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事务所》 第一章 深夜访客 深夜，星耀城里的灯火通明，这是一个充满着烟火气的城市。走在路上，你可能会迎面撞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疲惫的眼神，也可能会与街边散发着浓烈香味的夜宵摊子不期而遇，又或者在长宁街一条幽暗的巷子里与在233号门口踌躇纠结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 真情事务所的招牌很不显眼，蓝底黑字，寥寥几笔，在一排灯红酒绿的广告牌里显得又破又旧，不过这种私密性比较强的服务行业，不起眼是最好的了。 门铃响了，金笑笑一下从会客区的沙发上弹起，盖在脸上的杂志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会客区正对着办公室的大门，围放着四张沙发。会客区背后便是四人的办公区，另外还隔出来一个单独的茶水间。 ”有客人？婷婷，别操练了！快来帮忙！” 简单来说，金笑笑是真情事务所的创始人，五年前她突发奇想以帮人解决感情问题，拯救为情所困的人们为主营业务设立了这家事务所，这几年下来倒也能自负盈亏，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赚波小钱。 李文婷满脸不情愿地从瑜伽垫上坐起来，抱怨道：“天哪，快十二点了，我这都打算回家了，哪位大爷这么会挑时间啊！”虽说李文婷如此抱怨，其实很多客人都会选择深夜来访，毕竟这说到底也不算是一个很上得了台面的事。大家沐夜前来，也只是在尝尽深夜的辗转反侧的滋味后一个心里没底的尝试。 说到李文婷，她加入事务所的时间最晚，因为家里开武馆，自小耳濡目染，身手了得。金笑笑偶尔因为工作的原因会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有李文婷在身边，她会觉得自己安全了不少。 “何元和张盛铭已经回家了吗？”金笑笑一边飞速地收拾着面前摆满的空易拉罐，不知什么时候拆开的薯片，已经有点腐臭味道的外卖盒子…… 李文婷也没有空搭话，拍了拍自己的脸，整理了下头发，赶忙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城市深夜中的霓虹在她身后闪烁着，勾勒得她原本就清瘦的身形更加落寞，她低着头轻声问道:“请问，是真情事务所吗？” 李文婷没想到深夜来访的客人竟然是一个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小姑娘，看了金笑笑一眼，迟疑地答道：“对，是真情事务所，先请进，坐一下，我们的资深顾问金小姐会为您服务。” 她像条件反射一般说完了这一段话，余光却一直在看金笑笑，像是在说：怎么回事，怎么是个小妹妹，你搞得定吗？ 金笑笑确实比较擅长和老油条们打交道，她爱钱，经常对顾客说：“您若是图钱，我们必定全力以赴；若是求情，我们也会尽力而为。”毕竟顾客要是图钱，事务所收费会高很多。 那姑娘拘谨地向金笑笑笑了一下，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 一般这样的少女顾客都是何元接的，何元怎么也算个富二代，见过的女孩子比金笑笑喝过的奶茶还多，他一出手，女孩子门马上就会不设防地什么都说，后续的沟通就会简单很多。 “妹妹，怎么称呼你，这么晚来，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吗？”金笑笑斟酌许久，有些许模仿何元用故作温柔磁性的嗓音问道。 那姑娘一开嗓就让人听出了哭腔：“姐姐，你好，我叫曾晓雯，是个大三的学生，我想，我想挽回我的男朋友！” 李文婷拿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走过来坐在了曾晓雯身边，递给她水，“妹妹，不要难过，我们好好说。”说着她抬手在曾晓雯的背上摩梭了几下。 “我和他在一起了六年了，我们高一就在一起了。但是大学报志愿我就不想和他分开，但是我们成绩差的太多，而且他理科好，选了坎城电子大学最有名的计算机专业，我的分数连他们学校最冷门的专业都够不着。我以为不过是四年，星耀离坎城市也不过两小时车程，我们熬过去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但是最近我突然联系不到他了，去他学校，他也是避着不肯见我。” “这小子，有其他人了吧。”金笑笑听着如此套路的剧情发展，忍不住轻声插了个嘴。 曾晓雯抬眼看了金笑笑，眼神里都是无助彷徨，“对，我听他室友讲，他从大一起就一直有同校的女朋友，一直有…….”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做这一行久了，金笑笑看过了各色各样的眼泪，听过各色各样的控诉，实在很难共情，她现在满脑子都在回忆以前的成功案件，看是不是有类似的，可以借鉴一下方法。 李文婷不同，她刚加入不久，看着曾晓雯耸动的肩，眼眶也红了。 “金..金姐姐，我需要提供些什么？我真的很爱他，拜托你们帮我挽回他！我很有钱的，我爸爸给我的钱我根本用不完，我小金库里还有几万，您看够不够！只要能和他继续在一起，多少钱都可以！“ 金笑笑听到钱这个字，一下子有了兴趣，没想到居然是个富有的小妹子。“不是钱的事，小妹妹我们先仔细聊聊细节，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是这样，我们需要他的背景资料，还有一份简短的你们恋爱经历，以及一些你觉得可以打动他的回忆，小物件等等。”金笑笑见曾晓雯不搭话，继续说道。“你看，今天这么晚了，我给你一张我的名片，你把资料发给我们，我们讨论后先去探探对方底细，再找你商议具体的方案可以吗？” “行。”曾晓雯思索了一下，答应了，道完谢便出门了。 “你要不要这么明显啊！“李文婷一脸看透的表情。“钱字一出，我看你笑地都真诚了不少！” “嘿，这么明显吗？我觉得就还好吧。别说我，你多干上几年，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也会明白，只有钱最靠谱！”金笑笑站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裤腿，回道。 “好啦，这都要两点了，走吧，回家！” “不回了，我白天睡那么久，好不容易等来活，我还不得加班加点研究下方案！”金笑笑说着兴致勃勃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笑盈盈地翻看起往年的案件记录。 第二章 意料之外 “哟，通宵了？”张盛铭一开门就看见了仍处在兴奋中的金笑笑，略带惊讶地问到。 暮春的风被张盛铭一把拉开的门带进了办公室，柔和清甜，携着淡淡的花香，猛的打在已经工作了一夜的金笑笑的脸上，让她清醒了不少。 “盛铭哥！快来快来，昨晚接了个活。”金笑笑伸了伸懒腰开心地招呼张盛铭过去商议。 张盛铭是四个合伙人里年纪最大的，之前已经在管理咨询行业颇有名气，不晓得是哪根筋搭错了放弃了高薪体面的工作，和这些“不入流”的人一起瞎混。 金笑笑简短地向张盛铭讲述了昨晚的事，拿着刚打印出来地照片说：“那小姑娘一看也是一夜没合眼，早上四点多我就收到了近万字的感情经历简述，简述！那个情真意切啊，看的我这颗荒芜的心都为之颤动了。” “这就是咱们的男主角？”张盛铭接过照片，“确实长得清秀，是招小姑娘喜欢。” “是的，名字叫宋齐…” “宋齐飞！我了个去，这不是宋齐飞吗？！”不知何时，李文婷站在了他们身后，他看到宋齐飞的照片，震惊地瞳孔都大了一圈，“这我表弟啊！” “什么？！”这下轮到金笑笑和张盛铭两人征住了。 金笑笑很快从震惊中抽离出来，大笑道：“哈哈哈哈，有意思啊！这下这单岂不是好做了很多，亏我昨天把我之间做的劈腿的案子全翻出来，看了一遍，白费力气了。婷婷，只要你一去，还不是志在必得了嘛！”说着她就要过去拥抱李文婷。 李文婷一把推开了亢奋的金笑笑，“我们家，居然，出了个如此典型的渣男？”她一脸不可置信，快步走到电脑前开始阅读那个几万字的感情经历简述。 “笑笑，我觉得文婷去还不如你去，更能听到实话。”张盛铭悄悄在身下用手指了指李文婷，并比了个拳头的手势。 “怎么可能，那崽子听话的话，我们婷婷就以理服人，不然就教训教训他，年纪不大，男人的毛病倒不少，反正估摸着也是从小被我们文婷欺负大的。”金笑笑并不理会，假装没有看懂张盛铭的意思，走过去一把搂着了李文婷的肩膀说道，“要我说，小孩子就该打，打了才长记性呢！” 张盛铭摇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是逼迫人家屈服与你们的淫威之下，就算把人劝回头了，不会长久的啊。” “害！要什么长久啊？退一万步，就当给那小姑娘多个机会不好吗？”金笑笑看张盛铭不接话茬，便继续说：“哎呀，我知道了，这种剧情，又是大学生，本来就是婷婷出马比较好，我俩和何元都几岁了？你能听二十岁的小孩聊感情，并且做出正确的表情吗？反正我不行。况且，这种性质的，我向来最厌恶了，劝和违背我的本心，这活干起来，我会不舒服的。” “行吧，文婷你悠着点，和你表弟好好聊，不行就叫我们。”张盛铭边说着边扭头对着金笑笑扬了扬嘴角，“听你的鬼话，你看吧，这单要是能成，成了要是能过三个月，我包一个月的清扫！” “整天瞎操什么心，二十岁谈的恋爱你还真想让她们长长久久不成？真的再分了手，就再来找我们呗，给她售后服务，有偿售后。”金笑笑一脸无所谓地接话。 李文婷快速地划动着鼠标滚轮，“我肯定得去。就我去，谁也别和我抢！宋齐飞怎么是个这样的人。脚踏两条船三年啊，真是了不起。“ “大早上的，这么热闹。”何元今天到的格外早。何元此人身份稍稍复杂，乃当地娱乐产业龙头赞美集团董事长何承伟的私生子，因为身份原因，他的日子过的格外恣意潇洒。虽说何承伟态度暧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其实何元的身份根本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在上层精英圈子里早已人尽皆知。何承伟的儿子们何勉林与何勉炽便像防贼似的防着他，生怕哪天父亲一时兴起分给了何元什么集团的业务，分走手上的权利。于是，他也落得清闲，整日散漫，拿着兄弟给自己按月打的数目可观的生活费，做做自己喜欢的事。 张盛铭面露戏谑：“何公子，来，看一眼，是你最恨的一类渣男。”他和何元私交甚好，也是何元把张盛铭骗上了真情事务所这条贼船。 “我？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什么我最恨的吗？”何元漫不经心的随口回道。 “脚踏两条船三年，怎么样，厉害不厉害，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金笑笑也是一脸知道什么内情似的打趣道。 李文婷并不理会其余三人的逗趣打闹，胡乱地整理了一下，匆匆查了去坎城的高铁班次，拿上厚厚一沓刚打印出来还冒着热气的感情简述出门了。 “哎，我跟你一块去啊。”何元追上去了几步，“我开了…..车。” “别凑热闹了，是她表弟，家事，家事。”金笑笑过去拍了拍何元的肩膀，“走吧我没吃早饭，饿着呢，下楼陪我吃早饭吧。” 何元和金笑笑的缘分也是不得不提，何元是金笑笑的第一个顾客。说来也对，这么稀奇的业务，这么偏僻的角落。若不是整日无事的公子哥，倒真的没有这闲情雅致能发现的了。不过也没有人能想到一个纯情的富二代在被女人伤了心后会索性加入了一个以解析和贩卖爱情为生事务所。不过有了何元的投资，不仅办公室大了一倍，客源也逐渐多了起来。 “对了，盛铭哥，我昨晚写的方案估计也废了，不过你还是发一份给曾晓雯吧，先别告诉她宋齐飞是婷婷表弟这事，然后聊聊定金。你最擅长的部分来了。”金笑笑说完开心地拉着何元出了门。 第三章 文婷出马 李文婷风尘仆仆地到了坎城市，也不过中午。 宋齐飞算是与她十分亲近的表弟了，小时候经常会一起在外婆家过暑假。她不敢相信打小的玩伴竟然也会如此俗不可耐，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与气愤，像是看到自己最纯洁愉快的童年被世俗的气息浸染，纯粹美好的记忆被一个叫现实的外力打碎。但其实能怪谁呢，凡人在世，这样的悲哀着实大可不必。 李文婷的突然到访让宋齐飞很诧异：“姐，你怎么来了？” 要命的是，宋齐飞的同校女友也正站在他身边，李文婷压住情绪，走上前：“飞飞，我有事和你聊一下，让你女朋友回避一下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你快去吧，听着像是有急事，我自己去吃饭就行。”那女生倒也善解人意。 宋齐飞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氛围吓了一跳。不敢多话，怔怔地跟着李文婷去了附近地咖啡店。 咖啡厅里氤氲着迷人的香气，宋齐飞坐地笔挺，与这周遭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姐，这事你别管，是我的私事，我爸妈都管不着….”一开始李文婷见这小子一脸沉痛，还以为他在暗自悔过，却没想到冒出这么一句，一下子来了火气。她握了握拳头，宋齐飞自然知道他表姐的武力值，大气不敢出，连忙改口：”你想知道也行，但毕竟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好的。” 啪的一声，李文婷把那厚厚一沓资料放在了桌上，周围的人听见响动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宋齐飞此时已是如坐针毡，他理亏在先，自然害怕他表姐口无遮拦，被有心人听了去，风言风语在高校里的传播速度确实令人咋舌。 其实李文婷的做法违反了真情事务所的规定，这样子直接展示委托人的材料是万万不行的。但此次李文婷是独自前来，又因为情况特殊，她实在是顾不得这些所谓的规矩。 “感情的事，你说不清楚可以，但你骗了两个姑娘三年，不给我交代一下吗?”李文婷压低了声音，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不容反驳。 “曾晓雯怎么会找到你？”宋齐飞嘀咕着，“我们换个地方说。” “换哪去呀，小兄弟？”金笑笑和何元收到李文婷发过去的地址刚巧赶到。 金笑笑看了一眼桌上厚厚一摞纸，笑着看了李文婷一眼，心下想着这次李文婷是真的生气了，往日里她明明才是最讲究规矩的那个。“走吧，我们开车来的，去哪聊随你。” 何元上前收起了东西，帮宋齐飞拎起了书包，“为了你这小子，我本以为是出门陪人吃早饭的，这车开着开着就到了坎城了，哎，等什么呢，走呗。” “等下，你们是谁，我….”宋齐飞一看这阵仗更慌了，立马用手扒住了桌角。 这些抗拒在李文婷的武力威胁下统统都不管用，三人连骗带哄加威胁的，总算是把宋齐飞带到了一处僻静的茶室。 “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这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我们其实是很专业的。这次你姐也是关心则乱，吓到你了。”金笑笑说起场面话来，那是眼睛都不需要眨一下，“你说这事儿吧，我们来问你的意向，了解你的感受也是职责所在，又加上你和婷婷这层关系，我们就不客套了，咱们开诚布公地聊。我们也好向晓雯交差。” “哼，专业，我可没见过帮人求前男友回头的咨询公司。”宋齐飞摆弄着金何两人的名片，语气里满是不悦。这样被人夹着牵来牵去的成年后还是头一回。 “你说的这就不对了，我们不是帮人求人回头。我们这是帮当局者迷地人理清思路，做出正确的选择。感情这事虽说是如人饮水，但时间久了难免身在此山中，情深不自知啊。”金笑笑一脸真诚，熟门熟路地说着。 这副表情逗笑了何元，他微微摇了摇头，为了压住情绪还侧开身子喝了一口茶。 “笑笑，你比和他扯这些了。我就想知道他凭什么伤害两个姑娘，给个交代。”李文婷坐不住了，眼前这个人是她一起长大的表弟，她的羞愧竟然比当事人更甚。 “你别这样呀，这小事，小场面，我们宋弟弟又不是十恶不赦了，他要是愿意回头，一切都好说的嘛。” “我不会回头的，我想的很清楚，他不适合我。我现在的女友很好，我很喜欢她，让我回去和她在一起只会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这是宋齐飞第一次反驳，他的话匣算有了打开的苗头。接下去就要看几人的发挥了。 “怎么说？你花了六年才终于想明白你不喜欢曾晓柔？这件事需要花六年吗？”李文婷语气严厉。 “哎，别这样，我来我来。”金笑笑抬手拦了下几乎就要起身拎起宋齐飞领子的李文婷，心里想着，张盛铭的话果然还是要听几句，说到，“你别激动，你这样，他更不能说明白。” “六年怎么了，人生伴侣的大事难道不需要小心谨慎吗？”宋齐飞不服气地回道。 金笑笑一听，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行，我们来也不是来听你忏悔的，那不从这个方向聊，我们聊聊为什么不适合，你到说来听听。“ 宋齐飞冷笑了一声，说道：”首先，她个性沉闷，和我在一起时容易让我也不容易放开自己，这样两个人...“ 聊了一下午，三人才放宋齐飞回去。金笑笑根本插不进什么话，只是听宋齐飞分析了半天为什么两人不合适的理由。听的久了，金笑笑都忍不住本能地点头回应。不得不说，高考的筛选还是很公允的，宋齐飞的脑子很好用。三人未吃午饭，饿得前胸贴后背，赶紧找了一家馆子吃点东西。 “婷婷，你这弟弟了不起，浪费了我们一下午，还是得和那个姑娘聊一聊，曲线救国。这事只能交给你了，毕竟你已经露面了，”何元一边掰着筷子，一边说。 “对对，你就以家属身份约她聊聊，况且能救一个是一个，说不定他知道你弟弟是这样的狠角色就会甩了他，我们那个执迷不悟的曾晓柔再乘虚而入，破镜重圆。”金笑笑大口地往嘴里塞着肉，样子有点滑稽，“还有，何公子，我今天看到你笑我了，怎么的，觉得我业务水平有问题吗？” “不敢，我只是觉得，有点，荒唐。”何元思索了一下，找了一个自觉得最合适的形容词，“那话从你嘴里讲出来，真是奇妙，你倒是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时间久了’的感情是怎么样的？”说完，何元忍不住笑了起来。 金笑笑也不在意，切了一声继续吃着。 第四章 爱的种子 几日后，尽管宋齐飞百般阻挠，李文婷还是成功地把他女友按在了一家甜品店。 李文婷正思索着如何开口，没想到那女孩先发了话：“姐姐，我知道你找齐飞是为了什么事，这几天我看他心神不宁的，不用问也能猜出大半了。他没有骗我，他一直告诉我他有其他女朋友，是我坚持和他在一起，只是最近我觉得他应该要作出选择了，才和他聊了下，他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内心，觉得爱的是我。” 李文婷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半天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只好尴尬地拿起饮料喝了好几口。 这场面，让金笑笑来，估计也要楞上好一会。李文婷整个人像是泄了气，“既然这样，不是，这是什么设定？你居然接受和另一个女生共享男友那么久，我是在清朝吗？” “哈哈哈哈哈，”那女生竟然爽朗地笑了起来，“姐姐，我觉得感情就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你不比较，怎么知道对方是最好的最合适自己的人呢？而且，我也是在几个男生中选择的齐飞呀，我并不觉得一定要拴住他，让他一步不离开我才是真的对我好。他在交往的所有女孩子里，依然觉得我最好，那才是真的最好。你看啊，不控制变量的比较，实验结果是不准确的。” 这一大通话，又像是一记闷拳打在李文婷脸上，火辣辣的。她竟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她的话。 “姐姐，我替齐飞谢谢你啦，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他好。现在他已经作出选择了。也请曾晓雯放手吧。”那女生起身向李文婷甜甜地一笑，便走了。 李文婷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愣在原地，半晌没动。 “哎哟，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何元听了这最前方的战报，快把办公室笑漏了，“哈哈哈哈，笑笑，哈哈哈哈，现在的小朋友真真是好厉害啊，你看这逻辑，你去你也懵。” 张盛铭也带着笑意，看戏似的问笑笑：“我看你这单怎么解决，这情况没遇过了吧？” “哎，怎么就是我解决了啊，不能帮顾客挽回感情，我们至少也能帮她解开心结吧，收点辛苦费，也凑合。”金笑笑一边答话，一边不断重播着李文婷传过来的见面录音，叹着气说，“要我说，这样聪明的男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张盛铭听了，走过去轻轻推了笑笑一把；“过分了哎，又是钱又是抨击我们聪明人的，赶紧想想怎么和曾晓雯交代吧。她上周转过来的定金在账户里都没躺热乎呢，又要溜走咯。” 真情事务所向来对不成功的单子只收保底的人工车马费，现在看来，本以为能靠李文婷的关系简单解决的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一个付出自己六年青春，全心全意爱着心中完美少年的曾晓雯和一个对感情极度理性腹黑，甚至以比较选择伴侣的宋齐飞，鬼都知道这要是劝和，是要遭天谴的。 这时，李文婷也回到了办公室，她一脸吃了瘪又一腔愤慨无处发泄的样子又逗笑了好不容易停下来的何元。 “行了，来坐下休息下，您辛苦了！”何元上去安慰。 “你们觉得这算什么事？我们也遇过养一群备胎能开卡车的，但这种明目张胆的同时交往，还暗自在心里比较排位的我真是头一回见，你们，你们见过吗？” 三人围着李文婷，忍着笑摇了摇头。 “对啊！没有的事情嘛！问题是他俩三观居然还很一致，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绝配，真是绝配。感情这种事能拿来当买卖一样比较吗？那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在他们眼里成了什么？实验数据吗？还控制变量，我当时怎么不一拳打醒她，还有宋齐飞！”李文婷怕是这一路都在思考要如何反驳这个荒唐的逻辑，现在一股脑儿都讲了出来。 “所以咯，他们能在一起，但是晓雯不行，段位太低了。”何元接话，边说边努嘴表示遗憾。 “行啦，他俩不是一路人，分手了多好，我和笑笑明天去见曾晓雯，把事情说了，把钱退了，这事就这样吧。”张盛铭看了眼时钟，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想早点抽身离开了。 金笑笑一把拉住了他：“都别走，没讨论出个结果呢，明天怎么给晓雯交代。” “结果？哪有什么结果。只要有人愿意为爱赴汤蹈火，就有人愿意把爱明码标价。一个感性的人爱上了一个理性的人，只好认栽了呗，还要结果，什么都捞不到。”何元讲着讲着竟有些激动，像是想起了那个也曾经为爱奋不顾身的懵懂少年。 张盛铭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夹克，说道：“还是一个没有原则的理性的聪明人，啧啧啧。” 翌日，金笑笑和张盛铭去找了曾晓雯，陪她哭了大半天。哭的人的悲伤不甘显而易见，也不知陪着的人心里是什么滋味。 人总是不自觉地在各种事情上做着比较与衡量，本能的自私基因让所有人都想要给自己选到选项里最好的那个。但独独爱情，一个难得可以感情用事还理所应当的领域，却依然有人选择了理性。 何元则一个人去了坎城，找到了宋齐飞和他的女友。 “何元，你别乱来，你一个人去坎城干什么了？再怎么想打人也给我忍住。”金笑笑在电话里吼道。 “不打人，不打人，我只是想在一个小女孩心里种一颗种子。” “什么鬼话，我们这里都结束了，不要节外生枝了，我可不想再去派出所捞你，丢人。” “不是喜欢比较吗，那我就给她种一颗”原来我值得更好的男生“的小种子。哈哈哈哈哈….”何元说完挂断了电话，走向了宋齐飞落单的小女友，一边拿手机照了照自己：“嗯，帅气！” 第五章 少年正青春 “金笑笑最近哪去了，一天天怎么没有人影？”张盛铭无聊地翻着书问李文婷。 李文婷刚刚换了运动服准备去自家武馆操练操练身手：“太久没去，感觉身体都锈了。”她看了一眼金笑笑空了好一阵的办工桌，“谁知道她，前一阵接了个帮大佬小三要分手费的案子，能吃小半年，估计哪里玩去了吧。” 何元刚巧回办公室拿东西，听到了张李的对话，“她？她天天问我要“少年正青春”的现场票啊。” “少年正青春？”李文婷一听笑出了声，“这什么中二的名字。” “鬼知道，赞美集团有赞助，所以我能问我那几个哥哥讨几张票，你要不要啊？” 突然，邮箱的提示音响起，张盛铭瞄了一眼，连忙叫住要出门的二人，“等等别走，来活了。” 何元最近正百无聊赖，听见有活，开心地把东西往沙发上一甩，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想看个究竟，“什么人呀，什么诉求，几时来谈，我随时有空。” “看内容就是普通的男方抛妻弃子，女方挽回。”张盛铭答道。 “都是妻有子了，去法院告他呗，找我们干什么。”李文婷听着故事走向并不感兴趣，边嘟囔着边出了门。 “不知道，约的今晚，如何，只能我两上了。” 何元兴奋地搂住了张盛铭的肩，摇了几下，“那我晚上再过来，回见！” 星耀城最近因为这个选秀节目，氛围竟也变得年轻了起来，少女们出钱出力地在大街上拼命为自家的“哥哥”宣传，大幅大幅的海报一夜间爬上了各大商场的广告栏，广场上的电子屏幕也在滚动播出着节目的精彩片段。商家的眼光往往是最毒的，你要是想知道这群参赛的小伙子里谁最火，就在商业街逛上那么一圈，见到的谁的脸最多，那就是他了。 来信的女子如约而至，何元热情地招呼着，“小姐，您好，我是真情事务所最资深的情感顾问，很高兴您能选择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尽最大的努力为您提供帮助。” “这口气，越来越像金笑笑了。”张盛铭默默思忖着礼貌地向女子笑了笑以示友好。 “你们好，我叫林霜，你们可以怎么帮我？”那个女子拿眼神扫了何张两人一圈，带有少许不信任地问道。 没等何元开口，张盛铭接过了话；“您得先告诉我们事情经过，我们才好仔细商议给您提供可行地方案。” “行吧，我的丈夫，不对，”林霜自嘲式地冷笑了一声，“应该马上就是前夫了，是崔涵之….”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像是在等何元和张盛铭的反应。 安静了好一会，何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噌地挺直了腰背，“等下，这名字，”他边说边拿出手机翻找着与金笑笑的聊天记录，“不会吧，这么巧？” 张盛铭看见何元这个反应，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经过了快速的思考后，清了清嗓子说到：“很感谢您能在这个时候找到我们，并且给我们这么大的信任。所以你们现在仍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吗？” “是的，我不愿意放手。”林霜虽未过多修饰，也掩不住她过人的相貌，皮肤白皙，身材曼妙，眼睛尤其漂亮，眼尾细长含媚，眼神坚定。她看着张盛铭说，“他说他要追求梦想，我也想成全他。但是，”说到这里，林霜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不需要丈夫，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需要父亲。他的梦想为什么要非拿我和孩子的幸福去换。” “事情大了，还有孩子？”何元想着，尽力地消化着林霜的话，想到金笑笑痴迷的样子，万分庆幸她今天不在场，不然怕是要鸡飞狗跳。 “不过，这么大的事，粉丝们不会发现吗？他在变成明星前，没有朋友的吗，不会有人在网上曝光他有家室吗？”何元很是不解。 “我们俩本来交际圈子也不大，他靠那个选秀节目火了以后，是有人在网上扒过他。但似乎都被他花钱摆平了。现在他势头正猛，手下有好多自发帮他“扫黑”的粉丝们，所以从来也没掀起过什么浪。”林霜的情绪很平稳，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而我，我就更不可能自己去给他找麻烦了，我了解他，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而让他无缘舞台，他会恨我一辈子。所以，我就算心有不甘，我只是想和他的梦想并行，没想过毁掉他的梦。” “来客人了吗。”万万不该，谁能想到金笑笑半夜还会回办公室，“你们聊，我明天大早上的现场前台票，这年头居然还要求打印门票。家里打印机坏了，办公室也近，我就过来打印了。哎，明天又能见hans哥哥了。” “崔涵之？可以见到他？能带我去吗？”看来林霜知道崔涵之的艺名。没等何元控制住她，她便脱口而出。 “啊？可，可以……”金笑笑一愣，想既然客人要求了，张口就想答应。 张盛铭连忙上前，催金笑笑先走，“有客人在，你先回家，等会我给把门票你送去。“ “不！可！以！”何元的声音盖过了金笑笑，他多么希望林霜没有听到笑笑的回话。 金笑笑看着何元和张盛铭两人反常的行为，一脸诧异，“怎么了，客人不过是要一张票，给人家不好吗？” “姑奶奶，别说了，赶紧走吧。”何元扶着额，头痛不已，想到金笑笑曾经满脸春光地跟他炫耀过自己新迷恋上的hans歌手，在想想刚刚林霜平静但有力的陈述。脑子里早就一片浆糊。 第六章 偶像的妻子 金笑笑还是原原本本听了一遍这个故事，她实在无法将舞台上光芒四射，犹如王者一般的天才艺人与一个自私世俗的男人联系起来。好几次她抓着张盛铭的手都快把那个大男人痛的叫出声来。 “笑笑，松手，松手。”张盛铭一脸讪笑，知道这时最好不要惹到她，但又痛到不行。 “你安静！”金笑笑生气时嗓音反而不大，语气平稳，让人不寒而栗，自动闭嘴，除了何元。 “你看吧，都要三十岁的人了，叫你瞎追星，踢到铁板了吧，哈哈哈哈。”何元虽然语气戏谑，手却拍着笑笑的背以作安慰。 金笑笑抬眼看了一眼何元，身子一摊倒在沙发上，比起林霜，她倒是更像那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可怜少妇。“我知道了，明白了，想通了，都是男人嘛，男人本来就是这样的。” “哎，哎，伤心归伤心，别误伤。好好说话，客人还坐着呢。”何元一把拉起了金笑笑。 “我不能参与讨论，我也算是利益相关。”金笑笑根本不敢朵看一眼林霜，低着头站起身，去自己位子上坐下了，看着刚打印出来的门票出神。 “林小姐，真是见笑了，我这位同事确实追了好几个月了，每场公演都去的那种。一下子不好接受，实在抱歉。那我们继续聊聊您的诉求吧，明确后我们也好针对性地给您建议，采取行动。”张盛铭不能像金笑笑与何元两人那般放肆，他依旧坚持地和林霜进行着沟通。 “你们最后一次联系在何时？”张盛铭问道。 林爽像是思索了一阵，“我试过很多办法想找他谈判，但我不像那位小姐每次都有机会去现场看。而且我即便去了，也只能远远看个轮廓，根本没有机会对话。” “所以，你是想叫我们把他约出来见你？” 林霜做了短暂的思考后说：“过程如何我不在乎，我的要求就是让他公开承认我。” 何元一听，面露难色，“不是我泼你冷水啊，你让一个刚出道，上升期的偶像承认有老婆孩子。怪不得你想找我们帮忙呢，太有想象力了。”这话说的丝毫不客气，林霜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被冒犯到。 “没有人，那我就要钱。” 三人一听，都齐齐看向了林霜。所以原来她是来要钱的，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总算肯讲真实想法了。这下子，办公室里氛围有了细微的改变，金笑笑听了，踱着步走了过去，“行，那就要钱。我哥哥们正当红，要钱怎么能没有，你开个价，我们帮你去谈！” “这金笑笑，本性难改，听到钱的瞬间，再难过也能一下子来了精神。”张盛铭想着摇了摇头。 这一场闹，张盛铭总算结束了第一步的沟通送走了林霜。几人初步计划由他们出面探探崔涵之的意愿，为避免打草惊蛇，林霜也答应在事情有个结果前，不会再试图私下去找崔涵之。 夜已经很深了，月光打在云层上，晕开了一层淡淡的乳黄色。 “盛铭哥！”张盛铭关门一回头，就看到金笑笑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懒洋洋地耷拉在沙发上，“她的感情可以用钱来弥补，那我的呢！我这几个月的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张盛铭觉得这场景又滑稽又心酸，只好走过去，玩笑式地安慰道，“这事你叫我没啥用，你只能怪你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有空要多和何元学学，美色当前岿然不动的本事。”说着张盛铭朝何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来抚慰几句。 “这哪能一样，儿女情长的事，何元从来不上心啊！”金笑笑一把抹掉了鼻涕眼泪，“算了，你们不会懂的，我本以为他是天使！是一个完美的人呐！” “哈哈哈哈，你是要哭了吗！赶紧哭，我看完这场，还有局呢！”何元笑得很大声，“你这人现实里看男人也没有这么盲目啊，怎么这男人站上舞台就能变成第三性别了吗？不过这个崔涵之只是在感情和梦想了选了梦想，除了孩子确实可怜，但日后他亲爹发达了，少不了他肉吃吧。你这么想是不是就好过一点。” “我还是觉得我哥哥，哎，不是，崔涵之有苦衷，我们不能听一面之词对吧，何元给我搞张节目组的工作证，就安排我去私下里见崔涵之吧！” 张盛铭连忙阻止，“不行，你刚也说了自己利益相关，你一看你哥哥的脸，话能说全吗，那偏心不偏到太平洋去。” “就当给我最后的粉丝福利吧，事情结束后我就会忘了他！”金笑笑吸了吸鼻子，语调里竟有些许哀求。 “那行吧，我陪你去。”张盛铭拍了拍金笑笑的肩，答应道。 虽说有何元和赞美集团这个特殊的关系在，何元也总是不好意思老去拜托那个不承认他的何家，前段时间也是为了金笑笑的票，他拉下脸找了好几次他大哥的秘书。 何元知道金笑笑的驴脾气靠劝是劝不好的，便打了个电话，转身说道：“你就惯着她，你也是老板好不好，工作证没有，但是经纪公司实习有一个名额，我朋友能帮我把你塞进他们的组里。你就让她自己去！也作不出什么花来！” 金笑笑一听，一下子笑了开来，“何公子！你简直是我的小叮当！”说着她就要冲过去拥抱何元。 何元急忙一把推开了她，“什么毛病，四处抱人。” 第七章 幻灭 正直盛夏，花开的正当时，热烈的阳光跳跃在每一片新生的树叶上，微风拂面，全是暧昧的气味。金笑笑今日打扮地格外用心，还时不时借着街边玻璃的反光看看自己地妆容有没有花。半小时后，她将以实习助理的身份被介绍给崔涵之以及他的队友们。 昨晚，金笑笑想了一夜，一边翻着前几个月奔波在全国各地地公演现场拍摄地现场视频，另一边看着张盛铭胡乱涂了几笔的案例笔记，“有共同养育的孩子”这几个字被她圈了一遍又一遍。她曾经有多庆幸能发现一个如此青春洋溢，魅力四射的男孩，现在就有多焦虑担忧。何元是对的，她确实不能接这个案子，比起林霜，一个萍水相逢的顾客，崔涵之才是这几个月牵动她所有情绪的人，她甚至隐隐觉得，应该去帮助他摆脱这个女人和孩子。 艺人的行程安排地十分紧张，并没有金笑笑想象中正式的介绍，她就已经抱着几件不知谁的外套，坐在了车的最角落。崔涵之坐在最前面，能隐约看到他的后脑勺，金笑笑的心里早就乱作了一团，如果索性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他，答应帮他解决林霜，应该也能拿到一笔不错的报酬，到时候分一些给林霜做补偿金，这样两边的事情就都能解决。只是她的立场太容易动摇了，她不敢想象要是崔涵之开口寻求她的帮助，她竟然还能开口提“钱”这个字。 “妈的，我怎么这么卑微。”金笑笑想着，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在心里骂道，“我居然在钱和男人间犹豫了，还是一个根本不认识我的男人！” “嘿，你是新来的助理吧，看着好成熟啊，怎么称呼你。”宋棋，崔涵之组合里最小的成员突然坐了过来和金笑笑搭话。 金笑笑对他倒是冷静地很，“叫我笑笑就好。”她礼貌地笑着，敷衍地调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连眼神都没有在宋棋身上停留几秒。 “哈哈哈，名字很好听啊，笑笑姐，以后多多照顾我们啊。”宋棋倒是没觉得自己吃了瘪，想继续和笑笑聊天。“涵之哥，又是你的粉丝哎！我看到她屏保了！” 金笑笑最是不喜欢咋咋呼呼的小屁孩，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赶紧查看自己的手机。 “哎呀，涵之哥，你不回头看看人家吗，合个影签个名，不枉她为了你来这里工作呀！”宋棋继续说道。 “是吗。”崔涵之应了一声，但丝毫没有要回头看看地意思，“谢谢，希望你能一直支持我们。”声音甚是疏离，似乎没感觉不到任何地感情与情绪起伏。 “好的，我会的。”听着干巴巴的回应，尽管金笑笑心里觉着一些类似失恋的微妙感觉，还是回了一句，于公于私，她都要尽快找机会接近崔涵之，得到单独沟通的机会。 这份工作比金笑笑想的困难了许多，他对于崔涵之的热爱也去了大半。每日像保姆般形影不离地跟着这一队人，已经耗费了金笑笑大部分的精力，一开始的忐忑与纠结也自然慢慢消磨了。毕竟她一天里基本都只能见到崔涵之的后脑勺，尽管去搭话，崔的答话永远不会超过三句，与那个在舞台上有求必应，温暖绅士的形象相去甚远。倒是宋棋，那个小男生倒是个性可爱，对谁都很礼貌，笑笑初来咋到，是他帮了许多。只是她要是再没有任何进展，何元和张盛铭肯定会觉得如此行不通，找其他办法的。与其交给他们，倒不如狠狠心自己来，能最大程度掌握这件事是金笑笑给自己的底线。 突然，会议室里传来砸椅子的声音。金笑笑这样的实习助理是不能参与任何会议的，她已经坐在休息区等了三个小时了。事情谈不拢，砸东西的，骂爹娘的她这几天见了好几回了。想来也是，都是帅哥美女，哪个能没有脾气。 “我看你们是疯了，别再和我说这件事了!”崔涵之大喊着开门独自走出了会议室。金笑笑的职业雷达疯狂响起，机会来了！她赶紧上前，一把拉过崔涵之就跑。 崔涵之本就在愤怒的情绪中，被这么一拽，恐怕也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思考事情来由，就跟着笑笑出了公司大楼。金笑笑一边跑，一边把准备了好几周的口罩，帽子统统塞给了崔涵之：“别问，快戴上，我们之间有事情要解决。” 在一个偏僻的街角等了十余分钟，何元就赶到把他们载到了真情事务所办公室。 李文婷和张盛铭得到消息，早早地就等着他们了，快一个月了。这个案子总算有了进展。大家都很兴奋。倒是崔涵之看起来格外冷静，进门后就躺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搭着腿闭目养神。其实金笑笑也很惊讶，他居然愿意任由他们拐来这里，一路上也什么都没有问。 “崔先生，我们是…”张盛铭企图打破这种安静地有些尴尬的局面。 “是林霜吧。你们别叫她来，我不想见她。”崔涵之也不坐起，也不睁眼，语气里还是依旧听不出情绪。和刚刚暴怒摔门的仿佛是两个人。 李文婷一听事情似乎有转机，放下了刚要拨给林霜的手机。 金笑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红了脸，“你故意的！你早知道我是为了这件事！” “你们已经是第三波了。我看你倒是比其他人专业不少，也不急着暗示，沉得住气。哦，还给我备了口罩帽子。”说完，他笑了几声。 四人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一下子也懵了，不知道如何接话。 “这个林霜，我问过她有没有用过其他办法，她说的没有！”何元嘀咕了几句，就被李文婷狠狠戳了一下肩膀。 “林霜已经问你要了多少钱？”金笑笑问道。 “呵，我现在只有负债，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哪有钱给她，她不信啊，不断找人来威胁我。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娶了她，还生了孩子，她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断地放着消息，她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的吧。” “没有。”张盛铭答道。 “是啊，她就只是放消息，但是证据都拿在手里，想看我什么时候精神衰弱到崩溃了，就能放弃成为艺人，好回家找她去过日子！”讲到这里，崔涵之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些许怒气，“我今天愿意过来，也是明白她不会真想弄‘死’我，我也是真的没有钱给她，也不愿意放弃我的舞台。请你们转述吧。“ “等下，”听完这一段，金笑笑对这个男人再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没钱，你公司也没钱吗？现在没钱，那你打欠条呗。” “公司早就知道了，不然我哪有钱压消息。至于欠条，她要是想要，我早就打了一百张了。” “妈的，她还是要人，说什么要钱！”金笑笑转头和三人骂道。 李文婷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笑笑，果然不管面对谁，你在钱上，思路一直很清晰。”笑了一会，见气氛不太对，就停了下来。 “行了吧，你们要想要钱，去找我公司吧，他们能多少给你们一点，不过这消息也不怎么值钱了，毕竟都只能算是我正当红时的捕风捉影的绯闻，只要林霜不出手，你们也没有证据。”崔涵之说完就起身，打算叫何元送他回去。 第八章 意料之外 四人合计了一夜，也没讨论出来个结果。 “笑笑，你喜欢的男人除了脸，脑子也出乎意料的还行啊。”何元打趣道。 金笑笑现在已经算是完全清醒了，脑子里都是那个面无表情地讲着自己抛妻弃子，像是在讲别人地故事的崔涵之。“他的苦衷太世俗了，我不接受。” “什么？”张盛铭一脸倦容，不可置信的看着笑笑，“你怕是魔怔了，听听这是金笑笑会讲的话吗？” 李文婷点了点头也看向笑笑。 “我再也不会喜欢什么艺人了，像个傻子似的追星，你看着觉得是个小太阳的人，站在你面前为他做的俗事辩解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笑笑依旧自言自语，“我还是得去上班，这一个案子我跟了快一个月，怎么找也要问公司拿点钱，再不济还有工资啊，难不成我白干！！” 说完，金笑笑就谁也拦不住地出门了。 “何元，你跟着去吧，你身份合适，她一个人怕是又要搞砸。”张盛铭超何元怒了努嘴。 何元和金笑笑到公司时，在楼梯间讨论手上有什么信息比较值钱可以卖给公司时，宋棋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不这样不可以吗？” 笑笑赶紧嘘声示意何元，悄悄躲在了底层楼梯下。 “没有，我不是说我不喜欢你，可不是那种喜欢啊，我不可能和你有那种关系吧。”宋棋继续说着，他胆子也太大了，这种公共场所，这么大声说私人情感的事，果然是个小屁孩。要不是因为有点做人的良知与底线，笑笑怕是早就开始录音了，敲上一笔顺顺心气。 “你不要，有人要。崔涵之那样的条件，我都能捧成这样。而大家都能看到你比他优秀多了，你前途无量的。”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笑笑像被闪电击中一样，“是何元的那个朋友，陈思浩，公司的执行董事。”她迅速与何元对视。看见何元眼底也都是震惊。两人瞪着眼看着对方，缓缓地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哥，我知道，可是我真的，真的不太，不太喜欢男人的。”宋棋声音里都是颤抖。 一看事情性质有变，笑笑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晚上见。” 两人听着一人的脚步声渐远，应该是陈思浩离开了，接着传来了几声拍击扶梯的声响，封闭的楼梯间里回荡起金属轻微震荡发出的闷响。过了好几分钟，宋棋才离去。 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两人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崔涵之底气这么足，公司还愿意给他擦屁股。”笑笑一阵不寒而栗，“这事居然突还能扯上，桃色交易？？” “别，现在别和我提”屁股“这两个字。”何元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也难怪，这个男人比钢筋都直，“陈思浩，居然有这个爱好的吗…嘶...” “我们先缓缓，这一笔应该更大！这个陈思浩自己找上门来，刚好我憋屈的很！还想染指宋棋。”金笑笑说着站起身，“走吧，我们去救他，宋棋是个好孩子！救一个是一个！” “瞎搅和什么，崔涵之和陈思浩的关系你没听出来吗？你和我昨夜跟崔涵之摊了牌，你觉得陈思浩能不知道，我们都暴露了，你去了也接触不到什么信息了。算了吧，别趟浑水了。”何元因为和陈思浩有私交，心里多了几分顾忌。 “那怎么着都得给他个教训吧，这种事我也知道，我管不过来的。但宋棋年纪小，真的我得帮他一把。”金笑笑很认真的说到。 何元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好答应她，陪她一起拯救另一个男人的屁股。 恰逢经纪公司年中午宴活动，何元刷脸进了会场。 “崔涵之！”果然女人心里没了热爱，就一点都不觉得心虚，也敢在人群中直接上前和崔涵之讲话。倒是崔涵之一脸惊讶，他可能以为昨晚他那一通话，金笑笑几人早就放弃了。 “陈思浩，酒店房间号你应该知道吧，告诉我我就放过你，并保证我的同行不会再接林霜的案子。”金笑笑声音压得很低，在嘈杂的人群中不注意听应该只能看见她的嘴在动，但没有声音。 崔涵之这下才真的慌了神，他一把抓住了金笑笑的手。讽刺的是，这样的场景，几个月前金笑笑已经梦到过好几次，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发生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金笑笑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我说到做到，我给你一封道歉信，你誊写一封，这样林霜那边我就能帮你安抚好。其他的我都当不知道。” 金笑笑说着，何元往崔涵之衣服里塞了几张纸。 崔涵之微微低下了头，双唇紧闭着，抓着金笑笑的手忽地松了一下，想泄了气般自然地垂下。金笑笑看得出他瞬间出现的倾诉欲望正在被他努力拼命地压制着。半晌，崔涵之像是整理完了情绪，缓缓地抬头，眼角的血丝让金笑笑觉得他像极了一只带着伤却不得不弓背发难的猎豹。 “快点，我有办法不出卖你！你和我们对峙久了才真的对你不利。”何元着急地问道。 “在他家。”他说完，压了压被何元弄皱的西装，在吧台拿了一杯香槟，猛地喝了好大一口，转身走进了人群。 “我去，我去过…”何元一脸痛苦万分，“我何苦答应你做这种事！” 金笑笑一听，心里大概有了计划，拉着何元回办公室从长计议了。 第九章 无力的反抗 “婷婷，盛铭哥，快来！大八卦”一进办公室，金笑笑都来不及让何元喝口水，急着讲起刚出炉还热乎的故事来。 李文婷和张盛铭听了这事也愣了好久，张盛铭这次出人意料地很支持金笑笑，“这个宋棋，我看过他资料，00后啊。这老匹夫真下得去手！” “也不老，陈思浩比我大了三四岁，他妈有点xx背景，他爹是那家经纪公司的大股东，都是厉害的人物。你们悠着点，别闹大了！”何元依旧纠着一张脸，感觉五官都要团到一起了，“他认识我，我这次帮不上忙了，我出个他家地址已经算贡献卓越了吧。” 说着，何元就想溜，李文婷上前一把捞住，说到：“别，这种你们精英阶层的风流韵事，你不上，难道我们上吗？怎么连你的身份都要忌惮他们吗？” 何元回头略带谄媚的一笑，”我算个屁，我就是何家养在外面的儿子，族谱里都没我的名字，吃喝玩乐的我是不愁，这种事，我怎么管？你觉得何家会为了一个私生子的同事的朋友的屁股出面吗？“ “倒也不必想的太复杂，我们就帮宋棋拦下这次就行了。”张盛铭走到了金笑笑身边，搭着她的肩说：“既然这个人我们动不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消灭不了，我们就拦这一回，让宋棋自己决定以后该怎么做吧。” 金笑笑听着何元和张盛铭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计划竟全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的，她想要录证据，想要报警，想要叫婷婷的兄弟们揍陈思浩一顿，可竟然都没有想过，这些事做完，崔涵之，宋棋，被牵连的艺人甚至他们自己该怎么办。 宋棋的态度他们并不能确定，偷听时颤抖带着恐惧的语气也不能成为他愿意冒险断了自己事业的证据。金笑笑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保不齐以后在圈子里，宋棋可能就查无此人了。 而像崔涵之，他出卖自己得到了庇护，自然不希望这棵大树这么快倒下。想到这里，金笑笑竟然有些理解崔涵之对林霜的态度了。毕竟他把自己的尊严与骄傲都排在了所谓的梦想之后，妻与子被他舍弃看起来也合理了不少。可又是他告知的地点…. “不好！”金笑笑突然叫起来，”崔涵之这家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问他！陈思浩怕是已经知道我们今晚会去找他了！” “你说什么呢！”李文婷一脸疑惑。 “没事，”何元像是早就猜到一般安慰道：“真不行，我们就给他安排一个，你去约宋棋，我去约陈思浩，给他一个忌惮宋棋的理由就行。其他的我也管不到了！” “你们这些大人的世界，真复杂啊!”李文婷听的云里雾里，“反正要揍人就叫我吧，我不瞎搅和了。” 张盛铭听着几人的话，思虑了许久，说到：“婷婷，你叫几个机灵的小兄弟跟着宋棋，放暑假呢，闲着的小朋友应该有的是吧，” “有，武馆里随便挑。” “行，那你现在就去安排吧！”张盛铭继续说道，“笑笑和何元你们就去安抚林霜吧，这件事我来做！” 何元求之不得，赶忙答应，拽着笑笑就往外走。 “不对啊，你打算干什么啊，说出来我们一起听听啊！”笑笑追问着，但力气远不及何元，就像只小猫似的被提着出了门。 金笑笑坐在何元的车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想的不够周全，怎么能那么冲动去质问崔涵之呢。”金笑笑看起来十分自责，“那几个男孩子里，宋棋最单纯，没有心机，对我最好，也只有他愿意与我多说上几句话，有吃的还会给我留一份。他就是个孩子啊，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他遇上这样的事。” 说着说着，金笑笑竟然红了眼眶。 “姑奶奶，别这样，”何元吓了一跳，他很少见金笑笑这样。平日里她对于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也没做错，是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侧面打击。你问崔涵之那句也不是没有用处啊，起码那封道歉信，他一定会写地情真意切。我们跟林霜也好交差。” “我好像大概能猜到盛铭哥的打算了。”金笑笑抹了抹脸颊，说到，“走吧，吃点好吃地去吧！” 当晚，何元和笑笑就拿到了崔涵之的手写信，他们也没有多话，太多牵扯也不知从何讲起，大家默契地选择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笑笑摆弄着信，读着自己觉得荒唐的句子，“我和你的缘分没有断，孩子永远都会是我们的纽带。只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我不去，我将悔恨终身，永怀遗憾……我的梦想是有保质期的，过几年我就跳不动也唱不动了，但我们的感情没有，我相信短暂的分别不会拉远我们之间心的距离…请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好一个感情没有保质期。”笑笑思忖着，心里也不禁苦涩起来。她敢打包票，这些话统统都是狗屁，也不得不承认林霜会受用。所以少年时不可做太绝对的承诺，有谁会知道往后的日子里有什么致命的诱惑，爱情的敌人很多时候并不是另一段爱情，而梦想的代价也不止爱情一种形式。随他去吧，这一单到最后也只是赚了林霜的咨询费，外加一个月的实习工资。 几日后，李文婷一行人终于等到了完美的机会。 “打他，给我弄死他！”几个高中生年纪的男生囔囔着，围住一个青年男子拳打脚踢，只是仔细看着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们在干什么！”宋棋看到后果然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那群男生里的小头目，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二话不说扭头，握起拳头就朝着宋棋疾冲而去。其他人见势也随之转身看向宋棋的方向。 小伙子就是血气方刚，宋棋根本不躲，对着迎面而来的拳头抬腿一脚揣在了那个男生的腹部。他自知没有用全力，只是下意识的防卫动作，可是那个人却夸张地飞出去三四米远。宋棋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到底怎么一回事，那群人接连向他飞奔而来，完全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宋棋胡乱地应着招，他也不知为何他随便一个抬手，一个推搡，这群人就乌乌泱泱倒了一地。“还，还不快走，还想挨揍吗？”他学着电视里大侠的口气，眯着眼扫着他的“手下败将”们。 那个小头目啐了一句：“妈的，遇到个练家子！走！” 宋棋一脸不可置信，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看见那个青年男子仍旧躺在路上，就赶紧过去搀扶。 没等宋棋开口询问，张盛铭友情出演的那男子便轻声说到：“宋棋，这次算是笑笑给你的谢礼，感谢你的照顾。希望你能一路顺利，永远发光发热！”说完，他往宋棋手中塞些什么东西，佯装一瘸一拐地走了。 一切发生的太莫名其妙，宋棋傻傻地站了一会，才想起来看看手上的东西。是一张武馆的名片和一个u盘，背面还写着一行字：“如果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么请保护好自己的初心。” 而在街角被安排“偶然”目睹了一切的陈思浩，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第十章 公款私用 “几点了啊？”金笑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扭过头问张盛铭。 “九点不到，怎么？有客人要来吗？”张走到沙发边上，拍了拍金笑笑的小腿，坐在了金笑笑脚边。 金笑笑突然感知到了一丝尴尬的气味，心想若是何元这样与她亲近，她必然不会有丝毫的不适，但是换了张盛铭，她心里有种细微的讲不出来的别扭。“啊，对，有个客人，叫万肖衡，约了九点，估计快要来了吧。”金笑笑强装自然地收腿坐了起来，“我先给你看看他的基本信息吧。” 何元在一旁看着两人，也是一脸的别扭：“你们俩搞什么呢？我看着怎么有点恶心。” “恶心啥玩意，婷婷今天还来吗？”金笑笑松了口气，借机起身朝着何元的方向挥过去一拳，“这个客人你们两个来负责吧，追女神这种戏码我不太在行。” “婷婷？他家里最近忙的很，听她说，宋棋真的去报了个搏击课程，哈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何元一个闪身坐到了张盛铭身边，说到：“我俩就我俩，你也休息一阵吧，看着也是身心俱疲了啊，哈哈哈哈。” “话听着倒像是关心我，就是看着你这脸，半分好意都看不出！”金笑笑佯装生气道，“女神嫁人在即，我们的客人希望我们帮他做最后的努力。” “这算什么话？都要嫁人了，还挽回个屁！”何元搭腔道。 “你闭嘴，我没讲完，客人给了十万定金。”金笑笑开心地用手比了个钱的手势，扬了扬眉毛。 何元一下来了兴致，虽然这小哥也不差这些钱，但对钱感兴趣的程度绝对和金笑笑有得一拼：“哟呵，大款啊，这么壕，女神还是要嫁给别人，估计我们这位兄弟的对手实力不容小觑啊！” “是的，是你堂哥。”金笑笑轻描淡写。 “什么东西？再说一遍？”何元震惊地抬头盯着金笑笑。 金笑笑被他这副摸样逗笑了，便没有答话。 “她说，你堂哥。”张盛铭听到这里才真的有了兴趣，“你哪个堂哥最近结婚？” “不是，什么玩意，怎么回事？我确实有个堂哥婚期下个月，叫何勉川。”何元虽然惊讶，但脑子倒还是很好用。 金笑笑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这名，这名也不好重名。百分之两百就是你堂哥了。” 突然，门铃响起。 “人来了，走着，见见你堂哥的表兄弟呀！”金笑笑打趣道，没等何元给出反应，就跑过去开了门。 暑气正盛，一股热浪随着门打开涌了进来，拍了金笑笑一个满怀。眼前这个人文质彬彬的，熨地平平整整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好几处。脸生的也俊俏，眉骨很高显得眼睛格外深邃有神。就是额上的汗珠不断地冒出来，让他显得有些许窘迫。 “请进。”金笑笑快速地打量了一番后，赶紧招呼他进屋。 四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后，张盛铭就和万肖衡进行着基本的信息完善和采集。 而何元和金笑笑手下不停地发着信息，激烈讨论着要不要摆明何元的身份。 “你不许讲，你讲了这单铁定飞了。哪有帮别人抢自己堂嫂的事情。”金笑笑一边打字一边装作在仔细听地时不时点点头。 “你知道还接这种事，想钱想疯了吗？何家本来就看不上我，你这不是逼我当内奸吗？” “在自己手上总比给别的同行，给私家侦探做好吧！知己知彼，我保证我们不会赔夫人又折兵的。你不信我，还不信盛铭哥吗？” “我信你个鬼，快把他弄走，快点的。” “实不相瞒，有一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张盛铭突然提高了音量，“这位何先生…” “哇靠！”何元和金笑笑几乎同时飞扑过去想捂住张盛铭的嘴。 “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找你们的原因。”万肖衡看着眼前滑稽的三人，微微笑了几声，“何元先生我一直都略有耳闻，” 说着，他向何元伸出一只手。 何元只好笑着握了握，毫不客气地说；“知道，你还找我们？我帮你追我未来的堂嫂，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他们婚期就是下个月十八号，你放弃吧，钱都退给你。” 说到钱，金笑笑故意重重咳嗽了几声：“好说好说，听万先生先说说原因，钱不钱的都是小事。” “金小姐说的对，你们先冷静下。事情有些复杂，我尽量说的清楚一些。何勉川先生的未婚妻名叫夏年年，自称父母都旅居美国，是大学毕业后才来的星耀市。但何勉川先生的母亲最近收了好几封匿名信，信里描述了夏年年出身并不富贵，而且早年混迹与各种富二代的圈子，想钓上一个金龟婿。何先生也不知怎么的，着了这女子的道了，对她死心塌地的，一心要与她结婚。所以就委托我来找何元先生，毕竟也是自家人，自己人做事，何老夫人比较放心。”万肖衡停了下来，像是在等什么回应。 金笑笑看了看何张，开口道：“所以，你是我们同行？” “不算，我是赞美集团公关部的经理。” “好嘛。这应该也算公款私用了吧。”何元一阵嘀咕。 金笑笑继续问道；“我理一下，你是怕我们不接这个案子，所以编了邮件里那套，引我上钩？何必搞这么复杂，你直接找何元不行吗？” “直接找何元先生，他答应的概率太低了。我也调查了一下你们事务所，觉得这样我们能一次就达成合作意向。” “可不嘛，先把我们搞晕，然后再勾起我极大的好奇心。有钱又有意思，他不接，我们可就不一定了。这人真恐怖。”金笑笑心里暗想着，不禁觉着一阵寒意。 何元本来就与何家关系尴尬，这种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二婶能想起他来。转念一想，若是这厮直接去找他，叫他淌这浑水，他肯定不可能一口答应的，名分没有，鸡毛蒜皮上不了台面的破事倒是能想起叫他出马。但若是算照顾他们事务所的生意，何元不能单单因为自己心里不服气就替其他三位合伙人推了这个财神爷。 “真是个老狐狸。“何元嘴上一点都不客气，”不要问我了，你问他俩吧。他俩要是愿意接，我也没有什么话。” 金笑笑和张盛铭看着何元的态度，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的，我们接这个案子，还请您仔细说说细节。”张盛铭说着把刚刚写的笔记一把撕了，翻到新的一页，压了压边，正了正身子看着万肖衡。 第十一章 事情有变 “听万肖衡的意思，何家希望何元出面劝退他这个堂嫂。我怎么觉得这个逻辑有点奇怪。”张盛铭看着手里的笔记说到。 “何止逻辑奇怪，那个万肖衡整个人都很奇怪。估计早就把我们四个人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都调查地清清楚楚了。”金笑笑想起刚刚的情景，依旧不寒而栗，“何元，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一旦家族有钱到一定程度，你参与的越深，活得越痛苦。” “你就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张盛铭说道：“你最近都跟着何元去他那些个party什么的，从那群花花公子哥口里探点东西出来。我让文婷去跟着那个夏年年，看看能不能拍到什么证据。何勉川那边发生了什么，何元你去弄明白吧。” “那你呢？”何元问。 “我？我是统筹规划啊。而且我觉得我需要去查查这个万肖衡！” 让金笑笑奇怪的是，这个夏年年很好调查，可以说是过分容易了，是个有头有脸的富二代，手机里就有那么几张亲密的合照，别说聊天记录什么的了。她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一提这个名字，几个男人都上赶着分享，顺带嘲笑下何勉川的眼光。 “风评这么差，你堂哥真的不介意吗？”金笑笑问何元。 何元最近也找各种借口和何勉川打了几次交道，说到：“这个何勉川也不像个傻的啊，除了有点怂包，没什么主见，我看着谈吐举止都挺好的，只可惜年纪轻轻就瞎了。” 李文婷也接话道：“我看也不用我出力了，笑笑姐那里要啥有啥，能出本书了，改天直接把那个夏年年约出来摊牌吧。” 三人齐齐看向张盛铭，像是在等他的指令。 “看我干啥，你们按自己的节奏来吧。万肖衡这个人有点难查，光棍一个，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 “对付这样的，还是得我去！”金笑笑听到万肖衡单身，心里盘算了起来，这么一个帅哥之前都送上门了，也没机会好好看看，“万肖衡我去搞定。明天何元和婷婷直接去见夏年年吧。迟早要见的。” 翌日，金笑笑早早就拿着早餐等在了赞美集团的门口。万肖衡见到金笑笑也没有过分惊讶，反而客气地主动上前打招呼：“今天怎么是你来看着我了？” “呵，张盛铭这个笨蛋，早就被发现了，自己都不知道。”金笑笑心里想着尴尬地笑着说：“没有，我不负责看着你你，我今天就是来找你吃个早饭。”说着摇了摇手里的袋子。 “好吧，走，拐角有家咖啡店，我请你坐一会。”万肖衡礼貌地回答。 金笑笑总算有机会仔细欣赏一下眼前的这位美男子。万肖衡倒也未觉得不好意思，问道：“你们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我该交代的可都交代了。” “没有，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你，你为何老夫人做事？那何老先生能放心吗，哈哈哈哈。”金笑笑丝毫没有要停下目光的意思。 万肖衡摇了摇头，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们风雨同舟几十年，你以为是还是小情侣会吃飞醋的阶段吗？” 金笑笑微微颔首，笑了几声，开心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不一样，因为你长得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啊！” 另一边，何元和文婷已经把各种证据摆了一桌。夏年年随便拿起几张看了几眼，精致地脸上浮过几丝难以觉察的轻蔑，“谁叫你们来的，看我问的，除了那个老女人应该也不会有人管这闲事了吧。给我看没有用，你就算把这些当传单洒在大街上，丢的谁的脸？丢的不还是何家的脸。你们应该去劝小川。” “嘿，你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李文婷急的差点站了起来，被何元生生拽住了。 夏年年继续说道：“别费劲了，你们是劝不开我们的，我们真心相爱，遇到他以后，我可也再没有联系过以前的男人，那个女人还要我怎么样？别浪费你们时间了，他给你多少报酬，我照数给你，别来找我了。”说着夏年年起身就想走。 “你等下，我不在乎你的钱，我在乎的是何家的名声。你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和何家争取。”何元说道。 夏年年像是听进了什么，“你是谁？什么叫我要什么，我要我的爱情啊！” “你得了吧，别扯这些，当我傻的吗？还是当何家傻的？”李文婷说着把带有她们家武馆标志的钥匙链摆在了桌上。 何元在心里暗暗笑她，说不过还是会秀肌肉。 “你是何家的人？我没见过你。” “是的，我是何元，是何承伟的一个很不重要的儿子，算起来也是何勉川的堂弟。”何元往前探了探身子，换个姿势继续坐着。 “可以啊，大伯竟然外面还有个儿子，我倒是从没听过。我看着咱们两家关系一直不太好，你这时候到愿意出头帮忙。哼，不过又怎么样呢，还是没有用。”夏年年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和何家那些人模狗样的公子哥不一样，我这样的编外人员没人疼没人爱的，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不过也是为了钱。你能给我的数目和何家开出来的数目是比不来的，所以你还是不要想着拿钱打发我了。还有，你要是拒绝了我的谈判，接下来你亲爱的婆婆可不知道要用什么其他更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呢。”何元讲这话的时候语气落寞而又坚定，如此正经的何元很少见，果然对于何家，何元确实有着很复杂的情感。 “这是我的名片，改变主意了来找我，给你三天时间。”何元丢下一张名片，拉起李文婷便走了。 刚出店门，何元便接到了金笑笑的电话。 “何元，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从那个万肖衡开始就不对了。”金笑笑连招呼都没打，劈头盖脸地就开始说。 “我也感觉到了，我们可能需要改变一下策略，办公室见。” 第十二章 桔子气味的女人 “委托人估摸着应该不是你二婶。”金笑笑说道，“何勉川他爹都死了快十年了，这个万肖衡不但不知道还装知道。实在是看着不像个心腹。” “那个夏年年也是，她认定了何勉川不会放弃她。手里应该有什么东西。”何元接过话来，“我得给她来点刺激的。” 张盛铭倒是一脸欣慰，一人一只手搂住了何元和金笑笑，“不错啊，成长地都很快嘛！这个万肖衡应该是你爸的人。” “我父亲？”何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何承伟之前投资过一个职场精英项目，在南山市开发了一个娱乐城。以选拔人才为目的，召集了各方面素质极佳的青年男子。”看来张盛铭天天坐在办公室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这个万肖衡，肉眼可见的优秀，但第一轮就淘汰了。” 李文婷又听的云里雾里，问道：“这事需要这么复杂吗？他万先生是受谁委托的很重要吗？” “不知道，但起码何元的父亲不想自己出面总是有原因的。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要来点什么刺激的？“张盛铭问何元。 “刺激就是，我保证用不了三天，她夏年年会主动来找我们，求我们救她。”何元拍了拍张盛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随便把他的另一只手从金笑笑肩上移开了，“你俩不要勾肩搭背的，我看着别扭。” “怎么说话呐，”金笑笑一听扯到自己了，连忙回了一嘴，“你别搞有的没的，不想去看守所给你送过冬的衣服哎！” “小看我！”何元笑了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忙了起来。 金笑笑对万肖衡的兴趣至少在现下，完全是出于对一个冷面美男带来的视觉冲击的本能反应。尽管要到了万肖衡的微信，但不管金笑笑怎么约他出来，他总能用各种礼貌地理由回绝。郁闷了半天，金笑笑还是没忍住问起了张盛铭：“盛铭哥，你觉得万肖衡怎么样？” 张盛铭拿余光瞟了一眼在端着腿蹲在椅子上的金笑笑，手下依旧不停地敲着键盘，“你说哪方面？” “就各个方面。”金笑笑跳了下来，走过去倚在了张盛铭地办公桌边。 张盛铭这才停下了手里地工作，转身看着笑笑说道；“一表人才，何老先生选的人，哪有不优秀的道理。” “是嘛，我也觉得，这么完美一个男人，居然是单身。不然你帮我查查他取向？”金笑笑笑着朝李文婷眨了眨眼睛，“不然，我也白忙活。” “行了，小姑奶奶。你对男人的热情什么时候能持续一个月以上了，你再出手成吗?别老是撩一下就跑。”这样的对话，何元实在听的耳朵起茧子，但还是忍不住怼了金笑笑几句。 李文婷也顺势加了一句道：“谁说的，笑笑姐之前喜欢崔涵之可得有好几个月了呢！” 金笑笑一听到崔涵之的名字，心底下一阵酸楚。回想起那时崔涵之握住她又松开的手，尽管心里还是会鄙视他权色交易，用不入流的手段，但还是会把自己带入加害者的角色。有些事只要没被外人窥探到，便能装作无事发生，可她那次当面捅破，直接生生撕开了他最后的遮羞布，让他原本小心掩藏的无奈与羞愧曝与眼光下，一地鸡毛。 “不过，宋棋有和我提到，那时是崔涵之教他拖了陈思浩好久。直到那天我们找到机会演了场戏。”李文婷看金笑笑不说话了，大概也猜到她有些许自责，“这么看，他这人还是不错的。” “万肖衡有过婚史，喜欢女人，你放心。”张盛铭看着气氛不太对，赶紧插了一句。 “你还真帮她查，”何元边说边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往外走，“她这就跟看见一只猫觉得好看，非要上去摸一把一个道理。叫她自己养一只，不如杀了她。” 李文婷听着，实在觉得太形象，扑哧笑出了声。 “谁说我要养，我就是只想摸一把，不行吗？”金笑笑脸不红心不跳，扬着头回答，“倒是你，掌握好分寸，别真伤到人家。” 何元一脸知音难寻的使劲点了点头：“好说！” 突然门又被人从外推开。 “忘什么了？”金笑笑抬头，发现门下站着一位容貌姣好的女人，立马起身。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张盛铭的脸色。 “你好，请问您有预约吗？”李文婷上前招呼道。 那女人容貌精致，一身商务打扮，气质很是出众，她缓缓的转身关上了门，门一扇把她身上的香味散出去好远。好清新的桔子香，“张盛铭，好久不见。” 金笑笑这才扭头看到了甚是反常的张盛铭，他似笑非笑地点了下头，脸上这下已经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红一阵绿一阵，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愤怒还是恐惧。 “我去你原来的公司了，他们说你来了这里。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快就看惯了声色犬马，准备退休养老了吗？可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呢。”那女人边说边走到了会客区坐了下来，标准的淑女坐，优雅端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金笑笑和李文婷两人感受到了空气里肆意飞舞的隐形的飞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天，张盛铭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出去聊，不要打扰我的同事们。” “对，都忘了这两位女士了。你们好。”她说着就朝着金笑笑和李文婷走过去，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没等金笑笑回应，李文婷因为常年习武，对于对方散发出来的细微敌意有着极其敏锐的反应，她毫不示弱了伸手用力一握，“你好，请问你是？” 李文婷的气力不是开玩笑的，那女人明显吃痛地微微皱了一下眉毛；“我叫刘然，是张盛铭的女朋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前女友。”张盛铭立马更正，“你别在我工作地场合说这些，有什么我们私下自己解决。” 张盛铭加入真情事务所两年多以来，金笑笑从没见过他和哪个女性保持过情侣关系，甚至也没见过他走在路上偷瞄过美女，这甚至一度让金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智慧的男人三十岁以后的正常状态。 “行，前女友，我不只找你。我找你们寻求帮助。”刘然向金笑笑甜甜地一笑，说道：“还麻烦你们帮我挽回我的前男友。”说着，她轻轻抬手指了指张盛铭的方向。 “好，你先坐。”金笑笑到底是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事，这场面，不消几分钟，她已经消化完毕。她能感觉地出来，刘然这次不止是冲着张盛铭来的，她还把自己当作了‘假想敌’。想到这里，金笑笑竟不禁有些心虚。 “刘小姐，是这样，因为张盛铭是我们事务所的核心员工，所以我们都不能保证在为您服务的过程中能保持独立性，所以我们不能接您这个案子。”金笑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好胜心，她也学着刘然的坐姿笔挺地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地说。 “无所谓，我不在乎你们站谁那边，只是我看不巧，何元不在。我的案子就给他做吧。”刘然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温柔又坚定的笑意，让人不敢反驳。 张盛铭听到何元的名字，像是有些生气，“你知道，他欠你人情，不会拒绝这些小事。何必让大家都难堪。我和你三年前就说好大家以后互不打扰，是你自己非要走，现在这样不觉得有点荒唐吗？” “这两位女士不愿意接，我就在这里等何元。”刘然毫不示弱。 “那你去找他吧。”张盛铭说完，就转身进了茶水间。 刘然看张盛铭似乎怒气正盛，知道当下不适合继续沟通了，便说，“我明天再来。” 第十三章 各怀心事 金笑笑不敢过去查看张盛铭的状态，自从她认识张盛铭以来，他从未像今天如此失态过。 “我听何元说过，他俩那时都快结婚了。”李文婷知道一些内情，看着犹豫地在茶水间门口张望的金笑笑，把她拉到一边轻声与她解释道；“后来那个女人，哦，就这个刘然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直接把盛铭哥甩了，去了美国。” “就这样？”这个故事太过简单，没有出轨，没有小三，没有狗血，金笑笑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不然你打电话给何元，叫他快点回来。” “算了，他忙着对付夏年年，帮我们挣钱呢。别去打扰他。”金笑笑马上拒绝，“不过，张盛铭说何元欠了刘然人情，这又是什么？” 李文婷似乎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应该是何元妈妈那事。” “哦，是了是了，这么说刘然这人挺好的呀，捐骨髓可我不是一件小事。”刘然在金笑笑心中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不得不说第一印象确实太重要了。要不是李文婷告诉她这件事，她心里早就把刘然归入趾高气昂的心机女类别了。 正当金李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张盛铭突然从背后拍了拍她们的肩。“何元那边安排地差不多了，走，晚上去他家吃火锅啊。” “啊？哦！好的！这就走吧，也不早了。”金笑笑被吓地几乎跳了起来，但还是磕磕巴巴地回了话。 “没想到还是你们比较快啊。”何元捧着大包小包的火锅材料，“我家乱得很，刚好让你们给我收拾下。” 说着，何元帮等在门口的三人开了门，开心地迎了他们进去。 “做梦，那么有钱的何公子就不能请个阿姨吗？指望我们帮你打扫。”金笑笑笑着接过了不少食材，熟门熟路去跑去厨房忙了起来。 四人里，只有金笑笑能应付得来厨房的事，大家也都默契地东倒西歪地在客厅摊成了一片，等着笑笑的投喂。 “笑笑，别说，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平日里应该把你当女人看。”何元手里拆着薯片，大声地往厨房递话。 “开玩笑，我本来就是贤妻良母的路子啊，半路才改的道！”没用多久，金笑笑就收拾完了食材，把底料煮上了。 半晌，何元看金笑笑和李文婷两人拐来拐去地闲聊，就是不敢问刘然的事，心底觉得有些好笑。 “哎，那个夏年年，今天被吓得不轻，先是走路上差点被掉下来地玻璃砸个正着，过马路时还被车蹭了蹭腿。要是这都反应不过来，我明天再给她加加料。”说着，何元往锅里放了一整盒牛肉片。 “不过，夏年年能反应过来，来找你吗？”李文婷问道。 “性命攸关的事，脑子要是不好用，我那天明说叫她来找我们，那她听话就行；脑子要是好用，她一分析，发现她婆婆想要她的命，这时候就应该盘算，婚是肯定结不成了，只好把手里的把柄卖了跑路。因为婆婆起了“杀心”，她如果不能确定何勉川是不是也参与了“杀”她的计划，那么我就是现成的买家。”何元看了眼张盛铭，觉得他状态还不错，继续说道，“你看，不被承认的二代私生子，对于这种把柄，求之不得啊。上位利器啊。” “所以，你爸爸只是在帮你铺路啊！所以要用你二婶的名义来委托，怕你绕不过弯来。好贴心的爸爸。”金笑笑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他只是在利用我罢了，明知道我对做商场的勾心斗角，阴谋阳谋的没什么兴趣。”何元若有所思地说着。 李文婷突然拍了拍脑门，“哦！是这样！你爸爸真是个老狐…是个老谋深算的厉害人物！” “如果你觉得时机合适，去试试也无妨。”张盛铭终于说了一句话。 何元笑着一把搂了过去说，“怎么了，你动心了，想和刘然跑了，所以劝我也走吗？” 金笑笑听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些隐隐的害怕。共事了这些年，大家几乎没有什么争吵，虽说发不了大财，但事务所的盈利也能过得去。她从没想过张盛铭或者何元离开了，事情会怎么样。更别说两个人同时离开了，要是他们俩都走了，留下她和婷婷，要紧的时候没有人泼冷水，难熬的时候没有人打趣，困难时没有何元万能的朋友圈子，不说举步维艰，也躲不过生活艰难了。 “哎，所以，刘然今天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何元转头问笑笑。 “你咋知道，那眼睛虽说是笑着，但那空气里都是刀子啊。”李文婷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何元笑了起来，“她就是这样，我和她也是老相识了，说来怪我，把张盛铭介绍给了她。没事，下次我在，我帮你们解释。但说起来，她这么想也对。一个青年才俊，愿意自封在这个的行业，要不是脑子坏了，那就是爱上同事了！离不开了！” 金笑笑一听，莫名觉得可笑，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何元笑的更开心了，“所以啊，她不懂，我们四个真的是脑子坏了！哈哈哈哈哈！“ “越讲越离谱，你别喝啤酒了，”李文婷说着一把夺下了何元手里的啤酒说，“我就是喜欢做这件事，我去我家武馆上课，能多赚两倍好吗？但我就是喜欢做这些事。这叫人间烟火气！多接地气，多有活着的意义！” “行了，别扯了。怎么办啊？”张盛铭看起来也有些醉了，语气里竟然有些娇嗔。 金笑笑一听，一下来了兴致，开始逗他：“盛铭哥，怎么办呀，我们怎么知道，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步应该分享一下您的情路历程吧。” “我想了这好半天了，我好像还是有点喜欢她。”张盛铭一抬头刚好撞上了金笑笑的眼神，金笑笑来不及躲，她尴尬地看着张盛铭，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啊，是吗？蛮好的。”金笑笑胡乱地应着。 “你疯了？你一个坑非要摔倒两次？”何元握着张盛铭的肩，晃了几下。 何元见张盛铭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当时怎么熬过来，你不干那一行，她也有功劳的吧。不就是一个美国顶尖咨询公司的职位吗，她当时怎么贴的那个女巫婆你忘了吗？女巫婆瞎了眼要撮合刘然和她儿子，她有花上五分钟思考吗？那不就立马答应了吗？转头就和你分手。” “别说了，她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张盛铭轻声说着。 “回来了，你就再贴上去？算了，随你吧，她要是再来了，别叫我帮你。”何元语气有些不悦，看了眼火锅，咕咚咕咚扔下去不少丸子。 “笑笑姐，我还以为盛铭哥真喜欢你。”李文婷凑在金笑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金笑笑心里一惊，这件事她一直都在回避，她也能觉察到自己对张盛铭有些异样的情感，但是作为朋友，她真的不希望张盛铭找一个像她一样的伴侣。她太了解自己了，一旦陷入爱情，她就是一个自卑的女人，敏感脆弱，患得患失，最后只会把自己喜欢的人越推越远。所以每次金笑笑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动心的瞬间，她都会装疯卖傻地和那些男人称兄道弟糊弄过去。她不喜欢爱情中的自己，索性避免了让自己陷入爱情的可能。 三人各怀心事地喝到半夜，还好李文婷是清醒的，帮三人盖了几件何元的外套，守了一夜。 第十四章 计划顺利 “笑笑姐，快来吧，夏年年来了。”李文婷在电话里，声音显得很焦急。 “你找何元，我头疼。”昨夜宿醉，金笑笑回家睡到傍晚，头依旧疼得厉害。 “你们都得来，夏年年要求要见我们全部人。挺严肃的，估计要跟我们摊牌了。等你啊，快点来！” 金笑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拍了拍脑袋，然后顺势揉了揉都是酒气的头发说，“知道了，就来就来！” 等四人风尘仆仆赶到，满脸倦容地在夏年年对面坐定，已经晚上了。 “我知道你是习武的，这几天你都跟着我！”夏年年指着李文婷说，“我查过那家武馆，你是老板的女儿吧，应该还能帮我多叫点人保护我！” “等下，需要我们来保护你吗，何家家大业大，调几个保镖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元明知故问。 “你懂什么，就是他们要弄死我！我本以为何勉川这个怂包已经认了，一个是一次性派发的头奖，一个是长期饭票，我自然选后者啦，我肯定选嫁进何家啊。况且星耀的富二代圈子我也混不下去了，及时上岸，一举两得的事。这婚期就在两周后了，他们居然还能反悔！”夏年年看起来惊魂未定，语气夸张地描述着昨天遇到的几桩“谋杀未遂”事件。 “既然这样，那你报警嘛！”金笑笑接话。 夏年年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报警？我又不是正义使者，我要是想报警，等到现在。我手里的东西能帮你把何勉川从投资部二把手地位子上弄走，怎么样？”夏年年看着何元，语气里都是自信。 “哦？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何元假装很有兴趣地朝前探了探身子，但可能由于昨夜喝了太多酒，金笑笑明显感觉到他皱了皱眉。 “你们知道赞美集团前些年在南山市开发了一个娱乐城吧？那个项目当初招标时可是吸引了不少超大型地集团来投，远洋集团当时可是势在必得啊！最后选了各方面资质都很一般的赞美集团。”夏年年陈述着，金笑笑觉得这女人的谈吐根本不像一个混迹富二代圈子的假名媛，但也没有工夫细想。 “是啊，当时大家都觉得南山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远洋集团会拿下那个项目来着。”李文婷看起来对这件事略有耳闻。 “何勉川在招标会前就买通了招标方的几个员工，前期带人实地勘察过项目现场，应该是从那里得到了什么未公开的讯息吧，所以才能拿下这个娱乐城的项目。他的沟通记录和转账记录，都在这个u盘里。我设定了阅后即焚，你们可以看一眼。原件在我家。”夏年年这一通专业的操作，着实吓到了四人。 “麻烦问一句，你以前什么职业？”金笑笑憋了半天，问了一句。 “我？三流大学，学的法律，怎么了，你觉得泡富二代的都得是傻妞？”夏年年反问道。 金笑笑尴尬地笑了几声，“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您作为一个钓金龟婿的‘花瓶’来说，有点过分专业了。我看你这靠专业能活下去啊，何必出卖色相？”金笑笑见对方毫不避讳，问的问题也愈发大胆起来。 “自己奋斗哪有平步青云来的爽，你们苦哈哈干一年的钱，我撒个娇的工夫就有了。别废话了，你们看看，然后报个价格给我。这些证据足够把何勉川弄下来了。你父亲就算默认了他的做法，但是他留了证据这一点是不能原谅的。”夏年年把u盘甩给何元不耐烦地说。 何元一边把u盘递给了张盛铭，一边快速思考着，”我大概明白了，我们目标一致。但你必须保证我付了钱以后，你手里没有附件。” “当然，你可以各种方法查，我拷贝的所有附件我都会当着你的面删除，只留一份原件给你。”夏年年回答道。 金笑笑想到了什么，说；“叫宋齐飞过来帮个忙，看看原件被复制过多少次。” 听到宋齐飞的名字，何元心里暗自一笑，这时张盛铭也走了过来朝何元点了点头，“行，这些都能解决的话，我给你200万，你看价格行不行。” 夏年年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她是不是满意这个价格。她抬眼看了看何元，又看了看李文婷说道：“让她派四个人保护我，300万，不能再少了。” “好！”何元突然起身，向夏年年伸出了手说道，“合作愉快！” 前脚送走了夏年年，何元还没有坐下，刘然已经站在了门口。 “我的天，这都几点了，你不知道吗？我今天真的不能再工作了，我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何元如临大敌，拿起车钥匙就要走。 张盛铭一把拉住，眼睛里都是求助的信号。 金笑笑本就头痛，贵客一位接着一位，她自觉自己并不帮的上什么忙，借口身体不适，便离开了。何和张忙着互相牵制着，也没有管金笑笑。 李文婷看情势，也说着要回家联系宋齐飞，安排人手保护夏年年离开了办公室。 金笑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那三人今晚会聊些什么，想着他们会不会又喝得烂醉，今天可没有人照顾他们了，想着要是张盛铭真的和刘然旧情复燃，再续前缘了，她该不该留他。她又有什么立场留他呢，别说张盛铭，就算是何元这次和何承伟摊牌，何承伟愿意给他一个位置，她也没有任何要阻拦的理由。比起他们的去处，真情事务所算什么，谁会愿意为了芝麻不要西瓜；为了一颗歪脖子树，不要一整片森林；为了几个狐朋狗友，放弃自己光辉灿烂的前程。想到这里，金笑笑不禁摸了摸被风吹得有些冷的手臂，低下头暗自难过起来。 第十五章 换个目标 金笑笑被复杂的情绪扰的心神不宁，索性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望着路灯出神。 “金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金笑笑抬头看到万肖衡正挎着西装，拎着公文包，俯身看着她。“万肖衡，这么巧，你刚下班吗？”被打断了情绪的金笑笑，敷衍地寒暄着。 “是，忙到现在，倒是你，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下了班的万肖衡语气明显没有那么严肃和拘谨，脸上也多了许多表情。 金笑笑看着微笑着的一张帅气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人，现在看着倒也蛮像样的。怎么我前几日约了你那么多回，一次都没答应呢。” “哈哈哈，”万肖衡被问地一懵，这么直接的女人还是比较少见的，“怕你动机不纯，句句想套我话。”他一边回答着一边在金笑笑身边坐下了。 “早该想到你是有意让我知道的，赞美集团的公关部经理怎么可能连这点话术都不懂。”金笑笑自言自语道，“你不用躲着我了，我们已经理清楚了。” “是的，我知道。” “呵，看来何老先生还是信不过何元啊。”金笑笑听他这么讲，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这次的案件从头到尾都是是何元的父亲计划好的，一方面也为了测试何元能不能理出头绪，解决这件有些棘手的事，另一方面也能借着何勉川的丑闻，稀释自己兄弟一支对赞美集团的控制，最后顺道把何勉川的位子预留给何元。看来何元终于要等到何家承认他的这天了。 “何元应该会很开心的，他也算熬出头了。”金笑笑扭头看着万肖衡，有些失落地说着，“我能想明白，他肯定也能，知道自己崇拜的父亲为了自己如此费心，怪不得最近总像打了鸡血一样，那么拼。” “算了，你也别在这里一个人叹气了。我没吃饭呢，陪我去吃点吗？算我给你赔礼。”万肖衡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裤腿，一只手提起了金笑笑。 金笑笑一惊，赶紧掰开了万肖衡的手，说道；“吃饭就吃饭，不要动手动脚。” 办公室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刘然和张盛铭面对面坐着，偶尔抬眼看看对方，也没有什么话。何元一个人握着罐啤酒倚在窗边：“你俩谁起个头吧，求求你们了，你们再大眼瞪小眼，我真的要走了。”何元用手扶着额，明显昨夜宿醉的劲儿还未过。 张盛铭求助地看着何元，眼神里句句是挽留。 “你别这么看我，你应该这么看她。你俩自己聊吧，追随你们的内心，我就算再怎么了解你们的事，也不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的，”何元真的不耐烦了，何家的事已经令他颇为头痛，刘然此时插一脚，他实在是没有耐心和精力管他们的闲事。 “我们三个以前说过要一块去美国的，你们记不记得。”刘然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叫人听不出这句感叹是追忆过去的遗憾，还是事未如愿的质问，或者是规划未来的憧憬。 何元想都未想，直接回道：“你俩的事，别带上我。怎么？这次来就是把我们盛铭接过去？”何元冷笑了几声，“那可真是他的福气，有你为他在外打拼，开辟出一条平坦的道路，他只要你招呼的时候，一脚踏上去就行了。” 何元本来就对刘然之前的做法有些微词，回话毫不客气。刘然倒也没有生气，她确实并不在乎何元，也确实此次回国就是想把张盛铭带回去。 “盛铭，我是辞了职才回来的，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美国开家咨询公司，凭我们的水平，还有我这几年在美国打拼的积累，我相信用不了不久就能站稳脚跟。”刘然走到张盛铭身边蹲下身，握着他的手，看着他低着头，把自己越埋越深。 刘然见张盛铭不回答，沉默了半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总比你在这里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吧？我也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把自己困在这么一个又小又破的办公室里，你真的开心吗？” “哎，你要夸自己就夸自己，别贬低我们。”何元听着刘然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说的不对吗，他放着cbd三十几层的办公室不坐，来这么一条灯红酒绿夜场街，不是放弃自己是什么？你闻闻，空气里都是路边摊劣质菜籽油炸了无数遍的味道，还有廉价ktv里突然窜出来跟招魂似的干嚎，刚刚还有人喝多了在路边骂街，你听不到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盛铭抽回了被刘然握住的手，“我这么选，是因为我愿意。和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有什么愧疚。” “因为那个什么笑笑？”刘然站起身，将双臂抱在胸前，总算问出了她最想问的一句话。 何元干笑了一声，心里想着这成年人着实有意思，有什么都不敢直接问，只敢弯弯绕绕地试探，试探不遂又不甘心。 “不是。”张盛铭平静地脱口而出。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看着刘然说的，而是转头望了望金笑笑的工位。 何元没想到张盛铭如此干脆，他总觉得他和金笑笑间有些微妙的关系，难免会回答地有些心虚。 刘然似乎也对张盛铭不假思索的回答甚是满意，追问道：“那我呢？我能不能成为你选择另一份工作的理由？” 换作三年前，刘然应该可以成为张盛铭做任何一件事的理由。这个优秀又美貌的女人就像一颗流星一样，猝不及防地进入了张盛铭的生活。他们志同道合，势均力敌，有着契合的三观，有着相似的人生规划。让谁看了，都不得不赞一句，确实是天作之合。张盛铭也是这么想的，本以为可以顺利地走过恋爱中的风风雨雨，携手余生。但这些美好，最终却被深爱的对方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地捏碎了。 “我不知道。”张盛铭红了眼眶，也许是记起了一些往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许让人怜爱的不安与孤独感。他终于看向了刘然的眼睛，眼里的这个人曾经是他用尽了全部青春去爱护的女孩，曾经是他的梦想，现在却让他感到疏离和陌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刘然还有几分爱意，几分不甘。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我可以等你。”刘然轻声说着。 何元感受得到两人间冰冷的气氛似乎在开始回暖，他心里暗觉惊讶，本以为张盛铭对刘然早就忘情，现在看来他可能要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两次了。想到这里，何元一仰头喝光了手里的啤酒，继续望着窗外放空出神。 “所以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坐在那里？”万肖衡吃饱后，擦了擦嘴问道。 金笑笑嘴里嚼着食物，指了指嘴示意她正忙着，没空回答。 “那我来猜？”万肖衡私下的个性似乎还蛮可爱的，他微笑着说道：“担心你的事务所要倒闭了？” “噗”金笑笑暗忖这男人是不是会读心，“对啊，我担心自己的财神爷跑路。” 万肖衡扬了扬一边的嘴角，“我看不是，何元在赞美集团谋个位置，你们办事难道不是更方便？要真是为了这个，没必要太担心。” “切，你懂什么。”金笑笑不愿和他说的太多，只顾着吃着东西，“你这个人太危险了，我最好什么都不要和你说。” “哈哈哈哈，我还蛮喜欢你的，你很有意思。”万肖衡竟然笑出了声。 金笑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脑海里却不自主地浮现出张盛铭的脸。“若是这句话是从他嘴里听到的，我应该会更开心吧。”她心想着，突然晃了晃头，继续咀嚼着。 “不对，你刚刚心里想的谁？”万肖衡抓住了金笑笑瞬间游离的目光，问道。 金笑笑倒也不否认，直接答道：“想的男人，所以你别爱上我，会受伤的。” 万肖衡对于金笑笑不正经的说话方式真的很受用，坐在餐厅后有一半时间，他都在笑。 看着万肖衡极其放松的状态，金笑笑也释然了不少。管他谁去谁留，他们要是想留在真情事务所自然是好事。要是想走，也在正常不过，作为朋友，应该为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高兴。事务所招新人就好了，一时间招不到就少接一些麻烦的活儿，总能过去的。至于金笑笑对张盛铭奇怪的感情，就和之前每一次心动一样，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男人身上就行，眼前这个男人就不错。 “你这人也很有意思。”金笑笑看着他，发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第十六章 赚自家钱 第二天，张盛铭果然一整个上都没有来办公室，金笑笑试探着问何元：“昨天晚上，他俩？” “不知道，别问我。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何元张口就来，突然反应过来此时不该如此和金笑笑抱怨，一时尴尬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补救一下。 金笑笑也不在意，拍了拍何元都肩膀说道：“哈哈，你别这样，没事。你看，文婷那边刚刚也全搞定了，我等会儿陪你去一趟赞美集团吧，给你撑撑场面。我联系了万肖衡，他会带我们过去，可以不用麻烦你那些兄弟了。” 何元每次与何家联系都是通过他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正在担心该找什么借口提出要和他父亲见面，“可以啊，这你都帮我想好了。”何元开心地搂了一下笑笑的肩膀。 李文婷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大声说道：“今天是怎么了，楼下看见张盛铭搂着刘然，上楼看见你搂着我们笑笑。” 金笑笑一听，脸上极快地浮过一丝不悦，挣开何元的手，跑过去也一把搂上了李文婷说道：“那就麻烦你当我俩的灯泡，去一趟赞美集团吧。” “才不去。”李文婷没听前因后果的，一口就回绝了，“那个夏年年难伺候得很，宋齐飞刚刚被她气得不轻，还有她那哪是要保镖，那明明是要保姆。我就来把这些东西给你们，这就走了，你们自己加油吧。”说着她往何元手里塞了一个文件袋。 “也好。”金笑笑若有所思地回道。耳边却还不断回荡着李文婷那句“楼下张盛铭搂着刘然”。也不奇怪，张盛铭那晚就已经承认过对刘然余情未了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事睡一觉自然都解决了。只是她没想过平日里看起来禁欲气息十足的张盛铭也过不了美人关，也难怪，那个可不只是单纯的美人，那个是他的少年心事啊。 “笑笑，何先生。”万肖衡应约早早在赞美集团楼下等待他们，“你们很准时啊，我带你们从后门进。” “不用，我这人从不走后门，就这么进去吧。”何元朝他挥了挥手，看了看金笑笑说道。 金笑笑脑里像是有一道闪电掠过，是的，她读懂了何元的这个眼神，也看明白了他的行为。她赶紧上前拉住了何元，低声说道：“你干什么？你父亲怎么安排你就听话就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个…..” 何元摇着头笑了笑，昨晚那两个冤家对峙时，他也没闲着，想着要怎么把何家抛出来的橄榄枝漂亮地接下。他父亲煞费苦心为他谋划，他心里自然是感激的。他这几天卖力地调查，执行，到底是出于对于何家名声的保护，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孩子希望得到父亲注意的手段，他自己也分不清。但有一点何元很清楚，他对于家族内部的争斗，对于集团管理层面的权力争夺没有丝毫兴趣。从小过惯了自由散漫的日子，要是在他肩头安上那么大的责任，他很确信自己会“死”的很难看。 金笑笑欲言又止，何元拍了拍她的背，径直走了进去。 “看来你的事务所保住了啊。”万肖衡这人可怕的很，三言两语的，他就很迅速理清人物关系，并且做出结论，“走吧，带你们去会议室，我去请何董事长。” “何元，你再想想，不管你爸给你什么，起码不要今天就拒绝，不然我都替你后悔！”金笑笑话音未落，何承伟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让金笑笑意外的是，和媒体上看到的西装笔挺，不苟言笑的何董事长不同，眼前的这个老头子精神矍铄，穿着简单的t恤，笑地很和蔼，但让人有种莫名的疏离感。 “来了。”何承伟声音洪亮，“介意我坐在这里吗？”他指了指何元对面的位置。 “您坐。”金笑笑见何元不做反应，就上前为何承伟拉开了椅子。 何承伟看了看金笑笑说道：“你是金笑笑吧？我听肖衡说了，是个很能干的姑娘。” 金笑笑这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她，心中想着，商场老狐狸就是会说话，但还是十分受用，开心地回应道：“是的，我是金笑笑，是何元的同事。” “夏年年开了个价，听一下？”何元不管金笑笑和他爸正在进行中的无聊的寒暄，待他爸落座后，也坐定，单刀直入地选了个重点中的重点，想要开始谈判。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开了多少钱我都能给，只要保证她手里的东西，你全部拿到了。”何承伟说着向万肖衡的方向扫了一眼。万肖衡便带上了会议室的门，站着守在了门口。 金笑笑也挨着何元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检查过原件被复制的次数，一一对照删除了，这个是最后一份。若是您觉得信不过我们，里面有我们操作全过程的录像。” “不必，信得过。”何承伟回答地甚是爽快，让两人有些惊讶。 何元将所有证据，文件一样样摊开，放在了会议桌上。说道：“您要现在看看内容吗？” “不用现在，夏年年开了多少钱？”何承伟笑着看着何元， “三百五十…”金笑笑赶紧接话。 “四百万。”何元答的面不改色。金笑笑生生吞下了就要出口的“万”，心中觉得好笑，这儿子坑起亲爹来，一点不手软。 何承伟看在眼里，却也并不戳穿，“行，这个价格很合适。”说这句时还故意向金笑笑点了点头，“我给你加八十万，帮我安排好夏年年，希望她以后永远不要和何家，和赞美集团有任何牵扯。” “好好。”金笑笑听见钱的声音，拼命控制着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满口答应道：“这个自然，该签协议的签协议，该回访的回访，我们很擅长做这些的。” “好，金小姐，那麻烦你现在就开始着手安排吧，我也会叫肖衡公布取消婚礼，具体你们自己协商。”何承伟话虽说朝着金笑笑去的，却一直看着何元。 金笑笑也是个机灵的人，她收到赶客的信号，在桌下握了握何元的手，起身就走出了会议室。 第十七章 父与子 “走吧，我送你出去。”万肖衡礼貌地为金笑笑引着路。“别担心何元，对面可是他父亲。” 金笑笑心里盘算着这一单抛去成本能赚上多少，一脸的凝重，倒让万肖衡误以为她是在为何元担心，“啊？哦，不担心，那么大人了。”不过想到何元要拒绝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她都心痛，只恨自己不是个富二代，不然这种送上门的成为人生赢家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让他白白溜走。 会议室里，何元和何承伟都有些不自在，毕竟这近三十年，这对父子独处的时间拢共加起来可能也不过几个小时。 “阿元，这个月底，有个家族会议。这些你都可以在那个时候拿出来。”何承伟说道，“先把勉川从投资部调出来，我会计划好….” 何元早料到，便顺势说道：“家族会议我就不去了，我的身份不合适。” 何承伟见他不接招，便起身绕过桌子来倚在何元一侧：“你也知道，只是让你亮个相。还有，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考虑也周全，各处要留心的地方也没有出纰漏。”何承伟这才猛然发现聊了着么久，他竟然忘了给眼前这个不太熟悉的儿子经历的‘小测验’打个分。 “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在不在赞美集团任职，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何元对于来自父亲的肯定，心下是欢喜的，但是他看过两个兄弟间的暗中较劲，争权夺利，毕竟最终的控制人的只有一个，而很明显他志不在此。 “重要。他们也需要你。”何承伟想要继续解释。 “我的两位哥哥，都是人中龙凤，日后你不管把这个位子交给谁，都败不了家。而我平时闲散惯了，编外人员做的也挺爽的，我就只希望下次我去家里看你，家里阿姨能给我开个门。”何元说着就想起身离开。 何承伟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和夫人都视何元为敌人，无论何事，恐怕他去分上一杯羹。而他对于自己的夫人也有愧疚，这些年多数都装作没看见。只是年岁越长，以前与何元母亲在一起经历的一幕幕时常浮现在眼前。斯人已逝，他只能在何元身上做些补偿。 “难道不比你现在好吗？那个地方破旧不堪，地段尴尬，做的事也上不了台面。”何承伟扶着何元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怎么和刘然一个样子，何元心里想着，苦笑了一声：“我是希望我可以有个名分，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在厌恶我时，避之不及；想起我时，又要热心地给我裁条路出来。我尊敬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父亲，你都是个了不起的人。但这些都不妨碍我做我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何元拍了拍父亲搭在身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张开手转身拥抱了何承伟。 何承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他的孩子们从小都被严厉管教，没有哪个会和他有如此亲昵的互动。何元感受到父亲的手停留在空中，将抱不抱地犹豫着。他回手一把将何承伟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背上，说道：“我要的是这种承认，你给的那些我不喜欢。” 说完，何元缓缓将人推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钱打这个账号。” “你就这么和我出来吃东西了？不怕你老板找你吗？”赚了一大笔钱，心情极佳，金笑笑点完了菜，开心地合上了菜单，问道。 “他不是给我了跟你接洽协商的工作吗？”万肖衡灌了一大口冰可乐，回答道，“等你把她达成协议，我们就立马公布消息。” “这些都好办，这周内我们就能做完。就是…” “那不是你同事吗？”没等金笑笑说完，万肖衡指着门口问道。 金笑笑心里大喊一声不好，何元在和他老爹扯皮，婷婷正看着夏年年，这时候能出现的只有张盛铭了。 刘然也看到了金笑笑，满面春风地走过来打招呼，“笑笑，我们能坐这里吗？” 金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不惯刘然那个情场得意的样子，但若是平时，多难忍的人，她都照样面不改色地应付过。“可以，坐吧。”金笑笑回应着。 万肖衡看着这情形，立马就明白了一个大概，他带着坏笑地看了一眼金笑笑泛红的脸颊，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这位是？刘然指着万肖衡问道。 “哦，是我们一个客….” “是我朋友，万肖衡。”金笑笑没有给张盛铭回答的机会。 刘然客气地一笑：“怕是马上就要变成男朋友了吧。” 万肖衡附和地笑了笑，他对金笑笑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接下来这一周，三人也没有指望张盛铭能出什么力，几人分工合力将夏年年安排妥当。听何元说，何勉川收到夏年年的退婚消息时，强忍不住笑意，脸上都快开出花来了。只是那时他不知道这是自己亲大伯挥铁拳钱给他的一份小点心。 不过，金笑笑没想到，何承伟拿到证据后会直接选择在股东大会公开。这意味着赞美集团将面临严苛的事后调查和巨额罚款。 “怪不得当时你爸爸根本不在乎夏年年手里还有没有备份。”金笑笑说道，“那八十万加的，纯粹讨你欢心啊，你爸爸对你真的蛮不错了。你不想要这个爹，可以考虑给我。” “这老头，之前发展得太迅速，股权很分散，最近一直在回购自家股票，这好家伙，最近这一波跌，白菜价收回不少。你看着，肯定有后招。”何元翘着腿，翻着新闻说道。 李文婷接话道；“我觉得是宋棋跟我说的那个艺术学校，一直都在秘密地联系他，去年就计划的差不多了，想要请他去做声乐还有舞蹈老师来着。” “看吧，说什么来着，踢走侄子，买回股票，再把儿子送上去，开个新项目抬回去股价，老狐狸真可怕啊。”何元笑呵呵地调侃着。 “我们这座庙有您这尊菩萨才了不起呢！”金笑笑听着开心地说道。 第十八章 难得的诉求 因为何元的一句话，真情事务所靠着夏年年完成了平时一年的营业额，几人乐乐呵呵地玩了好几个月，转眼到了暮秋，街上的风也开始刺骨起来，又到了开口讲话能哈出白汽的日子了。 难得这日刘然有事，没有黏在张盛铭身边。 “你真的越来越难约了，想找你喝个酒，计划了两个月。”何元一边说一边在菜单上快速的划拉着，“50串，够了吗，不够再要吧。” 张盛铭点了点头，“最近大家怎么样？” 何元听他这么问，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道：“都很好啊，特别是笑笑，我看她和万肖衡玩的挺好的。” “是吗？挺好的，不过，你提醒她…”张盛铭扬了扬嘴角，又快速收回，像是生怕何元看到他这个细微的表情。 “我不提醒，她金笑笑哪次不是三分钟热度。用不着别人，她自己过不了多久就没兴趣了。”何元不假思索地回绝道，”你别管我们的事，你倒是跟我讲讲你的事。就拖着？不说走不说留的。” “何元，盛铭哥”李文婷此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张盛铭刚要出口的话便收了回去。 何元立马起身拽着李文婷入座对她轻声说道：“下楼干什么？来了就听着，先别打岔。” “不是，楼….” “我喊她来的，你继续。”何元根本没给李文婷说话的机会。现在对他来说任何事都比不上张盛铭即将要告知他的这件事重要。 张盛铭对着许久不见的李文婷笑了下，“我不知道，我要是很坚定的话，早就做好选择了。” 何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手肘戳了戳李文婷，说道：“你看看，关键时候才能看出一个男人果不果断。赞美集团投资部二把手的位子，我一个晚上就能下决心拒绝。你盛铭哥，一个旧情人，快三个月了，还说自己没想好。” “戳我干什么，不是不让我说话吗？还有你那是果断吗？你那个叫力不从心。”李文婷瞥了何元一眼，拿起桌上的羊肉串吃了起来，“楼上来客人了，真不和我上去？这单还接不接了。” “我听说了，我也猜到你会这么做。”张盛铭似是欣慰地看了看何元，“走，一块去见客人吧。我也好久没有工作了。” 何元将桌上的串一把抓起便起身：“走呗。”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都穿着短裙丝袜的，就你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万肖衡望着一蹦一蹦走在前面的金笑笑大声说着，“别跳，一跳就像个球了。” 金笑笑一个急刹车转身，差点整个人扑进万肖衡怀里，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急忙退了一步，“人家十七八，我二十七八，能比吗？什么好看不好看，保暖才是最要紧的。” 万肖衡差点下意识地想要抱住金笑笑，看她往后退，便迅速收回了手：“没有，就是觉得你可爱。” “男人的嘴，啧啧啧，”金笑笑取笑着他，“你这样子哄女孩子开心是不够的，你还必须要开车送她去工作。”晃了晃李文婷刚刚发过来的信息。 万肖衡下意地看了一眼表，说道：“几点了都，你要去办公室？” “我们这行，一般都晚上接客。”金笑笑开心地转身继续往停车场走着。这段时间，为了彻底清除她心里对张盛铭悄悄萌芽的感情，她一有空就和万肖衡在一起鬼混。对这个男人，她没有要隐藏的心事，没有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关系，两人也甚是默契，谁都不问“我算什么”的俗套问题。 “我听着怎么有点奇怪。”万肖衡笑着跟了上去，“那走吧，我送你去。” “求婚？”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等待许久的客人，江文杰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看到你们的主营业务好像没有这一条，不知道你们接不接。我的要求比较多，一般的婚庆公司价格太高了。” 李文婷看起来很是感兴趣，赶紧回道：“我们可以接，你具体说说什么要求？” 看过了太多撒狗血的感情纠葛，不甚体面的心机圈套，第一次有客人希望他们策划一场求婚，何元心里也止不住地兴奋起来。 张盛铭状态不佳，像是有心事般倚在窗口，听着其他三人的对话。突然两束灯光劈开了巷角的黑暗，一辆车停在了楼下。他看见金笑笑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地瞬间，张盛铭认出了驾驶座上的万肖衡。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羞愧，像是窥探到了什么他人的隐私般，迅速别过了头。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金笑笑推门进来，瞥见了角落里的张盛铭，有些慌神。万肖衡后脚跟了进来，“你围巾没拿。” 何元见这场面，心里竟然有种想看个热闹的邪恶想法，但无奈客人还在沙发上端坐着，似乎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进门就定住的两人。 “关门啊，风都灌进来了。”何元走向万肖衡，接过了他手里的围巾并且顺手关上了门，向江文杰解释道：“江先生，这也是我们的合伙人，人多力量大，点子也多，来吧，我们继续聊。” 江文杰顾不上刚刚办公室里快速生出的尴尬气氛，开始讲起他的计划：“我和我的未婚妻从高中到现在已经认识了十年了，所以第一点我想要在我们高中的原址求婚。” “记下来，地点。”何元随口一说，突然想到平时负责记录整理思路的张盛铭此时正躲在角落里，不敢靠近会客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快速敲了起来，“什么高中？” “星耀第五中学。” “那个不是已经变成赞美艺术学校了吗？”李文婷插话道。 江文杰认同地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说一般地婚庆公司进不去。那里有很多艺人任教，通常外校的人都不让进去。” 何元这才明白他指的“要求有些多”是什么意思，“你这，冲着我来的？” 江文杰一惊，满脸写着“你是谁”地问道：“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们路子比一般正经，不是，一般做婚庆的公司多。” 金笑笑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说道，“江先生，你找对人了。我们当然可以进去。还有其他要求吗？” “另外就是，我未婚妻喜欢那个男团，就今年夏天选出来那个。” “哈哈哈哈，说的宋棋他们吧。”李文婷听到这里也笑开了，“你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这些事，在我们这里都不是问题。” “哎，请明星这种事，可是很贵的。”金笑笑怕李文婷口无遮拦，赶紧拽了拽她的衣服，示意她就此打住。 万肖衡看着眼里泛着光的金笑笑，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何元和李文婷，竟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温馨。 第十九章 希望你留下 送走了江文杰，已经是深夜了。 “婷婷，你和宋棋关系好，什么时候你约他出来，我们商量下看看他们能出几个人。”金笑笑忙着分配起了任务。 李文婷高兴地跑过去，搂着笑笑说：“他们最近刚忙完演唱会，写新歌呢，应该能约的出来。要不要也叫崔涵之出来见见你呀。” 金笑笑听到这个名字，赶紧甩开了李文婷的手，“别提他，我的黑历史。好像也没什么好安排的，等我们和宋棋敲定了时间，何元开口和我们的财神爷一说，放我们进去就是了。” “不用麻烦，我就能让你们进去。”万肖衡说道。 何元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上，他思考着该怎么让这三个人聊起话头。凭他对金笑笑的了解，要是金笑笑遇上心动的男人，第一反应绝对是躲，而不是她和万肖衡这样走的如此亲近。这样想起来，这个万肖衡也算个人精，他不会不知道金笑笑只是为了躲张盛铭才频繁地向他示好，这种明显的利用都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说不好是个隐秘的单箭头。 今日如此难得这三人凑在一起，何元实在不想放过这绝佳的前排吃瓜看戏的机会，努力地想着借口，好让李文婷先离开。 “那个，文婷，刚刚楼下好像没结帐，你去看看？”何元试探地问道。 何元低估了女性本能的八卦雷达，李文婷扭头和何元对视，眼底下也都是好奇与狡黠，不客气地回道：“付了，我记得。盛铭哥，快过来，你看看我们的计划哪里可以补一点细节。你之前做过一场分手派对吧，那个流程都能用的。” 何元心里默默给李文婷比了一个大拇指，看张盛铭不挪步，索性上前将他拉到了会客区。 “之前，我和笑笑一起策划的，她想的点子多，我就是帮忙的。”张盛铭总算开了口。 算起来，金笑笑自从那次与万肖衡吃饭与他偶遇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本以为多日不见，她对张盛铭的感情会渐渐消失，只是没想到，感情有没有消失她不清楚，尴尬却是实打实的。 “好久不见，张先生。”万肖衡起身拍了拍张盛铭的肩，“最近过的怎么样，听说你要去美国了？” 何元和李文婷见万肖衡这样主动，不由得挺起了身子，紧紧盯着两人。 金笑笑在万肖衡起身的瞬间，突然有了一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她一直拒绝直面万肖衡对她略胜过友情的示好，一直抗拒思考自己把万肖衡作为走出一段不可控制的心动的替代品是不是过于残忍，也一直不想承认自己似乎同时对两个男人产生了好感。她极度排斥沉浸在感情纠葛中的自己，想要快刀斩乱麻，但是不管行为上表现地如何不屑，潇洒，只有她自己明白强压住的情感总会在无人的街道，在静谧的清晨，在辗转的深夜全部涌出来，将她牢牢缚在无边的孤独感里。 她也曾经只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放在对方手里的女生。自卑，敏感又脆弱。像面对着刘然的张盛铭，只能让对方的情绪裹挟着往前，不敢也不愿做出自己的判断。 “没有，没有决定。”张盛铭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道：“笑笑，何元，文婷，对不起。着是我人生最重要的选择之一，一旦想好肯定会和你们说的，该做的工作我也会做。”说着他扫了一眼何元和李文婷，将目光停留在了金笑笑身上。 万肖衡看到了他的眼神流转，笑了笑说道：“只要你能做出决定，早晚都一样的，我会帮着笑笑他们的，她现在是我的好朋友。” 何元没料到万肖衡会如此大方，果然赞美集团选人不会出错，兴奋的心情也消了大半。 金笑笑看着气氛逐渐恢复正常，赶紧拉着万肖衡出了门，“有什么明天讨论，困了，回家睡觉。” “这个张盛铭不适合你，你快点死心吧。”万肖衡一手拉过了安全带，转头说道。 金笑笑倒也不掩饰，“我知道不适合我，但毕竟相处了快三年了。其实原本没有什么，我们一直都相处地很自然，不知道为什么刘然一来，我居然心虚！应该就是我这人不太擅长处理感情吧。” “开玩笑，不擅长，你开这种事务所？” “所以，我们挣钱的都不是处理感情的案子啊。”金笑笑理直气壮。 万肖衡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刚怎么不这样讲话？哎，还是得靠我来帮你？” 