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虚王妃》 第一章 蔺王巧治小皇帝 当今这梧修九州——何人不知赫赫有名的蔺虚府,何人不晓他蔺王晋舒。 “听说了吗?当今圣上特别中意晋舒,封他为蔺王,赏千万黄金,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赐梧修封地万顷,建蔺虚府。”尔等大事,上至朝廷官员,下至普通百姓,大家一时间都听说了这号人物。 蔺王平日里也会到宸静室陪皇帝聊天饮茶切磋棋艺。当今圣上与他年龄相仿,蔺王天资过人,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上了位。 “今日召我入宫何事?”一大清早,晋舒便被小皇帝召入了宸静室。“你今日的奏折还未批阅完吧?”小皇帝整天不是在听先生讲课就是在批改奏折,又闷又无趣。 “诶……晋舒你快来陪朕下盘棋,朕都快闷死了。”晋舒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小皇帝,奏折被他随意地放在一旁,歪七扭八,成何体统。 小皇帝拖着长长的奶音,眼巴巴地看着晋舒。 小皇帝不过才十五六岁,今日只着一身明黄色云绣的长衫,腰间别着一块玉佩,白净透亮之中一抹朱红,上面刻着“宸寻”二字。这块玉佩,是晋舒送给他的登基礼,在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但小皇帝把它视如珍宝,日日夜夜佩戴。 “你还有多少奏折未改?”晋舒坐在外堂,背对着他,隔着一袭珠帘,手中端着一个红轴玉瓷杯,意味深长地问着小皇帝。小皇帝支支吾吾地不接话,他也没转头,半晌才听见小皇帝说道:“五百多......”一共就送来五百五十卷。“可见今日这棋是下不了了。”他抿了一口茶,慢慢回味,苦涩过后带一丝的甘甜。 “晋舒,你就放过我吧。”这几日奏折不知不觉增了许多,小皇帝每日批改奏折到深夜,睡没几个时辰,实在是痛苦难堪。晋舒放下瓷杯,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就此一局,输了便乖乖去批阅。”小皇帝心中一喜,让身边的小林子赶紧把新进贡来的棋盘呈上来,这棋盘的棋子都是用上好的白瓷釉,釉中带丝红。 “这可是在近日九州上供的,我可舍不得一人独享,这不刚好找你来切磋一下嘛。”小皇帝坐在他的对面,又命人把上好的桃花酿取上来。“你快尝尝。”晋舒抿了一口,甜中不带腻,味道纯正。“不错吧?”晋舒应着。 “晋舒你可别一日都板着脸,老一张冰冷冷的脸多不好。”小皇帝心想,那么严肃干嘛,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这么严肃可没有一家姑娘要你!”晋舒并未抬头看他,专心地下着棋。 “你.....”小皇帝见他如此,识趣地闭上了嘴。 一旁的小林子看着二位,这九州之内只有蔺王才能镇得住小皇帝啊。 棋局到了尾声,小皇帝一手抵在桌上,捧着脸,叹着气,“朕输得心服口服,晋舒棋艺精湛至极,九州恐怕无人能与之匹敌。”晋舒让小林子收拾了棋局,“勤加练习自然也可以,平常别想着偷懒。”小皇帝看着晋舒那张冷漠的脸,一生哀怨后又走回桌前,乖乖批改起了奏折。 而晋舒呢,又坐在外堂,品尝着桃花酿。 下午小皇帝批阅完奏折后,软磨硬泡之下留晋舒在宫中用膳。山珍海味平日里吃腻了,小皇帝想吃桂花糕和桃酥了。平日嫌宫廷御用师做的不好吃,小林子派人去请晋舒,只有他带进来给他的才肯吃,他只是说一句“淘气”便作罢。 “明日我让庭苑买来,乖。”他喜欢对小皇帝说乖,儿时听惯了的小皇帝,现如今只许他一人这么说。蔺王年级轻轻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不由得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他也不放在心上,平常不是在宫里陪小皇帝就是在蔺虚府。 上早朝前,晋舒一定会帮他理清他待会儿所需要议的事务。小皇帝改完的奏折他会让庭苑取来在一日之内再看一遍,修改他遗漏之处,又让庭苑送回去。他虽对小皇帝严厉,但二人亲如兄弟,他对小皇帝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皇上万岁万万岁。”大家行着礼,小皇帝坐在最高的、那把被觊觎的椅子上。“众爱卿平身。” 他按照晋舒所讲的,议完了今日所需的所有事务,退朝后,只是一个人待在宸静室,也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是皇帝,但他一点也不想当皇帝,每日像是被囚禁的鸟儿,没有自由,还要防着那些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们。太累了,但他不得不坚持下去。晋舒候在门口,也不敲门,小林子则是一脸担心,如绿豆大的汗珠顺流直下。晋舒默不出声,他想一个人静静就让他自己待着。 一个时辰后,小皇帝才让晋舒进去。他所看到的一幕让他皱紧了眉头——地上凌乱不堪,奏折散落在地。 “发泄够了?”他只是一句话,小皇帝愣在原地,“我没有.....”晋舒盯着小皇帝,眼神中带着一丝的蔑视,“你这样,怎能担起重任?”在那一夜,他还记得他跟小皇帝说过,九州现在需要他,九州的子民需要他! 那时的宸寻自暴自弃,要不是晋舒,他也许已经不在世上了。 “发泄够了就行。”小皇帝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晋舒我......”他欲言又止,晋舒转过身,“我知道,你不必解释。这些都是你该经历的,每个人都宛如绷在弦上的箭,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知道吗?”小皇帝点点头。 “赶紧收拾收拾,晚些我带你去吃你爱吃的荷花羹。”小皇帝半天才露出久违的笑容。他猫着腰,捡起散落的奏折,捡到最后的一卷奏折时,他起身,看着晋舒,对他说了声:“谢谢你,晋舒。” 晋舒性格冷淡不善言辞,但他让小皇帝得到了最好的关心。 晚时整条溯月河两侧变得热闹非凡。小皇帝与晋舒换了便装,便溜出来游玩。为了不引人注目,晋舒只带了庭苑一人,剩下的内室侍卫都在附近暗中保护。 “公子可喜欢?”晋舒问着小皇帝,“朕......我甚是喜欢。”他仰着头看夜空绽放的烟火,绚丽夺目,这是皇宫禁苑里没有的景色。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应接不暇;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那些扑鼻而来的,香气四溢。“晋舒,我饿了。”他们为了不引人注目,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小皇帝现在只想吃一碗清香扑鼻的荷花羹。 晋舒寻了一家合小皇帝胃口的小店,点了三碗荷花羹。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小皇帝最后的目光对上晋舒的目光,“公子你说是吧?” “我以后有机会就带你出来,乖。”小皇帝欣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听见他说:“前提是,要乖。” 他深深地知道——晋舒可不要不乖的孩子,这是他一尘不变的规矩。 第二章 岂非一见倾心? 这梧修九州,分寻州,虚州,锦州,枫州,须州,昙州,雁州,翟州,岸州。 头两州便是小皇帝与蔺王所在之地,距离二州之外百余里的锦州,有一事。锦州吏部尚书锦吏夫原先的原配夫人因病逝世后,没过几月,他从外头带回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入住这锦州锦善府。她们住了五年后锦候才娶女人那为妻,这小女孩一直叫锦吏夫叔叔,可谁不知这是他锦吏夫在外头的私生女呢? 晋舒这次前去,还代表着小皇帝。小皇帝最近老在偷懒,晋舒让他在宸静室待着,不许他乱跑。晋舒出发前,还听见小皇帝的抱怨声,他折回宸静室,吓得小皇帝措手不及,以为他听到了要罚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说着:“我错了。”只见晋舒站在珠帘前,目光落在他身上,“听闻锦州的和风酥饼远近闻名,想吃?想就好好温习功课,那些奏折都要改完,以及,要乖,别乱发脾气。”小皇帝一听,连忙答应他。 晋舒此次从寻州出发,历时一天一夜。 这是朗月第一次见到人人口中赫赫有名的蔺王。“听说这蔺王比皇帝大了几岁,今年十八九岁。”朗月坐在房间的镜子前,父亲吩咐她们姐妹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此时她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是虞岚和她的女儿虞嫣,“母亲......您怎么来了?”她起身,询问道。“我就不能来你这吗?”虞岚仗着自己是锦家新夫人,嚣张跋扈——这五年来,背地里可没少欺负朗月。锦候自诩觉得很对不起她们母女,接她们回来后,便加倍对她们好,将虞嫣宠得骄纵任性。“你这个臭丫头,过了这天我母亲便成为锦家大娘子,你不过是那个贱女人死皮赖脸生下来的种!”虞嫣笑着,走到她的没钱,“你看看你的样子啊,你还是躲在房间里别出来了,省得给锦家丢人!”说着,一手拽了拽她的衣服,一手拿起梳妆台上的小剪子。 朗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们在父亲的面前装好人,谁会知道她们对她的种种行为??下一秒,见虞嫣手起剪落,一点一点地剪破了她精心准备的衣服! 她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挣扎着,最后苦苦哀求她们。“你们别再剪了.....求求你们......”虞嫣甩开她的手,“真可怜呢,是吧?”她身后的丫鬟们也跟着应和道,讥笑声,讽刺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求求你们......”虞嫣最后勾起她的下巴,手中的剪子轻轻地从她的脸颊划过,然后拍了拍,“蔺王是我的,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她重重地甩开朗月,把剪子丢到一旁的梳妆台上。众人走后,朗月饮泣吞声。侍奉她的小丫鬟十四被吓得躲在一旁,见她们走远了,才畏畏缩缩地到朗月的身边。“小姐......”这五年,虞嫣她们欺负朗月不够,还要虐待十四,她们的身上伤痕累累。 朗月的房间在锦善府东厢尽头,她没在场应该也没人会知道吧........ “十四,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十四抬眸,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好,小姐,十四陪你!” 她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打开了床底的暗格,里面有一件碧蓝色的流光纱裙,那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一件衣服。她褪去那件被虞嫣剪坏了的裙子,换上了这件裙子。十四将布浸湿,拧干,开始为她梳妆打扮。“小姐可真漂亮啊.....”朗月从小长得漂亮,受众人喜爱,自从她们母女进锦家来,竟欺负起她来了。 外面的奏乐声传到里面去,十四拦住一丫鬟,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丫鬟说:“这蔺王到了,大家正在大厅呢。” 蔺王.......朗月不敢贸然前去大厅,只是在院子里,装作是受邀而来的小姐。 半晌,大家入了席,她也未曾见到人人所说的蔺王。她心不在焉地走到后花园,只见花园只有一名俊俏男子,阳光洒下一道道柔和的光束,微风徐徐,风中的落叶花瓣从他的长发上温柔拂过,悄然而逝,了无踪迹。 他倒长得像是画中人。 “姑娘留步。”他的声音沙哑,却颇有吸引力,“公子有事?”她走到他的身旁,询问道。“无事。”她行了礼,便回返了。晋舒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表情毫无波澜,庭苑上前,“王爷,这姑娘可是......”他或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年爷爷和锦吏夫的爹颇有渊源,定下这门亲事。” 他早就晓得此事,借着此次前来,正巧见见锦家的这位“大小姐”。 “王爷,我刚才看见锦家新夫人与那位虞嫣姑娘......”正巧庭苑路过,看见了那一幕。适逢刚才锦吏夫将虞嫣介绍给他,却未曾见到过他的大女儿。他在家中见过她的画像,刚才又碰巧遇到进来的她,他的心里有了数。 “这锦家姑娘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却失了母亲;本是大小姐,却被那对母女欺压。”庭苑叹着气,站在晋舒的身后。“这个锦吏夫,老糊涂了。”他转身,回了大厅。 晋舒与庭苑夜里锦候安排他们住在锦府西厢,西厢是让贵客居住的厢房。夜里庭苑与锦吏夫交代过,蔺王不希望有人打搅。他在屋中,从窗台看到一个穿素色衣裳的姑娘站在东厢的院子里看着黑漆漆的夜。 “母亲,阿月好想你......”他就坐在窗前,静静地听完,然后目送着她入了房。 他第一次见朗月,便觉得隐隐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您不再考虑一下?”众多世家小姐仰慕蔺王,可他却一个也看不上,却在这个“不起眼”的女孩身上着了道。“不必了。”他在锦家写下了一封奏折,回去面见时便上奏此事。 “您这样,属下也是第一次见。”蔺王平常不近女色,他这样,甚是反常。 “锦家小姐比您小了四五岁,您这样,是打算养童养媳吗?”他不敢笑出声,偷偷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正经了,庭苑。”他抬眸看他。“属下不敢。” “下去休息吧。”他把奏折收起来,对庭苑说道。 “属下告退。” 第三章 人本王带走了 次日清晨,虞嫣亲自将早膳送到西厢,却被庭苑拦在门外。“这位公子,我可是锦善府大小姐,你让开!”二人争执不休,“没有蔺王的命令,小姐不可进入,还请小姐别为难我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人。”里面的晋舒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蔺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庭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性子如此暴躁,与锦府另一位小姐可差之甚远。 她没办法,只能生着闷气将早膳取回,一进偏厅,便甩手将盘子重重地扔在桌上,震得在一旁用膳的虞岚吓了个激灵。“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又欺负你啦?”她见虞嫣臭着一张脸,坐在那儿生着闷气,又问:“你不是去给蔺王送早膳了吗?诶,这早膳怎么一口没动?”她的眼泪顿时尽数落下,“母亲,那个该死的贴身侍卫!他把女儿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女儿更是没见到蔺王本人。” 虞岚见虞嫣哭了起来,连忙安慰她。昨日还是仗着父亲母亲大喜的面,才得以见上蔺王一面,可那蔺王却冷冰冰的,毫不理会她。虞岚夜间寻了她,因为蔺王提前知会过父亲,不得有人去东西厢打扰,她便把虞嫣叫到房里去支招。 她想让虞嫣能攀上这蔺王。 如今蔺王晋舒富甲一方,又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自小他学识渊博,天资过人,是个谦谦君子,更是有大家风范,嫁给这样的人,是九州每家富家小姐梦寐以求的事情。纵使这么多大家闺秀,他蔺王却看不上一个女人,宫里有人放出风声称蔺王不近女色。 各位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的女儿见上蔺王一面,所出的拜帖,没有一张答复的。此次前来锦家,留在锦家歇一晚,也是因为朗月。甚至天真的虞嫣认为,蔺王留下是因为看上她了。 虞岚让她一早去送早膳,一来可以增加好感,二来让蔺王对她的印象更深些。 西厢。 “王爷,似乎未有人给朗月姑娘送膳啊。”庭苑站在门口,说道。他一直在门口,也未见到有人送任何东西进去。“庭苑,去厨房取一份送去。”庭苑应着。 虞岚身边的丫鬟见是蔺王的侍卫,以为是蔺王要用膳了,便给了他,随后去告知了夫人和小姐。 结果,虞岚和虞嫣却看见庭苑将膳食送到了东厢——朗月的厢房里去! “那个侍卫不是给蔺王取的膳食吗?!”那个丫鬟跪在地上,“小.....小姐,夫人,你们听我解释,那个侍卫来取,奴婢便以为是蔺王要用膳,谁知是给她的.......”丫鬟害怕极了,颤抖着说。 “母亲,你可要替女儿出这口气!”虞嫣气不过,朝那个丫鬟的肚子就是一脚,丫鬟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救救爬不起来。