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界之界灵往事》 楔子 “爷爷,为什么白天和黑夜那么长啊?我都睡了好多好多觉了,怎么天还没亮啊?”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童坐在小马扎上,手肘撑着膝盖捧着脸一脸好奇地看着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的老人。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啦”,老人闭着眼平淡的说道。 “很长很长是多长啊?有一万年那么长吗?”小童歪着头,一脸困惑。 “哈哈,那可比一万年长多喽。”老人哈哈一笑,睁开了眼睛,把手放在了小童脑袋上,用拇指摸了摸,“乖孙要听吗?” “要听,要听。” “我们所在的世界啊叫做无色界,是诸天万界中的一个中世界。在诸天万界里呢,有很多很多种族,其中最最最厉害的是神族和魔族,但是这两个族群总是打架,我们把他们打架的行为称为大战。他们啊,曾有过数不清多少次的大战,但距今最近的、最为惨烈的还是发生在十万多年前,也就是无色历两千零五十四万两千零三十一年的无色界虚空之战。这一战整整打了三百一十六年啊……”老人顿了顿,看了眼正认真听着小童,收回了手,叹了一口气,看着繁星璀璨的夜空一脸缅怀。 “虽然这场大战发生在无色界外的破碎虚空,但无色界还是惨遭波及。最终无色界的天道破碎,与诸天万界联系的传送通道也被摧毁,界内天骄折损过半,就连界主都陨落了。活下来的修士们本以为灾难就此结束,但谁也想不到界灵居然失踪了……此后啊,无色界就慢慢停止了转动,白昼与黑夜也越来越漫长。”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各大陆大面积陆地被海水淹没,灵气、魔气失衡,那些没被海水淹没的陆地大多沦为了绝灵之地,海上大多数岛屿魔气弥漫。适合各族生存之所仅剩中央城所在的中央大陆、北原城所在的北原雪域和西陵王城所在的妖族族地以及一些海岛。为竞争资源和领地,原本各自相安的界内各族又展开了一场大战,经过一番苦战,人族占据了中央城、北原城所在的大部分陆地和海岛,妖族则占据了妖族族地及附近海岛。而幽冥鬼族由于没有强有力的领导而一分为二,一部分进入了魔气弥漫的海岛不知所踪,另一部分则潜藏于人族和妖族领地。由于在大战之中,人族与灵族订立了契约,所以大战后,灵族就生活在了北原雪域的极北之地。” “那其他地方就没有人住了吗?”小童好奇地问坐了起来的老人。 “应该没有喽,能住人的地方啊都是有魔灵屏障保护的。”老人捏了捏小童肉嘟嘟的小脸,一脸笑意地说道。 “什么是魔灵屏障啊?”小童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老人的魔爪,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蛋,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问老人。 “那就要问去你爹喽。” “爷爷不知道吗?” “知道啊,但是你爹比爷爷更清楚。” “啊?那我现在就去找阿爹。”小童从马扎上跳起来,兴奋地向院子外跑去,“阿爹,阿爹。” “慢点,慢点,天黑别摔着了,”老人看着小童狂奔的小身影,笑呵呵地大声喊道,“这孩子……”直到看不见小童的身影,老人才又躺回了躺椅上,闭上了眼睛,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无色历两千零六十四万两千三百七十一年,北原雪域雪原禁地。 远远可见,连绵起伏的雪山北面有浓郁的黑色雾气在翻腾,就连那白日里常见的蓝色天空都被吞噬的一干二净,但这些雾气却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一般,只在那雪山北面涌动。反观这雪山南麓,虽说靠近那北面雾气之处略略有些阴暗,但在阳光照耀之下,白色的雪原上泛着点点彩色光芒,只有雪原之上或明或暗的起伏稍稍显露出了上一场风雪的运行轨迹。平静的雪原,白色的云雾萦绕在雪山顶上与那湛蓝的天空蓝白相映,恰到好处地塑造出一处人间仙境。 忽然,云雾翻涌,天空在短时间内暗了下来,呼啸的寒风裹挟着风雪四处扑打,那雪花穿过那无形的墙壁瞬间就被那黑色的雾气吞没,细细一听,那雾气之中竟传出无数尖锐的嘶喊声……雪花狂舞、风声呼啸,只见那无形墙壁竟是缓缓地向南麓移动,一寸又一寸……一缕缕黑色的雾气不知从何处逸出,转眼间,那近处的白色雪原就被浸染成一片墨色。 北原城城主府。 “城主,灵族来报,禁地有变。”一侍卫打扮的人神色匆匆地推门闯进一座古色古香的屋子,面带急色的单膝跪地,向站在桌前练字的中年男人禀报。 “何变?”男人用右手挽起衣袖,左手持笔在纸上落下一笔,语气平淡的说道。 “魔灵屏障南移,魔气侵袭灵族领地,灵族族长请求支援。”那侍卫快速的回答道。 “来人,传少城主。” “是。” 听到屋外传来回应,男人轻轻地放把笔放在笔山上,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侍卫,“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侍卫站了起来,弯着腰向屋外退去,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刚一转身,便见到一身着蓝色衣袍的俊朗青年迎面走来,“少城主。”侍卫恭恭敬敬地向青年作了个揖,那青年微微颔首,便推门走了进去。 “阿爹,您招孩儿前来,可是有事吩咐?”青年刚一进屋,恭恭敬敬地朝中年男人行了一个礼,然后询问道。 “灵族求援,你带城内阵道修士前去吧。”男人看着自己写下的字,没有抬头。 “孩儿这便去。” “嗯,下去吧。” 与此同时,灵族领地。 “族长,这人族何时才会前来?这魔灵屏障还在持续南移,若再不修复,我族将损失惨重啊!”一银发青年正焦急地在屋内踱步,只见这青年虽然皱着眉头,满脸不耐,但却依旧是肤白如玉,眉目俊秀。 “灵翼,你先坐下吧,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来。”坐着的白发老头,捏着眉头,无奈地说道。 “要不是我族不善阵道,何至于……唉……”青年坐了下来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灵翼,慎言!”老头看了眼急躁的青年,严肃地说, “你可知……” “阿爹,阿爹,人族传讯,说是不久就到。”一道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 “阿溪,怎么是你来传话?”青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眉目舒展地看着跑进来的银发少女温柔地问道。 “诶,灵翼哥哥,你也在啊!”少女看着青年,笑嘻嘻地说道,“刚好我刚刚在灵秀姑姑那里,听到人族传来的讯息,我就自告奋勇地过来啦。顺便来看看阿爹。” “你啊!”青年伸出手捏了下少女的鼻尖,一脸宠溺。 “咳咳。”老人咳嗽了两声。 “阿爹,阿娘说让你回家。”少女探出头看向老人,然后,欢快地走到老人面前,蹲了下来。“阿娘说人族已经回复了,阿爹可以稍稍放下心了,该回家吃饭了。”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阿爹稍后就回去。”老人摸了摸少女的发顶,和蔼地说道。 “那我先回去告诉阿娘啦。”