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的雪湖之舞》 一、我的哥哥邵光一 天空又开始飘雪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接二连三的大雨,将已进入尾声的盛夏连带着原本时间不长的秋天都一笔带过,干脆直接进入了冬季。紧接着几天的大风,温度骤然下降,然后跟着的便是一场雪,似乎昭告世人漫长的冬季就这么到来了,而那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秋季已经与人无缘。 s市的天气就是这么怪,春天短得可怕,夏天也不长,而秋季似乎只是惊鸿一瞥就转瞬即逝,在这里,冬天永远是四季的主角。 我坐在家里,望着窗外天白得发灰,地上的街道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从中午开始飘落,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地就这么落入人间。 我双手紧紧地捂着杯子想寻找温暖,可是杯子里的热气已淡得看不见,杯身也已经冰凉。我颓然放下杯子,走到窗前。 窗户上因为室内与室外的温差已经蒙上了一层层淡淡的水气,我轻轻地搓了搓手,手指在窗户上画了一个圈,当这个圆画好后,水珠与水珠汇合,一串水珠从圆尾滑了下来,在窗户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q”字。 我看着这个“q”不禁笑了起来了,如果说它像“q”,倒不如说它更像他曾经跟我说过的那只气球。这两只气球惟一的区别是:这只是我画的,所以它的尾线在我手上;而他的那只气球的尾线,永远不会在我手上。 他是我的初恋,他叫韩承桓,一个为了梦连命都不要的男孩。 他对我说过,他像一只没有牵绊的气球,可以自由地在天上飞,哪怕到最后,飞到大气层后所遭遇的是毁灭,他也愿意。他不愿意有人拿着那根线,哪怕是他最喜欢的女友——我也不行。于是我只好放开手中的线,让它去飞,最终的结果却是我再也不可能看到他。不过没想到的却是他不是死于他的梦想,而是死于与他梦想有着一定关系的车祸。 多么可笑,最爱汽车的他却死于车祸,是不是就像别人所说的善于游泳者必溺于水呢,不过想想,也许他连这个都够不上,因为他不是死于自己开车,而是死于别人驾驶失误。他走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的时节。 “周润熙,死丫头,快点儿过来帮忙。”房门被敲敲得咚咚响,似乎有不将我的房门捶破誓不罢休的劲儿。 “来了,邵光一。”发出声音的是我那个臭哥哥,也不知是觉得自己声音可以和“安七炫”媲美,老是扯着个公鸭喉咙在家叫着,生怕别人听不见他的声音。 如果说我和我哥哥有什么不同的话,首先不相同的是我们俩的姓氏,他姓邵,而我姓周,他随母姓,而我随父姓;如果再有什么不相同的话,应该说是我们的相貌完全的不相同,他继承了母亲甜美的样貌,而我继承的是父亲的眼睛。至于其他的不相同,那就太多了,以至于每次遇到熟人,他们都会感叹造物主神奇,兄妹两人居然从相貌上找不出一点儿一致的地方。通常不熟悉的人遇到我们称兄道妹时,临走时都会忍不住问一句: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还是同母异父的兄妹?那个时候,我总会冲着那人甜甜地笑道:“那你猜呀。”而邵光一会瞪着别人怒吼一声:“我们是亲兄妹。” 我那个哥哥邵光一仗着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在家牛哄哄的,作威作福,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考上了市里最著名的学院之一——“舟郡学园”。 拜托!这家里又不止他一个人考上了“舟郡学园”,今年我也考入了“舟郡学园”,入学成绩排在全园第二,是全校第二的成绩耶!而当初,邵光一考进“舟郡学园”的成绩是倒数第二。如果我的成绩算是打了一个漂亮的擦边球的话,那么他应该算是打了个惊险的擦边球。 我猛地打开门,朝着他叫道:“邵光一,来了,再敲,门都垮了!” 每当邵光一毫无顾忌地敲着我的门,对着我大声吼叫时,那肯定是父母亲不在家,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是最放肆的。 看着高大的身影往我这边扑过来,我猛地将他推向一旁,“要死了,连敲门也不会。” 邵光一扑了个空,直接倒在我床上。看着我瞪着他,他干脆撑着头斜看着我,呲着一张嘴朝我笑着,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你起不起来~?” “不起来!” “起不起来~~?” “就不起来!” 看着他一副欠揍的模样,我顿时忍无可忍,刚才恨不得要将我的房门捶烂,现在又赖在我的床上不肯起来,还真是当他这个妹妹是好欺负的,我抬起脚就准备朝他踹过去。 他见状,连忙一闪滚下床,我踢了个空,一下子踢到床沿上。 脚顿时疼了起来,“疼,好疼。”我抱着脚蹦到床边坐起来,揉着自己的脚尖,疼从骨子里传了出来,扯得我的神经也有些抽搐,忍不住滴下两滴眼泪来。 我抬头恨恨地瞄了他一眼,而他似乎正在高兴自己没有被踢到反使敌人陷于慌乱之中。 邵光一见到我的眼泪掉下来,吓住了,刚才的兴致似乎不翼而飞,连忙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口。 我伸着脚随邵光一摆弄着,蓦地又是一痛,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拿起旁边的枕头朝他头上打去。 他接过枕头,朝我狠狠一瞪,“好心当成驴肝肺,死丫头,你再试试脚。” 我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真的不痛了。 我望了站在桌边的邵光一一眼,却见他正得意洋洋地望着我,似乎正在得意他那非凡的手艺。 邵光一拿起桌上的茶,一口气就往嘴里灌下去。 “喂,邵光一,那是我的茶,要喝茶自己去倒去,别不讲个人卫生。” 我的话音还未落,他已经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冬天喝冷茶味道还不错。”喝完后还用衣袖抹抹嘴。 我站了起来,压制住心头火,从桌上抽出一张纸,从他手中夺过杯子,沿着杯沿擦拭着。 邵光一搂住我的肩膀,“周润熙,帮我弄点东西吃,求求你了。” 我瞄了邵光一一眼,又低下头来擦自己的杯子,这种哥哥,有事就来求你,没事就来整你,天底下哪有这种人。 邵光一从我手中夺过杯子,又从一旁抽出一张纸巾学着我的样子,拼命地擦着杯沿,擦完后又递了过来。 我皱了皱眉,知道他为了他的肚子可以不顾一切地来求我,我倒要看看他今天会做到什么程度,于是懒得理他。 邵光一连忙拉开房中的灯,然后拿着杯子在灯光下照着,灯光透着白瓷杯子折射出半透明的光线,“你看,擦得够亮了吧。”说完,邵光一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还将杯子在空中转了个圈,“润熙,帮我去弄点儿东西吃吧,我要饿晕了。” 望着半空中仍旧打转的茶杯,我连忙叫了起来:“小心。”话音未落,杯子“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碎成几瓣,铺了一地。 看着一地瓷片,我气坏了,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就是你,摔破了我的杯子,还想让我跟你弄饭,你饿着吧。” 我低头拣着一地的碎片,邵光一也低下头来帮我拣,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他居然边拣还连带着要抢我左手已拣好的瓷片。 我的手还未松,他却用力一扯,碎瓷片到了他的手里。 我的手指蓦地疼得厉害,我看了手指,指腹一条大口子正滴着血。我抬起头来狠狠地望着我那个亲爱的哥哥,“你瞧,你做的好事,你想吃的包饭没了,你想喝的味噌汤也没了。” 邵光一一脸歉意地望着我,然后又在我的房间开始四处翻药箱,等他翻出药箱时,我的房间已经乱成一团。 手指上的伤口扯得很疼,疼得我根本无法再追究他什么,而他翻开我的药箱后,明明只需要一块ok邦就行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还在那里七挑八拣。 “喂,你能不能快点儿,要是像你这样种挑法,还不如等我血流干了入土为安好了。” 他终于找出一个ok邦,是一个kitty猫的ok邦。 我不禁想仰天长叹,天啦,他就准备在我手上绑上这么个东西,他是个什么脑筋,居然认为我还是适合绑这个卡通似的绷带的年龄!我恨不得跳到湖里淹死算了,找了这么一个哥哥简直是命里的魔星。 “喂,你能不能挑个正常一点儿的ok邦?” 邵光一拿着手中的ok邦对着我比划了半天,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爸爸的眼光还真不错,我觉得这个挺适合你。” 我觉得我的青筋直爆,恨不得找个东西敲破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哪根筋接错了,还是整个脑袋秀逗了。爸爸给她挑了个ok邦,那还情有可原,在爸爸心目中,自己永远是他长不大的“白雪公主”,而他算哪棵葱,居然敢这样戏弄我。 邵光一看到我眼神不对,一边往后退一边还拿着ok邦着对我摇,居然还在那里叫道:“周润熙,这个真的很适合你。” 我看到他退到门外,便狠命地将门关上,对着门外叫道:“邵光一,你给我记住了!” “又不是我故意的,我已经赔礼道歉了。” 听着门外的人居然还能在那里一脸委屈地申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于是从药箱里随便找了一个ok邦将伤口缠了起来。 “邵光一,周润熙,下来吃饭了。我带了外卖回来了。” 叫声还没完全停下,门外就听到一连串连蹦带跑的声音,肯定是邵光一,除了他没有谁听到有吃的会这样。 “邵光一,你总有一天会败在你的嘴上的。”我恶狠狠地咒他,边低下身子继续收拾着地面的碎片。 幸亏在喝茶之前想了半天,才没有将印着我与韩承桓照片的那个杯子拿出来,否则的话,这一次碎的就会是那个杯子,而那个杯子是我与韩承桓之间惟一的纪念品,如果杯子被摔碎了,我和韩承桓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周润熙,下来吃东西。”母亲再次催我。 “来了。” 我收拾好垃圾,然后拉开门,却见邵光一仍站在门口,只是手里多了一块炸鸡。 他夹着这块炸鸡,在我的鼻前晃了晃,然后自己一个深呼吸,将整块鸡肉丢入嘴里,然后冒出一句:“真好吃呀!” 吃了还来诱惑我的馋虫,简直是罪大恶极。我扬起右拳朝他腹部拼命揍了过去,看着他一脸疼痛的模样,我心里顿时爽快了许多。 二、舟郡学园传奇 母亲带回的外卖在我与邵光一的争抢下所剩无几,邵光一似乎将刚才我抡他一拳的事给忘了,只管拼命与我抢吃的。 看着盘子里剩的最后一块炸鸡,我们两个对瞄了一眼,双双将目标瞄准了那块鸡肉。 “唉,外面的雪似乎又大了,今年的冬天来得真早啊。”一旁的母亲似乎没看到我与邵光一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望了望窗外的大雪忍不住感叹。 绝对不能分神,否则最后一块要被邵光一抢走了。我用余光看了邵光一一眼,却发现他也正在偷偷瞄着我。我连忙收回余光,趁他不注意,伸下筷子,将最后一块炸鸡抢回到我的地盘。 哈!最后的胜利还是我,我得意地朝他扬了扬眉,却见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还做了一个口型:“我已经吃饱了。” 跟我使诈,我是这么好骗的吗?明明刚才还在那里瞪着这块炸鸡,现在居然跟我说吃饱了,摆明了就是想叫我放回原处。没那回事,我将炸鸡在他面前晃了下,然后又在鼻子跟前嗅了嗅,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看到邵光一露出沮丧的神情,我不禁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跟我斗,还早着呢,要知道我可是“舟郡学园”资优生,哪能这么容易被你骗,哈哈~~! “不就是一块炸鸡吗?值得这样?” 输方的口气向来如此,赢了绝对要乘胜追击,我扬了扬手中仅剩的半块鸡肉。“就是一块炸鸡,怎么样?”说完,我将剩下的塞入嘴里。 “臭丫头,算你利害!”邵光一终于俯首认输,他站起身,靠着窗户。 “咦,周润熙,快来看,快来看,又上演了……”似乎看到什么,邵光一眼睛盯着外面,手却背在背后朝我招起来。 每年都要上演多少次,他居然还看得这么起劲儿。我懒懒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果然窗户对面正在上演着好戏。 我家的窗户就是有这个好处,窗户的对面就是“舟郡学园”的“雪湖”,每次从窗户往外看,可以将对面的“雪湖”一览无余,而每年这个时候这里都会有戏剧性的一幕发生。算来已经连续有三四年了。 “唉,你说今年会不会有传奇发生?”邵光一推了我一下。 呀!这人也真是的,没看到我还拿着筷子吗,差一点儿都戳到喉咙了。 “这种传奇你也信吗?”简直是白痴一个。 “你又不是没见过冷冰霜学姐,那句经典的对白——因为你很冷,所以我要用心来温暖你!哇,多棒的台词……” 白痴一个,如果冷冰霜学姐不喜欢他,就算他跳一百次湖都没用,说不准最后还闹个肺炎躺进医院了。 “……喂,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一年看个几十次也不嫌累!”我朝他耳边吼了过去。 “……你看呀!今年的真的很,特,别……”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我的天啦,是够特别的~~! 透过窗户,我看到“雪湖”边站着一男一女。突然,那个女孩子纵身跳进了湖里,而那男孩子只瞄了女孩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太丢脸了吧!居然有女孩子跳下湖水,要知道这在“舟郡学园”还是头一次上演啊…… “啊哈!大新闻噢,这次居然是女生跳到‘雪湖’里面,以往从这里跳下去的可全是男生。” 我瞪了邵光一一眼,什么人呀?也不想想女生跳进去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好歹男生有好多肌肉,至少比女生耐冻一点。 邵光一指着窗那边那个男生对我说:“周润熙,你看清楚了没有,那个男生是谁?” 我冷哼了一声,“我的视力才1?0,而你的视力得有2?0,你都没看清楚,我能看得清吗?”要是我知道这没良心的家伙是谁,不狠狠地踹他两脚才怪呢。 “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邵光一一点儿也不在意我的口气,反而十分得意地说:“他可是和你同时被‘舟郡学园’录取的天才学生——张振宇。” 张振宇?张振宇是谁?我开始从记忆里搜索相关的信息。“天才学生”,没听说过。我鄙视地看了邵光一一眼,在他眼里,恐怕只要学习成绩比他强的,他都称对方是“天才学生”。谁知道这个张振宇是哪号人物? 邵光一见我不吭声,便“啧啧”称奇道:“周润熙,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还真是消息闭塞啊!今年你以全园第二的成绩被录取的,不是吗?那你知道第一是谁吗?” 我只记得第一名好像是一个姓张的,但“舟郡学园”里姓张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啊,难道这个张振宇就是“舟郡”的第一名? 我冷冷一笑,“舟郡学园”的第一名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和他争什么第一、第二,谁管他是哪号人物。如果刚才在“雪湖”边的男生就是那个全校第一的资优生张振宇的话,那我就更不想认识他了,因为我不喜欢大男子主义的男生,更讨厌那种明知到天气很冷,还要别人跳湖的人。 仿佛察觉到我的不屑,邵光一突然转换话题,冒出一句:“周润熙,以你的成绩都够上‘恩驰学园’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跑来上‘舟郡学园’呢?” 看样子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如今终于找到个时机说了出来。我知道他一直怀疑我不上“恩驰学园”而上“舟郡学园”是因为韩承桓,毕竟韩承桓读的就是“舟郡学园”。对我来说,继续他的梦想只是我考进“舟郡学园”的原因之一,事实上最主要的因素是因为我懒。 “舟郡”离咱们家多近呀,近到我从家到学园只需要走几分钟的时间”。我笑着回道:“哥,你难道觉得‘舟郡学园’很差吗?怎么问这么一个问题?要知道你上的也是‘舟郡’啊。” 邵光一瞄了我一眼,又将话题转了回去,“明天校园里肯定热闹。” 是啊,明天的校园绝对热闹。 三、舟郡学园的宣传栏 雪整整下了一夜,将整个城市染成了一片雪白,树枝上结满了一串串的冰溜子。 当我来到校园时,校园里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学生,看着一个个穿着蓝色长袍校服的同学,我忍不住想笑——这哪是上学,完全是修道院的修女和传教士嘛! 想到这,我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衣服,除了帽子、围巾和手套稍微花哨一点外,怎么打量自己怎么觉得难受,也不知道当初这个学园里的老师是怎么设计这身校服的。不过想来他们定是挺满意的,因为他们认为穿着这身校服的女生看起来端庄,男生看起来儒雅。其实端庄、儒雅又怎么能单从这身校服看出来?瞧满园的学生,男生除了这身打扮无从改起外,女生个个都带着鲜艳的围巾、各种样式的帽子以及五花八门的手套。这就可以看出,其实大家都不太满意这身校服。 刚进校园门口,就看到宣传栏前围着一大群学生,在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边说还边用手指着宣传栏。学园是不是又出台了什么新的政策? 因为每次学园新政策出台,都会将政策贴到宣传栏。当然,这个宣传栏还有其他作用,就是可以贴一些学园中有求助、求租等需要的学生消息,和刊登学园内最新的八卦消息或者小道消息。但看今天站在宣传栏跟前的人的阵势,一定是学园里出了什么最新的八卦消息。因为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推测,若是学园出台的新政策的话,宣传栏跟前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边看边议论;若是出现什么求租、求助消息的话,顶多也就一两个人上前瞧瞧就离开了;但若是八卦消息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宣传栏前会围上十来个人边欣赏边议论。而今天的阵势却比平常看八卦新闻的还要多,更特别的是今天看宣传栏的居然是男生多于女生。 我刚走到宣传栏,就看到上面放着两张照片,中间夹着一行标题。主标题居然用艳丽的大红色写着‘颠覆版’校园情事再度上演,而副标题则用深绿色写着“校园第一大才子遭遇爱情表白”。据本园最新消息,昨日我校第一大才子张振宇遭遇爱情表白,校园再度上演“雪湖经典传奇”。 昨日下午四时,大一文学系女生马琳力邀张振宇于“雪湖”见面。当事人到达后,马琳随即告白“雪湖”经典传奇台词——因为你很冷,所以我要用心来温暖你。并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马琳用跳入“雪湖”的行动来证明,最后被校方救起,送入校医院。 事后,当事人马琳证实了事情的发生,并称因为爱情,她愿意再次为了张振宇跳入“雪湖”,只希望能融化张振宇那颗冰冷的心。当记者将此事转述给张振宇后,张振宇不置一词。 医护人员称,马琳送入校医院时,因为落水全身湿透而导致重感冒,病情如何发展还需进一步观察。该医护人员称,如果当事人在近期内再度落水,有可能会患上肺炎。 校方负责人称,对此事表示关注,希望学生以学业和身体为重。啊哈,居然连校医护人员和负责人都表态了,看样子这事还真的闹得满园皆知。 我仔细看了看附在新闻旁的两张照片,男生的表情的确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不过一旁女生的照片看来倒是挺可爱的。虽然她长得可爱,但是我觉得她的行动很幼稚。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我的好友韩水凝。 看到她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头上带的帽子,上面还拖着两个小辫子,脖子上围着一条同色的围巾,围巾末梢处还绣了两只可爱的小兔子。 她用带着手套的手指了指宣传栏上的照片以及新闻说:“润熙,看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看了。” 她点了点头,生怕我不明白似的,又用手指了指校园的道路,“你今天去哪?” “上完课去图书馆看看。” “你不知道,这篇报道在学园内已经传遍了,每间教室的门口都有,连吃饭的食堂以及学园的宿舍都张贴了这篇新闻。对了,你不知道学校的上面也有这篇报道吧,后面还跟了不少帖呢。” “连上都有了?” “是啊,这条消息昨天就上了学园的,而且迅速有人跟帖,你今天看到的只是后来的跟踪消息。” “噢,看样子还真被邵光一说中了,今天闹了个满园风雨。”我开始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地上的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可由于校外的积雪很深,每人进来时鞋子上都多多少少带了一点儿,结果地上反而结成一层薄薄的冰,一走一滑的。我就怕走这种冰地,老是感觉重心不稳,稍有不慎就会让我摔上一跤。 “啊,你们都知道了?”韩水凝听到这句话,也顾不得脚下滑不滑,拉着我的袖子就问。 “是啊,我和我哥是亲眼看到的。喂,小心!”看到她边走边滑,还一只手拉着我的袖子就让我害怕。果不其然,我话音未落她就摔了下去,差点儿将我也拉着滑一跤,幸亏我反应快,及时蹲了下来,才不至于被拽倒。 看到她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她已迅速地爬了起来,见没人看见,便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看样子这则消息还是有好的一面,至少现在看来,我摔跤的丑事没人关注了。” “嘁,你当你是谁呀?摔一跤就要被关注,那每天校园宣传栏里的消息都会满出来的。” 韩水凝对我眨了眨巴眼道:“是噢,是噢。” 我们挽着手走到教室,果然,教室大门口的宣传栏前也围满了人。我瞄了一眼,与校门口上的消息一模一样。 上课的时候,教室里还安安静静,可一到下课,我就听到到处都在议论这个张振宇和马琳的事情。 课终于上完了。我拉着韩水凝去图书馆,原本想那里应该清静一点,结果刚到图书馆门口就发现,连那里也有一个宣传栏,上面同样贴着这条消息。 “舟郡学园”是一个挺大的学园。校园的正中央是国立校园图书馆,而文理、综合系则由图书馆为中心向两边呈发散状分布,而校园内的最著名的景色便是一湖一山一道。 一湖,便是“雪湖”。每到冬天,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到湖面,逐渐会形成一层薄薄的烟雾,这层烟雾笼罩在整个“雪湖”的上方,颇像人间仙境,所以每年到了冬天时节,很多谈恋爱的情侣都会选择在这个地方约会。 一山,便是“镜山”。镜山上满是参天大树,据说在校园还未成立的时候,这些树就已经存在了,而学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近百年,所以在镜山上最年轻的树龄都有百岁,而这座山也是年轻恋人常来常往的地方。 一道,便是校园里通往“镜山”与“雪湖”的一条道路。这条道路是因“镜山”和“雪湖”而出名,所以这条道路被称为“姻缘道”。 四、图书馆里的初遇 “舟郡学园”的图书馆在市内极有名,虽然“恩弛学园”是s市最好的学园,但是最好的图书馆却是在“舟郡学园”。“舟郡学园”图书馆里的藏书不亚于国立图书馆,里面的图书不仅数量多,而且还有许多是孤本、善本,据说里面有些书还被列入国家保护项目。 就因为如此,所以“舟郡”的图书馆便成为了每个学员都爱来的地方。虽说它是市里最大的图书馆,但它对阅览者有着最好的控制方法。这种方法就是不对外开放,只对“舟郡学园”的学生开放。这样,一则图书馆能更好地保护好图书,以防书籍外流;二则对那些报考本学园的学生有着更大的吸引力。正因如此,虽然在录取分数上,“舟郡学园”比“恩驰学园”要低得多,但是从“舟郡学园”毕业的学生却不比“恩驰学园”差,究其原因,我想这座图书馆定是功不可没。至少我考进来除了因为韩承桓、离家住得近,再有一点便是因为这个了。 远远望过去,欧式风格的图书馆巍峨耸立,灰色略有些斑驳的墙面彰显着图书馆年代的久远。图书馆的前面有着一个圆形喷水池,喷泉的中心站立着一个天使塑像,天使的四周围着12个喷柱,每个喷柱都面朝着天使喷水,一天24个小时不间断。我曾问过韩水凝,为什么小天使周围要放12个喷柱?韩水凝想了一会回答说:可能这12个喷柱象征着12个月份吧。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图书馆。图书馆里的屋顶约有五六米高,穹形的上空由彩色玻璃拼花而成,太阳可以透过彩色玻璃微微照射进来,其他的光亮则均来自墙壁四周那很高很老式的大窗户。 我往大厅里面看了看,里面的人很多,却很安静。我来到服务口,填了表,输入了学生证号并交上身分证核对后,管理员准许我进入。我找了一张无人坐的桌子坐了下来,韩水凝紧接着跟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了。她指着我们桌子对面的书本,轻声说道:“喂,周润熙,对面好像有人。” 我望了一眼,对面的桌子上的确摆了几本书,在书的旁边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我随意看了一眼,那本参考书好像是全英文的,我忍不住又朝其他书籍看去,那些也是全英文的,看封面上方的英文标题,好像是有关建筑方面的权威性论文,我想上面大部分的英文单词肯定很生涩难懂。 我回过头,发现韩水凝也正瞄着那些全英文的参考书以及那台笔记本电脑,我推了推她,“喂,韩水凝,你看什么呢?” 韩水凝回过神来,指着那台笔记本电脑,小声地对我说道:“周润熙,你看到那台笔记本电脑没有?” 我白了她一眼,她当我眼盲还是白痴,这么大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居然问我看到没有,“喂,韩水凝,你怎么啦?” “那是最新型号的笔记本电脑,看样子对面的学生家庭条件不错。” 难怪这丫头眼睛会发光,原来是那台笔记本电脑在作祟。据我所知,韩水凝家庭条件也不错,不过因为最近这丫头成天想换台新的笔记本电脑,却遭到家里成员的反对,因为她现在的笔记本电脑型号也很新而且运行速度挺快,所以她这个梦想至今没有成功。 “你那台手提电脑也不错,干吗还眼巴巴地望着别人的笔记本电脑?”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种新型号的笔记本电脑的重量很轻,所有的配件加起来只有三斤左右,而我的那台的重量……别说轻了,还没拎一会儿就觉得手酸。” 我瞥了她一眼,这丫头也太不知足了。据我所知,她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也就比这台多一斤左右,就被她说成这样,还真是冤枉呢。 我哼了声,算是回答,便翻开书看了起来。今天的课程还算是简单,只需要查找一些生僻的单词即可。现在真正上起高中来,才发现其实课程比以前预习的高中读本要轻松很多,只要你自己修够学分便成了。以前中学的每门功课只是学习基础,而现在同样的一门课程难度加大了许多,思维也开始呈跳跃性发展。 我刚翻开书不久,就听到韩水凝和谁在说话。抬起头看过去,原来她正在和那台笔记本电脑的主人聊天。 也许就在我埋头查单词的时候,那台笔记本电脑的主人就回来了。那是一个男生,从我这个角度看,太阳正从他的背面斜射过来,将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泽。 当我看清他的容貌时,脑袋顿时呈现一片空白,他长得真像韩承桓。 他的眼睛不是很大,单眼皮,和韩承桓的眼睛很像,他们的眼睛都一样让人感觉很有神。鼻梁却比韩承桓的显得更挺些,而嘴的轮廓比韩承桓的更清晰,但也更厚一些。我记得韩承桓的嘴唇很薄,有人说嘴唇薄的人会说话,我想从韩承桓的身上至少可以得到印证。韩承桓很会说话,虽然有人曾说过我也很会说话,可是每次我与韩承桓理论一件事情时,却总是我先妥胁。 我拿着笔忍不住多瞄了他几眼,而他似乎也感觉到我的目光,于是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而他却仅仅是看了我了一眼,就继续与韩水凝交谈起来。 真是个没修养的家伙!我对他已经点头打招呼了,而他却仅仅是看了我一眼,真是没礼貌。韩水凝也真是的,跟这种没礼貌的家伙还能谈上这么半天,我忍不住暗地里开始埋怨她起来。 跟韩承桓相比,虽然他长得要帅一些,但是礼貌方面欠缺得太多了,想到这,我不禁又回忆起韩承桓来。 初次见到韩承桓是前年的冬天。我去超市买东西,不小心将钱包丢了。当我发现钱包丢失正着急的时候,我听到服务台正广播一条失物招领的消息,失物就是钱包。当我急急忙忙地跑到失物招领处去认领我的钱包时,失物招领台处站着一个男生。 我走过去认领钱包的同时,也结识了那个拣到我钱包的男生。我还记得当时他一脸笑意地望着我,并叮嘱我以后放钱包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儿。他的灿烂笑容,仿若冬日里的太阳那般和煦温暖。 看着韩水凝与他交谈得十分开心,我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 “咳……咳……”我看了韩水凝一眼,见她没任何反应。 “咳……咳……”我加大了力度,她还是没反应。 读书的兴趣一时间全无,我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可韩水凝依然和那个男生谈得很热络。 “韩水凝……” 她瞄了我一眼,用手对我招了招,示意她已经听到我在叫她。 “韩、水、凝……我先走了。” 韩水凝终于回过神来,“周润熙,你等等我。”说完,朝那男生歉意地点了点头,向我走过来。 我望了那男生一眼,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我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又转头问韩水凝:“你到底走不走?” “我走,不过你怎么这么着急要走?” “如果你不走,我就先走了。”我开始下最后通牒。 “好了,好了,我走了……真是的,刚刚来就要走。”韩水凝边说边收拾起桌上的书本,还对着对面的男生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喂,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虽然我从来不介意和陌生人说话,而且我与韩承桓认识的时候,韩承桓也应该算是陌生人,但是一看到他那张与韩承桓相似的脸,我却莫名其妙地有些排斥。 “哪里算是陌生人,都是同校的学生呢。” “韩水凝,你到底走不走?” 说完这句话,我背起包就往图书馆门口走去,韩水凝见我真的开路,便连忙从后面跟了上来。 我走在前面,觉得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于是我回过头去,见男生正看着我们俩,我忍不住朝他做了个鬼脸,拉着韩水凝跑了出去。 五、你到底是谁? “喂,韩水凝你跟他在搞什么鬼?”我问得毫不客气。 “拉他去戏剧社呀!” “他去戏剧社?他是谁你弄清楚了没有?” “啊,我忘问了。” 我冷不住瞥了她一眼,这丫头拉别人去戏剧社却连别人的名字都没问,也不知道脑筋干什么用去了。 “你等等我。”韩水凝对我眨了眨眼睛,转身又往图书馆方向跑过去。 “喂,喂,韩水凝,他还在不在图书馆都成问题,下次碰到了再说。”我忍不住朝韩水凝跑的方向叫道。 韩水凝似乎听到我在叫她,仅仅是回了个头朝我笑了笑,然后一如继往地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 这死丫头,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等不等她呢?算了,还是等她一下吧,你自己心里不是也很好奇他是谁吗?韩水凝去打听不正合你心意吗?内心不禁有一种声音在问我自己,我有吗?我才不要知道他是谁?可是他长得真的好像韩承桓,你真的不想知道他是谁吗?我的心里另一个声音正在诱惑着问。他是谁关我什么事?他长得再像韩承桓也不可能就是韩承桓,真正的韩承桓已经不在了。想到这,我暗暗叹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两年已经过去了,他的忌日也快到了。 正在犹豫时,我看到他正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与他一同走来的居然是韩水凝。 太阳将他们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韩承桓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只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远远望起来,他们有说有笑,神情亲密,仿佛一对情侣。 当他们走到我的面前时,我竟有点恍惚,他回来了,“韩承桓,韩承桓……” “周润熙,你怎么啦?” 瞬间,幻觉消失了,他不是韩承桓。强忍着盈满眼眶的泪水,扬起头望着韩水凝,“没有,一瞬间认错了人。” “是吗?我认识吗?” “不认识。” “你好,我叫张振宇。”他伸出手。 “你好,周润熙。” 张振宇,是那个被称为天才学生的张振宇,还是其他的张振宇?既然他打招呼,出于礼貌,我也伸出手。 张振宇扬着眉对我笑了笑,“我和你认识的那个人长得很像吗?” “嗯。”我冷淡地答应了一声。 “看样子我还长了一张大众脸,有机会能和那个长得很像我的人认识一下吗?” “我想没那个机会了。” “周润熙,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他已经不在了。如果你真的想认识他的话,应该去天堂找他,我想他应该在那。”我居然能轻而易举地将事实说出来,而且说得这么轻松,一瞬间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可是我就这么说出来了,我到底怎么了? “啊……啊!”韩水凝目瞪口呆。 “周润熙同学是不是也进了戏剧社?”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我呆了一下,我摇了摇头。 “她是戏剧社的旁观生。” “旁观生?”张振宇再次扬了扬眉,一脸疑问。 “是啊,就是那种只观看而不参与的那种。”韩水凝为她的解释感到十分满意。 “那我也当戏剧社的旁观生吧。” “啊!”韩水凝惊异地看着他,怎么变化这么快,一下子从同意加入戏剧社变成了旁观生。 我愣了一下,他为什么由决定参加戏剧社而变成旁观生,因为我是旁观生吗?这好像不大可能,我和他素未相识,他怎么会因为我而改变主意? “为什么?”问题居然由韩水凝问出来。 “没有为什么,我想在你们排演节目的时候,先参观一下,然后再决定参不参加,毕竟我也不知道我适不适合参加戏剧社。” 理由还真是充分,说辞也无懈可击,我再次瞄了他一眼,却见他也瞄了我一眼。 “对了,周润熙同学,不知道你已经决定参加戏剧社了没有?” 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来了。我不喜欢他,虽然他的笑容比韩承桓的笑容更阳光,但是我就是不喜欢,那种相似的笑容对我而言似乎有些刺眼。我笑了笑说:“张振宇同学,我们好像不是很熟耶。不过,我现在决定不进戏剧社了,也不当戏剧社的旁观生了。” “是吗?可是我对你很熟悉。” “是吗?” “‘舟郡学园’的资质生,以全校第二的成绩考进来……” 我扬了扬眉,这个好像全校的同学都知道,这算什么熟悉? “还有呢?”一旁的韩水凝听得是津津有味。 “如果我记忆没错的话,你家应该住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好像从你家应该可以看到雪湖的全景……” 他怎么知道?我疑惑地望着他,这个好像连我现在最好的朋友韩水凝都不是很清楚,而他却怎么如此清楚。 “还需要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当,然,还,要……”回答的是韩水凝那个八卦女生。 “哦,现在我决定要参加戏剧社了~!”张振宇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旁边的韩水凝听得竟喜笑颜开。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抬头又望了他一眼,却见他仍旧微笑地看着我。他的眼神极温柔,刹那之间,我似乎又出现了幻觉,我定了定心,再次告诉自己他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参加戏剧社和我没任何关系!”先撇清关系再说。 “是吗?”张振宇突然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是韩承桓的女朋友不是吗?而他的梦想就是就读这所学园不是吗?你和他是在超市里认识的不是吗?”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怎么知道韩承桓,他怎么知道韩承桓的梦想是要读这所学园,他怎么知道我和韩承桓是在超市里认识的?一个个数不清的问号让我有些头晕脑胀。我的脑袋不停地重复着一个问题: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韩水凝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们俩,然后抓着我的手臂,“周润熙,你怎么了啦?脸色怎么这么白?” “你到底是谁?” “我是张振宇呀。”他对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周润熙同学,如果想知道答案,你现在应该知道在哪找我。” “喂,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张振宇朝韩水凝笑了笑,“戏剧社见哦,韩水凝同学,周润熙同学,我很期待再次见到你们。” 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家伙告诉我这么多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我去戏剧社找他。那他到底是谁?他和韩承桓到底有什么关系?他知道这个谜对我而言肯定是心如猫抓一样难耐,他也肯定我最后一定会去找他。可我偏偏不如他的愿,我就是不去找他,看谁厉害。 我冷冷哼了一声,“我不会去戏剧社的!我绝不会去戏剧社的!” 他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毛,然后对着韩水凝作了个再见的手势,消失在校园的另一头。 六、单纯的安子信vs狡猾的韩水凝 “喂,他到底是谁?他怎么对你这么熟悉?你为什么不参加戏剧社?” 从张振宇走后,韩水凝就如一个尽责的职业记者般开始对我不停地提问,直到上下午课。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想参加戏剧社。”这是我一开始对韩水凝的回答。 “不可能,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他对你如此熟悉,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你不参加戏剧社是因为你们吵架了,所以他去戏剧社你就偏不去戏剧社,对吗?” 我真是服了韩水凝,居然联想能力这么丰富,仅仅从张振宇的态度就能猜到这种关系,看样子她挺有侦探潜力的,可是我却被她折腾得精疲力竭了。 “他,是,张,振,宇。我不认识他,我再重申一遍,我,不,认,识,他。”最后我忍无可忍地拎起韩水凝的耳朵吼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韩水凝吓了一跳,她掏了掏耳朵后,皱着眉对我说:“周润熙,你不能小点儿声呀,我又不是听不见。没关系就没关系嘛,至于吼成这样吗?” 我横了她一眼,如果不这样,她现在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话? “韩水凝,我警告你,别在我耳朵旁边聒噪了,否则我真的不客气啦,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也不应该从我这里下手,我这里没有你需要的答案,答案在张振宇那里。”我在她眼前挥舞着手中的拳头示威,否则她肯定没完没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讪讪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抹身影从前面闪过,我抬头一看,是安子信。 “周润熙,我能约你出去玩吗?”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对于安子信,我觉得除了同班同学以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是韩水凝似乎很喜欢安子信这个人,她觉得现在有像安子信这么单纯的人已经很少了。 安子信很单纯吗?可能吧,不过太过单纯的人是否会让人有些愚蠢的感觉? 对于这点,韩水凝曾经笑着对我说:安子信是很单纯,但还没到愚蠢的地步,你想啊,能考进“舟郡”学园的人怎么可能愚蠢? 韩水凝曾经说过安子信长得还不错,至少能给人一种安全感。我看了眼安子信,他的确让人有一种安全感,近乎于一米八五的身高怎么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呢?不过他还是不适合我,我需要的不是身高上有安全感的男生,而是能让我心理上有安全感的男生,至少安子信对我而言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天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没关系,天冷了就要多运动,这样才不会怕冷。” “我不想出去运动。”我说的是实话,我有些害怕冬天,冬天的寒冷总让我龟缩在家中哪里也不想去。 “第一场雪下完后天气晴朗适合运动,要不然呆在家里会发霉的。” 我瞪了韩水凝一眼,这丫头就这么喜欢拉郎配吗?要去干吗自己不去? “我不想去。” “我看她真的不想去耶。” “那这样行吧,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是最新上映的新片,我请你去看电影。” “什么电影?”韩水凝似乎比我更有兴趣。 “《星球大战前传》” 韩水凝瞪大了眼睛,“喂,这票好难买呀,你排了多长时间的队?” 我瞧了韩水凝一眼,这丫头问话一点儿都不含蓄,这样问会让安子信尴尬的。 “还好了,也就两三个小时而已。” 我抬眼望了安子信一眼,他一点儿也不以为意,似乎这种问题对他而言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真够老实单纯。 “啊,两三个小时而已。”韩水凝十分讶异地瞄了安子信一眼,又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和佩服的意味。 我回望了韩水凝一眼,然后在她耳边说道:“我头疼不想去。” “她头疼,不想去。”韩水凝还真是和安子信有得一拼,明摆着是托词,而她就这么毫无遮拦地讲出来,要不她本身就属于那种没心没肺也没肝的那种。 “既然周润熙同学不想去,那这张票不是作废了吗?”安子信一脸失望。 “呵呵!既然周润熙同学不想去,那可不可以将这张票送给我?”韩水凝望着安子信手上的票,一副口水直掉的模样。 “那给你吧,省得浪费了。”安子信将手中的一张电影票递给了韩水凝。 “喂,安子信,该不会我和你去看吧?好事成双,要不这样,你的那张票也给我吧。” “啊?