“来人,把她拖去小黑屋!”丫鬟听到这,赶紧爬起来,跪在她的脚边,颤颤巍巍地说道:“小姐,小姐我错了......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被拖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被关了起来。 等庭苑走了以后,她们为了不惊动蔺王,偷偷摸摸地到了东厢,把朗月打晕了拖走。“唔.....这是哪???”她醒时,发现自己在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被人五花大绑地绑在一根石柱子上,眼睛还被黑布蒙住了。“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她大喊着,挣扎着,宛如手腕粗的绳子把她的手臂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衣服也被剪破了好几个大口子。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有人吗?救救我!”只听见那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朗月啊朗月,你是给蔺王下了什么迷魂药?”她认出这是虞嫣的声音,“你快放了我.....什么蔺王,我不认识。” “死到临头了还装傻?臭丫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蔺王是我的,别痴心妄想!你居然还出现在宴会上!”她气不过,抄起旁边的棍子朝她的肚子就是一棍。 她疼得叫了出来,虞嫣笑着,让丫鬟堵住她的嘴。“我让你叫!”又是一棍,疼得她直左右摇晃,手上的血顺着手臂滴在她的衣服上。“呜呜呜......”她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火辣辣的疼。 蔺王她根本没见到,虞嫣为什么说她勾引蔺王呢? 当晋舒发现东厢的门半掩着的时候,让庭苑去看看。结果没人在,房间里空荡荡的。紧接着又遇到十四哭着跑过来,说朗月不见了,他便让庭苑随十四去找人。 她们找到那间小黑屋时,朗月已经昏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样小姐.....”十四哭着抱住她,庭苑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她身上的绳子割断,“朗月姑娘?”庭苑将她抱起,赶回了西厢。“小姐,你不要有事啊。”十四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庭苑告知了晋舒,又让十四去请大夫。 锦吏夫闻声到西厢,见到浑身都是伤的朗月。蔺王坐在床旁,头也不抬,冷冰冰地问:“锦尚书没有需要说?”看锦吏夫那个样,估计还不知道虞岚母女虐待朗月一事。 晋舒只是简单地锦吏夫提了两家定下的那纸婚约。“蔺王,恕在下多嘴,小女还未到及笄之年,这恐怕不妥吧?” “照这个情况,若阿月还留在府上,恐怕本王到时候连人都见不到。”他拂袖,“在我蔺虚府,锦尚书还觉得本王能亏待她不成?”他的目光扫过锦吏夫时,锦吏夫扯着笑容,连声说是。 “本王此次面见圣上也会提及此事,阿月便留在我蔺虚府上,嫁与不嫁,她来决定。”锦吏夫应着。“至于那对母女,锦尚书自己看着办,这是您的家事。”晋舒背对他,把手别在身后,说道。 他吩咐庭苑:“给阿月找最好的大夫,不得马虎。” “这还是属下第一次见您对一个女孩这么紧张。”以前,他只对小皇帝这么紧张过,如今,这个女子,让他这么紧张。“让你去你就去,费什么话!” “是,王爷。” 第四章 返蔺虚途 在锦州留了两日,庭苑应蔺王吩咐,让十四收拾一下朗月的东西。他安排了一辆马车,接过包袱,“王爷,可以启程了。”朗月刚服了药,睡着了,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应是药起了效果,睡得沉。 他将朗月横抱起来,她双手环着晋舒的脖子,还顺便蹭了蹭他的脖子,像一只乖巧躺在主人怀里的小猫。晋舒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她抱了出去。虞嫣站在墙后边,看到这一幕,神情中充满了愤怒:蔺王明明是我的,为什么蔺王抱着锦朗月那个贱女人! 她身边的丫鬟们都不敢多说一句,低着头站在一旁。她本就生着气,看着丫鬟们如此,便冲着她们吼道:“还有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弄得跟在办丧似的!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们!”丫鬟们闻声,都散了,只剩她一人在原地。 虞岚闻声而来,此时的虞嫣瘫坐在椅上,刚才气愤地把丫鬟准备好放在房中桌上的果盘、糕点全给砸在了地上,丫鬟吓得害怕,跪在地上。“小姐,奴婢错了......”虞岚见状,说了句“怎么做的事,还不快点收拾好下去?”便转身去安慰虞嫣:“嫣儿,别生气了,再生气就要长皱纹了,乖,咱不和那个贱女人计较。” 虞嫣的发饰歪歪斜斜地插在凌乱的头发上,哪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虞岚将丫鬟谴责后让她退出去,自己站在虞嫣的身后,将头饰摘下来轻轻地放在梳妆台上,拿起梳子,仔细地帮她梳起了头发,“嫣儿,母亲告诉你,蔺王带走她又如何?我虞岚的女儿,不应该止步于蔺王妃,你要争夺的是皇后之位。” 虞嫣听到这,愣了一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对,我要做皇后,她锦朗月算什么东西!我要把我失去的,都夺回来。”虞岚看着自己的女儿,“对,这才是我虞岚的女儿。” 晋舒带走了朗月以及朗月身边服侍的十四,十四自小服侍她,比较熟悉她的生活。蔺虚府大多都是家丁、侍卫,鲜少有丫鬟,他也只带庭苑。曾经翟王还曾笑他家中女眷稀少,他只是冷冷地应他:不需要。 人人知这蔺王不近女色,不像其他王爷,家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女眷。 “庭苑,回去蔺虚府后,去挑选些丫鬟到府上服侍阿月。”十四听罢,说:“蔺王不必如此,十四一人即可。”晋舒看了她一眼,没应话,反倒是庭苑解了尴尬:“十四姑娘有所不知,我蔺虚府虽不大,但是单你一人照顾锦小姐,恐怕是应接不暇,分身乏术。多些丫鬟照顾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是十四冒犯了。” 众人启程,蔺王与庭苑骑马,朗月躺在马车里,由十四照顾着,剩下的侍卫紧随其后。 返回虚州还需一天一夜,众人舟车劳顿打算在途中的一家客栈歇脚一晚。晋舒将朗月从马车抱下来,走进店里,店小二连忙问:“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给我十间这儿最好的房间。”说完,丢给店小二一锭银两,小二欣喜地接住,心想:来了位金主啊.....他连忙小跑到晋舒的身边,“客官您这边请。” 晋舒将朗月轻轻放到床上,“唔.......”她紧紧地抱着晋舒,不肯撒手,“别走......你别走,好不好。”她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梦到什么害怕的事情。“求求你放过我吧,别打我了,求求你别打我........”她额头上都是虚汗,他想帮她擦一擦,结果她环着他的脖子,动弹不得。突然,她一用力,晋舒压在她的身上,这个女人近在咫尺。 “你别走......”她絮絮叨叨地念着,抱得更紧了。 “阿月,你先放开本王可好?”他有一点喘不过气了,但还是让她随意抱着。十四和庭苑正巧路过,看到门半掩着,便从缝隙中看到了这一幕,“小姐和蔺王??”十四差点暴露了自己,幸好庭苑赶紧捂住她的嘴,“快走了,让蔺王发现了我们可就惨了。”他拉着十四赶紧溜了,走之前还帮他们掩好门。 “阿月乖,咱不闹了,你先放开本王。”此时的晋舒特别温柔,轻轻地把朗月的手“扒”下来,才有幸逃离。睡着的朗月力气还是蛮大的,晋舒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和肩膀,无奈地笑了笑。 这是他第二次对朗月笑了,竟有些不可思议。 庭苑让店小二准备晚膳,他与十四上去叫晋舒和朗月下来用膳。“王爷,该用膳了。”二人进去的时候,晋舒见状,将食指轻放在唇上,示意二人小声点。“阿月还未醒,也不好下去,庭苑去把晚膳端上来吧。”庭苑接连愣在原地,这和平常的蔺王可不太一样。 “王爷,您下去用膳吧,小姐这边,十四照顾就行了。”十四说道,此时的晋舒正在看一份随身带的古书,听完十四的话,抬额,“不必,本王来就行了,十四姑娘晚些可以先去休息。”“这.......不符规矩啊王爷。” “本王说如此就如此,不必再议。”十四被他的话震住了。庭苑将晚膳端上来,放在桌上,拉走了十四。 “蔺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你和他争执那么多也没用。”庭苑耸耸肩,“走吧,十四姑娘,用膳吧。” 十四忽然觉得,小姐在锦家这番的委屈,没白受,小姐能遇到想蔺王这般的男人,也是一大幸事。 半晌过后朗月才迷迷糊糊地醒了,“嗯?这是哪儿啊........”待她看清眼前人时,不由地睁大了眼睛——“蔺......蔺王??”她觉得自己在做梦,但这梦未免有些太过于真实了吧??? “醒了?”晋舒放下古书,问道。“嗯....嗯。”她觉得咬一下舌头说不定就痛醒了呢??当她真的这么做了以后,她发现这不是梦,自己真的和蔺王独处一室?! “饿了?”他看着朗月,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得太死,没把自己疼醒。“傻瓜,做什么傻事呢,饿了吧?快起来吃饭了。”待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但是这个情形不太对啊——蔺王这是打算亲自喂她吃饭吗??不是吧?? 第五章 得知实情 看蔺王这形式,恐怕自己也没办法拒绝了吧?“蔺王,小女自己来便好。不必劳烦您亲自来的。”她似乎有些吓到了,晋舒皱了下眉头,“对了,十四呢?”他又恢复了那张冷冰冰的脸,“在楼下用膳,你可放心。” 听到十四安好,她便放下心了。 她之前以为,这个男人,最多只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却忽然被告知这是蔺王殿下,吓得她措手不及。难怪虞嫣那么恨她,打得还真够狠的。她揉了揉自己肚子,到现在还疼呢,说不定已经皮开肉绽了。 “对了,我不是在锦家的小黑屋吗?”她才反应过来,这里好像也不是锦家的地。“这里的确不是锦家,我们已到锦州外数十里外了,再过一日,便可到虚州。”虚州??那不是蔺王的地盘吗? “本王与锦候商议过了,将你接到虚州,以后你就住在蔺虚府了。”蔺王放下碗,说道。 “我与蔺王您平白无故的,您这么热心救我于水火之中?” “此事一时说不清,待你伤好了,本王再详细告诉你。” 后来吧,十四给她解释了一下这件事的起因、经过。“是蔺王把我从小黑屋救出来的?虞岚母女就那么甘心?”十四端来水,递给她边说:“小姐你那是没看到虞嫣那样气急败坏的样,脸都黑了。” 她可真好意思说蔺王是她虞嫣的,我呸!真不要脸。朗月接过水,在心里想着。不过这蔺王也是这九州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有这么多女子仰慕,那蔺虚府的王妃那得受多大的压力啊。 十四凑过来,“小姐你知道吗,你睡着了的时候,上下马车都是蔺王亲自抱您的。”她突然想到那一幕,忍不住笑了,见朗月盯着她疑惑的眼神,又抿了一下嘴,“这从东厢的时候,蔺王抱您,小姐妹你还……” “还怎样?”她见十四不说话,“本小姐做了说什么?”她睡得沉,自己对蔺王做过什么也记不清了。 “您抱着蔺王殿下的脖子在殿下的怀里蹭……”她突然愣住,眨了眨眼,“十四,真……真的是我干的???”十四顿了一下,点点头。她恨不得现在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家伙儿都在场,这事,您没办法抵赖了……”十四看着她,她用被子包住自己,只露脸在外头。“不过小姐,依我看,这蔺王似乎对您格外的好,不是都说虚州蔺王不近女色,天底下多少人挤破头都想着进蔺虚府。只有小姐你才想往外跑。”十四站在床边,她可担忧自家小姐呢。 有蔺王这座大靠山,晾她虞岚虞嫣母女也不敢再对她拳脚相向。 “小姐,我看蔺王是真的不错.....”何止不错,十四,你是不是傻了?? 朗月瞥了她一眼,重新拉了拉被子,又继续沉思。十四见状,便离去了:这小姐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 庭苑安顿好其他兄弟后,到蔺王的房间门口,重重敲了三下,又轻轻敲了两下,这是庭苑与蔺王定下的暗号,可证明自己的身份。“王爷,是我。”得到屋内人的答应后,开了门进去,又立即关上门。 “庭苑,兄弟们都安顿好了吧?”他点头,右手轻轻握着佩剑。这是习武之人常年的习惯。 “这锦姑娘是不是对王爷有些误会.......”听到庭苑的话,晋舒想到今日朗月醒时被吓到的那副样子,“阿月日后自然会懂本王的心,不必急于一时。女孩子嘛,脸皮薄,情有可原。”他低头又继续看起了古书,“王爷,您这毕竟还尚未行婚之礼,朗月姑娘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住在蔺虚府,终究不是特别妥当.......” 晋舒抬头看他,“那你来说说,阿月住哪合适?” 庭苑被他这句话噎住了,他没想这个问题啊。 “这桩婚事,是两位老太爷商议定下的,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岂非儿戏?”当初父亲拿着那纸婚书跟他提起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当时他辅佐宸寻上位,又出谋划策替他铲除了一些“障碍”,这么多年过去了,听到小皇帝提及锦家才又想起此事。 其实晋舒与父亲当年的关系闹得很是僵硬,后来,蔺大人认为蔺夫人会将儿子惯坏了,便让儿子与母亲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不让他知道母亲的下落。 父亲效忠先皇,在他十一岁时牺牲了。没过几年先皇被害,年幼的宸寻仓促继位,众人虎视眈眈。那时开始,他便接到了先皇驾崩前留最后一道圣旨——宸寻继任皇位,蔺晋舒册封王爷,辅佐新君,助他在危险中站稳脚跟。十三、四岁的少年,从此接此大任,不到两年,小小年纪的晋舒,铲除掉了那些心头大患。 庭苑是孤儿,自小被蔺家收养,从小跟着晋舒,而晋舒待他如兄弟一般,情如手足。他看着晋舒,二人半天不再讲一句话,屋内安静至极,只能听得到古书翻动的细微声响。 “庭苑,你先下去歇着吧。”他头也不抬,目光不曾离开过古书。“是,王爷。”他退出房间,关上了门,也不知怎么了,愣了一下才走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王爷开窍了啊,以前正眼都不看女孩子一眼,专心辅佐小皇帝,像个榆木脑袋似的,如今却对锦姑娘如此之好,不可多得啊。”他欣慰地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王爷都快二十了,还不着急?”在蔺虚府,庭苑询过自家王爷,快二十的人了,还不娶妻纳妾?翟王娶了丞相之女为妻,又纳了两名妾室。他们都替蔺王担心,担心他怕是要孤独终老。 “皇上大业未成,在朝廷的位置还不够牢固,本王哪有翟王那般闲心去管这档子事。”他处处为小皇帝着想,处处为梧修九州的百姓着想,偏偏忽略了自己。 翟王有一次觐见圣上,正巧碰到了庭苑,他问起了蔺王是否有心仪之人?庭苑哭笑不得,自家王爷已经警告过他,若胆敢再与翟王商议此事,自己去刑部那领二十板子。“翟王,属下还有事,就不陪您唠嗑了啊。”他赶紧溜了,想想之前挨的那二十大板,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呢,王爷也真是狠心。 他不急旁人说再多也无意,他叹着气,走了。 第六章 夜市 夜晚,客栈外烟火四起,正巧赶上了这儿的夜市大庆。 店小二说,他们这儿四年一次的夜市大庆很是热闹,有许多这儿有名的糕点,人们带着面具上街,在这一天,还可互赠礼物,对喜欢之人说出心里话。 晋舒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烟花璀璨。“王爷,可很久没像现在这番热闹过了。”此话勾起了他的回忆——儿时的九州盛世之时,人人脸上挂着笑容,夜晚的集会也是相当热闹,小晋舒和小庭苑就经常偷溜出去集会上玩。各种各样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多彩。 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百姓苦不堪言,而后新君上任,他辅佐新君,不敢懈怠,儿时笑得那般开心的孩子脸上只剩下冷漠、严肃。他为了稳住朝中之人,为了消除他们宸寻的疑虑,费劲千辛万苦,才换来现在这般景象。 “百姓安居乐业,我自然开心。寻儿能独当一面,我才能放心不是。”他看着身后的庭苑,“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算是最懂我的人。”不是亲人,胜是亲人。 每个日日夜夜都是他一步步熬过来的,谁都体会不到这种苦。 庭苑握剑柄的手紧了紧,王爷这么多年除了对小皇帝,便是在他面前才松懈,放下那一副面具。冷漠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谁又乐意如此?不过当他看到王爷对朗月笑时,真是有些意外。二人似乎在冥冥之间已经命中注定。 “阿月怎么样了?”庭苑刚才随他的命令,去探望过朗月,刚吃完药,歇息了一会儿,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那便是最好。”他对朗月很上心,不知小皇帝知道了会不会吃醋呢?庭苑偷笑时被他瞧见,“你笑什么?”他连忙答道:“没,属下没笑您。” “回去后让阿月住在我旁边的那个房间。”他的房间在正中间,旁边有一间独立的屋子,正好可以给她住。 “我回去就吩咐阿福去收拾,您放心好了,绝不会亏待嫂子的。”他突然改口,晋舒嘴角竟微微上扬,“走吧。” 晋舒去朗月的房间,见她没什么大碍,问她是否要一同去夜市大庆看看。 “噢......好啊.....”她穿好鞋,下了床。晋舒为她拿了件披风,仔仔细细地系上一个蝴蝶结。“谢谢王爷。”她对上晋舒双眸,又忽然躲开了,往后退了几步。“阿月,你为何躲避本王?”他低语询了一句,“王爷,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礼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罢了,举止亲昵,还叫她阿月,这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的。她不要紧,可他可是王爷啊...... “阿月,”他拉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这礼数拘迂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她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若是别人对你有意见,流言蜚语四起,本王定不姑息。”他逐渐靠近,在她轻轻说着。他知道她惧怕的是什么,只是低头一笑,“那阿月觉得本王该如何做,阿月才觉得合心意?” “王爷其实不必如此的......”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看着她像受惊的猫,温柔地说:“没事,本王等阿月。” 夜市街上人特别多,晋舒生怕小朗月走丢了,前面的人很多,他伸手牵住了朗月,“别乱跑。” 一路上,晋舒连买糕点也未放开朗月的手。没过一会儿,庭苑扛着大大小小包,跟在他们后面。“庭苑怕是要被糕点压垮了。”晋舒头也不回,“嫂子.....我没事,我可以的,都习惯了。”庭苑调整了一下,站直了身子,说道。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她看着大大小小包的糕点问道。“都是皇上喜欢的。”他怕朗月跟不上他,便放慢了脚步,慢慢地适应她的节奏。“看得可开心?”他低头,询问她。“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呢。”她点点头,一眼看中了一个小兔子木雕。 “老板,这个多少?” “姑娘,小兔子啊二文钱。”她看了看,缓了一下,偷偷看了晋舒一眼,刚要放下,被他拉住,“老板。”他把银两放在铺上,“走吧。” 她捧着小兔子,一言不发,“想买什么,跟本王说就行了。不许反驳。” 他倒是会堵她的话了。 “夜深比较冷,我们回去吧?”他细声询问着朗月。“嗯.......” 晋舒将她送回房间后没有直接回房,反倒下了楼去找庭苑。“王爷,您还不去歇息?”庭苑刚放好那些糕点,大大小小的包裹整得他够呛,“还不困,本王出来走走。” “王爷您今日可真不一样。”他向掌管讨了茶,两人坐在靠窗的位子,微风吹起了他的头发,有两小撮自然地垂在脸的两侧。他端起杯子,杯中的热茶还冒着热气,他吹了一下,茶的清香随热气飘出。 “本王有何不一样?”他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盯着对面的庭苑,“王爷您不会坠入美人关了吧?”他吹了吹,一饮而尽。 “.........”他站起来,庭苑习惯性向后躲了一下,“王爷,我错了。” 晋舒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上楼。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朗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十四进来,见她如此,“小姐你不舒服吗?”她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十四,今日你有没有觉得王爷有点反常?”她今晚不止一次觉得王爷语出惊人。 眼前的蔺王真的和传说中的那个蔺王真的是一个人吗?? “奴婢倒觉得,王爷看小姐的眼神不太一样。”十四笑着,“这蔺王传闻中不近女色,庭苑也说他跟王爷这么久,也未曾见过王爷对谁如此。” “.......”她听着,手指在床上画着圈儿,“小姐,蔺王可是完美人选。”十四真是不懂自家小姐,摇摇头,帮她整理好东西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她实在是乏了,抱着被子渐渐睡着了。 而在隔壁屋的蔺王,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第七章 初来蔺虚府 入秋的风吹得沙沙响,寅时刚过,十四便起了。十四下了楼,店小二坐在桌位上,小店空无一人。“哟,姑娘,起这么早呢,要点什么?”店小二把布甩到自己的肩上,问她道。 “麻烦给我一壶温水。”朗月的伤还没好,蔺王吩咐过,一点要用温水擦拭,不可懈怠。“好嘞。”店小二起身便到后面去取来了水,“姑娘,我帮你拿上去吧,这水有点沉。”店小二把水放在桌上,问道。“不必麻烦了,我可以的,给我吧。”十四掂量了一下重量,两只手抓着壶的柄转身就走。 “姑娘可要慢点。”店小二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拿着布开始擦拭桌子上的灰尘。 十四刚上楼便遇到了刚起的庭苑,庭苑平常在蔺王府一般都是寅时便起来操练士兵,习惯了。“十四姑娘我帮你吧。”她笑了笑,“没事,我可以的。以前啊这种活多了去了,习惯了就好了。”她轻轻开了房间的门,朗月还在睡,她蹑手蹑脚生怕吵醒小姐。 “嗯.........”他还没说话,她便进去关上了门。 “唉。”他叹着气,挠了挠后脑勺,踱步到楼下去。店小二又坐在那个位子上,手撑着脑袋,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差点儿就睡着了,就连庭苑走到他面前,他也没反应过来。 庭苑敲了敲桌子,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店小二被吓了一跳,向后仰,要不是庭苑及时用剑顶住他的后背,不然就栽了个大跟头。“谢....谢谢谢谢,客官需要点什么?”他大气不敢喘,问道。“给我一壶洛花茶。”“好嘞,您稍等。” 庭苑和几个刚下来的兄弟在下面吃着花生米,喝着洛花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近辰时。“庭大人,王爷还未起吗?”旁边的兄弟问道,“我哪知道王爷起没起啊。”庭苑吃着花生米,看了一眼楼上,好巧不巧正好看到王爷在朗月房间门口。“咱王爷上辈子肯定对不起锦姑娘,这辈子啊,是个痴情的种。”他偷偷笑了笑,又看了一眼。 兄弟们笑着,又聚在一起闲聊。 蔺王是与朗月一同下来的,已是巳时,店小二按庭苑的要求准备了膳食。庭苑本让坐在一旁的须寺送上去给王爷和朗月姑娘。走到半路,晋舒牵着朗月迎面走来,“须寺,本王与阿月姑娘下去用膳。”他又端着膳食下去放在桌子上,须寺坐回了庭苑的边上。 “嫂子,这个苏菱糕可好吃了。”庭苑把糕点移到朗月的面前,嘴里塞着一块苏菱糕,说起话来不清不楚的。“阿苑,平常本王怎么和你说的?先把嘴里的东西嚼下去再讲话。”晋舒右手握拳,放在嘴前咳了一声提醒他。他慌慌张张地把东西咽下去,“王爷我错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行了行了,等下要赶路了,日落时分便可抵达虚州城外。”蔺王将一块苏菱糕夹起放在她的碗里,“谢谢王爷。”他突然一愣,“阿月不必如此生疏,叫本王晋舒便可。” “........”她吃着糕点,没有回他。 回虚州的路上挺顺利的,在夜幕降临时赶到了城门外。九州在酉时之前会关闭城门,没有令牌不得进入。 朗月见马车停下,便掀开布帘,“须寺,我们到了吗?”“是,王妃,我们到虚州城外了。” 城门上的士兵在火光下看见了他们的马车,戒备地问:“何人?” “蔺王进府,还不快速速开城门?”城门开了一点小小的缝隙,一个士兵小跑过来,冲着庭苑说:“大人麻烦出示下令牌。”庭苑从怀里取出令牌,“小的见过蔺王,不好意思,开城门!” 城门一开,他们便加快速度进了城。 当马车再一次停下,须寺扭头对里面说:“王妃,我们到了。”她探出头,“不必叫我王妃,叫我朗月就行了。” 她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夜间视线虽暗,但蔺虚府三字出现在她眼前。“阿月,我们进去吧。”晋舒从马上下来,伸出手。 “你的房间在这边。”他走在前面,一手拿扇别在背后,一手伸出,牵住朗月的手,温柔地说:“阿月可别走丢了。” 十四随庭苑与须寺进蔺虚府时,愣了一下,一不小心竟咬到自己的舌头,“嘶.......”期初蔺王让庭苑安排丫鬟服侍朗月时,她曾让王爷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王爷竟与她说笑,称这蔺虚府不大........ 十四欲哭无泪,蔺虚府比锦善府大太多了,她要走完,估计一天也不够。她怀里揣着小姐的包袱,跟在庭苑的身后,到了一处,庭苑说,“王爷让我安排你住在这儿,朗月小姐的寝室在王爷的寝殿旁边。” 十四点着头,进去,这房间,可比锦善府好太多了,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庭苑与须寺把她送到了以后,二人先去搬东西,稍后便有人来请他们去用膳。 朗月的寝室离晋舒的寝殿不算远,她得知此事了以后,尴尬地笑了笑,“王爷,这样不好吧?” “有何不好?”他抬头看着她。二人就一直站在寝殿门口。“这.......”她一时答不上来,低头不语。“蔺虚府本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就当做是自己家。”他伸手揉了揉朗月的头,“过几日本王要进寻州觐见圣上,想要什么就和须寺讲,知道了吗?”她点点头。 “进去看看吧。” 朗月觉得这一晚睡得特别踏实,隔日十四来叫她时,发现门口又多了好几个丫鬟。须寺正在一旁坐着,见十四过来,立马站起来:“十四你可算来了,这些人呢是王爷安排来服侍朗月小姐的。”又转头对那些人说:“这位是十四,是锦小姐的贴身侍女。” “我先走了啊十四。”十四低头叹了口气,真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须寺年纪小,估计是被庭苑带偏了,喜欢装小大人。不过他从小随蔺王,特别听蔺王的话。 十四转身,对她们说:“随我进来吧。” 第八章 金屋藏娇 十四先唤醒了朗月,“小姐,这都是王爷安排来服侍您的丫鬟。” “你们先出去吧,有需要再叫你们。”朗月习惯了十四一人服侍,这么多丫鬟,多奇怪啊。 “小姐,真没想到啊……”她偷偷凑到朗月的身边,问:“王爷,是不是看上小姐你了?” 朗月脸一红,“十四,你可别乱叫。” 洗漱完毕,丫鬟们进来帮朗月梳妆。“小姐今日可真漂亮。”昨儿夜里王爷的吩咐让须寺隔日早时送来给朗月准备好的衣服与首饰,今日摆宴席,“王爷说朗月姑娘可要打扮得漂亮点。” “这身云锦绣花可真好看啊,与小姐的气质最搭。”十四帮她打理着发型,随衣服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只白玉珠钗,流苏尾部悬挂着一颗颗珠子,交叉相撞在一块儿,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块白玉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白中带点朱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好看。 “锦小姐可是蔺虚府未来的蔺王妃,自然是花颜月貌,长得一副好样子。”带头的丫鬟叫碧依,蔺王看她为人老实,平日里勤勤恳恳打理蔺王府,才把她调上来服侍朗月。 “小姐,十四,快准备一下吧,翟王听闻蔺王从锦州回来,他此次来觐见圣上,路过虚州,特地来蔺虚府与王爷一叙。”王爷可是吩咐过须寺的,这翟王要来,让下人把这府上上上下下都清理一遍。 小须寺在门口候着,见朗月还未好,提醒了一句。 “这就好。”十四应着,让丫鬟们为朗月更衣。 “是。” 朗月这一身白玉一般的云绣锦,金色的边绣点缀,踩着步子出了门。“小姐,在蔺王府里还是要谨慎些。”十四悄悄地同朗月说道。这蔺虚府比锦善府来得多规矩,言行举止众人尽收眼底。 翟王是巳时前后才到的蔺虚府,他从马车上下来。蔺王与翟王在朗月的眼里,蔺王更适合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甚佳,而翟王倒是剑眉星目,更有一番英气。 “翟王好久不见,近日可好?”他笑声郎朗,“蔺王不必说这番客套话,你我认识数年,何必如此客气?”他拍了拍晋舒的肩膀。“翟王,里面请。”他手中的那柄扇子合起,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身后的庭苑与须寺引他们进殿。 “蔺兄也学会金屋藏娇了?”翟王见到朗月时,望了望晋舒。“翟王说笑了,这位是朗月,锦家嫡出大小姐,是本王的......”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的道出:“未过门的妻子。” “阿月,来,见过翟王。”他的话,让她突然间脑子一片空白——我怎么成蔺王未过门的妻子了???她愣在原地,许久未有半点反应。翟王笑道:“锦家的姑娘?听闻锦吏夫对大夫人极好,对锦家嫡出长女更是疼爱有加,蔺王是如何说服那老头的?” 自从虞岚母女进锦家开始,锦吏夫对她便没有那么多的关心。他们还以为,锦吏夫对他的女儿多么多么好,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阿月与我的姻亲乃是由两位老家主定下的,本王觉得阿月住在我这蔺虚府,本王日日可见着,这心呐才踏实。”蔺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翟王一听,眉欢眼笑,“难怪本王之前劝你你都不听,原来有这么漂亮的美人,蔺王真是深藏不露啊。” “让翟王见笑了。” 翟王端着酒瓷杯,坐在蔺王对面,蔺王牵着朗月的手,入座。今日只有他们,“本王还有不少的好酒,今日翟王便留下来,一同品酒如何?”翟王抿了一口,酒香醇厚,甜而不腻,“好酒!蔺王,说好了,不醉不归!” “来!本王敬未来的蔺王妃一杯。”朗月本要端起酒杯,却被蔺王拦下,“阿月最近身体抱恙,本王代她喝。还请翟王见谅才是。”翟王倒是爽快,举起酒杯一言而尽,又说:“蔺王你如此护短,怕本王欺负锦姑娘不成?”翟王几杯酒下肚,脸上的红晕尽显。“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护短,不必翟王操心。” “来,不说这些,蔺王,快啊,喝!”朗月看着二人杯杯下肚,这小酌怡情,酗酒伤身,“翟王,一直饮酒多没意思,十四,快去把做好的糕点端上来。”她正是怕二人喝多了,来之前已经吩咐下去让后厨做了些糕点,泡好解酒茶备着。“有这么位贤妻良母,蔺王可....可真是好福气啊。”他醉醺醺的,眯着眼,脸颊颇红,怕是喝了不少。 不一会儿翟王便醉得不省人事,蔺王也喝了不少,倒是怕压着朗月,便轻轻倚着她的肩。“王爷他这可是百年陈酿啊......”须寺偷偷告诉朗月,她扶额,“还不去后厨拿醒酒茶?”须寺应着,去了后厨取来两杯醒酒茶。 晋舒偷偷眯着眼,心想:原来阿月见他喝醉了可担心了呢。他有些醉了,脸上的红晕渐上,倚着朗月的肩头不肯起来。“王爷,来先把醒酒茶喝了。”她哄着他喝醒酒茶,他可偷着乐呢。 庭苑扶翟王去偏殿歇息,须寺帮朗月扶着蔺王进寝宫。 “我来吧,你先去。”她说着,须寺便带上了门,出去了。 她把蔺王的鞋脱下,把脚搬上床后,坐在一旁。“呼,可真够累的。”蔺王偷偷眯着眼瞥她,本王有那么沉吗?她沏了一壶茶,侧背着蔺王。 “蔺王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小声嘀咕着,不料躺在床上装睡的王爷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憋着笑,想立马起来抱一抱她,他忽然觉得阿月也太可爱了叭。 “不会是蔺王随口说说骗翟王的吧.......”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杯子。 突然听见身后人温柔地说:“难道阿月不愿意嫁到我这蔺王府吗?”她立马放开茶杯,转过身,反倒被他拉到床上,朗月躺在床上,他看着她。“王.....王爷???”他不是睡着了吗??? 朗月顿时有一种入了狼窝的感觉,她尴尬地笑了笑,王爷不会听到她刚才说的了吧?? 老天爷别这么搞我吧?? 第九章 百花灯 晋舒与朗月对视了一会儿,半晌他才开口:“阿月方才是觉得委屈了?”朗月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已经放弃挣扎,开始在心里祈求老天爷。晋舒邪魅一笑,忍不住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阿月可真是个小可爱。” “对了,王爷,您刚才同翟王讲的,是不是骗他的?”他看着怀中人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本王何时骗过人。” “真.....真的是我爷爷同蔺家老太爷定下的?”他点点头,“此事不假,阿月,白纸黑字,你是蔺家的儿媳妇,蔺虚府的女主人……”他直盯着她,又说:“还是本王的蔺王妃。” 他觉得此时阿月小眼睛睁得老大,特别可爱,他觉得她这样简直会把他的心融化了。 “本王过两日便同翟王去觐见圣上,你在府上要乖,想吃什么呢就让须寺去买,想出去也要带须寺。”她忍不住笑了,小须寺那可是太辛苦了。她觉得这话似曾相识,想了想,说:“王爷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此时二人离得特别近,连他的呼吸她都能感觉到,“王爷……”她倒像只小猫似的畏缩在他的身下。 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她甚至怀疑过传说中性格冷漠不苟言笑的蔺王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朗月恍然之间觉得,他笑起来眼里像是有星辰大海…… 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是小须寺,不过投射在窗纸上还有一个比较高的身影。“怎么了?”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这两个家伙尽爱打断他的好事。 他翻身下床,整理好些许凌乱的衣服,开门时看到须寺那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有事快说。”须寺偷偷瞥了拐角一眼才说:“之前您让我定制的那些东西到了。”那副委屈的表情真让人心疼。 朗月赶紧收拾好,凑到晋舒的边上,看到他的那副样子,真想伸手揉揉他,但他还在边上,只是说了句“小须寺不委屈啊,王爷你太凶了。”后笑笑。 须寺说的那些东西,是花灯。这本来是一个惊喜,这两个欠揍的家伙…… 一盏盏样式不同的花灯完完整整地放在箱子里,朗月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多最美的花灯。 “蔺王可真大手笔,聘请百家画师先生画了这百盏花灯。”翟王隔日清晨得知此事时,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愧是他! 得知实情后,他瞠目结舌——这只是给她的一点小心意?! 这些花灯纸用九州最好的逸轩坊制作的绯色洒金宣纸,这逸轩坊在九州也是出了名的百年老店。再普通不过的纸也要二十文一张。在逸轩坊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这是百年老店的规矩。 花灯采用枫州的上好的“澶渊”金丝线,丝线刚柔相济。 骨架倒没看出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他如梦初醒,骨架是竹子做的.......庭苑和须寺看翟王盯着骨架看很久了,须寺偷偷跟庭苑讲着悄悄话:“今年的竹子可真不好找,这清香竹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闫先生也真是的,我拜托他好久才肯把这竹子给我......” 这话,不偏不倚地让翟王听见了——这闫先生乃是竹中圣手,他所栽种的竹子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可使人凝神静气。可这闫先生传闻脾气不太好,而且居无定所,想在一望无际,的竹林中找到他,绝非易事。 蜡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飘出的味道不似普通蜡烛,刺鼻,令人作呕。它的味道更像是一股墨香的味道。 他耗费巨资,寻最好的东西,只是为了她。 “恐怕世上像我们王爷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须寺感叹道。 翟王嘟着嘴,一脸忧郁,心想:.........哼,尽让蔺王出尽风头了! 晋舒牵着朗月的手,专注地看着她,轻言细语地问道:“阿月可喜欢?”他的眼里只有她,看她的眼神温柔至极,一眼便会陷入。 “自从朗月姑娘出现,王爷就变了个人似的。”须寺站在庭苑的边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大人的事你这个小孩子不懂的。”庭苑会心一笑,伸手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须寺吃痛地捂住额蹲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晋舒,“王爷,你看庭苑他净知道欺负我。” 晋舒尴尬的握拳咳了下,“庭苑你多大的人了还欺负须寺。”朗月与晋舒相视一笑。 这蔺虚府有这两个活宝,便没那么无趣了。 须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庭苑只是握着剑鞘,硬生生憋出一个笑,“须寺,你是来碰瓷的吧?”须寺一本正经地表示“我可没有碰瓷!” “行了行了,翟王殿下还在呢。”最后啊,还是朗月及时“制止”。 这百花灯,用于下月的花灯节。花灯节一年一次,九州的人们也管它叫祈愿灯,祈祷来年丰收,家人身体健康。祈愿的话写在灯纸上,点燃蜡烛,放到天上去。 这些花灯,可都让慈恩寺的主持做过法,听说很灵的。 “阿月,你可喜欢?”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王爷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止是须寺一个人觉得王爷变了,现在蔺虚府上上下下都这么觉得——自从朗月姑娘出现,蔺王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的王爷不苟言笑,自从遇到朗月姑娘,王爷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种发自心底的温柔,是不可言喻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需要懂。 翟王像是看客,在一旁看着热闹,就差一把瓜子了。他的翟王府可很久都没这么热闹了,最近他的那几位姑奶奶们作威作福,他赶紧来蔺王这避避难,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冷冷清清的蔺虚府竟有了一位美若天仙的“镇府夫人”。 他现在倒是觉着,这蔺虚府也不要他了。那他还是去燕王那比较合适,省得打搅蔺王的好事。燕王是蔺王除外与他最志同道合的人了。胥王常年待在须州,平日里喜爱同人吟诗作对,和蔺王还行,他可没这等兴致。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吟诗作对应该配好酒才是,可惜胥王爷不胜酒力。 第十章 觐见 两日后,蔺王与翟王一同前往寻州觐见。 昭阳殿,小皇帝正闷声不响地批阅奏章,他每日想着晋舒何时才能回来。 “早知道朕便不该让蔺王去锦州,太无聊了,天天不是批阅奏折便是听先生讲经论道。”小皇帝天性好玩,耐不住性子,真是如此,蔺王出发前才吩咐了小林子,一定不能让他沉迷于玩乐,忘却了正事。 “小林子,今日后厨做了什么?”他面前摆着一盘棋,小林子站在一旁看他独自一人下棋。 “皇上,最近招了位大厨专门为您做荷花羹,您来试试?”小林子端着一碗香甜软糯的荷花羹,站在书桌旁问道。 “嗯,放那吧。”他盯着奏折,头也不抬,这个现象已经三天了,小皇帝闹相思,寝食难安,整天就批阅奏折,自个儿下下棋,每日盼着蔺王回来。 “皇上,您可快来吃点吧,别饿着。您要是饿着了,蔺王归来,小的怎么向蔺王交代。”小林子劝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吵都吵死了!”他似乎有些不开心。“算了算了,下去吧,朕想吃了再说。”小林子只能先行退下,出来时遇到了蔺王与翟王一同前来。 “哎呦喂,蔺王您终于回来了。”小林子端着羹,欣喜地笑了笑。 “不会皇上又没吃吧?”翟王从蔺王的身后探出了头,看了一眼那碗完好无损的羹,说道。 “这……”小林子点了点头,“蔺王,翟王,快劝劝皇上吧,我是真的没法子了。” 昭阳殿。 “皇上,蔺王、翟王在门口等待召见。”小皇帝喜出望外,放下手中的奏折,“赶紧让他们进来!”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了。 小皇帝坐在珠帘后,暗淡的光芒映着,珠帘的倒影衬着他俊俏的侧脸。 “臣蔺晋舒拜见皇上。”“臣翟宇靖拜见皇上。”二人站在珠帘后,行礼。 “二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谢皇上。” “晋舒你可算回来了。”翟王听到这,笑,“皇上,您这话说得好像蔺王上了战场似的。”他虽从小被教导要稳重,但他抑制不住现在稍稍激动的心情。 “多谢皇上惦念。” 站在一旁的翟王耸耸肩,“皇上您太偏心了,只对蔺王如此上心。” 小皇帝没理他,蔺王撑开折扇,左手别在背后,右手扇着扇子。“翟王这是泡进醋缸里了?”逗得小皇帝笑得两眼像小弯月。 “哦?朕偏心?翟王,你上三月允诺朕的同心糕呢?”翟王尴尬地笑了笑,立马不说话,嘟了嘟嘴,站到了一旁。 “好了,好了。这是臣带回的糕点,一起坐下来尝尝?”蔺王让庭苑取来糕点,放在桌上。“还是蔺王懂朕的心思。”各式的糕点琳琅满目,深得小皇帝的欢心。 蔺王让小林子端来热好的荷花羹。“蔺王真细心。”小皇帝吃着糕点,笑着。 “皇上,臣有一事启奏,关于臣的终身大事。”小皇帝放下手中的糕点,擦了擦嘴,“爱卿有话说便是。” “谢皇上。” 他从怀中取出那纸婚约,小皇帝接过,看了看,若有所思地摸了下巴,突然想到什么,“我在父王的架上看到过一份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 蔺王不仅皱了下眉,“先皇所留?”小皇帝点点头,走到书架前,打开上面的一个紫漆盒子,取出一封微黄的信封。 上面印有蔺、锦两家的印记,还有一个淡淡的皇族标记。 “臣希望能给阿月一场盛大的婚礼。”蔺王行了礼,“臣希望皇上能做证婚人。” “征婚肯定是没问题的。”小皇帝拍拍他的肩膀,“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臣之前觉得……应以大局为重。”“啊,这样啊,蔺王的婚礼马虎不得,你说是吧翟王。” 翟王只是笑着点点头。 “那锦家知道了?” “我已寻过锦尚书,阿月已在我蔺虚府中住下。” 小皇帝:你都还没拜堂成亲你就把人家的女儿拐到家里去?! 他向小皇帝说明了原委,小皇帝一听,“好他个锦吏夫,娶了个这么蛮横无理的老婆。” “那个虞嫣叫他叔叔,不过是掩人耳目,掩盖她是锦吏夫私生女之事。”对此事,翟王嗤之以鼻。 “朕知道了,对了蔺王,何时带未婚妻来见朕?”小皇帝笑笑,继续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糕点。“人小鬼大。” “过几日吧,阿月初来乍到,让她先熟悉熟悉再来也不迟。”小皇帝点点头,“蔺王自行安排便是。” “下月的百花灯节,朕打算举办一场宴会。”他最爱热闹,百花灯节,各位王爷都会到到皇宫里去庆祝。 “好。” 蔺虚府。 朗月呆在花园的凉亭,一坐便是一日。她听十四说,男方送礼,女方也要回礼。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送什么给蔺王,似乎他什么也不缺。 十四拿着针线包走到她的身边,唤了她好几声也没应她。“小姐?”她回过神,“啊,十四,怎么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针线包。 “十四看小姐愁眉苦脸的,还没想到要送什么给王爷吗?” 朗月摇摇头,这是她第一次送东西。 此时须寺正好送来了后厨新做好的茯月茶,十四一想,“小姐,可以问须寺啊,他从小在王爷身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王爷的。” “朗月姑娘,这是后厨新做好的茯月茶,我想着拿来给你尝尝鲜。”他看着那一大包的针线,好奇地问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回给王爷一份礼物,但我实在是不知道要送什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须寺想了想说:“我听庭苑说王爷的荷包好像已经很久没换了,那可是王爷的母妃留给他的。还有剑穂,也很久没更换了。” 看来,是念旧啊。 “小姐,荷包和剑穂好像都不错。”她点点头,“母亲之前有教过我如何做荷包。” 她转过头,假装吓吓须寺:“你可别告诉王爷。”须寺应着,连忙点点头。 “哦对了,小须寺你以后叫我姐姐就行了。听着叫朗月姑娘感觉哪里怪怪的。”他点点头,“好!姐姐!” 对她而言,须寺宛如弟弟一般。 第十一章 小皇帝宣婚事 蔺王照常查看小皇帝批阅的奏折,小皇帝坐在珠帘后,旁边的小桌上,置放着一盘耶苏糕点,他在晋舒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吃着糕点。糕点偏咸,他吃一些就在那儿吧咂一下。 “近日功课做得如何?”晋舒听见细小的吧咂声,抬眸看了他一眼后又低着头看奏折,询问道。 小皇帝立马放下糕点,咽了下口水,“先生布置的功课我都做完了!”他见晋舒没看向这边,又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忽然晋舒转过头,小皇帝最怕晋舒看他,一激灵噎到了,慌忙拿起一旁的水,猛地灌了几口。 “真的!我可没骗你……”他的声音渐弱,最后都不敢与晋舒对视。 “就偷懒了一下,你可别告诉先生。”他嘟了嘟嘴,坐在椅子上,手紧紧地拽着衣角。 陆先生每次都罚抄,一坐便是一下午,对于他这好动的性子,简直就是煎熬。 “昨日背什么?”晋舒头也不抬,仔细地查阅奏折。 “昨日读了《青玉案·元夕》。”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晋舒不语。 “还有《凤求凰·琴歌》……”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晋舒:他最近都在看什么啊?!(脸逐渐黑线万丈) 待他把奏折看完,整理摞好,整齐地放置在桌上,“本王建议皇上还是去多去看看《诗经》。” “不嘛,《诗经》朕已经背过了!”小皇帝举双手双脚抗议。 晋舒:“……”孩大不中留了。 小皇帝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垂眸,“算了。” 小皇帝笑意逐开,“朕就知道蔺王对朕最好了。” “唉!”晋舒扶额。 “对了,朕于明日早朝告知诸位大臣蔺王你与朗月姑娘的婚事。” “多谢皇上。” “可惜云瑶那么喜欢你……”晋舒愣了一下,“皇上,我待云瑶亲如妹妹,没有半分情。” “朕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强扭的瓜不甜!” “嗯……” “云瑶那边,朕自然会处理,蔺王放心。” “好。” 次日上早朝,小皇帝便当着各位大臣的面,说了蔺王与朗月的婚事。 “恭喜蔺王,锦尚书可喜可贺啊。”锦吏夫愣了一下,没想到蔺王会这么快出手。 有这么多人盯着——能与蔺王结成亲家,他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蔺王冷漠无情,不言苟笑,他怕朗月嫁给蔺王会被冷落,更是有云瑶这一关。不过之前蔺王如此着急朗月,应该是不会出岔子…… 锦吏夫应着各位的贺喜,瞥了眼不远处与翟王站在一块的蔺王。还是一脸严肃、不言苟笑。 “蔺王与朕商议,待过些时日再行商议婚期。” 锦吏夫晚上回到家,同虞岚讲起此事。“什么?那个死丫头要嫁给蔺王?”虞岚本坐在床上,帮锦吏夫更衣捏肩,听到此事,立马站起。 “她是不是给蔺王喝了什么迷魂汤,让蔺王如此为她着迷!”她真是气不过,自己的女儿这么好,为何蔺王偏偏选了她? “老爷子同蔺老爷子给二人定了亲,就连皇上也得知此事。”锦吏夫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蔺王家大业大,有先皇懿旨辅佐皇上治理朝纲,深受皇上敬重,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日…… 但是虞岚母女就不一样,她们一夜未眠。 蔺虚府。 朗月做一个荷包,扎到了好几次。针线活从来都是十四在做,她只是儿时与母亲学了些皮毛罢了。 待晋舒与庭苑回到蔺虚府,她已经做好了荷包与剑穂——虽然卖相一般,但是也看得过去。 晋舒一回去,在房里寻不见朗月。见须寺,才知她这几日清早便去了凉亭。 “阿月。”朗月知道今日晋舒与庭苑回来,在房间闷得慌,便到凉亭坐坐。见他回来,把荷包与剑穂藏于身后。 “王爷回来了。”她莞尔一笑。“嗯——”他见她呆呆的样子,不知为何老想笑。“让本王猜猜阿月身后的东西是什么?”他其实在她发呆的时候便看见了那个荷包。 歪歪扭扭的,丑死了。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缝的,自然好看。 她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拿出来了,“须寺说你的荷包和剑穂很久没换新的了,我也不知送什么好……” 他笑笑,无意间看到了手上受伤的伤口,一道道小小的,扎着他的心。“阿月,这是怎么了?”她被他一下子握住了手,想慌忙抽出,却被钳得死死的,挣脱不开。 “王爷……”她的声音让他如梦初醒,“阿月,抱歉,本失礼了。”他放开她的手,说道。 他太着急了,以至于弄疼了她。后来他才知道,她为了做荷包被针扎了好几次。 “阿月……” 她是除了母亲以外第一个给他做荷包的女人。 虽然做得歪七扭八的,但是他不在意。他每日将荷包带在身上,剑穂也戴在剑上。 朗月逐渐熟悉了晋舒,在庭苑与须寺那得知,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这么上心,她是他第一个为之着急的人。 “姐姐,你可真是幸运。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接近王爷都不曾成功。”小须寺说时特别开心,糕点都堵不住他的嘴。 她后来才知道,蔺王不近女色,他们二人怕晋舒会孤独终老。直到他对朗月这么着急上心,他们两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听说云瑶对王爷一见倾心,但是王爷却不曾正面回应过她。她还是不死心,甚至追到了蔺虚府,住了一小段时日,王爷为了避她,在翟王那儿赖着不肯走。 “那个小丫头真是缠人。”翟王笑笑,与蔺王下着棋。蔺王默不作声,只是专心致志地下着棋,“蔺王,你在我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他倒是知道云瑶喜欢蔺王,没想到这么疯狂,让蔺王跑到他这来避难。 “她好歹也是小皇帝的表妹吧,蔺王你这样不好搞。”他搞不定这种女娃娃,难缠。还好这烫手山芋没到他的手上,他倒是幸灾乐祸。 第十二章 护短的小云瑶 云瑶从小同小皇帝一同在皇宫深苑长大。 太后膝下无女,她的母亲李氏深得太后喜爱,收为义女,封为宣阳公主。她嫁给云裳王后诞下一女,取名云瑶。而云瑶,出生后,便册封郡主。 “寻儿,阿瑶还小,你要多让着点她。”小皇帝儿时听祖母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 “知道,祖母。”他每当见到云瑶,便觉得万分抗拒。她被宠坏了,小皇帝细皮嫩肉的,每次她都想上手捏小皇帝的脸。 但是——她却特别听晋舒的话。 儿时随云裳王去蔺府,堂中的蔺老爷子面目慈祥,旁边的蔺老太太与蔺夫人笑魇如花。她第一次见晋舒,他站在蔺先王的身旁,眉目清秀,俊朗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算一见钟情吗? 她那时还小,害羞得躲在云裳王的怀里,偷偷地瞄着他。 “这个小哥哥可真帅啊。”她嘀咕着,对上他的双眸,像是误入红尘的小神仙。 她听宫中的女官们说着一个个从未听过的新鲜故事,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神仙长什么样? 也许就像晋舒这样的男子吧…… 吃过饭后,晋舒在书房里练字。他握着毛笔,专心致志,一笔一划地写着。 他的字遒劲有力,字如其人,隽秀飘逸。 云瑶站在门口,偷偷朝里面望着。“来了就进来吧,门口冷。”那时外面正刮着风,他早看见她随风飘动的裙摆了。 云瑶走进书房,轻轻抵上了门。“晋舒哥哥,你在写什么啊?”她站在桌子的旁边,看着他刚写好的诗。 “这首诗是出自于《诗经·国风·秦风》中的《蒹葭》。”他将毛笔摆放好,放置在一旁的笔搁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好诗。”她跟着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云瑶回去后,变了一个人似的,上课再也不捉弄先生了,先生授课所上的知识,她都一字不漏地背完了。 云李氏与云裳王站在学堂外,云李氏望着她,欣慰地说:“阿瑶终于长大了。” 先皇把晋舒当做自己的亲儿子来对待,后来他每日出入皇宫深苑听陆先生的课,云瑶知道了后便去找太后,同他一起去授课。 陆先生是先皇特别赏识的状元才子,他科举中状元后留在朝廷,成为鸿昀书院的大院士。 鸿昀书院是皇氏学院,皇家子弟才能经过批准才能进入书院。 陆先生为人低调,平常看似严厉,私底下他也是个和蔼的人。 “陆先生。”晋舒习惯叫他陆先生,“院士”只是个称号罢了。 “晋舒来了,”陆先生正在看书,“这是我上次借的《蝶恋花》。”他将那册《蝶恋花》放在陆先生的面前。“最喜哪句?”陆先生询道。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看似牵挂情人的婉约词,实则是被包含的人生的追问。 “不错。” 陆先生在众家子弟里,最是欣赏晋舒——天资聪颖、善解人意,又是一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 “先生过誉了。” 在各项课余比试上,晋舒也是得心应手,比如射箭与剑试。伯父是武将,从小耳融目染。 晋舒谦虚,从不把这些挂在嘴上,他觉得,这样还不够。 云瑶去了鸿昀书院,天天跟着晋舒,软软糯糯地喊着“晋舒哥哥”。 “晋舒哥哥这句话什么意思?”“晋舒哥哥我脚崴了!”“晋舒哥哥……晋舒哥哥!” “宇靖,你说云瑶郡主怎么成晋舒的小跟班了?”翟宇靖看着云瑶,无奈地摇摇头,“我哪管的住她。” 云瑶一见晋舒,立马变得安静,一副害羞的样子。 “云瑶,你是不是喜欢晋舒啊?”翟宇靖还没说完,她便慌慌张张地查看四周。“怎么了?”宸寻丈和尚摸不着头。 “宇靖哥哥,你可别乱说。”她突然愣了一下,拉住翟宇靖的衣袖。“我……”翟宇靖那时还不懂,为什么云瑶的耳朵会那么红。 他在后知后觉中才恍然大悟,“云瑶为什么喜欢你这么个木头?”晚上,宇靖与晋舒在后花园里看星空,他们坐在凉亭里,翟宇靖突然感叹道。 晋舒手中拿着册《杨柳枝》,并没有理会翟宇靖的话。 “你说说。”他站在晋舒的边上,兴致勃勃地说着。“诶,晋舒你都不理理我。” “翟兄有如此兴致,蔺某哪敢打断啊。”他只是莞尔地说道。“蔺兄,我觉得云瑶郡主不错啊。”他凑到晋舒的身边,“你看啊,人家亭亭玉立,天生丽质,又是郡主……”晋舒转过身,垂眸,继续看起了书。 “翟兄若是喜欢可以去试试,我看翟兄你风流倜傥……”他拍了拍翟宇靖的肩膀。 “……” 后来,翟宇靖觉得他的决定是特别特别特别对的,因为他完全hold不住云瑶! 翟王:哭辽。 快到陆先生定的文试试考,晋舒每日都在凉亭背书,翟宇靖平常都在与其他人射箭,踢蹴鞠等等诸如此类的活动,他说学习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不适合他。 武试他自然是不担心的,但是文试,他一见那么厚一摞的书,头都大了。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他后来每日被晋舒押到凉亭一同背书。“别提有多难熬了。”他趴在石桌上,“蔺兄,你每日重复如此,不觉得闷得慌吗?” 晋舒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看自己的。 翟宇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跨大步走到晋舒的对面,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晋舒不言苟笑,每日亦是如此,他不觉得闷,翟宇靖都快被闷出病了。 “你简直就是座顽石。”有一天,翟宇靖对他说。不料让云瑶听见了,她飞快的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晋舒哥哥才不是顽石!翟宇靖你可别乱说!” “云瑶啊……”他一时间没想到云瑶会突然过来,发愣,“好好好我错了。”他见云瑶较真的表情,“你别生气。” “晋舒哥哥是最好的,刚才那番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本郡主权当没听见。”翟宇靖应着。 “下不为例。” 第十三章 回忆 先皇病逝,宸寻上位,晋舒册封蔺王辅佐小皇帝。 “晋舒哥哥,你别整天闷闷不乐嘛。”云瑶向厨娘学了些菜,每日换着花样,想方设法地想让晋舒开心点。 “阿瑶,你不必如此劳累。”他每日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那段时光是最艰辛的。 朝廷内部鸡飞狗跳,外头还有诸多入侵者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晋舒每日批阅各种各样的奏折,有时一坐便是一日。丑时起,亥时眠。翟宇靖见他如此劳累,便帮他一同整顿军队。刚开始,因先皇病逝,梧修九州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一封接着一封的边疆急报传到了翟宇靖的手里,他的眉头紧皱着,匆忙前去与晋舒商量。 朝廷之中有一部分的人,觉得现在局势动荡、边境的外敌节节逼近,单凭晋舒、翟宇靖他们这几个人是保不住梧修的。以邱崇为首的几个,公然叫嚣,以“一封求和书”为题,大做文章。 朝堂之上。 “云瑶是我妹妹,她不能去和亲。”云瑶身为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第一个被邱崇提了出来。 “如今内忧外患,云瑶郡主和亲可以换来十年的平安无事,有何不可?”邱崇揶揄地看着晋舒,“敢问蔺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解决?” “这.........” 有些人觉得甚是有理,也跟着随声附和。 在一旁的翟宇靖拉住晋舒的衣袖,低语道:“不可。”盯着邱崇道:“我们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可将云瑶交出去。邱崇,你安的是什么心?你难道没看到吗?外敌虎视眈眈,和亲公主一去乃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他与晋舒站在上方,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邱崇。 “如今虽说先皇驾崩,宸寻册封太子继任上位。诸多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但这些困难并不是解决不了的。云瑶郡主和亲,本王反对。”晋舒甩袖,背对着邱崇。 “诶对了,我记得邱大人的千金今年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了吧?”翟宇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邱大人,你说如今这局势动荡,和亲呢,我觉得令千金貌美如花,也挺适合的。蔺王意下如何?” “翟宇靖!你可真够狠的。蔺王!我女儿不可去和亲。”他立马跪下,说道。云裳王听闻此事,立马从边境赶回,“为何邱大人的千金就不可去和亲,我们云瑶就一定得去!” “这......” “依我看邱大人是老糊涂了。” “云裳王的女儿可比他邱崇的女儿金贵得多,云裳王说得对,凭什么邱大人的千金就不可去和亲,云瑶郡主就一定得去........” “.........” 争吵一番后,本在沉默的晋舒再无那般温柔儒雅:“还有谁有异议的吗?” “依照我梧修国之律法,叛国、扰乱军心者,即可格杀勿论。” 下了朝,翟宇靖随晋舒回到了书房。 “宇靖,按照上面写好的安排下去即可。”他将一封信交予宇靖。那几年里,晋舒将那些“祸害”快刀斩乱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整顿军队,鼓舞军心,又和翟宇靖等几位善于兵法的将军分析完局势,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以少制胜,击溃了外敌。 梧修又回到了原来的正轨上,现如今的九州,比先皇在世时更加的繁荣昌盛。“父皇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很骄傲的。”宸寻与晋舒站在瞭望塔上,看着九州家家户户点着灯聚在一起,热闹非凡的样子,欣慰得笑了笑。 “父皇可真没看错人。”他转头,看了看晋舒。 晋舒站在他的身旁,微微仰首目视前方,百姓安居乐业,幸福安康,实是梧修之福。“本王只是尽我所能,帮助皇上罢了。”微弱的火光映着着他俊俏的侧脸,宁静的夜晚,微弱的风抚过脸颊,发尾在空中轻轻飘动。 云瑶每日进宫,给他们带各种各样好吃的。 “阿瑶,你是要当起贤妻良母了?”翟宇靖笑着,盯着这一桌的菜。云瑶没回他,亲自舀了一碗汤,放在晋舒的面前。“晋舒哥哥,你试试看,我新学的莲藕排骨汤。”翟宇靖拍了拍晋舒,“你看看,阿瑶对你多好,别不知道珍惜。”他又是那一副严肃的样子。 “宇靖哥哥,快别闹了,宸寻哥哥快来喝汤!”四人坐在一块儿,一边吃一边聊。 这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一日举共庆宴,大家都喝醉了。云瑶扶着晋舒回到房间,侍寝更衣。“唔......”晋舒迷迷糊糊中,看清了身旁人,立马清醒—— “阿瑶,怎么是你!”他看着自己被解开的衣物。“阿瑶,本王只当你是妹妹,别无他意。”他整理好衣服,下了床。云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厌恶。 “晋舒哥哥......” 她似乎不是那个天真的小云瑶了。 云瑶知道朗月入主蔺虚府时,先是震惊,后是咬牙切齿。她认识晋舒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如此之好,他甚至未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过她。她抓起身边的茶杯便往地上摔,“三三你说这是为何?本郡主喜欢蔺王这九州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她只是一个尚书之女,她如此下贱的身份,怎能与我相提并论!晋舒哥哥怎么会喜欢她........” 她气急败坏地把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三三,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敢和本郡主抢。”三三站在不远处,不敢说话。“那个朗月听说和蔺王有婚约......”话还没说完,便被拉住手腕拽了过去,“啪”的一声,她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掌印。 她捂着脸,跪在地上,“郡主饶命,三三知错了。” 云瑶郡主脾气大得很,身边的女婢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从此便了无音讯。这九州之内,也就只有蔺王晋舒可以镇得住她。宸寻对这个妹妹也是束手无策。 “改日我一定要好好会会这位姐姐。”云瑶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第十四章 体虚 蔺虚府。 朗月一大早起来煲了汤,十四起来时看她蹲在灶台前忙活,心里“咯噔”一下:“小姐,你.......”她听见十四的声音,起身,转过头便看到十四那副惊讶的表情。 “十四,你可别吵醒了他们。”一大早,只有零散的几个园丁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平常不见小姐进入厨房半步,今日却煲起了汤?!这还是她的小姐吗??? 十四踮起脚尖,摸了摸朗月的额头,“没发烧啊.......” 她皱了皱眉,“哎呀,十四,我没事,我就是突然想早点起来给王爷煲个汤......”