听到这里，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很抱歉。不知道他在这里，何元巴不得我…还有你，能刺激下张盛铭，好让他别跟着刘然出国。” “没事，我不像你，那么执拗，不管你怎么想，只要我觉得你是我朋友，我就会帮你。”万肖衡淡淡地回答着。 何元把冷了的串放进微波炉转了一会，“你真是，一下就被那个外人比下去了。” 李文婷也看着张盛铭点了点头，“笑笑姐好像站在那个万肖衡那边，也好，我觉得那个男的蛮好的。” “你管好的的小爱豆就行了，”何元打趣道，“小心到时候粉丝杀进事务所，灭了你这个吃嫩草的老阿姨。” 李文婷听到这里，顺手拿了本杂志就朝何元飞了过去，“你可闭嘴吧。就知道四处造谣，犯法的知道吧，报警抓你！” “我之前查过万肖衡，他有婚史。金笑笑是不是忘了？”张盛铭思索半天，还是开口了。“你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何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你瞎吗？金笑笑明显没当真，李文婷那眼神你都信！” “哎！”李文婷握着拳又朝何元挥了挥。 “说真的，金笑笑心里在乎你，但又不想干扰你的判断。假装和人家打得火热呢。太幼稚了，这种把戏，我高中就不玩了。那个万什么肖衡的，也是个厉害角色。说不定俩人早就商量好了。”何元一边收拾着加热完的串，一边说着，“来，继续吃，还有好多。不过你也别有压力。虽然我觉得你能答应和刘然复合就已经疯魔了。” “也不算复合吧。”张盛铭轻声辩解着。 “盛铭哥，你就得了吧，你俩在楼道搂搂抱抱我可是亲眼看到的。”李文婷接话。 何元递过来好几个串儿，说：“同进同出地还不叫复合？你这么拖着，只会把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金笑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李文婷一听，立马附和：“笑笑姐眼睛一直不太行，看男人就没对过。你看那个崔涵之。哈哈哈。” “你们别数落我了，我保证今年结束前，和刘然做个了断，行了吧。”张盛铭看两人口无遮拦的，想起这几个月，自己扭扭捏捏的矫情劲儿，突然觉得有些丢人，“没有在怕的！” “随便，反正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何元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的老朋友本来就不多，你走了，我就真的要被何家派出去联姻了。” 何元总是能通过单刀直入的表达，避免这些无聊的大人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一点，谁都比不过他。 第二十章 故地重游 “笑笑姐！”宋棋还是那个老样子，笑的花儿似的和金笑笑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先和婷婷姐逛着，我下了课就来，说着就被经纪人一把拽走了。 “我好像看到经纪人看你时候的白眼了。”金笑笑低声和李文婷说着，“估计把你当贼防着。” 李文婷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我就是个搏击教练，防我干什么？” “开玩笑啦，我搜了好多这个学校重修前的照片，还是找不到江文杰说的那个旁边有一个超级大的香樟树的洗手台，是不是被拆了。”金笑笑从包里拿出了不少照片，举在半空四处比划着。 “香樟树有，洗手台没见过。”李文婷回答着，就带着金笑笑朝操场边走去，“大概是那个方向吧。” 入了冬，虽然香樟不落叶，但初夏长得新叶早就老成了墨绿色，冬季干燥少雨，叶子上也蒙了一层灰，显得灰蒙蒙的有些脏。 “没什么氛围啊，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江文杰说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亲了王小凝，把这里描述的美轮美奂的，不就一棵歪脖子树么。”金笑笑打量着眼前的树，拿手拍了拍树皮。 李文婷撒娇似的看了一眼金笑笑，说道：“哎哟，你就不要嫌弃了，这个地点我们肯定要放进流程里的。而且空间大，宋棋说这里比教室里更适合歌舞啦。” “对，我们一开始可以躲在看台上，等你们一给信号，我们就跑下来在跑道上跳。”宋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周围。 “这么快就溜出来了？”金笑笑开心地和他打着招呼，“半年没见，长成大人了！” “走吧，带你们去那人说的那个教室。”宋棋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 另一边，张盛铭和刘然也在重游故地。 “我一直都想来看看我们原来工作的这栋楼。”刘然说道，“还有楼下那家牛肉面，刚刚路过时我看了一眼，还开着呢。” 张盛铭想避免与刘然的接触，刻意与她保持了半人远的距离跟在身后，四处看着，“我其实不太喜欢吃那一家，是你特别着迷，导致我也常去吃，” 刘然转身看着张盛铭，将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着，“怎么了？怪我那时强迫你吃我喜欢吃的东西吗？” “不是。”张盛铭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继续接话了。 “那时候，过的真苦啊，天天没日没夜地加班，有一次我实在烧的厉害，但报告第二天就要交。一个人躲在员工活动室，一边哭一边改报告。你记得吗？”刘然向前走了几步，挽上了张盛铭的手，“然后你就不放心地来找我，给我灌了药，连夜帮我改。那时我早上一睁眼，以为完蛋了，怎么能睡了过去。哈哈哈哈，抬头看见你一脸苍白地敲着键盘，就像看见了活菩萨，救世主一样！” 张盛铭听着刘然滔滔不绝的，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餐厅，思绪也不禁飞回了四五年前的那些日日夜夜，他们互相鼓励，扶持熬下来的日日夜夜，见证了他们从青涩到成熟，从相识到相爱。那些年轻的张盛铭曾经为爱情做的努力，就像这冬天的日光一般，虽然实实地打在身上，却然人感受不到温度，不真实地恍如隔世。 “刘然，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不好吗？”张盛铭停下了漫无目的前进的脚步。 刘然惯性地向前被生生拉住，她缓缓地回头，看着张盛铭欲言又止，“过去啊，没有不让他过去。” 张盛铭定了定心，说道：“我们不能靠这些回忆过日子。我是有留恋。我放不下你。但是我和你也只有这些回忆了。” 刘然看着张盛铭地眼睛渐渐湿润了，她强忍着情绪，试探地问道：“只要你答应，我和你以后会有更多地回忆的。” “但是，我们已经是不一样的人了。”张盛铭掰开了刘然挽着她的手，“我只想开开心心地什么都不想，做我想做的，感兴趣的事。这些钢筋水泥砌起来的名利场，我不想再踏进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然问着，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希望张盛铭能回答她，真挚诚恳，毫无保留地面对她，又不希望张盛铭马上回答她，因为他的答案，她已经知道了。 对峙了许久，张盛铭没有说出口，刘然慢慢松开紧握住地拳头，泄了气，蹲了下去。埋头轻声抽泣起来。 张盛铭也蹲下，把手举在半空犹豫了许久，还是放下了。“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是这里吗？这都改成舞蹈室了，去哪里去搬课桌椅啊？”李文婷对着镜子问金笑笑。 金笑笑想了想，“两幅课桌椅就行了，摆在他们俩各自的位子上，这些镜子我们用墙纸糊上，顺便画上教室的布置。” “嗯。”宋棋一会看看李文婷，一会看看金笑笑，对她们的工作好奇地很，“那我要准备什么？我叫了我们团四个人帮忙，其他人实在走不开。” 金笑笑肯定地向宋棋竖了一个大拇指，“真棒！酬劳方面？” “哈哈哈哈，我们便宜的很！而且如果是你的话，请我们吃个夜宵就好啦，团员们不也都认识你嘛！” 听到宋棋这么说，金笑笑笑的更开心了。 李文婷见状摇了摇头，“你说这人啊，为什么就愿意如此费劲心思，去重塑回忆，然后再把自己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因为有共同的回忆，就证明两个人的感情好啊！”宋棋抢答道。 “那不一定，两个感情不好的人，都是共同的回忆才可怕呢！比如我和我哥，动不动就翻旧帐，我五六岁打掉他一颗牙的事说了快20年了！” 金笑笑指了指手表，示意宋棋溜出来太久了，“你快回去吧，我们都安排妥当了，联系你。” 第二十一章 周末采购 “婷婷姐，笑笑姐，虽然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去，但是公司赶着录新歌….”金笑笑外放着宋棋的语音，开心地笑着，回头对李文婷说，“小男生真的是太可爱了，羡慕你，能常常见这么个开心果。“ “咳咳，”万肖衡故意咳了几声，“坐在我的车上的时候，能不能就不要讨论其他男人了？”他说着弯这眼冲金笑笑做了一个夸张的假笑。 “你少来，要不是何元大白天的喝酒没法开车，我才不找你帮忙。”金笑笑傲娇地回了一个假笑. 原本倒在后排，闭眼休息的何元一听扯到了自己，赶忙反驳，“哎，冤枉，我就是吃日料，喝了一口清酒，是你等不及，非要大周末的去采购。就那么喜欢人挤人。” “你懂什么，”李文婷拿身子撞了撞何元，说道，“周末，万肖衡才有空啊！” “行吧，是我不懂，”何元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非要拉灯泡。我这一周东跑西跑地联系摄像，借设备的，好不容易周末了，还不让休息。” 金笑笑假装生气地回头朝何元扔了一个小靠垫，“闭嘴吧！你就是羡慕我有男朋友！” 肖万衡震惊的差点两只手都离了方向盘，平稳行驶的车，略略打了个小弯。“等会？我怎么就是男朋友了？” 何元和李文婷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时间车里鸦雀无声的，只能听到打转向灯发出的提示声。 “哎，他不愿意。”金笑笑一脸严肃地朝着车后排说道，“所以今天不是周末约会，是加班！打起精神来，好好干！”说着，她握着拳头，竖起小臂向下使劲，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李文婷惊魂未定地用手轻轻拍着胸口说：“搞什么啊，笑笑！我还以为…” “靠，金笑笑，你来真的？说好的要跟我一起单身到死呢？”何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俯身向前，拉着笑笑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手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是不是被张盛铭刺激傻了。我看他最近清醒不少啊，我这周在办公室看见他两回呢！怎么轮到你傻了？”何元尽力压低了声音，他是个急性子，有什么事当下不弄明白，非得难受死他。 “哎，这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是什么人，说的我好像是个危险人物。”万肖衡把话听了个一字不差。 金笑笑挣开了何元的手，揉了揉说：“你干什么呢，我开玩笑的啊。”她一脸不屑地转头调整了下坐姿，“都神神叨叨的，第一天认识我吗？” 何元转念一想，似乎也对，今天这个金笑笑确实是正常模式，之前那个患得患失，战战兢兢不敢表达自己的金笑笑才是不正常状态，“哦，对，我被你们几个搞疯了！”他嘀咕着靠回了后座，安心地继续睡起了觉。 李文婷似乎经历了和何元极为类似的心路历程，张了张嘴，不知说点什么，也就安静地坐着。 “他俩这是怎么了？”万肖衡着实觉得这几个人很是滑稽。 “别管他们，休息太久没开张，他们都要忘了我的工作风格了，哈哈哈，到了，这边右拐。”金笑笑一边回应，一边迫不及待的松了安全带。 “姑奶奶，别拿了，够了。”何元熟练地往外丢着金笑笑扔进购物车的各种没用的商品，但手速似乎根本赶不上金笑笑，购物车还是堆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金笑笑一边拿眼睛快速地扫着货架，手不停地朝购物车里丢着东西，“别还那个！我们画教室背景当然需要刷子，别扔那打红书签，要挂树上的，哎！彩笔要用的！” “已经有五套不同品牌的颜料了！你说你还差什么颜色！”何元不客气地怼到。 “不一样的，不同牌子的白色，都白的不一样。都买上，哪个适合用哪个…..” 万肖衡站地远远的，明显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身旁见怪不怪的李文婷，开口问道：“你们出来采购都是这样的？” “嗯，基本上吧，之前盛铭哥能控制一下笑笑姐。”李文婷说完意识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嘴，跟了上去，“笑笑姐，把清单分我一半，我和何元一起行动，快一点。” “疯了你，我不控制着她，这些个货架都得买走。”何元激动着说着，看到站在远处的万肖衡，别了别嘴，“行吧，那你来！” 万肖衡微微向何元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接替了何元的位置。 金笑笑还是不停地朝车里扔着东西，万肖衡也不阻止，反而和她聊起了天，“刚刚车上说我是你男朋友，真心的？” “假的，假的，你别爱上我哎！“金笑笑根本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胡乱回答着：“我这人不会谈恋爱，一碰上感情的事情就是一个废人。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当然不会害你的啦。” 万肖衡推着车，快步走到了金笑笑面前，看着她。此时的金笑笑让他想起今年夏天给他开门的那个可爱的女人，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喜悦，直接又热烈。她虽然多次与自己描述过陷入爱情的时候，懦弱卑微的自己，但他还是不能将两者联系起来。起码在处理张盛铭这件事上，她足够克制，也足够体面。 “你干嘛，别挡路。” “哦。”万肖衡迟钝地应了一声，脑海里却一遍遍过着他认识金笑笑以来经历的所有事，暗觉不妙。他和金笑笑竟然已经有了那么多可以回忆的事了。 “喂，万肖衡，万先生！”金笑笑打断了思考中的万肖衡，“好了，我们去找何元吧！” 万肖衡看着堆成山的购物车，一下子拉回了思绪，哭笑不得地拿过了清单，“我先对一遍，把不要的送回去。” “什么？？”金笑笑百般拒绝无果，被万肖衡压着把那些不用的东西一样一样统统摆回了货架。 第二十二章 好像还是朋友 忙了好几天，总算把方案的初稿交给了江文杰，就等他抽空和金笑笑几人走个流程了。 “婷婷，我还有好几个指示牌没有画完，你晚上留下来帮我把，金笑笑穿着被颜料染的花花绿绿的围裙，想留住半只脚已经踏出办公室的李文婷。另一个原因也是金笑笑实在不想和张盛铭独处。 虽说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跨越友情的对话或是行为，金笑笑却老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羞愧，本来只是生出些许好感，刘然的出现像是把金笑笑原本还能很好掩盖住的情绪连根拔起，示众。她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几人相处了这么些年，哪怕是在微小的眼神都能被他们轻易地捕捉到。再加上起先刘然咄咄逼人的战斗姿态，金笑笑像是被人架在了擂台上，何元和李文婷在台下为她加油呼喊，希望她能为大家留下这个得力的同事，珍贵的朋友。 但说到底，她没有任何合适的身份，合理的理由去插手张盛铭的私事。甚至偶尔会害怕因为自己会让张盛铭做出违心的决定。 “宋棋叫我去武馆商量选什么歌，就没办法了，你们俩真的不对付就把何元叫回来。”李文婷干脆地拒绝着带上了门。 “所以，需要帮忙吗？”张盛铭走到金笑笑身边，看了看摊了一桌的颜料画笔问道。 金笑笑先是心不在焉地拿着刷子在画布上快速刷了几笔，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张盛铭。四目相对的两人默契地都扬了扬嘴角。如此躲躲闪闪，扭扭捏捏的行为着实不应该是这两个‘资深’情感顾问的作风。 总要有人开口的。金笑笑想着，狠了狠心道：“也好，那我们就聊聊吧。” “何元说，你和万肖衡来真的？”张盛铭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张盛铭提到万肖衡，金笑笑竟然有种孩子般的叛逆。这几个月的接触，她似乎已经不记得当时接近万肖衡的理由了，只是觉得两人个性合得来，聊地到一块，玩地到一块。但是再要深究，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了。 “我和他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们可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我的私生活。为什么偏要问这一个？”金笑笑停下了手，那一片画布因为她反复的刷填，颜色格外厚实，鲜艳。 张盛铭看着金笑笑的眼神游离了，他微微别过头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罐颜料，旋转着像是在扫看着包装上的字，但低垂的眼睛却并没有在上面停留几秒。 金笑笑看着他奇怪的行为，不觉有些好笑：“那你呢？决定已经快做了半年了。”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金笑笑就后悔了，她回避直视和张盛铭之间的关系，躲着不见他，不就是不想给他施加任何来自于自己的压力吗。这句话一出，怎么听都像是在逼问“你选我还是选那个女人。”但确实冤枉，她从来没有过要和刘然竞争面前这个男人的意思。对于刘然，她甚至有几分难以明状的愧疚感。 “我加入真情事务所的那天，你还记得吗？”张盛铭并不回答，反而开始回忆道，“何元带我过来，没说上几句，我就认定了，你们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然后我们三个就在这里喝酒，聊了一夜。”说来可笑，上一周他刚刚因为刘然带他重回故地，领着他回忆过去而深觉物是人非，如今自己却在这里企图用‘你记得吗’这一招缓和气氛。 “是啊，聊了好些个五年规划，说好三年就要做到年收入千万的，哈哈哈，现在看来，估计有个零头吧。”金笑笑自然地接话，气氛的确缓和了不少。刚刚由于过度紧张，她都没发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她活动着腿，一边笑着一边捶者腿。 张盛铭听见动静，回过了头，他看着放松下来的金笑笑，心里像是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笑笑，”他温柔地唤着笑笑的名字。 “啊？”金笑笑像是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这时她才注意到，张盛铭最近憔悴了不少，原本略显圆润的身形肉眼看着都消瘦了不少。他淡淡地笑着，那种丝毫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笑容仿佛给这个男人打上了柔光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地柔软可爱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促使你做出了违心的选择。”张盛铭看着金笑笑，眼神里没有了游离和胆怯，温柔且坚定。 金笑笑也笑着，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也是。” 其实一切都没有变，他们仍旧是会为对方考虑周全的朋友，或许是事发突然，在他们自己发现整理内心隐匿的情感前，被迫审视这段友情的性质。只是似乎早就事与愿违了，金笑笑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张盛铭，她也许不会答应那天晚上万肖衡的晚饭邀约，也不会如此频繁地与他接触，给了自己和万肖衡的未来些许可能性。 张盛铭也辩解不清自己所谓真正想做的事，有几分是因为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他们给他带来的安心与满足。 “所以？”张盛铭问到，“要帮忙吗？” 不过事已至此，任凭两人如何复盘自己的心路历程，都不可能分得清在每一个节点所作出的决定到底几分来自内心的意愿，几分来自幼稚的不甘，又几分来自旁人给的影响。但起码，他们都能明白，这几个月，对方的心里也经历了类似的思索，判断与决定。毕竟这世间的陪伴，总不至于只有爱情一种，他们今夜都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想要保护这份友情的决心，似乎一切也就有了答案。 “不用了，你懂个屁，我自己来反而快一点。”金笑笑看似没心没肺地回应着，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由衷地开心。 第二十三章 令人心动的回忆 “江先生，别紧张，就按照我们昨天晚上排练的那样来。”李文婷一边安慰着紧张地止不住发抖的江文杰，一边不断拨着电话催促宋棋和他那几个队友快点到场准备。 何元拿手肘捅了捅还在反复和摄影师核对动线和流程的金笑笑说道：“张盛铭把刘然带过来干什么，又不缺人看热闹。” “你管他，忙你的去，教室里的音乐还有要播的影片还没设置完，你快点去。”金笑笑一面敷衍地回应着，看了看正在装饰香樟树的张盛铭和刘然的方向一眼，继续忙了起来。 何元一见金笑笑没好气的样子，无趣地顺了顺头发，朝教室方向走去。 “笑笑，”万肖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金笑笑的身后，“要不是学校负责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今晚行动。实在不够意思，好歹我也参与了一些，怎么都不叫上我。” 金笑笑一回头，看见了万肖衡正歪着头带着责怪意味的看着她。“本来人手也差不多够了，就没有麻烦你。来了也好，赶紧帮我从进校门开始走一遍，你没有参与设计路线，你要觉得路线清晰，那王小凝应该也能找到这里来。” 几人熬了好几个通宵，将江文杰描述过的他与王小凝之间所有难忘的记忆统统画了出来，配着指示牌，贴在了校门走到这棵定情树的路上。“真是老套。”万肖衡调侃着，还是照着金笑笑说的，回到了校门，准备一步步随着指示牌走上一遍。 暮色渐重，冬日里的夕阳照耀，打在走廊干净的白墙上，将万肖衡的轮廓印在了一片柔和悠长的橙红色的光里。万肖衡开始打量起沿途的画作，金笑笑也算擅长绘画，这里有大半都是出自她手。他看着有些略显生疏笨拙的笔法，大胆缤纷的色彩，心里不禁觉察到了她在作画时带着的热情与感动。万肖衡的步伐越走越慢，四下无人，此时的他似乎被紧紧包围在汹涌又真挚的情感中，浪潮般将他裹挟着，蛛丝般将他缠绕着，即便眼前全是另一对良人的美好回忆，但这份悸动却很奇怪地如此真实。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了宋棋的歌声，是他们开始试音了。悠扬的声音在回廊里传播者，反射着，竟然有几分混响的味道，万肖衡飘散的思维被拉了回来，正要抬脚继续朝前走。耳边便传来轻微的兹拉声。 “试灯啦！”远处传来了何元略显兴奋的声音。 霎时，所有画和指示牌周围的小灯从他极目最远的角落开始像闪电般朝着他的方向亮了过来。他定睛一看，此时金笑笑正背对着他站在尽头，在挂灯温暖的光亮下，她似乎也在发着光，发丝被寒风吹得上下飘动，印在墙上舞蹈。 万肖衡心里瞬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你怎么走那么慢，快点，王小凝已经在路上了！”金笑笑看到了万肖衡，忙得焦头烂额的她丝毫没有觉察到万肖衡的异样，她快步朝他跑来，一把拉上了手臂，想要拽走他。 “笑笑。”万肖衡生的高大，他要是不想动，是绝不会被一个女子拉动的。 “什么？”笑笑见他不动，回过头着急地问到。 万肖衡看着一脸汗的金笑笑，愣了一下说道：“画的真好。” “用你说，赶紧的吧！”金笑笑切了一声，赶忙将他拉走，让出路线。 宋棋抱着吉他，每隔五分钟问一句，“婷婷姐，来了没？” 眼前的香樟树挂满了灯和风铃，红色的飘带在空中飞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山间的清晨般清新。李文婷欣赏着眼前这个美好的场景，并不想搭理宋棋，“你不要吵。笑笑姐会给信号的，人还在走廊里呢！” 宋棋看了一眼花里胡哨的树，又看了看树下来回踱步根本站不住的江文杰，无趣地摇了摇头。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欣赏别人的回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来，完全是为了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们。 终于，王小凝带着已经哭花了的脸，走到了树下。 江文杰红着眼，捧着花一步一步郑重地走向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张盛铭和刘然站在灯光扫不到的黑暗处，静静地看着一个男人发字肺腑的表白与承诺，看着脸颊绯红的王小凝止不住的热泪，看着江文杰温柔地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亲吻她可爱的嘴唇，看着两个人约定了余生后紧紧相拥。 刘然侧过头，盯着张盛铭渴望得到些许回应，她知道张盛铭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但是却不愿回头看她一眼。 “快！上！”李文婷推了宋棋一把。 宋棋几人立马站起身，五人弹着吉他，唱着情歌围住了拥在一起的两人。 “开大灯！”金笑笑知会万肖衡打开了灯光，这下王小凝才看清了，载歌载舞的她喜欢的歌手，拿着摄像机绕着他们四处找角度的摄影师，还有热泪盈眶的男男女女站在各个方向朝他们投去祝福的目光。 王一凝泛着泪，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天哪！宋棋！” “你看看，刚刚还说一辈子只爱江文杰的，哈哈哈哈，这才几分钟。”万肖衡打趣地和金笑笑说道。 金笑笑被逗笑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女人嘛，总是这样的，不妨碍。赶紧去教室吧，何元怕是已经等急了。” 几人跟着蹦蹦跳跳的几个少年，跟着他们的歌声朝着教学楼走去，在那里，时光已经被拉回了十年前，两人爱情开始的空间。大家都希望这样真实的穿越，能让今晚成为他们一生中刻骨铭心的回忆。 “刘然。”张盛铭并不随着人群移动，叫住了想要提步向前的刘然。 刘然叹了口气，笑着回头，张盛铭站在挂满红色飘带的树下，月光照在树冠上，泛着银色的涟漪，灯光点缀着树干，斑斑驳驳地印在起舞的飘带上。如此静谧和美的场景，她却体会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不合时宜的坚决与悲伤。 她走过去，靠地很近，张盛铭也不躲，也不说话，只能听到树上的风铃声在细语着不舍与无奈。 终于，张盛铭抱住了刘然，轻声道：“刘然，我会一直记得你，但我不想再参与你的生活了。” 这句话，这个场景，刘然梦到过好几次，她熟练地拍了拍张盛铭的背，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并不想开口。此时，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早就明白靠着回忆是拉不住张盛铭的，谁都不能靠着一遍遍追溯曾经的美好而过活，这些只能当作本就幸福的当下的佐料。 第二十四章 狗血剧情 “她就这么走了？有点突然啊…”何元一脸贱兮兮地看着张盛铭问道，“是不是想了想，还是我们笑笑好啊！” 没等张盛铭给出反应，金笑笑便结结实实给了何元一拳头，“闭嘴吧，都是你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然早解决了好吗？” “哎哎哎，小姑奶奶，怎么能怪我呢？婷婷，你让婷婷说，你俩之前是不是互相暗送秋波来着！”何元赶紧控制住了还想再挥上一拳的金笑笑，转头向李文婷求助。 李文婷正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小憩，听见何元叫她也不起身，直接回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笑笑姐都和万肖衡说，最近都不找我聊天了。” “啧啧，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这行为…”何元夸张地摇着头，大声囔囔着。 张盛铭看着胡闹的几人，竟也不再觉得尴尬了，反而笑着加入道，“情伤算不算工伤，我可能需要三个月的病假。” “做梦，你都消极怠工了快小半年了，下个案子怎么着都得你负责。“金笑笑赶紧回道，何元和李文婷也附和着。 “请问，这里是真情事务所吗？”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李文婷一把扯掉了盖在头上的杂志，蹭地坐了起来，看见一个清瘦的女孩正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她赶紧起身去迎，其他人也闻声向会客区走来。这个女孩估摸着和李文婷差不多年纪，不施粉黛，打扮随意，气质阴郁，看起来心事重重。 寒暄几句后，五人坐定。“妹妹，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这位是我们这里的资深顾问，张盛铭先生。”何元推了推张盛铭，介绍到。 “我叫程月清，偶然看到你们这个事务所，说是可以帮忙挽回前任是吗？” “是的，是我们的主营业务之一，也是我们最擅长的一项业务。”张盛铭礼貌地回答着。 金笑笑听了，心下觉得可笑，他们这次帮江文杰求婚的收入怕是抵得上一整年帮人挽回爱情的收入了。依靠外力介入一段破裂的关系，每每总像水滴入大海，是能泛泛涟漪，但最后还是回归平静。想到这里，金笑笑不禁盘算起将求婚这一项服务加到名片里。 “我想找回我的男朋友，我已经找了他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程月清似乎在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压着嗓音讲着，眼泪已经止不住地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落，滴在衣服上，甚至还能听见声音。 李文婷把沏好的茶端起，递了过去说道，“慢慢说，不要着急。” 何元和金笑笑默契地对视，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无奈，惊讶，同情外加些许戏谑。开口讲不完一句就哭成这样的客户，最是难应付。两人想着，都将身体往后挪了挪。 “八月十四号，他给我发了最后一条短信，说他不能再拖累我了，就把我拉黑了。我突然意识到，他身边的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医院，我就去一家家医院找，但….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我想去照顾他，我愿意一直陪着他。”程月清断断续续地一边哭，一边讲着这件似乎叫她锥心刺骨的事。 “医院？他是生病了吗？”张盛铭小心翼翼地轻声细语地问道，生怕声音大了会刺激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脆弱的像晨霜一样的女子。 程月清逐渐由低声抽泣转为了呜咽，“七月二十八号那天，他给我发了一张尿毒症的诊断单，已经发展到后期了，必须要在医院透析。”说着说着，她终于抑制不住情感地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这…”何元坐不住地缓缓起身，走到程乐清身边，悬着手想要安慰她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张盛铭悄悄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合上了电脑，抿了抿嘴看向了抓耳挠腮好一阵的金笑笑。 “盛铭哥，我觉得这个姑娘的状态不对劲啊。”金笑笑极力压低了声音与张盛铭耳语道。 李文婷听了几个字，也凑过来说道：“尿毒症这东西，是发现就直接晚期的吗？”李文婷因为习武的关系，对中医也有些许涉猎，为了反驳网上将中医一概归为伪科学的网友，她又花了不少时间了解了些西医内科学。 张盛铭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还是表示不知道。 折腾了整个下午，几人才好不容易合力将事情弄了个明白。程月清与男友杨子轩相识三个月，便谈婚论嫁，就在要约见父母前，杨子轩突然发来分手短信，称自己重疾在身不愿拖累程月清，随后就失联至今。 “这照片也太模糊了吧，在一起三个月两个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吗？”何元拿着一张只能隐约看出轮廓的相片，不可思议地抱怨道，“这样的案子，别接了吧，容易吃力不讨好啊。” “我这人是不是有些心理阴暗，”金笑笑接过了何元手上甩着的照片，细细端详了一会，“我老觉得程月清描述的这个杨子轩，怎么那么像狗血电视剧。我真的止不住地怀疑…” “对啊，”李文婷抢着说，“本来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家道中落，努力创业支持生活。然后一见钟情，深觉庸脂俗粉不及真情可贵，一心想和程月清在一起，就算没有后面那些事，给八点档编剧写，估计也可以写上五十集热播剧！”说着李文婷挑了挑眉看着何元。 何元被李文婷看得发怵，说道：“看着我干什么，我不认识这个杨子轩，而且我从不这么泡女孩子，低级。” 金笑笑还沉浸在李文婷精简的总结中，不住地点着头。 “你们别在这里阴谋论了，”张盛铭整理完了信息，扫了一看叽叽喳喳的几人，“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帮她找到人不就好了，反正今年赚钱的案子也够多了，年底了，就当做件好事。” “我随意，反正刚就说好，你来负责。”金笑笑说着把照片塞到了张盛铭外套口袋里。 何元和李文婷也急忙表示同意，手上快速地理着东西就想离开。 张盛铭连忙上前堵住门，“别走，划个片区嘛，这么多医院，我要查到什么时候？我认领个大块的区域就行了吧。” “行了行了，医院找人的事我来，市里一把手的肾脏科专家可是我大姨。”金笑笑说道，“你们还是查查这个杨子轩的故事吧。” “你大姨？倒是从没听你说过。”何元随口接话，拍了拍张盛铭的肩膀说，“我帮你跟朋友打听打听这号人物，其他的我也帮不上忙了。” “我也是，我也帮你打听打听。“李文婷坏笑着，毫不费力地推开了张盛铭，打开门，给何元和金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二十五章 往事不可追 金笑笑想要找人一起吃饭，但何元和李文婷似乎都有约，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在便利店买些速食应付一下。 “吃什么泡面啊。”是万肖衡的声音，金笑笑一回头便撞上了一脸笑意，“张盛铭说你们刚走，没想到在这里吃泡面。” 金笑笑立马把已经抱在怀里的东西放回了货架，“也好，走吧，吃什么？” “吃肉去，今天有客人来吗？”万肖衡今天似乎格外热情开朗。金笑笑反而心不在焉的，只是随意答上两句，就坐在车上出神。 万肖衡似乎觉察到金笑笑的反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关心，时不时就拿用余光向右扫。 冬日里天暗地很早，才五六点，便入夜了。路灯的光一盏盏地落在疾行的车上，把金笑笑的倚在车窗边的脸映地忽明忽暗。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有个伴可以一起吃晚餐，她应该很开心才对。 大概是因为自己揽下了去医院找人的活儿，还没有闻到医院的消毒水的气味，没有厚着脸皮和大姨卖乖，她心里有已经有了些许难以名状的悲伤。人们总会安慰自己，时间会治愈一切；而残酷的事实就是，只要曾发生过，便会永远留在记忆里，越难过越深刻，总是没办法过去的。也许时间会淡化痛楚，会缩短不知道何时会袭来的情绪，会让每一个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初次变成谈笑中难以察觉的心酸。 那三个字曾经是金笑笑心中的梦魇，她现在甚至还记得当医生告诉她和前男友，目前的病症很大概率会在壮年发展成尿毒症时，她颤抖地在纸上记录注意事项时，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笔。 因为大姨的关系，笑笑家里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父母便开始轮番上阵分析利弊。金笑笑非但没有理会，还执意与前男友订了婚。天知道这个决定，她做的有多艰难，一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甘竟然愿将自己的未来和一个危险又未知的苦难绑在一起。单保险公司的重疾险品种，她就研究了一个月，而男友因为突如其来附在身上的定时炸弹，变得敏感异常，她不得不有求必应地日日陪伴安慰。从初诊到复查，六个月，金笑笑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瘦了七斤半。 万幸，复查发现事有转机，新的指标大大降低了发展为尿毒症的可能性。没等金笑笑松口气，好好庆祝一番，男友便撕毁婚约，离开了。 “我原来以为我这辈子只能有质量地活四十年，所以我没有资格追求我喜欢的。但是现在我的希望回来了，你放手好不好。”这句话哪怕一个字，金笑笑都没法忘掉，它就像被印在了脑海里，刻在了她人生的耻辱柱上，随时提醒金笑笑：真心换不来真心，感动赢不来爱情，陪伴不及第一眼的心动。所以那段感情后，悲观的态度让金笑笑不再有耐心去长久地爱一个人。 “笑笑，到了。”其实车停下已经许久，万肖衡看着金笑笑情绪如此低落，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金笑笑眼角止不住地开始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万肖衡。她不得不承认曾有数次想要整理她和万肖衡间暧昧的关系，但金笑笑明白，他不像张盛铭与她有着保持友谊的默契。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想与她做朋友。 “我们是朋友吧？”金笑笑想着想着，竟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一句。 万肖衡皱了皱眉头，车里安静地像是深夜的湖水。“是。”万肖衡只答了一个字，便熄了火，开门走下了车。 金笑笑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用力拍了拍脸，也下车绕道万肖衡身边，强装玩笑地说道，“哎呀，我刚刚不是问你，我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那好，那我问你，我们是朋友吗？”他靠着车站着，眼神坚定，语气坚决。 金笑笑被反将一军，一时慌了神，她也不知道。按计划，万肖衡不过是她用来躲避张盛铭的一时兴起，要不是那时心烦意乱，不该在何处使力，笑笑绝不会与他保持联系如此之久。本以为万肖衡也是情场老手，两人虽不说清，但也能心知肚明，都默认这些统统只是萍水相逢的情谊，随时能潇洒抽身。 “瞎说什么呢。”金笑笑回答着，也不敢往万肖衡的方向看，“你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吗？”说着她就朝商场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金笑笑回头才发现万肖衡回到了车上。“你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我的问题你也答不上来。那我们就都花点时间想想怎么回答吧。”说完，他竟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金笑笑悲伤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望着万肖衡消失的方向大声骂道：“万肖衡，你发什么疯！” 李文婷此时不合时宜地来了电话，金笑笑像是撒气般重重的按下了接听键。 “笑笑，要是没人陪你吃饭，就跟我们吃吧。” 金笑笑一惊，环顾四周发现了李文婷正在一辆面包车上冲她挥手。她霎时觉得羞愧万分，生怕李文婷听到了她与万肖衡的对话，犹豫着还是走了过去。 “笑笑姐，”宋棋探出了头拉下了口罩冲她笑了笑。 “你们就在车上吃饭？”金笑笑走近后闻到车上散发出强烈的食物的香气。 “没办法，他要是和我单独去店里，明天我俩就会被粉丝挂在热搜墙上。”李文婷抱怨地朝宋棋怒了努嘴。 金笑笑现在丝毫没有余力去多想这两人在搞什么，应邀便上了车。 “没事，别难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不要也罢，吃！”说着，宋棋往金笑笑的手里塞了好大一块羊小排。 第二十六章 普通的搭讪 “真的啊？”何元瞪大了眼睛，内心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那个万肖衡真的就那么走了？” “真的啊！你没看到，笑笑姐脸都绿了。”李文婷半捂着嘴偏着头俯身朝何元的方向低声道。 张盛铭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过午还没有出现的金笑笑，说道，“何元，你不是说金笑笑没认真吗。我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我们认识她几年了，这些年有好好谈过哪怕一次恋爱吗？金笑笑这人就不会处理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不过你干嘛？担心了吗？谁叫你不好好把握的。”何元调侃道，“要我说，本来有这个万肖衡什么事…..” 李文婷似乎不太同意，“你别瞎扯，就是你乱掺和，害得我们差点就地解散。” “哎，还是婷婷眼光毒辣。”张盛铭起身走到两人身边，拍了拍李文婷的肩，对何元说，“你们赞美集团入职前的背景调查做的怎么样，详细到什么程度？” 何元一愣，明白张盛铭的意思后心中不禁有些别扭，“什么啊，怎么又是我去。上次拒绝我父亲的计划后，每次一走进赞美集团，总有人远远地围着，叽叽喳喳的。” “可能你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事迹流传甚广吧。”张盛铭打趣道。 “要不要告诉笑笑姐先啊？你这样是不是….”李文婷有些顾虑。 何元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一个仰头倒了下去，“我看着办，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不告诉他不就行了。毕竟不知根不知底的，搞清楚他是哪里来的妖怪也没坏处。” “很好！那么文婷，我们去出门干活吧。”张盛铭走回工位拿起了外套说道，“昨晚，程月清又来了好长一通的电话，真是哭的我脑仁疼。但好歹问到个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店，就差不多现在这个时间，我俩去碰碰运气，没运气就喝个咖啡。” 李文婷一脸不解，“什么啊，你这个叫守株待兔好吗？听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张盛铭没有理会她的抱怨，一把拽起了李文婷，捎上她的外套就往门外推。“我没开车，就麻烦您当回司机了！” 一走进那家程月清告知的咖啡店，两人就察觉到了隐约的异样。 “今天不是周二吗，这个点，这家咖啡店里怎么这么多人。”两人入座后，李文婷轻声地和张盛铭交流着。 张盛铭尽量显得不那么刻意的慢慢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些人喜欢在咖啡店里工作？” “不像吧，你看那一片，好几个男人，门铃一响就抬头，一响就抬头。倒像是在等人。”李文婷对于对手散发的哪怕是微弱的侵略性都极其敏感，“他们怕不是专门等在这里搭讪姑娘的吧。” 李文婷说完，意识到声音没有压很低，赶紧捂住了嘴。 张盛铭笑着掰开了她的手，说道，“开什么玩笑，大白天的在咖啡店蹲艳遇，入夜后去酒吧不好吗？” 交谈中，一个身材矮小，甚至打扮有些土气的女人走出了店门。角落里立马传来椅子被推开的摩擦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跟了出去。 两人一对视，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挪到窗边的吧台座侧目观察。 那男人在街角追上了那个女子，看起来像是寒暄了几句就成功要到了电话号码。 “嘶，盛铭哥……”李文婷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张盛铭。 张盛铭一直望着两人的方向，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真被你说对了，看来下次你得一个人来！” “走吧，我们去找笑笑吃饭去。”两人回到原本的座位上愣了好一会，张盛铭突然起身，着实吓了正在沉思的李文婷一跳。 “所以呢？”金笑笑对着略显激动的两人，满脸不解，“还不许男男女女见色起意了吗？” 李文婷立马接话，“那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很普通。你问盛铭哥，那样子绝对不是买个咖啡就会被搭讪的长相啊。” “哎哎哎，这就不对了，你别因为老是看着宋棋的脸，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外貌吧。”金笑笑没给张盛铭说话的机会，回道。 张盛铭按了按金笑笑的手，示意她让自己说几句。 “笑笑，真的，我这次站在文婷这边。那个姑娘确实不算是会被搭讪的样子。” 金笑笑歪了歪头，似乎仍旧不太认同眼前这两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外貌无心的指摘。 李文婷见她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便说，“而且我觉得，那个女人就和程月清是一个款。” 金笑笑回忆了一下程月清的样貌，却发现只能记个大概了，总之老是佝偻着，有些不合年纪的老态，至于五官，更是看上好几眼都记不住的样子。“你们的意思，有一群男人天天在那个咖啡馆狙击长相普通的妹子？” 张盛铭和李文婷听了金笑笑的总结，表情复杂地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不是，那他们图啥？”金笑笑见两人褶皱的脸，略微觉得好笑，“你们还说我阴谋论，我大姨那儿我都拜托好了，可是花了我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在那儿跟她扯皮。才答应我在他们的学术交流群里给我发个寻人启事！白忙活了吗？” “没有没有，我们两手准备，你和文婷明后天再去，钓上一个我们就有突破口了！张盛铭低声说道。 “去就去，”金笑笑咬了一口夹起来已经很久的肉片，“就顾着和你们讲话，菜都凉了。需要被搭讪是吧，我最在行了。不过何元呢？他还来不来？” “啊，他啊，他找他父亲去了。”李文婷答道。 “破天荒，怎么突然尽孝去了。”金笑笑一边在碗里捞着，一边说，“不过我就是要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粉碎你们这个奇怪的定理。” 第二十七章 钓鱼执法 已近隆冬，前几日又下了一次雪，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般生疼。金笑笑正拼命地在外套的里衬上贴着暖宝宝。 “你？今天是要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吗？”何元看着金笑笑的迷惑行为，忍着笑止不住地打量她，“把自己打扮成花孔雀是什么打算？” “啊啊啊，快关门！”金笑笑突然叫了起来，吓得刚进门的李文婷不知所措。 “笑笑姐？哈哈哈哈哈。”看着深秋就开始穿上秋裤的金笑笑今日只穿了一条轻薄的打底裤，打眼的橙色低胸连衣裙外面只套了一件淡色的大衣。 金笑笑足足在外套里面贴了六七个暖宝宝，捧起刚沏的热茶，连喝了好几口。“你还笑？还不是因为你们叫我去勾引男人嘛？我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个冰块，而且快要碎了。” “什么？”何元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事情的来由，好奇地问道，“去勾引男人？找到人了？” 李文婷还是止不住老是瞟向金笑笑，她就像一只在黑白布景下的彩球，叫人没法不停留目光，“你等会问盛铭哥，我俩差不多就要走了。” 何元一听更好奇了，“你也去？你也打扮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别起哄了，就我们在忙，你怎么不出点力？”李文婷说着朝何元比了比拳头。 何元大喊冤枉，“昨天叫我去赞美集团不也是你们吗，事情不该一件件做吗？”何元还想继续说，抬眼看见李文婷正努力地朝着他挤眉弄眼。何元突觉失言，抿了抿嘴，见金笑笑还在一旁研究制暖不太灵光的空调，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便放下心来。 “来，把围巾帽子都拿上，到了战场再脱。”何元赶紧转移话题，催促她们出门。 “呼~”在灌了好几倍热咖啡后，金笑笑总算暖和了过来，她与李文婷分开坐着，终于有精神观察四周了。确实如张盛铭和李文婷所言，这样的工作日下午，非办公楼密集的区域，这么多客人，是有些反常。那些商务打扮的男人三三两两地坐着，也不常交谈，只是盯着眼前的电脑，时不时按几下键盘。每次有人推门进来，总有几个人悄悄抬头张望。 看了许久，金笑笑也没有等到哪个男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有超过五秒的停留，不禁觉得百无聊赖。“豁出去半条命，把自己冻成这个鬼样子，我肯定是疯了。”金笑笑暗暗想着，朝李文婷使了个眼色，就打算出门。 时间未过四点，李文婷不想这样无功而返，没来得及开口留人，金笑笑就已经走出了门。眼见已经来不及开口，李文婷便立马全神贯注地听着咖啡店的动静，果然她身旁的一个男子站起了身，也朝外走去。 李文婷瞬间紧张了起来，不由得摒住了呼吸，视线紧紧地跟着那个男人。 “你们是真把自己当私家侦探了，不过这么搭讪的我确实没见过。”何元听张盛铭讲了一遍昨日的见闻后，开始发表意见。 张盛铭浅浅一笑，说道：“你这样的公子哥，自然不屑这种手段。我们这些普通男人不用些手段，怕是要光棍一辈子。” “你少来，我看就是组团欺骗无知少女感情的一帮骗子，笑笑查了这两天，不也找不到杨子轩这么一个人吗。听她吹的，那全国有名的肾脏科教授可都在交流群里。”何元随口反驳道，“倒是这个万肖衡……” “什么？”张盛铭见何元欲言又止，试探的追问道。 何元坐在椅子上，拿脚一蹬地，滑倒了张盛铭身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结过婚，离过婚而已。” 张盛铭背吊起来的胃口明显没有满足，“去你的，这不是早知道了！” “听我说完，前妻是南山市远洋集团一个小董事的千金。”何元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张盛铭，“那个女人我听说过，当时只订了婚期，连邀请贴都没发就取消了。我们都以为她是反悔了，不想嫁人了，没想到是离婚。” 张盛铭看何元停了下来，便接道，“远洋集团，就是当时那个娱乐城项目，赞美集团的竞标对手吧？” 何元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惊讶地看着张盛铭，“对啊！” “这小子是商业间谍？”何元一字一顿地说着，“我爸安排在远洋的间谍？” “别激动，不至于，真是间谍，你爸爸怕是也不会让他公关部抛头露面，不是败坏自己企业的形象吗？”张盛铭拍了拍何元的肩，冷静地说道。 何元一想，不甚有道理，“被你打断，我差点把重要信息都漏了，当时小道消息，那位小姐不想结婚是因为未婚夫出轨了一个男人！” “啊？”张盛铭转头盯着何元，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半天发出了一个感叹词。 “哈哈哈哈，小道消息，小道消息，不能当真的。前一阵他们还传我爸要把我归入族谱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何元看着合不上嘴的张盛铭，笑着说道，“我再打听打听，先别和笑笑说。” 咖啡店里，李文婷捏紧了拳头，看着那男人一步步走出了咖啡店，却朝着与金笑笑不同的方向走去，瞬间也泄了气，也准备起身离开。 冷风迎面打了李文婷一个激灵，她紧了紧围巾，准备追上快要消失在街角的金笑笑。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姐，你好。” 李文婷一下反应了过来，立马收回了脸上刚要绽放的本能的微笑，怯生生地回头低声呢喃道；“你好。” 李文婷平日里不爱涂脂抹粉，今日为了‘钓鱼执法’她还有意模仿程月清和那日那个女人的打扮，有意把自己搞得灰蒙蒙的没有什么生气，连语气她都尽量模仿程月清的状态，轻声细语的，像是有种生怕惊扰他人的惶恐。 李文婷悄悄用余光看了看那个男人，一身西装笔挺，但相貌平平。 “我注意你好久了，你长得真美，请问可以要个你的号码吗？”那男人开口道。 李文婷心中不禁一阵窃喜，没想到运气如此之好，第一次出征，就狩到了猎物。熟练的几番推脱后，李文婷成功地拿到了男人的联系方式。 金笑笑躲在街角，受着冻，看完了全程。此时她才总算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男人会搭讪一个看上好几眼都记不住的女生。看着有备而来，演技精湛的李文婷，金笑笑生气地取出了垫在胸上的海绵，塞回了包里。 第二十八章 无端指责 “他回什么了？”四人挤在沙发上，抢着看李文婷的手机。 李文婷紧紧地握着手机，像是求饶般大声地说道，“别挤别挤，我念出来，念出来好吧。” 几人停下了动作，正了正身子，像是等待浇灌的幼苗般，瞪大了眼，朝李文婷投去渴望的眼神。这不禁让李文婷打了个冷颤。 “咳咳，”李文婷清了清嗓音，粗着嗓子学着男人的声音念道，“你好，李文婷，你的名字好美。” 金笑笑听了第一句就被肉麻地坐不住，索性脱了鞋，蹲在沙发上，搓着手。 李文婷继续道，“我叫梅子均，今天在咖啡厅见到你，真的是我的幸运。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约你出来吃个饭。” “哈哈哈，他们的名字是从三流言情里摘抄下来的吗？”何元忍不住笑起来。 “别打岔，你怎么回的？”张盛铭轻轻地拍了下何元的背，问道。 李文婷抬眼看了看三人，“没回呢，是不是第一次要拒绝？” 张盛铭和何元默契地看向金笑笑，像是在等她回答。 “看我干什么，我这类明显不是他们的目标好吧。我穿成那个样子，根本都没有多看我一眼！”说着金笑笑气愤地在胸前比了一个波浪。 张盛铭和何元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李文婷握着手机见几人东倒西歪地没有人能帮她拿个主意，索性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说道，“我不会，你们谁来？” “我来，我来，何元伸手就拿起了手机，回复道，“这周有些忙，下周可以吗？”几个来回后，递给李文婷说道，“试着套他的话，看他是不是也是个落魄公子，其他的下周再说！” 说着，几人就要散开，金笑笑赶紧问了一句，“婷婷，你和宋棋？” “什么？”李文婷不接招，敷衍地回应道。 何元一听又有新的八卦听，立马拽着张盛铭坐了回去，“哇，你也来真的啊，小伙子今年才几岁啊！” “怎么了，我们婷婷年纪也不大啊！”金笑笑接过话，想把何元的嘴堵上。 李文婷一边看着还在不断闪着信息的手机，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我不喜欢小孩，你们再瞎说，我可真的得和人家绝交了。” “不是就好，要是觉得要动心了，你就想想崔涵之。”何元打趣道，“当红偶像是不允许有个人感情的。” 金笑笑听着深觉无趣，摆了摆手说道，“真没劲，这种地下恋情才刺激！在暗处，隐瞒全世界的禁忌感，哈哈哈哈。” “你就是喜欢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是吗？”万肖衡开门走到几人面前，把几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拍在桌上，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都没有用上十秒。 几人一惊，还是李文婷反应过来，赶忙去关上了门。 很明显，万肖衡带着怒气，双眉紧锁，耳根绯红，看着金笑笑，说道，“你是在调查我够不够格做你朋友是吗？” 金笑笑一头雾水，她缓缓起身，胡乱地套着鞋想去拿桌上的东西。 “不是她，是我。她不知道”何元抬了抬手，承认到，大有一番大义凛然的味道。 万肖衡盯着金笑笑的眼神转向了何元，“你？这算什么？职业病？” 何元就要接话，感受到张盛铭重重地拉了拉他的手臂，想了想闭上了嘴。 霎时间，房间里只有老旧空调运行的响声，钟表走字的声音，还有逐渐平静的万肖衡的呼吸声。 金笑笑扫看了几眼聊天记录，不过是何元和集团hr扯皮的内容，讨要万肖衡的个人资料。 “你们怎么回事？这里没什么东西啊。”金笑笑尴尬地笑了几声，企图打破现在这个微妙又奇怪的氛围，“不就是问了一句你的背景吗，他这人好奇心重，无心冒犯你的。” “是啊，不是有意的，我们给你道个歉。是我叫何元去打听打听，笑笑确实不知道。”张盛铭接话。 万肖衡很反常地油盐不进，“你也有份？我知道他要走了什么资料！你们别装了。只不过是来不及告诉她而已。”他说着，还很不礼貌地用手狠狠地指了指何元。 何元被他这样粗鲁的行为激怒，不顾张盛铭的阻拦走上前，逼近万肖衡发狠道，“好啊，原本我还不信，你这样跳脚，我反而信了。怎么难道我们笑笑活该被你骗的团团转，让你得逞不成？” “你们给我坐下说话，”李文婷握了握拳头，横插在两人中间说道。她绝不允许有自己在的场合有动粗的行为发生，这种幼稚的发泄都是对武力的亵渎。 万肖衡别过头，哼了一声，说道，“亏我真的把你们当朋友看，算我瞎了眼。还有你，金笑笑，装软弱，来勾搭我，等我上了钩，就想用这样的方式踢走，我算是见识到你们的实力了，杀人都不见血！”说完，他转身用力地开门离开，门砰的一声被重重的关上，吓得金笑笑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下。 “你们打听到什么？”金笑笑对万肖衡的指责并不意外，她只是意外是什么消息，能让一个平日里温和绅士的男人如此失态。这几日忙着程月清的案子，她也无暇思考万肖衡那晚问她的话。事已至此，靠躲已经躲不开了。她也是时候直面这段关系了。 “你听好，”张盛铭淡淡地回答道，“他喜欢男人。” 等张盛铭开口的几分钟，金笑笑设想了好几个撒狗血的情节，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居然笑了出来。“也好，这样我的负罪感就没有那么强了。”说完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的天啊！”李文婷的反应反而更像那个被骗了大半年的女人。 何元戳了戳李文婷，示意她不要如此夸张，“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事情发展，我只是打探到一些眉目，但他今天这样子直接过来打架，铁定是真的了。” 金笑笑突然像想通了什么，干笑了几声，“不是，他既然喜欢男人，还指责我勾搭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是！”李文婷用力地点了点头，“神经病！” 第二十九章 坏男人们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金笑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这件事着实荒唐，她回想起好几次在万肖衡严眼中曾见过转瞬即逝的爱意，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些都是他的表演，是为了迎合主流价值观做出的欺骗。 想来想去，金笑笑也算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按理说万肖衡这一承认，她立马就占据了道德高点，“是你欺骗在先，自然没有理由指责我玩弄情感。”但每每如此思考的时候，金笑笑总觉得心中不适，她确定自己对于同性恋群体没有任何偏见，但这异样的感觉还是越来越浓，扰的她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万肖衡愤怒的脸，根本无法入睡。 “所以我是在生气还是愧疚？”金笑笑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若生气，气什么？气他明明喜欢男人，还是逼我表态。”但细想，金笑笑几日无暇顾及这件烦心事，并未来得及生气，昨夜里事情发生地突然，现下她脑里还是一片混沌，也匀不出气力来生气。“愧疚，愧什么？愧疚因为我的原因，何元把他小心隐藏的秘密抖出来了？”也不对，万肖衡隐瞒明明理亏在先，何时轮的到她自作多情地认下罪来。 分析不出头绪来，就自此不相往来似乎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这样不免有些遗憾，这大半年的相处，金笑笑能感受到自己与万肖衡十分合拍，只能有缘再做‘姐妹’了。金笑笑深深地叹着气，闭上眼努力入睡。 “笑笑，你这几天眉头皱的都要成半永久的了，你要是真气不过，我找我爸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何元一手托着腮，倚在金笑笑的桌上，看着出神发愣的笑笑说道。 “梅子均给我发了好些他参加高端财经论坛的照片，还说自己是什么门萨协会会员，我查了下，这个高智商俱乐部整个中国才300多个人。可真能编啊。”李文婷摆弄着手机笑着说道。 “对，他也是真能编，我知道的时候也吓到了，以为是谣言来着。”何元接到，“好不容易碰上个相处了好几个月的，对你来说确实不容易，哎，不如晚上跟我一起去玩，给你介绍更年轻更好看的？” “是啊，这人长得确实不咋的，就是看着衣着打扮还算干净利落，要是真给自己安排上一个高智商精英的人设，估计能骗上不少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骗女人这种事，我最看不起了！你说他又要喜欢男人，又妄想找个女伴，又贪心又坏。就这么绝交了，我看也行。” “你们说这种欺骗感情的坏男人，能不能报警抓他？指不定同时聊着好几打女孩子呢！总会上钩那么一两个，到时候骗财骗色，腻了穿上裤子，拍拍屁股就走。要是再恶心一点，像那个杨子轩，还编个冠冕堂皇的不可抗力理由，倒叫人家女孩子魂牵梦萦，还以为是自己负了他们，太渣了！” “这样的渣男，我看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我爸得了，怎么样都得给你出口气。”说着何元就假装要掏手机。 金笑笑总算眨了眨眼，轻轻抬手拦住了何元说：“你俩这样都能聊上，也真是好厉害！” 李文婷听见金笑笑的声音，也起身走了过来，搂着笑笑的肩，微微晃了几下说道：“都不是什么好男人，别说你，连我现在想起万肖衡都觉得别扭，可怜的笑笑，抱抱。”说着，李文婷整个人从身后紧紧围住了金笑笑。 “没事，不用给我出气，我不生气。”金笑笑拍了拍李文婷的手，淡淡地说道，“我一开始接近他，也没安什么好心，都是报应。” 张盛铭刚进门，就看见两人围着金笑笑，说着命啊运啊的话。“行了，不就个男人，不赚钱了？” 何元抬头看了看张盛铭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你说的对啊……” “来，文婷，说说什么情况了！”张盛铭知道何元要说什么，赶紧接话把他到嘴边的话给塞了回去。 “来来来，干活！”金笑笑一下窜起，也把趴在她身上的李文婷整个带了起来，“我先汇报，我大概可以有六七成把握，杨子轩因为尿毒症需要长期透析这件事是假的。” 李文婷揉了揉被磕到的下巴，说：“我这也才一周，梅子均的剧本刚刚开始，我们今晚就要直接去揭穿他吗？” “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价值，我们从他那里问到杨子轩才是要紧事。”何元回道。 张盛铭点点头表示同意，“那就你陪文婷去吧。我和笑笑在餐厅门口接应你们。”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梅子均看见李文婷一改那日唯唯诺诺的样子，意气风发地朝他走去，已是惊讶不已，看见她竟然还带了一个男伴，不禁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婷婷，你今天看起来好，好不一样啊，这，这位是？”梅子均微微抬起手指，指了指何元。 何元并不搭理他，坐下就问：“认识杨子轩吗？” 梅子均甚是惶恐地扫看着两人，脚上似乎已在准备打算溜。 “哎！”李文婷迅速绕过去，将他生生按回了座位，“你看我手上也没个轻重，疼不疼？” “不疼，不疼。”梅子均吓得不轻，低声嘀咕着，乖乖重新坐定。 “答话啊！”何元语气严肃地又问了一遍。“认不认识杨子轩！”说着将那张甚是模糊的相片扔在了桌上。 “啊，不认识啊，我不认识姓杨的人。”梅子均赶紧答话。 “不要这么着急否认，好好认认，”李文婷拿起相片摆在了他眼前，“我朋友只想找到他而已，你快点的，等下还有十好几人等我去上搏击课呢。” 梅子均颤抖着手，接过了相片，迅速看了李文婷一眼，“搏击？搏击课。” 何元忍不住低下头抿了抿嘴，心想，“果然李文婷能亮拳头的事，就不会劳累嘴巴。” “这也太糊了吧，不过这个链子我认得。应该是何鹏….” “很好，把他约出来，你就能走了！”意想不到地顺利，何元开心地朝前探了探身子，接着说，“婷婷你和笑笑他们说，可以通知程月清了。” “他不一定有空啊，哪有说叫出来就叫出来的。”梅子均看两人似乎也无意伤害他，胆子大了起来。 李文婷抬脚就顶了一下他的背，“叫你约就约，不听话，我…”说着冲他扬了扬拳头。 “好好好，我试试。”梅子均痛的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翻起了通讯录。 第三十章 墨菲定律 “不是不是，我有点细节没弄明白，我过去找你就行。”梅子均迫于两人的威逼利诱，正演着戏套话。 “好好，你就在那里等我，我半小时到。”说完，梅子均挂了电话，谄媚地冲何元笑了笑，“在金碧辉煌ktv，你们自己去找吧，我走了。” 没等梅子均起身，两人便一人一边合力将他夹在中间。何元一把拽起他说道，“我们傻的吗？你不陪我们去，鬼能认出他，那照片糊成那个样子！” 没用多久，三人就用同样的姿势坐在了车后排。 “嘿！你好啊！”金笑笑回头打量着梅子均，“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一直想请教你。” 梅子均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看起来并不想搭理金笑笑。 “为什么就认准不起眼的女孩子，大大方方搭讪个漂亮自信的姑娘不好吗？” “切，你懂什么。”梅子均把头歪过一边，略带嘲讽地说道。 李文婷立马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好好答！” 梅子均吃痛地差点叫出声来，“说说说，因为我刚接触这个圈子，得从简单的入门啊。那些性感漂亮的见的男人多了，我一不小心就会露馅的啊。” “圈子？什么圈子？”何元问道，“怎么搭讪还有升级打怪的吗？” 张盛铭想到了什么，“我猜他说的应该是pua，搭讪艺术家，教木讷不擅长恋爱的男人搭讪陌生女孩子。“ “嘿，还有这种课？”何元惊讶地张大了嘴，“怎么教？整容，赚钱，读书？” “你这时候倒是单纯地不行，”金笑笑拍着手，笑起了何元，“明显靠编啊！” “到了，”李文婷冷冷地说了一句，打开车门，一把就把梅子均拽出了车门，“去，带路！” “她这是？”何元扭头看了眼李文婷问道。 张盛铭怒了努嘴，将车熄了火，说，“生气了呗，物化女性到这种程度，确实够渣的。我也气。” 几人押着梅子均，沉默着地朝ktv走去。突然金笑笑停下了脚步。 “笑笑，怎么了？”何元发现了停下地金笑笑，回头看她，只见金笑笑紧紧地盯着什么，顺着她的眼神，何元扭头望过去，在路边看见了扶着树的万肖衡，看起来喝了不少。“笑笑？” 金笑笑刚刚才想好要先解决工作的事。没想到越不想见到一个人，偏是做什么都能碰上，该死的墨菲定律。命运想要今晚看她玩笑，就绝不留到明早。不过想着万肖衡就算一直欺瞒她，但需要他帮忙的事，一次没落下过。既然遇到了，也不能袖手旁观。金笑笑快速地思考着，说道，“你们去吧，我去看看他。” “你们干啥呢？”李文婷和张盛铭已经走了五六米远，朝着他们地方向招呼道。 “好吧，”何元知道金笑笑要做的事，是无论如何都劝不住的，冲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事叫我们。”便扭头追了上去。 金笑笑快步走了过去，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把他当姐妹，把他当姐妹！” “你怎么在这里？”金笑笑小心翼翼地问道，拿手在正低着头拿头抵着树的万肖衡的背上拍了几下。 万肖衡反应很慢地扭过头，歪着头看着金笑笑，脸上慢慢地绽放了一个笑容，“笑笑！你来找我了？” “啊？对，你能走吗，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是喝了多少？”金笑笑试着上前扶了扶万肖衡，突然后悔没有把何元留下帮忙，她一个人断然不可能能把眼前这个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扛回家的。 “就这间？”李文婷没好气地问梅子均。 “对，就那个穿着白色polo衫的。”梅子均一路上被李文婷紧紧抓着手臂，怕是已经青紫了，痛的不行。 “你俩进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他。”张盛铭没说完，何元就把门一推，走了进去。 “何鹏，鹏哥，小弟有个大生意找你，来，我们门口聊。”何元边说，便走过去，拉起了何鹏，就想往外拉。何鹏本能向后一仰，甩开了何元的手。 “你谁啊！找我秘书去，没看我忙着呢。”何鹏一脸惊恐地问道。 “真是沉不住气，”李文婷见状，也只好上前帮忙。她一出手，何鹏果然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几乎被半提着出了门。 “人找到了，我能走了吧？“梅子均急着脱身。 “不用，笑笑的位置空出来，坐得下。”张盛铭浅浅一笑，大有一种不可反驳的意味。 几人听何鹏和梅子均骂骂咧咧一路，总算回到了办公室，已经是深夜。 这边，金笑笑已经把万肖衡拖到了几十步外的酒店。 “今天这个忙帮的，我觉得我们俩就算扯平了！你也别恨我，我也不恨你，行吧？”金笑笑明知万肖衡现在没有思考的能力，还是忍不住和他说起话来，“本来不想把你拖到酒店来的，但也奇怪，一旦我逼自己接受了你是我姐妹这个设定，我真的觉得带你开个房间也没有很尴尬了。” 万肖衡也不答话，只是傻傻地挂着笑看着金笑笑。 金笑笑与他对视着，不禁觉得很是滑稽，掏出手机来，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多照片。“我拍这些做什么，以后说不定真的不相往来了。”金笑笑想着无趣地停下了手。 突然万肖衡挪了挪身子冲金笑笑靠了过来。 金笑笑一个躲闪，万肖衡便直直地倒在了地毯上，突然金笑笑地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很危险的想法，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冒犯的意思，你是这个，还是这个？”说着，金笑笑右手比了一个1，左手比了一个0。 万肖衡笑了起来，把金笑笑的左手压了下去，依旧笑着看着她。金笑笑甚至觉得他的脸上有些许骄傲。 “废话，不然我也能看出来！”金笑笑立马慌乱地起身，“我走了，你现在不清醒，谁知道你判不判断出性别，我可不想，嘶…..”金笑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纷纷冒出来的危险的‘废料’甩走。 “笑笑。”万肖衡开口叫住了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那么冲动。” “啊，没事，我也做得不好，你不用觉得抱歉。”金笑笑尴尬地笑了笑，回道。 万肖衡马上接道，“我是曾经爱上过男人，但这个是污点吗？为什么谁都要拿这件事来羞辱我。” “没有，只要你没有影响到别人，不以破坏另一段感情为条件，不欺骗，不伤害，喜欢谁都没有错。“金笑笑想了想还是坐回了万肖衡身边，低声安慰着。 “你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我蛮喜欢你的！”万肖衡淡淡地说道。 金笑笑并未入心，“你是在骂我男人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对你动了心，所以才会害怕你因为了解我而远离我。”万肖衡确实喝了不少，大着舌头说着表白的话。 金笑笑心下一惊，脑海里又回忆起相处中在他眼中见过的温柔与爱意，但酒后的话又有谁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呢，就算要坦白，也不该是现在。想着，金笑笑还是起身说着，“我回去了，你自己躺倒床上去睡。”便要匆匆逃离。 第三十一章 事态严重 “愣着干什么，进去啊。”李文婷一手拽着一个，猛地一推把何鹏和梅子均丢进了真情事务所办公室。 “子轩！”程月清接到金笑笑的通知也刚巧赶到，“真的是你！”说着便整个人朝着何鹏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便开始大哭，“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啊….” 这一个生扑让何鹏后退了好几步，他看起来疑惑多过恐惧，“等下，这谁啊？”何鹏保持着抗拒的后仰姿势，扭头没好气地问梅子均。 李文婷上前拉开了情绪激动的程月清，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先别哭，人我们给你找到了，大家慢慢聊，有的是时间！”说着她恶狠狠的盯了何鹏一眼说道，“你看仔细一点，女人多到已经记不清样貌了吗！” “来，坐啊，别站着说话，跑来跑去的，我都快累死了。”何元将外套往工位上一丢，倒在了沙发上，用手拍着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们坐下。 何鹏倒也不客气，抖了抖被程月清抓皱的衬衫，安安稳稳地坐在了沙发上说道，“你提这个名字，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几个挺厉害啊，这都能找上我。”何鹏环视着扫看着众人，将视线停留在了梅子均身上，“妈的，王大伟，你个蠢货，你卖我是吧！” “果然是批发的‘杰克苏’假名。”何元摇了摇了头，饶有趣味而且焦急地等待着事情发展。 “鹏哥，对不起，他们这么些人，尤其是那个女的，我逃不掉啊。”梅子均双手合十，谄媚地弯着腰道歉。 何鹏翘起了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要怎么说，那么长时间了，最基本的你都学不会。笨死你算了。” 程月清并不知道之前的调查结果，看着眼前这个行为陌生的杨子轩，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耸动的肩膀逐渐平静下来，停止了哭泣。 “程小姐，来，别害怕，我们一起帮你问个清楚。”张盛铭尽量温柔地引着她在何鹏对面坐下。 何元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俯身向前道，“来，说说学什么？听着好的话我也在这里给你报个名…..” “子轩，你的病，好了？”程月清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对面跋扈的男子，这样的形象与她印象中的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相去甚远，不管情人滤镜再厚，也能发觉这件事哪里不对。 几乎同时，李文婷重重地在何元背上劈了一掌。 “啊，李文婷，你…..” “你闭嘴，没看什么场合，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李文婷低声在何元耳边说着，又拿手压了压何元的肩膀。 “哎，我在推动故事发展啊，你指望程月清自己问吗？”何元一边反驳着，一边朝张盛铭投去了寻求认同的目光。见张盛铭并不理会他，就无趣地重新靠回了沙发里，“那你们来。” “你叫何鹏？”程月清声音颤抖，“都是假的？” “程，程小姐，反正你都已经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杨子轩就是我想象出来的理想男友的角色，你说他都是假的，也不能算，有些细节我都加入了自己的经历。”何鹏避免叫出程月清的名字，这也许是他还没有完全泯灭的愧疚感作祟。 “切，”李文婷没忍住，低声骂道，“真不是东西，这种话还能理直气壮地说。” “第一步，给自己打造一个完美又脆弱的形象。”王大伟轻声在一旁嘀咕道。 “哟，看来理论学的可以，就是实践不太行。门萨那个太扯了！”何元听到了，接话道，“接下来呢？接下来是什么？” 王大伟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何元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奇怪感觉，“这样唯唯诺诺的，怪不得追妹子还得上课。” “当时你说你为了我拒绝了联姻？” “为了让你有愧疚感，觉得我为了你放弃了更好的，所以就会更加死心塌地。” “你说你第一次交往我这个类型的，才发现以前全都是胭脂俗粉？” “这不是让你感受到，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嘛，看人不看表面，爱上的是你的灵魂。” “我和你吵架后，你给我发的被烟头烫伤的手臂？”程月清的声音慢慢地坚定起来，眉宇间竟有了几丝难以觉察的杀气。 “那一部分我也觉得有些过分了，我只是骗色，所以得手后，我就没有继续下去了。”何鹏用手摸了摸后颈，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们看啊，我真的就还好，不贪心。” “那要是继续下去，是什么步骤？”张盛铭追问道。 “就表现得超级爱她，质疑她给的爱不够，告诉她只有在肉体上和精神上都属于我，才是爱我之类的吧。” 没等何鹏讲完，王大伟便接话道，“前一阶段发自残的照片，会在这一阶段给个心理暗示，女人会模仿来证明忠心。一旦见血，女人们就会越来越害怕失去，害怕付出没有回报。” “一旦到了那一步，你们就能在精神上控制那些姑娘们？”张盛铭语气犹疑，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居然还有如此黑暗的目的。 “图什么？”何元问道，“就为了满足下征服欲？”何元听到这里，才觉事态严重，他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几个渣男演戏骗色，但听了一番此两人的理论，这样的做法简直是供奉真人的邪教，而且理论有理有据，确实可行。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程月清捏紧了拳头，站起来俯视着何鹏，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个问题在这个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担又无法避免。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心心念念的杨子轩，被证明只是一个人造的幻想，她等待了二十多年，以为总算等到了的白马王子，竟然是一个吊儿郎当，口若悬河的骗子。一切美好的回忆，在此刻都被狠狠打碎，碎片扎进了她单纯真挚的心里，血肉模糊。 三人听了，也不由心下一紧，感受到了程月清苦苦挣扎的绝望。 “程月清啊，我跟你说的那个结局不是挺好的吗，你非这么执着要找到我，何苦呢？”何鹏没有直接回答，歪着嘴笑了笑。 这样的回答，程月清早就猜到，她闭上了眼晴，瘫坐在了沙发上，捂着脸痛哭起来。李文婷赶紧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说什么为让她觉得宽慰，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着，“不要难过。” “你们的课程是怎么教授的？”张盛铭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客人的情绪，这件事决不能这么收尾。 何元收到了张盛铭的信号，拿上外套就出了门。 第三十二章 告一段落 下楼几十步就是这片区的派出所，何元思考着该怎么表达清楚这件事，忧心忡忡地朝前走着。 “你去哪啊？”万肖衡看见金笑笑半只脚已经迈出了房门，摇摇晃晃地起身走了过来。 金笑笑回头看了一眼泛着红晕，提着嘴角却不像是在笑的万肖衡，说道，“你能走能动的，自己躺床上好好睡觉去吧。我….” “来，这一层，”电梯口传来了人声，金笑笑看他俩这样孤男寡女的站在门口对峙着十分不雅，只好回身虚掩上了门，“你是不想让我走吗？但这是个大床房，我可不想在这里打地铺照顾你，你现在不是还挺清醒的吗，自己去睡好不好。”金笑笑语气温柔地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 “陪我说说话，说说话。”万肖衡冲金笑笑眨了眨眼睛，甚至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金笑笑看着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活像个小姑娘，不由觉得十分滑稽，“你确定你是上面那个吗？哈哈哈哈？” 万肖衡一听金笑笑如此玩笑，像是面有怒色，指了指门，“不聊，你就走…” “这间了，哎，门没关。”一个穿着民警制服的男人突然推开了门，“不好意思啊，没打扰你们吧，身份证出示一下。” 金笑笑一下从嬉笑中反应过来，大喊不妙，她没有搜到万肖衡的身份证，这间房间是用她的证件开的，临近年关，酒店登记查的比平时严格了很多。 “警察叔叔，不是，警察同志，我这就走了，这房间他住。” 那人看了看手里的平板，说道，“我看这里记录的应该是你登记的。” 何元已经坐在公安局，捧着一杯一口没喝的白水，解释了小半个小时了，“周警官，真的不能先抓起来吗？我同事马上就能问出来他们聚众授课的地点了。” “不是，他们这如果要有办教学机构的许可的话，上课也不犯法，感情纠葛这种事，我们倒是可以帮你们从中调解下。”接待的警官周木木，身姿挺拔，皮肤黝黑，脸庞的棱角犀利，不难看出这人定是个爱憎分明，坚毅果敢的汉子。 “警官，他们传播这种理念，坑骗小姑娘难道不能抓吗，这，这是邪教啊！”何元依旧不折不挠，希望他们能立刻把事务所那两人关进号子里。 周木木耐心地解释道，“先生，我们可以去实地走访下，但现在我们没法就这样把人关起来。你看没有涉及到诈骗钱财，没有人身伤害，也不算强奸….” “那传销呢？我举报他们传销。” “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你不然把人带过来，我做个笔录？” “做完就放了？”何元追问。 “放了。” “那他通风报信，那群人跑路了怎么办。” “这….”周木木面露难色，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警官，人带来了。”李文婷又是一手一个提着俩人就走进了派出所，“去和警察叔叔忏悔去吧，死渣男，垃圾！” 张盛铭搀扶着程月清紧跟着也走了进来。 “这怎么回事，派出所里，不要打人。”周木木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你们无关的人别说话，哪个是受害人？” 张盛铭扶着程月清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鼓励她走上前去。程月清大哭了许久，现在早就面无血色，憔悴地很。 “周，周林警官，”李文婷细细地盯了一眼周木木的警牌说道，“这位，这位是。”说着就要去迎程月清。 “警官，这个人骗了我两万块钱。” “你放屁，你那不是赠送给我的吗？”何鹏一看程月清如此开口，立马反驳到。 程月清并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他骗我他得了重病，我才会给他钱。他现在好好的，我要他把钱还回来，还有这个人，他很有可能是同谋。”程月清边说边指着王大伟说。 王大伟不说话，也不抬头，默默地蹲在墙角。 “哦，好，你坐，从头说一遍。”周木木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状态，突然意识到何元之前所有听起来天马行空的描述很大可能都是真的。 “笑笑？”张盛铭惊讶地叫了一声。 笑笑看见几人，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抬手用手指指了一圈，“你们谁又把人打了？” “万肖衡？”张盛铭又看见了踉踉跄跄被民警牵着走进来地万肖衡，惊呼的音量似乎又大了不少。 “你们怎么回事，”何元先前只是告诉张李两人，金笑笑遇到熟人，抽不开身，并没有提及万肖衡，“你不是送他回家吗？送到这里来了？” “别提了，又坐了回警车，丢死人了。”金笑笑无奈地摆了摆手。 “哎，怎么还聊起来了，过来做笔录。”跟随的民警将两人带去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周木木完完整整地听了一遍故事，这次程月清讲地比第一次在真情事务所讲的清晰许多，没有了焦急忧心的情愫作祟，剔除了她主观的猜测判断，她将整件事都勾勒得更为客观。 “说吧，那个pua课程有没有教学资质，怎么个上法，在哪里上？”周木木起身拍了拍程月清得背表示安慰后，转身厉声问何鹏。 “警官，你这不是开玩笑吗？那玩意儿能有什么资质。”何鹏看今晚逃不过，好几双眼睛盯着他，现在又闹到了派出所，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 “呵，你倒是坦诚。”李文婷忍不住讥笑了一句。抬眼便看到了周木木朝她这边看，不好意思地低头闭上了嘴。 “我不坦诚有鸟用，我也就是个初级学员，又不是我的产业，端了就端了。不过告诉你们，我算不算将功抵过？”何鹏继续说道，“地方就在你们逮到王大伟那个咖啡馆楼上，7楼，周五到周日晚上八点开课。” “很好，你要是认错态度诚恳，当然可以考虑从轻处理，地址写下来。”周木木拿手指戳了戳桌上的纸，甚是用力。 张盛铭看何鹏这边，发展顺利，不由得竖着耳朵朝金笑笑的方向挪近了几步。 “哎，没事，我听了一遍了，就是开房间没用身份证，登记下就行了。”何元走过来，朝张盛铭扬了扬眉毛。 张盛铭仍旧一脸不解，“我以为他们上次过后，已经水火不容了。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成闺蜜了吗？” “我哪知道，金笑笑这人从不爱记仇，你又不是不知道，迟早吃亏。”何元说着摇了摇头，看见金笑笑背对着她，一边像捣蒜般朝民警点着头，一边悄悄在背后朝何元比了个中指。 带两件事都处理完，天已经大亮，几人并着肩站在派出所门口，颇有阵势。 “总算把这两个垃圾留在这里了。”李文婷开心地搂着程月清说，“渣男，越早遇到越好，你明明冷静又聪明，以后看男人可要再仔细一点。 “你大爷的，酒醒了没？”金笑笑狠狠地肘击了一下万肖衡。 “不是帮我醒酒吗？醒到派出所，还要问我邀功吗？“万肖衡毫不客气地回道。 何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万肖衡说道，“行了，小爷回家睡觉了。你们俩也真是绝了。” “嗯，”张盛铭点了点头，“挺配的，可惜了。” 第三十三章 疯狂的粉丝 “挂这里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金笑笑仔细端详着说道，“显得我们不务正业。” 李文婷接话道，“就是要客人一进来就能看见，多有面子，做了好事就怕别人不知道！” “哎，你看我就说这案子得接吧！看看这可是公安部署名的！”张盛铭得意地抬手指了指。 “正义卫士，社会良知，”何元看了看围成一圈的三人，又看了看白花花的墙上十分打眼的锦旗，“这八个字，谁想的，这分明是道德绑架，我们以后还怎么坑人钱。” “你看你那出息，”金笑笑回头冲何元扬了扬头，“这样就妨碍你坑蒙拐骗了吗？” 何元本以为金笑笑会说些什么铲除社会渣滓，人人有责的场面话，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笑了起来，“你也是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可不敢坑蒙拐骗，听文婷说，那个骗子窝被端的时候，场面精彩的不行。” “是啊，周警官和我说，他们老大走投无路蠢得想跳楼逃跑，从7楼蹦到3楼平台，摔断了腿。”李文婷上前正了正锦旗，说道，“我回武馆了，宋棋约了我打拳。” “哦，好。”金笑笑随口应着，一边默默挪到何元身边，用手肘戳了戳悄悄问道，“周警官是哪位？” “就那天接待我们的周木木周警官，当然你那时正在忙别的，自然没什么印象。”何元歪着嘴憋着笑的表情甚是欠揍。 张盛铭走了过来，搂住了何元的肩，“对，这件事还得好好问问你，万肖衡那天骂的那么难听，我还以为你们见面就能打起来呢，怎么还这么好心去照顾他？” 金笑笑不服气地答道，“打啊，当然要打过，但她醉成那样，我赢了也不光彩。” “别在这瞎扯，快说说趁着他酒醉，问出什么没有…”何元兴奋的搓了搓手，牢牢地盯着金笑笑，活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狼崽。 “没，w….” 张盛铭没有给金笑笑讲完第二个字的机会，“你少来，那种能听到真话的机会，你能放过？” 金笑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过复杂，有些时候做的决定，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是出于什么缘由。事态发展到现在，金笑笑更加确信是老天在玩弄她，本来就是个不敢面对自己真心的小怂包，非要在这种临门一脚，眼看就要开始说服自己试着接受眼前这个男人的关头，泼来一大碰冷水，从头淋到脚，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刚刚有些悸动发烫的心脏在冰冷的水中，发出呲的声响。 “哎，他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我去招惹他的，”金笑笑冲两人摆了摆手，“他早就看明白我没安好心，要是气不过，用这个报复我，是不是也说得通？” “什么？”何元明显没有听到自己期望听到的答案。 张盛铭也一脸疑惑地用手贴了贴金笑笑的额头，“没事啊？你对于自己差点就成为gay的形式女友这件事，一点点气愤都没有？不合逻辑啊……” 金笑笑一想到这件事，整个人就头痛，“好了好了，我没有这么脆弱好吧，本来我俩之间也什么都没有，这样反而更好，我对处理友情方面比应付男人奇奇怪怪的质问什么的在行多了。”说着朝张盛铭努了努嘴。 “什么废话，他是gay，跟你能有个屁。”何元深觉无趣，手上理着东西打算离开。 “哎，”张盛铭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金笑笑，“嘴硬。” 李文婷在武馆的十米外就听到了嘈杂的人声，隔的太远，也听不分明内容，暗觉不妙，以为是家中有人踢馆闹事。她快步跑到门口，只见大门紧闭着，一大群高中生样子的女生快将门庭都塞满了，冲着武馆大声地叫囔着什么，有几个单独行动的则是举着长枪短炮，不断地按着快门。 “就是这个女人，我认得！”突然有个女生回头看见了愣在原地的李文婷，大声地向同伴分享着消息。 原本大致朝着一个方向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或快或慢地纷纷朝李文婷的方向看来，有几个反应快的甚至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生生挤到了她面前，将一片手幅展开着抬到她眼前，几乎就要贴在脸上。 李文婷回过神才看清手幅上是宋棋的应援口号。 “我也认得，照片里和宋棋在地下车库约会的这个，就是她！今天肯定也是来见哥哥的！”人群中又有人再确认着信息的准确性。 李文婷已经被近百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严格来说也不是动弹不得，对付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一人打上十几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毕竟都是宋棋的粉丝，她要是动手打人，宋棋绝对能被经纪公司当典型似的骂上几个月。上次他只是偷溜出来和李文婷吃了点红肉，就被给了好久眼色看，差点丢了一个单曲。 “丑八怪！老女人，就你也配我们哥哥，狐狸精。“人群里开始不断地传来谩骂的声音，李文婷句句入耳，却也来不及愤怒，现在要先脱身才行。 突然人群的外围开始朝一个方向涌去，“宋棋！他在那里！”瞬间人群像潮水一般褪去，李文婷马上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别推了，宋棋不在！”是李文婷的哥哥李文磊。 “哥！”李文婷紧张地拍着门，李文磊一听是妹妹，赶紧开门迎了进去。 “怎么回事？”两人几乎同时向对方问出了这句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呆了一会，看了看门外的粉丝似乎已经散去，才放松下来。 “应该是宋棋的行踪被卖给了粉丝，然后他们就来这里等人。”李文婷看了看手机，并没有宋棋的信息。 “以前不都好好的吗，宋棋都来练了大半年了。”李文磊很不解。 李文婷和李文磊之差三岁，从小便是互相打闹长大的，算是见面三句必掐的冤家，“懂个屁，宋棋前段时间出了个人专辑，成绩很好，最近也算是正当红了，跟刚出道时怎么比？”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叫你别收这种什么偶像艺人，娘了吧唧，麻烦的要死。”李文杰接道。 “闭嘴！宋棋电话！”李文婷毫不客气地捂住了李文磊的嘴。 第三十四章 坦白饭局 年关将近，路边张灯结彩的看在眼里好不热闹，但金笑笑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又是一个独自进食的夜晚，她不断拨弄着手机，滑动着与万肖衡的聊天界面，看着他发来的见面请求，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金笑笑最恨在饭点遇上烦心事，这种时候有什么山珍美食，生猛海鲜都会索然无味，思考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没想清楚要不要继续与万肖衡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倒真的不是出于愤怒，不服或者憎恨什么敌对的情绪，金笑笑只是一个人呆着时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会尴尬地浑身发痒，他无法想象要独自面对活生生的清醒的万肖衡，她该会有多么如坐针毡，手足无措。 想着想着，金笑笑深觉一阵寒意，她抖了抖身子，按黑了手机屏幕。 “干嘛不回？” 金笑笑着实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一下没握住掉在了一根在地上。 万肖衡弯腰捡了起来，礼貌地递给路过的服务员，“麻烦给我两双新的。” “今天表现正常，是个清醒的。”金笑笑暗忖着，说道，“不用两双，我吃完了，就走。” “问你呢，干嘛不回？”万肖衡自然地在金笑笑对面坐下，“上次谢谢你在路边‘认领’我，那几天工作和，和你的事都让我心里很焦虑，多喝了点。” 金笑笑手下整理着包，希望什么时候能趁他不注意可以偷偷溜走，“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听好。”万肖衡说道。 “啊？”金笑笑本能地答了一句，抬眼看见万肖衡神情严肃。 四目相对，万肖衡微微地笑了一下，又快速收回，“我觉得我想清楚了，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问题，什么问题，金笑笑在脑里快速地搜索着，想起能称得上问题的只有那日在车库，她不小心脱口而出问万肖衡的那句‘我们是不是朋友’。“看来，他也觉得我是个好姐妹，舍不得。”金笑笑心里如此想着，觉得又荣幸又好笑。 “我没把你当朋友，我仔细回想过了，如果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我不会在那么多普通的瞬间有心跳加快的反应，也不会极力地控制自己不与你有身体上的接触，应该也不会….” “你打住！”金笑笑没想到万肖衡接下来的竟然是表白的话，赶紧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在说什么？” 万肖衡大方地抬了抬手，“很明显，我在坦白。” “哦，坦白。”金笑笑这才反应过来，她从未从万肖衡的嘴中听过什么斩钉截铁给自己的性取向盖棺定论的话。她接受的事实不单是张盛铭传达的何元的猜测，而且还基于自己想当然的假设。看他今日这样反应，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所以？你也可以喜欢女人？” 万肖衡听金笑笑这么问，竟然面露惊讶之色，“你们不是查到了吗？” “鬼知道，张盛铭告诉我你是gay啊！”金笑笑扫视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俯身向前说道，“说你因为出轨一个男人，离婚了。” “哼，”万肖衡冷笑了一声，“首先，我没有出轨；其次，我离婚，是因为远洋高层那时候叫我给他们提供赞美集团的内部资料，我不同意，他们就使劲调查我的背景，给我安了个罪名，然后把我扫地出门了。” 这样的故事走向，已经超出了金笑笑的想象，“那你前妻？不帮你？” “帮了，有什么用，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工具人。”万肖衡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对啊，你那时候就已经给何承伟做事了？”金笑笑追问道。 “是，那个精英项目是董事长授意，我才去露个脸的，我原本是私人助理，在那之后才在赞美集团供职。”看万肖衡这个样子，他今天应该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金笑笑了。 “那何承伟也是真的信任你，愿意放你去和远洋董事千金结婚，也不怕你色令智昏，做了内奸。” 万肖衡苦笑了几声，“何董事长是我的伯乐，他要我做的事，我不会拒绝。” 金笑笑听着像是答非所问，“算了，不聊这个，知道太多了不好。我们来算算这笔帐。”说着，金笑笑拿起手中剩下的一根筷子，重重的地敲了敲玻璃桌面，“你是以为，我们几个会因为你曾经和男人在一起过，而对你有成见，远离你？所以大晚上去我们事务所闹？” “不然你们干嘛调查我？还口口声声说我骗你！真是可笑，明明你先动的手！”万肖衡勾了还几样菜递给了服务员。“你要理解我，毕竟这件事，曾经让我失去过一个可爱的妻子。” 金笑笑一时语塞，这样没脸没皮的万肖衡倒是罕见，“我哪知道，何元就是闲的。还有，你要想清楚，你没这件事，那个婚也离定了。问罪都问不到正主头上。” “所以，我要怪那个和我在一起的男人？” “我没这意思啊！”金笑笑摆了摆手，叹着气，话讲到这里也不觉得尴尬了，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肉。 万肖衡把话一股脑都倒给金笑笑后，看起来真个人松弛了很多，“所以，我给你的答案还满意吗？” “满意个屁，”金笑笑急于答话，没嚼几口就囫囵吞下，“我才不会和你在一起，又防女又防男，我何苦。” 万肖衡笑了几声，心情甚好地看着金笑笑说道，“反正我必须和你们做朋友，不然你们会四处传我谣言！” “都是些什么人啊，我身边就没有简简单单的男人了吗，还是婷婷聪明，宋棋那样的一看就没这么多撒狗血的往事。”金笑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婷婷姐，门口应该没有人了吧？”宋棋在喘着粗气电话里问道，语气十分焦急。 “没有，你在哪？怎么回事？”李文婷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在听到宋棋焦急的语气后，又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我没事，躲的好好的，他们找不到我，对不起，给叔叔阿姨还有大哥添麻烦了。我最近先不去武馆练拳了，风头过了再说。” “要不要我叫几个人去找你？”李文婷听宋棋这样讲，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比想象的严重。 “现在全网都是我俩的照片，之前公司明明已经花钱买下来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有人过来了，我换个地方，等会联系你…..” 李文婷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也不知是看不过粉丝的疯狂行为，还是气自己的不小心给了别人打击宋棋的机会，伸手就给了李文磊一拳。 第三十五章 物极必反 “李文婷！“李文磊大叫着，却不是因为她那一拳，是因为他在热搜上看见了自己妹妹的名字，”这什么，你快看！“ 突然李文婷的手机响了起来，李文婷本能地觉得是宋棋，立马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却是不堪入耳的谩骂声，“李文婷是吧，丑女人，赶紧离开我哥哥！” 没有外放，李文磊隔着好远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一把抢过手机，骂了几句回去。对面一听是男人的声音，便挂了。 “怎么回事？”没等李文磊说完四个字，他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未知号码，李文磊用力地按掉后，几乎未等上一秒，手机又响了起来，连续几次后，他索性将手机关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个号码就行了。”李文婷假装无所谓地随口说着。 李文磊看起来却是十分愤怒，新闻底下网友的谩骂那么刺眼，大家肆意地抨击着自己的妹妹，侮辱长相，嘲笑年龄，问候家人，句句都像锋利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 “宋棋呢？叫这小子过来！让他给个交代！”李文磊愤怒地喊着，“你愣着干什么，还要等到爸妈也知道吗？” 突然李文磊地手机也响了起来，陌生号码，这下比起愤怒，心里更多的却是恐惧，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怀着最后的希望般，接通了电话。不出所料，电话那头仍旧是熟悉的谩骂声。李文婷走了过来，拿过手机，默默关了，说道，“他自身难保呢吧，不知道被粉丝堵在哪里了。” “文婷！文婷！”门外传来了张盛铭的声音，“开门！” “谁？”李文磊十分警惕。 “盛铭哥，”李文婷说着上前开了门，却见张盛铭，何元，金笑笑，甚至万肖衡都站在门外。 何元把门一推，“快，快进来，附近说不定还有人！” “婷婷，没事吧，你还好吧！”金笑笑一进门就抱住了李文婷，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一点没少，才放下心，“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就是个一块吃饭的照片吗？我看把你哥的信息都快扒干净了。”说着金笑笑看了一眼李文磊，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文磊，有地方坐吗？我们快商量下之后怎么办。”张盛铭说道。 “有，上楼去客厅吧。”李文磊将几人安排落座后，担心父母也会接到骚扰电话，便匆匆去查看父母的情况。 李文婷还没来得及亲眼看看网友们的‘狂欢’，但几人的反应告诉她，这件事很严重，“笑笑姐，给我看看手机。” “别，婷婷，你别看，放心，我们会帮你的！”金笑笑连忙将手机藏进了包里，说道，“快，公关部经理，接下来怎么办？再被那群疯子查下去，真情事务所估计也得端了。” 万肖衡翻看着几小时前被曝出来的所谓宋棋与李文婷的约会照片，清了清嗓音说道，“按道理说，这样的照片，不至于闹成这样，应该背后有人在推。” “废话，要你说，”何元接道，“我看我叫我爸出面跟宋棋经纪公司说一声，开个发布会，澄清两人不是约会，不是情侣就行了吧。”何元说着眼神不自主地瞟向李文婷。 李文婷安静地盘腿坐着，看不出是不是在听着几人的话。 “何董事长向来不做这种卖面子，靠人情的事。”万肖衡淡淡地接道。 何元耸了耸肩，“那他确实要比我更了解我父亲。” “宋棋呢？他电话打的通吗？”金笑笑看了一众人问道。 “关机。”张盛铭答道。 “但我思路还是对的吧，就算不要找我父亲帮忙那一环，后面那些也都是正常操作吧？”何元见大家都不说话，继续说道。 “对对对，你最对了！”金笑笑瞪了何元一眼，“那些事你不说，人家经纪公司也会做的，那我们就干等着？什么都不做？不去查查背后是谁在推动？” “对了，宋齐飞，放寒假了吧，叫来！”何元说道。 张盛铭一听，也像是打开了思路，“对，他的专业对口，可以帮忙查查那些最早放出来料的人到底是谁！” “我给他打电话！”金笑笑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李文婷突然拦住了金笑笑说道，“不要叫他了，我估计他的公司也会连夜发声明的，躲过这一阵就好了，我不看网上的评论就行了。” “没事，不要怕，婷婷，”金笑笑一边将手机递给了万肖衡，示意他去解释沟通，一边搂着李文婷轻声安慰道，“我这几天就在这里陪着你，其他的任何事，他们去做就好了。” “行了，那我去趟经纪公司，看看他们那边仗打得怎么样了。”何元说着便起身离开。 “我去看看后面几天，集团有没有什么信息发布，申请提前发，多少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万肖衡将手机交给金笑笑，继续说道，“宋齐飞也看到了，说了明早就过来。” 张盛铭起身拍了拍李文婷的背，“我回事务所看看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查到事务所。等我好好教训教训这群小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欠收拾。” 几人离开后，屋内就剩下了金笑笑和李文婷。李文婷看起来不算太糟，也是，有这么一群朋友，比自己还要着急地替她谋划，她心里甚至还有几丝欣喜，陌生人的辱骂何必入心，身边的人给的温暖才要紧紧握牢。 “婷婷，以前我都是开玩笑的，我没觉得你和宋棋间有些什么，是吧？”金笑笑小心翼翼的问着。 李文婷笑了起来，“怎么，你以为我是因为不能和宋棋在一起而难过的吗？” 金笑笑进门后第一次看到李文婷的笑容，也长长地输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过就是以后不能常常见面了。人红了也不好，哎，朋友都交不了….” “是啊，起先他还是娱乐圈透明人的时候，我们请他们给人家求婚仪式表演都没有什么事。突然就这样了。”李文婷说着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金笑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万肖衡的坦白卸下了这几日最大的心事而欣喜，现在这件事又像是一块大石头，堵在心里。 “物极必反，古人诚不欺我啊！” 第三十六章 难熬的夜晚 这一夜，金笑笑与李文婷同床睡着，睡得极浅，窗外得天还没透亮，就有人聚集在武馆门口，叫囔着问是不是李文婷的家。笑笑想要从窗口探头出去查看情况，差点被一块飞石砸中脸。 “在那里！在那里！我看见了！”楼下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叫了起来，金笑笑隐约听见几人的脚步声悉悉索索得靠近了她们的正下方。 “拍的到吗？” “不行，窗帘拉得死死的。” “我说吧，还是得先把窗砸破，听我朋友说昨夜里宋棋没有回自己家，也不在公司，保不齐就在里面，拍到了就是独家，拍一张吃一年！” “别砸啊，真砸坏了，人家报警怎么办…..” “就你这个蚊子胆，这辈子别指望当记者当出名堂来！” 金笑笑默默地听着，心里止不住的骂娘，“这群野生的无良狗仔，就知道吃人血馒头！恶心！”想着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才过六点，李文婷背对着她躺着，也不知道是醒是睡。 “砰，”窗户被重重地砸了一下，金笑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拿着手机打着灯，从下而上地照着自己的脸，一把拉开窗帘，喊道，“砸什么砸，看清楚了，没有你们要拍的人。” 本以为金笑笑地驱赶下，楼下几人会收敛些，却不想还是不停冲窗台扔着石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快，一定在里面！” 金笑笑气得不知说什么好，骂了几句便回到了李文婷身边。果然这么大动静，李文婷早就醒了，睁着眼躺着，看色苍白憔悴，一看便是整夜未眠。 “婷婷，是不是太吵了，我给你找个耳塞。”金笑笑轻声问道。 “笑笑姐，声明发了吗？”李文婷没有理会金笑笑的询问，问道。 金笑笑想了想，轻柔地摸了摸李文婷的头发，还是起身查看了下手机，回道，“没有。” “盛铭哥，我真的很后悔，”宋棋红着眼，跑着双腿坐在真情事务所的沙发上，用极其疲惫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婷婷姐一家都被我害了！” 张盛铭昨夜不放心，回事务所查看时就看到宋棋狼狈地躲在楼道里，可怜地像一只走丢的家猫。现下已经陪着他聊了一夜了。 “你还是把手机打开吧，事情总要解决，何元说你公司已经找你找疯了。”张盛铭止不住地打着哈欠，“听我的话，好好回去解释一下，然后该怎么说怎么说。” “有我没我一样，公司做决定，我从来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找我干什么。”宋棋淡淡地回答着，“不过还是谢谢你没有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张盛铭过了三十岁后就很少能精神饱满地通个宵，这次为了眼前这个小屁孩，他已经快24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宋棋，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这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使力，那人估计真的以为你和文婷是一对，才会放这种没有营养的料，你出面解释下就好了。好不好。”张盛铭精神恍惚地竟然开始用哄小孩地口气与宋棋说话。 “公司才不会浪费这个时间精力查是谁害我，没了我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鲜肉前仆后继的，他们能把这次的事安全化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宋棋向左微微一侧，便倒在了沙发上，朝阳的光透过窗户招进来，刚好打在宋棋的脸上，他明显被突然的光亮刺了眼睛，赶紧抬手去挡。 张盛铭强撑着眼皮，掏出手机说道，“我叫何元来接你，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体谅下老人家。” “盛铭哥，等一下，我想再一个人呆一会儿，有些事没想明白。” “哎呀，想了一夜了，什么事没明白，我帮你一块想！”张盛铭语气里听得出些许抱怨。 宋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要是红了的代价是众叛亲离，没有朋友，没有自由的话，我还是不要做艺人了，再学校做个舞蹈老师就蛮好的。” 张盛铭一听，也没有精力多想，开口便说，“红了有红了的朋友，不红有不红的朋友，都是朋友！别分贵贱，赶紧的，快起来！” “你想想，你以后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和我一块出去玩，你不难过吗？”宋棋追问道。 “不难过，我不爱玩！” “但我好难过啊，你们都很有意思，婷婷姐，还有笑笑姐对我很好，当时那件事不是你们我可能就献身给那个陈思浩了，现在不得想起来就犯恶心。”宋棋见张盛铭闭着眼也不答话，就继续说道，“其实我突然就红了，我很不适应，平时我一个出门都很自由，也不会有几个人认出来。前几天，我突然很想吃包子，就在公司楼下买了个早餐，第二天那家早餐店把我点的那些东西做了个套餐，听说一天卖好几百份。” “嗯。”张盛铭努力地点了点头。 “以前我还能跟你们一块给人创造惊喜呢，那次我地队友也很高兴，这样见证别人幸福的事情，做起来好像也很有幸福感。现在我连去婷婷家武馆练个拳都不可能了。” “嗯，你粉丝做的好事。”张盛铭听他句句是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别扭。 “粉丝如父母啊！”宋棋感叹道，“都没法自己选择。” 张盛铭听他如此说，心下觉得好笑，“没事的，我觉得婷婷不会怪你，好好解决这件事就好！” “哥，我不想做艺人了。”宋棋平躺着双手捂着脸，像是在哭。 张盛铭心软地拍了拍宋棋地手臂，“骑虎难下了，不是你说不做就能解决的，逃避不是办法，慢慢来，你总会适应这样的生活的。我们私下里还是可以联络的啊，不经常见面你就会忘掉我们吗？” 宋棋用力摇了摇头，一滴泪从脸上滑落，滴在了沙发上。 李文婷这边，情绪也很不好，“笑笑姐，我不好看吗？” 金笑笑笑着走过去抱着李文婷说道，“好看啊！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玩，你看我们几个好看吗？” 李文婷扑哧笑了出来，点了点头。 “对！我们报警，楼下那狗仔粉丝这样算非法集会吧，绝对会被驱赶的。”金笑笑说道，“周木木！给他打个电话！” 第三十七章 警官正式出场 武馆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宋齐飞知道表姐处境艰难，但清早见到这样的阵仗还是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人啊？看来还是寒假作业太少了。” 金笑笑听到宋齐飞的声音，赶紧出去迎接，“你可算来了，快现在就开工吧！” 宋齐飞并没有给金笑笑什么好脸色，朝着仍旧躺在床上的李文婷望了几眼，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叫了声表姐，便拿出电脑准备干活。 “大概要多久可以找到？”金笑笑问道。 宋齐飞根本不看金笑笑，只是淡淡地答道，“那要看发布的人有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行踪了，不过要找出最早发布的那一条，应该也要花点时间。你闭上嘴乖乖等着。” 金笑笑也顾不上与他置气，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再多话，忧心忡忡地走到窗前，人群越聚越多，乌泱乌泱地铺开一片。‘前线’上都是抬着机器，拿着话筒的媒体，金笑笑努力盯了几眼，骂道，”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野鸡媒体，这种明星花边跑的这么勤快。“不少激进的粉丝也不停地向前挤着，嘴里叫嚷着让李文婷出去道歉的话，后排的一群人则看起来温和了一些，多数只是举着横幅坐在地上，或是看着手机在一旁站着。 ”你说，你们想要我道什么歉？“看得入了神，金笑笑没发觉不知何时李文婷也站在了她身边。 金笑笑急的马上拉上了窗帘，生怕底下的人看见李文婷，”哎哟，你别露脸！我这就给周木木打电话，先把这群人赶走。“ “你说，我应该道什么歉？”李文婷重复着刚刚的话，“因为我和他们的偶像是朋友，所以我要道歉吗？” “也许吧，”金笑笑抱着李文婷，整个人都搭在她的肩上，“婷婷，对不起，要不是我们的主意，你也不会和宋棋有什么联系。” 李文婷一听竟然浅浅一笑，“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好你个宋棋，原来躲在这里，你老板快疯了，快跟我回去！”何元接到张盛铭的电话，立马赶到了真情事务所，看见了佝偻着躺在沙发上的宋棋。 宋棋闭着眼，紧闭着嘴唇，也不答话。 “你行行好，去做个了断吧！你再耗下去，文婷那边就要僵尸攻城了。”何元见他不做反应，继续催促道。 宋棋听见李文婷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坐了起来，“走吧，我想的差不多了。”宋棋说着看了看眼前一夜未休，面容憔悴的两人，”又想出名，又想自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这次要不是因为我任性胡闹，非要拉着婷婷姐陪我偷偷吃东西，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也不会给你们带来个大麻烦。“ “你想明白就好，赶紧去吧，解释清楚就好。”张盛铭拍了拍宋棋的背，说到，“你只要负责解释，反正你俩本来就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实话实说就好，其他的我们来做！不单为了你，欺负我们文婷，我们肯定不会放过的！“ 周木木收到了金笑笑的信息，鸣着笛赶到了武馆，这样的行动明显是没有备案的非法集会，周木木一亮警牌，那群经验老道的媒体就一溜烟跑了，粉丝们见带头的散了，也三三两两退地远远的，观望着。 “周警官！谢谢你来帮忙！”经历了这荒唐至极一晚，看见了警察制服的金笑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拽在了手里。 周木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要上前与李文婷打招呼。 “找到了！”这是宋齐飞大声喊道，“这个位置，我搜一下，是青林网咖！” 金笑笑没来得及放手，一把拉着周木木窜到了宋齐飞身后，“弟弟！你也太棒了吧！走，我们这就去看看。“ “这什么？去干嘛？”周木木其他都好，就是这个说话简短还都是问句，有些让人受不了，算是职业病？ “这里只有我能认人，宋齐飞你好好照顾你表姐，周警官，你和我走一趟吧！”金笑笑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马打起了精神开始安排起来。 周木木看了一眼宋齐飞的操作界面，明白了大概，问道，“ip地址？“ 李文婷思量了一夜，心里也没有昨日那般焦躁不安了，“笑笑姐，我和你们一块去，我有几句话想和宋棋的粉丝说。” “这怎么行，那么多人，冲上来打你怎么办？”