,将头埋在了地上,“姑娘说,若王上借几两圜钱给她,她便将解除秦国危机的法子告知王上···还说····” 嬴政忽的坐起身,眸中掠过几分精光,破涛汹涌之下又夹杂着狐疑“还说什么了?” “还说···替她订制几身好看的衣服···” 魔瞳微转,闪烁着诡异光芒,听见白鹿后面那一句后,嘴角缓缓勾起轻蔑的弧度,秦国上下人才辈出,都不敢夸夸其谈,给出好法子解决这次蝗灾,她一介妇人竟敢夸大其词,就是为了骗这几两圜钱和衣裳?真是妇人之见,目光实在短浅! 看来,他真的是被这次灾害冲昏了头脑,竟然有一瞬间真的相信那个老女人有法子救秦国百姓。 手臂轻抬,将图纸撕成了碎片,手一扬,纸屑落了一地,他冷声道,“寡人让你盯着她,不是让你跟她一起妖言惑众。” 白鹿身子一抖,立马磕头“王上息怒、王上息怒···”冷汗划过额间,如今已是超夏季节,此时的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后背湿了一大片。 眼珠滚动,紧盯地面,若是那个姑娘真的有法子救秦国呢··· 为了保命,心里这句话迟迟没有说出口。 “退下吧···”嬴政轻挥手,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白鹿颔首,答了一声‘诺’,便匆忙下去了。 就在这时,童幼宝怒气冲冲一脚踹开嬴政的房门,声音之大差点吓得白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在白鹿离大门还有几步远,才免受那门框猛拍之苦。 “姑···姑娘?”错愕的看着穿着睡衣就跑出来的童幼宝。 冷眸一扫,“你怎么了?”看着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冷声问着,“被那个狗男人欺负了?” 被童幼宝这样一问,白鹿心中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童幼宝咬牙,将白鹿推出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心里暗骂嬴政真不是人,连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欺负! “姑娘!姑娘你冷静一点!”白鹿有些不知所措的拍打着房门,见她已经将门反锁住,无奈之下只好跑去找上卿了。 屋内—— 自童幼宝威风凛凛将门踹开时,嬴政就从位置上站起了身。 此时两人一高一低四目相对,无形间两人已经进行了一场较量。 童幼宝狠狠地看着那张人畜无害好看得不得了的脸庞,咬牙唾弃,“无耻小贼!” 她原本打算睡个回笼觉后,在继续自己的发家之道,睡觉之前她都习惯性的摸一下自己脖上的通讯石,谁曾想,通讯石不见了! 思来想去,除了这个狗男人也不会有谁会做出这种小偷小摸的行径来! 跑前跑后,可算从店小二那里知道了这个狗男人住的房间。 “一个小屁孩装什么老成!”美眸放射出冰丝,冷的瘆人,冲着嬴政唾弃“我呸!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父母怎么教出了你这种不肖子孙!” “你放肆!”嬴政怒佛广袖,他本不想计较她的无礼,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实在令人气愤。 “我看是你放肆!”童幼宝气急败坏两步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耳朵,怒骂,“你个龟孙!把我的石头还回来!” 嬴政此时身上端出来的帝王架子淡然无存,浑然一副邻家小弟弟模样,歪着头,指着童幼宝的鼻子说不上话来“你你你····” 她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接着狠狠给他弹了个脑蹦,“赶紧的!老娘今儿个不管你是什么王公贵族,拿了我的东西就赶紧交出来!” 眼眸一凌,“不然我可就要替你父母好好收拾你了!” 魔瞳突睁,“你敢!”她笑的丧心病狂,“你看我敢不敢!” “来人!来人啊!有刺客!” “唔····” 童幼宝眉心一跳,没料到他会喊人,火急火燎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可为时已晚,此时大量身着黑色劲装的暗卫破门而入,手中亮闪闪的大刀无情的对着童幼宝。 童幼宝见此,心中知晓这个男人不会放过自己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锁了嬴政的喉咙,控制住了嬴政。 “你们别过来!” “王上!”暗卫惊呼。 柳眉微蹙,王上?这时,嬴政放下了狠话,“尔等胆敢动寡人!你以为你逃得出这巴蜀城?寡人一句话便能让你上下三族为你陪葬!” “什么····”童幼宝有些诧异,美眸轻扫嬴政的侧面,这个男人自称是···寡人? 第七章嬴政发怒 如今是秦政三年,秦政元年嬴政十三岁,那····此时的嬴政已然十六···那她手下这个小屁孩不会是··· “你是嬴政?”不确定出声询问,手中的力道也轻了少许。 如果她手中掐着的这个狗男人真的是她仰慕已久的一代枭雄,那tm她还有命活? “大胆!王上名讳岂容尔等宵小之辈直呼!将她拿下!”为首的暗卫高举长剑就要冲上前。 “你们敢!”手中力道猛的加重,完了,嬴政不交出她的通讯石她该如何脱身···· 嬴政冷嗤,极为不屑“如何,怕了?” 童幼宝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怕你妹!”反正打都打了,已经得罪他了,还不如把他得罪得透彻一些。 “你···来人!砍了她!”白玉般的脸颊缓缓爬上了两朵红云,魔瞳中满是怒意和耻辱。 “给我后退!” 一声厉呵止住了暗卫们的脚步,她拉着嬴政缓缓朝门外走去,暗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握着长剑的手心满是冷汗。 离门边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她忽然眼尖瞅见了地上的纸屑,那熟悉的图案纹理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甜美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起来,顿时,一口老血涌上喉间,差点被气死! 她的宏图大业!她的发家之道!她的土豪梦啊···就这样被这个狗男人糟蹋成这样了! “嬴政小儿你不得好死!”她忽的暴走起来,狠狠一脚踹在了嬴政臀部上,力道大到差点使嬴政摔了个狗吃屎。 不识货的东西,老娘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烧烤架啊,你就让我学一回小说里面写的那样,女主牛逼哄哄造个烧烤架,结果解决了一国危机,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事后将女主奉为上宾,好生饲养,一生无忧无虑的过完,然后完结撒花不行嘛! 为什么偏偏要跟她对着干!!! 心中堵着一口闷气,怒指嬴政,“我告诉你,嬴政小儿!你这种昏王不懂得识人用人,秦国迟早会败在你的手中,我怎么机智聪明可爱智勇双全的人,你都不重用起来,秦国迟早会走向灭亡的!” “来人!给寡人抓住她!”嬴政站稳身子,听见童幼宝的胡话后,顿时怒气滔天。 说完这些话后,童幼宝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此时的她就是抱着一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跟嬴政对着干。 试问她当守灵人这么久,混迹于各个朝代,她没跟几个君王干过架?没打过太后皇后?没戏弄过几个王爷? 辱骂嬴政这种小事她会怕? 美眸轻扫暗卫们手中亮闪闪的长剑···好吧··呜呜呜···她怕了··· 暗卫们一个箭步就要将童幼宝擒住之时,童幼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线格外可怜“呜呜~~尊敬的王上求求您放过小人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 暗卫们集体满头黑线,额··姑娘您刚刚的义正言辞宁死不屈呢? 嬴政理了理衣裳,抢过暗卫手中的长剑,大步上前,“好!可以!那寡人亲自送你上路也算是给你的殊荣!”说着长剑高举就要劈下。 童幼宝一惊,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嬴政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人上有老八十老母下有九岁弟弟,家中还有一头没断奶的小牛崽,王上您老人家可怜可怜小人吧,小人实在是太喜欢您老人家,对您日思夜想恋恋不忘,迫切的想得到您的关注才出此下策的····” “念在小人爱慕您的份上就饶恕小人的莽撞好不好····” 魔瞳微眯,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冷声道“好!” 童幼宝抬眸泪眼汪汪,手上的鼻涕悄悄抹在了他的裙摆上,可怜兮兮出声“真的吗?” “哼!自然!”他一脚踹开童幼宝,长剑扔在地上,厉声扬言“来人!把这个老女人拖下去弄个半死不活!” 哈?剧情不对啊! 童幼宝此时处于懵逼状态。 忽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她还要照顾她家的老母亲和幼弟呢,寡人心善就留你半条命!” 比起让她痛苦的死去,让她生不如死倒是更能解他心头之恨! 不等暗卫们将她拿下,她自己倒是唰的一下站起了身,指着嬴政的鼻子骂着,“嬴政小儿你别太过分了!意思一下就得了!” 嬴政刚想发话,一道黑影突然破窗而入,手中长剑直击嬴政后背。 刹那间,童幼宝脑海中只剩下几个大字,嬴政不能死! 不知道是什么使然,她忽然箭步跑上前,猛的推开嬴政,冰冷的长剑深深的没入了她的胸膛。 霎时,鲜血涌出染红了雪白的睡衣,那名黑衣人大惊,冰眸中闪过一丝诡异情愫,只见他迅速抽出长剑,飞快接住了童幼宝无力瘫软的身子。 待嬴政反应过来之时,那黑衣人凭借高超武艺迅速带着童幼宝逃了出去。 暗卫们齐齐动身追去,屋内只留下了嬴政一人,恍然间,他木讷的转过身,目光怔怔看着地上那摊血。 脑海中不断回放她为他挡剑的那一幕,蓦然间,他暴躁大吼,“上卿何在!上卿何在!” 飞速赶来的上卿破门而入,“见过王上!”他将手中提着的黑衣女人扔在了地上,冲着嬴政抱拳行礼。 不等嬴政出声询问,上卿便出声解了他的疑惑,“臣救驾来迟,还请王上恕罪。”他转头看向地上女子,“臣路过客栈后厨时,发现此人行踪诡异,便将她擒住,在臣的严刑逼问下,她才说出她是韩国派来的细作,她的任务就是接应另一名刺客刺杀王上。” 他忽的单膝跪地抱拳,“让王上受惊,臣罪该万死!” 嬴政不耐烦的挥手,冷声吩咐,“少将听命!调动卫兵速速找回三日前,寡人从树林中带回的女子!不得有误!” “王上!”上卿抬头惊呼,一双寒眸紧盯那张如玉般稚嫩的面庞,“蓝旗卫兵是丞相派来保护王上的,不是···” “你放肆!”嬴政愤怒拂袖,脸庞被气的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的指着上卿的鼻子,“如今寡人连你也指派不了了?仲父既然将蓝旗卫兵交到了寡人手中,难道寡人就没有调遣他们的权利?” 众人皆知,嬴政还未到举行加冕典礼的年纪,所以还没有权利亲理朝政,手中连同调动兵权的权利都没有,说难听点,他二十岁之前就如同一个傀儡君王。 这次微服出访体察民情,刚好遇上蝗灾,社会动荡,饥民造反,年少的嬴政下定决心与百姓共患难,不肯返回宫中,丞相吕不韦无奈之下,只好调遣了一支蓝旗卫兵前去保护他的安全。 “王上息怒!上卿···不是这个意思··” 第八章韩鹤川 魔瞳浮现出怒意,“那你还不赶紧去?”上卿面上略带难色,抱拳道,“王上与那位姑娘素不相识,如今不知那位姑娘是否也是他国细作····” 他坚定的看向嬴政,神情冷漠,“还请王上三思···” “好一个三思!你们蒙氏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良将啊!”他背过身去,身子止不住颤抖,“如今这朝野中就寡人一人无用了是吧!” 这极具讽刺意味的话听进上卿耳里,他手掌猛的捏成了拳头,寒眸中一闪而过的妖光。 上卿这个名字是嬴政为他取得,他是秦国大将军蒙骜的私生子,可蒙氏不肯认他,机遇巧合之下他拜在了嬴政门下做门客。 如今的他也只是一个无名少将罢了。 “请王上三思!”双腿跪地,叩头。他这番举动摆明了不会出兵去找童幼宝。 魔瞳微敛,暗暗咬牙,无奈之下,还是挥了挥手,略显颓废,“下去吧····” “喏··” 待上卿带着地上的女人退下后,他怔怔的蹲在地上,眼神呆滞的看着那摊血迹。 略显稚嫩的轮廓配上这副神情,倒是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多了有几分可爱,与邻家小弟相差无几。 “你是第一个为寡人挺身而出的女人····”薄唇微动,声音小到恐怕连自己都听不见,“寡人···会尽全力···” 这一刻,他似乎真的明白了没有实权的痛楚,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无力感···· 一颗装满野心和欲望的种子,不知不觉间在他心间种下。 ······ 黑衣人背着昏迷的童幼宝飞速穿梭在山野间,确定甩掉了身后的暗卫后,他绕过树林,步入河中,紧接着飞身窜进了瀑布里。 瀑布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岩石洞,里面漆黑一片,大樵石横七八竖的叠躺着。 樵石拐角处有一些亮光,哪里铺了些干草,还有一堆燃尽的火垢,旁边乱七八糟放置着树枝,到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黑衣人将童幼宝放置在干草堆上,轻声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迷迷糊糊中的她白眼一翻,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胸膛上插一剑,就知道有没有事了··· 不过她此时虚弱的毫无力气,这句话没说出来。 韩鹤川扯下脸上蒙着的黑布,温润如玉的面庞出现在空气中,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如同平静的汪泉,鼻若悬胆,透着蜜色光泽的唇瓣竟比女子的娇唇还好看,他就这样紧紧的看着童幼宝,如扇的睫毛轻挥,微微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继而就要去扯她的衣服,准备给她看看伤口。 刚进来时,童幼宝被瀑布淋湿,此时躺在地上瑟瑟发抖,脑中仅有的一丝理智使她按住了他的手,口中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我··没事···冷··” 话音刚落,便昏死了过去。 韩鹤川顿时知晓了她此举的意图,顷刻间透亮的脸颊有些发烫,声线温暖似太阳般,他说,“姑娘,你误会了··” 为了她的安全还是强行给她查看了伤口,好在他出剑的力道及时收回,伤口不是很深,没有性命之忧。 给她上了药后,熟练的生起了火篝。 见她衣服尽湿,无奈之下,只好闭着双眼为她褪去衣物,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他盘腿坐在火篝旁,静静看着她带着些痛色的神情,小声喃喃“这次接应的细作···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 五日后。 小河静静流淌着,白衣少年温润如玉站立在河中,他手握木棍,双眸紧盯河面,霎时,眸中一亮!手中木棍迅速飞出。 “抓到鱼了!”他拿起木棍,木棍上俨然插着一条鱼,朝着前方女子挥了挥手中的战利品。 童幼宝安静的靠坐在河边的大树下,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还时不时咳着嗽,身子虚弱的只能勉强起身。 身上穿着不合身的金边白色玄衣,有些松松垮垮,一头长发高高挽起,精干十足,大眼眸滴溜转动着,灵气逼人。 韩鹤川缓步到了她跟前,放下手中的鱼,怕她着凉,贴心的为她生好了火篝。 他一言不发的烤着鱼,她静静的看着。 三日前,她就已经醒了过来,虽然伤口没有完全恢复,不过也能动动身了,这几日面前这个男人对她细心照料,面面俱到。 想来是因为误伤了她,处于愧疚之情才会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这几日相处下来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如玉般透彻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她不知道他是谁?抬眸看向她,“韩鹤川。” “童幼宝。”她轻声道。 这三字如雷灌耳,韩鹤川猛得起身,玉眸中夹杂着狐疑,怎么与接应人的名字不同···难道,是他救错人了? 他是从韩国千里迢迢赶来的,接应人是韩国大臣十几年前就安插在嬴政身边的婢女,他自然是没见过,只知晓接头暗号和对方名字。 韩鹤川仔细的端详着她,见她脸色没有丝毫认识他的痕迹,已然确定自己救错人了。 当时看她被嬴政手下的人围攻,让他误以为是接应人暴露了才出手相救的,没想到··· 童幼宝倒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有些好笑开口,“怎么?我的名字让你这么惊讶?” 如玉般的面容微动,他扬起一抹笑,这笑似天上弯月般,满是清辉。 他落座在她身旁,与她并肩,有些好奇的问起了当时的事,“姑娘为何会被秦王的人围攻,若在下不出现,姑娘难道就····” 说到最后他没有点破,她明白他想说什么。 童幼宝转动眼眸,想起了自己的通讯石还在嬴政手中,美眸微敛,没有回答他的话。 小声喃喃“我得回去找他···” 没有通讯石她就回不去二十一世纪,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回来! 扶着树枝起身,韩鹤川顺势扶着她的肩,“姑娘小心···”玉眸扫过她的衣服,似是想起了什么,“在下定会对姑娘负责,若姑娘不嫌弃,在下这枚··” “不用。”她冷声打断了他的话,自是明白他说得是给她换衣服的事。 几日前,她因为通过瀑布时淋了水,导致高烧不退,身子发热发汗,衣服湿了好几件,韩鹤川不得已只能给她换下,好在他衣服备的多。 韩鹤川玉佩递到一半,手僵在了半空中。 第九章蝗灾起源 她缓缓从他怀中抽出,声线冰冷,“请公子自重。” 是他伤她在前,虽说名义上是救了她,当该她也受了不该受的苦,既然这样就算两清吧。 也不存在谁对谁负责,谁欠谁人情这种话,是非对错,她拎得清。 她也不想深究他为何会行刺嬴政这件事,政治事件牵扯太多,若要问起来,想必头都要大了。 还有替嬴政挡剑这事,并不是她拥有一颗圣母心,而是职责所在,虽说年轻时候的嬴政确实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可她是一位守灵人,维护历史的守灵人。 既然她都明白嬴政不可能十六岁就挂了,她就有权利去维护这段历史,让嬴政活着。 再者,她不可能莫名其妙被卷到这个时代,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至于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意义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首要任务是赶紧找回通讯石。 童幼宝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韩鹤川此时有些不理解自己在想什么,手中的玉佩缓缓收回。 他跟在她身后,缓声道,“你可知,过几日秦王将在下邻村头的古洞周围设法,利用巨型蝗虫···”玉眸中闪过诡异光芒。 “作甚?”童幼宝没有回头,也没有阻止他跟着自己。 倒是对他说的事来了兴趣,巨型蝗虫?是之前被她打得那只吗? “如今秦国莫名其妙遭遇蝗灾,百姓深受其害,秦王深感疑惑,便派人秘密调查,便查出了是有人故意将巨型蝗虫偷渡到了秦国,事情才发展至今模样。”玉眸望着前方,紧跟她的脚步,见她站不稳,时不时上去扶她一把。 柳眉微蹙,“莫名其妙?” 有人故意为之···· 历史中记载,公元前244年,秦国的确遭遇了空前最为严重的蝗灾,同年发生的大事便是蒙骜攻韩,夺取韩国十三城池。 难道其中有何关联? “与你想得一样,确实有人故意为之。”温润暖人的声线缓缓响起。 她微微侧目,看向他,“目的就是祸害秦国百姓?”秦国兵强马壮,人才辈出,实力鼎盛,有战神蒙骜镇守秦国,他国可不敢轻易来犯。若让秦国知晓是他国搞鬼,等秦国喘息过来,就不怕踏平他们国家? 如此妇人行径实在说不过去···· 若是窝里横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鹤川见她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珠滴溜滴溜转动,倒是灵气动人的很,嘴角不自觉地轻扬起来。 忽的,她美眸骤凝,如刀子般看向他,“为何行刺嬴政。”面上神情严肃,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若她猜的不错,蝗灾,巨型蝗虫,都与他有关。 童幼宝缓步后退,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想到跟自己相处了好几日的人有如此心机。 见她这么快就猜到了其中缘由,如玉般透彻的面上顿时泛起笑意,他缓缓掏出一记玉牌,“在下韩国长公子,公子鹤川,见过姑娘。” “什么···”看着玉牌上写着的繁体字,她眉头拧死。 战国七雄,各国长子也就是太子,互为质子,相互牵制,面前这人····难道是早已回国的韩国太子,韩鹤川? 思来想去,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看着韩鹤川,依旧冷声道,“你们韩国玩窝里横竟然能殃及到秦国···佩服。” 话落,她继续朝前走,似乎对自己猜到了一件关乎秦国国本的大事没什么感觉。 “说说看,嬴政去下邻村头设法干嘛?他一个小屁孩能干什么大事···”说到最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韩鹤川心下诧异,这女子竟如此机警,可面上依旧挂笑,未露出半分异样,一一为她解答,后面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毫不隐瞒,倒是十分乖巧。 韩国某位大臣因为不服韩国国君管治,心生怨恨,多年前就与秦国朝野中的一位大臣暗中勾结,他们隐忍多年,蓄势待发,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韩国那位大臣日日盼着自己的国家灭亡,而秦国一直以来都在找一个借口,向韩国发兵,两位大臣一拍即合,于是暗自商议将韩国的巨型蝗虫偷渡到秦国来,以此引发灾荒。 这便是韩国大臣送给秦国大臣发兵的借口,秦国大臣便假装发现自己国家的灾荒是韩国一手导致的,那便有充足的理由发兵,向韩国讨公道了,事后秦国还能落个好名声。 至于韩鹤川为什么会刺杀嬴政,还得归功于嬴政暗自收押了蝗虫怪开始说起。 韩鹤川是韩国太子,无意之中得知了两国大臣的阴谋,于是决定只身探险,前往秦国阻止这场灾难,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他赶到时,秦国已深陷困境,两国大战就此开始。 他流转于秦国各处,竟然发现微服出访的秦王竟然暗自在捕捉蝗虫怪,于是他猜测,与韩国勾结的那个人,想必就是嬴政。 这才有了后面的刺杀。 “竟然有两只蝗虫怪····” 韩鹤川说的与她猜测的相差无几,她没想到的是···秦国境内竟然有两只大蝗虫。 这两只大蝗虫并不是她召唤出来的····听韩鹤川的意思,倒是像有人故意饲养的··· 难怪之前与蝗虫怪交手,没有感觉到它体内的灵气,原来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嬴政要利用那只公蝗虫来引出母蝗虫?”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巴蜀城区。 城内一片死气,民不聊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百姓瘦骨嶙峋,衣裳褴褛的靠在地上哀嚎。 童幼宝微微侧目,询问着身侧的男人。 韩鹤川微点头,“过几日便是蝗虫大肆繁衍的日子,母蝗虫不见公蝗虫,势必会出来找寻···” 他负手而立,玉眸看着巴蜀城内痛苦不堪的百姓,“待嬴政将母蝗虫一网打尽之时,蝗灾便会自灭,社会也能渐渐安定,嬴政亦能以此作借口,向韩国发兵,真是好计谋··”玉眸闪过一丝诡异寒光,语气阴阳莫测,令人听不出他的心思。 童幼宝没有说话,在她眼中嬴政此时不过是个少年老成、老气横秋的小屁孩罢了,若说他有些小聪明她还能相信,至于这么深沉的心机···怕是不太可能。 况且,秦国遭遇蝗灾重创,已是元气大伤,若秦国不顾百姓安危,执意进攻韩国,就不怕倒时候两败俱伤,他国坐收渔翁之利? 可···历史上明明记载,公元前244年,也就是今年,秦国派出战神蒙骜攻打韩国,夺取了十三城····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秦国国力恢复得如此之快··· 想到这,她有些头疼。 第十章天女 她大学主修历史,深知嬴政儿时心气未定,还是小孩心性,自小养在深宫中,有丞相和太后两人庇护倒是活的比较潇洒自在。 二十多岁以后嬴政才开始掌权,亲理朝政,直到发现了臣相吕不伟和太后之间的私情后,性格才开始转变。 美眸暗自扫了眼韩鹤川,不过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不知道这些隐晦历史,自然会瞎猜测,多年以后他们就明白了。 “姑娘····给口吃的吧····”一个老太太趴在地上,忽然抱住了她的双腿,止住了她往前迈的步伐。 童幼宝被吓了一跳,垂眸看着地上的老婆婆,她面如黄蜡,双目无神,颧骨凸出极为突兀,口中一个劲的喃喃。 童幼宝蹲下身,扶起地上的婆婆,而后摸了摸自己不合身的衣服,发现她的身上也没有吃的。 “姑娘···求求您赏口吃的吧···姑娘···” 婆婆忽的紧紧拽住她的衣袖,面容狰狞,不肯松手。 “这····”童幼宝有些为难的看向旁边的韩鹤川,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带吃的。 谁知,韩鹤川一个箭步上前,拉起童幼宝,一脚将老婆婆踹翻在地。 老婆婆顿时哀嚎不停,痛苦蜷缩在地。 “你干嘛!”愤怒的甩开他的手,要去扶倒在地上痛苦蜷缩的老婆婆。 韩鹤川用力将她扯回,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怒意,“你可知,若你给了这婆婆吃食,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什么?”她忽然有些呆愣不解。 他松开童幼宝,玉眸扫视了眼角落里,虎视眈眈盯着童幼宝的城民们,从怀中掏出干粮,玉手轻扬扔向不远处。 就在干粮落地之际,蜷缩在角落里的城民如同发了狂的猛兽般,向前冲去,他们开始大打出手争得你死我活,就连刚刚匍匐在地上打滚的婆婆,此时也铆足了劲朝前爬去,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为了那少的可怜的干粮。 “如今这富饶的巴蜀城···竟落得了如此境地···” 看着这壮阔的场面,她怔怔出声。 霎时,韩鹤川拔剑出鞘,将童幼宝护在身后,“跟紧我。”他冷眼看着城民,此时干粮被分成碎屑,他们已经将目标对准童幼宝和他了。 城民认定他们两人身上一定还有吃的,个个涨红了眼如同饿狼般盯着他俩,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童幼宝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眉宇间一股轻灵之气倾斜而出,双目多了几分伤感之情,在各个百姓脸上转了几转。 如今的巴蜀城三步一尸首,五步一哀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可掌权的丞相,至今还没给出对策来。 似乎这一刻,她知晓了自己来到这个国家的意义。 所有的阴差阳错,却偏偏是命中注定。 刹那间,她额间闪现一枚妖艳朱砂,瞳孔焦距溃散,似是失去了神志般。 “童姑娘!”他惊呼,试图阻止她的脚步。 她神情冷漠,一双浩瀚星眸皆是光辉,缓步朝百姓走去,蓦时,她站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 “神物化虚,虚空为雾,雾即降雨····” 下一瞬,她的身子被一簇白光笼罩,缓缓升起。她紧闭双眸,光辉自她体内流淌出去,身上不合身的衣物霎时变换成了鎏金长裙,一头乌发如流水般倾斜下来,一根粉色绸带微微缠绕在她发间,美的不可方物。 她的身后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 她缓缓睁眼,双目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自有一番孤傲清冷。一双纤手皓肤如玉高举对天。 红唇滚动,吐露朱语,“我以一千零一代法师后人的身份为证,请赐予我大秦国福禄···请赐予我大秦国福禄···” “童姑娘···”韩鹤川震惊喃喃,玉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火光电石之际,万里晴空的天际瞬间变幻莫测,乌云如同海水涨潮般奔涌而来,霎时将烈日吞噬殆尽。 随之而来的是震天雷鸣,雷声震天,犹如撼天狮子下云端之气势,如摇地貔貅临座上之威武。 刹那间,暴动的百姓被震住,身子猛的一颤,纷纷跪地叩拜,口中齐齐高喊,“天神降雨!秦国福泽厚禄!万里归一!” “天神降雨!秦国福泽厚禄!万里归一!” “天神降雨!秦国福泽厚禄!万里归一!” “天神······” 韩鹤川通体一震,紧盯天上那抹美的不可方物的身影,此时的她便是误入人间的天神,不占世俗,不食烟火。 童幼宝微微颔首,高举的玉手交叉放置于胸前,霎时,蒙蒙细雨划过她脸颊,似水精灵般轻吻着那张恬静面容。 一滴、一滴、雨越下越大。 “下雨了!下雨啦!” “下雨了!天女临世!天女来救我们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阵阵高呼奔涌而来,他们纷纷跪拜童幼宝,面上的喜悦之色再也不能掩饰。 “天女临世!救济苍生!” “天女临世!救济苍生!” 此时巴蜀城的百姓们携手欢呼,敞开丫子在水里撒欢,雨水洗去了他们对秦国的怨恨,洗去了不满,此时的他们重生了。 悬浮在天上的童幼宝开始摇摇欲坠起来,额间那抹妖艳朱砂霎时消失不见,浩瀚星眸恢复了以往光辉。 周身烟霞散尽,脑子开始出现眩晕,昏睡了过去,身子腾空,开始急速坠地。 浸湿在雨水中的寒鹤川飞快收回长剑,脚尖点地飞身跃起,将她拦腰拥入怀中。 那双玉眸透着清辉,蒙上了一层雾水,扑朔迷离,他看着那张恬静似仙子般美好的面容,心中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悄然发酵。 你··到底是谁··· 下一瞬,他抱着她悄悄离开了巴蜀城。 ······· 巴蜀将军府—— 议事厅。 嬴政蜷曲着腿跪坐在上堂,而左侧跪坐在桌前的男人,便是穆将军,穆阔。 穆阔的两个儿子则跪坐在他对面。 “王上放心,臣等定会竭力看管蝗虫怪,断不会坏了王上的大计!”说话的是穆阔大儿子,穆燎尘。 第十一章穆燎风 穆燎尘冲着嬴政抱了一拳,因为激动,满面络塞胡子都微微抖动着,他身材魁梧,长了一副硬汉模样。 几日前,王上在附近小镇上的客栈中遇刺,王上猜测刺客是冲着蝗虫怪来的,蝗虫怪关乎这次与韩国这场战役,王上便联系了将军府中的人,暗中将蝗虫怪秘密接到了府中看管。 嬴政满意点头,豪言道“早听闻穆少将性情爽快,为人仗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蝗虫怪几日前便运了过来,而他今日才匆忙赶到将军府。 “王上,按您的吩咐,臣已经叫人去下邻村的古洞布置好了机关陷阱,就等那只母蝗虫上钩了!”穆燎风高举酒杯为嬴政敬酒。 嬴政大笑,举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穆燎风是穆阔的小儿子,十七八岁模样,与嬴政年纪相仿,面相不同他哥哥穆燎尘的粗狂,他倒是生了一副翩翩俏公子模样。 众人皆知,穆燎风被家中长辈宠坏,终日里不学无术生性放荡,整日不想着如何加官进爵,倒是对研究姑娘格外热衷,他曾经还对外发表了一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理论,直引得各个王公贵族捧腹大笑,讥讽他疯疯癫癫。 “若真是那韩国狗贼蓄意挑衅我大秦国,老夫定当不会放过他们!”久不吭声的穆阔沉闷出声,他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虽人到中年,那眉宇间的气概却丝毫不减当年。 几日前,王上就已书信过来,说明了此次蝗灾的起源,不曾想,韩国竟做出此等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嬴政微微颔首,“寡人已密信回宫中,想必仲父心中已有了对策。” “听闻将军近日来身体抱恙,可好些?” 穆阔抱拳,“承蒙王上关心,老夫只是偶感风寒,如今已好了大半···” 这时穆燎风坐不住了,见嬴政如此好说话,不知是看嬴政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原因还是什么使然,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跟他亲近。 面上带着八卦笑意,热心肠问着,“听闻王上这几日在找寻一位姑娘···不知臣帮不帮得上忙···” 他一拍大腿,嘴角挂起了轻佻浪荡的笑意,“臣别的本事不会,可这巴蜀城内的妓坊官窑中的姑娘,臣可是了解得透透的,只要王上一句话,臣定当···” “风儿!”穆阔厉喝。 穆燎风身躯一颤,吓得禁了声。 穆阔赶紧起身,就要朝嬴政跪下请罪。嬴政出声阻止道“将军不可,寡人倒是觉得令郎快人快语倒是有趣得很···” 穆阔诧异抬头,只听嬴政继续说道,“寡人今日前来,除了与将军和令郎商议捕捉蝗虫一事,还有另一件事想拜托各位···”他忽的低头沉思,欲言又止。 “王上但说无妨!”穆阔微微弯腰垂首,略显恭敬。 穆燎尘抱拳,威武霸气,“只要王一声令下,臣等定当赴汤蹈火!” 魔瞳闪过一丝笑意,继而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蓦然,他轻轻招手,身侧的婢女端着方形托盘朝穆阔将军走去。 这几日他在巴蜀城附近的小镇找不到那个老女人,无奈之下他只好利用将军府的权利去搜罗巴蜀城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若是死了··也要看见她的尸体。 穆阔双目间夹杂着疑惑,拿过托盘中的东西,缓缓展开,是一副女子的画像。 女子穿着奇怪的服饰,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那双美目里含着笑,一身轻灵之气,此时正凶神恶煞的破口大骂,倒是俏皮的很。 “这是···?”疑惑的看向嬴政。 穆燎风憋不住了,屁颠屁颠跑到了老将军跟前,伸长脖子看去。 “哟!这妞长得倒是有意思的很~” “风儿!”穆阔怒瞪穆燎风,眼神悄悄察看了下嬴政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动怒,放心了不少。 被斥责了的穆燎风顿时焉了吧唧,嘟哝着小嘴,也不吭声了。 嬴政倒是笑眯眯的为他解了围,一副少年老成模样“将军莫怪令郎,想来令郎也觉得画中女子机灵可爱的紧,才如此。” 穆燎风眼睛一亮,“对!对!就是机灵可爱!臣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两个词儿,这词儿用在画中女子身上真真是太贴切了!” 嬴政忽的哈哈大笑,倒是没发现这将军小儿如此好玩。 桌旁未起身的穆燎尘有些尴尬扶额,眼神看地,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早知道就不带小弟出来了,实在太掉面了。 穆阔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不知如何是好,谁知,穆燎风干脆一把抢过画像,冲着嬴政笑道,“莫非王上是想让臣等找这姑娘?” 这话一出,穆阔父子三人都看向了嬴政。 嬴政点头,“不错···” “臣等定当为王找回姑娘!”三人一同单膝跪地,郑重宣誓。 穆阔跟随先王多年,忠心日月可鉴,先王去世,他自然是要拥护爱戴先皇长子嬴政的,就算他吕不伟权利再大,他穆阔永远站在嬴政这边。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叫。 “下雨了?下雨了!” 霎时,一位家仆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议事厅,扑通跪倒在将军面前,“将军大事不好了!天女降世为秦国带来了福禄!召唤了神雨!” 穆阔眉心一跳,这秦国可是三年都未曾下过雨了,“此话当真!”抓起地上的家仆,眼神扫过他身上湿漉漉的衣物。 嬴政猛的起身,朝门外走去,穆阔扔下手中的家仆,跟了上去,兄弟两人也紧跟其后。 四人穿过大堂,到了长亭,才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魔瞳震惊的看着滴答滴答的雨珠,手指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一股冰凉的触感贯穿全身,“真的···真的下雨了!” 穆阔父子皆震惊不已的看着越下越大的暴雨,穆燎风更是将刚刚通报的家仆一把抱起,开心得直打转。 “这是上天带给我国的祥瑞啊!”穆阔豪气大笑,内心狂喜。 穆燎风放下家仆,想起了他刚刚说的话,有些疑问,“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天女临世啊?” 第十二章太子妃南汐 这话一出,嬴政忽的回头看向了家仆,不知为何内心隐隐有种不安。 家仆猛的跪拜在地上,惶恐不安,可声线底下又夹杂几分喜色“是天女···是天女带给了我们雨水!就在城门口,天女就在城门口!” “什么天女?在王面前,休要胡说八道!”穆燎尘作势就要将家仆踹翻在地,穆燎风身子一侧,将他拦住,“大哥何不让他说完,再行处置。” 穆阔看向嬴政,眼神询问,嬴政轻点头同意了,穆阔看向家仆,厉声道,“你可要属实说来,不可信口胡诌。” 家仆颤抖着身子,将头猛的磕在地上“天女容貌倾城,身披彩霞,脚踏祥云召来了天雨,若小人有半句胡话,小人不得好死!” 家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的抬头看向穆阔,“将军若不信,可随小人一同前去城门口一探究竟。” 下一瞬,他猛的看向嬴政,“王!得天女者得天下啊!” 嬴政剑眉微拧,魔瞳闪现一丝狐疑,穆阔父子三人也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王上没有出声,他们也不好说前去看看。 半晌过后,靡靡之声传来,语气轻描淡写,似是对天女这个人,没有丝毫兴趣,“将军倒是可以前去看看···” “王上可否一同·····?” “寡人便不前去了,寡人还有事呢···”他出声打断了穆阔的话,继而,穆阔也只好冲着他行了一礼,欲要离去。 就在这时,一阵妖风刮起,把将军身侧婢女手中的画像吹了起来,画像乘风飘扬,徐徐悠悠,悄然落地。 一副机灵可爱的女子画像映入众人眼中。 “是她!她是天女!是天女!天女保佑,天女保佑!”刚起身的家仆指着地上的画像,猛的跪拜在地上,空中念念有词,神志接近癫狂。 魔瞳骤凝,浮现出不可思议,他快步上前拽住家仆的衣襟,“你叫她什么?” “天女!她是天女,天女临世了···” 穆阔父子三人一副懵懂模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下一瞬,嬴政丢下手中的家仆,冒着大雨急速跑出了将军府。 父子三人只觉有一阵风从他们身侧飞过,穆燎风有些呆愣,喃喃出声,“王上···不是说他有事嘛···” 穆阔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怒斥,“王上的心思岂容你揣测?今日你对王上无礼,罚你抄《齐孙子》三百遍!” “爹~~” “快去!” 话落,穆阔带着穆燎尘跟着嬴政去了城门口。 雨越下越大,誓要将巴蜀城淹没般,百姓们站在阁楼上、小巷中、屋檐下观望着这壮丽景象。 赶来的嬴政,站在城门下淡然看着前方,童幼宝此时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张邪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魔瞳中平静得似一滩死水。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张牙舞爪弹他脑蹦儿的小脸子,嘴角忽的扯出一抹苦笑。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去寻她,许是因为她的特别之处,或是挡剑一事,心中有愧于她。 水滴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滑落,下摆的水渍滴答滴答掉落,他的身子已经湿了一大半了。 穆阔小心到了嬴政身侧,油纸伞为他挡去雨水,“王上,该回去了····” 眼眸扫过城中,心中暗暗猜测那位天女要不是已经离去,要不就是不存在。 嬴政微微侧目,缓声开口,“画像中的女子···拜托将军了。” “喏!” ··········· 三个月后。 暴雨持续下了三天三夜,万亩黄田中的蝗虫尽数被淹死,良田逐渐变得肥沃,一场灾难在雨水中悄无声息匿迹。 嬴政成功捕获母蝗虫,并查出了韩国大臣暗自将巨型蝗虫偷运到秦国的证据,两国大战不日便将拉开序幕。 韩国都城,阳翟。 太子府。 花园中。 几位雍容华贵,着艳丽服饰的女子夹道跪坐在自己桌前,她们互相谈笑风生,面上皆画着精致妆容,谈吐、举止、优雅大方。 当中过道摆放着几株硕大的朝阳花供女子们观赏。 而坐正位的女子没有加入其它几位女子的谈话中,她端庄的跪坐着,小桌上放置着精致点心,只见她淡然端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上一口,而后一饮而尽。 那双冷傲灵动的美目浮现出了点点奸诈喜色,不多一会儿,点点醉意袭来,朱颜微酡,如新月生晕,柔情酌态。 她意犹未尽,砸吧着小嘴,轻轻招手,身后婢女顿时会意,端起盘子里的茶水壶欲去斟茶水。 就在这时,她身侧的女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杯,嗅了一嗅,有些生气开口,“太子妃姐姐可是又偷喝酒了?” 南汐顿时缩了缩脖子,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低垂着头颅,摸摸耳垂,嘿嘿一笑。 话落,南沫语笼裙起身,缓步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水壶,揭开壶盖嗅去,一股浓郁酒味袭来,顿时气意上涌,“太子妃姐姐果真聪明,竟然将茶水壶中灌入酒水,神不知鬼不觉就偷喝了酒···” 忽的,南沫语微微笼袖,跪坐在了南汐身侧,“姐姐你身子不好,还一直怀不上胎儿,到时候太子哥哥不要你,你可别回家哭去,如今还作践自个儿身子···语儿都替你感到着急!” 南汐是御史大夫之女,三年前嫁给了韩国太子韩鹤川。而南沫语是南汐最小的妹妹,如今十四岁,虽说两人是同父异母所出,可两人却好的如同一胞姐妹般。 南汐一身锦服,雍容华贵,头上戴着碧玉步摇,她微微一动,那步摇便发出了清脆响声。 她捻起一块糕点,淡淡开口,“我倒不认为女子只能依仗男人才能活下去···若我们女子自立自强可不比他们男人差···”话落,轻咬了一口糕点。 不等南沫语出声训斥,左侧跪坐着的玉知忆抢先一步了,“臣妾倒是觉着姐姐的理论确是有那么几分有理····” “是吧?我就觉得我说的挺对的···”南汐见有人认同她,立马顺杆爬,娇美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喜色。 玉知忆忽的欲言又止,面上露出了难色,“不过····” 第十三章妻妾闹事 今日侧妃玉知忆,借南汐太子妃名义设了这朝阳会,来赴会的皆是太子的妻妾,不过南沫语是个例外,南沫语今日前来看望南汐,歪打正着倒是赶上了这出朝阳会。 大家心中皆知,这出朝阳会名义上是联络姐妹之间的感情,实际上怕是要找个出头鸟,去会一会三个月前太子带回来的女人。 “不过什么?”一旁的南沫语坐不住了,出声询问。 玉知忆一副我见犹怜模样,微微垂首拭去眼角泪花,带着哭腔开口,“臣妾实在是心疼姐姐····竟然被一介贱婢欺负到头上去了····”说到最后,她抽泣着肩膀,可怜兮兮。 南汐忽然有点蒙,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一眨,额···这些天太子不在···难得落个清闲,她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她到底被谁欺负到头上了? 南沫语忽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有些心疼自己姐姐,“知忆姐姐何不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知忆见此,没有吭声,只是哭得更惨了,梨花带雨的小模样任那个男人见了,心口不被揪起来? 这时,神助攻上线了,妾室郑里苏作出一副委屈模样,学着玉知忆轻拭泪痕,娓声道,“语姑娘有所不知,三月前,太子带回一位姑娘,好生伺养在居明阁,这三个月太子殿下从未来看过我们,而那位姑娘却仗着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丝毫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这三个月从未见她露面,更别说给太子妃请安了!” 这时,其他三三两两的妾室们也出了声。 “是啊,臣妾前几日邀她来我房里喝茶小叙,谁知被她拒了···” “臣妾一个月前得了一宝贝,想让她一同观赏,不也被拒了嘛····” “哼!我呀,几日前去太子寝殿里探望她,不也被拒之门外了···” “可不是,现在太子殿下把她宝贝得跟小心肝似的,太子寝殿外都是重兵把守,寻常人哪儿见得着她啊··” 大家都知道,居明阁是太子的寝殿,而童幼宝此时却在里面住了整整三个月没有挪地方,自然会招来其他妾室的嫉恨。 南沫语气得小脸通红,拳头紧握,她忽的站起身,那架势就要去干架般。 南汐也缓缓起身,拉住南沫语,轻笑道,“看你的脸跟猴屁股般。” “哪有!”南沫语赶忙摸着脸,南汐朝她身侧的婢女招招手,“送姑娘回去吧··” 南沫语一听,立马拽住她的手,“姐姐我不回去!我要给你讨公道!” “胡闹··”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淡然开口,“这是姐姐的家事,姐姐能处理好,你就别掺和进来了··” “是啊,语姑娘还未出阁,不宜去看这种事··” 这时,个别妾室开始轮番劝诫着南沫语,南沫语也是个知情知理的人,微微点头,握住南汐的手,语重心长出声“姐姐可别受委屈了。”深深看了眼南汐后,便随着婢女出了园子。 待南沫语走后,南汐懒洋洋的笼了笼云广袖,神态悠闲,美目流盼,经几位面上转悠了一转,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一个个端着姐妹情深模样,平时窝里横的时候可没见你们怎么好,这会儿倒是团结一致,统一战线,一致对外了? 还不是眼巴巴的盼着她去收拾太子寝宫里那位,小样! 经她们这么一闹,南汐倒是有点期待寝宫里久不出门的那位人物了。 “走吧,去会一会殿下的小心肝····” 妾室们各自对视了一眼,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纷纷动身跟在南汐身后。 ··· 居明阁内—— 床榻上,童幼宝悠悠转醒,羽睫扑呲了几下,眼帘缓缓抬起,浩瀚星眸蒙上了一层水雾,令她看不太清东西。 恍然间,一顶高高的帷帐帽映入眼帘,她艰难的半撑起身子,似是躺的太久了,有些僵硬,腰酸背痛感席卷全身。 呼···· 不适感令她倒吸了口气,抬眸望去,富丽堂皇的房间映入眼帘,心里为这座大气上档次的房间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眉宇间透着几分疑惑,“我···这是在哪里···” 她此时不应该在秦国巴蜀城吗···· 光脚下了床,身上的衣物已被换成了干净的汉式睡衣,她懵懂的在房间里转悠,好奇的拿起给个小物件敲敲打打。 略微活动后,身子灵敏不少,忽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了几声,她揉揉肚子,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点心糕点可以填饱肚子。 倒是眼尖的瞅到了矮几书桌上,摆放着的血玛瑙,此玛瑙通体血红,被雕刻成了貔貅模样,精致得很。 童幼宝快步跑到书桌前,将玛瑙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喃喃出声“拿去城东的黑市上倒卖,应该能换不少钱吧···” 穿越过来时,因为穷,百年生财大计折在了嬴政手中,这次她得好好把握住,日后一定要多多敛财才行,不然日后再碰到像嬴政那种吝啬鬼,可有的苦吃了。 还在记恨嬴政当初不肯借她钱的事···· 拿起貔貅玛瑙就到了大门前,这门跟墙一般高,而且还是左右推的门,不禁感叹,这门竟然还挺像日式门。 下一瞬便将门拉开。 霎时,把守在门外的士兵们听见动静,齐齐将大门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手握长矛,同声道,“请姑娘回去休息!” 哈? 呆愣的看着士兵们,这唱得哪儿出戏···· 她挠了挠后脑勺,冲着士兵们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你们别送我了,我自己找得到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伸长脖子看向后面的士兵,大叫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都回去吃饭吧!” 士兵们不为所动:“····” 额······ 不是来送她回去的? 小眼神瞅了瞅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路,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继而小手悄咪咪去碰了一下尖锐的长矛··· 嘶~~ 好疼··· 是真家伙···· 美眸紧看着士兵们,步子缓缓退回了房内,就在她关上门的刹那,一道银色身影忽的闪现在她面前。 “见过童姑娘!”他冲着童幼宝行了一礼,而后激动的道,“姑娘睡了三个月终于醒了,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去禀报太子!”话音刚落,就不见人影了。 童幼宝只感觉面前有一道风,来无影去无踪,还没看清面容就不见了。 “额····他谁啊?”小声嘟囔后,将门合上了。 第十四章设计进居明阁 就在这时,一声高喝传来。 “太子妃到——” 南汐为首的小队伍花枝招展,挪着小碎步到了居明阁大门外,声势浩大的军队立马改变队形,把居明阁围成了大圈,水泄不通。 丝毫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南汐倒是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真的有军队镇守着居明阁··· 她虽是太子妃,但她生性好吃懒做,玉知忆嫁进来第二天她就毫不犹豫,把管家对牌交予了玉知忆,她从未管过太子府任何大小事务,所以太子调动军队护守着里面那位,她也是不知晓的。 难怪这些女人一个个上赶着来居明阁··· 这时,玉知忆见南汐不吭声,只是默默看着军队,眼神暗地里示意了一下妾室,郑里苏顿时会意。 踩着小碎步便到了南汐身侧,凑上前去,小声开口,“姐姐,如今这小蹄子不分尊卑长幼,乱了太子府规矩,若是不好好加以惩戒,姐姐日后如何服众···” “你说话注意分寸···”南汐眸底浮现寒意,剜了一眼郑里苏,“太子殿下做出此举,就是想告诉我们他十分宝贝里面这位,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宝贝,岂是你一介贱妾能诋毁辱骂的?” 郑里苏身子一颤,惶恐垂眸噤了声。 南汐回过身,看着幸灾乐祸的妾室们,声线淡然夹着几分冷意。 “大家也都瞧见了,太子如今派兵重守在这儿,里面那位妹妹今日咱们怕是见不着了···还有本宫再说一次,咱们都是太子的女人,能做得只有为他分忧解难,排除万难,不是成天想着给太子使绊子,找麻烦···”眼神轻轻扫过玉知忆我见犹怜的小模样,意思不言而喻。 继而道,“好了,回去吧···” 想找她当出头鸟,你们还嫩了点。 妾室们也不好说什么,知道太子妃一向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里面那位都要危及到她太子妃的位置了,她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是太气人了··· 竟然跑过来走个过场就回去了··· 南汐甩了甩袖子,便抬步要走,谁知,玉知忆扶着额头,脑子眩晕,往南汐身上倒了下去。 南汐眼疾手快,身子微微一侧,任凭她摔倒在了地上。 玉知忆本想装模作样晕倒一下,没料到南汐会躲开,身子失去重心,脑袋直接砸在了地上。 “娘娘!” “娘娘!” “姐姐!” 一众下人妾室手忙脚乱前去扶玉知忆,还没晕过去的玉知忆干脆将计就计,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南汐甩了甩袖,小声嘟囔,“还好没晕在本宫身上···” 下人们:“······” 妾室们:“·······” 郑里苏见此,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立马眼神张罗其他妻妾鬼哭狼嚎了起来。 “姐姐流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赶紧将姐姐抬进居民阁啊!救人要紧啊!” “快点····再迟一会儿··姐姐就快不行了!” “呜呜~~” 郑里苏跪在南汐脚下,哭得声泪俱下,哭爹喊娘,“太子妃姐姐,贱妾求求您,救救玉姐姐吧,大家都是服侍太子殿下的姐妹,求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玉姐姐吧····呜呜呜····贱妾同玉姐姐关系甚好···贱妾此时恨不得躺地上的是贱妾啊··” 南汐瞅了一下地上的郑里苏,白眼一翻,可不,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可没少干坏事···· 小嘴一撇,有些无赖,“你求本宫干嘛啊?本宫又不是看病大夫,你若真是侧妃妹妹的好姐妹,此时应该早早的去请大夫了···而不是泼妇骂街一样来求本宫,可真蠢···” 被南汐这大实话一噎,郑里苏顿时不知如何说话了,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呆在了原地。 哭天喊地的妾室们,节奏被南汐打乱,不知如何是好了,虽然南汐说的是大实话,可她们的目的是想把玉侧妃弄进居明阁····而不是请大夫啊···· 南汐伸出手将郑里苏扯住的裙摆,扯了回来,而后端庄,优雅的抚了一下发髻,淡然出声,“你们慢慢玩吧,本宫回去睡美容觉了···” 妾室们:“·······” 就在这时,居明阁里,童幼宝抱着古董花瓶敲敲打打,听外面的动静,听了半响,听她们是要走的意思,急忙出声。 “诶!外面的姐妹们,你们想进来就进来吧····嗯,还有那位躺地上装晕的臭妹妹,辛苦了啊,赶紧起来拍拍衣服,地上凉的很呢!” 咳咳···· 这话一出,士兵们齐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虽然大家都知道侧妃娘娘是装的····姑娘咱们能不能委婉一些····侧妃娘娘不要面子的嘛? 躺地上的玉知忆脸颊发烫,现下起来也不是,继续装晕也不是··· 妾室们也是老脸一红,鬼哭狼嚎声纷纷止住了。 只有南汐听见童幼宝的话后,噗嗤一笑,没想到里面那位怎么有趣,大家都说看破不说破,她倒好,直接明明白白、敞敞亮亮的给捅出来了,如此性情,倒是与后院这几位女人不同。 “头好疼···我这么了···”玉知忆心里咬牙,还是打算醒过来。 郑里苏见势,赶紧装腔作势,上前关心问候。 一顿虚假姐妹情过后,便搀扶着玉知忆进居明阁了。 士兵们听童幼宝发话了,也不好阻拦,队形分成两侧,放行了。 南汐回过身,眉头微挑,“进去看看。”她倒是有些好奇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居明阁内—— 童幼宝站在诺大的古董架旁,手中拿着一个小花瓶敲敲打打,仔细观摩着,嘴里一个劲的嘟囔,“发财了··发财了··” 怀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鼓得老高,仔细一瞧,倒是能看见血红一角。 侧妃娘娘到—— 玉知忆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踏进了居明阁,她优雅的轻抚发髻,目若秋波,含情脉脉,好一个柔弱俏佳人。 童幼宝一听,没有回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宝贝,敷衍开口,“内个,侧妃娘娘你随便坐,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哈···” 噗嗤··· 第十五章白莲花上线 趴门框上偷看的南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身侧的婢女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咱们进去吧···您这样有失身份啊····” 南汐拍掉她的小手,眼神逐渐猥琐,观摩着里面的形势“你懂什么,好好看着··” “大胆!”玉知忆身侧的大婢女,上前怒指童幼宝的后脑勺,面上满是嚣张跋扈,“竟然以下犯上,不给侧妃娘娘行礼!” 玉知忆眸中划过一丝毒辣,继而轻拭泪痕,可怜兮兮模样。 听到这一声厉喝,童幼宝缓缓回过身,美目流转着疑惑,扫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们,“你们是在说我吗?” 霎时,众人眼里划过一抹惊艳,只见面前这人,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桃腮带笑,含辞未吐,说不尽的温柔可人。灵动的眼眸似是会说话般,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一头乌发随意散落在背后,简单的睡衣也掩饰不了她的灵气。不得不说,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人儿,那种清冷气质,似乎就是刻在骨子里一般。 刚刚发狠的婢女晃了眼,许是来自女人之间的自卑,那股嚣张气焰顿时焉了下去,悻悻的回到了玉知忆身边。 妾室们这会儿怔怔的不知所措,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不是过来自取其辱的嘛··· 亏她们一大早沐浴焚香,精心装扮了一番,竟然连人家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若她们是男人,也会将此等美人儿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此时妾室们开始推推搡搡,想让对方先出头。 玉知忆暗暗咬牙,剜了一眼身后的妾室们,不成气候的东西! 眸底隐藏着一丝恶毒,下一瞬,她暗暗示意了一番身侧的郑里苏,让她打个头阵。 郑里苏自是明白玉知忆的意图,略微迟疑后,不敢得罪玉知忆,毕竟她父亲是当朝丞相,心一横,便走上了前。 “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不给侧妃娘娘行礼?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小蹄子!” 郑里苏刚扬起手,还没落下,就见童幼宝立马行了一礼,模样十分乖巧,“本人拜见侧妃娘娘。” 大眼珠如盘算的珠子般,滴溜转动着,刚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家,听对方的话语,她得跟对面那位娇滴滴的女人行礼。 小眼神暗暗撇了一眼郑里苏扬起的手巴掌,还好她机智提前行礼了,不然就要吃巴掌了! 她不是她们府上的下人,自称本人应该错不了。 郑里苏顿时僵在了原地,若要打她,可人家已经行过礼了,若不打···那她就得罪侧妃娘娘了··· 进退两难之时,玉知忆带着妾室们缓缓上前,面上挂着甜美笑容,拉起童幼宝的小手,笑眯眯开口,“妹妹生得如此好···你一介贱妾怎敢打妹妹··”眼神狠狠剜了眼旁边的郑里苏。 郑里苏知趣,缓缓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玉知忆笑意盈盈端详着童幼宝的小脸子,“来···”冲着身后的婢女招招手,婢女立马端着一个小盒子上前。 玉知忆打开小盒子,拿出了手镯,“这是姐姐嫁进太子府中时,太子送给姐姐的,今儿个瞅着妹妹,心里甚是欢喜,这碧绿玉镯就当作见面礼了···” 自她拿出玉镯时,童幼宝的眼神唰的一下亮了,小眼神紧紧盯着她手中的玉镯。 玉知忆也没打算真的将玉镯送给她,只是与她客套客套,一般情况下,姑娘们知道这是太子送给她的,都会羞涩推辞,委婉拒绝。东西送不出去,她也会落一个好人缘,善待妾室的好名声。 谁知,东西还没放在童幼宝手中,童幼宝就已经急不可耐的一把将其抢下,“那就先谢谢你啦!” 说着,就朝玉镯吹了口气,成色不错,看来能买个好价钱! 噗嗤···· 趴在门框上的南汐再次笑出了声!鬼知道玉知忆那个碧绿玉镯送了多少次没送出去,还笼络了不少人心,之前玉知忆还拿着那枚玉镯送给她,不过当时她也婉拒了,事后想想,就应该收下那枚玉镯的,哈哈哈,没想到这玉镯折在了这姑娘手里! 这玉知忆想必脸都气黑了吧! 妾室们:“·······” 这姑娘可真不识趣,侧妃娘娘都说是太子殿下送给娘娘的了,竟然还敢收下··· 玉知忆面色铁青,不过下一瞬又恢复如初了,只见她笑嘻嘻的看着童幼宝,忽的,惊声道,“呀!妹妹别动,这里有只蚊子···”说着,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童幼宝脸上! 啪! 童幼宝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手中的玉镯也被摔烂在地。 “你有病啊!打我干嘛!”扫了眼粉碎在地的玉镯,怒气冲天盯着玉知忆。 玉知忆被她一吼,泪水顺势夺框而出,捂唇哭着,“姐姐只是看妹妹脸上有只蚊子才····呜呜····” 娇小的身子一颤一颤,好不可怜,如同雪山上摇摇欲坠的雪莲般。 童幼宝抚着火辣辣的脸颊,这会儿才明白这些女人不是来看她的,是来找茬的。 上前一步,双目满是寒意扫视着面前这个我见犹怜的白莲花。 见童幼宝气势汹汹模样,心里有些害怕了,“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 “啪!” 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玉知忆脸上! 玉知忆小小的身子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气,直接摔到在地。 “你放肆!我可是太子的侧妃!”回眸怒吼童幼宝。 “大胆贱婢!”玉知忆身边的大婢女愤愤上前,扬起手就要打童幼宝。 童幼宝美眸一凝,一脚踹翻了大婢女,“你才贱婢!你全家贱婢!” 玉知忆在众人的搀扶下,爬起了身,怒指童幼宝,“来人,给本宫抓住这贱婢!” 号令一下,下人们纷纷动身前去抓童幼宝,而身侧的妾室们则高高挂起,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玉知忆平时就苛待她们,这会儿她们才不会帮忙。 童幼宝上蹿下跳,时不时给别人一脚,下人们也是手忙脚乱的抓着童幼宝。 童幼宝跳上床榻之时,怀中的貔貅玛瑙顺势滚了出去,她慌乱的伸出手去抓,谁料被床榻下的台阶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貔貅玛瑙径直滚到了玉知忆脚下。 第十六章杀鸡儆猴 侍妾们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怎···怎么了··” 只见,此时玉知忆脚上挂着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确切的说,是那位将军趴在地上狠狠咬住了玉知忆的小腿。 霎时,血迹渗透衣服,浮现了出来,可见下口之狠。 趴在门框上的南汐察觉屋内有些不太对劲,急忙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进了居明阁。 “哟!玉妹妹又在欺负新人了?” 还没见到人,妾室们到先听见了南汐的声了。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她信步而来,直接到了童幼宝旁边。 冷傲双眸扫视着被制服在地的童幼宝,冷声对着下人们,“你们放肆!还不快松开!” “主子不懂事!你们也跟着瞎胡闹!”狠狠剜了一眼妾室们,随后扶起了地上的童幼宝,“没事吧?”美眸看着她那红肿的手指,有些担心。 童幼宝摇摇头,“没事,她更惨!”下巴一台,指向玉知忆,忽的看向南汐,“姐妹,谢了啊!” 南汐噗嗤一笑,学着江湖侠士模样,冲着童幼宝抱拳,“哪里哪里!” 玉知忆此时疼得几尽晕厥,瘫倒在地,痛苦打滚。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南汐冷眼相看,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这时,郑里苏上前,竟然穿透了将军的身子到了玉知忆身侧,欲去扶她。 看众人的脸色,丝毫看不见正拼命撕咬玉知忆大腿的将军般。 仔细瞧,那位将军二十多岁,一副小生模样,身上此时散发着白光,身体呈半透明状,如同幽灵。 此时南汐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没人对玉知忆做什么,她为何疼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 正想开口问童幼宝怎么一回事时,童幼宝忽然两步上前,扯下玉知忆头上的步摇簪,冷声道,“这玩意看起来挺值钱的,就当给你买个教训了!以后少惹我!” 手指摩擦了一下上面的大珍珠后,立马收入自己怀中。 众人:“······” 姑娘您还能再直白一些嘛? 众人尴尬之际,一身高喝打破了寂静得场面。 太子到—— 韩鹤川单手负背,一手握着玉箫,箭步到了童幼宝身前。 “拜见太子殿下!”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众人齐齐跪地行礼,只有童幼宝傻不愣登的站着不动,南汐见此,扯了扯她的衣袖。 童幼宝会意,作势就要往地上跪,韩鹤川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声音轻柔带着丝颤意。 “三个月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跪坐地上的众人,如同被雷劈了般。 太子殿下···自称··我? 童幼宝一把推开韩鹤川,指着他的鼻子骂着,“喂!韩鹤川,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对你以身相许!说话就说话,别他妈动手动脚的!” 众人再也淡定不了了,郑里苏飞快起身,指着童幼宝,“贱婢!你放肆!休要对太子殿下···” “郑良娣你给本宫住嘴。” 韩鹤川声线轻柔,让人听不出他是喜是悲,只是那玉眸中的寒气,足以说明他此时动怒了。 “郑良娣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掌嘴一百,易居冷凝房”轻描淡写一句话决定了郑里苏一生的命运,不带丝毫感情。 妾室们通体一震,冷凝房是冷宫,这是大家都知晓的,没想到郑良娣就这样被发配了。 就连跪在地上还未起身的南汐也诧异的看了眼韩鹤川。 “我不去,我不去···殿下臣妾不去冷凝房···殿下!”郑里苏瘫软在地,慌乱的扯住韩鹤川的下摆,拼命求饶。 谁知,好心的童幼宝将她扯住韩鹤川下摆的手,一点点掰开,安慰式的拍拍她的肩膀。 “姐妹,去吧去吧,说不定那什么冷什么房还是个好地方呢,人生中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亦是命中注定,去吧。” 话落,几个侍卫拉走了郑里苏,她此时整个脑海中都是掐死童幼宝的画面。 韩鹤川见童幼宝此举,那温润的嘴角倒是泛起了一抹笑意。 此时,也只有童幼宝一人不知道冷凝房是冷宫了吧,若她知道,可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童幼宝回过身,见南汐还跪在地上,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地上凉得很,赶紧起来!” 南汐一惊,悄悄站在童幼宝身后,悻悻瞅了眼韩鹤川的脸色。 韩鹤川看了眼南汐,倒是没说什么,继而转头看向了地上打滚的玉知忆,眉头夹紧,“她怎么了··” 众人一惊,不敢吭声,只是眼神似有似无的看向童幼宝,意思不言而喻。 韩鹤川侧目看向童幼宝的小脸子,霎时,那对玉眸似是要喷火般,越发炙热。 童幼宝有些心虚的努努嘴,小手慌乱的摆动,“内个···我承认··我是打了你老婆···不过是她惹我在先,我才出手的···这要是理论起来··也不全是我的错吧···你不信的话,还···” 话还没说完,一股淡雅清香袭来,被他拥入了怀中,鼻尖触碰到他的胸膛,心忽然漏了一拍。 “脸上的伤··是她打的?”白皙的手抚上她的发丝,声线带着丝颤意。 她没有推开他,此时大脑似乎死机了般,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愣的点点头。 下一瞬,他松开她,双眸冰冷看向地上的玉知忆,半晌过后,清冷声线响起,“侧妃品行不端,易居冷凝房,禁足半年。” “来人!动手!” 玉知忆身体一颤,忍着剧烈疼痛爬向韩鹤川,“殿下··臣妾知错了···殿下···” 侍卫立马将玉知忆拉走,将军也顺势松口,悄咪咪飘到童幼宝身后站着。 韩鹤川回过身,不顾众人的面,拉起了她的小手。 嘶~~ 童幼宝疼得倒吸了口气,立马将手抽了回来,“都说了不要动手动脚了···” “殿下,这边还有人呢···”站在韩鹤川身后的男人,小声提醒着。 只见男人一身银色华服,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一对桃花眼含着笑意,风流倜傥、器宇轩昂、 韩鹤川微微侧目,声音冰冷,“让她们出去跪着!” 话落,妾室们纷纷吓得跑出了居明阁,跪在了外面。 “你也出去吧···”童幼宝看着韩鹤川,声音带着寒气。 “还有你。”看向夏侯栖年 夏侯栖年打开手中折扇,顿时不乐意了,“姑娘,好歹我也照顾了你三个月,不带这样赶人的吧····” 夏侯栖年是韩国有名的神医,轻易不出手救人,不过与韩鹤川私交甚好,才出手救治童幼宝的。 