少女站起身,转过身看着注视着自己的青年,满脸笑意地说,“哦哦,差点忘了,阿娘让灵翼哥哥也一起去。” “好。”看着少女出了门,青年转过身严肃地看着老人,“人族可信么?” “没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此事不仅仅是我灵族之事,何况几万年来,人族在此事上也未曾失信过。”老人站了起来,“走吧,吃饭去。” “但是……”青年还有话想说,但见老人出了门,便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随老人出了门。 “族长,人族到了。”装饰温馨的房子内,白发老人刚刚用手帕擦完嘴角,就见有仆从走了进来,弯腰禀报。 “现在何处?”老人放下手帕,温声问道。 “在议事堂。” “灵翼,随我来。”老人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阿爹,我也要去。”少女见此,快速的吃完碗里的食物,跳了起来追了上去。 “不准!” 灵族议事堂内,一青年端坐着,只见他眉目温和,脸带笑意。他的身后,一剑眉星目的侍卫正板着脸看着正前方,那正是灵族青年灵翼所在之处。 “世伯,父亲此次命我与城内阵道修士前来,正是为了修复魔灵屏障,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青年一脸温和地询问首座上的灵族族长。 “感谢少城主亲自前来,如今禁地内风雪大作,路况难明,请诸位休息片刻,待风雪稍息就要劳烦诸位了。”白发老人喝了一口茶,温和地说道。 “世伯不必客气。” 青年跟随灵族族长走出议事堂时,发现堂外一银发少女正趴在石桌上,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溪儿!”只听灵族族长喝道,那少女被吓得一激灵猛地跳了起来。 “阿爹~” 这是一副怎样的面容呢?青年说不清楚,但他听着少女娇嗔的声音,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地加速。 “咦?你就是那个少城主吗?少女突然好奇地凑上前来,把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放肆!”青年身后的侍卫大声呵斥。 “星辰,无碍。”他看着少女带着好奇的蓝色眼眸,感到自己的耳朵一阵发烫,“在下正是北原城少城主——何渊,灵溪姑娘好。”他又后退了一步,朝少女作了一揖。 “阿溪,回去。”灵翼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好吧!”少女灵溪无奈地朝何渊眨眨眼,然后笑嘻嘻地对他说了一句,“少城主哥哥,你真好看。” 随着少女的离去,何渊也一脸平静地跟随灵族族长前往禁地,但他泛红的面庞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 半年后,在人族阵道修士的共同努力下,魔灵屏障得以修复。北原城城少城主也率部回到了北原城。 北原城城主府。 何渊正站在城主的前面,一脸郑重地看着他,“阿爹,孩儿想向灵族族长之女提亲。” “胡闹!” “请阿爹成全。” 北原城少城主 “阿娘,孟黎姐姐的肚子好大好大啊。”一小童从门外闯了进来,双手夸张地向坐在榻上的银发美妇人比划道,“里面真的有小孩子吗?” “嗯,听你佩华哥哥说,还有两个呢。”妇人用手捏了捏小童的鼻头,一脸宠溺地说道。 “哦,那我也是从阿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吗?”小童好奇地看着妇人平坦的小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我以后肚子里是不是也会有小孩子?” “傻阿晔。”妇人失笑,弯下腰,把小童抱上了榻,“只有女孩子才会怀小孩,阿晔可是个男孩子。” “女孩子?那是不是就是大表哥他们说的媳妇儿啊?”小童靠在妇人怀里,扭过头一脸好奇地问,“那我以后娶个媳妇儿,是不是就可以有自己的小孩啦?” “也不行哦。” “为什么呀?” “因为……你长大后就会知道了。”妇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用手轻抚小童的发顶,思绪渐渐飘远。 三年后。 当最后一抹霞光被太阳收回,北原雪域彻底被黑暗笼罩,但北原城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街边的店铺都挂起了一串串红色的小灯笼,有卖糖的货郎推着独轮车顺着人流走,“卖糖喽,卖糖喽,新鲜的苔花糖,今年最后一茬喽……” “阿伯,阿伯,要两块糖。”只见不远处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拉着另一个相似年纪的小男孩逆着人流跑向货郎,边跑边喊,另一只手还拼命地向货郎招手示意。 “灵端,快点啦,我请你吃糖。”小男孩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小伙伴,笑嘻嘻地说道。 “诶,诶,你看路啊。”被拉着的小男孩一脸无奈地边跟着他在人流中穿梭,边提醒他看路。 “阿伯,要,要两块糖。”终于跑到了货郎身边,小男孩松开了小伙伴的手,双手撑着膝盖,仰着头气喘吁吁地对着货郎说。 “好嘞,三文钱。”货郎麻利地取出两块糖,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糖,熟练地从身后小伙伴的腰间扯下钱袋子,小心翼翼地点出三块铜板,递给了卖货郎。 “何修晔!你不是说你请我的吗?”被抢了钱袋子的小伙伴愣了一会儿,随后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朝小男孩吼道。 “好啦,好啦,回去还你。”小男孩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小伙伴,先把钱袋子系回了小伙伴的腰间,又掰开他的手,郑重地把一块黄色的糖放在了他的手心,然后抓着他的手腕左晃右晃,“灵端,好灵端,别生气,生气就没有我好看了。” 看着小男孩贱兮兮的笑脸,那唤作灵端的小男孩猛地甩开了小男孩的手,“哼,我本来就比你好看。”说完,转身就跑。 “诶,等等我呀。”小男孩把糖块扔进嘴里,急忙向快要被人海淹没的小伙伴追去。 城主府。 两小孩一前一后地跑了进来,追追打打地向后院方向跑去,“灵端,你别跑啊。” “灵端。”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传来,孟灵端被吓得一激灵,立刻停了下来,低下头,揪着衣袖,“父亲。” “灵……三长老?”何修晔追了上来,停在了孟灵端身边,却发现三长老正站在不远处,一脸阴沉。 “灵端。”何修晔虽然不解三长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但还是十分自觉地与孟灵端站成一排,低下了头,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在这,你别怕。” “闭嘴。” 何修晔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三长老正朝他们走来,于是松开了孟灵端的衣袖,朝前方作了个看起来还算规矩的揖礼,“三长老好。” “父亲。” “都起来吧。”三长老冷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灵端,我是如何教你的?