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月醉》 第一章 楔子 楔子 烟雾霭霭,似是天之尽头的一处神址之地的一处悬崖边上,两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立于此处,其中一位更是仙气缭绕,寒风冽冽却未曾吹动老者的一片衣抉,两位老者虽是道骨仙风,气度非凡。可是神情却似是隐隐忧虑之色。 “师尊,如你所说,即是如此,老夫现在即刻召回十六回山……”其中一位老者略显焦急的作揖说到 “清扬,你跟随我这许多年难道还堪不破这因果二字么……”那位被称为师尊的老者神态淡然处之道 “弟子知道,但是……”老者正说着忽见师尊伸出右手,口中默颂着什么,右手间托起的物什逐渐发出金色光亮,老者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待它彻底显露出本相的时候,师尊却是伸手将它投下了这山崖,一道金色的光线划破长空,坠入了这茫茫尘世,被雾色层层掩埋,直至消失不见。 “师尊,真的要这样……是不是可以……”老者似是想极力挽留。 师尊双手负于身后,仰望这苍穹大地,似是感慨道:“清扬,大道苍穹,你我又岂能全数参透,即是窥探一二,用尽全力即可,剩下的,随它去吧……” “师尊,徒儿想说是不是可以扔的近些,这下面正是北海,那鲲兽经常在此觅食,若是被它不小心吞噬了......” “你怎么不早些知会我......” “你动作太快了,弟子还来不及反应。” “还不快下去给我捡回来!” “............” 第二章 死别 上 却是又不知过了多少经年 这一天狂风骤起,天色突变,上山打猎的猎户们早早的退下山来,互相告知着:“天老爷不知发了什么怒,咱们这两天还是暂时不要上山了……” “是呀,是呀……怕是最近猎物打得多了触怒的山神吧。” 他们只是看不到丛林尽头的一处荒地上方被一个巨大的结界笼罩,结界之内更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地上四处躺着伤重不一的仙门道士,然而四周密密麻麻依然站满了手持仙器面露惧色的的各派众人. 视线拉长,这一众人面对的竟是一对夫妻:挡在妇人前面的男人一身正气凛然,剑眉目星,虽是伤痕累累,却依然不失正道风度,一阵阴风吹来,空气中也夹杂着肃杀的味道…… “绕山……”一只纤细的手臂紧紧的抓着男子的手腕,男子回头眼里尽是无尽的温柔:“阿斋,别怕,我在。” 妇人抬头,清丽淡雅的容颜下露出淡淡的笑:“我不怕,今日之事你可后悔?如果不是我……” “做了便是做了,错已犯下,谈何后悔,你我既成夫妻,便是一体”男子带有血迹的嘴角从容的微笑。 “绕山,我虽犯下滔天罪行,但是为了孩子,纵使魂飞魄散也绝不回头,但是你,你不能陪着我,”妇人的眼中泛出淡淡的泪光:“你还有你的师门,你还有你的道,不必今日为了我落得如此下场……” 男子听后有些动容的转过身,原来身后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男子一手提剑,一手搂过妇人:“我虽恼你当初的做法,但孩子的事却是我对不住你,为人妻子,为人父母,你既成全我的同门之义,又要保护孩子,阿斋,难为你了。” “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大家一起杀不了这个妖女!” “对,一起上,杀了这个妖女,为死去的各位同门报酬!”身后再度传来阵阵叫嚣声。 听闻身后的叫声,男子淡定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转过身,按着剑流着血的手又紧了紧,从容提起了佩剑。 “白绕山!别以为仗着你是浩清三山之一我们就怕了你!你今天不把你身后的女人交出来别怪我们要下杀手了!” “我知道内子犯下滔天罪过,虽不能补过,但是我白绕山愿意自断仙骨,散尽修为带她谢罪,只求各位不要为难内子及幼子,白绕山感激不尽……”男子抱拳单膝下跪,言辞恳切。 “放了她?你做梦!让她堕入无尽轮回永世不得善终都不解我们心头之恨,八十八个道门仙人就这样被她用妖法仙骨尽碎,堕入轮回,不得再踏仙途,你以为这么大的罪过你能保得住她?” 男子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慢慢起身站起:“保不住,也得保。” 天边的雷又劈了两声,四周阴云缭绕,杀机四起,男子一身肃杀之气,面无惧色的扬起了剑……天边雷云响彻,似是有隐隐的天光要破云而来…… “破云雷?大家快布阵!”为首一男子眼见天边即将破云而下的天雷,急忙催动大家布阵,一时间所有人双手捻抉,一张巨大的白色阵型催动开来。 白绕山的嘴边慢慢溢出鲜血,握着剑的手似是在抵抗万千压力,但是身型仍然屹立不动,不曾退后半分。 身后抱着婴儿的女子看着这个挡在她身前的男子,一时间感触万千,眼泪缓缓流下,此时再多的万语千言也来不及说了…… “绕山,照顾好孩子。”不等男子缓过神,一个紫色的结界罩住了他,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声声如雷。 “啊……她,她竟然是龙!她竟然是上古龙族!”所有人都乱了起来 “紫斋!你不要……”男子转过身时面对的已是现了原形的紫色巨龙,巨龙身下一个小小的发光结界中正是两个人的孩子,巨龙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男子,似是决定了什么向天大声嘶吼…… “紫斋!快停下!师傅一定会治好我们的孩子!师傅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快停下!”男子拼命的想破开结界。 紫色巨龙看着男子眼中落下一滴泪,仰天长啸一声,突然用爪子拽下了博颈处的一块鳞片…… “不要!阿斋!不要!”男子绝望的跪坐在地上眼中的泪夺眶而出,口口哀求:“快停下,阿斋” 掉下的那片鳞似是混着一团红色的金丹类的东西慢慢掉落在婴儿的身上,慢慢融进婴儿的身体,消失不见…… 巨龙轰然间落地,又化为了女子的模样,只是周身近乎透明。 结界消失,男子拼命的爬过去抱起女子痛哭起来:“阿斋,你怎么这样傻……你怎么这样傻……” 女子淡笑着抬手扶上男子的脸庞,轻声笑着说:“绕山,过去我总觉得时间对于我们一族来说是那样的难熬,直到遇见你,方才我竟发觉时间是这样的短……我已经把金丹和逆鳞融合放到孩子体内了,他可以好好的长大了……女子的脸又透明了几分,透着绝美的神情。 “你怎么这样的傻,你明明知道你这样……我们马上就要回到浩清山了,师傅一定有办法的……”男子搂着女子哭着摇头。 “那八十八个仙人是我杀的,总是要还的,你不必伤心,若是你为了我自毁修为让我在这世上继续的孤苦千年万年又有何意……我既来与天地,就让我这样散于天地吧。”女子眼角一滴泪晶莹的流出:“以后的千年万年,不能陪着你了……” 眼泪还来不及滴落在地上,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就在此刻,似是天之尽头的四处都传来阵阵悲鸣,低沉又悲伤。 “传说竟然是真的,上古龙族互通神识,可以彼此遥感......” “听这龙鸣声应该是没错了!想不到这世上竟还存在龙族!”众人兴奋的发现已经盖过了身上刚刚厮杀留下的伤。 男子绝望的看着两手空空的怀抱,悲伤的再也动弹不得,只是楞楞地看着,眼泪不停的流着…… “快!大家一起上!杀了白绕山!杀了那个孩子!杀了他!”男子身后此起彼伏的声音混着奔腾的脚步向他扑来。然而此刻的他却是一动不动一心求死…… 无数个剑刃腾空逼近,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破天而下立于男子后背,重人被金光重重反弹回去,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第三章 死别 下 “绕山,为师还是来晚了……”男子流着泪抬头,一位老者腾空缓缓落下。 男子起身双腿下跪叩头:“师傅,弟子愧对师门。” 老者看了看不远处地上的婴儿:“就是这个孩子么。” 男子点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抬手奉上:“弟子没能救出十六师兄,但是拼力抱住了师兄的一半灵体,在这护灵珠内。” 老者接过护灵珠时,手中探过一丝气息,不禁一震:“绕山,这是……” 男子起身,走到孩子面前抱起,看了看孩子沉睡中的容颜纵使千般不舍,依然把他交与老者的手上:“师傅,我愧对与她,所以眼见她犯下大错没能阻止,今日之事我自会了断,只期望师傅能保护我与紫斋的孩子平安长大……” “清扬掌门,别以为你来了就护得住你徒弟和他的逆子!他不仅欺瞒上古龙族行踪,居然还和那孽畜生下此子,此罪一!他蔑视仙门法度!引得上天惩罚,此子天生灵体残缺,那孽畜居然为了救这孩子,杀了八十八位仙人取得精魄灵体练就丹药~此罪二!我们要他交出龙族和孩子,他不仅以命相拼,竟又伤了我们众多同门,以罪三!” “老夫留居深山,已不入世多年,现也听不得这些个繁杂的条条框框……”老者仰头打断冲出来叫嚣说话的人:“即是一杀一偿,我徒弟的妻子刚刚已然以命相抵了,至于我徒弟犯下罪行,自是有我这个做师傅的带回处罚,又关尔等何事?这丫头也是,杀了便杀了,听闻那八十八个道门仙人平日就是各仙家败类,平日惹下的祸事若是按这仙门法度来算的话,没个几百道天雷也是惩戒不完的,这孩子何苦用自己的命来还……” “老头!你说什么!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们浩清山!”一男子激动的上前大声反驳。 “呵呵,我老头子从创派以来就是如此,霸道是霸道了些,不过道理还是讲的,你若听了便相安无事,若是不听,便来想办法让我们不得不听,若没这个本事,便别做这个出头鸟,你们华光峰百年创派前也是承了浩清山一个不小的情,到现在也是没还半分,我老头子虽然不计较,却也不大气……”话音刚过一道蓝光带着杀气瞬间闪出,众人还没回过神之际,刚刚说话那人两眼一翻,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众人纷纷惶恐起来。 “老夫平生最恨目无长辈之徒,消了他的仙骨算是替你们掌门惩戒,扔到下界轮回重新做人去吧。”为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嚣张起来。 “师傅……”白绕山面容悲伤的面对老者:“您无需为了徒弟今日与他们结下仇怨,我们浩清山素来与世无争,徒弟不想一众兄弟为了我从此踏入纷争。” “绕山……”老者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感触的伸过来,没等触碰到白绕山的衣服,白绕山一个迅速闪回立于半空之上:“师傅,徒儿不孝,不能报答您的教导之恩了……” 白绕山仰头扬起长剑双手捻决,目光决绝:“五雷引天诀!” “五雷引天诀!是五雷引天诀!他是要赶尽杀绝么!”众人惧怕的纷纷举起法器护身,只有老者抱着婴孩神色悲伤的看着白绕山。 天雷滚滚,雷光乍现,所有的力量全部汇集与剑顶,白绕山回头似有不舍的看了眼师傅怀中的婴儿,口中坚定吐出一字:“斩!” 惊涛骇然中,竟是无人料到这一斩字是白绕山用到了自己身上。 一片白光之中,他似是看到了一女子温柔含笑飞身而来,他口吐鲜血满怀期待伸出手臂迎接她。 紫斋,我们的孩子交与师傅照顾了,你可以放心了。 我,来了。 风清扬难掩悲伤的看着白绕山自毁元神消散于空中,众人也目瞪口呆难以相信的着看这一幕。 “今日之事我徒儿已用性命相抵,如若有谁胆敢动这婴孩的主意,我老头子在浩清山随时恭候!” 风清扬拂身而去,众人无一人敢拦。 第四章 成长 “请师傅责罚,弟子们没能师傅之前救下大师兄夫妇......”浩清山内大堂中为首一女子和背后七十二洞洞主齐齐跪下。 “都起来吧,责怪你们有什么用,今日之事怕是仙门之中已经传遍,我浩清山开派而来的清净怕是从此便到头了。” “来便来!大师兄难道就白死了么!真当咱们怕了他们!” “对!师傅虽从小教诲远离纷争,潜心修行,可不代表咱们怂~大师兄与我们情同手足,我们凭什么要忍着!” “对!凭什么忍着!”跪着的众人纷纷群情激昂起来,誓要报仇。 “都给我闭嘴。”风清扬低声怒喝,众人立刻闭嘴,大堂之内瞬间鸦雀无声。 “眼下的事情比报仇还要重要千倍万倍,素山,你过来。” 为首的女子听唤起身走过来:“师傅,在。” 风清扬伸手递给她一物:“这护灵珠里有十六的元神在里面,只是绕山救下的时候他已经受创严重,你且去找一处地方让他静静修养吧。” 女子一看神情难掩悲伤:“大师兄走的时候和我们保证一定会带十六回来,现在十六回来了,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唉......”风清扬听罢疲惫的摆了摆手:“去吧。”女子伸手接过护灵珠含泪退下。 “剩下的七十二洞洞主也都有一件相同的要紧事,都给为师听好了。”风清扬正色道。 “在!”众人心里暗暗摩拳擦掌,师傅大概是要打算为大师兄讨回个公道了! “此后经年,所有弟子全都禁止参与各派争斗,违者逐出师门!” “............