他还有一个怪毛病,就是抠门。 虽然他富可敌国、腰缠万贯、堆金如玉···但是他抠门。 虽然他妙手回春、华佗再世、遍地桃花··但他抠门。 第十七章助理小米多 童幼宝百无聊赖的挥挥手,迈着悠闲的步子到了床边,一屁股倒了下去,蒙头就睡。 玉眸轻扫了眼床上裹成一团的童幼宝,微叹了口气,抬步出了居明阁,“出去吧··” “殿下···这可是你的寝殿···就这样出去不会很掉面?”夏侯栖年赶忙追了出去,手中的折扇摇得越发厉害。 韩鹤川冷眼扫视他,“话真多。” “殿下···这是那位姑娘偷···捡到的官印···”一位十六七岁的侍妾跪在地上,见韩鹤川出了居明阁,低垂着头颅,缓声说着。 这官印是玉侧妃倒在地上打滚时掉落在地的,她怕官印受损,便偷偷藏在了自己衣服底下,想着有机会便交给太子殿下。 玉眸泛着寒雾,手指翻转,玉笛自手中转动了一下,定而看向出声的那位侍妾。 侍妾生的一副娇俏模样,肤如凝脂,面若敷粉,脸颊泛红带着点婴儿肥,确实是一个小美人儿。 “你叫什么名字?” 梦渔微微一愣,她进府一年多,太子殿下竟然都不知道她叫什么,“父亲梦堂中,户部尚书,妾身是府中最小的庶女,名唤梦渔。” 韩鹤川微微点头,扔下一句话,便抬步离去。 “你以后就是本宫的右侧妃,官印交给太子妃。” “什么··”错愕的看向他的背影,就这样···成侧妃了? 刚出门的南汐也有些意外,美眸看向韩鹤川的背影,小声喃喃,“这男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继而,目光落在了梦渔手中的官印上,有些晃神。 她慵懒的轻抚发髻,语气轻缓优雅,“既然你是右侧妃了,那你就替本宫管理太子府上下大小事务吧,记得去玉侧妃哪里拿对牌玉匙哦··” “哦对了,太子没让你们起来···你们就接着跪吧··”让你们爱找事干,这六七月份的日头晒不死你们! 她突然回头说了怎么一句,那些刚起身一半的妾室们僵在了原地,而后又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是啊,殿下还没说让她们起身···· 南汐轻甩袖,在下人的搀扶下,潇洒的走了。 今天真是愉悦的一天。 居明阁内,童幼宝见人都走了,赶忙俽开被子,坐起了身。 冲着不远处,正对着一些藏品敲敲打打的鬼将军,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守灵大人可是要问什么?” 童幼宝起身一把揽过他的肩,语气有些轻佻,“小米多,介绍一下姐姐现在在哪儿?今天来的那些女的又是什么人?” 小米多也就是面前这个鬼将军的名字,小米多是童幼宝以前去春秋时期做任务时,意外收的小弟。因为他的魂魄怨气极重,不能去轮回,所以一直游荡在人间。后面遇见了童幼宝,看他可怜,就将他带到了童姥面前,为他寻了个差事,给童幼宝当助理。 小米多的技能——鬼冥,能够快速获取某个时代的全部信息,给童幼宝当助理再合适不过了。 “我想想啊··” 只见他单手撑头,陷入了冥想。 一股无形的穿透力迅速贯穿了整个韩国,速度可怕到令人心生胆颤。 一炷香过后,童幼宝挂在他身上开始打呼了,他才回过神来。 “醒醒··醒醒··”拍了两下她的小脸子。 “啊?”懵懂的睁开眼,悄咪咪擦掉了嘴角口水,“好了···好了吗?” 小米多起身,在屋内渡步,指向童幼宝,“咱们现在在韩国都城——阳翟,这里是当朝太子的府邸,而你,正在太子的寝殿里,你屁股底下···就是太子殿下的床褥!” 碰···· 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确定没搞错?”虽然他知道韩鹤川是太子···她还真不知道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赖在人家房间不走,还躺人家床上盖人家被子···想想都觉得羞耻! 快速起身拍了拍屁股,眼尖的看见了屏风上挂着的女性服饰,索性上前一把将其扯下,两步到了屏风后换起衣服来了。 “你接着说!”高声对外喊着话。 小米多俊颜泛红,背过了身去,结结巴巴开口,“嗯··今天来的那群女人是太子殿下的妻妾···” “妻妾?这么多?”小声砸吧着嘴巴。 小米多继续巴拉巴拉说着那群妻妾之间的关系,和分析着韩鹤川在朝中如今的势力,接着又涉及到了韩鹤川的人际关系。 “停停停!”童幼宝套里裤的动作顿住,急忙出声,“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裹脚老太太一样,啰里八嗦的,谁想知道他那些陈年旧事啊,赶紧挑重点讲!” 说着,就将裤子套了起来,随后拿起霓裳长裙穿在了身上。 小米多撑着头,想了一会儿,眸中亮光一现,“对了!太子有个超有钱的朋友,叫夏侯栖年!就是刚刚在屋内拿扇子那个男人!” 此话一出,童幼宝立马从屏风后跳了出来,边系腰带,便问着话,“当真有土豪朋友?” 小米多刚回头便瞅着了这一幕,脸颊渐渐爬上红晕,手掌侧挡住视线,“是···是的··” 童幼宝将腰带打了个死结,满面笑容就要朝大门走去。 小米多见此,急忙出声,“守灵大人,别忘了,你的通讯石还在嬴政哪儿呢。” 童幼宝的动作顿住,眉头不知不觉就夹紧了,差点忘了通讯石这事! 对了···她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韩国··· 她记得当时城民暴动,她还躲在韩鹤川身后来着···怎么这会儿就到韩国了? 嘶··· 头好疼··· 忽的头剧烈疼痛起来,她捂住头,似乎神经都被揪起来了般,脚下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 小米快速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娓声道来,“在巴蜀城时,你为秦国带来了雨水,随后晕厥了过去,便被韩鹤川带到了这里,具体什么原因使你昏睡了三个月,就不得而知了··” 美眸缓缓抬起,眸底情愫变得复杂起来。 看来··她必须会秦国找嬴政拿回通讯石了,她能为秦国带来雨水···只有童姥能解释清楚其中缘由了。 抬眸看向小米多,立马抬步就走,“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身回秦国吧,我看不透韩鹤川,总感觉他心机太重···” 不知为何,她每次见韩鹤川,心里隐隐感觉这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第十八章夏侯栖年 眸中光亮顷刻暗淡下去,“相比与韩鹤川虚伪的笑面虎,嬴政这个小屁孩动不动就要砍人的态度,实在是可爱太多了。” “而且我也更放心···” 这一点,小米多倒是很赞成,童幼宝朝两头推开高门,大步跨了出去。 跪在门外的妻妾听见动响,齐齐抬头看去。 小米多如幽灵般飘到她跟前,“这些是太子殿下罚跪的妾室们···” 童幼宝当作没听见,本来要走的,大眼珠滴溜转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忽然一个箭步跑进了屋内,半响过后,扛着大包小包从妾室们面前疾驰而过,似一阵无情的风。 途中,小眼神还偷瞄了眼妾室和士兵们··· 只要她跑得够快,应该没人看见吧··· 被玉器砸到脚的士兵流着眼泪,默默抬头望天,姑娘,你偷太子殿下的宝贝我看见了·· 还掉了一个出来砸到我脚了····下次能不能包严实一点··真的很疼·· ····· 假山旁,三层之高的小阁楼上。 “今日朝堂上有何趣事?”夏侯栖年跪坐在软垫上,桃花眸中夹杂着点点星光,那邪魅的嘴角此时正噙着一抹八卦笑意。 “两月后,与秦国开战。”白皙手指夹着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温润如玉般的俊颜,此时无一丝情绪。 桃花眼扫视着棋盘,狭长柳眉泛着娇媚之态,“这不正合殿下之意。”手中白字缓缓落在棋盘上,抬眸瞅了一番韩鹤川,丝丝血色唇瓣吐露珠语,“户部尚书之女捡到殿下的官印,在阁内之时她不交予殿下,在处置丞相之女时不交予殿下,处置掌书记之女时也不交予殿下,反倒是被殿下责令出去罚跪时,殿下出居明阁之际才交予殿下···这是不是别有用心,想必殿下也看出来了。” 继而夏侯栖年缓缓起身,白字撒在棋盘上,语气有些不耐,“不下了、不下了,一点都不知道让着些人家··”轻笼广袖,回过身卧在了长亭上,修长臂慵懒的搭在栏杆处。 韩鹤川也不恼,玉眸中透着清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白皙手指将棋盘中的白字一一挑拣出来。 声线寡凉,似是一切都不在乎“你也看出来了?那你可猜到本宫为何要将户部尚书之女,册封为侧妃的?” 夏侯栖年欣赏着楼下的美景,流水潺潺,花团锦簇,倒是有那么几分田园风光之色。 桃花眸轻眨,嘴角挂着一抹讥笑,“你这小花园···实在俗不可耐,土到极致。”嫌弃的收回了目光。 轻笑着,“你这老狐狸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 说到这,他忽然看向韩鹤川那张温润如上好良玉的俊颜,悄然开口,“日后,你可千万别后悔自己利用了秦国天女···” 韩鹤川眉心微跳,声音清凉“本宫只是与她逢场作戏。” 这个她,指的便是童幼宝。 夏侯栖年抓起胸间的墨发,肆意摆弄着,桃花眸夹杂丝笑意扫了眼韩鹤川。 殿下看童姑娘的眼神···可单单是逢场作戏那般简单··· 童姑娘是秦国天女这一消息,虽已被秦国君王及时封锁,可还是泄露了出去。 得天女、得天下这一圣言,想必会引起七国骚乱,至于这七国会做出什么事来,就无从考究了。 如今不知这所谓的天女是何底细,七国皆没有她的任何信息,难不成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户部尚书之女,梦渔颇有心机,殿下故意封她为侧妃,这梦渔势必容不下秦国天女,到时候利用梦渔试探一二,便能知晓这所谓天女是哪路神仙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了楼梯旁,深深看了眼韩鹤川,“抱灭国之仇固然重要···可弟弟还是希望你遵循自己的内心··”话落,他台步下了楼梯,腰间挂着的玉牌随着他的移动,而微微晃动,仔细瞧,便能瞧见玉牌上刻着一个宋字。 世人皆不知,名震天下、富可敌国的商人夏侯栖年竟然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而这哥哥还是韩国王位继承人,韩鹤川。 殊不知,夏侯栖年还有个名字,叫子栖候。 韩鹤川的手一顿,白字落在了棋盘中间。 玉眸平静无一丝波澜,看向楼梯处,可这平静之下却犹如有着波涛海水般,汹涌澎拜。 “韩国必亡!赵国、魏国、燕国、齐国一个也逃不了!”他微敛眸,看着棋盘有些出神,“本宫···绝不后悔···” ······ 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匿在大柱子底下,身上扛着大包小包,手中还提溜着一个玉壶,大眼眸滴溜转动着,瞅着看守太子府大门的两个侍卫,眼神警惕而猥琐。 “你躲这干嘛?” 小米多小心翼翼藏在她身后,探出了一个可爱的头颅,忽的,想起自己是抹鬼魂,人类是看不见自己的,一下跳了出来,询问着童幼宝。 “嘘~~” 童幼宝中指放在最中间,赶忙让他小点声,悄咪咪开口,“韩鹤川之前刺了我一剑,这点东西就当他对我的补偿了。”抖了抖肩上的包袱,接着道,“但是···门口那两人,可不一定会让我出这大门····”她忧虑的垂下眸,不知如何是好。 小米多无语的看向她,“你确定这不是偷····” 真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厚之人···· 童幼宝敲打着自己的小脑瓜,忽的余光瞅见了一抹身着银色衣裳的身影,眸中精光亮起,立马将自己的身子藏好在大柱子后面。 夏侯栖年信步而来,手中玉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嘴角无时无刻不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眸中轻眨之际,自有一番韵味,这股韵味不同于女子的娇柔之态,倒是更加倾向于男性之中的阴柔之美,这美中又夹杂着几分阳刚之气,魅惑中透着寒意。 他的一颦一动似乎都能牵扯别人的心弦,或紧或松···妙不可言。 忽的,就在夏侯栖年经过两旁大石柱之时,余光恰巧捕捉到了石柱边,露出来的那一抹衣角。 嘴角缓缓上扬,手中摇玉扇的动作慢了几拍,下一瞬,便快步出了太子府大门,门口侍卫恭敬送行,没有阻拦。 “骚狐狸···”童幼宝偷偷摸摸爬在石柱边上,小声嘟囔了一句。 而后飞快往大门跑去,赶紧指了指夏侯栖年的背影,“内个··大哥,我跟那位是一起的,这些东西是太子殿下送他的,我就是帮忙跑腿的!”抖了抖身上的包袱,小脚悄咪咪往门外挪去。 侍卫见童幼宝跑过来时,就急忙拔出刀拦住了她的去路,后听她这样一说,狐疑的看了看她身上的东西,而后又看了看夏侯栖年的背影。 太子殿下与夏侯公子私交甚好,夏侯公子出入太子府也从不用通报,便可以自由出入····可今日夏侯公子前来并没有带侍女,这侍女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府中的人····可要是不放她出去,岂不是得罪夏侯公子了···· 童幼宝眼眸狠狠一凝,语气阴森可怖,“大胆奴才还不让开!我们家公子的时间是你们能耽误得起的嘛!” “是要我去请你们太子殿下过来嘛····到时候你们落一个怠慢我们家公子的罪名,而被太子殿下治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继而语气悠长带着丝狠厉,直击侍卫的小心脏。 两人身子一颤,对视了一眼,飞快收起了刀,“姑娘请!” 夏侯公子他们的确得罪不起··· “有你的啊!”小米多飘到大门外,环手抱肩看着她。 童幼宝嘚瑟的一抬下巴,大大方方、潇潇洒洒带着韩鹤川的宝贝出了太子府。 站在角落里的夏侯栖年倒是有些好奇她带着大包小包要去干嘛,便悄悄跟在了她身后。 两个侍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待童幼宝走后,便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了。 第十九章还老返童 不认识路的童幼宝在阳翟都城中一通乱走,包袱中的东西叮当乱响,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行人纷纷朝她投去奇怪的眼神。 童幼宝抖了抖肩上的东西,“这阳翟城还挺热闹的··” 看着人来人往的闹市,嘴角的笑意扯得越发的大,“小米多,想想哪里有典当铺,这玩意儿忒沉了。” 背着这么多奇珍异宝招摇过市,实在是太惹眼了,得赶紧找个典当铺换钱。 半响过后,也没听见身后的幽魂出声,疑惑的回过头,只见一抹泛着白光的灵魂,此时眼巴巴蹲在在零食铺前,双眼发光,哈喇子从嘴角边缓缓溢出。 可爱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瞅着铺子里面的各种蜜饯,又可怜巴巴的瞅着零食铺老板,一副你不给我吃,我就哭得小模样。 童幼宝快步上前,看着小米多,“你想吃这个?”指着盒子里的蜜饯。 “姑娘,这个蜜饯好吃不粘牙,嚼劲十足,要不来一包?”一个满是络腮胡的老人见她走了过来,赶忙介绍着。 小米多此时蹲着身子,两只手扒在铺子边,看着童幼宝点了点头,“想吃这个···”手悄咪咪的想去抓盒子中的蜜饯。 “啪!” 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严肃道,“想吃就买,不可以偷,知道吗?” 小米多的手顿时缩了回去,可怜巴巴的点点头,童幼宝见此,无奈的摇头,都二十多岁了,也是个成熟的鬼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继而看向老人,淡淡开口,“给我来三包。” 老人此时瞪大了双目看了看铺子边,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心里开始打颤,“姑娘···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啊···” 童幼宝歪着头,一把拉起小米多,“我弟弟啊,怎么了吗?” “弟··弟··”老人赶紧将蜜饯塞到童幼宝怀里,有些生气的看了看她身侧。 这姑娘怕是脑子有问题吧,明明是一个人,偏要说有两个人···大白天的诚心吓唬他这个老爷子不是? 童幼宝也没发现老人的异常,从包袱里随便掏出了个宝贝放在了铺子边上,拉着小米多就走。 “喏,都给你。”边走,边把手中的蜜饯递给小米多。 忽然间,童幼宝想起来小米多是鬼魂,不能直接吃活人的东西,大意的敲了敲脑袋,“瞧我这记性!” 小米多瘪着嘴巴,也忘记了自己是抹幽魂。 下一瞬,童幼宝手指间快速翻转,一记黄符贴在了蜜饯上,蜜饯霎时化为乌有,变成了一堆青灰撒落在地上。 路上的行人皆没有注意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而小米多此时怀中却凭空多了三包蜜饯。 “谢谢守灵大人!” 黑耀石般精亮的眸子满是喜悦,抓起一颗蜜饯赶紧送进了嘴里,丝丝甜味从味蕾上散开,一股满足的幸福感顿时包裹着他全身。 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放进了嘴里···· 童幼宝有些好笑的回过头看着他,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刹那间,一缕黑气从小米多头顶飘出,随后散开在空气中,化为白雾消失不见。 童幼宝柳眉微挑,看着那缕黑气,那是小米多心中的怨气···怎么消散一些了···· 当年她在乱葬岗捡到小米多的时候,他浑身弥漫着黑气,怨气极重,将他带回现代后,跟童姥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能除去小米多身上的怨气,只能将其封印在他体内,让他不被怨气所控,而变成恶鬼。 也正是这股邪恶的怨气,才造就了小米多能够冥想天地的特殊技能。 如今,怎么这怨气自己跑出来了,还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些···· 就在她疑惑之际,小米多高大的身影霎时萎缩了下去,手脚慢慢变短,俊俏的模样也缓缓变得稚嫩起来···· 不多一会儿,小米多俨然变成了一副十五六岁小孩模样,他手中还紧紧抓着蜜饯,开心的吃着。 似乎毫不知晓自己身体的变化,身上威武的盔甲松松垮垮的罩在他身上,变得极为不合身,可能走路都会踩到衣角那种。 “小米多你····”怔怔的指着他瘦小如孩童般的身子。 变···变小孩子了···· “什么?”小米多抬眸看向童幼宝,见她一脸惊恐模样,扬了扬手中的蜜饯,开心叫到,“守灵大人!这个可好吃了!”说着就要往童幼宝旁边走,谁知,一个不慎踩到了宽大的衣服,噗呲一声,就要往前倒去,“哎哟!” 童幼宝那大眼眸,噌的一下瞳孔被吓得圆滚滚的,这··这这这清脆的童音是怎么回事! 霎时,小米多就在快砸地上之际,赶紧将自己的身子悬浮了起来,果然,做鬼嘛,还是飘着走比较自在。 咦? 衣服怎么变大了? 他疑惑的扒拉着自己的盔甲,怎么怎么大了···不对! 身子猛的一颤,额间霎时划过一抹冷汗,是他变小了! 继而震惊的看向童幼宝,清脆的声线带着哭腔,“守灵大人···我这是怎么了···我就吃了几颗蜜饯,难道还要遭天谴嘛···呜呜呜!” 嘴巴一撇,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委屈的哭出了声。 配上鼓鼓的两个腮帮子,活现一个可爱的小朋友。 童幼宝微微夹紧眉头,上前安慰式的摸摸他的头,声线轻缓,“应该不关蜜饯的事···以我多年收魂的经验来看,应该与蜜饯扯不上关系···倒像是···” 她垂眸思索了一番,开口道,“倒像是,完成了自己生前的心愿般···”所以你体能的怨气才消散了些,至于为什么会还老返童,这个她还没想明白。 后面一句,她没有说出来,这事实在过于诡异,还得回去问问童姥。 美眸看着面前这张圆滚滚,可爱的要命的脸蛋,忍不住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你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哎哟!疼!轻点~~”小米多顿时咋咋呼呼的将脸凑了过去,任由她捏着。 童幼宝一路上揉捏着小米多的脸庞,进了一家制衣店。 路上的行人用异样的眼光开始瞅着童幼宝,路边街角里的大娘们,也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怎么感觉脑子有点毛病呢?” “可不,这一个人也能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跟鬼聊天呢···” “蹦来蹦去,活像个唱戏的,白瞎这张好看的脸!” “啧啧啧,疯疯癫癫的买衣服去了。” “·····” 第二十章幽梦龙门 拐角处,一抹银色身影微微移动着,一对桃花眸微眯着,显然,这一切夏侯栖年早已尽收眼底。 天女···你到底是何人··· 就在这时,一抹妖艳身影步伐紧凑到了他身旁,“公子,幽梦龙门···有出现异常了。”女子一袭艳丽红裙,面上画着精致妆容,微微拂袖,风华绝代。 她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一股惧意,似乎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 夏侯栖年侧目看着来人,桃花眸中泛起顶点光亮,声线却带着丝丝魅惑,“告示已经张贴出去,没有江湖道士前来?” 千遇微微摇头,面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到是有那么几位,可都是江湖骗子,根本镇不住幽梦龙门里的煞魂,更别说降服了···” 她轻叹了口气,难看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好在公子与太子殿下关系好,将龙门里闹出的命案压了下去,如今龙门的生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夏侯栖年轻扯唇瓣,白皙手指挑起千遇的下巴,打趣着,“你倒是容易知足···不过··”他放开她的下巴,手中玉扇唰的一下打开。 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光,“敢在我幽梦龙门闹事,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消失!去,加大赏金,本公子就不信没人能对付得了这煞魂!” 玉扇一把收回在手掌中,抬眸扫视了眼千遇,“把事情办好,我先回幽梦龙门看看。” 话落,千遇欠了欠身,目送他离开,随后也动身前去办自己的事。 幽梦龙门是阳翟城最大的乐坊,占地面积比太子府还要大的多,里面吃喝玩乐、吹拉弹唱样样齐全,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 幽梦龙门,也是众多权贵子弟,书香小姐最喜欢消遣的地方。 ··· 这会儿,童幼宝依着小米多现在的身材尺寸,为她买了几身衣裳,利用符咒转移给了小米多,此时他已经将身上的盔甲换下,穿上了较为喜庆的汉服。 童幼宝此时也是一身男装扮相,乌黑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了柏溪的额头,美目微眨,又帅又飒! 只不过,身上大包小包扛在肩上,破坏了这份美感,一股逃难汉子既视感。 一人一魂在街上这里转转、哪里看看,对这阳翟城的东西都感到新奇,半天过后,小米多身上的零食越发的多了起来,而童幼宝此时,蹲在一个小店门旁,死活不肯走。 只见一女的抱着青铜所制的盆死活不松手,与店掌柜进行了一场爱的拔河。 童幼宝:“掌柜的,我求求你把这宝贝古董买给我吧!我用玛瑙给你换!” 店掌柜气的小胡子都翘起来了,用力将盆扯回了一些,“姑娘你怕是糊涂了,这哪里是宝贝,这就是个出恭用的盆啊!若我用恭盆换你的玛瑙,日后传出去,说我这是黑店,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童幼宝将盆扯回,大眼一横,“我绝对不说出去求!这绝对是个宝贝!求求掌柜的让我带回老家发一次财吧!” 店掌柜眼泪被气出来了,抖着声音开口,“这就是个恭盆!” 他爷爷那辈就开始卖恭盆,如今都卖了三代了,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嘛! 就是你说成花,它也是个恭盆!它就是个恭盆!它本来就是个恭盆! 小米多蹲在地上。默默看着那个恭盆被抢来抢去,心想,这不就是个恭盆嘛···· 店掌柜松开手,气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抹着眼泪开口,“送你了送你了,你拿了这个恭盆你也发不了财,它就是个恭盆!” 童幼宝小脑袋一撇,将盆抱在怀里,傲娇的吧唧一口,小声开口,“这是宝贝。” 等她将这青铜带回现代,嘻嘻,别提有多值钱了! 至于韩鹤川的宝贝嘛,还是不带了,在这里能花完就花完,不然老感觉好像千里迢迢就是为了偷他东西一样。 店老板见她对着恭盆又亲又抱,气的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老脸,缓过来后,提醒了一句。 “姑娘,你将那个告示揭了,去幽梦龙门,赚的可比这恭盆多多了!”说着,指了指前边围着的一群人。 童幼宝看着店掌柜,冷声道,“这是宝贝!” “是是是!宝贝宝贝,早点将告示揭了,早点发财,去去去··”说着,就将童幼宝往人群中推去,而后快速跑回店。 店里,正打着算盘的店老板娘瞅了眼童幼宝娇小的身子,看向一旁的店掌柜,“你将这小姑娘忽悠去揭告示做甚?” 店老板娘长了一双精明的双眼,自童幼宝踏进他们家店时,她便看出童幼宝是女儿身了。 店掌柜冷哼一声,“这小姑娘,没事装什么小子,在这跟我扯半天,非说恭盆是宝贝,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就让幽梦龙门煞煞她的气焰,吃了亏,自然会深刻知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么一个道理。” 说着,扭了扭腰,疼的龇牙咧嘴,“这小姑娘看起来小,分量还挺足。” 被店掌柜推进人群中的童幼宝,凭借小小的身子,瞬间挤到了前面。 前面有一堵墙,墙上贴着一张黄色的大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这字是甲骨文,童幼宝瞪大了眼睛也没看明白写得是啥,倒是听身后的人议论,明白了一二。 “啧啧啧,这幽梦龙门可真是财大气粗,就请道士做一场法事,竟然开出了天价!” “可不止,听说,若有人能为幽梦龙门洗除晦气,这桃花公子可是能答应此人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呢!” “你们就不好奇,这幽梦龙门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这又是请江湖道士、请菩萨的···真让人猜不透!” “这有什么难猜的,肯定是死了人呗!” “你可别瞎说,担心幽梦龙门的人找你!” “@#¥#¥¥%#!” 童幼宝微侧目,看着那群议论纷纷的公子哥儿们,这时小米多径直穿透人群,到了她身侧。 刹那间,小米多伸出手,轻抚了一下黄色告示,喃喃出声,“好重的怨气····” 童幼宝回头,看向那张微微透着黑气的告示,美眸中闪过寒光,嘴角上扬,“来活儿了···” 话落,手起臂落一把将告示揭下。 第二十一章唐少柯 童幼宝死皮赖脸带着小米多,搭坐了城东头大爷的牛车,赶了一段路。不会骑马的她,便去买了一头驴。 一路上她优哉游哉的骑跨在驴背上,包袱放在驴脖间横挂着,叮叮咚咚响了一路。 她将恭桶宝贝似的别在腰间,手中握着在城东头买的桂花酿,时不时抿上一口,些许醉意的她,两颊渐渐泛红,倒是可爱的很。 到了幽梦龙门大门口,她已经醉了七八分了。 手中桂花酿摔落在地,长腿一抡,下了驴。 幽梦龙门建立在阳翟城中间,地段极好,童幼宝从中午开始赶路,到了这里,已经临近黄昏了。 她踉跄着脚步上了台阶,眸中泛起一层水雾,抬起脑袋自下往上瞅了眼,外表奇形怪状,类似斜正方形的幽梦龙门。 “欢迎光临,里面请~~” 门口的两位迎宾小姐,穿着正式汉服,腰间斜挂着红色横幅,对着童幼宝深深鞠了一躬。 童幼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而后挑挑眉,看着有些眼熟的迎宾小姐,小声开口,“有点意思···” 上前一把揽过迎宾小姐的肩膀,低垂着脑袋,吐露酒气,“你们这···什么幽梦门··怎么那么像万达广场啊···” 迎宾小姐被吓了一跳,“公子请自重!”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童幼宝摇晃着身子砸吧着嘴巴,扫了眼门口的两位姑娘,而后掏出了怀中的告示,笑嘻嘻凑上前去。 “嘻嘻··我是来帮你们的,赶紧去找掌柜的过来···”拿着告示在两位姑娘眼前晃了晃,而后眸中含着笑意看向天边即将落下的太阳,阴森开口,“不然,你们这幽梦可就要出大事了。” 两位姑娘对视一眼,赶紧接过她手中的告示,“这是咱们幽梦龙门的告示····” 姑娘看向童幼宝的小脸子,眸中些许怀疑,其中一个姑娘开口道,“他是今天第四个揭告示的了···” 两人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将童幼宝迎进了幽梦龙门中的雅阁内。 另一位姑娘,则去叫她们口中的千遇姑姑了。 醉糊涂了的童幼宝到了雅阁内,倒在床塌上就睡,丝毫不顾及雅阁中的其他三位道友,这会儿也没意识到小米多不见了。 其中一位身着灰色道袍,头戴观帽,嘴角上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往床榻处瞅了瞅,手中佛尘轻轻挥动,极小的豆豆眼带车几分讪笑,“如今什么人都能混进这幽梦龙门中招摇撞骗了。” “此言差矣··”一身白色道服的男子仙风道骨,缓步上前,俊朗的面上有些许皱纹。 他缓声开口,声线爽朗有劲,下巴处的小胡子也微微晃动着。 “清风兄万不可以貌取人,若这小兄弟没有些看家本领,又怎敢来这里···”他看了看床榻上的童幼宝,道,“这幽梦龙门也不是吃素的地方,世人皆知,这幽梦龙门背后有太子殿下撑腰···若真是来招摇撞骗的,也没命出这个门。”眼神似有似无的扫了眼清风道士。 名唤清风的道士身子一僵,手握拂尘行了一礼,心中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万斋兄说的极是。” 万斋道士微微弯腰回礼,嘴角挂着一抹得体的笑。 跪坐在案几边喝茶的唐少柯,听着这些,面上无一丝情绪。 只见他身着五行八卦玄服,手指轻捻茶杯,轻轻抿上一口,而后放下。如鹰般犀利的眼眸,此时紧闭着,手中的两个黑色圆球不断来回滚动。 在烛火的照映下,古铜色肌肤微微泛着亮光,因刚抿过茶,唇瓣上似是被裹了蜜一般透亮。 那额间的火焰印记妖艳的似乎能滴出血来。 “这阳翟城繁华热闹,这事了结后,万斋可否有幸邀唐兄共饮一杯呢?”万斋道士微微行了一礼,面上洋溢着笑容,和蔼可亲说着。 唐少柯微微抬眼,扫视着万斋,继而闭上双眼,淡淡出声,“本公子拿到钱就走,你若真心想请我喝酒,那就把酒钱给本公子吧,本公子那天心情好了,自己会去喝,就不劳烦万斋道士大早去找我了。” 说着,摊开手掌在万斋道士面前,微微勾了勾,示意他利索点。 万斋尴尬的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将唐少柯的手推回,“唐兄可真爱说笑···”微微弯腰膝,跪坐在了他对面。 拿起小巧的茶水壶为唐少柯斟了杯茶水,笑道,“唐兄对幽梦龙门的怪事有何见解?” 唐少柯睁眼,看着面前的人,淡淡开口,“万斋道士刚刚还说请我喝酒,如今我说自己去买酒喝,万斋道士却百般推脱···”他低垂着头,有些不悦,“想来,是万斋道士瞧不起唐门,瞧不起本公子,才故意拿本公子打趣。” 万斋道士一惊,赶紧出声解释,“不不不···万斋只是一介江湖术士,怎敢瞧不起威名远震的唐门世家,唐门少爷误会了!” 唐门可是五行八卦术的鼻祖,所有的降魔除妖之术皆出自于唐门,虽然唐门早已隐身于山林数年,可那响当当的名号依旧在江湖中流传着。 唐门族人额间皆有一枚火焰印记,这也是他为何能一眼认出唐少柯的原因。 他万斋只是一介空有名号,没有师承的江湖术士,怎么敢打趣唐门少爷。 唐少柯抬眸,面无表情,“你的意思就是,非得请本公子喝酒咯?”说着,再次伸出了手。 万斋道士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他什么时候说过非要请喝酒了? “这···”看着唐少柯勾了又勾的手指,硬着头皮拿了几腚银钱放在了他手上,一脸谄媚开口,“唐兄,这是万斋孝敬您的。” 唐少柯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钱,“万斋道士,你请我喝酒就这点诚意?”将手中银钱一把散落在案几上。 “唐··唐兄,万斋不是这个意思···”颤颤巍巍的掏出钱袋,再次拿出几腚银子放在了他手中,小心开口,“够了吗?唐兄···” 唐少柯挑眉,冷眼看着手中的银钱,忽的一把摔在桌上,淡淡出声,“既然你怎么不情愿请本公子喝酒,本公子不喝这酒便是。” 第二十二章唐门 “唐··唐兄,万斋不是这个意思···”颤颤巍巍的掏出钱袋,再次拿出几腚银子放在了他手中,小心开口,“够了吗?唐兄···” 唐少柯挑眉,冷眼看着手中的银钱,忽的一把摔在桌上,淡淡出声,“既然你怎么不情愿请本公子喝酒,本公子不喝这酒便是。” 万斋道士顿时哭丧着脸,赶紧出声解释,面上立即换上了一副我很乐意的笑容,“没有···万斋情愿的很,万斋最的愿望就是请唐兄喝酒了···来,这时万斋所有的积蓄,唐兄一定要喝最贵的酒!”忍痛将怀中的钱袋放在了唐少柯手中,面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却在滴血。 唐少柯理所应当的将桌上的银钱全部装进了钱袋,这时,只听万斋说道,“还望唐兄日后能多多提携万斋,若万斋有幸能到唐门学习一二,定不会忘记唐兄的恩情!” 唐少柯将钱袋放进怀中,淡然的扫了眼万斋,“这点钱只够本公子喝两壶酒,就这点钱你就想去唐门···是不是有点··”眼神扫视着万斋上下,意味不言而喻。 万斋顿时会意,手忙脚乱脱了鞋,一股奇怪味道袭来,唐少柯立马捂住鼻子,嫌弃的看着他,只见他从鞋子里掏出了几腚银子,随后放在了唐少柯面前。 “你··应该还没娶亲吧···”看了看桌上散发着臭味的银钱,又看了看万斋道士,说着。 万斋道士点点头,不知他是和用意,这时看着唐少柯的眼神就如同在看罪恶的资本家般,恨得牙痒痒,不过也笑着开口,“唐兄,日后就靠你了··” 唐少柯微点头,用手绢包裹着发臭的银钱,放进了钱袋里,眸底的狡诈一闪而过,没见万斋瞧见。 像万斋道士这种挤破了头都想去唐门的傻大个,他唐少柯向来都是来者不拒,见一个宰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雅间的门咯吱一声响了。 千遇身着妖艳红裙,姿态优雅,缓步进了雅间内。 她眉低眼顺,冲着雅间内的道士微微行了一礼,声线甘甜带着一股独有的韵味。 “久等了诸位···” 三位道士起身,抱拳回礼,“千遇姑姑安好。” 世人皆知千遇身材火辣,有着倾世容貌,是商人夏侯栖年重金从魏国聘来的花魁,如今亦是幽梦龙门的掌柜。 千遇扫视着三位道士,眸中有些疑惑,小声询问着身后的婢女,“今日揭榜的可是四位道友?” “千遇姑姑,是四位。” 这时,一阵跌宕起伏的呼噜声传来,伴随着阵阵磨牙声。 千遇有些诧异的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床榻上熟睡中的童幼宝,“原来在这儿,睡得可真香···” 继而,她微微侧身,在屋内渡步,“想必道友都了解了幽梦龙门重金聘请诸位道友来此的原因了吧···” 幽梦龙门有晦气东西一事,虽然已经压了下去,不过也有不少小道消息传了出去,他们想知道怎么回事并不难。 三位道友微点头。 万斋声线低沉有劲,透着几分自信,“千遇姑姑大可放心,万斋此生阅尽无数精怪,只要万斋出手,在贵宝地作乱的东西定会魂飞魄散!” 清风道士不屑的冷哼一声,握着手中拂尘没有吭声。 大家都是出来招摇撞骗的,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到时候真遇见什么事了,看你怎么收场! 千遇倒是没有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略微点头后,便领着他们出了雅阁。 这时唐少柯忍不住问了一声,“里面那位道友···不带他吗?” 唐少柯说的自然是正呼呼大睡得童幼宝。 千遇轻笑道,“唐少爷倒是挺会关心人的··放心吧,好吃好喝供着他,等他睡醒了自会送他出幽梦龙门的。” 千遇轻轻抚摸发髻,声线冷清似薄凉的空气,“想来,那位小兄弟是吃醉了酒,才揭的榜,幽梦龙门是不会为难一个酒鬼的。” 泛着亮光的美眸轻扫一眼唐少柯俊美的侧颜,“没想到,千遇今日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唐门少爷,实在是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能见到倾国倾城的千遇姐姐,才是少柯的福气。” 唐少柯微微抱拳,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太极拳。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他们一行人等在二楼的走廊上行走着。 幽梦龙门似乎不会为了夜幕的降临,而褪去浮华。 幽梦龙门当中空,四面而建,围成了一个正方形,镂空的大灯笼散发着银白灯光悬挂于中间,夜色袭来,一缕缕银色光晕照映在各个店铺中,美不胜收。 此时幽梦龙门里一片笑语欢歌,好不繁华热闹,每一层楼都有各色各样的店铺,各色各样的小吃。 而最底层此时正在举办拍卖大会,有钱的富家公子哥、王公贵族、大家闺秀,落座在案几边,没钱但想看热闹的人则坐在后边一排,一阵阵高亢的欢呼声过后,现场显得更加热闹了。 唐少柯看得目瞪口呆,倒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大店。 吃惊的同时,也发现了幽梦龙门有些不同寻常,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总是若有若无的看见一团黑气从眼前一闪而过,不由的提高了些警惕。 眸光扫视一眼千遇,万斋和清风,见他们依旧沉迷于幽梦龙门的热闹中,脚步不禁放慢,缓缓到了他们身后。 俊美的面容顷刻间严肃无比,手中的黑球快速滚动几圈,霎时,黑球溢出红色朱砂,他暗暗将球滚动在栏杆上,一道泛着黑色光芒的镇魂咒赫然出现在了栏杆上。 唐少柯抬头看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身影,眸光霎时凝重起来,低声喃喃,“好重的怨气···” “唐兄!快跟上!”万斋见唐少柯掉队了,赶忙提醒着。 唐少柯回头,看着清风道士和万斋道士两人的背影,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能耐··· 随后便跟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怪事 千遇带着三人到了一间女子的闺房。刚迈入房内,一股刺鼻的气味袭来,几人顿时作呕捂住口鼻,房内早已准备好了作法事用的东西,地上散乱着些许灰尘,和符咒。 想必之前就有人来这间屋内作过法事,所以房间内才一片狼藉。 千遇扫视眼屋内雅致的摆设,淡淡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害怕,“半月前,有位姑娘在这间屋内去世了,想来是舍不得幽梦龙门,才久久不肯去投胎···” 她微微朝三位道士欠了欠身,带着些许哭腔道,“还请三位道友帮千遇劝劝这位姑娘,早日去投胎才好···” 话落,便带着羸弱的身子出了房门,顺便将门给关上了。 三人本还想问点什么,见千遇走得如此之快,倒是什么都没问着。 “千遇姑姑,这次的道士看上去好像有点能耐··”身后的婢女小心说着。 千遇冷眼扫视着门框,不禁冷嗤,“他们能在里面呆上半刻钟都算他们有能耐,来人,把门锁上···” 屋内,万斋和清风倒是有模有的样开始作法事,一人摇着手中的铃铛,口中念念有词,另一人则挥舞着手中拂尘念着法咒,朝空中散向白色冥币。 只有唐少柯悠闲的在屋内缓慢渡步,面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紧盯女子的梳妆台,眼神一刻未动,似乎哪里真的有人般。 霎时,几团黑气从万斋二人脸上拂过,吓得两人打了个激灵,手中的东西差点掉落在地。 蓦然间,波光粼粼的铜镜上映衬出了一对眼睛,优柔寡断的眸子满是怨气。 唐少柯手中转动的黑球赫然停止,眸光泛着亮光,正对梳妆台开口,“看来千遇姐姐说得那个姑娘就是你了···” 只见梳妆台上坐着一位姑娘,姑娘衣裳单薄,纤细的腰肢不及盈盈一握。 娇俏的面容没有血色,她轻轻抿着胭脂纸,惨白的唇瓣霎时红润起来。她握着木梳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长发,嘴角挂着的笑意似是在说她此时的心情很好。 万斋道士与清风道士听见唐少柯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有些害怕的望了望四周,抖着腿到了唐少柯身后。 “唐兄···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不··不会,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吧···” 唐少柯没有理会他俩,眸光泛着寒意看着她,“为何作乱?你可知你这是在找死···” 唐门是一个专门除邪祟的门派,与一般江湖术士不同,他们除邪祟的本领可都是真材实料的,特别是唐门独门武器,西决子,专克邪祟! 唐门宗旨:不打到你魂飞魄散不姓唐! 梳妆台旁的女子,捂嘴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唐少柯,她微微颔首,有些不悦,“这两人···实在聒噪!”下一瞬,她手轻抬,一股无形的力量,霎时将万斋和清风二人打了出去! 一声巨响,两人连着门框狠狠摔在了外面,疼的龇牙咧嘴,反应过来后,抖着身子开始往前爬,口中不断喃喃,“有鬼··有鬼···” 在外面候着的千遇,神情冷漠,似是早已猜到了般。微微招手,几个壮汉立马上前将二人绑了,连同将嘴也封住。 千遇对着二人微微欠身,“对不住了二人,幽梦龙门的名声要紧,委屈二位了。” 话落,壮汉拎起两人退下了。 “千遇姑姑,里头还剩一位去了···” 千遇微微笼袖,站在栏杆处,望着底下,没有出声。 二楼这个地方比较隐晦,鲜少有人来,加上这里半月前就已经封锁住这里,更加不会有人来了。 可千遇不知的是,有一抹人影藏在暗处,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而后诡异的离开了。 ····· 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小人儿,翻了个身,瞬间摔在了地上,酒意顿时散去,只见她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坐在地上,睡眼惺忪。 揉了揉双眼,懵懂的看着屋内雅致的摆设,“这···这是哪里啊···”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低声叫着,“小米多,这是哪里啊?” 连续叫了几声后,都没人回应,看了看屋内,并没有看见小米多的鬼影,随后便出了房门,“跑哪儿去了···” 这不出还好,一出门顿时被吓了一跳。 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止一次唏嘘,我靠!这不是现代的大商场嘛! 只不过这个商场被古代化了而已,随处可见的都是古色古香的物品,但是格局、布置都他妈一毛一样! 快步趴在栏杆上,看着上下壮阔的景象和布置,此时此刻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现在的古人都这么前卫了?还知道搞个商业化的大商场了?让她这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情何以堪? 还有中间那个利用物理化悬浮起来的大吊灯,确定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这真是古人造出来的? 还有每个店铺面前闪现的霓虹灯光,确定不是在侮辱她这个现代人? “难道···还有其他人穿越到这个架空朝代了?”想到这,心里不禁好受了些。 靠着栏杆往前走着,眼神却好奇的乱喵着,活现个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话说,若真有人穿越到了古代,还建出了这座庞大的商场,不得不说,那个人绝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有机会的话,她还真想认识认识那个人。 比较大家都是穿越者···还得遵循一富带一穷的方针。 她还想着早日脱贫,奔小康呢。 童幼宝此时俨然忘记了自己来幽梦龙门是干嘛来了,兴高采烈的开始逛起街来了,这里跑跑,哪里看看,时不时还跟一些小姑娘尬舞,玩的不亦乐乎。 ····· 四楼上,一处较为隐蔽的雅间内。 夏侯栖年跪坐在长长的案几边,俊美的面容有些红润,许是喝了酒的原因。 长长的羽睫微微扇动,眸色透着几分温柔,他怔怔的看着案几上长长的图画。 喃喃出声,身形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娘亲,栖儿圆了你的夙愿,这座幽梦龙门栖儿造出来了····” 长长的图上画着浩大的工程图,每一处都是如此的细致,图上放了一副美人画,画中的美人头戴凤冠,身着凤袍,倾城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温暖的笑意,她的左右站着两个可爱的男孩,稍高一些的男孩手中握着玉箫,矮一些的男孩腰间别着玉扇,此时看着身旁的女子,眸中都是爱。 若是仔细看,便能看清楚最底下有一排小字。 上面写着:宋国三十七年。 一滴泪水划过夏侯栖年的脸庞,落在了图纸上,忽的,桃花眸霎时变得狠厉起来,“栖儿,一定为娘亲护住这幽梦龙门!” 他狠狠握紧拳头,半响过后,轻呼了一口气,拭去面上的泪痕,笼袖起身,出了房门。 第二十四章西域王子 “公子,千遇姑姑去了二楼那间屋子···”门口小厮弯着腰,禀报着。 “去二楼。” ···· 站在三楼上,栏杆处的童幼宝,双手叉腰,活动着筋骨,疑惑的看着空气中飘来飘去的黑影。 “西北为天门,东南为地户。地上五岳皆对五星,金星头圆而足阔。幽梦龙门的风水很好啊,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些邪祟的啊····” 瞅了瞅四周的风水摆设,喃喃出声。 幽梦龙门的大老板想来也是请人看过风水,才敢这样建的,如此讲究,怎么会引来这么多小鬼···· 好在这些脏东西没有害人之心,只是以影子的形势存活在这里,也没有扰乱人间秩序。 那为什么幽梦龙门的人还要重金聘请道士,来驱赶他们呢···· 邪祟没有害人,她没有权利随便把他们收了。 她脚下踩着瑜伽垫,此时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伸展着身体。 这穿越老板想得还挺人性化的,竟然连瑜伽垫这种东西都造出来了。 “不如···抓只小鬼来问问清楚···”嘴角忽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手指翻转之间,一团黑色影子霎时被吸到了她旁边。 扑通一声,如同一滩水落在地上般。 那只小鬼霎时显了形,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面色煞白,可那大眼睛却十分有神。 小嘴巴撅起,似乎十分不高兴,“你谁啊!拽我干嘛!”拍了拍小手,狠狠瞪了眼童幼宝,便想化作一团影子没入空气中。 童幼宝换了一种奇怪的姿势,继续做着瑜伽,食指轻轻勾了勾,一股奇怪的通灵力量压迫那只小鬼,坐在了栏杆上,强行对着她。 小鬼霎时来了脾气,身上挂着的铃铛响个不停,怒指童幼宝的鼻子。 “你竟然敢欺负我!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嘛!” 童幼宝诧异的看向他,此时才发现他身上穿的不是汉人的衣服,有点类似于西域的服饰。 脚上,手上都挂着铃铛,微微一动,就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面前这个小屁孩,还是个肉嘟嘟的小胖子,脸上的肉鼓鼓的,给人看一眼就想捏两把的感觉,特别是露出来的肚皮,那肉可是一层又叠一层啊。 不禁感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么一个可爱的的小胖子啊 “管你哥哥是谁,反正他打不过我。”将后腿搬起,身体往前倾,气定神闲的做着瑜伽。 小胖子咬牙,煞白的脸颊气得红彤彤的,想跑又跑不了。 只能狠狠捏住栏杆,怒吼,“我哥哥可是西域王子,精通骑马射箭和武艺,他可是我们西域最美的王子!” 童幼宝淡淡撇了眼小胖子,继续自己手下的动作。 “可他现在打不过我。” 要是你哥哥还活着,或许我还会怕,可这已经挂了,嘿嘿,就是另一回事了。 “啪!” 小胖子气的一脚踹在栏杆上,发出了响声,疼得自己嗷嗷直叫。 涨红了脸指着面前的女人,“要是让我哥哥知道你抓了我!你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你这个老女人!” 有神的大眼,一眼就看穿了童幼宝的女儿身。 她平静的做着瑜伽,看傻子似的扫了眼面前的小孩,而后继续看着前方。 声音淡然,似乎一颗小石子扔进湖里,都激不起任何波澜般。 “你哥哥,打不过我。” 小胖子气的一口血哽在喉间,欲哭无泪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老女人你到底要干嘛····” 此话一出,童幼宝神情淡然,换了另一种姿势做着瑜伽,“注意你的措辞。” 小胖子一怔,接着气嘟嘟的抱胸,嘴巴一撇,“哼!老女人就是老····啊!疼!” 话还未说完,童幼宝食指轻勾了几下,他脸上肉嘟嘟的肥肉,霎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揪了起来,疼得他嗷嗷直叫。 “姐姐!漂亮的姐姐!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温柔、美丽、优雅、绝美、善良、可爱的姐姐!迦迪爱错了,迦迪爱错了!” 疼得蹲在栏杆上,敞开了喉咙哇哇叫,活像一个被娘亲训斥体罚,求饶的小娃。 “这还差不多···” 童幼宝端正的站在瑜伽垫上,轻轻呼气、吐气··· “噗噗~~~~” 一股奇怪的气体从身体里排出,空气中霎时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臭味。 “什么声音····” 小胖子圆润的鼻头微微皱起,吸入了一些气体,下一瞬,他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双腿挂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向下垂挂着。 好臭···好臭···· 童幼宝吸了吸鼻涕,还有些感冒的她,没有闻见自己的屁臭味。 此时因为放了几个屁,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舒服得不得了。 “看来那个瑜伽老师真的没有骗我,做瑜伽真的能通便···” 就在她微微抬起屁股,噗噗了两声时,一团巨大的黑影朝她袭来,空气中还响起了一道浑厚低沉的男音。 “谁在欺负我迦迪柯的弟弟!” 轰—— “啪!” 黑影来势汹汹,瞬间将童幼宝包裹住,将她掳进了一处房间,房门猛的合上。 低沉男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嫌弃,“什么东西···那么臭··呕!” 被黑影卷到房间内的童幼宝,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卧槽!” 他妈的,说话就说话,搞什么突然袭击啊! 环顾屋内四周,还是跟之前的雅间一样,一样的摆设,一样的装饰,气氛也一样,可能幽梦龙门的最大的败笔就在这里了,千篇一律的房间,毫无新意。 黑色身影缓缓现形,一身华美的异域服饰笼罩在那高挑秀雅的身上,修长有力的手臂捂住胸口,有些难受。 他微微回头,看向童幼宝,棱角分明的面庞满是异域风情,特别是那对红色的血眸,微微浮动,似乎有着噬魂夺魄的魔力般,能吸住人的灵魂,自此一眼,便移不开眼。 “你吃什么了,屁那么臭··”说着,差点又吐了出来。 童幼宝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异域美男,说实在的,这辈子真的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韩鹤川属于温柔型美男,微微一笑,暖人心脾,像一个温暖的太阳。 可眼前这位,美的狂野不羁,他就静静坐在哪儿,什么表情都不用加,也不用做什么动作,就已经美的如同一幅画。 他如同阿波罗神般,美的震撼人心,又似乎像草原上的王者,邪魅狂放。 想来,他就是落入凡间的神吧,不然怎么会让人如此惊心动魄。 第二十五章是你欺负我弟弟? 迦迪柯拍着胸脯,叉开双腿霸气侧漏的坐着,血眸自上而下的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女人。 “喂!那个男人婆,我问你为什么欺负我弟弟?” 童幼宝缓缓泛起笑意,哈喇子从嘴角缓缓溢出,“好··好看···好看···” “嗯?”迦迪柯皱眉,手巴掌一挥,一记巴掌似的黑影朝童幼宝扇去。 美眸顿时一凝,立马回过了神,身子微微一侧,轻易躲过了。 不禁没好气的看着面前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男人,本想用气势镇压住对方,可话一出口,又变得娇滴滴的。 “矮油~~你这么对人家这样~~~” “清醒过来了?”看着面前的女人出声。 童幼宝头一次、破天荒的、竟然乖巧的、还带着几分羞涩点了点头。 “说吧,为什么欺负我弟弟,他吓唬你了?还是拿你东西了?” 血眸扫视着她,面上端着一副认真的态度,似乎在对待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般。 听他这一说,童幼宝神情忽的一滞。 他口中的弟弟···不会是外面那个被她的屁熏晕过去的··小胖子吧? “额··这个···其实是有误会···”小手不安的绞在了一起,说话不由的结结巴巴起来。 该想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即洗脱自己欺负小胖子的嫌疑,又不破坏异域美男对自己的美好印象····· 焦急的咬着大拇指指甲盖,小眼神四处乱瞟。 迦迪柯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你放心,我迦迪柯一向公正廉明,你说出实情,我会秉公处理!” “阳翟城的精怪都服从我迦迪柯的管治,若当真是迦迪爱欺负了你,我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你先坏了规矩····”霎时,血眸猛的骤凝,犹如索命阎王,尾音渐渐拉长,阴阳莫测,令人胆战心惊。 童幼宝身躯一颤,虽说身为守灵人,这种地头鬼不足为惧,可那双血眸实在是瘆人! 这时迦迪柯上下打量她,疑惑出声,“你是阳翟城那个区的精怪,为何之前没见过你?” 那双血眸看向童幼宝,眸中映出的是一抹泛着红光的幽魂,与其他黑色精怪不同,面前的红色幽魂似乎有双层灵魂,体内蕴含着强大灵力,可这股灵力又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红色幽魂他从未见过,霎时,他激动得站起了身,“你到底是何人!” 童幼宝一愣,飘远了的思绪飞快回了魂,眸光缓缓看向他,面上诧异不已。 这么多年来,除了童姥,从未有人透过这俱人类身体看穿她的灵魄,她与面前的男人一样,也是一抹孤魂,可她,比他高级。 所以她能担任守灵人的工作,可以不受空间灵力的损害,任意穿梭于各个时空。 在守灵人中,她是唯一一抹孤魂。 “我是什么人··你怎么紧张干嘛,反正不是敌人不就好了咯!”百无聊赖的耸耸肩,随后两步到了他跟前,屁股一抬便坐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 吊儿郎当的看着他,“你刚刚说,整个阳翟城的精怪都是你管的?” 童幼宝过来时,迦迪柯下意识后退,此时站在了童幼宝之前的地方。 站立着的他,更显高大伟岸,童幼宝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如同狂风暴雨,朝他碾压过来,他坚定的身躯依旧纹丝不动,只是身上的铃铛响个不停,清脆的声音乘风而来,余音绕梁三尺之久。 浩瀚星眸直击血眸,这是一场无形的,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对抗! “你很不错!”半晌过后,童幼宝出声了,话语中并不难听出对他的赞赏。 区区一介二十多年的孤魂,有如此魄力,能挡住她千年灵力一击,还不魂飞魄散的,他倒是第一个。 “承认···”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溢出,邪魅的嘴角微微勾起,手一抬,便将血迹抹去。 看向童幼宝的眼神满是敬佩,许久···没有遇见如此强劲的对手了,若不是她手下留情,想来今日他就要魂飞破灭与此了。 童幼宝眸中含笑,翘起二郎腿看着他,“如此魄力,倒是可以管理阳翟城的精怪,不过···若是遇见难以对付的精怪话···” 她这一击,并不是想要他魂飞魄散,而是试探他的实力,既然夸夸奇谈,说自己是阳翟城精怪管理者,那得拿出实力说服她。 迦迪柯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她开口,“我本来是要走的,不过碰上你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多留几天,教你一些东西。” 长得这么好看,还真是舍不得走了。 童幼宝摸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逐渐变得猥琐起来。 迦迪柯被她盯的浑身发冷,下意识搓搓手臂,“那就,多谢了。” 忽然,童幼宝脑子一激灵,似乎想起了自己来幽梦龙门的正事。 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赶忙站起了身,“内个迪··迦柯···” “是迦迪柯!”纠正道。 童幼宝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连忙叫着,“哎呀那么麻烦!就叫你小迦迦算了!既然阳翟城是你在管,那幽梦龙门出现的怪事你应该知道吧?” 她刚到幽梦龙门时,里面的精怪各个都很听话,没有一丝想要害人的企图,就连自己的魂魄都隐藏得很好,想来是迦迪柯管理得很好,那为什么外面会传幽梦龙门有邪祟害人呢···· 迦迪柯猛的看向她,那句小迦迦一直回荡在脑中,眸中满是震惊之色,连同动作都僵硬住了。 “你怎么了?”童幼宝疑惑出声,小手试探性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血眸微凝,手缓缓朝她的脸颊探去,“没···没事···” 童幼宝不经意转身,他伸出去的手没有碰上她的脸庞,继而她继续道,“你说,是不是外面的人故意造谣,其实幽梦龙门根本啥事都没有···” 她背对着迦迪柯手舞足蹈,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这走走,那看看。 迦迪柯目光呆滞,看着她的后背,眼前似乎闪现了,二十多年前的事··· 梨树下,机灵古怪的小丫头揪着一个男人的铃铛,口中一直叫着他小迦迦,让他拿钱出来投资她制作溜冰鞋这个项目··· 第二十六章凝儿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么的无赖,那么的不识礼数,又是那么的可爱、有趣。 可他,却亲手将她从西域嫁到了宋国,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这件事,到死都成为了他的执念,不能娶她,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喂!小迦迦!跟你说话呢,瞅你那损色儿!想什么想那么认真呢!”童幼宝回过身,将他跟丢了魂一样,便撞了撞他的肩膀。 溃散的目光渐渐找到了焦距,血眸顿时恢复了之前的颜色,轻扫了眼,身侧喋喋不休的女人。 “按理说,想你这种地头鬼住在幽梦龙门,其他的小精怪应该不敢作乱才怪啊···” 迦迪柯听到这里,神色微动,继而开口,语气平缓,“在阳翟城,我只管自己的臣民,其他精怪,只要不犯及我的子民,我便不会跟他动手。” “什么!”童幼宝猛的看向他,“你这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你还真是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贯彻的淋漓尽致啊!” 指着他的鼻子,他随即扭向一边,“你看见别人有难就不应该路见不平一声吼嘛?” 没好气的抱着胸,斜着眼看着他,“你们既然长期共存在一起,不应该互相照应嘛?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这龙门大老板知道遇事你就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你尴尬不尴尬啊!” 迦迪柯淡淡扫了眼她,“他看不见我。” “你!” 童幼宝气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狠狠地指了一下他后,便继续问着,“按你的话来说,真的有邪祟在幽梦龙门作乱咯?” 迦迪柯微点头,血眸扫视了眼脚底下,脚下便是二楼,“半月前,我刚搬来这里,有个姑娘在同一天去世,她的幽魂一直在底下这个房间游荡,我们说好井水不犯河水,她报仇,我借地儿住,互不侵犯。” 说着,他轻轻跺了跺脚,示意是脚下正对着这间房。 童幼宝疑惑的看着地板,“她很厉害吗?” “不厉害,一刀能砍死。” 淡淡的语气,让童幼宝有种想劈死他的冲动。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阵诡异的声音,脚下的地板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美眸一缩,看向面前的男子,只听他语气凝重,“她··又开始了!” 刹那间,童幼宝飞快拽起他的手臂,黄符闪现在地板上,两人刹那间穿透地板,到了二楼房间内。 与此同时,徘徊在二楼门外的夏侯栖年,在同一时间踹开了房门。 坐在梳妆台前的姑娘,一下一下梳着头,就在夏侯栖年破门而入的刹那间,如流水般的墨发霎时变长,如同邪恶的黑蛇般,快速缠绕住夏侯栖年的身体,一瞬间就将他裹成了黑色蝉蛹。 而那姑娘的床榻上也有一蹲黑色蝉蛹,微弱的叫喊声几乎听不见!似乎就要窒息了般! 是唐少柯! 姑娘突然捂住轻笑,看向床榻上的蝉蛹,“呵呵~~~你不是要让我魂飞破散嘛,怎么一下就被我的头发缠住了····呵呵~~” 忽的,她突然看向夏侯栖年,眼神温柔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手中的木梳微微一动,被包成蝉蛹的夏侯栖年瞬间到了她身侧,只听她温柔出声,“公子,你还记得你曾经夸凝儿的头发好看吗?现在还好看吗?” 她顿了顿,缓缓起身,轻抚夏侯栖年的脸庞,“凝儿真的好爱公子,好爱好爱,公子怎么现在才来看凝儿····” “你还不出去看看,床上那位快断气了···”迦迪柯推搡了一把童幼宝,轻声道。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从三楼穿下来时,正好赶上夏侯栖年踹门,两人便顺势躲在屏风后,猫着腰偷偷摸摸的查看着。 “嘘!先看看再说···” 面前的女鬼,似乎对那个男人没有恶意,甚至非常爱慕他,他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其他的事。 只见名唤凝儿的姑娘缓缓靠在了夏侯栖年身上,而夏侯栖年被黑发包裹,只露出了个脑袋,眸中毫无惧意,甚至带着丝寒气。 “你可知幽梦龙门对我的重要性?”他神情威严,看着面前的女鬼。 凝儿语气从容,带着丝平静,靠在他身上缓缓出声,“凝儿知道···” 桃花眸中浮现出一丝怒意,“那你为何!”说到这,他神色微动,继而开口道,“你怪我没能为你做主,让你白白蒙受侮辱,才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我?” 凝儿没有吭声,只是安静的靠在他身上。 夏候栖年叹了口气,有些颓废,“我与太子殿下虽然交好,可我若是让太子殿下因为这件事就跟公子泽义翻脸的话,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地位就危险了。” 公子泽义,名唤韩泽义,是韩国君王的皇次子,若是韩鹤川倒台了,储位便是韩泽义的了。 而凝儿,长相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幽梦龙门的活招牌。 半月前,幽梦龙门举行了一年一度的花令赛,各大世家子弟都前往赴会,公子泽义也不例外。 就在那天,公子泽义喝醉了酒,欺辱了凝儿,凝儿不堪受辱,便投河自尽,好找被救上来时,还剩一口气。 凝儿应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最后还是去了。 夏侯栖年侧目看着她,语气开始轻缓下来,“你说吧,你要让我这么样,你才能放过幽梦龙门····” 这半个月,只要太阳一落山,幽梦龙门的客人若是无意间闯入了凝儿的房间,便会在这房内尸骨无存,无一生还。 所以,他才将一三四楼正对着这间屋子的房间封锁了起来,以防意外发生。 久而久之,加上幽梦龙门频繁找道士作法事,自然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去。 凝儿抬眸,看向他,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不是这样的····” 忽的,缠绕住夏侯栖年的黑发霎时松开,他猝不及防的倒退了一步。 只见凝儿慢步坐在了梳妆台前,白皙的手指捏住木梳,“这是你送给凝儿的····” 话落,便一下一下梳起了头,缓声道,“那日,我被千遇姑姑救上岸后,还捡回了一条命···” “凝儿不求公子替凝儿报仇,公子怜惜凝儿,答应凝儿晚上带凝儿一同赏月看星星···” “那日夜晚,凝儿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让公子看见最美的凝儿,凝儿站在阁楼上等啊等啊等···” 她缓缓回头,眸中带着泪花,看向夏侯栖年,“公子为何不来···是觉得凝儿脏吗?” 第二十七章阴差阳错 夏侯栖年身子一震,竟没想到是自己断送了这傻姑娘的性命,自己的失信,压死了她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日,他的确答应她一同赏月看星星,可就在同一天晚上,太子殿下从秦国带回来的天女梦魇不断,几欲心悸而亡,无奈之下,他只好书信一封,让小厮交予凝儿,信中说明了不能赴约的缘由。 整晚他都留宿于太子府,没曾想,第二日便接到了凝儿亡故的噩耗。 夏侯栖年怔怔上前两步,口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刚好遇见了些事脱不开身···我以为你看见信后就会回去的,我不知道你会一直等下去····” 夏侯栖年看着凝儿的侧颜,面上满是怜惜之色。 这个小丫头,十岁时就跟在他身边,如同他的亲妹妹般,没想到自己却让她在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便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这时,凝儿秀眉微蹙,什么信···那日晚上她并没有收到什么信啊··· 就在凝儿疑惑看向夏侯栖年之时,一道黑影手握匕首飞快冲进了屋内,直逼夏侯栖年的后背。 与此同时,门口的千遇惊声大叫,“公子小心!” 火光电石之际,凝儿美目突增,死去的心似乎再次跳动起来,就在匕首没入夏侯栖年的心肩处时,凝儿飞快上前抱住了他,刹那之际,她身子微微转动,匕首··深深没入了她的心肩。 再次跳动起来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随之瓦解成碎片··· 她的嘴角挂着笑,笑的那样凄美。 她用尽全身力气,缓缓说道,“我恨你失信于我,我恨你在我死之前没能见我最后一面,可是··我爱你,我希望你好,凝儿··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童幼宝眉心一跳,眼见黑衣人准备再次动手,抄起旁边的木棍便狠狠砸在了黑衣人头上,“我去你妈的!” “碰!” 木根力道极大,只见黑衣人眼一黑,身子发软倒地。 迦迪柯推搡着童幼宝,“让你早点出来早点出来,你看看她,都要魂飞魄散了!” 手指指着灵魂即将飘散的凝儿姑娘。 童幼宝眉头微蹙,快步上前扶着凝儿姑娘的灵魂,手指飞快探向她的伤口。 指尖上霎时染上了黑红色血液,还散发着一股白色气体。 目光疑惑的看向地上的黑衣人,小声嘟囔,“古代人怎么会有现代的化学试剂···”而且,匕首上悬浮着的白色气体,还是守灵人独有的灵气··· 难道,还有其他守灵人穿到了这个时代··· 有人,故意在匕首上涂抹了杀鬼的守灵人灵气,和能致人死亡的有毒液体,考虑的如此周全,看来是有人费尽心思想置他们两个于死地。 “是你!” 夏侯栖年见来人是童幼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的说道,“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求求你!” 不知为何,隐隐有种感觉,面前的人一定可以救凝儿。 童幼宝轻扫一眼夏侯栖年,看了看自己手中散发出的白色气体,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身为守灵人,只能杀鬼,却不能救鬼··· 此时的凝儿,虚弱的似一缕青烟,飘飘袅袅从她手中飘了出去,缠绕在空气中,摇晃不定,似乎下一秒,便能被风吹散般。 “抱歉···” 这两个字哽咽在喉间,不知过了多久才说出来··· 夏侯栖年此时涨红了眼,看着那缕幽魂,声音难受而颤抖,“这次···公子又亏欠了你一次···” 就在这时,屋内刮起了一阵狂风,霎时将夏侯栖年等人送了出去,屋内所有的门窗全部自动紧闭起来。 童幼宝猛的回身,看向迦迪柯,“你有办法!” 只见迦迪柯邪魅一笑,狂风刮起他卷卷的长发,“自然!” 不知为何,那一刹那,她难受得样子如同二十多年前的小丫头般,他的心···痛了。 血眸骤凝,手中黑色气团霎时将凝儿的幽魂吸收了回来,继而,他凌空打坐,两手团成水晶珠的东西,便是凝儿的幽魂。 童幼宝见此,立马飞身跃起,咬破食指,溢出的鲜血挥洒在地上,不多一会儿,一副五行八卦镇魂咒赫然出现在地板上,散发着金光,方圆十里的精怪,皆不可近身。 而她手指翻转,一记黄色符咒打在了床榻,被包裹成蝉蛹的人身上。 霎时,唐少柯身上的黑发尽数消去,昏睡在了床上。 童幼宝顺势悬浮于五行八卦阵上,盘腿正坐在迦迪柯对面,为他护法。 迦迪柯见此,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继而紧闭双眼,用自己多年来积攒的精气,修复凝儿的魂魄。 