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吾乃俗人回天》 前篇 烈阳高照,喧闹的的人群簇拥在断头台旁,长达百米。 嘈杂的哭声直彻云霄,从三岁垂髫至六十花甲,无不用惜怜的目光看着被压送上来的女人。 看!那是被瑶搭救过的疯发(一个结识的乞丐),给她带了两个热包子过来;那是胜似母亲的邻家王大婶,手上提着刚煮好的汤面…… “大胆罪人瑶,谋杀皇室亲侄。因其罪孽过深,特此公开执行,以儆效尤!” 百姓的呼喊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淹没了宣判官的声音,官员们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百姓对瑶过于拥护,要不是有几十几个士兵挡着,有人冲上来劫狱都是绝对的。 瑶抬起身前被绑地死死的手,示意安静。 果然,下一秒所有人都安静了,只有轻轻的啜泣还在继续。 “感谢各位能来看看我这个俗人!这些年我孤身一人承蒙大家照料,连死的时候还让大家如此费心,遇到你们真是我的三生福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为你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瑶越说越激昂,那声音仿佛从那二米高台冲向九尺黄泉,冥王听了也得震三震。 “时辰已到!斩!” 士兵想压瑶上斩台,瑶一侧肩膀,士兵抓了一空。 判官猛一站起,一顿紧张,害怕她逃跑。 相传她是民间武林高手之一,连凤莲都不该动她三分,判官受任时还有些胆怵,害怕逃狱换他掉脑袋。 “我自己走。” 说着,戏谑地瞪了一眼士兵,无声中嘲笑着他的无能。 真凉啊。 趴在断头台的瑶这样想道。 看着眼前的百姓们,突然觉得死亡也没有多么恐怖了。 瑶忽然想起什么,把头抬起来,说出了最后一句:“孩子们把眼闭上!” 铡刀落下,最后一个字的后音被截止在飞溅的鲜血中。 这一世多么不甘心啊。 碌碌无为,皇室凤莲一个都没灭掉。 但也不算坏。 结识了知己,师父……还有……她………… ——七年后—— 太阳还未出,黎明已开始破晓,月亮还静静地挂在天上。 离南河城几千米的山林中…… 水雾弥漫,晶莹的露珠从绿叶滑落。 一个像是昏死在地上的女人猛地睁开眼,又闭了回去…… 啊,又睁开了。 眼底由震惊转为疑惑,缓缓地吐出一句:“邪(ye)?见鬼……” 第一章 重生 有必要说明一下现在的形势。 我叫瑶,自号回天。是个没有元素分化的人,(元素:圣安分类人的优先高低标准,配合灵力可修炼。)算是个废柴,平生就读过不多的书。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重生在了一个女孩儿身上,根据破旧的衣服和这小黑手判断,这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孤儿。 瑶捡起一根枯草系成一个圈,绑住了自己散乱的头发。 面前不远处的树和头上有血,应该是经受不住生活的压力在无人烟的地方撞死在树上,宁愿无声的死去也不愿被人指点。 眉头紧锁着用食指拇指摘下路旁细长的绿色细藤条和一种灌木的长叶子。 这具躯体到底是无元素还是暂未分化得到城里打听才知道…… 正想着,瑶又多摘了两份的藤叶。 接着用嘴叼着部分藤叶,剩下的用衣服垂下的布条绑住,手里熟练而不适应地编着某种东西。 这孩子手真抖…… 树木夹错,杂草丛生,寥无人烟,这孩子跑到哪个山沟沟来了? 用脚拨开草丛,凭着天生方向感的优势,直觉地朝着城中走去。 根据它特有的土壤的颜色和春季早晨空气的湿度判断,这里是南河旁的树林,毕竟也在南河待了不短的时间。 前世单打独斗,拉拢人心显然还不够,没有势力没有后盾没有保障,还是不够谨慎。 如今又托在孤儿身上,必须先找到一个较稳健的靠山。既然是南河,得去找他了…… 糟糕!没注意! 草根绊住了脚,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倒下。 瑶左手手拿着未编完的物件,右手撑地,准备来个单手翻。 可谁知,右臂无力,翻到半途栽了下去——脸着地。 只见瑶翻过身顶着一张满是泥泞的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天,长叹一口气。 呜呼。二十一年的武功啊……就这么废了……就这么一身武功有点价值……啊……师父徒儿对不住您…… 坐起身,望向刚刚绊住她的位置。 一株植物,三长两短的绿叶,顶着通红鲜润的小红果——是人参! 正好拿去换点钱。 抄起树枝开始扒拉土…… ——南河中城—— 等到瑶走到城里已经到了中午,早市收摊了,卖中饭的饭馆里熙熙攘攘。 建筑丛生,哪个新上了漆,哪里新盖了楼,哪里又换了招牌,瑶都看在眼里。 看来是来到几年后了。 走进药铺,当年的小学徒已经戴了冠,药铺时隔多年还是没有变,一样的干净整洁,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 瑶敲了敲木桌打断了那学徒算账本的事: “嘿,小学徒。把你师父叫过来。” 说罢这句话瑶便后悔了,她现在可是比人家小,理应是晚辈,应用敬语,她这玩世不恭的语气得快改。 结果那学徒也只当是这姑娘从小没爹没娘没人教养才会如此,也没说什么。 来者即是客,总不能把她轰出去。 换了几百个银两,瑶拿着去买了个中上等的胭脂。 本来那店主看她那穷酸样满脸是土想赶快哄她出去,结果一掏出钱来,都不得不笑脸相迎,瑶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也是相当痛快。 瑶也其实没有生他的气,就乐呵了一下。 毕竟她身上脏,怎么说也会影响门面。 再说了如果没有钱看着也只是浪费大家时间。 接着,去找个容易透露出情报的人。 热腾腾的白气从包子铺旁冒出,几个孩子站在那里闻味道,眼睛都快盯出花了。 瑶走了过去,只见那领头的小白胖子,豆子般大的眼睛,还挺可爱。 小胖子看到她便一改痴相,眉头下拉,不大的眼睛尽力的张开,两个鼻孔都像两个车轮那么大了,整一“我要欺负你”的样子。 还未等瑶开口劝说,他便开始了:“哎呦呵,这不是晓蝶么?啧啧啧,没爹娘的孩子就是脏。呵,你还没有元素?我出生就有了!哈哈哈羡慕吧?略略略,气死你气死你。”一脸得意的小模样。 瑶高兴笑得把眼都眯成了月牙,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啊~孩子就是可爱啊~都不用问什么都说出来了~ “谢谢你了~小家伙~老板!来俩屉肉包子!”瑶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啊?谢我干嘛……诶什么你还想吃肉包子,你有钱么?”小胖子此时只想嘲讽她一下。 只见瑶付完钱后,把两屉肉包塞给了小胖子:“和他们分着吃。这个!只有你有哦~”瑶把方才编的物件放在那包子上,飞快的跑开了。 留下小胖和他的伙伴们懵在那里:“她脑子坏了么?” “你没看见她头上有伤痕么,兴许是脑袋撞傻了。” 