金笑笑马上拒绝道。 “你想多了。”宋齐飞弱弱地接了一句，“那可是我姐，再怎么难过都能一拳打十个！” 周木木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人群，正了正帽子，”走吧，我带你们下去。” 李文婷交代了李文磊几句，几人便打开了武馆的大门，晨光照射进来，空气里飞扬的灰尘被染成了光束，在风的吹拂下微微舞动。李文婷执意走在最前，抬头看着初升的朝阳，冬季的阳光厚重但柔和，她伸手挡了一下，阳光透过指缝劈成了好几道，懒懒地洒在身上。 金笑笑看着李文婷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倒映在大厅的瓷砖上，缓缓地向前移动着，一步一步走的坚定而郑重，空旷的环境里清冷的味道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婷婷比他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强。 门外的粉丝没有想到李文婷会如此出现，又忌惮她身后的警官，尽管跟上来好几步，但好歹没有凑到眼前。 “你们要我道歉？”李文婷清了清嗓子说到，“宋棋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因为与你们的偶像交了朋友而让你们感到愤怒，那我很抱歉。” “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敢说你不是觊觎我们哥哥！”人群里不知谁在说话。 金笑笑一听，气的想上前反驳，被李文婷拦住，“那你们为什么喜欢他，也是因为想和他在一起？想占有他？男女单独出现就一定要有些什么瓜葛吗？你们听风就是雨，看见手臂就想到裸体是吗？“ “别和他们废话了，这群人不知道有没有脑子的！”宋齐飞轻声嘀咕道。 周木木回头看了宋齐飞一眼说到，”无事，我在，让她说完。“ 李文婷叹了口气，说到，”说完了，没了，你们的哥哥以后就只属于你们了，我不会再私下单独见他了。“ 第三十七章 找到你了 何元和张盛铭几乎是两个人紧紧围着宋棋，才穿过一层层黑压压的人群，把他抬进了经纪公司。 “我的爷爷，可算出现了，这是发言稿，你看一下，半小时后发布会。”宋棋的经纪人像个久困沙漠的背包客看见了水源一般，眼底都闪着光。 宋棋接过了发言稿，却也不看，呆呆地坐着出神。他从小开始练舞，现在都能记起开胯时撕心裂肺的痛，想起练习室挥汗如雨，四处奔波推销自己的日日夜夜。从籍籍无名一路走来，从光都照不到的角落走到舞台中间，幸运的他不幸地只用了七个月。 此刻，宋棋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火了。不是去年夏天选秀节目播出时昙花一现的热度，而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必须都小心谨慎，他的一切都必须摊开来放在聚光灯下面接受所有人的目光的那种火。这是多少人眼红的运气，是多少艺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关注，他只用一张个人专辑就做到了，他本该多么高兴啊。 “青林网咖，就是这里。”周木木带着几人走了进去，“老板，我是这片区的民警，麻烦调出实名登记记录，还有昨天傍晚五点到今天早上的监控。” 金笑笑扫了一眼四周，果然正门就有一个摄像头，“看这个的，这个位置一定有脸！” “宋棋，快点，媒体都落座了，照着读！”宋棋被几人又拉又拽地推倒了台上。 看着台下一张张脸，或急迫，或戏谑，或好奇，宋棋也不知为何，轻轻地笑了几声，他抖了抖手上的发言稿，抬头越过所有的目光，只是看着远处冷冰冰的摄影机说道，“你们今天来，应该也不想听这些狗屁声明吧。”说着，他将手里握着的几张纸悬在半空，缓缓放开了手。 “他在干什么？拦住啊！把直播切了！快！“宋棋的经纪人见苗头不对，赶紧上前阻止，在场的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精彩场面，哪里肯关摄影机，反而哄闹着涌到了发言台前，快速形成了一个圈，将宋棋围在了里面，这阵势谁都挤不进去捞人出来。 宋棋也不慌乱，他重重地拍了拍手，人群慢慢地平静了下去，大家都各自找好了拍摄角度，不停地按着快门，一时间，整个会议厅里静得只有相机的快门声此起披伏。 “首先，我想和李文婷一家，李家武馆表示歉意，因为我的原因，他们的个人信息被泄漏，遭到了很多无端的谩骂，对不起。”说着宋棋想要鞠个躬，却发现没有足够的空间供他弯腰，只能作罢，“网上传的那张照片不是合成的，确实是我和李文婷两人相约在车里吃饭。” 人群听到这里，再次热闹了起来，发出了哗然的声音。 “李文婷是我的搏击教练，包括后来也上车的一位姐姐，当然三个人的照片应该也没有人想拍，所以你们没看到，她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 何元和张盛铭站在会议厅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宋棋成熟的有些可怕，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蜷在真情事务所的沙发上掉眼泪，是个敏感脆弱，像小猫似的少年。 ”所以你们是情侣关系吗？“人群中有人发问，大家快速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手上的话筒离宋棋又近了不少。 “不是，我们就是朋友......“ 众人显然没有听到希望听到的答案，宋棋面前的话筒一下子撤下去不少。一直在外围绕圈，急的像热锅蚂蚁的经纪团队直到听了这句，才总算放下心来。负责人甚至直接原地瘫坐在了地上，不停地用手抚着胸口出气。 “然后，我更加要和我的粉丝朋友们道个歉，请他们原谅我年轻不懂事，爱热闹爱玩。以后武馆的搏击课我不会再去上了，也希望他们不要去那里等我，影响附近的商家营业。”宋棋继续说着，“最后，我日后也绝不会单独和异性朋友一起出行，不会经常与异性朋友相约玩乐，作为艺人，之前缺乏这样的自我保护意识，很感谢粉丝们的留言和提醒，你们所有的维护和付出，我都看在眼里，真的很感激，也希望你们继续支持我，我们一起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哎，你觉得这段怎么样？“何元戳了戳靠着墙壁才勉强站住的张盛铭问道。 张盛铭摇了摇头，“衣食父母，这么说，应该的。换了你，你也得这么哄着。我有点怀疑这小孩改年龄了，这居然才20岁？” “昨夜里，是不是还跟你说不想干了来着，啧啧啧.....人啊，也就过过嘴瘾，有谁会真的愿意放弃光鲜亮丽，似锦前途呢？“何元摇了摇头打算拉张盛铭离开。 突然媒体群里传出一声大喊，“何元！何元在这里。” 霎那间紧紧围着宋棋的各家媒体齐齐回头看向了何元站着的方向，想小河淌水般哗地流到了何元眼前，宋棋还沉浸在自己痛苦违心的自我剖析中，看见四散的人群，一下愣在了原地。 没等何元做出任何反应，记者们的话筒统统举到了他嘴边。”请问，就在刚刚赞美集团董事长突然宣布将在大年初十举行入谱仪式，迎你认祖归宗是在为后续什么任职计划做打算吗？“ 何元脑子一懵，回想起万肖衡的话，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这死基佬！这就是提前放的消息？拿我挡刀？” 张盛铭一看这阵仗，也明白了过来，调侃道，”娱记还能做财经报道，大家真是技多不压身。“ “这登记记录里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名字都没见过。”金笑笑翻看着网吧的系统记录说到。 “他身边的人，名字你都叫的全？”周木木熟练地指导着宋齐飞快进查看视频记录。 “看到没，这倒了好几遍了，有没有可疑的？” 李文婷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我不认识吧，叫笑笑姐来看？我眼睛都要花了。” “你认不出，我就更认不出了，你和宋棋比我跟他熟，”说着，“金笑笑扒开了靠着李文婷的周木木，”你躲开点，怎么老粘着我们婷婷。“ “来吧，从头再放！”金笑笑拍了拍宋齐飞的背。 摄像头记录的画面清晰度很差，冬日里大穿戴也多，围巾把整张脸一围，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 “停！这个！”金笑笑啪地拍了一下暂停键，惊呼出声。 “这什么这，这是个后脑勺！”宋齐飞定睛一看，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金笑笑。 金笑笑惊地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这是，崔涵之......“ 李文婷一听，俯身看了许久，“这你怎么认得出？” “拜托，这个后脑勺，我！”金笑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看了一个月！” 第三十八章 进击的贪念 “认识的人？”周木木问道，“网络可不是法外之地，他造谣宋棋与文婷的关系，并且已经造成较大的影响，我是可以去请他喝个茶的。” 李文婷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崔涵之是幕后推手这件事，想来也十分合理，明明那个节目播出时，他才是最当红的选手，但谁知道后继乏力，发展不如意。又碰上了宋棋一夜爆红，抓到把柄怎么会轻易放过。 宋齐飞也多少听过这几个名字，说道，“我就说，不就是个合照，没亲没抱的，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背后没有人引导，谁信啊！果然是出了个内奸。自己人动手，就是狠。” “崔涵之还有这本事，怎么办，直接去他们公司要人？”金笑笑将手交叉在胸前，戳了戳周木木，问道。 “我就不掺和了，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宋齐飞站起身，搓了搓手，就要离开，“那个何元做了什么，别以为我没发觉，我才不想见到他。” “你先去看看情况吧，文婷和我一起回派出所拿张传唤令，她要是和你一块去，没有我这身衣服镇场子怕是又要引起轰动。”周木木答道，伸手就拉着李文婷大步走出了网咖。 金笑笑根本来不及给出任何建议，只好无奈地冲宋齐飞笑了笑，“警察叔叔就是霸气，说一不二。” 另一头，何元和张盛铭也刚刚摆脱了媒体，灰溜溜地躲在楼梯间里喘着粗气。 这熟悉的地方不由让何元想起了他们与宋棋孽缘开始的地方，要不是当初金笑笑非要淌这浑水，张盛铭也不会想出那么个馊主意，如今居然还把文婷给卖了；不过要是往上问责，好像得怪自己，当初怎么就找了陈思浩这个狠角色，还任由金笑笑胡闹。何元脑子里快速地过着自己冒出来的奇怪想法，想到何家要迎他入谱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只是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被告知，却是始料未及。通宵的疲惫让他根本无法长时间集中精力思考一件事，只是任由凌乱的思绪随意飘散着。 张盛铭看起来倒是清醒了不少，估计是困到极致后的回光返照吧，“笑笑找到人了，我们先去找她汇合吧，人已经到大楼门口了。”说着他用手重重地捏了捏何元的后颈，“醒醒！最后一步了，搞定就能回家睡觉！” 何元听见睡觉两字，竟然不自主地噌地蹿起，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了墙壁上，睡意瞬间一扫而空，“什么，还有一步？没结束吗？” 金笑笑风风火火地赶到，也算是运气不错，崔涵之曾偶尔看见宋棋与李文婷交往密切，总以为两人有些苗头，结果这次没能如愿看到宋棋笑话，正愤愤不平地打算离开公司，被刚进大门的金笑笑逮了个正着。 崔涵之明显没有意识到金笑笑此番来的目的，以为她是来为李文婷找宋棋出气的，揶揄道，“是你啊，怎么样，后悔当初自己多管闲事了没？” “你闭嘴，赶紧找个空的会议室，我们好新仇旧账一块算。”金笑笑牢牢地攥紧了崔涵之的手臂。 崔涵之见金笑笑杀气腾腾，抬手就想招呼安保。 金笑笑手下又用了用力，盯着他地眼睛说道，“劝你别叫人赶我，你以为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用张别人的身份证，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吗？我可是你的狂热粉丝啊！” 崔涵之的瞳孔似乎都震动了一下，脸瞬间涨的通红，额上开始冒汗，立马像是反射般迅速观察四周是否有其他人近身，一回头就撞上了张盛铭的目光。 “巧了，省的我们编理由骗你上门。”何元走的慢，远远的看着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大楼的门厅跳高有三四层，简单的一句话像是被加上了立体环绕效果，引得不少路过的人侧目。 崔涵之见对方多了两人，自知躲不过，自嘲地摇了摇头，挣开了金笑笑的手回头朝电梯口走去。 “你这样做，你就能红了吗？”金笑笑已经慢慢从刚得知真相的震惊和失望中平静了下来，眼前的这张帅气的脸，是她去年一整个夏天的快乐，虽然几个月前她早就见识过他的狠戾和冷漠，但金笑笑本以为崔涵之的狠辣只是对自己，是出于对舞台痴迷的热爱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捶打，而没想到现在，他的野心已经唆使他向同事伸出黑手。 崔涵之似乎还是对这件事暴露得如此之快难以置信，“你们怎么做到的？”他并不接金笑笑的话，反而自言自语起来，“还是小看你们了，这才不到一天，你们到底是谁！“ “你也爽快，也不抵抗，这就默认了。”何元歪着身子坐着，懒洋洋地问道，“我们都省省力气，等人来吧。” 张盛铭似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你一个人做的？宋棋说这照片是被公司买下来过的...“说着张盛铭将目光朝金笑笑和何元的方向扫了几眼。 金笑笑突然一抬眼，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陈思浩给你的？” “我没说过，你别猜了。”崔涵之淡淡地答着，“倒是你们几个人，什么事都要来插一脚，就这我不放了是吧。那个宋棋你们以为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说不过别人，就把人拉下水是吧！“金笑笑长时间连轴转，本来就神经敏感，一下就被激怒地厉声指责道。 崔涵之嗤笑了一声，”怎么，不是嗓门大就有道理的。他刚刚精彩的发言你没听到对吧，那舔粉丝舔的，跟女方道歉的话就弱弱带过，全篇可都情真意切地写满了对粉丝的纵容啊。你自己去问问他，他敢说一句粉丝不对的话吗？没了那群瞎了眼的小姑娘，他算个屁！“ 金笑笑确实没有亲耳听到宋棋的声明，一下吃了瘪，不知道接什么好。 “没事，我接受，”此时李文婷推门进来，周木木和两个他的同事跟在身后。崔涵之没想到警察会来，一下子慌了神，双腿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他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本就奄奄一息的事业走到了尽头，眼前都是自己被曝尸在八卦风暴中心任人喊打喊杀，肆意凌辱的场景。 “他要是真的站那里哭着句句道歉，这件事只会被越挖越深，我心里也只会更不舒服。况且本来也不是他的错，只不过他是艺人，这些东西是应该承受的，但是我，这些事不应该我来扛。而且我不像你，找人算账都找不对人。”李文婷平静地说着。 “哼，可笑，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去做会抱憾终身的梦想！你要是真的珍视这个机会，会愿意这样侮辱你伟大的理想吗？你对得起被你放弃的亲人？对得起你自己？别拿梦想当你贪欲的遮羞布了！你只是想功成名就。今天做得出陷害同僚的事，以后指不定还会怎样不择手段。”金笑笑见崔涵之沉默了许久，忍不住骂了好几句，当时崔涵之誊写的道歉信，她仍旧历历在目。 “怎么了，宋棋因为梦想伤害朋友，放弃爱情是伟大的无可奈何，生不由己；我为了梦想借用了些外力，使了些小手段就罪不可赦了吗？”崔涵之像是被刺痛了，不管不顾地咬着牙反驳道。 “你有脸说，这一样吗？不是你的卓越贡献，宋棋会被吓到连为朋友多解释几句都不敢吗？”金笑笑听着就想上前打上几拳，索性被何元拦下，“周警官在！” 周木木见几人扯来扯去，效率甚低，将传唤令放在了崔涵之眼前，”走吧，跟他们说，不如和我说。“ ”不行，这么多眼睛在这栋楼里看着，我不能这么和你出去！“崔涵之猛地起身，腿软地打了个趔趄，低声反抗道。 第三十九章 专属演唱会 “怎么回事！”陈思浩的声音传来，“警察同志，我听说您要传唤我们公司的艺人，发生什么事了？“ 何元一看陈思浩来了，尴尬地低着头，仿佛倒是自己心中有愧似的不敢抬眼看他。 “陈董，这种小事你也管的吗？不过就是个没什么名气的艺人，我们周警官问问话不会掉层皮的！”金笑笑知道两人的关系，语气阴阳怪气的，丝毫不客气。 陈思浩忍着气，依旧挂着笑说道，”只要是我的艺人，我当然是都要管！你们今天说不清楚为什么，别想从这间会议室把人带出去，你们哪个派出所的。“陈思浩见示好无用，指了指周木木的肩章。 “没事，”李文婷拍了拍周木木的手，“别惹他，我们来。” “我可以放过崔涵之，就是有一件小事我希望你们可以做到。”李文婷将周木木推到了身后，学着陈思浩皮笑肉不笑的功夫冲他说道，”林霜你认识吧？“ 崔涵之一听林霜的名字，像是立马反应了过来李文婷的意思，惊恐地走到李文婷眼前，上手抓着她的肩猛地摇了一下，”你做梦！“ 周木木见状，立马上前，将崔涵之一把推开，人被推出去了数步，撞在了墙上。 陈思浩默默用余光看了看崔涵之的情况，出门将会议室外所有围观的员工都遣走后，坐在了会议桌的主位上，说到，“林霜怎么了？你说来我可以听听。” 没等李文婷开口，张盛铭先说道，“在她告诉你林霜是谁之前，我还想问一句，宋棋和李文婷的照片是经你手买下来的吗？” “是。” “好，那也是你给崔涵之的？” “不是。” “是你买的水军，推的热搜，通知的媒体？“ “上一个问题我就已经说了不是了，没听明白吗？”陈思浩轻蔑地笑了一声，“都是什么被害妄想症。” “老陈啊，实话实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最多这个周警官算一知半解，其他人谁心里不清楚。”何元看不下去，插了一嘴，“崔涵之一个人能把事情搞这么大？出了事你们公司也不帮着降热度，转移焦点，最后还得靠我挡抢。” 陈思浩对何元一向看不太上，不过是个豪门私生子，也不被何家承认，没有任何实权。但就在刚刚事情发生了质的改变，那份公告意味着他眼前这位何公子将在未来在何家有一席之地，讲话也就不得不客气起来，“兄弟，都是公司的内部安排，这些细节我没有必要和你们分享吧。” “行。”何元点了点头，不再接话。 “婷婷你说吧。”金笑笑握了握李文婷的手，笑着说，“真是个好主意，气死他们！” 李文婷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着蹲在墙角的崔涵之说道，“林霜就是你这位好弟弟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我希望选个好日子，公开这个故事。” “凭什么？“陈思浩接道。 “凭我是受害者，我很可能会想要起诉崔涵之，”李文婷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传唤令，冲着崔涵之抖了几下。 周木木脑子倒也灵光，“不过，李文婷小姐想要私了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协调。” “那你们随便吧。”陈思浩摊了摊手，他这样的人，绝对没有为了谁冒险的道理，到时候拔萝卜带泥地扯出他来，肯定又是不少麻烦。如今又加上个他忌惮的何元。不过就是个听话又好看的男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已经帮了他那么多，也算仁至义尽了。 连续三十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的几人，那日从经纪公司回家后，连着睡了好几天，都没有恢复精神。 “到这么早？”万肖衡看见一个人坐在会场的金笑笑，开心地招呼道。 ”你们这里真的好严格，安检的时候都快把我脱光了！“金笑笑抱怨道，“不过也好，这样子才不会被那群狗仔拍到什么。” 经历了上次的时间，金笑笑现在一想到乌乌泱泱的人群就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万肖衡挨着金笑笑落了座，“我没想到上次的事能解决的那么快，没在现场看，真是太遗憾了。你们也是厉害居然还能带个大新闻出来，崔涵之的妻子高兴坏了吧。” “晚上好，打扰你们讲闺房蜜语了吗？”何元张盛铭也到了，“万肖衡，我没跟你算账呢！拿我开刀！” 万肖衡对何元私下调查他的事情仍然心有芥蒂，不是很想理会他，”何公子，不客气。“ “嘿，这个死...“何元刚要脱口而出，就被张盛铭狠狠戳了一下，“你瞎啊，你看看那两人的氛围，都要冒粉红泡泡了，他能是个纯gay，我头给你。“ “哦，那倒不必。”何元将信将疑地看了好几眼。 “我是最后一个吗？”李文婷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何元，你们家的私人汇演厅，也太厉害了吧！我知道你家有钱，没想到如此有钱！” 金笑笑赶紧回头招呼李文婷落座，”快来，婷婷，就开始了！“ 突然，灯光暗了下来，五人扯着嗓子尖叫着，聚光灯打到了一位拿着吉他的白衣少年身上，闪耀地像是清晨碧绿荷叶上的脆弱易碎的凝珠，像是深红色天鹅绒上的熠熠闪光的钻石，像是迷路的午夜里指引方向的北极星。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反射着灯光，晕开了一层朦胧的雾，笼罩着这个俊美温柔的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与哀伤。 “今天这场演唱会，是专门送给你们的！”宋棋笑着说道，“感谢你们的帮助，信任和支持！你们永远是会是我很珍贵很珍贵的朋友！“ “哦哦哦哦！”台下的几人起着哄，呐喊着！ 宋棋拨弄着吉他深情地唱着歌，金笑笑默默地看着，深觉即便没有那束光，宋棋依然会是最耀眼的明星，似乎他自己就是光源。如此想着，她扭头看了看李文婷。 只见她安静地笑着，眼角噙着泪，不知道是在遗憾这段需要处处提防，事事小心的友谊在众目睽睽下总有不得不淡去的一天，还是在庆幸认识了一位发着光，清醒又勇敢的少年。 第四十章 辞旧迎新 春节真是一个神奇的时间段，从年前半个月开始或许更早，似乎任何棘手麻烦的事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被推迟，无视，原谅。仿佛所有不遂人愿，不合心意在满目热闹喜庆的红色中都会暂时烟消云散，所有恩恩怨怨，世事纷争也会在洋溢的浓烈节日气氛中悄然淡化，所有痴男怨女的孽缘纠缠也在早己滲透进空气中的生灵万物的喜悦中不值一提。 真情事务所本就打算在接完程月清的案子后，就休业过年，遇上李文婷突遇糟心的事，一直到大年二十八才有时间好好装点一下办公室。 “你这写的都是什么？我用脚踩两脚都比这个周正，”金笑笑甚是嫌弃地看着何元在歪歪扭扭地写着春联，“你这个都歪了，歪了...“ “又不是我们自己看，贴外面看个红就行了，瞎讲究！”何元也不恼金笑笑很是恰当的评论，抬头扬了扬眉毛说到，“我写的福字还是能看的，你等着，这就给你来一个。” 李文婷听着两人说笑，提着扫帚就过来看热闹，”我看一眼，这还不是狗爬的字吗？哈哈哈哈。“ “还是得我来，”张盛铭刚进门，就看见三人围着一推红纸笔墨互损，“来，何元，笔给我。” 何元很是不情愿地将笔递了过去，“我都不知道我今年除夕该去哪？盛铭哥，我还是去你家算了。” 张盛铭听了，略显惊讶地停下笔，看了看何元，说道，“今时可不同往日了，你现在去何家过年名正言顺，谁敢不给你开门？” 金笑笑和李文婷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几人认识何元以来，过年时他就四处蹭各家的年夜饭。他的母亲因病过世后，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何家年夜饭求个位置，结果就是大年三十晚上被关在了门外，何承伟的妻子叶美云对于何元母子虽说不上恨之入骨，但也是铁石心肠，毫无怜悯。那样的场合，何元的出现就是在她脸上打耳光，这样不体面的事，在一周以前是绝不会发生的。 “我，我不敢去，”何元在这几人面前也不掩饰，手上无事可做，就索性躺在了沙发上，缩着双脚，很自然而且真切地表达了他的恐惧，“你们见过叶美云的脸吗？我见过一回，那眼睛盯着我，像要吃人！” 金笑笑抿了抿嘴，走过去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何元说，”你那时小啊，刚成年的小毛孩才会觉得害怕，你现在长大了，她也老了，何况你爸肯定帮你啊！“ “对啊，何况你今年不去，明年也是要去的，躲又躲不过。”李文婷一手抵着扫帚，一手叉着腰，歪着头调侃道，“何公子，你命里带着富贵，这些都是代价，应该受着。” “盛铭哥！”何元撒娇似地喊了一句，“你就带上我吧！伯父伯母很也喜欢我的啊！” 金笑笑笑了起来，“你别害他了，他头一回带你回家过年时，他爸爸那可是小心翼翼，拐着弯儿地跟我试探盛铭哥的性取向，生怕是带回去的男朋友，怕他们接受不了，所以在演戏呢！你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真的啊！”李文婷也跟着笑了起来，“快，详细说说！” 突然，一阵寒风灌了进来，迎面打在正躺在风口的何元脸上，他惊地立马坐起，几人纷纷抬头看向门外，万肖衡正毕恭毕敬地站着。 金笑笑也被风迷了眼睛，责怪道，”麻利点，要进快进，关门！“ “哈哈哈，笑笑小姐，不欢迎我吗？”万肖衡一个侧身，何承伟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爸爸，”何元诧异地望了望众人，马上反应过来地起身去迎。 何承伟满意地拍了拍何元的手背，打量着周围，”不错，你们还蛮有情调，打扮的很喜庆。“ “哪里哪里。”几人异口同声地应和着。 “不用忙了，”何承伟随口一句，其实眼看着这呆住的几人也并没有沏茶待客的意思，“我不坐了，就来看看你，说两句就走。” 何元像是明白了他父亲的意思，乖巧的在他身边后半步的位置站着。 “没和你事先商量就公布了消息也是个意外，勉林先斩后奏了，本来打算今年除夕我们家族内部通知以后，过了年再公开发布的，不过也好，这样你也算名正言顺地能去家里过个年了。“说着何承伟看了眼其余三人，”你们也是，有空去家里玩，何元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有哪有。“几人仍旧异口同声地答应。 “行了，司机送我就行，肖衡你留下吧。”何承伟踱步到门边，在万肖衡声旁停了几秒，就开门走了。 “哎，我送您。”何元反应过来，连忙追出门外。 ”他刚刚听见我们议论了？“金笑笑看着万肖衡，轻声问道。 “嗯，”万肖衡浅笑着点了点头，“从‘谁敢不给你开门’开始。” 李文婷顺势抄起扫帚打了一下张盛铭的小腿，“感情跟你是前后脚，你怎么都没发觉，现在他一定觉得我们天天讨论他们豪门风流事呢。” “哎，”张盛铭抬赶紧了下脚，“这也能怪我，哪句不是实话？“ 万肖衡见几人正在清扫置办的样子，也走到了张盛铭身边，拿起桌上的对联，皱了皱眉，“没事的，董事长没那么小心眼，这谁的字，嘴叼着笔写的吗？” ”何元！关门啊！“金笑笑原本脸朝着另外几人的方向傻笑着，不想又被一股寒风吹的瞬间浑身冰凉。 “不好意思，这里是真情事务所吗？”一位穿戴华丽的中年女子，半压着胯站在门外。 这个时间，居然还有客人上门，金笑笑上前说道，“是的，我们已经休业了，来年初八您再来？” “是就行，”那女人一把推开了金笑笑，款款迈着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你们谁是负责人？” 金笑笑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一把带上了门，说道，“我们在农历大年初八，也就是公历二月二号前不接案子了，女士！” 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那女人缓缓褪下了厚重的毛皮大衣，便是满眼的珠光宝气。颈上的配饰镶了一整圈钻石，正中挂着一块剔透灵动，成色极美的翡翠。她抬手指了指围在角落的三人，手上的戒指刚好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金笑笑算是对蓬荜生辉这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了。 “那个写字的，是不是你？” 张盛铭环视了几人一眼，无奈地放下了笔，走过去说道，“女士，我同事已经说了，我们已经休息了。” ”行了行了，怎么那么死板呢？我又不是叫你们马上给我办成事。“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眯着眼说道，”别站着，抬头看你我很累的。“ 张盛铭轻叹了一口气，只得在那女人对面坐下，“那这样，我给你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你过了年直接给我们打电话，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没事，我来。”金笑笑从身后拍了拍张盛铭的肩，俯身耳语道，“财神爷就要此时来，哪有赶走的道理。” 万肖衡看在眼里，不禁清了清嗓子，也走向了会客区，将张盛铭一把拽起，“笑笑你坐吧。” 张盛铭表情复杂地掰开了万肖衡的手，退开了好几步绕到一旁。 “哦，好，”金笑笑饶有意味地看了看万肖衡，坐了下来，“女士，我是真情事务所最资深的顾问，那这样，我们先听听您的诉求？贵姓？”说着，金笑笑朝李文婷试了个眼色，示意她把电脑递给她。 李文婷本以为清扫装点完便能回家，很是积极，这一下来了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主，指不定今天又得留到多晚，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年轻有为啊，”那女人自上而下仔细打量了金笑笑一番，如此毫不掩饰的带有审判味道的注视让金笑笑略微觉得自己被冒犯，便有意用力抬了抬眼皮，笑着看着她。 “我姓王，王婉之...“ “这名字和形象真不搭，“李文婷嘀咕着，朝张盛铭耸了耸肩。 王婉之说着从包里翻出一张卡，扔在了茶几上，“这里一百万，打发完那个死女人以后剩下的你们拿着。” “一百来万就拽成这样了？”何元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办公室，快步上前拿起了茶几上的卡，前后翻看着。 “这又是谁？嫌少？”王婉之用手指着何元问道，“看你们自己本事，你们能五十万解决的话，剩下的五十万不就都是你们的了？” 何元刚要回话，被金笑笑狠狠拉了一下袖口，“大爷，你有家业，我们可没有，先听听又不会怎么样！” “行，那来，帮你打发小三是吧，”何元本也没有赶客的意思，看来者不善，想搓搓她的锐气，“有联系方式吗？” 王婉之冷笑了一声，“我要是知道是谁，找你们干什么，我喊一帮人就能过去把她腿打断。” “那你到底是要我们帮你找到人，你去打断腿呢，还是我们拿钱砸退她？”何元将卡默默地递给了金笑笑，说到，“或者我们可以先帮你打断腿，然后拿这些钱再给她接上，再打断，再接上，花完为止。” “这...“王婉之一下不知如何接话。 金笑笑憋着笑瞪了何元一眼，”王女士，别在意，他思维比较跳跃，那您丈夫的信息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其余几人一看只是普通的正室抓小三的戏码，也甚觉无趣地聚回红纸前，继续研究起了春联。李文婷轻轻戳了戳张盛铭，说道，“你不是说万肖衡喜欢男人吗？” “哎，我在这呢？你们就这么议论我？”万肖衡不可思议地放下了手中的裁纸刀，想了想又拿起来在空中舞了舞。 李文婷抿了抿嘴，索性直接对着万肖衡说，“那你自己说，我们几个什么情情爱爱里的奇怪事没见过，接受度特别大。”说着她拿手向左右抱了一个大圈。 “我确实挺喜欢笑笑的，“万肖衡瞟了一眼张盛铭，大有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于我来说，性别不重要，全看心不心动。这坦白够明白了吗？“ “哎，就算这样，也别把我当成你的竞争对手，”张盛铭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万肖衡的肩膀，“这女人难搞的很，你保重。” 李文婷总算从正主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满意地点着头。 “不过你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就叫我们去找？”何元问道。 王婉之并不怎么理会何元，甚至答话都不会看向他，”女人的直觉很准的，他一个月就回家一两次，同桌吃饭也没有话说，更别说那个了。你也是男人，你觉得这样是正常的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你丈夫都这么冷暴力对待你了，你何苦还花这些钱去找一个你根本都不确定是否存在的假想敌。做个单身的富婆不好吗？”何元这句话倒是讲的十分诚恳。 金笑笑听了，赶紧接道，“你别理他，”虽然金笑笑心中也甚是认同何元的这番话，只是送上门的钱，叫她放手，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世间第一难事，“我们能帮你确定是不是第三者，甚至更多，不过要是确实不止一个的话，我们可能会加一点酬劳。” “随便，你们先干着，我看你们表现，钱这东西我不在乎。”王婉之淡淡地回应道。 金笑笑和何元两人仔细记录了王婉之提供的各种信息，答应有了进度就会告知她，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这尊来得很不合时宜的财神。 张盛铭将笔一放，看了看满桌的春联，福字，伸了伸懒腰说到，“怎么办，正月还开工？我可没这闲工夫。” “我！“何元举了举手，”还有我，我也不行。我得去准备入族谱的事。” “知道了，我去呗，就我最闲，家里亲戚都在星耀城，一天逛完就干活！”金笑笑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沟通记录。 “行，”万肖红走到了金笑笑身后，将手扶在金笑笑肩上说到，”我也差不多，能帮你。“ 金笑笑一转身移开了肩，”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不行还有婷婷呢。“ 万肖衡尴尬地缩回了悬着的手，扫看了将笑不笑的众人，无奈地答道，”行。“ 第四十二章 第三者的自白 像金笑笑这样的适龄未婚女青年最怕过年拜访亲戚时七大姑八大姨突如其来的关心，今年借着有工作的由头，她趁机逃了不少这样尴尬地叫人如坐针毡的妇女座谈会。但其实王婉之所托之事也并没有什么进展，金笑笑从初四开始便形影不离地跟着她的丈夫，如今已经初九了，城市角角落落都开始复工，她还是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女子出现在他身边。 “笑笑姐，我还以为那个王婉之那么笃定，我们只要跟上半天就能找到人呢！”李文婷今日有空，陪着金笑笑等在王婉之丈夫公司的楼下傻傻地坐着，“我们就这么干等，是不是太蠢了，不如直接进去打听打听，不是他们公司的cto吗，这样的角色肯定有员工挖八卦。“ 金笑笑双手捧着一杯热咖啡，缩着脖子说道：“还好吧，无聊我就和别人聊聊天，前两天认识个也在这里等人的小哥，长的还蛮好。而且这不是这几天他们才上班吗？据我观察，这科技公司查来客特别仔细，我们这样大摇大摆进去探听八卦，应该是做梦。“ 李文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网上查了周青山的资料了，一表人才哎，还是工科博士，事业有成的，跟王婉之站一块我可能都觉得很违和，竟然还是两口子。“ “要不是王婉之，我猜他也不会一路这么顺利，四十岁不到坐上开世科技的首席技术官的位置。” “王婉之不就是个普通富婆吗？” 金笑笑看了眼一脸疑惑的李文婷，笑着说，“是挺有钱的，前几年倒楼恐怕挣了很多。但要是没有王婉之给周青山扫干净生活里各种各样的琐事，支持他读完了博士，他可能也没法在最好的年纪心无旁骛地一心扑在研究上吧。” ”你功课做的倒是好仔细...“李文婷不由佩服起来，这些细节她应该是花了不少时间一点点从客人的描述中挖出来的，”哎！你看！” 突然李文婷叫了起来。 “看见了，别太明显，他们能看到我们，让他们走一段再跟！”金笑笑也看见了一个女子紧紧地跟着周青山走出了公司大楼，走到拐角处的瞬间快速地互相搂了一下腰就分开了，周青山扭头回了公司，那女子则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中。 李文婷赶紧一把拉起了金笑笑跟了上去，”快点！不管是不是，看看再说！” 明日就是何家祭祖修族谱的日子了，虽说何元的身份本来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因为之前何承伟态度暧昧，对何元母子的处境漠不关心，各界都猜测他毕竟已经有了三个子女，应该不会再认下这个私生子，更别说给他在赞美集团谋个职位，在遗嘱上提他一嘴。 “怎么样，总算如愿了？”何元的大哥何勉林虽然礼貌地笑着，但语气也尽力表现地友好。 “大哥，以后还要靠你多提点我，何家的人我可就认识你们这几个啊。”何元毫不示弱地接着话。他长到十六岁时才不得不和何家扯上关系，当时母亲病重，何元母子虽衣食无忧，但一下子也承担不起十分高额的医药费，他也不得不去找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何承伟虽是给了钱，却直到两年后他母亲过世都从未去探望过一眼。 何勉林继续说道，“穿上定制的西装果然精神了不少，也像是个正经何家人了，就这套吧，其他的也不必试了。” “好，那就这个，听你的。“何元不是没听出何勉林话中有话，暗里提醒他是情人所出，但也不想在母亲这件事上逞一时口舌之快，并不接招。 “勉林，你先出去，我和何元说点事情。”何承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五六米处。 何勉林见父亲来了，闭上了嘴，毕恭毕敬地退出了房间。 “何元，如何，家里地人都能认全了吗？”何承伟笑着走到何元身边，打量着他，“你的眉眼像你妈妈。” 何元心里一颤，他没有想打何承伟会与他提起他妈妈，在他幼时痛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时，是母亲的安慰让他没有在心中生出对缺席的父亲的恨意。 ”是吗？我妈妈的眼睛更好看。“何元回忆着母亲的脸，轻声接着话。 何承伟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元犹豫着还是开了口，”你后悔遇到我妈妈，生了我吗？“ 何承伟也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对如此没大没小地与他谈论自己地风流韵事，他一时愣在原地，也不知该不该回答，回答的话又该从何处讲起。 “走进去了！”李文婷指着路对面的一家餐厅大声说着。 金笑笑赶紧捏了捏李文婷的脸说道，“小声点，怕路人不知道我们在跟人吗！” “走，我们进去问她，怕什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文婷并不搭理金笑笑的阻止，一把拉上金笑笑的手臂，就往街对面大步走去。 金笑笑和李文婷两人刚进门就和那个女子对上了眼神，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好，我叫金笑笑，这是李文婷。”金笑笑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自然地在那女子对面落了座，“这是我的名片。”说着，金笑笑双手提过去一张名片。 那女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而是礼貌地接过了名片，“真情事务所？” “是的。如何称呼？”金笑笑答道。 “我姓白，白华。”白华自然地笑着说道，“请问两位这是？” 李文婷刚要开口就被金笑笑拦了下来，“我们想问一下，您认不认识周青山？” “认识。”白华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他情人？”金笑笑一个疏忽，李文婷还是把这大白话问出了口。 白华也不恼，反而再次看了看金笑笑的名片，笑了起来，“哦，真情事务所，是这个意思，有意思有意思，什么时候我失业了，我就找你们去。” “所以，我们找对人了？”金笑笑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毫不掩饰的坦然大方很讶异，想来也是，要是个薄脸皮的大姑娘怎么会愿意做有妇之夫的情人呢。 “对。”白华点了点头说道。 第四十三章 爱情的尽头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地端坐着，白华如此坦诚，倒叫金笑笑不知从何处开始问起。李文婷侧着身子冲金笑笑耳语道，“我是不是你的福星，这也太顺利了吧！。“ 白华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两人，“和我不好聊吗？要不我叫周青山也过来？” “不用，暂时不用！”金笑笑赶紧拦住，她最恨这种捉摸不透的女人了，不按常理出牌，她们要是被牵着鼻子走，肯定死的很难看，“有个问题想先和你确认下，你知道周青山有老婆吗？” 白华抿了一口水，点了点头，“知道。“ 李文婷倒是不怕人装神弄鬼，她恨的是不正经，不体面，不自爱，“你倒是一点不害臊，知道人家有老婆，你还做他情人？“ “你也说了，我只是个情人。我又不当他老婆，他有老婆。”白华笑得抖起了身子。 金笑笑听到这里，也索性放开了，估摸对方也是个率性自我的人，讲话没必要弯弯绕绕，“我看白小姐为人直接，那我们也就直说了，受周夫人所托，希望你可以离开周青山。” “也就是说你们也见过王婉之？”白华不接话，反问道，“觉得她如何？” 李文婷不加思索，开口就回，“没什么礼貌的富婆。” “那也见过周青山？”白华又问道。 “不算，我只是远远跟着。”金笑笑大概明白了白华话里的意思，接着说道，“但我查过，青年才俊，意气风发。” 白华听金笑笑的意思，深觉与其投缘，“金小姐，看来你懂我的意思了。”说着冲金笑笑扬了扬眉毛。 “人家两人相不相配，用不着你来管吧？”李文婷看不惯她做作忸怩的样子，反驳道，“我们见过的第三者，男男女女加起来比你吃的盐都过，哪个一开始不是说为了真爱，其实就是嫌开价太低。“ 白华听了，冲金笑笑摇了摇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这是我的银行存款余额，我和周青山在一起，不为了钱，如果王婉之担心这个，你们告诉她让她把心放肚子里。“ 金笑笑扫了一眼，估摸着有七八位数，“行吧，不为了钱，不为了人，那你图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为了人？我不图钱，自然是真心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啊。” 李文婷刚吃了瘪，一找到反击机会，立马发难，”你自己刚说的，他有老婆，你才不做他老婆。“ ”结了婚就能留住人了？妹妹，赶快打消这样的念头，会害了你的。“白华假装用关心的语调对李文婷说道，”王婉之是法定的妻子吧？你看她除了一张结婚证还有什么？也就是死了能共用个公墓而已。“ 金笑笑总算听不下去了，眼前这个女人显然有着自己的一套完整的三观，这几轮来回交锋白华恐怕已经实战了不止一回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既然你不想破坏人家家庭，你就换一个也不想结婚的冤大头，放了老实男人吧。“ “哎，你的想法也很危险，我结过婚，我知道婚姻是什么样的，家庭是家庭，爱情是爱情，人生短短数十载，你何苦要来阻拦我们追求爱情呢？” “不是...“金笑笑和李文婷两人都是话在嘴边，却不知从哪里撕开个口子。 “你们两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亲自结过婚，那段婚姻给周青山带去的痛苦和折磨，他在我这里都能找到安慰，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一段不用山盟海誓，不用风雨同舟，不用肩负责任的浪漫史。”白华也不等两人反应，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停一下！”金笑笑好不容易插了一句嘴，“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喜欢男人不对你负责？” 白华抬手向下一压，“听我说完...“ 李文婷已然听懵了，张着嘴整个人半靠在金笑笑身上，“笑笑姐，跟她商量下，我们开录音吧，我一下子消化不完。” “你录，”白华大方地挥了挥手，继续道，“我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都是出于爱情，不爱了我自然会离开他们，根本不用劳烦你们来赶我。” “还是原来的问题，他有老婆啊！”李文婷满脸疑惑地说，“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不应该在你爱情备选里面吧。” “不对，所有没有爱情的男人都可以是备选。”白华说道，“他们可以因为各种原因保留名存实亡的婚姻，甚至要是周青山现在提出来要和妻子离婚，与我结婚，我也是不会答应的。爱情很短，婚姻太长了，所有结了婚的女人的归宿只有王婉之。” 金笑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止不住地开始思考白华的理论，“白小姐，请教一下，照你这理论，天底下就没有善始善终的夫妻了？” 李文婷点了点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华等她答话， “有，肯定有，没了爱情，可以有其他的支撑婚姻的东西嘛，对于大部分财务不自由，思想不自由的人来说，一辈子应付一个伴侣就差不多了。” “都什么歪理？”李文婷坐不住了，她推了一把身前的餐桌，把自己推开了不少，“你结婚不因为爱情，那因为什么？” 白华一位李文婷要起身离开，也条件反射地做了一个站起的预动作，又缓缓靠回了座位，“因为什么结婚我管不着，但我能向你保证，爱情可以变成责任，习惯，难舍，不甘，友情，亲情，战友情，什么都行，就是不会一直是爱情。我这人比较极端，爱情一段变了质，我就会自己离开的。” “所以？”金笑笑咽了口口水，“你和周青山在一起多久了？” “小半年吧，我的最长纪录也不过两三年，不过看在你们这么敬业可爱的份上，这一段，我尽快？如何？” 金笑笑喝了一大口水，摇了摇头，”倒也不必，你们随意...“ 白华笑了笑，“只顾说话，菜都没点。一起吃点？” “不用了！”两人似惊弓之鸟一般从座位上弹起，匆忙要了一个联系方式就落荒而逃。 两人也不知为何，一出门就跑了起来，跑出去好几百米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笑笑姐，这都什么人啊？” “诡辩型小三，新品种。”金笑笑扶着腰，边说边比了一个大拇指。 第四十四章 母亲的执念 星耀市多雨，近年来政府改造人行道，在许多人流较多的地方都加上了挡雨棚，给不爱带伞的人们提供了不少便利。金笑笑与李文婷告别后，白华的话仍旧时不时翻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了静静心，便决定步行回家。 挡雨棚笔直地绵延向前，消失在远方依旧微亮的夕照中。刚入新年，路上并没有很多行人，金笑笑望着极目所及处柔和明亮的橙红色，缓缓地迈着步子。四下安静异常，连驶过的车仿佛都在刻意减速消音，金笑笑不禁自言自语道，”所以爱情的尽头真的就是王婉之？“ “那都是因为你们没有亲自结过婚。”白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起来。 金笑笑表情痛苦地扶了扶额头，“她说的对，我得找个结过婚的聊聊。“ 另一边，站在何元眼前的父亲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怎么问这个？你好好看看明日典礼的流程吧，已经简化了很多，不想太招摇。” “等下。”何元见何承伟打算离开，竟然快步上前挡住了去路，追问道，”你不想听听我妈妈临终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何承伟眉头微蹙，不知是因为这个儿子如此鲁莽，没大没小的行为而感到不满，还是因为听到至死未再相见的故人而突生思念，甚至或许是因为年轻时来不及体面收场的婚外情而愧疚。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恨你？我长到快成年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何承伟！十多年你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我们，没有给我们一分钱，今天这些所有，全部！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想替我妈妈讨个说法。”何元拿手指了一圈，屋里摆满了各种他喊不出名字来的所谓上层精英人士送来的贺礼。 “何元，”何承伟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何元的背，“我这几天也老是梦到你母亲，她看见你可以被家族接受应该也会开心的。” 何元并不回应父亲略带讨好的安慰，“所以你有没有后悔遇到我的母亲。” “后悔，自然后悔，不过你妈妈当时也算识相，我跟她分析了利弊后，就真的没有再在你爸爸眼前晃悠了。”叶美云听到了争执声，竟然开门径直走了进来，“你最好学一下礼仪规矩，在家里大吼大叫，你是想让所有人都过来听听你的秘幸，看何家笑话？” “没事，我和他说。”何承伟看见叶美云带有怒气，便上去阻拦。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对不起那个何青莹，你最好想清楚，我不过是你递出去的刀，别什么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叶美云似乎不单单是冲着何元来的，她淡淡地陈述着，”如果不是你自己想要个了断，我撂下一两句狠话能有什么用？人死了都这么好些年了，现在倒是想做个好人了。“ “你爸爸年纪大了，要是走之前没认下你，怕死了下去见到何青莹没法交代。”叶美云说着，竟扭头冲何元笑了笑。 何承伟深叹了一口气，”陈年往事，没必要再提了。“ “那伯母，你狠我母亲吗？“既然开了头，何元索性把想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 叶美云没想到何元问的如此直截了当，”没有你母亲，也会有其他的第三者冒出来，其他人说不定还没有你母亲安分。而且你要知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谁不知道他何承伟有妻有子，绝不可能娶她一个小文员，她既然敢选，那所有的结果自然要自己承受。“ “够了，”何承伟走到两人之间，也看不出是愤怒，无奈还是羞愧地涨红了脸，“你准备吧！“说着就一把拉过叶美云的手臂，转身朝门外走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何元怔怔地站在原地，叶美云的几番话还不断地在耳边回荡。他很感激叶美云的坦诚，这些话他明白自己绝不可能从那个只会拐弯抹角，心思深沉的父亲口中听到。 何元想象着自己母亲，一个为了爱情，不在乎名分，不在意自己的人生，执意生下了不被承认的自己的普通女人。或许在他小时候的记忆中，那个经常望着天空出神流泪的母亲，正在缅怀自己禁忌的爱情，怀念自己听过的情话，也或许在懊悔自己天真的想法，执拗冲动的决定。 何元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嘱托他的字字句句。她说了可以见证何元成长十几年的欣慰，说了壮年辞世的不甘与无奈，说了那个永远不要去恨的生父，就是没有提到一个悔字。 何元是最没有资格去揣测母亲的人。他心里有怨恨，从小父亲的缺席，让他消极又自卑，让他不了解婚姻，不了解正常家庭的运转，但是母亲赋予了他生命，给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条件。渐渐的，为母亲讨要个名分和说法也成了自己的执念，明天似乎要如愿了，但其实这些所有的事一开始就是错的。 想到这里，何元心乱如麻，索性躺到在了地毯上，闭上了眼晴。 “你不是不想让我帮忙吗？”万肖衡抵着门，装作并不欢迎金笑笑的样子。 金笑笑一把将他和门一并推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万肖衡的家，“干什么堵门，家里有男人？哟，家里不错啊，有东西吃吗？没吃饭我。” 万肖衡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带上了门，“什么事？要吃饭出去吃呗。” “不方便，过来，听听这位哲学家的演讲。”金笑笑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她说我的问题是没有结过婚，所以我就来找结过婚的讨论下。” 万肖衡一下愣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我婚龄一个月，你找我？” “那我找谁？身边都是游戏人间的渣男渣女，只有你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赶紧的，快过来。”金笑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万肖衡听话地走了过去，”就王婉之那个案子？那个找小三打断腿的？“ “对，”金笑笑点了点头，“这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四十五章 天性使然 万肖衡来来回回放了好几遍录音，说道，“有几句很对啊，爱情是人性，婚姻是社会产物，她觉得两者应该剥离，也没大错。” “嗯？”金笑笑见他沉思良久，竟然站到了白华那边，不由得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什么？这是重点吗？我是来和你请教如何击破她这个理论的。你倒好，开口第一句就投了敌。” 万肖衡轻轻放下了手机，侧过身看着正在吹着方便面的金笑笑，说道，”你的目标不过是帮王婉之弄走她，又不是同她辩论，要击破她的观点与什么用？“ “因为她的观点很荒唐啊，”金笑笑说完，又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我要是找不到反驳的切口，我怕自己成为她的信徒，按轻了说我以后还怎么接打小三的案子，按重了说我以后也去和有妇之夫好了怎么办？” 万肖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明白了，你是个意志力薄弱而且逻辑思维很差的人。” 金笑笑听了，立马放下手里的泡面，抬手就要打人。被万肖衡一把擒住，两人就这样举着手对视了几秒，万肖衡的耳根渐渐染上了了绯红色，金笑笑见气氛不对，赶紧慌乱地挣开了双手，吞吞吐吐地说：“哎呀，开，开玩笑的，你就帮我分析分析，这个女人该怎么对付。” 万肖衡收回了停在半空的双手，尴尬了摸了摸后颈，说道，“要我说，这女人估计也是受过情伤，才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是对婚姻的不信任。” 金笑笑点着头，示意他继续。 “而且她说了，她只要爱情，这东西两三年就没了，你就让王婉之等一等，她男人总归会回去的。“ 金笑笑本以为能听到什么独到见解，气的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面，就匆忙接话，“什么馊主意，你还是站在白华那边。等有什么用，白华走了，还有红华，绿华，色彩斑斓华，王婉之还是一样留不住人。“ “所以咯，男人才是问题根源，要是这个周青山坐怀不乱，忠贞不二，哪有外面这些莺莺燕燕什么事？不过那个王婉之确实，嗯，”万肖衡歪着头回忆了一下，“没什么魅力啊。” 金笑笑重重地放下了泡面桶，抹了抹嘴，”你也来，人家两口子配或不配，关旁人什么事？你觉得不配，就能去名正言顺地勾引了？要我说王婉之也不是不努力啊，那些钱不都也是自己挣的吗？有哪个被深爱着的女子会变成怨妇，还不都是被迫的。你们男人不能只图树结果，不给树浇水啊。这个周青山也是，要是感情破裂了，就离婚啊，离了婚再找小姑娘不好吗？“ “漂亮话倒是都给你说了，那你问周青山去呗。” “我倒是想。王婉之能答应吗？”金笑笑说着躺了下来，“退一万步讲，这不是今天才逮到人嘛，应付一个我和婷婷就够呛了，那个周青山能和白华在一起，肯定三观适配，也不好对付。” “那就给三个人撺个局。”万肖衡随口接道。 “不行，王婉之可能真会打断白华的腿。”金笑笑摇了摇头。 “那就约在寺庙啊，教堂啊...“万肖衡说着说着看见金笑笑朝他翻了个白眼，便打住了。 两人安静了许久，说了半天废话，也没想到下一步该如何进展，真爱型的小三金笑笑见过不少，大部分都会为高额的分手费心动，自己就能做个了断。像白华这样有钱还不图人的第三者，油盐不进，实在棘手。 “白华说，所有结了婚的女人都会是王婉之。”金笑笑噌地坐起，没有控制好力道，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万肖衡身上了。 万肖衡也不躲，反而直直地看着她，说道，“不知道，我结婚时间太短，感情来不及破裂。” 金笑笑几乎能听到万肖衡的心跳，他的呼吸暖暖地打在脸上，一瞬间她恍惚地几乎就要扑进眼前这个宽阔的胸膛里。万肖衡的手缓缓地抬起，正当他要将笑笑拥进怀里时，被他一个向后退的动作的打开了手。 “所以我不能变成怨妇，单身万岁。”金笑笑想要喊出来，但声音却越来越小。 万肖衡也早就习惯了金笑笑的拒绝，耸了耸肩膀，“相爱，相离都是人的天性。你怕没有一个好结果，就不给我机会，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金笑笑听着万肖衡的心迹，为难地笑着，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周青山，但我会，我不喜欢自己被感情束缚的感觉。我没有信心可以长久的爱一个人，我对男人的心动总是没办法持续很久，时间久了我都不不能想象，过个几年，两个人还能聊出什么新话题来。所以虽然我不认同周青山的做法，但我真的理解他的选择。“ 万肖衡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想起刚刚录音里的那句，回道，”爱情的尽头也可以是亲情，习惯和责任啊，一对恋人或许激情过去后，无话可说。但是家人不一样，你会嫌和你的父母没话说，导致感情不长久吗？“ “不会的，恋人就是恋人，不会是家人的，再怎么样都不会是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家人。“金笑笑情绪低落地低着头。 “这是什么歪理？我就问你，你喜不喜欢我？”万肖衡似乎收不住情绪，将自己的委屈，不甘都融进了这一句问话里。 金笑笑抬眼看了一眼万肖衡，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 万肖衡见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如此咄咄逼人，他倒是更像个深闺怨妇。自打他认识金笑笑以来，金笑笑并为做过什么做作，出格，勾引的举动，除了接近他的理由，其余也都算是大大方方，问心无愧的。是自己被这个有趣的女人吸引，才会越了解越觉得可爱，终究是自己先动了心，现在却在这里质问她的想法。 “应该是喜欢的吧，”金笑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顿地冒出了两个字，“但这样的喜欢做朋友也够了。你可是远洋集团的前女婿，何必认准我不放呢。” 万肖衡本以为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正要欣喜，没想到后面却是一碰冷水，”什么意思？你是那里来着这么消极悲观厌世的想法？你就认定了我和你没有结果？没有未来？“ “是的，”金笑笑点了点头，“对不起，不该来找你的。”说着金笑笑便要落荒而逃。 万肖衡立刻上前将金笑笑拉入了怀中，金笑笑微微挣扎了一下也不动了，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对方发烫的身体和温热的气息。 第四十六章 爱情的悖论 等金笑笑反应过来时，万肖衡已经抱着她啃了许久了，温热的双唇覆在金笑笑的嘴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绝不能就这样败在美色之下，今夜要是这样糊里糊涂地就把万肖衡睡了，恐怕真的要不了多久连朋友也没得做了。想着金笑笑用手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的叫出了声，万肖衡以为自己咬痛了对方，赶紧推开金笑笑，俯身查看。 金笑笑刚刚狠心用全力的一拧，竟然让自己灵光乍现，她兴奋地一扬头，重重地磕到了万肖衡的下巴上，“我想到了！” 万肖衡痛地整个人后退了好几步，捂着下巴震惊地看着亢奋的金笑笑，“你干嘛！” “我想到了！“金笑笑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低声喃喃地说着，“白华不是说爱周青山嘛。” “谁和你聊这些人！”万肖衡对于金笑笑这样肆意的玩弄，刚刚压下去的怨气，又像浪潮般地涌了上来，夹杂着情欲，让他难以平静，“你要是愿意，今晚就留在这里，不愿意就赶紧走！” 万肖衡很少用这样的音量与语气说话，金笑笑深呼吸了几口气，也不说话，拿起包就开门离开了。 第二天，金笑笑又一个人坐到了开世科技大楼门前，背对着正门，捧着一杯咖啡发愣出神。 “你怎么今天还在这里？又来找我？”白华看见了金笑笑，走了过来招呼道，“不是给你电话了吗？有什么不懂的打电话就行了。” “我本来也没有守株待兔的意思，但既然你自己撞了上来，那我就和你说说，坐？”金笑笑快速地扬了扬嘴角，做了个假笑，用手在旁边的座椅上掸了掸。 白华看了眼时间，想了下还是坐下了，“行吧，我半小时后有个会，只能和你说一两句。” “足够了。”金笑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公司里不知道你和周青山的关系吧？” 白华一听，干笑了几声，“随便他们议论，只要我们不承认，都是流言而已，我可没有蠢到四处囔囔我们的关系。” “嗯，我也这么想。”金笑笑淡淡地回应着，点了点头。 “然后呢？你想拿这个质疑我们的爱情不够真挚？”白华问道。 金笑笑转头看了看白华这张熟悉淡漠的笑脸，”没有，我不质疑，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如此纯粹浓烈的感情要被掩埋起来呢？我要为你们的爱情发声，你觉得面前这块大屏幕怎么样，够不够显眼？“ “你，什么意思？” “我打算请个三流作家，把你们的故事浓缩成个短篇小说，再请个搞动画的帮我做个短片。王婉之给的那点钱，包它个半个月估计没问题。” “你在说什么？“ “怎么样，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就去办！” 白华对于金笑笑反常的举动完全摸不着头脑，“我说了，我不要名分，王婉之还不放心？” 金笑笑笑着拍了拍白华的肩，说道，”王婉之不管这些，她就是叫我们把你弄走。我觉得不好，你和周先生明明是相爱的，我不能断人姻缘。“ “什么？”白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行了，那我这就去安排起来，到时候先给你看看？”金笑笑说着就要起身被白华一把拉住。 “你等等！我不需要，我承认我是对于这些道德约束看得很淡，但也不必这样。” “你担心周青山遭人议论？”金笑笑追问。 “没有...“ “你丝毫不担心他因为你的事情，因为流言蜚语，失了威信，被下属看笑话。” “当然不是。” “那你究竟是爱，还是不爱？”金笑笑的语速越来越快。 “我爱他啊！我不爱他干嘛要和他在一起。” “但是你根本不在乎他身边有你这么一个随时可能对他造成困扰的定时炸弹。” “我在乎！”白华已经慌不择言，只是随口应答。 金笑笑冷笑了几声，“一个定时炸弹本身说自己在乎自己宿主的安危，你再仔细想想，你爱他吗？” “不爱？”白华脸色难看，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也不是，你要是不爱，刚刚何必拦我包大屏幕，你对于这些无所谓，你心里顾虑的是周青山的名声。”金笑笑语气缓和了下来。 白华似乎已经放弃了，她弓着身子坐着，默默的拨弄着袖口。 “所以你因为爱他，而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悖论。你要是真的爱他，不会选择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你爱的是爱情，不是他。”金笑笑柔声细语地说着，似乎也在同自己对话，“这种情况下，爱应该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白华默默地坐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金小姐，我去开会了。”说完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繁琐的仪式总算告一段落，何元也能坐下来喘口气。 “何元，听说你昨天把你爸爸气的摔门？”何勉川只知道何元帮他搞定了难缠的夏年年，却不知道也是他帮着何承伟把他从高位拉下来的，所以对何元甚是亲近，“没事的，我大伯就是这样子，脾气大的很，你习惯就好了。” 何元一看是何勉川，心里难免生出不少异样的愧疚，“堂哥。” “别说，你眉眼真的像你妈妈一摸一样。” 何元一听心底很是震惊，“你见我我母亲？” “哦，没有没有，”何勉川笑着摆了摆手，“见过相片上的。” 何元一脸期待地看着何勉川，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我小时候去你家玩，偶尔会看见大伯捧着张照片一看就是一下午，我就好奇那上面是什么。我就找了个机会偷偷带着你大哥去看，那上面是你父母的合影。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我也是今天多看了你几眼才想起来了。”何勉川抬着头回忆着。 “合照...“何元自言自语着，心中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般释然了，他来自于一个错误，来自于凡人无法抵挡欲望侵袭的妥协与放纵，那又怎么样呢，作为一个错误本身，他甚至没有反思的立场。这也是为何他早早就下了决心，今生不会成家。何元看了看周围甚是陌生的任何环境，不由得开始想念事务所的朋友们了。 “啊嚏，阿嚏...“ “怎么了？“周木木放下手里的气枪，关心的上前询问。 “没事，打喷嚏而已，你快点，打完那一排，就有个大公仔了！”李文婷笑着答道。 “好！“周木木骄傲地答道。 第四十七章 悲观外向者 “何公子！”金笑笑早上到办公室就看见何元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怎么回事？第一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何元睡眼惺忪地坐起，揉了揉眼睛，哈欠连天地说道，“对啊，所以啊，这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没地方去的时候还能来办公室蹭一晚。“ 金笑笑自然明白何元是在打趣，也并不想理会，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 何元见金笑笑不与他打闹，觉得奇怪，伸了个懒腰，缓缓地挪步走到金笑笑身边，问道：“这个案子给你压力这么大吗？怎么连应付应付我都不肯了？” “怎么还不联系我，我昨天那些话白华应该听进去了才对啊。”金笑笑一把推开了何元探过来窥视屏幕的头，自言自语道：“道理讲不通，我可真要来硬的了。” “来硬的好啊，”何元接话道，“让她迷途知返，天底下两条腿的单身男人多了去了，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她现在作的死，以后总是要还的。“ 金笑笑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又让出了一点位置，示意何元坐下。几人都因为何元母亲的缘故，怕他在工作中触景生情，心里不舒服，所以但凡第三者的案子，主体计划实施阶段都很少让何元插手。 “你也觉得？”金笑笑话在嘴边，又不知该如何措辞，说了一半，张着嘴，不知怎样继续。 何元抬手就合上了金笑笑的下巴，满脸无奈地说道：“觉得啊，哎，没事，你们老这样。“何元边说边想着，自己明明比这三人更厌恶这些，一群根本不敬畏婚姻的男男女女，借着爱和自由的名义，做的都是令人生恨，出于私欲的蠢事。不过也有好事，没有这些人性的贪欲与罪孽，也不会有他了。 金笑笑看着一本正经的何元，突然一阵心酸，她明白何元虽然平日里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显得没心没肺，但却心思敏感，悲观。在金笑笑沉溺于上一段感情中无法自拔，想借由这间事务所走出来时，万幸遇到了何元，他似乎可以体会金笑笑那时所有的消极厌世的想法，他从不劝人向善，不教她学着乐观阳光，他只会分享他这些年来是如何同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阴暗潮湿的角落冒出来的肮脏的情绪，自我怀疑，无效的思考和谐共处的。 “昨天顺利吗？”金笑笑想了许久，还是无关痛痒地问了这一句。 何元抬头笑了笑，搂过金笑笑的肩膀说道：“顺利啊，不过结束后我马上就溜了，那样的交际场面我太讨厌了。” ”你们搂搂抱抱的干什么呢？“李文婷进门就看见两人挨在一块，扶着额头，侧过身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一个字不会说，别灭口。“ “要我说，你可能有这种体质，专门撞上这种场面。“何元也不松手，”过来过来，小爷要一次抱两个！“ 金笑笑听了，掰开了何元的手，在他的椅子上踹了一脚，将他推出去一米远。 “活该，笑笑姐，王婉之约的不是十点吗？我还以为我迟到了，这还没来？”李文婷抬头看了看钟表说道。 金笑笑苦笑了一声，”不单王婉之，白华也没动静，她不吱声，我等下也不知道跟王婉之说点什么，只好给她们搭个擂台了。“ “真是不公平，明明是那个周青山管不住自己，现在倒是两个女人头破血流。”李文婷边准备着材料边说着，”下次这样的，我们就只提供，暴打男方这一个解决方案，管他们什么真爱旧情的，打一顿准能长记性！“ “女壮士！佩服！”何元朝李文婷抱了个拳。 几人等了王婉之许久，直到近十二点，她才上门。 “就是这个女人？”王婉之看着金笑笑从白华朋友圈找来的照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许久，“我年轻时也这么好看。” “看你说的，你现在也没有老啊！”何元本能性地最甜。 王婉之很是受用地看了何元一眼，态度似乎没有年前第一次拜访时那么颐指气使了，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她怎么说，开价了吗？“ “没有，她不要钱，我们正在用别的办法，本来她说好今天会联系我的，这不是现在还没有消息嘛。”金笑笑陪着笑回道。 王婉之叹了口气，“不要钱...是要我离婚？“ “没有，也没有。”李文婷答道，“这人神经兮兮的，说什么就要爱情，其他都不要。” “行吧，”王婉之闭上了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离吧。” 几人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换了一个人的王婉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有一股厚重深沉的孤独感笼罩着她，让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王女士，你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做到的。”金笑笑试着搭了搭王婉之的肩。 王婉之抬头，难看地笑了笑，“不瞒你们说，我找了好几家帮人抓小三的，不止你们。这个女人，我是今天见到的第三个了。“ 王婉之的变化似乎都能解释了，如果说第三者激起了她的斗志，那这个肆意践踏他们婚姻的男人抽走了王婉之对婚姻最后的坚守和执着。 “叮。“是金笑笑的手机信息提示音。 “金小姐，我想通了，我不爱他，我会离开。”金笑笑看着白华发来的消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王婉之，想来她也不在意了吧。 “这钱你拿回去吧，我们扣除了正常收费。”金笑笑将王婉之一开始甩下的卡塞回了她的手上。 何元和李文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从没见过有什么钱进了金笑笑的口袋还能倒出去的。 “她怎么回事？”李文婷轻声问道。 何元摇了摇头，“一个人变得无趣的开始，就是她开始有了良心，唉！” 金笑笑一个人靠着窗台面无表情地吹着冷风，送王婉之出门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呆着，一动不动，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好几度。 突然，金笑笑转身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大部分的婚姻都是没办法善终的？” 何元和李文婷都看向了她，也不答话。何元自己就没见过婚姻的样子；李文婷见过，柴米油盐，生儿育女，打理家业，互相扶持，日日相同，惯性向前，也不赖。 第四十八章 真是个小可爱 直到过了元宵，张盛铭才从老家回了星耀市，顺便还捡回了一只小猫。“这，这怎么搞？我就没养活什么生物。”何元谨慎小心地观察着被张盛铭包在围巾里缩成一团的小黑猫，拿手想要戳一戳它起伏滚圆的肚皮。 李文婷一下打开了何元的手，“别碰它！是不是冷啊？它这是在抖吧！” “可能是害怕？我们这都裹了好几层了，不会冷了吧？”金笑笑拨弄着围巾，手下不停搜索着养猫注意事项，“盛铭哥，冰箱有盒牛奶，拿出来用热水泡一泡给它喝吧。” 张盛铭扒拉开了围着小猫的三人，说道，”猫不能喝牛奶，何元你下楼买个羊奶。婷婷你去预约个宠物医院的体检，金笑笑你去买个猫窝。” 几人一看张盛铭将他们安排地明白，只好不舍地暂时将目光从那一团会呼吸的黑绒球身上移开了。 忙活了一整天，四人才小心翼翼地将小猫安置到了崭新的窝里，蹲坐在四周，俯着身，将它紧紧围在了正中。 “盛铭哥，哪里捡的？接下来怎么办？”李文婷轻声细语地问着，生怕吵醒了打着呼噜的猫咪，“养在办公室吗？” “嗯，我觉得可以。”何元微微地点了点头，“是不是得起个名字？” 金笑笑拿头冲着何元的方向一撞，又在他喊出声之前捂住了他的嘴，“怎么养，晚上这里又没人，多危险啊。” “没事，买个笼子。”张盛铭答道。 “啊？”李文婷接话道，“关起来啊，很可怜啊。” “等它尿你电脑上，你就不觉得它可怜了。”张盛铭扭头冲着李文婷抬了抬眉毛，说道。 “行吧，那起名字。”金笑笑担心的事情解决了，她也是很乐意迎接一名新成员的，“，这小东西，男的女的？” 李文婷凑近轻轻拨了拨黑猫的后腿，“男的。” “什么男的，这叫雄的！”何元笑了几声，又被李文婷抬手拍了一下。 “煤球？”张盛铭建议道。 三人纷纷一脸嫌弃地摇起了头。”不好，一听就是没什么创意的老男人起的。“金笑笑开口反对道。 “那你来！”张盛铭不服气地指了指金笑笑。 “叫人民币啊！”金笑笑开心地将两只手摆成钱的样子，举过了头顶。 何元逮住机会，撞了她一下，还了一招，“见钱眼开，叫元宵吧。” “不好，叫....“李文婷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几人回头看向门的方向，又看了看时间，正是饭点。 “这时候，还有人来，不是存心耽误人吃饭吗？”何元抱怨着，还是起身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孕妇，几人没经验也看不出月份，只觉得那滚圆的肚子已经让她行动十分不便了。何元朝她身后探了好几眼，并没有其他人，“您一个人来的？”何元惊讶地问道。 “对，”那孕妇回答着，语气听起来十分着急，“我赶时间，快让我进去吧。” 何元赶紧侧开身，小心地扶着她在会客区坐下。 “笑笑姐，孕妇能不能喝茶？”李文婷心里没底地问着。 金笑笑也犯了难，“不懂啊，我也没怀过孕，白开水吧，不出错。” 张盛铭麻利地将猫窝移到角落后，拿着电脑坐到了孕妇对面，“您好，我是真情事务所的情感顾问，张盛铭，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如何称呼？” “范小天，叫我小天就行，你们是不是给钱，什么忙都能帮？”那人开口问的很是直接。 张盛铭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好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我怀孕后，家里人就不让我用手机电脑，说有辐射，我趁着下楼吃晚饭出来上厕所的借口才有机会来找你们，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个事务所能不能帮上忙。” “你说来听听？”金笑笑在一旁搭话。 范小天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道，“我本来养了一只奶牛猫一只萨摩耶，千求万求才让我他们没有送走，而是关在了家里阳台，我偶尔能隔着玻璃看上几眼。几天前，它们突然不见了，我老公说送到乡下他二叔叔家了，我说想和它们视频一下，却死活不答应。我担心他二叔叔家会对他们不好，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探望下？这个是清单，都是他们平时吃的最好的粮和罐头，我知道乡下老人家一般都不喂狗粮猫粮，别说罐头了，好几天了肯定饿瘦了。“ “就这个啊？”何元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你家人送去不就好了。” “不行，我一提这事，我丈夫和婆婆就会很生气，麻烦你们了，买东西的钱我都会出的，再给你们五千跑腿费行吗？”范小天一口气说完，连灌了好几口水。 没等几人商量，范小天就放下一张纸着急地想离开。 “等会，你联系方式给我们啊。”李文婷喊住了她。 范小天回头为难地看了几人几眼，欲言又止。 金笑笑上前递过去真情事务所的名片说道，”小天，藏好，三天后晚上六点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帮你去看。” ”谢谢，“范小天小心地收过了名片，本想鞠个躬，却弯不下腰，李文婷赶紧上前扶住她，两人小心地将范小天送出了门。 张盛铭看着范小天留下的购物清单，说道，“这种案子，金笑笑居然会接？太阳也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是没亲眼看到，金笑笑把卡还给王婉之的场面，真的，两个字，震撼！”何元调侃道，“不过，人家大着肚子呢，最近也没什么事做，帮个小忙而已。 “两人又偷偷说我坏话？”金笑笑进门前就听到何元提到自己的名字，“怀孕真的累啊，看着就幸苦的不行。” “就是，她家里人是不是太敏感了，手机都不让用？至于吗？”李文婷后脚跟了进来，走到张盛铭身边一把夺过了清单，“也好，对着这个，给我们家黄飞鸿也买一套。” “黄飞鸿？”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好听？”李文婷歪着头回应道。 “不行！”三人纷纷摇着头，“绝对不行！” 第四十九章 哪里出了错 给捡来的小黑猫起名这件事，可能是真情事务所建立以来所遭遇过最大的散伙风险，四人怕声音大吵到小猫，硬是压着嗓子，手舞足蹈地吵了一夜，依旧谁都说服不了谁，眼看天都快亮了，才妥协用电脑随机取字的方法，选了两个字“梦松”。别说，乍一听，还有几分味道。 “好了，我真是太不容易了，一大把年纪为了一只猫的名字，在这里跟你们耗到五点！”张盛铭哈欠连天地胡乱收拾了一下，就匆匆离开了。 何元依旧蹲在熟睡的小猫前，将头歪来歪去地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轻声地说：“我们梦松可真好看啊，怪不得那个范小年那么着急自己的猫猫狗狗，这才见第一面，我都愿意买个院子给它当厕所。” “何公子，那倒也大可不必，院子呢，您可以送我。你只要明天帮客户买东西时，给它捎一点，它就会很感激你了！”金笑笑调侃道。 何元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走到金笑笑身边，给他看了看手机里的邮箱，“我不行，明天这个宴会怎么都推不掉，何勉林点明了叫我一定到场。” “何勉林？”李文婷问道，“你大哥？那你叫何勉啥。“ 何元像是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用手捏了捏眉心，”女人，知道太多会受伤的。“说着转身冲金笑笑和李文婷挥了挥手，走出了门。 “笑笑姐，又剩我们俩了，盛铭哥明天铁定起不来，不如你叫万...“ “叫周警官！”金笑笑反应极快，赶在李文婷将剩下的两个字讲出来前报出了周木木的名字，“周木木，叫他来。“ “他是警察，周末说不定值班的。”李文婷对金笑笑反常的举动一头雾水。 金笑笑一口咬定，“他不行，就我俩去，多搬几趟而已，小场面。”说完金笑笑极不自然地拍了拍李文婷的肩，拔腿就溜。 自那天她落荒而逃后，万肖衡便再也没有联系过金笑笑，到今天算起来，也有五六天了。“唉，当时怎么就怂了呢，我缺那么个朋友吗？长的不错，穿着衣服时看着身材也不错，竟然没有占个便宜再跑。”金笑笑想着想着，发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便松了松围巾，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真是不好意思啊，周警官，你看好不容易你能休息一天，还被我们拉出来，陪我们跑来跑去。”金笑笑识相地坐在后座，客套地说着感谢的话。 周木木礼貌地回道，”没事，我平时在家也无聊的很，而且你们等会要去地那个地址有些偏僻，有个男生陪着一块安全些。“ “谢谢你啊，没你的话，我俩都是路痴，靠导航都不一定能找对地方的。”李文婷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周木木。 “哪有，能给婷婷帮上忙，明明是我的荣幸！”周木木也开心地回着笑。 几人大包小包地足足买了两个购物车，其中起码一车是给梦松买的，满满当当塞了一车，就往范小天提供的夫家二叔家地址赶去。 周木木还在被两个女人可怕的购物热情震惊中余魂未定，磕磕巴巴地问道，”有几只狗？这些都是？“ “没有没有，一半是给我们事务所刚来的小猫的。”李文婷用手拨弄着安全带，开心地回道。 ”小？猫？那另一半？“ 金笑笑看见车前的镜子里映着周木木奇怪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另一半是客人的，一只两岁的猫一只五岁的狗。” “哦...“周木木像是消化了许久，半天蹦出一个字，他继续问道，“你们事务所可真有意思，这样跑腿的事都接。” “人家是个孕妇，而且家里人严格到变态，我们友情价帮帮忙，给我们家梦松攒攒福气！哦，梦松就是我们小猫的名字！”李文婷打开手机，找着黑猫的照片，打算展示给周木木。 车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驶入了目的地的村子，三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下了车。 “走吧，先找人家，那么多东西，拿着都看不见路。“周木木说道，“她夫家姓什么？” 金笑笑听了，觉得甚有道理地将已经抱在怀里的狗粮又丢回了车。 “姓晁。”李文婷答道。 村子里的路弯弯绕绕地很不好找，三人绕了大半个村子，走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找到范小天提供的地址。 周木木反复确认了地址和地图app，确定他们没有走错村子，“不对啊，村民不挂门牌，我们找户人家问吧。” “警察叔叔，你说的对，你去试试。”金笑笑喘着粗气，扶着腰，说道。 李文婷看了看周木木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上前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打扰，姐姐，这里有没有一户人家姓晁的。”李文婷问道。 开门的妇人，面容和善，点头向两人笑了笑，回答道，“有，你们找晁明哥那家子吧，往前走，左拐第三家，但他们还没回来吧。几个月前去南山市里小儿子家住去了，小儿子生娃了！大胖小子！“ “是吗？谢谢你啊。”李文婷道着谢，余光瞟着金笑笑。 金笑笑接收到了李文婷的困惑，按范小天的说法，她的猫猫狗狗明明几天前才被送来的，这和晁家几个月前就去了南山市的时间明显对不上。 “没人在。”周木木观察了大姐指路的院子，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几个月没有人来住的状态。” “好奇怪啊，范小天给地址出错了？”李文婷也学着周木木探头朝院子里张望。 “这个姓，周边挺少见的，要是真有这么一户人，应该没出错。”周木木答道。 金笑笑努力回忆了一番昨晚范小天的状态，虽然焦急，但是思路清晰，也不像是精神异常，得了癔症。 “算了，回去吧，想办法和范小天联系上。”金笑笑语气里似带着失望，“还以为能看到两个小家伙，还有点激动。” 李文婷抿了抿嘴，扯了扯还在四处观察的周木木，”木木，走吧，辛苦你白跑这趟了。“ “唉，没有，不辛苦！”周木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几人按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着，打算打道回府。 他们走近车时，见一大群人将他们的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回来了，就是这些人！”村民们见到几人，便乌泱泱地朝着他们地方向走来。 第五十章 只收现金 金笑笑一看对方来势汹汹极不友善的架势，赶紧躲到了李文婷身后。“婷婷，怎么回事？收停车费的？” “别怕，我在。”周木木走上前，张开双手将两人护在了身后说道，“跟紧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一个妇人扒开人群冲到了周木木眼前，手里握着一把铲子，上面还有些青色的菜叶，“你们！赔钱！” 周木木似乎对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他清了清嗓子，大喊了一句，“安静！我是星耀市长宁区的警察，有什么事，好好说，我来调节。“ 那妇人似乎动摇了一下，略微向后退了些许。 “警察怎么了，警察药死了人家的狗也得赔钱！”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对！”那妇人像是得到了鼓励般，又扬了扬了手里的铲子说道，“你去看看，我家养了四五年的狗，吃了你们的什么鬼东西，就不行了！“ 金笑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她一人也不敢上前查看，便拉着李文婷绕过人群走到车边，竟看到一只黄色的大狗口吐白沫，死在车边，地上还散落了不少狗粮。 “这我们的？”李文婷指了指地上，“我们买的都没开过啊。” 金笑笑摸了摸胸前的毛衣链，探头往车里望了望，“应该是我抱着的时候，不小心划开了个口子。这事怪我不小心。“ 周木木神色无奈地走到了两人身边，“估计这狗哪里吃了老鼠药，又跑来这里，毒发死了。“ “你们别血口喷人了，我们没事毒你们地狗干什么！这些地上的狗粮都是刚刚买的，你们不信我可以给你们看小票！”金笑笑一手拽着周木木，一手挽着李文婷的手臂，将自己藏在他两人身后，才敢发话。 “管你怎么说，我家狗就死在你车边，你就得给个交代！是不是啊！“那妇人看了看聚集的村民，人群也顺势应和着，围地更紧了。 “周警官，报警吗？”金笑笑动了动她拉着周木木袖口的手。 周木木表情复杂地回头看了眼金笑笑，又冲李文婷摇了摇头，”我就是警察！再来几个估计也是私了。” “那就私了，我来。”金笑笑转身蹲下，一边观察着躺在地上的犬，一边说道，“这普通的田园犬，又是只公的，给你五百，六百，六百差不多了吧。” “六百？”那妇人快步走到了金笑笑身前，脸上都是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这狗我养了四五年，我多疼它啊！当儿子养的，你六百就打发了？” “你当儿子养，能让他随便出门，乱吃东西？”李文婷没好气地接了一句。 妇人回头顺手将铲子举到了李文婷眼前，上面的菜汁甩到了李文婷的脸上，让她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这条件反射的防卫动作，将那妇人手中的‘武器’打飞出去好几米远。 “打人了！打人了！”人群骚动起来，眼看着就要将三人逼进死角。 “你还敢动手！”那妇人愣了一会，看了看握空的右手，大声嚷嚷起来，撸着袖子，一附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架势。 周木木立马上前将李文婷护住，高喊了一句，“都别动！” 看这阵仗，今天不把钱扔在这里，怕是耗到天黑都回不去。金笑笑想着周木木好心来帮忙，还遇上这种麻烦事，要是耽误了他明日上班，再不幸地出点警察伤人的新闻，那她可真是没法交代，便狠了狠心，也高声喊了一句：”一千五！“ “你怎么还真给她加价啊！”李文婷心里很是不服气，要不是考虑到带着警察打架，影响不好，她怕是早就动手了。 那妇人看金笑笑松了口，脸上有了笑意，“三千，少一分都不行！” “你别欺人太甚了啊，这么一条看门狗，你要三千！”金笑笑被激怒地立马回道，“瘦成这样，又脏又臭的，就是半放养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可太会开价了。” “那不管。”那妇人说着就往地上一坐，摆明了要和他们耗到天荒地老了。 周木木见状咬了咬牙，看了看身后的两位女士，只好妥协，“行吧，支付宝还是微信？” “别整这些，老娘要见到真钱！“那妇人摆了摆手，都没有看三人一眼。 金笑笑给了不下十个解决方案，那妇人依旧坚持必须要在今夜亲手接过现金。三人这样一番闹，早就是精疲力竭，倚在车边，欲哭无泪。 “找人送现金来吧，”金笑笑长叹了一口气，拨通了何元的电话。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我哪有空啊，我找个人去，等着吧，你们可真是倒霉透了。“ ”笑笑姐，你看看，她‘儿子’都快冷了，还不来收尸。“李文婷戳了戳金笑笑的手臂，说道。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暗色中还留存着最后一些光亮，日与夜在田野尽头的地平线上交融着，互相道别。金笑笑看了看车边的大黄狗，两只眼睛还反射着绿光，让人不禁觉得有些阴森可怖。 “农村里都是这样的看门狗，能放养的就不错了，有些一辈子都用链子拴着，活动范围就是狗窝为中心的一个小圈，平时也只是吃些剩菜剩饭。”周木木淡淡地说着，眼神却在黑夜的掩护下止不住地飘向李文婷。 “唉，同狗不同命。”李文婷叹了一句。 金笑笑听了，笑了起来，“人都这样呢，何况狗，我们梦松要是没被盛铭哥捡到，估计都没命活。” 周木木微微点了点头，对金笑笑说：”你倒是想得开，我还以为女孩子都容易共情，可怜小动物。“ “人驯化动物不就是...靠！“金笑笑盯着远处驶来的一辆车，惊地一下站直了身体。 “靠什么？”李文婷察觉异样，扭头看着金笑笑视线笔直，便也顺着看了过去。万肖衡的车出现在了路的尽头。 “救星来了！”李文婷开心地晃了晃周木木的手臂，指着远处说道，“我们朋友的车！总算来了，还好没饿死在这里！“ 第五十一章 要救梦松 李文婷惊讶地回头看着正在上车的金笑笑，“笑笑姐？人家大老远来，你让他再一个人开车回去？太不厚道了吧？” “是啊，笑笑，你去万先生车上吧。”周木木求之不得地应和着。 金笑笑勉强地冲两人挤出一个笑脸，只好灰溜溜地坐到了万肖衡的车上。她从见到万肖衡开始，就已经在心里将何元凌迟了千百回了，他怕是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是播撒爱的丘比特。 “别骂何元了！是我自己在那个破宴会呆不住了。”万肖衡也不发动车子，反而侧身看着金笑笑说道，“你刚刚呆若木鸡地盯着我的车的十几秒想什么呢？” 金笑笑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可笑的行为，一时觉得无地自容，索性拿双手捂住了脸，“我没骂他，他帮我，我心里感激他，也感激你。快走吧！” “急什么，周木木的车还没启动呢。”万肖衡很少看见害羞的金笑笑，继续打趣道，“你要是真着急，我可以先带你走，保证把他们甩开，然后就你想去哪就去哪。” 金笑笑对于万肖衡的玩笑似有些许怒气，放下了手，正了正身体，“没看见我很尴尬吗？走了，快跟上！” 万肖衡大笑了几声，轻声说道：“好了，我跟你道歉，那天的事，刚刚的事，我都错了。” “别别别，你没错，少在我身上套招。”金笑笑立马接过话，“把自己放的那么低，企图让我可怜可怜那个尘埃里卑微的你是吧。那个pua怎么不请你去授课，一节更比八节强。” “没有，你别给我安罪名！警察叔叔还在跟前呢！”万肖衡开心地笑着，身体都抖了起来，“我没错的话，那你道歉吧。“ “行吧，对不起。”金笑笑语气里有些失落，“老是明里暗里给你添麻烦。” 万肖衡万万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然，金笑笑居然当真的和他忏悔了起来。 “一开始跟你混在一起，我就目的不单纯，我的错；后来发觉你好像动了心，我又装作不知道，我的错；何元偷偷调查你的背景，也都是为了我，也是我的错。“金笑笑自顾自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万肖衡直视着前方，他的心绪被金笑笑突如其来的坦白搅乱了，他必须紧紧盯着路，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好了，我不说了，打扰你开车。”金笑笑看到了万肖衡涨的通红的耳根，轻声说了一句，便闭上眼休息了。 车前灯在黑夜里破开了一条路，万肖衡听着金笑笑软软的呼吸声，突然生出来绵延不绝的悲伤，不明来由，不可名状。之前他对感情很是洒脱，全看心意，目标明确，大胆而直白，直到明白同性间的爱恋只会给自己和对方带来远胜过欢愉的困扰与痛苦后，他才学会将自己隐藏起来。对金笑笑的心动也是始料未及的，他对于她的靠近说来其实充满私心，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告别周木木后，三人正准备将堆成小山的宠物用品搬回办公室。 “你们怎么在这里？”张盛铭急匆匆地跑了下来，“刚好，快，去医院？” 几人这才看清他怀里虚弱的小猫咪。 “梦松！”金笑笑和李文婷几乎同时冲了上去，查看小猫的情况。 “怎么回事？”金笑笑焦急地问道。 “我晚上不放心过来看一眼，它就这样了，精神很不好，放的食物一口没动，别在这里说，先走。“张盛铭快速地答着话，看了看万肖衡。 “上车，这些东西不要管了！”万肖衡一把拉开了车门重新坐回了车上。 何元经历了一整天的社交场合，早就电力枯竭，一个人躲在厕所闭着眼休息。 “你这样可不行。”是何勉林的声音，“以后这样的场面多的是，这怎么能一个人躲起来？” 何元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摆了摆手，回答道：”我志不在此，不在此。“ “你在不在此不重要，总要做的。”何勉林弯着腰，在何元身边耳语道，“何勉炽的话不要信。” 何元无奈地摇着头，他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混入了他两个大哥的明争暗斗之中，他是一张白纸，一个全新的砝码，谁都不知道他们那个父亲会不会因为愧疚而留给这个私生子什么好东西，和他这么一个没有野心的弟弟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医生！快看看它！“李文婷跑在最前面，进了宠物医院就随手拉住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姑娘。 “你别急，都到了医院，一定能治好的。”金笑笑赶紧过来搂着焦急的李文婷，安慰着。 几人忙里忙外地跑了好几处，才把梦松送进了诊室。 “应该不是大问题，太虚弱了，没法自己顺利地进食，挂点水吧。”医生查看了几眼，做了简单的检查，给出了让四人都能放下心来的答复。 “行，我带它去挂水。”张盛铭很是高兴地说着，跟着护士走了出去。李文婷放心不下，也紧跟着走了。 “好了，我任务超额完成，跟何公子汇报去了。”万肖衡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对金笑笑说道。 “谢谢医生，”金笑笑一面朝医生道谢，一面拿余光瞟了一眼万肖衡，“你和他？关系又缓和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万肖衡笑着摇了摇头，迎面撞上了一个壮年男子，那男人速度很快，不问方向地就往诊室里冲，硬生生把刚要出门的两人冲地后退了好几步。 万肖衡赶紧扶了扶金笑笑，确定她没有大碍后，就要上前理论。没等万肖衡开口，那男子就把一沓纸重重地甩到了医生的脸上，大声叫喊着：“这都花了三万了，到底救不救的了！” 两人被眼前的眼睛吓了一跳，金笑笑下意识地握住了万肖衡的手臂，“怎么回事，我们走吧。” “谁都别动！”那男子怒气满满地走到两人面前，另一只手指着医生的鼻子说到，“你们评评理，这是不是黑心医生，这间店是不是黑店！” 第五十二章 独立事件 “不好意思，你们去大厅等待一下，”医生见状马上上前挡在了那男子与两人中间，“吓到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 但就算坐在大厅，金笑笑何万肖衡还是原原本本看完了一整场闹剧，还是现场环绕声的前排佳座... ”每天单单挂的水就要一两千，我花的这些钱够我买只比赛级别的了！你今天就告诉我！能不能救了还！“那男人嗓音极大，就算诊室把门关的严严实实，还是让人能在五六米开外听个一字不差。 医生的火气似乎也被眼前那个愤怒到无礼的男人点燃了。”你第一天来，我就给你打过预防针！说了可能会花很多钱也救不回来，我是不是让你选了？“说着医生抬起手狠狠戳了戳桌子上的病例，”白纸黑字还在这里，所有程序都是你签的字！“ 金笑笑毫不避讳地透过诊室窗户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饶有趣味地说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啊。你看看，世态炎凉。“ “什么比喻，哎，你不管你们那只小猫了？别人家的事看这么起劲！”万肖衡看着金笑笑滑稽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笑，“人家宠物当家人看待的，久病不愈，心态崩溃了发泄发泄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婷婷说已经打上吊针，在盛铭哥怀里睡着呢，没啥大事。哎哎哎，动手了动手了！“金笑笑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地紧紧拽住了万肖衡的小臂。 只见那个男子一把将桌上散落的几张病例，药单，拿起来撕了几下，用力地掷在地上，说道，“你放什么屁呢！我的猫还有气，你问我救不救？医院那么多人看着！我能不救吗？” “既然你自己想的清清楚楚，还来闹什么？那些药都是进口的，就是那个价格，一分钱没诓你，没钱就别养什么宠物。”医生侧身躲了一下，语气及其不悦地回道。 ”也行，那我现在再问你，有没有的救？“那男人听了似乎状态软了下来，不再像最初那般激进。 医生缓缓走回了座位，回答道，”还是一样的回答，有希望但也有可能花不少冤枉钱。“ 金笑笑看着看着逐渐失去了兴趣，悻悻地和万肖衡说：“早知道自己没把自己猫看的那么重要，一开始就别救啊。” “你说的轻巧，快走吧，别看着了，我看这里起码一半人是在看你，你脸都要贴到玻璃上了。”万肖衡一把拉走了金笑笑，“你养了好多年的宠物，奄奄一息的时候，医生给了你生的机会，你能放弃？“ “那一旦花销的钱超过他的预期后，再放弃不就好了，良心上过去了，钱也没全倒进无底洞里。他现在就是希望医生能给判个死刑，他放弃能名正言顺一点。这个叫逃避，没担当。“金笑笑甩开了万肖衡的手，面朝着他，倒退地走着。 万肖衡也不是到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觉得有意思，在周围愁眉苦脸前来问诊的‘家长’衬托下，他笑得格外耀眼。“有必要给人安这么个罪名吗，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常见的困境，你要是亲身在其中说不定还没有他做的体面。怎么说起码是个性情中人吧。” “哈哈哈，都要砸店了，还能不体面到哪里去，对于沉没成本，我从来不会留恋的。”金笑笑蹦了几下，转过了身去。 “这不止成本的事，人家对自己家猫猫狗狗是有感情的哎！”万肖衡追上去了几步，侧身对金笑笑说道，“这可不是刚刚那只大黄狗，主人随便一养，它随便一活，死的还巧，给家里赚了不少钱。” “谁不是随便一活，那些能被主人送来看病的猫猫狗狗这辈子活的也蛮值了，毕竟有些人生了病都不一定能有人陪着去医院。”金笑笑淡淡的接了一句。 张盛铭一到十点就开始精神恍惚，梦松的盐水怕是要挂到凌晨，李文婷自告奋勇地要陪着，几人也就交代了几句后，离开了宠物医院。 三人摇摇晃晃地刚走到车边，五六步外传来了女人的哭声。金笑笑警觉地一手抓住一个，说道：”别出什么事，过去看看吧。“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上前查看。 “干什么呢！”万肖衡大喊了一声，把手机上的手电打向了声传来的方向。 “是他！”金笑笑惊呼起来！ “谁？”张盛铭轻声问了一句，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只好自己又走上前了几步。 “要不是你给多多喂什么巧克力，多多能肾衰竭吗？”那男人怒吼着，抬手又要打。 张盛铭见状立马上去拦在了女子身前，看年纪应该是这个男子的妻子。“你干什么，一个大男人，打老婆，要不要脸！“ 金笑笑和万肖衡也快步走到了跟前，眼前的男子正是刚刚大闹诊室的那位客人。 “她就算错了，你也不能打人啊。”金笑笑最是看不过去欺负女子的事，张开双臂挡在了张盛铭身前。 万肖衡也一个侧身护住了金笑笑，微低着头向后递了一句话：“报警。” 夫妻两人看着像叠罗汉般的三人，惊讶地忘了手下的动作。倒是妻子先反应过来，过来拉着金笑笑的手，说道：”不用报警，不用报警，他是我老公。没事的。“ “没事？”金笑笑怀疑自己地耳朵，回过头看着应该已经挨了好几下，脸颊红肿的女子说：“他打你啊！” “夫妻吵架，你们管什么闲事！”那男人说着就冲着万肖衡走过去，伸手就想拨开他。 万肖衡向后微微退了半步，一抬手就抓住了那男人伸过来的右手，张盛铭很是默契地上前压住了那男人的左手，说道：“吵架管不着，当街打人，我们当然可以管。” “没打没打，我自己不小心摔的。”金笑笑没有拉住，男子的妻子冲上去掰开了万肖衡的手，用力推开了张盛铭，微微颔首像是道谢，拉起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两人消失在黑暗里，三人都还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男人对自己老婆能有对家里狗一半上心，都能算个好丈夫。”金笑笑依旧愤愤不平坐在车里骂道，“你还说他起码是个性情中人。” “别朝我撒气，”万肖衡大喊冤枉，“只能说明，人类对不同物种的爱，是不成因果关系的。” “你两说什么呢？”张盛铭一脸疑惑，无奈地看看金笑笑，又看看万肖衡。 金笑笑重重地打了一下手里的抱枕，冲着后排的张盛铭，很是认真地说：”盛铭哥，以后看人，千万别觉得养了小动物就是有爱心，这两件事是独立的！“ 第五十三章 是这只吗? 李文婷一身的本事丝毫没有妨碍她成为一个内心柔软，善解人意的姑娘，不像另三个合伙人，多年来在日日被迫面对的人情世故，世情冷暖里多多少少变得擅长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很少在别人的故事里窥探到自己的真心。她单纯直接，爱恨分明，每一个客人的故事似乎都能成为她搭建修缮自己内心的一砖一瓦。 她脑海里还在想着昨夜死在他们车边的那只大黄狗，想象着他无人疼爱，甚至被打被骂着活着的五六年，是不是也会有短暂的快乐，下辈子会不会找个更富裕的人家，或者也试试做只鹿，做匹马，做尾鱼...这样想着，她不禁联想到了从何元口中断断续续听过的张盛铭的故事。 “小姐！最后一瓶吊完了。”护士轻轻地推了推沉思中的李文婷，说道。 李文婷本能地一惊，抬头看了看已经干了的盐水袋，又看了看趴在毯子里，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的梦松，一下展开了笑颜，“好好，谢谢你们，可以走了是吗？” “是的。”护士笑着答道。 李文婷反复道着谢从医院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破晓的尽头，薄薄的云晕上了一层浅紫灰色的光亮。李文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心情大好，打算步行先将梦松送回办公室。 “婷婷？”何元进门发现熟睡在沙发上的李文婷，没来得及转身示意金笑笑放轻动作，金笑笑就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扔在了门口，“真是的，这些狗粮搬来搬去的，累死人，早知道别买这么多。” 李文婷被惊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笔直地坐了起来。几乎同时，墙角发出了一身奶声奶气的幼猫叫声，像是在抱怨。 “梦松回来了！”金笑笑听到了猫叫，连忙拨开了挡住去路的何元，朝猫窝的方向跑了过去。原来是昨夜将一大堆宠物用品堆在街上，两人怕被清洁工当作垃圾收走，便大清早赶来收拾，没想到李文婷已经把梦松带回了办公室。 “不应该先看看我吗？”李文婷揉了揉眼睛，佯装生气地冲金笑笑说道。 何元看人也吵醒了，便也无所谓地将手上的东西扔到地上，说道，”你们两个买的这些，梦松能吃到五岁！“说完转身又下了楼。 金笑笑头也不回地安慰道：”婷婷你最好了，梦松精神了好多啊，罐头呢？我找盒罐头给它！”说着金笑笑就把自己埋进那堆他们刚抱上来的东西里胡乱翻找着，“不在这堆，还在下面，我这就去拿。” “哎，我们是不是没买幼猫.....罐头啊！”李文婷根本来不及说完，金笑笑就冲下了楼。 “你这是干什么？“金笑笑在楼道就看见何元和谁大声争执着什么，”我说了这不是我们丢的。“ “怎么了？”金笑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看看见何元拉着一个清洁工大妈的手。 “她偷东西啊！”何元扭头对金笑笑说道。 “没有没有，我以为你们不要了，就挑几样东西。”大妈慌张地辩解着，看着很是冤枉。 金笑笑拍了拍何元的肩，何元看对方的神情似乎也没有恶意，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误会误会。“金笑笑淡淡地笑着，但也没忘了她下楼的目的，蹲下就开始翻找。 “小姑娘，我问下。”大妈怯生生地开口问道，“这些是给狗用的东西吧？贵不贵？我不晓得去哪里买，你卖给我一点吧。” 金笑笑一想，猫粮猫罐头他们可以留给梦松用，这些犬用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上，既然有人愿意买走，他们就地处理了也不错，等范小天确定了位置，他们再买新的也来得及。 “行，你看看你要什么，这里都是大狗用的。”金笑笑没思考多久便答应了。 何元笑着接话道：“你倒是会做生意，一点不肯给自己亏，万一没过几天就能找到那只狗呢？“ “你们在找狗？”大妈停止了手下缓慢的翻找动作，抬起头看了看两人问道：”是只白色的狗吗？“ “啊，应该是。”何元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像是预见到事情会与他们有联系般地一手拽起了还埋在猫罐头里面的金笑笑。 大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问道：“这这样子的吗？” 何元结果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是一只成年的萨摩耶，金笑笑踮着脚探着头也看了个大概，便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不是还有只猫嘛。” “你怎么知道。”大妈惊讶地看着金笑笑，说道：“是还有一只猫，但我看见的时候已经死了，这只狗还有口气，我带回家灌了很多水，这几天才能跑能跳了。” 听到这里，金笑笑不由得紧紧握住了何元震惊地抬在半空的手，问道：“那个猫是不是黑白的？” 大妈猛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对！总算找到主人了，你们住在这里是吗？我下班来找你们，去我家把狗领走吧！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养的，在我们家怕是要让它吃苦了。“ 两人听后，怔怔地站了半天，那大妈还以为两人不甚愿意，便继续道：“怎么了，你们不要了？没事的，那狗看着就是不小心吃了药老鼠还是药蟑螂的东西，现在已经没事了，没傻，聪明的很呢，还知道卖乖讨东西吃。”说着，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满足的笑容。 “那猫死了？”半晌，金笑笑总算反应过来，大声地确认着。脑海里都是范小天抱着一只死去的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场面，一个在她无聊的时候相伴左右，脆弱的时候趴在怀里安慰，流泪的时候舔去泪水的小精灵，变成了冰冷僵直的尸体，想着就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更别说范小天还怀着孕，受不得情绪波动。 大妈似乎被很是反常的两人吓到了，退了几步，犹豫着说到，“对啊，死了，我看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何元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些狗狗用的东西，我们整理好，晚上跟你一起回家送过去。那只狗是我们朋友丢的，麻烦您暂时照看几天。” 大妈疑惑地应着，但毕竟眼前的两人说要将这些东西都给她，她自然也不会拒绝，满口答应着，说晚上会再来找他们两人。 第五十四章 谁来负责 “这下怎么办？”金笑笑和何元将事情告诉了一脸倦容的李文婷，和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就被按在了沙发上的张盛铭。 张盛铭不可思议地扫视三人的脸，说到：“你们的意思是，范小天家里人把她的狗和猫弄死了，丢在垃圾桶里，然后被那个大妈救回一条狗？” 金笑笑用力地点了点头，”下手这么狠，她丈夫是个狼人啊。“ “这下怎么办，人家是个孕妇啊，我们不能实话说吧。这要是万一情绪激动，流产了，我们罪孽可就深重了。”李文婷满脸担忧地说道。 何元从进门开始就气的一直给自己灌水喝，现下已经三四杯落了肚了，”这家里人做事情一点不顾后果，万一被范小天知道了，真不知道会怎么鸡飞狗跳，这明显为了儿子根本没把老婆当人啊。“ “哎，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又那么顺利而且倒霉地知道了事实，只能瞒着了，等过个一年半载，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吧。”张盛铭摇着叹气地说着。 金笑笑接过话：“那我们怎么瞒，就说在她夫家的二叔家看见了，过得很好？等范小天卸了货，自己能自由地走动了，立马就穿帮，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产后抑郁的可怕性啊。“ “想那么远干什么，以后的事情以后说，等明天她来电话时，我们就先那么撒谎就行了。”何元摆了摆手，“你们说不出来，我上，说个谎而已，小爷这辈子擅长的东西不多，就演戏骗人还...“ “不用了，小天明天不会找你们了。”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几人讨论地热烈着，丝毫没有察觉到门没有关，门外的这个人也已经站了许久了。 张盛铭一看这女人的年纪，估摸着是范小天的上一辈，便上前问道：“你是她的婆婆？” “对，”范小天的婆婆答应着，走进了真情事务所，“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要不是老家的人告诉我们有三个奇怪的人去村里闹了一场，还要找二弟，我们都不知道小天还有这个本事，叫人帮忙。” “啧啧啧，叫你们招摇。”何元冲着金笑笑努了努嘴，脸上挂着很是不合时宜的坏笑。 金笑笑看见何元明明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样子，如今又在这里幸灾乐祸，气的走过去，冲着他的小腿踹了一脚，顺路走到了张盛铭身边，轻声说道：“上，拿起你道德的武器，喷她！” 范小天的婆婆绕着办公室四处看了看，便在会客区落了座，开口道：”范小天给了你们三千定金对不对，交出来吧，这件事你们不用做了。“ 李文婷一听这老太婆还有脸上门掏钱，气不打一出来，上前便和她理论道：“你们自己害了两条生命，一点不心慌，还要还讨还定金？没钱给你，你走！” 张盛铭上前拦住了正在极力克制怒火的李文婷，“别生气，你看看梦松，别被吓到了。”转头就在范小天婆婆对面坐下了，说道：“那些钱我们已经花了很多用在了购买宠物用品上，今晚我们就会送到那个救起狗的大妈手上，其余的扣除油钱和人工费，不剩多少了。” “什么黑心买卖，跑腿买个东西要这么多钱，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就报警，端了你们这个黑店。“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也不知哪里生出的恨意，咬着牙将每个人都指了一遍。 “碰到无赖，还是得我上。“金笑笑歪着嘴角，推开了张盛铭，说道：“报警？我现在就能给你叫一个警察过来，给我们熟的很，昨天一块去的你老家。随便把你老乡敲诈我的钱也好好算一算。” “好啊，还有黑警帮你们，怪不得口气那么大。”范小天的婆婆丝毫不示弱，声音越来越重，引得梦松抱怨地叫了好几声。 金笑笑拼命压制着心里的怒气，依旧带着笑说道：”那不然，你试试，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儿媳妇知道这件事，她对那两只猫猫狗狗有多在乎，我想你比我们清楚，她要是知道你怎么对它们的，我看晕过去都算轻的，到时候看看谁比较后悔！“ “你敢！”她似被激怒般蹭着站起，举着手笔直地指着金笑笑的鼻子，“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来负责？” “哎！冤有头债有主，”何元走到她身前，压下了她的手臂，说道：“你们自己造这杀孽的时候，心里怎么不想想后果。“ “你们懂什么！”范小天的婆婆大喊着，甚至带着哭腔：“那些个猫啊狗啊，死上几千几万条能有我孙子金贵？养宠物，多脏啊！那些寄生虫，细菌，万一影响到孩子怎么办？” “不是，家猫家狗按时除虫打针的，怎么会...“ 金笑笑刚要解释，就马上被打断。“别和我说这些，小天已经说了几百遍了，说什么99%的概率是安全的。开玩笑！那剩下的1％呢！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百分之一百，你们这群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在这里事不关己地说什么风凉话！” “那你送走啊，人家姑娘养了四五年，你直接弄死了。这太不厚道了吧。”何元反应极快地接上了话。 “都是些畜生，我孙子要是以后喜欢，再买就行了，我这辈子杀过的鸡鸭鹅那么多，不少这一两条命。”范小天的婆婆似乎花光了气力，坐回了沙发，声音沙哑地说着。 李文婷抱着梦松站在角落，看着囔囔了半天的四人，温柔地盖上了小猫的耳朵。 “那你什么意思，你又占着理还想拿回去钱？所以我们这几天白干，还为那只大黄狗贴出去三千？”金笑笑皱着眉头，抬着眼皮紧紧地盯着她，“你再捣乱，我就真的报警了，你不信你可以试试。”说着金笑笑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算了！都是些无赖，钱，钱我不要了。要是你们敢和小天联系，影响到我孙子一根毫毛！我和你们没完！“范小天的婆婆自知警察来了，自己捞不到好处，随口应和着就要离开。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何元赶上去好几步拦住了她，说道：“像你们这样照顾孕妇，为胎儿着想的伟大劲儿，以后害了谁还不一定呢。对你来说确实只是两个畜生，但你儿媳在它们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和感情，退一步说，起码它们的主人是你儿媳，不是你！要杀要打，也轮不到你来做主。别仗着一把年纪就四处撒...” 张盛铭赶紧上前拉开了何元，推着范小天的婆婆出了门。 “别和她置气，”李文婷看人走了，才抱着梦松走了过来，“对她来说，恐怕自己的命都能用来换孙子的命，两只宠物她看来，不值一提，对不对呀，梦松～” “哎，范小天真的可怜，这么偏执的婆婆，这日子过的...“金笑笑也在一旁摇着头。 张盛铭进门就长长出了一口气，”可怕，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下怎么办吧！“ 李文婷看着三人满脸愁容，想着调节调节气氛，便开口道；”我觉得梦松这名字太雅了，容易生病。换一个吧。” “好。”几人有气无力地应着。 “叫狗剩吧！“ “不行！”三人立马来了精神，震惊地统统看向了李文婷。 第五十五章 隐藏菜单 第二天，范小天果然没有如约给事务所打电话，几人虽然已经在大妈家中见到了活蹦乱跳的萨摩耶，也把小半年的口粮都送了过去，但这件事如此不了了之，几人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别等了，这都快九点了，说好六点来电话的。”何元打了个哈欠，瘫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痕出神。 金笑笑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无奈地说道：“也好，她要是真找来，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就说家里人肯定已经编了一套了，你们还坚持瞎等了这么久，梦松，来...“张盛铭边说边蹲下朝小猫的方向唤了一声。 梦松并不是一只全黑的猫，它的尾巴和四肢末端是白色的，是标准的‘踏雪寻梅’的花色。它听见了张盛铭的呼唤，动了动耳朵，颠颠儿地朝他跑去，叫声被身体的晃动打碎了，本就奶声奶气的喵叫声加上了颤音，叫人听了浑身麻酥酥地起鸡皮疙瘩。 李文婷两眼放着光，也在张盛铭身旁蹲下了，”太！太太！可爱了吧！狗剩！“ “不可以！”三人在这件事上前所未有的团结，同仇敌忾。 金笑笑撸起袖子就打算去好好说服一下李文婷，就被门外吹进来的风打了个满怀。她本能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男人站在门外，眼尾下方的泪痣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愁绪。 “不好意思啊，我看门没有锁上。”那男人开口了，“真情事务所是吗？” 