门外,夏侯栖年楞了片刻后,立马命人将地上昏迷过去的黑衣人给绑了起来,随后开始了一系列的严刑拷打。 千遇被那阵狂风吓得趴在了栏杆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略微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后,随即上前扶住夏侯栖年摇摇欲坠的身子,温声细语,“公子··你没事吧··” 夏侯栖年微微摇头,侧目看着面前这个绝美女子,忽的桃花眸底似是俽起了波涛巨浪,汹涌澎拜。 缓缓走向栏杆处,凝重出声,“凝儿向来自强,那日我明明书信给了凝儿,按理来说,凝儿是绝不会寻短见的!”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千遇,身子突然一怔,眸中划过一抹异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而后上前,与夏侯栖年并肩,声线依旧高冷莫测,“想来是公子伤透凝儿妹妹的心了吧···” 继而扫视了一番他的侧颜,“公子风华绝代,仰慕公子的女子又岂止凝儿妹妹一位···公子不必为了凝儿妹妹的事过度劳神,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凝儿妹妹泉下有知,公子如此挂念她而伤了身子,想来也走得不安稳。” 夏侯栖年忽的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语气阴阳莫测,“幽梦龙门中,大家皆知,你们姐妹二人素来情深,如今凝儿还没走,你怎么···” 他扫视着那张绝美的脸庞,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心中不由的出现了些许怀疑。 千遇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继而,她美眸微敛,眼眶泛红,泪水缓缓滑过白皙的面庞,轻抬手臂,拭去眼角泪珠。 我见犹怜的看向夏侯栖年,娓声开口,“公子,千遇是悲伤过度,一时神志不清才说了胡话···” 夏侯栖年摆摆手,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千遇是他重金请回来的花魁,如今已经跟了他五年,怎么会背叛他。 “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一番,审问歹徒之事就交给离娇去办吧··” “公子···”千遇本想再说点什么,只见夏侯栖年不耐的挥了挥手,她只好识趣的退下了。 第二十八章神秘人 千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眸底浮现了一丝怒意,摘下发髻中的玉钗,便扔向了铜镜。 咣当一声···· 铜镜霎时被砸的四分五裂。 手臂轻扬,更是将桌上的首饰尽数推翻在地。 “幽梦龙门,只能是我一人的!” 她咬牙切齿看着破碎的铜镜碎片。 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了一道魔音,悠长而诡异。 “事情办得如何了~~” 霎时,一道高大身影屹立在千遇身后,只见那道人影披着黑色披风,将自己裹得极其严实,只露出了一对泛着邪气的眼眸。 千遇瞬间起身,看向那道身影,面上满是紧张,“你怎么来了!” 她慌慌张张的赶紧查看屋内门窗是否紧闭着,而后才看向那道身影,“现在非常时期,你不呆在公子泽义身侧,你跑我这里来干嘛!万一你被发现了,我就完了!” 那人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分毫,如同幽灵般,只是淡淡出声,“夏侯栖年可死?” 千遇一听,柳眉微蹙,摇了摇头,“还活得好好着!不止他,连那个女人的灵魂似乎都没被消灭!” 她神情变得狰狞起来,看向黑衣身影,“那日晚上,若是她没有听见你我二人的谈话,我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那日晚上,凝儿在弯月阁楼等不到夏侯栖年时,已经打算回去了,谁知路过假山之时,恰巧被她撞见了自己私会黑衣人,自己与公子泽义有勾结的事被她发现了··· 所以才将她杀害! 后来,夏侯栖年的书信送到了自己手上,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她顺势就将凝儿的死推到夏侯栖年身上。 如此一来,便毫无破绽。 谁知,凝儿对夏侯栖年的执念太深,竟然化作了厉鬼徘徊在幽梦龙门当中! 黑影人双眸微眯,眸中跳跃着诡异光火,危险出声,“你任务失败了··” “还浪费了我的氰化钾和灵气···” 说着,披风下猛然伸出一只满是疮痍的手,赫然掐住了千遇的脖子! 千遇双脚缓缓脱离地面,一股窒息感席卷全身,她面色涨红,疯了一样拍打着对方的手臂。 继而,结结巴巴出声,“有人···有人帮··夏侯栖年···有个女人··帮夏侯··” 阴冷的眸子霎时冷却,诡异的转动头颅,发出了咔咔声,看着面前的女人,“是谁···” “在··在凝儿房间里···” “碰!” 黑影人手臂一挥,千遇赫然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掉落在千遇面前。 只听他缓声说道,“这是最后一点氰化钾,若事情还是办不好···” 鬼手猛的翻转,千遇身后的床榻霎时变为了粉末! 千遇通身一震,连忙磕头,抬头之际时,面前早已没有什么身影了,刹那间,她瘫倒在地,手中紧紧拽住那瓶氰化钾,眸中尽显狠厉之色! “夏侯栖年,必死!” ···· 凝儿屋内—— 昏睡过去的唐少柯悠悠转醒,缓缓抬眸,一缕金光映入眼帘,不由眨了眨眼,继而缓缓起身。 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看着面前悬浮着的一人一魂,还有脚底下巨大的五行八卦阵。 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嘟囔,“这是什么情况···” 抬步到了童幼宝屁股底下,抬头瞅了瞅,又伸出手,跳起来够了够,笑着开口,“咦~这小玩意挂得还挺高!” 这会儿,蹲在地上,研究起了五行八卦镇魂阵,一挥摸着下巴,一会儿挠挠头。 “这五行八卦阵,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啊···” “我怎么感觉··是老祖宗自创的那套镇魂阵啊···” 他忽然往地上一躺,“算了!不管了!沾沾灵气先!” 说着,就僵硬着身子往地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全然不顾空中的那两个人。 嘴里还叽叽歪歪的嘟囔着,“待会儿小爷我金光罩身,我看那个小王八鬼敢用头发丝打我!” 里三圈外三圈滚了个边才甘心,拍拍屁股便爬起了身。 霎时,唐少柯里里外外满是金光,连同脸上都是佛光满面! 活像十八铜人里面的一员。 这时,他眸中精光亮起,瞅准了童幼宝水嫩的脸庞,霎时玩心大起。 飞快买着小碎步,跟唐老鸭跑步似的,跑去推一个比较高的柜子。 柜子方方正正,有人那样高,用檀香木制成,自然是有些分量的,唐少柯一人去抬,还是有些困难。 只见他铆足了力气,又是拖又是拽,这才将柜子弄到童幼宝下方。 后又弄来些垫脚的东西,一脚踩了上去,顺势爬到了柜子顶端,身子不稳,微微摇晃后便站住了脚。 霎时,他舔了舔唇瓣,看着面前的小人儿,身子前倾,一把将她头上的发带抽掉。 刹那间,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垂落下来,犹如连绵瀑布。一缕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他不禁身躯一震,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儿。 金光照应之下,她容色晶莹如玉,桃腮泛红,她静静的闭着双眼,悬浮于空中,如同池塘里的荷花,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唐少柯嘴角勾起一抹笑,手不自觉地朝童幼宝脸颊伸去,语气尽显轻佻,“这小娘们,女扮男装···还挺好看的··” 手指碰上热热的触感,他先是一愣,后毫不客气的掐上她的婴儿肥,“哟哟哟!还蛮多肉的!也太舒服了吧!” 说着,又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后,嫌弃的摇摇头。 立马再次掐起童幼宝的脸,“还是她的脸好捏~~~”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滑滑的触感太好了吧!女孩子的脸都这么舒服嘛! 就在这时,童幼宝似是感觉到了外界对她的干扰,长而弯的睫毛如同小精灵的翅膀般,扑朔了两下。 眼帘动了动,继而缓缓睁开了眼,浩瀚星眸夹杂着冰丝看向唐少柯。 唐少柯此时眯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一个劲的嘿嘿傻笑着。 手指忽的扯扯童幼宝的耳朵,下一瞬又直接将她的鼻子按塌下去··· 乐在其中··· 第二十九章都是旧相识? 对面的迦迪柯也渐渐醒来,手中的幽魂此时化为了一颗小小的水晶玻璃球。 血眸瞬间睁开,屋内顿时刮起暴风,眸中戾气直逼唐少柯! 唐少柯被风刮得摇摇欲坠,霎时清醒了过来,刹那间,他瞪大双目看向迦迪柯! 糟糕! 好强的魂魄! 迦迪柯见他的手还停留在童幼宝脸上,咬牙切齿,手掌猛的合拢,唐少柯脚下的柜子瞬间四分五裂,火光电石之际,唐少柯一把拽住童幼宝的手臂。 童幼宝一惊,这人像拉她当垫背的,“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两人齐齐往下摔的瞬间,童幼宝猛的一脚踹在唐少柯肚皮上,随后,迦迪柯飞快起身,一把将童幼宝揽入怀里,安全落地。 而唐少柯被童幼宝狠踹一脚后,身子急速下降,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蜷缩在地。 同一时刻,房门猛的被踹开! 韩鹤川带着军队闯入房内,童幼宝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韩鹤川已经将她从迦迪柯怀里拉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寡凉的声线带着并不难察觉的温柔,“你可受苦了?”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童幼宝楞了一下,而后一把推开了他,“太子殿下请自重!”声线冰冷而疏远。 她这轻轻一推,韩鹤川霎时穿透迦迪柯的魂魄,倒退了几步。 就在韩鹤川穿透迦迪柯魂魄的那一刹那,一股奇异电流猛的贯穿迦迪柯的灵魂,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醒在脑海中。 血眸中满是震惊之色看向韩鹤川··· 他怎么会···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有这种微妙感觉。 韩鹤川目光一怔,才发觉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失态,面色带着些歉意,“多有得罪,吓到童姑娘了···” “童姑娘一声不吭就离开,韩某以为姑娘遭遇不测了···” 中午时,大门侍卫急匆匆禀报,说有一位姑娘自称是栖年的婢女,扛着大包小包出了府,当时没料到是她。 下午他去居明阁送吃食时,才发现她不见了,这次出兵搜城,找到了幽梦龙门。 “你咒谁呢!你才遭遇不测了呢!”童幼宝眼一瞪,顿时不乐意了! 忽然,她僵在了原地,想起了自己偷了韩鹤川打量宝贝的事··· 当时她只是拿些值钱的玩意儿作回秦国的盘缠,没想到韩鹤川收藏的东西实在是太好看了,都不知道怎么挑,她就把好看的全部带走了,免得以后回秦国后,后悔没拿。 面色略微有些尴尬,看了眼韩鹤川,小手悄咪咪的挡住脸,看向其他地方,而后猫着腰想逃跑。 鹤韩川此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她腰间别着的恭桶,见她这副慌张模样,也知晓是为了什么。 这个傻丫头,拿人家东西竟然不知道挑些贵的,偏偏把一些不值钱的次品全部打包带走了,真是让人头疼。 随后一把揪住童幼宝的后领脖子,满面笑意,“童姑娘把韩某的东西带出府,想必是为了更好的观赏吧···如今夜色已晚,童姑娘是想把东西还回去了吗?” 话音刚落,齐刷刷站满了房间的士兵们,纷纷将长矛对准了她! 童幼宝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她能说不是吗? 回过身,一脸狗腿的笑着,为韩鹤川捶着肩,“可不是嘛!人家就是想回去呢!” 说着,便乖巧的站在了韩鹤川身后。 韩鹤川扫了眼蜷缩在地的唐少柯,“这是···?” 童幼宝顿时娇羞的一跺脚,捂着脸蛋怒气冲冲,声音却娇滴滴能捏出水般,“哼!这个大坏蛋!他调戏人家呜呜呜~~~” 只见她身子一扭,一记小拳拳打在了唐少柯的肩膀上。 眼角余光却偷偷瞅了眼,此时跟个小金人似的唐少柯。 唐少柯此时浑身散发着金光,这金光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她童幼宝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 能沾上她自创的五行镇魂阵发出的金光的人,除了法师传人···也没有其他人了··· 韩鹤川面色浮起怒意,冷声道,“拉人,将他带回府内好生看押!” 后面看押两个字,他重重出声,士兵们瞬间领会其中含义。 唐少柯一愣,连忙出声求救,“姑娘!姑娘!唐某无意冒犯,只是姑娘生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花见花开,唐某才··才捏了姑娘的脸颊的!姑娘您救救唐某···” 士兵一个箭步上前,将他制服在地,紧接着就被架走了。 童幼宝捂嘴抽泣着肩膀,眼角泛着泪花。 仔细看,就能看出她此时正强忍着笑意,导致肩膀一抽一抽,而眼角的泪花,则是憋笑憋出来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小男孩人不怎么样,眼光还不错嘛!! 身后的迦迪柯楞在原地,呆呆看着韩鹤川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为何面前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疑惑之际,他已经不自觉的穿过韩鹤川的身子,面对着韩鹤川了。 随即扬起手,戳了戳韩鹤川的脸颊,手指刹那间穿过了韩鹤川的肌肤,可那一股奇异感觉立马席卷了他全身,他吓得倒退了两步,目露惊恐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究竟与自己又和渊源····· 童幼宝见此,立马头疼扶额,这个鬼大哥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一缕魂魄啊!还他妈想戳人家的脸!你智商税是不是交多了啊! 刹那间,迦迪柯忽的看向童幼宝,血眸猛的一凝,铆足了力气冲进了童幼宝体内。 他的精气都输送给了那位姑娘,此时已经走不了多久了,他只好暂住她的体内了。 童幼宝眉心一跳,“卧槽!”一股冲击力传来,她立马小声咒骂! 奶奶个熊!一个两个都往她体内冲!她就是个小弱鸡,怎么承受得住两个人的灵魄! 蓦然间,童幼宝眼角下闪现了一枚血色美人痣,白眼一翻,腿一抽,随后便晕了过去。 发现异样的韩鹤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童幼宝娇小的身子,手一抬,将她打横抱起。 “快!回府!” 门口的夏侯栖年见此,也没有出声询问凝儿的事,默默跟着太子的队伍回了太子府。 此时已然到了深夜,夜空中的弯月孤零零的悬挂着,泛着些许清辉。 蓦然间,一道黑色身影闪现在了屋顶上,徐徐微风刮起了他硕大的斗篷,露出了两条毛腿。 顿时,寒意袭来,他左脚摩擦着右脚。 邪魅的嘴角勾起,阴冷的双眸看向浩大的队伍。 一道魔音响起,如同寒洞中的冰蛇,缠绕在人的心头,令人瑟瑟发抖。 “童幼宝,我们又见面了···” 第三十章男人为难男人 街道上,浩大的军队排成两排,夹道驱赶路上的百姓,壮观的场面令不少人唏嘘不已。 精致偌大的马车疾驰在街道上。 虽说马车一路疾驰,可车内却并不摇晃,童幼宝平躺在软榻上,韩鹤川微微抱着她的头。 夏侯栖年用手绢放在她的手腕上,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处为她把着脉。 忽然,夏侯栖年眉头蹙起,眸底一闪而过的狐疑。 随后他轻轻探向童幼宝的脖筋,指尖上依旧没有熟悉的跳动感··· 心忽的漏了一拍,赶忙探了探她的鼻息,霎时,他放心似的松了口气··· 看向童幼宝的眼神却更加疑惑了。 “她如何了?可有生命危险?”韩鹤川瞅他神色不对,紧张问着。 夏侯栖年闻言,只是淡淡扫视一眼他,并未出声,而后收回了童幼宝手腕上的手帕,细细折好。 他垂帘,敛下了桃花眸底的异样,没让韩鹤川瞧见。 心中的小算盘,此时却噼里啪啦打得震天响。 而童幼宝体内,此时如同燃烧了熊熊烈火般,让她难受至极。 迦迪柯怎么也没料到,童幼宝体内竟然还住着一条巨蟒! 一人一物,此时身处烈焰地狱,四周光火一片,随处可见的火焰包围着他们。 身形硕大的巨蟒盘缠着身子,屹立着脑袋吐露蛇信子,看着面前的孤魂。 嗜血的眸子映衬出了熊熊火焰,如同帝王发怒般,“滚出去!这是本尊的地盘!” 雄性之间的争斗就此拉开序幕。 迦迪柯闻言,不充入耳,旋即,无赖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坐,似乎将巨蟒当作了空气。 手掌挥动,燃烧的极旺的烈火瞬间被他一下下吸收入体内,转化为了灵气。 童幼宝活了上千年,体内积攒的灵气几乎就要破体而出,这也是巨蟒为何会选择寄宿于她体内的原因,她的身体此时犹如肥沃的土地,非常适合巨蟒修炼。 而迦迪柯强行闯入童幼宝体内,只是一个意外,没想到她体内竟然蕴含着如此多的灵力。 苦逼的童幼宝留下了泪水,没想到自己攒了千年的灵力,自己吸收不了就算了,竟然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巨蟒见迦迪柯不理会自己,一股屈辱感爆锤自己的自尊心,霎时,一股巨大的红光爆发出来,将熊熊烈火掩盖住,烈火地狱瞬间刮起一阵狂风。 就在迦迪柯疑惑回头刹那,一名妖孽至极的男子出现在了他身后。 只见那妖孽男子一手负背而立,一手托住血色火焰,站在烈火当中! 不等迦迪柯出声,妖孽男子脚踏烈焰闪现在了他跟前,魅惑的音色惑人心神。 “本尊!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明白吗!” 迦迪柯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站起身,血眸中划过一抹厉色,“阁下能在这里修炼,我为何不能!” 妖孽男子身着血色红纱,火光照映在他胸膛上,朦胧可见白皙肌肤,一根墨色绸带微微绑着血色裤子,墨色裤带张扬摇摆不定。 他双足赤裸,脚下踩着两簇火焰,忽的,深邃的面容微微一动,血色眸中渐渐浮现出阴冷怒意。 手掌猛的一凝,手心里的血色火焰霎时化为一团紫色球状物,下一瞬,便朝迦迪柯方向飞了出去! 迦迪柯双眸微眯,看着那团诡异物体,迅速舞动身躯,侧翻躲过。 谁知,紫色球状物似乎被赋予了生命力了般,立马来了个急转弯,飞速朝迦迪柯击去! 迦迪柯着实被吓了一跳,小声咒骂了声后,便要去躲避。 实力悬殊之下,他猛的被击中,身子飞出去数米远,掉落在了烈焰中! 体内刚酝酿出来的精气,霎时被击散,他瘫倒在地,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只见那妖孽般的男子,脚踩火焰缓缓而来,抱着胸,玩味似的看着他。 他眸光一动,悬浮在空中的紫色球状物瞬间就要再次攻击地上的男人! 这一击蕴含了超强灵力,誓要他魂飞魄散不可! 火光电石之际,一记佛山无影脚袭来,一脚将妖孽男子从火焰上踹了下来,并伴随一句怒吼! “日你个仙人板板!一条蛇装什么托塔李天王的儿子!” 将自己魂魄抽离肉体,窜进自己体内的童幼宝涨红了脸,看着被自己踹翻在地的男人。 此时,妖孽男子与迦迪柯姿势相同,齐齐瘫倒在地。 只是一人捂的是胸膛,一人捂的是屁股···· “你··来了··”迦迪柯侧目看着童幼宝,声音虚弱到令人心疼。 童幼宝扫了眼迦迪柯,继而看向地上的妖孽男子,顿时恶言相向,“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不就屁大点事,你还想灭了他的魂?” “看你化为人形的样子还挺人模狗样的,麻烦你化为人形了,就做个人吧,心中多点爱,到处真情在!” 童幼宝跨跨两步上前,蹲在妖孽男子面前,嫌弃的扯了扯他薄成纱的衣服,小嘴一个劲的砸吧,“啧啧啧!” “你看看你穿的像个什么样!庸俗!垃圾!” “你以为你穿成这个样子···就能俘获我的心嘛?呸!” 一旁的迦迪柯缓缓坐起身,嘴角猛的抽了抽··· 竟然你这么不齿人家的穿着打扮,那能不能先把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在说话··· 你那一副很想扑上前的模样是个什么鬼?还有那炙热的眼神是认真的嘛? 他还在这里好吗··· 妖孽男子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小手不安的笼了笼自己的衣服,头一次,在气势上被别人压倒。 竟然小媳妇般,委屈出声,“知道了····” 童幼宝接着义愤填膺的怒骂了几句后,抬起手不经意的擦掉了自己嘴角的口水。 随后怒瞪了一下迦迪柯,似乎在说:你看什么看! 端着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 童幼宝在自己体内缓缓渡步,面前的景象倒是震撼到了她,由衷感叹着,“没想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如此火热···” 这时,妖孽男子捂着屁股缓缓爬起了身,冲着童幼宝的后背说话,语气有些赌气。 “你让这个孤魂野鬼滚出去!我这般尊贵的身份,他可没资格跟我一起修炼!” 第三十一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童幼宝没有回头,继续观赏着这壮阔风景,抠了抠屁股,气定神闲反问,“你什么身份啊?一条蛇?还是红孩儿?还是哪吒?” “你知道他是谁吗?”指向地上打坐的迦迪柯。 妖孽男子负手而立,轻摇头。 “他可是西域王子!人家是西域王子,你是什么啊?” 一句句反问,如同刀子般深深插在他的心上,被气得几欲吐血,又无话反驳。 苦涩的抿了抿嘴,倔强开口,“本尊···本尊活了千年···” 童幼宝白眼一翻,走到他跟前,揽住他的肩,两人开始窃窃私语。 “你这样说的话,我可真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说着,童幼宝悄咪咪指了指迦迪柯,小声道,“你看人家,一生下来就是个王子,生活锦衣玉食,啥都不用愁··” 接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看你,一生下来就是一条蛇,连人都不是,这都不算可悲的,你知道你母亲是谁,那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这话一出,妖孽男子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不止他不知道他爹是谁,连他母亲是谁····他也不知道··· 童幼宝扫了眼他吃翔一样的表情,感叹的摇了摇头,“这个咱们就不说了,人家不仅身份地位有了,连名字都那么好听,迦迪柯,你说好不好听?” “还行···” 她一晃头,激动道,“什么还行啊!很好听好吗!” 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模样继续道,“你心里嫉妒他也是正常的··” 妖孽男子疑惑看向她的侧颜,他什么时候嫉妒那个孤魂野鬼了··· 童幼宝握住他的小手,语重心长的开口,“所以啊~~你就不要在人家面前说什么身份地位了,人家方方面面实力碾压你,就不要自取屈辱了···” “要怪,就怪人家赢在了起跑线上,而你不仅输在了起跑线上,还一屁股摔倒了,爬都爬不起来那种。” 妖孽男子忽然一把挥开她的咸猪手,“胡扯!本尊活了千年,所见所闻不比他差!” 这一挥,童幼宝顿时来了脾气,跳出来抬起脑袋看着他的下巴,“人家生下来就是个人,你活了千年才能化为人形!迦迪柯就是比你牛!” 血眸猛的一缩,一把揪起她的后衣领子,将她拎小鸡似的拎起,“你为何处处袒护他!明明是我先住进你体内的,为何不能把这个后来者赶走!” 被他这一拎,童幼宝顺势掐住他的脖子,怒道,“你们两个红眼怪,让你们住进我体内吸收灵气没有收你们钱,是我善良大方,你竟然还敢凶我!我就应该把你赶出去!” 妖孽男子微微一愣,不是在讨论谁留谁走的问题吗,怎么突然跳到了···凶她的事情上? 他什么时候··凶她了? 一巴掌敲在她的小脑瓜上,“本尊何时凶你了?” 这一敲,童幼宝瞬间一巴掌狠狠打在他头上,差点没把他打蒙了,接着鼻涕眼泪横飞,大哭道,“你不仅凶我···还打我!呜呜呜~~~” 越说越委屈,嘴巴一撇,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这会儿,妖孽男子更加懵逼了,赶紧将她放在了地上,手忙脚乱的为她捋好衣服,“本尊···本尊又何时打你了··” “哇啊啊啊啊——你丧心病狂打女孩子就算了,还死不悔改推卸责任——” 童幼宝拽起他的裤腰带抹掉鼻涕,哭得更凶了! 妖孽男子此时脑瓜嗡嗡作响,哭丧着脸看着她,他又什么时候推卸责任了···· 慌乱的为她拭去眼泪,开始哄她。 “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童幼宝顿时嘴巴一撅,小脸子满是傲娇,抽抽泣泣,“错哪儿了?” 妖孽男子轻咬下唇,觉得自己很委屈,“本尊错在··不该凶你,不该打你··” 她抹掉眼泪,带着哭腔,“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本尊为何还要补偿你···?”错愕的看着她。 只见她嘴巴一张,眼泪哗哗往下流,就要嚎啕大哭,妖孽男子立马出声打住,“好!本尊补偿你!补偿你···” 真是怕了你了·· 童幼宝顿时扬起笑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像个得到安慰的小朋友,“那好,你答应我,你们两个以后不许窝里反。” 妖孽男子看向迦迪柯,目光霎时冷却,“本尊,与他不是一路人。” 她一把拽过他的手臂,“既然同在我体内修炼,那就是朋友!而且,我还有些事找他帮忙,你可不能趁我不在,灭了他的魂。” 妖孽男子侧目看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子映入眼帘,想起她刚刚那副惨状,顿时感觉头疼,嫌弃的点点头。 “若他不主动招惹我,我便不找他麻烦。” “这样最好不过!”童幼宝开心的拉起他的手,小拇指勾上他的小拇指,“那我们拉钩钩,不许反悔,一三五迦迪柯在这里修炼,二四六你在这里。” 妖孽男子轻扫一眼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头,眸底满是不屑,“小儿玩意,真是幼稚···” “那你不许反悔?”抬头看向他,眸中满是笑意。 妖孽男子见此,敷衍的点点头,语气非常不耐,“不反悔不反悔··”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开心的唱着童谣。 “来,盖章~”伸出大拇指,示意他过来盖章,妖孽男子一脸不愿意,为了避免她再次哭闹,还是听话的伸出手与她盖了章。 “幼稚··” 童幼宝蹦蹦跳跳的跑到迦迪柯身侧,“迦迪柯,你同意不?” 正打坐的迦迪柯,没有抬眸,不过刚刚的一切他都听见了,自是明白她在问什么。 微点头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姑娘刚刚说的一三五,二四六是何物?” 童幼宝挥挥手,“这个你不用管,你受伤了,今天你先在这里修炼吧,明天换他,就这样!” 说着,拉起妖孽男子的手腕,便出了自己体内。 现实世界中,韩鹤川等人早已回到了太子府。 童幼宝安静的平躺在床榻之上,床榻之下围了众多婢女,不少御医齐齐围着童幼宝,挨个为她诊脉,御医们每每报一次诊断结果,都胆战心惊,额上皆是冷汗。 韩鹤川霎时将婢女端来的点心打翻在地,“庸医!庸医!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没了心脉!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断了气!” 一把揪起其中一位御医的衣襟,玉眸中微微泛红,“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她明明是天女···明明是天女·· 天女怎么可能会死··· “殿下!节哀····臣无能,救不了这位姑娘··还是···或许夏侯公子有法子···”那位御医老泪众横,哆哆嗦嗦说着。 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即将步入棺材前,竟然还要遭受灭顶之灾··· 第三十二章死了还打人 就在屋内一片死气之时,一位小厮模样的男人暗地里瞅了瞅床榻上的童幼宝,眸底一闪而过的诡异,随后便悄悄离去,没叫其他人看见。 韩鹤川玉眸微眯,其中似乎跳跃着诡异精光,忽的,他嘴角稍稍勾起,与之前癫狂模样全然不同。 这时,一位奴仆踏进屋内,恭敬的行了一礼,眼神古怪的看着韩鹤川,“殿下,宁大人已恭候多时···” 韩鹤川微微抬眸,听明白了奴仆的话中话,随即他松开老御医,出了房门。 旋即,韩鹤川微微招手,众士兵将居明阁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屋内的婢女御医们跪在地上,一个比一个惶恐,有的婢女不甘心就这样被判了死刑,急急忙忙去叫醒昏迷在一旁的夏侯栖年。 看着夏侯栖年脸上的脚印加手印,心里倒是更加奇怪了。 床上那个姑娘,明明已经昏死过去了,结果突然踢了夏侯公子一脚,恰恰就踢到了脸上,然后那个姑娘莫名其妙就没了气息。 而后夏侯公子给她针灸时,断气的她,竟然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夏侯公子脸上,夏侯公子头部撞到床框上,便晕了过去。 所以,太子殿下才让人将宫中御医都找了过来···· 这才有了这一幕··· “公子··公子醒醒,公子醒醒··” 其他婢女见此,赶忙也跑了过来,哭天喊地的叫着,“公子你快醒醒····公子乃华佗在世,可医死人活白骨,一定有法子救这个姑娘的!!公子~~~” 要是那姑娘当真就这样死了,那她们也活不了了! 被她们这一闹,夏侯公子已然有了苏醒的迹象,眼帘微抬起,就见一婢女端着水盆作势要泼他。 吓得立马跳到了软垫上,双手抱头,惊恐大叫,“停!别泼我!别泼我!我醒了!” 婢女们见此,破涕为笑,赶忙拉着他到了床榻前,“公子,您快救救姑娘吧···” 说着,集体跪了下去,一副你不救我们就跪死在这里的模样。 夏侯栖年轻扫着地上跪着的御医和婢女,想来,是自已昏迷过去后,太子殿下叫来的人。 眼神缓缓看向床榻上的童幼宝,想起她莫名其妙打自己的事,顿时被吓得一激灵。 小声嘟囔,“明明已经没了气息和心脉,怎么还能打人···” 还下得死手,力气老大了! 他众横医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死人还会打人的。 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女人,眸中几不可闻的划过一丝狐疑。 童姑娘,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人,给本公子备最大号银针!” ···· 一缕泛着红光的孤魂徘徊在居明阁门外,撑着下巴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我就抽离肉体一会会儿,这外面这么就站了这么多人了···” 她微微侧目,“红孩儿,你好了没?尿个尿至于这么久嘛···” 只见,草丛中,一名着红纱的男人背对着她,一股水声过后,男人抖了抖身子,面色微微涨红开口,“催什么催,本尊也没让你守着!” 随后,慢条斯理的将裤腰带系好,“化为人类男子真是麻烦!” 童幼宝不屑的切了一声,老子不在这里守着,难道还跟你一起尿?顺便互相观摩一番? 她双手抱胸,身子斜站着,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活像个老流氓,忽然眼角余光瞅到了一抹白色衣角,转头看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是···韩鹤川?那他旁边那位姑娘是谁···” 韩鹤川的妻妾她大多见过,这位应该不是。 只见对方气度不凡,与韩鹤川并肩走着,虽说带着斗笠,让人看不清面容,但谈吐之间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权味!一身权味! 而且两人身后并没有随从跟着,去的地方也不像议事的地方,到像是什么秘密基地··· 看来是个大人物··· 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八卦笑意,这韩鹤川平时端着一副看透红尘的模样,没想到口味还挺独特的。 童幼宝转身,拉过身后慢慢走来的妖孽男子,飞快跟了上去。 果然,那两人到了一处假山时,便停了下来。 韩鹤川抽出腰间系着的玉笛,插入了假山上,并不起眼的小洞里。 霎时,假山晃动起来,分裂成了两半,朝两边移动着,露出了一处地下暗洞,韩鹤川收回玉笛,与那位斗笠姑娘一同迈入了暗洞中。 猫在一旁的童幼宝瞬间来了兴趣,“去了那么多世界,今天还是头一回看见电视剧里那种地下洞穴呢!” 在假山合上之时,她与妖孽男子唰的一下窜入了地洞里。 两人站在漆黑一片的地洞中的石阶上,耳边传来了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就在妖孽男子抬起右手,想要显出烈焰照明之时,童幼宝一把将他推倒在墙上,单手撑墙,小声开口,“嘘!等他们走远了再用你的火····” 妖孽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微微一愣,可血眸中更多的是厌恶,下一瞬,一把推开她。 眼神狠狠剜着她,“你我二人皆是魂魄,人类看不见!” 厌恶的话语刚落,便下了阶梯。 若不是本尊想要她体内的灵气,她这般无礼,本尊早劈了她! 童幼宝尴尬的咽咽口水,不禁纳闷,“这招百试不厌的壁咚术竟然对他没用···” 挠挠头,下了阶梯。 地洞中,有一处石头砌成的雅室,里面大多是竹简。 此时,韩鹤川跪坐在雅室中,身前的木几上整齐摆放着信函,而带着斗笠的姑娘则跪坐在右侧的木几旁。 “收到鹤川哥哥的飞鸽传书后,宁诺便快马加鞭赶到了韩国···”她缓缓摘下斗笠,清丽绝俗的面容透着几分稚气。 看向韩鹤川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思念深深压在了眸底,半响后,道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鹤川哥哥当真肯把天女送给魏国?” 一个月前,韩鹤川飞鸽传书给她,说是机遇巧合之下救下了天女,并且愿意将天女奉给魏国,她这才马不停蹄赶来。 韩鹤川没有吭声,只是缓缓展开了桌上密封的信函,慢悠悠看着,似乎此刻并不着急。 第三十三章魏国公主 魏宁诺见此,轻笑一声,端正着身子,一身威严之气,看向他的眸子无一丝害怕。 “本公主来此,倒是想听听太子殿下提的条件值不值本公主来的这一趟。” 自信的笑容洋溢在她脸上,如此灿烂生辉。 称呼由哥哥转变为了太子,间接的把之前的情分拉开了,此时的他们不是儿时的伙伴,而是政治上的对手。 韩鹤川抬眸看向她,玉眸中皆是清辉,如同遥不可及的弯月,“本宫就是喜欢同聪明人合作。” 他将手中信函放下,声音冷淡,“如今得天女得天下的论言传遍各国,各国君王皆暗地里派人寻找天女。本宫机遇巧合之下得了这天女,可本宫对天下并没有丝毫兴趣···听闻宁诺公主已然悄悄在魏国朝野中拉拢了一些势力,想来,宁诺公主应当对这天女感兴趣···” 继而,他微敛眸,神色冷清继续道,“本宫手中握有资本,宁诺公主有野心,如此一来,便是天作之合。一个月后,秦国对我国开战,到时我国定会重伤,如果他国再次来犯,那离亡国就不远了。” “如今天女在我这儿,倒是成了一个烫手山芋,父王有勇无谋,一介莽夫,弟弟泽义利欲心太重,难当大任,而本宫又不屑这天下,思来想去,本宫倒是记起了,本宫儿时在魏国当质子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倒是谢谢宁诺公主的照顾了。本宫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既然这样,那本宫何不把这天女送给公主呢。” 魏宁诺听完,嘴角依旧维持着笑意,眸底闪烁着精光。 微微思虑一番后,想起了之前调查出来的一些事,听他这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她温和的声线带着一股威严,“在外人看来,你调动军队护在居明阁三个月,就是为了这天女的安全,实则却是做戏给这天女看,让她错以为你很在乎她,为的就是稳住天女留在你这里,为你所用。” 韩鹤川看着她,玉眸中带着些许赞赏。 魏宁诺想起了自己刚到太子府时,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刹那间,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殿下性子素来寡凉平淡,怎会对一女子如此上心···” 她微微敛眸,眸中消散了些许光泽,“殿下今日故意派兵去找那天女,其实是故意表现出来很在乎她,这一切应当是做戏给韩泽义看的···” 不知为何,说到着儿她有些难受,竟然有几分同情那个女子,若那个女子早已喜欢上鹤川哥哥了,她知道这一切又该有多伤心。 许是因为同是女子的原因她才会这样想吧··· 收了收情绪,继续道,“殿下故意在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十分在乎一个女子,甚至为了她不惜出动军队,如此荒唐的举动,韩泽义只会认为殿下为了一个女人疯了,从而放轻了他对殿下的警惕。” “啪啪啪···” 韩鹤川眸中满是赞赏之情,不自觉的微微鼓掌。 “宁诺公主真是聪慧过人,蕙质兰心!本宫心里怎么想的全让公主猜到了。没错,本宫的确是利用她。” “殿下过誉了···” 站在石门外听到这一切的童幼宝,忽的呆愣在了原地,浩瀚星眸霎时暗淡下去。那颗曾经在一瞬间为他漏了一拍的心瓦解成了碎片。 两人因一剑而结缘,他带她逃离嬴政,为她疗伤,一起去巴蜀城,后面的护她、找她、在乎她···原来都是做戏。 天真的以为对方为她做得这些是喜欢她···不曾想··· 那一瞬,她真的羞愧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身子一侧,飞快转身跑了。 站在一旁的妖孽男子怔怔看着那抹落慌而逃的背影,“她··这是怎么了,本尊又欺负她了?” 魏宁诺神情肃穆,紧盯身前的木几,冷淡出声,“殿下的条件是,不管韩国有没有灭亡,本公主都要护住你。” “不错,你若应允了本宫的条件,天女你随时可以带走。”他有些激动出声。 这话一出,不知怎的,魏宁诺脸色霎时难看起来,“鹤川哥哥为了苟活,要当卖国贼?” “何为卖国贼!”他眸色冰冷,立即反问,“如今韩国国力衰弱,难以在这乱世中存活,本宫只是看透了局势,而作出对应决策罢了。难道被俘虏被杀才是爱国?” 魏宁诺没有吭声,静静坐着,头一次见把卖国贼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半晌过后,她出声了,“天女何在?既然本公主千里迢迢赶来,总要让本公主验验货吧,万一···”美眸微眯,声音逐渐危险。 韩鹤川勾唇冷笑,“公主舟车劳顿,好生修养后再去看天女也无妨,公主放心,本宫已派人重重包围着居明阁,天女···跑不了。” 三言两语便把魏宁诺堵了回去。 若让魏宁诺知道天女已死,不禁他手中的筹码没有了,恐怕,魏国还会把矛头指向他,到时候六国齐齐向韩国讨伐,韩国绝对会把他交出去。 如今之计,绝对不能让魏宁诺知道天女已死! 看来要加派人手,去寻找与童姑娘长得相似之人了。 魏宁诺也不急,她与鹤川哥哥素来交好,就算此次没有见到真的天女,那她就当来韩国游玩了。 若鹤川哥哥,翻脸不认人,故意虚构天女一事,引她来韩国,从而想俘虏她,那她带来的三千铁骑精兵,也不是吃素的! 她微微笑着,“如此···甚好。” 美眸夹杂着些许狐疑看向韩鹤川,她的鹤川哥哥···变了,变得如此世故了··· 而韩鹤川,也低估了自己在魏宁诺心中的地位。 ··· 童幼宝出了地洞,此时心情极其复杂。 此时的她是一缕孤魂,晃悠悠的出了太子府,一路上脑子中都在播放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心一点一点凉透···· 她也是个普通女孩子,有一个如此清尘绝俗的美男子对自己爱护有加,那个女孩子会没有点小心思。 现在被人家一语道破其中的利益关系,心里真不好受。 这一刻,真的太想回现代抱着童姥大哭一场。 第三十四章委屈 夜已经深了,她百无聊赖的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随便找了一条小河,屁股一摊,便坐在了草丛里。 “古代的男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蛇蝎心肠了!” 她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扔向河面。 扑通一声,平静的河面激起了些许浪花,水中嬉戏的鱼儿被吓得四处逃窜。 阵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她无奈的揉着肚子,“好饿···” 一天没吃东西净喝酒了··· “走得如此之快,是怕本尊追上你吗?” 耳侧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微微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是你啊····红孩儿。” “本尊不叫红孩儿!”他面色微动,血眸中浮现出了点点怒意。 “哦··” 淡淡的回应着他,声线有气无力。 他微微蹙眉,坐在她身侧,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河面,疑惑出声,“想吃鱼?” 童幼宝有些诧异侧目,捂着肚皮点点头,一股不知名的委屈涌上心头,连同声线都变得委屈起来。 “我饿了···” 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眸中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冷声嗤之,屁股不动声息的挪远了,“要吃自己抓去,本尊活了千年,上可与神兽青龙所媲美,下可与凶兽饕鬄相较量,你用脚指头想想,本尊都不会屈尊降贵为你这小丫头片子下河去抓鱼!” 霎时,她豆大的泪珠哗哗掉落下来,那股委屈感再也压抑不住了。 “哇!哇哇~~~~~~” “你们这些古代男人个个都是岸貌道然的禽兽!个个都欺负我!连鱼都不给我吃!哇——” “再也不想理你们这些男人了——呜呜呜——” “我想回家——” 仰天痛哭,鼻涕横飞! 她的眼眶通红,泪水不断涌出,紧紧盯着天上那一轮孤月,心里真的好委屈。 自她记事起,她就是一抹孤魂,有幸被童姥看中,做了守灵人,因为所有的守灵人都是灵长物幻化而成的,只有她,是一抹孤零零的魂魄。 为此,童姥为她寻来了一具身体,让她寄宿于体内。 在人类世界里她的身份不断变化,如今便是一个大三学生。 另一个身份,便是法师,这个身份在她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似乎自她来到这个世上,她就知道自己是个法师,那些降妖除魔的咒发,她从未刻意去练,便能信手拈来,这一点连童姥都不能解释。 她身为守灵人,职责就是穿越到各个架空世界,去维护历史,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完成一件历史任务。 不知为何,每次到了关键时候,次次都能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搞砸。 在守灵人当中,她羞愧的抬不起头,每次到了月底只有可怜的低薪,没有提成。 有时候就连童姥都觉得她是不是故意在骗底薪,怎么可能会有怎么笨的人,千年里竟然一件历史任务都没有完成! 如今,穿越到战国时期,好不容易鼓起信心想大干一场,结果不尽如意就算了,还被渣男玩弄感情! 可气!可叹! “哇呜呜呜——” 越想越委屈,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失败了! 妖孽男子捂着耳朵,“好了好了!别哭了脑子都要炸了!本尊去还不行嘛!” 说着,一个箭步迈入了河中,开始了自己拙劣的捉鱼技术。 她委屈的嘎巴着嘴巴,擦掉面上的泪水,红着眼睛趴在河边。 顺手就拿起了草丛间的枯树枝指着河里的某条大鱼,“在哪里在哪里!快抓住它!” 立在河中专心观察鱼儿动向的男人,面上一黑,看着这个变脸变得如此快的女人,忍不住小声骂道,“给本尊闭嘴!本尊不瞎!” 咻的一下,大鱼跑了。 “你看看你,跟个裹脚老太太一样,慢得要死!大鱼跑了吧!” 没好气抱怨着。 男子被噎,气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你咋咋呼呼的,这鱼他早就抓住了! 她拿着树枝一挥,指向水草处,小声嘘嘘,“快,红孩儿哪里有一条····” 妖孽男子顺着树枝看去,眸中倾露些许嫌弃,“太脏,本尊不去哪里抓鱼。” 童幼宝将树枝往后一扔,飞快跳下了水,此时满心满眼都是红烧大鱼,嘴上却忍不住吐槽他。 “都是在河里,分什么高低贵贱,在哪里抓不是抓。” 见她下了河,妖孽男子此时面上更加黑了,咬牙切齿,“你能自己抓鱼还让本尊下来?” 说着,就要往岸上走去。 只听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吓得他一个不稳差点扑在河里。 “快快快!跑你那边去了!” “快!快抓住它!” 只见童幼宝猫着身子,两只手插在水中把鱼往他那边赶。 妖孽男子见鱼马上就要游到他脚边,立马猫好身子,屏气凝神,双手缓缓插入水中··· 血眸看向童幼宝,示意她上前一步,将鱼儿往他这边赶赶。 童幼宝立即会意,小脚缓缓上前,故意拨弄了一些水声,吓得鱼儿立马就往他哪里跑。 火光电石之际,妖孽男子迅速出击,双手逮住鱼儿,狠狠扔向地面! 两人相互配合,默契十足。 “可以啊!不错不错!” 童幼宝拍拍他的肩膀,立马跑向岸边。 岸上被摔晕过去的鱼儿,这辈子可能都没料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被两只鬼抓了,还他妈被摔上岸的。 妖孽男子将本体留在了童幼宝体内,此时属于灵魂脱窍,也差不多是鬼。 上岸后的童幼宝,立马抱着鱼儿,打算去把鱼刨开。 妖孽男子见此,立马出声询问,“你现在是鬼魂,怎么吃这条鱼?” 她一听,扭头笑道,“这个好办!” 说着,湿漉漉的手中霎时闪现一张黄色符咒,“这是我研究出来的重生咒!有了这个···我随时都能换新身体··”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小,小到他听不见··· 黄色符咒霎时被碾成粉末,微风拂过,她泛红的灵魂逐渐褪去光芒,渐渐的显露出了普通人类模样。 当初童姥为她找寻肉身时,只有那俱绝色美人的体魄与她相近,无奈之下才住进了那俱肉身里。 因为长相实在太惹眼,她穿越到其他世界时也惹出了不少桃花事。 那时,她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研究出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符咒。 此时,微风徐徐,撩起了她的衣角。 只见,草从上,小河边,一位妙龄少女举着鱼大笑着。 面上的笑自信得实在耀眼,夺目。 他承认,有那么一瞬,他迷失在那自信的笑容里了···· 第三十五章不如,叫你涅惑 “你··你··你的脸··”他看着那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容,有些结巴说着。 一个箭步过去,立马将她的脸捏变形了,“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忽然,血眸瞬间低沉下去,一把将她拉开,看了看她身后,“你把那个女人弄哪里去了!她可没有你怎么丑!” 童幼宝黑着脸,挥开他的手,“嘛呀!还吃不吃鱼了!”一屁股将他顶开,举着鱼去河边处理了。 妖孽男子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眉头微微夹紧,“真的是她····” 还是跟以前一样粗鲁···· 他缓缓坐在草地上,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小声嘀咕,“难道···人类女子都会变脸术?” 手中的绿草一下、一下被他扯断,扔在了地上·· 水丛里传来了阵阵蛙声,不知过了多久,童幼宝才拿着鱼回来。 只见她用一根木棍穿过鱼的嘴巴到了尾部,拿着木棍递到了妖孽男子跟前。 “诺!我弄干净了,你负责烤熟它!” 他扫了眼鱼,一脸傲娇的将脑袋撇向了一边,“本尊不会,会也不烤!” 童幼宝笑嘻嘻的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紧贴他身侧,将鱼递到他旁边,声音含着笑意出声,“烤嘛~烤嘛~人家用石子开膛破肚·· 刮了半天鱼鳞才弄干净的,烤嘛。不然多浪费···” “本尊说了,不会,也不烤。”傲娇的抬抬下巴。 蓦然间,她眸底划过一丝奸诈,嘴角狡黠笑着。 她慌乱的扯住他的手臂,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红孩儿!有敌人!” 妖孽男子来不及多想,飞速抬起右手,朝空气中喷射出了红光烈焰! 咻—— 童幼宝在同一时间内举起了鱼,红光烈焰霎时打在了鱼上,不多一会儿,一阵阵鱼香味自空气中散了开来。 妖孽男子微微皱鼻,目露疑惑,“什么味道···” 霎时,他手指合拢,收回了红光烈焰。定晴一看,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放肆!你竟然敢骗本尊!” 血眸瞬间充血,他猛然站起身,怒指她,“本尊用了整整千年灵气,上冰山采集了雪莲子,下五洋夺了海兽的精魄,才练就了这红光烈焰,它能抵御万千精兵,亦能焚城杀人,可你竟然用它来烤鱼!实在是···暴殄天物!” 要不是这女人体内有本尊想要的灵宝,本尊早就将她烤熟了! 童幼宝抬眸,眨巴着大眼睛,轻轻咬了一口鱼肉,顿时咋呼道,“咦!还没熟··”赶紧将鱼肉吐了出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尊说话!”白皙的面庞微微涨红。 “听着的听着的··”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将他扯下,妖孽男子被她一扯,身形不稳,猝不及防的坐在了地上。 还没开口说话,只见她将鱼递到了自己面前,一幅理所应当模样,“再烤烤,还没熟。” “你!”伸出手指狠狠指着她的鼻子。 她眨巴着大眼睛,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一幅你不烤我就哭的可怜模样。 妖孽男子缓缓闭上眼,想起她痛哭流涕失声尖叫的画面就头痛,真是怕了她了! 咬咬牙,十分不情愿的抬起右手放射出了烈焰。 “嘻嘻嘻~~~~”她笑眯眯的将鱼递到烈焰上烤着。 “这里没熟,快烤一下这里!” 他耷拉个黑脸,咬牙烤着。 “这里这里,鱼肚子这里没熟···”兴奋叫着。 “你安静点··”揉揉耳朵,压抑着怒气烤着。 半响过后······ 妖孽男子抱着鱼骨头,冷眼看着躺在地上揉着肚皮,打着饱嗝的女孩。 她还真是一点肉都不给本尊留! 手一扬,将手中的鱼骨头扔向了身后。 “星星好美啊····”童幼宝怔怔看着天空,喃喃说着。 缓缓掏出一枚玻璃球,高举着,与天上星星作着比较。 她手指间的玻璃球,晶莹剔透,偶尔散发出的冷光似是在说它的不平凡。 “这是那位凝儿姑娘的灵魂,迦迪柯把她封存在这里面了···”唇瓣相碰,摩擦出了喃喃之音。 蓦然间,她眉头微微夹紧,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迦迪柯愿意牺牲自己二十多年的精气去护住这缥缈的孤魂··· 难道,迦迪柯爱慕这位姑娘,所以才··· 想到这儿,她豁然开朗起来,原来是这样。 如今这战国时期的亡灵众多,世间也只有她这么一位法师,守灵人的灵气虽能杀鬼,当大多数都不愿管他们···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创建一个孤魂的住所,有管理、有制度、有体系、有服务···专为死去的人而建··· 至于这个住所叫什么她还没想好。 现在,她倒是有意培养迦迪柯当孤魂的最高领导人,看来,要好好帮他修复这凝儿姑娘的灵魂,才能拉拢他,为自己所用了。 “你在看什么?”一道魅惑之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她微微回眸,看向他的眸光来了些许兴趣,“一直都在叫你红孩儿,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千年灵长物万年难遇,能化为人形的更加珍奇,没想到在这战国时期竟然还有一尊如此尊贵的灵物。 遇上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之前只是猜测他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名字。 血眸扫视着她,似乎猜透了她此时的想法,“本尊没有名字。”身子缓缓倒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 “如同你说的,本尊生下来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出身卑贱,哪儿来的名字。” 若无其事的语气让童幼宝一惊,侧眸看向他妖媚的侧颜,眸中划过一抹心疼。 当时她只是为了稳住他,不让他杀迦迪柯,胡乱编造出来的话,没想到,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血眸中一闪而过的孤独,恰巧被她捕捉到了。 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千年前游荡在世间,不知何去何从、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孤零零一人的自己···· 两人都没有再吭声,微风袭来,身后高耸的草堆微微浮动着,今晚的月色格外冷人。 良久过后,她缓缓出声,带着暖意,“涅槃重生,魅惑众生···说得就是你这般绝色男子吧。” “不如··”她侧目看着他。 他也微微回眸,疑惑看着她。 “就叫你涅惑吧。” “涅惑?” 她缓缓起身,笑意盈盈,“涅惑。” 第三十六章南汐遇害 “涅惑···涅惑。”妖孽男子望着星空,一边一边念着自己的名字。 车轮辘辘的声音在这城郊野外响起,忽的,一声马蹄急踏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紧接着,一声老长的嘶鸣响彻天际,疾驰中的马车被迫停下,使得车厢左右颠簸起来,划拉出刺耳音响。 “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在这郊外赶车。”童幼宝疑惑看向不远处的树林中。 涅惑看着星空,头一次觉着今晚的夜色如此醉人,“小丫头,你叫什么?” “什么?”疑惑看向他,“我没叫啊···” 一拍脑子,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了,嘴角露出邪笑,慢悠悠出声,“我啊····叫爸爸!” “爸爸?”他猛然坐起身,有些疑惑,“这个名字倒是奇特,本尊活了千年都没听过如此特别之名,这名字···可有什么寓意否?” 童幼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慵懒的伸了个腰,“没什么特别寓意,就是一个称呼,跟你解释你又听不懂,问那么多干嘛。” “哦···” “啊——” 就在这时,一道道刺耳的声音传来,童幼宝不由皱起了眉。 “大半夜鬼哭狼嚎什么···” 她伸长脖子看向树林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出声询问着草丛上的男人。 “随便。”涅惑淡淡吐出两个字,下一刻便缓缓起了身,似是看透了她那颗八卦心。 童幼宝见此,会心一笑,抬步便往树林中走去,隐隐约约感觉身后的男人态度似乎对她客气了不少。 两人身影渐渐没入黑暗处,漆黑一片的树林,犹如无穷黑洞中隐藏着食人凶兽般,令人心生怯意。 ···· 一阵刀光剑影过后,宝雕马车四分五裂散了开来,好在马车内的人及时跳下了车,才险险避开皮开肉绽之苦。 只见跳下马车的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稳住身形,身上衣裳沾了些许泥土,膝盖处点点血迹已经浸透了衣裳,当是磨破了些皮。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被刺客打倒在地的侍女赶忙起身,前去扶起不远处的女人。 此时,树林中一片狼藉,护送马车的士兵尽数被杀,横七八竖躺在地上,血迹晕染了大片土地,如此醒目刺眼。 在这正当盛夏时节,枯叶的腐败加上血液腥臭味,空气中此时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气息,不禁令人作呕。 十几名黑衣人虎视眈眈的将两人围住,满是血迹的大刀跃跃欲试正对着她们。 南汐在侍女的搀扶下踉跄起身,她将散落在胸间的长发绕到背后,那对黑曜石般透亮的眸子,一刻都未曾从刺客头身上挪开。 祖母在城郊的道观里养病,没曾想病情突然加重,她这才马不停蹄的往郊外赶,不料途中却遭到了刺客埋伏。 太子殿下恐是来不及救她了,在这荒郊野外,若是不能自救,当真就这样死了,怕是连骨头都会被野狼啃噬掉。 南汐紧拽住自己的侍女,频频后退,这方黑衣人不知是什么来头,若是求财,拿了东西便撤,也不至于将她带来的士兵尽数杀掉,若是害命··· 自她嫁入太子府,改了跋扈的性子,一直淡泊处事,从未开罪过任何人····难道,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想到这儿,她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眸中反射出冰丝,十分不悦,“尔等想刺杀太子,偏偏拿我一介妇人开刀来给太子一个下马威,这样做真的不会违背江湖道义嘛!” 这些人,个个面蒙黑布,显然不想被人认出样貌来,他们冲上来就先屠杀了士兵们,可偏偏留了自己侍女的性命,如此一来,怕是对方识得她,应该是识得殿下,怕就怕,还是个熟人。 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士兵杀了,这招杀鸡儆猴,怕是想做个她看吧。 既是杀鸡儆猴,自是不会要她性命,就看他们怎么个杀鸡法了。 “这小娘们长得可真不错···”刺客挥舞着手中大刀,看着南汐的小脸略有些兴奋说着。 刺客头狠狠剜了一眼那个刺客,大刀横在他面前,阻去了刺客的路,沉声开口,“她不是你惹得起的。” 这话一出,南汐暗暗松了口气,她没猜错,的确是熟人作案。 那刺客被训,立马退回了原位,不敢在上前。 忽的,刺客头两步上前,浑浊的双眸上下打量南汐的身段,啧啧出声,“不过···在这荒郊野外出了些什么事··也没人会知道··”他紧了紧面上的黑布,更加邪肆的大笑着。 旋即,层出不穷的狂笑回荡在整个树林间,就连远处走来的童幼宝都不禁捂了捂耳朵,这笑声实在太他妈吓人了好嘛! 这笑声听到南汐耳里,犹为刺耳!她目光一炙,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这些狂徒!竟生出了歹念! 往后倒退之时,脚底下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金属相撞的叮当声。 她低眸一看,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飞快将那东西捡起,握在手里,是刀,一把大刀! 这是士兵倒下时,从手中滚落在地上的。 “枝丫,跟紧本宫!”她身子上前,将侍女藏在了她后背。 枝丫身躯一震,在如此境地之下,娘娘竟还这般护着她!若是其他房里的娘娘,怕是早将自己的侍女推出去了。 深深感动之下,泪水经眼眶中滚动几圈后,缓缓划过白皙面庞,小手紧紧拽住南汐的衣裳,重重点头,“嗯!娘娘··” 南汐微微侧目,感受到了她剧烈颤抖的身躯,柔声安慰,“别怕,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枝丫流泪咬唇,喉咙里似是哽咽了什么东西,难受至极,说不出话来,只是心里默默祈祷,太子妃娘娘一定要平安无事。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顾你的侍女?”刺客头逼逼紧逼,毫不惧怕南汐手中的大刀。 其他刺客见老大上前了,也赶紧逼近待宰的两人。 两人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南汐额上不仅吓出些许冷汗来,她胡乱挥舞着大刀,怒吼着。 “别过来!别过来!” 她这副害怕模样看在刺客眼里,犹如激情前的前戏,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激发了对方的兽欲。 “兄弟们,这杯美人醉我就先干了!”刺客头快步上前,欲去抓南汐的小手。 南汐慌乱之下,快速后退,大刀猛的一挥,从刺客头手臂上狠狠划过! “嘶!” 第三十七章机遇巧合 “嘶!” 霎时,他疼得倒吸口气,后退两步。 如此良机,南汐立马丢下刀,拉着枝丫玩命的往黑暗处奔跑! 刺客们一个不察,竟让她钻了空子跑了,急急出声,“快追!” 霎时,夜色里跳跃着黑影,层出不穷,在这个犹为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娘娘,你快跑,奴婢跑不动了···”枝丫一个不慎摔倒在地,膝盖顿时磕破了皮,一股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南汐回身,飞快将她架起搀扶着她,后背的衣裳尽数被冷汗打湿,“不行,你同本宫一起长大,如同亲姐妹般,本宫怎么会丢下你不管你,快,咱们得赶紧跑,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娘娘···” 她回眸望了眼夜色中的人影,心下一紧,赶紧扶着枝丫往前走。 她们此时在高耸的斜坡上快步走着,右侧漆黑一片,犹如万丈深渊,如此危险地段,只要一个不小心便回滚落下去。 可夜色已晚,她们看不清,也不知道自己的境地,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 “好像前面没有什么声音了,是不是热闹过去了····”童幼宝边走边嘟囔着。 跟在她身后的涅惑则举着红光烈焰,黑着脸为她照明赶路。 若是他知道,这片林子如此黑,她带上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照明,他绝对不会跟过来! 为了不引出林中饿狼,他手中的烈焰只散发出了微弱的火光,可也足够她看路了。 仔细瞧,便会发现,那张魅惑众生的面容此时黑如锅底。 忽的,夜色中猛然传来一声低吼,差点没把童幼宝吓晕过去。 “在前面!快!” 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明。 她幼宝疑惑抬眸,拉着涅惑的右手,照了照左侧,好像声音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涅惑的右手上悬浮着火苗,此时像极了小灯笼,任由她拿上拿下,照左照右。 在夜色里,他一切情绪都埋没在了黑夜里,童幼宝察觉不到他的怒火,也看不见。 涅惑只能自顾自生着闷气,一言不发。 “原来是个大斜坡···”她盯着旁边高高的斜坡,喃喃出声。 忽的,若隐若现看见了斜坡上,似乎有两道身影在缓慢移动着,“那是···人?”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荒郊野外来散步? 与此同时,斜坡滚落了一些小石子,几声尖叫过后,似有庞然大物顺着斜坡滚了下来!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碰!”的一声,一道血肉撞击在树木上的闷哼,随后便没了声息。 就在这一瞬,斜坡上忽然传来了些窸窸窣窣的杂音,童幼宝耳尖微动,忽然目光骤凝,赶忙吹灭了涅惑手心中的火苗。 拉着他悄悄藏身在斜坡下,猫身蹲着。 涅惑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安静的蹲着,没有出声。 十几息功夫过后,斜坡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践行践远,直至被黑夜吞噬,了无生息。 确定安全过后,她在黑夜中扬扬手,作出怒放的手势。 涅惑立即会意,这次没有闹别扭,展开右手便放出了火苗。 只听她小声解释着,“刚刚斜坡上应当有十几个人,踏步声平缓而轻,是练武之人,其中还有金属撞击声···他们带了刀,还好藏得及时,不然两刀下去,小命就没了。”心惊肉跳的拍了拍胸脯,以示安慰自己。 “噗嗤··”涅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直言不讳讪笑着,“你不就是一抹孤魂嘛,还怕别人砍你?” 童幼宝努努嘴,抚了抚刚换好的身子,“我这个叫爱惜生命!” 虽然她的的确确是一抹孤魂,但是她也有人类的痛觉,一刀下去,她是死不了,可是得疼好久啊! 两人靠的极近,两人的呼吸气息,拍打在彼此的面颊上,暧昧的氛围急速上升··· “好香···”他轻轻嗅气,鼻尖似乎还余留一股甘甜芬芳的气息,这股气息是从她小嘴中传出来的。 在微弱火苗照应下,她面色莹红,嘴里喋喋不休的吐露话语。 血眸轻眨,眸光一刻未曾离开她的唇瓣,在那双血眸中,映衬出了一股奇异清辉,发出那股清辉的是她唇舌之间的灵宝,那灵宝并不在她唇舌之间,而是在她腹部。 血眸忽的闪烁着诡异光芒,他似乎知晓了如何取出惦念已久的灵宝。 霎时,他目光迷离,似有春水荡漾,邪魅暗唇缓缓靠近她的唇瓣。 童幼宝目光一凝,看透了他此时的想法,顿时羞的满面通红,猛然站起身,惊慌失措的挥舞着小手。 “内个··内个,我去那边看看,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强行压抑住心中暴跳如雷,正狂撞墙的小鹿,赶忙跑到了斜坡前边。 内心不仅大骂,卧槽,还好躲得快,不然老娘就要吃亏了! 僵在原地的涅惑,身躯不动,眼神斜睨着她,低眸思虑一番后,还是不急着夺出灵宝,来日方长,反正知道取出灵宝的法子了。 继而他缓缓起身,渡步到了她身侧。 手中燃气热烈火苗,血眸端详着横在树干间的东西,疑惑出声,“这是···人?” 只见南汐满脸泥土昏迷在地上,而躺在她身侧便是枝丫侍女,想来是两人滚落下来时,抱作了一团,才离得如此近。 尽管女人身上华丽的服饰尽数被刮破,童幼宝一眼便认出了服饰的主人,只见她赶紧将南汐脸上的泥土擦净,露出了白皙面庞。 “真的是她····” 是那个在太子府为她解围的女人,太子妃! ······· 翌日,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盘旋在树林间,寺庙墙角的老鼠敞开肚皮,抱着臭鞋啃得正香。 霎时,铜钟声响起,伴随着禅意,肃穆而悠长。 上清道观中,一位老人身着朴素,跪坐在诺大的壁画前,一下,一下敲着木鱼。 两鬓满是白发,看上去已然到了花甲之年,她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入了神。 手中挂着一串佛珠,慢慢挪动着,神情肃穆而庄重。 这时,一位妇人到了她身后,还没出声,老人微抬手制止住了她的意图。继而眼帘微抬,露出了一对泛着精光的眸子。 “这些俗事,不可在神灵面前说。亵渎神灵是要遭天谴的。” 妇人微微颔首,上前扶起了老人,顺势将拐杖递给了她。 第三十八章祖母 老人拄着拐杖,去了偏房。 她缓缓坐在软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妇人上前,接过她手中拐杖,立在一旁。 老人微微拂袖,稍稍整理了一下裙摆,继而端起小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姿态雅正,自有一股大家风范。 “说吧。” 话落,老人有些不自然的伸了伸腿,似是跪得久了,膝盖隐隐有些发疼。 她身侧这位妇人,三十出头,模样秀气,穿着朴素,头发用布条高高挽起,无任何朱钗点缀。 若是仔细瞧,便能看出这位妇人与老人模样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见妇人微微颔首,小步到了老人身侧,屈膝跪着,细心的为老人捏着腿。 “娘,昨儿个夜里,有几位年轻人借宿于观里,听闻有两位姑娘受了重伤,道士才命几位小师傅去城里请了大夫,慌慌乱乱的,自是吵闹了些···” 妇人微微抬头,看着老人满是沟壑的面庞,眸光里似是有泪水在打转。 “夜里扰了娘的清梦,涟漪替那些年轻人向娘赔个不是···” 她轻拭眼泪,有些心疼老人。 老人浅饮一口茶,放置在桌上,而后拍了拍她的手,“哭什么,去,把我房里那些大夫都叫过去给那两位姑娘瞧瞧,小姑娘家家的可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老人的声音严肃而轻柔,带着一股子不容小觑的威严。 妇人扯唇轻笑,赶忙擦干了泪水,“娘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刚知晓此事,便唤道长把娘房里的大夫叫了过去。” 老人微点头,手中的佛珠一下下滚动,忽的,她看向妇人,“汐儿可到了?” 妇人一怔,微微晃头,“还未到···” “汐儿可是瞧出了端倪儿?”老人面上的失落并不难瞧出,却也忙不迭达的问了一句。 妇人瞧她这急切模样,倒是觉着有几分可爱,笑了笑安抚着她,“娘莫急,汐儿一向孝顺,知道您病重了,定会马不停蹄赶来看您的,这太子府离上清观可是隔了几十里路呢,咱们安心等着便好。” 老人立马露出了生气模样,精明的眸子霎时圆鼓鼓的,“我若是不骗她病重,她会来看我?” “哼!”她将妇人的手打开,继续道,“嫁进了太子府,做了太子妃,这架子摆的可比我这相国夫人还大!” 二十多年前,亲王起兵造反,老人救了王上一命,待王上重回宫中,便御赐她相国夫人的封号,她即是御史大夫之母,又是相国夫人,两重身份叠在一起,何等尊崇? 如今她的孙女又是太子妃,孙女婿乃当朝太子,朝野上下,王公贵族那些不对她恭敬有加?就连君王见了她,都会礼敬三分。 也就是如今的权势实在过大,老人怕君王忌惮南家,为难太子,她才会卸去以前的尊荣,到这郊外道观里休养生息,安度晚年。 “娘亲说笑了,汐儿什么样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嘛。”涟漪妇人为她捏着腿,笑着。 这话一出,神情绷紧的老人顿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如今太子与公子泽义两方势力斗得厉害,就怕汐儿也抽不开身,汐儿性子纯善,老身怕她受委屈才···” 说到这,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忽然,她抬眸看着妇人,赶忙指了指暗阁里的柜子,“去,把那红参给那两位姑娘送去。” 