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恋人未满》 第一章 祝你新婚快乐 “嗡,嗡,嗡......” 颜寒揉着尚未睁开的眼睛,恋恋不舍的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他还在想是谁打搅了自己的美梦,只听到电话那头卓安安尖锐且刺耳的声音兴奋地叫着:“颜二狗,我要结婚啦!哈哈哈哈!” 颜寒立马清醒了,记得上个月卓安安还跟全世界宣布自己失恋的新闻,这一眨眼的功夫,居然要结婚了,可为什么这一刻他却说不出恭喜呢? “喂,二狗?你在听吗?” “嗯......在,结婚,挺好的,珍惜吧。” 卓安安显然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她不罢休地说道:“死二狗,老娘都要结婚了,你连个祝福都说不出来,还说是最好的朋友,好你个头啊!” 其实颜寒都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最好的朋友,每次卓安安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都让他的心跟着颤,他从来不肯正视自己对卓安安的感情,也不肯承认。 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要祝福她,还是想要说声真遗憾。 不过,颜寒还是强忍着纠结说了句:“祝你幸福啊。” 他听到电话那头,卓安安的未婚夫在喊她去试婚纱,于是匆匆挂掉了电话,仿佛心虚一般。 颜寒逼自己睡去,就能把那些毫无头绪的感情屏蔽掉。 然而,他却做了一个清醒的梦,梦里,卓安安还是扎两个马尾的少女。 “嗨,我叫颜寒,你的新邻居,这是我妈妈送给你们的水果。” 少女安安似乎关注点不在那一筐五彩斑斓的水果,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少年,居然有些脸红,压低了声音,羞涩的问:“你就是五中的校草颜寒吗?” 这副可爱的模样,十五年了,一直深深刻在颜寒的脑中挥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爱上了安安。 可如今,曾经的少女长成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大女人,也要嫁为人妻了,颜寒的心里,说不上来的酸。 颜寒仿佛陷在这个清醒梦里,他挣扎着起身,分不清刚刚安安是否真的打过电话,直到朋友圈里那条动态提醒着他,安安结婚是真实的事实,自己的心痛也是真实的。 那张结婚照上,安安被一个男人紧紧抱着,两个人深情地对视,满眼都是对方。 颜寒笑了,他心想,最爱的人找到了幸福,这有什么好心酸的。 于是他发了微信给安安:“新婚快乐,那天我一定准时出席!” 可他也不得不担心这个男人能否给安安想要的幸福,她是个马虎的姑娘,成天丢三落四,就差把自己搞丢了,那个男人会不会成为她的备忘录,每天提醒着安安需要做的事… 安安方向感差,容易迷路,这个男人会不会成为她的导航,出门的时候紧紧拉住她的手… 安安好强,脾气臭,这个男人会不会包容她的小性子,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或者说,这个男人,会不会比自己更了解安安,比自己更爱她… 这些无力的念头,夺走了颜寒唯一一丝好心情,他下了床,一步一步挪到浴室,迟缓的打开水龙头,坐在冰冷的地上,任由冰冷的水浇在自己身上,他想,也许这样可以清醒一点吧。 是啊,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最让人揪心。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选择不拥有。 也因为可以肆无忌惮的存在在对方身边,静静围观她的生活,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不去打扰。 可是颜寒也根本不知道安安在想什么,这个表面看起来粗心大意的姑娘,其实内心非常敏感。 她何尝不是因为害怕失去,才不敢靠近一步呢? 每次他们走的很近的时候,安安总是习惯性推远他,她同样也想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 安安认为每段爱情都有保鲜期,与其选择让感情变质、过期,何不用这种装糊涂的方式让它存在的更久一些? 我想,每个不肯捅破窗户纸的人,都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害怕失去吧。 不管怎样,安安终于尘埃落定,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归宿,这也是颜寒想看到的。 虽然这一天来的很仓促,他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迟早都要以这种方式将他们的关系复位。 与其悲伤,不如雀跃着祝福她,新婚快乐。 第二章 狂欢单身夜 今天是安安婚前最后一次狂欢,好朋友们为她准备了单身爬梯,她化了淡淡的妆,穿上高中校服,把一头长发扎成了两条马尾。 安安的这群好朋友,都是昔日的高中同学。 刚刚入学那会,他们被老师集体安排在了教室风景最好的位置—最后一排,他们每天整齐划一的听歌睡觉看课外书,从此打成了一片。 安安脑海中回忆着那些青春的片段,眼角却流了泪,她自言自语道:“如果结婚证上的那个人是你,多好…” 话刚出口,安安就用拳头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颜寒就是我哥们儿,我能跟哥们儿结婚吗?那我不就是同性恋了?” 可如果那句话,正是她潜意识里隐藏着的最真实的秘密。 十三年前,颜寒从安安的邻居升级到高中同学,两个人每天更是形影不离,学校里总有风言风语,说当年五中的校草爱上了一个肥宅女,甚至还有人给安安写匿名信,警告她离颜寒远一点。 当时颜寒做了一件令安安第一次感觉他男友力爆棚的事,他冲进学校的广播站,对着麦愤怒讲着:“那些无知无聊的同学听好了,卓安安,是我的同学,我的邻居,我的死党,有谁规定男女生不可以做哥们儿吗?如果再被我发现你们找卓安安的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当时的安安正趁课间趴在教室呼呼大睡,听到音响里传来的颜寒的声音后,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她整个人愣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就借颜寒的脸成为全校的焦点了,这下,误会更深,怕是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敌,她们还不得伺机密谋杀了自己啊。 可这么想的同时,她又觉得很感动,因为做出这种事,简直不符合颜寒的人设啊! 虽说颜寒是校草,但高冷跟他可没半点关系,他不仅很怂,还成天一副渴望世界和平的模样,能退一步绝不得寸进尺,能说对不起绝不说你想咋地。 这件事让安安的少女心差点藏不住了,她甚至有几天连续做梦,梦到颜寒壁咚自己...... 可现实是,颜寒依旧还是那副怂样子。 “叮咚!”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安安的回忆,她打开手机,群里在疯狂艾特自己,原来大家都到了,就差自己了。 安安背上双肩包,望了一眼贴在墙上的毕业照,笑着出了门。 她坐上了当年每天上课必坐的72路公交车,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还是把头靠在车窗,耳机里还是那首《恋人未满》。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自己的右肩膀,安安转过头,原来是颜寒那张帅脸。 “哎?你不是在上海吗?怎么......”安安显然非常惊讶,两天前,群里通知今天的单身爬梯时,颜寒已经明确自己在上海出差,无法来参加,还让安安失落了小一阵呢。 “这么嗨皮的活动怎能少了我,是吧,安安猪?” 听到熟悉的昵称,安安笑了,无比灿烂。 可颜寒却一脸懵的看着自己,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一会挠挠头,一会挠挠下巴的。 “二狗,你看什么呢?老娘的脸浮粉了是么?” “我在想,今天是不是主题派对?你穿成这样,是要cospaly么?” 安安低下了头,她恨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子,却又不知该怎么骂他,于是咬着牙狠狠说了句:“要!你!管!” 颜寒在公交车后排一直嘲讽安安装嫩,扮清纯,这让安安想到了高中时代,颜寒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一直在身后贱兮兮嘲笑她,故意惹她生气。 下车后,颜寒故意跟自己拉远了距离,说要去买个东西,让安安自己先进去ktv包房。 安安隐隐感觉到,他是为了避嫌。 只是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都需要避嫌了? 不过,最大的体谅和尊重,就是不给对方造成舆论负担,安安觉得,颜寒成熟了很多。 于是她独自一个人,走进了昏暗的包房。 “哇,安安哎!今天的主角总算来了!”大家欢呼着。 安安笑着,拿起桌上的话筒,站在聚光灯下,故作娇羞的对大家说:“事先说好啊,今天不要灌醉我,也不要开我玩笑,毕竟人家明天就要出嫁人了呢!” 他们哪听得进去啊,抓住安安先是一顿蹂躏。 这就是这些老友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就像每年安安过生日的时候,他们费尽心思订了全城最贵的蛋糕,最后还是一样被当做飞镖砸在安安的脸上。 突然,小南喊了暂停,总爱观察的他似乎看到今天的安安别有用意,他阴阳怪气的说着:“哎?今天的安安很不一样啊,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你们说,她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她曾经暗恋的那个人是谁啊?!” 这下大家伙更热闹了。 小南是班里的八婆,意思就是爱八卦的婆娘,虽然他是个一米八的大汉,但八卦起来,简直和夏天在树下乘凉的大妈们没啥区别。 “你给我闭嘴,就你话多!” 站出来阻止的人,是安安当年的同桌,最好的闺蜜蒋蓉,也是所有人里唯一知道安安暗恋过颜寒的人,她帮安安保守了十多年的秘密。 “今天是人家安安的主场,小南你把你那张八婆嘴闭上啊!来,喝喝喝!” 说这话的是阿泽,实验中学当年的高考状元,也是安安的恩人,当年差一百来分才能上二本的安安,在阿泽的辅导下,提高了不止一百来分,最终以580多分的成绩上了一本院校。 阿泽是最不符合状元气质的,他喜欢喝酒抽烟,也喜欢泡妞,但学习成绩就是一直居高不下。他也是最仗义的,每次安安被小南搞得尴尬时,阿泽总能站出来。 于是大家开始拿起酒杯,痛快的喝了起来。 这时候,安安想起来了刚刚在ktv门口分开的颜寒,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他怎么还不进来呢? 直到大家已经喝到微醺了,颜寒才从门外匆匆开门进来,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笑坏了。 蒋蓉和小南在八卦其他同学的近况,时不时发出夸张的那两句“真的吗?”“不是吧”...... 阿泽叼着烟,跟其他人在一旁划拳,他显然是喝到高潮了,因为他一喝多就把裤腰带解开放桌子上。 而安安,则是拿着酒瓶,坐在吧台上,一遍又一遍唱着《恋人未满》,她背对着颜寒,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安安的声音里,全都是无法诉说的心酸。 颜寒走到点歌机旁,点了暂停。 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在音乐暂停的一瞬间,也仿佛被点了暂停键,大家齐刷刷看向颜寒。 八婆小南率先起哄:“哦~我当谁呢,原来是咱们班,不,咱们实验中学的校草颜寒啊!欢迎欢迎!你不来,安安都想死你了。” 这句话简直让安安和颜寒尴尬到极点,两人心照不宣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 坐在小南身旁的蒋蓉狠狠打了他一下,用手势比了一个“嘘”的意思。 小南很不解的看着蒋蓉,小声问:“怎么了?他俩又没事,你干嘛打我?” 蒋蓉似乎也是心虚了,她竟无言以对,跑去点歌机切了首跟小南要合唱的歌,然后招呼大家继续喝酒。 安安和颜寒被拉到了两个帮派,颜寒总是偷偷用余光望向安安,看着她笑得那么幸福,他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安安喝了四瓶啤酒了,这个对酒精过敏的姑娘,喝三瓶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和底线了,这四瓶下肚,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颜寒见状,立马跟蒋蓉讲了句耳语,他说:“你看着点安安,让她不要再喝了。” 蒋蓉笑了,问他:“你怎么不去呢?” 颜寒低下了头,他知道蒋蓉的这句话也许是在嘲笑自己的懦弱,十多年了,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现如今,爱的人要嫁给另一个人了,还吝啬那一点点的关心吗? 于是,颜寒穿过那些喝到其仰八叉的人群,来到安安身旁,偷偷将她带出了包房。 以前每次同学聚会,自不量力的安安总是喝到烂醉如泥,甚至喝到进医院,而每次都是颜寒,边骂她边背着她回家。 这次也是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安安并没有醉。 走出包房后,趴在颜寒背上的安安装着迷糊的声音,说:“阿泽,你说,咱们班有人暗恋过我不?要是有,现在说还来得及。” 听到这里的颜寒,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怕安安并没有醉,怕安安突然质问自己是不是爱过,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该怎么回答? 安安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得到期望的答案,于是便假装打起呼噜来。 秋天的夜晚,已经开始下起了毛毛雨,颜寒怕安安冷,便停下来,把安安放在自己怀里,然后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可这时候,装睡的安安突然抱住了颜寒,她小声呼唤着自己男友的名字。 安安知道,也许只有装醉,才是自己靠近颜寒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愣在原地的颜寒手足无措,又想要拥抱她,又害怕拥抱,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直到远处抛过来一个身影,是一个男人,他在颜寒安安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不解的看着两人。 安安心想:“糟了,他怎么来了?这下不好解释了......” 颜寒通过面前这人的眼神,认出了他是安安的未婚夫,于是边说着“不好意思”,边把怀里的安安扶起来,交给了对面这个男人手里。 安安继续装醉着,抱住了这个男人的胳膊。 颜寒尴尬的向安安未婚夫打了招呼:“嗨,我是颜寒,安安的邻居,今天我们......” 安安的未婚夫冷笑着打断了颜寒的自我介绍:“我知道,安安提过一两次,那个,以后同学聚会喝多了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不用麻烦你送她。” 他知道颜寒,甚至了解颜寒,这一切都是从安安嘴里知道的,安安越说,他就越讨厌颜寒。 颜寒点了点头,朝反方向走了。 安安偷偷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明天就要嫁给身边这个男人了,她说不出是幸福还是苦涩。 而这十多年来,安安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也许再也无法从颜寒嘴里得到答案了吧。 第三章 新的恋爱 就在安安婚礼现场,颜寒的桃花来了。 那天,大家伙喝的有点微醺了,突然从宴会厅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她高挑的身材引起了众多单身男青年的注视,当然,只顾着感伤的颜寒没有注意到。 那个女孩径直走到安安老同学的那一桌,自然的坐下,拿起酒杯,对着在座一头雾水的同学们说:“老同学们,别来无恙哦。” 大家更加懵了,包括颜寒,他们对眼前这个姑娘毫无印象,班里总共十四个女孩,没有像她如此这般美若天仙的。 看着全体沉默的同学们,女孩开口了:“别惊讶,我是咱们班的班花,胖头鱼。” 这下大家伙彻底呆住了,胖头鱼,不是那个又胖又丑又不爱打扮的土妞吗? 当年她是转校生,来到了高一五班,大家都不愿意跟她做朋友,因为她浑身都是油腻腻的味道,也不爱干净,头发成天都是油乎乎的,校服也脏兮兮的,一说话就露出满口的黄牙。 见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她主动说出了这几年自己发生的事:“我不是高三就退学了吗,之后去了国外读书,然后就减肥啦,就变成这样啦,怎么?还不认识我?” 说罢,她便鼓起腮帮,比了一个过去经常做的鬼脸。 这下,大家都认出了她,异口同声的说着:“女大十八变啊!” 一旁的颜寒客套的笑笑,并没有太多回应。 可显然,胖头鱼小姐对颜寒的反应不满意,于是追问:“颜大校草,我当年还给你写过情书呢,怎么,忘啦?” 众人开始起哄,可当事人颜寒却是一脸尴尬的回她:“都过去了。” 就在大家围着胖头鱼小姐,追问她怎么蜕变的时候,今天的主角,安安登场了。 她看到胖头鱼小姐,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便认出了,因为安安看到了她脖子里的那根项链。 那是高二的时候,胖头鱼小姐追求颜寒失败,安安为了安慰她,送她的一颗纽扣,这可是安安偷偷从颜寒衬衫上班剪下来的。 如今,她还戴着,莫不是还对颜寒有其他心思? 胖头鱼小姐抢先一步发言:“哟哟,新娘子,今天好漂亮啊!” 安安开心的大笑,可手却一直死死抓住婚纱裙,她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还是害怕她再次来追求颜寒。 婚礼结束后,胖头鱼小姐约颜寒一起去散散步,虽然他很想拒绝,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去了。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走到了实验中学门口,胖头鱼小姐开了口:“最近几年,过得好吗?” 颜寒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他转身看着曾经的母校说:“也就那样吧。” 胖头鱼小姐也随着他转身,她用手指了指那几个平房,然后转头对颜寒说:“当年,我就是在那几个储藏室里,偷偷给你织了一件毛衣,可没想到,还来不及送你,你就拒绝我了,我也就出国了。” 听到这里,颜寒饶有兴致的随口问了句:“你退学是因为我?” 胖头鱼小姐突然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还是这么自恋,当然不是……” 颜寒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呼出一口气,拍拍胖头鱼小姐的肩膀说:“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恋恋不舍的往反方向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个承载了他们三年青春,三年喜怒哀乐的校园,互相揣着心事沉默的走着。 把胖头鱼小姐送到家门口,颜寒告了别,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胖头鱼小姐叫住了他:“颜寒,你,现在,嗯…有女朋友吗?” 颜寒背对她,说:“没有。” 于是胖头鱼小姐激动着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颜寒回过头来,尴尬的笑了,他不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他刚刚“失恋”,浑身都是疲惫感,于是他漫不经心的说:“我,没有。” 胖头鱼小姐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她快走两步,走到颜寒面前,踮起脚尖,脸贴着脸,仔细打量了一番,丝毫不顾及颜寒的尴尬。 “那就是说,我可以再追你咯。” 颜寒正要开口拒绝,胖头鱼小姐便阻止了他:“别说不,我会给你不得不爱上我的理由的!” 说罢,她拿起脖子戴着的那根项链,在颜寒眼前晃了晃。 颜寒不知怎么回应她,此时此刻的他像是刚跑完马拉松,除了疲惫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说了句晚安,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颜寒远去的背影,胖头鱼小姐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怎么还是那么喜欢你呢?” 其实颜寒看得出她的心思,他知道,即使这时候说了拒绝,对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是自己实在没有力气谈情说爱了,顺其自然就好。 在回家的路上,颜寒脑袋里一直回放今天的婚礼,安安挽着那个男人的手,笑得很甜,他想,自己似乎从来没给过安安这样的笑容,所以还是输了。 突然,颜寒手机响了,他收到了安安的一条微信。 “老同学,谢谢你的祝福。” 这几个字,又陌生又熟悉,颜寒刚要回复不客气,安安又紧接着发来:“米果现在变漂亮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了,哈哈。” 这种玩笑,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沉重,颜寒不愿意做任何回复。 可手机另一头的安安,心里早已泛滥着苦涩的酸楚,她其实想打听离开宴会厅的俩人,是不是已经叙了旧。 见颜寒没有任何回复,安安也就关了手机,去浴室洗澡了。 明明是一朵桃花,颜寒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不像过去,即使心里揣着安安,却还是会因为有女孩子告白,而感到激动。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显得十分漫长,难走。 而安安此时此刻躺在滚烫的浴缸里,没有新婚的喜悦,心酸被滚烫的洗澡水蒸发冒烟了。 他们分别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为了不让自己陷的更深,颜寒做了一个决定,和米果,曾经喜欢过追求过自己的胖头鱼小姐,试一试。 第四章 情敌相聚,冤家路窄(1) 婚后的安安跟老公林浩去了泰国旅行,但是她却浑身疲惫,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美景。 林浩似乎看出来安安的不对劲,他想着法逗安安,但似乎都没有颜寒一条短信来的效果好。 “安安,回国聚聚,我暂时不回上海了。” 已经一周没见笑脸的安安终于绽放了笑容。 林浩当然知道一定是颜寒发来了微信,他跟安安在一起两年多,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林浩心知肚明。 只是有些事他不愿意揭穿,谁还没个过去呢? 林浩总觉得结了婚,安安总能收点心,一向对安安耐心的他,也没想着要责怪,自己选的老婆,含着泪也得宠啊。 只是颜寒的存在让他又气又恨,一个跟安安从没有在一起过的人,却一直横在他们之间,还让安安时常魂不守舍。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怀疑自己娶安安的动机。 为什么说起来林浩娶安安,其实是因为他觉得安安符合一个男人对理想型妻子的所有要求。 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知冷知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所以有时候,林浩也常常搞不清楚,自己对安安究竟是爱,还是搭伙过日子的战友情。 不管是什么,颜寒的存在,都让林浩万分头疼,他恨不得这个情敌哪天出点意外,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而看着躺在床上兴高采烈回信息的安安,林浩更加气不打一出来。 “谁给你发信息?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林浩突然的发问,让安安突然手足无措,她的脸蛋瞬间就红了,她尴尬的避开林浩的视线,磕巴着说:“没谁,就,公司群发红包呢。” 林浩向来是看破不说破,只要安安不做破坏婚姻原则的事情,他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 有时候,他对自己的忍耐性也是佩服。 林浩躲在酒店的沙发里,边刷着无聊的视频,边偷偷观察安安,这女人,刚刚还笑成一朵花,现在突然脸就阴了天了。 林浩幸灾乐祸的乐了,挑衅般问:“怎么?没抢到红包吗?” 安安回头瞪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盯着手机。 见安安不是很高兴,林浩便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顺道看一眼她的手机,颜寒两个字真刺眼! 安安局促的关掉了手机,她盯着林浩,眼睛里充满了求助的信号。 林浩看着可怜巴巴的安安,心里竟有一丝不忍,他捧起安安的脸,问:“怎么了,我的老婆大人?” 安安伸出胳膊搂着林浩的脖子,长叹一口气:“唉,老公,你知道的,颜寒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最近好像谈恋爱了,所以……” 林浩听到“最好的朋友”几个字,血液直往脑子里冲,还没等安安说完,他便抢了话:“所以跟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安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一跳,她好像更加心虚一般,低着头,不敢看林浩的眼睛,没底气的说:“是没关系……但,你说,你兄弟要是找了女朋友,是不是要请你吃顿饭?” 林浩怼了一句:“是,但我也没女兄弟啊。” 安安一下子语塞了,好像在多数人眼里,男女之间就是没有纯洁的友谊,所以他跟颜寒从来不能正大光明的厮混在一起,当然,不排除安安也有动过其他的小心思。 看安安一直低着头,撅着嘴,林浩实在于心不忍,他心想,反正婚都结了,安安也不会怎么样,脸便一下子转晴了,摸摸安安的头,对她说:“行行行,我知道,那这样吧,等我们度完蜜月,回去我请客,叫着你最,好,的,哥们儿,还有他新女友,一起吃顿饭。” 林浩特意强调了“最好的”这三个字。 安安一下子也转阴为晴了,她紧紧抱着林浩,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睡觉的时候,林浩翻来覆去,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颜寒的场景,直到现在还让他咬牙切齿。 