再仔细看那物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是个用微硬的长草编做的蟋蟀。紧实的都不知道如何拆开,两根草丝触须在风中微颤,两个后腿粗壮结实,翅膀就像要快起飞般,栩栩如生。不仔细看还以为真是一只蟋蟀呢。 她从哪学的这些啊…… ——南河知府正门—— 南河知府已经是圣安少见的廉洁奉公的知府了,这么多年多亏在南河知府大人洛泉生的庇护下,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 不管是创业做生意还是流浪失所找住处,南河比其他地方都容易许多。 在洛泉生的治理下,南河近年的人口倍增,发展成为圣安最重要商业的城镇之一。 这里树木多,不好发展农业,所以多以商业为主。 且洛泉生奉行顺于自然,不允许百姓私砍大量树木换取农田,农田由知府安排多少。 洛泉生也是一名圣安有名的奇人,知书达礼,棋艺高超,武艺上等水平,书法绘画作诗兼通,公平正义,五官干净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瑶:我得笑笑不说话) 来到泉生的府上,即使到了午乏的时间,府上的警戒也没有松懈半分。 走到看守面前,瑶拱手而立,启唇道:“这到了烈阳高照的时分,实在不想麻烦二位大人,但小女有急事想和知府大人说,劳烦通告一声。” 那士兵谨慎的上下端详着她,和同伴相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好,你先在阴凉的地方等一下,马上回来。” 说罢,小跑进府门。 噫呀!泉生的手下就是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他的管理能力真好,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还没想完,那士兵便赶回来了,额上泛着点点湿润的光泽: “进去吧!” 刚一进门一位蓝衣女人便接应了她。 “请往这边。” 蓝衣女人领着瑶便往府的深处走。 府上陈设不多,多是花草,整洁干净,时不时有鸟儿在鸣叫。 “可否解答小女一惑,为何通告如此之快?” 只见那女子垂眸浅笑答道:“大人英明,总怕有急事却通告不及时,所以让看门通报给中间人,中间人通报大人。而此时客人也不必等太长时间,直接进来,在中间空出的时间就足以让大人做好准备。”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对策。 瑶实在是佩服泉生的德能,刚想扬长大笑,哈字未出便被女子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 “实在对不住。晌午吃罢饭大家有的在休息,望您安静些随我来。” 瑶被迫点点头。 ———— “发生何事?” 平静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一袭云纹仙鹤白罗袍,乌黑的发丝飘动,浓密的睫毛煽动着,眼里像是山泉般平静而不失燃烧的烈火光芒,细长白皙的手指捻着茶盖,清扫着热气。 平静的就像所有事都不能使他动摇半分。 只见瑶三步并两步跳到洛泉生的跟前。 泉生喝了口茶正准备听她阐述。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爹了!” “噗——”泉生一改平时的冷静,脸色骤变,一口气把茶全吐了出来,又被呛得咳嗽。 瑶在一旁咯咯地笑一边用衣袖擦脸:“咯咯咯大人还真是好客,用上好的茶水给我洗了把脸。” 第二章 情同手足 那蓝衣女子显然被吓坏了,连着后退了几步。 他家大人还从没有如此失态过。 始作俑者在旁边笑个不停还不忘嘲讽一句。 泉生抬眼看眼前这个衣衫破旧,满身泥泞的孩子,不知不觉间,与那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那个他无数日夜里思念的人。 “进屋说。” 下一秒怀里便多了一个草编的仙鹤。 只见瑶径直朝书房走去,而泉生愣在了原地。 这手法,不会错的…… 略显呆板的转过身去,到底是震惊激动还是喜悦,已然分不清楚,他只知道:她,回来了! 于是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跟上了瑶的步伐。 真是活得久什么都看得见…… 泉生和那女子不约而同的想着。 ——书房——. “近来如何?” “不容乐观,如今南河影响越来越大,沈世民那边准备拿我们充当新钱袋,而凤莲也在虎视眈眈想要控制这里。‘暮冥’也是,前几日总来这里闹事。” “暮冥?”眉头微蹙。 “放心。看样子不是你们那帮人,是冒充闹事充当假证据从而落实罪名的。你那帮人时常来协助我,我还听说你那帮的暮冥想要倒戈凤莲了。” “如果真是那样,我想我得去找她了。前世单打独斗,想着死了也不会连累谁,但要思考和安排的事情太多我一个人总归安排不过来。 你还有家室,把你牵连进来也不是办法,你死了没事,但那样邱淑也没法活下来。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幸好我只有一族。” “仗着自己孤身只影就开始胡闹,恰好你这具身体也是孤儿,是没有元素的孩子。”泉生说罢看向瑶的双眼。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她的眼底总是满含柔光,就像四月的暖阳。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无元素不是件坏事,但武功尽失就有点让人头疼。” 嘴角一扬似无奈似苦恼。 只见泉生只是静静地喝了口茶,平淡地说道:“报应。” “你是不知道,你人头挂城门那一个月,百姓们整天以泪洗面,家家户户在家里私设了你的碑位,每天上香祈福。你能重生,功劳多半是百姓的。” 瑶沉默片刻,自责中带着欣慰:“那这么说,你也是吗?” 泉生不语,只是看着她,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你让我做你父亲的事未免太不合规矩。” 显然想要避过这一话题。 “现在哪里还合乎规矩二字?” “说的也是,我让下人们安排一下住房。下人不多,收拾得耽搁几日,你现在书房睡下吧。” “我得晨起练功,所以住宅尽量别挨着邱淑,我怕吵着她,让我住你旁边吧。” 泉生和邱淑恩爱有加,泉生从不收小妾,邱淑也从来都是依于泉生,你侬我侬的。 但由于泉生政事繁忙,很多时候都是深更才睡,害怕耽误邱淑和孩子休息就分房了,但这丝毫妨碍他俩的感情。 “我也要休息的好不好?只吵我不吵她也真有你的。” 两眼一闭,两手一摊,头偏向别处,从鼻子里发出愤愤不平的声响,像是个孩子一样耍脾气呢。 这是连邱淑都少见的泉生。 “你就不能怜香惜玉点儿~邱淑这几日还好吗。” “身体倒是挺好的。就是时常没人陪她玩,她自己有些闷得慌,气色越来越差。她怕耽误我,白天也很少来找我。