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末当皇后》 第一章 新婚夜!穿越? 半夜口渴醒来,张嫣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准备爬下床喝口水。却被旁边一个温热的触感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像是旁边躺了个人? 一惊之下,她连忙睁大眼睛朝身边看去。看完以后反而彻底把张嫣的瞌睡全给吓跑了—— 只见躺在她身边的是个少年,最多十六七岁的年纪,鬓如刀裁,眉如墨画。 这会儿,少年正披着乌黑的长发在一边睡得正香。那密长的睫毛跟把小扇子一样在少年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下一秒张嫣注意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 而且房间摆设很是喜庆。不远处的几案上燃着一对儿臂粗的龙凤红烛。身下跟间屋子似的架子床上也铺着大红色的锦被。手摸上去触感好极了,又轻、又软、又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昨天… 哦!对了。昨天她下班以后,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是穿越了?! 就这么穿了—— 张嫣愣愣的抬起手翻来覆去的打量。骨肉亭匀、白嫩纤长,自己原来那双小肉手可没得比。原来古文里描写的指若削葱根是真的存在啊!那自己这是魂穿? 她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嘶!”疼死了! 好吧—— 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穿了。而且还是没有原主记忆的魂穿。 早几年穿越剧热播时,张嫣也跟着看了不少,基本常识她大致还是知道的。 只是没有原主记忆这点,有点麻烦啊…这么两眼一抹黑的,要叫人家怎么办嘛! 也许是被张嫣醒来的动静给吵醒了。一边的少年嘴里不知含含糊糊的嘟囔了句什么,睁开了眼睛。 张嫣死死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少年坐起身子,抬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然后撑着惺忪的睡眼开口道:“梓潼怎么了?是睡不惯吗?” 张嫣心里一动,少年叫她梓潼! 这不是古代皇帝对皇后的称呼吗?难道说我是皇后!?而面前这个少年是皇帝!? 她没敢贸然开口回话,只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嗯…睡醒有些口渴了。” 少年闻言,双手合十轻拍了一下。 接着,只听见“吱丫”一声,一个宦官打扮的人带着两个宫女推门进来了。 “茶!”疑似皇帝的少年倚在床头,懒洋洋的吩咐了一声。 领头的宦官手里的拂尘一挥,示意右边那位捧着托盘的宫女上前。 张嫣看着小宫女跪在脚踏上,把手里捧着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呈在她的面前。她一时有点懵,不知该作什么反应。 倚在床头的少年见状,一手抄起茶杯递给张嫣。自己端了另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扔回托盘上… 张嫣赶紧机灵的学着少年的动作,喝了杯中茶水。然后把杯子稳稳的放回去。 见张嫣喝完了茶水,少年不耐的往外挥了挥手。侍立在一旁的三个宫人立马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梓潼还渴吗?” “不…不了!” “梓潼既然不渴了。不如来解解朕的渴!” “啊!” “今日大婚,礼仪实在繁琐。刚才朕太累了,又喝了点儿酒。如今梓潼既醒了,岂可辜负良宵!” 言毕,少年伸手把张嫣抱在了怀里,眸色深浓的吻了下来。 张嫣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可惜她初来乍到,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一时被对方皮相所惑,也生不起什么反抗情绪。只能呐呐不语的半推半就了…… ………………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了。时间应该还早,最多早上六七点的样子。 张嫣睁开眼睛,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昨晚上的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她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坐在镜台前仔细打量那张印入铜镜中的脸。 女孩脸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看上去也不过是现代刚上高中的年纪。 不过,这原主倒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乌发雪肤,目如水杏,眼波流转间漾出万千风情,鼻梁纤直挺翘,樱唇皓齿。端庄中带着点儿点到为止的艳。 赚了!赚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欢呼! 