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作者去修仙》 楔子 苍元天灵力充沛，孕育过各种各样的生命。其中有一类，他们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生命力的顽强堪比某种生物，动不动就给自己立个了不得的g，永远走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道路上。 下面是来自受害人的投诉—— “隔壁的龙傲天刚捅了天成了神。再再往前数的玛丽苏，她赢了三千后宫，整天想着报复仇人再报复天道。” “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天若阻我我便逆天！一有什么不顺心就说天道不公，一有什么不如意就要逆天而行。” 天道曰：“我招谁惹谁了！这叫手无缚鸡之力！？谁说的，站出来！(╯‵□′)╯︵┻━┻” 在苍元天中，有一座仙宫。这座仙宫是上古诸神所留，如今已经成了教化众生之所。 仙宫之内的某处宫殿里挂着一个石晷，这石晷上分了十二个格子，无指针。几点蓝色火焰分别占据了子、丑、寅三个格子。 这个石晷被世人称作天晷，若非撼天动地甚至关乎三千界命运的大事，那是连屁都不放一个。 换句话说，这玩意儿类似地动仪。天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它就冒个火。 晷面上为数不多的三个火苗，分别见证了三千界的三个时期，每个时期都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方才有了现在这火苗旺盛的样子。 不过它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动静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今天是秦老头值班，原本以为这又是个能与周公喝茶下棋的清闲活。结果秦老头刚被护送进殿门，天晷就簇簇的燃起了一点点火星。 秦老头：可能是我进门的方式不对。 或许是为了证明他没有老眼昏花，那火苗又妖娆的跳动了两下。 “夭寿啦！天晷这破石头又要搞事啦！！” 秦老头转身就跑，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出了百米开外。还边跑边喊，中气十足的样子让身后的两个年轻修士面面相觑。 说好的秦长老身体不适，腿脚不好呢？还有这喊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过了一会儿，苍元天大大小小的仙门首领长老精英纷纷聚集在了这仙宫议事殿内，与其说是讨论，倒不如说是吐槽吐槽天道这个不省心的小妖精有要玩什么幺蛾子。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 “我还记得的上一回这石晷有动静，似乎是第几次正魔大战来着？” “这正魔大战每隔万年就得来一场，每次都惊天动地，老天爷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是不是又有什么天纵奇才之辈出世了？” “得了吧，这年头的天才还少吗？哪家哪户没几个资质出众的？天和派萧峰主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前些日子人家又突破了。” “又突破了？我记得她踏入仙道也不过一千年吧。” “那是不是又是哪家小子不服输，想着逆天而行？” “上个逆天而行的小子，这会儿就在仙宫后山头烤野鸡呢，你要去看看。” 得了，甭猜了。天道心，海底针，猜不透的。 下面的人资历地位不够，互相吐吐槽也就罢了。上首的那些大族大宗的人则要撑起自家很强很牛的气场，象征性的讨论一番。 天和派的人先开口：“要我说，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所谓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庸人自扰。” 九尾狐族的妖修紧接着回道：“你们天和派当然不必愁。听闻贵派萧峰主修为大增，恭喜啊。” 天和派冷静自持的点头致谢：“谢谢，天道垂怜。” 天和派：我们高兴，但我们从来不说。 众人：…… 这话说的不假。萧峰主虽是女子，但这一路过来入秘境必得宝贝，随便捡一个东西那都是上古流失的功法典籍之类的。修为更是像磕了药一样，蹭蹭的向上涨，就跟被天道看上似的。 这么一想，好像和仙宫后头那个整天烤野鸡不务正业的小子有的一拼。 飞花宫的女修一张口，那语调能转个两三回，她柔柔的道：“要我说，天道他老人家要想做什么，咱们这些人还能阻止的了？指不定就是个给人添砖加瓦的，到最后还不是要气运之子来解决。” “道友此话就不对了，气运这东西顶多是让人少走些弯路，修炼靠的还是心性和悟性。”剑阁一向以严肃闻名，秉承着无论回忆话题歪多远都要认真用心回答的精神，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他人：开个玩笑都这么认真，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阿弥陀佛，天意难测。”万佛寺的胖和尚按照惯例给这次会议做了个总结。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只不过配上他那油光水亮的脸，怎么看都觉得是不怀好意。 众人：这胖和尚坏的很！ 众人齐聚，吐槽炫耀了一堆，也没得出个结论。众人抱着疑惑回去，又等了个几百年，似乎还是没有啥特别的异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天道抽了的时候，仙宫内的天晷又冒出了火星。这次火星跃动了好几次，终于形成一缕微弱的火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当晚，一颗流星自夜空中歪歪扭扭特不正经的坠落，大乘期以上的修士似有察觉的抬头望了眼，被辣眼睛后纷纷闭目打坐，不再理会。 而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拉开了帷幕…… 第一章 亲，要来拯救世界吗? 苏小小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好吧，这里确实是个玄幻世界，毕竟在这个世界修炼升级打怪成仙是主旋律，种田宅斗宫斗咸鱼的生活都是要朝后排的。 而开山收徒啥的，更是修仙文里的一大亮点。苏小小也是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然真的看到了仙门收徒，需要吃个瓜冷静冷静。 这个镇子不大，来这里收徒的却是位于苍元天修真界顶端的仙宫。 仙宫每五百年会以教化众生的名义开山授教，只要符合标准通过测试，就可以免费听学五年，包吃包住，成绩优异还包分配。 苏小小觉得这样高大上的仙宫，就和清华北大一样，那一定是要通过道道筛选，层层选拔的。她这样的小乞丐，远远望着就好。 可没过多久，苏小小就穿着破败的衣服，木着脸站在了长长的队伍后面，还不时地有人和她抢队。 “这么长的队伍，要不还是回去吧。” 苏小小刚说完话，手中抱着的小狐狸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指间。 小狐狸与苏小小传音道：“不可以！别忘了剧情！剧情！” 苏小小无奈的传音回答：“……那是你的锅吧。” 小狐狸两个小爪子捂住耳朵，“不管，反正咱两签订契约了。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还想单飞不成！” 苏小小：“我会和你订契约是因为谁的原因？” 苏小小是个穿越的，这年头穿越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就是靠着写了一个书评穿越的。可是别人穿越哪怕不是非富即贵，好歹也是个衣食无忧的普通人家，她倒好直接穿成了乞丐。 苏小小：我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深深恶意。 天道：不，你没有！ 穿成乞丐也就罢了，反正有手有脚，说点好听话，给好心的掌柜打打临时工，每日还能赚些铜板填饱肚子。 结果，却偏偏让她碰到了怀里的这只狐狸。她一开始不想养这只狐狸的，她不是什么善人，自己的温饱尚成问题，哪还有功夫多养一张嘴。 可谁知道这狐狸有点傻，第一次见面就抱着她的大腿哭嚷着：“哇啊啊，美女，赏口饭吃吧！！” 这狐狸竟然会说话！！苏小小惊呆了，可这狐狸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身油光顺滑的狐狸毛，让绒毛控的苏小小有了些侧影之心。 于是将自己的馒头分了一半给狐狸，代价是小狐狸生无可恋的让她撸了一下午的毛。 小狐狸：qaq 苏小小：(*^▽^*) 小狐狸吃过饭填饱了肚子，很形象的打了个嗝，就乖巧的坐在苏小小的对面。从那张毛茸茸的脸上，苏小小竟然看出了严肃的神情。 “少女，和我签订契约，一起拯救世界吧。” “……告辞，不送。” 收回前言，这狐狸怕不是摔坏了脑子了，傻了吧唧的！ 苏小小拎起小狐狸的后脖颈就像朝外扔，却被对方用短小的四肢紧紧抱住，一双眼睛再一次水汪汪的看着她，“别扔我啊，美女。我可以暖床的。” 暖床是个什么鬼啊！！ 苏小小眯起眼睛，将小狐狸放在地上。从一旁的草垛里翻出了一把生锈的菜刀，直接插在了地上，把小狐狸吓得毛发直立。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 小狐狸一脸不畏生死的样子让苏小小笑了，“问一个问题。” 小狐狸原本想要说什么，结果看到在眼前晃了一下的菜刀，默默将自己团起：“你、你问吧。” “……花呗还完了吗？” “没、没有。” 很好，确认过眼神，是逢年过节在剁手边缘徘徊的人。 紧接着苏小小又抛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回来这里？” 小狐狸小心翼翼的看这苏小小，“我说实话，你会不会生气？” 苏小小心底涌出一个不详的预感，表面镇定的说：“你先说。” 结果这只狐狸真的傻乎乎的讲了：“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啊。不就挖了几个坑没填嘛。大纲啥的都是浮云，灵感才是关键，没灵感怎么写文。不就是怼了一个人写的书评嘛，怎么就沦落到变成一个狐狸了？好歹我也是创物者吧，老天爷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叽里呱啦抱怨一通，苏小小越听越不对劲，开口打断：“冒昧问一句，阁下笔名是？” “有事烧纸。” 气氛一瞬间的沉默了一下，随后小狐狸就见面前这人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惜一只手上却举着一把刀。 苏小小笑的灿烂：“决定了，今晚的晚餐是狐狸肉。” 小狐狸惊呆了，“为什么！” “老娘就是被你怼的穿越的那个人！” 冤家路窄，鸡飞蛋打。 一人一狐追逐了半个多时辰，才堪堪消停下来。晚上破庙里，苏小小和小狐狸一人一狐坐在火堆旁取暖，顺便从小狐狸口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背景。 这是个融合了小狐狸所创的所有小说背景的世界。所有小说的主角配角龙套炮灰都在这个世界生活，时间线现在不明。毕竟有些小说开始的早，剧情发展快，有的小说故事才刚刚开始。 但无一例外，这些小说都坑了。 苏小小很无语，但小狐狸却理直气壮：“还是那句话，没有灵感怎么写嘛！” 苏小小要被这小狐狸气死了。苏小小写的书评便是针对小狐狸总是挖坑不填写的，结果小狐狸下意识的怼了一句。这一怼，直接让两个人都穿越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缘分。 缘分个头啊！苏小小只觉得脑瓜疼，这样的缘分她可不要。 “你一开始说的签订契约是什么意思？” 后半句直接被苏小小忽略了，拯救世界？我还拯救银河系呢。 小狐狸也知道自己现在骑虎难下，想起来之前脑海中浮现的声音，思考了一下决定托盘而出。 “这不是坑挖多了没填，导致剧情线混乱。天道他老人家就惩罚我们两个来这里补齐剧情线，然后才能回家。” 苏小小疑惑眨了眨眼问：“我们？” 小狐狸点头：“对的，所以少女，来签订契约吧~” 苏小小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要。”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回去是一个人，在这里也是一个人，有区别吗？” “更何况，物价噌得飞涨，工资依旧稳如泰山，去除生活费，还房贷车贷花呗，逢年过节工资清零，我干嘛要回去。” 小狐狸：你这么一说我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两个人你来我往，小狐狸不停地劝说，苏小小死活不同意。小狐狸没办法了，厚着脸皮趁着苏小小睡着了的时候，咬了一口立下了契约。 这是天道给的特权，强行结契。一次性特权，只管十二时辰，可小狐狸不说谁知道？ 第二日早晨，苏小小看着手指上浅浅的印子，怒火中烧，差点没直接剁了这臭狐狸。 可契约已经立下，小狐狸死活不松口解除，苏小小也没有了办法。只能把原来的单向契约改成了双向契约。 双向契约好就好在，一个人修为大涨，另一个也会受益。坏就坏在这东西除非双方都愿意，否则任何外力都解除不了。 顺便一提，小狐狸的名字叫元元。 苏小小：你不觉得这个契约设定的有点随便嘛！ 于是，苏小小就被迫陪着元元开始修补剧情的任务。她们不知道时间线，这个村镇又太小，基本没什么修士来。所以第一件事要先踏入仙途，那么进宗门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恰巧仙宫开山招生了，苏小小本意是再等等，但元元说仙宫开山是她构思的另一本新小说的背景，刚写了一章半，然后它就穿越了。 苏小小黑脸：“你到底开了多少坑。” 元元望天，心虚的开口：“已开的，没开的，大概也就二三十个吧。” 苏小小扶额，心累不想说话。 仙宫的名字响彻整个苍元天，它对外开山授教，招收的大多数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道心不明，但心思干净，修炼的快，还容易灌输新的思想，新的知识，而不像那些修炼很久的修士，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道，旁人过多的干涉反而不好。 仙宫授课十年，听学结束时会进行学业评比，文武都要测试。成绩优异的会被各大宗门世家招揽，当然也可以毛遂自荐。 当然仙宫也会对其中的某些学生抛出橄榄枝，这些学生也大多会接受这橄榄枝。毕竟对于苍元天的修士来说，能被仙宫看重是一种荣誉。 测试的队伍排了好长好长，不少人见苏小小瘦瘦小小的一个小乞丐，都纷纷插队。苏小小也不争不抢，反正总会有到她的时候，就是怀里的元元气不过，不是苏小小抱得紧，元元都能冲上去和别人打架了。 一个小村镇，能有什么好资质的人？一条近三百人的队伍，有灵根的不过零星的几个，以三种灵根以上的杂灵根居多。所以即便是有再多的人插队，在太阳落山前，还是轮到了苏小小。 测试台旁边坐着几个孩子，桌子前负责测试的是一位女修，人长得很漂亮，让人眼前一亮。腰间佩着长剑，再看看旁边负责记录的男修，发现两人的长剑是统一的样子，想来是仙宫分发下来的。 女修见苏小小脏兮兮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男修以为苏小小是来捣乱的呢，刚想要赶她走，女修却冷着脸拦了下来。 “柳师姐？”男修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师姐，柳师姐也叫柳絮，她看向苏小小道：“仙宫训诫，众生平等。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小。” “几岁？” “六岁。” “把手放上来吧。” 桌子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当苏小小将手贴上去后，就感到球身传来的吸力，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感应不断地涌入玻璃球中。 玻璃球內的球璧上一点点绿色的藤蔓绕着球体蔓延开来，绿叶伸展，小小的叶子上不断地落下一滴滴水珠。 周围被留下的孩子都惊讶的看着这个原本空荡荡的玻璃球，被绿意和水珠瞬间的填满。 “水木双灵根，灵力充沛。” 柳絮轻轻敲了敲玻璃球，苏小小便发现那股吸力瞬间消失，玻璃球内的异象也转瞬即逝。她移开手后才发现自己身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全身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这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这些孩子是坐着的了，不是不想站着，而是没力气站着。 见此柳絮倒是点了点头，“不错，还能站着。” “到底是双灵根。这大概是这镇子上资质最好的一个了，这趟倒也没有白来。要知道双灵根的可不多。” 男修短短的几句话，就让在场的孩子明白一个道理——灵根越少越好，但灵根少的人却也不多。 对此柳絮脸色却淡淡的，“双灵根再少，仙宫也是不缺的。” 苏小小微微有些惊讶。元元之前和她交代过，在她设定的修真背景里，双灵根和单灵根很少，一百个人里也不见有一个，更别说是天灵根和变异灵根了。 即便是如今穿书了，世界观大融合，天道有了自己的意识，脱离作者掌控，但一开始的基本设定是不会变的。 所以，苏小小的双灵根在这两人眼中似乎稀疏平常，联想女修的话，让苏小小对仙宫更多了几分的好奇。 第二章 清城寻女主 “首先恭喜你们成功通过第一轮测试，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和家里人做个道别。毕竟你们中间若有人通过了接下来的测试，那么未来的十年内，你们是不能归家的。” 测试通过的孩子都被家人领了回去，苏小小看着他们家人脸上的喜色，知道这些孩子今晚和明天定能吃顿好的，条件足够的还能买身新衣。 柳絮低头看向苏小小问：“你不回去？” 苏小小低着头，可怜兮兮的说：“我没有家。” 瘦小的一个女孩子，软糯糯的声音低落的说话，柳絮此人再是冷脸，也不免柔了几分脸色。 “你和我们去住客栈吧。” 苏小小小心翼翼看着柳絮，“可以吗？” 柳絮柔和了脸色，“可以。” 苏小小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个赞，真是个机灵鬼。 柳絮看向男修吩咐道：“师弟，你先去客栈安置，我带这孩子去买身衣服。” 男修点了点头。柳絮拉着苏小小进了家成衣店，再出来后苏小小已经变了好多。身上被洗的干干净净，露出白净可爱的小脸。深色的短衣穿在身上，耐脏又方便，凌乱的头发被扎了两个小揪揪。 苏小小冲着柳絮甜甜的笑道：“谢谢仙女姐姐。” “不必。你灵根不错，之后的测试若能通过，唤我一声师姐便好。”柳絮依旧冷清的说着，手上捏玩着苏小小发揪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好的。” 柳絮见苏小小一直抱着白色的小狐狸，不由得有些好奇，“这狐狸，你也要带着吗？” 苏小小紧张的看着柳絮，“不、不可以吗？” 柳絮以为苏小小害怕自己不让她带宠物，于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这狐狸挺可爱的，所以可以带进仙宫。” 苏小小默，意思是不够可爱就不能进吗？这是什么奇怪的门槛。 元元却只听到了前半句，整只狐都嘚瑟起来了，这一定是被本狐狸的可爱折服了！ 对此苏小小只有一句话，醒醒，天还没黑。 柳絮将苏小小单独安置在一个房间内，柳絮和男修住在她隔壁一左一右的两个房间里。不过进房间前，苏小小有幸见识了一场男追女却被暴力拒绝的场面。 “柳师姐～不能一起睡吗？” “这里还有人，她还是个孩子。” “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可以……” “滚！” ko！不知名的追求者扑街！ 啧啧啧，没想到这男人看着挺正经，私下里竟然这么开放。更没想到柳师姐看着挺冷的一个人，竟会有这么……热情似火的柳师姐。 一天其实过得很快。这一日内，苏小小装作无知孩童，通过卖萌和甜言蜜语哄的柳絮和男修提前告诉了她不少关于修真界的事情。 苍元天大体分凡俗界、修真界、妖界、魔界四大界，其他无数小世界洞天福地不计其数。其中凡俗界和修真界关系最为紧密，毕竟后者依靠前者来输送有资质的人才，前者生存在后者的保护伞下。 就是有个小烦恼，有时候输送的人才太出众，老是想着拍死前浪自己成神。 妖界自数千年前妖主陨落后，其麾下妖兽各自为阵，已是群雄割据的形势。至于魔界，和妖界的情况恰恰相反，万年前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冒出来一个小伙子，以横扫六合的架势短短五百年就将魔界那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平定下来，坐上了魔尊这个魔界众人想坐了几百年的位置上。 苏小小觉得她还是乖乖的在修真界和凡俗界晃荡就可以了。妖界和魔界这两个地方离她似乎有点远，毕竟她的任务只是将这乱成麻团的剧情线捋清楚，应该不会招惹到魔界和妖界的人。 这时候元元却好死不死的来这一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存稿里有写魔界和妖界的二三事儿。” 苏小小挣扎的说：“……存稿应该不算吧。” 元元用爪子捂脸：“天道它老人家说也算。” “我！@￥%……” 于是整个飞舟上的人都听到了某个房间内传来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怒吼。 男修一言难尽的看着柳絮：“……柳师姐，那个双灵根不会是个傻子吧？” “没事，到了仙宫吃个药就好了。” 因收徒人数不够，所以柳絮二人决定另找一个大点的城池再碰碰运气招些人。于是飞舟行了半日，落在了一座城池前。苏小小看着城门上方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清城，只觉得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元元激动地传音：“啊啊啊，我知道这里，我知道这里！” 苏小小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我也知道，要你说！” 清城在苏小小和元元的记忆里是个非常有名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嫡女复仇录》这个故事的起点，故事主角的故乡。 《嫡女复仇录》这本书光看名字就知道是一部复仇史，故事主人公叫穆如瑶，是清城城主的嫡女。可惜他爹是个宠妾灭妻的玩意儿，本该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却被庶出的妹妹压了一头。然后女主母亲死了，小妾上位，女主就成了风中的小白花，更加可怜。 没有倚仗的女主被设计嫁给了当地的乡绅做了第十八房小妾，硬生生被折磨致死。死前庶妹还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说她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还说自己又是修仙又是嫁给了皇子，成了压倒女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女主含恨而死，死前发誓若有来世定要他们血债血偿。结果时光逆流，女主就真的重生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作者用了十几章来铺垫女主前世的悲惨，美名其曰为复仇做渲染，结果刚重生准备复仇就坑了。人干事！？ 元元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试图解释，“我是有原因的，你要听吗？” “不听。” 柳絮带着他们进城后就遇见了一队人马，站在队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见了柳絮他们立刻笑脸相迎，“小人穆伟，见过二位仙师。此番二位仙师莅临小城，真是令我清城蓬荜生辉啊。” 仙师不是随便称呼的。在苍元天，只有隶属仙宫的修士方才能被尊称为仙师，至于其他修士只能称一声道长。而从这名男子的自我介绍中，苏小小也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就是女主穆如瑶的父亲，清城城主穆伟。 “穆城主客气了。此番仙宫开山收徒，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柳絮脸色依旧冷清，话里也并不见有多亲切。 这就像领导视察工作，说什么做属下的都说好好好。除非你不想要这工作了，那你可以跟领导对着干，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个不畏强权的美誉。 穆伟也不恼火，而是好言好语的相邀二人去府中做客，连马车都提前备好了。柳絮见此也没有推脱，将马车让给了身后带来的苏小小等人，自己和师弟则是借穆伟仆人的马骑行。 马车内，几个孩子终于放松下来互相打招呼，几句话下来就已经开始聊起了天，借此消除心底的不安。这么一对比，靠着马车角落看似闭目养神的苏小小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苏小小自然没那个闲心和这几个半大的孩子打交道，她此刻正在和怀里的狐狸传音探讨剧情呢。 “你说，如果我们真的碰上了穆如瑶，她到底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的？” 元元想了想剧情，“我不记得有写过类似的剧情。所以此刻的穆如瑶要么是重生后的要么就是正在重生的路上。” 正在重生的路上是个什么鬼？苏小小默，天道有你这样的造物主才是它人生的最大杯具。 苏小小思考了一下：“我们在这里最多只有两天的时间。所以不管是重生前还是正在重生的路上，我们也仅仅能控制一天半的剧情。至于若是重生后的穆如瑶，这就要问你一开始的设定是什么了。” 元元心虚道：“我能说一开始就是因为没想好后续剧情，才坑了吗？” 苏小小忍住怒火，让自己不至于被气死，“那至少也有个大概的设想吧。” 元元左顾右盼：“你看的小说也不少，像这类文能有什么新鲜的发展。无非就是女主重生复仇然后得道成仙，男主一个，男配无数，小弟狗腿遍地走。” “所以我不仅要管剧情还要管女主的婚姻这类事吗？”苏小小突然觉得前途渺茫。 “天道没说，要不……你随意？” 苏小小：要你这个作者有何用？！来个系统都比你有用(╯‵□′)╯︵┻━┻ “换句话说，重生后的女主如何，你这个作者都不知道。所谓的补全剧情就是随便，只要确保她能报仇就可以了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元元的语气十分不确定。 苏小小……苏小小已经不想说话了！所以在外人看来苏小小似乎是累了小睡一会儿，其实只有苏小小知道她差点被怀里这狐狸气晕过去。 可等到了城主府，苏小小都没见过这位女主角。因为穆伟压根儿就没有让她出来，只让自家小妾带着个庶女出门迎接，对外只说正妻身体抱恙，嫡女孝顺伺候。 俗语云娇妻美妾，这个妾是挺美，就是眼神不大好使，快长天上去了。 苏小小见了穆伟和美妾，再看看旁边的女配，相貌跟当爹的一点都不像，和当娘的勉强像个三分。 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七分到底像谁呢？ 苏小小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被安排在了后院的厢房内，厢房的床又宽又大，三个孩子睡绰绰有余。柳絮没有跟来，因为她要和师弟忙着招人，穆伟自然是忙前忙后的安排，生怕这两位仙师不快立刻掉头走人。 穆伟倒是吩咐自己的小妾照顾一下几个孩子，但那小妾眼睛都快长飞了，怎么可能真看着他们。 这倒是给了苏小小出门逛逛的便利，于是刚换了个地方还有些不安的老实孩子们就看见，明明刚才还沉默的像个哑巴的苏小小，迈着两条小短腿出了门。 苏小小出了院子后就开始回忆小妾离开的方向，以此辨别主院和客院。苏小小运气不错，刚和元元进了主院，就正巧碰见两个婢女在聊天。 “我听说今日来的两位仙师都夸咱们姑娘资质好呢，听意思似乎是要带咱们姑娘去仙宫呢。” “那敢情好啊，咱们夫人也能够母凭女贵了。就是不知道东边的那个听见了会是个什么心情。” “那位身体抱恙呢，再听这些不是纯粹添堵吗？要我说一家主母又如何？得不到夫君的心还不是被咱们夫人压一头。” “就算如此，那位也是主母。大姑娘不也正好适龄吗？我要是那位，拼着一副病骨也要为大姑娘挣一挣这个名额。” “就大姑娘那个样子，见了外人还不得哭出来？娇娇怯怯的，哪有嫡姑娘的威风。” “是吗？可前几日大姑娘落水后，我见她那样似乎和之前有些区别啊。可又说不上来。” 两个婢女慢慢走远，苏小小从墙脚走了出来。她对着元元小声说：“听那两个婢女的话，似乎咱们这位女主已经重生了？” 元元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我们快去看看吧。” 苏小小腿短，但是跑起来却十分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东边的院落。可院子前有仆役守着，于是苏小小找了棵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上去。 刚上去没多久，就见院子里走出了个小姑娘，衣衫虽不如小妾所出的女儿华丽，却也足够的精致，只可惜颜色过于素淡了些。 看着这小姑娘的样貌，七分像当爹的。苏小小再一次疑惑起女配的相貌，剩下的七分到底像谁呢？ 这是个问题，细思极恐xd。 苏小小想起方才婢女们所说大姑娘娇娇怯怯，如今的这位却与传闻大相庭径。苏小小笃定这姑娘一定是重生后的女主。 “姑娘，您别急。大夫也说了，夫人的病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子吃副药就好了。” 穆如瑶擦了擦眼泪，道：“茶兰，你真的觉得娘的病只是风寒？” 名叫茶兰的婢女眼神闪了闪，面色疑惑，“姑娘这是何意。” 穆如瑶看了她半天，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穆如瑶前世也以为母亲只是得了小小的风寒，可谁知这一病她的母亲就再也没有醒来。 第三章 听说这个女主重生了 穆如瑶还记得很清楚，前世临死前她的好妹妹是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母亲的死根本不是因为风寒，是因为这对母女做了什么才会导致母亲病逝的。可惜前世穆如月并没有说明，到底是因为什么。 茶兰犹疑开口，“姑娘，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穆如瑶见她这样直接问。 “我听前院的人说，今日来了两名仙宫的仙师，就住在府上。姑娘不如去求求仙师，给夫人看看。” 穆如瑶听了沉默许久。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前世便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她忧心母亲的病，一直没有出院门。父亲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唤她去，反而是将穆如月带去了，也正因为如此，穆如月才得了仙师的青睐。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穆如月得了母亲嫁妆里的某样东西的前提下。穆如瑶想到这里就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唇角微微上扬。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有了这手镯，穆如月是不是还如前世一般，资质出众，万里挑一。 茶兰疑惑的看着自家姑娘，不知为何觉得穆如瑶似乎心情不错，“姑娘？” 穆如瑶回过神，“无事，只是仙师身份尊贵，想要让他们屈尊为阿娘看病不容易。” 茶兰建议着说，“若是姑娘资质出众被仙宫收为弟子呢？夫人是姑娘的母亲，到时候仙师自然会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来给夫人看病的。” “我觉得这婢女一定有问题。” “那肯定的啊。说不定是知道女主灵根差，想让她去丢脸的。” “话说女主到底有没有灵根啊？” “不知道，没设定过，随缘。” “……” 苏小小和元元蹲在树上，看着下方的好戏，顺便私聊对方讨论一下剧情套路。 嗯，就差瓜子花生饮料了。 穆如瑶意味深长的看了茶兰一眼，“你倒是个机灵的。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得到仙师的认可呢？” 茶兰突然打了个冷颤，竟然有些不敢再看穆如瑶的眼睛，慌忙的低下头去。穆如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不言不语的站着，一点也不着急，反倒像是在等着什么。 来了来了，女主式标准冷笑。 没等她听到女主接下来的话，树枝咔嚓一声断裂，苏小小直接摔在了地上，全身疼痛，眼冒金星。 元元比她好一点，直接摔在了苏小小身上，压得苏小小差点没喘过气来。 喵的！这狐狸吃什么长大的，好肥！ 茶兰护在穆如瑶身前，“什么人！” 苏小小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仆役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拎起来。她见茶兰气冲冲的看着自己，颇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是冲着你家姑娘来的吧。 茶兰：“你是哪个院子的？竟然偷跑了出来！把她带走好好教训教训！” 穆如瑶尚未开口，茶兰便自顾自的开始惩戒人，好像她才是主子一般。两个仆役似乎也没觉得不妥，一个拎着苏小小的衣领，一个拎着元元就要扔出去。 苏小小见此连忙冲一旁沉默的穆如瑶喊，“大姐姐，大姐姐，我可是仙师带来的！” 穆如瑶眸光闪动，出声阻止：“等等。” 茶兰依旧不停地劝说：“姑娘，你别听她瞎说！这种人也想入仙宫修行，怕不是做梦呢！” 苏小小无语，这话果然是女配炮灰的经典语录啊，很容易被打脸的。 穆如瑶没理会茶兰，“放了她和那只狐狸吧。” 仆役犹豫了一下没有动。茶兰气的跺脚道：“大姑娘！你不能……” 穆如瑶冷脸，“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穆如瑶虽然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可到底两世为人，一旦板起脸来，别说茶兰了，就连两名仆役都觉得有点怔愣。仆役的力道一松开，苏小小和元元就挣脱开跑到了穆如瑶身边。 不管如何，此时此刻先抱紧女主大腿！ “穆、穆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可以去问问城主，我真的是仙师带来的。” 穆如瑶点头，“我知道。” 苏小小疑惑，女主这反应不对啊。虽然因为前世的事情她知道了这名叫茶兰的婢女的不忠，但是对于她这么个陌生的六岁孩童说的话，这么放心，这么信任真的好吗？ 茶兰还行要再说，结果穆如瑶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道：“要不，你来做我的主子。” “婢子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穆如瑶神色复杂的看着茶兰，前世的自己是有多傻才能将茶兰当做是护住的婢女，什么都和她说，便是因为她的举动令自己受了罚，也不曾怀疑过她半分。 苏小小跑到穆如瑶旁边，拽了拽穆如瑶的袖子，“大姐姐，我叫苏小小。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就是闷得慌想出来转转。可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大姐姐，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啊。” “我可以给你摸摸我的狐狸，特舒服的。” 元元：…… 苏小小如今六岁，穆如瑶年长于她，叫姐姐似乎并无不妥。可苏小小以为穆如瑶多少会有些警惕，推脱一二，谁知道对方竟然同意了。不仅如此，还令包括茶兰在内的仆役婢女都不要跟着她们，穆如瑶单独一个人送她回去。 苏小小：有些受宠若惊，让我缓缓！ 回去的路上，苏小小和元元传音讨论穆如瑶这个人，可是翻来覆去讨论了好几遍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穆如瑶走在前面，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前世她与苏小小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今天的这一次。 可是前世的她由着茶兰让仆役将苏小小和这只狐狸扔出去，没有阻拦。结果苏小小就被穆如月救了下来，也因此两人有了些交情。相反自己反而因为没有阻止茶兰，损了仙师的脸面，被自己的父亲关了禁闭，导致彻底与仙途无缘。 穆如瑶想起前世穆如月得意地嘴脸，心底的怒火就止不住的上涌。 “哟，这不是大姐姐吗？怎么不在夫人面前敬孝心，倒有闲心出来散步？” 穆如瑶心底正嘀咕着，穆如月穿着鹅黄色的群衫从廊下走了过来，一脸高傲的看着穆如瑶。视线扫过苏小小后，眼神瞬间变得不屑，“大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家里带。” 穆如月以为穆如瑶多多少少会反驳几句，谁知道穆如瑶一脸复杂的看着穆如月，然后又看向了她身后的苏小小。 穆如瑶莫名的有些幸灾乐祸道：“这是仙师带来的，你不知道？” 穆如月脸色瞬间涨红，她不知道！ 她只想着得到仙师认可，对于仙师带来的那几个萝卜丁大的孩子，她半分都不想关注。 穆如月笑容勉强：“这么说来日后我和这位妹妹还是师姐妹呢，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穆如月上前想要套近乎，谁知道苏小小往穆如瑶身后躲了躲，分明是不想和穆如月认识。 在女主面前和女配聊天，哪怕只说一句都是错误操作！这可是送分题，作为一个有着足够知识储备量的苏小小表示绝对不会选错。 果然穆如瑶见此心情颇好，随后她似乎想起前世听说过苏小小的灵根，看向穆如月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了点轻蔑。 穆如瑶当做没看见，道：“我听说庶妹你得了仙师的认可，不知庶妹灵根为何？” 说起这个，穆如月就忍不住得意，“我可是火土木三灵根，仙师说了资质不错呢。” 胡说！双灵根的苏小小表示除了单灵根以上的资质，否则其他的在柳絮面前都不够看。 若是前世的穆如瑶，恐怕还真会被穆如月这得意洋洋的话刺到；可重活一世，穆如瑶知道穆如月就是个喜欢狐假虎威的人。 前世穆如月得到了她的手镯，洗炼灵根后成了天灵根，连苏小小都比不过。可今世，没了手镯，穆如月在穆如瑶眼里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穆如瑶淡然：“恭喜了。” 穆如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有些不快。可穆如瑶没有理会她，带着苏小小离开，期间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她当做空气。 穆如月气的跺脚：“清高什么！一个丫头片子还能当靠山！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 穆如瑶若是听到这话，估计会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不好意思她还真的可以做靠山。 穆如瑶送苏小小回去后，和她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嘱咐这个嘱咐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小小是她亲妹妹呢。 苏小小也被女主这波操作弄得懵了，所以等穆如瑶走后，苏小小就晃醒了一直装死的元元。 “这个女主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怎么对我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元元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写到她重生后我就坑了。” 苏小小内心流泪，什么女主拿她当挡箭牌，什么女主要收她做小弟，套近乎挡箭牌再虐心虐身之类的阴谋阳谋在苏小小的脑海里一一转了个遍。 元元用最后一点良心，安抚着苏小小：“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女主就是单纯的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元元理直气壮道：“总之女主主动亲近你也是好事，任务不就好完成了吗？” 苏小小内心流泪，“可是我好怕(╥╯^╰╥)” 元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所以不说话。 第二日，苏小小就被叫醒，说是今日就要离开清城回仙宫了。苏小小心想估摸着是招收人数够了，果不其然到了集合点，就见到不少陌生的面孔，大的十岁，小的五岁，加上苏小小这边的这几个，刚好凑成一个足球队。 苏小小装作懵懂的看着柳絮：“柳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再等等。” 等谁？苏小小看了看这些孩子，心下了然。估计是在等穆如月，就是不知道女主有没有找机会让柳絮他们测灵根。 “这不可能！” 城主府内传来了穆如月的惊叫声。苏小小有些疑惑，穆如月有灵根，穆如瑶也会有灵根，这其实不需要多惊讶。 除非穆如瑶的灵根比穆如月要好，而且要好上很多，否则穆如月绝对不会这么失态。 苏小小偷偷的传音问元元，“你真的不知道女主是什么灵根吗？” 元元支支吾吾了半天，“我真不知道啊，我当时只写了宅斗，修仙啥的都是一笔带过的。估摸着这会儿天道自动补齐了以前的剧情，我也不知道它塞了哪些设定。” 苏小小默，要你何用啊！ 很快穆伟脸色难看的带着穆如月和穆如瑶走了出来，穆如月一脸的气愤不甘，穆如瑶却平淡如常。两人这一对比，穆如月自然就落了下风。 穆伟拱手道歉，“抱歉仙师，我教女不严，让您二位久等了。” 昨日还说小女聪慧率真，今天就成教女不严了。渣爹不愧是渣爹。 “无妨。贵府大姑娘天资出众，我和师弟也算不虚此行。” 柳絮这么一说，穆伟的脸色颇为尴尬，穆如月更是恶狠狠地看了穆如瑶一眼。苏小小也是惊讶的看着穆如瑶，能让柳絮说出天资出众这句话，穆如瑶难不成是单灵根？ 穆如瑶上前向柳絮行礼，“多谢仙师救治家母。” “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母亲身体已经无恙，日后到了仙宫要静心修道。” 母亲身体已愈，精神要比之前还好。穆如瑶也和母亲敞开了说，母亲也决定自立自强，穆伟看在自己天赋出众的份上，也不会让母亲真的出事，否则就是将穆如瑶向外推。所以穆如瑶也算是放下心了。 小孩子之间的熟稔来的很快，不一会儿飞舟上的熊孩子就开始兄弟姐妹的相称起来，三三两两抱成团。 “出门前我阿娘又给我添了件衣服，说会冷，但我并不觉得冷啊。” “我也是，奶奶还说不准脱。” “我娘给我带了好多肉干。” “切，我娘还给我带了些糕点。可好吃了～” “我爹给了我一本书，说出门在外也要练字。” “我爹给了我一个搓衣板，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家里人……” 苏小小见证了古代版开学季的诞生。 你永远不知道你家里人在你的行李箱里塞了些什么。就像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舍友会带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见你。 这时候穆如瑶走到苏小小身边，亲切的道：“小小，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她能说介意吗？ “没事，不介意。” 元元传音吐槽：“假。” 苏小小并不想理会这只狐狸。 穆如瑶继续试探问：“小小可知，为何仙宫会在苍元天如此特殊吗？” 苏小小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元元也不知道，它写文一向不会铺设什么，因为前脚铺垫完伏笔，后脚就忘。更何况如今众多世界观融合，鬼知道天道它老人家又出什么幺蛾子。 穆如瑶看了苏小小一眼，便将前世自己得知的一些关于仙宫的零碎消息说了出来。 穆如瑶解释：“因为仙宫里有个天晷。这个天晷若非天地变动的大事不会有任何动静，苍元天如今已经经历了三个时期，就在数百年前，天晷突然又有了动静。” “所以这天晷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天道的意思？” 穆如瑶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天晷的动静忽大忽小，但之前的数万年来却也给苍元天众生不少提示，再加上仙宫每五百年一次的开山授徒，更加奠定了仙宫在修真界的地位。” 穆如瑶这么一说，苏小小觉得日后有机会可以去见见这个天晷。只不过这样的地方肯定是守备森严的，还是小心为上。 穆如瑶见苏小小不说话，似乎是在发呆。穆如瑶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谁能想到如今这个看似瘦弱不起眼的姑娘，前世竟然会成为穆如月的靠山。 前世穆如月自仙宫回来探亲时，她也曾远远见过苏小小一面。前世的穆如月因手镯的关系测出了天灵根，可探亲时穆如月对苏小小这个双灵根却颇为殷勤，并且听穆如月的意思，苏小小的修为竟然还在穆如月之上。 这里固然有穆如月这丫头娇生惯养没有好好用功的原因，但饶是如此，穆如瑶却不得不对苏小小的天赋存在一定的好奇。 前世穆如月像是个跟班儿一样在苏小小身旁晃悠，总能沾苏小小的光得些好处，穆如瑶虽然不想效仿穆如月的做法，可却不妨碍她与苏小小交好的心思。 寥寥数面，穆如瑶知道苏小小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就比如前世茶兰将她扔出去的仇，她并未记在穆如瑶身上，后来见到穆如瑶还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而对她这个嫡姑娘甩脸色之类的。 可惜苏小小在穆家做客没多久就离开了，穆如月也跟了去。虽然之后穆如月每次回来都会聊起苏小小，但穆如瑶却再也未见过她。更别提她做了乡绅小妾后与外界更是断了联系，直到临终前穆如月来炫耀时，她方才知道穆如月之所以能够认识北燕皇子竟然还有苏小小的关系在里面。 穆如瑶看苏小小的眼神越发的复杂，苏小小和元元顶着女主的眼神，表面云淡风轻，内心不停地被弹幕刷屏，“怎么回事！女主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前世她认识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是在思考些什么阴谋诡计！” 元元立刻传音安抚：“别方，稳住，我们没问题！” 苏小小：我就是个修补剧情的路人甲，女主你别看我了行不！ 元元：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时光若重来，再也不挖坑！ 第四章 吃货拯救世界 苏小小沉浸在女主因为什么要对我好的怪圈里出不来，穆如瑶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前世她就不是个健谈的人。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倚着飞舟的边缘不说话，穆如月见此冷哼一声，只觉得这两个人是在装模作样。 飞舟飞了一会儿，突然电闪雷鸣，云雾弥漫，整个飞舟都开始颠簸起来。 柳絮高声道：“所有人立刻进船舱。” 大多数孩子听了立刻惊慌失措的跑进船舱，只有少数的孩子脚步虽慢但也慌乱。 穆如瑶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事情，前世也不曾听穆如月提起过，所以心里很是没底。再看看站在她旁边的苏小小似乎看着天边发呆，皱了皱眉。 穆如瑶拉着苏小小走进船舱，苏小小边走边回头，只觉得这雷电虽然厉害却像是特意避开了这飞舟一般，整个飞舟除了比较晃悠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不妥。 大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苏小小才从那缝隙中看到飞舟前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扇巨门，蟠龙石柱间白玉般的石门缓缓打开。 “切，有些人就会拖累别人。” 苏小小被这一声莫名其妙的话拉回了视线。舱门在身后合拢，房间内大大小小的孩子或站或坐，却都看着自己和穆如瑶。 穆如瑶想要开口替苏小小说句话，却被苏小小拉住了。苏小小冲穆如瑶摇头，示意她不必出声。穆如月这样的人处处都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这样的人与其浪费口舌反驳，不如当做不存在的无视。 穆如月见这两人理所当然的无视了自己，心火怒盛，气不打一出来。穆如瑶也就罢了，可是那个臭丫头算什么东西。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丫头就是个小乞丐罢了，得意个什么劲儿！她倒要看看等入了仙宫，这乞丐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飞舟经过一小段的颠簸后终于又恢复平稳，舱门重新打开，可是这一次所有孩子却只是徘徊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踏出去。苏小小看了她们一眼，只见外面不再电闪雷鸣，反而阳光明媚，便率先走出了门，穆如瑶紧随其后。 有了这两个人开头，孩子们又恢复了之前的活力，一个接一个跑出了船舱。 苏小小走到柳絮身边，“柳姐姐，我们是到了修真界吗？” 柳絮点头，“是。刚才有吓到吗？” 苏小小点头又摇头：“有一点，不过有柳姐姐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元元：马屁精，你这么会说话你家里人知道吗？ 很显然即使高冷如柳絮，对苏小小这话也是非常受用的。柳絮伸手摸了摸苏小小的小脑袋，还给了她一枚灵石玩。这下可好，苏小小瞬间得到了所有孩子的注目。 苏小小觉得这视线看得她有点慌。 元元给她加油打气：“别慌，莫怂，拿出你穿越人士的高傲来！” 苏小小觉得自打穿越成乞丐后，她就已经给穿越大佬们丢脸了。 穆如瑶笑着走上前：“小小，这算是你第一次碰到灵石吧。” 苏小小想了想还真是。毕竟在凡俗界不是银两购买就是以物易物，可到了修真界却变成了灵石。 穆如月看着不屑实则眼红，“一枚灵石罢了，瞧把你高兴的。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乞丐。” 苏小小微微有些不解，她和穆如月无仇无怨，也就和穆如瑶多说了些话，怎么就招惹了这位女配的不满了。 苏小小敲了敲元元的聊天小窗，“你写的女配是不是脑子都不大好。” 元元：“你让脑子好的当反派女配？不觉得浪费嘛。” “……” 穆如瑶这时候倒是给苏小小开启了强行科普模式：“我曾读过关于修真界的灵石记载，听说这里的灵石分上中下品三种，一千块下品灵石等于一枚中品灵石，一百枚中品灵石等于一枚上品灵石。其中便是最低的下品灵石，一枚也抵上凡俗界一百两白银。” 穆如瑶的解说让所有孩子都吸了口冷气，不说穆如月，便是在场稍微次一点的出身的孩子都知道，一百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换算成铜钱相当于十万文钱。像苏小小这样的，估摸着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而这十万文钱换来的灵石还仅仅只是一枚下品灵石，可见别说是修炼成仙了，便是这辈子止步不前，捞一些灵石傍身，回到凡俗界那也能成为富翁。 穆如月眼红的嘴硬道：“人家用来打发你的罢了，有本事自己赚啊。” 苏小小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的点：“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穆如月：“……”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谁会嫌自己钱少啊，灵石再少到了凡俗界也是个宝，苏小小觉得若是日后回不去，拿点灵石到凡俗界卖了，混吃等死过日子也还是可以的。 元元：“……” 苏小小是真心觉得这个想法是可行的。天道虽然说补完剧情送他们回家，但这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有点不靠谱。苏小小本人也没啥大志向，什么逆天而行，什么我要当道尊这类的愿望那是女主男主的，她这样的路人甲顶多是努力让自己活到剧终就可以了。 既如此，苏小小觉得她可以前期攒本钱，中期经商，后期靠利润混吃等死，这样也是没问题的不是吗？ 苏小小看向穆如瑶继续问：“瑶姐姐，你说在修真界做什么最赚钱？” 穆如瑶默，这题超纲了。 不过这群孩子初来乍到啥都不知道，不代表柳絮他们不知道。柳絮走了上来，趁此机会和他们好好科普了一下修真界的几大职业划分。 修士除了修炼，还可以根据个人天赋的不同选择一些副业。如今的修真界副业分为五大类：丹药、符纹、阵法、炼器、灵厨。 其中以灵厨最为冷门，因为修士过了筑基期后便可以辟谷，以天地灵气为食，不少人对于口腹之欲没什么执着。所以灵厨做出的东西虽然也具有灵力，但对于高阶修士来说那些灵力几乎可有可无，也就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会比较稀罕这些灵气。 听到这里苏小小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你们没有一个追求美味的胃。说白了就是，吃货可以推动厨艺提升，甚至改变世界。 一群孩子围在柳絮身前，认真的听她科普，“这五种副业，以丹药和炼器最为热门。炼器顾名思义，便是凡俗界也知道有个趁手的武器在手会事半功倍。而刀剑无眼，受伤是家常便饭，丹药师精通医理，炼制的丹药种类繁多，有些甚至可以提升境界修为，高阶丹药甚至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故而在修真界，有不少人为了求一枚高阶丹药而倾家荡产。” 柳絮说完后，不少孩子都吵着说自己以后要做丹药师和炼器师。就连穆如瑶都对丹药师产生了些好奇，柳絮听后笑了笑，却见苏小小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很激动。 柳絮想了想苏小小的灵根，水木灵根不太适合炼丹，便也没有说什么。 “柳姐姐，符纹和阵法你还没有说的。” 柳絮奇怪的看了苏小小一眼，见对方一脸的好奇，便将心底一些怪异的想法压了下去。 她取出一枚黄符，指着它说：“符纹便是制作各种功效的黄符。像我手上的这枚黄符的功用便是能够使对方瞬间冻结，不过要求是对方的修为比我低。其实大多数黄符的功效大小与使用者的能力挂钩的。虽然也有保命用的黄符，不过那些都是高阶黄符，制作不易，而且只能用一次。” “相比较起来，倒不如炼器师炼出的一些保命法宝来的好用。” “至于阵法，则是起到辅助的作用。比如寒冰阵便是将敌人困在阵中用阵法所造出的寒冰攻击。不过阵法的布置颇为繁琐，需提前布置好才能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更别说将敌人一击毙命了。那不仅需要很高的阵法造诣，还需要足够的修为去支撑。” 苏小小听了后沉默不语，不似其他孩子那般对阵法和符纹表现的兴趣缺缺，反而思考着这五个副业能否给她带来商机。 灵厨是厨师，阵法可以用来保管食材甚至用来营造氛围，符咒可以用来点菜，炼丹……会炼丹就懂药理，配合厨师做药膳应该没问题，至于炼器嘛—— 《中x小当家》了解一下，有个好厨具事半功倍啊！ 苏小小甚至能可以想到自己的连锁饭店开遍苍元天，大把的灵石飞进口袋，大批大批的吃货不断诞生，世界和平。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拯救世界了（??﹃??） 元元：“醒醒，天还亮着。” 飞舟又飞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破开云雾后云层之上竟然凭空伫立着一座宫殿，宫殿层层叠叠向上蔓延，似是传说中的天宫。飞舟停在了一处空地上，苏小小紧跟着柳絮下了飞舟，原以为会触及软乎乎的云层，结果脚下确实坚实的地面。 苏小小抬起头，厚重的红楠木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金灿灿的两个字华贵不已——仙宫。 这伫立云端的仙宫从里到外透露着庄重与威严，一行十几个人在这厚重的木门前渺小的像是尘世中的一粒微尘一般。那扇门后拾级而上的一座座宫殿像是天道的眼睛一般，冷眼俯视着这些凡人之躯，没有不屑，没有轻蔑，只有众生平等的冷漠。 这时候元元突然传音：“你怕吗？” 苏小小歪头想了想，问：“你怕吗？” “怕啊。我胆子很小的。”元元抱着自己的脑袋道。 苏小小笑了笑，“我也怕。” “那怎么办啊。” “凉拌呗。都已经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元元的两个爪子抱紧苏小小，“你可别丢下我啊。” 苏小小摸了摸狐狸毛，道：“我尽量。”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些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之类的好听话吗？说好的山盟海誓呢，我还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狐了。” “我觉得你做梦可能会实现的快点→，→” 元元：“……” 自己选的读者，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了。 第五章 入门考核 苏小小和其他人在仙宫门前的空地上又等了一会儿，期间不断的有飞舟落下，每只飞舟上都带了不少的孩子。这些飞舟的样式却并非统一，不少飞舟上刻着的花纹与仙宫的飞舟是不一样的。 苏小小偷偷的问元元：“你看看那边那几只飞舟，不是仙宫的吧？” 元元抬头看了几眼，传音解释：“其他的不知道，不过从左数第二个飞舟是天和派的。” 苏小小看了过去，那只飞舟浅浅的蓝白色，云帆上绘着蓝底白纹的图案，图案正中央是一棵不知名的树木阴影，枯枝周围围绕着三朵祥云纹。 这样的图案苏小小倒是有些印象，正是某个无良作者的另一本腰斩神作《剑仙》里主角的门派。 苏小小：“我记得《剑仙》你写的也挺多的，好像没提过仙宫啊。” 元元有气无力回答：“你忘了《剑仙》一开场是什么剧情了吗？一开场主角就已经是天和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了好嘛。” “也就是说天道只会针对你没提到过或者是模糊不清的设定做补充，但你有了明确提及的却不会有太多动作？” 元元点头：“应该是的。《剑仙》里我并没有交待太多主角是如何拜入天和派的，包括主角的身世也没有做太多涉及。” 苏小小感慨道：“你可真是个坑啊！” 元元：“……” 有了天和派做启发，苏小小仔细了观察了一下那几艘又气派又与众不同的飞舟，倒是又发现了一两个曾在无良作者的小说中出场的门派。 苏小小不禁感叹，天道它老人家的脑洞也是够可以，那么多不同的设定它都敢糅合到一起，不怕自己把控不了嘛。 哦，确实有点把控不了了。否则也不会拉着苏小小和元元来填补剧情了。 一个时辰的功夫，这片空地瞬间嘈杂了起来。所有的孩子站在空地上左右回顾，和熟悉的人站在一起，等待着仙宫修士的发话。一声铜锣声响起，所有的孩子都不说话，看向正前方。人群前方正中央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小小这边的领队——柳絮。 只见柳絮随手打出三道灵诀，灵力在天空幻化出三个大字——天、地、人。 柳絮指着这三个字道：“现在资质是单灵根以上的在天字前列队，双灵根及三灵根在地字前列队，四灵根及五灵根的在人字前列队。” “时限一刻。时间到未找到自己的队伍或者站错者，淘汰。” 柳絮挥挥手，一个沙漏就出现在上空。所有孩子都开始紧张起来，特别是空地两端的孩子，若是运气不好需要去空地的另一端，可要跑上好一会儿，更别说现在所有人都在跑，人挤人更浪费时间。 穆如瑶看向苏小小，关心的问：“小小，你还记得自己的灵根吗？” 苏小小眨眨眼，点头道：“自然记得。地字前站队，离我不远。” 穆如瑶道：“我是天字队，有点远，我就先走了。” 苏小小点头，随后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地字队。沙漏很快就滴完了。苏小小看着那几个连送分题都做错的人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离开，没有多大感触。 这个考核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最初测灵根的时候认真听认真记，基本就是送分题。可总有那么几个傻的，以为负责测试的修士说的话不是对着自己说，就没必要听，也从不思考，这样的人在这修真界走不了太远。 “接下来，天字队的人请随着领队的师兄和师姐，先一步进入仙宫。” 苏小小看向天字队，那一只队伍人数很少，苏小小一眼就能看见穆如瑶。天字队的孩子资质几乎都是单灵根，有那么一两个估摸着会是变异灵根，所以仙宫直接免了他们之后的测试，直接用小型的飞舟接他们进了仙宫的大门。 柳絮在天字队离开后，继续说：“有些人会奇怪为什么他们可以不费力的先进去，那是因为他们资质比你们好。在修真界，资质天赋有的时候比你修行百年还有用。” 苏小小吐槽传音：“突然想起了一句名言。” 元元吐槽：“我也想起来了。可惜前世九年义务教育，只听过前半句。” 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但有时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爱迪生 #八一八那些年我们听过的毒鸡汤。# “剩下的你们有的人资质中等，有的却远远不行。这样的你们若想攀登仙途，想和刚刚的那些人比，那就要靠你们自己。” 柳絮挥了挥手，一道道灵光落在了每个人的手上，化作了一枚小小的玉简。 “将玉简贴在额头，集中注意力去读，记住自己的住所位置和路线。玉简只能读一次，一个时辰为限找到自己的房间，没找到或者找错了的淘汰。” 苏小小握着玉简，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天知道当初她和元元学一个私聊技能也费了好大功夫。 苏小小弱弱的举手问：“柳姐姐，我有个问题。” “怎么了？” 苏小小茫然的道：“……这个玉简怎么读？什么叫做集中注意力？” 这真的不能怪她！我集中注意力了，可是啥都没读到啊。 空地上的气氛似乎因为这个问题瞬间冷了下来，元元简直不忍直视的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起来，拒绝承认认识这货。 元元：现在换队友还来得及吗！_(:3j∠)_ 柳絮也微微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对其他孩子说：“现在你们知道路线的可以自己去找住所了。” 天空又一次出现了一个沙漏，这次虽然慢，但却让人更加的紧迫。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仙宫有多大，所以剩下的孩子纷纷涌向仙宫。 苏小小无助的站在空地上，柳絮一脸无奈的走上前，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你……真的不会？” 苏小小可怜兮兮点头，“真的。我集中注意力了，可是啥都没读到。”对不起，她又给各位穿越大佬丢脸了_(:3j∠)_ “你怎么集中的。” “就这样啊。” 苏小小将玉简放在额头，脑袋放空啥都没想。睁开眼睛就看见柳絮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柳絮叹了口气道：“让你集中注意力不是真的让你什么都不想，而是让你把自己的神识放在玉简。” 苏小小一脸懵，“柳姐姐你可以说的简单些么。” 柳絮沉默了一会儿，“就是你集中精神，想象着自己进入玉简。” 苏小小笑：“您早说啊，我懂了。” 能够简单粗暴的说明，非要纠结用词。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人。 苏小小又一次将玉简贴在额头，想象着自己与玉简融为一体。下一秒脑海中就涌入了不少文字，苏小小只觉得奇妙，这些文字不仅不虚幻缥缈，反而相当凝实。 最关键的就是它还相当贴心的自动转换成了现代汉字，简直不要太美好。 苏小小将文字从头到尾反复的读了好几遍，又将路线图牢记在心。再睁开眼，玉简化为了粉尘消散了。 柳絮问：“现在会了？” 苏小小点头：“谢谢柳姐姐。” 柳絮指了指沙漏，“那你要抓紧时间了。” 苏小小看了眼沙漏，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再不抓紧可就真的让人捷足先登了。 对，捷足先登。玉简里还记录了个规则，是方才柳絮没有说的。那就是房间有限，同一个房间可能被分配给了好几个人，这种情况下谁在房间前的令牌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谁就是房间的所有者。 苏小小看向柳絮，问：“柳姐姐，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苏小小无辜的道：“可以抢房间吗？” 柳絮挑眉，意味深长的道：“房间所属权以令牌上的名字为准。” 苏小小恍然：“多谢师姐。” 柳絮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中途的任何纷争仙宫人员都不会插手，一个时辰后令牌上是谁的名字，房间就归于谁。而且苏小小笃定，即便同为地字队，房间的质量也是有所区别的。 元元有些疑惑：“这个试炼的目的是在教这些孩子，天赋不够，努力来凑。又没天赋又不想努力的，就去争去抢。” 苏小小有些复杂，“是啊。这仙宫看着挺恢弘气派的，正气凛然，可这入门测试怎么那么像小说里反派势力会出的招数。” 元元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仙宫的设定我就提过那么几句而已，怎么现在看着那么坑呢。” 苏小小冷笑道：“呵，再坑有你这个作者坑吗？” 元元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写文就图一乐，还是架空文，难道还要像写论文考古那样严谨嘛。” 苏小小默，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觉得心里不爽啊。 两个人传音斗嘴间，已经走了不少路。仙宫正门一条主干道是蜿蜒而上的白玉石阶，不少岔路从主干道一侧横生而出。有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路途，有的是阴森冷清的崎岖小路。苏小小顺着玉简上的路线前行，基本没费什么波折就到了一个院落。 这院落着实不小，光弟子房就有八十一间房间。而苏小小运气不是很好，被分配到手的正是地字八十一号房间，正巧是在后院的最里头。 于是乎一路上苏小小有幸参观了一下这个院落的结构。前院正中央是书阁，书阁左侧隔着回廊是一片空地，摆了一个练武台，练武台不远处还放着些木桩。随后，书阁右侧隔着院墙是饭堂。而后院则是弟子房，靠近饭堂的拐角是厨房。 苏小小来的迟了，一路上碰到不少没有抢到房间而与他人争执的场景。也有不少人反应过来这次测试的目的直接动起了手。苏小小顺着回廊一路往里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小小的错觉，外围的空气似乎要比里面的空气要好上些。 元元传音道：“外围的灵气更浓郁。” 苏小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不对，你能感应到灵气？！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会说话的普通狐狸呢！” “你家狐狸会说话吗！天道老人家给我的这个身体可是通灵期好嘛。” 妖兽的通灵期相当于人修的炼气期。也就是说元元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些修为。 苏小小气愤：“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又没问我。”元元理直气壮。 苏小小：好气哦(｀????)=3但依旧要保持微笑。 第六章 反差萌的误解 等到苏小小来到八十一号房间的时候，果不其然里面已经有了个孩子。那孩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她。苏小小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向着外围房间走去。 苏小小对元元传音说：“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样？” 元元道：“你这话说的像是我犯了多大错似的。” 苏小小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就说愿不愿意？不愿意我就不干了。” 元元立刻改口：“愿意愿意，我愿意还不行嘛。” 苏小小满意的点头，道：“方才转了那么久，前面的那些房间，你能不能帮我抢一个回来？” 元元想了想：“二十号至三十号你随便挑。” 苏小小惊讶道：“二十号之前的都是有修为的？难不成是宗门世家的人？” “应该是的。反正方才从他们房间前路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一点点压力。” 苏小小想了想，挑了个二十五号的房间保险点。 在二十五号的是个男孩，男孩看着比苏小小大不少，身上的衣料并不是很好。皮肤黝黑，指甲里还有没洗干净的泥土，苏小小猜测多半是农夫猎户家的孩子。 苏小小笑的甜甜的，“大哥哥，我没有房间了。” 苏小小的这副躯壳虽算不上精致，但也是个清秀的。尤其是笑起来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 男孩态度软了下来，但依旧不退让：“这房间是我的。” 苏小小眼眸微闪，看来这男孩已经猜到了一点潜规则了。苏小小苦恼，这可有点不好办了。她可是一个乞丐啊，虽然有元元帮忙，但若是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可怎么办？谁能保证后来的人里就没有比元元厉害的呢？ 苏小小望了望天上的沙漏，已经快要见底了。于是转过头冲男孩又是甜甜的一笑，“大哥哥，你能不能把房间让给我啊。我用这枚灵石和你换好不好。”苏小小肉嘟嘟的掌心上躺着一枚灵石。 “我听仙宫的大姐姐说，这枚灵石抵上一百两银子呢。” 男孩一听到银子，眼神瞬间变了。不过随后又觉得自己太明显，收回视线。 苏小小继续诱惑：“大哥哥，我把这个灵石给你，你把这个房间给我好不好啊。” 男孩有些心动，但还是坚持不让：“不、不行。我先来的，这是我的房间。我、我娘送我来是、是修仙的。” “你的灵根很好吗？我听说灵根不好的话，很难修炼的。比种地还难。” 男孩：…… 元元：…… 苏小小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男孩。她可没有胡说，历代写作大神告诉我们，修仙这种事遭雷劈是家常便饭，可不比种地要艰难？虽然她也不会种地，但在一般人的想法里，还能喜欢被雷劈吗？ 男孩带了点哭腔：“可是……我娘花了好多钱才送我来的，我……” “比一百两银子还多吗？” “没、没有，就一两。” 可这一两银子对于一个农户家来说却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毕竟这年头土地所有权在权贵富豪手中，农民一直处于被雇佣的状态下，辛苦劳作了一年，只是给别人做嫁衣。 苏小小笑道，“大哥哥，我要是你就拿着一枚灵石回去兑换成一百两。否则你可能会什么都得不到呢~” 眼看着沙漏即将流逝，苏小小也不打算多费口舌了。苏小小抬手轻轻一挥，房门就在身后关了起来。男孩见此睁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无辜的笑：“你看，我厉害吧。你说我要是把你打出去了，你一样是要被淘汰的。而且还会一身伤的被送回去，你说你爹娘有没有钱给你治病呢？” 卧槽，一言不合就动手！ “你、你别过！我、我……” 苏小小晃了晃手上的灵石：“怎么样？是被我打一顿还是拿着灵石回去？” 男孩抖了抖身子，最终还是将令牌交了出去，换了一枚灵石后就离开了。苏小小拿着手上的令牌神情有些复杂，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卡着时间点印上了自己的名字。 元元见苏小小不说话传音问：“怎么了？” 苏小小扯扯嘴角：“没，就是有点……负罪感。” “因为那个男孩子？” 他那样的，若是在凡俗界大摇大摆的换银两，恐怕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财不外露，更别说他出身低微，一百两银子不是他应该拿出来让别人知道的。若是他自己不懂得遮掩，怕是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百两银子而给自己和家人招惹上大麻烦。 元元安抚着说：“可那也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是为了自己考虑。” 苏小小感慨：“是啊，为了自己。” 你看，这是多么自私的理由。可红尘滚滚，大部分人都会用到这样的理由，谁也逃避不了的。 时间一到，苏小小打开门就看见不少孩子哭丧着脸离开。这些人身上负着家人的期待，满怀希望的来到这座仙宫，却带着失落归去。 苏小小心里不禁产生了疑问，这能算得上是教化众生吗？ 留下来的人聚集在前院的空地上，认真的听着院落负责人说话。这处院落的负责人叫柳彤，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苏小小就想起了柳絮。柳彤交代事情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只是这一天忙碌下来，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今日的伙食是送你们的。从明日开始，你们的一切吃穿用度除了每月仙宫分派给你们的那些外，其余的都要靠你们自己去赚取。” 苏小小不由得感慨，这和前世修真小说没啥区别啊，同样的套路设定。 吐槽归吐槽，他们这群半大点的孩子尚未筑基辟谷，怎么也不能为难自己的肚子啊。可到了饭堂打了饭，苏小小为难了。因为她不仅要管自己的肚子，还要管元元的肚子。 “这点饭哪够两个人吃的啊。” 元元可怜兮兮的道：“你忍心让我饿肚子吗？” 苏小小默然：“你不是狐狸吗？我看着仙宫似乎也有后山的，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几只鸡。” “我才不要呢，满嘴的毛，难受死了。” “都穿成狐狸了，你就不能入乡随俗一下。” “不能。” 于是所有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小小将为数不多的饭食，自己吃一半，剩下的喂给了自己的狐狸。 穆如月嘲讽道：“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丢人现眼，一副穷酸相，倒人胃口。” 苏小小离去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穆如月。那双黑黝黝的瞳仁一动不动的看着穆如月，让穆如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看什么！” 苏小小无辜：“没看什么啊，只是想着穆姑娘你既然觉得倒胃口吃不下饭，不如把你的那个苹果给我呗。” 修仙之人种出的苹果，那也是有灵力的。苏小小方才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穆如月原以为苏小小会反驳，会争吵，谁知道对方一点都不在意，只关乎她的苹果。 饭堂内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穆如月和苏小小的身上，苏小小虽然内心慌得一批，但是表面却云淡风轻。可穆如月到底是个姑娘家，自幼被宠着长大，虽然喜欢被别人关注，但绝对不是这种看热闹的关注。 穆如月努力找回自己的气势，“哼，果然是乞丐出身，眼皮就是浅。这果子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头我就给你。” 元元激动地传音，“来了来了！恶毒女配经典台词！不要怂，怼回去！” 苏小小看着穆如月，抽了抽嘴角，“您贵庚？这么着急要做我长辈，不怕折寿吗？” 穆如月语塞：“你……” 苏小小继续刺激：“穆姑娘贵为城主之女，若舍不得也不必说这些有失身份的话。我又不是非要不可。” 穆如月反驳：“谁说我舍不得的！不就一个苹果，又不是没吃过。今天就当我赏给你了。” 苏小小嘴甜道：“那就谢谢穆姑娘了。您这般慷慨，日后定会有福报的。”前提是你不自己主动作死招惹女主。 后半句苏小小没说出来，拿了苹果不理会众人古怪复杂的视线离开。 元元见此传音说：“看不出来你脸皮挺厚的。” “好听话谁不会说？我无权无势无能力的乞丐，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能屈能伸也是一种本事。” 话是这么说，但苏小小是真觉得自己以后还是离穆如月远点好了。也不知道这位女配哪根神经搭错了，不去找女主的麻烦，偏偏一天到晚盯着自己，苏小小表示她就是个打酱油的。 苏小小是第一个回来的，关上房间的门就坐在床上，便取出今日发放到手的储物袋和一枚玉简。 柳彤说储物袋只有引气入体后才可以打开并认主，并且三日内若是没能将储物袋打开认主，这个储物袋便会被没收。而玉简里记载的便是引气入体的方法，这是整个苍元天通用的办法，至于引气入体后修炼什么样的灵诀功法，则要靠自己去找。 苏小小吐槽：“我以为仙宫是圈养式教学，结果除了管吃管住管教学外，其他的都是自力更生的放养式。” 元元不相信的看着苏小小：“你行吗？实在不行，要不我上？” 苏小小吐槽道：“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一句话你把主谓宾说完整会死吗？！” “还是我自己来吧。谁知道这仙宫在储物袋上做了什么手脚，万一被发现了咱两吃不了兜着走。” 元元也不多说，看着桌子上的苹果道：“那个苹果你不吃了？” 苏小小挥了挥手，无所谓的道：“你吃吧，顺便帮我望着点风。” 话刚说完，元元就嗖的一下扑上去啃，活像八百年没吃过苹果一样。 这弟子房设有结界，隔音效果很好。房间又和弟子令牌是绑定的。除非持有人激活对应房间的令牌，持着令牌进入，否则谁也别想闯进来。激活令牌又必须是令牌的主人，故而弟子房的保密性还是可以。 只是若是有人在外面强硬攻击，触发结界，房间内的人必然会有感应。结界强弱根据房间主人实力变化，若是对方实力大于房间主人，而房间主人又恰巧在修炼状态，可能会因为强硬攻击而被打断修炼，严重甚至会走火入魔。 苏小小忍不住吐槽：“这坑爹的设定，天道它老人家硬生生将一个正派设定成了反派画风，这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吧。” 元元：“或许这就是反差萌。” 苏小小：……我觉得你和天道对反差萌有什么误解！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啊！(╯‵□′)╯︵┻━┻ 第七章 坑爹的修炼 引气入体的方法对于苏小小来说有点……玄幻，什么气沉丹田，感应天地……鬼知道丹田在哪里啊！感应天地又是个什么鬼！就不能来点通俗易懂的嘛(╯‵□′)╯︵┻━┻所以说那些小说里穿越者是怎么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的！ 苏小小深沉的看着元元道：“我觉得我是个假的穿越者！” 元元埋头吃着苹果，听苏小小这么说抬起头看着她，嘴角的毛上还沾了不少果汁。 “要我帮忙吗？” 苏小小沉痛的点了点头，结果下一秒看见元元用她的衣摆擦嘴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给她踢出去。 元元有点小骄傲的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其实这个挺简单的。首先你要找到丹田的位置，然后全身放松，心无杂念，感受周围的变化……” 苏小小顺着元元的指引倒也能慢慢的感觉到了些，似乎有什么东西如雪花一般穿过衣衫布料轻飘飘的闯进自己的身体，随后融入血液骨骼，一遍又一遍。 外界元元看见的却比苏小小要多，它的狐眸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的灵气正在不断地涌向苏小小，苏小小原本干燥的皮肤慢慢的发生变化，甚至排出了些脏兮兮的东西。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此时月至中天，万籁俱寂，苏小小方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一天的疲惫瞬间消散，精神抖擞，一口气能吃五碗饭的那种。 “谢啦，元元。” 元元嫌弃的离她远了点，“我觉得你还是拿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 苏小小呆愣，随后起身走到铜镜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肤色黝黑，苏小小傻傻的抹了一下，油腻腻的污渍沾了满手，别提多恶心。差点没把她吓出病来。 苏小小苦着脸：“这天洗冷水澡很讨厌的。” 元元得意的看着苏小小，“我会净尘咒，要帮忙吗？” 苏小小点头。 “来求我啊~” 苏小小黑了脸，张开那双沾满污渍的手就准备往元元洁白的狐毛上蹭过去。 元元炸毛：“住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那你帮不帮？” “……” 作为一只正直的狐，要学会向恶势力低头。 元元的小尾巴轻轻一挥，苏小小只觉得清凉风拂过，随后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污垢全都不见了。不仅如此，原身做乞丐时整天风吹日晒干燥枯黄的皮肤，似乎也因为引气入体而变得红润了些。 苏小小：不过还是好想洗澡啊。 苏小小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忍住自己出门打水的冲动。这会儿大家都睡了，要是被巡夜的发现指不定就要被罚了。 于是苏小小放弃挣扎，坐在床边开始给储物袋认主并查看起里面的东西。 储物袋不大，也就一立方米而已，在仙宫算是最低级的储物袋。若想要更好更大更漂亮的储物用品，就需要自己用灵石去买。 苏小小吐槽：“我觉得一点都不科学。别人家都是用门派贡献点去换，怎么到了这里就直接变成灵石这么粗暴直接的东西了。” 元元眯着眼小憩，“反正不管是灵石还是贡献点，你一分都没有。” “……” 这狐狸最近是不是有点皮了？ 元元被折腾了一天，这会儿终于撑不住睡着了。苏小小见此也不再说话，而是继续查看起储物袋，储物袋里面的东西不多，十粒辟谷丹，五枚下品灵石，一柄桃木剑，还有一套弟子服。 苏小小将弟子服取出来，随后想起今日柳彤说起过明日开始要去玄武宫的景文殿听课，应该是要穿这件弟子服的。若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些尚未引气入体打不开储物袋的人怎么办呢？逐出仙宫吗？若是这样的话就不会给三日期限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夜之间便引气入体成功的，尤其是人字间的那些资质不好的孩子，三日引气入体都是为难他们的。 苏小小感慨：“都是套路啊。” 声音轻轻的在房间内飘荡开，床榻上蜷起身子休息的元元抖了抖耳朵，换了个姿势继续没心没肺的睡觉。 苏小小因为引气入体导致精神抖擞，虽然也躺在床上抱着元元睡了一会儿，可天刚刚亮她就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元元，估计是视线太火热了，元元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视线里猛地撞进一张大脸，给谁都要吓一跳。 元元：妈妈呀，吓死狐了qaq 元元不满的看着苏小小：“大早上的你干啥呢。” 苏小小：“睡不着。” 元元默，“……你睡不着我要睡觉啊！这才几点啊！” “不知道。不过看天色也快了。” 话未说完，屋外传来了钟声，这是告诉她们该起床了。 苏小小复杂的说：“幸亏昨晚引气入体没睡太死，不然就这点钟声，还是喊不起我的。” 苏小小人生信条之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 不得不说苏小小昨日是猜对了的，苏小小刚到景文殿前，就看见不少没有身穿弟子服的孩子被拦在了景文殿前。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仙宫之内需着弟子服，未穿弟子服禁止入内。弟子服在入门时便随储物袋一起发放了。” “我们都还没有引气入体，怎么打开储物袋。”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你们这是欺负人！” 守宫修士不屑地看着他们，“欺负了又怎么样？你打得过我吗？还真以为进了仙宫就高枕无忧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有多少人已经引气入体了？” “自己没天赋又不努力，难道还怪别人不成。给你三日期限就真当三日了，那你倒是说说和你们一起来的，有多少人已经可以引气入体了？” 被挡在外面的孩子面面相觑，有的人苦着一张脸转身回去，还有的人却直接坐在了景文殿外面。修士虽然说不给进去，但也没说不给在外面听的。 景文殿外再热闹，景文殿内的孩子似乎并不感兴趣。 能进来的不是天赋好就是已经将仙宫的行事摸得差不多了，好奇心可以有，但若将好奇心浪费在这等无聊的看热闹上，指不定就要被其他人追上了。 景文殿内的书堂里，两侧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架，书架上有不少竹简书籍，不少早到的孩子已经拿起这些书籍竹简翻看了起来。 苏小小随手拿起一个竹简打开，只扫了一眼就觉得脑瓜疼得厉害。 这特么都是什么文字啊！看着不像隶书楷书，倒像是更早以前的小篆，简单的字还能看得懂，复杂的字就跟涂鸦一样！而趴在她肩上的元元在看见这些字后之间眼冒金星，开始装死。 “小小，你什么时候到的。” 穆如瑶一进书堂就看见苏小小握着竹简沉默，便知道她这会儿估计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便贴心的上前打招呼。 “小小，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虽然不知道穆如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是苏小小现在确实需要帮忙。 “瑶姐姐，小小读不懂，是不是很笨啊。” 元元传音吐槽：“这声音，我要吐了=-=” 苏小小：“……那你就把耳朵堵上。” 穆如瑶宽慰道：“不会啊，小小没学过，读不懂很正常。不如以后我们每天抽个时间出来，我教你怎么样？” 苏小小甜甜的道：“谢谢瑶姐姐，瑶姐姐你真好。” 穆如瑶见苏小小冲自己笑，只觉得会心一击，脸颊泛起了一点点的红晕道：“没事。不过小小你真厉害，一个晚上就已经引气入体了。” 苏小小低头摸了摸鼻子，“侥幸而已。瑶姐姐也很厉害，我都不知道瑶姐姐是什么灵根呢。” “火灵根。” “真好，小小好羡慕你。” “小小的天赋也不差，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更厉害的。” 苏小小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女主这话不像是恭维或者安慰，而是她真的可以变厉害。 苏小小呼叫元元，传音道，“元元，别装死！” “怎么了？” “你写文的时候应该没写过苏小小这么个人吧，包括存稿。” 元元想了想否定道：“应该没有。苏小小这么俗气的名字，怎么可能是我起的。” 苏小小咬牙切齿，“我的名字俗气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既然如此，女主为何要对她说这话？单纯的安慰？苏小小觉得自从这位女主重生后，她越来越搞不懂她的想法了，虽然之前也没搞懂过。┓(????`)┏ 穆如瑶见苏小小突然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绞尽脑汁的想要再提些话题出来。可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一阵骚动，随后一名八、九岁的男孩在几名孩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这男孩虽然穿着和旁人一样的弟子袍，可无论是腰带上的配饰还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在告诉别人，这男孩的身份不一般。 果不其然，这男孩的跟班走到第一排正中央的一个位置前，对着早早坐在那里的孩子毫不客气。 “让开，这是我们公子的位置！” “凭什么！是我先来的！” “先来的又怎么样！我家公子要坐，你就得让！” 哦豁，这又是配角炮灰的经典台词啊。苏小小觉得遇见这种仗势欺人的场景，一定会有女主或者男主出现！ 苏小小悄悄问：“姐姐，你不阻止吗？” 穆如瑶疑惑看着她，“为什么要去阻止？这位小公子看样貌服饰，定是非富即贵。贸然出头说不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主角仗义执言，不惧权贵，傲视万物呢！ 就在苏小小和穆如瑶说话间，那小公子的跟班似乎按耐不住了，开始念出下一句台词—— 路人甲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我们公子可是燕国的十皇子！得罪了我家公子，小心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燕国……十皇子？ 苏小小眼神有些犹疑，“元元，我怎么觉得这个身份有点耳熟呢。” “我也有点印象。” 没等这两个人想清楚，身边的穆如瑶却狠狠的吸了口气，震惊的看着那位小公子。 穆如瑶低呼出声：“竟然是他？！” 苏小小：？ 元元：？ 啥情况？女主认识？你们咋认识的？话说你俩看上去就不像是一个小说画风的啊！ 第八章 一朝穿越成文盲 苏小小秉承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偷偷的向穆如瑶靠近了点。 苏小小悄声道：“瑶姐姐，你认识这个小公子？” 穆如瑶神情复杂的看着苏小小，“……你不知道？” 苏小小傻眼，“……我，应该知道吗？” 穆如瑶解释：“南台洲燕国皇帝的第十子，季远。听说是私生子，母亲不过是一个平民，后来被寻回做了皇子。” 清城便是南台洲的一处城池，不过位置比较尴尬。处在北燕和南齐的领土交界线上。穆如瑶作为城主之女，自然对两国的一些事情有所耳闻。 不过燕国不少人对这位皇子很是不屑。毕竟皇帝的儿子太多了，谁还会在意这位生母早逝的私生子呢。 苏小小听穆如瑶说着季远的背景，越听越熟悉。 “但我听说宫里似乎没人敢惹这位。” 一个私生子，即便是众人内心再不屑，却也不敢轻易招惹，这恐怕不单单是因为皇子的身份。 穆如瑶想起前世穆如月向她炫耀的话，只觉得这位看似嚣张跋扈的十皇子不是好相与的。 穆如瑶看自己的古怪眼神，苏小小不是没看见。只是她现在脑海里已经被一堆弹幕刷屏，无暇去想穆如瑶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苏小小：卧……竟然是季远？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季远吗？是那个季远吗？！ 元元：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远这个名字，亦是元元笔下的一个人物。不过这个人在整本小说直到完结也没有露过面，从头到尾只出现了名字，没有任何相貌描写。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季远这个人只是一个背景而已。 这本小说叫《绝x皇后》，主要讲的是女主一边惹桃花一边斗渣渣，顺便和男主虐恋情深，最后与男主坐拥大好河山的文。然而这和季远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故事开始的时候季远就已经成了几百年前的老祖宗了。 没错，季远这人是男主的祖先，而且是唯一一个修道成仙后来又回去做皇帝，灭了南齐一统南台洲的皇帝。 做了皇帝后，季远让位给自己的孩子，携妻云游不再理俗事了。导致这本小说到烂尾完结的时候，季远都一直存活在别人的台词里，还只提起了三次。 一次是女主与男主山盟海誓时提起过，一次是女主赞美男主的英勇时提过，还有一次……是在街边小孩玩的过家家里被提过。 emmmm……作为元元难得没有坑掉的小说，虽然烂尾了，但苏小小有了些安慰。这个应该不是任务目标了，毕竟人家已经来修仙了，之后应该会顺应天命，一切顺理成章的。 元元听完苏小小的想法，心虚说，“我觉得还是别太乐观了，小心点好。” “闭嘴。” “我说的是真的。毕竟这位季远还有个道侣没出现呢。” “……” ＃八一八那个总是想让我做红娘的搭档！＃ 就在苏小小神游天外的时候，前面的闹剧已经结束，季远就好不心虚的坐在了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 季远这个人在小说中着墨不多，此刻看着像是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但能够一统南台洲苏小小还是相信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修士。 一个人可以在修真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无法在凡俗界为所欲为，因为天道制约，否则凡俗界早就被修士们搅得改天换地好几番了。 修士如非必要，基本只在修真界蹦跶，很少插手凡俗界的事情。毕竟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沾了些乱七八糟的因果，因果越多，对日后修行的影响就越大。至于这个影响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的。 穆如瑶对苏小小道，“小小坐我旁边吧。” 苏小小点点头，“好啊。” 穆如瑶选的位置不前不后，恰恰在中间的位置。苏小小坐在她旁边，前面坐着的是一个男孩子，看着比苏小小大不了几岁。 方才入席的时候，苏小小匆匆的看了这个男孩一眼，剑眉星目，面无表情，跪坐下后背影挺直，毫不松懈，认认真真的等着教习先生的到来。 鉴定完毕，是个酷帅酷帅的小伙子。 元元传音道：“看看人家的坐姿，再看看你！赶紧学学！” “你可消停会儿吧！这样坐很难受的！” 苏小小不由得佩服起那些一坐就是好些时辰的古人，她很不习惯啊，没过多久就觉得又酸又麻。 好在教习先生来的并不晚，教习先生姓李，看着是个三四十岁的书生，面容普通，似乎和凡俗界的教书先生没什么区别。 “今日是我与诸位第一次见面，所以今日我们不讲课。我准备了些题目，请在一炷香之内做完。” 苏小小：…… 元元：…… 苏小小传音，“我怎么不知道第一天上课就要考试啊！话说我连毛笔都没碰过，写个毛字，做个鬼题目啊！！！” 元元传音安慰她，“你就当是开学小测验呗，放轻松点。” 一点都不能放松好嘛！等苏小小拿到题目时，已经眼神放空啥也不想说了。因为她别说写字了，她连题目都看不懂！这是小篆啊！你来个隶书楷书她都能东拼西凑知道个大概，实在不行，像昨晚玉简那样自动翻译成现代字也是可以的。 可是小篆的话……不好意思，她一个字都看不懂_(:3j∠)_。 “你怎么不动笔？” 来自监考老师的质问，苏小小心一抖，颤颤巍巍的拿起毛笔。 “握笔姿势不对。” 苏小小哭丧着脸，“先生，我不会啊。” 全场静默，李先生也被这个理由整懵了。在场的人也有贫苦人家出身的，但一些生活里常用的字他们还是认识会写的，就是写的不好看罢了。