是。”众人面面相觑,心不甘情不愿。 “今日起我浩清山所有重心只有一事......”风清扬看了看身旁依然昏迷不醒的婴儿:“就是让这孩子平安长大。” 众人继续面面相觑:“是。” “如有外人来犯,打这孩子主意,”风清扬眼露狠厉之色:“关门动手,一个不留。” “是!!!”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浩清山的山顶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都在重复着一件事。 “你这个掌法不对,出手力度不够!重来。”素山面对一个孩童严厉呵斥。 那孩童听罢撅起了嘴,虽是如此委屈,可是手上的姿势确是重新又来了一遍。 “再来一遍......”素山丝毫不留情面。 “师叔,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合格呢。”孩童抬头稚声稚气的问。 素山低头看着他,伸出手掌向着天边的云堆随意一挥,一团云瞬间打散全无。 “这样勉强算是及格。” “啊......这太难了.....” 2 “你这个持剑的姿势不对,不够有气势!重来”七十二洞洞主之首。 孩童听罢又撅起了嘴,虽还是委屈,可是手上持剑的姿势又来了一遍。 “再来一遍......”洞主丝毫不留情面。 “师叔,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合格呢。”孩童抬头稚声稚气的问。 洞主低头看着他,执起长剑随意向对面的山峰随意一挥,山体瞬间崩塌。 “这样勉强算是及格。” “......” “怎么?”洞主看到孩童愣愣的看向对面心下后悔,想着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些,吓到孩子了。 “师叔......你把四十六师叔的山门给毁了。”孩子回头看着他神情担忧。 “......没关系,回头再给他换个山头。” “不过,师叔,这个太难了......” 3 “师公,我们今天学什么?” “五雷引天诀。”风清扬看着孩童慈祥随意的伸过手:“把你手中的木剑给我。” 小孩一脸疑惑的把木剑递了过去。 “小白,你离远些。”风清扬边说着自己也后退了几步:“看好了~” “五雷引天诀——斩!”瞬时间天光大亮,小白还没来得及看师公是怎么出的手,对面脚下的湖泊就已经变成焦土一片。 “师,师公,这招杀伤力有点大呀......”小白探着头看着被雷的冒烟的湖泊,心下感慨。 “是么?师公我收住了力道啊~”风清扬听言也探着头和小白一个姿势向下看到。 “师公,我突然想吃烤鱼了。” “好~不过这个湖里应该是没戏了,咱们换个湖,我再收些力......” 转眼几道天雷一同引下,山下四处焦烟四起。 “师公,你有几道劈歪了,都劈到山门外了。”小白伸出小手指着。 “是么?大概是师公老了,眼神不好使了......” 山门内温馨和谐,可山门外早已是暗潮涌动。 一位浑身焦黑着实狼狈的仙门修士匆匆跑近一名修士面前作揖道:“掌门,其他几名弟子也都受伤了,那老头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这名掌门恨恨的抬头看着浩清山,狠狠的一甩衣袖:“我们走!” 一行人狼狈离去。 第五章 心结 小白拿着一个烤焦的红薯期盼的站在门外。 片刻,风清扬走出,对着小白摆了摆手:“走吧。” 小白神情失落:“师公,十六师叔还是不肯见我么?” “他心中有愧。” “有何愧?”小白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你师叔他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这么孤单。”风清扬看着小白伸出手抚摸着小小的脑袋。 小白眨巴眨巴眼睛:“有师公和各位师叔陪着,小白不孤单,十六师叔不必难过。” “好孩子,他只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结,总会过去的。” 说罢,风清扬带着小白走了出去。 那个烤的有些焦黑的红薯端端正正,静静的躺在十六的门口。 站在山边,山风猎猎,明月清明,好不寂寥。 “师公,小白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 “问吧。”风清扬颔首。 “师公为何教了我术法却从不不让我用呢?”小白奇怪的问。 “小白,你可还记得师公之前有和你说你体质和常人不同”风清扬略微迟疑。 “记得,师公说我的母亲是上古龙族,但是我天生体质孱弱,灵体残缺,是母亲用了龙族禁术才将小白救活?” 风清扬点了点头:“不错,你灵体残缺一半,你母亲才不惜取了八十八名仙门修士的灵体用她的逆鳞炼化,就此弥补了你另一半灵体,常理来说,你的修为因为有半神体质,又有八十八位仙门灵体加身,本是非一般修炼之人所及……”风清扬说罢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小白,疼惜的用手摸了摸了他小小的脑袋:“这大概就是因果宿命吧,你母亲因善良不忍所伤善人,所取灵体之人非凶既恶,都非善类,灵体本就是灵识与体魄,七情六欲也就自然包含其中,既非善人,炼就出弥补你另一半的灵体当然也既非善果,虽有逆鳞压制了它的厉性,但你若是穷凶极恶之徒,那这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小白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不过这和我用术法有什么关系呢?” 风清扬清了清嗓子,捋了捋胡须,看着小白认真的伸出了剪刀手。 “原因有两个,第一:这世上没有公平的事,若论起公平合理,怕是只有这天劫算是铁面无私,譬如说这妖,若是修炼成功不经历几道天雷是不能脱胎成型的,因为它违背了天理轮回,过的了这劫,它便是从此归入正途直奔羽化升仙了,若是过不了,那更是正常,因为是出反常,因为是妖,所以鲜少可以走上正途,所以你看看那些妖怪,有几个是敢正大光明的出来瞎溜达,哪个不是收起妖术,拼命想混在人间就为了图个做人的开心,谁不怕被雷劈死~” 小白怯怯的咽了口口水:“师公,你的意思是我会被雷劈么?” 风清扬听罢甚是满意的指了指小白:“果然聪明~对,就是会被雷劈~你看看,你本来就是半龙之身,身上还有这么个凶狠霸道的灵体,你如果出手使用术法,只这厉气冲天的灵体也能把天雷给引下来,你还想让雷劈不成?” 小白连忙摆手:“不想,不想。” 风清扬看到小白的反应满意的点头。 “不过第二个原因是什么?”小白突然想起来师公的剪刀手。 风清扬瞟了小白一眼:“你个小毛孩记性倒是不错,这第二就是,你若是用术法出手,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一般的仙门修士是绝对接不下的,因为,太强了。” “就是我很厉害的意思?”小白抬头兴奋的问道。 “天理昭昭~你要记住第一条啊!”风清扬这个老头突然像孩子一样对小白喊起来:“凡事都要留一手知道么,别学你爹,一根筋,不肖之徒!扔下我孤零零的给他带孩子,你记住没?自己厉害自己知道就行了,好歹给你师叔们留个面子,修炼了半辈子难道还不如个娃娃么,唉……你可记住了?” 小白半懂未懂的点点头。 “可关键时刻该出手还是要出手的,被雷劈总比没命好,劈个一下两下顶多也就半死,保命最要紧,知道么?” “嗯!”小白狠狠的点了点头。 第六章 少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浩清山几乎全体闭关脱离与外界所有是非之外,而外界各派也都蠢蠢欲动,毕竟一个龙族血脉身上必有逆鳞,得之必能飞升,虽是嘴上都叫嚷着诛杀妖孽,可暗地里都心照不宣的相互牵制,谁也不愿便宜了谁。 山下暗流涌动,山上的岁月确是一片……狼藉……? 浩清山本就地处仙境,常年仙气缭绕,师祖飞升之后更是常年仙鹤盘踞。 这曾经是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之地。 而如今……好像似有些、有些、破败不堪了些…… “师姐,不能再教小白破云掌了,山上里面都没有云彩了,雨都许久不曾下过了。” “师兄们,附近的山都搬空了,剑法再练下去七十二洞就都成平原了。” “师傅……且不说后山被雷劈的寸草不生,现在大家喝水都成问题了,真的不能再让小白练下去了……” 看来山上大家的日子……过的也不是很无忧。 除了一位日渐成长,如今已是一位翩翩少年的他。 一日阳光明媚,众人正在殿外商讨后山冒烟的焦地如何避免起火时,一位少年逆光奔跑而来:“师叔们都在啊~今日为何不见七十二洞的大师叔~我找遍了各山都没找到~” “你还是别找了,不然明天他又要继续藏了……”一位洞主小声嘟囔,旁边一位洞主马上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嘘,小声点,别被小白听见。” 少年听罢挑眉咧嘴一笑,不以为意:“那我去找十六师叔去了~” “师兄他在……”一位洞主刚要激动的提手指路。 少年明媚的笑着一把打下他的手:“知道啦~知道啦~在静心崖么!我这就去了~”说罢欢快离去…… 众人见他走远,心下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擦了擦头上的汗。 “小白的样貌虽是比绕山师兄还要更明亮俊朗些,可是这个性却是和绕山师兄真是没有一点相似啊~”一位洞主看着小白远去的感叹道。 “是啊,许是个性随了母亲吧……” “嗯,当年大家也没来得及见嫂嫂一面,就连绕山师兄最后一面也……” “唉……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小心叫小白听见,徒增伤感……” “对对,不提了,不提了……师傅什么什么时候出来,后山的焦土现在还冒烟呢~” 隐在暗处的风清扬听罢笑着摇摇头,转身拂袖离去,嘴里还嘟囔着:“我堂堂掌门,后山起火也点小事也要管的话,岂不累死……” “咦……”一位洞主转身愣愣看着。 “十四,怎么了?”一位洞主问道。 “我好像刚刚听到师傅的声音了。”十四说罢又探身向里面看了看。 “许是你听错了,难不成师傅他老人家还能隐身躲起来偷听咱们说话?师傅才不会这么为老不尊。”众师兄弟听罢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嗯,你说的对,师傅不是这种人,一定就是我听错了。”十四神情认真的点头。 风清扬心虚的轻轻舒了口气,脚步缓缓放慢,嘴上虽不敢再言语,心下却是暗暗的骂了一句:“真是个狗耳朵!” 第七章 下山 上 静心崖下,一男子静静地盘坐于一座墓碑之下,双眼微闭,看似恬静,实则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出来吧。”眼未睁,唇轻启。 “看来三师叔教我这隐身术还是不够精纯,每次都能被师叔你发现。”小白笑着显出身影,靠着墓碑颇为调皮的说:“爹~小白又来看你了,不过每次师叔都在,本来想说些悄悄话,想来这次又不成了……” “那就不要说。” “不过这话憋在心里甚是难受~还是说出来好些~”小白并不在意师叔的冷漠,反而靠着他就近坐下,仰起头笑意盈盈的说:“孩儿听闻师叔们说当年浩清三山,与无净四水并称三山四水镇乾坤……”一旁的师叔听罢,眼睛慢慢睁开,小白看到更是心中欣喜:“虽看不到爹爹当年的挥剑英姿,不过想来肯定也是和苍山师叔一般厉害~真是可惜……唉~孩儿看不到……唉……” “天涯君子白绕山,师兄若是想,谁又能真有本事要了他的命……”说罢,微微直身站起,小白略有收敛的跟在他身后:“天涯君子白绕山,玉骨冰心风素山,笑藐凌云莫苍山……师叔,爹爹若是知道你此时这般,定不会放心的,况且师公说他是随娘去了,可见是遂了自己的心愿,这么多年,您也该放下了。” 莫苍山倒茶的手微微一抖,眼角不可见的情绪瞬间掩去,慢慢回头淡然的看着小白:“这么多年不见你,你却执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持来看我,你可知自己有多聒噪?” 小白不好意思的抬手捋了捋发髻:“师公说我的性格和你当年最是相像,我不是怕苍山师叔一个人常年呆在这里憋闷么。” 莫苍山听罢挑眉道:“哦?是怕我憋闷,还是没人敢理你,自己憋闷的没处去?” 小白听罢不知如何作答,很不服气的撇着嘴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说吧,什么事来求我。”莫苍山端坐于石凳上:“有什么事是师傅都不准的?” 小白听罢明朗的脸有些孩童般的央求起来:“师叔,我都被关在这浩清山上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我甚至连这山中有多少家禽野兽都数的清清楚楚,雌雄各占多少我都了然于心,我真的想下山去看看……” “这些年各个师叔交给你的武功术法你可有精进?”莫苍山抬眼问道。 “岂止精进,简直是倒练如流,不信师叔你尽可试我。”