妇人一惊,赶忙出声,“娘,红参可是汐儿送给您的寿礼!” “寿什么礼!这东西放我这儿这么多年都没用上,便是与我无缘。道士不是说那两位姑娘受了重伤嘛,拿过去给两位姑娘补补身子,早些恢复,早些回家,免得让家中父母担心。” 妇人拗不过老人,知晓是老人的一片善心,此举就当行善了。 拿了红参,在老人的嘱咐下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院子此时乱成了一锅,三五个大夫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连同早上刚过来的御医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姑娘后脑上的血虽已止住,可老夫发现这姑娘后脑上竟有拇指大小的石子磕了进去···怕是回天乏术了!” 早上刚过来的御医满手是血,焦急的看着童幼宝。 这位大夫便是相国夫人房里的御医,是王上赏赐给相国夫人的,不过,这御医之前并未见过太子妃,所以并不认识她。 只是见她身上衣裳褴褛,可布料却是极其珍贵的天蚕丝制成,略微惊讶后,认定她可能是官宦之女,却并未将她与太子妃联想到一处。 “石子?”她大惊道。 难到是昨晚滚下来时,磕进去的?难怪会血流不止。好在另一个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轻轻磕了一下。 “没有法子将石子取出来?” 御医面露难色,“石子没入极深,这一夜怕是与血肉粘在一块了,根本没法取出!” 童幼宝浑身一颤,这可是太子妃啊! 昨夜见她遇难,念在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份上才救她的,若是将她救活,她不求什么赏赐,只要不找她茬就够了。 如今她将人带来这观里,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妃在她眼前死了,她恐是难逃其咎··· 若让韩鹤川知晓,定会认为是因为他利用了自己,所以恼羞成怒杀害了太子妃! 她明明是好心救人,不料却将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 该怎么办···· 童幼宝焦急的左手捏右手,在屋内不安渡步。 此时南汐了无生息的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似乎已经去了般。 天蒙蒙亮时,涅惑早已回到了她体内,此时迦迪柯还没出来。 寻求他们两个人帮忙怕是不可能的了,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 可她要怎么做既能抱住太子妃性命,又能取出石子呢··· 大夫们围成了一团,探讨着病情,若是知晓床上躺着的是太子妃,怕是有十个胆子都不敢这般放肆。 只见他们语气玩笑似的开始夸夸其谈,“难不成,还能开颅不成?这脑袋要是成了两瓣,铁定是活不了了。” 霎时,童幼宝闪过一丝精光! 对,开颅! “开颅?这一刀下去,颅还没开就已经疼死了!” “是啊是啊!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夏侯公子,怕也不敢这么干吧!” “····” 童幼宝脑中的一根弦瞬间搭上,对,还有麻药! 第三十九章博一把 “笔墨纸砚何在!” 她大喝一声,小师傅赶紧将东西齐齐备好,放置在了小桌上。 待她执笔书信之时,继而抬眸望向床榻上的人儿,出声询问,“她这番状态,不取出石子还能挺多久?” 御医上前,微微抱拳,“回姑娘,严重的挺不过今夜子时,若有奇迹发生,怕是就这样一直昏睡着。” 她目光聚凌,微微咬牙,奇迹就是做个植物人? 横竖都是死,看来只能放手一搏了! 下一瞬,她执笔龙飞凤舞在宣纸上写下了药方,不多一会儿,宣纸上的墨迹便干涸了。 活了千年,各种职业她都做过,自是当过医生,不过隔了这么久,不知手术手法生疏了没。 她担心的就是这个,万一手抖,切断了不敢切的东西···她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敢冒险,如今命不由她,只能豁出去了。 她将药方递给御医,轻声嘱咐,“这些药材不能多一两,亦不能少一克!可知?”神情严肃,说明了此刻她的紧张。 御医将药方微微拿正,目光落在药方上之时,身躯不禁为之一震。 这狂妄字迹如同神龙游走,富有灵气,又似撼天狮子下云端,气势雄壮,刚劲而不是阴柔!怕是连太子殿下的斟字帖都赶不上这姑娘半分! 看向童幼宝的目光不由的多了几分炙热,声线住不住颤抖,“老身绝不辜负姑娘所托!这···”他犹豫着,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眉头微蹙,“先生还有何事?” 忽然,他面上露出喜色,小心翼翼拿着药方,字正腔圆将方子读了出来,“曼陀罗花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弓各四钱,南天星一钱,熬制两个时辰···” “停!”她赶忙出声打断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面看着御医,“先生··救人要紧,咱们待会儿再朗诵好吗?” 御医年过半百,头上已有不少白丝,只见他扬扬手笑着,“不不不,老身不是想要朗诵,老身是在欣赏姑娘的字,实在是好看,不知···” “您说···” 御医紧了紧背上的药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老身想要这副方子···确切来说,老身想收藏姑娘的字迹···” 若他有幸得了这副字,待他回了阳翟城内,定要上大理事卿府上,好好炫耀一番,也让李老头尝尝吃味之苦! 哼,让他老李头成天抱着太子殿下的斟字帖到处炫耀! “收藏?” 她下意识重复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随便写的字,有什么好收藏的。 见御医一副认真模样,她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她竟然在这个老头眼里看见了···憧憬? 见她点头,御医忙不迭达道谢,视若珍宝的抱着药方出了门。 霎时,她回过身,执笔继续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大夫们此生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往她哪里瞅,顿时议论纷纷··· “画得什么呀?” “奇奇怪怪的,能救人吗?” “不知道呀,这东西闻所未闻···” “···” 刚刚那位御医在时,他们显而易见的疏远了御医,在童幼宝看来就是疏远。 可那些大夫心中自是清楚,他们是惹不起,怕开罪那位御医。 阳翟城民皆知,相国夫人在城郊外的道观里吃斋念佛,昨夜里他们被道观里的小师傅请过来,途中便猜测是否相国夫人病危? 不料却是两个姑娘重伤···· 早上一瞧,王上御赐给相国夫人的御医统领竟然匆匆赶了过来,他们能与御医统领一起救死扶伤乃天大殊荣! 他们自是不敢靠得太近的,生怕开罪了御医统领。 若问他们如何识出他是御医统领的,那便是他腰间挂着的玉牌,上面明晃晃写着的几个大字! 他们想不认识都难! 恐怕,现下只有童幼宝一人没识出御医统领了。 因为她认不全甲骨文,就连写的药方都是一半甲骨一半篆书,好在他们勉强能认出她的字来。 稍顷,童幼宝放下毛笔,将画好的图交予给几位大夫。 “麻烦先生们给我找个好点的工匠了···”她将图纸递给几位大夫,不等大夫们发出疑问,立马出声,“东西做好后,大家就知晓这些物件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这些都是做手术用的刀,希望在这落后的古代,能做出八分样来。 话音刚落,她又补了一句,“这些先生拿着···”说着,将怀里的名贵朱钗递给了个个先生。 这是从太子妃头上顺下来的,没想到为了救她,便宜这些大夫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夫们得了好处,自是卖力干活,收好宝贝后,便出了门。 童幼宝站在门前,深深看着床榻上的太子妃。 成功与否,希望你都不要怪我。 十几息功夫后,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童幼宝视线中,他手中提着几包药材,腰间还别着个药草框,看样子似是去采药了般。 “姑娘!姑娘!”御医从远处小跑回来,声音由远极近。 童幼宝微微诧异他速度之快后,急急出声询问,“东西可备好?” “备好备好!”御医喘着粗气,将药框中的曼陀罗花拿了出来,“姑娘这药单子上的东西老身屋内都有,只差这曼陀罗花,时间不等人,老身索性就去后山摘花去了!” 他是相国夫人的贴身御医,在这道观里,自是有自己的药房的。 拿了药材,采了花,他便匆匆赶了回来,速度当然快。 “原来你住在这儿···”童幼宝焕然大悟起来,随后,接过药材和花,出了房门,顺手把门关好。 在她踏入灶房之时,忽然回眸,“老先生,麻烦你帮我看好房间里的两位姑娘,切不可让他人进入。” 老御医重重点头,在她面前毫无傲气,“姑娘放心,只要老身在,管他哪路神仙都进不了这房门!” 童幼宝放心后,才跻身进到灶房。 如今一步都不能错,一点岔子都不能出,不然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战乱时期混下去了。 “哟!老先生看看我这路神仙能不能进去?” 一道清脆的高喝从拐角处传来,声线时而婉转,时而高扬,还带着几分讪笑。 老御医一听,霎时明白是谁来了,立马双腿下跪叩拜。 “老身见过将军夫人!” 第四十章初遇小丫头 只见妇人涟漪缓缓渡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面上挂着神采飞扬的笑容,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侠义风范,年过三十的她身材略显臃肿,走起路来身子有些晃动。 只见她托着黑色木匣子,站定在老御医跟前,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奴家跟老先生说笑,老先生竟还当真了!” 涟漪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只是这笑有些苦涩,“慕容将军早已战死沙场,奴家哪儿还是什么将军夫人··不过是一介没有丈夫的妇人罢了。” 老御医没有出声,只是微微低着头。 “瞧我这记性··”她忽然轻笑一声,将手中木匣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是老夫人让奴家带给两位姑娘的··” 两人距离保持的极好,没有半分逾越,倒是让人说不出闲话。 老御医微微抬眸,看见了熟悉的木匣子,心中一惊,这不是他帮老夫人装好的千年红参吗··· “这是?”他目露疑惑看着涟漪。 涟漪微颔首,“老先生猜的没错。” 老御医垂眸,想来是老夫人听说了这两位姑娘的事,才将红参拿出·· 他缓缓接过木匣子,微弯腰,“老身就先替二位姑娘谢过老夫人了。”老夫人一向心善,他又怎可博了老夫人一片心意。 涟漪嘴角挂着笑,眼神往房间瞅了瞅,“这二位姑娘伤情可稳定,可需要奴家帮忙?” “烦劳夫人挂念,有一位姑娘伤得较重,老身与后辈们正在想法子全力救治,夫人好好陪着老夫人便好。”老御医恭敬行了一礼。 本想去探望一番的涟漪,瞧着老御医明里暗里都在赶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不是大夫,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给他们捣乱就不错了。 就在她行完礼,欲走时,灶房外高高的烟囱里冒起了青烟,紧接着,窗里门里皆挤出了烟丝。 涟漪大惊,赶忙下了台阶就往灶房小跑去,“天呐!这不是烧饭,烧房子啊!” 吱吖一声,她将灶房的小门拉开,还未往里瞧个究竟,童幼宝唰的一下从小门里窜了出来。 “啊——” 涟漪被吓了一跳,捂唇尖叫了一声,还以为窜出了个野人来。 定晴一看,只见一抹身材娇小的身影,此时正插着腰咳嗽着,似是被咽呛住了,胸脯上下剧烈起伏。在这盛夏时节,她穿的倒是清爽,一件薄薄的浅绿色长衫,上身加了一件同色衣袄,看上去倒是比平常姑娘穿得淡雅。 她微微回过身,看着面前的妇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涟漪妇人微微一愣,这姑娘长得算不上好看,普普通通的五官,属于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可偏偏这一身机灵劲让人挪不开眼。 这丫头倒是好玩得紧! 这念头一出,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丫头有这种想法。 就在她在打量童幼宝的同时,童幼宝也在上下打量着她。 这个女人盘了个妇人的头发,看来是嫁过人了,可为何会出现在这佛教圣地?看她穿着朴素,全身上下无一丝值钱东西,应当不是来拜佛的吧··· 难不成,她是来出家的?还是跟她们一样来借宿的? 就在她疑惑之际,妇人涟漪微微行礼,面上挂着笑,指了指她的脸颊,“姑娘,你脸上沾了灰··” 童幼宝一听,抬手抹了几下,可越抹越多,像个小花猫般。 “噗嗤··”瞧她这焦急模样,涟漪忍俊不禁。 掏出手帕,上前为她擦净,轻笑着,“姑娘若想烧饭,奴家倒是愿意代劳。” 她膝下无儿无女,丈夫亡故后,就剩她孤身一人了,如今瞧着这丫头活灵活现,心里倒是欢喜得很。 “你会生火?”童幼宝面上一喜,并不好看的眼眸咕噜咕噜古怪的转动两圈,倒是可爱的很。 被她这一问,妇人涟漪楞了一下,随后点头,“嗯。”她会烧饭,难不成还不会生火?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她在道观待了这么久,老夫人的一日三餐可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那就好那就好!”童幼宝拉住她的手,不经意间两人十指相扣。 她赶忙将妇人涟漪拉进灶房内,并说着,“我正愁找不到人生火呢,我要熬药,但是不会生火,所以才弄得烟气到处跑。” 在童幼宝拉住她手时,她几不可闻的楞了一下,心底最柔软处霎时被触碰了一下,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悄然发酵。 许久之后,她都没有再吭声,听着童幼宝几噜咕噜说得神采飞扬,她嘴角挂着笑,童幼宝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灶房外的老御医倒是急眼了,不知该不该进去阻止那个丫头使唤将军夫人干活。 将军夫人确实会烧火做饭,可这也仅仅只限于为老夫人烧饭啊! 老夫人何等身份?将军夫人何等身份?那小丫头骗子又何等身份! 灶房内,指挥来、指挥去的童幼宝也有些纳闷,这夫人与她素不相识,怎么这么任劳任怨?难不成事后想讹她一笔工钱? 想到这,她赶忙抢下涟漪手中的活,讪笑着,“内个,你帮我添材火就好了,这些我自己也能干。” 她才不会给她讹人的机会! 涟漪微微一愣,刚刚还一副统领模样的人,怎么一下子要抢活干了?这丫头还真是一下一个样,让人琢磨不透。 轻笑着,摇摇头替她添置着材火。 屋外,几位大夫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手中皆拿着纸质包裹着的东西。 老御医赶忙上前接过物件,“辛苦各位了,隔壁偏房已备好了茶水,先生们先稍作休息。” 几位大夫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小物件他们可是跑了好几家铺子才做好。 摆摆手,喘着粗气问着,“老先生是否能告知,这些物件作何用处?可是与开颅有关?” 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极了缩小版的各类刀器,勾子,还有做女工用到的针线,结合种种,他们大胆猜测可能是开颅用得工具。 老御医将物件拿好,伸出手请几位大夫去了偏房,途中说道,“老身也不知晓这些个东西的用处,各位莫急,待会儿就见分晓了。” 其实他也好奇这些是做什么用的,他在王宫中当了二十几载的御医,这些奇特物件别说看见了,简直闻所未闻!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丫头似乎有法子救治屋里那位姑娘··· 第四十一章手术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树间叽喳叫着的鸟儿也都匿了声,安生歇息了。 当天上那簇乌云渐渐褪去,露出月亮的清辉时,童幼宝才踹开灶房的小门,跑了出来。 “好了好了!麻药做好了!” 她端着药冲进了房内,忙活了一天的妇人涟漪也紧跟在她身后,不禁小声提醒着,“丫头慢点,可别摔了!” 这一天相处下来,彼此间都互相了解了一些,涟漪不由得更加喜欢童幼宝了。 这丫头脾性古怪,做事张弛有度,倒是合自己胃口! 屋内,老御医遵童幼宝嘱咐,带着几位大夫将做好的物件一一消了毒,此时已经在屋内候着了。 此时南汐卧躺在木桌上,毫无生息,几位大夫站立在一旁,面上既有焦急之态,又有迫切之色。 这焦急,是怕南汐这样卧躺着,会喘不上气直接挂了。 这迫切,便是想知道童幼宝到底想干什么。 见童幼宝端着东西来了,赶紧围了上去,“姑娘,这麻药是什么?作和用处?外用还是内服?” “姑娘,咱们准备了怎么多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这种睡姿,难道不会···” “姑娘拆了神像的台子不怕遭天谴吗?” “是啊是啊,把那台子拆了,是想让神灵保佑?” “·····”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哎呀!”童幼宝不耐烦的大喝一声,“你你你!都给我出去,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流通的氧气!你们太吵了,出去等着!” 大夫们被她一凶,身躯皆一震,而后纷纷目露疑惑看着她,却无一人敢在多说一句。 这····氧气又为何物··? 童幼宝被他们搅得心烦,本想让他们观摩观摩何为开颅手术,让他们长长见识,以后在医术上也有所造诣,如今他们是在过于聒噪,确实不适合参与这次手术,为了避免她在手术过程中暴走,还是将他们请出去为好。这也是为病人的安全着想。 就在涟漪要踏入房门之时,一声呼唤让她止住了脚步。 “涟儿!老身是让你送个红参,没让你把人送出去!”老太太拄着拐杖,缓缓朝她挪步过来。而她身侧跟着道观里的道长,此时细心的搀扶着老太太,生怕她摔倒了。 “娘?” 她回身看着步履蹒跚而来的老人,抬眸瞅了眼天色,顿时面上挂起了不好意思的笑意。 忙起来竟然忘记了时间! 三步并两步上前扶住了老太太,亲切的看着道长,“有劳了道长···” 道长微颔首,随后便退下了。 “娘,你怎么来了。”她搀扶着老太太,在红柱前站着。 老太太随即怒瞪了她一眼,“我不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 “我不是在这边帮忙嘛···”她第一次像个小姑娘似的摸了摸耳垂,眸中含着笑意看着面前的老人,心情很好。 “你啊!”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可奈何模样。随后便拉着她的手,转身便走。 “我这几日心里老是不舒坦,不知是不是汐儿遇上什么事了,你赶紧随我回去书信一封给太子府,看看汐儿是不是生病了···” 老太太边走边说着,胸口微微起伏,似是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若两人知晓,东厢房屋内生命垂危的姑娘便是她孙女,是她侄女,恐怕此时会吓得背过气去。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其实就在道观中。 童幼宝将自己制作的手术手套递给了老御医一双,自己则留了一双。 “这是我用牛胃做的手术套,已经高温杀菌过了···” 虽然不想让大夫参与,不过眼下她的确需要一位稳重的医者做她的助手。 她将手术套带在手上,督促老御医也赶紧带上。而后,三下五除二将其余大夫们‘请’了出去。 老御医怔怔看着手上的东西,轻抚着,是细滑柔顺的,微微拉扯,竟刚劲而富有弹力,其颜色为乳白透明,戴在手上,竟紧贴皮肤,无一丝缝隙! 这是何等神器!戴上去竟如自己的手一般! “姑娘!”他颤抖着声线,看着童幼宝的背影,眼角处似是有泪水溢出。他惊奇叫唤了一声,不敢多问其他的,心中知晓童幼宝是嫌那些大夫们太吵,才将他们赶出去的。 眼下,他如同一个被重视的学生,洋洋得意之时也怕老师厌恶他。 他行医这么多年,自认为博学多识,可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物···· 童幼宝脱下手套,将门关好后,又重新戴上。 看着奇奇怪怪的老御医,不禁纳闷,“老先生又怎么了?” “嗯?” “无事无事···” 她径直到了南汐身侧,抬着她的下巴,将麻药灌入她口中,并向老御医解释道,“这个药,名唤麻药,一旦慎入,不消片刻,便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患者也不会感觉有一丁点疼痛,其中便可以开始开颅取石”为了避免手术过程中她忽然醒来,只能给她弄个全麻了。 继而。紧接着道,“药效过后,因为皮肤被划破了,没有那么快结痂,因此会疼上一段时间。” 老御医神情严肃站在她身侧,丝毫不觉得她说的话是天方夜谭,将她的手法和言辞一一记在心中。 南汐此时卧躺在类似于手术台的桌上,这张桌子是供奉神像的台子,为了救人,童幼宝硬是拆了下来。 消毒后的物件是各类手术刀,此时一一整齐摆放在一侧,旁边还有一盆热水之类的东西。 她执起小刀,将南汐半边头发尽数剃掉。 而后侧目看着老御医,眼神严肃,“老先生,物件名称可记全了?” 老御医点头,白日消毒时,童幼宝就将给类手术刀的名称告知于他了。他已经在心里默默背了几十遍,不会出错。 “那好,待会儿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一场开颅手术,切记不可慌张,不可随意离去,不可拿错刀具。” 老御医重重点头。 此生若能目睹一场开颅手术也算无憾了! 深夜,蛙声不断,凉风阵阵,那轮孤月藏匿在乌云后,似是觉着这个盛夏之夜多了几分浮躁。 第四十二章双皮奶和吸管 几日后。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一位戴着头巾的女子坐在太妃椅上,沐浴着太阳浴。 她神情放松,沉浸在这簇温情时刻中,只是面色惨白,晒了半响阳光后,脸色才渐渐透出了红。 青烟缭绕自烟囱里升起,灶房里传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姑娘!这是什么啊!”枝丫瞪大了眸子看着锅里的东西,惊奇叫着。 “奶皮!”童幼宝将盖子揭开,用湿布包裹着滚烫的碗,端了出来。 枝丫疑惑的看着,一刻也不敢眨眼,“奶皮?”一股奶香味袭来,她顿时作了一个吞咽动作,“好香啊!” 看着童幼宝将烫碗放入了冰块中,只听童幼宝感慨说道,“还好有咱们老先生给的冰块,我才做得出这冰镇可口的双皮奶!” 这话一出,猫在另一侧灶台下的老御医顿时站起了身,端着药缸子大叫着。 “成了!成了!老身的麻药成了!”说着,凑上鼻尖嗅了嗅,眸中顿时露出精光,“就是这个味!跟宝丫头熬的麻药一个味!” 五日前,手术很成功,石子顺利被取出,南汐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见证过奇迹的老御医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并在心里已经拜她为师了。 这几日,每日早晨他都早早替老夫人问完诊后,便宿在童幼宝这儿,请教医术,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连饭都顾不上。 而枝丫这个小丫头福大命大,调理了几天身子便活蹦乱跳了,现下整日跟在童幼宝屁股后面,惊奇的‘哇!’ 童幼宝将老御医的药罐子接过来,略微闻了闻,而后皱皱眉,“差一点,药效不够,再熬。” 这话一出,老御医顿时扬起笑脸,还好还好,只是差一点! 接过药罐子,立马回去继续熬药去了。 “宝姐姐,什么是双皮奶啊?”枝丫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冰块里的东西。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她故弄玄虚的撞了一下枝丫,而后俏皮的眨了眨眼。 灶房外的南汐似是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也略显好奇,不由的问了一声。 “枝丫,你跟宝姑娘两人在说什么呢?” 枝丫一听,赶忙跑出了灶房外,“娘···”刚说出一个字,南汐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立马改口道,“小姐!” 这几日,自南汐醒来,她为了避免祸患,便让枝丫叫她小姐。 人生地不熟,她太子妃这重身份实在是过于打眼。 童幼宝使用重生咒换了一具身体后,面容自是与从前不一样了,所以南汐不认识她。 不过,童幼宝倒是十分清楚南汐太子妃这重身份的,也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全力救治南汐。 几日相处下来,童幼宝倒是发现,太子妃与其它闺阁里的大小姐有所不同,好相处、好说话,而且心眼好,她倒是挺愿意跟太子妃打交道的。 不过童幼宝也留了个心眼,没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名,现下他们所认识的,是桐宝。 “小姐,宝姐姐做了双皮··奶!好像是吃的!”枝丫顺势拿起蒲扇替她扇着风。 南汐噗嗤一笑,“瞧你那德行!”这丫头成天就知道吃,让她问这个道观名字倒是问不明白了。 她们如今不知身处何处,过去这么多天,也不知祖母病情如何了。 想到这,她很是担忧。 她微抬眸,“枝丫,再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道观··” 枝丫放下蒲扇,应声点头,便要离去。 此时,童幼宝端着木制托盘走出了灶房,叫住了正要走的枝丫,“等等,吃完再走!” 这话一出,枝丫立马回过身,惊喜的看了看童幼宝,而后又苦恼的瞄了眼南汐,小眼神似乎在询问她,可以吗? 南汐无奈摇头,“好好好,吃吃吃!”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真拿她没办法。 童幼宝将做好的双皮奶用木杯盛着,一共有六杯。她将托盘放置在南汐身侧的石桌上,刚放下,枝丫就急不可耐的端了一杯递给了南汐。 见此,童幼宝柳眉微挑,有些诧异,这丫头明明已经很想吃了,却还知道先拿一杯给自己的主子,太子妃这个女婢养的不错嘛。 “这个她可不能吃。”童幼宝将南汐手中的双皮奶拿回来,就在枝丫发出疑问之时,解释道,“这杯太冰了,这杯温热的是我给南小姐准备的。” 说着,将另一杯递给了南汐。 南汐一惊,没想到对方如此细心,她脑部开了刀,还未恢复好,是要忌冷食的。 她醒来时,童幼宝就跟老御医说好了,待南汐醒来时,就说开颅手术是老御医一手操办的。 童幼宝不想跟太子府里的任何人有太多牵扯,亦不想太子妃欠她人情。 所以南汐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救命恩人其实就是面前这个姑娘。 “多谢宝姑娘···”她手中暖暖的东西不由的让心里也暖起来的。 这句谢谢,是发自肺腑的,怎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如此暖心之人,就连跟随自己多年的丫头都没她怎么细心。 “这有什么好谢的。”童幼宝将那杯冰的放在了枝丫手上,“这个给你!” “好香啊!”枝丫稍稍闻了一下,便开心的大叫着,可左看右看,却不知如何下嘴,顿时苦恼的看着童幼宝,“宝姐姐你是不是忘记准备筷子了呀?” “啧!我做的东西需要筷子来吃嘛?那得多俗气啊!”童幼宝板着脸,眸子却晕染着点点笑意,将托盘中的东西插在了枝丫和南汐手中的双皮奶里。 “我称这个为,吸管!” 她指了指插在双皮奶中的管子,拍了拍胸脯,异常自信。 枝丫疑惑的将吸管抽出,瞪着眼睛瞅了瞅,“这不就是扒了皮的芦苇杆嘛~~~” 童幼宝顿时被噎,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什么什么芦苇杆!人家有个很卡哇伊的名字好伐啦!跟着我念,吸···管!” 枝丫努努小嘴,不为所动,这明明就是芦苇杆,不要以为扒了一层皮她就不认识了,她老家乡下的田里可多了,她又不是没玩过。 听着她两的对话,南汐倒是对这‘吸管’有些好奇了,不禁问着,“这吸管做何用?” 终于有个识货的人了! 童幼宝心里这样想着,立马拿起托盘中的吸管插在双皮奶中,端起来便吸气。 霎时,双皮奶在两人震惊注视下,缓缓吸入了她口中,童幼宝眨巴着嘴巴,嚼着嘴中的干果,“葡萄干放少了,不过奶香味挺足!” 示范过用法后,枝丫立马将吸管插了回去,急不可耐的吸了一口。 一股浓郁甘甜的味道散开在味蕾上,她惊奇大叫,差点喷了童幼宝一脸,“好吃!太好吃了吧!” “你吃就吃,别叫好吗,叫就算了别冲着我叫好吗?”童幼宝眼疾手快挡住了脸,不满的念叨着。 不过见她怎么喜欢,心里也开心。 南汐见此,也轻轻吸了一口,脸上顿时扬起惊奇的喜悦,“此物软糯爽口,入口几化,口齿留香,似冰山上的雪莲花苞一触既逝,却残留着芬芳。甘甜奶浴的味道恰到好处,就算王宫中的清心雪芋子也不及这双皮奶啊!” 她眸中满是不可思议,说着,又重重吸了一大口,“畅快!” 童幼宝微微抱胸,很是骄傲,这读了书的主子,给的评价很有文化嘛! 第四十三章害羞 双皮奶的成品能在这落后的古代做出来,也不枉这几天的辛苦,哈哈! 南汐看着童幼宝的眼神,顷刻放光,“宝姑娘可真是奇才!这吸管配着双皮奶一同饮用,果真不同!” 这姑娘想法出奇,是个人才,若能为太子所用··· “过奖过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双皮奶不是她发明的,只是依样画葫芦照着做,可担不起奇才二字。 枝丫这丫头,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狼吞虎咽两下就没了,怕是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只看她,飞速伸出手欲去拿托盘上的,童幼宝眼一尖,一巴掌将她的手打回,“一人限一杯,概不续杯!可懂?” 枝丫吃痛,缩回了手,冲着她扮了个鬼脸转身便跑了。 南汐自是知晓她去作甚,便没有阻拦。 童幼宝理了理衣裳,将翻上去的衣袖弄了下来,这是她刚刚做双皮奶时翻上去的。 她拿出一杯放在石桌上,“这杯是给灶房里的老先生留的。”她眸光闪烁着机灵,打趣道,“南姑娘可不许偷吃哦~” 南汐笑着点头,“绝不偷吃··” 而后童幼宝端起托盘,缓声道,“南姑娘慢慢吃,这些我送去西厢房给两位妇人,她们平日里对我们照料有加,是该回一些礼的。” 南汐有些诧异,倒是奇怪这观里除了她们几人,竟然还住着两位妇人? 不过此时童幼宝已经走远了,她也没机会问是谁。 西厢房住着两位妇人是老御医告知给童幼宝的,其中并未说两位妇人的身份,童幼宝只知晓老先生是两位妇人家中的大夫,除此之外,其他的她也不知晓。 这几日,涟漪妇人虽没有再来过东厢房,可一直差小师傅送补品她们,南汐和枝丫身子恢复的如此之快,多亏了两位妇人的东西。 她送点双皮奶,也算礼轻情义重了。 童幼宝前脚刚走,老御医端着药罐子,满身黑灰窜出了灶房,眼神四处乱瞟,找寻着童幼宝,“丫头!丫头!你倒是给老夫看看,老夫这药差在哪里了嘛!” 他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到底差在哪儿了!明明是一样的药材,一样的分量,怎么熬制出来就差了几分呢··· 见院子里没了童幼宝的身影,他倒是跑到了南汐那边去了,将药递到她面前,笑得像个小孩子。 “南姑娘帮老夫看看差在哪儿了!” 老御医身着灰色长袍,身上脏兮兮的,这几日一直往这边跑,他担心弄丢王上御赐给他的腰牌,于是便放在了房里,没有带出来。 所以这几日,南汐没有认出他来,只当他是个普通大夫。 这话一出,南汐立马捂唇轻笑,“老先生说笑了,我可没有宝姑娘那样聪慧,单是看一看闻一闻就知晓其中奥秘,怕是要让老先生失望了。” 这话说得端庄得体,即夸了童幼宝,又道出了自己没有神通,恰到好处婉拒了老御医的要求。 老御医听她说话的调调,觉着有些熟悉,缓身坐在了石墩上。 “南姑娘何许人也?”精明的眸子打量着南汐。 南汐将手中的双皮奶放置在石桌上,没有过多隐瞒,“阳翟本地人氏。” 老御医眸中霎时跳跃起惊奇光芒,不是因为她是阳翟人,而是因为她放置在石桌上的东西。 “这是何物?”他赶忙放下手中的药罐子,端起石桌上的东西左右端详着。 这老先生倒是与宝姑娘脾性神似,倒是想一茬是一茬的主! 南汐心里这样想着,细心为老御医解释着,“这是宝姑娘做的,名唤双皮奶。” “宝丫头?”他微挑眉,眸中带笑,小声嘟囔,“原来那丫头捣鼓好几天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 “她做这个干嘛?有什么用?能治病嘛?” 老御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连串问题跟爆豆子似的,噗噗噗说得极快。 逗得南汐忍俊不禁,下一瞬,她微微收敛了情绪,学着童幼宝的模样,将吸管插入,吸吮了一口。为老御医做着示范。 而后开口道,“老先生,您手上那杯是宝姑娘特意为您留的。” 老御医一听,顿时眉飞色舞,“算她有良心!”继而,学着南汐刚刚的样子,将吸管插入吸吮。 “此乃何物!”他猛然起身,吓了南汐一大跳,只听他继续高亢出声,“竟如此好吃!” “噗····” 老先生跟枝丫比起来,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说着便拿起双皮奶往西厢房跑,如此好物,怎能不告知老夫人,老夫人定会喜欢! “诶!老先生!您的药罐子!”南汐朝他背后喊着。 药罐子三个字如雷贯耳!老御医霎时停住脚步,想起了几日前涟漪夫人交予他的药材还在他身上,“哎呀!红参忘记给宝丫头了!” 话落,立马转身跑到了南汐身侧,将怀中木匣子放在了石桌上,“南姑娘,这是我们老夫人给姑娘补身子的,麻烦你转交给宝丫头,她会为你熬制好汤药的。” 在他认知里,这红参交到童幼宝手中才能发挥最大药效,话落,拎起药罐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速度可不比年轻人差。 南汐眉头微蹙,难道宝姑娘口中的妇人就是老先生口中的老夫人? 想到这,她倒是对木匣子里的东西有些好奇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好心人家,竟如此关心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脾性,倒是像极了自己的祖母。 她拿过木匣子,缓缓打开···· 旋即,她瞳孔放大,通身一震!这是···红参! 这红参她自然熟悉,这是她送给祖母的生辰寿礼!老先生口中的老夫人,就是她祖母! “我要去西厢房···我要找祖母···”一激动,她脑后头痛欲裂起来。 她捂着头,缓缓起身···· ···· 童幼宝端着双皮奶走在鹅卵小道上,脚下打滑,身子瞬间倾斜就要往鹅卵石上扑去。 一阵红光闪现,涅惑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子,将她拉了回来,语气十分嫌弃,“笨死了!” 呀?红孩儿? 她疑惑回头,只瞧眼前闪过红光,托盘上的东西霎时少了一杯! “别!我喝过的···”她刚想阻止,就见来人端起杯子喝了大半。 第四十四章去西厢房途中 喉结滚动,血眸中点点涟漪霎时晕染了开来,略有些吃惊的斜睨着童幼宝。 唇齿之间咀嚼着清甜果干,而后将剩下的双皮奶尽数倒入了口中。 “你做的?”他吃惊问着。 童幼宝没好气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杯,“不然是你做的啊!”,抬步便往前走。 见涅惑出来,她觉着奇怪,按约定来说,今日应当是迦迪柯出来的啊···· 难不成,迦迪柯吸收了她一夜的灵气还没恢复好? 涅惑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脚下的步子迈得极小,却比年轻人跑得还快。徐徐而来的暖风带起他的裤腰带,倒是多了几分优雅和神闲。 童幼宝微微回眸,瞅了眼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迦迪柯还好吗?” 涅惑勾起魅惑唇角,眸底一闪而过的心惊动魄,“本尊将他照顾得极好!” 听他这般笃定,童幼宝心中瞬间不安起来,面前这家伙显然不是好说话的主,他不趁机弄死迦迪柯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照顾他。 正如她所料,迦迪柯被涅惑用烈焰绑成了球,此时困在她灵体里的烈焰地狱中滚来滚去,苦不堪言! 狐疑的上下扫视一番涅惑,目光落在他大呲呲的胸膛上时,她的脸颊渐渐浮上了红云,脚步不由的加快了。 这个男人的着装平时就这样露骨? “你走这么快干嘛!”他咻的一下飘到了她身前,阻去了她的去路,而后欲伸出手去拿托盘上的东西。 “啪!”的一声,童幼宝将他的手打回。 狠狠瞪着他,“这不是给你的!” 他把自己的喝了,如今托盘里的两杯可不是给他留的! 蓦然间,她余光瞅到了两抹身影正朝这边移动,旋即,立马将涅惑推到了自己后背,企图用自己小小的身子将他藏住。 怎奈,涅惑比她高出两个头···· 她傲娇的抬起下巴伸出手,拦住了两位小师傅的去路,“小师傅去作甚?” 顺着鹅卵石道走来的两位小师傅微微一愣,“原来是宝施主,贫道正打算去后山。” “此路不通!” 她下巴微扬,眸子恶狠狠的看着两位小师傅。 “这····” 两位小师傅往她身后瞅了瞅,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脸上开始为难起来,去往后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啊·· 涅惑倒是看出了童幼宝此举的意图,头疼的扶额,而后一巴掌盖住了她的小脑瓜,示意她根本没有将他藏住。 童幼宝一惊,在两位小师傅奇怪目光下,她吓得缩起了脖子,像个乌龟般。 下一瞬涅惑在她惊恐的注视下,悠然自得的穿透了两位小师傅的身体,而后优雅的坐在了凉亭中。血眸带着丝丝轻佻看向一脸错愕的童幼宝,似乎在说:只要我愿意,他们就看不见我。 她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实在不好意思,这条路又可以走了···” 原来他可以随意变换虚实体,害得她瞎操心了! 说着,端起托盘飞快的往鹅卵石上跑去,拐了个弯,身影消失在了涅惑的视野中。 “真是笨····”娇嫩唇瓣泛着冷辉,吐露出几个字后,便跟了上去。 走了十几息功夫后,童幼宝可算到了西厢房。 微风从她脸颊拂过,轻柔的红纱自她眼前微微扬起,她没有回头,已知晓身后之人是谁。 “你跑那么快,就是为了给那老婆子送吃的?”声线冷淡,血眸看着远处蹒跚的身影。 童幼宝一惊,远处的老夫人正拄着拐杖艰难的往上爬着楼梯! 怎么没人照看这老婆婆? 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已经快步跑到了老夫人身前,在她摔倒之际,堪堪扶住了她,“当心!” 老夫人身子踉跄,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拐杖脱手而出,滚落在了地上。 她回眸,精明的眸子透着些许沧桑感,疑惑又带着感激出声,“真是谢谢啊···你是?” 童幼宝手中的托盘左右摇晃了几下,差点全部摔在了地上,好在涅惑扶了托盘一把。 童幼宝扶着老夫人上了石阶,“老人家,这几日是您差人给东厢房送的补品吧?”她出声询问着。 “没错···”老夫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姑娘莫不是?” “是是是,我就是东厢房里三位姑娘中的其中一位。”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老夫人,声音轻缓而平稳。 涅惑白眼一翻,“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嘟囔声传到了童幼宝耳中,立马侧眸蹬了眼他。 老夫人见此,也跟着看了看她身侧,奇怪问着,“可是还有什么人?” “没有没有,老夫人怎么一个人出门啊,听老先生说,您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嘛,她人呢?” 童幼宝说完,赶紧将拐杖捡了回来,递到了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握着拐杖任凭童幼宝扶着,朝东走了几步,便推开了门,途中说道,“她生病了,老身来看看她。” 也不怎么的,前几日从东厢房回来,涟漪就一直卧病不起,就连老御医都瞧不出什么病来··· 童幼宝没有吭声,默默的跟着老夫人进了屋子,踏入屋子之际,一股阴风袭来,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这屋子四面紧闭,哪儿来的冷风? 看老太太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 这老太太倒是跟她印象中的老太太有所不同,尽管面前这人穿着粗布素衣,普通人扮相,可说话举止谈吐隐隐间透露出了一股子大家风范,这可是寻常人模仿不出来的。 还有哪些珍贵补品····这老太太若不是权贵人家,难道是暴发富? 这样想着,老夫人已经领着她到了涟漪床边,童幼宝将手中的双皮奶放置在了床榻旁的小桌上,而后接过老夫人的拐杖放在了一旁。 正想开口介绍双皮奶,就听见一声低沉呼唤自床上响起。 “娘··您老这么来了···” 床上的人悠悠转醒,听见声响,便要起身。 老夫人赶紧将她按了回去,“快躺下快躺下,当心着凉了!” 童幼宝站在老夫人身后,定晴一看,吓了一跳,“是你!”这不是几天前帮她生火的妇人嘛! 如今盛夏时节,她竟然还盖着这么厚的被子···· 第四十五章提示 低眸略微思索一番后,倒是想通了一切,原来她就是老先生口中说的夫人,老太太的女儿就是她啊···· 涟漪听见声音,抬眸看去,面上顿时露出喜色,“是你这个丫头啊···” “送过去的补品可还吃的习惯?”她有气无力的问着,语气中的开心并不难听出。 童幼宝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这些补品可没进她肚子里,她怎么知道吃的习惯不习惯··· “看看你,你见了这丫头可比见了老身开心!”老夫人拍着她的手,打趣着。 老夫人忽的抬头,看了看童幼宝,“丫头叫什么呀?” “我啊?老夫人我叫桐宝,梧桐的桐,宝贝的宝。”她顺口就接下了。 “桐宝···桐宝,好名字好名字,有福气··”涟漪低声反复念着,胸口忽然剧烈起伏,痛苦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不多时,嘴角溢出了些许鲜血。 老夫人惊吓的站起了身,“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在童幼宝耳侧,吹着冷气,“这个女人快死了哦~~~~” 霎时,她眸子微眯,“你说什么?” 只见涅惑指了指涟漪的被子,身子一闪,坐在了床顶上,“你就没发现这间屋子里有脏东西嘛···”冷清的声线,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经他一提醒,童幼宝上前一步,倒是看清了被子上若有若无的黑气。 这是····阴气! 童幼宝两步上前,一把揭下被子,手中一记符篆打出,被子立马团成了球体,将黑气紧紧包裹在其中! 轻而易举便降服了作怪的邪物,此举在涅惑看来,倒是了得的功夫。 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这个女人,有两下子。 就在童幼宝揭开被子之时,两位妇人皆被吓了一跳,床上的涟漪,身子猛然一凉,直接蜷曲着手脚,瑟瑟发抖。 “宝姑娘这是作甚!”老夫人面上浮现出了怒意,生气问着。 童幼宝没有理会她,端起双皮奶坐到了涟漪床头,扶起她的头后,说道,“吸一口!” 这双皮奶中她加了糯米水,正好可以驱邪气。 涟漪狐疑的瞅了瞅面前的东西,而后没有多问什么,便含住吸管,吸吮了一口。 甘甜奶香味自口中散了开来,她眸光亮起,紧接着又吸吮了几口。 老夫人见涟漪没有什么异样,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便没有再苛责童幼宝。 只是关切问道,“感觉如何了?” 童幼宝暗暗视察了一番屋内四处,询问着老太太,“这几日,夫人可是见了什么人?接触了什么东西?” 这股子邪气,来路不明,连她都不能一眼看出是什么东西。 难怪这屋子里怎么冷··· 这位夫人,前几日见她时还生龙活虎,中气十足,怎么今日一见,就卧病不起了?她猜测,定是这几日沾染上的邪气。 涟漪喝了双皮奶后,感觉好多了,身子里的那股冷气似乎也在缓缓消散。 老夫人坐在床榻旁的凳子上,低眸思索着,“这道观里,除了每日都能遇见师傅们···也没见过其他人了···” “确定?”童幼宝眉头紧皱,赶紧追问了一句。 若是这样···那就奇怪了··· “哦!对了!”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切说着,“前几日,老身让我家姑娘去东厢房走了一趟,送红参···” 说完后,老夫人神情凝重,“好像自那个时候起,涟漪就病倒了··” “什么!”童幼宝神情吃惊。 那日妇人与她接触最多,莫不是这股子邪气是从她身上沾染过去的? 床顶上的涅惑听到这,捻了捻发疼的太阳穴,这丫头···真是蠢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蠢丫头,你除了发现了黑气,就没发现其他东西?”他闪现在她旁边,身子紧贴着她,没有半分礼仪廉耻之心。 颇有一种理所当然之意。 一股好闻气息扑在鼻尖,童幼宝面上一红,刚想推开他,就见着他一下到了团成球体的被子旁边。 涅惑微微弯着腰,食指立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长而尖的指甲。 “哗啦”一声,被子划破了一个洞。 紧接着,实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那是什么?”听见声音的老夫人扭头看去,就见着木偶模样的东西从被子中滚了出来。 童幼宝眉头夹死,眸底早已俽起了波涛巨浪,原来是怎么回事··· “现下可明白了?”涅惑忽然贴在她耳际,魅惑之音能乱人心神。 温热的气息拍打在她耳边,一股瘙痒使她动了动耳。她心智坚定如雷,没有被蛊惑,侧眸正对着那双迷离血眸。 “你是如何发现的?” 她揭开被子之时,手中只觉着被子十分轻巧,不像藏了重物的样子,所以也没有多疑。 “本尊为何要告诉你···”他身子回旋,顺手牵走了床边的双皮奶,不见了踪迹。 童幼宝秀眉未蹙,没有追问涅惑,而是面色凝重看向老夫人,“这床被子纹理做工精巧,分量极轻,应当是比较罕见的天蚕被,敢问老夫人,此等珍贵之物从何而来?” 床上的涟漪半撑起身子,靠在童幼宝的肩头没有出声。 老夫人没有立即回话,她在考量。 精明的眸子微眯起,像黑夜中炯炯有神的夜鹰般,心中那把天秤,正在权衡童幼宝这人可不可信。 良久过后,老夫人的目光自涟漪脸上转了几转,而后缓缓出声,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天蚕被乃当今太子所赠!” 这话如雷贯耳,童幼宝猛然起身,韩鹤川!? “你与韩鹤川什么关系?” 她的脑中第一时间掠过的问题就是这个,也顾不得什么尊称,便脱口而出。 老夫人有些吃惊她竟然直呼太子的名讳,想来是因为年纪小不懂这些礼仪。 而后缓缓出声,“太子是我孙女婿···” 这话一出,童幼宝如遭雷劈,雷得里焦外嫩,下意识指着东边叫道,“东厢房中的南汐是你孙女?”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本想着换俱身体后,就能安然无恙避开韩鹤川,回到秦国! 她怎么就手贱救了韩鹤川老婆!这就算了,竟然还跟他家人混在一起了! 第四十六章看破诡计 “你说什么!”老夫人神情激动,霎时站起身,看着童幼宝,“姑娘说得可当真?汐儿真的在这道观中?” “莫不是···”涟漪夫人趴在床边,扯住了童幼宝的衣角,“莫不是东厢房中,受伤的姑娘便是汐儿?”她声线颤抖,眸中溢出了泪水。 老夫人一听,身子止不住抖栗,几欲晕厥。 前几日就听老御医说起了东厢房骇人听闻的开颅手术,竟没想到是南汐! 童幼宝霎时怔住了,没料到她们反应如此之大。 还未出声,门口一道深情呼唤吸引了三人目光。 “祖母!” 只见南汐身子一软,趴在了门框上,才没摔倒。 她眸中含着泪光,看着自己日日思念,日日挂念的老人,心都在颤抖。 老夫人顿时老泪众横,迈着老寒腿前去迎她,伸出去的手剧烈抖动着,可见她心情有多激动。 “汐儿!汐儿···”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南汐头上包裹着的头巾,热泪盈眶,深深拥住了她,“你受苦了···受苦了···” 这丫头娘亲早逝,是自己一手带大她的,怎不心疼?这颗心此时已经疼得麻木,疼得她说不出话来了! 床上的涟漪,泪水夺框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净,她喉咙发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自己救济之人便是自己相思之人,那日若她早一些进入东厢房的屋子里,便能早一些见到汐儿了··· “你瘦了···憔悴了··”老夫人含着泪水抚着南汐的面庞,喃喃说着。 童幼宝呆愣在原地,此时这幅画面深深触动了她。 只见她紧紧咬着下唇。才没有哭出来。 就在她感慨此刻温情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响起在她耳边,“哟!你这蠢丫头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让我想想···你救她的时候不是还将人家头上的朱钗顺走了嘛···现下如此感动,是打算还回去?” 童幼宝被噎,顿时没有了想哭的冲动,她倒想狠狠掐死这个多舌怪! 就在她伸出手之际,涅惑忽然到了被子面前,继而将地上的木偶踢到了她脚下。 气定神闲开口,“你还是先把这破玩意儿解决了再感动吧~~” 声线刚落,涅惑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他这一提,童幼宝走偏了的思绪瞬间被扯了回来。 立马捡起地上的木偶,放入了袖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十息功夫过后,已经到了下午时段。 祖孙三人已温情完,此时老夫人和南汐坐在床边围着涟漪夫人,而童幼宝则站立在床边,不好打扰她们。 老夫人从南汐口中了解到,是童幼宝在她遇难后,将她带回了道观里,在听到老御医为她开颅取石这话时,老夫人眸中闪过怀疑。 老御医有没有这能耐她心中清楚的很,刹那间就将童幼宝和老御医之间的约定看明白了,不过也没有出声揭穿,是童幼宝为她做的手术。 “那些歹人实在可恶!”老夫人愤然出声,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在地,“祖母定会为汐儿做主!” 这话一出,童幼宝赶紧将袖中的人形木偶递给了老夫人。 “您看看,这个您认识不?” 三人疑惑的看着她手中的东西,老夫人狐疑出声,“这玩偶与涟漪的病有关联?” 她亲眼见着木偶从涟漪被子里滚了出来,心里不由这样猜测。 童幼宝颔首点头,解释道,“这玩偶产自南疆,它有个通俗的名字叫蛊煞娃娃,若在上面刻上生辰八字,放入他人贴身之处,日子一久,蛊煞娃娃便会同血蛭般吸食人的气血和精气,久而久之,那人便会不知不觉死去。” 老夫人听到后面,手猛然一颤,将手中的蛊煞娃娃扔了出去,“晦气东西!” 童幼宝眼疾手快,敏捷的一把接住娃娃,笑道,“不过老太太也别太担心,这东西暂时被我封印住了,害不了人的,你看它多可爱~~”只见她拎起木偶的手,朝老夫人打了个招呼。 老夫人立马被吓得紧闭双眼,一脸嫌弃模样。 “南疆···”涟漪妇人低眸思索着,忽的眸底划过一丝异样,看着老夫人,“几年前狩猎之时,我听其他王家之女提起过,公子泽义的生母来自南疆,而后被王上赐了韩姓,改掉了南疆祖籍。” 童幼宝柳眉微蹙,眉宇将倾露了些许疑惑,“老夫人不是说,天蚕被乃太子所赠?” “不是。”久不出声的南汐忽然插了一句。 “这天蚕被是太子赠与我,我瞧着东西极好,便把此物托人带给了祖母。”她缓缓说着。 童幼宝眸光划过一丝诡异光芒,如此看来,应当是韩鹤川把被子给了太子妃,太子妃又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又给了涟漪夫人··· 前面两人皆躲过,涟漪夫人却不幸中招,运气真不好。 不过,这被子是韩鹤川给太子妃的····难不成,他想要她的命? 按照韩鹤川如今的权势与地位,这不是一刀就能解决的事嘛···何必要弄得如此周折麻烦? 难道,另有其人···· 公子泽义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绝不会是太子所为!太子秉性如何老身心里清楚,那孩子不可能会害汐儿。”老夫人霎时明白了来龙去脉,重重敲击着拐杖,打断了童幼宝的思绪。 童幼宝将玩偶递给南汐,“这上面的生辰八字可是你的?” 南汐听见她的话后,随即认真的看了看,笃定出声,“是本宫的。” 童幼宝目光闪过一丝毒辣,果然,对方想害的是太子妃! 怕就怕,太子妃在林中遭遇刺杀也是同一人所为! 童幼宝指腹摩擦着蛊煞娃娃的眼睛,上面竟然沾染着其他守灵人的灵气···· 她猜的没错的话,应当是涟漪夫人那日与她呆的时间过长,身上沾上了她的灵气,回到屋内后,涟漪夫人身上的灵气激发了蛊煞娃娃上的灵气,所以病情才严重起来。 这位守灵人,应当还在阳翟城中。 “你们相信我吗···”许久过后,她盯着木偶出声。 声线冰冷,隐隐间带着几分喜色。 三人此时心中皆知晓,此事关乎重大,如今面前这个丫头救了南汐一命,后又救了涟漪夫人一命,定是值得交付真心的。 第四十七章预备回太子府 “你想怎么做,本宫定会全力配合你。”南汐沉重出声。 涟漪夫人扬起笑脸,“丫头怎么说,奴家怎么做。” 老夫人眯起精明的眸子,缓缓出声,猜到了她的意图,“你想让我们回阳翟城。” 童幼宝抬头,面上笑的自信灿烂,如三伏天的烈日,让人不敢直视。 “没错!回去!” 只有回去,才能解决事情! 一方面要查出是谁在背后对南汐下毒手,另一方面她要揪出藏在暗处的守灵人,这样一来,她就能借对方的通讯石回到现代了。 也不用麻烦跑回秦国找嬴政要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阵阵大呼小叫。 “小姐小姐!这里竟然是上清道观!咱们老夫人也在这里!” 枝丫问了小师傅,才知晓小姐来了西厢房,此时紧赶慢赶才到了这里。 只见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屋内,在看清屋中人后。 她瞬间石化在了原地,“啊哦···老夫人也在啊···” 就在她反应过来赶紧下跪行礼之时,老御医端着双皮奶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屋里,这番模样少了中年人的稳重,多了几分孩子气。 “老夫人,臣发现了极好吃的玩····南姑娘?宝丫头?你们怎么在这儿?” 话说到一半,忽的看见了床边的南汐和童幼宝,神情错愕问着。 老夫人故意怒瞪了他俩一眼,训斥道,“疯疯癫癫,成何体统!”瞧着两人要下跪行礼,老夫人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跪了,赶紧让老身看看你带了些什么好吃的过来。” 老御医回弹似的立马站直了身子,两步上前,“这是宝丫头做的····”他尾音拉长,掉头看向童幼宝,目露惑色,“你们二人怎么在这儿啊···”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两个丫头不在东厢房呆着,跑这边是干嘛来了···· 南汐倒是觉着有些好笑,随即轻捂着唇,没有出声说明身份。 老夫人难道好心情,拉着南汐的手介绍着,“赫连御医,你跟着老身的时候还没见过老身的孙女,如今还不快来认认?” 赫连御医并没见过汐儿,这几天两人朝夕相处竟都没认出来。 “这是···太子妃?”老御医登时就蒙了。 老夫人口中的孙女除了太子妃能担的起,还有谁担得起,这竟然是太子妃! “臣赫连牧拜见太子妃!”老御医反应过来之际,慌慌张张的行了一礼。 难怪着两丫头在西厢房····敢情是认亲来了···· “起来吧,老先生。”南汐捂唇轻笑着,这老先生一惊一乍的真像个小孩。 待老御医起身时,童幼宝微微弯腰,在老夫人身后提了一句,“老太太,需要书信一封给鹤韩··给太子殿下吗?”意识到自己不能叫他全名,马上改了口。 这么多人要回太子府,按理说,应当是要通知一声太子的,也好有个准备。 听她这一提,老夫人立马冷哼,面色十分难看,“几日前,老身便差人送了一封信到太子府,问问汐儿是否安好,谁知到现在为止,太子府竟一点动静都没有!汐儿出事这么多天,他堂堂太子会听不到一点动静?这笔账,老身迟早要跟他算!” 她们不知道的事,这件事还真冤枉韩鹤川了,这几人韩鹤川因为天女亡故之事加上楚国公主到访,忙的焦头烂耳,根本就顾不上其他的事。 而老夫人那封信,其实并没有到韩鹤川手中,而是被他人拦截了。 这咬牙切齿的话语,听进童幼宝耳里犹如天籁,并添油加醋说道,“到时候我一定帮您狠狠教训他!” 南汐静静坐着,没有吭声,也没有特别情绪。 她对太子殿下本没有那种感情,也谈不上什么伤心,经过这件事,她更加坚定的想要摆脱太子妃这重身份。 ··· 很快,夜幕降临。 为了庆祝祖孙终于重逢,老夫人在自己屋里特地罢了家宴。即是家宴,便是家人与家人之间的宴会,她们谈得其乐融融,童幼宝倒是显得孤寂起来。 几杯酒下肚后,童幼宝拎着酒壶,趁机偷偷溜了出去,没叫任何人瞧见。 上清道观有个后山,后山上有一处世外桃源,哪里遍地鲜花,美不胜收。 童幼宝靠坐在大树底下,醉颜微酡,她正面朝着这片花海,感受着迎面而来的舒适。 手浑然一抬,便是一口烈酒下肚。 她眸色朦胧,似是瞧着有人立在花海处,拨弄着花朵,又似兔子窜进了花海,鼓弄几下便跑了。 突如其来的惆怅令她心里难受,却又道不出缘由。 蓦然,一阵花香略过鼻尖,她微微吃惊,竟如此香··· 下一瞬,飘然落下的花瓣洋洋洒洒自她头顶落下,像极了花雨,些许花瓣落在她发顶,她抬手拿下,反复摩擦。 眸中闪烁着水雾,轻声喃喃,“白日你去哪儿了····” 只见一身红衣云袖男子侧卧在大树上,一手微微撑着头,一手握着花瓣,旋即,手指间翻转,花瓣朝下面的人儿飘去。 若童幼宝仔细瞧,定能瞧出,此人精心装扮了一番,那本随意散落的墨发,此时已用一根红色发带半挽半束起来。 “本尊去逛了一下人类的成衣店···”他百无聊赖的回应着。 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认真回答着童幼宝的问题。 “哦··” 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淡淡看着星空之下的花海。 孤独冰冷的两人,一上一下,安静如孤月,只有他们自己知晓,此刻他们在无声的为对方取暖,抚慰彼此心灵上的伤痕。 至于那个伤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一旦触碰,会很疼··· 她手微抬,烈酒滑过喉腔,感觉十分敞快,眸色微闪,似是在询问,“要吗?” 涅惑挑眉,“可以试试···”他手指微动,酒坛便到了他手中,唇瓣豪不嫌弃贴着她碰过的地方,喝了几口。 酒水从他嘴角溢出,滑过脖间,缓缓没入衣襟中,勾勒出了致命的诱惑。 旋即,他轻眨血眸,笑道,“这酒不错···” 童幼宝勾唇,讪笑着,“有机会,我一定让你尝尝我们家乡的二锅头。” 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黑,树上掉下了一抹红色身影,在地上重重滚落了几圈。 她一惊,赶忙上前查看‘尸体’,轻拍他的脸颊,“醒醒!醒醒····” 半响过后,她叫不醒人,无奈叹气,“一杯倒还逞能···” 她蹲坐在他身侧,看着远处的花海,悠然说着,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涅惑听。 “过几日,我就要回太子府了···” 找到另一个守灵人,就可以回家了···· 忽的,邪魅的唇角微微勾起,不知是梦见什么了,还是在装睡,这一幕,童幼宝没瞧见。 第四十八章算计 五日后。 浩大的回程队伍行驶在树林中,光精雕马车便足足有十辆之多,随行士兵上千名。 童幼宝坐在中间马车中,与南汐一起。 她频频撩起窗帘,往外看,内心不止一次大骂卧槽,而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太子妃,你家老太太不是说不告知太子的嘛···这这··怎么回事啊?” 天知道她今天早晨经历了什么,还没睡醒一阵天崩地裂,欲要地震的感觉将她从床上吓醒了。 好家伙,跑出道观一瞅,乌鸦鸦清一色的男人,穿着铠甲拿着长矛站在门外。 她衣服还没穿好,一脸懵逼的就被那些士兵‘请’上了马车。 好在南汐就在马车里,不然她还以为这些男人是特地大早上沐浴焚香,精心装扮后,来绑架她的。 “就算回去,也用不着怎么夸张吧···”童幼宝喉咙上下滚动,凑上前小声说着,生怕被前面马车中的老夫人听见。 南汐微微有些诧异,她现下竟还不知道祖母的身份? 祖母乃相国夫人,今日阵仗可与王上出行队伍所媲美,况且,这些士兵可是王上派来的。 南汐稍稍笼袖,解释道,“祖母当年同王上说,要去道观中养病三年,如今还有一年之期才到,若要返回城中,必定是要修书一封告知王上,王上应允了,才可回城。” 童幼宝挠挠后脑勺,嘟囔着,“那··这样一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嘛。” 王上同意老太太回城,那这阵仗便是王上指派的咯,阵仗如此浩大,想必整个阳翟城的人都知晓了吧。 南汐端执起茶杯,抿了一口。眸中霎时倾露些许忧愁,她抬手抚上层层包裹着的头巾,有些难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于女子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如今为了保命,剃去了半数头发,她是太子妃,若没有了这头发,她还有何颜面见爹娘,见太子··· 那些深闺中的妇人定会嚼舌根,祖母年纪大了,若让她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又气出个什么好歹来,该如何是好! 童幼宝翘着二郎腿斜坐着,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眸子微眨,将南汐的忧愁尽收眼底,却并不打算出声安慰。 显然,她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清晨的鸟儿格外活跃,一路上吵个不停。 泥土混着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若童幼宝在外面,定能瞧见,她马车顶棚上坐着一位妖孽男子,正与她同行。 ····· 阳翟城。 城西街道,一匹红棕骏马疾驰穿梭在街道上,骑跨在马上之女,英姿飒爽! 只见她时而旋身到了马腹,时而牵制马匹凌空跃起,跨过障碍物,身形稳如泰山,足见此人御马术极其高超。 街道上的百姓无不拍掌叫好,马上姑娘头戴面纱,令人看不清面容,只是那对轻灵眸子,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一路疾驰,拐过一家铺子,避开藏匿在暗处的耳目,抄小径进了太子府后门,行迹谨慎,没让其他人抓到把柄。 魏宁诺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绳交予了小厮。 她豪气擦去额上密汉,声线清脆甘甜,带着丝喜悦嘱咐着,“此匹良驹,鬓毛整齐,四蹄坚韧有力,眼神透亮,特别是马尾发丝色泽黝黑发亮,极其难得,可是世上罕见良驹!小哥,可要为本姑娘好生伺养,切不可怠慢了它。” 小厮只扫了一眼身侧马匹,眼中顿时亮起精光,赶忙行礼,“诺。” 魏宁诺交代完后,便一路直奔太子偏殿。 她龙行虎步,俨然没有女子的娇柔,身上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蓦然间,她大步迈入殿内,灵眸看着跪坐在案几边上的男人。 娇唇滚动,清脆之音自面纱下响起,语气之下藏匿着不耐,“殿下,本宫来了贵国十几日之久,殿下应允本宫的天女呢?可在哪儿?” 这些天,她左等右等,别说天女了,她连根毛都没见着!公子泽义的耳目虎视眈眈,现下她是寸步难行,就连出去也得偷偷摸摸走后门,更别说在阳翟城中露面了! 她每次提及天女,韩鹤川都能用各种理由推脱···她不得不怀疑,韩鹤川压根就没找到天女! 若真是故意利用天女一事引她前来韩国···那就别怪她不顾往日情分! 蓦时,她眸底划过一丝狠厉! 韩鹤川玉眸中含着笑意,放下手中竹简,那眸底映衬出的,是一抹着劲装的人儿。 “宁姑娘可是去郊外骑马了?” 普通的一句话,在外人听来许是没有什么含义,可魏宁诺知晓,这句‘宁姑娘’是和用意。 下一瞬,她答道,“本姑娘若在不出去透口气,怕是要闷死在这太子府了!” 韩鹤川的一句‘宁姑娘’,实则在提醒她,这里是韩国太子府,耳目众多,让她小心说话,不可泄露了身份。 “太子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现下是在故意逗本姑娘玩?”她步步紧逼,言辞凿凿,眸中狠厉并不难看出。 韩鹤川不语反笑,面上无一丝心虚,魏宁诺原以为他还想再次找借口推脱,谁料,只听他缓声道。 “天女死在了居明阁,就在宁姑娘赶到那日,恰巧去了。”话语中无一丝隐瞒,甚至包含着丝丝坦荡。 蓦时,魏宁若身形不稳,猛得倒退一步,“当真?”喉咙间翻涌出一股腥甜来。 “自然!”理直气壮! 她瞬间指向面前的男人,尽量压低自己暴躁的声音,怒道,“韩鹤川!你竟敢耍我!” 若天女在她赶到太子府时就已经去了,何不早早告知她,她也好回魏国做好其他应对之策,为何偏偏要等她所有事物部署完后···才告知她! 这不是耍她,是作甚! 韩鹤川听见这话,有些诧异,“本宫何事耍你了?” “何事耍我了···”她面上怒意微微收敛,低沉出声,“本姑娘问你天女何在,你如何答我的!” 他忽然笼袖,挂着轻笑,“宁姑娘问本宫时,本宫就从实告知给姑娘了啊···”说到最后,竟还有一丝委屈。 她猛然上前,欲想将他桌子俽翻,但刻在骨子里的高贵,告诉她不能这样。 第四十九章回府 只用了片刻时辰,她便压下了心中怒火,此时面上云淡风轻,缓缓在屋内渡步,笑道,“太子可真爱说笑,当时太子只是告知于本姑娘天女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并未····” 说到最后,她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继而,她秀眉微拧,看向韩鹤川,面上渐渐浮现出了得体笑意,看上去似是并不生气。 “原来太子说的很远很远的地方,便是天女不在了啊···”她顿了顿,接着道,“看来还是我太笨了,竟没有悟出太子的言外之意····是我错怪太子了,给太子赔个不是。” 说着,她身子微侧,行了一礼。 只有她自己知晓,此时喉咙间那股腥甜几欲喷出,好在她定力强大,压了下去。 韩鹤川明明故意隐瞒天女已死之事,却跟对方打着文字游戏,若对方看穿了他的把戏,他便说早已告知对方,只是对方太蠢没有听出来。 如此一来,此事就怪不得他了,对方还得为自己的失礼向他道歉。 明明是他的错,三言两语便转换为对方的不是了,这事若换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已气的吐血身亡。 魏宁诺本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没出声,韩鹤川便提了一句,“宁姑娘几日前修书了一封给你父王。” 这话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魏宁诺身子霎时僵硬住,抬头看向他,眸中跳跃着冷光,“你看了我的信!” 连尊称都不用了,可见她有多生气! 几日前,她以为天女定会被她带回魏国,便修书一封与父王说明了自己寻得天女一事,父王向她承诺,若她能带回天女,便将楚国三分之二的兵力交予她! 没想到····天女却! 是她太心急了! 若她没有带回天女,父王定不会饶恕她,削弱她的兵权是轻,就怕父王会大义灭亲! 是她自己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魏宁诺面上气定神闲,可肚子里的弯弯肠子不知绕了多少圈了。 很久,她都没有出声,思绪百转千回,蓦然,她敛下眼帘,冷笑着出声,“太子今日毫不隐瞒告诉本姑娘天女已死之事,原来是太子早就算好得了···” 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到她告诉父王天女一事后才说出,天女已死,不是她自己将自己逼到了绝境,而是韩鹤川一手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韩鹤川手上失去了天女这一枚棋子,便是失去了与她讨价还价的资本。 他不想与她撕破脸皮,于是便将她也拉下水,如今一来,两人便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她觊觎父王对她下毒手,而他害怕天女死在他手上的消息泄露,而成为众奎之矢,被各国攻击。 避免一切祸患的方法便是两人再次达成契约,各取所需。 “你想我怎么做?”她直奔主题,不与他打太极。 韩鹤川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跟聪明人合作倒是自在。 只见他浅饮一口茶水后,温润的声线带着冷意,“本宫希望你守口如瓶,安心呆在太子府,切不可妄动。” 他再次拾起桌上竹简看了起来,补充了一句,“后面的事,本宫会处理好。” 魏宁诺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离去时,她淡淡扔下一句,“希望这是鹤川哥哥最后一次算计宁诺···” 玉眸缓缓抬起,看着那抹落寞的身影,低声呢喃,“她伤心了···”微敛眸,隐下了那份怜惜。 烈日当空,转眼便夕阳西下,时间过得很快,一不留神,夜幕便降临了。 韩鹤川整整一天都在偏殿内批阅信件,无暇顾及此时是几何了。 殿外传来一道呼唤,他才回过神来。 那道呼唤极轻,生怕惊扰了韩鹤川,这不大不小的声又恰恰能让他听见。 “殿下,太子妃快到城西了····” 韩鹤川仰首,瞅了眼天色,才发现此时天已经黑了大半。 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而后缓缓起身,走出了偏殿直奔大门,命令道,“准备迎接太子妃。” 韩鹤川并不知晓太子妃遇害之事,现下只是认为她是去相国夫人哪儿玩了几天,便回来了。 有一点他没想明白,为何相国夫人会回城? 他带领太子府上下仆人,妾室,到了府中门口迎候南汐。 南汐乃相国夫人心中唯一的孙女,他虽不喜太子妃,但也不敢怠慢她,该给的殊荣面子都是要给足她的。 不多会儿,浩大的马车缓缓驶来,随行士兵渐渐停在了太子府门口。 童幼宝一等人其实下午就到了阳翟城,本以为为老夫人会同太子妃一同回太子府,怎知老夫人说自己心里有打算,不回太子府,她们便送老夫人回了御史府,一起用过膳后玩了一会儿,童幼宝等人才启程回太子府。 枝丫扶着南汐下了马车,童幼宝众身一跃便跳了下来,跟在南汐身后慢慢走着。 韩鹤川负背而立,见着熟悉的身影,抬步迎了上去,温润的声线依旧带着暖意。 “太子妃此行可还愉快?” 愉快?南汐一愣,抬眸望了他一眼,在他脸上竟找不出一丝异样情绪,心里不由奇怪。 