大庭广众之下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三长老,不关灵端的事,是我在追他。”何修晔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三长老的眼睛,把孟灵端护在身后,“如若不是我追他,他便不会跑,错不在他,您要训斥就训斥我吧。” “哼。”三长老上下打量了一番仍然低着头的孟灵端,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走了。 看着三长老走远,何修晔低下头看着孟灵端。 “灵端,三长老他走了。”孟灵端没有回应,依旧低着头。 “灵端?”没有得到回应的何修晔蹲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孟灵端的脸,却发现他的眼圈红红的。“你别哭,别哭啊。”何修晔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递到了孟灵端面前,孟灵端没有接,依旧沉默不语。 “好灵端,别哭了,我还你钱好不好?别哭了。” “……” 何修晔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拿手帕给孟灵端擦眼泪。 “别碰我。”孟灵端猛地把何修晔推到在地,然后猛地向外跑去。 “少城主。”看见自家小主子被推倒在地,在不远处的仆人赶忙跑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去追灵端啊,外面那么多人!”刚一站稳,何修晔就对仆人厉声说道。 “是,小人这就去。” 看着仆人追了出去,何修晔转了转自己的泛红的右手腕,“嘶,真疼啊。” 何修晔把手帕收了起来,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左手揉着腰,向着书房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 “阿爹,您在吗?”何修晔敲了敲门,只听一道温和的男音从里面传出,“进来吧。” 何修晔闻声便推开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原本坐在桌案前处理公务的何渊放下笔,邹着眉头站了起来,走到自家儿子面前。 “适才不小心摔倒了。”何修晔笑嘻嘻地任由自家阿爹给自己检查伤势。 “骨头没什么事,手腕得上点药,去坐下。”说完,转身取下放置在架子上的盒子,从中取出一个绿色小瓶,“伸出手来。” “这两日尽量别往你阿娘跟前凑,省得她担心。”何渊边给自家儿子上药边叮嘱道。 “好。”何修晔乖乖地坐着,看着自家阿爹,心想该如何向他开口。 “怎么?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感觉到何修晔似乎有话想说,何渊温和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您和阿娘不是商量说要把我送到东陪都那边学习阵道么?我都听到了,就想来问问您,可否让灵端与我一同前往?” “你小子。”何渊把药瓶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上,抬手弹了何修晔一个脑瓜崩,“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 “哎呀,疼。”何修晔夸张地用左手捂着头,然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家阿爹,“阿爹,好不好嘛……” “好,方才三长老也为此事前来。” “三长老?他居然……”何修晔一脸惊讶地望着何渊。 “你以为呢?”何渊好笑地看着他。 西悯长老 北原雪域东陪都。 与北原城不同,这东陪都的建筑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几乎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少许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白雪铺就的街道上,路上仅有的少数行人大多把脖子缩进厚实的皮衣之中,步履匆忙地向一家灯火通明的店铺走去。 走近些,可见这铺子的牌匾边角处爬满了不规则的冰花,上书“无名酒家”。从铺子里逸出的雾气模糊了店内热闹的景象,只有那一阵阵划拳声、酒杯碰撞声、谈论声、大笑声随着酒香飘出店外…… 一位身穿棉袄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圆形平台外的一户人家屋檐下抱着手、缩着脑袋边跺脚边转圈。只见光芒一闪,男子便搓了搓手,整了整身上臃肿的衣物,大迈步地向圆台中央走去,被他呼出的白色雾气悉数扑向了他黑里透红的脸上,然后晕散开来。 “两位小友可是要住店?小人店里暖炉火炕一应俱全,保证让您住得舒舒服服。”男子弯下腰,摩挲着手掌,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两个正在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华服小男孩,红里透黑的面庞因笑得太过用力而皱缩成一团,五官在他呼出的白汽笼罩之下更加难以分辨。 看着男子的笑脸,何修晔挺直了自己的小身板,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孟灵端,然后向男子行了一礼,“回伯伯的话,我俩并无住店打算。敢问……”,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男子收起笑脸,直起了背,嘴角一撇,“不住店啊。” “这位伯伯,请问西悯长老的住所在何处?您可否给小子们指个道。”何修晔再次弯腰行了一礼。 “西悯长老?两位小友可是修士?”男子眼珠子一转,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小子们刚刚开始修行。”何修晔微笑着陈述道。 “哟,这细一看,两位小友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真不愧是修行人士。”中年男子再次弯下了腰,一脸谄媚,“小友要寻的西悯长老,此刻应是在那’无名酒家’,您沿着这条道走,不久就可以看到。”说着便指向了西南方向的一条小巷。 “小子谢过伯伯。”何修晔再次行了一礼,却见那男子把腰弯的更低了,嘴里还嘟囔着“不敢当,不敢当。”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拉着仍在抱着手臂瑟瑟发抖的孟灵端的衣袖,向着那小巷快速走去。 男子用眼角余光看着他俩走远,方才直起腰,把手插进衣袖里,缩着脖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脸羡慕,“那么小就是修士……”,话未说完,只见那台上光芒再次一闪,从中走出一人,男子整了整衣服,再次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 “客人可是要住店?小人店里暖炉火炕一应俱全……” 另一边,何修晔拉着孟灵端的衣袖,谨慎地小跑着,“灵端,我们快点吧!这外面实在太冷了。” “嗯。”孟灵端回应了一句,加快了脚步,“你小心别滑倒。” “你也是。” 