让她出去又害怕她的安全,都快在府里发馊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转身就走,回头还不忘调戏一句: “那然家走了吼,你可别太想人家了~哈哈哈。” 又做作的像蛆扭了几下,便爽快地笑着迈出了房门。 七年都过来了,这会儿算什么。 看着瑶的背影渐行渐远,泉生悄悄地将不远处的案板上的一堆宣纸揉作一团,扔进了篓筐。 只见上面墨迹所到之处净是“瑶”。 ———— 今天日头高,门外看守的女子隐约地看见一个女孩蹦蹦跳跳的过来,若不是她用小手拍了一下她的手,都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 “劳烦您将这个给予您家夫人,顺便捎一句话,她的丫头来看她了。” 说着就将精美的草编花篮放在女子的手中,花篮里还有一盒新品胭脂。 这花篮简直是比蟋蟀和仙鹤还精致,若是泉生在这,他又好说她偏心了。 女子进房不到片刻,便有一女人衣衫不整的跑出,连鞋都忘了穿,上来一把抱住了瑶,嘴里嘟囔着: “你来看我了,真好……下面不好受吧,上来暖和暖和……” 邱淑都快把瑶搂窒息了,瑶却一点也不回避,直往她的怀里钻,用小手轻轻的拍着邱淑的后背,轻轻的安慰道: “回来了,回来了……” 许久后才分开,这才发现二人的后背都湿了…… ———— “来!喝杯茶,真是多年不见啊……” 邱淑将茶杯放在瑶的跟前。 是她爱喝的龙井茶,这么多年都没有忘…… “近日还好吗?” “你来了就都好了!”从方才就没有停止笑的邱淑笑意更浓了。 丫鬟们都有些意外,自从那瑶死后,夫人都没有像今天笑的这么开心了,况且是对一个刚见一面的孩子。 女孩子们的谈心调侃实在太琐碎和私密,在这里就不细讲了。 说着最多也只能住一个月,毕竟过去了七年,道路和店铺翻新,士兵们的更替也在变化,局势还没有彻底看清,路线也没有彻底摸熟,但准备好这些顶多需要半个月。 剩下的半个月除了陪泉生和邱淑,瑶的书法和武功也许重修跟进。 瑶意识到这孩子身体僵硬,还没写过字,手抖的厉害,做起事来总归不太方便。 虽然很不舍得,但是能再看到瑶活过来,邱淑就很满足了。 又闲谈了几句,瑶换了件干净衣服便出了府门。 ———— 府门外,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同一话题,还不时地向她看。 “因晓蝶听话懂事,洛泉生将收晓蝶为义女,其名为洛瑶”的事已经传遍了南河。 人的嘴巴总比人的眼睛还快。 瑶这样想着。 前世自己也是孤儿,就因为收养了另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孤儿,便被人家指指点点。 “寡妇”“水性杨花”“嫁不出去”的字眼层出不穷。 瑶从不想生他们的气,世上总是好人多,虽然还是摆脱不了元素等级的制约,但都是善良的,无心的。 作为饭后调侃的话语,瑶也是接受的。 元素啊……真的没有什么……不就分金木水火土嘛。 虽然人人都有,却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炼,大部分人天资差,只能汇聚指甲盖大小的灵球,有的人天资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有的元素多类似水土木,有的元素稀少像金火。 元素普通的就是普通人,而元素稀少的却容易当官干大事。 这种分化是愚昧而不合乎道理的。 虽说物以稀为贵,但一个人的价值并不是一出生便决定好的,元素只是附属能力,人的品格习性才是人的关键。 瑶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第三章 这个川雪有点不靠谱 “又来了……” “可不是嘛……”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松口气,如果有,希望那不是最后一口……” ……………… 听着百姓的牢骚,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是皇家的人又来闹事了…… “哎!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要钱?” 身上披金戴银的人满脸横肉,用手抓住一个瘦小的穿着破旧衣服的商贩。 “再怎么说,你也得给钱……这可是南河!” 商贩鼓起勇气,朝那人喊道。 “南河又怎样!这整个天下都是我大哥的!” 他扬起一只手,想要给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可不小,若是打上了,那青肿的指痕几个月也下不去。 现在瑶过不去,过去了也无济于事,没有武功的她就是个读了点书的小屁孩。 这时,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穿白衣的女人。 不,是孝衣。 只见她一手擒住那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滑向肩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左脚顺势踩向后背,将八尺大汉压倒在地。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还有几分瑶当年的样子。 “混蛋!知道我是谁么?!”那人被压的死死的,还不忘尽全力嘶吼,像疯狗一样。 “老子暮冥新任川雪珑涵。别说是你,皇帝老儿来了我都照抓不误!小胖子挺大个儿的,说理找衙门去!” 向后示意,一个人便上前用绳子绑住了那人的手,朝衙门走去。 而那身穿孝衣的珑涵,与同伴说了两句,正朝瑶的方向走去。 从珑涵出现开始,瑶就瞬间显得不正常了。 她长大了她长大了,长得真俊呐,多想知道你这七年的所有事情,多希望这七年陪你长大的人有我,多希望…………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孩有点怪啊……” 珑涵身旁身穿织锦繁花白罗裙的女子朝她说道。 珑涵垂眸一瞥: “眼睛是有些特别。” “我总觉得她虽然小,但好像全身散发着光辉,那腻歪的感觉就跟我娘看我一样。” 珑涵轻笑转头:“我看你是想你娘了。” 待珑涵走远了,瑶问了一位路人: “为何新任川雪会穿一身孝衣?” “好像悼念谁吧……听别人说是为了悼念自己杀死的敌人。” “兔死狐悲?” “那身孝衣你可得小心点,人碰了都得削个脑袋!” “这么心狠手辣么……” 怎么可~能~路人的话听听就行了,我可切莫当真。是真是假得靠我自己去调查! 眼瞅着暮冥那帮人走进了一个饭馆,瑶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哎呦呵!诺,你的‘小娘亲’来了。” 珑涵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凤铃,示意她看楼下。 风铃冷漠抬眼,将酒杯悬在梓涵的寿衣之上,做出倾倒之态。 “谁的小娘亲?” 语气中带着挑衅。 “我的我的我的!叔这味儿不好洗!!” 这可把珑涵吓的连连哀求。 