像苏小小这样既不会写也不会识字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先生，她是个没爹没娘的乞丐，肯定不会啊。” 穆如月这话说的很直白，又是个女孩子，嘲讽的意味太浓，让书堂内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但也有人私下议论起来，更有人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原先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苏小小自认为脸皮厚，但被这么多人一起议论，面子上终究是有点挂不住的，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使劲儿。 李先生皱眉喝道：“禁声！” 学生不说话了，开始默默的低头做题。李先生看了苏小小一眼，随后就像是不管她了一般，继续巡视，一炷香内竟然又发现了两三个像苏小小这样啥都不会的文盲。 一炷香过后，李先生将题纸收回，站在前方看着下面排排坐的学生，清了清嗓子。 “今日知道自己与旁人的差距，回去就要自己努力。以后每个月月初的时候都会进行测试，根据你们的文武测试成绩会调整你们的住处，这也是地字院和人字院的人入住天字院的机会之一。” 突然有一个学生起身问：“先生，我有疑。” “讲。” “识字写字无人教过我，如何能够一个月内……” 话没说话，李先生就轻轻地放下茶杯，杯底与桌案相触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提问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喘。元元传音告诉苏小小，这是因为用了灵力的原因。 “我上课的内容不会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而改变，不会、听不懂、跟不上的，自己想办法。包括识字写字，也一样。” “不要以为修仙很简单，这里比凡俗界更复杂。也别总想着靠别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依靠的人下一秒会不会因为其他原因离开你。” “下面，我们上课。” 因为是第一课，李先生没有讲太复杂的东西。而是一些浅显易懂的入门知识，对于这里的不少人来说，这些已经接触过了。 苏小小耳朵上听着，心里却颇为复杂。这是她第一次切切实实的触碰到仙宫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之前几次她之所以留下来，有几分侥幸在里面。 今天开始，想要在仙宫生存下去，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自己想办法。 苏小小内心吐槽，“这哪是仙宫啊！这是地狱吧！” 元元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加油，别怂。高考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个？！” 先生讲了一个时辰，时间一到便停了下来，宣布放课。李先生前脚离开，穆如月后脚就带着几个小跟班围住了苏小小。 开学头一天，李先生当头一棒训诫，所有人精神正绷着呢，此时见有热闹可以看，不少人自然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吃瓜观看。 穆如月得意地看着苏小小，“我就说了，有的人明明不怎么样，偏偏眼睛长头顶上。” “要我说，仙宫现在还真是什么人都收啊。” “运气好罢了，还真当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穆如瑶看不过去，与他们争辩了几句。可穆如瑶本就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便是重活一世，于斗嘴方面还是略逊一筹的。所以穆如月几个人一人一句就将穆如瑶反驳的脸色通红。 苏小小看他们一人一句的贬低自己，不由得吐槽这种被人嘲讽的场景是不是所有小说约定俗成的套路好。 苏小小虽然觉得无语，但却也不得不感慨穆如月的人缘，这才一天就收了两三个狗腿子，某方面也是挺厉害的。若是往日，苏小小定然不会理会，可不料今日她心情不好。 这就像你没考好，却被好学生硬拉着讨论成绩一样，很不爽好嘛。 “仙宫有训：有教无类，众生平等。” 一个声音抢在苏小小之前开口。众人望去，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坐在苏小小前面的那个严肃男孩。 不仅旁人愣住了，就连苏小小自己都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出声帮自己。 苏小小看了这男孩一眼，冲他笑了笑，然后就见这男孩像是受了惊的大猫一样，连忙转过头。 可惜就是耳朵有点红。 苏小小心里偷笑，再看向穆如月等人时觉得对方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说：“原来仙宫还有这样的门训，那么几位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对仙宫有什么意见或是不满？” 穆如月等人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苏小小好心提醒，“时间不早了，下场是武课。第一天上课，你们莫不是想为了我迟到？”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看热闹的人。武课上课地方在白虎宫的校场上，离玄武宫有好一段距离，他们修为尚浅无法御剑，故而要腿走过去。 穆如月也知道轻重缓急，狠狠的瞪了一眼穆如瑶和苏小小后，带着她的小跟班转身离去。这架势要比那位季远皇子看着气派，但苏小小和穆如瑶都知道，穆如月这样的人就是个纸老虎，欺软怕硬罢了。 穆如瑶握住苏小小的手，说：“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 原本她打算用‘教’这个字，但又怕苏小小听了不高兴，以为自己是施舍炫耀，所以便改用帮这个字。 苏小小心下微暖，“那就麻烦瑶姐姐了，我很笨的。” 穆如瑶笑这说，“无妨。” 苏小小第一次觉得穆如瑶是个大好人，觉得之前竟然会认为对方有什么阴谋的自己是个大写的傻子。 第九章 论跨小说恋爱的可行性 等苏小小和穆如瑶到了白虎宫的校场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苏小小一眼就看到了季远和方才为自己说话的男孩。 穆如瑶悄声告诉她，“方才为你说话的叫顾绍轩。听说是天和派掌门预定的亲传弟子，听说他是金灵根。” 穆如瑶说完便注意到了苏小小那复杂的神色。穆如瑶担心问，“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对劲，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小小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事，就是想静静了。” “静静？静静是谁？” 静静是谁苏小小不知道，但顾绍轩是谁，苏小小还是知道的。 这位就是《剑仙》的主人公，这本书若是撇开乱七八糟的桃花，勉强来说是一本无cp的男性向小说。讲的是孤儿出身的男主因天生剑体被天和派掌门收为关门弟子，期间桃花无数却一心向道，几经波折最终成为正道领袖的故事。 按照作者的文案，一开始本该是这样的，可偏偏中途腰斩。腰斩的地方还特别有悬念，刚好是男主受了情伤，被神秘魔修重伤，勾起心魔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关键时刻。 苏小小心痒痒叩了元元小窗，“所以说，最后男主到底有没有被夺舍？还是说男主最后黑化了？” “没想好。” “……” 元元自暴自弃的道：“反正你都来修补剧情了，到时候你看着办。来来来，笔给你，加油！” 苏小小第不知多少次想要扔了这个狐球！难怪天道要将你变成狐狸呢，现世报，自找的！(╯‵□′)╯︵┻━┻ 苏小小觉得自她搭上元元这条破船后，几天里就碰见了女主男主和背景板路人，虽然画风都不一样，但苏小小表示自己承受能力还是提高了不少的。 就在苏小小默默地掰手指数着日后自己要碰到多少书中人物时，上武课的教习师傅来了。 苏小小原本以为武课的教习师傅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结果等见了人后才觉得自己想多了，修仙的哪有长得丑的？这个教习师傅算不上多好看，但离五大三粗还是很远的。教习师傅姓郑，众人管其叫郑先生。 “今日的课很简单，只有一项内容。蹲马步，一个时辰。” 蹲马步不可怕，前世苏小小又不是没蹲过，但那时候也就意思一下，最多三十分钟，还是姿势不怎么标准的那种。饶是如此，苏小小也体会到了蹲马步的艰辛，而在这里，蹲马步竟然要一个时辰，这相当于现代的两小时啊！要人命呢这是！ 苏小小觉得今日真是不宜出门，原以为武课会简单点，实际上武课要人命。她宁愿去面对小篆也不想蹲马步啊。 可即便苏小小再怎么不愿意，该做还是的做，除非她想要被淘汰出去。 只是更让她怨念的是，她站在太阳底下蹲马步，元元这坑货却躲在树荫底下乘凉睡觉。 今晚吃狐狸肉吧，补身体。 武课结束的时候，不少孩子瞬间瘫倒在地上，根本不想站起来动弹一下、更别说穆如月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穆如瑶倒还好一点，勉强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态的坐在地上。 “瑶姐姐，别光站着，我们走走吧。”苏小小拉着穆如瑶走了几步。 “可是腿好酸，不想动。”穆如瑶整个人有点焉儿。 “再酸也要走走。” 更何况这算什么，等休息一晚上后，第二天醒来那双腿估计就已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经历过蹲马步，蛙跳的苏小小表示，酸爽的感觉还在后面等着呢。 上午半天上课，中午用膳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亥时过后不得私自出院落。于是苏小小和穆如瑶先去饭堂用了饭，随后便一同去朱雀宫参观了。 朱雀宫的璇玑殿分为三层，一层是功法灵诀，二层是天材地宝，三层是神兵利器。每样物品的格子上标着价格，苏小小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逛超市一样，明码标价，出门付钱。 苏小小突发奇想，要是能扫码付款就好了。 “三百枚下品灵石？！我的月例也就五枚好嘛，怎么不去抢。” 苏小小虽然小声嘀咕着，但穆如瑶却听到了，她有些诧异的看着苏小小。 “仙宫才给你们这么一点？” 苏小小疑惑的看着穆如瑶：“你的月例是多少？” 穆如瑶不疑有他的回答：“每月二十枚下品灵石，还附赠了一本初级功法。” 苏小小扯扯嘴角，“不愧是天字院的人。” 不过再多的月例，这里的东西初来乍到的苏小小和穆如瑶也买不起。 “切，穷鬼也来这里逛？” 这声音颇为讨厌，苏小小和穆如瑶望去，赫然是今日上午季远的小跟班。而季远本人就站在这群跟班的身后，对于自己跟班的行为没有任何阻止的意图。 穆如瑶和苏小小也不打算理会他们，结果这跟班一点都不知道适可而止，“要不要我们公子施舍你点，反正你身后这丫头是个乞丐，乞讨的事情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穆如瑶气恼的看着他们，“你们……” 苏小小将穆如瑶拉至身后，“你住海边吗？” “没、没有啊。” 苏小小笑道，“那你管那么宽做什么。你们公子都没说话，你倒是跑出来见人就咬，绳子绑不住你要换铁链子是嘛。” 跟班不说话了，季远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这边，就看见穆如瑶拽了拽苏小小的衣袖，想让她消消气，说话别太直接，容易得罪人。 穆如瑶看向季远，行了一礼说：“季……公子，门训有云众生平等。既然入了仙宫，日后大家就是道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季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话的是他们，得罪人的也是他们，与本皇……本公子有何干系？” “可若不是公子默许，他们如何会这般到处得罪人？说来他们这样，最后大家只会将不满发泄在季公子身上。” “那又如何？我还怕他们了？” “季公子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怕。但人总会有疏忽松懈的时候，不是嘛。” 季远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穆如瑶，挑唇微微一笑，展扇轻摇，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感觉。苏小小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苏小小有些激动的戳了戳元元，“元元，你说这一幕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元元也有点小激动，“要真是这样，我只能说干得漂亮！”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默默退出，让这两位单独发展一下感情。”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留着吃狗粮呢。” 苏小小冲穆如瑶笑了笑，“瑶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和季公子慢慢聊啊，回见。” 嗖的一阵风，苏小小已经跑远了。穆如瑶连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正准备追上去，就被季远伸手拦住。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姑娘可愿与我论道？” 穆如瑶：“……” 论道？十皇子，两个刚引气入体的小屁孩论啥道？你能换个靠谱点的理由吗？！ 穆如瑶：这个十皇子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苏小小可不知道穆如瑶对季远的想法，她只知道如果这两人真的看对眼了，自己也算是踏出补充剧情的第一步了。更何况若是有了季远相护，穆如瑶本身天赋又出众，日后不管是修仙还是其他都会轻松一点。 不过苏小小光顾着溜了，等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看了看周围，树木拔地而起，枝叶繁茂，若是换了其他女主，估摸着会继续往深处查探。 但苏小小表示她就是个打酱油的，元元也是个不靠谱的，所以她俩还是就此告辞的好。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一只肥硕的野鸡突然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估计是求生欲激发了潜能，这野鸡竟然从苏小小头顶飞跃而过，没等苏小小回过神，迎面又撞来一个模糊的影子，只见将苏小小撞到在地。脑袋嗑在了地上，瞬间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随后就看见一名男子趴在自己的上方，双手撑在自己的耳边，被泥土弄花了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颇为滑稽。 “哟，老妹儿，巧啊！” “巧你妹！(╬◣д◢)” 苏小小小脚狠狠的一踹，随后树林里就响起了一声哀嚎。男子用手捂着双腿间的部位倒在地上，本就脏兮兮的脸此刻皱起来比苦瓜还难看。 元元：“……”生命无法承受之痛啊！ 苏小小抱起元元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脚踝却被人抓住。男子粗糙宽大的手掌握住苏小小的脚踝，一手捂着难以言说的部位，抬起头看着苏小小，笑容因为疼痛变得扭曲。 “姑娘……好身手。我见你骨骼清奇，是难得的习武奇才，要不要拜我为师。” 你们这些人忽悠起来是不是都是一个套路？ 苏小小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泥煤啊！你有病吧！” 这一天，后山树林再一次传出了哀嚎。 “动手归动手，别打脸！” “打的就是脸！让你再诱拐欺骗儿童！” “你还真打脸！” “帮你整容！不收费，不用谢！” 第十章 修仙界的五三系列 穆如瑶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过了头的季远，在朱雀宫周围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苏小小的身影。穆如瑶想着苏小小可能先回住处，便打听了地字院的位置，去找苏小小。 而此刻她担心的苏小小，正在朱雀宫后山头的一个山洞里，洞口设了结界，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此时苏小小望着正背对着自己翻箱倒柜找东西的高大男子，内心就像被狂风暴雨洗刷后一般，心情复杂的紧。 “他刚刚是说，他叫楚然吧。我没听错？”苏小小再三确认，元元点头附和说，“没听错，就是楚然。” 这剧情不对啊！说好的飞升呢？！就这样？ 楚然，元元笔下难得完结的几部小说之一的主人公，算是个穿越男主。这篇文里最大的亮点就是前世是个死宅的男主一朝穿越，大杀四方，红颜佳丽无数。几乎整个修真界的女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关系。 可在苏小小的印象里，这样的人应该是像龙傲天那般霸气侧漏的。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热衷于在后山逮野鸡，而且是这么一个……说不上来的性格。 元元安慰自己，“至少脸还是能看的。” “呵，你个颜控。” “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就在苏小小和元元互相传音吐槽的时候，楚然总算拿着几本红色封皮的书转过身。看着那红封皮厚实的书，苏小小心里涌上些不详的预感。这书的样子看着有些眼熟啊。 “几百年了，难得碰到老乡，来来来，给你的！”那红封皮书上大写的五年xx，三年xx这几个字，还特意分门别类的写了好几本！ “……” 五三究竟给了你多大的心理阴影，导致都过了这么久你还能记忆犹新！还把它出成书！你是魔鬼嘛！！ 苏小小和元元震惊的看着被放在手心的五三，在楚然的催促下苏小小颤抖着手打开了其中一本，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书虽然名字取得有些特殊了，但确实算得上是科普类书籍了。 就比如苏小小手中的这本学科属于地理的书，压根儿就是苍元天的地图大全，并且还贴心附赠地理解说，就和旅游指南一样，范围之广甚至囊括了魔界和妖界的部分地点。 重点是这还是现代汉语写成的白话文，简直就是苏小小的福音。 苏小小大致又看了看接下来的几本，苍元天历史，修仙感悟，副业说明等等，简直不要太全面。 楚然骄傲的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用。” 苏小小点头，膜拜：“前辈你真厉害，太帅太棒了！” 楚然撩了下头发，“别崇拜哥，哥就是个传说。” 苏小小默然，不过人家都给了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苏小小觉得对方自恋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然看着苏小小，伸出手心道：“既如此，给钱吧。” 苏小小傻眼：“你说啥？” 楚然挑眉道，“你买五三不给钱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 苏小小：对不起，是我想得太多，自作多情了。 苏小小小心翼翼的问，“这一套多少灵石？” “不多不少，三十万上品灵石。” 苏小小将五三还回去，挥挥手，“告辞。” 苏小小转身抱着元元往洞外冲，结果就被楚然摁住了肩膀动不了了。 “三十万上品灵石，你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那就便宜点，二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怎么样！” “你是地摊小贩嘛！这还不如不还价呢！”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不懂照顾前辈生意呢。算了，抹了零头，二十万如何？” “你还是找别人嘛，我真没钱！” “不可能。同是穿越大军的一员，没个几十万的身价还好意思出去浪！” 苏小小吐槽，“真不好意思，我给穿越大军丢脸了。” 楚然沉默了一下，“十万总归是有的吧。” 苏小小无奈的说，“我说大哥，大兄弟，这年头还流行强买强卖吗？我全身上下所有的资产就只有五枚下品灵石和十枚辟谷丹，你要吗？” 楚然神色变了变，最终爆了一句粗口：“卧……贼老天你这混球坑我！！！” 轰隆一声，晴天惊雷。 楚然见此默默地放开手，坐在地上捂着脸叹气。苏小小这会儿倒也没着急走，因为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一套书编写的不错，若是印出来卖一定会大赚，可楚然偏偏没有，反而压箱底了。 苏小小犹豫的看着楚然，“你……” “闭嘴。” 不再嬉皮笑脸，冷了声音的楚然突然让苏小小有些不适应，好像真的成了很厉害的人物一般。苏小小心里一直在打鼓，直到楚然抬头看向自己，突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嘲讽，却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讽苏小小，又或者是在嘲讽某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楚然漠然的指着那套书，“拿走吧，不要钱。” 苏小小傻眼，“啊？你确定？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楚然咂嘴，有些不耐烦，“啧，本来就是给你的东西，哪还能要钱。” “可是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好。” 楚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废话，老子花了那么多年，游历世界，实验无数，呕心沥血才写出来的东西。结果就要拱手让给别人，换成是你，你心里乐意。” “你可以不给我的。” “我倒是想！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干？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成功了吗？” 苏小小皱眉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然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小：“你来前被门磕坏了脑子还是智商没充费，都说到这里了，还想不明白。” 原本压在苏小小心里的猜测慢慢的浮现，却始终不敢确定，甚至是不敢相信。 是天道让楚然把东西给自己的？不给自己不能好的那种？怎么可能呢？这……这难道不应该只是个偶然吗？ 可是下一秒，楚然证实了苏小小的猜测。 楚然冷笑：“呵，我这一生自以为是逆天而行，到了最后也不过是老天爷手中的傀儡……” 又是一道晴天惊雷，这一次的声响要比之前大很多，楚然捂着胸口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苏小小知道这是受了天道惩罚，天道的惩罚可重可轻，但大多数会化作劫难，直接加诸在人身上的很少。由此可见楚然方才的话触怒了天道，才会直接反噬于他。 “前辈，修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苏小小一直以来的疑惑，甚至和她有同样疑惑的人不少。 这些人最初只是眼红于修士的能力和寿命，可撇开这些，修仙有为的是什么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寿命再长，若永远都是一个人，苏小小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苏小小的性子不是非要出头，非要拔尖的那种，难听点说是没啥上进心。所以她一直搞不懂修仙之路漫漫，甚至危险重重，为什么还是有人会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来闯呢。 这些人真的已经无畏到不怕死，已经有勇气到与天搏斗的地步了吗？ 楚然却反问她：“那你说在我们的世界，明明收入已经足够用了，明明职业本身就足够体面了，为什么还有人愿意舍弃娱乐时间加班加点的工作，去争取更高的收入，更高的职位呢？” “我一开始修仙只是觉得难得穿越，不选择修仙好像有点对不起难得机会。再然后仇家多了，不修炼不变强就得死。再后来能力强了，身上的责任也就多了。” “看到不平的事情就想去管，看到无辜的人有危险就想去救，有点英雄主义是不是？可是当你遇见了，你会发现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什么英雄主义，也不是什么圣母圣父，而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楚然感慨道：“明明有能力救却偏偏要视而不见，你做的到吗？同样的困境，修为只要足够就没问题，却因为自己的偷懒而落败，你就不会遗憾后悔吗？”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些话我们上学时听过很多遍，以为懂了实际却没懂。等到长大了阅历多了，回过头才发现自己似乎浪费了一段好时光，不能重新来，没有后悔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楚然自嘲，“没穿越前觉得庸庸碌碌也不错，反正都这样了。可既然重来一次，难不成还要再走一遍老路？” 苏小小怔愣，她一心想着补完剧情回去，自然没有楚然想的那么深那么远。 说到底她刚入这个世界半年都不到，没什么归属感，碰到的又是元元这个坑货，一开口就给了她能回家的希望，她自然不会考虑以后的事情。 因为潜意识里，她认为她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她是要回去的。 可如今楚然这么一说，苏小小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她扪心自问回去做什么呢？当个私人老板的打工仔，加班加点的工作，拿着一点点收入，住着租来的屋子，面对着日益飞涨的物价，过着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还是沉浸于小说中，幻想这自己被众星捧月，幻想着大手一挥就能得到无数奢侈品？ 苏小小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不知道她的道在哪里。但此时此刻，苏小小的内心告诉自己，她不想再过之前的生活了，尤其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再让她过那样的生活，她会觉得枯燥无味。 楚然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处于玄妙状态下的苏小小，本来因为天道算计的那点愤懑消散了一点点。他并没有打断苏小小的顿悟，只是离开的时候将洞府的禁制主人改成了苏小小，留了一个高级储物袋就离开了。 楚然抬头看向天空的某处，“你交待的事情老子办完了，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楚然眼见着天道要打雷，立刻抬手阻止，“哎等等，打雷前先看一下情况，不怕吵到里面的人啊。” 天道：……好气啊，但依旧要保持微笑。 楚然闭上眼睛，随后睁开，嘴角挑出一抹得意地笑容。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十一章 这个女主她总想刷我好感 穆如瑶去了人字院不仅没有找到苏小小，还差点和穆如月吵了起来，不过之后被柳彤及时阻止了。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这姐妹两个不对付，而且这两姐妹也算是彻底闹翻了。 苏小小到的时候正巧碰上柳彤送穆如瑶出门，穆如瑶脸色很不好，像是被气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穆如瑶这个女主表现出这么明显的神色。 “小小，你可算回来了。”穆如瑶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小，道：“你去哪里了，没有出什么事吗？” 苏小小见穆如瑶这么关心自己，并不像作假，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没事。倒是瑶姐姐你怎么样？你看起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苏小小看向柳彤，果然柳彤的脸色也很差。 穆如瑶想起方才的事情，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忍了下来，声音柔柔的道：“我没事。” 这话苏小小明显是不信的，但她并未追问下去。不过这件事连柳彤都惊动了，肯定动静不小，可穆如瑶为人一向和善，基本很少与人交恶，除了某个不省心的庶妹。 “瑶姐姐，你现在要回去吗？”苏小小问。 “我原本是打算去寻你的。” 苏小小握住她的手道：“我现在回来了，瑶姐姐要不要到我房里坐坐？” 穆如瑶犹豫了，倒不是不想去，这是刚和穆如月吵了一架，再回去总觉得有些别扭。可穆如月见苏小小难得主动邀请自己，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穆如瑶还是跟着苏小小去了她的房间。结果和穆如月碰了个正着，穆如月趾高气扬的挡在走廊的正中央，什么话也不说。 “好狗不挡道。”苏小小是真的懒得理穆如月这样的幼稚举动。 “你说谁呢！” “谁应就说谁。” 穆如月被噎的双颊通红，可是若是就这样让开好像更坐实了这句话。 “你到底让不让开？”苏小小摸了摸元元的狐狸毛道：“我的这只狐狸性子不是很好，你若是不让开，一不小心划花你的脸可就不好了。” 元元报复性的咬了一下苏小小逗弄自己的指尖，传音道：“说谁性子不好呢！” 苏小小：“……” 穆如月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元元，道：“就这么个小畜生？当真是物似主人形，都是些上不得台面……” “啊！！” 穆如月话都没说完，元元突然从苏小小怀中蹿出扑向穆如月，直接就在穆如月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爪印。爪印不深，只留了一点点的血，不会留下疤，但没有个几天是不会的！ “穆二小姐，这、这不能怪我。我有提醒过你的。”你自己不听怪谁呢？ 其实苏小小也惊讶了一下，传音道：“没看出来，你挺厉害的！” “谁让她说话不尊重的！早就忍她很久了！”元元气鼓鼓的道。 穆如月捂着脸，恶狠狠的看着苏小小。本是梨花带雨的神色立刻被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破坏了个干净。可等到其他人循着声音找来之后，她就瞬间收了恨意，捂着脸在一旁哭得好不伤心。 “我、我就是想和姐姐道个歉，我知道自己不对。可、可姐姐自从认识了你之后，就很少来找我了，我以为她不喜欢我了。”穆如月虽然哭得很伤心，但说话清晰的不得了，“我、我就是想和姐姐说话，可苏师妹为何要让那小狐狸抓我。” 苏小小：“……” 元元：“……” 几句话间向后来人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虽然都是瞎扯的，却架不住路人的脑补。 柳彤姗姗来迟道：“怎么了？又是你们，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苏小小没反应，穆如瑶想要解释却被穆如月抢先了，“不怪他们，是我的错。柳院使，我的脸会不会留疤啊。” 柳彤看了眼穆如月脸上的伤疤，再看了看苏小小肩上一直不善盯着穆如月的元元，心下了然，道：“伤口不深，不会留下疤痕。” 见柳彤没有责问苏小小，穆如月心里不得劲，刚准备再加把火的时候，苏小小却当着所有人的面鼓起了掌。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苏小小，穆如月见苏小小面色看不出一丝慌乱，反而神态自若的看着自己，心下有些不安。 “穆二小姐，我能问个问题吗？”苏小小问。 “什、么问题？”对上苏小小的眼睛，穆如月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你唱戏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苏小小自问自答道：“该不会是和你的姨娘学的吧。” 在古代，戏子的地位可能有的时候比一些高门大户的奴仆都不如。但凡有些条件的人，都不大想让自己和戏子有任何的关联。 穆如月这种自命清高的庶出子女，一心想压嫡出的风头，还要顾忌自己的名声。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当了那啥还要立个牌坊。 穆如月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瞪着苏小小，“你！” 元元站在苏小小的肩上冲她呲了呲嘴，穆如月后怕的退后一步防备着。苏小小这么一比喻，有点脑子的就知道事情应该不像穆如月说的那样，一个个吃瓜看戏更是津津有味。 “到底怎么回事？”柳彤脸色有些不好看，柳彤又不傻，都是过来人，穆如月的一些小心思她一看就知道了。不说出来不代表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惹事。 “柳院使，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穆如瑶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说完后众人不免觉得这个穆如月真的是……闲了没事干，不然怎么总是喜欢跳出来招惹别人呢。 “可她的狐狸划花了我的脸，是事实。”穆如月指着苏小小道。 “那也是庶妹先惹的小小。更何况人家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了，庶妹你不知道收敛，如何怪得了别人。”穆如瑶看到穆如月脸上那道抓痕，心里像是出了口恶气。 前世也是。自己明明已经那么惨了，穆如月却依旧觉得不够，非要来折磨自己。穆如月将她的脸划花，刀刀入肉，还非拖着满脸疤痕的自己去参加各种聚会。 “穆如瑶！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到底是不是穆家人，我被害的这么惨，你竟然胳膊肘外拐维护别人！”穆如月气的口不择言道：“我要回去告诉阿爹，将你和你母亲都逐出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穆如月，随后纷纷散去。就只有穆如月轻抬下巴，似乎觉得自己很厉害，身后有人撑腰，等着穆如瑶凄凄惨惨的来给自己低头服软。 苏小小：我以为她只是智商低了点，却没想到她压根儿就是没有智商。 元元：并不想承认这是它创造出来的女配。 “那你去吧，如果你能够办得到。”穆如瑶已经懒得说什么了，对于穆如月的威胁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若是穆如月的资质和上一世一样，那么穆如瑶还会担心。但一个单灵根，一个三灵根，穆伟只要不傻都知道会选谁。诚然她那个好父亲不会放弃美妾，却也绝不会将自己往外推，所以穆伟或许会冷落母亲，却就不会动母亲。 看热闹的都走差不多了，柳彤也算是看明白乐。穆如月就是个傻缺，想要对付别人偏偏手段不高明，不过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罢了。 这种人注定不会走太远，柳彤也没必要在她身上费太多心思。柳彤甚至考虑要不要抽个空给穆如月换个房间或者院落，待在这里似乎有点浪费资源了。 穆如月挑事在先，元元伤人在后，苏小小作为主人自然要承担些责任。所以穆如月不仅被罚了三个月的份例，还罚抄仙宫规训一百遍。苏小小则被罚抄仙宫规训十遍意思意思一下。 不过看穆如月离开时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很不服气。可那又怎么样，就穆如月这个段位一点也影响不了苏小小，就连一开始对穆如月很防备的穆如瑶也觉得前世自己竟然被这么个东西斗败了，简直丢人。 “唉，原本想和瑶姐姐说说体己话，结果却出了个这么件事情。”苏小小看着那些用小篆写得密密麻麻的规训，脸色发愁道：“我连笔都不会握，十遍要出人命的。” 穆如瑶却心情难得不错道：“不如我来教你吧。柳院使并没有说上交时间，以后每天下午我来教你识字写字如何？” 苏小小点头，笑着道：“谢谢瑶姐姐。瑶姐姐人美心善，天赋也好，小小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了。” 穆如瑶听她这么说，心下微动却终究讲那些心思压住，郑重的看着苏小小：“不需要报答，只盼着日后你别忘记我就好。” 穆如瑶不是没想过和前世的穆如月学，趁着现在苏小小年纪小，讨好她，日后跟在苏小小身后捡漏。但穆如瑶却不想要这样的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若一直依靠别人，穆如瑶确定自己就是天赋再好，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她只盼着苏小小记住今天她的举手之劳，日后若自己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苏小小能够帮衬些。 苏小小不知道穆如瑶的心思，她只是觉得这位重生女主有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就像是在暗示什么。 “瑶姐姐这话就奇怪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小小怎么会忘呢。”苏小小看向穆如瑶，状似不满的轻哼道：“瑶姐姐说的好像我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似的。” 穆如瑶见她这般说自己不由得好笑，“什么负心汉，这些词你都从哪学来的。” “茶馆说书听来的，那些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穆如瑶想起苏小小的身世，再对比这些日子的相处，越发坚定心中的想法，试探道：“小小，我知道你与旁人有些不同。” “日后若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你，你尽管来找我。” 苏小小心里咯噔一下，细细的品味着穆如瑶的话。苏小小抬头见穆如瑶神色不似作假，心里闪过很多种想法。其中最可能的便是苏小小这个人在穆如瑶的前世里存在过，并且在前世里苏小小混得还不错，导致如今重生后的穆如瑶开始刷好感了。 私聊小窗口，苏小小再一次向元元确认：“所以你真的米有写过苏小小这个人吗？” 元元表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不信任道：“没有就是没有。你可以质疑我的坑品，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记忆。” 苏小小：“……”个人认为你的记忆并不比的你的坑品好多少。 第十二章 水千灵 晚上苏小小送别了穆如瑶后，就将楚然留给自己的东西仔细翻了个遍。尤其是那套五三系列，楚然分门别类的写了好多本，一套一套看完怕是要费不少时间，好在有目录，轻松些。 苏小小翻开功法篇看了起来，她是水木双灵根，现在已经引气入体，接下来便是挑选功法修炼了。不过一般功法必须从一开始就要决定好，虽然可以中途更换，但要找到既适用于自己又不与之前功法有冲突的，很难。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修士不会轻易更换功法。 对于苏小小来说，她对这个世界还懵懵懂懂，但功法的选择还是需要慎重的。仙宫藏书太多，苏小小这个萌新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选，但十年后却又必须达到筑基期方才能有机会合格。 这样的情况下，苏小小必须尽快选一个功法出来，但又担心选错了功法。 苏小小一页一页的扫视着，直到月至中天方才找到一篇。此时元元早已经无聊的去梦里会周公了，苏小小却借着烛光认真的看着书。 灵元道法，一品功法，最低级最基础的功法。此功法由来不可考，最初的大能们都是从此功法入道，逐渐领悟出各类不同品阶的功法，可谓鼻祖的存在。 后来在五花八门的高阶功法下，该功法因修炼速度缓慢，无任何辅助效果而被淘汰。凡俗界以此功法作为武课开蒙，修真界则以此功法引气入体后改用其他功法。 此功法兼容性强，可以与任何功法相融而不排斥，最适合修仙入门者修炼。 市面价格十枚下品灵石。 苏小小：“……真的好便宜啊。” 她默默地将这几个字记在心里，决定明天去璇玑殿问问看有没有这个功法。不过既然楚然说是人手一份，就说明璇玑殿一定有。只不过仙宫觉得太低级了就没有摆在架子上。 解决了心头的一件事情后，苏小小将书收回储物袋里，揉了揉元元的狐狸毛将她埋在怀里睡觉。 第二天的文课讲的是其他内容，武课却一样，依旧是蹲马步。 散课后，苏小小便拉着穆如瑶去了璇玑殿。这一次她们身后跟着一个人，就是那位北燕皇子——季远。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苏小小无奈的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季远。 季远反驳：“谁跟着你们了？本……我只是刚好也要去璇玑殿。”说着他的视线还不经意的偷看着穆如瑶的反应。 对此苏小小也是无奈，只能心里和元元感慨一下女主的魅力。 “瑶姐姐，这位十皇子是不是对你有好感啊。”苏小小小声的和穆如瑶说悄悄话，但季远离他们并不远，耳朵支起来还是能听见的。 穆如瑶一愣，随后连忙反驳道，“小小不许瞎说。说不定他真的是恰好要去璇玑殿呢。” 他昨天才去过好嘛，又不像她们两个穷鬼啥都买不起只能凑了钱再去。 苏小小认真观察了一路，发现目前女主对季远不大感冒，只当普通的同窗相处。可是季远不一样啊，他对女主明显有好感！ 苏小小传音：“元元，你说这对西皮成功率是多少？” 元元：“爱情无国界，次元不是事，事在人为啊。少女，上吧，我看好你哦～” 苏小小：“……我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余年的人，怎么教人谈恋爱！” 元元：“我也没谈过，我不知道。” 你写了那么多文，各种开车现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你跟我说你不知道？糊弄鬼呢！ 苏小小再一次觉得这个绑定作者自从成了狐狸后，每天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就没啥多大用了。 今日的璇玑殿人要少一些，大概是知道了这里的书籍刚入宫的买不起。一个个把时间都用来去青龙宫接任务赚钱去了，剩下的人里不是宗派门生便是世家弟子，来时家里都会塞些钱。 “瑶姐姐也挑个功法吧，我来付账。”昨日刚从楚然那里得了一笔庞大巨款的苏小小觉得自己瞬间成了暴发户，不花一花钱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是你……”哪来的钱？穆如瑶即时的将后半句话收了回去，她知道就算问了苏小小也不会告诉自己。她既然敢让自己挑，就说明她确实有能力付款，可穆如瑶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很踏实。 “没关系的瑶姐姐，你尽管挑。”苏小小想了想道：“就当时你教我识字的报酬。” 苏小小这么说，穆如瑶也不好再推辞，走进去开始慢慢逛了起来，打定主意日后必然是要悉数奉还的。季远见穆如瑶离开，也装模作样的开始挑选东西，但苏小小知道他一直和穆如瑶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苏小小撇嘴，“啧，怎么那么像狗皮膏药呢！”完全没有开学第一天的威风啊，十皇子你的皇族风范呢！ “这位殿使，想问一下，这里有灵元道法吗？” 估计苏小小是头一个问这种功法的，璇玑殿的殿使愣了一下，见苏小小长得还算可爱便好心提醒了一句，“那功法太低级了些，若有条件师妹可以挑挑其他的。” 苏小小刚才对穆如瑶说的话，这名殿使是听到的。所以他很是不解明明有钱买更高级的功法，为什么偏要去追求那本鸡肋的功法。 “不了，我就选那本。”苏小小摇头，殿使也不再多说，指了了个方向道：“喏，那个角落里自己找。” 苏小小顺着他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发现这个角落类似狭窄的甬道，只有来时一条路，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甬道的左右两侧的书架上落了很厚的灰尘，书籍竹简蒙了灰随意的摆放着，等待着为数不多的问津。 元元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抱怨道：“这地方是有多久没打扫了，这么多灰，脏死了！” 苏小小从头到尾大概的浏览了些，发现大多数都是些冷门的书籍，各个种类都有。其中以科普理论类低阶书籍较多，灵厨类的就更别提了，十本里有四本是灵厨类的。苏小小将一些感兴趣的副业类书籍挑了出来，然后将灵元道法夹在其中一起抱了出去。 “穆姑娘不要动怒，阿月说话虽直了些，但也是为了你这位姐姐好。” 苏小小刚到拓印处就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只见这声音的主人要颜值有颜值，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小小年纪便是个美人胚子。 对于这姑娘，苏小小是有印象的。她是文课李先生心中的三好学生之一，很受李先生看好。 与其他学习好但不怎么会说话的好学生不一样，这小姑娘首先性格也文静的很。尤其是她说话如清风拂过，声音好听，说出的话也很让人舒服。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若说穆如瑶是一捧婉约湖水，那么这姑娘就是湖中的那朵白莲，娇弱清秀，让人天生就能产生一种保护欲，和她说话都会不自觉地放轻声音。 她记得这姑娘好像是叫做……水千灵，灵根和姓一样，是水灵根。 最初一听这名字，苏小小就避而远之。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又是哪本坑掉的小说中的人，关键是这名字实在是太适合做各类小说女主角的名字啊。 哪里像她的名字，起的这么随意，和闹着玩似的。 元元：“……我觉得挺好的，挺接地气的。” 苏小小：“……” 水千灵方才的话是对着穆如瑶说的，季远站在穆如瑶旁边脸色也很不好看。而被水千灵称作阿月的正是昨日刚被罚了三个月份例的穆如月。 穆如月被罚了三个月的份例，这就意味着本就资质不好的穆如月没了三个月的资源提供，修炼进度会比其他人落下一大截。 按理说这三个月穆如月应该会安安分分的去青龙宫接任务然后做任务赚灵石，不出什么幺蛾子。可穆如月此刻那得意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被罚的人，倒像是做了什么好事被夸奖似的。 “女子当自重自爱，自力更生。过分依赖他人，只会叫别人看轻了自己。” 水千灵的声音很软，这会儿人又不多，交谈声并没有引来多少人。但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就差没指着穆如瑶的鼻子说，你囊中羞涩还拿季远充大款。 “水姑娘这话就不对了，于我而言此举不过是助人为乐，举手之劳罢了。”季远看向水千灵，道：“更何况我与穆姑娘君子之交，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远哥哥仁善，灵儿自然是知道的。”水千灵羞涩的低下头，弱弱的道：“我只是担心这事若是传出去，会惹他人口舌，影响穆姑娘的名声。” “来时皇后娘娘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远哥哥，不能让远哥哥被一些……人蒙蔽了。”水千灵低着头红着脸，睫毛轻颤，好似是真的替心上人考虑一般。 可季远知道，这人和皇后一样不是个善茬。 水千灵这番话提及皇后，季远就知道对方是在威胁他。只要他偏帮穆如瑶，水千灵就有办法告诉皇后，穆如瑶暂时没事，可不代表她身后的清城穆府会无事。 至于穆如瑶，水千灵自幼被皇后养在膝下，见惯了宫中的阴谋诡计。穆如瑶虽然聪慧些，论心狠手辣却及不上水千灵。 “你让她给你买，就是所谓的自力更生了？”穆如瑶冷笑的看着穆如月道：“我头一回知道自力更生是这么用的。” “阿月之前有帮过我，这灵石是给阿月的报酬，自然就是阿月的。”水千灵依旧不改笑容道：“既然用自己的灵石买，自然算得上自力更生。” “姐姐，你还是先把功法放回去吧。”穆如月幸灾乐祸的看着穆如瑶，“明天我们一起去青龙宫做任务，想来过不了多久，姐姐就能买下了呢。” 穆如月嘴上说着，可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功法属五品，少说也要几千中品灵石，这种数量的灵石穆如瑶估计赚个三五年都不一定能集齐。 以为巴结个皇子就能登天了？不过是一个私生子罢了，在宫里过得还不如自幼住在凤仪宫的水千灵，能有什么出息。 穆如月心里已经止不住的想像十年听学结束后穆如瑶的失落样子，强压着心里虚幻的兴奋，只觉得颇为解气。 穆如瑶不是喜欢那个小乞丐吗？天天维护她吗？到时候她让穆如瑶也去做乞丐！还要做最丑最脏的乞丐！ 第十三章 我的剧本有问题 “谁说她买不起的？” 苏小小抱着些旧书籍走了过来，将这些旧书籍放在桌子上，顺便还将穆如瑶手中的那本功法拿了过来。 “全都拓印，我付。” 苏小小此刻因为刚从灰蒙蒙的旧书堆出来，身上脸上沾上了大大小小的灰尘，看着有点小花猫的感觉。于是本是一句很壕气的话立刻就降了档次，配上那张婴儿肥的脸，竟然还有种萌哒哒的感觉。 殿使立刻将自己的脑洞收回，认认真真的一本一本拓印，越拓印脸色越古怪。除了穆如瑶那本五品功法贵些外，也就剩一些一品低阶的灵诀还能赚点。其余的基本都是旧书堆淘来的，最贵不过十五枚下品灵石。 “这些都是旧书堆淘来的吧。”趁着拓印的间隙，水千灵突然开口道：“那里的书籍较为廉价，不知小妹妹你都淘到了些什么好东西。”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穆如月挑衅的看着苏小小道：“有的人囊中羞涩，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 “是啊。有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可就是喜欢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苏小小慢悠悠的怼回去，穆如月脸色一僵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声反驳，反而是水千灵接过了这个重任。但很明显水千灵的斗嘴级数要高出穆如月太多。 “仗势欺人虽不大可取，却也能看出这个人的本事。”水千灵抿唇轻笑道：“毕竟有势可依与无权无势还是有区别的。” 苏小小这才真正的打量起水千灵，水千灵任由她打量，双眸闪着微光，看起来从容不惧。季远在一旁看着却颇为惊讶，自幼认识水千灵的他自然知道水千灵此刻看着不为所动，其实却是在紧张。 难不成水千灵还认识苏小小吗？不是说这苏小小是一个乞丐吗？水千灵怎么会认识，而且还会因对方的打量紧张？要知道这小丫头面对皇后都是不惧的，小小年纪心思就极深，会怕一个小乞丐？！ 苏小小自然不知道季远和水千灵的想法，她原本以为这水千灵是朵白莲花，可如今看来这不是白莲花，这是黑莲花，还是变异了带刺的那种。 “我刚刚听你们说，女子要学会自力更生？”苏小小无辜的问。 “这是自然。并非我为难姐姐，而是若让父亲知道姐姐在外买东西用的却是旁人的钱，回去定会说姐姐丢了穆府的脸的。”穆如月兴奋的看着穆如瑶道：“我这都是为了姐姐好。” “这话却是不错。”苏小小点头同意让穆如月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就听苏小小对穆如瑶说：“说来瑶姐姐之前给我补课教了我那么多东西，这次的功法就当是我买了给瑶姐姐的报酬。” “正巧和穆二小姐是一样的情况，你们姐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呢。”苏小小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谁要和她心有灵犀啊！ 穆如月脸色忽青忽红，想来被苏小小噎的不轻。可偏偏这是方才水千灵为自己买功法的说辞，她反驳不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妹妹真是伶俐。”水千灵嘴上夸着，笑意不及眼底，更别提那已经成了寒冰的一颗心了。 “瑶姐姐给你。”苏小小将功法递给穆如瑶，其他的通通被自己收了起来，抬起头看向水千灵道：“不及水姑娘万分之一。” “季公子，我和瑶姐姐约好了每日下午要一起研读课业。”苏小小想了想自己的嗑西皮计划，便问：“你要一起来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搬东西一起练。” 反正都是放在储物袋里，不重也不累。 季远挑眉点头，“自然可以。” 苏小小便拉着穆如瑶的手在前头带路，季远紧随其后。快要跨出门的时候苏小小却突然回头看向水千灵，那双黑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让水千灵想要逃避这样的视线，骨子里的一点傲气却让她直视了回去。 “水姑娘，谁都知道我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以后‘妹妹’二字就不要唤了，你不觉得跌身份，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水千灵抿着唇看着三人离去，外面的阳光再好却照不进水千灵的眼底。没了笑容的水千灵看上去像是个散发着冷气的冰雕，让一旁的穆如月心生寒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朱雀宫后山的空地前，苏小小和元元死鱼眼的看着对面正互相谈论着诗词歌赋，作画品茶的季远和穆如瑶，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私聊小窗口里，苏小小吐槽道：“这对西皮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说好的对季远不上心呢？女主你头一转就抛下小伙伴这真的好吗！ 元元懵：“大概一半吧，至少人家对季远上心了点。” 苏小小总觉得自己的弥补剧情其实就是在当红娘。 说好的女主重生后性格大变大杀四方呢？穆如瑶虽然性格不再像前世写的那么唯唯诺诺，独立坚强了些，但和苏小小曾经看过的重生文女主还是有区别的。 苏小小仰头望天感慨，穆如瑶的剧本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小小，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穆如瑶和季远交谈间还抽空看了看苏小小的字，下一秒她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苏小小的字可谓是一言难尽，没有掌握好力道和技巧，简单的字还能看出来，复杂点的字墨迹晕成了一团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这字……有些进步了。”至少会握笔了。穆如瑶心里默默的补充一句，真不知道前世是谁教苏小小练字的，穆如月不像是那种人啊。 苏小小尴尬的笑了笑道：“哎呀，反正能看得懂就行了。” “对了，我刚刚练字的时候，瑶姐姐和季公子在谈些什么，好像挺高兴的。”苏小小的视线在穆如瑶和季远身上来回扫视，穆如瑶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就是谈论些南台洲的人文风俗。”季远笑着看向穆如瑶道：“阿瑶日后若想去看看，我可以带你去。” “阿瑶啊～”苏小小意味深长的看着穆如瑶，穆如瑶连忙解释道：“不是，季公子唤我……” “唤你穆姑娘？分不出是叫你还是叫你妹妹。”季远调侃的看着穆如瑶，道：“不如叫阿瑶，好听又好认。” 穆如瑶：“……” 苏小小：“……” 元元激动：“看看人家这效率！看中就出手，勇敢果断！不愧是未来做皇帝的人！” 苏小小也是被季远的这话惊呆了，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瞬间就将他自己和穆如瑶的关系拉进了。 穆如瑶默然，她拉起苏小小的手道：“既如此，小小我们说好了，以后一起游历南台洲。” 季远：“……” 苏小小：“……”你们小两口度蜜月我去做什么！当电灯泡吃狗粮嘛！ 看见季远的目光带了些莫名的怨念，苏小小心抖了抖，随后尴尬的转移话题道：“我、我练字练得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说完苏小小就拎着元元跑到老远，“东西你们记得收拾了。”远处飘来这么一句话，就再也看不见苏小小的身影而来。 穆如瑶：“……”我想抱的大腿总是热衷给我牵红线怎么办？ 苏小小回到房间，将元元扔在了床铺上，力道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元元炸毛：“你做什么，很痛的！” 苏小小冷笑：“我还想问你呢！水千灵又是从哪个旮旯角落冒出来的，还和北燕皇室有关系，小说里可没提过。” 元元气急道：“我是真的不认识水千灵这个人。季远就是个小说背景介绍，《绝x皇妃》这本书开始的时候，季远早就消失了成百上千年了。说不定这水千灵在宫斗中被炮灰了呢。” 苏小小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今日与水千灵短暂交锋，苏小小觉得这姑娘没那么简单。这么个名字长相心眼都能当得上女主角的人，还偏偏能让季远忌惮，在《绝x皇妃》这本小说背景里竟然提都没提过，这不科学啊。 元元无奈道：“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咱们乖乖按照老天爷的安排，弥补剧情不就好了吗？” 苏小小被这么一提醒，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天道说要弥补剧情，那么到底怎么才算是弥补剧情呢？ 元元被苏小小这个问题弄得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 苏小小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不会想都没想过吧。拜托，你写的那些小说除去为数不多的几本完结了。其余的不是坑了就是有个脑洞没开坑，你又很少写大纲，也没有个结局设想。”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既然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怎么弥补剧情？天道又是怎么判断我们剧情弥补好了还是没弥补好？” 满分一百分还有个及格线呢，到了她这儿连个评判标准都没有，这剧本明显不对啊！ 元元眨了眨眼睛，“那、那怎么办？我、我家里还、还有人等我回去……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死了啊！”元元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这些日子的不安通通爆发了出来。 “你说我怎么那么惨，刚过完新年就被扔了过来，还成了一只狐狸！这就算了，还要去弥补那啥都不知道的剧情。我不就是多开了些坑，没管住自己的手和脑洞嘛！挖坑不填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选了我呢……” 苏小小心说比惨谁有她惨，就写了个书评就穿越了，还被强制绑定了这么个傻作者，啥都不知道就被天道忽悠着补剧情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好好想想天道到底想干什么，怎么样？”苏小小见元元哭得太丑，安慰它道：“再哭这毛就不蓬松了，要不可爱了。” “胡说！就是成了狐狸，我也是最靓的那只狐。” 苏小小：“……这不是重点好嘛。” 元元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搭着止住了眼泪，道：“亲，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你可不能抛下我啊！” 苏小小木着脸，心想当初拉我入火坑的时候，你可没考虑我是你老乡。 想归想，元元是唯一接触过天道的人。苏小小还是耐着性子开始分析道：“其实这个疑问一直存在我心里，只不过我一直没去细想。” “直到碰上了楚然，他虽然没说全，我却听出天道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第十四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元元疑惑的问苏小小：“谋划什么？” 苏小小摇头道：“不知道。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让楚然这个满级大佬给我送灵石送百科全书，就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弥补剧情？” 那天道干脆给她剧透算了！省的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那我们……不听天道的？”元元哭：“那我还能回家吗？” “……不听天道的，你没看见楚然那满级大佬成什么样了。”苏小小吐槽道：“说起来，你穿越的时候不是和老天爷说过话么，就没什么重点吗？” 元元可怜兮兮的回忆着自己穿越的情景，似乎并没有什么重点，听了天道的一通抱怨算不算？ 天道：老是挖坑不填很不地道的！不知道很容易出事的嘛！作为创物者你不觉得有点对不起我这个诞生于你笔下的儿子吗？！（╯‵□′）╯︵┻━┻ 元元：原来你是男的。 天道：……这不重点！重点是你写的都是什么鬼！动不动就逆天而行，一不如意就说天道不公，我很冤枉的！说出来你别不信，我黑化起来我自己都很怕的！（╬◣д◢） 元元回忆结束：“……就是这样。”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苏小小扶额道：“先不谈天道有什么谋划，我们就谈谈弥补剧情的判断标准吧。” “我们目前碰到的人物有季远、穆如瑶、顾绍轩这几个主要人物，穆如月最多是个女配。”苏小小分析道：“季远是个背景板，但他的人生规划背景里说的差不多，只要关注着不让剧情走样就可以了。” “顾绍轩，虽然小说半途坑了，但是好在前半生交待的差不多了。”苏小小想起穆如瑶说的道：“听说他已经被天和派掌门预定了，基本上前半生轨迹不会出太大的错。”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穆如瑶的剧情怎么说？”苏小小看向元元道：“穆如瑶的出场就是小说中断的地方，对于她之后的人生轨迹没有做说明，这才是最难解决的。” “我原本的打算是将她和季远凑成一对，反正季远的人生规划里有一个道侣。只要他们两个凑一对，穆如瑶按着季远的人生轨迹来也算是弥补剧情。”毕竟季远以后是皇帝，她就是皇后，也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 “但前提是穆如瑶她也看对了眼才行。”苏小小盯着元元道：“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这也是苏小小矛盾的地方。一心想着回家的元元或许不会有这样的苦恼，但打定主意不回家的苏小小却不能没有。 理智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书中世界，由书外人来决定命运轨迹。 情感告诉自己，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以任由他人安排自己的人生。 元元理所当然的道：“那你就先试试呗，我看穆如瑶也不是没有那心思的。” “说起穆如瑶的前世，穆如月不就是嫁给了皇子吗？既然如此，穆如瑶也嫁给皇子也算是间接的报了前世的仇啦。”元元越想越觉得对，道：“等到这两人看对眼后，我们就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需要弥补的地方，争取早日回家。” 苏小小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天真？无知？苏小小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可她心里就是有点不踏实。 天道真的只是为了让她们来弥补剧情？ 所谓天道平衡，既然这么多世界糅合在一起还能产生天道意识，就说明这个平衡并没有被打破。遇见的几个人物里，除了穆如瑶，人生轨迹早已铺设好，除非出现意外根本不可能出现变化。 等等，意外？ ——老是挖坑不填很不地道的！不知道很容易出事的嘛！ ——我黑化起来我自己都很怕的！ “你怎么了？”元元见苏小小突然变了脸色，有些担心的问：“脸色这么不好，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想起了月底要测验，结果我有的字还认不全。”苏小小尽量让自己声音没有什么异常。 元元安慰道：“这才开课没几天，离月底还早着呢。临时抱抱佛脚应该能赶得上。” 苏小小点了点，将那突然升起的猜测压在心底，却又忍不住问出口：“你真的没有写过与苏小小同名或者相同经历的人或事？” 元元认真想了想道：“没有。” 那么，之前关于穆如瑶前世可能苏小小这个人的猜测就很有可能是真的，否则她凭什么笃定苏小小日后就一定能帮她呢？ 穆如瑶前世一直困于后宅，她接触了解苏小小的机会，只有苏小小‘误闯’主院和来自穆如月的口述。穆如瑶对自己好，估计也是因为前世穆如月从自己这里得到了些好处，回去向穆如瑶炫耀的时候告诉的她。 苏小小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心里的思绪如同翻江倒海般平复不下来。再待下去，苏小小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发泄。 她突然起身吓到了床榻上的元元，苏小小面无表情的道：“我出去转转，你待在这里看门。” 元元连话都没来得及说，苏小小已经关上了门。 元元目瞪口呆：“一场测验而已，不至于吧。” 不至于？当然不是！苏小小快要被自己心中那如杂草疯长的停不下来的猜测给弄懵了，她也不断的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不过是些来自天道的抱怨，哪里算得了真？ 可也不排除那是真的可能啊！ 苏小小坐在溪边，看着水面上扭曲的自己，心里甚至想去穆如瑶面前问问前世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苏小小本人还是她这个已经穿越的？ 可要她怎么问？直接问你是不是重生了？前世你是不是认识我？我最后的结局透露一下？如果她对天道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她保证，只要前脚这么问，后脚天道就会劈到雷下来。 就算真的问出来了，穆如瑶的回答又能证明什么呢？先不说穆如瑶前世困于后宅，一切都是靠第三方渠道得来的消息。她又如何知道前世的苏小小到底是不是自己呢？ “啊啊啊啊！烦死了！哪来的那么多问题！！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苏小小发现这个猜测一旦是真的，自己就相当于是一个肉夹馍，左右为难！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手贱的写那个书评啊！早知如此，她当初就离元元这个作者和她的坑远远的！ 水面突然泛起一圈圈涟漪，苏小小心里还疑惑大晴天怎么下起雨来了。下一秒视线里就闯入一只手，手上托着一方素帕。 “擦擦吧。” 苏小小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每日上课都要面对的前桌，顾绍轩。 文课时苏小小经常看见顾绍轩的背影，武课也没少见。毕竟顾绍轩作为一本书的主角，天生就吸引他人视线。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暗地里盯着他犯花痴呢。 可无论是小说还是现实里，顾绍轩给苏小小的感觉都是比较冷的样子。倒不是说顾绍轩不和别人说话，相反其实顾绍轩和他人交谈的时候谦逊有礼，但有的时候过于一本正经了点，让人不自觉地有些距离感。 没想到竟然会主动关心人，苏小小心里有些感动。 顾绍轩见她盯着自己看不动，将素帕再一次向前递了递：“把眼泪擦擦，丑。” “……” 苏小小接过手帕的手顿了顿，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感动瞬间就没了。 果然剑修都是一群钢铁直男，古人诚不欺我。 苏小小用手帕擦干净自己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觉得自己丢人死了，为了点小事哭鼻子还被人看见了。她擦完眼泪见顾绍轩没走，以为对方是在看手帕，再看看已经被自己弄湿了的手帕，有些尴尬。 “要不，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顾绍轩见苏小小笑得勉强，默默转过身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问：“为什么哭？” “啊？你问我？”苏小小懵，在她的印象里顾绍轩似乎不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至少现在他们似乎并不熟。 可真的不熟吗？在顾绍轩的印象里，苏小小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次数并不少。文课上的提问虽然傻，但课后六岁的小女孩面对刁难一点也不慌张不急躁，反而安然自若，让顾绍轩不由的分了些关注。 再后来武课时，同样是蹲马步，不说六岁的孩童，就连十岁的大孩子也都有支撑不住休息了片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从头坚持到了最后，这其中就有苏小小。 今日他也在璇玑殿，拓印处的那一幕他尽收眼底。苏小小给顾绍轩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只有六岁，可有的时候言谈举止却成熟的如同大人。 所以他很不解，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苏小小一个人偷偷的跑到这里发泄大喊，然后默默垂泪而不自知。 苏小小沉默不语，就在顾绍轩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苏小小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被人蒙在鼓里去做些原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有些憋屈，关键时候这些事情还不能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说？” “……大概是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了吧。”告诉你们所有人，这是一个书中世界，所有人都不过是话本子里的人物，你们的身世经历都是旁人笔下设定好，用来供他人饭后消遣的东西。 得了吧！换位思考放到苏小小自己身上，即便是在她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突然爆出这么个秘闻，也要怀疑人生好几天才能消化。就更别说是这个年代了，身世普通或者富贵的倒也罢了，万一那些身世不好命运多舛的人知道这些消息，还不得炸。 “这些事情可会危及自身？” “目前不会，以后难说。” “会危害到旁人乃至苍生？” “这得看情况。” 苏小小唯一庆幸的是，天道并不能直接干涉此方世界，否则压根儿就没得玩了。 “所以这些都尚未发生？”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要烦恼？” “诶？”苏小小惊讶的看向顾绍轩。 顾绍轩见她茫然的看着自己，小嘴微张，看着有些傻乎乎的，莫名的有些可爱。 “师傅说过，永远不要被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困住自己。”顾绍轩移开视线，继续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庸人自扰。” “可若你明明提前预知了些事情的发生却不去想办法解决，日后不会后悔吗？”苏小小不解的道。 “那你如何保证这些事情就一定会按照你预想的去发展呢？”顾绍轩难得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却很自信，“预知不过是让你能够提前做些防备，却并不能完全让这件事情不发生。” “所谓因果循环，有的时候这些事情或许正是会因为你的过度预防而产生的也说不定呢。” 就像是地震，你不能因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地震而永远住在空旷的地方，或者整夜不眠的警惕着。 但可以在地震到来前做些预测工作或者做科普，告诉人们哪些是地震来前的征兆？地震来时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好自己。并在地震到来时以最快的方式拿出最好的方案去面对。 苏小小突然有些明白顾绍轩的意思了。 再多的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都是猜测。而准备再多的解决方法，再多的预判，不到事情真正发生的那一刻都是空谈。 既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十五章 亲，办春节晚会吗? 苏小小想通后，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小担心，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不再纠结了。每天上课练字修炼，看看五三，和穆如瑶聊聊天，八卦一下她和季远的最新近况，日子过得不要美美的。 舒心的日子没过多久，她就迎来了这个月的小测验。 苏小小：“……”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元元：“别慌，稳住。” “瑶姐姐，你可要救救我啊！！要是不合格我可怎么办啊！我舍不得离开你啊！！” 穆如瑶看着拉着她袖子哭的凄惨的苏小小，抽了抽嘴角道：“不会的。” “而且就算你被调去了人字院，又不是被赶出去，还是能见面的。”季远在旁边补刀。 苏小小瞪了季远一眼：“闭嘴。”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穆如瑶见苏小小又要嚎，立刻握住她的手真诚的说：“小小这么努力，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苏小小：“真的吗qaq” “真的。” “那瑶姐姐这几日都陪着我，帮我补课好不好qaq” 穆如瑶自然是点头同意，但季远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季远：我以为你是战友，结果你想撬我墙角。 苏小小：战友？那是啥？有妹子贴心嘛。 之后的几日，苏小小挑灯夜读，刻苦备考，前世二十多年都没这么用功过。真到了测验那天她才发现，不会的题目写不出来那没什么，可是明明知道答案却因为某个字太难写不出来的时候，那才是痛哭。 所以说为什么这里的文字是小篆啊！ 穆如瑶听了苏小小的做题过程，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季远倒是毫不客气的在一旁说风凉话，引来穆如瑶的嗔怒，季远偷偷送了个眼波过去，穆如瑶就羞红了脸不说话了。 苏小小：“……”正伤心着呢，你们这么旁若无人的发狗粮真的好嘛。 放榜那日，苏小小的成绩不上不下，刚好卡在正中央。以她为分水岭，下面的人的院落自然就要进行变动。天字院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地字院和人字院变化挺大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穆如月。 穆如月搬离去地字院的路上，正巧碰上散心的苏小小和穆如瑶。穆如月那张脸此刻没了往日的得意嚣张，眼眶红彤彤的，看着倒是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但无论是苏小小和穆如瑶都不会有任何同情心。 “你们是不是很得意？”穆如月见苏小小和穆如瑶无视自己走过，忍不住开口道：“永远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你们以为自己是谁！除了出身灵根，穆如瑶你有什么比我强的地方！还有这臭丫头，一个路边乞讨要饭的乞丐，不就比我少一个灵根嘛，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 你自己不努力，无脑拉仇恨，反过头来倒是别人的错了。敢情只要别人不和你说话，过的比你好，就是看不起你吗？苏小小觉得无语懒得搭理，想拦着穆如瑶别管。穆如瑶向她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前世的仇人，见到她不如意，穆如瑶心里竟没有一点报仇后的快感。 “你觉得我看不起你？” “不然呢！”穆如月昂首看着她。 穆如瑶见穆如月似乎并没有反省的意思，实在弄不明白前世今生她到底哪里得罪了穆如月，导致她这么恨自己，见不得自己一点好。仿佛只有自己活得越惨，她才越快活一般。 刚重生那会儿，穆如瑶或许会想弄明白，想报仇。可现在，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穆如瑶就已经不想纠结前世的那些事情了。 穆如瑶看了一眼穆如月，平淡的道：“那你就这么认为吧。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你确实没有什么本事让我看得起。” 苏小小心里都要给穆如瑶鼓起掌了，穆如月的脸色更是白一阵红一阵，苏小小都担心她会被气死。 春去秋来，转眼便已是瑞雪兆丰年。 修仙之人寿数之长，已经过了守岁贺新春的年纪。但对于刚从凡俗界上来的孩子们来说，这是他们在修真界过的第一个新年。 同时，这也是苏小小和元元来到此方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仙宫无主人，长老执事统管仙宫，人数不多又都是些清心寡欲的修士，故而一向冷清。苏小小等孩子们的到来增添了些人气，如今又到了他们来此的第一个新年，仙宫可谓前所未有的热闹。 柳絮惊讶的看着柳彤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柳彤木着脸说：“我们院的苏小小说，想申请办个新春晚宴。天地人三个院分别出几个百戏，不拘是什么名目的，结束后由众人评判。综合评价最高的院落日后相应的份例资源都要上涨。” 曾经见过苏小小的男修，柳絮的狂热追求者——岳群突然伸过头来笑着说：“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挺好的。” 柳絮面无表情的将他推到一旁，然后看向柳彤道：“其他人怎么说？” “三院的孩子们没什么意见，天、人两院的院使也支持。”何止支持，那两人比那群孩子都积极，这会儿估计已经开始筹备起来了。 柳絮问：“你呢。” “……”说实话，她也有点小激动。 柳彤正色，一本正经的道：“那些孩子初来乍到，头一年新春父母家人不在，难免触景生情。办个晚宴打打岔也好，全当守岁了。” 若非看到柳彤眼里那莫名的期待，柳絮差点真信了她说的这些理由。 “这是好事，师姐，你就答应了吧。”岳群又凑了过来，自荐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去作监督，保证热热闹闹的，不出任何差错。” 柳絮：“……”你不跟着一起皮就好了。 “我去问问长老们。”其实若只是办晚宴，柳絮倒是能做主。但涉及到资源份例调整的问题，她就要问问上面的人了。 仙宫矗立在云巅之上，层层宫阙绵延而上，崇山峻岭如同自云朵中生出，藏在云雾之后。苏小小等人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柳絮顺着阶梯一路向上，穿过青龙宫又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一扇高耸入云不见穹顶的红色大门出现视线中。两侧是同样高大的城墙无尽伸展，如同拦路虎挡住了所有一切试图窥探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这扇古朴的大门有多高，也没有人知道这院墙有多长。曾经有人去试探过，可惜再也没有回来。 柳絮理了理袖袍，弯腰揖礼，低头恭敬地道：“外院柳絮，有事禀告。” 灵力裹着话语直达天听，柳絮等了等，才听门后传来沧桑有力的声音，“说吧。” 柳絮将苏小小的建议说出，当然话要说的更漂亮些。说完后柳絮便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儿，门后的声音说：“可。” 柳絮垂首道：“谢各位长老，弟子告辞。” “等等。” 柳絮收回脚，不解的问：“长老们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晚宴在什么时候？” 柳絮脸色有些古怪，然后依旧恭敬的道：“除夕，戍时。” “嗯。” 这一声之后，柳絮没有再听到什么问题，便离开了。 在所有人都好奇的红木门后，一群早已年过花甲但精神依旧倍儿棒的长老们正凑在一起讨论着谁去参加晚宴。 秦长老：“都不用争了，我去。” 冬长老：“凭什么是你！这一千年是你值班，你怎么能去呢！” 柳长老：“来禀告的是我的后生，自然我去比较合适。” 岳长老：“咱两迟早是亲家，要不我替你去吧。” 柳长老嫌弃的了他一眼：“呸。”谁和你是亲家！就你家后生那傻样，看上他的姑娘眼得多瞎！ 为首的大长老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吵得和三岁失智孩子似的，吹了吹胡须道：“安静。” 几个老头儿瞬间安静如鸡，做的端端正正的。一旁负责护卫的修士纷纷低头，不敢直视这些长老。 “都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古董了，怎么这么不稳重。”大长老抚着垂至胸前的胡须道：“都别争了，我去。” 下面的几个长老抬起头齐刷刷的盯着大长老，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大长老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们一眼：“不行？” 几位长老整齐划一的摇头，低头不说话。 能说什么？大长老你开心就好，谁让人家修为高呢。 “既如此，就散了吧。”大长老挥了挥衣袖道：“各司其职，又不是没经历过，那么激动做什么？不觉得丢人吗？” “……”那你倒是别去啊。 几位长老有苦不能言，兴冲冲的来，丧气的回去。这不能怪他们，自打进了仙宫修炼，千万年如一日的单调，除了修炼就是和天晷玩你怎么看都没动静的无聊游戏，他们也需要些生活调剂的。 之前也不是没来过孩子，但那些孩子进来后一个个都被仙宫生存法则弄得没了玩乐的心思。偶尔出现几个调皮捣蛋的，也只不过是小娱小乐，哪像苏小小这样，攒动所有孩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就是好奇，苏小小费了这么大劲儿办得晚宴是个什么样子。绝对没有一点抱怨仙宫无聊去凑热闹的心思！ 大殿内只剩大长老一人，挥退守殿修士后，大长老转过身望向台阶上的玉座。这是仙宫主人的御座，据说坐在那里，敞开所有的门，能够览遍仙宫所有的风景，直至仙宫的正门。 这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尝试。上一个不自量力的想要一览众山小的人，在刚坐上的那一刻便被天雷劈成了黑炭，风一吹渣都不剩。 顺道说一句，这个倒霉蛋儿是大长老的师傅，一手把大长老养大的前任仙宫大长老。 大长老看着高高在上的御座，眸光闪烁，像是有一簇火苗明灭不定。 “苏小小。” 第十六章 星(chi)辰(bian)大(tian)海(xia) “小小，你这是在做什么？”穆如瑶疑惑的看着苏小小埋头捣鼓着一堆黑漆漆的东西。旁边的几个碗里有药材有食材，穆如瑶眼皮跳了跳，不确定的道：“你在做……药膳？” “瑶姐姐，你竟然知道这个啊。”苏小小惊讶的道。 “凡俗界的医师也有崇尚这种的，不过见效比较慢，很多人更愿意直接喝药汤。” “是啊。不过修真界的人就很少知道这种东西了。”苏小小想起五三里的文字记录，道：“有丹药这种吃了就能好差不多的东西，修士又不注重口腹之欲，这样就更不会去捣鼓这些东西。” “在他们看来，有时间捣鼓这些，不如多吃几颗丹药快点好起来，抓紧时间修炼。”苏小小将一团药泥和面团混合在一起，加了点水边揉边说：“尤其是在修真界出生长大的修士就更不会知道了，不过估计知道了也不会去做。”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穆如瑶见她比较费力气，便上手帮她一起揉面团。 “就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嘛。我最近看了些书，丹药之所以会有九品之分，与其说是区分丹药，不如是对炼丹师的综合评定。”苏小小斟酌着语句解释道：“部分药材的提纯及丹药炼制需要极大的修为和精神力的支持，配合上火种火候，才能确保一定的成功率。个别丹药便是请大乘期的九品炼丹师出手也不一定能够确保正确。” “更何况这样的丹药因为炼丹师的品级和修为价格也会变得很高，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尤其是那些没有什么背景的散修，身上的灵石都是靠着自己双手挣来的，哪能负担的起高级丹药的价格。就算侥幸认识一名炼丹师，对方若是个好脾气心软的不会狮子大开口，可要是个品性不好的，估摸着得费好半天劲才能求得对方炼制一枚高品的丹药。 穆如瑶提问：“可药膳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啊。” “是不明显，可制作方法简单，对修为和精神力的要求也并不高，并非要有什么高等火种支撑，普通的柴火也可以。”苏小小笑着说道：“人力物力成本降下来了，售出的价格也就便宜，虽然效果慢了些，但多吃几次也不妨事。” “丹药之所以见效快，是因为提炼纯度高，极大程度上保存了药性。可是药三分毒，一枚丹药里主药材就那么几味，其余的不过是为了中和药性不至于给人体经脉带来太大的损伤。但即便如此一些药材依旧会给身体带来不小的损害。” “若是过多服用丹药，也并不利于自身修行。” 丹毒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丹药见效快，但也会产生依赖性。长此以往身体甚至有可能会对这类药产生抵抗，下次再服用的时候也许就没有那么有效了。 就像一些辅助进阶的丹药，看着挺好用，用多了你会发现自己的修为越来越难提升，瓶颈越难突破，到最后可能进阶丹药都不一定能助你成功。更严重的甚至会导致自身灵力虚浮，丹毒堆积产生些不良影响。 “可修真界不比凡俗界，天材地宝众多，食材也是千奇百怪，你如何在膳食美味可口的基础上，保证药性与食材不会有冲突呢？”穆如瑶指出最根本的问题。 “所以我才在这里尝试啊。”苏小小想了想道：“其实这些都是我的设想，毕竟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首先要了解各类食材，然后还要熟悉各类药材，接着就是需要足够多的理论基础来支撑我的实验。”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穆如瑶摇了摇头，问苏小小：“下个月开始，我们就可以选修副业了，看你这样你是想做灵厨？” 苏小小正站着小凳子品尝着刚熬好的汤汁，听见穆如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有些疑惑地看着穆如瑶道：“为什么？” 穆如瑶也愣了，“你不想做灵厨，为什么要做这些？” 苏小小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让穆如瑶误会了，也不算误会吧，就是可能了解的还不够全面。 “瑶姐姐，我想开酒楼。” 穆如瑶眨了眨眼睛，再看看这些被苏小小揉成包子的面团，有些被苏小小绕糊涂了：“酒楼？那你该学酿酒啊。” 苏小小无奈的苦笑道：“我的酒楼可能和现在的酒楼不一样。” 这里无论是凡俗还是修真界，酒、食是分开售卖的，前者叫酒肆酒馆，后者叫饭馆食庄。还有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是茶楼茶馆，主要售卖茶水和点心，高级点的会请戏班子或者说书人来搞点娱乐性活动留住老客，吸引新客。 “我想做的酒楼是茶、酒、食为一体的，甚至可以包场开宴席。”苏小小思考了一下道：“逢年过节还会有些打折优惠活动。” “打折？” “就是降价的意思。” “哦。可这和你学不学灵厨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不单单是要学灵厨，还要学符咒和阵法。”苏小小见穆如瑶开口知道她想说什么，解释道：“虽然一口气学三样有些多，当年对我来说并非什么难事。要开酒楼，至少要对有关的副业做些了解。” 穆如瑶：“……”灵厨也就算了，符咒和阵法这两门和酒楼有什么关联吗？ 她当然不知道，苏小小规划中的酒楼，阵法是用来保管食材药材或者用来给客人营造气氛的，符咒是用来点菜传菜的。苏小小甚至还打上了炼制傀儡的主意，可惜没有火灵根，但不代表不能买些低阶的傀儡啊。 幸好穆如瑶不知道苏小小这些想法，若是知道她大概会企图制止苏小小的行为。倒不是担心苏小小做不到，而是担心她一旦做到了，创造这些副业的老前辈的棺材板儿会盖不住。 人家创造这些副业是用来提高自身战斗力保证生命安全的，结果却被用来吃喝玩乐！还成功了！你说气不气人！ “小小，厨房用完了吗？” “大娘，谢谢你了。我蒸了些包子还没好，吕大娘您帮我看着点啊。”苏小小向吕大娘点了点头，笑着道。 “好，蒸好了我让小丫通知你。”小丫是吕大娘的女儿，和苏小小差不多大，但资质不是很好。若非吕大娘在地字院做灵厨，小丫根本没机会在这里修炼的。 不过让苏小小记住小丫的不是她这独特的名字和不好的资质，而是明明同为六七岁的孩子，小丫的刀工就已经好的甩自己八条街了。不仅如此，有一次苏小小在后山捉鱼准备烤了吃时，小丫竟然能将烤鱼的步骤说的很详细，连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说出来。 苏小小：这是个人才！ 穆如瑶被苏小小拉着留在地字院等着品尝苏小小做的包子，没过多久小丫就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小丫，等等。”苏小小拉着小丫坐下道：“一起吃，给我点意见。” “这、这不合规矩。”小丫揉搓着衣角，苏小小翻了个白眼道：“仙宫规训，众生平等。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快吃吧，说不定会有惊喜呢。”苏小小拿起一个包子给小丫道：“你要是不吃，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谢、谢谢。”小丫轻轻咬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因为面皮有些硬而且厚，这一口下去竟然还未看见馅料。可等到几口之后馅料下了肚，小丫明显感觉自己的许久不见动静的修为竟有了些松动。 “这、这是……包子？”小丫惊疑不定的看着手中这团卖相做工都算不上好的食物，竟不敢相信自己的修为会因为这个有了变化。 “怎么样，是不是和吸收灵石一个效果？而且灵石里的灵气并不纯粹，含有杂质，即便经过除杂，也不一定保证完全的纯粹。吸收的多了对根基也会有损伤，但这个不会。”苏小小得意地道：“吃完一个包子差不多相当于吸收三枚下品灵石的灵气。虽然对筑基以上的修士就没有多大作用，但俗话说得好，一点灵力也是一点灵力。” “炼气期的我们很穷的，有了这个既省钱还没有副作用！是不是很划算。”苏小小指了指面前的这堆包子道：“你的灵根太多，只吃那一个修为顶多有些松动，但不会提高。要配合其他属性用。” “这东西还分属性？”穆如瑶看着刚拿到手的一只包子，“这是什么属性的？” “水属性的，你最好别吃。”苏小小给她换了一个：“吃这个，火属性的。” 穆如瑶也是吃了好几口才吃到陷，说实话味道一般般，但穆如瑶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灵根在雀跃，像是干旱的土地初逢雨露，叫嚣着更多的滋润。 修士吸收灵气，需要自行转化成对应的属性才能被灵根吸收，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同的功法存在的原因之一。灵石里的灵气就更不用说了，除杂提炼转化后能有多少？费时又费力，可苏小小的糕点却可以直接作用于灵根，这可要省下不少力气。 “这要吃几个才能涨一层修为？”穆如瑶问出了关键问题。 “以炼气期一层到二层需要的灵气来算，大概要吃两个才行。”苏小小比划了一下道：“修为越高，需要的灵气也越多。我大概算了一下，炼气期五六层以上，效果就没那么明显了，筑基期以后顶多当解馋的零嘴罢了。” 穆如瑶并没有觉得遗憾，修为这东西本来就只有脚踏实地的修炼才是唯一的出路。其他的途径不过是省力些，却不能过分依赖。 现在灵厨做出来的大多数的饭食不过是避免让修士摄入过多的杂质影响修为，口感并不比凡俗界好到哪里去。食材搭配上也并不注重什么，所以也就导致有的时候会闹出不少事情，做出来的成品也没什么有用的效果。 苏小小却做出了能够增长修为的包子，虽然只对炼气期有些用，但也足够让穆如瑶和小丫惊讶的了。 “你打算将这个放到晚宴上？”穆如瑶想起苏小小前几日提出的事情，问。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苏小小看向已经呆掉的小丫后道：“不过就我这卖相估计上不了，只能靠小丫帮忙了。” 小丫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可是我……” “别妄自菲薄嘛。”苏小小鼓励她：“你先试试再说不行。馅料不用担心，我留了一些在厨房，你尽管用。反正离晚宴还有好些日子呢。” “可是……”小丫犹豫着想要推辞，苏小小立刻又甩出了个惊雷：“做得好可是能和我们一起听学的哦。” 苏小小见两人不信，立刻解释道：“其实还是有把握的。你们想啊，这包子的效果你们都能明白，柳院使他们会不知道？如果以后灵厨师都用这包子招待后面的炼气期修士，修炼进度是不是会快一点，仙宫承担的压力也会减轻那么一点点。” “到时候柳院使他们一定会向你要配方和做法，你就告诉他们。”苏小小对小丫说：“作为交换，你要让他们允许你听学上课，享受和我们一样的待遇。” 小丫嘴唇动了动，眼眶有些酸涩。苏小小见此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挥手哄道：“你别哭，也别感谢我，我可不是免费帮你的。” “你好好学，以后我要是真开了酒楼，你可要来给我当厨师。”苏小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道：“不过你放心，我会付你工钱的。” 小丫抹掉眼泪道：“只要能让我听学，姑娘以后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可不行，你这也太好哄了。”苏小小皱眉的说道：“人要有点追求，好好想想以后的路。” 小丫摇了摇头，道：“没想过。” “那就现在想。” 