无名酒家大堂内,一桌桌人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好一派热闹景象。 一个灰衣老者站在柜台的后边,捋着垂至胸前的胡子,一脸满足地看着那些说说笑笑的客人。 “刘掌柜啊,那位还是没醒吗?”一位红脸大汉提着酒瓶走了过来,靠着柜台晃了晃壶里的酒,小声的问。 “呵,早着呢!怕是还得睡上三天三夜。”刘掌柜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拨了拨算珠。 “唉,还不醒,外面不知道还要冻成什么样子。”大汉点了点头,长叹一句。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怎么着,还不习惯?”刘掌柜看了眼大汉,嗤笑道。 “习是习惯了,但耐不住冷啊。”大汉想起外面的冰天雪地,煞有其事地抖了抖,“哟,这是哪家小娃娃?”大汉喝了一口酒,不经意瞥见从门口冲进来的何修晔和孟灵端,惊讶地说道。 此时的何修晔与孟灵端感受着屋内的暖意,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平复了下呼吸,一同缓步走到了大汉和刘掌柜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两位伯伯安好,小子们是前来寻找西悯长老的,劳烦两位伯伯告知一二。” 大汉和刘掌柜对视一眼,看着他俩哈哈大笑。 何修晔与孟灵端不解地看着他们,满心困惑。 “咳咳,不必多礼,随我来便是。”仿佛是笑够了,刘掌柜正了正脸色,绕到柜台前温和地对他俩说。何修晔虽然不解,但还是和孟灵端一同跟随刘掌柜上了楼。 “外面来的?”刘掌柜在前面引路,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 “是的,小子们刚从北原城来。”何修晔答了一句,顿了顿,“敢问伯伯,为何这城内竟是这番景象?” “那得问你们要寻的人喽。”刘掌柜神秘一笑,在一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到了,进去就是了。” “谢过伯伯。”何修晔与孟灵端行礼道谢。 “不必不必,你俩先进去吧。”刘掌柜捋了捋胡须,满脸笑意。 何修晔伸手推开房门,只听见有断断续续的鼾声从里间传出,下意识与孟灵端对视一眼,却发现对方与自己一般满脸好奇。 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何修晔与孟灵端轻轻地走进了里间。只见一人十分不雅地仰卧在床上,双脚还在地上,一只脚上还套着只灰扑扑、看起来十分肮脏的靴子,而另一只脚上却是不见了靴子,只是那泛黄的裹脚布显得尤为碍眼。 “这是西悯长老?”何修晔回过头,指着床上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掌柜。 “没错没错。”刘掌柜笑眯眯地回答。 “……” “灵端,我觉得我们都被骗了。”何修晔披着刘掌柜给的棉衣坐在门槛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十分低落地对坐在旁边的孟灵端说道。孟灵端用双手捂着脸,没有回答。 “你说一个连给护城大阵放置源石都能忘记的酒鬼能靠谱么。”何修晔猛地抬起头,一脸忧郁地看着孟灵端。 “别问我,我不知道。”孟灵端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回答。 “苍天啊!”何修晔彻底崩溃。 修习生涯 三日后。 “灵端小子,三日已过,想来这《修行实录》你已背熟。本尊便来考考你。”西悯长老坐在榻上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长老请便。”孟灵端镇定自若地说。 “那便将‘无色界灵修实况卷一’背来。” “自十万多年前于界外虚空大战,我界界主风砚尊上不幸陨落,界灵也在战后失踪,我界因此停转。虽界灵灵域仍在,但十万多年的消耗,灵域灵能已所剩无几,故,若无法寻到界灵,我界将于三千年后与阳星相撞。”孟灵端顿了顿,看了眼眯着眼的西悯长老,继续背诵道,“介于此,我界踏入修行一途之人应当明白——我界天道破碎,飞升已近乎无望。因此修行之人不应只顾己身,而当是护我界生灵三千年安稳……” “此卷所述,你可明白?”西悯长老放下茶杯,严肃地问道。 “小子明白。”孟灵端肯定地回答。 “如此,你便继续背诵实况卷二。”西悯长老点点头。 “自我界停转,灵魔两气失衡,界内再无四季,年以昼夜分。界内灵气以中央大陆为最盛,西陵次之,北原雪域居第三,海上少数岛屿为最末;魔气则聚集于无尽之海和大多数岛屿;其余各处皆已沦为绝灵之地……” “……修士境界可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渡劫、飞升。自金丹始,每升一境皆需渡雷劫,幸者得升一境,不幸者万事归零……” “长老,小子背诵完了。”孟灵端说道。 “嗯,出去吧。”西悯长老点点头,摆了摆手,“唤他进来。” “是” 孟灵端行礼后转身走出门外,只看见何修晔正蹲在门口,一脸郁闷。 何修晔看见他出来,便兴奋地跳了起来,“怎么样?怎么样?” “进去吧。”孟灵端说道。 “哦。”何修晔走了进去,带上了门。 “西悯长老。”何修晔行了个礼。 “嗯。将界内生灵一卷背来。”西悯长老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界内生灵分四族,一为上古仙猿后裔之人族;二为仙兽遗脉之妖族;三为雪山灵脉所孕之灵族;四为死气凝形之鬼族。” “……界内各族极少通婚,少有通婚者鲜有后代。然,身具两族血脉者多具两族天赋,且天赋卓绝。或是因此遭到天道忌惮,故身具两族血脉者因其血脉杂糅而无法孕育后代。”背到这里,何修晔停了下来。 “你可明白?”西悯长老笑眯眯地看着何修晔。 “……”何修晔看到西悯长老笑得见牙不见脸,再次感受到了来自于西悯长老的深深恶意。“哼,贼老头。”何修晔腹谤道。 “咳咳,继续。”西悯长老十分满意自己成功看到了何修晔脸上露出郁闷的表情,掩饰般的咳了咳。 “若想孕育后嗣,则须纯化血脉。然,血脉纯化一途,元灵易损。元灵若损,修行之路亦毁之。有得有失,慎而行之。” “好了,到这吧。”西悯长老站了起来,“灵端小子,进来。” 孟灵端闻言推开门,然后走到了何修晔的身边。 “修行一途,且苦且难,非有大毅力者,不可为之。入此道者,自当戒骄戒躁,培本固元。切不可好高骛远,贪图一时之快而误入歧途。更不可罔顾苍生,妄造因果。愿遵此戒令者,可入我门下。” “愿遵此令。”何修晔与孟灵端规规矩矩地朝西悯长老行了跪拜礼。 “嗯,起来吧。”西悯长老满意地点点头。 “是,师父。”何修晔与孟灵端齐声道。 “可知你们父亲为何送你们来此?” “修习阵道。” “何为阵道?”西悯长老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界修士可分三类,一为术法修士、二为丹符修士、三为阵道修士。阵道者,谴灵力与世间万物沟通,借自然之力成阵,或守或攻。习阵道者先修灵纹,这一册《阵道灵纹》你们先看着,三日后我再来考校。若觉学有余力,可去书房自修。”西悯长老把卷轴扔给何修晔与孟灵端继续说道,“日后,若能将我困于某处一柱香时间,便可出师。”说完,便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只留何修晔与孟灵端怀抱着一堆卷轴在原地。 五年后。 “灵端,我又想到一个法子。”