凤铃虽然没比梓涵大多少,但也算是梓涵的师叔,她师从任海龙,而珑涵师从她的大师姐瑶。 按辈分说凤铃是比珑涵大一辈的。 但论暮冥的地位,凤铃远不及珑涵,因此凤玲也发自内心地称她为老大。 凤玲是凤莲世家的嫡女,凤莲代代男孩儿,到她这里,终于添了女辈。 都说这是改朝换代风雨不测的预兆,但人的口舌终是不能全然信服。 凤玲与她爹不一样,她为人虽说冷漠但对人也是温柔以待,脸上总是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哒哒哒——” 瑶踏着小碎步就上来了。 “大姐姐~” 可爱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下让瑶自己都有点瘫软。 “你刚刚好~厉害哦~咔咔就把那个大人打翻了!” 瑶满眼放光的看着她。 想接近她不想接近她,想让她知道是她回来了却又不想让她知道,这样显得过于死赖账了。 跟她也没有多深的交往,又说不定她已经忘了,毕竟那时她还小,许多事还不记清楚,现在相认未免像是攀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找到组织了。 ———— 她二人邀瑶一起坐下吃点菜。 瑶自然的坐在珑涵的旁边。 顺便听听暮冥的情况。 简单的闲谈了几句,菜便送上来了,都是素菜,一个肉丁都没有。 “跟你吃饭吃的都快成和尚了。” 凤玲埋怨罢抬筷夹个青菜送入嘴中。 而珑涵把她那寿衣脱下,扔给了瑶,并形式的威胁道: “敢弄脏我就揍你。” “别听她的,她就是喜欢穿干净的又懒得洗。” 风铃眼都不抬一下,声音的温度却也高了几分。 二人奉行食不言的规矩,接下来一刻钟二人一句话都未说,只是静静的低头吃菜。 凤玲喝着小酒,而珑涵喝的是龙井茶,瑶沾着光也喝了几口。 啧,还是邱淑的龙井好喝。 凤玲吃饱喝足首先打开了话茬: “现在的形势太不乐观了,官府武力逼压,凤莲精神武力双管齐下,光靠我们还是远远不够的。师父已经走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个继续干下去。” 这群傻孩子,还没意识到么…… “我问你,现在最强大的是谁?” 瑶突然朝凤玲发问。 对于这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孩子突如其来的一句,凤玲一如反常的有些惊奇夹杂一点懵逼: “不是凤莲么……” “大错特错!” 也是难得情绪如此激动,这些孩子果然还需要再锻炼锻炼。 凤玲被吼得又愣住了。 不是……嘛? 瑶从骨子里带来的强大气场,甚至让凤玲忘了她现在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在圣安最强大的力量,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变,那就是人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代更替哪个不是靠人民的力量?” “我们首先就要想办法借用人民群众的力量对抗皇室,而我们对付凤莲。这样分散开来,我们,才有获胜的可能。懂么?” 凤玲点头,一脸温顺,示意她往下说。 “官府武力逼压,人民虽然表面信服,但是心里的不平越攒越多。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知道我什么意思么?” 这感觉就像突然被老师提问。 “让人民发自内心地支持我们!” “聪明。” 师父走后,这也是凤玲第一次觉得被夸奖后如此开心,就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 “我们首先就得建立起人们心中的堡垒,现在正面人物除了瑶,还有谁是各地人们口中最常提到的?” 这七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时机已经快成熟了…… “回天!” 果然! 瑶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笔名定为回天,并且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过,想着就是给后人留一条路。 瑶是“死”了不错,但回天可还“活”着呢。 回天因写各类文章和绝美的画作而闻名全圣安,但由于他的诗和画总是从不同的地方寄来,所以人们认为他是游历四海的仙人。 且传说他所到之处,人民皆因他的救助而得以活下和安居乐业。 这些都是不错的,只是做这些事的人是瑶,但以回天的名义传出。 这样,瑶在当地受到追捧,回天在人们的心中也建立了一个圣人形象。 相传瑶与回天是世交,有人也问过瑶,瑶只说回天来无影去无踪,的确总来协助她,更有甚者竟传出了回天与瑶的绯闻。 “现在开始建立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在的形式最多三年我们就得建立起最强大的后盾。 时机已经成熟,我们可以把回天的名号拿来用了,只要照着回天的字迹和他诗风苦练,那就没有谁不会相信……” “呲溜——” 面上来了,珑涵低头专注地吃面,那样子要多专心有多专心,那眼睛盯着碗,跟几年没吃饭似的。 “我们还得建一个学校,就建在南河,这里人口多,还有洛泉生这个可靠的靠山……” “呲溜——” “免费入学,没读过书的分在低班,夯实基础。读过点书的直接分在中班,看资质再分文班和武班,文班教政策管理,武班交兵(法实战)……” “呲溜——” 珑涵吃面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她看看凤玲。 小姑娘听话懂事,和她正认真研究对策。 又看看珑涵。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当了川雪,还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珑儿。一会再吃,先听我讲。”2 说着用那凤玲不用的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榆木脑袋。 这不说还好,一听到瑶对自己的称呼,珑涵被惊得倒吸一口气,把刚吃进去的面条呛到了鼻子里。 “上天啊,老大你已经是川雪了。为人处世为何还不能稳重点?” 凤玲以长辈的眼神看着她,所到之处净是恨铁不成钢。 瑶看见她这样,虽然觉得甚是可爱,但对她的整体看法与凤玲苟同。 第四章 忆往事 珑涵急忙拿出手帕擦拭干净。 幸好孝衣不在这里,不然得多难洗啊…… 待她抬眼时,二人皆用嫌弃地眼神看她。 她尴尬地干咳两声,解释道: “我在听,我只是饿了……” “你也别太怪她,她是真的忙得三天忘了吃饭了。” 凤玲平淡地替珑涵开脱, “说起来也是。这七年若是换成师姐,一定早就倒戈罢了。”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开朗地笑了。 “还记得那次。