这种脸搁现代,不去拍电影做明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穿过来前,张嫣的容貌只能算中上。毕业后工作了四五年也没谈过男朋友。后来朋友们一起总结原因,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张嫣她这个人,脸丑还颜控! 所以才蹉跎到快30岁了,还是万年单身狗一枚! 要不是张父实在重男轻女,对她向来不上心。而张母又走得早。搁一般家庭,这种女儿早就被催婚催疯了! 如今一朝穿越,张嫣心想自己白捡一条命,年轻十几岁不说,还附赠这么美的一张脸。便宜老公又是个清秀的美少年。她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没等张嫣再深想,门外传来轻柔的女声:“娘娘起了,春和进来伺候您洗漱。” 张嫣闻言赶紧坐正了身子,装出一副淡定样。然后开口:“进来吧!” 之后,她在几个宫人服侍下洗漱,然后换上一身茶白竖领长袄,搭配素色海棠暗纹马面裙。外套石榴红彩绣花鸟纹披风。 发髻梳成了桃心髻,只简简单单戴了一只镶红宝金凤簪。至于粉面含春的俏脸,完全用不着上脂粉。 所以没多大会儿,她就素着一张脸,清清爽爽的坐到了满满一桌子菜的餐桌前。 不过她这会子可没什么心情吃饭,于是心不在焉地随便塞了几口就让人撤了。 然后张嫣找了借口打发走宫人,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查找原主的身份信息—— 半个时辰后,经过张嫣地毯式的搜索。她找到了一堆《女诫》、《内训》、《内令》、《列女传》…… 好在原主也不只看这些封建糟粕,所以她还有找到一些《论语》、《诗经》、《史记》之类的书籍。 特意翻了翻史书类的,张嫣发现这里和自己记忆中历史的发展轨迹好像也差不多。 而且那高高的书架上还有一部厚厚的永乐大典。 这永乐她知道,看电视的时候见过。说是明朝皇帝朱棣的年号。那就是说,她这是穿到了大明吗? 只可惜,张嫣对于明朝的历史一样不甚清楚。 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他儿子朱棣、孙子朱允炆,她就只知道还有一位吊死煤山的崇祯皇帝了。对了,崇祯皇帝名字叫什么来着? 而且就这寥寥一点常识还多亏了她以前喜欢看电视剧。估摸戏说的成分要比较大些! 哎!早知道有穿越这一天,当时就该报文科学历史。只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张嫣她作为一个优秀的理工科毕业生,精通明史才不正常好吧! 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没休息好。她这么趴在书案上东想西想的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头怎么晕晕沉沉的。 紧接着她竟然一头栽在桌子上,陷入了昏迷…… 只不过,就在张嫣闭上眼的一瞬间,她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在那里,她旁观了这个同样叫张嫣的小姑娘,短短十几年人生…… 第二章 六宫美人 大明万历年间,祥符县。 小姑娘张嫣本来没想过会参加选秀。她小名叫宝珠。父亲张国纪也不过是个普通乡绅,家境并不是很宽裕。好在张家祖父是个举人,爱书成痴。家中藏书不扉。 母亲王氏虽貌美却体弱,生下一双弟妹不久就去了。张国纪也未再续娶。 而小姑娘因为母亲身体不好的原因,打小就很是懂事,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就扫洒洗衣样样能干了。 后来张母故去,张嫣亲自照顾弟妹。到了十三四岁,更是出落得越发美貌。 有一回,她给父亲送吃食,偶然在县里遇见陆举人家的大郎—陆士卿。 小姑娘和少年情窦初开。于是两情相悦的情况下,约好了陆士卿当年中了举就来张家提亲。 只可惜那一年,陆士卿落榜了。 张嫣在家久等情郎不至。 到了次年,万历四十八年。神宗驾崩,太子朱常洛继位。谁知新君继位不过一个月竟然也驾崩了! 同年十月,16岁的皇太子朱由校做了皇帝。 皇帝的更迭其实对民间百姓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除了一样,新君继位按例就又要选秀了。 张嫣所在的祥符县刚好在选秀之列。 小姑娘心里对情郎是有怨的,再加上情郎这一年多的音信全无。一气之下,赌气入了宫。 谁知道这小丫头硬是凭着如花似玉的长相走到了终极关卡。 也许是她刚好合了新君的眼缘,稀里糊涂的竟然就这么选上了皇后! 等到了大婚前夕,小小年纪的张嫣才开始后怕。 一旦她和陆士卿的那些前尘过往,以后被有心人掀出来。张陆两家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惊惧忧思之下,她就病了。可是小姑娘又不敢请太医来看,生怕被瞧出端倪。 于是拖延之下病情越加恶化。 后来大婚那天,早起她就发起了高烧。再加上帝后成婚的礼仪实在是过于繁琐,最后小姑娘简直是被宫人架着完成了封后大典。 到了晚上行完了合卺礼,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然后小姑娘张嫣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而她这个几百年后的张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祸死了以后再睁开眼睛,就成了大明朝的皇后张嫣了。 