遵童幼宝吩咐,她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被刺杀一事。 只是微颔首,答道,“还行···” “太子妃你这头···”韩鹤川剑眉微皱,看着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有些疑惑。 就在南汐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童幼宝微微上前,扶住了南汐的胳膊,替她回了话,“回殿下,这是奴婢家乡最美的盘发,殿下乃是男子,自是不懂女儿家这些玩意儿···” 语气恭敬却又不低下,有几分气节,在韩鹤川看来,她不像太子妃的丫头。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何许人也?” 竟有如此奇怪的盘发···· 只见童幼宝面上扬起甜美笑容,双手合十,来了一句,“calldad~~” “什么?” 不止韩鹤川一人露出了错愕神情,就连身后久不吭声的妾室们也开始左右顾盼,疑惑不已。 南汐垂眸,低声问着,“你在说什么···” 童幼宝内心狂笑,渣男,快叫爸爸! 不过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笑容,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说道,“奴婢乃天竺人,家乡话,印度人。刚刚那句洋文是在跟殿下打招呼···” 韩鹤川没有听明白,尴尬咳嗽了一声后,便领着众人回了府。 第五十章如何快速俘获老姑娘的心? 与众妾室寒暄完后,枝丫与童幼宝二人伴随在南汐左右,一同回清幽阁。 清幽阁是南汐的住所,离居明阁不远,穿过花园便到了。 途中,路过居明阁时,童幼宝侧眸看去,竟然看见还有大量侍卫守着居明阁,难不成,她的尸体还在里面?韩鹤川还没把她埋了? 正这样想着,一股冷气突然吹在她耳边,“本尊闻见你尸身发出的臭味了····” 童幼宝蓦然回头,吓得差点一巴掌拍死他,好在涅惑及时握住了她细细的手腕,才避过一劫。 “成天神出鬼没的,白天你又干嘛去了!”她抚了抚胸口,低声骂道。 身侧的枝丫听见声音,瞅过来问了一句,“谁神出鬼没的啊?” 童幼宝整张小脸子气得通红,狠狠瞪了眼她旁边的涅惑,而后扫了眼枝丫,摇摇头,没有出声。 跟你说了你又看不见! 南汐眼帘下垂,第一次为了头发惆怅,“过几日便是王后寿辰,本宫这副模样,定会被其他王宫贵胄所耻笑···” 童幼宝两步上前,哥俩儿好的揽住她的肩,“怕什么!咱们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去,到时候谁敢嚼你舌根,我就拔了谁的舌头!” 经她这地痞流氓般的安慰,南汐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是没那么伤心了,“就你古灵精怪!” 身后的枝丫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身子一颤一颤的。 只见童幼宝拍了拍南汐的肩头,捂着肚子面色有些痛苦,“我肚子有些疼,去找茅房了,让枝丫陪你回去吧,我先撤了!” 南汐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见她一溜烟没了影子,“这丫头···”笑着摇摇头,没有去管她。 童幼宝拉着涅惑的手腕,一路疾驰飞奔,直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她插着腰喘着粗气,“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涅惑在她身侧悠然渡步,眸光上下打量着她,讥笑出声,“你这一身婢女装还挺合适你的···” 只见童幼宝身着粉色曲裾袍服,修长墨发以一条黑色发带微微绑起,说不上有多好看,倒是与她这张大众脸毫无违和感。 童幼宝看了看自己的服饰,瘪嘴说道,“老夫人让我换的,我有什么办法··” 不过冒充南汐的婢女也好,这样她好活动。 “内个,你帮我瞅瞅这太子府的马厩在哪个位置呗?”她找了块大石头,屁股一抬便坐了上去。 心中已然有了其他想法。 涅惑身子轻巧跃上房顶,做了个观望动作,而后慵懒的瘫坐在房顶之上,看着她,“瞅完了,然后呢?” 这下童幼宝反应过来了,心下疑惑,他怎么这么听话了? 以前让他干点啥都吵吵个不停,现在怎么听话? 有猫腻! 她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想法! 她才不管他有什么企图,反正自己要财没财,要脸没脸的,豁出去了就这贱命一条。 只见她随手扯过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瞧着二郎腿问着,“喂!带我去马厩!” “好··”他轻轻应下,没有问缘由。 她流里流气猥琐气质,倒是与他散发出的优雅贵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转瞬间,涅惑便带她到了马厩,这一路上他都不问为什么来这里,他沉得住气,童幼宝沉不住了。 她回身看着他妖孽般的面容,“你就不好奇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涅惑一下到了马棚旁,悠悠出声,“来马厩除了来看马,还能干什么···” “那你可猜错了”她快步到了马棚旁,眼神一一打量着马匹。 太子府的马厩确实大,目测应当有几百平左右,马匹数量之多难以想象,真搞不懂韩鹤川养这么多马干嘛。 涅惑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咦?”她侧目,看见了他胸口衣间露出来的东西,发出疑惑。 就在她伸出手去拿之际,涅惑发现了她的意图,飞快侧身便要去躲,此时,他身侧马棚中的马匹受惊忽然长鸣一声,吓得他立马隐去了身形。 而他衣间的书本则掉落了出来。 马匹长鸣嘶叫,惊动了睡在小间里的马夫。 就在马夫跑出来查看之际,童幼宝飞快捡起地上的书册,众身一跃躲进了马棚。 马夫快步到了马棚,四下查看,“大半夜的,应当没有贼人吧····” 几息功夫过后,童幼宝侧耳听了听外面践行践远的脚步声,才放心呼了一口气出来。 “马兄,征用一下你的地盘。”她扫了眼身侧的马匹,调整了一个舒服坐姿。 而后,定晴一看手上的书册,眼睛直接瞪圆了,如何快速俘获老姑娘的心??? 她嘴角微微抽搐,纳闷道,“这男人抽什么风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本不想多看一眼这本书的她,鬼使神差的翻开了第一页。 “俘获老姑娘的心,守则一,上了年纪的姑娘脾性暴躁,则应顺着她的意愿,切忌忤逆她,如此她便心生欢喜,对吾的好感值如数上升。” “守则二,上了年纪的姑娘容颜易老,吾理应无时无刻都献上彩虹屁,切不可瞎说大实话···” “守则三,上了年纪的姑娘无理取闹到极点,发生分歧时,吾应该毫无怨言,立刻下跪认错,大忌:不能同老姑娘讲道理!” “守则四·····” 童幼宝额上霎时落下三根黑线,嘴角狂抽。 涅惑看得这是些什么书啊···· 就在这时,她面前一闪而过的红光,下一瞬,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捏住了书本一角。 他微微使力,想要夺回。 怎知,童幼宝手臂翻转,快速将书抽回藏到了身后,拦住他问道,“你看这种书干嘛?” 难不成觉着自己姿色不错,想献身给青楼?所以买来书本日夜加以练习? 他忽然面色涨红,嘟囔出声,“别问,问了就是不可说···还给我?” 他绝不会道出,这几日他游荡在人间茶馆听书,从说书先生哪里知晓了,若是两人相爱,便能彼此亲吻··· 他正愁如何从童幼宝口中取出灵宝,听说书先生提点,他倒是明白了恋人之间亲吻时可以取出灵宝。 可他不知何为相爱··· 说书先生便向他推荐了这本,如何快速俘获老姑娘的心··· “诶~”童幼宝拿书逗弄着他,偏偏在他快抢到之际,立马藏了回来。 气得他面色通红。 童幼宝十分欣赏他此时可爱模样,逗得他没有耐心之时,忽然出声,“把书还给你也行,你帮我办件事。” 涅惑听她这一说,站定了身子,“何事?” 只见她古怪的转动眼珠,看向马棚中单独饲养的骏马,眸底满是奸诈之色,诡异笑着,“大事····” 尾音渐渐拉长,没入了夜色之中。 第五十一章小悟和鬼? 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似有一股烟燎包裹着整个太子府般,处处透着水汽。 在鸟儿叽喳鸣响下,一抹浅蓝色身影在马厩外移动,只见此人高束墨发,发间扣着羊脂玉冠,气度非凡。 她熟练牵出自己的马匹,一跃而上,蓦然,带着半边深色面具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只露出了娇嫩红唇。 手中细鞭,狠抽马臀,一声长鸣嘶叫过后,红棕骏马霎时带着她冲出了后门,消失在了拐角处。 听见嘶鸣的马夫,急忙披着衣裳探出了头,恰巧瞅着了红棕骏马和马背上的人儿,“那是···宁姑娘?” 睡意朦胧的他哼唧了两声,便躺回了床上。 在他印象中,只有魏宁诺会大早骑马出去。 此时,正是百姓熟睡之时,长长的街道回响着铜锣声和打更人的叫唤,魏宁诺谨慎避开藏在暗处的耳目,疾驰在道路上,一路畅通。 几十息后,已然到了郊外小河边。 立在河边,一身黑衣景服的男子望着潺潺流水,出了神。 那如刀刻般俊美的面容泛着些许水汽,一双锐利的眸子含着令人不可忽视的锋芒。 似长期的杀戮,使得他周身皆弥漫着阴沉死气,闻着恐得退避三舍。只有那腰间挂着的血色圆形玉佩,勉强为他减轻了几分煞气。 “墓川!” 魏宁诺气度非凡,翻身下马,牵着马绳在他身后,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傲气。 墓川眸色微闪没有回身参拜,“殿下来了···” 魏宁诺面上挂着笑,没有问责他不知礼数,这是她给墓川的特权,不用向她下跪行礼。 她将俊马套在树上,而后与墓川并肩站立在河边。 “韩鹤川摆了本宫一道,天女已故···”说这话时,她面色阴沉,眸中闪过阴芒。 墓川神色冷淡,“殿下有何打算?” 只见她望着远方,那股高人一等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墓川听令,自今日起,藏于暗处保护本宫!” 墓川是她从南疆寻来的死士,其秘术深不可测,技艺远超常人,由他护自己左右是在好不过的。 “诺。”墓川冷声应下,没有过多情绪,似乎早已麻木。 “这封信,交予北暝,送到国相手中,切忌望不可假手他人,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早做打算。” 她从怀中掏出封信,冷声递到他面前。 墓川接下,就在转身欲走之际,扫到了远处马匹,眉心霎时狠狠一跳,沉声问道,“谁干的!” 魏宁诺有些诧异,第一次见他发怒,顺着他目光看去。 只见那匹红棕骏马的马尾短了大半截! 本细长如流水的马尾,此时如同兔尾,在这高大俊逸的马上违和至极点,滑稽到令人发笑! 如此,便算了!那马尾上竟还绑了个丑陋的粉色蝴蝶结! 欺人太甚! 魏宁诺面色发黑,她早上急着出门,没有太过注意,竟然有人···! 实在可恶! “墓川,本宫定会为小悟讨回公道!”她咬牙切齿,显然动怒。 小悟是墓川专属坐骑,陪伴墓川好几载,其中情义就更不用多说,墓川肯把小悟借她,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才如此,如今小悟却受如此大辱! 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墓川快步到了小悟身侧,轻抚着它,冷硬的声线竟多了一丝怜惜,“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他面色霍然冷却,“望公主能将歹人交予墓川处置,墓川定让他生不如死!” 魏宁诺将小悟马尾上的蝴蝶结一把扯下,指腹反复摩擦着布料,冷眸闪烁,心中似是有了定论。 她把粉色布料收好,飞身跃上马背,“自然!”而后驾马离去。 墓川神色阴冷,望着小悟背影喃喃,“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 清幽阁。 香炉鼎上烟雾缭绕,好闻淡雅的香气在这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散了开来。 屋内陈设摆放雅致绝俗,说明了主人悠闲处世的脾性。 在床榻五步远,有一个硕大的木箱,上面布满了好看的花纹,可在着屋内,却显得格格不入,倒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般。 床榻上的人儿正在熟睡,她嘴角挂着笑意翻了个身,似是正做着美梦。 忽的,耳边传来了一道一道轻唤,空灵而悠长···· “南汐····南汐····” 她酣睡香甜,挠了挠发痒的耳根,似有人正对着她耳际吹气。 “南汐···南汐···”呼唤还未停止,一遍遍传来,她秀眉微蹙,以为是婢女在同她开玩笑,小声喃喃,“枝丫别闹,本宫睡觉呢···” 她微微侧身,抱着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蓦然间,她似是感觉背后多了一个人般,那冰冷的手正缓缓探向她的腰,耳边霎时吹来一道冷气,“南汐···你看看我啊···” “谁!”南汐霍然睁眼大惊道! 此时随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飞快将被子踹在了地上。 四下相望,并没有其他人! 忽的,看见了前方的木箱,她疑惑蹙眉,“这里何时多了个箱子?” 就在此时,那悠长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从箱子里传出来的,“南汐···你看看我啊···” 南汐猛然颤抖,心顿时漏了一拍! “什么东西!”她双脚急忙往后蹬,快速退到了床角,眸底满是惊恐之色。 莫不是有鬼! 屋外守夜的婢女早已倒地鼾声震天,没有听见她的叫唤。 南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刀,正对着木箱,颤魏出声,“你是何人?为何装神弄鬼,你可知这是太子府!” 她话音刚落,木箱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似是有一股神秘力量打开了箱子···· 就在箱子完全打开之际,一只惨白的手猛然握住箱边,缓缓探出了头来,细长乌黑的发丝如流水盖住了她的面容,只有一颗黑漆漆的头。 若此时有其他守灵人在,定能看见木箱身侧站着个妖孽男子,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涅惑一脸不情愿的撑住木箱的门,不让它往下掉。 血眸里满是鄙夷看着的箱子里的‘鬼’,嘴角狂抽之际,还不忘吐槽一下,“真是幼稚···竟然用这种下把戏吓人···” 童幼宝顶着一脸头发,本想学学贞子爬出去,谁料就在她动身之际,衣服被死死卡住了! 她面色一滞,内心:不会这么巧吧? 她抽动着身子,欲要起身,因为衣服被卡,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如此反复··· 第五十二章假发 童幼宝嘴角抽搐,这特么也太尴尬了吧··· 南汐见着箱子自己打开之时,忽然尖叫一声,“啊——”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紧闭双眼握住刀,飞快跑了上去,“我跟你拼了!” “卧槽!”童幼宝透过发丝将的间隙,看见一把利刃气势汹汹正对自己,立马爆粗口! 袋鼠弹跳般猛的跳了出去。 “撕拉!”衣服扯烂的声音。 她闪身在一旁,快速拨开头发,只见南汐立马回身,握着匕首冲了上来,一副不扎死你不姓南的模样! “咣当!”涅惑抽回手,箱子猛的合上发出声响。 他闪身侧坐在房梁之上,微微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出好戏,眸中透着不可多得的乐趣,并不打算出手阻止。 童幼宝左躲右躲,一个不慎踩到头发摔了个狗吃屎! 随之而来的,是南汐的匕首! 千钧一发之际,童幼宝猛得大叫,“我是桐宝!桐宝!太子妃!” 刀尖就快刺穿她的肌肤之时,南汐猛地顿住,“桐宝?” 童幼宝顺势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露出了面容。 南汐瞅着面前这张小脸子,普通的轮廓,面上还有些许麻子,不起眼的五官,还有那对亮着精光的眸子··· 是桐宝! 南汐面色微沉,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娇斥,“你吓唬本宫作甚!” “死丫头!”没好气的走到案几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并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在她心里童幼宝显然不是一介普通婢女。 在她内心里,早已将童幼宝当成了朋友。 “是你吓唬我吧!”童幼宝弹跳起来,抢过她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你吓死我了!” 本想装鬼吓吓她,没想到差点被她误杀了! 就她这份气魄,那个不要命的小鬼敢凑上前吓她? “你啊你!”南汐指腹点了点她的太阳穴,而后疑惑问道,“天都快亮了,你不睡觉跑过来就为了吓唬本宫?” 说到这儿,童幼宝面上忽的挂起一抹奸诈笑意,扬了扬手中的假发,“噔噔蹬蹬!看看这是什么!” 她忽然举起一坨头发,吓得南汐脖子猛地缩了一下,后退几步大叫着,“你拿这么吓人的头发干嘛!拿走拿走,太吓人了!” “什么呀!”童幼宝上前,慷慨激昂,犹如高山上的诗人,“这顶假发采用极品宝马发丝,用药材浸泡三个时辰,浪费靓女一夜春光,辛辛苦苦一针一线才缝制完成!保证能以假乱真!哦!我实在是太伟大了!” 最后以一个沉思动作收尾。 房梁上的涅惑嘴角一抽,什么时候变成她辛辛苦苦缝制的了? 血眸缓缓垂下,瞅着自己本纤如玉葱,白皙细嫩弹琴的手指,昨夜却沦为了洗马粪,做女工的工具! 此时手指满是针孔,包裹成了猪蹄··· 涅惑眸光看着底下夸夸其谈的女人,泛着锋利冷芒,咬牙出声,“这假发明明是本尊做的!” “假发?”南汐有些听不懂,难道是假的头发?可头发哪有假的呀··· 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童幼宝扬起笑脸,拉着南汐的手腕到了梳妆台前,解释道,“这假发之所以叫假发呢,并不是从头上长出来的,而是用其他相似的东西来代替头发,然后缝制在一块布上,带在头上以后,就跟真头发一般,能以假乱真,所以叫假发。” 说完后,她眨巴这眼睛,瞅了瞅南汐,“你能听明白吗?” 南汐捏了捏太阳穴,似懂非懂模样,“好像懂了···又好像不太明白···” 童幼宝面上有些犯难,该怎么跟这个古人解释现代技术呢··· “哎呀,算了算了,你就记着,这顶头发是你的,你每天都要戴在头上,直到你的头发长出来为止,咱们就摘了,懂了吗?” 南汐懵懂的点点头,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就是让这顶假头发冒充她的真头发嘛,如此的话,那她就不用愁别人会碎嘴了。 南汐看了她一眼,“桐宝,你真聪明,这种奇招你都能想到。” “小kiss啦!”她笑的比花儿还灿烂,似乎南汐的赞扬很受用,说着就把南汐头上的头巾一一拆了下来。 “kiss?”南汐有些困惑,重复了一边她的话。 童幼宝理了理假发,解释着,“就是小意思,我们老家话,你听不懂。” 南汐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那句calldad?是什么意思啊,本宫有些记不太清了··” 童幼宝理发的动作一滞,面色有些僵硬,不知该怎么回话。 她之前对着韩鹤川说这句话时,就是赌他听不懂英文才敢胡诌的。 calldad的意思是叫爸爸,万一骗南汐说,是你好的意思,她岂不是天天都得对自己来一句,叫爸爸? 想到这,她甩了甩假发,一把罩在了南汐脑后,语气有些不耐烦,“哎呀,你问那么多干嘛,天就要亮了,那些妾室就快过来请安了,还不赶紧弄头发!” 眼帘微垂,敛下了心虚。 她做的是假发片,刚好可以卡在脑后,长度稍微修剪一下就差不多了,只要后面假发不挽起来,是看不出来的。 给南汐卡好假发后,她也不会盘头发,索性把偏房里的枝丫叫了过来。 此时起床算顶早的,起码还要过两个时辰天才亮。 时间流逝,太阳很快露出了一角,水雾散去,天亮了。 童幼宝换回了粉色婢女装,她推开窗,探出头去,狠狠呼吸了一口清香空气。 盘旋在树干间的鸟儿叽喳叫着,草丛中的蟋蟀知了听见了,也忙不迭达发出刺耳叫声回应着。 一片兴荣繁盛景象。 清幽阁,高堂中,一道尖锐高叫响起,拉回了童幼宝的思绪。 “丽美人到——” “奉良娣到——” 童幼宝赶忙跟在南汐身后,扶她落座。 枝丫微侧身,贴心的为南汐斟了一杯热茶。 南汐身着华丽景服,三千墨发半挽半束,头上只是简单的戴了一株玉钗,大气不失温婉。 她跪坐在软垫上,面上冷傲,左右相看间,自有一番清冷娇贵。周身的尊贵气息,似是自小养尊处优养育出来的。 第五十三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童幼宝与枝丫站立在她身侧,眸色紧盯地面。 蓦然,涅惑忽的闪现在南汐身侧,只见他慵懒的趴在南汐身前的案几上,像极了优雅的波斯猫。 两根手指缓缓在案几上挪动,正往点心靠近··· 童幼宝眉心一跳,这个不安分的老爷们! “给太子妃姐姐请安!” “给太子妃姐姐请安!” 两位侍妾跨进高堂,端庄侧身说道。 南汐微微拂袖,正想让两位侍妾起身落座,童幼宝忽然一巴掌狠狠拍在小桌上,打掉了涅惑手中的糕点,怒瞪了他一眼。 涅惑见此,立马隐身消失了。 此举动,南汐跟两位侍妾皆被吓了一跳,南汐怔怔扫了眼桌上的芙蓉糕,又看向保持拍桌姿势的童幼宝。 问道,“你想吃这个?” 枝丫赶忙拉了一把她,小声嘟囔,“你干嘛啊···这可是在高堂···” 楞在原地的童幼宝,被枝丫一拉霎时回了魂,“没··没事··” 两位侍妾也是疑惑的看着她,心里不禁纳闷,这女婢怎如此大胆,不知礼数,这下太子妃定要好好惩治她了! 就在她俩这样想着之时,南汐忽然把掉落在桌上的芙蓉糕拾回了盘中,就在侍妾以为太子妃会发怒时,她突然端起盘子递给了童幼宝并轻声道,“给你,去后面吃完再回来···” “我不想吃···”童幼宝哭丧着脸接下了芙蓉糕。 在南汐的注视下,缓缓挪步到了大柱子后面靠着。 “太子妃姐姐,这女婢如此无礼,若不加以惩戒日后还不得翻天了?”丽美人见此情形,憋不住了,赶忙提醒了一句。 就在奉良娣也想开口时,南汐面色阴沉,眸中夹杂着危险光芒,“本宫如何处置下人轮得到你俩来指手画脚?” 两位侍妾身躯一颤,心中明了太子妃生气了,“姐姐恕罪!姐姐恕罪···” 南汐微拂袖,让她俩赶紧落座,不想再搭理她们。 “侧妃娘娘到——” 一声声高叫落下,侍妾们已尽数到齐。 侧妃娘娘踩着莲步,带着身后妾室向南汐恭敬行了一礼,随后纷纷落座。 靠在大柱子上的童幼宝百无聊赖的听着她们的闲聊,顿感无趣。 真不明白南汐怎么受的了,太无聊了,她光听着就想打瞌睡。 涅惑忽然从她身后探出了个脑袋,妖孽魅惑的面容上泛着奸笑,伸出手往盘子中抓了一把芙蓉糕便没了身影,只留下了一路的白色碎屑。 盘子猛的一空,童幼宝瞬间回身看去,瞅见了地上的芙蓉糕碎屑,嘴角狠狠一抽,“这家伙竟然喜欢吃芙蓉糕···” 她本想偷偷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这时,一道娇柔甘甜的声线响起,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可以说,让她顿住脚步的不是声音,而是内容。 只见侧妃娘娘梦渔端坐在软垫上,眸色带着暖意,循循出声,“太子妃姐姐那日夜里慌慌忙忙就出了府,也不告知妹妹们一声,害得妹妹们担心死了,若妹妹们知晓,定会让身侧的得力侍卫前去保护姐姐,姐姐就算遇见歹人也不会那么担惊受怕了···” 说到后面,她轻拭泪痕,声线逐渐颤抖,似是真的在关心南汐。 南汐听见这话,眸子霍然眯成了一条线,面上的笑容渐渐冷却。 她可没有跟府中任何人说起自己遇害之事,她是如何知晓的··· 童幼宝霎时,站正了身子,看着梦渔。 原来是她。 梦渔一身素衣,身上无任何宝玉璎珞装饰,墨发简单盘起,以一根并不起眼的木钗固定住,穿着打扮竟比女婢还朴素。 好在她生的好看,眸子极大,五官亦是难得的精致,穿着虽朴素,可就是这股朴素凭空为她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南汐执起茶杯浅饮了一口,面上气定神闲,“劳妹妹挂心了···” 梦渔这话一出口,其他侍妾们才反应过来太子妃竟然遇刺了,不作多想,立马纷纷出声表示慰问。 就在侍妾们七嘴八舌时,童幼宝大步从柱子后走了出来,端着空盘子站到了南汐身后。 南汐见此,顺手接过了童幼宝手中的盘子。 小小得一个举动,顿时让众妾室们心底炸开了锅,可面上依旧挂着雷打不动的笑。 这女婢生得如此普通,怎入了太子妃的眼? 梦渔抬臂,云袖挡住面庞,浅饮了一口茶水。掩下了眸底的异样,内心此刻却打起了其他算盘。 这时,童幼宝眼珠滚动,心中有了定论。她稍稍推搡了一把南汐,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的声音说道,“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应下。” 南汐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见童幼宝上前几步,双手放置在腹部,面色冷淡,“殿下事务繁忙,无暇顾及佳人们···” 她顿了顿,朗声道,“近日来,太子顿感身心空虚寂寞,却又拉不下面子来去佳人们宫中一坐···” 她还没说完,不少侍妾们掩饰不住内心喜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是明白了她后面会说什么。 就连寡淡世事的梦渔,也掩不住神色稍稍往童幼宝身上望了几下。 童幼宝见此,很是满意,韩鹤川是否宠幸过她们,她可不太清楚,不过见这太子府没有一个孩童,这些女人们又成天一副怨妇模样,所以她猜测,韩鹤川肯定在冷淡她们!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继续道,“昨日夜里,殿下与娘娘商议,想了个计策,既能填补殿下的寂寞空虚,又能保全面子宠幸了各位佳人···这个计策本不该跟佳人们提及,不过,娘娘心善,怜惜殿下会憋坏了身子,还是决定不要颜面告知各位佳人,好让各位有个准备。” 话音刚落,侍妾们纷纷正襟危坐,抚了抚精致发髻,面上皆挂着自信神态。 原来殿下不来她房里是因为殿下拉不下脸面··殿下真是,竟然还会为这种事害羞,还以为是自己姿色不好殿下才不来的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童幼宝轻咳了一声,眸色在侍妾面上转了几转,继而出声,“殿下年轻气盛,气血旺盛,若总来娘娘房里,娘娘身子定会吃不消的,所以娘娘就劝殿下要雨露均沾···” “咳咳!” 南汐猛的被口水呛到,面色通红! 童幼宝赶忙回身为她拍着胸口,“没事吧没事吧?” 南汐立马看向她,眼神似乎在说,殿下什么时候来本宫房里了?什么时候本宫身子就吃不消了? 第五十四章计策 童幼宝朝使眼色,示意南汐赶紧配合她。 而后转过身,伸长脖子叫到,“佳人们看看!娘娘日夜操劳,身子已然出现毛病了!” 这‘操劳’二字,用的极为精辟,不少侍妾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就连一向淡然的梦渔,也微微捂唇。 南汐气血翻滚,一口老血哽在喉间,要吐不吐,难受至极,只能狠狠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要再说了,不然自己真的怕控制不住喷她一脸血。 童幼宝目光坚定,眸底之下似是有海水涨潮,破涛汹涌,她看着南汐,眼神告诉她,我没有开玩笑。 南汐微微蹙眉,心下有些疑惑,不过看她做事一向有始有终,张弛有度,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种场合编出这些胡话来。 思量一番后,松开了她的手。 童幼宝站定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花种子,这是昨夜里去厨房偷东西吃时,顺手牵回来的。 只见她一番老成模样,缓声道,“谁若能在七天内种出花来,殿下便去谁房里过夜!” 她种子递给另一个婢女,婢女又将种子一一分给侍妾们。 “这种子是我从老家印度带来的,独有的一份,若佳人们想作弊···女婢一眼便能认出!到时候可别把场面闹得太难堪啊···” 她声线时而高扬时而低沉,令人心头一紧,皆不敢小觑这婢女。 童幼宝眉头微挑,扫视着底下好奇的女人们,印度不印度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印度,反正就是忽悠你们的幌子! 底下的女人们端详着手中,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花种,本想着七天后若没长出花来,那便端来一盆已经开花的,不就好了嘛! 可听童幼宝这一说,虽不知她口中的印度为何物,不过昨日里听她那一口几里咕噜的话,还有太子妃那一头奇奇怪怪的头发,想来确实是有怎么一回事··· 心中顿时打消其他歪心思,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到时候若作弊被揭穿,也没脸在这太子府混了! 真不知道这太子妃从哪儿找来的奇葩! 高堂外,一抹白色身影藏匿在门后。 温润透着清辉的面容此时黑如锅底!玉眸中隐隐倾露了些许杀气,看着站在高堂中央的女婢。 韩鹤川身后的李掌事,此时额上布满冷汗,颤魏着身子,低声道,“殿下,咱们进去吧···” 再不进去,那该死的女婢恐不知还会编出什么惊天骇世来! 韩鹤川眼神如同刀子,一下一下将童幼宝凌迟处死般,他怒甩袖,扔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本宫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招!” 本就是路过清幽阁,出于礼节,他作为太子,理应来看望一下太子妃,怎料,竟听到了一群长舌妇兴高采烈议论他的那种事! 侍妾们跟太子妃寒暄了几息功夫后,便急不可耐的想回房里种花去,纷纷起身以各种理由告退。 就在梦渔起身之际,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南汐的头发,疑惑问着,“姐姐最近不是崇兴印度的盘发方式嘛···今日怎不盘了?还挽了一个未出阁姑娘的发髻····莫不是这些女婢都打盹去了,乱了仪法?” “还是妹妹替姐姐梳头吧···”她挂着得体笑意,渡步至高堂中央,欲上前查看南汐的头发。 南汐眼神霎时慌乱起来,连忙出声,“不用··不用了··” 她这头发是假的,怎能让侧妃梳头? 南汐这一抹异样神色,霎时落入了梦渔眼中,心中不仅奇怪,梳个头而已,至于这么紧张? 童幼宝见此,立马挡住梦渔的去路,眼神放射寒芒,冷声道,“侧妃娘娘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种不出花来,可得不到殿下的垂青哦~~若不想他人快娘娘一步,还是回去早作打算得好。” 她说这话,没有半分恭敬之意,梦渔楞了一会儿,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不敬,可对方背后有太子妃撑腰,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暗暗咽下了这口气,随后朝南汐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见她们如此推脱,心中已然对太子妃的头发起疑。 待梦渔走后,南汐霎时松了一口气,“好险···” 枝丫早已安耐不住八卦的心,她在后面听得热血沸腾,早就想出声询问了! 只见枝丫紧紧抱着童幼宝的胳膊,一脸好奇问着,“殿下什么时候来的清幽阁啊?太刺激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童幼宝嘴角一抽,把胳膊抽了出来,“就你八卦!” 上前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南汐身侧,端起她的茶壶,昂头猛灌水,丝毫不顾及主仆之间的礼仪。 枝丫见此,赶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注意点,谁料南汐朝枝丫挥挥手,说不碍事。 南汐靠在小桌上,撑着头,有些好奇,“说吧,你让那些女人回去种花干嘛?” 枝丫见南汐这副汉子模样,惊得瞪大了眼,怎么娘娘越来越像宝宝姐了···· 粗鲁模样神似宝宝姐···· 童幼宝将茶壶里的水喝干后才罢休,随即打了个饱嗝,瞅了瞅南汐。 面色忽然沉了下去,说道,“你未跟任何人提及你遇刺一事,可那侧妃好似比我还清楚··” “我猜测,这事她定然是参与了···” 南汐眸色忽然暗沉下去,微点头,“没错,本宫也有这种感觉···” 枝丫挠了挠头,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不过也没有插嘴。 童幼宝陷入沉思,缓声道,“她明明贵为侧妃,吃穿用度仅次于娘娘之下,明明可以好生打扮自己,却偏偏将自己装扮成一幅看透世俗,淡泊名利之人。” 童幼宝微微眯眼,那对眸子透着异于常人的精明,“在这繁花错乱的后院当中,如此清灵之人倒是显得格外突出,那什么··鸡什么形容她最好不过!” “鹤立鸡群!”南汐纠正道。 童幼宝侧眸扫了眼她,声线冰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眸底一闪而过的尴尬。 南汐噤了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童幼宝看着前方,思索了一番接着开口,“她若想鹤立鸡群,必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至于引起谁的注意,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枝丫一听,立马激动道,“是殿下!”可算听明白一句了! 童幼宝轻扫眼她,“就你嘴快!” 南汐捻了捻太阳穴,有些不解,“这跟你让她们回去种花有什么关联嘛?” 童幼宝眼色猛的一沉,当然有关联! 现下只是猜测南汐遇刺是侧妃一手导的好戏,可并没有直接证据。想让她伏法,还得使一些计策! 而这种花,便是引蛇出洞的计策! 她交给那些女人的种子是厨房用来炒菜用的花椒种,并不是什么花种子! 这花椒是熟的,就算她们怎么种都是不会开花的,而唯一能让这花椒种子生根发芽的只有守灵人特有的灵气! 她想证明,这侧妃跟守灵人到底认不认识,若是认识,那便有好戏看了! “你倒是说话啊!”南汐摇晃着童幼宝的胳膊,有些着急。 哪有说话说一半就卡住的,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童幼宝回眸一笑,故弄玄虚,“就不告诉你!略略略!” 话落,飞快起身窜出了门,扔下一句话后便没了影,“枝丫,照顾好你家娘娘!” 第五十五章心疼与游行 “这死丫头!”南汐无奈摇了摇头。 她缓缓起身,枝丫顺势扶着她的手,一身雍容华贵之气。 只听她头疼扶额,淡淡出声,“本宫今日下午怕是睡不着了,你去把酒给本宫温热了···” 她素来有睡午觉的习惯,如今胃口被那死丫头吊着,怕也是辗转反侧失眠了·· “诺,娘娘。” ····· 居明阁偏殿。 殿内辉煌的装饰,精致的摆设,无不在诉说主人身份的尊贵。 一曲高亢激昂的曲子回荡在殿内,似凤凰浴火重生,又似山海崩塌之态。 听者无不气血翻涌,彭拜不已。 一抹浅蓝身影缓缓移动,魏宁诺站门口顿了顿,眉头微蹙,似是听出了曲中含义。 她大步迈入屋内,入眼的,是那误入凡间不染纤尘男子,只见他身着白衣立在窗前,好似一轮孤月,一身傲气立于天地间。 白皙玉指轻捏玉箫,激昂音符徐徐绕梁,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头,能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若你想安立于世,本宫许你驸马之位,护你一生。” 她静静看着他,唇齿相碰,不知觉吐露出了心里话。 曲子霍然停住,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良久,久到似乎屋内了无生息。 韩鹤川眸中清辉似天山圣水,潺潺流动富有生机,蓦然间似是触碰到了什么,霎时冰封住,“宁姑娘说笑了···” 魏宁诺眸色微闪,那一瞬失落没让任何人窥探。 可心,却暗暗被人揪了一下般,有些发疼,这是自己爱慕了十几年的男人,又怎会轻易让自己得到。 她垂落着的手,猛然握紧,修长指尖深深没入肌肤,不多会儿,点点猩红滴落在地。 手上传来的痛意瞬间让她清醒。 旋即,面上立即挂起笑意,朗声道,“本姑娘今日找殿下,是想问殿下要一样东西。” 韩鹤川收回玉笛,侧身看着她,“请说。” 蓦时,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略微思索一番后,明了她一身男装扮相和戴面具的举动。 不过为了避开公子泽义的耳目,做掩饰作用罢了。 魏宁诺微昂头,自有一番尊贵,“特权。本姑娘要找一个人,还需殿下给一记手令。” 话音刚落,韩鹤川便拿来了一记紫色玉牌,递给了她。 魏宁诺眉头轻皱,看着手中的盘子,“殿下不问缘由?” 只见他委身跪坐在书桌前,看起了信件,玉眸微动,答到,“这里是韩国,太子府。” 魏宁诺轻笑一声,拿着牌子欲要出门。 他说得没错,如今她身在韩国太子府,若她真想借着韩鹤川的名义做些什么,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蠢事,她跟韩鹤川都不会干。 蓦然,她立在门口,背对着他淡淡问了一句,“为何发怒?” 认识他怎么多年,他吹笛次数不过三次,只有情绪波动特别大之时,才奏曲平复。 他今日之曲,藏杂了怒意在其中,其他人听不出来无可厚非,可她必定能听出来。 良久过后,身后之人并未吭声,她微叹一声,出了门。 韩鹤川怎么都不会承认,自己生性寡淡,自知自控力异于常人,可今日竟被一介女婢气到气血翻涌久不能平。 ····· 阳翟城,城西以北。 街道上茶楼酒肆遍地都是,叫卖嬉笑声络绎不绝。 童幼宝藏身于闹市之中,大步流星走着,她左右相看,好奇不已。 而她身后竟跟着一抹红色人影,透过层层人群,飘摇不定。 “你就把那本书还给本尊吧···”涅惑伏在童幼宝肩头,温热的气息拍打在她脸颊,引起阵阵瘙痒。 童幼宝挠了挠脸颊,把他的头从自己身上推开,不耐烦开口,“去去去,自己玩儿去,看你就烦!” 成天一天天飘来飘去的,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物种,哪有灵长物既像人又像鬼的,越来越看不懂他的来历了。 童幼宝迈出去的脚猛的一重,似是灌了铅般。 这时,一道魅惑声自脚下响起,夹杂些许怒气,“言而无信!把书还给本尊,不然你休想离开这儿!” 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雕花红木床,涅惑忽然躺在上面,侧着身子慵懒的单撑着头,魅惑血眸带着丝丝挑衅看着童幼宝。 而涅惑另一只手,指腹收拢,玩味似的一松一发。 路过的行人似是没有感觉到异样,径直从雕花红木床上踏了过去。确切的说,是身子穿透了雕花红木床和涅惑。 童幼宝嘴角一抽,这家伙怎么还随身携带床? 动不动就往地上一躺是认真的嘛? 她痛疼扶额,对于他这种奇葩行径有些咬牙。 是她言而无信嘛?不是!这种垃圾书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看久了都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现下他才看了一点,就成这个鬼样子了,他以前的骄傲呢?尊贵呢? 被狗吃了? 她不把书给他,是为他好!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给我松开!”小腿猛的使劲一抽,竟动弹不了半分! 涅惑微勾唇,露出迷人笑意,就在童幼宝准备再次抽出腿时,涅惑指腹猛的合拢! “嘶!” 突然其来的痛意令她倒吸了一口气,小腿肌肉全部收紧,她感觉骨头出现了骨裂。 这种感觉,就好比万千跟银针同时扎入骨子里般,疼痛难忍! 她的眼眶里溢出了点点泪水,望向他,眸底那份失望没让他捕捉到。 经历这么多事,她还以为对方早已将自己当做了知心朋友···没想到,却是个任意打骂的玩物·· 涅惑十分欣赏她这副可怜模样,血眸霎时染上点点笑意,指腹间的力量却并不比之前少,“东西还给本尊···或许本尊能留你一条腿···” “绝无可能!”狠狠一抽! 此话一出,涅惑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手指间的力量溢出了点点火星,可见他的怒气。 “啊····” 童幼宝猛的跪地,额间豆大的冷汗滴落在地,她的腿···断了! 蓦时,她狠厉抬头,既然他如此想要那本书,她偏不如他所愿! 之前不给他,是把他当朋友,为他着想。如今他如此执着那本书,里面的东西定是他所期盼的,既然他断自己一条腿,那便不在是朋友,这本书就算毁了,她也不会再交给她。 她赌气的看着涅惑,眸中的坚毅不容小觑! 这股坚毅让涅惑微微晃神,他头疼捻了捻太阳穴,指腹间的力量不经意间松了少许。 涅惑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与本尊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想好了··?” 童幼宝紧紧咬着下唇,匍地借住着手的力量,抽动着腿,并不打算理会涅惑。 在路人眼里,童幼宝此时就跟精神病一样,自己在那一抽一抽的。 吓得别人纷纷绕开她才敢走路。 就在两人互看两生厌,不依不饶准备开打之际,一阵铜锣声刹那响起自街道,伴随着阵阵琴音,悠长而空灵的声似乎还夹着远处的欢呼声。 如此诡异的声音令两人眉头紧皱。 就这此时,路上的行人如同着魔般,纷纷朝两道退去,露出了空旷的街道。 继而高呼喊叫声层出不穷,络绎不绝,充斥着整条街道。 诺大的街道中央,俨然只剩童幼宝一人,她本想快速跟随人群退到一旁,可脚上的涅惑不管着魔说,硬是不依不饶不肯松手。 小小的人儿,在空旷的街上犹为突兀。 童幼宝抬眸望去,声势浩大的队伍正缓缓朝她移来。 只见一顶诺大精致步撵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饕鬄图纹,步撵前方挂着珠帘,珠帘后之人一袭黑衣广袍,带着神鬼面具若隐若现,极为神秘。 仔细瞧,便能看出那对面具下泛着绿色邪气的眸子,此时正含着笑意看着童幼宝。 巨大的步撵前方跪坐着一位锦衣少年,少年模样俊俏,一路上已然引得众多少女嘶吼尖叫。 少年身前摆放着古筝,那动听乐曲,出自他之手。 此步撵乃三十六人相抬,规模之大,可以想象。 前方引路人是两排白衣少女,她们手中皆拎着花篮,手臂轻扬,自空中划过弧度,便是鲜花满地。 第五十六章把书还给本尊 童幼宝焦急的抽动着脚,眼看步撵就要到跟前,她眸色一狠,“你松不松开!” “不松!” 童幼宝咬牙切齿,心中一横,飞快抽出书本扔给了他,“拿走拿走!” 涅惑眼一亮之余,心下有些疑惑,她为何如此爽快?这可不像她的作风··· 顾不得多想,他优雅扬手,贵气十足接住书本,霎时,街道上没了雕花红木床和涅惑的身影。 她脚下一轻,立马翻身滚进了人群,才没阻挡步撵的去路。 人群中的书生扶了她一把,“姑娘小心。” 她腿狠狠一疼差点摔倒,好在旁边书生扶了她一把,抬眸望了书生一眼,“多谢!” 书生着布衣长袍,头戴布帽,面相普通,却有着一身书卷气。 旋即,童幼宝抬眸望去,恰巧看见锦衣少年匆匆一眼,而后步撵缓缓上前,众多军队紧跟其后。 “是他···”那个一身金光罩身的少年。 她眉头微皱,似是认出了锦衣少年。 那日在幽梦龙门之时见过,他沾染了一身五行八卦镇魂阵发出的金光,还对她上下其手··· 可他不是被韩鹤川带回太子府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 而且,他的眸中似是没有光泽,怎么感觉像个傀儡··· 这是来自一个守灵人的精准判断。 “你不知道吧,这是韩国灵媒大师的游行,其架势不低于王上出行阵仗,若说能让当今王上所尊重的除了相国夫人外,就只有这灵媒大师了。” 那书生见她一脸懵懂模样,便好心解释着。 童幼宝眉宇间挤出了几根褶皱,有些疑惑,“灵媒大师?” 蓦然间,书生一脸骄傲的看着前方步撵,说起话来,胸膛都不自觉的往前挺了挺,“灵媒大师神通广大,造福韩国百姓多年,我们这些老百姓十分爱戴他,只要有他在,韩国就不会发生战乱。” 童幼宝嘎嘎嘴,没有出声反驳。 若她告诉这个男人,他们韩国今年就要发生战乱,还被他国夺取十三城,再过几年,嬴政掌权,第一时间就把韩国灭了··· 若她真把这些历史告诉他们,她肯定会被群殴··· 不过有一点,童幼宝有些好奇,“这灵媒大师举行游街干嘛?还有那弹琴的锦衣少年是谁啊?” 书生负背而立,满脸自信,一说起这个灵媒大师恨不得把下巴翘到天上去。 “再过三日,便到了幽梦龙门的拍卖会,灵媒大师游行也是遵王上旨意,为幽梦龙门宣传。” “幽梦龙门的拍卖会每年都举行,不过只有今年声势比较壮大,是何缘由··小生就不得而知了。”他嘴角缓缓勾起笑意,游行队伍早已走远。他还在翘首以盼。 童幼宝嘴角一抽,小心翼翼问着,“那··锦衣少年?” “哦··”书生顿时恍然大悟过来,接着道,“那锦衣少年是灵媒大师收的灵徒,他是赫赫有名的唐家少爷,唐少柯,我同你说,那···” 他激动回首,身侧人儿早已不见了踪迹,不仅挠挠头,“怎么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 突然被涅惑抓走的童幼宝一路无语,狂翻白眼。 涅惑揪着她的后衣领子,狠狠把她甩进胡同巷子里,恶狠狠出声,“无耻小人!竟然把书册封面撕下来贴在了女戒书上!” 他就知道按这个女人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妥协把书还给他的! “把书交出来!” 重重摔在地上的童幼宝,疼得哼唧了两声,这狗男人竟然下死手摔她! 涅惑担心自己悟不出相爱真谛,而取不出灵宝,此时血眸霎时翻涌,气急败坏的扬起了手中红光烈焰。 见他这副癫狂样子,童幼宝心猛然一沉,若自己还不将书本还给他,他绝对会用他的烈焰把自己燃为灰烬。 思量片刻,她撑着发疼的身子起身,柔声道,“你不就想学如何讨好姑娘吗,我可以教你,书本上的东西不实用,还是得实战才行。” 涅惑初立人世,不懂世间百态,虽说性格臭屁了些,不过却单纯如白纸。 任何人只要在理,三言两语,就能把他蛊惑。 果然,她话音刚落,涅惑眸色瞬间熄灭了火气,手中那团烈焰悄无声息匿迹无影。 他狐疑出声,“当真?” 书本上的东西确实难懂,若有人教他如何相爱,也学得快一些。 童幼宝沉重点头,“今日咱们就开始训练,幽梦龙门姑娘众多,我们从那里开始。” 之前她从韩鹤川哪里顺出来的东西和买的驴还放在幽梦龙门,得回去拿回来。 涅惑微笼袖,缓声道,“本尊这几日流连许多地方,这幽梦龙门自是去过,既然你说从哪里开始,那就去吧··” 还真好骗··· 这样想着,涅惑忽然到了她身着,提着她的后衣领子危险出声,“本尊这双血眸洞察一切,你休想骗本尊···” 童幼宝身躯一颤,惶恐垂下了眸子,这狗男人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别在心里骂本尊···”他忽然补充一句,差点没把童幼宝吓死。 下一瞬,涅惑拎着她,一阵红光过后,胡同巷子里没了两人踪迹。 几息功夫间,涅惑闪身到了一个院落里,手臂轻抬,把童幼宝扔物件似的扔在了出去。 嫌弃的拍了拍手,似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 摔在地上的童幼宝面色发黑,两方势力悬殊下,她还是选择当舔狗。 只见她笑眯眯的爬起身,扫了眼陌生四周,狗腿上前问着,“老大,这里是哪里啊?” 涅惑浅笑,十分受用她这副狗腿模样,淡然出声,“幽梦龙门的杂院。” 杂院? 她瞅了瞅凌乱的四周,没想到幽梦龙门还有这种地方。 欲走之际,她眼尖的看到了角落暗处的白驴··· 那不是她的驴嘛! “我去!”三步并两步飞快上前,一把抱住了白驴,左右相看间,发现白驴胖了许多,不仅有些欣慰,“看来幽梦龙门老板没亏待你··” 那白驴似乎很有灵性,见着童幼宝第一眼时,便认出她来了,激动的鸣啼了两声,嘴中散发着白气,跟她打着招呼。 就在涅惑想上前之时,迦迪柯猛的冲出了童幼宝体外。 凌乱的卷发,残破的衣服,还有那被烧得黑兮兮的铃铛,无不在诉说这几日他过得何其苦! 这一切,都拜面前这个男人所赐! “迦迪柯?”童幼宝忽然回身,诧异的看着面前狼狈男人模样,有些吃惊。 涅惑眉心一跳,预感大事不好。 他能感觉到幽梦龙门这个地方是迦迪柯的寄宿之地,所以他才能轻而易举击破自己的烈焰球冲了出来。 此时,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迦迪柯身后若隐若现有一大批灵兵正在往这边靠近··· 他的实力也不差,真要打起来,谁也别想讨到便宜,但是,若要跟那么多灵兵动手,身上免不了挂彩·· 他这身衣服可是刚裁制好的,布料极其珍贵,弄脏了倒是有些可惜。 想到这,涅惑头也不回的跑了。 迦迪柯冷哼,如同烈焰邪神,“想跑?” 只见他轻挥手臂,身后大批灵兵乘黑气前来,纷纷跪倒在地,“叩见王子!” 声势浩大磅礴,闻着皆身躯一震。 “给本王追,天涯海角,定让他挫骨扬灰!”怒吼冲破天际,他血眸翻涌闪现妖光,周身弥漫黑气,犹如索命恶鬼。 身子一闪没了踪迹。 一阵狂风从童幼宝身侧刮过,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她,“他俩···是有什么过节吗····?” 缓了一下后,她拍了拍白驴的背,“小乖,你在这里好好地,我去办点事,待会儿回来接你。” 话落,一溜烟消失在了拐角处。 第五十七章无形较量 幽梦龙门的格局像极了现代大商场,童幼宝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穿梭各个地方,心中坚信这座幽梦龙门绝逼是穿越人士造的。 她心中十分熟悉幽梦龙门的路子,毕竟在现代她也是逛街一把好手。 三下两除二就到了幽梦龙门一楼接待处,这里类似于现代前台,只不过更加古色古香。 “姑娘,我来拿一下之前寄放在这里的东西。”童幼宝撑着檀香雕花柜台,笑意盈盈说着。 两位接待姑娘着干练深裾襟服,墨发精致束起,她们面带暖意笑容,温声道,“麻烦姑娘出示一下黄色牌令!” 童幼宝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笑着,“稍微等一下···” 她低垂着头颅,上下翻找起来。 那日来幽梦龙门时,她喝醉酒了,不过隐隐记得确实有个姑娘给了她一记黄色牌子,她当时放在恭桶里,挂在腰上来着··· 霍然间,她眸色一滞,动作僵住。 低声喃喃,“完了···那黄色牌子在另一俱身体上···” 那俱身体背负着天女身份,同时被韩鹤川利用着,往后日子她不想过得太复杂,干脆直接换了一俱普通身体··· 黄色牌子还在天女身上···· 只见童幼宝扬起尴尬笑脸,娓声道,“不好意思啊,我忘记带了,改天再过来取吧···” 话落,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离开了。 两位姑娘疑惑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下觉着她奇奇怪怪的··· 童幼宝很是烦恼,百无聊赖的在三楼走着。 她不知的是,有一个小鬼尾随她多时,此时正瞋目呲牙张开血盆大口,预备咬断她的脑袋。 迦迪爱浑身散发黑气,犹似一团巨大幽灵,冒着绿色幽光的眸子如同一滩死水,尖牙就快碰触到童幼宝的头发丝之时! 一颗石子包裹血符自前方屋子,直射而出,重重击中迦迪爱的肥肉! 霍然,一股烧焦味袭来,迦迪爱身上肥肉被烫了一个血印子! “哗啦!” 刹那间,一滩水渍重摔在地!痛苦哀嚎充斥在耳边。 童幼宝眸色微闪,手中还没打出的符篆暗暗收了回去。 附近有高手! 咣当···· 前方屋子的门,开了。 一身墨衣男子缓缓踏出房门,而他身后的男人则与他呢喃两句后,便匆匆离去了。 童幼宝眸子危险眯成了一条线,直觉告诉她前面墨衣男人不是好惹的对象。 那颗灭魂石贯穿巫术,足以让迦迪爱魂飞魄散,可恰巧经过了她的身子,守灵人特有灵气减弱了灭魂石的威力,没能杀死迦迪爱的幽魂。 此人,来者不善! 她微侧眸,低声道,“小胖子,今日我救你一命,日后你可不能再找我麻烦了···” 说着,她贯穿体内气血,直逼出了一滴猩红血液,自指腹中射在了那颗灭魂石上,霎时,灭魂石身上的血符被破,从迦迪爱身上肥肉间掉落了下来。 迦迪爱说到底也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孩,此时被这么一吓,早已鼻涕横飞,眼泪翻滚如瀑布。 灭魂石掉落瞬间,迦迪爱爬起身子大哭着拔腿就跑,“呜呜呜——我要去找哥哥给我报仇——” 他本来就是想捉弄童幼宝,没想到被人吊打了一顿··· 迦迪爱所到之地,皆留下了水渍,可想而知,他的寄宿体是水。 前方那人步步紧逼,丝毫不在意迦迪爱是否跑了。 童幼宝微抬眸,暗自打量着那人。 一身肃杀之气连鬼都要敬他三分,黑衣罩身深沉神秘,刀刻般俊颜冷酷无情,他身上并没有任何兵器,生人却不敢靠近他半分。人微动,犹似死神,勾魂索命,就连她都心生恐惧!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童幼宝暗叫不好,她竟看不透对方底细,不知他是人是鬼,在如此复杂情况下···她果断选择装傻保命! 只见童幼宝眼神左右相看,扶着栏杆瘸着腿,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继续往前走着。 墓川淡然从她身侧经过,与她并肩之际,忽然顿住了脚步!火光电石之际,两人侧眸斜睨对方一眼! 童幼宝通身一震! 一股强势压迫力狠狠袭来,逼迫她喘不上气!霎时额上密布冷汗,内心焦急万分! 此时恨不得自己长三条腿,能跑多快跑多快! 就在她抬腿之际,墓川阴冷话语响起在耳侧,“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话如雷灌耳,她心中暝叮大响,浑身鸡皮疙瘩霎时立起来!话音刚落,墓川冷眼扫视地上水渍,抬步离去。 童幼宝僵硬着身子,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感觉,就好似自己是一个青铜,被王者狠狠碾压了一番般,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眸色微闪,低声喃喃,“他··是什么人···” 微叹口气,以后尽量避开他这类人,真心惹不起。 动了动僵硬住的腿,心下很是烦闷,“这该死的涅惑!真的断了老子一跳腿!” 她用力一抽,巨疼感袭来,‘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真的疼! 蓦然间,一双干净金丝镶边履鞋霍然出现在了她视野中,她微微一愣。 目光往上走,是浓重墨绿勾边衣摆,上面绣着雅致竹纹,一身贵气,加上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足以说明来人尊贵。 童幼宝微微撑起半边身子,眸光扫到了他手中玉扇,这是···? 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夏侯栖年把玉扇别在腰后,摆袖屈膝在她身侧,继而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腿,眸色掠过一丝复杂。 “姑娘同人打架了?”他疑惑问着。 童幼宝定晴一看,认出了来人,惊叫,“是你!”这不是那个被凝儿姑娘魂魄缠上的男人嘛! 夏侯栖年桃花眸中晕染开点点笑意,嘴角勾起自信笑意,“没想到夏侯如此受姑娘们关注,走到哪儿都能被认出来···” 童幼宝脸一抽,自己换了身体他没认出自己也在理,但是···· 她面上挂着尴尬笑容,问道,“我有一句话,憋了好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侯栖年查看她伤情的手微顿,面上立即扬起得意笑容,似是明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姑娘但说无妨!” 只听她说,“你这么自恋,走在街上没有被人群殴过?” 她发一百个誓,真的只是好奇才问上一问! 第五十八章穿越人? “对!就是自恋!”夏侯栖年突然激动起身,不小心踹到了童幼宝的小腿,疼得她龇牙咧嘴! 只见夏侯栖年掏出腰后玉扇,帅气展开,上前至栏杆处,桃花眸故作迷离,望着幽梦龙门风景。 他气度非凡,那股自信是刻在骨子里的,“自恋二字姑娘用得极为精辟!夏侯自知貌美无涛,绝非池中之物!美貌带来的烦恼就不说与姑娘听了,姑娘生得平庸,怕是理解不了···天公作美,上天赋予了夏侯才华和智慧,让夏侯一手打造了这座幽梦龙门!如此赫赫功绩何人能及?只有极为优秀之人,才配的上自恋二字!” 旋即,他回身收拢折扇,微弯腰行了一礼,面上挂着得体笑意说道,“姑娘谬赞了···” 童幼宝嘴角狂抽! 这家伙的脑回路究竟用什么做的?如此讽刺话语他到底是怎么听出是在夸他貌美?有才华有智慧? 还有···她不就长得普通了点嘛!怎么就跟平庸扯上关系了!夸自己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人身攻击! 童幼宝强压下心中怒火,看在他是个傻子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额···自恋挺符合你的气质···”童幼宝尴尬扶额。 忽的,她眸色一滞,“等等!你刚刚说···这幽梦龙门··是你造的?!” 尴尬神色立即转化为狂喜!难道他就是那个穿越人士?! 夏侯栖年骄傲昂头,十分得意,“这幽梦龙门夏侯耗时两年,雇佣工人上千名,耗费巨资万两黄金,才打造出这座如梦如幻之地!” 童幼宝心中大喜,这难道就是上天派给她的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只见某女狠狠拽住他华贵衣摆,一脸谄媚笑着,“兄弟,咱们来自一个地方!你这座幽梦龙门不就照着现代商场造的嘛,我都知道!没想到你混到富可敌国的时候····我还一贫如洗··唉!”说到后面,她惭愧的垂下了头··· 同为穿越人,为何差距怎么大,难道真的是智商问题··· 想到这儿,她陷入了迷之沉默···开始一系列自我反省·· 兄弟? 夏侯栖年目露疑惑,他何时成这姑娘兄弟了? “姑娘所言,夏侯略有不解···这样吧,夏侯是大夫,想把你的腿治好先。”他蹲下身,看着童幼宝侧颜说着。 童幼宝猛的抬头,“不解?难道你失忆了?” 就像小说里狗血剧情一样,穿越过来后开始装失忆? 话音刚落,童幼宝只觉身子猛然一轻,下意识的环住了夏侯栖年的脖子。 惊呼出声,“你干嘛!” 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能动手动脚啊! 夏侯栖年浅笑,露出了甜甜酒窝,“救你··”这姑娘举止言行,奇奇怪怪的,倒是有趣的很·· 过了几息,夏侯栖年抱着她飞快到了四楼,他的寝卧。 只见他一脚踹开房门,直奔床榻,童幼宝见此,焦急扭动身子,急急出声,“我告诉你!你别乱来!虽然我们是自己人,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夏侯栖年把她放置在床榻上,将她的裤腿往上翻卷,见她叫个不停,扯下腰间暖玉贴在了她脚踝处。 惊叫之余,脚上忽然传来冰凉感觉,让她噤了声,她目光怔怔看着脚踝处的东西,“这···是什么?” “有治疗功效的暖玉。” 夏侯栖年淡淡说着,手中暖玉在她脚上滚动了好几圈,“姑娘这腿是同人打架,弄脱臼的?” 童幼宝微楞,“脱臼?不是断了吗···” 尽管自己活了千年,也学过现代医术,不过还真没有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否骨断的神通,她的眼睛又不是x光。 夏侯栖年霎时轻笑出声,“若真断了,姑娘怎还有力气逛幽梦龙门,姑娘心真大,放心吧,只是脱臼,接回去就好了。” 她尴尬抽搐嘴角,原来只是脱臼··· 夏侯栖年握住她的小腿,“姑娘忍着点!”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阵巨痛传来,“啊——” 咯吱一声,她听见了骨头碰撞之声,霎时,眼角溢出了点点泪花。 夏侯栖年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骨头接回去了。” 童幼宝疼得眼泪鼻涕横飞,抱着腿在床榻上滚了好几圈。夏侯栖年转身往书桌走去,任凭她撒泼打欢。 执起毛笔,便往宣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童幼宝皱着眉,疼了一会儿就没事了,随即,慢慢下地走了两步,惊喜发现小腿真的不疼了! 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倒是觉着这个穿越人其实还蛮好的,竟然无条件治好她了。 霎时,她面色微沉,低声呢喃,“难道他真的在装失忆,不想暴露自己现代人的身份···?” 低眸沉思一番后,决定试探他一二。 只见她负手而立,低头在屋内缓缓渡步,旋即,她眸色掠过一枚奇异光芒,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她望向夏侯栖年,朗声开口,“夏侯兄,为了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我决定为你赋诗一首,不知你愿意否?” 夏侯栖年闻言,手下动作并未停下,只是勾唇浅笑,“姑娘有如此雅兴,夏侯乐意至极。” 慕时,她暗自奸笑一声,继续道,“若只有我一人赋诗···实属单调无趣,夏侯兄才华横溢,不如我说上阙,夏侯兄对下阙?” 夏侯栖年一顿,见她一个姑娘家一口一个夏侯兄,让人听了着实让人想笑,不过也没出声阻止。 听她这一说,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趣味,“如此甚好。” 童幼宝眸子微眯,眸底满是算计意味,小丫的,看我不把你的狐狸尾巴炸出来! 夏侯栖年缓缓落笔,拿起宣纸吹了口气,看着上面的条款,桃花眸中亮起了熠熠星辉,深究其中意味,竟藏匿着狡黠。 此时嘴角的笑,像极了阴险狐狸。 童幼宝渡步至屋内,轻咳一声后,引亢高语,神情激荡万千,似脚下踩着高耸樵石,面朝大海! 诗意的伸出了手,抑扬顿挫,“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 她飞快指向夏侯栖年,热血沸腾,“接!” 夏侯栖年神色一顿,她这诗··好生熟悉。桃花眸微闪,忆起了当年母后形容镇国大将军时,说的诗句。 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听见母后编创出来的诗句。 他惊喜之余上前两步,广袖微靠着腹部,有些难为情说道,“小伙气质、猛如狼···,一拍胸膛竟是娘···” “对上了对上了···”童幼宝猛的上前,惊喜看着他,激动不已,“灯红酒绿惹人醉!大哥带你混社会!” 童幼宝激动拽住他手臂,眼神一刻不眨紧盯他唇瓣。 夏侯栖年低眸思索了一番,眸中浮光掠影,立刻答道,“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这句是母后当年冲着父王说的!当时父王被母后暴揍一顿后说的,他记忆犹新,没有记错! “yes!”只见童幼宝狠狠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现在她确定这家伙就是现代人了!跟她装蒜,还嫩了点! 第五十九章被宰 就在她狂喜之时,夏侯栖年神情冷淡,没有过多情绪,只是缓缓将手中宣纸递到了她手中。 童幼宝挑眉,诧异看着手上纸张,难不成这家伙认出自己现代人的身份,打算分一半幽梦龙门的股份给自己?所以立了字据? 想到这儿,她拿着宣纸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面上满是娇羞之色。 “讨厌!都是一家人,分怎么清楚干嘛~~”她掩面偷笑之余,不忘掐了一把夏侯栖年手臂。 夏侯栖年嫌恶的抖了抖身子,缓声道,“那姑娘是付刀币?还是打欠条?” 哈?欠条? 她错愕抬眸,旋即,手忙脚乱展开纸张,看了半响,认出了几个字却不知其中是何意思,“这是什么···” 她心下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 “条款!”夏侯栖年朗声笑道,面上依旧挂着难得的自信,“夏侯貌美心善,又是大夫,见着姑娘有伤在身,自是义不容辞全力救治姑娘,不过···” 他拉长尾音,犹似奸计得逞的假面狐狸,可面上却端的一本正经,“不过夏侯亦是名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姑娘放心,夏侯算术精湛,分毫不多要姑娘的!” 童幼宝背过身去,暗自咬牙,手中宣纸被她揉成团,又来一个狗男人! 你分毫不多要,那老子也要有那分毫才行啊! 眸光瞅了眼手中纸团,开始唾弃这个架空时代,这个战国时期能不能正经一点!不该有的纸也有了!不该出现的商场也有了! 纵然她心中百般嫌弃,回过身后依旧笑靥如花,“夏侯兄,你们二人来自同一处地方,就不要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嘛···伤感情~” 夏侯栖年面色微冷,抽回衣袖,分得清楚,“商人虽低贱,但不傻,有些财富就是靠‘鸡毛蒜皮’堆积出来的!” 他展开玉扇,接着道,“抱你回来,人工费算50刀币,你躺了夏侯的床榻,用了夏侯的暖玉,共计350刀币零七钱三圜,为你正骨,像我这种神医身份,怎么的也得收个五百刀吧····”玉扇收拢,撑着下巴思索着。 童幼宝额上青筋暴跳,狠狠咬牙! 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家就是个吸血鬼!他这不是明摆着强买强卖嘛!这一切明明是他主动送上门服务的,怎么就算她的了!! 玉扇忽然敲在她小脑瓜上,“这样吧,你既然不拘小节唤我夏侯兄,那夏侯兄便给你取个零头,你给个整数,就···” 他掐摸着手指,算了算,道,“取个整就一千刀币吧,夏侯这样的神医给你治伤,一千刀币不算多吧。”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这个家伙坐地起价! 童幼宝脸憋得通红,大声控诉,“你会不会算!去掉零头明明是九百好不!” 夏侯栖年眸中掠过精光,“成交!九百刀!”玉扇飞快摊开在她面前。 “什··么··”她错愕看着面前的玉扇,怎么有种被摆了一道的错觉·· 旋即,她飞快回神,后退几步,与他拉开了安全距离,眸色渐渐泛起狠厉,道,“我感激你出手相救,但不代表你能随意戏弄我!正骨之情我铭记于心,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这符篆,你想要便给你!不过,此后你我二人便无瓜葛!” 话语间,她手中符篆直射出去,夏侯栖年顺势接下,见到符篆刹那,他眸色闪烁,意味不明。 他缓缓抬眸看她,心中却在考量其他事情。 童幼宝抱拳道,“后会无期!”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这符篆能克百鬼,这幽梦龙门本是风水宝地,可迦迪柯的寄宿体便是幽梦龙门,自是吸引了不少鬼怪来到此处,硬生生将其逆转成了聚阴聚邪的大煞之地,这符篆虽值不了几个钱,却恰恰能给他护身保命。 恩情已还,若他还不依不饶,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夏侯栖年眸色微沉,心中有了其他打算,厉声道,“不付钱···你今日走得了?” 话音刚落,清一色男人自四面八方而来,手上皆握着粗大木棍!断了她的去路,将她团团围住。 童幼宝后退两步心下一沉,这年头都习惯把狗骗进来宰? 她回身,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夏侯栖年轻挥玉扇,好整以暇上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说了,我没钱!”她咬牙切齿。 夏侯栖年点了点额头,似是在思考,“你家里总有钱吧···瞧你这身衣裳,难道是太子府邸中的下人?”眸光从她腰间牌子掠过,似是猜出了她的来历。 “不可!”她急急出声心中明了对方的意图。 若让南汐知晓她出去一趟竟惹了这么大麻烦,她还不丢死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有钱还咯?”他上前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眸在她脸上转了转,啧啧出声,“丑是丑了点,不过也不影响刷盘子···” 童幼宝猛的打掉他的手,“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夏侯栖年不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如此···那你是想断手断脚被丢出去?” 她闭眸,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刷盘子吧···” 几息功夫后,她咬牙签订了一系列霸王条款,才得以脱身,在她走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笑声,“姑娘,每日午时三刻,记得来这里刷盘子!” 童幼宝暗自咬牙,一溜烟飞快跑了! 夏侯栖年面色笑意瞬间冷却,低眸看着手中符篆,而后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张相同符篆,放在了一起。 低声喃喃,“她怎么会有这张符篆···” ···· 童幼宝心里极其憋屈,明明都是穿越来的,这么一点不讲情面!动不动就拿断手断脚吓唬人!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跑得飞快,晃眼功夫便到了杂院,直到看见小乖,心里的怒火才稍稍灭了些。 “小乖,我带你回太子府···”她解开绳子,把白驴牵了出来。 推开杂院后门欲走之际,脚下忽然一重,让她迈不开腿来,似是被什么东西抱住了般。 她怒火急速上涌!她耗费巨资治好的腿,又给她来这一出?还想掰折她的腿? “涅惑!你够了!” 她怒吼着,垂眸看去···小胖子? 只见迦迪爱肥嘟嘟的身子整个挂在了她腿上,像个圆滚滚的山楂般,可爱异常。 迦迪爱扬起头,稚嫩童音响起,“漂亮姐姐,上次你捉弄我,这次我捉弄了你,我们两清了。” 听这话,童幼宝顿时高挑秀眉有些疑惑,这小胖子怎么认出自己的? 第六十章幌子 她还未出声,迦迪爱抢先了一步,“漂亮姐姐的灵魂特殊,火红火红的,迦迪爱一眼就认出姐姐了。” 原来是这样,她动了动腿,温声道,“起来吧,你的伤没事吧?” “我寄宿在水井中,与火相克,身上的伤自愈得差不多了。”迦迪爱嘴里喃喃,继而挪动胖乎乎的身子,艰难的站起了身,惨白的肉脸上下抖动着。 童幼宝一副明了模样,淡然说道,“那我先走了。” 迦迪柯见此,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小嘴撅起,“姐姐带我去找哥哥!” 她诧异出声,“你寄宿在水井中,是离不开幽梦龙门的···” 世间幽魂犹如质子,无处可去,若想在世间落脚,必定要找到与自己体质相符的载体,寄宿其中。 而那载体与幽魂互相牵制,同生共息,且双方距离不能过百里,若有一方踏出百里之外,则自行陨灭,化为灰烬。 她盯着那张倔强肉脸,冷声道,“别胡闹,赶紧回去!”手下牵紧绳子,绕过迦迪爱走了出去。 出去之时,顺手把门带上。 迦迪爱有些气急,用力伸长脖子,透过门框看去,大声叫道,“姐姐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同伴去哪儿了嘛!” 语罢之际,童幼宝身形微顿,眸色闪过奇异光芒,手掌翻转之际黄色符篆径直打在了迦迪爱额上,霎时,她身侧白驴鸣啼嘶叫一声,抬蹄欲跑之时,她身子柔软回旋,骑跨在了驴背上,一阵疾风从她脸庞呼啸而过,扬起了些许灰尘,飘飘扬扬又落到了原地。 