何修晔一脸神秘地跑到孟灵端旁边,孟灵端无奈地把玉简放到矮几上,“嗯,你说吧。” “我们先这样……”何修晔小声的在孟灵端耳边说道。 “嗯,好。”孟灵端抿着嘴点了点头,“若是再不成,你便好好看书吧。这已是这个月第三回了。” “没问题。”何修晔信誓旦旦的承诺。 孟灵端没有回应,显然是不相信。 这边,无名酒家内,西悯长老正在柜台边,边喝酒边和刘掌柜聊着天,“这俩小子有几天没动静了,我估摸着这两天他们该会有所行动了。” “从上次来看,他们也应该快出师了吧。”刘掌柜捋了一捋胡子,一脸笑意。 “还差点火候。”西悯长老喝了一口酒,哈哈一笑。 “哟,看起来你还蛮自信的。” “那是。” 九月份的东陪都已临近傍晚,此时也已到酉时。余晖斜斜的洒在青石板路上,街边房屋的影子被斜斜的拉长,延伸向远方。几乎户户都升起了炊烟,路上的人不算多,街边的小摊贩也在收拾着自己的摊子。 西悯长老一脸醉意地走在路上,手里还拿着一壶酒,喝一口哼一句不知名的小曲儿。 “西悯长老,西悯长老,老身可算找到您了。”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一脸急色地跑到了西悯长老的跟前,气喘吁吁地说,“您快回去看看吧,您那两小徒弟打起来了,那柴禾漫天乱舞的我们也没敢上前啊,你快看看去吧。” “那两小子还能打起来?”西悯长老一脸怀疑,正思忖着这是不是何修晔和孟灵端的新计谋,却被老婆婆一把扯住,向着自家院子匆匆走去。 中央城 雨过天晴的青山云雾缭绕,白昼的最后一丝暑气被荡涤的一干二净,初秋的凉意随着水汽四处逸散。斜阳照耀下的湖面在微风的轻抚下泛起一道道涟漪,湖面上有穿着蓝色衣裳的小童跳跃,敏捷的身姿在一起一落间就到了湖的另一边。 忽然,一团乌云在一座山的山顶聚集,电蛇在乌云的缝隙里穿梭,雷声在缓缓酝酿。远远可见有数十道人影自远处飞来,或是御剑,或是乘风…… 随着一道粗大的蓝紫色闪电劈下,一道惊雷也在众人的耳边炸响,在众人未回神之时,紧接着又是一到闪电劈下……雷声滚滚,一道闪电的光芒照亮了乌云笼罩下的昏暗天地,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正举着剑直接对上了那道闪电,一时间火光四射。那空中的雷云竟在众人认真地看着那火光中的人影时缓缓消散,一抹斜阳斜斜地照射在湖面上,与湖面上逸出的紫气交相辉映,一时间竟是美如仙境。 与此同时,北原雪域北原城。 随着光芒一闪,圆形的传送阵中间出现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一人身着白衣、眉目冷峻,一人则黑发蓝眸、满脸笑意。 “啊~终于到家了。”何修晔摊开双手,一脸慨叹。 “走吧。”孟灵端迈步走出了传送阵。 “别急嘛。”何修晔一边感叹一边赶上了孟灵端的步伐。 城主府。 “元龄,你这步棋走的不对啊。”何渊一脸嫌弃地看着三长老,妄图让三长老重新下过这一步棋。 “你输了。”三长老看着棋盘,语气平淡地说道。 “不玩了,不玩了,总是下不赢你。”何渊把棋盘往三长老那边一推,语气沮丧。 “你的心乱了。”三长老默默地把棋子收了起来。 “说的好像你不想你那宝贝儿子一样,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何渊满脸嫌弃地看着三长老,“不知道谁听到自家儿子要回来了,就赶紧去预制了一大堆衣物的,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具体尺寸的?”何渊说着一脸好奇地看着三长老。 “……”三长老并没有回答。 “阿爹,阿爹。”只听一道少年人难听的鸭公嗓声传来,何渊一拍膝盖,“到了。”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棋桌前,三长老也站了起来。 “哟,臭小子,五年不见长高不少,修为也有长进。”何渊一把扯住自己家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父亲。”孟灵端径直走到三长老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唔,回来了。”三长老点点头,便没有再有所动作,看着这样的三长老,孟灵端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你说说你,开心就开心,做甚要藏着掖着。”何渊拉着何修晔走到沉默的俩人面前,看着三长老说道,随即又拍拍孟灵端的肩膀,“别想太多,你爹他在三日前听闻你回来的消息,连忙就到阑珊阁给你订做了十几套衣服。” “父亲?”孟灵端一脸惊讶地看着三长老,只见三长老侧过身,耳尖微红。 “阿爹,我呢?你给我预制衣服了没?”何修晔出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你阿娘给你做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灵食,我们快过去吧。”何渊一脸不自然地说了一句,匆匆转身向后院走去。 “阿爹!”何修晔一脸气愤地对着何渊的背影大喊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对孟灵端说道,“三长老,灵端,我们走吧。” “嗯。”孟灵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一把抓住三长老的手向前走去,“父亲,我们走吧。” “……好。”三长老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英俊的面庞泛起了明显的红晕。 感受到三长老跟上了自己的步伐,孟灵端一脸愉悦,红晕也慢慢爬上了他的面颊。 “啧。”何修晔跟在他俩后面一脸莫名。 …… “哇,都是我爱吃的。”何修晔刚刚走进饭厅,看见一桌子菜,开心的出声。“阿娘,儿子想吃您做的菜好久了。”说着扑进了自家娘亲的怀里。 灵溪摸着自家儿子的头,眼圈微红,“想吃就多吃点。” “你在臭小子,一回来又惹你娘哭。”何渊一把把何修晔扯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我哪有!”何修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服气,“阿娘~” “好了,好了,吃饭吧。”灵溪看着他俩,噗嗤一声笑了。 说完,五人一一落座。 中间有侍从匆匆而来,在何渊耳边说了一番话又匆匆离去。 在众人酒足饭饱之后,何渊喝着茶对着三长老、何修晔、孟灵端三人说道,“方才,有人来报说中央城晨曦长老进阶合体,不日将举办合体大典,故邀我等前去参礼。” “进阶合体?”三长老放下茶杯,平日里严肃的面容露出来一丝惊讶。 “嗯,这可是千年来第一次啊!”何渊长叹了一句。 “那你想派何人前去?”三长老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不便前去,便由你与五长老带队,修晔和灵端也一同前去,另外再带七个城内先进后辈去吧,人由你和五长老决定。”何渊顿了顿,“贺礼,我们再议。” “好。”三长老点了点头。 在三长老带着孟灵端退下后,何渊看着何修晔说道,“练气后期,看来这五年你这小子倒是没偷懒。” “我是会偷懒的人吗?”何修晔一脸无奈的看着何渊。 “既回来了,便去看看你爷爷。”何渊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语气一转,“你爷爷前阵子说待你回来便要闭死关了。” “闭死关?”何修晔一脸惊讶。 “嗯,修行乃是逆天而行,如若无法有所突破,寿数终有尽时,你也不必太过感伤。”