啊!好啊……”安子信可怜兮兮地将手中的另一张票也递给了韩水凝。 “如果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周润熙现在不舒服,请让她休息一会儿行吗?”韩水凝的逐客令下得极有礼貌。 安子信求证似地望着我,而我确实有些头疼,却绝不是因为他而引起的,而是因为韩水凝这丫头引起的,可看她居然在这里振振有词的模样,简直让我无话可说。 安子信看着我趴在桌上没作声,无可奈何地离开了我的位置。 看着安子信离开后,韩水凝从桌子对面将头伸了过来,一副谁有我厉害的模样,晃着手中的两张票,“唉,周润熙,我们去看吧,反正票已经在我的手上了。” “你真是好意思!” “为什么不呢,反正在他手上也是浪费。再说了,他约你,你肯定不会去看,难道我和他去看?我想他也不愿意,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我呢。” “哎,就你聪明。” “那还用说,哈哈,只是可怜了安同学排了两三个小时的队。”韩水凝说完得意地将手中的票扬了扬,然后塞到我的手里。 “你不是说他很单纯的吗?干什么还这么欺负他?”我接过韩水凝手上的电影票,然后将票放入书内夹了起来。 “就是因为他单纯所以才欺负他。” 什么逻辑啊,因为他单纯所以才欺负他? 看样子韩水凝是吃定了安子信。不过一入园能当上戏剧社的副社长,韩水凝还真不是一般人。想来只有像她这般狡猾似狐狸,又挺八卦的人才会将那个位置坐得长久稳当,否则她怎么会一见到张振宇就能将他拉入戏剧社,看样子今年戏剧社人员火爆的情形,她肯定功不可没。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克得住你韩水凝?” “我,哈哈,还没碰到呢。” “哼,哼,不知道你遇到邵光一时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啊哈,他呀,一脸臭屁样。”说到邵光一,韩水凝就是一脸的不屑。 我忍不住笑了起了,韩水凝与我哥哥邵光一似乎从开始认识起就不对盘,两人从来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好像有人曾说过,如果两人见面就吵,而且吵得火花飞溅,那么就代表这两人是天生的冤家,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七、邵光一看电影去了 我刚回到家里就看到邵光一在家到处翻腾,首先是到书房翻抽屉,然后是跑到我的房里找东西。 “喂,哥,你在找什么呢?” “钱啊,我这个月的零用钱已经用光了,你有没有,支援一点。” “没有。”有也不给他,爸妈一个月给的零花钱也不少,也没见像他这样的,一个月还没过几天就花个精光,用完了就来找我要,我这里又不是银行,说取就取的。 “借一点儿花花,下个月爸妈给了零用钱我再还你。” “没……有……”从来就是只有借没有还的,谁还信他。 “就借一点点钱,下个月绝对还给你,我写借条总行了吧。”邵光一拉着我的手两边摇,像一只街边流浪狗似的,见到有人给他饭吃就拼命摇尾巴。 “写借条?得了吧,你哪次写借条又还过了?”我拉开抽屉,拿出一堆借条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直接说吧,你这次要钱又是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邵光一一副神秘的样子。 “知道什么?” “《星球大战前传》上演了,我要买张票去看看。” “就为这?”我的天啊,就为这事。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部电影都能让他这样,还真是受不了他。 “嗯”。 “就算把钱给你,好像也很难买得到票呀,据说排队买票都得一两个小时。” “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你也关心起电影来了?”邵光一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听人说的。” “哪个跟你说的?是不是有人约你去看电影?” “没有。”他的嗅觉还真像狗,这也能被他联想到,看样子他和韩水凝有一拼。 也许是我回答得太干脆了,反而惹得他怀疑起来。邵光一围着我的周围转了一圈,边转还边瞧,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叫道:“啧啧,不得了了,周润熙又有人追了。” 什么叫我又有人追了,好像我是天底下最滞销的货品似的,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来买,得敢紧卖出去。 “喂,什么叫我又有人追了?难道你妹妹比你还差吗?” “呵呵,我的妹妹肯定不差,但是比我肯定还是要差一点儿,要知道在‘舟郡’我是多么的受欢迎啊。” “还真是不知羞,就算再受欢迎,好像也没有达到有女生要为你跳‘雪湖’吧。” 此言一出,立即惹得邵光一满屋子追着我打,“周润熙你这丫头,居然敢质疑我的魅力,你讨打。” 看样子什么都可以瞧不起他,惟一这个不能说,不过邵光一也太没风度了,居然就为了这个追得我满屋子跑。 我边跑边躲,看样子要使出杀手锏,“你不是要电影票吗?我这里有一张。” 邵光一听到这,立刻停了下来,两眼放光地看着我。这招果然厉害,居然能让邵光一的态度又变回温驯的小狗。 我连忙从书中掏出那张电影票递给他,反正我对这种科幻片没多大的好感,正好送给他。也许安子信是很单纯,至少没买什么恐怖片的电影票给我。据说大部分的男生约女生看片子,全部都买的是恐怖片的电影票,为的是让自己更具有男子气概,看到女生害怕的时候,正好将自己的胸膛借给女生躲一下,借以证实自己是多么的让人有安全感。 不过邵光一去看电影的时候,见到旁边位子上坐着的是韩水凝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天雷勾动地火,还是会井水不犯河水?呵呵,还真是有些期待邵光一看到韩水凝的表情。可惜的是电影票没有第三张,否则我真想去观摩一下火星撞地球的真实情况。 邵光一接过电影票,看看正面,又看看反面,好像我给他的电影票不对似的。 “邵光一,你该不会怀疑我给的电影票过期了吧?” 被我说中心事的邵光一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了笑道:“怎么会呢,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我怎么会怀疑你给我的电影票是过期了的呢?” “知道就好!” 邵光一突然靠到我的身边,推了我一下,“周润熙,你从哪里搞来的这张电影票?而且时间和位置都还不错呢?” “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你到底看不看,不看还给我。” 见我要夺走他手中的电影票,邵光一连忙将电影票塞进自己的裤兜,“到我的手上还想拿走?嘿嘿!反正去了就知道是谁约你去看电影了,不过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来约你,吃了豹子胆了。再怎么也要先通过我这关才行啊!” 邵光一又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确定电影票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喜滋滋地丢下几句话跑了。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哈哈,反正今天晚上他回家后就知道他与韩水凝之间的战况了,还真是让人期待呀。 果不其然,晚上邵光一是黑着脸回家的,而且到家后竟是径直冲到我的房间。 见他来势汹汹的样子,我连忙将自己的房门关了。 “周润熙,你给我出来。”邵光一在门外疯狂地捶着门。 “邵光一,你干什么啊?你不是去看电影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邵光一没有将电影看完就回来了。这么看来,这一局应该是韩水凝胜出。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要知道邵光一这么要死要活地要来这张票,绝对是对这片子喜欢得不得了,现在他提前回来,放弃了他最喜欢的电影,看样子韩水凝真的把他气得够呛。 “周润熙,你这死丫头,怎么不告诉我去看电影的是韩水凝那个臭丫头。” “你不是很喜欢这部片子的吗?跟谁看不都是一样吗?韩水凝有什么不好,她可是校内有名的校花之一,只要见过韩水凝的男生都觉得她挺温柔贤淑的,你居然这样说她。”虽然我肚子都要笑疼了,但好歹韩水凝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能容忍邵光一这么说她,怎么也得维护一下朋友的声誉。 “她温柔贤淑?我见过厉害的女人,可没见像她这么厉害的,简直是母老虎一个。看样子我们学校的男生的视力全都有问题,全都是青光眼、散光、弱视再加斜视。” “她怎么厉害了?”我靠在门的这边很好奇韩水凝对邵光一做了什么,居然让他气成这样。 “这丫头真够无理取闹,泼了我一身水不说,还咬了我一口……” 原来如此,难怪气成这样。 “男子汉就别这么和小女生计较了。” “周润熙你给我传句话给她,下次再看到她,有她好看的。”说完,邵光一又捶了捶门,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这就叫一物克一物。哈哈,我知道邵光一这人,虽然再气,但在学校里可是会保持他的君子风度的,否则去年也不会夺得校园内最具绅士风度奖(虽然是民意私下里选举的,可是邵光一为这事还在家得意了好长时间)。当然这件事的后遗症是,每天早上他都会比以前早起半个小时,就为了梳妆打扮,能蝉联今年的最佳绅士风度奖。 八、两女一男去逛街 自从第一场雪后,节气已经进入了立冬,但气温似乎又转回了秋天,大有艳阳高照、秋高气爽的阵势。 破天荒的,我今天一个人上学,原因是邵光一居然起晚了。 不过想到昨天邵光一的样子,他气成那副模样,我就暗地里好笑。昨天半夜,我起来到客厅里找水喝的时候,还发现他的房间里亮着灯,看样子他一夜都没睡好,就为了那个韩水凝。 我刚到教室,就看到韩水凝在那霉霉地趴在课桌上。看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估计昨天她也生了不少气。 “韩水凝,怎么了?精神这么不好?” “周润熙,你怎么把票给了邵光一?害我电影也没看完。” 看样子又一个没看完电影的。 “我对奇幻题材的电影片没什么兴趣,碰巧他要去看电影,而且正好是他喜欢的,所以就送给他看了。”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你和邵光一怎么差别这么大呀?臭小子,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好歹我也是女生啊,竟然一点儿都不会怜香惜玉。你看,你看……”韩水凝边说边将手臂上的衣袖撩了起来。 我朝她手臂上一看,上面居然有几个青紫的印子,看样子邵光一下手也颇重。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嗜好,喜欢拧人胳膊了…… “可是我昨天看到邵光一的时候,他好像说你咬了他一口?”呵呵,凡事都要求证,这是老师教的,对她也不例外。 “他,他,含血喷人,他不拧我,我怎么会咬他?都是你啦,谁叫你把电影票给他的……” “到底是谁先动手的?”我的头又被她给搅晕了,这两个人谁都说自己有理,看样子我倒成了罪人了! “是他先动手的啦……” “邵光一?” “就是他,我只是看到紧张的时候,不小心抓了一下他的手,结果,结果,呜呜……”声音变成断断续续。 我看着韩水凝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顿时拍着胸脯说:“韩水凝,你准备怎么办,我陪你好了……”看样子的确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先对不起韩水凝,适当发挥一下牺牲精神好了。不过古时候只有子代父过,好像没有听说过妹代哥过的说法。 话还未说完,我就看到韩水凝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 “真的。”我突然觉得不太好,是不是答应得太爽快了。果不其然,韩水凝接下来的话让我头疼。 “那我们放学后去逛街,逛他个两三个小时……” 知道就是逛街。两三个小时?天,她哪次守过时间的,每次陪她逛,最少都是三个小时。想到这我就头疼,我记得上次被她拖去逛街,走得我腰酸腿软,而她仍然兴致犹高,最后看到我实在不行了,她才放弃。 “答应了就不能不算数。” “……知,道,了……”我现在知道有的人是怎么死的,是被自己的话给堵死的。 丁零零……丁零零……丁零零…… 下课铃刚敲响,韩水凝就将书包背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守在我的桌子旁,颇有点儿看你往哪儿逃的味道。 “喂,周小姐,你能不能快点儿?” 想跑是肯定跑不掉了,我望了她一眼,于是加快了收拾书本速度。 “周润熙同学,我能和你一起放学吗?” 是谁?是谁?是谁来解救我了?我正准备对解救我的对象感激涕零时,却被另一句话给打断了。 “不好意思,安同学,周润熙同学已经答应陪我去逛街了……当然,你如果想和周润熙同学一起走的话,那就陪我们一起逛街吧!” 叫安子信一起去逛街?亏这丫头想得出来,两个女生在前面逛,后面跟着一名“护花使者”,这像什么样子?虽然安子信的个头让人觉得像“护花使者”,可是实际上根本谈不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韩水凝叫他去仅仅是让他帮我们拎包。我不喜欢这样,这样有点儿作贱人的味道?何况我、韩水凝和他之间还没熟悉到这种可以一起逛街的地步。 “好吧,那我们一起逛街。” 安子信居然答应和我们一起去逛街?这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得到我的同意就擅自作主,可是看到安子信期待的脸,我真是无语问苍天。 我整理好书包,正准备背起来,就听到安子信对我说:“周润熙同学,我来帮你背吧。”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背吧。” “你这么喜欢背书包?来,帮我背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韩水凝真的叫他背书包。 安子信愣了一下,讷讷地接过韩水凝的书包背在了身上。 韩水凝从我的手中夺走书包塞到安子信的怀中,“既然你喜欢背周润熙同学的书包,那么也给你背吧!” “哎,我的书包还是我来背吧!” “没关系,没关系……”安子信的脸蓦然红了起来。 韩水凝将我拉向一边,然后义正严辞地说:“你有病啊,他愿意背你的书包你还不让他背?你看,他不是背得心花怒放吗?你怎么能剥夺他现在的幸福呢?” 安子信现在心花怒放?我在剥夺他的幸福?这是什么逻辑! 我转眼看了安子信一眼,果然他满脸酡红,一副十分满足的模样。 这种事怎么能给别人不必要的幻想呢,到时候说也说不清啊。 我正准备拉着韩水凝跟她说还是不要了的时候,韩水凝反而将我一带,“行了,走吧……” 看着韩水凝心安理得的样子,我不禁翻了翻白眼,我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朋友? 一路上,安子信就跟在我和韩水凝的后面一声不吭,而在校园里无数女生艳羡的目光下,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九、英文字母wj 太阳彻底落山了,天色变得越来越暗。 我望着已变成深蓝色的天空,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韩水凝所谓的两个小时的逛街? 我瞄了瞄手表,腕上的指针已经指向7点半。从下午5点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了,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终止的迹象。难道她就不饿吗? 咕噜……咕噜…… 我听到韩水凝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似乎肚子的叫声提醒了韩水凝,“周润熙,我们去找一家饭店吃火锅吧。” “嗯,我也饿了。”终于知道解决民生问题,我看了看后面依旧跟着的安子信,于是向他招手,“安子信同学,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好,好,好……” 看到安子信一脸快乐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样子他真的很高兴,我突然想起刚才韩水凝说的那句话——你看,他背得心花怒放不是吗?你怎么能剥夺他现在的幸福呢?现在看来,好像我的做人原则真的有问题,我怎么能剥夺别人的快乐呢?虽然是仅有的一点儿,但是至少也能让人快乐不是吗?……不对,我好像被韩水凝带坏了,怎么能给别人没有希望的幻想呢?如果短暂的幸福换来的是更大的伤害,难道他还会要这短暂的幸福吗? 安子信连忙赶到我的旁边,对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略微结巴地说:“我,我知道……这……附近有……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既干……干净卫生、而……而且味道也不错……更……更重要的是……是价格也不贵。” 咦,他平时讲话好像不结巴,怎么这会儿结巴了呢?难道东西拎多了,气喘不匀?我望了他一眼,他脸蓦地又红了。 话音刚落,韩水凝就凑了过来,“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 “就是前面拐角处,那里有家火锅店。” 声音恢复正常了,看样子他仅仅是遇到我才会这样。 我们按着安子信所指的路走到街边,又沿着街拐到对面,果然看到一家店面比较大的火锅店。 推开玻璃门,掀开帘子,里面正如安子信所说的那样干净卫生,甚至比他所描述的还更好一些。店内四面墙壁上镶嵌着近一人高的玻璃窗,玻璃窗下两人桌一顺摆开。每张桌子间还用一个小玻璃隔断将其分开,显得素雅干净。 我们随着服务员找到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韩水凝与我坐在一边,安子信坐在我的对面。 趁我们点好的火锅配菜没来时,韩水凝忍不住朝着四周打量了起来。 “喂,安子信,你来过很多次了吧?” “还好,几次而已。”安子信看到我与韩水凝满意的神情,极为高兴。 “啊,周润熙,你看……你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对男女从门口朝这边走了过来。 “是张振宇耶……我去打招呼……”韩水凝说完就要站起身朝张振宇招手。 我一把抓住韩水凝,“喂,你没看到他是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来的吗?你不觉得这样上去打招呼有点儿突兀吗?” “……啊,也是……”韩水凝朝那个方向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坐下来。 我忍不住朝那边望了一眼,张振宇和那个女孩子两人有说有笑,态度极为亲密。 韩水凝顺着我的目光也望了过去,然后小声地问:“哎,周润熙,你说那个女生会是谁?” 我是第二次碰到他,除了知道他叫张振宇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又怎么会知道他旁边的女孩子是谁? “她女朋友吗?”见我没作声,韩水凝自己猜测。 看样子韩水凝的好奇心还不是一般重,什么问题到了她这儿非要搞得水落石出不可,不管这件事与她有没有任何关系。 咦,张振宇身上的这身衣裳好熟悉,他戴的围巾也好熟悉,熟悉到我的心都开始痛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我曾经送过一套和这一模一样的衣服给韩承桓,连带的送了一条我织的与这件衣服颜色相配的围巾。并且我将他的英文名字的第一个字母w和我的英文名字的第一个字母j绣在了右手的袖口处,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同样的,我送他的围巾末梢也绣了相同的wj字样。可我一次也没看到韩承桓穿过,每次问他的时候,他都是淡淡一笑地告诉我,我送的衣服他舍不得穿。 当张振宇和那个女生就要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可是却听到韩水凝与他打招呼的声音。 “嗨,张振宇……” “韩水凝,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呀?” “是呀,好巧呀!” “周润熙同学也来了啊,这位是?” “我叫安子信,是周润熙、韩水凝同学的朋友。” 我好像还没承认安子信是我们的朋友,而他居然这么大方地说出口,简直岂有此理!不过我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去计较,一则我见到张振宇心里总是莫名地发酸,二则肚子也饿得实在厉害。唉,随他吧…… “你身边的这位是……?” “她呀,是我妹妹。明年准备考‘舟郡’学园。到时候你们就是前辈了,得多照顾她一点儿噢!” “我叫张千惠,请学姐多指教。” 声音清脆而温柔。我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那个叫张千惠的一眼。她长得与张振宇很像,只是眼睛与张振宇不一样,张振宇是单眼皮,而她却有一对又大又圆的眼睛,当她那双眼睛眨起来的时候,显得十分娇俏可爱。 “啊,这样吧,我们坐一起吧,大家一起吃火锅热闹一些……” “好啊,我正和我哥说两人吃火锅不热闹呢,现在正合我意。对了,周前辈应该不介意吧……”张千惠说完撒娇似地拉着张振宇,又一脸娇笑地望着我。 “……啊,不介意。” 于是张振宇叫来了服务员,将两张桌子中间的隔断抬走,又将两张桌子拼了起来。这样就变成了张千惠坐在最里面,和她坐一边的是张振宇,而这边是韩水凝和我,安子信与张振宇又挨在一起,这样我既挨着安子信,对面又对着张振宇。而一旁的韩水凝似乎非常喜欢张千惠,跟她说个没完没了。至于张千惠呢,也挺有人缘的,一会儿就和安子信打成了一片。似乎在这张桌子上,我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侵入者。 我意兴阑珊地望着窗外,窗外树影摇动,看样子又起风了。 “周姐姐,你在看什么呢?我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我想和韩姐姐坐在一起行吗?” “……啊,没什么,……行。”我看了张千惠一眼,见她用热络的眼神望着我,那种企盼的神情还真是让人不能拒绝。 于是我和张千惠换了个位置,变成了我和张振宇坐在一边。 瞬间,我觉得有那么一刻的不自在。我看了张振宇一眼,他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和安子信聊得不知有多开心。 火锅终于上来了。 张千惠和韩水凝将身边的火锅材料每样都倒了一半到锅中,然后边揽动边唱起了《蜡笔小新》中吃火锅的那段插曲——“滚啊,滚啊,滚啊滚……滚啊,滚啊,滚啊滚……” 她们俩的情绪似乎带动了一旁的安子信,安子信也学着她们的模样,学着小新的口气:“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 韩水凝和张千惠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火锅里的材料笑着说:“吃吧,吃吧,小心别烫着嘴就成了!” 看着他们演唱俱佳的表情,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好看多了!” “……啊……”,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张振宇,见他笑眯眯地望着我,“周润熙,很多事情放轻松一点就好,你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多美……” 我望了眼其他三人,他们似乎正在为《蜡笔小新》里的小新聊得眉飞色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这里。 我转过头,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应该是张振宇说的话吗?他不觉得有些唐突吗?我和他根本就不熟,干什么搞得这么热络。我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张振宇同学,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呢,我高不高兴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哦,那是我多事了,实在很抱歉,不过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而已。”他皱了下眉,耸了耸肩,一副我天生就是如此的样子。 “……你……” 正在我气极之时,突然看见他去夹菜的右手的袖口处露出两个英文字母wj,我顿时呆住了。他的衣服袖口也有wj,而且位置与我送给韩承桓的那件一模一样,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一件就是我送给韩承桓的衣服?如果是的话,衣服怎么会到张振宇那里去了呢?不会的,我送给韩承桓的衣服,韩承桓绝对不会送给他人。而他与韩承桓长得又如此想像,难道这些仅仅是巧合吗? “对了,张振宇同学,能把你的围巾给我看一下吗?” 张振宇扬了扬眉,将解下的围巾递给我。 我接过围巾,心跳得厉害,该不会这条围巾底下也绣了wj吧?天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我的手紧紧地抓着围巾的尾部,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脑海里却有两个念头在不停地拉扯着,是“看”还是“不看”呢。 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是看还是不看。不看就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可若看了就会有两个结果:要么是有两个英文字母,要么是没有两个英文字母。 如果没有英文字母,一切都是自己幻想,都是巧合而已。 如果有英文字母,而英文字母是wj的话,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你不想知道答案吗?难道你想逃避什么吗?我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这些话。我开始紧张起来,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嘲笑着我:周润熙,你是个胆小鬼! 我的确是个胆小鬼,我真的没有勇气去看,虽然真相离我近在咫尺,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去挖掘。 “周润熙,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白?”韩水凝似乎发现了我的异状,十分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将手中的围巾递还给张振宇,然后对韩水凝笑了笑。 张振宇接过围巾后,将围巾随意地搭在了板凳背上。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这条围巾的末梢处的确有两个英文字母,是红色的wj。这是我送给韩承桓的围巾!这绝对是我送给韩承桓的围巾! 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觉得脚已在不停地颤抖,我定了定心,用略微颤抖地声音对韩水凝道:“水凝,我要走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我真的要先走了……” “周润熙,你怎么啦!你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你们慢慢吃吧。”我拿起书包,从张振宇的椅子后退出来,一不小心将围巾带到了地上。 我低头拾起围巾,上面那两个大红的wj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这条围巾你认识吗?”声音很低,但是我听得一清二楚,是从张振宇嘴里发出来的。 “不认识。”我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里带着一抹了然。原来他很清楚,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这条围巾是我送的,他到底是谁? 我挺起腰板将手中的围巾递给他,然后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火锅店。 天色已经漆黑,还刮着冷风。 我踉踉呛呛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袋里一片茫然。望着远处阑珊的灯火,我竟然有种错觉,在那不远的电线杆前,韩承桓就站在那里等着我。 我朝着那根电线杆的方向奔了过去,到达后才发现什么也没有。原来是我的幻觉,原来只是我思念时所自造的幻像。 我站在电线杆旁,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韩承桓,韩承桓……我生命里的初恋男友,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地扔下我走了,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 突然我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将我围了起来,这种气息真的很暖和。我转过身来,看到韩承桓,原来他真的回来了,他没有将我一个人独自扔下…… “不要再把我一个人扔下了……”我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嘴里喃喃自语着。 一股叹息从我耳边传来,“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了。” “真的吗?” “真的。”声音中仍旧带着一声叹息。 我带着满足的微笑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对我的承诺。 他许下了诺言,他答应我,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一股冷风吹来,我突然清醒过来,韩承桓早就不在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那么我现在在谁的怀里,我怎么能这么软弱地靠在另一个人的胸膛上,仅仅是为了一时的脆弱。 我抬起眼睛向上望去,见他一脸温柔地望着我,我甚至有一瞬间沉溺在他的眼眸当中。 是他,是张振宇,他居然趁我最脆弱的时候吃我的豆腐。这怎么可以? 我冷冷地一把推开他,一脸敌意地望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张振宇啊,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路上会遇到危险的……” 我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恍惚之间,我觉得韩承桓好像又回来了。 “你真的是张振宇吗?你不是韩承桓吗?”我悠悠地叹息着。为什么会这样?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我是张振宇,虽然我很想成为你嘴里的韩承桓,但我不是他。” 他的确不是韩承桓,如果是韩承桓,他会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就把我当成韩承桓好了。”可是现在对我来说,他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享受这片刻地靠在他怀中的幸福,虽然我知道他并不是我需要的那个人,但是我还是贪恋他怀中的温暖,也许放肆一下自己的情感也是一件好事。 十、我不会去跳雪湖 靠在他的怀里我有种晕晕欲睡的感觉。 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张振宇送到家门口附近,远远地我就看到邵光一站在大门前的电线杆处等着我。 我顿时清醒过来。完蛋了,这回真的完蛋了,不知道邵光一看到了这个不是事实的事实会怎么样? 果不其然,邵光一一看到我们,就从电线杆处冲了过来。 我连忙要挣脱张振宇的手,虽然他的手真的很温暖,但是怎么能让邵光一看到这种情况呢,他看到了不但会想入非非,甚至还会逼供的。 可是我怎么也挣脱不开,张振宇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朝他望了一眼,却见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平静而自在,仿佛我和他的手牵在一起,是天底下最自然的事情。 邵光一冲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张振宇的手中将我的手拉了出来,然后敲了我的脑袋一下,吼道:“周润熙,你在搞什么鬼?回去找你算账……” “……啊?……啊!”他找我算什么账,难道是为了刚才这件事?我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你是谁?怎么敢牵我妹妹的手?不想活命啦?”邵光一恶狠狠地望着张振宇,恨不得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的模样,然后一把将我从张振宇的身边拖到他的身后。 咦,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一点儿都不掩饰他的恶劣,要知道这样传出去可是有损他的风度与形象呀!难道是为了我这个妹妹?幸福感从心中油然而生。 “前辈,我是张振宇。” 声音坚定而有礼貌,我忍不住从邵光一的背后偷偷地瞄了瞄张振宇。咦,他真的不怕死呀,勇气可佳,居然不怕我这个恶狠狠的哥哥。 “张振宇?张振宇是谁?”邵光一见他不为所动,转过头来问我。 “……啊,张振宇,张振宇不就是张振宇吗!” “臭丫头,你居然敢跟我打马虎眼?”邵光一听到我的回答,气不打一处来,然后转过头去对张振宇,“臭小子,你到底是哪路人马?” “前辈,我是‘舟郡’的张振宇,今年才入校,和周润熙同一个年级。” “张振宇,这名字好熟?啊,我记起来了。前几天,那个从雪湖跳下去的马琳约的就是你吧。” 啊,真的是他吗?我抬眼又望了望张振宇,好像和宣传栏贴的照片不太一样呀!照片上的眼睛没有这么有神呀?不对,他不是我最鄙视的那种人吗?我怎么会和那种人手牵手回家?我的天啊,难道是老天在捉弄人吗! “……啊,……嗯。”张振宇瞄了我一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瞬间,邵光一的脸色又变了。他一脸笑眯眯地搂住张振宇笑道:“原来是你啊,还真是佩服你,我们家的丫头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什么跟什么啊,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就因为听到他是张振宇,成绩第一,又是让女生跳入雪湖的人,就崇拜成这副模样,连自己的妹妹都卖出去,看样子绝对是当汉奸的料。 “喂,邵光一,你搞清楚了没有?我是你妹妹耶,我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 “臭丫头,你还跟我争,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么大了还要哥哥担心,你像话吗?……”邵光一的嘴巴“啪嗒”“啪嗒”像放子弹似地冒出一连串话来。 我看了看时间,也就10点半钟而已,哪有那么晚?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张振宇同学送你,你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还不快谢谢人家!”邵光一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又笑眯眯地望向张振宇。 “……啊,谢谢!”看着邵光一恶狠狠的模样,我只有老老实实地点头道谢。这世道怎么变得这么快,明明邵光一刚才是用这副恶劣的嘴脸对着张振宇的,怎么这会儿变成了对着我?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呀! “嘿,听说那个女生为你跳了‘雪湖’,你还真是厉害耶,为我们男生争了一口气。” “没有,我也没想到她会跳下去,后来我去找学园医生,才把她救了上来。” “管他呢,反正事实上就是她为你跳了‘雪湖’。不过,你会为了你喜欢的人跳‘雪湖’吗?” “……啊……不会,应该不会。我不会为了喜欢的人跳入‘雪湖’的。” “和我想法一样。” 这两个男人怎么都是一个调调,没看到我正怒火冲天地看着他们啊,简直是太无顾忌了,好歹也有这么一个女生在旁边,他们居然一点儿掩饰也没有。 邵光一似乎没看到我的怒气,一把挽住张振宇,“嘿,张振宇,你觉得我这个妹妹怎么样呀?” “……嗯,不错。” “她当你的女朋友怎么样,我这个妹妹可是学园成绩第二,妇道人家的手工活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会弄一手的好菜,娶回去绝对不会亏本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没有人要吗?哪有像邵光一这么推销人的?何况我才19岁,离结婚还早得很,邵光一居然要张振宇把我娶回去,我简直服了他。 “邵,光,一,……”我忍无可忍,直接朝他吼了过去。 “哦,我这个妹妹有一点不好,就是脾气太坏了,你一定要包涵呀……” 我要气疯了,我却看到张振宇朝我瞄了一眼,然后一脸笑意地望着邵光一,将他的肩膀搂住道:“我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你们家的周润熙不喜欢我呀……” 邵光一转过头来,无视我已经气红的脸,还摸了摸我的头道:“周润熙,你傻了吧,这么好的帅哥你居然不要?”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这两个人脑袋是坏掉了吧,“你才有病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了?” 我说了什么,我怎么能这样口不择言,我望着邵光一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呜呜……我居然上当了,这个狡猾的邵光一。由于我的口不择言,我再一次印证了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 “啊哈,我家小妹答应了。”邵光一一脸兴奋地望着张振宇,一副你自己说话得算数的模样。 “不过,你会为了周润熙跳下‘雪湖’吗?” “……啊……不会,我不会跳进‘雪湖’,如果我跳进‘雪湖’,那一定会让周润熙担心的,不是吗?” 理由还真是充分,明明就不可能为别人跳“雪湖”,还能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跟什么嘛! 我冷冷地瞪了邵光一一眼,却见他一脸呆滞的模样,然后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拍着张振宇的肩说:“……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当然不能够跳‘雪湖’,我们家周润熙会担心的。” 这个笨哥哥,居然就这么简单地认同了他的话,简直是笨到无可救药。 “不好意思,我想我也不会让你跳‘雪湖’的,因为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我笑着望着张振宇,却见他看着我淡淡地笑了笑。那种笑容带着淡定的、自信的神情,可这种笑容却惹得我更生气。 我转过头狠狠地看着邵光一,将手中的书包朝他扔了过去,“邵,光,一,你去死吧!”说完,我扭头往家门口跑了过去。 “周润熙,你跑不掉的。”我的背后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这是宣言,还是在警告? 十一、韩水凝,你是不是应该减肥了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我的世界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犹如一滩死水。 冬天的第二场雪来了,节气也进入了小雪。 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我忍不住想起了张振宇。 自从那天他说了那句话,似乎一直都没什么行动,难道是我的错觉,或许他根本没有说过那句话? 雪花将地上染成了纯白色。望着洁白的大地,我的心似乎有些杂乱,这个世界白得像一张没有任何斑点的纸一样,可是我的心呢?还是纯白色的吗? 也许早就不是了吧。在遇上韩承桓的时候,我的心就如一片七彩的图画,他带给我太多的欢乐,但同时他也在我的心房上抹下了一笔不可褪却的黑色,黑色漫漫浸入心底最深处,浸入到我的骨髓里。 我爱他,所以我放开手让他追逐自己的理想;我爱他,而他最终却给我不可磨灭的伤害,这种痛一直在我心底,虽然我仍然为了他考入了“舟郡”学园,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是徒劳。他在前面跑,而我在后面追,我追逐的始终是个虚幻的影子。 我忍不住暗暗地嘲笑自己:周润熙,你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 听着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演讲,我只觉得无聊,我望了望韩水凝,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看样子她也觉得极为无聊。 终于熬到下课,看到老师抱着自己的讲义出门,四周的同学立刻四下散去。 “……哎,韩水凝,你怎么不到戏剧社去?”我忍不住开口问她。她不是一向热衷于戏剧社的活动吗?按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进入了校园联谊活动了,而戏剧社一向是唱主角的,她居然会在这儿趴着睡觉。 “啊,等一会儿就去。周润熙,你陪我去吧,我好像有点儿不舒服,只觉得很冷。” “……啊……”我站起身来,走到韩水凝的旁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她额头确有点烫,脸也是红红的。 “你发烧了?” “可能是吧?”向来活蹦乱跳的韩水凝也会有有气无力的时候。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我想扶起她,却发现怎么也搬不动她,看样子她还挺重的。 “韩水凝,我移不动你,看样子要找人来帮忙。”我朝四周望了望,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拼命地扶起她,天啦,她还真重,扶着她我简直觉得寸步难移,得想个办法。 非常时刻,当然抓到一个算一个。我拿出手机,按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可笑的电话铃声,“等等我,再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我马上就来……你是否已经不耐烦了,耐心点,再耐心点,哈哈……哈哈……我还没接,气死你了吧……啊哈,啊哈……” 这是什么鬼电话铃声,只有邵光一这个笨蛋才想得出来,居然还把它编成歌来唱。 “喂,周润熙,你在搞什么鬼?” “邵光一,快点儿过来帮忙,我要去校医务室。” “你生病了吗?” “你快过来救命……”我挂断电话,不能再讲下来,再讲下去,他知道是韩水凝生病了,打死他,他都不会来。 不一会儿,我就看到邵光一从远处跑了过来。 我看到他连忙朝他招了招手。他跑到我身边,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我的额头,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后气冲冲地朝我吼了起来:“周润熙,你在搞什么鬼,哪里病了?” “我说过是我病了吗?我只告诉你,我要去校医务室。” “那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她在发烧。她需要去医务室。”我指了指一旁的韩水凝。 “我不要他帮忙,周润熙,你换一个人吧,叫安子信来帮忙吧。”她已经病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居然不要邵光一来帮忙,看样子他们的冤仇结得可是够深的。 “你以为我想帮忙呀,不是看在润熙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呢……”邵光一狠狠地瞪了韩水凝一眼。 “……你……我死了都不要你帮忙。” “喂,等你死了再说这话吧。”邵光一一把抓起韩水凝背上,就向门外校医务室方向走去。 “喂,韩水凝,你能不能不动啊,你这么重,又这么动,我怎么背得动啊……” “喂,韩水凝,你是不是应该减肥了……” “喂,韩水凝,你别揍我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一路上,我就听着邵光一喋喋不休地说着。邵光一居然敢说韩水凝很胖,还建议她去减肥,看样子韩水凝要是病好了以后,不找邵光一算账才怪。 第二天,再见到韩水凝的时候,她的气色大好。 惟一没想到的就是,她看到我就咬牙切齿地问我,“你们家的邵光一呢?” “我怎么知道?” “他居然敢说我胖,居然叫我去减肥!这个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魔鬼般的身材,我这样叫胖,天底下就没人敢说瘦了。”一向自诩身材好得比过国际模特的韩水凝居然遭遇此类打击,其严重性自然不言而喻。 “他是不是在课堂上?”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我去探探风?”这种打头阵的事情虽然是我最不愿意干的事,但是可以看到一场免费的表演,是不是应该积极参与呢?更何况,邵光一这个臭哥哥曾经想过把我卖给张振宇当媳妇,这笔账趁这个机会讨回来不是最好吗? 我拨通电话,电话那边又传来那阵可笑的铃声。 韩水凝一把夺过我手上的电话,听到里面的铃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鬼铃声,这么可笑……” “周润熙,你又找我做什么?” “邵光一,你给我等着……” “韩水凝?” “是我,你等着瞧……”韩水凝啪的一下挂断电话,忍不住捧着肚子再次笑了起来。 “喂,周润熙,你哥哥居然是五音不全,唱起歌来没有高低音,而且节奏感那么差。” “……啊……”的确是没有高低音,可是这是他向来最得意的铃声。 “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 我报出邵光一的电话号码,韩水凝飞快地记在笔记上,然后得意地看着我说:“周润熙,你等着瞧吧……” 韩水凝会怎么做?突然一阵冷气从我背后升了上来,完了,她该不会……天啦,邵光一肯定会杀了我的。 十二、我要杀了你! 小心翼翼地过了第一天,邵光一的脸色不太好看。 心惊胆战地过了第二天,邵光一的青筋冒了出来。 畏首畏尾地过了第三天,邵光一的脸色已经全黑了。 第四天放学,邵光一已经冲到我的班上,看到他杀气腾腾的脸,我不禁心惊肉跳,韩水凝到底怎么惹他了? 邵光一首先冲到我的位置,恶狠狠地说:“我的电话号码是你告诉那个臭丫头的吧?回去找你算账!” “……啊……嗯。”我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极小声地对着邵光一说:“哥,保持形象,要不然你今年的最佳绅士奖要泡汤了。” 邵光一恶狠狠地瞄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着韩水凝笑道:“臭丫头,你有本事,咱们走着瞧!” 韩水凝朝他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笑道:“难道本小姐怕你吗?有胆量放马过来,who怕who呀……” 看着邵光一气冲冲地走掉,又见韩水凝得意的模样,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偷偷地拉了一下韩水凝的袖子,“喂,韩水凝,你做了什么事情,让他气成这副样子?” “我只是将他的电话号码贴到了学校电脑的论坛上。我知道这个学园有不少的女生都喜欢他,所以直接用在网上贴了一张帖子——诚征女朋友,然后留下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想来这几天骚扰他的电话不少吧?” 难怪到半夜还听到他的电话在响呢,难怪他气得脸色发黑、青筋直冒,原来如此。 “你不怕他报复吗?” “他能怎么报复我?我向来品学兼优,做人清白……” 那是,我点头赞同韩水凝的话,只是除了偶尔有点儿狡诈以外,其他时候的确都好。 …… 又过了三天。 韩水凝由淡定的笑容变成了皱着眉头,然后又由皱着眉头变成了一脸怒容,再由一脸怒容变成一脸杀气腾腾。 望着韩水凝的变化,她的脸色和六天前的邵光一一样,只是由邵光一的脸上变到了韩水凝的脸上。 刚下课,韩水凝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韩水凝打开电话,听着里面的声音,脸色越来越差。她刚挂完电话,电话铃又响了,这回韩水凝接完电话后,居然哭了起来。 韩水凝望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我说,“带我去找邵光一。” 看着韩水凝的脸,我知道一定是邵光一惹的事,居然将韩水凝气成这样,看样子这回肯定不得善终了。 我领着韩水凝找到邵光一的教室,却见邵光一教室里的学生都望着韩水凝,一脸奇怪的笑容。 我的背脊开始发凉,完了,邵光一,你这回死定了。 “我哥在吗?” “他在后面呢……”他们指了指后面的坐位,邵光一居然在那趴着睡觉呢。 韩水凝冲到邵光一的桌子跟前,拿起桌上的书本,对着邵光一的头全都砸下去,然后猛地叫道:“邵光一,我要杀了你……” ……啊……啊! 教室内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邵光一一见是韩水凝,连忙从桌上蹦了起来,“韩水凝,你疯了吗?” “我疯了吗?邵光一,你他妈的不是东西……”韩水凝顺手拿起旁边的凳子就朝邵光一扑了过去。 邵光一被她追得满教室跑,同班的学生看着韩水凝的阵势都吓了一跳,连忙退出教室。 看到这阵势,我也吓了一跳。韩水凝平常的修养可是不错的,居然被邵光一气成这样,而且还嚷着要杀了他,邵光一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喂,你们知道邵光一对韩水凝做了什么了吗?” “邵光一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去看不就知道了。” “?” “啊,你不知道吗?上韩水凝留了一张帖子,称自己很寂寞,需要人来安慰,而且还有她的照片和电话号码。” x_x! 教室里仍旧传来劈哩叭啦的声音,看来战况颇烈。 突然之间,声音全无。 发生了什么事情,该不会是有人阵亡了吧?我偷偷从门缝里望了过去,哎呀!怎么会变成这样? 邵光一居然紧紧地抱着韩水凝,韩水凝的手也紧紧地搂着邵光一的腰。天啦!两人居然在忘我地亲吻~~! 变化也太快了吧,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外面的学生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都“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惊动了教室里的两个人…… 邵光一一把将韩水凝从教室里拖到门口,嚷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情侣接吻吗?” “哈哈……哈哈……你们是情侣吗?”再次惹来哄堂大笑。 “我现在郑重宣布,韩水凝是我的女朋友……” 我瞄了一下躲在邵光一身后的韩水凝,她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我偷偷地拉了一下韩水凝,“喂,你什么时候成了邵光一的女朋友?” 韩水凝似乎惊醒了过来,红着脸将邵光一往前一推,“谁是你的女朋友了?你去死吧……” 说完便往教室外跑。 “喂,你不是都被我亲过了,我可是要负责的……”邵光一连忙追了出去。 看着邵光一追出去,我也跟在他们后面追。什么时候邵光一变得这么保守了,亲了韩水凝就要对她负责?难道这是邵光一的初吻?不会吧,我的哥哥邵光一会这么纯情?可能吗? 十三、你还记得我吗? 事情突然发生720度的大转变,的确让人有些跌破眼镜。 邵光一和韩水凝成了情侣,两个人居然成了情侣!啊啊,这就应验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呵呵~~~ 自从他们两人成了情侣后,似乎将我这个“媒人”丢在了一旁,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成就了情侣就将媒人丢过墙”!不过他们俩倒像是天生的冤家,一会儿好得像两片粘在一起拉不开的胶布,一会儿吵得热火朝天是谁也不理谁。总言而之,隔天看到韩水凝的脸色就知道了,那张脸就是感情天气的晴雨表,一望便知。 最近校园内外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连宣传栏似乎也安静了许多,好多天上面居然是空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有些让人无所适从。 至于张振宇,从那天以后便悄无生息,仿佛那天遇到的人、发生的事仅仅是个幻觉。也许那天发生的事情真是一个幻觉,只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难道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虚幻的,可是为什么我仍感觉到那天他手上的温暖,感受到他怀里的气息?我开始有些想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张振宇,为什么丢了那么多谜团给我后,却拍拍手潇洒地离开了。这些谜团就像一块巨石投入我的心湖,掀起巨涛波浪。在这一点上,你比韩承桓更可恶,韩承桓从来都不会这样。不对,韩承桓更可恶,他最后不是一样悄无生息地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了吗?心中另一个声音开始为张振宇辩驳。 趴在课桌上,老师的话犹如一个个的字符从左耳进去又迅速地从右耳出来,不逗留片刻。看着老师在台上孜孜不倦的教导,我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我是不是天底下最不好的学生,将老师讲的都当成耳边风?也许还有人和我一样,我向教室里偷偷地看了一圈,果然还有比我更不听话的学生,韩水凝居然在那里睡着了。 丁零零……丁零零…… 下课铃再一次敲响,我回过头瞄了一眼韩水凝,她抬起头,睁开她惺忪的眼,然后一脸睡意朦胧地朝着我的方向望过来。 “周润熙,刚才是不是打了下课铃?” “啊,是啊,你睡得可好?” “噢,那今天的课应该全完了吧?” “嗯,是啊,全完了。” 韩水凝问得是有气无力,我答得也是有气无力。日子每天都这样过,也真是没劲。 听到我的回答,韩水凝蓦然睁开她的大眼睛,睡意全消地望着我。 “哎,周润熙,等一会儿陪我去戏剧社吧!” “为什么?我不想去。” “戏剧社开始排节目了,就为这个我昨晚差不多熬了个通宵,要不你也来帮忙吧!” “我不要。” “算我求求你啦,我又不要你演节目,只是陪我去观摩观摩。” 观摩?这丫头的观摩是什么概念!不过哪次观摩后没有我的事情,不是让我去帮忙给表演人员换衣裳当后勤,就是让我给灯光人员帮忙,完全是一个免费的后勤工作人员,我忙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却连一瓶水也得不到。末了,当我口干得冒烟并申诉这种不公正待遇时,韩水凝这个臭丫头却说谁叫我不是戏剧社成员,当然没有我的份。不过最后她也算挺识相的,将自己的水给我喝了,否则还哪有下次?不过话说回来,戏剧社上一次的节目真表演得不错,得到全校同学的一致认同,想想里面也有自己的功劳,也算是个安慰。 “观摩?仅仅是观摩?” “当然是观摩,只不过……”韩水凝看到我微笑的脸,却有双要杀人的眼睛时,声音越来越小。 “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要你帮我参考参考!” “参考什么?” 韩水凝吞了口唾沫,“参考一下剧情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为什么是我?” 韩水凝又瞄了我一眼,这次说话却是更加小心翼翼,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那是因为……因为是邵光一和张振宇推荐的,他们说你对剧情很熟悉……” 我对剧情很熟悉?我又不喜欢看电影,又不会写剧本,为什么他们俩会一致认为我对剧情很熟悉,他们又在搞什么鬼? “很熟悉?你确定吗?” “……啊,邵光一说你很会编故事,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曾经写过短篇小说,而且还得了奖……” 这个邵光一,这个叛徒,自从谈恋爱后,居然什么都跟韩水凝说,看样子以后会成为典型的妻奴。“啊,这样啊,他什么时候跟你建议的?” “哦,前两天跟我说的,因为我把他也拉进了戏剧社。” 邵光一进了戏剧社?他一直不屑戏剧社的人和事,认为戏剧社编出来的东西大多是无病呻吟,现在居然为了韩水凝进了戏剧社,看样子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啊!不过,他在戏剧社会演什么样的角色,我还真是期待。 “好啊,我陪你去戏剧社,今天我哥去吗?” “应该去吧……说好了今天要商讨剧情的。”韩水凝皱了皱眉。 我背好书包拉着韩水凝的手,“那还不快点儿去,免得我哥等得不耐烦了。” “啊,他还有不耐烦的时候,好像没有啊,我倒是觉得他的耐性极好。” ……啊,我哥耐性极好?我再一次瞪大眼睛,邵光一什么时候耐性变好了的,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妹妹都是当得假的,我一直都觉得邵光一是个没有耐性的人。他是转性了,还是韩水凝的思维有问题了?爱情的魔力还真是不可思议,让深陷其中的人要么改变自己的性格,要么就让另一个变成白痴! 陪着韩水凝到达戏剧社,就看到邵光一正坐在里面等着她们。而邵光一的旁边居然是张振宇,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不知道什么话题让两人谈得那么火热。 我推了推一旁的韩水凝,“哎,他们关系很好吗?” 韩水凝顺我的目光望了过去,反而十分奇怪地问我:“难道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吗?他们俩一直关系都很好啊!” “……啊,我知道啊……只是不知道他们好到什么程度而已。” 管他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我绝对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邵光一跟我说,他们俩好得如亲兄弟一般。” ……亲兄弟一般?邵光一哪次说得不够夸张,听他的话绝对不能听十分,要信他的话只能信其中一分就行了。 “他的亲兄弟?只要是他的朋友,他都会和别人称兄道弟。” “不像。”韩水凝立马否决,“周润熙,别这样说你哥,否则我要生气了。你不知道吗?你哥这段时间除了跟我在一起外,就是跟张振宇在一起,两个人几乎都要粘在一起了。” 正在这时,一张熟悉的脸晃到我跟前,“嗨,周润熙,你也来了?” “……啊,安子信,你也来了呀!” “是啊,韩水凝说我有表演天份,而且说你也在戏剧社,所以我就来了。” 我转头瞄了韩水凝一眼,见她跟安子信摇摇手,意思是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周润熙真的来了吧。而安子信看着韩水凝的表情,一脸兴奋地点头。 我用手肘拐了韩水凝一下,“喂,韩水凝,你为了戏剧社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坑蒙拐骗都用上了。是不是戏剧社缺人啊,否则这学期怎么一下子就进了那么多人?” 听到我的揶揄声,韩水凝也不以为然,“你不知道,人多了,为戏剧社宣传的人就多了。” “戏剧社还需要宣传吗?不是已经很火了?” “我要让‘舟郡’的戏剧社进入巅峰时代……” “……口气还真是大,你有把握吗?” “有你和‘舟郡’第一大才子联手,还有我这个副社长来管理,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帮忙,戏剧社想不火都难……更何况只要打出你和‘舟郡’第一大才子的名号,都不知道能吸引多少人的眼球,嘿嘿,不是吗?” 算得可真是精明呀!我与张振宇联手?为什么又是我?难道就不能另外找人吗? “我不参加。” 韩水凝眼睛一转,“这样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今天是开会,讨论新写的剧本,那可是张振宇提供的噢,你可以听一下。” 张振宇提供的剧本?听还是不听?反正听不听无所谓啦,可以看一下韩水凝和邵光一之间的甜言蜜语比张振宇的剧本更具有吸引力,不是吗? “韩水凝,周润熙,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呢?”远处邵光一见到我和韩水凝就叫了起来。听听,现在他都把韩水凝的名字叫在前面了,看来我这个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往后又移了一位。 我望着远处坐在那儿向我招手的邵光一,这时他身边的张振宇也转过头来看向我们两人。远远的,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我们。 韩水凝走到邵光一的附近,然后拍了拍手,将四处的人都召集过来。 “哎,戏剧社的同伴们,今天主要是为了圣诞节前夜的那场演出集思广益。”韩水凝望了望四周的同学,于是接着往下讲:“由于现任的戏剧社社长这学期面临着毕业,所以将戏剧社事务暂时交由我处理,这一次的演出活动也将由我全权策划,至于平常的事务以及其他同伴代理的职务,不会因为我的暂时代理而有任何变化。” 说到这里,韩水凝又朝四周望了望,四周响起了一片很低的商讨声,逐渐这片商讨声转为安静声。 韩水凝见四周一片安静,知道大家没什么问题,又接着往下说:“我的主要任务是负责这次演出节目,如果同伴们对这次演出节目有什么创意的话,请尽快告诉我,到时候在收到所有的创意后再举办一个表决会。而这次演出节目的成功于否,要仰仗全体同学是否齐心合力了,但是我相信大家定会办好这次演出的。我希望因为我们出色的演出会使我们社团成为‘舟郡’学园里最有号召力的社团。我相信这一点,我希望所有同伴也相信这一点,所以请大家努力吧……”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她的语言还真有煽动性,旁边的学生由窃窃私语已经变成了雄心万丈,难怪韩水凝一进社团就被升成副团长,以前的团长还真是慧眼识英雄啊…… 我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邵光一,他一脸崇拜地望着韩水凝,一边喜滋滋地对着她翘起大拇指,而坐在邵光一旁边的张振宇却仅仅带着微笑看着韩水凝发言,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边的不远处,安子信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韩水凝的发言,脚尖却在地上不停地两边划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偶尔他抬起头瞄了瞄韩水凝,然后又低下头去考虑什么,也许他感应到我的目光,于是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见我正在看着他,安子信羞涩地笑了笑,然后又低下了头。 “今天是这样的,邵光一前辈和张振宇同学两人都提交了一份关于今年圣诞节的演出创意,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交流一下看法……” 韩水凝递了个眼色给安子信,安子信连忙将手中的一叠纸发向四周的同伴。 我接过安子信手中的剧本,剧本不厚,大约有四张纸。我好奇地翻了翻,第一份是邵光一的,上面写的标题是“再现“舟郡”校园传奇共谱爱情神话”。我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就是“舟郡”学园这几年一直流传的那个校园传奇,也就是冷冰霜学姐与闵贤成学长的爱情故事……哇,这段传奇在校园里众所周知,还需要再演一遍吗? 我翻开张振宇的剧本,只有一份内容简介。剧本的标题却是“你还记得我吗?”。看样子又是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我正准备放下手中的剧本,眼睛却滑到了下面一段话:她和他相识在超市里,他拣了她丢失的钱包。于是她这样认识了他,就这样,她成了他的女朋友。我的心蓦地抖了一下,这个境遇太熟悉了,我与韩承桓就是这样相识的。我忍不住拿起手中的剧本,接着往下看起来:他总是对她说:“李淑真,你会等我一辈子吗?” 而她总是俏皮地回答:“不会,我不会等你的……” 他又问她:“你不是说过爱我的吗?” 她于是回答他:“因为你不爱我,你更爱自由,所以我只能给你自由……”我的心突然痛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抖着。那一日,我与韩承桓约在老地方见面,韩承桓问我:“周润熙,你会等我一辈子吗?”而我们的回答与上面所写的对白一模一样。她放了他自由,而他也为了自由而飞,他梦想着有朝一日实现自己的梦想,然后和她一起携手到老……这是真的吗?他曾想过和我一起携手到老吗?可是为什么他老是不给我承诺呢?难道一句简单的承诺会这么难吗?世事变幻莫测。 他遭遇了车祸。 她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她始终也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逐渐的,她囚禁了自己的心,她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回来…… 有一天,她遇到一个长得十分像她男朋友的男孩。 那男孩子问她:“李淑真,你会等我一辈子吗?” 她这次的回答却是:“不会,我不会等你的,我的心已经被囚禁了。我没有了心,又怎会等你呢……。” “那我等你吧,我会为你找到心锁,等到你把心解开……” ……是啊,心若被囚禁,又怎么能接受另一份感情呢?原来仅仅是一个前半段与我相似得近乎雷同的故事,而后半段却是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故事。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后面的那个男孩而感动。 他怎么会有这种创意,这种太过于情感化的东西应该是女生所独有的。我放下手中的剧本,忍不住看了张振宇一眼,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双探究的眼神,他似乎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难道这个故事的前半段是别人告诉他的吗?我心里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我与韩承桓的对白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是邵光一告诉他的吗?不可能,邵光一又怎么会知道我与韩承桓的这段对白?这段对白一直埋藏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是我与韩承桓之间的秘密。 戏剧社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我看了看韩水凝,她皱着眉头将两份剧本简介翻了又翻,来来回回地看了几次,然后放下手中的剧本,“同伴们,现在进行投票,如果决定用邵光一前辈的剧本的请举手。” 我抬眼一看,啊,举手人数超过一大半。 韩水凝数了数,一共22票,然后又朝全体同伴瞄了一眼,才道:“同意张振宇同学剧本的举手。” 啊,同意张振宇剧本的人数也超过了一大半。 韩水凝又清点了一遍人数,也有22票,于是咳了两声,然后正声说道:“两方的票数相等,这两个剧本,其实都很有看点,但是我更喜欢张振宇同学的剧本,这个剧本对大家来说还有些想像空间,所以我决定投张振宇同学的票,也就是说,张振宇同学将以23票胜出。如果大家有更好的创意,请于一周内交上来,大家再进行集体表决。那么大家散会吧!” 会议散了,韩水凝把我抓到一旁,“喂,周润熙,你还没表决呢?” “我,我又不是戏剧社的成员,当然不用我表决。”我打着哈哈。 “那你觉得这个故事情节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瞄了韩水凝一眼,她一脸的诚意,我苦笑道:“这么好的创意,根本不需要我的提议,我想你需要的应该是他给你剧本的细节。” “喂,周润熙,你和我们家的韩水凝在说什么呢?” 还真亏邵光一叫得出来,我们家的韩水凝?把我放到哪里去了,莫非成了别家的不成?还真够恶心的。 “喂,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 呵呵,不用我抗议,已经有人不满了,直接朝他嚷了过去。 “喂,韩水凝,你迟早不是我们邵家的人吗?”邵光一见韩水凝反驳他的话,有些不满,于是一把将韩水凝搂住,“喂,韩水凝,你再说,我就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虽然我很想知道邵光一对韩水凝的杀手锏是什么,但是瞬间,我看见韩水凝的脸变得通红。她十分生气地将邵光一推向一边,“去死吧……邵光一……”看样子自从他们两人在一起后,这句话就变成了韩水凝的口头禅。 邵光一见韩水凝往旁边躲,于是追了上来,边追边叫,“你再跑,我真的不客气了。” 我望着他们两人在戏剧社里跑着圈,到了最后,韩水凝由于体力不支,弯着腰叫道:“邵光一,我认输了,但是绝对不能在这里表演你的杀手锏,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邵光一一把搂住韩水凝笑道:“你以为我真傻啊,白演给他们看啊,要演也是咱们私下演,不是吗?” 啊哈,看样子邵光一的杀手锏有儿童不宜观看的嫌疑,反正他们两人也够恶心了,那种当众表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情侣一般,也真是够碍眼的。 我望了邵光一一眼,算了,还是回家去吧,看他们两人这样子,肯定对我视而不见,省得我到时候当电灯泡,碍他人眼。 我背好书包,低着头正准备走出戏剧社的门口,就发现安子信和张振宇都站在门口。 我朝他们俩望了一眼,“喂,你们准备当门神,还是在等人?” “我在等你。”张振宇开口道。 我望了望旁边的安子信,他望着我,脸憋得通红,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该……不……是……也……在……等……我……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安子信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敌意地望了张振宇一眼。 “天色还早,我不需要人送,安子信同学,你回家吧!张振宇同学,我也不需要你送,你也回家吧!” 张振宇突然俯身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道:“是吗?那句对白很熟是吧。如果想知道答案,那就让我送你吧,想清楚再回答哦!” 果然他知道什么,原来那前半段真的写的是我,他是从哪里得知的?我觉得我的心莫名地开始慌乱起来。他到底是谁?我想知道答案吗?他会给我答案吗?赌一把吧,至少自己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内幕。 我朝安子信歉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对张振宇道:“你送我吧。” 安子信瞄了我一眼,又望了张振宇一眼,转头离开了。 十四、第四个问题 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三场雪。 远处的街灯已经亮了起来,灯光下的雪花泛着洁白莹润的光泽,似调皮的精灵从天而降。然而这些调皮的精灵却是肆意地落在他的身上、我的头上。 一阵冷风吹过,寒意渗进我的骨子里,我用已经冻得冰凉的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可是依旧感到冷。我瑟缩着,将自己的围巾也拉高了一点儿,掩住我的口鼻,也许这样会将寒意抵挡一部分,然而风依旧从围巾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我的牙齿忍不住打颤。 这时,一只手拉住我冰凉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却见他看着我,嘴角轻微张合着,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可是过了半天,他什么话也没出来。 我想抽出我的手,可是怎么使力也抽不出来。 我倔强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告诉我,他怎么会知道我与韩承桓之间的事情,可是他仍旧是定定地望着我,一声不吭。 “放开我的手,我不喜欢和一个我不熟悉的人这样握着手。”我低眉嚷道,可是声音却小如蚊蝇。 “他曾经说过,他喜欢这样牵着你的手,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白头。” ……啊,我从来没有听到韩承桓这样对我说过,这是他杜撰的,这绝对是他杜撰的。真正的韩承桓也不会这样对我说,他喜欢的是自由,喜欢的是他的理想,我这样牵着他的手只会让他更厌烦,所以他从来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静静地看着张振宇,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真实的情况,可除了一抹温情外,我什么也看不到。 “有什么疑问你问吧!” 我的疑问今天可以解开了吗?可是突然之间我有些犹疑,我突然发现我不太喜欢这么快知道结果。如果知道了结果,我和张振宇之间还可能有交往吗?我想,应该没有了交往吧。就算两人再次有交往,两人之间的话题应该仅仅是韩承桓这个人吧。 雪花仍在我们之间飞舞,落在他的眉毛上。 他轻轻地拭去眉间雪花,看着有些犹疑的我,笑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这么快知道结果,这样吧,今天你就提三个问题,我只回答是与不是?这样可好?” 听着他低沉而温柔的话语,我突然有些恍惚,感觉被催眠了似地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只有我与韩承桓的那段日子。那夜,雪花也是这么飞舞。那夜,他温柔地牵着我的手,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 我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得似一汪平静的湖水,不带一点儿涟漪。 我吞了一下口水,该从何处问起呢?太多的疑问反而让我无从下手,也许应该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我瞄着他的眼睛,“你是韩承桓吗?” 这应该算是我长久以来搁在心中的疑问,如果他不是韩承桓,又怎么会知道韩承桓的那么多东西呢?我期待他的回答,但又害怕他的答案。 “不是。” 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已经提起的心,他不是韩承桓!幸好,他不是。如果他是,那么他变得我已经不认识了。如果他真的是韩承桓,我反而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面对他,虽然一年不见,但时间的流逝始终会将两个走在一条道路上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岔开。 “他真的已经不在人间了是不是?” “是。你就准备这样浪费第二个问题吗?” 我摇头笑了笑,这怎么又能算得上浪费呢?这一直是我心底的疑惑,虽然他的答案是如此的简单,但至少我能肯定一件事,真正的韩承桓的确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我模糊地记得我当时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韩承桓已经不在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醒来后,韩承桓已经入葬,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存在了。我当时一片茫然,原来他就这轻松地去了,就像一阵轻风似的,不带一丝一毫的眷恋。后来,我去拜祭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坟,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无踪,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也没有出现他这个人似的。我曾经问过自己,难道韩承桓的出现仅仅是我的幻觉,然而有着两人合影的杯子至今被保存着,它分明告诉我他曾经存在过,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 “周润熙,想清楚了第三个问题没有?”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应该再问他什么?问他是否与韩承桓相识?他既然知道韩承桓不在人世间了,至少他应该认识他,或者他应该知道他这个人。毫无疑问,他应该很熟悉韩承桓,而且熟悉的程度实在令我惊讶。 我突然想起那日在火锅店内遇到他的情景,他穿的那身衣服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令人心疼,那是我送给韩承桓的衣服吗?为什么会到他手里了啦?是韩承桓送他的,还是韩承桓给他的?如果是韩承桓给他的,是否表示韩承桓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如果是他送给张振宇的,那他为什么要送给张振宇呢?那表示什么意思?是我重要,还是张振宇对他而言更重要一些?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问。 我清了清喉咙,润了润嗓子。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周润熙,你想好了第三个问题吗?那你开始问吧。” 看到他从容自若的神情,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反而呆呆地望着他。 “怎么啦,没想好吗?那慢慢想吧,我不急,反正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他的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也带着淡淡的揶揄。 他轻轻将飘落在我头上的积雪拍掉,然后将我的手捧到他的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紧接着用他的手开始搓起我的手。 我的手瞬间暖和了许多,看到他的表情我有一瞬间的感动,可是感动的心却瞬间又被他打消掉了。 “周润熙,为什么我每次见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其实你的笑脸是很好看的呀!” 我的表情冰冷?既然觉得我的表情冰冷,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我扬了扬眉,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你见过我吗?” “你就准备这样浪费掉第三个问题吗?”他摇摇头笑道。 “我说的是在以前,至少在读‘舟郡’学园以前。” “你确定这是你的第三个问题?” 我心中有太多个“三个问题”,就算现在不问这个,我也不会马上知道答案,还不如随心所问,罢了,这就算我第三个问题好了。 我点了点头。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才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答。” ……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要知道这个答案仅仅应该答“是”或者“不是”,难道还有第三个答案不成?是他的逻辑思维有问题,还是我的脑筋转不过弯来?以第一名成绩考进“舟郡”学园的才子居然被这么简单的问题给难住了,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算太难,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述而已。” “……啊?……啊!要不我换一题吧!” “不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见的应该是你。” 这是什么答案?他的答案让我陷入一片云雾中,什么叫做“没猜错的话,我见的应该是你”? “这样解释吧……”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我不能确定那次见到的人是不是你,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看清楚那个人,说起来只能算是惊鸿一瞥。” 这样啊,我有些懊恼,看样子是白问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地。 我望着他默不作声,见他也沉默不语,我笑了笑,“看样子我今天的问题都问完了。” “这样吧,今天奉送一个问题给你,因为那个答案我也说不清楚。” “施舍吗?”我摇了摇头拒绝。 “怎么会是施舍?”他哑然失笑,“虽然游戏规则定的是三个问题,但是第三个问题我回答不出来,当然要回答第四个问题,不是吗?这应该叫做公平吧。” “你和韩承桓很熟,是吗?你们俩是不是熟悉到他能够把我送给他的衣服转送给你,是吗?” “周润熙,这是两个问题,而不是一个问题,你希望我回答哪个?”他用手点了点我的鼻子,脸上带着笑意,然而却是一脸的不赞同。 “第二个问题吧!” 如果第二个问题知道了答案,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张振宇点了点头,然后道:“你的确够聪明,可是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好回答的,周润熙,你总是会挑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来回答。” “答案难道不是‘是’或‘不是’这么简单吗?” “你认为这个答案会是‘是’或者是‘不是’?” 我哑然。 张振宇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不管我答‘是’或者‘不是’,其实未见得是你想要的答案。只是周润熙,你太贪心了,你想要的答案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就如解习题一般,只有从最简单的开始,才能化繁为易不是吗?难道你想摆脱我是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摆脱谁,纯粹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张振宇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既是‘是’也是‘不是’。” “既是‘是’又是‘不是’?”看样子习题的确不是这样解法,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眼就能望穿的答案。 “对,既是‘是’又是‘不是’。”他再一次肯定地回答,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为什么?” “这是以后的问题,不是吗?今天的问题已经回答完了。” 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糊涂。然而张振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这个疑团扔给了我,让我如堕入雾中。 走到家门口,他突然一把将我抱住,将头埋在我的颈间,一动也不动。 我呆了一下,想要推开他,他却紧紧地抱着我不放,轻声说:“让我抱一下,只一下就好了。” 我呆呆地立在那儿,看着满天飞舞雪花,耳间传来他呼吸的声音,一瞬间居然有种冲动,我也想这样抱着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我压制着这种想抱他的欲望,手颓然地放了下来,就这样被动地让他抱着。 “周润熙,我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久到我自己心都疼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哑,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我抬起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十五、安子信跳湖了 好像每次遇到张振宇后,我的精神就不是很好,不是精神不振就是昏昏欲睡。看着讲台上老师喋喋不休的嘴巴,我头晕得想睡觉。 昨天一整夜,我的脑中一直在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上打转,怎么也无法入睡。什么叫喜欢好久了?我入“舟郡”学园没多长时间,仅仅几个月而已,难道这几个月就算好久了吗?除非他以前见过我,可是搜寻了好久时间的记忆,我怎么连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在我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个人,我敢肯定。难道我的记忆出现了差池?这怎么可能?我的脑袋从来没有被撞过,当然更不可能出现失忆的可能性,到底怎么回事? 脑筋如灌了水泥一般重地抬不起头,什么时候下课的我都不知道。