仔细瞧,此时白驴的眸子竟是血***************府邸。 天铃阁—— 外院,申时,烈焰稍熄。 身着粉色斜襟裾裙女婢跪满了整个外院,更有甚者,跪出了长长走廊。 一名手斜托佛尘,头戴高帽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牵着高俊大马,立在魏宁诺五步之外。 另一侧,便是掌事吴嬷嬷,她拿着小册子,一一叫唤着婢女名字,点到之人,皆颔首上前至吴嬷嬷身前。 吴嬷嬷拿着手中的粉色碎布,仔细比对过婢女衣裳后,便高声道:“落选!下一位!” 那落选女婢有些气恼,随后便到了中年男人李掌事身侧,只见李掌事牵着骏马绕着女婢走了一圈,就在骏马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之时,李掌事高声道,“落选!下一位!” 高阶之上的魏宁诺席地而坐,臀部跪着脚踝,脚踝下垫着软垫,上身挺直,双手规矩放于膝上,身体气质端庄典雅。 她依旧一身浅蓝男装扮相,带着半边面具,露出了半边绝美容貌。 腰间佩戴的匕首,刀鞘上镶刻着的红色宝石说明了此人身份尊贵,她神情漠然淡淡看着,眸子里的孤傲却不容小觑。 魏宁诺在府邸中行踪低调、诡异,这十来天极少在府邸中露面,大部分女婢只知晓天铃阁住了一位宁大人,却从未见过此人。 如今,她拿着太子手令召集女婢,在其中挑一位天选之人,至于要这天选之人作甚··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底下的女婢们,见着魏宁诺是个如此神秘的风华郎儿,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小九九,有甚者,早已梳妆打扮一番,竞选来了。 “枝丫!”吴嬷嬷如往常般念着名字。 跪在女婢中的枝丫身躯一震,有些颤栗,她缓缓起身,缓慢挪步上前。不知为何,吴嬷嬷手中那块碎布竟有些眼熟··· 吴嬷嬷与之前一般,检查女婢衣裳,拿着碎布仔细比对,蓦然间,那双锐利眸子闪现一丝异光,她奇怪的扫了眼枝丫,而后说道,“去李掌事那头吧··” 枝丫心一颤,似乎发觉了吴嬷嬷没有说落选之事···· 魏宁诺见此,冷傲勾唇,意味不明。 枝丫煎熬挪步至李掌事跟前,心下隐隐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李掌事预备牵马绕圈之际,红棕骏马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的嘶叫抬蹄,欲要踩死枝丫! 枝丫瞳孔骤缩,下意识大叫着往后跑,才逃过一劫!谁知马儿不依不饶,冲脱缰绳,朝枝丫追了去! “娘娘救命啊!”枝丫生性胆小,被这一吓,竟边跑边哭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女婢们,手忙脚乱起身退到了一旁,生怕被马儿踩死,却无一人上前阻拦,皆看着好戏。 李掌事蹙眉,回身劝道,“宁大人,这女婢是太子妃娘娘房里的,怕是伤了她不好跟娘娘交代···” 谁知,她径直掏出腰间匕首,没入石缝中,冷声道,“谁若请求,杀!” 她下巴微抬,面色不掩骄傲,“继续查,一个女人是控制不住小悟的,更别说安然断了小悟的马尾,她定有同伙,若她不供出来··哼!” 最后一句冷哼阴冷莫测,闻着皆身躯一震。 听魏宁诺这一说,女婢们心中顿时明了今日这出天选之人是何目的,原来是打着天选之人的幌子,捉贼来了··· 心中虽是一清二楚了,面上却已经端着一副唯唯诺诺模样,皆不敢与台阶之上的人作对。 ···· “碰!” “停!到了到了!” 白驴飞快撞破马厩后门,童幼宝身形摇晃有些控制不住,急的大叫起来。 马夫小哥见此,急急扔下手中草饲料,飞快上前牵制住白驴鼻绳,怎料这白驴力气凶猛,不似平常驴子,疯了似的拖曳住马夫横冲直撞。 童幼宝咬牙,换个载体怎么就疯了! 继而,飞快咬破食指,一记掌风打在驴背上,寄宿在白驴体内的迦迪爱霍然被轰了出来! 他哎哟一声跌倒在地,随后快速钻进了水井中。 白驴霎时顿感身形具疲,身子一软,轰然倒地,好在童幼宝及时跳了下来,才没被压成肉饼。 童幼宝跳下之际顺势拉了马夫一把,两人齐齐滚落在地。 马夫小哥看着白驴上一刻还暴躁不安,下一秒竟倒地昏睡过去,不免有些懵。 他怔怔出声,“这驴子···疯了?” 童幼宝一把扶起他,抖了抖身上的灰,“睡着了而已,麻烦小哥帮我照看它了。” 马夫小哥还未出声,她便甩手到了井边,不知咕噜了些什么,便笑着离开了。 马夫有些奇怪,快步到了水井边,往里看了看,只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嘴巴一撇,嫌弃道,“真丑!” 他却不知,此时水井便趴着一位脸色惨白的小鬼,此时那双血眸透着幽光,看着他。 童幼宝哼着小曲,往清幽阁路上走着,眼眸横扫四周,竟没见着一个人。 “难不成,那些女婢姐姐今天统一放假?” 想到这,她喜上眉梢,开始蹦蹦跳跳小跑着往居明阁赶,要是这样的话,居明阁应该没人看守了吧,她正好把牌子拿回来! 第六十一章枝丫受苦 就在童幼宝哼着歌儿,沉浸在能拿回牌子的喜悦中之时,一位身材微胖的女婢慌慌张张正与她迎面跑来。 女婢神色慌张,眼神左右张望,脚下步伐却比男子还要快上许多,一个不经意,两人‘哎哟’一声撞在了一起。 歌声戛然掐断,一股冲击力袭来,童幼宝顺势往后倒下去,坐在了地上,“谁呀!” 童幼宝吃痛,一张小脸子皱成了一团,没好气说着。 那女婢虎背熊腰,两人猛然相撞,她竟稳如泰山,未动分毫。听着地上传来哀嚎,她面上的慌张又重了几分。 女婢快步上前,托住童幼宝的手臂,微微使劲将她提了起来,“···姑娘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 她扫了眼童幼宝,面色微顿,似是不认识童幼宝,便唤了她为姑娘。后微微低头,不再看她。 女婢托住童幼宝之时,童幼宝本想说‘她还想再地上坐会儿,不用扶她’话还未出口,她竟觉着手臂间贯了一股蛮力,活生生将她拉了起来。 童幼宝有些吃惊看着这位小姑娘,没想到她长得挺得劲儿,力气也是杠杠的! 女婢瞅着她没什么大碍,松开她的手臂便要往前跑。童幼宝眸色微闪,见她这副着急模样,不禁有些好奇,伸出手便拉住女婢胳膊。 “你怎么着急干···诶!诶!”力气悬殊下,童幼宝话还未说完,那女婢也没猜到她会突然拉住自己,硬生生将童幼宝往前拉了好几大步,差点把童幼宝撂倒在地。 童幼宝倒退了好几大步,女婢才堪堪停下,扭头焦急万分,“姑娘快放手,铃铛有重要的事要去找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听这话,她疑惑挑眉,南汐不是从不管太子府里的事务嘛,不应该是去找侧妃吗? 这样想着,她拉住铃铛女婢的手不免紧了几分,面色温和,眉眼含笑出声,可这笑意之下,又藏着令人窥视不到的试探,“桐宝近日刚到府中,听闻娘娘生性寡凉,不问世事,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还需要惊动娘娘?还望铃铛姐姐告知一二,桐宝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冲撞了其他贵人···” 听着这暖意绵绵、温声话语,铃铛焦躁的心倒是平静了几分,不过她也清楚,此时不是闲聊的时候。 铃铛眼一凌,快速掰开她的手,童幼宝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已朝清幽阁方向跑了去,途中扔下一句,“枝丫姐姐在天铃阁有难,铃铛得快快去寻娘娘救枝丫姐姐!” “什么!”童幼宝猛然一惊,不作多想,她飞身朝反方向跑了去。 她知道天铃阁在哪儿,之前与涅惑半夜找膳房偷东西吃前,兜兜转转路过天铃阁,只不过她没有近瞧,不是她不想,而是天铃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制着她的力量,让她很不舒服。 ···· 一道嘶鸣划破天际,红棕骏马高扬起高傲头颅,继而抖动着优美鬓毛,前蹄翻腾,宛如暴雨中奋飞海燕。那双深邃眸中满是不屑,下一瞬,马蹄猛然落下,似要将蹄下之人踩成肉泥不可! 枝丫先前为了躲避马儿攻击,已在地上滚了数圈,此时衣裳上尽数污泥,无一处是好的。身子上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不少地方已经磕破,流血不止。 她朝着四周的女婢们呼喊求救,换来的却是一道道白眼··· 枝丫精疲力尽瘫倒在马蹄之下,她眸中的绝望并没有刺痛在座任何人的良心,口中只是一边一边叫着,“不是我···我是无辜的···不是我··” 这叫唤无力又苍白,若让南汐听见,定会心疼到骨子里。 可这些抱着看戏心态的人们,又怎会相信她,心疼她? 枝丫喘息着,眼看着马蹄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力量,竟伸出手往前一撑,想要抵挡住马儿的力气。 此举,在众人看来,犹如以卵击石,可笑至极。 是啊,枝丫一介柔弱女子又则能抵挡住这重重一击,刹那之际,马蹄碾压性的将她手掌猛然踩下! 骨骼碰撞声,胸骨碎裂声穿插在嘈杂人声中,环环绕绕声儿极小,她却听的清晰。 猛然间,剧痛感袭遍全身,她张了张嘴,想要叫唤,却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从口中溢出。无声的疼痛带着泪水划过脸庞,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形如死尸。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时有多想大叫一声,好痛好痛··· 那马儿在重重踩到她胸膛上时,它本可以将脚下人儿踩个粉碎,不知为何,它动容了,鬼使神差收了力。 硕大的马眸中似乎还在回放那颗泪水,它眨眸,把蹄子移了下去,似乎不打算踩死枝丫。 众人见此,皆唏嘘不已,纷纷猜测枝丫使了什么诡计让马儿停手了。 恐怕他们想破脑子都想不到,马儿那一刹那竟然幡然醒悟,它明知道蹄下之人不是断尾仇人,却因为恼怒要杀害一个无辜之人,心中顿感对不起它与墓川之间的誓言,所以才及时停手。 魏宁诺见此,诧异挑眉,她眼帘微低,尽显孤傲,还未出声,身侧的李掌事将头撇向一边,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上前道,“宁大人,那女婢已经重伤,宁大人的马儿似乎也有意放过那女婢,大人何不···” “何不退一步,放了她?”魏宁诺眸中掠过诡异冷芒,缓缓回头,声线阴阳莫测,“李掌事莫不是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 李掌事身躯一震,余光暗暗扫视眼插在地上,泛着冷光的匕首,脑中清晰记得她说过不许任何人求情,不然··· 李掌事僵硬着身子,弯着腰,声线之下带着些颤意,“宁大人自便···” 太子殿下与她的交情,府中上下,别人不清楚,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若惹恼了她,尽管自己跟随殿下十余载,也难保殿下不会将自己交出去给她泄愤。 第六十二章血雨 几道银光划破天际,轰隆两声,天地间惊现大雨磅礴。 魏宁诺抬眸望着被乌云席卷的天,忽的勾唇冷笑,“下得可真应景···”语罢,她优雅挪步至六角花亭下,眼眸微低,尽显傲慢,她弹去衣上水渍,悠然开口,“虽然下雨了,但是还有凶手没找到···让奴才们去左右偏房歇着吧。” 她尊贵的吐出最后一字,全然没有在意李掌事的神色。 李掌事面上犯难,府中上下女婢尽数在这儿,本就因为这事耽误了其他事儿了···这会儿听她话里的意思··这不是变相软禁嘛! 魏宁诺见他不动,眉头轻挑,“你想违抗殿下的意思?” 李掌事眼神左右相顾,心中暗暗在权衡利弊。 若不是殿下吩咐他前来帮衬宁大人一把,他还真不想蹚这趟浑水! 微咬牙,“诺。”后退几步,便招揽人手,把正在庭院内一声不敢发,乖乖淋雨的女婢们,领到了左右偏房。 几息功夫间,人群很快被疏散开,诺大的院内,只有枝丫一人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冰冷雨水狠狠落在她身上,打得她生疼,地上传来彻骨寒气,包裹她全身,冷得瑟瑟发抖,嘴唇打颤。 她已经分不清留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就连那马儿都被带到了六角花亭下,身上些许水渍被下人们悉心拭去,长长鬓毛梳得整齐。 魏宁诺优雅卷腿,落坐在亭中,她神情难掩高贵,手微抬,下人便递上了热茶,浅饮一口,红唇勾勒出一抹好看弧度。 悠悠道,“小悟心善,放过了这贱奴,可本大人心中仍有不忿···” 她眸色闪现狠厉,语气轻缓悠长,“来人,实施针刑,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及时不说!” 处理偏房女婢之事,刚到魏宁诺身侧的李掌事一听这话,身子一颤,就连一旁的吴嬷嬷也楞上一二,却不敢多说什么。 李掌事立马上前,眉低眼顺弯着腰,一副恭敬模样,劝道,“宁大人,这丫头是太子妃娘娘房里的人,与娘娘十分亲近,怕是不可啊!” 针刑,乃是用细小银针,活生生插入十指缝里,共计二十一枚针没入指缝,才算完毕!这二十一枚针,顺着血液,肌肉张弛,缓慢流向身体各处!其苦不堪言,痛不欲生,枝丫女婢已经深受重伤,若再挨一击,哪儿还有命活? “有何不可!”魏宁诺霍然起身,步步紧逼李掌事,“这贱婢动了我的东西,我要讨个公道,殿下还没说什么,你倒是跳出来打抱不平了?” 一股强势压迫感袭来,李掌事不得不频频后退,额上冷汗直冒,眼角余光扫视躺地上的枝丫,眸中闪过难色。 太子妃娘娘向来对他极好,如今娘娘女婢有难,他身为府中掌事竟什么都做不了···· 现下阶段,人人自危,一句话便能让人步入深渊,他又何尝能自保? “小人冲撞大人,罪该万死,还望大人海涵··”他行礼抱拳,面上的痛色并不难看出,最终他还是选择保全自己。 魏宁诺冷哼一声,看在他是韩鹤川身侧的人,便不与他过多计较! 她上前两步,冷眼看着被雨水洗刷的枝丫,下巴微扬,自有一番孤傲,冷声道,“行刑!” 两字刚落,暗处立马窜出两道人影,两个高大男人皆穿着深色斜襟长袍,腰间佩剑,神情肃穆,径直奔向大雨中的人儿。 李掌事一惊,她竟神不知鬼不觉在府中安插了自己的人! 枝丫斜着头,嘴里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淡,雨水模糊了视线,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迷迷糊糊中见着有两道人影快速朝她移来,她忽然勾唇笑着呢喃,“是娘娘来了吗···是娘娘吗··” 声线气若游丝,就连温度都猝不及防被雨水覆盖住,无处逃匿。 两个男人拽起枝丫,粗暴抓过她的手。 蓦然间,男人手中银针泛着水光,在大雨下,异常刺目。没有任何预想,银针深深没入枝丫食指中! “啊——” 被野兽撕咬的疼痛感席卷身心,她霎时清醒少许,目光惶恐看着面前男人手中的银针,一个劲摇头嘶喊。 她声音暗哑,尽管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叫求饶,在大雨嘈杂声下,被冲得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 只是见她疯狂抽动身体,摇头痛哭,宛若疯子。 “不要··不要··”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 “啊——” 略粗的银针再次深深没入她指缝中,面前的男人冷酷无情,根本不顾她的叫喊,只是机械般将一根根银针,缓缓插入她指缝。 血迹快速从指缝中溢出,不等它侵染手掌,就已被雨水洗刷殆尽,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般。 魏宁诺看着这出好戏,好整以暇喝着热茶,十分受用枝丫痛苦神色。 那两男人似乎也来了兴头,见枝丫重重倒在了地上,立马上前一脚踹在了她腹部,随后拽过她的手指,预备插入银针! 千均一发之际,磅礴大雨中闪现一记黄色符篆,打在了水中! 旋即,地上积水立即转化为刺目血色,雨水所到之处,皆变幻为鲜红血液,诡异骇人! 不知为何,只有那六角花亭下没能侵染血水,似乎地上血水忌惮着亭内之人。 “这··这··这!”李掌事见此异相,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踉跄两步,险些摔倒。身侧的吴嬷嬷不经吓,更是直接晕倒在地。 魏宁诺眸光闪烁,神情依旧孤傲,未有任何异样,只是托住茶杯的手不免紧了几分,暴露出了此时她心情有些复杂。 在众人惊恐之下,那血水飞速堆就成了人形,它扭动通红一片身躯,片刻之间,将枝丫身侧男人打翻在地。 两个男人皆是习武之人,心智硬朗,可面对如此诡异场面,他们还是被吓得惊慌失措,瘫倒在血水之中,频频往后倒退。 顿时,满脸血垢,狼狈不堪,哪儿还有半点盛气凌人之态? 血水化成的人顺势抱起了倒在地上的枝丫,仔细瞧,便能瞧出枝丫身上异常干净,无半分污垢。 似乎那血水早已把枝丫身上的杂质洗去,并没有侵染她的意思。 血水稳稳抱住枝丫,站在原地,面向亭中魏宁诺,场面十分诡异。 冒着大雨而来的童幼宝在踏进天铃阁刹那,不知为何,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无奈之下,只能唤醒迦迪爱帮助自己。 迦迪爱魂魄与水相似,如今这场雨,便是为迦迪爱而下。 第六十三章针锋相对 童幼宝踏血而来,落下的雨水,要打在她身上之时,那雨水竟自觉绕了道,避开她,径直掉落在地,化为血水。她步步生辉,满面冰霜,传过长亭缓步到了血人身上。 若有人能通灵,便能瞧见,此时她身侧站着一位肥硕孩童,身材圆润可爱,而那血人,则是那孩童一手操控的。 魏宁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会慌了神? 只见她,依旧神情高傲,放下茶杯,起身至栏杆处,笑意盈盈看着童幼宝,“这里怎么还有个漏网之鱼?”她扫视着童幼宝身上的粉色女婢服,眼神不经意间,看见了她衣摆处的撕裂口。 霎时,她眉头轻挑,微点头道,“原来那个凶手是你啊···” 童幼宝不予理会她,心疼的看着枝丫,她小心握着枝丫的小手,肿的不成形的手指上,竟还插着半根银针!她心下一颤,何人如此歹毒行如此酷刑! 抽出银针,上面竟还残留着血迹! “枝丫···”喉咙似是哽咽了什么东西,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下一瞬,她眸色发狠,手中银针飞向魏宁诺! “是你打得枝丫!”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那人一副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模样,想来就是发号施令者!尽管她穿着打扮,谈吐举止都像极了男人,可在这重伪装下,她女人的本质,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魏宁诺勾唇冷笑,身子未动,轻而易举接下了她扔来的银针,她这般不痛不痒模样,在童幼宝看来,犹为刺眼。 魏宁诺手指间微松,银针顺势掉落在地,她眸底含着阴芒,唇角却挂着笑意,“你这贱奴倒是有两把刷子,不过你伤了我的爱马,定是要付出性命的代价的,暂时就不考虑答应你拜入本大人门下了。” 这不咸不淡的话语,听得童幼宝一头雾水,她何事伤了她的爱马?就算伤了她的爱马,她打枝丫一个小姑娘干嘛!这女的脑子有病吧!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要拜在她门下了! 童幼宝凌厉上前两步,声线冰冷,犹似寒地里的冰蛇,“是不是你、打得枝丫!” 她手指间猛然翻转,上百张符篆在她手掌间宛如撼天狮子,四处乱窜。她手指微微收拢,百张符篆霎时团成球,散发着刺眼黄光。 似乎只要魏宁诺下一刻点头,承认是她做的,这百张符篆便会携卷狂风暴雨,朝她脸上呼啸而去般! 魏宁诺心下猛的漏了一拍,她眼眸微眯,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位不似寻常人··· 可天生傲骨不容许她求饶,更不容许她退缩! 那张面具下,神情莫测,只见她一身贵气,负手尊贵看着前方的人,依旧傲慢道,“你与这贱婢合力断了本大人爱马的尾巴,本大人还不能替自己讨个公道?” 童幼宝秀眉微蹙,目光扫现她身后高大良驹,四目相对之时,她眸低闪过心虚之意,可这抹神色很快被敛下,没叫任何人捕捉到。 这马··不是韩鹤川的嘛? 她眸色回旋,泛起点点波澜,忆起了那晚偷马尾之事。 那日,风黑月高夜。 马厩中。 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在众马身侧多时,最后挑了一匹,待遇较好,分开饲养的马匹。 涅惑嫌臭,趁她不注意撕下她的裙摆,绑在了鼻子下端。 两人分头行事,一人吸引马匹注意,一人趁其不注意,偷偷剪下马尾,一切水到渠成,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童幼宝敛下眼眸,想不起哪里出了错,她抬眸看着魏宁诺那半张脸,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回想片刻,记起了当时跟着韩鹤川去密室那天,听见的一切, 这个女人不就是一语道破她跟韩鹤川利益关系的女人嘛!她好像是···魏国公主,魏宁诺! 童幼宝猛然抬头,眸底闪过震惊。继而她微咬牙,愤愤道,“真是冤家路窄!” 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没有理由! 魏宁诺有些困惑,她如此仇视自己···之前与她见过? 就在童幼宝准备上前几步,逼近魏宁诺之时,身后有一股奇怪力道,猛然环绕她周身,活生生将她往后拽了下去,不让她上前。 她回头一看,并没有什么人,当然也不可能是迦迪爱。 “什么东西···”她低声喃喃,说着不信邪的再次上前几步,结果一样被拉了回来。 同一时刻,在穿过层层屋檐,簇簇丛林,跨越山河,百里边缘之际,上演着一场,百万恶灵吊打一抹孤魂的场面。 灵力四溅,火光纷飞。 这撼人心魄场面与战场上的厮杀,有过之而无不及。 涅惑浑身笼罩着烈焰圆球,四周皆是身着盔甲恶灵,个个发狂般奋不顾身往烈焰上撞击。涅惑身上不少地方已被烈焰燃噬,显得狼狈不堪。 而悬浮半空中的迦迪柯,则侧躺着,虽也是衣衫褴褛,可他这副五十步笑百步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比涅惑好上几许。只见他单撑着头好整以暇的指挥着恶灵该往哪个方向攻击。 烈焰球中的涅惑,盘膝打坐,嘴角时不时溢出鲜血,不是恶灵攻击所致,而是他与寄宿体之间的距离时不时,超过了百里距离,被反噬精魂所致! 他暗自咬牙,咒骂,“这死女人,没事瞎跑什么!” 殊不知,是他自己跑太远了。 话落,他嘴角再次溢出血液,无奈之下,他手掌使劲,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烈焰球,跨越百里,飞速环绕住童幼宝腰际,将她往安全距离扯回了一些。 百里之内,身在太子府天铃阁中的童幼宝,刚上前几步,竟又被扯了回去! “什么情况!”她小声咒骂。 转念思量着,看来牵制她的人不止一个,就算她能上前,自己也靠近不了前面那女人。 那女人身上似乎蕴含着奇怪力量,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好与她灵气相克,若她执意上前,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这女人背后难道有高人庇佑? 童幼宝侧身,声线冰冷,低声道,“你们先走,把这丫头带到清幽阁去,望不可让太子妃前来,这里有我担着!” 迦迪爱立即点头,驱动血人飞速离去。 魏宁诺与李掌事倒是有些疑惑,她在跟谁说话,难不成是立在大雨中的血人? 刚这样想着,只见那血人抱着枝丫,一溜烟没了影,跑得飞快。 第六十四章设计 李掌事目瞪口呆,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看向童幼宝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后怕,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人才能使唤如此骇人的怪物··· 童幼宝直到他们的背影没入拐角处,才收回余光。 事出缘由,皆因她,马尾是她断的,看这女人如此气氛,想来那马匹是这女人的,并不是韩鹤川的。 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今日三言两语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不问自取便是偷,这点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她本以为韩鹤川的马便是南汐的马,自己拿自己家的马尾做头发,应该不是什么错事,谁承想,竟弄巧成拙,还害了枝丫·· 南汐剃发一事被揭穿事小,此事若让有心人知晓,给南汐叩上一个偷盗罪名,怕是有口都说不清。魏宁诺与韩鹤川关系非同寻常,难免韩鹤川不会为了魏宁诺,而把南汐踢下台。 事到如今,她只有一人担起偷盗罪名,才能保全南汐和枝丫。 “你想怎么样··”童幼宝眸中掠过冷芒,霎时收了手中符篆。 魏宁诺倒是有些诧异,这人上一刻还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模样,下一刻态度竟然好转了许多? 这是何缘由····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求和,她也没傻到为了争口气,与强者为敌。 旋即,魏宁诺满意勾唇,看向童幼宝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如今乱世,能屈能申,识时务之人已少得可怜,能看透其中利害关系,将危害降低到最少的人更是难求。 她微招手,示意李掌事带着吴嬷嬷先退下,李掌事微顿,随后便扶着吴嬷嬷下去了,庭院中的两名男子,早已被吓得夺门而出,逃窜去了。 如今,只剩下童幼宝与魏宁诺二人。 对于这样的人,她一般都是据为己有,为她所用,“本大人可以放过你,不过····你要答应本大人一个条件。” 她故弄玄虚看着童幼宝,笑的和蔼可亲,深究笑意之下,实则暗藏波涛汹涌,稍不留神,便被啃噬殆尽。 童幼宝心智坚定如雷,面上满是冰霜,小声嘟囔,“最讨厌说话表里不一的人···”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问了一嘴。 “说你说话高深莫测,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童幼宝面上恭敬,实则心里不知道骂了人家多少回了。 魏宁诺下巴微扬,面上是难掩的傲气,就连说话都不自觉多了几分盛气凌人,“本大人自小熟读三书五经,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说是饱腹诗书,博学多才也在理。” 童幼宝抓抓脖子,小声哼唧,“这人说话这么跟夏侯一模一样···”都自恋的要死不活的。 童幼宝冷声道,“说说你的条件,先说好杀人放火烧杀掳掠我可不干!”她顿了顿,补充了句,“吃喝玩乐吹拉弹唱我倒是挺在行的···” 她的特长就是吃喝玩乐,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话落,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魏宁诺嘴角一抽,她还真是不要脸的知道提醒一句啊··· 稍稍收了下情绪,温声道,“这个条件,于你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她今日展现出来的能力,想必除了墓川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来与她匹敌。 她不知的事,今日她所见的奇幻景象,只是一个小屁孩平时捏泥巴玩儿的小把戏而已。 童幼宝眼眸微眯,静候她接下来的话语。 ···· 同一时刻,天铃阁门外,一位身材魁梧的女婢偷偷摸摸趴在门框上,朝里张望里面的情形。 看了半天,也没听见里头两人说什么。 此时,着清色素衣,打扮极其普通的女人缓缓挪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手握蚕娟,轻捂下唇,纤细腰肢不及盈盈一握。颇有一番弱柳扶风娇柔之态,那双优柔寡断透着清辉的眸子,似乎里头还藏着一丝不可告人的诡异之色。 穿着朴素的女人立在女婢身后,轻咳一声后,缓声道,“如何了?” 女婢虎背熊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微微一愣,而后快速回身,行了一礼,“见过鱼娘娘···” 铃铛随着梦渔走到暗处,低声禀报着,“娘娘神机妙算,得知天铃阁这位拉马寻人,便猜到其中猫腻,如娘娘所料,的确是清幽阁中的女婢偷了宁大人爱马的马尾···只是··” 她说到后面,有些犯难,支支吾吾,没有往下说。 梦渔嘴角挂着得意笑意,见她这副模样,不免眉头轻蹙,不耐烦道,“说!” “只是,我们该如何证实是太子妃娘娘指使下人偷的马尾····” 梦渔嘴角弧度霎时咧得跟大了,她声线爽朗,全然没有娇柔之态,颇有几分习武之人的气度。 “本宫让你去给那贱婢通风报信,目的就是为了引她到天铃阁自投罗网,今日早晨,见着这贱婢竟代替太子妃发话,还对本宫出言不逊,太子妃都由着她,想来这贱婢在太子妃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这就是本宫让你顺便去给太子妃报信,说她的贱婢有难的缘由。” 她眸中尽显狠厉,毒辣冷芒肆意跳跃,兴奋道,“今早,本宫就发现太子妃似乎对自己的头发格外上心,明明前一天还把头包裹成了粽子,后一天竟梳了个姑娘头发···这其中定有猫腻!谁知下午就闹了这一出,让本宫不得不怀疑··太子妃是不是没有头发··” 铃铛一听,眉宇将的折痕渐渐舒展开来,“所以娘娘猜测是太子妃盗取了宁大人爱马的马尾···” “不错!” “若太子妃与那贱婢当真有真情在,她定不会不管那贱婢,如此一来,待太子妃踏入这天铃阁,本宫便借着来找自己女婢的缘由,也跟来这里,然后‘一不小心’就摘了太子妃的头发···后面发生的一切,可就不关本宫的事了··” 她神情略显无辜,可眸中跳跃的光芒却在告示世人她不是什么小白兔。 忽的,梦渔侧目,望着天铃阁大门,悠悠道,“你可通知太子妃了?” 铃铛颔首,恭敬出声,“遵娘娘吩咐,知会那女婢后,隔了半个时辰便再次去知会太子妃,其中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线索。” “这就奇怪了··这都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梦渔望了望天有些奇怪。 她是掐点过来的,按理说,太子妃应当早早就来了啊···难不成,这太子妃与那贱婢只是表面关系,实则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深厚? 她不知的是,两个时辰前,南汐听说童幼宝在天铃阁生死未卜,急的早早出了门,可就在半道上,面前忽然闪现红光,将她击晕了过去。 若现场有其他人在,便能看见血水幻化成的人形,一手抱着个姑娘,一手扛着个姑娘,快速往回走,场面十分诡异且搞笑。 “再等等···”梦渔朝门内张望,低声道。 天铃阁院内。 童幼宝诧异挑眉,“这就是你说的条件?” “不错!”魏宁诺自信扬头,这点条件于对方来讲无关痛痒,不值一提,可对她来说犹为重要。 第六十五章一码归一码 “我答应你,现在该算算你打枝丫的账了。”她眸中冷芒毕露,面上冷若冰霜。 她偷马尾是一回事,魏宁诺将枝丫打得半死不活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她的事已经解决,那就该算算魏宁诺的账了! 孰是孰非她拎得清,枝丫并没有做错什么,就不该受她欺负! 魏宁诺心中暝叮大响,高声询问,“你想做什么!”敏锐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话音还未落下,空中一道刺耳声音犹为突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见童幼宝手中快速浮现百张符篆,急速朝前方奔去。 就算有力量牵制她又如何,她的人别人凭什么欺负! 还未踏上石阶,空气中忽然传来两股无形力量,争先恐后挤压着她的身体,她圆目突睁,却并不奇怪,似乎早就料到了。 一股力量是穿透百里山河而来的,另一股则是魏宁诺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 两股力量相互压缩克制,将她面前的空气压迫得荡然无存,几乎让她喘不上气,身体犹如被强行塞进了小号瓶子中,束缚感让她难受至极。 她能感觉到内脏被肆意挤压,喉间翻腾着腥甜,霎时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她目光坚定执着,脚下速度不减反增,倔强的像头牛般。 被无形力量牵制下,她脚下步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慢,如同电影里一帧一帧播放的画面般。 穿过百里而来的力量宛如一只无形的手,环住她腰间,欲要将她拉回,可童幼宝铆足了力气往前迈,两股力量相互对峙,势均力敌之下,她的身子动弹不了半分,既后退不了,亦不能前进。 她恨恨咬牙,不知是那个王八蛋非得拉着她,心一横,手中符篆快速打向腰间力量。 那股力量便是涅惑的精魄,刚碰上符篆,一股灼热感袭来,那无形的手竟以光速缩了回去,似是惧怕童幼宝的符篆般。 腰间力量霎时溃散,童幼宝猛然间看向亭中的人,她手掌中的百张符篆早已翻腾得破涛汹涌,似能将人生吞活剥了般! 她飞身快步上前,自上而下打去,那架势誓要将魏宁诺打骨折不可! 她练就的符篆虽只对精魂有用,可魏宁诺周身不知为何环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邪气,这股邪气恰巧能让她的符篆,误认为对方就是孤魂! 这点,正中她意! 魏宁诺大惊,第一次乱了心神,眼见对方托着无数纸张袭来,她吓得频频后退! 就在童幼宝快打到魏宁诺时,千钧一发之际,魏宁诺脖间的黑曜石似是感觉到了主人有危险,猛然爆发出一阵巨光! 刺眼光芒轻而易举击散落下的百张符篆,百张符篆瞬间化为灰烬!继而活生生将童幼宝震飞数米开外,直至撞上高墙,重重摔落在地! “噗!”一口黑血喷出,五脏六腑似是被火灼烧般,小脸子痛苦的皱成了一团。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捂着胸口,缓缓抬眸看去,想要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伤得了她··· 魏宁诺看着瘫倒在数米外的女人,眸色微闪,掏出了带在脖间吊坠,这是墓川给她护身用的,灭魂耀石。 只见她脖间带着的石头,安静躺在她衣襟上,普通黑颜色,没有耀眼色泽,乍一看就是块在普通不过的石头,似乎只有那不规则菱角泛着的刻板锋芒,在说着它的不平凡。 原来是灭魂耀石···难怪能伤她。 童幼宝不怒,在看清魏宁诺脖间的东西后,反而勾唇笑着,灭魂耀石只听童姥说起过,还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灭魂耀石,专克孤魂野鬼,一碰皆魂飞魄散,无一例外,就算她是积功德,造福百姓的孤魂守灵人,也没有例外。 这灭魂耀石,只是散发出了些许力量,自己竟然已经半死不活了,可想而知,它的威力有多大。 但是,枝丫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蛮拼不行···那就智取!能给魏宁诺找点麻烦都好! 她擦掉血迹,忍着疼痛坐起身,开始闭气凝神打坐,一股气若游丝灵气宛如游龙,缠绕着她周身,一点点吞噬她身上携带的戾气。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山阴霾尽数褪却,留下了地上污水。 似乎那阵巨光过后,府邸中的邪祟尽数被击散,地上蔓延着的血水,刹那间被打的烟消云散,如此重击,身在清幽阁的迦迪爱,扶住床框,猛的吐出了口鲜血,他留在天铃阁当中的一魄,竟被打得连魂都没有了! 片刻之间,迦迪爱的魂魄开始变得缥缈起来,摇摇晃晃随风而去,最终没入了水中,没了声响。 留下了躺在床上,悠悠转醒的南汐,和生死未卜的枝丫。 一切悄无声息,皆发生在片刻之间。 同一时刻,跨越百里山河,打得热火朝天的涅惑和迦迪柯,猛的站起身!四目相视,头一次这么默契。 “那女人有危险!” “小爱有危险!” ···· 魏宁诺握着灭魂耀石,有些奇怪看着前方正打坐的人,墓川只是说,这石头是用来辟邪的,怎么还能伤得了人··· 她抬步,鬼使神差的往前走去,欲要查看对方死了没有,毕竟她俩口头交易还在,两方关系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就在魏宁诺离童幼宝还剩五步远之时,那灭魂耀石再次发出光芒,只是这光极淡,似乎只是在提醒她前面有危险,不要在往前。 片刻功夫间,魏宁诺还未收回脚步,童幼宝霍然睁眼,嘴角挂着诡异笑容。 时间似乎停在了那一刻,连同空气都被静止了般。 一股诡异气息自地上冒出,弥漫席卷在魏宁诺脚下。 魏宁诺抬出的脚步,怎么都收不回来,鼻尖略过好闻香味,她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左右滚动着。 怎么回事···她怎么动弹不了了··· 那黑耀石,此刻依旧散发淡淡光芒,并未有大举动。 童幼宝起身,笑意盈盈看着魏宁诺,出声解了她的疑惑,“这是南疆秘术,定魂散。” 以前涉足过南疆那个弹丸之地,学过一二秘术,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用场了。灭魂耀石只能感知一切邪物对自己主子有害的东西,却并不能分辨出人类制作出来的暗器。 第六十六章互掐 只要她不使用符篆,就不会遭到灭魂耀石的攻击。 魏宁诺此时保持着走路姿势,手脚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暗暗唾弃,怒骂,“卑鄙无耻!” 竟然趁她分神之际,使此种下等把戏! 童幼宝看她这副气急模样,倒是觉着胸口都没那么痛了。随手捡起地上粗壮树枝,绕着魏宁诺转了一圈。 有些苦恼琢磨着,“到底该断你那条腿好呢···” “你敢!”魏宁诺气急,见她一副挑猪肉的模样,骄傲自尊心顿感受挫! “你看我敢不敢!”她眸中尽显狠厉,高高扬起手,狠狠打在了她左腿上! 并伴随着那句,“我看这只就很不错!” 咔嚓····· 骨裂声传来,不知是断了,还是碎了·· 魏宁诺惊叫一声,随后全身心被一阵巨痛袭击,疼的她冷汗直掉!她眼眸瞬间涨红充血,无奈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女人! 她竟然···真敢断自己一条腿! 魏宁诺打小养在王宫中,养尊处优,从没被欺负过,如今受此等大辱,她也只是暗自咬牙强行忍着,并未与一般姑娘家般,嘤嘤乱叫,啼哭落泪。 这般气魄,高于男子,让童幼宝高看了她几分。 童幼宝绕着她再次打转,依旧以哪种挑猪肉的眼光,打量着她上下。 摸着下巴,盯着她的手啧啧出声,“啧~瞧你这纤纤玉手,皮肤白皙细腻,还没沾过阳春水吧···” 魏宁诺见她诡异的转动眼珠,直觉告诉她,此人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话音刚落,童幼宝便一溜烟没了影,众身没入了天铃阁正房内。 魏宁诺眉头夹死,腿上的疼痛感阵阵袭来,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猜其他事,现下只希望脚下诡异的烟燎快些散去,她再不看大夫,这条腿··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这样想着,童幼宝欢快的身影很快映入她眼帘,只见对方拎着什么东西,兴致勃勃朝她跑来。 童幼宝捂着鼻子,大声叫唤道,“臭女人,看招!” 魏宁诺定晴一看,大惊! 是恭桶!刹那猜出了对方意图! 她身子动弹不了半分,此时躲避不及,鼻尖已然掠过臭气。 火光电石之际,她将高傲头颅扭向一边,眼鼻紧闭,确保不会没入进去。在童幼宝微微使劲下,恭桶内的泔水惯性上前,如数泼在了魏宁诺身上。 臭味霎时弥漫着整个院子,就连阴角处的老鼠叽喳两声,似乎怒骂着跑了。 本一身贵气的魏宁诺此时满身臭气,泔水自上而下流淌,温柔的划过她肌肤,游走于每一寸昂贵衣裳,最后‘滴答’一声,归于地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顿时猛然作呕,神色痛苦。 如今哪儿还有半点尊贵高傲模样? 她眼角含泪,愤愤看着离她五步开外远的女人,这一刻,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她魏宁诺可以忍受身体上的折磨,但绝不容许有人挑战她的威严! 童幼宝手一扬,随意将恭桶扔向旁边,她眸底含笑,装模作样前倾身子,嗅了嗅,惊叫道,“好臭哦!”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来救你··”她好整以暇双手叉腰,站在六角花亭下,笑的绚丽灿烂。 魏宁诺咬牙,若眼神能化作刀子,童幼宝此时不知被凌迟了多少次! 而正在门外爬墙角的主仆二人,忽然闻见一股恶臭,头晕脑胀之下胃里猛然翻滚,扶着墙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她们稍作考量,决定还是回自己房里等消息得好,这里实在太臭,压根不是人呆的地方! 童幼宝话音刚落,刹那之际,她身后忽然闪现一记凌冽气息,直逼她背后!童幼宝一不留神,猝不及防被击中,随着力道妃了出去! 同一时刻,伴随着一道冰冷刺骨声线,“那你看仔细了!” 童幼宝被那股冲击力撞击到数米开外远,再次重重摔落在地,而后背似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般,疼痛难忍。 听见空中那句冰冷话语,她虎躯一震,这音色犹为熟悉! 难道··· 魏宁诺见着来人,大喜,是墓川! 墓川腾空飞来,一身黑衣,深沉神秘,脚尖轻点檐角,自空中旋转几圈,便稳当落地。 那暗藏阴芒的眸子微微闪烁,鼻尖几不可闻轻皱了一下,他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手中火红石子掷出,不偏分毫落在了魏宁诺脚下。随即,地上燃起火焰,黑色烟燎尽数褪去。 魏宁诺的身子,在片刻之际忽然松散了下来。 她左腿猛的一疼,堪堪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子。 魏宁诺压低气息,此时觉着连呼吸都是恶心的,她一瘸一拐绕过地上泔水,到了童幼宝身前。 墓川见此上前几步,不动声色与自己主子保持安全距离。 魏宁诺侧眸扫视他,嘴角一抽,墓川还是第一次嫌弃自己。 她暗暗吐气,眸中略显傲气,俯视着地上的女人。 童幼宝面容侧贴地面,身子紧紧趴在地上,身子骨如同散架了般,疼痛难忍,她伸出手,拿下了正灼烧她后背的石子。 瞅了瞅石子,有些愤意,“还真是他···”说着,将石子扔垃圾般抛向了后面。 这颗石子与在幽梦龙门时,击打迦迪爱的石子一样,想来对她出手的就是同一个男人。 正这样想着,魏宁诺神情冷淡,将自己满是泔水的外衣一把脱下,盖在了童幼宝头上! 童幼宝眼前一黑,突如其来的东西令她呼吸一滞,紧接着阵阵恶臭味窜进她的口鼻,她几欲作呕童幼宝站起身,顿时来了脾气,将外衣往前一扔,怒吼,“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来啊!造作啊!互掐啊!单挑啊!” 蓦时,下一秒,她又十分气愤的甩了甩手上的不明黄色物体,瞅着甩不掉,心一横,抱着共同灭亡的心态快速上前,捡起地上外衣,朝魏宁诺冲了去! 妈的,老子不好受,你也别香着! 飞快扯下头上外衣,就在她猛地弹跳起来之时,魏宁诺瘸着腿,忍着巨大疼痛快步后退。 第六十七章你比我惨 魏宁诺一个瘸子怎敌童幼宝两条旋风腿,下一瞬,便被童幼宝众身扑倒。 只见两个女人毫无形象,如同市井泼妇互相撕扯扭打在一块,两人你来我往拿着满是泔水的外衣,强行摩擦着对方肌肤。 两人每每占一次上风,便得意狂笑,下一瞬又被对方翻身压在身下,左右开弓,嘴里各种污言秽语张口就来。 墓川见此,神情漠然,没有丝毫动容,为了避免殃及自己,干脆挪步至六角花亭下,静静看着。 他的职责是保住魏宁诺的性命,在他看来,魏宁诺的性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也没有接收到主子的命令,所以不会出手干扰。 不过魏宁诺在他印象中,一向高傲尊贵,今日竟张嘴骂人,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旋即,他目光放在了童幼宝身上,惜字如命的他,竟吐出了几个字,这话语中却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 “神通挺大。”能逼公主爆粗口。 只见两人,最后互踹一脚,纷纷抽出身,蓬头垢爬出了战场。 两人满脸污垢,身上各处皆是不明物体,可看清对方惨状后,齐齐发出嗤笑,暗自夸自己下手真是那个快准狠。把对方打揍成了猪头! 殊不知,此时两人狼狈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形如照镜,骂对方等同于骂自己。 童幼宝面上挂着嘲讽笑容,手上捏着的泔水布块飞快呼在了魏宁诺脸上,将她的面具打了下来,“我去你妈的!” 魏宁诺侧身没有避开,左腿却传来了剧烈痛感,她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如此狼狈滑稽之态,在女人面前的自尊心顿感受挫,气急败坏大叫,“墓川!给本宫打回去!” 童幼宝见着她这幅囧样,顿时捧腹大笑,不过听见她的话后,转头看向了亭下男人。 他叫··墓川? 还真是名如其人···一身肃杀之气,犹如黄泉路上引渡人,他犹似活人墓地,广纳万魂之气都不能与他身上邪气所媲美。 墓川得令,他眸色冰冷无一丝温度,似乎天生如此,在童幼宝分神之际,手中灭魂石快速击出,童幼宝没有任何悬念,再次被打飞! 一道闷哼响起,她重击落地,痛苦咒骂,“这男人这么这么喜欢搞偷袭···” 她这话,错怪墓川了,在墓川意识里,并不存在什么偷袭,他只知道,对方没有及时避开,是对方能力不足,若对方出声怒骂,便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短处。 在墓川看来,童幼宝就是那个能力不行,只会骂骂咧咧的无用之人,对于这种人,他不予理会。 魏宁诺见对方吃瘪,面上立即由阴转晴,笑眯眯坐在地上,拾起地上面具握在手中,朗声笑着,声线之下,夹杂几分幸灾乐祸。 “怎么样?疼不疼啊?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救得了你!” 童幼宝疼的龇牙咧嘴,嘴上依旧不饶人,“死八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暗指自己断了她一条腿的事,说话间,面上难掩得意喜色。 魏宁诺咬牙,此时全然不顾自己高贵形象,一心不想让对方好过,立即扬言吩咐,“墓川,给本宫断这贱婢一条腿!” 就在这一刻,天空蓦然变黑,狂风席卷,乌云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顺势吞噬光明,宛如滔滔江水覆盖大地, 狂风肆意玩弄树叶,林间鸟儿惊声逃窜。 “谁敢动她!” 魅惑声响夹杂丝丝怒意响起在空中,声音在狂风中几经悠转,最后一字不落窜进了几人耳中。 墓川头一次眯起眼眸,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几人还未回过神来,一道犹如烈焰猛虎的声音,紧接响起,“阁下是想与西域万千灵兵为敌?”深究其意味,满是危险之意。 只见,天际那侧,涅惑与迦迪柯风华绝代并肩,御火而来,身后跟着万千灵兵,齐刷刷朝天铃阁上方移动,气势磅礴,震人心魄。 宛若神兵临世,让人不敢直视。 魏宁诺见墓川不为所动,奇怪侧眸看着墓川,重复道,“墓川,给本宫断她一条腿!” 魏宁诺没有通灵本事,自是看不见天上壮举。 此时倒是乐坏童幼宝了,只见她飞快弹跳起身,擦掉嘴角血迹,朝涅惑他们扬手,“我在这里!这里!”救兵终于来了! 妈的,老子身后万千灵兵,后台硬着呢!待会儿看老子怎么吊打你这臭娘儿们! 墓川神色微动,侧眸扫视一眼魏宁诺,他没有动手,也没有出声解释缘由。 涅惑与迦迪柯众身飞来,本想落在童幼宝身侧,怎料,半道闻见一股恶臭,涅惑皱眉嫌弃,“这女人是刚刚吃过屎嘛···” 那臭味迦迪柯自然也闻见了,他捂住口鼻,行动说明了一切,他也嫌弃童幼宝。 旋即,涅惑脚下微微使劲,变了个方位,朝墓川飞了去。 两人身子微颤,稳当落在墓川身侧,皆气度非凡。三人站在一起,犹似一副美男图画,自此一眼,便能让人沉沦其中。 童幼宝眸底满是两人狼狈模样,嘴角一抽,这两人怎么衣衫不整?难道他俩背着她偷偷做了什么··· 越往下想,她闪烁羞耻光芒,嘴角邪恶勾起,脸颊霎时爬上两簇红云,下一瞬,她摇晃着头低声道,“想什么呢··” 清醒后,立即快步上前,话语间满是告状之意,“涅惑,迦迪柯,这女人欺负我,还要断我的腿,你们帮我教训她!” “停!你站哪儿别动!”涅惑轻捂鼻,频频后退,亭中其他二人,也下意识跟着他倒退,皆有嫌弃她之意。 童幼宝有些疑惑,“怎么了嘛···”怎么突然生疏起来了·· 她早已习惯身上恶臭味,此时并不觉着是身上污秽作祟导致。 涅惑着大红斜襟长袍,身上布料极其珍贵,可多处地方有火花燃烧之态,略显狼狈。 迦迪柯更甚,身上衣物尽数被烧,零零散散碎布耷拉在肩上,露出了精壮胸膛,和性感腹肌。唯一那阔腿广裤完好无损,不过也沾染上了些许灰烬。 尽管二人如此狼狈,却也没损害两人与生俱来的美貌,可在童幼宝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墓川起初有些奇怪二人穿着,不过他向来话少,也不想过问别人私事。 涅惑整理了一下袖口,悠然对着墓川道,“本尊刚刚瞧见阁下捏着块石子,可是传说中的灭魂石?” 墓川神色骤凝,他将灭魂石藏得极其隐蔽,对方竟一眼看出了破绽··· 墓川没有吭声,涅惑也不生气,接着道,“本尊许久以前研究过灭魂石,看破过其中一二奥妙,若阁下有意,可否借一步探讨一番?” 墓川嘴角一抽,他这番话明显就是想找个由头离开这里。 被晾在一旁的童幼宝顿时不乐意了,“涅惑!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走。”墓川淡然吐出一个字。 下一瞬,涅惑全然不顾暴走的童幼宝,快速拂过衣袖,红光闪现,墓川与涅惑二人不见了踪迹。 被墓川晾在一旁的魏宁诺也有些气恼,眼见着对方竟然一声不吭不见了,她气的大叫,“墓川!” 迦迪柯挠挠头,故作神秘望了望天际上的灵兵,一本正经道,“我要去找迦迪爱了,再会,姑娘!” 语罢,带领万千灵兵消失在了童幼宝视野中。 “卧槽!” 童幼宝快速上前,连毛都没抓着! 此时她自尊心深感受挫!这几个狗男人竟然嫌弃她! 两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她回身,与臭味相投、同病相怜的魏宁诺抱成一团,痛苦流涕,互诉苦水。 “哇——你好惨!腿断了就算了,连下属都弃你而去!” “哇——你更惨!一身屎味就算了,竟然疯疯癫癫自言自语!” “你惨一点!” “不,你惨一点!” 童幼宝眸色一狠,“老子说你比老子惨就是比老子惨!” 后来,两人因一言不合,痛哭流涕、骂骂咧咧再次扭动在一块····口中说着对方惨状,手下却不依不饶撕扯对方头发··· ···· 第六十八章一起泡汤池 夜幕很快降临,孤月悬挂高空。 崎岖山路上,一道猥琐身影在夜色下摇摇晃晃移动着。 只见童幼宝奋力推着两轮小板车,脚下山路颠簸,十分难走,因为用力,整张小脸子都扭曲在一块了。 耳边还充斥着一道道盛气凌人的叫喊命令。 “快点!能不能稳当点?你打人的劲头呢?” 魏宁诺悠闲躺在板车上,手指挥动,命令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可把童幼宝气坏了。 童幼宝暗自咬牙忍着她,若不是她说她能把枝丫体内的银针逼出,还能让枝丫痊愈,要先停战去山上汤池泡个澡··· 她能纵然这个臭屁女人对她大呼小叫? 深呼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能动怒不能动怒,一切为了枝丫安全着想,要忍! 怒瞪几眼魏宁诺后脑勺后,语气瞬间谄媚起来,“好嘞!大人!” 说着,手掌使劲,快步往前推,途中故意摇晃板车,颠簸魏宁诺。魏宁诺立即回头怒骂,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骂骂咧咧到了汤池附近。 夜色笼罩下,山上四下寂静神秘,随处可见树木在风的呼唤下,张牙舞爪舞动着,宛如丛林怪物。 深处,响起夜莺鸣叫,伴随阵阵凉风,确有几分瘆人。 童幼宝见着温泉,扔下板车,丝毫不顾礼仪廉耻,边跑边脱衣,撒开丫子跳进了汤池中。 板车失去支撑力,魏宁诺哎哟一声翻滚在地,本想出口怒骂,却见着她欢快脱衣跃进了汤池中,没有半点拘束模样。 不由的,微微一愣,“她···没有家规?” 女子自幼身上便捆绑住了万千条规矩,礼仪廉耻就是她们的脸面,若弃规矩,便是不要脸面。 这句话,是王后从小告诫她的。 魏宁诺见着童幼宝一脸享受模样,眉头忽然皱起,心里不知在别扭什么。 山上这处汤池,是魏宁诺偶然间发现的,距太子府有十里路,一般人晚上不会来此地,所以她才提议来洗洗。 这处汤池四周高耸岩石,正前方屹立巍峨大山,中间凹陷下去,形态鬼斧神工。碧玉温泉水则从高山上流淌下来,几经悠转,滑入巨洞中。 烟雾缭绕在汤池上方,颇有几分仙境意味。 童幼宝在温泉水中游的酣畅淋漓,不亦乐乎,全然没有要管魏宁诺的意思。 魏宁诺脸有些发黑,要不是自己断了条腿,上不来山,她会找这二货一同前往? 下一刻,她清清嗓子,眸中泛起傲气,冷声道,“背过去,我要更衣。” 童幼宝:“····” 你更衣关老子屁事!难不成还要老子帮你脱衣洗腚? 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后,随后装作若无其事模样,实则极其嘚瑟的在别人面前彰显自己高超游泳技术。 嘴中一个劲儿得喃喃,“哟豁!舒服哟!啧啧啧~~~”眯起双眼十分享受的游过来,游过去。她忽然抬眸扫视岸上的女人,客气说道,“需要帮你脱衣吗?” 魏宁诺面色再次黑了几个度,下巴微抬,背过身去依旧尊贵,“不用!” 缓缓吐出一口气,最终实在忍受不了身上散发的恶臭,紧闭双眸,手轻挑腰间玉带,脱了衣。 童幼宝诧异挑眉,忽然眸中泛起点点精光,顿时玩心大起! 只见她不动声息的游到岸边,悄咪咪上了岸,就在魏宁诺回身,准备优雅步入汤池之际,一只白皙细腻小脚猛然踹在她臀上,伴随着大呲呲的笑声,“去你的!让你使唤我!” 噗通··· 魏宁诺猝不及防掉入汤池之中,溅起巨大水浪,头上束发玉冠霎时掉落水中,一头墨发顺势沉匿在水中。 左腿在水压挤压下,传来剧痛!要不是忍受不了身上恶臭,她至于断了腿还坚持泡汤池?! 猛然探出头之时,青丝侵染水渍覆盖全脸,令她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视线也被阻碍住了。 她赶忙扒开头发,大喘一口,就见着岸上之人,身上裹着肚兜对着她奸笑两声,立即张开双臂飞身朝她扑来! 魏宁诺大惊失色,下意识往后倒退,这要是被砸中,不得浮尸于汤池之上? 脚下一滑,咕噜一声没入了水中,在水中扑腾犹似猴子的她,哪儿还有半分傲气? 霍然间,水花溅起! 童幼宝完美落水,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魏宁诺前方,两人并没有相撞。这个距离是童幼宝控制好的,她只是想逗弄下魏宁诺,没想到她竟如此好玩,活像个猴子! 魏宁诺喝了几口泉水,猛然探出水面,立即怒叫,“贱婢!本宫要杀了你!” 童幼宝摸摸鼻头,对于她的自称并不奇怪,早知道她是魏国公主了。下一瞬,童幼宝飞快游到前方,与她保持安全距离,扬声开口,“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桐宝是也!不叫贱婢!” 魏宁诺自小养尊处优没学过如何在水中游行,游泳技术自然不如她。更没料到这个汤池竟如此深,她脚不着地,只能学着童幼宝模样,在水中扑腾。 若不是亲身体会,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断了腿竟然还能在水中游行!只有童幼宝自己知道,在打她腿时,自己忌惮对方身份,并未使全力,她的腿压根没断,最多就是肿了,时不时会发疼罢了。 不过这些,童幼宝是不会告诉她的。 几息功夫间,魏宁诺已然领会到水中游行真谛。 她缓慢扑腾,往童幼宝方向游去,并断断续续叫着,“有本事别让本宫逮着你,不然定会凌迟处死你!” 童幼宝充耳不闻,优哉游哉的从她身侧游过,嘟囔,“就知道说大话···等你溺死了我就凌迟你··” 魏宁诺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身体忽然失去平衡,她慌乱的在水中扑腾。 夜莺持续鸣叫,在这寂静夜晚犹为突兀,四周高耸岩石宛如地狱而来的怨鬼,骇人心魂。 片刻功夫后,童幼宝本不想多管她,可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身体放松,慢慢浮起来,手脚并用一起往外蹬,你再这样乱扑,只会沉得更快。” 魏宁诺有些诧异,对方竟然会出声教她游行?下一刻,也按照她的意思放松了身体。 童幼宝此时游到了岸边,拽住岸上草根,微微提劲,众身坐在了岸上。 玉足没入水中,一下一下拍打着水面,若不是为了枝丫,她才不会管这个自大的女人。 “身体不要僵!”童幼宝忽然出声,纠正道。 魏宁诺一愣,立马放松了身体。 十几息功夫间,两人俨然一副师徒模样,魏宁诺看向童幼宝的眼神似乎少了几分厌恶,多了几分不知是何情愫的东西。 童幼宝自认为自己是个好相处的人,她承认魏宁诺人也不坏,可心里还是有些别捏,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别扭。 应付魏宁诺的态度,还是一副爱答不理。 第六十九章都有人来接 又过了几十息。 高空黑云缓慢移动,遮住了月亮清辉。 在童幼宝悉心教导下,魏宁诺已然学会了游泳,技术说不上有多好,总亏是溺不死了。 凉风袭来,童幼宝缩了缩脖子,跳进了汤池之中。这盛夏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冷人。 她望着在水中游得欢快的女人,眉头轻挑,喃喃,“她这会儿倒是开心··” 之前颐指气使的样子,与现在模样相比较,眸子里少了嚣张气焰,看上去顺眼多了。 “你叫什么?”她的名字自己心中知晓,不过还是要走一下形式,不然指不定这自大女人会瞎想什么。 魏宁诺一听,快速游到岸边,拽住干草稳住身形,昂起头,颇有几分骄傲,“宁婴络!” 这话一出,童幼宝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发出疑问,“什么?” “宁婴络!”中气十足,自信且确定。 见她这自信样子,童幼宝嘴角狠狠一抽,好家伙,这是现实版的虚假网络交友啊! 她不知的是,魏宁诺说的名字是真的,婴络是她的乳名,只有宁姓是假的。 童幼宝收收情绪,没有揭穿她,继续问着,“那你为什么打伤枝丫?” 枝丫? 魏宁诺目露疑惑,而后很快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被实施针刑的女婢。只见她飞身坐在了岸上,两人隔了五米远,皆穿着肚兜赤裸相对。 她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话,不紧不慢侧头挤压青丝间的水渍,优雅出声,“眼神不错。” 童幼宝勾唇,心中明了对方是指自己一眼看穿她女儿身的事, “过奖。” 下一刻,魏宁诺眼神变得冰冷,语气阴阳莫测,“那你解释解释为何要剪断小悟马尾?” 童幼宝撩发动作僵住,眼神有些心虚,她总不能说是帮太子妃做假发,刚好看上了她家小悟的尾巴,所以才为之··· 气氛中掺杂太多情愫,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时间似乎定格在此刻,两人无言相对许久,夜幕下冷风袭来,风吹树叶发出了沙沙声。 直至最后,两人再没有提及此事,心中各自藏着事,又怎能说得清?道得明? “回去吧。”魏宁诺拿过板车上干净衣裳,自空中划过弧度,套在了身上,她心情复杂,不知为何有些烦闷。 尾音落下,那抹孤傲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岸上的童幼宝怔怔。溃散瞳孔随着她尾音落下,也回了神,继而如魏宁诺般,披上衣裳,沿着回程路走去。 夜莺还在鸣叫,寂静夜晚少了几分嬉笑打闹声,多了几分空寂,原来夜晚也害怕孤独。 ···· 魏宁诺一瘸一拐,步伐看此缓慢,实则速度极快,几息功夫间,便下了山,童幼宝此时还在半山腰挪着步子。 魏宁诺身上依旧着浅蓝斜襟男装,如瀑墨发带着水渍披散在背后。她面容如玉,颇有惊鸿一瞥之意。 墓川早已在上下等候多时,见着来人,便迎她上了马车。 她神色冷清,“回城。”并没有要载童幼宝回去之意。 墓川坐在前方,拉着马缰,一声高喝,便驾马离去。 “你去哪儿了?”马车内,她冷声问着,脸色并不见得有多好看。 墓川从不会无缘无故,弃她而去,若非有其它缘由,不会如此,她绝不相信是嫌弃她才为之? 驾车之人眸色微闪,神情依旧机械般冷硬,淡然吐出两字,“救你。” 他自小拥有通灵本事,能见着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今日上空凭空多了万千亡灵,自己身侧两位妖孽男子亦是亡魂所化。 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可他不跟那红衣男子走,打起来了他怕自己会顾不上魏宁诺。 所以,只好跟着红衣男子走了,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嫌弃魏宁诺一身屎味···· 就在他敛眸瞬间,思绪已经千转百回,可出口的话,只有冷清二字。 魏宁诺微颔首,随后微闭双眸,没有深究。 墓川侧眸,冷声道,“三日后,韩国大王借着给王后办生辰的由头,在幽梦龙门举行拍卖会,实则是为了与秦国大战聚敛资金。” 这个消息多亏了那个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无意之中,带他闪现到了韩国王宫,恰巧撞见了韩国大王正与大臣议事,他才知晓此事。好在没有被发现,知晓消息后,他便匆匆备了马车来寻公主。 魏宁诺没有抬眸,嘴角缓缓勾起了嘲讽笑意,“蝼蚁之争,无用之举,不用理会。” 半月后,秦国开战韩国,没想到韩国大王如此无用,竟现在才反应过来做准备?可笑。 实力悬殊下,她料到韩国必败。 车轮辘辘声一路响起,静谧夜晚,蛙声阵阵。 ··· 山脚下的童幼宝欲哭无泪,此时已然到了深夜,加上乌云覆盖住了月光,路上暗黑一片,让她如何赶路! 她原地风中凌乱,冷得左脚摩擦右脚。 就在她作好心理准备,摸黑赶路时,一颗小石子凭空掷出,打在了她额上。 “哎哟!”她捂住发疼额头,眸中染上点点怒气,嘀咕,“···这是要下石头雨了不成?” 尾音刚落,又是一记石子投掷出来,这次打在了她脚丫子上,不差分毫,洽洽落在大拇指上! 她顿时疼得抱住腿原地弹跳,看清了石子出自前方大树,对着那头嚷嚷着,“有本事出来啊!搞偷袭算什么!” 山脚下是一片树林,树林极大,出了树林便是阳翟城。 她之所以不敢半夜赶路,就是怕在林中遇见饿狼。 侧躺在树上的涅惑换了一身妖冶红衣,墨发半挽半束,有勾魂之意。他手中轻抛石子,姿态闲散,微侧眸,透过叶缝看向了童幼宝。 勾起薄唇,闪现在了童幼宝身前。 魅惑声响起,温热气息包裹着她耳际,“想本尊了吗?怎么久不见···” “啊——”童幼宝羞得满面红云,尖叫着推开了他,并大骂道,“想你妹啊!今天竟然临阵倒戈,你个叛徒!” “如此··本尊便自己回去吧。”涅惑笼袖正身,悠然往前走着,他所踏之地,皆亮起火焰光辉,这股火焰却又不燃及林中树木花草,没有隐患,恰好能用来照明赶路。 第七十章抓灵童 一阵凉风吹过,童幼宝赶忙跟了上去,小手紧紧拽住他宽大衣袖,“内个··我··我还是想跟你回去。” “啊呜——”夜幕下,狼群站在高处仰头高嚎。 她身躯一震,飞快窜进了涅惑怀中,真的有狼··· 蓦然,她身躯剧烈颤抖,眸中泛起泪花,忆起了前几次出任务,去其他架空时代时,不幸被饿狼扑倒,活生生咬断手臂之事,虽然后面她的手臂再生,可那种撕心裂肺痛感仍然挥之不去,令她终身难忘! 她将头深深埋进他胸膛,此刻,她真的害怕,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那一瞬,涅惑身体似是触电了般,竟有些颤栗,血眸中闪现一丝慌乱。 但很快敛下异样情绪,垂眸望着怀中软香人儿,说道,“你莫要弄脏本尊的新衣服!”嫌弃似的,用力推开她,拍了拍衣裳,瞪了她一眼以作警告,抬步便走。 被推开的童幼宝微楞,很快又跟了上去,拽住他衣袖,不离他半寸。 涅惑冷眼扫过,狠狠打掉她的小手,“别拽!会弄皱!” 走了一段路后,她不死心的、悄咪咪再次拽紧····生怕自己被饿狼啃噬了。 两人你打我拽,终是出了林子,可距离太子府还有一段距离。 夜已深,两人在客栈住了一晚。从头到尾,二人似乎都没想起,他们当中有一人会闪现到远处之事。 夜已深,她睡得香甜。 可那红衣妖冶男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闷,这股情愫又不知从何而起的。最终他蹑手蹑脚,偷摸着趴在她窗前,看她到天明。 时间流逝,乌云飞快移动,转眼间,太阳已露出一角,散发着红光。 翌日,清晨。 阳光明媚,空气中夹杂着青草芳香。 童幼宝满足的舒展腰肢,面上还带着温热霞红,犹似熟透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啃上一口。 朝阳透过窗户映衬在她脸上,轮廓霎时泛起光辉,她抬手遮住眼睛,打了个哈欠。穿戴好衣裳后,去了隔壁房里,眸光一扫,没见着涅惑,有些奇怪,“大早上的跑哪儿去了?” 她下了楼,伸了个懒腰,店小二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而后撇过头继续手里的斟茶动作。 此时童幼宝身上穿着的,是魏宁诺的男装衣裳,她昨夜来住店时,一头乌发散落在后背,乃女子扮相。今早上,她将头发高束,以一根筷子固定住,成了男子装扮。 童幼宝出了客栈,百无聊赖在阳翟南城街上走着。 阳翟南城,离太子府邸还有一段路,若不雇辆马车回去,怕是要走到下午,才能到。 她身上没有银钱,昨夜住店的钱是涅惑付的,这会儿,得找到涅惑才行。 阳翟南城虽没有北城繁华,却更具有人情味。 在童幼宝看来就是这样的,若让别人来看,南城定是与北城无异,遍地酒肆,高房,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随处可见的杂技·· 可作为法师的角度来看,她更关心的是游荡在南城的幽魂。 大小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幽魂似作常人般,上街赶集,购置物品,当然那些卖家自然也是幽魂。 他们以亡灵形态,保持着生前的生活,似乎死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过多影响。 自然,活人是看不见亡灵的。 这种景象,倒是让她觉着有几分惊奇,这种生人与死魂交叉生活的形势,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左右侧目,惊奇扫视着在街道两旁摆摊叫唤着的亡灵们,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弧度,“还挺有个性的··” 蓦然,她耳尖微动,听见了悠长空灵,从远方传来的声音。 声音由远而近,似乎就在耳旁,又似乎在天际。 “人间一只鬼、阴间两条魂、一只吓阎王、一只吓太岁。” “太岁跌下水、阎王快快追,追不起,人儿笑,阎王气到面红就要往下跳····” “无常劝,不听唤,水鬼用力扑通一声全下水···娃娃笑,笑咯咯····” 这童谣声穿过层层嘈杂街道,一字不落传进了童幼宝耳里,她眉头轻挑,些许吊儿郎当,“阎王?太岁?” 听起来怎么跟精怪有关?是名字吗? 若说无常她还知晓,在守灵人中,有一对情侣,每日穿着黑衣白衣,游荡在架空世界中,所以大家唤他俩为黑白无常。他们的职责便是维护精怪界的秩序。 童幼宝回身,入眼的,是一群孩童,他们惨白面上洋溢灿烂笑容,嘴里不停重复唱着童谣。 个个穿着红色兜衣,头上扎着两小辫,蹦蹦跳跳跑来跑去。 若从侧面看,定能瞧见,那些孩童横冲直撞,并没有避开路上百姓,而是径直穿透百姓身体,往前跑着,闹着。 路上的百姓依旧逛着街,没有发现异样。 童幼宝歪头,对那首童谣来了兴趣,“这是··灵童?”她盯着前方打闹着的孩童,喃喃出声。 下一瞬,她勾起邪笑,心中有了想法,对着其中一个灵童,轻勾手指。 蓦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她手指间发出,快速携卷灵童,如极光闪现,灵童霍然到了她身侧,带起了一阵风! 一切只发生在片刻间。 童幼宝快步走到暗巷中,那灵童被一股无形力量所捆绑,惊吓之余嘴里大声囔囔,下一瞬,身子便到了暗巷中。 “你是谁!凭什么绑小爷!小爷可是灵童!” 刺耳声线吓跑了阴落里的老鼠,暗巷极窄而长,十分压抑。石缝间生出了杂草,暗巷深处摆放着满是污垢的三个大桶,桶边上还挂着几张菜叶子,地上亦是满地油污。 毛小子长相圆润,虎头虎脑,莫约在八九岁之间,此时斜挂悬浮在空中,他身后是一堵高墙,此时拼命蹬着小腿,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过于恼怒,惨白面上泛起了潮红。 童幼宝阴笑着,手指间闪现出一张符篆,在他面前晃了晃,故作威胁。 那毛小子一瞧,果真害怕往后畏缩脖子,不敢再发出杂音,弱弱问了句,“你想知道什么?” 这样问着,依旧畏惧盯着她手中符篆。 他虽不识得那是何物,可他作为亡灵,可以感受到那东西散发出来的威慑力,若打到身上,他怕是会魂飞魄散,这才不敢妄动。 童幼宝见毛小子如此乖巧,没有再吓唬他,立即收了符篆,朗声道,“你可见过一个打扮花枝招展,长得比女人还妖孽的男子?” 灵童灵童,顾名思义,便是消息灵通,在这架空时代,灵童知晓一切关于鬼怪的八卦,他们就相当于狗仔一般的存在。 想要获知涅惑的去向,最好的办法就是问灵童。 第七十一章涅惑的日常 毛小子听了童幼宝的话后,立即转动大眼珠思索着,旋即,霍然出声,“是他!” “谁?” 他狠狠跺脚,恨恨咬牙,“半个时辰前,那男人抢了我妹妹糖葫芦!无耻之徒!” 想起红衣男人潇洒离去背影,那双小手猛然握成一团。 童幼宝诧异挑眉,难不成涅惑那老爷们连孩子都欺负? “那你可知他早晨去了哪儿?” 毛小子横了眼面前女人,继而扭动身躯,头撇向一边,示意对方放他下来,不然他不说。 童幼宝会意,打了个响指,刹那间,悬挂在半空的毛小子瞬间摔落在地。 “哎哟!”他捂着屁股打了个滚,哀呼。 “说吧。” 她悠闲抱胸,惬意看着面前小孩,并不担心他趁机逃跑。 毛小子努努嘴,跳起了身,不情愿开口,“辰时一刻,那花男人去了游巷小馆瞧衣裳,三刻钟后绕到了西边吴大娘家,偷拿了几块芙蓉糕。” 童幼宝嘴角不自觉一抽,明了毛小子口中的‘花男人’指的就是涅惑。 涅惑那家伙这几日现身在阳翟城,净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一一说道,“半个时辰后,花男人去了花街柳巷,后因碎嘴嫌弃头牌长得丑,被里面的人打了出来。” 童幼宝面色一黑,嘴角狂抽,此刻对毛小子的话深信不疑,因为这种事涅惑真的干的出来! 毛小子接着道,“然后转身去了隔壁酒肆,醉倒在酒窖,被掌柜扒了衣裳扔了出去” “不消片刻,李大爷家晾晒的衣裳没了影子,顺带着王大妈家刚下的鸡蛋也不见了踪迹,想来都是他干的··” “然后···” “别说了··”童幼宝出声打断他,额上满是黑线,咬牙道,“挑重点说!” 涅惑还真是会给她丢脸! 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干的事都这么···! “唔~”毛小子昂头想了想,道,“此刻,他应当在南巷茶水观喝茶听书···” 他身子一轻,跃上墙檐,做了个眺望动作,指着一片地方说道,“诺,就是哪儿。” 