何元反应了过来，赶紧笑着走了过去迎接客人：“对，来请进，这边坐。” 没等何元在那男子对面坐下，他便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女性的顾问，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女士吗？“ 何元半坐不坐地弓着身子，尴尬地在半空停顿了一下，起身冲着那人笑了一下，抬手便招呼金笑笑，“有的，这位金笑笑小姐。” 金笑笑见客人要求性别，多半又是勾引男小三的把戏。金笑笑想着，用大拇指和食指抬了抬嘴角，利落地走过去坐在了那男人对面，说道：“你好，我叫金笑笑，您贵姓？” “你好，“两人礼貌地握过了手，”顾一宁。“ “顾先生，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助吗？” “不好意思啊，我知道有些唐突，我看你们这间事务所的业务范围很广，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假扮一下我的女朋友，半个月后我奶奶九十岁寿宴，家里人一定叫我带对象一起去。” “嘿，这人怎么还给我们开发隐藏菜单。”李文婷轻声嘀咕了几句。 金笑笑听了竟然异常兴奋，这几年也出演过不少角色，在家长面前演儿媳这样的戏码她倒是没有试过，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侧过头看着正在逗猫的两人做了个鬼脸后迅速转过头佯装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个啊？这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你有男朋友吗，我可以当面和他解释，是他吗？”顾一宁指了指角落里正在逗猫的张盛铭。张盛铭余光瞟到了顾一宁突如其来的指认，也不抬头，专心摸着梦松。 何元一听，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胜负欲，一屁股坐在了金笑笑身边，将手臂搭在她肩上，说道：“我就杵在旁边，你怎么不猜我？” 没等顾一宁做出反应，金笑笑就一把推开了何元，“没有，没男朋友，来说说细节，我看看我能不能胜任。” 顾一宁愣了一下，也无暇顾及几人无关的打闹，说道：”很简单，只要陪我去吃个饭，过程中夹夹菜，拉拉手就可以了，午餐，晚餐加起来可能七八个小时。“ “可以啊，没别的了？”金笑笑追问道。 “有，还请你给我家里人留个不好的印象，这样我过一段时间就是名正言顺的说和你分手了。”顾一宁俯这身子看着金笑笑，眼里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意味。 “哈哈哈，这还不简单，她正常发挥就行了。”何元拍着手笑道。 金笑笑瞪了何元一眼，站起身，拉过顾一宁的手握在手里摇了几下：“成交！” 顾一宁脸上的笑绽放到一半戛然而止，盯着金笑笑背后的方向，微微使了一个眼神。 “成交？”万肖衡表情夸张地扫视了几人几眼，“成什么交？不行！” 何元一看万肖衡来了，深觉他出现的时机甚是巧妙，开心地挪开了几步，让出了金笑笑身边的位置，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文婷和张盛铭见状，也无心逗猫了，默默地凑到一旁等着剧情发展。 “盛铭哥，你看看学学人家，这问句，这口气，好霸气，你早这样，真的没他什么事的！”李文婷戳了戳张盛铭的手臂，半捂着嘴轻声说道。 张盛铭并不理会他，朝金笑笑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乖乖看戏。 “关你什么事，”金笑笑回头看到了万肖衡一副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怒的表情，握着顾一宁的手捏的更紧了。 顾一宁吃痛地皱了皱眉，赶紧收回了手，看着在他四周三三两两站了一圈的人，也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说道：”没事，你觉得为难，我再找找别人。“ “不用！”金笑笑又拉起了顾一宁的手，用力握了几下，“我说了算，两千定金，搞定后再给两千！你走吧，到时候给我地址。“说完，她将人往自己的方向一拽，拉着就送出了门。 全程没有给其他人任何插话的机会。半晌，何元摇着头鼓起掌来：“杀伐果断，女将军！“说着，他拍了拍万肖衡的肩，”要是这都没法接受，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不然迟早气死！“ 围观的李文婷和张盛铭一看故事根本没有任何发展就结局了，顿觉无趣，默契地扭头找梦松去了。 万肖衡苦笑着站在原地，像是堵了很多话在心口，只是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这种活就不要接了吧，你又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人品如何，场子又都是对方的人，万一出点什么事，你怎么脱身？”万肖衡想了许久还是讲出了劝说的话。 金笑笑大方地拿拳头打了几下万肖衡的手臂，说道：”别把人想的那么阴暗，这场面想想就刺激，能玩还有钱拿，谁都别拦我！倒是你，莫名其妙出现还听墙角，我就这么让你魂牵梦绕？“ 何元饶有兴致地盯着两人：“啧啧啧，暧昧期可真有意思啊，碰上个没皮没脸的就更有劲了！” “你闭嘴！”金笑笑顺手抄起了一只抱枕冲着何元飞了过去。 “我，我来送药！梦松的药落了一包在我车上，你们这几个做爹妈的每一个发现！谁看你！”万肖衡狡辩着，眼神却止不住地飘向嬉笑着的金笑笑。 第五十六章 本色出演 在其余三人友好的调节下，万肖衡的担心丝毫没有影响到金笑笑要出演‘恶媳妇’澎湃激动的心情。约定的日子一到就起了个大早，去赴约了。 顾一宁看到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金笑笑哭笑不得，”你也不必这么努力的。“他呆了半天总算挤出了几个字。 “哎呀，我今天是看不起普通人家的暴发户小姐人设。”金笑笑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兴奋地左右看了看自己夸张的裙摆，抖了抖，问道：“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就很招摇，很惹人嫌？” 顾一宁被逗笑地竖了个大拇指，“收一收演技，也不用这么极端。” “行，顾客就是上帝，您的要求就是金科玉律！”金笑笑走上前，敬业地挽过顾一宁的手臂，“走吧，进去呗。” 顾一宁愣了一下，金笑笑明显感受到了顾一宁僵硬的表达抗拒的身体语言，但可能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本能地躲开金笑笑，反而是极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说道：“好的，我先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金笑笑心底暗暗笑了这个过分害羞木讷的大男人，怪不得长的一表人才，居然也能沦落到女朋友都得用租的。 “爸，妈，这是田甜。”顾一宁拉着金笑笑走到了他父母面前，极不好意思地开口介绍道。 “田甜？”金笑笑凑到顾一宁耳边喃喃道，“你前女友的名字吗？还不赖，挺好听的。” 顾一宁赶紧拉了拉金笑笑的袖口，示意她微笑打招呼。 金笑笑微微点了点头，冲顾一宁的父母抬了抬下巴，说道：“来了啊。“ 顾一宁万万没想到金笑笑路子如此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不知道说是什么能缓解场面上澎拜汹涌的尴尬。 两位老人竟然比顾一宁接受度更高，顾一宁的母亲只是稍稍一愣，马上展开了笑颜，走上前一把就握住了金笑笑的手，说道：”田甜是吧，好好好。“说着她温柔地抚了抚金笑笑的手背，上下打量了一下穿成芦花鸡似的金笑笑，笑意掩不住地爬上了眉梢，“好，长的真好看！” 金笑笑没想到这位伯母如此友善，平易近人，尤其夸人也看不出违心。对着自己今天这番打扮还能丝毫不表现出嘲笑，审视意味地赞美，这样的心理素质，如此的教养，瞬间就想让金笑笑缴械投降了。 “走吧，入座。”顾一宁的父亲也满脸笑容地冲金笑笑点了点头，领着他们入座了主桌。 等两人走远几步，金笑笑才敢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她很是不解地问顾一宁道：“你爸妈也太友好了，我这还怎么表现地不好，我等会可以掀桌子吗？“ 顾一宁原本惊魂未定，但见父母如此反应的惊讶似乎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淡淡地说道：“金小姐，辛苦你了，但掀桌子倒也用不上，尽力就好。” 午宴开始，金笑笑有意当着顾一宁父母的面不断地使唤着顾一宁为他倒水，夹菜，甚至把咬了几口，自己觉得不好吃的食物直接扔到顾一宁的碗里。金笑笑很确定他的父母虽不是将每个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但多多少少一定瞄到不少，可是他们神情平静，毫无愠色，依旧和周围的亲戚有说有笑，没有一次故意给金笑笑使眼色。 顾一宁反倒先厌烦了起来，他低下头轻声说道：”这招不行，别折磨我了，我一口囫囵的都没吃，让我吃一会儿！“ “哎！行行行，我再想想办法。”金笑笑泄了气地将筷子一丢，身体朝后一仰，就将头挂在了椅背上，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这是你女朋友吧？”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 金笑笑吓了一跳，赶紧睁眼，便看见几张大脸凑地极近，盯着她。 ”对，“可怜的顾一宁根本没吃上几口，又来了新情况，只得放下筷子，转身顺带一把捞起了瘫坐着的金笑笑说道：”对，我女朋友，田甜。这是我大姑，二姑，三姑，四姑。“ 金笑笑歪着头，一手撑着椅子，说道：”各位姑好，我先干了。“说完拿起桌上半杯啤酒，一饮而尽，喝完还拿袖子抹了抹嘴。 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要是总人再没有抱怨嘀咕，金笑笑怕是真的要奔溃。眼看着几位姑姑脸上就要爬上诧异，嫌弃的表情，顾一宁的母亲及时杀出，将金笑笑护在了身后，说道：“各位姐姐，我们家田甜个性很直爽的，这样好，姑娘家扭扭捏捏肯定不好相处。” “是，是，“几位姑母见自己婆婆满意的很，自然也陪着笑，追问道：”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啊？“ “这个...” 金笑笑几乎没有给顾一宁思考回答的时间，立马接过话：“不生，我不生孩子的，我要过两人世界。”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不爱生，真的是...“这招果然管用，金笑笑此话一出，几位姑母便嘀嘀咕咕地说着不负责任，任性什么指责的话。 顾一宁恐怕已经开始后悔请了金笑笑这尊菩萨，一招接着一招，一招比一招直接，明晃晃地就往外使，几乎就要把“难道我不讨厌吗？”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没事，孩子的事，小两口说了算，”顾一宁的母亲竟然又开口解围了，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真诚的笑容，看不出一丝被迫不情愿的意味，“走吧，我们去看看二姐的孙子。” 说着，顾一宁的母亲拍了拍金笑笑的手背安慰了几句，就带着几人走开了。 金笑笑的心理防线被顾一宁母亲的几句温柔的安慰彻底击溃了，她失落地靠着自重坐回了椅子上，说道：“你妈妈这是在逼我掀桌子！”金笑笑摇了摇呆在一旁出神的顾一宁说道：“你前女友知道她错过了一个怎么样的婆婆吗？” “哎，算了，那条要求算了吧，你就陪我吃吃饭就行。”顾一宁拿起筷子，戳了戳眼前的食物，无奈地说道。 金笑笑斗志被激起一般，噌地站了起来，说道：”那怎么行，答应过你的，我能做到的！“说完抄起酒瓶就朝顾一宁父亲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七章 真是冤枉 谁知顾一宁的父亲酒量甚浅，三四杯下肚，两人就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引得旁人纷纷侧目，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个彪悍的未过门的媳妇。 顾一宁的实在看不过眼，强拉硬拽地才把金笑笑拖离了酒桌。“别折磨我爸，他老人家快六十了。” 金笑笑倔脾气一上来，刚刚喝的猛了一些，略微有些头昏脑胀。“顾先生，我是真的尽力了，我跟我我自己朋友喝，都没有那么野，你父母开明啊！”说着捂着额头，冲着顾一宁的脸竖了一个大拇指。 “行了，我给你叫个车，晚上你也别来了，我就说你中午喝多了起不来。”顾一宁无奈地叹了口气，移开了金笑笑举在眼前都快戳到鼻子上的手说道。 金笑笑一听顾客想要‘退货’，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没开口解释几句，就被拉到了街道上。 “不用不用，我没醉，晚上我可以想点别的办法，你爸妈可能就是喜欢洒脱不羁这种范儿的，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能演小家碧玉，忸怩作态...“金笑笑后仰着身子，很是不情愿就这么毫无战绩地结束这次委托，但始终比不过顾一宁的力气，被他半拉半推地朝出租车站台的方向走去。 金笑笑见实在拗不过，顾一宁也根本不听她解释，便狠了狠心，努力站定，顾一宁本走在金笑笑身后，用双手推着她，突然吃了一个反方向的力，手上也本能地多使了几分力，竟然把金笑笑推了出去。 金笑笑没想到顾一宁会真的用蛮力，毫无防备地就要朝前倒去，慌乱地就要伸手做个阻挡。这时半空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刚好放在了金笑笑舞动在半空中寻找着力点的手下，一把便握住了，有了支撑，金笑笑只是往前趔趄了几步，就站稳了。 “谢谢，谢谢。”金笑笑惊魂未定地道着谢，抬眼看见了这位好心的男子，长发飘飘，笑容儒雅，有种出不出的匠人风骨。 “不客气。”那男子笑着回答道，但眼神却并没有停留在金笑笑身上，反而越过她望着她身后的方向。 金笑笑也未作多做思考地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顾一宁脸色难看地愣在原地，双手保持着刚刚推她的姿势摆在半空中，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怎么了？认识啊？”金笑笑分明在顾一宁的眼底看到了极其复杂的情感，似乎是惊讶，恐惧，失落，欣喜，感动，愧疚，羞赧。两人静静地对视着，金笑笑突然像是被什么汹涌的浪潮紧紧环抱，心里莫名油然生出了几分欲哭无泪的怆然与难以言说的悲痛。 刚明白过来几分，在就要将整件事前后因果联系起来的瞬间，金笑笑的手臂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啊！谁啊！”金笑笑痛的叫出了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直握着那个男人的手，被飞过来的什么东西砸开了。 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一手拽着挎包，一手用力在金笑笑的肩上猛推了一把。“是不是你！我告诉你，沈高有女朋友！别想了，趁早滚蛋！” 金笑笑一向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她一看对方如此荒唐，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在大街上动手推搡打人，气的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女子的领口，“你有病吗？你男朋友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刚刚不小心要摔倒，他好心扶我一下而已，疯了吗，乱咬人！” 那女人听后非但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反而抬手狠狠地把金笑笑的手往下一压，说道：“鬼信！随手帮忙需要握一分钟手吗？” 说来也是，金笑笑快速回想着为何她没有发觉自己一直握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难道是自己对于男色的倾慕已经刻在潜意识的动作里了吗？ “好了，我不认识他们。”那男人淡淡地解释着，“走吧！“ “你做梦！我今天一定要从她嘴里听到实话！”没想到那个女子居然如此蛮不讲理，不依不挠，甚至冲到了顾一宁的眼前，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不管管你女朋友吗？” 顾一宁非但不答话，反而涨红了脸，彷徨无助地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般，将两只手搭在腰前，甚至不敢抬眼看面前这个无理的女子。 “你干嘛！”金笑笑虽说和顾一宁也才几面之缘，但出于对顾父顾母的喜爱，护短的心思一下就漫了上来，“你这人，我看真的有病，自己在我这里占不到理就去骚扰我‘男朋友’...“ 顾一宁没有给金笑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慌张地扯着金笑笑，快速瞥了一眼对面的男子，说道：“我打的车到了，我们先走了。” 金笑笑的职业嗅觉让她在两人的眼波流转中窥探到了些许微妙的味道，被顾一宁拉走的瞬间，她看向了沈高的眼睛，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顾一宁拉着自己的手，紧紧追随着，似乎在诉说着不可得的哀伤。 “没错了！”金笑笑一下就兴奋了起来。 “什么没错，别想走！“沈高的女朋友依旧不肯放过金笑笑，挣开了沈高的手。 金笑笑看着愤怒的女子，突然开始同情起她来，“是该算算账，就是找错人了。“金笑笑暗忖着，刚想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眼前又飞过来那女子的挎包。她本能地一躲，耳边就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只挎包有不少金属装饰，又刚好砸中了街边店铺展示橱窗的玻璃受力点，一整块玻璃应声而碎，落了一地，其中起码一半洒在了金笑笑身上。 顾一宁着急地帮金笑笑掸去衣服上挂着的玻璃渣，却也不方便查看是否有玻璃渣掉进衣服里划破了身体，只能在一旁尴尬地道着歉。 “你们怎么回事，谁干的，都别走！我报警！“店家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查看，生怕几人逃离。 金笑笑小心翼翼地抖了抖身子，觉得没有大碍后，轻声对顾一宁耳语道：“我知道你不方便见他们，你先回去，我和他们应付店家就好了。” 顾一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金笑笑，随即饱含谢意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金笑笑余光里的沈高似乎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倒是沈高的女友丝毫没有了刚刚跋扈的气势，静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像是在等着什么。 第五十八章 真实诉求 “木木，等你下次休息，我们找个能带猫进来的商场，我想带梦松一块出来玩。”李文婷今日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地拎着，开心的冲周木木说道。 周木木第n次尝试要帮李文婷拿手里的东西地朝她摊了摊手，说道：“把东西给我吧，别人都在看我，一定觉得我太不男人了。” “哎，不用不用，这些东西我拎着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平时练的重量...“李文婷走着走着余光里的周木木突然消失了，便回头寻他。 周木木看着手机，停在原地，说道：“我同事告诉我，笑笑好像又摊上事了。“ 李文婷也并不觉得惊讶，想起今日是她应邀去参加寿宴的日子，以为她定是没有把握好尺度，大闹了宴会。“走吧，我也逛完了，去捞她呗。” 李文婷说着就四处望着找着商场出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还有个人也得叫上，他一开始反对的最努力，今天这场面不叫他我就不够朋友了。” 金笑笑借用了派出所的休息室，仔细清理了身上的玻璃渣，确实划破了几处，但伤口也不深。刚走出休息室，便看见了周木木带着李文婷，甚至还有万肖衡出现在了眼前。 “笑笑姐，我听木木的同事说了，你被玻璃砸了？怎么样？伤到没有。”李文婷赶紧上前查看，捧着金笑笑的脸，左右摆弄着。 ”没事吧？“万肖衡也走了过来，绕着她走了一圈。 金笑笑本以为万肖衡会说一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风凉话，没想到只是急匆匆赶来查看伤情，心里竟然还有几分得意。 “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两位女士各出一半赔偿给店家。”民警交代了几句，就离开准备结案资料去了。 李文婷一听，连忙问道：”你怎么被砸了，还要赔钱？砸人的赔啊！“说着李文婷就冲着沈高两人的方向走去。 金笑笑赶紧拦下，说道：“没事，就五五开吧，就当交个朋友。” 几人听了都面面相觑，这并不是金笑笑的作风，用钱交朋友的事，这恐怕是她头一回做。 说来也奇怪，刚刚争执时无理取闹，泼辣蛮横的女子自从砸了玻璃后，便一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愣神，除了回答民警的问题，甚至连沈高的话也一句没有答过。 “留个联系方式吧，钱我先给，你转我一半。”沈高的女友总算主动说了一句话。 金笑笑本能地掏出了名片，拿在手上打量着犹豫了一番，还是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事情结束后金笑笑和万肖衡便识相地溜了出来。“他们俩进展神速啊！”万肖衡调侃道。 “周警官很不错啊，很合我们婷婷胃口。两个人又是直接敞亮的人，看对了眼就自然而然互相吸引了呗。”金笑笑念叨着，看着手机里沈高女友发来的好友申请说道，“我怎么净碰上这些浑身小心思的人。” “接下来怎么办？你要去哪？”万肖衡对刚刚发生的事也并不是不关心，但一想到她那个一日男友，竟然眼看着意外发生都没有阻止，派出所也不见人影，就有些怨气。知道一两句话也讲不明白，现下难得只有他两人独处，便索性下次有空再问。 金笑笑看了看时间，说道：“回一趟办公室吧，我理一理今天的事。刚巧何元也叫我过去来着。” “什么？有这个必要吗？”万肖衡很是不解，本就是一个无聊的假扮女友的活，只不过路上杀出了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仅此而已。 “那个沈高，就长头发的那个男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顾一宁的前男友。“金笑笑一脸神秘地低声对万肖衡说道，”那个眼神炙热滚烫，你是没看见！” 万肖衡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所以，你才叫我陪你走走？亏我还挺开心的，你这是为了叫我给你分析吧！“ 金笑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别生气！毕竟这个群体的心理我也不好妄自揣测。” 两人打闹着走到了真情事务所的门口，便看到了等在会客区的顾一宁，还有围坐着的何元和张盛铭。 “他等你蛮久了。”何元见两人来了，便挪出了两个位子。 金笑笑本以为这件事要靠自己梳理了，没想到顾一宁居然主动上门，倒也剩下了不少力气。但也不确定他是来坦白的，还是来道歉的，便试探地问道：“聊到哪了？” “没开始，我想等你来，我再说。”顾一宁眼含歉意地朝金笑笑笑了一下，“沈高是一个画家。” “沈高是谁？”何元碰了碰张盛铭的手臂，轻声问道。 张盛铭似乎对顾一宁的故事很是感兴趣，专心致志地听着，随口应付道：“没听他说吗，画家。” 顾一宁看了窃窃私语的两人一眼，回答道：”他是我的前男友。“ “嘶...“何元挨着张盛铭的肩膀，往后挪了好多，突然自己自己反应有些不礼貌地咳嗽了几声，正了正坐姿。 金笑笑一看自己猜的没错，就难掩兴奋的问道：“你父母知道你交往过男孩子，所以今天看到我，那么高兴，不管我怎么搞乱都能包容对不对！” “是的。”顾一宁点了点头。 万肖衡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许多有趣的场景，看着金笑笑问道：”你做什么了？这一部分我比较想听。“ “安静点，你继续！”金笑笑把手放在万肖衡的嘴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顾一宁继续说道：“我和他在一起的事家里人极力反对，他的母亲甚至以死相逼，总之闹的很不愉快，我们就分手了。今天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他家里人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 “女孩子认识你？”金笑笑疑惑地问道，“看起来不想啊。” “应该不认识，她不知道这件事。”顾一宁答道。 “那你呢？”何元插了一句嘴，“你也会找个女人结婚吗？“ 顾一宁抬眼看着金笑笑，眼神里是什么金笑笑也说不清，她似乎听到了顾一宁的呼救声。“金小姐，我一开始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挽回他的，当时顾虑太多没有开口，才胡乱说了个什么假扮女友，我其实根本没有和我父母提过会带女朋友去寿宴。” 说着说着顾一宁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眶泛着红，“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尝试了，不会有下次了。” 这句话倒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金笑笑扭头看了看万肖衡，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第五十九章 说说你爱过的人 “这有什么好顾虑的，帮人挽回前任才是我们真情事务所最拿手老道的业务。”金笑笑看着情绪低落的顾一宁，有意打趣道，”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会多管闲事的，毕竟那个女孩子是无辜的，她凭什么给你么死去的爱情陪葬。“ “不一定，”万肖衡淡淡地说道，“有可能沈高也喜欢那个女人，只是时间不久，未忘旧情。” 金笑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万肖衡，饶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转头对顾一宁说道：“别听他的，就今天你前男友那个滚烫的眼神，他看他女朋友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火花！我给你打包票，只要你上，准能回头！何况还有我们帮你！” 何元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金笑笑口中打得火热的眼神交流，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拿手摩挲了几下双臂，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张盛铭原本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沟通中的两人，听何元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也绷不住般低下了头，忍着笑意咽了咽口水。 “你俩怎么回事？”金笑笑不满地瞪了一眼，“这有什么可笑的？” “没有没有...“何元赶紧摆了摆手，反驳道：“不是可笑，就是狗血，你懂吧，这剧情洒狗血啊！” 金笑笑一时气的不知如何接话，只好随他两人去，回头与顾一宁说道：“你们之前感情很好吧，除了家里的原因，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顾一宁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人的调侃，平静地答道：“就这一条的杀伤力，就比得上异性情侣之间成千上百条的不合和矛盾带来的了。他和家里人摊牌的后的每一天，他的母亲都会在他面前哭上很久...最后还...“ 金笑笑听着讲述越来越艰难的顾一宁，不由心里发酸。说来也怪，这样爱而不得的事情，她见过的没有上千，也有半百，按理说，早应该已经免疫。但今天面对着无助又脆弱的像一只野鹿般的顾一宁，她竟然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与哀伤。说不清缘由，也许是不被普世所接受的性取向自带的宿命感，让这段感情有别于人间烟火中疲于穿梭的饮食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变得格外悲凉。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众人误解万肖衡时，金笑笑却始终没办法真的生气的缘由吧。她明白万肖衡并无恶意，好不容易掩盖住了伤口，努力按照旁人的预期生活着，却又被人生生揭开了痂。不过明显万肖衡比顾一宁幸运不少，他有另一条路可以选，一条顺畅百倍的阳关大道。 “没事，慢慢说。“金笑笑想着，起身轻轻搭了搭顾一宁的肩膀，”上一辈人接受的比较慢，也不是没有希望了，再努力试试？“ “嗯。”顾一宁感激地点着头，继续说道：“沈高和他妈妈始终无法互相说服，后来他就索性搬去我家住，也改了自己画室的指纹密码，避着不肯见家里人。直到他母亲有一天吞了一瓶安眠药...“ “哇，老太太这么凶猛！“何元惊讶地半捂着嘴，轻声嘀咕道，又被金笑笑一个瞪眼逼地乖乖端坐。 万肖衡微微摇了摇头，问道：“所以他就放弃了，回家了吗？” “对，”顾一宁答道，”他妈妈洗胃及时，所以没有出事，但他真的吓到了，所以提了分手。毕竟那是人家母亲的性命，我能说什么，我爱他，但我也不能仅仅因为爱他，逼他做一个不孝的儿子吧。” 万肖衡听着听着，他的眼神便停驻在了金笑笑身上，丝毫不掩饰地散发着欣慰与爱意，像极了一个劫后余生的赌徒在生还后的感谢。 金笑笑瞥见了万肖衡的眼神，她读懂了他，倒也无暇回应，只是继续问道：“还是最先的问题，除了他母亲，你们有内部的矛盾或者其他阻力吗？“ “有啊，”顾一宁像是自嘲般笑了一声。 张盛铭插了一句道：”你自己刚就说过，他自己的父母见到你不也是跟见到活菩萨一样吗？“ “啊，对！”金笑笑拍了拍脑门，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后一倒，瘫坐了沙发上，“这边也有爹娘，好难办啊！“ 顾一宁看了看愁眉深锁的几人，反倒表情不再那么凝重，笑了几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有四个姑姑，我顾家在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个男丁，我父母虽然不想沈高的母亲那样强势，但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轻易松口承认我们的。“ “对对对，那些个姑妈，”金笑笑用手揉了揉眉头，抬手朝右一挥打在了万肖衡的身上：”你看看，有什么建议？“ 顾一宁这才注意到万肖衡就是那日阻拦金笑笑假扮他女友的男子，“这位是？金小姐的男朋友？” “没有没有，未来的。”万肖衡没给金笑笑解释的机会，张口答道。 何元见状手底下暗暗戳了张盛铭几下：“他俩要是真在一块，在一块要是能过上一年半载，我觉得我这辈子也能结上婚。” “你还真别说，我觉得金笑笑很适合万肖衡，又有男人的直接果敢，偶尔也会散发些母性光辉。”张盛铭压着声音回道。 “你别扯了，工作上金笑笑确实可以果决不拖泥带水，碰上男人，她哪次不是犹犹豫豫，不敢出手。不过这点倒是互补，这万肖衡一旦说开了，脸皮真厚啊！” 金笑笑虽然也能听见两人的嘀咕，倒也抽不出手来修理，继续和顾一宁聊着，”所以，只要解决了你们双方父母，你们之间就没有障碍了对吧！“说到这里，金笑笑突然惊呼，”不对！还有沈高的女友，差点把她忘了！“ 金笑笑说着赶紧掏出手机，通过了那女子发来的好友申请，说道：“还好今天拿到了联系方式，这件事难办了啊，我们也不确定这沈高是不是认真的，也不能直接找人家姑娘告诉她你男朋友前任是个男人吧。” 何元笑了一声，“怎么不行？你看看人家怎么反应，再比比自己，就知道自己有多怂了。” 金笑笑恨不得堵住何元的嘴，快步走过去，拿起一个抱枕就压在了何元的脸上，说道：“没事！那就先去找沈高聊一聊！” ”差不多吧，我们俩朋友们也造就‘提纯’过一轮了，接受不了的也早就不联系了。“顾一宁说道，”不过沈高已经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只能通过朋友隐约知道他近况。“ 万肖衡像是习惯性地充当着调节者的身份，拉开了打闹的金笑笑和何元两人说道：“没事，你说几个他常去的酒吧，我们堵他去。” 第六十一章 原来我们不一样 金笑笑后退着，不小心撞到了万肖衡，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怀里。 “吓到站不稳？没这个必要吧？”万肖衡明显也看懂了画里的意思，看着神情惊恐的金笑笑，问道：“人家是画家，用画来表达爱意多正常。” 娜娜听到这里才反应了过来，问道：“你知道你男朋友和沈高的关系吗？ 金笑笑并没有理会两人，她慢慢地推开了万肖衡扶助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向那面墙走去。金笑笑学习过绘画，对于色彩和线条的理解甚于旁人，她紧紧地盯着眼前一整面墙的顾一宁，似乎能感受到沈高在创作时内心澎湃难以自抑的情感，回忆美好时肆意挥洒的艳丽色块，想到爱不可得时痛苦无奈的顿笔，明白此生最爱已错过时阴郁的暗色调。墙上的每一笔都像是在泣诉着他的痛苦，他的心伤，他的绝望。 金笑笑不由地红了双眼，她看着娜娜，艰难地问了一句：“你昨天认出顾一宁了？” 娜娜的眼眶也瞬间红了，她难看地笑着，像是自嘲，“对啊，本来我也没有注意，但是沈高那样的眼神，那种热烈又哀痛的眼神我从没见过。直到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见了你的男朋友顾一宁，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到这里娜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正在努力地压制着情绪，平复心情。 金笑笑走了过去，搂住了娜娜的肩说道：“没事，你慢慢说，我们听着。” “这些人像我很早就发现了，我原以为是他画的是自我意识，类似于画家梦中提供灵感的意象，况且也没有脸，因为他平常不希望我干涉他的工作，所以我也没有问过。但昨天我第一眼看到顾一宁时，我就很肯定，沈高画的人就是他，那个他日日夜夜在画室里细心雕琢的人。“娜娜平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昨天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几乎快要疯了，冷静下来后我觉得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但也想不出什么借口，只好傻傻地拖住你们...“ “怪不得，行了，你身上那点划痕也不算冤枉，这件闲事你迟早要管。”万肖衡插话道。 “闲事？你不是顾一宁的女朋友吗？”娜娜转头看着金笑笑，惊讶不已。 金笑笑大方地拍了拍娜娜的背，“原来你只是想和我一起弄明白这两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啊，我不是顾一宁的女朋友，他只是我们的客户，之前拜托我陪他参加寿宴，今天我们来是来帮他劝沈高回头的。” 娜娜听到这里，挣开了金笑笑的手，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们不一样，呵。“ “也差不了多少，这这些心情我虽然没有体会的那么深，但大致的心路历程也了解过些许。”金笑笑看了看万肖衡，说道。 “你不会知道的，”娜娜淡淡地反驳道，“我喜欢沈高，喜欢他的才华，他的风度，他的一切，我以为他是因为欣赏我才和我在一起，我说服自己他的冷漠是因为个性，我逼着自己接受他所要求的相处方式，我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以为我不够好...“ 听到这里，金笑笑不由觉得有些惭愧，她的经历的确不能和眼前这个几近崩溃的女人相提并论，她得知万肖衡的秘密时，那些许的遗憾和被背叛的感觉在娜娜每一次痛苦的自我剖析，每一次违背本心的压抑前不值一提。 “看来沈高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应付家里人。你趁早和他断了吧，这样的做法实在太龌龊了。“万肖衡也走到了两人身旁，轻声安慰着。 “我，我哪里不知道他不爱我，我就是不信，不甘心，”娜娜无力地盘腿坐在了地上，说道，“就算一天里我有千百万次意识到他不爱我，只要有一次他对我释放出了爱意，我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我开始学习绘画，了解他喜欢的东西，按照他想象中完美的女友那样子生活，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他总有一天会完全接受我，会爱上我。” “和努力没有关系，”万肖衡拉着金笑笑也坐在了地上，说道：“他只是没有办法爱你，和你好不好没有关系，和你在一起是他的错误，让你爱上他更是他的罪过。” 金笑笑看着温柔劝解着娜娜的万肖衡，神情有些恍惚。她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万肖衡身上散发出来的怜悯，人总是习惯对自己相似的人释放善意，恐怕眼前的这个女人，也让他想到了生命里那些爱而不可得的人了吧。 “哼，错误。”娜娜苦笑着，“我原来还妄想要是顾一宁有了女朋友，沈高是不是也能死心，退而求其次。” “别这样说自己。”金笑笑坚定地说道，”何必把自己放地那么低，什么叫退而求其次，你不比顾一宁差。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的道理，只要你下了决心，你就能离开他！没有过不去的事，干嘛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生命。“ 金笑笑虽然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却也止不住地窥探起自己以前那些认为永远过不去的时刻，她承认那些过不去的是就是会印在心里，但总也好过日日摆在最醒目的位置用来折磨自己。 “你们说，我要是装作不知道，是不是就能维持现状呢？”娜娜有气无力地说着，整个人躺倒在了地上。 “不会的，你们只会越来越痛苦，在未来你还需要日日都忍受逢场作戏，天天看着一张毫无情绪起伏的脸，也许你们会成为朋友，但是只要你爱他，你就不会甘心，你就会痛苦，在一起多久，痛苦多久。”金笑笑抬着头，双手抱着膝盖，说道。 万肖衡挪到了金笑笑身旁，轻声耳语道：“看见没，真的骗子是这样的！” 金笑笑被他的呼吸声打的耳后痒痒的，本能地向反方向靠了过去，差点倒在地上，被万肖衡一把捞住。 “他才是你男朋友吧。”娜娜虽然躺着，但余光还是瞟到了两人的互动，“真好，和沈高在一起这些时间，我都快忘了正常情侣谈恋爱，应该是怎么样的了。“ 金笑笑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否认，说道：”画室有酒吗，我们喝酒吧。“ 第六十二章 对不起 “给我两杯橙汁，“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何元，低着头做贼似的找了个吧台的角落坐下。 调酒师看了看打扮奇怪的何元，又看了看他身边坐立不安的张盛铭，打趣道：“脸生，第一次来玩啊，来酒吧点橙汁？来杯马提尼怎么样？” “叫你给橙汁就给橙汁，”何元抬头瞪了一眼酒保，没好气地说道，“哪那么多废话。” 调酒师一看来者不善，遂也不再上前搭话，转头倒了两杯橙汁，道：“慢用。”便走到了吧台的另一边。 ”照片呢？再给我看一眼？“何元微微侧过头，在张盛铭耳边大声问道。酒吧里声音嘈杂，不提高了音量讲话，即便面对面也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张盛铭将手放在嘴边，冲何元喊道：“不是发你了吗？你自己找出来看，就找长头发的就行。” “没带手机，怕被人要手机号！”何元回道。 张盛铭听了，呛了一大口，无奈地笑道：”我看没这个必要，坐这里好一会了，也没看见谁搭讪谁。“ 何元也渐渐适应了环境，心里不再那么抵触，开始悄悄打量四周，寻找目标。“没有吧，哪里有长头发，要我说这种特征就不能用来找人，谁规定那个沈高昨天不能去剃个头。” “看！”张盛铭突然猛地拽了一下何元的袖子，“那个！” 何元急忙朝张盛铭示意的方向望过去，刚好撞上了正朝他们两人走来的陈思浩的目光，何元心底大喊不妙，但明显陈思浩已经认出了自己，便招呼也不是，开溜也不是地愣在原地。 “何公子？“陈思浩举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便在旁边的吧台位上落了座，”今天这是？“ 何元感受到了陈思浩带着戏谑，惊讶，甚至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得从头冷到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啊，你在啊，好巧。我找人。“何元尝试着给自己解围。 “哈哈哈，你说的，谁来不是来找人呢？”陈思浩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崔涵之跟我提过你们，我还是挺感谢你们没把事情捅开，我是无所谓，毕竟传出去对我们公司不太好。” “没有没有，也不是为了你，不用谢。”何元一边极不自然地接着话，一边给张盛铭递眼神，好让他快速在酒吧里走上一圈，完成任务后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想到张盛铭直接开口问道：”你知道沈高吗？“ “沈高？那个长头发的闷骚文艺男？”陈思浩似乎并没有多想，便答道：“他好些日子没有在这里出现了，起码我没见过。找人就是找他啊？“ 何元一听，赶忙拉着张盛铭起身，扔下半句谢谢，就飞似的冲出了门。 “金笑笑这个疯女人，我迟早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何元跑出去好几十米才敢停下，冲着天空挥了挥拳头。 “阿嚏！阿嚏！” “怎么了？”万肖衡拍了拍金笑笑的背，着凉了？” 金笑笑顺了顺胸口，看着手机回道：“没有，我不冷，盛铭哥说那个酒吧沈高好久没去了。” “他要不想被人找到，是真的会消失的，你们别花力气了。”娜娜捏了捏手里的空啤酒罐说道：“你们原本什么打算？就是找到他劝他和顾一宁复合？“ 金笑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也不是，找他主要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真也喜欢你。其实现在这个步骤就可以略过去了。“ “那又怎么样？就算他不喜欢我，你们就能那两人再撮合到一起了吗？”娜娜又打开了一罐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说道，”你看看这些破画，看看这溢出来的爱意！那两人当初该花了多大的勇气分开，你现在帮顾一宁这个忙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他们再次面对那个巨大的失落感和痛苦！“ 其实娜娜说的没错，她原本就不是两人间的阻碍，只要沈高的母亲坚持，他们两个人就永远被放在了选择的火柱上炙烤，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 “试试呗，起码三个人里，我们能拉上来你一个，那我们这单做得也不算亏。”金笑笑淡淡地说着，看了看万肖衡。 万肖衡因为开了车，滴酒未喝，只是静静地看着金笑笑。“他母亲总会明白的，老人家只是需要时间，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开心幸福。” 金笑笑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有些偏执的父母真的很可怕，盛铭哥的妈妈当时知道他辞了咨询公司顾问的职位以后，来我们事务所闹了一个月才罢休。要不是我和何元生的可爱，为人正直可信，他妈妈估计能赖上小半年。” “我知道沈高的家庭，他妈妈见到我的第一面就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真的不是一两天就能让老人家接受这辈子都看不到孙子的结果的。”娜娜说着看闪了一下的手机。 “那他做不到能怎么办？他要是能自己选，谁愿意选这么一个困难模式？”万肖衡像是很不解也问道，“他生来就不喜欢女人，硬逼着他去结婚生子，这不就是物化女性，毁灭女性？害人又害已。” 金笑笑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面前不管第几眼扫过去依然震撼的一整墙的人像，说道：“太难了，我要是这么爱着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可怕了，还要逼着自己离开他...“ “沈高给我发消息了。”娜娜突然插了一句。 “什么？问他在哪！我们去找他！”金笑笑立马反应过来问道。 娜娜将手机递给了金笑笑，抬起头看着她，这时金笑笑才发现娜娜早就哭花了脸，豆大的泪珠依旧不断地从眼角溢出来，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地落下。 金笑笑心里一颤，赶紧结果手机，看见了沈高发来的三个字“对不起”。 “什么意思？”万肖衡问道。 “之前因为他不爱与我亲热，所以我会怀疑他有其他的女人，他就说，呵，“娜娜苦笑着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他说他要是对不起我，他会告诉我。“ “所以！他现在和顾一宁在一起。”金笑笑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是该为眼前这个女子终于不得不脱离苦海感到欣喜，还是为顾一宁哪怕是瞬间失而复得的爱情而开心。说来都是好事，心里却总是说不出的酸楚。 第六十三章 等等我 “我马上给顾一宁打电话！别让沈高跑了！”金笑笑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拨号。 万肖衡立马反应过来，一把夺过了金笑笑的手机，“你疯了？这时候打什么电话？“话一出口，万肖衡就后悔了，偷偷地瞥了一眼娜娜，不知如何是好。 ”喂...“ “电话通了，你拿过来！”金笑笑听见了电话里顾一宁的声音，赶紧上前回话，“顾一宁？沈高在你那里？” “对。”顾一宁只答了一个字。 金笑笑一下也不知这场面该怎么收拾，开始语塞起来，“那你要不，叫他先别走？” “你们在楼上等着吧，我们上去。”电话里的声音开始与楼梯尽头传来的声音混合，话音刚落，顾一宁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自然还有顾一宁身后的沈高。 金笑笑怔怔地按掉了电话，缓缓起身，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冲淡在空气中肆意弥漫的尴尬。 顾一宁进门就看到了满墙的自己，他静静着站着，注视着他的爱人用他最熟悉的笔触勾勒出的每一个自己，倾诉的每一句思念。“这个...“顾一宁回头看着沈高，指了指眼前绚丽的墙面。 沈高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既胆怯又带着期许地对着顾一宁笑了一下，又看了看瘫坐在地上，正将头深深地埋在怀中，抖着肩哭泣的娜娜，收回了浅浅的笑意。“娜娜，”沈高慢慢走到了娜娜的身边，也蹲坐了下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昨天呗。”金笑笑见不得沈高又当又立的无耻劲儿，回了一句。 “别管了，我们先走吧。“万肖衡拉了拉金笑笑的手臂，企图劝她离开，”当事人都齐了，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解决个屁！”金笑笑晚上陪着娜娜也喝了不少，现下正是醉了酒情绪容易激动的时候，“你装什么温柔？轻声安慰几句就好了，你明知道自己做不到，还任由她去爱你！自私！” 说着，金笑笑就要冲着沈高走去，被万肖衡紧紧地从背后搂住了双肩，动弹不得。 “金小姐，谢谢你为我的事那么上心。”顾一宁说着走了过来，在金笑笑面前站定，深深地鞠了一躬。 金笑笑从没受过什么客户这样的大礼，一下清醒过来，呆呆地说道：“干嘛这样，我们也没做什么，这人也是你自己找到的。” “你让我在路上再次遇到了他，也让我明白了这段感情是过不去的。“顾一宁说着说着眼里竟然开始噙这泪，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副刚刚被娜娜撕开的画作，像是在抚摸着最柔软脆弱的爱人的心，“怎么办呢，我真的努力过，我也努力地去喜欢女孩子...“ 沈高望着顾一宁的背影，眼眶也渐渐泛红，他拍了拍娜娜的背，说道：“娜娜，你真的是个很棒的女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娜娜带着哭腔，抬头看着今日看起来格外明媚的沈高说道：“你清楚自己不可能爱上我，又不拒绝我？你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进了你步下的陷阱，是不是很得意？就差一步，你就赢了！要不是昨天碰巧遇到，你是不是会和我结婚？” “我不知道...“沈高的表情慢慢也变得悲痛起来，“我害怕了，我只想过一天算一天...“ 金笑笑趁着万肖衡不注意，一下挣脱开了，蹿到沈高面前就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大声指责道：“懦夫！你的软弱，凭什么叫人家姑娘付出代价！” 万肖衡和顾一宁同时冲了过去，万肖衡紧紧握住了金笑笑的手，将她向后拖。顾一宁则环抱着沈高查看他脸上的印记。 “你干嘛！”万肖衡着急地晃了晃金笑笑，“再生气也不能打人。“ “呵，娜娜现在哭的虚脱，没力气打这个王八蛋，我代替她打，怎么了吗？他不该吗？”金笑笑笑了一声，用手笔直地指着沈高说道，”打你还是算看在顾一宁的面子，我还能报警抓你个死骗子！“ “算了，笑笑，别骂他了，是我自己要去爱他的，我们两个都有责任。”娜娜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顾一宁身边，拽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起来。 顾一宁不知道娜娜想做什么，忐忑地起身，一言不发。 “仔细一看就更像了，你看看，这一整面墙都是你。”娜娜苦笑着，拉着顾一宁走到了墙前，把他的手按在了墙壁上，说道，“你感受一下，这里不只有他的煎熬，还有我的。” “对不起啊，她们两个都喝了不少。”万肖衡作为五个人中最清醒的那一个，看着眼前的闹剧，心里也翻腾着苦海，甚至让他觉得舌根都开始发酸。 “对不起。”顾一宁看着似乎被悲伤包裹着的娜娜说道，“沈高以前不是一个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他那时没有选择，他的母亲每天每天地逼他...“ “呵，以前是不是我怎么会知道。”娜娜哼了一声，“我不过是一个工具人，只是用来摆在那里应付他的家人，来完整他的社会角色，除此以外，我不配拥有个人情感。凭什么！” “笑笑！”金笑笑又企图挣脱万肖衡的控制，被牢牢地锁住。 “你家里人怎么逼你我不了解，但那些都是你的事，你应该自己解决，别说娜娜，你还对不起顾一宁！人家怎么就知道租个女朋友？你怎么就不会想点办法呢啊！”金笑笑手舞足蹈地在万肖衡地怀里大声呵斥着。 “我想好了。”沈高扫视了看起来很是狼狈的四人，“大不了我就一直等到我母亲可以接受的那一天，最不济我肯定能活的比她久。” 沈高说着便紧紧地盯着顾一宁的方向，顾一宁似乎感受到了他炙热的目光，缓缓地转身，四目相对，不知为何，房间里的空气开始变得悲壮起来。 “你就先等等我，”沈高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要是等不及了，你就告诉我一声，去找别人吧。” 娜娜看着两人，本能地退了几步侧过了头。 “好吧。”顾一宁也笑了一下。 第六十章 画里的人 “等一下，”何元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语气惊恐地问道：“酒吧？你指的是那种酒吧？我们？谁们？你和金笑笑？？“ 顾一宁扭头看了一眼不知是兴奋还是惧怕的何元，对万肖衡缓缓点了点头，“之前确实有一个常去的酒吧，但他也不是那种断了一段关系，就能马上收拾完心情猎艳下一段的人，何况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我看你们还是去他画室碰碰运气吧。” “没事，两处都去，”金笑笑拍了拍万肖衡的肩膀说道：“我和你去画室，何元和盛铭哥去酒吧，就这样！这几天就开始行动！” 万肖衡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问道：”怎么我也成了你们事务所的劳动力了？“ “你自己说是未来的男朋友的，这点忙都不愿意挪挪步子？”金笑笑极其自然地接过话，堵的万肖衡干张着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什么东西！”何元难以置信地轻声向张盛铭确认道：“我们两个？她说我们两个？“ 张盛铭此时也无暇理会何元，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指了指自己和何元问道：“笑笑？不觉得我们两组应该换一下吗？我和何元怎么...我也不会演...“ “演什么，不用演，你就正大光明进去找人，沈高个人特征明显的很，你一眼准认出来，”金笑笑无所谓地朝两人的方向挥了挥手，“顾一宁刚说了在酒吧的可能性很低，我们才是主要战斗力，所以万肖衡我得带上。” ”那也不行啊！“何元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金笑笑，苦笑不得，”我从来没应付过男人的搭讪，我现在想象这那个场景就起鸡皮疙瘩。“ 顾一宁看着慌张的何元和张盛铭，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一般来说，大家能分辨地出来哪些是出于好奇进去看看的直男，这些大可不必担心。“ “不行！这一听就在诓我，你这不就没看出...“没等何元讲完整句，金笑笑就冲上前紧紧捂住了何元的嘴，抬脚就在何元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闭嘴，又不会少块肉，矫情！”金笑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坏笑着看着何元，说道：”顾一宁，别担心，他们会去的，我们保证给你把沈高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问个清清楚楚！你就回家等我们的捷报吧！“ 翌日晚，金笑笑就拉上了万肖衡找到了沈高的画室。 “这间画室地方倒是很僻静，没想到星耀市里还有这么传统的老巷子。”万肖衡打量着四周说道：“我看楼上的灯亮着，估计有人，你准备好了没？” “这需要准备什么，见了面开聊就是了。”金笑笑不假思索地上前摁响了门铃。 从门外朝里望去，只能看见一张巨大的工作台摆放在中央，整个画室的一层没有做任何隔断，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连墙面都是没有打磨过的毛坯墙。墙壁上挂了不少正在出售的成品，灯光幽暗，看不清晰画的内容，只是远远地就能闻到矿物颜料特殊的味道，浑厚悠长。 “你们来找沈高？”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吓的正趴在玻璃门上往里打探的两人一下就站直了身子。 金笑笑回头一看，果然是沈高的女友，这下事情就突然变得棘手了起来，这个女人一出现，好多疑问这下都问不出口了。金笑笑努力想着要如何支走她，想起昨日她蛮不讲理的行为，也不敢轻易发话，只是扬了扬嘴角打了个招呼。 “他不在，楼上的灯是我开的，你们跟我进来吧。”沈高的女友淡淡地说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迎了两人进去。 走了画室，金笑笑才看清了几幅作品的内容，都是些色调阴沉，冷冽的夜景，偶尔有几张暖色的画的用的也是带着灰调的橘色，叫人看着仍旧能生出不少孤独感。 “你们随便坐吧，”沈高的女友今日看着柔和了许多，指了指角落里摞起来的椅子，说道：“二楼本来是教室，沈高说他以前带过几个学生，你们喝什么？” “不用麻烦，”金笑笑拒绝道，“我们怎么称呼你？” 沈高的女友带着歉意朝金笑笑笑了笑，说道：“叫我娜娜就行了，我也正想找机会找你聊聊，没想到你们自己找来了，昨天的事我反思了很久，我真的很抱歉，也不知道为什么...“ 眼前这个女人的抱歉真诚地连金笑笑都毫不怀疑，金笑笑反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说道：“没事，我们本来是来找沈高的，既然他不在，那就聊你要和我说的吧。” “也好，你也没有带顾一宁来，正好我也不希望他听着。“娜娜表情复杂地看了看万肖衡问道：”他是？“ 万肖衡不敢擅自回答地清了清嗓子，拿戳了戳金笑笑轻声问道：”我怎么说？“ “朋友，没事，他知道我的所有事，不用顾及他。”金笑笑瞥了一眼万肖衡，答道。 娜娜犹豫地打量了一下万肖衡，慢慢地走到一副正在创作的画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轻轻的在画布的角落划动着。 突然，她一个发力，将整块画布扯了下来，准确的说是第一层画布。因为那块被揭开的画布背后是一张已经完成了的人物肖像。 金笑笑赶紧走上前了好几步，画中的人没有五官，但是在本来应该是眼睛的位置下方赫然点了一颗痣。那一瞬间，金笑笑像是浑身过了电一般，清醒万分，眼前这个女子荒唐的行为似乎都有了解释。 娜娜转身面对着墙壁上的墙纸，缓缓地拿小刀划开了几道口子后，静静地一点一点地撕扯着。没过多久暗色的墙纸后面便露出了极为缤纷绚丽的颜色。 万肖衡见状便上前帮忙，将整面墙的墙纸都去了。只见墙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人像，各种姿态，各种穿着，都没有五官，但每一张脸上都点了一颗泪痣。 金笑笑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到无以复加，她不由自主地后退着，但那个泪痣却在眼前不断放大，越来越清晰，直到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地模糊，只有顾一宁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第六十四章 大混乱前夕 万肖衡好不容易把激动的金笑笑按在了副驾驶上，“好了，今天你也出够风头了。”说着万肖衡就想俯身帮金笑笑系上安全带。 金笑笑隐约看见一张脸朝她压制过来，回挥手一掌排在了万肖衡的脑门上，大声叫嚷道：“凑过来想干嘛！” 过路的行人听到异常的动静，纷纷驻足。 万肖衡只好尴尬地探出头，朝路人表示歉意，一脚油门就飞驰而去。 “你家怎么走？我真的以为只是出来听个狗血八卦，现在是又劝架又代驾。“万肖衡漫无目的的兜着圈子，问道。 金笑笑迷迷糊糊地闭着眼，歪着头靠在座椅上，喃喃道：“别回家，我爸妈看见我喝醉，能念我一个月，我去办公室睡吧。” 吹了一路冷风，到了真情事务所，金笑笑的酒也醒了一半。“你怎么能把车窗开那么大，吹的我的脸都僵了。”金笑笑揉着右脸，边抱怨，边一头栽进了沙发里。 “不用谢，你真睡这？”万肖衡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拿了金笑笑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没有被子？” 金笑笑摆了摆头，长发在皮质的沙发上摩擦生了静电，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没事，你把空调给我开开就行。” “你们办公室的空调，不是制热完全不行吗？”万肖衡犹疑地环视着四周，寻找遥控器。 金笑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坐了起来，将整个人挂在了万肖衡的肩上，慢慢地凑近了他的耳根，说道：“那你把外套留下。“说着就要动手扒万肖衡的上衣。 “你干什么？”万肖衡像是触了电一般，立马控制住了金笑笑的手，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体温很高，手心火辣辣地发烫，万肖衡感受到了这炙热的温度以及从背后传来的柔软的呼吸，拼命地压抑着心里渐渐汹涌的情潮，耐心地调整着呼吸。 金笑笑并没有醉到失去意识，她能分明感受到万肖衡迅速提升的心率，咚咚咚地在静谧的午夜一下一下打在自己的胸口。这一刻，金笑笑只恨自己没有再多醉几分，这些残存的理智束缚着她，让她无法任性妄为地去撩拨眼前这个男人，因为此刻的自己分不清空气里蔓延的暧昧是出于对寂寞的派遣，还是深思熟虑以后的真心。这样肯定会让自己懊悔的事，金笑笑不敢做，哪怕仅存一丝理智，她也不敢跨过这一步。 金笑笑泄了气似的松开了手，背对这万肖衡躺回了沙发，轻声说道：“不给就不给，有这件就行了，你走吧。” 万肖衡也像是松了口气般咽了咽口水，扭头看着一动不动的金笑笑说道：“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计较，下次再这样，我...“ “你什么！”金笑笑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 万肖衡快速地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我就不客气了，行了，我明天来确定你是否存活。走了。”说着万肖衡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金笑笑的身上，便出了门。 金笑笑原本乱成浆糊的脑子，被一下关门声震地清醒万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万肖衡的好感，在今夜过后也能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于他的意义。或许她的存在，让他不需要像沈高那样，痛苦地面对选择；让他可以在着纷扰的世俗里走一条更为顺畅的路。而万肖衡的成熟和给予的支持和理解，甚至宠溺，金笑笑也统统受用，只是不确定他给的所有爱意会持续多久。 “我是不是太自恋了，或许他也不是很难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金笑笑忍不住翻了个身，自言自语道：”但是他确实缠着我不放了！“金笑笑念叨着，听着梦松在笼子里抱怨的叫声，沉沉睡去。 “笑笑？”张盛铭摇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金笑笑，“你怎么睡这里，会着凉的！“ 金笑笑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带着起床气说道：“干嘛吵醒我，这才几点！” “下午了，笑笑姐。”李文婷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探着头看着浑身酒气的金笑笑，问道：“我听说何元和盛铭哥去的才是酒吧啊，怎么你喝成这样？“ 金笑笑苦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起身说道：“一言难尽，而且昨天确实喝的有点多，有些细节我也不记得了。你们好奇的话问万肖衡吧，他清醒。“ “对啊，他刚刚还打我电话叫我过来看看你。”李文婷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坏笑着说道：“他送你来的啊？怎么不去家里，在这里受冻，这男人真是不会把握机会。” “听听，盛铭哥！”金笑笑假装生气地告状道，“这还是不是我们家婷婷了，有了警官，就想把自己家姐妹给卖了。” 张盛铭看着打闹的两人，摇了摇头，“行了，我给你拿点护胃的药，我车上有。”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没等张盛铭握上把手，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张盛铭顺势开了门，只见一个约莫六十岁的女人站在门外，一看门开，便二话不说地推开了张盛铭走了进来。“谁是金笑笑？” “我。“金笑笑本能地答应了一声，眼前这个女人，她从未见过，个头身材均是中等，穿着打扮也十分普通。如此过目就忘的形象，金笑笑怕是自己见过又忘了，试探地问道：”我们见过吗？” “看来找对了！还真有这么个破地方，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啊！“那女人骂骂咧咧地在金笑笑对面坐下。 李文婷看来者不善，马上护在了金笑笑身前问道：”这人是谁？你怎么招惹她了？“ 张盛铭见情况不对，正准备关门先解决眼下的麻烦，一个外力又将门推了回来，“张先生！” 张盛铭拉开门一看，竟然是范小天，她的肚子已经瘪下去好多，应该是已经生产完了，但离他们上一次见到范小天才不到一个月，按道理应该还在坐月子。张盛铭快速地思考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范小天的婆婆追了过来，上前一把拽住了范小天就要往回拉。 第六十五章 一波未平 张盛铭见状立刻上前劝阻，“别动手，小天这是？” 范小天紧紧地攥住了张盛铭的手臂，用祈求的语气说道：”求求你们告诉我，我的豆豆和小咪到底在哪里！“ “不是和你说了吗，送去农场了！你要我们跟你说几遍？外人的话你就信了？！”范小天的婆婆在背后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衣角，用力的向外拉扯着。 “我是谁？”那女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嗤笑了一声，说道：“娜娜今天突然跑来和我说要和我们家沈高分开，这处的好好的，两个孩子恩恩爱爱的，突然就打死都要分手...“ 听到这里，金笑笑也明白了眼前此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李文婷的背，柔声说道：“没事，这里你也帮不上忙，我来应付，你去看看门外，好像打起来了。” 李文婷不是没有听到门外传来的吵闹声，见金笑笑这边有了头绪，点了点头，赶紧快步朝张盛铭的方向走去。 “你别硬拉，小天看起来还很虚弱啊！”张盛铭不敢用蛮力与范小天的婆婆对抗，着急地冲她喊着。 李文婷本就隐约听到了范小天的声音，出门一看，一下就明白了个大概，上前一把夺开了范小天婆婆的手，带有警告意味地说道：“你别在这里撒泼，我打人只看该不该，不看年纪。” 范小天的婆婆感受到了手臂上李文婷过人的力道，发觉此人不好惹，便嘀嘀咕咕地低声骂着什么，不再动弹。 张盛铭护住了因惯性差点倒在地上的范小天，愤怒地瞪了一眼被李文婷压制的服服帖帖的婆婆，说道：“进来好好说！“ 金笑笑并未向沈高和娜娜透露过自己的具体职业，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找来的？” “娜娜不肯说原因，叫我来问你。我就随意在网上搜了搜，还真有你的名字。”沈母抬头朝着正对着门的锦旗扬了扬下巴，说道，”也就你们这种成天有人上门闹事的作坊，才吃饱了撑的，爱管别人家的闲事了吧。“沈母看着拉拉扯扯的四人进了门，揶揄着。 “哼，你看你不是也挺关心别人家家事的。”金笑笑快速看了张盛铭一眼，站起身，一把拉起了沈母，为那四人腾出了位置，“走吧，来都来了，去我工位好好聊呗。 沈母极不友好地甩开了手臂，缓缓地朝办公区走去，“真是寒酸。” 张盛铭扶着脸色苍白的范小天坐下，问道：“你应该才生产不久吧？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这女人疯了呗，月子都不坐，天天有空就问那两只畜生，逼着我们给她看照片！”范小天的婆婆气急败坏地骂道。 “哼，那你倒是拍啊，”李文婷看她安分了下来，就甩开了手，说道，“怎么，他二叔不会用手？” 范小天的婆婆被被噎的说不出话，只是坐着喘着粗气。 “张先生，李小姐，你们告诉我实话，你们真的把东西给豆豆和小咪送去了吗？”范小天缓了好久，总算顺过气来，焦急地看着张盛铭，渴望得到一个回答。 金笑笑宿醉未完全缓过来，坐在工位上揉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我就说这锦旗太招摇了，好事没来，招来个两个恶婆婆...“ “说什么呢？”范母把手提包往桌子上一拍，也坐下了，“说说吧，你是怎么离间我儿子和儿媳的，你怎么把人家拆开的，你就怎么给我粘回去！不然我...“ “不然什么，”金笑笑笑了一声，拉了一下桌沿，探过身去，说道：“我离间小情侣？你也不睁眼看看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只撮合真情，不像你，非要强扭瓜秧，怎么？苦头不是自己尝，你就无所谓是吧？” “嘿！你这个小姑娘，讲话客气一点！”范母听金笑笑话里都是钉子，气的拿手指着她说道，“我最了解我儿子，娜娜很适合他，我就只认这个媳妇！“ 金笑笑无奈地靠回了椅背，说道：”你明知道沈高不爱她，不对，是不可能爱她的，沈高喜欢男人，而且有自己的爱人，你应该也见过吧？” 听到这里，沈母突然像受了五雷轰顶一般，暴怒地拍桌而起，用力地指着金笑笑骂道：“你放什么屁！这里这么多人听着，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儿子当然喜欢娜娜...“ 金笑笑也不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很是不体面的年过半百的老人，甚至心里还泛起了几分同情，“沈伯母，我看在娜娜的份上，叫你一声伯母。你可以去你儿子画室的二楼看看，那面贴着墙纸的墙上画了什么，你这样逼沈高，他只会越走越错，现在已经伤了一个娜娜了，你是不是还打算给他安排倩倩，菲菲，莹莹，艳艳啊？” “他们情侣怎么相处那我管不着，只要我在，那个顾一宁休想靠近我儿子！”沈母长长叹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恶狠狠地说道。 “你为了自己面子过得去，逼着人家姑娘守活寡？”金笑笑质问道。 沈母立刻反驳道：“我是为了他好，他这样子别人会怎么看他？我怎么就成了为了自己！” “那他好吗？”金笑笑被眼前这个女人荒唐的逻辑气笑了，追问道。 沈母听后，也不再发话，只是呆呆地坐着出神。 李文婷见张盛铭欲言又止，也拿不定注意，只是坐到了范小天的旁边，摩挲着她的背安慰着。 “送去了，我上周还去看了，过的挺好的，你放心。”张盛铭思虑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范小天听后，像是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小咪跟它还打架吗，我能看看照片吗？” 张盛铭看了看范小天的婆婆，她脸上表情复杂，又懊悔愤怒，无奈不解，羞愧恐惧，精彩的很。理智告诉他，身边的是一位刚刚生产的孕妇，千万不可以讲出实情刺激她，但撒谎这件事，张盛铭实在是很不擅长，干张着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豆豆的送去了，小咪的它用不上了，就给我们梦松用了。”李文婷就这样讲了实话，梦松在角落里还配合地喵了一声。 第六十六章 一波又起 “用不上，什么意思？”范小天急切地追问道，眼神里带着期盼和恐惧。 李文婷忽觉不该冲动失言，一时不知所措地看着范小天，不知该如何扯谎。这时梦松忽然跃到了沙发上，嗅了嗅范小天无力地搭在上面的手，软软地叫了几声。 “哦，这就是梦松，我们捡的小猫。“李文婷顺势回道，”你的猫我们没有找到，它自己，自己跑掉了。“ 李文婷心虚地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假装爱抚着梦松。 “啊，对。”张盛铭也就坡下驴，帮着圆谎，”叫小咪对吧，小咪不喜欢新环境，跑了，说不定也被谁家捡到了。“ “不过你放心，那只萨摩过得很好，又白又胖，顿顿吃两碗。”李文婷咽了咽口水，迅速的和张盛铭交换了眼神后补充道。 范小天的婆婆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语气强硬的说道：”我就说我们找到愿意照顾的人家了，你非不信，非要听这群做黑心买卖的外人！“ 李文婷毫不客气的狠狠瞪了范小天婆婆一眼，也不接她的话，抱起了已经趴在范小天手边的梦松，搂在怀里，坐在了范小天身旁，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先好好养身体，照顾好自己，豆豆我们会帮你照看的！” 从范小天的反应里，根本看不出她是不是信了两人编的谎。她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扭头摸了摸梦松的下巴，喃喃道：”小咪跑了啊。“ 张盛铭实在不擅长编故事，他很努力地想创造一些细节，让这件事的真实性更加牢固，但就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环视着四周，企图找到一些灵感，突然扫到了门口正站着一位花白了头发的老伯。 “请问您找谁？”张盛铭看了看情绪还算平静的范小天，不甚放心地走上前询问道。 那老伯皮肤黝黑，身型矮小，约莫六十出头，打扮地很是精神，“你们这里是真情事务所？怎么那么多人吵架？” 张盛铭一下被问地无言以对，尴尬地笑笑，反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哦，有事，”老伯说着就一脚踏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走在一张办公桌前缓缓的坐了下来，“你们这里能帮人处理感情问题是吧？” 张盛铭根本来不及开口阻拦，现下这个当口，他们恐怕是没有精力再应付一个客人了。他快步跟了过去，路过会客区时不由地朝李文婷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的，不过老先生...“ “行，那什么感情都可以是吧？”那老伯拍了拍他对面的椅子示意张盛铭坐下，继续说道：“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儿子吗？” 张盛铭见对方话已出口，又是一位老人，也只好乖乖坐下，点了点头。 金笑笑眼看着张盛铭迎进来一位客人，却没法腾出手帮忙，但好在原本一片混乱的场面似乎得到了控制。对面的沈母情绪低落地已经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范小天那边也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梦松发出的舒服的呼噜声。 金笑笑不耐烦地掰弄着手指，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沈伯母，如何？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你也知道这件事你找我们算账根本没有任何道理。“ “你们懂什么？”沈母沙哑着声音，神色黯淡地看着金笑笑说道，”我们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知识分子，这样的事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死吗？“ 金笑笑听了，竟觉得有些可笑，立马便回道：“还知识分子，知识越多怎么还越狭隘了呢？谁笑话他了，我看下来，可不就只有您在笑话他吗？” “你又给我乱安什么罪名！我是他妈！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你没生过孩子吧，你不会懂的。“说到这里沈母激动了起来。 金笑笑无奈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没生过孩子，但我是我爸妈的孩子，我知道要是我的父母逼着我在他们和爱人只见二选一的话，我会有多痛苦！” “够了，你别再和我提爱人这两个字！”沈母气地抬手指了指金笑笑。 “你看吧，我就说只有你在看不起自己的儿子，”金笑笑摊了摊手，“天天幻想自己为天地所不容的戏码，您儿子有那么重要吗？大家都是普通人。何况他都那么大人了，自己选的什么路，会面对什么，会失去什么，他心里比你明白。” 金笑笑向来伶牙俐齿，语速又快，沈母一时跟不上，急的索性站起了身。 金笑笑瞅准时机，一把拉过了沈母的手，握在手里，用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说道：“伯母啊，你先听我的，去你儿子画室的二楼看一眼，然后在去网上搜搜同性恋到底是什么，再来和我聊天，行不行。” 说着金笑笑就几乎生拉硬拽地将沈母送到了门外，塞了一张名片。“不好意思，今天忙，不送了。” “好了，轮到你们了！”金笑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会客区，朝李文婷使了个颜色。 “金小姐，我的小咪已经绝育了。”范小天淡淡的说了一句，松开了怀里的梦松。梦松舒展了一下身体，磨了磨爪子便心满意足地跳下了沙发，悠悠哉哉地走远了。 李文婷和金笑笑默契地看了看对方，发现两人都是一脸困惑。”啊？什么意思？“ “没事，麻烦你们再帮豆豆买一套上次一样的食物和用品吧。钱我等会打给你。“范小天抬起了头，眼里隐隐约约地闪着泪光。 “还给钱？你是不是被这群人下了蛊了？”范小天的婆婆一听，急的大声阻止道。 “你闭嘴！”范小天突然大吼了一句，“那是我的狗，我的钱，我生的儿子！都是我的！” “这，你们这什么客人都接啊？”郑老伯听到吵闹声，调侃道。 张盛铭抬眼望了望会客区，手下不停的敲着键盘，回道：“您不知道故事的全貌，当然会觉得这些客人都不正常，但要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指不定更狼狈。” 郑老伯也不在意，问道：“我们说到哪里了？” 第六十七章 寻子 “说到你知道你儿子最近应该在星耀市。”张盛铭答道。 郑老伯也收回了注意力继续说道：“对，他半年前还寄过一封信回来，小额邮票，市内用的。” 张盛铭划着鼠标滚轮，浏览着对话内容，迟疑地确认道：“真的，十五年没再回去过一次？什么深仇大恨，这么些年了也该消散了吧。” 郑老伯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题，反而大方地挥了挥手，“要不是我妈这几个月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也不想见到他。这不是没有办法，老人家心里牵挂，从小带大的孩子，我怎么也得喊回来见上一面。” “行，”张盛铭附和地点了点头，“叫郑航，今年三十八，对吧。信息太少了，还有没有别的，您再想想？” 另一边，范小天地婆婆见平日里逆来顺受，很是听话的范小天如此反常，吓得不敢说话，只是愣愣地站着。 “小天，别激动，身体最要紧。动了气还怎么好好坐月子。”金笑笑也不明白为何范小天的情绪突然爆发，想着刚生产完的孕妇或许就是这样的，赶紧将她搂住，劝解着。 范小天缓缓地抬手，用力掰开了金笑笑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谢谢你们，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说着她便踉踉跄跄的朝门外走去，她婆婆想要搀扶，被她用力甩开。 李文婷担心地跟了上去，”我送你们回去吧，小咪找到了，我们告诉你，不用太担心。“ “不用了。”范小天回了三个字，轻轻推开了李文婷，也不知是对哪个一个建议的回答。 金笑笑目送着范小天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泛起了淡淡的恐惧，那些“为了你好”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一个人真的可以通过自己的价值观，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思考来为另一个人做出更优质的选择吗？ “后面还有一个，笑笑姐。”李文婷打断了金笑笑的思绪，拉着她走到了张盛铭身后。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郑老伯想了半天，无奈地笑了下，“我和他说起来还没有我和我侄子熟悉，有好多年不见，说不定走路上迎面撞上都认不出来了。“ 张盛铭整理了一番，为难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单身，不知道职业，高中毕业。就这些我们怎么找人？” “我也是来碰碰运气，你们找找看吧，找不到我也给钱，找到了就再多给一笔。”郑老伯讲的很有底气。 金笑笑总算听到了今天最动听的一句话，赶忙接上道：“行，那我们就试试，一定想尽各种办法，通过各种渠道，尽全力去做！” 郑老伯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也起身离开了。 前脚把人送出门，后脚金笑笑就直接躺倒在了地板上，”天哪！总算清净了啊！我明明酒还没醒，就经历这么一波轰炸，我太不容易了。” 梦松见金笑笑躺在地上，好奇的过来蹭着她的头发。 “累死我了，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李文婷也瘫坐在了沙发上，长长地出着气，“何元呢！这种倒霉的时候，他怎么逃过去了！“ “何元被他大哥叫走了，不过这个案子怎么办，根本没地方下手啊。”张盛铭还在浏览着简述，托着腮，问道。 金笑笑一把搂过了小猫，把脸埋在它温暖的肚皮上蹭了蹭，说道：“叫周木木帮忙！” “不行！这种事你还想占用公众资源？不可以！“李文婷立刻反驳道。 “哎哟，这么快讲话都有警官的味道了，所以你俩到底成没成？”金笑笑开心地坐起身，冲李文婷挑了挑眉毛。 张盛铭手下也停止了动作，专心致志地等着李文婷的回答。 “没有啦，他不说，难道要我说。”李文婷也不掩饰，大方地说着。 何元一大清早就被何勉炽的助理请到了赞美集团，何勉炽是何元的二哥，平日里与他接触不多，所以一个面生的助理来请他时，他也是确认了好久才肯放心地上车。 “何元？“何元到达时，何勉炽已经坐着等待了许久，”来，坐下聊。“ 何元搞不明白对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虽说他的父亲一直有意将赞美集团的投资部交到自己手上。但何元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带领一个重要部门，所以屡次拒绝。他以为这样就能避免掺和到两位哥哥的争权大战当中，却也不懂为什么何勉林仍旧对他频频释放好意，如今何勉炽也装模做样地来找他谈什么秘幸。 “什么事？”何元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人昨晚拍到点东西，给我看了，我觉得很有意思。”何勉炽说着打开了投屏，墙上赫然出现了何元进出酒吧的照片。 何元顿时明白了他二哥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有这时间，干什么不行，你花在我身上？服气。“ “偶然碰到，觉得很有意思而已，我就顺手要过来了。”何勉炽玩味地看着何元似乎在等着何元的解释。 何元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这什么意思？且不说我不是gay，就算我是你又能怎么样？“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家，我们那个老爷子很看重血脉，他是不会允许一个不可能有后代的儿子接手公司的。”何勉炽冷淡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要接手公司了？我在赞美集团连个职位都没有，你防我干什么。”何元实在觉得不可理喻，实在不想多说，转身就想离开。 “等下，我没说完，”何勉炽起身拦下了何元，“我的意思是，我大哥只有一个女儿，我有两个儿子，你觉得父亲会把大头的股份给谁？” “给你，都给你！”何元不耐烦地答道。 何勉炽拍了拍何元的肩，说道：“也不一定，说不定也会分你一些，只要你站我这边，到时候我们胜算更大！“ 何元这才明白过来，何勉炽这番行为不过是一个带有威胁性质的拉拢。两兄弟的行事风格倒是不太相同。“那和我那张照片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肯定不希望它被公开吧。” 第六十八章 自投罗网 何勉炽确实猜错了，何元对于他荒唐的威胁，内心毫无波澜。他从小就学会了不理会旁人审视与指点，何况这种时间一久就会不攻自破的谣言，更是不会放在心上。 “二哥啊，你真的用错方法了，而且我再次真诚地严肃地和你声明，我！对于赞美集团未来会在谁的手里一点都不关心，也不会掺和进你跟何勉林的明争暗夺中。对于我来说，你们俩谁当老大，我根本无所谓，不在乎。还有这些照片，你爱怎么用怎么用！”何元伸手拨开了拦住去路的何勉炽，抬脚就准备离开。 “哦，对了，这段表决心的话，麻烦你也转达给何勉林和我父亲。”何元突然停下，有意装作潇洒地回头丢下一句，开门便走了。 “啊？你都有人跟拍？”张盛铭惊讶的问道。 “你就用这个躲过了昨天的枪林弹雨，简直太划算了！”金笑笑很是不服气地抱怨道，“昨天那场面，我想在回想起来，依旧后怕！” 何元倒是一脸遗憾地说道：”哎，太可惜了，我是真的很想看看那种热闹场面的！所以李文婷和周木木已经去采购了?“ “对啊，自从有了梦松，婷婷对宠物用品研究颇深，再说了有周木木在，我再跟着去就太没眼力见了！”金笑笑逗着跳到办公桌上的梦松说道。 “范小天的事这就算结尾了，她昨天那表现，十有八九心里也明白了。还是麻烦两位帮忙想想郑航的事。”张盛铭说着朝两人招了招手。 “找人我是真的不会，叫这个名的我查了星耀一共279个，怎么找，这不是大海捞针吗？”金笑笑一边说着，一边朝张盛铭的方向挪着步子。 何元走到张盛铭背后，探着身子看着沟通记录，说道：“这种活也接？这几个月又是找狗，又是假扮女友，现在还帮人找儿子，我看你们另开个跑腿公司算了。” 张盛铭无奈地扭头看了看何元，朝金笑笑抬了抬下巴，说道：”那郑老伯一开头提钱，她眼睛都亮了，我怎么拦？“ ”哎，不过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哪里听过。“何元盯着屏幕，想了一会，”郑航，昨天何勉炽来请我的助理也叫这名。“ ”叫这名多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要找的人自己就送上门来了！“金笑笑淡淡地接了一句。 何元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有照片吗？我看一眼。” “有是有...“张盛铭点开了文件夹里的图片，说道，“就是，这照片才二十不到，要找的人今年都快四十了，相貌应该也变...“ “哎！“何元轻声嘀咕了一句，”等下...“ 金笑笑见何元这反应并不像是在玩笑，快步走了上去，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何元，”不会吧！何公子！“ 何元紧锁着眉，将头歪来歪去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张近二十年前的照片，艰难地得出了结论说道：“还真是有点像。” “什么叫有点像？你觉得是不是一个人？”张盛铭追问道。 “我又没仔细看，要不是因为眼生，以前从没见过，我都不会问他的名字。好像他跟着我二哥也不久。”何元站直了身体，摆了摆手，说道：“大不了我拜托人资部帮我查一查就行了。” “那你快问啊！”金笑笑焦急地催促道。 周木木再一次领教了李文婷的购物潜力，满满载了一整车的宠物用品，“婷婷，梦松真的需要这么多吗？” “没事，总会用上的。走吧，我已经等不及要给梦松试试那个项圈了！”李文婷开心地用手拨着安全带说道。 周木木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约我出来就不陪我玩一下？“ 李文婷扭头看了看周木木的侧脸，笑着说：“对不起嘛，周警官，你想去哪玩，现在就去呀！” 办公室里，金笑笑和张盛铭正翘首期盼着何元的消息。何元踱着步子，走了不下十圈，打了五六通电话，还是没法给个准话。 “盛铭哥，不过这个郑航才跟着他哥没多久确实和郑老伯近几个月确定他在星耀对的上啊。”金笑笑拉了拉张盛铭的袖子，示意他附耳过去，“不然，十多年啊，都在一个城市，怎么可能一面都见不着！” “你先别报太大希望，这种模棱两可的事都是越想越吻合的。”张盛铭也低声回答道，“这人要是失去联系了，要靠偶遇的话，还真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复相见了。” 金笑笑听了，心下一沉。缘份两个字，玄之又玄，被神秘的东方人用来解释了所有失而复得，犹而不决，求而不可。六年前她刚于前男友分开时，曾无数次梦见过走在街上偶遇的场面，设想了许多体面的应对，但从没用上过。 “我认识的人都问遍了，家庭信息要不到，上次拜托人资部帮我差万肖衡过后，他们应该是被‘修理‘了...接到我电话一个个都给我绕圈子，就是不肯查。“何元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你们看看，照片我倒是要到不少。” 金笑笑和张盛铭赶紧接过手机查看。 “什么眼神啊！”金笑笑快速地滑动着照片，大声说道：“这哪里是像！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啊！“ 张盛铭疑惑地夺过了手机，对着电脑屏幕细细比对着，将信将疑地说道：笑笑，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要真是一个人，这个相貌可是变了许多啊！“ “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金笑笑不管张盛铭的质疑，已经开始庆祝了起来，张开双手就朝何元走去。 何元抬手就拍在了金笑笑的脑门上，将她隔在一臂之外。”那就去会会他呗，你们别叫我去找何勉炽，我不是很想见到他。你找万肖衡帮你约人。“ “好说好说。”金笑笑一把推开了何元的手，蹦跳着凑到了张盛铭身后，兴奋地点着头，”明天就去，你看，是不是一摸一样。这单钱真的太好赚了，根本没花力气！何元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 何元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仔细回想了一番，低声道：“这也不至于到第一眼看就觉得是一个人的地步吧。“ “好了，我们到了。”周木木熄了火，温柔地叫醒了睡着了的李文婷。 李文婷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这是？射击场？” 第六十九章 浪漫的事(1) 周木木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李文婷走进了射击训练场。“我以前是星耀市射击队的，这个场馆也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我也是第一回来。” “射击队的？所以我们现在要进去吗？”李文婷环顾了一下四周，地处偏僻，初春寒气未消，肃杀的冷风在空旷的平地上呼啸着，不由得裹紧了外套。 周木木见状脚下小跑了起来，说道：“当然能进去，我还能给师弟妹们秀一把。” 李文婷侧过头看着满目欣喜的周木木，嘴角也不受控制地上扬。 “周师哥！”场馆里有几个正在休息的小男孩看见了周木木，快步迎上来打招呼，“老刘说了你今天要来，但都这个点了，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才哪跟哪，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可都是披星戴月地训练！”周木木摸了摸师弟们的头，略带炫耀地说道：“好久没玩了，技痒，等会给你们看看师兄的实力！” 说着，一位皮肤黝黑，脸庞圆润的大叔拍着自己着实不小的肚腩缓缓走了过来，用极为洪亮的声音招呼道：“小周！来了！” “老刘！”周木木开心地朝他挥着手，像是嫌他走的太慢一般，冲他跑了过去，送了个满怀的拥抱。冲击过猛，还被老刘肉乎乎的啤酒肚弹出去不少。 李文婷一看这架势，也明白这位老刘定是队里的主教练，也笑盈盈地跟上去打招呼。 “嗯，这位就是...“老刘余光扫到了走上前来的李文婷，推开了还扒拉在身上的周木木，开口问道。 周木木连忙拦住，“对对，来，给我准备的场地呢？” 老刘笑着朝周木木歪了歪头，胖乎乎的大叔，慈眉善目的，笑起来活像个布袋和尚。”准备好了，角落里，你领着这位姑娘去吧，不打扰你们。“说着便轰散了围观的小孩们。 万肖衡晚上一解决完手头的事，便来了事务所看前天夜里宿醉还在沙发上躺了一夜的金笑笑。 金笑笑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刚开门就眼前一黑。接着便是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扑面而来，她知道这是万肖衡的味道。金笑笑也不抬头，反而吸吸鼻子又嗅了几下。听说人为了繁育优良的后代，在潜意识里会把与自己基因组互补的人散发的气味当作好闻的味道，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话，那她和万肖衡的孩子应该会很优秀。 万肖衡原地站住了几秒，见金笑笑不挪步子，便抬手将她轻轻拨开，径直走进了办公室。“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都走光了？” 金笑笑望了望门外刚刚闪烁起来的霓虹，空气里食物的味道也渐渐浓郁了起来。她笑着回头关上了门说道：“最近接的活够多了，也不必天天晚上都在这里守着。你来的正好，我还打算...“ “来，坐下聊，”万肖衡见金笑笑还是站在门口，起身将她拽到沙发里，“我也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感冒没有。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到底还算是个年轻人啊。” 万肖衡凑地很近，看着金笑笑的脸，还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因为金笑笑刚刚正打算出门，办公室里的灯都按灭了，万肖衡进门便直接将她按在了沙发上，谁都来不及打开灯，只有街边广告牌花花绿绿的光透过百叶窗的缝散落进来，一闪一闪地映地人的脸格外柔和暧昧。 金笑笑尴尬地推开了万肖衡的手，愣了愣说道：“那个，昨天沈高的母亲来了，被我说的脸上一阵蓝一阵紫的。” 万肖衡也别过了头去，点了点头，说道：“是吗，接下来呢？” “然后？我就叫她自己去沈高画室看看。“ “是吗？” “是...“ “笑笑，”万肖衡还是没有看她，双眼只是着前方，虽然办公室明明一片昏暗，根本看不分明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前天看到了沈高一笔一笔画的那些人像，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金笑笑能感受到身边的这个男人真实无比的哀伤，他现在就像是一只重伤后愈的野兽，安静地缅怀着曾经的伤痛带给自己的坚强与领悟。 “我没和你说过吧，其实我和我的前妻是何董事长和她父亲的安排，后来她们家先反悔了，才有了后面的事。我很欣赏她，但我好像不爱她。”万肖衡淡淡地说着，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事，我不需要知道。”金笑笑虽然嘴上不在乎，但还是回想起了万肖衡第一次坦白时画中的模棱两可。 万肖衡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金笑笑，将下巴放在了她瘦小的肩头上，喃喃道：”我原来以为我这辈子不会结婚，但认识你以后，我会突然羡慕成了家的同事，真的很奇怪。“ 金笑笑心一颤，想要推开万肖衡的手反而放在了他的背上，她轻轻地拍了几下，故意破坏气氛道：”你还想离第二次婚吗？“ 万肖衡被金笑笑不合时宜的玩笑气地居然笑了几声，推开她，严肃地问道：”你的顾虑是什么？“ 金笑笑也说不明白，她思索了许久，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比起女人，我更喜欢男人。但是如果是你，就没有男女的分别，我好像就是喜欢你。”万肖衡紧紧地攥着拳头，深深的眼眸里闪着奇特的霓虹光亮，像是幽谷，深渊，牢牢地锁住了金笑笑的眼神。 “你应该是被沈高的处境打动了，所以才会觉得我对你很重要。其实大家这辈子都能喜欢很多人的，你不必觉得我对你特殊，我不值得。”金笑笑知道今晚逃不过摊牌，冷静了一会，也将心事和盘托出。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你在我生活里有多重要？”万肖衡声音焦急地追问道。 ”我不知道你，但我了解爱情，我可是资深的...“ “因为你觉得一朵花最后一定会凋谢，所以你就阻止它开放？这是什么道理，不是花季的日子里，叶子就不美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怕自己做不好...“ “你在别的爱情的受得委屈，为什么预设到下一段，这很不公平！” “我真的是那个特别的人吗？不是我就不可以吗？”金笑笑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半晌没有接话，还是问了这一句。 “是！”万肖衡不假思索的立马答道。 金笑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扑进了万肖衡的怀里，抬着头轻轻啄了一下他已经冒了胡渣的下巴，扎的她赶紧揉了揉嘴唇，说道：“我听明白了，我会好好想的，现在我很饿，我们应该出门吃饭！“ 第七十章 浪漫的事(2) 万肖衡刚想捧起金笑笑的脸，回应她这个对成年人的爱欲毫无尊重的吻，没想到又听了这么一句，又被气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金笑笑见他这个反应，心里像被柔软的羽毛扫过一般，觉得又温暖又滑稽，慢慢地将双手挂上了他的脖子，赶在他要转过头去前，重重地吻在了万肖衡的唇上。金笑笑能感受到怀里的男人明显怔了一下，她微微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继续仔细认真地亲吻着。辗转缠绵间，万肖衡像是被激起了情欲，缓缓地将金笑笑整个人拥在怀里，一手盈握住腰，一手轻轻地托着后脑勺，空气里的香水味越来越浓郁，混着金笑笑发间的清香，足以让人意乱情迷。万肖衡试探地伸出舌头，在金笑笑颈上轻轻舐了一口。 果然，金笑笑突然触了电般，立马停下了动作，推开了万肖衡已经发烫的身体。“等一下！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你要是觉得这里不好，就去我家。”万肖衡玩味地看着早就双颊绯红的金笑笑说道。 金笑笑又推了一把，将万肖衡控制在了一臂以外，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不好不好，你别在这里色诱我了，我是真的没想好。” 万肖衡俯着身探了过去说道：“你没想好，你亲我？亲了就得负责任啊！“ “不是啊，我觉得你这是勾引！我刚刚觉得你很可爱才...“ 突然一阵寒风打在了两人身上，随即灯就被打开了，金笑笑赶紧条件反射般又是挡风又是挡光，把嘴里的话也咽了下去。 灯亮起后，何元才发现两人正用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一时慌乱地一会扶额，一会抓头发地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哈哈哈哈，你看我都到家门口了，发现家里钥匙没带。“ 金笑笑反应极快地一掌推开了万肖衡，赶忙站起了身，尴尬地说道：”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何元赶紧举起双手，放在脸前摇了好几下，“那个，什么，这个沙发套记得要干洗。” “没有啊！沙发是清白的！”金笑笑恼羞成怒地朝何元的肩膀挥了一拳。 何元眯着眼睛，用手比划了他刚刚见到的场面，笑道：”我傻吗？没事，我不说，我真不说，好事！你总算要谈恋爱了！祝福祝福！” “行了，走吧，你不是要吃饭吗？”万肖衡走了过来，似乎声音种带着不少怨气，“你去吗，一块吧。” 何元自知扰了两人好事，陪笑道：“走走走，我请你们吃，赔礼！” 周木木领着李文婷走到了射击场的角落，果然老刘给他留了两个位置。 “婷婷，想试试吗，我教你！”周木木柔声问道。 李文婷自然有兴趣去了解一下眼前这个男人热爱的东西，她一只手拿起气手枪，打量了一番说道：”是啊，快来，姿势怎么摆。“ 周木木走过去，从背后环抱着婷婷，手把手地带着她举起了枪。“眼睛，手臂，靶子连成一条线，屏息，然后按下扳机。准备好了吗？“ 李文婷不知是因为周木木这看起来私心满满的教导方式，还是因为第一次射击只觉得心跳加速，完全无法凝神屏息。举了一会儿，便说道：“你这样，我没法集中，我自己来。” “哈哈哈哈哈，好。“周木木就是喜欢李文婷洒脱的个性，心里不会藏事，开心便笑，不开心便直言，从不拐弯抹角，过多思虑。 周木木交叉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李文婷一枪一枪地越来越有了架势。”来，我让你六十环，我们打四局，怎么养！” 李文婷最是受不了挑战，这哪有不接受的道理，立马应下：“来，五十环就行！” 周木木冲她扬了扬眉毛，走到旁边的隔间，也举起了气手枪。”好，谁赢了谁就可以让对方做一件事，赌不赌？“ “来！”李文婷一脸‘你还有多少废话’的表情，迫不及待地开了第一枪。 周围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师弟窃窃私语道：“周师哥这打的什么，怎么绕着靶心走。” “是啊，刚刚那一局，打了一条弧线。” “周木木！你是不是生疏了，别输给我啊，那你可就丢死人了。”李文婷听到了背后的议论声，大声调侃道。 “还没到最后时刻，谁输谁赢不好说吧。”周木木笔直地抬着手，本就深邃的目光，因为集中注意力地瞄准变地更加凌烈。李文婷忍不住瞄了一眼侧颜，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散发的浓厚的莫名令人心安的味道。李文婷因为一身的本领，在朋友中一直都是保护者的角色，这是她在这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罕有地几次从旁人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 “完了！最后一枪，我去算分。”一个男生看比赛结束，自告奋勇地先要上前查看，被周木木一把拦下。 “哎，我去。”周木木摘下耳机，对着李文婷得意地一笑，走到枪靶前将两人的成绩都投到了显示屏上。 “50，57...“众人都在帮忙计算着。 “这位姐姐253分！”算得快的孩子。一下就报出了得分。 周木木远远地举了一个大拇指，放上了自己的成绩。只见他将四次靶面上下各两张地拼成了一个大一些的正方形。 李文婷定睛看了一眼，刷的一下脸就红了。 周木木用气手枪在四个枪靶子上拼成了一个爱心！形状很是工整，看起来像是练过不少次。再眼拙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众人一下便了然地开始起哄。 “婷婷！”周木木大声冲她喊道：“我305分！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李文婷也就羞了一小会，大方地回应道：“你这样处心积虑地计算我，肯定笃定了自己能赢。这赌不能做数。” 周木木一听，以为是拒绝的意思，着急地跑到李文婷身边，解释道：“婷婷，我这人没有什么擅长的，也就打枪还不错，你不喜欢这个吗？” 老刘托着下巴，控制着激动的小毛孩们，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哪个？你还是气枪？”李文婷笑靥如花地看着周木木。 周木木愣了下，开心地抱起李文婷转了好几圈，“当然是我啊！” 第七十一章 他的名字 在万肖衡的帮助下，次日，金笑笑和张盛铭就以商讨合作的由头见到了郑航。 “不是你和何元约的人吗？他怎么不来？”张盛铭轻声嘀咕道。 金笑笑没空回应张盛铭，起身和郑航打了个招呼，闲聊着思考该如如把话题引到父亲上面。 “最近倒春寒，我看新闻好多老人都受不住，医院住院部里病床爆满，”金笑笑侃天侃地地胡扯着，也顾不上郑航脸上越来越明显的迷惑，“郑先生家里老人，身体还好吗？” 郑航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重新仔细看了看手上刚刚接过来的名片。因为工作原因，金笑笑时常需要出演一些特定角色，也就有好几套名片，今天她选了个演艺经纪的人设。 “哦，老人。“郑航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便随口答道，”家里岳父岳母身体一直硬朗，谢谢金小姐关心。不如我们聊正题吧？“ 两人看不出郑航说这句话时脸上有任何的迟疑，实在不上是在扯谎。其实张盛铭自方才见到郑航的第一眼起，就大概可以断定这人并不是郑老伯的儿子，此人肤白高大，鼻梁高挺，浓眉薄唇，总之就是和郑老伯没有一处相像。 “你开口问吧，十有八九白跑一趟，赶紧结束回去想别的办法。”张盛铭用手肘戳了戳还在绕弯试探不肯放弃地金笑笑，“就你那眼神，这俩肯定不是一个人！” 金笑笑不是没听到张盛铭的劝告，她微微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郑先生，可以看看您父亲的照片吗？我听说这男性长到您这个年纪就会...“ “金小姐？“郑航实在忍无可忍，”你们说的要来与我老板商谈一档节目赞助，聊了这快半小时，您倒是一直对我的家世很感兴趣啊？“ 张盛铭拦住了想要回话的金笑笑，说道：“郑先生，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找个人，那人刚巧与你同名，不过现在看来，您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您见谅，因为那人一直躲着自己的家人，我们怕说明来意后，会打草惊蛇，把人吓走。” “哎，”金笑笑听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郑航，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我也觉得不是，走吧，不打扰你时间了。“金笑笑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郑航突然发话。 两人心里早就放下了期待，只是怔怔地抬头，以为郑航要说些什么指责数落他们的话。 “郑航？” “对啊？”金笑笑疑惑地看着郑航，心中暗想，莫不是还有什么同名交友会吧，倒也不是为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父亲是不是叫，郑龙腾？”郑航抬眼紧紧地盯着金笑笑，眼神里似乎有着深不见底的期盼与愧疚。 “对...”张盛铭一时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是他父亲？不是你父亲吗？” 话音刚落，郑航一个大男人竟然捂住脸大声痛哭起来，引得路过的员工纷纷侧目。 “这怎么了？找对人了？”金笑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呆呆愣在原地。 郑航若无旁人地痛哭着，不是哽咽，不是抽泣，是似乎要将埋在血肉里地苦痛通通剜出来一般地毫无保留地宣泄着，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似有哀，有喜，有悔，有怨。 两人等了许久，郑航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偏僻的会议室，递上了两杯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 “嗯。”金笑笑答应了一声，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追问。 “那他人在哪里？”张盛铭小心翼翼地问道。 郑航很难看地扬了扬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不在了，我现在就是他。“ “不在了？“金笑笑惊讶地确认道，”什么意思？不在了？死了吗？“ 郑航转过头，哭红的眼里还有泪光，抿着嘴点了点头，“对，他去世该有十多年了。“ 张盛铭顿时慌乱起来，本以为离成功就差一步，现在却听了这么一个噩耗，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不对！郑老伯前段日子还收到过儿子寄的东西！”金笑笑回忆起沟通记录的内容，质疑道。 “对，我寄的...“ “你寄的？” “我寄的，他托梦给我，说想要给家里寄点东西，我就想办法打听到了地址，寄过去了。” “托梦？” “是啊，十多年了，我还是老能梦到他。”郑航无奈又心酸地笑了笑。 “你别着急，”张盛铭拉着金笑笑坐好，“我们能听一下您和郑航的故事吗？” 郑航犹疑地看着两人，思量了一阵，还是坐下了。“我是个孤儿，过了快三十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潇洒日子，越过越没劲，就想着去爬山，潜水，四处探探险，寻个刺激。我认识郑航是在爬贡连雪山的路上，他和我都是独自去的，随便聊了几句后，就结伴而行了。“ “是出事了吗？”金笑笑轻声问道。 “对，”郑航吸了几口气，“我们两个经验不丰富，不小心和登山的人群走散了，深夜里大雪封山，气温得有零下二三十度，特别冷，特别特别冷，冷到我觉得身体火辣辣地生疼，一碰就跟刀刮一样。黑夜里，我们也不敢四处探路，只能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着。” 郑航尽力不让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讲着，说一段就要停下来一会，顺顺气再继续，”熬过了第一夜，我打算继续赶路时，我发现郑航的脸色很不好，他刚上4000米海拔时就有些高原反应，冻了一夜，也没有正经吃什么东西，就跟严重了，脸色煞白，嘴唇都是紫的。我就只好背起他走，赶去下一个营地。“ “你说当时要是我选择下山，说不定，他就不会死。”说着郑航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沉默了好久。 金笑笑和张盛铭也不敢询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郑航用双手环抱着颤抖不止的身体，没有声音地掉着眼泪。 第七十二章 生离成死别 郑航努力地压制着情绪，继续说道：”等我们赶了快半天，我发现郑航越来越虚弱，就马上掉头朝山下走，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把自己的衣服，睡袋，干粮全部给了我，跟我说了一些家里的事，就咽气了。我一个人又走了两天，才回到山下，我知道我是靠着他给我的物资，才活了下来。我当时就想叫人一起上山去找他的尸体，但是我太累了，没来得及开口，就昏睡过去。醒来已经在贡连城区的医院了。“ “那后来你去找了吗？”金笑笑问道。 郑航讲完了最艰难的部分，像是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找了好几次，我每年都会去贡连看看，但是当时头脑很不清楚，根本想不起来路线，贡连山脉那么大，每年在里面遇险的人没有百个也有十个，找不到尸体的多了去了。” 张盛铭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用了他的名字？” “是啊，”郑航站起身，动了动脖子，走到窗边，双手扒着窗沿望着天，“我本来也许是可以救他的。当时我们在山腰上，离下一个营地不到一天的路程，而且身上的东西也只够再支撑我们一天，所以我明知道他的情况越往海拔高的地方行进就越危险，但还是怀着走到下一个营地就有医护人员的想法，执意上山。因为不熟悉地形路线，找营地的过程很不顺利，其实要是当时我们咬咬牙，当下就决定下山，说不定就都活下来了，都能活下来。“郑航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几乎听不分明。 金笑笑听的心里一紧，走上前去，犹豫着还是拍了拍郑航的背，说道：“这么久了，也不必自责了，跟我们去见见郑航的父亲吧。” “同行时，他和我说过一些关于他父亲的事，说他住在星耀市，说自己离家出走，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郑航也不答应，只是继续说道，“后来我就改了我的名字，一个人来了星耀。那以后我也完全收了心，找了个姑娘成家生了孩子。我身上有两条命，我不能按照以前那样任性地过活了，我得连他那份一起赚回来。” 张盛铭也缓缓地踱着步子走上前来，说：“走吧，现在可以去见郑老伯吗？“ 郑航转身，看了看金笑笑，又看了看张盛铭，沉默着。房间里安静的就像是深夜的雪山，只有冰冷刺骨的寒风如同汹涌澎拜的沉湎与懊悔，纠结与彷徨，带着补偿与赎罪的欲望呼啸着，将郑航永远地锁在了那一夜的无助里，困在了自那起日日夜夜的忏悔里。 “好，”郑航还是回答了，“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他的意思，我明天去找你们。” 金笑笑和张盛铭回办公室，一路无话。李文婷等在事务所，开门见到两张苍白地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的脸，还以为两人挨了一顿胖揍。 “没事，婷婷。”张盛铭摆了摆手，”你叫郑老伯，明天过来吧，人，我们找到了。“ －－－ 翌日，郑老伯和郑航如期赴约。 谁都不敢先告诉郑老伯实情，只能盼望着郑航能说地委婉体面一些。但郑老伯看见郑航拿着一件登山服走进办公室时，眼神就早已黯淡了下去。 “伯父，我叫王攀，是郑航的朋友。”郑航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端坐着的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之前一直和我提起你。” 郑老伯顽强地牵了牵嘴角，说道：”是嘛，他不是一直把我当仇人？“ 王攀本能地回了一个笑，也坐下了，“是啊，他和我说了很多你们之间的矛盾，还问我该怎么解决。 “那种极限运动，是随便就能去的吗？”郑老伯神情出人意料的平静，也许他心里早就当这个十五年未见的儿子已经过世了，“家里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银行的岗位！” 郑老伯说着，朝众人扬了扬手，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哽咽，“那个年代！银行的工作，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啊！他非不要，非要去攀岩，爬山，下洞穴，我们不让他做的，样样都感兴趣，让他做的，看都不看一眼！” “郑航倒没和我说这些，他只是说你们从小就把他丢在爷爷奶奶家，养到十五六岁才接到身边，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你们沟通，说不上两句就要吵起来。”王攀静静地说着，显然应该已经花了一夜的时间，好好回忆准备过了。 郑老伯摇了摇头，冲王攀伸出了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登山衣，静静地低头看着，问道：“这是他的吗？” “是。”王攀说道。 “他埋在哪里？”郑老伯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王攀，眼睛里都是细细的血丝，和转瞬即逝的戾气，“什么时候的事啊？” 王攀一下子控制不住地掉起了眼泪，拼命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盛铭见状，赶忙上前拍了拍王攀的肩旁，回答道：“十几年了，前段时间的东西是王攀寄的，说是因为郑航给他托了梦。” 王攀表示感谢地拍了拍张盛铭的手，继续说道：“郑航在贡连雪山，他过世前告诉了我家人的名字，但又不让我透露死讯。说是你们总以为他在外面过得很好，所以不必通知你们。” “哼，那可不是吗，”郑老伯握着登山衣的手渐渐开始颤抖，“他最恨的就是我们这个家，一到了外面可不就是过的好吗！” “还说了什么吗？”郑老伯沉默了许久，得知死讯后他一直保持着克制，倒是王攀早就泣不成声。 “笑笑姐，这老头到底难不难过，他儿子死了啊！”李文婷鼻子也发酸，看着金笑笑问道。 金笑笑摸了摸李文婷的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他心里早就明白了，今天只是证明结论而已。这单倒是真的不如不接，看得我心里难受的很。“ 王攀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他最后跟我说，他原谅你了。“ 郑老伯此时才像是被雷击中一般，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将信将疑的重复道：“原谅？我了？” 第七十三章 去看看他 “他，原谅，我了...原谅我了？“郑老伯变着语调和音量地重复了好几遍，摇了摇头，想要抬手做个什么动作，又泄了气一般重重垂下，突然腿下一软，倒回了沙发上，“哼，他原谅我了？” 李文婷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不料却被郑老伯用力推开，向后打了个趔趄。 金笑笑一手托住李文婷的背，一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没事，我来。” “伯父，”金笑笑绕道郑老伯的对面，挨着早就哭地散了气力的王攀坐下说道，”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我们不清楚，我也理解您一下子不好接受这件事。但这件事能解决的这么顺利，几乎没有走任何弯路，我相信一定是郑航的意思。想来也是，这都已经十五年了，他应该也赌完气了，想回家了。“ 金笑笑的语气平静但柔和，她自己心里一阵阵发酸，何况是眼前这位寻了亲子十余年的老人呢。原本还能靠祈祷，靠幻想，靠梦境想象的正好好生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的儿子，永远长眠在了千里之外冰冷的雪山里，一个人独自吹了十余年的寒风。 “伯父，对不起。”