穆如瑶听了苏小小和小丫的对话，望着手中的包子，心里有了些决定。 “你还需要懂药理的炼器师吗？” 苏小小惊讶的看向穆如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做炼丹师吗？” “我是火灵根，炼丹师和炼器师都是可以的。”穆如瑶看着苏小小道：“你都能学三样，我为什么不能学两样？更何况有个好的厨具不是更容易出好的菜品吗？” 灵厨因为是最不赚钱的副业，所以导致收入不多。炼器师炼出的东西在拍卖会能卖出可观的价格，甚至高阶效果好的还能拍出天价。对比之下没啥用途的厨具基本没有炼器师愿意去炼制，浪费材料不说，还显得层次低，更很少会有拍卖的机会。 穆如瑶主动帮忙可谓是帮苏小小解决了难题，药理方面穆如瑶也能够给苏小小些意见。 “瑶姐姐，小丫，你们简直就是我的小天使啊。” “天使？那是什么？” “……解释不清，反正是夸你们的。” 苏小小想起楚然的五三，虽然因为术业专攻方向不对，药理和灵厨这块楚然没有多做说明。但天材地宝和各类飞禽走兽，但凡楚然见过的都是有记录的。苏小小打算给这些文字拓印下来作为新年贺礼送给穆如瑶和小丫。 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日后酒楼开张后的人山人海，以及每日不用花钱就能倡尝到的美食。 人生终极目标——星（chi）辰（bian）大（tian）海（xia） 临走时，穆如瑶突然想起今日似乎并没有见到小狐狸，便随意的问了一句：“元元呢？” 苏小小笑的深意：“我让它帮我办些事情去了。” 第十七章 亲，《三国演义》了解下 被苏小小指派去干事的元元此刻正在后山对着一棵药草，用两个小爪子刨着土。因为不能伤到下方的根茎，元元还得趴下来小心翼翼的刨，一不注意就弄了个满脸灰。 元元：“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爱的狐狸了！毛都脏了qaq” “呵，小狐狸，你在做什么呢？” 阴影笼罩住元元，她抬起头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与苏小小有过摩擦的水千灵。 元元：“……”小小你快点来！有巫婆拐卖萌宠啦！ “这是…青石草。”水千灵弯腰在元元自以为的瞪视下收下了这棵草：“这药草你可不能直接吃，会伤着你的。” 所以这就是你拿走它的理由嘛？元元想骂街，它辛辛苦苦刨了半天土被半道截胡，人干事！难怪苏小小都看你不顺眼，白瞎了你那张美人脸！ 可惜元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水千灵看苏小小不顺眼的心思，没拿它出气就不错了。元元见她望了过来，非常怂的夹着尾巴逃了。 元元：打不过我还不能跑！ 水千灵见元元离开不会再回来了，视线便落在手上的青石草上。这草不算稀罕，可补充灵力，药效过于单一了些，味道也不是很好，一般是辅佐其他药材一同炼成回灵丹。 这种草药可以说灵力充足点的崇山峻岭都会长，也就是年份多少的区别。 水千灵疑惑的是这小狐狸是偶然碰见想吃，还是受苏小小命令来特意采摘的呢？若是后者，苏小小没有火灵根，不能炼丹，要这青石草能做什么？ 水千灵满肚子的疑惑，苏小小在听见元元诉说经过后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拿去就拿去吧，青石草这东西又不稀罕。”苏小小扒拉了一下元元刨回来的药材，有些她只要叶子，有些只要根茎等等，苏小小分门别类的整理着，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这短胳膊短腿的，倒是挖了不少啊。” “你还说呢，你看看我的毛，邋遢成什么样了。”元元一说起这个就特悲愤，竖起自己毛茸茸的爪子道：“爪子都要刨突了，你忍心嘛，造孽啊这是！” 苏小小忙着处理药材，头也不抬道：“没事，就当磨爪子了。省的撒欢的时候将房间挠的的跟闹了鬼似的。” “你家磨爪子是刨土啊！”元元不满道：“你敢让猫主子刨土磨爪子，分分钟让你哭哦。” “你又不是猫。”苏小小无奈的道：“那边还留了点包子给你，赶紧洗洗去吃。” 元元将自己泡在水里半天，确定洗干净了后才甩了甩毛发上的水，全身湿漉漉的跳上桌子。元元看着桌子上那卖相和包子一点都没关系的食物，道：“你确定这是包子？” “爱吃就吃，不吃拉倒。”苏小小怒：“卖相咋啦，我们追求的是内涵，外表啥的根本不重要。” 元元：“……”信了你的邪。 果不其然，没吃几口元元就开始吐槽了：“这味道……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做饭，不会咱就不开酒楼了。太丢人了。”老祖宗的棺材板会盖不住的！ 嘭的一声，元元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头，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趴在了桌上。刚给了元元一个脑瓜崩的苏小小吹吹手指，道：“活该，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谁说酒楼掌柜就一定要会做饭了？我不会做，可以请会做的人来嘛。” “你说的是小丫？她行吗？”元元想想小丫那瘦黄的样子，有些担心，“万一她学了手艺不在你这里干了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苏小小满意的看着已经渐渐成型的药泥和药汁，插腰道：“还没发生的事想来做什么，徒添烦恼。更何况酒楼这事儿是个漫长的计划，我现在没地皮没楼盘也没启动资金，不如先自己捣鼓捣鼓，顺便看看人才。” “对了，你出去的时候没打听打听，那些人的春晚节目准备怎么样了？”苏小小想起自己提到的东西道：“这可是能够提升一个院的资源呢，他们是不是很积极？” “何止积极，就差没打起来了。”元元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听到的八卦说给苏小小道：“不是节目类型重了，就是衣服撞衫，要么就是节目安排的时间不合理。” “啧，那还真是热闹啊。” 何止热闹，柳絮的头都要大了！本以为不过是办个晚宴，有各院院使看着不会有什么乱子。谁曾想院使带头惹乱子！ 柳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都不老实，互相瞪着对方幼稚的像个娃娃的三人，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啪作响。 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吵嚷嚷半天，出息！再这样下去，仙宫吃枣药丸。 柳絮想起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转头对着身边人说：“去唤苏小小过来。” 苏小小被带到议事殿的时候，一脸懵逼。临行前穆如瑶会以为她犯了什么事儿惹恼了上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像她要回不来似的。季远趁此机会好好安抚她，就是安抚的方式差点让苏小小瞎了眼。 苏小小：喵的！我是红娘啊！季远你这个过河拆桥的玩意儿！ “你们把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 三位院使把自己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个个倒了出来，苏小小木着脸听完后就觉得晚会要是只出这些东西的话，估摸着不到半个时辰下面一堆打哈欠的。 “上台顺序之类的可以抽签决定，公平又简单。”苏小小一个个解释道：“衣服撞衫就改一改，贴合戏码就好。” “至于有戏码重合相似的，大家坐下好好商量，看谁的更好。如果明知自己这一类比不过，就赶紧换一个。”苏小小看向柳絮道：“当然如果都觉得自己的好，那就找一个公平公正的人先做评判，不好的那组回去换个节目。” “既然要办，就办得精致些。不然老是同一类型的节目，没什么新意。”苏小小提醒道：“看客乏了，自然也就不会认真评判。最后若是导致评判结果惹了众怒，可就不好了。” 毕竟是新春佳节，谁希望新年的头一天就有晦气的事发生呢？ 柳絮看向三院使道：“你们觉得如何？” 三人同时摇头，柳彤被推了出来问了个问题：“可该找谁做会前评判呢？” 柳絮想都没想，指着苏小小道：“就她吧。晚宴是她提出办的，也是她提的这个建议，这次的总负责就她了。” “……” 苏小小：“……”啥情况？ 一脸懵逼的苏小小一脸懵逼的被柳彤等三位院使拉出去筛选节目了。对于一个刚刚满七岁的小女孩做评判这件事，每一个人提出疑问，仿佛理所当然似的。 元元：是你平日里行事太成熟了吧。 苏小小：我又不是真的孩子，哪能装那么像！ 元元：看看隔壁岛国的小学生死神，当了那么多年小孩子，演技棒棒哒。 苏小小：…… 您的好友［苏小小］已下线。 苏小小单方面切断和元元的通话，提前看了场比较冷清的春晚节目。怎么说呢，光是一群十岁以下的孩子表演，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真的让他们去表演些危险的百戏吧，虽然修仙这个职业本身就挺危险的。 但是娱乐归娱乐嘛，苏小小挑挑拣拣，将实在是无厘头没啥营养内涵的节目筛掉，告诉他们要改。 不用说，苏小小一个小孩子肯定会有人不服气的。 “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有本事你来啊！”说话的是天字院的人，资质出众本就心高气傲，觉得高人一等。苏小小觉得要不是为了资源分配，她也没机会看见这人表演。 苏小小想了想点头道：“行啊。把人都叫来吧。” “什么？”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这人道：“我让你们把三个院的所有人都喊过来，省得一会儿嫉妒我，说我不公平。” 三个院的人陆陆续续的到了，苏小小先是让那组表演给他们看。果不其然效果平平，没啥特色。有的孩子在凡俗界便见过了。 “小小，你有把握吗？”站在后台的穆如瑶有些担心的问。 “五成吧。” “五成你就敢……” “切，不知天高地厚。”陪着水千灵来到后台的穆如月听到这话，嘲讽道。 苏小小看了一眼穆如月没理她，对着水千灵说：“水姑娘也觉得这组应该留下来？”她早就打听过了，这组的戏码是水千灵出的主意。 “苏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柳执事既然让你作评判，定是相信你的。”水千灵丝毫不怯弱的回道：“我也相信苏姑娘定会公平处理，绝不会因为你我的个人恩怨而迁怒旁人的。” “这是自然的。我也知道他们心里不平衡，毕竟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苏小小歪头看着水千灵道：“不过这戏码确实太俗气了些，不好就是不好，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不是嘛。” 水千灵笑容虽未变，却也抿唇不语。穆如月见不得苏小小得意的样子，瞪着她道：“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 “苏姑娘，到你了。” 水千灵见天字院的那组已经下场，台下的人已经无聊的开始叽叽喳喳聊天，有的趴着睡着了，便知道这一组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 明明是同一个戏码，前世苏小小能引起轰动，怎么到了她手上就成了这样。水千灵看着自信的走上台的苏小小，心中是不相信她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出什么好主意唤醒已经倦了的看客。 苏小小若是知道水千灵的想法，定要嗤之以鼻。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华夏五千年的古今文明了！ 惊堂木落下的瞬间，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震，视线纷纷落在站在台上的苏小小。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摘自《三国演义》，出自杨慎《临江仙》） 这是一幅豪杰群英逐鹿天下的壮阔画卷。 这是一个群星闪耀的时代，是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的时代。 此后再也没有那个时代如它一般，枭雄并起，谋士如云，将领英勇。他们或是同僚或是战友亦或是惺惺相惜的敌人，信念不同，理想不同，可却为了心中的信念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有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忠义。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摘自《三国演义》） 第十八章 新春喜乐 “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苏小小再次拍了下醒木就不讲了，下面的孩子不干了，纷纷要求苏小小接着讲。 后台的水千灵见此脸色阴沉的很，却依旧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穆如月的段位就差了些，若是眼神能杀人，苏小小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苏小小到了后台的时候水千灵和穆如月早就走的没影了，穆如瑶正崇拜的看着她道：“苏小小，这故事是你写的？” “怎么可能，你看我是像写得出这种故事的年纪吗？”苏小小哭笑不得道，“是凡俗界流传的话本小说。” “哦？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季远不知何时到了这后台，但也听到苏小小说的那一回故事，确实不像苏小小这个年纪写出来的。 苏小小不慌不忙的道：“南台洲多大？苍元天多大？每时每刻都会有不同的故事发生，说到底这都是过往的历史，再波澜壮阔也只能供人缅怀。” “我不过是历史洪流中众多搬运工的一员罢了。” 季远和穆如瑶面面相觑，苏小小和元元的私聊小窗口却在单独运行。 元元：你讲的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苏小小：当然不对劲了！因为除了开篇那首词原封不动外，后面的就是我自己根据记忆现编的。 元元：…… 方才讲的可是名著。苏小小虽然看过，但别说倒背如流了，就是正着背她也不一定能够背下来。能记得每回讲些什么就已经算是记忆力惊人了！ 苏小小的说书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也没有人她不公平了。就凭刚刚那段说书，夺魁妥妥的，可人家没有参加啊。 古人过春节的习俗很多，苏小小也在这里难得体会到了过年的感觉。 除夕当晚，仙宫外院近数万年来，第一次挂上了红灯笼，灯火通明。宴席一桌桌的排开，一幕幕戏上演，看着半点大的孩子用最好的姿态展现着这么长时间的付出，赢得一阵喝彩。 柳絮坐在台下，心生颇多感慨，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漫长的修仙岁月，原以为她已经忘了生养自己的故乡是什么样子。可如今却发现，那些平淡如水的记忆从不曾消失，曾经的经历成为斑驳的画卷，慢慢在回忆里展开。 “柳师姐，你吃吃这个包子。”岳群拿了个包子给柳师姐道：“上面还用汤汁写了字，喏，这是木，和你的灵根一样。” “你这是几百年没吃东西了，大惊小怪的。”柳絮接过吃了一个后，就感觉自己的灵根似乎有了点变化，灵气随着馅料入口滋润着灵根。 “这包子挺好吃的呢。” “我刚刚感觉有灵气进了灵根。” “这上面的字是不是对应着我们的灵根啊。” “那桌的包子好像和我们不一样……是兔子？” “那桌是花啊。” 柳絮听着周围人的谈论，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老者吩咐道：“去后厨问问谁准备的包子，带她来找我。” 小丫很快就被带了过来，柳絮问了几个问题，都是之前苏小小和她说过的。小丫按照苏小小说的回答了，柳絮却有些不相信：“你是怎么想到的。” 小丫抿了抿唇道：“是药三分毒，药膳虽然效果比不上，但做法简单，也没有副作用。” 柳絮垂眸看着面前这个瘦黄的女孩，像是看见了一年前的苏小小。不过苏小小和她不同，即便是个小乞丐，苏小小的双眼也是熠熠生辉的，不卑不亢。 柳絮又不经意的看了老者一眼，最后确认道：“全都是你做的？” 小丫低着头犹豫了会儿，点头说：“是我做的。” 柳絮听了回答笑了，小丫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手心里全都是汗。 “你想要些什么奖励？” “我想……” 后山的溪水边，苏小小蹲在地上做着天灯，身边放了不少藤条树枝和纸张。元元用它的两个小爪子和嘴巴帮着忙。 身后的树林传来脚步声，苏小小转过头就见顾绍轩正从树林中走出，她有些惊讶的问：“是你？怎么出来了，戏目不好看吗？” “挺好的，我出来走走。”顾绍轩走到她身前，看着地上凌乱的东西道：“照你的做法，这灯是升不起来的。” 苏小小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顾绍轩道：“你会？” 顾绍轩撩起衣摆，蹲下身接过苏小小手上的天灯，一边讲解，一边做调整，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只。 苏小小重新拿起一份材料，准备跟着顾绍轩一起做，“你怎么会做这些的？” 顾绍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声音似乎淡了些：“我父亲以前会带着我一起做。”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顾绍轩只顾着自己做，不再说话。苏小小也不敢问，只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视线来回漂移，就是不敢看顾绍轩。 私聊小窗口里，元元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是不是傻啊，会不会说话。” 苏小小：……一不小心忘了。 元元：人家本来就是自幼丧父失母，大过年的你没话找话说啊。 苏小小：……对不起。 元元就纳了闷了，平时这货挺机灵的，还挺鄙夷自己身为狐狸只知道吃喝睡的生活习性，怎么这会儿就跟大脑短路似的。 苏小小的余光偷偷的扫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顾绍轩，正巧对上他看过来的双眼。 苏小小：“……”这就尴尬了。 顾绍轩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的，看着苏小小做了一半停住的天灯，指着一处说：“这里在改改。” 苏小小立刻调转注意力，“哪里？” “这里，应该这样……” 苏小小在顾绍轩的帮助下完成了第一盏天灯，两个人像是忘了方才的事情一样，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你怎么不去晚宴？”顾绍轩问出心底的疑惑，“这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 “咳，开心就好了嘛。而且那些戏目我都提前看过，又给他们演练了一遍，已经看腻了。”苏小小总不能说自己只是想趁着晚宴的名目搞点其他东西吧。 “那包子是你想出来的。”顾绍轩没有用疑问句，而是很笃定的说。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顾绍轩，“你……小丫说的？” 顾绍轩摇头，“没有，她和柳执事说是她自己的主意。” 苏小小并没有觉得哪点不对，点点头道：“这样啊，柳执事肯定奖励她了吧。” 顾绍轩点头，又问了一遍：“所以，其实是你想出来的。” 苏小小点头又摇头道：“是我想的主意，不过我的厨艺不好，就教给小丫让她做了。” “她厨艺不错，就是资质不是很好。若是她能趁这个机会入了柳执事的眼，争取个听学的机会也不错。” 顾绍轩停下动作惊讶的看着苏小小，发现她并没有勉强，而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想的。顾绍轩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小小。” 穆如瑶和季远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见到顾绍轩在这里也很惊讶。 苏小小无奈的笑着说，“你们怎么也出来了？晚宴办得这么失败吗？” “当然不是，苏姑娘的晚宴办得很好，比我在宫中看的那些有意思多了。”季远想要摇扇却发现现在是冬天，有些不合适又收了起来，道：“日后回宫再办什么宴会，我一定要请你去。” “北燕皇宫要什么有什么，御厨的厨艺更是没话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差。”苏小小翻了个白眼，只当季远说着玩，然后看向穆如瑶道：“刚好我多带了材料，一起做天灯吧。” 穆如瑶点了点头，蹲下一起做了起来。心上人都做了，季远再自持身份也只能撩起衣摆蹲在顾绍轩旁边做天灯，对面正好穆如瑶。 “哎，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季远凑到顾绍轩旁边悄声说。 顾绍轩似乎不习惯旁人靠这么近，往旁边挪了一下道：“路过。” 季远：“……”你当我三岁孩子呢？鬼才信你是路过。 季远看看顾绍轩又看了眼顾绍轩对面的苏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拍了拍顾绍轩的肩。顾绍轩皱着眉头看了眼他的手，季远挪开手笑而不语。 已经被无视了的元元：“……”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 “大功告成！”苏小小对元元说道：“去，多拿几支笔来。” “不必，我这里有。”顾绍轩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支毛笔分了下去。 苏小小一手拿着两只灯笼一手拎着元元，走到一旁道：“你们写自己的，不准互相看。” 季远看着不远处偷偷摸摸写着东西的苏小小，有些无语：“这会儿她看着倒像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穆如瑶笑着道：“小小本来就六七岁啊。再说我们不也才十岁出头吗？” 季远沉默，皇宫里从来没有什么大人孩子，能活下去才是真的。不过这些事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合扇看着穆如瑶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秘密。”穆如瑶拿起天灯走到一旁背对着他们。 “女孩子都信这些吗？”季远无奈的问顾绍轩，顾绍轩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季远：啧，你就装吧。对着苏小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虽是这么抱怨的，不过难得过年，季远也不想太扫兴，就提笔在灯上画了幅画。顾绍轩站在他旁边，看着这幅画从一滴墨开始慢慢的露出真容。 那是一条龙，盘旋而上，欲驾云腾飞的龙。 顾绍轩看着手中的天灯，幼时的一幕幕历历在目，再然后便被师傅带回了天和派，又恰巧赶上仙宫开山授教，被送到了这里。 季远画完以后就见顾绍轩的灯上多了一柄直冲云霄的利剑，只可惜画的不是很好看。 “你想做剑修？怎么不去剑阁？”季远是知道顾绍轩是天和派掌门内定的小弟子，故而才有此一问。 “师傅于我有救命之恩。” 季远不说话了，他发现和顾绍轩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正好这时候两盏天灯缓缓升起，季远和顾绍轩也紧随其后放起了天灯。这灯载着凡人的心愿直达天听，一笔一划勾勒的是纯粹无垢的初心。 咻的一声，一道光自远处升起，嘭的一声绽开美丽的火花，照亮夜空。 今夜子时，无星亦无月，一朵接着一朵烟火短暂的盛放，不舍的凋零，前赴后继的成为今夜最美的星光。 苏小小转过头看着他们，笑着作揖道喜：“诸位，新春喜乐！” 三人亦是作揖道喜：“新春喜乐。” 烟火依旧持续着，仙宫中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在这被烟花点缀了的华美夜空之上。小丫站在晚宴的角落，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夜空，水千灵端着茶水走了上来，唤了她一声。 “水姑娘？”小丫疑惑不解，水千灵递了一杯茶水给她道：“新春喜乐。” “新春喜乐，水姑娘。”小丫喝了口茶，怯怯的看了水千灵补了一句，“谢谢。” 水千灵笑而不语，转头看起了烟火。 溪边，苏小小将元元放在头顶，拉着穆如瑶坐在一旁石头上看着，不时地为某一朵烟花喝彩，身后顾绍轩和季远亦是笑而不语的看着。 不知道怎么的，元元突然滑下来，吓得苏小小连忙去捞。结果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一旁倒去，原以为会脸着地却撞进了一个胸膛，一抬头看见的便是顾绍轩的脸。 五官尚未张开，可偏偏那双眼睛生的颇为好看。 “小小。” 穆如瑶惊讶的看着苏小小将顾绍轩扑倒在地，抱在怀里的元元被甩在一旁眼冒金星。穆如瑶撑着季远的手跳下来，抱起元元跑到苏小小身边，担心的看着她。 “小小，你没事吧。”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立刻爬了起来道：“没事没事。元元怎么样，有摔到吗？” 穆如瑶给已经摔懵了的元元顺了顺毛道：“不碍事，可能摔晕了。” “我看看。”苏小小刚接过元元就对上了那哀怨的小眼睛，默然片刻道：“嗯，确实没啥事。” 元元：你看看你，干什么呢！怎么能把我摔了？铲屎官怎么当的！ 苏小小：呸！谁是铲屎官了！摔了也活该，你看个烟火至于激动成这样嘛！ 元元：大城市禁烟花爆竹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小小：不管怎么样，要不是你…… 传音传到一半，苏小小就像哑炮一样不说话了。 烟火虽然还在持续，但苏小小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一旁的顾绍轩身上。他专注的看着烟火，火光晕染着侧脸，倒是没了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多了几分烟火气，看着容易亲近些。 顾绍轩突然回头就看见苏小小盯着自己发呆，苏小小猛地回头装作专心致志看烟火。那动作像极了受惊了的兔子，再联想方才怀里轻飘飘软软的重量，顿时觉得苏小小更像兔子了。 穆如瑶和季远在旁边看似看着烟火，其实也不时地关注苏小小和顾绍轩。两人见到这样的互动，默契的相视而笑。 被抱在怀里目睹一切的元元：被闪瞎到怀疑人生.gif 苏小小突然低下头在元元耳边轻声说：“新年快乐，我的作者大大。” “……” “新年快乐，我的忠实读者。” 第十九章 白苏 今日是仙宫对众人一年收获的考核，考核内容依次分为修为、文试、武比三项。十年后的最终考核内容和今天的差不多，只不过多了项副业。 苏小小抱着元元站在队伍里，因为一口气学了三项副业。下午原本空闲的时间几乎被排的满满的，晚上用来修炼，苏小小突然会想起了高中三年的生活。 “小小，你今天真的没问题吗？”穆如瑶看着苏小小频频的打哈欠，有些担心，“测验的时候你可别睡着了。” “没事没事，放心吧。”苏小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表明自己没问题。 季远见了嫌弃的说：“傻。” “你才傻！”苏小小指着季远冲穆如瑶撒娇：“瑶姐姐，他欺负我。” 穆如瑶无奈的哄道：“那我们就不理他。” 苏小小挑衅的向季远笑了笑，季远脸上笑容逐渐扩大但心里却将苏小小吐槽个遍。 季远：这是我媳妇儿闺蜜，不能打！ “顾绍轩，炼气六层，合格。” 仙宫修士的话让原本安静的队伍瞬间骚动了起来，都是在夸赞顾绍轩的天赋出众。女孩子或许还能夹杂着几句这人挺好看等等；男孩子嘛，佩服的时候顺便说几句酸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公子真的很厉害，我听说这一年每天下午，他都去后山练习剑术。”穆如瑶感慨道：“剑修追求人剑合一，但也比较难修。修为倒是其次，领悟出剑意才算真正的踏入剑修的大门。” “咳，剑修确实是大陆公认的厉害。但剑意领悟因人而异，大道三千，总有适合我们的。”季远清清嗓子说话，只是这话里话外，苏小小都听出了一点酸味。 “水千灵，炼气七层，合格。” 原本以为顾绍轩是最厉害的，谁曾想冒出个水千灵。瞬间抢走了顾绍轩的所有风头，众人谈论的人物立刻换了个人。 苏小小戳了戳元元，传音道：“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写过水千灵这么个人物或者类似的人设也行。” 元元再一次扒拉出那些年的坑摇头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 苏小小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抬头看去正巧对上水千灵看来的视线。水千灵面带笑容的看着她，苏小小却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心里升起些不安。 “小小，到你了。” 穆如瑶拽着苏小小的衣袖晃了晃，苏小小这才回过神发现到自己。她尴尬的笑笑，然后上前一步将手放在玻璃球上，蓝色和绿色的光点一个个的浮现试图填满整个玻璃球，却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就停滞不动。 “苏小小，炼气三层，合格。” 同是合格，水千灵和顾绍轩引来的是喝彩，仙宫修士的声音也是高扬的。到了苏小小这里，不说队伍里的倒彩声，就连修士平淡的声音里也带了点不屑。 穆如瑶站在她身后有些担心道：“小小。” 苏小小冲她笑笑，不在意的说：“没事。” 元元：你心可真宽。 苏小小：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元元：…… 水千灵见苏小小走了过来，想上前和她说话。却见苏小小直接无视她走过，水千灵拢在袖中的手慢慢握起，眼底冰凉一片。 “穆如瑶，炼气五层，合格。” “季远，炼气七层，合格。” 天字院的人最低也是炼气四层，相反地字院的孩子修为就要差点，倒也不是没有炼气五层以上的，但那也是那些身份背景高人一等的宗门世家子弟。这些人入仙宫前就已经有了点修为，起点高自然和别人有差距。 地字院都这样了，就更不用说是人字院的孩子。人字院的大多是凡俗界筛选来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少人灵根不好，悟性又差，一年都没有挣到几枚灵石。没灵石兑换功法，自然无法修炼，除非天赋异禀自创功法，不然连一层修为都没有，肯定不合格。 “穆如月，练气四层，合格。” 苏小小和穆如瑶惊讶的望向穆如月，只见对方像只孔雀一般骄傲的走过来。穆如月看向穆如瑶的眼里或许有不满嫉妒，但等对上苏小小后就只剩傲慢不屑了。 穆如月站在离苏小小不远的地方，看似无意的对旁边的同伴说道：“我早说过，出身低贱的人再怎么修仙也是浪费资源。可惜就是有人不信，非要死皮赖脸的凑上来给别人打，也不知道疼不疼。” 穆如瑶皱起眉头看向穆如月，冷着声道：“修仙修心，若是得意忘形而忽视道心磨炼，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穆如月不在乎的道：“那也比一个白白浪费资源的废物强。” 季远合上扇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穆如月道：“说谁是废物呢？你也就炼气四层罢了。” “至少比她这个小乞丐强。”穆如月指着苏小小挑衅道。 苏小小终于开了口道：“你觉得自己很厉害？” “你知道就好。”穆如月见苏小小终于理会自己，昂首挺胸的斜眼看着她。 苏小小见此内心翻了个白眼，红唇轻启道：“既如此，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 穆如月愣了愣，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穆如瑶和季远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低头笑了起来。周围的人在他们笑了之后也反应过来，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一个接一个低笑着。 穆如月虽没听明白，但看众人反应也知道苏小小这话不是好话，脸涨的通红看着苏小小：“你、你竟然敢……” 苏小小轻笑道：“舌头捋直了说话。” “你、你这个贱人！” 穆如月冲上前扬手就要扇她，却被半道拦住。手腕处传来的力道似乎要将其拎断，穆如月娇生惯养受不住的痛呼出声。 “仙宫规训，禁止私斗。”顾绍轩放开穆如月的手道：“要打去演武台。” 苏小小点头说：“就是就是，穆二小姐你这么厉害，怎么能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呢？” 穆如月气的快冒烟了，手指颤抖的指着几个人道：“我、你、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白苏，炼气三层，合格。” 这一次众人不再是如苏小小那次的倒彩，而是用惊讶怀疑的目光看向这个白苏的小姑娘。和几个月前的晚宴上见到的小丫头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一身干净的衣裙，长发简单的扎起露出那张不再发黄瘦小的脸蛋，看着倒有几分农家小女的乡野纯情。 这确实已经不是大丫，而是一个完整全新的白苏。 “大、白苏，我就说你很厉害的。”苏小小拉着她站在旁边道：“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都要赶上我了。” 白苏轻笑着说：“都是苏姑娘和穆姑娘的功劳。” 苏小小不赞同的摇头道：“我们就是负责牵线搭桥，主要还是你自己有本事。” 白苏笑而不语，苏小小只当她性格如此，拉着她说些其他的话。穆如瑶和季远站在旁边看着苏小小这毫无防备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这个白苏，你平日里注意些。”季远将白苏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对着穆如瑶悄悄地说：“是个好名字。” 穆如瑶不如苏小小那么喜欢白苏，前世的经历让她知道日久见人心的道理，凡事要多防备些，所以对于季远的提议她也是赞同的点头。 修为考核之后没有达到炼气一层的全都被淘汰，合格的人进了景文殿开始了下一场文试。 这一年多来，苏小小将楚然写的五三看了不少。对于面前的试题，苏小小浏览了一遍题目就知道答案，一手小篆不再似刚开始那般乱涂一气，下笔时行云流水，亦有几分自己的风骨在里面。 元元被苏小小留在李先生的手边，美名其曰禁止作弊。李先生看似挺正经的人，可监考的时候那手总是不经意的在元元的毛上撸一把，对此元元已经放弃挣扎，而是享受被人顺毛的日子。 元元：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日忘了做人是什么感觉了。 元元这么想着，那双狐狸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扫视着下面埋头苦写的小孩子。这时候的孩子虽然平时皮了点，但没有多少作弊的心思。于是白苏的动作就吸引了元元的注意。 其实白苏也没有作弊，但她总会趁着李先生不注意的时候看一眼左前方的水千灵。水千灵有时候看见她望来的视线回以笑容，随后继续做自己的题目。 这一幕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但元元却有些疑惑，白苏什么时候认识的水千灵？ 文试结束却白虎堂的路上，元元传音给苏小小，苏小小听后愣了一下道：“或许是因为白苏晚宴那次出了风头，水千灵才想去认识她呢。” “白苏她性格软，水千灵那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的口舌，想要和白苏聊天套近乎，那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元元担忧道：“你就不怕水千灵把白苏拉走吗？” 苏小小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感觉这两人不像是一个画风的。” 元元无奈：“你就这么自信？” 苏小小道：“和自信没有关系。无凭无据的怀疑并不是件好事，更何况水千灵目前为止也没做什么真正伤害到我的事情啊。” 元元提醒道：“总之你小心这点！想想前世的那些宅斗宫斗权谋文！” 苏小小吐槽道：“我记得我走的是修仙路线，不是权谋吧。” 元元吐槽道：“看看你前面的那两个，一个权谋文背景板，一个宅斗文重生女，修仙中途来点勾心斗角调调味也是很有可能的。” 苏小小：“……”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第二十章 武试 武比就要比之前苛刻些，因为它以抽签决定分组。每组三人，两两对决，每场半炷香的时间，三局两胜合格。 苏小小看着手中两支竹签上的名字，眉毛动了动，走到一旁不说话。 “小小，你的竹签上是……”穆如瑶看到苏小小亮了自己的竹签，看着上面的名字惊呼了一声：“怎么刚好是她们？” 水千灵、穆如月。 元元默默地传音道：“你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苏小小：“……” 这一批的孩子里，苏小小人缘不算差，除了穆如瑶季远和一个若即若离的顾绍轩外，平日里还是会有其他小伙伴来找她聊聊天的。但也谈不上人缘好，苏小小灵根普通，修为不上不下，不是在捣鼓副业就是在看五三修炼，很少与别人主动搭话。 可这一次，一抽就抽到两个看她最不顺眼的，这也太巧了点吧。苏小小倒是不担心穆如月，只是和水千灵的比试她没有多大的把握。 尤其是这种两两对决，中间根本没有太多休息时间，谁先上场谁占了下风。因为根本没有时间恢复灵力就要面对下一场，而且是学生自己安排出场顺序，苏小小保证自己一定会被另两个人合伙推上去的。 不出苏小小所料，当武课的郑先生问起她们三人的出场顺序时，水千灵和穆如月异口同声的让苏小小先上场。 郑先生见苏小小一直没有出声，问：“苏小小，你确定第一个上场？” 苏小小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穆如月和依旧温和婉约的水千灵，回答：“是的，先生。” 郑先生点头又问：“既然你是第一个上场，你来决定对手吧。” 不管是水千灵还是穆如月，都以为苏小小会先选择穆如月。毕竟修为差距不大，胜算是有的，也不会太吃力。 苏小小伸手指向水千灵道：“我选她。” 水千灵的笑容忽的僵硬住，嘴角的幅度逐渐的放平，一双水眸惊讶的看着苏小小。她旁边的穆如月更是张大了嘴巴看向苏小小，她想说话又连忙捂住自己。 别看穆如月平时毛毛躁躁的，但这时候她巴不得苏小小和穆如月斗的两败俱伤，她可以坐收渔翁之力。 “苏、苏姑娘，你、你是不是说错了。”水千灵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之间差距有些大，你若是先迎战我再……” “没说错，就是你。”苏小小不耐烦再听水千灵说话，率先一步跃上演武台，居高临下的看着水千灵，“打不打？不打就认输。” 旁边的演武台热闹非凡，喝彩与打斗声交织。可水千灵却觉得天地间一片寂静，连周围人看来的目光都忽视了，眼里只剩下苏小小逆光下的身影。 ——水千灵，你是永远都比不过我的。 水千灵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么一句话，双手握紧衣摆，一跃而上。她脸上不再有往日温雅的笑容，双眸冷冽坚韧的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也是第一次见水千灵这般样子，微微有些吃惊，心中却难掩兴奋道：“你这表情要比你平日里的好看多了。” “请赐教。”水千灵也不想再多说，一柄细剑出现在手中，剑光流转，寒意逼人，一看便不是凡品。 “流光剑？怎么会在她手上！”台下的季远见水千灵取剑的那一瞬就认出了这柄剑，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转念一下这位的命格，那点子惊讶就化作了理所当然。 穆如瑶给怀中不安的元元顺了把毛，道：“那剑很厉害？” “流光剑属七品灵器，非金丹期以上修为是用不了的。”顾绍轩不知何时来到了这边，解释道：“眼前的这柄是仿制品，否则出剑的那一刻，水姑娘就已经灵力耗尽了。” 季远听了后细细的打量了这柄剑，点头赞同道：“确实是仿制品。但即便如此，这仿制品也已经达到三品灵器的巅峰了。” 穆如瑶听着他们的话，皱起眉头担忧的看着台上的苏小小：“那小小岂不是很危险。”虽说败了一场不算什么，但下一场还有个穆如月等着呢。 季远摇摇头道：“我看悬。” “未必。” 顾绍轩的话倒是让季远有些不解的看向他，穆如瑶也以为顾绍轩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但两人见顾绍轩的神色似乎并非是安慰之语。 季远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比过了？” 顾绍轩点了点头，季远惊讶道：“这么快？！” “快吗？”顾绍轩不解，但在季远看来这是就是在炫耀。 看台下大部分人不看好这一场，都觉得苏小小自不量力。苏小小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对上水千灵她根本没有胜算，可若是先对上穆如月之后再对上水千灵，她依旧没有胜算。 苏小小身体后仰，利刃自鼻尖前划过，森森的寒凉掠过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苏小小反手用手中的剑刺向水千灵，水千灵挥手格挡开，苏小小借力拉开距离。 咔嚓一声，苏小小的剑身又多了一个缺口。苏小小的长剑是从演武台的武器架上选的，虽然仙宫出品的不会太差，可毕竟是量产，比起水千灵手上的仿制品要逊色不少。苏小小一边和水千灵对招，一边想着这次之后要想办法换点趁手的灵器。 苏小小原本修为就比不过水千灵，但那是因为修习功法的问题。苏小小的水木灵根虽说是双灵根，但五行水生木，所以也是双灵根中的上品灵根。 灵元道法讲究的便是五行相生相克，是万法基础。苏小小虽然只有炼气三层，可论灵力浑厚却可以与炼气五层的相比。故而这一番对决并没有水千灵想象中的压着苏小小打，反而是看似持平的状态。 只不过灵力的多少，苏小小却属于下风的。可喜的是，水千灵手中的仿制品虽然只是三品，却也对水千灵产生了过大的消耗，水千灵的气息已经有点不稳了。 苏小小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进攻，以守为攻争取最大的灵力保存，为下场做准备。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撑到半炷香结束，两人算是平手，谁都没有输，谁都没有赢。 “好无聊啊。” “这苏小小刚才上台说的好听，结果还不是没本事。” “就是。只守不攻，还好意思放狠话，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观战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元元听了以后冲着他们呲起牙，一只大手从头到尾顺了把毛，元元瞬间安静如鸡。穆如瑶和季远早已去准备各自的比赛，顾绍轩一边顺着狐狸，一边看向方才说闲话的人。 当中有些人是看过顾绍轩的比武的，对于这位看似安安静静的少年有着深刻的认识。这些人拉了拉旁边人的袖子示意他们不要说，互相提醒下台下瞬间恢复了安静。 被顺毛顺舒服的元元：不愧是我笔下的男主角，顺毛业务相当熟练啊。 苏小小想要坚持到半炷香结束，水千灵却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手上的招式变得更加迅速，剑势凛冽，像是恨不得将苏小小大卸八块一般。 苏小小拼命地抵挡，单手背在身后捏诀。剑断的同时她微微俯下身对准水千灵的小腹狠狠的拍出一掌，水千灵没能及时收回剑招，这一掌被拍重的同时剑刃自苏小小头顶划过，割断束发的发带。 “时间到！不分胜负！” 苏小小喘着气看着对面捂着小腹的水千灵，水千灵吐出一口血晃晃悠悠的站起。论狼狈，水千灵要比苏小小好上太多。可此时的水千灵已经没了往日的静雅，双眼中的战意不曾消失，如同一匹静待捕食的孤狼。 苏小小毫不畏惧的看回去，战意内敛，笑着说：“承让。” “下次你的运气怕没有这么好了。”水千灵直起身撑着自己的多年的礼仪，高傲的道。 苏小小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运气这东西可说不准。” 水千灵和苏小小同时下台，所有人几乎都是围着水千灵说话，在他们心里苏小小不过是占了时间的便宜，若非如此她必败无疑。相较之下，苏小小这边只有一个扑到她怀里的元元和面无表情的顾绍轩迎接她，看着好不凄凉。 苏小小揉了揉元元脑袋，示意她自己没事，然后看向顾绍轩道：“你比过了？” “嗯。” “看你这样就知道肯定是赢了。”苏小小感慨了一下，然后问：“瑶姐姐和季公子还没回来？” “尚未。”顾绍轩摇摇头，见苏小小有些狼狈道：“你还好吗？” 苏小小舒了口气点点头：“还行，至少平手。” 顾绍轩抿了抿唇，取出一根发呆道：“至少把头发重梳一下。” 苏小小愣然片刻，“我倒是想，不过我没带梳子。” “我这里有。” 顾绍轩翻手间一把小巧的木梳出现在手掌中，这木梳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花纹雕刻的并不精致，有些地方雕刻歪了，看着倒像是个新手。木梳质地也不是很好，但手感却十分舒适，有些地方已经磨得十分光滑。 “这梳子……是你母亲的？”想起小说里顾绍轩被一笔带过的身世，苏小小小心翼翼的问。 顾绍轩听了果然惊讶了一下，随后便是沉默不语。见此苏小小特想找个时光机重来一遍，正尴尬着就听顾绍轩有些低落的说：“听说是父亲亲手做给母亲的。” 苏小小很少见到顾绍轩这样的神情，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她想说些好听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到底那段过去她不曾参与，终究不过是个外人。 “下一场，苏小小对穆如月。” 适时的提醒打破了沉默，苏小小快速的扎了个马尾辫。她将梳子和元元一起递给顾绍轩，匆匆的跑上了台。 顾绍轩张张嘴，小声的说了一句，“加油。” 声音太小，除了元元和顾绍轩自己外，风过无痕，不知叶落。 元元：一脸懵逼，不敢说话.jpg 第二十一章 命格互换 上台的时候穆如月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好像很厉害，但穆如月修为本就只比苏小小高一层，平日里灵诀剑招修炼都算不得勤奋，体内灵力虚浮。虽然苏小小和水千灵比试时耗费了不少灵力，但对上穆如月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穆如月就落败了。 至于穆如月对上水千灵，那根本就不用看了。 最终水千灵理所当然是组内第一，苏小小次之，穆如月最末。苏小小见穆如月小脸苍白的模样，就知道她文试估摸着也不怎么样。综合评比下来，穆如月这次是否还能够留在人字院都是个问题。 苏小小结束后没多久，穆如瑶和季远也都得了个第一回来。如此一来，苏小小的名次倒显得有些低了，不过保住地字院不动摇还是可以做到的。 “小小，快出来看。” 第二日一大早，穆如瑶便拉着苏小小跑到了榜单下。榜单前围观的人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来，苏小小经过时看着她窃窃私语，这般动静让苏小小疑惑，她最近好像没干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天字院，十三号，苏小小。 “……” 啥情况？！ 苏小小一脸懵逼，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天字院，她也不想进去。自从新春晚宴人字院夺了头筹后，资源供给不比天字院差，她一个双灵根为什么要跑去单灵根堆成山的天字院找存在感呢？ 穆如瑶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是真心为苏小小开心的。苏小小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却在榜单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地字院，二十一号，白苏。 “大丫，不是，白苏她进了地字院？”苏小小眨了眨眼睛，想起昨日武试分组之后就没见过白苏，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问：“白苏昨日武试结果如何？” “组内第二，应该是文试不错吧。”穆如瑶刚说着，白苏就走了过来，对苏小小怯怯的说：“小小，恭喜你了。” “应该是我恭喜你。”苏小小握住白苏的手道：“对了，我最近又有了个新想法，抽空我们一起去后厨研究研究，怎么样？” 白苏看着苏小小真心实意的为自己高兴，抿抿唇点头道：“好。” 穆如瑶见白苏神色有异，暗自皱眉，余光却看见了人群中的水千灵正笑盈盈的看向这里。穆如瑶不清楚她是看苏小小还是看白苏，但无论是哪个都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既然住所有了变动，苏小小就不得不搬离这个住了一年多的院落。这时候修士的好处就看出来了，啥东西都塞进储物袋，搬家的时候特轻松。 穆如瑶全程陪着苏小小，见穆如月灰头土脸的从面前经过时，怔然的看着她离去。此时的穆如月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红着眼眶咬着唇离开，脸上是满满的委屈。 “水姑娘平日里对她多好啊，怎么今日不见去送送她。”苏小小看着穆如月的背影，问穆如瑶道：“你还恨她吗？” “我不知道。”穆如瑶沉默片刻，感慨道：“或许是恨的吧，也不会去选择原谅。但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其实没有多久，自穆如瑶重生至今一年多的时间，心境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世穆如月和她的姨娘固然可恶，但识人不清的穆如瑶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人善被人欺，人若不自己立起来，只会自怨自艾，自然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 可这一切却不代表穆如瑶能够不恨甚至原谅穆如月，她不过是放下不去想罢了。重活一世，若被上一世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就不值得了。 “小小先走吧，我去和她说几句话。” “我在这里等瑶姐姐，不着急的。” 苏小小看着穆如瑶的背影，却对着空气说：“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水千灵从一旁走了出来，柔声道：“只是来恭喜你的，不过方才穆姑娘在，不方便。” “你不去和她说说话吗？”苏小小没有理会水千灵的客套话，道：“我以为你会很欣赏穆如月的。” 水千灵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都懒得再看穆如月一眼，哪怕就只是个背影。 “无论是到了哪里，强者为尊，弱肉强食都是衡量一切的准则。” 苏小小听了并没有立刻反驳。水千灵这话并不能算错，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某方面也遵循这个道理。 想找份好工作，要么学历高，要么有工作经验，要么走后门，当然如果这三项都有就更好了；想要升职加薪，要么有资历，要么业务能力高，要么左右逢源，三项条件都具备，那简直就完美了。 听起来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可这些并非生活成长的全部啊，再平庸的人也有被人善待的资格，再平凡的人也能找到自己合适的岗位，谁规定每个人都要成为精英强者甚至世界首富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活。日子再平凡，油盐酱醋不离手，但只要过得充实，过得没有遗憾，过得快乐，也就够了。 “个人追求不同吧。” 见穆如瑶回来，苏小小也不再和水千灵多说什么。她至今不知道水千灵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何而来，却只能道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小小：这志向，妥妥的女主标配啊！ 元元：…… 水千灵看着苏小小和穆如瑶的背影，心中却一直在思索着苏小小方才的话。 “追求不同？那你的追求又是什么呢？”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男男女女的话在耳边回响，这些声音嘈杂尖锐，水千灵却心如止水。直到千言万语汇成最后一句话，语气平淡，不起波澜，却轻易的激起了她万千心绪。 ——即便人生互换，我和你，也是不一样的。 单膝跪地的女人狼狈不堪，脸色苍白，大片的血污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如同血人一般毫无生气。可那双黑眸却依旧明亮如夏夜最亮眼的星辰，不曾染上一丝阴郁。 周遭的厮杀依旧在持续，怀中的婴孩啼哭不止，女人望着她笑了笑，撑起最后的力气将它送走。水千灵没有追，因为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其余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水千灵，你到底想要什么。 灵光炸裂，再睁眼已是来世。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破庙，受伤昏迷的苏小小，以及尚存一丝灵力的自己。 水千灵做了个决定，既然苏小小笃定人生互换也不会有所改变，那就换吧。换了命格，换了人生，她会活得比苏小小更好。 命格互换虽然是禁忌，却并非什么太难的。生辰八字，发丝，以及心头血，凡人用巫盅之术历经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功。水千灵却用自己仅剩的修为做代价，一晚便成功。 第二日，她便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出了门，遇见了恰好游历至此的北燕国师，代替苏小小踏入了北燕皇宫。 不一样吗？她的生活和苏小小有着天壤之别，可她过得比苏小小要好，因为她足够的狠，不像曾经的苏小小只能兢兢战战的抱着季远的大腿在宫中苟活。 而这只是开始，她还会走的更高更远，让苏小小望尘莫及。 “水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白苏的出现让水千灵周身的寒意瞬间消散，对着白苏露出温婉的笑容，却笑不及眼底。 “白姑娘怎么在这里？”说着水千灵的视线落在了白苏手上的篮子上，道：“这是新出的菜品吗？” “嗯。自己弄的，不知道怎么样，打算拿给小小看看。”白苏低着头揉捏着衣角，有些不安道：“水、水姑娘，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情，我……” 水千灵适时地打断道：“一些小小的帮助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白苏疑惑的看着水千灵：“不、不是这件事，我想说的是……” “苏姑娘刚刚和穆姑娘去了天字院安置，你这会儿去应该能赶得上。”水千灵状似无意的感慨：“说来，她们二人感情可真好啊。不说当初苏姑娘为穆姑娘买功法的事情，就说季公子如今对穆姑娘另眼相看，好像也有苏姑娘的功劳在里面呢。” 白苏愣然，抿唇道：“小小和穆姑娘相识已久，感情自然好。” “感情这事儿没有什么长短，不都是相处出来的嘛。”水千灵看着白苏道：“我看苏姑娘挺看重你的，你帮苏姑娘的忙也不必穆姑娘差，也就是不如穆姑娘那般会说好听话，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苏垂眸，小声道：“我、我不会那些。” 水千灵悠悠的道：“不会可以学。难不成还要比你研究菜品难？穆姑娘没什么特长，不也学会了吗？” 白苏的睫毛微微颤动，不言不语的站了一会儿，便沉默的告辞了。 水千灵看着白苏离开，轻笑了一声，才走向另一边。 苏小小问她想要什么？ 很简单。 她就是想看看，苏小小在经历了他人的冷眼，非议，诬陷，背叛等等一些事情后，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水千灵。 她就是想要摧毁苏小小的云淡风轻，看着苏小小露出丑陋不堪的一面，看着她跌落尘埃，堕落谷底，只能在泥潭里挣扎，同流合污，再也爬不起来。 她要苏小小永远都只能仰望着她的背影，被她的光芒笼罩，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苟活。 前世今生，水千灵和苏小小，只论生死，不论输赢。 第二十二章 五年 时光飞逝，匆匆而过。 天字院的一天是从后厨的爆炸声开始的。若是哪天没有听到爆炸声，他们还会有些不习惯。 “又开始了？” “这是今年的第几次了？” “不记得了。天天都有，谁没事干记这些？” “我比较好奇的是这都五年了，厨房竟然一次都没修过。” 这大概就是修仙的好处了，小范围的破坏几个灵诀术法的事情就恢复如初。 穆如瑶熟练地收拾完烂摊子，笑着问：“你这又是在做些什么？” 五年的时间，苏小小从一个有点小皮的熊孩子成长为不炸锅不舒服的大熊孩子，也成功的将穆如瑶折腾成外白内黑的腹黑美人。 “就是想试试新菜品。” 苏小小见穆如瑶笑得特灿烂，恹恹的不说话，乖乖听训。一旁的元元幸灾乐祸，结果惹来苏小小的瞪视。 “都是元元的错。” “你胡说！”元元炸毛。 “要不是你非要在旁边瞎捣乱，洒了一堆药汁进锅里，根本就不会炸锅。” “……瑶瑶，她欺负我。”元元自知理亏，将自己毛茸茸的身体买进穆如瑶怀里，可怜兮兮的说道。 苏小小撇嘴，很是不屑元元的行动。元元觉得不够，还将自己的脑袋往里蹭了蹭，被黑着脸的季远拎起。五年后的季远越发的潇洒，骨子里的贵气也慢慢的展现出来，举手投足间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少女的心。 对此，穆如瑶吃醋的笑而不语；季远心惊胆战，洁身自好；苏小小和元元乐见其成，幸灾乐祸。 季远看着手里这个自从能说话后就不停的占自个儿媳妇便宜的狐狸，幽幽的道：“要不今晚吃狐狸肉吧。” “嘤，我错了。”元元惹祸的本事不小，认错的速度也很快，“我一点都不好吃的。” 穆如瑶见此只觉得头疼，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小小，啊，大家都在啊。”白苏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若说五年间，苏小小周围的人谁的变化最大，那一定是白苏。肤色白皙，一改往日的粗糙蜡黄，身形纤瘦，腰肢盈盈一握，步履轻踏，香风扑面。尤其是那眉眼，微微皱眉便让人我见犹怜，小家碧玉。 白苏的外貌真正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但让人印象更深的是白苏的性格。 以前的白苏自卑怯弱，就像是个丑小鸭，巴不得离人群远远的。 如今的白苏腼腆不胆怯，柔弱不自卑，谈话不冷场，倒是开朗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穆如瑶语气平淡，没有表现的太过热络。说实话，若不是看在苏小小的面子上，她压根儿都不想看白苏一眼，也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 白苏声音有些低，但依旧能够让人听得很清楚，就是语气莫名的带了点委屈：“我就是来看看小小，和她说说话。” 季远拿起一个橘子拨了起来道：“那你估计是没时间了，一会儿小小要和我们出去。” 白苏抬起头看着苏小小道：“小小，你们是要去哪儿？” 苏小小不疑有他，告诉白苏：“哦。昨日院使分派了个任务，让我们去一趟。” 白苏试探的问：“那能不能带上我？” “为什么要带上你？”穆如瑶站在一旁，淡淡的道：“你不是说最近要研究新菜品吗？” 穆如瑶后半段的语气加重，白苏听了脸颊发烫，眼眶里聚了一层水雾，看着苏小小道：“小小，我、我可以去吗？” 苏小小愣了一下，不知道白苏好好的为什么要哭，明明穆如瑶没说什么啊。 她想了想点头，“你要来就来吧。” 穆如瑶想说什么，被季远偷偷拽了下袖子，示意她不要出声。 白苏的眼泪含在眼里，脸上带着笑容道：“谢谢小小，我现在就去准备。” 穆如瑶见白苏走远了，皱眉问：“你为什么同意她去？你知不知道她……” “我知道，你和我说过很多次了。”苏小小捡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道：“可她毕竟没有害过我啊，也没有明面上说我坏话，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总不能莫名其妙的仇视人家吧。” 自几年前，穆如瑶发现白苏和水千灵走的比较近后就一直提防着。后来苏小小研究了新的菜品，把制作方法告诉了白苏，转眼白苏就拿去了柳絮面前换来了天字院的名额。 当时知道这件事，穆如瑶便找了个机会质问白苏。白苏说是苏小小同意的，穆如瑶不信，话没说几句，白苏就哭哭啼啼的像是穆如瑶欺负了她似的。这把戏，穆如瑶前世在乡绅的后宅见了不少，刚准备给白苏一点颜色瞧，苏小小就赶来了。 问清了事情经过，苏小小坦诚是自己同意白苏这么做的。不过事后苏小小和穆如瑶私下单独说了清楚，这个建议并不是苏小小主动提出，而是白苏主动说给苏小小听的。 白苏当时的借口是，想借着新菜品进天字院，这样就可以更方便的帮苏小小的忙研究菜品，若是能够接吕大娘来天字院就更好了。 苏小小当时想着吕大娘孤身一人将白苏抚养长大也不容易。更何况白苏来天字院确实比较方便，对白苏自己也有益处，所以就同意了。 自那天之后，穆如瑶对白苏就更加警惕了。前世困于内宅，穆如瑶对于白苏这种喜欢装无辜的人反感的很，也心知肚明这样的人害起人来才是最可怕的。 穆如瑶曾和苏小小坦白她对白苏的不信任和不喜欢，苏小小并没有不悦，但也不见得她对白苏有多提防。该研究新菜品的时候还是会拉着白苏一起，对于白苏用她的新菜品去讨好院使和执事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没看见。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穆如瑶一直存在心底，今日她见苏小小说这话，有些不解的问出口。 苏小小没有立刻回答，她怔忪的看着手中的苹果发愣。 她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一问出，苏小小的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前世各种宫斗宅斗文里提到的手段，无一不是置人于死地的。毕竟无数例子告诉她，一时心软放过会后患无穷，斩草必须除根。 但苏小小扪心自问，她真的会那么做吗？ 她不知道，毕竟事情尚未发生，若只是凭借白苏可能会伤害自己这一点可能性，就故意设计下圈套坑她，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最重要的是，苏小小下不了手。 这个下不了手，不是因为苏小小圣母心软，而是因为一想到要害死一个人，她就下意识的抗拒。 说到底，即便穿越了五六年，除了互相比武切磋，平日里再多的不和也不过是口头上的不和，小打小闹。苏小小还真没碰过人血，更不用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骨子里还残留着现代人的那些习惯品性的苏小小，还真做不到毫无顾忌的去害一个人。 想了半天，苏小小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感慨道：“到时候再说吧。” 穆如瑶还想说什么，季远就抓住了她的手道：“那小小，你先收拾，我和阿瑶在门口等你。” 苏小小点点头，看着这两个人手牵手走了出去，莫名的觉得眼瞎。 五年里，这两人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好，下意识撒狗粮而不自知。 “对于白苏，你是怎么想的？” 苏小小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无奈道：“怎么你也问这个问题？我不是说了嘛，到时候再说。” 元元无语的看着苏小小，“白苏比水千灵更像白莲花。听听当时她的借口，再看看现在，吕大娘都不敢当众人面喊她大丫，白苏也没有当着众人面唤吕大娘叫娘，这是什么意思？” “私下里，白苏去水千灵那里比去吕大娘那儿的时间还多。”元元越说越气愤道：“难得你唤她来后厨，想让她们母女处处，结果呢！十次里有九次借口赶走吕大娘，什么玩意儿！孝心被狗吃了的白眼狼！” “吕大娘这事上，她做的确实不对。”苏小小皱起眉头道：“等有机会再和她好好说说吧。子不嫌母丑，吕大娘也不容易，白苏她有些过了。” 元元急吼吼的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调解家庭矛盾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和瑶姐姐不就是想让我提防着点嘛。”苏小小叹了口气道：“可是，到底白苏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当初也是我先拉她来听学的，否则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如今你让我因为莫须有的事情怀疑她，疏远人家，和她撕破脸，和她斗，我、我做不到。” 元元还想继续说，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白苏正站在门外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苏小小有些尴尬，刚刚还在说白苏，这会儿正主就出现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苏小小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捉了个正着的心虚感。 “我看时间不早了，担心你们先走就来看看。”白苏似乎并没有发觉苏小小的不自然：“小小，你收拾好了吗？” 苏小小点头道：“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苏小小因为心虚步伐走的有点快，在看见院门口的穆如月和季远后，立刻就跑了上去。穆如瑶见苏小小这般有些疑惑，但很快被苏小小打岔移开了注意力。 谁都没有注意到，苏小小身后，白苏看着他们的眼中，思绪万千。 第二十三章 血妖果 虽说仙宫听学十年间，不得与家人见面，但也不代表不能出仙宫的。凡炼气十层以上的修士会定期的被院使或执事安排外出办事，不过即便是办事地点离自己家有多近，都不能探望。 总有人不信，非要试探着破坏规矩，结果无一不是被撵出仙宫。 苏小小看着身边又一个违反规矩的人被修士送出仙宫，不由得感叹人生美好，何必作死。 苏小小一行四人一狐的办事地点是辰武洲的云溪城。 辰武洲与南台洲不同，这里因为有灵脉的存在，灵气充沛远非南台洲可比。在这里，虽非人人皆可修仙，但大城池基本都配有专门的修仙坊市。 修仙者来往络绎不绝，住在这里的人对修士依旧抱着敬畏之心，却已经见怪不怪。不像南台洲，来了一个修士惊为天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在辰武洲是看不见的。 “院使交给我们采购的东西，大部分都可以在坊市里找到。”苏小小看了一下采购清单，都是些常用的东西，“瑶姐姐，季公子，你们的经验比我多。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穆如瑶想了想道：“去云仙居吧。” 云仙居作为修真界最大的商号，上至天材地宝，下至凡俗器物，涉猎范围之广堪称第一。不少大宗门和云仙居都有着些交易，就连满级大佬楚然在云仙居里也有着自己的一小份投资。 “几位里面请，请问几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迎客的伙计笑脸相迎，不卑不亢，无意中表现出的修为竟是要比季远要高上一些。 苏小小心里不由得感叹，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要知道季远的修为是他们四人一狐里最高的，已经是炼气大圆满了，估摸着年底就能成功筑基。一个接待的伙计就是筑基期，云仙居的底蕴不容小觑啊。 苏小小收敛心神，客气的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清单交给伙计道：“我们想采购些东西，这是清单。” 接待的伙计接过清单，扫了一眼。都是些常用的物品，采购量大也很正常。伙计疑惑的是这些人要这么大量的货物做什么？ 苏小小等人并没有穿仙宫弟子服，而是换了常服。这也是仙宫的规矩，非仙宫正式弟子不得以仙宫弟子的身份在外行走。 伙计虽有疑问，但也知道客人的事情不是能随便大厅的，于是笑着说：“您几位稍等，我去问问管事。” 苏小小等人也并不着急，这次的任务给了十天的时间。若是顺利的话，一两天就能办完事情。剩下的时间仙宫交给他们自由安排，只要别超过任务期限就可以了。 一行人被带到一处包厢小憩，窗户外是喧闹的坊市。比起云仙居的典雅贵气，坊市其他的店铺倒显得渺小穷酸了起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云仙居居于坊市的东面，坊市西面亦有一座不输于云仙居的楼宇，与云仙居遥遥相对，气派不已。 苏小小指着那处阁楼问：“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狐来阁。和云仙居一样，都是名气很大的商铺。”这次是季远先开了口说，“若店铺存货，那里和云仙居不分上下。” 穆如瑶见苏小小好奇的目光，解释道：“不过那地方，我们还是少去为好。” 苏小小惊讶道：“为什么？我还打算这里若是凑不齐，就去狐来阁问问呢。” 一直没说话的白苏小声的说：“小小，狐来阁是妖族开的店。” 苏小小愣怔道：“妖族？你是说狐来阁背后的东家是……妖修？” 楚然的五三系列没提过这家店啊！ “对，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妖修。”穆如瑶点头道：“狐来阁的东家是九尾狐族的代族长，这名字是北山狐族的族长尚未离族时起的。” “九尾狐族啊。”苏小小瞥了眼蜷缩起来装死的元元，意味深长的说道：“听闻这位代族长和北山狐族族长还是亲兄弟呢。” 元元现在的这个狐狸身体就是九尾狐族血脉，虽然不知道血脉是否纯正，但元元说随着修为的提升，它也会被动接受一些传承。 至于北山狐族为何脱离九尾狐族自成一派，五三里没提到，听说是因为少族长失踪无人继承族长之位导致的。 季远接着穆如瑶的话说道：“说来这位代族长可真是不一般。狐来阁开设至今不过一千多年，未开设时云仙居便已经在修真界占了一席之地。谁知道狐来阁后来居上，里面奇珍异宝无数，不止是妖修，就连人修和魔修也都喜欢去那里。” “狐来阁不问来人身份，只要灵石足够，甚至能买到一些妖族的东西。不过短短数百年，便追上了云仙居。”穆如瑶喝了口茶道：“虽说两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拍卖会，但狐来阁的拍卖会却有些不同。” 苏小小疑惑道：“有什么不同？” “听闻狐来阁的拍卖会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明面上不能卖的东西。” 季远声音压得极低，苏小小立刻会意。这明面上不能卖的自然是些来路不明甚至有可能染了血的东西，云仙居是基本不会过手这些东西的。因为云仙居经营的对象是人修，虽说与不少宗门有生意往来，但谁能保证这二手的东西不会和大宗门搭上关系？ 万一犯了什么忌讳，牵扯出什么来，云仙居便是后台再硬也得少块肉。 狐来阁却没有这样的担忧，即便是真的一不小心拍卖了什么东西被大宗门知道犯了忌讳，也是不怕的。人妖魔现在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即便妖族之内分地而治，也没有谁会主动打破这种平衡，这引发大战的名声谁都不想要。 更何况九想九尾狐这种上古遗留下来的种族，即便分了一个北山狐族出去，一族底蕴实力也不是轻易可以追赶上的，你当人家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的饭是白吃的嘛。 就在苏小小暗想着是不是应该去观摩观摩狐来阁的特别时，木门被轻轻叩响。 “几位久等了，采购的货物都在这里。”伙计将储物袋和清单交给苏小小道：“这可惜这血妖果和三百年份的兰芝草，云仙居存货已空，新的一批还没有运来。” 苏小小挑眉问：“血妖果不多见也就罢了，怎么兰芝草也没有？” “您几位若是早点来，说不定兰芝草就有了。”伙计见他们不解道：“这段日子也恰巧是各个宗门采购的日子。” 几人了然，谢过之后就离开了云仙居。 白苏愁眉不展道：“小小，接下来要去狐来阁吗？” 穆如瑶听了立刻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几个炼气期的去那里，万一惹上什么麻烦怎么办？” 季远展扇道：“去了狐来阁，兰芝草或许能有。血妖果还真是不能保证，毕竟采摘难度有点大。” 血妖果的出现往往象征着这个地方曾经历过一场惨烈的血洗。土壤被鲜血经年累月的浸泡，死尸腐朽化作肥料，死气在土壤里生出灵性成了种子，生根发芽长出枝丫。这些枝丫上日积月累结出的果子看似诱人其实是假象，这不过是吸引生物的诱饵。 当生物靠近想要吃下这果子的时候，矮小的枝丫变回缠住生物，果子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地吸食生物的血气直至死亡，然后恢复原样等待下一个猎物。 血妖果是这些被吸食的猎物的血气凝结成的果实，被埋在土里根下。想得到血妖果，就必须两个人配合，一个人吸引攻击，一个人去刨土取果。如果配合的不够好，很可能东西没拿到，反而丢了命。 若是一不小心杀了血妖果的枝丫，那就功亏一篑，血妖果也会瞬间化为血水。 苏小小最初拿到清单的时候，很奇怪为什么仙宫要这种东西。但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所以将那点疑惑塞回了肚子里。 “先去看看吧。” 狐来阁在坊市的西面，比起云仙居的贵气，狐来阁要多了几分神秘。进了狐来阁后苏小小等人发现这里的伙计都是戴着笑脸狐狸的面具，看着颇有几分诡异。 “几位需要些什么？” “三百年份的兰芝草和血妖果。”苏小小将清单交给对方道：“需要的数量也不多，每样一百份就好。” 因为带着面具，根本看不出伙计是个什么意思。苏小小等人照例等了一会儿，伙计回来了。可苏小小不确定是不是刚才那个，因为她发现这里的伙计全都是统一的服饰，统一的面具，就连声音也因着面具的遮挡有些相近。 “兰芝草一百份，您收好。”伙计遗憾的道：“实在对不住，血妖果尚未到货。” 这熟悉的理由让苏小小笑而不语，季远展扇笑嘻嘻的道：“巧了，云仙居也是这么说的。难不成你们两家用的是同一个供货商不成。” 谁知道伙计点头道：“确实是同一个。” 几人面面相觑，伙计耐心的解释道：“我们不过是分阁罢了，有些是由总阁提供，但有些譬如血妖果这类物品，一般都是就近收购。” “云溪城这附近的供货商就那么几个，负责血妖果的只有一户人家。”伙计感慨道：“这户人家每五年方才提供一批血妖果，分成几份竞拍出售。哪家出价高，就卖个谁。” 季远笑了，道：“这是坐地起价啊。” 伙计说：“这也是没办法。血妖果生长的地方不好选，这周围就那么一处，还是人家的地盘。” 穆如瑶掩唇轻笑：“狐来阁和云仙居竟也有惹不起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户人家虽然没落了，可祖上却出过一位得道仙人，如今依旧在世。”伙计没有计较穆如瑶的打趣，说：“虽然说修仙之人不插手凡俗之事，这又只是个旁支。但谁知道哪天这位老祖显灵，来庇护这家人了呢。” 白苏轻声问：“这户人家的姓氏是？” “昭城楚氏旁支，无方仙者楚然的同族后生。” 苏小小：“……” 元元：“……” 第二十四章 云溪楚氏 无方仙者楚然，出生昭城楚氏旁系。 年幼时没了爹娘也就算了，旁系的长辈欺负他夺了他的继承权。他去向本宗告状，想求本宗主持公道，结果被本宗羞辱，断了他的资源。楚然的爹娘在世时曾为他定了一门婚事，本宗便将这门婚事改成了本宗内的孩子身上，对方也同意了。 楚然被楚氏的骚操作折腾了三四个年头，是年迈的奶嬷嬷一直照顾着他。原身楚然在常年的欺压下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直到有一天被人推进了池塘，再醒来楚然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了。 这位就是苏小小和元元在仙宫看到的，满级大佬楚然。 楚然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佼佼者，自此开启了打脸攻略。什么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什么莫欺少年穷，还有越级挑战永远打不死之类的。但凡爽文里有的套路，楚然挨个儿走了个遍。 对于昭城楚氏，楚然也没放过，但凡看不起作践过自己的，通通报复了回去。楚氏虽然名气响，但早就开始没落，被楚然这么一折腾更是彻底摔了个粉碎，分崩离析。和楚然有利害关系的纷纷落马，其他旁系见楚然这一支和本宗这么倒霉，立刻包袱款款逃得远远的。 云溪城的这一支，便是当年遗留下来的。不过那早已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旁系资质天赋本就不出众，没了楚氏这棵大树，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些苏小小等人一打听就打听了出来，毕竟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就连云溪城路边茶馆里说书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顺便一提，为说书人提供参考资料的就是云溪城的楚氏。 “说起昭城楚氏，当年就被无方仙者折腾的够呛。”季远倒是想起自家皇宫里的那些古文记载，感慨道：“旁支纷纷离去，本宗在一场兽潮之后就没了音信。昭城楚氏的旧址依旧在，不过被无方仙者封印了起来，谁也找不到。” 白苏小声的说：“我听说，楚氏旧址里，有无方仙者留下的东西。” 穆如瑶一开始也想说这些，但一听白苏说下意识就觉得她心怀不轨，回了一句：“就算是，那也是仙者的东西，难不成你还想去取了？” 白苏一噎，微微低头，却委屈的看着苏小小。苏小小连忙打圆场，穆如瑶见白苏这样，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头扭到了一边。 元元：“……” 季远：“……” 这场景对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苏小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别说你们，她自己也觉得别扭！莫名的觉得自己很渣肿木破！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道：“总之先去云溪城楚氏住宅看看吧。” 楚氏住宅坐落在云溪城东南边的一处山岭上，依山傍水，倒是个幽静之地。从祖辈传下来至今，虽不如往日昭城楚氏的辉煌，但分支旁系也有不少。 今日的楚宅依旧人心惶惶，只因为出门去采摘血妖果的队伍已经逾期一月未归。若只是些下属家仆，楚老夫人不会忧心。但这次的队伍里有楚家的少主人在里面，这要是出了个什么意外，族长的位置就要落在这些不怀好意的旁系手里了。 “要我说，寻人肯定是要寻的。但也不能一直这么耽搁着呀。” “就是。老夫人，老家主就少家主这么一个儿子，立他为家主大家都没有意见。”老夫人右下首的一个老头子抚着胡须说道：“可现在出了事，总要找个人代理家族事务啊。” 老夫人撑着身体，眼神凌冽的看着楚三叔：“三叔这是什么意思？我孙儿不在，我替他打理家族不行嘛？” “可若是少家主出了事怎么办？”突然一个人插嘴，老夫人立刻调转视线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莫气。谁都不愿意少主出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就是说啊，总不能群龙无首，让大伙儿一起喝西北风去吧。” “要我说，这都派人出去打听了半个多月了。没寻到人也就罢了，连打探的人都没有回来。” “说不定……” 不安的气氛一点就炸，越来越多的族人开始嚷嚷着要老夫人另立新主，并且陈诉利弊不愿再派人出去打探。 老夫人被这群人气的头疼欲裂，可论修为，她和这些人都一样是炼气期，此生已经无望。好不容易孙子是个争气的，修习不过几年便已经炼气大圆满，老夫人将振兴家族的期望都给了孙子。 那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可现在孙子前脚刚出事，后脚这些人就又开始为了自己的利益蝇营狗苟，当真是让老夫人气不过！ “老夫人，门房有人来报，有人上门拜访？” 老夫人疑惑，道：“来的是什么人？” 管事摇头道：“是几个小修士，一男三女，和少家主差不多大。” “该不会是咱们这位少主平日里的玩伴吧。” “别瞎说，少主平日里最是勤奋不过，怎么可能会随意玩闹呢。” “那可不一定。少主生的那般好，指不定有些不三不四的想攀高枝儿呢。” 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眼神如刀般刺向说风凉话的族亲。这些女人不思修行，只会做长舌妇，见不得她第一点好，老夫人都不想搭理他们。 “既然有客人临门，也不好让别人就等。”老夫人正好缺个借口，不管这几人来意为何，先把族亲打发了再说，“今日之事再议吧，别怠慢了贵客。” 所有人面面相觑，但他们也知道今日是没个结果，打算回去休养来日再战。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出门的时候三三两两嘀咕了几句，正巧碰上管事领进来的苏小小几人。 这些人心思从来没放在修行上，大半辈子下来，最高的修为也不过炼气大圆满。可走进来的苏小小等人，不仅年级尚轻，相貌上佳，就连修为也是不遑多让。 “这些人真的和少主认识？” “看着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他们来做什么？” 老夫人在见到苏小小四人后也是这么想的，云溪楚氏是个什么情况，操持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最清楚不过。孙儿虽然资质不错，但整日里不是修炼就是修炼，根本没机会结识这样的人，云溪城也没听说哪家出了这么年轻的优秀子弟。 “见过老夫人。” 苏小小四人倒是没端什么架子，晚辈见长辈本就该主动行礼。 老夫人立刻起身，问道：“不知几位来楚氏，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小小作为这次任务的领头人，自然是率先开口：“我们是来此采办的，东西差不多都全了，就差血妖果了。” 听到血妖果，老夫人脸色变了变，苏小小见了面不改色道：“打听了下才知道，云溪城的血妖果都是您家提供的，此番上门是来请老夫人帮忙，看看需要多少灵石。” 老夫人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话。 季远最是擅长观察，从方才碰见的那群人就能猜出个一二，试探的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几位既然是从城中打听到的，就应该知道本该在月初到货的血妖果已经迟了一个月了。”老夫人觉得这事情反正是瞒不住了，说出来也无妨，“实不相瞒，去采摘血妖果的队伍出了问题，至今音信全无。此番几位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苏小小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穆如瑶上前一步问：“不知道老夫人可愿意说说具体情况？若有我们能帮上忙的，也可以。” 老夫人犹豫的看着他们：“这……这不大好吧。” “修仙者，锄强扶弱乃是本分。更何况无方仙者是我众修士的榜样，照顾他的族亲也是理所应当的。”苏小小开口道：“老夫人，我们奉命采购，若是不能完成任务怕是会受罚的。” 白苏柔柔的劝道：“是啊。不如说出来一起想办法，解决了大家都能好好的。” 老夫人被说的有些心动，季远趁此添了把火：“采摘队伍一直未归，难免人心不定。早日有个结果，也早日让众人安心。” 楚老夫人被这么一说，立刻下了决心，点头道：“事情是这样的……” 苍元天每五十年便会迎来一次兽潮，兽潮发生的地点不定。每次兽潮来临，即便做了充足的准备依旧会有大面积的伤亡，辰武洲自然也不例外。 云溪城在辰武洲算得上比较偏远的地方，面对兽潮的准备自然要差一些。就更别说云溪城周边的城镇村落了，几百年前的一次兽潮后，云溪城东南边的几十个村落因为地处偏僻无人提前告知，不少家畜和村民都遭了殃死在了那里。 那里常年无人打理，也没人去关注，又过了几十年，血妖果接连出现，而且规模不小。云溪楚氏祖上辗转搬到了这里居住，路过东南边的时候发现了血妖果的存在，每走几步就有一株血妖树苗。 于是和城中的不少商铺合作，楚氏便拦下了血妖果采摘运输的事情。 “我那孙儿说要去历练，我寻思着那么多有经验的人跟着，这么多年也都没出事。所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同意了。”老夫人说到这里后悔的捶胸顿足道：“可谁知道这一次就偏偏出事儿了，一个月了，没有任何音信。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再回来过的，族中的人慌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派人去。” 老夫人努力平复了下情绪，可心情依旧激动：“我老伴儿和儿子死的早，族中没什么资质好的，都是一群蠹虫。好不容易出了棵好苗子，这要是、要是就这么没了，我拿什么脸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苏小小和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了然彼此想法后上前一步劝慰，问：“老夫人，别伤心。我们帮您去看看。” 老夫人又惊又喜，可又立刻压了下去道：“不、不行，你们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点人，回不来了怎么办？” 苏小小笑容不改，语气平淡却有信服力道：“老夫人放心，不会有事的。”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苏小小打断了她问：“只是有件事情要请老夫人帮忙。” “什、什么事情？” “贵府可有那处的地图？还有血妖果采摘的一些注意事项和经验？不知可否借用？” 第二十五章 楚风 这是楚风来这里的第三十二天，跟着他来采摘血妖果的仆人全都死了。 这里是被楚氏圈起来的地盘，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出事，谁都以为这一次定是如往常一样大赚一笔，未曾想从一开始事情就出乎了他们的预想。 从惊恐不安到惊慌失措，再到绝望欲死，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让楚风这个刚出门历练的毛头小子看尽了人性的丑陋。生死关头，有人忠义赴死，有人背后捅刀，有人胆小怯弱，若非楚风还念着家中年迈的祖母，早就放弃抵抗了。 “在这里啊。” 生死嘶哑模糊，低怨的像是地狱的厉鬼，森寒胆颤。 某方面确实也算的是是厉鬼了。 楚风这么想着，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本能的像一旁夺取。多日的逃亡，灵力早已耗尽，体力不支，他踉跄的倒地不起，看着冲他扑来人不像人，树不像树的妖物，绝望的放弃了挣扎。 就在这时几道符咒从楚风身后破空而来，直接炸的这树后退好几步。但楚风知道这并不能给它致命的伤害，妖物身上坠了好多红色果子，红色果子消失一个，它的伤口就愈合了。随后一道飞剑直直刺来，将妖物钉在了地上，又是一道火焰袭来，直接烧的这妖物惨叫连连。 就在楚风以为这妖物会自爆的时候，它竟就这么简单的烧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没了。 马蹄声在身后缓缓停下，楚风转过头就见为首的马匹上坐着一名少女，年岁不大，面容清秀，那双黑眸在这凄凉之地却依旧清澈灵动，好看极了。 “请问可是云溪楚氏的楚少主？” 楚风晕倒前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少女的嗓音如水滴敲打池涧般轻灵，拂去了心中的不安。 楚风这一晕倒是没什么，却愁坏了苏小小等人。刚到这里的时候，苏小小等人就碰上了变异的血妖树妖，能行走能说简单的话语，受了伤还有血妖果帮忙恢复；即便被制服住也会选择自爆，着实让苏小小等人措手不及。 若不是元元自身的血脉威压和狐火帮忙，恐怕他们还不一定能顺利赶来救下楚风。不过这一回，苏小小等人也算明白为何这次楚氏会跌了个大跟头了，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出在楚氏自己身上。 这块地方因为有密集的血妖果，楚氏就在周围布了阵法圈养了起来。平日里会不定时的巩固法阵，顺带用一些生了病没用的牲畜来给这些血妖果做喂养，这一来二去本就生了灵性的血妖树苗更是毫无顾忌的生长。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是大自然的铁则。血妖树苗在常年的圈养下，没有伙食的时候开始同类相残，渐渐地开始离开土地学着人类行走。楚氏的队伍就碰上了这些变异了的树妖，情况来的太突然，谁都没见过，而且数量庞大又棘手，这些人就纷纷成了养料。 楚风在众多人的垫背保护下，侥幸活了下来。可苏小小却觉得有一问题没有答案，那就是在这么个危险的地方，那么多有经验的人都死了，楚风又是怎么撑了一个月之久的？ 白苏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说：“或许楚少主自己有特别的法子。” 穆如瑶皱眉摇头道：“禁锢阵法是他们家的，他有能力撑一个月，早就可以回去了，为什么一定要拖到现在？” 季远点头道：“这片地看着大，但徒步走的话要不了三天就能出去。我们御马而来，虽然树妖也有，但若楚少主真有底牌，不见得拖了一个月都出不去。” 苏小小垂眸道：“今天天色也不早了，现在这里住下吧。” 这里是离血妖果那片儿有一段距离的小镇，客栈老板经常接待楚氏的采摘队伍，自然不会多嘴多舌。苏小小等人此次来也带了些仆从，不过没让他们跟着去救人，而是救人之后将楚风交给仆从看着。 白苏见苏小小一脸凝重，不安的道：“小小，可是还是有什么问题？” 苏小小笑了笑道：“没事。” 楚风的汤药是穆如瑶开的。在那个鬼地方待了一个月，楚风竟然只是受了些看似严重的皮外伤，失血过多，体力和灵力消耗透支而已。 苏小小在房间里和元元说了这件事情，元元也觉得很奇怪。 苏小小的手在元元的毛上顺了一把，分析说：“我问了楚家的下人。楚风五年前还是个不能引气入体的修炼废柴，睡了一觉后就像吃了灵丹妙药似的，修为蹭蹭的涨。修炼的时候就只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修炼完后就出门和族中子弟切磋，输者罚钱。要么就是倒腾货品赚差价，赚够了灵石就继续修炼。若是恰好碰上领月例的日子就更好了。” 元元疑惑道：“可即便用灵石修炼，也不见得能在几年里就修炼到炼气大圆满啊。” “是啊，况且这要多少灵石堆积上去呢？”苏小小感慨，随后话题一转道：“我还听说，楚风原本是四系灵根，幼时又被族亲暗害不能修炼。结果一夜间，不仅能修炼了，灵根也成了单灵根，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馅饼了。” 元元总结道：“楚风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这剧情明显偏移了，和我写的完全不一样。” 开头的时候元元在没听到楚风的名字时候，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直到临行时楚老夫人告知了苏小小等人楚风的名字，苏小小又让白苏从仆从口中套出了楚风的这些事情后，元元才想起这么个人确实存在于她的笔下。 楚风只是元元一时兴起的人物设定，简单的介绍了楚风的年少背景和成长经历，连个正儿八经的故事都没有，通篇就几百字而已。 谁曾想，天道就这么自我完善了。 但完善的过程中出现了岔子，元元的设定里明确写过，楚风在知道自己此生无望大道后，痛定思痛不再痴迷于修炼，毅然决然走上了经商的路线，带着全族开始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至于最后有没有致富成功，元元的设定里没写，她原先打算等开了故事之后再决定的。谁知道老天爷让她穿越就算了，连单薄的人设都能塞进来。可是塞进来就算了，怎么还把人生轨迹改了，这说不通啊。 苏小小倒是要比元元想的更深些。迄今为止，无论是季远还是顾绍轩，他们出现的时间点都是在剧情开始之前，穆如瑶则是从断章处开始，这些人的经历暂时看不出来有没有改变。 故而楚风倒算是苏小小碰上的第一个人生轨迹被改变的书中人物，而苏小小来此的任务之一，就是将这脱了轨的剧情掰回去。 苏小小想起一切脱离剧情的原点不过是楚风睡了一觉，道：“现在我们就要知道，楚风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见到了什么人？” 元元疑惑道：“这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上哪弄明白啊。” 苏小小眨眨眼道：“当然是去问啊。” 元元懵：“问谁？” 苏小小道：“楚风。” 元元：“……”卧丢，这么直接的嘛。 “瑶姐姐说，今晚就能醒。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苏小小抱起元元向着楚风屋子走过去，却听见楚风似乎在跟谁说话，屋外的仆从一个都没有。 “你明明说过不会有事的！可是现在呢！你自己看看都发生什么了！” “少来那一套，我要的是现在怎么和祖母交代！” “就为了那个劳什子的血妖果，我差点就死了！” “我不干了！” “你少来威胁我！你若是觉得我不行，你去找别人！” 从头到尾都是楚风一个人说话，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苏小小听得迷糊，在楚风停下话头后敲了敲门道：“楚少主，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刚说完门就猛地从里打开，楚风似乎收拾了一下自己，虽然脸上还有些伤痕，但整个人也算是精神抖擞了。 只是苏小小不明白，他看向自己的双眼为何会发光。有种养的大型犬看着自己求关注的感觉。 “姑、姑娘，请进。” 苏小小把自己的脑洞团起来丢到一边，走进楚风的房间坐下，然后就不说话了。楚风见她不说话，只觉得救了自己的这姑娘不仅长得美心肠好还文静，简直就是梦中女神。 ［叮！系统提示，发现敌对目标，请宿主即刻驱逐。］ 楚风忽视脑海里的声音，心里坚定的认为苏小小是好人。并且心里对这个差点害死的声音生起了抱怨。 ［叮！系统提示，发现敌对目标，请宿主即刻驱逐。］ 楚风：“闭嘴。” 苏小小见楚风先是痴痴的看着自己不说话，随后突然来了句闭嘴，只觉得这人有毛病。元元则是不忍直视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拒绝此人出自她的笔下。 楚风见苏小小看来的视线，憨憨的笑道：“姑、姑娘，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苏小小维持笑容道：“无事，楚少主身体好些了？” 楚风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道：“姑娘不必客气，唤我楚风就好。” 苏小小扯扯嘴角道：“这不合规矩。” 楚风坚定的说：“姑娘于在下有救命之恩，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苏小小看着楚风的神色，大有‘救命之恩以身相报的’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苏小小心里腹诽自己的剧本是不是又拿错了，这种剧情不是应该给那些女主的嘛。 苏小小到底还是记得来这里做什么的，清了清嗓子道：“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事，想问问楚少……楚公子。” 