我们刚到不懂事,师姐恨我们不成才,罚了我们,还打了我一巴掌。” 抬起左手捂住当年瑶扇过的位置,垂眸时,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那一巴掌可是把我这个温室的花朵彻底扇醒了……” 是啊…… 那时候孩子们简直太胡闹…… ———— 师父任海龙是暮冥第一任川雪,元素为土,修为极高,达到包罗万象的地步。 但由于师父的年岁已高,山下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都不能经常看着徒儿们练功。 于是很多弟子都想着师父不在,就开始偷工减料。 大师姐瑶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自以为孩子们有分寸,能够把握好休息的度。 但显然,她错了…… 那天师父遇到个棘手的人物,受到了重伤,在屋里昏迷了几天都不醒。 而就在那几天,狂风开始大作,在这教庙的山上面都是树墩,因为树太多遮蔽阳光而被砍掉了。 本来瑶都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那天,她发现师父那屋的房顶开始松动,话说那老家伙早就该换了。 这可不行,她得未雨绸缪! 因为师父还在昏迷,谁也抬不动他,瑶就用自己十二岁那单薄的身子扛起了古稀之年的任海龙。 “沉么……” 从背后传来一句虚弱的问话。 瑶费力的低头一笑,然后豁然抬头笑道: “跟这背上的天下相比,师父一点不沉……” 说着,瑶便湿了眼眶,嗓音也开始哽咽。 师父已经快不行了…… 该轮到他们了…… 待到把师父在自己的房间安置好。 她召集了所有正锻炼的孩子们开始跟着十二岁的瑶,上师父的房揭师父的瓦…… “大师姐……这有点不太好吧……” “规矩重要命重要?!快过来帮忙!” 停下修炼忙活了几天,才终于把师父那房的房顶全揭了。 必须赶紧壮大孩子们的力量…… 师父已经快不行了…… 照顾好师父后,只见孩子们凑在一块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那一句句话语让平常度量如海的瑶彻底看清了。 “哼!要我说早就该把这个老头换了,年纪又大又麻烦,我们还得伺候他!” “就是就是,这几天都快累死我了。” “那老头一来,我们都没法玩了!整天练功练功……” 人群里又是一顿附和。 瑶的狠狠地咬住嘴唇,牙齿和紧握的拳头都发出“咔知咔知”的声响。 从跟师父的七年来,瑶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松懈这些孩子,是她这七年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不知是谁撇眼看到瑶,胆怯的喊了句:“大师姐……” “跪下。” 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众人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声嘟囔。 这消磨掉了瑶最后一点的耐心。 “我让你们跪下!” 瑶是彻底发火了。 众人都乖乖地跪下,只有最先挑起流言的孩子还倔强地站在那里,像是还要说些什么。 瑶走她的面前,希望她稍微明白点自己的过失。 “我,我可是凤莲嫡女!” 看到瑶那强大的威慑力,她差点就跪下了,但仗着她的身份,她得为别人开脱一下。 瑶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不就是一老头吗,本来就该换掉了,我过几天让我……” “啪!” 那声音清脆的将林间的鸟都振飞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凤玲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可见五指的掌痕,耳朵瞬间嗡嗡的。 连她的爹娘都没有打过她,她这才刚来几天,这个大师姐上来就是一巴掌。 凤玲现在莫名委屈的想哭。 “给我憋回去!哭有用吗!现在有多少没吃饱的孩子?多少没衣服的流浪汉?他们哭了么?!哭了!有用么?!没有!” 凤玲瞬间就把泪水咽回去了。 “我这条贱命全是师父给的……要不是师父,我早就在山林里喂给狼了!我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继承师父的遗愿……替他把圣安所有的人民都从火中救出来,从刀剑中抢出来!” 越说越有些哽咽,但她忍住没有哭。 “元素稀有又怎么样?用的不好照样都是害人的败类!还觉得现在该玩的人去山下看看!看明白再回来!还有命回来么?!” “我知道这几天可能大家有点累,没睡醒……但现在!睡醒了吗!睡了十年八年的,睡醒了没!” 环顾四周,每一个人敢抬头看瑶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现在就像一把剑,深深地刺入了每个人的心。 众人都小声胆怯地说道: “睡醒了……” “大声说!睡醒了没有!” “睡醒了师姐!” “一直喊到山下的强盗听到为止!” “睡醒了师姐!” “睡醒了师姐!” …… 于是,再等到任海龙醒来能够下床走路时。 他走到校场,发现他的孩子们都在提着两桶盛满水的水桶,跪在硬硬的石砖上。 而他的大徒弟瑶,也像其他人一样提着水桶,但不同的是,她的胳膊上还挂着几斤重的瓦片,嘴巴已经开始发青发紫,脸上都渗出了汗珠。 整个校场上回荡着孩子们响亮的声音: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瑶一瞥眼看见师父过来了,就示意大家停止,等待师父的问话。 师父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 他虽然从瑶十岁看完他半生看的书便知道这孩子不简单,但没有想到她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一盘散沙团结成一座堡塔。 看师父许久未说话,便自己开始向师父解释: “徒儿未能在师父不在的时候管教好师弟师妹是失职!以为他们能自己管理好自己是我的愚昧!前几日又带领着他们未经师父允许揭了师父的房顶,准备翻新!虽然我认为敢为不可为是可贵的品质!但违背师父的规矩就该罚!上善!手不许落下来!” 任海龙从那时发现他的大徒弟虽然十二岁,但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了…… 第五章 这才开始 “喂喂喂!你们两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我知道错了好不好~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这二人突然这么严肃地沉默了许久,珑涵还以为自己做的太过分了赶忙道歉。 