我垂下头,趴在课桌上闭着眼睛假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中我看到了张振宇,他朝我走来,嘴里说着那句话:周润熙,我喜欢你好久了,久到我自己心都疼了。 另一边韩承桓也朝我走来,他温柔地笑着说:周润熙,你会等我吗? 突然之间两张脸重叠成一张陌生的脸,那张脸忽而变成韩承桓,忽而变成张振宇。一会儿在对我说:你喜欢的是我,不是张振宇。一会儿又在对我说:你喜欢的应该是我,不是韩承桓。周润熙,你不要囚禁了自己的心……两张脸到最后不停地变幻,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是张振宇,谁是韩承桓…… 我突然惊醒了过来,脑子似乎清醒了许多,我望了望四周,四周的学生仍在课桌上看着书,原来刚才的那一切仅仅是一场梦。 我舒了一口气,低下头收拾了一下课本,发现书本似乎厚了许多,我翻开书本,原来里面夹了一张折好了的字条。 我拿起字条,这字条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打开字条,里面字迹飞舞,居然是一封邀约信。周润熙同学: 你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吗?请速来“雪湖”一聚,来了就有你想知道的答案。我皱了皱眉,谁知道我心中有疑问,韩水凝吗?应该不会是她。我朝教室里看了看,韩水凝不在教室内。邵光一吗?他这个家伙绝对不会这么正经地给我写字条,如果他想告诉我,一般都是直接冲到我跟前,然后“劈里啪啦”地像放鞭炮似地说,说完了后又像一阵旋风似地走了。难道是张振宇?应该也不会是他吧? 管他是谁呢,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收拾好课本,背起书包,朝“雪湖”方向走去。 昨夜的雪将学园再次妆点得一片纯白,“雪湖”四周安静得只听到我自己踩着雪的脚步声。 “雪湖”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人,如果不是上面有一串不属于自己脚印的话,也许我认为根本就找错了地方。 “……喂,有人吗?……有人在吗?” 四周传来了我自己的回音。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朝发出声源的地方望了过去,一抹身材高大的阴影从那边闪过来。 我吓了一跳,“是你吗?……张振宇?……” 对方没有任何回答。 逐渐地,身影清晰了起来,原来是安子信。 他知道什么答案,如果要跟我说话,直接在教室里说就成了,干什么把我邀到这里来?该不会是…… 果不其然,他来到我跟前,突然跪了下来。 “周润熙,我喜欢你。” “为什么要喜欢我?” “因为你很冷,我想用我的心来温暖你!” 为什么大家都来这招,难道大家都很白痴吗,还是这个方法的确有效?我冷冷地笑了笑,什么叫因为我很冷?难道我的心比这片湖水还冷吗? “是吗?我的心很冷吗?” 安子信点了点头,然后道:“你的心就如这片湖水这般冷,所以你的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冷若冰霜,让人不可接触。所以我想温暖你的心。” “是吗?我的心就如这片湖水一样冰冷?你想温暖我的心?” “嗯!” “仅仅这样就能温暖我的心?”我说完后,转过头准备回去。 “我要用我的身、我的心来温暖你,就像温暖这片湖水一样。” 我顿了顿,停住了脚步,然后笑了笑,温暖这片湖水?用一个人的身躯去温暖湖水,这怎么可能做到,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我继续向前走着,蓦地,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落水声,我连忙转头望了过去,安子信果然跳到湖里。 我不禁叹了口气,还是赶紧叫人来救他吧,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他为我这样跳进湖水,至少我应该找来医生救他,如果时间长的话,人会有危险的。 我拨通了校医务室的电话,通知了医务人员来救人。 看到他艰难地爬了上来,知道他至少性命无碍,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六、安子信的爱情攻势 不出所料,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校园的宣传栏前再次出现爆满的情况。 我刚走进校园,就碰到韩水凝。她一见我,就急忙将我拉向一旁,然后指着宣传栏上的消息问我:“哎,周润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上面说什么了?” “安子信跳了‘雪湖’,向你进行了爱的宣言:‘我要用我的身、我的心来温暖你,就像温暖这片湖水一样。’是这样的吗?” 我点了点头,“他的确这样说了。” “你被感动了吗?” “你说呢?” “如果是我,肯定会有些感动,但是你……”韩水凝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啧啧”地摇头道:“你还真是看不出来……” “我不喜欢他,所以我无法被感动。” “喂,我如果叫邵光一去跳‘雪湖’,他会去为我跳吗?”韩水凝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着头问我。 “你去试试呀,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不会去跳。” “为什么?” “他自己曾经说过的,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女孩子去跳‘雪湖’。” “是吗?为了我呢?他真的不会去跳吗?”韩水凝似乎有些不信。 “我不知道,但是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韩水凝呆了一会儿,然后挽起我的手笑着说:“是啊,我们现在真的很好!” 进了教室,安子信不在教室里,我感觉轻松了起来。他不在更好,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看到他,我就想起他的表白,那样会让我心存内疚。 放学回到家,就看到邵光一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知道他肯定知道了这件事。 邵光一一把把我拉进房间,“喂,周润熙,你还真厉害,安子信为你跳湖了吧!” “是啊。”我朝他笑道。 “真幸福!他的爱情宣言还真是感人啊!”邵光一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 “你准备接受他吗?虽然我不主张男生一喜欢女生就去跳‘雪湖’,但是他的确勇气可佳,值得表扬!” “我在考虑……” “……啊,周润熙,你白痴啊,你真准备考虑接受安子信啊,那张振宇呢,他怎么办?” 我就知道他会说这个,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怕韩水凝叫你跳‘雪湖’以表衷心?” 邵光一呆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脑袋,极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家水凝才不会这样,再说我对她的衷心可昭日月,根本用不着去跳‘雪湖’。再说了,她肯定舍不得我跳‘雪湖’的。” 嘿嘿,今天看韩水凝的表情可不是这样想的,就这样让邵光一去美吧。我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望着邵光一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喂,周润熙,你知道吗,今天校园里的上有安子信的最新宣言。” ……啊? “他的宣言不是贴在宣传栏上了吗?” “那个啊,已经算是过去式了,有最新的宣言哦!” “他又说了什么?”安子信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我昨天都那样对他了,他居然还没醒悟过来。如果我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舍得他为我去跳“雪湖”呢。 “他说周润熙为了他,拨通了校医务室的电话,所以周润熙对他是有感觉的。他的最新爱情宣言是:我爱周润熙,为了她我可以连命都不要……”邵光一看了我一眼,“喂,周润熙,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为了爱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早知如此,我昨天就不该心慈手软地打那个电话。 “让他去死吧……”他简直不可理喻。 邵光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就会这样说。” 接连几天,安子信还是没有来上课,想必是因为那天跳湖以后患了感冒,所以不能前来。但是每天我到教室的时候,都会看到许多异样的目光,有艳羡的,也有嫉妒的……而原因是每天我的桌上都会摆着一束鲜艳的花束。 第一天,我将花送给了韩水凝。第二天,我将花留在了教室的课桌上。第三天,我将花放在了校园的某个角落。第四天,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丢进了垃圾桶。第五天,我忍无可忍地将花扔出了窗外…… 第六天,安子信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脸笑意地问我:“那些花好看吗?” 我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别送花了,我不会收下你的花的。” 他像什么也不知道地说:“你既然不喜欢花,那你喜欢什么东西?” 我有些不耐烦,“你送的东西我都不会喜欢的,更不会收下的。”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瞬间有些尴尬,但是仍旧一脸笑意地说:“周润熙,我知道你喜欢张振宇,但是我一定会让你回心转意地喜欢上我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 “安子信,我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安子信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不发一言地离开。 十七、戏剧社要在我手上复兴了! 今年冬天的第四场雪刚下完,第五场雪便接踵而至。整个城市被雪掩盖了,厚厚的积雪让人寸步难行。很多学校都因为这场雪而停课,“舟郡”学园也不例外。不过戏剧社的成员却没有因为这场雪而耽误排练,反而更积极地筹备着。 惟一让人不可思议的应该是戏剧社的其他成员并没有再积极地提出新剧本,于是张振宇的剧本就这么被一次性通过。至于原因,大概是:一则戏剧社这次是以dv的形式来进行拍摄;二则故事情节还比较适合现代学生的欣赏口味;第三点便是这次dv活动的所有经费找到了赞助商。我想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了。当邵光一称有人愿意无偿赞助戏剧社这次的活动时,所有的成员都拍手叫好,因为虽是这种小规模的拍摄方式,但还是需要花费不少金钱的。当邵光一再一次告诉我赞助商是张振宇的时候,我不禁呆掉了,看样子他真的很有钱,要知道这种全新的试验拍摄,中间肯定会浪费不少资金的。 不过转念想想,估计这也是他剧本一次性通过的最大原因。 虽然我和张振宇三天两头见面,但是这些事情却是从邵光一和韩水凝嘴里知晓的。至于安子信,从我那天拒绝了他以后,似乎沉默了许多。虽然每次碰到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然而他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旧笑着跟我打招呼。既然他这么大方,我当然也不能显得很小气,于是我也同往常一样与他相处。只是偶然之间,我发现他仍旧偷偷地望着我。当我俩眼神相碰撞时,他会朝我淡淡地一笑。那时我在想,安子信真的单纯吗?为什么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后来我跟韩水凝谈起这件事,韩水凝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地嘲笑我说:“周润熙,你又不喜欢他,干吗非要弄清楚他在想什么?” 听了韩水凝的话,我有一刹那呆滞。是啊,我又不喜欢他,所以没必要去知道他想什么。可是我仍旧在猜测着,安子信会不会又弄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惊喜”?不对,应该称之为心惊肉跳更恰当一些,虽然他总是在追逐着我的身影,但是我内心却是在害怕,害怕再一次发生“雪湖”事件。 在这段时间里,我与张振宇之间呈现一种胶着状态,他给我的答案仍让我感到事情扑朔迷离。韩水凝似乎知道我与张振宇之间的秘密,而且询问过我,我想了想,便没有瞒她,把张振宇和我发生的近况全都告诉了她,包括那件绣有wj的衣裳。 韩水凝听了后沉吟了半天,才对我说:“周润熙,我想张振宇真的很爱你,否则不会容忍第三者存在,而且这个第三者是莫须有的。” 至于邵光一呢,他却是猛敲我的脑袋,大骂我的脑袋坏掉了,这么好的男生都不要,还活着干什么? 而我呢,对这场猜谜游戏已经有些厌倦了。我是很想知道答案,然而张振宇耐心极好,依旧每次见到我都让我提出三个问题让他回答。起先,这些问题回答仅仅是“是”与“不是”,后来逐渐变成了选择题,到最后,这些有关韩承桓的问题我干脆不问了,问了也是白问,也就懒得问了。 虽然他与韩承桓的关系让我感到扑朔迷离,但似乎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却变得明朗化。 他总是牵着我的手送我回家,而我似乎也习惯了。当一切成了习惯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眷念。空闲的时候,我开始想念那双温暖的手,开始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气息……难道我爱上了他吗? 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快就爱上另一个人,我仅仅只是贪恋他的温暖而已。 然而一切迹象好像表明并不是我自己想像的这种情况。每当温习完功课,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他现在在干什么;每当我吃饭的时候,我就会想像他现在在吃什么;每当我看到韩水凝和邵光一手牵手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牵着我手的样子。偶尔也曾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他是不是也这样牵过别人的手……想到这里,我的心会突然凝固。每当这时,我就会嘲笑自己:周润熙,他不是你的任何人,他牵谁的手也不关你的事。但心里仍旧会不舒服。 这天邵光一牵着韩水凝的手,两人走在我的前面。看着他们那副恩爱的模样,我真有点羡慕。他们有说有笑,一副不知愁的样子,好像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们的。 “周润熙,问你一件事。”韩水凝突然转过头来对我笑着说。 “什么事?” “你觉得那个拍摄dv的计划好吗?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有些欠缺?”说到这,韩水凝皱起了眉头望着我,好像的确在那里有些不妥。 其实从那天我参加戏剧社后就再也没去过那里了,每次和张振宇碰面也只是在戏剧社事务完了以后两人再约在一起。一般的情况下我都是在图书馆等他,那里安静,也容易让人静下心来。 “有什么不妥?” 韩水凝牵着邵光一的手在校门前等着我,见我走过来,她皱了皱眉头后拉起我的手道:“以往戏剧社表演的都是舞台剧,虽然在校园里不算火热,但还是会有很多的人来观看,我不知道这次以dv的形式拍摄,是不是会将我们的老传统给丢失了?” “那你就还是用舞台剧的手法来完成这次表演啊……”既然害怕丢失,那就原地踏步呗。 “喂,周润熙,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要的是建设性的意见。”韩水凝见我一副懒散的样子,开始有点儿生气。 “臭丫头,韩水凝找你帮忙,你居然这种痞脸!”邵光一拍了拍我的头,虽然看起来很重,但是巴掌落到我的头上时却变得很轻,轻得近乎于抚摸。邵光一自从谈恋爱后,还真改变了不少。要是以往,他直接拍下来,哪管你承不承受得住。 我望了邵光一一眼,然后继续装傻问道:“什么样叫建议性意见?” “……你!”韩水凝见我仍旧懒散,于是转过头去对邵光一撒起娇来:“你看你妹妹呀,我正经八百地请她提建议,她就这样敷衍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韩水凝平常泼辣的样子我可是见得多了,却没有见过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不过她这副娇弱的模样倒还别有一番风情。 “好了,好了,也不知道你那样子让人多倒胃口,也只有我哥吃你那套。” “死相……” 又是一巴掌拍过来,不过这次换了人,变成了韩水凝。 我摸了摸头,笑道:“原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不过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属于哪一种,是‘朱’还是‘墨’?”^o^ 韩水凝朝我瞪了一眼,突然笑道:“我只跟你哥呆了一个月,而你跟你哥可是呆了近二十年,你是‘朱’还是‘墨’?” 邵光一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呵呵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对韩水凝翘起了大拇指。 这丫头,反应还真是快,瞬间就将原话扔给了我。 我横了邵光一一眼,见他一脸的得意样子。自古有句老话,女孩子的胳膊肘是往外拐的,怎么这句话现在不适用了?原来现在男孩子的胳膊肘也是往外拐的。 “既然叫戏剧社,当然应该是以舞台剧为主。国外的大型剧院每年都要上演不少舞台剧,很多演员都以能在美国百老汇演出为荣。至于我们,舞台剧不像他们那样是一种主流艺术,因此我想这就是你想放弃舞台剧,而以dv拍摄的主要原因吧。” 韩水凝点了点头,“嗯,我当初就是这样想的。现在的舞台剧,也像你说的那样,对于我们来说还是非主流艺术,至少在现阶段并没有被人那么重视。而dv拍摄迟早会成为一股大众所能接受的艺术形态,虽然它现在还不能成为一种热点,但也是迟早的事。” 我笑了笑:“可韩水凝,你想过没有,虽说dv拍摄你可以吸引大多数人来观看,但并不表示戏剧社会红火起来。舞台剧并不火热,但它能一直流传这么久,也证明它有它独特的魅力。”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dv拍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dv拍摄是你这次演出的一个亮点,但是一个故事拍成dv后,就应该像电影一样。如果你仅仅是靠一个好的剧本来拍摄dv,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过简单了呢?不谈前期的一些工作,仅仅是大量的后期制作以及很多琐碎的事情就会让你忙得焦头烂额了。倒不如还是以舞台剧为主攻方向,dv只是配角,不是更好一些吗?毕竟舞台剧对于戏剧社而言要比dv拍摄更熟悉一些。” “那怎么操作呢?” 我摇了摇了头,“不知道。” 韩水凝瞄了我一眼,又瞄了邵光一一眼。邵光一耸了耸肩,也是一脸迷惑的样子。 “我想,如果你用dv来拍摄一些舞台剧的花絮的话,是不是更有意思一些呢?”我随口说了一句。 韩水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除了花絮以外,再加上点儿节目互动怎么样?” “如何进行节目互动?” 突然之间我想到一个点子。如果想让戏剧社火起来,只有校园里所有的人员都愿意参与进来,它才能真正地红火起来。 “如果节目演出能让全体校园人员参与进来的话是不是会很火?” “那当然,我也知道那样会很火,可是舞台剧怎么可能会让全校人员参与进来呢?” “嘿嘿,那就要看张振宇同学编的剧本有多厉害了!” “为什么?” 看到韩水凝越来越迷惑,我耐心地解释道:“其实很简单,这个故事前半段只是整个故事的引子,而后半段就由全校同学在现场表决怎么演。而他正好负责剧本这一块,那么校园所有同学表决的结果是什么,他就必须编成什么样,那他的工作量就会成倍增长。” “现场表决?” “对啊,你想,例如男女主人公是和好还是分手等,这些都不由我们自己来决定,而是由所有同学来决定的话,是不是他们参与的积极性要更高一些?但整个剧本到最后分岔也会越来越多,张振宇所编的剧本就需要从很多角度来完成,当然这对戏剧社的全体人员而言也是一个挑战,毕竟中间会有一些想像不到的情况发生。” 韩水凝愣了半天,突然拍起手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个点子的确有意思,明天我就通知所有的成员进行商讨。” “韩水凝,如果这个议案通过的话,你的责任是最重大的,因为你要管理全局,以防演出当天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意外。而且还要有许多前期的宣传工作,例如在宣传栏上、校园上都要加大宣传量。” “我知道你的意思!哈哈,戏剧社就要在我手上复兴了!” 我笑了笑,大家共同参与一个故事的结局有多好啊。可是真正的人生,除了自己能把握,谁又能替你自己做主呢? 十九、韩水凝是完美的 韩承桓的祭日后,我和张振宇似乎陷入一种冷战的境地。 第二天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昨日他说的那话。‘我仍旧觉得他活得很累,也许死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每当想到这话,我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那种烦躁让人无法排遣。于是我也就懒懒地什么也不想说。 也许是我的情绪不太好,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到最后,他也就离开了。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因为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惹得两人都不愉快。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句实话对我而言,似有千斤压在心上。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转眼就已经到了12月。 这段时间的天色也很怪,天总阴沉沉,呼啸的北风一直从未间断过,空气也似乎更冷了,但雪偏偏就下不来。 听着明日的天气预报,仍旧报明天是阴天。北方来的冷空气盘旋在城市上空,晚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搅得我久久难以入眠。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始终想着张振宇的那句话,“也许死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难道韩承桓活得很辛苦吗?但是他活着还有我啊,虽然我告诉他,因为你更爱自由,所以我只能给你自由,但是我又怎么会不等他呢? 房间里静悄悄的,突然客厅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爬起来,这么晚了,谁还会在客厅里? 我轻轻地打开门,来到了客厅,看到厨房里的灯开着。 我走到厨房,看到里面一个忙碌的身影,邵光一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当他转过身来,突然发现我站在门口,不禁吓了一跳。 我冷冷地看着他来到我面前,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仍旧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看他准备搞什么鬼? 哪知邵光一见我没反应,于是收回手,“噢,原来周润熙在梦游啊!” 我在梦游!亏邵光一说得出来,什么时候见过我梦游的,反而听爸妈说过邵光一曾经梦游过一次。 “咦,不对,好像没听说过她有梦游的习惯?管他呢,先把她送回房去睡觉,否则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还有点儿良心,居然想到怕我感冒要将我送回房去,还真有当哥哥的样子。 我看着他准备牵着我往回走,于是笑着拉着他的手说:“邵光一,你真以为我梦游啊,亏你想得出来。” 邵光一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看你悄无声息地走到这里来,在你面前摇摇手你又没反应,不是梦游是什么?” “去你的,老实交待你到厨房来干什么?害我还以为家里遭劫了呢?” “我肚子饿了呗。”他瞄了我一眼,“喂,你下来的时候没吵醒爸妈吧?” “你以为我是你啊,动作声搞得这么大,连我睡觉的人都吵醒了。” “我看你是根本没睡着吧!”他一脸不屑地说。 邵光一走到爸妈的卧室,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去瞧了瞧,见里面没什么反应,于是又退了回来。 邵光一退到我身边,“喂,周润熙,都快3点钟了,难道你肚子不饿吗?” “啊,都快3点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以为我是你啊,成天想着吃,连半夜都能爬起来找吃的。”我转身准备回房睡觉,否则明天我真的起不了床上学。 “喂,周润熙,你帮我弄点儿东西吃,要不下点儿面也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饿着我睡不着觉的。” 我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于是回到房间里。刚躺到床上,我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原来我的肚子也饿了。 也不知道是我因为肚子饿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我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根本就睡不着。看样子,我和邵光一有着相同的毛病,饿着的时候是睡不着觉的。 “唉,发挥一下自己的人道主义精神吧,为邵光一去弄点儿吃的。” 于是我又爬起了床,穿了件衣服来到厨房,看见他正在锅里烧开水。在他的身边的灶台上,乱七八糟地扔着一些煮面的材料。见我过来了,他指着锅说:“周润熙,我实在不知道烧多少水,你帮我看看。” 我掀起锅盖,还真是服了他,锅里面就放了一点点儿水。 “喂,邵光一,你就用这么点水煮面吗?” “有什么问题?每次我吃完后看到都是这么点儿汤水啊?” 简直是白痴一个,煮面的水和吃完面后的汤水一样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男生,完全没做过家务劳动,连煮面该放多少水都不知道。 我又加了点儿水到锅里,顺便将一旁要放入面汤里的底料调理了一下。等到水开,将难煮的材料先放入锅内当底料,再放入面以及其他材料。不一会儿,就听到锅内的面汤水开始翻滚起来,再加了点水,等面煮了会儿后,放入调味料,一股香味从锅内飘了出来。 熄了火,我盛了一碗给邵光一,顺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邵光一喝了一口面汤,一脸幸福地说,“喂,周润熙,以后娶你的那个男人肯定很有福。” “你难道就没有福气吗?韩水凝一样会下面。”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 “是吗,那我不是也很幸福!”他傻呵呵地笑了笑,一脸幸福的模样。 邵光一的幸福还真是简单呢,只要娶个会下厨的女人就行了。基本上所有的女人都会煮面,看样子他无论娶了谁都会觉得幸福! “你很喜欢韩水凝?” “是啊!她真的很可爱!”邵光一一脸甜蜜的模样。 “你觉得她怎么可爱?”我继续追问。在我眼里的韩水凝有98%的狡诈,仅有2%的可爱。 “她很粘人,和我说话的时候很温柔。我喜欢她体贴我的样子。周润熙,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她还织了一条围巾送给我,温暖牌的噢……”说着,邵光一脸上呈现出一片梦幻似的神采,连最喜欢喝的面汤都给忘记了。 “就这吗?还有吗?” “韩水凝是一个蛮能干的女孩子,你看她在戏剧社的表现就知道了。她能够独挡一面,干起事来也雷厉风行,我喜欢她的这种性格。她就像一块水晶一样吸引着我,当阳光照射在上面,它会折射出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光彩。总之,它是很吸引人的那种。”邵光一一口气说完后,美滋滋地喝下一口面汤。 “难道她没有缺点吗?”邵光一将韩水凝说得完美无缺,我开始怀疑他所说的似乎不是我认识的韩水凝了。我记忆中的韩水凝可不是这样的,为了一点儿小利,她可以叫安子信一个大男人跟在我们的后面帮拎东西。 “在我眼里,她没有缺点!” 我实在无话可说,这就是爱情中的男人。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事件,“喂,邵光一,上次关于韩水凝那个的龌龊事件是你搞的吗?” 邵光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她会气成那个样子……不过……”邵光一说到这脸红了红,“不过却是因祸得福,我有了这么一个女朋友。” “是啊……因祸得福。”我瞥了他一眼,“你们俩的变化也太快了,居然从韩水凝要杀了你到爱死你,够跌破人的眼镜了。” 邵光一脸一红,一口气喝下面汤水,咂了咂嘴巴,“那还不是多亏了你,否则我哪来的这个女朋友!” “……啊!啊……是啊,我送给你电影票,当然多亏了我。” “什么啊,上的照片、电话号码都是从你那儿来的,所以还是要谢谢你这个媒人!” “……啊!什么?” 见我一脸生气的模样,邵光一十分得意,“喂,周润熙,记得收拾东西,把碗洗了,还有就是我去睡觉了。” 邵光一说完还对我眨了眨眼睛,飞也似地跑回了房,留下我一个人清理厨房。等我再爬上床睡觉时,已经凌晨4点了。还真歹命啊,帮邵光一弄吃的,最后还要帮他清理战场。 二十、请你把张振宇还给我吧! 好像霉运一直跟着我。 可能那天帮邵光一弄宵夜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凉,感冒找上了我。起先头晕得厉害,后来鼻子也堵了,更可气的是眼泪老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老是让人误以为有人欺负我。 张振宇知道我感冒了,送了几粒感冒药来,硬是看着我吞下药片才放心地离开。而我看着张振宇离开的背影在想,为了一个死去的韩承桓,为了一个我并不知道的真实情况而怪罪他,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然而这些念头仅仅是在脑子里打转,而从未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也许在我心目中的韩承桓永远有着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在我的面前,韩承桓从未表现过不愉快,或者很难过的表情,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是幸福的、快乐的。 由于我一直感冒,所以图书馆也没再去了,再加上正逢休息日,于是在家养病。在家养病的我极少看到邵光一,我知道他在为戏剧社而忙碌着。不过,他回来的时候会过来看看我,然后告诉戏剧社的最新消息,而他话题最多的还是谈论韩水凝,似乎韩水凝是一个宝藏,总让他有挖掘不完的优点。当然邵光一也会带来张振宇的最新消息,无非就是他的剧本有多好,戏剧社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啦,可是看到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邵光一与我聊天的兴致也就全没了,聊到最后,都是邵光一叫我好好休息,然后就出去了。 过完了周末,精神好了许多,虽然头还是有点晕,至少眼泪再也不会像先前那样动不动就往下掉,堵塞的鼻子也通了。 走在校园里,呼吸着冷空气,望着哈出来的白气,心情好得多了。 刚进教室,就看到韩水凝向我招手,我朝她点了点头,知道她有话跟我说,但仍旧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她等我走到书桌旁放下书包,将一切整理好,才问我:“周润熙,昨天你哥哥跟你说了戏剧社关于张振宇的事情没有?” “什么事情?” “他没跟你说吗?” 难道昨天戏剧社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望着韩水凝有点儿生气的表情,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韩水凝又没跟我说发生了哪些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戏剧社发生的事情是哪一桩?更何况,邵光一又不是大嘴巴,他不会什么事情都跟我讲的。 “他没跟我说什么事情啊!你说的哪件事情?” “看样子那家伙真的没跟你说!昨天下午,马琳到戏剧社找了张振宇,不知道她和张振宇说了什么,最后哭着走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 “你是不认识她,但是,我听到他们昨天的谈话中有你的名字,所以我认为他们两人争执的焦点就是你。” “那又关我什么事?” 韩水凝开始有些生气,“怎么不关你的事?” “就因为他们谈论的话题是我,所以就关我的事?” “当然!谁叫你是他们话题的主角!”韩水凝真的生气了。 “哦,那他们说什么呢?”为防止韩水凝发飙,我连忙配合地问下去,还献上我最可爱的笑脸。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我知道,马琳肯定要来找你麻烦的!你一定要注意啊,要不让邵光一送你上学放学?”韩水凝的脸色终于有些好转。 “那真的谢谢你!既然她要来找我,我肯定是躲不过的,既来之则安之吧。”我还真想看看为了张振宇跳湖的那个女生是什么模样,居然痴心到如此地步。 “……你……真是的!”没想到我居然一口拒绝她的好意,韩水凝有些气急,脸也红了起来。 我连忙安慰她:“韩水凝,你别着急,到时候她来,我再找你帮忙行不行?只要你看到情况不对,就去搬救兵!” 听了这话,韩水凝算是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到了放学,韩水凝特地到我旁边问我陪不陪她去戏剧社。我摇了摇头,指了指鼻子,又使劲儿地咳了两声,然后告诉她我要回家休息。 她担心地望了望我,又执意要送我回家。 我仍旧摇了摇头,告诉她我家离这不远,一会儿就到有了。天色尚早,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的。 韩水凝看了看天色,见我又执意一个人回家,于是劝我小心一点儿,便背着书包去了戏剧社。 一路上,回家的学生如潮涌,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第二天,韩水凝特地问我回家一路上可好,我点了点头,告诉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于是她安心地点了点头,但仍旧劝我小心。 过了几天,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想马琳对这件事仅仅是嚷嚷而已,韩水凝问了几天情况后,也认为事情过去了,就不再放在心上。 又这样过了三天。到周末,我告别韩水凝仍旧一个人回家。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看到柱子下面站着一个女孩。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她似乎正盯着我看,我想也许她是附近的学生,正在等人,所以将路过的学生一个个看仔细,免得看漏了。 我背着书包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就听到那女孩的声音,“请问,你是周润熙同学吗?” 我回过头望着她,“你是……” “我是马琳。” 我打量了她一眼,她长得和我差不多高,额前留了一排刘海,眼睛又大又圆,有点儿像影星蔡琳。 我知道,她也同样在打量着我,只是我不知道我在她心里是怎样的。 我朝她友好地笑了笑,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周润熙。” 她顿了顿,然后伸出手握了下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和我的手一样。 “我能找你聊聊吗?” 我扬了扬眉,“可以啊……”我指了指前面离我不远的家,“要不要到我家去坐一下?” 她有点羞怯,摇了摇头说:“不了,还是在外面聊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小吃店,我们去尝尝吧。” 她点了点头。 我们两人就这样肩并肩朝我说的那家小吃店出发,一路上她仅仅是偷偷地瞄了我几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想她可能会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到了店里,我们俩找了个两人坐的小隔间。 服务员上来后,马琳将菜单递给我,我摇了摇手说:“你随便点吧,我不挑食的。” 她笑了笑,随便点了几样小菜。 服务员走后,包房再次陷入安静中。 我将自己的茶杯注满水后,将茶壶递了过去,她接过茶壶,慢慢地对着自己的杯子注满了水。 我端起杯子,茶杯有些滚烫。我轻轻嗅了嗅茶香味,茶叶似乎带着一股甜香味。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里也带着淡淡的香甜味。 我放下杯子,抬头看了马琳一眼。她正低着头,双手端着茶杯,轻轻地在杯沿吹了吹,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地啜了一口。 看样子她的修养很好,喝茶也喝得这么秀气而且又有品位,只是她来找我干什么呢?指责我夺走了张振宇吗? 我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说话。而她似乎也在那静静地等着我开口。 我叹了口气,看样子她是要来个下马威,至少要在气势上赢我。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是决定先开口。 马琳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手沿着杯沿轻轻地滑动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她依然做着同样的动作,好久之后,她似乎决定了什么,然后抬起脸望着我,眼神中带着乞求,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请你把张振宇还给我吧!” 正在喝茶的我听了这句话,不小心将滚烫的茶水咽了下去,舌头一瞬间有些烫麻了。 我咽下口水,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她叫我把张振宇还给她?还真的是很意外,原以为她来是来兴师问罪的,谁知道一开口,居然是叫我将张振宇还给她。可我从未抢过张振宇,又何来还她之言? 马琳见我没任何反应,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请你把张振宇还给我吧!” 我呆了半响,手中夹菜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我抬起头,看着她那盈满泪水的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我才呐呐地说道:“我从来没有从你手中抢过张振宇,又怎么可能将他还给你呢?” 她一阵苦笑,“没想到你和张振宇所说的完全一样。是啊,他说:你从来没有抢过他,而他只是很简单地爱上你。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抢,他的心就到你这里了。” “……我?”我哑口无言,没想到张振宇是这样跟她说的,那不是太伤她的心了吗? “你知道吗?从小学开始,我和他就读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也同一个班级。那时候,他的成绩一般,但是不太爱说话。然而我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生,因为他有时候会在你不经意时展开他的笑脸。后来接触多了,我就爱上了这个男生,而这一爱就是这么多年。升入初中那年,我本来可以就读其他更好的学校,就为了和他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我放弃了那所高中,而选择了和他同一所学校。” 马琳望了我一眼,淡淡地叹了口气,“那时的我曾经跟他说,希望以后能在一起,而他什么也没说。于是我想也许到时候读了高中,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望着她回忆起过往梦幻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酸楚,看样子事情到了后来有了变化。 “事情发生在高三那年,那年冬天,原本成绩并不算太好的他,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开始学习功课,并且以极优异的成绩升至全校第一。当时老师劝他报考‘恩驰’,而他摇了摇头选择了‘舟郡’。要知道‘舟郡’离他家并不是很近……” “他为什么要报考‘舟郡’?” 马琳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报考‘舟郡’肯定有他的理由。而自从他开始猛攻功课开始,他渐渐地对我冷淡了下来。那时,我仅仅认为他是为了学习而疏忽我的,所以并没有在意,原本想等我们到高中以后再谈,然而事实却变化得不由我掌控了。” “可是那也并不表示他不喜欢你呀!”我开始有些同情马琳,七年的感情,是用岁月堆积起来的,而这怎么能与仅和他认识两三个月的我相比? “是啊……但是也并不表示他会喜欢我呀!”马琳苦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当时一进校就跳‘雪湖’的事情吧!其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考进‘舟郡’,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要抓住他的心。于是我向他告白,然后跳入‘雪湖’。” 这件事传得整个校园沸沸扬扬,没想到中间却还有这么些曲折,于是我问道:“那天宣传栏不是说过了他对这件事不置一词吗?” 马琳听到这,不由得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抹凄楚:“他对这件事不置一词,是因为他根本无法对我说清楚……你知道吗?