小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莫苍山听罢淡笑着摇头:“师叔受伤以后只能勉力维持这半存灵体,苟活至今已是不易,怕是不能与你比试了……”小白听闻有些失望的低头。 “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别人,包括你师公都没教给你的防身利器,你过来,到我身前来。” 小白好奇又听话的走进:“师叔,是什……” 话音未落,莫苍山突然发出一掌劈与小白胸前,小白未曾预料,更是来不及躲开,生生受了下来,胸口瞬间如磐石崩裂,不禁张口哇的一声口喷鲜血…… “师叔要让你真正的伤过痛过一回,方才能知道这伤是如此的深刻,便不会轻易再给别人任何伤你的机会,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可是师叔,你这出手也太狠了……”小白捂着心口皱着眉头又吐了口血。 “伤了心脉,不用找你四师叔了,只能涂山的狐尾草可以根治……”莫苍山看到他的神情颇为满意的掸了掸衣袖。 小白听罢也顾不得嘴边的残血,激动道:“苍山师叔,你的意思是……” “师傅他今天开始闭关,你素山师叔今日也不在山上,涂山的狐尾草虽是易得,但是那山上九尾狐族的结界确是难破,不过你身上有一半龙族血脉,这涂山当年是,是你母亲消逝之地,相传龙之濒死,必归天地,这涂山……应该拦不住你,去吧。” “多谢师叔!小白就此拜别!”小白说罢跪地叩头,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道:“师公他老人家要是知道……” “有我在,你去吧。”莫苍山淡然的摆了摆手。 “小白这就下山了!等玩够了就回来~”说罢头也不回一蹦一跳洒脱的跑了。 第八章 下山 下 莫苍山站在崖边负袖而立,望着远方的那轮明月,嘴角罕见露出一丝笑意。 “师傅,他走远了,不过你若是现在想抓他回来,还来得及。”莫苍山回头说道。 风清扬应声显现,神情颇为不忿:“这个臭小子,说走就走!没见他半分留恋……不过你刚刚那掌出手是不是重了点!做做样子就行了,偏要做的那么真!” “不真,怎么能骗过他~” “唉……”风清扬长叹一声,神情寂寥。 莫苍山看着他不明道:“自从师祖飞升之后,倒是很少见师傅你如此忧心。” 风清扬看着山下远方的山路,延绵不断,崎岖不平,那路的尽头最终消失在暗夜里,浓雾阴云的层层遮盖之下再也不见。 “总是有不舍的,但他的道总归是要自己去寻呐,他想下山去看看外面,那便去看吧。” “师傅,十六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师傅,盼师傅能实话告知。” 莫苍山恭敬下跪扣首。 风清扬神情并无任何诧异,只是语气颇为无力:“你自己察觉到了?” 小白一路小跑下山,欢快的脚步惊起两侧树林中栖息的飞鸟,齐刷刷的向远飞去。 小白仰头看着夜色中的那片飞鸟远去,胸口的伤虽还是阵阵剧痛袭来,但比起心中的兴奋,这些还是算不了什么。 他现在能理解脱笼的鸟为何不归,因为自由甚是可贵。 走在寂静的山路上,透过片片竹叶,月光被割落的铺洒遍地,小白颇有些性质的踩着地上空隙中的竹影一蹦一跳,嘴里还念念有词。 “各位师叔总是说山下危险,如今出来,却是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浩清山内,莫苍山独自坐在石凳之上,师傅刚刚的话似还在耳边回响. “你灵体修炼这么久,自己也应该察觉到了......” “当年我和你师尊也想过很多种方法,但是始终无法修补你的另一半灵体......” “你也察觉到了,无论修为如何是精进,你始终都无法触及那个领域......” “你和小白一样,对于飞升,只怕是在再也不能了......” “呵呵呵呵呵呵......”莫苍山突然仰天大笑。 此刻对于他来说,一个终生修仙之人的最终归宿便是圆满飞升。 历过人间百般滋味,生老病死,扛过那道道天劫,最终越只能止步于此。 止步于此,无缘飞升......岂不可笑! 一阵夜风吹过,稀稀疏疏的竹叶应声散落下几片叶子,小白警惕的回过头来,目光犀利的环顾四周,停顿片刻,见无异样,便转身不做停留,快速下山。 “师傅还真放心让小白一人下山。” “哼,不放能怎么办,用不能让小白在山上待一辈子。” “这几个人怎么办……” “嗯……把他们手脚绑在一起拖上山吧,正好后山的荒地需要人开荒~” “师兄好主意~咱们回去吧,前面的路师弟他们已探查完,没有什么危险了。” “回去吧。” 两个身影从竹林中走出向回途归去,身后拖着长长的……像是尸体一样失去知觉躺在地上的仙门盗徒,每个人手脚相连绑在一起,躺在地上被拖行上山,好不凄惨。 待到他们消逝与暗夜之中,一抹白色的身影轻飘飘跳了出来。 “唉~就知道你们不放心,藏也不知道藏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装作不发现都难。”小白笑着嘟囔,抬头看了看浩清山的山门,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舍的神情:“师公,你要保重,小白看过外面的天地就会回来。” 说罢仰头冲天调皮明媚一笑,只留背影潇洒离去。 半空中风清扬笑着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 第九章 涂山 行至涂山,小白果然没有受到禁制结界影响,正常进入涂山。 看着遍地奇珍异草,毫不费力的根据师叔所描绘特征找到了狐尾草。 “这东西直接吞下去就行了么?”嘴里嘟囔着心中所想。 也没有什么忌讳的直接吞了两棵下去。 味道还可以,不是很难吃。 当下盘膝而坐,调理气息,胸口闷痛顿时消散大半。 “果然奇效,摘下几棵以备不时只需吧。” 心下正想着采摘几棵已留自用,这时,空中风云雷变,霎时紫电异闪,雷霆霹雳眼看降临。 小白吃惊的抬头:“不是吧,我只是运功调息也已,这也能劈我?” 而这天雷比他平日所见似有不同,每一声雷鸣都充满决绝肃杀之威。 此时,涂山一片雾霭笼盖,山边似是邪物进犯,一片污浊之气肆意蔓延。 小白随手拔了几棵狐尾草塞入怀中,不做犹豫,直奔山边。 走到一半,发现天雷已下,前方顷刻焦土一片,中间似是有一团楹楹之光,似有非无,马上就要寂灭。 然而天空轰隆隆作响,第二道天雷马上应声而下,形涛骇浪,直奔微光。 眼看天雷在前,一道身形快不见影的生生抗下了这道天雷。 后背顿时犹如雷火焚心,苦痛难忍。 还未来得及细想,第三道天雷已是从天而降,带有万妖尽灭之势。 噗,小白口吐鲜血,强撑着跪站起来,伸手从胸前掏出几棵狐尾草,胡乱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症。 试着动了动胳膊,疼的呲了呲嘴:“这应劫天雷果然与平日里劈我的不同,甚是霸道!” 说罢看着胸前护住的一物:竟是一朵还未来得及开放的昙花,此刻已是本体花瓣尽散,仅剩花灵苦撑。 “你这三道天雷是渡劫的么?果真很疼。你是什么花?我对花没什么研究,既然是花,总归要美美的盛开一场吧,今天怕是不行了,以后有缘再见的话你再开给我看吧。 这花灵闪了闪似是很想开口谢他,然而微弱的元神只能够让她勉强支撑,周身花茎已经动弹不得。 小白转身正要离去,忽然转过头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有些烦恼的微微皱起眉头:“这样的话放你在这里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山野精怪,万一被哪个小妖吃了,我不是白白受了三道天雷……摆了,我还是帮到底吧……”说完他伸过手将这花灵放置掌中。 不过想想又似有不妥,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手里时刻拿朵花吧。 但是环顾四周,又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安全放置之地。 “我也不知道你是位翩翩公子还是位姑娘,不过眼下你这个样子我是在不便如此带着你,” 小白想了想突然一笑:“你看这样可好,我随身只有一把木剑,你既是花木修炼得道,想必附身与这木剑之上也是可以的吧。”手中的微光闪了闪,似是应答。 小白拔出随身木剑,端置与花灵之上,这花灵顷刻化做一团白气缠绕无木剑之上。 小白看了看木剑,非常满意又明媚的笑了笑。 “这提升自身修行,一是靠闭关修炼,二就是降妖除魔了,你且暂时待在这剑上,我如果碰到什么妖魔替你斩杀几个,待你恢复个七七八八的,幻化人形也不是难事了。” 说罢笑着持着剑向前方走去。 第十章 斩兽 前方悬崖处越是接近,越是瘴气厚重。 小白隐隐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刚刚挨了两道天雷,无法探知前方几人,是否善类。 于是便提着剑,隐去身影,运起轻功,在树林之上脚踏叶尖急行而至。 果不其然,悬崖之下有四位修真之人,三名男子和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姑娘与一恶兽正在进行苦斗。 这番缠斗应该已坚持许久,这四人显然已经吃不消了。 小白定睛一看,笑到:“竟是蛊雕。” 这恶兽虽然已是伤痕累累,却是发了狂的越战越勇,越战越癫狂,四人打出的法阵和术法招式统统被撞碎。 “青衣,我们现在怎么办?”其中冲在前面颇为勇猛手持长剑的男子,一边拖延缠斗,一边急道。 “破云阵。”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双手拈玦,其余两人看到也一同加入阵中。 破云阵不是我们浩清山的独门阵法么,怎么他们会?小白隐在树上看着下面心生奇怪。 此刻下面已升起一个巨大的法阵,将这蛊雕困与其中。 只是这四人已经明显久战乏力,这法阵的效力也只发挥了五成,这样的情况下怕是困不住这发了疯的蛊雕。 四人拼尽全力苦苦支撑,恶兽确是毫不畏惧凶狠的在法阵中拼命挣拖。 唔,后面的女子显然快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犹知,怎么样,还能撑得住么?”前面一手持扇子的男子语气有些担心。 “生死攸关,如何撑不住。”女子淡笑。 嗯,这四个人还算生死之交,但凡这种情况下,跑一个人不难,能生死与共的却是罕见。小白心下佩服。 “朋友~你还打算在上面看多久?”其中一名一直不曾说话头戴黑冠的男子突然冷冷的提高声音大声说道:“既不是敌人,又何必冷眼旁观?” 小白听罢也不惊讶,笑着现了身影。 “别,我可还不是你们的朋友。” 说罢依旧明朗的笑着等着他们如何作答。 “哦?还不是?就代表还有机会是。”头戴黑冠的男子一边尽力维持法阵,一边却是淡笑回应,无一丝惧怕慌乱。 “好,我喜欢你这个回答,也罢,先帮你们解决掉这大块头,以后的事稍后再细谈。” 小白听罢颇为满意的点头称赞。 “道友可有办法制服这蛊雕?”手持纸扇的男子问道。 小白在半空中抱着肩膀在这法阵上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摇了摇头。 “制服恐怕现下是办不到。” “……”四人噎住无语。 “只能杀啦。” 说罢笑着飞身直入阵中。 那女子有些惊讶:“他竟是飞入这法阵中了么?” 正在四人迟疑的顷刻间,一道白色耀眼雷光从天直降,法阵瞬间雷光大现,耀的人双目发白。 待光芒褪去,四人踉跄上前,手持仙器护与胸前防备,关心的望向阵内。 小白龇牙咧嘴的动了动肩膀,伸手潇洒的一把将木剑从那巨兽头上拔出,然后看着木剑摇头笑着道。“奇怪,来涂山明明是为了采药治伤,莫名其妙替你扛了两道受劫天雷,然后又帮他们收服这蛊雕巨兽,又被雷劈一次,啧啧啧,真是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四人见他无事一齐拱手作揖。 小白明朗的笑着摆手:“无妨无妨。” 回头看了看早已了无生气的蛊雕,可惜的叹口气:“只可惜你彻底失了心智,不然也该留你一命。” 这四人听罢不禁疑惑,其中那名女子问道。 “道友何出此言?” “这蛊雕平日爱装扮婴儿啼哭,魅惑喜食凡人,但若遇修仙道人它是断不敢正面相迎,何况我听闻蛊雕虽爱吃人,但是经年累月都在睡梦中修养,况且这涂山地处仙脉,山间修炼精怪虽多,但是山下却没有凡人敢在此居住,他今日如此发狂,实在不解。” 小白皱着眉头,围着蛊雕看了又看,依然没看出什么古怪。 那女子听闻点头认同:“当初这蛊雕在凡间作恶之时,被浩清山白绕山前辈封印在此已经很多年了,我也奇怪为何今日他会自己破除封印……” 小白听闻眼神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伤情。 “道友?你可是伤到经脉了?”手持纸扇的青衣男子察觉到小白的神情关切的问。 “哈哈,我只是觉得以你们四人的功力对这蛊雕不应该如此艰难,”小白说罢回头明月清风的笑着看向他们:“我刚刚看到你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看伤口并不像蛊雕所为,倒像是仙门兵器所致。” “道友好眼力,我们确实是带着伤来这涂山寻草药,可是到了这里,不曾想又碰到这蛊雕发狂,纠缠不休。”