她说着说着,脸颊泛起了微红。“小姐,你怎么脸红了??”十四似乎是想到什么,偷偷捂着嘴笑了下。 “十四你不许笑我!”她再不理十四,转过身拿起菜谱开始研究。“好了好了小姐,我去帮你寻点柴火。”厨房没柴火了,她便去不远处的柴房寻了些柴火回来。 路上遇到庭苑与须寺,她停在原地,“诶,十四,你起得好早啊。”须寺眼尖,第一个看见她。她刚想溜,听见须寺喊她,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十四你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须寺见她神色不太对,大步向前,问道。 “啊……我没事啦。”她整理了下柴火,“我帮你吧!” “十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不是?”庭苑觉得她不太对。“没有啦,我真的没事。就是小姐……”她话还没说完,庭苑与须寺立马皱了眉,“姐姐怎么了?十四你到是说啊,急死人了。” 十四扶额,把煲汤一事告诉了他们。庭苑须寺听到这,松了一口气,须寺听到“煲汤”立马来了兴致,“姐姐煲的汤一定很好喝!”) “嘘,你们可千万别在王爷面前暴露了。” “好!” 十四让他们先撤,拿着柴火进厨房。“十四,你最近是越来越磨蹭了,取个柴火需要这么久……”她背对着十四,仔细查看锅里沸腾的汤。 王爷今日去上了朝,有大把的时间让她来熬制这个汤。 这个汤是她从一个老婆婆那边学来的,听说特别补身体。 蔺王是快午时才到府上,他同小皇帝在书房谈了半月后百花灯节举欢同庆之事。 庭苑与须寺在门口迎他。“王爷。”他掀开帘子“嗯”了声,下了马车便问起了朗月。 “姐姐,姐姐没在干嘛啊。”庭苑与须寺不擅掩饰,他们那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晋舒的法眼。 “姐姐说要保密的!”晋舒愣了一下,笑:“我蔺虚府上上下下已经和她成一条战线了?” “王爷……姐姐就说让您在厅中稍等片刻,她马上就好。” “静候佳音。” 午时已到,朗月端着那锅新鲜出炉的汤摆上了桌。半晌,她才说:“这是乌鸡松茸汤,婆婆说特别补身体的,滋阴补肾,体虚血亏这方面效果极佳……” 他们突然笑场,晋舒看着那一锅汤时听见了她说“滋阴补肾”时…… 嘴角轻轻一勾,“阿月,今日怎么想起煲汤?”还是煲这等的汤?? “就......”她发现一个现象——如果看到王爷的嘴角上扬时,千万别继续顺着下去,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你是想暗示本王身体虚,还是——”她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表情。 他也没再接下去,只是端起瓷碗,喝了一口。“鸡肉鲜嫩,汤汁饱满。” “没想到阿月的厨艺如此之好。”他莞尔地说。 她一直都没下过厨,她这也是第一次煲汤,没想到王爷给出的评价这么高。 “庭苑、须寺,你们也别站着了,快过来尝尝。”二人面面相觑,“这样不好,不了不了。”哪能啊,与王爷同坐用膳,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王爷的面子。 “阿月让你们来就来,不必拘谨。”晋舒放下碗,抬眸看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是.....王爷。”此事还是头一遭,二人似乎有些不习惯,束手束脚的。 朗月见此般模样的庭苑、须寺,不禁笑了,盛了两碗给他们。 “姐姐可真好!” “十四快过来——汤挺多的,还要的话跟我说,我给你们盛。”她没有一点架子,更没有大小姐的娇贵脾气。 她住在蔺虚府,刚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后来她再三确认后,后知后觉之中确定了这场婚约。 “母亲,你看到了吧,你的女儿可不比别人差。”他在不远处的拐角看着朗月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像那时在锦善府一样。“蔺王对我是真的很好很好很好,您说,是不是上辈子我做了特别多的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他啊........”他听到这,心里不由得一颤,“我真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即使它是梦,那一辈子都不要醒好了。” 他站在暗处,抿嘴一笑,低语:“可真是个傻丫头。” “可他对我越是好,我越觉得欠他越多........” 庭苑与须寺一致认为,朗月入蔺虚府,简直就是王爷最准确的选择。像朗月这么温柔贤惠、落落大方的姑娘,上哪找去。 “这只乌骨鸡,我可是托温婆婆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呢。这个汤里面,放置了乌骨鸡、阿胶、黄精、桂圆、红枣、枸杞等食材制作而成。”朗月接过晋舒的碗,“王爷感觉如何?” 她一秒对上他眼神,立马低下了头,专心盛汤。 “阿月,你到底听谁说的?本王需要滋阴补肾,体虚血亏?”用完膳,晋舒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了寝室。她的心随着轻微的关门声,不由得一颤,“王爷,我没有听谁说啊........”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试过。” “王爷,这个不需要。”他前进一步,她后退一步。 他步步逼近。 “我身体虚?” “没有,我乱说的。” “我身体虚?” “王爷......” “阿月又没试过,不妨你可一试?试过了才知道,你说是吧?”她一把坐在床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他俯身向前。 “没关系的,免费的。” 第十五章 圣上口喻 王爷这是打算关起门来耍流氓吗???? 朗月:害怕、有点小紧张,但是又有点小激动。 朗月对上晋舒的双眸,感觉自己的脑子中一片空白。 “阿月……”他那双眼睛,漂亮,像极了星辰大海都尽收眼底。 “咳咳,王爷,那个,打扰一下……”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晋舒的表情随着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冷。 “何事?”晋舒一脸不情愿,忍着性子,翻身坐在床上,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朗月。 朗月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林公公来了,替皇上来传句话,人在大厅等着您呢。”须寺站在门口,胆颤心惊地说着。 “本王知道了。”晋舒拂袖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下衣着。“阿月,走吧。”他伸手示意她,朗月愣了一 小林子坐在大厅,见晋舒带着朗月前来,起身,与晋舒相视一笑:“蔺王来了。这位想必便是锦姑娘吧。” “林公公久等了。”他莞尔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没事没事,咱家也是刚到不久。”他坐下来,紧接着说:“皇上让咱家来跟您说一句,让您抓点紧,带朗月姑娘进宫。” “……”朗月皱了下眉,他可没和她提过要进宫一事! “本王知道了,劳烦林公公跑一趟。”晋舒扶额,小皇帝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没事,咱家也习惯了。”他抹着额头上的汗,笑了笑,“那咱家便先回京复命了,不叨扰蔺王与锦小姐了。” 云瑶先行进宫,小皇帝正在昭阳殿批阅奏折,大老远便听见小林子的劝阻声以及一个女子的呵斥声。 在这皇宫深苑敢这么嚣张的人恐怕非云瑶莫属了吧。 小皇帝:诶,这一天天的,朕好不容易想静下心来批阅完这些奏折,为何就那么难呢? “嘭”的一声,门被用力地推开了,云瑶板着那张臭脸走进书房。 “宸寻哥哥!”她见小皇帝无动于衷,大步向前,把他手中的奏折取过,倒扣在桌上。突然又挽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宸寻哥哥你可要为云瑶作主啊!” “阿瑶可骂过瘾了?”她可是不小的脾气,一路上的太监、丫鬟被她骂得屁滚尿流,竟训到他身边的贴身公公小林子的头上。 真是越来越有胆了。 宸寻扶额。 “宸寻哥哥明知阿瑶自小中意之人是晋舒哥哥,为何偏偏同意那荒唐的一纸婚约?阿瑶是做错了什么,竟要如此对我?她锦朗月名不见传,论出身、相貌、才能,她到底哪一点能比得上我云瑶?”她说到朗月时,竟是一副厌恶的神情。 “你所谓荒唐的一纸婚约,是蔺家与锦家两位老家主定下的,是父皇亲证的。父皇之命,何人不从何人又敢不从?” 他甩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更何况,此事是蔺王亲自向朕上奏的。朕何尝不知阿瑶喜欢蔺王,唯独这件事,切莫胡闹!” “她锦朗月不过是吏部尚书之女,宸寻哥哥你可是皇上啊,我不管,你可要为阿瑶作主!” “天下又不是只有蔺王一个男人,何必执着?” 她拍桌,离开前说道:“那我去找太后,太后一点会为我作主的!” “唉,云瑶怎么一言不合就到敛安殿寻太后……”他无奈,返回书桌前继续批阅奏折。 敛安殿。 孝安太后刚午睡起来,婢女晨儿帮她洗漱更衣时告诉她云瑶郡主前来。 “我的阿瑶来了?”此时的云瑶正在殿堂稍等片刻,见孝安太后来了,便笑嘻嘻地迎上去:“给太后请安。” “我的小阿瑶,有几日没来敛安殿看哀家了吧?”孝安太后笑着让云瑶坐在她的身边。 “是,今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望太后恕罪。”她摆摆手,“无事,平日里,皇帝也会来陪哀家。” 她装着一副特别委屈的样子,让人甚是心疼。“太后您可为云瑶作主啊。” “哎呦喂,这是谁欺负我家小阿瑶了?告诉哀家,哀家定会替你做主!” 她将这一事讲给孝安太后听。 “此事哀家也是略有耳闻,晋舒这孩子,哀家看了甚是喜欢,不过这婚约是先皇在世时,便与两家一同定下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云瑶的手,“我也听寻儿提及,过几日,蔺王会带锦家朗月进宫面圣,你与哀家一道前去。”她笑了笑,应着。 “阿瑶你自幼与蔺王相识,门当户对,你又这么喜欢他……”太后顿了顿,说道。“不过听闻锦家那姑娘几年前失母,锦尚书又娶了另一个女人,还带回一个姑娘。”云瑶应和着。 “听说,新夫人虞岚嚣张跋扈,想必这五年下来锦朗月也不会多好。” “可不像我的小阿瑶,温柔贤淑,落落大方。”她抚上云瑶的脸颊,“谢谢太后夸奖。” 蔺虚府。 “阿月,后日启程,你准备一下。”晋舒给她倒了杯新做好的茯月茶,她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发着呆。 “阿月?阿月……”他一声声唤着她,她半晌才应他:“啊,怎么了?” “紧张?” 朗月:第一次面圣,谁不紧张?! “不必紧张,皇上没有你想得那么恐怖。”她听他提过,小皇帝与她年龄相仿,像她与他交谈那般即可。 “他又不会吃了你……”他莞尔一笑,揉了揉她的头。 “我还是得做一下心理建设。”她还是紧张!更紧张了! 晋舒忍不住了,低头笑了出来,她转头瞪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没有,本王只是觉得阿月太可爱了……”他坐直了身子,强忍住笑意,“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紧张。” “……” 她一副哀怨的表情,逗得他还是忍不住。“我错了嘛。”反倒是他,一脸委屈。 我又没说什么……你委屈什么啊。她忍不住想着。 “好了好了,我没生气。”无奈啊…… 你能想到,原本那么高冷形象的他,现在变得如此——真令她意想不到…… 不对,是想都不敢想啊! “王爷,你明日上朝吗?”他摇摇头,莞尔道:“明日专门陪阿月。” 第十六章 宠妻如命的王爷 隔日朗月醒时——这不是在她的房间吧?? 她立马清醒,突然愣住了,坐起来查看四周——看这布局,好像是—— 蔺王的寝室?! “……”她半天说不住一句话,她慌忙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呼,还好还好。 她顺了顺气,刚爬起来想下床,门突然被打开,她一激灵顺势向后仰,一声闷响,不偏不倚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嘶……”晋舒一进来便见到她这副模样,“阿月怎么了?”她捂着头,以一副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这表情,完全就是和他昨天一模一样的。晋舒坐在床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撞着了?过来让本王看看,乖……”她还是选择乖乖听话,凑了过去。 轻微撞到了一下,他双手捂热,捂了下她撞到地方,“阿月还疼吗?” 看他心疼的样,她摇了摇头。 “话说——”她坐直了身子,“我怎么在这……”晋舒那一抹笑,让她觉得有点不安。 “阿月当真不记得了?”她摇摇头。 “你在凉亭睡着了,十四想把你唤醒带回房,本王没同意,让她先退下。”他顿了顿,“可是本王把你带回来的。”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昨日凉亭的风过于舒适,她倚着柱子闭目养神,不料睡着了…… “以后别在那边再睡着了,”他往前倾,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会着凉的,知道了吗?” 她盯着他,识相地点了点头。 他退回来,起身,“我让十四进来给你更衣,早膳已备好,都在等你。” 她愣了愣,目送他出了门。 朗月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嘀咕着:“怎么就睡着了呢……” 十四推门进来,“小姐?”她反应过来,问道:“十四,昨夜真是王爷抱我回来的?”十四端着水,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昨日可是王爷亲自把小姐你从凉亭抱回来的。” 她迅速下了床,洗漱更衣。 早膳温大娘做了四菜一汤,菜式清淡。她发现晋舒有些不对,喉咙有些沙哑,她鬼使神差地覆上他的额头去试探。 “没事,本王就是没休息好。”他握住她的手,“乖啦,我错了嘛。” “……”王爷不正常了估计。 一旁的庭苑与须寺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冷静地在一旁站着。 “十四,把昨日交代温婶的那些蒸糕和汤端上来吧。”朗月并没有立马动筷。 “好的,小姐。” 庭苑与须寺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小跑跟了上去。 后来朗月才知道,他们并不是担心十四忙不过来,只是贪吃属性发作了而已。 朗月:不愧是你们。 晋舒在卯时前才让人去唤朗月起床。“公子,您这样会宠坏朗月姑娘的。”温婆婆面容慈祥,慢步踱过来。 她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晋舒上前,扶着她,慢慢走。 “婆婆。”她现在就帮他们做做饭,平常也没什么事。 她是两代蔺王的奶娘,晋舒待她胜似亲人,他便留年事已高的温婆婆在蔺虚府安心养老。 “可是第一回见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温婆婆握着晋舒的手,“婆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朗月姑娘入蔺虚府的那一日。” “婆婆可别乱说,您肯定能长命百岁的。”婆婆年纪大了,像个孩子一般倚着晋舒。 “无妨。”晋舒轻轻扬了下嘴角,婆婆也没再说些什么。 他们是戌时赶到寻州的城墙外,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士兵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城墙上的守将朝他们喊来。 “虚州蔺虚府蔺王殿下。”门开一道,一个小士兵出来,庭苑将令牌递给他查看。待他检查完毕,朝守将点头示意。 “开城门!” 门缓缓地开了,马车迅速通过,门又立马关上。 一日都在赶路,她觉得有些乏了,晋舒坐在她的身边,见她如此,轻声询道:“乏了?”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行。”他的手覆上她的小脑袋,“乏了就靠着本王眯一会儿,到皇宫还需一个时辰。” “嗯……”听到他这话,便安心地倚在他的怀里,眯了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朗月:我觉得我上辈子也许是只小猪猪!! 到了皇宫外,必须步行一段入宫。“蔺王终于盼到你来了。”