楚风立刻回道：“请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小小默了一下，然后问：“听闻此次采摘是楚公子主动请缨参与的。只是不知这是楚公子的本意，还是有什么人在一旁出谋划策呢？” 楚风愣住了，随后有些惊讶的看着苏小小。苏小小自然没忽略楚风的神色，不动声色静静的等着楚风说话。 ［叮！系统提示，发现敌对目标，请宿主即刻驱逐。］ 声音再次想起，楚风也没有管。 苏小小见楚风犹疑，解释道：“楚公子若是不愿说也没什么，我就先告辞了。” 苏小小刚准备走，楚风就唤住了她，刚准备开口结果脑海里一片刺痛，头晕目眩，压根儿说不出话来。 ［叮！宿主无动作指令，系统即将采取强制接管措施。］ 楚风双手抱头，脸色憋得通红，青筋暴起喝道：“你敢！” 苏小小原本还等着楚风说实话，结果楚风就抱着头疼的跪倒在地，莫名其妙的开始自言自语的咒骂，敲着自己的脑袋。 楚风看着苏小小惊疑不定的神色，撑着最后的意识吐出了两个字，让苏小小和元元瞬间睁大了眼睛。 “系统。” 第二十六章 系统，一个神奇的存在 “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苏小小坐在椅子上，望着躺在床上昏睡着的楚风，一脸复杂作沉思状。元元已经生无可恋的四爪朝天吐魂装死了。 系统，这是个神奇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会给你带来怎样新奇的玩意儿，有些甚至可以称作是黑科技。 系统与宿主，这两者的相处模式无非两种，要么相亲相爱互利共赢和睦相处，要么勾心斗角两面三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很显然，苏小小碰上了后一种情况。而且苏小小断定，楚风之所以会偏离原本的人生轨迹就是因为系统作祟，楚风之所以会晕倒也是因为违背了系统的命令被系统强制进行夺舍了。 那么问题来了，再醒来后的楚风，还会是楚风吗？ 苏小小自然希望是楚风的，但若是个披着人皮的系统，剧情修补的难度会提高一大段。 苏小小将装死的元元唤醒道：“天道当时送你过来，就没给你点金手指啥的？为什么一个人设都有系统这么强大的bug，你身为造物者就啥都没有呢。” 元元生无可恋道：“所谓的造物者不就是因为啥都没有，才寄希望于笔下人物吗？” 苏小小默，道：“精神寄托不是这么理解的喂！” 过了一会儿，楚风还没醒，苏小小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的说道：“你说我诱拐这个系统的几率是多少？” 元元木着脸道：“那你还不如现在就了断了他呢。” 苏小小遗憾的道：“我倒是想，这不是不能嘛。后续事宜太麻烦了，关键是这货长得还不错，下不了手。” 元元：“……” 这时楚风猛地坐起，元元吓得缩成了一个球，苏小小却坐在位置上不动，但背脊紧绷，双眼牢牢的盯着床上闭着眼睛坐起的楚风。 楚风坐起后，先是睁开眼睛，眼球转了几圈才定住。之后楚风下床起身，从头到脚摆出了各种怪异的造型，活动完筋骨后才站直，脖颈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苏小小，道：“发现驱逐目标，准备驱逐。” 明明是活生生的人，说出的话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死板僵硬的金属电流声。 苏小小了然于胸，镇定自若的道：“在驱逐我前，能让我问个问题吗？” 楚·系统·风，简称统风，语调平稳的说：“战前话多是禁忌。” “反派死于话多。”苏小小理直气壮道：“你都当我是反派了，还在乎我话多话少吗？” 统风：“……” 元元：“……” 苏小小酝酿了一下，问道：“亲，要合作吗？” 元元：有你这么开门见山的吗？！ 苏小小：呵，也不知道是谁第一天见了我就问要不要拯救世界。 元元：…… 统风道：“拒绝。” 苏小小疑惑的问：“理由呢？” 统风道：“敌对目标，暂不支持合作。” 苏小小又问：“为什么断定我是敌对目标？我可是救了你的宿主啊。” 统风道：“自卫程序自动判定。” 苏小小吐槽道：“总归有判定原因吧。” 统风歪了歪脖子，似乎脑海里在进行什么争吵。争吵完，统风安静了片刻，看向苏小小的瞬间出手攻向苏小小。 苏小小立刻抱着元元躲开，这一拳直接砸碎了桌椅，动静大的吸引来了一旁的白苏。 白苏惊呼道：“小小，怎么回事？” 苏小小拉着白苏就往客栈外跑，“来不及解释了。” 穆如瑶煎好药从后厨走了出来，见苏小小、白苏和楚风三人的身形一闪而过微微愣住。身后季远走上前，问：“阿瑶，怎么了？” 穆如瑶皱眉道：“是我眼花了吗？我好像看见楚少主追着小小和白苏出去了。” 季远和穆如瑶对视一眼，匆匆的赶到楼上房间，就发现这三人都不在了，楚风的房间里桌椅零件散落一地。两人问了仆从和伙计，说是楚少主不知为何突然袭击苏小小和白苏。 “怎么会这样？”穆如瑶奇怪的看着季远道：“我们是楚少主的救命恩人，他这么做不是……” 穆如瑶将忘恩负义四个字吞了回去，季远也是一脸凝重，“楚风是炼气期大圆满，小小和白苏前几日刚入十层，两个人加一个元元应该没什么大碍。” “不、不好了，少、少主和苏姑娘，白姑娘往、往血妖林去了！” “什么！” 穆如瑶和季远一脸惊讶的看着来回报的小厮，心头凉了大半截。 楚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月明星稀。四周是荒无人烟的断垣残壁，身下的土壤混杂着腐烂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醒啦。” 熟悉的声音让楚风惊坐起，隔着篝火望着对面的苏小小。她旁边还有一个正靠着肩抽泣的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惹人怜爱。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楚风点头，苏小小又问：“记得我是谁吗？” 楚风点头如捣蒜道：“救命之恩不敢忘。” 苏小小笑笑，道：“既然知道有救命之恩，就坦白吧。” 楚风听出了苏小小的意思，可在看到苏小小旁边的人后神色犹疑不定。白苏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楚风是介意自己在场，原本收住的泪水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白苏脸上挂着泪水，嘴角扯出笑容道：“小小，我先回避一下，你们先聊。” 楚风沉默，姑娘，他啥都没说，你哭什么！弄得像是他欺负你似的。 元元已经对白苏这朵常年带露珠的白莲花放弃了，苏小小却心软的哄道：“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外面可都是些不怀好意的。” 楚风听苏小小这么一说才想起打量自己周围的环境。这里算得上空旷地，周围除了倒塌焚毁的房屋，视野一览无余。不时的有一两只血妖走过，也当做没看见一样。 楚风惊讶的看着苏小小道：“我们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苏小小一边给白苏擦眼泪一边无奈的道：“这就要问楚公子你了。” 见楚风一脸懵逼，白苏就代替苏小小将楚风追杀了他们一路直到后来体力不支晕倒的事情说了出来。从头到尾都没有添油加醋，但楚风见白苏不时看来的幽怨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楚风愧疚的道：“姑、姑娘，真是很对不起，我……” 苏小小见楚风内疚的模样立刻阻止道：“好了，楚公子。先不说这些了，你还是说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前后判若两人。” 苏小小见楚风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声道：“楚公子，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清醒只是暂时的。你若现在不说，我就是想帮你都帮不了。” 楚风呼出一口气，看向苏小小和白苏道：“两位姑娘可否向我保证，今日所说之事绝不外传。” 苏小小立刻来了个道心誓把楚风和白苏吓了一跳，但楚风虽惊讶却没有阻止。白苏见苏小小这么干脆，也紧跟着来了一个道心誓，说完又给了楚风一个委屈幽怨的眼神，让楚风觉得自己很不是个玩意儿。 楚风：“……” “这里被我设了阵法，这些血妖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我们。”苏小小看向楚风道：“楚公子，我希望你长话短说。否则等你身体里的东西恢复后可就是前后夹击了。” 楚风也知道其中的危害性，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这就要追溯到五六年前了，那时候的楚风是个五六岁的熊孩子。楚风父母早逝，全家上下靠着他祖母楚老夫人撑着，就盼着楚风测灵根的时候能够扬眉吐气，可惜是个四系灵根。 不过楚风一开始并不在意的，他对修炼其实不是很感兴趣。相反楚风偶然间瞥到账房先生算账，对那上下拨动两下就能算出惊天数额的算盘十分感兴趣，整天游手好闲跟着账房先生屁股后面。 楚风算是半个主子，又确实在筹算之术上有天赋，账房先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说家大是非多，即便云溪楚氏没有当年的昭城楚氏大，族亲之间依旧存在这龌龊。尤其是像云溪楚氏这种已经算是差不多废了的家族里，灵根不好，无缘大道，只能靠着勾心斗角，争夺逐利过日子。 楚老夫人一个女人家把持着家主之位这么多年，孙子又是个修炼废柴，旁支族亲自然动起了家主的位置。有一次闹得过分，一位族亲不经意推到了楚老夫人，害的楚老夫人昏迷了很久，楚风这个半大的孩子失了保护就被硬生生的推到了族亲的面前。 族亲的嘴脸和炼气期的修为，吓到了楚风，也让他明白若是他一直这么废柴，别说家主之位了，怕是连他和楚老夫人都要被逐出家门。楚风相信这些族亲干的出来，真懂尊老爱幼也不会有这一出。 改变命运的那个晚上，楚风前脚刚和老夫人聊完人生理想，打算学商贾之道发家致富；后脚躺在床上他就进入了梦乡，梦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蛊惑他，告诉他可以借给他力量，只要不间断的供应灵石给他就可以了。 楚风一开始是不信的，那个声音又放了很多惨烈的画面说那是他的未来。画面内容太过真实，如同身临其境，楚风心里的戒备开始放松。趁热打铁那个声音又与他陈述利弊，说修真界以实力为尊，修炼不妨碍赚钱，只要提供灵石给它，它就能借给楚风灵力。 这声音把未来说的太过美好，美好的让还是孩子的楚风信以为真。见洗脑的差不多了，这声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亲，要签订契约吗？” 苏小小：“……” 元元：“……” 这扑面而来的熟悉套路！你们这些搞推销的都不带换台词的嘛！ 第二十七章 想升级?那是不可能的 系统绑定了之后，楚风就开启了屌丝逆袭道路。灵根变成了单灵根不说，有灵石就有灵力，系统也如约的帮它装逼，直到系统说它升级需要血妖果。 一般都是毒师或炼丹师需要血妖果，如果楚风开口要会引起旁人怀疑。系统便建议他去参与采摘队伍，弄点血妖果给它，谁能想到会碰到变异了的血妖呢。起初楚风还能仗着系统的灵力与血妖对抗，但系统灵力消耗完，他就又变成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 白苏可能会听的有些懵，苏小小和元元听完后沉默了好久，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楚风了。有了系统还混得这么惨，古往今来估计也是头一份了。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问楚风，“楚公子，我还有一个问题。” “姑娘请说。” 苏小小疑惑问：“依你所言，系统在事发的第三天就没了灵力，那之后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楚风先是踌躇，又狠心咬牙道：“事有反常必有妖。系统说这里有异变，除了有楚家的原因在里面，定还有其他原因。” 苏小小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楚风，道：“然后呢，你找到了。” 楚风点头说：“再往东南面走，靠中心的地方有棵巨树。那巨树无枝无叶，树干粗壮，中部镂空处有颗红果，像心脏一样起伏波动，周围盘绕着虬干。” 楚风看了一眼苏小小继续说：“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系统见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很兴奋。若非当时它灵力不足，怕是转眼就能控制住我冲出去。” “哟，这么大的吸引力啊。”苏小小冷笑道：“我想那周边一定有很多变异后的血妖吧。” 楚风点头，苏小小则是踌躇的思考了片刻道：“你对这个系统怎么看？” 楚风没想到苏小小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后思索着说：“唔，除了这次，平日里也没啥动静，我若是需要灵力它也借给我……” 苏小小笑的毫无温度，“所以你要继续留着它？躲在它的光芒下，打肿脸充胖子，等着哪一日它强大了，像今天这样招呼都不打夺了你的身体？” 楚风自然是不愿意的，想想都觉得恶心，但不这样他还能怎么办？ “姑娘，我是四系灵根，幼时又因为族亲下了黑手，中了毒。”楚风垂下头失落的说：“那毒虽然无碍，但这辈子也就止步炼气期了。” “我知道，如果我有办法去了你的毒呢？” 楚风惊讶的看着苏小小，见她不似说假话，心里惊疑不定。苏小小确实没有骗他，这毒还是穆如瑶查出来的，也告诉苏小小可以解，就是有些麻烦而已。苏小小想知道的是楚风的态度，这对于苏小小很关键。 楚风没有让苏小小失望，只考虑了片刻就看着苏小小问：“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苏小小笑了，道：“就是帮我做个事情，当然这件事定不会违背仁义道德。相反，这件事你若做得好，说不定能够实现你小时候的心愿，发家致富呢？” 楚风想起曾经他所想要接触的商贾之道，自从遇到系统后似乎很久没有在冒出过这样的想法。如今被苏小小这么一提起就再也止不住的去畅想未来。 “我还可以让你此生有望大道，就是要等的久一点。”苏小小挑眉道：“但一百年内助你突破至筑基还是没问题的。” 苏小小这五年倒腾出了不少菜品，各类功效的都有。楚风的四系灵根虽然废了点，但也不是彻底没救。固本培元，慢慢改变体质也是可以的，药膳这东西虽然见效慢，但哪怕没病的人，也能根据身体情况吃一些补补的。 苏小小现在正研究一类菜品，若是真的研究出来，她想大概修真界不少灵根不好的修士都会疯了。 楚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小小，内心几番挣扎点了点头道：“好，成交。” 苏小小满意的笑：“我就喜欢楚公子这样的爽快人。” 说完，苏小小抱起元元起身招呼楚风和白苏现在就出发，弄得两个人一头雾水。 白苏问：“小小，我们去哪里？” 苏小小昂首挺胸，道：“找血妖老大，砸场子！” “……” 楚风连忙拦住苏小小，道：“姑娘，你是不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先不说那东西是个什么，就说她旁边的血妖……” 苏小小摸了摸元元的毛，自信道：“怕什么？有它呢。” 楚风看向元元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元元觉得自己的实力受到了鄙视，冲它龇牙咧嘴。转过头元元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苏小小你去砸场子，拉上它做什么！ 苏小小笑着回答：“借你的火用用。” 等到了那里，苏小小才发现血妖的数量不是一般多。不仅如此，还有些断肢残腿的血妖被丢进了那棵巨树，巨树毫不客气吸食完后树中心的那颗红果子越加的红润发亮。 白苏看着周围那些诡异的血妖，头皮发麻。她紧紧地抱住苏小小的胳膊道：“小小，你准备怎么做？” 苏小小抛了抛手上的几个包子道：“当然是先勾引些过来了。” 楚风叼着一个包子道：“我觉得可以，这包子味道不错，还能补充灵力。” 苏小小扯扯嘴角道：“你喜欢就好。” 白苏拿着包子躲在一旁的石头后，先是用一粒石子吸引了最外围几只血妖的注意力，然后就抛出了包子。其中一只血妖慢慢上前，弯下腰闻闻，伸出一根枯树枝猛地给包子来了个对心穿。 挂在枝头的血妖果似乎又大了些，有了好处周围的几只也都纷纷凑上前。白苏小心翼翼的一个包子一个包子扔出去，将它们引诱到苏小小率先布置好的阵法里。 说时迟那时快，苏小小捏诀大喝一声。阵法启动，旋风围困住几只血妖，枝头的血妖果狂风中摇摇欲坠。 “去。” 一柄轻薄的飞刀在苏小小的操控下飞去，削铁如泥的利刃瞬间割下了枝头的血妖果。这时候元元猛地蹿起，张口就吐出几道火苗。火遇枯木立刻燃了起来，元元的狐火非普通兽火可比，这些刚刚通灵期的树妖立刻就被焚烧成了灰烬。 苏小小捡起地上的几个血妖果，将其中一颗交给楚风。楚风接过冲苏小小点点头，就开始盘膝而坐，血妖果漂浮在身前，功法运转，血妖果里的血气不断地冲向楚风的眉心。 楚风的眉心浮现出一枚印记，印记菱形，上面似乎有着些线条纹路，看着像是前世的芯片。血妖果被吸走了血气后，干巴巴的跌落在地成了一滩烂泥。 楚风再次睁开眼，看向苏小小的眼神空洞无神。苏小小知道，这个人不是楚风，而是统风。 苏小小趁统风灵力不足的时候，直接用一张符贴在了他的眉心处。见楚风虽不至于完全不能动，但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就放心了。 “系统，有笔交易做不做？”苏小小说着拿出方才的那一袋血妖果，又指了指远处的巨树道：“听楚风说那树里的东西挺重要的。这孩子挺实在的，说你照顾他这么长时间不容易，打算让我帮帮你。” “我看你现在也没有灵力，我这里的血妖果可以给你，我帮你怎么样？” 统风不语，很显然不相信苏小小会这么好心。 苏小小愁眉道：“当然不是白帮你的。我和楚风说，日后楚氏的血妖果要分我三成的。” 这当然是骗人的，不过统风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合乎情理。苏小小见统风点头，突然觉得这个系统一定是出场时摔碎了智商系统，随口扯的理由都信。 系统吸收了剩下的血妖果后，灵力恢复了七八成。苏小小虽和它的修为仅差了两层，却也感觉有些压力。想起自己的计划，压根就是在走钢丝，稍一不注意就是非死即残的结果啊。 苏小小和白苏是炼气十层，系统如今的实力是炼气期大圆满，加上一个有个特殊狐火的元元，对于一群刚刚通灵期的血妖应当说算是不小的阵容。但是架不住对方数量多啊，尤其是靠近巨树的内围，不仅要防着血妖的攻击，还要防着巨树的树枝抽打。 白苏身形不稳，惊呼一声。苏小小眼疾手快的打出一道符咒，将白苏拉至身后，反手便给了血妖一剑，从上到下将其劈成了两半。 苏小小冲白苏快速的说一句，“还撑得住吗？” “嗯，还可以。”白苏躲在苏小小身后，余光却看见了楚风已经靠近了那棵巨树，惊讶的唤道：“小小，楚公子他……” 苏小小转过头，就见楚风不知何时已经接触到了那棵血果。围绕着血果的虬干像是见了主人一般纷纷躲开，根本不敢阻拦。 楚风将手放在血果上，血气不断地涌进楚风的身体。楚风整个人像是被火焰烧灼一般，皮肤发红，双眼充血，血丝青筋暴起，嘴角带着疯狂的笑意，面容扭曲如同地狱的恶鬼。 “找到了，找到了！”楚风的声音越来越大，“修复即将成功，等待升级！” 咚的一声，楚风的声音被打断了。楚风一手吸着血气，一手摸着脑袋低头，发现砸中自己的是一个包子。 苏小小一脚踹开一只血妖，转过头道：“升级就升级，别逼逼叨叨的！你拿的是中二剧本嘛！” 元元：“……形象。” “元元。” 苏小小取出一个瓶子扔到半空，飞刀击碎后，油腻腻的水物洒下。元元跃起至空中张口便是一团狐火。油水沾了火焰如天女散花般坠落，将众多血妖焚烧殆尽。 一时间包围圈露出了一个缺口，苏小小听着楚风口中呢喃的说着修复的进度。 “90%，91%，92%……” 转过头沾着油水的飞刀被元元点燃直射向红色血果，这时候的修复进度已经到了98%，系统根本不会躲开。因为只要到了百分之一百，它功能齐全，就能够真正拥有自己的意识，抹杀楚风彻底代替他，甚至能够完成那位的交待，驱逐苏小小。 “99%……100%……” 这时候，飞刀袭来，爆炸的余波瞬间覆盖了以巨树为中心的方圆十几里。火光冲天让正在赶赴这里的穆如瑶和季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穆如瑶担心的看向季远：“小小她们……” 季远皱眉道：“加快速度。” 余波消散后剩下的是灰蒙蒙的尘埃，楚风仰天倒地，眉心的菱形印记带着些电光闪烁，速度从快都慢，亮度越来越微弱。 ［修复中断……程序破损严重……］ ［能量不足……］ 楚风无神空洞的双眸望着天空，他的意识很清醒，清醒的听到脑海里的声音逐渐的衰弱，连同它的存在也慢慢的消失。 ［任务……失败，程序……销毁……］ “再见了，系统。”楚风疲惫的闭上眼睛，前所未有的放松，“这几年，谢谢。” ［已销毁。］ 额间的菱形印记留念般的闪烁了几下，最后化作了晶粒随着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第二十八章 挟恩图报 苏小小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客栈里。穆如瑶推开门见苏小小醒来，连忙上前为她把脉，确定没什么事情后才松了口气。 “你可吓死我们了。” 苏小小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晕，见元元还在昏睡道：“元元没事吧？还有白苏和楚风。” “都没事，楚少主第二日就醒来了，说是先回族里处理事情去。”穆如瑶倒了杯水给苏小小道：“你昏迷的这些天，云溪楚氏都快翻天了。” 苏小小心里隐隐有预感，问：“怎么了？” “楚少主走了这一遭，修为没了，灵根也变回了四系灵根。”穆如瑶将这几日的事情说给苏小小听，“云溪楚氏的旁系都叫嚣着让楚少主把家主之位让出去呢，老夫人也受了伤，也不知道楚少主能不能压得下来。” 苏小小心道果然，看向穆如瑶道：“白苏醒了吗？” 穆如瑶没好气的说：“早醒了，一醒来就哭哭啼啼的，问她发生什么，她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全。” “小小，你们在那里都发生什么了？” 苏小小喝完茶水，将元元抱了起来道：“说来话长，路上和你们说。你们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去云溪楚氏。” 穆如瑶疑惑：“你打算插手楚氏的事情？” 苏小小眯起眼睛道：“欠了楚氏一个大人情，先还一点吧。” 穆如瑶默然，道：“你什么时候欠他们情了？” 苏小小：“……”没欠他们，欠了楚然的。 见苏小小不说话，穆如瑶也不打算多问，转身出去通知季远和白苏。 云溪城楚氏的住宅内，此时可谓十分的热闹。七大姑八大婆，旁系的族老全都聚在主院，正厅坐不下，就干脆在院子里等着，三三两两议论纷纷，比蚊子嗡嗡还烦。 主院后的卧房里，老夫人额头缠着绷带躺在床上，身上还扎着针，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楚风跪在老夫人面前，双手紧紧握住，神色内疚。 “少主，外面的人都在等你，您看要不就答应他们……” “闭嘴。让他们滚。” 楚风双眼充斥着血丝，狰狞的看向那个老家仆。老家仆被吓了一跳，闭嘴不语，心里却对楚风不以为意，没了修为还装模作样。 楚风深吸一口气，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让系统离开了。若是有系统在，何至于被这些小人欺压到头上，祖母又何止于此。若是系统在，就算是被夺舍，他也……无所谓吗？ 被夺舍后的他，还是楚风吗？谁又能保证系统会善待祖母呢？可若非是他自己太过无能，祖母又怎么会躺在床上。 就在楚风陷入自责的时候，苏小小四人快马加鞭赶到了云溪城。门房是见过苏小小的，按理说应该会让这四位恩人进门，但今非昔比，眼看着楚风就要落马，门房也看人下碟了。 “等等，什么人？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门房刚摆出个趾高气扬的架子，苏小小便一脚将他踹飞了。这动静让院里嘈杂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楚氏族亲视线纷纷落在了为首的苏小小的身上。 苏小小抬脚拍了拍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笑着说：“各位，我来挟恩图报了。” “……” 真是好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族亲中与老夫人算是同辈的楚二叔走了出来，他辈分大修为高，也最能代表这些人的意思。 楚二叔道：“几位救了我家少主，楚氏自然会报答。但今日族内有事务要处理，几位不如到城里客栈暂居，等明日……” 季远合扇道：“既然是报恩，哪有让恩人等的道理。你们还是赶紧去通知楚少主吧。” 楚二叔没了方才的慈眉善目，肃着一张脸道：“少主年幼，容易识人不清，几位要有什么事和老头子我说吧。” 穆如瑶好奇的问：“您是楚少主的父亲？” 楚二叔一噎，立刻反驳：“胡说！少主父亲早已过世，我是少主的二叔祖。” 穆如瑶点头道：“原来不是啊。那这里就没有您什么事了。” 楚二叔脸色涨红，指着他们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仗着点功劳，也敢在我楚氏的地盘放肆。” 季远听了展扇不语，穆如瑶掩唇轻笑，白苏虽然有些怕怕的，但也很是古怪的看着楚二叔。 苏小小见楚二叔直接投来一拐杖，炼气十层的修为和苏小小不相上下，但灵力强度却无法很苏小小相比。苏小小轻轻一挥袖，一道灵诀打退拐杖，直接撞在了楚二叔的胸口。 楚二叔倒退了好几步被旁边的族人扶住，一脸震惊的看着苏小小，“你、你们……” 季远不屑的道：“不重修行，不重修身，井底之蛙罢了。” 楚二叔修为最高，连他都一招败了，原本还打算看好戏凑热闹的族人瞬间歇了火上浇油的心思，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 “苏姑娘。” 前院的动静太大，楚风走出来想看看怎么回事，正巧看见苏小小击退楚二叔的一幕。楚风见苏小小来，知道是为了帮他，心中顿时大定。 苏小小看着楚风作揖道：“楚公子，打扰了。” 楚风连忙避让回礼道：“哪里的话，几位来的很及时。” 楚风看向穆如瑶，躬身弯腰做了一个大礼道：“恳请穆姑娘施以援手，救救我祖母。” 穆如瑶侧身避开道：“楚公子不必如此，还请前方带路。” 几人跟着楚风去了后院卧房，一路上谁都没敢再开口拦着。方才那一出，众人也看出这几位不是什么好惹的，互相议论了几句就各回各家了。 卧房里，穆如瑶为楚老夫人把脉，眉头时而皱紧时而舒展。楚风在一旁看的心情是上下波动，倒是他身后的苏小小三人十分的放松，坐在桌边喝着茶。 半晌，穆如瑶收回手从榻上起身，楚风立刻上前抓住穆如瑶的胳膊询问：“穆姑娘，我祖母怎么样？” 季远见了立刻打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问就问，别动手。” 楚风：“……” 苏小小：“……你够了啊！” 穆如瑶也理解楚风的心情，说：“楚老夫人到底老了，身子骨不大好，这一摔，颅内积了淤血，必须尽快去除。” 楚风颤着声道：“看过的医师都这么说，但他们也说，祖母这样不能下猛药，否则怕会受不住。” 穆如瑶点头道：“他们说得对。” 楚风期待的看着穆如瑶道：“那、那还有办法吗？您只管说要药材，我立刻就吩咐人去办！” 穆如瑶沉默，季远倒是站在一旁泼了他冷水道：“楚公子，不是我说风凉话。你觉得如今的楚氏，还有几个听你的？” 楚风不说话了，脸色先是涨的通红随后又是惨白，因为季远说的是实话。他如今修为尽失，根本不会有人听他的命令。 楚风转过头，看着一直不言不语的苏小小道：“苏、苏姑娘，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苏小小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面上却不声不响，笑着说：“这就要看楚公子的诚意了。” 楚风不傻，苏小小无缘无故的帮自己，不可能只是因为系统要抹杀她。苏小小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来挟恩图报的。 楚风抿唇道：“只要你能治好我祖母，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小小摇头：“无凭无据，楚公子要我如何信你。” 楚风心头一狠，对天竖剑指道：“我楚风今日对天起誓，若苏小小能医治好我祖母，日后必唯苏小小马首是瞻，绝无二心。有违此誓，定遭天雷轰顶，万劫不复。” 轰隆一声，青天白日里响起了阵阵雷声。雷电在云间翻滚了好几圈方才渐渐消散，屋内的苏小小拢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紧紧握起，雷声褪去后才缓缓松开。 苏小小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道：“楚公子言重了，楚老夫人就交给我吧。” 楚风松了口气，随后又担心苏小小会让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誓言已立，由不得他不执行，更何况他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苏小小自然知道楚风有些不甘心，但这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苏小小给季远一个眼神，季远立刻上前拉过楚风往外走道：“走走走，这里交给她们，我们先去解决你家的那些旁系。” 季远出身皇宫，自小见惯了尔虞我诈，对于云溪楚氏，他就当拿来练手了。更何况来这里之前，苏小小许诺过，日后季远夺位，她会助其一臂之力。 苏小小问穆如瑶道：“瑶姐姐，你有办法让老夫人先醒过来吗？” 穆如瑶点头道：“这个不难，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我们只剩下三日的时间了。” 苏小小挑眉道：“三天就够了。食疗嘛，这东西是个长期的过程。” 白苏看着苏小小道：“可小小你不是要让楚少主他……” 苏小小看了一眼白苏笑道：“楚风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就算我要让他帮我做什么，他也没办法做啊。” 苏小小道：“不如趁这段时间，帮他改善改善体质，等他有了修为后办起事来才有底气。” 否则这些菜品一出去，就会有不少人前来砸场子。 第二十九章 酒楼计划第一步 苏小小拉着白苏去了云溪城外的山林，她这五年研究的菜品并不多。灵厨这个职业实在不大受欢迎，哪怕是仙宫里，能找到的食材也都是些最低级的，想要做出想象中的效果的菜品真的很难。 山林里，苏小小运气很好的在一个水塘边发现了一只鹤。这鹤长得有些古怪，周身通黑，唯独额头的中心有着一块凸起。那凸起物似玉非玉，阳光照射下倒像是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这东西其实是肉瘤，是巫鹤的保命手段，但也是巫鹤全身最值钱的地方。只是这肉瘤必须在巫鹤活着取下来的时候价值才是最高的，但因为取下的肉瘤会散发着腥臭味，闻者欲呕，很少会有人用它做食物。 这巫鹤羽翼展开时，内侧有两道波浪状的金纹，顺着羽翼的尖端划过。苏小小觉得自己运气有点迷，竟然碰到了个炼体期的巫鹤，相当于人修的筑基期。对于苏小小和白苏来说，活捉还是有点困难的。 “要是元元醒着就好了。” 大概是消耗的有点大，元元还在睡着。 苏小小只能取出之前做的几条烧鱼，摆在巫鹤不远的地方，自己躲在暗处静静等待着。巫鹤警惕性还是有的，它慢慢的靠近，闻了闻却不吃，而是返回了池塘。 “小小……” “嘘。” 苏小小捂住白苏的嘴，示意她不说话。炼体期的妖兽智商并不低，天掉馅饼的事情当然要好好考虑，苏小小耐心的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巫鹤终于忍不住上前啄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而且还能补充灵气修炼。即便效果微乎其微，却也比每日喝水吃鱼强。巫鹤刚开始还一边吃一边警惕着，到后来就只顾着吃了。 苏小小取出一张缚仙网，肉痛的将它抛了出去，直接罩在了巫鹤身上。巫鹤立刻扑腾着逃脱，羽翼扇动间，小小的旋风鼓动着缚仙网，苏小小差点被连人带网的掀飞出去。 苏小小伸手一张符咒打在缚仙网上，增加了缚仙网的重力。随后又弹出几枚刻着阵法的下品灵石在对应的方位，将巫鹤可以折腾的风力控制在最小值。 巫鹤扑腾的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一双豆豆眼挂着圆溜溜的泪珠看着苏小小和白苏，让两个小姑娘的心瞬间软成一片。 苏小小苦着脸道：“白苏，怎么办，我下不了手。” 白苏也哽咽的道：“要不，我们放了它吧。” 一听这话，巫鹤像是有了力气一样，立刻点头。 苏小小默然了片刻，道：“不行，还有人等着治病呢。” 巫鹤又一次瘫倒，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气鼓鼓的闭上眼睛不理会苏小小和白苏。苏小小看着巫鹤双手合十道：“对不住了。” 手起刀落，速度很快，没等巫鹤反应过来，苏小小就为它的伤口敷上了止血的药草，然后喂了一颗止疼的丹药。巫鹤原本以为对方是要它的命，结果只是要它的肉瘤，所以一时间愣住了。 苏小小将肉瘤收进储物袋，抬头就见巫鹤睁着一双豆豆眼激动地看着自己。苏小小愣怔了片刻，突然想起万妖录里记载的关于巫鹤肉瘤的事情。 对于人修有用的肉瘤，于巫鹤来说是阻碍他们欣赏自我美丽的大敌。据说有的鹤为了弄掉这颗丑陋的东西，甚至干出撞树自杀的行为。 巫鹤见苏小小解决了自己的美貌问题，心情很好的拔了几根羽毛送给苏小小，然后心情愉悦的飞走了。 苏小小：“……” 巫鹤的肉瘤腥臭无比，苏小小将它取出的那一刻，整个厨房的人都被熏了出去。苏小小自己也扶墙弯腰换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苏小小突然觉得前世的榴莲都比这货好处理多了。 肉瘤有极强的养血补气的功效，但因为是巫鹤修炼杂质积累而成，故而里面有害的物质也很多。故而要想作为食材，还需要经过处理，更不用说楚老夫人身子骨不行，若是就这么一整块吃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苏小小取出匕首，忍着腥臭味给肉瘤放血，随后将被放了血小了一大圈的肉瘤放进早已准备好的药水里浸泡。而那碗腥臭不已的血却被苏小小用来蒸煮其他食材，蒸煮的过程中苏小小还不时的添加了些药草。 等到煮的差不多的时候，苏小小取了个滤网将这一锅看似乱炖的东西滤出，只留下一瓶汁液，这汁液虽然已经没了腥臭味，但味道也不见得好闻。苏小小将瓶塞塞紧，放在一边，又取出已经被浸泡过的肉瘤，直接用灵力将其绞碎成肉末。 活血化瘀的药材，苏小小选了丹红草，药性与肉瘤不会相冲，又辅以青石草和千纹叶中和。 前期工作准备的差不多了，苏小小才将白苏唤了进来。说实话，做菜这方面，对比白苏，苏小小自愧不如，她也就只能处理处理食材和药材了。 等苏小小和白苏忙好了菜品，楚老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但因为颅内淤血堆积，尚且不能说话，还觉得头痛欲裂，苏小小端着一碗黑粥走了进来，让楚风服侍着楚老夫人喝下。 楚老夫人喝下没多久，就觉得疼痛减少了不少，关键时候原本还有些无力的四肢也渐渐有了知觉。 穆如瑶见老夫人想要坐起立刻开口道：“老夫人莫动，您刚清醒，还是先躺会儿。若是觉得躺的难受，就让婢女为您捏捏四肢。” 楚老夫人动了动头，道：“多谢几位了。” “老夫人不必谢，我们也是互帮互助。”苏小小笑着说：“老夫人先睡一会儿吧，后厨温着些菜，等您睡醒了就可以让下人端来吃了。” 几人很贴心的走出去。这一折腾，天色已经不晚了，季远和穆如瑶知道苏小小和楚风有事情要说，说了几句便去客房休息。穆如瑶走时顺带着拉上了不愿离开的白苏。 楚风对着苏小小作揖道：“谢过苏姑娘。” 苏小小避过礼道：“不必如此。老夫人这病若想痊愈，需要些日子。这是老夫人未来的食谱，一些需要忌口的我都写在上面了，一日三餐按照这个来。” 楚风接过食谱，脸色有些古怪道：“就只要吃这些？不用吃什么丹药吗？” 苏小小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你祖母如今的身体，能吃什么丹药？这要是个年轻人就罢了，她老人家一把年纪，半只脚入土的人，哪能受得住药性？” 苏小小自信道：“放心吧，按照这个食谱吃一个月就可以了。之后的就是平日里注意些保养，活到一百岁还是没问题的。” 楚风不再怀疑，然后收起食谱道：“苏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苏小小眨眨眼睛道：“第一件事情，我要你五年之内达到筑基期。” 楚风：“……” 苏小小笑说：“哎，你别这副表情啊。觉得自己做不到？” 楚风艰难的说道：“苏姑娘，你应该知道我是四系灵根。之前因为系统荒废了些年，现在从头开始修炼，五年的时间是不是……” 苏小小接上他的话说：“既然我说出来了，自然是有办法让你五年之内达到筑基期了。” 苏小小见楚风惊讶，取出一道道菜品道：“先来尝尝这些菜。” 楚风接过苏小小的菜品，一个个尝完后震惊的看着苏小小道：“这、这是……” 苏小小双手抱胸指着菜品道：“这个菜品的功效是除去身体里的一些杂质，那个菜品经常食用可以拓宽筋脉，还有你左手边的是针对有火灵根的人研发的，能够增强火属性灵力的威力……” 苏小小介绍完后，还颇为遗憾的说：“可惜这些都只是低级食材做出来的，只对筑基以下的修士有那么点作用，而且需要经年累月的服用，才会有一丁点显著作用。” 楚风听了苏小小的话，问：“那如果是高级食材的话呢？” 苏小小思索片刻道：“理论上，食材越高级，对高阶修士的效果越大。但过于高级的食材所蕴含的能量也越大，哪怕前期做过处理，也不是低阶修士的身体能够吃的消的。” “不过这自然是不能和丹药这种一颗到位的东西相比。”苏小小摊手道：“做出的这些东西必须是长期服用的，坏处就是效果慢，好处就是不用考虑丹毒引发的升阶问题。” “顺带一提，我最近在研究能够短时间内持续提高某方面能力的菜品。”苏小小遗憾的说：“可惜食材有限，做不出来。” 楚风思索了片刻道：“苏姑娘想让我做的第二件事，与这些菜品有关？你想开食庄？” 苏小小不赞同的摇头：“错，我要开酒楼。” 苏小小和楚风普及了酒楼的种种可操作性，楚风听了对于苏小小的脑洞颇为惊叹，见到苏小小这一系列的菜品后，觉得也并非不可行的。 苏小小说道：“我这里有一道菜，可以帮你改良你的灵根。不过并不是像洗灵丹那样洗去灵根，但也会让四灵根慢慢变得容易修行。” 洗灵丹属九品丹药，有一定概率能将杂灵根洗成单灵根。但其主味药材洗灵草很罕见。听说上古的时候倒是有不少，可惜天地变换的时候给整没了。 苏小小见楚风有些激动道：“不过同样的，只对筑基期修士有用。” 楚风立刻回道：“这就够了。有了这些菜品，一定可以大赚的。” 就是因为对低阶修士有用，才会有人来买。因为大多无身份背景的低阶修士，他们没有足够的人脉认识炼丹师，没有足够的灵石去买丹药，所以才会愿意通过日常三餐改变体质。 更何况，就算有足够的丹药服用，也可以来吃菜品啊。对于修士来说，只要于修行有益，哪怕只是一点的锦上添花，都是值得的。 苏小小见楚风已经心动了，说道：“酒楼先不着急，你先把自己的修为提到筑基期。” 楚风点头，他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而且还需要招募比较忠心的灵厨，不然就是得不偿失了。 “对了，这个给你。” 楚风看着苏小小手中的储物袋，疑惑道：“这是……” 苏小小笑：“启动资金。” 楚风接过储物袋，神识大概扫了一下，就被这里面的数量惊到了：“姑、姑娘，是不是太多了些。” 苏小小挥挥手道：“随便用，反正不是我的钱。”你家先祖的钱，用起来不心疼。 楚风：“……” 第三十章 反常 不得不说，楚风于商贾之道确实有着天赋。苏小小一开始设想的酒楼计划，只是个大概，她自己都没啥把握，楚风却根据她的设想给出了具体的计划。 楚风和苏小小商量，等楚风找到了合适的灵厨师后，可以小范围的推广这类食品。厨房还建议可以将菜品改良成糕点，携带方便。苏小小倒是有过这个想法，但配料比例比较难掌控。 苏小小五人在云溪城楚氏有逗留了两天，期间苏小小将之前在血妖林搜集的血妖果分了些给楚风。五人赶在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回到了仙宫。 刚一回到仙宫就听到了一耳朵的八卦，说什么的都有，重点却只有一个—— 顾绍轩心悦水千灵。 苏小小：“……” 元元：“……” 穆如瑶：“……” 季远：“……” 白苏：“……” 他们就离开了十天，为啥感觉过了几百年似的！ 三人一狐齐刷刷的看向苏小小，苏小小刚反应过来这个惊天消息，就被他们看来的视线唬的一愣一愣的。 苏小小眉梢抽动几下，道：“你们干嘛看着我？” 穆如瑶和白苏一脸的不忍心，季远摇了摇扇子开解道：“你也别太当真，说不定是瞎传的呢？” 苏小小不解道：“什么意思？” 白苏替苏小小感到委屈：“小小，水姑娘应该不是那种人。这件事你可以好好问问顾公子。” 穆如瑶见白苏在为水千灵开脱，冷哼一声说：“你倒是对水千灵挺了解的。” 白苏一噎，低头垂泪不语。 季远轻摇折扇感慨道：“顾兄也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苏小小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等等！顾绍轩喜不喜欢水千灵和我有什么关系？” 三人又一次整齐的看向苏小小，神色古怪。 穆如瑶担心她受太大刺激，道：“小小，你没事吧。” 季远紧接着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事儿不也只是谣传吗？当事人还没亲口说呢。” 白苏也安抚苏小小道：“小小，你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 苏小小：“……元元，别装死，说句话。” 元元半天挤出一句道：“天涯何处芳草，何必单恋……啊！” 苏小小瞬间松手，元元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苏小小抬头看着不说话的三人，正色道：“我今天就说一遍，我和顾绍轩就是单纯的同窗。同窗知道吗？他喜欢谁都和我没关系！” 说完后苏小小就见三人一狐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伸手在他们的视线前晃了晃，没反应。 白苏率先回过神，看着她的身后，轻唤了一声：“顾公子。” 苏小小僵硬的转过身，就看见顾绍轩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小小。虽然平日里顾绍轩表情也不是很多，但苏小小没来由的觉得现在对方的心情是很不好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季远清了下嗓子，拉着穆如瑶说了声告辞就溜了。白苏抱起元元，在两人间扫了一下，道：“我、我先去后厨，小小别忘了交任务啊。” 等到人都走得没影后，顾绍轩才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向苏小小。见越来越近的身影，苏小小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视线飘移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顾绍轩的事情，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这么想着苏小小立刻转过头直视顾绍轩，却不曾想开小差的功夫顾绍轩已经走到了苏小小的身前。五年的时间，顾绍轩的身形突然拔高了许多，离得近了，苏小小不得不仰视他，这无形间给苏小小带来些压力。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锦袍宽袖，清新俊雅，不似剑修，倒像是个儒士。平日里低调内敛，沉默寡言，缺少了点少年人的活泼。 可苏小小见过他的笑容。他笑起来，似冬日暖阳，没有夏日的灼热，也能让冰雪消融。 苏小小仰视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顾绍轩，莫名觉得底气不足，“顾、顾公子，巧啊。” 顾绍轩不语，就这么看着苏小小。这会儿苏小小非常肯定这人心情很不好，他在生气，可为什么生气，苏小小想不通。总不可能是因为她方才的话吧，这念头一闪而过就被苏小小排除了。 顾绍轩可是《剑仙》主角啊，是万花丛中过，一心修大道的无欲无求的主角啊。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刚刚的话生气呢？一定是因为最近的谣言让他烦心了，又听到他们几个打趣玩笑，所以才生气的。 自我安慰完的苏小小心情瞬间明朗，冲着顾绍轩笑得无比灿烂解释道：“顾公子，方才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大家开玩笑而已。” 顾绍轩目光锁定苏小小，道：“你不生气？” 苏小小歪头不解，“生气？生气什么？” 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后，顾绍轩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 苏小小抽抽嘴角，话到了嘴边滚了好久才说：“谣言罢了，当不得真。” 冷空气回升，虽然顾绍轩还是面无表情，苏小小却感知到至少对方心情比刚才好一些。 苏小小：……什么鬼？！男主这是病了？ 苏小小见顾绍轩还是一言不发的站着，踌躇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为毛她要用疑问句啊！ 顾绍轩见苏小小脸色有些古怪，深呼吸一口气，道：“去院使那里？” 苏小小点头道：“刚回来，去交任务。” 顾绍轩道：“一起。” 苏小小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顾绍轩的意思，跟上他的步伐道：“顾公子是要去接任务？” 顾绍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么默默地走着。苏小小见此也不敢说什么话，就是觉得路过的人看来的目光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苏小小将采购的物品交给院使，顺便将任务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下，当然这里是略去系统和她与楚风交易的事情。苏小小着重说了血妖异变的事情。 “血妖变异，离土行走还是头一回听说。”院使看着苏小小略带深意的说：“你们此番临危不乱，完美完成任务，也算是立功一件了。” 苏小小低头道：“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院使取出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的是这次任务奖励道：“拿下去分了吧。” 苏小小接过直接收了起来，道：“多谢院使。” 院使见此挑眉不语，看向一旁的顾绍轩道：“这是你这次的任务，另外我给你寻了个帮手。” “院使，水千灵求见。” “进来吧。” 水千灵显然没想到苏小小在这里，微微有些惊讶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院使说：“这次的任务不一般，你们两个的修为在同期弟子中也算是优秀的，这次你二人结伴而行，可不要让我失望。” 顾绍轩和水千灵两人作揖道：“是。” 院使挥挥袖道：“都下去吧。” “弟子告退。” 出了屋子，三个人默默地走着，到了岔路口方才停下。 水千灵转过身对着苏小小笑着说：“苏姑娘，我和顾公子还有任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苏小小察觉出水千灵话语里的得意，再看看顾绍轩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路上小心。” 苏小小转身没走几步，就被顾绍轩唤住。水千灵见此提醒顾绍轩，“顾公子，任务……” 顾绍轩将任务卷轴扔给水千灵，头也没回的说，“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苏小小转过身就见水千灵手里攥着任务卷轴，虽然努力维持着微笑，脸色却依旧难看的很。 苏小小不解的看着顾绍轩：“顾公子，还有事吗？” 不知为何，苏小小这话的语气很是不好。顾绍轩见她神色无异，皱紧眉头不言不语，主要还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苏小小心下无奈，今天好像大家都不怎么正常似的。 “顾公子，若是没什么话要说，就请今早出发吧。”末了，苏小小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态添了一句，“水姑娘还在等你。” “我不喜欢她。” “啊？” 顾绍轩半天憋出一句话，没等苏小小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开。期间和水千灵擦肩而过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往院门外走去。水千灵见此抿抿唇看了一眼苏小小，小跑跟了上去。 半晌，苏小小才回过神，呢喃道：“莫名其妙……” 顾绍轩喜不喜欢水千灵，和她有什么关系？都是十几岁的娃娃，放在穿越前还是上学的年龄呢，所以这谣言苏小小是真没放在心上。 苏小小自认和顾绍轩不算特别熟悉。毕竟这五六年里，除去文武课上，两人碰面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每次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故而，顾绍轩他心悦谁，和她苏小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所有人包括顾绍轩自己都觉得，苏小小应该生气不开心呢？ 元元被白苏抱回房间后，等来的就是神游天外的苏小小。元元见了立刻跳上她的肩头，道：“你这是咋了？被院使骂了？” 苏小小摇摇头，将方才的事情说给元元听，听完了之后两人都是沉默了好一阵。元元特想扒开苏小小的脑子，看看是不是天生缺少情商，顾绍轩这话明显是担心苏小小误会，哪怕不是喜欢，也代表顾绍轩是在意苏小小的。 元元倒也没戳破，道：“大概是担心谣言越传越大吧，毕竟原著里没说过这些事情。” 苏小小疑惑：“是吗？” 元元努力的转移话题道：“话说这次任务，就他和水千灵两个人没问题吗？” 苏小小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吧，他们两个都是炼气期大圆满，院使既然让他们出任务，就说明是他们能够解决的。” 元元提醒了一句，“你忘了楚风的事情了吗？” 楚风的剧情能够改变，顾绍轩的为什么不能？万一这次任务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苏小小突然冒出一句道：“难道他今天的反常，是担心自己任务会失败？” 元元：“……” 不是很明白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第三十一章 失踪 顾绍轩和水千灵这一去就是一年多，苏小小刚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在听说这是正常的任务期限后，苏小小沉默了许久也就不再纠结。 这一天，苏小小照常在后厨研究糕点菜品，元元眼睛发光的盯着锅里烹煮的菜肴，就差没流口水了。这时候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木门被嘭的一声打开。 白苏喘了口气，着急的道：“小小，出事了。” 苏小小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说：“怎么了？” “快走，我们出去。”白苏一边拉着苏小小的手往外走一边说：“水姑娘回来了，但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元元跳上苏小小的肩头道：“她受伤了有院使他们呢，小小去有什么用？” “可是顾公子没有回来。”白苏语速很快的说：“不仅如此，水姑娘回来的一个时辰后，顾公子的命灯灯火突然变小了。” 命灯是仙宫为每个弟子准备的，灯火正常燃烧，若是灯火有异常，说明这个人遇见了危险。 苏小小和元元随着白苏来到院内，发现天字院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院内空地上。穆如瑶和季远也在，见苏小小来了互相打了个招呼。 苏小小见管事的人都不在，悄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远又将情况说了一遍，“水千灵和顾绍轩接的任务期限是两年，如今只有水千灵回来了，但是受了很重的伤。昏迷前说早在三个月前，她和顾绍轩失去了联系。” 元元不解道：“那她为什么不提早传信回来？” 穆如瑶道：“她说那三个月她被幻阵困住了，等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兽潮，经历九死一生才赶回来的。” 元元反驳道：“不可能是兽潮。上次的兽潮刚过去十七载，还有三十三年的时间呢。” 季远和穆如瑶摇了摇头，季远指了指白苏道：“最先碰到水姑娘的是白苏。” 苏小小转过头看向白苏，白苏见此心里一紧连忙解释，“我恰巧路过宫门处的传送阵，水姑娘满身是血的出现，我就简单问了情况。” 苏小小没有纠结兽潮的事情，继续问：“水千灵说失去联系？他们是分开做任务的？” 若非如此，那幻阵不可能只困住水千灵。顾绍轩也不会丢下水千灵独自离开。 白苏补充道：“我问过水姑娘，她说到了凡俗界没多久，他们就分开了。因为要去的地方一东一西，他们尚未筑基无法御剑，两年之内根本无法完成。” 苏小小了然，道：“分开行动是谁提出的？” 白苏犹豫了会儿，说：“水、水姑娘说，是顾公子。” 苏小小眉头紧皱，虽然十五六岁的少年难免有些自负，但顾绍轩给她的感觉却颇为稳重。更何况即便无法御剑，想要缩短行程也不是没有办法，何必要单独行动呢？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柳絮带着院使走了出来。所有人纷纷站好微微低首等着柳絮的吩咐，柳絮简单的说几句，大意便是这次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需要重新派一人完成任务。 至于顾绍轩的生死下落，柳絮等人似乎并不关心。 苏小小忍不住开口道：“柳执事，顾公子尚未归来，可会派人探寻？” 柳絮挑眉道：“为何要寻？” 天字院院使见苏小小怔愣，训斥道：“分头行动是他提出来的，出了事自然也有他承担责任。” 苏小小辩驳说：“可是顾绍轩如今生死未卜……” “求仙大道，生死难测。”柳絮平静的说：“离他的任务期限还有三个月，若他能按时归来，依旧可在仙宫听学。” 柳絮的话外音谁都听的出来，若顾绍轩逾期未归，就会失去这次仙宫的听学名额。这一刻，在场的人想起了最初来仙宫的那一年，竞争激烈的不敢有任何放松。 柳絮不再理会苏小小，扬声说：“任务期限三个月，若有意愿的可以站出来。” 三个月？要知道水千灵和顾绍轩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做这个任务，两人都是这届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结果一个失踪，一个重伤。 气氛瞬间死寂一片，不再有任何声音。所有人都巴不得柳絮看不见自己，生怕指派自己去结果失了名额，丢了性命。 “弟子愿往。” 所有人循声望去，发现苏小小此刻正站在一侧，直视柳絮，神色无惧。 穆如瑶低呼：“小小，别冲动。” 苏小小冲她笑着摇摇头，然后看着柳絮再一次重复：“弟子愿往。” 柳絮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单独将苏小小带进屋子，给了她卷轴道：“你自己看吧。” 苏小小看完卷轴后惊讶的看着柳絮：“遗迹？！” 柳絮点头，苏小小不解道：“既然是遗迹为什么要让炼气期弟子去？高阶修士不是更好？” “因为那处遗迹只允许炼气期修士进入。”柳絮解释道：“那处遗迹极为隐蔽，只有仙宫知道大概方位，具体地点，如何进入一概不知。” 苏小小看着这份卷轴，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柳执事，这遗迹……是否与仙宫主人有关？” 柳絮听后就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方才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出发了，逾期不归，逐出仙宫。” 苏小小神色闪烁道：“也就是说，不一定要得到仙宫里的东西了？” 柳絮没有再回答，转身离去。苏小小见此也不再上前追问，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她去了水千灵的房间。 水千灵见苏小小来了，靠坐在床上虚弱的道：“苏姑娘，抱歉。” 苏小小疑惑问：“为什么和我说抱歉？” 水千灵咳了几声说：“我知道你担心顾公子，当时顾公子提出意见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他。不然顾公子也不会……” 苏小小自顾自的坐在桌旁倒了杯水，水千灵见她不搭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顾公子他大概是因为谣言和我赌气，担心你生气，所以才……” 苏小小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磕碰出的声音成功打断了水千灵的话。水千灵循声望去，视线直对上苏小小那双黑眸，那双黑眸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意，连基本的伪装都没有。 前世今生，水千灵从未过苏小小这般模样。被苏小小面无表情的盯着，水千灵心虚的移开视线，心底竟然涌上了惧意。 苏小小开口说：“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水千灵下意识的接话，“什么？” 苏小小道：“这次的任务，你知道多少？” 水千灵心中一紧，神色却颇为镇定，“知道什么？” 苏小小没有说话，她又看了水千灵好久，轻声说：“你好好休息吧。” 水千灵见苏小小不再追问，心下松口气。她倚靠在床上，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阴沉沉的，不复往日的清丽。 苏小小和元元临行前，被穆如瑶拉着说了好久的话，白苏也掉着眼泪看着她们，就好像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似的。 苏小小无奈道：“我就是去一趟，三个月后就回来了。” 季远感慨道：“三个月已经能发生很多事情了。” 苏小小：“……” 元元：“……” 最终苏小小被三人塞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出发了。苏小小顺着地图指引来到了遗迹所在地附近的小城池，地处偏僻，灵力稀薄，大多都是本地凡人，外来人户都少有，就更别说是修士了。 元元趴在她的肩头，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苏小小摸了摸它的下巴道：“自然是先打听一下顾公子的消息。” 元元眯起眼睛享受着抚摸，说：“这座城也不算小，你去哪里打听呢？” 苏小小讨好的看着元元说：“这自然就要拜托你了。我们分头行动，我去街上问问，你去找这座城的阿猫阿狗问问。” 虽然都是凡胎，但元元还是有办法问出点消息的。既然此处是必经之地，顾绍轩那样容貌出众的少年郎，所过之处一定会留下些线索。 “你说的这位公子，我见过。不是我老婆子瞎吹牛的，我活了那么长时间，头一次碰上这么好看的少年。” 苏小小是从卖首饰的大娘那里打听到的，说是顾绍轩到的时候已经入夜收摊了，后来打听了些怪事就去了城东头的鬼宅，然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苏小小问：“这鬼宅有什么说法？” 大娘回道：“那宅子荒废很久了，听说从这城建造开始就存在了。一开始有不少人好奇，曾去过那宅子，可都没有再出来过。” “就没有人向附近的仙家求助吗？” “求过，可来的道长们都说没有问题。”大娘低声道：“之后又有人进去，还是没有回来。日子久了，大家都绕着那处走。” 等元元回来，苏小小和元元说了这件事，元元点头道：“城里的猫狗也是这么说的。别说人了，飞禽走兽都不靠近那里。” 苏小小摸了把元元的毛道：“这可真是奇怪了。” 元元问：“你要去吗？” “当然。这宅子明摆着就是在说，我有问题。” 元元：“……” 第三十二章 惊险蹦极 鬼宅里确实空无一人，池水早已干枯，露出了风干的土壤，杂草丛生的庭院不时有几条蛇游过，屋子里还有一群老鼠安家落户。苏小小和元元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逛遍了整个宅院。 元元道：“这宅子不就是普通的荒宅吗？怎么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的？” 苏小小摇头说：“不知道。东城门的守门人说并没有见过顾绍轩这样的人出门，说明他在这宅子里发现了什么。” 元元抬头看着她问：“所以现在怎么办？” 苏小小看向天边的夕阳道：“等。” 月上柳梢，宅院荒废多年，晚风吹过如同鬼魂低泣。元元躲在苏小小怀里瑟瑟发抖，两只爪子捂着眼睛，又忍不住扒开偷偷张望。原本白日空无一人的荒芜院落，此刻焕然一新，男女老少来往忙碌，重复着生前的点点滴滴。 元元哆嗦的道：“小小，这、这是幻觉吧。” 苏小小神色古怪道：“应该是吧。” 这些人显然是生前住在这宅院里的主仆，看样子这户人家曾经挺富饶的，甚至出过不少修士。可惜这些修士最高也不过筑基期，却也足够在凡俗界嚣张的了。 “今天大少爷要回来呢。” “听说大少爷是咱们家难得的双系灵根，这次回来说不定已经结丹了。” 说话的是两名老妪，自金钗之年便在这户人家待着了。而他们口中的大少爷外出已经五十余载，是这个家中第一个双系灵根，全家族都指望着他能给家族带来更大的荣光。 可谁曾想，五十余载的等待换来的不是荣光，是灾难。 回来的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头身犄角，背脊伸展出血淋淋的翅膀，那双翅骨瘦嶙峋，残破不堪。那人双手垂下，十指如鬼爪尖锐，披头散发的伫立在死尸间，一双猩红的双眸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目。 尖锐的叫声充斥着整个宅院，左邻右舍却恍若未闻，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被血肉喂饱了的魔鬼开始变回了正常的人形，犄角、翅膀、鬼爪消失后，他还是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少爷。 这座宅院里只剩大少爷一个活人了，挖坟掩埋，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习以为常。这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批又一批的奴仆被买了进来，每隔十年就会发生一次惨案。 直到有一年，这个宅院里进了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不好看不机灵，甚至有些笨拙，可偏偏她的一双眼睛纯净的不染任何尘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少爷收她为徒，教她引气入体，教她修行。 元元看着眼前这对师徒的互动，语气有些古怪：“这对师徒，是不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苏小小坐在房顶上，悠悠的说道：“当然不对劲了。孤男寡女，男师女徒，总会生出些旖旎遐思。” 一个夜晚，不知道为什么男子没有控制住自己，提前露出了不堪的一面。少女被吓到了，可也就那么短短的几秒，她就稳定了心神颤抖的抱住男子。 “师傅，我在，别怕。” 短短的六个字如同灵丹妙药，一瞬间抚慰了那颗狂躁的心。 两人的关系自此之后越来越近，男子的病也不再复发。他遣散了院里的奴仆，带着少女外出云游，若是茶馆的话折子，那这会是最完美的结局。 可惜，这不是折子戏，遗憾和悔恨才是最常见的结局。 男子再一次回来了，明明是金冠华服，却萧瑟的毫无生气。他双眼空洞的打量着这荒芜许久的院落，拿着扫帚一寸一寸的清扫着整座宅邸，像是在细数着回忆。 最终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祠堂里，那一天晚上祠堂燃起了大火，火势很大，没有人来救火，也没有人知道这场火灾。 苏小小和元元此刻就站在这片熊熊大火前，元元四个爪子死死勾住了苏小小的衣服，大叫：“苏小小，你要干什么！！” 苏小小欢快的道：“当然是冲进去啦。” “冷静啊！！要死狐啦！！！” 在元元的大呼小叫下，苏小小闭上眼睛冲进了火焰里。大火漫天的祠堂，浓烟四起，男人伸出手硬生生的捅穿自己的胸口，挖出了一颗心。 那颗心白暇纯净，无尘无垢，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男人缓缓的松手，那颗心就如同脆弱的霜花一般摔成了碎片。 “哈哈哈，天道不公，苍生不仁，一念得道，一念成魔。” 心脏的碎片慢慢雾化，瞬间笼罩住了整个宅邸。苏小小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过了好久，光芒渐渐的消失，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宅邸已经不见了，留下的是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住的隧道，冰层晶莹剔透，不需要凑近，苏小小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只只妖兽，数量之多堪比兽潮，苏小小的到来似乎惊扰到了他们，那厚实的坚冰仿佛轻薄的冰片，一戳便破。 形态各异的妖兽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缠绕着诡异的黑雾，凶神恶煞的盯着苏小小和元元。一只妖兽突然扑了上来，修为低微，苏小小反手便是一剑轻而易举的击杀了它，却不曾想这妖兽化作了黑雾，直接钻进了苏小小的眉心。 “啊！” 识海里突然闯进了异物，横冲直撞搅动的苏小小头疼欲裂，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留下。 “小小！” 元元的毛发上沾染了苏小小的一滴血，它担忧的看着苏小小，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兽群。元元看着他们想要反击，却被苏小小拦住。 苏小小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行，不能攻击。” 这些不是真的妖兽，反而是陷阱。苏小小来不及考虑闯进自己识海的黑雾是什么东西，她只能用灵力将它逼到角落锁住，才缓解了疼痛。 苏小小抱着元元后退一步，兽群就挪动一步。此消彼长之下，身后已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无路可退。冷汗顺着苏小小的脸颊滑落，心弦紧绷到了极致，元元被她死死地护在怀里，苏小小双眼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对面的兽群，不敢有一丝松懈。 元元闷声的唤着苏小小，声音颤抖害怕，“小小。” 苏小小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想死，这是苏小小现在唯一的念头。 ——那就杀出去。 识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声音嘶哑低沉，像是刀片划过磨刀石一般。 ——把这些都杀了，就可以了。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些妖兽数量虽多，却连通灵期的修为都没有，苏小小只需要几个灵诀就可以灭了一大半。令苏小小忌惮的无非是刚刚的黑雾，一点黑雾也就罢了，若是一大片黑雾进了识海，谁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那也比死了的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声音知道苏小小在想些什么，不断地诱惑怂恿着苏小小。 ——或者，你把这狐狸当做诱饵，这样你就可以出去了。 ——怎么不行？没有它，你也不会被逼着踏上这条路。 “闭嘴。” 苏小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元元不解的抬起头，正巧对上苏小小忽明忽暗的双眸。元元没见过苏小小这个样子，茫然的看着她，“小小？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苏小小突然笑了起来，道：“快得我都快忘了一些事情了。” 穿越前二十多年的记忆在逐渐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仙宫的紧凑的生活，一张张面孔在脑海里闪过。 “小小，日后若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你，你尽管来找我。” “姑娘以后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庸人自扰。” “日后回宫再办什么宴会，我一定要请你去。” “新春喜乐。” 苏小小抽出长剑，看着几欲扑上来的妖兽，道：“元元，你信我吗？” 元元哽咽道：“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啊！” 苏小小闷笑一声：“那就抓紧，要蹦极了。” 纵身向后一跃，上方的妖兽越变越小，苏小小忍着风被呛进嗓子的难受道：“小小，借个火！” 元元费力的喷出狐火，苏小小借着火光看清了岩壁，费力的将长剑狠狠的戳进岩壁。也不知道这岩壁是用什么做的，竟没戳进去，铁器和墙壁摩擦出火星，苏小小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 剑身断裂成两半，滑行了好几里卡在了岩壁的一处缝隙中，摇摇欲坠。从跳崖到停下，苏小小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下方的深渊依旧像是个无底洞，不知深浅。 “元元，你还在吗？” 元元闷闷的道：“我在。” 苏小小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取出一张灵符打在了墙壁上，灵符瞬间发出亮眼的光芒，照亮这漆黑的深渊。 周围突然明朗的环境，并没有让苏小小和元元松口气，森寒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了头皮，震惊的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良久，元元才口吐芬芳，“我勒个去。” 第三十三章 此仙宫非彼仙宫 周遭是一张张密集的蛛网，一根蛛丝有食指那般粗细。蛛网上除了蜘蛛外，还有一个个被蛛丝包裹住的茧，那丝茧虽后，可从外部轮廓不难看出那里面包裹着的都是人。 估摸着是方才的动静太大，这些蛛网的主人都开始慢慢的苏醒，蛛网因为它们伸展蛛腿的动作轻轻晃动。苏小小和元元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被这群比人还要大上几分的蜘蛛给盯上。 元元害怕的传音道：“小小，现在怎么办？” 元元问出后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似有水滴落在自己的狐狸毛上。它抬起头才发现那不是水滴，而是苏小小脸颊上滚落的汗水，唇色发白，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更要命的是卡在岩壁缝隙的断剑已经开始慢慢的支撑不住，苏小小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抓牢剑柄了。 “小小。” 元元试探着唤她，却发现她全凭着本能在支撑。没过多久苏小小的手和断剑同时滑落，向着下方的蛛网坠去，元元当机立断的探出头对着下方的蛛网就是一道狐火。 那蜘蛛似乎感受到了狐火的威胁，匆忙避开。狐火将蛛网灼烧出一个洞，苏小小毫无阻碍的落了下去，元元紧紧抓着苏小小的衣服，哭着喊：“小小，你快醒醒！” 苏小小依旧无知无觉，元元哭得更大声了，“苏小小！” 坠落的速度开始减慢，可周遭依旧是黑暗一片，元元也不曾感觉到坚实的土地。一人一狐就这么浮在虚空之中，这让元元喜忧参半。喜的是不至于摔成肉泥，忧的是前路生死未卜。 无边的黑暗让时间的流逝都开始混乱，元元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小小终于醒了。 “小小，你可算是醒了。”元元扑到苏小小的脸上，哭得稀里哗啦道：“吓死狐了。” 苏小小刚醒来还没喘过气，就被元元糊住了脸，差点没再晕过去。 她扒拉下元元，黑着脸道：“这里是哪里？” 元元抽泣道：“我不知道，就是一直落一直落，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苏小小默，这不是等于没说嘛。 “不过这地方有些古怪啊。”苏小小站起来看看自己再看看元元，“明明应该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我却能够清楚的看见你。” 元元叹气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出去。” 苏小小尝试着在虚空中行走，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取出明火符点燃后，依旧是无尽的黑暗，无论苏小小怎么走，都觉得是留在原地踏步，在这里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符咒、灵诀都试了个遍，可没有任何作用。这段时间里元元和苏小小从一开始的讨论说话，到最后的无话可说，只能坐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 元元哽咽：“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苏小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根本保证不了。在这片感受不到时间方向的空间里，苏小小的心底涌出不下于元元的恐慌，识海里的那团黑雾又开始蠢蠢欲动。 ——放我出去！我知道怎么出去。 ——杀了那只狐狸，它死了你就能出去了。 苏小小眸光沉了沉，随后对着元元说：“元元，我处理些事情，你帮我守着。” 元元点头，“好。” 反正现在出不去，不如先解决一下这个爱捣乱的黑雾。苏小小坐下调息，识海内被逼到一处的黑雾弱小的如一叶孤舟，但又迟迟不肯沉落。 苏小小探出一丝灵力常尝试接触那团黑雾，却曾想这黑雾竟然能够吞噬掉灵力。苏小小改用灵力织成灵网，这黑雾不闪不躲，就这么任由灵网笼罩住自己，没有任何挣扎的欲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雾慢慢的幻化出一个小人儿，没有明确的五官，苏小小也只能勉强区分出两只眼睛和一张嘴。让苏小小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小人儿发出的声音竟与自己一般无二。 “我是你啊。”黑雾说道。 苏小小厉声喝道：“胡说八道！” “不是你唤醒我的吗？”黑雾开口说：“你杀生了。你不是说下不了手的吗？” 苏小小不回答，黑雾道：“让你杀个人你不敢，怎么对着妖兽就能下狠手呢？” “难不成在你眼里，人是一条命，妖兽就不是命了？伪善！” 苏小小平静的看着黑雾，黑雾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反应，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挑拨说：“还有你身边那只狐狸，一天到晚拖后腿，杀了它多好。” “若是没有它，你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对不对？” 黑雾又陆陆续续的说了很多话，苏小小听了打了个哈欠道：“说完了？没说完你继续，我先出去睡个觉？” 黑雾：“……”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苏小小见它没话说了，开始说：“说实话我并不回答你那么些蠢问题，但我觉得如果我不回答，你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既然你诚心发问，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苏小小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 黑雾：“说人话。” 苏小小默，改口道：“第一，人类是很自私的。人会因为杀人感到良心不安，面对飞禽走兽，手起刀落也觉得无所谓。说到底，不过一句非我族类罢了。” “第二，人类是很护短的。只要被划入自己的世界里的生命，无论是人还是妖兽，都会护着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嘛。” “第三，龙之逆鳞，触之必死。这话对人妖魔都是一样的。” 黑雾冷嘲：“自相矛盾。” 苏小小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对，人类是个自相矛盾生命体，某种意义上算得上双标吧。” 黑雾：“何谓双标？” “……这个不是重点。”苏小小说：“我想说的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绝对的事情，善恶、黑白、对错往往就是一念间的事情。” 黑雾那双诡异的眼睛看着苏小小问：“那你会杀人吗？” 苏小小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很久就在黑雾正要开口嘲讽的时候，苏小小才出声说：“若说不会杀人，那肯定是骗人的。” “甚至我都不确定我未来做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是对是错，不过那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苏小小看着黑雾笑道：“至少如今我所做的事情，我没有后悔过。日后也合该如此，杀人与否，问心无愧就好。” 黑雾一直沉默着，苏小小也不着急，过了半晌，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这可真是……” 那黑雾小人由里向外散发出白色的光芒，表面的黑色在渐渐褪去，整个识海被这股温和又灼眼的光芒覆盖。识海外，元元见苏小小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强烈，逼得它不得不闭上眼睛。 苏小小和元元再睁开眼，已是身处一座宏伟的大殿中，琼楼玉宇，两排八道蟠龙玉柱威严耸立。阶梯上，是一方御座，俯视着脚下众生。 “苏……小小？” 熟悉的声音瞬间收拢苏小小发散的思维，她循声望去见到的便是此行的任务之一，顾绍轩。 苏小小走上前，开心的说：“顾公子，可算找到你了。可有受伤？” 顾绍轩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摇头道：“并无大碍。” 苏小小对于顾绍轩的话有疑心，想问清楚但又发现自己似乎没啥立场，只能转移话题道：“你都不知道，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大家都担心死了。” “那你呢？”顾绍轩看着苏小小又问了一遍，“你担心我吗？” 苏小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诚恳的说：“自然是担心的。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窗一场，顾公子也曾为我解惑，这个人情我还是记着的。” 顾绍轩听得前半句还有些小开心，到了后半句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就只因为这个？” 苏小小默，语气不确定的道：“不然呢？” 顾绍轩：“……” 元元自打这两人聊起天就当自己是个隐形人，听对话听到最后，它都替顾绍轩掬一捧眼泪。 顾绍轩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硬邦邦的转移话题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苏小小摇头，顾绍轩说，“这里是仙宫，但又不是仙宫。” 苏小小环顾四周，确实和现实里的仙宫相似，但这里也算是个幻境了。应当是和之前的鬼宅幻境差不多。 “我听说，仙宫内还有一道宫门通往内院。内院之中正殿上有一玉座，是为仙宫主人所留。”苏小小想起楚然记录的事情道：“这大概就是某位大能记忆中的内院正殿吧。” “嗯。” 没让苏小小和顾绍轩等太久，原本安安静静的仙宫开始出现了过往的记忆，那孤寂了许久的玉座迎来了主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鬼宅里的那位少爷。 月白色锦袍加身，银龙纹顺着衣摆向上蔓延。同色的冕冠，十二道旒珠轻轻晃动，珠帘后是一双深邃的双眸，无波无澜的俯视众生。 第三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剧情 御座下方跪坐着一名女子，女子着一身浅色广袖裙袍，未戴钗环，亦不施粉黛，一张素净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两道浅浅的泪痕。她的双眼微红却早已流不出泪水，平静的看着玉座上的人。 “少爷，您也要我的心？” 女子的声音很轻，带着幽怨和一丝期盼。 “不是我，是这苍生需要你的心。” “所以，少爷你不阻止吗？” “天命难违。” 少女不说话了，她突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如露水坠落，自嘲，不屑，自怜，刹那间便已消失无踪。 “既是主君之命，弟子莫敢不从。”少女双手叠放叩首道：“临行前，弟子有个请求。” “说。” 少女抬首看向首座上的人，一双美目哀怨的让人不忍拒绝，“少爷，您能再抱抱我吗？” 像当年宅院那样，她哭了，会被少爷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上首的人端坐了许久，那双黑眸依旧深邃如海，不见波动。就在少女快要放弃了的时候，他终于动了，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到少女的身前。在少女渴望的目光下，男人僵硬的将她收拢在怀中，那怀抱绝不算是温暖，却让少女睁大了眼睛，一滴泪珠夺眶而出。 “少爷，您要好好的。” 少女握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没等男人想要缩回，就用尽了全部的灵力带着男人的手穿进自己的胸膛。粗糙的手穿过肌肉胸骨，触碰到了那柔软滚烫的心脏，一瞬间白色的光芒自心口涌出，似要逼退世间一切的罪孽。 男人平静无波的黑眸终于泛起了涟漪，迷茫，惊慌，不知所措，他终于再次有了身为人的感情，却宁愿从不曾醒过来。他匆匆的收回手，那颗心就这么被握在手心，少女早已没了呼吸倒在他的怀里。 怒意混着绝望，如同野兽般的凄厉吼叫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回荡了很久。这喊叫声换来的是仙宫众人的不解，所有人都在劝说男子，大局为重，仿佛死的不过是路边的草芥。 “能为苍生而死，是她的荣光。” 这一句换来的是一场杀戮，如地狱恶鬼的男子再一次重现了当年的血景。 “别、别过来，别杀我。” 一个八九岁的男童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像人的东西，恐惧在心中疯长。他的手边是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脏，比雪花还要纯白上几分，男童见那魔鬼要扑上来，目光凶狠如饿狼，在魔鬼扑上来的那一刻，拿起心脏对着这魔鬼的胸膛贴了上去。 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那心脏缓缓地融入胸膛，浓厚的黑雾自后背逐出体外。那黑雾如阴云笼罩在整个正殿上空，男子逐渐的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他单膝跪地捂着心口，那里有颗纯净污垢的心脏。 那黑雾化作和男子一样的人形，一黑一白两个人就在这血染的宫殿中斗起法来，最终在一阵绚丽的光芒后，黑雾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宫殿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晕倒的男童，一个萧瑟的男人。 幻象到此结束，苏小小率先开口道：“真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如今的仙宫高高在上不可侵犯，谁能想到这里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顾绍轩倒是点出了幻象中的一样东西，“那是无尘无垢之心。拥有此心者，不惧心魔妖邪，修炼更是不会碰到瓶颈。”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顾绍轩，“你确定？” 顾绍轩点心，苏小小了然道：“难怪遇见这姑娘后，这男子就安定了许多。想来除了心悦姑娘之外，还有这无尘无垢心的原因在里面。” 苏小小又问：“顾公子觉得这黑雾是什么东西呢？” 顾绍轩摇头，想起苏小小应该也是从宅院来此的，便问：“你来时有碰上这黑雾吗？” 苏小小愣住了一下，回答说：“进来的时候杀了一只妖兽，那妖兽无血无肉，化作了黑雾进了识海……” 顾绍轩的脸色瞬间变了，苏小小见此立刻补充道：“不过现在已经消失了。我后来和它对话，再然后就到了这里。” 顾绍轩脸色并没有变得有多好看，不确定的问：“你保证它已经消失了？” 苏小小点头，顾绍轩没说信不信，而是俯下身凑了上来。苏小小被突然放大的俊脸吓了一条，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腰背碰上了硬邦邦的东西。 那是顾绍轩的仙剑。 苏小小咽了咽口水，心扑通扑通的跳，结巴着提醒道：“顾、顾公子。” 顾绍轩道：“给我看看。” 苏小小傻眼，声音有点发飘问：“……你刚刚说什么？” 看看？看识海吗？哪个修士会毫无芥蒂的给你看识海啊，不要命了吗？！ 或许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合适，顾绍轩直起身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苏小小则是低着头整个人处在懵逼状态，她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个话题是啥时候歪掉的。 至于一直被搂在怀里装失聪的元元表示，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苏小小连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 回忆啥的都结束了，哪怕幻象多逼真，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苏小小和顾绍轩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仙宫给的期限是三个月，鬼知道现在过去多久了。 因为刚才的尴尬，两个人一左一右开始搜查起整座大殿，苏小小连蟠龙柱上的龙眼都敲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异常。剩下的也只有阶梯上的玉座了，但因为仙宫一直流传的关于玉座的传闻，两人都不敢轻易的上去。 玉座只允许仙宫主人坐上，若非天定之人，坐上去就是个死。虽然这里并非真实的仙宫，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元元开口道：“要不我先上去看看？” 苏小小摇头，“不行不行，太冒险了。” 顾绍轩看了苏小小和元元一眼，长剑出鞘，凌空飞向玉座。这一剑速度极快，势头猛烈，却止步于玉座前一步，无论顾绍轩如何催动，剑尖依旧无法再进一步，无形间有什么挡住了长剑。 顾绍轩也不强求，长剑收回手中，重重一挥，剑气裂开空气逼向玉座。这一次剑气毫无阻拦的落在玉座上，毫发无损。唯一的区别是，玉座的两边各升起一方石台，石台上悬空燃着火焰。 很好，这是明摆着在说这玉座有问题，要他们亲自上去才行。 苏小小刚跨出一步，就被顾绍轩拦下。苏小小不解的看向顾绍轩道：“顾公子？” 顾绍轩先一步走上台阶，道：“我先去。” 苏小小自然不会认为顾绍轩让自己落后是想抢什么机缘，相反她明白顾绍轩的意思。顾绍轩显然是害怕这玉座有什么危险，才会自告奋勇的上前试探。 苏小小抓住顾绍轩的衣袖，见他惊讶的看过来，摸摸鼻子道：“一起上去吧，有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顾绍轩沉默不语的看着她，过了好久才点头，将剑鞘的一端递到苏小小面前道：“抓好。” 苏小小慢慢的握紧剑鞘，这剑鞘是仙宫统一的佩剑剑鞘，没什么特别的。此刻握在手里，触手升温，苏小小心下忽的安定许多。 两个人一左一右握着剑鞘慢慢的走上台阶，元元趴在苏小小的肩头，看着这一幕，默默地给苏小小传音：“你说你俩这样像不像拜堂成亲。” 苏小小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元元的嘴道：“你可闭嘴吧。” 这短短的十几步路顺利的不像是真的，苏小小和顾绍轩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两人同时将视线放在了两侧的火焰上，互相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顾绍轩看着苏小小的道：“小心点。” 苏小小点头，“顾公子也是。” 两人同时背对对方，伸出手碰触面前的火焰，火焰瞬间高涨，将两个人都吞了进去。眨眼的功夫宫殿已空无一人，玉座两旁的火焰依旧温和的燃烧着，火焰中似乎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盘腿而坐，闭目不语。 苏小小是被水泼醒的。她轻轻动弹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从身体的各处传来，她开口呼痛，喉咙却如火烧，声音沙哑低微，最终化作一声：“啊……” “醒了就别装死！” 苏小小视线慢慢聚焦，一个五官刻薄如蛇蝎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上拎着一条鞭子，那鞭子似乎刚从水里取出，水珠不断地低落。在她的不远处烧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放着根烧的通红的烙铁。 至于苏小小自己，则是双臂平举，被绑缚在十字架上。全身上下除了脸没啥感觉外，其他地方估摸着没有一处是好的，苏小小现在连呼吸一下都是疼得难受，脑袋浑浑噩噩的尚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女修似乎不解气，又泼了一桶水。这水里掺了盐，一沾上伤口就是刺骨钻心的疼，全身紧绷，偏偏苏小小早已没了力气哭喊，只能发出一阵低哑不已的呜咽。 等疼痛好不容易过去后，女修上前一步捏住苏小小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憎恶的看着她。 “哼，长得倒是不错。你就是用这张脸去勾引宫主的？” 苏小小眼神涣散的看着她，心里一万句mmp要说。 姑娘，你谁啊？特么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剧本它是又犯抽了吗！ 第三十五章 何以报德 苏小小觉得自己快疯了！ 这已经是她被折磨的第十三天了，夹板，贴加官，长鞭，盐水，辣椒水，烙铁等等，曾经只在影视或者小说里见过的刑罚，她这十几天亲身经历了个遍。 特么偏偏前脚受了折磨，后脚就被医治，然后继续折磨！人干事！！ 还不如死了痛快！ 这是苏小小仅剩的想法了。 但在修真界，就这些刑罚哪能真的弄死一名修士呢？就算死了，修为高神识强的修士依旧会留下一缕残魂。 “把她放下来吧。” 女修今天似乎改了性，不再折磨苏小小。女修命令几个人把苏小小扔在了一个布置简陋的房间，又劈头盖脸的扔了一堆瓶瓶罐罐。 “啧，你给我好好用！五天后要是出了岔子，有你好看的！” 女修说完便重重关上门离开，苏小小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连日来滴水未进，再加上折磨，这具身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苏小小全身疼得厉害，又站不住，只能用双手在地上慢慢的匍匐前进。 虽然看似只有几步远，对苏小小来说却如同过了千山万水。等她终于握住一个药瓶的时候，冷汗早已浸湿了身上衣物，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地面。 这药瓶上没有标记，苏小小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能凭着这几年学的知识，勉强判断哪个内服，哪个外服，反正吃死了也算是个解脱。 也不知道是女修好心还是苏小小运气好，她乱吃一气竟然真的让伤口恢复了些，至少不再流血了，这也就避免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若是以往苏小小铁定是要起来收拾一番自己的，如今她已经没那个心思想这些了。苏小小任由自己躺在脏污的地面上，眼皮像有千斤重一般坠落合上，临睡前还想着要是能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可惜，没能如愿。 苏小小睡了两天两夜就醒了，之前吃的药慢慢的开始奏效，她也恢复了些力气。她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屋顶，脑袋放空了好半天才勉强捡回点理智，去思考现在的境况，以及元元去了哪里。 后一个问题她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前一个她倒是从这些天折磨的期间知道点头绪。她此刻依然在仙宫，只不过改了个名字，不叫苏小小，叫白露。像是丫鬟的名字，她头一次聚德苏小小这三个字是有多好听。 苏小小现在的身份是仙宫宫主的弟子，就是幻象里的那个可怜的少女。可惜这个身份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因为那位宫主像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一样，在坐上宫主之位的那天就把她这个弟子扔到了一旁不闻不问。 偏偏碧草还是不死心的往上凑，像曾经那样红袖添香，烹茶研墨，无奈一颗芳心打水漂。不仅如此，还被那堆没品的女修欺负的够可以，什么罪名都能往碧草头上按，找借口折磨。 作为师傅的宫主竟没有阻止，当然可能也有对方不知道的原因在。但苏小小私以为，经常跟在身边的徒弟，平白无故的失踪好些日子，怎么样也该过问一下。可这位宫主就当不知道一样，每日处理仙宫事务，关心苍生，都没有想过她的徒弟。 做师傅的不上心，嫉妒碧草的人就更是发了疯的报复折磨。 当然，她们还知道分寸，不敢真的弄死。 苏小小费力的坐起身看着手臂上那已经结痂了的伤口，苦笑道：“混得可真惨啊。” 苏小小爬起身打开衣柜随手取了件还算顺眼的衣服换上，找了个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样子，那些女修还不错，没对这张脸动手脚，和幻象回忆里的没什么区别。 想要出这幻象，苏小小还是有点头绪。大概是想让她学着之前回忆里放的那样，自甘剖心，苏小小觉得那样有点傻，所以打算找找其他出幻境的方法。 说白了，她不是圣母。她是人，人的劣根性她都有，为了一群和自己无关甚至平日里欺辱自己的人而死，不好意思，谢邀，不约。 