刚刚手持长剑抵挡在阵前的男子抱拳说道。 “哦~是这样。”小白看了眼这四人服饰皆为青衣,刚刚的打斗阵法利落,招式也行云流水,应该是哪个门派的座下亲传弟子。 头戴黑冠略显冷漠的男子此刻轻步上前,抱拳作揖:“我们四人乃洛天峰座下弟子,在下百里空。”手持长剑男子也上前一步持剑抱拳:“在下剑无心。” 那名女子淡笑着说:“在下花犹知。” 现在最后面的男子一把打开纸扇,边扇着,边笑着走向前来,颇为自来熟的介绍:“在下布青衣,不知道阁下师承哪里?如何称呼?” 小白听完随手把木剑负于身后,笑着拱手回揖:“原来是洛天四水座下的四位道友,幸会,幸会。” “哦?”布青衣扇着扇子但也没感到意外的挑眉说道:“道友可是听说过我们?” 呵,小白心下想到: 虽是从未下山,但是浩清山七十二洞洞主可是从来未闲着,为了时刻防着各派打自己的主意,山下各派大事小情可从来没漏掉过~ 大到今日谁圆满飞升了,明日谁未过天劫被劈的一魄未留,小到谁偷偷有了道侣,谁多收了几个徒弟,都被探听的一清二楚。 “九尾白狐花犹知,惊鸿一瞬剑无心,孤影含笑百里空,不死郎君布青衣。”小白笑着说出四个人的名号:“洛天四水四位如此赫赫有名的前辈都不知道的话,那就真的是愧于修仙二字了,四位前辈的唯一座下徒弟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实在称的上是孤陋寡闻了。” 花犹知听罢摇着头略带惭愧道:“今日却是有辱家师盛名了,我们四个……” “嗳~”布青衣笑着一把合上扇子,颇为淡然的笑着说: “今日即是得这位道友相救,便是说明我们有此险象环生的一劫,技不如人又何必自艾,师傅们不也是常说有生之年浩清三山始终在四水之上,即是憾也是幸么,我们又何必拘于师傅所困呢?” 其余二人听罢也点头赞同。 “道友还未道如何称呼?”剑无心又提起追问。 “山野间,闲散修道之人,师傅平日唤我小白。” 小白这回答又似是什么都没回答。 “原来是白兄。” 四人也未觉这回答太多不妥。 师傅从小就教导山外有山,修道之路本就崎岖坎坷,多数人修到一定的境界都有自己的特征,说白了就是谁都有自己的脾气。 这位白道友明显不想透露师门,更何况人家刚刚还搭救了他们四人,也实在是没有道理去穷追不舍。 第十一章 故人 小白看到花犹知模样突然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刚刚我倒是有一事不明。”花犹知见他望向自己,不觉微微点头示意:“何事?” 小白回头看了看这四周寂寥的涂山在这月色下尤为安静,安静的非同寻常。 “我听闻这涂山一直都是狐族掌管,你既是这九尾一族,刚刚生死一线,为何不见这山上狐族出现助你们脱困?这蛊雕既然封印在涂山,想必平日也是有人看守,怎么破了封印也不见动静?” 花犹知的脸色越发伤心,似有难言之隐,小白心下怪自己多嘴。 “犹知曾经确实出与涂山,然现在却无半点关系了,这其中事由非是一言两语说的清楚。”百里空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脸上无任何表情。 “哦~竟是这样。”小白也再不多言。 “不知白兄往何处去?”布青衣笑着说道:“我们四人本是要去浩清山,途中确遭暗算,伤了经脉,本想来这涂山寻些草药,不想又惊扰了这蛊雕,也着实倒霉” “嗯,确实倒霉。”小白点头亦是非常赞同。 “白兄若是同路,可于我们四人一同出山。”布青衣建议道。 “敢问你们此去浩清山所为何事?我此前曾想前去拜师学艺,但是浩清山已经封山数年,可是最近已经解禁开山了?”小白心下疑虑的问道。 此前为了自己师公是下了封山的禁令的,难道自己前脚刚刚下山,师公就...... “我们四个是收了师傅的口信前去,不止我们洛天峰,听闻华光峰,天门山,还有刚刚成立的天羽门都会去,”布青衣答道:“不过具体事宜的话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哼,还能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那个......” “无心,你忘了师傅的嘱咐么。” 花犹知开口打断了剑无心脱口而出的话,小白笑笑倒是不以为意,为了什么,他当然知道。 “四位道友既是有要事在身,我也不便过多打扰,我们也非同路,不如就此别过。” 小白客气的作揖拜别。 四人见他无意同行,也不做过多挽留。 “即使如此,白兄,我们就此别过,天涯路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天色将白,晨光微现,看着四人的背影直至远去,小白笑着回头望向一棵树后道: “前辈,他们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 只见树后波光一闪,一位身着紫衣极为貌美的妇人含笑走出,虽是含笑,周身确是环绕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妇人看向小白时,眼波微动,眼中却多了一份陌生的关怀。 “刚刚立于树上之时为何不拆穿于我?”妇人问道。 “前辈既是没有遮掩气息,想必是不怕被发现,但是被探知了气息却没有出手,晚辈猜,大概是想试试在下的身手,看看我能不能助他们脱困?” 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暗自叨叨:师公如此,这位也是如此,现在上了年纪的人是都喜欢背地窥人么,要不是自己出现时这蛊雕已经尽显疲态,不然还真是很难全身而退,这不是给人平添笑料么~ 想罢小白笑嘻嘻的抱着肩说道:“不知晚辈猜的可对?” 妇人看着眼前身着白衣,眉目间眼含笑意,身手投足尽显少年风姿,这桀骜潇洒的气魄确是像极了一个人。 “你说对了一半。” 半饷,妇人收回目光,神情淡然道:“我是这涂山之主,名唤林兮合,刚刚你所救下的四人中,那名女子是我的女儿。” 小白诧然:“花犹知是您的女儿?” 林兮合点头:“不错。” “怪不得你隐与暗处观察......”原来是怕女儿受伤,小白心下想到。 “她虽是我女儿,但是已与我再无关系,多年前她因犯下涂山禁忌已被逐出涂山。”林兮合冷冷的说道。 “那您在一旁就不怕她被蛊雕吃了?”小白不解地问,他不明白,即不打算出手,她在一旁是在等什么。 “她不会被吃,我会给她留个全尸,母女一场,我会为她收尸。”林兮合神情依旧淡漠。 小白早听说狐族天性重情亦孤僻,却不曾料到她们又如此决绝,真是不知那花犹知犯了什么样的禁忌,引得自己亲生母亲如此绝情对待。 “我昨晚出现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林兮合目光柔和的看向小白。 “我,我?”小白有些意外,从他记忆以来他从来没下过山,更别说见过师门以外的任何人。 “你是白绕山和紫斋的孩子。我说的可对?” 此话一出,惊的小白猛的警惕抬头望向她。 然而兮合的眼里依旧眼波温和。 “你很聪明,对付蛊雕之时,怕人认出你的术法招式,不惜以身跳入破云阵中,利用阵法催动破云掌引来天雷,阵外之人只当是你弥补了阵法的不足,这正好巧妙的掩盖了你的术法招式……”林兮合说到这里眼神略带满意的看向小白。 小白见她依旧如常的温和,周身并无任何防备或是杀意,便放下心来,非敌即可。 “可是依旧没能瞒过前辈你,”小白一念闪现,似有迷惑:“这破云掌虽是浩清山素山师叔的绝学,可却无法验证我的来历,晚辈不懂,还请解惑。” “从你进山的那一刻我便知是你。” 小白想起十六师叔的叮嘱。 “是这涂山的结界么?” 林兮合点头,缓缓向前走去,定身站在这崖边,远远望去。 虽是浓雾缭绕,可这晨光升起中的艳阳,确是怎样都掩盖不了它的光芒。 “这结界,是当年紫斋设下的,直到现在也依旧如前未曾减弱,这涂山,曾经也是她的。” 林兮合转身望向惊讶得小白,含笑点头。 “她就是这涂山第一任的山主,这结界是她留给涂山最后的庇护,今日竟能在此见到故人之子,此生也算是圆满了。” “竟是这样……”小白如醍醐灌顶,不过母亲曾经的事浩清山也知之甚少,所听到的曾经,也不过寥寥。 想到一事,小白不禁问道。 “敢问前辈可认识家母?当年母亲所犯之事,您可知全貌?” 第十二章 白之初 “不清楚。”林兮合皱眉摇了摇头。 “你母亲在我有记忆之时便在这涂山隐居,除了你母亲本还有一条龙,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很早便离开了,这涂山山规就是隐瞒世人及仙门修士世上存龙之事,” 边说着,林兮合目光流转,似是望向那一幕幕的回忆。 “后来,你母亲偶遇了你父亲,期间种种也不尽详谈,后来便有了你,因你母亲身份,本以打算双双归隐,后来不知道浩清山发生了什么,座下十六弟子莫苍山失踪,你父亲担心同门安危,便同你母亲一同下山寻找…… 当年之事,事发突然,你母亲在涂山生下你之时,我并不知道你灵体天生有恙,你母亲也不曾说过……再后来的事,想必你也都听说了,我赶到之时,他们已经……” 林兮合言语伤怀,神情悲切。 “多谢前辈告知。”小白蹙眉伸手行至大礼。 林兮合急忙伸手扶起他:“不必如此,看到山主之子如今长大,心里感慨万分,我虽从不曾见你,可见你眉目谈吐间似有故人音容,所以今天话也多了些。” 说罢,抬手扶起了小白。 “你可知你此番下山有多凶险?这些年山下个门各派几乎都对浩清山虎视眈眈,只因你是龙族之子,我虽身为狐族,修为不精,但是一路护送你安全无恙回到浩清山还是可行,今日见你,已无憾事,你这便随我回去吧。” 说完,已是急色匆匆想带他回去。 “多谢前辈好意,小白急忙拒绝:“此番下山,师公是知晓的。” “哦?他竟也放心?”林兮合不解皱眉。 “师公常说天理昭昭,因果循环,我虽出生坎坷,灵体残缺,但想必此次下山师公应该另有打算,”小白实在想不出什么合理理由拒绝便开始胡诌起来。 “即是因果循环,想必这老天前半生亏欠我的,必是在别处奉还吧,所以我便下山来看看能否讨回几分薄利~” 说罢心下忐忑的看着林兮合,这样的胡言乱语怕是糊弄不了她吧。 “嗯,虽然荒唐,但细细品来,似也不无道理,只是这山外风云涌动,你又如此身份,必为修仙众人所觊觎,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这是小白下山第一次感受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身在涂山,却并不陌生,不禁心下悸动,满怀感激:“多谢前辈关心。” “对了,”林兮合似是忘了及重要的事。 “我竟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之初。” 小白恭敬作答:“因晚辈小时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师公便起了这个名字。” “人之初,性本善,白之初......” 听完小白的话,林兮合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心下陡然升起一股莫名伤感,襁褓婴孩,父母皆亡,呀呀呓语之时竟不曾说过“爹娘”二字...... “难为你了。”林兮合一时百感。 “晚辈承蒙师公和各位师叔教诲,虽无父母在侧,但这些年也过的逍遥自在。” “嗯,”林兮合笑着点头:“这我倒是感受到了。” “所以晚辈就不便久留,就此下山去了。”小白恭敬拱手作揖告辞。 “看你心意已决,即使如此,你便去吧,如有何事需要涂山帮助,前来找我便是。” 林兮合看他去意果决,便也不再过多挽留。 白之初转身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了件急要紧的事,于是转身道: “前辈知道山下哪里有山野精怪?” “山下南方经常有精怪作祟,你为何如此问?”林兮合不解。 “呵呵,无事,只是体力不济,想着避开这些也可多些自在。”小白笑着答道。 “嗯,有理,这涂山上的药草你且多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林兮合叮嘱道。 “多谢前辈,不过晚辈还有一事……” “你且说吧。” “晚辈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不曾吃过东西,额,我肚子饿了……” “…………” 第十三章 纷争初现 吃饱了饭的白之初一路向北走了一段。 感觉路途差不多已经离涂山很远了,便靠着一棵树停下来,从后背拿出随身的桃木剑。 “你是不是闷坏了?”边笑着说道,边双手结印解开了剑上的封灵咒。 那团缠绕于木剑上的白气重新显现,似是比先前浓郁了些。 “抱歉~先前我跳入阵中之时把你封印在里面,实在是怕你承受不住破云阵的威力,何况那四个人修为不低,被他们识破反倒平增口舌去解释。”白之初眯着眼爽朗的笑着。 “你放心,即是答应了你助你化型,我定说道做到,林前辈说这南方精怪多,呵呵……”白之初笑着随手正了正头上的发冠,转身起往相反方向一路走去。 浩清山内 风清扬端坐在大殿之上,随手端起茶杯,神情颇为不耐烦。 一老者情绪激动的站起伸手指道。 “风清扬,你为何私自扣留我华光峰弟子!“ 原来是华光峰座下长老。 殿下大堂坐着几人,神色各异,其中一人颇为年轻,神情悠闲的坐在那里品茶。 “真是好茶!好茶~” 这句赞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竟是天羽门门主:金鹏羽。 而他并不以为然,继续陶醉在这茶香缭绕之间。 “金门主,你跑到这来难道是专程来品茶的?” 金鹏羽身旁一位掌门讥讽道。 金鹏羽神色依然,不气不恼,面含笑意捧着茶杯道:“我当然就是来品茶的~你们当初叫我来说的不就是品茶么?” 语落又转向刚刚说话之人颇为疑问的说:“万掌门难道不是来喝茶的么?” 万掌门面带难色:“虽说是来喝茶叨扰,但是恰逢华光峰前来找寻失踪弟子,即同为修仙道门中人,岂有不帮之理。” 金鹏羽恍然大悟道:“竟然是为了此事啊~怪我没留神听,只怪这茶实在太香……” “……”万掌门无语凝噎。 “对了,万掌门……” 金鹏羽突然记起什么,赶紧说道:“听闻你们凌云山原掌门失踪已久,就连你这个掌门勉强也只能称得上是临危受命的代掌门,只是在下不懂,自己派的掌门不见你们劳师动众的寻找,华光峰的弟子失踪倒是劳烦你们如此费心……啧啧啧,果然是道门情深……啧啧啧” “你……” 碍于身在浩清山,不好发作,万掌门的脸气的憋胀成猪肝色。 “金鹏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华光峰还不能前来要人了么?!” “您别误会,我可知是只是奇怪而已,您继续……你们要你们的人~关我何事?我是来喝茶的~”金鹏羽索性翘起了二郎腿,继续悠哉品茶。 “你!你简直……” “咳!”风清扬轻咳了一声。 七十二洞首洞主上前一步,正言道: “不错,你华光峰的弟子确实在我山上,前些天我弟子傍晚巡山之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匿于暗处,以为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本想打一顿就放了。” “结果他们竟然自曝山门说是华光峰的弟子,弟子听闻后更觉可恶,偷东西就算了,竟然还敢说谎,侮辱其他修道仙门,便都压到后山去开荒农作了,修一修他们的心性。” “方才听闻贵派前来找人,弟子们方才知道他们说的竟是真的,也不敢耽搁,马上告知了我。此事家师并不知情,原也不是大事,你们来寻,领走了便是。” “你们!……”华光峰座下长老气的手抖说不出话。 “怎么不是大事!”金羽鹏在一旁突然正颜厉色的站了起来。 众人一时被他的变脸惊到。 “我虽立派不久,却也知道,这各派的山门规矩,这其中之一便是不得私自偷潜其他修道仙门,不得偷学他门技艺,可如今连这浩清山都能在自家山上抓小偷了,这还了得?这岂能是小事?必须严惩!” “这……”洞主面露难色道:“不瞒金门主,我浩清山向来不参与各派争斗,更不喜挑起事端,更何况,这连抓了好几天,已经几十个人了,光是这食宿就很让弟子们头疼了,听到有人来认领,弟子们都喜笑颜开,若是现在追究起来,这人再耽搁了几天,怕是……” “哦~竟是这样……”金鹏羽恍然大悟道:“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们小门小派都会为人员食宿,各项花销头痛,想必你们大门大派更是如此。” “是啊……”洞主如遇到知音般,眼含感动:“当家方知事事愁啊……” “你们够了!”华光峰的人恼羞成怒。 “怎么?你有异议?”洞主神情瞬间冷漠如冰。 “你们浩清山什么意思!我等来此难不成是被你羞辱的么?” “是啊,哪里有待客之道!” “欺人太甚!” “你们心里盘算什么,我老头子一清二楚!风清扬轻飘飘一句话,确震慑的其余人再不敢多言。 “哼,也委实难为你们这么多年咬紧不放,当日我下令封山是不想各派再徒增伤悲,今日我大开山门无非就是看一下各派的态度,你们觊觎的人此刻就在这山门之内,哪个有本事的,上来让我老头子开开眼界,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把人抓走。” “风前辈,我等自然不是来找麻烦的,既然你主动提及此事,我倒觉得不妨把白之初交出来,毕竟他并非凡体,让各仙门查询一番,以免发生当年惨剧,若是无事,大家也都放心啊。” 万掌门起身微微弓着身体,满怀笑容。 风清扬清瞟了一眼,无任何表情。 “我老头子岁数大了,脾气也变得甚为暴躁,能动手解决的尽量就不说话。” ………… 众人齐齐噎住。 虽人人心里不忿,但也都知晓,自从浩清山的师尊羽化飞升之后,这修道仙门中怕是无人是这风清扬的对手,若是在这山门之外众人合力围攻恐还有一线希望,然而这浩清山内,七十二洞洞主,哪一个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在这里动起手来,怕是谁也捡不到好果子。 面面相觑中,无人再敢挑起话端。 “风老前辈~”金鹏羽笑着拱手作揖。 “我此番前来可纯粹只是为了喝茶的,我天羽门刚刚成立不久,可不想参与任何道门纷争,您可千万别误会,今日在场的这些道友也实在是代表不了什么,您看,这洛天峰的洛天四水四位前辈不在,凌云山的掌门也失踪已久,这华光峰来要自己门派的弟子,可实在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 金鹏羽话落,眼光不经意的扫了一圈,嘴角翘起一丝笑意。 如果说刚刚还有人妄想尽力一试的话,那么金鹏羽的话无疑是一盆冷水。 如此心照不宣的场合,洛天峰一人未来,洛天四水都不在,这代表了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第十四章 拘灵阵 砰…… 白之初看着最后倒下的蟒蛇精,非常满意笑着的扬起起手中的木剑。 “我们一起走过这条路,路的尽头应该就可以如你所愿了。” 山风凛凛,疾风卷起白衣少年的衣抉,他确一如清风明月爽朗的笑着,迎着风,踏着尘,脚步坚定向前走去。 浩清山内 “师傅,他们总算是走了,山内终于清静了……”七十二洞几位洞主望向山外的背影。 风清扬放下手中的茶杯。 “浩清山的清静已经到此为止了。”十六缓缓从内室走出。 风清扬起身道:“小白出山之事,严禁外传。” “是。”众弟子纷纷领命。 “老三在么?”风清扬问道。 “弟子在。” “为师今天从早到现在还未吃饭,你去做一道你拿手的那个什么什么鸭……” “师傅,是炭烤鸭……” 风清扬拍了拍脑袋:“对,就是它,记住少放盐,上次的太咸了,害得我喝了不少的水。” “……是,师傅。” “去吧……” 众弟子纷纷退下,风清扬踱步到大殿门前,遥望天际,那骄阳虽是耀眼,然四周却渐渐涌动起阴郁缭绕的浓云。 “师傅,要下雨了。”十六不知何时现在他旁边,同样的姿势遥望着。 “早晚都要下的,多备些雨具就不怕被淋了。” 浩清山下 “门主。”一人出现在金羽鹏面前。 “怎么样,找到了么?”金羽鹏神情严肃。 “属下无能。”那人惭愧的低下了头。 “下去吧。” 金羽鹏并未责怪,挥了挥手。 起风之时,不知何处飘来一片绿叶,那绿叶不偏不倚稳稳的落在了金羽鹏肩膀之处。 金羽鹏侧目摘下,神情淡然的看着这片绿叶,半响,摇着头笑了,口中喃喃自语,似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另一个人默默低语。 “还是忍住去找了……” 月伴清风,浓云缭绕,蜿蜒山路,肃然杀气纷落而至。 砰砰砰...... 眼前精怪骤然倒下。 白之初手持木剑,咧开嘴满意的笑笑,木剑之上缠绕的白气明显浓厚了些。 他回头继续看了看这崎岖不平延至暗处的小路。 “也不知这条路的尽头是否有人家,打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 正在这时,前面深黑幽暗之处突然闪光一现,白之初循声望去,却是看不清晰。 刚刚那光亮似是仙门阵法,莫非前路有其他仙门修士来此历练? 即是好奇,那就前去看看罢。 心下想到,脚步也不停歇,直奔深处潜去,黑暗之中,那光亮虽然似有似无,但是杀气确是越见明显…… “抓了多少个?”一男子应该是对同伴说。 “八十二个了。”另一男声答道。 “再找找,马上就齐了,一定还有。” “好。” 白之初隐于一棵树后,暗中悄悄观察。 他们在抓什么?周围并无发现精怪打斗痕迹,倒是拘灵法阵布置了不少…… 等等,拘灵!八十二个……再找找,马上就齐了……白之初脑海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不对,这法阵虽为拘灵阵,但是可以感觉到施法之人修为并不精纯,这种程度的修为对付个普通精怪倒是勉强可以,若是真想对付修道之人几乎不可能…… “啊……” 一声惨烈尖叫划破了这暗处的平静。 白之初听到,迅速双手结印隐去身影,向前追踪而去 “又抓到一个!” “果然还有,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啊。” 法阵照亮四周,白之初这才看清眼前景象:确是两名不知何派的修道之人,看他们穿着统一,佩剑相同,然而术法不精,应该是哪个修道门派的入门弟子。 “求求你们放了……放了我……我……我想回家……” 这声音竟是从法阵之中传来。 白之初的目光越过这两人,望向法阵中央:竟然赫然是一个凡人! 不对,白之初皱了皱眉,拘灵阵只对修仙之人有感应伤害,可他并不是修仙之人,身上也无半点仙门灵体感应…… 白之初再仔细探查吃惊的发现,这确是是个凡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死了的凡人,这是一个鬼魂! “放了你?”那两人之中一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放了你,你就能回家了?别做梦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游魂。” “与其让你被鬼府的鬼差压走,还不如收了你,将你炼化,增进修为。”另一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 是化灵珠! 白之初心下一惊,竟然真的有人敢用如此阴毒之术来增进修为,不惜用凡人魂魄为引! 不知为何,白之初联想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八十八个灵体之债,师公虽然说过这些死于娘亲之手的修仙之士并非善类,然而到现在自己都不能轻易运用仙门术法。 一但用出稍不留神便是天雷滚滚,这难道不是因果报应么,什么替天行道,什么罪有应得,想到这些时只有顿觉可笑。 “求求你们……我还没有死,我家里娘子还在等着我回去,你们放了我吧。” 眼见那人双目微闭,口中默诵口诀,手中的化灵珠越来越亮,那阵中魂魄还在拼命苦苦哀求,白之初在暗处默默的叹了口气,罢了,既然碰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说~人家都说了人家娘子在等着他,你们是聋了还是不识人语?” 两人一心在拘灵,不想身后何时多了一人,猛的回头,手持长剑指向来人,带看清来人,心下紧张畏惧便松下了一半。 眼前来人是一位翩翩少年,手持……木剑?周身没有半点修仙灵气,若不是这眼神和嘴角的冷笑让人心生恐惧,恐怕两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你是哪个山野农户家的猎户?!不要在这碍事!” “少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那阵中的魂魄见到白之初犹如救命稻草。 白之初嘴角冷冷的笑意更甚:“听到了么?他叫我少侠。” “你这是找死!”两人确认了此人并非仙门修士,相视一笑,即是被旁人撞破,那就只有: 杀人灭口。 第十五章 游魂 啪…… 两名男子看着这满地的晶莹,满眼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你居然一击击碎了我的化灵珠!” 白之初怀抱木剑,姿态悠闲的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刚刚速度确是有点快,不然你再拿出一颗来,我再示范一次?” “你!你……”两人怒不可遏的看着白之初,握着佩剑的手也气的颤抖起来。 “你可知你打碎了什么!你可知为了它我们白白在这鬼地方守了多少天!” 白之初不禁笑出了声,继续悠哉的靠着树,表情疑惑的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你们守了多少天,不过我时间多的是,你们如果愿意说,我倒是愿意当个故事来解解闷。”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化灵珠,炼化锁入其中的灵体用于提升修为纳为己用,八十二个凡人魂魄,就这么被炼化归于虚无,再也不能投入轮回了。 “你这是找死!!”其中一人再次拔剑飞身而来。 “哦?是么?”白之初笑着持起木剑,眨眼一瞬,宛若流星,所经之处,恍若无物。 