何渊缓缓说道。 “我去找爷爷。”何修晔眼圈微红,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穿过回折的长廊,何修晔一边狂奔一边用衣袖擦去了流下的眼泪。 “爷爷,我回来了。”在房门前站定,何修晔把眼泪擦干,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大声喊道。 只见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 再相逢 何修晔坐在孟灵端的对面,沉默地拿着一块苔花糖在碟子上敲着,随着茶杯里的热气越来越少,气氛也越来越凝滞。 “我……” “我……” 何修晔把糖放下,张口说道,但却被孟灵端打断了。 “你先说。”何修晔拿起一块糖放进嘴里,含糊地说道。 “我要去中央城了。”孟灵端看着他,认真地说。 “我知道,我要也去我外祖父那边了。”何修晔又拿起一块糖在碟子上敲着。 “你……保重。”孟灵端眼神闪了闪。 何修晔盯着孟灵端的眼睛,却发现并没能从他的脸上找出任何不舍的情绪,便喝了一口茶,然后把杯子重重地一放,可怜巴巴地望着孟灵端,“唉,你就不能多说一点吗?你就不能说你不舍得我吗?” 孟灵端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何修晔也没有管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一次分别,不知道我们要多少年后才能再见,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呀!我好想跟你一起去中央城啊!”说完便苦恼地把下巴放到了桌子上,苦哈哈地盯着孟灵端。 “嗯。”孟灵端把手放到了他的头顶上,笑容灿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的反应怎么还是这么平淡?”何修晔推开孟灵端的手,撅着嘴一脸幽怨的样子。 “莫不是我还得哭上一哭?”孟灵端好笑地看着他。 “那最好。”何修晔直起了身子,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咱们又不是再也不见了。”孟灵端无奈地看着他。 “可是我不能没有你呀。”何修晔拖长了声音,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我答应你,我会在你的成年礼之前回来,然后与你一同去历练。”孟灵端失笑,摇着头对着何修晔承诺道。 “一言为定,击掌为誓。”何修晔一听立刻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迅速地说。 “好,一言为定。”孟灵端伸出了他的左手,与何修晔的手相击。 …… 从孟灵端的房间里出来,何修晔走出一段路程后,突然停下,抬起头看着挂满了星子的夜空,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他深知自己未来的路和灵端是不一样的,自己注定是要为北原雪域的所有人族负责的。但他却无比渴望,未来的路有一个人可以陪在自己身旁,与自己分享生活中的所有喜怒哀乐。他同样知道这种思想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修士的身上,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与此同时,屋内地孟灵端拿起一块苔花糖放到嘴里,却发现它并没有之前那么甜了。“不是味道不一样,而是当初那个人不在身旁。”孟灵端擦了擦眼角的泪,通红的眼圈暴露了他内心对何修晔的不舍。于是他不自觉地走向窗边,希望能看到何修晔离去的背影,就在他向远处眺望时,一双蓝色的眼眸也在看着他。 两相对视,一时间周围的所有声音仿佛就在刹那之间沉默。 “保重。”孟灵端在心里默念道,然后对着何修晔抿嘴一笑。 何修晔望着窗边的孟灵端,也笑了笑,内心的孤独感骤然散去,“灵端,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还有记住我们的约定。”何修晔大声地喊道。 “好。”孟灵端开心地笑着,也大声地回应道。 ……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何修晔发现何渊正坐在桌子前,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阿爹。”何修晔做了一个揖我。 何渊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坐下吧。” “还没想好?”何渊看着何修晔,语气平淡地问道。 “想好了,我去。”何修晔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郑重地回答道。 “那便好。”何渊摸了摸何修晔的头,然后站起来,边说着边向外走去。 何修晔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了,然后走到了桌案前磨起了墨。 离开北原城的这一天,何修晔并没有再与孟灵端当面道别,但是,孟灵端却派人送来了一块别致的石头,并让人传话说,“好好保存,这是我亲手做的。” “回去告诉灵端,说我知道了。”何修晔对着侍从说道,然后又对着一旁的何渊和灵溪说道:“阿爹、阿娘,保重。” “嗯。” 何修晔一脚踏上了传送阵,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何修晔走后,听到侍从传话的孟灵端在屏退左右后,望向灵族领地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走向自己的卧房,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成年礼 何修晔拜别了自家外祖父和外祖母,便背着行囊和五长老一同走进了通往北原城的传送阵。 在传送阵内,何修晔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但纷繁的思绪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怎么了?”五长老突然出声。 “不知道阿爹阿娘近来如何?”何修晔睁开了双眼,小声地说道。 “你这是近乡情怯了?”五长老哈哈一笑,又捏了捏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继续说道,“城主和夫人一切安好,就是总念叨着你。” “那……”灵端呢?何修晔还没把话说完,只见光芒一闪,空间波动也随之而来。 “到家了,别想了,走吧。”五长老先行走出了传送阵,回过头对还呆在原地的何修晔说道。 “嗯,好。”何修晔走了出来,却发现一个样貌俊美的蓝衣青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何修晔看着他,一种难以言喻感觉从心底里浮现,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五长老安好。”只见那青年恭恭敬敬地朝五长老行了一个礼。 “嗯。”五长老笑容满面地对青年点了点头,就走到了一旁。 青年带着一脸笑意走到何修晔的面前,“怎么?” “灵端!”