当时我问他,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告诉我,他的确是有喜欢的人,而我问他是谁时,他却摇了摇头告诉我,他还没见到那个人。多么可笑的理由!他喜欢上一个女生却不知道她在哪?” “他喜欢上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他的恋爱怎么那么奇怪,不过和我应该也没有什么关联。 “嗯,他喜欢上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紧接着就是你冒了出来。” 我会是那个女生吗?如果是的话,未曾谋面居然能让他喜欢得一塌糊涂,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说来,我也仅仅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了满天飞雪的那夜,他搂着我,在耳边轻诉的话:我等你都等到心痛了。那句话真的是对我说的吗?我开始有些怀疑?想到这,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他对我又怎么会那么熟悉?熟悉得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那么他所说的那个女生应该是我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泛起一丝甜蜜。 “那你知道韩承桓这个人吗?”她既然与张振宇这么熟,那么多多少少也应该听说过韩承桓这个人。 “韩承桓?”马琳皱了皱眉,开始陷入回忆当中,然后回答:“没听说过。” “从未听说过?” 马琳疑惑地摇摇头,“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噢,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似乎也不能确定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对不对?” 马琳茫然地望着我,“我不知道,”接着又笑道,“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啊!” “是啊,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我,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又要找我呢?”她跟我说这么多,仅仅是为了告诉我她和张振宇的关系吗?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但是我知道,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不会让她抢走张振宇的。张振宇是我的。”她带着坚定的神情说着。 我知道她在向我宣战,于是我笑了笑说:“我不会抢他的。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物品,况且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无法左右他的思想。” 和一个将人当成物品的人一起吃饭,还真是没有意思!我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我不太想吃了,你请自用吧。”我拎起书包,从书包里掏出钱,放下后走出包间。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灯开始亮了,不知何时飘起雪来。我用手接了一片雪花,啊,这是今年的第六场雪。雪花落在我的手心上瞬间化了,留下一颗小水滴在手心中不停地滚动。 原来张振宇以前的成绩一般般,原来以前的张振宇和马琳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只是故事的全局是什么呢?他应该还有我不知道的另一面,我真的开始有些好奇了。以前的他会为了某种原因而努力学习,会喜欢上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而那个女生却什么不知道,他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开始细细地琢磨张振宇。在我印象里,他是一个很淡然、很儒雅的人,也很有耐性,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事情发过怒,也没有为什么事情红过脸。然而真正的他,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情绪了吗? 也许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还没到家,就远远地看到他立在电线杆下,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在担心我?心里升起了感动。 张振宇看到我行动慢吞吞的,于是一路小步地跑了过来。他来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确认我没有什么哪里不妥后,脸色才舒缓了许多。 “马琳找你了?” 我点了点头。 “她还和你说了有关我与她的事情?” 我仍旧点了点头。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想起马琳说的那句话——他喜欢上了一个他从未谋面的女孩子。我歪着头看了看他,却见他有些紧张,于是轻轻地搂住他的腰说:“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和我说了一些有关你以前的事情。” 张振宇点了点头,神色却是轻松了不少,他将我轻轻地抱在怀里,生怕把我给揉碎了似的。 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我竟然有种想问他的冲动。那个让你心跳加速的女孩会是我吗?可是我问不出口,我怕他回答不是我。我情愿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他那片刻的温暖与宁静,如果这是一种奢侈,那么老天就让我奢侈一回吧。 也许是感受到我心中所想,张振宇的手比先前更紧了一些,似乎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才罢休。他身上的毛衣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混合着他独有的气息,将我熏得有点头晕晕的。我喜欢这种味道,他身上的香味让人有种沉溺的感觉,我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种香味,“你身上好香!” 他松开臂膀望了我一眼,然后又将我紧紧环住。 然而这次,我闷在他的怀里却有透不过气的感觉,我抬起头瞄了他一眼,“马琳真的很爱你。”我陈述了一个我看到的事实,如果一个女孩子为了你放弃了很多东西的时候,那不是喜欢而是一种爱。 “可是我爱的是你!” 听到这句话,我觉得心跳有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爱的是我!他爱的人真的是我!一股甜意从胸中涌了上来…… “你这样做会伤害到她的。”虽然他的话甜进了我的心坎,但是我还是为马琳有点儿抱不平。我虽然觉得现在这样说近乎可耻,近乎虚伪,但是我还是说了出来。口气连我自己都觉得可鄙,那是一种胜利者来怜悯一个失败者独有的姿态。 “可是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受到伤害。”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什么也不说。 如果说他一开始就不喜欢马琳的话,那应该在她曾经向他示好的时候就严词拒绝,那么马琳也许早就死心了,根本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然而现在都已经拖了六七年了,再来说这句话不是太晚了吗?也许一开始,张振宇并不知道她喜欢他,可是当马琳为了他,选择跟他读同一所学校的时候,他就该明白她对他的情愫。也许他一直不好拒绝一个女生对他的照顾,也许马琳只是今年才真正向他示爱,也许他一直不明白她对他的追随是一种爱的表示……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汗颜,我这是在为张振宇开脱吗? 十八、第三个雪人 没想到我提的议案会这么简单就通过了,当韩水凝一脸喜气洋洋地告诉我时,我还真有些惊讶。毕竟离圣诞节没有多远了,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是否有些太难了? 韩水凝摇了摇头,“其实工作量最大的不并是我们,而是张振宇。如果他没问题,其他的成员都不会有问题。本来他还有些犹豫的,但是当我偷偷地告诉他,这个点子是你出的时候,他便一口应承下来了……” “……啊!” “喂,他来找你了,我去干事情去了,自从你出的‘馊点子’开始后,简直把我给忙坏了。”韩水凝见张振宇过来,对我眨了眨眼,摆摆手,飞也似地跑了。 看到张振宇过来,我呆了一下。他的眼眶有点儿黑,估计是没有睡好的缘故。 “没睡好?很忙吗?” 他点了点头,“有一点儿忙而已。” “是吗?仅仅有一点儿忙?”那么大的工作量压在他身上还说仅仅是有一点儿忙,看样子工作量还不够饱和,还可以再加一些。 他点了点我的鼻子,然后牵起我的手说:“你这丫头,鬼点子怎么那么多!” “喂,张振宇,你是在夸奖我,还是在讽刺我?”我朝他笑着说。 “当然是夸奖你啦!”他笑了笑,“喂,周润熙,我们去‘雪湖’附近玩玩吧?” “‘雪湖’?不去。”想到那天安子信的事情我就有点儿后怕,绝对不再去“雪湖”了。 “难道你怕我跳‘雪湖’吗?” 听到他揶揄的口气,我的心忍不住一跳,难道他会为了我去跳“雪湖”?可是他曾经说过不会为任何人跳入“雪湖”的,不是吗? “哈,你会吗?” “你希望我跳吗?” 问题甩到我这边,我愣了一下,我希望他为我跳“雪湖”吗?如果我爱他,我怎么会舍得他跳下去表衷心?如果我不爱他,他跳与不跳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可是我突然有种既想让他跳下去,又舍不得他跳下去的冲动。他跳下去,不是能证明他很爱我吗?如果他跳下去,爬不上来,那我该怎么办?心里突然又有些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我抬眼望着他的眼睛,而他也正望着我,似乎想从我这里看出什么答案。 “我不知道……”我叹了一口气,老实地回答。 他一言不发,静静地搂着我,向“雪湖”的方向走过去。 通向“雪湖”的小道极为安静,长时间没有人踩过的雪洁白依旧。我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如同我心跳声一般,清晰而有力。 我望着搂着我的张振宇,张振宇居然瞄着天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茫然。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低下头道:“我们堆几个雪人吧!” 我附和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脱掉外衣,开始滚起雪团。 看着他堆得起劲儿的模样,我忍不住也手痒起来,我脱掉外衣,除掉手套,开始帮忙。 看着他堆好了一个雪人的身子,又将一个圆圆地雪球堆在身子上面。整个看来圆圆滚滚的,像一个可爱的大孩子。 他拍了拍手道,“一个不够,再来堆一个。” 我笑了起来,指着雪人的脸说:“喂,张振宇,那个雪人的眼睛、鼻子都还没有弄好呢!” “细致的工作由你来做吧,那一个雪人可是‘我’,别把我弄得太难看了。” “那你现在堆的那个雪人该不会是我吧?”我笑着打哈哈。 “当然是你,不是你是谁?” 我笑了笑,指着刚堆好的雪人,“你说这个是你,我偏偏要将他画得又老又丑一点儿。” 说完,我用手指在雪人额头上画了几道皱纹。 “没关系,我的那个由你画,而你的这个雪人则由我画,既然你将我画得老一点儿,那我将你画丑一点儿好了,反正老夫配丑妻,正好是一对。” 我白了他一眼,开始慢慢地对着雪人描眉画眼。这个雪人是张振宇,张振宇有一双浓而密的眉毛,那么它也应该有像张振宇一样的眉;张振宇有一双有神的眼睛,那么它也应该有一双有神的眼睛;张振宇有高耸的鼻梁,那么它也应该有高耸的鼻梁;张振宇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那它也应该有一双这样的嘴巴。我笑着将心目中的张振宇描完了后,退了几步看看,似乎还差点儿什么。 好像差一条围巾和一顶帽子,于是我将我的帽子和围巾戴在了雪人头上。 我将手上的雪拍干净后,转过头看着张振宇,见他正认真地为我那个雪人画眼睛,他慢慢地一笔一笔地勾,逐渐勾出一张美丽可爱的笑脸。 “喂,张振宇,我可没有把你画得这么可爱!” 他转过头来笑笑,又瞄了眼我画的雪人,于是将自己的围巾和帽子取下放到雪人身上,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周润熙,本来就很可爱!……不过,我还要再堆上一个雪人。”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还要堆一个雪人?难道他玩上瘾了?我站在旁边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说干就干,开始在我的身旁堆第三个雪人,这个雪人和他先前的那个雪人一样高、一样大。等他堆好后,他开始仔细地为他画着眉眼,我细细地看着他的动作,他的动作极为认真,好像是按着某个人的眉眼在描着。等他将第三个雪人的眉眼描好后,又取下第一个雪人的帽子、第二个雪人的围巾给它戴上。 “他是谁?”我笑着问道。 “他是我媒人。” “媒人?” “嗯。” 他拿起一旁的树枝,在第一个雪人旁写下“willson”,接着又在第二个雪人下写了“jane”,然后他来到第三个雪人身边,提着树枝写下“willian”。 当我顺着他写的英文字母看下去时,我知道第一个英文名字是他自己的,第二个英文名字是我的,而当我看到第三个英文名字时,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那是韩承桓的英文名字。 他知道韩承桓的英文名字?我有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随后我明白他应该知道韩承桓的英文名字,认识韩承桓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呢?只是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堆第三个雪人,又为什么在第三个雪人身下写下韩承桓的名字呢?据我所知,所有的男生都不会乐意与第三者共享一个女朋友,虽然这个第三者已经不在世了,但多少还是会心有芥蒂,能避开不谈就不谈的。哪有像他这样,还正正经经地将第三者摆在面前的。(这句话是韩水凝说的,为此,他还骂过张振宇是个怪胎,当然我在韩水凝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按她的话说,我们俩怎么能走到一起?) 我静静地望着他,而他却静静地望着第三个雪人。 时间在我俩之间静悄悄地溜走。 “周润熙,你来拜祭一下他吧,今天是他的祭日,本来应该亲自去坟头,但是他的坟根本不在市内,所以没有地方去拜祭。” “他的坟不在市内吗?”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找不到他坟墓的原因? “嗯,他火化后,他的父亲就将他的骨灰带走了。” “你知不知道他父亲将他埋葬在哪里?” “不是很清楚。” “你真是一个很奇怪地人,你与韩承桓不是很熟,但他居然能把我送给他的衣服送你;你和他不熟,但是他居然能把有关我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难道你就这么值得他信任吗?” 他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看来,我们三个人都属于那种比较奇怪的人。”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状况。 我看着张振宇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突然转过头来,对我招招手,道:“周润熙,你过来吧。” 我走到张振宇的身旁,张振宇牵着我的手,对着写着韩承桓的雪人轻声说道:“承桓,谢谢你把她带给我,以前你是她的守护天使,现在请将这个守护职责交给我,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好她的。” 我听着他略微有些哽咽的声音,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我望着天空,心中却在无声呐喊着:“韩承桓,你在天上吗?你在天上过得幸福吗?你看到我了吗?是你把守护我的职责交到他的手上的吗?为什么你自己不来守护,而把我交给其他人呢?” 他抹了抹我脸上的泪水,“周润熙,有什么就叫出来吧,憋在心里会闷坏身体的。” 我的眼泪仍止不住地往下流,我落下的每一滴泪都是对他的思念。 “如果有什么话,你今天对他说吧!” 我抹干眼泪,对着雪人吼道:“韩——承——桓,你——是——一——个——大——混——蛋!你回——来——呀!”然而我的手却捶在张振宇的身上。 张振宇轻轻地将我搂在怀里,一言不发。突然他叹了口气说:“韩承桓,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真是好命。你有多么好的一个女朋友,你走了这么久,她都这么的思念你!你走了这么久了,她还在为你掉眼泪。” 我颓然地放下手,心中却想着张振宇所说的话,韩承桓真是好命?如果他是好命的话,至少应该活着。而现在,韩承桓有什么?连生命都没有了,那他还能有什么?有的仅仅是亲人对他的思念,朋友对他的想念?然而人都是健忘的,也许到最后,大家就会遗忘了这个人,不记得这个人了。这样的命算是好命吗? “如果他好命的话,那么他应该活着。”我冷冷地道。 “就算有你的爱支撑着他,但是我仍旧觉得他活得很累,也许死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我望了张振宇一眼,为什么是他的朋友还要这样说他,难道这就是一个朋友应该说的话?我望了张振宇一眼,又看了韩承桓的雪人一眼,转身离开。 张振宇似乎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在那叹了一口气:“周润熙,你和他真是同一类人,同样喜欢将所有的东西背负在自己的身上,哪怕到死,都舍不得将这些包袱卸下来。” 我呆了呆,突然想起了韩承桓带着笑意的脸庞,那笑容带着阳光般的透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像张振宇所说的那样呢?我摇了摇头,独自离开了“雪湖”,而将张振宇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二十一、不见不散? 告别张振宇回到家后,我才发现几日前我与他之间的那种淡然的关系由于这件事而消失得一干二净。我思前想后,实在不明白男生的想法是怎样的,于是我想等邵光一回来找他聊聊天。 晚餐时妈妈看到又差邵光一没回来,不由大发雷霆,宣称如果下次吃饭的时候再看不到他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晚餐了。当然,妈妈只是说说而已,她已经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了,但是到了第二天见到邵光一的时候,早将这些狠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于我,似乎母亲从未撂下此类狠话,我私底下曾跟父亲讨论过这件事。父亲听后,摸着我的头笑着对我说,那是因为我是母亲贴心小棉袄,从来没有让母亲操过心,当然我也舍不得让母亲担心。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母亲在没看到我回家吃饭时,也像对哥哥那样撂下这样的狠话,而再见到我时也还是那般嘘寒问暖。 晚上邵光一回来后,我第一次到他房里找他聊天,噢,应该是说上“舟郡”学园后的第一次。 对于他的房间,我实在不敢恭维。他的房间永远如狗屋般乱七八糟。整个房间里几乎连多一个人踏脚的空地都没有,地上不是他穿过的衣服,就是一些辅导书、杂志……所有能看得到的“垃圾”在他房间里都能够找到。更夸张的是,有一次曾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一群蚂蚁!原因是他将吃剩下的鸡骨头扔在了地上。结果在妈妈清理他房间时,看见了这群蚂蚁,妈妈当时气得暴跳如雷,拎着邵光一的耳朵让他打扫房间。这件事导致的结果是,从此以后邵光一的房间内绝对不准带吃的进去,哪怕是嘴里含着吃的东西进房也不可以。但邵光一的房间并没有因为那次事件而变得整洁,房间依旧乱七八糟,只是地上比以前略微好了一些。 看到他地上的衣服,我拣起来往板凳上一扔,反正那上面东西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件也没关系。 邵光一瞄了我一眼,又将那件衣服扔回地上。“喂,周润熙,你不要动我的衣服。那件衣服是要洗的。” 我扬了扬眉,“难道你板凳上的衣服就不准备洗了吗?” 他拿起板凳上的其他衣服往衣柜里一丢,然后将地上的那件搭在板凳背上,“那几件衣服还没怎么穿呢。” 我的天,那几件衣服还算是干净衣服?我都看到衣领的内层上已经是灰蒙蒙的了,这样的衣服还能穿得下去?算了,我们家的邵光一只是表面上爱干净的家伙,里面的个人卫生就值得商榷了。那些喜欢他的女生,居然会看上这样不爱干净的人,我还真是佩服! 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是如此?张振宇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看到邵光一的房间,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张振宇的房间是不是也会如此。也许会吧,因为邵光一曾经说过,如果一个男生的房间清理得干干净净,东西摆得有条有理,那就绝对不正常!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脑中就出现一个公式:男生的房间=猪窝!当然我绝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否则他不追杀我才怪。 “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别在这儿打扰我做功课,还有论文要写呢!”对于我的造访,邵光一似乎一点儿也不欢迎,甚至有点儿驱赶的意味。 “喂,你说张振宇的房间是不是和你的房间一样乱七八糟?” “你来骚扰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我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邵光一除了一脸受不了我的样子外,居然还用了“骚扰”二字,看样子他真的很忙。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张振宇,马琳今天来找过我。” “马琳是谁?” 晕,他连马琳是谁都不知道?那我就提醒提醒他吧。 “就是‘舟郡’学园第一个跳入‘雪湖’的那个女生,虽说她不是为你跳的,但却特满足你的大男子主义的那个女生。”这样解释应该能让他记起来了吧! 果然,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记起来了。 “噢,是她啊,她来找你干什么?为了张振宇的事情?” “嗯,她让我把张振宇还给她。” “噢,然后呢?……” “然后跟我说了一些有关她和张振宇之间的事情……” “有关她和张振宇之间的事情?”邵光一露出一脸好奇的样子,眼睛开始发光,顿了顿后说:“你说说看,她和张振宇之间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怎么能把别人的秘密告诉他呢,看他一脸极有兴趣的样子,看样子他也极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充分证明了男生也有八卦的时候。 “那你来问我干什么?”见我什么也不肯说,邵光一顿时兴趣缺缺的样子。 “……啊,你不是和张振宇很好吗?” “是啊。”他瞥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做功课。 “他很喜欢我是吗?” “是啊……白痴问题。”邵光一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 “可是我听马琳说,他喜欢的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子,可是他现在却说喜欢我,我不确定他到底喜欢的是谁?” “……啊,嗯。……嗯?他喜欢一个没见过面的女生?”终于引起了邵光一的注意,他抬起头左右打量了我两眼,然后说:“你确定他喜欢一个从未见面的女孩子?” “不知道,马琳说的。” “……切,她说的你也信啊,你白痴啊!”邵光一横了我一眼,可注意力终于转移到我身上来了。 “为什么要相信一个你从未见过面的人?你还真傻啊……” 还真是服了他,才说几句话,就句句都在骂我笨。我哪笨啊,我心中只是对他所谓的爱犹疑不定,不是有句话叫做‘事情关己则乱’嘛,否则我还用得着问他? “你说啊,他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那个没见过面的女生?” “废话,他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还用着想那么多干什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要不你直接去问他啊……” 要是我能直接开口问他,还用得着来问你吗?我冷冷地瞥了邵光一一眼,看样子他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我说妹子啊,当一个男人说他喜欢你的时候,他就是喜欢你,当然……也有例外的。不过至少我和张振宇都是一样的,否则也搞不到一块去。张振宇,我敢跟你打保票,他90%是这样子的。” “嗯,那我出去了。”90%是这样的?那还有10%的例外呢!算了,看在邵光一信誓旦旦的面上,就相信他吧,10%和90%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第二天,我请韩水凝帮忙告诉张振宇,我在图书馆等他。韩水凝回来告诉我,张振宇听说我约他去图书馆的时候,脸上表情简直是喜笑颜开。末了,韩水凝临走前,还回头嘲笑我说:“你终于开窍了。” 她这句话弄得我极不好意思,只觉得脸顿时像火烧了般滚烫。我瞪了她一眼,恨恨地说:“臭丫头,看我日后怎么整治你。” 她远远地向我做了个鬼脸,边跑边笑道:“你来啊,你来啊,看看你能怎么整治我。”话音未落,她的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看着她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老天都看不下去就决定帮我了。 韩水凝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跺了跺脚,对着我嚷道:“他说了,不见不散。”然后一脸气愤地拍了拍臀部脏土后离开了。 我来到图书馆,图书馆里十分安静,除了一两个人还在那里翻资料外,所有的桌子都是空的。我挑了初次与他见面时坐的那个桌子坐了下来,见他还没到,于是便借了几本资料书随便翻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于是我又开始埋头翻阅资料,而当我再抬起头时,天色已经微沉。我看了看手表,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两个小时过去了。我有些不安起来,难道是戏剧社排练的事情搞晚了?已经到了12月的上旬,正是戏剧社排练紧张的时候,也许他在忙正事吧。我埋下头继续翻看资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了半天,资料上的字却一个也没看到心里。我强迫自己定下心,这时图书馆的灯开始亮了。我望了望四周,看书的人走得已经差不多了。 这时管理员走到我跟前,“你是周润熙同学吗?现在已经收馆了,请你明天再来。” 啊,已经这么晚了,都到图书馆关闭的时间了。我朝管理员点了点头,把书收拾好递给她,将她递还给我的学生证收好。这时听到她说:“周润熙同学,你很认真啊。我在这里观察了好久,你一直埋首在资料里。” “啊……哦……”我不好意思地朝她点了点头,拎着书包离开。 她回礼道:“欢迎你再来。” 我点了点头,走出图书馆的大门。 我向四周望了望,张振宇还没有到,我想可能是戏剧社真的走不开,就决定到戏剧社去找他。图书馆通往戏剧社的道路只有一条,我与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于是信步朝戏剧社的方向走过去。 一路上,偶尔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擦身而过,似乎正着急地向图书馆方向奔去。其间我听到一个学生在那说:“刚才又出新闻了,据说又有人跳‘雪湖’了。” 我笑了笑,管他是谁呢,多半是个不相干的人。至少有一点能确定,那个跳“雪湖”的人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张振宇。 我来到戏剧社门口,看到邵光一正在锁门,而韩水凝站在一旁陪着他。 “嗨,韩水凝,哥,你们刚完啊?” 邵光一抬头见是我,于是点了点头,然后朝韩水凝说道:“喂,韩水凝,这个锁怎么这么难锁啊,锁里面要上点儿油了吧,你看,都锈得转不动了。” 韩水凝见邵光一锁门锁得费力,便应承道:“嗯,知道啦,明天找人来弄一下吧。” “算了,等你弄,你明天肯定忘了,还是我明天来弄吧。” “好啊,”韩水凝瞄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喂,周润熙,约会约得愉快吧!” “没有啊,我还正准备过来问张振宇是不是才走呢?” “你没碰到他吗?他走了快两个小时了。”韩水凝一脸奇怪地望着我。 他走了快两个小时了?我在图书馆等了他近三个小时了啊,那他去了哪里?他根本没有去图书馆?“韩水凝,他知不知道我在图书馆等他?” “知道啊!连今天的排练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呀。” 那他去了哪里?难道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开始有点儿担心,于是笑着对邵光一道:“我还是在图书馆门口等他吧,免得到时候错过了就不好了。” 邵光一看着我说:“要不要我陪你等?” 我摆了摆手道:“你陪韩水凝回家吧,然后自己回家吃饭。” 邵光一点了点头,然后搂着韩水凝的肩膀走了。我又折回头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道路两旁的灯已经开始亮了,一路上仍旧没看到张振宇的影子。我开始有些担心,他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想着刚才路过时听到的那则新闻,我的心开始有些慌乱,那个跳入“雪湖”的人是男是女?该不会跳下去的是张振宇吧?不会的,怎么可能是他,没有理由会是他啊,他曾经说过他绝对不会跳入“雪湖”的,我安慰着自己。可脑子仍旧往上面转悠,总觉得刚才那个跳入“雪湖”的人真的是张振宇。 我来到图书馆门口,图书馆的大门已经关了,我只好站在图书馆的阶梯口。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通往图书馆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我站得有些累了,于是将书包放在阶梯上,自己坐在书包上。 夜晚的风刮得猛了起来,我觉得有些冷,肚子也饿了。我看了看手表,已经7点半了。他怎么还没来?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不会不来了吧!可是他说了大家不见不散啊,也许他正在赶来的路上,也许下一分钟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远处的枯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我坐在阶梯上不敢动,静静地等着张振宇的到来。 风好像无孔不入,我开始觉得有些冷,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肚子饿了的原故。我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蜷坐在那里,听着风不停地呼号着。原来等人的滋味是如此的难捱,我冻得开始流鼻涕了,鼻涕似乎很快结成了冰。我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如果再动一下,我就没有更多的热量支撑到张振宇来了。 我好饿呀,饿得想睡觉,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已经很晚了?我不能睡觉,如果睡着了他来了,那不是就错过了吗?不能睡,绝对不能睡,可是我的眼皮好沉、好重,我真的好想睡觉。 远远地我望见一个人朝我跑过来,那是张振宇吗?我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可是腿使不上劲儿,刚一站起来,又跌回原位。 原来不是他,是邵光一,是我哥。 “哥,我好冷。” “傻丫头,我们回家去……”邵光一二话不说,拿起阶梯上的书包把套在脖子上,然后一把背起我,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好想睡,靠在哥哥的肩头,耳边似乎传来哥哥的呼唤声:“周润熙,坚持住,千万不能睡……” 我极力想睁开眼睛告诉他,我不会睡着的,但是身体的疲惫使我根本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 我轻似蚊蚁似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垂下头。 “不能睡,周润熙,快到家了,家就在前方,你看家里的灯正亮着呢,妈妈还在门口等着你呢……” 我费劲儿地抬起头,不远处的家门口一个人站在那里,我知道那肯定是妈妈,妈妈在门口等着我呢…… 二十二、我发烧了! 我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在我身边睡着的除了母亲还有邵光一。 我的头依然很重,鼻子也堵得很厉害。躺在被子里,我发现除了这些不良感受外,多年未见的寒冷似乎侵袭着我,我知道我在发烧。上一次发烧应该是在两年前吧,我记得应该也是邵光一将我带回来的。虽然每次他总说我笨,骂我蠢,但每次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我去看医生。 嗓子干得似火烧过似的,我想起身喝口水,可是身上无力。我轻轻用干烧似的嗓子叫道:“哥!”那声音还真是难听,嘶哑而低沉。 邵光一听到我叫唤声,立刻醒来。我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邵光一连忙走到桌边将茶杯里的凉水倒掉一半,然后又倒了点儿开水。他将我额头上冰敷的毛巾拿了下来,扶着我坐了起来,把手上的茶杯递给我,然后说:“慢慢地喝,是温热的,不烫喉咙。” 我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的确是温的。茶水到了喉咙,火烧火燎的嗓子感觉好了许多,我将杯子递还给他,又躺了下来。我很想跟邵光一说,其实很多时候他真的心很细,但是想到自己的嗓音,还是下次再说给他听吧。 邵光一见我醒了,就将一旁的母亲也叫醒。母亲醒后,摸了摸我额头,有些责怪又有些心疼地说:“傻丫头,没等到就别等了。以后千万别做傻事,什么事情先以自己身体为重。” 看到母亲疲惫的脸,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妈,你先回去休息吧,妹妹有我照顾呢。” “你行不行?” “没关系,照顾她还不简单,就是隔一段时间给她量一次体温,然后多给她点水喝。如果高烧不退的话,我会叫醒您带她去医院看医生的。” “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母亲点了点,转身回了房。 见妈走后,邵光一关上门,坐在我身边。我看着邵光一,用我难听的嗓音问他:“哥,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你?”邵光一看了下自己的手表说:“睡了七八个小时了。” “他呢?是没来呢,还是在那儿等我呢?”我想起了张振宇,我有些慌乱,他不是跟我说“不见不散”,那他现在会不会也在那傻等呢? 邵光一看着我,一脸无奈,“傻丫头,他没去。他打电话问我,你回来了没?我跟他说没呢,于是他连忙叫我去找你,没想到你还真在那里傻等。你平常看起来聪明得不得了,没想到一动真格的,你还真是傻得让人没话说。” 我笑了笑,“哥,你平常不是总说我傻吗?怎么这个时候夸我聪明了?” 邵光一取下我额头上的毛巾,又重新换了一条搭在我的额头上,突然的冰凉刺激得我脑子清醒了许多。 “是啊,平常叫你傻,是为了将聪明匀一点到现在这种情况,哪知道你……唉……”他从旁边的柜子上将温度计拿出来对着光看了眼,然后甩了几下,再看了看度数后递给了我。 我老实地接过温度计,塞到腋下。 “那他人呢?” “谁?张振宇吗?”邵光一皱了皱眉。 “嗯。”我现在还能问谁呢?肯定是问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来,但是凭直觉他肯定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他,他没事。你操心一下自己吧。” 我突然想起当时那几个学生的话,有人跳“雪湖”了,现在想起来,心里开始担心起来。莫非那个跳湖的人与他有关,否则还能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呢? 我瞄了一眼邵光一,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于是小心翼翼地打探:“他是不是有朋友跳‘雪湖’了?” 邵光一朝我瞄了一眼,脸上带着一抹诧异的神情,“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摇摇头,心里却开始烦躁起来,“没什么,只是猜猜而已。” 他伸出手,“温度计给我,”然后用一种很平常的口气跟我说:“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应该不是他。” 邵光一接过温度计,看了一下说:“38度7,还在烧呢。如果今天晚上还不退烧,明天就到医院去看吧,起来喝口水。” 我点了点头,邵光一将我扶起来,递了杯水给我,让我将药吃下去。 “明天,我打个电话给韩水凝,让她帮你请假在家休息两天。” “不用,只要退烧,病就好了。” 邵光一瞪了我一眼,“你只管在家休息,其他事情你别管。” 看着他恶狠狠的样子,我吞了口口水,乖乖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邵光一对着干,否则他会趁着你生病的时候猛整你。记得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不和他乖乖合作,于是他趁着我吃饭时,将我最不喜欢的肥肉递给我吃,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给我补营养。当我决定偷偷扔掉的时候,他居然在饭桌上咳了两声,让我变成集体关爱的对象。那个“惨”字,至今难忘。经过那次后,我足有大半年不敢碰肥肉,只要看到桌上有与肥肉有关的菜,都会觉得恶心。如今过了两年,虽然仍不碰肥肉,但是至少见到不会感到恶心了。 邵光一十分满意我现在的表现,他坐在我身边,帮我压压被子,“你安心地睡吧,我在你旁边打个盹。” 我看着他眼神已经有些散乱,眼眶下也熬得有了一层黑眼圈,便点了点头道:“你就在旁边打个地铺睡吧,如果有事情的话,我会叫你的。” 邵光一点了点头,从他房里将寝具搬了过来,铺到了地上。 我看到他钻进被子后,侧着头问他:“还行吗?” 他头枕着双臂,望了我一眼说:“还行。不过我在想,也许当初我跟你说的有关张振宇的事情,还是应该多考虑考虑。无论如何,将你一个人扔在图书馆等就是他不对,至少也应该给你打个电话吧。” 我没有想到邵光一会冒出这些话,顿时脑子乱成了一团,可是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只好说:“我的手机可能没电了,所以我接不到他的电话。” 邵光一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就不会这样丢下韩水凝一个人在那里傻等。” 我叹了口气,现在的邵光一脑子里只有责怪张振宇的不对,又怎会为他设身处地想呢!“哥,别想那么多了,我又没怪他。” “傻丫头,不要为他找理由,将一个女生这样丢下就不是一个男子汉的所为。” 我侧着身子看着邵光一,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我以为他会睡着,哪知他眼睛瞪得那么大,似乎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也许他知道我在看他,于是也侧过身子看着我,见我也是睁着眼睛没有睡意,就又说道:“周润熙,快睡吧,睡足了身体会好得快一些。”然后他又笑了起来,用一种很慷慨的声音说:“周润熙,就算没有任何人会守护你,你哥我也会守护你的。” 我笑了起来,说道:“哥,有了你的守护,我还要别人干什么?只是韩水凝就惨了。”我转过身子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呵呵,这丫头!” 房间开始变得静悄悄的,我闭着眼睛听见一阵呼噜声,转过头看了一眼,邵光一已经开始打呼噜了。便又转过身子,安心地闭上眼睛,伴着邵光一的呼噜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头晕似乎好了许多。我转过头想看看邵光一是不是还睡着的时候,发现地上的寝具早就收拾干净了。邵光一站在我旁边,见我也醒了,于是摸了摸我的额头后点头说道:“烧退了,脸色也好多了。” “还需要看医生吗?” “妈说了,她带你去看医生,我帮你请假。” 我点了点头。 邵光一又将我扶了起来靠在床背上,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将被子拉到我的胸前才罢手,然后指着旁边桌子上摆的一碗粥说:“肚子饿吗?妈今天早上很早起来帮你熬了碗粥,我看还温着,正适合你现在喝。” “可我还没漱口呢。”我指着嘴巴说。 他点了点头,端过一杯漱口水给我,又拿出一个脸盆。我接过漱口水漱了个口,再侧着身子将水吐到盆内。邵光一接过空杯和盆后,把毛巾递给我,我擦了把脸,算是洗漱完毕了。 他把粥放在一个托盘里摆到我跟前,并将勺子递给我,然后嘻皮笑脸地说:“需不需要我喂呀?做哥哥的可以喂你吃哦。” 我看到妈妈正好站在邵光一的后面,我知道母亲对于近来邵光一晚归特别担心,但邵光一每次都以现在参加戏剧社为由,将母亲的怒气又全都塞了回去,母亲是干生气没办法发泄。便装作十分好奇,坏坏地问道:“哥哥,你喂我吃是不是准备实习好以后喂韩水凝那丫头吃呀?” “你这丫头,韩水凝就韩水凝,干什么还那丫头了呀!”边说还边拍了拍我的头。 我的头本来就晕,这一拍就更晕了,我不依地嚷道:“喂,邵光一,明知道我头晕,还拍,现在更晕了。” 