一年多前,颜寒刚辞职,他被一家上海的上市公司挖了过去,离开的那天说要请高中最好的朋友们吃顿散伙饭。 那天刚好也是林浩和安安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日”,可显然安安的心思并不在庆祝上,面对颜寒的离开,即使强颜欢笑,也难以掩饰她心中的难过失落。 其实那会的林浩并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从小就住邻居,走的近是难免的,直到在饭局上,安安失了态。 那天大家伙喝的都不多,因为第二天都有工作在,也就是陪陪颜寒罢了。 可安安却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喝闷酒。 其他人一直在劝林浩,让她少喝点,因为大家都知道,安安酒精过敏。 可那个节骨眼,安安的耳朵全被离别的伤感堵住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她一杯接一杯喝着,喝到最后,居然冲到颜寒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那一瞬间,在座的所有人都定住了,他们都等着看安安要作什么妖。 可一旁的林浩不能看自己的女朋友失态啊,于是便急忙跑过去拉住安安的手,试图将她拉出门外。 谁知这安安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把甩开了林浩的手,林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安安继续揪着颜寒的领子,即使颜寒一个劲儿的躲闪,她还是死死抓着不放手。 安安酝酿了好半天,总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口:“颜二狗!你要走,老娘不拦着你,但是!你可别忘了!要经常给我打电话!因为我,只有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安安在说到最好的朋友这几个字时,显然心虚了,声音弱的很。 她全然忘了身边还坐着她的男朋友林浩,这让他很是尴尬。 颜寒看到林浩气的发紫的脸,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林浩说:“安安酒量差,她以前也经常莫名其妙失态,我看要不你带她回去吧。” 这句话在林浩听起来,简直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搞得好像自己是个外人似的。 他阴阳怪气的回了颜寒一句:“我正有此意。” 然后便拖着喝醉的安安走回了家。 从那以后,林浩就看颜寒不顺眼,出于男人的第六感,他觉得颜寒绝对是情敌。 这副画面,一直成为林浩的心结,他不相信安安能有多爱他,毕竟颜寒除了长得帅,其他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林浩更加愤怒。 想来自己也算是富二代了,从小就衣食无忧,现在是上市公司的高管,论社会地位和经济水平,足以狠狠的碾压颜寒,可自己却隐隐有种比不上他的感觉。 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一旦嫉妒上另一个男人,那这辈子估计只能做敌人了。 唉! 一想到要回去请颜寒吃饭,林浩就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鬼使神差答应跟情敌面对面友好吃饭呢? 第五章 情敌相聚,冤家路窄(2) 蜜月结束后,林浩果然主动叫了颜寒吃饭,电话里,林浩充满火药味的邀约总让人感觉像是一场鸿门宴。 可一旁的安安担心的并不是这俩男人之间的针锋相对,而是自己究竟该穿哪件连衣裙,是正式的还是休闲的?或者该化哪种颜色的口红?是姨妈红还是豆沙红? 这位小仙女自打早晨起床就没消停过,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中午,好歹林浩还在一边,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呢? “林大帅哥,你看看我这件手工剪裁的小黑裙如何?”安安扯着裙角,兴奋地跑到林浩面前问到。 林浩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 安安知道他这是pass掉的意思,便追问:“怎么了嘛?是太老气了吗?” 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了见“哥们儿”,费尽心思打扮自己,林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说卓大小姐,您这是去相亲呢?还是去走红毯呢?至于么?一中午了连饭都不吃,干嘛啊?” 安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大咧咧的她总是很难藏住内心的情绪,于是她赶紧抱住林浩安慰他:“老公啊,你知道的,我要是比不过颜二狗的女友,那一定会被我们班同学笑话死,米果可是我们班当年的‘班花’啊!!老公,老公~” 林浩哪能招架得住安安的撒娇啊,于是他无可奈何的走进了安安的衣帽间,帮她精挑细选了起来。 说起来,在穿搭这方面,林浩可以算得上是专家。 他除了上市公司高管的身份,同时还是一家服装工作室的老板,主要是做原创手工服装设计的,所以安安很多时候出门的行头,都是林浩负责的。 林浩在衣帽间来回踱步,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灵光一现,他从许久没有打开的那层柜子里,拎出来一件两件套。 安安的双眼立马就放了光,她高兴的拿起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来比划去,然后给了林浩一个大大的kiss。 林浩没好气的说:“最后一次帮你,下次不许再跟你那‘哥们儿’一起吃饭了。” 安安做了个鬼脸,边说着“知道了”边换上了衣服,她心想,这下,一定不会输给米果了。 可现实总是不如人所愿,虽然林浩将大家约在了一家还算顶尖的法餐厅,可颜寒跟米果都穿着休闲的衣服,显得更年轻。 尤其是米果,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肩体恤,一条牛仔裤,凸显出来自己高挑的身材,以及隐隐散发的少女气息。 跟她比起来,安安倒真显得像是做作的走红毯的明星,穿着十公分的恨天高,愤怒的踩在地板上,仿佛为自己的失败泄愤。 林浩看到颜寒,客气的伸出手打招呼:“晚上好,这件餐厅是我堂哥开的,正宗法式餐厅,厨师都是法国人,食材也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尽情享受。” 颜寒客气的笑了笑,似乎并不感兴趣,一旁的米果看气氛逐渐尴尬起来,抢先一步说:“哇,我最爱法餐了哎!” 话音未落,便自然的挽起颜寒的胳膊,然而颜寒却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米果心头一颤,她没有想到颜寒会躲避自己传递的亲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颜寒接到米果的时候,米果兴奋的冲过来,打算给颜寒一个拥抱,可颜寒却躲掉了,表情中写满了尴尬。 当时,米果问了他:“怎么了,是我太主动了吗?” 颜寒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解释:“不是啦,是你想太多啦,我只是单身久了,不习惯有个女朋友在我身边小鸟依人。” 米果心想,躲了一次就算了,可是第二次算怎么回事呢? 女人嘛,不管年龄多大,身体里总是装着少女心的,男朋友一个无心的举动,很有可能就把这颗少女心给摔碎了。 颜寒见米果撅起了嘴巴,心里似乎懂了什么,他用食指勾了勾米果的鼻子,说:“别生气了,不然明天带你去打电玩?” 米果也是好哄的女友,她立马笑了,开心的手舞足蹈,对她来说,能跟颜寒在一起,不管是做什么,都是幸福的。 这一幕恰好被安安看到,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知失去什么的空落落的感觉,她告诫自己不要有这么多杂念,于是跑到洗手间里,镇定了一分钟便去了餐厅包间。 “对不起,刚刚在洗手间耽误太长时间了,你们怎么不聊天呢?” 安安眼前的画面,十分尴尬,三个人面对面坐着,米果、颜寒和林浩互相不说话,尤其是林浩和颜寒,低着头,一副很丧的样子。 米果看到安安进来,心想总算是来了救兵了,她用眼神给安安传递信号,只可惜安安这头笨猪根本反应不过来。 情商略高的米果只好先开了口:“感谢安安的老公,林浩,请我们吃饭哦!” 林浩丧了半天的脸,总算露出了客套的笑容,他摇晃着杯子说:“没什么,安安的朋友们,我一定会盛情招待。” 颜寒听在耳朵里,不爽在心里,这种宣誓主权的方式,无疑是在挑战男人的尊严。 虽然颜寒跟安安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但是打从心里,颜寒就觉得自己早已先人一步拥有过她了。 “安安啊,听说你们在旅行的时候认识的,怎么,不给我们聊聊你们的浪漫回忆啊?” 安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不知道是羞于说出口,还是顾忌到颜寒。可颜寒对自己什么感情,她也一无所知,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跟林浩,咳咳,是蹦极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不敢跳下去,他就从后面突然冒出来,抱着我就下去了。” 安安在讲自己跟林浩初识的故事的时候,莫名其妙感到心虚,她不敢看颜寒的眼睛,用手挡住余光快速的说完了这段经历。 “哇,好浪漫啊,不过其实我跟颜寒也很浪漫啦,追校草追了这么多年,总算得手了。”米果在说的时候,透露了一丝骄傲的神情。 饭桌气氛一度尴尬,直到服务生将菜上来后,他们便聊起了法国文化。 这顿饭的全程,颜寒跟安安是话最少的,最不自然的,然而两个人却都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 结束后,林浩提出要再去酒吧坐坐,被颜寒委婉的拒绝了。于是林浩又提出跟颜寒去一旁的抽烟室抽烟,让安安拿着车钥匙跟米果先去车里等着。 颜寒点燃一根香烟,红红的火光中,能看到他的落寞,也能看到对林浩的防御。 两个人彼此不说话,直到烟抽到一半,林浩的烟灰抖落在了颜寒的衣服上。 “抱歉抱歉,天黑,我没看清。” 颜寒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没关系,然后掐灭了烟,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候,林浩又开了口:“颜寒,我知道你跟安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那时候你们也不小了,现在我们结婚了,你也有女友了,就不要总是跟安安联络,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听着林浩的示威,颜寒这次没再怂了,他回击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干扰你们的感情,我在安安眼里还没那么重要,倒是你,对安安好点,过去犯的错别再犯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伤害安安,我也会想尽办法把她抢过来。” 说完,还没等林浩开口,便走开了。 林浩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颜寒给自己的威胁有如此之大,他再也不能忽视这个人的存在了,他必须想办法让他和安安远离颜寒。 回到家后,林浩一直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安安这时候反而懂得,于是她从后面抱住林浩,对他说:“老公,对不起,是我一直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以后,我不会了。” 我不会了。 是不会跟颜寒频繁的联络,还是不会在心里偷偷惦记着颜寒了,安安自己也不清楚。 第六章 不愉快的见面 上次聚会之后,颜寒也在劝自己放下对安安不该有的念头,哪怕是偷偷的想念和怀念。 他开始把心试着交给米果,试着开始拥有新的人生。 趁着自己的假期还未结束。颜寒提出要带米果去见父母。 这对于米果来说,可是从天而降的惊喜,这个从少女时期就暗恋,哦不,应该是明目张胆的追求的男神,总算被自己收入囊中。 她兴奋到失眠,每天对着镜子傻傻的练习见家长的开场白。 “叔叔阿姨好,我是颜寒的女朋友,也是他的高中同学,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样仿佛显得太过于官方。 “叔叔阿姨好,总听颜寒提起你们,他常年在外很想念你们,你们身体还好吗?” 不不不,这总有种故作老成的感觉。 “颜寒,颜寒,我到底该怎么开场才显得自然亲切呢?” 颜寒显然被米果这副紧张的样子逗乐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捧腹大笑,笑得肚子痛。 “嗯……给你一个建议,最好不要说太多台词,把主动权交给我父母就好,他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米果撅了撅嘴巴,又叹了口气,嫌自己真的太笨了。这样的米果,颜寒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心动。 颜寒拉着她去了市场,买了一些菜和鱼,他说那些贵重和用心的礼品对自己的父母来说,并不是杀手锏,他们都是食人间烟火的,所以不如做一桌菜显得温情一些。 米果对颜寒所谓的“温情论”连连赞赏,但是心里难免还是会紧张,第一次去见未来公婆就要秀厨艺,万一失误了,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形象呢? 心里这么想着的米果,手心也一直出汗,一直牵着米果右手的颜寒,手掌也是湿漉漉的。 他们在家门口停了下来,颜寒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帮米果擦了擦紧张的汗,笑着对她说:“没事,我父母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你尽管放松,来,笑一个。” 米果大口深呼吸,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就在颜寒想要敲门的时候,他听到屋里有说笑的声音,好像是来了客人。于是他小心的打开家门,伸头进去探了一下。 眼前的画面,让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 安安和颜妈妈坐在沙发上吃水果,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探讨什么,这个场景,像极了婆媳之间的日常,颜寒突然看呆了。 而在颜寒身后紧张兮兮的米果一直闭着眼睛,显然是没看到这幅美好的画面,她在心里默数着“3,2,1”然后冲了进去,这一下,把发呆的颜寒也推了进去。 有说有笑的安安和颜妈妈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她俩对视了一下,脸上写满了问号。 而门口两位的脸上也写满了问号,居然就各自愣在那里。 安安心想:“为什么米果会出现在颜寒家?” 颜妈妈心想:“儿子为什么会带一个女人回家?” 米果也搞不懂为什么安安会出现在颜寒家,还跟他的妈妈有说有笑的聊天吃水果。 打破僵局的人是颜寒,他冷静了几秒钟后开口说:“那个,妈,这是我女朋友米果,今天带她回家见见你和爸。” 安安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存在好多余,甚至有些无地自容,人家才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自己算什么呢? 颜妈妈似乎看出了安安的局促,她一下拉住安安的手,对他们说:“那正好安安也在,今天我亲自下厨,做些美味佳肴,安安也留下吃饭吧。” 听到这里,安安立马拒绝了:“不了,阿姨,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回家吧。” 颜寒也怕尴尬,于是补了一句:“对啊,妈,安安都结婚了,哪有那么自由。” 颜妈妈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颜寒,生气的对颜寒说:“安安是我的客人,颜寒你别管。” 然后转过头去,又换了一副面孔,温柔的拉着安安的手说:“安安,你爸妈去你外婆那里之前交代过,你回娘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就来阿姨家,既然是娘家,那连顿饭都不吃就走吗?” 原来安安是到了回门的日子,发现父母不在,这才敲了颜寒家的门,好在两家住的近一点,有什么事能方便有个照应。 安安的外婆在小姨家,突然生了病,小姨又出差,所以安安的父母只好坐车赶往一千公里外照顾她,而安安也只好暂时把颜寒家当成娘家来回门。 幸好的是,林浩因为工作问题,没能一起回来,颜寒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直站在门口的米果一直不敢开口,直到颜寒终于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有多么尴尬,他小声问米果:“你怎么不说话?” 米果面带微笑,咬着牙,小心翼翼的说:“不是你说的吗,你妈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这也没问我问题啊......” 颜寒笑了,他走到颜妈妈面前,拿起那条买来的新鲜的鱼,说:“老妈,您儿子的女朋友被您冷落了哦,你看人家紧张的,一直站在门口,您也不招呼招呼。” 颜妈妈突然想到,今天儿子是带女朋友来了,她太喜欢安安了,一直拿她自己的女儿,这女儿回门,心里别提多高兴,一下子把这茬给忘了。 “哎哟,抱歉啊,安安一来,我高兴的脑子转不动了,来,姑娘,坐。” 颜妈妈招呼着米果坐在安安身边,米果尴尬的跟安安打了招呼。虽然米果知道他们是邻居,可这么亲密的邻居,她可是头一次见,心里难免酸的慌。 “姑娘啊,来,吃水果,你叫什么名字啊?”颜妈妈递给米果一只橘子,温柔的问着。 米果见颜妈妈这么温柔,心一下子就化了,她笑着说:“阿姨好,我叫米果。” 颜妈妈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向米果介绍了安安:“米果,这位是安安,我们的老邻居,你不介意她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米果使劲摇摇头,看了一眼安安,对颜妈妈说:“阿姨,我不介意,我跟安安认识,我们跟颜寒都是同班同学。” 颜妈妈恍然大悟:“怪不得呢,看你俩这眼神就不像生人。”说罢,就笑着去厨房做晚饭了。 此时的颜寒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收拾那条鱼,颜妈妈进来戳了戳颜寒,把他吓了一跳:“妈,您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颜妈妈拉上了厨房的推拉门,压低了声音说:“这米果是你高中同学啊,那怎么进来跟安安没打招呼啊,怪怪的。” 颜寒也觉得怪怪的,大概是米果太紧张了吧,他没做回应,继续忙活那条鱼。 而厨房外的客厅里,安安和米果尴尬的坐着,不知该说什么。安安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就尴尬了呢? 似乎从那天的饭局散了后,安安跟颜寒,或者说跟米果,或多或少有些尴尬,她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可现在看来,米果跟自己的相处,也显得十分不自然。 安安受不了这种氛围了,她率先开口:“果啊,可以呀,你俩这进度挺快嘛。” 可是眼前的米果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似乎并不想跟安安搭话。这可完全不像她了,曾经她也是安安的小跟班,只是为了打探颜寒的私人生活,便用零食买通安安,可如今这幅高冷的样子,真的有点陌生了。 安安再次试图打破僵局:“果,你俩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啊?到时候可别忘了......” 话音未落,米果就抢了话:“安安,我不知道你今天在这,要不我也不会跟颜寒来见父母,说真的,挺尴尬的,今天的主角明明是我,现在可好,你更像主角了。” 安安心里咯噔一下,她承认自己有点多余,可却从来没想当今天的主角啊。 她为自己辩解道:“米果,我可没这么想啊,我也不知道今天你会来,你要觉得我碍事,我可以回去,我还有个局呢。” 米果将眼神从电视屏幕上抽离,死死盯着安安,说:“我不像当年那个我了,为了今天我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所以你也别想再跟我争颜寒,而且,不用我提醒你吧,你已经结婚了。” 米果这番话,显然把安安给刺激到了,当初那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怎么突然换了个模样。 安安激动的说:“不是......我怎么就跟你争颜寒了?你说话......得负责的啊!” 米果不屑一顾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换了一副面孔,跑到厨房,对颜寒和颜妈妈说:“需要我帮忙吗?” 颜妈妈夸了她一句,交代她好好坐着,同时让颜寒出去陪米果。 颜寒发自内心不愿意面对安安,他也说不好自己是心虚还是什么,总之一看到安安的眼睛,他就有种想逃的感觉。 安安被米果气个半死,自己什么都没做,却在米果那里落了个“潜在小三”的名声,她想,自己要想争颜寒,还有她什么事。 颜寒似乎看出了安安的情绪不对,于是关心了一句:“哎,你没事吧?” 听到颜寒的声音,安安更来气了,这姑娘脾气直,她想这顿饭看来是没法吃了,气都气饱了,于是便借口有急事,离开了颜寒家。 听到关门声的颜妈妈赶紧从厨房跑了出来,手上沾满了面粉,都没来得及洗掉,她问颜寒:“安安怎么了这是?” 颜寒说她有急事先走了,颜妈妈的脸一下子就没了笑容,她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阴阳怪气的说:“要是谁把我客人撵走了,我可不乐意。” 米果不敢看颜妈妈的眼睛,她其实打心眼里是记恨安安的,她知道安安和颜寒互相喜欢,但是又不说破。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读高中的时候,米果偷了安安的日记,那时的她想起安安还假惺惺帮自己追颜寒,心里的怒火就慢慢的燃烧了起来。 那时起,她便决定要改变,总有一天自己会重新站在颜寒面前,也总有一天会把颜寒从安安手里“抢”回来。 第七章 你不是我的对手 上次的不欢而散后,安安生了一肚子气,加上姨妈来临,她的心情简直到了冰点,于是她决定提前结束婚假,去公司工作了。 可真的是祸不单行、坏事成双,本来自己稳稳拿下的项目组经理的位置,被一个新来的实习生给抢了去,开会的时候,安安冲着老板一顿咆哮。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越想越来气,打从毕业起就为这家公司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去年上线的项目,自己还破了公司历年来的业绩记录,区区一个实习生,拿什么跟自己争。 义愤填膺的安安按捺不住自己冲动的情绪,冲到人事部,打算理论理论。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人事经理在跟实习生交接工作:“早就听说你是今年海归市场难得一见的人才,一开始我们还不信,这下看来,还真有两下子,以后项目组经理的位置,可得坐的牢啊!” 门外的安安听到这里,便想着偷偷瞄一眼这个所谓的海归人才,到底是什么神仙,她闭上一只眼,偷偷的从门外望去。 眼前这个背对着自己的对手,看上去很是熟悉,为了看清楚一些,安安差点冲到里面去,直到负责交接的同事从背后叫了自己的名字:“安安,你怎么不进去?” 心虚的安安被吓了一跳,低下头匆匆跑到了洗手间。 她用冰冷的水拍在自己的脸上,会议上宣布新任项目组经理的那一幕在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她心里想:“难道结了婚的女人在职场中就是没有一席之地吗?至于这么排挤我吗?” 而人事部里那个熟悉的背影,也让她浮想联翩。 就在她从脑袋中的记忆库里搜索的时候,手机响了,她赶紧打开,希望是事情有了转机。 可现实总是不如人所愿,原来是人事部通知安安去做项目的交接。 这岂不是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泼在安安身上吗?就不能换个人去做交接吗?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大白菜,让别人给拱了,这种心情是何等的委屈和悲哀! 可毕竟她还是要在这里混口饭吃的,于是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丧丧的走出了洗手间的门。 去往人事部短短两分钟不到的路,却让安安走的很艰难。 她推开门,人事部经理杰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可把安安给气坏了,她没好气的说:“说吧,杰克,需要我配合什么?” 杰克当然知道安安心里感觉不公平,可这就是职场,适者生存,结了婚的女人,就意味着丧失了近一半的生存力,按照万物的生存法则来讲,被淘汰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杰克递了一杯热茶给安安,笑着说:“安安啊,身体不舒服吧,脸色这么差,不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安安最看不惯这假模假式的样子,拿一杯热茶当感情牌打出来,就想让自己认输? 她撅了噘嘴,说:“杰克,你有话直说吧。” 杰克一看安安不领情,便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所谓的工作变动:“是这样的,在你婚假的期间,我们公司推荐了一名今年海归回来的实习生,虽然作为实习生年龄是大点,但是她的优势在于有足够的上升空间,起码对于工作那一定是尽心尽力,你看你这也结婚了,应该是以家庭为主,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公司这样做也是合情合理。” 安安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狗屁,可居然又感觉到一丝轻松,因为接下来的项目非常紧张,公司为了拿下这批客户,费了不少精力和财力,所以谁接到这个项目,就意味着要终日以加班为伴了,这样看来,自己逃过了一劫,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杰克递给安安一份交接表,上面有那位了不起的实习生的交接签字,就差她最后的确认签字了。 可是眼前的字体,安安也是越看越熟悉,总感觉似曾相识。 直到安安翻到表单的最后一页,她才看到那位实习生的落款签名:米果。 她控制不住的说了句“我靠”! 