王攀抹了抹脸，眼睛已经哭的红肿，“是我的错，我没能救他是我的错！” 说着王攀忽地站起，深深地朝郑老伯举了一躬。郑老伯也不伸手阻拦，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大男人，耸动着肩，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不用这样，都是命数，”郑老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郑航的登山衣，问道：“只有这个了吗？没有别的东西留给我们？” 张盛铭走过去，扶起了王攀，轻声地做着无谓的安慰。 “也对，本来都不打算告诉我们他死在外面了，能给我们留些什么呢。”郑老伯像是自嘲般地自言自语道。 ”他说他不后悔，能死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他不觉得遗憾。”王攀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攥着拳头说着，指甲把手掌按出了青白的印子。 “他不后悔，哼，他倒是潇洒，来这世上一趟，白白叫我们夫妻养到十八，什么都恩都没有报，就拍拍屁股走了。走就走吧，走前心里还是记恨我们，什么叫原谅我了？啊！你们听听！“郑老伯终于压不住心里早就决堤的哀痛，眼泪止不住地淌在布满皱纹的黝黑的脸上。 “伯父。”金笑笑叫了一声，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地又闭上了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臂上也都是一道道青紫的手印。 郑老伯用衣袖抹去了泪，用一种几乎哀求的语气又问道：“你们说，他到底恨我们什么？我是他亲爹啊！他竟然在外面独自玩了四五年，直到死才说了那么一句，像是赦免了什么罪犯？啊？凭什么？我和老伴儿就活该天天在家里胆战心惊，想他了也只能看看照片，十五年了啊！十五年了....“ 这段话也搅得张盛铭的心里一团浆糊，他也是一个不懂如何与父母沟通的人，自小长在外婆家，父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符号，一个逢年过节会带来零食的大人。但就是这样两个根本没有什么情感建立过程的陌生人，突然在他长到一个年纪时，说要一起生活，甚至严厉地管教他，为他安排规划，谋出路。 不过还好，张盛铭的脾气温和，又早熟，他太明白该如何在充满控制欲的父母眼下谋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了。父母要的一切，外人前面子，表面上的服从，他都能一一满足，直到接了何元邀约的那天，他内心为他人搭建出来的完美的自己才终于轰然倒塌，他厌倦了迎合与伪装，决定逃离。 张盛铭是幸运的，他不执拗，不固执己见，小小年纪学会了圆滑，学会了讨好，直到有能力时才做了回自己。但听王攀的话里，郑航却没有这样的心性了，一个极度排斥成为父母的提线木偶的大男孩，或许他热爱冒险的性子也有几分来自于违背父母意愿的成就感，对于他们童年缺席的报复，来自与缺爱的内心深处的渴望证明生命意义的欲望。谁都说不清... 王攀哭得没了眼泪，呆呆地坐着出神。 “我知道你肯定爱你的儿子，”金笑笑最是受不了这样低气压的场面，强装平静地开口说道，“郑航心里肯定也很在乎你们，不然何必要记恨，真正的洒脱，无所谓，肯定不会把你们放在心里。” “何况，”李文婷接话道，“谁都不是谁肚子里蛔虫，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会理解对方心里真正的想法，即便是说了，那话又能说清楚几分？亲子的缘份没法选，不像朋友，聊不到一块，大不了散了。” 郑老伯哭了一会，像是冷静了不少。”对啊，他只会天天和我们说，我们不懂他。他又什么时候来懂过我们...“ “现在聊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找个时间，我陪着你去一趟贡连吧，就算找不到人，也朝着山祭拜一下，去看看他。”张盛铭缓缓地抚着郑老伯起伏的背，说道。 “盛铭哥？”李文婷看见了张盛铭眼里似乎也有些泪光，欲言又止。 金笑笑也起身，路过李文婷，随手搭了搭她的肩，朝郑老伯走去，“让王攀和张盛铭陪你一块去，要是伯母愿意也一块去吧。”说着金笑笑很是艰难地做了一个微笑。 “他皮夹里有一张家庭合照，”王攀终于有了精神，沙哑着声音说道，“在他过世前，我想要把这张照片拿走，好联系他的家人。但他不同意，说是不用告诉你们了，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与其让你们难过，不如让你们继续记恨他。然后就把那张照片放在了胸口...“ 郑老伯锁紧了眉，抿着嘴唇，轻声应了一句：“是吗。” 金笑笑也顺势拍了拍张盛铭的背，低声说道：“人生嘛，总是这样的，都是凡人，大家谁都不算错。” 第七十四章 为你好 早春的时节，因为恶劣的天气，严寒的贡连人迹罕至。那一天只有三个人坚持顶着风进了山，茫茫无垠的雪厚厚地覆在荒芜的山脉上，肃杀的寒气席卷着表层的雪粒，像鞭子一般抽打在脸上。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垂头站在一位老人身后，各伸着一只手支撑着。巨大的呼啸声盖过了隐忍的哭声，也似乎击碎了生者的骄傲与矜持，吟诉着逝者的无悔与愧疚，也带走了哀者的苦痛与难舍。 三人足足站了三个小时，直到发现身体快要冻僵，才不得不离开。郑老伯费力地弯腰，颤抖着捧了一些雪装进了一只墨绿色的杯子中，喃喃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就凑合一下吧。” --- “没想到盛铭哥也一起去了，”李文婷抱着梦松，拿下巴蹭了蹭它的脑袋，倚在金笑笑的办公桌旁说道，”他和家里人，我看着关系不是很好嘛，怎么感触那么深？“ 金笑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一手托着腮，说道：“盛铭哥是个聪明人，他想和谁搞好关系还不容易吗？只是那些恰好是家里人罢了。” 李文婷听了，笑了笑回道：“这话说的，好像盛铭哥是什么耍弄心机的小人似的。” “我可没说，”金笑笑连忙佯装紧张地撇清关系，“他那么大人了，你管他那么多，倒是你...” “哈哈哈哈，”李文婷没等金笑笑问出话来，便情不自禁地甜笑起来，“我吗？我和周木木在一起了啊！” 金笑笑像受了搓般，一下没了八卦的兴致。”你倒是不扭捏，好歹等我逼问几句，你再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羞涩地承认啊！没劲。“ 李文婷俯下身子，趴在了金笑笑面前，扭过头，说道：”有什么好藏的，周木木多好啊！正义，有担当，聪明，勇敢，还帅气...“ ”好了好了，快起来，一脸春光，照的我快睁不开眼了。“金笑笑宠溺地看着李文婷灿烂的表情，心里暗暗骂自己是个胆怯的懦夫，明明只要用一点点勇气就能说清的关系，硬是被自己的不敢与害怕，堵在了两个人的心里。 ”走吧，沈母不是约了你吗？“李文婷站起身，看了看表，说道：”我陪你吗？“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你陪梦松吧。何元这公子哥，好多天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金笑笑确认了一下时间，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算起来，何元确实有快一周没有在事务所露面了，自上一次何勉炽盛情拉拢他之后，他又被逼着参加了不少根本不知道什么主题的宴会。所以也就不可避免地经常能看见何勉炽有意无意向他投去的别有意味的笑容。 ”你别再这样看我了，“何元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主动和何勉炽搭话道，“你把我脸看穿，我也不能允诺你什么。” “哎，弟弟，别这么说。那些东西我可是有替你好好保管的，”何勉炽压着声音说道，“老爷子逼你参加这些个看人卖笑的活动，心思还不明显吗？有些事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你既然身上有他的血，用着根本花不完的钱，就得付出点什么，做点你不想做的事。” “真的是，烦死了，老头赶在我屁股后面逼我就算了，你还来当说客，你是不是傻啊，我要真在赞美集团有了实际的权力，对你有什么好处？“何元无奈地回道。 ”找个有把柄的合作伙伴而已，“何勉炽拍了拍何元的肩旁，喝了一口手里的葡萄酒，”慢慢适应吧。这什么破酒，采购部贪了多少钱，呸。” 何元看着再次进入人群谈笑风生的何勉炽，长叹了一口气，扭头就撞上了何勉林的目光。“可真是一尊尊送不走，劝不离的大佛啊。” “你别生他的气，他就是这性格，我也不喜欢。”何勉林递过来一杯酒。 何元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说道：“你也来当说客，招揽我的？” “我帮你把何勉炽要拿给父亲的照片拦下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总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何勉林淡淡地说着，像是在讨论今日天气般自在轻松。 何元实在忍无可忍，将酒杯重重的往路过的侍者托盘上一放，说道：“大哥！没有啊，我不是同性恋啊！就算我是，你也没必要拦，也别想因为这样我就感谢你。” 何元转念又想到何勉炽刚刚的话，根本分不清这两个人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一下子头痛不已。 “不是就不是吧，爸爸近日里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也是为什么突然把你叫了回来。这么大的企业，到我们父亲手里算是第二代，虽然叔父去世的早，但也留下了两个子女。不管怎么样我们才是至亲的人，不能把控制权放走。”何勉林轻声地说着。 “你们兄弟两个，盯着我不放了是吗？原来不是把我当贼防吗？何承伟一认下我，你们就变脸了，也太夸张了吧。”何元一心只想离开，用力拨开了拦住去路的何勉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笑笑应约来到了沈高的画室，沈母已经等在了二楼。 虽然看过那满墙的人像，金笑笑在踏进门前还是深呼吸了好几次，做准备。 “沈伯母，”金笑笑礼貌地笑着上前打招呼，“让你久等了。” “来了啊？”沈母听见响动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头，还是面朝着那面墙，静静地站着。 不管第几眼看都会震撼，金笑笑尽量避免直视扑面而来的视觉冲击，低着头快步走到了沈母身边。 ”我儿子从小就内向，性子孤僻，不爱玩，就喜欢捣鼓这东西，画的不错吧。“沈母语气里带了些炫耀。 “嗯。”金笑笑应了一声，说道：“找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叫我一起欣赏吧。” 沈母笑了一声，转过身对面着金笑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上次气头上，也没仔细看，你这个小姑娘倒也长得蛮清秀的。你们这行不好做吧。” “是啊。“金笑笑虽然不喜欢这样没有意义的寒暄，却也不得不好生应付着。 ”也没什么事，因为你叫我过来看看，我就来了，也看了，叫你来也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这么容易退让的。我活了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同性恋就不是恋了？只要是找对象就没有非谁不可的道理。” 金笑笑本以为沈母这架势是想通了，准备和自己忏悔之前犯下的错，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到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没事，“你不用一副看老古董的表情。”沈母摆了摆手，“过日子不是谈恋爱，他要喜欢顾一宁我是拦不住，但现实可以。他们真能安安稳稳过上几年日子再说吧。” ”你叫我过来，是来下赌注的？“金笑笑难以置信，哭笑不得地问道。 沈母笑着拍了拍金笑笑的肩膀。“没有，就是想告诉你而已，我没有看不起我儿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不过都是露水情缘，年轻气盛的时候脑子容易不清楚。哪一天等他什么都失去了，再想回来也没有路了。” “行吧，你们都是为他好。”金笑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望向了那一面布满思念之苦和蓬勃爱意的墙。 第七十五章 故人来访 话不投机，也无意争个对错，金笑笑也明白闲事管道这个份上，在进一步就要讨人嫌了，也就笑着应和了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天色尚早，春季里总算变了方向的东南风吹来了丝丝暖意，阳光也正好，洋洋洒洒，甚是大方地照耀着万物，像是个轻声细语，在梦境里唤你名字的姑娘。金笑笑驾着车，看着身旁不断后移的已经冒了嫩芽的行道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戛然而止的潋滟春光，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恰巧遇上路口红灯，金笑笑停住了车，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想这些，春天到了真是麻烦。”说着便不禁拿起手机按进了万肖衡的聊天框。 那日后，万肖衡也是十分默契地只字不提，两人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聊聊事务所里的人间真情，狗血八卦，调侃大集团里的虚情假意，人情练达。 突然对话框里发来一行字：”想见见你，你在哪？“ 金笑笑手一抖，差点没有拿稳，也不知自己在慌乱些什么，正想提手回复，却被后车的一声喇叭惊得一下坐直了身体。只好草草收了思绪，专心地踩下了油门。 李文婷逗了一会猫，百无聊赖地在只剩她看家的事务所晃荡，盘算着周木木应该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能下班。 “梦松，你说今晚我们去哪里吃饭比较好啊。”她走来走去，还是蹲在了猫窝前，歪着头跟梦松讲话，梦松大概已经烦了这个话多的两脚兽，头也不抬，只是安心地舔毛。 “请问李文婷在吗？”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李文婷迅速起身去开门，但心下只觉得奇怪，她可并没有金笑笑那样四处留名片的习惯。 “是的，”李文婷一边开门一边应答，只觉得磨砂的玻璃门外这个身影有些熟悉，“我就是...是你！” 宋齐飞的女友脸上挂着礼节性地微笑冲李文婷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里进。 李文婷惊讶地朝后望了几眼。 “他没来，只有我。”那女孩说着就坐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姐姐，我来找你帮忙。” “我？帮忙？”李文婷指着自己的鼻子，有自上而扫视了自己一眼，要不是春日里的风还带些寒气，她怕是还能愣上许久。 两人甚是尴尬地寒暄了几句，便无话了。李文婷最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黄竹语？名字倒是好听，你找我？什么事？” “你们不是帮人挽回前任的吗？自然是找你帮忙。”黄竹语淡淡地说道。 李文婷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不敢保持长久的对视，只要移开眼睛，一把捞起了路过的梦松，抱在了怀里，问道：“前任？宋齐飞啊？你们分手了？” “也不算吧，”黄竹语抿了抿嘴唇，像是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他还没有提，但也快了。” “啊？什么意思？”李文婷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位小姑娘的三观甚是不合，为了防止误解，她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问的点。 黄竹语叹了一口气，拿出了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李文婷，说道：”你看，这些都是聊天记录，起码得有四五个了吧。“ 李文婷忐忑地接过了手机，里面都是黄竹语拍的宋齐飞与其他人的聊天界面，说不上实证，但字里行间确实有些暧昧。”你不是自己要选的他吗，现在来找我们帮忙...他只是在做着之前就做过的事吧。“ 李文婷这次竟然并不愤怒，她心里早就把这个表弟归到了不可理解的渣男一类，这样的事情倒是很贴合他的人设。 ”哎？有客人啊？“何元实在经不住两位好哥哥，和他伟大的父亲的劝诫教诲，想来事务所找人聊天，透透气，一进门就看见了黄竹语坐在沙发上。还没落在地上的脚突然就不听使唤，僵直地停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太好了！李文婷听见何元的声音像是遇见了救星一般欣喜地站起来，一把将他按在黄竹语对面，”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何元震惊地看了看李文婷，咽了咽口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做了一个夸张的微笑，对黄竹语伸出了右手：“你好，又见面了。” “又？”李文婷不明白什么情况，只是看着今天破天荒很是拘谨的何元还有一脸平静的黄竹语，轻声问道。 “没事，我知道你是谁，我连你们事务所都找得到。你没必要尴尬。”黄竹语回道，但也不伸手。 何元顺势抬手摸了摸后颈，干笑了几声，迅速进入了状态。“怎么了，分手了？” “没有，宋齐飞最近去了开世科技实习，新的女生一多，估计又把持不住了把。”李文婷没等黄竹语开口，便回答道。 “我们宋小兄弟，是真的强，专业能力过硬不说，还人见人爱。”何元眯着眼，冲着李文婷贱兮兮地笑着。 李文婷扬了扬拳头。“好好说话！” “行，不让说实话，那我就好好说，”何元转头面对着黄竹语说道，”没问题，那些莺莺燕燕，我们帮你去查清楚，但这个人你也知道，靠良心谴责这一招是劝不回头的，我们就帮你找到对手，你自己一个个去阻击就行了，怎么样？“ ”可以。“黄竹语也不多话，只是点头表示认可。 ”还有别的吗？“何元见黄竹语没有要走的意思，追问道。 “就这样吗？不聊价格？“ ”哦，忘了，这一部分一般都金笑笑来，没事，我们来计划下时间跨度先。“何元挑了挑眉，很是积极地拿了一台电脑，打开就开始敲键盘。现在这个时候做些有意思的事，就能忘掉那个棘手复杂的家族和集团，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文婷看着事情进展顺利，也默默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张宋齐飞的照片，放大了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小伙子，明明小时候很可爱来着，长大了尽干不体面的事。” 第七十六章 恰好是你 金笑笑漫无目的地以赞美集团为圆心，开着车绕了好久，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万肖衡。她结束上一段长期的关系后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金笑笑心里明白，万肖衡和他们不一样。那些游戏人间的男人们，只是偶尔与她共路了一段，双方都各取所需，谁也没有想过明天，默契地从不开口提未来。金笑笑习惯了这样的关系，死死守着真心，不放手，就算是有晃神心动的瞬间，她也能快速整理完感情，潇洒地抽身。 万肖衡说的没错，她为了避免接结果，放弃了一切的开始。并且起码在意识到自己和万肖衡竟然可恶地很是合拍之前，她并不觉得自己还会在深夜醒来时突然感到寂寞。金笑笑看了太多黏黏腻腻，非你不可，惊天动地的爱情最后都囿于百坪不足的柴米油盐里，以至于脆弱到一点点外力就能让伪装的和谐平衡轰然倒塌。 ”我怎么这么怂？“金笑笑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朝着悲观的方向一路前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但是万肖衡说过，自己的最特别的那一个，他不是谁都可以，也不是恰好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金笑笑... 电话铃声打断了金笑笑的思绪，她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机，果然是万肖衡打来的。一直避免直面问题始终不是办法，金笑笑往远处打望了几眼，一手按了接听键，一手塞上了耳机。 ”你又不回我？“万肖衡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嗔怪。 ”开车呢，不方便。“金笑笑熟练地搪塞着，对面也不回答，只好接了一句，”找个地方吧，我就在赞美集团附近。“ ”还算你有点良心。“万肖衡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我十分钟后下楼，你来载我吧。” “行。”金笑笑一口答应，心里的忐忑不亚于一个毫无准备的考生坐在正在发卷的考场里，爱情这门学问，她虽以此为生，却从没合格。 事务所里，何元磕磕巴巴地完成了初步的酬劳沟通，送走了黄竹语。“婷婷，你表弟也算是我们福星了，一个人带来两个单子。” “这次我不凑热闹了，”李文婷大改第一次曾晓柔拜访时的积极性，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道，“这姑娘这明显就是自找的，宋齐飞那样的事能做一回，就能做第二回，我也懒得管他。” 何元脸上疑惑的表情一闪而过。“帮过你是一回事，他对感情不忠这件事不对是另一件事，你不能因为他的帮助模糊掉他的其他行为啊。” “就你会说话，”李文婷朝何元翻了个白眼，“那我怎么办，还是风风火火过去质问他？问他到底又撩了多少个纯情少女？问他是怎么判断对方和自己的匹配度的？问他用的是什么算法？我也比他年长不了几岁，何况他那个脑子，我根本说不过他。你也知道，没用的。” “你朝我发什么火，”何元一屁股坐在了李文婷身边，拿肩撞了撞她，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好歹是你亲表弟，帮他建立一个健康的感情观不好吗？“ 何元看李文婷不接话，便继续说道：”你就找他随便聊，不用当作是我们的案子。挖人物关系这种事你交给金笑笑。“ 李文婷扭头看了看何元，又看了看手机里笑容灿烂的宋齐飞，歪了歪嘴角，就当是答应了。 金笑笑和万肖衡选了一家僻静巷子里的日料，金笑笑还特别要了一间包厢。入座后，便有一种异样微妙的气氛开始蔓延。两人这样面对面吃饭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今天这样的气氛倒还是头一遭。 ”这家店好安静啊。“金笑笑开始没话找话。 万肖衡看着窘迫的金笑笑，竟觉得甚是可爱，便配合地点头回应，就是不开口说话。 ”你刚刚找我？“金笑笑觉得房间里压抑的氛围似乎是潜入深渊一般，灰暗中的窒息感，伸手抓不住任何实物。 ”嗯。“万肖衡简短地回答着。 金笑笑对于万肖衡的反常行为已经渐渐有了怒气，明明是他邀的自己，坐下了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摆明了一副看自己笑话的样子。 ”你吃不吃，不吃我走了。“金笑笑也是个又急又爆的脾气，刚刚心里的缱绻流连被全部抛到脑后。她原本是打算借着今晚把事情面对面地说清楚，没想万肖衡换了个玩法，一下子恼羞成怒，起身就要走。 万肖衡也不急着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我？” 金笑笑一听，也不觉羞赧，只觉得不可理喻地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一把夺过了万肖衡手上的瓷杯，“对啊，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尊重一下我这个下了很久的决心啊！“ 万肖衡重重地拍了一下手，笑的弯下了腰。 金笑笑把瓷杯放桌上一放，后仰着身子等他笑完。 ”别生气，我逗你的。我就是觉得你刚刚那种手足无措，紧张的样子很有意思。“万肖衡拍了拍金笑笑放在桌子上的手说道。 ”笑完了？“金笑笑抬眼盯了万肖衡一眼，说道，“你先说。” ”我？“万肖衡扬了扬眉毛，说道，”我说了那么多遍了，应该是你说，本来这件事也就差你一个点头。“ “万先生真是抬举了，”金笑笑打趣道，“你不说，那我问。“ 万肖衡直勾勾地看着金笑笑的眼睛，点了点头。 ”你有过几个男朋友，有过几个女朋友？“ ”嘶？“万肖衡皱了皱眉头，”你倒是问地不客气，这么直接。“ ”不想答也行。“金笑笑佯装要提包起身。 万肖衡似乎也没有回忆，淡淡答道：“喜欢过三四个男人，在一起两个，女人的话，我前妻还有你，严格来说可能只有你。” “和男人在一起不好吗？” “挺好的，但是太难了，我不是没试过。” ”那要是你以后又遇到了很喜欢的男人，你会后悔的。“金笑笑总算说出了憋在心里长久的话。 万肖衡抓着金笑笑的手，坚定地说道：“不会的，我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情况，我知道怎么应对。” 金笑笑也不追问，只是抿了抿嘴。 “我没有把你当作救命稻草，只是恰好我喜欢你，而且你又能完美地帮我避过人生中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第七十七章 赌徒站队 金笑笑看着万肖衡的眼睛，里面有期待，有不安，有淡淡的麦茶香。金笑笑已经二十八岁了，早就过了用耳朵听爱情的年纪了，但在自己也动了心的男人面前，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一次次用尘封许久的对感情单纯的悸动与憧憬去幻想自己同这个人未来的可能性。 或许是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借着万肖衡如此难以拒绝，如此非自己不可的理由，救人渡己。就算没法善终，金笑笑也治好过自己一回，不过就是沿着老路再走一遍而已，认了路的人总该会脚程快一些吧。 “想什么呢？你要是再说半句，不相信爱情的鬼话，我...”万肖衡盯着沉思的金笑笑，也总算耐不住性子了，抬手佯装要打她的样子。 金笑笑一把握住了万肖衡停留在在半空中的手，松了口气释然地笑了笑，说道：“好，那我们就在一起吧，不过...“ 万肖衡刚兴奋地撑起身子，探过头来想要亲吻金笑笑的额头，被”不过“两字又打了回去。“不过什么？“ “没什么，金笑笑也学着他双手抵住桌面撑起了身子，将头伸了过去再万肖衡的嘴上亲亲啄了一口，说道，”我谈恋爱的时候，真的很烦人，你不要后悔。“ 万肖衡看着双颊绯红的金笑笑，像极了初夏的清晨挂着露水还未熟透的水蜜桃，他从没见过金笑笑什么时候笑的如此时这般暧昧，眼里似乎带了钩子，望一眼就会立马束手就擒地坠入她设好的陷阱里，由不得半分挣扎。 ”不，不会。“万肖衡咽了咽口水，重新靠回了椅背，”我挺喜欢招人烦的女生的。“ 金笑笑也发现了万肖衡一闪而过的羞涩，和这人高马大的身形，还有先前惯用美色诱惑自己的分明是两个人，便嘲笑起他来，”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复杂，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接受我，总会有证据来证明的。“ 说着金笑笑夹起了一支天妇罗炸虾，在万肖衡眼前晃了晃，一口咬了大半。 第二天，金笑笑心情大好，早早便到了办公室。 ”何元？“金笑笑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何元，蜷缩着双腿用手环抱着，盖了一床夏季里用的薄被，”你也不怕冷...怎么了不去赞美集团上班，你的房子被你爸收回去了？“ 金笑笑不由分说地摇醒了何元，把自己多余的外套闷在了他的脸上，继续说道：”别睡了，真的会感冒。“ 何元也不恼，慢慢抬手扯开了脸上的衣服，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家还是回得去的，就是我那两个哥哥老是叫人给我抛橄榄枝，最近已经送到我家门口了，我来避一避。“ ”要我说你们大家族也真是有意思，“金笑笑把何元扯掉的外套，拿起来掸了掸，又重新披到了他身上，说道，“不过你们家确实有”皇位“要继承，你就选个你喜欢的阵营，不然还能怎么办？” “怎么你也这么想！”何元紧锁着眉，一个大幅度地转身冲着金笑笑说道，“我对那些事没兴趣，什么控制权，什么董事席位，什么股份，我根本不需要，你也知道，我们虽然都是喜欢钱的人，但这种喜欢就像是喜欢吃东西的那种喜欢，我也没有那么大野心要去掌控大笔财富。” 金笑笑看到了何元青紫的黑眼圈，应该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加之刚刚睡醒，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我知道啊，你也想要得到何家承认也不全是为了钱。” “还是你懂我。”何元垂下了头，朝金笑笑招了招手，说道，“你来帮我分析一下，你老头到底想什么呢？或者你叫万肖衡帮我打听打听。这老头我算是看明白了，平时见不到人不说，见了面几分钟也都是闲扯，根本没实话。” ”我？我拿什么给你分析？用我二十多年观看狗血电视剧的经验吗？“金笑笑虽然嘴上拒绝，还是坐到了何元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两个哥哥这么殷勤，估计就是他们知道你爸爸打算留给你的东西很要紧。不然他们之前可根本不拿正眼看你。“ ”这就很奇怪了！”何元点了点头，说道，“我身上到有什么特质被我爸看上了？我除了帅，聪明，其他也没什么了吧。” “楼道里就能听见你讲这么不要脸的话。”李文婷开门进来，灌进了一阵风，引得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拉紧了外套。 “我看就是你命里带了这些，逃不过的，你早点去申请个mba，看来未来赞美集团的灵魂人物就是你了。”金笑笑打趣道，毕竟这些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何公子！苟富贵！”李文婷笑呵呵地也坐了过去凑热闹。 “行了！行了！”何元倒也不是气这两个幸灾乐祸的女人，他只是无奈世事发展总是不如人意，“张盛铭还真去贡连旅游啊，都不回来了，我看也就他能帮帮我。” 何元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何勉林打来的。何元把手放在拒绝键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接起了电话。 ”笑笑姐，宋齐飞的事，何元告诉你了吗？“李文婷问道。 ”嗯。“金笑笑点了点头，”昨晚给我发了资料，没事，不用顾虑太多，我们先去摸摸对手人数和底细再说，搞不好是因为我们弟弟太优秀了，招姑娘们喜欢也不好说。“ ”开世科技不是进不去吗？“李文婷看着何元长叹了一口气，抄起车钥匙就出门，一气呵成。 金笑笑也看了看刚被关上的门，歪嘴笑了一声，”看他的样子，确实蛮麻烦的。这每个月的生活费也不好领啊。“ 李文婷点头表示同意，转头看着金笑笑等待回答。 “哦，我有朋友可以帮我们申请访问证。” 李文婷想了想，又问道：“那上回怎么没叫你那朋友要个证？” 金笑笑笑着轻轻弹了一下李文婷的额头说道，“那不就是因为那次才交了个朋友的嘛！” 第七十八章 久别重逢 东风越来越暖，嫩芽青草的气息随着玉兰花的清香弥漫在鼻尖，伴着清晨柔软跳跃着的阳光，让人总算可以从数月严冬的寒冷中缓缓回神，拥抱美妙可爱的春天。 金笑笑约好了时间，与李文婷在开世科技大楼大门见面。尽管李文婷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最近事务所可用的劳动力似乎也只有两位女士了。 “笑笑，”白华从她身后拍了怕金笑笑的肩旁，“最近过的还好吗？” 金笑笑回过头，只见白华似乎比她们第一次见又好看了几分，也说不上是哪里有变化，只觉得整个人气质浪漫，神采奕奕的。“你来了，我挺好的，你这是？“金笑笑将视线从白华身上移开才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位街头打扮的男生，帽檐拉的很低，衣服松松垮垮的，甚至不如他脖子上那条银色的粗链子合身。 ”怎么啦？不许我换换口味吗？“白华很是妩媚地笑了一下，探过身来在金笑笑耳边小声说道，”放心，成年了！“ 金笑笑明白自己不该表现地过于惊讶，那样实在不太礼貌，所以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不让余光瞟到那位很是打眼的小男友，说起正事：”这次麻烦你了，用完就还你。“ ”小事，只要别去18楼就行，研发部门管的很严。“白华递过来两张访问证，转身对身边的男生道了别，便进了大楼。 ”那个，“金笑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这个口，人类的大多数麻烦确实就是来源于对不该感兴趣的事，过分好奇，”请问一下，你几岁了？“ 那男生没有选择摘下帽子，而是走近了几步，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俯视着金笑笑，用少年惯用装酷的手法，歪着一边嘴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了？你要是能给我钱，我也能送你上班，或者其他事，看你喜好。” 金笑笑也不惧，这种年纪的小男生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眼便能看穿，论可怕程度比不上那些脑满肠肥的中年油腻男子的十分之一。眼前的这个男生明显稚气未脱，也就二十岁出头，眼神虽装得狠戾但飘忽不定，看着应该心里也在犯怵。 ”你在干什么！”李文婷远远便看见一个打扮成混混样子的男人紧紧靠着金笑笑，赶紧冲上来，一把推开了那个男生，随后立马确认金笑笑的情况，“笑笑姐，他怎么你了？“ 李文婷的力气决不是开玩笑，那男生被推出去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估计也是意识到对方有些来头，他也不出声，站起身，把帽檐拉的更低了一些，扭头便快步离开了。 ”没事，是白华的...“金笑笑晃了晃身体，表示自己没有大碍，想说他是白华的男友，但又觉得这个表述也不太合适，便索性递过去一张访问证，”走吧，白华那里拿的.“ “说好了，我就负责把风！“李文婷还想多扯上几句，被金笑笑直接拽进了大楼。 ”打听到了吗？宋齐飞在几楼？“金笑笑与李文婷目不斜视地并肩走着，尽量压低嗓音说话。 ”你还说！我突然去关心他在几楼，不是打草惊蛇吗？“李文婷轻声抱怨道，”上一条信息还是去年逼他帮我们约黄竹语，尴尬的要死。“ ”没事，问他在几楼只是为了避开那一层而已，我们又不送上门去，员工八卦这种东西还是要去活动室打听。“说着金笑笑领着李文婷进了电梯，很是熟练了按下了11层。 李文婷努了努嘴，竖了大拇指，”还是有很多事得向您学习啊...“说着李文婷突然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金笑笑的方向，颤抖着抬手朝她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金笑笑顺着方向去看，”什么啊？你这什么表情，见鬼了吗？“ ”过，过去了...“李文婷咽了下口水，将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刘然，刚刚好像是刘然。“ 电梯是透明的，大概在四五层的高度，李文婷分明看见了刘然的侧脸在电梯门外一闪而过。 ”谁？“金笑笑皱着眉，确认道，”刘然?“ 一时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前脚走出了电梯，后脚就进了楼梯间，开始梳理思路。 “刘然不是去美国了？盛铭哥眼看着走的啊？”金笑笑自言自语道。 李文婷点了点头，犹豫地接着说道：“而且，她旁边那个我看着像，像周青山。” ”周青山在这里没什么奇怪的吧，他本来就是...“ ”拉着手....“李文婷一字一顿地说道，表情复杂地挠了挠脖子，”或许我看错了吧。“ ”啊....“金笑笑愣了半天，硬只是憋出一个感叹词。 虽说两人对刘然的印象不太好，谁叫她一开始露面就开启了战斗姿态，还把金笑笑当作对标。金笑笑在自己的事上本就怂人一个，遇上这样强势的对手，不战而败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再加上何元这样爱看热闹的火上浇浇油，就快逼得金笑笑和张盛铭绝交了。 但要是比较对象是周青山的话，刘然的形象似乎一下就可爱不少。 ”管不管啊？“李文婷陪着金笑笑一起蹲在角落，问道：”那个周青山？不太好吧。“ 李文婷虽然前言不搭后语，金笑笑竟然也全听明白了。”管吧，毕竟盛铭哥真心实意喜欢过人家，周青山这样的陷阱，总不能看着她掉进去吧。“ ”哎，“李文婷挥了挥手，”说不定我看错了。“ ”那你再去看看？“ ”啊？“李文婷立马拒绝道，”我？不好吧？“ ”那你去打听宋齐飞的事，我去跟着周青山。“金笑笑一脸坏笑地看着李文婷。 李文婷靠着墙壁，闭了会儿眼，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去。“说着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褶皱，一把拉开了楼道的防火门，像是个上前线的战士一般，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金笑笑看着李文婷地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也理了理头发起身朝员工活动室的方向走去。 第七十九章 职场八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别管闲事 金笑笑一口断定宋齐飞今晚定会来找李文婷，硬是没皮没脸地跟着打扰小情侣约会。 周木木很是不自在地和李文婷错开了半人身位走着，时不时回头无奈地打量一眼金笑笑。 “别看我了，你们想去哪都随意，我就是来蹲人的，你们不用管我。“金笑笑丝毫没有扰人的愧疚，抬手遮了遮眼睛，表示自己绝对会非礼勿视。 “我们出任务时，蹲人都没跟这么紧过，宋齐飞要是来了，我们再叫你都来得及。”周木木停下脚步，等着金笑笑走上前去，“我今天真的好不容易晚上得空，您行行好？” 金笑笑看着周木木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硬是把嘴边的笑憋了回去，说道：“那不是婷婷也不想一个人见他嘛，我就远远跟着，你把我当陌生人不就好了？” “我不是人？”周木木一手叉着腰，一手指了指自己。 李文婷走到两人中间，举起了手机，看着周木木叹了一口气：“走吧，木木你要是有兴趣，也一块吧，我确实懒得跟他废话。” 金笑笑扬了扬下巴，拿肩轻碰了一下李文婷，颇有胜利者的姿态。 －－ 何元两个大哥的助手们由于实在太热情，终于在何元家周围游荡了几日想要堵人后，被邻居当作踩点的偷盗团伙，一个电话举报了。何元接了电话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就看见那一群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好不热闹，他也不想联系何勉林和何勉炽，正中人下怀，胡乱编了个远房亲戚的关系，解释了几句，为占用公共资源道了好久的歉，才算完。 “你们别来找我了，也别给我送东西来了。我一个大男人，送阿胶燕窝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怎么干的活？”何元本打算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出去几步还是没忍住，转身抬手指了几人一圈，说道，“帮我带个话，不管我爸打算给我什么好东西，我都捐了，谁也别惦记，行了吧？” 一提到这件事，何元就有说不完的抱怨和不解，也不消多少思考，直接就能从嘴里蹦出来。只是眼前这些人不过也只是拿钱办事的，在这里费口舌，不如回去啃鸭舌。想着，何元抿着嘴，晃了晃手指，继而垂下手，刹那间那漫溢的倾诉欲被生生压住的焦虑，茫然，不安统统涌了上来。 何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期盼了近十年的事，带来的后果竟然是这样的，他对于自己身份的变化没有任何准备。除了偶尔会在以前不熟的朋友眼中看见世俗的虚伪善意，何元本以为自己的生活还会和之前一样潇洒自在，他本就只图安乐，毫无野心，只是不曾想到两位大哥变脸水平极高，锲而不舍地逼着他选边站，大张旗鼓几乎根本就不避着对方，也不避着父亲。 “到底想要给我什么东西，这两人做到这个地步？”何元开着车，将音乐声开高满格，在郊区无人的路上，绕着圈兜风，“直接问，肯定没人告诉我，可真是烦死我了。”何元自言自语着，按下了车窗，风灌了进来，猛的打在脸上，倒叫人清醒了不少。 “我就知道你在。”宋齐飞将几人叫到了开世附近的清吧，没等三人落座，便挥手向服务员多要了三杯长岛冰茶。 金笑笑立马拦住，说道：“不用买酒，这里没人陪你喝，我知道你脑子好用，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聊，说完就走。” “也行，”宋齐飞收回了手，看着坐定的李文婷，又看了看周木木，笑了笑，“我姑姑知道吗？周警官还是很不错的！” 李文婷并不理会，移开了眼神，扫视着周围。倒是周木木显得十分尴尬，明明之前的事宋齐飞也帮了不少忙，也不清楚这两姐弟的关系怎么就突然如此生疏僵硬。但毕竟也算小舅子，只好堆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来，和我聊！“金笑笑在宋齐飞的肩上拍了一记，直说道，”那个微信小号专门用来装单身的？“ 宋齐飞没想到金笑笑已经打听到了这一层，还以为只是来警告他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眼中闪过一瞬惊讶，又迅速掩饰了起来。“也不算，工作号而已。” “不像吧，工作号你无病呻吟个什么劲儿？”金笑笑冷笑了一声，追问道，“之前那一套理论被你淘汰了？” 宋齐飞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几秒，咽了下去，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只选适合我的，每个阶段适合我的女孩子本来就会有变化。你说的那套是黄竹语的理论，不是我的。“ “你少来，你俩之前不是三观契合的不行吗？现在撇的倒是干净，按你的说法，你三年换一个是不是还算少的。“金笑笑与李文婷对视了一番，眼里写满了对这个小伙子的佩服和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笃定。 周木木还是坐不住了，他挪了挪身子，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别，这只是少部分男性的想法，大部分还是我这样的...“ “那是因为你遇到的诱惑不够大，当然也侧面证明了你还没有那么优秀。毕竟女性的爱慕本来就是稀缺资源，不是谁都有机会又自主选择权的。“宋齐飞拿手指在桌上敲出了响声，慢条斯理地说着。 周木木被怼地一头雾水，可怜周警官一个正义单纯的发声就这样被如此冰冷残酷地打了回去。李文婷见宋齐飞乱扫射，还殃及了周木木，想要反驳，被金笑笑抢了先。 “人周警官，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这样踏实可靠的男人，你自然是够不着，也不会懂的。“金笑笑立马接过话头，”别在这里扯废话，所以你打算和黄竹语分手了？“ 宋齐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也没有这个必要，她不是喜欢比较吗？我们继续比呗。“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李文婷轻声地说了今晚进了酒吧后的第一句话。 “没什么，我说了，我觉得我的生活变化太快，判断一个女孩子是不是适合我的条件自然也是变化的，听不懂吗？我劝你们别做这种无聊地事了！别人的私事，巴巴地赶着上前管闲事。”宋齐飞淡淡地回道。 第八十一章 论互相说服的难度 “所以呢？”金笑笑轻哼了一声，问道：“你是觉得成长的太快，曾晓柔，黄竹语都追赶不上你的脚步了，是吗？“ 宋齐飞不耐烦地换了个坐姿，说道：“这里又有曾晓柔什么事，真的，你们就非得揪着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过问我的个人感情吗？我不想重复我说过的话了，黄竹语那边我自己和她说清楚，行了吧？那个微信号你告诉她了？” “好好说话，”李文婷忽地起身在宋齐飞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这里坐着的哪个不比你年纪大，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家里没有家教！“ 宋齐飞本能地捂住了额头，愣了一下，但又忌惮这个武力值颇高的表姐，只是很不服气地将两只手叠放在桌上，垂着眼说道：”各位哥哥姐姐，你们也知道我们之间有年龄差在，我才二十二岁，你们就要求我谈不分手的恋爱，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强人所难了？你们谁没几个前任啊？你没有吗？你没有吗？” 说着宋齐飞抬手指了一圈，在点到李文婷是有悻悻地避开了。 周木木也看明白眼前这个小伙子思路清奇，逻辑清晰，用嘴皮子打架一向不是他的专长，便抿了抿嘴忍了下来。 金笑笑按下了宋齐飞举在空中的手。“对，我有很多前任，两只手不够用的那种，但我不会在保有一段关系的情况下，允许自己去狩猎下一个目标。”说完金笑笑紧紧盯着宋齐飞，眼里除了质问更多的像是失落，等着他的回答。 周木木听着金笑笑爆情史，忍不住向李文婷投去了一个求证实的眼神，却被李文婷咬着后槽牙，一脸凝重的表情劝退。 “别管他了！黄竹语这单本来就不想接的，都是何元自己在何家遇了糟心事，想要找人开刀排解，现在倒好，到了这一步，他人都不知道在哪。”李文婷捏了捏拳头，也没有精力仔细听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心烦意乱。 也说不清缘由，按理说，宋齐飞的意思是没有错，本就是私事，他们这样强行露面还横加干预确实说不过去。因为宋齐飞与李文婷的这层关系，让本来只是比手段，耍心机的抢男友戏码变得严肃沉重了许多。 宋齐飞看着渐渐情绪激动的李文婷，像是带着歉意一般瞄了她几眼，说道：“行了，这有什么好气的，只要你们的男朋友不像我这样不就好了。本来就是双向选择，她黄竹语之前做的比我现在这个可是过分多了，那备胎都是按喜好程度编号的。“ ”那你当时选她？“金笑笑实在搞不懂现在小年轻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揉了揉眉心，问道。 “你想啊，她凭什么能有那么多追求者？”宋齐飞摊了摊手，侧着身对着金笑笑问道。 金笑笑并不理会，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 宋齐飞尴尬地移开了眼神，继续说道：“因为她确实很可爱，那段时间我确实很爱她，爱到我以为我可以和她保持长久的关系。而且得到一个很多人追求的女生，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听懂了，”金笑笑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们本来也没想过能扭转你的想法观念，我要不是今天在开世那么倒霉被你抓了个现行，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聊这些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话。” 金笑笑顿了顿，握住了宋齐飞的手臂，说道：“原来我只是打算去探探虚实，然后想办法让那些女生知道你不是单身罢了，再顺便给黄竹语看几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既然我们都聊到这里了，我作为李文婷的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想和你说几句话。” 宋齐飞看惯了咋咋呼呼，很不正经的金笑笑，被突如其来的严肃氛围吓得愣了一下，也不知该不该点头回应。 “你是年轻，血气方刚，好面子，急着向外界证明自己，你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这很不容易，因为你聪明优秀，所以想要的基本都能得到。“金笑笑继续说道，”但你最好能保证这一生都能这样顺风顺水，不然在低谷时，你现在不经意做的事说的话，犯的错，辜负的人和情都可能会是压在你身上的石头。或许你有足够的智慧化解，但谁说的准呢。“ 李文婷和周木木四目相对，他们也惊讶于金笑笑的行为。 “笑笑？”李文婷关心地询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金笑笑浅浅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想到周青山了而已。另外，你最好能保证与你有牵扯的姑娘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不然你要知道女人的报复心可是很重的，毕竟像曾晓柔这样难过了只会哭几场的好姑娘不多。“ 李文婷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金笑笑的意思，之前她们搜集的周青山出轨的料都被王婉之买断了，凭着那些照片，王婉之几乎让周青山净身出户。事情当时闹的很不体面，甚至周青山在开世的职级都受到了影响，差点告吹。 宋齐飞显然听了个一知半解，掰开了金笑笑越握越紧的手，泄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靠在了椅背上，说道：”周青山我不熟，你说的我也不认同，我们没必要在这里互相说服了吧，何必呢？“ 金笑笑夸张地晃动着身体点头，随之起身，骂道：“行吧，当我都是放屁。死小子！” 李文婷见状也拉着周木木站了起来，一手拍了拍金笑笑的背，说道：“别气，我早说了别管他...回去我陪你骂何元吧。“ 突然金笑笑的手机亮了起来，是张盛铭来电，金笑笑心里憋着气，拿起手机，重重按下了接听键：“喂...“ “快来市立人民医院，何元出车祸了！“电话那头张盛铭的语气惊恐又焦急，一听就不是假的。 金笑笑一下子醒了神，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样了，严重吗？” “不知道，我也在赶过去的路上，还是我朋友看见了他上了救护车才告诉我的，我出发了，李文婷...“ “和我一块，现在。”金笑笑语无伦次地答道。 “好，医院见吧。路上小心。“ 第八十二章 虚惊一场 金笑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把手掌抠出了深深的印记，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被连拉带拽地拖下了车。 “笑笑？笑笑？”张盛铭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看见失了神的笑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金笑笑这才清醒了过来，一把拉上张盛铭的手就要往医院里冲，“在哪里？快去看看啊！” 李文婷也好不到哪里去，周木木扶着他，频繁地做着深呼吸，眼神飘忽，满脸焦急。 张盛铭赶紧一个后仰，拉住了金笑笑，看着三人狼狈的样子，尴尬地挠了挠后颈，说道：“没大事，我刚刚进病房看过了，破了皮而已。” “破皮？”金笑笑瞬间转急为怒，大声骂道，“我去他妈的，真是个公子哥啊！破皮叫什么救护车。吓死人了...” 说完金笑笑似笑非笑地出了一口气，拿手顺了顺胸口，浑身散了力气地蹲了下去。 ”我去他的！人在哪？我揍他去！“李文婷也瞬间变了脸色，完全不顾及要周木木面前尽量温柔可爱，说着就边走边撸起袖子，张开手臂搂过了张盛铭的肩，推着就往医院进，示意他带路。 张盛铭知道这两个女人生气的时候杀伤力有多大，不自主地闭上了嘴，朝周木木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就将两人引到了病房。 李文婷一进门，见是个单人间满意地点了点头，快速将所有人迎进了门，清了清嗓子，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打量了一番正半躺在病床上，对着手机傻笑的何元，确实浑身零件一个没少，冲上去，对着何元的肩旁就挥了一拳。就算收了力，李文婷的一击还是吃痛的。 “干嘛啊！你疯了！我没被车撞死，你就这么不高兴，要徒手打死我！”何元被吓得甩飞了手机，本能地捂住了肩膀，像是个挨了打的小孩，瞪大了眼睛看着刚进门，脸上虚惊未过的几人。 “活该你！怎么不撞死你！害的我们白高兴一场。”金笑笑也走上前，掰开了何元捂住肩膀的手，又一把掀开了他搭在身上的被子，“嗯，都还在就行。” 何元指了指左脸颊上的擦伤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受伤了！况且那辆卡车闯红灯，把我刚提的车装成了废铁，我还不能叫救护车了？万一是内伤呢！” “那倒是真的，刚刚医生还和我说今晚要在这里观察，先别回家。”张盛铭挡在金笑笑和李文婷身前，解释道。 “豪车果然质量好。”金笑笑不客气地捏着何元的脸，左右摆了摆，说道，“车废了，人没事。” 周木木见只是虚惊一场，也放了心，拍了拍手说道：“既然人没有大碍，就好了嘛，别在医院斗嘴了，这里隔音肯定不太好。” 李文婷听见周木木的声音，才顿时反应过来，今晚本是与周木木出来约会的，现在倒好，不但约会泡了汤，还让他见识了自己没皮没脸的表弟，还看见了失态时带有暴力属性的自己，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 “周警官，这里没事了，你带着婷婷就先走吧。”金笑笑快速读到了李文婷的表情，赶着两人出了病房，也算是对自己破坏了两人难得的美好夜晚的忏悔和补偿。 张盛铭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何元细节，金笑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她不确定张盛铭是不是愿意知道的事。 金笑笑不清楚张盛铭和刘然是否还有联系，不过看刘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欢的样子，估计早就不相往来了。其实这件事本来也没什么，不就是前任有了继任，但那个对象偏偏是周青山，那个在金笑笑亲眼见证过的连出轨都不专心的男人。 退一万步，这刘然除了是张盛铭的前女友，也是何元母亲的恩人，连黄竹语这样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的闲s事她都没法忍住不管，何况是同她也算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刘然。 “盛铭哥啊...“金笑笑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对话。 “啊？张盛铭扭头，茫然地看着金笑笑，他刚落地就赶来，身上似乎还有风尘仆仆的余味。 金笑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扭扭捏捏地踱着步子走到病床边，坐下了。 何元看着金笑笑表情不太对劲，还以为是来坦白恋情的，打趣道：“没事，不用觉得抱歉，你能和万肖衡在一块，我们都很为你开心的。我们不会觉得他特殊的，你的男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说着何元还坐直了身子，在金笑笑肩上拍了拍。 “你闭嘴！”金笑笑立马回了一句，继续说道，“盛铭哥，刘然还在美国吗？” 张盛铭不知道金笑笑的新恋情，还张着嘴表示惊讶，突然听到金笑笑提及刘然，疑惑地问道：“问她干什么？应该在吧，上次过后就没联系了，反正也没结果。” “我们今天去开世科技找宋齐飞，碰到刘然了。”金笑笑把语速放地很缓慢。 何元皱了皱眉，看了眼张盛铭，问道：“来就来呗，只要还是中国人，一年总要回来几次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非得告诉他，你不是给他找不痛快？” “不是...“金笑笑否认道：”单看见我有必要和你们回报吗？我们看见她和周青山在一起。“ ”谁？“何元眉头锁地更深了，将耳朵凑到金笑笑耳边，说道，“谁？你再说一遍？” 张盛铭咽了咽口水，开口道：”她说，周青山。“ “就那个王婉之的前夫？抓小三带出四五个情人的渣男？”何元激动爬地下了病床，抬手指着一个方向，歪着头确认道。 金笑笑抿着嘴，点了点头。“不然干嘛跟你们汇报，怎么办啊？管是不管？” 张盛铭抬头看了金笑笑一眼，视线相触后又迅速地垂下了眼睛。 “她是疯了吗？她不是很聪明吗？这样的货色看不出来吗？”何元绕着病房走了几圈，一脸不可置信地嘀咕着。 “你都告诉我们了，那就只能管了吧。”张盛铭沉默了许久，总算开口说了一句话。 第八十三章 放不下的旧情人 何元站定在张盛铭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微微仰着头眯起了眼睛问道：“要管也是我去，你去了算什么？” 张盛铭先是不解地抬眼看了看何元，又扭头看了看金笑笑，像是想在金笑笑的反应里寻个答案。 “别看我啊，反正你俩谁去都比我合适，我跟她也不算有私交。我也是想着她和你们的关系，才觉得有必要告知你们一下而已。”金笑笑摊了摊手，耸着肩巴不得赶紧推出去这件棘手的事。 何元见张盛铭不作回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就你这性子，你要是再去和她扯上关系，你就真的插翅难飞了。你别不信，赌不赌？“何元竖着大拇指在空中摆了摆。 “爱这么深呐？”金笑笑啧啧叹道，凑过去想要观察张盛铭的表情，被张盛铭一把推开。 “别听他瞎说，我和她半年前就说开了，既然两人的追求已经不同了，肯定没法在一块了。”张盛铭无心搭理两人的打趣，语气很是严肃。 何元清咳了一声，注意力又回到了他脸上新挂的彩，赶紧拿手背揉了揉，坐回了病床上，说道：“那你这意思，你要自己去？我随意，你要去就去咯，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也没钱拿。” “也不是，”张盛铭思考了许久，迟疑地回了三个字，脸上的五官快要纠成一堆了。 金笑笑实在看不惯张盛铭扭捏纠结的样子，虽然她自己遇上感情的事也是废人一个，但好歹指挥点评起别人的事都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烦死了，有什么好想的。何元不过是觉得你去了身份尴尬。万一要是刘然误以为你是余情未了，才去干预她的新恋情，往好了说，可能会继续和你再不清不楚一阵；往坏了说，她也可能生出逆反心理，指不定被你一刺激，直接区民政局结婚了！” 何元饶有兴致地看着金笑笑飞快地动着嘴皮子，高兴的拍了拍手：”不愧事务所头牌，继续继续...“ 金笑笑瞪了何元一眼，说道：“没了，说完了，反正我不去，你们自己决定。” “我随便啊，这个忙本来我就应该帮，只是得看盛铭哥的意思，给不给我这第一顺位。“何元横着躺在病床上，拿手挡着眼睛遮光。 张盛铭深吸了口气，拍了下膝盖站起了身，说道：“我去吧，你还受着伤，去了也不合适。” “对对对，”何元努力地点着头，应和道，“我这伤，十天半个月的也好不了了，可不是不能去了嘛。” 有时候成年人，尤其相熟，互相了解脾性的成年人聊起天来，真是句句不带真话，通篇调侃，明喻暗讽，看着夹枪带棒，深究确也没有恶意，不过一般来说，事情也能有个结论，既然如此，也不算怪事。 李文婷今天算了一下子踩了好些个她在恋爱前给自己定下的不能展示给周木木的雷区，心里忐忑了半天，一直七拐八绕地胡乱聊天试探着，想要弄明白周木木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 “木木，我其实不喜欢用武力的，我一直觉得能讲道理的事就不该动手。武术不能成为你搭建塑造自身淫威的砖瓦...“李文婷和周木木并肩走在路上，拿余光不停地瞥着周木木的表情。 周木木一下就舒展地笑开了，说道：“我觉得你们这些人都好有意思啊！” 李文婷看着周木木的笑颜也本能地笑了起来，亲近之人的笑意感染力最盛。”你们这些？包括我吗？“ “嗯，”周木木刻意歪着头假装思索了一会，扭过头捏了捏李文婷的脸，说道：“你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不然也不会同流合污，啊，不对，志同道合。” 李文婷抬眼嗔怪地瞪了周木木一眼，轻轻朝他的小臂上打了一拳，说道：“所以你也觉得我们做的都是瞎管闲事浪费时间的行当吗？” “怎么会！”周木木立马举起了双手，满口否认道，”你也不看看你们办公室的锦旗是谁给你们送过去的！再说了，世上破事那么多，总要有一些不是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的人来掺和掺和。“ 快到武馆，两人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小，李文婷仔细地捏着周木木宽厚粗糙的手掌，说道：”我相信你刚刚在酒吧说的话，我也信只要两个人都好好努力，都用心相处，就能一直到老的。“ 周木木突然听到如此朴素真挚的告白，一下语塞地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直直地看着李文婷的眼睛。 “哎呀！你干嘛这样看我，你也知道，我本来就藏不住心事的，喜欢你就要让你知道！”李文婷看着红着脸，眼神忧疑，甚至有些许傻愣的周木木，笑着说着，扑进了周木木的怀里，“我不像他们那些人，脑子太好用了就天天想东想西，把喜欢一个人这样简单的事弄的阳春白雪，患得患失，还要货比三家。我看上的人我就会一直对他好，永远不会变！” 周木木安静地听着，甚至忘记了回应李文婷的拥抱，只是僵直地站着，任由李文婷双手环着他晃来晃去。周木木也有过几段恋情，但这样简单干净的告白可真是平生第一次听。要严格追究起来，他今天在酒吧里反驳宋齐飞的那几句也不过是气堵在胸口，话在嘴边，也没有几分表决心的意味，可李文婷却信了，还那双手捧着真心奉上了自己的承诺，这一些太过珍贵，沉重，他一时间只觉得诚惶诚恐，也不敢回应。 “行了，你们说完了就赶紧走，别在我面前杵着。”何元看快要凌晨，催促着还在商讨计划的两人回家。 金笑笑用手拨了拨头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便要叫车。 “等会，几点了，你还自己叫车？”何元一巴掌盖在了金笑笑的手机屏幕上。 “什么意思？那你帮我叫？”金笑笑疑惑地抬头看着何元，把手机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何元微微眯了眯眼睛，顺势拿过手机，说道：”我来就我来。“ 第八十四章 深夜素面 何元熟练地翻出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等金笑笑意识到对方是谁时，电话已经通了。 “睡没？”何元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对面明显停顿了几秒，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般传来一声稍重的呼吸声：“没有，但是我的老板是你父亲，不是你，别再叫我帮你摆平...“ “那算了，我叫笑笑自己打车吧。”何元故意拿远了手机，假装要挂。 “等会儿...“万肖衡咳嗽了一声，听到何元的声音减弱，大声地喊了一句，”在哪？我这就出门。“ 何元满意地把手机又拿回了耳边，坏笑着冲金笑笑挑了挑眉。“市立人民医院。” ”我自己能回去，又不是没有半夜打过车，听他那声音估计都躺下了，太麻烦了吧。“金笑笑一时无言，犹豫了一会，按亮了手机打算回绝。 何元赶紧拉着金笑笑，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你就老这样，谈恋爱不就是互相麻烦吗？你什么事都自己做，跟单身有什么分别。”大有一种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老父亲般的感触。 “你还说我？搞得自己多会谈恋爱一样，你靠的还不是钱和脸。”金笑笑甩开了何元的手，看了看时间，想着万肖衡应该已经出门了，也就接受了莫名的安排。 “听着也不像骂我，我就当你夸我了。”何元躺回了病床上，歪过头看着张盛铭说道：”你不信我的话，你就问他，一个事事都能自己解决，从不会找麻烦，求助自己的女朋友，是很不可爱的！“ 张盛铭无暇顾及两人的争论打闹，只听得何元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胡乱应了一句：“哦，好，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金笑笑本还打算仔细听听张盛铭的评价，差点忘了他现在就是一尊泥菩萨，今晚想必也是不好入眠了。“那前提是你得爱对方，才会觉得被麻烦，被拜托，被缠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这么没自信？我看这小伙子不错啊，一口答应，语气还有些焦急，是你这两年来找的最靠谱的一个了。”何元敷衍地竖了竖大拇指，“好好把握，不要辜负我今晚的助攻！” ”我还需要助攻，只是看我想不想罢了。“金笑笑轻哼了一声，简单道了个别，就走出了医院。 深夜的医院门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叫人觉得气氛甚是肃杀，不时还有几辆救护车进出。金笑笑觉得等在门口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便搜了一下附近的店，选了一家凌晨营业的面馆，把地址发给了万肖衡，就往哪个方向赶去。 先是和宋齐飞耍了个把钟头嘴皮子，没讨到好就算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又被何元摆了一道，揪着心熬了好一阵；刚刚和张盛铭讨论刘然的事也好去不少精力，金笑笑现在一松懈下来，只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吐完了墨水的鱿鱼，脑袋昏昏沉沉，肚子里空空如也。 闻着面香，金笑笑找到了这间小店，门面不大，装潢倒是大气。万肖衡速度很快，已经端端坐着等她了。金笑笑看着朝门外探眼招手的万肖衡，安心地回了一个微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招手回应他，而是先像安慰自己一般，不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这样的凌晨，找个人出来喝酒是小事，但要找个人出来陪你吃一碗面，再陪你回家可也算得上当代年轻人的一大挑战了。 “到很久了吗？”金笑笑快步上前，坐在了万肖衡对面，“不好意思啊，没拦住何元，他这人就是喜欢瞎搞事，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万肖衡递过来一张连图片都没有的菜单，上面的素汤面被勾了一笔。“没事，你就应该自己找我，你忙起事情来，根本不会想到我。看看，吃什么？” 金笑笑想了一下，自己似乎确实还没有适应已经有了男友的事实，这样有目的认真的恋爱，上一段还是五年前。“和你一样就好。” 万肖衡拿起笔，将菜单上的勾改成了2，走去柜台交了钱，还带回了两杯温水。 “跟老男人在一块，就是健康，面吃素的，喝白开水。”金笑笑正口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边说边用手抹了抹嘴角。 万肖衡眼含笑意看着金笑笑，顺手把他满杯的水和金笑笑的调换了一下，问道：”怎么在医院？我还以为是你生病了，叫我过来陪你，我连明天的请假邮件都编辑好了。“ “何元被车怼了一下，破了点皮。”金笑笑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有某个瞬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恋爱中的人会有勇气结婚，会把自己的后半生赌在一个只认识了几年甚至几个月的人身上。不过就是一切都刚刚好，相遇的时间不早不晚，爱情的发展不疾不徐，两人的情义不多不少。但这个”刚好“就像菜谱里的”盐少许“一般，是最难得的没有要求的要求，可遇不可求。 万肖衡也察觉到金笑笑的疲惫，平时话不是很多的他几乎没有停下过嘴，说的也不过是昨日里家楼下的海棠落了一地，今早没有设闹钟差点没赶上会的废话。但金笑笑听地很开心，很受用。 “你真的很适合做男朋友。”金笑笑坐在副驾驶上，扑过去挽着万肖衡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我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一开始要扭扭捏捏，不敢面对你，不然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坐好，我要开车。“万肖衡温柔地抖了抖肩膀，说道，”只要你觉得我们两个适合，什么时候都不晚。“ 金笑笑努了努嘴，乖乖坐回了座位，说道：”有人送回家的感觉真的蛮好的，以后我要经常叫你送我回家！” 张盛铭躺在病房里的陪床上，尽管何元再三声明自己一点事没有，不需要陪同，也不需要观察，还是没有劝走张盛铭。不过赶他一人回家，想来也是睡不好的，不如两人都睁着眼躺在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病床上，一块失个眠。 第八十五章 第一个爱人 夜里云层反倒厚了起来，严严实实挡住了月光，只有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商务区和夜场街的光亮透过窗户打进来，让病房不至于一片漆黑。 何元虽说没伤筋动骨，但身体还是渐渐生出酸痛感来。刚刚几人说笑打闹时没有发觉，一个人躺在冷到捂不热的被子里时，这种寒意似乎能透过皮肤钻进人的身体里，让他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压抑与不适。他用小臂支起了身体，往张盛铭的方向望了望。 张盛铭背对着何元侧躺着，医院晚上也不安静，尽管已经是贵宾区，走廊里还是经常有匆忙的脚步声和低声的交谈，张盛铭的叹息与倒也很好地隐藏在了着窸窸窣窣的背景音里。 “没睡吧？”何元轻声问了一句，可能是环境的关系，医院里的气味叫人莫名地容易多愁伤感，潇洒的何公子也逃不过的凡人的七情六欲，不由自主。 张盛铭像是收拾了一番思绪，索性坐了起来，似乎带有责怪意味地说道：”还用问。“ “来吧，就我们哥俩了，聊聊呗。上次我就应该问你的，不过现在也不迟。”何元坦然地笑了笑，一口白牙反射着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很是清晰，有几分滑稽。 “没啥好说的，我也讲不出什么来，我要是能想明白，也不至于在这里大半夜还睁着眼，干熬。”张盛铭低头把玩着左手上的手表，按亮又熄灭重复了好几次。 何元也起身，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张盛铭对面，说道：“那我帮你想，我问你答。” 张盛铭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要是上次刘然没有在那个节骨眼回来，你会和金笑笑在一起吗？” 张盛铭没想到何元不问主角的事，反倒关心起他和金笑笑的关系来，一时觉得荒唐，皱着眉头回道：“和笑笑有什么关系......我是挺喜欢她的，但这种喜欢的程度就只适合做个好朋友。“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尽管在昏暗的夜色中也能清晰地看到脸上的不解。“那就好。”何元喃喃道，“不然我会觉得，把金笑笑推给万肖衡的外力里还有我的一份，那样就太对不起你了。” 张盛铭对于他不想接的话统统保持沉默，只是用眼神示意何元继续问个别的。 “行，我问正题了。”何元清了清嗓子，“你心里一直有刘然？” 张盛铭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一个你认真交往过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从心里消失呢？只要是爱过的人，不管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还是意料之外的重逢，无论如何总会有触动的。” “那倒也不是，我就真的还好。”何元仰着身体靠在椅背上，“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你就别在我面前瞎编，还把你的反应大众化。” “随你怎么看吧，我觉得我应该就是上辈子欠她的。”张盛铭放弃了争论，因为刘然的每一次出现，都能把他的心搅得一团乱，像是原本风平浪静的海被飓风掀起十几米的巨浪，波涛起伏间一下一下重重地拍打着他，提醒他，他逃不过的。 “你喜欢人家，那你那时候赶她走？”何元拿手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哈欠。 ”也不是喜欢，就你知道，这感觉太复杂了，我自己真的搞不明白。“张盛铭听到这句，明显情绪有了起伏，坐直了身体，朝何元的方向探了探，说道，”我见到她会羞愧，会难过，会懊悔，会愤怒，会幸灾乐祸，会不由自主，会不甘心，会不服气，会宁愿从没认识过她。我也不知道这些加起来叫不叫喜欢，我搞不明白啊。“ 何元一时哑然，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也好像不明白。“ 张盛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泄了肩上的力，又弓起了身子坐着。 “我也没学过这些，亲密关系的相处方式我也都是青春期跟着电视剧学的，所以你看，也一团糟。”何元摊了摊手，他大概知道何元和家里的关系，也明白对于他们这样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安全感的男人来说，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没事，我就算作为朋友，也得提醒她这一回，我就去找她聊聊就行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张盛铭自言自语道。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了很多了。”何元歪着头看着他，脸上隐隐约约有几分笑意。 张盛铭有些自暴自弃地倒在了床上，床铺很硬，只听得一声闷响。“烦死了！” “哈哈哈哈哈，“何元看着张盛铭跟撒娇一般地在床上锤着拳头，很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太聪明了也不好，瞻前顾后，你要是不确定就去追回来，相处一阵你说不定就明白了。“ “我又不是没试过，就感觉不一样了，回不去了，你能明白吗？” “把我都说烦了，”何元捏了捏眉心，看了眼手机，快凌晨两点了。“我出去抽根烟，助眠，一块吗？” 张盛铭把脸别了过去，冲向了何元的反方向，说道：“不去。“ 何元站起，拿起了床头的烟和火机就走出了病房。 漆黑的深夜里，终于还是只剩下了张盛铭一个人。他也讨厌这样扭捏纠结，不够洒脱的自己，但他总是有太多的情绪，太复杂的思考，之前他害怕失而复得的代价是永远缅怀过去，害怕两条渐行渐远的线强行重新纠缠在一起会加速关系的崩坏，更害怕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少年人的朝气与浪漫，没有了留住爱人的筹码。 而现在，他害怕刘然被周青山哄骗不假，更多的恐怕还是失望，刘然用了半年重新爱上了一个男人，但自己却还是在听到她近况的瞬间慌了神。 他曾真心实意，用自己的全部去爱过她。每每想到这里，张盛铭总是止不住的心酸，胸腔里的苦涩与酸楚几乎要挤破他的肋骨，蓬勃而出。 这或许是每一个被抛弃过的少年的宿命。 第八十六章 棋子 医院里没有配吸烟室，何元只好一路跑到顶楼，吹着冷风，看着远方，点燃了一根烟。 三十多层的顶楼，让人有一种在云端的不真实感，尤其配着这茫茫无边的暗夜，当城市的流光渐渐散去，忙碌了一天的俗世在真正的深夜迎来了短憩的时机，一切白日里的苦闷烦忧都能在或清晰或模糊的梦境里得到慰藉。 而在这样治愈的夜里，依旧清醒的何元很遗憾地错过了今晚的机会。不过这样的星耀市确也不得多见，四下寂静无声，人间的烟火味在似乎在无尽的空间里被消磨了，反倒叫人莫名地心安，惬意。若不是高楼强劲的风不停地生扑在脸上，何元甚至觉得自己如正站在自己的客厅里一般舒服，放松。 烟点燃倒也没吸上几口，大半喂了风。何元不想在这样只属于自己的时空里想棘手的事，但这些恼人的事似乎是自己蹦到了脑子里，让他不得不从短暂的偷来的乌托邦中抽离出来。 何元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于他的父亲，他的弟兄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曾真的天真地以为，只要得到了父亲的承认，他这辈子的夙愿就算是了了，也不会有其他的奢求和愿望。但如今看来，前路全都是身不由已，他反而开始审视自己那么努力让父亲接受自己到底是不是值得的，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关系，虽然夹杂着各人的冷嘲热讽，横眉冷眼，但却是他觉得自己与何家的关系最为和谐的时光。 何元掐灭了烟，思索着掏出手机打开了好几家银行的app，把余额一个个仔细地加了起来，看着八位数自嘲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生命中所有的不劳而获，果然都是有代价的。我妈用命换来的东西，我不就是应付几个说客而已，也不算什么。“ 如此想着，何元心情倒是好了一些，抬眼眺了眺远方越来越暗的地平线，那样子的黑，他好像从没见过，似乎看一眼就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刚刚那个是赞美的老总？”何元身后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着实下了他一跳，手里的烟头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何元弯腰去捡，回头瞥见有两个护工打扮的年轻人在天台的另一头喝着啤酒。 “好像是，他这几个月经常大晚上过来找我们主任。”另一人轻声回道。 何元自知听墙角很不道德，但他刚刚分明听到了”赞美集团“几个字，一下便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尽量放慢脚步，往那两人的方向挪了几步。 “主任就在这里等他到半夜两三点？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 “不知道，也就我们这种命不好，值夜班的能见到几回，其他人根本都不知道，刚刚到的，进了会诊办公室都快个把钟头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说着，那人哧哧地笑了几声。 何元脚步不自主地往他们提到地地方去，他也不说不清自己的动机，总觉得既然老天给机会，能窥探到一些秘密做把柄，为何不握住。他想着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起来。 何元刚走出电梯，就和何勉林目光相撞。 何勉林下意识地惊了一下，想要躲开目光，但又立马反应过来，那些都是徒劳，便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说道：“好巧，你在医院干什么？” 何元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走近了几步，盯着何勉林看了半晌，说道：“果然是你，你三天两头跑医院是怎么了吗？” “啊？没有，我就是晚上突然肠胃炎，过来看看。”何勉林依旧保持着笑容，心平气和地回道。 “急诊在一楼，药房在二楼，注射室也在一楼，而这里是十九楼。“何元抬手拍了拍何勉林的肩说道，”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你要是和我没实话，我就自己去问那个医生。“ 说着何元冲着会诊室指了指，歪着头扬了扬嘴角。 何勉林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电梯对面的休息区坐下，说道：“你要是能问出来，也是好事，我都死缠烂打，拿出了十二分真诚了，那人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这番话不在何元预想的场景设定中，他疑惑地也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追问道：”什么意思？反正你今晚不说，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要是走，明天何勉炽就会老时间老地方等你来！“ 何勉林冷下了一声，回道：“不错，深更半夜，脑子还是蛮好用的。” “说啊，我困了，你快点说完，我去睡觉。” “那是父亲的主治医生，我也是问了万肖衡快一个月问出来的。”何勉林叹了一口气，开始说道，“父亲的病情是绝密，没有几个人知道。“ 何元消化了一会，不解地问道：”那你自己来问他？你不是自己卖自己？“ “这有什么，老头子不就是在考量我们两个的能力吗？我能顺着线找到他，何勉炽还只是盯着你攻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能力如何。“何勉林说的很是自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盯着我？”何元一下抓到了重点，起身站到了何勉林的对面，问道，”所以我能进何家，就是为了让你们练手的？“ 何勉林抬眼看了何元一眼，实话说，这个弟弟，从个人情感来说，他似乎并不讨厌。“不清楚，但应该也算是部分原因吧，总之我得到的消息表明了你很重要，细节部分我只能说，我也不太清楚。” 何元一下不知是该愤怒还是惊讶，他很确定从何勉川开始，这一切就是何承伟的把戏。他以为的自己靠着努力才入了父亲的眼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假的。说不定连夏年年都是老头子的人，继而他又想到了万肖衡，但现下自身难保，只能暂且将这条线按下。 “所以你们要我做什么？就是加入你们的阵营吗？”何元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不，我要你接手投资部，只要把你扶持上去，我们家的胜率才是百分之百，而帮你的我，也是董事长的不二人选。“何勉林起身，拍了拍何元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我知道的真的全告诉你了，你也知道人在深夜最容易说实话。” 何元也不回应，只是推开了何勉林的手，又坐回了冷冰冰的椅子上。 第八十七章 要求见面 何元回到病房时，张盛铭已经睡了。所以啊人的哀痛，担忧再盛，也是敌不过困意的。人动物性的一面往往保护着人之为人最为脆弱的内核。 何勉林的话，何元信。有了他的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才总算有了个说得过去的由头。何元也说不明白现在他是不是被激怒了。他的父亲，除了童年的陪伴，已经给了他想要的几乎所有的东西，不过只是希望为自己一脉争得更多的话语权，他也实在没有道理只索取，不付出，在这场大战里置身事外。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春季的黎明温柔缱绻的气息给了何元一些无端的慰藉，他躺会了病床上，努力地闭上眼，决定在太阳真正升起之前，要睡上一会儿。 黄竹语收到了金笑笑地信息，早上九点准时到了真情事务所。 “来吧，先坐。”金笑笑招呼着黄竹语，冲着角落里喊了一句，“婷婷，别逗猫了，过来见客人。” 黄竹语看起来有些忐忑，笔直地坐着，像是个在等待宣判的嫌疑人。“金小姐，查到什么了吗？” 金笑笑理解黄竹语的焦虑与忧心，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在对面坐下，说道：”我昨天见了他，也想了一夜要怎么给你交代。“ 李文婷脱不开身，索性抱着梦松走到会客区，坐在了金笑笑身边，接话道：”不是有意去见他的，他这个人心思多，我们瞒不过才说开的。“ “说开了？你们把我供出去了？”黄竹语攥着拳头，质问道，音调很低，语气却带着怒。 “没有，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慢慢理。”金笑笑抬手往下压了压，陪着笑说道，”你想和他结婚吗？“ 黄竹语没想到金笑笑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李文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梦松抱怨地喵了一句，跳下沙发跑开了。”不会吧？宋齐飞还是别嫁了。“李文婷最是看不起玩弄情感，游戏人生的男男女女不在自己圈子里狩猎，偏要出来祸害老实人。但转念一想，黄竹语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补了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你能压住这个花心大萝卜，你不妨试试，毕竟前途光明。“ 金笑笑拿手肘戳了戳李文婷，说道：”没事，你就说实话，你才是我们的顾客，我们做的事肯定都是以你的角度出发的，绝对不带个人情感。“ “我不是顾及这些，我...“黄竹语犹豫着还是开口了，”我也说不上自己有多爱他，他很适合结婚不是吗？“ 金笑笑尴尬地扬了扬嘴角，也不表态，只是做了个很是勉强的微笑。“要是你说的是能力和未来生活质量，我只能说宋齐飞确实能干成些事。但...“ ”但他不够爱我。“黄竹语喃喃道。 “随你咯，你要是觉得这样也行，你就坚持着，看他愿不愿意娶你。“李文婷耸了耸肩，大有一种你没救了的宣判感。 黄竹语抿着嘴，轻哼了一声说道：”他不想，我知道。但我觉得他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男朋友了，下一个只会越来越糟。” “好？”李文婷凑近了一些，皱着眉反问道。 金笑笑赶紧拦了拦，”好了好了，知道你生气，我来说我来说。“金笑笑快速措辞，说道，”不着急，你才几岁，结婚的事你好好思量下。我看得出宋齐飞也是个慕强的人，他不需要一个挂件性质的伴侣，你要是真的认准了，你也需要变强，只有和他并肩了，甚至超过他了，他才会真正臣服。“ “我是谈恋爱，我又是竞赛，家里有一个人奋斗不就好了。”黄竹语不解地问道。 “那没办法，谁让你觉得他适合，现在是他想甩开你，你没有提反对意见的能力。”金笑笑双手抱着胸，“他当时追求你，选择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他社交圈子里最受欢迎的女生，但是现在，你们在一起了，他没有了竞争对手，你又停下了脚步，男人就厌倦了。” 黄竹语失落地盯着地面，看起来愈发疲倦，“我不过就想找个我能触及到的最好的男人，爱不爱我，对我好不好，我真的没什么所谓。” 金笑笑笑了一声，“那得看你怎么定义”最好“这个词语。我看来，宋齐飞对感情不忠，享受暧昧，爱撒谎，虽然暂时也不妨碍他的职业道路，个人发展，但这些品质就没法让他成为一个好的伴侣。“ “我说了，不重要，我不在乎。”黄竹语重复着，谈起了头看着金笑笑，咬了咬牙说道：“你们陪我去见他。“ “不好吧。”李文婷瞪大了眼睛，”干嘛去？逼婚？“ 金笑笑没料到黄竹语有这样的要求，愣着不敢立马应下来。 “没有，他说最近忙，不能见我，所以你们帮我约他，我当面问他。”黄竹语下完了决心，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问什么？“金笑笑试探道。 “就问他，我不要求他忠诚，不要求他只爱我一个，他能不能接手继续已结婚为目的和我在一起。”黄竹语说得竟有些许悲壮。 “大可不必吧。”李文婷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你都有这些打算了，还结什么婚...“ 金笑笑也一时间哭笑不得，站起身绕着沙发走了一圈，停在了黄竹语面前，俯下身子问她：“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干嘛拿自己后半生家庭生活的幸福去赌？” “我没有赌，我家不也这样，过的很好啊。我妈拿着我爸的钱，天天买买买，吃吃吃，过的比丈夫天天黏在身边的女人们好多了。”黄竹语仰着头，豪不露怯。 “好吧，果然又是家里人身上学的。”金笑笑心下暗忖着，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直起了身，说道：“行吧，帮你约，但也许要等一阵，昨天刚和宋齐飞扯了一通，再去找他，他准烦你。何况最近我们手头还有另一件事情...“ “可以，我等你们通知我。“黄竹语点了点了头。 李文婷表情复杂地望了望金笑笑，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成年人间互相说服的难度，她早就领教过了，也大可不必为了这种没法认同的三观的存在感到郁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而孰是奇孰是正也不过是少数服从多数，说到底还是主观臆断。 第八十八章 男人的心思 黄竹语前脚刚走，张盛铭就盯着两轮巨大的黑眼圈进了门。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直接从医院回的办公室，耷拉着的肩上还有行道树的落英。 “大哥，不至于，回家洗个澡先？”金笑笑抬眼打量了下张盛铭，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刘然的事，我们肯定一块帮你，我都把黄竹语地事先按下了。” 虽然金笑笑昨日嘴上说着不关自己事，但她太了解张盛铭了，他俩都是别人感情里的专家，自己爱情里的废柴，要是叫他单枪匹马地和周青山过招，劝刘然回头能要他半条命。 李文婷刚还惊讶为何张盛铭如此失态，听金笑笑一番话，也明白了个大概。“盛铭哥，你知道了啊，别担心，笑笑姐和白华还有王婉之都还说得上话，要证明那个周青山不是什么好男人太简单了。你要是不想见她，我帮你去把证据一件件拍在她面前！” 张盛铭疲惫地捏了捏肩膀，歪着身子走到沙发面前，仰头就倒了下去。他抿着嘴，感激又羞愧地朝李文婷点了点头，说道：“倒也不用这么正式，我只要当面和她聊聊，她还是会信我的。” “所以，你是来叫我们陪你去开世的？”金笑笑添了猫粮，换了猫砂，走回了会客区，自嘲道，“什么时候我们俩突然变的这么要紧。” 金笑笑说着，走到了李文婷身后，把下巴靠在了她的肩上，轻轻地点了点。“走吧，本来我就要去开世还访问证来着。也顺带问问白华，看她知不知道她旧情人的新情况。” “何元呢？”李文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还有个伪伤号，问了一句。 张盛铭用手挡着眼睛，头靠在沙发背上，无力的摊着四肢，回道：“他自家的事也头大着呢，我问了几句，他也没说全。早上说是要去找万肖衡，就没人影了。” ”别废话了！”金笑笑不知何时浸湿了一块毛巾塞进了张盛铭的手里，“把眼屎擦了，理理头发，重逢挑战，别输！” 三人见到白华时，她正在公司楼下与她的”小男友“拉扯。金笑笑远看以为是两人打闹，走近些才发觉气氛异常，白华眼角藏着怒，嘴角微微颤抖着，手下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袖。那小男生还是看不清脸的打扮，看脖颈的角度，应该正面迎着白华的怒气。 金笑笑快步上前，挡在了白华面前，抬手推了推对面的男生，无奈力气太小，没有推开。 李文婷见状立马补上一掌，“干什么呢！”李文婷一边动手，一边呵了一句。 那人也不出声，被推开的瞬间，压下了眼神，将两只手迅速放进裤兜里，缩起身子扭头便走。 李文婷抬脚就想追，被白华一把拉住，“没事，吵架而已。别管他了。” 金笑笑迟疑地朝那人去的方向多望了几眼，又回头看了看白华，明明余怒未消，眼里还有残留的恐惧，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真的吗？他是不是打你？我们可以帮...“ “没事！我没事！”白华摆了摆手，扯了扯金笑笑的衣角，打断了她的话，“我带你们去见周青山吧。他这个点刚好在，在这里耽误下去，就逮不到人了。” 张盛铭听到周青山的名字，心下发紧，已经是不知是第几次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年轻十岁，那样就能借着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去揍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一顿。但现在，作为一个体面的中年男人，他已经被剥夺了使用拳头的权利了。 白华将几人带进公司后，便作了别。金笑笑虽然担心，但现下有事在身，也无暇多问，只好暗暗记下，有空再论。 “盛铭哥，你确定我们不见周青山，只见刘然吗？”李文婷反复确认道。“你不想给你竞争对手当面下个战书？这么好的机会？” “得了吧，他周青山别的不说，男女关系上，随便路上提个男人都比他强。”金笑笑双手抱在胸前，揶揄道，”就他那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德行，要不是有几个钱，有些才华，鬼才会跟他在一起。“ 金笑笑话音落，才发觉失语，转头冲张盛铭眨了眨眼，“没说刘然，是周青山欺骗性太强！“ “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就是来说明事实，没想其他的。”张盛铭脚步踏地很轻，像是个心虚的小偷揣着赃物走在大街上，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怀里的金子会露出一角，让人看了去。 金笑笑饶有意味地一笑，朝李文婷努了努嘴，用唇语说了句“嘴硬”。 “你们怎么在这里？”刘然的声音清晰地从前面传来，金笑笑本能地抬头去寻。 刘然还是老样子，从头精致到脚，商务的打扮让她原本就干练的气质多了几分疏离的专业感。她环抱着电脑，身后跟着几个小姑娘，大约是助理。 金笑笑撞上了刘然惊讶诧异的眼神，虽说看不出敌意，也丝毫没有欢迎的意思。她侧过身，给刘然让出了视线的路径，轻声道：”刘小姐，有空吗？我们聊几句？“ 刘然这才看见了三四米外的张盛铭，手下一松，差点把电脑掉在地上，身后一个机灵的姑娘赶紧上前接过了东西，说了点什么，就带着余下的人走了。 “你好！”张盛铭挤出了很是难看的微笑，走上前了几步，强装陌生又友好地伸出了手。 正是下午会议的高峰期，走道上并没有什么人，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整片的光被大楼的金属框架割裂，支离破碎，零零散散地点缀在两人的身上。金笑笑想起了去年夏天第一次见到刘然的场景，和那一阵被她带进事务所的桔子香气。 张盛铭伸出去的右手颤抖着，幅度越来越明显，却也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他低着头不敢看刘然的眼睛，金笑笑看见他滚动的喉结和颈后的汗珠，莫名让人觉得可怜卑微，但明明是他亲手将刘然推走的，眼前的场景却像是他才是爱而不得的那一方。 有时候男人好像很容易看懂，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金笑笑就能明白要放什么屁，安的什么心；但有时候却又是真实地看不透，不懂他们下的决定，不懂他们突如其来的脆弱，不懂他们自以为是的成熟。 第八十九章 问个明白 何元几乎一夜未眠，早上七点过就等在了万肖衡的办公室门口。 万肖衡到的时候，何元已经坐在门边补了好几觉了。路过的职员也不敢多看，只是绕着远路避免经过。 “醒醒！怎么回事？不是车祸住院了吗？“万肖衡先是本能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俩，就俯下身轻轻推了几下。 何元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总算来了，这都几点了！”说着，拽着万肖衡的裤腿就要借力起身。 万肖衡顿觉尴尬，赶紧蹲下搀起了何元，把人架进了办公室，往沙发上一丢。 还没等门关上，外面的办公区一下就嘈杂了起来，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个董事长新认的小公子怎么会和自己的头儿有这种交情。 万肖衡也没空搭理外面的叽叽喳喳，探头说了一句“干活！”就带上了门。 “兄弟！你算不算我兄弟！”何元绕了绕后颈，眼睛却不看万肖衡，做作地扫看着室内地摆设。 ”算个屁，以前账没和你计较。你最多算我的二代老板。“万肖衡话确实不客气，但语气轻快，听不出怒气，”怎么回事，搞成这样子？笑笑说你车祸就是破了点皮啊，怎么看着像是撞坏了脑子了？“ 万肖衡歪着嘴看着狼狈的何元，交叉着手指，合起手掌，坐在了他的对面。“别扯了，直说吧，什么事。看在笑笑的面子上，我能帮你的一定帮。” 何元突然起身，双手抵在茶几上，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万肖衡地眼神，“夏年年，你找的？” 万肖衡也不退，轻轻笑了一声，问道：“怎么？突然提夏年年？“ “你最好都实话告诉我，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们笑笑的，要是她知道你跟那么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做了这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你觉得她能接受吗？”何元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用金笑笑当筹码不是他的本意，他却依旧没有压住心魔，脱口而出。 万肖衡显然被冒犯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关笑笑的事，好好说话，我能说的我肯定说。夏年年，“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的人，这答案你满意吗？” 何元微微点了点头，坐了回去，毫无征兆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扯笑笑，刚刚的话当我没说。我父亲病了？” 万肖衡没想到何元会问出这样的话，心底一惊，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何承伟真实情况的人，自成年起，他就一直跟在何承伟身边，忠心又有能力，没多久就成了亲信，这么多年来，他甚至比他的孩子们更了解何承伟。虽然中途何承伟也曾经想过放弃他，但何承伟疑心病重，生命所剩不多时，还是想起到了他。 “怎么说？”万肖衡自知不能思虑太久，便随便回了几个字，想着先应付一轮。 何元像是被噎了一口，切了一声，说道：“何勉林告诉我的，你不用一开始就跟我绕弯子，我也没有什么深刻的问题要问，我就想知道，何承伟认我是什么意思？” “这我怎么能知道？”万肖衡也无奈地回了一个笑，说道，“我只是了解他，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能知道他认你的目的原由。” 何元轻叹了一口气，“那我换个问法，要是我就是不肯进赞美，帮他夺下投资部呢？” “那就会是我去，同时也会做好放弃公关部的准备。”万肖衡面色沉静，不想再扯谎。 “那就你去呗，干嘛逼我逼得这么紧？”何元一脸不解，站起身绕着不大的办公室走了好几圈。 万肖衡还是安静着坐着，淡淡地回道：“毕竟我不是何家的人，你那两个哥哥偏向于拉拢你很正常，再说了公关部也要紧，不到万不得已，何必要冒着割舍的风险。“ “我就是不懂你们在慌什么！二叔家不就有个何勉川嘛？那样的货色，有什么好忌惮的！“何元说着抬手在空中挥了挥，这样的评价，客观来说，还真的不算委屈了何勉川。 “何勉川没什么，但何芊的男朋友是星耀经纪公司的小开。何茗的丈夫是坎城星月传媒的董事长。这两个集团都是赞美集团的股东，内忧外患的，老爷子选候选人谨慎一些没什么。再说了投资部这样重要的部门当时你二叔过世时就应该拿回来握在手里了，你父亲心软了一下，现在要拿回来就不太容易了，里面都是何夫人的人。这几年借着卖空壳，已经分散出去不少的股权，公司架构也被被迫改变了...“ “打住！“何元赶紧拦下了滔滔不绝的万肖衡，”我听不太明白，你看看，我没有这能力啊！我怎么接手？从小也没养我，现在想起来叫我来接过担子！我做不到的啊！“ “你父亲也是看你处理何勉川的事有些小手段，才决定让你试试的，你推脱到了现在，都快半年了吧。”万肖衡摊了摊手，说道，“你要是一开始就应了下来，现在都学了皮毛了。” 何元站的累了，重新坐回了沙发，双手抱着腮说道：“我真不是不愿意出力，我不行啊！你明不明白，我只会跟人扯扯皮，套套话...“ 万肖衡也不回应，看了看表，说道：“我等会有会议，你问完了没？问完赶紧走，自己回家想去。而且，你父亲不是给你配了两个老师吗？你选一个啊！“ “又是选边！又是选边！你们要把我逼疯是吧！”何元气的握起拳头就捶了一下沙发，指着万肖衡问道，“那我问你，你哪边的？” 万肖衡很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说道：“你看不出来吗！谁告诉你来找我的！你这脑子怎么有时候好使，有时候不好使呢！“ 何元脑中突然像闪过一记惊雷，他一下就回忆起他和何勉林的好几次交集：归他如族谱的事，何勉林发布的，村庄送现金的那天也是何勉林分身乏术，才有万肖衡代替出席，还被他支去救金笑笑。何元甚至觉得有些许恐慌，不仅为自己，还有金笑笑，她有小聪明，但可万万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啊！ 第九十章 好好想想 张盛铭颔首叹了一口气，收回了颤抖地举在半空中的手，“刘然，好久不见。”他终于受够了沉默带来的近乎煎熬的尴尬氛围，开口寒暄道。 刘然并不回应，微微抿了抿嘴，也不敢直视张盛铭，只是看了看金笑笑和李文婷的表情，无奈读不出什么信息。刘然的确是一位优秀的职场女性，即便在这样突发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失仪，嘴角甚至还挂着习惯性的微笑。她像是思索了一会，确认了时间后，淡淡说了一句：“会议室里面聊吧。”说完便转身向前走。 金笑笑赶紧朝李文婷使眼色，半拖半架着张盛铭跟了上去。 四人在狭小的会议室坐定，一时无话。金笑笑小心翼翼地做着深呼吸，手里不停地与李文婷发着信息。 “怎么办？我们开口吗？”李文婷面色沉静，聊天框里，每句话后却都挂满了焦急，郁闷的表情。 金笑笑拿余光扫了一眼张盛铭，他端正地坐着，手臂交叉着搭在桌沿上，压着眼，看起来不像是要开口的样子。 “你出去问问白华有没有空，这里的事，我看着。”金笑笑点了发送后，重重地把手机翻面盖在了桌上，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又坐下说道：“我们来肯定是有事，刘小姐，耽误你半小时时间，张盛铭不好开口，那就我来先说个大概。” 刘然客气地回了一个笑，点了点头，依旧不出声。 金笑笑也琢磨不透她的意思，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周青山，现在是你男朋友？” 刘然也不惊讶，看到张盛铭的瞬间，她就明白了今天这番谈话的主题大概会是什么了。只是她吃不准张盛铭此种行为的目的，半年前自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求爱时，他的眼睛里可从来没有如此长久地发出过担忧，懊悔，无奈的信息。 “是。”刘然清了清嗓子，坚定地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金笑笑快速瞟了一眼张盛铭，他的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但双唇依旧紧闭着。要不是刘然在，她怕不是已经上前冲着这个不争气的男人挥了好几拳了。 近三年的共事，金笑笑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张盛铭，今天想来，他这一连串迷惑的行为，她连半分都不想去试着了解。深究到底，倒也不是全然是为张盛铭的犹豫不决，懦弱胆怯而生气，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怕张盛铭当时的决定与自己有关，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出面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也不和你客气了。”金笑笑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周青山这个人呢，你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他一下。他有过婚史，而且属于过错方，自愿净身出户。这个过错呢就是出轨，当时被抓包了的就有四五个...“ “同时。”金笑笑停顿了一会，补充道。 “我听他和我说过。”刘然还是挂着那看多了反而叫人觉得不适的假笑，回道。 金笑笑没绷住，耸肩嗤笑了一声，扭过头看着张盛铭说道：“那你和他在一起图什么？你既然回国了，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你管不着吧？“刘然语气淡漠，想在说着一间不关己的轶事，“我和他在一起，自然是欣赏他，喜欢他，你们如果今天是来给我揭发周青山其人的，不可不比费力气了，我知道的比你们多。” 金笑笑从刘然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这段话究竟是肺腑之言，还是赌气之词。照平时要是遇到这样油盐不进的客人，要再加上报酬不高，金笑笑可是绝对不会再多说半个字了。只是刘然不是普通客人，她对面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在说着自己余情未了，不忍割爱放手，金笑笑自然没法坐视不管。 “你好好想想？他有那样的前科，你怎么能保证他对你就能专一不二？只要你开口，我就帮你查，”金笑笑狠了狠心，“不收你钱！” “笑笑，”张盛铭太久没有出声，第一个字还是沙哑的，“没事，我和她说吧，你先出去吧。” 金笑笑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卖力又费脑，居然还要被当事人请出去。“不想我在，你早说，早上还叫我们陪你来！”金笑笑轻声嘀咕着，还是配合地走出了会议室，迎面撞上李文婷和白华。 “怎么出来了？他俩怎么样了？“李文婷疑惑地询问道。 金笑笑摆了摆手，没好气地抱怨道：“张盛铭这种男人，真是烦死了，根本想不好自己想要什么，握在手里觉得不自由，失去了又不舍得。” “小点声！”李文婷做了个嘘的手势，一把将金笑笑拉到过道另一侧，说道：“我还把白华姐叫来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了。” 金笑笑抱歉地看了白华一眼，拉上了她的手说道：”没事，我们聊聊别的去。“ 张盛铭如坐针毡，听着金笑笑门外的骂声更是羞愧难当，霎时脸红到耳根。 “我没有那个意思，”张盛铭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别怄气，我也不是有意窥探你的私人生活，只是这个周青山以前是我们客人的丈夫，我们做过详细的调查和跟进。确实...“ 张盛铭抬眼看了看刘然，本就纠结的五官实在做不出说的过去的表情，继续说道：“不是良人。” 刘然倒也不怯，自然地回应着张盛铭的目光，将两只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说道：“我说过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没觉得你是还喜欢我才来劝我的。很感谢你，我的私事，我自己能处理。” “没有。”张盛铭立马接了一句。 “没有什么？”刘然见张盛铭突然反应迅速，有些惊讶。她也早就习惯了他的温吞与犹疑，就像朵飘忽不定的云，像匹疾驰不停的马驹，像条湍流急急的河川，摸不准心思，抓不牢缰绳，留不住当下。 张盛铭努力地挤出一个笑来，望着刘然地眼睛，只是一触便迅速移开，说道：”我还没想好我还喜不喜欢你这件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不擅长想这些事。但当我听说你在国内时，我那时是真的很开心。“ 刘然自嘲般笑了一下，站起身说道：“那你好好想吧，想好了我们再聊。” 第九十一章 小巷偶遇 白华像是知道金笑笑的意图，脚下使力，将自己的手从金笑笑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说道：“既然不需要‘污点证人了’那我就去忙了。你们出去时走消防通道。” “哎，不是。”金笑笑看着面容窘迫的白华，愣在原地，“你真的没事吗？刚刚你那个...“ 白华似乎有些怒色，耳根泛着绯红，走上前几步，近近地贴着金笑笑地耳朵说道：“我自己的私事，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我愿意把我的所有事告知你的地步。” 金笑笑心下一凉，白华说得没错，不过是萍水相逢只比陌生人深一层的交情，不过也算是自己坏了她一段孽缘，心中有种异样的愧疚，补偿心理作祟罢了。 “不管就不管！我们也没这闲工夫。”李文婷隔的不远，听了个清楚，上前将金笑笑拉到身边护住，呛声道。 金笑笑手下轻轻拉了拉李文婷的衣袖，回道：“没事就好，那我们走了，今天多谢你！”说完扭头拽着李文婷就快步离开了。 “别理她，你也少和她聊天，你不记得我们怎么认识她的了吗？”李文婷带着抱怨的语气搭着金笑笑的肩膀说道。 金笑笑淡淡地扬了扬嘴角，抬手拍了拍李文婷的手臂，“怎么你也要管我，我就是觉得她人不坏，不想她出了狼口，又入虎穴。“ “你就是瞎操心，世上渣男多了，你还能见一个管一个不成！”李文婷语气依旧不快，“你再对她这么上心，我就要吃醋了！” 金笑笑被李文婷逗笑，伸手揉了揉李文婷的头发，佯装担忧地轻声哄道：“哎呀，我最喜欢婷婷了，你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姑娘！” “切，”李文婷虽然嘴上不接招，脸上却是舒展开了不少，忍着笑意，将金笑笑胡乱摩挲着她的头发的手抓了下来，“你不要动手动脚，像个男人一样！“ “男人？我要是男人，哪有周木木和万肖衡什么事！”金笑笑趁机玩笑着在李文婷的腰戳了几下。 两人打闹着走在热闹的中心商务区，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行人或低着头行色匆匆，或三五成群地站立着交谈，满眼都是忙碌生活结束前，烟火人间苏醒的气息。 突然，李文婷毫无征兆地脚步一停，惯性差点将金笑笑甩了出去。“那个男人！” “谁？”金笑笑疑惑地扭头看了看李文婷，继而又四下环视着。“哪个？点给我看！‘ 李文婷朝一条小巷的方向努了努嘴，不消多想，就跟了上去。 “等会！早上和白华争执的那个？”金笑笑来不及拦住李文婷，只好小跑了两三步跟了上去，“你等等我！那人看着不好惹，你刚刚还说我多管闲事，现在追上去干嘛？” “刚刚是刚刚，这人都送到面前了，去打个招呼就走！”李文婷铁了心要去打个照面，说来也是，敢在李文婷面前动粗的男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金笑笑怕李文婷气势汹汹地惹出事端，眼下麻烦事本来就排着队等着解决，要是再节外生枝，可真的是人间炼狱级的考验了。想着，她伸手拦在了李文婷身前，自己走在前面，朝着巷子尽头走去。 巷子并不窄，平时应该是这一片几栋楼里烟民的乐园，虽然已经快入夜了，没有人在此处吸烟，尼古丁的味道依旧浓郁地呛人，似乎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墙上，嵌在了地里，涔在每一寸空气中。 金笑笑有意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朝里走着，即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扮演一个追击者的身份。 “又见面了，你在这里干什么！”金笑笑思忖了许久，咽了咽口水，尽量中气十足地离着五六米喊话道。 那男子应该是听出了金笑笑但声音，抬起手正要放下卫衣肥大的帽子。 “笑笑姐！”那人身后，传出一声微弱的，熟悉的呼救般的气声。 “是宋棋！”李文婷一下就反应过来，疾速冲过去，用身体撞开了那个男子，宋棋正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身上都是四处剐蹭的污渍，脸上也挂了不少灰，看起来狼狈极了。 金笑笑也迅速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两只手紧紧抓住了那男子的手臂，指甲毫不客气地嵌了进去。那人吃痛，猛地抖了抖手臂想要甩开金笑笑，但无奈金笑笑使了死力，他随意的一甩并没有挣脱。 李文婷蹲下，左右打量了宋棋一番，动了动他的四肢。 宋棋微微挪了挪身子，说道：“我没事，没挨打，就是跑地太久，太累了。“说着双手撑着地，借着李文婷的力站了起来。 “松手啊！老女人！”那男人冷冷地说道，“没听这小白脸说吗？我就是来替人要个东西，没动手，一根指头没碰。”说完，他发力甩开了金笑笑。 李文婷赶忙上前护住金笑笑，拿手重重推了一把那男子的肩，“老实点，再动，揍到你爹妈都认不出你来！” “哼，本来也没爹妈。”那人低头吐了口口水，喃喃自语道。 金笑笑惊魂未定，亲自确定了宋棋没有大碍后，问道：”怎么回事？他问你要什么。“ 宋棋神色紧张地压了压帽檐，将大衣的领子竖起，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脸，说道：“笑笑姐，这里不适合说话，去你们办公室吧。这个人就是个小喽啰，让他走吧，我知道是谁在找我。” 李文婷听罢，回头看了看金笑笑，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后，一把拉过那男子，半提着就朝外走去，“好好做人，别老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放过你两回了，第三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滚吧！“ 说起来，几人和宋棋上一次联系还是在私人演唱会。说是为了避嫌，其实也是宋棋蹿红速度太快，平时忙到一天巴不得有48小时，早上还在巴黎拍杂志，下午就在欧洲采音了，根本没有了空余的时间与老朋友联络。今天能在cbd的烟民巷里捡到宋棋究竟也不知是什么缘分。 “怎么好几个月没见你，落魄成这样了！”金笑笑帮着拍了拍宋棋身上的灰尘，又在他的后脑勺轻轻地打了一掌。 第九十二章 熟人开会 “哇！这什么玩意！”宋棋熟门熟路地推门走进办公室，梦松就飞奔着窜了出来迎接，见到陌生人后愣了愣，本就犹犹豫豫地不敢往前，被宋棋一嗓子吼回了窝。 李文婷刚张开双手，笑展了一半，眼看着梦松眼里的兴奋劲儿暗淡下去，不由分说地给了宋棋背上一掌，”瞎吼什么！吓到他了！“说完赶忙小跑过去查看梦松的情况。 李文婷的掌力可不是开玩笑，宋棋正疲累又结结实实吃了一掌，差点跌坐在地上。金笑笑好心上前搀了一把，“你怕猫吗？这是我们事务所捡来的小猫，养了也快三个月了。” “嘶，你们要是被我粉丝知道对我使用暴力，你们就完了。”宋棋皱着眉头，用手费力地够着背，揉搓。 金笑笑佯装生气地将人丢在了沙发上，转身去茶水间拿了两罐可乐。“粉丝你个头！在这里还想耍大牌啊！喏，平时在外面没有机会喝吧，今天给你破破戒。“说着金笑笑将冰可乐贴在了宋棋的耳边，冻得他打了个冷颤。 宋棋很是受用地接过了可乐，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可乐，灌了好几大口说道：“真是懂我啊！我才130斤，被说胖，天天啃草吃没味道的肉，哎...“ 金笑笑也舒展地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可乐，有些冻牙，就放到了茶几上。虽说平时也会在网上看到宋棋的近照，但总归和真人有出入。照片视频里看着气色不错，活力满满的小伙子今日看起来却及其疲惫，黑眼圈重地都快挂到嘴边，眼里也都是细细密布的血丝。 “你们平时怎么修的图，教我下呗？你这状态差的也太多了吧。”金笑笑又凑近了些，甚至看到了宋棋眼角的细纹，“二十岁出头而已，怎么都开始长上皱纹了啊。“ “是啊，你看起来就像下一秒随时都能入睡。”李文婷把梦松哄开心了，抱在怀里，在会客区来回走动踱步。 宋棋不以为然地抿了抿嘴，说道：“别打趣我了，你们每天睡4小时，老得比我还快！” “不容易啊，”金笑笑真诚地同情着宋棋，摇了摇头，靠回了沙发背，“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要不是我们认识那个男人，爱管闲事，也捞不出来你。” “那人谁啊？”李文婷突然在宋棋面前停下，一字一顿地问道。 宋棋并没有马上回答，也不与李文婷对视，反而低下了头，清了清嗓子，回道：“我前女友找的人，来拿我手里的，亲密照...“ “等会儿？信息量有点大。“金笑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机会吃到娱乐圈的一手瓜，难掩兴奋，又凑了上去，生怕听漏一个字。 “别指望让我给你重复！是她先动的手！”宋棋脸颊有些泛红，抬手指了指金笑笑的方向说道，”不许问细节！“ 李文婷温柔地放下了梦松，哄它自己去玩，转手又给了宋棋肩上一记拳，“出息了！拿裸照威胁姑娘了！哪里学的！” 宋棋余光瞄到李文婷的动作，依旧躲避不及，便也不管不顾地大喊道：”婷婷姐！好好说话！别动手！“宋棋怨念地瞪了瞪看不出是不是真的生气的李文婷，继续说道：”亲密照！亲密照！谁说是裸照了，想什么呢。” “那既然照片没啥价值，你给人家啊！”金笑笑接了一句，纠结半晌还是问道，”方便问一句，对方是谁吗？不会是你公司那个女团的那个谁，和你传绯闻那个！” “哎呀！”宋棋坐在沙发上晃了晃身子，两只手环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埋下了半张脸，带着些许羞涩地回道，”不是不是，我不能说，反正都要分手了。那照片就是两个人贴着脸抱着，我想留个念想，她非要逼着我把每个附件都删了，还要一个个确认。只是没想到我不删，她居然还能雇人跟着我。“ 金笑笑听罢，挠了挠后颈，”你忙到一天睡4个小时，那是怎么谈上恋爱的？“ “这不是重点...”李文婷幽幽地吐槽道。 宋棋看了看李文婷，摊开了双手说道：“所以分手了，我们说起来在一起都没一个月。那人都快跟了我两个礼拜了！之前我身边有工作人员，他没法近身，今天我疏忽了，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后来你们也看到了，差点没跑废半条命。” “不对啊，这事。”金笑笑依旧想不通，“他既然今天是第一次堵到你，你怎么会知道他想干什么？我们到的时候，他可是半个字都没来得及开口讲啊。” “什么意思？”宋棋猛地一抬头。 