对面之人还未看清白之初的身影,只觉手腕一紧,只听“咔嚓”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剧痛,再也支撑不住,佩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怎么回事?”另一人正欲过来,一道白影极速掠过,木剑一道划出,势若惊鸿。 只听“哎呦”一声,随后又是一声“咣当”。 白之初看着手中两把佩剑,叹息着摇头。 “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遇人不淑,再好的兵器也要蒙尘了~” 说罢转身望向痛苦捂着手腕的两个人,两人见他望向自己,无不恐惧的后退,无奈兵器被收,连自保也无法做到。 “你们现在还不跑是准备让我给你们疗伤?”白之初冷漠的望向两人。 两人一听,先是一愣,待明白之时连佩剑也顾不得再拿,捂着手腕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白之初快步走向拘灵阵,只见阵中的魂魄已经虚弱不堪,若隐若现。 扬起两人丢下的佩剑,法阵顷刻破碎。 “你可还好?”白之初望向这个年轻男子的魂魄。 “多谢神仙出手相救……”那魂魄跪地拜谢。 白之初连忙摆手:“还是叫我少侠吧,神仙这个称谓着实担不起。” “是,少侠。”魂魄点头应允。 “凡人死了,魂魄不是应该由鬼府的鬼差带走么,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莫不是你的尸身就在这附近?”白之初奇怪地问。 这魂魄,周身并无任何致命伤痕,并不像被精怪袭击致死,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死后错过了鬼差收魂,自己飘荡到这里? 这魂魄起身作揖恭敬的说:“少侠有所不知,我并非被何人所杀,也并非意外身亡。” “哦?”白之初挑了挑眉:“难不成你年纪轻轻就寿终正寝不成?” “少侠,我还没死。”那魂魄非常肯定回答。 “没死?”白之初颇感震惊。 “是的,少侠,我真的没……”说到一半,这魂魄突然一阵痛苦难忍,瘫在地上,周身的盈盈绿光又弱了几分。 凡人魂魄肯定承受不了拘灵阵的法镇,游魂本就虚弱不堪,再这么一折腾,当然经受不住。 白之初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向胸口衣襟处探去,转而明亮一笑,掏出一枚珠子。 “还好,还好,没有丢了~”转身蹲在地上对那奄奄一息的魂魄道:“这是护灵珠,你现在太过虚弱,我先将你收入这珠子中,无论何事,待你在里恢复后,都可对我说。” 那若有似无的魂魄已无力气开口,只是点了点头,白之初便口默法玦,荧光一瞬便尽数收入了这珠子中。 白之初看着这珠子,心里暗暗庆幸,当初素山师叔把它交给自己的时候,接的还不情不愿,觉得既不是什么霸道法器,在浩清山也实在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只是随意的搁置一旁。 幸好下山之时实在没什么东西好拿,除了木剑,就只有它了,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 白之初收好护灵珠正想着待这魂魄恢复后当如何搁置之时,忽而感到后背一阵疾风连带着嘶吼之声逼近。 “不好!”白之初暗叫一声,只想着刚刚之事,却已忘记身在何处,自己尚还在这遍藏精怪的山林之中。 想要躲避已然不能,迅速抽出木剑转身生生的接下了这一重击。 “喀嚓……” 白之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木剑,竟然断了……断了…… 白之初全然顾不得周围任何,蹲身捡起已经断成两截的木剑,这可怎么办,这剑上可还有…… 面前的精怪再次扬起利爪,看似已是全力一击,可是白之初却无丝毫动容,依然在看着木剑发愣…… 这一击即将击中之时,乌云透月之间,一道暇光闪过,那精怪骤然直直倒下…… 白之初拿着两截的木剑,依然全然不觉。 “彻底断开了,如何是好,不知道还能否恢复……”白之初看着断剑,略带懊恼的自言自语。 “嗯,断的确实很彻底呢。” 如空谷幽兰,清风拂月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白之初愣了一下,猛的回过头,身后的女子似是没料到他会骤然回头,来不及避开。 风过不存,月色缭绕,白之初与这名女子愣愣的互相看着对方,两个人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第十六章 月初拾 眼前的女子迎着月色送来的夜风,一袭青衫轻柔拂扬,那半阕明月恰在她的身后衬的她宛若天地灵气所生,她清亮的眸光中不含半分杂质,明亮的如同朝阳破云而出,连这阴冷怪异的树林都被她映衬的似是非尘俗之地。 缓过神来,两人不约而同向身后退去。 白之初耳根微红:“不知姑娘何人?” “我就是它呀,少侠!”女子指着断剑笑道。 白之初看看手中的剑,恍然大悟:“你是那朵花么?” “难不成还是你的断剑不成?”女子神情轻松,笑意盈盈。 白之初眼神明亮的看着她,竟也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我叫月初拾。”迎着月色,女子长发微微飘扬,额前的几绺青丝也随风烂漫,更凭添了几分清丽。 “初十?”白之初一时愣住。 “如梦初觉的初,路不拾遗的拾。” “路不拾遗……”白之初心里暗自笑着,初次见面就把她捡回来,也算是缘分了。 “你在想什么?”月初拾歪头甚是认真的看着他。 “呵呵,在想你的名字特别,不知是谁给你取的,乍的一听感觉是取名之人,像是捡你回来的人。”白之初实话实说。 “你怎么知道?”月初拾有些惊奇的问道。 白之初愣在原地,竟然还真是这个意思。 “我确实是被一位……嗯,一位朋友捡回来的,那天正好初十,他说那天的月亮很圆,就给了我这个名字,而我也是受了他的庇护修为才如此迅速。” “那为何我初见你之时,你独自在涂山应那天劫?”白之初好奇的问。 “我感应到今日会有天劫,也自知修为恐怕难以应对,但又恐连累了他,索性就独自跑出来,生死由命吧。” 天劫事关身死湮灭,月初拾的语气与神情却是一派自然坦荡,云淡风轻。 这让白之初心中对她不禁感慨,这份洒脱倒是和素山师叔颇为相似。 “不过如果不是你飞身替我受难,现在我也早已灰飞烟灭了,天劫之恩,非同小可,我该怎么还你呢?”月初拾心怀感激的望向白之初。 “不需要你来还什么,反正我自小也被雷劈习惯了~你即过了这劫,说明这天劫自会有人替你受了,只不过恰巧经过的人是我罢了。”白之初笑着道。 “你虽如此说,但是救命之恩,我怎能不还。”月初拾神态执着。 唉……白之初略感郁闷,却也理解她心下想法。 同为修道之人,不知是何人在何时又处于何地,经于何事,立下了这么不成规矩的规矩。 修道之人,须时刻谨记:天理昭昭,轮回报应,八个大字,这前四个字说的便是既要修仙,便不行奸邪之事,老天爷都在上面看着呢~ 这后四个字呢,真正讲究的就是个因果了,其中就有这有恩必报,有债必偿了,欠了人家的就必还不可,否则这老天爷不定就让你在什么地方已另一种方式还了。 啧啧啧……这让他想到小时候每次提及道**回都会问师公。 “我们浩清山天天都有野味来吃,这算不算是我们欠了它们的?又要怎么还呢?” “……”风清扬无语。 “若是它们欠了我们的拿命来还,那又怎知我们欠不欠别人的,会不会用命来偿呢?” “……”风清扬继续无语。 “我前些天看到三师叔抓来的鸭子甚是可爱,趁他不注意时放了几只,它们会回来报恩么?如果我飞升了或是死了它们找不到,是不是不太好呢?” “……”风清扬把手附上了额头。 “还有……咦?师公,你怎么走了?” 此时一只纤纤玉手在发愣的白之初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哦,”白之初回过神儿笑着摇头:“没什么,如果你觉得心下不安,非要还的话……” 说罢伸手送上手中的木剑:“这个你可以帮我恢复么?我只有这一把佩剑。” 月初拾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他。 白之初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你可不要小看它,我的体质和其他仙门弟子不同,我并不能使仙门术法来操控那些有品级的仙门兵器,所以这把木剑对我来说很重要,现在它断了,我还要额外另寻一颗上好的树,在花费时间来砍树,然后再……” 不等他说完,月初拾抬手轻颂,那两截断掉的木剑眨眼间恢复如初。 “咦?好了~”白之初高兴的看着手中完好的木剑。 “不过你还没说你……” “哦,我的名字叫白之初,你叫我小白就好。”白之初忘了自己还没自曝姓名。 “我知道,浩清山白之初,白绕山前辈与紫斋前辈的儿子。”月初拾说道:“虽附身在你剑上,但是你所经历的那些我都看听的到。” “哦,竟是我忘了此事。”白之初点头。 “你的身份如此特殊,为何独自下山?”月初拾问道。 “我不说,谁又知道到,况且即使别人知道了又如何?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山上,倒不如纵情恣意来的逍遥快活。” 月初拾看着眼前潇洒少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问道: “那你现在准备往何处去?” 白之初想了想,笑到:“没想好,不过眼下倒是有件要紧的事,”说罢指了指胸前的护灵珠:“他说他还活着,我要尽快送他回家。” “我与你一同前去吧。”月初拾道。 “你不回家么?” “我所住之地设有结界,出来之后便无法探寻其具体位置,就算是找到,我现在的修为也打不开那结界,倒不如与你一同游历,如何?” 月初拾月光之下周身散发着淡淡微光,似是月边锦云的一抹,令人心驰神往。 白之初心下想到,若是让她一人,恐遇危险,不如安置好这魂魄然后再送她回家,也算是有始有终。 “小白,走啊,这边是下山的路。” “哦,哦……月初拾姑娘……” “叫我初十就好。”初十转过头笑对白之初。 这一抹笑说不尽的闲适飘逸,在这如水的月色中如梦似幻,动人到极点。 “初十。” 月下高峰 在这山的一处顶峰之上, 一抹身影无声的静看这山下的战况发展, 随后 这冷漠孤寂的身影 悄然消逝于这月色之中。 第十七章 入世 浩清山内 金羽鹏翘着二郎腿悠哉的坐在大殿上品茶。 殿上除了风清扬,空无一人。 “老头,我喝了这么多年的茶,还是你这里的最合我口味。”金羽鹏笑眼眯眯的看着风清扬。 “呵,就你也懂品茶?我以为是水就可以了。”风清扬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嗳~你这样可就无趣了啊,好歹我这些天也帮你打发了这么多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算是当年你师尊未飞升之时,这杯茶我也讨得。” “你不在天羽门守着他,在我这里赖着不走?还是说……”风清扬心下一惊,看着金羽鹏急忙道:“他不在?” “你猜对了……”金羽鹏低头望向一直放在手中之物,缓缓抬到眼前:“他走了,我现在还没有找到。” “你……”风清扬神情颇为紧张的伸手指向金羽鹏。 金羽鹏吓得立刻起身道:“他若是执意要走,我哪里拦得住,还说我……你不也一样,明知道山下情形,不照样放白之初下山了,还说我……” 风清扬被噎的一时语塞。 “你懂什么!” “老头,别把别人都想的那么笨,你觉得这山上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放他入世去历练,可是此时我猜得到,彼时难保别人猜不到,假如所有人都猜到之时,你又当如何啊?” “该来的我老头子确实拦不住,但,拦住一时是一时。”风清扬语气凝重。 金羽鹏看着他,忽而即无奈又轻松的笑了,转身向门外走去:“老头,我走啦,放心,有我在,拦得住。” 风清扬看着这个张扬脱兔一样的背影有些头疼,不知道当年师尊留下的棋子到底应如何放置才好。 山脚下 白之初和月初拾正坐在一棵树干之上休息。 “真是想不到这个树林这么大,走了这么久才出来。”初十看着脚下那群奄奄一息的精怪感慨:“小白,打了这么久,你不累么?”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累了,初十,你身上可有干粮?”小白摸了摸肚子看向初十。 “干粮?你先前不是在涂山已经吃过了么?” “是吃过了,”小白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可能是下山这一路精怪过多,体力有些消耗吧。” “不过你我也并非俗世红尘之中的凡人,对修仙之人来说,辟谷应该很早就会了吧。”初十表情疑惑的看着小白。 “辟谷是可以,只是我们浩清山从来不在意这个,众师叔都说修仙虽是为了飞升,但是也不能失了做人的乐趣,其他多数门派的弟子也被我们熏染的几乎无异。” “哦,原来是这样。”初十正说着,抬头望见了什么,对着白之初莞尔一笑:“不过眼下倒是有可以填腹的东西。”说罢调皮的用手指了指头上。 