杰克看到反应如此激烈的安安,一头雾水,便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安安连连说没有没有,此时此刻的她,心里也是一串问号,她不知道米果知不知道自己在这家公司做事,也不知道米果知不知道自己抢了安安的位置。 面对这样的现实,安安更垂头丧气了,打从高中起,她就知道,她跟米果只能成为面子上的朋友,毕竟两个女孩子的心里都装着同一个男人,颜寒。 既然已经这样了,安安只好认命,于是她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脸苦闷的回到了办公室。 那一天,她整个人的心都是飘忽不定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米果,虽然她们曾经,或者现在,都喜欢着同一个男人,但是安安也从未想过跟她抢些什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米果的声音突然在头上响起:“安安,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从情敌变成竞争对手,多多指教咯。” 这样的笑面虎,简直让安安心里骂了一条街,话里藏刀这回事她可是做不来,于是安安转过头,非常严肃的对米果说:“米果,第一,我不是你的情敌,也不会跟你抢颜寒,第二,我也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准确的说我已经成为你的下级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对我有一丝敌意,我们最好还是和平相处,毕竟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同学。” 米果邪魅的笑了,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了,这么多年,她除了变的漂亮,也变得更加心机,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那双看似无害的双眼盯着安安说:“卓安安,你这么心机,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还是别和平相处了,毕竟你不是我的对手。” 什么?安安不是米果的对手?论资历论长相,安安哪点不如米果,就算论起来颜寒对她们的感情,目前的安安也还是很有自信的,面对米果的挑衅,安安明显坐不住了。 “米果,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跟你不是敌人,也不是对手,我们只不过......” 米果不耐烦了,她心里一直认为安安是心机婊,要不怎么一面偷偷喜欢着颜寒,还要一面鼓励自己去追求他呢? 她打断了安安的话:“你闭嘴吧,你丑恶的一面迟早会让所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我付出了多少代价,就是为了看你倒下。” 天呐,安安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从来没想过跟谁针锋相对,这下可好了,就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还结下了一个仇人。 随后,米果将那份交接工作单甩在安安的桌子上,便潇洒的走了出去。 其实,她早就知道安安在这里工作,也知道安安婚后准备晋升的打算,她这次的出现,就是来截胡了。 包括颜寒,这么多年下来的米果,心里也早已分不清对颜寒是还有一息尚存的旧情,还是只是恨不过当年颜寒的拒绝。 总之,这么多年的久别重逢,米果早已把情情爱爱抛在了脑后,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证明,证明安安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离开安安办公室的米果转身来到了茶水间,她拿起手机,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电话:“喂,一切顺利,如我们所想。” 手机听筒传来了对方轻蔑的笑声,听起来是个男人,他对米果说:“这只是个开始,等我掌握了更多消息,接下来,就看你了。” 米果自信的答应着,挂了电话,又换了一副纯真无害的面孔,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她心里想着,要把当年受到的所有屈辱,都狠狠赚回来,她要让那些曾经变着法的瞧不起自己的人,一个个都输的很惨。 第八章 安安离家出走 自从在公司里得到了那个噩耗,安安便每天都心神不宁,就连在家做饭也会走神,光是一根食指就被菜刀割破了好几处。 出差回来的林浩看到爱妻这副模样,心头着实疼,他抱紧蜷缩在沙发上的安安,温柔的问她:“发生什么事让我老婆这么难过啊?” 安安转过身,一头扎进了林浩的怀里,从哽咽到放声大哭,虽然她并不觉得关于工作的这件事有多值得自己委屈,但是她就是想哭,而且她必须哭,她必须承认工作给她带来的打击,总好过承认是米果带给自己的压力。 林浩知道,安安哭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断,就让她哭到天荒地老,哭到肝肠寸断,只有痛快了,她才罢休。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紧紧相拥着,画面不能再美好了。 可林浩的心里一点都不踏实,出差的这半个月,他知道安安回门那天会去颜寒家,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出来。 眼前的安安,这么脆弱,这么美好,如果心里没有一丝颜寒的位置,更好。 “老公,我想辞职了。” 面对安安突然的想法,林浩觉得有些幼稚,不就是受了点小打击吗?而且每个结婚生育的女人,在职场中就应该做好贬值的心理准备,怎么能退缩呢?虽然林浩赚的多,但也不意味着能给她足够的底气当家庭主妇啊,再说,就安安这个性格,做家庭主妇也未必合格吧。 于是林浩毫不犹豫的反驳了她:“我不同意,公司又没有开除你,不要逃避问题,迎难而上,只要你有能力,我相信……” 安安听到这里就打断了他,在自己最需要安慰和支持的时候,自己的老公居然跟唐僧一样在耳边碎碎念,安安撅着嘴说:“我不,我就是没能力,没能力才保不住自己的位置,这本来就是针对我的,你也知道了,米果现在这么强,她心里记恨我,我以后的日子,怎么都不会太好过,你忍心吗?” 林浩是个直男,你要他去理解一个女人在被人算计和针对后的委屈,恐怕他做不到,他能做的,就是帮安安分析,甚至像唐僧一样,讲述人生道理和职场哲学。 “安安,我知道你现在很委屈,可我们最终还是得面对和解决问题不是吗?你好好想想,你的敌人现在是谁,是不是那个叫米果的?” 安安的眼睛滴溜滴溜转着,她点点头,说是。 林浩坐正了身子,俨然一位人民教师一般继续分析:“说是米果,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自己。” 安安的脑容量哪有这么大,这么拗口的道理讲给她听,估计还没悟透,就已经睡着了。 安安不耐烦的说:“哎呀,你说重点,她针对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林浩耐着性子继续说着:“其实没有人能够伤害你,针对你,就看你给不给对方机会,能打败你的从来都是你自己,也许是你对工作懈怠的时候,来了一个竞争对手,仅此而已,可是你却觉得,她是来故意打垮你,甚至看你笑话的,你只是给自己的逃避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米果究竟去公司是有什么目的,以及那天跟安安说了什么话,这也只有安安本人最清楚。 她就是来打垮自己,她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话,而自己而不是想要逃避,只不过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战争罢了。 可她又怎么向林浩说呢?于是安安只能回复林浩一阵沉默。 看安安迟迟不说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林浩小声问道:“难不成,你跟米果有过过节?” 安安心虚,所以否定的特别快,也特别激烈:“没,没有!绝对没有!我跟她能有什么过节?我又没抢她的工作,也没抢她的男朋友……” 话音未落,安安就意识到自己仿佛说错话了,她立马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脸噌一下就红了。 林浩皱了皱眉,显然从她的话里揣摩出了一些东西,他追问安安:“什么叫抢她男朋友?” 安安觉得自己已经解释不清了,便起身要去厨房喝水,可林浩这下来了火气,他跟在安安屁股后面,一直问安安这句话里的意思。 终于,安安还没释放干净的负面情绪再次爆炸,她用尽全身力气吼:“林浩你几个意思?全世界都来针对我,看我笑话,现在连你都不放过我了是吗?” 林浩也更加来气,他总觉得安安在倒打一耙,于是用更大的分贝吼道:“你心虚了是吗?你心里装着颜寒这事儿除了你自己谁不知道?现在连人家的女朋友都找上门了,你还问我几个意思!” 安安紧紧捏着手里的水杯,朝地板上狠狠的扔了下去,心里装着颜寒,这句话从林浩嘴里说出来,变得如此尖酸刻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会这么对自己,也不敢承认时至今日自己的心里仍有颜寒的位置。 只是安安深知,她不能再跟林浩争吵下去了,她累了,她需要休息。 可林浩丝毫没有休战的意思,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不满,统统要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他更加阴阳怪气的对安安说:“安安你面对现实吧!因为这小子我们分过几次手你不记得了?你处处护着他,为你们的偷偷摸摸找各种理由!你把我这个丈夫放眼里了吗?” 安安的脑袋在一刻变得空白了,即使林浩在一旁歇斯底里的吵着,但是她的世界却像被抽光了空气一般,一片死寂。 她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林浩发泄着自己的不快。 不知过了多久,林浩也累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喘着粗气。 而安安转身走到了卧室,像机器人一般,机械的收拾着衣服,装进了行李箱里,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似乎已经乱到毫无头绪,但是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要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家。 看到安安拉着行李箱要出去,林浩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挡在了门口,他知道自己没控制住,但这一切都是积攒了太久,可他并没有要赶安安走,只要她一句话,哪怕她一滴眼泪,林浩就会心软,就会再次紧紧抱住她。 “我想,我们冷静几天吧,我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林浩焦虑的看着此刻面无表情的安安,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在今天说出这些话,他明知道安安本来心情就不好。 于是林浩立马换了语气,对安安温柔的说:“老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我知道你累了,我不烦你了,你就在家休息,你睡觉,我给你做好吃的,你看可以吗?” 安安苦笑了一下,她没有理会,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越握越紧。 林浩看她毫无反应,便伸手过去抢行李箱,顺便拉起安安空闲的左手往卧室里走。 安安挣脱了,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用力过猛,自己狠狠的弹在了门上。 她把自己吓了一跳,也把林浩吓了一跳。 林浩不知所措,愤怒的怒吼:“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不知为何,安安居然脱口而出:“离婚吧。” 林浩彻底愣住了,离婚两个字,跟分手天差地别。 分手听起来更像是闹情绪,说气话,可是离婚就显得如此严重,更像是一个人深思熟虑,或者蓄谋已久的计划。 林浩不再阻拦安安,而是打开门,放她走了。 走出门外的安安心绪十分复杂,又有一丝沉重,又有一丝放松。 她站在门外,用头轻轻顶在门上,在心里对门里的林浩说:“对不起,也许我们在一起,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随后,安安下了楼。 其实她无处可去,结了婚之后,她更不能动不动“离家出走”,因为法律不允许,父母不允许,甚至道德也不允许,如果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即使对方是帅到人神共愤的富豪,想必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把自己嫁了。 她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想起自己跟林浩这么多年的感情,越想越觉得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林浩也许说的没错,自己的心里一直都给颜寒留着位置,即使其他人可以走进来,但专属于颜寒的位置,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永远都不会“搬家”的。 可既然一切都已经错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呢?安安也不是神,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只能将错就错,直到将就不了为止。 而如今,矛盾彻底爆发的两个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将就下去。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抬起头的一瞬间,安安看到了颜寒那张冻的发红的脸。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为什么颜寒总在自己最落魄,最痛苦,以及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出现? “安安?你拉着行李箱去干嘛?出差吗?” 听到颜寒的声音,安安再也无法绷住了,她一下子放声哭了出来,这种哭,在颜寒面前,是那么的安心。 颜寒手足无措,他无法像过去一样自然的给她一个拥抱,因为安安的身上,有一个粘的死死的标签—“已婚”。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在扰攘的街头,安安旁若无人般哭着,颜寒也心疼着。 直到她哭够了,颜寒也察觉到了什么,安安一定是跟林浩吵架,离家出走了。 颜寒刚要问她打算去哪里,安安就唯唯诺诺的开了口:“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地方住?” 他有什么拒绝安安的理由呢?虽然知道这样做对彼此都不利,可他还是带安安去了自己新装修的房子,安顿下了。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灾难,还是什么…… 第九章 灾难来临 跟落魄的安安形成明显对比的是米果,她洋洋得意的坐在曾经原本属于米果的办公室里,小声嘀咕着:“卓安安,这只是对你的小惩罚,你以为我受到的这么多年的羞辱,如此轻易就能平息吗?” 就在她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整安安的时候,颜寒打开了电话,她立马换了口气:“喂,是我家的颜寒宝贝吗?” 颜寒清脆的笑了笑,说实话,自从米果的出现,颜寒整个人阳光了不少。 “今天下班我接你,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吧。” 米果想了想,她觉得两个人面对面,在众目睽睽之下边谈请边吃饭,是一件非常尴尬且破坏美感的事情,于是她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我觉得这个约会计划不够完美。” 电话那头的颜寒“啊”了一声,他心想,日本料理不是米果最喜欢的吗? “要不,我们去新房子下厨吧,反正也装修好了,先去增加点人气儿。” 听到这里的颜寒心头一颤,这个计划似乎更不好,因为此时此刻的新房已经有了人气,离家出走的安安正在房子里住的踏实,米果这要一去,两个人撞见了,颜寒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颜寒委婉的拒绝了米果:“宝贝,新房子味道太大了,你要想下厨,我们去我妈那里吧,正好让你尝尝我妈妈新学的手艺,酸辣鲤鱼。” 米果的小脑袋瓜可不是面团捏的,颜寒一旦拒绝某件事,就意味着这件事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无利的,女人嘛,好奇心重,越是这么说,她越想去新房子里一探究竟。 可如果就这么缠着颜寒去的话,他肯定还是会有借口拒绝自己,所以有点小心机的米果肯定不能就这件事跟颜寒争执不休,于是她决定表面上答应颜寒,趁下班之前自己先去新房子里探探。 颜寒是个单纯的人,即使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上活了三十年,他还是曾经那个白衣少年,对于女朋友说的话,不能说完全奉为信仰,但是也基本都深信不疑。 听到米果放弃了去新房子的念头,他也松了一口气。 挂掉电话,米果在椅子上来回转着,她心里大概猜得到,新房子里一定有自己不能看到的秘密,也大概猜得到是跟安安有关。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心里有鬼的人,眼睛的所到之处,不管是哪里,都有鬼的影子。所以满怀心机的米果,才会觉得安安同样是个心机婊。 于是,在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后,米果神不知鬼不觉翘了班,一人跑到了颜寒的新房子里。 当然了,米果身上是没有钥匙的,但是她早就想好了,如果家里有人,她就假装物业的工作人员,上门查看新房装修的设施是否合格,只要里面的人开了门,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随后,她来到了新房,但是米果迟迟不敢敲门,她心里还是害怕的,害怕出现在眼前的画面真的如自己才想的那般。 于是她先凑近大门,竖起耳朵,贴在门上,用力的听里面的声音。 果然,里面是有人的!她听到电视的声音,而且看的是喜剧,因为屋里的人也在随着电视声音哈哈大笑。 她越发觉得那个人就是安安,愤怒的情绪就像一团火焰,瞬间从脚底冒到了头顶,她用力的敲了敲门。 突然,里面的电视声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轻盈的脚步声,显然是对自己有所防备。 于是她先发制人,捏着嗓子说了句:“您好,我是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因为您的房子是新装修的,所以我们来查看是否符合装修标准,以避免给其他业主带来麻烦,请您配合工作,谢谢。” 里面的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才慢慢的打开门。 这一瞬间,米果的心里忐忑不安,她又不期望看到门里面的人是安安,又想看到安安,这种矛盾,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将米果折磨的七上八下。 可现实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开门的果然是安安。 米果和安安面对面,同时愣在了原地,她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开场白适合此时此刻的情景。 就这么过了近一分钟,安安开了口:“那个......我......” 安安就这么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开口,而米果还是继续呆着。 气氛越来越尴尬,安安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被捉奸在床一般,不管说什么在米果眼里都是狡辩,毕竟她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的使用颜寒,以及他的房子。 可终究得有人解释清楚,于是安安深吸一口气,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说我没地方可以去,暂时借住在颜寒家,你会相信吗?” 话说完安安就后悔了,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并且极力解释,企图对方原谅一般。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或者说,泼出去的火,这句话对米果来说,简直是点燃炸弹的一根火柴。 米果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反问着安安:“你觉得呢?” 慌乱之中,安安竟不知该作何解释,她只好手忙脚乱,手舞足蹈,用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做最后的解释:“其实我,其实我就是跟林浩吵架了,然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又不能回我妈家,就在我无路可走的时候,我突然在路上遇到了颜寒,他又不是那种对朋友见死不救的人,于是就给了我钥匙,不过我们俩真的没什么,你天天跟他在一起,你应该知道的,我......” 安安心里十分唾弃自己的这番解释,自从在办公室跟米果针锋相对后,她仿佛没了所有的底气,仿佛就认了米果对自己的所有评价,这样的解释,只会让自己更加心虚,也让米果更加厌恶。 可是,为什么要一定要米果认可自己呢?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工作比不过我了,就开始挑拨我跟颜寒之间的感情?你这种戏码未免也太小儿科了吧,同样是义务教育九年,怎么你还是没有进步呢?” 米果这番戏谑的话,让安安更加语塞,她自知自己不是米果的对手,或者说,自己根本不想成为米果的对手,可今天这事,显然自己是没理的。 “米果,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敢发誓,所以你不要再给我泼脏水了。”安安只能为自己,再做最后的解释了。 可米果认吗?无论安安今天说什么,哪怕是跪在米果面前求原谅,米果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她拿起手机,拍下了穿着睡衣的安安,然后转身离开了颜寒的新房。 安安气的打了一下门,又把自己的手打疼了,她现在更乱了,本来因为跟林浩的吵架就已经焦虑上头,这下她更加焦虑,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的米果,真的不同以往,她满心都是仇恨,她恨不得“报复”全天下的人,只因为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不优秀,甚至不入人眼,所以那些帮助过她的人,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仇人”的帽子。 其实有这种心态一点都不反常,对于一个自卑过度的人来说,外界的帮助无疑是一种“摧毁”,她会因此更加否定自己,更加断定自己就是个无能的人。 可做了好事的人,却无缘无故落下了一个敌人呐! 你猜接下来米果会怎么做? 她当然是要把事情搞大,搞到全世界都来谴责安安,保护自己,因为在她的心里,安安才是全世界最该唾弃的心机婊,而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害的。 于是她把刚刚拍到的安安穿睡衣的照片,发给了他们的老同学小南这个八婆,对于一个八卦的人来说,这样的一张照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张照片不仅很快就会被传播到所有老同学的手机里,同时也意味着安安的老公林浩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老婆跑去了情敌颜寒的家里。 米果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小南:“亲爱的,我真的太委屈了,跟颜寒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一起的,现在却因为安安,我们的感情摇摇欲坠,我真的没想到,我把安安当自己的闺蜜,可是她却这样对我,怎么办?” 这样的一番受害者言论,加上作为证据的照片,小南这种只凭感觉,不靠脑子的动物,肯定添油加醋,将事态理解的更为严重。 于是为米果打抱不平的小南,在第一时间将米果的“遭遇”群发给了所有老友。 这件事果然按照米果的所想,持续发酵了下去。 安安接到了无数老同学的电话,除了自己的好闺蜜蒋蓉对安安的作风坚信不疑,其他人,都在谴责她。 “安安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米果喜欢颜寒这么多年,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就别掺和了。” “安安,你这样做就不好了啊,都结婚了,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吗?” 面对这样的指责,安安是有理说不清,说着说着,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和第三者了。 当安安打算关掉手机的时候,林浩的电话进来了,安安本来不想接,但是害怕这更证明自己有鬼,于是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林浩的口吻很恐怖,充满了阴沉,甚至绝望,他质问安安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婚了,质问安安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两个人的婚姻。 安安哑口无言,她只能抛给林浩一句话:“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 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的作用基本就是火上浇油,林浩是个精神洁癖的男人,结了婚后的安安别说继续跟颜寒做好朋友了,即便是在林浩面前提起这个人,他都认为是一种精神出轨。 电话的两头,安安和林浩彼此沉默着,直到林浩的一声叹息后,对安安说出了:“离婚吧,改天来签字。” 安安崩溃了,彻底崩溃了,她恨不得现在钻进一个没有任何人的空间里,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不仅是一场灾难,还是一场无法面对的灾难。 