李文婷拍了拍宋棋的肩，说道：“也可能不是一拨人，我看你前女友这样的操作叫做强行藕断丝连，想和你破镜重圆罢了，那个男人跟着你应该另有别的事。“ “嗯！”金笑笑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朝李文婷竖了一个大拇指，说道，“有进步啊你！” 宋棋像是也打开了思路，缓缓将抱着的双腿放了下来，”不是她。“他喃喃道。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哟！“谁都没料到天黑了，何元还会出现在办公室，”宋棋，巡演回来了？最近咋样？“ 何元看着心情不错，看见宋棋，热情地打着招呼。 金笑笑知道今日何元去找了万肖衡，多心朝他身后朵望了几眼，都被何元看在眼里。“没来！别看了。” 宋棋尴尬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冲何元回了个礼。 “怎么了，气氛有点奇怪啊，不是普通老友聚会？”何元搓了搓手，扫看了三人一圈，看起来也没人愿意给他讲讲前情提要。“随便你们，我来这里图个清净，哪知道大晚上的这么多人在这里开会。“ 说着，何元脱下了外套，也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沙发上，伸手向金笑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你们继续聊，我可以自己通过字里行间理解，不用理我。” 宋棋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几人的视线也跟着上移。“我出来太久了，我手机未接电话快爆炸了，我得回去了。这件事，等我有时间就联系你们。” “好说，那个男人我本来就很感兴趣，他能堵你，我一样能堵他。”金笑笑淡淡地笑了一声说道。 第九十三章 傀儡反击 “宋棋跑来干什么？”何元仔细观察着金笑笑和李文婷的表情，迟疑地问道，“你们不是帮张盛铭约旧情人去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啊？” 金笑笑并不搭理何元，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轻声叹了一口气。“婷婷，你说我要不要再试试从白华嘴里套个话？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什么都不了解，直接上去堵人，我还是有些许忐忑…” 李文婷刚要开口回答，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手比眼快地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后才意识到刚刚屏幕上的三个字是宋齐飞。 何元也不恼，挨着金笑笑坐下，拿肩膀撞了撞肩，问道：“陪我喝酒去？庆祝下…” “庆祝什么，庆祝你劫后余生？”金笑笑漫不经心地接着话，耳朵却不停地往李文婷的方向探。 “随便庆祝什么，你要是觉得我这个劫不够大，不值得去喝个酒，那你看，今天立春，庆祝春天的到来也行。”何元一只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仰着头冲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 金笑笑听到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宋齐飞的的声音，停了半晌，李文婷才接话：“你什么意思？你的事不是不想让我们管吗？现在想起我们了？再说了，你自己招来的桃花，自己受着。该！” 何元眼看着金笑笑连用余光瞟他一眼都不肯，抬手从两边把住了金笑笑的头，费力地拧到了自己的方向，幽怨地说道：“姑奶奶，我是真想喝酒啊！十分迫切！” “黄竹语是个大活人，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是怕，你报警！报警电话110，别让我知道你厚着脸皮找周木木！”李文婷语气冷静，淡淡地讲完，也丝毫没有给宋齐飞反驳的机会，挂断，讲手机甩到沙发上，一气呵成。 “怎么了！怎么了！”金笑笑虽然被何元控制着视线，一听李文婷结束通话，还是兴奋地第一时间询问。 “酒啊！大小姐！”何元无奈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金笑笑。 李文婷站着深吸了一口气，梦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脚边，奶声奶气地喵叫着，拿脑袋蹭了蹭李文婷的裤腿，扬着小瓜子就像扒着她的腿往上爬。 “走吧，喝酒去。”李文婷温柔地笑了笑，扒开梦松的爪子，将它举起来在空中晃了晃。 何元开心地拍了拍大腿，迅速站起，打开了大门，交叉着腿倚着门框，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说道：“走吧，我最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酒吧，就二十分钟车程！” 金笑笑努了努嘴，一只手向后梳了梳头发。“行吧，难得婷婷也想喝酒。” 何元找的地方确实幽静，时间还早，现场乐队刚刚到达正在调试乐器，酒吧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也都各自点了杯酒安静地喝着。配着吉他断断续续的弦声，店里的本就昏暗暧昧的灯光平添了几分清新浪漫的味道。 金笑笑打量着，心想下次可以带万肖衡来。 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李文婷冲何元使了个眼色，问道：“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金笑笑抿了一口橙汁，干笑了几声，拍了拍何元的肩打趣道：“何公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相处久了，我们都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这你以后还怎么叱咤商场。” “切，那还不是我给你们的机会。”何元把玩着桌上的硬糖，继续说道，“我可能要去赞美集团了，靠躲我是去躲不过去了。” “嗯。”金笑笑淡淡地应了一声，也听不出情绪。 最近一个月来，何元几乎没有参与过事务所的案子，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应付何家推不掉的应酬和兄弟难辨善恶的拉拢中。想来也是真的疲倦了，不想挣扎了。 “只要你想好了就行。”李文婷抿着嘴脸上挂着笑意，看着何元说道，“就是盛铭哥今天不在，下次我们再正式地约着吃个散伙饭呗。” 听到散伙两个字，金笑笑一下生出来不少伤感，她辛辛苦苦熬过去的上一次解体危机似乎才过去不久，现在又不得不面对这个叫人难过的话题了。 “不散伙，谁说要散伙！”何元笑出了声，“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转幕后了！” 金笑笑和李文婷抬眼借着幽暗的光，望了望对方的眼睛，默契地不接话而是拿起面前的酒水喝了一口。 “何承伟的病估计挺严重的，既然何勉林开口说我很重要，那我就接下了。我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能力置身事外，迟早要选边，那我就选咯。怎么样，你们觉得何勉林是不是更靠谱？”何元依旧摆弄这手里的糖，低着头说着。 “知道这些，我们会很危险吗？”金笑笑探过头去，问道。 何元轻哼了一声：“不危险，比不上你男人危险。” “什么意思？万肖衡也掺和进去了？”李文婷一下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何元佯装不在意地晃了晃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气不过那老头把我当给两兄弟练手的筹码，亏我还觉得他是因为对我母亲有愧疚，才认下我。现在想来私心满满。不就是嫌何勉川那个傀儡，说到底不是正经自己人，不好控制，才想到还有我这么一个不重要的儿子，好给自己真正宝贝的儿子铺路。何勉林还以为我没听出来什么意思，我哪种渣男的鬼话没听过？开玩笑！我就让他闭眼前看看，一个优秀的傀儡是怎么夺权的。” “你就瞎胡吹吧，前面那几句我信，至于您打算要…”金笑笑反应极快地梳理清了思路，揶揄道，“论起在投资领域的经验，你说不定还不如何勉川那个废柴，人家好歹知道怎么使手段抢标。” 李文婷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事，学嘛。” 何元刚想反驳金笑笑，听到李文婷为他说话，得意地拿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说道：“还是婷婷了解我，只要下了决心去做的事，我有那件没做好？” “嗯。”金笑笑应了一声，甚至有些欣慰，“白华就是做这行的，有机会，给你俩攒个饭局。” “好说！”何元高兴地举起酒杯在李文婷的杯沿上碰了一下，说道：“轮到你了！” 第九十四章 清晨 春风 乐队调试总算结束了，入了夜，酒吧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人声嘈杂中，歌手的声音反而显得更加分明，动听。 李文婷仍旧在思索着何元的话，丝毫不记得自己也是有事要交代的人。“啊？哦！宋齐飞这个混小子。” 李文婷灌了一大口就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也不是大事，他连着几天收到死老鼠了，心里害怕，叫我们帮忙安抚下黄竹语。” “嘶…”金笑笑放下了伸向果盘的手，重复道：“死老鼠？黄竹语果然是个狠角色。嘴上说着只想和宋齐飞在一起，有没有其他人都无所谓，行为倒是很诚实啊。” “这两小屁孩，有完没完，烦死人，别管了，叫宋齐飞找周木木去。”何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金笑笑借着暗色的掩护，结结实实蹬了何元一眼：“当时谁接待的黄竹语？现在觉得烦了，你倒是有参与过哪怕一丢丢吗？没钱归没钱，好歹宋齐飞也救过我们婷婷，要不是为了这个人情，鬼才想管他，浪费口舌。” “行吧。”何元摊了摊手，“我倒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管。” “喝完没？”金笑笑把杯子里剩余的橙汁一饮而尽，双手抵着桌子，借力站了起来，说道，“走吧，第一个办法，直接找黄竹语问个明白。” 何元听完，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你可拉倒吧，这都几点了！再说了，有谁做了这些事会承认的？” 何元说着，一把将金笑笑拉回了座位：“拜托您长点心吧，真怕你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金笑笑很是不解地甩开了何元的手，说道：“正常思路好吧，我合理怀疑你就是想骂我。” 何元往嘴里塞了一只橘子，并不回话。 “不是，”李文婷犹豫着开口道，“我们真要管啊，我话都放出去了，死老鼠而已，死不了人的。给他个教训哎，叫他四处留情。” 何元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冲着金笑笑的方向扬了扬眉毛：“问她，她要管，你能怎么办？” 金笑笑摇了摇面前空了的杯子，拿过李文婷的马提尼喝了一小口，回道：“管！一个拯救年轻人畸形爱情观的机会摆在面前，干嘛放过，再说了宋齐飞一看就不缺钱！” “行吧，忘了这茬。”何元像是释怀了一般，把自己的酒水也往金笑笑的方向推了推，说道，“最近确实很久没有挣钱了。” 第二天，张盛铭早早地就等在了开世科技楼下。春风越来越暖，早起的人脸上也没有了被冬日里的寒风摧残的不悦，反而很是享受这三月的清晨风里独有的柔软细腻的味道。 刘然果然准时出现了，她远远地望见张盛铭，脚下一住便立马回过神来，收拾了下神情，走上前打招呼：“早？又有事来找我。”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反而让人顿觉异样而感到尴尬。 “也没有特别的事，我昨天回去想过了，想问你几件事。”张盛铭咽了咽口水，躲闪着刘然的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又来了。”刘然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回道，“你的感情，你的爱意，总是要建立在客观的外部条件之上的对吗？你非要逼得对方一字一句地给你承诺，你才肯才给个机会是吗？” 张盛铭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打的不知所措，一时结结巴巴不知该答些什么，只是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就是想来问我，是不是不回美国了吗？”刘然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仙鹤。“我回答你，我不走了，我在星耀市定居了。可以了吗？别挡路，我有晨会。” 说着刘然想要抬手推开张盛铭往前走。 张盛铭脚下使力，并没有被推动，反而一把握住了刘然伸过来的手，说道：“我没想问你美国的事，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周青山了，你别骗我，你知道我看得出来的。” 刘然显然晃了一下神，微张着嘴，却不答话。张盛铭的眼神也不躲了，他要紧紧盯着刘然的眼睛来判断她是不是在说实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周青山的出现，突然惊地刘然甩开了张盛铭的手。 “这位是？”周青山没有见过真情事务所的任何人，自然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但是自己女友的前任，手里还有着他丰富情史的许多证据。 “你好，张盛铭，以前的朋友。”张盛铭没等刘然回话，抢着答道。并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周青山察觉到了很是诡异的气氛，对张盛铭的身份也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他习惯性地露出了一个专业的微笑，握住张盛铭的手晃了晃，说道：“你好，周青山，刘然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像是惊雷般直直地劈在了张盛铭头上，震地他一时无语。 刘然表情复杂地欲言又止，手伸在半空茫然地停留了一会，还是挽上了周青山的手臂，冲着张盛铭很是敷衍地笑了笑，侧身就离开了。 “干嘛又说你是我未婚夫。”刘然挽着周青山走了几十米，自觉张盛铭应该看不到了，便松开了手，问道。 周青山笑了笑，说道：“就下个月底的事了，还差这三四十天的时间，你不迟早都是我的未婚妻？” 刘然作出开心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就作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盛铭望着刘然和周青山消失的方向，脑海里反而一片空白，他根本分辨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嘴里有些苦，牙床有些涩。 “盛铭哥？”李文婷目睹了全程，怕尴尬本打算就这样路过，但看着张盛铭怅然若失的样子，还是放不下心，上前关心道，“你，还好吗？我来找那个，不是，堵那个，那个白华的小男友。” 张盛铭看着有些窘迫的李文婷，眯着眼笑了一下，拍了拍李文婷的肩，说道：“文婷，我没事，走吧，陪哥吃个早饭！” 第九十五章 亲兄弟明算帐 “啊，对了，你知道吗？何元打算要去赞美集团任职了。”李文婷缓缓地搅着碗里的豆腐脑，用余光观察着一只小笼包分成了四口咬的张盛铭，想着聊些别的事，起码能让他安稳地吃完这顿早饭。 张盛铭淡淡的应了一声，隔了几十秒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抬头看了看李文婷投来的惊讶的目光。 李文婷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点了点头。 “也好，”张盛铭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手下依旧不停地摆弄着汤勺，“当时何家迎他入谱那天就该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的，何承伟可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 ”叫你来堵人，你倒好，坐这里偷懒，被我抓个现形吧！“金笑笑一收到李文婷的信息，就从家里径直赶来。李文婷有个小癖好，就是爱渲染，李文婷的描述里，张盛铭已经脆弱到五脏六腑俱碎，跟刚接了五雷轰顶没两样。金笑笑虽然明白这种添油加醋的描述不可信，但还是放不下心，也没拾掇，素面朝天地就出了门。 李文婷抬眼看见金笑笑，就跟小狗崽等到远归的主人一般，整个人都松懈了许多，高兴地招呼她坐下。“没有没有，我这就去门口蹲人，你陪盛铭哥吃！” “不用了！”金笑笑一把拽住了屁股已经离了座位的李文婷，说道：“这都几点了，那小子晚上再碰运气吧，安心吃你的。”说完便夹起一只蒸饺塞进了李文婷半张的嘴里。 李文婷连忙抬手去接，用手提着一角，咬了一半，乖乖坐回了位子上。 张盛铭一看金笑笑的样子就明白了大概，略有些愧疚地埋下了头，抿了一口豆浆。 “盛铭哥？”金笑笑打进门就想看看张盛铭的情况，无奈这个老男人躲避功夫很是到家，连半秒对视的机会都不给。“跟周青山碰上了。” 金笑笑这句是陈述句。 张盛铭放下碗，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边，轻声叹了一口气，在这几人面前，他自知没有必要掩饰什么，反正总是会被立马识破的。但每每遇到感情中需要抉择的事，他总是瞻前顾后地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跟别说用清晰的语言表述出来了。 “碰上了，没事，他也不认识我。”张盛铭思量了许久，总算说了一句。 “谁在乎他认不认识你，要我说，认识你更好，要是他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他今早肯定巴不得就地挖个坑，钻进去。”李文婷忿忿不平地回道。 金笑笑笑着搂了一下李文婷的肩，说：“那倒也不至于，那周青山的脸皮跟你表弟有的一拼，人家是开世科技部的一把手，多少人想巴结，这些黑历史顶多算是风流韵事。” “切，真是不公平，换个性别，非得背人戳脊梁骨骂说要浸猪笼。”李文婷捏着手，抱怨着。 金笑笑松开了搂着身边姑娘的手，一手托着腮，倚在墙上说道：“别慌，我跟你差不多，碰上自己感情的事，就废人一个。有时候就得有些什么外力逼逼自己，怎么样？需要帮助吗？” 张盛铭很是坦然地歪了歪头，他本就无意隐瞒，只是不习惯在两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女生面前展现一个极为糟糕的，自己都无法认同的自己。”需要啊！老子可太需要了！“ 金笑笑和李文婷听得一愣，继而三人便笑成一团，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走走走，这里不适合聊天，回去，从长计议。”金笑笑赶紧捂住了李文婷的嘴，拎起包就往门外走。 三人推搡着走出了早餐店，店里的顾客或不满或好奇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望了望，也就无人注意他们了。 突然，金笑笑发觉李文婷站直了身体，目视前方像是在看什么人。她沿着李文婷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了宋齐飞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在买咖啡的队伍里亲昵地咬着耳朵。 “哟！真是巧了。”金笑笑也挺了挺腰身，刚想抬脚上前友好地打个招呼，突然想到自己出门急没有化妆，怕是气场要弱上一半，就顺手在李文婷的背上推了一把，“去吧！给我们宋小弟一个惊喜。” “这又是什么情况？“张盛铭快速地抬手指了指宋齐飞的方向，问道，”不是接了他女朋友的委托吗？怎么在我们的有力干预下，直接谈崩了？“ 金笑笑耸了耸肩，拉着张盛铭跟上了李文婷的步伐，说道：“这就是个周青山的年轻版，今天又撞到我们几个的枪口上，那就拿他练练手。 张盛铭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跟着走了上去。 李文婷倒也不客气，上前就给宋齐飞肩上结实地打了一拳，“早上好啊！” 宋齐飞聊在兴头上，丝毫没有察觉到逼近的几人，眼神里的惊讶也渐渐变成了欣喜。“姐！”他大喊道。 “姐？你的亲姐姐啊？”宋齐飞身边的女生细声细语地看着宋齐飞问道。 李文婷扬了扬嘴角，就当是同她打了个招呼，回道：“表的！” “对对对，表的！”宋齐飞很是开心地回应着，扭头对女生说道：“你帮组里买吧，我有些事跟我表姐说。”说着直接退出了队伍，跑到三人面前，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兴奋地两只眼睛都冒着光。 金笑笑被宋齐飞的样子逗笑了，打趣道：”小老弟，你一个回见我们，可是把我们的业务抨击了一轮啊，怎么了？现在觉得我们有些用处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认同你们干涉他人感情，但是在探查方面你们还是很有手段的。上次那个谁，你们也收拾地很利索。” 金笑笑知道他在说崔涵之，心中突然冒出些许不悦，“收拾？你用这两字来描述你的女朋友？“ 张盛铭从她身后拉了拉金笑笑的衣摆，“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昨天跟你说清楚了，你自找的，你就得受着。”李文婷双手抱在胸前，仰着头，神情严肃。 “受什么？”张盛铭凑近了几步，在金笑笑耳边小声问道。 金笑笑伸手在空中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冲着宋齐飞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可以帮你，但亲兄弟都得明算帐！” 第九十六章 报警呗 既然下了决心要淌浑水，何元也不含糊，开始细细筛选之前通过各种途径向自己表过忠心的各路人马。今天打算先从王攀入手，探探虚实。 选王攀说来也有些草率，不过是因为上次事务所接的案子，虽说何元没有直接参与，但足足听三人在群组里聊了不下半个月的登山，贡连山区，实在是印象深刻。碰巧王攀也有意，说来很是合理，就何勉炽那个格局和脑子，跟着他也没有什么好出路。 何元不懂投资，但懂人心。这种场面非得选个自己极为熟悉的环境作主场才不容易露怯，便约了王攀今早到事务所一见。 王攀很准时，十点不差一分，按响了门铃。何元早早便等在办公室，听见脚步声就起身上前开门。 “你好！”何元一把拉开了门，冲着王攀点了点头，手还未伸出去大半，突然撞进来一个人影。 “何元哥，快！帮我抓住后面那个人。”是宋棋的声音。 何元本能地抱住了疾速冲进来，因为惯性没法站稳的宋棋，闻声抬眼望了望楼道口，确实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探了探头又迅速掉头跑开了。 王攀倒是反应极快，二话不说，拔腿就追了上去。 “怎么回事？”何元像受了影响一般，也作势要冲出去，转念想了想王攀的体格，顿觉自己去了也是多余，缓了口气推开了还半靠在他肩上的宋棋问道，”那人？谁啊？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干嘛来这里？“ 宋棋匀了好久气息，才慢慢直起腰身，一手摩挲着胸口，一手抱着后颈扭了扭脖子，走到沙发边，任由自己倒了下去。上气不接下气得说道：”你不去帮忙吗？那小子有点东西，追了我二十多分钟了。“ 何元看着有些狼狈的宋棋，一头雾水，本来计划好的收拢人心的话术也忘了大半，心里还有些懊恼。“要喝水自己去拿。”何元幽幽地说着在宋棋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里都是宋棋粗声的喘息。 “你这人，怎么这么鲁莽？万一今天办公室没人呢？你不就自己把自己堵进了死路？”何元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探过身子去敲了敲宋棋的压得很低的帽子，问道。 宋棋坐正了身体，将帽子抬了抬，发出了一个很标准的微笑，歪着头说：“这不是有人么？”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何元摆了摆手，做作地佯装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说吧，摊上什么事了？昨天我要听倒是不肯讲，现在撞到我的枪口上了，不把你扒个干干净净，你休想出这个门！“ “我哪知道他干嘛老是跟着我啊！我就偷偷溜出来买个咖啡的功夫，他就又在我二十米开外盯着我，我走他也走，我跑他也跑，越跑越远，我一看到了长宁区，索性就赌赌你们在不在这里咯。”宋棋耸了耸肩，表情很是无辜。 何元别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宋棋一番，问道：“桃色新闻？当红明星的八卦一般什么价位？” “我一开始也觉得是我前女友没事找事，昨晚听婷婷姐他们一分析，我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发了信息去问，果然被骂了一句傻x。” 何元一听真是花边新闻，兴奋地瞪大了眼睛，“还真是！谁？你前女友谁？好啊你！才几个月功夫，看着天天飞来飞去忙的不行，暗地里都谈了一次恋爱了啊！” 宋棋抿了抿嘴，看不出是失落还是疲惫，“你管她谁，重点是，除了这个人情债，我真想不到我还有什么欠了人的，需要雇个人天天跟着我。” “切，”何元见套不出自己感兴趣的信息，也百无聊赖地摊开身体，铺在沙发上，“红了以后，非但一丁点福利都没，遇到这种破事，你倒还是能第一时间找上门。”说着，何元艰难地举起手冲着宋棋比了一个大拇指。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凌乱的脚步声，待两人抬眼看去，王攀已经一只手拎着那人的领子像提着一只狗崽一般，进了门。 “何先生？”王攀一手合上了门，也不松手，走到何元身边，俯身询问道。 何元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虽说现在也算个正经的富二代，但他不爱把自己放到高于他人的位置上，总觉得不自在。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人会通过雇用助理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虚荣感几乎就要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了。 “啊，你，”何元磕磕巴巴地回道，“你松开吧...拿个椅子给他做。“ “好。“王攀点了点头，何元甚至觉得那个点头的角度也是有特意训练过的。 何元看了看宋棋，使了个眼色。宋棋并不回应，看来是全权授予何元处理的意思。 “叫什么？”何元起身走到拿男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我是宋棋的朋友，他说你老是跟着他，今天追了他二里地，我猜你应该不是要签名的吧？” “你没必要知道我叫什么。”那男子将头埋地更深，“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发我交给警察吧。” 何元很少第一回合就吃瘪的，一下子突觉面子挂不住，尴尬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倒是爽快，对你感兴趣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你要是等我们这里的老巫婆来了就没有这么好过了。她能把你小时候尿湿过几张床铺都问出来。” “那就找她来。”那男子淡淡地答道。 何元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一下也有些束手无策，看着宋棋发出求助的信号。 宋棋甩了甩头发，把帽子压紧实，回道：”我出来太久了，必须得回去了，何元哥，拜托你了！我忙完这一阵再好好感谢你们。” 说完他冲着王攀点了点头，低头匆匆出了门。 何元根本来不及拒绝，糊里糊涂接过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何先生？需要帮您报警吗？”王攀走进了几步，客气地询问道。 第九十七章 是你! “啊？”何元愣了几秒，摇了摇头，“不用，楼下就有个派出所，走过去就行。” 王攀应了一声，起身上前拽着那男子的胳膊就向上提。 “松开！别碰我！宋棋都走了，你们空口白话地还想把我关进局子里去？”那男费力甩开了王攀的手，平静地说道，“当然你要是在警察局里有人，当我没说。” 看此人的行为举止，倒不像个普通的喽啰，脑经活络，表达清晰，有理有据。 何元微微扬了扬嘴角，果然金笑笑感兴趣的人，确实有些意思。不然也不会接到何元的消息后，就在群里火急火燎地嚷嚷，让他把这个家伙稳住，千万不要轻易放过。 王攀看着何元的神情，便明白他大抵是已经改了想法，也就退了一步，背着手站在了何元身后。 这时，何元才反应过来自己起了个大早来事务所的初衷。只是现下并不是说话的档口，再加上其余三人又在赶回来的路上，笼络王攀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何元还是不敢让金笑笑知道，她那张嘴，下一秒准告诉万肖衡。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上次与万肖衡对峙以来，对于这个男人，何元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本能的畏惧。他的心思深沉，众人皆知，但一旦他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他在朋友面前刻意隐藏的冷漠疏离的专业感时，何元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万肖衡。 “不好意思，今天叫你过来碰上这样的事。”何元转身拍了拍王攀的肩膀，尽量真诚地带着歉意说道，“你先忙吧，我过几天再约你。” 王攀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何元的意思，客气地作别后就离开了。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何元和那个神秘的男子，气氛居然还有些尴尬。何元能感觉到他正在判断自己能不能靠蛮力从何元手上溜走。 何元一下有些后悔叫王攀先走，只能硬着头皮逼近那男子，搬了把椅子紧紧地贴着他坐下。“你看，人我都支走了，我看你白白净净的，也不像个混混。有什么事和我说啊。我是谁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那男子一脸疑惑地扫看了何元几眼，明显他的答案是“不知道”。 何元兴奋地拍了拍手，又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赞美集团小开啊！我有的是钱。你要是缺钱，我帮你啊，放过我朋友吧。他跟你也差不了几岁，没什么背景，一个人在娱乐圈讨生活，也不容易。” “不然，你就暗示下，是得罪了哪位大人，也行。”何元见他不给回应，停顿了一会，补充道。 “省省吧，他那样整日前后簇拥着几百人的大明星，可怜个屁！” “话不能这么说...“ “说的好！他就是活该。“金笑笑人未到声先至，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阵新鲜的空气裹挟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扑到脸上。 “是你！”那男子立刻认出了金笑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何元，“这就是老巫婆？” 金笑笑把外套和包往沙发上一甩，不轻不重地给了何元背上一掌，“叫我巫婆？这账等会和你算。来！小兄弟，聊到哪了？” “你们究竟是个什么组织？怎么跟谁扯上关系，都能见到你们？去哪都能碰上？”他本以为何元刚刚的话是瞎扯来胡乱唬他，没曾想真有个阴魂不散的”巫婆“，一下子心态有些崩溃。 何元背着揉了揉背，大声回道，“算什么算，你招惹的这群男人坏了我的正事，这笔账我都没跟你提好不好！李文婷没回来？”何元扭头只见到了状态还算不错的张盛铭，问道。 “帮助她的好弟弟去了。”张盛铭浅浅地笑了一下，也走近了几步，“等会...“他俯下身，盯着那男子的脸深深地皱起了眉。 “你是北都财经地吧？“张盛铭的语气似乎很有把握，”我对你很有印象，当时金融学院办的投资实操大赛，请过我回去当嘉宾。你是那一届的优胜者！谭...“ “谭青远。”那男子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把过长的刘海拨到了耳后，抬起头冲着张盛铭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几人这才总算有机会看清他的面容，谭青远眉目清明，虽然脸上有不少新旧细微的伤痕，但依旧压不住少年人独有的灵气，只是打扮地邋遢，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打理，显得有些窘迫怯懦。 “高材生？”金笑笑犹豫着，弄不明白这算是个什么情况，磕磕巴巴地问道，“那你怎么沦落成这样了？” 何元倒是听进去几个字，一手托着下巴，摩挲着脸颊，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来。要说人的潜意识是个厉害角色，一旦接受了这个麻烦是个学院派的高手后，他看着谭青远的视野中都像是打上了柔光般，把人衬地格外坚实可靠。 “都是挣钱，我又没犯法，凭什么排资论辈，分高低贵贱？”谭青远淡淡地接腔。 金笑笑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冠冕堂皇，披着人道主义，平权主义的圣母理论。也懒得反驳，索性点头表示赞同，看了着张盛铭。 “看我干什么？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可以下楼帮你们把周木木叫过来，文婷说已经支会过他了，随时调派。“张盛铭后仰着浑身都在表示着拒绝。确实对于眼前这个人，他也就比金笑笑多知道了一个名字，其余的他什么都没有见过。 “也好，那就去吧。”金笑笑歪着头，冲张盛铭挥了挥手，说道，“就叫来穿着警服在这里坐着，也就够了。” “我说了你们报警没用，我没有犯过法！”谭青远不只是无奈还是恐惧，声音渐重。 金笑笑做了一个夸张的笑容，踱着步子走到了谭青远身后，一手搂过他的肩，说道：“别激动，警察叔叔是来帮你的。有任何困难呢，都可以和他讲的！比如像是有谁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啦，或者你有什么急需要用钱的地方啦，都行。” 第九十八章 超厉害 “走吧，愣着干什么？”李文婷没好气地连声催促着。一面懊悔自己不争气的手，怎么就输给了金笑笑，被迫留下来帮助这个她极其不情愿沟通的‘客户‘解决麻烦，“多大的人了！不就是收了几只死老鼠，慌什么...非要拿钱诱惑金笑笑那个女人，结果祸害的还是我！” 宋齐飞抖了抖肩把背上的双肩包抱在了胸前，埋头翻找着钥匙。“别念叨我了，连着好几天了，快递都是现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的电话，今天就算没碰上你们，我也会自己溜出来蹲人的。“ 说着，宋齐飞打开了房门，李文婷不客气地抬脚便进。是一间利落的一居室，对于独居的小男生来说，还算整洁，起码没有奇怪的味道。 李文婷扫视了一眼，选了窗边的一只懒人沙发坐了下来。“来吧，把你的小礼物们拿出来我瞧瞧。” “开什么玩笑？我留着做标本吗？”宋齐飞哑然，“当然都被我扔了啊！” ”谁要看老鼠！”李文婷干笑了一声，“快递单子啊！” 宋齐飞少有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挠了挠头回道：”一块扔了啊...“ “难道？还能拿去查指纹？”宋齐飞快速思考了一番，继续问道。 李文婷心里一阵暗喜，没想到自诩聪明绝顶的臭屁小孩，也有被碾压反应力的时候。“或许你可以了解一下，快递单是连号的，他可以编地址，但我们依旧查他附近的单子，这样就能大概明白他的活动范围了。” “啧啧啧，”宋齐飞摇头晃脑地表示称赞，“警嫂果然有两把刷子，快递单我都拍照存下来了。我觉得你说的应该行得通，试试吧。” “什么叫应该？”李文婷抬手就朝宋齐挥了一掌，“快点的，拿出来！都赖你，我本来已经好好地坐在办公室听故事了，现在还得手把手帮你还情债，真是作孽。” 宋齐飞条件反射一般，灵活地一躲闪，逃过一劫。说来也得感谢幼时在外婆家玩耍时的打闹，让他把躲李文婷的’暴力行为‘这一技能一度练到炉火纯青，长大后虽说见面渐少，有些生疏，但这样地反应依旧如刻在身体里，不需过多思考。 “你住手！再这么喜欢打人，小心警察叔叔不要你！“宋齐飞一边回呛，一边划拉着手机找存下地照片。突然屏幕一黑，是快递的来电。 宋齐飞也不接，拽起李文婷径直朝门走去。 “一般人，还没被我打的资格呢！”李文婷嘀咕着，被拉着甩到了门前。 李文婷无奈地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用力把门把手向下一拧。 “额，你好，宋齐飞哪位？”快递小哥看着表情奇怪的两人，愣地差点忘了开口。 李文婷冲宋齐飞努了努嘴：“喏，就那个，给我吧，我给你签。”从他神情看，宋齐飞明显不认识这位小哥。说来也对，谁会蠢到亲手送这样的‘好东西’。 虽说李文婷嘴上调侃，但当真正接过那个盒子时，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很不争气地竖了起来。这种恐惧很奇妙，是一种被粉饰包裹起来的具象的恐怖，有点命运的味道。 李文婷匆匆把门一关，强壮镇定地朝宋齐飞摊开了一只手，说道：“剪刀。” “哦！马上！”宋齐飞眼里突然闪烁起被保护者的感激和信任。 不出所料，又是一只新鲜的，死老鼠。 亲眼看见后，李文婷心里一丝丝的小害怕反而消散了，她撕下了快递单，也不多话，打开手机开始查询起来。 “你前后推了几张了？”李文婷手下不停，扭头问已经开了电脑查询的宋齐飞。 宋齐飞拉着表格看了看，回道：“推了四五张，大部分是南山市瑞明区的，有几张是本地发出，北川区。” “嗯，我这张应该是瑞明区的，前后看了七八张，有十多张都是从瑞明区发的。”李文婷点了点头，放下手机，一手托着头，看着宋齐飞问道，“有思路没？是黄竹语？” 宋齐飞松开了鼠标，叹了口气，”其实我一开始第一反应确实是她，但时间久了，东西每天都来，她却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不像她的性格，她憋不了那么久。“ “可不是么，第一次见面就恨不得把自己在爱情中的毕生所学，统统传授给我了。”李文婷想起第一次见黄竹语的场景，至今都能感到令人窒息的尴尬。 “她最近都在星耀，在一家小型的互联网公司实习。要是寄包裹的人频繁活动的区域在南山市，那就一定不是她了吧。”宋齐飞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李文婷在地图上搜了搜，南山市她很少去，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熟悉。“说吧，除了她，你在南山这三年多，还有什么良心债？” 宋齐飞把椅子转到李文婷的方向，比着三根手指据道耳边，信誓旦旦地说道：“天地良心，我真的安分很久了，以前招惹过的没有道理最近突然报复我啊，最近认识的都在开世啊，没道理去...“ “行了行了！住嘴吧！”李文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既然确定了不是黄竹语，我们会帮你去问问她的，当然你要是想自己去问，那就再好不过。” 宋齐飞懒洋洋地把头靠在了转椅背上，摊着手，用脚蹬地，转了好几圈。“我不想去，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说不到几句又给我打感情牌，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哟，还有这一出？看在这小姑娘说想跟你结婚是真心的啊。“李文婷揶揄道。 宋齐飞也不回应，脚点了点地面，停了下来，看着李文婷耸了耸肩。”谢谢你啊！我心里乱的很，我真的很不擅长处理这些事，好像都是我的错，但我也不会改。谢谢你啊！我超厉害的表姐！“ 李文婷没想到宋齐飞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羞地涨红了耳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地耳朵出了什么幻听的毛病。她望向了宋齐飞的眼睛，少了几分过慧的狡黠，多了些少年人的直接和满足。 这一霎那，李文婷甚至觉得宋齐飞只是去河里洗了个澡，正光着脚丫回来叫她去看邻居刚从河里钓上来的有小臂那么粗的黄鳝。 第九十九章 执行人 没用上十分钟，周木木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谭青远面前，只是因为本就在休假中，是被李文婷一个电话叫来待命的，所以没有穿警服，金笑笑看着对手的反应，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震慑的效果。 “小兄弟，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别擅长的，就是记性还不错，你自己跟我说过的话，现在别不认啊！”金笑笑分明记得第一次见谭青远时，他跟自己提过一嘴钱不钱的事。这又是钱又是鲜肉的，金笑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这档子事。 谭青远那余光偷偷地瞟了几眼表情习惯性严肃的周木木，本来冷冽狠戾的气场似乎放软了一些，有一腔没一腔地接着金笑笑的话：”我可，我没见过你，昨天在那个巷子里，是，我们第一次见。“ “你可别瞎扯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白华找来，让她看看自己的小男友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活计？”金笑笑冷笑了一声，小男生撒起谎来还真是字字句句都写在脸上，话说不成句不说，连耳根都烧红了。这样想起来，宋齐飞这年纪就能哄地女孩子前仆后继的，还真是有些过分优秀了。 何元心思不在这个他不知头不知尾的故事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小子西装革履，在巨大的白板上洋洋洒洒计算，建模，推测的场景。 “哥！”何元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张盛铭的工位旁，拿手肘戳了戳他的胳膊，轻声问道，“这人？人才？” 何元一般不叫张盛铭单字的‘哥’，一喊必是无事献殷勤。 “什么？”张盛宴铭也正郁闷着，早上受了周青山的打击不说，好歹金笑笑和李文婷对他表示了‘绝不坐视不管’的决心，刚刚心里觉得没那么压抑纠结了，转眼这刚还拍着胸脯说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两人就各自探索别人的精彩人生去了。 何元啧了一声，朝谭青远的方向扬了扬眉毛，说道：”他！你小学弟！是风云人物？“ “啊，对啊。“张盛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兴奋异常的何元，眼神渐渐有了锋芒，”喂！不会吧？你都不知道这人是谁，什么奇怪的人都敢望自己家里带？你小心...“ “你说的对，我得过去好好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元甚是满意地握着拳敲了敲张盛铭的桌子，慢慢悠悠地又飘回了会客区。 三人进展极慢，谭青远的话都绕着弯，就是不肯往大家真正感兴趣的地方撞。 “警察同志，你这算不算动私刑？我什么事都没犯，已经平白无故地被迫坐在这里答了你们这么多无聊的问题了。我要去举报你，叫周木木是吧！”谭青远逐渐被磨地失去了耐心，开始试探着威胁。 周木木面不改色，反而回了一个微笑说道：”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带你去派出所好好做笔录的，在这里我还浑身不舒服呢。“ “哎！去什么去！”何元赶紧伸手装着拦了一下，搭了个台阶，“这小兄弟开玩笑的，周警官别生气。都是误会，肯定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金笑笑搞不明白何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变脸比专业川剧演员都快。“你别搞乱，有这闲工夫，赶紧把宋棋联系上，自己不知道在哪惹了个麻烦不说，扔这里就跑了，当我们是垃圾桶吗！” “说什么呢！别当我们这个小兄弟听不出你在骂人啊！”何元歪了歪头，不合时宜地开着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周木木见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看了看时间，对金笑笑说道：“不然你叫宋棋现在来我们这里立个案，我们也好走程序办事，不然咱们就在这里弯干瞪眼，浪费时间。” “不行！”何元一听要玩真的，高声阻止道，“没这个必要，我来聊。” 说着何元将身体转向了谭青远，问道：“你年纪轻轻，又有才华，北都财经可是分很高的，你又是热门专业里的上游，绝对前途似锦啊，何必为了个破事去派出所做客，多不体面！” “哼，体面。”谭青远叹了口气，抽动了嘴角，说道，“我要是还有这个选择，也不会靠这些挣钱了。” “你别说一半了成么。“金笑笑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份祈求的味道，”这样的话你都吐地能绕地球好几圈了，你要是有苦衷，就说啊，警察在这里，我们也可以帮你。就算不是宋棋，就是看在白华地面子上，我也...“ “我和那个老女人没关系。”谭青远明显提高了语调，原本自然弓着的背也挺了起来，“我要这次佣金的两倍。” “没问题！”何元几乎没有思考，满口答应。 别说谭青远，金笑笑和周木木都惊了，几人惊讶地半张着嘴，快把何元的脸盯出洞来。 “你不问问原价？”周木木犹犹豫豫地抬手，指了指谭青远。 谭青远竟然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说了！没问题。“金笑笑才不管何元怎么祸害自己的身家，她只想尽快把眼前这个麻烦拨开来看看，这小伙子到底是个彩蛋还是个炸弹。 谭青远倒也爽快，抓着头发向后一捋，说道：“我就是个执行人，拿钱办事，买家是谁我们这个层面的没必要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靠，什么意思，那你刚刚嘴那么紧干什么。”金笑笑听到这里，忍不住追问。 何元一把捂住了金笑笑的嘴，一脸谄笑地看了看周木木，冲谭青远抬了抬下巴。“继续，别理她。” “但我知道我要从宋棋身上讨的是一个有录音的u盘...“谭青远继续说着。 金笑笑和何元默契地四目相对，何元慢慢挪开了轻捂着金笑笑的手，两人的表情很是同步地渐渐扭曲了起来，对方眼睛里的震惊，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都在自己极其相似的感受中被无限放大。 “最后期限就在下周末了，宋棋之前一直不在星耀，很不好跟，这个单子一直没有人愿意接，所以开价越来越高，我就想着试试也不亏。但谁知道这明星的住处层层防护，根本没法进去翻找。我就只好尾随堵人了，昨天根本来不及动手，你们就杀出来了...“谭青远还在继续讲着，但似乎认真听着的人只有一个周木木了。 第一百章 不打不相识 谭青远说着也发觉了不对劲的两人，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看周木木。 周木木也一头雾水，皱着眉问了一句：“怎么了？认识？“ 金笑笑迟钝地拨开了何元挂在她小臂上的手，冲着何元微微歪了歪头。何元接收到了她眼神里的讯息，清了清嗓子，不死心地自言自语道：”也不一定，说不定宋棋这小半年在圈子里挖了不少料...“ “得了吧，你看他那缺心眼的样子，像吗！”金笑笑手托着腮，语气似乎有些不悦，“不过陈思浩怎么知道的？我都快忘了这档子事了，怎么现在翻出来了？” “倒也不是现在，这个委托两个月就有人发布了。”谭青远接了一句。 “行了，人证物证都在了，宋棋的事你们让他自己过来立案。还有你，把平台信息给我，这种暗网交易，端一个是一个。”周木木起身，走到谭青远面前，俯下了身子，继续说道，“至于你和何元的交易，我不做担保。要是被我发现你身上还有别的什么事，我还是会请你去喝个茶的。” 谭青远一开始面色还算沉静，听到周木木把自己撇的干净，冷笑了一声，抬起脸直视着周木木的眼睛，但少年虽说血气方刚，总归是理亏的一方，不一会就败下阵来，颔首思考了半晌。 ”把链接给你也可以，我有几个条件。”谭青远拨开挡住了视线地周木木，反而看向何元的方向，说道，“第一，不可以公布我的个人信息...“ ”你要是真的没犯过事，你就算求着我把你尊姓大名写挂在人民日报上，我也不会干的。“周木木流利地接着腔。 “第二，”谭青远神情柔和了一些，继续说道，“这个链接五万。” 金笑笑一听这人竟然能比自己还恬不知耻，明目张胆地爱钱，一时也不觉愤怒，反而笑出了声：“你倒是会报价，那刚刚演什么呢！看来白华跟你也是个交易？嘶，什么活都接啊...“ “别和我扯这些，这个单子原本开了三万五，两倍加这个链接，一共十二万，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立字据，打钱，我什么时候给东西。“谭青远很是不耐烦地把一只脚抬起搭在膝盖上，小幅度地抖动着。 周木木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敢当着警察的面给证据报价的嫌疑人，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腰，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手铐，便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确认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三，帮我把白华赶出开世。”谭青远并不理会，说完了三个条件后，便保持着翘腿的姿势，将手抱在胸前等着屋里三人的回复。 “你...“周木木的身份一向是对峙中占上风的施压者，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知是无措还是气愤，激动地直拿手指着谭青远，“你作为公民，有义务在警方要求时，提供证据。” 谭青远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我有没有证据，全看何公子有没有钱。” 金笑笑毫不客气地上前一脚踢开了谭青远横搭着的腿，抬手就在他后脑拍了一掌：”小小年纪，目无法纪！“后面四个字是金笑笑感知到周木木震惊的反应后，临时加的。”宋棋的事，何元既然答应你了，就没有不作数的道理，另外那五万，我看你是想试试看守所里的饭菜香不香了！“ “哎！别动手，别把脑子打坏了。”何元干净冲过来拉住了金笑笑，将她拽到沙发边，两只手按着她的肩，压了下去。“钱，我是有。“ 何元转身看着谭青远，说：“你要钱，我有钱，但是你得跟着我。” 谭青远条件反射一般抱着胸，惊恐地看着何元，“开什么玩笑！” “跟着我做事，一个月期限，我要是觉得你不能胜任，我只能给你一半。当然，你要是表现地很好，那么以后有我肉吃，一定有你汤喝。”何元语气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张盛铭不知什么时候倚在了墙边，看着何元，摇了摇头。 金笑笑也算个聪明人，听何元一番话，也明白了大概，扭头对着张盛铭努了努嘴，用手半遮着嘴，用唇语说道：“这也可以！” “行啦，你别怕！”张盛铭见几人都不开口，走进了几步，说道，”他是赞美集团投资部未来的老大，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想叫你试试，你愿不愿意吧。“ 谭青远暗淡的眼睛里像是突然有了光亮，他噌地站起，犹豫着还是把双手放在了何元的手臂上，晃了几下，问道：“你说真的？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何元被他突入起来的态度转变吓了一跳，回头扫看了众人一眼，像是在寻求一个解释。 谭青远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甚至还抚平了被他抓出来的衣服上的褶皱。“没什么！我会好好做的！“ “你们等会！”金笑笑实在无法理解剧情走向，在空中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道，“你的条件呢？链接呢？还有，赶白华出开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意味你没有机会了？“ “姑奶奶，你一个个问。”没等谭青远开口，何元反而帮着抱怨了起来。 谭青远也顾不上金笑笑满脸看见叛徒似的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链接我现在就可以给周警官，白华的账自然也要算，她当时骗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她。“ “咳，”周木木很刻意地咳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事务所地业务范围很广，我在这里听着不合适。等会那么把东西发我就行。”说完就微微低了下头，作别离开了。 金笑笑没反应过来，连个再见都来不及说。说来也是，对于一个警察来说，他们这种听起来可能需要在法律边缘剐蹭的委托，也是眼不见为净。 “行了，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既然你答应了何元的邀请，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说吧。白华和你究竟是个什么类型的故事。”金笑笑收回了看向大门的眼神，看着谭青远细嫩的脸，笑了一下。 第一百零一章 宝藏男孩 几人僵持了几个小时，早就过了饭点，松懈下来后，突觉肚子空空，纷纷叫了起来。 “行了，吃点东西聊，我看你们废寝忘食地样子，怕是快成仙了。”张盛铭虽然没有参与，但这几人刚刚打的火热，他自然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出门觅食，饿了好久，揉着肚子催促。 何元更要转身拿外套，手机提示音就很不识相地响了起来，是宋棋的信息。何元快速瞄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办，宋棋说现在有一个小时的空档，叫我们去找他。” “你告诉他了？”金笑笑很佩服何元这种用的很不是地方的高效率，“急什么，手上本来就那么多事，现在好了，先做哪件？” 张盛铭一个人默默抿了抿嘴，反正不管有几件事，他的事总归是优先级最后一项。 “我去找宋棋，不过也就是帮着他决定要不要报警的事。“张盛铭开口了，”你们带着他边吃边顺吧。“ 何元感激地朝张盛铭挑了挑眉，满口答应着。 “不然呢，这是你要发展的得力助手，白华又是笑笑的朋友。可不就只剩下我能被调派去应付宋棋那个臭小子了吗！“张盛铭装着生气的样子抱怨着，嘀咕着出了门。 谭青远本来只是默默地听着，听见张盛铭提到金笑笑和白华地关系后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和白华是好朋友？” “不知道，我蛮想和她交朋友的，不过她好像不这么想。”金笑笑一脸无所谓地随口答着，一边掏出手机浏览着外卖软件，“你们吃什么，出去不方便说话，还是外卖算了。” 何元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道：”白华那个女人，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感兴趣，明明就是个惯三。“ “话不能这么说，”金笑笑立马接上，“要给人改过的机会，起码她现在很安分吧，而且我觉得自己跟她蛮像的，本质悲观但努力生活的人都坏不到哪里去。“ 何元和谭青远几乎同时用一声轻哼表达了自己的不敢苟同。 “你一个人说了可不作数，听听我小兄弟怎么说！”何元说着拿肩撞了撞谭青远，冲他使了个眼色。 “我？”谭青远抬手指了指自己，说道，”对她我没什么好说的，她现在这个位置我也出了不少力。但用完我就扔，过河拆桥，一分钱都没有分给我，那我就要把她手里那些原来就不应该是她东西都一样样送出去。“ 谭青远说着，余光瞟了几眼金笑笑。金笑笑捕捉到了，一脸了然地安慰道：“你放心说，我是专业的，私人的感情绝不会带到工作上来，你现在就是我们的客户，佣金等事情结束了你看着给就行。” “哟！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何元调侃道。 金笑笑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还不是为了你，没听白华也是靠他火速升职的吗？他满意了，你才能地位稳固，财源滚滚，你可是我们的小金库，怎么敢不好好伺候。” 谭青远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刘海，回道：”不用这样，白华本来是我接的一个委托的对象。有人高价买她不忠的证据，我看照片，长的还不错，也不算亏，我就接了。“ “呵，还真是...“金笑笑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罐冰啤酒，灌了几口，饶有兴趣地准备听故事。 外卖也送达了，何元把食物铺开在茶几上，抓起一块炸鸡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就咽了。”你继续，继续。” 谭青远也饿坏了，抓起一个寿司就塞进了嘴里，“接触了以后，我发现我们是同行，就多聊了几句，没想到她听过我。” “你这么有名啊！”金笑笑惊讶地接了一句。 谭青远无奈地一笑：“算吧，很少有人能在实习期就能因为虚假交易被公司通告开除的。” “唔，厉害了。“何元嘴里鼓鼓的，也不忘发出个不合时宜的感叹。 “所以？”金笑笑大学修的是经济学，对金融届的事也略知一二，“你就是去年海明证券那个重大舞弊案的，的背锅侠？” 谭青远眼神委屈又倔强地看了金笑笑一眼，点了点头说道：“鬼都知道，实习生怎么可能有权限去更改后台的设置，但没办法，就是需要有一个人出来顶罪名。” “那跟白华又有什么关系？”何元追问道。 ”她答应我，要是我能在科技实业投资这一领域帮她做出点成绩，他就能向公司极力推荐我。不然就我身上这个锅，没有大公司会要我的。” “那你就这么缺钱？”金笑笑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不能去大公司挣钱，你就自己干啊，非要去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谭青远不再继续回答，欲言又止地夹起几片三文鱼塞进了嘴里。 “没事，有些事不想说，就不说，他也只是想对付对付白华而已。”何元又出来打圆场，毕竟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个宝藏。 金笑笑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行吧，要是我们能帮你要到白华答应给你的那笔钱，这样可以吗？” 谭青远依旧自顾自咀嚼着，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对啊，你看，行业里的事，等你和我一起在赞美站稳脚跟以后，我们慢慢算。至于钱，你要是又苦衷，你就说，我这个人也就只剩下‘有钱’这个优点了。“何元说着，给谭青远递过来一个大鸡腿。 另一边，张盛铭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宋棋录制现场的休息室，胡乱吞了几口他们团队发的盒饭，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怎么回事？盛铭哥？怎么他们不给你吃饭吗？”宋棋看着吃相不太雅的张盛铭有些惊讶。 张盛铭抽了几张纸，擦了擦嘴，说：”别废话了，你也没多少时间，录音在哪？有没有备份？陈思浩最近一次找你什么时候，报不报警？“ “等会！”宋棋张开手按了按太阳穴，皱着眉头说道：“一个个来，录音原样在家里的保险柜里，但我有一个附件就在手机里。” “行，那？报警？” “不用，我可以直接起诉他。” 第一百零二章 危险的男人 休息室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从外面打开。“宋老师，那边在催了。”宋棋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探进来一个头，说道。 宋棋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手腕上并不存在的表，客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五分钟。” 张盛铭眼看着宋棋摆出了要起身的架势，赶紧伸手拦了一下：“等会？你别想一出是一出，打官司没个小半年根本看不到头，你不怕...“ “我原本也打算解约，刚好新仇旧账一块算呗。”宋棋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半年前，那个蜷缩着躺在真情事务所沙发上，掉着眼泪，无助地想要逃避的宋棋，张盛铭是亲眼见过的。以至于今天眼前的这位当红炸子鸡，让他背脊发凉地感到些许陌生。 “有？有下家了？”张盛铭并没有把拦在宋棋身前的手放下，试探着追问了一句，“没必要鱼死网破，我们想个办法给个教训也就算了。” 宋棋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有一种与年龄及其不相符的老成：“没，就是看不惯那个色胚，所有人都忌惮他伟大的父亲母亲，他只会越来越嚣张。” “别担心，”宋棋拍了拍张盛铭举在半空的手，继续说道，“哥，就算他这次不主动惹我，我也迟早会告他的，既然这都送上门来了，我干嘛还和他客气！” 张盛铭仔细地听着，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心境，不由得竟然有些惭愧。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年纪渐长，人似乎就会自然地失去了悲他人所悲的能力，即便能感同身受，所有的表现也仅仅停留在了情感共鸣的阶段，随即便是自我保护。当出头鸟这样满是少年心气的事情，他们已经不会做了，而这些无趣懦弱的大人还美其名曰：成熟。 “你毕竟是公众人物，需要平台，你要是露面宣战，以后怎么办？”张盛铭其实已经认了，但嘴上依旧不死心地做着最后的劝说。 宋棋抬脚就向外走，边走边说道：“我本来也不是靠着他们火的，明晚细聊。” 休息室就剩下了张盛铭一人，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触动。他开始忍不住地回想，自己上一次在明知有风险的情况下，任性地不单纯出于利己主义的发声是在几岁，远到已经记不清了。人们称赞做事滴水不露，严丝合缝，有条理很体面的张盛铭，也让他不断地加固着自己瞻前顾后，多疑多虑的特质，最直接地映射在了生活中，但他却后知后觉。 毕竟，他也不过曾经是一个需要用十二分努力，维持父母前乖儿子形象的男孩，万万不愿也不敢违背旁人的期待与预设。 张盛铭一动不动地坐了快半个小时，才掏出手机有些费力地翻出了林霜的联系方式，犹豫了几秒，按下了拨打键。 “晚上什么打算？”何元捏着肩，活动了下脖颈，问金笑笑道。 金笑笑陪着他快把谭青远祖坟的风水问清楚了，早就电力耗尽地瘫坐在沙发上愣神。“你还想干什么？也不必都要在今天做完吧！这才把人送走，你又看上哪个了？” “没有，叫万肖衡出来吃饭啊！”何元堆着笑，坐在了金笑笑身边。 金笑笑一下子有了精神，笔挺地坐起，似有些怒气地瞪了何元一眼：“劝你最好不要，他可是你父亲的心腹，你拉拢他不就明摆着，司马昭之心啊！何况...“ “嗯？“何元饶有兴趣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何况，我觉得他不会参与你们兄弟的争斗的。“金笑笑说着说着声音减弱，到最后半张着嘴，吸了吸鼻子，又躺回了软绵绵的沙发里。 何元看着金笑笑的样子，能分明感受到她的在乎，她的犹疑与顾虑，只会比自己更甚。不过是因为有爱情的滤镜，让她没办法客观地分析那个男人，只好任由这些不适宜的负面猜忌静悄悄地发酵。 “我就打听打听我父亲的喜好，万一有点希望，再问几句病情。”何元还是咽回了嘴边的话，毕竟用一个人在工作中的心思城府来否定他在感情中的认真程度着实不合理也不公平。 金笑笑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向背对着何元的一边，掏出手机快速发了个信息就扔给了何元：“你等着吧，他说行就行。” 万肖衡来的很快，没过多久，几人就坐在了一个雅致的餐厅里。是万肖衡选的地方。 金笑笑呵何元刚咽下上一餐没多久，也没什么食欲，就随便要了几个开胃的菜，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万肖衡是个聪明人，他太能明白何元叫他出来吃这一餐饭的意思了。拉拢打探是假，威胁告诫是真。说起来万肖衡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或是恐惧，因为他对于金笑笑的感情对他来说本就是意料之外，来之不易的东西别说何元，他也绝不会让自己亲手毁掉的。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绕着弯聊天，总算等到金笑笑离席，才有了真正说话的空档。 “陈思浩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何元毫不客气，开门见山。“你可是唯一一个有理由出卖信息的人。” 万肖衡似乎有些慌乱了：”你告诉笑笑了？“ “她可不用我告诉，心里说不定比我都理地明白。”何元轻哼了一声接话道，“你和我哥设局可以，别害人。“ “我害谁都不会害她，你放心。”万肖衡拿起白水喝了一大口，舔了舔嘴唇。 “你也就仗着她喜欢你，别太过分了，我就当这次是你还没有动我们笑笑心思前安排好了的，今后你要是在这么明晃晃地利用她，我真的会不客气。“何元语气很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半分可以反驳协商的余地。 “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了。”万肖衡摇了摇头，“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给她想要的生活，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 何元突然反应过来，他拉拢王攀的事，万肖衡很可能已经得到了风声，背后突觉一阵寒意。 “我，和你以后会是盟友，我们不会是敌人的！”万肖衡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我们都是想保护好在乎的人而已，不用怀疑我的真心。” 第一百零三章 负罪感 夜色很美，万肖衡把车丢在了餐馆外的停车场，陪着金笑笑散着步往她家的方向走。月色淡淡的，被幽暗的路灯完全盖住，只有抬头才能发觉深蓝色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明黄色的，甚是可爱。春日里的风不冷不热，温温柔柔地抚着发梢，掠过锁骨也带来一丝悸动暧昧的气息。但金笑笑没有这个心猿意马的心思，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反常，但讽刺的是，演技在真正的真情实感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那明天你们要去找黄竹语吗？”万肖衡看在眼里，也不挑明，硬着头皮装傻。 金笑笑迟钝地回答着：“嗯，他俩的事拖了很久了，解决一件是一件。“ “对啊，你都快两周没有主动来找我了，今天居然还是何元提出来的要见我。”万肖衡希望用这样地嗔怪，缓和一下暗涌在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气氛。 金笑笑却不接招，只是埋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迈着步子。“你之前说过我是特别的，对吗？” 声音虽轻到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万肖衡还是一字不落地装进了耳朵里。“是啊。”万肖衡下意识地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想要再加一些细节的描述，好让自己的结论看起来更可信一些。但无奈一抬眼就撞上了金笑笑泛着光的眼睛，一时语塞，便是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嗯。”金笑笑点了点头，弯着眼做了一个笑，挽上了万肖衡的手臂，轻轻地把头靠了上去，“你说是我就信了，反正你的事我也没办法用脑子想清楚，别在意，我偶尔就会这样患得患失的。不好意思啦。” 万肖衡几乎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什么事可以招，什么事被威胁了再招，什么事打死不能松口，没想到金笑笑这么快就服了软，反倒还给自己安了一个罪名，想他道歉。突然间，万肖衡心里像是被什么细密的针网刺中了一般，不致命，却麻麻酥酥地带着痒意一阵一阵的泛酸，金笑笑在之前的亲密关系中一定习惯了迎合与让步，才会让她习惯性地在这个她可以理所应当发脾气的关头压下了心里的情绪，还要安慰照顾对方的感受。 “没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万肖衡抬手揽过了金笑笑的脖子，一把搂在了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耳边，柔声细语地说道，”你要是担心我是不是真心，我们明天就能去...“ “哎！打住！”金笑笑像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用力拿双手挤进两人身体之间，把万肖衡推开了一臂远，笑着说道，”你休想这么简单就骗我结婚，别做梦了！“ “好吧！”万肖衡佯装失望地努了努嘴，松开了搂着金笑笑的手，心里的负罪感却越来越浓。 翌日，张盛铭成功约到了林霜下午在事务所见面。金笑笑和李文婷也和黄竹语敲了一个中午的饭点，去她实习公司附近聊聊快递地址的事。 黄竹语实习的企业不大，刚起步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地址很是不好找，两人不认路，走了不下五次岔路才总算到了楼下。 “星耀市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啊。”金笑笑打量着周围写满了’拆‘字的旧墙，打趣道，”经常来这里走走，吊个千万富翁不是什么大问题。婷婷，怎么样？周木木那个穷鬼，踹了得了。“ “去你的！万肖衡那个白切黑，你怎么不踹。”李文婷不客气地回击。 熟人开玩笑，总有几分真，听着就格外刺耳。金笑笑刚要抬手反击，黄竹语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金小姐，婷婷姐，”黄竹语今日带了眼镜，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气。“走吧，带你们找个地方坐。” 三人坐定，金笑笑看黄竹语也不像时间充裕的样子，抬手戳了戳李文婷的腰，示意她长话短说。 其实完全不用金笑笑提醒，李文婷最擅长的就是打直球。“宋齐飞已经收了半个月死老鼠了，他说最近和跟你有过纠葛，我们知道不是你...“ 没等黄竹语反应过来，开口否认，李文婷就把结论摆了出来：“瑞明区你熟吗？” “啊？”黄竹语听着着前后没有任何联系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向金笑笑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我们查了下快递发出的地址，怀疑是南山市瑞明区附近，有小部分是北川区的。宋齐飞自己也没思路，最近也被那死老鼠吓得不轻，所以想请你帮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金笑笑尽量语气柔和地解释道。 黄竹语低下头，抿了抿嘴，也不答话，反而叫住服务员给三人各要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其他呢？只有这些吗？他没有别的想和我说吗？不是说好要约他见面吗？”黄竹语问道，语气平静，比上次见面时镇定了不少，看来时间还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想通，不然就是放弃不少执念。 “不是姐姐不帮你，宋齐飞这个人你应该也了解，实在不是个良配，你还小，何必认准他不放？就他现在这样的行为，你觉得你真的能过上自己想象的生活嘛？他有钱，你也摸不到的。”李文婷的大实话虽然土了些，但话糙理不糙，宋齐飞的感情观，永远只看自己需不需要，从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在这段关系中得到了公平的对待。自私，但却是人的本性，无可厚非。 黄竹语握着端上来的柠檬蜂蜜水，抿了几口，说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他也是气不过宋齐飞这样对我，想给我出气罢了，以后不会了。“ “追求者？”金笑笑对这类八卦，雷达十分敏感， “听说人老的其中一个征兆就是，在‘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中间，会坚定不疑地选‘爱你的’那个人。”黄竹语喃喃道，”我觉得我才这么年轻，我还不想老。“ 金笑笑竟然有些认同的微微点了点了头，说道：”没想到这么顺利，那就拜托你了，大家好聚好散，搞成这样也不体面。“ “至于什么爱你，你爱的，我觉得都比不上自己爱自己。其他的都不要紧，自己开心就行。”金笑笑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端起杯子在李文婷的被子边轻轻碰了一下，“祝贺，这个案子也算结了！” 第一百零四章 安全感 “接下来去哪？”李文婷跟着金笑笑悠闲地在这片她们不熟悉的城市的角落里散着步，自从黄竹语找上他们，这几日就没有消停过，她们也很久没有好好地聚在一起，什么都不想地吃一餐饭，喝一杯酒，走一段路了。 金笑笑似乎有心事，眉头淡淡的锁着，也不回答，只是低着走迈着步子。 李文婷没有多想，随口问了一句：”笑笑姐，怎么了？吵架了？你要是不开心，下午我去帮盛铭哥，你回家休息吧，或者...“ “没有，”金笑笑回过头冲着李文婷笑了一下，尽量自然地否认道，“没吵架，都多大的人，还吵什么架。” “吵架还看年纪的吗？他真惹你生气了？你看吧！我就知道！“李文婷一看金笑笑的反应就立马确认了自己的推测是对的，语气也愈发理直气壮了起来，”怎么回事？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金笑笑抿着嘴摇了摇头，抬手揽过了李文婷的肩，眼神里似是多了些欣喜：“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互相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啊？“ “废话...“李文婷已经做好了迎接个大八卦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俗气的问题，不免有些许失望。 “但是我总是会搞砸，反倒是那些我不怎么喜欢的男伴，我都能好聚好散。“金笑笑叹了一口气，送开了搂着李文婷的手，停住了脚步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想要认真交往，迟早被我搞砸。“ 李文婷也跟着停了下来，探过头仔细地观察着金笑笑的表情。感情的事，她也不是高手，金笑笑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桃花，按她的说法，不过是逢场作戏。这次她的认真，几人都看在眼里，何元和张盛铭怎么想，李文婷不清楚，但她的心里开心是多过担忧的。 “笑笑姐，我也出不了什么好点子，但只要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总有办法走下去的。”李文婷捏了捏金笑笑的手，冰凉凉的。 “他如果没有那么喜欢我，那我好像还是更习惯一个人。”金笑笑垂着眼，拿手蹭了蹭鼻尖。 “别啊！”李文婷也不知道金笑笑这句话是不是要分手的意思，莫名地有些着急，连说话的省掉都高了几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李文婷话音一落，就开始后悔，金笑笑向来对私人感情的事绝口不提，恐怕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现在正在交往着一个稳定的对象。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李文婷愣了一会，开始磕磕巴巴地强行解释。 金笑笑掏出车钥匙，按了下开锁键，不远处的车清脆地叫了两声。“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在重复着之前失败的感情走向，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着便朝着车门走去。 李文婷跑了两三步跟上，“对手都不一样，怎么会重复，不要给自己压力啊！就算没结果也无所谓的，反正这男人本来就是个意外啊！” “当然，我们还是希望，能有个结果！”李文婷又觉失言，赶紧接了一句。 金笑笑轻轻地笑着，发动了车子。“我还以为只要确定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我就能获得安全感了，果然也没有什么效果。” “什么意思？”李文婷一边系着安全带，只听了半句。 金笑笑熟练地打满了方向，退出了车位，刹车一抬就驶入了主道。 “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太不容易相信人了。”金笑笑自言自语道，微微偏过头冲李文婷眨了眨眼，“别和何元说！不然他又要嘲笑我了！” “就知道！”李文婷双手拽着安全带拉扯着，想找个舒适的角度，“果然昨天我不在，发生了什么对吧！” ”对啦！你最聪明啦！“金笑笑像是从刚刚低落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打趣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帮张盛铭当说客吧。“ 两人回到事务所时，林霜已经面色凝重地坐在会客区喝着第二杯绿茶了。 崔涵之也在，隔了两个位置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一只手盖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听见门的响动，微微抬起手打量了一眼。 “他俩还真的没离婚啊！”李文婷轻声在金笑笑耳边嘀咕道：“当时崔涵之都把话说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和好啊！” 金笑笑有些慌乱地下意识地去看林霜的表情，赶紧侧身挡住了李文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人家还在这里呢！走了再聊也不迟！” 不过这对‘苦命鸳鸯’的后续，金笑笑也只是略有耳闻，当时陈思浩一松口，崔涵之就被迫公开了自己的妻子，本来也没有什么人气，也算是有一点点小水花，把他最后的人气消磨殆尽。想必是崔涵之不死心，依旧盼着陈思浩能念旧情拉他一把，但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林霜没多久就发现了自己的丈夫和陈思浩的秘密关系，还联系过张盛铭寻求证实。 再后来，大家就默契地断了联系，毕竟这件事要说起来，确实有些尴尬。就跟今天的场面一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们好。“金笑笑硬着头皮，说了三个字，扬了扬嘴角就当是微笑。 李文婷倒也豁达，虽说和崔涵之有过节，但也礼貌性地点头打了招呼，随着金笑笑坐下了。 “聊到哪了？”金笑笑问张盛铭。 “我们可以给证据，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不想崔涵之出庭作证。”林霜没等张盛铭开口，接过话。 金笑笑转头看了看林霜，似乎丰腴了一些，一双桃花眼依旧含羞带媚，眼尾微翘，又多了几分凌厉。“这些事，可以和律师聊，我们约你们过来就是看看你们初步的意思，毕竟...“ “我可以给你们一份名单，证据，哼，”崔涵之移开了覆在脸上的手，幽幽地说道，“他根本就没有怕过会留下证据，你们估计能收上一打。” “不过，你们想清楚，他这么敢，都是有道理的。”崔涵之清了清嗓子，补充道。 张盛铭毫不犹疑地答道：“你还有什么好失去的，连宋棋都不怕。” 第一百零五章 名单 ”所以，宋棋说了晚上来找我们？“金笑笑看张盛铭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帮助，自己也并不是很想听着崔涵之的声音，就拉着李文婷躲在角落里逗梦松玩。 李文婷熟练地绕着梦松的后颈，舒服地它打着呼噜眯起了眼睛。“说是这么说，谁知道他溜不溜得出来。都是一块出道的，崔涵之混成这样，我还以为心里早就恨死我们了，没想到还能松口帮个忙。” “他倒是有脸，”金笑笑压低了声音，拿着毛梳仔细的打理着梦松的背毛，最近天气回暖，它也开始换毛了，经常一开门就能吃到一嘴纷飞的猫毛。“就冲着他能抛妻弃子追求梦想这一点，他就不可能在那种红了以后，内裤牌子都能扒出来的圈子里成名。“ “切，也不知道是谁，当时迷的七荤八素。”李文婷说着，俯下头那鼻子在梦松的脑袋上蹭了蹭。 金笑笑坦然地接受了李文婷的调侃，抬手推开了李文婷，把梦松抱起来翻了个面，继续梳着毛。”是啊，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悔到肠青，要不是我当时色字当头，猪油蒙了心也招惹不到宋棋这个麻烦精！” “行了，走吧，麻烦精叫我们去青桐山。”张盛铭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上还捧着没来得及关上的电脑。 “结束了？”金笑笑探头朝会客室的方向打望了几眼，“没想到能这么顺利，还以为是个硬骨头，我两还急匆匆赶回来帮你。” 张盛铭努着嘴，点了点头，啪地一声合上了屏幕，顺手放在了办公桌上，也蹲下身来，伸手轻轻地摸了几把梦松的肚子。 梦松像是被冒犯到了一般，突然挣扎着翻过身，低着嗓子喵了几声，趴回了猫窝。 “嘿！这白眼狼！明明是我把它捡回来的啊！”张盛铭哭笑不得地收回了停滞在半空中的手，对猫主子过于明显的区别对待大有怨言。 “我也没想到崔涵之会这么爽快，我还以为得先劝动了林霜才有戏，可能他心里也巴不得陈思浩能身败名裂吧。”张盛铭把手在裤脚上掸了掸，起身说道。 李文婷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张盛铭，说：”这么想，他也不容易，哄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开心的本事可不是每个人都有。“ 金笑笑忽地抖了抖身子，表情复杂地拿肩撞了撞李文婷，“别说了，我有画面感了。走吧！刚说去哪来着？” “青桐山。”张盛铭答道。 “大晚上去山里做什么？”李文婷抱怨着拽着金笑笑站了起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宋棋倒也不是特意为这次会面选的地方，只是他本来就在青桐山腰上租了一间别墅当录音室。青桐山并没有被当地开发成景区，所以平日里除了山脚的几个小镇的居民会送些物资去山顶的庙，几乎没有什么路过的人，很是幽静，适合清心专注地写写歌。 三人还是第一次坐保姆车，感叹了一路明星的吸金能力，这才半年，俨然就有了预备役天王的派头了，怪不得这次底气这么足。 宋棋早早就等在了院子里，迎着几人下了车，”辛苦你们了，我来来回回目标太大，前几天已经被拍了不少照片了，经纪人念叨的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知道就好！就属你最麻烦。”金笑笑不客气地接过话，“不过你这配置也太夸张了，我都要觉得要不认识你了。” “都是租的，没办法，这个圈子里虚荣的很，要是不配上这些，转头那些营销号不知道又能编出几打故事。”宋棋笑着，语气淡淡地，像是已经解释过几百遍。 四人绕着别墅看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录音设备和几件乐器，都没有什么家具。 “行了，这么大地房子，绕一圈我都乏了。”金笑笑选了个看起来舒服些的老板椅坐下，冲依旧站着的三人抬了抬下巴，“要是不想在着荒郊野岭的地方过夜，我们就快点开始干正事。“ 宋棋点了点头，从各个房间凑齐了三把椅子，围成了一圈。 “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今天没有律师在，我叫朋友推荐了几个，等会也一块看着选一个。”张盛铭说着拿出了电脑。 李文婷靠在椅背上，舒展着四肢伸了个懒腰。“所以你是想好要打官司了是吧？” “打呗，不然我在公司也天天看他脸色。”宋棋回答地很是轻松，“我现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两三个月前突然要掐我下张唱片的预算了，本来我俩都默契地尽量不搭理对方了...“ “嗯，行吧，都学会逆推论证了，反侦察能力也上来了。”金笑笑打趣道，“这半年爆红没白瞎。” 张盛铭打开了电脑，调出了下午崔涵之一个一个报出来的名单，递给了宋棋。“你看看这个。“ 宋棋有些惊喜，”这么快？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希望名单上的这些好朋友们也能这么好说话。”金笑笑说着，也凑了脑袋过去，这种一手的八卦，可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基本都是公司里的艺人，”宋棋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便移开了视线，“但是然后呢，我总不能叫我的律师一个个去联系吧，都不用两三天，这事就能传到陈思浩的耳朵里。” “不是，你不是不怕么？”金笑笑说道，“群众基础这么好，就差一个挥旗的罢了，哎！这个这个！是那个唱歌跟杀鸡一样还能连发两个单曲的那个女的是不是！“ “哪里哪里？我也要看！”李文婷本就按捺不住，看着金笑笑兴奋的样子，也拖着椅子凑了过来。 宋棋清了清嗓子，合上了电脑，”这不是重点，你们两的嘴巴我可信不过，我可不想变成圈内公敌。“ “冤有头，债有主，这份名单的主人是崔涵之，又不是你。”金笑笑一把抢过了电脑，打开，输入密码一气呵成。 ”但我就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宋棋也没有再次阻拦，看了看张盛铭问道，”陈思浩是怎么知道，我有个u盘的？“ 第一百零六章 烈酒 不管怎么样李文婷都觉得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不应该是她，但确实就是她发出了第一声惊呼。嘴边的话几乎就要蹦出来，被张盛铭一阵咳嗽给塞了回去。 “当时在场的人说起来也蛮杂的，再说了这半年你火成这个鬼样子，卖这种爆料赚点外快也不是不可能。”张盛铭说的自然且流利，似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宋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看不出是不是真信了，只是没有再追问。对于真情事务所的几人他是绝对信任的，刚刚开口也是随口一问，但看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我不能用公司的律师，也不能找圈子里朋友，没过几天就又被那小子知道了，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盛铭哥你们帮我找一个有经验的吧。”宋棋抬手抚了抚额头，想着转移下话题。 张盛铭微张着嘴，似是欲言又止。 “你昨天不是在群里说，有个很厉害的律师朋友吗，专门打办公室性骚扰的案子，茶水小妹告部门经理都能一点协商余地不给地完胜，况且知根知底的总比去外面瞎找好。”李文婷见张盛铭不答，便接了一句。 “是啊，下次约出来当面聊。”张盛铭语气像是有些许不笃定。 金笑笑抿了抿嘴，轻笑了一声，说道：“万肖衡给你推荐的吧？没事，信他的，只会让我们胜算更高。” 张盛铭一下被问懵了，看了眼不久前就一言不发的金笑笑一眼，支支吾吾地应和了几声。 “行了，那就麻烦你们帮我接触了，公司里拨的助理我一个都信不过。”宋棋像是解决了什么大事一般，舒心地出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摊在空间很是富余的单人沙发上，“我昨天晚上熬到四点，才交上了小样，腾出今天的时间见你们，累死我了。“ “那你前几天还在大马路上晃悠，等着被人堵么？”李文婷反驳地毫不客气。 “哎！要不是我，你们能逮到那小子吗？对了，他怎么样了？真跟着何元哥了？”宋棋幽幽地回这话，声音打在墙壁上，在这空旷的客厅里，仔细听甚至还有回音。 “估计是吧，”张盛铭回想了一下他从何元嘴里听过的最新的消息，发现自昨天事发后，何元就没了声响，随口答了一句。 金笑笑有些坐不住地在附近的房间转悠，不知什么时候从冰箱里抱出了一瓶威士忌：“好啊，有好东西就知道藏着。”她走到宋棋身后，拿冰凉的酒瓶在它身后贴了一下，惊地宋棋差点整个人从沙发上弹地飞起来。 “嘶！凉啊！”宋棋吼着，随即起身进厨房叮叮当当地捣鼓了半天，捧出来四只大小不一，款式不同的杯子。 “这还差不多！”金笑笑满意地拍了拍宋棋的肩，给每个人都倒了一个杯底的酒。 李文婷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小口，突然兴奋地看着宋棋说道：“行了，就都拿出来了，说说你前女友呗！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今年出道的那个谁，谁...“ “你做梦，打死我我也不会讲的。”宋棋半开玩笑半严肃地瞪了李文婷一眼，“你就看谁跟我绝交了，谁就是了。” 金笑笑赶紧上前助阵：“怎么那么幼稚，好聚好散，万一以后有合作机会呢，现在就老死不相往来多尴尬。” “开玩笑！”宋棋捋了捋头发，像是找盟友一般朝张盛铭投去了一个寻求认同的眼神，“我缺这个朋友吗？我已经不喜欢她了，她干什么，过得好不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盛铭没有回应，只是拿起酒杯一口喝完了杯底的烈酒。 “你看他干什么，他可远不如你呢，都快十年了，兜兜转转都是同一个女人，认准一棵树，死都不肯换。”绯红渐渐爬上了金笑笑的耳梢，讲话也越发大胆了起来。 “你可别挖苦我了，两天前还答应说不会不管我，别人的破事一来，就把我扔一边了。”张盛铭的酒量不止这些，只是酒这东西好就好在，能壮怂人胆。“现在呢？手头的事也有头绪了，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帮我？” 李文婷一眼就看出这两人不过就是借着酒吐吐心事，也不拦，冲宋棋扬了扬眉毛，用唇语说道：“前女友！” “哦！”宋棋捧着酒杯，却一口没碰，注意力都在今日有些反常的张盛铭身上。“然后呢？” “然后？那还有然后啊！“张盛铭又往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说道：”我就是有病，自己有的时候挑三拣四，看见别人拿走了，还难受。“ 金笑笑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有病，别人的事，细枝末节的都恨不得挖个一干二净，碰上......一句都不敢多问，生怕是真的。“ “你也别生怕了，那就是真的。”张盛铭冷笑了一声，拉着金笑笑的椅子拖近了些。“不过也没什么，那时候你们也没好上，没必要聊这个，没必要。” 宋棋听的一头雾水，想要打断问个明白又怕他一开口会提醒两人自己在场，就不肯继续往下讲了，只好疯狂地冲李文婷使眼色。 李文婷一脸了然地模样，手拖着脸，摇了摇头说道：”就这两人，还好意思在名片上印资深情感顾问，也不知道怎么把事务所开到今天的。“ “害，这种事，本来就是当局者迷。”宋棋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扫疲态。 李文婷脑子里突然想起金笑笑当时也跟宋齐飞讲过差不多的话，一时竟觉得有些讽刺。 “你说不聊就不聊了？那我自己憋着多难受啊！是他自己说了非我不可我才松口的！我还以为我有多重要呢，还不是一点不顾及地把我们拉下水了。我就算了，你们他也...“金笑笑无奈地努了努嘴，停了下来。 “哎，宋棋的事那么早，那时候谁都不知道你们能好不是，你别瞎想了。”张盛铭挥舞着手在空中摆了摆，“倒是我！周青山都已经以未婚夫自居了，这个地位，我都没有过！他那个油腻的渣男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说着，金笑笑举起杯，狠狠地往张盛铭的杯子上撞了上去。 第一百零七章 自知理亏 照理来说，星耀城的春季，雨水不多，所以当这场不期而遇的夜雨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几人都停下了动作，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才敢确定那是雨声。 “行了，我看你们晚上也别赶回去了，反正这两人都喝成这样了，我去找找有没有多的被子。”宋棋很是认真地听了几轮金笑笑和张盛铭你来我往互相爆料，时间一久，发现根本理不出什么逻辑，也就百无聊赖地自顾自喝酒，享受这有些嘈杂的难得的闲暇。 李文婷面露难色地按亮了手机，盯了一会屏幕又收回了口袋：“不行，我明天一早还约了人去爬山，最近忙的我都放了人家好几回鸽子了。” “周警官啊？”宋棋不知从哪里那听说的。 “对，“李文婷一时还有些羞涩，摸了摸前额不存在的刘海回答道：”没事，我试着叫车。“ 宋棋笑了笑，说道：”这么麻烦做什么，你明天直接叫他来这里找你不就得了，这房子背后有的是山。倒是你现在叫车，估计没戏。“ “不是，”李文婷有些为难，“明天他还叫了父母一块，我总不能第一回见面就给人家看我夜不归宿吧...“ “唔，”宋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吧，你把这两人拽上，我开车送你们出去。” 金笑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李文婷刚想回身差点撞进她酒气洋溢的怀里。”哎！你都没好好睡过觉怎么能叫你开车！等着！我叫我司机来！“ 说着金笑笑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包，开始胡乱地翻找。 张盛铭千杯不醉不是噱头，明明灌地比金笑笑还猛，但就是面不改色，甚至还神志清醒地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凑在了金笑笑的耳边。“说吧。” 金笑笑开心地给张盛铭举了个大拇指，接过了手机安静地听着嘟嘟声。 “谁啊？笑笑姐男朋友？刚刚的主角？”宋棋问了一句。 宋棋没见过万肖衡，只是知道上次事发，他有出力帮着放消息降热度，所以方才从金笑笑嘴里听了几句猜到录音泄漏的是与他有关，也说不上有多愤怒，毕竟也算是给自己下了个决心同陈思浩那个小子彻底划清界线。 “对，等会见到别...“李文婷俯下身轻声交代着。 “你放心，这半年我也不是白混的。”宋棋没等李文婷说完，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万肖衡来得很快，雨夜山路有些泥泞，车驶进院子时带进来不少山泥，弄的有些狼狈。 李文婷架着已经站不稳的金笑笑冲驾驶座里的万肖衡挥了挥手。万肖衡赶忙下车来接，临走前还不忘和宋棋客气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把你的院子弄脏了。” ”嗯，“夜色浓重，宋棋象征性地瞟了几眼地面，抿了抿嘴唇，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没事，照顾好笑笑姐就行。“ 万肖衡匆忙地点了点头，接三人上了车，便离开了。 宋棋对万肖衡的印象还不错，毕竟大半夜的一个电话就能叫人开近一小时车程来接，多少有几分真心。 万肖衡先是帮着李文婷安顿好了张盛铭，说是安顿，不过就是看着他开了家门，亮了灯。随后把李文婷送回了武馆，终于车里就只剩下了闭着眼怯生生呼吸着的金笑笑。 “笑笑？”万肖衡把车停在了路边，探过身子去嗅了嗅金笑笑身上的气味，“嗯，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金笑笑闭着眼答道。 “没睡着啊...“万肖衡突然觉得此刻的金笑笑比自己还要清醒。 金笑笑把身上万肖衡的外套扯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所在副驾驶上，并不应答。 “去哪？送你回家吗？还是去我家？“万肖衡接住了外套，随手丢到了后座。 “当然回我家，你在想什么呢。“金笑笑语气淡淡地，”在我这阵气过之前，休想让我踏进你家半步！“ 万肖衡一时语塞，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看着睡颜安定的金笑笑，嘴里只吐出来一个好字。 两人心照不宣，也不论对错，不争缘由，只一句你需等着我，我会自己好。万肖衡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与心疼，这件事原本他也没觉得会有什么起色，只是灵机一动，觉得不妨一试能借机搓搓星耀经纪公司的锐气，叫他们在赞美集团本家族的事里手不要伸得那么长，没想到还真的有了成效。 他自知理亏，毕竟这样的事说不好就会影响到宋棋的发展，但似乎刚刚见面时，那小子对他也没有敌意，那句抱歉或许只有他心里明白不只是为了地上的泥印。 第二日，李文婷起了个大早，由于昨夜饮酒的缘故，脸浮肿地厉害。她着急地用冰块敷着，一心想给未来的公公婆婆一个好印象。 本就手残，一紧张快把眉毛擦红了都没画出个自己看得过去的眉形，索性统统卸了。本来就是去爬个山，精心打扮说不定还显得刻意。李文婷安慰着自己，比约定时间早了足足四十分钟便等在了渝山的山脚。 渝山不高，一路都有阶梯，平日里有不少老人来晨练。昨夜下过一场雨，山里雾气浓重，抹不开地缠绕在山腰处，像是仙女的飘带，似有似无地氤氲着。李文婷静静的看着山间的景色，心里却完全静不下来，只听地左胸的那个不争气的家伙一记一记重重地跳跃着，似乎都要撞在胸腔上，发出回响。 “婷婷！”周木木地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文婷一下子慌了神，攥进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转过身去，礼貌地朝周木木的父母微微举了一躬，“叔叔阿姨好。” 周叔叔憨憨地笑着，点了点头。周阿姨快速地打量了一眼，也扬了扬嘴角说道：“走吧，儿子。你这么忙还出来陪我们爬山，真是辛苦你了。” 说着她挽过周木木的手，径直冲入口走去。走出去好几步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头招呼了一声：“小李对吧，快跟上啊，我们脚程快，别跟丢了。” 李文婷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回了一个笑，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八章 千古难题 何勉林对于何元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有些诧异，毕竟根据万肖衡的口述，他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不过既然送上门来了，又毫不避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己办公室，索性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怎么了？突然想通了？”何勉林也没想过要问出个答案来，只是象征性地随口寒暄。 何元拉着谭青远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沙发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想通了，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给我个闲职就行，其他的我的助理会帮忙打理的。”说着何元向后挪了挪，好让何勉林注意到他身后这个今天早上才被逼得剃了齐肩的长发，表情还有些不悦的少年。 “都安排好了，你有自己的人更好，何勉川下来后，那个位置一直空缺着，如今你过去，以你的身份，大家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异议的。”何勉林友好地冲谭青远点了点头，说道。 何元听出了他这位好哥哥话里的意思，怕是最近都不会有什么安分的日子过了。“行，谢谢提醒了，什么时候走马...“ “走吧，我带你过去。”没等何元问完，何勉林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伸这脚抵在门边，示意两人起身跟上。 “三公子果然不一样，连流程都不需要，直接就空降啊。”谭青远忍不住轻声在何元身后嘀咕了一句，“待遇都不带聊的吗？” “行了，你个财迷，我的那份也都给你行了吧，赶紧跟上。”何元倒是不讨厌谭青远的态度，他有求与自己才好，能用钱搞定的人简直再友好不过了。 “不必，我就拿我应得的那份。”谭青远轻哼了一声，越过何元径直走了出去。 何勉林冲何元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问哪里找了个大小姐脾气的助理。 “别在意！年轻人又有才华，难免！”何元尴尬地笑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了他大哥的肩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文婷这边的情况就没有这么和谐了，这一路都快到了半山腰了，她一句话都没和周木木说上。周母紧紧地挽着周木木的手，边走边聊地根本不会回头看一眼。周父一看也是个典型的木讷老实的大叔，算是和李文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点家长里短也实在憋不出什么话，索性加快了步伐走到了最前面。 李文婷心下不悦，昨晚连夜都要赶回家应约，现在却一个人裹着单的冲锋衣，在越来越冷的山林里无人理会地看着母慈子孝的场景。 周木木不是没有意识到李文婷的情绪，只是他也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再说了被牢牢控制住的他连回头张望一下都难。 总算爬到了一个小山丘的山顶，有一处不小的休息处，周母总算松口说要休整一下，才给了两人通气的机会。 “婷婷，你还好吧！”周木木着急地赶来照看李文婷。 李文婷额上还挂着汗，但手却被山风吹地冰凉，不由自主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你说呢！”李文婷嗔怪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家阿姨，一个人默默地断后。”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妈平时很好说话的，应该是他也觉得尴尬吧，等会一起吃饭时，多聊聊就好了！”周木木尴尬地挠了挠后颈，满脸愧疚。 李文婷一看就心软了下来，反过来安慰道：“没事，我不会在意的，这种事我见的多了，知道怎么处理的，你也不看看我干什么的。” 周木木感激地笑了笑，听见周母招呼，就拉着李文婷跟了上去。只是没消几分钟，周木木的手又握在了周母的手上。 李文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漫长的几个小时，又下了山，和周木木一家坐在了一间餐厅里。她实在是后悔没有听李文磊的话，就应该把自己家亲哥哥带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尴尬地叫人想跳脚。 “妈，爸，我来正式介绍一下，”周木木脸上挂着笑，动作却有几分尴尬，“这是我的女朋友，李文婷。” 李文婷尽量笑容真诚地起身，冲着周木木的父母举起了杯，”叔叔阿姨好，我叫李文婷，以茶代酒，敬两位，初次见面，今后还要叔叔阿姨多多指教。“ 这个开场白李文婷昨晚练了不下五十遍，只是万万没想到说出来的心情竟然是这样的。 周父憨厚地笑着也举杯回应，开心地说着：“坐坐，别客气。” “几岁了呀？”周母也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问道。 “我二十四了。”李文婷半个字没有多说，生怕出什么幺蛾子。 “嗯，年纪倒是和我们木木很合适，做什么的啊？”周母继续问道。 “我在一家私人事务所工作。”李文婷对于工作更是不敢多提，一提这位阿姨准能追加上百个问题。 周母皱了皱眉头，“私人事务所？做什么的？” “就是，咨询服务...“李文婷支支吾吾也不敢解释。 “妈，就是那个捣毁了pua培训班的事务所！还拿了锦旗那个。“周木木一看氛围不对，赶紧出来解围。 “哦！”周母点了点头，“就那个小作坊，误打误撞捅了人家传销的老窝那个。” 周木木点不点头都不合适，索性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我们木木可是有编制的警察，以后说不定是要当局长的。”周母夸起自己的儿子来，神情有了几分兴奋激动。 “嗯嗯。”李文婷轻声应和着，拿筷子夹着碗里半天没能夹起来的青菜。 “你嗯什么？你什么时候考个公务员，这样才稳定。”周母不管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李文婷，直言道，”你那个什么私人事务所也别去了，安心在家里备考，考上了，我们就给你们安排结婚。“ 李文婷几乎快要耗尽了自己的教养，笑着应付着，一言不发地埋头吃饭。 周母一看李文婷也没有要打开话匣的意思，也无趣地转向周木木，嘘寒问暖起来。 李文婷狠狠咬了一口排骨，差点嗑到了牙，“我堂堂李家武馆少当家，居然在这里受婆媳关系的煎熬。”她边揉着脸边想到。 第一百零九章 新业务 金笑笑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昏昏沉沉地随便塞了几口面包，想起梦松多半还在办公室里饿着，赶紧洗了把脸就往事务所赶。 “咦！你怎么在这里！”金笑笑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捧着一只泡面桶埋头吸溜的李文婷，她明明记得李文婷已经为了今早见家长的事缠着她问东问西好几天了，这时候照理应该正在与周木木的父母谈笑风生。 李文婷抬头哀怨地看了金笑笑一眼，把手里的泡面桶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摆，扯起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就突然想吃泡面...“ “你得了，当我不知道你都是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吃这玩意。”金笑笑嘴上调侃，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焦急，李文婷的表情告诉她，今早的见面似乎并不顺利。 “地上凉，什么都不垫，当心着凉。”金笑笑朝梦松饭盆的方向打望了一眼，果然满满当当，微微一笑走过去，一把拽起了李文婷。 李文婷努着嘴，借力起身，嘀咕道：“笑笑姐，我还想吃，我们点个全家桶吧。” “好啦，吃完你又后悔，怎么了，说来听听。”金笑笑将李文婷按进了沙发里，自己也挨着她坐下。 “被气的。“李文婷言简意赅。 “咳...“金笑笑反而吃了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怎么了？周家合起伙来欺负你了？“ “说好爬山！结果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一个人像条尾巴一样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这家保姆。”李文婷甩开了鞋子，盘腿坐着，把头靠在了金笑笑的肩膀上，“而且！他妈妈还对我的职业指手画脚的，拜托！别说我们事务所去年盈利了快三百万，虽然一大半是何元他爸爸给的...就算我在自家拳馆开私教课，我都能挣不少，要她管。” “哈哈哈哈，还有吗？”金笑笑摸了摸李文婷的头，也不急着劝。 “有啊，在我面前他妈妈就没有放开过周木木的手哦！那彩虹屁吹的，不懂的人还以为我是捡了了什么人间珍宝。”李文婷说着，整个人向后一倒，有气无力地把头搭在靠背上，摇了摇，“想起来我就心里不舒服！” “怎么办啊...“金笑笑憋着笑，也一同靠了下去，”这些事我都没有经历过，但恶婆婆我见得多了，你这个可太典型了。“ “烦死了！”李文婷低声吼了一句，狠狠地在沙发上锤了一拳。 “那我们周警官就没有帮你？”金笑笑问道。 李文婷脸色更差了，“他？懒得理他，刚刚吵了一架，吵完就来这里吃泡面了。” “果然...周木木估计也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熟能生巧，多见几面，说不定他就能搞定他妈了，看着也是个聪明人。“金笑笑随口替周木木说这话，心里却发毛，想着该怎么偷偷地修理一下这个没有眼力见的臭小子。 “你别去找他啊！”李文婷似乎感受到了金笑笑短暂的沉默背后的心思，一下弹起，推了推金笑笑说道，”显得我很小气！我堂堂习武之人，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金笑笑心虚地否认了几句，问道：”那你什么打算，你要是想和周木木结婚，免不了跟他们家打交道...“ “我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倒也不必，也不必。”金笑笑哭笑不得地抓了抓头发，“说的好像证明了他儿子高攀了我们婷婷就是什么好事一样，你喜欢他就好啦，保不齐他们家去过你们家武馆就自动闭嘴了。” 李文婷点了点头：“好主意，我非得叫我哥多叫学生，摆个大架势！“ 金笑笑忍不住脑补了周家到访，就被乌泱泱地武师包围的场景，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你想归想，可别告诉你哥，李文磊那个暴脾气，说不定能...“ 门铃突然想起，金笑笑咽下了嘴边话，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位打扮精致的少妇，金笑笑胡乱扫了一眼，可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紧致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美容院的常客，散发着金钱的香气。 “你好，真情事务所是吗？”那妇人开口问道，音调有些尖锐，不算动听。 金笑笑赶紧给了一个专业的微笑，背后的手冲着李文婷的方向摆了摆，示意她赶紧收拾收拾现场。“对，女士你好，我是真情事务所的情感顾问，金笑笑，请进。” 说着金笑笑把门整扇拉开，迎了客人进来。 “女士，如何称呼？”金笑笑客气地带上了自己的名片，问道。 “我姓吴，吴姝宁，你们这就两个人啊？”吴姝宁打量了一下四周。 “没有，今天周末，我们只是在这里值班。” “不是周末，也不就三个人。”李文婷暗暗腹诽道，微笑着捧上了一盏茶。 “谢谢，”吴姝宁扬了下嘴角，算是回了一个笑，“行吧，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帮忙拆？” 金笑笑明知故问：“拆？拆什么？” “拆了我女儿和那个臭不要脸的数学老师！”吴姝宁说着，脸上有了几分不只是因为窘迫还是愤怒而染上的红晕。 “嘶，师生恋。”李文婷在金笑笑背后暗自嘀咕道。 金笑笑顺着客人的意思，也面露惊讶：”天哪？那怎么行，我们肯定得出力帮忙啊！您女儿不会还没有成年吧？“ “高三，十八了。”吴姝宁抿了一口茶，“成年了也不行！何况还是高三，这么紧要的关头，还给我搞这些事！我没有叫人打断那小子的腿就算是客气的了。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让我女儿对这件事死心就行，影响越小越好。我平时也不在她身边，半个月才得空回来一趟，没想到搞出这种事来，要不是我朋友的孩子在一个年级，我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金笑笑点了点头：”那麻烦我们需要他们的详细信息。“ 拆情侣这事，虽然事务所之前并没有接过，但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这可比撮合简单多了，随便制造一个外部诱惑，内部隔阂就完事儿。只是这事有些缺德，真情事务所一般都不会接，但听吴姝宁的描述，竟然是个带有‘降维打击’性质的师生恋，这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危险关系，他们出手干预也说不上是件坏事。 第一百一十章 路见不平 张盛铭顺着万肖衡铺好的路，联系了律师，安排了宋棋与之见面，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朝着何家期待看到的方向发展着。张盛铭本还担忧宋棋会留些心眼，多过问几句，没想到见了第一回以后，就全权委托给了律师，当了个甩手掌柜。说来也对，何家比他更希望借此重创星耀经纪，他不过是个由头，是把抢，需要的时候露个脸就行了，其他的大可不必担心。 只是周木木和李文婷近日本就不对付，李文婷又有意气周木木，时常有意无意地询问宋棋的案子，显得很上心的样子，周木木见了直吃飞醋，两人都快一周没有好好吃个饭聊个天了。 何元更是完全不见人影，自入职了赞美集团投资部，空降部门一把手的位置以来，天天缠着谭青远梳理集团现有的项目，恶补基础知识。毕竟每天晨会上，只有他一个人还需要不停地在手机上搜索同事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缩写简称是个什么意思。 “远哥，你来！这个模型是个什么玩意？”何元图方便，直接把谭青远的工位搬进了自己办公室，一遇到棘手的事，便招呼谭青远给他讲解。频率大概每十五分钟一回吧。 还好谭青远看在钱的面子上，知无不言，就算偶尔真的失了耐心也会冷静个十几秒再从头梳理。这样的机会要是不是何元，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踏入赞美集团如此规模的大企业了。 “这就是简单的公司估值模型，你把这东西给我，我看看用的参数对不对。”谭青远只是瞟了一眼，就确定以何元现在半桶水的水平，肯定应付不来，索性自己用大白话解释了再说。 “哦哦，行！‘何元感激地拍了拍谭青远的肩，”真是不好意思，你都跟着我连着加了一周的班了。“ 谭青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挺好的，比我在街上晃悠着跟人舒服多了。你也不赖，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呆不满一天。“ 何元轻哼了一声，将身前的键盘往外推了推：“那能怎么办，你看着要是这月底的季度会议上，他们要是能抓到我的小辫子，非得借机弄死我，然后就好把我炼成傀儡了。” “说起来，你们这种家族企业能有这么大的体量真是不容易，我还以为内部关系一定还算融洽，不然也不会有这些成绩，没想到...“ “也不能算家族企业，其实我觉得分散股权挺好的，何勉林老觉得这公司是父亲打下来的，在我们这一代手里丢了董事长的位子很丢人一样。担心这也就算了，连堂兄弟也算计...算了，他们亲兄弟也没放过。“何元嘀咕着，摇了摇头。 谭青远伸了个懒腰，正是下午犯困的时候：“别叨叨了，下楼买个咖啡呗。” “我才是老板！给我带一杯摩卡。”何元拿指节点了点桌子，敲出了声响，“算了，我和你一块去，坐的我腰疼。” 谭青远出示付款码时，何元瞟到了他的余额。 “哎！上周才给你打了五万，怎么余额又是四位数了？”何元好奇心重的很，尽量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谭青远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悦，语气有些冲：“我爱怎么花怎么花，你是我老板，又不是我老爹。” “不是说自己没爹么。”何元撇了撇嘴角。 “我没爹也没要想要叫你爹。”谭青远瞪了何元一眼，“就算我很喜欢这个工作，你要是再对我的私人生活指指点点，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第二天就不来上班了。” 何元认怂也很快，陪着笑：“远哥，别气！我无心的，就是好奇，以后一句话不会多问！” 谭青远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那杯咖啡，抬腿就走。 “气什么！你回去了不还是一样跟我大眼瞪小眼！”何元低着头呢喃着，职业病作祟，心里越发好奇地紧。 说回吴姝宁的案子，金笑笑收到了详细信息后，大概梳理后，有去过一次星五高中“捉奸”，只是运气不佳，只看到吴姝宁的女儿，吴茜被人堵在角落里刁难的场景，当下一个没忍住，还出面制止了。 吴茜出落的亭亭玉立，五官清爽精致，个子高挑，走在人群里很是打眼。一般这样的人物在学校里就是会引来无端的嫉妒和针对的。都是青春期的小孩，最是虚荣的年纪，残酷地认识到了世界上有那么多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望其项背的美貌，家世，甚至是全部的人生，而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妒，妒极生怒。 金笑笑有预感吴茜并不是第一次被几个满脸匪气的女生为难了，她瑟缩在角落里，举着手护着头，异常平静地等待着。若不是金笑笑大吼了一声，冲过去哄散了那群人，那个看着起码有一米七的女生的脚就已经踹在了吴茜的小臂上了。 其实金笑笑心里也发怵，后悔支了李文婷去给张盛铭出主意，她毕竟也是奔三的高龄，对方又是乌泱泱五六个人，要是真刀实枪地动起手来，她铁定吃亏。不过还好这群小屁孩还知道心虚，只吼了一句，就四散逃开了。 “你还好吗？”金笑笑定了定神，蹲下来轻轻拍了怕吴茜的肩，“我送你去医务室？” 吴茜缓缓地松开了环抱着的手臂，扶着墙站了起来，看了看金笑笑，神色像是有些疑惑。 “哦，我，我来看我弟弟，送点东西。”金笑笑不知所谓地解释了起来。 吴茜像是得到了答案一般，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你快走吧，她们说不定会找你麻烦。