苏小小想出门，却发现这门竟然被咒符封住了，不由好笑：“真是把人当软包子捏吗？” 有个做仙宫主人的师傅，碧草本身又是无垢之心，修为会弱到哪里去。不过是心思全都放在了男人身上，就忽略了其他的罢了。 苏小小开门的方式简单粗暴，动用灵力，抬脚连同木门一起踹飞。这一踹不要紧，木门恰好打在了一名男修身上，男修转过脸看见的就是苏小小，原本还打算息事宁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撸起袖子就打算上来揍她一顿。 苏小小冷笑一声，握住男修的手腕一脚踹上了他的胸膛。男修没想到平日里打骂不还口的胆小鬼竟然改了性子，毫无防备的被踢飞摔在地上，这一摔差点让五脏六腑移了位，肋骨也断了一根。 苏小小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丢了瓶药就离开了。 逛仙宫的路上也碰到不少来找她麻烦的，但苏小小不是碧草，这些天的折磨也让她心里有着一堆怨气，于是那些人麻烦没找到，倒是惹了一身灰。 “啊啊啊，你滚啊！别过来！”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女修此刻被苏小小踩在脚下，盯着贴在自己脸颊边的刀刃，惊恐的大喊，“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苏小小觉得没趣，收回手没有抬脚，“啧，这就认输了？那你对我做的那些都不算数了？” 女修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按理说一般人受到那样的折磨，不说杀人也好歹要让对方体会自己的痛哭。苏小小原以为她也会如此，来之前还把那些酷刑在脑袋里面过了好些遍。 可如今苏小小在看到女修这个样子后，不知道为何竟然觉得颇为无趣。 “难不成是因为这身体里的那颗无尘无垢之心？”苏小小心中暗嘲，“那这颗心还真的挺圣母的。” 女修哭喊着恐慌的跑开，苏小小也没了找茬的心，可心里的郁闷怨气依旧堵在胸口挥之不去。 她如今占了碧草的身份，有了高深的修为，她挥手间放出的灵力就能摧毁一棵大树，能让一池子的锦鲤翻肚皮，大部分低阶修士在她眼里如同蝼蚁。 苏小小原本可以任由自己发泄心里的情绪，发泄到自己满意为止。她却发现真到了这个时刻，她会像之前一样给她们教训，却依旧踏不出最后一步。 然而，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苏小小捂脸叹气，她算是明白这幻境大概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破除。 就这样，苏小小闷闷的去了仙宫之主的住处。书房里，一位好看的公子正端坐在书桌前批阅着仙宫大小事务，听到脚步声，他也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面色平静的继续批阅。 苏小小犹豫了一下，作揖道：“师傅。” 宫主执笔墨的动作顿住，抬起头问：“你唤孤什么？” 苏小小一听就知道自己出错了，心里不得不同情起碧草。明明是自己的师傅，却要规规矩矩的唤一声‘宫主’，平白拉开了距离。 苏小小低头道：“宫主。” 上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苏小小抬起头想了一会抬脚走到宫主旁边，试探的为他研墨，发现对方并没有出声阻止。 一时间，书房内除了苏小小研墨声，就只剩下宫主翻阅折子的声音了。 宫主忽的皱起眉头道：“你若是再磨，墨汁就要溢出了。” 苏小小停下，将墨条放到一旁，道：“是弟子疏忽。” “嗯。” 又是一声嗯，不责骂不肯定。 虽不知宫主为何这么对待碧草，但苏小小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怎么说呢，不拒绝她的接近，也不肯定她的付出，理所当然的接受着碧草的好，从某方面讲有点渣啊。 估计是嫌弃她傻乎乎的待在一旁碍事，宫主又开口问：“还有什么事？” 潜台词是，没事可以走了，别打扰他工作。 苏小小：“……”真是一台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 苏小小不知道幻象的记忆发生在何时，又不想看见那群恶心嘴脸的修士，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问：“师……宫主，最近可是有什么大事？” 宫主视线不离纸面道：“为什么这么问？” 苏小小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弟子见您似乎有些烦恼。” 宫主没有再回答，苏小小也不再自讨没趣，见熏香快用完了，便打算重点些熏香。可等整理完香灰后她发现，她并不知道熏香放在哪里了。 宫主不知道情况，问：“怎么不点香？” 苏小小：“……”这就很尴尬了。 可能宫主自己也觉得她今日太过反常，面色阴沉的放下手中的笔，自己找了香出来点上。 “若是没休息好，就回去休息。” 苏小小听到他这么说，原本压在心底的那些负面情绪一瞬间找到了个口子想要喷涌而出。 “原来你知道啊。” 苏小小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错觉，却带上了几分委屈。 第三十六章 伪善 宫主并没有对苏小小的话又任何反应，苏小小也并非一定要他给个说法。事实上方才的那句话来的莫名其妙，感情非她本心所有，不过是碧草借她的口说了出来罢了。 苏小小也没多纠结，行礼告退后就去了内院书阁。不得不说这里的书阁比外院大了不知多少倍，藏书种类遍布人仙妖魔，游记杂说野史也不少，就更别说那些早已绝迹了的古籍原稿。 苏小小每天往返于书阁和书房，都没能找到与黑雾相关有联系的记载，那黑雾就像是新出现的物种，除了仙宫之主外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然而苏小小奇怪的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这位仙宫之主虽然性情冷淡了些，没有一开始的热络，却也不似完全没有感情似的。偶尔的谈话相处间，苏小小还是能体会到这位仙宫之主对碧草的关心。 但之前幻象记忆里，宫主的行事作风却如同摒弃了七情六欲，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苏小小能想到的便是——天道无情。 这四个字在苏小小的心里反复的闪现，苏小小眼皮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她不是此间人，很多此间人不敢想，想不到的事情，在网文长河中浸泡的快发烂的苏小小敢想。 苏小小费了老大劲儿才止住自己的脑洞，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这一打算就是大半年。这大半年里，苏小小除了每日去找便宜师傅坐冷板凳，剩下的都用在收服那群不听话总想挑战她宫主首徒的威严的同门。 这会儿的仙宫还没有后世不准私斗的规矩，在这里就是今天打死了个人也只能怪那个人实力不济，典型的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行事风格。苏小小想着若不是碧草还有个宫主首徒的头衔，估摸着早就被折磨死了。 天道降灾，人间大旱。 有灵脉的洲地尚能坚持些日子，可那些没有灵脉的洲地不过数月就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各宗门世家纷纷下山出世，只为救万民于水火。然苍元天辽阔不知几何，自扫门前雪尚显力不足，就更不说那些没有修仙宗门世家的洲地了，这时候只能仰仗仙宫。 苏小小刚踏入这一方洲地的时候，饶是身为修士，也觉得炙热难耐。别说杂草了，连地皮都被烤没了，裸露在外的是干巴巴的硬块，一道有一道裂缝如同蛛网般密布在整个大地上。 一眼望去，热气升腾扭曲，枯树轻轻一碰就能掉落好几块树皮。更不用是人了，老人早已熬不住了，男女皆是瘦若柴骨，一根根肋骨如同刻在皮肤上般看得极为明显。 一些腐尸散发出的恶臭让不少人作呕，苏小小便是其中一员。曾经隔着荧屏文字才能见到的场景，此刻活生生在她面前上演，她干呕了好一阵才将那份恶心咽了回去。 这次的大旱并非针对某一个地区，而是整个苍元天包括妖魔都遭了罪，这是天谴天罚，修士所做的不过是杯水车薪的徒劳之举罢了。 有的修士受不住，坚持了没几天就回了仙宫；有的则是发现自己徒劳无力，放弃了；苏小小也想放弃，可当她看见那一双双瘦的凸出的双眼，看清那双眼中的麻木绝望后，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仅仅一个城，却容纳了四面八荒得知消息赶来的难民。他们有的在途中早已亡故，有的却艰难的活了下来，凭着仅剩的活下去的渴望来到城池，谁能阻止？谁又敢阻止？ 然而那么多人在的时候尚且无力回天，更别说只剩下寥寥几人了。一洲之广，又不知有多少生灵受着炼狱之苦，怎么救的完？这些难民或许也是知道的，可能多活一日就多活一日，又有谁真的想死呢？ 苏小小后来是被同门拉回了仙宫，她入仙宫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宫主，说的第一句话是—— “可否以海水降雨？” 引海水降雨，这是洞虚期以上的修士能够做到的。各门各派都有这样的老祖坐镇，若真能成功，确实能解燃眉之急。 宫主问：“人是命，海中众生灵便不是命？” 苍元天幅员辽阔，大旱普及天下，海水也被蒸发的差不多了，再将为数不多的海水来浇灌大地，能坚持几年？几月？又或者几天？ 海水里亦有生命，它们离了水便活不了，引水降雨就是在杀生，只不过杀的不是人罢了。 更何况，修为越高，受天道制衡越大。这次是天道降灾，每隔数万年便有一次，大能修士感应天意，并不能过多插手苍生大劫，不然轻则修为倒退，重则沦为凡人。 谁又会为了一群凡人蝼蚁舍弃自己修炼成百上千年的根基修为呢？ 苏小小会吗？她不知道，可若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去死，好像也不对。 宫主道：“最多三年，此劫可过。” “那三年内呢？有灵脉的洲地还好，那其他地方呢？若无人施救，别说三年了，半年都熬不过去。”苏小小不解，大声道：“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派人去救了？” 宫主道：“天道所罚，如何施救？” “……” 苏小小没说，宫主问：“苍生茫茫，生灵不知凡几，你救的过来吗？” “那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啊。 苏小小没把话说完，因为宫主的话没有错，这还只是看得见的，在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在承受苦难。就算没有天灾，亦有人祸，在修士安心修炼求仙问道的时候，依旧有生灵挣扎在红尘中，难不成都要救？ 救，就不过来？不救，那修这一身仙力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得道成仙，脱离苦海。”宫主的声音无形中带上了些诱惑道：“就像现在这样，你我皆是修士，端坐在仙宫这样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根本不需要担心那些生老病死。” “得道成仙后，更是感应天地，与天同寿。” “这样不好吗？” 苏小小茫然的看着宫主，他的话苏小小反驳不了，却也无法认同。她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不言不语，双眼失神空洞，似乎已经神游天外了。 “不，不对。” 过了许久，苏小小才缓缓的摇头。 宫主挑眉道：“哪里不对？” 苏小小继续摇头，眼神中的茫然并没有消失，“哪里都不对。” 修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脱离人生苦海吗？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 但苏小小一定不是。 苏小小看着高高在上的人道：“救不了苍生，那就救眼前的。” 苏小小不能引海水降雨，但却能往返于仙宫与凡俗界救济。她能救多少，救多少，总比什么都不做看着别人等死来的强。 宫主却斩钉截铁的道：“你救不了的。” 苏小小不信，转头一个人带着东西跑去凡俗界。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哪怕有不少和她想法的人，依旧阻止不了旱灾带来的死亡。 死亡每天都在上演，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凄厉低吼，那是饿了很多天已经没了喊叫的力气。 苏小小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办法阻止，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甚至有的人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选择了彻底的解脱。 有一日，宫主又问：“你想降雨吗？” 苏小小点头，宫主降了一次雨，让她跟着一起去海边。本来就不多的海水因为降了一次雨再一次的减少，不少浅水的生物裸露在外，用尽力气翻滚着企图离开这灼热的地面，回到赖以生存的海水里。 宫主指着那些挣扎着的生物道：“这些你救吗？” 苏小小能够感受到这些生物濒死的绝望，她唇瓣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你杀生了。”宫主问：“你后悔吗？” 苏小小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少改变的大地，她后悔吗？ 应该是后悔了吧，悔的不是自己的决定；悔的是自己不够强大，不能给人们带来更好的解决办法，不能拯救更多地人。 若她能够得道成仙，她可以做的就更多。 不求拯救苍生，但求有力可施。 宫主说：“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苏小小看向他，她似乎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无尘无垢之心，可救苍生。” 苏小小低笑出声，苏小小突然发现自己足够的伪善。 明明前一秒还想着拯救他人，后一秒就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圣母，她开始害怕了，害怕死亡，害怕剖心。 苏小小看了这苍生大地，视线突然停留在某个地方很久。 宫主见她如此，感慨道：“你可以不救。” “不，我救。” 苏小小突然笑了，笑得释然。 “我说过的吧，人类是很自私虚伪的一种生物。”苏小小视线没有移动继续道：“我也不例外。” “我是个伪善的，可以救人，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却也会犹豫。” “但有一种情况除外，如果我救的人里有我在意的人的话，我想想死也是值得。” “至少，我在意的人还活着不是吗？” 若是现实中，她在意的人受到了威胁，她大抵是不畏惧死亡的，也甘心赴死。 你看，这就是人，自私到心里装不下苍生；伪善到只在意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当然也不能一棍打死。毕竟还是有那种为了苍生大义牺牲自己的，若说为了什么，大概是因为责任吧。” 苏小小闭目剜心，道：“这样的人，值得尊敬爱戴。” 她也挺想成为这样的人的，虽然可能要花些时间。 第三十七章 双标现场 雨水不停歇的冲刷着人间，雨雾为这片竹林添了几分仙气。寒凉的水滴打在苏小小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清爽，这是在幻境中感受不到的真实。 苏小小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泪眼汪汪的狐狸眼，眼泪鼻涕挂在脸上哭得稀里哗啦，如丧考妣的样子让她误以为自己要死了。 苏小小无奈的一掌把那毛茸茸的脑袋推开，有气无力道：“我还没死呢。” 元元哭得更大声，“唔啊啊啊，小小，我想死你了！” 苏小小刚坐起身，元元就猛地撞进她怀里，差点没让她再躺回去。 苏小小：“……特么你就不能轻点吗！” 元元：“小小，我看见了。” 苏小小顿住，伸手揉了揉元元的脑袋道：“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元元吸溜了一下鼻子道：“大旱开始就在那里了，热死狐了。” 苏小小感慨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元元哽咽：“可是……” “那是假的。”苏小小将元元抱在怀里，埋首在它湿漉漉的毛里道：“我在呢，没事的。” 若非幻境的最后，她看见了元元，她剜心也不会那么决绝。 说到底，这人世三千，芸芸众生，都比不上自己所在意的人能够安好来的重要。 “苏小小。” 苏小小循声望去，就见顾绍轩失魂落魄的站在竹林间看着她，好像还没有从幻境里回转过来，那双黑眸里藏了些苏小小读不懂的情感。 “顾公子，你没事吧。” 顾绍轩听到她的声音，又深深的看了她好久，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一样。过了半晌，他才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苏小小舒了口气，道：“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顾绍轩点头，然后谁也没有先动。苏小小坐在地上不动是因为她实在没力气动了，顾绍轩不动却是因为幻境里的经历太过的真实，真实到即便已经出了幻境，他依旧没有从那些强烈的情绪里回转过来。 苏小小尴尬的道：“顾公子，能拉我一下嘛。” 顾绍轩沉默的走上前，苏小小原以为他会扶起她，谁曾想对方直接打横抱起了自己。元元被顾绍轩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弄掉了地上，沾着竹叶和泥土的脑袋抬起，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看着顾绍轩。 小小：！！！∑（??Д??ノ）ノ 苏小小则是仰视这顾绍轩的侧脸，很想确认这是不是真的。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 那双娇小柔软的柔荑触碰到少年的脸庞，甚至还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顾绍轩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苏小小见对方木楞的看过来，突然察觉此刻动作是有多么不妥时，立刻收回了手。 苏小小尴尬的笑着，“呵呵，误会误会。我就是确认一下是不是还没出幻境。” 顾绍轩不再看她，移开视线耳朵有些发烫，“嗯。” 元元见顾绍轩抱着苏小小走着，很识趣的没有跳到顾绍轩的肩头搭顺风车。它难得的迈开四只小短腿跟在顾绍轩身后，保证不跟丢也能避开苏小小和顾绍轩之间那诡异的气氛。 元元表示，不愧是我的读者，这波撩的，不亏！ 他们运气好，没走多远就碰见了一个山洞。顾绍轩将苏小小和元元留在洞外，自己孤身进洞查探，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方才让苏小小和元元进洞。 洞内有不少遗留的枯树枝，明火符点燃洞内瞬间亮堂了起来。方才下着雨，天又黑，苏小小和顾绍轩虽说夜视能力不错，却也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现下倒是将对方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双方从头到尾皆以湿透，衣料紧紧地贴服在身躯上。顾绍轩是个男子倒也罢了，苏小小却不同，虽不过十一二岁，可也到了发育的年纪，也算是玲珑有致。 再者修仙者本就各方面发育要比凡人好些，顾绍轩不看倒也罢了。这一看，立刻想起了幻境里的一些事情，热气自脖颈蔓延到头顶，耳朵更是红的不行。 顾绍轩连忙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道：“咳，用净尘咒吧。” 苏小小也不真的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自然知道淋雨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二话不说就给自己一个净尘咒，除去水汽。 元元早就当自己是个空气，早早地蜷缩成一团跑到角落闭上眼睛睡觉。当然如果能忽视它那时不时竖起动弹一下的耳朵的话，别人真的以为它睡觉了。 苏小小见空气有点安静，问：“说起来，顾公子在幻境中可有什么发现？” 顾绍轩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小小，随手布了一道结界防止有人窥探窃听。当然这结界也就只能挡挡比他们修为低的人，可聊胜于无。 顾绍轩从储物袋取出一柄长剑道：“这剑，是……出了幻境后就在我身边的。” 这长剑通体玄黑色，剑身不宽不细，差不多两指半，中间刻着暗红色古老纹路，看着颇为妖异。从顾绍轩将它取出的那一刻，苏小小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脏莫名的开始加快跳动，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难掩激动与喜悦。 顾绍轩也注意到了苏小小的异样，连忙收起剑，看着她惊讶道：“你的额头……” 苏小小不解：“什么？” 元元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见到苏小小也是吃惊的道：“小小，有花纹啊！” 苏小小伸手去触碰额头，却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她取出一面小铜镜，镜中的自己额头眉心出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那光芒虽淡却不容忽视，像是一枚生长出的花钿，不痛不痒，还挺好看的。 苏小小收起镜子摸着眉心，苦恼道：“这让我怎么解释啊。” 顾绍轩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道：“你不打算告诉院使他们？” 苏小小转身坐在顾绍轩对面，看着他道：“顾公子，你觉得我该不该说？” 顾绍轩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道：“说，但不能说我们得到些什么。” 苏小小笑道：“我还以为顾公子会毫无保留，如实禀告呢。” 顾绍轩不解：“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苏小小移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觉得像是你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事情。” 顾绍轩嘴角微扬，没了之前的严肃，反而多了一丝平和，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可不好说，说不好不是要得罪人嘛。但若是说些夸赞寒暄的话，苏小小觉得顾绍轩一定不会高兴。 苏小小想了想道：“就是那种比较循规蹈矩的人吧。” 顾绍轩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嘛。” 苏小小又接着说道：“不过顾公子要比那些古板的人好上一些，就是你并非真的是死板不知变通的，否则方才你定是要斥责我了。” 顾绍轩没有应声，反而是转头看向苏小小道：“先想想怎么把你的花钿收回去，否则会瞒不住的。” 苏小小不确定的说：“我试试吧。” 顾绍轩点头，“我替你护法。” 苏小小打坐调息，想要将花钿收回去，谁曾想这一打坐不要紧，直接进入了玄妙的状态。顾绍轩看了一眼便知道苏小小这是要升阶了，对着一旁的元元比了个手势，让它稍安勿躁。 三个时辰后，天已经是蒙蒙亮，苏小小方才稳固了境界，吐出一口浊气。头上的花钿也在她睁眼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 苏小小转过头，就见顾绍轩单腿屈膝，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倚着石壁看着她。那双黑眸没有了之前的深沉迷惘，明亮如星辰，苏小小一时间竟看愣了去。 顾绍轩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道：“炼气十二层，恭喜。” 苏小小收回思绪，笑着道：“多谢，不过还是不及顾公子。” 这次的幻境，苏小小尚能由此收获，就更不用说顾绍轩了。顾绍轩本就是炼气十二层大圆满，突破筑基只是时间的问题。只不过这里到底是野外，不比仙宫安全，所以苏小小想顾绍轩这次回去必然是能到筑基期的。 “就是不知道水千灵是不是已经到了筑基期。”苏小小心里如是想着，来之前水千灵虽然说自己没有什么收获，但苏小小却不这么认为。 想到水千灵，苏小小开口向顾绍轩确认一件事情，“说起来顾公子，听水姑娘说，这次下山是你先提出分头行动的？” 顾绍轩点头证明水千灵并没有说谎，苏小小却不解，“为什么？” 顾绍轩默，然后淡淡的道：“我不习惯与旁人一同行动。” 苏小小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确定的说：“若我没记错，之前几次任务……”你也有和旁人一起行动啊。 顾绍轩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补充了一句，“我不喜与女子一起行动。” 苏小小默，又问：“可是我也是……”女子。 顾绍轩：“你不一样。” 苏小小不解，“哪里不一样。” 这次换顾绍轩不说话了，然后就听他说道：“这任务你是后来者，不算一起行动。” 苏小小：“……” 元元：“……” 第三十八章 内院长老 苏小小在看见仙宫门前的水千灵时，并没有太多惊讶。即便过去了一个多月，水千灵似乎依旧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她本就生的娇柔，如此一来更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水千灵走上前似关心的说：“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家都挺担心你们的。” 顾绍轩点点头没有说话，苏小小则是抱着元元保持微笑亦不作声。 水千灵也不知道尴尬，走上前几步想要靠近顾绍轩，却见顾绍轩向旁边挪了一步直接擦肩而过离开了。水千灵也没想到顾绍轩这么的不给面子，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见到这一幕，苏小小不知道为何心情莫名的好起来，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啊，水姑娘。我还要去回禀任务，先告辞了。” 水千灵见苏小小要走开口唤住了她，“等等。” 苏小小停下脚步回首看着水千灵，不解道：“怎么了？” 水千灵不知为何觉得这一趟回来，苏小小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种不确定性让她不安，却又强迫自己镇定道：“苏姑娘你这次出去可有碰见什么危险？” 苏小小歪头想了想道：“没有呢。这次出去执事也嘱咐我不要勉强。” 她笑说：“说来惭愧，这次出去虽遇见了顾公子，可惜一无所获。怕是等下会被执事和院使责罚了。” 水千灵似笑非笑道：“也并非一无所获吧。不过一个多月，苏姑娘就已经步入练气十二层，怕是收获不小罢了。” 苏小小谦虚一笑说，“比不上水姑娘，这次调养之后怕是要步入筑基期了。” 水千灵和苏小小一来一回的说着话，大部分是水千灵问苏小小答。可不管水千灵怎么拐弯抹角的套话，苏小小都能很好的给它撇开，证明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苏小小见时间差不多了道：“水姑娘，我还要去交任务，先告辞了。” 水千灵看着苏小小的背影逐渐远去，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苏小小走进执事的院落才发现顾绍轩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她来了后点了点头说：“一起进去吧。” 苏小小笑着应了声，“好。” 说辞两人先前早就统一好了，柳絮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只是对顾绍轩分头行动的做法表示了不满。 “你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回去好好休息。”柳絮末了添了句，“安心筑基，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寻我。” 顾绍轩作揖说：“是。” 苏小小全程只有在问到自己的时候才会说话，原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谁曾想柳絮留下了自己。 顾绍轩走的时候和苏小小交换了个眼神，苏小小点了点头笑说：“还望顾公子帮我和瑶姐姐他们说一声，我已平安归来。” 顾绍轩点头，随后没有任何异样的离开。 柳絮见他们二人互动，对着苏小小说：“这一趟，你们两个倒是关系变得不错。” 苏小小恭敬的说，“顾公子修为在我之上，这一路上多亏了顾公子照拂，才能安然无恙。” 柳絮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起身对着苏小小说，“跟我来吧。” 苏小小没有问去哪里，乖乖的跟在柳絮身后，穿过青龙宫又走了很远，才看见一扇耸入云端的厚重木门。苏小小心里隐隐猜测到柳絮要带自己去哪里了，但为了不露出异样，垂眸不语。 元元按捺不住传音问道：“这是哪里啊？仙宫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地方了？” 苏小小传音说，“别说话。” 或许是苏小小的传音声太过的严肃，元元立刻就消了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苏小小的臂弯间。柳絮像之前一样与里面的人对话，过了一会儿，厚重陈旧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通往内院的阶梯。 柳絮看着苏小小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苏小小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踏进了内院的第一道台阶。身后深红色的木门缓缓的闭紧，最终将内院和外院重新的阻隔断。苏小小没有理会，心里想了许多事情，她在幻境里度过了一年半载，她深知脚下的这条路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那里是内院的正殿，仙宫之主的玉座就在正殿的上首摆放着。 苏小小再次踏进这座正殿，只觉得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幻境中。这里的物件摆设与幻境中的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那空荡荡的玉座的台阶下，多了几名老者。每名老者都各不相同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灵力波动让苏小小感到莫名的压力。 当然这些都不如坐在正中央的那名老者给的压力来的强烈。正中央的老者胡须垂至胸口，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沧桑沟壑，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闪烁着精光，如雷电般射向苏小小。 如果其他的老者给苏小小带来的是修为上的碾压，那么这名老者带给苏小小的便是心里上的压力。 苏小小脸颊一侧落下一滴汗水，可她却不慌不忙的跪下作揖道：“苏小小见过大长老，见过各位长老。” 柳长老对于这个自家后生也称赞上几句的小丫头颇有好感，笑呵呵的道：“你就是苏小小？那次的新春晚宴就是你提出的？” 苏小小也不抬头，垂眸谦逊的说：“一些凡俗界的小玩意儿罢了，那时候年幼不懂事，让众位长老见笑了。” 冬长老一向和柳长老不对付，哼了一声道：“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好歹知道些分寸，之后没再搞出这些东西来。” 秦长老见不惯他这样子，拆台说：“你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坏！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和我争着要去看看的？” 岳长老悠悠的添了一句道：“小丫头，你是不是知道后来没了这晚宴，冬长老还抱怨着怎么不多办几次的。” 冬长老扭头，中气十足的说，“胡说！我没有！” 苏小小：“……” 元元：“……” 哦，不就是傲娇嘛，她们懂！ 大长老轻飘飘的制止说：“好了，小辈面前这般样子，也不怕丢了脸？” “苏小小，起来吧。” 苏小小站起了身，元元趁势跳上了她的肩头。元元按照苏小小的吩咐乖乖的趴在它的肩头不说话，可却并没有躲过这些长老见多识广的眼睛。 岳长老对于奇珍异兽一向感兴趣，见了元元后惊奇的‘咦’了一声，道：“你这狐狸倒是个有灵性的，如今也快到炼体期了吧。” 一下子就被看穿了修为，元元吓得狐毛直立，忍不住冲岳长老呲牙，被苏小小顺了下毛制止。 岳长老也不恼道：“是个有个性的小狐狸。” 苏小小低首垂眸道：“无意中捡到的，野性难训，让长老们见笑了。” 冬长老直言直语道：“啧，你倒是挺护着的。” 苏小小谦逊的笑了笑，没有答话。这里一群大佬，修为不知有多高，不管他们是想出言调侃自己还是责骂自己，哪有她反抗的余地。 这样很不爽，但确实是事实。谁让她修为低，技不如人，就得受着。好在几位长老也没啥坏心，说了会儿玩笑话就给自己找借口离开了。 大殿上，只留下一个大长老坐在那里。大长老也没有坐多久就站了起来，他挥挥袖，原本的椅子便顷刻间化为了虚无。 大长老背对着苏小小，望着上首空荡荡的玉座道：“苏小小，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唤你来吗？要知道，整座仙宫能进来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苏小小依旧是之前那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说，“长老们自有打算，弟子不敢擅自揣测。” 大长老古怪的笑了一声，“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苏小小不承认，也不否认。大长老活得时间都不知道有多长，再多的心计手段都瞒不过他。 苏小小不问，大长老也就不说理由，话锋一转道：“你不想坐坐这个位置吗？” “仙宫之主的位置，非我这样的弟子能够触碰的。” “是不敢，不想还是不愿？” “弟子卑微，修为不济，实不可玷污此玉座。” 大长老转过身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或许你有这个资格呢？” 苏小小终于不再低着头了，她缓缓抬起头对上大长老的双目，斩钉截铁的道：“不，我没有。” 大长老也不恼，问：“这么确定？怎么就这么认为自己没资格呢？” 苏小小不说话，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看着大长老。大殿的气氛瞬间凝滞起来，苏小小隐在袖中的手紧紧蜷缩，只有她知道自己身后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湿。 不，或许大长老也知道。 一老一少对视了许久，大长老才再次转身，背对着苏小小摆摆手道：“回去吧。” 苏小小心中松口气，面上不显作揖，“是，弟子告辞。” “那狐狸不错，你也不错。”末了，大长老补充了一句，“期待你听学考核时的表现。” 苏小小踏出大殿的步伐微微一顿，她转过头正巧对上大长老看来的视线，那视线虽不凌厉，却让苏小小有些惊慌的移开视线。 等到苏小小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内院时，大长老才低低的笑着轻叹。 “无尘无垢，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第三十九章 八一八豪门大户的八卦 仙宫听学十年的考核和平日里的考核没什么区别，文试、武试、修为，只多了一项副业。不过最大的变化要数这突然热闹起来的仙宫，来自苍元天各个角落大大小小的修仙宗门世家。 这些宗门世家一是来考察自家预定的弟子顺便接回去，二是来搜寻些好苗子。谁也不会对仙宫的培育方式有任何的质疑，在他们眼里，仙宫是绝对公正的地方。 广场四周人头涌动，正东方最上层坐着的是以大长老为首的五位长老，也只有这样的场合这几位长老才会现身。 首先便是修为，这自然是天字院领先。而天字院中，修为最高的无非是水千灵和顾绍轩，同为筑基中期，这两人是妥妥耍了旁人一大截。其次便是以季远和穆如瑶为首的筑基前期弟子，苏小小和白苏也在其中。 比起天字院，地字院和人字院修为的合格率就比较低了。 第二场是文试。 苏小小上了十年的文课，早已经对这个世界的文字了如指掌，又有楚然的五三做课后阅读，文试的题目已经难不住她了。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论述题。 这个年代的论述题就和材料作文似的，一不小心就能写跑题了。 文试之后是武试，就是规则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总共一百三十四人，规定界线，全员混战，出线者淘汰，最后十名两两为一组，二对二。 苏小小听到这个规则的时候，眼皮狠狠的一跳。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水千灵，水千灵正微笑的看着她，苏小小回了一个笑容然后默默地转过头心里安慰自己，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差才对。 可事实证明苏小小的运气是正的不大好。留到最后的十名里，有顾绍轩、有季远、有穆如瑶、有白苏，可偏偏和自己搭档的是水千灵，这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元元悄悄的说着风凉话，“这就是缘分啊～” 苏小小皮笑肉不笑的怼了它的脸，“闭嘴。” 水千灵走了过来，对苏小小笑得十分亲切，说话也很真诚，“苏姑娘，还希望我们互相好好配合。” 苏小小同样回以笑容，“当然。” 元元看着这两个女人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只想吐槽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那就是北燕的圣女？” 高台上，一名宫装女子看着下方的水千灵，眉眼上扬，看起来对水千灵颇为感兴趣。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名蓝衣道人，气质温润，浅笑吟吟的道：“听方才测修为的时候念到的名字，应该就是了。” “啧，怎么，你们飞花宫对她感兴趣？”坐在蓝衣道人旁边的是一名五大三粗的光头硬汉，好好的袈裟非要系在腰间，看着不像是和尚，倒像是个山大王。 宫装女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万佛寺不收，就不允许我们掌眼了。” “水灵根，筑基中期，命格亦是贵不可言，确实是个好苗子。”蓝衣道人轻轻一笑说：“仙宫给的名册看，无论是课业还是任务，都是完成的不错的。” “听闻飞花宫主亦是水灵根，若这姑娘能得令师指点，将来成就定是不小。” 宫装女子听了笑容更加真诚，冲蓝衣道人点头致意说：“温道友说的不错。临出门时，家师亦是这般说的。” 一旁的男子闻言微微皱眉，一脸严肃的道：“不及那个顾绍轩。” 顾绍轩是天生剑体，早被天和派掌门预定了。这个消息但凡有点规模的门派都知道，剑阁自然也知道，但正因为知道才更加恨得牙痒痒！ 剑阁是一群剑修疯子，对于顾绍轩这个天生剑体更是如狼似虎，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块璞玉雕琢的完美无瑕。可谁曾想，顾绍轩十分坚决的拒绝了剑阁抛出的橄榄枝，励志要以身报恩给天和派掌门做弟子。 这样让剑阁的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很不爽。 蓝衣道长听出剑阁修士话里酸溜溜的语气，笑着说：“吴长老不必担心，怎么说掌门也和贵派阁主曾是师兄弟。剑道方面掌门的教授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长老：“……” 这就不得不说说剑阁和天和派的关系了。现任天和派掌门鸿宇元君是剑阁阁主的同门师弟，至于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剑修会做了天和派的掌门，那是因为鸿宇元君他是入赘的。 鸿宇元君的道侣清灵神君是天和派上任掌门之女，当年正魔大战，无论是哪一派损失都很惨重。清灵神君的父亲身陨道消，当时的门里能挑起大梁的只有清灵神君，于是由清灵神君暂任了一段时间的掌门。 鸿宇元君与清灵神君本就有婚约在身，在帮师兄稳定了剑阁后，不忍自己未婚妻劳累，就主动要求入赘。他的本意是帮清灵神君分担，谁曾想清灵神君直接将掌门给了鸿宇元君，对于这个决定，天和派没有意见。 有意见的是剑阁！尤其是剑阁阁主，他是个大男子主义，在知道自己师弟的入赘决定后，很是气愤。可无论是软磨硬泡，自家师弟那就是认准南墙不回头，这更是让剑阁阁主恨铁不成钢。 养了几百年的大白菜，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隔壁的小妖精拱走了！换了谁都是要很气愤。 对此，清灵神君很是不屑剑阁阁主的想法，自己找不到道侣，还不允许你师弟脱单吗？更何况这婚约还是长辈定下的！ 嫁出去的师弟，泼出去的水。 这些年天和派在这对夫妻的共同整治下发展的也不错，可惜逢年过节去剑阁探访的时候，总是被剑阁阁主拒之门外。偶尔在重大场合看见这位阁主的时候，他都抱着眼不为净的心思目视前方，不和这对夫妻聊天。 对此，鸿宇元君表示，师兄这是闹别扭了，得慢慢哄。 而清灵神君心中冷哼一声，毛病，都是给惯的！ 保持着领导的八卦还是别谈太多，吴长老便住了嘴，在一旁当起了木头人。 之前的那个不像和尚的和尚哈哈一笑道：“说了那么多，你们天和派可有看中什么人？” 修佛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不是说你资质好就能修佛，关键的是还要与佛有缘。说白了就是自身有悟性，有慧根的，这样的人不少也不多，因此万佛寺收徒也很佛系，两个字，随缘。 之前被称呼为温道友的蓝衣道人依旧微笑着说，“再看看吧。” 高台上的大佬们互相探讨着谁更好，下方的比武却一点都没有停。不一会儿就剩下顾绍轩白苏、苏小小与水千灵这一组了。季远和穆如瑶虽没有在一个组，但也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发挥，止步第三名。 比武场上，白苏偷偷的看了一眼顾绍轩，对苏小小愧疚的说道：“小小，我、我并不太想和你对决……顾公子很厉害的，你小心一点。” 这话别说苏小小了，便是顾绍轩听了也难免眉头轻轻皱起。白苏的话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她不想赢，无奈顾绍轩太厉害一路赢下来，最后甚至会打败苏小小和水千灵。 水千灵可不会像苏小小那般一笑了之，不过她说的话就要比白苏高明多了，“顾公子固然厉害，但这种对战除了看个人实力，也要看各自的配合。我相信苏姑娘定会好好配合我，不会拖后腿的。” 白苏的小脸更白了，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白苏一个伙房丫头在拖后腿，不是顾绍轩够厉害，估摸着脸三甲都进不了。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道：“废话不多说，顾公子，可以开始了吗？” 顾绍轩点了点头。双方都很有礼貌的各自退后十步拉开距离，一声鼓响，水千灵率先攻向了顾绍轩。 水千灵的做法很对，在场的四人里只有她和顾绍轩修为相当，不说赢但也能拖上一段时间。可问题到了苏小小这边就不是很美了，因为她对上了白苏。 同样是筑基前期，白苏是在几个月前刚刚步入筑基期的，和已经在筑基前期晃荡了一年半载的苏小小，还是有些细微的差距的。更何况论资源，苏小小有楚然当初的新手大礼包支撑，倒是学了不少灵诀，这一对比战斗力立见高下。 苏小小虽然平日里对白苏不错，总是护着她，可不代表眼下会对她手下留情。所以她出手的时候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一剑飞向白苏，想要挑飞她手中的长剑。 可苏小小发现她想的好像有些简单了，噔的一声，白苏握剑挡住了她的攻势。并且苏小小发现，她这一挡稳稳的，苏小小施力如沉大海，白苏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动。没等她想明白，白苏反手一推，苏小小借力向后躲过她的剑刃。 台下穆如瑶抱着元元看着和苏小小一来一往的白苏，眉头紧皱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白苏用的剑法不算高阶，却也不是白苏能买得起的。白苏平日里很少会被派到任务，也就蹭蹭苏小小的任务得些报酬，再加上这些年的月例，其实并不是很多。 白苏的资质不好，是苏小小用那些改善体质的菜品和不少灵石堆出来的。可她却能够买得到这样精妙的剑法，后面一定有人给她指点，否则光从那些中低阶的剑法中挑出来，白苏都不一定做得到。 元元小声的说，“可能是她自己努力呢。” 穆如瑶冷声道：“我不否定她的努力，可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光用努力就能改变的。” 至少在穆如瑶的认知里，白苏不会是那一种人。 台上苏小小虽惊讶白苏的剑法不错，却没有太多的想法，反而是一边对打一边笑着夸道：“小丫，不错嘛～再来！” 白苏听到她的称呼出招的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便无缝衔接和苏小小战斗在了一起。脑海里却一直在回荡着一句话—— “你不觉得这些年，她一直在施舍你吗？” 第四十章 换位符了解下 白苏的攻击越来越强烈，苏小小却应对自如。说到底，论资质论悟性，白苏终究比不过苏小小。苏小小趁空隙卸去力道，长剑用力一挑，白苏的剑便脱手而出，掉落在了演武台上。 “小丫，对不住啦。” 苏小小空出一只手将白苏拍下比武台，因为控制了力道所以白苏并没有受什么伤。可正因为如此，白苏的脸色才更不好看，她惨白着一张脸羞愧的低垂着头，不知是什么想法。 苏小小自然没有去注意白苏，即便她与水千灵不对付，可这是听学考核，不是平日里的小打小闹，由不得她不配合。 论修为，苏小小不比水千灵和顾绍轩差多少；论剑法，自那次任务归来，不知为何苏小小总会在练习的时候碰巧撞见顾绍轩，两人在一起练剑，对顾绍轩的路数，苏小小也是熟悉的。 顾绍轩再天资出众，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没过一会儿就落了下风。顾绍轩一剑斩断水千灵打出的水系灵诀，水花飞溅，另一只手握住苏小小持剑的手腕，将她甩到一旁。 说是甩，力道轻巧，苏小小没收住冲劲，跌跌撞撞的几步方才站稳。而顾绍轩早已趁此机会逼近了水千灵。水千灵提剑挡住，怎料顾绍轩力道颇重，水千灵不仅没接住反而倒退了数步。 苏小小双手捏诀，一道木系灵诀冲着顾绍轩而去，无奈顾绍轩头也不回的再一次打散灵诀。那长剑不过是仙宫普通长剑，如今在他的手上却与水千灵的流光剑有的比。 “不愧是天生剑体，年纪不大，却已经领悟出了点剑意。”吴长老坐在高台上赞许的点点头，道：“若是拜入我们剑阁，定然会在三年内让他彻底领悟剑意。” 宫装女修轻笑了一声，“吴道友这话就不对了。鸿宇掌门亦是剑修，这小子身为掌门亲传弟子，难不成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吴长老：“……” 和尚哈哈大笑说：“秦涟，你们飞花宫的女人说话都是这么刺人的嘛。” 秦涟一噎，随后瞪了一眼和尚，道：“这可比不得酒肉和尚你老人家你，也不知道戒嗔方丈是怎么受的了你的。” 酒肉和尚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阿弥陀佛，我家方丈心胸宽广，包容天下。” 秦涟撇撇嘴，天和派的蓝衣道人适时的圆场道：“这些弟子都不错，不过我们看的再如意，也要看他们自己本身的一员。” 蓝衣道人姓温，名子真，天和派青木峰峰主，年龄要比清灵神君的父亲还要大，具体多少已经不可考。修为与鸿宇元君不相上下，可谁也不曾见过他出手，在天和派连掌门鸿宇元君都对他恭敬三分。 更别说在场的几个人，虽然秦涟、吴长老、酒肉和尚在各自门派内都占据重要地位，可放在温子真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秦涟身为女人，好奇心要重些，温子真长得也不错，于是她私底下曾经问过师傅飞花宫主关于温子真的事情。 当时温子真和同为天和派的萧玉两人间的绯闻传的热火朝天，飞花宫主知道秦涟的性子，沉着脸告诫秦涟别去招惹温子真。 当时秦涟还不解的反驳，“萧氏又有什么好？若不是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温子真还不见得能看得上她呢！” 飞花宫主当场就怒了，直接禁了秦涟的足。等秦涟再出来后，温子真和萧玉的谣言早就平息，听说这期间发生而来不少事情，温子真和萧玉不仅没有在一起，还因为一些事情有了嫌隙。 虽为同门，却如同陌生人。 对于这个消息，秦涟一开始是很兴奋的。可后来某个场合碰见了温子真，说错了话，她才知道为何师傅会告诫她别去招惹温子真。 温子真这人平日里温文尔雅，笑容疏离却并不冷，似乎不会生气一般。这样的人生气起来，如雨天惊雷，脸色阴沉，气场转瞬间就发生了变化，狂风暴雨般的寒意扑面而来，让你退无可退。 秦涟一直在想，若非当时师傅和鸿宇元君来的及时，她怕是已经被这股气势吓死了。 高台上的人心里想些什么，并没有影响到比武台上的三个人。几个回合下来，三人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苏小小的又一次进攻被顾绍轩化解，踉跄的退后几步。 苏小小本已经要站稳了，谁曾想后脚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倾斜。顾绍轩下意识的伸出手，却被水千灵误以为攻击，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水千灵冲上前去的时候，苏小小的肩膀被她拍了一下。 这一下，苏小小是直接朝着比武台外掉落。水千灵倒是想趁此和顾绍轩缠斗在一起，谁曾想自己的胳膊被苏小小拽住，转瞬间便松开了。水千灵垂下视线，胳膊上贴着一张黄符，只听得一声“换”，再回过神来自己的身体就跌落在了比武台外。 重重的一声响，除了让水千灵觉得全身疼外，更多地是茫然。她明明是看见苏小小掉落的，怎么就转眼间变成她了？ 白苏上前扶起她，问：“水姑娘，你没事吧？” 水千灵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比武台上，苏小小趁着和顾绍轩对打的契机冲水千灵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嘚瑟。再联想那一声换，水千灵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估摸着又是这人新捣鼓出来的黄符做的！ 水千灵恨的牙痒痒，偏偏白苏还在一旁不知真情假意的嘘寒问暖，水千灵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没了风度怼了白苏一脸：“你烦不烦？疼不疼你自己摔着试试不就可以了！” 白苏脸色忽红忽白，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眼中含泪好不委屈。水千灵见了更是不耐烦，可周围人看来的视线让她不得不重新收拾好情绪。 水千灵心里堵得慌假笑说：“对不住白苏，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觉得苏姑娘她对我出手狠也就罢了，怎么之前对你出手也那么的……” 后半句没有说，是留给白苏自己脑补的。众所周知苏小小和白苏关系不错，方才也是控制了力道将白苏打落比武台。但白苏感受的到苏小小的力道，旁人不知道。 白苏脸色又变了变，强笑道：“小小她不是故意的。” 水千灵视线移向另一边，白苏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人群另一头的穆如瑶，季远站在她的旁边，两人郎才女貌，看着就像是一对。那只毛茸茸的狐狸更是被养的油光水亮的，走到哪里苏小小都要带着。 白苏抿抿唇，听到水千灵在她耳边似是而非的感慨着，“要我说，同时朋友也有亲疏远近的区分。有时候可真羡慕自己是只狐狸，只要会向主人撒撒娇就好了，至少宠物做得好也是不会被抛弃的。” “被抛弃的永远是那个离得最远的人。” 水千灵见白苏沉默不语，也不着急。她笑了笑就转头看向台上的苏小小，苏小小不是一直很得意吗？今天过后她倒要看看苏小小能不能得意的起来。她曾经遭受过的，苏小小都要一一遭受一遍，也不枉她换命一场。 换位符是苏小小自己开发改良的。以她的修为，也就只能调换半径十步以内的事物；像水千灵这样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苏小小调换起来的难度更大。目前实验而言，比自己修为高一个小境界的修士，她若是要想要调换位置，需要消耗全部的灵力。 可以说苏小小此刻和顾绍轩对打，用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十几招，苏小小就再也支撑不住，长剑被顾绍轩击飞，对方的剑尖抵在自己的咽喉前，只差一指的距离。 “胜者，顾绍轩！” 顾绍轩收剑回鞘，没等苏小小道声恭喜，便握住了她的手腕。苏小小诧异的很，更让她惊讶的是顾绍轩是在为她输送灵力。 苏小小觉得突然间有许多视线如刀子般插来，她用了点力挣脱顾绍轩的手，避开对方不解的目光，尴尬的道：“那个顾公子，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先下去吧。” 顾绍轩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庭广众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合适，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点点头，飞快的从苏小小身边经过下了比武台。虽然他离开的速度快，但苏小小已经没有忽视掉顾绍轩耳根的那一抹红。 苏小小也没有纠结太久，她下了比武台就被季远和穆如瑶、元元包围住嘘寒问暖。当然元元更多地重点是在顾绍轩的举动上。这两人站在比武台上，一举一动都是万众瞩目。别人可不知道输送灵力这一回事，只知道顾绍轩突然握住了苏小小的手，这已经足够让他们目瞪口呆了。 就更别说高台上的那些宗门世家之人，他们的眼睛可比这些年轻子弟亮的多。 八卦之心谁都有，其中自然以女子为最。 高台之上，表面看着端庄淑静的秦涟，心里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顾不得什么前车之鉴，秦涟暗戳戳的敲响隔壁温子真的传音小窗口，问：“温道友，你家的这位小弟子是怎么回事？看着一本正经的，这哄姑娘的功夫不错嘛。” 温子真没有回她，倒是酒肉和尚毫不避讳的笑出声，“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 真是什么？看酒肉和尚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吴长老黑了半张脸，冷冰冰的吐了句话，“不知羞耻。” 温子真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只是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曾经眼瞎暗恋过温子真的秦涟：……表面笑得温和，内心气的咬牙。 秦涟看着下方的苏小小，心里暗道：“看着挺像的，就是不知道和当年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第四十一章 豪门互怼 至于副业的测评，作为这批听学弟子中唯一一个修了三门副业的苏小小，极受众人瞩目。不过好在副业只算是加分项，做不好也并没有什么大影响。 苏小小当初选的灵厨、制符、阵法，后两项考核挺简单的，都是给固定的符咒或阵法，完成的时间越短越好，做出的成品品级越高越好。苏小小是一人学了三门，平日里钻研吃的多，所以制符阵法虽未得到的靠前的名次，但也不差就是了。 灵厨的考核相对要随意的很，甚至没有多少人选择灵厨，加上苏小小和白苏也不过五人。本来打算一人随便做一样的，可温子真却突然让人传来了话，考核的规则也就变了。 “午时将至，你们五人合做一桌筵席。根据筵席和菜肴的好坏评定你们的成绩。” 苏小小：“……”这考核是不是也太随意了些？ 高台上，出了主意的温子真面不改色的端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秦涟在旁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意味深长，“不过是几个灵厨罢了，怎么温峰主还特意派人叮嘱了？” 温子真笑着说：“我不过是听闻这批弟子里有个机灵的，做出来的菜肴不一般，想要请各位一起尝尝。” 酒肉和尚哈哈大笑，道：“几个小娃娃罢了，真做出什么好菜肴，我等都已经都是化神期的修士了，对我们还能有什么用？” 剑阁吴长老死板板的来一句，“修行靠自身，岂能靠外力。” 温子真无奈的叹气道：“一番好意，怎么就惹来了你们这么多话？” 不一会儿，一盘盘美食佳肴被摆在了众多宗门世家精英的桌案上。菜肴色泽诱人，香味四溢，看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了。温子真作为提议者，自然是先动筷子了，他挑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周围的人都盯着他望，只见温子真轻轻的放下筷子，道：“味道不错。” 秦涟撇嘴道：“谁想知道味道怎么样啊，我是问吃起来有什么用？” 温子真喝了口水道：“你们自己尝一口不就得了。” 没等周边的几人开口，坐在其他地方的修士们突然躁动起来，窃窃私语。随后飞花宫、天和派带来见世面的几名低阶弟子也都议论纷纷，一向戒荤的万佛寺也有弟子尝了些素菜开始交头接耳谈论。 秦涟皱着眉头看向身后的弟子，悄声斥责：“都在说什么呢！叽叽喳喳的，你们是属雀鸟的吗？” 一名胆子比较大的女弟子指着面前的菜肴道：“兰花主，弟子们在讨论这些菜肴。” 秦涟挑眉道：“难不成吃出心魔了？” “那倒不是，只是这菜肴对弟子的一些暗伤有些作用。”女弟子红了脸道：“兰花主，您知道的。多年前弟子受了伤，那伤与弟子灵根相克。这些年虽然一直服用丹药，但修炼也慢了下来。” “又碍着丹毒不能经常服用，这一拖暗伤便拖到了如今。”女弟子看着眼前的那盘菜品眼睛冒光道：“但方才的那菜品似乎能够缓解弟子的暗伤，弟子能够感觉之前被暗伤压制着的修为提升了些。” 秦涟惊讶的看着这名女弟子，随后掉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几样菜肴。她选了一道菜尝了一口，味道不错，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下咽。虽然不明显，但秦涟确实感受到了体内灵根匆匆而过的雀跃。 秦涟和温子真相互交换了眼神，倒是万佛寺的酒肉和尚倒是直言出声，“把做着筵席的厨师叫出来，让和尚我看看是谁那么厉害。” 另一头，大长老端坐在上首稳如泰山，下首四个长老对坐，对着这些菜品评头论足。 柳长老说：“老冬，你可要好好尝尝这道菜。听后厨的人说这菜品有锻体的功效，你不是一向在意你那副刀枪不入的体魄吗，好好尝尝，说不定能再上一层楼。” 冬长老抽动了下嘴角，道：“你给我一边去，吃鱼都堵不住你的嘴。” 岳长老笑着说：“说来这道烧鱼倒是于水灵根有不错的功效，那日我拿了些给我院里的小家伙吃了些。” 闻言，秦长老的筷子不动了。谁都知道岳长老院子里的小家伙指的是他豢养的灵兽，小到阿猫阿狗，大到狮虎鹰狼，秦长老只要一想象它们吃菜的场景就下不了筷子。 秦长老瞪了一眼岳长老，心里没好气的想，这人可真不会看场合说话！ 大长老对他们以及周围越来越高声的议论视而不见，穆如瑶倒是开心的和季远说话，心想苏小小研究了那么长时间的菜肴，总算能够拨云见日。 穆如瑶期许的说：“若是能被哪个宗门看中就好了。” 季远展扇摇了摇道：“若真是这样，那她这次可是要大出风头了。” 季远说完还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顾绍轩，问了声，“顾兄，你说呢。” 顾绍轩微微挪开点，伸手装模作样的掸了掸灰尘道：“嗯。” 见他没有否定或者说些什么场面话，季远微微有些惊讶，随后想到是因为什么便撇撇嘴，自己向着穆如瑶又靠近了一点。 不就是媳妇儿吗？谁没有啊！季远心里想着向着，不由得生出一股优越感，阿瑶好歹和他心意相通，至于顾绍轩……呵，他要是敢当面表白，季远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些菜品的具体功效，苏小小和白苏几人从后厨走到了前面。温子真向大长老拱手作揖道：“大长老，我等有些疑惑，不知可否让我等解惑？” 大长老点头道：“请便。” 秦涟听后率先问：“这桌菜肴是谁的主意？” 白苏和其他人纷纷看向苏小小，这在仙宫中不是什么秘密。苏小小也没有怯场，上前一步低首作揖道：“是弟子的主意。” 秦涟接着问：“都是你自己做的？” 苏小小笑着说：“那倒不是，我们几人都有参与其中。” 她说完，白苏轻声补充道：“是小小教我们怎么做的。” 白苏的声音不大，但修士五感敏锐，白苏又没有可以遮掩，大部分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按理说这是在给苏小小机会，但苏小小却皱了下眉头。 温子真笑了笑道：“可否与我们讲讲这几道菜各有什么功用？” 苏小小点了点头，刚要应声，白苏突然插话道：“灶上还有菜品没端来，可否容弟子先退下取菜来？” 白苏这三番两次的插话，让不少人心情有些不悦。但大长老都同意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苏小小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苏离开的背影，眼中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子真适时的唤回她的思绪道：“苏小小，可还有什么事情？” 苏小小看向温子真摆在自己面前的几样菜肴，垂首作揖道：“没有。” 温子真儒雅笑着说：“那就请吧。” 苏小小点了点头，开始一样样的介绍，有强身锻体的，有洗髓伐脉的，也有单纯的改善灵根的……一样一样的下来，不少人都感叹苏小小的厨艺；也有不少人暗自几下这些菜品想着回去如法炮制；自然也有人因为这些菜肴最高只对金丹期有些效果，并且需要经年累月的服用才有用而嗤之以鼻。 酒肉和尚在苏小小说完的那一刻，就来了一句阿弥陀佛，道：“佛祖在上，苏小小，你可要皈依我佛？” 温子真：“……” 秦涟：“……” 吴长老：“……” 苏小小：“……” 说好的有佛缘才能入佛门呢？你们万佛寺的标准是不是有点太随缘了点？ 秦涟率先怼了上去，“你可得了吧，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剃了头发修佛，你做梦呢！你们万佛寺戒荤戒油的，还是别摧残人家小姑娘了、” 酒肉和尚不满道：“怎么就戒荤戒油了，我不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吗？” 吴长老在一旁补刀道：“所以身为佛门弟子的你，却只能住在寺外。” 秦涟噗嗤一笑道：“那倒是，方丈每次提起你只会说一句‘阿弥陀佛’，你心里就没点数？” 酒肉和尚：“……” 苏小小：“……” 吃瓜闲人：“……” 酒肉和尚不说话了，秦涟对着苏小小说道：“你这心灵手巧的，不如到我们飞花宫吧。大家都是女孩子，说起贴心话来也方便些。” 温子真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听闻前段日子贵派几名女弟子似乎因为些东西吵了起来，还差点闹出人命，也不知道这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秦涟：“……”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飞花宫里遍地都是女人，估摸着连养的灵宠都是母的。虽然温子真说的好像只是普通的事情，但同为女人的苏小小还是挺出点不对劲儿的。 几个大门派倒是互呛的欢快，其他小宗门自然是不知声的。 吴长老直言，“温峰主，飞花宫不行，万佛寺不成，难不成你天和派就行了。” 温子真想了想冲苏小小微微一笑道：“海纳百川，你若是想入天和派，也可以。” 秦涟：“……” 酒肉和尚：“……” 吴长老：“……” 呵，天和派，你们的脸呢！ 第四十二章 白苏与水千灵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各自珍重 白苏的死就像是落入湖海的一滴水，除了周围的一点涟漪外，掀不起任何风浪。 比起被宣告是畏罪自杀的白苏，人们更关心接下来要去往哪个宗门。所有的弟子都在为自己找门路，除了苏小小。 后山溪水边，苏小小面无表情的看着潺潺而过的水流，有一下没一下的向着溪水扔石子。元元乖乖的坐在她旁边，尾巴摇了摇道：“你在生气？” 苏小小平静的说：“没有。” 元元笃定道：“你有。” “好吧，我有。可那又能怎么样？”苏小小也没反驳，自嘲的冷笑说：“现在跑去冲大长老一通吼还是一顿揍？我活腻歪了吧。” 苏小小虽是这么说，可心底却有股火没地儿发。这一次她才彻彻底底明白楚然说的，有些事情不是说不做就可以不做的。就像是修炼，苏小小虽然不说多懒散，但也说不上勤奋，甚至于在天字院她还为自己的修为有些洋洋得意。 可如今她切切实实的明白，没有实力的人，就像这地上的蚂蚁，命运由人，踩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元元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说到底，这件事白苏也算是有错。” 苏小小淡淡的瞥了元元一眼，说：“我没说白苏没错，她确实有错，可说到底她又不是下人丫鬟，没必要对我尽忠，错不至死。更别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对于白苏的背叛，苏小小没有像穆如瑶想的那么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但说到底白苏临门一脚收了回去，苏小小也就并不是很在意了，顶多以后见面点头之交就行了。 可苏小小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苏会死。 不想再想这糟心事，苏小小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先想想离开仙宫去哪里晃悠吧。” 元元摇摇尾巴说：“我们可以去找找一个叫萧家村的地方。” 苏小小挑眉道：“这是你的另一个坑？” 元元视线飘移道：“算是吧，只不过不知道主角还在不在村子里。” 陈家村里有个少年郎，十八岁中状元，入朝为官，开启了仕途坦荡的大道。最值得一提的是，这少年郎还是个有勇有谋的正直好青年，和其他的权谋文男主有点不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 “狗蛋儿。” 苏小小：“……这名字挺有乡村气息的。” 元元补充了一句，“不过男主为了能够考科举，改了个名字——萧永明。” 苏小小点头道：“行吧。不过去找这个村子之前，咱们先回云溪城一趟。” 楚风还在云溪城帮她整些生意呢，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苏小小觉得自己总要去看看，如果还不错的话，可以将手底新的配方给楚风。 只要一想到未来有大把大把的灵石进口袋，苏小小觉得心情有那么点好了。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碾过草木的声音。苏小小回过头见到来人并没有太多惊讶，笑着说：“顾公子，你来啦。” 顾绍轩点了点头，走到苏小小身边坐下，过了半晌才开口说：“你不打算入宗门？” 苏小小摇摇头道：“不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到了宗门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 顾绍轩没有问她的打算是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溪水默默无言。苏小小望着溪水，突然想起那日在溪水边第一次与顾绍轩交谈的情形，恍惚间竟如同昨日般历历在目。 苏小小悄悄望向顾绍轩，正巧对上他望来的视线，一时间怔愣，也忘了收回视线。两个人坐的不是很远，中间也就隔了一个元元，放在两人中间的两只手，只需要动一动便能碰到对方的手指。 这一转头两人似乎无形的将距离又拉进了几分，苏小小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柔意，心底的一些苦闷随之消散了。 元元：“……”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哎呀～” 一声刻意的惊讶倒是让两个人回过神，苏小小和顾绍轩同时望去，就见穆如瑶捂着唇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这边，一旁的季远则是意味深长的笑着。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穆如瑶轻笑说：“怎么，打扰到你了？” 苏小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穆如瑶看了一旁若无其事的顾绍轩一眼，转过头单手掩唇对着苏小小做了个口型，“打扰你会情郎了。” 苏小小一噎，表情有些不大好，见顾绍轩正和季远说话没看向这边，松了口气瞪了穆如瑶一眼，用口型回答道：“管好你自己。” 穆如瑶见苏小小没有反对，可神色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心里微微有些惊讶的同时给顾绍轩点蜡。这两人一个鸵鸟一个闷，有的磨呢。 不过穆如瑶可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拉着苏小小的手说：“我和阿远决定去蓬莱岛了。”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穆如瑶和季远，实在是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与众不同。 苍元天地域广阔，江河湖海不知凡几，岛屿自然也有很多。蓬莱岛便是众多岛屿中最出名也是最神秘的一个，也很少参加什么活动场合，便是仙宫举办的如听学考核这类的活动也显少露面。 如果将仙宫比作九重天阙，那么蓬莱岛便是海外仙境。因为神秘，所以吸引修士前往。 对于这个连仙宫的面子都不买账的蓬莱岛，苏小小抱有很大的好奇，“你们知道怎么去吗？” 季远摇着扇子说：“最初我是在宫中古籍里见到这处地方，后来进了仙宫我特意去找了相关书籍查了查，总算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穆如瑶点了点头说：“蓬莱岛居于东海之滨，虽有结界隐藏，但每年夏秋交替之际，会于浓雾中显现。” 苏小小依旧觉得有些不妥说：“蓬莱岛太过神秘，岛上如何谁都不清楚。况且便是入了蓬莱岛，你们又如何笃定岛主一定会收你们为徒呢？” 一般宗门招收子弟，首选灵根好初入仙途的弟子，其次才是自行修行多年已经有了根基修为的散修；这些散修若本事够大足够出众，能给宗门带来好处，那么或许能够被提拔为长老供奉等，否则大抵也就止步普通弟子了。 穆如瑶和季远本身修为天赋便很好，这次考核大典也是表现出众。苏小小实在是想不通他们放着好好的宗门不去，为何要去碰那虚无缥缈的蓬莱岛？ 穆如瑶见苏小小疑惑不解，总不好说她是因为手上镯子的原因才决定的吧。虽说她信任苏小小，但镯子的事情非同小可，在没有找到蓬莱岛或者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她不想将苏小小拉下水，害她白白替自己担心。 穆如瑶握住苏小小的手说，“这其中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而且我和阿远也不是现在就去蓬莱岛，我们打算在凡俗界带上些年月。” 苏小小不解，“年月？看来你们待的时间不算短啊。” 顾绍轩倒是开口解了惑，“老规矩了，用来解决一些凡俗界的因果。” 父母生养之恩，邻里好友的交情，无意间做出的选择等等……因果这东西，不管凡人还是修士，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沾染上了。为了修仙之途能够少些波折，宗门都会给弟子时间用来斩断些凡俗因果。 穆如瑶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家里的一摊烂账，季远身为皇子更是如此。不过让苏小小在意的是顾绍轩，听顾绍轩的语气，似乎他也不能免俗。 苏小小想着就问出了口，“顾公子也是要斩断因果吗？” 顾绍轩弯弯嘴角道：“并非斩断，只是故地重游，了一桩夙愿。” 听顾绍轩这么说，苏小小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四个人席地而坐，元元则是乖乖的享受着穆如瑶的抚摸，见此苏小小鄙夷元元这种颜控卖萌行为。 元元感慨道：“这大概是瑶瑶最后给我顺毛了，你作为主人难道不应该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吗？” 苏小小给了它一个眼神，让它自己体会。元元见此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穆如瑶的怀里，惹得穆如瑶痒痒的笑着，结果就被季远拎着后脖子提了起来。 见季远面色不善的看着元元，元元很没骨气的举起两只爪子投降：“我错了。” 苏小小笑骂，“没骨气！你好歹也是锻体期了，怎么还这么怂。” 元元反驳，“我这叫能屈能伸。” 季远听了笑笑，直接将元元塞苏小小怀里去了。苏小小刚准备给元元顺毛，一只手突然伸来又将元元拎了起来。 这次不是季远，是顾绍轩。 苏小小：“……” 元元：“……”本狐做错什么了！ 顾绍轩没有理会一人一狐惊讶的表情，将元元放在自己的身边，一把从头撸毛到尾。循环往复，元元整只狐被摸的懒洋洋的，四爪摊开趴在地上不动弹。 苏小小挑眉冲它做了个口型，“没出息。” 此刻阳光正好，苏小小却突然想起来这里的第一年，除夕夜晚，他们赏着烟花，放着天灯，静静的听着溪水流淌而过。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苏小小的话，让他们微微一愣，随后也想起了除夕夜的事情，互相对视，会心一笑。 元元感慨说，“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穆如瑶笑着点头，“会的。” 季远挑眉道：“大不了约个时间地点，再聚就是了。” 苏小小也笑了，视线不自觉的看向顾绍轩，见顾绍轩看向自己，突然想起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虽然今日过后，各有各的路要走；但只要还记得彼此，总会有再见的那天。 在重逢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各自珍重。 （第一卷完） 第四十四章 换魂，了解下 月黑风高夜，山野林地间，昼伏夜出的猛兽伺机而动。一般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间的，当然也有特殊情况。 萧永明迈着短小的双腿走在这深山老林里，夜风伴着野兽嘶鸣声吹过，不免让他汗毛直立。但他自来是胆子大的没边，否则也不会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的来此探个究竟。 萧家村自半年多前就有着一个传闻，说这林地深处住着一位仙人，能治病救人，生死人肉白骨也不在话下。 这传说是从村东头的王猎户家传出的，萧永明也明里暗里打听过。这山林里确实住着一个懂仙法的道长，性别为女，身边跟着一只小白狐。 半年多前王猎户出门打猎，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天路滑，他一时不慎摔下了山丘，摔折了腿。恰逢这时从天而降一名女子，问了他几个问题，便给他一粒药丸和一些白银，治好了他的腿。 萧家村位于子安洲与辰武洲的边界处，故而即便没有自己的灵脉，从辰武洲漏出的灵气也足够用的了，只不过没有辰武洲那么充沛浓郁罢了。 萧永明作为全村的希望，虽然如今不过七八岁，但也知道村民口中的仙人其实是能够引天地灵气为己用的修士。王猎户碰见的这名修士十之八九是个散修，所以萧永明打算上山探探虚实。 他自认自己做的隐蔽，甚至怕被看见连灯笼都没带，摸黑上山。可在苏小小眼里，天黑不黑还真没啥太大的影响。 苏小小站在山丘上，望着不知不觉已经走进迷阵而不自知的萧永明，挑眉问：“这就是你说的不速之客？” 苏小小身边飘着一团鬼火，鬼火上下飘动了一下像是点头，稚嫩清朗的童声说：“是他，他鸠占鹊巢，请道长为我做主。” 苏小小又问：“你待如何？” 鬼火说：“各归其位。” 元元这时候开口道：“他占了你的身体，逼死你年迈老父，你就只有这个要求？” 鬼火沉默不语，苏小小也没有逼他说出什么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狠话，拍了拍元元对它说了几句。元元点点头，跃下苏小小肩头，几步就进了迷阵中。 苏小小见元元装大神似的糊弄着萧永明，转身带着鬼火回了竹屋。等人的时间里，她不由得想起离开仙宫后的这大半年，思绪不由得飞散开。 离开仙宫后苏小小第一时间去了趟辰武洲，云溪城里楚风倒是找了个靠谱的灵厨师，是楚氏的一个旁系子弟，父母早亡，在旁系里不受待见。楚风拿了几样最简单的菜肴让他练手，之后便找了楚氏名下的铺子摊位试着卖。 这些菜肴对凡人也是有效果的，慢慢的口碑就上来了。再加上楚氏也会对外透露些风声，自然会有些灵根不好无望大道的修士来碰运气，一来二去生意也渐渐好起来，云仙居和狐来阁自然也是知道的。 一开始他们打算直接买菜肴的配方做法，可楚风表面说可以私下却无意间说出这菜肴只对炼气期修士有效，再加上楚风狮子大开口，也就歇了心思。他们歇了心思，楚风却又上赶着合作，狐来阁和云仙居提供材料，楚风却以盈利的三成回报。 有钱不要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提供的材料不仅数量小还是随处可见好蓄养的，这笔买卖不亏。但问题是楚风他只和一家合作，为此狐来阁和云仙居还争了好久，后来商定两家每隔一年轮流提供。 左右是笔不亏的买卖，没必要撕破脸，狐来阁和云仙居也就点头。而有了这两家的合作，楚风也就放开手脚将一些菜肴继续上新，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砸场子。 但苏小小和楚风也都知道，之所以都不以为意，是因为现在的菜肴效果不够吸引人，只对炼气期甚至凡人有效，还不足以让人心动。 即便如此，却也给楚氏带来了不小的收入，足以弥补失去血妖果这笔生意的损失。更何况血妖变异后，为了防止他们出来作乱，楚氏还会派人去血妖林边界巡视驻守。 这种事情，楚风自认是舍己为人的好事，大肆宣扬让周边百姓对楚氏的好感上了一层。完全忘了血妖林之所以异变也有楚氏的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对于楚风这一系列的操作，苏小小甘拜下风，又将这些年捣鼓的一些菜肴交给他，这些菜肴比之前进步些，对筑基期能有明显效果。苏小小甚至还给楚风和楚老夫人特别定制了一系列膳食方子，惹得楚风感动得两眼泪汪汪，直说拿出盈利的两成给苏小小。 苏小小：“……敢情你一开始是不打算给我分红的？” 彼时的楚风感动的看着苏小小，嘴上却说：“商人重利，体谅一下。” 苏小小：“……” 不过哪怕是两成，也够苏小小日常花销了。 随后苏小小向楚风打听了萧家村，楚风想了半天说：“不说苍元天，就是这辰武洲也有不少村落，你打听的那个萧家村也不知道是哪个。” 楚风接着说：“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萧家村，在辰武洲和子安洲的交界处。” 得了消息，苏小小打算去探探，临别时还和楚风又两眼泪汪汪的惜别，说的却是别忘了每月给分红顺便拿走了前段时间的一大包盈利分红。 到了萧家村的第一晚，就碰上了王猎户，打听到这里确实有个叫狗蛋儿的。不过这个狗蛋儿是不是元元创造的那个就不知道了，于是乎她就在这个山头住了下来，白天化作年轻书生到村子上暗中观察。 这个狗蛋儿确实比较聪明，身世背景也都对得上号，就在苏小小确认的差不多的时候，突发情况出现了。 这个狗蛋儿在某天去溪边抓鱼的时候，被人换了个芯子。当时苏小小藏在远处的大石头后，给他换芯子的人隐在黑袍内，没看清楚脸。只见那人手上虚握着一团绕着黑气的鬼火，就这么直接拍上了狗蛋儿的脑袋。 在鬼火进入狗蛋儿脑袋的那一刻，另一团鬼火被拍出了狗蛋儿的身体。狗蛋儿一个凡俗之人，便是得天道眷顾魂火不散，却也虚弱极了。见黑衣人打算赶尽杀绝，苏小小不管不顾的出手抢夺，近了身之后苏小小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是有多大。 这人的气息虽内敛，一招一式间却带着威压让苏小小体内的灵力运转变得凝滞缓慢。苏小小先将狗蛋儿的鬼火收入储物袋里，趁着对方大意的时候险险的避开一掌，元元这时候喷吐出一道狐火。 这狐火威力不大，黑衣人却轻轻的发出一声疑问，后退了几步避开。苏小小趁此机会抱住元元用了换位符，随即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两块巨石。 苏小小和元元头也不敢回的狼狈逃离，在确定对方不会追来后，松了口气。苏小小吐出一口因灵力滞涩而产生的淤血，不由得生出一种侥幸，同时对元元的身份产生怀疑。 黑衣人之所以避让，更多的是因为元元的狐火不凡，甚至是他见过的。由此苏小小突然想起了九尾狐族和北山狐族，不过这些都是猜测，眼下的事情是正主被掉包的事情。 鬼火方才是正主狗蛋儿，一开始苏小小只是通过比对猜测这个狗蛋儿就是萧永明。直到几日后她再去村子里打听，方才确定自己找对了人。 因为这位从天而降鸠占鹊巢的灵魂，占了人家的身体后，自作主张的改了名字，叫萧永明。偏偏这个名字是十八岁才改的，偏偏这个替身到处一改往日低调内敛的风格，又浪又作，还到处宣扬自己日后定然能高官厚禄。 谁给的勇气？除非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命运轨迹。 要是再猜不出，苏小小表示自己前世的那些书都白读了。她和元元私下里确定了很多遍，保证没有这一出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又来了。 苏小小没着急这去给萧永明夺回身体，因为正主的灵魂实在是虚弱的不得了，就算现在夺回来也不一定能够毫发无损的接管身体。 最关键的是，萧永明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毕竟黑衣人的那一掌看似轻飘飘，其实不轻。之所以那个假货现在活蹦乱跳的，是因为大脑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了灵魂的时候，就已经有另一个灵魂代替了，所以大脑没有做出死亡的判断。 苏小小知道换魂魂的手法是因为楚然留下的五三里有介绍，但她从来都没有实践过，因为实力不允许。换魂这法子至少也要元婴期才可以，化神期五五分成的保障，修为越高越好。 由此可见，当时的黑衣人修为比苏小小高了不止多少个境界。 当时苏小小向元元吐槽道：“好不容易通关仙宫地狱级副本，这又来了个换魂地狱级难度，我是不是脸太黑了？” 不然怎么开副本开的都是一个难度的？ 元元：“……” 所以有一段时间，苏小小一边给萧永明温养魂魄，一边想换魂的法子。 萧永明二号那里就让元元帮忙看着，直到元元传来的消息，这个萧永明二号似乎越来越浪，越来越作，还有点智商障碍甚至气死了年迈病重的老父的时候，苏小小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再放任下去，没等正主回归，这假货就带着剧情线跑偏得拉补不回来了。 于是乎，苏小小决定装作世外高人收徒弟，把这货放在身边养着，盯着。 第四十五章 玩脱了 萧永明心里揣着半分怀疑半分期待，跟着突然冒出的小白狐一路上山，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座竹屋前。 竹屋前的空地上，一人背对着他站立在那里。月光透过云层洒下玉露，为那身影披上一层纱衣。等到这人转过身看向他的一瞬间，萧永明才发觉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姣好如妇人的少年书生。 这书生双眼含笑的看着萧永明，萧永明抬头看向那双清澈的黑眸，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所有隐秘的心思都无所藏匿。 萧永明心里不住的犯嘀咕，都说是女修，可分明是一名男子。 元元见了倒是没有半点惊讶，跳上书生的肩头传音道：“扮相不错。” 苏小小亦是传音回道：“谢谢夸奖。” 这是化相之术，修为但凡比苏小小高一些的就能看出破绽，可对付凡俗之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萧永明磕磕碰碰的说：“仙、仙师……” 苏小小却纠正了他的称呼道：“我姓苏，你唤我一声苏道长便好。” 仙师这个词，苏小小可不敢用。 萧永明改口改的很好，可改完口后就不说话了。苏小小见状主动开口问：“深更半夜，你一个小娃娃来着深山老林做什么。” 萧永明低下头看似谦卑恭敬的说：“我、我睡不着，就、就出来散散步。” 听了这话，苏小小和元元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这萧永明二号说谎都不眨眼，这是当她们是三岁智障糊弄呢？ 苏小小老神在在的问：“既如此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永明这趟上山就是抱着主角光环运气必然不差，准备拜个师修仙的打算来的。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萧永明在做官和修仙中果断选了后者，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发。 原本以为自己必然是天纵奇才到让隐世高人主动开口的，结果这位高人竟然直接让他回去？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主角光环到哪里都抢手的呢！ 苏小小多少也能猜到萧永明的小心思，心里替这位不知名的同乡可惜。好好的权谋剧偏要上赶着往仙侠剧演，你以为谁都是季远那货呢？修仙中途来一场一统天下？这是个费脑子的活儿，苏小小觉得萧永明二号他干不来。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过了半晌，萧永明到底撑不住双膝跪地行礼道：“请道长收我为徒！”语气笃定，带着点命令，好像苏小小不收他做徒弟就是眼瞎，不识千里马似的。 苏小小矜持的笑笑，“天晚了，回去吧。” 说着苏小小就要转身回屋，萧永明再一次叩首道：“请道长收我为徒！”这一次语气要比之前软和些，可偏偏带了些不忿。 苏小小摇头说：“我不收徒。” 萧永明听苏小小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他都已跪下却被拒，心里很不舒服却只能憋着。萧永明抬起头挺直腰板跪在地上，大有不同意就一直跪着的意思。 苏小小见此也不在意，转身就抱着元元回了屋子里去。这竹屋内被施了隔音符，苏小小很放心的将元元放下，打开木盒让真正的萧永明出来放放风。 元元担心的道：“你就不怕他就这么回去吗？” 苏小小打了个哈欠道：“那就回去呗，又不是一定要收他为徒。”大不了换个教书先生的模样到村子里盯着。 说实话，苏小小收徒的意愿并不强烈，主要还是怕这小子真的把剧情折腾偏了。可师徒关系算是一桩很大的因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非必要，苏小小不大想给自己按上这个因果。 若真的收了这小子做徒弟，日后定是要好好了结方才能不留后患。后续事宜太过麻烦，有待考量。 第二日临近午时，苏小小方才从修炼中退出来，和元元一同出了门。屋前，一个小小的身影僵硬的跪在那里，一夜未眠，体力耗尽，男孩的身体摇摇欲坠，却又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萧永明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撑着沉重的眼皮，血丝布满眼球，红着眼看向苏小小，滴水未进的嗓子沙哑着说：“求道长收我为徒。” 这一次，没了锐气，没了不忿，没了嚣张，姿态放得极低。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萧永明，她以为这人就算不放弃，可今日再见也必定是极为气愤不满的。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往日里又浪又作，张扬的不得了的人，竟真的会为了修仙低声下气的求人。 “我不会收你的。” 还是那一句话，萧永明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极了，不甘、愤懑、不解、委屈混杂在一起，尝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我可以教你些东西。” 上一秒负面情绪爆棚，下一秒柳暗花明，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萧永明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上方的人是个什么表情，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临睡前闻到的是一阵淡雅的清香。 苏小小看着在自己怀中昏睡过去的男孩，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我看人的眼光似乎总是出错啊。” 原以为是个不长脑子自认高人一等的同乡，结果是个对自己够狠的穿越者。 元元在苏小小肩上听到她的话，知道她这是想起白苏了。但元元却与苏小小不同，她一直觉得苏小小看人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白苏没有真正伤害过苏小小。 不过趁着萧永明昏迷的时候，苏小小倒是好好的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黑衣人换魂手法高明，没有给身体带来太多的损害，只是这具身体和外来的魂魄的契合度正在慢慢提高。 若是契合度达到百分百，苏小小换魂的成功率就变得很低了。除非她比黑衣人的修为还高，否则，真正的萧永明，永远都别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苏小小扒拉了一下自己前段日子写的各种计划，心疼的划掉里面将近一半的打算，重新开始规划。 萧永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是新世纪三无小职员，过着充实平淡的生活。结果就在他熬夜看小说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将伸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的灵魂随着黑衣人的手掌慢慢地脱离了身体，再睁眼自己已经穿越到了异世，自己看过的小说主角身上。时空穿越虽然让他惊讶，可他很快就被一种膨胀的优越感给支配。 自认手握剧本，所以当知道年迈的父亲注定是要死的，他觉得早死晚死都一样，他就没有像原著里写的那样，费尽心力找药材替他吊命。因为知道私塾的教书先生手里握着举荐名额，他不打算走科举的路子，而是一心讨好私塾的教书先生。 见不惯他人鄙视的目光，只觉得他们目光短浅。他尚未科考，就已经思考起日后到了朝堂该如何如何，想得远，可到底都是空想。 在知道修真界的存在后，他更是自我感觉良好，看不上凡俗的一切，只觉得自己注定是要得道的天纵英才。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巴掌。 “很遗憾，你没有灵根，无缘仙途。” 这是萧永明醒后，从苏小小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以为他是主角，就该人人争抢要收他为徒；他以为自己必定是天赋出众，谁曾想却连门缝都看不到。 萧永明的心境变化不可谓不大。 若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这时候大抵回来几句诸如天道不公，逆天而行，我命由我不由天等等这样的话，暗戳戳的搞事，准备逆风翻盘。 萧永明却不一样，他竟突然间顿悟，佛了。 “我年幼不懂事，打扰了道长，真是对不住。”萧永明抿唇，平静的说：“等回去给我父母上香祭拜后，再来请罪，先告辞。” 苏小小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眨了眨眼开口唤住准备出门的萧永明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萧永明自嘲的说：“先生布置的文章尚未完成，不能再耽搁了。” 这是打算安安心心走剧情了？苏小小挑眉，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开口挽留说：“虽然不能修仙，但我见你灵魂强度不错，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这一下，萧永明不动了，惊讶过后是惊喜。都是经历了无数修仙文洗礼的新时代青年，苏小小话里的意思，萧永明最清楚不过，这是打算让他走魂修的路子了。 “不过，这路子太过偏僻，日后若出门闯荡定然会受到些偏见，你要考虑清楚。” 萧永明严肃的说：“请道长赐教。” 苏小小：“……” 秉承着为数不多的一点良心，苏小小觉得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劝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这种修炼方法我都没有实验过，就只是听说。” 萧永明以为她在谦虚，宽慰说：“道长莫要自谦，我相信道长。” 苏小小默，挣扎了许久说：“我说的是真的，这条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还请再三思考。” 萧永明坚定的说：“请道长不吝赐教。” 苏小小：“……” 夭寿，好像玩脱了，肿木办！ 第四十六章 魂修 苏小小说让这位外来同乡转魂修其实并不是空手套白狼，而是她确实是知道些魂修的修炼方法。 一开始知道魂修自然是楚然给的五三百科全书里介绍的，楚然作为穿越大佬，迫于天道施压，在书中讲解的很详细。这其中包括魂修的修炼方向以及他自己对魂修的理解，这让告诉小小产生了些兴趣。 后来苏小小多次在璇玑宫看到关于灵魂方面的书籍，私底下兑换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杂书。这些书被堆放在废弃的角落，积了厚厚的灰，苏小小每次拿点夹杂在其他书里，也就没引起怀疑。 苏小小闲暇之余对着这些书籍也研究了些，倒也研究出了些凝练魂魄的方法，但这也仅限于理论上，并没有真正实践过。 说实话，也没办法实践。毕竟大部分人灵魂过于脆弱，更不会有人拿自己的魂魄去实验一个未知的方法，成功也就罢了，万一失败了呢？这可不是受个皮外伤那么简单，弄不好这一辈子就只能痴傻度日。 苏小小也知道严重性，所以对谁都没有透露。 如今碰见了真假萧永明要夺一个身体的情况，苏小小早就打算好通过些膳食来降低萧永明灵魂与身体的契合度，以便为正主腾位置。 可问题是，各归其位后，这位老乡该何去何从？就这么放任不管，迟早有一天会魂飞魄散；造成这种情况，有苏小小的一半因由在里面，若要是管吧，破碎虚空这种能力，为了几百年甚至千年里，苏小小都不大指望能拥有。 正因如此，苏小小才会提出让老乡走魂修路子这个方案。