童幼宝颔首,想起涅惑那家伙跟她说过,这几日一直游荡在人间,应当是好奇人类生活,所以才做了很多奇怪之事。 “多谢。”道了谢,她便朝着毛小子指的方位离去。 毛小子坐在墙檐上,耷拉着腿,看着她背影若有所思,而后嘟囔,“还真是个活阎王···” 声音空灵轻缓,透过层层人群传到了天际,亦传到了童幼宝耳里。 她勾唇邪笑,阎王嘛?这个绰号感觉还不错。 天色渐变,很快便到了晌午。 天气依旧晴朗,烈日当空。 徐徐微风轻抚树叶,知了敞开了嗓子叫骂,些许闷热烦躁之意弥漫在空气中。 御史府就在南城,先前她与南汐亦是游玩过此地,不过仅那一次,路况还是不熟当。 几经悠转,在路人指引下,终是到了南巷茶水观附近。 抬眸扫去,见着了茶水观几个大字,茶楼足有三层高。粗看之下,直观觉着茶楼建设雅致。仔细一瞧,便能发现每一尊翘角雕花、庵门纹路,白玉纸窗都十分考究,整体看来轻奢典雅,颇有几分书卷气。 她眸色微闪,有些惊诧,“难怪涅惑会大老远跑这儿来喝茶听书···” 如此雅地,换作是她,恐是也会不辞辛苦,前来饮上一盏茶,听上一段曲儿,只为融身在此享受片刻悠闲。 她前脚刚迈入门槛,身后便想起了一道道大小不一的叫喊声。 声音由远而近,伴着急切脚步声而来,闻者皆忍不住好奇心,往上一凑,待听清叫喊之意后,面上即刻扬起八卦笑意,齐齐停下手中活儿,动身朝着同一方向跑了去。 “大事!大事!御医统领上大理事卿府上闹事去啦!就快同李大人打起来了!” “大事!大事!御医统领上大理事卿府上闹事去啦!就快同李大人打起来了!” “···” 高亢声音持续响起在街道上,小乞丐莫约十一二岁模样,小小身子飞快穿驰大小街道,嘴里叫喊声不停重复着。 听见这叫喊声,童幼宝心里无感,倒是对小乞丐的举动来了兴趣。 按理来说,涉及官宦之间的事,平常老百姓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他一介小小乞丐,无权无势,怎敢如此胆大窜街走巷,肆意宣扬? “莫不是··有他人指使他这样做?” 正这样想着,头顶突然发出咣当声,她立即抬头看去,便见着一人破窗而出,从她头顶上跳出,落在了茶楼大门前方,再转眸看去,余光恰恰捕捉到一角布衣,随后没入了人群中。 那人身形迅速,跳窗至消失,只发生在片刻间。 “涅惑!” 她发出惊叫,虽只见着一角布衣,可涅惑身上独有的清香却没能逃过她的鼻子! 她立即动身追去,见他往人群涌动方向跑去,心下猜测他定是去凑老御医打架的热闹。 “真是个多事婆!”她恨恨骂道,下一瞬便挤进了人群,人潮涌动,只能被迫推搡前进。 那小乞丐虽身材瘦小,可速度极快,几息功夫间,便把这则消息传遍了南城,他步入小巷中,盯着男人后背。 “我已经替你传完消息了,你应下我的钱呢?”他眨巴天真瞳孔,朝男人后背摊开手掌。 那男人身形高大伟岸,宽大披风严实包裹着身子,头上亦是带着斗篷帽,让人看不清面容。小巷中两面高墙围堵,透不出一丝缝隙,加上男人高大身躯,更加压抑沉闷,令人喘不过气。 他转身,蹲在小乞丐身前。 小乞丐身躯一颤,有些害怕,后见着他无一丝瑕疵,甚至比女人还美的下巴,倒是楞了楞。 “别怕··”男人双手握着小乞丐脏兮兮的臂膀,柔声安抚。他嘴角勾起笑意,悠悠开口,“再过两个时辰,你便去找御医统领,他会安置好你。” 这声,似深渊中魔音,撩拨人心弦,又似天上圣水,邀人共沉沦。神智稍不坚定,便会被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小乞丐怔怔盯着那抹绝美笑意,他没念过书,不知如何形容那一瞬美好,此刻只觉着,面前男人的嘴巴很好看。 霍然间,小乞丐眸中泛起点点诡异涟漪,此刻似乎沦陷在了那笑容里。 直到男人悄无声息离开巷子,小乞丐也没回过神,他瞳孔溃散无神,思绪飘向了天际,脑海中重复回荡着男人说的话。 ······ 第七十二章大理事府 ···· 童幼宝身材瘦小,难敌多人冲撞挤压,只好放空身心,顺着人流而去。 片刻时间后,看热闹的百姓挤满了大理事府前方几条街道,唯独没有一人敢上府中大门边去瞧热闹,就跟商量好似的。 于是形成了后方人满为患,前方空无一人的尴尬局面。 后方百姓也是机警,为了避免引祸上身,又要满足自己那颗八卦心,手中纷纷准备了各色道具,待有人来巡逻视察,他们便装模作样拎着菜篮子详装买菜。 待巡逻人走后,立即伸长脖子往前方府邸探去,争取能听见一星半点儿消息。 童幼宝看着百姓们这番默契的骚操作,嘴角狠狠一抽!心里忍不住嘀咕,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 难怪平常在乡野旮沓里,也能听见官宦内院中的深闺怨事,原是这样传出的。 她暗暗叹气这些平头百姓的无趣生活,也为今日长了见识多了几分乐趣。 身形一动,她轻而易举走出了人群,她步伐紧凑,很快便绕到了隔壁府邸后院外,而后众身一跃,上了树。 这颗大树比普通大树高得多,想来是隔壁官宦大臣栽了辟邪用的。 而这树巧好侧对大理事府邸,距离不过百米折半,若在树上观察形态,找寻涅惑身影,便是最好选择。 既能避开大理事府附近巡逻的兵队,又能一览府邸大小而不暴露自己。 大理事府,高堂内院中。 四面走廊上围满了闻声而来的后院女眷们,院落中三五士兵站立在李川身后,手中皆紧按腰间佩剑,似乎下一秒有异动,他们便会拔剑护主。 李川身前站着老御医赫连牧,孤零零一人,他依旧着一身麻布素衣,朴实无华,唯一耀眼的,便是腰间佩戴着的玉牌,那是大王赐给他的。 此时赫连牧面色涨红,眸中满是怒意,手中拎着木棍对着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怒吼,“李川!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赶紧把老夫的帖子还来!” 赫连牧因过于愤怒,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眸中怒意逐渐递增。 他恨恨咬牙看着李川,手中棒子恨不得敲在对方脑门上。 李川无奈摊手,苦口说道,“你我多年老友,情比金坚,我何苦为了一张药帖子伤你我二人情义!真不是我··” “你看看!说漏嘴了吧!”赫连牧一听,顿时炸毛了,拎着棍子急的原地转悠,指出了他的不是,“老夫几日前刚回城,还未通知你老夫得了一张绝世药帖子,现如今听你一说,老夫倒是要好好问问你,是如何得知这是一张药帖子的?难不成··是老夫半夜梦游告知你的!?”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狠狠朝李川‘呸’了一声。 鬼话被揭穿,李川面上略显尴尬,而后故作镇定的摸了把胡子。 他与赫连牧因书法结缘,因志趣相投,成了多年挚友,如今两人年事已高,没了最初的劲头纷纷辞去官职,在家享乐,终日抱着书法度日。 李川微侧身,心虚得不敢看赫连牧,嘴上依旧狡辩着,“还真被我猜准了豁··真是药帖子啊···” “你休要辩驳!老夫念在多年情义上,今日只要你交出帖子,老夫便留你两只手!若你想要临摹,老夫也应允你,但你必须要将孤贴还回!” 赫连牧飞快绕到他身前,怒瞪他,一副不死不休模样。 这老家伙,定是几日前上御史府借着探望他的由头,顺手把帖子牵走了!老狐狸,真阴险! 李川宝贝似的轻抚胸口,眸中掠过异色,而后笃定出声,“不是我,没有拿,不知何为孤贴!” “李川!” 廊上女眷们看得忍俊不禁,捂唇偷笑。 树上的童幼宝耳目非同常人,自是将刚刚那些事瞧了个明白,脑后不由的落下三根黑线。 “还真是两个活宝···” 竟然是为了一张帖子大打出手,还闹得南城皆是风雨··· 她无言摇头,理解不了两人的心情,刹那之际,余光瞅着了一抹熟悉身影,“涅惑?!” 她以为看错了,揉揉眼,还真是那二货! 只见西方落院的屋檐上,横坐着一名妖孽男子,他一脚踩在屋檐抵柱上,一脚随意耷拉着,十分悠闲惬意,暖风吹来,带起墨发飞扬,气度非凡。 尽管他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一身邪魅气质。 那屋檐便是大理事府,高堂落院中那座屋檐。 童幼宝嘴角一抽,道,“他胆子到大,离得那样近,就不怕被抓?” 谁敢相信,如此风华郎儿,竟是个多事八婆?! 她环顾四周,心里有了方案,准备借助大树高度,跳到大理事府高墙上。还未动身,她忽然侧眸,嗅到了一丝危险。 就在这刻,一记带着凌厉掌风的石子,凶残折断树枝急速朝她后背击来! 她心中暝叮大作,立即翻腾身子,顺势拽住枝干往前一荡,险险避过! “碰!”石子深深没入高墙中!亦是砸出了裂缝! 可想而知,这小小石子蕴含了多大力量! 童幼宝身子晃动,手中力气松开便稳当落在了地上,她眸色闪过狠厉,看着墙缝间的石子。 就在她回眸瞬间,立在百米外屋檐上的斗篷神秘男子霎时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不远处的兵队听见动响,立即赶了过来。 待她反应过来之际,已被兵队团团围住,“大胆贼人!大理事府中的私事岂是你这贱民能听的!拿下!” “我··” 还未出声反驳,几个小兵立即按住了她的胳膊。童幼宝眼珠转动,心中有了定论。 如此一来,也好,她正愁如何进入这大理事府中,真是天助我也! 临走之际,她回眸深深看了眼石缝中的石子,心底隐隐觉着那石子透着几分诡异··· 若她仔细回想,便能看出,其实那枚石子朝她飞来之时,其实离她身子保持三寸远,若她没有及时避开,也不会击中她。 片刻功夫,她便被押往了大理事府地牢中。 途中,她暗自侧眸扫视着押着她的小兵,好在只有两人,她能应付得来。 她垂眸敛下眸底那份诡异,而后手指间转动,手中符篆悄悄贴在了小兵后背,继而嘴里小声嘟囔,“灵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小鬼听我命令,速来!” 尾音刚落,前方石狮子旁,忽然窜出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老者脸色惨白,眼眶发黑,可嘴角却挂着慈祥笑意。 他挪着步子,步子下泛着诡异白光,只有这光在诉说着,这老者不是活人。 他慢悠悠到了童幼宝身侧,与她并肩走着,扫视一番小兵后,幽幽道,“小姑娘,犯事啦?” 童幼宝白眼一翻,心里哼唧两声,不然呢? “帮我拉住他们,日后定为你奉上高香。”她眸光盯着前方,暗暗出声。 兵头子眉头微蹙,觉着身侧有些阴冷寒意,心里不由的发毛,“你嘟囔什····” 还没说完,那老者笑眯眯的拽住了兵头子的手臂,道“那你可记好咯!” “多谢!” 童幼宝快速挣脱束缚,伸手敏捷立即打晕了身后小兵,而后飞快窜进了拐角出,朝高堂那头移动。 那被老者拉住的兵头子冷汗直流,不知为何身体突然动不了了,而手臂上竟传来了阵阵寒气! 他没听错的话,刚刚跑掉那小子是在跟空气说话? 想到这,他害怕的直打颤,莫不是有鬼? 第七十三章为药贴争执 ···· 坐在房檐上的涅惑百般无趣伸了伸懒腰,“听俩老头吵架真费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开打啊··” 他打着哈哈,看着屋檐下人群。 眸光一扫,瞧见了一抹鬼祟身影,此时蹑着手脚翻过高墙,快速窜进犁门,藏匿在了暗处,“那是···死女人?” 他坐得高,看得远,自是将高堂附近路线收入了眼底。 童幼宝速度极快,几息功夫间,已然混进了高堂中,此时躲在暗处,伺机跃上房檐。 高堂内,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李川年过半百,两鬓白丝没入发髻中,着一身奢华锦袍,此时龙行虎步绕到大鼎后方,躲避赫连牧的棍棒。 “赫连老头,你别过分了!这还是在我府中!” 他半蹲身子,掩着头,出声叫着。 赫连牧一记棍子狠敲在大鼎上,怒叫,“不要脸!这孤贴是宝丫头赠与老夫的,你怎么能说偷就偷!先前你厚着脸皮要了太子殿下的斟字帖,如今竟对老夫的孤贴下了毒手!”扬起手中棍子前去追赶李川,心中忿忿不平。 此刻,他已确信就是面前这个老东西偷拿了他的帖子。 李川立即窜进走廊,挟下人们作掩护,“即是如此,你何不让那宝丫头再赠你一副帖子,如此一来,你我二人依旧情比金坚!” “荒谬!宝丫头的字何其珍贵,岂是说写就写的!” 女眷们纷纷捂住笑着,似是对今日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上前多加阻拦,时不时出声让两位老人慢点、慢点。 赫连御医去郊外照顾相国夫人之前,二人之间隔个三五人也要闹上这么一出,如今赫连御医几日前刚回城,瞧,这不又闹上了。 躲在暗处,猫着身子偷听的童幼宝有些困惑,“老御医···是在说我?” 她没有细想,立即转头看向了侧方屋檐,眸光扫视一片,顿时大惊,人呢?! 此时屋檐上只有几徐微风,空荡一片,哪儿还有那风华郎儿? 她四下找寻涅惑身影,现下只想赶紧问他要了银钱早些回太子府,枝丫重伤在身,如今还不清楚魏宁诺那女人到底守不守信用,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你在找本尊?”一股魅惑气息猝不及防拍打在她脸际。 涅惑不知何时闪现到了她身后,此时身子紧贴她,头微斜靠着她肩头,两人此时姿势极其暧昧,如同热恋中的男女。 “谁··” 童幼宝猛然一惊,胳膊肘作攻击状狠狠一推,正对来人腹部,可显狠厉!那人看透她意图,身形快速往后龚去,堪堪避过!可脚踝点地,重心不稳倒下之时,来人顺势拉住对方衣领,欲要拉对方作肉垫。 她面色发沉,即刻挑开腰带,身子回旋,脱了外衣,跳到三米外!青丝间固发之物,瞬间脱落出去,三千细长青丝轻柔抚过,落在后背。 涅惑毫无预料,一人瘫坐在地。 他毫无觉着臀部发痛,在落下刹那,身子已然变幻成虚幻状态,此时笑眯眯盯着面前女人。 “涅惑?”童幼宝看清来人,惊呼。 他缓缓起身,一身粗布麻衣,“你是特地来寻本尊?” 童幼宝还未作答,高堂中传来窸窸窣窣声,紧接着便是登登脚步声,她侧眸看去,面上并没有焦急之色,似乎早已预料到。 刚刚她与涅惑那番较量,动静不小,自是引起高堂中人注意。 前来的是李川同赫连牧,三五士兵着黑色甲衣,手握佩剑护在二位大人身前。 其他女眷被奴才们搀扶回了后院,恐遇歹徒,遭遇不测。 涅惑身子缥缈,自几人面前绕了又绕,如同幽灵,往佩剑上弹了弹,略显惊奇,“竟然会响···” 下一瞬,他飘到童幼宝身侧,同她一起看着面前士兵,些许幸灾乐祸意味,“你好像有麻烦了···” 童幼宝没有理会涅惑,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老御医好久不见···”面上镇定自如,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涅惑此时到了房檐瓦片之上,他俯视地下人儿,这是··认识? 在郊外道观那几日,他只顾着自己四处游玩,自是不清楚童幼宝与赫连御医还有一段缘分。 熟悉的声儿传进赫连御医耳里,他面色闪过疑惑,不确信,飞快拨开士兵上前,一瞧,大喜! “宝丫头!” 惊喜之余,立即围着她转了三圈,将她里里外外打量了一边,“宝丫头莫不是有神通?老夫刚还念叨你,这一刻你就来了!” “途径此地,听旁人说二位为了我的一记药贴而争执,便想着来瞧瞧,看能否化解二位矛盾。”她面上挂着得体笑意。 “甚好甚好,来了就好,走走走,跟老夫回御史府!”拉着她手臂便要往梨门走。 童幼宝颔首不语,淡淡笑着,不是她喜欢撒谎,而是此种情形她需要一个借口为自己开脱。 李川一听,神情略显激动,盯着童幼宝那张普通面容,心底有些没谱,问道,“姑娘便是写下药贴的神人?!” 面前之人,长发未盘些许凌乱之态,身上只着了里衣,又忽然出现在高堂暗处,不由对她那番说辞感到奇怪。可他一心装满药贴,哪儿还顾得上其他杂事? 那龙飞凤舞狂妄字迹至今在他心中挥之不去,早些时候他便猜测,写下这神迹之人,想必是威风凛凛,胸脯横阔天下,吐千丈凌云气志的立世郎儿! 先前听赫连老头提及是个丫头写的,他还以为是赫连老头蒙骗他,胡诌出来的。 难不成···真是这个相貌粗鄙的姑娘写的? “惶恐惶恐··大人折煞本人了,不过是随手写的,上不了台面。”她面色漠然,没有因一顶高帽而昏头。 心中得意冷哼一声,对自己的书法十分自信,毕竟沉淀了千年岁月,积攒了浑厚力量。 李川眸色微变,头一次听姑娘家自称本人的?难不成···是什么特殊称呼?如今优秀人儿的自称都如此奇特嘛···· 赫连御医有些不耐烦,罢罢手,“去去去,套什么近乎!那药贴就当被狗吃了!老夫不要了!”他回头看着童幼宝,立即扬起笑意,“宝丫头现下有空,何不给老夫题几个字?” 她眼眸霎时闪过亮色,心中打起算盘,端了端架子,“前些天,本人在北城酒肆里头,听几个哥儿说起,南城有位墨才子的书法,价值千金,就连御医大人似乎也前去墨才子府上拜访过···” 她眉飞色舞,话语却说得含糊,没有直接点破,颇有几分大尾巴之态。 赫连御医微楞,露出不解神色,而后飞快知晓了她的意图,仰天大笑道,“老夫年岁过百,孤零一人,不似李大人膝下儿女成群,家中银钱自是堆积甚多,无人挥霍,若宝丫头能为老夫题上几字,你想要多少拿去便可!” 李川不乐意了,上前辩驳,“虽然我儿女甚多,可我那三个哥儿皆在朝中为官,每年俸禄不在少数,不比这赫连老头差!姑娘若能为我写副帖子,我那三个哥儿尚未婚配,若姑娘愿意,我可以唤哥儿前来瞧瞧,若是有意,结为一家也未尝不可!” 第七十四章大郎墨渊 童幼宝面上漠然,心里却欢喜,听见李川提及三个郎儿时,眸中更是闪过亮色。 早晨之时,就听南城百姓说起,前任大理事卿事大人李川退位后,大郎继承了父业,其人俊多金,位高权重,还是个单身汉,二郎三郎皆在他手下任事。 想来面前这人便是李川,至于结亲事嘛··也不是不可以。 她面上划过一丝狡黠,赫连御医察觉不对,拉了她一把,“宝丫头可别被这老家伙蒙骗了!他那大郎虽生得一副俏皮囊,却是个···断袖!”说道最后,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撇过头。 他看着墨渊长大,自是将他视作了亲儿子。 “瞎说什么!”童幼宝未出声,只觉着有几分诧异,李川便急急上前解释着,“墨渊只是同男人走得近了些,怎么就有断袖之癖了!”他面色微怒,不喜对方说辞,“亏你还是墨渊仲父!不知羞耻!” 赫连御医霎时来了脾气,抡起袖子上前跟他辩解,“我看你这老头子是没吃够老夫的棒子吧,还嫌打你不够多?你那大郎不曾亲近姑娘就算了,他为何三五日便去北城找那花蝴蝶,难道没有断袖之嫌?” 李川气结,被赫连御医逼得步步后退,抖着手,道,“墨渊是与那花蝴蝶探讨··探讨羚洲堤坝事宜!” 童幼宝伫立在旁,暗自偷笑,并不为那大郎是否断袖而感到惋惜。花肠转悠,要真是个断袖,不可以做姐妹吗? 李川被堵得面色通红,语气干巴巴道,“咱们说题字一事,你扯这些干嘛!”推开赫连御医,朝童幼宝走去。 童幼宝顿时面色凄凄,看了眼天色,岔开话题,“晌午快过了,二位大人用过食了?”余光扫向高堂内室中的餐桌,大部分吃食还未动过。 李川顿时回眸狠瞪后面那人,“可不!刚上饭桌,这老头提着棍子就闹事来了!”童幼宝眉头高扬,明了,“想来还是本人过错,若没有那副药贴,二老不至于此···”她侧身朝李川行了一礼,“那药贴害两位大人反目,想来不是什么好物,本人愿意处理了。” 她面上恭敬,话语隐晦,给李川留足了面子,通俗点就是,把东西还给老娘! 李川乃前任理事,赫连乃前任御医统领,虽退位已久,可威名依在,她唤一声大人,无可厚非。 这话旁敲侧击,李川同赫连自是听出了其中意味,面上立即出现慌乱。 “不可···”李川急耐出声,却没想到合理说辞,一时堵在了哪儿。赫连御医是个没脸皮的,立即上前拽住她胳膊,豪气道,“老夫不怕害人之物!反之心中甚喜!宝丫头能写多少写多少,写个屎字老夫也欢喜得很!”拉着童幼宝,便走出了梨门,嘴上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童幼宝额上划过冷汗,面上嘿嘿应付着。 在屋檐瓦片上的涅惑几欲睡着,不懂人情世故的他,自是看不明白几人间的周旋。旋即,身形一动,到了童幼宝身侧,同她一道走着。 那双血眸扫了眼赫连御医,喃喃,“这老头貌似很喜欢你?”顿了顿,又道,“你俩要结亲?”余光扫视她手臂上的大手。 他露出迷茫眼色,如同未经世事的小白兔。 童幼宝有些吃惊看了他一眼,涅惑竟然知道结亲二字?看来没少去茶馆听说书。 “在看什么呢?”赫连御医发觉她有些不对劲,问了一嘴,顺着她视线看去,什么也没见到。她收回目光,淡淡出声,“无事。” 片刻间,两人到了长亭廊上,身后李川自是紧追不舍,囔囔大叫,“等等!等等!”赫连御医回头一瞅,嗤笑着加快了脚步。 两人形如你追我赶的顽劣孩童,欢乐多多。 ···· “墨渊深知夏侯性子,没有利益的事,你见夏侯何时做过?” 长亭末端,两位身材伟岸男子,在亭内渡步走着。 一袭浅绿色景服男子悠然挪步,身材曼妙婀娜,腰际比女子还纤细几分,眉眼间更是透着娇柔之态,只见他尾音刚落,便折下了延伸进亭子的花朵,“这花儿可真好看··” 李墨渊着暗色官服,手中亦握着清玉官牌,周身皆是公正廉明之正气。轮廓刀削般冷峻,好看且不易近人。 听了夏侯的话,他顿时皱眉,“国家危难,你我皆为子民,不该尽绵薄之力?” 霎时,那双桃花眸底闪现一丝狠厉,语气幽然,话语中的阴气却直击人心,“绵薄?墨渊兄是读书读傻了?还是不把钱当钱?万两黄金竟可以称作绵薄··” 随着尾音落下,指腹微微收拢,掌中花儿捏的粉碎,他眸光望向远方,接着道,“且不说夏侯是否该尽绵薄之力,国家危难,身为子民就该递出援助之手?那国家繁荣之际又何曾对百姓发放过粮食钱财?如今墨渊竟借着我俩情义,张口替大王要去万两黄金?夏侯辛苦打拼下的财富还得甘愿供手他人,没有怨言?这是何强盗道理!” “可···” 他背对着墨渊,抢先一步出声,“可是要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来说事了?夏侯经济实力雄厚,离了韩国亦是过得潇洒,只怕这韩国离不开夏侯吧···” 这话相当自信,可他有这个资本,如今他掌握韩国经济命门,连大王都忌惮他几分。 墨渊眉宇间皱成了川字,他自是知晓夏侯实力,国家危在旦夕,身为子民难道不该出手?他一副置身事外,还拿一堆歪理堵他,怎么给他一种···不是国人的错觉? 墨渊微叹气,知晓他不会轻易松口,悠悠道,“你好好考虑考虑,秋至之时,若羚洲堤坝决口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时日不多了。若你松口,墨渊应下你的一切条件要求。” 他顿了顿,看着夏侯道,“不管你应允与否,你我二人亦是朋友。” 夏侯眸色微闪,没有出声。 话音刚落,打闹叫骂声从长廊另端传过来。夏侯顺声望去,眉头突然诧异挑起,她怎么在这儿? “李老头,有本事就再跑快点啊!来啊来啊!”赫连小跑着,言语逗弄着身后老人,时不时兴奋一蹦,足见身体硬朗。 李川气喘吁吁扶着栏杆,喘着粗气,气出少进,“你有本事就过来比划比划···” 童幼宝跟着赫连小跑着,看着这俩活宝闹腾,嘴角一抽,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涅惑身子虚化,常人不可见。此时躺在长廊上,手中不知从哪儿顺来的芙蓉糕,眯着魅眼一下一下吃着。 墨渊诧异出声,“爹?” 第七十五章起冲突 赫连二人等闹得忘乎所以,脚下步伐越发张大,童幼宝猛的回身,不觉间撞在了墨渊胸膛上。 闷哼响起,她心下一跳,赶忙后退两步,又背撞上了赫连御医。 墨渊凝眸,微怒,“大胆奴婢!怎如此放肆!”虎步上前扶住赫连御医,硬朗声线下难得轻柔,“仲父可有大碍?” 童幼宝面色发黑,左右瞧了瞧自己衣裳,不就凌乱了些嘛,怎么看起来像奴婢?还未出声,赫连立马拎起来人耳朵,骂骂咧咧,“老夫看你像个狗奴才!还不叫妹妹!” “妹妹?” “我?” “什么!” “老东西什么时候的事?” 现场顿时沸腾起来,咋呼声一道比一道高。 赫连比墨渊矮一个头,只得拎着他耳朵往下扯,墨渊也不恼,早已习惯般,听他大呲呲开口,“宝丫头能医会写,聪明伶俐,奈何你行径恶劣,配不上人家···想了想还是做老夫义女比较妥当。”唾弃几声后,说到义女之时,立即骄傲昂头,丝毫没有觉着有不妥之处。 墨渊:“····” 童幼宝干咽口水,面上默认了赫连对她的夸奖,心底下却在反省自己是否得罪了赫连御医···还是自己真的有这么优秀? 她陷入了迷之疑惑中··· 李川立即小跑上前,一把拽下赫连的手,墨渊见此,心中稍稍掠过暖意,有一位父亲还是爱他的,下一瞬,就听来人怒斥,“轻点!耳朵扯坏了待会儿怎么听我的训话!” 墨渊:“·····”他面色戚戚,在两位老者面前不敢出声,心下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是你这小丫头?”久不出声的夏侯栖年悠然渡步至她身后,叫唤了一声。 童幼宝蓦时回头,惊诧,“夏侯奸商?!不是···我是说夏侯兄···”脱口而出之话令对方黑了脸,她瞧着不对劲,立即小声改了口。 看了许久热闹的涅惑忽然起身,缓步到了童幼宝身侧,疑惑问了一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童幼宝略显无语,虽然夏侯模样生得雌雄莫辨····好吧,确实像个姑娘。 “男的···”低声夹杂些许无奈。 “嗯?”夏侯栖年身形稍稍前倾,误认为在跟他对话,她眉心一跳,对方看不见涅惑,旋即出声扯谎,“真是巧啊,在大理事府也能碰面,夏侯兄来此作甚?”她说得咬牙切齿,怀恨对方宰她的事。 夏侯还未出声,赫连倒是认出了他,立即咋呼道,“花蝴蝶?你怎么跑大理事府来了,就不怕老夫断你狗腿以泄心中之愤!” 夏侯就是花蝴蝶····? 童幼宝霎时高看一眼面前男人,眸底晕染开点点诡异涟漪,没想到他还有这癖好···难怪如此像姑娘···啧啧。 夏侯闻言,镇定自如,轻笑出声,“赫老真爱说笑,我乃墨渊多年好友,情比金坚,赫老怎会断自己大郎好友的腿呢,传出去还不得说赫老一把年纪了,还倚老卖老残暴无情,毫无仪法,想做甚做甚?是吧,赫老?” 这一连串罪名叩下来,令赫连御医气结,听见那声‘一把年纪’时,更是气得面红耳赤,他几欲出声,又无语辩驳,一口闷气堵在胸间,难受至极。 夏侯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敢断他腿,倒不是因为名声问题,而是主君需要他的财力帮衬,如此特殊时期,怕是任何官员都不敢与他起正面冲突。 墨渊蹙眉,虽心中不悦夏侯犀利言语,但毕竟是仲父无礼在先,他向来帮理不帮亲,只淡淡出声,没有偏袒任何一方,“都少说一句。” 夏侯与赫连对视一眼,空气中顷刻弥漫着硝烟气息。 此时,涅惑绕着夏侯转圈,那对血眸上下打量他,霍然间啧啧出声,“不错!不错!衣品甚好!”说着,那手就探向了对方腰际,意图扯下压襟玉佩。 刹那间,一只小手猛然打在涅惑手上,抬眸看去,是童幼宝。 只见她怒瞪了涅惑一眼,暗骂,“流转一番油麻小地,竟变得如此贼眉鼠眼,白瞎一副好皮囊!” 她这话是有根据的,涅惑千年栖息树林,如今得她召唤,初立人世,她近日杂事繁多无暇顾及涅惑,只得任由对方肆意游走各地,涅惑与何人一起,做了什么,见过什么,她皆不知晓。 可就在今日,听灵童一说,这家伙背着她,净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形如地痞流氓!近墨者黑,可想而知他与何人学识,不是站街角的乞丐流氓是甚? 若再放纵下去,不加以管教,定会成为祸害世间的老鼠屎! 她恨恨咬牙,心中有了恢弘打算。 她这一巴掌下去,涅惑顿时吓得消匿了踪迹,而那玉佩受力,轻巧掉落在地,碎成两半。 这一瞬,空气是寂静的、冷却的、尴尬的。 在众人眼里看来,是童幼宝怒气冲冲,上前狠狠一巴掌将夏侯玉佩打在了地上。 “放肆!” 这声怒喝是墨渊发出的,他深知地上玉佩对夏侯的重要,此时,两步上前一把揪起对方衣领,冷声道,“一介贱婢,竟敢在大理事府闹事!你是在挑衅本官的威严吗!” 童幼宝脚尖缓缓离地,径直被提起,她眸色一沉,见着面前男人衣冠整洁,竟对女子如此粗暴···心里暗骂,好一个衣冠禽兽! 李川与赫连微楞,知晓墨渊真的发怒了。 赫连御医连忙上前劝着,“大郎,快快松手,老夫既认定这丫头,这丫头便是老夫的义女,你莫弄疼了她。” 李川此时也快步上前,劝着,“一枚玉佩而已,赔给夏侯公子一枚不就好了,一枚不行那就百枚,爹这点私房钱还是有的!” 南城百姓皆知,李大人家中外号地头鼠,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就连后院妾室都没有一位。 墨渊冷眸扫视二人,问道,“签了契?” 两人摇头,“···” 墨渊再问,“赐了名?” 两人摇头如波浪,“····” “进了祠堂?入了族谱?” “还是告示南城百姓了?” 两人面色犯难,却依旧摇头。收义女只是临时决定的,哪儿来的及举行仪式··· “那好··”墨渊满意颔首,眸中泛起寒意,看着手中之人,一一说道,“根据韩国律法,贱民不得以上犯下,故意损害他人财物,违之,斩首!” 童幼宝咬牙,听着怎么这么像你丫临时编的! 第七十六章花孔雀恋上花蝴蝶? 她有些不耐烦了,本指望两位老人帮她,看来这两位才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儿子一生气,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抬眸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冷嗤,“那你可知,在我的律法里,你犯了最为严重一条,若狗男人唤本人贱民、贱婢、贱货等,皆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话锋一转,凌厉骇人! 众人脑中那根弦,应声而断!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起一地鸡皮。 尾音落下刹那,她手臂形若游龙,窜进他两臂之间,手掌成拳由内而外,猛然敲击在他关节处,他只觉手臂猛然发酸,失了力气,朝外弹了开来。 毫无悬念,她脚尖落地瞬间,猛然倒退五步,与对方保持安全距离。 那一瞬间,墨渊觉着不可思议,一介小小柔弱女子,竟有如此大力气? 他动了动左手,关节处竟还有些发酸发麻,此时,却不敢再小看眼前这位,相貌粗鄙的女人。 面色阴沉发黑,伫立许久的夏侯,收了收情绪,哑笑着出来打了圆场,“瞧瞧,大家都是熟人,何必喊打喊杀的,不就是一块不值钱的暖玉罢了,回头我算进你的账单里头不就好了···”他笑的灿烂,可在童幼宝眼里,他此时像极了会吸食人血的毒蛇! 这话一出,不止童幼宝一人觉着尴尬,没面子,就连墨渊、赫连、李川纷纷露出了错愕神情。 他们两人···这是··认识?听这意思,貌似那丫头还欠着夏侯的钱···· 童幼宝微微咬牙,没有辩驳,事出因她,她无话可说。虽是这样,但眼色警惕,依旧保持攻击状,半点不敢松懈。 烈阳当空,偶尔吹来几缕暖风,丛间夏虫捉啾,树上知了唧唧叫唤,扰人心烦。 几人无言对峙,气氛略显尴尬。 就在此时,长廊外,假山后,被烤得滚烫的地上,缓缓映出一道暗影子。 太阳刺目,影子很小。 再看来人,身材秀雅高挑,周身那股魅惑气息,是让人不可忽视的。衣裳是暗红的上好丝绸,绣着海棠花纹和黑色镶金丝滚边,别具一格,与头上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来人背对烈日,在光的折射下,面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足下步伐稳健,三两下到了长廊栏杆处,他顿足,霍然撑起栏杆,长腿自空中潇洒一抡,稳当跨入长廊亭下,不偏不倚,正巧到了童幼宝身侧。 夏侯等人着实被突然蹦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可看清来人后,眸中皆划过一瞥惊羡,好一个绝世风华郎! 先不说此人衣裳奢华讲究,单单那张脸就让人移不开眼,魅惑中少了世俗,谪仙时多了痞气,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怕是不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郎儿! 就连一直以自恋自居的夏侯栖年,此时也是自惭形秽,暗叹不如。 赫连御医自认自己一把年纪,从不过多评价别人的外貌,此刻也忍不住来了一句,“哟!哪儿来的花孔雀!” 此话一出,四下寂静一片。 只有赫连御医一人觉着自己形容的非常恰到且准确,若说夏侯是花蝴蝶,那这人称作花孔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墨渊手臂早已缓了过来,瞅着那张生面孔,眸色骤凝,冷声询问,“阁下是?”此人身上衣裳极尽奢华,一副大贵之人模样,可他不记得阳翟城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若是有,他身为大理事少卿,不可能不知晓··· 好闻熏香掠过童幼宝鼻尖,她微微一惊,看着面前之人,这货是特地跑去沐浴焚香,盛装出席来救自己的? 想到这儿,她会心一笑,看来对方还是在乎两人之间的情谊的。 她这样想着之时,涅惑忽然挪步朝夏侯走去,嘴角勾起魅惑笑意,“本尊对你甚是喜欢,不知婚配了否?若是婚配了···”他霎时垂眸,一闪而过的低落,而后立即开心道,“若是婚配了,可介意换一个?” 听梨园小道上的乞丐说,若是相中他人,便先问问对方是否婚配,若是俩方皆有意,便可结为夫妻,相守一生。 童幼宝小心肝一颤,立即跳起来给他一记暴头,“想什么呢!”拽着他宽大衣袖往回拉! 这家伙沐浴焚香,盛装出席竟然是跑来跟李大郎抢媳妇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人家官居理事少卿,这丫的不是去送人头是什么?! 夏侯吓得倒退小步,下意识紧了紧衣口,墨渊更是挥舞着手中清玉官牌,护在了夏侯身前,冷眼看着前方妖孽男子,温声安慰身后之人,“莫怕,一切有我。” 夏侯面容出色,长相神似女子,必是会招来如此轻佻浪荡之徒! 此刻,在墨渊心中就是这样认为的。 赫连眼神意味不明,扫视了一番夏侯和墨渊之间的互动,而后侧眸,低声对着李川说道,“看吧,老夫就说这两人有一腿···还不信··” 李川顿时哑然,想为儿子辩驳几句,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垂眸思索,心下权衡着,片刻功夫过后,他面色一狠,一副豁出去模样,众身挡在了墨渊身前,冲着涅惑大喊道,“只要我在,你休想抢走夏侯!” 大郎是夫人的心头宝,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如今大郎不喜女子,迷恋上了男人···唉!为了夫人不为大郎的事忧心,他今日就支持一回大郎! 李川侧目,看着赫连怒叫着,“老家伙,还不过来护着儿子的心上人!” 赫连御医连连点头,立即与李川并肩作战。自己家的人还能让他人觊觎了?一个字,护!两个字,力挺! 蓦然间,墨渊与夏侯齐齐露出迷茫神色,对视一眼。 夏侯那眼神似乎在说:我觉得你两个老爹误会什么了··· 墨渊眼神回复着:我觉得你觉得的对··· 拼了老命抱着涅惑腰际的童幼宝,仰天长啸,“你们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他了!” 涅惑剧烈扭动着身躯,面上满是刺激兴奋之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棒打鸳鸯?!” “棒你妹啊!” 众人齐齐出声骂道,话刚出口,李川和赫连有一刹那疑惑,心中问了一句:咦?我怎么会这么奇怪的骂人法? 墨渊与夏侯再次迷惘对视一眼,眼神:我刚刚骂人了? 李川和赫连反应过来之际,头一次异口同声说道,“不行!你还没给我题字!”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不想要儿媳妇了!”她咬牙。 “那也不行!我都要!”再次异口同声。 第七十七章本尊做大,你做小 赫连与李川一同朝前大胯一步,就差去拉童幼宝了。赫连御医眉心一皱,余光稍稍撇了眼身后男人,片刻功夫,咬牙重重颔首,似是做了重要决定。只见他侧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愤然道,“这花蝴蝶就让给你!不过宝丫头得跟老夫走!” 过几日就是王后寿辰,药贴怕是要不回来了,可他那副瑰丽山河图,若能得宝丫头题字,寿辰上,他借花献佛,定能惊艳四座,主君王后也会大悦,如此一来···嘿嘿,到时再向王后讨那孤拓,伤寒杂病论,也不是不可。 书法他固然心喜,可他本职便是大夫,如此,便成了万般皆下品,唯有医术高了。 至于花蝴蝶嘛···若墨渊大郎真心喜欢他,到时候他带着李老头,趁着风黑月高夜,把那花孔雀蒙头打一顿,再把花蝴蝶抢回来,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 就在这片刻功夫间,众人还没出声,赫连御医的花花肠子已经缠缠绕绕好几圈,嘴角阴险笑意愈发张大,时不时发出几道吓人的奸笑。 看得其他人懵懵懂懂的。 童幼宝眉头一皱,心中暗问:这赫连老头魔怔了?夏侯与墨渊更是觉着后背发凉,似是被人算计了般,心中甚感不安,瘆得慌。 李川粗鲁推搡一把他,“你疯啦?把花孔雀让出去?”赫连回神,立即打回去,“你才疯了···”老夫是在盘算大事,你这种无脑老东西能明白? 涅惑听赫连那一声叫唤,兴奋得直接将童幼宝推了出去,“拿走拿走!”就在童幼宝像物件似的被推出去之时,他兴奋抬起脚步到了墨渊身前,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瞅,夏侯立即半蹲着身子,藏匿在墨渊身后。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童幼宝内心:“·····” 墨渊面色发黑,竭力掩饰怒意,“阁下别太过分了!” 尾音刚落,只见那妖孽男子魅惑拂袖,会心一笑,这笑,美绝。面上眸底皆是志在必得的神色,他说,“本尊听闻,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已是常事··可本尊心高气傲,身份尊贵无比,受不得半点委屈,见你生的也有几分姿色···”他顿眸,左右仔细瞧了瞧对方的面容,思索片刻后,义气凌然道,“这样吧,本尊退一步,本尊做大,你做小。” 他下巴高昂,胸脯微挺,神色乃是慷慨万千的,姿态欲要接受对方感激流涕、跪地膜拜。 众人皆楞,外加嘴角狂抽! 做大做小之事,自古以来,乃是男人取女子为妻,称做大,男人纳女子为妾,称做小。他这男人同男人说,做大做小之事···难道不奇怪?若花孔雀说,娶夏侯做大,纳墨渊做小,他们还能理解···刚刚他们是不是听错了?这花孔雀不是说受不得半点委屈嘛,怎么还主动要求做男人妻子??? 墨渊终于怒了!“太张狂!” 他身形宛若出鞘厉剑,手握清玉官牌,疾速攻去!涅惑巧笑,肩膀轻侧躲过,那官牌顺势自他头顶划过弧度,涅惑身子韧性极好,往后一仰,轻松避开! 刹那,涅惑猛然倒退一步!他往后仰之际,墨渊长腿一提,飞快踹在了他腹部。此时涅惑衣裳上,俨然印出了一道脚印! 那双血眸低垂,倒影出了刺目脚印,眸光闪烁,似是不敢相信!墨渊武功不差,涅惑没料到他会来真的,只守不攻让着对方,几招下来,便让墨渊占了上风。 墨渊紧握清玉官牌,预备再次上前出击。 就在这刻,墨渊脚步猛然一沉,似是灌了千斤铁石般沉重,迈不开腿来!他心中大惊,神色暗沉! 这是···怎么回事!? 夏日可谓,炎炎烈日,如蒸笼般烤炙。 在这似火烧的烈日下,树丛灌木突然摇曳身姿,相互拍打,簌簌声诡异响起,伴随满地飞尘,洋洋洒洒回旋至空中。 风,席卷着妖孽男子广阔裙摆,张扬狂妄,如暗黑深渊中的九尾妖魅。他面色阴沉,嘴角却含着嗜血笑意,犹似屹立在山巅,享受狂风洗礼的邪神。 狂风卷着飞尘,几经转悠携卷园内树叶在其中,形似龙卷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到了长廊内。飘落树叶看似轻柔,扑在面上,实则却暗藏杀机,一旦触碰,便见红! 李川一个不慎,老脸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霎时溢出,他惊叫一声,拽着赫连御医快速躲避那阵狂风。 童幼宝眉心狠狠一跳! 立即拽了一把涅惑的手臂,眼神意味不明,可涅惑明了其中含义,旋即,给了她一记白眼,指腹猛然翻转,似是控制了一股诡异力量,不依不饶。 “爹!”墨渊身子似乎被什么控制住了,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 众人见着如此诡异画面,在心中狠狠捏了把汗! 李川捂着脸,更是叫苦连天,身后的龙卷风盯上了他般,不管他跑到哪儿,都能迅速跟上。莫不是前几日拜菩萨拜得不到位?遭报应了? 被李川拽着跑的赫连御医此时恨不得一口吐沫淹死他,怒喝,“李老头!那玩意冲你来的,你拽老夫作甚!”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诡异的风就是针对李老头的!他是被李老头拖累的! “咱俩以前拜把子的时候说过,同生死、共进退,你个老家伙现在不跳出来一起死,还要等到几时?!”李川大喊声响起。 两个老头,此时在众人眼里像个小丑,上窜下跳,时而打滚,时而翘臀,动作默契一致,滑稽好笑。 赫连老脸一抽,“老夫后悔了不行嘛!” “晚了!”李川拽的更紧了,下一瞬,两人默契往石墩上跨过,险险避开疾驰而来的树叶,霎时,闷声响起,石墩被劈成了两半。 童幼宝心情沉重,手中符篆霎时闪现,即刻朝那诡异的龙卷风打去。 在人类面前展现特殊能力···是大忌! 蓦时,欲要吞噬李川二人的龙卷风,顷刻化成了稀薄空气,携卷其中的树叶花朵,瞬间掉落在地,如静止中的水,突然落地般。 生死一线之际获救的二老,心中酸楚,顿时老泪纵横,抱作一团,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早早退到暗处藏匿身形的夏侯,面色霎时阴沉下去,童幼宝那一招不差分毫,恰恰落入了他眼中。桃花眸中似有海浪翻滚,波澜壮阔,微敛眸,隐下了异样情绪,立即转身离去。 第七十八章外虚内刚 事因他而起,他只有离开,墨渊便是安全的,猜测的依据,便是那个相貌粗鄙的女人,不会让妖孽男子杀人,更何况还是王宫大官,她乃太子府奴仆,背负得起这样的罪名? 童幼宝此刻冷若冰霜,她冷眼扫视一番暴走的涅惑,而后上前拿过墨渊手中的清玉官牌,在墨渊疑惑目光下,清玉官牌狠狠砸在了他脑后。 “你···” 眼前一黑,口中吐出一个字后,便晕倒在了地上。 她不语,一个字都懒得说。自上而下俯视地上男人,尽显王者风范,玉足抬起,下一瞬踢在了墨渊胸膛上!不偏不倚,暗色官服上俨然出现了一个小小鞋印。 “满意了?”她背对着涅惑,声音很冷。 涅惑微楞,没料到她会帮自己出头,薄唇轻努,默言不语,略显傲娇,眸中怒气并未减少。 又是重重一脚下去,再问,“现在呢?” 涅惑拂袖,冷哼一声,没有作答。她怒,“还闹?”眸中狠狠跳跃冷芒,垂首侧眸,余光瞥见暗红衣角,“我既能召唤出你,亦能将你打回地下,这点,你要搞清楚。”这声儿不急不徐,字字沉重,带着难得的威严。 涅惑身形不可多得的一颤,她怒了! 旋即,他敛下怒意,没有出声,面前这女人虽能力薄弱,难敌于他,但确实有封印他的能力,这点,他心中一直清楚。 再看她时,那双血眸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高看。蠢如猪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如此魄力,是他看走眼了。 “闹够了就走。”声线阴寒,她脚步一顿,冷眼扫视墨渊,而后一脚踹在那张俊颜上,碾压几番后,高声道,“若想要本人的字,便让这狗男人洗干净嘴巴,抱着一颗感恩戴德的心,携重金来太子府求本人!”这话,是说给远处,瘫坐在地,抱成一团的两个老人听的。 声音中气十足,高扬跋扈,一字不落入了两位老人耳中。 涅惑嘴角不自觉狠狠一抽,心中甚感无语,严重怀疑这女人前面几脚并不是在帮他出头,而是借着帮他出头的由头,泄着自己的愤···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她不耐烦叫唤,脚下步伐愈发的大。 远处的二老反应过来之际,长廊亭下已然没了两人身影。 小厮从梨园而来,在长亭上急切小跑着,眨眼功夫便到了二老面前,只听他跪在地上,道,“赫连大人,外面有个小乞丐找您,说他家姐在您这边··” 赫连御医微楞,脱口而出,“宝丫头弟弟?” 烈日如火炙烤,汗水浸湿了女人衣裳,夏虫鸣声缠绕在心头,是挥之不去的烦闷。 童幼宝抬眸瞅了瞅高她两个头的墙岩,后退几步,对着高墙比划了几下,喃喃,“借力弹跳,可以一跃而上,看来要落实一下跳高原理了。”眸中闪现的,是智慧的光芒。 她活动几下筋骨,欲要往前一冲。涅惑微蹙眉,听不明白,她往上狠狠一跳之时,涅惑随即拎起了她的衣领。 脚尖忽然离地,她如同小鸡,微懵扭头,“你作甚!?”涅惑稍稍使劲,便轻易跃过高墙,还未落地,童幼宝只觉一阵阴风狠拍在脸上,生疼! 晃眼功夫,两人消失在了高墙外,如阴魂匿迹,悄无声息。 ···· 太子府 马厩 “哗啦!” 马夫小哥将盆中污水如数倾倒在地,水花冲淡地上厚灰,朝四周挪动,成了一团泥污。 忽的,一双金丝勾边复履鞋出现在污地上,这鞋子极好看,在他印象中只有大富大贵之人才穿得起,揉揉眼,以为错看了。 涅惑手臂轻挥,放下了童幼宝,他嫌弃蹙眉,立即往干净地儿挪去,“真脏!” 童幼宝被他一扔,踉跄两步,将那团污泥踩了个干净,“还有没有绅士风度!”咬牙之余,怒道,“你能闪现回来,前日晚上为何不说!” 前日晚上见他径直往客栈里走,还以为这家伙身处夜晚,能力被限制了呢!害得她耽误了一天一夜! 涅惑闻言,扫了她一眼,眼神略显无辜,似乎在说,你也没问啊··· “姑姑是太子妃娘娘房里的?” 听着这道青涩声线,童幼宝侧眸,是马夫小哥。她颔首,道,“前日我领回来的那白驴如何了?那可是娘娘的心头宝,怠慢不得··”她巧笑嫣然,谎话信口捻来。 马夫连连说是,待童幼宝查看一番小乖近态后,才稍稍放心,毛发溜光水滑,精神倍加,看来是被富养着的。 马夫疑惑喵了眼侧方男人,而后快速收回了视线,沉默不语。 童幼宝见此,挑眉看了眼涅惑。这家伙生的惹眼,穿着更甚,又是第一次在世人面前现身,若是不给他编排一个尊贵身份,怕会成为这阳翟城中,舆论上的活靶子,当然,身份不尊贵,这家伙也会闹得不依不饶。 稍顷,她面上恭敬,低眉顺眼领着涅惑离开了马厩。 既然涅惑身份尊贵,就不必与一介低贱马夫介绍,说得多了会有虚假嫌隙,届时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看了。 马夫挠挠头,不解。旋即,查看了一下马厩后门,眸中疑惑更甚,“好生奇怪,这门明明是从里面锁住的,小姑姑怎进来的···” 片刻钟,两人途径斐园。 繁花密布,晕眼疑醉,巧山流水潺潺,欢鱼缠绵悱恻,在火日下,一切似是渡了金般,灼灼其华不敢直视。 她踩着莲步在前面带路,涅惑则在后头,惊奇左右相看,童幼宝回眸之际,他立即收回目光,详装孤傲,一本正经。 经过一处荷塘时,她眉宇间倾露狐疑,似是察觉到了异样。 碧绿池水满池荷花,每朵都紧紧依偎着碧绿滚圆的荷叶,金光洒落,碧波上折射出了欣欣向荣之态。 荷塘、池水、荷花自是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池中,这是来自通灵法师的敏锐直觉。 此时,涅惑也有些奇怪的看向了那处池塘,两人皆没有出声动作,没过池塘,走向了前方。 几息功夫间,两人到了清幽阁。 “你在外候着,我进去看看,待会儿过来找你。” 两人此时在清幽阁偏房内,这处地方,是南汐单独留出来,给童幼宝住的,屋内陈设摆件不亚于太子妃寝殿,可想南汐对她有多好。 童幼宝嘱咐着,她顿了顿,补充了句,“望不可再次操控大自然的力量来伤害人类,切忌!”她提及的,是晌午时分,他迫害李川之事。 涅惑傲娇拂袖,躺在了她的床上,“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重重呼气,此时看涅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没有驯化的哈士奇。 关好门窗后,她即刻奔向了枝丫的寝房。枝丫住清幽阁西边的暗房,离南汐房间极近。 第七十九章靡玉 ‘吱吖’一声。 镂空庵门被推开了。 不经意间,光束钻了空子,刺眼光芒落在了地上,亦落在了床榻人儿身上。 日光耀眼,南汐透过指缝看去,那人背光而来,周身皆是光晕,神似神明。 她张了张嘴,“桐宝···?” 童幼宝跑上前,“是我!”她蹲在南汐身侧,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小人儿,霎时,心狠狠一沉。 枝丫面色惨白,如今盛夏时节,捂着厚厚一层被子也不见丁点汗气,嘴上更是干涸起皮.一副有气出没气进模样! “天铃阁的人没来过?!” 她满眼冰霜,声音冷得吓人。 魏宁诺可是答应过她,会救治枝丫的···难不成,她还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去找她!”咬牙切齿出声,飞快起身就要走。 南汐立即拉住她,“桐宝你冷静些!前日半夜,天铃阁派了人过来··”童幼宝回眸,“然后?” 霎时,南汐面上透着凄苦,“那日夜晚,枝丫已然断了气···半夜,本宫预备给枝丫准备后事之时,突然闯进来一群奇怪的人,他们说是你让他们来救枝丫的,本宫本不抱任何希望了,可那些人医术神通,竟把枝丫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她激动落泪,“枝丫胸腔尽碎,指腹中的银针游走至心口,无法取出,如今···全凭一口气吊着!” “桐宝!我们该怎么办!”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崩塌,此时抱着童幼宝大声哭泣。 童幼宝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慰着,“莫怕莫怕,一切有我。” 心疼的揉着南汐发顶,卸下太子妃的伪装,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孩子。 “那些大夫如何说?”柔声问着,此时南汐再也受不得半点刺激。女人抽泣着肩膀,面色戚戚,“他们说···世间有一簇神物,蕴含灵力··” 童幼宝蹙眉,“然后呢··?” “那神物可令死人重生,可助生人飞仙,若能寻得此物,枝丫就有救了!” “神物···”她低声喃喃,为何这东西听起来怎么熟悉··· 只听南汐抽泣着说道,“世间哪儿有这种东西!不过是大夫编造出来糊弄人的故事···” 大哭过后,南汐情绪渐渐平静,她坐在床头怔怔看着枝丫苍白面容,“这丫头陪着本宫长大,本宫早已将她视作了自己的亲妹妹···若能拿到靡玉,化解了心口上的银针,兴许还能醒来···” “靡玉?” 南汐回眸,目露疑惑,“你不知?”童幼宝摇头。她微顿,想想这么解释,片刻后,出声道,“传说中,靡玉能聚阴凝魂,亦能将利器化为血水,十分神奇。这块靡玉流转百代,在数位主君,诸侯手中待过···本宫听说··” “本宫听殿下提及,后日王后生辰庆典,在幽梦龙门举行,同时举行拍卖会,拍卖的物件中,似乎就有靡玉。” “当真?”童幼宝面上溢出喜色。 听了这么多,虽不知神物、靡玉是何物,可中心意思她倒是明白了。 就是那靡玉也能救枝丫! 南汐坚定点头,霎时,她问道,“你想作甚?”下一瞬,捕捉到了那一瞬即逝的奸笑,她眸色大变!看透了对方意图,连忙劝着,“万万不可!那靡玉是王后拿来拍卖,给军队换取军资的,此时非同小可,你可别意气用事,乱了分寸去偷啊!” 童幼宝努努嘴,有些着急,“那该当如何?总不能拿殿下的钱去拍下靡玉吧?” 若韩鹤川知晓,南汐拿他钱重金拍下靡玉,去救她的女婢,怕是不会因为南汐的善良而有所感动,反之会休妻泄愤。 南汐暗暗垂拳,也不知如何是好。 既不能偷,亦没有大量流动银钱给她去拍靡玉,时间紧迫,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法子。 南汐再抬眸时,面前已没了那人,冲着她背影叫唤,“你去哪儿!” 童幼宝朝后挥手,些许浪荡轻佻,“想法子,救枝丫。” “那你可记好··” “不偷、不抢、我会用正当手段,光明磊落的把靡玉拿回来的!”快速接下南汐剩下的话,顺带给自己立了面正义旗帜。 南汐点头喃喃,“要记住原则,望不可越雷池···” 炎炎烈日终有落下那刻,痛苦的事定有翻篇之际,只是这一际,会来得晚些。 天的尽头似是被火烧了般,通红一片。 落日虚掩,黄昏之态。 清幽阁,偏房。 “我的目的是靡玉,王后的目的是军资···” 喃喃之语已经在这偏房里响了一下午,童幼宝躺在诺大的床榻之上,怔怔盯着床幔顶,身侧时不时传来几道不合时宜的呼噜声。 她被扰得心烦,一脚过去,踹醒了熟睡中的男人,“起来起来!睡什么睡!” 涅惑刹那被惊醒,弹簧回弹般,直挺挺坐起身,“灵宝···灵宝取出来了!”惊喜之余,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灵什么宝!不想被打回地下,就赶紧想想怎么把那靡玉拿到手!”眼神嫌弃的看着身侧男人,大呲呲说着。 涅惑清醒过后,发现刚刚做的是梦,霎时觉着有些可惜。他立即躺回,身子回旋,将脚下被子一拉盖住了脸,不耐烦出声,“你帮王后解决军资不就行了,蠢!” 童幼宝来了脾气,“就你聪明,老娘就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军资问题才烦的!你怎么聪明倒是支个招啊!” 涅惑身子一侧,蒙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被她噎住了。而后被子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咕哝声,童幼宝离得近,听真切了。 “你几日前诓骗本尊,说什么会教本尊讨好姑娘,实则就是个骗子,本尊为何要帮你!” 童幼宝哑然,干巴巴回嘴,“谁让你掰折我腿的···” “哼!你以为没你的指点,本尊悟不出相爱真谛了?”被子里的声顿了顿,随后响起,“这城中女眷甚多,本尊流连多地儿,早已掌握了一些心得。”届时讨得你欢心,从你嘴中撬出灵宝来,本尊就踹了你,自己穿梭到其他神秘地方潇洒去。 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躲在被子里阴笑了两声。 尾音落下,童幼宝激动猛拍被子,脑中那弦应声接上,似是开窍了般! 她大喜过望!“对!女眷!有法子了!” 第八十章春风吹战鼓擂,涅惑打架怕过谁 被子那头传来闷哼,随之露出一角探头,不悦,“本尊虽是灵长物,可也会疼。”童幼宝坐在他身侧,两人一躺一坐,一静一动,离得近,却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童幼宝坐在床榻最外头,轻巧一跃下塌,而后俽开涅惑被子将他拉起,“跟我走!” “甚?!”涅惑一个不察,被拽下塌踉跄两步,而后立即挥开她手,“你放开本尊!何事急急躁躁的!”面色不佳,轻柔着发疼手踝。 她迅速回身,眸中精光尽现,“我想到法子了,需要你帮忙!” 那人咕哝两腮,没了困意,血眸蒙上水雾,凭添两分可爱,他不耐道,“你想到法子,干本尊何事。黄昏时分,你不趁着偷觉,还不许别人小憩?”满眼嫌弃扫视着面前女人,狠狠唾弃,“借下邻阿婆的话来说,你就是个只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无赖!” 童幼宝也不急不躁,好整以暇抱胸笑着,“这么喜欢睡觉···不如我把你打回地下,再睡个千年,如何?”她虽是笑着,话语里的阴寒却令男人身躯一颤。 “用你的能力带我去郊外道观后山的花海。”她霎时冷下脸来,狠拽男人手臂。 此时的她,俨然是个撕破脸皮的豺狼,褪去小白兔的外表,尽显凶悍睿智,涅惑在她面前,不自觉收敛气焰,不敢造次。 他心生恼意,哼唧两声,不情愿自空中拂袖,顷刻,红光一现,没了踪影。 ···· 落日半掩,金光覆盖大地。 天际尽头花浪滚滚而来,如海水涨潮,层层相叠,美不胜收。 夕阳、槐树下。 两抹影子交叠,一长一短。风燎起男人衣摆飘飘,万千花瓣乘风而来,男人手臂张弛有力挥动,万紫千红花瓣随着律动跌宕起伏,一收一放便揉捏成了小小花球。 男人侧眸,神色微动,声线自是魅惑孤傲的,“你要这些花作甚?” 金光洒在女人面上,普通面容在此刻变得耀眼起来,上面挂着自信笑意,“去芦苇丛。”她没有直接回到,而是说出了下个地点。 花球没有碰地散开,仿佛被胶水沾固了般,童幼宝弯腰不费吹灰之力抱起,十分牢固。涅惑没有多问这些杂事,挥挥衣袖,带走了女人。 影子逝去,槐树依在,芬香诱人,浪花御风舞动,怀着美好,迎来了夜色,簌簌声渐渐消匿在寂静里。 孤月悄悄上岗,没让他人留意。 清幽阁,偏房。 趁着月色,敲敲打打声张扬跳跃在夜色中,扰人睡意,更是惹人心烦。 透过镂空窗缝看去,满屋鲜花散落在地,些许香气醉人溢出窗外,一大捆芦苇杆被女人泡在水里,她拿着浸泡好的芦苇杆扒皮去衣,粗鲁得满头大汗。 女人游走在花地中,似花界精灵调皮好动,时而拿起锥子敲击原木,时而捏着空心杆猫眼望去。 涅惑自芦苇丛回来,便一觉睡到天黑,不知她云云为何。 南汐已然来了好几回,敲了几次门,都被童幼宝堵了回去,无奈,只好叮嘱她动静小点,居明阁就在附近,怕招来殿下责罚。 童幼宝连连应下,待南汐离去,动作声依旧不见小,甚者还大了几分。 ···· 敲击声不断,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韩鹤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剑眉微蹙,太子妃半夜不睡敲敲打打作甚? 这声明显是从清幽阁传来的,若不是太子妃发出聒噪之音,谁能有这个胆子?他不耐起身披衣,往清幽阁走去。 “殿下··”在外守夜的李掌事恭敬行礼,随着韩鹤川一同去了。 如今已是深夜,敲击声却没有停下之意,别说殿下被吵得睡不着,就连他在外守夜,打盹都没了困意,也不知娘娘在鼓捣什么,难不成,是着木匠给枝丫那丫头造棺木? 想到这儿,李掌事的步伐更加紧凑。 敲击声渐渐消去,他们到清幽阁时,敲击声早已停了,聒噪一晚的声戛然而断,寂静夜里竟多了几分诡异。 韩鹤川觉着有几分好笑,自己怎会有这种奇怪感觉。 他立在清幽阁大门口半响,没再听见敲击声,随即,转身回了居明阁。 李掌事往清幽阁里深深看了眼,鼻尖上忽然掠过好闻花香,他晃晃头,跟着韩鹤川离去。这股花香许是娘娘种的花散出来的。 韩鹤川再次回到床榻上,没有预想中的熟睡,依旧辗转难眠,敲击声已然停下,心中烦闷缠绕心头。 ····· 早早从清幽阁小门出去的童幼宝,快速往裴园跑去,她身后的男人被她拽得飞奔。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作甚?难不成又去膳房寻吃食?”男人声音压得极低,音度不敢抬高。 童幼宝拉着他,警惕环顾四周,余光瞄到黑甲之际,立即窜到假山后隐藏住身形,蓦时,一支巡逻侍卫从假山后路过,没发现两人。 两人紧贴假山没有出声,几息功夫间,几支巡逻侍卫巡视假山后,便去了其他地方。这刻时辰的巡逻就算完了。 “我还差几片荷叶。”童幼宝出声解了他的疑惑。涅惑更加不淡定了,却也不得不压低声线,“那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带上本尊干嘛!” 童幼宝嘿嘿一笑,“春风吹战鼓擂,涅惑打架怕过谁?” 那荷塘底有邪祟,带上他自然是去打架的。届时她采摘荷叶,她身上灵气定会让那邪祟误认为自己是入侵者,到时把涅惑推出去跟对方干架,她卷着荷叶就跑,如此一来也耽搁不了半分时辰,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怎么感觉你在算计本尊··”他忽然凑近,低声喃喃,两人鼻息近在咫尺。童幼宝有些心虚往后一缩,“哪有··”立马拽他起身朝荷塘跑去,没给他片刻思索机会。 假山流水潺潺,金鱼游走流水之中,时而甩动尾巴,似是在说: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人间小美味。 夜色下,她疾驰在小径上,转眼便要到荷塘。刹那之际,她觉着眼前一黑,呼吸停滞!一双大手猛然探出,将她往岩石洞里一捞! 若从侧面看,便能看出,那双大手没入女人身体中,径直将女人灵魂扯出!晃眼间,女人瞋目倒地,神似空壳,没了声息。 涅惑挑眉,瞅了眼脚下死尸,而后不作停留往岩石洞走去,步伐稳健,没有丝毫慌乱。 岩石洞身处裴园,是韩鹤川设计出的艺术品,以作珍藏之用。巧夺天工的雕筑更是无数匠人的心血。 岩石洞中 只见散发火红光芒的灵魂此时骂骂咧咧,挥舞着拳头重重捶在了另一簇灵魂上,“迦迪柯!你扯我出来作甚!” 说话的是个女人。 这女人生的极美,浩瀚星眸时而瞋怒,时而疑斥,变幻多端,亦是灵动有趣。几缕月光映衬在那如玉面上,投射出了一片暗影。身上着普通女婢服,也掩不了一身清灵之气。 此时韩鹤川若在场,定会脱口而出一句:天女! 可惜,他不在。 迦迪柯顺势捏住她的拳头,而后狠狠往旁一扯,“你还是想想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吧!”女人踉跄两步,疑惑回眸,“什么?” 第八十一章被困深渊 面对童幼宝的疑惑,迦迪柯更加恼怒! 涅惑到洞口之时,正巧迦迪柯拽着童幼宝从他身旁经过。涅惑垂首往后看去,发顶划过圆润弧度,“起冲突了?” 迦迪柯粗爆将她拽到荷塘边,低喝,“真后悔结识了你!” 童幼宝更加不解了,这什么跟什么啊,迦迪柯到底想干嘛!只听男人上前两步,看着荷塘池水,怒意冲天,“本以为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没想到你竟将小爱推向了深渊!是我看走眼错信你了!” 霎时,她心中敲响警钟,难道! 目光迅速看向池塘,“迦迪爱在下面?!” 迦迪柯立即回身揪起她衣领,竭力抑制情绪,“小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打碎一魄,我找到他时已然成了虚魂,我没有办法,只能把小爱的虚魂沉入谭低,吸纳恶灵元气护住本魄!” 他眸中情愫是凶狠的,“既然跑了,为何还要回来!” 童幼宝懵懵懂懂,还在消化他说得话,后听见这声反问,立即回嘴,“我什么时候跑了!只是被一些事耽搁了,回来晚些罢了!”嘟囔着嘴,挣脱了他的魔爪。 迦迪柯心情悲愤,暗自咬牙,心里十分清楚这个女人的能力在他之上,想要给小爱报仇,此时更不能与她硬碰硬! 童幼宝在荷塘边上渡步,陷入沉思。难怪先前路过之时,觉着这里有一股不寻常的诡异气氛。 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迦迪柯身上转悠,嘲讽声徐徐悠悠,“你这个哥哥倒是狠得下心来。” 这处池塘荷花长得极好,原因却不在于淤泥的肥沃,而在于满池的怨灵。 她勾起冷笑,低喃,“死在韩鹤川荷塘里的人可真不少···”指腹翻转,又是一记符篆打在了池水中,下一瞬符篆分化成五张,分布在五个方位,自燃起火苗之际,连成一线,现出了五行阵,沉入谭中。 稍顷,池水拨动,犹似滚滚热水,满池荷花荷叶随着水势朝两边挪去,不消一会儿,露出了碧绿池水。 涅惑悄悄立在一旁,探目看着没有出声。 碧水之中倒映出漫天繁星,唯有孤月悬高惹眼。涅惑、迦迪柯疑惑皱眉之际,那池水中荡漾出波澜涟漪,眨眼功夫,映出了谭底之下的状况。 一目扫去,触目惊心! “小爱!”迦迪柯猛然上前趴在池塘边上,心惊动魄! 他伸手去抓,手径直没入水中拍起水花,幻影顷刻荡起点点涟漪。那一幅幅画面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似乎相距千里犹似万丈深渊,只可言看,不可触及! 童幼宝在池塘附近转悠,没有去瞧,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般。她姿态闲散,步伐悠闲,逛园子般惬意。 涅惑抬袖遮目,眉眼双双向下弯,乃是嫌恶之态,似是那一幕幕画面过于血腥,不忍再看。 碧绿池水面上,映衬出了电影般的画面。 谭底,沉浸数人亡灵,荷塘形如圆形深渊,不曾见底。深渊璧岩上是数只参差不齐的手,白如死灰的手似是铆足了劲,破开岩壁活生生探出来的般。 那手卡在岩壁中四下摸索,万手同时律动,像极了深海中水草飘摇。 迦迪爱此时沉浸在谭中,本圆润富态的身子此刻形如枯槁,数万只手争先恐后撕扯他的身躯,身上衣裳尽碎,只有脚踝铃铛咕哝不停,激起了点点水泡。 他神色痛苦,四肢被万手扯来扯去,像极了随意摆弄的布娃娃。忽的,那些手亮出厉爪,无情往他身上挠去。 迦迪爱瞋目恐叫,拼尽浑身力气向上游,因为他脚下还有更恐怖骇人的东西! 一张巨脸浮在他脚下,那对犹似黑洞的双目渗出了黑色血液,它张开血盆大口欲要一口吞噬迦迪爱,巨蟒般骇人的舌头更是肆无忌惮的游走在水中,霎时,舌头缠绕住迦迪柯脚踝,将他狠狠撞击在岩壁上,万手顺势按住他,黑色指甲一下一下没入他肌肤中,再出时,已是通红一片! 叮! 是铜铃声! 水面上有几道暗影在晃动,随之而来的是咕哝声,迦迪爱听不真切,恐惧令他不敢思索其他事,一心想逃离这处地狱。 时间,似乎在这刻静止了!万手依旧张牙舞爪,却未动分毫,水浪保持着波澜摆动之态,深渊之下的巨脸还是丑陋万分,骇人至极。 诡异的寂静在深渊中散开。 迦迪柯在水中喘息着,扭动身躯想要逃离魔爪。他疑惑望了望四周,为何它们都不动了? 身上传来的痛感令他更加想逃离这个地方。他牙关咬紧,几欲魂飞魄散,身形已然死死被鬼手狠狠压住,动弹不了半分。 他清楚感觉到,按在他肚子上的鬼手正悄无声息,往岩壁里缩回,似要将他拦腰截断般。肚皮上传来厚重压迫感,肠子要被挤出来了! 鬼手还在往回缩,他仰头痛苦长啸! 扑通! 有什么东西没入水中了。 他仰头,眸中闪过诧异。那是谁? 只见一缕红魂众身一跃,跳入水中,溅起了些许水花。她背着月光而来,身上似是笼了一层光晕,是神明吗?还是落入凡尘的仙人? 待那人游近之时,迦迪柯眸中亮起了希望之色,是漂亮姐姐! 童幼宝水性极好,自恋如她,此情此景,小小秀了把高超泳技。蛙泳,蝶泳,自由泳等看得迦迪爱眼花缭乱,心急火燎,外加嘴角狠抽。 童幼宝闭气,扫了眼脚下巨脸,面上顿时嫌弃万分。真丑! 片刻功夫,她摆动着手脚,立在了迦迪爱身前。而后上前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对着他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自己能出来吗? 迦迪爱霎时明白过来,摇晃着小脑袋,并指了指按在自己肚皮上的鬼手。 她顺势看去,立即狠拍那鬼手。松开!给老娘松开! 半响后,无果。她摸着下巴略显苦恼。在水中她的能力被束缚,施展不开驱魂咒,这可如何是好? 美眸扫视四下万只鬼手,和脚下鬼脸,眼帘微垂,她在权衡。 第八十二章展露锋芒 若仔细瞧,便能看清她腰际缠绕着丝丝白线,这白线在水中飘摇不定,恍若光束。顺着白线看去,便知晓是从水面而来。 稍顷,她昂头对着迦迪爱再次比划了一番,似是再跟他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次比划有点多,难度较大,迦迪爱歪着头看了半响没明白。 童幼宝眉头狠狠一蹙!该怎么比划告诉他呢!本以为封印住亡灵半盏茶功夫,足够带迦迪爱逃出去了,谁知他竟被鬼手按住逃脱不了! 时间过去大半,容不得她耽搁了! 若打碎铜铃,亡灵复苏,迦迪爱自是可以扯出来,可她没有把握避开无数恶灵,瞬间带迦迪爱逃出深渊! 真是令人头疼! 旋即,她深深看了眼迦迪爱,似是做好决定了。那手已经握上腰间白线。眼神似是在说:准备好了吗? 迦迪爱重重点头,蓦时,她用力一扯白线! 白线迅速直冲水面,池塘边上的铜铃立即被震碎! 清脆声响起! 她疾速拦腰抱起迦迪爱,拼命往光的那头游去! 瞬间,亡灵复苏,深渊之中再次响起刺耳哀怨,万手如同被赋予新生命般兴奋的朝水中人儿抓去。 童幼宝身形敏捷,宛如游龙,神似水神,几经迂转,三两下便避开了探来的鬼手。她冷嗤,待老娘出去,定炸了你们的老巢! 刚这样想着,那巨脸似是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巨瞳中霎时溢出了无数黑血,巨蟒般的舌头扭动长长舌根朝童幼宝袭去!形如破体而出的利剑,不给人留任何喘气机会,直击要害! 童幼宝瞬间扭头,暗叫不好! 水面就在眼前,火光电石之际!她身子猛然一重!急速下沉!美眸顷刻突睁,手臂猛然使劲顺势将迦迪爱朝上狠狠一扔! 碰! 巨大水花飞溅,迦迪爱破水而出,迦迪柯眼眸凝紧,稳稳接住了那小小人儿,“小爱!”声线是惊喜的、激动的。 涅惑不见女人身影,血眸中狠狠划过一丝担忧,飞速跳入水中!没了踪迹。 寂静夜下,脚步声哒哒响起,由远极近。转眼间,巡逻侍卫便到了裴园荷塘。 侍卫长狐疑看着遍地水渍,他握住腰间佩剑,面色凝重上前,继而径直穿过了迦迪柯的灵魂,走到了荷塘边上。犀利眸子凝视杂乱池面良久,迦迪柯靠在边上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几息时间过后,侍卫长沉声命令,“搜!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侍卫兵得令,纷纷动身四下搜寻。 几十息功夫后,侍卫兵将裴园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新发现。 侍卫长沉默不语,心中疑虑诸多。白日时,这荷花塘还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态,这时怎变得如此狼藉? 再三搜查下,侍卫兵们有了不耐之意。已搜查数遍,若真有贼人,他们如此细致搜查怎会捉不到半点风声?怕是这会儿早已逃匿出府了! 侍卫长踌躇,心下隐隐不安,环顾四周一切无样,他暗暗吐出一口气,挥手去其他地方。 刚走两步,脚尖似是踹到了什么东西,叮咚闷响一声。他弯腰拾起东西,左右相瞅,而后嫌弃似的扔在了草地上。一块破铜铃,许是其他奴才扔在这儿的,不值几个钱! 哒哒脚步声践行践远,不多一会儿便消匿在了寂静夜色中。 蓦然间,寂静裴园内亮起了金光丝,这光丝极细,让人无从考究始于何地,又终于何处,在月色清辉下恍若无物。 顷刻间,光丝循循缠绕,百转迂回下落在了某处草地上。 风在动,树枝摇曳,夏虫暗啾。 破铜铃悄无声息在草地中散发出本该有的金光,霎时,池面上波澜荡漾,晕染开涟漪。 光火之际!铜铃瞬间修复,升起自半空中!池面猛然破开! 那人脚踩烈焰立在池面上空,身后刮起狂风,墨发飞扬衣诀飘飘,邪肆狂妄倾天下!他怀中抱着的,是满身血迹的女人! 迦迪柯抱着小人儿,脚步即刻上前,“她如何了!”语气中皆是深深的担忧。 还未答话,池面之下突然躁动,顷刻间,巨舌狂乱冲出水面欲要将池上之人拖曳下去! 巨大水花狠狠砸断四周老树,‘知吖’一声纷纷倒下,高墙更是‘轰隆’塌陷成了粉碎! 涅惑眼疾手快,身形微动,瞬移到了百米之外,堪堪避过一击。再看时,迦迪柯身前围满了百名灵兵,齐齐护在他身前,没有任何预想,最外层灵兵魂飞魄散换来了迦迪柯和迦迪爱一命。 众灵不敢松懈,半响功夫,那万灵已然汇成一体,探出了半边身! 同一时刻,那金丝路过之地,悄悄连成线条,百条金丝交相辉映,错落重叠,刹那,一幅巨大降魂阵法浮现在空中! 铜铃悄无声息滑落池中,在众灵胆战心惊之际,降魂阵法突然爆发出耀眼金光,这金光照亮了半边夜空! 刹那之际,万灵还未施展乾坤,已被降魂阵法镇压回谭底,永不见天日! 金光犹如昙花一现,没了声息,亦没了踪迹,仿若从未出现。 涅惑、迦迪柯目光怔怔,本以为今夜会有一出恶战,却不想这恶战竟悄悄平息了··· 两人看向童幼宝之际,眸中多了后怕。如此吊儿郎当之人,布局竟如此周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鸣人! 从一开始的看倒影,表面上是让他们了解迦迪爱的处境,实则是在考量那邪祟的实力。 而后把自己的精魂注入进铜铃中,施法封印住亡灵半盏茶,铜铃留在岸上,空壳则以身试险,若救不出迦迪爱,不幸被灭,她还可以借住精魂重塑七魂。 涅惑深深看着怀中女人,眸中情愫愈燃愈烈。心中明了,她之前在园中四处闲逛的本意。原来那时这女人就悄悄布下了阵法,留了后手。 这个女人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夜色很静,乌云褪去浮华,藏匿住孤月清辉。 叮铃··· 没入水中的铜铃悄咪咪爬上了岸,涅惑眸底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倒是跟这个女人一般狡诈! 手指朝铜铃探出,指腹微微收拢,铜铃即刻飞到了他手中,隔空取物在童幼宝看来是了不得的本事。可惜她此时奄奄一息,睁眼力气都没有。 第八十三章多事之夜 “她如何了?”迦迪柯上前,还是那句话。 涅惑轻蹙眉,转身便去小径上寻她的肉身,“被亡灵吞入腹中,食掉了六魂。”淡淡一句话,带过了刚刚在谭底的凶险。 半字未提及自己身在水渊之中,能力被束,施展不开烈焰。只得变化为本体巨蟒,与恶灵展开生死博斗,钻入恶灵口中,被食掉一魂才得以带出童幼宝。 若迦迪柯知晓这些,定会认为他疯了,本体乃是最脆弱的东西,谁会傻到用本体去对抗恶灵?一个不察,便被恶灵吞噬,无生还之地! 就连童幼宝都知晓把自己的精魂转移到其他东西上,为的就是留一线生机。 可惜,这些迦迪柯永远都不会知晓。 迦迪柯抱着男孩缥缈魂魄紧跟着涅惑脚步,低垂眼眸,自责喃喃,“是我太蠢,错信他人,竟真以为将小爱沉入谭底能护住他的精魄······却不想害了小爱,还害了她······” 若他考虑周全,亦或是找到了童幼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霍然间!