小林子等了好一会儿,在门口溜达了一圈又一圈,转得一盘的侍卫头晕转向的。 “林公公,您歇息会儿吧,我都要被您转晕过去了。”他脑袋发懵,立马说道。 “这蔺王带未来的蔺王妃进宫面圣,这都几个时辰了,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拽了下衣角,说道。“蔺王福大命大,身边有庭苑、须寺二位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怎么可能会有事。林公公你多虑了。” 他安抚着自己的情绪,没过一会儿,便看到蔺王抱着朗月进来。 “这……” “林公公久等了,阿月身体有些不适,明日再去见皇上。”林公公点着头,把他们引到准备好的寝宫。“是否要召太医?” 晋舒摇摇头,“不用了,林公公早些去歇息吧。” “是。” 朗月睡了一会儿,便醒了。“唔……”睡得可真舒服啊。她看清眼前人时,愣了愣,“王爷?”他正在看林公公送来的奏折,“嗯?阿月醒了啊,睡得可好?”她含蓄地点点头。 “明日面圣,好紧张?”她立马坐起来,“紧张自然是紧张,但那日你与我谈过后我倒觉得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点了点头,放下奏折,“饿了?我让十四给你备了你最爱的糕点。” 这么一说的确是饿了,肚子还特别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晋舒,“我去取。” 她看着他出了寝宫,叹了口气,哪家王妃会像她这般邋遢。 他取来糕点时,她还坐在榻上,肚子一个劲地在“抗议”着,“快来吃吧。”她欣喜地下了床,坐在晋舒的身边,边吃边说:“多谢王爷了。” 他偷笑,说着让她别噎着。夜幕下,他觉得,如此便是满足。 第十七章 面圣之夕 在晋舒的监督下,朗月听话地一步步地睡前洗漱、更衣完毕后,蹦哒上了床。 不对—— 偌大的寝宫,只有一张床,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害羞地用被子捂住发红的脸,他转过头—— 唉,有个容易害羞的媳妇也不太好。 “阿月要是乏了可以先睡。”他没继续看她,转回来继续看起了奏折。 “噢,好,好的呢。”朗月立马乖乖躺下,可她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 他专心地查看着那些奏折,并没有察觉到她。 她趴在床上,手拖着腮帮子,看着晋舒的背影竟出了神。 这么个根正苗红的少年怎么就让她给碰上了呢。 也许真的是上辈子霉运太过,这辈子老天爷眷顾她了呢。 王爷那张脸也太好看了,皮肤细腻光滑,眉目清秀如画,要是个女子,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难怪九州那么多女子倾慕。 她与十四之前还在开玩笑,说传闻蔺王严厉冷漠,不近女色,是个不言苟笑之人。 谁会愿意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可这段时间下来,她对他逐渐改变了看法。 女子嘛,自古以来大家都爱长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人,无一例外。 她之前常听说蔺王貌如潘安,才貌集于一身。如今一见,甚好。 至于婚约一事,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世事难料嘛。 “阿月。”他背对着她,“啊……怎么了?”她觉得这个男人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可怕嘛。 “要是觉得无趣,可以过来。”他把奏折堆在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本画集。 都是同一位姑娘,不过,画上之人,似乎有些眼熟。 “看看。”他将画册推到她的面前,“这是我儿时见到的一个小女孩。” 那个画中的女孩约莫四五岁,长得很可爱,脸圆圆的,水灵灵的双眸,穿着一身橙红色的流仙裙。 “噫?”她越看越觉得熟悉,但又说不出什么。 “整本画册都是本王的亲笔。”他幼时向陆先生的朋友请教过,先生夸他聪慧,学得快。 他那时年少初成,那时他只是匆匆见过她一面,来不及问过她的名字。 那个小女孩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幸福吧。 他亲自为她披上披风,“小心着凉了。”她点头应着。 庭苑与须寺坐在月下,“我觉得吧,以后要找一定要找像姐姐这样的姑娘!”须寺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你小子才多大,就在想这个事情了?”他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疼得须寺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脑勺。 “庭苑哥,疼……”他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说的是事实啊。”他揉了揉脑袋,单手撑着腮帮子。 朗月实在是撑不住,晋舒忙完了奏折发现趴在桌上睡得真香的朗月。 “唉,说过几遍了都。”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飞快地整理好奏折,理出不足之处后放在上面。 “阿月?”他轻轻唤了声,发现她只是吧咂了下小嘴,丝毫没有任何醒来的痕迹。 他将她轻轻抱到床上,虽然她抱着有些重,但是他竟觉得有些自豪。 要把媳妇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样你就不会跟别人跑了。”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忍不住笑了。“真可爱啊。” 他觉得她睡着时特别可爱,安安静静的,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他帮她掖好被子。 她躺在内侧,他在外侧。二人面对面,晋舒侧躺着,左手撑着脑袋,看着熟睡的朗月。 次日她醒时,晋舒穿着浴衣,不介意之间露出了胸脯。 “……”少儿不宜。 她静静地看着,丝毫不敢乱动。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阿月,”他未转过身,“睡得可好?” “嗯……还行。” 还行?她昨夜睡得死死,她还乱动手?!扒拉着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 和平常害羞的朗月完全就是两个人。 不过,他还挺满意的。 面圣前,晋舒需要沐浴更衣,但她未见一个侍女进来。“王爷不是要沐浴吗?”她小声地问了下,“她们在准备,怎么,阿月想与本王一同入鸳鸯浴?” 她愣在原地,连忙摇头。 他莞尔一笑,绑好了浴衣的带子后出去。 “十四,阿月已经醒了,可以带她去沐浴更衣了。”十四应着,入寝室帮她整理。 朗月还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宽宽散散的浴衣,若隐若现的完美身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这是什么魔鬼啊……”一个男人,居然让女人如此羡慕嫉妒。 小林子过来传口喻,让蔺王携朗月到朝安殿面圣。 “别紧张,乖。” “我没事的。” 朝安殿。 “臣蔺晋舒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朗月随后行礼:“民女锦朗月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话落未久,孝安太后便到了。“哀家听闻今日蔺王携锦家嫡出大小姐来面圣,便过来瞧瞧。”小皇帝起身,“见过祖母。” “晋舒见过太后,太后千岁,”他示意朗月行礼:“还不见过太后?” “民女锦家朗月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好,平身吧。” “谢太后。” 晋舒莞尔:“多谢皇上与太后惦念臣之事,臣愧不敢当。” “诶,蔺王乃我梧修不可多得的人才,辅佐皇上功不可没,都是一家人,说哪的话。” 太后对朗月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个姑娘俏皮中不失礼节。 孝安太后,端庄大气优雅,果真说得不错。这是朗月的第一眼印象。 云瑶站在太后的身边,眼神中透露着对朗月的厌恶。但是下一秒便对上了晋舒警告的眼神,垂眸半晌不敢乱瞟。 这莫不是庭苑口中所说的云瑶郡主?朗月觉得云瑶看她的眼神,像是虞嫣看她的眼神。 抢夫君的节奏? 晋舒向她的方向,移了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确实也没想到,她会随太后一同前来。 云瑶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紧握着,她居于纱帘后,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她透过纱帘—— 晋舒清秀的眉目中流露出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第十八章 云瑶善妒 她只是尚书嫡出之女罢了。 仅凭一纸婚约便将她的晋舒哥哥从她身边抢走。 她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对了蔺王,下月的百花灯节大会,帮朕拟定一下,发给各位王公大臣吧。”他想了想,又叫住他:“记得带上朗月!” 孝安太后没说什么。晋舒只是点头应着,带着阿月出了殿。 “你觉得......我刚才的表现,如何?”她表面上淡定,实际心里慌着呢。“嗯,还行。”他面无表情,突然停下,她措手不及。“怎....怎么了??”她愣在原地,带着怀疑的眼光。“没有——就是觉得,我们家阿月,真可爱。”他拖着长音,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坏啊,你吓死我了!”她嘟着嘴,说道。 “阿月乖,刚才表现很好。”他揉了揉阿月的头,“我看得出,皇上和太后很是满意。” “真的吗?” 他哑然失笑,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它在告诉你什么吗?”阿月绞尽脑汁想不出,摇了摇头,“他说——” 他忽然靠近她,阿月甚至能感觉到晋舒的呼吸,“我这么认真地告诉你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阿月耸耸肩:王爷果真深藏不露。 晋舒:你说有这么冷静的媳妇,难搞啊。(王爷唉声叹气ing) 敛安殿。 孝安太后午时乏了,云瑶便送她回了寝殿。“太后,您可是最疼瑶儿的。”她见今日皇上与太后对那朗月赞赏有加,心里真不是滋味。 “瑶儿要乖,这锦家嫡出与蔺王本来便定下姻亲。刚才一见那姑娘,长相倒是清秀。你啊,要学学人家,举止大方得体,才是一个姑娘家应有的。”她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 “晋舒哥哥是瑶儿的!瑶儿不管!”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凭什么锦朗月那么受大家喜欢........ 她只是个明明只是个尚书嫡出之女罢了,她云瑶可是梧修堂堂郡主。于情于理,她才是蔺王最好的婚配!只有她才能站在蔺王的身旁。 那份温柔,是属于她的! 她出敛安殿时,眼角的泪悄悄地落下。“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嘞,怎么了这是?”正巧在门口撞见要入敛安殿的林公公。“我没事,你来干什么?”她慌忙地擦干了泪水,问道。“咱家——咱家来给太后送朗月姑娘献上的芙蓉糕.......”他顿了顿,“这芙蓉糕色泽鲜明,味道特别好。” 他话还没说完,她便你去怒气汹汹地推了下他边走了。 “诶,郡......郡主?”他愣了下,转眼人就不见了,“.......” 他将糕点交代与晨儿后便回了昭阳殿。 “哎呦皇上,云瑶郡主可真不是惹得起的主。”他锤了锤自己被她推到的肩膀。 郡主的是力气有些大了。 小皇帝正在批阅他的奏折,他轻微皱起眉,半晌扶额,谁知道小皇帝这个是咋回事?? “阿瑶这个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娇纵任性罢了。 “今日见过了朗月,皇上感觉如何?”小林子帮他磨墨,半晌才问道。 “锦姑娘行为得体,有嫡出小姐之范,落落大方,可能是紧张过度,显得有些害羞,但状态极佳。”小皇帝放下奏折,回想着。 “看祖母的意思,也很是喜欢锦姑娘。”平常除了云瑶,其他的郡主,平贵小姐见都不着太后一面。她要求一向极高,今日对朗月赞赏有加。 “蔺王这次是下真心了。”小皇帝重新拾起奏折,“我看他对朗月姑娘的那个眼神,温柔至极,这可是难得。”小林子附和着,将墨磨好后,把墨石搁置在砚台上。 “皇上说的是。”小林子唤来女婢,将盘中的糕点放在他手边的桌上。 “再过半月,便是百花灯节。”小皇帝放下那卷奏折,“小林子,安排一下,赶紧准备准备,届时安排两场,一场同梧修百姓、王公大臣举天同庆,一场单为朕与王$爷们一同不醉不归。” 小林子应着。 晋舒在京都耽搁一日。夜晚他们从夜市回来,一路上晋舒紧紧地拉着朗月的手,视线没离过半里。 “庭苑、须寺,你们先退下吧。”二人站在他们的身后,“是,王爷。” “阿月,今日夜可真美。”他见庭苑、须寺退下,轻轻勾住朗月的下巴。 “嗯……”正巧这一幕让在不远处的云瑶撞见了,她气得牙咯吱咯吱的响。 身后的丫鬟低着头,“郡主……”她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云瑶瞪了一眼。 “锦朗月,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抢晋舒哥哥!”她紧紧地握着拳。 她躲在拐角的时候暗处,一声不吭,脸色越来越难看,甩袖离去。 “郡主,郡主……”她小声唤着,无奈云瑶走得飞快,她只能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郡主您慢点,小心摔着。”她跟在她的身后,提醒着。云瑶突然停下,转身。她一激灵,看着她,惊恐万分。 “郡主,怎么了?”只闻一声冷笑,“本郡主被一个平贵之女比下去,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三三低下头,被她呵斥一番,忽然被她攥住了手,“你是不是忘了也要同本郡主抢晋舒哥哥?!” 三三慌忙摇着头,“没有,郡主,三三不敢……”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被支配的恐惧。 “没有,我真的没有……” “啪”的一声落下,三三应声趴在地上。“你这个贱婢!”三三脸上没一会儿便随着红了一片。 “郡……郡主饶命。”她跪在地上,她却不领情,照着她的肚子踢了过去,她一声闷哼,倒在地上。 一趴便倒地不起。 “真是个贱婢!”云瑶也不管她,直接转头走了。 “诶,那边是不是有人?”她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瞬间,看到有人向她跑了过来,没撑住,昏了过去。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身边站着好几个人。 “你醒了?”站在最靠床边的女孩说着,扶她坐起来。“水……”十四让须寺端来水,她接过便一口饮尽,十四帮她抚了下后背,“你慢点喝。” 第十九章 三三 “唔……”她觉得全身酸痛,头痛欲裂。 “你是云瑶郡主身边三三?”庭苑站在十四的身旁,他随晋舒多年,见过云瑶无数女婢,虽只匆匆见过三三一面,却对这个女婢记忆犹新。 “回庭苑大人的话,奴婢是云瑶郡主身边的。”她不能下床行礼,庭苑扶住她。 “不必如此。” “云瑶郡主竟如此对待女婢,我要告诉王爷去!”十四实在是看不惯云瑶的做法,虽然女婢没有她的身份高贵,却也是一条人命! “云裳王将我从受苦之中救出,他于我有恩,更是让我去做了郡主的贴身女婢,三三应是感恩戴德。”十四握住她的手,“傻姑娘,你就这么容忍她如此吗?” 十四帮她擦拭时,无意间瞧见了她身上的各种各样的伤口,最严重的无非就是被打得体无完肤罢了。 三三无奈,自幼家境贫寒,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弟弟妹妹。还能怎么办呢?她也没有选择啊…… 她十岁便被送入宫,辛者库这种地狱,她早已待习惯了。 在辛者库待了十年,被前来挑人的公公看上,后来才得知此次是为云府挑选服侍女婢。 进选的有二十人,她最为勤奋,为人老实,便被云裳王选中去服侍云瑶郡主。 跟她一同进来的姐妹分开前,又是羡慕又是同情的眼神。 她很是不解。 “听说这云瑶郡主脾气暴,手段极其凶残,你可得小心点。”她笑了笑,“一个小孩子罢了,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 她错了。 