谁曾想这位老乡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这就让苏小小有点心虚了。 不过事已至此，苏小小只能硬着头皮上，争取不会误人子弟。 萧永明的父亲被葬在野外，周边大大小小的坟堆不计其数，都是世世代代住在萧家村的村民。萧永明双膝跪地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苏小小站在不远处，听着萧永明絮絮叨叨的说些话，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歉意愧疚。 然而再怎么道歉，死去的人也是回不来的。 苏小小拍了拍腰间有些躁动的锦囊，低声承诺道：“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锦囊不动了，安安静静的挂在苏小小腰间。 “狗蛋儿啊，这人谁啊？长得可真俊！” 苏小小幻化的男相其实说不上多好看，但与这些日夜劳作的村民相比还是能甩他们十八条街的。不说面如冠玉，但也是肤白温润的白脸书生，这一路走过来，不少未婚农女红着一张脸偷看苏小小。 元元传音吐槽：“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的。” 前世今生没有受到过如此注目礼的苏小小沉默，对着热情问话的大娘说道：“我是……狗蛋儿的远房表兄，游学途中路过此地。本打算来看望表姑父一家，谁曾想他二人相继去世了。” 李大娘谈到这件事也是伤感的应着，“是啊，萧大嫂是个好的，萧大哥也是个热心肠。往日他身体好着的时候，经常帮街坊邻里的忙，可怜如今就剩狗蛋儿一人了。” 苏小小看了一眼面色灰暗下去的萧永明，接着说：“好在永明争气，我听私塾的先生夸他课业不错，所以我打算在这里住上几年，供他读书，日后好出人头地。” 李大娘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也挺好的。公子你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狗蛋儿有福气啊。” 苏小小腼腆一笑：“您过奖了，我初来乍到不大熟悉，狗蛋儿又年幼调皮，日后恐怕有不少地方要打扰到您了。” 李大娘大方的说：“哪里来的话，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这话苏小小也就听听，当不得真。 第二天，经由李大娘的宣传，萧家村的人都知道，萧永明家来了个俊俏的远方表亲，性别男，单身未婚。不少头天见过这个俊俏小伙的姑娘家，都暗暗的托家里人打听观察这人，若不是因为不熟悉，估摸着苏小小就要体验一回古人的催婚了。 苏小小不知道外头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忙着给萧永明讲解关于魂修的一些理论。 “魂修，顾名思义，就是修魂。灵魂可以说是一个人最为脆弱的地方，常说的神识也和灵魂强度有着密切关系。虽说随着修为增加，灵魂强度也会有所提高，但除非刻意修炼，也不会强到哪里去。”苏小小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限制仅限化神期之下。” 萧永明疑惑问：“为什么？” 苏小小解释说：“化神期修士，可习得身外化身，言行举止与本尊无二。” 萧永明想了想说：“应该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苏小小点头，“对，因为太危险了。” 分身说白了是将自己一部分的神识分离，若一直平安无事也就罢了；一旦分身出了什么差错，本尊的神识也会受伤，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痴傻昏迷甚至陨落。 所以正道中一般很少有人会这么做，魔修里倒是有人会这么做。但这些人要么是修为高深莫测的大能，要么就是主攻修魂的魔修。 这也是为什么魂修会被正道歧视的原因之一。 苏小小感慨道：“不过魂修也是有好处的，你若是修到极致，身外化身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甚至可以说相当于自己的一个助力。” 萧永明惊讶的看着苏小小道：“难不成这个身外化身，能够拥有和本尊一样的修为？” “差不多吧。普通修士初入化神期方能施展身外化身，幻化的分身只有相当于筑基后期的修为。”苏小小点头，分析道：“只有到了渡劫期，身外化身才有和自己差不多的修为。” 魂修就不同了，虽然修炼的门路少了点，进度慢了点，可一旦渡过了虚弱期，步入正轨，那就是厚积薄发了。魂修若修到顶峰，不说化身，便是将灵魂分离，每一部分的灵魂碎片都有机会产生独立的人格，拥有自我意识。 最关键的是，这些拥有自我意识的灵魂碎片不知道自己只是本尊的分身，可本尊却能通过这些碎片共享他们的见闻经历；必要时本尊还可以出手将灵魂碎片重新收为己用，到时候那修为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增长了。 萧永明听了苏小小的分析，沉默不语。苏小小也不着急，毕竟魂修到了后面很厉害，但前期还是有些弱的，毕竟灵魂强度不达标，很容易被灭的渣都不剩。 半晌后，萧永明抬起头望向苏小小说：“前辈，请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因为苏小小的打定主意不收徒，萧永明就称呼他前辈。对这称呼，苏小小觉得有些别扭，却也没有反驳。 苏小小直视萧永明的双眼，严肃的道：“你当真决定了？” 萧永明点头道：“决定了。” 他不是没想过放弃修仙，按照原著乖乖的考取功名。大抵是每个男人心里都或多或少都有点赌博的天性，所以在知道还有办法修仙的时候，萧永明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选择了赌一赌这未知的可能。 万一赌对了呢！ 苏小小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对萧永明说：“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劝你了。先说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日后可别后悔。” 这是关乎道心的事情，马虎不得。 萧永明坚定地说：“绝不后悔。” “那行吧。”苏小小放弃挣扎，拿出一个卷轴，对着萧永明道：“这是灵元道法，虽是最基础的功法，没有灵根的凡人也可以作为强身健体的养生秘籍，关键是它对其他功法没什么排斥性。便是你日后机缘巧合得了高等功法修炼，也不会出现有什么大问题。” 这点苏小小自己亲自验证了。她最初就是用灵元道法作为入门功法，后来时间长了就又选了一些功法，循序渐进的修炼，发现这灵元道法无形中能将两种同阶功法相融合。 通过这几年的研究，如今的苏小小所修的功法，可以说是好几本功法的融合，以灵元道法为基石运转。乍一看，倒颇有些高人深不可测的样子。 因为萧永明没有灵根，苏小小给他的是手写版。苏小小又用温和的灵力带着萧永明走了几遍功法运转路线，几个周天下来，萧永明已经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苏小小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没有灵根修炼起来会很吃力，但依旧要坚持。” 萧永明仰天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是。” 苏小小又嘱咐道：“还有从今天起，你的一日三餐都要回来吃，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吃路边或者旁人给的任何食物。” 萧永明的脸突然垮了下来道：“前辈，私塾不准中途离席的。”一般都是辰时上课，酉时归，午食是在私塾的食堂里解决的。 苏小小想了想说：“关于这点我会和私塾的先生说的，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就行。” 萧永明点点头，说：“可以。” 见此，苏小小继续说：“那就起来，把衣服脱了。” 萧永明：“……” 你要做什么！？ 第四十七章 深夜逢人 苏小小当然不想怎么样！从皮相方面来说，萧永明是村子里的村草，但在仙宫被各种小美人小帅哥养刁了眼，萧永明真的算得上很平凡了。 萧永明也就嘴上说说，因为不知苏小小是女儿身，只当她是个真男人。萧永明利索的褪去上衣，露出瘦弱的上半身。原身家境并不算富裕，有个病重的父亲让本就不算宽裕的经济更加的窘迫，所以萧永明的身材比村子里其他男孩要瘦许多，看着有些营养不良。 烧完水的苏小小回过头就看见萧永明这副样子，心想那些膳食方子还要再改改，“洗澡水弄好了，要我抱你进去吗？” 萧永明摇摇头，乖乖的坐进浴桶里，背对着苏小小。浴桶内泡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药材，味道难闻的厉害，萧永明皱着眉泡在水里，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 苏小小拿出一根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对着萧永明身后的穴位慢慢的戳了上去，“别动，忍着点。” 萧永明不动了，为了将注意力从身后转移，思绪不由得发散开。其实直到现在，他仍旧有种不真实感，只觉得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依旧是为了生计在现实奔波的小职员。 萧永明选在修仙，其实也有一部分是想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他想以自己的身份存在，而非萧永明这个原著主角。他还想着等未来有一天遇见了当初的那个黑衣人，他能够有与他当面质问的资格，质问他为何选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药力钻入毛孔，向着体内涌动，萧永明倒抽了口气，苏小小沉声说：“凝神，按照方才教你的那样，运转道法。” 灵元道法运转起，毫无阻碍的吸纳着这些药力，并送入身体的各个角落，滋补着灵魂。苏小小见萧永明渐渐地进入状态后，吩咐元元替他护法，自己则是进了后厨，取出一堆食材，开始准备今天的晚膳。 等到萧永明从入定状态走出，已是日暮时分。夕阳迈着缓慢的脚步西斜，在天际晕染出一片余辉。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勾的肚子里的馋虫不断地翻滚，想要大饱口福。 苏小小刚摆好碗筷，见萧永明站在一旁流着哈喇子看着这边，笑着说：“赶紧来吃吧。” 萧永明见此微微一愣，心里有些触动。自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再也没有听过这熟悉的招呼了。 苏小小指着一碗汤道：“这汤必须一点不剩的喝完，还有这几样菜，就是不喜欢吃，也要多吃点。” 萧永明知道这是为自己特别定制的膳食，点头道：“没问题。” 见萧永明这么听话，和之前又浪又作完全是两个人，苏小小挑眉，半开玩笑的说：“你倒是个有趣的，有些举止不大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 萧永明夹菜的动作顿住，他心里紧张，努力保持平静的抬眼望向苏小小。苏小小依旧是那副俊俏儒雅的样子，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打趣而已。 苏小小心情很好的提醒他，“快点吃吧，菜要凉了。” 萧永明低头继续进食，可心里却不由的升起警惕，开始反思自己往日的行为举止是不是真的很不合时宜。苏小小拍了拍掩藏在桌下的锦囊，锦囊闪了闪光后又一次没了动静。 吃完饭，苏小小收拾了桌子来到萧永明的房间，将腰间的锦囊递给了他。萧永明接过后不解的看着苏小小，“这是什么？” 苏小小见他尝试打开锦囊却没有成功，吩咐道：“别白费力气了，这东西你暂时打不开。我也没打算让你打开，你只要贴身放好就可以了。若是睡觉沐浴的时候，放在自己身旁，不要离远了就行。” 萧永明听苏小小的话，知道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前辈，您今晚给我吃的那些菜肴有什么功效吗？” 苏小小挑眉，好整以暇的笑说：“怎么，信不过我？” 萧永明一噎，尴尬的说：“并非信不过前辈，只是有些好奇。”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苏小小并不打算解惑，临走前嘱咐道：“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我同你一起去私塾。” 萧永明坐在床上，看着那扇被苏小小关起的房门，再低头看向手中的锦囊，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无奈想了半天夜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于是也就放弃不想了。 夜深人静，家家户户沉醉梦乡，一只狼头虎身的妖兽正在林间穿梭，速度快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不像猎食，更似逃命。不一会儿这只虎狼就急匆匆的停下，只因它的前方巨石上立着一只白狐。 这只白狐身有双尾，身躯比虎狼娇小几倍，一双金色狐眸望来，却带着得天独厚的血脉威压。这种威压，对于虎狼来说，是无法反抗的。 虎狼被迫的弓腰，将身子压得极低，慢慢的后退。可谁曾想，身后便是末路，一道剑光闪过，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人世。 苏小小自阴影中走出，漠然的看着已经倒地没了呼吸的虎狼，看了一眼元元道：“你倒是挺装模作样的。” 元元炸毛：“什么叫做装模作样！我这是实力碾压。” 苏小小无语的看着元元道：“要是没那一身血脉威压，你都不够虎狼塞牙缝的。” 元元理直气壮道：“你那是嫉妒！” 苏小小：“……”懒得和这狐狸掰扯！ 苏小小翻了个白眼，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开始处理虎狼的尸身，一边处理一边说：“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呢？” 元元不解的说：“为什么这么说？” 苏小小看了它一眼道：“你和它难道不是同族？” 元元僵硬了一下，嫌弃的看了一眼虎狼炸毛道：“谁和它同族！我是人！哪怕现在是狐狸，也改变不了我本质上是个人的事实！” 苏小小对此不想发表任何看法，也不知道是谁沉迷于被顺毛无法自拔的！ 像虎狼这样的妖兽，顶多算是变异的生物，在妖兽族群里排在最末等，食物链的最低端，也就用来吓唬吓唬凡俗世人，给低阶修士练手。 虎狼的皮毛对修士没多大用，苏小小打算留着明天拿去村里卖了。虎狼的肉又硬又老不好吃，苏小小为的是虎狼的血，这血浑浊粘稠，散发着腥臭味，苏小小却面不改色的将它全都收集到了一个小瓷瓶里。 至于虎狼的肉，苏小小也收了起来，打算日后当做诱饵，等着其他猎物上钩。 元元趴在一旁等着苏小小回去，夜风吹拂而过，元元的耳朵突然动了动，起身看着远处道：“有人。” 苏小小皱眉，擦了擦手道：“过去看看。” 元元跃上苏小小的肩头，苏小小给自己贴了个隐身符，依着元元的指引前进。越向前走，苏小小就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离萧家村有好长一段距离，人迹罕至，苏小小也是御剑而来，否则光凭脚力就要走上好些时辰。 这个时间点，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事实证明，这个节骨眼上还在外游荡的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几名修士。三男两女，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其余两名男修也是二十刚出头的青年。 两名女修的年纪倒要偏小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较清霜少些冷意；另一个更小，十二三岁的少女尚未脱去稚嫩，眉角上挑，平添了几分娇蛮。 他们似乎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了些争执，年幼的那名少女语气里的质疑丝毫不掩藏，就这么直白的表露出去，“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我们一路上折腾了好些日子，可别让我们白跑了一趟。” （未完） 第四十八章 初识联盟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可偏偏没人敢真正的出手教训他，就连有所不满的常笑也只是通红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这不得不让藏身于暗处的苏小小对这位姓凌的修士投以注目礼。 这男修较之容貌，在四人当众属其貌不扬的一类。一双眼睛生的却十分好看，犀利的眸光如利刃，让人不敢与其直视过久，薄唇上挑，似笑似嘲，更是隐隐的为这张本该低调平凡的皮相添了几分高傲。 平凡与高傲，矛盾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却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苏小小立刻就明白，这五人里，属姓凌的最难缠，修为也自然是最高的。 气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胡玥才开口劝道：“不如我们今天先找个地方歇息，明日再找找吧。” 这一次没人再多说什么，苏小小见他们要转身，担心被识破隐身，退后几步打算离开。 凌阳眯起眼，扬声道：“什么人？！”说着他便拔出剑，剑气凛冽，直接扫过苏小小隐身的草丛。 难怪这四人忌惮他，这姓凌的竟然是名剑修！ 苏小小转身避开剑气，身上的隐身符却被剑气破解了。苏小小出门的时候是用本相的，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是苏小小，而不是那个儒雅书生。 她可不想让这群人看清自己的样子，所以苏小小没有停下回头，一袭蓝色划过夜空，不过几息间便又消失在树林里。 五人里凌阳最先发现苏小小，等其他人回神后苏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冯楚楚抽出腰间的长鞭打算追上去，凌阳却似嘲讽说：“人都走远了，你才想起追，早做什么人去了？” 冯楚楚杏目微睁，与其说是瞪着凌阳，倒不如说是在娇嗔。她本就长的娇俏可人，微怒瞪人更是别有一番颜色，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会有点吸引，凌阳却一点都不在意。 冯楚楚见凌阳毫不在意的移开视线，心下再次羞恼，尤其是在发现胡玥正掩唇轻笑的时候，怒火更是蹭蹭的上涨。 常笑是个有眼力的，见冯楚楚又要说什么，立刻开口安抚道：“看身形，方才那人应该是名女子，她离开的方向正好有一个村子。我们今日先歇歇脚，明日去那村子打听消息，说不定还能碰到那女子呢。” 常笑的提议得到了其余四人的认可，冯楚楚却不依不饶的放了句狠话，“哼，偷偷摸摸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对此，凌阳则是冲着苏小小消失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笑容微微有些变化。 苏小小知道自己会被惦记上，但这些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她目前的重点还是放在萧永明的换魂一事之上，如今萧永明八岁，离十八岁的人生转折点还有十年的时间，对她来说还是有些紧凑的。 回到萧永明的家中，苏小小没有惊动任何人。等到了房间，苏小小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们会追上来呢。” 不说其他人，至少若是那位姓凌的修士想要追上她，那她有八成是逃不掉的。那人的实力起码也是筑基后期了，虽只比苏小小高出一个小境界，可使出的那一剑却给苏小小极大地压迫力。 若是顾绍轩在，他会告诉苏小小，那是已经成型的剑意带来的压迫感。 元元抖了抖自己的毛，道：“那几人说的联盟，难不成是散修联盟？” 苏小小点头说：“应该是的。” 散修联盟，自然是散修的聚集地。它不像宗门，并不能成为某一位散修的依靠，却也给散修带来了不少便利。联盟内部有灵气充郁的洞府，也有随处可见的坊市，甚至有专门交换消息发布委托的地方。 人是聚居性的生物，即便如散修这样经常孤身在外的，也渴望与他人交流相处。散修联盟也因此而存在了不少年，如果有散修在外遭了些罪，也可以在联盟发布悬赏，请其他散修为自己报仇。 不过就苏小小的了解，散修联盟内并没有什么规则，甚至没有盟主长老执事之类的管事。内部靠着各类势力维持着一种平衡，这种平衡因利存在，看似稳固，其实也挺脆弱的。 元元想了想问：“这小子的事情解决完后，你打算去散修联盟吗？” 苏小小笑笑道：“应该会去的。不过当务之急是明天万一碰上那几人怎么办？” 元元了然道：“你是说他们明天回来萧家村？” “那几人的修为都不低，化相大概骗不了他们，尤其是那个剑修。”说到这里，苏小小感慨道：“我突然有点想顾公子了。” 出门在外，剑修绝对是保镖的不二人选。 元元：“……”总觉得顾绍轩有点可怜。 第二天一大早，萧永明是被疼醒的。 让他感受疼痛的不是别人，而是元元。 面对元元的利爪，萧永明竟然从那毛茸茸的狐狸脸上看出‘你再不起就抓花你的脸’的意思。 萧永明：“……” 捂着被元元咬过的手，萧永明皱着眉从床上爬了起来。饭菜香已经顺着门缝飘了进来，萧永明瞬间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动作利索的穿戴洗漱，然后便走向了堂屋。 和正常人家的早食没什么区别，萧永明喝着一碗红彤彤的粥，就着包子就这样吃了两大碗粥。 萧永明正打算再吃一碗的时候，苏小小止住了，复杂的看着他：“两碗是极限了。” 兄弟，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吃了大半个笼屉的包子外加两碗粥都填不饱你？！偏偏这粥还不是普通的粥，里面的食材都是苏小小离开云溪城时采购的存货，还加了昨日新得的虎狼血。 苏小小给萧永明吃的菜肴大多数都是以养魂为主，但也会少量加一些强身锻体的菜肴，以便降低换魂的风险，减小对身体的伤害。 吃过早食，苏小小便送萧永明去了私塾。私塾的先生见了萧永明，抬头看了看天色表示疑惑，因为自打换魂后，萧永明每次都是卡着点到，先生已经很久没见萧永明这么早就到了。 苏小小此刻依旧是儒雅书生相，用温润的嗓音说道：“永明有些顽劣，平日里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还望先生勿怪。” 先生连忙说无碍，苏小小让萧永明先进去找位置坐下，自己则留在外面和先生攀谈了起来。在仙宫受了十年的教育，苏小小的谈吐足够让一个村落的教书先生产生好感，苏小小见谈的差不多了，便说出今日的目的。 苏小小有些为难道：“倒不是觉得私塾的饭菜不好，只是家里只有我一人用膳，总觉得有些……孤寂。” 先生只当苏小小兄弟情深，宽慰道：“无妨，本就不是强制留下的。说起来永明这孩子能有人照顾，也是他的福气。” 苏小小感激的看着先生道：“先生通情达理，永明能受你教导实在是他的幸运啊。” 蹲在苏小小脚边乖乖的装宠物的元元动了动鼻尖，无言以对：“……” 苏小小和先生告别出了私塾，因为皮相好，不少人主动和她打招呼。苏小小嘴又会说话，不时的还能收到村民友情赠送的蔬菜瓜果，还有一串肉。 “呸！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也好意思拿出来卖！” 桌椅掀翻，碗碟碎落的声音让苏小小停下了步伐，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早点摊。 早点摊角落的位置此刻已经狼藉一片，一名身着嫩黄色衣裙的少女半扎着马尾，手持一条长鞭，杏目怒瞪摊主。 元元跃上苏小小的肩头道：“这可真是巧了。” 苏小小心里感慨，可不就是巧了吗？这黄杉少女正是昨夜撞见的五人之一，而她周围或站或坐的就是其余四人。 冯楚楚不满的道：“这东西也是给人吃的吗？！把厨子给我叫出来！” 男子将自己的妻儿推进门，面色阴沉的道：“这位姑娘，我这摊子在这村子里摆了十几年了，你不喜欢大可不吃，我退钱给你也行。可你动辄掀桌，诋毁我的声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就是啊，多大点事啊。牛大郎家的早点我吃了好几年，哪有这姑娘说的那么难吃。” “我也是，牛家夫妻是对老实人，都是街坊邻里的，哪会坑人啊。” “这姑娘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吃不惯咱这粗茶淡饭，就别来这里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大早被人坏了吃饭的心情，谁都不开心。若不是忌惮闹事的是个姑娘，看着就不好惹，这些村民早就将他们撵出去了。 不过也难怪冯楚楚觉得难吃，修士虽不重口腹之欲，但入口的皆是灵米灵水，便是最普通的食材，味道也要比凡俗界的粮食好上几倍。口味被养刁了的修士，再来吃凡俗界的东西，自然觉得如同嚼蜡。 冯楚楚从未被人这么当众指指点点过，见凌阳嘲讽的笑容，胡玥看好戏的眼神，便是有杜修士和常笑的劝阻，也难消心头怒火。冯楚楚上前一步，手一扬便冲着牛大郎挥鞭。 看戏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气，与她同行的四人虽然惊讶，却也没有阻拦。 长鞭来势汹汹，冯楚楚还动用了灵力，牛大郎如身坠冰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鞭子越来越近。 闷而有力的一声响，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一块不知哪里出现的肉条突然出现，长鞭打在了肉条上，卸了力道，被弹了一下，和肉条一起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诡异的看着已经沾满尘土的肉条，一时间没有声音。凌阳却在肉条出现的那一刻，捕捉到了它的主人，冯楚楚也从惊讶中回过神看去，喝道：“是谁？！” “晨光明朗，空气清新，姑娘亦是佳人，怎么火气就那么大呢？” 一名青衫书生面带笑容走上前，本是温润儒雅的气质被他抱在怀里的一堆蔬菜瓜果打破，可他本人似乎并不觉得尴尬。 只听他对着地上的肉条叹息：“狗蛋儿要失望了，今天想来是没肉吃了。” 第四十九章 睁眼说瞎话 “这不是狗蛋儿的表兄吗？” “苏兄弟还有这伸手，别是歪打正着的吧。” “那可不一定，我早就说狗蛋儿他表兄看着就不凡，说不定是大户人家出生呢。”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和方才说冯楚楚时的神态完全不同。 冯楚楚听了秀眉皱起，直接冲着苏小小又是一道长鞭。苏小小面色不改向旁边挪动了几步，长鞭擦着她的脸颊而过，重重的砸在地上，瞬间将结实的地面砸出一道蛛网裂缝。 苏小小放在袖中的手微微握起，看着冯楚楚道：“姑娘这是何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苏小小此刻的皮相比不得修真界大多男修，却难掩那一身温润气度。尤其是当苏小小轻易的避开了冯楚楚的长鞭后，冯楚楚的脾气就没有刚开始那么火爆了。 冯楚楚脸色缓和了下来，语气依旧硬邦邦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小小指了指议论纷纷的人群道：“就像他们说的，我表弟是这儿的人，我也就住这里。” 胡玥突然捕捉到了话里的漏洞，道：“这么说，公子原先不住这里？” 其余四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这里灵气并不浓，不是什么修炼的好去处。他们今天来也是为了打听昨夜那人的行踪，苏小小能够躲过冯楚楚的长鞭，若不是此地土生土长，嫌疑就很大了。 之所以没有确认，完全是因为昨夜的身形分明是个女子，而非男子。 苏小小并不避讳，坦然道：“我也是刚来不久。” 常笑冷哼一声道：“那不知道，兄台昨夜是否有外出夜游呢？” 苏小小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四周说：“你们确定要在这里谈论？” 杜修士作为领头人，自然也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对着苏小小拱手道：“我等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熟悉，不知道苏兄有什么好的建议。” 苏小小依旧温和的笑着说：“那就去我家里吧。” 杜修士回道：“劳烦了。” 苏小小点头后又看向冯楚楚道：“不过在那之前，这位姑娘似乎要给牛大哥和在场的诸位赔个不是。” 这大抵是第一次有人让冯楚楚道歉，冯楚楚红着脸反驳：“为什么！” 苏小小愣然，牛大郎倒是率先回道：“什么为什么！你把我得摊子砸了，毁了我一上午的生意，坏了大伙的早食，你说你该不该道歉！” 冯楚楚开口想要争辩，却被胡玥拦住了，她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我的同伴顽劣，惹恼了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冯楚楚不敢置信的看着胡玥，吵嚷着说：“胡玥，你这女人！” 这时常笑拉住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只听胡玥取出一枚下品灵石放在尚还完好的桌子上，道：“这位大哥，这枚灵石值一百两白银，就当是我们几个的赔礼了。” 一百两白银！ 在听到灵石的时候，不少人就知道这几人的来历不简单。但当一百两白银被说出后，所有村民看向那灵石的目光都变了。 永远都别小瞧人的欲望，它能让原本的同仇敌忾瞬间变成互相残杀。 牛大郎不敢拿起灵石，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围观人热切贪婪的目光，这枚灵石此刻倒像是烫手山芋。 冯楚楚见此轻蔑的一笑，杜修士和常笑虽未表露的很明显，却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凌阳抱着剑倚在墙上闭目养神，胡玥则是依旧笑脸盈盈的看着牛大郎，看着倒是非常真诚的在道歉。 忽的一道白影跃上木桌，在众目睽睽之下叼住那枚灵石重新跃上苏小小的肩头。 苏小小接过元元嘴里的灵石，笑着对牛大郎说：“我瞧着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兑换银子的地方，正巧我那里还有不少存钱，我和牛大哥换换如何？” “当然，一口气拿出一百两是没有的。不过我看牛大哥也不是急着用钱的人。”苏小小建议说：“不如我立个字据，牛大哥日后若有银钱上的需要，可以拿着字据来找我取银子，直到取满一百两为止。” 牛大郎不傻，直到苏小小在为自己解围，拍了拍胸膛说：“不用立字据，老牛我信得过你。” 苏小小看向胡玥说：“既然你替方才的姑娘道过歉了，我们就换个地方说话吧。” 杜修士抢在胡玥开口前问：“不知苏兄要带我们去哪里？” 苏小小云淡风轻的说：“去我家。” 萧永明的家其实不小，却也算得上穷徒四壁。当这五人进了堂屋后，苏小小顿时觉得原本还算亮堂的堂屋瞬间狭**仄了起来，却也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苏小小招呼着说：“几位先坐吧，我去后厨煮些茶水。” 冯楚楚又再一次开口提出疑问：“你这里还有茶水？该不会又是什么难以下咽的吧。” 苏小小并未生气，看着冯楚楚好声好气的道：“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味道也就那样，但也绝不会让姑娘你难以下咽的。” 冯楚楚冷笑一声，“但愿吧。” 苏小小可没理会冯楚楚那自始至终的高人一等，说实话除了那个叫凌阳的，其余的人都让苏小小没啥好感。 煮茶需要些时间，这几人似乎并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在等待的时候就将这个家来回看了好几遍。所幸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转了一圈后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闭目养神，凌阳除外，他走向了后厨。 后厨里，苏小小已经准备好了茶叶，正向茶具里倒着茶水。凌阳一声不吭的倚在厨房门口望着，苏小小煮茶的手艺虽比寻常人家要好一些，但也不算高明，可关键是她的动作流畅好看，像是一幅画。 不过画再美，凌阳也没欣赏太久，他的视线落在了蹲在一旁等待着的元元身上。凌阳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就像他的目光一样，能让人很直观的感觉到。 元元立刻弓起身，毛发竖立冲着他呲牙低吼，看着挺凶的。凌阳并不在意，反而更加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元元，苏小小放下手中的活，弯腰抱起元元给它顺毛。直到元元平静了下来后，她才抬头看向凌阳。 苏小小的这具皮相丢到修真界立刻就会被遗忘在茫茫人海中，可凌阳却发现这具皮囊再普通，那双眼睛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忽视主人的存在。那双黑眸清澈明亮，如夏日的一汪泉水，只一眼就能抚平燥热。 这不像是名男子的眼睛，却偏偏镶嵌在了这副男相上，毫无违和感。 苏小小看向凌阳，摸了摸元元道：“我这狐狸认生，不太喜欢陌生人盯着它忘。” 凌阳笑了一声，没有丝毫歉意的说：“那倒是我的不对了。” 苏小小将元元放到地上，起身净手后端起茶盘道：“茶已经备好了，还请道堂屋稍后。” 凌阳没有反驳，只是临行前又看了一眼元元，意味不明的说：“你这狐狸倒是挺不错的，难得。” 说完，也不等苏小小说话，就径直走向堂屋等着苏小小端茶上来了。 元元心里咯噔一下，传音问：“小小，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苏小小没有否认，“谁知道呢。” 这五人里，属凌阳修为最高，也属他嘴神秘，苏小小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什么。但只要他不提，苏小小就当凌阳没看出她的化相之术。 至于其余的四人，就气息上看，修为与苏小小不相上下。便是被他们识破了，只要凌阳不出手，苏小小就有办法脱身。 更何况，就昨晚的情况来看，这几人并非一条心。利益组成的队伍，说牢固也牢固；但当利益不能满足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的脆弱。 苏小小的茶如她所说，泡的并不是很好，却也不能说难以下咽。其余四人都没说什么，也不打算挑刺，也就冯楚楚高傲的贬低了一下，苏小小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冯楚楚旧事重提，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小小面容不改说：“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个游学在外的书生罢了。” 杜修士接着问：“哦？难不成这里有隐居的高人前辈？” 苏小小摇头：“并无。” 常笑冷笑说：“那你为何在此处逗留？” 苏小小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我来这村子原是想拜访我姑姑和姑父的，谁曾想来晚了一步。” 胡玥顺着话题宽慰道：“请公子节哀。” 苏小小冲胡玥感激的笑了笑，解释说：“姑姑和姑父一走，就剩下我拿可怜的表弟一人，今年不过八岁。我放心不下他，便打算留在此地照顾他。” 冯楚楚做起事来直杠杠的，但脑筋转的不慢，立刻追问：“那你的游学呢！再说，你把他接回家去不就行了嘛？！”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冯楚楚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胡玥趁机问：“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诸位应该也看出，我和你们一样是一名修士，本也是个有家族依靠的，谁曾想我双亲过世后，我的那些族亲竟然……。”话说一半，苏小小又是一声叹，“对族内说是游学，其实我何尝不是在为自己找寻出路。” “此番出走我便已经做好打算，家产不要也罢，大不了从今以后只依靠自己。”苏小小微垂眼眸，伤感的说：“可如今见我表弟这般，我联想到了自己。他不能修仙，我便助他考个功名也是好的，日后娶妻生子安稳度日也是好的。” 苏小小声色并茂，说的叫一个感人。尤其是说到自己孤身一人外出闯荡的时候，在场的几人都纷纷想起自己这些年身为散修的种种不易，对于苏小小的戒心瞬间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元元：修真界欠你一个小金人。 苏小小：低调低调。 第五十章 交易 萧永明午间回家，刚打开门就差点没被屋子里的人闪瞎眼睛。 瞧瞧这一屋子的人，用现代的话就是俊男靓女，每个人都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就差没身披金光了。 苏小小正在布菜，见萧永明回来了，冲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表弟回来啦。” 萧永明：“……” 这大概是苏小小第一次对萧永明笑得这么灿烂，可萧永明却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很上道的明白了苏小小的意思，“表兄，这几位是……” 苏小小简单的为他们互相介绍了下，说：“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今日来家里做客的。” 萧永明了然点点头，没有多问。 苏小小接着说：“去洗洗手，来吃饭了。” 萧永明点头往后厨走去，胡玥看了一眼萧永明的背影，道：“苏公子的弟弟挺乖的。” 苏小小没有反驳，谦逊的说：“胡姑娘可别当面夸他，这小子一夸就没个正形。” 食不言，一桌饭菜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本来准备用完午食离开的几人都坐在椅子上不动，苏小小也没有管他们，直接收拾碗筷去了后厨。萧永明跟着走进后厨，问：“你……” 苏小小回过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多说深恶，“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晚膳我已经做好了，若我没有回来，你自己将菜热热吃了。” 萧永明挑眉说：“你要去哪里？” 苏小小伸出手弹了下萧永明的脑门，“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萧永明：“……”我两世为人，加起来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多了。 苏小小执意不说，萧永明自然也就不追问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从苏小小的态度里，他知道外面的五人估摸着也是修士。修士五感敏锐，后厨离堂屋并不远，自然是能够听见的。 萧永明出门去私塾后，苏小小才转过头看向几人，笑容不变的道：“不知道我的厨艺是否令各位满意？” 冯楚楚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也就是味道好点的山野小菜，手艺比一般的灵厨师高强点罢了。” 其他几个人没有附和她，他们几个人都比冯楚楚心细些，自然发现这些菜肴虽看似普通，入口却能让体内灵根躁动，神魂也雀跃不已。杜修士看着斯文，其实也是名体修，方才有一道菜，他吃了后虽效果细微，却依旧能感受到筋脉骨骼的变化。 胡玥一双美目柔情似水的看着苏小小，说：“公子的菜肴自是不凡。” 杜修士接着说：“不知苏兄是否能将做法卖给我，我愿出三百枚下品灵石。” “才三百枚？你该不会只剩这一点了吧。”常笑轻笑了一声，道：“五百下品灵石。” 胡玥抬袖掩唇，柔柔的说道：“若是公子愿意割爱，我愿出一百中品灵石，外加上一分给大楚太傅的推荐信。” 子安洲的统治是大楚皇室，能给太傅的推荐信可以让正在读私塾的萧永明走走后门。日后考科举也算是走了捷径，胡玥能有资格写推荐信，她的身份也不简单。 若苏小小真是个关爱弟弟的好兄长，她说不定就同意了。可惜，她不是，萧永明又是主角，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剧情线不会歪。 所以，苏小小拒绝了，当然她拒绝的话很婉转。 “我先谢谢胡姑娘的好意了，不过我想我和永民都是不需要的。”苏小小自豪的说：“有些东西，需要他自己的努力得来才知道珍惜。” 胡玥没想到苏小小会拒绝，脸色有些尴尬。冯楚楚却笑得开心，杜修士和常笑在冯楚楚的笑声里也闭了嘴。 “其实这些是我平常捣鼓出来的菜肴，我发现食材越高级，效果越显著。”苏小小见差不多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诸位都是筑基期修士，除非用同阶的食材，否则效果也不是很明显。当然了，做法也差不多，注意食材冲突就可以了。” 杜修士听出苏小小的意思，问：“不知苏兄如何才愿割爱。” 苏小小冲接了自己话的杜修士友好的笑笑，说：“实不相瞒，我对诸位寻找的那个秘宝有几分兴趣。” “若诸位愿意带我一程，我愿意将这些菜肴的做法悉数奉上，人人有份，绝不藏私。”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不再轻松。凌阳面色不变，杜修士和胡玥默然不语，常笑脸色也冷了下来。 冯楚楚一向直来直去，听了苏小小这话后立刻说：“原来你这人是打了这主意，说！你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苏小小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接着冯楚楚的话头说：“这么说你们真的是来寻秘宝了？” 冯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话，手握住腰间的长鞭就打算出手，却被杜修士制止住。 冯楚楚瞪着杜修士道：“你做什么！” 杜修士不理她，望向苏小小抬手拱手道：“苏兄是如何猜到的？” “几名修士结伴来到这么个灵气稀薄的小村落，还屈尊尝尝街边的早点。”苏小小分析说：“你们并无立刻离开这里的意图，若只是简单的路过歇脚，我可不信。” 常笑冷哼一声，没说话。 胡玥意味不明的夸了一句，“公子聪慧。” 苏小小坦然接受，“多谢。” 凌阳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小小，“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一定会带上你？” “我不确定啊，我虽然对这秘宝感兴趣，但并非一定要去。”苏小小无辜道：“我只是见各位对我的菜谱感兴趣，所以才用这个做交易，你们也可以拒绝。” 这话倒也没说错，但当这菜肴有凝魂养魄的功效的时候，几人就不愿意拒绝。 改善体质的丹药不计其数，他们要么暂时用不来，要么买不起；如今有个只要提升食材就能逐渐改善体质还不用惧怕丹毒残留的美味佳肴，他们自然是想要的。 更不用说，凝魂养魄的东西本就少之又少，每次出现都能卖出高价，这时候他们就更不想放手了。 苏小小的要求其实不过分，不过是多带一个人罢了。最后这秘宝到底属于谁，还要各凭本事，实在到了那一步，还有个萧永明可以用来威胁。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苏小小一点都不着急的抱着元元撸毛，看着特别悠闲。 过了半晌，杜修士终于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苏兄便与我们一道儿吧。” 苏小小点头道：“多谢。等寻得了秘宝，我自然会将做法交予诸位。” 苏小小此刻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可是几人心里都暗骂，狐狸！ 凌阳不着痕迹的看了苏小小一眼，收回视线时正巧和她怀里的元元对了个正着。凌阳见元元警惕的目光颇为有趣，冲它挑衅的一笑。 元元心中警报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将自己的头埋进苏小小的怀里。苏小小不解的看向它，随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苏小小转过头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凌阳。 凌阳似乎察觉到了，睁开眼望回去，还很有礼貌的冲苏小小点点头。苏小小淡然的移开视线，心里却同元元一样，对凌阳产生了极高的警惕。 交易完成一半，为了表示诚意，苏小小给了其中一份配方。杜修士也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和地图与苏小小分享。 地图画的很模糊，杜修士也是翻遍了不少记录，经过比对才得出，这个秘宝在离萧家村不远的山头上。 苏小小指着地图的一角说：“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手指的那处，墨迹已经快淡的看不出来，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苏小小的手指顺着轮廓勾勒，说它像字不对，说它像符纹又对不上，“这个怎么那么像……” 听到苏小小说话，所有人都望向苏小小，包括一直心不在焉的凌阳。 凌阳这一次反常的先问出口，“难不成苏兄认识这东西？” 苏小小直视回去，淡定的说：“不，只是觉得它有点像我今日买的肉条。” 凌阳：“……” 胡玥转移了话题说：“这个符号我们也是各自找了不少书，连相似的都没找到。” 苏小小挑眉，问：“你们找的都有哪些书？”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每人都说了几本，皆是有关凡俗和修真界的书籍，其中也有基本和妖界有关的书籍。 苏小小看向凌阳问：“凌道友，你没找？” 常笑替凌阳开了口，语气颇为不满，“等我们都找完了，他才出现。也不知道之前联系不上的那几日都去干什么了。” 凌阳看了常笑一眼，没有反驳，“那几日我恰好有事不在，没有找。” 苏小小突然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不是人修，也不是妖修。” “那你们说，这会不会和……魔界有关？” 凌阳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其余四人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苏小小虽然在意凌阳突然变了的神情，不过见其他四人脸色也好不哒哪里去，惊讶的说：“你们不会之前没想到这点吧。” 还真不没想到！ 魔界一贯神秘，只听说那里瘴气四溢，戾气浓郁，修士入魔界，不出几步便心魔横生。而这些都是曾经到过魔界的前辈所记载下来的，记载中明确说这只是魔界边界的情况，就更别说魔界内部了。 自从魔尊出现后，魔界与修真界就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到今日。虽然双方人员偶尔也会有折损，但折损的这些人都只是因为个人恩怨，故而并不影响双方真正的利益。 可以说，如今的修真界对魔界的了解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可魔界就不一样了，毕竟修真界不像魔界这般神秘，早已被大众熟知。 杜修士硬邦邦的说：“倒是我们疏忽了。” 常笑踌躇道：“那现在怎么办？会联盟？” 冯楚楚不以为意道：“不过是猜测，你就怕了！就算和魔界有关又怎么样？说不定他们早就忘了，总之谁想回去自己回去，我不回去！” 胡玥思考了一会儿，难得没有和冯楚楚呛声：“冯姑娘说的对，只是猜测而已。更何况若真是重要的东西，魔界还能放在那里不取？” “或许不是不取，而是时机未到呢？” 凌阳这话，再一次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 苏小小有些意外的看着凌阳，凌阳看向苏小小道：“不过让我惊讶的是，苏道友竟然能猜到魔界，道友平日读的书怕不少。” 苏小小感受到其他人怀疑的视线，淡然回答：“侥幸猜到而已。” “不过诸位的打算是什么？就这么空手而归？” 苏小小特意将空手而归念得很重，果不其然，原本有些犹豫的几人目光立刻坚定下来。 杜修士当即拍板道：“当然是去探上一探，我们六人一起行动，还能出什么岔子。” 常笑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骄傲的说：“若真是魔界之物，我们也算是为修真界做了一大贡献。” 见此，苏小小摸着元元的毛，笑而不语。 第五十一章 内斗 苏小小和元元随着杜修士几人到了昨晚的地方，冯楚楚不乐意的说：“昨天就来过这里了，怎么今天还来这里！” “因为这里与地图上标注的位置一样。”杜修士叹了口气，然后望向苏小小道：“苏兄，你有什么看法。” 苏小小眨眨眼，说：“既然地图上说是这里，那肯定是有什么触发条件的。” 几个人都低头思考起来，元元跃下苏小小的肩头，低着头用鼻子到处闻。不一会儿它就停在了距离不远的地方，两个爪子开始不停地刨土。 胡玥看向苏小小问：“苏公子，你的狐狸这是……” “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过去看看吧。” 苏小小走上前，蹲下身很没形象的陪元元刨土。几个人倒是心安理得的站在一旁看着，苏小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却也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地上就跑出了一小土坑，土坑下是一方嵌在地里的方形石块，不过巴掌大，中央有个凸起的圆形，散发着‘我是开关快按我’的气息。 谁也没想到这个类似机关的东西，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被什么阵法符咒甚至是奇特的灵诀隐藏，而是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埋了起来。 凌阳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道：“苏道友的狐狸有点本事。” 元元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被尘土弄脏了的毛和爪子，沉默。 元元：并不觉得这是夸奖。 苏小小看着眼前的机关，问：“要试着按一下吗？” 说着，苏小小就打算按下去，结果被常笑制止住了，“等等，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 苏小小问：“那常道友的意思呢？” 常笑噎住，随后他想了个主意，“既然是你的狐狸发现的，就麻烦苏兄做个表率。我等先退后些，若苏兄你没事，那么我们再……” 苏小小直接被气笑，望着其余几人说：“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凌阳皱眉不语，其余几人神色淡然，不赞同却也没有反对。 冯楚楚又开口说：“又不是让你去送死，真有危险我们也是会帮忙的。” 常笑立刻附和，杜修士和胡玥不语，但明显是支持常笑和冯楚楚的。 见此，苏小小抱起元元，说：“既如此，那请恕我告辞。”懒得伺候你们！ 冯楚楚见苏小小转身就要走，立刻上前拦住，“站住！谁让你走的！” 苏小小脸色也有些冷，道：“我对着秘宝虽感兴趣，但也并非需要它。你们想让我当前锋，也得问我愿不愿意啊。” 杜修士辩解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苏小小冷笑，“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常笑阴沉着脸说：“若非我们带上你，你还不见得知道这么个东西呢！更何况万一你回去告诉别人怎么办？” “第一，虽然你们带上我，但我也给了你们一份菜肴做法，交易是你情我愿，我可没逼你们。”苏小小有理有据的反驳说：“第二，既然是我交易得来的消息，怎么处理这个消息是我的事情。” 胡玥看着苏小小说：“苏公子，请勿意气用事，好歹也要想想你的表弟。今后若是没了你的照顾，他该怎么生活？” “他是八岁的男孩，又没有断手断脚，离了我只要没人故意为难，自然会自己想法子活下去。”苏小小说着唇边挑起一抹笑容，道：“更何况，听你这话，似乎笃定我活不过今日似的。” 杜修士郑重的说：“只要道友随我们一道，自然是没有生命之忧的。” 苏小小却是不信：“只怕是暂时的。这机关便是真的，得了秘宝后，你们还是会想法子杀我。” 常笑哼了一声，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上道：“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小小见状亦是执剑在手，丝毫不胆怯的看着对面的四个人。 冯楚楚是最先动手的，长鞭飞来，苏小小右闪躲过，执剑的手轻抬，挡住了常笑盖头劈下的那一剑。一道灵诀自前方打来，扑面而来的热浪如同一只怒吼的狂狮，似要将人吞没。 苏小小左手成掌拍向常笑的胸口，常笑反应迅速的后退，借此机会苏小小亦是与他拉开距离，左手立刻捏诀，空气中的水珠逐渐聚集成水浪，反扑向烈焰。 “单手捏诀！” 水火相交，白雾般的蒸汽瞬间隔离苏小小和其余四人，这时平地刮起一阵狂风，盘旋而上，所过之处草木两根拔起。苏小小惊讶的看向杜修士，其余三人纷纷站在他身旁，等着苏小小被龙卷风撕扯的四分五裂。 可惜他们要失望了。 苏小小飞快退后几步，先是打出几道符咒形成屏障，暂时挡住龙卷风。随后捏剑指自剑刃上划过，瞬间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涌出。苏小小将染血的手指在剑身上画出一道诡异的纹路，画完后她高举长剑，口中振振有词。 念完口诀后，苏小小握紧长剑对着汹涌而来的龙卷风便是一斩。一道白光自剑刃发出，眨眼便与狂风碰撞在一起，龙卷风像受了刺激，原地轰然散开，风波震及数十米。 杜修士吐了口淤血，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小小，“这怎么可能！” 在知道苏小小如今不过十六七岁，便已经是筑基中期的时候，几人都是惊讶。但又冯楚楚这个十二岁和胡玥这个十七岁的珠玉在前，似乎也没什么。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苏小小能以一人之力与他们四个筑基期修士打个平手。方才那风卷诀是杜修士引以为豪的一招，再有他们几人夹击，本应该是出手必中的。 谁曾想，苏小小反应的那么快，几招就破了。 苏小小抹去嘴角被震伤留下的一丝血，说：“不打了吗？那就换我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苏小小便提剑刺向常笑。常笑立刻提剑格挡，其他三人想要上前却被一直忽略的元元用狐火拦住。 狐火围着他们绕城一圈，火焰高涨。冯楚楚气不打一处来，想用长鞭攻击火墙外的元元，可当长鞭触及狐火的那一刻，火焰顺着长鞭蔓延而上，吓得冯楚楚立刻扔了长鞭。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长鞭已经燃烧成灰烬了。胡玥反手一道水系灵诀，却发现这火焰不灭反涨。 杜修士的脸色在火焰的映衬下似乎苍白了些，喃喃的劝道，“别试了，没用的。” 他心里明白的很，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狐火，而是妖界九尾狐族的狐火——沧海焰。 火焰外，常笑在苏小小的进攻下，吃力的防御着。常笑虽也是筑基中期，可方才交手的时候，苏小小发现常笑体内灵力虚浮的很，一点都没有筑基中期该有的厚实。 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更别说方才最先提出让苏小小探路的是常笑呢，想到这里，苏小小出手就更加狠了。 十几个回合下来，常笑此刻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苏小小抬手，长剑上挑，常笑的剑就立刻脱手，落在了旁边的地上。苏小小剑锋直至常笑的心脏，眼里的神色却复杂不已。 常笑不知道苏小小心中所想，眼神阴狠的从怀里掏出几枚细小的银针射向苏小小的眼睛。 元元立刻喊道：“小小！” 苏小小也注意到了，可却难以收住势头。不过她也没准备收手，转身躲开银针，与此同时一声闷响，利刃没入肉中，鲜血涓涓涌出 常笑嘴角涌血，睁大了眼睛看向苏小小。苏小小也白了脸色，却利索的拔出长剑，鲜血随着长剑喷洒而出，溅了苏小小一身，也脏了她的半张脸。 苏小小面无表情的看着常笑挣扎了几下后倒在地上断了气，这场景突然和白苏死时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令她不适的闭上眼睛。 元元抛下被狐火围困住的三人，跃上苏小小的肩头，轻声问：“你没事吧。” 苏小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事。” “可是你的手……”在抖。 元元没有继续说下去，说实话它看着也有些害怕。 苏小小深呼吸一口气。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这些年杀的其他动物妖兽也不少，为了食材剥皮取肉啥的也没少干，还不至于一蹶不振，也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身后草地突然传来三声闷响，紧接着破空声传来，苏小小立刻回身挡住凌厉的一击，却发现自己根本挡不住。咣当一声，断刃落地，苏小小更是被力道震得退后好几步。 剑尖抵在苏小小的喉间，苏小小不敢轻举妄动，眼神却瞥向杜修士三人的方向。 那里哪还有什么火焰，平地上一男两女和常笑一样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凌阳轻飘飘的概括，“我看你们打的太麻烦，就出手帮你一下。” 苏小小轻笑，说“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凌阳挑眉道：“不用谢，我喜欢做好事。” 苏小小：“……” 凌阳见苏小小不说话，然后看向站在苏小小肩上冲着凌阳龇牙咧嘴的元元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这狐狸给我，我留你一命。” 苏小小不说话，凌阳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我若想要这狐狸，杀了你也一样能得到。” 苏小小平静的道：“如果你不傻，应该也知道，九尾狐族就算与外人签订契约，也只会签订平等契约。” “你若杀了我，这狐狸至少要丢了半条命，损了它的根基，还是治不好的那种。”苏小小不慌不忙的说：“这样的九尾狐族，你要来有何用？” 凌阳脸色不变，若有其事的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对呢。” 苏小小皱眉，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却依旧说道：“不如你先说说你要这狐狸做什么，说不定我们能帮你呢。” 凌阳笑着道：“我不大喜欢告诉别人我的目的。” 苏小小点头赞同，“看出来了，不然这几人也不会带上你。” 凌阳继续说：“不过这件事情，你确实能够帮到我。” 苏小小疑惑地看着他，凌阳没有说是什么事，他收了剑，本想定住苏小小。可哪知道苏小小在他收剑的那一刻抱紧元元，催动换位符，下一秒几根杂草出现在苏小小的位置上。 凌阳立刻执剑刺向已经出现在石块机关旁的苏小小，可还是迟了一步，苏小小直接用脚踩下机关。 光柱立刻升起，以石块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大。即便此刻是白天，这光柱依旧亮眼，远在萧家村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私塾外，跟着凑热闹出来的萧永明看到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默然不语。 光柱消散后，这片山林不见人影，连杜修士四人的尸体也不见踪影。 第五十二章 诡异骷髅(一更) 苏小小醒来的时候，元元已经不在身边。 四周是潮湿的岩壁，水渗透土壤顺着岩石的缝隙滴落，火把被搁置在架上，昏暗的光在石壁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子。 苏小小捂着脑袋起身，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脆响。苏小小心里咯噔一下，顺手取下石壁上的火把向脚下照去，脚下是一根已经被踩碎的腿骨。 不仅如此，借着火光，苏小小方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 骷髅，满地苍白阴森的骷髅。 或卧或坐，更多的是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各处，一个堆一个的填满整条道路，让人无处下脚。 苏小小头皮发麻，寒意顺着脊椎向上攀升，她狠狠咽了下口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小心翼翼的挑着能下脚的地方走，可这里的白骨实在太多，苏小小再小心依旧免不了踩中些。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苏小小喃喃低语，突然身后传来些诡异的声响，她僵硬着转过身，瞳孔骤然紧缩。 尚还完整的白骨竟然动了起来，头颅两个黑漆漆的眼洞突然冒出猩红的光芒，看着苏小小。一具接着一具，将苏小小瞬间包围起来。 苏小小猜测，地上那些七零八落的骨头，八成是闯入者的。 包围圈外是通往深处的甬道，除了昏暗的火光外什么也看不到。苏小小取出火符，先发制人，将符纸打向包围圈最薄弱的一处，谁曾想火焰直接穿了过去。 “幻象？！” 背后的一具骷髅突然竖起阴森森的白爪，对着苏小小的脑袋就抓了上去。苏小小转身便是一道木系灵诀，地上突然长出一根树枝，树枝的尖端直接就戳碎了手骨。 “这是真的？！” 苏小小凭借着灵动的身法躲闪着这群白骨的进攻，双手成掌反击，一来一回之中，她发现者这些骷髅虚实交叉，并且攻击的轨迹有一定的规律。 苏小小又一次拍散一具骷髅，找准机会，剥皮小刀被她对准一处用力投掷出去。剥皮小刀透过幻象，穿过骷髅群的缝隙，直直的插入包围圈后的一具骷髅颅骨的中心。 细小的裂纹自匕首中心扩散，碎骨如雪花片一般开始掉落，所有的骷髅自匕首命中的那一刻就不再动了。那具骷髅突然发出凄厉的咆哮，很难想象白骨会发出声音，可这具骷髅确实发出了声音。 那是来自未消散的亡灵的嘶吼，尖锐震耳，似要将人的魂魄撕咬。 骷髅咆哮了很长时间，其他骷髅一个接一个的化作黑烟涌进那具骷髅的体内，填补着被小刀戳破的空洞。随后如同枯木逢春一般，本应光秃秃的白骨身上开始泛起了血色，之后便是一根又一根，像是穿衣服一般，为这具白骨披上名为肌肉的外衣。 苏小小压根不敢再往下看，因为她发现，这些活动的血肉无论销毁多少，只要这里的白骨够多，就可以无限的再生。 苏小小转身就向着前方的甬道奔走，心里只想找到元元快点出去。身后的骷髅僵硬的屈了下膝盖，随后一个蹦跳，纵身跃至苏小小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小小脸黑，“这是什么鬼东西！” 若是长剑在手，苏小小倒是不惧怕的。可是长剑早在外面的时候就断了，她手头也没有趁手的武器，符咒有限，水木双系的灵诀都不大适合攻击，可谓是穷途末路。 此刻的骷髅，更准确的应该是像没有表层皮肤、血肉模糊的血人。腥臭的血味扑鼻而来，搅得苏小小胃里翻江倒海，没等她缓过来，对方就已经攻来，那些如同乱线团的肌肉突然伸展开，像长鞭一般抽向苏小小。 苏小小立刻躲闪开，趁着空档蹲下身捡起方才的小刀用来护身。可这些肌肉太过密集，根本不给苏小小近身的机会，苏小小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虽没有受重伤，身上却依旧有不少划痕，体力也消耗的很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股凌厉的风，苏小小本能的侧身闪开，寒光划过方才站的位置，向血人而去。 扑哧一声，剑刃没入血肉，将血人戳了个对穿，血液像是不要钱一般涌出。血肉失去了支撑，一块接一块的掉落，露出原本的白骨，眼洞处的两团红光闪烁了片刻，彻底消失无踪，骨骼散落在地。 “小小！” 苏小小转过头，一只白团立刻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吓死狐了！” 熟悉暖和的触感，让苏小小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揉着元元的狐毛道：“我没事。” 元元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骗人，我都看见了。” 苏小小不解，“看见什么了？” “当然是看见姑娘英勇奋战的风采。” 凌阳自拐角处走出，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小小。他伸手一招，长剑擦着苏小小的脸颊飞回，扫落几缕碎发。 见苏小小无动于衷的样子，凌阳轻轻眯起眼睛说：“姑娘这一身化相之术用的倒是炉火纯青。” 听到这里，苏小小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多谢夸奖。”苏小小单手捏诀，解除化相，说：“在道友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了。” 凌阳体贴的道：“女子出门在外不方便，我理解。” 苏小小：“……”理解个头啊，你那分明是看好戏的眼神！ 元元这时候传音说：“我醒来的时候，是和他一起的。一路上跟着他没碰到什么危险，他似乎对这里挺熟悉的。” 苏小小传音回道：“我知道了。” 凌阳信步走过苏小小身侧，做出了个邀请的手势道：“不知道苏姑娘是否愿意与我一道？” 苏小小挑眉说，“就这么一条路，不同你一道，我还有其他路能走？” 凌阳却说：“当然有。” “……” 凌阳唇边的笑容扩大，眼底闪过一丝红光，说：“让我杀了你就可以了。” 苏小小默然片刻，率先走在前面说：“赶紧走吧，别耽误时间。” 凌阳望着苏小小略显慌乱的背影，低头轻笑一声，眼底的红光又亮了些。他望着脚边的那堆碎骨，伸手就将它收进储物袋，抬脚跟上苏小小的步伐。 苏小小同凌阳一道走着，遇见岔道口，凌阳都是想都不想做出选择。苏小小破罐子破摔的跟着凌阳，倒是一路都很平静，偶尔遇到一些鬼怪妖兽，没等苏小小出手就被凌阳斩杀在剑下。 或许是苏小小的错觉，每斩杀一次，凌阳手中的剑似乎更红亮了些。 这条路长的好像没有尽头，苏小小没忍住开口问：“这剑叫什么名字？” 凌阳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说它叫什么？” 苏小小嘴角抽动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凌阳无辜的看着她道：“我也不知道啊。” 苏小小默，艰难的问：“这不是你的剑？” 凌阳说：“是我的。” 苏小小：“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它的名字？” 凌阳反问：“为什么我一定要知道？” 苏小小：“……”你是在逗我？ 或许是苏小小的表情很好的愉悦到了凌阳，他终于大发慈悲的说：“好吧，其实是我没给它起名字。” 苏小小一脸复杂问，“那你平时都叫它什么？” 凌阳笑着说：“没人会问。” 也没人敢问。 苏小小：“……” 接下来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直至走到一扇石门前。石门上绘着繁复的花纹，苏小小皱眉看了半天，发现这花纹竟和地图上那个符纹是一致的。 凌阳长剑出鞘，苏小小立刻闪身躲开，看着对面的凌阳道：“你发什么疯！” 凌阳笑着说：“如你所见。” 电光火石间，苏小小想通了什么，沉着脸说：“这符纹难不成是……献祭用的？” 凌阳欣慰的说：“果然聪慧，这是魔界献祭时用到的符纹。所以要想打开这扇门，自然是需要献祭。” “那只狐狸献祭起来太麻烦了，你倒是个很好的选择。” 苏小小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意思，我还不打算死。” 凌阳却说：“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凌阳便直接一剑斩了过来。扑面而来的长剑带着主人寒冷的杀意，如疾风，似惊雷，锐不可挡。苏小小连忙闪身避让，可剑修的剑哪是那么好躲的。 剑招接连不断的使出，苏小小疲于应对，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力。若不是元元时不时的喷吐狐火，减轻了苏小小的压力，苏小小恐怕已经命丧于剑下了。 后背突然贴上冰冷的石门，苏小小看了眼石门上的凹槽，眼疾手快冲着最上面的凹槽扔出一个瓷瓶，小刀击中瓷瓶，浓稠的血液喷洒而出，落在凹槽上。 扑哧一声，凌阳的长剑毫无阻碍的没入苏小小的肩膀，瞬间染红大片的衣衫。苏小小伸手握住剑刃，另一只手掌果断的拍在凌阳的肩上。剑刃离开血肉，带出一大片的鲜血，苏小小直接将手上的血涂抹在凹槽上。 上方的血液顺着凹槽落下，与苏小小的血合二为一，描绘完整片花纹。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缓缓的打开，露出石屋内的场景。 第五十三章 饕餮(二更) 金银珠宝，奇珍异草散落在数不胜数的灵石堆里，就连脚下踩着的也是专门用上好的玉料铺设的玉砖。 苏小小和元元一下子就被这里的壕气惊呆了。 对比之下，石屋尽头的那座石雕像似乎就显得很不合群。这雕像刻的很怪异，人面牛身，双眼凶狠如饿狼，肌肉紧绷的四肢连接着粗厚的手掌，被一道道粗铁链紧紧地锁在石像上。 苏小小看着雕像，心底没由来的升起惧意。 凌阳在四周翻找着，好心提醒说：“我劝你还是不要盯着雕像看的好，说不定会被吃了。” 苏小小怔愣片刻，并没有否定凌阳的话。 苏小小左肩受伤，左手也因为握住剑刃鲜血淋漓，凌阳若是想杀她，苏小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可凌阳却并没有动手，只是兀自低头在宝物堆里挑挑拣拣。 更何况，苏小小也觉得他这话有点道理，这座雕像给她很不好的预感。 虽然暂时停战，但苏小小并没有松懈，她趁此机会盘腿坐在一旁，取出药粉给自己上药。元元也没有歇着，它也用自己的小爪子扒拉着灵石堆，碰到瓶瓶罐罐就放到鼻子下闻闻，然后用尾巴扫给苏小小。 苏小小配合的拿起一瓶，看了一眼底部的小字，确定是伤药后，才涂在手掌的伤口上。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能修士留下的，这伤药的效果立竿见影，药膏涂抹上后，伤口上不一会就形成了坚硬的血痂，疼痛也消散了不少。 苏小小将这伤药收起来，打算拿回去研究。 “小小，你过来一下。” 苏小小听到元元的传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凌阳，见他没有注意这边才起身走过去。 元元的面前放着一个玉盒，被高高的灵石盖住，也因此掩藏了盒内散发出的微弱光芒。苏小小随手捡起玉盒旁边的几枚灵石，灵石湛蓝透澈，苏小小将其中一块握在手心，尝试着吸收其中的灵气。 这块灵石的灵气比上品灵石还要纯粹，可以直接被灵根所吸收，如同滋润万物的春雨一般。苏小小惊讶的睁开眼，她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离玉盒越远，灵石的质量越差。 苏小小默不作声的将玉盒收入囊中，又装模作样的在玉盒周边挑挑拣拣了一些东西，有灵石，有书籍，奇珍异草，还顺便找了一柄灵剑。 这灵剑通身淡青色，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灵剑发出雀跃的剑鸣，看起来似乎对这位新主人印象不错。 凌阳用手压住自家有些激动的灵剑，望向苏小小说：“看来你挑了件不错的东西。” 苏小小没好气的说：“因祸得福。” 凌阳挑眉，没有理会苏小小的怒气。 苏小小试探的问：“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凌阳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把手上的匕首拿出给苏小小看。匕首呈黑色，匕身中央划过一道笔直鲜红的凹槽，看着就颇为不详。 看到这匕首的瞬间，苏小小突然想起顾绍轩后来得到的那把长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凌阳见苏小小发起了呆，眯起眼睛藏住眼底的深思，转身走到石像前。他抬起头轻蔑嘲讽的看着石像，明明仰视的是他，气势却丝毫不弱于这尊石像。 苏小小见他聚精会神的盯着石像深思，脚步轻轻的向后退，准备离开。却不想石门就在这个时候轰然关上，闷闷的低吼自身后传来，伴随着石块碎裂的声音，让苏小小有种不祥的预感。 凌阳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苏小小的身边，伸手在苏小小的肩上拍了拍，道：“不打算回头看看吗？” 苏小小咬牙瞪着他，“你又做了什么！” 凌阳笑得张扬，他伸手将苏小小的身子摆正，让她看清眼前的一幕，在她的耳边低沉的说：“相信我，这定是你一生都难忘的景色。” 是不是景色还不一定，但苏小小知道，难忘铁定是真的！ 那尊雕像如剥离蛋壳一般，褪去了灰蒙蒙的石壳，露出了真面目。 毛发浓密，身如牛，面如人，掌如狼，一双眼睛连同眼白都是诡异的红色。口水自那张散发着恶臭的嘴里流落一地，牛鼻正喘着粗气，喷洒着白雾。 “吼！” 一声震耳发聩的吼叫让整座石洞都在颤抖，不少碎石块从屋顶震落。苏小小被这吼声震伤了神识，口鼻流血，元元见此落在地上冲着那怪物便是一声狐鸣。 相比怪物的吼声，元元的声音微不可闻，却让怪物停止了吼叫。 那怪物挣脱绑缚着的锁链，前肢微微离开地面，后肢刚踏出一步，玉砖如薄冰，出现无数的裂纹。怪物走了两步不动了，一双红眸却紧紧地盯着他们，更准确的说是盯着元元。 元元心里在颤抖，毛发直立，弓身竖尾毫不示弱的瞪视着。 凌阳轻笑一声，对着苏小小悄声说：“你看，这狐狸还是有点用的。” 苏小小冷笑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这里藏着什么，你真正的目的是它？” 凌阳直起身昂首俯视着苏小小，说：“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饕餮，魔界四凶兽之一的饕餮。”苏小小警惕的看着饕餮，说：“传闻四凶兽上古时便已经被消灭，如今看来传闻不可信。” 与其说是消灭，不如说是被封印了。 凌阳似乎根本没有感到危机，像是在和友人聊天般，语气轻松说：“那你再猜猜，将这只饕餮关在这里的人是谁呢？” 苏小小回想起来时看到的那堆白骨，诡异的骷髅兵，石门上的献祭纹，细碎的线索立刻串联了起来。 凌阳将苏小小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感叹道：“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苏小小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俯身抱起元元跃至一旁。长剑划过发尾，留下不少青丝，与此同时，饕餮也如斗牛般，冲了过来，苏小小脚尖轻点跃至石屋的另一端，饕餮人脸两侧的牛角瞬间将苏小小方才所站的位置戳了个对穿，玉砖立刻碎裂成一块块。 苏小小怒瞪倚在石屋角落处的凌阳道：“你是魔界的人！” 凌阳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反而不以为然的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对。” 苏小小皱眉，不等她思考出凌阳话里的意思，饕餮又一次冲了过来。饕餮的攻击虽然是直线，但速度其快，和它那具庞大的身躯完全不符。 不仅如此，饕餮每走一步，就能震落不少碎石，苏小小躲避攻击的时候还要躲避头顶的碎石。 元元哀嚎说：“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们啊！” 苏小小忙里偷闲的回道：“因为你打断了它方才的发泄，但更主要的原因在我，方才献祭纹里的血，有一部分是我的。” 饕餮贪吃成性，即便是被封印住，也改不了它贪吃的本性。虽然饕餮长成目前这样子，但原本饕餮是没有身体的，可以附着在任何绘制着它纹样的事物上。 石台绑缚住饕餮的身体，让它不能以蛮力祸害一方。这地宫是第二道封印，封印住脱离身体后的饕餮魂魄，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地宫放了一堆骷髅，为其中的一具绘制上了饕餮纹样，引得在地宫游荡的饕餮附身，还在这里又造了一扇石门，上面绘着魔界献祭纹样，用来作为唤醒饕餮的引子。 这人在曾经记录封印的地图上勾勒出献祭的纹样，将它作为藏宝图散出去，引寻宝人前来。若寻宝人不幸丧生在骷髅兵处，正好作为滋补饕餮力量的养料。 若有人侥幸来到这里，以血打开石门，那么这人就成了唤醒饕餮的引子，最终成了饕餮的盘中餐。 苏小小想不通的是，为何凌阳会选择留下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着急着走，而是在等着什么。 “元元，敢不敢帮我一个忙。” “这种时候不敢也要敢啊，不然就没命了！” 苏小小再一次躲过饕餮的进攻，这一次她直接跃上了石台，饕餮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攻击，它似乎对这个石台颇为忌惮。 苏小小壮着胆子挑衅道：“怎么，怕了？” 饕餮低低的嘶吼了一声，狠狠的喘了口气，愤然的看着苏小小，却又不敢轻易上前。这时候一只白团子吸引了它的视线，它似乎并没有忘记之前是谁打断了它的发泄，没了祭品就选择这只不够塞牙缝的狐狸。 “哇啊啊！它过来了！！” 元元一边跑着一边狂喊发泄着心底的恐惧，硬生生的将紧张喊出了点搞笑的气氛。 苏小小扶额，“……” 元元和饕餮上演着你追我赶好几个回合，这时候元元突然也来到了石台前，离石台并不远。可饕餮同样的停住了脚步，踌躇不敢上前。 这时，苏小小抛出了一具虎狼尸身，尸身因为保存的不错，此刻还有不少血丝流淌，这味道和方才献祭纹上的另一种血液味道一样。 于是虎狼尸身、元元、苏小小形成了一条直线，虎狼尸身最靠近饕餮，离石台也不远。 角落里全程围观的凌阳眼神微凝，似乎明白苏小小想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饕餮犹豫了一会儿，便慢吞吞的走上前。它用前肢小心翼翼的拨弄了一下虎狼尸身，发现没有问题后便张开血盆大口，连咀嚼都没有，一口吞了下去。 苏小小和元元都是头皮发麻，但依旧强撑着自己，看着尝到了甜头的饕餮一步一步的接近。元元慢慢的后退至石台边，饕餮胃口大开，自然没了害怕，眼里只剩下可口的食物。 就在这时，苏小小一道明光符打出在饕餮双眼的不远处爆射出刺眼的光芒。 许久不见光的兽眼瞬间被强光刺痛，饕餮发出痛哭的嘶吼。元元不知何时来到了饕餮的身后，对着饕餮背部的毛发吐出一团巨大的狐火，瞬间点燃浓密的毛发。 灼烧的疼痛让饕餮瞬间睁开的眼睛，在看见面前的祭品露出嘲讽挑衅的笑容后，它只想吃了这个祭品。它疯狂的上前，伸出手掌就要捕捉苏小小，苏小小却不闪不躲，抽出青色长剑在它的手掌处狠狠的划出鲜血淋漓的口子。 鲜血喷洒在石台上，再一次触发了石台上的封印。苏小小跃下石台，石台底部骤然冒出数道铁链，缠住了饕餮的四肢和脖颈，饕餮拼命挣扎却依旧抵抗不了来自石台的拉力。 “到此为止吧。” 第五十四章 不恨不原谅 话音匕首自饕餮身后如切豆腐般，插入了坚韧的皮毛内。兽血顺着凹槽尽数被匕首吸食，原本高大威猛的饕餮瞬间变得干瘪如柴骨，如同扭曲的怪物般伫立。 凌阳抽回匕首，只轻轻一拍，饕餮便如同断裂的枯柴般散落在地。 苏小小立刻提剑在身前，警惕的看着凌阳。 凌阳把玩着如同被血洗过的黑色匕首，他的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慵懒高傲，唇边是漫不经心的笑容，红眸中暗藏杀意。 这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人。 苏小小心底突然有种荒谬的猜测，刚冒出头就否定了。她神经绷紧的盯着面前的凌阳，看似不着痕迹的望向凌阳身后的石门，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 “你想出去？” 凌阳一瞬间看透了苏小小的想法，苏小小也没惊讶，说：“不然呢？在这里等着被饿死吗？” “可是你打不过我。” 苏小小抽了抽眼角，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完苏小小便冲了上去，青色长剑直指凌阳，却被凌阳横剑挡住。苏小小借力后退，甩手便是一道火符，凌阳不闪不避，长剑自上而下劈开火焰，神色淡然。 可火焰劈开后却没有看见人影，凌阳漫不经心的转过身。苏小小和元元已经出现在了石门前，石门紧紧的闭合在一起，纹丝不动，甚至方才饕餮那么大的动静，这石门竟然完好无损，连划痕都没有。 破风声自身后传来，元元率先吐出狐火，让凌阳的攻势缓了缓。苏小小趁此机会投掷出一只油壶，凌阳不以为然的劈开，油水瞬间沾满了衣袖。 元元又是一团狐火，依旧被凌阳斩灭，点点火星碰到油水，再次重新绽放火苗。凌阳见状当机立断脱去外袍，就在这时苏小小立刻执剑刺向凌阳，鲜血飞溅，胸前衣襟迅速染红。 凌阳伸手握住长剑不放，涓涓红血如河流般自手心流出，不知疼痛，竟让苏小小无法立刻拔出剑。 凌阳原本的平静终于消失了，阴沉着脸盯着苏小小，神情似怒似笑，“真是大意了。” 苏小小咬牙用力，将长剑刺得更深，随后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凌阳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几缕黑烟顺着石门的缝隙逃脱，独留那柄漆黑暗沉的匕首在地面。 石门再一次开启，苏小小费了点功夫清点地上堆积的物品。在碰见饕餮的那具干枯的碎尸时，苏小小犹豫了一下，将它和其他东西一起统统收入储物袋，带着元元离开了石屋。 或许是这里没了饕餮，不断地有大小不一的碎石落下，似要将这里彻底掩埋。元元在前面带路，苏小小跟在它身后拼命的追着，直至来到元元和凌阳刚开始进入的地方。 这是另一个狭小的石穴，地上是复杂的阵法，苏小小定定的看了阵法几眼，将其记在脑海内。这个阵法是个传送法阵，却比一般的传送法阵更高级些，只不过驱动起来也比较麻烦，需要足够多的灵力。 苏小小取出方才在洞中发现的几枚灵石，将它们分别放在八个方位上。阵法有了足够的灵力支撑，散发耀眼的光芒瞬间将苏小小和元元笼罩。 白光过于刺眼，苏小小和元元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谁都没有发现几缕黑雾也跟着进了法阵。 等苏小小再见到萧永明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第二天的卯时。本以为萧永明已经熟睡，可打开门的那一刻，小小的身影趴在冰冷的桌面上睡着，桌子上还残留昨晚留下的饭菜，以及一碗已经冷掉的米饭。 苏小小怔愣的看着萧永明，腰间的锦囊闪动了几下，一团鬼火飘了出来，幽幽的说：“他一直在等你。” 苏小小默然片刻，说：“我知道了。” 她看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的男孩，叹了口气说：“今天我会去私塾请假的，抱歉，又要耽误你了。”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飘来飘去的鬼生，鬼火平静的说：“没事” 苏小小轻手轻脚的将萧永明抱回了床上，替他掖好被子，走出房间开始收拾桌子。 突然她问鬼火，“你恨他吗？” 鸠占鹊巢，还变相的害死了年迈的老父，正主真的不恨这个冒牌货吗？ 鬼火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一开始很生气，恨他为什么不去给父亲买药，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这些日子一直跟在他身边，我又恨不起来。” 苏小小再问，“所以，你打算原谅他了？” 鬼火左右飘了飘，似是摇头，“不，虽不再恨，但也无法原谅。” “道长，父亲是我仅剩的唯一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即便重病缠身，即使大夫已经告诉他父亲时日无多，他也未曾想过放弃。 可现在，他唯一的亲人也走了，这世上就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放心吧，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的。”苏小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说：“而且，别这么悲观啊。等你以后考取了功名，好日子也就来了。” 想想原著里萧永明考中状元后，别人用半生甚至一生才获得权力地位，他不过数年就达到了，还收获桃花无数。 苏小小想到这里，不得不说，天道的偏爱是多么的强大。被天道看中的男主，可谓是开挂打脸，达成不少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可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芸芸众生，在天道眼里，没什么区别。这样的人想要达到什么，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加倍的努力，方才能换来这些天道宠儿一般的成就。 苏小小内心吐槽，难怪那么多人想要逆天而行呢，某种方面是天道自己的原因。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些天道宠儿虽然一路攀升，却也遭遇无数艰难险阻，甚至数次危及性命。虽然大多数情况都化险为夷，因祸得福，但每次生命受到威胁时的紧迫感，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来。 古语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这么想着，凌阳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苏小小的脑海。 魔界人，位居人上的气场，对饕餮抱着某种目的，游刃有余，筑基的修为却身经百战。 苏小小原先被压在心底的猜测再一次浮上心头。 后厨内，苏小小准备着今日的早膳，问及元元：“你还记得你写过关于凌阳这个人或者类似这个人的文章设定吗？” 每次谈及这种话题，元元只想装死，可惜它不敢。 元元想了好半天，皱眉道：“没有呢。虽然我有进行过一些世界观设定，但那些都是零零碎碎的。魔界就更不用说了，这是我最后的设定，只做了开头的宏观设定，详细的我没说。” 苏小小轻轻嗯了一声，又问：“关于魔界的魔尊呢？你有印象吗？” 元元依旧摇头，硬着头皮道：“没啥印象。” 苏小小不死心的接着问，“无尘无垢心呢？” 元元点头，“有点印象，基本设定和你知道的相差不多。不过这无尘无垢心是我暂定的一本小说的背景物件之一。” 那部小说只是因为元元一时的脑洞出现的，之所以是暂定是因为灵感不成熟，所以元元只写了一些背景设定，其中就有提到无尘无垢心。 但也只是几笔略过，反而是着重强调了无尘无垢心的争夺中，出现过一名修士。 苏小小歪歪头道：“这修士是个什么设定？” 元元想了想说：“原本是个正直好青年，一遭突逢巨变，心魔深种。为求无尘无垢心未果后，有遭他人陷害，友人背叛，最终彻底放弃挣扎，消失无踪。” 苏小小抽了抽嘴角道：“这设定有点眼熟啊。” 元元理所当然的说：“那是自然，网文千千万，相似的设定都快被用烂了。” 但再烂，依旧有人在用，也依旧有人磕这样的设定。 “你回来啦。” 萧永明睡眼惺忪的站在后厨门口，眼角还挂几滴泪花，似乎下一秒就能站着睡着。 苏小小将心事暂时放到一边，道：“你先去洗漱，饭菜一会儿就好了。” 萧永明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天不早了。” “嗯，看你困成这个样子，今天就放你一马，我会去私塾请假的。”说到这里，苏小小转过身看着萧永明，严肃的说：“下次我要是回来晚了，不准再像昨天那样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会儿不睡觉，小心以后长不高。” “也有人说喝牛奶会长高，可惜并不是所有人喝牛奶都能长高。”萧永明吐槽说：“事实证明，喝牛奶和长高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从小因为这句话喝了不少牛奶，但身高停止在了一米六的苏小小表示，她竟无法反驳。 萧永明走向堂屋，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忙碌着的苏小小。 只听他似无意的问，“对了，和你出去的那些人呢？” 苏小小做饭的手微微一顿，状似轻松的说：“他们啊，事情办完了，就回老家了。” 晨风自窗外吹来，带着点凉意吹进心里，冷却了些热度。 萧永明面色平静，意味不明的应了声，“这样啊，那也不错。” 第五十五章 魔神赤芒 时间过得其实很快，草长莺飞又是三年。 这三年里，苏小小给萧永明吃吃喝喝养的白白嫩嫩，完全不像最初见到的时候营养不良的样子了。除了身高比原先长高了不少，面容也越发俊秀，是那种扔在修真界也能脱颖而出的。 该说不愧是小说主角吗？ 私塾学习依旧没有断，夜深人静的时候，萧永明比寻常孩子多了样任务——研究灵魂出窍的正确姿势。 明月高悬，萧家村后的山头上，萧永明正盘腿而坐，双目合拢，一点点的放慢自己的呼吸。春季的夜晚还带着点凉意，萧永明的额头却涌现一颗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苏小小在他旁边候着，萧永明维持冥想的姿势很久，周身才慢慢的泛起肉眼可见的雾气。这些雾气呈淡蓝色，如同一层纱衣贴服在萧永明的周身，漂浮不定，明明灭灭。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些飘忽的淡蓝色雾气开始在萧永明的头顶聚集，慢慢的形成了一个人形。这个人形模糊到只能看出一个没有五官头部，慢慢的头部开始出现五官的轮廓，逐渐的清晰。 萧永明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眉头也紧紧的皱起，苏小小见势不好立刻跑到了萧永明的面前，一道符咒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模糊的雾气瞬间散去人形，慢慢的回到了萧永明的身体里，萧永明脱力的向后倒去，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苏小小点了点头道：“不错，至少看清脸了，有进步。” 萧永明抹了把脸，哀嚎了一声：“才看清脸啊～这要想完成最后一步得到什么时候啊。” “少年，要有毅力，有恒心。”苏小小安慰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萧永明微微一僵，他坐起身，神色古怪的看着苏小小，“你从哪里听来这句话的。” 苏小小面不改色的说：“我曾经的熟人说的，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萧永明不置可否，说：“这样啊～” 这三年，足够萧永明看清这人了。什么得道高人，压根儿就是没事关起门研究有事装深沉的筑基期修士，身边的那只狐狸也是皮的和二哈有一拼，萧永明深深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回去的路上，萧永明突然问道：“我突然想起了，你的修为是不是又进了一步？” 最初发现苏小小修为精进的是三年前她跟着那些人出去后回来的第二天，虽然那个时候感觉很淡，萧永明还是察觉出一点不一样。如今随着灵魂强度的提高，萧永明倒是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到苏小小的气息变化。 “嗯，所以从明天开始有一段时间我不能待在你家了。”苏小小没有否认说：“这段时间你乖乖的，这个本子收着。” 萧永明接过，本子上用小篆写着‘人生规划’四个大字，萧永明抽搐着嘴角翻开封面，第一页上写着‘少年，怀揣梦想，向着明天冲刺吧！’ 萧永明：“……” 苏小小解释道：“这里面是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平日里的饭菜你都会做，食材在灶台旁边的几个罐子里，记得用完盖严实点。不够的话就找元元，它帮你去新鲜食材。” 萧永明一页一页的翻着，十几页后全是空白。 他疑惑地问：“这后面怎么是空白的？” 苏小小无辜的看着萧永明说：“那是你以后的人生规划，当然是由你自己决定啦。” “听好啦，我只负责规划训练你到你能够灵魂出窍为止，剩下的你自己决定。”说着苏小小还抛出几卷竹简，说：“我知道的关于魂修的一些知识，我已经刻在这上面了。没事的时候你多看看。” 萧永明接过竹简，心里莫名的有点不爽，嘴上却说：“你这是准备闭关冲击金丹期吗？” 苏小小哀叹，“我也想，可实力不允许啊。” 离开仙宫时，苏小小是筑基前期。如今不过三年多近四年的时间，苏小小从筑基前期提升到了筑基后期。速度快是快，苏小小却担心修为提升的太快会导致根基不稳。 眼看着萧永明的修炼有了些进步，苏小小正巧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稳固稳固自己的境界，争取未来冲击金丹期一次性成功。 苏小小又拿出一枚哨子给萧永明，道：“虽说尽量不要来打扰我，但如果遇到紧急的事情的话，一定要记得吹哨子哦。” 萧永明把玩着哨子说，“紧急的事情？打个比方？” 苏小小想了想道：“比如生命危险，或者天塌了之类的。当然，我觉得如果天真塌了，找我也没法。” 萧永明：“……” “这么个小村子，能有什么大危险。”萧永明不以为意的道：“周边不是平原就是山，方圆五百里除了萧家村就没别的村子了，连山贼都少见。” 苏小小意味不明的说：“预防万一，记得和你腰间的那个锦囊一起，随身携带。” 萧永明应道：“知道了。” 苏小小闭关的地点在之前遇见萧永明的竹屋内。自竹屋周围百里就被苏小小设置了阵法结界，中间还配套准备了些符咒，以防有人靠近。 这次闭关，稳固境界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要好好清点研究下从地洞里带出来的那堆杂物。 这堆宝物里，最让苏小小在意的就是凌阳留下的黑色匕首以及那个古怪的玉盒。 先是凌阳的那柄匕首，或许是因为吸食了饕餮的血，越发的黑亮。月光照射在匕身上，如同照在了镜子上，清晰的反射出一团影子。 苏小小伸出手指在匕首上弹了弹，没有寻常铁器的争鸣，反而是隐隐的发出野兽的咆哮。这个声音，苏小小听过，正是饕餮的吼叫声。 苏小小翻出楚然给的五三，在器物篇一章章的翻找着，却发现并没有类似的记载。 元元打了个哈欠道：“要不看看魔界历史篇？毕竟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魔界的。” 苏小小觉得很有道理，可魔界历史楚然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魔界在这一任魔尊上任前一直处于无人统治的混乱阶段，又因为地形环境特殊，没有什么记载留下。楚然出现在这个世界时，离魔尊登位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他自然不知道很多年前的事情。 苏小小突然开口说：“说起来，书上写的魔尊出现的时间，恰好是第三次三界混战前后。” 元元的小脑袋凑了过来，看了一下介绍道：“还真是。” 三界混战中的三界是指人、妖、魔三界，再准确点应该是修真界和妖界、魔界这三界。不过因为混战的时候有时候会有误伤，仇恨堆积下，凡俗界的不少生灵也被牵扯了进来。 苍元天一共经历的三次三界混战，距今历史久远，具体发生的原因和时间不可考。当年存留下的人屈指可数，也都很避讳谈及此事，便是仙宫藏书阁也很少有关于这三次大战的记录。 唯一能说出个大概时间的，便是第三次三界混战，发生在距今约一万年前。而这个时间段里，魔界出了个魔尊，不少人猜测这个魔尊就是靠着三界混战中，魔界内外部消耗过大，才一举拿下了魔界。 更有不少人猜测这个魔尊不是魔界之人，而是外族叛逃到魔界的。 猜测再多，也抵不住魔尊在魔界的地位崇高。即便魔尊很少出现在苍元法会这样无门槛无歧视的集会上，但也没听说魔界之人推翻魔尊的事情。 至少参加过集会见过那群魔修的人，都是统一口径：“这是一群魔尊至上的走狗。” 楚然在五三里，将曾经遇见的魔修告诉他的两句话写了下来。 