何修晔静静地看着他越走越近,就在他停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何修晔突然大喊了一声,一把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孟灵端一脸无奈地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然后用手拍了拍他后背。 “我想死你了。”何修晔抱着孟灵端不肯撒手,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松开吧,你都几岁了?”孟灵端彻底没了脾气,任由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何修晔才放开孟灵端,但也用手拉着孟灵端,让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自己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灵端啊,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我险些没认出你来。”何修晔拉着孟灵端的手,兴奋地对着孟灵端说道,“我给你带了东西。”何修晔边说着边取下自己的包袱,作势就要打开。 “别,找了,咱们先回去吧。”孟灵端制止了他,然后拉着他朝五长老那边走去。 “好。”何修晔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 “灵端,灵端,上次你写信说你快突破了,你现在突破了吗?”何修晔边走边说。 “尚未。”孟灵端如实回答。 “嘿嘿,我也没。”何修晔,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灵端,我学做了好多好吃的,到家我做些给你吃。”何修晔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好。”孟灵端 “听者有份。”五长老哈哈一笑,突然插了一句。 “您能来是最好的。”何修晔笑着说道,“只要您不要嫌弃我做的不好吃。” “那自然是不会嫌弃的。”五长老笑着高声回答,然后继续走在前面,边走着边小声地哼起了小曲。 “灵端啊……” “嗯。” …… 三人走到了城主府门口,孟灵端放开了何修晔的手,何修晔看着熟悉的大门,一时愣在了原地。 “走吧。”五长老用手肘怼了怼他,一脸无奈地说道,“你阿爹和阿娘在书房等你呢。” “哦哦,好。”何修晔回过神来,一下子就像府内跑去。 孟灵端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用手捏了捏眉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也一同进去吧。”同样一脸无奈的五长老,摇了摇头,对着孟灵端说道。 “嗯。”孟灵端应了一声,就跟随五长老走了进府。 这边,何修晔穿过走廊,飞快地来到了书房门口,他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满面笑容地推门走了进去。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何修晔大声的说道,然后,高兴地朝何渊与灵溪行了一个礼。 灵溪拉着他的衣袖,扯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高了,长大了。”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的何渊,一把搂住了灵溪,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儿子回来了,你怎么还哭上了?”何渊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我这不是高兴么?”灵溪,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没好气地对着何渊说道。 “我还在这儿呢!”何修晔看着这个场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便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城主、夫人。”五长老和孟灵端的声音齐齐传来。 “进来。”何渊松开了灵溪,然后看了何修晔一眼。突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何修晔低下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也没有发现一丝异常,便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家阿爹。 只见何渊叹了一口气,用颇为遗憾的语气说道,“没有小时候那般可爱了。” “咳咳。”五长老一不小心被呛住了,拍着胸口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何渊。 孟灵端帮五长老拍了拍后背,“来,吸气。” 何渊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们,然后拉起来灵溪的手。 “走吧,阿溪可是为你们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 何修晔心满意足的吃着自家母亲做的菜。 “啊,果然还是阿娘做的菜肴最好吃了。”何修晔一脸满足的看着孟灵端,大声慨叹道。 “瞎说。”灵溪笑骂道,“难道你外祖母做的不好吃?我的手艺可都是你外祖母教的。” “哎呀,阿娘,这不一样。”何修晔用撒娇的语气对着他灵溪说道。 “吃吧,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何渊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呵呵。”坐在一旁的孟灵端低声笑了笑。 “灵端!”何修晔气呼呼地盯着孟灵端,小声的哼了一句。 “嗯,好吃好吃。”五长老吃了一口菜,一脸享受地说道。 …… 吃饱后,五人坐在撤去了饭食后的桌子旁,沉默地喝着茶。 “过些日子就是你的成年礼了,你想要做些什么?”何渊出言打破了这份安静。 “由我安排吗?”何修晔一脸惊奇地看着何渊。 “你的成年礼自然是要衬你的心意。”何渊点了点头。 闻言,何修晔喝了一口茶,细细地思考起来了。 习剑 “衍熠,站好!”三长老看着因蹲马步而双腿略微发颤的何修晔,严厉地吓道。 “……”何修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站稳,“这都两个时辰了啊!”何修晔暗自在心里咆哮,又偷偷地斜着眼偷瞄旁边的孟灵端,发现他正满脸通红,一滴又一滴的汗水从他的额头顺着面颊滑落到下巴,最终凝聚成一大滴汗滴掉落在地面上,渗进泥土里,呼吸很明显的有些急促,以他对灵端的了解,灵端很显然是在强撑了。 “不行,再蹲就得受伤了。”何修晔想了想,突然两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地面上,“三长老,我不行了,好累,我支持不住了。” “你……”三长老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看着他,“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何修晔擦了擦脸上的汗,尝试着重新站起来,但却没有成功。 “行了,休息吧,两个时辰后去和韵堂。”三长老无可奈何地吩咐道。 “是。”何修晔快速地回复。 “哼。”三长老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三长老远去的背影,孟灵端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打了个踉跄,幸亏是何修晔站起来及时扶住了他,才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 “阿初,你怎么样?还好吗?”何修晔有些焦急,一脸紧张地看着孟灵端。 孟灵端单手撑着何修晔的手臂,缓缓地吐了口气,朝何修晔轻轻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强撑啊?”何修晔一脸无奈,“就为不让你阿爹失望?” “不是,我……”孟灵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你是为何?”何修晔不是很相信。 “没什么。”孟灵端松开了何修晔,一瘸一拐地向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阿初。”何修晔站在原地,轻轻唤了一声孟灵端。 “走吧,待会儿还有课业。”孟灵端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没有回头。 “好嘞。”何修晔欢快地应声,快步跟了上去。 一望无际的雪原反射着昏黄的阳光,在这万物凋零,千里冰封的时节,北原城内的树即使在护城大阵的保护之下依旧由于阳光不足,而略失往日生机。阳光头透过青黄相间的树叶,斑驳地撒在了何修晔与孟灵端的面庞,原本还带有些许稚气的五官,一时间竟显得成熟了几分。 “阿初,半年时间真的很难入门的,要不别学了,我可以保护你的。”何修晔单手撑着脑袋问正正襟危坐翻阅着课本的孟灵端。 “不用,我可以。”孟灵端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可是半年能学的真的不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何修晔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莫不是三长老想让你学个架势,在外面拿把剑唬唬人?” “少城主果真这样认为?”三长老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何修晔吓得手一歪,脸差点直接磕在桌面上。 “哪有!以您的本事,半年之后阿初一定不只是学了个架势,我的剑术也会更加精进的。”何修晔站了起来,一脸坦荡。 “油腔滑调。”三长老板着一张脸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孟灵端站了起来,遂止住了话头。 “父亲。”孟灵端规规矩矩地朝三长老问好。 “嗯,坐下吧。”三长老走向讲桌,坐在了何修晔和孟灵端前面。“现下只有半年的时间,学透剑道理论的确是强人所难,但凡人修习的剑术的入门还是可以的。”三长老看了看孟灵端接着说,“所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剑道的修习关键在于用,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这点,少城主应该深有体会。”三长老看向何修晔。 “确实如此,但是三长老,剑道对于绝大多数术法修士而言都是极难修习的,况且剑术修习并非一日之功,我习练剑道七年有余,但也只是初窥门径。”何修晔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何况只有半年……阿初这些年一直在中央城藏书阁学习丹符,那在历练途中,阿初负责制符和同我一同布阵,我负责保护他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要强求他习练剑道。“何修晔直视着三长老,还想继续说。三长老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衍熠,你别说了。”孟灵端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是我自己想修习的,是我不想在近战时连一击之力都没有。” “?”何修晔闻言疑惑地看着孟灵端,想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他所言是真是假。 “咳咳。”三长老在一旁咳了咳,何修晔回过神来,他略有些尴尬,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不太好意思地朝三长老笑了笑。 “早说嘛。”何修晔用眼神示意孟灵端,一脸无奈。 “好了,听课。”孟灵端也给他回了一个眼神。 “剑道难修,半年的时间远远不够,因此接下来地时间,太初学习如何在近战中自保,衍熠则继续习练在灵族所学。”三长老没有理会他们眼神的互动,继续把接下来他们的学习方向定了下来。 “接下来我把你们目前要做的事和目标说一下。” ……两个时辰在三长老不紧不慢的讲述中过去了。 “好了,就这些,若还有不懂得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的课上我在做解答。”三长老说完这些,整了整衣袖,何修晔和孟灵端站了起来。 “是。” “是。” 受了他们的礼的三长老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回去吧。”说完就抬脚向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却停下了脚步,只见他回过身看向孟灵端,“太初,跟上。” “是,父亲。”闻言,孟灵端加快了收拾笔墨的动作。“阿初。”何修晔在一旁欲言又止。 “下次再说。我先走了”孟灵端朝他笑笑,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向了三长老。 “好叭。”何修晔耸了耸肩,无奈地回答。 ……次日,演武场上。 何修晔早早的来到了这,先是练习了一遍自己修习的《灵族术法-剑》中的基础招式。刚刚停下,就发现孟灵端朝这边走来。 “阿初,这儿。”何修晔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朝孟灵端招了招手。 孟灵端走了过来,朝他笑了笑。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啊。”何修晔一脸揶揄地看着他,“怎么?真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 孟灵端一脸坦然地看着他地眼睛,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诶诶,好吧好吧。不想说就不说,不要用你那眼神看着我。”何修晔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抱歉,抱歉<(_ _)> 东南要去做毕业设计了,很抱歉,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