白之初坐着她的手指仰头向上望去,原来他们选的树竟是颗果子树,树上正结着累累果子,自下而上望去,点点落花,硕果累累,甚是好看,白之初提气运功,身影轻飘到树枝之上,动作利落毫不麻利的摘了许多果子下来,白影一晃,又坐到刚才的树干之上。 拿起一个果子仔细的用衣袖擦了擦,然后伸手递给了初十:“给。” 初十也十分大方的接过,笑着看他。 白之初随手又拿起了一个果子,看也不看就咬了一口,神情似是觉得还不错,便又咬了两口。 初十见他吃的开心便也跟着咬了一口,不料却难以掩饰的皱起了眉头:“这果子是涩的,你怎么也吃的这样开心?” “是么?”白之初并无意外的看看手中的果子,随口满不在乎笑道:“可能是我太饿了吧。” 说罢远,眺前方的路程,似是前方有个岔路口,通向两处相反道路,再向前看去,皆是皑皑白雾,并不清晰。 “也不知哪条路下有人家……”白之初说道。 这时他胸口的护灵珠忽而发亮:“少侠,一直南走,看到关卡,就可以进城了。” 白之初颇为高兴的拿出护灵珠对着它道:“你醒了?” 护灵珠继续闪烁:“感谢少侠的救命之恩。” “你是怎么飘荡到此地的?你家在何处?之前听你说你尚未亡故,这又是何原因?”白之初将心中疑虑一一讲出。 “小白,我们不妨边走边说,他的状态我看还很虚弱,三言两语恐未必说的清楚,不妨让他慢慢说。”初十在一旁提议道。 “嗯,好。”白之初点头赞同,转而对着护灵珠中的游魂道:“那你就慢慢从头说起吧,中间若是觉得不适便告知于我。” “好。”护灵珠闪烁道。 这样,白之初与月初拾便从树上飘然落下,向南走去。 路上,通过这护灵珠中的游魂断断续续的诉说,两人大概知道了原委。 这游魂名唤温良,是一名书生,在这镇上是个教书先生,与妻子新婚不久,两人举案齐眉,日子过的甚是温馨。 有一天晚上温良在街上给妻子买了发簪,满怀欣喜的回家之时,路过一个漆黑的巷子口,忽觉背后有人唤他的名字,他回头之时一个黑影猛然只身扑来,他便晕死了过去,待到醒来之时,便已成了这游魂…… “你可看清何人唤你名字,又是何人扑过来?”白之初问道。 “不曾看清。” “你说醒来之时就发觉自己已是游魂,但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么远的山林之中,还会落入那拘灵阵?” “因为有人要抓我。”温良如实回答:“我害怕,她一直在追我,而我一直慌不择路的跑,不知怎么,就跑到了那里。” “追你之人可是鬼差?” “我不知道,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很可怕,很骇人,当时的我只想着跑。” 白之初听完温良的话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小白,可是有什么不妥?”初十在一旁问。 “若他是被人袭击而死,对死之前的印象模糊这倒也正常……” “但他若是没死,还活着按他的说法来说那便是被夺舍了,但是他身上又没有被施法的痕迹,又不太像被摄魂夺舍,被其他有执念的怨魂夺舍倒是有可能……” 白之初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可是这冥界鬼府对这勾魂审鬼,惩鬼恶孽之事向来职责森严,被夺舍,还能让他跑掉,还能让那么多的游魂被化灵珠炼化掉,这怎么都说不通呢……”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初十问道。 白之初看着前方,依稀中似有城墙隐隐若现。 “先去看看他是生是死,若是死了便等鬼差来接他入黄泉过奈何,或是没死……” 白之初歪头看向身边女子明洌一笑:“我们可能又要多管闲事了。” 第五十一章 恍惚中,白之初被一阵欢快的虫鸣鸟叫之声吵醒。 睁开眼睛,首先闯入眼帘的尽是晨雾缭绕,这柔白的雾气中渐渐升起,碰到树梢又缓缓散去…… 雾气散尽之后,白之初缓缓坐了起来,看清周围环境。 散乱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与天空辉映出一道道弯弯的轨迹,似浓或淡,似长又短,颜色绚丽,相互交错着,整个天地间都蒙上了这样一抹七彩的光晕…… 在这样的流光溢彩处,白之初站了起来,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形……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猜想,于是试着伸手对着不远处的大树运起一掌…… 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没错了,应该是自己昏迷之中误入了什么幻境结界当中了。 白之初忽而想起了什么,伸手向身后探去,木剑不在。 不过有他们在,想来初十也不会有什么事。 想到这里就放下心来。 既然眼下没有什么办法即刻出去,不如先四处看看再做打算。 于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周遭经过之处,一丝丝阳光透过枝叶间缝隙落下,不知名的虫儿仿若蝉鸣。 头上一片纯净无垠的蓝天,一阵流云拂过,仿若迎面而过的微风一般的漫不经心。 想不到还有这般胜似仙境的结界,不知是何人所设,这等超凡,想必是某位隐士高人吧。 白之初一边感受着美景一边感叹。 正走着,却看到不远之处出现一个人,白之初停下了脚步。 是一个男子,他微微低着头面对着地上一只兔子,这兔子好似焦急的要诉说什么,不停的蹬着后腿。 “嗯?找不到妈妈了么,你好好的睡一觉,做个美梦,醒来妈妈就回来了。” 男子的声音温润无比,令人听了如沐春风。 话音刚落,他的衣袖拂过小兔子,那兔子便乖顺的卧在他的脚边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男子看着脚下白白的一团,微微一笑,轻倚着身后的大树,此时微风拂过他墨泼一般的长发,虽有一根青色发带松松的系住,然而那些散落的长发随着风,这样丝丝缕缕的飞扬而起,连同他的衣袖,飘然若仙,简直就是一副画卷一般让人不忍破坏。 “无邪!原来你在这里!” 远处不知哪里传来另一阵明亮的男声。 那双不落凡尘的如水般平静的双眼应声挑起眼眸,不知具体望向了哪里,只是瞥到了一处,脸上淡淡的露出了春风般和煦又温暖的微笑。 “好友都来了这么久,还不现身么。” 他说完,那眼神望向的不远处,一个傲然身姿渐渐显露。 “每次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哈哈哈……”来人笑着走向他。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飘逸长衫,容貌俊美,眼似琉璃,眉目清明,眼角间神采飞扬的俊朗少年迎面向他走来。 “无邪,你说我是不是变成什么样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无邪?白之初立在不远处听的一清二楚。 这个人莫不是任东流口中众人合力绞杀的风无邪? 他如果是风无邪,那此刻自己所在的结界又是什么? “云兄若是把这游玩的心思用来勤加修炼,想必飞升,指日可待。”风无邪淡笑着回答。 云兄?难不成……… 白之初此刻思绪有些混乱。 “还说我,你自己都不记得在这个无忧村里待了多久了吧?”说着看到了风无邪脚下的那团白色。 “就为了让它们每天都做个好梦么?” 风无邪笑着摇头,温暖依旧:“云兄,你若是如我这般活得久了就知道帮助别人做个美梦也是一种修行。” “你知道,我做不到,闲云野鹤,纵情山水,远离红尘,无爱无恨,这便是我云忘归心中所求了。” 这黑衣男子笑着说罢,风无邪听完亦无反驳,倒是神情眉宇间透露出纵容的意味,并无同龄人之间把酒言歌的畅快与潇洒。 这人果然是云忘归。 白之初看着两个人的相处状况,心中更是无法分辨这幻境中情形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有何意义? 若是真的,那莫非他入了禁地以来,所见所听皆是假的? 嗯?真假与否,走向前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白之初突然想到两人就在面前,即使是幻境之中,也能问出个一二。 于是不做迟疑果断迎面走了过去。 然而还未走进,周围景象瞬息之间变化万千。 下一刻,白之初已经身在道观之中。 风无邪与云忘归此刻正坐在面前四方桌之上品茶。 “你说你好歹也是个一山之主,也不弄个气派点的门面,就这么一个小观……” 哦,原是他们看不到我。 白之初心中念到。 风无邪缓缓放下手中茶杯,不急不缓道: “地方虽小,不过招呼知己一人,足够。” “哈哈哈……我就是喜欢同你这般谈话,话虽少,确是非常受用。” 云忘归爽朗的笑着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之时,你正为一个将死之人造梦,那时候我还当你是什么入了歧途,噬人魂魄的千年老妖。” 风无邪脸色未变,一派祥和: “嗯,你见识少,不怪你。” “之后我便不由分说的同你打了一架,又觉得千年老妖不会这么弱,太不经打了……” “嗯,按我这个岁数来说的话,你算得上是殴打老人了。” 风无邪波澜不惊的又倒了杯茶。 不过云忘归却慢慢收起笑意,一本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无邪,你之前可听说浩清白绕山之事?” 风无邪微微点头:“略有耳闻。” 白绕山?! 白之初听罢心中一惊,可也仅限如此,他们的对话他听的一半明白,一半糊涂…… 听过那任东流的话,这两人应是死敌对头,可眼下他之所见却又不是,这里结界应该是回忆所编织,他眼中所见大概皆为二人共同经历。 眼下既然没有任何出去的办法,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从他们的回忆中走过一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想到这里,白之初心下又安稳了几分。 第五十二章 “白绕山,我当然知道。” 风无邪缓缓收回淡笑,转头望向天边,心中思绪翻涌,天边丝丝云雾那样轻暖柔和,像极了她轻笑时的眉眼。 “那你肯定知道紫斋了?” 云忘归看着风无邪问道。 “嗯,我们本就同族,不仅知道,而且自幼相识。” 风无邪并无任何隐瞒,平淡说出,仿佛和说着天要下雨一样的稀松平常。 “喂!!” 云忘归吓的立马站了起来,跑到门前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气的回头说道: “风无邪!你能不能谨慎些!我提醒你多少遍!这件事不要说!不要说!你知道这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你们!!” “我知道。” 风无邪看到他的样子笑着说道,似是对他过激反应不以为然。 “你知道?我看你一点也不知道!!龙之逆鳞,得之飞升,有多少修道之人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们……你可知道,紫斋因何而死,白绕山又因何自尽,可叹那紫斋虽然是舍了自己的命,但哪个人又真的曾放过她的孩子?” 风无邪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颤,眉头微微一皱,当年涂山一别,想过沧海桑田,想过世事变迁,甚至想过…… 可唯独不曾想过她这样早的就…… 云忘归虽看到他的悲伤,心中不忍,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浩清山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已经封山多年了,风老前辈更是倾力护幼,各派嘴上喊着诛杀妖邪,说这孩子身上有那八十八位道长的灵体,可是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紫斋留在他身上的护体逆鳞……” “苦了这孩子了……” 风无邪轻声叹道。 “我若不是不耻他们作为,又何必常年不归,寄情于山水。” 说道这里,又觉得自己跑题,于是又加重了语气继续说: “喂!你这人能不能不要总是听话光听表面!一个孩子尚且需要浩清山倾全派之力去保护,你呢!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谁又来保护你!” 云忘归急叹道。 “我?当然有挚友你保护了。”风无邪波澜不惊的看着云忘归笑。 ………… 云忘归一腔怒火生生的被憋了回去,气的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我真的迟早要被你气死!我这两下子,碰到高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紫斋走的那天,我听到了她的告别声。” 