这时,母亲上前狠狠地敲了邵光一的头一下:“你这臭小子,明知润熙病了头晕,还敲她的头,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护妹妹。还有,韩水凝是谁?难道你这段时间晚归是为了谈朋友吗?臭小子,居然还拿戏剧社的事情跟我打马虎眼,找死啊……”说完,母亲又敲了下邵光一的头。 邵光一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叫道:“妈,哪有啊,快到圣诞节了,戏剧社本来就很忙,以前您总是要我参加什么社,说我不关心学园社团,现在好不容易参加了一个社团,您又来埋怨我,真是的……” “你这臭小子还有理呢,八成就是为了润熙说的那个什么韩水凝丫头才入的戏剧社,对不对?”母亲又敲了下邵光一的头,但脸色却比刚才和悦了许多。 “呵呵,妈,您管那多干什么,反正现在你儿子依你所言参加了社团,而且还是社团的中流砥柱呢。” “好了,再不去上学,就要迟到了,记得帮你妹妹请假啊。” 邵光一连忙抓起书包,飞似地跑了出去。 我靠在床上,边看母亲与邵光一之间的唇枪舌战,边吃着母亲熬的粥。母亲熬的粥入口即化,想必是熬了两三个小时才熬好的。吃完了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便将托盘和碗放在桌上,乖乖地躺回了被子里。 望着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知道她想问我什么。她顿了顿,似乎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带着空碗出了我的房间。母亲定是想问我怎么会发烧的,但是又知道即使问了我,我也不会说的,所以她也就没开口。 母亲带着我到医院去检查身体,又输了一瓶生理盐水才回家。其间她只是说了一句:“傻丫头,你们两兄妹还真是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我当时就觉得眼泪往外溢,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对母亲说:“对不起。”中午邵光一回来后问我对母亲说了什么时,我告诉他母亲就说了这话。 没想到下午韩水凝居然来看我。当我看到韩水凝时,她手上正拿着一把花,她把花递给我说:“这花是安子信送的,他说祝你早日康复。” 虽然我不想接安子信送的花,但是既然送来了,我又不好意思拂了他的意思,于是接过花,“韩水凝,你帮我谢谢他的好意。” 韩水凝看了我一眼说:“要感谢,你自己去谢,我夹在中间算什么,不伦不类的,再说一把花,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淡淡一笑,叫她坐下来。 “对了,今天校园里有什么新的八卦消息?” 韩水凝脸色一僵,随即恢复正常,然后笑道:“你怎么也关心起这些八卦了?平常的时候都是我拉着你听,你还不怎么愿意听,没想到你今天居然自己打听学园里的八卦。” “那还不是因为病着躺在床上闷得慌。” “那你想听什么?” 我想了想,昨天不是在学园里听到有人跳湖了吗,趁这个时候,正好可以问问她,又可以解开心中的谜团。于是我装作不在意地笑着问道:“我昨天听说学园里又有人跳‘雪湖’了,是谁又在进行爱情表白啊?” 韩水凝一呆,望了邵光一一眼后皱着眉说:“怎么我没有听说这个消息,校园里的宣传栏上也没有这类消息啊,就连上都静悄悄的。” 我呆了一下,难道我昨天听到的是幻觉?不可能啊,明明有几个学生从我旁边走过的时候说有人跳湖了啊,难道是韩水凝和邵光一在瞒着我什么?我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们,他们俩却是一脸平静,根本看不出他们在说谎。 于是我转了个话题:“对了,今天你们没有排练吗?” 韩水凝听到这个,眼睛顿时发光,然后一脸得意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排练进入尾声了,张振宇的那个剧本还真是不错,所有的戏剧社学员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你那个创意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我们戏剧社今年的圣诞主题已经成了大家谈话的主题。” “那看样子,今年的戏剧社真的要在你手上复兴了哦!”我打趣着。 “那还用说,戏剧社肯定会在我手上复兴的,更何况有你们双剑合璧,那会打遍校园无敌手的。” 看着韩水凝夸张的表情,我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了许多。而一旁的邵光一看着我们高兴的样子,刚才有些凝重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我知道,校园里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罢了,但又有什么能瞒得过去的呢,等我上学以后,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既然他们现在不愿意告诉我,那么我只有等,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我看着韩水凝生动的表情,但脑子里转的却是:张振宇会来看我吗?他会来吗?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问他们,只是他们对于张振宇的一切似乎都不愿意提及。仅仅是因为我的病是因他而起,还是另有原因呢? 看我似乎有些累了,韩水凝便跟我告辞。我朝她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天就上学了,到时候再见面哦!” “明天就来上学吗?”听到我的话韩水凝呆了一下,然后笑道,“看你的样子还要休养几天才行哦!”韩水凝朝我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我的身体虚弱得要卧床躺个半年才行。 “是啊,我今天才跟老师说,你请了一周的假,你下星期再去上学吧。老师也准假了。” 我坐起身来,“什么啊,我明明快好了呀,怎么给我请了那么多天的假?”我有些不满,怎么能这样不经我的同意就请这么多天假呢? “你找妈去申诉吧,我是按照母亲大人的意思办的。”邵光一立刻将所有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我沮丧地望了邵光一一眼,只好将所有埋怨都咽了回去。 二十三、邵光一分手了 休养的日子还真是难熬!每天除了躺在床上睡觉,就是起来吃饭,连看电视的时间都被母亲禁止过长。 这其间韩水凝来看过我三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我想可能是因为戏剧社太忙了,毕竟离圣诞节只差两个星期。 在我休养的这段时间,我总是盼望着张振宇来看看我,每次听到邵光一开门的时候,心里总是激烈地跳着,希望看到是两个人,可每次看见的只有他一人,那热烈企盼的心顿时如坠入冰窖。我知道我的表情全被邵光一看在眼里,但是他什么也没表示,只是说:“周润熙,你好好养病吧。” 一次次的激动,又一次次的失望,最后干脆什么也不想了,也许不憧憬的时候,反而会得到一种惊喜,我这样告诉自己。直到到我的病完全康复,也没有看到张振宇来过。其间我偷偷地给他打了两次电话,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挑在他下课后,但每次听到的都是忙音。到后来,我只好按捺下那份焦急的心,静静地等待他的消息。我总是在想,他是不是很忙?忙得连电话都不记得打了,又或许每次我拨他电话的时候都不是时候?我知道这仅仅是我心里的愿望而已,真实的情况肯定不是这样,但我还是这么一厢情愿地骗自己,说服自己。 在近乎一个星期休养时间里,s市落下了第七场雪,据说是今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可对于我来说这个星期发生的最大事情,就是我不小心摔了一只杯子。那只杯子是我一直藏在抽屉里,印有我和韩承桓图像的杯子。 当杯子摔碎的时候,我的心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痛。以往只要想到韩承桓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痛抹不掉,仿佛那种痛是与生俱来的,而今这种痛似乎逐渐淡了,就像一块伤疤,好了之后就不再痛了。我想,原来人们说的都是真的,时间的确可以淡忘一切。但当我在拣碎片的时候,心里却有些惶恐,我真的准备就这样将韩承桓忘掉吗?也许有一天,当我再记起韩承桓的名字时,会发现它除了是一个人的名字代号外,其他什么也不是了。或许我连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都会记不起来,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终于上学了,休息了一个星期再到学校似乎对学校有着百般地眷念。呼吸着冬天早上寒冷的空气,我的喉咙依旧有些难受,但当看到早上的太阳,又会有种欣喜若狂的冲动,似乎那几日在家的阴霾全被今日的太阳驱散得干干净净。 校园里的宣传栏跟前围满了人,我特地来到宣传栏前驻足观看,除了戏剧社的宣传广告外,居然没有任何我想知道的消息。戏剧社的宣传广告几乎占了整个宣传栏的一半,而宣传栏的另一半则是一些关于圣诞节的传说以及国外是如何庆祝圣诞节的宣传资料。 四处走走,所有的宣传栏都是一样的。那天我听到的有关跳湖的消息已经消逝无踪。再到教室的时候,所有的同学看到我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他们的热情让我一时间应付不过来。看到同学们关心的笑脸,我心里十分感动。虽然和有些同学平常都没说过几句话,但他们还是关心我的。 韩水凝来的时候,所有的同学差不多都回到各自的坐位去了。韩水凝看我出现在教室里,一脸惊喜地跑过来:“咦,周润熙,病已经好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咳嗽。” 她点了点头后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周润熙,我带了好东西,今天早上我妈给我带了很好吃的盒饭哦,今天中午我们一起享用好了。” “真的吗?” “你不知道,我妈的盒饭只要尝过的人都会忘不掉的。” 看到韩水凝一脸炫耀的表情,我点头答应,“那我一定要尝尝伯母的手艺哦!” “那还用说!”说完韩水凝将书包解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包,她打开那个包,包里面是个饭盒。韩水凝打开饭盒,里面的菜饭摆放得整整齐齐。韩水凝将盒饭放到我鼻子跟前让我闻,果然一阵米饭的香味夹着淡淡的鱼腥味及特殊的芝麻油香味直接窜入鼻孔。浓郁的味道果然让人垂涎欲滴。 我将盒子推开,“你再放在我鼻前来诱惑我的话,我可是会立刻把它吃光哦。” 韩水凝连忙抢过饭盒,将饭盒给包好,“喂,别心急,这可是中饭。”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我笑了起来,“谁要现在吃你的饭啊,和你开玩笑的。” 韩水凝收好饭盒说:“周润熙,你今天去戏剧社吗?我们的戏剧已经排得差不多了,你看不看?我觉得还不错。” 韩水凝说完后,似乎觉得自己话多了,略微紧张地瞄着我。 “我不去了,我想回家休息。” “噢,那也是,病才好,是要多休息。” 见我这样说,韩水凝顺着我话连忙接了下去。 “嗯,老师来了。” “啊,好。” 韩水凝连忙转过头去,我看见韩水凝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拿出了课本。 到了中午,韩水凝叫我一起去吃她带来的盒饭。我尝了一口,韩水凝母亲做的饭味道的确不错。淡咸味的炒饭夹杂着淹渍过的萝卜,再加上金枪鱼的鲜味,着实鲜美且营养全面。 我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夸赞韩水凝母亲的厨艺果然是一绝,改天一定要上门讨教秘方。韩水凝喜笑颜开,随即将剩下的饭全数给我,我也毫不客气地接受了。 当我心满意足地吃着天下最美味的盒饭时,韩水凝却在一旁看着我,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一句话:“喂,周润熙,问你一个问题?” 我抬头瞄了她一眼,嘴里继续嚼着饭说:“什么问题?” 她又想了半天,才慢慢地说道:“哎,你说如果一个男生同时对两个女生好,你会怎么办?” 我将含在口里的饭嚼了一会儿吞下,差点儿哽住,连忙将旁边准备好的水一口气灌下,才道:“他两个都喜欢?” “他应该喜欢一个吧?” 我又夹了一口饭到嘴里,咬字不清地说:“喂,你该不会说的是我哥吧?” 韩水凝脸一红,瞪了我一眼。我连忙吞下口中的包饭,对着她嚷道:“喂,你该不会说的真是邵光一吧?” 韩水凝欲言又止,最后讷讷地说了句:“算了吧,问了也是白问。” 我连忙凑过去对她笑道:“喂,如果真是邵光一,我帮你教训他。不过我看他对你挺忠心的,应该不会有第三者介入吧?如果我哥有第三者的话,我帮你打跑她!” 她似笑非笑地瞄了我一眼,然后指着饭盒里的饭对我说:“喂,周润熙,吃东西时闭上你的嘴巴!” 我看了下饭盒,里面的饭菜吃得只剩下最后一点儿了。我夹起最后的一块萝卜,混着饭一口全塞进嘴里,顺便将空盒子递还给韩水凝。我擦干净手,然后摸了摸肚子说:“嗯,今天这餐真的好饱!” 对于下午的自习课,大家并不是都参加,韩水凝早早地就去了戏剧社,而我看着教室里仅剩的两三个人,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心想不如到图书馆去闲晃,还可以借点自己喜欢的小说来打发时间。 图书馆永远是最安静的地方,可惜惟一不足的是,在那里是不准带任何吃的东西进去的。想想,如果图书馆里面变成那种能够边晒着太阳,边坐在摇椅上闲适地喝着自己喜欢的香浓奶茶,或是吃着自己喜欢吃的甜点,再看着自己喜欢的书,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不过图书馆就是图书馆,怎么可能像在家那么闲适与享受,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不是吗,若是图书馆真的变成了那样,估计这里的书到处都是污渍油渍。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笑,是啊,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就不叫图书馆了。 在图书馆里泡了一下午,看时间差不多了,戏剧社的排练应该也快结束了,于是收拾好东西,出了图书馆,直接奔向戏剧社。 果然,戏剧社的排练已经进入尾声,舞台上的男女演员都在那背台词,并开始沟通表演。 我朝四周看了看,既没有看到邵光一和韩水凝,更没看到张振宇。我想,他们可能是在后台准备衣服及舞台用品吧,于是径直往舞台后面的房间走去。 那是一间集杂物间化妆间为一体的房子,里面摆满了舞台上要用的各式各样的道具,以及一排排的衣裳。确切地说,这应该是一个杂物间。在摆放这些杂物的另一边,留有一条很狭窄的过道,靠走廊的另一边则是摆放着一些化妆镜和化妆用品。 我刚走过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我本想绕过去找邵光一和韩水凝的,却听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于是我停下脚步,向里面张望,可没看见人。我朝声音来源望过去,原来是被那一排排的衣服给挡住了。 那是韩水凝的声音,他们在谈论什么呢?是有关我的事情吗? “我真受不了你,邵光一,你是什么破观念?我简直不敢想象周润熙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什么事情让韩水凝这样火大,居然丝毫不避讳有人进来听到她与邵光一的谈话,难道这件事对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秘密吗?他们瞒了我什么?我又朝声音来源更近了一步。 “韩水凝,我警告你,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周润熙知道,张振宇把事情办妥后,自然会向润熙解释的,不需要你在中间添加些什么?” “哈,我会在中间添加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吗?” 难怪没有看见张振宇,原来他在办事情?可是他在办什么事情呢?和我有关吗?应该与我有关吧,要不然为什么还要向我解释呢?这么看来,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至少是好好的,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那就足够了。可是韩水凝和邵光一吵的又是什么呢?邵光一又为什么会警告韩水凝呢?他不是曾经对我说过,韩水凝是完美的,看样子他们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有了分歧,而这件事情和我是有关的。我站在那里揣测着。 “啊哈,你以我是谁,我是邵光一耶,会有我害怕的事情?” “嗯哼,是啊,没有你会害怕的事情,那你干什么不跟周润熙说清楚张振宇去照顾马琳了呢?说清楚多省事啊!” 张振宇去照顾马琳去了?前几天见到马琳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难道她病了,病得需要人照顾,可是为什么是张振宇照顾她呢?难道……难道她是因为张振宇而病的吗?当这个念头从脑海里窜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开始不停地抽动,我想挪开脚步离开,可是脚却怎么也不听我的使唤,像生了根似地立在那儿。 听到他们的话,我的心开始泣血。我不明白,我对张振宇而言到底算什么?难道对他而言我仅仅是可有可无的吗?我为他在寒风里等了几个小时,而他却因为要照顾别人而失约?我为了他被冻病发烧,甚至差点儿成为肺炎,而他居然连个电话与问候都没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到底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你……叫你不要说了!” “是啊,我永远不明白,一个男生明明不爱那个女生,还要去照顾那个女生,而把自己所爱的居然抛在一边,多么可笑。而你,邵光一,居然赞成他这么去做,而那个被抛下不闻不问的是你的妹妹呀!” “够了,韩水凝,你再说,你再说……” “我再说,我再说,怎么啦,你想打我吗?我告诉你,如果我是周润熙,我会选择跟他分手,没有把自己所爱的人放在心上的人,永远也不值得去爱他。” 韩水凝认为张振宇不值得我爱?是啊,他值得我爱吗?可是爱就是爱了,爱了还能谈值不值得吗?付出了的感情还能收得回来吗?应该是收不回来了吧,断绝一切的思念那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看得到他的人,看得到他的一言一行,却要自己不再关注,不再想念,那和割伤自己有什么区别?割伤自己仅仅是身体上的痛,那种痛看得见,摸得着,而那种断绝情爱的痛却是一种无形的痛,那种痛彻心扉、烙印在心灵深处的感觉是得不到解脱的…… “韩水凝,你够了,别再说了。” “嫌我说多了吗?你知不知道,作为周润熙的朋友,看到她眼底的失望时,我心里会有多难过?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话语时,我有多揪心?明明知道这一切,还要去瞒她,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你为她考虑过了吗?你给她选择过吗?可你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在那沉默不语。你以为张振宇真的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吗?啊哈,一个连他不爱的女人,他都做不到狠心地拒绝,你能奢望他能够以后不为这种类似的事件再疲于奔命?” “你不要再说了,如果马琳没有跳湖的话,如果马琳没有以死威胁的话,那张振宇肯定不会去照顾她的。” 哥哥说马琳跳湖了?她又跳湖了?她还真是有勇气,那么说那天的确有人跳湖了,那么说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她以死相威胁张振宇吗?所以张振宇去照顾她。原来如此,难怪他没有打电话给我,原来他是怕马琳再次受到刺激,原来他不来问候我,也是有原因的。相比起来,我的病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更需要照顾的人是马琳,而不是我。想到这,我喘了一口气。 “她跳湖了,她要去死了,张振宇就应该去照顾她吗?这是什么逻辑!多么荒谬啊,他为什么不去想想以后?如果这次不能狠心断绝马琳的痴恋,以后就不断会有麻烦来纠缠他!” “韩水凝,你够了,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冷血,这么不可理喻。为了断绝别人的念头,居然连人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你太可怕了!” “我是很可怕,你现在才发现我可怕吗?邵光一,你后悔了吗?” “是,我是后悔,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邵光一的吼声震动了整间房。为了我,他们居然吵起来了,而且有不可抑止的趋势,我想该去制止。我刚走上前去,又退了回来,我该上前去劝架吗?如果上前去劝架,不是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他们的好意不是全部都白废了? 正在犹豫之间,我听到一句话,那句话说得很轻松,很随意,但是那句话却如一块巨石般投入了我的心湖,掀起狂风巨浪——“邵光一,既然不合适,那么我们分手吧。” 我刚想上前,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回应道:“韩水凝,分手就分手,难道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突然从那边冲出一个人来,是韩水凝。她朝我瞄了一眼,我想叫住她,然而我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冲了出去。 紧接着,邵光一从里边走了出来,他看到我站在那里,脸上一阵尴尬,“你都听到了?” “你还不快去追韩水凝?”哪还有说其他事情的时间,他都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吗?我急急地叫了出来。 邵光一脸红了一下,然后一脸的无所谓说:“分手了就分手了。我才不去追她那种人。” “为了我,闹得你们分手,我会过意不去的。”我转过身朝韩水凝消失的方向追了去,但我找遍了整个戏剧社,也没有看到韩水凝的人影。我知道她一定躲着我,我问遍了戏剧社所有的人,可没有一个人知道韩水凝去了哪里,他们只是告诉我,韩水凝拎着包,将包中的钥匙掏出来扔在舞台上就飞也似地跑了。 我跑到戏剧社外,门外除了寒冷的空气以及有些湿泞的道路,哪还有半个人影! 我想去找韩水凝,跟她说清楚,邵光一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她人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 我不停地拨她的手机,然而除了长时间的忙音外,根本没有人接听。我知道她不接我的电话是想安静,但我却没有办法静下来。我知道,当一个人想静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悲伤,也会莫名其妙的沮丧,那个时候的脑子会胡思乱思。我像找不到方向的蚂蚁一样在整个校园乱找。我知道,虽然我这样做与韩水凝碰到的机率非常小,但是我仍要这样去找。校园几乎被我翻了个遍,可是始终找不到韩水凝的人影。 我知道邵光一跟在我的后面,我想责怪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他毕竟是因为我才会跟韩水凝吵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又怎么会分手呢!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看得我走得有些累了,而且天色也已经暗了,邵光一在后面说道:“周润熙,我们回去吧,现在找不到的,别费心了。” 我转过头去叹了一口气,该和邵光一说些什么呢?是啊,如果韩水凝不想让我和邵光一找到的话,我们肯定不会找到的。有心躲藏又怎会让人猜得到呢! 我又在校园里逛了一圈,仍旧没看到韩水凝的影子,看着已经亮起的路灯,我只好放弃了寻找。我想,明天她应该来上学吧,到时候,再来跟她解释吧! 二十四、安子信的表白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在学园居然没有见到韩水凝。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安子信找上门了。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然而他仍然找上门来,而我又不得不去面对。 我一直害怕再和安子信说话,因为我跟他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交往,更无所谓友情。如果仅仅是同学之间的问候,我相信我还是能和他相处的。但中间却多了一些想忘记却偏偏无法忘记的事情,于是一切的交谈就变得很别扭,别扭得连自己都无所适从。 看到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一瞬间,我有些瑟缩。我甚至在想,现在若有个乌龟壳让我躲进去该有多好。 他非常自然地朝我微笑着说:“周润熙同学,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我扯动脸上僵硬的肌肉,使劲儿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我想那个笑容肯定很难看,没准比哭更难看,毕竟它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可安子信却一点也不介意,“周润熙同学,就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看着四周的注视,我觉得如坐针毡,只好低着头离开座位,跟着他走出教室大门。 “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吗?安子信同学。”我将双手挡在胸前,声音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有些疏离,那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 也许是因为我疏离的态度,安子信呆了一下,然后温和地说道:“我们疏远到连一般的朋友都不是吗?” 听到这番话,让我有些尴尬,我连忙摇摇头道:“不是的,你想多了。”可是话反驳得连自己都不相信。 他摇了摇头,一脸苦笑,“别说了,我今天是为了韩水凝才来找你的。” “啊,韩水凝?” “是啊,我昨天在戏剧社看到韩水凝跑出来的时候神情不太对劲儿,于是跟了上去,没想到她一口气奔到‘雪湖’……” “她奔到‘雪湖’?”自己的确没有想到她会到那里去,千找万找就是漏了那么一块地方。 “嗯,我躲在她身后看着她,我看到她坐在湖边不停地流泪,她边哭边向湖里扔着石头以及一些枯枝,边哭边骂,到后来索性对着湖面发呆,我以为她想不开,这才叫她。” “后来呢?” “后来,她就起来,我把她送回家了。” “是吗?”我不经意地抬眼瞄向安子信,看到他的脸突然一红,微微有些羞涩。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羞涩,我不禁有些狐疑。 安子信见我如此问,连忙摇摇手,脸却更红了,“没有,她,她,她只是在我胸前哭了一会儿。” 晕,在女人最软弱的时候,他居然趁虚而入,死邵光一,叫你追韩水凝你偏要赌气,现在好了,说不准韩水凝一气之下叫安子信当他的男朋友了。 “那你呢,是不是还帮她顺了顺气,让她在你怀里哭了个够?” “有……没有……”安子信回答得有些慌乱。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不自觉地,我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连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起先有,后来没有。她当时哭完后,叫我当她的男朋友,我又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又不是为我哭的,所以我没答应。再说,我喜欢的人又不是她……”说到这里,安子信不好意思地用眼光瞟了我一眼。 这个丫头还真是做得出来,叫安子信当她的男朋友,是不是脑袋哭晕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安子信和她哪一点合适了?简直是疯了,等她来上学,一定要好好骂她一顿,否则以后还要拿感情的事情乱来。 “我喜欢的人是你!”安子信见我没反应,于是接着道。 “……啊,你说什么?”我的脑子被韩水凝的举动搅得根本没有听清楚安子信在说什么,于是重新问了一遍。 “……啊,没什么!” 我似乎感到一抹失望从安子信的眼睛里滑过,但是仔细看了看,他仍旧微微地笑着。 “那后来呢?” “后来送她回家了。” “还有呢?”我皱着眉问道,难道仅仅就是这些? “你想知道什么?” 我略微想了想,好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何况就算问了,他也未见得知道。我于是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了!” “我知道我上次那样做让你觉得害怕,可是现在想想,也许我们更适合做一对普通朋友。所以,现在的我只想和你做一个普通朋友,你会答应吗?” 我惊讶地望着他,没想到安子信会这么说。 他见我似乎有些犹疑,于是又说道:“你别担心,既然我想做普通朋友,自然再也不会做那些让人讨厌的事情,虽然我还是喜欢你,但是我更希望能看到你高兴,看到你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所以我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不过,那湖还真是冷啊……” 听到他这样说,我不禁一脸讶异,没想到安子信居然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些话,而且毫不忌讳地告诉我,他喜欢我。看到他一脸的诚意,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朝我笑道:“我们真的不能做朋友吗?连普通朋友都不行吗?” “你真的不会再做那些事情吗?” 安子信点了点头,然后俏皮地对我说:“是啊,不会再做了,你想冬天那湖跳下去有多冷……再跳估计连命都要去半条了。” 我笑了起来,终于安心了。现在的安子信和原来是不同的,他居然还会对我说些俏皮话,想必真的看开了。既然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于是我点了点头,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样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伸出手。 他握住我的手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之间是朋友。” 多了一个朋友,似乎言谈也不用那么忌讳,我问道:“韩水凝昨天回家的时候情绪还稳定吧,怎么今天请假了呢?” 安子信笑道:“我不是女生所以我不懂她,我想你应该懂她一些吧,毕竟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想如果不是邵光一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她应该不会成那样的。” 我回想起昨天我听到的话,的确很伤人。韩水凝虽然很聪明也很大方,但是说她很冷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其实韩水凝怎么能算冷血呢,如果冷血的话,她根本不会为了我而去争辩什么;如果她冷血的话,她又怎么能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呢? 可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责怪邵光一,毕竟他是我的哥哥,他也是为了我好。没想到的是邵光一居然为了我将韩水凝伤得这么重。我都不知道应该跟韩水凝说些什么好,如果帮邵光一向她道歉,我想对于她来说,我无疑是火上浇油,毕竟应该道歉的人是邵光一,这样会让韩水凝觉得没诚意。但如果不帮邵光一说话,以韩水凝的性格,肯定会将邵光一列到永不来往的“黑名单”,至于自己虽然不会被她列入“黑名单”,但做起朋友来永远都会有一些隔阂。 “你去叫邵光一跟她道个歉吧,我想她顶多气个几天,还是会原谅你哥的。” 我转头望了安子信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以邵光一的个性是誓死不低头的。强按牛头喝水是不行的,如果他自己不转弯,就算费尽口舌也是白搭。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安子信出着点子:“要不你找个机会将他们凑在一起,这样是不是会缓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我摇了摇头,“我哥和韩水凝都是倔脾气的人,如果在一起的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到时候如果闹得不好收拾就更麻烦了。还是等他们的火气都降下来,再慢慢说服吧。” “你呢,想过自己没有?” “我自己什么?”我开始有些戒备地望着安子信。 “就是马琳跳湖,张振宇去照顾她了呀,难道你一点儿也不难过?毕竟你是他的女朋友啊!” “我想,张振宇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没有理由不去信任他,不是吗?”朋友之间应该互相信任,而恋人之间同样需要互相信任,在他没有给我一个充分理由之前,我应该充分信任他,虽然我的心一样会难过,一样会埋怨,一样会猜测许多可能不是事实的事实,但是我会忍耐,我会等待,等待一个真正的结果。 “找了你,他还是幸福啊……” 听着安子信艳羡的语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天我没有等到他时,我的心虽然为他焦急,害怕他出事。但从我在家卧床养病,得知他一切安好时,为他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紧接着,我就开始等待着他的消息,无数次的期待,无数次的失望,我觉得我的心开始冷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在等待那个结果,等他告诉我,他不得已才去照顾马琳;告诉我马琳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他无法抽出时间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其实他也很想我,但是他不能不顾别人的性命而来找自己…… 然而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当我见到韩水凝时,她居然像没事的人一样跟我打着招呼。 韩水凝的生活似乎又变成了和从前一样,能吃,会笑,而且又叫又闹,一些像风过水无痕似的,看不到她半点儿悲伤的样子。 偶尔韩水凝也会提及邵光一,但是从她的表情与言谈丝毫找不出异样,我不禁讶异她的平静与冷静。当谈到戏剧社那场分手风波时,韩水凝扬言绝不低头。 至于邵光一,似乎远没有韩水凝那般平静。虽然每次与他谈到韩水凝,他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但他的眼睛还是透出若有若无的光芒,我知道他还是在意韩水凝的。 我劝邵光一跟韩水凝道歉,邵光一听到这话就表示出大义凛然,决不认输的态度。看着两方倔强的表情,才发现原来邵光一和韩水凝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他们谁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谁也不会认输。 其实真正的感情谁又会计较这么多,当真计较的时候,缘分却会在不经意间擦身而过,到那时,悔之晚矣。 我很想这样劝邵光一,但是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当初的韩承桓就曾经问过我会等他吗?我的回答是——我不会等,然而实际的心情却是我愿意等,不经意的错失却造就了我与韩承桓短暂的爱情悲剧。 我想帮他们和好,可是我却使不上任何的力,看着邵光一与韩水凝的交恶,让我觉得爱情原来是这么脆弱,根本经不起任何碰撞。 二十五、你就是周润熙啊!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离圣诞节就差四五天了。看到满校园成双成对的情侣,羡煞了众多单身男女,而对于那些分手了的恋人,这种情况似乎更是一种刺激,这对邵光一而言犹是如此。越临近圣诞节,他就越烦躁,我知道他拉不下面子去对韩水凝认错,但是爱情无关乎面子,所以他也只能这样自己难受。 烦躁地脾气犹如正在充气的气球,当气充到一定的时候,气球就会爆炸,现在的邵光一也正是如此,所以碰到他脾气正旺的时候,我只好充当一下帮他泄气的那个锥子,而更多的时候我选择了忍受他突如其来的坏脾气。 园里的各个剧团为了圣诞节开始了大肆宣传,海报发得铺天盖地,而我也被拉壮丁似地加入到这个行列。 对于戏剧社今年的大动作,大部分学员都持观望态度,毕竟校园社团那么多,每个社团都各自为政,学员哪有那么多精神来应付各个社团的花招。不过花招年年都有,只是每年各有新意,各个社团颇有点像商家推销自家产品的感觉,外带“打折”、“促销”一系列活动,让人应接不暇,反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先吸足“人气”再说。 作为校园里的负责人在此期间曾大力宣扬各位同学一定要以学习为重,但是看到今年各社团如火如荼的阵势,到最后也就放任自由了。末了,校园负责人直接在宣传栏上公告:自圣诞节的前三天开始,校园的各项学习任务暂停,以配合支持校园各个社团的活动。这消息一出台,校园里更是沸腾起来。各个班开始联合起来将校园打扮得花花绿绿,除了在道路上拉了各色彩条外,还在每棵树上挂上了彩球与霓虹灯。 没有想到的是,戏剧社的一番攻势颇让人“掉眼球”,也吸足了“人气”。 从戏剧社的策划开始,韩水凝似乎和校园里的“八卦”记者结下了颇好的人缘,时时刻刻都有报导戏剧社最新进展的情况,从主角的甄选,到剧本策划、人员配置、灯光效果,都被校园记者宣传个足,当然还包括一些“花边”新闻,这些消息使整个社团在校园内的曝光率节节攀升。到最后连我也不能幸免,有关我与张振宇、马琳之间的三角恋爱都被校园“八卦”记者挖了出来,而且还大肆宣扬了一番,当然还附带了一些有关我们的个人资料。 我还真是佩服这些校园“娱记”,连我读哪个幼儿园、小学、中学都能一一挖出来,就差到我以前就读的学园进行采访。当我走到校园的路上,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的“偶像”时,才发现原来“偶像”是要牺牲满多东西的,除了遭人指指点点外,还要承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栽赃诬陷”。毕竟“雾里看花”的“真实”说不准就是下一个“谣言”的开端。当一切所谓的“真实”滚得如雪球那么大的时候,真正的事实反而变成了“谎言”,就算是极力澄清也变成了所谓的“辩驳”。以我的个性,我连这些“辩驳”都省了。管他呢,随他去,圣诞节过后这一切都会随风飘走,时间会将这些都给淹没。 不过万没想到的是连韩水凝的私生活也被曝光了,她与邵光一的分分合合居然也被宣扬上“报”。没想到韩水凝却像没事人儿一样,随他们去报道。 经过这番折腾,到戏剧社的表演节目上演,我才发现韩水凝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至少她的冷静与犀利,我算是正式领教了。 戏剧社表演选在圣诞节的前一日下午,据韩水凝分析,节目并非要放在最后表演才算是压台戏。何况经过“眼线”探测报道,其他的剧团所表演的节目不是有些过时,就是没什么创新,略微有些新意的东西却又不能完全吸引人的眼球。所以将节目放在圣诞节前一天下午,既可以不影响圣诞节当天学员的自由活动,又可以将已经“审美疲劳”的同学吸引过来,而且还能给后面的节目造成一定的压力,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占全了,哪有不爆满的理由? 没想到的是在圣诞节的前三天,韩水凝和张振宇不约而同地找到了我。 那天,天气很好,是冬季少有的艳阳天。 遇到张振宇的时候,我正在校园门口散发传单。 见到他时,我呆住了。我远远地望着他,心霎时停止了跳动。他终于出现了,终于出现了,近乎半个月的等待,他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他来到我跟前时,我发现他有些憔悴,头发也很乱,甚至连胡碴都有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不修边幅的模样。他仍旧穿着我当初送给韩承桓的衣服,衣服的袖襟也有些脏了,没有上次看的那么整洁。虽然如此,但他却比以前更man了。他手里拿着一个乌木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看着他,有一瞬间我有种想逃跑的冲动,他的样子告诉我他很疲惫,那是他照顾马琳而留下来的证明。但我还是要等他开口,不等他开口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死心。我嘴里溢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好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眼睛似乎搜寻着我的表情。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原本慌乱的自己在他眼睛呈现出意外的平静和淡定,平淡得连我自己都觉是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我吗?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还好,你呢?还好吗?” “还行,只是在等人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其他都好。”我想告诉他我不好,我真的不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是多么地想他,但从口中吐出的话却是这么冷淡疏离,让自己都觉得冷彻骨髓。 “对不起。马琳跳湖了,为了我。所以我必须得照顾她。” “嗯。”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手上的宣传单。这句对不起是指对不起那天我在风雪交加的晚上等了他那么长的时间,还是对不起我病在床上时的不闻不问?亦或两者皆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将所有的事情抹去吗?