“ “你不要紧吗？“金笑笑看着吴茜惨白的脸，额上还沁这细密的汗珠，有些放不下心，果然对于漂亮的人，人天然地就有种保护欲，只是那群人太年轻了，满脑子只有自己。 “我也要快点离开了，谢谢你。”吴茜又道了一遍谢，匆匆离开了。 金笑笑呆呆地愣在原地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来，“哎，已经露了面，这个案子怕是又得交给李文婷了。” 第一百十一章 偶然目击 “她吴姝宁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被一群人围着打吗？”李文婷停下了手下下丸子的动作，正了正坐姿，冲金笑笑的方向探了探身子。 金笑笑坐在火锅店里等了张盛铭何李文婷快一个钟头，本来也不算饿，闻着味道硬生生被逼出了饥饿感。“反正我试探她的时候，完全没有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干嘛不说？这么严重的事。”张盛铭拖着李文婷思量了大半天，总算在李文婷半胁迫下答应了明天与周青山见面。说起来倒也奇怪，两人都以为周青山会骂一句‘无聊’然后不给半点回应，结果却出奇地配合，语气里听不出半分勉强，伪装的味道。 “未知全貌，不敢轻易出手，等再观察几天。”金笑笑歪了歪头，答道。 李文婷有些不解地靠回了座位，“你刚还说你不能出面了...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今天无奈和吴茜打了照面，现在的学生脑子好用的很，我要是频繁出现，不等于把吴姝宁给卖了，所以我去调查调查那头色胆包天的老牛。吴茜就交给你跟了，趁早活捉个打人的‘大姐大’，把我们想知道都问上一遍，谁叫这帮小屁孩，年纪轻轻不学好。” “行吧，这里等我呢。”李文婷抬起胳膊稍稍用力，健美的肱二头肌有着及其完美的曲线，“好说，非得让他们心悦诚服！” 张盛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玩味地笑了笑。 “笑什么！”李文婷放下手臂，等了张盛铭一眼，“何元怎么还不到，菜都要吃完了，叫他别凑热闹了，还非不肯！” 何元是迟了些，有个明天要公示的报告临时出了问题，虽然他也看不太懂，但总要留着坐阵，看着一群人各显神通，先是佯装客气地解释，然后嚷嚷着推脱责任，最后讲些软话顺顺老板的心气。好在谭青远靠谱的很，没花多久就修改完毕，各方看了也算大致满意，事情也就过去了。 “我觉得你需要加工资！”何元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安静下来的办公室居然让他有些许不适应。 谭青远眼睛并未离开电脑屏幕，说到：“本来就是个很小的注资项目，你手底下人偷懒罢了。还有你还不出发吗？” 何元看了眼时间，才发觉早过了约定时间，群里都是三人的催促。”算他们有良心，没吃完就溜。” 何元拍了拍搭在桌上的西装外套，拿起了椅背上的毛衣抬脚就想往外走。“你，一块吗？” 谭青远一脸不必假惺惺的表情，摆了摆手：“别了，我一去那个女人又要抓着我问个没完，一张嘴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金笑笑一直把谭青远对白华的怨气放在心上，总想着能用什么办法好化解这个矛盾。至于出发点，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许白华身上有她完全不具备的东西，在爱情面前一种近乎胜利者的睥睨姿态，或者说是一种极致的无所谓的洒脱，又或者俗话说便是脸皮比城墙还厚。金笑笑做不到，她顾忌太多，前招没出就忙着安排后招，似乎非要在感情的博弈中做个赢家，证明些什么。 “说的也是！”何元认可地点了点头。 路上车并不多，何元找了个不远的车位泊好了车，快步朝火锅店走去。 夜色虽浓，但是闹市的街上灯火通明，何元没道理认不出近在咫尺的周木木，以及他身边深情款款看着他的姑娘。两人似乎在聊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都带着笑意。 “周警官！”何元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他。 周木木正侧身低头看着身旁，并没有意识到走近的何元。 那姑娘先反映了过来，指了指何元，问道：”木木，这位是你朋友吗？“ 周木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何元，眼神里分明有强装镇定而显得分外明显的局促。“何元，好巧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好歹是个警官，再紧张，话还是能说成句的。 “我来找他们吃饭。”何元特意将重音放在了‘他们’上面，”那你们呢？“ “啊，”那姑娘见周木木不回答，也感觉到了奇怪的氛围，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约会吗？别不好意思啊！“何元不管周木木已然铁青的脸，不客气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肩。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出来吃个饭，我不是周警官女朋友，还不是...“姑娘到底是脸皮薄，才第一回合就被何元猜了个大概。 “哦哦，相亲嘛！别不好意思呀，我是周木木朋友。”何元说着就要伸手去握那姑娘的手。 周木木不重不轻地咳嗽了一声，冲着姑娘说道：“小果，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 “哎！那怎么行，周警官送送人家，第一回见面，就这样，那以后...“何元的停顿恰当好处。 “没事没事，我开了车，就在路边，不用送了，你们聊吧。”小果看着也是个机灵的姑娘，大概也明白了她出于某种原因，不应该在场，匆匆道了别，小跑着走了。 何元望了望小果的背影，说道：“小姑娘，笑起来很甜啊！” 周木木叹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一些：”别多想，就是家里安排，推脱不过，出来见一面。“ “嗯，”何元努了努嘴，“跟我说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信了也没什么用。” “那就麻烦你别告诉...” 何元根本不给周木木说完一整句话的机会：“我是真情事务所的创始人，它能开到现在，一半的功劳在我！” 周木木低着头：”什么？“ “行，我直说！我的意思是，你说的那些话哪个字真哪个字假我心里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婷婷不行，她喜欢你，你说这些，她会信。“ “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搞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要是伤害了婷婷，到时候管你是黑是白，我保证找一群人打断你的腿。”何元说完慢慢松开了不知不觉握住了周木木小臂的手。 “何元？你们在干什么？“金笑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了不进去，让我们等你是很有意思吗？“ 第一百十二章 醉酒 “哪有，这不是碰到周警官嘛！”何元听出了金笑笑的声音，仍旧头也不回地看着周木木，“听说谭青远那小子给你的链接给你们贡献了不少案子啊，不如就把我们今晚这顿火锅买了单，就当你感谢我们？” 金笑笑离得远，周遭人生嘈杂，听不分明，只看到何元倚着一个男人的肩，嘴一张一合地说了好久，便走近了几步。 “叫你呢！”金笑笑又喊了一句，同时也发现了神色有些窘迫的周木木，惊讶地道：”你在街上搂搂抱抱地干什么...“ 何元干笑着松开了手，侧身朝着金笑笑的方向，抿着嘴似乎有意地表演着欲言又止。 金笑笑立马觉察到了略带异样微妙的气氛，眼见着周木木的脸色由白转红，久久褪不下去颜色。 “走吧，我们等你呢，来了就该跑着过去！你不知道我们为了不把剩下的肉吃完忍了多久！”金笑笑意味深长地微微颔首。她和何元的默契也说不好是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只要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他们都能很快明白意图，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 两人你拉我扯，摇摇晃晃地前进着，妨碍到了几个路人，受了几个白眼，就把周木木留在了那个昏暗的街头，金笑笑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周木木本不觉有很大的不妥，看到何元时的尴尬更多的是对很有可能即将到来的多废口舌的解释的无奈，而并不是被窥探到难以启齿的奸情的羞愧，只是看到两人有些怪异的反应，心里忍不住地开始打鼓，反而生出了不安，巴不得跟上去，按着两个人的肩旁，逼着他们一字一句地听自己陈述事实，当然是自己粉饰过的事实。 四人许久没有坐下来吃个饭，高兴地开始喝酒，火锅店里没有尽兴，又去了附近的酒吧喝到凌晨。 “说吧！”金笑笑有意与何元同路，这种事，她万万不可能放过。 何元将本挎在手臂上的外套向后一甩搭在了肩上，凑近了些，低声说道：”你先说！你要不是知道些什么，刚刚能忍住一字不问？“ 金笑笑心下觉得好笑，毕竟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原来还可以这么解释，不过真要强行联系，关联确实存在。 “婷婷去见周木木父母了，不太愉快，周母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婷婷。” “叫你们一个个上赶着去结婚！”何元幸灾乐祸地嚷嚷着，还好深夜并没有很多行人，不然又要遭受不少侧目。“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要我说，你要是第一眼跟未来的婆婆不对付，就趁早换一个，这矛盾根本无法调和。”何元大着舌头，继续说着，似乎想到了不少让他头疼的案例。 “我去你的！”金笑笑不客气地跳起来在何元后脑轻轻拍了一下，“正经点！婷婷可不像你，人家家庭幸福，自然渴望婚姻，她喜欢周木木！”金笑笑将重音结结实实地放在了“喜欢”两个字上。 何元根本不恼，依旧嬉皮笑脸。“那不就是周木木没用么，要是他能保护好婷婷，他妈妈还能有机会给脸色么。你看！今天不就出来相亲了！” “相亲啊。”金笑笑居然松了一口气，“还行，我还以为出轨被你抓包。” “哟！不容易。“何元笑着鼓起了掌，”你刚真这么想啊，还能忍住跟婷婷有说有笑的，厉害厉害！“ “不过什么叫还好！”何元思索了一回，又开口道，”你是没看见周木木刚刚那个笑脸，多么真挚啊！“ 金笑笑暗觉有些道理，心里又泛起了酸楚，喃喃道：“那我们婷婷怎么办啊，你去说，我不去，我看不得...“ 何元顿觉岂有此理，没个轻重地一只手张开扣住了金笑笑的脑袋，拧到自己面前道：“别装了！我最近哪有心思对付周木木，你不过是顺带罢了，敲打敲打就行。” “刚刚还说要换一个，何公子讲话可真是...“金笑笑被拧地有些不适，烦躁地抬手想去打开何元的手指，”当放屁啊！“ “笑笑？”万肖衡怔怔地站在两人面前五六米处，语气淡淡地喊了一声。 金笑笑酒醒了一大半，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和何元现在正在以一种及其暧昧的姿势，脸对着脸吐气，更糟糕的是他们的手还握在了一起。 何元的瞳孔也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一下弹开了半米远，举着手道：“我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金笑笑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似乎记起了她已经晾了万肖衡好几日了，借着酒劲，也乘机无理取闹一回，“这么巧？你还跟我朋友打听我的行踪啊？” 万肖衡轻咳了几声，走上前，依旧体面地和何元打了个招呼，解释道：“我刚刚和张盛铭确认宋棋案子的事，顺带问了你，没想到真么能碰上。” 金笑笑煞有其事地点着头，观察万肖衡的表情。不太好，黑着脸。 “我们刚刚是在讨论...“金笑笑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不用解释，”万肖衡咬了咬下唇，像是赌气一般道，“你若是和他们俩没点好感，怎么会在一起合作这么久。” “什么？”金笑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说什么？”金笑笑扭头问也愣在原地的何元。 万肖衡扬了扬嘴角，有些苦涩，”我说，之前是张盛铭，现在是何元...你不找我，是因为你完全不需要我吧，这些围在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有趣的很，你根本不会想起我来。还说什么你谈起恋爱来会很粘人，患得患失，我怎么从没感受过？“ 一番话音落，三人谁都没有出声。金笑笑分外清醒，她将万肖衡的话一字一句地都听近了心里。 “算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万肖衡总算还是受不了这样难捱的尴尬，伸手就要去拉金笑笑的手。 “我去你的！”何元突然上前冲着万肖衡的脸就给了一拳，“你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反过来怪笑笑？我何元他妈的要是对她有半分超越朋友的想法，就让我少活十年！够不够！二十年！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给张盛铭出来也给你立个誓？还是你想听她立誓？” 何元指着金笑笑，却发现她在微微发抖，突觉失言，原本当事人撒个娇就能解决的事，似乎被他搞砸了。 第一百十三章 道歉礼物 夜色笼罩着这个刚刚从喧闹中得了小憩机会的城市，四下安静地不像话，连焦黄的路灯发出的蜂鸣声都像是直接灌在了几人的耳道里一般，扰地人心神不宁，躁郁的感受毫不受控地从胸腔漫溢出来。 何元捏了捏有些吃痛的手，刚刚那一拳落在了万肖衡的颧骨上，实打实的力道，半分没有客气。只是没过半分钟，他就后悔了，不管那小子嘴上多么不把门，他也万万不该自己给对方送上一个日后可能会用来掣肘金笑笑的筹码。本来骂上几句就能翻篇的事，现下他这一拳在万肖衡眼里不就是拱手奉献了一个莫须有的暧昧关系的铁证。 金笑笑惊了一下，挪了半步还是没有上前，抬着手犹犹豫豫地朝万肖衡的方向伸了伸，又放下了。“对不起...“ “什么？“何元听清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看金笑笑，嘀咕道：”算了，也不指望你能硬气一回。“ 万肖衡似乎还没有从突然被袭击的冲击中回过神，一手捂着脸颊，笔直地站着，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行了，道歉了，你就收着，我回了，你自己把人送回去吧。”何元提高了音调，动作夸张地挥舞着双臂，装醉这种事他似乎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 万肖衡冷笑了几声，伴着深夜里还带着些凉意的春季的风，让人遍身凉意。 “应该是我走，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万肖衡边说边靠近金笑笑，捂着脸的手移开后，露出了一片青紫的痕迹，“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那你何苦出来祸害别人？有意思吗？” 何元听得心里直骂娘，只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再出面，哪怕说半句话在那个没气度的男人眼里都是隐晦爱意的证明。 金笑笑深吸了几口气，抚着胸口顺了顺气，仰头直视着万肖衡缓慢地说：“我和他们是好朋友，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知道什么是男朋友，什么是好朋友。” “行，你的好朋友，真够义气，我才说了一句。”万肖衡说着，指了指脸上的伤，“我知道你单纯，你这么想，他可不一定，刚那一拳可别不是做贼心虚。” 金笑笑不是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不但揶揄何元四处留情，更讽刺自己心思深沉。想到这样的话术居然是从自己五年来最喜欢的男友口中说出来的，心中不禁一阵委屈，嘴里也连带着泛酸，竟然还有生理性干呕的冲动。 何元眼看着金笑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的近乎病态，有些站不住。“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不好吗，我们今天都喝多了，你非要在这时候，在大街上吹着风跟两个酒鬼过不去是吗？” “我要是不出现，你们两个酒鬼的脸都要贴到一起去了，说不定...“万肖衡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自己会这样刻薄反常，每一句出口的话，都让自己厌恶不已，只是落了地，骄傲的他是不会绝不会承认后悔的。 金笑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拿手顶着左腹，蹲下身去。 万肖衡眼里掠过几分焦急，也跟着蹲了下去，握了握金笑笑的手，冷的像冰。”你还好吗？“他极不自然地询问道。 “我解释过了，你不信就算了。宋棋的事我不怪你了，现在看起来也不是件坏事，以后我也不会再提。这几年，我习惯了压抑依赖，你要是不习惯，我可以改，或者你要是不喜欢了，可以分开。”金笑笑额上冒着冷汗，语气也坚定的如同一块硬铁。 万肖衡一时语塞，别过头吸了吸鼻子，手上使力想把人拽起来。 金笑笑将整个人的重心放后，全身心地抗拒着，重重地甩开了万肖衡的手，皱着眉艰难地起身，每动一下，她都能感受到腹腔中的脏器在叫嚣着痛意。 何元总算看不过眼了，管他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直接或间接的葬送在这四人手上的感情还少么，今天也不差金笑笑这个蠢女人，他要搀扶的动作还未进行到一半，就被金笑笑厉声喝止。 “你也住手！谁都别跟着我！都给老娘滚的远远的！”金笑笑脸上都是笑意，但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亮晶晶地像是噙这泪。 说着，金笑笑顺手拦下了一辆刚巧路过地的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你看吧，你听听你女朋友讲话的口气！带点脑子行不行！她要是对你没兴趣，半年前早就把你吃干抹尽了！”何元被吼了几句，刚好把气撒在万肖衡身上，慷慨激昂地骂了许久，才垂着头离开。 万肖衡面无表情地站着，只看着何元地嘴张张合合，却听不见声音，他的五感都被集中在了摩挲着一只首饰盒的左手上，它仍旧静静地躺在自己大衣的口袋里，作为一个道歉礼物，它原本应该已经戴在笑脸盈盈的金笑笑脖子上了。 他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或许是因为今晚在会议上和何勉林大吵了一架，心头本就不舒服，只是他几个钟头前明明还为何元说话来着，刚刚却无端生出了那么多的厌恶与恶意。 万肖衡何尝不知道金笑笑压抑依赖的习惯，她当初甚至连开始一段认真的恋情的勇气都没有，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女生，会在深夜自己乖乖叫车，会不敢直接表达不满，会和朋友同路回家，就是不愿意麻烦男朋友，仿佛这样的索取会消磨对方的喜欢一般，如此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他太明白金笑笑需要什么了，也懂她心里不能触碰的底线在哪里，他这样放肆的试探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也说不清。说到底他也是个害怕爱人溜走的小孩，竟也会想着耍耍心机好让对方对自己心怀愧意，不会再将他的热爱弃如敝履。 路边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张盛铭把握着礼盒的手又紧了紧，张望着想打一辆车尽快回到家里，现在的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卧在床上，睡上一觉，要是能闻着爱人发上淡淡的洗发露的味道入睡就更好了，若是没有，他突然也不那么介意了。 第一百十四章 竞争者 ”昨天大晚上的，何元突然叫我今天不要叫笑笑姐一块陪你来。“李文婷把玩着手机，一手托着脑袋，坐在开世科技楼下的咖啡厅里，百无聊赖。 “什么意思？“张盛铭随口应答，心思全然不再交谈上，眼神焦急地打量着窗外。 李文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周青山都说了，能带我们进去，你非在这里等...搞得人家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我们就不是客场了一样。“ ”不过，说好了我等会给你撑腰，你傍晚陪我去跟吴茜。“李文婷也不管张盛铭有没有听进去，嘀嘀咕咕地自顾自地说着。 突然张盛铭一个起身，带着桌子都抖了几下。 李文婷快速反应过来，一抬头，果然周青山出现在了街角，正朝着咖啡店走来。“你淡定点，咋咋呼呼的，丢不丢人，要问些什么，想好了没？” “想好了。”张盛铭回了三个字，走到了李文婷身边坐下，将对面的位子让给了已经开了门进来的周青山。 周青山看到两人的瞬间就露出了一个极为职场化的微笑，李文婷甚至有一种下一秒他就要掏出名片来的恍惚。 “你好，我是周青山。”他大方的打完招呼，落了座。”这位是？“ “我同事，没事，刘然的事，还有你的事，她都知道。”张盛铭语气客气，话里都是明刀暗剑的偷偷使坏。 李文婷抿了一口咖啡，暗自腹诽张盛铭要是存了坏心思，准也是个白切黑。 “行，”周青山神色略有些尴尬，不过也一笑带过，“我早知道你会来找我，我们也别客套了，我知道王婉之和你们的关系，也知道我的形象在你们那儿，确实不怎么样，你会担心刘然，也情有可原，毕竟分开了，交情还在。” 张盛铭一句话没问，周青山倒是滔滔不绝了说了一通。 李文婷看不下去，抬手在空中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周先生，你不如先听听盛铭哥的意思？” 说着，李文婷撞了撞张盛铭的肩，轻声道：“这人真是好自信啊。” 张盛铭清了清嗓子，朝周青山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打算重新追求刘然，起码要阻止她嫁给你，不然要是我背地里做小动作，显得我是个第三者，既然你们没有结婚，那大家都有机会。“ 李文婷震惊地双手紧紧捏着杯子，指尖泛白了都不知道。 “我最近好好想过了，既然她回来了，我心里似乎也没放下，我何苦眼睁睁看着她和一个劣迹斑斑地人在一起。你和她一点都不相配。”张盛铭平静地表述着。 若不是周青山在场，李文婷怕是早就掏出手机来录下着百年难遇地铁树开花的精彩时刻，她突然觉得张盛铭平日里的体面统统都是假象，刚刚那番话是在宣战吧！顺带还灭了对手的威风，一气呵成，操作行云流水。 “不太好吧？”周青山显然没有料到张盛铭今日约见是这个意图，脸上顿时好看了起来，什么颜色都有。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别这样，若是刘然爱你，肯定也不会理我。” “对啊！”李文婷压抑住强烈的想要鼓掌的冲动，百般懊悔怎么听了何元的话，没有叫上金笑笑一起来看这场戏，简直精彩极了。 “好了，这杯饮料我已经买过了。”张盛铭说完就起身，眼神示意了下李文婷。 李文婷赶紧跟着站起来，很礼貌地道了别，直到走出去近百米远，她才兴奋地喊叫起来。“天哪！盛铭哥！昨天不是说就来确认他到底爱不爱刘然吗！你说！你这个算盘什么时候开始打的！你也太棒了吧！你刚刚那样一下，又那样一下，天哪！“ 李文婷开心地语无伦次。 张盛铭也不太明白李文婷为什么比他还要激动，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后颈，道：“你别这样，说不定人家还望着...“ “管他呢，你看见他的表情了吗？我觉得你这次十有八九能拿下！你可总算是开窍了啊！”李文婷一脸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张盛铭也说不明白它是什么时候“开窍”的，也许是羡慕年轻气盛的宋棋，也许是酒醉后老是挥之不去的脑海里女人的笑脸，总之，不就是承认自己的小心思罢了，说出口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奇怪，这几个人怎么每一个接我电话。”李文婷激动地轮番拨着何元和金笑笑地号码，似乎再晚一会，她就没法完美地还原现场了。 张盛铭摇了摇头，径直超前走去：“不是说去跟着吴茜？还走不走了？” “走！走！”李文婷尝试了许久，还是放弃了，“确实也快到了放学的时间了。” 两人驱车到了吴茜的学校外，李文婷一边打量着吴茜的照片，一边紧紧地盯着校门，生怕错过。 “哎！那个！”张盛铭先发现了吴茜，闷着头疾步走着，书包似乎很重，跟着步伐地律动一下一下地撞击在背上。 “真是！快跟上。“说着李文婷就要下车。被张盛铭眼疾手快地锁了车门。 ”傻呀，开车跟啊，万一等会她上了什么公交车，你用腿追吗？“张盛铭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李文婷喃喃地应着，突然声音一沉：”不用了，她旁边跟着的人看着可不太友善啊。开门！“ 张盛铭张望了一眼，确实又几个女生隔了两个人的距离跟在吴茜身后，指指点点，边说边笑，像是在捉弄她。 李文婷二话没说，俯身过来解了车锁，扔下一句：“我先跟着。”就下车走了过去。 张盛铭只好又熄了火，跑了几步赶了上去。 “这大街上，怎么可能打人，要打也是在小巷子。”张盛铭轻声在李文婷身边说着。 “你看，这不是就要拐进小巷子了吗...“李文婷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吴茜的方向。 “哟，小狐狸精今天穿的什么，让我们看一眼？” 吴茜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甚至还能反驳上几句。“怎么，看了就能学会吗？主要不应该是脸的问题吗？” 第一百十五章 小巷 “你也就耍耍嘴皮子，哄的老师们一个个都喜欢你地不行，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林老师那点事。”带头的女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语气却变的危险起来，气声中有不少威胁戏谑的味道。 吴茜垂着头，脚步愈发快。 “哎！跑什么！”原本远远跟着的几人见猎物有了反应，一哄而上堵住了去路，“怎么了，我们说的不对吗？要不是看在林老师的面子上，你这些光辉事迹早就口口相传了，我们姐妹几个帮你苦苦瞒着，也没有些好处的吗？” ”我给过你们钱了。”吴茜无奈地将书包一甩，那包确实很重，掉在地上一声闷响，还扬起不少灰来。 领头的女生走近了几步，伸手搭在了吴茜的肩上。 李文婷眼看要动手，正作势要冲上去，被张盛铭急急拦下，道：“再看看，都是些小孩，你下手没个轻重，打坏了怎么办！” “小什么孩，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只知道王后雄，也不会装腔作势地在这里欺负同学。”李文婷愤愤不平地捏紧了拳头，眼睛牢牢地盯住了眼前那群人的一举一动。 “行，行，我去，讲道理嘛，不能以暴制暴。”张盛铭安抚地拍了拍李文婷已经握地青白的手背，抬脚便走上前去。 “给过钱？你昨天还吃过饭了呢，今天干嘛还吃！”一群人说着哄笑了起来，手下还是不客气地推搡起来，“快点，知道你妈有钱的很，赶紧的！拿出来！“ “那个，同学们...“张盛铭很不合时宜地拍了拍手，巷子幽深，回音延绵难绝。 众人闻声回头，脸上不解多过了敲诈被抓包的恐惧，估计也是张盛铭的形象太过温吞文雅，看起来着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反应快些的同学问道：“你是谁啊，别多管闲事。” 李文婷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张盛铭对面，无奈地摇了摇头，瞥了张盛铭一眼，似乎是在说‘早就知道会是这样’，顺手捏住了发话的女生的手腕。 “啊啊啊！痛！”那女生立即惨叫起来，身旁的人惊呼着四散开去。 “怎么回事，不是说很有义气吗？你们的姐妹在我手上，一个个怎么窜的飞快。”李文婷吸了吸鼻子，回冲着满脸惊恐的吴茜眨了眨眼睛。 又是刚刚那位领头的女生，看着胆子稍大一些，指着李文婷说道：“你怎么打人，你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欺负我们，不怕我们报警吗？” 张盛铭吃了瘪，蔫蔫地走到吴茜身边，客气地笑了一下，帮她捡起了地上地书包，拍了拍灰，背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先欺负的我小妹，我们还不能出来阻拦了？”张盛铭道，心中暗暗盘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说起假话来竟然如此自然。 “走吧，他有帮手，那个女的看着不好惹。”人群中窸窸窣窣地有讨论声，隔得远的几个更是一早就开溜了。 “吴茜你小妹啊？那你知道你小妹的光辉事迹吗？”那‘大姐大’冷笑了一声，不得不说若不是身着校服，张盛铭真的会觉得对面是个深闺怨妇。 李文婷一看效果达到，也就松了手，将手上的人推了过去，道：”少在那里放屁，好好读书吧，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象力可真好丰富。“ ”我们可没瞎说。”刚被甩回去的女生吃痛地揉着手腕，不服气地呛声道：“林老师和她在体育场试衣间里偷偷摸摸做那些事情，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做了害怕别人说吗？” “就是！“人群中发出几声应和，”要不是看在林老师靠着年轻有为，这件事恐怕早就压不住了。” 李文婷不清楚前因后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觉得有只手拉了拉她的衣摆。 “姐姐，走吧，不要理他们。”吴茜的眼尾红红的，带着哭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着。 “啊，行！走吧。”张盛铭戳了戳出神的李文婷，拉起吴茜的手腕就往主道上走，他能分明感受到吴茜微微颤抖的身体。 等三人安安定定地坐回了车里，李文婷翻箱倒柜地也没找到什么饮料，便下车买了三根烤肠，分了一人一根。 “别怕，我们看不过眼这种事罢了。不过咱们也算有缘分，既然认识了，有什么问题不方便和家长说的，也可以跟我们说，我和这个姐姐就是干这行的。”张盛铭本不是很习惯这种小学生口味，但耐不住今日心情不错，还是美滋滋地接过来咬了一口，边吃边说着。 “干这行？你们是警察啊？”吴茜平静了许多，不得不说她似乎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是，”李文婷拉开了后座，一屁股坐在了吴茜身边，说道：“我们就是帮人处理纠纷的。” 吴茜像是听进去了几句，放下了手里的烤肠，问道：”贵吗？“ 张盛铭和李文婷面面相觑，突觉有些滑稽，这个案子怕是能收两份钱。 “看情况，想你这样本来估计也没几个钱，给你便宜些。”李文婷面不改色地回道。 “没事，我有钱，她们说的对，我妈很有钱，我有一张十万额度的副卡，随便刷，她从不管我。“吴茜说着，眼里多了些悲切。 张盛铭索性扭过头，拧了车钥匙。 “去哪？”李文婷抢在吴茜前一步，问了一句。 “谈生意就好好谈，在车里算什么，坐的我腰疼。”张盛铭盯着后视镜，冲着李文婷挑了挑眉毛，踩下一脚油门。 吴茜似乎立马就接受了这个被动的安排，一言不发地安心坐着，甚至闭目养神了起来。 李文婷扒着驾驶座，探过头在张盛铭的耳边轻声道：“干嘛？你还真打算收人钱？什么时候跟笑笑姐一个德行？” “我可没说，是生意自己送上门来的，大不了少收点，你要是当**才可疑好吧？”张盛目不斜视，专心观察路况。 “行吧，也好，我叫笑笑姐别去办公室，一会被认出来...“李文婷努了努嘴，靠回后座，拿出了手机。 第一百十六章 暴饮暴食 何元今早在电梯里遇到万肖衡竟然有些愧疚，只敢往角落里挤，祈祷他别回头看见自己才好。不过他也不会回头，因为他今日脸上精彩的很。 果然，万肖衡一下电梯，身边的人便交头接耳地讨论起他脸上那个青紫色的瘀伤的来由，有人说是出轨被抓，有人说是路见不平，细节饱满，绘声绘色，听得何元都快忘了那拳是他亲手揍的。 还好昨夜回家吃了些醒酒药才入睡，今日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宿醉感，何元竖着耳朵探听，差点错过了自己的楼层。他一走进投资部，便瞧见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 “你怎么直接过来了？”何元加快了脚步，走进办公室，本想拉下百叶帘，思索了一会，还是拿开了已经放在开关上的手。“时间不早了，外面可是一群人看着你进了我的办公室。” 王攀听见响动，连忙转过身，对着何元恭敬地俯身举了一躬，递上了一只信封道：”何元先生，何总叫我过来给您送周末马术比赛的请柬。“ 何元努着嘴，点了点头：“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马术比赛...公子哥的消遣，无聊死了。“说着何元接过了请柬，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随手扔在了桌上。 “何总希望您能出席，里面有两张票，可以带上谭先生。”王攀将信封正了正，妥帖的摆在了办公桌右手边显眼的地方。 “哟，果然谭青远那小子太张扬了，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知道了，谢谢。“何元看了看谭青远空着的工位，若有所思地回道。 王攀接收到了赶客的信息，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还有万先生，何总最近也在邀请他。” “万肖衡？”何元有些惊讶，万肖衡跟着何承伟有些年头了，他这个傻二哥怎么才想起来调查他，“最近吗？为什么？” “不太清楚，好像跟南山有关系。”王攀将声音压的很低，尽管两人都明白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至于如此差劲。 何元皱了皱眉，南山开发集团跟万肖衡的破事，他不是没有查过，何勉炽怎么在这个时候又对这种花边八卦感兴趣了。 “好。“何元只回了一个字，便客气地差秘书送人离开了。 明面上，当时何元空降投资部是何勉林领着进来的，赞美的人都当他是何勉林新招揽的支持者，所以尽管他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也没有人敢当面反对，说个不字，最多也只是在茶水间嚼嚼舌根，损他是个投胎天才。 但何勉林心里也明白，这个小弟心思难测，一边不断地向投资部塞自己为何元选的助手，一边好言好语小心翼翼地哄着，打个巴掌再给颗枣。这估计也让何勉炽嗅到了机会，明白了何元就是只桀骜不驯的小狼崽，只要没有真正向何勉林俯首称臣，他就还有把人拐进自己阵营的机会。 何元看着桌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信封，一下子有些怆然。何承伟已经谢绝见客两个月了，连几个儿子都一概不见，大有一种闭眼养蛊的架势，他这种炮灰本连参赛资格都没有，却被他这个人精似的老爹半哄半骗地裹进了这场斗争，只为做个人形缓冲版，要命的是，不仅要挡在两兄弟之间的，还得挡在何家和外部涔透的势力之间。 想着想着，何元又不禁难过起来，这一切他都不喜欢，他不过是不服气罢了，想做些实绩给何承伟看看。谁知道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上任以来，不过才来了一通电话，不痛不痒地交代了几句，都没有事务所几人给他的嘱托有人情味。 “你干什么呢！”谭青远进门就看见何元直直地站着发愣，有些滑稽，“不是说昨天喝到半夜吗？今天还挺早啊！“ 何元一惊，收回了思绪，看了一眼谭青远，叹了口气，走到座位前重重地倒了下去，问道：”若是何勉炽给你两倍的钱，你会去帮他吗？“ “不会。”谭青远答的异常干脆。 “为什么？你那么缺钱！“何元一下来了兴致。 谭青远微微蹙眉，道：“没什么，你发的钱勉勉强强够，而且我更看好何勉林。” “好吧。”何元无奈地转着椅子，自己最大的砝码竟然心里想的是他大哥，他这个老板当的确实也太失败了。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他最近要来找我？”谭青远是个聪明人，“放心，我就算喜欢钱，但也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说着他走到何元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最好是！“何元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李文婷的事没个结论不说，还当着金笑笑的面打了万肖衡一拳，回到公司身边又都是发着绿光的饿狼眼。”我饿了，给我点只烤鸭吧。“何元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 “笑笑姐不接电话，算了应该不在，直接过去吧。”李文婷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 张盛铭点了点头，看了眼后视镜是睡着了的吴茜，松了松油门。 三人走近办公室时，就听见梦松在不住地叫唤，李文婷心里暗觉不安，输密码的手都有些哆嗦。 “婷婷？”金笑笑先开了口，她穿着昨天的衣服，油光满面地窝在一堆薯片里茫然地看着突然被打开的门。 梦松闻着薯片的味道，不断得顺着金笑笑的裤腿往上爬，被她一次次拎起来，放回地上。“咸的，你不能吃。” “笑笑姐，那个...我们把吴茜带回来了。“李文婷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金笑笑那鸡窝头和花了的妆一看就是一夜没回家的样子，零食啤酒摆了一茶几，难过的时候就暴饮暴食好像是真情事务所的优良传统。 “什么？”金笑笑难得还记得吴茜是谁，慌张地起身，伸手就要去收拾眼前的一片狼藉。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吴茜认出了金笑笑，语气里倒也没有让人觉出惊讶，“我妈妈叫你们来管我的？” “得，收两份钱的美梦怕是破灭了。”张盛铭轻声嘀咕着，赶忙进门帮着搀起了金笑笑，“你要是累了就别管了，我和文婷来解决。” 金笑笑不服气地一仰头，”说什么呢！一点都不累！我洗把脸就出来！”说着金笑笑麻利地挥手一扫，将茶几上的零食统统扫在了地上，再将垫着的毯子一抽，扔进了茶水间。 第一百十七章 校园轶事 “她怎么回事？”张盛铭夸张地用唇语问李文婷。 李文婷一手拉着吴茜，生怕小姑娘被眼前的怪阿姨吓走了，一手快速地按着手机跟何元打听金笑笑受了什么刺激，根本无暇顾及张盛铭。 只是没想到何元只回过来“一言难尽”四个字，就再无回复。 “这都什么事啊！”李文婷喃喃抱怨了一句，眼下只得靠自己了，便快速收拾了心情，领着吴茜坐下了，泡了杯温热的柚子茶送到了吴茜手上。 ”那个，你别怕，她平时不这样，喝多了。我们确实是你妈妈委托的，不过也不是管你，是为了...“李文婷陪着笑，生疏地讲着开场白。 张盛铭放心不下，上前查看金笑笑的情况，“你还好吧？” 金笑笑刚拿清水扑了扑脸，也把头发扎了起来，整个人总算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说了没事，走吧，干活去。” “别逞强，你明明就有事！”张盛铭抬手拦住了去路。 “你就让我工作吧，不工作我更难受。”金笑笑长长地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说道，”我就是想找点事做，我不会搞砸的。“ 张盛铭自知拦不住，只得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等到几人在会客区坐定，李文婷已经差不多把吴姝宁底就交代完了。 “所以，我妈妈是叫你们逼我分手？”吴茜平静地问道，她的沉着在这样的年纪总让人觉出几分残酷的味道。 金笑笑生怕两人只肯让她做个听众，立马接话道：”没有，要是真喜欢，不必图现在一时，你先好好考试，等你们不再是师生关系了，其他人也没办法指指点点了。“ “对啊，也就没几个月了。”李文婷看了看似乎回归正常了的金笑笑，稍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师生关系就不能谈恋爱了？况且我和他没有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吴茜低着头，柔软的发丝垂在耳边，盖住了染上了绯红色的耳根。 “确实不犯法，但是这样的关系会让你有依赖，崇拜的假象，误以为那是爱情。”张盛铭尽量放缓了语速，细声细语地像是在开导一个执拗的小孩。 金笑笑见吴茜不回话，接着说道：“何况一个会和自己学生不清不楚的高中老师，人品估计不怎么样。” “你们见过他？”吴茜也不反驳，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没来得及。” “那你就这样胡乱给人下定论，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吴茜毫不客气，倒叫金笑笑吃了瘪。 李文婷摩挲着吴茜的背，安抚着：“别激动，不如说说你和他的故事？既然你觉得他很好，那就证明看看。” “不，他不好。”吴茜将发丝挂在耳后，抿了抿嘴，“但是他长的好看，人也温柔，虽然我知道他根本不是爱我，但是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拥抱的感觉太好了。” 金笑笑听得眉头越来越紧：“什么意思？怎么还有拥抱？不是没什么吗，你别...“ “我还没说完，”吴茜瞥了金笑笑一眼，估计刚刚金笑笑的形象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对于金笑笑的询问，吴茜似乎都有些排斥，“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又要挣钱，我知道她不容易，平时也不会大手大脚地花钱，我一开始也不懂她给我买的衣服有什么特别，我就穿着去学校，被同学们认出来是五位数的限量款。自那后，我就不敢随便穿她给买的衣服，但是学校里还是在传些奇奇怪怪的流言，一开始还好，说我是富二代，官二代，后来又传我被包养，编的有头有尾的，我还去论坛看过几眼。“ “这都行，还不准人家穿个贵点的衣服了？”李文婷不解地摊了摊手。”那，转学呗。“ “我妈妈半年才回几次家，我根本没机会提。不过我也没想提，她只会问，多少钱能解决，然后差秘书去办。”吴茜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老师就出现了？“张盛铭问道。 “他救了我一回，我被一群人扰的心烦，想躲进更衣室一个人待一会，他没有锁门，我们就碰上了，他帮我轰走了那群臭虫。“吴茜脸上慢慢地爬上了红晕，再少年老成的姑娘也免不了回想少女心事时的羞涩。 “嘶，这，居然还有点浪漫...“金笑笑盘着腿坐着，玩味地用手搓着下巴。果然八卦的力量足以让一个悲伤的人重拾对生活的好奇，实在了不起。 张盛铭无语地瞪了金笑笑一眼，又转头问道：”然后，就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反正我难过的时候回去找他，他也就和我聊天说说话，抱抱我。” 吴茜突然停住了，拿起身前的柚子茶咕咚咕咚喝到见底，继续道：“但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不对，应该是未婚妻，我在他的皮夹的照片里见过。但我没能确认，他从来不让我碰他的手机。” “我去！这不好吧，你不能破坏，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有妻子居然还在外面骗小姑娘啊！”李文婷有些语无伦次，扫看金笑笑和张盛铭的表情，发现他们的也是满脸诧异。 ”我没想当小三。“吴茜抬起头，抓住了李文婷的手臂，像是在展示自己眼中的真诚。 李文婷连忙否认：“我没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硬生生忍住没出口的话被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很是自然地讲了出来。 “小妹妹，你想让他未婚妻知道这件事吗？”金笑笑幽幽地问道。 “干嘛多事...“张盛铭刚想开口阻拦，就被一个更高的肯定的声音盖过。 “好！”吴茜难得地笑了笑，“我不会告诉我妈我见过你们，你们也不要告诉她你们也受了我的委托。你们一样可以挣两份钱。” 说完吴茜冲着李文婷眨了眨眼睛，起身就要告别。 金笑笑也惊了，没想到自己夹带恶意的玩笑话，竟然正中吴茜下怀，她急急拦住了吴茜，问道：“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他安慰你吗？” “我觉得你们更专业，我下次觉得难过就来找你们，你们也说了，没几个月了，他既然不爱我，我干嘛替他想。” 第一百十八章 男友三宗罪 吴茜甩下了一句话就要走，说是明天月考，几人也不好拦，也就放人回去了。 “行了，这笔能挣不少。”张盛铭搓了搓手掌，从办公区拖了两把椅子，正正地摆在了金笑笑面前，冲李文婷抬了抬下巴，“轮到她了。” “轮到我就轮到我，费心费力地非要比我坐的高干什么。”金笑笑将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假寐，全然没了方才面对吴茜时的生气。 李文婷将刚刚被张盛铭关进笼子里的梦松抱了出来，放到金笑笑的腿上，刻意装着撒娇的口吻说道：“去，劝劝你姐姐。” 金笑笑受用地松开手，抚了抚梦松的背，它似乎也感受到了身边这只两脚兽的低气压，脾气出奇的好，乖乖地趴着，把脸靠在金笑笑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腹部，就不动了。 “怎么回事，把自己搞成这样，跟家里说了吗？”张盛铭开口问道。 金笑笑无奈地睁开了眼睛，“说了加班，没事，我经常夜不归宿。” 李文婷听着金笑笑话里似有怒气有悔意，又想到昨晚是何元同金笑笑一路回的家，何元早上又发了个很是诡异的嘱咐，脑海里开始止不住地编故事：“不会吧，你跟何元？那个那个了？” 张盛铭惊恐地瞪着李文婷，双手紧紧地扣着转椅的把手，生生把指尖都捏白了，同时将全身上下的精力统统集中在了耳朵上，生怕金笑笑真的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去你的！”金笑笑又好气又好笑，噌地坐直，给了李文婷好大一记白眼。 “呼...“李文婷心有余悸地用手顺着胸口，叹了口气道：“那就好，先把最糟糕的排除，其他就好接受很多了。” 张盛铭也松了一口气，”吓死人了！笑笑你说吧，我年纪大了，心脏经不住的。“ “哪有年纪大！笑笑姐！今天盛铭哥跟那个周青山摊牌了！说要公平竞争，特别霸道！你没看见周青山那张脸，哈哈哈哈...“李文婷说着说着，只觉得身侧发凉，瞥了一眼抿着嘴满脸无奈的张盛铭，声音越来越弱。 金笑笑配合地笑了一声，也算是个好消息，听了心下竟然也松快了几分。 “别理她，你说你的。”张盛铭默默地在李文婷的椅腿上踹了一脚，推开了一段距离。 “真的没什么大事，是我自己没用罢了。”金笑笑早知道躲不过，只是实在没想好她应该交代点什么，或者应该怎么客观地把昨夜的场景重现一遍。 “昨晚万肖衡因为何元，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被何元打了一拳，然后我觉得冤枉，也，也说了点不该说的话...“金笑笑支支吾吾地讲完一句，便没再继续。 “好了啊？没了？”李文婷脚下一拨，又将自己拖近了几步，“何元揍了万肖衡？听着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 金笑笑不置可否地低头只顾摸猫，也不答话。 “万肖衡觉得你和何元有什么？然后挨了揍，所以他就更觉得你们有什么？你就跟人提了分手？”张盛铭几乎复盘了全过程。 惊地金笑笑直愣愣地抬头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你都能猜到这个地步...“李文婷服气地冲张盛铭比了个大拇指，”果然，您才应该是我们事务所的头牌！“ “不过，他万肖衡是瞎了吗？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何元什么脾气他不知道？要是真有这回事，有他万肖衡什么事，轮得到他跟你在一起么。”李文婷一手托着下巴，继续说着。 “哎呀，烦死了！我喝多了，看到万肖衡那个小心眼的样子我就来气，一开始还说什么我对他来说很特别，搞得没有我他这辈子就别想好好过的样子。我要不是可怜他，谁跟他在一块，别的不说，跟着何元玩，年轻的男人多的是，何苦跟他。”金笑笑嘀嘀咕咕地说着，像极了一只幽怨的鹦鹉。 张盛铭看着觉得好笑，起身推了推金笑笑的肩膀，说道：”别扯了，你要是不甘心，就去跟人聊聊，说不定昨晚不止你喝醉了，能讲出那种猜测的万肖衡，我觉得应该也不怎么清醒。“ “不去！”说着，金笑笑俯身将整个头埋进了梦松的肚子里，微微蹭了蹭，闷声说道：“我昨天那么失态！我朋友还结结实实凑了人家一拳，我哪有脸去见他。估计他现在讨厌我还来不及，心里早就把我想成交际花了。“ “所以，你没生气？你只是觉得丢人，不敢见他？”李文婷有些难以置信，带着语调都扬了起来，“这死老男人...“ “咳咳，别误伤！“张盛铭插了一句。 “他那行为，都踩了多少雷了！首先，他不信任你，吃飞醋，没气度；而且，他拐弯抹角地讽刺你，毫无尊重；最后，犯了错不反省，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一个人塞薯片吃？吃了一夜！”李文婷越讲越激动，生动地仿佛昨夜身临其境一般。 “是啊。”毫无征兆地，金笑笑抽抽嗒嗒掉起了眼泪，“我一直觉得，既然他说他只喜欢过我这么一个异性，那他肯定会格外珍惜我，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亏我还强装大度！宋棋那事当时气的我好几夜没睡好...“ 两人也不劝，只是抽了几张纸巾放在了金笑笑手上。梦松是只有灵气的猫咪，它似是能明白人类的眼睛往下落水滴时，便是不高兴的时候，它乖乖地将脚轻轻地搭在金笑笑的肩上，舔着她挂在脸颊上的泪滴。 “宋棋是我们几个人那么努力保护过的人，他说卖就卖了，要是那个陈思浩心狠一些，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就为了那伟大的何董事长的霸业，他那么爱他老板，怎么不跟那老头在一块！”金笑笑断断续续地说着，心里的怨气跟着发泄了出来，也就没有那么堵得慌了。 “就是！”李文婷一边搭着腔，一边轻轻地拍着金笑笑的背，“分的好！下个更好！“ 张盛铭戳了戳李文婷，摆了摆头，低声道：“少说些吧，真想分手就不会说这些给我们听了。” 第一百十九章 缺些敲打 “你们在？开会吗？“周木木一手握着门把手，被眼前严肃的场景吓了一跳。张盛铭和李文婷锁着眉半俯着身子凑在挂了一脸梨花泪的金笑笑周围，金笑笑手里还拥着一只不老实的小猫，时不时拿头蹭着她的脖颈。 周木木昨夜被何元抓了个”现行“，心里直打鼓，本来自问堂堂正正的事，一下就被抽走了底气，没了底气自然也只好趁早服软，巴巴地发了好久信息才把李文婷哄了个大概，今晚约好了两人要去吃顿好的。只是没想到开门竟是这么个场景，不过好歹看起来不像是金笑笑把自己供出去了，不然李文婷的拳头怕是早就飞过来了。 ”哦！我都忘了，对不起啊，木木，突然有点事耽搁了。“李文婷看见发愣的周木木才想起晚上的约会，摸着额头，不好意思地道歉。 金笑笑立马就收住了眼泪，连抽泣都硬压了下去，周木木此人，目前还不在她的”可以看到自己哭成傻x的朋友列表“中。”没事，你快去吧，想来周警官肯定有事和你说。“ 周木木心下又怕又敬，明明看着哭得都虚脱了，嘴上竟然还能使坏威胁。”不用不用！我不着急，吃饭罢了，你们先商量。“ 周木木摆着手回答，脚依旧尴尬地不知该不该往里迈。 ”那你进来坐会？“张盛铭看出了周木木的窘迫，走上前想将人迎进来。 ”来了，不进去，拦门口挡路啊！“何元不客气地在周木木背上轻推了一把，开出半个门的空隙，钻了过来，”今天事情太多了，我受了谭青远几百个白眼才早早溜出来的。“ 何元说着褪下了外套，坐在了张盛铭刚刚摆在金笑笑面前的转椅上，打量了一下办公室里略有些诡异的站位，道：”你们在干什么？等我吃饭吗？那走呗！“ 李文婷的眼神要是能飞出刀子来，何元现在估计已经万箭穿心了。”亏你还知道来看看笑笑姐，昨晚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就由她在这里狂吃零食。“ 周木木似乎有了”昨晚“这两字的ptsd症状，听到就本能地一惊，然后才能慢慢反应过来，说的不是自己。 ”她自己发脾气，不让跟，我能怎么办啊，我还以为她会宿醉睡得昏天暗地的，谁知道跑来这里暴饮暴食...”何元确实委屈，他可是还贴心地支会了李文婷不要打扰金笑笑失恋后思考人生来着。 “总比那个万肖衡强，今天下午开会我还看他神采飞扬的，要不是顶着只熊猫眼，我都要觉得我手上的药膏算是白贴了。”何元说着，伸手拍了拍金笑笑的背。 “哈哈哈，他那样子还敢上班啊！”李文婷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有没有照片！我想看看！” 张盛铭笑着摇了摇头，过来按住了过分兴奋的李文婷，道：“你跟周警官吃饭去吧，我和何元在这里陪笑笑。” “没事，失恋谁没失过几回，一块去吧，我也想跟周警官，还有婷婷吃个饭，好久没见了。”金笑笑默默将手背后，拽住了何元的袖子扯了扯。 何元暗自觉得好笑，明明一夜没有休息好，自己的事还乱七八糟的，现在这是逮着机会就想给李文婷出气不成。他瞥了一眼张盛铭不解的神情，扬了扬眉毛，道：“行吧，既然聚的这么齐，我请各位吃个饭吧，我刚巧也开了车过来。” 周木木捏着拳，不敢去研究何元的表情，更不敢同李文婷对视，满脑子都在思索这个事实该怎么描述，伤害才会降到最低。 ----- 何元选的地方，一般不会出错，餐厅很火爆，何元用了何家的名号才勉强要到了一间包间。 “何公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平日里不是最讨厌报何承伟的名字了吗？”张盛铭从何元半小时前踏进事务所开始就嗅到了不平常的讯息，似笑非笑地贴在何元身边打探，“怎么回事？周木木惹到你们了?“ ”今天不是有外人在么，不用他还以为我是个假纨绔，那可就不太好了。“何元笑了笑，撞了撞张盛铭的肩。 ”来，周警官，你来点！“何元客气地把菜单酒水单统统推到了周木木跟前，“你是客人，你得点菜，这点礼貌我们还是懂的。” 李文婷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几人的意图，原本她心里就不舒服，既然朋友们想给她出个头，她也就乖乖地假装看不明白，关键时刻站在周木木这头就行了。 ”没事，大家都点。“李文婷抿着嘴瞪了何元一眼，像是在指责他的自作主张，眼底没有被完全隐藏的窃喜也跑出来了几分。 周木木如坐针毡，他也大概明白了那日李文婷与他家人爬山吃饭的事，这几人都知道了，这倒还好，偏偏何元和金笑笑还撞见他为了应付家里的相亲，一下子又矮了人好几截，被人戏耍的愤怒全然被羞愧和紧张盖了过去。 “婷婷，上回见周木木的父母还顺利吗？”金笑笑毫不避讳，开门见山地就将问题抛了出来，“什么时候邀请人家去你家武馆啊！家长见了面，是不是要结婚啦！” “没有没有！”周木木开口就要否认，一细想又觉得答非所问，又想改口。 李文婷在桌下握住了周木木的手，继而拍了拍他的手背，答道：“挺好的，就是伯母不喜欢我的工作罢了，说不定她看到我的副业，就能接受我的主业了！” “有道理，你要不是在事务所瞎混，可就得回去运营武馆了啊！”何元应和道，”那武馆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太不合适了！“ ”你少来，我们文婷这点定力都没有吗？“张盛铭看得直觉得滑稽，也忍不住搭腔。 ”那必然不会！我们之前介绍了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婷婷第一眼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绝对不拖泥带水，有失习武之人的风度。“金笑笑补完了菜单，笑着递给了服务员，说道。 ”你们别扯了，什么时候给我介绍过男孩子，这个都是我路上捡的。“李文婷心情倒是不错，顺着几人的话，开着玩笑。 周木木渐渐也品出了几分意思，几人拐弯抹角地敲打他，倒也没有要给他难看的架势，大着胆子回了一句：”我母亲只是不了解婷婷，婷婷这么好，熟悉了一定会喜欢的。“ ”最好是哦。“何元拿起刚上的绿茶喝了一口，得意地冲金笑笑眨了眨眼睛。 第一百二十章 受虐狂 李文婷有些说不清为什么几人连起伙来欺负他男朋友，她心里竟然一丝丝怨气都没有，反而明快地很，但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跟着周木木走了一路也不敢多说些什么，生怕他觉得自己是主谋。 “你那几个朋友们，真是挺有趣的。”周木木倒先开了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啊？”李文婷扭头迷茫地望了周木木一眼，确定他并不是在讽刺，才慌忙解释道，”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他们有这打算，我刚刚脑子里都是笑笑姐的事，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周木木定了定神，犹豫再三还是拉住了李文婷，说：”婷婷，其实何元还有金笑笑这么做是因为昨天我被家里逼着相亲，被他俩碰上了。“ 李文婷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滑稽场景中，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透过夜色看着周木木的眼睛。 ”我实在拗不过，我从没忤逆过我爸妈，所以我想这就去见一面，应付应付，也没必要告诉你。”周木木见李文婷愣着不答话，急急补充道：“我连微信都删了，我可以给你看！” 李文婷扬着的嘴角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抿着嘴，闷着头继续向前走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是不是该生气，但真论起来，她现在似乎并不在情绪里，若是不生气，这事周木木做的确实不堪，难怪金笑笑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记着。 ”你干嘛告诉我？“憋了半天，李文婷才问出一句。 “我就是觉得，应该...”周木木支支吾吾地，崩一个字瞥一眼李文婷的神情。 “要是没被撞见，你也会觉得应该告诉我吗？”李文婷细声细语地讲着，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警察同志，您的供词前后矛盾了，没发现吗？” 周木木小跑着追了几步，张开了手臂拦在了李文婷身前，引得她一个急刹，差点倒进周木木怀里。 ”行了，我承认，怕多事，要是没被看见，我不会告诉你。“周木木闭了闭眼，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我看这群人今晚的样子，肯定躲不过去了，不如我自首，还能求个从宽处理。“ ”你错了，他们没那个意思。“李文婷抬手就想推开挡住去路的周木木，无奈不管她力气多大，始终比不上眼前这个体格健壮的青年男子，恼地后退了几步，蹲成弓字，双手交叉在胸前，做了个起势。 ”哎！别动手！“周木木惊得干笑了一声，本能地将手挡在身前，”好好说话，别动手！” 李文婷见周木木神色慌张，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正在对他的警察男友在深夜十一点的家门口发起了武艺切磋挑战... “不，不动手，不动手也行，你让开！”李文婷一时骑虎难下，尴尬地后背凉丝丝地直冒冷汗。 周木木愣愣地侧身让开一条道，其实道宽的很，他让与不让，并没有任何分别。 “你！下次要是在被我知道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事，就没这么走运了！还有你父母，麻烦你好好申明一下，你有女朋友，而且不想换，当然，你要是想换，我随意。”李文婷缓缓的收回了手，活动了下因为突然使力捏紧拳头而有些不适的手腕。 “不会不会，我说我说，不换不换...”周木木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李文婷平日里在他面前都很克制，尽量表现地温温柔柔的。倒也不是刻意，李文婷性子本就柔软感性，在亲近的人面前自然不会释放戾气，带出她在遭遇挑衅时才会拿出来的对战状态。 但，不得不说，周木木似乎更喜欢刚刚那个受了气便索性要一决高下的李文婷，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打动时的场景中，那个站在一大群粉丝前据理力争，不卑不亢的她一样率性洒脱，勇敢果断。 “好了，别愣着了，我到家了，你路上小心。”李文婷心里紧张地要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好好地居然把人吓得只会一段段地往外吐叠字，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她刚收了起势，现在跑过去关心人家是不是惊着了，自己不是本意...这样反而更像个神经病了。 “哦，好的，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周木木倒是咧着嘴笑开了，抱了抱身体还僵着的李文婷，轻轻抚了抚背，说道：“你比他们还要有意思！别气了，晚安！” 说着，周木木在李文婷的额头上重重盖了一个吻，看了看李文婷依旧有些冰冷的脸，放弃了再吻一下嘴唇的想法。 “你说，他是不是受虐狂啊？”李文婷拽着已经半只脚进了被窝的李文磊，兴致勃勃地问道。 李文磊习武，日常是老年人作息，这个点已经算晚睡了，迷迷糊糊地懒得应答。 李文婷不客气地把在室外冻的冰凉的手一下捂进了李文磊的后背，激地他瞬间没了睡意，差点飞过来一掌。 “你大半夜发什么疯！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在这里叫嚷干什么，你自己去问啊！” “我觉得是的！”李文婷灵活地闪过，这种级别的对打，他们俩早就互相摸索出对方的门道来了，一躲一个准，“不然他瞎乐什么！所以他其实喜欢我野蛮一些！对不对！那简直太简单了，这样平日里吵架的时候就不用憋着了，直接叫他来咱家武馆打上一架就成！谁赢听谁的！” “对对对！”李文磊闭着眼，垂头丧气地回着话。 “我还能打不过他那三脚猫功夫，我可是童子功，他那些都是军体拳的招！“李文婷越说越激动，巴不得拉着李文磊在房间里操练上一段。 “大小姐，你再闹，我可就吼一嗓子把爸妈喊醒了啊！到时候我看你打不打得过老妈。” 李文婷高兴地捂着嘴，轻轻拍了拍李文磊的肩，说道：“这就走了！急什么！这不是开心么！哎！你说，我现在结婚，是不是还有点早？最近要不要带回来见见爸妈啊，不然你先去见见？” “有完没完！真是烦死你了，快滚！”李文磊抄起一个抱枕就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李文婷的脸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题 “你真的可以？”张盛铭语气里都是怀疑，连尾音都夸张地上扬，“你叫文婷陪你去吧，昨夜刚通了个宵，何必这么急。” 金笑笑百无聊赖地靠在吴茜高中大门外那棵树干得要上三四个人环抱的巨型银杏树下，歪着头夹着手机，说道：“都说了那么好几遍了，我需要工作啊！而且婷婷今天有约会，小情侣刚刚合好，你叫人出来工作，啧啧...“ ”那不如...“ 张盛铭话才起了个头，就被金笑笑塞了回去。”用不到你，你好好操心自己的事吧，之前还说要帮你，结果军师们一个计策都没出，你就已经吹响号角了。“ “行吧。“张盛铭反复确认金笑笑无碍后，轻快地挂了电话。 说起来，留给张盛铭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毕竟他虽然早早就查到周青山这个未婚夫的身份是自己冒领的，但下个月末他们暂定了要举行订婚仪式却是实打实的，再不出手，刘然怕是真要成了周夫人2.0。对于他能不能和刘然在一起这件事，张盛铭一直都没有什么执念，但眼睁睁看着自己少年时认认真真爱过的人嫁给一个有着极其糟糕前科的男人，他做不到。 也亏得是想通了这一点，张盛铭才没有捧着他宝贵的体面和骄傲继续逼自己做个旁观者。很多事只要剥离了预设与期待，开始似乎也会容易很多。 就好比金笑笑的计划根本没有考虑她长到这个年纪是真的假扮不了高中生了，上回还能趁着下课混进去，这次偏偏选了个上课时间，硬生生给门卫大叔拦了下来。 离中午下课没有很久，金笑笑原本已经做好了站门口干等的准备，隐约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影子溜进了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 ”哟！这都几点了，都不能算迟到了，算旷课了吧！“金笑笑笑盈盈地插着腰看着正在用叠罗汉的办法，爬过围墙去的几个毛头小子，“看起来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几人专心手下脚下的动作，根本没有发觉有人靠近，金笑笑突然出声，吓得几人惊得打了个冷颤，猛地回头，眼神迷茫痴痴地盯着她。 ”谁啊！哪里的老师，没见过啊！“在一侧搀着借力的男生轻声问了一句。 ”我是你们林老师女朋友，快帮我一把，我也进去。“金笑笑二话没说，脱了鞋就往围墙里甩。 ”哪个林老师？林枫年？“ ”教数学的？“金笑笑有些心虚。 ”你男朋友教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啊，快点的！撑不住了！”最底下的男生腿都在打颤，哪管得了那么多，直喊人快点进。 金笑笑身形瘦小，没花多少力气就安全着了陆。“谢谢各位小兄弟了，好人做到底，告诉我林老师办公室在哪呗？” “那个林枫年是不是就是那个...”几个男生突然面露难色，悉悉索索地商量着什么。 金笑笑的职业雷达疯狂响起，意外收获往往便是破题之处，她开心地搂过了刚刚做地基的小胖子，说道：“嘀咕什么呢，说给姐姐听！” “没什么？”那男生连连摆手又摇头，样子滑稽地不行，“就那栋楼三楼数学办公室，你去吧。”说着他抬手冲远处指了指，脚底使力就想开溜。 金笑笑连忙紧紧拽住了男生的衣摆，装模做样地吸了几下鼻子说道：”其实我是听说他...他在学校里有不好的传言，才来的，你们也知道对不对！告诉我！“ ”怎么办？说不说。“一个瘦高的男生抬了抬眼睛，欲言又止。 ”说吧，我妈妈说了女孩子最怕遇到坏男人了，一个不小心，一辈子就毁了。“ “嗯，倒是个好妈。“金笑笑暗忖道。 ”行！“那小胖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捏了捏拳头说道：”我们说了，你别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 ”快点的，磨磨唧唧。“金笑笑点了点头示意道。 “林老师确实有些不好的传言，我亲眼见过，他在办公室抱着女同学！而且也总是有人在传他和女学生谈恋爱...就好多差不多的传言，有鼻子有眼的。” 金笑笑皱了皱眉，也不全是演技，毕竟听到这些她还是无法避免的心生厌恶，“这样学校不开除他？” “你男朋友什么背景，你不知道吗？全校谁不知道他是教育局长的侄子。”后排的一个男生抢答道。 “哦，我给忘了。”金笑笑应付了一句，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说道：“谢谢你们，我现在就去分手！” 金笑笑挥了挥手，在几人的惊呼中走向了林枫年办公室的方向。 不得不承认，男人还是有可爱的年龄段的。只是他们的说法和李文婷说的堵人的女学生嘴里的描述似乎又对不上，也许是金笑笑多虑了，学校本来就是一个加害者和被害者角色都会被霸凌的地方。 ----- “你又发什么疯？” 张盛铭好说歹说约了刘然午休的一小时时间，把厚厚地一摞资料摆在了桌上。“没怎么，劝你别嫁那男人而已，你看看？” “我都说了，他人怎么样我清楚的很，他上一段感情怎么结束的我也知道，不光彩的部分他也没瞒着...怎么了，这还过不去了是吧？”刘然抿了抿嘴唇，脸上看不出怒气，只是语气冷冷的，算是一种拙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 “王婉之前前后后花了三百万救他爹，这事你也知道？”张盛铭翻了翻眼前已经装订成册的“周青山生平”，双手握着拳摆在桌上。 “你不用排斥我，我只是看不过去，至于你离开他要怎么选，随便你。”张盛铭看刘然不回应，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又怎么样，帮着伴侣父母渡过难关，换了我我也会做的。“刘然叹了口气，也明白今天不扯上一番，是走不了了。 ”那你看看这一部分，他在律师调节时骂王婉之是一只没有魅力的母猪，你知道吗？“张盛铭将册子往刘然的方向推了推。 ”你这样很不地道，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刘然有些无奈地说道：”他现在对我很好，你别瞎操心了，我谢谢你了！果然有人和你抢了，你才觉得好是吗？” “第一个问题，是的，大家多会犯错，但是他犯的太多了，多到配不上你；第二个问题，不是，我之前觉得我们不可能，是因为你否定了我热爱的东西，现在你要是告诉我你依旧这么想，我还是不会接受的。”这段话，张盛铭恐怕已经颠来倒去在脑海里转了千百回了。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那时候太执拗了。”刘然的道歉诚恳到张盛铭几乎有一瞬的恍惚。 第一百二十二章 演员 张盛铭很是贴心地在重点事件所在的地方都贴了标签，花花绿绿的倒是像极了两人年轻时被经理退货了几百遍的报告。 “不过，你也不必真的都打出来，这么大一摞，你还真指望我捧着带进办公室里去？”刘然似是被戳中了，她很糟糕地没有意识到上一次自己上一次的失败其实在她踏进事务所，揶揄张盛铭的处境时就已经注定了，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不由得也软了下来。 ”怎么不行？我不打出来，你怎么能有视觉上的直观认识！”张盛铭回的很干脆。 刘然勾了勾嘴角，轻轻扫了扫页边的便签，挑了本最多的拢在了胸前，准备起身离开。“行了，我拿一本，以后别找我了。你下个y...“ 张盛铭倒是挺感谢这里来的很及时的电话的，毕竟刘然下面的话他并不想听。“文婷电话，我接一下。” 刘然被打断了，只好抿了抿嘴，靠回了椅背。 “盛铭哥！宋齐飞问我们是不是惹到了周青山...”李文婷淡淡地说着，“刚刚这小子打电话质问我，说自己实习期没过，问了他经理，说是老板的意思。” “什么？他还玩连坐？“这事有些难以置信，堂堂开世科技cto竟然会因为情敌的挑衅，不但花时间查出了宋齐飞和张盛铭放在古代株连九族都带不到的关系，还亲自动手搅黄了他的转正机会。 ”对啊，他听着挺难过的，我没好意思说实话，就随便应付了几句，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要是你没成功，到时候也能拜托刘然卖个面子？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吧。“李文婷继续说着，听着有些心虚。 张盛铭下意识地望向了刘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事也只能算我头上了，下回我跟他道个歉吧。” “怎么了？”刘然倒也说不上关心，但张盛铭挂了电话就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总要说点什么缓解下越来越尴尬的气氛。 “文婷的表弟也在开世，转正被周青山否了。” “说不定是自己水平不够。”刘然太明白初入职场就遇见赤裸裸的权力碾压时有多绝望，但她此时的处境，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好随口回了一句。便要起身离开。 张盛铭刚要抬手阻拦，被刘然一个侧身躲过，也就没好意思抓第二回，轻声道了一句再见，再无他话。 --- “请问，林老师在吗？”金笑笑阔别校园许久，觉得教学楼的所有东西都新奇的很，兜兜转转硬是花了小半个钟头才站在了数学办公室的门口。 “林老师，找你的。”离门近些的老师，扭头向后递了一句话，继续低头批着作业。 一个身材高挑，身形瘦削的男子站了起来，朝金笑笑的方向打望了一眼，大步走了过来。确实样貌出众，等人近了身，金笑笑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剑眉上挑，双眼有神，锋利分明的下颚线弧度刚刚好。 “您是？”林枫年将人带到了办公室里的一个小隔间，有茶几和三张沙发，应该是个简易的会客室。 “哦，我是你的相亲对象啊。”金笑笑知道自己怎么样笑，才显得人畜无害。 林枫年沏茶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搞错了吧，我从来没有和谁约过相亲啊？谁介绍你来的？“ ”我朋友啊，张伟，你不记得了？他跟我说已经告诉你了啊。他耍我？“金笑笑信口胡诌，脸都不红。 林枫年倒是真的认识几个张伟，脑子一下还反应了好久：“不对啊，我有女朋友，他给你介绍我干什么？” “你没看上我，也不用这样推脱吧...”金笑笑佯装委屈，两只手紧紧地捏着，垂下了头。 ”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你长得很可爱！“林枫年看起来居然心情还不错。“你把张伟的电话给我，我自己和他讲。” “不用了，你给我看看你女朋友，不然我是不会信的。”金笑笑毫不客气地向林枫年摊开了手。 “什么情况？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林枫年有些窘迫。 金笑笑故意抬高了音量，引来了几个好奇心重的老师。”那你就给我看一眼罢了，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难吗？“ ”对啊，我们都没见过呢，人家姑娘白跑一趟，看一眼就看一眼呗。“门外有人起哄。 这样给力的助攻，金笑笑是再喜欢不过了， ”我看是分手了吧，哪个女朋友受得了这么能招蜂引蝶的美男子啊！“人群里有人在嘀咕，金笑笑拼命地集中精力分辨，才听了些大概的意思。 “你先给张伟打电话吧，我问问他是不是搞错人了。”林枫年似乎铁了心并不进金笑笑布好的套。 金笑笑开口搪塞未果，手底下快速将何元的备注改成了张伟，说道：“打就打！” “喂！”金笑笑没有给对方先开口的机会，在接通后立马说到：“你说说，是不是你给我介绍的林枫年？” “什么？”一个并不是何元的声音传了过来，跟闪电似的像要直直打穿她的耳膜，吓得金笑笑差点没拿稳手机，是万肖衡。 骑虎难下，再怎么尴尬，这么多人围着看戏，金笑笑只能强迫自己往下演，祈祷万肖衡能明白过来。 ”我们在开会，何元出去了，我看是你……就接了。“万肖衡声音怯怯的，怕也是花了不少勇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张伟啊！你来和他说，为什么要给我介绍一个有对象的男人！“金笑笑并不搭理，兀自按着自己的剧本推演剧情。 一狠心，金笑笑将手机递了出去。 ”啊？我没收到啊？我在学校呢，还有哪个，星五...我一直有女朋友，不是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约好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不就要看照片嘛，有什么好看的，啊？哦...“ 金笑笑紧张地手心直发汗，这个林枫年，目标微信八字还没一撇，倒是先把自己的定位供了出去。 ”行吧，我给你看看。“林枫年递还了手机，叹了口气。 ”谁要看照片，给我看眼微信备注！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网上搜的。“金笑笑惊魂未定地补充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真话假话 “哦？是吗？”林枫年似笑非笑地看了金笑笑一眼，竟大方地将手机解了锁，直接递了过来。 金笑笑被瞧得有些沉不住气，旁人也只当她是女孩子家脸皮薄，羞红了耳根，好心地替她接过，调出了微信聊天界面，果然置顶对象的备注是“亲爱的”。 “就是这个了吧！”几个老师几分钟前看着还是斯斯文文，遇上八卦趣事都难掩兴奋地凑上来，探着头张望。 金笑笑假装嗔怪地扭头向众人飞去几眼，快速地点进了那个头像，牢牢将那个并不难背的微信号记在了心里，满心想的都是要赶忙逃离这个逼仄的空间。 饶是躲不过一阵调侃唏嘘，甚至还有眼神不好的年轻男老师开着玩笑自荐，说金笑笑不能白来这一回，好歹也要相个亲再回去。 等金笑笑百般推辞后脱身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了，自早上睁眼后便一粒米都没有进肚，她也不挑，随便逛到了一家小吃店就进门要了两屉小笼包想着先应付过去。 “总算肯出来了？”万肖衡将车钥匙往桌上一摆，拉开金笑笑对面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干嘛不回我信息？” 金笑笑忙着背林枫年女友的微信号，无暇分神，瞥了万肖衡一眼，也许是心里本就一直在盘算接下来的计划，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露面，金笑笑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弱懦怯场，起码刚刚那记白眼，她就觉得自己表现地十分好，万万不能让他占了上风。 “看我干什么，问你呢，答一句呗。”万肖衡挂着讨好的笑，手臂叠放在餐桌上，又往金笑笑的眼皮子下探了探身子，像极了一只蠢笨憨傻的大熊。 金笑笑编辑了几次好友请求，还是打算不用那些花招，直接发了真名过去。 “现在怎么想起我来了？”金笑笑放下手机，抄起筷子就塞了一只小笼包进嘴里，刚出笼的包子，一口下去飞溅出滚烫的汁水来，跟是要替金笑笑出气一般通通喷在了万肖衡的衬衣上。 “哎呀！”金笑笑本能地伸手扯了纸巾去擦，发觉万肖衡面无愠色反而高兴地盯着自己时，不好意思地将纸巾丢在了他的怀里，“自己动手，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帮吗？” 万肖衡不紧不慢象征性地抹了几下，说道：”我怎么没找你，昨天手机倒是有电啊，天地良心，你看看你通话记录里，我的名字后面那个红色的小括号里的数字是几？“ “哼。“金笑笑闷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吃着。 ”看看我？“万肖衡伸出手在金笑笑脸前挥了挥，”真分手啊？“ 金笑笑不答他，反问道：“你不是跟何元在开会，这个时候跑来找我，就为了跟我和好？什么时候我这么重要了？“ 万肖衡神色微凝，拿过金笑笑点的饮料喝了几口，说：“不想见到那个谭青远，我跟何元说你找我，他刚揍了我一拳，这两天可绝不会对我说个”不“字的，所以就借机溜出来了。 ”还想知道什么？“他把玩着车钥匙，扣在桌子上，啪嗒啪嗒地响。 ”没了，走吧。“金笑笑飞快地吃完了整整十六只小笼包，一个都没有分给万肖衡，现下正擦着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万肖衡看着暗觉好笑，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发脾气，心情也大好，一手夺过金笑笑手里的包，错开半个身位跟在后面走着。 金笑笑不太擅长同时处理好多件事，眼下她调查的事情刚进行到一半，原本是不想和万肖衡聊起那晚的事。她这人忘性大，若不是真的刺到痛处了，冷静个几天也就过去了，只是万肖衡并不这么想，他这次来就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 “笑笑？我道歉，对不起，我那天情绪不好，讲话没过脑子。”万肖衡在她耳后轻声说着。 “哦。“金笑笑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倒也不客气地坐上了万肖衡的车，手里捧着手机，只盼对面的人能赶紧通过她的好友请求。 万肖衡帮她将安全带扣好，问道：“去哪啊？” “赞美集团公关部的老大也会话不过脑吗？我怎么不信。”金笑笑抬手指了指前方，说道，“随便开，现在还不知道。” 万肖衡闻声将已经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垂了下来，侧身说道：“笑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真的很需要你，尤其那一天，我想你想得厉害，你手机又不通，我才想起顺口问了张盛铭一句，要去找你...” 金笑笑知道躲不过去，也只好将心思手手机屏幕上收了回来，转过身坐直了面对着万肖衡，说道：”你真觉得我和何元，还有张盛铭有什么？“ ”没有，我只是知道这样你会生气...“ ”这话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你说它干什么？”金笑笑不解中似是又被勾起来几分怒气，被小心地压抑着，她总算是真正明白了万肖衡那日没缘由的反常。 万肖衡试探地握住了金笑笑的手，她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两只手叠放着。”我当时满脑子只是想激怒你，我知道你心里把他们当朋友，但是我看着还是扎眼，你就当是我占有欲作祟？“ ”你知道我会生气，你也知道我很吃你那招“你对我很重要”吧。“金笑笑叹了一口气，将覆在他手下的手抽了出来，继续说道，“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简单，交往着交往着我倒快忘了，你别在我身上用手段行吗？你激怒了我和何元，他就能对我避而远之了？你也太低估我们之间的战友情了，别把你工作上对付别人的那一套搬来给我行不行？” 万肖衡一时语塞，眼前的女人才不是何元口中那个闷在办公室吃了一夜薯片，只会哭哭啼啼耍性子的小猫，她心里明明清楚的很，只是不愿意拿出来一样样摆在两人面前。 “我喜欢你，确实喜欢你，你做的这些事放在任何一个其他男人身上，我都会报复地他不知道东南西北。但是你我好像可以接受。”金笑笑仰头靠在椅背上，用手揉了揉眼睛，“我喜欢你这狡猾的样子，对我来说，很有意思，但我好像又受不了你拿这些当武器对付我。答应我，以后别和我说没有意义的话可以吗？” ”好，“万肖衡也坐了回去，笑了笑说道：”但那句‘你对我是特殊的’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者不善 车里安静的只剩下了两人细密的呼吸声，金笑笑扯了扯嘴角，她实在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甚至连刚刚那些话她本也不打算出口。爱情就是你情我愿的游戏，每个人的脾性也不是靠一日之寒养成的，若真能靠着伴侣爱人的三言两语就改了，他们的饭碗也就没了。 “想什么呢？我真的答应你了。”万肖衡像是看透了金笑笑的心思，皱了皱眉说道，“不要都闷在心里，也不用处处顾忌，更不用粉饰自己...“ 良久，万肖衡又补上了一句：“我们俩确实挺配的。” 金笑笑脑子里乱的很，扭头看了万肖衡一眼，这男人相貌英俊，气质儒雅，但她明白在情爱中他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怯弱自卑，惶恐无助，也好，就当他们是互帮互助了吧。 手机的震动，拯救了快要在尴尬的氛围中溺毙的金笑笑，她赶紧查看，果然是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 “行了，帮个忙，载我去人民公园吧。”金笑笑飞快地打了会字，似是讲了几个来回，就成功把人约了出来。 万肖衡觉也不多问，即刻发动了车子。 “刚认识的人就能答应你出来见面？用的什么招？”万肖衡没话找话。 “这叫职业素养，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们几个早喝西北风了。”金笑笑浏览着林枫年女友的朋友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路程不远，二十分钟后，两人便等在了约定地点，百无聊赖地打量身边嬉闹的小孩和扎着堆唠家常的老人。直到万肖衡眼睁睁地看着金笑笑瞪着眼睛，瞳孔都大了一圈，盯着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一个男人，僵着身子用手死死扣住了他的大腿。 “痛！”万肖衡一个惊呼，像是拉回了金笑笑的思绪。她晃了晃脑袋，迅速镇定了下来，等到那男子走到身前时，她的脸上已经及时地挂上了专业的微笑，道：”林老师，这么巧？“ “巧吗？不是你叫我出来见书友的吗？”林枫年看了万肖衡一眼，坐在了两人对面的石凳上，抖了抖了有些不平整的外套，说道，“不好意思啊，约你来了这里，是有些吵闹，不过离我家近，等会我就直接回了。” “那你还给我微信号？”金笑笑的惊讶劲儿已经过了，现下竟然还生出一些对手难寻的兴奋。 林枫年客气地笑了笑，“那号是真的，不过是她的号上次登在我的平板上就没有退出罢了。” “唔，”金笑笑点了点头，“吴茜委托我们来的。” ”猜到了。“林枫年回答简短有力。 万肖衡看着来回过招的两人，按捺不住好奇地凑在金笑笑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了？又是捉奸？” “倒也不是捉奸，林老师毕竟还有些良心，没有真的祸害花季少女，是我们看不过去想要给林老师的女朋友洗洗眼睛，好认清眼前是人是鬼。”金笑笑嘴皮子一向好用，骂起人来流利不说还不带脏字。 林枫年也不恼怒，似是无奈地抬手摸了摸后颈，说道：”这位小姐，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组织，干涉别人的私事也要有个限度。吴茜想要和我在一起就想出这种阴招，竟然还真的有人帮忙？“ “什么意思？你不会也想说是她勾引你吧？”金笑笑莫名竟有些心虚起来。 “我不过是看她被同学欺负，可怜她，同情她，所以就同她多说了些话，他不会真的觉得我喜欢他，以为我们在一起吧？”林枫年语气轻蔑，说完还勾了勾嘴角，满是嘲弄的意味。 金笑笑整理了一下思绪，语气柔和了下来，问道：”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开玩笑，她要是真喜欢我，干嘛传那些流言，真把自己当作青春疼痛文学里在不被世俗认可的爱情里沉沦挣扎的女主角了？”林枫年不带喘气地说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抱歉，我女友就是个三流网络小说作者，平时调侃惯了。” “啊，没事。”金笑笑愣愣地摆了摆头，心下直觉得好笑，只好憋回去笑意后才开口：“所以你现在什么打算？” “忍几个月呗，她都高三了...“ “那你抱她干什么？”金笑笑冷不防使了一个回马枪。万肖衡本快暗淡下去的看戏似的神情重新有了波动。 林枫年也没料到金笑笑会直接问这么一句，都已经打算收尾告辞了，一下子支支吾吾地半张着嘴，答不出话来。 “说说？”万肖衡忍不住，插了一嘴。 “看来真抱了，安慰同情都需要上手的吗？还是一个男老师对女学生？”金笑笑扬着嘴角，却没有半分笑意，“现在觉得烦了，那你招惹那姑娘干什么？吴茜的家庭本来就不幸福，可不是就缠住你这个救命稻草了吗？” ”中央空调啊？“万肖衡嘀咕了一句，被金笑笑捂住了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没有越界，我信，不然你早就去吃牢饭了。但是这种形式的关心真的合适吗？你敢说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 林枫年长叹了一口气，抿着嘴不出声。 金笑笑见对方迟迟不答话，继续说道：“你放心，吴茜也不是什么小白兔，你想什么，她心里明白的很，我们跑这一趟不过也是为挣钱罢了。” “你们怎么收费？帮我说服她，我也一样给你们钱。”林枫年抬头看着金笑笑，真诚地期待着。 “生意不错。”万肖衡调侃了一句。 “怎么帮？”金笑笑歪了歪头，抬手托腮，问道：”您什么需求？“ “没什么，就想让她日后别来找我了。” ”可以，有个条件。“金笑笑语气略带狡黠，”我们会把你女友的联系方式给她。“ “不行！”林枫年连连拒绝。 金笑笑扭头冲着万肖衡眨了眨眼睛，笑道：“本来我倒也是随口一说，看来你这小子还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啊。换个目标不也一样泡妞，是吧？” “你耍我！”林枫年全然没有了文质彬彬的表象，起身笔直地指着金笑笑的鼻子，眉间都是狠戾。 万肖衡赶在金笑笑起身前，面无表情地一把挥开了林枫年横着的手臂。 “反正我已经拿到联系方式了，你要是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她发现你在偷偷视奸她的微信，我会把决定权给吴茜，她爱怎么说怎么说，爱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 “她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天天哭丧个脸来找我谈心的是不是她！”林枫年被激怒了，扯着嗓子吼，吓的周围闲聊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劝你小点声，离你家那么近，有熟人怎么办？”万肖衡冷笑着提醒道。 “她是不是好东西，轮不到我管，我都说了自己是拿钱办事，你自己掂量吧。”金笑笑说完拍了拍林枫年的肩旁，顺手扯过了万肖衡的领带，扬长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底线 何元自上回不小心在天台听到了谭青远和万肖衡的对话后，便催着王攀紧紧盯着何勉炽对万肖衡的调查，果然有所得。甚至有些来的太容易，王攀怕是何勉炽使的钓鱼执法，按兵不动了几日才敢联系何元。 两人选了个极为僻静的茶室见面，王攀依旧准时地一分不差，递上了一只分量十足的文件袋，恭恭敬敬地入了座。“何先生，这些东西就明晃晃地摆在他的办公桌上，来来往往递交资料的下属同事要是有心，都能瞟去几眼，我觉得有些蹊跷。” 何元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文件，心跳地极快，即使他也搞不懂自己在紧张些什么，甚至没来由地心虚地轻声问了一句：“你仔细看过了没？” “没，只是复印了一份。”王攀答地干脆，似是又思索了一阵，再次开口道，“这几天，陈思浩的秘书联系了他几回，好像闹的还挺不愉快的。他每次挂了电话，都要骂骂咧咧好一会儿。“ 何元听到陈思浩的名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早在为了顾一宁那伟大的爱情勇闯gay吧时，他就已经见识过了陈思浩和何勉炽的交情了。虽然对他本人而言，丝毫没有非要将赞美集团牢牢掌握在何家手中的执念，可无奈何勉林执着地很，这或许也是俩兄弟假亲近真反目的原由之一。 自加入赞美以来，何元为了寻求庇护对何勉林的“建议”来者不拒，帮着他清理了混乱的多层投资结构，渐渐弱化了其他投资者对整个集团的话语权，包括这次打击星耀经纪，每一步似乎都在按着他这位天赋异禀的大哥的计划运行着，他原本想要做出点成绩来的雄心壮志也在亲眼见了身边人如同呼吸一般自在的商场争斗后慢慢消磨了。现在的他似乎对于做一个傀儡这件事，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排斥了。起码不耗心神，想来也能活的久些。 但身边的朋友依旧是他的底线。 “估计是何勉炽没能发现大哥这次的后招吧，这破事闹的挺大的，够陈思浩喝好几壶了。”何元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纸，开始阅读起来。 包间里安静地像是深海中的黑暗，让人不敢喘息，只剩下了何元翻动纸页的声响打在空荡荡的房间的墙壁上，泛回些许回音。 “他倒是查的仔细。”何元足足看了二十分钟，不由地抿直了嘴，上面的故事他几乎都是知情者，但串连在一起后，却依旧让他难以控制地脊背发凉。“我就说他一个公关部出身的大男人，何必为了我调查他那件事如此失态，看来不过是怕我们再往下深挖罢了。” “什么？”王攀没有理解，迷惑地接了一句。 “没事，是我和万先生的私人恩怨了，辛苦你继续帮我看着了，尤其别让他联系真情事务所的人。”何元低头整理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摊了一桌的文件，一样样地塞回了文件袋中，用手用力压了压，收进了包中，向王攀发出了一个真诚的感谢的微笑。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靠山，王攀的信任有几分赎罪的味道，何元再清楚不过。 －－－ 张盛铭不出意外地告了病假，安排离婚典礼和撮合夏梅兰昔日姻缘的事又只剩下了金笑笑和李文婷两个劳动力。两人先是约了徐小茹的舅舅今日下午见面，又按着约定的时间到了清扫阿姨的家中接来了豆豆。 “钱姗姗一直都想养一只萨摩耶，李立讨厌猫猫狗狗的，她就一直没能如愿，所以就盼着典礼上能有只听话的狗狗给他们叼个戒指盒。”李文婷一看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豆豆，爱不释手地在它身上占了不少便宜。 ”不是离婚吗？怎么还有戒指盒？“金笑笑的提问很合理。 李文婷松开了一些牵引绳，任由豆豆兴奋地拽着她四处窜，“还回去呗，结婚时怎么交换的，现在就怎么还回去。“ 金笑笑听了轻笑了几声，调侃道：”何必这么麻烦，还回去了也不会再戴了，不如把能融的贵金属融了，能撬的宝石撬出来，折成钱，实际多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李文婷拿余光撇了一眼金笑笑，见她似乎兴致不高，便闭上了嘴，只顾专心拉紧着牵引绳，豆豆的力气不算小，不留神倒是真有可能摔个嘴啃泥。 “范小天倒也是个狠人，孩子才四五个月，说离婚就离婚了。”金笑笑双手叉在衣兜里，摇摇摆摆地跟在李文婷身后半步缓缓地迈着步子。 李文婷自然也顺着话题，接道：“听说隔几天都会来看看豆豆，等会给我们豆豆试完了礼服，给她发个照片。” “嗯，好。”金笑笑嘟囔着答应道。 她本不是这种容易共情的人，或许以前处理委托时面对的毕竟都是些与自己没有什么关联的陌生人，保持客观清醒并不是什么难事。远不会像现在这般，一旦让大脑放空就忍不住回想起张盛铭那双在幽暗的夜色中印着窗外灯红酒绿满是绝望的眼睛，继而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那日在醉酒归途中遇到的万肖衡，和他身上叫人完全琢磨不透的戒备和不自信。说到底人的所有感同身受，不过是曾经或是正在经历罢了。 这几年来，她头一回感觉到了疲惫。 “还有..”李文婷读出了金笑笑的情绪，试着想说些高兴的事，“我和木木的婚期定了，打算下个月选个好些的日子去领证。” “是吗！”金笑笑的情绪去的也快，没想到四人中最年轻的李文婷居然是第一个结婚的人，她笑着搂过了李文婷的肩，又油然而生了些许不舍，“怎么就那么快就被那个臭小子骗到手了！昨天他父母有再为难你吗？” 李文婷扭过头，憋着笑摇了摇头。“她妈妈全程就就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哥哥那个嘴，你也是见识过的。” 金笑笑确实见识过，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李文磊过分擅长吹牛了。 “他昨天先是把我们祖上只是勉强沾亲带故的门派吹了一通，喝了酒还拽着我爸舞了长枪，长刀，三节棍...“ “唔。“金笑笑抬手比了个大拇指，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完全信任 金笑笑倒是也没有瞎凑合两家的见面，毕竟这么正式的场合，她一个外人在场，无论她同李文婷多么亲近，总是不妥。 不过也是因为宋棋前些日子就时不时来约她聊组建团队的事，实在推不开，就约了今晚去青桐山的别墅一见，原本想叫着张盛铭一块，但鬼都知道他兴致不高，只是给金笑笑发了徐小茹提供的一些信息和资料便消失了。 宋棋告陈思浩性骚扰的案子过去了快小半个月，舆论发酵也开始走了下坡，毕竟信息时代，永远都有新兴的事物来吸引观众的目光。不过好歹是何勉林亲自挑选的法务团队，事态似乎都朝着乐观的方向发展着，包括近二十个艺人的解约案，也都进展顺利。 宋棋的人气倒是依旧居高不下，毕竟这样的关头站出来同恶势力斗争的正面形象又能吸引一大批粉丝。原本就同宋棋关系不错的近十个艺人，在不久前跟着他开始与夏日阳光交涉，双方都有达成合作的意向。自然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宋棋早就私下联络过夏日经纪的老板，并把这个名字提供给了何元。 金笑笑一开始听这个故事走向时，倒是没有感受到几分大快人心，只是隐隐地难过，说不好悲从何来，可能是为了她明明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才认识了那个会主动与新来的工作人员搭讪的毛头小子，而现在他正不得不心思深沉地浸淫在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中运筹帷幄。好在他有天分，不至于刚冒出头就被前人打压地查无此人。 “笑笑姐？”宋棋将她身前的绿茶推近了些，轻轻地推了推正在出神的金笑笑。“想什么呢？我的建议你想过了没？” 金笑笑被惊了一下，微微抖了抖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蹭鼻子，端起绿茶喝了一小口，道：“你别开玩笑了，我去帮你了，事务所怎么办，本来就只剩三个半人了，你要是不放心外面的猎头公司，我帮你试着去物色物色？” 宋棋早就料到金笑笑会拒绝，但依旧不想轻易放弃：“叫他们一起不就好了，之前的队友有好多也跟着我走了，你们喜欢哪个带哪个？” “有你这样的吗。“金笑笑笑着轻拍了下宋棋的手臂，道，“你就是这么卖队友的？我们都没有这一行的经验，何况你婷婷姐就要结婚了，你要让她跟着艺人全世界四处飞吗？你小心周警官把你抓起来。” 宋棋听着也笑了开来，眼睛眯着，恍惚间让金笑笑觉得他也许也没有变了多少。”你当我三岁小孩吗，这样吓我，我真是好怕哦！你考虑下，我想起来能完全信任的真的只有你们了。“ “信任是可以培养的，或者也可以用钱买。”金笑笑说着摆了一个钱的手势说道，“这个到位了，自然有人对你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宋棋耸了耸肩，想是明白了劝不动金笑笑似的，一个后仰靠在了椅背上，说道：”我才不需要听话的人，我要的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我做错事时能拉我一把，我糊涂时能扇我一巴掌。” 金笑笑本喝着茶，听宋棋这么描述，差点将嘴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她狼狈地赶紧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谁敢这么对老板，你还是请你爸妈来比较好。“ “我认真的！”宋棋淡淡地说了几个字，真诚又笃定。 金笑笑似是也被勾起了心事，只是他两的症结所在之处不同，宋棋知其有却不得，金笑笑不知从何处有。“你怎么会完全信任我们呢？我们才认识一年而已。” 宋棋脚下踩了几步，滑倒了金笑笑身边，歪着头有些疑惑地反问了一句：“我不可以信任你们吗？” “信任跟时间有什么关系，到目前为止，你们从来就没有过要害我的心思，在我没有成名的时候就愿意布局帮助我，我凭什么不信你们。”宋棋也许觉得反问不妥，又或许看出了金笑笑眼中的认真，补充了几句。 金笑笑低着头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有，是我把u盘的事漏给了万肖衡。“ 宋棋丝毫不觉惊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个只能算你和万先生之间的信任危机，不是我们的。” “对啊，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我没法全身心地信任他了，我也告诉自己几百遍，过去的就得让他过去，不能握着一点把人一杆子打死。但是...”金笑笑说着说着，抱起了腿半蹲在椅子上，活像一只冬日里滚圆的麻雀。 宋棋扭头撇了一眼金笑笑的神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经验，平时自然也不会费这世间去思考感情中信任建立的事。”过不去也没事，你就跟着我四处飞一飞，外面好男人多了去了，我见过他一回，也不过就那样。“ “切，哪有你怎么劝的，主要是他能体会到，你知道吗！他特别敏感，他能发觉我的动摇，他还会用小伎俩想让我们间的关系牢固一些。但他实在找错人了，我见的最多的就是这些瞎招，我只会觉得厌恶。”金笑笑也不管宋棋听不听的进去，她也好久没有跟朋友说些心事了，她的朋友们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就各自有了各自的纠葛，越缠越深，分身乏术。 宋棋有些不解，明明今日是他请了金笑笑来聊合作的事，现在看起来自己倒成了她的情感咨询师，问题是这个题，他也不会解。 “你要真喜欢，你就和他挑明，他要是再犯错，你就分手！”宋棋胡乱应着，想着怎么能把话题拉回去，“你分了手，我带你去巡回？顺便帮我处理些工作的事？” “我说了我不行的啦！”金笑笑看宋棋锲而不舍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先不论你姐姐我现在还喜欢，还没分手，而且我在你们那一行一个朋友都没有，姐姐都要30岁了，这种高龄，进娱乐圈当经纪人，我何苦呢！哪怕你去哪家艺人那里挖一个呢！我能帮你去挖，绝对你看上哪个就帮你骗过来哪个！” 宋棋无奈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不必，那你就帮我看看有没有长相才艺出众的男孩女孩吧，我答应了夏日经纪，会带过去十五个艺人，还差了两三个。” “行。”金笑笑满口答应着，再无后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别惹女人 “真有意思啊！”万肖衡人沉浸在方才有些激烈的对峙中，问道：“要是来的真是他女朋友，你什么打算？直接告诉她林枫年在学校里不老实？” “我傻的吗？我刚刚的身份是个书迷好吗？”金笑笑难以置信地瞟了万肖衡一眼，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扯着他领带的手。 万肖衡开心地笑眯了眼，索性将领带解了，开了颈扣，说道：“人是个作家这事，刚刚朋友圈里挖到的？哎！万一实在没有由头约人出来呢？你怎么办。” “那就换个别的突破口，”金笑笑捋了捋头发，收在一侧，戳了戳万肖衡的肩，“林老师自己紧赶着上来帮我梳理思路，还给我求证机会，我有什么办法。” “然后呢？你要把微信号给委托人了？”万肖衡心里其实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放心地确认道。 金笑笑似是看穿了万肖衡的意思，无奈地抬了下眉毛，说：“你明明就知道我会怎么做...有了猜忌嫌隙，他们的关系要是本来就不牢靠自然会内部瓦解，我废那个力干什么。吴茜那几个钱从她妈那里多算笔车马费就有了。“ “嗯，”万肖衡轻声应答了一句，“笑笑，不如我们结婚吧？” “什么？”金笑笑听清了，这个疑问句的对象是这莫名其妙的话的由头。 万肖衡眼神游离，半晌摆了摆手，“没事，上车，明天周末，晚上去吃点好的吧。” 金笑笑一时失笑，回道：”别想有的没的，吃饭可以，老娘才不会就这样嫁人。“ 万肖衡抿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才绕回去驾驶位，却没有看见那时金笑笑略有些湿润的眼角，被她抬手揉了揉。 －－－ 宋齐飞早上收到实习期未通过的通知后，立马就想到了自家表姐和她那群奇奇怪怪的同事，尤其是金笑笑还跟自己提过一嘴周青山，直接打给了李文婷“兴师问罪”。 尽管李文婷没认下，尽管按理说周青山那个位置的大角色是不太可能跟他一个小兵过不去的，但这件事实在是蹊跷，凭他的表现，不自谦地说，同批次的实习生里绝对是断档的优势。 但木已成舟，邮件已经公告了，就算象征性地给了三天申诉期，他的去留可是周青山亲口定的，谁还敢帮他说点什么公道话。 气头上，宋齐飞本打算立马收拾东西走人，反复思量后还是留到了傍晚，打算将事情都交接了再离开，也算个有始有终。 “怎么了？还有心情在这里交代事情啊？”白华找上了宋齐飞，“我是白华，你认识吗？” 实话说，宋齐飞不认识，可怜的他连周青山都不认识，就被开了。 “我是投资部的副总，有空吗？出来聊聊？”白华能找上他还是张盛铭的意思，再怎么说张盛铭也算是个始作俑者，即便作恶的不是他，但挑事的是他，实在过意不去宋齐飞因为自己与周青山的三角关系被连累，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地试着拜托了白华。 “我不认识你啊？”宋齐飞有些惊讶，嘀咕着还是跟着人乖乖地坐在了会议室。 “想留下来吗？”白华开门见山，略过了寒暄。 宋齐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 “别紧张，也不要有压力，我也不白帮忙，我也有事需要他们替我处理。”白华看出了宋齐飞的窘迫，安抚了几句。 “好，您说，我要怎么做？”宋齐飞看着白华，她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尽管年长了宋棋近十岁，但依旧让他一下子红了脸。 “你不用出手，我会帮你去做，投资部也有信息组，想过来吗？还是继续留在周青山手下？”白华看着宋齐飞害羞又拘谨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用了，我在现在的组就行了，你是他前妻？”宋齐飞记得金笑笑大概说过周青山是个喜新厌旧的角色，好奇心驱使还是问出了口。 白华笑了几声，”小兄弟，我要是他前妻，他何苦要闹那么难看地离婚，我只是手里有不少好东西，碰巧有需要笑笑他们帮个小忙，所以就还了你们这个人情罢了。“ “哦，”宋齐飞没想到白华真的会回答，反而觉得有种窥探了他人隐私的愧疚感，“我不会说出去的，您放心。” “没必要用尊称，我和他们也算朋友，喊我声姐就行。”白华起身打算离开，出门前搂了搂宋齐飞的肩膀，说道，“别惹女人，女人冷静下来，什么人都能往外卖。” 白华带着笑，踩着高跟鞋走远了，留宋齐飞在原地愣了好久才醒过神来。 他确实看不起那几人天天似是跳梁小丑一般，四处管闲事，还把自己好好的转正机会作没了，这次转机按理来说他本该觉得理所应当，却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一阵阵地后怕。 ”她说了什么？“金笑笑一边忙着咀嚼，一边和张盛铭反复确认着，“怎么不和我商量，那个谭青远那么难搞，上回劝他先在赞美集团站稳，暂时别找白华麻烦我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好吗？你倒好一口应下来了，那你自己上啊！” “谭青远？”万肖衡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脸色有些难看，轻咳了几声，灌了好几口水。 金笑笑忙着跟张盛铭扯皮，并未发觉：“那你就叫何元去，他不是特别缺钱吗？叫他挖这个点，我们帮他一个忙，叫他还我们一个情，放过白华？“ “不是啊，什么叫何元很忙？他天天和谭青远粘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呢，好吧，从他嘴里套点话，怎么就难了呢？非扯上我？事务所生意不管了？三四个月了可都是我的业绩！”金笑笑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 ”喝口水。“万肖衡将水杯推了过来，问道：”谭青远就是天天跟着何元的那个小子？“ “对啊，怎么？你觉得他有什么突破口？” “没怎么，我看他不太顺眼。”万肖衡抿着嘴，勾了下嘴角。 金笑笑惊讶地多看了万肖衡几眼，道：“太神奇了，你嘴里竟然还能讲出这样主观的人物评价来，我对这个人的兴趣又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马术比赛 “第一次来看马术比赛吧？”何勉林今日打扮地极为讲究，丝绒的西装外套上一丝褶皱都无，衬地本就肩宽背阔的精壮身型更加贵气逼人。 严格说来，谭青远倒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只是不想费口舌解释，便规矩地点了点头。 “还习惯吗？”何勉林像是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哦，我是说跟着何元在投资部还习惯吗？” “习，习惯。”谭青远自认与何勉林没有什么私交，只是在会议上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也都是普通不过的职场寒暄，或者上下级间的汇报工作。不过他对于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气息的正牌公子哥还是很尊敬的，即便不喜欢如此尴尬地社交式聊天，也尽量带着笑回应了。 何勉林该是看出了谭青远心里的疑虑，大方地笑开了：“不要拘谨，今天是周末，我不是你的老板，我不过是只是好奇我那个好弟弟是哪里捡到你这个宝贝的。” 少年总归是少年，再聪明也能在听到直白的夸赞后慢慢放下戒备。“何总太客气了，我没有经验，都靠投资部的同事们帮忙。” “谦虚！”何勉林心情甚佳，搂着谭青远的肩，说道，”走，给你介绍些人认识！“ 谭青远受宠若惊，他知道自己有天分，也明白确实帮了何元不少，不然上季度的总结会议他都熬不过去，但集团董事亲自引荐这样的待遇似乎还是配不上的。 “去呗。”何元一直站在两人身后半米远的地方，他也不是躲着谁，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存心不想上前，既然自己哥哥有意帮自己提携助手，当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谭青远闭了闭眼，被何勉林拽到了远处。比赛还未开始，赛场上只有工作人员在反复检查调整着障碍物的摆放，看台上都是全星耀各行各业的翘楚，装扮地珠光宝气，光彩照人，客套地聊着废话。 何元刚刚偷偷和王攀在卫生间见了一面，何勉炽最近突然把目标转向了万肖衡，扑在他那件花边绯闻里查了好久了，甚至都无暇顾及拉拢自己了。何元也落得清闲，比起这位二哥，他宁愿何勉林能掌大权，起码看着靠谱很多。不过现在外人看来，他早就是何勉林阵营的人了，这也是他拉拢王攀的原因，生怕何勉炽下黑手骚扰他身边的人，毕竟这种低级的办法，何勉炽也不是第一回用。 “何公子？”陈思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何元身侧，惊地他后退了几步。 “别紧张啊，我这么可怕吗？”陈思浩笑了几声，抬手拍了拍何元的肩。 何元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算是回了个笑说道：“没有，想事情呢，好巧，你也在。” 何元熟练地回着话，也未多想。 “我知道是你们在帮宋棋，别管这闲事了，把我赶出星耀经纪又不顶用，我们在赞美的持股是会少一分吗？”陈思浩倒也算直接，不拐弯抹角，开口便是正题。 说起来，何元对宋棋那件事的后续确实没有参与，只是听其余几人在群聊里说起过。”又不是我逼他跟你作对的，你管不牢自己老二，现在跑过来威胁我干什么。你倒也是厉害，男女通吃。“ 陈思浩脸色难看的很，咬着后槽牙狠狠指了指何元的鼻子，低声说道：“我已经卖了一个崔涵之给你们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去告我也没用！” “那你急什么。“何元也不客气地打开了陈思浩的手，蹭了蹭裤腿，说道，“而且我也是被利用的，冤有头债有主，谁看你不顺眼你自己心里明白，别拿我撒气！” 陈思浩没想过何元竟然会变的如此强硬，明明之前还是个沉溺于声色犬马，生活糜烂的纨绔。一时间捏着拳，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何元真的很想提醒他，自己大哥才不是单纯只想把他赶出星耀经纪，他不过是个口子罢了。”我不喜欢和又笨又坏的人打交道，以前我对你客气那不过是你没碍着我什么，要是我存心和你过不去，大半年前那些个好东西早就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传播了。“ “那我现在哪里碍着你了？”陈思浩听得一愣，怒气憋红了脸。 “现在我是何家的人了，那老头对我不好，但好歹给了我那么许多东西了，人还是得知足。”何元冲着陈思浩挑了挑眉毛，这句话的语气真挚到自己都要信了，要不是何勉林的心腹站在两人右手边一米外，他大概是半分演技都不想用在陈思浩身上。 “行了，我去看看有什么漂亮的富家小姐，劝你好好想想睡过多少人，别被人杀个措手不及。”何元很是欠揍地迈着步子走开了，还不忘向后挥了挥手。 “阿元？”何勉炽喊住了他，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何元的精力快要耗尽了，他本是最不喜欢这些虚与委蛇的周旋，甚至鄙视攻于心计，满嘴谎言的话术，讽刺的是，他都不能否认自己的如鱼得水，熟稔程度几乎不亚于那些自成年起就摸爬滚打的二代们。这样的天赋，何元宁可不要。 “啊？二哥，有事？”何元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过来打个招呼，好久没见你了，爸爸不见客以后，我都没机会看到你了！”何勉炽热情地像是两人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一般。 何元不接话，笑了笑算是回应。 “万肖衡跟那个金笑笑是男女朋友吧？”何勉炽问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何元心下一紧，全然不知何勉炽葫芦里是什么药。“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 “切，今天怎么谁都叫我别紧张。”何元嘀咕着，还是紧紧看着何勉炽，等他的回答。 何勉炽搓了搓手掌，说道：“没事，真没什么，要是那么容易查出来，我也憋不到现在。你安心，我就那么一问。” “别做奇怪的事！”何元大概知道何勉炽的路数，暗自盘算着该叫王攀看紧一些，顺带嘴上应付了几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公司的作用 “宋齐飞昨晚打来问我们到底拿什么和白华交易的。”李文婷推了推靠在工位上发愣的张盛铭问道，”才半天，公司就发了个新的公告，说之前名单有遗漏，把他给加上了...“ 张盛铭似是被打断了思路，微微晃了晃头，回道：“不是白华，她说她根本没来得及去见周青山，是刘然.。” “哦？有戏有戏。”听到这里，李文婷的眉眼都舒展了不少，拍了拍张盛铭的肩膀，笑道：“看来她心里还是在意你的不是?不然干嘛管这破事。” “也不是吧。”张盛铭喃喃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发话。 他也不知道刘然这次的仗义相助究竟有没有几分是顾念旧情，或者全然出于对职场中自己曾经历过的不公的鄙夷，只不过不管出于哪种原由，他似乎借着宋齐飞成功地稍稍离间了她与周青山的关系，大概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所以你们答应白华的事作废了吗？”李文婷见张盛铭一言不发，略有些迟疑地追问道。 张盛铭却正思量着是不是该乘胜追击假借感谢刘然帮忙的由头请人吃个饭。”文婷，有没有适合约会的餐厅，你推给我几个？“ ”我在问你白华的事，你偷偷摸摸计划什么呢...“李文婷不正面回答，捞起张盛铭摆在桌上的手机，将指纹锁在他姆指上摁了一下，调出了何元的聊天界面说道，”追女神这事，你得问何公子。“ ”白华？笑笑巴不得能找个借口搞明白谭青远那小子的事，现在估摸着已经在逼供了。“张盛铭接过了手机，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 ”姑奶奶，差不多得了，我们一小时后还有个会议，你就别缠着我助理了成吗？“何元捏着眉头，焦急地办公室离踱步，以他现在的水平，并不足以独自顺下来手下经理交上来的投资提案，金笑笑大早上不由分说地就把谭青远控制在了他的办公室里，说是白华的说客，其实意在挖出他上次初见时避而不谈的故事，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我又没叫你帮忙，我和小远哥那么久没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你要开会你就自己准备。“金笑笑没好气地冲何元摆了摆手，因为她和谭青远的沟通正如意料中的不顺利。 谭青远的耐心也快被消磨殆尽了，他愿意安安分分地同金笑笑面对面扯皮，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大概是因为正是这个女人旺盛的好奇心给了他新生活的希望吧。”我都答应你暂时不找白华麻烦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也说了是暂时。“金笑笑挂着讨好的笑容说道，”我们真的有办法帮你，条件就是，你就当忘了跟白华的牵扯，她答应给你的钱我一分不少地给你要过来？“ ”呵？我堂堂何家三少的第一助理还能缺钱？他明明就是想出气罢了。“何元无可奈何地搭着腔，并暗自佩服自己老本行的技能一直没有生疏。 谭青远听到这里，勾了勾嘴角，回道：“老板，您能别断我财路吗？有钱拿我为什么要拒绝。”说着谭青远转向了金笑笑的方向，将手转了一圈说道：“我两个都要。” “当然可以两个都要，我把攻击白华换成帮你解决那件事如何？”金笑笑藏住心虚，有意压低了嗓音。 谭青远并不是容易咬钩的鱼，惊讶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继而平静地答道：“我就这两件事，你可以先帮我要钱来。” “你确定放着我们这要优秀的中介不用吗？我们有钱有能力，并且看在我们这交情的份上绝对能把事情解决的干干净净，绝不会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得了吧，藕断丝连是这么用的吗？”谭青远一不留神便脱口而出。 说起来还是金笑笑更熟稔，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倒是装着喝咖啡看报告的何元，一不留神呛了一口。 “我成语用的不好，别介意。”金笑笑努了努嘴，”但你一个人慢慢攒，啥时候是个头啊。“ 谭青远的脸色有些变了，带了些焦虑地抬头抓了抓头发，直直地盯着金笑笑不发话。 “你别理她，不愿意我们插手我们也不会硬逼着你委托我们的。这女人就是爱管闲事，别理她就成。”何元见对话似乎陷入了僵局，便走近了几步，调解道。 谭青远抬眼看着何元，似是又往他身后望了望，长叹了一口气，抿直了嘴。 ”没必要一个人抗，我们帮你一起走过去了，你才是真的摆脱了以前那种生活。“金笑笑乘胜追击。 ”好。“谭青远闭了闭眼，淡淡地说道，”钱我自己会慢慢还，现在何元给我的薪水完全够我按月缴清利息本金了，你们只要帮忙想办法让星耀市全部的地下赌场拉黑我继母就行。“ 金笑笑原本心中早有预设，按照谭青远这样花钱的速度，非赌即毒，本以为牵扯的会是父母长辈，兄弟至亲，没想过竟是继母。”继母?你会不会有点太伟大了？你就为了这个所以才在暗网上接活挣快钱？” “她不过也是被我连累的，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容易背那个锅。”谭青远说着，心里不禁又开始委屈起来，憋着情绪不敢表露。 