云瑶第一天见她便为难她,三三端着洗脚水,她却耍着性子,打翻了木盆,淋了她一生。 “你是新来的?”她觉得这个女婢面生,其他女婢见她如此应该躲得远远的,只有她还敢在这,坦然自若地收拾这东西。 “回郡主的话,奴婢正是新来服侍郡主的女婢。”她坐着,她低着头,“有点意思,何名?” “奴婢名叫三三。” 她让她先下去。她回到房间时,姐妹们围了过来,有人为她披了件衣服。“三三没事吧?” “郡主为难你了?” 她拍了拍身旁姐妹的手,安慰道:“放心,郡主没有为难我,我没拿稳不小心摔了盆倒了水罢了。” “三三你就是心地太善良,那个郡主如何,姐妹们又不是没听过。” 三三站起,“郡主对我真的很好,她并没有为难我。” 夜晚,她躺着床上,望着窗外——过几日拿到这俩月的俸禄,该寄钱回去了。 云裳王不知是如何知道此事的,竟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寄回家去。 “你只需好好照顾好云瑶,其他的,不必担心了。”她看着那个高大背影的男人,应着。 十四扶着她,“那你忍了这么久……” 她叹了口气,有时郡主在其他郡主受了些委屈,便将气撒在她的身上。 捉弄也好,打骂也罢。 她从未只字未提。 她只是觉得,云瑶还小。 有一回,旭庆王的千金玹璐郡主来随父来云府,因为三三不小心撞到了她,正在呵斥三三,路过的云瑶见状上前,用手挡住了她即将挥过来的手。 “哟,这不是我们的云瑶郡主吗?怎么?我收拾个女婢你也要插手?”她瞥了一眼玹璐,“玹璐郡主莫不是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云府,训女婢这种事情,就不劳烦郡主了。”她甩开玹璐的手。 “你……”身边的女婢提醒着她,她“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还敢欺负到我的头上,玹璐郡主恐怕是被旭庆王殿下惯坏了。”云瑶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三三,“你以后别去惹她,她就那样,看见她能绕道就绕知道没有。” 三三端着茶托,脚边满是瓷杯的碎片。她低着头,“多谢郡主……” 她摆摆手。 三三垂眸,看着地上的碎成一块块的瓷杯片,她徒手去捡时,被碎片划伤。 “嘶……”云瑶转过头,“你怎么这么傻?” “我……”她话音未落,云瑶便立马拿出丝帕,帮她包住。 “也不知道父王为何要选你这么个傻的。”她撇撇嘴,起身。 她一言不发,其实她知道郡主的用意。 郡主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云瑶越来越任性,三三在身边服侍,每日随府上其余女婢一同被骂得狗血淋头。 甚至将她关入了暗无天日的柴房里头。 她待在柴房,心里害怕,却是装作冷静,兜着慌张。 被放出来的三三虚弱地在床上躺了小半月。 “郡主这么做太过分了吧。”小姐妹们为她抱不平,想到云裳王那边说云瑶的不是。 “郡主还小,我真的没事,不必劳烦各位姐姐。”她倚着床头,如今她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很是让人心疼。 “你这样不行的,我去帮你找大夫!”一个小姐妹看她一直不愿意看大夫,站起来说道。 “真的不用。”她想多攒些钱,让弟弟妹妹能出人头地。“我真的没事。” 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婵叫了大夫,大夫诊完脉,开了方子,“还好及时医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夫,她没事吧?”小蝉与她最好,对她宛如亲姐妹。 “已无大碍,服几帖药即可。”大夫收拾着药箱,把那帖方子递给小婵。 “多谢大夫。”她将身上所剩无几的银两递给了他,紧接着,便送他出了云府。 十四接过茶杯,听她说:“有时她从学堂回来,便会拿我出气。” 她从未抱怨。 “要不然,你来我们这吧?”三三愣了一下,“这,不大好吧……”庭苑拉了拉她的衣角:“此事应该先问过王爷与朗月姑娘才是。” 云瑶郡主已和朗月形成对立面,孰轻孰重,她是该好好斟酌一下。 “我们小姐才是蔺王妃最好的人选。她与蔺王,郎才女貌。”十四托着腮帮子,嘟嘟囔囔的。 “而且三三你在云瑶身边,成为出气筒,谁都说不准她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十四严肃地说了句。 “嗯……” 第二十章 收留 又见云瑶是在两日后。 晋舒上了朝,二人已在宫里逗留了许多日。 “这不是姐姐吗?”云瑶身着绯色云纱裙。她挡在朗月的前面,“姐姐别着急走啊。” 十四看了看她,“云瑶郡主,我家小姐还要去殿上。”十四还未说完,“皇上哥哥还在议事,让我带你好好去到处走走。” “不必劳烦郡……”云瑶听得不耐烦了,突然出手。十四害怕地躲了一下,“啪”的一声朗月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麻烦郡主看清楚,这是我蔺虚府的女婢,不是你云瑶郡主的女婢,岂容你想打就打。” “你……”她没有想到朗月竟会如此护着一个女婢。 “阿瑶你这是在做什么?”她还没说上什么话,便被前来的晋舒与小皇帝撞了个正着。 “阿月你没事吧?”朗月被晋舒护在身后,目光温柔,像是一把刀,深深地扎在云瑶的心上。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涌上眼眶,二话不说,便跑开了。 “这丫头……”小皇帝说着,转身——朗月被晋舒紧紧地圈在怀中,她的小脑袋靠着晋舒。 小皇帝扶额,完了,又吃一把狗粮。 “那个,朕先去看看阿瑶,你们继续……”说完,他便带着小林子火速离开现场。 “王爷,他们都走了。”朗月被圈在怀中,忽然感觉很有安全感。 而且,很是熟悉。 儿时,好像也有相似的场景,但是她又想不起来。 她的记忆中,有一个小哥哥,牵着她的手,坐在廊中的石椅上。他的手好温暖!那时的她年幼,何知这是什么感觉。 “王爷……”她心跳得好快,朗月被晋舒紧紧地抱在怀中,“阿月……”他松开她,低头。一旁发庭苑不禁笑了笑,自觉地转了身。 “唔...”她愣在了那,只是觉得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后来,后来朗月提起此事便是害羞万分,但王爷究竟做了何事,也无从得知了。 小皇帝追上云瑶,她的妆都哭花了。“皇帝哥哥。”云瑶抱着他,一时未忍住,便放声大哭。“那个锦朗月真是不要脸!……”话未说完,只见小皇帝的脸冷了冷,“阿瑶,不可胡说。” 云瑶放开小皇帝,“为何连皇帝哥哥也如此护着小贱人?!” “锦朗月是未来的蔺王妃。”云瑶的手紧紧地握着,又听他叹了一口气:“阿瑶,你应该懂点事……” 云瑶转过头,“我堂堂一国的公主,居然比不上一个平城贵女,不仅晋舒哥哥护着她,就连太后也有意护着她,现在连皇帝哥哥你也如此护着她!” 云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她坐在榻前,将脸埋在被子里。 小皇帝叹气,轻轻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待侍女们全都退下后,小皇帝才走到她的榻前,轻声唤着:“阿瑶?”她没反应,泪水随着脸颊落在了被子上。 “这锦家小姐与蔺王早已有过一纸婚约,更何况二人情投意合,更是我国之大喜。蔺王能有这么一位贤妻,岂不美哉?”云瑶哪能听得进半分,昔日的晋舒哥哥待她甚好,被宠惯了的云瑶越发不待见蔺王身边出现的人,不管是哪家名门望族家的令爱,都被她私自拒绝掉了。 这件事,传到了小皇帝那里去,他叹着气,寻了蔺王。 “晋舒你看阿瑶这样.....”他捧着一本古籍,低头不语,半晌才回:“随她去吧。”那时的蔺王哪会想那么多,只待她是妹妹宠着罢了。 蔺王见小皇帝去寻了云瑶,便带朗月回了寝殿。“王爷,这位是云瑶公主府上的侍女三三。”庭苑讲了全过程,三三见二人,用尽力气,撑着身子,“三三拜见蔺王,蔺王妃。” “免礼。” “王爷,这云瑶郡主属实过了分。”庭苑这么些年,见得云瑶几回,王爷对她,只是兄妹之意,谁曾想,事情竟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云瑶郡主此事都是本王与皇帝惯的,阿月,让你受委屈了。”庭苑与三三面面相觑,王爷,这都几时了,别虐杀单身人士好吗? “三三姑娘可先行养伤,至于云瑶那边,不必担心。” “三三谢过王爷王妃。” 寅时,王爷还坐在桌前批阅奏折,朗月端着了一碗银耳羹进来。“阿月,小心烫着手。”他接过银耳羹,说道。 “王爷,阿月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朗月坐在他的边上,下巴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嗯?此话怎讲?”她觉得,自己被蔺王宠着,保护得也太好了,她生怕这是一场她想象的梦。 “傻丫头天天在想啥呢?”他舀起一口银耳羹,吹了吹,待它凉了些伸到她的面前。 “王爷吃吧,阿月已经吃过了。”他看了看,“又是庭苑带你夜袭了御膳房?” “不关庭苑的事,这银耳羹,是我做的。”他这么不相信她的厨艺? “哦?那本王可得好好尝尝阿月的手艺。”他在后几字上加重了音。朗月嘟了嘟嘴,“明明就很好吃。” “嗯,倒是不错,只是……”他拖长了音,放下了手中的调羹,握住她的手,“阿月下次可以交代他们,不必亲自下厨。”她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才说:“是不合殿下口味吗?我尝尝……”她刚要拿起调羹,被他笑着拦了下来,“没有没有,只是心疼阿月。” “你即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蔺虚府未来的大夫人,下厨这种累活,就交给十四来做就好了。” 晋舒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我答应过锦老爷,阿月入我蔺虚府,不得受半点委屈。” 她不禁回忆起儿时的岁月——虞氏母女对她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 晋舒你知道吗,你这样我会害怕,害怕现如今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害怕你哪一天就真的离开了…… 晋舒没等她回话,只是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让她额头贴着他的胸脯,轻声说道:“我会保护你阿月。” 第二十一章 回府 晋舒以“阿月身体不适”为由,多次推掉朝臣大人的邀请。“王爷推脱不去,怕是给那些朝臣唠下话柄,在背后戳您脊梁骨。”朗月将莲子羹端进书房,见晋舒在批阅拿来的奏折,轻轻地放下托盘,一抬头对上了晋舒那双迷人的双眸。 “本王要专心陪阿月,没空去同那些大人们闲谈。”晋舒放下了笔,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本王现在越来越觉得一刻也不想同阿月分离。”他突然往前倾,二人只离一掌之远,阿月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轻轻喘着气,迷人的桃花眼,像是下一秒便会沉沦其中。 王爷这是........又是在耍流氓了吧。 “王爷,这不合规矩。”晋舒怔了征,“不合规矩?哪不合规矩了?阿月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不合规矩?”他瞧了瞧阿月,脸红了,便伸手一摸,“阿月怎么这么烫?” 他是故意的吧???? 朗月害羞地捂住脸,“我们还尚未成亲,王爷这样实在是不妥。” “那我.....”他顿了顿,继续调戏她,“立马去找皇上讨一道圣旨,即刻定下一个黄道吉日。”朗月听到这,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阿月这么着急想给嫁给本王了?” “我才没有!” “那刚才脸那么红......” “我.......” 晋舒后退了一步,笑着道:“阿月说没有那便没有。诶?今日又有莲子羹吃了。”朗月抿了抿嘴,“这是我专程做的,莲子能够强心安神,有较好的保健效果。像桂花莲子羹,有温中散寒,补心益脾,暖胃止痛之效。”她将莲子羹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阿月对本王这么好,那本王是不是该........”以身相许?晋舒忽然噤声,“本王特别喜欢。” “王爷喜欢就好。” “听十四说,你有想回虚州的意愿?”她正在给王爷沏茶,听到此处,她倒茶的动作停在了半空,紫砂壶中的水顺势倾斜流出洒在桌上,她慌乱地抬起手,“王爷,我.......” “本来小皇帝希望本王同王妃留在宫中,本王处理事务,阿月也可以看看这皇宫。”他顿了顿,拾起一旁的布,接过阿月手中的紫砂壶,擦拭着桌上刚才流出的茶水。“阿月若觉得待不习惯,本王便与阿月一同回虚州,这些东西带回去也是可以的。” 偌大的皇宫里,总是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阿月听王爷的。” “好。” 蔺王即可向小皇帝禀明原因,便让庭苑备了马车,带着阿月回了虚州。“皇上真的不会怪罪王爷吗?”他与阿月并排坐在马车内,他摇摇头,伸手轻轻捏了捏阿月的脸颊,“皇上与太后让本王多陪陪本王的王妃,成亲一事自有皇上安排。” 阿月害羞地脸颊微微泛红,她捂着脸转过头,“王爷........” “小阿月早已是本王的王妃,何必害羞呢?”“我才没有!” 十四与庭苑在外边听得捂嘴偷笑,十四不禁感叹:“王爷定是天地下最宠妻的王爷。这点无人能及。”庭苑附和着,他好久没见王爷如此开心了,自从小皇帝继任以来,王爷整日不着府,天天埋在宸静室处理政事,无心顾及其他。 收复边境,安定百姓,事事亲力亲为,好久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我本以为王爷是一个不懂得表达感情的男子,没想到是我错了。”庭苑笑了笑,“王爷不愿在这明争暗斗中度过,他更爱一个人待着。如今有了王妃,他才有了久违的笑容。” 到虚州时已经天黑了,阿月困意渐上,她轻轻地靠在蔺王的肩膀上,慢慢地便睡着了。王爷见她已经睡着,便没有让十四叫醒她,给她披上自己的披风后,将她公主抱进府。 “我也好想有个像王爷一样深情的男子待我.....”十四望着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身后的庭苑拿着东西,忍不住敲了她一下脑袋,“先别想了好吗?帮帮忙!!!!” “好啦,来了。” 王爷将阿月抱进寝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不料阿月忽然竟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王爷一下子趴在她的身上。他看着身下熟睡的阿月,无奈地笑了笑,“阿月也不必如此急。” 王爷为她重新掖好被子,出了寝殿,到膳房让做了一些温和的膳食。最近在宫里她也吃不好睡不好,消瘦了些。 “婆婆往后也不必那么累,交给丫鬟们去做便好。”他扶着温婆婆,坐在院中的石凳,“王爷,老身虽然年过七旬,但是身子骨依旧健朗,王爷不必担心。” “您在蔺家这么多年,也该享清福了。”晋舒站在婆婆身后,帮她摁着肩膀。“王爷真是孝顺的孩子。”他默声,半晌才道:“父母早逝,我都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哪有不孝的理?” 丫鬟照着王爷的吩咐,端来刚做好的糯米粥。“婆婆赶紧试试这个香甜软糯的糯米粥,我特地让膳房做的。”他端起糯米粥,用勺舀起一口,吹了吹,凉了以后再给温婆婆。 “王爷真是温柔的男人啊,我突然好羡慕小姐。”十四捧着刚洗好的水果,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须寺看她呆呆地站在那,又瞧见王爷在,拍了她一下,“喂,十四!你怎么又在偷看王爷?” 十四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幸好须寺及时捂住她的嘴,“嘘,别让王爷听见了。”十四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须寺你想吓死我啊。”须寺撇撇嘴,“谁让你偷看王爷的,你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你就死定了。” “我..........”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到王爷那去,小姐是肯定不会责罚她的,可是王爷........虽然王爷会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放过她,但是她会被逐出蔺虚府的啊。 天下如此痴情的公子哪不会有人为之着迷呢? “我先走了。”十四垂眸,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唉,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