涅惑眸底狠狠闪现一丝诡异!危险出声,“错信他人·······?” 迦迪柯眉头紧皱,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缓缓道出了昨夜之事。 昨夜,迦迪柯是在一位神秘男子手上找到迦迪爱的,那人说,是他护住了迦迪爱仅有的一魄,若想救迦迪爱,必须让迦迪爱吸食恶灵元气,固本培元,才能重塑精魄。 神秘男子给他指了条道,便是太子府中的荷塘,他考虑再三,决定放手一搏,亲手把迦迪爱沉入了谭底。却没想到迦迪爱弱小灵魂不敌上万恶灵··· 此举不是给那些恶灵送吃食是什么?还想吸食人家元灵? “你可看清那人模样?”语气沉重,眸中嗜血。 迦迪柯自责摇头,“那人披着黑色披风,捂得严实,未露出半分肌肤。”涅惑颔首不语,过了片刻,忽然侧眸淡淡道,“放心,祸害遗千年,这个女人没那么容易魂飞魄散。” 这刻,水火不容,视对方为敌忾的两人,因这句话,两方关系出现了微妙变化。 涅惑步伐稳健,看似无异,丢了一魂的他,身体开始出现了细小变化。他本实体现世,却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虚体状。 迦迪柯眸色微闪,以为是他为了避人耳目才为之。殊不知,涅惑已经慢慢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 夜已深,夜色下偶尔响起风拍树叶的簌簌声。 凉风刮起韩鹤川的衣角,他负手而立站在高阁小亭上,抬眸远望天际那侧。 “李掌事,你可瞧见了刚刚夜空中闪现的半边金光?”玉眸中夹杂狐疑,以为自己眼花了。 李掌事耸了耸背,在这凉风阵阵的深夜,他额上竟密布汗水,侧面看去,便能看见他有些吃力的背着一女子。 “殿下,那金光似乎是从裴园现出来的···”他恭敬回着,心里却叫苦连天。 半个时辰前,他们途径裴园,在小径上碰上了昏倒在地的女婢。殿下出来透气,不想声张,便没有唤来侍卫将她抬走。许是殿下识得这女婢,所以才让他背了一路。 这女婢看似轻巧,分量怎如此沉重! 韩鹤川点点头,看来没看错。他回身扫了眼李掌事,扫见了他额上汗水,“她很重?”李掌事已到中年,腿脚本就不便,体力自是不如壮年人···唉,不该带着这女人给李掌事添堵的。 李掌事垂首,只笑不答,举动说明了一切。 韩鹤川随即上前接过李掌事背上女人,李掌事一惊,“殿下万万不可!”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欢喜得很。看来他在殿下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韩鹤川只觉手中猛然一重,如玉般的面容顷刻暗沉,冷声道,“还是你背着吧,本宫手疼。” 这女人太重了! 李掌事瞬间石化在原地,递出去的女人又重新回到了背上,他嘴角微微一抽,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 整顿一下身形,立即跟着韩鹤川回了居明阁偏殿。 万籁俱寂的夜晚,终是有难以入眠的人。 又是一个多事之夜。 阳翟城 王宫中,临斐殿屋檐上。 “上勾了、入网了、好戏要开场了···” 抑扬顿挫声打破了寂静,明明字字咬的沉重,听上去却又多了几分闲散。 公子泽义倾身于红砖绿瓦间,手臂抬起,便是烈酒入喉,他嘴角含着嗜血笑意,口中喃喃不断。 凉风吹走了他的醉意,却带不走他的忧愁。 一身墨衣景服的他似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那并不出众的面容透着耐人寻味的美感,细品之下,普通眸子中深藏着高于常人的睿厉。 神秘人高立于檐角弯上。其人身着黑色披风,捂得严实,令人看不清面容。 独立黑夜中的他犹似夜色邪神,凌然一股独步天下的孤寂,让人望尘莫及,又唯恐避之,矛盾之下又似乎合理。 凉风顽固,似想要一堵披风下的神秘,趁着那人不注意,偷偷撩起了一角··· 晶莹剔透无一丝瑕疵的下巴展露在月色下,那人往下一扯黑帽,挡住了那瞬风华。 “金光闪现,她逃过一劫,还是那般聪明···”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儿自披风下传出,其中意味不知是感叹,还是叙旧。 公子泽义朗声大笑,手臂豪迈高抬,烈酒入喉,手指间猛然松开,酒坛顺势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他道,“这场猫捉老鼠的大戏,公子鹤川难道有赢的可能?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他身边的一切有利势力本宫都会连根拔起!不管是人,亦或是鬼!” 神秘男人闻言不语,身形微动。 “本宫定会让公子鹤川付出惨痛代价!”这声犹似冰窟,冷人发颤。 他眸中熠熠生辉,跳跃得是阴狠之光。 公子鹤川,宋国遗子,你这重身份藏得可真深啊,自认为聪明一世,却不知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蹦跶,像极了上不得台面的山野村父! 且好好看着,本宫如何将痛苦百倍施加在你身上。 这声似虚无缥缈的黑烟,几经迂转消匿在了夜色之中。 第八十四章求亲队伍 太子府 “殿下,奴才把这女婢送回清幽阁吧···”李掌事微弯着腰,候在一旁。余光暗暗扫了眼书房小塌上的女人。 咣当-- 镂空木门被吹开了,阴风贯穿而入,些许树叶飘进屋内,珠帘帷幔霎时摇曳卷成一团。 “这门怎么开了···”李掌事被风吹迷了眼,作势去关门。 跪坐在案几边看书的韩鹤川身躯陡然一颤,似是屋内瞬间阴凉下来了般,没由来的朝小床那侧看了眼。 这风劲儿极大,李掌事铆足力气才将门关上,他重重喘着粗气,似是跟人博斗般了疲劳。蓦时,他神情一滞,似是发觉了奇怪之处。 这偏房四下皆有高檐围堵,侧方更是砌了面红墙,四面八方不通,这阴风从何而来? “难不成··刮的上下风?”想到这儿,他狠狠给了自己一记嘴巴子。 年纪大了,怎么什么都敢乱想! 一条狐狸毛毯悄悄盖在了童幼宝身上,捏住毯子一角的是一双白皙漂亮的手。那手突然一顿,而后替女人掖了掖毛毯。 他立在榻侧,玉眸中透着些许茫然。 李掌事一愣,继而目光仔细打量着床上女人。这姑娘相貌粗鄙,怕是家中大郎都看不上,殿下怎对她如此上心? 韩鹤川此时也不知自己怎想的,这女婢他只见过两面,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错觉吗? 下一瞬,他神色微变,鬼使神差一把将童幼宝身上毛毯扯掉,扔在了地上! 玉面上陡然浮现怒气,转身欲要离去。 想来是这女婢在背后故意编排他的私事,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李掌事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狠狠吓了一跳,而后又重重点头,殿下还是有点底线的···· 刹那,童幼宝猛然觉着身子一凉,瞬间坐起身,瞪大了眼睛!宛若诈尸! 李掌事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鬼啊!” 韩鹤川即刻回身,就听见了一声娇斥,“嚎什么嚎!你不做亏心事哪儿有鬼找你!” 此话一出,李掌事捂嘴噤声,端详一番她的面貌后,还是有些后怕。 再次看去,只见床前边上立着两抹幽魂,那对泛着绿光的眸子透着诡异情愫,直勾勾盯着瘫坐在地的李掌事。 李掌事只觉后背阴风阵阵,回头看,无一人,门框也是紧闭状态。他紧紧捂着唇,泪水直飙惶恐朝四周张望。难不成真的有鬼! 韩鹤川神色未变,立在一侧不语。那卷成一团的珠帘帷幔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形。 童幼宝面色有些苍白,眸中无光,一副羸弱模样,竭力嘶吼过后的她更显单薄。扫了眼陌生屋子,喃喃,“什么时辰了···” 韩鹤川迈出的脚步微顿,眸中掠过深色,旋即,悄悄藏回了帷幔后,没有出声。 这话,是在问那两抹幽魂。 涅惑微上前一步,望了眼天色,难得没有跟她抬杠,“寅时三刻了。” 李掌事神色一变,瞅了瞅四下,心道:姑娘是在问老奴? 随即望了眼天色,起身稍稍整理衣摆,还未出声,只见她直点头,又问道,“迦迪爱怎样了?” 迦迪柯面色紧绷,“尚有一魄,不过损伤严重,怕是····” 李掌事只觉脑中轰隆一声,立刻扫视四周,再看向她时,只见她下了床,喃喃,“那我们回去吧。” 李掌事身形一震,僵硬在了原地,惶恐表情从一而终,“姑娘莫要吓老奴···”那抹娇小身影出了房门他也未反应过来。 脑中一直徘徊那句: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去吧··· 若他当时回身,仔细瞧,便能发现童幼宝脚尖并未落地,离地面还有顶点距离。她是被两抹幽魂,架出去的。 藏匿在帷幔身后的韩鹤川,虎躯一震,那一幕,深深印在了他眸底! 翌日。 晌午一刻,骄阳胜火。 锣鼓震响了半边天,舞狮宛如游龙奔走在大街主道上,悦耳铜钟清音掩没在了喧嚣吵闹中,恍然闹市。 吃酒民众闻声推窗探出头,“这是那户人家娶亲?声势如此浩大?”楼下老者眯眼,捻须喃喃,“舞狮开路,血毯压邪,黑马高坐,乃廉政之气!妙哉、妙哉!” “这刘阿伯净瞎说些晦气东西!小心让理事大人听见,抓进衙房吃鞭子!”素衣妇人提着菜篮子狠狠卒了一口。同行妇人面露嫌恶,附和着,“可不!这刘阿伯上次还咒奴家二郎床下有魂哩!奴家抡起扫把就把这老东西轰出去了!” 桥下小河,划着竹船的渔夫伸长脖子远远望去,“谁家娶亲不带聘礼的?真稀奇!”妇人披着笠衣狠狠揪起渔夫耳根子,“你求娶奴家时,可曾下聘?” “疼疼疼···” “····” 喧闹声自南城传到北城,声势浩大,民众纷纷猜测理事大人是要求娶哪家姑娘时,直到队伍停在了太子府门口,民众们沉默了,噤声了,纷纷落荒而逃了··· 谁人不知,殿下膝下无儿女,理事大人求娶殿下之女,不是侮辱殿下是甚? 跑吧,看热闹跟小命比,还是小命重要。 “大人,曲子可还奏?”敲青钟的乐师干咽口水,扫了眼太子府牌匾,后侧身问着黑马之上的男子。 “奏!”李墨渊神色肃穆,翻身下马,大步迈入府邸中,随之跟上的,是几位道士。 乐师有些惶恐,这曲子是大人挑的,旋律奇奇怪怪,不像是娶亲奏的曲子。到底奏,还是不奏···· 下一瞬,清脆铜音声缓缓响起,传到了太子府邸之中。 清幽阁,偏房。 “这到底是作甚的?”迦迪柯猫着身子,左右看着长桌上之物。 立在一旁的涅惑一身碎屑,面上透着些许憔悴,只见他伸着懒腰,重重打着哈欠道,“忙活了一夜,可算按照爸爸的要求做好这玩意儿了~~” 在床上打坐调息的女人,蓦然睁眼,爸爸? 旋即,她豁然明了,嘴角暗暗勾起奸笑。这家伙终于肯叫爸爸了!迦迪柯诧异回眸,看着涅惑,“爸爸?你叫谁呢?” “我!”童幼宝缓身下了床,到了长桌边,扫视桌上之物后,满意点头,“不错!涅惑做得很好。”说着,伸手揉着男人发顶。不愧是老娘养的逆子,终于开窍了! 涅惑顺势矮半个身子,任她摸着。心里暗暗嘀咕:这女人丢了六魂,怕是活不长了,最近还是顺着她些好,免得灵宝还未取出,就提前被自己气走了。 迦迪柯有些困惑,目光经两人面上转悠。 她不是名唤童幼宝吗?什么时候改得名?亦或是,这是她的小名··· 想到这,迦迪柯忽然正了正身子,沉声道,“爸爸!你伤势恢复如何了?”即是特殊称呼,他怎能低于别人! 童幼宝身形一顿,而后大喜!惊声应下,“诶!”瞧瞧!这是老娘的孝顺乖儿子! 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揉捏着迦迪爱的头发,面上洋溢的,是喜获二子的老母亲笑容。 迦迪柯朝着涅惑无形冷嗤,眼神似乎在说:看,我在她心中不比你差多少。 就在这时,一道麻利身影猛然破门,似旋风般冲了进来,“小姑姑!不好啦!理事大人来求娶您啦!” 第八十五章小机灵鬼 “什么!” “你再说一边!” 两道惊诧声同时响起,涅惑、迦迪柯两人面上尽显阴狠怒瞪来人。可来人并听不见这两道声音,径直穿透两人幽魂,跑到了童幼宝身前,“小姑姑,还不快快收缀一番!” 马夫小哥? 她眉宇间夹杂惑色,看着面前之人,问道,“小哥不在马厩看马,怎跑这里来了?” 马夫急得跳脚,却还是回了她的话,“奴才陪着殿下外出骑射,刚回府,理事大人便找上门来说要求娶小姑姑,此时已经挪步议事厅了!小姑姑怎还这副清闲模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李家大郎?”她霎时蹙眉低喃,随后轻笑着,“小哥莫不是听错了,理事大人怎会娶奴才为妻,传出去就不怕被笑话?”虽是这样说着,可眸色却沉了下去。 昨日涅惑在大理事府展现了能力,她又趁机欺辱了李大郎,怕是来者不善! “这···”小哥被问住了,他眉眼下垂,略显苦恼。确实,理事大人权倾朝野,乃大王面前红人,再不济也没可能娶一介奴才···难不成,真是自己搞错了? 蓦时,马夫猛抬头,惊呼出声,“糟了!奴才半道碰上太子妃,告知了太子妃此事,太子妃好像已经朝议事厅去了!” 若太子妃是去与殿下商议小姑姑婚事,发现根本没这回事,罪名降下来他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马夫突然下跪拉住她的衣摆,泪眼婆娑叫唤,“小姑姑救救奴才!小姑姑救救奴才!” 只是瞬息功夫,这马夫已然变幻了千百种情绪。 童幼宝巧笑嫣然扶起马夫,“瞧把你吓的,小哥把小乖照顾得如此周到,单凭着一点,我就得帮小哥···” 马夫茫然抬头看她,不知所措。下一瞬,他忽然瞋目,惶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童幼宝勾起笑意,拍了拍手,再看向小哥,他后背俨然贴着一张符纸。 涅惑与迦迪柯齐齐对视一眼,眸中怒意顷刻匿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有猫腻?”这话是涅惑问的。只见他略微思索,只察觉了不对劲,其中意味并未猜到。 迦迪柯看着地上马夫,也问了一嘴,“你有什么计划?” 面前这个女人说不上有多心善,但绝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她此举,定有什么含义。 “想知道原因?”她邪笑勾唇,笑得诡异。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她立马上前勾住两人脖子,三人俯下身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烈日移位,到了下午时分。 几道身影被日光拉得狭长,南汐目光怔怔看着拦在她身前的几个方土术士,汗水源源不断从额间滑落。 “娘娘,咱们回去吧,殿下还在跟理事大人议事呢···”女婢急的落泪,心疼得为她拭去面上热汗。 南汐看了眼女婢,这般哭劝已在耳边盘旋好几个时辰了,这小丫头叽喳跟个百灵鸟似的,一点都不像枝丫。 她动了动干涸的唇,坚持着,“去,跟小宦官说,本宫求见殿下···”扫了眼候在门外的小宦官,心下疑惑李掌事为何不在,若李掌事在,会这般拦她? “娘娘!”女婢哭叫阻拦。 议事厅内。 “这事,既达成协议,还请殿下配合。”李墨渊一身官服,立在书案台前,浑然一股正气。 韩鹤川微勾唇,起了身,“自是,理事大人都如此信誓旦旦,本宫又怎不信府中有妖魔。”他正愁没有法子试探那个女婢到底是人是鬼,没想到,今日就有人送法子来了。 韩鹤川身形一顿,旋即好奇一问,“理事大人本意是让方土术士降服妖魔,又为何大张旗鼓弄了一支迎亲队伍?”若是除邪,本该低调行事才好,这大张旗鼓的实在惹眼得很! 被他这一问,李墨渊面上霎时涨红,随即扭头不作声。 还不是那个妖女同父亲说,让他洗干净嘴巴,怀着感恩戴德的心,携重金来太子府求她题字!他今日本悄悄带着术士出了府,预要收了那妖女!谁知两个父亲早已留了后手,半道堵他,蒙头给他一顿好打,后将他绑上马,亲自送出了南城! 仲父那副字画,此时还插在他后腰带上! 想到要去求那妖女题字,后腰上真是滚烫的火辣辣得疼! 韩鹤川见此,也没再多问,看来理事大人跟那女婢有过一段缘分。屋外嘈杂声未曾停下,李墨渊朝门外望了眼,“殿下当真不见太子妃?” 韩鹤川缓步走出,“大人要收的女婢,便是太子妃的人,大人觉得见还是不见?” 李墨渊面色略显尴意,压低声线道,“这议事厅可有后门?”韩鹤川点头。待李墨渊敲击木门,用暗语提示术士可以撤退后,便一同进了暗门,偷摸着去往清幽阁。 而清幽阁那头,此时热闹非凡,不少女婢奴才纷纷围堵着大门,伸长脖子看热闹。 “救命啊!有鬼啊!快来人啊!”童幼宝衣裳褴褛,此时披头散发,在地上撒泼打滚,嘴中一个劲叫唤。 “让开让开!”一道尖锐嗓音传来,那女婢用力拨开人群,迎着身后娘娘。 女婢奴才们本想发火,一瞧,立即下跪齐齐恭敬出声,“给侧妃娘娘请安!” 梦渔在下人搀扶下,缓身步进了清幽阁大门。 她蚕娟捂唇,朝里面望了一眼,顿时蹙眉,“那女婢怎疯疯癫癫的?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她在裴园散心时,便听见了这震天叫唤,一路上又见着奴才们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说什么府中有鬼,她也是忍不住好奇,便来瞧瞧。 一旁看热闹看得最久的奴才上前解释,“娘娘有所不知,这女婢昨夜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被附了身,已经神志错乱逢人就咬,娘娘还是离得远些好,免得被不干净的东西俯身!”那奴才说完,立马退到了奴才中。 梦渔还没看清说话的是谁,谁知那人便没了影,不过听那奴才一说,她面色惶恐,欲要往后退去。 还未退出,谁知地上正打滚的女人忽然发狂,疯了般扑在了梦渔身上,将她扯进了清幽阁里。 “是你!你是个妖怪!我咬死你!” 梦渔发髻被扯得凌乱不堪,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瞬猛地被扑倒在地,她有些恼怒,立即出手反击,与童幼宝扭打在一块。 众人楞。不曾料到一直以贤良自居的侧妃,竟会急眼打人! “住手!” “赶紧将她俩拉开!” 两道怒斥同时响起,众人闻声看去,身躯一震,跪倒一片,“见过殿下,见过理事大人!” 第八十六章颠倒是非 望着前方互掐的两人,李墨渊蹙眉,“她们怎变成这般模样了!” 只见前方两个女人满目疮痍,骇人万分,衣着发髻凌乱不堪,手背上更是在流脓!实在可怕! 众人闻言,纷纷投目看去,这一看,不禁吓得后背发麻! 只过了几息功夫,这女婢和娘娘怎成了鬼人!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这一刻怎变得这般模样了! 竭力嘶叫的童幼宝,眸底暗暗划过一丝奸笑,紧接着用力一扯梦渔头发将她绊倒。心中冷哼:她将动静闹得这般大,就是为了引侧妃来此,若她不来,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梦渔拼命抓挠压在身上的女人,心中叫苦连天,早知这疯女人会攻击人,害得自己手背流脓,她就不来凑这热闹了! 殊不知,童幼宝早已悄悄在她衣服里放了一张傀儡符···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将她俩拉开!”韩鹤川一声怒喝,吓得众人身躯一抖。 奴才们心中惶恐,纷纷左右张望,示意对方上前。这时,不知哪个不要命的奴才在奴才堆里嚎了一声,“不得了了!侧妃娘娘变邪祟了!侧妃娘娘眼睛已经翻白!这是要吃人的架势,大家赶紧跑!” 众人齐齐回眸望去,却没找到声源,不禁有些纳闷。 李墨渊紧凝奴才堆,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丝惑色,可这股感觉却无从说起。摇了摇头,心道:难道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梦渔一听,怒火中烧!张开嘴巴便要怒骂,谁知啊了好几声,都发不出声来,她面色大变,惶恐看向地上女人。 她怎不能说话了!? 童幼宝踉跄着脚步,一瘸一拐退到高墙之下,害怕摇头看着梦渔,嘴中大叫,“求求你,放过我,你看我已经听你话去大理事府打李大郎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不要吃我肉喝我血··求求你···”她身躯剧烈颤抖,此时已经缩在了墙角里,活像个临死之际的小老鼠。 梦渔霎时起身,奇怪看着墙角女人。她何时要吃人了? 此话一出,奴才们浑身一抖,齐齐将目光放在了李墨渊身上,那眼神比看活体标本还要惊奇几分。 贴面无私的理事大人竟被一个小奴婢打了??? 话语中的意思清楚的表达了,她是被迫去大理事府闹事的,至于是谁指使的就有些含糊了,究竟是侧妃还是邪祟? 这个疑问,在众人心底,早已翻了天! 又是一声惶恐爆喝吸引住了众人目光,“你与李大郎有仇!却为难我一个小婢女,让我去踹李大郎的脸面,如今李大郎找上门来,你却想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呜呜呜····为何我的命这么凄苦啊··呜呜呜~~” 什么?! 众人心底再次炸开锅了!可面上依旧一副维诺模样,余光却悄悄往李墨渊面上扫去。 韩鹤川也狐疑似的看向李墨渊,细看之下,还真发现了他脸上的红肿。此种情境,韩鹤川尴尬清咳一声,别扭移开了眼。 心底下开始猜测,这李墨渊难道是因怀恨在心,所以才借口收妖魔,收拾了这婢女? 细想之下,又觉得有些牵强···李墨渊本就是理事大人,若真想收拾这女婢,当时治她一个以上犯下的罪名不就好了,为何还要特地跑一趟太子府? 这····想不明白·· 李墨渊面色一僵,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怒瞪着墙角女人! 这女人怎胡说八道将这些事抖出来了!他虽是气愤这女人打了自己,可··可他找上门来又不是为了泄愤! 李墨渊猛然回身,望着四下的奴才们,他们面上皆是鄙夷,:原来理事大人并不是来求娶这女婢的,而是来报私仇的··· 一口老血瞬间哽在喉间,他无言辩论,难受至极。 梦渔此时更加气愤,怒指童幼宝,口中啊啊叫着,连贯不起话:本宫何时指使你打理事大人脸面了!何时! 正这样想着,她眸子猛然翻白失去了意识,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扭曲,四肢僵硬抽动,如同被人操控的木偶,朝童幼宝走去,同时嘴中发出了诡异乌咽声。 众人吓得倒吸了口气,心智脆弱者早已倒地晕厥。 方土术士面色凝重出声,“大人,此乃邪祟附体,得尽快驱邪!” “可会伤及侧妃性命?”这话,是韩鹤川问的。 “贫道尽力而为!” 就在这时,童幼宝面色憔悴,含泪尖叫着从梦渔腋下窜出,刚没跑出去几步,便被梦渔狠拽头发拖曳在地。 韩鹤川眸色骤凝,声线阴冷,“收了她!” 术士立即挥舞桃木剑,飞身上前!谁知梦渔猛然举起童幼宝,将她砸了出去! 韩鹤川、李墨渊大惊!即刻飞身去接!光火瞬息之际,两人架在了童幼宝肩膀上。 童幼宝余光暗暗打量两人,心中不禁冷嗤一声:装模作样!伪君子! 旋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头一歪,吐舌装晕。 自空中转了几圈,稳稳落地的两人,对视一眼,而后把手中女人递给了下面的奴才。装扮成奴才模样的涅惑暗自偷笑,带着手中女人一路狂奔,偷偷溜到了隔壁偏房。 偏房院中,迦迪柯一副严肃狠厉模样,喃喃大叫,“不行!眼神不够凶狠!瞪大一点!腰挺直!要有气势才能震住别人!” 马夫小哥欲哭无泪,只能一一按照男人指使做着表情动作。 鬼知道这几个小时他经历了什么,面前这个男人一头卷发,身上服饰闻所未闻,脚踝上竟然还挂着铃铛,更可气的是,这奇怪男人一上来就揪着他,说三道四,指挥这里指挥哪里。 什么眼神要魅惑一点啦,什么时候该翻白眼啦,走路要甩臀啦叭叭一大堆! 马夫小哥表示,他不想做演员,他只想好好养马! 一路狂奔回隔壁偏房的童幼宝,将大门紧闭,而后扒开掩面长发,长舒一口气道,“进展如何了?” 迦迪柯侧目,往她背后看去,“涅惑呢?” 童幼宝懵。回头一瞅,咦?涅惑呢? 涅惑身子一轻,径直穿透大门,没入了偏房内,扶着腰大骂,“死女人!那么快锁门把本尊关门外了!”鬼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卖力敲门! 第八十七章演技 夏侯栖年本是来凑李墨渊求亲一事的热闹,谁知快到居明阁之时,半道听下人们议论清幽阁出邪祟一事,于是乎他便折半道去了清幽阁。 不曾想,竟见着了两道猥琐身影从清幽阁大门口挤了出来,见着他们一路狂奔,他心下不由奇怪,便跟了上去。 此时,夏侯栖年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刚刚他若没看错的话···门外那个男人··凭空消失了。 几息功夫间,清幽阁紧挨着的两间房屋内,同时响起了吵闹声。 夏侯侧目撇着左右两间房,心中似是有了定论,不多想,众身跃上两房相隔的高墙,猫着身子,悄眯观察两房院内之事。 童幼宝冲着涅惑嘿嘿一笑,避开他的拳头,朝迦迪柯跑了去,“我又不是故意的!” “诶!不要!”涅惑眉心一跳,急急出声制止她去触碰迦迪柯的动作。 可还是晚了一步,童幼宝抓住迦迪柯肩膀之际,迦迪柯霎时化为青烟,变回了幽魂。 手中稿纸缓缓飘落在地。 蓦时,涅惑闪现过去捂住马夫的嘴,将那声尖叫堵了回去,而后同魂魄状态的迦迪柯齐齐白眼盯着童幼宝。 涅惑灌注了不少灵气给迦迪柯才使他幻化为实体,谁知竟被这扫把星打回了原形··· 童幼宝再次挠头嘿嘿一笑,尴尬不语。 匍匐在高墙上的夏侯栖年见着这诡异一幕,心下狠狠一跳!霍然间,他撇头看向了另一侧。 只见几个方土术士挥舞着桃木剑绕着侧妃遁走,几声拗口法令爆出,便是满天白色冥币飞舞。 那被邪祟附体的侧妃此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立在原地不动,形如枯木。 韩鹤川与李墨渊对视一眼,皆露出了疑惑神色。 韩鹤川:怎不动了? 李墨渊:难道被术士震住了? 随即,李墨渊头微昂,似是有几分骄傲。 没想到从幽梦龙门出来的术士如此靠谱,三两招便震住这邪祟了。 不停绕着梦渔打转的术士们,心里慌得一匹,心里不禁纳闷这侧妃怎不动了?难道是自己喊得口号发挥作用了? 几个术士诡异对视一眼,暗暗点头。于是乎,秉着她不动,我亦动的原则继续转悠不停。 匍匐高墙上的夏侯见到那几个术士时,桃花眸猛然骤缩!这不是半月前被自己撵出幽梦龙门的几个江湖骗子吗! 当时他们打着唐门的幌子来幽梦龙门驱凝儿的魂魄,谁知还未踏进凝儿的房门便被打下了一楼,就这点本事还敢自称唐门中人?! 他索性就将这些江湖骗子撵了出去! 夏侯蹙眉,扫视着李墨渊,后又思索着昨日发现在大理事的事,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继而转头观察另一侧。 童幼宝拾起地上稿纸,看着上面内容,眉头一挑,“这情景对话谁写的?” 迦迪柯乖巧举手,“我!” “不错!” 她满意点头,而后将稿纸递给了涅惑,眼神示意他将马夫打晕。涅惑没有多想,一记手刀下去,马夫便倒在了地上。 旋即,她飞速将马夫小哥身上的傀儡符撕下,帖在了涅惑胸膛。 “你!”涅惑一惊,指着她鼻子大叫,后又想到这傀儡符的作用,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咽了下去,只得转动眼珠使眼色。 童幼宝摇头晃脑指了指他手中稿纸,而后作了个睡觉姿势。意思是:你赶紧照着稿纸念台词,老娘去旁边睡一会。 涅惑狠狠叹气,见着对方一屁股躺在藤椅上惬意睡觉,手中稿纸猛的捏成一团。 童幼宝耳边迟迟听不见传来的魅惑声,嘴角勾起笑意悠悠道,“你是认不得字?还是觉着迦迪柯才华横溢,写出来的东西过于博学,所以你内心深感自卑,觉着自己不配念迦迪柯写得东西?”她顿了顿,又道,“若真是这样···你就将地上马夫叫醒吧,我看着马夫应该身份比你高一等,识文嚼字什么得若是不会,迦迪柯还能教上···” “本尊会!”咬牙切齿声响起。 她这番话明显就是激将法!可他偏偏就是受不得这样激发! 蓦时,她巧笑勾唇:“那就开始吧··” 迦迪柯拽住马夫两条腿,把他拖进柴房关了起来,而后立在童幼宝身侧,静静看着涅惑表演。 涅惑深呼吸,平静着暴躁的心态,时刻告诫自己:这个女人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顺着她··顺着她··· 只见涅惑身子轻轻一软,便柔弱瘫倒在地,旋即衣袖拭泪,眸子望着远方,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声线好不可怜:“殿下··臣妾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围着臣妾?” 高墙上的夏侯嘴角狠狠一抽,立即看向左边偏房。 只见梦渔眼色渐渐恢复正常,而后瘫倒在地,泪眼汪汪深情望着韩鹤川:“殿下···臣妾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围着臣妾?” 术士们心猛然一跳,快速朝四周扩开,而后挥舞桃木剑对着地上女人,却没上去。 奴才们见此,虽也被吓了一大跳,心里还是忍不住八卦,这侧妃是不是清醒过来了?难不成邪祟离体了? 韩鹤川与李墨渊对视一眼,而后看向梦渔,沉声道,“侧妃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中几许人也?” 此话一出,奴才们皆暗声不语,殿下在试探侧妃娘娘是否还是邪祟··· 同一时刻,涅惑凭借着傀儡符操控着梦渔,隔空与韩鹤川对着话。 只见涅惑半撑起身子,无助环顾四周,凄凄掉泪:“殿下,臣妾胸口些许闷,殿下过来揉揉以作缓解··” 藤椅上的童幼宝霎时起身,一脸兴奋叫着:“表演不到位!表情闷骚一些,语气勾人一些,还有眼神一定要魅惑!魅惑!你应该这样说··” 童幼宝登时一副弱柳扶风状,扶着额头,红唇微微张开轻轻一道,“啊~”便出了口,而后魅眼放电骚气道,“殿下~人家日夜思念殿下,恨不得扑倒在殿下身上···这辈子人家不求其他,只求殿下能来人家房里坐坐~~” 最后一个字魅惑拉长尾音,低眉顺眼垂下头收尾。 旋即,她立即一拍巴掌大呲呲开口,“这样说话感觉就来了不是!姐妹,就照着我这个模板演~~~” “爸爸!”涅惑恨恨出声,青筋暴跳,谁知童幼宝即刻伸出小手,似是站在高樵上的诗人面朝大海,兴奋来了一句,“诶!乖儿子!” 第八十八章本公子心喜女子 乖儿子? 涅惑蹙眉,知晓她又在胡言乱语,恨得咬牙切齿,旋即撇头示意不干了。 童幼宝悻悻收手,摸摸鼻头。一下没控制住···还好涅惑没发现自己在占他便宜。下一瞬,她立即狗腿凑到涅惑跟前,哄骗安抚着他。 “矮油!涅惑美男穿衣打扮都精致奢华,配色更是别具一格!涅惑这等绝世美貌怕是天底下的男人加起来都不及你半分,怕是那太子给你提鞋都不配!”她手舞足蹈,宛若红线媒婆在给丑姑娘说亲般。 涅惑狐疑视凝她这夸张表情,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当真?” 童幼宝作捧心状:“千真万确!” “可是本尊怎么觉着你的态度不够真诚···” “····” 那道‘乖儿子’出口之际,迦迪柯身躯猛然一颤,眸中多样情愫瞬息万变,翻腾蹈海。他眸色很深,不知在想什么,目光一直放在童幼宝身上,未曾离开。 这边涅惑与童幼宝一直在争执,似乎忘记了他们还控制这隔壁院里的梦渔。 因涅惑一直在跟童幼宝说话,梦渔此刻,在众人眼里看来,一直在自言自语,回韩鹤川的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韩鹤川面色微变,再次看向梦渔时,似是察觉到了异样,只听他问:“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戏弄本宫!” 他这话,是有依据的。 梦渔虽高居侧妃之位,太子府上下亦是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在府中口碑向来极高,相比起太子妃的不谙世事,侧妃的懂事大方更得他心。 可这么久来,侧妃从未要求过给他侍寝···可今日的侧妃表面上虽清醒了,语气动作却与往常大相径庭! 用脚指头想,侧妃在礼仪方面如此得体,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如此不要脸面的请求? 他本不信什么鬼神,可自从在秦国经历了天女唤雨一事后,他不得不信! 侧妃体内定寄藏了邪祟! 久不出声的李墨渊此时也皱了眉,那侧妃的行为举止确实怪异!霍然间,他暗自使眼色,示意术士动手! 另一侧偏房,涅惑忽然噤了声,没在与童幼宝争吵。 血眸顷刻闪现妖光,似是嗅到了一股诡异气息:“嘘!”涅惑快速堵住童幼宝的嘴,血眸四下警惕张望。 童幼宝顿时沉下心,冰霜渐渐浸染眼眸,她也发现了诡异气息! 光火瞬息间!术士挥舞桃木剑飞身朝地上梦渔刺去! 梦渔此时被控制住,涅惑不动,她亦动不了!焦急万分间,一片树叶蓦然从天际袭来,出自谁手不得而知! 这片树叶挤压空气,自空中旋转一圈,不差分毫将飞身于半空中的术士一一击落!似是赋予了生命力般,那树叶猛然间一个旋回,朝梦渔飞去! 本轻巧无害的树叶,此刻犹似利剑,竟觉着亮起了冷芒,疾速朝梦渔击去。 涅惑一惊,自是察觉到了那股诡异力量,心中知晓傀儡符的威力,若是被控制的人受了伤,他也会造到反噬,受同样的伤! 不作多想,涅惑立即扑向童幼宝滚落在地! 童幼宝眼眸突睁,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扑过来,滚圈似是被放慢了十倍速般,她只觉天地互换旋转眯眼,大树鲜花开始变得模糊,似镜花水月中的倒影,又似海市蜃楼的梦幻。 两人不过鼻息距离,她却将他的盛世美貌看得真切,映在了眼里,刻在了心底,似乎这一刻,不管过了几千年,她亦忘不了面前男人的样貌,涅惑的样貌。 另一侧!梦渔顷刻匍匐在地,翻腾身子,滚了数圈!就在滚圈刹那,梦渔怀中的傀儡符顷刻掉落在地!那片树叶似是断了线的风筝,没有受力的物品,同一时刻掉落在地,似是什么也没发生般。 梦渔惊吓未定,扶着胸口重重喘着粗气,而后困惑看向清幽阁门口的人们,再环顾四下术士,她疑惑出声:“殿下?殿下怎来此地了···” 旋即,她爬起身惊声叫着:“殿下速速离去!这里有邪祟!” 她上前之际,韩鹤川携等人快速后退,一声令下:“来人!拿下侧妃,关押柠猛阁,不得外出半步!” 柠猛阁是侧妃住所,侧妃是否正常还尚未可知,他此举是为了府中上下性命安全着想! 梦渔迷茫看向韩鹤川,为什么? 另一侧。 涅惑一口鲜血猛然吐在童幼宝脖旁,温润气息拍打在脖间,她一惊,拍了拍涅惑后背:“怎么样了?涅惑?” 她眸色微凝,傀儡符被人强行破了···涅惑遭到了反噬! 微微使劲,腿一轮,两人天旋地转,她翻身骑在了涅惑身上,衣袖为他拭去嘴角血迹,“如何?” 被她一压,涅惑顿时岔气,清醒了少许,指了指肚子:“你能不能···下去再说··” 这个女人··太重了! 哈? 童幼宝一愣,旋即瞅了眼自己的坐姿,此时俨然跨坐在他肚子上,而后慌不择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涅惑微微叹息,仰面余光捕捉到了高檐上的一抹黑影,语气顷刻冰冷:“还不快追!” 此话,童幼宝瞬间明了! 他们今日一计,一是陷害利用侧妃,看能不能炸出一直藏在暗处的神秘人。 二嘛便是要转移韩鹤川与李墨渊的注意力。 三侧妃就是给他们背锅的! 为何拉她垫背?证据便是枝丫受罚那日,迦迪爱听见了侧妃与她女婢的对话。 南汐遇害一事,就是侧妃干的! 既然侧妃后面的高人出现了,她今日定不能放过他! 旋即,她飞快抬头,准确看见了不远处立在高檐上的黑衣人!抽出腰间藤鞭迅速套在大树枝干上,微微使劲,接住余力上了房檐。 刹那间,她飞快回身,看似轻巧无力的鞭子自她手中一出,瞬间变得迅猛强悍,直接把爬在高墙上偷看的夏侯打了下去! 冷声道:“看这么久,你想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吧!” 夏侯不偏不倚恰巧跌落在童幼宝院子里,夏侯大惊,即刻拔腿欲跑! 涅惑冷哼一声,手指收拢将他提起,迅速带到了自己跟前,邪笑道:“小娘子,昨日一睹本尊绝色美貌,想必已经深深不可自拔的爱上本尊了,所以今日才急不可耐爬了本尊墙角,猥琐偷窥本尊的一举一动···你的心意本尊知道了。” 夏侯嘴角狂抽,气结!而后怒道:“本公子心喜女子!” 第八十九章那片云,像不像你欠我的一百块 “哦~~”涅惑一副高深莫测明了模样,淡淡叙述,“从你话语中便能听出···你是因心向本尊,可奈何本尊过分优秀惹得你心生自卑,所以才慌不择乱借口自己心喜女子···此举目的,便是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含蓄向本尊表明了爱意,是与不是?” “是你妹!” 这话是童幼宝与夏侯一同脱口而出的! 夏侯狠狠唾了一口,不予理会他对自己的语言调戏。 童幼宝嘴角狂抽,心里暗骂,这家伙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污言秽语,竟信口拈来!遭到反噬了还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个人! 她面上端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声道:“记得实施方案二,还有蒸馏香水看着点火候!” 欲走之际,她垂眸想了想,冷声道:“你去把夏侯绑了!”她还真怕涅惑这家伙会趁她不在,对夏侯做出什么事来。 迦迪柯脚步顿住,他深深看着她,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回身便从涅惑手中抢下夏侯,迅速绑了扔柴房里。 再抬眸看去之时,屋檐上早已没了童幼宝身影。 隔壁偏房。 韩鹤川望着屋檐,疑惑出声:“理事大人可看见了屋檐上一瞬即逝的人影?” 李墨渊顺视看去,:可能是鸟吧··” 韩鹤川微点头,看了眼天色:“日落黄昏,晚膳时间到了,理事大人用过膳在回府吧···” 李墨渊暗暗扫视着院内,心里疑惑诸多,想着有时间还得再来察看一番。他抱拳,“多谢殿下恩典··” 黄昏一到,夕阳无限好。 天际另一侧,童幼宝借住藤鞭缠檐角,似利剑般自屋上飞檐走壁。 她虽紧跟对方,可心里已经隐隐生出怀疑。 不管自己如何追赶,前方那家伙自始至终都能轻巧与自己保持五丈远,既跟不丢,也抓不到他! 对方一袭黑披风罩身,包裹严实,她分辨不出对方是何人····究竟是不是守灵人,还尚未可知! 几息功夫间,两人已然离开了太子府,朝郊外跑去。 窜集市绕山庄跨小河走林间,黄昏日落,夕阳瞬变,树木自多变少,视野从狭隘变开阔。 童幼宝停住了脚步,眼前一望无际的绿色,时不时从她脸颊上佛过的微风,远处赶牛群回家的老翁都在告诉她,这是一片草原。 她不动了,前方黑衣人亦不动了。 童幼宝紧握手中藤鞭,另一只手早已闪现出了百张符篆,若前方黑衣人有所动作,这百张符篆便会让他葬身与此! 此刻,她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没有气息! 他如此大费周章引自己来此,难道这里有埋伏? 她垂眸,思绪快速翻腾,只是几息功夫间,她已经猜出对方引她来此的万种可能,看来,今日少不了一场恶战! 顷刻间,她蓦然变得冷若冰霜,冷眼扫视裹得跟种子般的黑衣人,冷声道:“我与阁下有仇?亦或是南汐得罪阁下了?” 若不然,为何要故意害迦迪爱,他今日出手救侧妃,难道不是与她作对!还有之前他帮侧妃害南汐一事·· 可她不记得,自己与这样一位人物打过照面···他究竟是谁! 两人此刻一前一后对峙着,凉风吹起黑衣人的衣摆,飘飘欲绝似要乘风而去。那硕大披风帽下透着蚀骨寒气,犹似死尸散发的尸气,令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抬头看向她,泛着阴芒的眸子此刻含着笑意,他勾唇,这笑如沐春风似三旬暖阳,那股蚀骨寒气似乎都裹了一层暖意。 良久,对方出声了,这道声音略显沙哑似是久不出声的人,突然开了口,显得有几分生涩。 “好久不见,宝宝··” 不难听出阴寒声线下透着那股不可多得的温柔。 童幼宝狐疑蹙眉,这个声音和称呼怎么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难道是套近乎的战术? 霎时,她眸色一狠,手中符篆倾巢而出! 怒道:“小屁孩!老娘已经看透你的企图了!受死吧!” 百张符篆携带极速冷光自空中翻腾,宛若百把利剑直击对方要害!只见那黑衣人脚尖点地,刹那往后飞去,面对百张符篆,他毫无压力轻巧后退。 光火瞬息间!他以原地为基点,猛然压低回旋身子,看似移动大圈,实则亦在原地,轻松避开了高处符篆。 符篆受力径直飞往百米处,像极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 黑衣人优雅回弹身子,狂妄甩出衣摆,寒风顺势刮过,他轻笑一声没有过多话语。 “呵~” 这道轻笑在童幼宝听来就是嘲讽,犹为刺耳! 她冷哼一声,抱胸看着他,“不要高兴太早!”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没了影子的符咒霎时往回飞,趁着黑衣人不注意瞬间到了他后背。 压迫性的强势似是身后聚集了百万恶灵般!他眉头微挑,倒是觉着有那么趣味。 符篆霎时爆发出巨光,似是要将他挫骨扬灰,只见对方顷刻飞身,犹似闪电转移到了童幼宝身后! 那双戴着黑手套的手瞬间握住童幼宝臂膀,将她往前一推,当作了挡箭牌。 他触碰上童幼宝之际,她只觉通体一震,这是从未有过的寒凉! 这只感觉就像被人绑住手脚,扔进寒洞里,束缚感让恐惧变大,恐惧令自己窒息!是刺骨的冷,透彻心扉的凉! 再抬眸之际!百张符篆蓦然朝自己冲来! 童幼宝微微吃惊,余光瞥了眼身后的黑衣人,没料到对方竟会使如此阴损的招术! 他躲在自己身后,两人气息相交混乱,会误导符篆自己也是敌人! 顷刻间,她手指快速贴合翻转,一串拗口咒法说出,只见她面色暗沉,手臂猛地朝两边挥去! 大喝一声:“破!” 刹那,欲要破体而过的符篆化为灰烬,微风带过,灰烬洋洋洒洒落在了草地上。 她面上掠过毒辣,胳膊肘快速往后捅去,黑衣人朗笑一声,往后挪动,以她为基点回旋到了她对面三丈外。 只听他淡淡说着,话语中不知是叙旧还是其他,“宝宝,你还是同以前一样暴躁···” 他忽然背对她,面朝广垠草原负手而立,“宝宝记性有点差,这么快就忘记了三百年前同你一起搞批发的小银了?我怎么还记得,三百年前宝宝还欠我点东西没还呢···” 什么?? 童幼宝略显错愕盯着他的后背,小银?小银是谁?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她抓耳挠腮,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原地伫步道,“内个···你让我好好想想啊···”这一千年她认识那么多人,怎么还记得谁是小银? 只见黑衣人指着一片云朵,淡淡说着:“看!那片云像不像宝宝欠小银的一百块愿力!” 第九十章回忆往事 她茫然抬头,天地瞬息间,似是万物颠倒,赶牛的老翁倒退着往回走,落日重回高空,她追赶黑衣人的动作往回倒退至太子府,院子里的奴才们纷纷退回至自己的岗位岗,迎亲队伍刹那退回南城····时间退回到了平行世界三百年前。 天隆朝,字号元年,架空朝代。 基隆皇帝驾崩,太子元鹤与四王爷元泽水火不容,两人欲要夺位,便起兵造反,血战天地门。 一身女婢服的童幼宝叫苦连天,嘴里一个劲喃喃:“六王爷,你想跑别拽奴婢行嘛!” “闭嘴!”拉着童幼宝小手,藏匿在墙角的元若观摩着天地门的战况,悠闲开口,“待太子哥哥同四哥哥打完了,本王便带你偷偷溜出城,然后购置房产,买几块地···”元若回头看她,道:“然后你再给本王生几个胖娃娃。” 童幼宝一巴掌拍在他额上:“想什么呢!你不想当皇帝就赶紧自尽啊!” 她欲哭无泪罢手,身为守灵人,这次穿到架空天隆朝的任务,便是弄死这六王爷!谁知,命运戏人,这六王爷好巧不巧喜欢上她了!不管她怎么设计,这个六王爷就是死不成! 元若嘿嘿一笑:“你倒是日思夜想盼着本王死,本王偏不死!不仅不死,本王还要做你夫君!” 童幼宝脸霎时黑了,本以为这次任务挺容易的,谁知道遇上个奇葩,打不走骂不走活像个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浴血站场中,一位身着银色盔甲的高大男人跑到了高墙下,一把拽起童幼宝的手,紧张开口:“宝宝!我们时间不多了!太子已经被小卒杀了,你呢?”银狐撇头看见了地下的元若,霎时蹙眉:“他怎么还没死!” 这次他的任务是杀太子,助四王爷上位,而宝宝则负责除掉六王爷这个草包! 童幼宝抬眸看着面前这个,似谪仙般的男子,如玉般透彻的面上此时侵染了些许血迹,多了几分血性。 她无奈叹气,目光朝地下元若努了努:“诺,这小子打算带我私奔。” 元若霍然起身,一把打掉两人拉着的手,怒气冲冲:“放肆!一个小将竟敢觊觎本王的女人!” 银狐被推的倒退几步,后又听他这样一说,眸中霎时闪现冷芒,大刀顷刻横在了元若脖上:“嘴巴放干净点!” 童幼宝作了个吞咽动作,立马上前挪开银狐的刀,提醒着:“小银别冲动,别冲动,我们是不能直接杀死客户的···” 想要完成任务,只能间接借助他人或者物品去杀死对方,否则他们是领取不到愿力的。 银狐自是知晓这些道理,他狠狠瞪了眼元若,便收了刀。 元若悄咪咪拉着童幼宝的手,躲在一旁,虽说听不明白直接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也不想问,只想好好陪着童幼宝。 蓦然间,四王爷提刀冲了过来,欲要砍了六王爷元若! 银狐瞬间侧身拦在四王爷身前,冷声道:“你可以杀六王,但那个女人你不能碰!” 四王爷元泽冷笑,扫视着面前男人:“多谢银将领设计杀了太子,待本王杀了最后一位王亲,这皇位就只能是本王的了···” 他顿了顿,含着占有欲的眼神放在了童幼宝身上:“那个女人···自然也只能是本王的。” “找死!”银狐霍然拔刀,横在元泽眼前:“你杀了六王,我便放了你!” 时间不多了!要尽快完成任务,一旦超时,通讯石失灵,到时候两个人都回不去! 童幼宝此时也焦躁不已,脖间的通讯石一直叫个不停,提醒着时间快到了··· 情急之下,她扣住元若手腕,用力将他推到了四王元泽面前,大喝一声:“四王!快,杀了他,他死了就没人跟你争皇位了!” 被推出去的元若面色哭唧,他从来没想过争皇位啊! 眼巴巴看着冰冷嗜血的四王,带着哭腔求饶:“四哥哥,放了六弟吧··六··”话未说完,口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缓缓垂眸,看见了插在肚子上的大刀,再抬眸时,四王满面冰霜推开他,从他身上跨过。 童幼宝在一旁暗暗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六王终于死了! 就在她奇怪为什么通讯石没有收到愿力之际,耳侧猛然响起冷兵器碰撞声! 她大惊,下意识后退!刚刚那致命一击,是银狐奋力为她扛下的! “小银!”她惊叫着扶住银狐往后退,那张谪仙面上被深深划破了一个口子,是四王元泽的杰作! 元泽拖着刀众身跃起,大喝一声:“本王改主意了!你们都得死!” 银狐低垂着头颅,眸中掠过阴芒!他怒了!只见他手臂翻腾,似是控制了某种力量,微微使劲,便隔空掐住了六王喉咙,指腹猛然收拢,那人便断脖死了。 他悠然出声:“忘了告诉你,我是来自未来的灵物···” 火光电石之际!银狐脖间的通讯石顷刻爆发出白光,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欲要将他拖入进去! 同一时刻!童幼宝脖间的通讯石形成了一股黑洞! 两人大惊! 黑云滚滚而来,天地间惊现狂风骤雨! 银狐拽住童幼宝臂膀,稳住了她的身形,怒喝:“六王没死透!任务没完成!”他侧目望了眼地上还在蠕动的六王,心知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童幼宝仰天爆喝! 她也是第一次上岗,遇见突发情况没什么经验啊! 银狐眉头紧蹙,千钧一发之际,他拽下自己脖间通讯石塞到了童幼宝怀里,而后一把扯下她的! 天地瞬息间,两人情况互换,一人回归现代,一人则被卷进了黑洞之中! 黑云褪去,狂风匿迹,骤雨堪堪收住,一切归于平静。 天地瞬息,似是万物重置,落日半掩,已是夕阳西下,眼前绿草茵茵,微风拂面。 她立在草原上,泪水不知不觉浸透了脸颊,耳侧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宝宝,想起来了嘛?” 第九十一章故人重逢 一个回旋,她冲入了他怀中。 银狐含着笑意揉着她发顶,怀中温热的人儿融化了他那颗冰封上百年的心,他笑的如三旬春阳,暖人心脾。 风吹来,斗篷帽缓缓垂落肩头,青丝随风浮动,夕阳下金光铺在他面上,脸颊上长长的疤痕开始变得柔和起来,少了几分狰狞。 谪仙如白玉般的男人一身黑衣,宛如黑夜中的天神,沾了一身世俗依旧仙气绝然,令人不敢亵渎。 银狐垂眸,柔声道:“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童幼宝紧紧环住他腰际,恨不得将头撞进他心里,她抽泣着鼻子,肩膀一搭一搭晃动,哭得很凶。 银狐微抬头,看着远方,享受着微风拂面的触感,这种感觉···久违了。 几十息时间过后,落日藏匿住了最后一角,远处老翁挥舞竹竿赶着牛群离开了草原。 两人并肩坐在平原高处,身后是一大片树林,脚下绿草茵茵广袤无垠。 黑云不知何时占据了天空,孤月悄悄悬挂,萤火虫提着灯笼四处飞舞。 她身子向后撑着,脚下没有支撑点,有一搭没一搭晃动,颇显几分惬意。 银狐盘腿坐在她身侧,两人望着夜空,聊着陈年旧事。 蓦然间,童幼宝黯然失色垂眸,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丝哭腔:“你为什么变亡灵了···” 声音很小很小,小到令人心疼。 可银狐听见了,他身子一僵,而后笑着揉她发顶:“别乱想··”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是吗··”她低垂着眸子,咬唇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有多内疚。 银狐为了保护她,毁了容,又为了安全把她送回现代,不惜与她互换通讯石,自己却跌入了黑洞中。 没想到,几百年后还能再次见到银狐···的亡灵。 揉童幼宝发顶的手一僵,缓缓收了回去。他再次抬眸望着夜空,喃喃:“多少人只是抬头,胆怯的看一眼月亮,又继续低头追逐赖以温饱的几圜钱。” 他回眸,盯着那张小脸子,眸底的坚定是童幼宝从未见过的。 他道:“答应我宝宝,远离纷争,不要参与国事。” 他眸光熠熠,似万家灯火般明亮,这一瞬,童幼宝有些恍惚,她开始猜测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她生硬出声问着:“为何要害迦迪爱···”话刚出口,她便猜到了:“你是想···试探我。”她低垂着眸子,如邻家小姑娘般别扭绞着手指。 银狐没有吭声,默认了。 他的确是在试探她,若她真的是宝宝,定会施展独特乾坤,制服恶灵。 可他不知,童幼宝在秦国降雨损耗了大量灵气,体质早已不如从前,这次跳入深渊救人,其实被恶灵吞噬了六魂。 若今日童幼宝碰上的不是他,是其他恶灵,恐怕难敌三招,便会魂飞破灭。 现在她看起来健壮如牛,毫无异样,其实都是自己在硬撑。今日与银狐一战,体质更是形如妇孺,不堪一击。 她再问:“是你与侧妃梦渔串通好,害南汐的···”这声压得极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最亲爱的大师兄竟然会帮着绿茶害自己的好朋友。 这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为了维护心机女,不惜伤害自己妹妹般,让她难以接受。 她伤心的盯着他,连眸子都不曾眨下。 良久过后,他淡淡出声。 “不是” 剪短两个字瞬间让童幼宝送了口气,若真是大师兄,她怕是再也不敢直面南汐了。 旋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那你可知是谁干的?”顷刻,银狐侧目看她,眸中掠过阴芒:“答应我,不要参与国事!” 银狐霍然起身,提起黑帽缓缓盖住了面容:“这网太大,宝宝太傻会掉进去的,这些事日后不要再问了。” 他顿了顿,眸中溢出了蜜色掐了一把她肉肉的脸颊,宠溺说着:“回去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旋即,他身形微动便落在了远处,脚下步伐渐渐张大,晃眼功夫便没了影,不知是没入了夜色中,还是消失在了拐角处。 童幼宝伸手欲去抓,怎奈对方早已到了远方,她起身急急问着:“银狐!以后我该怎么找你?” 良久,夜幕那头传来一道冰冷声音:“我寄宿在那人体内,不宜出来活动太久,有事我会找你··” 最后一个尾音拉长,似是从远处传来,空灵悠长,几分寂静意味。 “那人···”她望着远方夜幕,心下思索‘那人’是何方神圣。 蓦时,她轻蹙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银狐准备的礼物···不会是算计我吧?” 越想越心慌,下一瞬,她即刻飞奔往太子府赶去。 急促脚步声渐渐没入夜色中,消失在深林处。 太子府。 裴园岩石洞中。 涅惑、迦迪柯一身夜行衣猫着腰藏匿在岩石洞中,时不时趴在岩石边,探出半个头颅察看四下。 迦迪柯目光呆滞,盯着樵石喃喃:“你可知‘乖儿子’是何意思?”涅惑斜睨着他,还未出口问‘什么意思?’就听对方继续喃喃解释着:“‘乖儿子’的意思就是乖郎儿,意指妻子所生男娃。” “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占我便宜!?”涅惑瞬间闪现在他面前,压迫着他的身子。 面对对方的狠语厉言,他面色焉焉,缓缓推开了他,继续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这是巴丝娜告诉我的···巴丝娜是个奇女子··世人尊称她为天女···” 涅惑兴致缺缺,不明所以他的话,旋即趴回岩石边上,窥看四周同时,心下开始思索如何给童幼宝找麻烦。 月色并不会因万家灯火照明而褪去浮华,夏虫在丛林间蠕动,发出细小杂音。 几息功夫过后,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哒哒而来。 几欲睡着的涅惑立马来了精神,即刻猫好身子探出半个头,余光暗暗瞅到一片深色衣摆·· 他勾唇邪笑,终于等到你了! 衣摆绕过假山缓缓朝这边靠近,千钧一发之际!涅惑迅猛挥舞手中布袋箭步冲出,如捕猎般准确套在了李墨渊头上,下一瞬,他立即扬起手打晕了布袋里的人! 李墨渊慌乱挥舞着手,欲要拔剑,谁知便被打晕了过去。 巡逻侍卫路过之际,涅惑快速拖着布袋里的‘死尸’进了岩石洞中! 同李墨渊一起的小孩,疑惑眨巴眼睛看着刚刚惊险一幕,他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慌张。下一刻,便迈着沉稳步伐步如了岩石洞中。 小孩道:“我要见姐姐!” 正处理‘尸体’的涅惑神情呆滞回身,与迦迪柯齐齐惊讶出声:“怎么还有个小屁孩?” 第九十二章做大做小 迦迪柯一个鲤鱼打挺落地,绕着小孩看来看去:“你跟他一伙儿的?” 这个“他”指的是李墨渊。 小孩身着景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显是梳洗打扮过的。岩石洞里很黑,可小孩那对眸子亮得出奇,活像黑夜中闪闪发亮的黑曜石。 听着男人的问话,小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迦迪柯与涅惑对视一眼,眸中纷纷露出疑惑神色,旋即两人点头,迦迪柯横抱起小孩,将他夹在腋下。 迦迪柯扬手,本欲打晕小孩,可小孩不吵不闹,眨巴眼睛看着他,而后悄咪咪爬到他后背,环住了他脖子,一副爹爹背儿子的温馨画面。 迦迪柯稍稍吃惊,有些奇怪这小孩怎如此胆大?涅惑早已扛起李墨渊,上前携着迦迪柯,身形一动,几人便没了影。 两人却没发现,小孩既能看见迦迪柯的幽魂,还能触碰。 月色清辉下,几道身影再现清幽阁偏院柴房。 李墨渊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嘴中塞了一块脏布,随之而来的是一盆冷水泼面。 李墨渊猛的一激灵,意识渐渐恢复,睁开了眼。水珠从额上滑落进眼眶,涩的发红,他快速眨了几下眼,眸子里已经分散出了些许血丝。 自下而上看去,一袭浅绿色衣裳映入眼帘,当看见那张妖孽般面容之时,李墨渊剧烈抽动身体,眼眶猩红,可他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乌咽声。 涅惑魅惑一笑,打开玉骨折扇,轻轻摇晃着:“让本尊猜猜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本尊劫你回来,是要报那一脚之仇?” 李墨渊红着眼,愤愤盯着他:不然呢!无耻小人! 恍然间,李墨渊目光怔怔,瞅到了涅惑手中的扇子,又仔细扫了眼涅惑身上的衣裳,随即不敢相信的看向四下,那眼神似是在搜寻什么东西般。 涅惑见此,扭了扭腰身笑眯眯出声:“你看看,这身衣服如何?再配上这把扇子是不是给你一种倾倒众生的感觉?” 李墨渊额上青筋暴跳,认出了这身衣服和扇子,他愤怒张嘴,却发出了闷声。心中暗暗发誓,若日后还有命在,定请奏大王,灭了这些妖物! 轻笑声再次响起:“诶,扛你回来弄脏了衣裳,本尊没办法··所以才借了小娘子一两件衣裳穿穿的··”说到最后,竟害羞的用扇子捂住了唇。 李墨渊蹙眉,正猜测夏侯是不是也被绑了之际,迦迪柯下一瞬便扔出了一位白花花的男人。 同时响起了迦迪柯狂妄声线:“这家伙可不是借!是活生生扒光了人家!”声音顿了顿,接着道:“好在我发现及时,给他留了条底裤!” 迦迪柯背着小孩,缓缓从涅惑身后走出,李墨渊四下张望,眼神乱撇,在寻找着声源,殊不知,迦迪柯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迦迪柯的幽魂。 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夏侯,光溜溜着身子,嘴巴被塞了布条,此时流着泪水无地自容,蜷缩着身子希望能遮挡一点是一点。 李墨渊奋力蠕动身子,嘴里乌咽声更甚,希望能快点挪到夏侯身侧,为他遮挡一二。 李墨渊抬眸再看向涅惑之时,那通红的眸子似是在控诉无良老鸨不给姑娘活路! 涅惑自是注意到了李墨渊的眼神,只见他随手一挥,一张雕花红木镂空床榻便出现在了地上,旋即,涅惑身子一软,便侧卧在了榻上。 悠闲惬意耷拉个腿,淡淡出声:“当初心平气和跟你们商议做大做小之事,你们不愿···本尊也是没了办法,只能抢咯!” 只是几息时间,小孩便趴在迦迪柯背上睡着了。 听涅惑这样一说,迦迪柯瞬间不淡定了,即刻出声提醒着:“童幼宝制定的方案二不是只让我们‘请’李大郎来屋里坐坐嘛!”何时变成了商议做大做小之事? 涅惑这样一说,他怎么感觉他们是在强抢民男? 只见涅惑摊手,口吻似无赖:“就是见着她提供的方案二符合本尊的利益,所以本尊才铆足了劲给她干活的。” “你!”迦迪柯怒指榻上男人,侧眸撇了眼地上夏侯,愤愤道:“我这就把他送回去!” “随你··”涅惑巧然一笑:“小娘子知晓了我们这么多事,怕是日后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咯··” 扶起夏侯的手一怔,迦迪柯刹那撇头看向涅惑,眸色瞬间暗沉下去! 没错,当时童幼宝让他绑了这位公子,就是因为这位公子发现了他们几人不是人类的秘密!若真将公子送回去··日后大肆宣扬出去,童幼宝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若不送··难不成真让涅惑糟蹋了这公子! 他们两个可都是男的! 想到这些,迦迪柯又气又羞,万分纠结和尴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再伸出去又缩回来,不知是送还是不送! 此刻,李墨渊和夏侯纷纷露出惶恐神色。 虽说心中知晓这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可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话来,还见不到人,是真的很吓人! 此时夏侯脸色惨白,胆怯的盯着自己的肩膀处,哪里竟时不时传来冰凉感,似是被死人触碰般。 若他能通灵,定能看见迦迪柯正单膝跪地在他面前,纠结的伸缩手。 旋即,夏侯绝望扫视榻上男人,又缓缓扫视着诺大的床榻,见着这张床榻,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泪水再次溢出,划过那张桃花般美好的面容,含泪闭上了眼,不再做任何挣扎。 涅惑疑惑蹙眉,收了扇子。 见着夏侯这副模样,有些不解,只见涅惑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道:“本尊劫你们二人来此呢,就是想告诉你们,日后穿的用的戴的,记得同本尊分享。” 涅惑含着笑意盯着夏侯:“特别是你,你的穿戴搭配,本尊十分喜欢,这身衣服的配色实在是独特!本尊一个没忍住就扒下来了!” “你们人类不是有个故事叫孔融让梨嘛,记得把好的都留给本尊,做大做小之事嘛,也无所谓。” 涅惑展开扇子,一下一下摇着,心情十分愉悦! 迦迪柯惊! 夏侯楞! 墨渊嘴角狂抽! 心道:这家伙说得做大做小····难道是拜把子!?是他们想歪了?! 第九十三章涅惑的脑回路 霎时,迦迪柯羞愤起身,怒指涅惑:“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他恨恨咬牙,他还以为这家伙是断袖···有那么一刹那还担心自己清白来着··如今一想··真是没脸做鬼了! 夏侯侧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面色涨得通红! 墨渊此时也不蠕动身子了,腿脚也不抽抽了,头尴尬的扭向一边,似是觉着面子有些挂不住。 涅惑蹙眉:“本尊常常流连民间小地,街角妇孺、柳巷姑娘、屠夫武夫嘴边上经常挂着娶亲做大做小之事··虽不是很懂,但本尊理解的应该相差不多吧?” 只见涅惑掰弄着手指,说得一本正经:“碰见心喜之人,便说道成亲,不愿便抢!抢回家中还不愿便打到他屈服!若不幸被衙役逮了,大不了就是吃几年牢房,等本尊重回,便再来一次霸王硬上弓!爱一个人连牢都不愿为他做,算什么狗屁爱情!” 迦迪柯:“闭嘴吧你!少跟那些地痞流氓混!” 夏侯:去你妈的霸王硬上弓! 墨渊:本官不止让你坐几年牢!本官要判你死刑!即刻问斩那种!狗头铡那种! 几人恨得牙痒痒,眼神疯狂发射火星,恨不得将那一脸懵懂坐在塌上的妖孽男人烧死!打死! 就在气氛十分紧张之际,不知何人猛然一脚踹开房门! 哐当! “事情进展如何了!”童幼宝狠狠一脚踹开门,大呲呲迈了进来。 几人脑中那弦应声而断,神经即刻紧绷起来,看着来人。 涅惑回头,似是不惊讶:“你回来了啊··” 蓦时,童幼宝扫到地上白花花的夏侯之时,身躯一僵,而后看了眼涅惑屁股下的榻,嘴角几不可闻的一抽!眼神诡异的瞅了瞅地上被绑的李墨渊,和在涅惑身边的迦迪柯,她神情一顿,立马焕然大悟露出明白神色。 步伐快速倒退,歪着腰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各位继续···”退出房门那一刻,贴心的为他们带上了门。 心中不禁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还挺限制级的! 摸着下巴想象猥琐画面之际,屋子突然打开!她一惊,一只大手环住她腰际将她捞了进去! 哐当! 门再次合上。 涅惑环着她腰身,邪魅开口:“本尊怎么觉着你正在心里诋毁本尊的形象··” 熟悉清香略过鼻尖,童幼宝没有抬头,便知晓抱住她的人是谁。见对方一语捅破她那点小心思,旋即,她尴尬笑着道:“嘿!哪儿的话,你在我心里最英明神武的了!是吧,毕竟···我是你爸爸嘛!”她暗暗垂眸嘟囔:“儿砸!还不叫爸爸!” 话音刚落,童幼宝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失了重心!反应过来之际,她已落入榻内,涅惑随之欺身而上,狠狠压住了她! 魅惑声下透着怒意:“听迦迪柯说,‘儿子’是女人所生小郎儿,那这爸爸···按本尊的理解,应当是··父、亲、吧!”他逐字逐句轻缓说着,似是字字句句里都透着魔力般,压迫得童幼宝喘不上气来。 她微微吃惊,这二不愣登的男人竟然正确理解了? 涅惑掐住她两腮,强迫她面对自己。她的嘴受力嘟起,直勾勾看着面前男人。 只听涅惑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占本尊便宜,今日就让你沾个够,如何?”手指一勾,便挑开了腰带。 迦迪柯抱过背上的小孩,捂住了他的眼,抬头默默望天,心道: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害臊! 夏侯泪流两行,撇开了目光:能不能解开本公子,你们再亲热啊··· 李墨渊恨得牙痒痒! 心道:这种女人败坏风气,要是被本官抓住,定要浸猪笼,沉河不可! 腰带掉下刹那,衣裳尽开,露出了精壮胸膛。 童幼宝暗暗作了个吞咽动作,虽说自己不是好色之徒,但此等美色送上门来···姐妹们,你们招架得住?! 她眸色迷离盯着那张惑世妖颜,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悠然出声:“既然你诚心提出了这种无理要求··本姑娘一向乐善好施,就成全你吧··” 尾音落下刹那!她长腿微微使劲,便翻身将涅惑压在了身下。 迦迪柯暗暗扫了扫童幼宝洪水猛兽般贪婪的神情,旋即嘴角一抽立马背过身去,真是好一个不情愿的‘乐善好施’·· 夏侯与墨渊默契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童幼宝上前小寸,欲要挑起涅惑下巴,涅惑顺势往后一退,眸底略显慌张。 “你怕了···”不是询问,是叙述。 她一把扯开涅惑衣裳,邪笑出声:“可是晚了。”涅惑不知为何脸颊突然滚烫,心也开始剧烈跳动。 只见他眉头微蹙,趁机从童幼宝腋下钻了出去,不等童幼宝反应过来,涅惑顺势脱掉衣裳,盖在了她面上。 “既然你如此喜欢占便宜,本尊便把爱衣脱下给你洗个干净!若洗不干净,你日后休想使唤本尊!”话落,门咣当一声响,没了涅惑身影。 童幼宝扯下头上衣物时,恰巧见着那一抹落荒而逃的身影。 她无趣努努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这小老弟是不是玩不起···” 嘴上虽这样说,心底却忧愁不已。看来再不管教涅惑,教他一些人世道理,日后怕是真会危害整个架空时代。 旋即,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榻上,还未开口,屁股下的榻突然凭空消失,她猝不及防坐在了地上! 嘲讽笑意自窗口传来,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没有出声计较。心里认定涅惑还是小孩子心性,恶作剧罢了。 窗口的涅惑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心里陡然不是滋味,就像满怀希望在湖中投掷一个石子,发现竟激不起一点涟漪的那种失落。 血眸蓦时变得阴狠,心中暗暗道:若她在一刻钟内跑出来打自己骂自己,日后都不与她作对了! 涅惑甩袖,嘴角挂着的笑意,是自信的。 月色下,妖孽男子受着凉风,站立在柴房窗口,时而翘首以盼,时而故作高冷翘起下巴。 第九十四章威胁 柴房内,迦迪柯遵童幼宝吩咐,给李墨渊松了绑,而夏侯则被打晕绑在柱子上,当作了人质。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墨渊愤愤盯着面前女人,随即扫了眼她手中的夏侯,声线不由低沉下来:“放了他!” 童幼宝没吭声,淡淡欣赏着他暴跳如雷的模样,一侧的迦迪柯掏出卷轴,递给了她:“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李墨渊眉心狠狠一跳,认出了卷轴,沉声道:“那是本官的!”那卷轴是仲父让他带来求这··女人题字的! “哦?”饶有兴趣出声,她展开卷轴欣赏着这副瑰丽山河画,摇头晃脑啧啧称赞:“画是好画,若是多几个狂妄字迹想来会更应景··” “还我!”李墨渊狠狠伸出手,声音却不敢张扬,只得压低声线,怕就怕惹来其他人,这女人会狗急跳墙怒杀夏侯! 他身为理事大人,就是为百姓除忧而生,夏侯财力此时在朝中又举足轻重,不管两人有没有情义,他都有义务救夏侯! 童幼宝挑起眼帘,睨了眼他,讽刺道:“你不就想求我题字嘛,你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嘛?” 她冷嗤一声:“给你三秒钟,端正一下你的态度。” 旋即,她轻轻扣住夏侯咽喉,冷眼看着李墨渊。一副若是你不端正态度,那便是一条命的代价。 “别··别··”李墨渊焦急上前两步,又害怕激怒对方堪堪停在原地,不敢上前,只好急急出声制止。 他眸中虽带怒火,可面上却一副屈服模样,沉声道:“我··求你,求你··”他双膝一弯,欲要下跪。 届时,童幼宝长腿划过,径直踢直了他的膝盖,冷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她下巴一台,颇显傲气:“你夸我几句,说几句好听的话。” 李墨渊微楞,原来她不是这个意思。 他微垂眸,心下思索着,却并不是在组织夸赞她的话语。 此刻,李墨渊浑身焦躁惶恐顷刻荡然无存,与生俱来的思考推理能力蓦然上线,眸底闪烁睿智冷芒。 几息时间过后,只见李墨渊后退几步,面上满是冰霜,道:“本官知晓你不是常人,除了你,屋子里应当还有其他妖物。”说辞信誓咄咄,没有半分盛气凌人,可气场一点不亚于童幼宝。 童幼宝勾唇冷笑,不语。没想到这么快就镇静下来了,换作常人怕是没有他这份魄力。 李墨渊原地渡步,负手一一说道:“今日下午邪祟一事,本官一直觉着蹊跷,想必也是你一手导得好戏。” “没错。”她大方承认。 李墨渊接着道:“所以本官便想着夜里再视察一番,不料竟被你们抓了···”他顿了顿,神情肃穆。 而后豁然开朗笑出了声:“你们既然大费周章抓本官,想必是有要是求本官办吧!” 童幼宝扔下卷轴,上前两步笑着开口:“本姑娘喜欢同聪明人讲话!” “为什么!为什么是本官?”他陡然回身,厉声质问! “你的权势?地位?都不是!只是本姑娘恰巧遇见了你,你又有求于本姑娘,何不一拍即合合作一把!”她巧笑嫣然,眸子里却含着冰丝。 她需要一位大官引荐她见王后,如今形势,这个人非李墨渊不可! “你想做什么!”他声音压得低沉,只有两人能听见。 童幼宝勾唇冷笑:“引荐我见王后,我要同王后,换、靡、玉!”她贴在李墨渊耳根处,逐字逐句说得真切。 李墨渊蹙眉,没有立即反驳。这个女人提出如此要求,应当是做好万全准备的,但,此事存在一定风险。 趴在窗口上,探出半个脑袋的涅惑,见着两人如此暧昧一幕,眸色狠狠一沉! 顷刻间,血眸中似有滚滚而来的乌云,惊现天雷,如遭霹雳!他面色阴沉跳下窗,广袖猛然挥舞,院中高墙树木刹那崩塌,化为灰烬! 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童幼宝紧皱眉头,疑惑望向窗口,喃喃:“外面什么声音··” “我出去看看。”迦迪柯即刻出了柴房。 李墨渊没有受影响,接着道:“你有何资本同王后讨价还价?” 她故弄玄虚歪头看他:“届时你就知道了。” “明日便是拍卖会的日子··你想现在进宫?” “没错。” 李墨渊眉头微蹙,看了眼天色,继而看向她:“看来,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如今时辰正好,王后应当在练字。 “那夏侯··”他看着柱子上的男人,意味不明。 “放心,事情完成后,我定会放了他。” 两人对视一番,李墨渊对她心存芥蒂,迟迟不肯挪步。 童幼宝明了他的意图,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男人怎么跟嬴政那个小鬼般疑神疑鬼的。 无奈,只好发誓保证了一番:“我,童幼宝换到靡玉后,定放了夏侯兄!否则不得好死!” 李墨渊狐疑看着她,努努嘴道:“加一个魂飞魄散··”不知道她是人是鬼,加一个总没错。 “好,魂飞魄散!” “我去备马!”语罢,李墨渊大步出了门。 童幼宝倒也不担心他趁机使诈,毕竟他是知道她身边有鬼神出没的,他敢硬碰硬? 旋即,她立即动身窜进了偏房内,换去靡玉的物资还是要拿的。 第九十五章致歉 对各位读者道歉!! 今日本人心身疲惫,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情节···文笔也逐渐···你们懂的,所以本人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静心,暂时就不更新了! 放心,本人不会弃坑的! 一月25日后,恢复更新。 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