风无邪没有在意云忘归气愤的情绪,思绪只是想到了那个风云涌动的早晨,自己正躺于树枝之上,想着一山之主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直到那个坠龙的悲鸣之声从耳边,心上,脑海里,四面八方冲过来之时,方觉的什么是疼…… 风无邪缓缓的说: “上古龙族,互相有通,寂灭之时,身归天地,所以我们走的时候,龙族无论身在何处,皆同鸣同悲。” “那天她走的时候,我听到她说,龙生有憾,人生无憾。这么多年,我想了很久这句话,我想我现在有一点点理解了。” 风无邪说完,转头看向云忘归淡淡的笑了: “好友,不要执着于生死由命,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化作山川河流,你便时常来爬一爬我的山,泛舟于这河流之上,乏了,就随意卧于一颗巨树之下,而那些,都是我。” “我不听!我不听!别跟我交代后事,说的好像你要死了一样!我活的没有你久!看的不如你开!悟的不如你透彻!我只知道,这世上活着才是最紧要的,死后的事我哪知道!我也不想要知道!” 云忘归越说越激动,索性就直接站了起来,仿佛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有威慑。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不准暴露了身份!若是我能飞升,你我二人从此远离红尘,自在逍遥~若是我没那个机缘,好歹也算是遇到此生知音,死也瞑目,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风无邪静静的坐在凳上微微抬头看着云忘归。 “可好?”云忘归说完,极不自信了问了一句。 “好。”风无邪点头应道。 而此时,一道孤单的身影正立于二人身边。 白之初看着两人,自己默默的走了出去,一个人落寞的坐在了门前石阶之上。 原来风无邪是龙。 原来他认识娘亲。 原来娘亲临死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原来……他们是为了这个原因对自己紧追不放。 一时间太多的未知信息这样涌面而来,惊讶的,欣喜的,恐惧的……还有,羡慕的。 刚刚那一幕生死知己的惺惺相惜让白之初羡慕不已,这样高山流水般的知音谁的此生又能遇到几个呢? 不过很快,白初便调整了情绪,如此这般看来,事情后来定然是发生了变故,不然这云忘归到底是为何无端入了魔呢? 风无邪为龙的身份外面是否已然知晓? 若是知晓,为何这些年从未听各派说过。 若是不知晓,风无邪又是因何被诛杀? 难不成真是二人最后反目? 既然出不去,那就这样待着,直到发现真相吧。 “你说,他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金鹏羽插着腰看着昏迷了一天的白之初迷惑不解。 “睡到该醒的时候。” 了无痕答道。 “不过他跌入的这个幻境还真是有趣,以你我二人之力竟然都进不去,啧啧啧~果然是山外有山。” 金鹏羽佩服的感慨道。 “他之进入,必然有他之机缘。”了无痕说道。 “不过,那个人在法阵之外突然出现是何意图?” “不知,不过你现在可以问问他。” 金鹏羽也似有察觉,扶袖转身,立于白之初身前,动作连贯,迅速异常。 门口一人身影缓缓走进。 “老夫竟不知后辈之中还有如此高手,仅一现身便被识破,真是惭愧。” 来人真是任东流。 “任掌门自谦了。” 金鹏羽笑着拱手奉承道。 “你为何阻止我们?”了无痕开门见山问道。 “因为云忘归不能死。”任东流如是回答:“他若是死了,我们可能永远也走不出这个结界。” 第五十三章 “哦?”金鹏羽眉间上挑,颇为意外。 任东流却没有看他,只是对着了无痕继续说道: “老夫虽不想说,可眼下也实无他法。”说到这,抬头又看了眼眼前二人,又看了一眼还在晕着的白之初,眼神中隐有愧疚之色。 “当年虽诛杀了风无邪,可是他修为实在非寻常修仙之人所及,他虽泯灭,可是却以云忘归之灵体为引,留下了一个极为厉害的灭灵幻境,若是杀了风无邪,这幻境之中的一切也会立刻消失,包括我们。” “啧啧啧……这种术法我还竟是头一次听说,无痕,你呢?听说过么?” 金鹏羽言语兴奋,两眼发光的问向了无痕。 了无痕摇了摇头。 “杀他不行,出又出不去,所以你就干脆在这灭灵幻境之中又设下这层结界用来互相牵制?” 金鹏羽转头问向任东流。 任东流默认点了点头。 金鹏羽心下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喃喃道: “恕我直言,这还真不是什么正常人能想出来的点子,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一分便宜没占着不说,到头来还要大眼瞪小眼的比谁活的长么?” “你……”任东流一口怒气生生噎在胸口,又实在是句句属实,字字戳心,无法反驳。 而另一边,白之初对这边周遭一切却是丝毫不知。 这几日,白之初如同一个隐身的旁观者一般,看着这两人月下舞剑,对酒当歌,过的宛如脱俗神仙一般自在无一。 此刻呢。 云忘归兴致勃勃的正在树下挖洞,风无邪手提一瓶清酒,拂袖而立。 “好了~这个深浅应该是差不多了,我听闻这好酒若是月圆之时埋于树下,过个百八十年的再挖出来,那味道,啧啧啧~” 云忘归眯着眼睛陶醉其中道。 “那好友可要努力修炼,若是未到那时,岂不是便宜了我。” 风无邪边说边伸手将手中美酒递了过去。 云忘归全然未在意他说了什么,只笑着接过了酒,小心翼翼的放置于洞中,然后专心致志的再填埋起来。 直到最后埋好,方才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撩了一把散落于肩前的长发,颇为得意的站起身来,回头望向风无邪。 “好啦~我将它埋于你的地界,你可要看好,不要叫山间哪个馋嘴的小妖偷喝了去!” 风无邪笑而不语。 “你别笑啊,听到没有。” “他们不敢。” “嗯,也对,若是真的被偷喝了,我看你这个山主也别当了,此地便弃了吧!” 说话间,一只小狐狸突然嘤嘤的叫着跑了过来,卧于风无邪的脚边,叫声悲伤凄凉。 风无邪表情少有的皱起眉头,微微弯腰,伸出手,抱起了小狐狸。 小狐狸蜷缩于风无邪的手掌之间,瑟瑟发抖嘤嘤嘤不停的抽泣着。 风无邪表情略显凝重的看着它,云忘归发觉似有什么,于是向前走了两步问道: “这只小狐狸怎么了?” 风无邪未回答,只是掌心运起一团雾色,轻轻附于小狐狸身上,小狐狸渐渐舒展开蜷缩的四肢,进入了风无邪为它织就的美梦之中。 “好好睡一觉吧。”他轻轻的说。 “无邪……?”云忘归有些着急的问道。 “它找不到妈妈了。”风无邪转过身看向云忘归,淡笑着回答道。 云忘归仔细辨认他此时神情,却是辨不出有任何异样,仿佛刚刚的皱眉只是他自己的一时眼花。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事瞒我?”云忘归眼神依然看着风无邪,不曾转移。 “嗯。”风无邪点头,一本正经道:“若我猜的没错,这小狐狸的母亲应该是和其他狐狸洞的公狐狸私奔了。” “私,私奔?!狐狸?!”云忘归惊叹道。 风无邪一脸郑重的点头肯定:“身为山主,我定不能对它不管不顾。” “哦……”云忘归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刚刚表情如此郑重,还掺了些许的惆怅。 “原以为山主不过是一个山头的守护神,竟想不到连这种抚养弃儿的事都尽归你管,真是难为你了。” “还好,它们过的开心自在就好,曾经还有因为三妻四妾的黑熊领着熊崽子来找我评理。”风无邪回忆道。 “……评理?”云忘归瞪圆了眼睛:“后来呢?” “我便找到那三心二意的黑熊,将它吃了。”风无邪又回忆了一遍,嗯,点头确认了一下结果,确实是吃了。 “吃了……”云忘归吃惊的张大嘴巴,转而又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可真是有你的……哈哈哈……” 风无邪抱着小狐狸,身影在风中微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友仰天大笑。 不远处的白之初看着肆恣潇洒的二人虽心向往之,但是,他刚刚也分明听到了小狐狸所传达的信息。 它的妈妈确实找不到了,却并非如风无邪那般所说。 而是:山下有人破了结界,偷偷潜入,被守卫的狐狸们发现,小狐狸拼死跑回山中告知情况…… 他瞒了他。 为什么要瞒着云忘归? 白之初看着两人,脑海中突然展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能破结界之人必是修仙之人,然为什么无缘无故偷偷摸摸的打探到这里? 莫不是……! 不会!不会!白之初猛然的否定心中这可怕又黑暗的念头。 风无邪是龙之事虽只有云忘归知道,但是这二人交情深厚,云忘归也并非是那般歹人。 但风无邪即以知道山下情形,为何又不告知云忘归? 若是遇到生死悠关之境,多一个人在身边岂不更添胜算把握? 白之初沉思之际,已是第二日白昼。 二人正在观门之外告别。 云忘归神色匆匆,似有要事。 “无邪,掌门突然发出召回令,不知出了何事,我可能要……” “无妨,你即刻回去吧。” 风无邪淡笑着点头挥了挥手,云淡风轻。 这一天,白之初远远看着那道肆恣潇洒的背影的渐远消失,而晨风之下的风无邪看着挚友的背影就这样久久不曾动过。 直到入夜,风无邪依然停留在那里,不知道他在静默中思考什么,转身之时已是面带微笑,满怀畅然释怀之感。 第五十四章 风雨欲来 白之初看着风无邪山中召唤出了山界之内的所有妖兽精灵。 场面之浩大,让白之初为之震惊,原来这样寂静的山中竟栖息如此之多的修仙野兽。 风无邪一袭白衣,身姿飘逸立于半空之中,神态淡然的面对底下黑压压一片的山界精灵。 那只小狐狸正立在一只巨兽头上,神态激昂的嗷嗷叫着,众精灵情绪同它一般无二,皆是群情激愤。 白之初站在不远处看着它们,也似听懂一些它们叫声的含义。 它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要展开一场守卫山主的生死之战。 白之初听得懂,风无邪更听得懂。 他悬浮半空之中,散发如丝,环与周身,平添几分孤寂。 他俯视一切众生灵野兽,眼神温柔悲悯。 “日落之前,此山全部野兽生灵,皆全部离开,违者,死。” 说完,风无邪,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嘤嘤嘤……” 一片空白平静之中,小狐狸不知所措的嘤嘤起来…… 然山主令,万物从。 出了离开,它们别无选择。 不消半刻,山中一片死寂。 入夜,白之初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风无邪身姿非凡立于月下,星眸远眺。 白之初不自觉的轻叹了口气,感慨万物万法,世事无常。 风无邪突然皱眉转过头来,对着白之初所在之地厉声轻喝:“谁在那。” 白之初未有预料的慌忙向后退了一步,难不成他能看到自己?不对…… 正疑惑不解之际,身后一团影子滚了过去,没错,是滚。 还伴着嘤嘤嘤的叫声。 原来是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滚到风无邪脚下,两只爪子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抉,抬起小小的头,悲伤的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风无邪低下头看着这小小的一团,微微低下头问: “你怎么还不走?” 小狐狸耳朵有些怯生生的耸拉下来,眼神也躲闪起来,只有爪子还在紧紧的抓住衣角不放。 风无邪有些意外它的执着,弯下腰,低头看向它继续说: “这里已经庇护不了你们了,走吧。” 小狐狸耳朵彻底的落了下来,头也埋的很低,爪子也抓的更紧了。 风无邪疑惑的看着它。 它嘤嘤嘤弱弱的叫了几声。 它想继续这样陪着他。 风无邪听懂了。 他看着小狐狸忽然笑了,清风明月,沁人心脾。 小狐狸呆呆的看的傻了。 而下一秒,风无邪轻袖一挥,它就傻傻的进入了梦乡。 抬手落袖之间,小狐狸消失不见。 “以后呆在家人的身边不要再乱跑了。” 说罢转身离去,未做停留。 白之初默默的停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前去。 眼下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一场滔天风雨即将到来。 只是想不通的事,太多。 “你说,这小子睡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鹏羽看着一动不动的白之初皱着眉头问。 “该醒的时候就醒了。”了无痕回答。 “你这不是废话。”金鹏羽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话说回来,你为何一点不急?那老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了无痕转过头看向沉睡中的白之初: “我们要的答案,或许他醒了,一切就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