而另一边的颜寒,又会面对怎么样的境地呢? 我想,米果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吧。 第十章 可不可以人间蒸发 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安安彻底崩溃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就是米果眼里的“小三”,或者林浩心里那个不称职的老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好向父母坦白了一切。 安安的妈妈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人,当年安安爸爸下岗后,她白手起家,从街边摊开始做,后来开了小饭店,又开成了连锁餐厅,她一向认为女人就应该有独立的能力,不管是精神方面,还是经济方面都不可以依托另一个人。 尤其是男人,当年安安妈妈起早贪黑开小饭店的时候,安安爸爸差点被狐狸精抢了去,打那以后,安安妈妈就更加独立,她一直有一个人生信条:“做什么都别做小三,信什么都别信男人。” 说实话当初决定嫁给林浩的时候,安安妈妈并不看好这桩婚姻,并不是因为林浩不是自己的理想型女婿,而是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女儿一旦嫁给了物质条件这么优越的男人,将来一定是要吃亏的。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别人家里做保姆,花钱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一旦丈夫不爽了,随时随地都有被扫地出门的风险。 可被一个这么独立的女人教育出来的女儿,并差不到哪里去,她也始终愿意相信安安是可以独立的。 所以安安有任何不幸的事情都不愿意跟自己的亲妈说,她不是怕妈妈担心,而是怕强势的妈妈否定自己,怕印证了妈妈当年那些不好的预言。 可这次,安安真的走投无路了,在连颜寒都无法依靠的时候,她除了自己的妈妈,还有什么选择吗? 她一路坐车来到自己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家门口,虽然还没进去,但是家里的温暖就像一阵疾风,吹到自己的心里去。 就在安安犹豫不决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安安妈妈和颜寒妈妈有说有笑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安安?你怎么回来啦?想你妈妈啦?”颜寒妈妈看到在门口迟迟不进去的安安,先开了口。 安安结结巴巴的说:“额……是啊,我好久没见我妈了,有点想她。” 安安妈妈对自己的女儿当然了如指掌,她知道安安的突然袭击并不是因为真的想念自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 安安被妈妈拉了进门,母女俩谁都没有先说话,气氛异常的沉重。 “说吧,跟林浩是不是吵架了?自己处理不好来找我出面?”安安妈妈若无其事的给安安倒水。 “妈,我......林浩......哎,算了,家里有什么吃的,我好饿。”话到了安安嘴边,又被她吞了下去。 安安妈妈拦住了她,用充满质疑的眼神问:“是不是林浩出轨了?” 自从经历过安安爸爸出轨这件事,她便对这种事显得异常敏感。 安安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任性,坚持要离家出走,然后跑去了颜寒家,还被人家女朋友发现了,误当做了小三,搞得全天下人尽皆知,最后林浩提出了离婚。 就在她纠结该怎么让这件事变得合理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安安妈妈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女儿,然后匆匆去开了门。 令人都想不到的是,门外的人竟是米果,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不放过自己,害得自己被老公离婚也就算了,还要追到家里来。 安安妈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姑娘,虽然很陌生,但是又很熟悉。 “伯母您好,我是米果,安安的高中同学,以前在您家吃过饭的,您记得吗?” 安安妈妈极力的在脑海中回想这个人,终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硕大的身躯,就是当年那个胖胖的米果,她拍了一下大腿,拉着米果往客厅里去:“哎呀,是果果啊,来来,快来坐,真是女大十八变啊,阿姨都快认不出了。” 安安握紧了拳头站在她们的背后,她心里那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已经快要将头顶的头发点着了。 她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直到坐在沙发上的米果一个回眸,朝着安安邪魅一笑,安安彻底疯了。 这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现如今米果竟然找到自己家里来,不知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一次次忍让她的安安,这次绝不打算放过她。 安安抢了米果手里的水杯,狠狠的朝着米果的脸上泼去,这一幕让安安妈妈始料未及,那可是一杯滚烫的开水,就这么泼在了一个女孩的脸上,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安安妈妈绝不能够袒护她,于是给了安安一巴掌。 “卓安安!你疯了!米果是我们家的客人,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不是有病?”安安妈妈大声呵斥着。 然而安安却仿佛双脚被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候,一旁的受害者米果说了句:“没想到你居然还要这样害我。”之后便跑去洗手间洗脸。 安安妈妈狠狠掐了女儿一下,她眼前的这个女儿,好像中了邪一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眉间透露着一股杀气,她不知道安安与米果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她知道安安这么做就是不对的。 好在米果粉底涂的厚,没什么大事,她从洗手间出来,连忙跟安安妈妈解释道:“阿姨,您别责怪安安,这都是我自找的,要不是我,安安跟林浩也不至于离婚,今天我来这就是赔礼道歉来了。” 听到米果这么一番话,安安和安安妈妈都崩溃了,安安发了疯似的冲到米果面前,朝着她拳打脚踢,而曾经在自己面前那般趾高气昂的米果,此时却显得很柔弱。 安安妈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想,能告诉自己真相的,只有米果,因为眼前的女儿已经疯了,她相信一定是离婚这件事给安安打击太大了,于是她将安安拉进了卧室,顺便把卧室的门锁了起来。任由安安在里面哭喊,安安妈妈也毫不理会。 恢复了些许冷静的安安妈妈,坐到米果的身边,用冷毛巾帮她擦脸,她对米果温柔的说:“孩子,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今天都是安安的错,她不应该这么伤害你,阿姨替她跟你道歉。” 米果脸上挂着心机婊的标准笑容,连连摇头说:“没什么阿姨,是我对不起安安在先。” 安安妈妈向米果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表情随着米果的讲述逐渐阴沉下去,她开始质疑,质疑安安是否像米果嘴里说的那么不堪。 米果走后,安安妈妈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然后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看到在门里哭的不成样子的女儿,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安看到门开了,立马冲出去,在客厅里大喊大叫:“米果你个贱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 看到女儿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恨极了,她想起来曾经那个抢自己老公的女人,也是这般模样,虽然她劝自己不要把亲生女儿跟那种女人联系到一起去,可,还是控制不住。 于是安安妈妈给了安安一巴掌,安安愣了,她彻底愣了,她哭的更加厉害,然后质问着:“为什么妈您要打我?” 安安妈妈擦了擦眼角划出的泪水,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正眼瞧着安安,说:“你知道你妈这辈子最恨什么样的人吧,小三,呵,我最恨的就是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可我万万没想到,我自己教育出来的女儿,居然也会做这种事情!要不是今天米果来亲自跟我说了这件事,我还被蒙在鼓里!卓安安,你真的跟你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就不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跟林浩过日子呢?” 安安头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米果来这里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但是她却知道这场战争中,米果赢了,赢得很彻底,连自己的妈妈都被她的谎言“收买”。 安安不想解释什么,她最后一处避风港,也靠不住了,她在想,能不能让自己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自己的亲妈不能相信自己?为什么在出现这种事之后不能选择先听自己的话?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安安的脑子快要炸了,她连鞋子都没穿好,衣服也没拿,就冲出了门外。寒冷的风打在她流着眼泪的脸颊上,生疼。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不知道谁还能相信自己,就连颜寒,这会估计也被米果洗脑了吧,她这张嘴,配上那完美的演技,真的可以颠倒黑白。 好不夸张的说,在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她最后的防线一定就是父母,如果父母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对自己进行指责和质疑,那么谁来安慰都无济于事了。 安安像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者,但是,是心里的居无定所。 她跑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北京的车票,然后在候车厅的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下自己。 安安不知道去北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起码能够短暂逃避现在的所有麻烦。 放在洗手台的手机一直在响,是安安妈妈,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女儿伤害有多重,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没留给女儿解释的时间,所以她想要极力挽回这个局面。 可安安不想接,她几乎对所有的人都绝望了,此时此刻她能做的,除了逃避,还能怎么办呢? 第十一章 神秘的男人 安安“人间蒸发”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他们都在找她。 有意思的是,除了颜寒和安安妈妈是真的心急如焚之外,其他人似乎更想找到她,让她回来继续把之前的那场好戏演完。 人性就是如此,看不够的热闹,听不完的笑话,别人家的悲剧在第三个人口中,就会成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喜剧。 而且他们想看的,并不是圆满的结局,而是主角的光环散去,还能否在这部戏中存活下来。 把安安折腾到如此地步,米果并不感觉解恨,反而有点失落。 当然了,她不是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愧疚,反而觉得,安安的离开,让自己早就布置好的那些计谋,无法再进行下去,这让米果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米果也是唯一一个对于安安的不辞而别,丝毫没有担心的人,她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主动邀请颜寒去吃日本料理。 可自从安安离开后,颜寒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他的那颗心和脑袋,每天都在想安安可能会去的地方,担心安安的人身安全。 面对米果的邀约,颜寒也只能有气无力的在电话里说:“抱歉米果,我,没心情吃东西了。” 米果大怒,但她还是压着怒火,跟颜寒撒娇说着:“你怎么能这样啊?不就是安安离家出走了吗?她一个成年人能怎么着呢?你放心好了,她没事的,我们还是要照常吃饭睡觉呢,出来吧出来吧,宝贝......” 此时让一个心灰意冷的男人听女朋友的撒娇,简直就是酷刑,颜寒严肃的跟米果说:“米果,我真的没胃口没心情。” 米果忍不住了,对颜寒来说,通常撒个娇就能满足自己所有的需求,可这次,为了安安,他居然对自己这么冷漠。 于是米果大声喊道:“颜寒,你够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我亲眼看到卓安安出现在我们未来的新房子里,你能体会作为你女朋友的我是什么感受吗?” 米果的声音就像一千根银针,朝着颜寒的耳朵扎了进去。 她以为颜寒没有在忍耐么?这些日子以来,颜寒一直在强忍着愤怒跟米果讲话。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安安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地步,起因都是米果和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将安安收留在家,米果也不至于做出极端的行为。 他在电话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米果大喊:“你闹够没有?!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你我而起,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你凭什么这么伤害安安,你要知道,你伤害的不仅是她,而是两个家庭,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颜寒不否认自己是有情绪化的语气在里面,但是这也是内心深处,颜寒最真实的声音吧。 米果愣了,许久没有做出回应,在颜寒心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吗?她的眼泪一颗颗砸在那张跟安安抢来的办公桌上。 米果不懂,难道一个人不该为了自己和自己的所爱去争取么?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怎么就是恶毒了?这一切都是安安欠自己的,她不仅不想还,还要变本加厉跟自己示威,所以她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挂了电话,颜寒一拳打在了墙上,他开始怀疑自己,当时跟米果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 可是他苦思冥想,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米果要这么做。起初,颜寒觉得米果是无心之过,毕竟她在颜寒心里一直是天真的小公主,所以在她看到安安在自己房子里的时候,会愤怒到失去控制,从而将安安的照片发送了全天下。充其量,只能说这么做的米果很幼稚吧,最初颜寒怎么都不会将恶毒和米果联系起来。 可今天的这通电话,让颜寒真的开始产生怀疑了。米果闯了祸,害得林浩要跟安安离婚,也害得安安父母崩溃,她不愧疚,居然还认为此事跟自己无关...... “不行不行,不要想了,现在关键的不是米果是怎样的人,而是怎么找到安安。”颜寒帮自己分散了注意力,让自己不要陷在米果这个黑色的漩涡里。 其实他不愿意给米果“定罪”,更多的原因是不愿意否认自己的选择。 我们往往会因为爱一个人而被蒙蔽了双眼,从此我们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的美好,甚至连那些不堪的污点,也都会成为五彩斑斓的花纹。 这并不是因为对方给我们下了爱情的蛊,而是因为我们不愿意否认自己当初的选择,所以我们宁愿相信对方是纯洁的,完整的,美好的。 从走神中回来的颜寒,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又一条信息给安安,当然,除了苍白无力的道歉,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办公室的米果,自从挂了跟颜寒的电话,就一直在狂哭不止,她始终在用自己认为合理的方式捍卫自己的领地,可现在,颜寒冷冷的两个字“恶毒”砸在自己的脸上,让她觉得受到了全所未有的委屈。 其实米果是不值得同情的,但是米果又是可怜的,她有一颗守护爱人的心,但是却屡屡犯错,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将对方推得越来越远。 就在她哭累了,准备趴在办公桌上睡一觉时,电话响了。 “喂,米果。” 是他,他终于打来了,这些天来,米果没有了他的帮忙,计划实施的一点都不顺利,好在他在这个时候及时打来,算是看得到希望了。 “喂,喂,你终于打来了,我这里乱成了一锅粥,颜寒对我明显有些不信任了,我现在该怎么做?” 接到这通电话的米果眼睛里闪烁着残余的泪光,使得她的双眼看起来更加无害,就像高中时期的米果,那么的纯真。 “这次,你做的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这里,米果的眼睛没了光,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泄了气,身子变得瘫软。 这么久以来,米果虽然是将安安当做了仇人,可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在当初米果同意这场交易的时候,她仿佛就成了对方的傀儡,一直被操控着。 如今,自己把自己陷入了难堪的境地,对方竟然还要这么说。 “米果,你听我说,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跟卓安安的丈夫林浩发那张照片,你知道现在林浩的真实身份吗?他的父亲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虽然集团继承权林浩让给了他亲哥哥,但是他还是有话语权的,想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鬼,岂不是轻而易举?” 米果的脑袋懵了,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得罪了一个有着怎样背景的人,她在脑海中反复回忆起林浩这个人,怎么都无法相信他就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啊! “那,那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米果着急的冲着电话说。 “你先冷静,这件事我来处理,接下来我们需要调整计划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所做的每件事必须向我汇报,而且必须在我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下次你要再闯祸,我可救不了你。” 米果连忙应着,她害怕自己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只好心甘情愿继续做这个人的傀儡。 在听完下一步的计划之后,米果立马行动了起来。 对方让她去找安安的闺蜜蒋蓉,因为只有她才知道安安在哪里,找到安安,跟她道歉,讲和,能做朋友就做朋友。 米果一刻不敢犹豫,立马从办公室走出来,开车去蒋蓉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米果开始精神恍惚,她的头一阵一阵的疼。 她用拳头打打脑袋,逼着自己振作精神,现在能改变局面的突破口,只有蒋蓉了,她必须要早一点将自己从这件事中解救出来,重新获得颜寒的认可。 看吧,为了得到一个人,守护一个人,我们甘愿拿自己的灵魂跟外界做交易。那个给米果打电话的男人,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能将米果操控如傀儡一般。 可米果也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个不愿跟自己见面,一直用电话操控自己的男人,究竟是谁? 第十二章 一个人的北京 安安在北京三环里的酒店住了四五天,钱包实在是扛不住了,她决定去租房,然后重新找一份工作,虽然孤军奋战,但安安心里却畅快了很多,毕竟离开了那个糟心的地方。 她记得之前一个关系不算太好的同事跳槽去了北京,要么就找他帮帮忙,这座城市对自己来说,是陌生的,总得有个人可以伸出援手。 于是安安在手机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才找到备注“杜青峰”的手机号,她酝酿了半天,想好了开场白,鼓起勇气拨了过去。 “喂,你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安松了一口气,她着急的说着:“喂,青峰吗?我是卓安安,你的老同事。” 对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说起来他俩还挺有缘分,当初同一批实习生进的公司,最后考核的时候,安安通过了,一下子成了杜青峰的上司。 “安安啊,怎么啦?有何贵干呀?” 安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请杜青峰帮助如今落魄的自己,可想到之前在公司安安也没少帮了杜青峰,甚至在他决定跳槽去北京的时候,还帮他申请了三个月的津贴补助,她便好意思开口了:“我这不也来北京了吗?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你看……” 还没等安安说完,杜青峰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他抢着说:“okok,没问题,我在北京混了三年,也算可以,这点忙我还是帮得上的,这样,你现在去大悦城下面的星巴克,我开车过去。” 安安就喜欢这种明白人,省了自己的尴尬,她立马兴奋了起来,叫了一辆车去往杜青峰说的那个地方。 一路上,颜寒打来了无数个电话,安安心想,看来是得换手机号码了,至于爸妈那边,她想等安顿好了再打电话,道个歉,报个平安。 到了星巴克,杜青峰已经点好了东西,这么多年没见,曾经那个灰头土脸的游戏宅男,完全蜕变成了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 安安跟林浩在一起后,懂了一些衣服的品牌,她上下瞟了一眼杜青峰,这一套西装价值少说也得有3万左右,裤脚、袖口和领口的剪裁,完全是出自著名意大利设计师之手,这肯定是那家传说只为特别的人定制西装的铺子做的,而且老板是个老头。 就在安安原地发呆的时候,杜青峰打断了她,他朝安安的双眼挥挥手,然后看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安安说:“卓女士,您要的帮手已送达,请您查收。” 安安被逗乐了,虽然外表脱胎成了高冷的霸道总裁,但是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小逗比嘛。 “杜青峰,你这西装很贵吧,是设计师亚瑟之手吗?”安安还是没忍住问了杜青峰。 “哈哈,你的眼光可真毒,看来你是行家啊,是的,这一套西装是亚瑟他老人家为我量身定做的。” 安安瞪大了眼睛,她其实特别想问,这么多年杜青峰到底混成了什么样子,才能穿得起这样的一套西装,这可是无数成功精英男士的梦想啊! 杜青峰知道安安想问什么,于是便不打自招了:“我当年来北京的时候遇到一个师傅,于是改行跟他学了服装设计,后来又参加了一个什么国际大奖赛,没拿冠军,可偏偏被亚瑟老人家看上了,于是我师傅就将我‘送给’他老人家当了学徒,一直这么混着,现在帮亚瑟打理铺子。” 安安不知怎的,内心中对杜青峰敬佩万千,毕竟当年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没想到如今在一线城市混的风生水起,在他面前,自己倒是成了三六九流。 “说正事吧,我现在一个人来这,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张还剩5000多块钱的银行卡,不得已了,我才投奔你来了。”安安还是把话题从杜青峰的身上扯了回来。 杜青峰皱了皱眉,他显然对安安这种什么都没准备就闯入北京的行为,很是费解,于是他问安安:“你这什么都不带,难不成是逃难来了?” 安安心想,可不就是逃难来了,她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拍了拍杜青峰的肩膀说:“知我者,青峰也,我就是逃难来了,哎,一言难尽,改天慢慢跟你说,你先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嗯......最好工作也能帮我一下,我卓安安日后发达了,定会当涌泉相报!” 杜青峰笑了,安安这姑娘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他还记得他们一起做实习生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女同事被上司骚扰,安安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跟那个老渣男拼了个你死我活,她身上的魄力和勇敢,是很多女孩没有的。 “行,包在我身上了,你现在只需要跟我走,保证一切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杜青峰笑着拉安安走出了星巴克,他们开着车,一路畅谈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安安心想,这不就是自由吗? 