车轮碾过的道路还有轮印,说过的话却似风过扬柳,连该有的摆动都是幻觉。 原来这就是他陈述的事实,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就这么简单,仿佛说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有些愤怒,难道他的解释仅仅是这些吗? “她这次病得很重,到现在才好,所以我有责任照顾她。” “嗯。”她病得很重,所以他应该照顾她。那我的病算什么?什么都不算是吗?我有些愤怒,到底谁轻谁重?难道在他的心里没有分别吗?我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我现在感到怀疑,既然他不把我当做女朋友,就不要跟我说这些话;如果把我当做女朋友,那么在当天就应该给我知情权。 我的手上无意识地揉着宣传单,心里却如波涛翻滚。我很想朝他吼出来,把我心中的不满吐出来,但是我做不到,满腹的委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跟她说清楚了,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但是现在她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所以不敢给她太多的刺激。” “嗯”。 原来如此,马琳的精神受不得刺激,所以他无法跟她撇干净。是啊,六七年的同窗又怎么能够那么轻易地撇得一干二净,只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一年,二年,还是四年、五年?我冷笑着,手不由自主加大了劲道,拼命地搓着手上传单。 “过两天,戏剧社表演节目的时候,她也会来。虽然她很明白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但是希望你不要给她太多的刺激。” 我真的要发火了,我简直受不了张振宇的这一番说词。马琳既然明白了我是你的女朋友,居然还怕受刺激?这是什么逻辑?到底是谁才是正主?一个第三者插在我和他的身边,还居然假惺惺地在那边表示自己受不了刺激?还真是够嚣张!我用得着对自己这么委曲求全吗? 看着手上已经被搓烂的纸,我将它揉成一团,朝着道路一旁的垃圾桶扔了过去。 见我半天未吭声,他将手中的乌木盒子递了过来。望着四四方方的盒子,我并未伸出手来。 “这个是给你的。” 我瞄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我与你无任何干系,所以你的东西我受不起。另外,转告马琳,我不会和她抢你的,让她放心吧。” 我转过身,将手上一摞宣传单尽数丢到垃圾桶,然后对着垃圾桶恨恨地骂了一句:“张振宇,你去死吧!” 望着呆若木鸡的他,我拍了拍手,转身走入人群中。 走在人群中,心里涌出一抹苦涩,这种苦涩溢到嘴里。除了嘴是苦的,我想我的人现在也是苦的。原来等到的结果是这样的,我预想过一百次与他见面的情景,设想过一千次见面后应该说的话,然而到了最后,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是分手。而“分手”这个词还是我说的。多么可笑,从原点转到了终点,才发现自己仍旧回到了原点。 我低着头在校园里小跑,一路乱窜,根本不知道方向,也不想辩清楚方向。最后我跑到路的尽头,发现我来到“雪湖”边。我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第一滴眼泪掉下来后,后面的眼泪便不可抑制地往下掉,滴落在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望着波光潋潋的湖面,我突然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然而事实证明,我没那个勇气,当我的手划过水面时,刺骨的寒冷向我身体袭来,所有的思绪都冷静下来。 我蹲坐在湖边,看着湖面泛着点点银光,在夕阳的照耀下染成金色,这才发现原来“雪湖”可以是这么美,大自然的景观是多么不可思议。为了一点儿感情,放弃了这个美妙世界岂不是太可惜了。为了他,自己去跳湖,值得吗?值得吗? 我随手拣了一颗石子,对着石头暗自发誓:张振宇,现在的你就如这块石头一样被我扔出去,从此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大家再也没有交情了。我使尽全身力气扔至湖中心,石子掉落湖心发出“扑通”一声,瞬间沉入湖底。 我站起身,望向曾经堆积过雪人的地方,积雪早已溶化,雪人也已经消逝不见。昨日的一切都已经如那雪人般被阳光蒸发得不留一丝痕迹。蓦地想起加菲猫说过的一句话:“爱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有猪肉卷是真实的。”原来自己连一只猫都不如,一只猫都知道爱情是不可捉摸的,而自己却是在不自觉中深陷下去。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觉醒吧,周润熙,你永远是最好的。 一件事情想通了,心情也就舒畅了,我开始往回走,心情也随着校园里欢快气氛的加浓好了许多。 走到半路,我就被四处找我的韩水凝给抓到了。 她一把抓住我,满脸担心。而她的第一句话和张振宇问的是出奇的一致,“你还好吗?” 我怎么可能会不好呢?刚刚经历过一劫的我,现在轻松得似没事人一般。我朝她笑了笑:“我很好啊!” 她疑惑地看着我,然后不确定地又问道:“你真的还好吗?” 看样子,韩水凝肯定碰到了张振宇,我与张振宇的那点儿事情哪能瞒得过她的法眼。于是我大大方方地问她:“你刚才碰到张振宇了是吧?” 她点了点头,一脸奇怪的表情。 我扬了扬眉,继续说道:“我和张振宇分手了,是我提出来的。” 韩水凝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接着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刚才去找过邵光一。” 这回是我呆住了,看样子还真的有人先低头了,我笑着问她:“你们和好了?” “没有,我只是为了戏剧社的事情去找他。” “……啊,什么事?” “我只是希望后天戏剧社表演节目的时候,我和他能像以前一样相处。毕竟到时候会有校园记者报道。” 这个韩水凝还真是把功夫做足了,连戏剧社表演当天还叫了学园记者来观看。其实根本不用韩水凝去请,我想就今年的宣传攻势来看,已经胜出别的社团一筹。更别说今年戏剧社的这创意,是以前戏剧社所想不到的。那些记者根本不用请,便会自动请缨来报导这场演出。 “你怕到时候邵光一会和你翻脸?”我想,我哥还不至于这么不顾修养,自毁形象吧。 “那倒不会,只是有些担心罢了。”韩水凝有些讷讷地回答,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哥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还有一件事情……” 看着她犹疑的表情,我开口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能帮你解决就尽量帮你解决。” 韩水凝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旧开了口:“这件事情对你可能有些为难,如果不行就算了。” “有什么好为难的?你直接说吧。” “明天我将你的位置安排在张振宇的旁边……张振宇的另一边是马琳……你行不行?”韩水凝边说边望着我的表情。 没有想到会是这件事情,既然自己认为事过境迁,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笑着点头道:“行,不过,韩水凝,这段时间幕后操纵的‘黑手’不会是你吧?” 她见我一口应承下来,皱着眉头的脸终于舒展开来,然后笑道:“什么幕后‘黑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臭丫头,居然到这份上还敢瞒我……看我不掐死你。”我伸出双手就要掐她的脖子。 韩水凝连忙用双手护住脖子,往后跳开,我扑了个空。 见我扑了个空,韩水凝飞也似地往前跑,然后边跳边笑着说:“周润熙,你来抓我啊……有本领来抓我啊,那个幕后‘黑手’就是我,你来啊……” “这个臭丫头,居然敢这样摆布人,看我抓到你后,怎么整你……”我跟在韩水凝后面追,夕阳落在我俩的身后。 二十六、张千惠来找我 回到家已经天色全黑,看到邵光一黑色的脸就知道他心情糟糕透顶,而开口说出的话更是如吃了炸药般一碰即爆。 吃饭前,母亲将我拉在一旁,疑惑地问我,这段时间邵光一怎么了? 我耸了耸肩,随口答了一句:“可能他更年期到了吧!” 母亲先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恍然大悟地瞄着我,抬起手来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骂道:“死丫头,更年期?有这么早的更年期吗?” 还真是狠心,敲得这么重,我摸了一下头,极不满意地瞪了母亲一眼,才说道:“我怎么知道啊,想知道去问他呀!” “喂,死丫头,叫你问会死呀,学园发生的事情你居然会不知道?”说完,母亲将我推到邵光一面前。邵光一抬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吃他的东西。 明知道会走火,还要我往枪口上撞。看着母亲瞪着的眼睛,手里拿着敲人的“武器”。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断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下跳吧,说不准往下跳还能攀到树枝,大难不死。 我开始暗暗猜测邵光一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会这样,以他在校园这一年来的形象来说,应该是没树什么大敌,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仇家。想来想去,最有可能便是韩水凝找他谈话,而且是为了竖立公众形象的那一番谈话。谈话的内容我不得而知,但以邵光一的性格来说,首先以为韩水凝来找他是为了和他言归于好,自然得意得很,谁知道韩水凝居然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自然触及了他的自尊,在校园里可能还要顾及面子,但回到家,自然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看着邵光一阴霾的神情,明明猜测到他是为这事恼怒,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我朝背后的母亲看了一眼,母亲在后面叉着腰望着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开口才能保住自己不被炮给轰死。脑子转了半天,也没有一个方案适合现在的情况。就在我准备硬着头皮说话的时候,邵光一居然先说话了。 “喂,周润熙,没事别挡在前面碍眼。” “哦,噢……”我连声回答,连忙从房门口退了出去,趁这个机会不逃,更待何时? 母亲见我想逃,快步封在门口,我望着门口的那尊“门神”暗自叹气,逃跑宣告失败。 母亲一把抓住我的手,威胁道:“周润熙,没套出你哥的话来,今天就别想吃晚饭。” 晚饭没有,宵夜总归有吧,母亲每天弄四口人的饭菜,肯定会有多的留下来,到时候趁她不注意,来个大杂烩,味道也不错,我开始开动脑子玩小心思。 “别想了,宵夜更不可能。等会吃完后,我会将剩下的饭都倒掉。当然也不要想泡方便面了,方便面早就吃光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 这番威胁够分量,想着自己的晚餐,我还是去问邵光一吧,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嘛。邵光一有母亲厉害嘛?答案是否定的。母亲是什么人?她可是操纵着我们一切生活来源的人。 “妈,您在这儿,我怎么问呢?” “怎么不能问了,直接问不就行了?” “妈,这样问,那不是直接‘挨枪子’?我可不想这么快阵亡。要么,您先出去吧,等我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母亲狐疑地望了我一眼,又瞟了邵光一一眼,总算是认同了我的话。临关门前,还不忘嘱咐我,有了什么消息后,直接报告给她。 母亲退出去,事情就好办了许多。我找了个凳子拖到邵光一的对面坐下来,然后托着腮望着他。 邵光一被我盯烦了,忍不住叫道:“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自己出去,不要让我说难听的字眼。” 看样子邵光一的修养越来越好,居然气得脸色发黑,还没有说出难听的字眼,要在以前,早就骂出来了。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用一个自己觉得幽怨的声音说道:“哥,我和张振宇分手了。” 邵光一的脸色变了,由黑转青,然后转白,然后又由白转青、青转黑。他寒着声问道:“是他提出分手的?” 果然转移了邵光一的注意力,不过看着他现在脸色不仅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有加深黑色的趋向,看样子这样问话也有问题,干脆老实回答好了。 “是我提出来的。” “你提出来的?” 邵光一除了表情更难看外,声音中也开始夹杂着怒气。 我开始暗暗叫苦,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硬着头皮往前闯吧。 我凝重地点了点头,“马琳跳湖了,张振宇照顾她,这无可厚非。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而将我晾在一边,他是怕我去医院找马琳无理取闹,还是怕我给他难堪,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这么长时间,他没有留给我只言片语,见了面仅仅一声问候你好吗?这算什么?如果是普通的朋友,还知道送把花来,而他呢?他到底为我做了什么?……”说到这里,我声音开始哽咽起来,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我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更过分的是,因为后天的戏剧表演,马琳要随同他一起来,所以他来提醒我,不要让马琳受更多的刺激。我不明白,现在到底是谁在刺激谁?如果不是为了警告来的,张振宇会来见我吗?啊哈!……这个世界多么可笑,多么荒谬,该站出来的人偏偏要躲在后面见不得光,而真正见不得光的人却大摇大摆地走在阳光下……” “还有呢?把你的不满宣泄出来吧……”邵光一铁青的脸终于转为温和。 “不满,我没什么不满,有一点我至少认为韩水凝是对的。那就是应该给我知情权,我应该知道事实。具有选择权利的人是我,为什么大家都要瞒着我,以为这样对我好吗?难道不知道当我独自为他担心的时候是多么焦心,不知道一个人私下里猜测着的时候会多么的胡思乱想,甚至会钻牛角尖,你想过没有?……” 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干了,但声音却是越来越愤怒。 我看着邵光一的脸又转为煞白,仍接着说下去:“韩水凝比你们俩都强,她选择了信任我,信任我能够作出最正确的决定,而这些是你们舍不得给我的。” 邵光一叹了口气,然后不确定地说道:“原来以为这样会保护你,原来我们的理解都错了。现在的周润熙不像上次一样了,的确长大了。” 我呆住了,像上次一样? 上次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了。然而现在被提及时,却似像昨天发生一样。 那一天,我晕了后被邵光一抱了回来,从此一个多月没讲话。为此,我还上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课,这一切一切都说明我没有任何承受能力,说明我应该受保护,所以他们便自己决定下来什么也不告诉我,所以他们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告诉我。可是人是会长大的,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温室里,上一次是韩承桓死了,我永远地失去了他,所以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抬头望着邵光一,十分坚定地告诉他:“哥,我长大了,这种事情我自己会来处理,不需要为我担心,那种日子有过一次就已经足够。” 邵光一点了点头,才道:“我知道了,下次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先告诉你。” 我笑了起来,“还准备有下一次啊,我可不想。” 邵光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然后笑了起来,“是啊,没有下次了。” 见他的情绪好了许多,我又说道:“哥,和韩水凝多沟通沟通吧,韩水凝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你那天用那么重的话伤她。后天是个机会,跟她说清楚吧,既然喜欢,就别错过了。”看着邵光一略微一呆,我接着又说:“爱情便如一处风景,错过了便没有了。哥,向她道歉吧,你的确将她伤重了。不论她今天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气成这副模样,但是事实上,是你先伤了她。” 看着邵光一在那里思索,我站起了身,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也应该让他静一静了。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母亲站在门外呆着,我知道她肯定在外面将我和邵光一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于是朝她点了点头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饭的时候,我再见到邵光一时,他像没事人般有说有笑,我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也许他真的会趁着圣诞节时和韩水凝言归于好。 校园的圣诞活动终于拉开了帷幕,第一天的活动果真如韩水凝所言没什么新意,k歌会、芭蕾舞经典回顾、球赛都和往年一样,的确没什么大意思,但是圣诞节本来就是图个热闹。每年最热闹的是圣诞节会举行化妆舞会,大家蒙着面可以放纵一下,那是“舟郡”每年的压轴节目,也是最受欢迎的节目。 到了第二天,圣诞节的前夜,令人想象不到的事发生了。 据韩水凝和我保守估计,戏剧社的上座率会达到80%,哪知真正到了开演的时候,居然赢了个爆满,连走廊间都挤了个水泄不通。 其实所谓的上座率根本都谈不上,因为节目要互动,所以事先韩水凝已经申明此次活动没有坐位。因为戏剧社的所有成员一率不准参与节目互动,所以只有在一旁干望。不过,韩水凝在表演台前设了两排位置,而其他地方都是空着的,除了地上划的两道方格外,什么也没有。第一排的座位是留给学校老师的,当然老师也可以选择和学生一起互动,但是哪个老师又愿意放下身段来选择和学生一起互动呢。第二排是留给戏剧社成员的位置,上面都粘好了各人的名字,只需要对号入座就成了。 为了更好地表现我对戏剧社活动的“关注度”,我提前一个小时就到达了戏剧社。当我到达戏剧社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还正在喜滋滋地暗地高兴,看样子我是第一个到达的。等进到化妆室,才发现里面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韩水凝看到我,一把抓住我说:“喂,快点儿帮忙,现在他们的服装都没换好,你去帮他们换衣服吧。” 又被拉来当壮丁,看到化妆间忙碌的人,我心甘情愿地走到后间开始帮忙。走到衣帽间才发现这里更拥挤,安子信在里面按着名单整理着衣裳,他看到我来了,扬起个笑容后又埋头开始整理东西。 我走到安子信身边才发现他旁边已经整理好了一批衣服,上面注明了哪件应该给谁,“这些衣服现在都要发给演员吗?” 安子信点了点头说:“是啊,都要发下去呢,因为设计了好几种剧情的发展情况,所以衣服也就相应地增多了。” 我随手挑了一件衣裳,见领口别着一颗别针,别针穿着一张字条。我拿起字条,对着光线看了一眼,上面标注着:b3、c4场,李淑真(安惠)。我将衣服放回原位,又从另一堆里拿起一件,上面同样有张字条,上面标注着:a2场,郑阳(李向东)。 我将衣服放回原位,见安子信整理得差不多了,于是才开口问道:“这些衣服现在要给本人吗?” 安子信点了点头后指着其中的两件衣物,“周润熙,那两件是给你哥的,你拿去给他吧。” “啊,我哥也演节目?”我拿起安子信所指的那两件衣服,翻看了一下字条,上面果然写着:d4场,群众(邵光一)。 我忍不住偷笑起来,原来我哥是群众演员,而且还是有可能不会出演的那一场次。我将邵光一所要饰演的角色衣服抱在身上,然后又抱了几件我认识的成员衣服,才走出化妆室。 先将其他人的衣服发下去后,最后才轮到邵光一。当我将衣服塞给邵光一时,他连忙将衣服塞进一旁的袋子里。我瞄了邵光一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样子还真是可爱。脸上涂了厚厚的粉,为了衬托肤色红润,还在两颊上打了晕红,连眉毛、嘴巴都被修饰了,眼睛也被涂上了颜色。现在的邵光一哪里还有以前那种俊逸潇洒的模样,活像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骷髅王。 看到我乐不可支的样子,邵光一拍了拍我的头道:“臭丫头,还笑,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改天,叫韩水凝也给你一个角色,大家一起登台好了。” 我捂着肚子,朝着他摆摆手说:“我就知道会是这副德行,所以怎么也不入戏剧社。”我看到邵光一瞪了我一眼,于是连忙转弯,“当然入了戏剧社,也坚决不当演员。” 邵光一看了我一眼,然后瞧了瞧手表说:“周润熙,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你的位置吧。我估计了一下,这台戏也轮不到我上场,毕竟谁都不愿意看悲伤的结局。只要确定了前两幕的话,说不准我就回到坐位上去了。” 我点了点头,对邵光一做了个“v”的手势后退了出来。 我退出来后发现戏剧社已经挤满了人。我扫了一眼,第一排的座位还有些空余,由于事先说好了那些座位是给老师和领导留的,所以戏剧社里虽然挤满了人,也没有人敢去坐。好不容易挤着找到自己的座位,才发现张振宇和马琳已经来了。没有想到的是张振宇居然还带着他的妹妹张千惠来了。看到我,她朝我友好地笑了笑,我也朝她点了点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坐在位置上,心却不由自主地被一旁的张振宇和马琳牵引着。马琳的确脸色不好,虽然她化了妆,仍掩饰不住苍白。而一旁的张振宇虽然不像前天我看到的那样糟糕,但看起来仍是有些疲惫。看来真正兴奋的只有张千惠,第一次来参与“舟郡”的活动,第一次看到戏剧社的改革,这是以前绝对没有的。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表演还没有开始,里面已经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这时,韩水凝也挤着坐到我的身边,我看着她,她已经忙得满头是汗。见我到了,将外面的衣服一脱,全数扔到我的手里后,使劲儿地对着颈子扇,“真是热死了。” “是啊,没有想到这么多人,人气这么足,当然热火朝天了,不热才怪呢!” 韩水凝瞄了四周一眼,一脸得意:“那还用说,大家这么努力,想不热才怪呢?”韩水凝又对着张振宇、马琳摆了摆手,然后一脸笑着说:“噫,千惠妹妹也来了呀!” 我瞄了韩水凝一眼,“千惠妹妹”她还真是说得出来。她见过张千惠也就是火锅店那次的偶遇,一次见面就能熟成这样,也难怪她的人缘这么好了。 “是啊,水凝姐姐,今天好热闹啊。”张千惠回答得同样热络。 这时,剧场内灯光全数亮了起来,将整个场内照得如白昼般,场内立刻安静下来。 紧接着,舞台的帷幕逐渐拉上去,聚光灯开始聚集在舞台上,舞台背景被映射出街道树木的影子,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在赶路。满天地白雪开始从天而降,轻柔的音乐声缓缓响起,温柔的女声从幕后响起: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满天的雪花将整个城市铺成了素白,山也没有颜色,树也没有颜色,一切一切都似乎没有了颜色。我走在大街上,看着一片雪白,觉得自己也变成了透明的。这个街上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会在意我,在这个疏离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我不愿意去超市购买东西,情愿窝在自己的蜗居里像蛇一样冬眠。(话外音)灯光突然从舞台的一角亮起,一抹秀气的身影出现在舞台那边。那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大衣将身子笼罩在里面,她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如果不是她鲜艳的围巾和那漆黑的头发,她的确溶入了白色的世界里。 灯光蓦地一暗,然后再次亮起,背景突然变了,变成了人潮涌动的超市。舞台上人陡然多了起来,一边的收银台前排满了人。那位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也排在了队伍当中。她摸了摸身上,突然发现身上的钱包不见,于是将手里已经选好的东西放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衣,开始在自己的衣服中搜索。这时女声再次响起:我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是我自己没有带来,还是丢了?我搜遍了全身,仍旧没有找到自己的钱包。我极力回想出门时的情况,出门前自己的确将钱包放入口袋了,看样子是自己不小心遗失了。(话外音)这时超市的播音响起:请遗失了钱包的李淑真小姐到服务台。(话外音) 灯光聚集到李淑真身上,她穿好外衣往服务台方面走过去。另一道灯光射到服务台上去。随着李淑真的移动,所有的灯光集聚到了服务台。 另一道男声响起,声音略微有些清越,中间带着淡淡的嘶哑,传遍了整个大厅。没有想到我拣到这样一个女孩子的钱包。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身上不带一丝烟火的味道触动了我的神经。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带着淡淡的落漠的神情,让人有一种想呵护的冲动。(话外音) 李淑真拿回自己的钱包,向男孩子道谢后,扬起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落寞的她有种想让人怜爱的冲动,带着笑容的她却似一个天使般,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她的冲动,我朝她也扬起了一个笑容。(男生话外音) 没有想到拣到我钱包的是这样一个帅气的男生,看到他扬起的笑脸,我的心跳突然之间加快了,他的笑容如此灿烂,像冬日的阳光,温暖得能够融化冬天的积雪。那一刻,我被他吸引住了,什么样的男生会笑得如此灿烂?他的笑容像磁铁般吸引了我。(女生话外音)坐在位子上,我牢牢地抱起韩水凝的衣服,心开始不住地抖动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初的韩承桓就是如此,他的笑容就是如此吸引着我,让我像飞蛾一样地扑了过去。记忆的门再次向我敞开,我与韩承桓相识的一幕幕从我的脑海里滑过:他带我去滑雪,他骑着车带着我兜风,他甚至将我带到赛车场上飙车。在那个离我家不远的电线杆下,他在那里问我:“周润熙,你会等我吗?”我笑着回答:“我不会等你。”如果时光回头,我再也不会这样回答他,我要告诉他,“我会等他。”为他许下自己的承诺,也许这样便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发生,一切一切都如这舞台剧的开始一样,注定了是个悲剧。我开始有想逃的冲动,当记忆再次袭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挖出来,除了痛,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浸满了我的脸颊。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原本以为就算自己再回忆起过往也不会流泪,原本以为自己……原来自己依旧不够坚强,回忆过往依旧会流泪。 我的思绪沉溺在过往中,如与世隔绝般,外界的吵嚷声丝毫影响不到我,连邵光一回到位置,演出节目结束我都不知道。 等我收拾好心情醒过来时,戏剧社已经空无一人,舞台表演的节目成效如何,我也不知道。我站起身,发现韩水凝的衣服仍在我的手上,而人却已经不知去向。 我走出戏剧社,外面艳阳高照,照得我的眼睛有些生疼。我扬起手,遮住日光,片刻后才适应过来。 “润熙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望向跟我说话的人,原来是她,张振宇的妹妹张千惠,仅有一面之缘的张千惠。 我朝她点了点,“可以啊!” 她朝我瞄了半天,然后绽放出笑颜:“原来承桓哥哥喜欢的就是你啊,难怪我哥也会喜欢上你。” 她认识韩承桓?随即一想,她认识韩承桓原本就很自然。 “你认识韩承桓?” 她一脸不可思议,“我哥没跟你说吗?我和他都认识韩承桓,韩承桓是我们同母异父的大哥啊!” 一阵惊雷从天而降,劈开了我曾经茫然的思绪,一切豁然开朗。 “你们一直都住在一起?” 张千惠摇摇头,“承桓哥哥虽说和我们是同母异父,但他一直没跟我们在一起。只是偶尔母亲会带我们去探望他,或者他来看望母亲。承桓哥哥一直很孤单,我们很少看到他有笑脸……” 张千惠说了许多,而我只是被动地聆听着。韩承桓很孤单,很少有笑脸,他很努力地去学习,努力地开赛车…… 最后,张千惠将手中的乌木盒子递给我,“这里面本来是韩承桓哥哥的东西,里面还夹杂着我哥的一些东西。本来,我不该私自将东西给你的,但是前几天,我哥回家后躲在屋里哭了,所以我忍不住偷看了这个乌木盒子里的东西,还是决定偷偷给你。” 我木然地接过盒子,张千惠对我眨了眨眼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告诉你,马琳姐姐想开了,决定放手了,她已经办了休学,准备去国外留学。”她又朝我手中的乌木盒子瞄了一眼,笑眯眯地说“润熙姐姐,这里面本来仅仅是承桓哥的东西,但是我想了半天,还是将我哥的秘密也放了进去,那里面可是承桓哥和我哥的心噢,一定要小心收好。刚才在里面看到你哭,一直没有想到承桓哥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现在看起来,当初的承桓哥还真是幸福……” 望着张千惠离开的背影,我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手里捧着几日前曾被我拒绝的乌木盒子,觉得沉甸甸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滋味。 二十七、承桓的日记 回到家,发现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拿着红木盒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乌木盒子。盒子方方正正的,里面埋藏着我极欲知道的秘密。我摸着乌木盒子,想起了张千惠的话——“润熙姐姐,这里面可是承桓哥和我哥的心噢!”,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手颤抖地打开了盒盖,首先映入眼帘却是一套剧本,剧本的名字是“你还记得我吗?”。我拿起剧本,里面放着两个硬皮本。 我先拿起了那个旧的,翻开了第一页,原来是本日记,署名是韩承桓,我捧着日记开始仔细地读了起来。2003年9月8日星期一大雪 好长时间没有动笔写日记了,每天的日子过得那么乏味,每天的训练也是那么乏味,我总是在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可今天,我头一次没有了这样的想法,我遇上了一个笑起来像天使的女孩子。那一刻,我怦然心动。 超市的偶遇,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来到服务台,带着淡淡的落寞,那一刻有一种让人无法不去怜爱的冲动。当她向我道谢时,那笑容居然会像婴儿般纯净,像天使般甜美,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扬起了笑容。我决定认识她——谜一样的女孩。 她告诉我,她叫周润熙,而且还留下了她的电话。那一刻,我不知道应该责怪她没有防人之心,还是感谢她单纯的心态。总之,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她给我的电话号码。 2003年9月11日星期四晴 今天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她,而她居然接了。当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飞上了天一样愉快。 原本以为这个电话号码只是敷衍我的,因为时下的女生根本不会给陌生人留下号码,所以有一度我认为这个电话只是她设下的骗局。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得让我无法想象! 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答应了和我出去玩,我真的很快乐!太长时间没有快乐的感觉,如今因为她,我又有快乐的感觉,我要把我的快乐记下来。 2003年9月13日星期六小雪 为了赴约,我今天起得特别早。说好了10点钟在公园门口等着,而我几乎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熬到7点钟,便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会喜欢怎样的男孩呢?是温文儒雅型的,还是明亮开朗型的?看着镜子里的我,第一次为穿着发愁。在镜子跟前折腾了两个小时后才决定还是做回平常的自己。那天,周润熙遇上我的时候,我不就是平常的样子,既然这样,还是做回平常的自己好了。 :今天她问我以后想干什么,我想半天后告诉她,我希望能够有朝一日拿一个赛车冠军。说到这个理想,我还真有些汗颜。在认识她以前,我从未想过要拿什么赛车冠军,只是把它当做一种职业,能够养活自己的职业。从今天开始,我真的想要拿一个赛车冠军,不仅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今天我乐翻天了,我想牵她的手,又害怕她因此再也不理我了,谁知道她却主动牵起了我的手,看着她眼底的调皮而又将一切事情看穿的样子,我脸有点儿红了。翻到这里,我的心堵得有些慌,他从未想过要拿赛车冠军,他的想法现在看来是当初自己无意识中逼他这样做的决定。我不禁开始细细回想起那日的情景:那日,我和他第一次在公园里约会,天空飘着小雪,他将我拉到公园的亭子里为我拍下身上的落雪。望着他一脸的快乐,我不禁也感染了属于他的那份快乐,我不禁想到,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高兴,还是他本身就代表着开朗与快乐? 那天,我与他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飞舞的落雪,我第一次有了冬天不是那么难过的想法。他想拉着我的手,可是他又有些害怕,于是我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温暖从他的手心一直传到我的指尖。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脸红了起来,原来除了开朗,他还是一个有些害羞的男生。 我看着他的衣服,那是一件赛车手的衣服,于是笑着问他,是不是参加了职业赛车训练。一刹那,他愣了一下。我指着他身上的衣服,他才明白过来。他笑着告诉我,他是参加了职业赛车训练,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拿个赛车冠军回来。那一刻,我笑了,原来他还是一个非常有理想的男孩。 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所想,所以他才会这样想,其实我从来没有希望他为我去做什么,或者要为我去争取什么,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我只是希望他开心就好,我们快乐就好。没有想到我随口问的一句话,他却如此当真。 我又接着往下翻。2003年9月19日星期五晴 终于快熬到星期六了,接连几天的训练让人疲惫不堪,想想明天就可以去见周润熙了,这些疲惫似乎瞬间消失了。 今天教练夸奖了我,说我这个星期比以往进步了许多,但是想在大赛中拿到名次还要更加努力。是啊,还要努力,为了冠军,我一定要努力。这一页的末尾韩承桓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个笑脸似乎告诉我虽然他很累,但的确心情很好。我继续往下翻。那是两个星期以后的事情,韩承桓的字迹开始有些潦草。2003年9月25日星期四小雪 今天心情糟糕透了,他来了。 每次他来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这次也不例外。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被他全拿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说:“如果想要生活费,只管找你妈去拿。” 他说这话算什么?我去找我妈拿,就算我妈有钱,也是她的,不是我的。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我明目张胆地去要,让我去看那个连继父都算不上的人的白眼吗? 有时候,我在怀疑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生下来后就这样的弃之不顾。如果不是因为我也算是一条生命的话,你们是不是还要将我扔在大街上随我自生自灭?如果那样的话,至少现在我不会这么痛苦。 2003年9月26日星期五晴 为了这个星期不饿肚子,不得已,我今天去了母亲那里一趟,幸好他不在家。 原本以为会顺利地找到她要到一点儿钱,哪知她根本没有任何钱给我。看着她带着嫌恶的眼睛,我知道她从心里讨厌我,因为我的出生就是她的耻辱,提醒着她,我是她曾经犯过错误的证明。 而她那个家里惟一对我好的应该是她生下来的那双儿女,也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他们从来没有瞧不起我或者厌恶我,相反,每次我去,他们都对我热情得不得了。有时候,他们还会拉着我谈心,问问我的近况如何,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母亲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当张振宇把钱塞给我手里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那是他的零花钱,虽然他每星期的零花钱不少,但是很多次,他都将他的零花钱给我当生活费用了。虽然张振宇每次都是硬塞给我的,但是我从他的眼睛知道他其实知道我来的目的,有时候我很惭愧,自己伸手找人要钱的感觉真的连乞丐都不如,乞丐至少讨得心安理得,而他们的那种施舍,却使我连外面的乞丐都不如。有时候,我觉得我真的没志气,为什么还要去那儿,但是每到那时候,我的脚就会不由自主地朝他们家挪过去。 有时候,我会想周润熙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讨厌我,或者有一天会厌烦我,如果有一天,她对我说,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连几遍的“我该怎么办?”看得我有些触目惊心,他的字迹有些散乱,看得出他心绪的不宁。我不知道那个拿他生活费的人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肯定是他很亲近的人。一个人的生活本来就很困苦,而心灵上的压抑又得不到疏解的话,那么他的情绪肯定会患得患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每次问我会不会等他的时候,我那样回答是不是会伤害到他呢?我急于知道答案,于是继续往下翻。2003年10月5日星期日晴 我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周润熙了,问她会等我吗?谁知道她的回答竟是这样的:不会,我不会等你的,因为你不爱我,你更爱自由,所以我只能给你自由。当她说出不会等我的时候,我的心停止了跳动,是不是她不喜欢我,所以才这么说。可是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却让那句话显得那么不真实。 是啊,我凭什么要求她去等一个一文不值的小子,我凭什么配得上她。其实我想对她说,我根本不需要自由,我需要的是她对我的关注,对我的爱,然而这句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我想等有朝一日,我真的拿到冠军,再告诉她,我是为了她才去努力奋斗的。到那时候,我才会告诉她,我希望她和我能够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2003年10月11日星期六晴 今天天气很好,已经约好周润熙出去游玩,其实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再说要去的地方都要花上好多钱,而这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了。不过,周润熙似乎知道什么,从来也没有要求我带她去一些花钱的地方。不过今天,我准备带她好好去玩一回,因为昨天我发了薪水,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今天好好去玩一趟了。 回来后,我的薪水几乎没有花什么,我们今天租了一辆两人用的自行车,然后骑着车绕了整个街道一圈。 2003年10月18日星期六晴 我今天去了我妈那里,去看振宇和千惠了,如果这个世界还让我感到有一丝温暖的话,除了周润熙以外,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我跟妈争了两句,她非常不欢迎我来见振宇和千惠,然而振宇居然当着我的面顶了母亲两句,我知道他向来敬重母亲,只是没有料到,他居然会为了我而去痛斥母亲。末了,我与他一起出门。我们找了一家小店里喝了两口酒,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那一天,我喝醉了,我把认识润熙的事情告诉了他,这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有关周润熙的事情,因为我信任他。 等我醒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想想,除了振宇也没有人能这样将我送回家。 2003年10月25日星期六晴 我今天好高兴,我吻了一下周润熙,虽然不是故意的,但那一刹那,她的脸红了,红得像天边的朝霞。我快乐得飞了起来。 不过这也是我的初吻。