这意思大约又是海明证券干的好事，为了找个顶包的冤大头不惜牵连小小实习生的家人，先是哄人进赌场，那种地方有的是办法让人当衣当裤，倾家荡产，再回头做个好人答应帮忙还赌债，代价便是揽下责任。手段真是精准毒辣，不留情面。 金笑笑见状，抚了抚了他的背：”别难过，都能好起来的。“ 何元跟见了鬼一般，看着突然温柔起来的金笑笑连连摇头：”谈恋爱可真了不起，女巫婆也有了同情心了！“ 金笑笑轻哼了一声，不接何元的话茬，接着问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我也不清楚，她总能在网上找到地下赌场，那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高利贷。我已经收了家里所有能联网的东西，把她锁着，所以暂时也就是手头上没还完的几十万了。”谭青远低着头平静地说着，像是讲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高利贷？地下赌场？为什么不能报警？“何元不是有意煞风景，是极为真挚的不解。 ”我不是没试过，报警后只会被报复，楼道里都泼满了油漆，门锁天天被胶水糊上，应该他们黑白通吃吧，”谭青远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尖泛起了葱白。 “所以，也许你们真的能保下我们，何家的面子在星耀应该蛮大的吧。” “你小子，心里是不是早就盘算着怎么跟我摊牌了？憋这么久干什么，料准了笑笑会自己找上你吗？”何元笑了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谭青远如此爽快就答应跟着自己，“原来大公司是这么用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原罪 “我只是觉得还太早，你自己都没站稳，哪有余力来帮我。”谭青远似有几分心意被人说穿的尴尬，辩解了一句。 何元扬了扬眉毛，夸张地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不过是想着先报复白华，那件事尘埃落定后，你再叫我们帮忙，那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给你提个条件了。” “不过，我也不喜欢白华那个女人，跟她相关地所有事你和笑笑商量，我不管。”何元说完摊了摊手，又补充道。 金笑笑不禁为何元鼓起掌来。 “所以，你是答应了？”谭青远起身走到何元身边，似是这样他便能更快得到答案。 “你是我朋友，你家里出事，我能帮自然会帮，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何家跟那些圈子有没有交集，只能帮你打听打听。”何元叹了口气，拍了拍谭青远的肩膀，“即便是搞定了全星耀城的地下赌场，你没法保证你后妈一辈子不再上网，不去其他城市了吧？打蛇还是得打七寸！” 金笑笑见状也站起了身，凑到了两人跟前，举起右手挥了挥，自荐道：”不就是戒个赌瘾么，又不是毒瘾，能有那么难？我去就是！“ 谭青远欲言又止，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不是嘲笑的意味。 ”劳驾问一句，您继母什么行业？“ ”摆地摊的，我爹走后，她摆地摊养大的我。“谭青远仰着头，伸了个懒腰，”怎么了？没和劳苦大众的底层人民接触过，不敢发言了？“ 金笑笑抬手冲着谭青远的后脑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也不知为什么整套动作如此熟悉流畅：”好好说话，我是那种人吗？我说帮你，无论如何都会帮到底，只要有...“说着金笑笑举起手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搓了搓。 ”哎！不用你付，白华欠你的，我们收下就是。“金笑笑并没有给谭青远回话的空档。 谭青远私心确实不想就此放过白华，毕竟她曾经也花了十二分力气辅佐过她，她却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实在太不仗义，单单用钱买他一个原谅，这样的代价也太过便宜她了。只不过不该说的该说的，他统统都已经倒给了眼前两只狐狸，他现下若是再坚持反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虽然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行。“谭青远幽幽地笑了一下，”成交。“ --- 张盛铭每看到一家不错的备选餐厅就乐呵呵地凑到李文婷面前，求评价求建议，扰的本来与梦松和和美美，一人一猫的快乐午后频频被打断。 “盛铭哥！你都给我看了几百个了，我是真的觉得每一家都好！“李文婷虽语气不悦，还是接过来了手机瞟了几眼，“挺好的，就这家了吧，您先约人，成吗？” 张盛铭不好意思的饶了绕后颈，害羞地像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大男孩，”我不是怕她根本不理我吗...“ ”放心，她昨天就听你说了那么几句就能出面帮忙，这不是在乎是什么？这不是余情未了是什么？你放心大胆去，可别再来问我了。“ 张盛铭高兴地点了点头，抬眼便望到了在办公室门口张望的吴茜。”来了怎么不进来？“ 李文婷听见响动，也只得不舍地把梦松抱回了猫窝，缱绻地在他漆黑的小肚子上蹭了蹭。抬手拍了拍脸，跟着张盛铭走到了会议室。 金笑笑舌战林枫年的闹剧他们也只是略有耳闻，几人本来想着按之前约定的，这周末先与吴姝宁见面，把当妈的委托费用装进口袋后，再来应付吴茜，没想到吴茜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才两三天就又找上门来了。 “今天不用上课吗？”张盛铭迎了人进来，客气地递上了一罐冰可乐。 吴茜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我不喝这种，有无糖的吗？” ”没有，给你倒水吧。“李文婷答地有些不情愿，这还是第一回她碰见对事务所提供的免费饮料有意见的顾客。 吴茜摆了摆手，说道：”没有就不用了，我也不渴。你们去找过林老师了？怎么不和我说？“ 吴茜的语气带了些质问的味道，同那日两人从小巷子里救出来的那个柔弱的被霸凌的女孩似乎完全是两个人。 张盛铭神情有些犹疑，还是笑了笑答道：”因为目的还没有达到，你这样的状态，他才会慌张。“ 李文婷暗自腹诽张盛铭越来越高超的扯谎技术，明明是金笑笑说什么也不肯把林枫年女友的微信号交出来，偏是要论证她那套关于一段感情中，信任倒塌后内部自动瓦解的理论。说起来吴茜也不过刚成年，处理起这种三角关系怕是也没法体面收场，既然几个月后就是高考，真把东西交了出去，也违背了吴姝宁委托的本意。 ”行，我接受。“吴茜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今天跑过来骂了我一通，说我破坏他的感情，莫名其妙的，我也没给好脸，吵了一架我也没心思上课，翘了就来这了。“ “怪不得刚刚一张臭脸。“李文婷嘀咕着，说道，”那他分手了吗？“ ”不知道，应该是吵架了，说我我撺掇的，但我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吴茜用手捏着衣角，转着圈揉搓着，自嘲道，”不过起码我的感觉是对的，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一个黄毛丫头确实也没啥好喜欢，不过是觉得有个长得漂亮的女学生仰慕他，脸上挺有光的吧。“ ”你好像一直都很清醒啊，我觉得，你妈妈丝毫不用担心。“张盛铭突然开始欣赏起眼前这个过早变的复杂的姑娘。 ”如何，既然目的达到了，我们也省了特意约你走流程，好好回去学习吧。大学里两条腿的帅哥多的是！“张盛铭思索了一阵，见时间不早，就想赶客。 ”哎！我还有话没说呢！“李文婷察觉到了吴茜起身的动作，忙忙将人按下，说道，”要是那群人再堵你，你怎么办？“ ”她们就是找由头要钱罢了，以前没这档事时，也是这样的，没了这一个也会有别的，没什么区别。我也习惯了，装的可怜一些，挨不了几个实心的拳头。“吴茜冷笑了一声，情绪似是并没有什么波动。 “那你妈妈的钱也来得不容易，不是拿来这么花的吧。”李文婷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吴茜的成熟让她心里竟然生出些悲凉。 “没事，她挣钱挺容易的。你们有空给我发个账号，既然答应要给的委托费，就一定会给的。”吴茜笑了笑，拿起书包便要作别。 李文婷抬了抬手，最终也没有开口阻拦，便眼看着吴茜出了门，夕阳把她纤细的背影拉了好长。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像白华？”张盛铭一样打望着，半晌问了这么一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给个赞 暮春来的有些小气，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几天软风和煦的日子，就开始连日艳阳高照地暴晒，生怕大家不知道夏天快来了似的。 宋棋的案子顺了大半个月，也算是凑了五六个有胆量和星耀经纪划清界线的受害艺人们，一纸诉状把陈思浩告上了法庭，起诉他以权谋私，性骚扰公司旗下艺人；另一边借着何勉林在背后偷偷支援的有力的法务支持，被波及到的艺人纷纷趁机以公司违约为由提出解约。 消息一出便如水滴入油锅般，炸的网络上各个舆论阵地频频因为超大的流量而崩溃。 一时间激愤不已的粉丝开始有组织地攻击星耀经纪，拖家带口地骂地陈思浩该有一周不敢碰手机。 星耀经纪已有预见，早早地就暂时将陈思浩移出了董事会，本以为发一篇公告撇清关系，挨过这一阵怒火的攻击便也无事了，但却没有算到会在消息发布的同一天收到近二十份解约申请，一看便是精心策划过的，一下子也乱了阵脚。 而就在几天前，赞美集团很凑巧地刚收购了一间刚刚起步的经纪公司－－夏日阳光，在何元的坚持下。 会议上，几乎所有的经理都认为夏日阳光开的价格虚高，赞美集团不应该付出如此大的溢价去买一间全是抠脚艺人的经纪公司，毕竟星耀市中正当红的艺人统统集中在了星耀经纪，想要分一杯羹，就好比虎口夺食。 甚至连谭青远都不支持何元的决定，尽管他是知情者，不过他的预判下，即便星耀经纪会在合约纠纷上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最终能真正轻松脱身的艺人应该不多，即便统统收入麾下，这段混战的时间内，能迅速将旗下的艺人发展起来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我觉得大何总的意思，应该也是观望，没必要今天就定下来。”谭青远委婉地搬出了何勉林劝道。 “本来就是一家小公司，这个数额的收购，我记得董事局从来不过问的吧，不过就是我签个字交上去走个流程罢了，你们何苦要拦我。“何元的不解很真挚，他觉得即便没有大用处，也就当买下来送给宋棋罢了，聊胜于无，总比他单打独斗的好。 围坐在会议室的下属或无所谓，或欲言又止地谁也没敢开口阻拦，毕竟这也算是何元第一次真正依照自己的判断做出的决策，大不了亏点钱，那钱也不是从自己兜里出去的。 “行了，那就通过了，帮忙叫秘书准备下合同和其他文件，明天和他们约个时间，签了算完。”何元扫看了一圈，看着一群各怀心思的同事，居然能大概从眼神中观察出隐隐地幸灾乐祸的异军，不禁再一次佩服起自己的天赋来。 会后谭青远并没有离开，拉着何元非要扯个明白：”你这不是卖了赞美吗？你明知道你大哥几天后要做什么，现在做这种事，这难道不算内幕交易？小心引火上身。“ “你倒是心里都是我大哥，怎么不想想我？”何元掸了掸裤腿站起身，一把搂过了谭青远，问道：“我们这几个人被当枪使，还不准我给我朋友谋条出路？不然你是觉得他们怎么敢开这个价？还是你觉得陈思浩不知道是谁想弄’死‘他吗？“ 谭青远毫不客气地甩开了何元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嫌弃地瘪了瘪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随你吧，反正你话都说出去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就自己受着。“ “扭扭捏捏的，你不会真觉得我对你有意思吧！”何元有些尴尬地抖了抖手，跟上了已经快要走出门的谭青远，“你后妈那怎么样了，笑笑有没有攻破防线？” “夏阿姨？我陪你出去走走行吗，不然我带你去见见我的那几个同事？”金笑笑虽说揽下了活，但却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好说歹说，半骗半哄地去看了两回心理医生，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夏梅兰，谭青远的继母，赌龄不长，却极为执拗，或许是对自己给谭青远带去了太多困扰，想要补偿的心态成了执念，天天只想着能再进一次赌场，把自己输的钱都能赚回来。 金笑笑这几日已经后悔自己曾经放下的大话了，在劝导偏执的人这件事情上，她真的倍感无力。“阿姨，理我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如给我讲讲你跟谭青远爸爸的故事？” 夏梅兰很罕见地扬了扬嘴角，竟然还凑近了几步，拉着金笑笑坐在了餐桌边，说道：”我和他吗？没什么好说的，也没过多久，那个短命鬼就自己撒手跑了，扔下个儿子给我。“ “你真不容易啊，拉扯他长大，他还那么优秀，他在我朋友手底下做事，可厉害了。”金笑笑有些惊讶夏梅兰如此积极的反应，顿时觉得前一阵自己的努力方向可能错了。 “小远啊？那自然得养大啊，那么小一个小孩，我不要他了，他早饿死在大马路上。”夏梅兰说着，脸上都是骄傲的神情。 金笑笑趁机提出要看看谭青小时候的照片，开始思索着找个精准的口子撕开，才能让她真的过了心里这个坎... －－－ 李文婷自几小时前宋棋公布要起诉陈思浩后，便一直捧着手机，一刻也没有放下，惹得同桌吃着饭的周木木颇有微词。 “别看了，一脸苦大仇深的，他这个一大半也是自找的，你不是说名单上的艺人起码还有十多个没出来发声的吗。这跟你那回儿不一样，别瞎想了。”周木木说着将桌上的食物往李文婷的方向推了推。 “也不是同情他，我就觉得挺奇妙的，这感觉。”李文婷锁着眉头，她的感受复杂到自己都无法表述出来，自然不会因为周木木的一句劝就释怀的。她只是忍不住地思考这些挥舞着正义旗帜争当雪花的人里面是不是也有一些在上个冬天对她做了一样的事。 周木木抿了抿嘴，也只好低头自顾自进食。 突然，李文婷像是被按了开关似的，爆笑起来。 “怎么回事？！”周木木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友气傻了。 “哈哈哈哈，木木，”李文婷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崔涵之给骂陈思浩的帖子点赞了，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章 旧相片 张盛铭的电话来的很不是时候，既打扰了李文婷的约会，也扰了她伤春悲秋，思考人生。 “文婷，有客人约了一小时后到，办公室就我一人，只能靠你了。” 张盛铭最近和刘然一直不清不楚的，订婚的日子就在四五天后，他倒也不急，就保持着两三天约人出来吃个饭的频率，旁人也问不出个进展来。 李文婷有些不乐意，“你叫笑笑姐，我离长宁区有四五十分钟车程呢。” “没有吧，我载你上高速，半小时内准到！“周木木有些疑惑，大方地提供着解决方案，吃了李文婷一记白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多嘴。 ”行，有木木送你就行，笑笑来不了，她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夏阿姨身上，那办公室见？“张盛铭也不等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就你会说话！“李文婷话在喉头生生咽了回去，瞪着周木木在桌底下轻轻踹了一脚，换回来一个讨好献媚的微笑。 难得夏梅兰有兴致，金笑笑也陪着一张张翻看就相册里的照片，即便里面的人物同她没有太多的牵连，但看着卷着边泛着黄的相片上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乐呵呵的小娃娃变成了微笑都很生硬的小伙子，金笑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带着悲剧色彩。 ”你看，这个，小远大学毕业的时候的照片，我一个人不能出门就没去参加毕业典礼，他就喊朋友给他照了一张，说是给我看看。“夏梅兰笑着笑着，眼角像是染了点红。 金笑笑凑过去看了几眼，”这个时间应该便是谭青远最困难的那段时间了吧，虽然挂着笑，但眉头却蹙着，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真的开心似的。“金笑笑暗暗忖着，随手将相片从夹层里抽了出来，打算看得仔细些，却看到了这张照片后的另一张笑脸，不同的是，那个笑牵动着整张脸的肌肉，见牙不见眼，夸张却真诚。 ”这是谁？之前没有出现过。“金笑笑也不是有意，只是看到了随口一问，没想到夏梅兰倒霎时红了脸，支支吾吾地羞地说不出话来。 ”啊...您的...“金笑笑思索了半条，不确定该如何措辞，”您的男朋友？“ ”瞎说什么！“夏梅兰的嗔怪道，”我俩没什么关系...“说完便兀自叹起气来。 ”说说嘛！夏阿姨，我很喜欢听别人的爱情故事的！“撒个娇这种事根本不在金笑笑的话下。 夏梅兰犹疑地看了金笑笑一眼，兴许是因为连着好几日的陪伴，早就让她对眼前这个有些古怪但性子可爱的年轻女人有了好感，她也并不排斥分享，甚至对有人对自己的故事有兴趣这件事有些许感动。 ”不算，不算男朋友，当时小远才上小学，我要是再嫁个人，再生个孩子，小远怎么办，那不得委屈死他了，本来就没了爹妈，后妈还跟人跑了，你说，是不是不该。“ 金笑笑挺喜欢夏梅兰的，她虽看着怯懦自卑，小心翼翼，但却坚忍，世人将这些概括成为母则刚。”那他现在在哪？结婚了吗？“ ”这我哪能知道，多久没联系了。“夏梅兰有些惊讶，或许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还会和曾经错过的人有什么交集，这样隐匿与相册夹层里的念想也不过是偶尔承接几次深夜的抚摸与叹息罢了。 金笑笑亲昵地用肩撞了撞夏梅兰，”我给你找！要是有老婆孩子了我就不告诉你，要是没有，我把人给你带过来，怎么样？“ ”哎呀，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别瞎闹。“夏梅兰连忙摆手拒绝，”我一个人就很给小远添麻烦了，怎么还能多事。“说着她似是又想起了赌债的事，低下了头，侧过身子便不发话了。 ”说嘛！家住哪，叫什么名字！或者这个不行，我们给你找个别的老伴儿？“金笑笑没有半分开玩笑地意味，若是能将夏梅兰地生活重心从谭青远身上移开，应该也是个不错的转移注意力的办法。 夏梅兰听出了金笑笑话里的认真，缓缓地回头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 ”别害羞呀，不管在什么年纪都有资格追求爱情的嘛！“金笑笑努力地笑着，倒也不是演戏，只是这几日为了讨人开心，实在快把自己笑出褶子了。 ”行。“夏梅兰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点了点头。 ---- ”什么业务来这么急？“周木木的预判没错，没花上半小时，李文婷人就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捧着手机观战，”今天那么热闹，大家都在网上看笑话，他们怎么不参与参与。“ ”行啦，知道你讨厌陈思浩，搞得谁喜欢他一样，再讨厌也没必要一条条地给骂他地帖子点赞吧。“张盛铭匆忙地做着准备工作，同李文婷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李文婷轻哼了一声，“谁要去点赞，我才没那个空，我就想看看这些摇旗呐喊的人里有没有我熟人。” “这么可怕吗？你还能把那时候骚扰你的网友给一个个记住？”张盛铭停下了动作，瞥了一眼平躺在沙发上的李文婷，笑道：“网民都不那样么，出了什么事就乌泱乌泱地哄过去看热闹，然后看几眼知情者爆料，胡乱联想分析一通，就开始吹，为正义呐喊，为权利发声...” “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李文婷悠悠地接着话，“他们可真牛呀，不过陈思浩活该。” 门铃响的突然，惊得李文婷手一松，手机重重地盖在了鼻梁上，硬生生砸出了泪。“盛铭哥，你开门，我受伤了。” 张盛铭忍着笑，摇了摇头，去迎客人进来。 来者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人相貌均佳，男的挺拔精神，眉目清明，女的温婉精致，气质大方。 “怎么还是一对对来的。”李文婷揉了揉鼻梁，忙忙坐起身，腾出了空位。 “你们好，我叫李立，这位是我的爱人钱姗姗，我们想委托你们举办一个离婚典礼。”李立倒也是个直爽的性子，上来也不多寒暄，直接提了要求。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前任 何元最近可谓是顺风顺水，自在会议上力排众议拍板夏日阳光的收购案后，他的下属看他的眼神里那种叫鄙夷的东西才慢慢地淡了下去。 何勉林不仅对他的的先斩后奏丝毫不介意，并且帮忙搞定了地下赌场的事，为此谭青远缠了何勉林好几天，总算是请人吃了一餐饭表达了谢意。 就在昨天，久未露面的何承伟定下了月底家庭聚会的日子，离上一次家庭聚会已经足足四个月了，消息一出，众人纷纷猜测老董事长应该是要公布遗嘱内容，一时公司里人心惶惶，生怕自己站错了队，毁了前程，只能另寻饭碗。 何元照常选了个午后容易困顿的时间来顶楼抽烟，掏了半天火机，才想起昨日里顺手借给了谭青远，但他并没有还。 何元犯懒，不愿去公司休息室里的自动售货机上买，想着逮一个上班溜号的借个火，便在楼顶转悠着寻找目标。 “你别装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演什么呢？”谭青远的声音从蓄水箱的另一侧传来，何元有些惊讶，听墙角这种事说来可耻，但双脚依旧不听使唤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地挪着。 ”你看见了张合照，就能想象出这么多东西，你也蛮厉害的。偷窥他人的隐私不说，现在还反过来质问我？你把自己当什么了，狗仔吗？“同谭青远对话的是万肖衡。 何元心底一紧，不由地又凑近了几步，刚刚听地不太分明，只听得‘合照’，‘隐私’什么的。 ”我没偷看，我不过是想和何总合个影，带回去给我妈看看是他出手帮的忙，凑巧我的手机没电，何总就用他的拍...你们俩在他的手机里有个单独的相册，这事你知道吗？“谭青远有些阴阳怪气。 ”你喜欢他？“万肖衡冷笑了一声，并不回答反而问道。 谭青远毕竟年轻，掩不住心事，一下子有些慌神，答地断断续续：“你别乱给我安罪名，我和何总清清白白。” “他应该挺喜欢你的。”万肖衡语气平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四处树敌，何况我也不是你的敌人...不过还是劝你一句，做之前三思。” 后半段，何元听地一字不落，只觉得胸膛里的小东西疯狂地跳动着，不知不觉攥紧的手心里都是细密的汗。还好何元没有愣地失去了神智，在听到两人渐近的脚步声后，迅速地匿到了一堆杂物的背后。 所以，万肖衡和何勉林的纠葛竟然是这种性质的，何元本只是单纯地以为两人是背地里属同一阵营罢了，这都能扯上感情问题，实在狗血地处处都是不真实感。 ”不过听两人话里的意思，大概已经是过去式了，毕竟何勉林的女儿都已经两岁了。“何元想着，靠着墙角缓缓地蹲了下来，一时间也理不出思绪，满脑子都是两人的亲密画面，甩都甩不走。 “笑笑...“何元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虽说万肖衡的过去几人也早就心知肚明，但按着金笑笑的性子，若是自己的男朋友成天都和前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绝不会如此安分，也绝不可能半个字没向自己打探过，“这女人不会头顶已经是青青草原了，自己都不知道吧...“ 何元有些绝望地抬手捂住了脸，万分后悔今天选了这个时间上来抽烟，还没检查是不是带了火机，更是尤其不该偷听别人的家长里短。 突然何元灵光一现，虽说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联系，但王攀曾多次想自己透露何勉炽正在调查万肖衡花边新闻的消息，也管不得许多，编辑着信息想要约着王攀见上一面，往后再考虑该不该告诉金笑笑那个倒霉蛋。 －－－ “离婚典礼，好的。”张盛铭在电脑的搜索栏上敲下了这几个字，一下子出来了四五个案例，再将电脑屏幕转向两人说道，”这是我们之前的一些案例，二位可以参考看看，有没有满意的，或者可以借鉴的。“ “我才不要和别人一样。”钱姗姗瞟了一眼，语气娇嗔地拿手摇了摇李立的肩膀说道：“人家婚礼就是选的大众款，你连离婚都要我选别人用过的流程吗？“ 这下，张盛铭和李文婷都傻了眼，这样的亲密程度说是来商讨结婚典礼的都有人信，竟然还要离婚。 但无奈客人在场，两人只能暗自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把迷惑统统憋在了心里。 “行行行，叫他们给我们设计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李立也是好脾气地在钱姗姗的手臂上拍了拍，安抚道，”不就多花几个钱吗？咱有！“ “就是！”钱姗姗笑脸盈盈地应和着。 张盛铭反倒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到：“那，你们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钱姗姗仰着头像是思索了一阵，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想要搞个浪漫点的，室外草坪那种！交朋友来开个party，大家跳跳舞，唱唱歌，热闹热闹就成。“ “听着怎么像结婚。”李文婷轻声嘀咕道。 李立微微歪了歪头，侧身看着李文婷问道：“会吗？我觉得还挺好的，姗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李文婷别噎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半晌回了一句：“行，你们喜欢就行，剩下的我们帮你们搞定。” “二位感情看着挺好的，干嘛离婚呢？”照以前，张盛铭绝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不过问委托人的私事，专心委托之事是行规。但或许是因为自己感情中的磕磕碰碰有所感悟，更容易悲天悯人地以为陌生人的一句劝就能拯救一段飘摇的感情，张盛铭今天压不住心里的冲动，看不惯相爱的人分道扬镳。 “演不下去了呗。”两人听后，不出所料地沉默了许久，还是李立先开了口，“演不下去了，演完这最后一场，我们也好聚好散。” “什么意思？什么叫演不下去了？”李文婷满脸困惑，求知的神情甚是真挚。 钱姗姗笑着将手搭在了李立的身上说道：”他演不下去了，我选择放过他，就这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婚典礼 办公室的氛围像是瞬间被冰冻了一般，明明几分钟前两人柔声细语，你侬我侬地散发着粉红泡泡，现在似是突然成了陌生人，僵着身子互相挪远了些，默契地垂着头发愣。 李文婷可没见过这种场面，论起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夫，她曾天真地以为，金笑笑才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无人可出其右。 “不好意思，是我失语了。”张盛铭也隐隐有些后悔，没头没尾地偏偏问那么一句干什么，好好地还给客人留下了个越权过问的差印象。 钱姗姗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张盛铭，说道：“没事，我们也就是演习惯了，有外人在的场合，这都已经是条件反射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李立也略有些焦虑地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又锁屏覆在沙发上，重复了好几遍，似乎是欲言又止地思索着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钱姗姗余光瞥了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也就是我强求来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是没有准备，你也没必要搞得苦大仇深的，像欠了我几百万一样。“ “没有，”李立喃喃道，“好聚好散嘛，好聚好散...“他一遍遍地说着像是不断地劝慰着自己，强迫着自己相信。 “我看...“李文婷有些坐不住了，放下了原本翘着的腿，正了正身子，说道，”你们来都来了，刚好我们其实本职就是做情感咨询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聊开了，说不定也没有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嘛。“ 张盛铭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接道：“是啊，我也觉...“ “不用了，”李立拒绝地极快，不消多少思考，甚至盖过了张盛铭的声音，“我是说不用麻烦了，我们两个已经决定了。”话出了口，李立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软和了语气补充了一句。 ”没事的嘛，我也想找人说说话，又不是说完了，我就不和你离婚了。“钱姗姗似乎又恢复了刚进门时与李立表现出来的亲密度，用黏黏糊糊的语气说道。 李立轻咳了几声，皱着眉侧过了身，并不看她。 李文婷见状坐到了钱姗姗身旁，试探地搭了搭她的肩，说道：“别管他，反正他铁了心要和你离婚了，你就跟我们骂骂他！” “小心惹恼了他，不给你钱哦！”钱姗姗笑盈盈地打趣着，刚刚那个浑身散发着疏离与落寞的女人又被她小心地收好藏在了美丽的皮囊之下。 李文婷看地惯了也不觉得诧异了，客气地回了个笑，扬了扬眉毛示意她继续。 “也不赖他，是我非逼着他和我结婚的，他也明说了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很久。“钱姗姗收回了笑容，语气有些淡漠，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像是自嘲。 张盛铭听得抿直了嘴，这世间倒还真有这么执着的女人，那婚姻作赌，叫人不知到底该夸一句洒脱，还是该叹一句痴傻。 “我本来计划地可好了！我觉得嘛，不就是两个人过日子，相处时间越久，那感情肯定越来越深厚啊，养狗养猫都能养成亲人，只要他答应了结婚，我还能拿不下吗？” 李文婷话音落，倒也不是等三人的回答，毕竟她明白谁都答不上来，李文婷和张盛铭没有立场，李立没有勇气。 “结果倒还真的，没拿下。”钱姗姗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神却飘忽地四处打望，或许也是突觉自己实在太过荒唐，拉下了脸，瞬间就红了眼角，李文婷亲眼看着钱姗姗的左眼里涌出了一颗泪，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别哭别哭...“张盛铭竟然比李立还要着急，忙着找抽纸，或许见不得女人哭这件事是大部分男人的软肋吧，除了那些已经在就各种精疲力尽，渴望逃离，彻底放弃了你的男人。 李立神色平静地转过了身子，盯着钱姗姗的方向，兀自叹气。 “没事，没事，不用安慰我，不赖他。”钱姗姗也没有预见到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悲伤中带着些许懊恼地道着歉，“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对我也不错，有求必应的，也不吵架...“说着。钱姗姗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小心翼翼的哽咽声。 ”别难过了，对我们两个都好。“李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手叠在钱姗姗的手上，拍了拍，”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熬不下去了。“ “敢情你不喜欢她？不喜欢干嘛答应跟人结婚？”李文婷性子直接，脾气一上来，才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目带凶光地瞪着李立，问他讨个解释。 李立被李文婷的眼神怵地慌了神，慌忙别过了头，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当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姗姗是个好姑娘，我也努力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来着。” “我真的，我说的实话，我确实努力了！”李立生怕几人觉得自己是在满口扯谎，为自己开脱，攥着拳头，用力地追加了几句。 张盛铭没拦住李文婷的上一句，现在再出面打圆场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管怎么样，客人该跑还是得跑，不如一次性问个痛快，”那你现在倒是想清楚了？用了几年婚姻生活验证了你无法接受她，觉得是折磨？“ 李立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几声，像是也懒得伪装，直直地靠在沙发上，泄了浑身的力气说道：”既然我那么确定我们走不到最后，没法到老，长痛不如短痛，两个人在这里互相拉扯又有什么意思，只会让我更加厌恶她几分，不如在双方都体面的时候，我们好聚好散...“ 李文婷听进耳的话，每个字都能理解，但安在一块，她却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在表达什么。”你怎么确定的你俩没法白头到老？那对夫妻没有矛盾，吵吵闹闹地不都能过去嘛？“ “没有，”钱姗姗接过话，无奈地扬起了嘴角说道，“我们两个，没有矛盾。” 没有矛盾的至亲之人若不是前世的知己那便是不屑沟通了吧。若根本没有打开心里的门，又怎么能怪来人找不见路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懦夫 金笑笑的灵光乍现一直都很管用，夏梅兰那日絮絮叨叨地讲了三四个钟头她年轻时候遇到过的，跟星星一样闪着光的男人，甚至具体到收到的手帕上绣的花的品种。 “所以？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谭青远很费解，为什么金笑笑要把这些细节统统再跟他复述一遍，“你是觉得，我害的她主动放弃了一段感情，来兴师问罪了？” 金笑笑半分这个意思都没有，”你俩说是没血缘，脾气倒是像的很。有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是什么毛病？我不过就是来支会你一声，万一你很排斥，我也好...“ ”也好什么？“谭青远抬着眉，略有些无奈地看着金笑笑，要不是她硬生生把自己拦了下来，现在他应该已经坐在了常去的夜宵摊子上，吃着十块钱一份的喷香的炒米粉。 金笑笑话到嘴边，看着谭青远蹙着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深觉滑稽，撇了撇嘴换了个说法：”毕竟这是和你相依为命的亲人，我怕你会有被抛弃的感觉。“ 谭青远紧闭着嘴，闷着声笑，身子一抖一抖地边摇着头，边拿脚踢开了路边的一块小石头，说道：“别把我当小孩子，你要给我妈找老相好，你就找，但要是找来个不靠谱的，白华那笔钱你们就得给我吐出来！” 话里的意思，金笑笑立马就领会了，或许她这几天天天往夏梅兰家中跑，无形中拉拢了一位强有力的说客吧，连谭青远这么难啃的骨头都愿意主动松口。 ”行，你放心，夏阿姨给的资料详细地不行，不出一周，我绝对能把人带到你跟前！“ ”大晚上的，这么好兴致站在公司门口吹风？“最近公司里不太太平，何勉林忙到现在才勉勉强强处理完了紧急的事务，打算下楼买杯咖啡的功夫，远远就看了见谭青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同一个女人讲话，按捺不住好奇，走近几步招呼道。 ”何总。”谭青远见是何勉林，立马站地笔直，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 金笑笑从没见过何勉林，但这个名字确实如雷贯耳，即便是不了解赞美集团的人，只要在星耀市生活，便也多少知道何承伟有这么一个才貌双全，雷厉风行的儿子，方方面面都胜过何勉炽不少，但也不知为何，何勉炽却一直更受何老爷子的偏爱。 “何董好，我是谭青远的朋友。”金笑笑趁着夜色掩护，细细打量着何勉林优越的五官，心情甚佳地打着招呼。 何勉林连微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都刚刚好，多一分显地轻浮，少一分又不够真诚。”你是笑笑吧？我常听阿衡，哦，我是说万肖衡提起你。“ ”是吗？他说我坏话了吗？“金笑笑向来不怵同陌生人讲话，自然地接着腔打趣。 ”都遇见了，不如请两位喝杯咖啡？“何勉林并不回答，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店，虽是看着金笑笑，身体却转向了谭青远，”就当陪我开个小差？“ 谭青远满口答应着还笑了一下。金笑笑还是第一回看见这小子笑地露出了牙，白晃晃地映在路灯下，反倒有几分憨傻，惊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我还有事，我不打扰，不是，不参与了。” 金笑笑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一物降一物”是什么意思，平日里一副厌世脸，看着什么勾不起兴趣来的谭青远竟然也有毕恭毕敬摇尾巴拍马屁的时候。大概是长期处于领导者的位置上有一种自带的威严吧，能让手下的人无意识地臣服，金笑笑匆忙逃离还做着并不太准确的猜测。 ---- 临近月底，张盛铭反倒不那么常去找刘然了，他们面对面地坐在一家幽静的餐厅，聊着无关痛痒的话。两人心知肚明对方憋着什么话不敢出口，也默契地不往敏感的话题上聊，随意扯扯闲话，倒也不太尴尬。 “你还想自己出来单干吗？”张盛铭没什么胃口，夹了几筷子肉嚼了嚼咽下，就当是吃过了，两只手抵在餐桌边，低着头看着昏暗灯光中带着青柠味道的蜡烛暧昧地在盘子上舞蹈。 刘然似乎食欲也一般，只听得餐具碰撞瓷器的声音，却没见她真正入口了几筷子。“什么意思？我在开世做的挺好的，干嘛出来自己担风险。” “你之前不是想着要开咨询事务所来着吗？”张盛铭扬了扬嘴角，将酒杯举起来向刘然的方向微微倾斜，灌了一大口，“你如果还有意愿，我可以问问...” “问什么？你觉得可能吗？你不是看不起我这些钢筋水泥里的欲望吗？”刘然语气平淡，面色从容地讲着伤人的话。 张盛铭似乎早就知道刘然会这么回答，笑了笑，说道：”不是我，是宋棋，那个明星，他需要专业的团队，在谈新的经纪公司，但他们体量太小，才被赞美收购，所以他想着趁着中间空档自己拉一个团队。“ 刘然有些不解，她微微皱了下眉，终究没有把对娱乐圈的成见说出口，只是客气地回绝道：”隔行如隔山，我做不来那些事，我连现在小姑娘们最喜欢那个男明星都不知道。“ 张盛铭还是不想放弃，“可以试试，不过就是将产品换做了真人罢了，该有的商业特质，艺人的工作室都有。” 刘然略微有些不耐烦了，不轻不重地把餐具往桌边一放，道：“你就这么想把我拉出开世？这和我当初想把你从真情事务所带走有什么分别？你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吗？再不问，订婚典礼的请帖就要发出去了。” 张盛铭也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有几分私心，宋棋确实找他物色职业经理人来着。 ”那，你愿意吗？“逃不过的终究还是要摊在桌子上一样一样地掰扯清楚。 刘然平静的神色似乎有了轻微的波澜，她蜷着手指慢慢地敲击着桌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没有逼你做选择，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那个周青山，如果到今天你还能坚定地告诉我，你爱他，你要嫁给他，我以后，”张盛铭的语速极快，讲到这里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我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当这次没有再次遇见你。” “你真是个懦夫！”刘然抿着嘴，手下的桌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汗湿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结束与筹码 刘然的眼里渐渐有了说不分明的东西，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似是要淡化她隐藏起来的难舍与不安。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承认自己难以控制的心动，即便是在她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之后，依旧不可避免地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从心底油然而生无边的悲切与占有欲。 说来也是，若不是因为异国那一个个无法入眠的夜晚里的次次梦回，她也不会给自己又再出现在张盛铭面前的任何可能性。 “懦夫，你让我嫁给他不好吗，我跟你已经结束那么久了，你还来管我干什么？”刘然的情绪来的凶猛，被她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连着声带也发出颤音。 张盛铭的嘴角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刘然眼中若隐若现的泪光告诉他若是这次他就这样放她走出这间餐厅，他们之间这十年的纠葛就真的结束了，但若是他再向她走一步，或许余生都是对方了。他可以承受这样未知的风险吗，他的爱可以支持他在归于平淡的日日夜夜中自愿地自己困在华美的牢笼中吗。 他在犹豫，刘然明白。 “你不用回答了。”刘然闭着眼叹了口气，紧咬着牙根用手抵着桌边一推，借力起身说道，“欢迎你月底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请柬明天就会发过去了，带你同事一块来，叫宋齐飞也来。” 刘然的语气愈来愈平静，她浅笑着说完，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渐渐走远了。 张盛铭心像是被蛛丝缠了几百圈一样，乱的理不出一点点思绪，只是低着头，听着脚步声渐远，在包厢的门口停了几秒，或许刘然在那一瞬间的恍惚中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张盛铭在心中的歇斯底里的挽留。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金笑笑接到了张盛铭的电话，声音里浓郁到抹不开的愁绪，自责，委屈让她立马意识到他和刘然之间的连续剧似乎这次真的要完结了。 “你来陪陪我吧，我找不到何元…”张盛铭几乎是在哀求了，带着哭腔，“我和她结束了，我留不下她，我没有那个能力和勇气，我做不到…” “你在哪？”金笑笑试探地问了一句，本能告诉她张盛铭现在很需要陪伴，但是她却是那个最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刻出现的人，她的出现或许才将会是真正斩断他与刘然缘分的最后一根稻草。何况她与万肖衡之间的关系也经不起她一次次的探底，她和他之间远还没有建立起无需解释的信任。 张盛铭平静了许久，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压制变的有些沙哑，“我在办公室，没事，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我就跟梦松聊聊吧…”说完，张盛铭发出了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冷笑。 他怨恨自己的懦弱，从头至尾他因着昔日恋人深陷魔爪而产生的愤慨，不甘似乎都统统被他的犹豫与怀疑抛之脑后，他有勇气阻止，却没有勇气接过逃离恶魔之口的公主的手。因为他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那个男人，也不会因为谁的退出或者谁的心软而迎刃而解。他们三年前就是不同的人了，仅存的爱意忽浓忽淡，他不确定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支撑两个人多久。 他不想做这样单纯的选择，不是周青山便是自己，他只想刘然可以觅得良人，而他现在还担不起“良人”这个名号。 金笑笑赶回咖啡店的时候，谭青远和何勉林仍在说笑，她也不说明原由，上前便拉起了谭青远的手：“走吧，跟我去一趟事务所，帮个忙，当我欠你的。” 谭青元聊地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有觉察到金笑笑返回。“发什么疯，没…”谭青远本能地一甩手，突然意识到何勉林正坐在对面，自觉失态，连忙改口，“什么事，好好说。” “你盛铭哥快“死了”，陪我去救他，我一个人去不合适。”金笑笑自知说的混乱，但也有信心谭青远能领会。 果然，谭青远勾了勾嘴角，“帮他还是帮你？那我当证人是么？” “去吧，既然笑笑小姐需要帮手，举手之劳而已。”金笑笑无暇顾及何勉林话中的意思，管不得他到底听懂了几分，或只是客气地顺水推舟，只是礼貌地冲着他笑笑，又重新搭上了谭青远的手。 ——— 张盛铭看见谭青远，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对不起，笑笑，我实在找不到何元，只是想找人喝酒。” “知道！买了才来的！”谭青远似乎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举起手中的塑料袋晃了晃，“我也想喝罢了，千万别觉得欠我！” 金笑笑看着黑暗中一个人趴着坐在工位上的张盛铭，梦松正在他的脚边一声声地叫唤着，似是也在表达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关心和宽慰。 “你知道梦松为什么最不喜欢你吗，你就这么任由它扒着你的裤子，哑着嗓子叫，也不摸摸它可爱的小脑袋！”金笑笑开了灯，刺地张盛铭微微眯起了眼，不由地抬手挡在了眼前。 金笑笑走了过去，叹着气拍了拍张盛铭的肩，又把梦松揽在了怀里。“来吧，陪你喝，喝个你死我活！” “谢谢你啊，为难你了。”张盛铭何尝不明白金笑笑的心思，他难看地笑了笑，扶着桌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突然整个人扑在了金笑笑身上。“我没有执念啊，我就是不甘心，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张盛铭的声音轻轻地，扫在金笑笑耳后，却让她浑身发凉，她艰难的抬起了手，不轻不重地在张盛铭的背上抚了抚，柔声安慰着。眼前这个男人三十多了，但是现在的他依旧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男孩。 还站在门口的谭青远，冷冷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关了闪光，按下了快门。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在当下，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与这些人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手里多一些筹码总是好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醉酒营业 李立和钱姗姗的离婚仪式流程大概已经确定了下来，这几日李文婷正忙着帮两人确定宾客名单，商量着今早可以定稿打印，便早早地赶到事务所做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在大清早看见两个顶着鸡窝头，挂着能拖到地上的黑眼圈的痴男怨女，外加一个横躺在沙发上，轻打着鼾已经睡熟了的谭青远。 李文婷开门的力道不小，带进了一阵裹着露汽浓重的清新空气，鼾声忽止，谭青远明显被扰了清梦，不满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你们什么情况？”李文婷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手扶着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金笑笑揉了揉眼睛，昨夜陪着张盛铭足足喝了一夜，中间断断续昏睡过去几回，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眯起眼探着身子往门外打望，“婷婷？” “喝了多少这是！”李文婷回过神来，才发觉了办公室里刺鼻的酒味，匆忙走到半趴在张盛铭工位上的金笑笑身边，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随即扭头看了看满眼血丝的张盛铭，扔握着支只剩下了一瓶底酒的葡萄酒瓶，扬着嘴角痴痴地盯着她笑。 地上东倒西歪地铺了四五支瓶酒，啤的白的都有，混合的味道完全失了酒的醇香，经历了一夜潮湿阴冷环境下的发酵散着些许腐臭。“疯了吗？这么混着喝？你是要弄死笑笑姐？”李文婷虽然预感到了张盛铭悲伤买醉的来由，见了这场景依旧压不住怒气。 金笑笑摇摇晃晃地起身，脚上没力，打了个趔趄，被李文婷一把抱住，竟歪着头甜甜地抿了抿嘴角，索性把整个人都靠在了李文婷身上，下巴扣着她的肩，轻声嘟囔着：“别赖他我没喝多少，都是他…他喝的！你来了，那…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李文婷看着像做错事一般讨好乖巧的金笑笑，心不由地也软了下来，安抚地摩挲了几下她的背，道：“大白天的，你家也没人照顾你，你等我把那小子赶走，你吃点药睡一觉。” “不用赶，我自己能走，顺便转达一下，不用谢了，这件事要是万先生不问，我绝对不说。”谭青远睡眼惺忪，头垂在沙发靠背上，倒着看着几人。 “他几个意思？”李文婷无暇花心思思量谭青远的话，只是朝张盛铭使了个眼色 张盛铭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气在这种时候他的思路依旧清晰，恨自己似乎在喝酒这件事上有着毫无用武之地的天赋。他心里明白，他不会醉，喝什么都不会。 他一仰头喝完了瓶底仅剩的酒，神色平静地冲着谭青远挥了挥手，该是赶客的意思，看着谭青远出了门才扭头看着李文婷努了努嘴，声带因为酒精的灼烧有些沙哑，“等笑笑清醒过来，记得告诉她，哦，顺便知会一声何元，谭青远这个人，养不熟。” “你当猫猫狗狗呢，还养不熟…哎！梦松喂了吗？”李文婷懒得去体会张盛铭话里的意思，现在只想着怎么样将金笑笑安顿下来。 “行了，让她睡吧，应该只是困了，确实没喝多少。”张盛铭看着李文婷忙前忙后地给金笑笑灌了水，喂了些护胃的药，扶着她躺在沙发上睡了，不由地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做什么，我帮你吧，我不想回家。” 李文婷把手中的药朝张盛铭的方向一丢，说道，“你也吃点，下次别挑软柿子捏，明知道她喝不了多少，怎么不叫我和何元。” 张盛铭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人在自己的心中依旧有着优先级的顺序。若不是因为之前的风波，和万肖衡的出现，金笑笑一直都是他的首选，并且他确信无关男女情感，这是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是将后背都交给对方的义气，同时也不介意展露自己的无能与怯懦。 这些，他在刘然面前做不到，他的在意反倒让他无法正常地表现自己的爱意，他害怕自己的不完美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应声轰塌，也担忧任何承诺总有不攻自破的一天，这些畏缩与犹疑却一步步印证着他的怯懦，恶性循环，将两人越推越远。过犹不及大概是这个意思了吧。 “那时候脑子不太清楚。”张盛铭眼角挂着一片绯红，有气无力地解释了几句，便向李文婷讨要李立拟的宾客名单。 李文婷也明白张盛铭纠结的性子，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了口气，拒绝道：“他俩省心的很，没出什么岔子，你就记着月底那天带着人来就行！”一心想把张盛铭赶回家，醒醒脑子。 “请问？”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是真情事务所吗？” 金笑笑因着酒劲，早陷入了睡眠，并未被吵醒，倒是这个架势吓了来客一跳，犹犹豫豫地不敢迈腿往里进。 张盛铭像是得了什么豁免般，眼里都泛着光，挂着张笑脸转身迎了出去。 “你好，是真情事务所，请问来咨询什么业务，进来聊吧。”张盛铭半眯着眼，靠着惯性讲完了开场白。 浑身的酒气熏的客人微微蹙眉，但好歹对面也是个善良有教养的姑娘，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答道：“我找金笑笑小姐，她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我觉得好像是我舅舅。” 张盛铭近来极少过问事务所的事，想来也是心烦意乱，匀不出精力，自然不太清楚金笑笑在跟进的夏梅兰找昔日恋人的事。 “哦，是吗，那请进。”张盛铭应付着，将人领到了茶水间，会客区和办公区一片狼藉，也只剩这片净土了。他抬眼望了望李文婷，见她也是一脸迷茫，想来也是，她忙着离婚典礼的事，也不会过问金笑笑事情的进展。 “是这位吗？”那女人指了指李文婷，问道。 两人都有些窘迫，总算还是张盛铭开了口：“金笑笑是沙发上那位，实在不好意思，她现在没办法提供服务，不如你先把事情和我俩聊一聊，我们再看接下来如何打算？” “谁说的我不行？”金笑笑不知何时扒拉着茶水间的门框，探着脑袋向里面递着话，“我好着呢！夏阿姨的老情人来了是吧！快给我那拿把凳子！”说着金笑笑费力地扶着墙，一步步地朝着客人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心分手 金笑笑这模样吓得客人往后缩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张盛铭，满脸都是迷惑。 “文婷，你还是把她带回你家去吧，我在这里处理这位小姐的事。”张盛铭虽也不甚体面，但现下，这已经是最佳的计划了。 李文婷似有些犹豫，磕磕巴巴地说道：“下午木木和他的父母要去武馆，我哪有空照看她。” “也不用你寸步不离，就扔床上，边上摆杯水就成。”张盛铭轻叹了口气，起身将金笑笑的手臂横架在了李文婷的肩上，推着她们出了门。 张盛铭在过道上望着两人上了车，又狠狠捏了捏大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没料到一回头便撞上了刘然的目光。她看起来亦是满身疲惫，大概也是嗅到了张盛铭身上掩盖不住的酒味，抬手在鼻子下方挥了挥道：“周青山一定要叫我亲自给你送请柬，我就来了，有打扰到你吗？” 刘然的话妥帖又恰当，没有半分逾越，没有一丝不妥，语气淡淡地品不出情绪，只是带着惯常的微笑，双手将一只红信封递了过来。 ”我们都去不了，和我们策划的一个离婚典礼撞时间了，那就，“张盛铭强打着精神，这样的场面在梦里他已经练习了好多遍了，也许他的潜意识中，自己与刘然的结局早就注定了，不管他做出怎样违心或是真心的行为都是无济于事，”那就提前祝你订婚快乐。“ 说到这里，张盛铭的胸膛有了明显的起伏，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手，想要伸出去接过刘然手里的信封，但双臂愣是像灌了铅一般，任由他怎么抬都纹丝不动。 刘然吸了几下鼻子，躲闪着目光不敢看他，只是上前将请见摆到了事务所门口的方柜子上，“没事，我就是完成任务，不然周青山不会觉得我两真的断干净了。” “不好意思，我太鲁莽，给你添麻烦了。”张盛铭全然没了给周青山下战书那一日的勇敢与霸气，他自知不配，起码周青山愿意同刘然订下婚约，许一段正式的关系，而他，能带给刘然的只有麻烦，或许还有痛苦，”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办法那么爱一个人了，我现在给不了你承诺，但是我依旧希望你能过的好，过的开心，可以...“ “好了。”刘然打断了张盛铭的肺腑之言，“我知道了，我也不需要那些了，周青山有能力，有人脉，这些东西好过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几百倍，我爱不爱他，我都选择嫁给他。” 张盛铭听到这里，苦笑着扬了扬嘴角，他不顾自己满身的酒味上前紧紧抱住了刘然，似是要把这几年的纠缠都释放在短短几秒的相拥中，静静地体会着对方的呼吸怯生生地打在耳后。他低声道：“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能给你的东西，你已经不要了。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样的，我们终究变成了不一样的人了。” “四年前就是了。”刘然平静地说着，推开了张盛铭，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按理说出门前她已经把自己在这段混乱的关系中所有的无奈不解，委曲求全统统哭完了，但真正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依旧控制不住地动摇，拴不住地心猿意马。 “对啊，”张盛铭咽着口水，艰难地接着话，“不然我们也不会分开了，这次是我不对，我单看见了周青山的劣迹斑斑。却没想过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选什么都好，我都支持...“ “张先生？”客人等得久了，有些不耐烦，出门便看见一男一女脸色苍白地对话，还以为是什么动手前的预兆，有些担心地上前询问。 刘然打量了几眼，收回了情绪，勾着嘴角笑了笑：“你忙吧，以后别联系了。” 张盛铭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听完了宣判的囚徒，心安竟然多过了悲伤，即便刘然依旧就是那个看不惯职场潜规则，愿意挺身而出的女侠客，但着也丝毫不同她选了事业与地位这件事相矛盾，人是复杂的，但他与她的复杂注定不在一路了。张盛铭捧着的是皱皱巴巴的真心，没有担保的承诺，他的爱意久却淡泊，远没有周青山身上的财权吸引人，这个道理那么简单，他却是今天才理清，刘然亦是今天才下定决心。 “张先生？你还好吧？不如我该日再来拜访？”那姑娘眼看着张盛铭靠着墙，慢慢地倒在了地上，也蹲了下来。 张盛铭拿手抓了几把头发，噌的站起，收好了柜子上的请柬，笑着对那个姑娘说道：“对不起，刚刚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们继续吧。还没问您的姓名。” 那姑娘胆子也大，似乎没有被这样怎么看都有些精神反常的男人吓到，反而笑了笑回答道：“我叫徐小茹，我舅舅是你们要找的人！” －－－ 金笑笑迷迷糊糊地在李文婷的床上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她也不记得昨夜究竟喝了多少，只觉得嗓子火辣辣地发烫，赶紧将床边的一满杯白开水灌下了肚。 她简单地用水扑了扑脸，便下楼寻李文婷。 “你们看，这是我们武馆的擂台，一般我们一个月又一次活动，我们以前的学员也会偶尔过来操练几下子。”李文磊正领着一对老年夫妇外加一个周木木在一楼大厅的擂台变介绍着什么。 金笑笑一看便明白，今天大概就是两家约着见面的日子。 “周警官！“金笑笑站在楼梯上冲着周木木挥了挥手，那死人都齐齐地回头看了过来，场面还有些滑稽，”是伯父伯母吗？婷婷在哪？“ 周木木没想到会在武馆碰见金笑笑，想起事务所那几人的惯常操作，不禁心里打起了鼓，开始忐忑起来。“对，是我爸妈，婷婷跟着他爸妈去准备晚餐了，你要过去...“ “不用！“金笑笑没有给周木木讲完的机会，蹦跶着下楼，走向了几人，说道：“婷婷家的阿姨做的饭超级好吃，才轮不到我去凑热闹，我还是比较想听文磊介绍介绍咱们李家武馆的历史！” 李文磊回了个笑，招呼着金笑笑说道：“笑笑，你也来！有兴趣的话也能随时来找我操练几下子啊！” “那你打一套我看看，越厉害越好！”金笑笑冲着李文磊挑了挑眉毛，拱着他上了擂台，慢慢地挪到了几人身侧看着周父周母目瞪口呆地欣赏完了全程，连鼓掌都忘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沦陷 下午与徐小茹舅舅，冯风的见面，金笑笑只是试着约了谭青远，没想到对方倒是一口答应，很是反常。 来的男人看着也有近五十岁了，虽然相貌大改与那张相片上笑眼迷人的青年已然判若两人，但他眼神明亮，身型挺拔，礼貌地一笑，标准地露出了八颗牙，倒也算是个精神的大叔。 “冯伯父是吗？你好，我就是金笑笑。”金笑笑拽着两人起身，打了个招呼。 今日金笑笑只觉无力寒暄，看着来人面善，也就开门见山。“冯伯父是为了夏阿姨来的吧，请问您现在还是单身吗？” “啊？”冯风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小姑娘家问地这么直接，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抿了抿嘴唇，道，“我夫人过世五年多了。” “那就好。”李文婷见两人有戏，开心地接了一句，却被金笑笑在桌下重重地踩了下脚。 “说什么呢！”金笑笑赶紧陪笑，“我同事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您单身我们才好安排您和夏阿姨见面。” 冯风连忙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讲完几个字也有些尴尬地闭了嘴，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好几口。 谭青远也觉察到了金笑笑的反常，鬼使神差地跳出来帮忙，“冯叔叔，我是小远。” “哦！这么大了啊！我见你时，你才到我的大腿根吧。”冯风笑着打量着坐姿并不端正的谭青远，止不住地点头，“好好好，一表人才。” 谭青远反倒有些窘迫，他轻咳着将原本整个挂在椅背上的上半身挺了起来，瞥了一眼金笑笑，像是在恼悔应了这个约。 几人聊的很顺利，不管是不是为了再续前缘，重温旧情，能和一个断联了十几年的老友见上一面也算是件大喜事，金笑笑与冯风商定了见面的日子，便打算收工回家。 “笑笑，姐，我有事和你说，你先别走。”谭青远极少唤金笑笑的名字，这样的举动本来应当会激起金笑笑无穷无尽的好奇，但今天似乎没有，她只是略带惊讶地应了一声，交代了李文婷好好送送冯老伯，便重新坐在了谭青远的对面。 “你还能找我有事？”金笑笑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吧，又打什么算盘呢？” 谭青远原本只是想试探她是不是知道万肖衡和何勉林的旧情，想借着金笑笑吹吹枕边风，好把万肖衡彻底移出何勉林的生活圈。他也弄不明白这样有些龌龊的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只是何勉林是那个他就算看上一眼，便有勇气与以前腌臢的生活彻底割裂，也会想要学着去体谅与理解，甚是还有原谅的人。 即便谭青远明白，自己与高高在上的何董事是云泥之别，但却依旧能在何勉林一次次的释放善意时任由自己的感情发酵，就算他极有可能步了万肖衡的后尘，但心动若是可以控制，他也不会坐在这里看着面色呆滞的金笑笑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什么呢？有什么顾忌你就说吧，我会帮到底的。“金笑笑有些不耐烦了，低声催促道。 谭青远咬着牙，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对于他从来没有释放过真正的恶意，“你就那么不相信万肖衡？” 金笑笑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谭青远是放心不下夏梅兰的事，没想过话题会突然转向了万肖衡。“提他干什么？因为我那天硬要拉着你回办公室吗？你问反了了吧，应该是他那么不相信我。” 谭青远也不回答，掏出了手机，翻出了昨晚的照片，推向了金笑笑道：“我帮你去试探？” “什么意思？”金笑笑看到了自己和张盛铭紧紧地抱在一起的场景，若不是她明白那当下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说这样幽暗的环境下，一对相拥的男女，极致暧昧。 谭青远也没有理好思路，大概就是帮着金笑笑临门一脚，若是成了，这两人修成正果，也算遂了他的愿，要是吹了，他也就能毫无顾虑地将万肖衡用自己的办法逼离何勉林的身边。 “你和他有什么矛盾吗？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金笑笑想起万肖衡也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过对谭青远的成见，还以为两人在公司里结下了什么梁子，“他欺负你了？我帮你说说，大家相识一场，干嘛搞成这样，你这样也不是在帮我啊。” “看来他也不喜欢我？“谭青远真是有个聪明的脑子，”不过，我也不是帮你，我有我的目的，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别等到他来质问你时，你还没编好话。“ 也难怪金笑笑想不通这件事的来由，给她一百个脑子，都想不到谭青远与万肖衡的矛盾中心会是何勉林。 “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吗？“金笑笑很少这样质问别人，只是她想到宋棋昨晚的话，再看着眼前莫名其妙拿着一张照片威胁自己的谭青远，顿觉心寒，”我只是阻止过你报复白华，其他的事，我扪心自问，没有一件对不起你。“ 谭青远看着金笑笑的眼角渐渐染上了红晕，声音也有些颤抖，不由自主地齿间泛酸，“我帮你去验证他是不是真的不信任你啊？你觉得不好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淹没在了周围的嘈杂中。 “我知道他不信任我，我才拉你陪我去找的张盛铭啊，你的脑子难道想不明白吗？”金笑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好，你这样去找他，不过是给我们一个分手的由头罢了，我也累了，演不动乖萌小白兔了。说到底，我和他何尝不是不同路的人呢，你想怎么样就随意吧。” 说完，金笑笑猛的起身，带着桌子也抖了抖，拎起隔壁座位上的包，便转身离开了。 谭青远拿回了摆在桌面上的手机，解了锁看着那几张出自他手的作品，无论从氛围渲染，还是从布局构图，都是上乘，他有些后悔跟着何元进了赞美集团，原本他也许还能金盆洗手，做一个自由的摄影师，最要紧的是，那样他也不会认识何勉林，任由自己无法自拔地沦陷。 第一百四十章 仪式开始前 这个月底三十号，是整个月中为数不多的诸事皆宜的良辰吉日，中国人就是喜欢在这种事情上走形式，所以李立和钱姗姗的离婚典礼跟刘然的订婚典礼撞车一点都不奇怪。 张盛铭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李文婷一起到了李立离婚仪式的现场，他不想一个人找个角落呆着，他必须要找一些正当的理由，好让自己合理地错过那场他也不敢确定会不会在今天的哪个瞬间头脑发热地决定要去亲眼见证的订婚典礼。 “李小姐，你帮我看看，后面的束腰是不是松了？”钱姗姗的礼服是黑色的，连头纱都是深紫色的，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说说笑笑的宾客们今日是两人分道扬镳的纪念，不然置身于摆满鲜花挂着帷幔的会场，任谁都会觉得今日该是新人的大喜日子。 李文婷本以为会忙到不可开交，没想到张盛铭揽去了大部分的接洽安排的工作，她也落得清闲，安安静静地等在化妆间帮着钱姗姗打理妆发。“是有点，你等着，我去找服装师。” “算了！”钱姗姗努力地扭头望了眼背后的视觉死角，一把拉住了已起身的钱姗姗说道，“就这样吧，这样我喘气也不憋得慌。” 李文婷闻言，收回了步子，回头看了看面色沉静的钱姗姗。这几天接触下来，李文婷对她的印象极为不错，沟通无障碍，也没有太多奇奇怪怪的要求。倒是李立是个两手一挥，万事“随便”的主。 “紧张吗？”李文婷顺势挽过了钱姗姗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问道。 钱姗姗勾了勾嘴角，缓缓地走到了穿衣镜面前，转着裙摆打量镜中的自己，道：“黑色果然显瘦，还衬得人皮肤白，比我结婚时那件破礼服好看多了。” “你觉得喜欢就好。”李文婷体会不出钱姗姗话中的情绪，只敢不功不过地接着腔。 钱姗姗看够了，又走回了李文的身边，静静地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头。”因为那件礼服便宜了两千三百六十块，我为了讨李立开心，才主动选了不喜欢的。“ ”你又提！“没等李文婷接话，李立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进来，他似乎喝了些酒，两颊略带粉色。 ”李立？仪式还没开始，你怎么开始喝酒了？“李文婷把劝慰钱姗姗的话咽了下去，带着些怒气转而质问李立。 钱姗姗抬手拦在了李文婷身前，微微摇了摇头道：”他酒量不好，喝几口就会这样。不过缓过来也容易，我扶他休息下就好了，你先出去忙吧。“ 李文婷一拳打在棉花上，抿着嘴看着满眼忧虑的钱姗姗，大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行，我去看看盛铭哥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 说是良辰吉日，天气却不太美妙，已经初夏时节，平日里都和风暖煦，今天天上的云偏偏灰蒙蒙地压成一片，愣是半束阳光都打不下来。 不过灰暗的天色丝毫盖不住周青山脸上的喜悦，他举着香槟四处游走交谈着，刚刚看见金笑笑时甚至还真诚地给了一个微笑，让金笑笑心里不舒服了好一阵。 ”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宋齐飞是周青山钦点的必须到场的员工之一，如此公权私用，宋齐飞也只得无奈接受。或许在周青山的眼中，他的出席在另一种意义上代表了自己的全盘胜利。 金笑笑百无聊赖地端着一口未喝的酒水，见着宋齐飞两手空空，索性塞进了他的手里，说道：”张盛铭那个怂货不敢来，我还不敢来么？他周青山订婚典礼上的东西不该比另一头的好吃得多。“ ”行，“宋齐飞无奈地接过了酒杯，顺手放在了一个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上，说道：”就承认自己是来看看事情有没有最后的转机的，很难吗？“ 金笑笑不喜欢这样聪明的毛头小子，宋齐飞，另加一个谭青远，总口无遮拦，说的还老是正确答案，让生活都少了不少乐趣。 ”如何？你要是真的看不惯那个周青山，白华不是邀请过你去她的组吗？考虑下？“金笑笑不想跟宋齐飞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解释自己的行为，生硬地转移开了话题。 宋齐飞双手抱着胸，冲着金笑笑的身后抬了抬下巴，”我可不敢，这女人比周青山可怕多了。“ 金笑笑顺着宋齐飞地视线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袭华衣的白华在一堆西装革履的男士中间谈笑风生。”她倒是坦坦荡荡，怎么着，周青山也是她前任，公司里还有不少员工知道他俩的关系，这都还能打扮的漂漂亮亮地过来社交。“金笑笑心中地敬佩又平添了好几分，”实在是了不起。“ 白华似乎也看到了金笑笑，欠身同那群人作别，向她走来。 ”我先溜了。“宋齐飞见状，脚下已经开始行动，”我算是明白你上次在酒吧里跟我说的那些话了，有些女人是真的不能惹。“ 金笑笑听得一头雾水，想要回身拽住宋齐飞，无奈不及少年人四肢灵活，扑了个空。 ”笑笑，没想到你会来，还以为你们几个今天不可能出现了呢。“白华今日妆容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不过也好，省了不少事。“ ”省什么事？“金笑笑打量着白华的礼服出神，”这件衣服真好看，你就这么明晃晃地来砸场子，是不是不太好？“ 白华笑得眯起了眼，兴奋地将身体一侧搂过了金笑笑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花了几个小时才搞定的这一身，总算有人看出来“醉翁之意”了。“ 金笑笑不知道白华在打什么算盘，她嘴角淡淡的狡黠的味道告诉金笑笑，今日她该是来对了。”你不会要抢婚吧？“ ”电视剧看多了吗？抢婚不该去民政局吗？“白华表情神秘地松开了金笑笑，“别瞎想了，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吃回头草了，那么多小鲜肉，哪个不比这块老腊肉好啃。” 金笑笑听着白华嘴上不把门，心下只觉得好笑，只是好奇心一旦被勾出来，人就容易一惊一乍，司仪宣布仪式开始的时候着实把金笑笑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家事丑事 何承伟久未露面，看起来憔悴了一些，整个人借着手下的拐杖的力量才能勉强站直，手臂上滞留针的痕迹被有意地用衣袖遮了起来。即便如此，他仍旧照惯例早早地等在会客厅，等着小辈一个个上前打招呼。 何元知道老爷子病情一直都不太乐观，但毕竟只是从何勉林嘴里听说了只言片语，从未被允许前来亲眼探望过父亲，以至于进门看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在偌大的空间中，因着周遭的富丽堂皇而倍显落寞，何元继而回想起去年夏天依旧精神矍铄地设局耍自己玩的老头，心不由地揪了起来，说起来也算是血浓于水。 何元太明白这样的时刻，应该讲些什么安慰人的空话，能让老人家心里舒坦一些，但脚愣是跟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他不敢上前，任对面换作什么其他厉害角色，何元都不认为自己会在这般该说些场面话的时候怯场。 但那偏偏是自己的父亲，何元知道自己同他应该也没有几见面的机会了，怀着这样糟糕的心情，何元无法熟练地随意地摆出些不过心的套话，来讨要一些父亲的亲睐。他早就败了，自他在季度会议中保住了投资部总经理的位置，给何承伟打去电话报喜时，电话那头的漠不关心已经明明白白送了他’自作多情‘四个字。 除了亲缘关系，他和这个老头没有任何不纯粹的纠葛。这样也好，他假装冷漠地只是点点头就路过的行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何承伟那样的人精怎么会没有觉察道何元想要修复亲子关系的信号，不过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回应便是拒绝罢了。 何勉炽来的更早，拿了杯咖啡在露台吹风。何元本打算来透个气，没曾想能撞上个更不想见的人，忙转身打算离开。 “来了？”何勉炽没有给何元溜走的机会，他大声地唤了一句，朝着何元的方向走了过来。 何元无奈道：“是的，二哥，你来的早啊。” “今天不会公布遗嘱的，爸爸的身体还能撑上一年半载吧。”何勉炽是何承伟最喜欢的子女，恃宠而骄，平日里行事作风免不了有些浮夸，但他对何承伟的关心大概是真心的，何元看得出来。 ”我也不关心，这几年我从何家拿的钱也够我平平稳稳过上一辈子，其他的东西我真的无所谓。“何元难得认真地和何勉炽说上几句正经的话。 何勉炽也有些惊讶，他印象里何元讲话总是吊儿郎当，流里流气，很少会像现在这样严肃，甚至带着悲凉的味道。”考虑下？我哥那个人吃人都不吐骨头，明晃晃地利用你罢了，干嘛上赶着给他做嫁衣，和我一起，我保证不会干涉你的工作上的事。“ 何元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今日两人能聊点别的，没想到还是被何勉炽拉回了主题。 “你不适合掌舵，不用挣扎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接手的人会是谁，我们就安安心心做个纨绔就行了。”何元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 何勉炽听了竟高兴了起来，笑着揽过了何元的肩膀说道：“不行，我认命了，老爷子花的那些心思怎么办？等他闭了眼，再做回公子哥也来得及啊，何况这事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残酷。” “你倒是什么话都给你说了。”何元不以为意，轻轻地拨开了何勉炽的手，转身下楼。 “万肖衡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何勉炽这句话成功地拉住了何元，“放心，我没那么缺德，这些事爸爸知道的比你我都清楚，我查他不过是觉得咱们大哥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而已。” 何元回头看着挂着浅笑的何勉炽，突然开始同情他起来...... －－－ 金笑笑今天第一次见刘然，穿了件暗红色的修身礼服，大方得体，站在打扮地人模狗样的周青山身边，不明真相的宾客们看了，谁能不说一句‘郎才女貌’。 司仪按着仪式的流程撺掇两人回忆相知相爱的细节，金笑笑只觉得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搓了搓双臂，强迫自己分神。 突然人群里传来了一阵骚乱，先是窸窸窣窣的低声交谈，之后杂音越来越密，越来越重，人头攒动中，有人高喊了一句“快关投屏“。金笑笑后知后觉地顺着众人的眼神望向了屏幕。 巨大的屏幕悬在会场正中，分辨率极佳，滚动播出着周青山与另一人的聊天记录。根本不需要仔细阅读内容，金笑笑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白华话里的意思，她忙四下张望寻找白华却看见了勾着嘴角冷笑着望着她的宋齐飞。 “不是我！”金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会是否认，她喊的大声却依旧淹没在了人声鼎沸中。 宋齐飞略有些欠揍地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来。“没说是你，那天你喝了酒还是李文婷背你回的武馆，我听说了。” 金笑笑又张望了一眼截屏上的时间，确实是刘然同周青山摊牌的那天。“他们俩真有意思，要是两个人都不甘心结这个婚，何必勉强。”金笑笑嘀咕着，缓缓地转向了舞台，台上的一对男女保持着仪式开始前的姿势，依旧坚定地站着。 刘然甚至根本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任由台下的声音犹如一涌涌波涛将她一记一记地排在岸上，她并不是不知道痛，只是眼前是岸，回头又是苦海无边。她神色沉静地可怕，仿佛关闭了五感，犹如置身在战场中心的执旗者，只要手上的桅杆不倒，她便还有继续坚持的意义。 她的桅杆便是周青山，只要周青山握着她的手不松开，不过是熬到仪式结束，也没有多难。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切，动不了就把电源关了啊！”仪式的负责人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在总控室吼叫地全场都能听见。 “刘然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啊！这都岿然不动？”宋齐飞看着着鸡飞狗跳，精彩绝伦的场面，连声感叹，“你们这群人，还真是近墨者黑，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金笑笑根本没有空理会宋齐飞聒噪的调侃，就在刚刚，她亲眼看着周青山冲着角落里的白华轻轻地笑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闹剧 “他们在搞些什么东西？”金笑笑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青山与白华之间的眼波流转，不顾宋齐飞的阻拦，径直穿过了人群走向了倚在墙角的白华。她一袭华衣，即便是在昏暗的角落依旧光彩照人。 白华余光看到了气势汹汹的金笑笑，扭过头冲着她歪了歪头，道：“如何？还喜欢吗，还有更劲爆的料，我都没放。” 金笑笑心下有无数的不解，但当真正面对着主谋者的时候，她却语塞地不知该从何处问起，也不知该用什么语气，是质问，好奇还是惊叹，似乎都不妥。她在整件事中本就是个旁观者，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用着类似‘顾全大局’的大道理来审判眼前这个女人。 正相反，金笑笑甚至感到了莫名的解脱，她今日来不就是为着能看到当下的场面，只不过真如了愿，愧疚的心思又开始作祟，即便出手的不是自己。 “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以后还怎么跟周青山共事？”金笑笑看着笑脸盈盈的白华，直觉告诉金笑笑，她不过是故做轻松。 白华将视线移回了台中央的男女身上，屏幕上的内容被切了，换回了两人恩爱的合照。即便就在几天前的晚上，周青山还喝得烂醉，在她家门口将爱她，放不下这件事说地字字泣血，白华依旧不能否认照片里的两个人眉目含情，笑靥温煦，不出意外的话，这该是爱情。 “不只有张盛铭爱过刘然，我也爱过他。”白华将整个身体缓缓地靠在了金笑笑的肩头，蹭了蹭她的颈窝，引得金笑笑麻酥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可笑的婚姻，我看不过去罢了。“ 金笑笑的肩头感受到了白华的颤抖，她心里没来由的怒气也消了大半，抬手摸了摸白华的头发，将她轻轻地推开后说道：“也没有什么用，这里的所有人只会把这件事做个谈资，再过一个月有了更离奇劲爆的新鲜事，这事就翻篇了。若是周青山和刘然铁了心，你根本没法影响到他们。“ “不，我已经影响到了。”白华好看地勾了勾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身体，抢过了金笑笑手中的香槟，那是刚刚从酒塔中撤下来的，还带着热气腾腾的祝福。”若是没有...那他们也算是天生绝配，天佑良人，祝他们天长地久。“ 说完，白华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金笑笑，晃着酒杯回到了安静下来了的观礼人群中。 “他俩真能忍啊！跟无事发生一样。”宋齐飞见状，又在金笑笑耳后嘀咕。 ”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聊天记录罢了，对方的头像遮的严严实实，没有前文后续的，何必放在心上。“金笑笑直直地盯着刘然的眼睛，刘然竟然也没有躲，隔着近五六米的距离，金笑笑却分明看到了刘然眼底的戏谑与执拗。重逢的第一天，她就说过自己比四人更了解周青山，她大概没有说谎，谁都没有资格置身事外地对旁人的感情指指点点，连张盛铭都无法动摇的决心，又怎么会是一场闹剧就能击碎的呢。 只是金笑笑没有想到周青山同她似乎早早就达成了共识，这样一来，倒显得张盛铭像个跳梁小丑，疯狂地拿着胡萝卜吸引山间的豹子，以为自己手握了致命诱惑的筹码，到头来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金笑笑开始万分庆幸张盛铭没有到场，继而又想起那日在开世科技楼下，阻止金笑笑天马行空的计划的白华，最终，这件事，还是由她自己来做了。 接下来的仪式，金笑笑已经完全失了兴趣，只是突然袭来的空虚让她没有选择一个人离开，反而拉着宋齐飞安安静静地坐回了会场后排的座位，“希望你以后能遇到时间地点身份地位都对的人。“她打量着依旧余兴未了的宋齐飞，说的极为真挚。 －－－ 张盛铭频繁地看着手机，但是他连一条信息都没有收到。 李文婷发觉了他的异常，也明白没必要多嘴，只是把穿戴完毕的豆豆塞到了张盛铭的手上，道：“你看着它，别让它把背包里的戒指盒甩出来。“ 张盛铭随口答应着，略有些迟钝地接过了牵引绳。 当可惜不是你的背景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李文婷还是没忍住笑。但是高级的黑色幽默是不应该被笑声拉低档次的，钱姗姗托着一尾长长的黑色礼服，将深紫色的头纱披在肩头，挽着李立的手缓缓地走进了会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即便没有阳光相衬也熠熠生辉，估摸着半小时后，她身边的男人将亲手将戒指取下，放归原处，并将她的头纱盖回脸上。 众人开始条件反射地鼓掌，本能的从众心里让头脑混乱的张盛铭也抬手拍了几下，看见李文婷惊讶的神情后，又垂下了手。 “这些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怎么都还一个个笑地满脸褶子。”李文婷俯身在张盛铭身侧抱怨道。 张盛铭安抚了下被突然响起的音乐吓到的豆豆，冷笑道：“离开一段让自己精疲力尽的婚姻，是好事，自然要送上祝福。” 钱姗姗最后还是选了个室外草地婚礼的会场，按照她的意愿铺满了浅色的玫瑰，背景墙是白色的，也是她喜欢的欧洲洛可可风格，那框架边缘做旧的假房檐还是金笑笑飞去北都才买到的材料。浅色的装饰在初夏郁郁葱葱的新草嫩芽中显得格外纯洁美好，也让一身黑的钱姗姗成了这场仪式中最抓人眼球的绝对主角。 司仪是张盛铭联系的，当得知要主持一场离婚仪式时，只有这位表现出了不合时宜的兴奋，当下张盛铭就付了一半定金，不为别的，就当作是知己难寻。 “请钱姗姗小姐和大家分享一些你李立先生身上无法忍受的事吧。”司仪语气严肃，将话筒递给了钱姗姗。 李文婷没仔细看过流程，钱姗姗对这一部分基本有了完整的设想，她便没有多过问。“怎么还有这一出？互相数落吗？是不是不太妥当？”李文婷有些担忧。 “你管这么多，人家高兴，不吐不快，骂完就各回各家，多潇洒。”张盛铭倒是饶有兴趣地环抱起了双臂，看着拿着话筒捏了又捏的钱姗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勿忘我 “他，我是说我的先生。”钱姗姗的声音怯生生的有些发抖，大概是紧张，顺手扣住了李立的小臂，继续说道，”一直对我不错，在那段艰难的时光里，我帮助他的所有，他都已经用这段不太长的婚姻来补偿我了。“ 李立听得面色陡变，挣脱开了钱姗姗的手，将她拉到了司仪的另一边，俯身知会道：“这一部分跳过吧，可以叫人送戒指盒上来了。” 司仪有些犯难，没等他开口，钱姗姗向前走了好几步加大了音量，李立这才发现刚刚应当先把她手里的话筒夺下来。 “我先生真的是不管事，连等会送戒指的是人是狗都分不清。” 李文婷从钱姗姗抓着话筒犹犹豫豫措辞时就发觉了苗头不对，正要上前劝阻，被张盛铭拦腰挡了下来，豆豆扑闪着眼，看着奇怪的两脚兽，好奇地叫了几声，引得众人纷纷回头张望。 “对，那就是等会要给我们送戒指盒的小家伙，我一直喜欢狗，但因为李立不同意我养，我便放弃了。”钱姗姗的语气愈来愈坚定。 李立只觉得后背发凉，钱姗姗很少像现在这般忤逆过他的意思。不过他确实什么都没有过问，荒唐的离婚典礼不过就是他能给出的最后的耐心，除此之外，他是万万做不到还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原本眼前的这个女人，他都不是很在意。 李立忙抬脚想要上前阻止钱姗姗的胡闹，却不想被身旁的司仪紧紧拽住了手臂。“李先生，钱小姐交代过，这一部分我们不能跳过。” “你们在耍我？合伙耍我？你不过就是图多挣几个钱，我给你就是了，松手！”李立涨红了脸，于情于理，将夫妻间相处的磕绊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讲出来，都是一件极为不体面不光彩的事。 “我先生有些激动，大家不要在意，这一段话我原原本本地写在了流程里，想来他应该是一眼都没有看过。”钱姗姗的裙子有些笨重，她艰难地拖着走到会场过道的中央，转过身看着焦急地有些跳脚的李立，扬了扬嘴角，继续道，“他也有喜欢的东西，他喜欢游戏，偶尔深夜里太吵，我会说他几句，他却总说我自私，不懂尊重他的爱好。”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该是一场分手撕破脸的大戏，甚至有好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举起了手机。 “真不管？”李文婷有些按捺不住，“那个男人细胳膊细腿的，拉的住李立吗？” 张盛铭本以为李文婷在担心事务所名声，酬劳的事，没曾想冒出了这么一句，揶揄道：“你倒是偏袒地毫不掩饰，都是客人，一个都不能帮，看着就是了。” 李文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近了一些，握着拳摆了一个不太张扬的起式。 钱姗姗似是感激地冲司仪点了点头，道：”我不怪他，真的，都是我自己求来的，我们结婚前他就明说了不爱我，选我不过是没有其他选项罢了。只是我自己太过天真了，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事实证明，不但不可以，甚至还会做减法。你们见过爱人眼中赤裸裸的厌恶吗？“ 她停了下来，踢开了裙摆，盘腿坐在了草地上，周围的人一下子都涌了过来，钱姗姗的亲友都是她租的，她断然不会给自己的社交圈子展示她的悲剧，自然这件事除了她没人知道。 “我几百几千次地告诉自己，我不应该恨他，路明明是我自己选的。直到一个月前他告诉我，是我毁掉了他的人生。” “姗姗，别坐着了，起来我们好好说。”人群中有些与钱姗姗关系亲近的李家的宾客好心地上前劝阻。 钱姗姗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她怕弄花了精心准备的妆容，仰着头不想让眼泪划过整片脸颊。“所以我现在放他自由了，那样的罪名我承受不起。” 李立被隔在人群外，钱姗姗说的话他根本听不分明，司仪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也就松了手，任由李立愤怒地拨开人群，冲到了已然花了脸的钱姗姗面前，抬着手恶狠狠地质问道：“你在放什么屁！说了好聚好散，你这样子闹有意思吗？” 钱姗姗抬头看着红着脸的李立，竟然笑了开来：”我不过说些真心话，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人平生最怕的，不就是丢了面子吗？“ 张盛铭止不住地摇着头，拍了拍同样在人群外围的李文婷，说道：“枕边人捅刀子，又狠又准！” “不好，要动手！”李文婷管不得太多，她嗅到了要动用武力的味道，赶忙艰难地穿过众人护在了李文婷身前，顺道一掌拍开了李立仍旧举在空中的手，道：“你敢！” “好啊！”李立怒火攻心，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个跨步上前揪起了李文婷的领子，歪着头喊道：“你们一伙的，设计了这个坑，就为了看我的笑话吧？有意思吗。” 李文婷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脚下使力，配合着手上的动作，将李立握着她衣服的双手向下一压，反向拧在了背后，一把推了出去，差点将人摔在地上。李立自讨没趣，踉跄了几步，好歹站住了。 众人的惊呼声此起披伏，这样的流畅的招数，应当是要卖个门票的，李文婷暗自想到。 “继续仪式吧。”司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几人身后，牵着本该同张盛铭在一起的豆豆，“放回戒指。” 李文婷掸了掸衣服，高兴地唤着豆豆，将李立手上的戒指捋了下来，按回了戒指盒，又走到钱姗姗身边，将她拽了起来，看着她紧咬着嘴唇把手上闪闪发光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缓缓地抽离了指间。 “快点的，下一步！”李文婷看不过去这种场面，催促着司仪加快流程。 李立不等司仪出声，转身走到了钱姗姗身侧，将她覆在肩头的纱狠狠一撩，紫纱飘动着，像极了夕阳下染上了艳色的云彩，留恋地在半空停驻了几秒，最后盖住了钱姗姗泪痕斑驳的脸。 “你何必呢？原本我还觉得亏欠你，现在我只会更加厌恶你！”李立在钱姗姗的耳边幽幽地甩下了一句，扫视了一眼或惊讶或惋惜或兴奋的观众，其中不乏他的领导，他的长辈，当下也无暇考虑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咬着后槽牙朝着会场的出口走去。 “这就恨我了，这才哪跟哪，我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钱姗姗拨开了眼前的头纱，用力一扯，扔到了地上，看着李文婷勉强地做了一个微笑，“也好，起码他忘不掉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面具 何元和何勉炽实在没有那么多闲话可以聊，他借口要抽烟，支开了正在戒烟的何勉炽，愣愣地望着何家的庭院发呆。 果然王攀毫不费力就能拿到何勉炽辛苦调查的资料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想来，他这位二哥也不是个只会混吃混喝的公子哥。只不过何勉炽花这些功夫就用一句‘好奇何勉林的私人生活’来搪塞，未免也太过玩笑了。这几日事务所的事情也忙的不可开交，何元根本没有时间约金笑笑出来，好探探她的口风，再决定要不要全盘告知。 “少抽些吧。”何勉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何元的思路，“准备一下，爸爸说半小时后开席。” 何元有些无奈地掐灭了根本没有吸几口的烟，拍了拍沾上了烟灰的袖口，转身看着满脸和善的何勉林，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他与何勉林，论起来也没有什么话好聊的，再加之何元无意中窥探到了他如此精彩绝伦，丰富多彩的故事，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愧疚感。 “谭青远今天约了万肖衡去他家了。”何勉林见何元打算离开，加大了音量没头没脑地冲他递了一句话。 “啊？为了夏阿姨的事吧，今天事务所所有人都抽不开身，万肖衡帮个忙罢了。”何元虽也摸不着头脑，还是认真地答了。 何勉林轻笑了一下，走进了几步，拍了拍何元的肩，道：“我向你讨个人...“ 何元怎么也不会想到，何勉林竟然会这么直接跟自己要谭青远，一时间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话。尽管努力压制着本能的反应，耳根还是红了个透。 “怎么回事？这么为难吗？我知道他是你的得力助手，他在投资部的职位不变，不过我想偶尔带在身边，多教点东西。”何勉林看起来依旧很镇定，仿佛这本就是一个不掺夹任何私人情感的策略罢了。 “你问他了吗？他怎么说。”何元到底是道行不够深，直觉得喉咙发痒，咽了好久口水才憋出了一句。 “自然，他点头了，所以才来问你。”何勉林依旧答地真诚。 何元心里清楚，这本不关他的事，即便他不同意，这两个人迟早也会混到一块去，他飞快地想遍了拒绝的理由，也不过是一个‘不希望谭青远走一条注定没有结局的路’罢了。但谭青远不是那日他与金笑笑在楼梯间遇到的宋棋，他心甘情愿，至少目前来看，选择何勉林不仅能让他靠近心悦的人，更是一条快速通往成功的道路。他又有什么立场阻拦。 何元又陡然回想起谭青远在他的办公室第一次真正对报复白华的事松口时，他的背后大概就是那张何家的全家福，是他为了讨好那个老头子，特意摆在办公桌上的。 “他同意就好。”何元喃喃地说着，抬眼看了看何勉林。他实在不明白一个每时每刻都挂着假笑的中年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一波又一波的无知少年愣头青似的往火坑里跳。 －－－ 冯风与夏梅兰的见面水到渠成，万肖衡和谭青远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识相地出了门。 “为什么要叫上我？”金笑笑一般不会让他插手事务所的事，所以当谭青远借着真情事务所的由头，约他出来时，即便有疑惑，还是应了约。 “你都不和金笑笑求证一下，叫你来你就来了，这样的问题就不必问了吧。”谭青远懒得和聪明人拐弯抹角地说话，“你放心，我没有把你的好事捅出去，他们毕竟帮我了好几回，我不至于见不得人好。” 万肖衡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再给我下战书了，我和他现在只是上下级，你要是不怕死，你大可以自己去试试。” “我不放心，要是真的断了，他手机里何必给你建个单独相册？” “那你要问他去，可不是我逼他的，还是你要看看我手机？我随意。”万肖衡坦荡地掏出了手机，塞进了谭青远的怀里。 谭青远歪着嘴，并不伸手接，走到了万肖衡的身前，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不需要了，但我觉得你可能会对我手机里的东西感兴趣。” －－－ 金笑笑面无表情地坐着，任由宋齐飞在耳边叽叽喳喳。她看着结束了订婚仪式的刘然和周青山亲密地互相搀扶着流连在各个人群中谈笑敬酒，不由地遍体生寒，顿觉讽刺。 她丝毫不怀疑人们的祝福会是违心的，幸灾乐祸的，每一个宾客脸上的笑容都如此真挚，真挚到叫她都快忘了大概半小时前这个会场里还发生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主角正是那个西装笔挺，笑的儒雅的准新郎官。 或许有些事就是没法较真，忘记了也就过去了，不然也不过是在心里钉下一根木刺，痛的还是自己。想到这里，金笑笑倒觉得若是她能学来这个本事，那这辈子大概也能找个愿意嫁的男人，万肖衡哪里都好，就是跟这些带着面具的人一样，习惯了表演，精湛到大概他自己都已经分不出真假了。 “金小姐？”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拉回了金笑笑的思绪，“是金笑笑小姐对吧？” 金笑笑回过头打量着来人，确认自己并未见过。“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陈先生的助理，您也知道，我的老板最近脱不开身，就叫我把这些交给您。”说着那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文件袋，递向了金笑笑。 “陈？陈思浩？他要给我东西？”金笑笑一听陈思浩的名号，一时不敢伸手接。 陈思浩的助理见金笑笑犹豫，索性将文件摆在了宋齐飞的腿上，也不告别，扭头便走了。 “谁？”宋齐飞更是一头雾水，“那个色魔？干嘛给我啊！”他说着拿起了文件袋举在空中对着灯光晃了晃，突然像是看清了什么一般，惊呼了一声，松开了手。 文件袋绑的并不牢，下落时系带也松了，里面的纸张照片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地。 宋齐飞根本来不及阻拦，金笑笑已经僵直着身体怔怔地盯着一张万肖衡和何勉林的吻照，捂住了嘴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报复 虽然金笑笑只见过何勉林一面，但她却一眼便认出了相片上的主人公，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反应。 “这人是你男，是万肖衡吧？”宋齐飞的脸色也是精彩的很，似是对自己的笨手笨脚有些懊悔和愧疚，犹豫地搀扶着金笑笑，俯身细声问道，”另一个人你认识吗？“ 金笑笑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拼命地向下拉扯，要将她拽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周围的空气也如被瞬间抽干净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隐没在了无边无际的混沌里。她就像一尾误入了深海漩涡的鱼，被全然无法抵挡的愤怒与恐惧紧紧得裹挟着，越坠越深，难以自拔。 “金笑笑？金笑笑？”宋齐飞焦急在她耳边说了好久，但金笑笑就是不给半点反应，怔怔地望着满地的狼藉出神。 宋齐飞担心拖的久了会引来旁人注意，赶忙弯腰将散落了一地的纸张胡乱地团到一起，塞进了随身带的背包中，一把拉过了金笑笑的手，就要往门外带。 “等下！”金笑笑的拒绝突然又激烈，招来了几束嫌恶或是好奇的眼神。“让我看清楚时间！” 说着金笑笑像是一个重新充满了电的电动玩具，用力地挣脱了宋齐飞的手，将他另一只手上的包夺了过来，埋着头开始翻找刚刚那张照片。但并不容易，鼓鼓的一整个文件袋的资料都被暴力地塞进了一个不大的包里，褶皱的纸张互相纠缠着，阻拦着金笑笑的每一次探寻，即便她心里明白既然是陈思浩送上的‘礼物’，必然没有无中生有的道理。 不过就是为了报复她这个始作俑者，毕竟若不是她，宋棋大概在半年前就已经被他收入麾下，不然也早就查无此人了，自然也不会有他被联名起诉的今天。只是金笑笑万万没想到，陈思浩的报复竟然如此儿戏，但却实打实地戳到了她的痛处，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刻，在她再次燃起希望的档口，这些白纸黑字，和相片上眯起了眼睛的笑容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应声斩断了她安放在万肖衡身上最后的信任。 半晌，她总算在白华急促的呼唤中醒过了神，才猛然发觉自己的指尖被纸锋划破，正滴滴答答地向下滴着血。 “笑笑！我先带你们出去。“白华用力地拉扯着浑身泄了力的金笑笑，同宋齐飞一人一只胳膊，才把人夹到了休息室。 “你，快，打电话给其他人。”白华看着脸色苍白的金笑笑，也不问缘由，只是叫宋齐飞通知事务所的人。 “不用了。”金笑笑吸了吸鼻子，安静地将背包里的纸张，一张一张地拿出来，仔细地铺平，“你们去忙吧，我没事，也不关他们的事，大家今天都很忙。” 宋齐飞刚准备拨号的手停了下来，有些窘迫地看着白华，皱了皱眉头。 “也好，我给你去找几个创口贴。”白华叹了一口气，冲宋齐飞使了一个眼神，还很是配合地带上了门。 白华没有急着去找医疗箱，而是拦下了宋齐飞。“怎么回事？你包里那些是什么东西。” 宋齐飞一出门便重新拿起了手机开始给李文婷打电话，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白华，微微摆了摆头，退到了走廊的另一侧。 －－－ 钱姗姗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和和气气地送走了来客，还给司仪包了一只大红包。 李文婷一直陪在身侧，在她看来这样的一场离婚典礼除了掐灭两人之间旧情复燃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她有些不解，但若是索性把这个当作钱姗姗的目的来看的话，似乎也不是难以解释。有情人间的藕断丝连比反目成仇来的更加棘手。 “婷婷，你看这个捧花也不吉利，我就不送给你了！”钱姗姗打量着手中的花束，才包装不久，花瓣依旧鲜嫩，有些还挂着露珠，甚是可爱。 “说什么呢！离开一段折磨你的婚姻，明明就是一件好事。”李文婷不假思索地引用了张盛铭的话，才反应过来他自刚刚她出手后便再也没有露过脸，赶紧拿出手机打算联系张盛铭，一按亮屏幕便看到了来自宋齐飞的十几通未接来电。 钱姗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站到了穿衣镜面前，看着依旧华美的礼服和自己有些脱了妆的脸，愣着出神。 李文婷也无暇多做思考，只想着拨回去，手机屏幕上却赫然出现了张盛铭的名字。”盛铭哥？“李文婷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文婷？你现在回办公室，我和宋齐飞跟着不合适，你就看着就好，别让笑笑太激动。”张盛铭的声音有些疲惫。 “好。”李文婷也不多问，只是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你有事啊？本来还打算请你吃个下午茶。”钱姗姗缓缓地移步到了李文婷身边，语气有些落寞。 李文婷婉拒着道了个别，就匆匆走出了会场。对于她来说，客人们的喜怒哀乐似乎已经渐渐没有了牵引她情绪的力量了，她确实如金笑笑所说的那样，看多了凡人都逃不过的七情六欲，啼笑皆非的剧情，即便会有当下的触动，但确实难以轻易共情了。对他们几人来说，解析真情，贩卖慰藉不过是吃饭的家伙，不然也不会一身本事却依旧搞不定自己身上的纠葛与纷争了。 －－－ 宋齐飞见李文婷失联，便硬着头皮喊了张盛铭来，张盛铭答应地也爽快，他躲着不愿面对，却也不曾想会被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叫来了刘然订婚典礼的现场，也算了了了夙愿，能死心了。 金笑笑完完整整地将资料读了一遍，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面无表情，偶尔会轻蔑地勾勾嘴角，几人都劝她先冷静几天，不要现在就去同万肖衡对峙，却没想到猎物自己撞到了枪口上，谭青远此时正领着一无所知的万肖衡坐在真情事物所的沙发上等着金笑笑。 ”你们都不要劝了，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解决的，不用担心。“金笑笑打断了依旧在叽叽喳喳劝说的众人，拨开了挡在身前的白华，搭了搭她的肩，扭过头笑了一声，道：”和盛铭哥说说你的杰作吧，他应该会喜欢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祝幸福 “你来晚了，仪式都结束了。”周青山不知从何处得知张盛铭的到来，竟拉着刘然走进了休息室。刘然看到了白华也在场，不由得绷不住微笑，尴尬地活动了一下头颈，自顾自地拨弄着刚刚戴上了中指的订婚戒指。 宋齐飞发觉自己实在多余，期盼着无人注意他，打算悄声离开。 “宋齐飞是吗？”周青山居然喊住了他，“下周去人事部领升职信。” “青山？”刘然有些恼，又碍于场合，不愿意直接发难，“别胡闹了，过去的事情大家都放下了。” 宋齐飞只恨自己刚刚为何不自告奋勇地陪金笑笑回事务所，现在也不会在这个充满了火药味的房间里当那座隔山打牛中的‘山’。 白华冷笑了一声，鼓着掌款款走到了周青山的身旁，凑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以前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这样子耍小孩子脾气都是可爱的，叫什么，对，有反差萌。现在看起来，我只觉得滑稽可笑。” “走吧，小兄弟，姐姐罩着你，他不敢怎么样的。”说着白华一把揽过了宋齐飞的肩，扭头朝着张盛铭抛了一个飞眼，“我翻篇了，你们聊。” 宋齐飞本愣在原地，被白华用力一扯，差点摔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才匆忙的就坡下驴，赶紧跟着白华逃离了战场。 张盛铭刚刚听宋齐飞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仪式上的‘插曲’，心里的不适感无法控制地累积着，让他倍感无力。他很是勉强地冲着刘然扬了下嘴角，道：”我不是为了你们来的，我是来看笑笑，不过她现在回去了。“ “不用解释，”周青山立马就接过了话头，“大家都是体面人，也麻烦你明白，不要觉得我和你喜欢同一个女人，你与我就是同一层次的人了。有的时候，你凭尽全力也毫无起色的事情，我一句话就够了。” 张盛铭无心争论，无奈地应答着点了点头，依旧看着刘然道：“祝你前程似锦。” “还有呢？”刘然笑着问道，声音却有些沙哑，像是细沙一般摩挲着张盛铭的心，痒的发麻生疼。“不祝我生活幸福吗？” “当然，”张盛铭扫视了一圈，见茶几上有一杯不知谁放在那里的香槟，快步上前拿起，冲着两人的方向斜了斜，“敬两位，祝你们幸福，白头偕老。” 张盛铭一饮而尽，香槟酒一点都不烈，远比不上他平日里喝得那些，却依旧在划过喉咙时让他尝到了泛着酸的苦味。 他才不希望她幸福，他希望她日日空虚孤独，夜夜都懊悔当时选了面包，这样他也会觉得好过。 －－－ 何家的家宴一如既往的沉闷，何元学乖了，来之前塞饱了肚子，若在饭桌上听着父子兄弟间虚与委蛇地溜须拍马，旁敲侧击根本咽不下去食物。 “何元？最近投资部还适应吗？”何承伟破天荒地问起了何元的事。 “啊？还不错，我已经慢慢适应了，还打算去北都财经报一个进修班。”何元赶忙放下了刀叉，急急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了肚，回答道。 何承伟和蔼地抬手在空中摆了摆，道：“慢慢吃，不着急，刚刚勉林和我说了你的那个助理年轻有为，你让他帮衬着你就行了，费心费力地去考个文凭，性价比太低了。” 何元本以为能多少听到几句肯定，没曾想自己的父亲心底也只觉得自己只要当一个人形立牌，挂个名号就足够了，一时无语，丧失了全部的表达欲望。 “那个谭青远我觉得可以让他在各个部门轮值，这样成长地更快。“何勉林看出了何元的失落，出来救场。 何勉炽先是笑了几声，拿着餐巾抹了抹嘴，略有些阴阳怪气：“当年爸爸把万肖衡带回家的时候，你也是如此高度肯定，现在还不是只能在公关部当个小头目，成不了大事的。” “行了！难得最近身体好了些，叫你们回家吃饭，还吵，吃饭别聊工作的事。”何勉炽的意思何承伟心里清楚地很，他也无暇插手了，都是半只脚进了棺材的人了，这样风花雪月的小事只要不影响到集团的利益，现在的他已经不在意了，“都闭上嘴，非把我气死你们才满意是吗，等不及听遗嘱了？” “没有没有！”桌上几人都噤若寒蝉，唯有何勉炽堆着笑劝了几句，“爸爸身体还能活个几十年呢，别说那些话。” “父亲，我想回去了。”何元拨动着刀叉，犹豫了半天，总算说出了口。“你们要是看得起谭青远，就让他接手，要是觉得他年纪小，就按之前的，让位置空着吧。” 何元要的东西何家给不起，那他便没有了继续呆在赞美的动力了。 何勉炽似乎有些惊讶，抿着嘴侧目看着他，“没必要吧，日子还长着。” ”咳咳，“何勉林生怕何承伟误解他这个好二弟的话，咳嗽了几声，将身前的小羊排夹了一块放到了何承伟的盘中，道：”今天的羊排很不错，厨师是新招的吗？“ “啊，没有，就是原来那个法国来的老头。”何承伟笑着接过了羊排，自然地接着话，默契地想要将何元的诉求就此带过。 何元见状也只得默默地垂下了头，他本毫无野心，愿意淌这浑水也不过是盼着生父能正眼看自己一眼，能发自内心地肯定他的工作，而不是只把他当作工具人，往那个职位上一摆，振家威收人心。何元承认自己确实不够聪明，专业领域的事即便是有了几个月的经验，他依旧一头雾水，要想赶着父亲的有生之年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怕是绝无可能了。既然如此，真情事务所才应该是他真正的去处。 “别想这么多了。“何勉炽同他坐地近，探过身来在他的耳边道，“你那个破作坊里的同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会惹事，你回去了也不过是给人擦屁股罢了，怎么还上赶着去。” “你什么意思？”何元有些疑惑，按理说何勉炽同那几人应该没有任何纠葛。 何勉炽抬了抬眉毛，靠回了座位，不再发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切都没变(结局) 李文婷到地比金笑笑早，当她开门看见万肖衡和谭青远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惊了一下。“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叫我过来？笑笑姐呢？” “等她呢。”谭青远见是李文婷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金笑笑喊上你做什么？” “不是笑笑，是盛铭哥。”李文婷跑得急，出了一身汗，急急忙忙地想去卫生间用水泼泼脸。梦松见到了熟人，喵喵地叫着跟在了李文婷身后。 突然，梦松像是受了惊吓，惊恐地发出了一身嚎叫，从洗手台的镜子前向下一跃就窜了出去。李文婷预感不好，来不及擦干额上的水也冲到了会客区，只看到金笑笑带着骇人的微笑，将手中的纸张，一叠一叠地撒在空中。 “这是在干什么？”李文婷想要上前阻止，脚下却踩到了一张硬物，她好奇地瞥了一眼，继而才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万肖衡。 谭青远的本意原是逼着金笑笑当着万肖衡的面解释那张与张盛铭亲密的合照，他好推波助澜地借机引出万肖衡的旧情，再借由金笑笑的手把万肖衡从何勉林的身边逼走，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实在是过于小儿科，他这位未曾谋面的盟友使得招数比他的直接一百倍。 “谁告诉你的？”万肖衡根本没有仔细看纸上的内容，他的那些荒唐事，自己再清楚不过。 “不重要吧...“金笑笑提着谭青远的领子，把人一把拉开了半米远，低声说道，”你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也别再插手。“ 燃着怒火的金笑笑，别说谭青远，连李文婷都不敢靠近。他也就乖乖地缩到了一边，将攥在手里的证据收回了胸前的口袋。 “我们一件件算。”金笑笑长舒了一口气，端端地坐到了万肖衡的面前，问道：“那日你趁我醉酒去拦我，是因为他吧？” “是，”万肖衡答地干脆，嘴角不自然地向下耷拉了一下，“谁叫他大半夜地找我聊天，给我看这小子的资料，问我的意见。” 谭青远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尴尬地摸了摸后颈，冲着李文婷连连摆手，用唇语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金笑笑轻哼了一声，”所以找我撒气吗？“ “不是，我是真的想见你了。他老是那样子，明知道我还在意便故意来试探我，不过是为了我能脱敏，能更忠心地在他手下做事。“万肖衡讲的极为真诚，他明白今日该是躲不过了，那些本打算烂在肚子的事情，都得挖出来给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一过目。”他的利用让我很沮丧，所以我才会很想你。“ “别说这些场面话了，不必这样两头都装的如此卑微。”金笑笑怀抱着双手，后仰着靠在了沙发背上，蹙着眉，不再发问。 “一开始你们调查我，我还挺怕你们能查到这些，不过何元那小子水平太次，捞的都是边角料。”万肖衡轻笑了几声，继续说道，“所以我就顺水推舟...“ 李文婷听到这里也大概理清了思路，重重地拍了一记茶几，说道：“所以你才跑来发疯？”李文婷瞬间只觉得脊背发凉，她一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必是个白切黑，只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竟然开始的那么早。 万肖衡点了点头，看着金笑笑，她的眼神里似是没有任何情绪，只能看出无边的疲惫，他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便在此刻接收到了金笑笑一个微不可查的挑眉。 “继续啊，你还打算我像个记者一样采访你吗？” “我跟你的坦白是我编的，我的上一段婚姻是董事长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我能离开他的儿子，我不爱我的前妻，甚至一点都不熟，所以就向何勉林求救。” ”他还真帮你了？“谭青远一直对何勉林的这段旧情耿耿于怀，上前了几步问道。 “帮了，还帮我安排了参加了南山市的精英选拔赛，董事长看在何勉林按着他的安排成了婚的份上，也就让我回了赞美。” 谭青远撇着嘴问道：“明明两人依旧有情有义，你现在告诉我已经断干净了，你觉得我能信吗？” “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问吗？”李文婷看着事情的发展，原本有了头绪的思路又被谭青远的插手搅乱了，轻声喝止着。 金笑笑早猜到了大半，谭青远与万肖衡之间的互相厌恶，本就是竞争者之间本能的排斥，可怜的她到了这个关头才领悟过来。“为什么与我交往？” “为了忘记他。”万肖衡的诚恳全都写在了脸上，“我放不下他，我需要新的爱人。” 金笑笑听到了回答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崩溃，她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当时刘然的突然到访，她与万肖衡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说起来一切不过是两人阴差阳错的强求罢了。 “你不能接受吗？我现在更爱你，真的。”万肖衡探过身子，扣住了金笑笑的手，“你是特别的这句话，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金笑笑拼命地想要挣开万肖衡的手，但无奈力量不再一个量级，李文婷毫不客气地飞来一脚，打开了万肖衡的手臂，又退回了原处。 “我也有错，我们就这样吧，谁也别怪谁。婷婷，帮我送他们出去吧。”金笑笑说完把头埋在了双手中，再无他话。 李文婷没好气地赶走了两人，等回去查看时才发觉金笑笑已经躺在沙发上入了睡。 他们在这段不应该开始的感情中互相折磨地太久了，在真正打算放手的今天，金笑笑只觉得如释重负，前所未有的安宁平静，她总算不需要去猜测爱人行为背后的真实意图，也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不可爱会消磨对方的喜爱，也不用战战兢兢地重新学习如何表达爱意，说服自己接受一个长期的伴侣，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 金笑笑又一次搞砸了自己的爱情，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只能承担一半的责任，她还是有进步的。 －－－ “就这个？”宋棋拿着吴茜的照片反复翻看，“长的是还不错，有才艺吗？” “没有就培养呗，人家才18岁。”金笑笑答应了宋棋的邀请，成为了夏日经纪的艺人助理，其实也就是跟着宋棋，替他打理自己不方便出面的琐事。 真情事务所金笑笑偶尔会回去，合伙人的名头也没有撤，搞不好再过个一年半载，她对情情爱爱的闲事又有了兴趣。 何元因为何勉炽故意漏消息给陈思浩的事，一直心存芥蒂，索性告了个长假，倒是回办公室越来越勤快，毕竟有他没他，投资部依旧运转正常，何况还有个火速升职的谭青远，小事他已经有权力作主了。 短短一年，一切都变了，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盛铭哥，你帮我看看这件西装，会不会太俏了，不够庄重。“李文婷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中旬，最近正四处缠着人帮忙挑选礼服。 “这种事，你问他？不该问本小爷我吗？“何元也走上前凑热闹，看着屏幕上的苏格兰味道的格子西装，皱着眉拼命摇头，”不行不行，你什么眼光！“ 突然，门铃响起，张盛铭见斗嘴的两人根本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便无奈地起身上前拉开了门。 又是一个盛夏，门外的热浪打的张盛铭有些睁不开眼，他抬手挡着刺目的正午的日光，在指缝中看到了一个相貌俊秀的男人，礼貌地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万肖衡，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挽回我的前女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