那座城市里,虽然有着自己的眷恋,但是这种眷恋时间久了就变成了捆绑自己的牢笼,她马上就要窒息了,所以也许离开是对的,好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杜青峰给安安找了一处住所,是亚瑟的房子,他千叮咛万嘱咐,这里的两个卧室随便使用,但是除了隔壁的杂物间,是万万不能进的。 安安简直就是好奇心宝宝,她哪能禁得住这种诱惑,趁杜青峰没注意,安安差点打开了那扇门。 “卓安安,手痒痒了是吗?你可千万别进这个房间,要是被亚瑟发现了,我估计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还得吃官司。” 杜青峰被安安这一举动吓到一身冷汗,可越是这样,安安越是好奇,她盯着那扇不能打开的房门出了神,眼前这扇门仿佛变成了一张充满诱惑的红唇,发出嗤嗤的声音,好像在说:“进来吧,进来吧。” 杜青峰又一次强调:“姑奶奶,亚瑟是个倔老头,你要是触碰他的底线了,他绝对不会让你好过,就当帮朋友个忙,你看我给你安排的这住处,交通便利,位置核心,你就当先报答我了成么?” 安安乐了,她从杜青峰紧张的神情中相信,这扇门一定就是如他所说那样,是那个叫亚瑟的老头子的底线,这个只有过短暂的同事之缘的人,愿意如此帮助自己,她怎么可能落井下石呢。 可隐隐中,还是听到那双红唇,哦不,是那扇门,在说着“来吧”。 安顿好住的地方后,杜青峰便要着急去见客户,于是简单画了张“地图”交给安安,让她自己先去逛逛,买一些日用品。 安安顺着地图上面的指示,一路去往超市,那个时间正好是傍晚七点,街上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不是像自己这般,闲情逸致的逛着街。 他们很着急,低着头急匆匆走着,一脸的倦容仿佛是对这座城市最高的崇拜,安安心想,诺大个城市,能否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呢? 面对即将来临的新生活,我们人类会下意识做出两种反应,一种是期待,一种是担忧。 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就变成了焦虑。此时此刻的安安,就是如此的焦虑。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来临的生活,还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挑战,但是她也已经没有了退路,从离开家,坐上来北京的高铁时,她就已经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 安安也想过,此时的家里一定乱成了一片,妈妈说不定血压会升高,爸爸会因此埋怨她,也会借酒浇愁。颜寒一定会对自己自责,他跟米果也不会太好过,说不定已经吵架了。而林浩呢,也许对自己的失踪很着急,但是也只是着急什么时候能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想到这里,安安丝毫没有了离开之前的愤怒,她甚至有些许的自责,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这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这点倒是跟颜寒很像。 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在事情被搞得一团糟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是谁从中作梗,即使有人出来跟自己作对,他们能想到的,也一定是自己伤害别人在先。 就像这次米果这么针对自己,安安不也是觉得心虚吗?毕竟当年自己也喜欢颜寒,甚至现在也说不清是不是喜欢,却还是鼓动米果去追求他,最后落了个拒绝的结果,米果当然会很愤怒了,从而针对自己。 安安试着去原谅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虽然很难,但是她想,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原谅才是重新开始的出口。 于是安安试着给爸妈打了电话,在听到女儿没事后,安安妈妈的血压似乎下降了不少,他们没劝女儿回家,只是提醒她要处理好林浩那边的事。 也许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安安吧,老两口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反对安安做的决定,其实林浩提出离婚,安安妈妈也多少是意料到的了,只是这个傻安安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只是颜寒,安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她选择暂时远离,这样也好,不给彼此增加任何负担,只是这今后一个人的北京,却不知该如何开始...... 第十三章 安安的新工作 安顿好了一切,安安邀请了杜青峰来家里吃饭,他们在北京零下十度的寒冬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不仅暖了胃,也暖了心。 见安安高兴,杜青峰便开口问了他一直想问的:“我说安安,你这不刚结婚吗?放着老家滋润的日子不过,干嘛跑来北京受罪?” 安安夹着肉的手颤抖了一下,其实她最怕的就是杜青峰会这么问自己,虽然早晚都是要告诉他的,但目前的自己还是无法用平和的心情,把最近的遭遇讲出来。 杜青峰见安安一下子又沉默了,着急的解释着:“我没别的意思,随口一问,既来之则安之嘛。” 说罢,便夹起一块肉放到了安安的碗里。 安安停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上次说我是来逃难,其实你说对了,我跟林浩结婚后,并不是所有女孩羡慕的那样,他是,事业有成,可……” 这个沉重的话题,却让此时此刻的小屋子里,显得更加温暖。 在火锅冒着的热气中,杜青峰微微皱着眉头,听安安讲述那些事情,他心里泛起一阵心酸,想当年,安安是一个多么开朗的姑娘,如今短短三年的光景,却看起来有了一丝沧桑。 杜青峰是为了朋友愿意两肋插刀的人,这顿火锅,让他坚定了要罩着安安的想法。 那天之后,安安似乎也轻松了很多,她买了几件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在镜子面前,那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安安,又回来了。 她按照杜青峰的安排,去了一家上市公司的面试会。 安安怀着忐忑的心,从一堆排队等待面试的人中挤了过去,将自己的简历递给了面试官,顺便挤出一个虽然很紧张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随后,安安便跟那些人一样,排着长长的队,准备着面试的题目。 她在想,这北京大归大,机会多归多,可这竞争对手也不少啊,个个都是精英,自己是三线小城市来的,又没有拿的出手的成功案例,最后还因为结婚被人抢了位置,这样的自己,凭什么跟在座的精英们竞争一个岗位呢? “下一组,李慧,王磊,卓安安。” 陷入沉思的安安显然没听到面试官叫自己的名字,她还在一旁抓耳挠腮。 于是面试官提高了一个分贝又叫了“卓安安”三个字,这种声调,似乎是在说:“写了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啊!” 安安立马回了神,她再次艰难的穿越人海,站在了面试官的面前。 从面试官挤眉弄眼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在嫌弃安安。 进了考场,安安更加局促不安了,对面坐了五个人,表情严肃,五官紧绷,就像菜市场挑新鲜大白菜的阿姨们,而他们三个来面试的就是一颗颗摆放整齐的白菜,心里呼喊着“快选我快选我”,好像被选上被做成菜,才算是完成了一生的使命。 一位长的像牛魔王的女考官率先开口:“各位,我先来问你们第一个问题,如果在你们休假的时候,公司项目出了问题,打电话叫你们来加班,你们会怎么做?” 安安是第一个回答的,她自信的说:“我会放下手头的所有事,赶来公司加班。” 说完,几位面试官居然没有肯定的点点头,而是笑了。 然而在另一个面试者回答完后,面试官们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们是这么回答的:“如果我手边有脱不开身的事,比如家人生病或者在外地旅行,那么我会尽可能去协调工作,安排给其他可以立马去公司的同事,并做好交接。” 安安听了之后,感觉自己着实有点虚伪。 紧接着,一个说话特别着急,仿佛赶时间下班的男面试官问:“假如你是项目负责人,但客户因为方案不满意,要求换掉你,你会怎么处理?” 安安这次回答的特别谨慎,她想了想之前的那份工作,似乎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于是她还算自信的回答:“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会老路以客户的需求为重,团队配合很重要,一个下来一个人顶上去是家常便饭,项目才是重点,但我也会总结自己的问题,避免出现下一次。” 这次,几位面试官终于点了点头。 在一轮又一轮的考核后,安安成功进入了复试,她高兴的不得了。 安安自信满满的进了复试考场,但却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栋大楼。 跟面试官交谈的最后一幕,在脑海中一直盘旋着。 几分钟前,面试官问了安安一个在她看来非常刻薄的问题:“你结婚了吗?” 这件事情,谁都不可能撒谎,安安只好照实了说,虽然自己极力补救结婚的事实,说自己即使结了婚但是也是以事业为主,而且她跟老公分居两地,又没孩子,不会有什么牵挂。 可职场就是如此残酷,未婚但计划结果的女性打八折,结了婚的女性打五折,结了婚又计划生孩的打一折,已婚有孩子又有老人的连打折的机会都没有。 安安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于是她给杜青峰打了求助电话。 “喂,你说我结婚有错吗?” 杜青峰不知道为何安安回这么问自己,但他觉得,结了婚的女人不论是社交市场,还是职业市场,都失去了核心竞争力,于是他诚实的回答了自己内心所想:“没错是没错,但的确不吃香了。” 安安在电话的另一端咆哮了起来,杜青峰这才知道,安安一定是面试没通过。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安去了五家杜青峰安排的公司面试,结果大相径庭,她真的绝望了。 杜青峰也感到非常内疚,他早就该想到这个问题,虽然自己很想帮助安安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可现在看来,自己的一片好心,却让安安伤了心,简直是千苦罪人啊! 就在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亚瑟在朋友圈发布了一条招聘信息:“招学徒,要求女,35岁以下,热爱时尚,喜欢穿搭,零基础也可。” 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杜青峰上下看了一眼安安,安安穿着经典黑白搭配,稳重又不老气横秋,时尚又不格格不入,看起来也是有些时尚嗅觉的,何不如将她推荐给亚瑟老头呢? 安安看着杜青峰打量自己的眼神,心里直发毛,她心里瞎琢磨着:“这哥们,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然后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发现自己过了头的杜青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问安安:“有没有兴趣转行呀?” 安安一头雾水,但还是说了也不是不可以。 杜青峰还没等告诉安安自己的打算,就给亚瑟拨了电话:“喂,老头,你快把那条招聘的朋友圈删了吧,我帮你找到新学徒了。” 什么?要自己跟亚瑟这个蛮横的老头学做裁缝,不行不行!哪怕自己转行做啤酒小妹,也不会跟着这老头学手艺。 安安立马阻止了杜青峰,她抢过来电话,捂住杜青峰的嘴巴,小声的说:“嘘,我才不要跟亚瑟这老头当学徒呢,谁不知道他是有了名的臭脾气,你觉得本姑奶奶能受这气么?” 杜青峰瞪圆了眼睛,好像见了鬼一样,他用手指了指还未挂断的电话,安安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光顾着捂杜青峰的嘴巴了,电话还没挂,自己刚刚那番话,亚瑟估计听了个一清二楚。 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安安捶胸顿足,自己还住着人家的房子,又不用付高昂的房租,还把人给骂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杜青峰连忙拿起手机,跟亚瑟道歉,可没成想,亚瑟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的,用蹩脚的中文跟杜青峰说:“这丫头我很喜欢,让她来工作吧,否则就付房租给我,按一个月1万块算。” 什么?1万块?他怎么不去抢银行啊!自己已经这样惨兮兮了,还要被这老头讹诈?安安心里越想越委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杜青峰倒是挺开心的,他跟着亚瑟接近三年的光景了,其实这老头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坏,无非就是脾气臭了点,但是对自己的徒弟,就像对孩子一样,无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嘛,接触久了,甚至还觉得这老头有点可爱呢。 他安慰了安安说:“安安啊,我跟亚瑟这么久了,他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也就是说话带刺,心里可是柔软得很,你要不试试?毕竟现在你也没地方可以去,难不成真想付给他1万块的房租啊?” 安安缓缓抬起头,她心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自己已经沦落到要露宿街头了,还在这挑肥拣瘦的做什么? 于是她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好吧”,算是答应去亚瑟那里边学手艺边打杂了。 生活不易啊!看来安安跟这北京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想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是不是比经营跟林浩的婚姻更加困难呢? 杜青峰离开安安家后,整个屋子里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看着那扇明晃晃的灯,想着过去和现在的糟心事。 记得曾经在大学选修课的时候,导师要求大家做一个命题论文——《你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当时的安安写了好多有意义的事情,譬如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去一次国外看大海,做一次志愿者诸如此类等,可现在她却觉得人生本来就是件挺没意义的事,当你谈了恋爱,你会发现还有结婚生子这样的琐事,当你出了国看了大海才发现,原来这样的蓝哪里都能看得到,哪怕是家里的浴缸,等你做了志愿者也才发现,自己也需要更多人的帮助和施舍。 而躺在床上,听着自己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看着那扇明晃晃的灯,感受时间在自己的指尖被浪费和挥霍,这不就是人生的意义么?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也不会有负罪感。 接下来的路,不知是泥泞还是平原,一开始感觉到自由解放的安安,这会开始有些不安了。 第十四章 转机?危机?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安每天提心吊胆的跟着亚瑟学手艺,这老头是挺怪的,午饭一定要吃隔着三条马路,一个小巷子的街边牛肉面,安安每天中午冒着寒风去给他买饭,已经把速度提高到四百米冲刺跑的水准了,可这老头还是嫌她动作慢。 安安想要翻看那堆西装设计的图纸,亚瑟却跑过来一把抢了过去,还狠狠的打了自己的手,他说:“你的水平是看不懂这些设计图的!” 别说,这老头平时说中文别别扭扭的,发起脾气来倒是字正腔圆啊! 安安瞥了他一眼,拿起扫把去扫门口的积雪了,就在这时,她接到了闺蜜蒋蓉的电话,听到蒋蓉的声音,安安一下子好像活了过来似的,兴奋的不得了。 可是电话那头的蒋蓉却没那么兴奋,她磕磕巴巴半天,才跟安安说:“安安,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林浩他,去北京找你了,估计是要亲自找你把离婚协议签了,你......” 安安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早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即便是林浩不来找自己,她可能也会主动找到林浩,把两个人的婚姻画上句号。 所以安安根本没那么吃惊,她平静的回应着蒋蓉:“我当什么事呢,没事,既然提出离婚了,可不得把协议给签了吗,这很正常,不过,林浩来找我怎么没跟我说?” 蒋蓉叹了口气说:“别提了,家里这边都乱成一锅粥了,自从你的照片被林浩看了之后,他就找到颜寒,两个人打了一架,最后都被派出所带走了,林浩恨的牙痒痒,包括......你......” 安安可以料到这件事对林浩来说打击有多大,但是听到林浩跑去打了颜寒一顿,她心里竟稍有些安慰,她知道林浩这一拳早就想打在颜寒的脸上了。 “没事,蒋蓉,你别担心,我好得很呢,现在姐姐也是住在cbd旁的女人啦!有空来北京,我招待你!”其实安安也在故作坚强吧,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面对那张离婚协议书,安安真的没谱了。 刚挂了蒋蓉的电话,杜青峰就打过来了,安安从窗户外看向里面,亚瑟正在安详的午休,她才放下心来接电话。 “喂,怎么了?” “安安,你前夫,哦不,应该是还没离婚的前夫找上门来了,你要不跟亚瑟请个假,赶紧回去。”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蒋蓉的情报刚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林浩的脚就踏在了北京的土地上。安安很无奈,她也不想这么快就面对林浩,真怕他问自己那天到底的事情,虽没做过亏心事,但也百口莫辩。 于是安安跟亚瑟请了假,看来杜青峰是提前跟亚瑟打好招呼了,很痛快的就放自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安安越想越迷,怎么林浩来找自己,是杜青峰通风报信的呢?他们两个完全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啊?安安怎么就这么担心这其中肯定有鬼呢? “不行不行,我得给杜青峰再打一个电话,把事情搞清楚。” 安安自言自语着,掏出手机,给杜青峰拨了过去。 可是,这还没接通呢,林浩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才短短两周多的时间没见,林浩就憔悴了很多。 “安安,你来北京为什么不跟我说声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安安竟一时语塞,她心里暗暗的想,废话,这才是离家出走啊,要是跟你说了,那不就失去了离家出走的意义吗? 见安安一直低着头沉默,林浩又问:“你......钱够吗?” 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安安受宠若惊,中午跟蒋蓉通电话的时候,听蒋蓉的描述,林浩可是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这一下子这么温柔,让安安着实招架不住。 现实是,安安的确山穷水尽了,但是她这么好面子,又伪坚强的人,肯定要往好了说,于是她用食指蹭了蹭冻得通红的鼻子,微笑着说:“够,肯定够,你放心吧。” 林浩边说着“那就好”,边把手伸进大衣里,好像在衣服内袋里摸索着什么。 安安心想,一定是在找离婚协议吧,看来嘘寒问暖只是开场白,是这场关系最假的假象,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林浩真正关系的,想到这里,安安竟然有一丝想哭的感觉。 林浩掏了半天,安安的心跟着颤了半天,最终,林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 他递给安安,说:“这张卡,是之前打算给未来的宝宝买东西用的,现在也用不上了,你拿着先用吧,我知道你嘴硬,就算天天饿肚子,你也会在我面前打嗝,收下吧。” 此时此刻的安安,是急需要钱,可是如果是林浩给的,她总觉得怪怪的,这算是拿钱买断婚姻?还是仅仅是为了支持自己在北京的生活? 这么想着,安安又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 “安安,你别误会,之前我说离婚,也是气话,这次来,我是想跟你谈离婚来着,可听了你之前同事杜青峰跟我说的话之后,我想还是给我们的婚姻一次机会吧,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安安听到林浩这么说,心里显然更加五味杂陈了,当初若不是林浩提了离婚,安安怎么可能绝望到跑到北京来?好不容易这几天下定了决心,要靠自己在这座城市混下去,林浩这么一番话,难不成是要自己跟他回家吗? “安安,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轻易跟你吵架,也不会轻信别人的话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次,我不是要强行带你回去,我觉得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你可以继续在北京留下来,生活方面我也会帮你安排好,想回家了,随时回去,我不会再干涉你的自由了。” 林浩这个大男子主义,如今为了自己已经退到了这种地步,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而且安安心里对林浩一直有愧疚感,毕竟她始终没搞清楚颜寒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所以即使嫁给了林浩,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是不纯粹的。 安安被感动了,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林浩,扑到他的怀里,像一只流浪了很久的小猫一般:“老公,错在我,是我太任性了,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你不要这么说,只要你想我回去,我立马就会回去的。” 林浩似乎没有任何想劝安安回家的想法,他甚至反过来跟安安说:“我觉得,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挺好啊,感受感受大城市的节奏,而且最近我很忙,爸爸的集团有些事务需要我处理,说不定这段时间我会长期在国外,你一个人岂不是更孤单?” 安安“啊”了一声,她想着,反正现在在北京也挺好的,有杜青峰的照顾,也有份收入,只是没有家的温暖,但刚好可以磨练自己,于是安安就这么答应林浩了。 那几天,林浩在北京一直陪着安安,他们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吃了好多美食。 每晚睡觉之前,安安望着林浩,林浩望着安安,他们眼中的彼此真的太美好了,纯粹的像一面没有涟漪的水面。 安安甚至一度觉得,经历过这件事的两个人,也许心里真的只有彼此了吧。 可直到送走林浩的那天,安安觉得事情不太对。 林浩走后的下午,安安去了亚瑟的店里工作,当时的店里空无一人,她便想着偷会懒,于是安安钻进亚瑟平日里喜欢发呆的“神秘基地”,裹着毯子打起了盹。 可就在自己即将睡着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人,她刚想要起身去接待,便听到是林浩和杜青峰的声音。 安安心想,林浩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他俩怎么在一块的呢? 安安蹑手蹑脚跑到门前,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林浩小心翼翼的问杜青峰:“你确定她不在这里么?” 杜青峰非常肯定的说:“放心,我确定她不在。” 这是在说安安么?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呢? 林浩紧接着又跟杜青峰说:“下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我在怡情山庄,你也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杜青峰笑得特别开心,他回应着:“没问题,交给我的事你放心好了。” 说罢,林浩就开门走了。 安安不敢出去,她怕杜青峰看到自己,于是等了好久,直到杜青峰离开,安安才敢出来。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刚刚的林浩跟杜青峰,好像在做什么交易一般,难不成是跟自己有关?难不成是林浩交代杜青峰照顾自己?这样解释似乎很合理。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林浩要把自己交给一个外人,而不是他来亲力亲为照顾自己呢?还有,林浩不是说要出差吗?怎么又跑去了怡情山庄? 安安随手拿起手机查了查“怡情山庄”,就在距离自己不过40公里的地方,不知为何,安安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她越想越不安,于是立马给杜青峰打了电话,打算试探一番。 “喂,青峰啊,你在哪呢?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铜锅涮肉?” 杜青峰俨然一副没事的样子,他笑呵呵的说:“那敢情好,我请客,就在你家楼下。” 安安心想,这下一定得好好的撬开这货的嘴巴,看看林浩跟杜青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她赶紧把手里的活干完,关上店门,准备营造出自己今天从未来过的假象。 第十五章 你到底在哪里 安安离开后,颜寒每天就像丢了魂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对安安的念想,那快要溢出来思念让米果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其实疯狂寻找安安的不止颜寒一个人,米果也在绞尽脑汁找安安,只不过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罢了。 自从跟那个男人通过电话,米果似乎也跟着了魔似的。 这天,米果约着安安的闺蜜蒋蓉在咖啡屋里见面,希望从她的嘴巴里得到一丝安安的下落。 在焦急的等待蒋蓉的时候,那个男人给米果来了电话。 “喂,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就要有卓安安的线索了,我约了她的闺蜜,应该会知道她的下落。”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着急,他气定神闲的说:“不用了,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你只需要做下一步,按照我说的,之后的事,我会安排好。” 米果总算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她跟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并没有任何瓜葛,只不过两个人中间有一个共同的“仇人”—安安,虽然米果并不知道这个男人跟安安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但是如果可以借他的手处理掉这个祸害,何乐而不为。 于是米果也心甘情愿听从男人的指挥,就好像,米果有什么把柄被男人死死的握着一样。 男人说完了下一步的计划,米果陷入了沉思,对她来说,她只不过想让安安不好过,或者彻底消失在自己跟颜寒的生活中,可这个男人想要的似乎更多,这让米果非常为难。 正想着这让人头疼的计划如何开展的时候,蒋蓉坐在了米果的对面,她似乎来了很久了,只是米果的走神让她根本没有察觉到。 “米果,怎么了?这么着急把我叫出来?” 米果从沉思中回了神,她立马换上了一副无害的笑容,担心的对蒋蓉说:“蓉蓉,你知道安安去哪里了吗?” 蒋蓉听到米果如此担心安安,觉得十分反常,她是安安的闺蜜,立场肯定是跟安安同一个战线的,这米果显然让她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安安去了哪里,但应该不在这个城市了吧,怎么?你怎么这么关心她?”蒋蓉的语气中满满都是质疑。 “我……唉,其实安安这次出走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你也知道,我这么爱颜寒,看到她出现在未来我跟颜寒的婚房,一下就受不了了,然后就做了一些冲动的事,所以,我想找到她跟她道歉,看能不能解开她的心结,让她快点回家,不要让大家担心了。” 蒋蓉冷哼了一声,在整个事情的最初,蒋蓉也并没有盲目的倾向于安安,她也觉得安安借住在颜寒的房子里是有一些不妥,可米果做的又有多光彩? 如果不是她把照片传给了认识安安的所有人,安安也不至于被刺激到,说不定跟林浩也不至于离婚了。 米果见蒋蓉不吃这套,紧接着又说:“蓉蓉,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弥补安安,所以……” 蒋蓉听不下去这虚伪的言辞,她打断了米果:“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安一向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会轻易往心里去,能让她这么崩溃,你没少费工夫吧?” 米果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那副诚恳道歉的样子背后,隐藏着一颗肮脏的心。 可米果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为了计划,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的她,一定要达成目的。 “蓉蓉,我知道你也生我的气,可你听我说一件事吧,也许你就不这么想了……” 那天,她们在咖啡屋里谈了足足两个小时,离开咖啡屋的蒋蓉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虽然她并不完全相信米果的话,可是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呗米果的那件事情搞得有些担忧了。 于是,蒋蓉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喂,请问你是杜青峰么?” “是的。你是?” “我是卓安安的闺蜜,她现在在哪里?我们都在找她,我听说她出事了,是么?” “嗯……她在我这里,我是她之前的同事,她现在,唉,一言难尽……” …… 听了杜青峰说的之后,蒋蓉更加担心安安了。 可是,蒋蓉心里也泛起了更大的怀疑,如果米果不知道安安在哪里,她又是怎么知道安安跟杜青峰是老同事的关系,又是怎么知道杜青峰的电话,如果她只是想知道安安的下落,那为什么不亲自给杜青峰打电话? 越想越不对的蒋蓉,随后又拨通了颜寒的电话。 “喂,颜寒,你还没有安安的下落吗?” 颜寒当然不知道安安去了哪里,他语气非常沉重,还一直在反问蒋蓉,甚至交代她,如果安安跟她联系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米果不告诉颜寒杜青峰的手机号呢?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蒋蓉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一切都显得十分可疑,莫不是米果故意使坏? 可她图什么呢?安安已经消失了,对米果而言,岂不是已经天下太平了? 蒋蓉越想越糊涂,可好在她是一个明白人,自然要把事情搞清楚。 只不过接下来,等待安安的,可能是一场灾难。 第十六章 意外的再相遇 自从上次林浩和平出现在安安面前后,安安的心里总是会惴惴不安,她想不通林浩跟杜青峰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是基于目前的现状,安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 这天,亚瑟要回国办点事,他将铺子交给安安,交代她一定要好好招待即将来访的新客户,还给了安安一个下马威——如果安安把这单生意搞砸了,就要零报酬为亚瑟打工三年。 安安心想:“这个糟老头子不知道又在这算计我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安安忙得不可开交,亚瑟仿佛找安安来打杂来了,什么所谓的学徒,安安连一张设计图纸都没看透,想要请教亚瑟,还处处碰壁,说什么连地都扫不好还学什么服装设计。 这下亚瑟终于走了,没人在安安耳朵旁边唠叨“要打扫死角”了,她每天慢慢悠悠去店里,点杯奶茶,悠闲得不得了。 可是好日子总会到头,才享受了没几天,亚瑟口中那位难搞的客户到访了。 那天外面下着小雨,一个身穿运动装的男人躲进来避雨,安安一下就炸了毛,店里都是些高档的西装,这个男人身上脏兮兮的,万一弄脏了,亚瑟不得吃了安安啊。 于是安安委婉的告诉这个男人:“先生,我们店马上就要打烊了,您要避雨的话,不妨去对面的咖啡屋。” 可眼前的这个落汤鸡一般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他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冲着安安说:“麻烦给我一杯美式咖啡。” 安安这暴躁的小脾气一下就上来了,都这么赶人了,这家伙居然还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可是亚瑟从意大利带来的进口原木椅子。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真的招待不了您。”安安再一次强调。 “哈哈,看来你是不想做我的生意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要不走,岂不是太没眼力劲?”这个男人气定神闲,丝毫没把安安的话放心里。 “做什么生意,我看你分明就是来蹭喝蹭空调的......”安安小声嘀咕着。 男人起身要走,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他对电话里的人说:“亚瑟老头,你们店的店员很强势嘛,既然这样,我亲自来找你做生意,就吃了个闭门羹,这可不是我不想让你赚钱啊。” 什么?难道这就是亚瑟临走之前交代的大客户?? 安安一下乱掉了,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啊,一身廉价的运动装,鞋子也都磨破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这哪里像客户啊,分明就是乞丐嘛! 突然,安安想到亚瑟的一句话,这老头好像说过,这位客户非常低调,平日里不会开着豪车四处乱逛,有时候甚至还能在胡同口遇到骑着大梁自行车的他。 不行,安安得立马阻止,她跑到男人面前拦了过去,说:“别别,不好意思先生,是我有眼无珠了,您能别给我师傅打电话么?” 男人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你也害怕亚瑟这个老头啊?” 原来他没给亚瑟打电话,只不过是吓唬吓唬自己,感觉被戏弄的安安一下更加不爽了,她气鼓鼓的对男人说:“你竟然戏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男人突然严肃了起来,跟安安正式的介绍了自己:“我是亚瑟的故交,也是你们的新客户,可惜不赶巧,亚瑟回国办事,他临走之前交代我直接找一个叫卡洛琳的女孩,说是他徒弟,难不成这个卡洛琳就是你?” 安安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回应着:“是我。” 男人质疑:“卡洛琳,听起来像是一个温柔有涵养的女孩的名字,显然,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安安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我才不想叫卡洛琳呢,都怪亚瑟这老头中文不好,嫌安安太拗口,随口就给我取了个卡洛琳的名字。” 随后,安安一反之前的态度,给这个男人煮好了美式咖啡,拿出了亚瑟压箱底的设计图纸给他看。 只可惜啊,这个男人没一个看得上的,他要么就是嫌样式太老旧,要么就是嫌颜色太前卫,总之就是挑肥拣瘦。 既然这么看不上亚瑟的作品,那还来定制西装,这不是给彼此找不痛快么? 就在安安心里骂这位客户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赫然两个大字——亚瑟。 “卡洛琳,客户应该到了吧?”真是巧,客户前脚刚到,亚瑟的电话就来了。 “师傅,客户已经到了,正在看图纸呢,但好像没有看得上眼的。”安安回应着。 亚瑟沉默了半晌,给了安安一个艰巨且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就是由安安亲手设计一款西装给客户。 这怎么可能呢?来这里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光景,别说图纸了,就是打扫卫生也没得到过亚瑟的认可,让安安亲手设计,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可师傅命不敢违抗啊!安安只好先硬着头皮接下了。 她犹豫再三,不敢跟客户开口,毕竟自己从来没碰过设计,万一丢了这单生意,还真在这里白干三年啊? 可安安又想到电话里亚瑟的口吻,就像小时候班主任逼着去参加演讲比赛那样,自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即使前路坎坷,也得去碰碰壁。 “先生,我们铺子里目前所有的设计图纸,都不是最好的,您看我来给您量身设计一套西装可以吗?”说实话,安安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有底气。 “哦?你还是学徒,就可以动手设计西装了,你有信心吗?” 当然没有!安安现在连学徒都算不上,哪来的自信? “我......”安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牵扯到自己未来三年的命运,怎么能这么轻易有信心呢? “好了,是亚瑟交代你的吧,既然他老人家说了,那看样子你也不差嘛,就交给你了,一周的时间,一周后我让我的助理来拿图纸。” 说罢,男人便顺手拿起铺子里那把唯一的黑伞扬长而去。 “走还不忘拿着伞,这人可真是抠门!”安安趁着男人出门后,小声嘟哝了一句。 安安心里彻底乱套了,虽然自己的绘画功底是有的,但是哪里懂得什么西装的设计?这就给了一周的时间,光是学习都不够,别说上手设计了。 真让人头疼! 她突然想到了杜青峰,也许他能够帮到自己,于是拿起手机打了场外求助热线。 一阵寒暄后,安安彻底绝望了,杜青峰被亚瑟派到三亚去伺候另一个大客户了,唉!真是山穷水尽全死路啊! 好在,杜青峰将一些基础的设计原理发到了安安的邮箱里,这下,安安真得没日没夜的苦练了,希望在一周后可以完美交差。 于是那几天,安安都是整条街最晚关门的,她一个人在店里挑灯熬夜,比高考那年还要下功夫,看来成年人的世界除了苦就是泪啊,想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呢? 也是在那几天,安安才见识到,原来陪自己通宵达旦的,不只是凌晨四点的路灯,还有一群一样苦逼的上班族,他们每天四点从一栋栋写字楼爬出来,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卖上一杯热豆浆,毫无生命力的走在大街上,钻进一条条胡同里。 虽然有这么多人“陪”自己,安安还是很焦虑,毕竟自己是个姑娘,冬天的夜晚又这么的长,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怕怕的,脑海里全都是那些可怕的画面,她想着,自己不会就这么被绑架吧?然后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被关进一个暗室,每天都虐待自己,直到有天把自己杀掉,然后拿器官去贩卖。 这个念头越想越可怕,就这么熬夜熬到第三天的时候,安安决定不回家了,直接在铺子里睡得了。 可这个决定显然是错误的,安安脑补的可怕的画面,发生了! 那天的安安已经疲惫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饥肠辘辘的安安决定去后面小厨房泡一碗泡面。 就在她哼着歌,流着口水泡泡面的时候,铺子大门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安安一下子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这串风铃,是亚瑟为了听得到客人开门的声音专门挂在门外的,可这么晚了,哪有客人会来做西装?这个时间来的,不是小偷,就是杀人犯! 安安的心整个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从小厨房里闭着眼睛摸到一把水果刀,战战兢兢往门外走。 她在心里默念着:“求老天爷保佑,一定要保佑卓安安,不要死于坏人之手,我的未来还长着呢,我还不想死,保佑,保佑......” 她便这么在心里念叨着,边一步步往门外挪。 突然,门外的灯全灭了,她的眼前闪过一个黑影,这下把安安吓坏了,她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心想自己就快完蛋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直接拒绝了亚瑟的任务,哪怕白干三年,也不能在这里白搭进去一条人命啊! 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这让安安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人是鬼。 就这么过了大概一分多钟,黑影开始移动,她朝着安安一步步走来,可此时的安安,脚底仿佛粘上了强力胶,动弹不得。 直到黑影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想到手里还有一把水果刀,安安疯了似的拼命朝黑影挥舞着。 黑影躲了一下,可还是没躲开安安的乱刀,一下被划到了手,他叫了一声:“住手!我不是坏人!” 这个声音?好熟悉! 安安慌了,难不成自己多想了?这个黑影,难道是杜青峰? 于是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呈现在安安眼前的,先是一只“血淋淋”的右手,那只手紧紧护着脸,生怕安安的水果刀给自己毁了容。 安安踮起脚尖,想看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杜青峰。 那个人缓缓的把手放下,慢慢睁开眼睛,两个人都惊呆了,半天没说出话。 最后,他们支支吾吾的异口同声:“是你?” 是颜寒,这个熟悉的声音是颜寒,安安已经来不及想他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了,看清他的那一瞬间,安安脑子里都是逃来北京之前,他们发生的那些事。 是安安,那个被自己吓坏了的人是安安,颜寒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但是他也来不及去想这些了,颜寒对安安的愧疚,在他见到她的那刻,无限放大。 他们冷静了片刻,安安拿出医药箱,给颜寒简单处理了伤口,他们谁都没说话,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直到灯突然亮了,两个人四目相对,颜寒率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安安去倒了两杯咖啡,反正都这么晚了,喝咖啡也不怕睡不着,即使不喝咖啡,估计今天也是个不眠夜吧! 安安跟颜寒讲了自从米果发现自己在他们的新房子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安安也在跟颜寒道歉,她以为两个人已经为自己吵到不可开交了,所以内心也是愧疚万分。 然而,颜寒却不关心安安有多愧疚,也不关心这件事对自己和米果的关系的影响,他关心的,是安安好不好。 “安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就这么一个人跑来北京,一定受了不少苦,怪我,怪我......” 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来,相爱相杀,但唯一培养出来的默契就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化解所有的矛盾,是的,所有矛盾,丝毫不夸张。 两个人就这么聊到了天亮。 原来颜寒来这里是为了工作,而那天那个难缠的客户,就是颜寒的上司。 就像亚瑟一样,颜寒的上司也十分挑剔,为了参加女儿的婚礼,他跑遍了全城的西装店,但是都不满意,不得已才来求助亚瑟这位老朋友。 而颜寒就这么被他派来对接西装的工作了。 “你怎么给人跑腿了?”安安十分不解,颜寒好歹也是公司骨干,天天坐办公室,喝喝茶写写方案,怎么来给人跑腿了呢? “这不嘛,老板的女儿婚礼,他要求大操大办,可我们那儿的婚礼策划公司,他一个看不上,这又赶上我升职加薪,就只好表现表现了,我主动请命,给老板的女儿策划一场完美的婚礼,可唯独不完美的是没有他看得上眼的西装啊!我只好按照老板的要求,来这跑腿了。” 原来是这样。 你说命运是不是爱捉弄人?安安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颜寒联络了,没想到两个人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这是缘分吗? 那天之后,颜寒每天都会跟安安见面,这次他们丝毫没有顾虑,毕竟两个人都是为了工作,毕竟两个人都在离家上千公里的北京,天高皇帝远,谁能管得着? 颜寒跟安安心里各自怀着私念,要是能再相处一段时间,该有多好。 第十七章 对不起,我丢了你 自从颜寒来到自己身边,安安就像开了挂一般,她那些没日没夜设计的西装图纸,总算是入得了颜寒上司的法眼,这下可以向亚瑟完美的交差了,希望这次的任务,能让亚瑟重视起来安安,别老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她每天跟灰姑娘似的。 可这个任务的完美结束,也就意味着颜寒跟安安又要分离,经过这次,两个人似乎恐惧了对方不在身边的日子,当然,仅仅只是朋友的存在,也就很知足了。 颜寒走的前一天,约安安去吃大餐,说要庆祝一下安安终于搞定亚瑟这个老头,也顺便给自己践行,于是安安带着颜寒去了那家常去的老北京铜锅涮肉。 这安安是有多喜欢吃铜锅涮肉啊! 记得之前读高中的时候,安安平日里总是以减肥为借口不吃饭,然后偷偷攒下生活费,一到周末就拉着颜寒吃一顿铜锅涮肉,一周下来的饥饿在那薄薄的嫩嫩的肉片进入口中时全都得到了安放。 到现在了,一见到铜锅涮肉,安安还是会两眼放光,甚至流口水。 她不知道,颜寒有多怀念那时候。记得有一次两人去吃铜锅涮肉,吃完准备付钱才发现,两个人兜里没有带一分钱。 就在老板娘准备过来结账的时候,颜寒小声对安安说了一声跑,可这傻乎乎的安安却原地不动愣在那里,张口就问老板娘:“阿姨,我们忘了带钱了,可以刷盘子抵账吗?” 颜寒一脸无奈,只好把安安一个人“押”在店里,然后骑山地车飞奔回十多公里外的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又飞奔回来“救”安安。 可谁承想,安安这头小猪吃饱了就犯困,在热气腾腾的涮肉店里,安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颜寒把钱给了老板娘,却怎么都叫不醒安安,只好一下把她扛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悠悠走了回去。 那天颜寒偷偷对熟睡在自己肩膀上的安安说了一句,他侧过脸去,看着安安那张冻得发红的脸颊,心突然动了一下,虽然平日里这姑娘天天跟自己打成一片,根本不像女孩该有的样子,可是安静下来的她怎么就这么温柔呢? 颜寒就这么看着安安,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然后小声对安安说:“其实,我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颜寒的心脏险些跳了出来,因为安安十分不应景的打了声呼噜,吓得颜寒差点将她从自己肩膀上扔下去。 还好还好,她睡得正香,要是听到了,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这么零距离的接触她了吧。 可事实上呢,颜寒还是过于单纯了,或者说不够了解安安,她其实早就醒了,从颜寒扛起她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困意。 只是安安又何尝不想零距离跟颜寒接触呢?所以只好装睡,才能合理的赖在颜寒的肩膀上,所以那句“我喜欢你”,其实安安全都听到了,她怕自己幸福的笑出声来,所以故意假装自己打呼噜,来掩饰快要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 ...... 颜寒还陷在十多年前的回忆里,他想,是不是不管他有没有跟安安告白,最终都会失去她呢? 即使是告白了,如果他们并不能从朋友变成恋人,那种失去,要比从来没拥有过更加疼吧? 看着发呆的颜寒,安安在他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回忆瞬间在颜寒的脑海中坍塌,他回到了现实,看着四周的场景,心想:“看来,我早就已经失去她了。” 安安点了一堆好吃的,肉丸子、肥羊肉、海带、豆腐,都是他俩爱吃的,他们边吃边畅聊,就像读书的时候那般轻松。 可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安安不想让颜寒看到自己的落寞,即使两个人曾经默契到只要看一眼对方,就知道彼此当下的心情,可安安还是尽力去掩饰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安安一直在“赎罪”,因为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婚姻,也差点毁了颜寒跟米果的感情,甚至让父母和朋友们这么担心,她很清楚,也很坚信,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若不是自己还保留一丝对颜寒的私心,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停下来,必须要推开颜寒,拉远他们的距离,就当是个普通邻居吧。 跟安安相反的是,颜寒在这顿饭的全程,都是一张扑克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要是以前,安安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如今,安安也不在在意了。 “安安,你跟林浩,怎么样了?”这个问题,其实是颜寒从见到安安的那刻起,就想问的。 “嗯......怎么说呢?我们和好了,我......”安安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我知道了,你吃好了吗,要不我们去散散步吧!”颜寒又怕听到他们离婚的消息,又不想听到他们和好的消息,万分纠结。 于是,他们去了鼓楼,在人潮拥挤的街上,颜寒下意识走在安安的外侧,为她挡住那些人群的“攻击”。 他们这一路都没有说太多话,只是聊了些关于下一步的计划,颜寒可能会在半年后调回老家,如果跟米果之间进展顺利,就准备订婚了。 其实安安真心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哪怕今后的人生,她再也无法参与颜寒的人生,只要他们好好的,起码安安的负罪感就会减少很多。 “安安,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颜寒觉得他们两个聊了太多关于这类沉重的话题,着实需要调剂一下氛围,于是这么问了安安。 “啊哈!当然要了!我对冰糖葫芦可是来者不拒!”安安又露出了大老爷们般的豪迈的笑容,没错,在安安心中,冰糖葫芦的地位仅次于铜锅涮肉。 这几天下来,颜寒可算在分开之前的这天,在安安脸上看到了所有久违的表情,为了这个表情,颜寒曾经也很努力。 于是颜寒让安安在路口红绿灯站着不要乱跑,自己则快快追赶刚刚擦肩而过的卖冰糖葫芦的大爷,就像高中时代,吃铜锅涮肉忘了带钱的他们,只要把安安独自留在某个地方,颜寒的心里就是不安的。 可意外真的发生了,就在颜寒一脸幸福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来找安安的时候,安安却消失不见了。 她被几个身穿黑衣服的壮汉快速从人群中拉了出去,那几个壮汉用毛巾捂住安安的嘴巴,暴力的塞进一辆私家车里,安安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陷入昏迷了。 颜寒没有看到开心的等待冰糖葫芦的安安,那盏红绿灯下人来人往,却唯独少了安安的影子。 他一下子乱了,但却依然抱着侥幸心理,在心里想着:“难不成是安安又跟我恶作剧,故意躲起来?” 这种事情也经常在两个人身上发生,他们走在马路上的时候,颜寒步伐很快,安安总是被甩在后面,所以她经常利用这点,突然钻进一个小巷子里,营造自己被坏人带走的假象,这招屡试不爽,每次颜寒都被吓得不轻。 所以颜寒并没有急着去找安安,而是拨通了安安的电话,想友情提示一下,冰糖葫芦再不吃可就被自己吃光了。 可拨通安安的电话后,一直没有人接,颜寒的心逐渐紧张了起来,他一遍遍打着,然后看着街上拥挤的人潮,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自己的头顶。 颜寒越来越着急,他小跑着,在人群里搜索着安安的身影。 