事后想起来,她的吻比蜜糖还要甜,到现在我写下这段话,我都觉得我的嘴唇有一点儿麻麻的感觉!看到这,我的脸蓦地红了,那日他邀我去爬山,由于那段时间下雪,还有些雪未化,于是山路有些湿滑,为了安全,他让我走在前面,他在我的后面,这样我摔跤的时候他可以在后面托住我。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山上风很大,但是天却是碧蓝碧蓝的,远远望去,水天一色,我兴奋地叫了起来,边跳边对着韩承桓叫着,哪知脚一滑,就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去,他连忙一把抱住我,结果我俩嘴碰到了一起。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和韩承桓接吻,那些脑海中的想象和当时的情景居然完全不搭调,我们俩当时愣了半天,然后像接触到什么传染病似地跳开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还真是搞笑,两人分开后,都用手指去擦嘴唇,然后两人又觉得不妥,连忙将手藏在背后,低着头一声不吭。当时的我羞得脸通红,一直不肯抬起头,韩承桓以为得罪了我,连忙转过来向我赔礼,当我抬起头看着他时,他已经急得满头是汗。大冬天,山上又刮着大风,而他居然急得满头是汗,当时,我就乐了。看着我笑了,他舒了一口气,我拉起他的手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他的手暖暖的,我们坐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水,心里却再也容不下那远处的风景。 回想起来,那是我的初吻,虽然以那样的方式失去,但每次回想起来依然乐不可支。想想,有谁会有这样的体验,原本以为电视上出现的类似情节只是编剧胡思乱想,没想到自己的初吻却也是以这种方式失去的。 我随手又翻了几页,日子滑到我最后见到韩承桓的前一天,那是2003年11月15日。2003年11月15日星期六小雪 这段时间,训练太频繁,所以根本没办法去约会。本来今天和润熙约好一起去玩的,结果给训练耽误了,原本的约会就这么泡汤了。没办法,只好和润熙约好明天再见面,希望明天的训练结束会早一些。我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今天的约会去不成了的时候,她语气温和,一点儿责怪的意思也没有,要知道她在约好的地点可是等了一二个小时。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懂润熙,她的脾气怎么会好成这样,让她等了一二个小时,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只怕早就打电话骂过来了,还用等着你打电话过去。韩承桓的日记到此戛然而止,这是他最后一天的日记,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跟我说的电话。放下日记本,我不禁陷入沉思,日子似乎又回到了2003年11月15日那一天。 那天,本来约好一起到公园去玩的,结果我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甚至快两个小时,居然还是没有韩承桓的身影。在公园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身影,一对对的情侣擦身而过,我简直要气疯了,当时我在想,如果他出现的话,我是要骂他一番还是扭身离开?虽然脑子里闪现过无数个惩罚他的念头,但当接到他的电话,听着他一连串抱歉,听着他说训练很紧张,现在是偷偷地给我打过来时,我的脾气顿时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答应明天再和他见面,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甚至在想,我为什么不骂他两句,我这人还真是有点儿傻,仅仅因为他的几句抱歉,就将我的这一两个小时苦苦的等待抵消过去了。想到这,我又有些莞尔,其实我与他之间还在乎这些吗,毕竟他又不是因为一些杂事而不能来,他有他的梦想要实现,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放手让他去飞翔呢,但是说归说,自己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第二日,我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公园门口,时间静悄悄地滑走,依然不见他的身影。韩承桓明明是训练完以后给我打的电话,怎么我到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我又生气又担心,生气昨天他是如此,今天依然如此,难道我周润熙是这么好说话好欺负的吗?但是我又很担心,韩承桓是从来都不失约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难道是出事故了?想到这里,我还连“呸”了几下,在那里暗暗自语:好的灵坏的不灵!可是依旧等不到他。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到来,我的生气完全转变成担心,毕竟韩承桓从来没有像这样失约过。我呆呆地站在公园门口,心却是无端地慌乱起来,我找了个能够看得到他的位置坐了下来,心依然静不下来,就这样我一等就五个小时,从下午三时等到晚上八时。 终于等到他的电话,可是电话的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当他问我是否认识韩承桓的时候,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韩承桓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他有什么朋友,我想他也没有对谁提过认识我,但这个莫名的电话让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当他告诉我韩承桓正在医院急救时,我的眼前顿时一黑,头也晕了起来。当我失魂落魄地来到医院找到急救室时已为时已完,医生告诉我韩承桓遇到车祸,送来的过程中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已经回天乏力。听到医生宣布他死亡的那一刻,我觉得天顿时黑了,地也塌陷了,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躺上床上,脑子不听自己的使唤。我想,如果我在电话里不是叫他快一点儿的话,他就不会那么急急地赶来了,路上就不会遇到车祸了;如果我不答应他来,让他在家休息,改天再碰面,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如果我头一天对着电话的那头发脾气,不再理他,那么他也不会遇上车祸……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想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我想去看他,却被邵光一和父母给阻止了,当时如果我鼓起勇气,至少我还能看到韩承桓最后一面,我陷入自责当中,我和韩承桓的一切的一切都终止于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我开始不再说话,不再理任何人。任何人、任何事都摒弃在我的思绪之外,家里没办法,于是请来了心理医生。 在治疗中,我逐渐从自怨自哀中走了出来,一切几乎变得和从前一样。只是我不敢再接受任何人,我的心已经为韩承桓埋葬了。我烧了他给我的所有东西,但到最后一刻,我还是舍不得忘记他,于是留下了他的杯子,我将杯子藏在了抽屉最深处,而韩承桓这个名字成了家里的禁忌,再也没有人提及。偶尔,当我想起他时,依旧痛彻心扉。后来,我想去拜祭一下他,却发现我既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训练的地方在哪里,好不容易打听到他训练的场所时,他们却告诉我,他们也不知道他的坟在哪里,这一切的一切,又像一场梦一样地消失了。 二十八、张振宇的秘密 躺在床上,我忍不住拿起乌木盒中的第二个硬皮本,掂了掂,很重。我想,这应该是张千惠所说的张振宇的秘密。我想这应该是张振宇的一些手记或日记,翻开第一页,果不其然,是他的日记。他的日记记录得很详细,从2003年年初开始一直到一个星期前,随手翻开了其中几页,字迹飘逸,有些篇幅不是很长,只是简单地记录一些生活习惯或者发生的一些生活琐事,而有一些却很长,主要记录了他的心境与读书感想。想来,这是他的生活习惯,他习惯将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 我翻开了2002年10月份的那一部分,刚开始并不长,也都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我又翻了几页,时间滑到了2003年末的时候。2003年9月26日星期五晴 今天,承桓哥来到我家,我知道他是来找母亲要生活费的。但是从他失望的表情来看,母亲一定没有给他。承桓哥一直很自强,也很节约,我想如果不是实在没有钱,或者他的钱被那个人搜走的话,他根本不会来找母亲要钱。 我将自己这个星期的零用钱塞给了他,然后告诉他,这些钱是要还的,否则的话,我想承桓哥根本就不会要我的钱。 对于我们的母亲来说,其实都是她生的孩子,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直不喜欢承桓哥,这也是她的儿子啊。作为自己的母亲我无法指责她什么,我想承桓哥一直是她的心病,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只能在一旁观看,却无法做出实质性的帮忙。至于承桓哥,虽然父亲从来不说什么,但是对待承桓也是淡淡的,我想作为一个男人,对妻子曾经有过孩子还是很有介蒂的,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说过母亲什么,但是从对待承桓哥的表现来说,这无疑对母亲也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处在承桓哥的角度,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面对母亲的鄙弃,面对自己父亲的压炸,那种生存是多难多困苦,然而他还能够挺直腰板活到现在,还真是不一般。原来那个人是韩承桓的父亲,他的父亲为什么要夺走他的生活费,难道他的父亲没有生活来源吗?看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那个抢走韩承桓钱的人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有人性吗?抢自己孩子的钱,他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狠,要知道,像韩承桓那么大的男生,基本上都还是在靠家里来支持一切日常的开支。如果不是韩承桓本身在赛车训练营有一份薪水的话,那他靠什么过活?我简直不敢想像。 原来张振宇和韩承桓真的如张千惠所说的那样,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只是这样的兄弟,同样的优秀,生活的境地却是这么迥然不同,上天还真是不公! 想到这里,我继续翻下去。 2003年10月11日星期六晴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六,大家可以休息两天,但是今天还真是无聊。千惠一早被同学约出去玩,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看看书上上网,在家折腾了一早晨,玩了一下游戏也觉得挺没意思,还没怎么着就被别人杀死了n次,运气背得厉害。算了,游戏也懒得玩了,于是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到了下午,承桓哥来了,他告诉我,他是来看我和千惠的。看他今天的样子,他的心情还真是不错。但是他的到来,母亲仍是冷眼讽刺了他几句,当时承桓哥准备回去,我实在看不过眼,于是顶了母亲两句。母亲很生气,我拖着他出去喝了点儿小酒,没想到他的酒量还真是不行,喝了没几杯就醉了。酒醉以后,承桓哥的话多了许多,他心底的秘密也随着他醉酒都吐露出来。 他告诉我,他认识了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她叫周润熙。他告诉我,他和她认识在超市里面。他手舞足蹈地告诉我,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他说她的眼睛眨起来像天上的星子一般明亮。 醉酒的承桓哥说到周润熙这个女孩子,脸上会浮起梦幻的表情,虽然我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看到承桓哥的样子,我就明白了承桓哥应该是恋爱了。他醉酒的时候,我问他,恋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摇头晃脑地说,恋爱啊,就像飞到天上一样,有些晕晕乎乎,既欢喜又害怕。我问他,为什么会欢喜,为什么会害怕?然而,他却醉得连话也说不清了,于是这个问题就这样打住了。 将他送回去后,我回到家,还在想着承桓哥所说的那个女孩。现在的承桓哥似乎开朗了许多,我想那个叫周润熙的女孩子在中间起了不少的作用,现在的我,只希望承桓哥会一直开心快乐。原来那个时候,张振宇就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只是在他的心里,我也仅仅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而已。我接着翻下去,一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又出现承桓的名字。2003年10月16日星期四晴 今天承桓哥打电话来了,他约我出去聊一聊。于是我穿好衣服出去见他。 今天的承桓哥有些落寞,我们找了家咖啡馆坐了下来,我知道承桓哥从来都不喝咖啡,他说那玩艺喝了让人睡不着觉,可是今天,他却自动地点了杯咖啡,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加糖的咖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等待,当我知道有周润熙这个女生时,他和我之间就不存在什么秘密可言。 终于,他开口了,他说这种不加糖的咖啡是周润熙曾经喝过的,他告诉我,周润熙曾经说过,不加糖的咖啡虽然很苦,但是喝下去,口里却别有余韵。不过好笑的是,承桓哥皱着眉头说,他今天试过喝这种咖啡,但是并不好喝,其实人有时候都已经够苦的,哪里还需要喝这些东西来增加一些“苦”味。我一直知道承桓不吃苦的东西,爱吃糖,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番原因在里面,既然生活够苦了,就不要再加些无谓的“苦”在里面,哪怕是味觉上的,他也不喜欢。 谈着谈着,就不知不觉地谈到他所受的苦,那是我一直不知道的那一部分。他告诉我,他从小就生活得很苦,父亲是个赌徒,家里早已被他赌得家徒四壁,为了还赌债,他的父亲差一点儿就将他卖给别人,后来有人将他送进孤儿院,他的一切才算正常些。他又告诉我,其实他的父亲本身不爱赌,自从母亲走后被人引诱才这样的。我问他,因为这怪过父母没有,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才说:怪谁?又能够怪谁?如果说怪谁能让一切事情扭转过来的话,那么他会这样做,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根本无法改变,他也无从去改变,所以算了。那一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已经不幸,再加上一个不负责的父亲,那注定了是他的悲哀,而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正好是我的母亲,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不能说。 后来,我与承桓哥又谈到那个女孩子,让他觉得生活有了意义的女孩子,承桓哥微笑着告诉我,他为了她一定要夺个赛车冠军回来,只为了以后能够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听到他说那一番话时,我瞠目结舌,承桓哥居然想到这么远,看样那个女孩子的魅力还不是一般的大。有一天,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女生,看她是不是有承桓哥说的那么好。我接着又往下翻,我想找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到我的,这时,一排字吸引住了我。我看了看日期那是发生在2003年10月24日。 2003年10月24日星期五晴 今天,我终于见到周润熙了,准确来说,是见到周润熙的照片了。她的确很可爱,她望着承桓哥的时候,连眼睛都是笑的,那一刻,我确定,她一定也是喜欢承桓哥的。 照片只是一般的快照,她的样子很甜,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两侧,她挽着承桓哥,俏皮地笑着,的确像承桓哥形容的那样,像个天使。想起承桓哥对我的叙述,看到她本人的照片,承桓哥所说的那些话,顿时在我眼前浮现出来。 也许是承桓哥对我提及她的次数太多了,瞬间我竟然有一刹那的错觉:照片上的周润熙在对我笑着。我连忙将照片还给承桓哥,但是她的笑容却已经烙在我的脑中。承桓哥笑眯眯地问我,她是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可爱,我摇了摇头,告诉他一般而已。我看到承桓哥将照片放到最贴身的里衣里面时,我当时还取笑他,喜欢一个人也用不着表现得如此明显吧。然而承桓哥对我说,他喜欢她,所以将她藏在心底最深处。当时我还做了一个恶心的姿势,当时承桓哥还敲了我一下,笑我根本不知道爱情的滋味。 回到家后,我还在笑承桓爱她爱得不可救药,但等我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居然浮现出周润熙的笑脸,怎么回事?难道她有魔法吗?难道她对我也施了魔法吗?看到这里,我不禁吓了一跳,原本他不是见到我本人,而仅仅是一张相片。看到他的描述,我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相片上的我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吗?有他们说的那么可爱吗?我直接将他的日记翻到2003年11月13日,那天的日记笔迹潦草,写得很长,足足有几页纸。 2003年11月15日星期六小雪 本来以为今天是个很平常的一天,但是却没想到今天却是我这一生中最不平常的一天。下午7点钟的时候,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医生告诉我母亲,韩承桓遇到车祸,生命垂危。那一刻,我看到母亲脸上复杂的表情,以及一闪而逝的担心。她头一次催促着我去医院。到了医院,来到急救室,看到的却是韩承桓奄奄一息的模样。 看到母亲,他眼眶一亮后又暗了下来,我知道他除了母亲以外,最想见到的应该是周润熙,可是我却没有看到周润熙的影子。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承桓哥第一个想和我说话,那时,医生告诉我们,一个一个的进去和他说,也许这是他最后的遗言,听到这话,母亲当时就哭了起来。 我进去后,承桓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告诉我周润熙还在公园门口等着他,叫我给周润熙打电话。看到我拨完电话,他才尽力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告诉我,他家里有一本日记,一定要收好,还将周润熙送给他的那套衣服转送给我,他托我一定好好照顾周润熙。当时我眼眶红了,我知道他在嘱托我,但是我更希望他自己能承担起照顾周润熙的责任,虽然我喜欢周润熙,但是那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虽然我一直以为自己将喜欢周润熙的心情埋藏得很好,但是看到他的眼睛,我知道我的想法根本瞒不过他。看到我点头,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记住,一定要照顾好周润熙,周润熙答应过我,她会去考“舟郡”的,所以你一定也要考上“舟郡”,替我照顾她。这句话,他足足说了一分多钟,当他把事情说完,看着我点了头后,才放心。 走出病房,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母亲进去后,先是没什么动静,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我推开病房的门进去时,承桓哥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溢出鲜血,等千惠赶到时,连承桓哥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看着医生将白色的床单遮上承桓哥的脸时,母亲忍不住抱着承桓哥的身体不肯放手,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母亲心里还是有承桓哥的,只是多年的恨早已代替了她对承桓哥的爱,只是在最后一刻,心底的爱迸发出来,只是为时已晚,承桓哥再也听不到了。 走出病房,我终于见到承桓哥所说的周润熙了,她的样子和她照片一样,只是脸上苍白得比白雪还要白,她浑身颤抖着,如寒风中的枯萎的树叶一般,只要轻轻一吹就会飘落在地。我看到她正跟医生说着话,她的手紧紧抓住询问台支撑着身体。我想上前去告诉她,承桓哥还在病房内,可是还没到她的身边,她就已经倒了下去。 医生看了她的情况后告诉我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外面吹了很长时间风,又没有吃东西,现在又受了点儿刺激,才会晕了过去。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的心里泛起了一股心疼,真的如承桓哥所说的,她在风中等了好长的时间。我从她的包里找到她们家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她的哥哥,他听到她晕倒后,挂断电话急忙赶到医院。 周润熙被她哥接走了后,我才与母亲和千惠一起回家,扶着母亲哭得发软的身子,我头一次才发现自己是个男子汉,我跟母亲说,承桓哥有些东西要清,所以我要去他家一趟。 跑到了他家,将他的东西全部整理了一遍,我发现承桓哥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外,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家当。我找到了承桓哥所说的那件衣裳,衣裳的袖口上绣着wj,围巾尾端也绣着wj,看衣服的崭新程度,知道承桓哥一次也没有穿过,他肯定是舍不得穿周润熙送给他的这套衣服。我找到了承桓哥所说的日记本,随手翻了一下,里面全部记载了他对周润熙的感情。等我将他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时,居然连出租车的后坐都装不满。 我把承桓哥的东西全部拿回家时,母亲打开包袱看了一下,看到里面破旧的衣物,和一张只存了几百元的存单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将承桓哥所说的那套衣服和日记收了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母亲来处理。 这一夜,我彻夜难眠,不仅仅是为了那本日记,更多地却是因为承桓哥临走前的交待,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履行承桓哥的交待,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原来是他将我交到邵光一手上的,难怪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原来那套衣服真的是韩承桓送给他的,只是没想到是在那种情况下送给他的;原来一切的一切,居然这么简单,仅仅为了一句承诺,因为他答应了韩承桓,他一定要照顾好我,所以这样他才考到“舟郡”学园来的…… 看到这里,我头晕晕的,我合上日记本,重新放入乌木盒子内。我躺回床上,心情如潮般翻滚,搅得我不得安生。想起张振宇曾经跟我说他喜欢我好久了,久到自己也心痛的那句话,原来一切的一切,答案都在这里。想到张振宇,我忍不住又坐了起来,再次将那本日记拿出来,又翻了下去。2005年9月19日星期一晴 昨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今年的天气怪得很,似乎没有秋季。 看到今天的宣传栏时,我不惊吓了一跳,“舟郡”的信息传播速度还不是一般的快,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都能上宣传栏。不过也无所谓,我本来就不喜欢马琳,只是没想到她会用心到这种地步。虽然我劝过她,不要干傻事,但是她依旧跳进“雪湖”,只是因为“舟郡”有这么一个经典的“雪湖”传说。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能做的事情只有在她跳下湖后,叫医生来,虽然这一切显得我有些狠心,但如果不断绝她的想法,只怕以后会更麻烦。 下午我去了图书馆一趟,没有想到的是,我遇见了她,那个基本上有两年没有见面的周润熙,她瘦了,比我那一次见到时瘦多了。那时的脸上是苍白的,现在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和照片相比,她不仅没有了笑脸,整个人似乎忧郁了许多。当她提到我很像一个人时,我知道她说的就是承桓哥,但是我没想到,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像一个刺猬一样防着我,我想她的心结还是没有完全解开。只是我该怎么接近她呢?承桓哥,你真的给我一个难解的题目。看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我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切地说应该是第二印象,原来在他的印象中,我曾经还是这么一道难解的题目。 我往下翻,里面果然记载着我们相识的点点滴滴,包括他那日在堆雪人时说的那句话,包括他曾经答应韩水凝写的那个剧本。原来,那个剧本就是按照我和韩承桓的原型来写的,只是中间的一些细节改了好多。我翻到了马琳对他的表白,我贪婪地读着他的想法,当我看到写到和我约会时所说的“不见不散”时,我的胃又开始抽抽起来。2005年12月5日星期一雪 昨天刮了一夜大风,我守在医务室,看着已经沉睡的马琳,忍不住在想润熙现在在干什么。没有想到一切又在重演,她居然在图书馆等了我六个多小时,风那么大,不知道她吹病了没有。不过从邵光一气急败坏的声音来判断,润熙现在的情况肯定不好。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2005年12月6日星期二晴 马琳醒了,医生说她除了肺里还有积水外,精神还受了点儿刺激,所以一切以病人为重。守着马琳,我的心飞到润熙那里,她那里到底怎么样了?可是马琳死缠着我,我根本没有一丝空闲时间打电话给润熙。 2005年12月7日星期三晴 终于摆脱马琳,终于可以给润熙打电话了,可是当我刚拨通电话时,我又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给润熙打电话?我干脆先跟邵光一前辈打个电话看看情况再说,电话接通后,邵光一首先骂了我一通,然后才告诉我,润熙发烧了,不过现在已经退烧了。 邵光一问了我和马琳的情况后才告诉我,他先稳定润熙的情绪,而我只管将马琳搞定便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没办法,我只好挂断电话,先了结这边的事情再说。这是张振宇日记中最短的三篇,不知道是因为他时间来不及,还是根本就无话可说。我接着看了几篇,我不知道应该为马琳的“痴情”感到悲哀,还是该为张振宇的“无情”感到痛恨,从他日记最后的结束句写得重透纸背的情形来看,至少他的想法是很肯定的,就是想和马琳做一个了结,既然如此,我还应该责怪他什么呢? 现在看来,我当初想要的“知情权”是多么的可笑。我得到了知情权,果真能帮他解决马琳的事情吗?他只能选择沉默……我现在明白了他的心情,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和他沟通这件事情,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我所知道的他仅仅是一部分,而他对我的认识却有两年之多,我该怎么和他说? 手不由自主地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和他谈分手的那一天,也就是前天,看到那篇日记,我才知道我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2005年12月22日星期四晴 今天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很能干,今天看来,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我以为我不会哭,因为承桓哥走的时候,我都能一直坚持下来,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今天,为了她,我居然掉了眼泪。 这么多天守候马琳,的确应该给她一个交待,只是没想到,一切从我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却是走了样。我知道她一直病着,刚好不久,可是嘴里却脱口而出的问候是“你还好吗?”,然而没有想到,她回答的是那么的冷淡,可是她的脸上却有着微笑。这么多天未见面,我希望她能对着我大吼大叫一顿,或者是骂我一顿,然而她的回答是那么的从容而有礼貌。那是一种回答陌生人的态度,那一刻,我的心凉了许多。 可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原本计划今天将承桓哥的日记给她,然而一切都因为我说的那句话搞砸了,结果她将承桓的日记本给扔了回来,她提出了分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木然地回到了家里,望着承桓哥的日记,想着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居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以前我曾笑过承桓哥对待爱情的态度是这么的不勇敢,然而到了自己这里,却是一样的不勇敢。当初有许多事情承桓哥瞒着润熙,而今天的我,一样的是瞒住了润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样很可鄙,但是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要用哪一种方法来吸引住润熙的注意力。马琳答应了不再做傻事,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所以我准备将一切秘密解开,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 两年来我几乎每天翻看承桓哥的日记,虽然那是承桓哥的恋爱,但是里面的每一个情节我都能感觉到我也在里面。承桓哥把他的恋爱给了我,承桓哥和润熙仅仅是几个月的恋爱,而我却是两年多的异地相思,那种痛苦我都熬下来了,而今天当她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的心似乎碎了,掉得满地都是。我想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躺在床上,回想着和润熙在一起的日子,一幕一幕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滚,她的笑容,她冰凉的双手,她在风中瑟缩的表情,她的冷淡疏离……这一切的一切在脑子里咆哮着。 若说两年前承桓哥对我的嘱托仅仅是照顾好周润熙,但实际上却是我自私地想夺走润熙对承桓的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切的一切是承桓哥在天上对我的惩罚吗?可是承桓哥,为什么? 对于马琳,我除了愧疚之外,几乎无话可说。马琳,我想她至少比我坚强。她答应了不再纠缠我,她告诉我,如果她想清楚的话,她也许会离开国内。我从没想过,为了这件事,她会出国。七八年的同窗生涯,却是以如此收尾,我该说什么好? 如果逃避能够解决一切,我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出国呢?他想出国,离开我吗?绝对不允许,他自作主张地来到了我身边,现在又准备自作主张地离开吗?虽然我知道他很心痛,但是我也不是以前的周润熙,如果以前的我,也许会软弱,也许会因为韩承桓的死而自责,也许会因为张振宇的离开而选择逃避,然而经过两年,我已经长大了,长大得知道自己的幸福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合上日记本,想像张振宇在家左右彷徨的样子,那么我来替自己也替他做一个决定:张振宇,我来了! 二十九、大家一起跳湖吧! 看完日记后,已经快天亮了,我跑到邵光一的房间里将他从梦乡中拉起来,告诉他,我要和张振宇和好,所以他必须得帮忙。告诉他,如果他不帮忙,我就离家出走,不认他这个哥哥,所有能够威胁到他的话全部都说出来。邵光一看了我一眼,确定了我的决心后,不得已点头同意了。 回到房间,天已经有些白了。我望了望窗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花了。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我开始期待着今天的开始。 今天是圣诞节,既然是一个特别的节日,那么也应该让圣诞节过得特别一点不是吗?这个圣诞节怎么能够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呢,要过大家一起过吧,少了谁都不特别了不是吗?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今天不给个艳阳天,至少让大家和好的时候也感受到一点温暖,难道老天也要加高我们和好的难度吗? 我想韩水凝这丫头肯定还在被子里做着美梦,呵呵,把她拉起来吧,既然想要和好,邵光一不轻松,你韩水凝怎么能够太舒服了? 我打通了韩水凝的电话,果然如我所想的,她正在被子里和周公大战…… “韩水凝,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啊……什么事情?这么早?……你叫不叫人活了……” 听着那边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话语,我诱惑道:“喂,给你一个消息,你想不想看场戏,能够提高戏剧社人气的一场戏。” “什么?你说说看。”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的精神倍增,连声音也清晰了许多。这丫头,有关利益方面的事,还真是精得有如狐狸一般。 “咳……咳……先曝一点料给你听听……”既然要勾引狐狸上当,至少“饵”要放得足一些,不是吗? …… “好,那你记得一定让张振宇来哦!” 呵呵,这个“饵”味道果然不错,听到韩水凝兴奋的声音,我不禁有些愧对邵光一,但是谁叫他阻止张振宇给我打电话的呢,还建议他去把事情解决完了以后再告诉我。所以大家一起接招吧! 大家一起“雪湖”见面吧! 吃过饭,我独自一个人先来到“雪湖”,天空依旧飘着雪花。雪花落到湖面,溶化在一片湖水里。我摸了摸湖水,凉得厉害,唉,看样子刚好的病,刚调养好的身体,经过今天一役,估计又要泡汤了,说不准还要在床上躺个几天才成。 天空有些沉,雪花开始飘大了,落得我全身都是。 果然,邵光一如约到了。其实我可以和邵光一一起来的,但是,我想静静,毕竟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人的脑子有些混乱。 我听到林子里传来脚步声,我不知道是韩水凝还是张振宇到了,但以韩水凝的天性,怎么会错过我和张振宇和好的好戏呢?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今天首先约的是邵光一。 “哥,我想和张振宇和好,因为他准备离开‘舟郡’,准备出国。”对于这一消息,我昨夜没有跟邵光一提过,我只是简短的告诉他一些情况,所以毫无意外,我见到邵光一一脸错愕的表情。 “什么?他要离开?” “是啊,所以我想和好,我不想他出国,也不想他离开‘舟郡’,更不想他离开我。” “那你去跟他说啊……你干什么叫我过来?”邵光一开始皱着眉。 “喂,哥,分手是我说的耶,难道叫我傻兮兮地跑到张振宇那里,对着他说‘振宇哥,我错了,你跟我和好吧’?”我白了他一眼,想到那种情况,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啊,所以我想问问哥啊,如果是你,你准备怎么和韩水凝和好啊?”我瞥了树林里一眼,果然看到一抹影子,我暗暗期望那抹身影一定要是韩水凝的,否则戏不白演了。 “我说了那么重的话,我想韩水凝不会原谅我的。” “哥,你以为韩水凝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看到邵光一苦恼的脸,天哪,他还真有点儿迟钝,千想万想,居然认为韩水凝不会原谅他。管他呢,如果韩水凝在树林里,听到我这么说,就算想生气,估计冲着这句话,也不好不原谅邵光一了是吧? “那倒也是,韩水凝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也不会小气吗?” 天啦,邵光一还在这个“小气”的问题上打转,再转就转不出来了。 我咳了一声,“她肯定不会计较的,你不是曾经跟我说,韩水凝是最完美的吗,既然你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她又怎么会为这种小事而怪罪你呢,她会理解你的。”管他呢,先把高帽子送上肯定不会错的。 果然,邵光一一脸羞赧,“喂,周润熙,别再说了。” “哥,难道你现在就不认为韩水凝是最完美的吗?” “喂,周润熙,你怎么搞的,明明是出来谈张振宇的事情,怎么又变成了韩水凝,那是我和韩水凝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我“嗤”了一下鼻子,“是啊,是我和张振宇的事情,但是你会处理你和韩水凝的事情吗?如果能处理,你自己还能气得脸发黑?” “喂,周润熙,你别过分啊。” “我过分啊,你如果是男子汉,你敢为了韩水凝跳‘雪湖’吗?你敢打破你决不会为了任何女生而跳‘雪湖’的誓言吗?” “你,我当然会为了韩水凝跳‘雪湖’,当然如果是她能原谅我,我立马跳下去。” 那个死丫头,我都说到这份上了,居然还不出来,看来也真够狠心的。既然这样,那就来点儿更激烈的好了,到时候,心疼死你这个死丫头好了。 “是吗?”我朝林子里瞄了一眼,转过头看了邵光一一眼,然后大声叫了起来:“韩水凝,我哥真的跳湖了。” 果然林子里有身影在晃动,但是还没有出现。 “喂,你该不会叫了韩水凝来了吧?” 我傻傻地对着邵光一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小声地对邵光一说,“对不起,委屈你了,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一定要原谅我噢。”说完,我突然猛地朝邵光一一推,只听得“扑通”一声,邵光一就这样“跳”进“雪湖”了。 果然,韩水凝的身影出现了,她连忙跑到湖岸边,对着邵光一大声叫道:“谁叫你跳‘雪湖’,你还真是傻啊……”边说边哭,一边还伸出手准备拉邵光一。 邵光一见韩水凝果然出现了,于是拼命朝岸上爬,我一边看着,一边道:“喂,韩水凝,你原谅我哥没有?” “喂,周润熙,你还不过来帮忙,到时候你哥冻发烧了,你拿什么赔给我。” 呵呵,如愿以偿,既然这样,我帮韩水凝去拉我哥吧,我伸出手一起帮忙拉邵光一,这时我看到韩水凝眼光一闪,完了,这丫头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果然,我的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掉到“雪湖”下面,我趁着快落水的时候,一下子抓住韩水凝的裤腿,既然如此,大家一起跳吧! “扑通”,我和韩水凝两人一起落水了。 晕啊,本来不是这样设计的,结果居然变成这样了,那等会儿张振宇来了怎么办?湖水好冷啊……t_t “张振宇,你给我滚出来,周润熙落水了,你还不来救。” 树林子里出现的一个身影,他正在打电话。他打完电话后,连忙飞奔过来,找来树枝想把我拉起来,而一旁的邵光一和韩水凝居然都快要爬到岸了。 天啦,这水怎么这么冷,湖水早已将身上的衣服浸湿了,衣服又厚又重又冷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根本想浮起来都难,我的水性本来就不好,这回可好,不会把自己的命也玩丢了吧。呜呜……我简直欲哭无泪。 一切都走样了,根本没有按照我原订的计划来演嘛! 当我被张振宇救起来的时候,嘴已经哆嗦得说不出话来,我被张振宇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看着他,忍不住边哆嗦边说:“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张振宇看着我这个样子,又怜又气,“鬼丫头,要玩也不是这样玩法,谁说要走了,想了一夜,我怎么可能这样无功而退呢,今天正准备来找你,要跟你和好的,结果哪知看了这么一出戏。” 我听着笑了起来,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准备走。 张振宇将我裹好后,到处找树枝,这时我看到邵光一和韩水凝正在那小声说着什么,他们俩边说边朝着张振宇瞄着。完了,这两个家伙不会又出什么“馊”点子吧! 我听到林子那边传来脚步声,有人来救我们啦,我正准备对着张振宇叫的时候,就看见邵光一已经站在张振宇的身后,朝他猛地一推。 我的天啦!又一个跳“雪湖”了。 邵光一对着落湖的张振宇道:“好小子,既然知道我妹在外面,居然敢一直都不出来,给点儿厉害你尝尝。” “喂,邵光一,你要死啦……”我连忙哆嗦地站起身,要到湖面去把张振宇拉起来。 “死丫头,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反正已经有人来救了,怕什么……既然要跳湖,大家就一起来吧!” “是吗?”韩水凝瞄了他一眼,“既然这样,衣服已经湿了,又有人来救,邵光一不妨再跳一次给我看吧……” 韩水凝突然发难,邵光一再次落水,我忍不住捂住眼睛,邵光一,你的女友还真是“完美”啊,以后看样子有得受了。 在我们四个人进了医务室的同时,“舟郡”学园的宣传栏再添一笔“消息”。消息上的标题是——《今年圣诞很特别,“舟郡”再谱爱情神话传说》,看到里面的经典对白——因为你很冷,所以我要用心来温暖你!我们四人不禁相视而笑,是啊,今年的圣诞很特别!今年的冬天不太冷!有你的爱温暖着我,我的心又怎会冰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