第一句，魔尊的决定永远都是对的； 第二句，如有不对，请参照第一句。 苏小小：“……” 元元：“……” 这是一群死忠粉吧！ 如果魔界有偶像排名榜之类的话，那个榜单的第一名只可能是魔尊本人，并且该榜第一名以下全是空白！ 苏小小木着脸打开另一本书，异兽篇一开篇，略过众所周知的四神兽，便是苏小小遇到的饕餮以及其他三个凶兽。 四大凶兽，又是魔界的护界四魔兽，皆残暴嗜血，逢出必造杀戮，所过之处血染如河海，于远古时期被消灭。 苏小小翻到饕餮那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地宫中看见的那副模样。只不过画像上没有了本尊的杀气，画像下方是饕餮的基本介绍，没什么特殊的，之后的凶兽也是这样。 苏小小泄气，刚准备合上书，却发现末尾总结的时候有这样一句话。 ‘四兽之血戾气深重，合之可破封印。’ 封印？ 苏小小想起匕首吸血的场面，如果这匕首的功用是能够吸收血液。那么如果它吸收了四凶兽的血，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合四为一了。 破除封印？！ 苏小小翻开魔界历史，最开头写着一个名字。 魔神赤芒，四凶兽之主。被明帝句琼于赤水河畔击败，肉身毁灭，灵魂被封印在赤水河底。 难不成凌阳想用吸食四凶兽的匕首，破了魔神的封印？！ 第五十六章 吞金黑熊 应该没那么疯狂吧！ 据说魔神凶残暴戾，无人性，是所有恶的体现。原本的魔界其实就是魔神的家，魔界所属地域就是他的屠宰场！放出魔神有什么好的？！ 最终目的是想毁灭世界吗？！ 苏小小麻木的看着书上的文字，努力想把自己突如其来的脑洞给撇开。越撇开越发现，这样的猜测似乎很合理！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以凌阳的实力，明明可以在饕餮出现的时候就杀了它的，为什么非要等饕餮快被封印的时候才动手？他在魔界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其他三凶兽是否也被封印了？封印在哪里了呢？ 脑洞越来越多，苏小小叹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元元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苏小小说：“总觉得天道他老人家对我真的很不顺眼呢。” 猜测正确的话，这就不是地狱级难度了，根本就是深渊级别了。 “哎。” 为了预防万一，苏小小将匕首用厚厚的布条裹了起来，顺便贴了张封印符，然后将它扔在储物袋的角落，打定主意不去碰。 苏小小又打开了那个古怪的玉盒，刺眼的光芒散去，玉盒内躺着的是一团笼罩着凝实雾气的长条状物件，似水非水，似绸非绸。苏小小伸手去摸，触手是一片冰凉温润，纯粹的灵气顺着毛孔毫无阻碍的涌进身体。 苏小小咽了口气，睁大眼睛道：“元元，这次我们似乎发了。” 元元呆愣的点头，“嗯。” 这特么是一段灵脉！ 为什么说是一段？是因为这灵脉并非完整的，而是从原先的母体分离出来的一小段。大小可能不及原本灵脉的万分之一，但即便如此，这东西也是被众人疯抢的存在。 原因只有一个，这东西是可以再生的。 元元问：“你要把它现在种下去吗？” 苏小小摇头，将玉盒合拢，比照之前对待匕首的方式处理，以保证不会被些神识强的人察觉到。 苏小小将玉盒扔进储物袋，回答说：“财不外露，我还没能力能够守好这东西。” 苏小小又说：“况且有件事情我一直放心不下。” 元元不解的看向她，“什么事情？” 苏小小说：“是三年前那四个人的事情。其他人不说，但那个叫胡玥的，她既然能够联系上大楚太傅，身份一定不简单。可三年了，也没听说有人来寻他们的踪迹，有点太不正常了。” 元元不以为然说：“是吗？说不定她和家里闹翻了呢？而且他们是散修，从性格看也应该是没多少朋友的那种，没人找也很正常吧。” 苏小小脸色古怪的说：“是嘛，总觉得有点不安。” 这种不安在闭关的第三个月彻底应验了。 彼时元元从外面匆忙的跑进了，说：“我听到哨音了。” 苏小小立刻睁开眼睛，从地洞里带出的那柄青色长剑立刻载着她飞往萧家村。 萧家村此刻是一片狼藉，原本破旧不大结实的房子有不少已经碎裂坍塌，未来得及逃生的人被压在了这些碎石下。痛哭、哀嚎、惨叫伴随着火焰燃烧，灰蒙蒙的烟雾升至天空，将原本明朗的天空遮掩。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们！” “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救救我！” 生死存亡间，人性的善恶表露无遗。 有人为保护他人而死，有人为自救选择牺牲别人，也有人临死之时也不忘作恶。 大地在颤抖，一只只比成人还要高的妖兽不断的在村庄内肆意摧毁着，踩踏间便是一条人命。 这在原著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狗蛋儿！快跑！” 老村长拉起还在愣神的萧永明，想要带他一起跑。可人到底是老了，腿脚不便，到了后面几乎是萧永明半扶着他跑。可有怎么跑得过这些健壮的妖兽。 不知道老村长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的在萧永明身后狠狠地推了一下。萧永明毫无防备的被推到了前方，他准备回头，却被老村长出声制止。 “给我跑！去找你表哥！去找那个道长！不准回来！” 萧永明颤抖的看着老村长，身后一只妖兽正冲着这么冲来，“村长！” 就在那只兽掌即将埋没村长的时候，一道剑光飞过，那只抬起的兽腿瞬间断裂，喷涌出大量的血液。一道狐火自天而降，直接将这断腿和妖兽一起焚烧，这一切不过只在眨眼间，对萧永明来说却像过了好几秒。 萧永明看着御剑落下的少女和狐狸，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似乎在平息着自己紊乱的心跳。 “还能站起来吗？”苏小小让元元先处理，自己扶着老村长来到萧永明身边，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他。 萧永明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头，“能！” 苏小小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阵法，对萧永明说：“去把村子里还存活的人，都带到这里来。” 苏小小没有解释自己的女装，也不去问萧永明有没有认出自己。萧永明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对于苏小小的命令他点点头。 见状，苏小小又补了一句，“自己小心点。” 萧永明微微一愣，“好。” 苏小小转身便去寻元元，一路上有不少被元元烧掉的妖兽残骸。如今元元已经是炼体后期，相当于筑基后期。能够在它的狐火下残留一副躯骨，这些妖兽少说也是同境界的，恐怕结丹期的也不少。 苏小小御剑来时，曾在空中大概扫了一下兽群的规模。数量不算少，已经算的上小型兽潮的程度，粗略估计起码有上百只。 可奇怪的是，这上百只妖兽像是有意识的进攻一般，并没有蜂拥而上。而是一只接着一只，入村的是前锋，更多的妖兽还在村外徘徊，并没有进来。 不可能是所有妖兽商量好的，更大的可能是，这里面有个领头者。 苏小小挥手一剑便斩杀了一只正在捣乱的妖兽，跃上屋顶，对准兽群的方向竖起长剑，捏剑指于胸前。 “昭昭日月，浩浩山河，以剑为引，聚水为灵。” 青色的长剑开始不断地聚集水汽，水珠一滴滴的凝聚成细流，又从一股股细流盘旋而成凝聚成庞大的水龙。 “急急如律令！” 苏小小长剑冲着妖兽的方向劈下，那水龙势如破竹般冲向兽群。水时而涓流温柔，亦可如瀑布气势磅礴，无法阻挡。 水流冲击的是妖兽的四肢，巨大的冲击力让不少妖兽难以站稳，倒下时顺着水流被冲出村落。 “水润万物，木以水生，起！” 一条条两人合抱粗的藤蔓破土而出，缠住妖兽的双脚，软绵的藤蔓尖锐如枪，直直的刺入残留的妖兽体内。凄厉的嘶鸣此起彼伏，无法挣脱，只能等待失血而死的结局。 就在这时，吼声自村外传来，音波带起的飓风让苏小小微微伏低身子，宽袖遮面阻挡着刺人的风劲。 村外的元元突然传音说：“小小，你过来。” 苏小小微微一愣，没有半点犹疑的来到村外后，她才知道为什么元元要唤她过来了。 村外的兽群主动让出了一条路，兽群之后的身影。那是一只四肢着地，足有一人多高的熊，一道伤疤自额角至鼻翼，斜穿整只左眼。黑色色与三道金色毛发相间。远看柔软，近看却能发现，每一根熊毛都如细针般尖锐。 苏小小在看到那三道金色，瞳孔猛然骤缩，握剑的手又紧了些，全身紧绷的盯着熊，不敢有一丝懈怠。 熊走上前，每一步都很慢，却贴合了苏小小的心跳声。 在还有五步的时候，苏小小抬手用剑指着熊，“有什么话就在那里说吧。” 身旁的元元也发出警告声，这头熊果然没有继续往前。那双兽瞳就这么直视着苏小小，没有感到杀意，却也让苏小小感到了压力。 苏小小沉着脸，即便心跳一声接一声，冷汗自额角淌下，却依旧不闪不避的看着它。 这是一只吞金黑熊，还是一只已经结丹的吞金黑熊。 “把东西交出来。” 吞金黑熊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一句，苏小小却心底一沉，装作不知的说：“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吞金黑熊轻蔑的说，“哼，人类。看在你是九尾狐的契约主的份上，我不会动你。” 苏小小状似轻松的道：“知道我是九尾狐的契约主，你还敢打我的主意？” 吞金黑熊看向元元说：“若是那两人，我自然是不敢的。不过一只没结丹的九尾狐族，我便是杀了，也没人会为你们出头。” 苏小小的脸颊低落一滴冷汗，道：“当真是柿子挑软的捏，那你大可以试试，看你能不能承受的住九尾狐族的怒火。” “一只血脉未觉醒的小狐狸，闻人家的那两个还会千里迢迢来这里。”吞金黑熊仰天大笑道：“况且，相隔万里，杀了你们，我不说谁知道是我？” 苏小小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是吗？你就这么肯定？” 吞金黑熊的兽瞳微微眯起，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苏小小慢悠悠的说：“你见过哪个九尾狐族的幼崽，会孤身一人在外的？” 第五十七章 元元 九尾狐族的真正力量，至少要到金丹期之后才会体现。金丹期之前都算是幼年期，幼年期的狐狸都是在九尾狐族的领地成长的，当然也有例外。 这些例外里，有一个很特殊，就是传说中失踪了许久的九尾狐少主。 一想到这种可能，吞金黑熊心里就有点不安，嘴上却说道：“是吗？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啊，毕竟若真的如你所说，那一族怎么可能会放任流落在外。” 苏小小摊手道：“叛逆期嘛，每个娃都会经历的。” 元元：“……”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苏小小双手环抱道：“毕竟但凭你的实力，我们两个就不是对手，更别说你还带了那么多人。” 吞金黑熊说：“我只是来要你从哪个洞穴里得到的东西，只要交出来我就不为难你们。” 苏小小轻笑说：“你还真敢说，带着兽群把这个村子弄得一团乱，这不就是在为难吗？” 吞金黑熊却说：“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苏小小撇嘴道：“东西放那里那么多年了，又没刻你的名字，也没见你去取啊。” 吞金黑熊怒道：“小丫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小小持剑挡在自己的身前，做好战斗准备，说：“你可以试试。” 火药味一触即发，苏小小更是在吞金黑熊金丹期的威压下冷汗直流，神经紧绷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吞金黑熊突然一声吼，直接冲到了苏小小面前，抬掌就拍向了苏小小。 好强的压迫感！ 苏小小不打算硬扛，直接纵身后退避开了这一掌。元元趁机直接一团狐火袭来，却被吞金黑熊一掌扇灭，除了表层的熊毛烧焦了些外，并没有收到太大的损伤。 吞金黑熊望着对面的一人一狐说：“九尾狐家的就这么点本事，你们族中的任何一个炼体期拎出来都要比你强。” “看来是与人类的契约害了你，还是说你已经自甘堕落到去当人类的宠物了？” 元元炸毛，“胡说！我没有！” 吞金黑熊轻蔑的看着苏小小，“若是这小家伙就这么点实力，就算是少主，九尾狐族也不会想要它的。” 这里虽然离九尾狐族的领地相距甚远，但不代表吞金黑熊完全不清楚九尾狐族的形式的、 九尾狐族现如今虽然是闻人玉当家，但族内依旧有不少年长的一辈.辈分大，修为高，在族中生活的那么多年，手下子孙不知多少，自然而然也握着些权利。 这些老滑头，闻人玉都不敢说能完全镇得住，否则也就不会有北山狐族脱离这一说了。 元元这样半吊子的实力，能不能镇得住那些老头子不说，想从闻人玉手里夺权都难。虽然妖族重视血统，但比起血脉，弱肉强食永远是妖族的生存法则。 元元火气更大了，道：“敢不敢单挑啊！！” 苏小小无语的看着元元，“喂，你冷静点啊。” 元元坚定地说：“我很冷静。” 苏小小：“……”骗人，狐狸毛都炸裂好嘛！ 吞金黑熊盯着小小的一团元元，突然哈哈大笑。 元元更是气闷，“你笑什么！” 吞金黑熊笑完后，竟说：“你竟然要挑战我？” 那神情似乎在说，你是来搞笑的吗？ 苏小小：“……” 元元直接后腿直立，一只前爪指着吞金黑熊说：“就问你打不打！” 苏小小捂脸，是对方修为不够还是你飘了，竟然让你有勇气当面挑衅。平日里让你修炼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 苏小小觉得对方或许会拒绝，谁曾想吞金黑熊竟然接受了！ 吞金黑熊说：“这场挑战，我就接受了。我也想看看九尾狐一族的狐火有多强。”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狐火，别的也不指望了呗。 元元想被戳中了死穴一般，说：“那你就等着输吧。” 苏小小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劝劝，“我说元元，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这黑熊可是结丹期，他们两个联手说不定还有胜算；单独一个拉出来估计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元元打定主意不动摇，理都不理苏小小，看着黑熊说：“先说好，要是我赢了，你就不准再打我们的主意，也不准打扰这个村子。” 吞金黑熊说：“一村子的凡人，若不是为了逼你们出来，我也不会来这里。” 毕竟过了这个村子，就是别人的领地了。 苏小小似乎听出了吞金黑熊语气里的不对，默不作声。 吞金黑熊又说：“若是我赢了，你就把东西交出来。” 元元说：“可以。” 说完，元元就给惊讶中的苏小小传音，“这头熊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小小默，抓狂的回道：“你都不知道对方要什么就答应了吗？！” 元元自信的说：“因为我不会输！” 苏小小：“……”你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的自信啊！ 等到一人一熊打起来后，苏小小知道它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了。 九尾狐族的沧海焰虽然对吞金黑熊造成的伤害不是很大，但到底经不住连续的狐火攻击。再加上吞金黑熊体型庞大，灵活度相对元元而言要笨重许多，倒是能让元元找准不少机会反攻。 但这样的反攻效率几乎很微小，原因之一，就是两方的实力差距；第二就是元元的体型对于吞金黑熊而言，它的爪子只不过是在挠痒痒，光是表面的那层坚硬的皮肤和毛发都只能留下一点点的划痕。 几个回合下来，除了狐火外并没有给对方多少实际伤害。反而是自己受了不少的伤，原本纯白的毛发此刻沾了泥土和血块，狼狈极了。 可即便如此，平日里有些娇气，不想训练只想快点回家的元元竟然没有认输。 苏小小突然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感觉，心里默默地开始给元元准备起各种训练规划。 这时苏小小收到了元元的传音，“小小，帮我一个忙。” 苏小小不解，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观战，“怎么了？” 元元躲闪着吞金黑熊的攻击，一边说：“用契约把灵力借给我。” 苏小小愣了愣，问：“你要借多少？” 元元说：“全部。” 苏小小没有犹豫的说：“好。” 元元心里有些复杂，但显然现在不是谈心的时候。 苏小小趁周围的妖兽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一熊一狐的打斗时，抬起食指放在自己的眉心，闭目凝神。一道淡淡的银白色光线在额间浮现，逐渐绘出栩栩如生的首尾相连的狐影。 苏小小低声轻喝，“开！” 元元瞬间就接收到了来自契约提供的力量，吞金黑熊似乎也注意到了元元的变化，停下攻击戒备的看着元元。元元伏低了身子颤抖的低吼着，紧接着整个人笼罩在光芒中，光芒带着它的身形渐渐的扩大。 光芒散去，一只与棕熊一般大小，额间一抹红痕的白狐，身后摆动着两条尾巴冲着吞金黑熊便是一声狐鸣。这狐鸣没有熊吼来的浑厚猛烈，却直达神识，震得识海翻江倒海。 吞金黑熊瞳孔骤缩，后退几步紧紧的盯着那抹红痕，吃惊低呼：“这是……” 虽然在苏小小说了那番话后，吞金黑熊心里对元元的身份有了七分肯定。但此时此刻看到那抹红痕，吞金黑熊是彻底的确信元元的身份了。 吞金黑熊的双眸战意突起，看着元元的眼神也变了。元元并不畏惧，同样是庞大的体型，身为狐狸的它速度上依旧占优势，它率先冲上了上去，利爪对准了吞金黑熊。 黑熊这一次不敢硬抗，连忙闪开，尖锐的利爪立刻撕碎泥土石块，留下深深的抓痕。黑熊后肢直立，冲着元元便是一掌，元元转身张口，这一次的沧海焰，烈焰的灼热连站在最外围的妖兽都能感觉到。 干枯的树枝在燥热中燃起了点点火星，瞬间燃烧了整棵枯树。就更别说直面沧海焰的吞金黑熊，虽然同样是被熊掌扇面，但这一次它却发出了一声痛呼！ 熊掌不再只是失了点毛发那么简单，连表面的一层皮都被烧没了。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肌肉，还冒着热气，带着一点淡淡的焦味。 元元挑衅说：“我还没吃过烤熊掌呢。” 若是往日里，苏小小肯定会打趣吐槽。现在的苏小小是真正的有心无力，契约一下次抽干了她所有的灵力给了元元，那一瞬间苏小小便跌坐在了地上，全靠手中的青心剑支撑着，才不至于让她彻底瘫倒。 苏小小汗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就像一口气跑了三千米，撑着剑大口的喘气，努力的让自己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战况。 她不敢松懈，因为她知道元元这个状态支撑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炷香，元元的身体突然回归到正常的大小，并且四肢无力的倒在地上。上方是吞金黑熊来不及收回去的熊掌，眼看着就要将元元拍成肉饼，冲势却被阻挡了一下。 吞金黑熊趁机收回熊掌，苏小小拄着剑单膝跪地，吐出一口淤血。 苏小小现在可谓是头晕眼花，耳边像是有一堆蚊子在嗡嗡的叫，下一秒就会晕厥的样子。 可她将元元抱起护在怀里，不甘示弱的盯着吞金黑熊。 “要不，换我来和你打？” 第五十八章 掉马甲了解一下 “不需要了，你们已经输了。” 吞金黑熊这么说，苏小小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毕竟提出赌约的是她们，按之前约定应该把东西交出去的。 元元从苏小小怀里挣扎的抬起头，炸毛说：“我还能打！” 苏小小无奈，您就不能歇一会儿？ 她从储物袋里取出那个装着一段灵脉的盒子，直接抛给了吞金黑熊，说：“给你吧。” 吞金黑熊将玉盒含在嘴里，抛给了自己的部下，看着苏小小道：“如果这个小狐狸和我同样是结丹期的话，我是赢不了它的。” 苏小小勉强站起身，笑着说：“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赢了，愿赌服输。” 吞金黑熊瞪向苏小小，“你这么说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们吗？” “我说过，你可以试试看。”苏小小沉着脸说：“九尾狐族虽说一直找不大元元的下落，对外宣称的却是失踪而不是死亡。我估计它们族内有特殊的方法能够感知族人是否存活吧。” 就像修仙宗门世家会为自己的弟子准备命牌魂灯一样。 “你要是敢就这么杀了它，你猜九尾狐族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吞金黑熊想起方才元元头上的一抹红痕，没有说什么，带着自己的部下慢悠悠的走远了。见他们真的走了，苏小小才彻底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元元趴在她身边有气无力的说：“原来它要的是灵脉啊，我还以为……” 苏小小望天说：“那匕首太邪门了，吞金黑熊应该不知道。估计是谁告诉它那地洞里有灵脉，三年前的动静也大了些，被发现了了吧。” 元元又问：“不过关于我的身份，你有几成把握？” 苏小小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吞金黑熊的反应，八成是猜对了。” 元元：“……”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它有点接受不能！ 苏小小将手垫在自己的脑后，说：“你说我算不算是拐带狐族少主的狐贩子？” 神特么狐贩子！ 没等元元吐槽，突如其来的寒意让苏小小将头下意识的挪开，阳光下泛着白光的匕首直插入她耳边不过一寸的地面，顺便截断她几根头发丝。 这些人都跟她的头发有仇吧！！ 苏小小内心疯狂的吐槽，面上不显一伙的呃看向罪魁祸首，镇定的说：“狗蛋儿啊，你在做什么呢。” 萧永明此刻神色复杂的望着苏小小，说：“你从来没和我说，你有女装癖。” 苏小小似乎听到了脑中有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她费力的坐起身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抬头看着萧永明道：“如果你的眼睛没瞎，应该能够看出，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萧永明拔出匕首没有收回，而是站在她的上方，俯视苏小小说：“没看出来。” 苏小小：“……”你是故意的吧！ 元元：“噗……”忍住，不能笑！ 萧永明摊手说：“你们修真者各种灵诀都会，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苏小小脑门青筋跳动了几下，对着萧永明说：“关于我是女人这件事，我对你有隐瞒，我表示抱歉，但是……” 萧永明打断苏小小的话，神色漠然的说：“就只有这一件事情瞒了我？没有别的事情了？” 苏小小心里咯噔一下没说话，萧永明却接着问：“你教我修魂，教我灵魂出窍是为了什么？还有这个锦囊里装的是谁？” 如果只是前半问，苏小小或许还能蒙混过去。听到后半问时，那个‘谁’让她知道，萧永明应该是知道了些事情的。 苏小小没有否认，反而问：“谁告诉你的？” 萧永明冷嘲道：“就不能是我自己发现的？” 也不是不可能，萧永明如今的感知要比刚开始强很多，他专门往魂修这方面走，自然也能够发现身边的一些灵魂波动。 只是这锦囊是苏小小特制的，用来隔绝他人的探知。以萧永明现在的修为，还没办法察觉到里面的灵魂，可他却知道了。 苏小小叹了口气说：“要不回去坐下慢慢说。” 萧永明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了村子。苏小小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跟在他身后进了萧家村，一路走来屋瓦破碎，逃过一劫的村民正在处理着残骸，替那些不幸丧生的同村人收敛尸骨。 苏小小心里对这些被他们拖累的村民道了声歉，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了。不过苏小小更好奇是谁告诉吞金黑熊，她有灵脉的，或许是和告诉萧永明的是同一个人。 思绪回到最初碰到萧永明换魂那天，如果是那个不知修为几何的黑衣人，苏小小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 萧永明进了堂屋坐了下来，然后就沉着脸一声不发的看着苏小小。十一二岁的少年身高在飞快的增长，五官虽依旧有些青涩，却比三年前少了些婴儿肥，他这样看着苏小小，难得的让苏小小有些束手无策。 苏小小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说：“先说好，无论一会儿听到什么，都等我说完以后再问。” 萧永明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开始你的演讲。” 苏小小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这小子不会已经猜到什么了吧。 这么想的苏小小顺势问出口，“您的手机话费已欠费……” 萧永明木着脸说：“我来之前刚冲完一百元话费。” 苏小小：“……” 这么一暴露，苏小小就将自己的前因后果删删减减的说了出来。主要还是在萧家村这一块，关于天道布置的任务和仙宫的一系列事情她只是几句话带过。 “你也知道你在的这个地方只是小说世界，你也不过是小说里的人物。”苏小小偷偷的给锦囊施加了个静音术，继续解释说：“虽然不是你的本意，但到底是你占了人家的肉身，正主又没死，自然是要回来讨债的。” 萧永明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理由，说：“所以你就让我练习灵魂出窍，好让他魂归正位。” “话不能这么说，我给过你选择。”苏小小想起萧永明上山那一夜说：“你本身就不甘于平庸，可你若是用这具肉身注定修不了仙，想要踏上仙途只能走魂修的路子。” 萧永明没说话，虽然知道苏小小对他虽然有隐瞒，但并没有明显的恶意。不然以苏小小的实力，伸手灭他这么一个普通人还是很简单的，当然没动手的原因也是因为萧永明这具肉身。 只是被人欺瞒了三年，萧永明说不在意是假的。 苏小小没理会他纠结的小心思，接着说：“现在你知道了，继不继续修炼是你的事情。如果继续修炼，我们就继续合作；如果不打算修炼了也没事。” 萧永明挑眉看向苏小小，知道苏小小这话没有说完全。 果然苏小小接着说：“大不了一拍两散，剩下几年努力点，强行换魂呗。” “不过狗蛋儿，你要想清楚啊。真的强行还魂我可不保证你灵魂的安危啊。” 萧永明沉默无语，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修炼自然要继续的，但我有个要求。” 苏小小很感兴趣的问：“什么要求？” 萧永明木然说：“能别再叫狗蛋儿了吗？” 苏小小捂嘴轻笑，见萧永明有些恼怒的神色，立刻憋着笑点点头，“可以的，小明。” 萧永明：“……”小明是个什么鬼！？ 苏小小用手撑着下巴，问：“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是谁告诉你的吧。” 萧永明低声说了三个字，“黑衣人。” 苏小小手指微动，示意萧永明继续说：“我在带领村民避难的途中，碰到个身着斗篷把自己裹得严实的黑衣人，他告诉我你之所以对我这么好，是想等我能够灵魂出窍的时候，让另一个灵魂代替我。” “他还说要我当心你。”萧永明想了想当时的场景说：“那黑衣人来得快，去得快，基本没有多少人看见他。他还说让我趁着你力竭杀了你以绝后患。” 苏小小不经意的说：“还真是自信，他就这么确定你能杀了我。” 知道苏小小是同乡后，萧永明也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你别生气，他说是他告诉吞金黑熊你手里有个好东西，吞金黑熊才来这个村子捣乱的。” 不过吞金黑熊也知道分寸，在兽群进村之前，先让兽群跺脚奔跑制造地震提示村民，否则此刻的伤亡估计要更惨重。 至于这个黑衣人，知道自己受伤有灵脉的并不多，凌阳虽然消失了但苏小小并不认为他死了。她很清楚地洞里的那个人不过是分身罢了，而这个本尊很有可能就是给萧永明换魂的人。 修为高深，换魂技术高超，行踪神秘，还有个以假乱真的分身，久居高位的气场，再加上饕餮和匕首，魔神封印。 这些条件综合起来，苏小小莫名的想到一个人，一个不敢想的人。 魔尊！ 如果是他的话，这些修饰词放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事后，苏小小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元元，元元惊呆的已经不想说话了。 元元严肃的说：“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苏小小默，说：“你才觉得？” 从仙宫开始，苏小小就知道自己拿错剧本了。 第五十九章 黑渊坊市 听了苏小小的解释后的几天，萧永明都没有再和苏小小说一句话，当然也没少吃苏小小做的一顿饭。 这就跟你和你妈妈吵嘴闹翻了，却依旧会在吃饭时间乖乖坐在饭桌前等着投喂是一个道理。 萧永明心里再闹变扭，却并没有把锦囊还给苏小小，该修炼的时候还是会修炼。对此苏小小没有表现很意外，贴心的给萧永明留了些私人空间，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至于苏小小，她则是抱着盒子看着里面就剩下一丁点的灵脉哀叹。 彼时元元见到这个只剩指甲盖大小的灵脉，惊讶的说：“你竟然还留着。” 苏小小咂嘴说：“就留了一丁点，等着它长到原本那么大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 话是这么说，但有总比没有的强。苏小小这么安慰自己，将悲痛化为动力帮着村民一同重建家园。 等到过了好些日子，萧永明才来找苏小小说：“今晚，我会再试试，你来帮我护法吗？” 苏小小点点头说：“可以。” 当晚，苏小小和元元在一旁替萧永明护法，这一次萧永明的灵魂出窍似乎比之前要容易些。这些四散的灵魂并没有同往常一样，对肉身有着极强的依赖性，在萧永明意识的操控下，轻易地凝聚出一个人形。 从头部开始五官逐渐清晰，然后是一根根发丝，再然后从头向下，上半身衣服的细节，双手上的掌纹等等，一一开始浮现。 这一次的突破要比一个月前要大，可以说离完成只差一个下半身了。 萧永明慢慢的将灵魂收入肉体，适应了好一会儿后才睁开眼，说：“差一点点。” 苏小小将他从地上拉起说：“已经不错了。不过你这些天都想了些什么，进步这么大。” 萧永明移开视线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说：“也没想什么，大概就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反正这种类似偷来的人生我也没啥兴趣就是了。” 苏小小宽慰说：“也不能说是偷来的，毕竟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萧永明默然，看着手中的锦囊说：“可是他父亲终究是因为我才……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年的。” 苏小小怔愣了片刻，道：“你后悔了？” 萧永明想了想说：“有点吧，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大概会按着原剧情走，也不会去山上找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会当做原主已经死了，作为另一个萧永明活着。” 苏小小干巴巴的说：“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萧永明感慨说：“是啊，哪有那么多如果。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只能想办法将这肉身还给正主了。” 苏小小歪头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萧永明说：“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安安静静修炼，等修为提升点有自保能力了，再出去闯荡一番。” 元元试探的问：“你不想回去吗？” 萧永明突然低下头看向它，“你知道方法？” 元元不说话，萧永明接着说：“回去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吧。听说飞升后可以破碎虚空，说不定真的有方法能回去。” 苏小小看了眼元元，和萧永明说：“到时候你要是找到方法，请务必告诉我。就当付学费和伙食费了。” 萧永明奇怪的看了苏小小和元元，说：“你们这么想回去？” 苏小小没有直面回答，“这个嘛，等到时候再说吧。” 萧永明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就互相交换情报吧。” 苏小小想了想觉得没啥问题，点头同意了。 因为萧永明离最后一步很近了，苏小小也开始考虑换魂的最后一个步骤，让正主安全的进入原本的肉身。因为肉身对异界来客有了一定的适应度，对于原主可能会有些排斥，这点排斥很小，对正主却能起到一定的阻碍作用。 而且换魂过程中，一旦有个什么不注意，后果可就严重了。 这三年，苏小小一直在想办法，最终想到的不过是个五五开的方法。而想要让这个方法实现，还需要些稀有材料，为此苏小小特地御剑前往距离萧家村挺远的城镇上，找到了一家店规格比较小的狐来阁。 这间狐来阁对比苏小小之前见过的，店面要小很多，也没有太多奢华的装饰，却依旧是整个城镇除了云仙居外最气派不过的了。 “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一进门，掌柜就亲自走上前，笑眯眯的盯着苏小小看。 苏小小将自己写好的物品清单递给掌柜，掌柜接过后大致扫了一眼神色有点为难。 见状，苏小小说：“怎么，狐来阁也聚不齐这些东西？” 掌柜笑了几声说：“我们狐来阁自然是能够集齐的，只是您要的这些东西，这里没有。要御剑再往东南边走点说不定会有。” 苏小小抿唇说：“我记得你们狐来阁之间都会有通货的吧。” 掌柜赔笑说：“看来您是我们的老主顾了。确实每隔一段时间狐来阁之间都会有通货，只不过您要的这些东西比较罕见，这样的小地方很少会有人来买，所以也就没有配货。” 苏小小皱眉，再往东南御剑，就是大楚皇城。因为子安洲没有灵脉支撑，所以苏小小也不是很确定，大楚皇城会不会有。 掌柜见苏小小脸色有些严肃，眼神转了转，轻声试探的说：“其实这镇子上倒还有个地方，可能会有您说的这些东西。” 苏小小看着掌柜欲言又止的神情，很上道的给了他一袋一百枚下品灵石，掌柜很爽快的接过说：“您可听说过黑渊坊市？” 苏小小惊讶的点点头，“听过。” 黑渊坊市，简称黑市。在那里摆摊的，三教九流的都有，亡命之徒就更多了，不少还是在各大势力的通缉追杀榜单上的，是名副其实的法外之地。 不过这个黑市也并非谁都能进去的。黑渊坊市是在一处独立空间里，进入坊市的入口有很多，首先你得找到它，其次你要手持黑渊令才能进去。 “今夜子时，从镇子东面出去，直走一百步，左数第三棵桃树，那里就是黑渊坊市的入口。”掌柜笑眯眯的说：“巧的是，前几日店里来了位客人，当了一枚黑渊令。” 苏小小没有立刻开口问黑渊令的价格，以狐来阁的底气，他完全可以把黑渊令交上去，拿去其他分店的拍卖会拍卖，一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除非这枚黑渊令来历不凡，狐来阁不想要这个烫手山芋。 狐来阁都不想要的烫手山芋，苏小小自然是更要不得。可关键是她着急等着用，这里离皇城起码要两天的时间，来回就是四天半的功夫。临行前她将元元留在萧永明身边，她担心她不在的这几天，萧永明和元元那里会有变数。 先不说萧永明之前遇见的那个黑衣人，就是元元的身份，苏小小都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走漏风声，毕竟那天不少妖兽都在场。 苏小小心里咂嘴，还是大意了，当时应该在谨慎些的。 掌柜见苏小小面色犹豫，又接着说：“若姑娘不愿，就只能再等一个多月，从其他分阁配好货以后您再来了。” 苏小小沉默，试探的问：“卖黑渊令的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掌柜眯起眼睛笑着说：“姑娘，狐来阁的规矩，客人的身份是不能透露的。” 苏小小挣扎了许久，叹了口气说：“说吧，多少钱。” 掌柜伸出一根手指，说：“一万上品灵石。” 苏小小倒吸了一口冷气，“三千。” 掌柜皱眉说：“姑娘，你该知道这东西可难得。这样吧，九千上品灵石。” “四千。”苏小小冷哼一声，“再难得也要有命享，你既然这么着急脱手，可想而知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 掌柜不语，过了一会儿说：“八千。” 苏小小眸光微凝，说：“掌柜，你要想清楚，我也并非需要这东西。大不了我就御剑去皇城，左右也不费什么功夫，没必要非拿这个烫手山芋。” 掌柜脸色不变，笑着说：“你若真的不想要，就不会问我价钱。您之所以在这里与我砍价，无非还是想要的。” 苏小小啧了一声，说：“五千上品灵石。” 掌柜想了想说：“再加上一道清蒸鹤肉的配方，如何？” 苏小小怔愣了一会儿，想了想说：“是云溪城那里传来的消息。” 掌柜说：“东家想要的，做下属的自然是想办法帮忙办。” 苏小小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姑娘之前帮云溪楚氏寻回少家主的事情，云溪阁自然是知道的。”掌柜笑了笑说：“瞧的是姑娘还在云溪城分阁打听过。” 苏小小阴阳怪气的说：“你们狐来阁的人记性都不错啊。” 苏小小想起之前与楚风在城里逛的时候遇见过狐来阁的人，想来那时候他们才确定是自己。 “生意人嘛，眼力还是要有的。” 苏小小听了这话只想撇嘴，不过好在清蒸鹤肉这道菜并不难，是她给楚风准备的用来改变灵根的膳食之一，给了也没什么事。 苏小小将配方抄录下来，连同灵石一同递给掌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块黑渊令就到手了。 临走时，苏小小又问：“你们东家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想要的了？” 掌柜冲她和善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苏小小心里咯噔一下，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狐来阁的东家，如今掌权的正是九尾狐族的代族长——闻人玉。 第六十章 拦路打劫，了解下 黑渊坊市，名副其实的黑市。 苏小小手持着黑渊令穿过桃树进入这片空间，立刻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冷漠、警惕、试探等等视线如利箭般戳向苏小小，这里面不少修为都要比苏小小高上许多。 苏小小心想，若不是狐来阁掌柜友情赞助的黑袍遮掩了气息，她大概已经被被这群人给生吞活剥了。 坊市内的摊位不多，因为灯光昏暗的缘故，不少摊位寒酸的设立在黑暗中，平添了几分诡异。来这里逛的修士也不多，整个坊市充斥着萧条，可苏小小明显感觉到在看不见的角落传来压迫感。 苏小小并没有着急，而是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这一逛倒是让她发现这个坊市是真的啥都有，木然的从一个卖着人体器官的摊位前走过，苏小小更加坚定了买完赶紧走人的决定。 她很快就凑齐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却被几个人拦住了。苏小小打量了一下，除了正中央的那个，其余的基本都是筑基后期。至于街道上的人，无论是摊主还是顾客，都对这种光明正大拦路打劫的行为习以为常，视若无睹。 苏小小内心感慨，该说不愧是法外之地吗？ 不过，连凶残如饕餮那样的生物，她都碰到过。面前这几个人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事实上，交手后没多久，苏小小就发现这些人体内灵力虚浮，面色瘦黄，想来修的功法也不是什么好的。 几个回合，苏小小就撂翻了几个筑基期修士，顺手用青吾剑送他们下黄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尤其是像这类的人，留他们一命日后指不定要给自己添堵。 金丹期的修士见苏小小身手利索，冷笑一声：“原来是个硬茬。” 苏小小没理他，提剑斩了过去。对方好歹也是金丹期，直接躲了过去，随后一道火诀打了过来，苏小小反手一个水诀，对方紧接着便是施了土诀，让苏小小差点躲闪不及。 随后便是一声闷闷的钟声，声音浑厚却让苏小小神魂一震，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她迷迷糊糊的看向前方，发现那修士已经躺倒在地，似乎没了呼吸，可身后的寒意告诉她这人没死。 “终于被我逮到了。” 奸笑声不堪入耳，就在这团淡蓝色的人形雾气碰触苏小小身体的那一刻，苏小小回头就送了她一道金网。这金网上刻着符篆，碰到修士灵魂的时候，竟发出滋滋的类似烤肉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魂体，而是实实在在的肉体。 修士灵魂在金网的束缚下越来越虚弱，慢慢的连人形都无法保持，最终成了混沌一片的一团魂火。苏小小一点都没客气，直接伸手捏上魂火，开始搜魂，这人的一生枯燥无味，短短不过数秒苏小小便阅览了个遍。 苏小小直接捏爆了那人的魂火，随后蹲下身将倒在地上的几人的储物袋横扫一空，动作熟练的如同一个老手。这让一些从她一出现就暗中观察她考虑是否下手的人，缩回了原本的意图。 当然，依旧有些人不死心，在暗中等待时机。这里面不乏一些和刚才那几人类似的修士，这些修士已经放弃了外面的生活，他们彻底驻扎在坊市，将坊市来往的过客当做猎物。 这样做无非两种结果，一个是如方才那几人被苏小小干脆利落的解决，二就是解决掉猎物获得战利品，而这些战利品会给他们带来不少的收益。 苏小小是运气好，碰上的是和她修为差不多，而且底子不大好的。从刚入坊市就有不少虎视眈眈的视线盯着自己，苏小小知道这些视线的主人修为一定不差，不过是因为黑袍遮蔽了气息的原因，猜不透苏小小的实力。 不过方才苏小小出手，告诉他们一个消息，苏小小的实力最低也是筑基期。 这个消息足够不少人出手了，面对共同的利益，人是可以团结起来的。 苏小小警惕的看着站在出口前方的一伙人，数量六七人，修为最低的也是金丹中期。更高的苏小小就不清楚了，唯一知道的是她感到了威压，让她全身不由自主的紧绷，心脏下意识的加快跳动。 其中一人开门见山的说：“把你身上的储物袋都交出来，我们就放你出去。” 苏小小却压着嗓子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 另一个人又冷嘲说：“你以为你能反抗我们这么多人？” 苏小小藏在黑袍下的脸色很不好看，声音却镇定的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苏小小先发制人，将几张符咒直接打向这伙人。对方虽然对苏小小的行为表示不屑，但也不愿意正面对上符咒的威力，符咒在接二连三的爆开，这群人纷纷躲开，苏小小却没有趁机跑向出口。 因为她看的很清楚，与她同样是黑袍打扮的修士依旧站在出口。方才的爆炸他不仅没有躲开，也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损伤，黑袍完好无损，顶多沾了点灰尘。 苏小小瞳孔紧缩，她秉持着打不过就跑的原则飞身后退，谁曾想对方只眨眼间就来到了她的身后，剑刃冲着她的脖颈横切过来。 “嗯？” 黑袍人注意到苏小小指缝间的黄色符咒，没等他反应过来，这符咒就爆裂开。估计是没想到苏小小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顾自身安危引爆符咒，黑袍人立刻退后，随后才想起什么看向出口。 苏小小在符咒爆开的时候不仅给自己施了张金刚符，还用换位符换了位置。这张换位符是藏在最开始打出的那堆符咒里的，不过饶是如此，苏小小背后依旧被爆炸的余波卷席，大片的灼伤瞬间染红衣料，因为外面有黑袍遮挡看不出来。 苏小小用黑渊令出了坊市后，快速御剑离开这个不安全的地方，还给自己贴了张风行符，生怕跑的不够快。 喵的！等解决了萧永明的事情，养好伤，她就闭关冲击金丹期，不成功不出关！ 坊市内，黑袍人见没得手，也并不恼。其他人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重新投入阴暗的角落，等待下次的捕猎时机。黑袍人可没管他们，他对身后的坊市也不再有任何兴趣，在众多视线惊恐的目光下化作黑雾消散。 苏小小自然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将半天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赶在天明之前回到了萧家村郊外山头的竹屋。她通过契约告诉元元，让她嘱咐好萧永明后就来找她。 元元赶到的时候，还没进屋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等看到苏小小除去衣衫的背部后，吓得它惊呼出声，原因无他，实在是苏小小的背部伤口狰狞的吓人。 灼烧的烫伤让她的伤口散发着淡淡的焦味，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偏偏苏小小一个人够不着背部，只能等元元来给她清理上药。她微微横躺在地上，让元元能够得着伤口，清水划过伤口，苏小小倒吸了口气，却也没有喊出声。 等到伤口处理好，一人一狐的配合下给伤口缠好绷带后，元元整只狐都被血染成了红狐。 苏小小给元元施了个净尘咒，忍着背部的剧痛坐起身说：“抱歉啊。” 元元不忍心疼的看着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苏小小咂了咂嘴，道：“点背儿。” 想了想，苏小小还是将事情经过和元元说了，完了还补充一句，“你赶紧化形吧，日后处理伤口也有个照应。” 元元对此不发表看法，转移话题说：“萧永明那边呢？你这伤势估计得养几天。” 苏小小顿了顿说：“这几天你还是去他身边守着，刚巧趁着养伤的功夫我把到手的东西处理一下。” 元元无奈劝道：“你就不能歇歇。” 苏小小苦笑：“歇不了，早点办完事情早点闭关，我现在发现别说筑基期，就是真到了金丹期，在修真界也不够看。” 出门遇见的敌人不是和我同修为，就是修为比她高，再不提升等级她就等死吧。 与此同时的魔界内，一条红如鲜血的宽阔河流，河流看似平静，近看细瞧却能发现不少细小的旋涡。这些旋涡看似不大，却能在瞬间吞噬一头化形期妖兽，这里是赤水河，魔神赤芒的封印之地。 一个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仰天躺在赤水河畔，笔直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双手枕在头下，乌黑的长发铺散在身下，直至精瘦的腰身。在彼岸花的映衬下，阳刚的五官柔化了几分，眉心一抹烈焰红痕添了几分肆意。 他合起双目，似乎在小憩，过了一会儿，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慢慢的睁开了那双暗红眼眸。他慢慢地坐起身，将拇指轻轻放在虎牙上微微咬破，舌头灵巧的将留下的一丝血迹抹去，末了还意犹未尽的在唇边舔舐一番，平添了几分邪魅。 男子唇角微微上扬，轻声说：“呵，有趣。” 他走近赤水河，暗红的眼眸深沉的望着河水，似乎透过河水看清河底的黑暗。 “反正也不及，慢慢玩吧。” 第六十一章 亲，卖身打工吧 苏小小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玩攻略游戏，每次通关一个小副本必定得到些关键性道具。 比如这一次虽然去了趟黑渊坊市受了伤，但也确实得到了个好东西。来自那位魂修的记忆提供，苏小小换魂成功的几率提升到了六成。 看着不高，但总比五五开要好。 于是在苏小小养好伤的一个月后，某个月黑……清风朗月的夜晚，苏小小正埋头布置着阵法。萧永明站在一旁看着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比对参考图纸的苏小小，心里有点不安。 他问：“她这样没问题吗？”怎么看着有点不靠谱。 元元回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萧永明：“……” 这是苏小小第一次换魂，修为不够只能靠阵法和天材地宝来凑，阵法还是从魂修的记忆里得来的，苏小小养伤的一个月里改了下阵法，布阵的时候用从黑渊坊市淘来的东西做阵脚。 阵法正中央放着一个宽而浅的浴盆，里面充斥苏小小目前能搜集到的药材，是为了确保换魂的间隙肉体的生机。 萧永明褪去外衣坐在浴盆水里，打坐运灵，法阵的运作下，萧永明的灵魂出窍要比往常更容易些，魂体也更为凝实。在魂体即将离开肉身的那一刻，苏小小右手心虚握着一团魂火，看准时机将魂火拍进萧永明的肉身中。 为了能够保证魂体和肉身的高契合度，苏小小同时分了些神识辅助正主彻底掌握这具肉身。这具肉身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被苏小小调养的很好，至少在魂体掌控这具肉身的期间，在药材的滋润下，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具身体换了主人。 可等真正的帮正主安置魂体的时候，苏小小才在萧永明的识海中看见一样东西，那是一道四重封印，直接阻挡了正主的魂识重新主宰这具身体。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这四重封印是在灵魂出窍时生成的，如果不能在极端的时间内破除，正主魂体无法入住，那么这具肉身也就会即刻死亡。 苏小小虽闭目不语，可空出的左手却没有闲着。一柄诡异的匕首出现在手中，左手对着匕刃狠狠地一握，红色涓流自指尖留下。煞气萦绕在伤口处徘徊不去，苏小小也没管那么多，扔掉匕首，用血在萧永明的眉心绘出一道复杂的纹路符咒。 随后并指加大灵力输出，血纹被激活，苏小小调动着血中的煞气一起侵入四重封印，强大的冲击让萧永明的肉身开始七窍流血。肉体的生机在慢慢的消失，苏小小的灵力裹着正主的魂体，冲击着一重重的封印。 直到最后一重封印也被冲破后，正主的魂体才开始入主肉身，慢慢的开始掌控这具身体。 苏小小收回神识，脚步虚浮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半虚半实的灵魂飘了过来，她抬起头冲这位老乡笑了笑，“兄嘚，咋称呼？” “陈俊。” 这位老乡的样貌没有萧永明那么出色，也说不出多俊俏，是扔进人群就认不出的路人脸。 说实话，叫这么个名字，苏小小也能理解。 陈俊无语的看着苏小小和元元憋笑的样子，说：“想笑就笑，不用客气。” 生了一张大众脸也不是他想要的。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说：“没事，这名字不错。” 陈俊木着脸吐槽：“你的表情要是能更真诚点就更好了。” 元元接着安慰说：“没事没事，等你修炼到元婴期就能稍微改变自己的样子了。” 陈俊疑惑的问：“能改变到什么程度？” 苏小小想了想，说：“就像开了瘦脸磨皮美白滤镜等等一系列美颜特效的程度，而且是永久性的。” 陈俊：“……” 陈俊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人说：“狗蛋儿……不是，萧永明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醒。” 苏小小看着已经在浴盆中昏睡过去的萧永明说：“唔，中途出了点小问题，大概要睡个三五天。总之你先替他穿好衣服背回去吧。” 陈俊呆若木鸡的看着苏小小，“你说什么？” 苏小小无辜说：“让你帮他穿衣服背回去啊。” 元元尴尬的咳了一声，小声说：“小小，你是不是忘了他现在是魂体。” 苏小小：“……抱歉，是我的错。” 单身两世的苏小小头一回替男生穿衣服，她该庆幸萧永明脱得时候好歹留了条裤子，否则……那画面太羞耻，拒绝想象！ 回去的路上，陈俊享受着不用脚走路的阿飘生活，苏小小见此突然问：“你想好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了吗？” 陈俊看着自己的手心，闭目念了声口诀，一团小小的火苗出现在手中，说：“没想好。” 苏小小看了眼火苗进行说明：“这是魂火，对魂识的杀伤力还是不错的。不过你现在修为太弱，少用为好，魂体会吃不消的。” 陈俊收回魂火，问：“灵魂出窍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魂体凝实，提升修为。老乡，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苏小小歪头想了想说：“有些天材地宝是有凝魂固魄的效果的，不过那些一般都挺贵的，你有钱吗？” 陈俊：“……” 苏小小继续问：“你可以通过占据妖兽的身体，吞噬他们的灵魂来进行修炼；同样有些妖兽的血也能够带给你帮助。” 陈俊思考：“这主意不错。” 苏小小点头：“是不错，不过有几个问题。” 陈俊：“？” 苏小小用手指比划着说：“第一，妖兽的肉体一般都很坚固，你想冲破肉身屏障进入体内很难；第二，吞噬灵魂其实就是魂体的强弱和意志力的比拼，你若坚持不住只会成为他人的腹中餐；第三，无论是噬魂还是吸血，都会带着原主的戾气，你若不想沦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凶灵，你得做好对付戾气的准备。” 陈俊艰难的说：“总觉得好困难。” 苏小小笑着看向他：“其实很简单啦。靠一些仙家法宝就可以了，不过这些也都很贵。” 元元补刀说：“还是那个问题，你有钱吗？” 陈俊面无表情说：“所以……” 苏小小笑得特别亲切，温柔的说：“亲，卖身打工吗？包吃包住包修炼，从此踏上人生赢家的道路哦～” 陈俊：“……” 说好的之后的人生选择自由呢！坑魂呢这是！！ 萧永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黄昏，最先恢复的视觉，随后听觉，嗅觉，触觉慢慢的开始苏醒。 “醒了啊。比我想的要快呢。”苏小小见他睁开眼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能说话吗？” “前辈。” 嗓子干涩的发痒，说出的话也如同破碎的麻袋一样沙哑。 苏小小安抚的笑了笑，说：“能做起来吗？” 萧永明点了点头，在苏小小的帮助下坐起身，随后一碗清淡的稀粥出现在眼前，灵米被煮的很烂很烂，粥色清润不黏稠，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等到萧永明送入口中的那一刻，他差点喷了出来，至此他确定自己的味觉也恢复了，因为太苦了！差点就能见到天国的爹娘了！ 苏小小的声音悠悠的传来：“要都喝完哦，如果你想快点好的话。” 萧永明望着手中的粥沉默了一会儿，闭眼一口闷了下去。至此，苦味自舌尖蔓延到整个胸腔，导致晚上的膳食用起来都混杂着苦味，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收拾完碗筷后，苏小小看着桌子对面的萧永明，开门见山的说：“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萧永明怔愣了片刻，起身作揖拜礼说：“前辈于我有恩，我尚未来得及报答一番……” 苏小小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我之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无法修炼，你自己也志不在此，若说要报答，说实话你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我的。” 元元传音给苏小小：“喂，你委婉点。” 苏小小传音回答：“啧，知道了。” 于是，苏小小的语气委婉了些，“你要是真的想要报答我，就好好珍惜你这条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实现自己的报复，幸福终老。” 原著虽然没有写完，但作为主角，也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考虑到天道这个小妖精的磨人性子，苏小小还是留了一道珍贵的千里传音符，郑重的说：“这符咒收着，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烧了这符纸就能联系到我。不过这是一次性的，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还是不要用为好。” 什么是必要关头？萧永明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是那些常人无法解决，涉及到修士的事情，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很少，毕竟不是谁都和苏小小一样，会来管凡俗人的事情。 萧永明握着这个符咒，再次躬身说：“多谢前辈。” 苏小小没有避开，随后问：“我要说的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 萧永明抿了抿唇道：“我能见一见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问，陈俊在苏小小点头前就出现在了苏小小身边，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终于在这里真正相见了。 苏小小贴心的为这两个人留出谈话的空间，至于他们谈了什么，苏小小不知道。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出发的时候，陈俊的心情出奇的好。 第六十二章 百味居 云溪城内开了一家名为‘百味居’的酒楼，刚开业便门庭若市，几年之内仍旧是热度不减。 这家酒楼几乎囊括了早点、酒品、茶点、正餐等在内一切食物。一楼大厅专门开辟出一个空地搭了个台子，说书、戏曲、歌舞等等各种戏目会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可以说给云溪城的人在吃和乐这两个方面带来了不少便利。 这里并非只接待修士，凡俗人也都可以进。二楼有开辟出的单独的雅间，隔音效果很好，以纱竹帘代替门，能够让雅间的客人也能欣赏到下方的歌舞，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个人隐私。 让这家酒楼真正闻名的还是这里的食物对修士有不同的效果。 据开业当天一名偶然路过的修士说，他点了一碗骨头汤，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下咽，相反能明显察觉自己的骨骼经脉得到了淬炼。 虽然淬炼只有一点点，但一碗骨头汤的价格和那些有着同样效果的丹药相对比起来，要廉价的多。丹药的效果虽然来的快，但药材难得，价格昂贵，这类丹药一般都被名门世家或者拍卖会所掌控。 散修联盟也能找到，但每次都能拍卖出天价，对比之下，一顿饭钱而已，哪怕是天天吃一顿也没多少消耗。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百味居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百味居的后厨里，几名灵厨师正在加紧烹饪，身后一样样食材被灵力控制着加入铁锅中，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接连不断的端了出去。 “陈俊，你又来偷吃！” 凝实的魂体被一位手拿菜刀的小姑娘牢牢抓住了偷吃的手腕，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辫，怒气冲冲的瞪着陈俊。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十九次了，顺便一提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 一个月按三十天算，竟然只有一天没有偷吃！ 陈俊的手突然虚化，瞬间就穿透小姑娘的手掌挣脱了出来，他得意的看着小姑娘说：“魏薇，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可是得到苏小小的承诺，可以随意使用这里我想要的食材。” 魏薇双手叉腰，对着漂浮在半空的陈俊说：“胡说！不可能！一定是你欺骗了善良好心的小小姐的。” 善良好心？！你是不是对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陈俊想起之前被某人空手套白狼的经历，什么分分钟成为人生赢家啊！二十一世纪的招聘简历都不敢这么写！最关键是当时的自己不知道被什么糊了脑子竟然就这么跟着来了！ 魏薇见陈俊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说中心虚了，谴责的说：“你怎么能这样！小小姐人那么好，见你孤苦无依，主动收留你，还努力想让你恢复正常，你怎么能……” 陈俊见小姑娘越说越离谱，抽了抽嘴角说：“你先等等，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一直以来存在着某种误会。” 魏薇不解说：“没有误会！” 陈俊无语，误会大了去了！从魏薇刚才的话他都差不多能脑补出那女人给自己强行塞了个不得了的人设。 陈俊清了清嗓子，飘到魏薇小姑娘面前说：“你也知道我有些……不正常，所以趁着我正常的时候，你不如告诉我，苏小小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也好让我好好感激她。” ‘不正常’和‘好好感激她’这两句话，陈俊几乎用了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来。魏薇先是疑惑戒备的看着陈俊，抱着让陈俊改观好好感谢苏小小的心理，魏薇将苏小小闭关前告诉她的关于陈俊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个自幼孤苦无依的男孩，先是被不良人士拐去做了非人实验，死后因执念深重魂体残留于世。因为非人实验太过惨重，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阴影，所以为了自我保护，他选择失忆，并且伴有间接性情绪紊乱，时常会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词语。 “小薇啊，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要选择去关爱他。” 苏小小闭关前，是这么和魏薇小姑娘说的。 听完陈述的陈俊：“……” 魏薇说完后又脑补了一下陈俊曾经的过往，觉得可能生前没有吃好所以导致他爱吃的属性，于是怜悯的看向陈俊。 陈俊被魏薇突如其来的眼神弄得整只魂都不好，他阴森森的说：“把你脑袋里想的东西收一收。” 陈俊现在很想冲劲苏小小闭关的地方，将她拖出来好好理论一番。说好的同乡爱呢，这强塞人设的操作压根儿就是在坑队友啊！那女人就不怕自己兜不住这人设嘛！ “魏薇，没事就快点来干活了，这会儿正忙着呢，还有好几道菜没做呢！” “好～” 魏薇听了又跑回了灶台，开始专心致志的制作菜肴。陈俊从后厨顺了几样东西边吃边往外走，顺着后厨的小门到了后屋，后屋里楚风正一手账本一手算盘的对着账，算珠上下上下噼里啪嗒的一动，就代表着有大量的灵石流进了口袋。 当然这个大量只是相对的，毕竟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比较穷，相较之下凡俗界的银两进账，光从数量上看是庞大的。对于能够养生延寿的东西，凡俗人总会流露出强烈的欲望，死这个字对于某类人而言是逃脱不掉的结局。 在这些人看了，能够让这样的结局来的迟一点，付出些金钱上的代价也不是不可以。 陈俊飘在一旁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说：“楚风，小小她闭关多久了？” 楚风头也不抬的说：“五年了。” 陈俊感慨说：“五年还没出关啊，冲击金丹期这么难的吗？” 楚风奇怪的看了眼陈俊说：“你似乎也是最近才到了筑基中期。” 陈俊：“……” 陈俊的修炼方法与人修有些不一样，虽然灵魂出窍的瞬间他就拥有了等同炼气十层的修为，但之后的修炼进度瞬间慢了下来。这期间陈俊动不动就去了一趟当初变异了的血妖林，虽然血妖果有些邪门，但苏小小觉得既然当初那个系统敢用血妖果补充能量，对陈俊也有一定的效果。 为了验证这个方法，苏小小专门花了些时间研究血妖果，后来给陈俊整了一份以血妖果为主的食谱，保证陈俊在吸食血妖果的时候不会被里面的戾气所侵害。 托她的福，原本无人抑止疯狂繁衍的血妖树人的数量开始急剧减少，最近陈俊发现血妖果带给自己的修为提升开始慢慢变小，才不再频繁去那里。 陈俊将楚风上下打量个遍说：“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隐藏修为的东西，我怎么看不出你的修为？” 楚风将拇指上带着的那枚玉扳指漏给陈俊，说：“这是恩公给我的。” 恩公是楚风这些年对苏小小的称呼，虽然苏小小一再表示不要这么称呼，但见楚风执意不改，说了几次后也就随他去了。 五年前，苏小小带着陈俊一同回到云溪城，一个月之内苏小小拉着陈俊和楚风将酒楼开设的方案、施行细节都讨论了一遍。顺便为了开业顺利，还拉上了狐来阁和云仙居，于这两家的谈判又互相扯皮了近半个月，这才保证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谁敢大着胆子上门挑衅的。 按理说无论是从方案提出还是修为方面，苏小小都可以作为真正的东家，将百味居纳入自己名下产业。可当楚风真正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小小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理由是经营酒楼是业余爱好，她的主业是修仙飞升。 陈俊本人对此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他也深知自己属于后来者，所以百味居自然而然就成了楚风的产业。 “记住，百味居是你的产业，而不是云溪楚氏的产业。” 彼时，苏小小严肃认真的盯着楚风这么嘱咐着。意思很明确，就是百味居不能作为云溪楚氏的家产代代传承，而是作为楚风的个人财产，就算日后继承也是楚风的子孙，与楚风的亲戚哪怕是楚老夫人都没有关系，更别说是那些旁支。 楚风不知道苏小小为什么非要划分的那么清，但他也没有问出口，二话不说的按照她说的做了。 自从认识苏小小后，楚风就根据苏小小提供的食谱进行调理，跟军苏小小提供的五三里记录的功法，他也挑了一套适合自己的进行修炼。 苏小小确实做到了当初的承诺，他以四灵根的资质成功的步入筑基期，而且苏小小保证他的修为还可以再往上走。 所以，对于苏小小的一些建议，楚风一向是深信不疑的。 况且，楚风隐隐约约觉得苏小小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有着其他的打算。 楚风在这边神游太虚，陈俊在一旁暗自咂嘴，不由的感慨又一个小弟加入了苏小小的麾下。 至于陈俊自己，他将自己定位在临时打工仔这样的位置上，与苏小小只是合作关系。等他进入元婴期或者只要进入金丹期，他就和苏小小分道扬镳而来。 一时间，屋内没有人说话，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就在陈俊整只魂懒洋洋的快进入休眠的时候，酒楼前厅突然传来喧哗声，让一人一魂都瞬间警醒。 紧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屋外伙计慌张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东家，前厅有人来闹事了。” 第六十三章 小蝌蚪找爸爸(一) 百味居开了几年，闹事的也不是没有，但碍于云溪楚氏和狐来阁、云仙居三方的名声，基本都是些小打小闹。狐来阁和云仙居也会派一些人手来挣些外快，再加上百味居的客人大多都是云溪城内的，故而这几年可以说是相安无事。 像今天这样，慌慌张张的来禀告的，似乎还是第一次。 楚风瞬间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陈俊自然也意识到了，临出门还望天感慨了一番：“天道保佑，但愿苏小小有主角光环吧。” 这里指的，自然是主角总会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救场的属性。 一楼的客人以凡人为主，在闹事的那一刻不少胆小怕事的就已经逃出去了，剩下的是胆大爱看热闹的，但也是零星几个躲在角落偷看着。至于二楼雅间的客人，虽然仍旧矜持的坐在竹帘后没有出来，但他们的心思也都放在了闹事的中心。 一楼大厅此刻已经是狼藉一片，有着些修为傍身的伙计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哀嚎，闹事者的脚下甚至还踩着一个。 楚风拨开人群，也看见了这名闹事者。尖耳猴腮的贵公子，一身华贵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挂在稻草人上的破陋布条，像极了表面正经的衣冠禽兽。 而他此刻做的事情，也确实给人很不好的感官。 事实上，尽管这位看似是哪家不成器的纨绔公子的男人，修为却绝不在楚风之下。 “让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出来！” 陈俊扶起地上的伙计，楚风走上前看着这名不速之客笑着说：“这位客官，请问是饭菜口味不满意吗？竟然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男子冲楚风挑衅的笑说：“你就是负责人吗？” 楚风不置可否的说：“可以这么说。” 男子满意的笑了一声，说：“很好，那么从今天起，你和这家店就是我的了。” 楚风：“……” 陈俊：“……” 这是哪里来的的傻子？！ 楚风清了清嗓子说：“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男子嚣张且自信的说：“张台。” 陈俊：“……” 陈俊小声的凑到楚风耳边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楚风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应该认识。” 随后楚风问道：“请问是新安城的少城主吗？” 张台高傲的回道：“还算有点见识。” 楚风：“……” 新安城是辰武洲的中心，又因为正巧处在灵脉的正上方，灵气充沛，故而成了修真人士的聚居地之一。 新安城的城主是名女子，正是张台的母亲，据说是未婚先孕。张台随母姓，至于生父是谁，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想去知道。因为这位新安女城主的出身就足以让人忽略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污点。 张台的母亲，张臻出身于一品世家的张氏，底蕴要比不少宗派都要深厚许多，张氏家主更是个敢和剑阁阁主正面刚的人。虽然张臻早年与家里闹掰了，但她是张氏直系嫡女的身份却不容忽视，故而到新安城的修士来自四面八方，却没有多少人敢肆意捣乱。 楚风通过传音给陈俊科普了一下张台的身世，陈俊顿时向对面这位长得有些磕碜的男子肃然起敬，这可是位官二代加富三代啊！ 楚风疑惑的是，这位张公子竟然亲自来了，百味居虽然名声挺大的，但也不过就是在云溪城周边说说。新安城离云溪城还很远，按理说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毕竟这家店的规模并不是很大。 那边张台已经自顾自的开始指点起来：“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改。凡人怎么能在这里用餐，都给我赶出去；还有这里，给我换上新的……” 楚风看着张台说：“张公子，我似乎并没有答应将这家店转让给您。” 张台直面回答说：“是因为价格吗？这样吧，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张台伸出三根手指，楚风皱眉说：“并不是价格的问题。” “觉得少了吗？那就这个数怎么样？”张台又竖起了一根手指，陈俊这时候插话说：“这个数是……四百万上品灵石？” 张台愣了愣，随后怒气冲冲的说：“四百万上品灵石？好大的口气，给你们四百上品灵石就已经不错了！” 四百上品灵石？！楚风直接是被气笑了，这是在打发乞丐呢！ 楚风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好意思，张公子。您可能会错意了，我并没有打算将这家店卖给您，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我没有卖给任何人的打算！” 张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气场全开，金丹期的修为瞬间压得在场不少普通人喘不过气。楚风和陈俊倒还好一点，不过还是有点压力的。 张台见他们这样，笑得颇为嚣张说：“怎么？现在还不卖吗？” 身后跟着张台的护卫也都纷纷摆好架势，似乎只要楚风和陈俊说个不字，下一秒他们就能冲上来给个教训似的。 “哎哟，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 听到这个声音，楚风和陈俊都松了口气。 苏小小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个半人高的白狐，她笑着冲楚风和陈俊打招呼，“哟，有没有想我啊。” 陈俊点头说：“想，想死你了。” 苏小小满意的笑了，然后对着楚风说：“掌柜，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呗，可以赊账吗？” 楚风看了一眼被忽视彻底的张台，随后看向苏小小笑着说：“吃的可以，但不给赊账。” 苏小小装作伤心的模样，“怎么这样啊～” 张台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的谈话说：“你又是什么人？” 苏小小疑惑的看向张台，“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吗？正巧我是这里的熟客，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家的招牌菜怎么样？” 张台反驳说：“用不着，这家店不久之后就是我的了。” 苏小小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说：“听说不久之后就是新安城那位女城主的生辰了呢，也不知道作为儿子，您为您母亲准备的生辰礼物是什么呢？” 张台一噎，“你……” 苏小小右手敲左手说：“难不成你想将这家店作为礼物送给您母亲吗？” 张台：“……” 陈俊：“……” 楚风：“……” 苏小小伸手按在张台的肩上，冲他笑着说：“别那么着急嘛，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怎么样？” 张台挥开苏小小的手，刚想驳斥她，结果就听苏小小说：“也不知道张城主知不知道您来这里……捣乱呢？” 张台心虚的移开眼，恰巧对上了元元的兽瞳，半人高的元元如今已经不是以前圆滚滚的一团，兽瞳圆瞪，龇牙咧嘴的样子，让张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其实我对张城主慕名很久，对张公子也是久仰大名，难得有机会，不如我们一起坐下聊聊。”苏小小双手按住张台的双肩推着他走向后院，“放心，今天我请客。” “少城主！” 跟随张台而来的人见张台被苏小小带走，立刻攻了上去，却被百味居的伙计拦住。双方同样都是筑基期，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旁边还有一只白狐虎视眈眈，更不用说苏小小了，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身上的修为。 虽然修为要比张台弱上一些，可是加上元元，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赢呢。 张台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又被宠得有点过，但还是有脑子的，所以便冲护卫挥了挥手，“你们在这里等着。” 苏小小笑了笑，给了楚风一个眼神，楚风点点头，拉着陈俊去了后厨。 后院的偏厅内，苏小小从储物袋里取了一壶酒并两个酒杯，给张台斟满，递给他说：“张公子先尝尝看。” 话是这么说，但苏小小却率先喝了下去，张台这才放下一点戒心抿了一小口。 苏小小并没有介意张台谨慎，笑着说：“张公子，怎么样？” 张台矜持的点了点头，“勉勉强强吧。” 苏小小感慨道：“不愧是新安城的少城主，想必一定尝过不少佳酿吧。” 一被追捧就飘的张台满意的看着苏小小说：“还算你有眼光。” 苏小小不着痕迹抽了抽嘴角，然后冲张台说：“不过，张公子想好了怎么将这家店送给城主呢？据我所知，这家店似乎是云溪楚氏少主的个人私产呢。” 张台不屑的说道：“原本打算花四百上品灵石买下来的，谁知道他们这么不识好歹……” 苏小小默然，打断他说：“你刚刚说，多少灵石买下？四百上品灵石？” 张台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苏小小突然觉得手有点痒，打发叫花子呢？！每个月光是发下去的月钱都不止这个数！难怪楚风脸色这么难看了，但凡价格破万都不至于这样！ 苏小小轻咳了一声说：“恕我直言，我觉得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张台警惕的看着苏小小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小小想了想说：“其实我和这家掌柜的关系很熟，如果张公子愿意相信我，我可以作为中介给您和楚公子协调。” 张台半信半疑说：“真的？” 苏小小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张公子能否和我说一下，为什么会选百味居作为城主的生辰礼物呢？” “据我所知，百味居虽然名气大了点，但对于新安城主而言，似乎可有可无。” 毕竟那位城主已经临近化神期，出生一品世家张氏，自己又是一城之主，即便百味居里的饭食让她感兴趣，也没到一定要拿下百味居的地步。 就苏小小知道的情报来看，这位城主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从这位张公子带来的人看，估摸着张台这次外出的目的并没有告诉女城主，否则怎么也得派个修为高一点的给他做护卫啊。 张台看了一眼苏小小，没说话。 苏小小感慨道：“张公子，离城主生辰还有一个半月，您这次出来想必也不是没有期限的吧。如果你不愿意说明原因，即便是我与楚掌柜再熟悉，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让人家卖给你吧。” 虽然你就算说了，也不会卖给你。 苏小小内心补充道。 张台纠结了一会儿，随后轻声的说：“你知道无方仙者吗？” 苏小小愣了愣，点点头。 张台继续说：“那你一定也知道无方仙者和云溪楚氏的关系吧。” 苏小小懵懵的点头：“知道。” 张台深呼吸一口气，说：“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苏小小眼皮跳动了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张台严肃的盯着她，郑重的说：“其实无方仙者楚然是我父亲。” 苏小小：“……(⊙_⊙)？” 第六十四章 亲，合作开店吗? 室内一片静默，张台见苏小小面无表情，深感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反应，于是问：“你都不觉得惊讶吗？” 苏小小神色古怪的看着张台，说：“……很惊讶。” 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是有很多槽点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该说不愧是穿越界大佬，到处都有他的传说，还是该说不愧是拿了主角剧本的男主，红颜知己遍地？！这还整出人命来了。 张台看着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修为也只比自己高了一个小境界。倒推起来那段时间楚然应该还在仙宫依照天道的意思等着自己，应该没时间去撩妹或者进行造人活动的。如果是在那之前的话，只能说这货的资质已经差到数百年才勉强到了金丹期。 显然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 所以这算是……现实版的蝌蚪找爸爸？！ 但不能直接和这人说，你的认知是错的。 苏小小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找回自己的思绪说：“所以少城主来这里是为了找楚仙者？” 张台却不甚在意的说：“找他只是顺便，真正的其实还是……” 话说一半，张台突然扭捏起来。苏小小好整以暇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张台才开口说：“我就是想给我母亲一个惊喜。” 苏小小不解说：“既然是惊喜，为什么一定要买下这家酒楼呢？” 张台高抬下巴说：“还不是因为我母亲曾经稍微夸过你们，不然你以为我能看上这家酒楼？” 苏小小默，然后道：“所以你买下这家酒楼其实就是想向张城主证明，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张台猛地拍了下桌子，激动的说：“当然。那个男人金丹期的时候已经闯出了一番名声，我自然也不会差。我要向母亲证明，即使找不到那个男人也完全没关系！” 苏小小从他这段话里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不着痕迹的问：“也就是说，张城主在找无方仙者？” 张台愣怔，转移话题说：“这和买下这家酒楼有什么关系吗？” 苏小小摇摇头，接着他的话说：“没什么关系，不过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 张台满意的说：“既如此，你就去和楚掌柜商量吧，给个价吧。” 苏小小歪歪头说：“我觉得楚掌柜是不会卖的。” 张台咂嘴，不满的说：“不是你说你和掌柜熟悉，会帮忙牵线搭桥……” 苏小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道：“你不觉得比起买下一家经营已久的酒楼，在一个半月内开一家受欢迎的酒楼更能证明你的实力吗？” 张台沉默不语，随后说：“你什么意思？” 苏小小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果陈俊在场就会发现这个笑容他十分熟悉，当初忽悠他来打工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笑容。 苏小小看着张台笑着说：“要合作吗？” 张台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很慎重的问：“你想要什么？” 苏小小有些惊讶的看向张台，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看来这位看起来像是个纨绔子弟的少城主，也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苏小小想了想说：“我说了，我很仰慕张城主。” 张台冷笑，“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苏小小无辜摊手道：“那买下这家店就需要少城主你自己的努力了。” 意思就是，完全看张台和楚风的交涉。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楚风的态度很明确，不会卖掉这家酒楼。 张台拍桌而起，怒气冲冲的准备往外走，打算直接叫人砸场子强抢。可惜走到门口，背后就有掌风劈来，张台立刻回身格挡，两掌相对后各自退开，苏小小比张台多退了两步，但也让苏小小心里对张台的实力有了些底。 张台指着苏小小说：“你什么意思？！” 苏小小歪头无辜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试试少城主的身手。” 张台一噎，苏小小继续说：“凭我和楚掌柜的交情，若是有人为难他，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台听出了苏小小话里的意思，苏小小虽看似比他若上一分，但拖住自己是不成问题的，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一只结丹期的妖兽。云溪楚氏虽然没落，但楚风通过苏小小给的食谱，也提拔了一些自己的心腹，筑基期的修士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双方对比下来，实力差距并不大，时间长了苏小小这一方不见得没有胜算。唯独张台的身份有些麻烦，不过张台本人平日里虽然嚣张了些，其实却特别忌讳别人因他的身份而特别照顾他。 张台深呼吸了口气，语气依旧不是很好说：“你到底和这家酒楼有什么关系。” 苏小小想了想说：“唔……大概是股东之一吧。” 虽然听不懂‘股东’这个词，但联想之前苏小小的语气，以及楚风的态度，张台也猜的差不多。 张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至于火药味十足，“你想要成为第二个云仙居或者狐来阁？” 苏小小谦虚的笑了笑，“那可真是抬举我了，小本生意，哪能和这两家比。” 张台：“……”语气要是再真诚点会更可信。 苏小小见张台态度软了下来，询问说：“所以，少城主打算怎么做？” 张台双臂抱在胸前，依旧高傲的说：“先让我听听你的想法。” 苏小小想开分店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百味居的名声已经慢慢打出去了，新安城城主张臻都听说了，就更别说其他人了。只不过在新安城开分店，比在云溪城难度要多了多。 作为辰武洲的中心城市，新安城的修士不仅多，不少修士的身世也要比云溪城的复杂许多。在云溪城开店，苏小小尚且还靠着仙宫任务和楚风搭上了线，拉上云仙居和狐来阁，就更别说新安城这样云龙混杂的地方了。 所谓刚瞌睡就碰上送枕头的，撇开张台的迷之父亲，若是能趁机通过他搭上新安城城主府的这条顺风车，事情就好办很多。 苏小小将自己当初开店的计划整理了一番，挑挑拣拣给张台说了下，成功挑起了张台的好奇心。 只听张台询问道：“然后呢？具体怎么做？” 苏小小笑而不语，张台知道她在等自己表态，于是说：“如果这计划真的能如你所说，让母亲对我刮目相看，我也不是不能邀请你去参加我母亲的生辰宴。” 苏小小挑眉道：“就这样？” 张台疑惑的看着苏小小说：“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苏小小提示说：“其实我觉得只是开一家酒楼并没有什么，你要是能接手张城主的生辰宴，并将它办好，张城主或许会更高兴。” 张台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小小，没好气的说：“你说的轻巧！满打满算还有四十五天，又是开酒楼又是举办生辰宴……” 说着说着，张台捕捉到了苏小小话里的意思，说：“你是打算将生辰宴当做酒楼的开门生意？” 苏小小笑着说：“不可以吗？”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张台一时间没有想到，更何况四十五天的时间，从酒楼的建立到生辰宴的规划安排，怎么看时间都不够用。 张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苏小小则是说：“我以为少城主你多少会有些自己的人手？难不成外面的人不是？” 好吧，领导和下属的区别就是，领导专注梦想，下属负责实现领导的梦想。 当天，张台就带着人先回了新安城，开始在新安城找合适的地点。苏小小则是继续留在云溪城，有些事情需要和楚风交待一下，更何况闭关五年，怎么也要好好聚一聚。 百味居难得早早的打烊，合上门后属于百味居自己的筵席正式开始。酒坛开封，不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些红晕，不过这中间并不包括苏小小。 研究酒方的途中，她不知道尝了多少酒，酒量也就慢慢地提升了。 只是让苏小小没料到的是，除了魂体的陈俊和苏小小、元元三人外，站到最后的竟然是小姑娘魏薇。 陈俊惊讶的看着虽然意识有些不清楚，但依旧能蹦能跳能说话的魏薇小姑娘，感慨道：“不是吧……” 苏小小看了眼已经喝趴下睡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咂咂嘴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 元元撇嘴道：“这丫头也醉的不清啊。” 这时魏薇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元元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脖颈处的狐毛内，满脸幸福的说：“啊～好舒服啊～” 元元炸毛，嫌弃的说：“好大的酒味！别过来，快拿开你的手！” 魏薇感慨说：“虽然很舒服，但还是小小的更好玩，抱着舒服好撸毛～” 元元：“……咬你哦！” 苏小小捂着嘴在一旁偷笑，结果魏薇听见声音迷蒙的转过头来，又一次扑了过来，抱住苏小小，头埋在苏小小怀里拱了拱，“啊～好软啊～” 苏小小低头看着埋首在自己胸前的魏薇，沉默良久。 讲真的，要不是知道这是个小姑娘，苏小小真的觉得自己会一拳头敲下去。 陈俊在一旁贱兮兮的笑着说：“哎呦～艳福不浅……你干啥子！！” 陈俊躲过苏小小打来的一拳，苏小小收回手说：“我还想问你呢，之后有什么打算？” 之前苏小小答应陈俊帮他稳固魂体，金丹期后陈俊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眼下陈俊离金丹期也不远了，苏小小这话明显是想要探探陈俊的口风。 陈俊摸了摸脑袋，换了个姿势在空中飘着说：“大概会往北走吧。” 苏小小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元元跟在苏小小身后一起送魏薇回了房间后，一人一狐也跟着去休息了。 大堂内陈俊也兀自飘向自己的房间，至于那一屋子东倒西歪的人……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会周公了。 第六十五章 故人相逢 新安城作为辰武洲的中心，灵力充沛，来往修士络绎不绝。今次的新安城主生辰宴，更是吸引了不少修士，这些修士多是世家宗门子弟，其中不乏些有名气的散修。 不过最让参宴的人最好奇的还是这一次的设宴地点——百味居。 “似乎头一回听说啊。” “我倒是听说过，云溪城有一家。” “说是这里的灵厨师手艺不错。” “再不错也就是味道好些罢了。” “我怎么听说，这百味居的菜肴对修士还是有些效果的。” 修士们私底下对于百味居十分的好奇，互相交换着自己知道的情报，揣测着新安城主将生辰宴放在城主府外是有什么特殊用意。 一座茶楼内，二楼雅间内坐着两人，其中一名男子较另一人年长些，着一袭青衫，眉目清润，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则假，少一分则冷。 “你说这百味居的东家是不是飞羽师叔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小姑娘？” 青衫男子说着话，视线却是看着街对面正在加紧赶工装潢的百味居，虽皱眉却依旧微笑，有些懊恼的说：“我记得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小小。” 坐在青衫男子对面的青年开口，声音醇厚，见青衫男子望过来的八卦好奇的眼神，依旧如巍峨青峰，沉静稳重。 若是苏小小在此，一定能够认出这名青年便是顾绍轩，元元穿越前挖坑的众多小说男主之一。 青衫男子看向顾绍轩，唇边笑容多了几分兴趣，说：“对，是这个名字。这小姑娘似乎和你同在仙宫听学。” 顾绍轩点头，青衫男子自然的接着说：“那你要不要下去找她叙叙旧？” 这话说的似乎已经笃定苏小小就是百味居的幕后东家似的。对此顾绍轩也没有吱声，镇定的给自己又续了杯茶，望着窗外的街道出神。 可青衫男子却眼尖的发现，顾绍轩的视线一直盯着下方忙里忙外的小姑娘移动。 青衫男子对于顾绍轩这样难得一见的表现十分惊奇，不由的开口试探说：“哟，还有个姑娘呢，长得还不错。” 顾绍轩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黑眸盯着青衫男子说：“杜云师兄。” 杜云从没想过也会有被顾绍轩连名带姓唤的一天，对于一向遵规守矩的顾绍轩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反映了，可见是有些不满了。不过好在还知道加上师兄两个字，明仪剑也没有出鞘。 所以杜云觉得，他还可以再逗逗这位小师弟。 “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觉得这姑娘不好看？” 这是个送分题，顾绍轩也没法说个不字，于是他只能保证沉默。 杜云忽的又来了一句，“我没看错吧，那似乎是张少城主。” 顾绍轩也望了过去，百味居前，曾在梦中出现过的女子正和一名华服男子言笑晏晏。苏小小的容貌算不上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每多看一眼就越是能发现藏在其中的美。 而此刻，苏小小笑起来时，眉眼飞扬，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整个人如同入水的鱼般自在惬意。早在打听到百味居的一些事情时，顾绍轩就猜测到这里面一定有苏小小的手笔，如今真正见到了之后，顾绍轩竟有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杜云见顾绍轩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小小，清了清嗓子说：“师弟，回神了。” 顾绍轩闻言转过头看着杜云，虽然没有说话，杜云却很好的读出了他的心声。大概意思是疑惑杜云怎么还在这里，在这里也就算了，怎么还打扰他偷看青梅。 对此，杜云也有一瞬间维持不住完美笑容，他有些僵硬的说：“师弟，你与其在这里看着，不如下去找人家姑娘聊聊。” 顾绍轩继续沉默盯着他，杜云试探着说：“我听说新安城的胭脂水粉不错，虽然修士不在意外表，但毕竟是女孩子嘛，你看门派里的师姐妹们不也经常……” 顾绍轩起身握着剑出了雅间，徒留杜云一人待在原地傻眼的看着空荡荡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好笑的摇摇头。 杜云喝了口茶，感慨道：“到底是年轻啊。” 其实杜云让顾绍轩主动去找苏小小，虽然一部分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师弟创造机会，更多的原因是想让顾绍轩打探些关于这次生辰宴的消息。 这次的生辰宴之所以让众人好奇，除了设宴地点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是，这次的生辰宴从头到尾都是由张少城主张台一手操持的。 这位少城主名声并不显，相貌平庸，资质属中上乘，刚入金丹中期没多久，整日里也很少接触新安城政务。关于少城主的事情，最经常听到的就是这位少城主又在哪里因为什么惹了什么事情，因为大部分发生在新安城内，又不是什么大事，小打小闹的也就过去了。 众人对于张台日后接管新安城抱着怀疑的态度，新安城主张臻也从未表现出管教张台的姿态，顶多就是在张台惹祸的时候派人打点，这就让人产生一种母子不和的错觉。 再联想到张台的身世，那未知的生父。虽然有人猜测是无方仙者楚然，毕竟张臻曾经是楚然的红颜知己，但更多的人觉得时间对不上，另有其人。 不管怎么说，因为张臻的态度，很多人觉得张臻当年是迫不得已才生下张台，所以她才不喜欢这个儿子。先不说这样的猜测是否经得起推敲，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大部分人竟觉得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十有八九是真的。 所以，当这位少城主操持生辰宴，并且张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完全放手的行为，就很让人疑惑和好奇了。这不得不让人觉得张臻是不是打算将张台当做继承人培养了，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了赌局，就赌这场生辰宴是否能圆满成功。 杜云想要尽可能掌握这次生辰宴的情况，以防一些可能会在日后出现的突发事情。 一个新安城没什么，张臻虽即将步入化神期，天和派也是不惧的。