终于,安安打来了电话,颜寒赶紧接了起来,大声呵斥道:“喂,卓安安,你跑哪去了,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你吓死我......” 可让颜寒万万没想到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安安的,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语气低沉,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狠狠的对颜寒说:“你不用找卓安安了,她现在在我们手上,不过请你放心,她好得很,以后也会好得很,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卓安安的视线,以后,都别再出现,否则......” 颜寒怎么可能吃这套,他以为对方偷了安安的手机,然后给自己打来了诈骗电话,于是颜寒跟对方说:“呵,演电视剧呢?否则怎么样?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说你偷了人家手机,还要诈骗!” 对方听起来丝毫不畏惧,反而很淡定的威胁颜寒:“如果你敢,我就让卓安安尝尝毁容的滋味,她今天涂了棕色眼影,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对吧?” 颜寒的头顶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想安安此时一定很危险,所以颜寒拼命劝自己冷静,要想对策救安安才行。 “你想要多少钱?”颜寒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 “我不要钱,我们老板要卓安安这个人,你放心,她不会有事,她跟我们老板也算是一家人,所以你不要插手了。” 颜寒听的云里雾里,老板?什么老板?什么样的老板会绑架卓安安? 就在颜寒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杜青峰出现了他的眼前。 “你好,请问你是颜寒先生么?”颜寒不认得杜青峰,只觉得有些面熟,这大北京也没一个朋友,突然有人来跟自己打招呼,这事肯定不对。 “是啊,你是哪位?”颜寒还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万一这个人跟安安的失踪有关系呢? “那就好,请跟我来吧,我这里有一些关于卓安安的事,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 颜寒不知怎么,就这样乖乖跟着对方走了,只是因为,这件事关乎安安。 第十八章 真相究竟是什么 那晚,颜寒跟杜青峰去了一个小出租屋,杜青峰说他们所认识的安安其实并不是所了解的那样,安安的真实身份没有人知道,但是杜青峰这里有安安所有的资料,而能够救出安安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安安的真实身份公开,到时候那群人自然会放了安安。 可,杜青峰又是怎么对这件事了如指掌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跟安安又是什么关系?”颜寒充满了怀疑。 杜青峰淡定的回答:“我跟安安是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她这次来北京也是投奔我来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那些绑架安安的人里,有一个我认识。” 若不是杜青峰把安安在北京的生活安排的这么好,颜寒肯定不可能相信他的说辞,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继续追问道:“你说安安真实身份不是我看到的那样,那她究竟是谁呢?” 杜青峰见颜寒对自己有一丝信任了,便说:“目前我所掌握到的信息,也仅仅只有一条,那就是安安并非是她父母所生,她的亲生父母是我们这所城市里有权有势的人,但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还不清楚。” 颜寒乱了,这小子空口无凭的讲了一件牵扯到一个家庭的“秘密”,会不会是骗自己呢?会不会他就跟那群人是一伙的呢? 看颜寒丝毫没有反应,杜青峰为了获取他的信任,着急的继续说着:“你知道未来地产的董事长韩秋月么?她是安安生母的世交,当年就是她把安安送给了她现在的父母,为了争夺家产,安安的生父不得已才做了这个决定。” 这对颜寒来说简直不能再扯了好么?怎么莫名其妙扯出来一套电视剧情节了?安安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安康的家庭里,父母费尽周章去培养她读书,怎么可能是富豪千金呢? 杜青峰显然更加焦急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拿起一串钥匙,打开了抽屉,从里面胡乱摸索着。 直到他找出了一张照片,于是他递给了颜寒。 看到照片的颜寒,更加费解,照片里是安安父母抱着她,在公园里随便拍的一张风景照而已。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严寒问道。 “你再看看,看看安安父母怀里的婴儿是男是女,再看看照片右下角的字。”杜青峰回应着。 颜寒仔细看着这张照片,突然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照片里的那个婴儿穿着开裆裤,仔细看,竟是个男孩。而照片右下角印有这样的一串字迹:与儿子卓子豪摄于1993年人民公园。 “这个,是安安现在的父母的亲生儿子,当年安安的生父吩咐韩秋月,将安安与照片里的男孩做了交换,并给了安安父母一大笔钱。”杜青峰指着照片的那个男孩,对颜寒说。 颜寒被绕的云里雾里,他将照片拿近了看,上面的人,的确是安安父母没错,那个婴儿也的确不是安安,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杜青峰一脸无奈的看着一脸懵的颜寒,说:“你别想了,我说的句句属实,当年安安的爷爷写了遗嘱,家产和事业只能继承给男孩子,可偏偏安安的生母在生完安安就患了疾病,切除了子宫,这意味着他们两口以后彻底没有了生儿子的机会,可安安的生父又不想看着自己的家产和事业被自己老爸包养的小三给抢了去,这才想到了‘狸猫换太子’这一招。” 颜寒缓缓抬起头,半天从嘴里憋出来一句:“那这件事跟安安今晚被人绑架有什么关系?” 杜青峰叹了口气,说:“唉,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据我认识的人说,当年虽然安安被换了家庭,可她的生父生母一直没有彻底放弃安安,如今安安生父的集团董事会出了内鬼,只有安安才能挽救自己的父母和家业,至于那帮绑架她的人,我估计就是董事会的某个人干的,他想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安安,就天下太平了。” 颜寒这才回过神来,慢慢思索着,然后自言自语:“所以说,我们要赶在他们除掉安安之前把她的身份公开,这样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杜青峰打了个响指,表示认可。 可这件事不很简单吗?只要找到安安的亲生父母,并告诉他们自己的女儿现在处境很危险,这件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但问题就是,没有人知道安安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即使知道,也不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据杜青峰所说,未来地产董事长韩秋月已经移民国外,目前处于失联的状态中。而安安的养父母也在三天前不知去向,神秘失踪了。但凡是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统统都人间蒸发。 颜寒虽然依旧不是完全相信杜青峰所说,但整件事确实诡异的很,所以他只好暂时跟杜青峰结成联盟,统一战线,毕竟安安现在下落不明,只要是能够救她,要颜寒做什么,他都愿意。 于是颜寒答应跟杜青峰一起解救安安,当然,那群人暂时不会对安安怎么样,因为如果这么快就除掉她,那么他们依旧得不到公司所有的股份,他们很有可能会计划一出完美的戏码,让所有人都相信,安安早就人间蒸发了。 可难度就在于,怎么才能找到安安的亲生父母。 这座城市里,一共有四个有名望的家族集团,一个是林浩父母的林氏集团,一个是韩秋月的未来地产,还有两个分别是日辉集团和黑马集团,很明显要排除林氏集团和未来地产,可剩下的两个调查起来难度又很大。 这两家集团虽然在业内很有实力,但也是出了名的神秘,据说他们的产业遍布全球,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从不接受采访,也从不对外招聘,就像两座神秘的宫殿,里面的人,统统都是“裙带关系”,就连总部在哪里,也无人知晓。 就在颜寒跟杜青峰一筹莫展的时候,米果打来了电话。 颜寒犹豫半天,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没工夫顾女朋友了,可那一声声清脆的铃声,扰的两个人更加烦闷,颜寒只好硬着头皮接了:“喂,米果,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米果听得出来,颜寒对自己十分不耐烦,这段时间,颜寒先是回了上海工作,后是去了北京出差,可几乎没怎么跟米果联系,本来就多疑的她,现在更加怀疑了。 米果虽有火气,但还要扮演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委屈了起来:“颜寒,你最近怎么了?你对我这样爱答不理,我真的好害怕会失去你。” 颜寒听到米果可怜巴巴的口吻,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过于冰冷了,于是他短暂了调整了一下,继续说:“对不起,是我太忙了,忽略了你,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申请调回去了,到时候我一定补偿你好吗?” 他以为米果这么好哄么?殊不知自己眼中的小白兔,是一个软硬不吃的恶魔吧,她早就怀疑颜寒是为了安安,才对自己突然冷淡的。 可是在颜寒面前,米果的阴暗面,永远见不得光。 于是,米果继续装可怜:“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些事都是因为而起,若不是我太爱你了,也不会激动到把照片发给林浩,害他们离婚,那你最近有安安的消息吗?” 颜寒其实早就不会责怪米果了,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都是出于爱,这种爱虽然十分沉重,但是颜寒知道米果所有的痴狂,他也心疼得很。 但是他万万不能让米果知道他已经找到安安了,米果容易冲动,万一把这件事又搞得满城风雨,那么救安安,岂不是又多了一重困难? 于是颜寒向米果撒了谎:“没有,这件事不怪你,都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才让安安住在我们的新房子里,不过,我确实没有她的消息,最近工作特别忙,我相信她也会相安无事的,忙完这一阵,我回去陪你,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先不说了,你早点睡。” 挂了电话,颜寒心跳得很快,他不擅长撒谎。上次撒谎还是在米果质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安安的时候,他的回答是从来没有,可说完就感觉心跳加速,仿佛是在惩罚他的心口不一。 而远在几千公里外的米果,当然不会如颜寒所想一般,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傻傻的相信。 米果挂掉电话后,狠狠的将手机砸在了床上,她心想,安安这个该死的女人,一定会趁机使点小手段,拆散她跟颜寒的关系,这不就是她最想看到的吗? 当初在学校里,这么尽心尽力帮助自己追颜寒,不也是为了等到颜寒拒绝自己的那一刻,然后看笑话吗? 只可惜,她不知道安安究竟去了哪里,那个神秘的男人答应自己,只要搞定安安的闺蜜蒋蓉,就告诉她安安的下落,可是如今也是没有兑现承诺。 她越想越气,那种焦虑的感觉一下又遍布全身,米果的每寸肌肤,每个细胞,都被焦虑感侵蚀,她喘不过气,蹲在地上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盒,然后艰难的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嘴里,这才好受了些。 米果镇静下来后,给那个神秘的男人发了信息:“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做?”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米果心里有些许的后悔,她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深陷那个男人的陷阱了,他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即使米果后悔,打算收手,也不可能了。 因为那个神秘的男人手里,握着米果见不得人的把柄。 第十九章 瓜葛 其实说起米果跟安安之间的瓜葛到底有多深,还要从米果当年追求颜寒说起。 我们都知道,爱可以给人重生,但也可以给人毁灭。尤其是米果这种自卑到骨子里的女孩,一旦爱上一个人,她就会将自己所有的价值寄托于对方身上。 米果当年是胖女孩,156的身高,体重足足有160斤,冬天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衣加上笨重的校服裹在她的身上,像极了一只北极熊,因此同班同学嘲笑她,并给她取了一个外号——“熊小姐”。 而那时候的安安是出了名的“女侠”,她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只要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发生不公平的“暴力事件”,安安都会插手保护弱者。而米果就是她保护的对象之一。 高一的时候,没有人喜欢跟米果做朋友,他们总觉得胖女孩身上有股味道,那种埋藏在皮肤里的油腻的脂肪,随时随地会有种懒惰和恶心的肉味,他们不喜欢,他们觉得跟米果交朋友是拉低了自己审美水准,不光疏远米果,甚至会时不时调侃她,故意让她不好过。 而唯一对米果区别对待的,就是颜寒和安安。 他们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颜寒会主动帮米果抄笔记,安安也会主动帮米果绑头发,带她回自己家里吃饭、做作业。 说到这里,其实米果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在米果三四岁的时候,她的母亲亲眼目睹父亲跟一个陌生妖艳的女人在家里的床上翻云覆雨,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最后,经受不住打击的米果母亲,选择了自杀。 这件事对米果造成的还不是终极的打击,直到父亲跟那个女人远走高飞,留下米果跟爷爷奶奶后,她彻底崩溃了。 打那时候起,米果变得越来越内向,不爱与人交往,也变得越来越“贪吃”,因为只有用食物填充胃的时候,才是最满足的时候。 就在全世界都抛弃米果的时候,起码还有不离不弃的食物。 其实人都是这样,在自己极度恐惧和空虚的时候,总得找一个替代品,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安全感。所以也就是那个时候,米果变得越来越胖,也越来越自卑。 她没有健全和幸福的家庭,也没有完美的样貌,所以她不敢面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只要一个眼神的接触,米果内心深处的自卑就会被唤醒。 当然,她也因此仇恨这个世界上所有比自己优越的人,就连街上随便看得到的一个路人,穿着漂亮,长相甜美,只要对上了米果的眼睛,就会让她感觉是对自己的侮辱。 可这一切就在遇到颜寒跟安安之后产生了变化。 暂且不说安安,颜寒对米果的帮助可谓是触动了米果最柔软且最善良的地方,她不再觉得孤单,也不再觉得自己很糟糕。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是全校公认的校草,他浑身散发着光环,所到之处,处处有光芒,能被这样的人当做朋友,米果的自信也稍微复活了一些。 后来,颜寒不仅帮米果抄笔记,聚会的时候还主动邀请她,从那时开始,米果对颜寒的感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在日记本中写到过:“我这么不漂亮,还能走进他的眼里,简直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想他也许是喜欢我的吧,要不为什么放着学校里这么多漂亮姑娘不看,偏偏每天跟我朝夕相处呢?” 自从有了这个念头,米果就在现实生活中时时刻刻的去证明自己所想所念都是对的。她会刻意跟颜寒透露自己的不安,比如担心考试成绩不好,老师会放弃自己。 而那时候颜寒给到米果的回应,也让她发自内心认定,自己的猜想就是对的。 可颜寒究竟做了什么呢?无非就是做了一些正常人都做得到的事情,安慰和鼓励罢了。但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米果的眼睛里就是“喜欢”。 当然,缺爱的人,对爱的渴望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漂泊了许久的人,只是因为看到了一株小草,也会将之幻化为一颗沾满露水的大树。 就这样,米果把颜寒对自己的“同学之情”,放大到“男女之情”,而这一切都看在安安的眼里。 安安是那时米果仅有的同性好友,她做的,比颜寒多了去了。 有次米果因为发高烧,上课睡着了,还打起了一阵阵的呼噜,班主任很嫌弃的叫醒了她,并且用一种极其恶劣的口吻对米果说道:“要睡滚回家睡,这里不是猪圈!” 当场,所有的同学哄堂大笑,他们一个个转过头来用戏谑的眼神瞧着米果,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安安坐在米果的前排,捏紧了拳头,她咬咬牙,站起来指着班主任怒吼道:“老师,米果同学发高烧,但还坚持听您的课,这是对您的尊重,对学习的尊重,您这么说她,是不是有些太不尊重同学了?您每天在告诫我们要尊重同学,平等对待,我想问问,作为一个班主任的您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同学们做到呢?” 当时在座的所有同学,包括班主任,在听了安安一番话后,全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画面仿佛被安安按了暂停键一般。 其实说实话,安安说完就后悔了,这么公然跟班主任作对,这不成了全班的公敌么? 事实就是这样,当一个人为了一个群体共同的敌人,或者说是笑柄,站出来充当正义使者去维护和辩解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将有很大的几率会流落成全班的敌人。 可安安就是冒着这样的风险,仿佛一座山一样,站在米果的面前,为她挡住了冷漠的嘲笑,安安不知道,一直躲在背后的米果眼泪早已泛滥成灾。 那天之后,安安被请了家长,班里的同学也对她开始冷淡,可只有颜寒和米果,就像拥护英雄一般,不离不弃。 而真正能证明两个人关系是否真的亲密,只有看是否互相分享过秘密。于是米果告诉了安安自己的成长经历,以及已经深深喜欢上颜寒,并且打算告白的秘密。 其实那时的安安听到了,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她搞不清自己为何如此心酸,另一方面她也搞不清颜寒是否喜欢米果,她担心如果颜寒拒绝米果了,是不是会让米果再度受伤。 但那时候的友情多么纯粹啊!即使安安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但还是奋不顾身想要帮助米果,撮合他们俩。 可偏偏颜寒就是个马大哈,他根本不懂女孩子之间的那些小心思,于是他会在米果为自己精心准备了爱心早餐后,只是单纯的夸赞了米果的厨艺,而并没有品出来这顿早餐里隐藏的深深的爱意。 安安眼看着颜寒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心里干着急,另一边的米果也差点就心如死灰了,她求安安,帮自己追求颜寒,毕竟他们是邻居,对于颜寒的事情,安安了解的肯定更多一些。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落在了安安身上,她不仅要想各种能让颜寒心动的办法,还要安抚受挫的米果。 那时候的安安和米果,还在学校操场后的一个假山上偷偷埋了一个心愿瓶。 米果写的是:“希望我跟颜寒的告白可以成功,最后成为他的新娘。” 安安写的是:“希望米果跟颜寒的告白可以成功,将来去喝他们的喜酒。” 多么单纯和美好的画面,可却成了横在两个姑娘之间的伤痛。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改变了事情的结局,让米果对安安恨之入骨呢? 高一那年的暑假,在距离米果的“告白计划”还有短短的十天不到的时候,安安提出要帮米果增加好运气,其实说白了,就是改造米果的形象。 在安安眼中,米果虽然是胖胖的,但是五官姣好,她因为不自信经常抬不起头,所以丝毫没有把自己最美的地方展露给其他人看。 所以基于这点,安安准备先从化妆入手。 她拿了妈妈的化妆品,偷偷约米果到自己家的储藏室,像做贼一样,既胆战心惊,又惊险刺激。 其实安安也是化妆新手,她成天一副男孩子的性格,哪里懂得化妆啊,但她还是很努力的帮助米果完成了两个人都觉得满意的妆容。 接下来就是服装了,安安偷偷攒下了几十块钱,虽说不够在服装店买一身像模像样的衣服吧,但是在夜市的小摊上,几十块钱还是大有用处。 她们以补习为理由,在街边逛荡到天黑,然后像菜市场大妈一样冲向夜市,一件件挑着选着,最终选出了一身米黄色的蕾丝连衣裙。 在那个年代,穿成这样的,一定能赚不少的回头率。兴奋的米果穿上漂亮的裙子,化上好看的妆容,内心十分笃定,这次的告白十有八九能成功。 就在告白的那晚,米果和安安手牵手在学校操场后的假山上结盟发誓:“此生此世,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安安帮米果追颜寒,米果帮安安买零食,永不分离。” 然而,一切都随着告白的失败而告终。米果和安安所幻想的结局,就只是幻想。 那晚,是安安约颜寒出来的,安安神秘兮兮的给颜寒发了短信说:“学校操场见,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我想颜寒一定是误会了,他也许认为是安安要跟自己告白,还激动不已的给自己打扮了一番,直到来到操场后,颜寒还在心里幻想,如果安安告白的话,他一定单膝下跪,亲吻安安的手背,毕竟那时的他,早就对安安有了情愫。 可过了没多久,出现在颜寒眼前的不是安安,而是米果,颜寒一脸诧异的问:“不是安安约我出来的吗?” 米果当然不知道颜寒心里对安安的所有憧憬和幻想,此时的她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米果紧张到呼吸变得局促,然后紧紧闭上眼睛,对着颜寒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你,我...我想做你的女朋友,我们交往吧!” 这句话之后,等待米果的不是答应或者不答应,而是一阵沉默后的捧腹大笑。 颜寒愣了近一分钟,然后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地上,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米果一头雾水的,这是喝多了么?怎么颜寒的反应并不在她跟安安的预想之中呢?要么就拒绝,要么就答应,哪有人在听到别人告白后笑成这个样子呢? 颜寒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揉揉双眼,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对米果说:“哈哈,我当是什么事呢,你为了今天这出还特地化了个妆吗?这衣服也是新买的吗?哈哈!你真逗!” 米果有些无地自容,她低下了头。 颜寒终于不笑了,他一下子又躺在了地上,看着天空,心想如果眼前的米果换成是安安该有多好。 又是一阵沉默后,米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颜寒,我...我说的都是真心的...我...” 颜寒打断了她,并且示意米果一同躺在操场上,待米果羞着脸躺下来后,颜寒看向她。 这是第一次米果与颜寒的近距离接触,他们的睫毛似乎就要碰到一起去了,米果的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可颜寒似乎并没有什么化学反应。 颜寒严肃的对米果说:“看,即使我跟你靠的这么近,我也不会感觉那是爱情,我们之间就是纯纯的友谊,哥们儿之情,成为男女男朋友,不就变质了么?” 米果内心一阵失落,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天真的问颜寒:“可你对我这么好,也不是爱情吗?” 颜寒笑了,他说:“不是,我可以对任何人好,因为我性格如此,见不得弱者被欺负,这不是爱情,爱情是又想靠近,又怕靠近的惊险,而我们,更像手足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米果要哭了,她还是不肯相信,一个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好到这种程度,那不是爱情是什么? 她哽咽着问:“那,那你怎么不对安安这么好呢?说明你对我,还是特殊的啊?” 颜寒好像被戳到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想米果还是没明白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正是因为颜寒对安安是爱情的情,所以才会怂,才会不敢对她这么好,因为害怕失去。 可颜寒该不该跟米果坦白自己对安安的感情呢? 最终,在好长时间的沉默后,米果起身离开了,她知道,再争论下去,可能会从颜寒的口中听到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这种委婉,比直接的拒绝要可怕的多。 米果哭着找到了躲在校门口的安安,她说自己失败了,说自己努力了半天结果是自作多情了。 其实安安也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她怕打击米果的信心,最好的朋友,也许就是陪你做梦,陪你追梦,再帮你疗伤吧。 那天的安安,陪了米果整整一晚。 也许是友情的力量吧,后来的米果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她反而更加有自信了,还说要定个小计划,准备跟安安一起做运动,一起学习。 生活看似并无波澜,可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危机的来源就是安安的日记本。 