珑涵虽然有时候可能会因为任务繁忙而脾气暴躁,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太过分地去发泄给别人,给别人摆脸色。 这是她小时候师父教她的第一个道理,这么多年,她都牢牢地记着。 无论何时都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但珑涵有属于自己的底线,那个底线,不管是谁都不允许轻易触碰。 包括她自己…… 这一提醒,这二人才从回忆中醒过来,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但那一笑,瑶感觉到凤玲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 但瑶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笑了笑。 她觉得只要凤玲不把她当个累赘,她公不公开身份都无所谓。 主要是担心孩子们知道真相后太过依赖于她,不能学会自己长大。 她又看了看珑涵。 这傻孩子趁她们发呆已经满心自责地默默吃完五碗面了,那委屈的表情就跟当年一样。 她还没有发现什么,可能只是认为瑶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那个想法太过不现实。 那就再等等吧…… 等她们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 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凤玲和珑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便按照瑶所说的,先去和洛泉生商量。 话说这时洛泉生已经忙了一个下午的事,神情有点恍惚,便趴在案板上小憩了一会。 那垂落的发丝边挂着一抹七年来未曾有过的幸福的微笑。 那二人一看便知自己来的或许不是时候。 而且凤玲的师姐也就是珑涵的师父瑶也说过,人在睡觉时不是丧事就尽量不要吵醒他。 谁知道他有没有起床气呢~ 想到这,珑涵和凤玲都有些羞愧地偏头一笑。 当年这句话分明就是嗔怪她们二人的。 于是懂事的退了出去,走到还在收拾的房间那里帮忙搬了些东西。 毕竟和常人不一样,凤玲利用自己的木元素在瑶的庭院里种了些花草。 那花草分明就是瑶前世16岁前种在师父院子里的花。 因为帮过师姐几次忙,她清楚记住了瑶最喜欢植物的是什么。 但至于凤玲到底是如何认出的,这个凤玲准备先忙完这阵子再和师姐谈谈。 毕竟瑶16岁就被师父赶下山了,珑涵可能只是七年未见,但是凤玲可是已经有十一年没有见过师姐了。 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和经历想跟师姐倾诉,在师父死的这四年间,她真的好累。 因为珑涵毕竟是晚辈,有时候必须她这个大辈充当稳重角色。 可是只有珑涵和瑶知道真正的凤玲其实很需要关心和关爱,毕竟父亲从小便以重男轻女的态度教育她。 她的母亲护着她,她才从小养成了想要反抗的精神,只是最初没有用到正确的地方。 至于珑涵,她只能帮忙清扫或搬重物。 因为她的元素实在太过危险,稍不注意便会酿成大祸。 这个元素便是火。 因为人们骨子里的偏见,有时候珑涵说话或许会比凤玲有用。 但她从没有忘记元素真正的意义: “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这是那时瑶给她的答案。 但由于为什么在城里不能使用元素打架的原因也可想而知。 因为很多人只是小矛盾,所以并不会如此不懂情理地将自己的命和前途搭上。 收拾的也觉得差不多了,瑶明日就能住进来了。 便又去旁屋查看。 这才发现瑶也从集市上回来了,正和洛泉生讨论这件事。 只见洛泉生只是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那意思像是再说“既然回来了,那就都听你的”。 这也是洛泉生对于瑶能力的肯定,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对诗的时候。 ———— 那时瑶17岁,洛泉生19岁,二人都处在本该轻狂的年纪。 但二人都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沉着和远见。 于是在瑶刚端完一个黑市正打算休息休息时,正好遇到了进京赶考的洛泉生。 二人今生中的知己也终于相见恨晚地绑在了一起。 那年正值秋季文生诗词比武,在圣安对于知识分子这可是个不小的事情。 于是瑶因为要缓解自己因为混黑市而不慎染上烟瘾这件事的烦闷,就参加了这个她其实并不怎么重视的大会~ 不出所料的,瑶在这次比武中脱颖而出,无人再敢与她对词。 因为没有一人对出的词会比她想得好。 在台下观察了很久的洛泉生看到这瑶上半句: “金火元素处处有” 虽然上句朴实无奇,但仿佛在与下句相对应,那么下一句便是深化这词主旨的关键。 泉生看了甚是有趣,便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上去试了一试。 这不试还好,一试便试出个传奇: “治国兴邦无关之。” 并不是这句对的有多么的神奇。 而是瑶这么久了,终于发现一个和她思想一样的人了。 毕竟在这混乱的人世间,能以君子之行待遇他人而无关贫穷富贵,真的太难得了。 泉生抬头,发现瑶的眼睛里惊喜地都要蹦出星星来了,顿时也是欣喜万分: “难道你也是!” 二人都意识到了: 他们在这混乱的红尘中,不经意间,遇到了知己…… 不出所料的,洛泉生凭着自己的才能很快便成了京城的状元。 那天,张灯结彩,举国同庆。 人群们熙熙攘攘的簇拥着他,却净是献媚的。 他只是目光平视,坐在马上静静地走到瑶的面前下了马。 瑶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张开手臂,洛泉生便扑入了她的怀中。 成功的时候,能够平静的祝福别人也是一个难得的品质。 今生能遇到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去怕呢? 瑶也终于觉得,这世间已经不只是她和师父在瞎努力了。 所以不管是瑶所说或是泉生所想,虽然计策不同,但总是在必要的时候退让,在必要的时候无畏地批判对方。 二人便像是一个人,只是老天开眼将他们二人一男一女地分配,这样双性的特殊魅力都在此刻得到充分的体现…… 还有什么值得男女歧视的呢,凤莲家主大人? 第六章 真正的瑶 皎洁明月已从冷紫色的天边升到当空,普照着南河的每寸土地,处处都张扬着长达七年未有过的宁静。 邱淑在凤玲的帮衬下做了一桌的好酒好菜,因为考虑到珑涵和瑶特殊的情况,便贴心的准备了另一份饭菜。 得知师姐回来的凤玲变化异常地大,只见她换上了旧衣服忙前忙后,凤莲世家特有的四叶莲花铃铛簪也在肆意地炫耀着主人的喜悦。 珑涵看傻了眼。 她的师叔在平日虽然平易近人,但像今日这般轻松自在是珑涵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左手托着自己常年劳累而有些苍白的腮帮子,灵动的眼睛随着凤玲转来转去。 