可张臻身后的平南张氏的态度就有些让人棘手了，对于这位年少离家出走却与楚然交好的嫡系，张氏是持着拉拢态度。 世家和宗门间的关系比较微妙，明面上互帮互助，私底下互相牵制。若是百味居真的有那种能够缓慢改善根骨且成本低廉的食谱，并通过新安城流落到张氏，短时间内虽不会有太多影响，但未来就不好说了。 不过，杜云想起顾绍轩方才的表现，心里有点打鼓，让顾绍轩去打探消息似乎有点悬啊。 街对面的苏小小可没有杜云这么多的烦恼，她要烦恼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在短时间内和张台布置好百味居。 “那东西别放在门口，这都没办法走路了。” “还有那边那几个，休息够了就给我动起来。” “这些都放到后面的库房里。” 苏小小正指挥着人忙里忙外，张台则是和城主府的人商量着生辰宴的细节，冲突的地方会来和苏小小商量。 说实话，刚开始张台对于苏小小的提议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即便是在最初搭建百味居的时候，和苏小小也是有冲突的。不过即便是冲突，也只是单方面的吵架，苏小小从头到尾都用一种包容的目光看着他。 当然如果张台知道，苏小小对他的感觉，大抵就是邻居家的熊孩子这样的印象的话，或许就不会觉得那目光是包容的了。 再到后来，张台品尝过魏薇做出的饭菜，又采用苏小小的建议改变了自己的一些行为处事后，他却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就连母亲偶尔也会和自己说上几句话。 不仅如此，苏小小也并非全程插手，她知道界线在哪里，有时候她会让张台做决定，自己则是根据张台的决定来改变自己的方案。 两人从刚开始磕磕绊绊的相处到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的讨论事情，百味居的建设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张台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说：“我觉得这里还可以再改一改。” 苏小小比对了一下，道：“可以，到时候调整下戏目的间隔就好，问题不大。” 张台笑得自豪说：“这次一定要让那些人刮目相看。” 苏小小看了张台一眼，说：“还是谨慎些好，别忘了我提醒你的。” 张台拍了拍胸膛说：“那是自然，我都记得呢。” 这时元元突然跑了过来，为了在新安城行动方便，元元又变回了之前毛茸茸的小白团，跳起来扑进了苏小小的怀里。 苏小小熟练的捞住它，撸了一把毛抚慰着自己一个上午的辛劳道：“急吼吼的赶着投胎呢。” 元元炸毛说：“才不是！给你带了个人。” 苏小小好笑道：“你这又是从哪个旮旯角落拖来了劳力……” 下一秒，苏小小抬头见到了来人。 未到午时的日光尚显柔和，洋洋洒洒的落在青年的身上，吻过他的发，他的脸，流连在淡色锦袍的一角，迟迟不愿离去。 苏小小想过很多次再见故人时的场景，可是再多的想象也抵不过现实带来的惊艳。时隔多年再见，青年比预想中的还要高挑，剑眉星目，沉稳内敛不变，却多了几分收敛不住的锋利，如同被精心打磨开刃的利剑，任凭他有意识的收敛，却依旧锋芒毕露。 苏小小回神，笑容自然的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顾公子。” 第六十六章 故人叙旧 张台自然注意到顾绍轩的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于是凑到苏小小耳边说：“你认识？” 苏小小点头，道：“和我以前是同窗。” 苏小小转过头就见顾绍轩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苏小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说：“怎么了？” 顾绍轩不说话，只是看了张台一眼。张台心领神会，立刻开口说：“既然是熟人，那你们先聊吧，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苏小小点头，见张台一溜烟的走远后才转过身对顾绍轩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天。” 顾绍轩还未开口，就见对街茶楼的二楼雅间从窗户内探出一个人影，说道：“师弟，不如请那位姑娘上来一聚吧。” 苏小小眨了眨眼，冲杜云点头笑了笑，回望顾绍轩说：“天和派的师兄？” 顾绍轩点点头，“你若不喜，我们换一个地方。” 苏小小摇头，“没事，一起上去吧。” 苏小小知道自己搭上张台这条船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不少人正在观望，所以对于杜云明显有试探意义的邀请并没有拒绝。 雅间内，苏小小坐在顾绍轩的左手边，元元变回小小的一只趴在苏小小腿上，对面是顾绍轩的师兄杜云。 杜云看着顾绍轩很自然的倒茶递给苏小小，笑着对苏小小说：“听闻苏姑娘与云溪楚氏有些交情。” 顾绍轩不着痕迹的看了杜云一眼，苏小小则云淡风轻的说：“听学游历时，有些短暂交流罢了。” 杜云感慨说：“想必定是在厨艺上的交流吧。” 苏小小谦逊说：“平常贪嘴总结的经验罢了。” 杜云回忆说：“温师叔自仙宫回来后，就经常提起姑娘曾做过的佳肴。当时一同跟去的同门也都是大饱口福啊。” 苏小小愣了愣，好不容易从回忆里扒拉出温子真的样貌后，对于杜云的试探当做没听见说：“云溪城离此地不远，再过些日子这里的百味居也会开业，到时候道友可以尽情品尝。” 杜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灼灼的看向苏小小，“说的也是，毕竟百味居刚开业便是作为城主生辰宴所，想必日后的价格也不会低了。” 苏小小想了想说：“那就要看作为东家的少城主怎么打算了。” 杜云眼神闪烁了下，惊讶的说：“哦？新安城的这家百味居的东家不是苏姑娘吗？” 苏小小掩唇轻笑道：“杜道友说笑了，我一介小小的散修，无名无势的，哪有那大的面子能让张城主将生辰宴所设在我这里啊。” 杜云闻此试探说：“这么说来云溪城的那家百味居……” 苏小小点头：“楚少主自己的产业，与我没太大的关系。” 杜云不置可否的问：“我观苏姑娘方才忙里忙外，与张少城主交谈甚欢，不像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苏小小笑说：“张少城主性情直爽，杜道友若是能和张少城主交谈几句，一定也能交谈甚欢。” 杜云：“……”性情直爽？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位张少城主？！ 两人一来一往，苏小小啥也没说，杜云啥也没问出来。最终杜云得到的也不过是苏小小用自己的菜谱换了一个能够参加生辰宴的机会。 杜云喝了口茶润了润口，瞥见一旁心不在焉的自家师弟，突然替掌门生出儿大不中留的复杂心情说：“我还要去城主府办个事，师弟你和苏姑娘好好叙叙旧吧。” 顾绍轩立刻点头，“师兄放心。” 杜云：“……” 在小师弟暗藏着‘快走’的视线下，杜云只得快速离开。雅间内只剩顾绍轩和苏小小两个人，顾绍轩本不是多话的人，苏小小虽然刚开始见到顾绍轩时有点故人重逢的触动，但仔细想想，在仙宫他们两人的接触虽有，但说不上交情颇深。 苏小小内心不免想道：“这时候要是阿瑶和季远也在就好了，至少场面不会太尴尬。” 顾绍轩见苏小小只埋头喝茶，也是无奈，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苏小小笑着说：“还算不错。” 顾绍轩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但并没有追问。自仙宫一别，近十年的时间，每个人都会发生些改变，这样改变并非只是单纯的外貌上，而是内在的一些东西。便是顾绍轩自己也不能说百分百的没有任何变化。 天和派的鸿宇掌门对顾绍轩这个小弟子很是上心，顾绍轩自己也很上进，再加上外在的一些附加分，天和派上到峰主长老，下到内外门弟子，对待顾绍轩时并没有太多的不满或者排斥。 但苏小小不一样，她是散修，又是个女人，在修真界虽然没有什么女人就一定是弱者的道理，但不得不说很多人潜意识里依旧将女修当做弱势群体或者是炉鼎。至于像新安城主这样的女修，很多时候她的行事风格让人想不起来她是个女人。 苏小小四下看了看，硬着头皮开口说：“你之后有见过阿瑶和季公子吗？” 顾绍轩摇头，顿了顿说：“我听同门说起过，似乎在东玄洲见过这两人。” 苏小小惊讶：“东玄洲？” 顾绍轩点点头说：“那位同门之前也是在仙宫听学，是以认识他们二人。” 苏小小歪头想了想说：“难不成是因为散修联盟？” 散修联盟居于东玄洲，可以说东玄洲是散修的天堂也不为过。东玄洲内部并非是由皇室之类的国家统治，而是由一个个大小势力割地分治，类似诸侯领主的制度。可想而知建立在东玄洲的散修联盟，虽说是仍由散修来去自如，交换情报，但若是想要再往上获得更稀缺的情报或资源，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这也是苏小小为什么会想要借张台搭上新安城主的这条线了，她想要一张推荐信，一张可以在散修联盟常驻开店的敲门砖。 顾绍轩问道：“你呢？还未去过？” 苏小小点头说：“生辰宴过后会再待一段时间再过去，顾公子呢？” 顾绍轩想了想说：“闭关。” 苏小小微微惊讶，随后又有点理解说：“预祝你早日晋升元婴期。” 顾绍轩看向苏小小张开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放向咽了回去。顾绍轩眼神向下，正巧看见元元翻了个身享受着苏小小纤纤玉指的抚摸，微微眯了眼，伸手掐住元元的后颈拎了过来。 苏小小：“？” 元元：“？” 顾绍轩将元元放在自己的手边摸着，元元莫名的很乖，苏小小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只当顾绍轩有些小癖好。不过这一望苏小小倒是发现顾绍轩手边的长剑，正是当时从仙宫带出的那一柄。 苏小小见此问道：“这柄剑的来历，你和鸿宇掌门说了？” 顾绍轩点点头说：“嗯，名孤照。” 苏小小笑着说：“这是你取的名字？一个孤字可不怎么听。” 顾绍轩看了眼苏小小说：“好用就行。” 苏小小无语，随后又说道：“虽说在鸿宇掌门那边过了明路，不过遇见仙宫修士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的。” 顾绍轩的语气却带了莫名的自信说：“他们打不过我。” 苏小小沉默片刻，劝道：“话别说的太满，总之你小心点。” 顾绍轩这才发现苏小小的异样，想起她体内的无尘无垢心，开口说道：“你在害怕？” 苏小小疑惑的看向顾绍轩，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无奈的笑着说：“有一部分的原因吧。” 仙宫的大长老态度不明，苏小小搞不懂对方甚至整个仙宫到底在谋划什么。更令苏小小担心的是关于四凶兽的事情，如果自己的推断正确，那么若真的让魔神赤芒复苏了，于哪个种族都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苏小小叹了口气，只觉得前途无光。顾绍轩见了抿了抿唇说：“需要帮忙吗？” “诶？”苏小小眨了眨眼却没有立刻拒绝，反问道：“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吗？万一我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顾绍轩直视苏小小的双眸道：“你不会。” ‘扑通’一声，苏小小只觉得心脏被人轻叩了一下，怔愣的看着顾绍轩。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初入仙宫时，在后山溪边遇见顾绍轩时的情景。 苏小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顾绍轩，若是你对你喜欢的姑娘这么说的话，那姑娘一定会很喜欢你。” 顾绍轩耳朵微红，看着苏小小双唇微微张开想对她说些什么，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雅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苏小小见来人是张台，微微有些惊讶，张台却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大步上前握住苏小小的胳膊将她往外拽。 张台边拽边说：“出事了，你快和我来。” 顾绍轩眼疾手快的抓住苏小小另一只手腕，张台立刻停下脚步，面色不善的看着顾绍轩。 苏小小见两人各自板着脸僵持着，无奈的想要扶额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根本动不了，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台说：“一句话说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台一脸焦急的说：“我母亲她突然晕倒了，医师说是陈年旧疾复发。” 第六十七章 阴毒 说起张臻的陈年旧疾，是年少时在外闯荡时留下的。据闻是为了保护同行的无方仙者楚然，替他挡了魔修的致命一击，虽然没什么性命之忧，却依旧落下了病根。并且这个病根并不会因为她进阶元婴脱胎换骨而又丝毫的改变。 这病根虽然影响她修炼晋升的速度，但却没有什么实际伤害。便是在修为提升方面，张臻也硬生生的克服了这个弱点，最多花费的时间长一些，所以这么多年来张臻也没当一回事。 赶去城主府的路上，苏小小问道：“既然这么多年来都没事，怎么如今倒是复发了。” 张台皱着眉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当时正监督酒楼的建造呢，突然家里人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就急急忙忙的来找你了。” 苏小小顿了顿问：“这种事情你就算找我也没用啊。” 张台语气激动的反驳：“怎么可能没用！我可是打听过，你一直有替楚老夫人调养身体的。” 苏小小跟在张台身边没有停下脚步，但却依旧纠正他的话：“第一，楚老夫人只是上了年纪，而不是有顽固旧疾；第二我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菜谱，对金丹以下的修士有明显效果，元婴期的修士尤其是像张城主这样半步化神的人来说，有没有效果，效果怎么样我根本说不准。” 毕竟没有元婴期或者化神期修士来给她进行试验啊！理论是理论，实践才能出真知啊！ 张台现在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任性的说道：“总之我母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所有的盘算都得落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少城主，张大少爷，我没有说不帮忙。”苏小小扶额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张城主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旧疾。” 张台着急的说：“我也不清楚，我娘她又没和我说过。” 苏小小听到此处眼神微微闪烁，随后看向一直跟着他们的顾绍轩说：“顾公子，其实你不用跟上来也可以。” 顾绍轩看了她一眼说：“杜师兄在城主府，他也是名医修。” 等到了城主府，苏小小和顾绍轩在张台的带领下直直的走进后院。张臻的院落里站着几名医修，年纪有大有小，气息修为各有长短，面带愁绪，像是张臻得了什么重症一样。倒是一旁坐着的杜云，云淡风轻的给自己斟茶喝，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几人一进院落就惹来了不少注意，苏小小能明显察觉到这些视线投向自己的时候，或多或少带上了些情绪，好奇、审视、轻蔑还有……一点点的敌意。 这点敌意之所以能察觉出来，是因为它的主人压根儿就没打算收敛。 苏小小循着那道刺人的视线望去，就见一名娇滴滴的青春少女站在一名中年男子的身旁，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挑剔着。这少女在撞上苏小小的视线，先是一惊，随后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微抬下颚高傲而又轻蔑的看着她。 苏小小眨眨眼想了想，随后看向身边的张台和顾绍轩，心里似乎有点明白这姑娘对自己为什么这么警惕了，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是看上谁了？ 苏小小这边脑洞还没发散完，杜云就已经走了过来，说：“张少城主。” 张台连忙避让，回道：“杜道友，不知我母亲状况如何？” 杜云笑笑说：“一些沉疴阴毒，服了丹药后张城主便好转不少。只不过这阴毒发作起来疼痛的很，张城主一时间受不住先睡下休息了。” 张台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张台一口气还没喘匀，一旁的几名医修就推出了一个代表过来讲话，“少城主，城主这次虽然好些，但并没有根除啊。” 张台惊讶的看向这位老医修，对方在城主府干了不少年，他的话张台还是信的。不过张台还是看向其他医修确认了一遍，说：“之前说是旧疾，这会儿说阴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云眨眨眼说：“张城主的旧疾就是这阴毒，这毒在凡俗界和修真界都不常见，听闻这毒是张城主被魔修所伤时留下的，那应该是出自魔界的了。” 杜云解释说：“此毒不发作便罢了，不痛不痒，除了影响修行速度外没什么其他坏处；可一旦发作起来，轻则疼痛难忍，重则丧失神智，再高的修为也奈何不了。” 张台气道：“那为什么不早点治好了！留着它做什么！？” 之前说话的老医修解释说：“这毒在修真界很是罕见，又不知道其配方，当年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可刚开始还有用，过了一阵子不仅没用了还反弹的厉害。” 杜云几乎可以猜出后面的事情了，说：“配置再好再多的解毒丹也没用，不仅会使这毒反弹，还会积累体内的丹毒，丹毒又成了这毒的养料，所以这毒就更难解了。” 一旁的医修点头，义愤填膺的说：“魔界的小人，太过阴狠了！” 听了这话苏小小微微挑眉不置可否，问道：“我听说有一种百毒丹，可解世间百毒，也没有效果吗？” 杜云摇摇头说：“我方才给张城主用的就是这百毒丹，先不说这百毒丹的炼制需要各种稀缺药材不说，即便这样也只起到暂时镇压缓解的作用。” 苏小小惊讶，张台也是不解说：“这到底是什么毒？！怎么这么……” 老医修突然叹了声气说：“要是无方仙者还在的话……” 苏小小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眼那名老医修，不知道这个时候提那位已经在众人眼里相当于飞升了的楚然做什么。 张台忽的转身看向苏小小，神色严肃的与平日里判若两人道：“你有把握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统统聚集在了苏小小的身上，苏小小身体紧绷的看着张台，想了想说道：“先让我看看再说吧。” 张台点头说：“好。” 苏小小跟在张台身后，顶着众人不解怀疑的目光进了张臻的主卧。此时的张臻即便是躺在床榻间，脸色虽然因为毒发显得有些苍白却不失威严。她的五官不像闺中女儿的娇俏，亦不似成年妇女的慈爱柔软，刚硬利落的线条勾勒出的是英姿飒爽的女强人。 苏小小坐在床榻边把脉，脉象紊乱，似乎有两股力量在互相搏斗，苏小小试探的送出一点灵力，那股灵力很快就被其中的一股灵力吸食，甚至反传回一点点的阴冷。 苏小小顿了顿，继续送出些灵力，将灵力分成两股，一股送给阴毒，一股送给张臻，阴毒每吸食一点苏小小的灵力就会返送回一点阴毒，就像是互相接济一般。苏小小守住丹田，用灵力包裹住这部分小小的阴毒，冲元元招了招手。 元元对准苏小小露出的肌肤狠狠的咬了一口，瞬间鲜血泉涌，这鲜血颜色暗沉，在这暗沉中还有一小部分的黑色毒血混杂其中。苏小小连忙取出几个小瓷瓶将这些毒血装入其中，在伤口上撒了些药粉，伤口瞬间止了血。 张台见苏小小的一系列操作连贯的眉头都没眨一下，惊讶的看着她说：“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母亲她……” “张城主半步化神，修为深厚，这阴毒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她。”苏小小看了眼床上的张臻，对张台说道：“方才有一部分阴毒到了我体内，我让元元帮我放血，我取了些回去研究研究，若门外的医修也需要我也可以给，多一个人帮忙多一重保障。” 苏小小顿了顿又说：“你对数日后的生辰宴有什么打算？” 张台呆愣了一下说：“母亲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 苏小小看着他问：“你打算取消？为什么？” 张台不解说：“什么为什么？母亲都这个样子了，当然是要好好静养，生辰宴什么的少办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小小沉默，随后对张台说：“听我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取消这次的生辰宴，这对谁都不好。” 张台气愤说：“你……” 苏小小立刻打断说：“生气之前你先想想这真的是简单的生辰宴吗？你以什么样的理由取消，你又要怎么去安抚那些早来或者正在来的路上的大小势力？别忘了你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又是为了什么？” 所谓的生辰宴，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单纯的庆祝，但对于其他人来说，生辰宴的意义就不一样了。不少势力会借着这个机会达成自己的一些目的，获取一些利益，又或者探听一些情报。 现在新安城中至少聚集了三成前来参加宴会的人，不论这些身后的势力大小，这些人一旦听说生辰宴取消，就会去打探原因。张臻旧疾复发的突然，动静有那么大，就算相瞒也瞒不了多久，更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人想打听总会打听到的。 阴毒这般厉害，张臻都受不住倒下了，甚至为此取消生辰宴，难免让人心生不安。首当其冲的就是张臻手里的势力，本来就有人面服心不服，对张台这个少城主也不是很看好，这个时候难免会浑水摸鱼，挑动是非。 这些事情其实张台冷静下来想想，很容易就想明白。 苏小小见张台冷静下来后，顿了顿说：“张城主的毒暂时没什么大碍，撑过这次的生辰宴是没有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毒为什么会复发？” 第六十八章 张臻 张台疑惑的看着苏小小说：“你说这可能不是意外？” 苏小小点头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你想想这毒都压制了这么多年了，晋升元婴期的时候都没有复发，说明当时的毒素并不强，那么以如今张城主的修为更不可能压制不住。” 张台恍然道：“除非这毒素在最近神不知鬼不觉的加重了！” 苏小小赞同的说道：“还有一个原因，你还记不记得这阴毒虽不致命，但严重的时候会有一个功效，就是丧失神智。” 张台联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说：“难不成……” 苏小小点头分析说：“一名丧失了神智、半步化神的元婴期修士，这是一具很不错的活傀儡材料不是吗？” 张台沉默不语，随后开口问：“你觉得会是谁？” 苏小小笑了笑说：“这就要你自己去寻了，毕竟是你们城主府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丫头你都已经一只脚踏进来了，难不成还想缩回去？” 床上的张臻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撑着身子坐起，看着苏小小说：“你就是怂恿台儿接管生日宴操办的那个苏小小？” 苏小小尴尬的挠了挠脸，说：“不能说怂恿吧，再说了您不也没有阻止吗？” 张臻直接了当的说：“你想要一封散修联盟的推荐信？” 苏小小脸色变了变，随后释然说：“是。” 张臻看了苏小小一眼说：“你倒是诚实。” 苏小小摸了摸鼻子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张台突然惊呼出声，看着苏小小说：“你竟然是为了推荐信才帮我的？！” 苏小小奇怪的看了张台一眼，“不然呢？” 张台一脸受伤的看着苏小小，仿佛苏小小是个负心汉似的，道：“我以为你是因为我才……” 苏小小：“……” 元元：“……” 张臻：“……” 怎么说呢，张大少爷在某些方面也挺自恋的。 张臻已经不忍直视这个蠢儿子了，叹了口气问苏小小：“这个毒你能解吗？” 苏小小严肃的说：“不一定，毕竟魔界的毒本就少见，里面若是掺杂了什么魔界毒物，那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毒的。这些年想必城主也寻了不少法子吧。” 张台着急说：“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个样子！” 张臻立刻打断，厉声的训斥说：“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就这样还想接手新安城吗？！” 苏小小惊讶于张臻的后半句，张台却只顾得上张臻的身体。见此张臻既生气又无奈，眉头紧皱的样子若是搁在平时倒是能让张台不敢吱声，此刻张台却顾不上这些。 张台口不择言道：“那就去找楚然，他是无方仙者，他一定……” 张臻再次打断说：“胡闹！且不说无方仙者早已飞升，就算没有这件事也和他没关系！” 张台怔了怔，张嘴想要辩解道：“可他是……” 张臻板着脸看着张台，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我不管你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苏小小惊异于张臻的态度，没有芳心错付的怅然若失，亦没有旧情难忘的羞怯。张臻坦荡的不需要多余的解释，楚然好像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那些传言中的英雄救美，美人舍身相救、以身相许只不过是人们闲暇时编排的谣言。 如果那些都是假的，那么张台的生父到底是谁？又是谁能够获得张臻的芳心呢？ 张臻没有给苏小小和张台多想的时间，只吩咐道：“阴毒的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至于丫头你想要的，我这个儿子一向不成器，如果这次的生日宴你们真的操办好，我就考虑下。” 苏小小眼光闪烁了一下道：“好。” 张臻不再看她，张台也沉默不语，苏小小抿抿唇说：“张城主刚醒来，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张臻点点头，苏小小看了眼脸色不大好的张台，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吱声。 苏小小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被几名医修围住问了一大堆问题，苏小小笑容得体的简略回答后说：“城主刚醒，少城主正在照顾城主。想来今晚或者明天，诸位就能见到少城主了。” 几名城主府的医修听说城主没事后纷纷松了口气，互相探讨着病情回了院落，想来是去想解毒的方法了。 杜云看了一眼自家师弟，对苏小小说：“苏姑娘之后如何打算？” 苏小小苦笑道：“少城主这两天大概是没心思监工了，我只能把他的活儿也揽过来了。” 顾绍轩问道：“你眼下住在何处？” 苏小小回道：“城里的客栈，离酒楼近一些。” 突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说：“这位姑娘真是厉害，几名老前辈都没有办法，结果姑娘进去不到半炷香城主就醒了。” 苏小小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皮肤有些黄，浓密的眉毛更加衬的那双黑眸有些小，却难掩其中的尖锐，像是盯住了猎物的鹰眼一般。 中年男子身旁站着的是对苏小小有着莫名敌意的女子，女子一身鹅黄色裙衫，一柄华丽的长剑佩戴在腰间，一双好看的杏目微微眯起，不怀好意的看着苏小小。 女子娇笑几声说：“不知道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苏小小没有理会女子语气中的不屑说：“恕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姑娘是哪位？” “你和少城主走这么近，他没和你说吗？”女子轻哼了一声，炫耀着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苏小小眨眨眼说：“原来是未过门的少夫人啊，失敬失敬。” 女子得意的笑着，然后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苏小小回避着说：“无名小卒而已。” 女子柳眉轻皱，瞪着苏小小说：“你这人好没礼貌！” 苏小小笑而不语，女子身边的中年男子却开口轻唤了一声，“芙儿，不得无礼。” 男子看着苏小小说道：“这位可是少城主的贵客。” 苏小小皱眉看着男子说道：“不敢当，只是和少城主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男子不发一言，也不知道信不信，只是带着女子离开。女子临走前还凑近苏小小，瞪着苏小小，小声警告道：“我警告你，离仲羽远一些。” 两人走后，苏小小才反应过来女子口中的仲羽指的是张台。 苏小小不解，杜云解释说：“张少城主原名张仲羽，听说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他八岁之后，张城主就不再这么唤他，也不让其他人这么称呼，甚至为此改了名字，也就是现在的张台。” 苏小小恍然大悟，然后又问：“那方才的两个人是谁？” 顾绍轩抢在杜云开口前说：“那名男修是城主府的元老之一，叫柳天问。听说在上任城主在时就已经在这城主府中了，方才与你说话的女修是他的女儿，柳芙。” 苏小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旁的杜云倒是有些惊讶的看着顾绍轩，顾绍轩不解的问：“怎么了？” 杜云摇摇头说：“没什么，你说的挺对。”从来不知道小师弟你对这些事情竟然知道的也很清楚，不像是打算和剑过一辈子的人啊。 苏小小倒是将杜云的疑问说了出来，顾绍轩面色严肃的说：“出门在外，知道的多些也好。” 杜云：“……” 苏小小点头同意说：“顾公子说的对。” 三人一狐一边聊着一边出了城主府，杜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尚未完全落下，于是对着苏小小说：“我和小师弟住在城南的聚缘客栈，苏姑娘住在何处？” 苏小小怔了怔说：“我住在城北。” 杜云笑着说：“那就让小师弟送送你。” 苏小小想要推脱说：“这不大好吧。” 杜云摇手说：“没什么不大好，正好一路上你们还可以再叙叙旧。” 说完杜云冲顾绍轩眨了眨眼道：“你说是吧，师弟？” 顾绍轩看都没看杜云，对苏小小直接说：“走吧。” 苏小小沉默，然后冲杜云告别，说：“杜道友，明天再见。” 杜云点头笑着回道：“明天见。” 看着一男一女相携而去的背影，杜云别有深意的感慨一声，随后深藏功与名的离开。 若要说叙旧，苏小小和顾绍轩之前也说过，后来因为城主府的事情一打岔，有些话题断了也就不知道从何续起。 最终，还是顾绍轩先开口打破沉默说：“你打算去散修联盟开百味居？”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顾绍轩说：“为什么这么说？” 顾绍轩却道：“因为你说过，想开一家名扬四海的酒楼。” 苏小小研发的菜肴，也只是针对财力不多、根基浅薄的散修有些作用。一些大点的宗门世家对于这些能够缓慢提升修为、改善体质的东西也仅仅停留在感兴趣方面，只当做可以锦上添花的工具，毕竟和丹药比起来，这些菜肴的效果落了下乘。 那么在研究出能够与丹药相媲美的菜肴之前，想要打出名声，从散修群体入手是最好的。散修联盟里聚集了苍元天内大大小小的散修，数量庞大，这里面总会有些囊中羞涩的修士，想要得到好的丹药来改善体质，提升修为。 丹药价格昂贵，对于这些底层修士来说，百味居的菜品便可以成为他们的选择。 苏小小突然笑出声，迎着顾绍轩的目光说：“感觉每一次和顾公子相处，都能让我进一步了解你。” 她以为顾绍轩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所以潜意识认为顾绍轩对此一窍不通。可事实证明，不感兴趣不代表想不明白，顾绍轩看着一板一眼，待人接物却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包括人情世故，看人看事，只不过有时候是能省则省罢了。 顾绍轩突然停下脚步，直视苏小小的双眸说：“小小。” 苏小小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顾绍轩下意识放慢了呼吸，“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只听顾绍轩说：“你可以再多了解我。” 第六十九章 称呼 ——你可以再多了解我。 “小小……” 顾绍轩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小小！” 苏小小猛地回过神，呆愣的看向元元问：“怎么了，元元？” 元元无语的看着她，说：“低头看看你自己的手。” 苏小小低头一看，盆里的水已经快要灌满，至于原本放在里面的面粉，别说揉成团，估摸着已经成了一滩浆糊。 元元叹了口气说：“要不今天就别弄了，早点休息吧。” 苏小小点点头，“嗯。” 苏小小将厨房打扫干净后，和小二说了一声，给了点他借用厨房的租金，抱着元元慢悠悠的走回房间。元元从她怀里跳到床上，一转头就看见苏小小坐在桌边一边倒水一边走神，无奈的只好又一次唤回她神游天外的思绪。 元元看着苏小小手忙脚乱收拾桌子的样子，明知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发呆。” 苏小小盯着元元看了数秒，直到看的元元毛骨悚然才说：“你说顾绍轩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苏小小在想什么，但元元第一次对苏小小脑袋里的某些东西产生了些怀疑，于是说：“穿越前，你有和男生有谈过吗？” 苏小小木着脸说：“没有。” “哦。”元元又发出灵魂拷问，“有被男生追求过，或者追求过男生吗？” 苏小小死鱼眼：“没有。” 元元沉默，然后道：“……你的人生可真不完美。” 苏小小挑眉眯眼说：“你的人生就完美了？” 元元：“……” 元元果断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义正言辞的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苏小小没耐心的说：“有话直说。” 元元严肃的说出自己的结论，“顾绍轩对你有好感。” 苏小小脸色变了变，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元元，张张嘴想要否定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元元无奈的说：“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小毛病，从仙宫开始就有点鸵鸟的性格。顾绍轩表现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你是把头都埋沙子里去了还是压根儿就没睁眼，你觉得像顾绍轩这样的对一个女生说你可以多了解我点这种话，还会有其他的意思吗？” 苏小小沉默，道：“……你为什么比我还激动。” 元元：“……”你当隐形狗粮不算狗粮吗？！她明明是只母胎单身两世的无辜狐狸好嘛！ 苏小小撑着脸深沉的叹气道：“真的不能怪我啊。” 元元已经懒得和她争辩这个问题，直接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苏小小不知道，要说对顾绍轩没有好感那是假的，但她不确定这样的好感是不是喜欢。顾绍轩让苏小小去多了解他，苏小小也想去了解，听上去好像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但苏小小有点害怕。 害怕了解后她也就无法喜欢他，不仅会辜负对方的感情，还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么想着的苏小小几乎一整晚都没好好休息，更别说静心修炼了。这就导致第二天张台来找她的时候，苏小小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他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会客厅内，张臻正端坐在首位上喝茶，脸色比起昨日要好上许多。她的身边是昨日见过的柳天问和柳芙，柳天问坐在张臻左手第一个位置，柳芙则站在张臻身边说着俏皮话，张臻的脸上也难得的多了几分笑意。 张台低哼了一声，苏小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对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柳芙听见声音率先回过头，看见张台的时候微微一愣，没有苏小小想象中的见到竹马未婚夫时的欣喜和开心。但在她的视线触及苏小小的时候，掩藏不住的骄傲和敌意却又很符合她少城主未婚妻的形象。 张台走上前，先是和张臻问好行礼，随后转向柳天问说：“柳叔。” 柳天问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嘴上却颇为谦虚的说：“少城主不必多礼。” 苏小小听了这话微微挑眉，她上前冲张臻作揖说：“苏小小见过张城主。” 张臻收了笑容，肃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对柳天问和柳芙说道：“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回去吧。” 柳天问没有异议，起身就准备走人。倒是柳芙眨了眨眼，抱住张臻的胳膊娇俏的说：“臻姨，你要和仲羽哥说什么悄悄话啊，我不能听吗？” 张臻嘴角弯了弯，只是再次重复说：“你一大早就来我这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闷坏了吧。先回去好好休息，过一会儿我让台儿带你出去玩。” 柳芙有些羞涩的笑着说：“那好吧，仲羽哥你要快点过来，我等你。” 柳天问带着柳芙出了门后，张臻的笑容彻底的消失，眉眼冷如刀锋，轻轻撇过张台时不满的皱眉说：“看出什么了吗？” 张台不以为意的说：“您要是觉得他们碍眼，直接赶出去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柳芙。” 张臻训斥说：“他们也不见得多喜欢你，心里对我也没有多少敬畏，还不是依旧要和我虚以为蛇。只要中间的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互相就要演下去。” 张台反驳道：“我最不耐烦这些，这里是城主府，他们不过是寄住在这里的人，看不顺眼您就趁早赶出去！” 张台皱起眉的样子倒是和张臻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气场上却明显不及张臻。 张臻听了张台的话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 苏小小装作耳聋目盲的样子抱着元元站在一旁，心里却一直犯嘀咕。按理说张臻一般不会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说这些话，听着像是在教儿子怎么防人御下，但苏小小总觉得这话似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下一秒苏小小就被点名了，张臻看向苏小小问：“苏姑娘怎么看？” 她不知道啊！你们母子吵架为什么要扯上她啊！ 苏小小内心疯狂的呐喊，面色如常的说：“所以他们就是幕后黑手？” 张臻点头赞道：“苏姑娘聪慧。” 苏小小：“……” 张台则是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说：“果然，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苏小小歪歪头，想起昨日顾绍轩说过的话，分析道：“应该说想对城主动手的人很多，柳天问总管不过是将想法付诸行动，或者说这是一堆人策划由两个人执行的计划。” 张台惊讶的看向苏小小说：“除了他们还有谁？” 苏小小黑线的吐槽说：“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张台一噎，随后傲娇的撇过头说：“我才懒得理会这些跳梁小丑。” 张臻心累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就是因为你不在乎，所以才容易忽视。” 苏小小突然想到张臻为什么唤她来了，试探着问：“张城主是想在生日宴上动手？” 张臻冷哼说：“应该是他们打算在生日宴上动手。” 张台不解的说：“怎么可能！生日宴那么大的仗势，宗门世家，就连外祖父他们都会来，他们怎么敢……” 张臻淡淡的来了一句说：“这是新安城的内部争斗，他们巴不得我们斗个你死我活坐拥渔翁之利呢。而且谁说要明着动手了，至于你外祖父，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听到此处，苏小小不免暗自心惊，看来张臻和平南张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啊。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他们彼此生疏到这个份上？只靠利益才能维持脆弱的联系，外界的传言看来也当不得真。 张臻双眸微微眯起，眸光如霜雪，说：“苏姑娘，听说你的酒楼即将收工。” 苏小小点头，特别上道的说：“不过离生日宴还有些时日，小范围的改动是没问题的。” 张臻嘴角突然挑起一抹笑容说：“既如此，就稍稍改动一下吧。” 她的笑容让苏小小心里微微发抖，仿佛是一条毒蛇正悄然的等着猎物的降临。 苏小小内心比划了个十字，愿天道保佑被张臻盯上的猎物吧。 等到顾绍轩看见突然找上门的苏小小时，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顾绍轩对苏小小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也能想到昨日的那句话会给苏小小带来些烦恼，可他就是想说出来。 至少能让这姑娘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做出些改变，比如称呼方面。 苏小小接过顾绍轩递来的茶杯抿了口茶，说：“顾公子，对于昨日你想要让我多了解你的事情，我想了很久。” 顾绍轩不说话等着下文，苏小小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说：“只不过人都是复杂的，有很多面，我有些不太明白该从哪方面先了解你。” 苏小小别扭的说：“我这人吧，对于感情方面有时候会比较迟钝，也很喜欢逃避，所以……我不是说不想了解你，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完成目的似的去做的话，又会很别扭……” 顾绍轩见苏小小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说白了苏小小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该保持着怎样的相处关系。 顾绍轩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看着突然停下不说话的苏小小，郑重的说道：“不必困扰，像往常一样便好。” 苏小小犹疑的说：“可……” 顾绍轩紧接着说：“换个称呼。” 苏小小有些跟不上话题，说：“什么？” 顾绍轩紧盯着苏小小说：“若是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就先从称呼上改变。” 苏小小声音有些抖，问道：“顾绍轩？” 顾绍轩皱眉，似乎不喜欢被人连名带姓的称呼。 苏小小又换了个称呼：“顾师兄？顾道友？” 顾绍轩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小声的说：“绍轩。” 顾绍轩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应声道：“嗯，小小。” 苏小小连忙用手捂住下半张脸移开视线，脸颊的温度蹭的上涌，耳朵更是如同被烫了一般。 苏小小内心狂喊：“这人的低音也太、太、太勾人了吧！低音炮都比不过啊！！不带这么玩的啊！犯规！！” 全程围观的元元：“……”心累，已饱，不想说话。 第七十章 明帝长弓 生日宴当天，新安城门庭若市，人潮如江，作为中心的百味居自然客似云来。 苏小小最初的时候也是被张台的豪气给震惊了，许是铆足了劲要证明自己，这家百味居要比云溪城的更加气派恢弘，从里到外，一砖一瓦都用了最好的。 城主府的人在前面忙着迎客，尤其是张台，作为少城主自然是和张臻与赴宴的修士交谈。苏小小则是带着死活要跟着来的魏薇在后厨忙活着，至于萧永明就被苏小小安排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灵火在灶台里燃烧着，大锅里各式各样的食材不断地翻滚，整个后厨都弥漫着诱人的香气。魏薇看着正在长桌上躺着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鱼类尸体，指着它问：“小小姐，这是什么？” 苏小小看了一眼说：“那个是虎纹鱼，身体的大小以及纹路代表它的修为，这条鱼至少也是结丹后期的修为了。” 魏薇问：“这不是小小姐自己捉的？” “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个本事。”苏小小无奈地说：“是张城主托手下人去新安城外捉的，不过能够找到也是不容易。” 结丹期的妖兽离化形也只差一步，虎纹鱼又生活在深水区，在关键时刻基本很少会露出水面。即便是同境界的修士，想要在水里活捉这类的鱼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找到这种鱼的栖息地了，新安城周围的湖泊本来就不多，能够在数日内找到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 魏薇有些嫌弃的说：“就这么一条鱼，够那么多人吃的吗？” 苏小小心里对于新安城的评估又高了一层，面上不露声色的说：“当然是要分开来吃，这么一条大鱼给十个人吃，肉里面的灵力都能够让他们不舒服上好些日子。” 魏薇想了想说：“切块？” 苏小小点了点头，又摇头：“切块是不错，但是切片会更好。” 魏薇拿起刀具在虎纹鱼上比划了下说：“切多薄？” 苏小小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和蝉翼差不多薄吧。” 魏薇点头直接手起刀落，苏小小在旁边看着魏薇熟稔的刀工，很难想象她今年才不过十七，比自己小不到哪里去，这也是当初苏小小看好魏薇的地方。 初见魏薇时她已经十二岁了，生母早逝，生父好赌输了钱打算卖了她去抵债。苏小小当时正巧缺人手，便上前打听得知魏薇自十岁开始就已经学会了做饭，借着楚家的测灵石，魏薇是金火木三灵根，虽说十二岁修炼已经有些晚了，但也并非完全不可以。 苏小小当时想着，无依无靠又修炼太晚的小姑娘挺适合收来做伙计的，于是苏小小就让小姑娘先修炼然后再和楚家的灵厨师学些简单的菜肴。结果楚风给她的反馈是，小姑娘很有天赋，尤其是在刀工上，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已经让楚风找来的灵厨师望尘莫及。 所以对于将鱼肉切成薄片这样的事情，交给魏薇是最合适不过的。 后厨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前厅也没有闲下来。早在百味居初建时就有不少人对这酒楼充满了好奇，从进门到落座，富丽典雅的大堂充斥着喜庆的氛围，戏台上各种百戏轮番上演，虽说大部分表演以歌舞为主，但偶尔也会穿插说书等内容，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单一。 等到落座后品尝到准备好的开胃冷菜后，大多数修士心里对百味居的好奇就更进一步，若说一开始是好奇为何张城主会将生辰宴放在府外举办，现在则是好奇这种又美味又能够提升修为的菜肴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说师弟，你真的不劝劝苏姑娘，让她来天和派？”杜云尝了一口冷菜说：“做散修哪里比得上在大门派当个修士，不需要考虑其他，只需要静心修炼，闲来无事研究下菜肴，这日子不是很舒服吗？” “我敢说就她这手艺，一入门就要被那几位长老抢着要。”杜云补充道：“再说了，她本身灵根就不差，虽是散修，修炼速度不比门里的人差，你去劝劝说不定就能拐她回去。” 听到‘拐’这个字，顾绍轩微微皱眉看向杜云，杜云立刻会意连忙改口：“不是拐，是邀请。”这小子，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护着，以后还得了。 顾绍轩没有说话，杜云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书生样，心里却十分无奈。他的这位师弟，一旦决定了什么，就连掌门都拗不过他。 “平南张氏到！” 门外传报声刚落，就见几名穿着赤褐色长衫的修士走了进来，长衫背后是一个山纹衬张字的家徽。为首的修士衣衫上还绣着一只傲视群雄的白虎，这名男修要比张台年长几岁，身形魁梧，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隐约能够看出衣衫下遮掩的肌肉线条。 “侄儿张温见过姑姑，祝姑姑福如东海，富贵安康，春辉永绽。” 张臻直到张温完整的拜完礼才让他起来，淡淡的说：“你有心了。” 张温似乎并不介意笑着说：“这是祖父送给姑姑的贺礼，以结丹期百足虫的妖丹为主材料，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百毒丹。” 盒子里只有拇指大小的药丸，莹绿色的光芒在灯火下折射着诡异的光芒，张臻半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若有所思，点头说：“替我谢过父亲。” 张温又让人拿来另一样东西，掀开上面的红绸的瞬间，灯光折射出的光线吸引了大堂不少修士的目光。那是一支通体赤红色的长弓，一条条玄金色的沟壑如同纹理一般嵌在弓身上，一枚通透亮丽的晶石镶嵌其上，如同画龙点睛一笔，让这支弓瞬间鲜活了起来，弓身内侧刻着两个字，字形复杂，不似小篆。 “这是侄儿从一处秘境所得，回去后侄儿翻了翻古籍，这上面刻的两个字是，句琼。”张温看似淡定的说出这句话，但眉眼间却有遮不住的傲气，语气末尾也有些炫耀的上扬，“侄儿想着这样好的神兵当做姑姑的贺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所以就借花献佛赠给姑姑。” 所有人都被张温呈现的句琼长弓所震惊，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张臻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说：“让侄儿费心了，不过是小小的寿辰罢了。” 张臻让人将长弓送下去好生看管，期间视线扫过大堂，将不少觊觎贪婪的目光纷纷压了回去。不过即便此刻一些人将小心思压了下去，也难保他们不会外传，所谓财不外露，若张温真的有心，不会这么张扬的将这支长弓送给张臻。 新安城在整个辰武洲或许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从整个苍元天来看，新安城不过时众多势力中的一个，如沧海一粟，比他们更厉害更强的还有很多。 大堂因为张温的这出似乎将氛围炒到了高潮，后面虽然也不乏奇珍异宝，可在句琼长弓的对比下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 杜云刚和一名修士互相闲聊敬酒回来，对顾绍轩说：“平南张氏好大的手笔，明帝句琼的武器都能被找到，我都好奇是什么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这么个了不得的秘境。” 天和派家大业大，在苍元天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在凡俗界和修真界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有关明帝句琼的秘境他们自己也知道几个，但这些不仅他们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因为这些秘境出世时的动静都挺大，甚至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探索过，并没有多大的发现。 结果平南张氏就能悄无声息的找到明帝长弓，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温这一次的炫耀是在告诉其他势力，平南张氏虽然在一品世家中排在末位，但底蕴实力却不容小觑。 顾绍轩下意识抚上腰侧的长剑，面色不改的回了句：“还好。” 手笔虽大，但还没到让人惊慌失措的地步。读懂顾绍轩话里意思的杜云挑了挑眉，没有否认顾绍轩的话，更不会觉得顾绍轩说的有些狂妄，天和派确实有这个底气无视张氏的炫耀。 末了杜云褒贬不明的感慨一句：“唉，世家啊。” 原本站在角落，指挥着仆从有序上菜的苏小小恰好看到方才的一幕，直到城主府的下人将长弓拿下去为止，她的视线都落在长弓上的晶石上。那块晶石在赤红弓身上通透至无色，虽说是点睛之笔，但苏小小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苏小小唤来元元，传声于它说：“你跟着那个下人，看看他把这弓放到哪里去了？” 元元则是不解的说：“你会是想偷这弓吧，醒醒，你是什么修为，城主府里修为在你之上的大有人在……” 她还没说完，苏小小就直接敲了一下元元，打断她传音说：“想什么呢，我没想偷，就是想确定些事情。” 明帝句琼对于修真界来说是个传说，尽管关于他的传承秘境之类的消息络绎不绝，可大多数都是假的，偶尔碰到真的也顶多是得到些比外面品质好一些的天材地宝，传承、秘法、武器这些几乎看不见影子。 可现在魔修似乎在搜集四凶兽的血想破除魔神赤芒的封印，同时就有明帝句琼的长弓出现在世人的眼中，还有当初仙宫的无尘无垢心和黑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比起巧合，苏小小宁愿相信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更别说，那支长弓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明帝句琼射杀魔神赤芒用的。 第七十一章 宴会毒发 宴会似乎并没有受到张温献礼的影响，相反因为明帝句琼长弓的现世更加热闹。从修炼心得到秘境传闻，从名人名事到小道八卦，苏小小扮作传菜伙计不时的游走于各个角落，听了一耳朵的琐碎消息。 “听说盐城胡氏的女儿失踪了好久，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胡氏那么多女儿，谁知道失踪的是哪个？” “就是那位以张城主为榜样，学张城主离家出走，独自闯荡的胡玥胡小姐啊。” 胡玥？ 苏小小听到这个名字不着痕迹的停了下来，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胡玥是盐城胡氏的女儿，难怪她当时说能够和大楚皇室说上话，敢情是因为家世雄厚啊。 盐城胡氏在一品世家中居末流，被同阶世家排挤，又被二品世家觊觎位置，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最关键的是几百年前的新安城是盐城胡氏的地盘，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了平南张氏的势力。 啧，这就有意思多了。 “我听说这位胡小姐一直自称自己是散修。” “唉，有时候真看不懂这些世家子弟，明明已经有了很好的出身，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想不开去当那个散修呢。” “怕不是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无方仙者或者张城主吧。” “道友这就说笑了，无方仙者当年是什么情况，楚家自己作孽。至于张城主……”这人端起酒杯欲言又止，最后意味深长的说：“终究是一个女人，难不成真能离了家族？更何况也不是谁都有本事和楚仙者有过深的来往的。” 苏小小转过头看向说话那人，面容清瘦的能够明显看到两边的颧骨，一双眼睛阴郁沉闷，毫无装饰的朴素长衫罩在身上显得过于宽大，尤其是他的左袖空荡荡的垂挂在一侧。光从外表看，这名男子就是一副阴气沉沉的模样，在这生辰宴里显得格格不入。 可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觉得不对，甚至连张臻从他面前敬完酒也没发觉异样。 忽的，这名男子转过头对上苏小小的双眼，唇边挑起一抹凉薄的笑容，一双眼睛闪过一道红光，冰冷的看着苏小小。 ‘丫头，看够了吗？’ 收到传音的一刹那，苏小小头皮发麻，身体绷直，下意识的就想唤出灵剑。好在宴会突发情况成功吸引了她的大半注意，她舒了口气，将那股子的战栗压回去，再望去那个位置时，位置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师弟！” 说话的是杜云，在苏小小走神的短暂时间里，顾绍轩已经拔出了孤照剑拦住张温想要离场的脚步。在张温的身后，是虚弱的看似马上要晕倒的张臻以及扶着她红着眼愤恨的看着张温的张台。 “顾道友，请问这就是你们天和派的规矩？”张温一点也不害怕，看向顾绍轩的眼睛里充满了挑衅，似乎笃定他不敢真的动手。 顾绍轩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说：“方才已经说了，有人故意投毒。所以在查明真凶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张温气笑了，说：“这位是我的姑姑，我的长辈，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投毒的？” 杜云接话说：“张道友，这话就不对了。真相未明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张城主是您的姑姑，她出了事，你留下照应一二也是情理之中。” 见张温想要开口，杜云连忙继续说：“我相信若是张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女儿中毒，相信定然会心急如焚，想必也会让张道友留侍疾的。” 道理没错，但张温却终究是气不过，嘴硬说：“好，既然每个人都有嫌疑，那么你们天和派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清白的。” 顾绍轩没有接话，看向张台，张温、杜云以及其他赴宴修士都一样。宴会是张台主动揽下操持的，他是负责人，同时他还是新安城的少城主，即便平日里大家对这位少城主的能力表示质疑，但只要张臻一日没有发话，关键时刻就只能由他出面主持大局。 张台大概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这些人投来的视线有善有恶，有期待有看好戏，还有的是在等他出丑。他下意识的搜寻苏小小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张温又催了他一声，张台暗自凝神说：“确实如天和派的杜道友所言，既然我母亲遭人毒害，那么在查明真相之前就只能委屈各位了。” 不少修士都私底下开始有些不满，张温听了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说：“表弟，不是表哥不相信你。只是查真相总需要个时间吧，总不能这么多道友都在这里等着吧。” 张温的话引起不少共鸣，张台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镇定的说：“诸位不必忧虑，半个时辰之内，定然能给诸位一个答复。” 张温有些惊讶的看着张台，张台接着说：“我先送我母亲去休息，柳叔，麻烦你帮我招待诸位道友。” 柳天问点头说：“少城主放心。” 柳芙状似担心的说：“仲羽哥，你快送臻姨回去吧，这里有我爹呢。” 张台眼神微闪，带着几个人一起送张臻回去。几人走到酒楼的一个房间门口时，苏小小早已等在那里，张台沉默的望了她一眼，抬脚进了房间，将张臻安置好后挥退家仆，看向苏小小说：“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苏小小从早已准备好的食盒里取出一碗汤水，递给张台说：“给。” 张台犹豫了会儿，随后接过扶起张臻喂她喝下，张臻的脸色明显有所好转。张台松了口气后，忽的灵光一闪，看向苏小小说：“你……你们是故意的。” 苏小小挑眉，举起双手无辜的说：“这可和我没关系，都是张城主的意思。” 张台神色复杂的看向张臻，随后一言不发。苏小小心里嘀咕着会不会受打击太大了，这时候元元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跳到桌子上说：“和预想的一样，那个百毒丹有问题。” 苏小小惊讶的看着它：“你尝了？” 元元翻了个白眼说：“怎么可能，我就是闻了闻。” 张台从几句话里推断出了前因后果，疑惑的看着元元说：“光靠闻就知道了？” 元元挺了挺小胸脯说：“可别小看我的鼻子，味道虽然淡，确实有着柳芙身上佩戴的香囊味道。我去了柳芙的房间翻到了同样的香囊，拿去给天和派的杜云检查了下。” 张台问：“结果呢？” 元元回答说：“算是香料的一种，不过这种香料很罕见，常被作为药引被皇室宫廷使用。”至于是用来干什么，前世看过不少宫斗剧的元元和苏小小来说倒是脑补出了不少东西。 张台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苏小小想说什么结果又咽了回去，嘱咐了元元几句后就默默地跟在张台后面。 张台边走边说：“你就不打算说什么吗？” “这算是新安城的私事吧，我一个外来人怎么好说什么。”苏小小视线看向一边说：“城主答应我，帮她演出戏就给我散修联盟的推荐函，我一点都不吃亏啊。” “我要你接下来配合我演一出戏。”张台突然转过身看向苏小小，苏小小淡淡的来了一句，“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好处，但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就以谋害城主的罪名关押你。”张台的脸上依旧有着初见时的高傲，自信的说：“你应该知道，如果倾尽整个城主府的实力，你是逃不掉的。” 苏小小神色有些古怪说：“……可我不是真凶啊。” 张台说：“但如果你不配合我，那么抓不到真凶的代价就是需要个替罪羊。”否则新安城的威信会因城主中毒而找不到真凶遭到质疑。 “好吧。”苏小小怔愣了会儿点头同意，又补充说：“事成后我能要个奖励吗？” 张台没有答应转身走向大堂，苏小小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跟了上去。大堂里的人见张台身后跟了一名穿着侍女装的女子，好奇的打量着，张温见此率先说：“表弟，这女人该不会就是罪魁祸首吧，看样子像个厨娘。” 苏小小尴尬又不失礼的笑而不语，心里将张温按地上捶了不少次。顾绍轩刚把孤照插回剑鞘，听了张温的话扶剑的手微微一动，不是杜云拦得快这剑恐怕得又一次架在张温的脖子上。 张台朗声说：“恰恰相反，是这位姑娘出手救了我母亲，连同母亲多年沉疴的旧毒也一并散了。” 张台转身冲苏小小深深鞠躬说：“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苏小小侧身避开说：“少城主多礼了，举手之劳罢了。张城主修为深厚，想来不日就能痊愈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弄得和真的似的，其他的人或信或不信，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后黑手信就好了，哪怕他们不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定会找机会去检查的。 张温的笑容似乎有点勉强说：“既然姑姑没事，我也放心了。看来今天回去也能给祖父一个交代了。” 张台惊讶的看着张温：“表哥何必走的这么急。” 张温心间一沉，只听张台站在大堂中央，冲赴宴修士说：“今日是我新安城待客不周，让诸位扫了兴。若诸位不嫌弃，可在这百味居小住一日，明日我再代家母招待诸位。” 张台都这么说了，事出有因，大部分修士也就顺着台阶下，也算给张臻和新安城面子。只有少部分修士实在是抽不出空就先行离去，张温碍于身份自然不会走，只得硬着头皮住进了城主府的客院。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张温住的客院是离主院最近的一处。 第七十二章 新安事变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话放在今夜的新安城一点都没错。 一道黑影鬼魅般的出现在张臻的院落里，刚一落地就发现了不对。张臻身为城主，她的院落不仅没有结界，连护卫都没有。黑衣人正打算打道回府，一只白色的狐狸自灌木丛窜出，趁他不备掀开了他兜帽。 “深更半夜，表哥不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卧房门一瞬间的打开，从里面走出不少城主府的护卫，走在最后正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台。 张温虽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否认，反而是直言不讳的说：“表弟，是表哥我低估你了。” 张台的脸色很难看，问：“为什么？” 张温挑眉说：“这话不如你随我回去问问祖父？” 张台立刻否决说：“不可能，外祖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张温神色不变说：“这可不一定，毕竟比起与本家不亲的外嫁女，换个和本家亲近的人更好。” 说着张温一道灵诀打向天空，灵光瞬间绽放。张台看着这个代表平南张氏的信号，平静的看着张温说：“药引是你给的，毒是柳天问下的。” 张温笑着说：“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先不说这群人能不能拦下我，单说柳总管的修为和姑姑相差无几，你觉得这个城主府有谁能拦得住。” 张台并不惊讶，见此张温继续说：“姑姑既然不在城主府，想必在百味居吧。” 张台面无表情的说：“对，可你们出的去吗？”话音落下，整个城主府就被巨大的结界所笼罩，张台一挥手，所有护卫都纷纷拔剑冲向张温。 张温眯起眼睛一边抵抗，一边说：“看来表弟是都想好了啊。” “放心吧，表哥。今日城主府内发生的事情不会传出去的。”张台漠然的说：“至于柳天问，他也不会来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言不假，城主府的某个角落闪现一道道雷电，闪电有灵似巨雀，雷声似千鸟鸣叫。 张温睁大了眼睛，这一刻他明白张台为什么这么镇定了，只因张臻根本没有在休养，而是早早的等着柳天问。张台长剑出鞘看着张温，说：“表哥，得罪了。” 此刻城主府的另一处，张臻与柳天问对峙着，元婴期的威压毫无顾忌的铺展开，让其他人不得避其锋芒离得远些。 苏小小躲过柳芙刺来的一剑，不悦的皱眉，心里直嘀咕这姑娘总是往她脸上戳，是有多和她过不去。苏小小这么想，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利落，青吾剑剑身瞬间聚起一圈圈水流，苏小小对准柳芙当头劈去，水流瞬间凝聚成一股水柱倾泻而去。 柳芙不躲不闪，直接使出土诀，自地面而起的土壁挡住了水诀的进攻。柳芙自土壁后走出，提剑冲了上去，这时候元元自主院赶来，对着柳芙就是一道狐火，柳芙机警的躲开，转身挡住元元的利爪，抬脚想要踹开被元元躲了过去。 苏小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操纵着青吾剑刺了过去。柳芙躲闪不及，脸上被划了道口子，青吾剑转了一圈回到苏小小的手里，苏小小抬头就见柳芙摸了下伤口，双眼怨毒的看着她。 “你这个贱人！竟敢伤我的脸！” 苏小小挑眉，无辜的说：“是你先要划花我的脸的。” 柳芙操纵着自己的长剑刺向苏小小，苏小小躲开后灵剑插入地面。随后柳芙手势一变，自灵剑开始地面不断的钻出节节剑刃，如雨后冒出的春笋涌向苏小小，苏小小给自己贴了一张御风符跃下空中。 柳芙手势又一次变动，抬头看向苏小小说：“别想跑！” 元元适时地用狐火熔断一部分的灵剑，还有一部分剑刃像是被磁铁吸引，伴在灵剑周围冲向苏小小，就像是甩不掉的尾巴。元元不断地对准剑刃吐出火球，苏小小一刻也不敢停，带着无数小尾巴冲向柳芙。 柳芙嘲讽说：“蠢货。” 苏小小冲她笑了笑，近在咫尺的瞬间转身让开她，身后的剑刃也都跟着避开柳芙。可剑刃之后而来的是一团沧海焰，柳芙睁大眼睛，连忙在身前聚起厚厚的屏障，可这些屏障在碰到沧海焰的那一刻脆弱的不堪一击。 沧海焰袭卷上身的那一刻，柳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只剩下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焦土。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丫头！”柳天问见女儿惨死目眦欲裂，招势瞬间变了个方向冲着苏小小而去，半途被张臻阻断。 “柳总管，你是当我这个城主死了不成！”张臻柳眉倒立，神色冷凝的看着柳天问说，“这么多年倒是委屈你待在这城主府了。” 柳天问压下心头因女儿惨死的疼痛，阴鸷的看着张臻说：“若非你当年有无方仙者撑腰，你以为你能得到这城主之位！这位置本就是胡氏的！” 数百年前，无方仙者楚然带着张臻和两岁幼童，不知何故突然降临新安城，杀了当时的胡城主，扶张臻上位。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容不得人深思这其中的缘由，只知道第二天城主府大换血，唯独还是护院的柳天问及其女儿被留了下来，柳天问因此荣升为总管。 在那之后，原本已经和张臻快要断绝关系的平南张氏又重新与她热络了起来，盐城胡氏忌惮楚然，故而也没有上门来讨说法。再之后楚然消失多年，张臻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软弱无能，相反雷厉风行的站稳了脚跟。 想起当年的一些事，张臻思绪有些发散，但很快就将全部心神重新放在了眼前的局面说： “我以为当年的事情你最清楚，胡氏有错在先，我替我们母子找回公道有何错。”“至于楚然，他不过是还当年欠下的一个人情。” 显然这些说辞，柳天问自然是不信的，他将所有的悲恸化作动力，再次与张臻缠斗在一起。元婴期修士的对战已经不是苏小小能够插手的了，为了推荐信她和元元互相配合抵挡柳天问和张温带来的人。 “也不知道张台那里怎么样了。”元元说道：“那个张温实力不比他低。” 苏小小解决掉手边的人后，坐在元元身上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一看就差点没把苏小小的魂吓掉了，张台满身伤痕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反观张温伤势要比张台轻一些。但苏小小却觉得张温的伤势虽轻却比张台更加虚弱，更让她疑惑地是两人的神色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讶。 张温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台说：“你怎么会……这身功法和灵诀你从哪里得来的！” 就在方才交手的时候，张温发现自己的灵力在被张台不断的化去，虽然凭借着经验和实力给重创了张台，可他的灵力却所剩无几。再说张台，虽然伤势重却保有灵力，再战下去谁胜谁负也未可知。 化灵诀，这是盐城胡氏的嫡系血脉才能够习得的家传秘技！ 张台虽也满肚子的疑惑，但并不打算回答张温：“你管我从哪里得来的！管用就行！” 张温却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如此，哈哈，张台你这个私生子，可真是个笑话！亏得旁人都以为你是楚仙者的孩子，没曾想……” 苏小小和元元吃了个大瓜，一瞬间脑补出了不少剧情，可这戏方才看到一半就被突然打断。城主府的库房上空突然绽放出信号烟花，张台脸色变了变，张温却哈哈笑着说：“明帝长弓可是我费了很大功夫才从秘境里带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拱手送人？” “张台，你对付他，我去看看！”苏小小留下这句话就奔着库房而去。 可等到了库房前，这一处却充斥着与周遭纷扰不同的死寂。张氏的人、柳天问的人、以及城主府的人，都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体，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大敞的库房门如同一只恶兽的血盆巨口，阴森恐怖的直面苏小小。 “又来人了？还是个熟面孔。”一个人缓缓地从门内的黑暗里走出来，月色下显得他的皮肤苍白得毫无生气，左袖空荡荡的垂在一侧，“我记得你似乎是……厨娘？” 虽然知道此刻气氛不对，但苏小小还是说：“我不是厨娘。” 那人也不恼，睁着一双魔族标志性的血瞳盯着苏小小说：“你是来取东西的？” 苏小小握住手中的青吾剑，警惕的看着那人说：“算是吧，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那人却说：“我只拿走了一样，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 苏小小抿唇说：“恐怕我想要的和你拿走的是同一样。” 那人森冷的盯着苏小小说：“那还真是不巧。” 话音刚落，一道赤橙色的光束击向苏小小，苏小小不敢托大，连忙躲开。那道光束击中身后的拱门墙，一整面墙瞬间粉碎坍塌，激起一地尘土。 苏小小惊魂未定的看去，不知何时明帝长弓出现在了那人仅剩的手上。苏小小暗自心惊，明明只有一只手，却能够发出这么有力的一箭，并且她并没有看清这人的动作。 那人仿佛知道苏小小的疑惑，帮她说出了口：“很惊讶吗？我也挺惊讶的，没想到那人说的竟然是真的。” 苏小小对于他口中突然出现的无名人士表示惊疑，只不过此时此刻似乎并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 “阁下是魔界的人？”苏小小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张城主的药引是您给柳总管和张氏的吧。” “我只是完成他们的小小心愿而已。”那人却说：“作为报酬，我得到这柄长弓，两全其美。” 苏小小持剑而立，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不好意思，这也是我的报酬。” 第七十三章 再遇凌阳 “那就没办法了。” 独臂男子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留情面，赤橙色的箭芒再一次射了过来。这一次箭芒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支箭芒利落的冲向苏小小。 苏小小躲过两道，元元用沧海焰解决一道，最后一道苏小小是硬接下的。 箭芒与青吾剑身碰撞，巨大的力道震得苏小小手麻，差点握不住青吾剑。她被这冲力逼得后退几步，侧身持剑顺着箭矢的力道让箭矢在剑刃上打转了几圈后又打了回去。 卸去大半力道的箭矢没有了之前的速度和威力，独臂人原地不动轻轻侧身就避开了。不过他还是很惊讶的看着苏小小，“你很奇怪。” 苏小小没有说话，提起剑就攻了上去，箭芒逐渐增多，苏小小和元元互相配合，实在躲不开的就由苏小小故技重施将其打回去。 习惯了箭矢的速度和威力后，苏小小离独臂人越来越近，但下一秒独臂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苏小小连忙转过身提剑挡在身前，近距离的射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力，直接让脚步都来得及站稳的苏小小打进了库房内，狠狠地摔在了摆放物品的橱柜上。 元元趁机来到独臂人身后，狐爪带着沧海焰狠狠的朝他拍了下去，却扑了个空。一抬头那独臂人已经出现在了屋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只手碰触到了明帝长弓。 本应该被库房众多藏品掩盖着的苏小小，额头嘴角都带着血，一只手抓住明帝长弓，另一只手执剑就往独臂人唯一完好的手臂斩去。 独臂人见此连忙放开明帝长弓，身形后退躲开这一斩，下一秒他便见到苏小小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转手就将明帝长弓收进了储物袋。 独臂人黑着脸看向苏小小，“你……” “看来断臂后遗症还是有的”苏小小喘了口气说：“你当初该不会也是因为手脚不干净才没了手臂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到了痛楚，独臂人再也保持不住之前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张手成爪，尖锐的指甲带着浓重的魔气冲向苏小小。 元元突然冲出一爪拍了过来，见独臂人躲开后又是一道沧海焰，这一次独臂人没有再躲，魔气笼罩住整只手直接和沧海焰对撞在一起，像是拨开湖水一般挡开了沧海焰。 沧海焰纷纷落在院落里，瞬间点燃了院落，剧烈的高温让碰触到的东西瞬间化为乌有。屋顶上独臂人警觉的转过身，不知何时苏小小如同之前的他一样出现在独臂人的身后，一只手贴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捏诀印。 独臂人识得这诀印，赫然是引燃爆破符的诀印！ 独臂人怒吼：“你敢！你也别想活！” 苏小小却不惧危险的一笑，“亲，短距离传送符了解一下，亲测有效哦～” 话音刚落巨大的焰光如烟花般在屋顶上炸裂，元元反向跃至院子拱门处接住了突然出现在上空的苏小小，苏小小触及那柔软皮毛的一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一直强忍的淤血不受控制的喷吐在元元雪白的狐毛上。 元元炸毛嫌弃道：“噫！你干什么！都脏了啊！” 苏小小心怀愧疚，嘴上不依不饶的反驳道：“一圈打下来就已经脏了，再脏点也无所谓。” 元元：“……”听听，这是人话吗？ “小小姐，元元，你们没事吧。” 魏薇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人一狐转过头就看见小姑娘一手拎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一手握着平底锅跑了过来。 魏薇察觉到她们的疑惑说：“我晚上睡不觉去后厨弄点吃的，这些人突然闯了进来。” 苏小小问：“然后呢？” 魏薇撇撇嘴说：“然后就只能拿平底锅打了。” 平底锅都能揍成这样，小姑娘你挺虎的啊！ 苏小小对比魏薇和自己，突然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赢了一场还没有魏薇拿平底锅赢得更有成就感，顿时有点泄气的瘫在元元背上不想动了。 魏薇不明白苏小小为什么突然仰天长叹，不过她今天才知道自己力气大是有好处的，关键时刻总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侍女们要好。 魏薇想了想说：“小小姐，我以后能够跟着你一起修行吗？” 苏小小惊讶的从元元背上翻起，看向魏薇说：“你……确定？” 魏薇将手中拎着的人扔在地上，点点头说：“确定，我想变得更厉害，然后帮小小姐的忙。” 苏小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无门无派，和我一起做散修会很苦的。” 魏薇没有说话，见此苏小小又说：“如果你很想修行的话，我认识天和派的人，三灵根不算特别差，走后门的话还是能做个外门弟子，后面靠你自己……” 魏薇打断道：“我不要，我就想和小小姐一起。” 苏小小揉着额头说：“魏薇，这件事你不能冲动。” 魏薇说：“小小姐都能让陈俊走魂修的法子，能让楚掌柜不如筑基期，我相信跟着小小姐会是最好的选择。” 魏薇生怕苏小小拒绝，立刻补充道：“我会做很多事的，洗衣做法，拎重物，我都可以做！小小姐每次研究新菜品，我也可以试吃的。” 苏小小摆手打断说：“不不不，我要是收你为徒，肯定不是为了这个？” 魏薇惊讶的说：“小小姐，你竟然想收我为徒？！” 苏小小疑惑：“不是你说要跟着我修行的吗？我以为你的意思是……” 魏薇感动的看着苏小小：“我本来不敢奢求的，做个丫鬟也可以。谁曾想小小姐你这么好～你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莫名领了好人卡的苏小小面无表情说：“谢谢，不客气。” 乌云散去，月色再现，城主府今夜的闹剧终究是落下了帷幕，自然是城主府的胜利。柳天问当场被张臻击杀，死时依旧是忿忿不平的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至于张温则是被封了修为，五花大绑的关押在地牢里，等着张臻处理完城主府的事物后就带着他回张氏族地讨个说法。 当然这些和苏小小没有什么关系，经历了一夜的打斗，苏小小可以说是伤痕累累。那独臂人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前期又仗着明帝长弓威力大开，若不是苏小小在被打进库房的前一刻在独臂人身上印下了短距离的传送阵，恐怕也留不下她。 与张臻约好明日午后再去城主府，苏小小和元元带着张臻走在回百味居的路上，刚出了城主府没多远，苏小小才想起来自己漏了一件事情。 元元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苏小小惊疑不定的看着元元说：“我好像没看见那个独臂人的尸体？” 元元不确定的说：“那么近距离的爆炸，他应该炸成碎片……了吧？” 苏小小眉头不曾舒展，很快她的预感被验证了。一道被魔气缠住全身的黑影从小巷蹿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扑向苏小小几人，没等苏小小反应，魔气自她身边掠走了魏薇。 魏薇哭喊说：“小小姐！” 苏小小着急转身就要御剑追去，一道剑光率先划过夜空刺中了黑影，只听得一声闷响，黑影带着魏薇自空中摔落。一道绳索自动缠上黑影的同时，一双宽厚的手接住了魏薇，苏小小赶到发现是熟人，才松了口气。 “顾公……绍轩，谢谢。” 苏小小在对方的视线中改了口，然后看向魏薇说：“阿薇，你有没有受伤？。” 魏薇摇摇头，随后抬起头说：“谢谢大哥哥。” 顾绍轩冲她点了点头，将她放在元元的背上后，指着地上被绑住的人看向苏小小说：“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苏小小看向那人，赫然是交过手的独臂人。此时的他外露的皮肤被烧毁的七七八八，即便及时处理伤口，却依旧血肉外翻，看着颇为吓人。 魏薇有些害怕的将自己的脸埋在元元的狐毛里，见此元元带着她走远了点，留下苏小小和顾绍轩在原地。 苏小小将今晚的事说了一遍，道：“魔界之人突然现世，还欲抢夺明帝长弓，这里面或许有什么别的目的。” 顾绍轩也同意苏小小的话说：“这件事你与张城主说了？” 苏小小点头道：“说了，只是当时以为他已经死了，谁曾想……是我疏忽了。” 听到苏小小的自责，顾绍轩却说：“不必自责，下次注意就好。” 苏小小听了突然一笑说：“你可真是不会安慰人。”一般不是应该顺势说不是你的错吗？ 顾绍轩抿抿唇说：“你又不需要。” 苏小小倒是没有否认，毕竟这次确实是她大意了，她并非那种不敢认错的人。 苏小小看着顾绍轩说：“这人还是先交给张城主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顾绍轩点点头，正要带着这魔修回转城主府，杜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现身说：“我送他去城主府吧。” 顾绍轩看向杜云没有说话，杜云见此继续说：“苏姑娘刚经历苦斗，想必也乏了，师弟你先送苏姑娘回去，这人交给我。” 顾绍轩依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盯着杜云，苏小小见此有些皱眉，刚动动了身体就被顾绍轩一把拉到了身后。 杜云眯起眼睛说：“顾师弟？” 回应他的是顾绍轩的黑剑，杜云连忙飞身后退数米，饶是如此依旧被顾绍轩凌厉的剑气所伤，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杜云’抬起头，看向顾绍轩的血眸里充满了战意，笑着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绍轩持剑而立，说：“既然师兄让我独自来，说明相信我。” ‘杜云’了然：“相信你的实力无论发生什么都能解决，所以根本不会尾随而来吗？” ‘杜云’轻笑一声，嗓音瞬间变了：“可总有些人或事，是你一个人解决不了的。” 顾绍轩傲然而立说：“你可以试试。” 苏小小却突然回过神说：“是你！凌阳！” ‘杜云’看向苏小小，说：“苏姑娘，好久不见，这几年过得可好？” 苏小小刚想反讽回去，顾绍轩却率先开口：“你们认识？” 苏小小莫名觉得顾绍轩的语气不对劲，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披着杜云皮的凌阳接了话。 凌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故意暧昧的说：“当然认识，我们可是有过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交情呢～当初地宫里，苏姑娘的风采可是令某难以忘怀啊！” 苏小小内心咆哮：特么你管那叫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你是不是对这八个字有什么误解啊！ 顾绍轩不等苏小小解释，沉着脸提剑刺了过去，却见凌阳身法诡异的躲开道：“刚刚大意了，你以为这次还能让你得手？” 说着凌阳的手中向着顾绍轩身后的苏小小打出一团魔气，顾绍轩立刻扔下凌阳回身打散魔气。谁知这魔气被打散后依旧分成无数碎片冲向苏小小的方向，顾绍轩一个箭步来到苏小小身边，搂住她的腰飞身后退。 苏小小突然说：“上当了！” 她这么一提醒，顾绍轩也想到了，只见那些魔气在中途突然变了发向，冰雹一样一个接一个砸在了独臂人身上，直接将在惨叫声中对方砸成了一滩烂泥。 顾绍轩睁目怒视，凌阳却习以为常说：“下属办事不利，自然是要受到处罚的。” 凌阳说完顿了顿看向苏小小说：“那东西就先放你那里保管，等我来找你，小小～” 凌阳特地在‘小小’两个字加了些暧昧语气，欣赏完顾绍轩的反应，在对方即将再一次攻来的时候哈哈大笑，飞身离去。 他走的倒是潇洒，却留下沉闷的空气，苏小小瞥见顾绍轩狠狠收剑的动作，眼皮跳了跳，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顾绍轩被对方突然拉住衣袖，顾绍轩低头望去，就见对方真诚的看着自己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顾绍轩：“……” 第七十四章 月红虫 苏小小秉承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将之前遇到凌阳并一起发现了四凶兽洞穴的事情如同倒豆子一样说给了顾绍轩听。 苏小小说完见顾绍轩依旧沉默不语，眨了眨眼说：“放心，以后碰上这类事情我一定更多叫些人。” 顾绍轩：并不是这个的问题。 顾绍轩开口想说些劝解的话，但转念一想那是属于苏小小的修行，在别人看来凶险对她来说也未免不是机缘，故而又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顾绍轩改口说：“以后当心些。” 苏小小点点头，头痛的看着地上一滩烂泥说：“不过现在好了，唯一的活口算是没了。” 顾绍轩突然问：“明帝长弓呢？” 苏小小对上顾绍轩看来的视线心虚的移开眼睛说：“在我这里，不过张城主已经答应将明帝长弓当做报酬给我的。” 顾绍轩默默叹了口气，随后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此刻天边已经露出了些鱼肚白，说是休息，也不过是处理伤口后打坐调息了半天。午后用完膳，苏小小就将百味居暂时交给魏薇，然后带着元元去了城主府。 新安城的百姓怕是都不知道昨夜的城主府发生了什么，依旧过着热闹平凡的日常。若非苏小小亲身经历，她恐怕也不会察觉出什么异常，因为一夜过后的城主府焕然一新，几乎和平日里的没什么区别，连破损的院墙都瞬间恢复。 张台见苏小小面露疑惑说：“回溯之阵，九阶阵法，根据催动阵法的灵力消耗来决定修复的程度。” 苏小小暗自心惊，不经意的说道：“我还以为这阵法早已经失传了。” 和丹分九品一样，符箓和阵法也分为九阶，一阶最低，九阶最高。回溯之阵作用与其说是修复，倒不如说是将阵法中的时间进行倒退，时间与空间一般来说是天地法则，很难人为更改，故而与这两者有关的东西在修真界都有极高的地位与价值。 比如回溯之阵的创造者——空河老人的另一件法宝，后天灵宝溯回镜。听说那镜子能探过去，窥未来，内里自成一片空间，空间内时间的流速几乎为零，只是在空河老人陨落后不知所踪。 张台没想太多回答道：“听说最初是楚仙者帮忙布阵的，只是催动阵法需要的灵力太过庞大，平日里城主府也没像昨天那样有大规模的损坏，所以已经很久没用了。” 苏小小自然也是在楚然给的五三百科上见到的，只是楚然所列出的布阵要求太高，就连楚然本人也只有三成几率布设成功，所以苏小小也就意味这东西是失传了的。 想起张台之前的话，苏小小又问：“你们用了多少灵石？” 张台低头想了想说：“也就几万上品灵石吧，不算太多。” 全身家当不过一百上品灵石的苏小小面无表情：“哦。” 不过自城主府事发到镇压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竟然就要几万上品灵石。这个代价确实有点大，难怪没人拿这个当做保命用的手段，太奢侈了。 苏小小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跟上张台到了议事厅。 张臻高坐首位，她今天着一身利落爽利的深红色箭袖衣袍，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不损一丝威仪，脸色较昨日有些苍白，但双眼抬起投来的视线依旧精锐。 苏小小抱拳作揖问候，“张城主，昨夜休息的可好？” 张城主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慵懒的依靠在椅背上说：“托你的福，那碗虎纹鱼汤不错。” “能帮到您就好。”苏小小谦虚的笑了笑，随后与张臻说：“张城主，其实今天我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告诉您……” 将昨日晚上离开城主府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张臻，张臻听完后沉默了许久，说：“魔修来夺明帝长弓必定是有什么目的，如今他们知道明帝长弓在新安城，想来还会再来。” “城主府也有疏漏的时候，不如换个地方。”张臻看向苏小小，说破她的心思说：“本来就说好是作为你的报酬送你的，自然不会不作数，你说是不是？” 苏小小干笑了几声，她是有点担心张臻会要回明帝长弓，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臻取出一封信冲苏小小摇了摇说：“这是你要的散修联盟举荐信，我已经加了新安城城主印。” 苏小小面露喜色说：“多谢张城主。” 刚要接张臻却收了回去，苏小小尴尬的收回手，无奈的道：“城主可有什么吩咐？” 张臻闭目悠悠的说：“那虎纹鱼汤药效确实不错，我体内的毒素是被压了回去，但并没有完全好转。” 苏小小听闻抿了抿唇，踌躇了片刻说：“张城主，膳食一类一向见效慢，不比丹药。更何况这毒素是魔界之毒，我也只是根据一些文献推测出里面的成分。” 至于这些成分，得多亏了楚然的五三百科，不然苏小小哪知道魔界的毒花毒草有哪些？ 苏小小说的这些张臻自然知道，但她却不理会说：“你若是能在三日内药到病除，这封信我就给你。” 苏小小低头沉思了片刻，咬咬牙抬起头说：“七日可以，不过是有风险的。” 张臻收了笑容说：“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苏小小直视张臻说：“张城主应当知道，这样的陈年毒素想要根除没有风险是不可能。若是单纯靠丹药我也可以给出相对的药方，但即便是用丹药也要不间断的服用至少三个月以上。” “去除此类毒素的解毒丹，丹毒也相对会比较厉害，而且不见得能够去除干净。”苏小小反问张城主说：“张城主想必也不会想要这种会留下隐患的解毒方法吧。” 张城主面无表情的说：“说说你的方法吧。” 苏小小低头沉思说：“药浴，膳食，以及一样妖物。” 张台不解：“什么妖物？” 苏小小看向张臻壮着胆子说：“月红虫。” 这三个字一出，就连张臻的脸色都有了些细微变化，但到底是修炼多年，她并不如张台那般外露的那么明显。 张台惊讶的说：“你疯了，那、那种东西怎么能……” 月红虫，类似于修真界的吸血虫。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密林沼泽，它们并非在地上蠕动，而是吐丝结茧倒挂在树枝上，因为本体比树叶还小，故而不容易被发现。 但这样的月红虫却经常成群的聚集，一旦有生物经过直接或间接碰触到了他们栖居的地方，这些月红虫就会如下雨一般掉落，然后如跗骨之蛆紧紧吸食猎物的血肉，消化猎物的灵力。吸食的猎物越多越强大，它们自身也会越强大，可能一只就能一瞬间吸走一名筑基期修士的全部灵力修为。 就连月红虫本身的血，一旦溅射在修士的身上也会有灼热的腐蚀之感。 所以月红虫虽然永远徘徊在妖兽边界，被称作永无步入通灵可能的生物，威胁却不亚于那些高等妖兽。 苏小小顶着张臻无形中放出的威压，咬牙说：“月红虫是妖物，但如果能控制它本身的血腐蚀掉张城主体内的毒素的话，就是以毒攻毒的绝佳材料。” 张臻沉声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喝下月红虫的血。” “是，这也是风险所在。”苏小小点头说：“需要张城主在虫血进入身体的那一刻，护住自己的经脉，让虫血只侵蚀毒素。” 张臻没有立刻答应，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内里总是脆弱的，更不用说丹田这样重要的地方，那是修士修炼的根基，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避免的影响。 张臻沉思了许久睁眼看向苏小小说：“你有几成把握？” 苏小小说：“七成。” 张臻点头说：“好。” 张台惊讶的看着张臻，“母亲！” 张臻看向张台说：“还不去派人找。” 苏小小补充道：“月红虫要三只就够了，可以用桐叶和紫针草熬成的汤汁涂抹全身，就不会被月红虫叮咬了。” 张台见张臻打定了主意，只能转头出去安排人找找月红虫。张台出去后，堂内只剩下张臻和苏小小二人，张臻沉默不语的盯着苏小小，苏小小虽然心虚但却强迫自己镇定。 过了半晌，张臻才开口说：“你倒是胆子大。” 苏小小干笑着说：“那也是因为城主您的英明与宽和，才让我有胆子说这些。” 张臻瞪了她一眼说：“这说话方式，还真是和当年的楚然一个样。” 苏小小：“……” 张臻将推荐信扔给了苏小小，苏小小手忙脚乱的接住，不解的抬头看向张臻，“城主？” 张臻好似做了很平常的一个举动，说：“就算有了推荐信，散修联盟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立足。那里鱼龙混杂，凡事留着点心眼，有时候锋芒毕露并非是好事。” 苏小小看向张臻，会心笑说：“多谢城主。” 张臻似乎有些累了，道：“你把需要的东西列成清单，我让府里准备，等月红虫到了我派台儿去通知你。” 苏小小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临走时还是不放心的说：“张城主这几日好好休息，将状态调息至巅峰，之后的几日可能会比较难熬。” 张臻难得张扬的笑着说：“祛毒罢了，我还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