安安是一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姑娘,她也有自己的阴暗面,比如她一直不是非常确定自己对颜寒的感情,以及米果是否能够成功告白,但是她从来不向任何人袒露,所呈现给外界的,永远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日记本却承载了她内心的阴暗面,那些难堪和尴尬的念头,都被她一一记录在了日记本里。 不巧的是,在开学后的一节自习课上,米果看到了那本日记。 那天,安安因为生病请假了,米果本是想帮她抄下来老师讲课的重点,准备下课后去安安家里帮她补习一下,可她偏偏翻到了安安的日记本。 刚开始,米果并没有想窥探这本日记,但是就在她打开第一页的时候,看到了安安跟颜寒的大头贴合照,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便满怀罪恶感的打开了那本日记。 米果从下午第一节课,看到最后一节,她感觉自己的信仰崩塌了,什么所谓的友谊地久天长,无非就是一种刻意美化和包装的言辞,因为安安的日记本里,提到最多的就是颜寒。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即使安安在日记本里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米果一眼就看出,安安是喜欢颜寒的,这种喜欢要比自己更加深刻,更加久远。 米果内心燃起了一团火焰,她愤怒,她甚至想撕了这本日记,前几天两个姑娘还结拜姐妹,还说着感动天感动地的友谊宣言,如今,却因为一本日记,彻底毁灭了。 当然,安安还没来得及在日记本写下自己对米果的情谊,这让米果觉得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友,简直就是一个恶魔,她有着天使的脸庞,却有着恶魔的心,米果觉得安安很肮脏,打着友情的旗号帮助自己追求颜寒,无非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但是米果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跟安安翻脸。 人性最可怕的,莫过于谁比谁更加阴暗,谁比谁的阴暗更加深不可测。 所以米果收起了这本日记,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但是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死守着友谊的誓约,而是报复,报复安安。 而对于颜寒,米果似乎没有了最初纯纯的爱恋,更多的是欲望,一种必须占有的欲望,但只不过这种欲望变成了她的人生目标,不管用多少年,米果都要实现它,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得过安安。 从那时候开始,米果面上还跟两个人是好朋友,可背地里,有无数个晚自习的课间,米果都躲在学校的储物室里,拿着画笔,在一张张白纸上画满了自己的愤怒。 直到高二的时候,米果不辞而别,去了国外。 在国外的她认识了一个长辈,改变她后半生的长辈。 米果管那个人叫候叔,他带着米果学画画,帮她减肥,为她花钱做整容手术,米果知道,这就是自己一辈子的恩人,相比于那些虚假的,只会口头约定的友情而言,这种情分更让她赴汤蹈火。 也是那个时候,神秘男人出现了,候叔说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恩人,自然也就是米果的恩人,如果米果愿意为了侯叔赴汤蹈火,那么就等于她要为了这个神秘的男人赴汤蹈火。 可米果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跟安安又什么瓜葛,又是为什么非得置安安于死地。 虽然米果也记恨安安,但是不至于像他那般,每每提到安安,电话里的那个神秘的男人,总是咬牙切齿。 谁知道呢? 既然米果选择了这条路,她就回不了头,因为自己的命早就握在了那个男人手里。 成功蜕变后的米果,第一个报复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制造了一起完美的车祸,让亲生父亲跟当年那个恬不知耻的小三所生的孩子,失去了一条腿。 而就在米果以为整件事都周密到天衣无缝的时候,那个神秘的男人却对此了如指掌,他以此作为筹码跟米果做了交易,如果米果不协助男人得到他想要的,那么整件事就会被他揭露出去,那么那个时候,等待米果的将是牢狱之灾。 虽然在报复安安的时候,米果的良知也在提醒她不要继续了,可比起安安的生死,她更在乎自己的后半生,是否要在监狱度过。 米果回想这一切,心里绞着痛,但是她还是照着神秘男人的话去做了。 于是,她在四下无人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将安安本人都不知道的关于自己的重要资料,传送给了神秘男人给的邮箱里。 而此刻的安安,颜寒,又将面临怎样的境地?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也无从知道。 第二十章 为你我愿赴汤蹈火(最近身体原因断更啦,抱歉哦) 就在为解救安安一筹莫展的时候,颜寒发现了杜青峰的一个秘密,原来他跟林浩认识,并且一直保持联系,而且杜青峰的手机里,林浩的号码被换了名字,叫“候哲”。 那天,杜青峰告诉颜寒他得到了关于安安的线索,说自己打算只身前往知情人那里,就在颜寒提出要一同去的时候,杜青峰慌张的拒绝了。 颜寒觉得事情奇怪,于是便悄悄跟踪了杜青峰,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去什么知情人那里,而是跑去了亚瑟的工作室,他一直在门口踱步,似乎在焦急的等着某个人。 之后,杜青峰接了一个电话,便慌张的打车离开了,但是手机却落在了工作室的桌子上,颜寒趁机溜了过去,幸好安安早就给了自己一把工作室的备用钥匙,他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同时东张西望,仿佛像在做贼一般。 颜寒一分钟都不敢耽搁,生怕中途杜青峰回来,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立马躲在了工作室的杂物间。 他看到最近几天杜青峰的通话记录里,跟一个叫候哲的人联系密切,于是打算将这个人的手机号记下来,就在颜寒朝自己的手机里输入这个号码时,他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林浩! 什么!!林浩??他怎么会跟杜青峰认识?而杜青峰为什么要将林浩的手机号码备注成候哲?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这时,发现自己忘带手机的杜青峰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工作室,颜寒吓得大气不敢出,躲在杂物间里一动不动。 可外面的声音,显然不只是一个人,也就是说,跟杜青峰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人,颜寒决定要悄悄出去一探究竟。 于是他小心翼翼挪着步子,躲在杂物间的箱子后,将半个脑袋探出去。 就在他看到杜青峰身边那个人的时候,颜寒惊呆了,那个人,分明就是林浩!看来他们之间真的有关系,并且他们两个人一定跟安安的失踪有关系,难不成? 有一个想法在颜寒的脑袋里瞬间冒了出来,他怀疑,杜青峰跟林浩才是安安失踪的始作俑者,虽然颜寒不知道安安跟这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杜青峰在安安失踪后立马找到颜寒,这说明整件事情,一定是早有预谋,如果是这样,那么安安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 在想着的时候,颜寒的后背一阵发凉,他为自己轻信杜青峰的愚蠢感到自责,否则就可以为安安争取到更多的解救时间,同时又对整件事感到非常奇怪,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于是颜寒拿起手机,偷偷录下来了林浩跟杜青峰在一起的画面。 可除了得到这样沉默的画面,杜青峰和林浩的对话少之又少,颜寒根本无法得知他们到底跟这件事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于是颜寒决定报警,这种情况下,自己势单力薄,只能向警方求助。 可警方却说,早在几天前,一个自称安安老公的男人已经来报了警,他们也都全体出动去调查了,一个值班的小警员对颜寒说:“失踪这姑娘的老公不知道什么来头,让我们的局长亲自出马安排调查此事,看来事态很严重啊,豪门之间的恩怨简直太深了,这不,我们的侦查小组这几天都忙的七上八下了,唉!” 这又是怎么回事?林浩早就报了警,如果杜青峰跟林浩认识的话,那么杜青峰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又是为什么要来找颜寒呢? 颜寒更加糊涂了,他知道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没那么简单,至于杜青峰说的有关安安的身世问题,可信度也许没那么高,但是安安的身世一定也没那么简单,不然谁会去绑架一个普通人,并且当做豪门之间恩怨的棋子呢? 颜寒回到了安安住的地方,他彻夜难眠,想着安安目前的处境,不知道她怎么样?人到底安不安全?如果那些人只是利用安安,将她当做一个棋子,那一定不会轻易动她,可如果从一开始安安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这可怎么办?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么多年来,关于安安的父母和家庭。 就在颜寒想到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腾的一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打开qq空间里的私密相册,翻着大一暑假的那些照片。 “拜托拜托,一定不要删掉啊!”他仿佛祈祷一般,找着某些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线索。 终于,他松了一口气,颜寒的视线停留在一张偷拍的照片面前。 那是大一暑假的时候,颜寒因为父母去旅行,所以去安安家吃饭,当时的安安在外婆家没有赶回来,颜寒就坐在安安的房间里等她,出于好奇,颜寒翻看着安安小时候的相簿,有一张照片特别可爱,那是安安刚出生没多久的照片,像一个男孩子,眼神凶巴巴的,眉头紧皱,仿佛谁欠她钱似的,当时的颜寒被这张照片逗乐了,于是拿起手机偷偷拍了下来当做纪念。 可关键问题是,那张照片里,抱着安安的,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另一对夫妻,当时的颜寒觉得可能是安安的某个亲戚之类的,可仔细看看,安安跟照片里的那个男人长得竟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这就是安安的生父生母? 可如果是这样,安安的养父母为何又把照片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可怕的是,现在,安安的养父母也失踪了,就增加了调查这件事的难度。 颜寒狂吼了一声,他将所有的自责,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喉咙里,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直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力气,沉沉的砸在床上,瘫软了下去。 颜寒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安安笑得很灿烂,她对颜寒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快点找到我,然后跟我告白,我就会毫不犹豫嫁给你。” 醒来后,枕头湿了一片,他一拳打在了墙上,那个自己曾经视若珍宝的女孩,被自己弄丢了,却没有丝毫的能力去把她救出来,他不知道是恨自己,还是恨谁。 “叮叮,叮叮......”一阵电话声将颜寒拉回现实,可是他哪有什么力气去接电话,这件事发生后,颜寒茶不思饭不想,已经瘦骨如柴,一个强壮的男人瘦了10多斤。 可电话哪管他有没有心情去接,还是一直在响,颜寒不情愿的拿起手机,看到是米果打来的电话。 说实话,他心里觉得非常亏欠米果,可是感情哪由得人去控制,这几天下来,他心里早就将米果抛到九霄云外了。 可颜寒还是强忍着,接了电话:“喂,米果,有事吗?” 米果依然是小白兔一般无辜的口吻,向颜寒撒着娇:“怎么啦?没事就不能给我的男朋友打电话啦?” 说真的,此时的颜寒非常讨厌男朋友这三个字,他觉得沉重,那种因为愧疚感去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就仿佛让他困在了自己盖的监狱里,无法呼吸。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没顾得上你,我......” 米果不想听颜寒这么没有力气的解释,她早就知道颜寒在做些什么,她不甘心,本以为安安的失踪能够让颜寒稍微有些动摇,并且乖乖的回到自己身边,可没想到却让他更加六神无主了。 “你不用这么说啦,我知道你忙,最近我休假,想去看你,顺便旅行啦,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呀?”米果试探性的口吻,将颜寒问懵了。 这下可坏了,颜寒撒谎说自己在工作,可其实他一直在北京调查安安的动向,并打算直到安安被解救出来,再离开。 于是颜寒找了理由推脱:“亲爱的,恐怕满足不了你了,我马上就要出差了,事情比较多,暂时无法照顾你,要不你去别的地方,约着你的朋友一起玩?我给你发红包,就当赔罪了。” 米果再也无法忍耐了,因为她知道颜寒在哪里,也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发红包?这样的话颜寒也能说的出口。 米果生气了,对着电话那头的颜寒大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不就是为了卓安安吗?你为了一个破坏我们感情的贱女人,这么赴汤蹈火,这对我公平吗?” 听到这里,颜寒没有了开始的慌张和心虚,既然她知道了,自己也就不用藏着掖着这么辛苦了,干脆不如将事情挑明了说,这样对大家都好。 于是颜寒在一阵小小的沉默过后,跟米果坦白了:“米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其实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安安,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但是她就在我的心里,我知道当时不该跟你在一起,这样对你是不负责的,可,我还是很抱歉。” 米果哭了,哭的歇斯底里,她的心很痛,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变得这么优秀了,甚至比安安更优秀,为什么就是得不到颜寒的宠爱,这才多久,颜寒连装着爱自己都装不下去了。 可米果不想失去颜寒,于是她哭着挽留:“颜寒,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没有对不起我,都是因为我,我错怪你了,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出事了你肯定会担心,我也一样担心,可是我就是吃醋嘛,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要不我跟你一起找安安好不好?” 这些对颜寒来说,没有任何作用,米果的挽留,只会更加推远他,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爱过米果。 “米果,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当我是混蛋,是我耽误了你,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骗你了。” 颜寒说罢,米果哭的更厉害了,她知道再挽留下去也无济于事了,这场战争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败下来吗?再次成为安安的手下败将,比失去颜寒更加令她无法接受。 就在一次次的挽留无果后,颜寒说出了最让米果崩溃的话:“为了其他人,我可以牺牲,但是为了安安,我愿意赴汤蹈火,撑到最后一刻。” 瞬间,米果的阴暗面再度被唤醒,她嘴上答应了颜寒提出的分手,她将愤怒转移到安安身上,心想:“失踪了你都不让我好过,那我就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她发了信息给那个神秘的男人。 而这个世界另一处的安安,不知是吉是凶。 第二十一章 一些蛛丝马迹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疯狂的寻找安安,但想救她命的,只有颜寒一个人。 而被藏在世界另一个头的安安,其实过得没有颜寒想象中不好,反而很好。她每天有吃有喝,甚至吃得饱穿得暖,完全不像是一个被绑架的人。 那天跟颜寒分开后,安安被几个壮汉带到车上,拉到了一个距离城市很远的乡村别墅里。那一路上,安安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无法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到了目的地,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立马变了个脸,个个都点头哈腰,更夸张的是,别墅的门口居然站着一支迎宾队,像是迎接走红毯的明星一样,安安一头雾水,这哪像是绑架啊? “卓小姐,欢迎回家,我们将负责您以后的饮食起居。”这一票人齐刷刷的喊着口号,可把安安给吓坏了。 安安胡思乱想:“难不成绑架我的人是个变态?要我来玩角色扮演?我去,那我不惨了!” 就在她的小脑袋瓜飞快运转的时候,别墅里走出一个年迈的老人,她看起来起码得有90多岁了,皱纹爬满了整张脸,但即便如此,这位老人的脸上依旧泛着红光,眼神没有一丝岁月洗礼过的沧桑,呼哧呼哧的,闪着纯粹的光芒。 “卓小姐,你好,来这边坐吧。”这位老人对安安温柔的说道。 安安不知所措,因为这偌大的客厅里光是豪华皮沙发,就一对一对的,她实在不知道该坐在什么位置。 直到佣人走了过来,将安安搀扶到老人旁边的那座沙发,此时的安安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栋别墅的,这看起来仿佛不是一起绑架案,而是一次盛情邀请的宴会。 安安的小眼睛还在四处观望着这栋别墅里的角角落落,那位老人却一直看着安安,笑容满面。 终于,安安忍不住好奇,开了口问:“请问,这是哪里呀?” 老人笑了,一直在笑,仿佛安安的脸上写了个笑话一样。 等笑够了之后,老人缓缓开了口:“卓小姐,这里是你的家,二十多年来,我终于把你给找到了,你不知道奶奶有多想你。” 奶奶?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奶奶?安安记得爷爷奶奶早就过世了呀,而且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哪里住得起这么豪华的别墅呢? 老人看安安还在那傻傻的呆坐着,便又补充道:“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没关系,慢慢来,让阿梅带你去看看你的卧室吧。” 安安还是听不懂,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管家阿梅上了楼,阿梅推开卧室的门,安安眼前是一片粉红色,粉红色的床幔,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地毯,虽然三十岁的安安再也不会喜欢这种公主粉,但是二十多年前,安安记得曾经缠着爸妈把卧室装修成粉粉的公主房,当时还遭到了爸妈的拒绝。 而如今,一起绑架,就让自己实现了儿时的梦,不管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能在这样大的豪宅别墅里住上几天,并且在这样浪漫的公主床上睡上几天,说不定还能吃上几顿美味佳肴,那么即使是快要“死了”,安安也觉得值得。 她一屁股坐在了软软的床垫上,舒服的不得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全然忘了自己是被绑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安安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爸妈坐上飞机赶来救自己,还打了电话告诉安安一定不要相信这个房子里任何人说的话。 安安突然被惊醒了。 她喘着粗气坐在床上,看了一下时间,正是第二天的清晨,安安终于才从昨日的兴奋里缓过神来,自己现在的命运都还在别人的手中握着,居然还能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睡得这么香。 于是安安赶紧跑下床,反锁了门。 她在屋里来回渡步,想找一些跟这件事有关系的蛛丝马迹,恢复理智的安安只要一想到颜寒和爸妈都会着急的到处寻找自己,她的心里就发慌。 所以事不宜迟了,她只能先从这个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卧室里寻找一些线索。 安安翻着柜子和抽屉,里面都是一些看似平常的日用品和衣物,直到安安发现了一个柜子里的暗门。 这个暗门紧紧上着锁,安安手里没钥匙,但是作为这个房子主人的那位奶奶,一定可以打开这个暗门,所以安安需要从她的身上找到钥匙。 “搞什么嘛?这分明就是密室逃脱啊!早知道会有今天,之前每次我都要认真的玩啊!”因为找线索而崩溃的安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这么想着。 突然,有人敲门,并且温柔的说:“卓小姐,早餐准备好了,请您下来用餐吧。” 妈呀,安安可真不习惯每天有人这么伺候着,她应付着“来了来了”,然后赶紧把“案发现场”收拾好,准备下楼吃饭。 楼下的奶奶跟阿梅管家交代着,一定不要在汤里放花生,因为她知道安安对花生过敏,看到这一幕,安安心里突然觉得很暖。 知道安安对花生过敏的,只有父母和颜寒,这么看着一个老人在关心自己,安安心里真的有几分暖意,自小她就没跟奶奶相处过,也曾渴望有个宠爱自己的奶奶......不行不行!她怎么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的?安安敲打了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毕竟是被绑来的!怎么能对绑匪动感情呢!? “卓小姐,不,以后还是叫你安安吧,要不听着怪生分的,快来坐,这是阿梅特意为你做的三明治,快吃吧。” 安安刚要拿起那块三明治大快朵颐,突然担忧起来,万一这三明治里放了毒呢? 老人仿佛看出来了安安的迟疑,她拉起安安的手。 天呐,这双手太有温度了,柔软且温暖,简直融化了安安的心。 “安安,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问,但是原谅奶奶现在也没办法给你解答,但是奶奶答应你,等这几天过去了,安全了,奶奶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吗?” 安安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商量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很是不习惯,但是她的心早已经融化了,除了说“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一位慈祥的老人家。 吃完三明治,安安跟老人套起了近乎,她已经等不及过几天再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她现在就要知道。 没想到的是,老人的嘴巴真的很严,一个字都套不出来。 见状,安安只好有自知之明,转身去厨房倒水喝,这时候阿梅出来了,她看到安安自己倒水,竟然大惊失色,赶忙接过来水杯。 “小姐,您怎么可以自己拿这么滚烫的水杯呢,来来来,快给我。” 阿梅这么一惊一乍,可是把安安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安安哪有这么娇滴滴过,都是皮糙肉厚,像个女汉子一样。 “没事没事,我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安安尴尬的说着。 “那可不行,大小姐,您刚生下来不久,大腿就被热水烫了一块伤疤,因为这事儿,阿梅差点被老太太辞了,您可不敢再碰了!”阿梅赶紧将那杯热水拿的更远了。 阿梅怎么知道安安的大腿上有一块烫伤的疤痕?难道自己真的跟这家里的人有关系吗?还是一切都是阴谋? “梅姨,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大腿被烫伤的?”安安忍不住问道。 阿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用手掌打了打嘴唇,小声嘟哝着“真该死、真该死”...... 安安看她没有想说的意思,小脑袋瓜一转,立马想到了好的说辞,她对阿梅说:“梅姨,你可以不说,但是如果因为不回答我的问题再面临被辞退的风险,那到时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啊。” 阿梅左右为难,她回过头看看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老太太,然后悄咪咪的对安安说:“卓大小姐,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你知道的,老太太那边要是知道了,可不会放过我的。” 安安拍拍胸脯,比了个ok的手势。 阿梅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跟安安说:“小姐,我知道您会花生酱过敏,您不爱吃牛肉,闻到花香会打喷嚏......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带你长大,一直到两岁,您出了事,在医院待了几天后,便不见了,奶奶为了找你,跟你的父母闹翻,直到现在......” “阿梅,阿梅,快来扶我去院子里浇花。”奶奶的声音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阿梅的话被打断了,就像开到半山腰的过山车,让安安的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安安跟奶奶打了招呼便回了卧室,阿梅说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对花生酱过敏,不爱吃牛肉,闻到花香就会打喷嚏,这些都是安安,如果阿梅说的一切属实,那么陪伴自己长大的父母究竟是谁呢?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房子,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与外界获得联系,颜寒和父母想必已经很着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