不时低头将菜里的肉丝挑出放在坐在旁边瑶的盘中。 小孩子多吃点肉也长个子。 清风从山林中徐徐而来,带着草叶与月光的清香。 轻薄飘动的留海下,睫毛轻轻扇动着,似乎有些疲倦。 最近的事情太多,她还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 现在犯困也是难免。 头不受控制的向下栽,被晚风吹动的棕黑发丝都快飘到银耳羹里了。 难得师叔这么高兴,可不能扫了她的兴。 快速而用力的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发出清脆的响声。 将绑住自己袖摆的长扣解下,甩开了宽大的衣袖,披上挂在一旁的寿衣。 跨出了房门,想借着今晚清冷的风清醒清醒。 此时瑶正忙着与泉生斗茶,只见她妙手一抬一转。 刚重生一天,手到底还太不适应,没那多久就脱离了控制。 茶壶便摔下去了,与理石接触的一瞬间化作片片碎渣。 “啪——” 那可是泉生珍藏多年全套的兰草鸿雁茶具,当年也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多久都不舍得拿来用一次的茶壶就这么被摔了。 只见泉生一脸绝望的蹙眉低头捂心脏。 要不是知道她的无心和自己高度的自控力,泉生都想拔出他的白剑,与她一较高下了。 瑶尴尬地抬眸,只见泉生的满脸都写着心疼惋惜。 深绿的虹膜一缩一放,彰显着她的无措。 “真是对不住……我这还没适应就拿这么贵重的茶壶玩,实在是我的失策……”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如蚊子般的大小。 她还是不能考虑到所有的事情,一些不必要的小错误却还是常犯。 如今所有人都在指望着她,她还是不能够完美照顾到所有人。 那肯定会有人被忽略,独自在夜晚生闷气流眼泪。 多么渴望成为一个完美的人,成为一个所有人都能无条件依赖的可靠的人呐…… 瑶抬起臂弯将自己包裹起来,将小小的头埋进舒服柔软的自己的怀抱中,希望能止住在自己眼里打转的滚烫的泪水。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变成小孩子,我的情绪就容易这么激动么…… 这样还怎么当师姐、当师父、当知己、当师傅的徒弟……当天下人挥舞的长剑啊…… “无妨,是我让人拿出来的,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错。现在的你作为孩子,有些事还是靠我这个三十多的大人吧。” 泉生轻笑着向她一歪头,又低头将那最大的碎片捡起。 瑶想要制止他,但她知道,如果现在开口说话,眼泪一定会倾泻而出,语气也会变得孩子气。 这样的我还配做他的知己么…… “这茶壶的样式其实也不怎么样。你也看到了,一点也不实用。只是觉得上面的彩画摔了怪可惜,买的就是这一部分,索性还没有摔坏。” 即使事实并不是这样,但他明白她正在想什么呢。 想将自己的内心打造成坚固不摧的城墙。 抵御所有的攻击,保护所有的人民。 可那城墙里面一直住着一个不自信的、多愁善感的、渴望得到关心的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而活。 为什么不为自己活一次呢? 因为她不配。 三岁无元素而被亲父母弃在荒野。 三岁的孩童与狼共舞、与虎抢食,常常三天找不到食物。 她多次就要葬身狼腹了,凭着没由来的对生的渴望,她从灵魂中爆发的力量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的性命。 久而久之她觉得被虎狼吃掉或许也没那么糟。 她本就是一个对于别人没有价值的人。 现在没有,以后也许更不会有…… 就在此时,师父出现了。 第一个关心她的人,第一个真心拥抱她的人,第一次对她没有恶毒眼神的人。 『这条贱命都是师父给的。』 她开始觉得对于别人,自己或许还有些价值…… 她便不断拼命地想将自己的利用价值提高。 即使被人利用,也说明我不是一个无用的人…… 她不断的想要读懂别人,却极害怕面对自己。 那个因为儿时被抛弃极度自卑的自己。 她在困境时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拥抱,她却总把自己的拥抱留给了别人。 别人的怀里不应有一个这样残缺不完美的人…… 那心里的缺损随着年龄越积越深,坚强可靠的外表想要隐藏这颗脆弱不堪的心。 她试着给自己一个拥抱,却只是自欺欺人。 没有人愿意会踏进这片肮脏的土地。 即使是温柔善解的泉生她也不相信。 他已经有邱淑了,她是个好姑娘。 泉生与她订婚还是多亏了瑶。 瑶也觉得她与泉生已经不必要再多一层婚姻的关系。 若是真成了,邱淑也很开心。 瑶就是不想踏出她那二两坟地,她当年被遗弃的满是骸骨的坟地…… 或许未来真的有人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将她包裹在怀里,但她明白…… 那个人不会是泉生…… —— 用手慌乱地抹掉了眼泪,向泉生自嘲道: “这死过一次的人还真是都变得多愁善感了嘿嘿……” 摆出了她一贯令人心静的笑容。 现在还不能崩溃倒下,我的前方是朝廷凤莲,后方是圣安百姓…… 再怎么说也得给我撑过这几年。 跳下座位,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添进嘴里。 真心地朝泉生发出赞叹: “哇——邱淑今天做的才可真香~时候不早了,我去让她们别忙了。” 说罢,便匆忙地跑出了房。 偌大的房间只剩泉生和收拾残局的仆人,静的只听见树叶的轻鸣。 刚刚强忍哭腔的两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迈着踉跄的步伐走向偏远的后花园。 停在偏远的假山处,瘫软在地上,用手臂环住自己的双腿,双肩不住耸动。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从脸上滑落。 一阵风吹过来,瑶的耳边划过一句轻语: “师父……” 珑涵? 瑶四处张望,却没发现那白衣身影…… 第七章 伸出又缩回的手 四顾无人,只有片片往年的碎叶被轻轻卷起,飒飒作响。 是我听错了么…… 抬头,长夜拨开云雾,月亮探出半个身子,但也足以将黑暗的花园照得透亮。 青冷色石瓦之上,雪白的发带随风舞动。 皎洁的月光下,那干净的脸庞显得那样的宁静美好,就如画中走出的一般。 那是?! 瑶揉了揉朦胧的泪眼,定睛一看。 不会错的…… 珑儿。 她的珑儿正盘腿坐在屋顶上,孤身一人的背影在凉风明月中显得有些孤单。 只见她迅速地抬手,急迫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停滞在半空。 随后,眉头微蹙犹豫地将手垂了下来。 悲伤而压抑的声音幽幽地再次响起: “师父……” 那是瑶再熟悉不过的称谓。 刚哭完没脑子的她,下意识的答应了句: “嗯?” 珑涵的瞳孔震慑,朝声音的来源迅速扭头,根根分明的棕黑发丝跟随着在月光下闪烁。 原来是那个女孩啊…… 刚才竟然以为是师父在说话。 转眼也已经七年了,早就不记得师父说话的声音了…… 师父的样子也已经开始模糊了,想到这突然开始后怕: 如果师父真的回来了,她却认不出来怎么办…… 翻身跃下房顶,如鸿毛般轻盈的落在石砖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在这做什么?” 珑涵先一步启唇询问道。 “只是出来赏明月,你呢?” 待瑶说罢,珑涵又将刚才的动作重来了一遍: 伸出又缩回的手颤抖着,眼里的情感快溢出来了。 方才离得远没有发现,沿着珑涵手的方向看去…… 那是瑶生前的遗物——玄月石。 此时正被透明的方形琉璃包裹着,挂在珑涵的左耳处。 “无事。” 珑涵平静地答道,有几分师叔的模样。 那玄月石最初是任海龙给瑶,瑶再给珑涵的。 对于瑶来说,那也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那是与师父任海龙第一次见面的宝贝,多亏了它,她才能活下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触碰那颗淡蓝色晶石。 嘶——好痛! 半途的手被珑涵狠狠地截住,那力气就像要将她的手捏碎一般。 对于武功尽失的瑶来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抬眼一惊,如野兽般猩红的双眼中闪过一瞬杀意,更多的是愤怒。 手上传来的剧痛与酥麻令瑶出了一身的冷汗。 手快断掉了…… 珑儿为什么会生气? 我不就…… “呃啊:……” 还没想完,身体便被珑涵狠狠地甩到地上。 强烈的冲击让瑶痛得暂时性窒息。 颤抖着抬起没被控制的左臂,挡在自己的脸前,想要掩藏因为疼痛而不自觉流出的泪水。 但在下一刻,左臂便同着右臂一同被举向了头顶。 珑涵顺势压了上来。 那已经完全长开了的精致的脸庞在眼前不断放大,发丝垂到瑶的脸上。 她感受到那愤怒而有力的气息,在还未完全变暖的夜晚化作一团白气。 珑涵咬紧牙关,低沉带着因愤怒而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不管你是谁……再敢动一下,我让你死无全尸。” 如同恶魔般的低语。 瑶禁闭着眼,把脸偏向一边,眼角滑落一滴泪,嘴角下拉,眉眼紧锁。 只觉得她的身体在不住的发抖。 那无助的神情令珑涵也有些动容。 释然般长叹一口浊气,睁开眼睛,却不敢直视身上的人: “对不起,我……” 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眼中闪烁着泪光,眉头微蹙着,嘴唇微抿,说不尽的自责与恐惧。 在清冷月光的抚照下,如不染红尘的白莲般。 是不是……有点过了…… 双手的重压突然消失,待瑶起身,那身上的人也走远了。 轻轻搓揉着红肿的手腕,不自禁的轻叫出声。 抬眼看着珑涵逐渐离她远去消失。 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失落。 ———— 待瑶回去,那四人正交谈甚欢。 与泉生他们客套了几句,便坐回了座位。 坐在珑涵的身旁,不住地往身旁撇。 却明显地感觉到,珑涵再没有看瑶一眼。 只是默默地低头吃菜喝茶。 即使瑶的视线那样的热切,珑涵像是屏蔽了般,就是不与她对眼。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右手痛得不住地颤抖拿不稳筷子。 “诶?你的手怎么肿了?” 眼尖的凤玲发现后放下筷子,朝瑶这边赶来。 泉生和邱淑闻声也停了筷,朝她这边走来。 伸手轻轻握住那红肿的手腕,瑶吃痛地叫出了声: “嘶啊——” 急忙缩了手,怕再弄疼师姐。 那红肿处起了一个大包,青青紫紫的,有些地方还有瘀血。 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打师姐?! “无妨,刚刚出去时不小心摔着了……” 转头看见珑涵也转向了这边,心里竟有些惊喜。 却发现那眼是盯着凤玲的…… 是人都看得出,这绝对是人为的,但三人谁也没有戳破瑶的谎言。 “要不你先去休息吧,让下人拿块热巾先敷着,明日再给你找个郎中。” 瑶应言回了房间。 在处理完伤后,便什么也没脱躺在了床上。 凉风徐来,瑶冷得裹紧了身上的棉被。 在被打湿的枕头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 晚风吹抚,风铃轻响,烛火微颤。 晃动的火光中,近五十的中年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闭眼凝神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群身着浅紫色服饰的人闯进了竹屋。 男子那黑灰色的发丝飘动,嘴角的皱纹间含着浅笑,浅绿的眼眸睁开,眼底如清泉般捎带着或戏谑或玩弄般的笑意。 视线从刚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领头那一人。 “凤莲世家家主原来如此清闲,不知千里迢迢来找我做什么呢~” 那男子刚开始还有点正经的模样,越到后面越有些引诱的意味。 见他一手托腮,眼睛微眯,像一只猫咪一样慵懒地看着凤书豪。 看到男子这般满不在乎的模样,凤书豪只想把他捏在手掌中碾碎。 “邱凌!你别在这里跟我装糊涂!当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二十九年了还是没有放下么…… 粗大的手掌搓揉着疼痛的脑袋,无奈道: “那你还想怎样啊……” 只见凤书豪怒目圆瞪着向后示意。 那群人拿着一捆捆绳子,便要将邱凌绑回去。 趁他措不及防之时,一股脑地扑了上去。 却只是扑了一个空。 再扭头一看,那邱凌不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瞬间移到了他们家主的背后。 那个位置想要杀了凤书豪轻而易举。 邱凌却出人意料地从背后抱住了他,似是撒娇般地埋入他的后背说道: “我自己走嘛……” 在一瞬间凤莲家主似乎有些动容,但下一刻便拔刀出鞘全力地挥向身后。 邱凌也像早就预料到地躲开了这致命的攻击。 书豪迅速运气动用元素之力,在邱凌腾空之时,下方迅速生长出绿色的藤条。 疯长的藤条将他的上肢绑住,邱凌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凤书豪见状,又用藤蔓堵死了他的嘴。 “你的那些谎言还是省省吧……” 那些随从都有些呆愣,他们的家主刚刚似乎露出了极度悲伤的神情。 可能是看错了吧…… 他们的家主如此地强大,怎么可能会露出弱者的神情呢? 在返回的途中,邱凌多次想蹦跶到书豪身旁,却都被一剑逼了回去…… 通知 看到此篇的编辑请将我的小说屏蔽,我不写了,我等到大学再写,学业繁忙,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