梦境结束,张嫣苏醒过来揉了揉眉心。 片刻后,她从桌上抬起头来。淡定的拍了拍衣摆,心想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单程票,有去无回——再说这又没有售后服务。而且也没地儿投诉啊! 她来都来了,原主也没了。那就只好先这么着吧!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大明朝建立至今似乎也有两百多年了。去年和关外打仗还打输了。 而国内各地好像也不是很太平!四地天灾人祸不断不说,贪官污吏还横行无忌。 底层老百姓的日子真心不好过,糟心的不行!听说有些地方还会闹饥荒…… 张嫣想想,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妙啊! 这种种迹象怎么那么像一个王朝走向毁灭的征兆呢?再说明朝好像也就二百来年历史吧?不都说封建王朝大都不超过三百年吗? 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要做个亡国之后吧! 不过,这些以后再寻思也来得及。首当其冲的还是要先把眼前的事情给糊弄过去。 这原主作为皇后,住在紫禁城的坤宁宫。早上那位春和是她的管事姑姑,此外还有赵、陈、两位管事嬷嬷和掌事太监一位。 除此之外,下面还有梳头、侍衣、奉茶、粗使宫女若干,做杂役的中人若干。林林总总这个坤宁宫里只为了伺候张嫣一个人,就安排了三四十人。 唉!真是万恶的封建统治剥削阶级! 张嫣默默在心里调侃了一句。可实际上,一下子就过上了这么腐朽的生活,她这心里还是蛮享受的,颇有几分暴发户一步登天感。 走出书房,刚到西次间坐下。春和便领着两个小宫女进来奉了茶。然后赵,陈两位嬷嬷和掌事太监陈永安一起来向张嫣行礼参拜。 赵嬷嬷和陈嬷嬷看上去年纪仿佛,不过赵嬷嬷略高壮些,给人感觉严厉了点。而陈嬷嬷长得慈眉善目,笑眯眯的圆胖脸让人不自禁的心生亲近。 至于管事太监陈永安则三十出头,瘦高个,文质彬彬的。一点都不像张嫣在现代影视剧里面看到的太监。反而像个读书人,浑身透着书卷气。 张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看着堂下几人一言不发。 良久,她才学着宫斗剧里的娘娘语气,幽幽的开口道: “我虽说是皇后,到底年纪尚浅。以后自然还是需要你们襄助。不过,你们哪个若是敢欺本宫面嫩或是做事儿不尽心。本宫自然也会让你们知晓厉害!当然,在这坤宁宫里,你们只要好好当差。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站在堂下的几人听了这话,神色显得越发恭谨。口中齐声应到:“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奴婢们谨记在心!” 见状,张嫣有点不自在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然后吩咐春和取了之前原主就定好的赏赐分派下去。包括那些粗使的宫人也都得了一个月的俸禄做赏赐。 顿时,整个坤宁宫都欢天喜地的。 不过,张嫣心里还是没谱儿。不知道这么恩威并施的,能不能糊弄住这些在宫里活成了人精的老油条! 陈嬷嬷见张嫣有点走神,等了片刻上前提醒道:“辰时,各宫嫔妃会来请安。娘娘您看,是不是要换身衣服?” 张嫣闻言,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是有点过于简单了。 于是她微颔首示意。春和立马上前扶她起身走了出去。 一进卧室,一堆人围着张嫣开始重新穿衣打扮。先是一件素色织金云龙小袄,搭配海棠织金绣凤裙子。再套上一件对襟大袖茜红色缂丝褙子。 然后开始加配饰,凤纹玉坠子、玉花彩结授、玉革带…… 梳妆的时候更是了不得!虽说只简单重梳了个鬏髻,可挑心、顶簪、金铀、分心、掩鬓、簪钗、耳坠,这一件件插戴上。 张嫣大致数了一下,前前后后自己这颗脑袋上被戴了差不多有三十来件首饰——真真是珠翠插满头啊! 等到最后,总算完工了。她只觉得自己头沉得,都要抬不起来了。浑身也被束缚的寸步难行…… 等张嫣回到正殿,各宫的嫔妃已基本来齐了。 她径自挪到上手坐下。陈永安引着众人向她行叩拜大礼。 礼毕,张嫣只略略的笑了一下,然后吩咐宫人赐下见面礼。 这下子,众人又忙谢恩—— 终于再次落座后,张嫣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坐在下手的嫔妃们。 嗯…不错!不错!都是美人! 可能是因为当今皇帝是少年刚登基。这后宫妃嫔的数量倒是不多,一双手还能数得过来。 刚才梳妆时赵嬷嬷就跟她提点过。如今看来,张嫣也勉强可以做到对号入座。 现今这后宫里,封妃的只有上次和她一起选秀的王良妃和段纯妃。分别坐在她下手两边第一个位子上。 除此之外,位份最高的?那就是皇上还是皇子时的女人范昭仪。此刻就坐在左边第二位,正笑得一脸温婉贤良。 而坐在范昭仪对面的,应该是和她一起进宫的美人李氏。穿了一身天水碧的云纹长袄,看起来清丽极了。当然一张脸也是长得婉约清秀,很是脱俗不凡。气质型的佳人啊! 至于左边再下手呢!坐着一位可爱娇憨的小姑娘。圆圆的杏眼,圆圆的包子脸,一笑还有俩酒窝。让人一眼看过去,心里甜滋滋的。 估摸她就是赵嬷嬷说的那个胡贵人了。据说这小姑娘还是御史家的千金。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里就只有一个穿着洒金小紫袄的姑娘最惹眼。 赵嬷嬷见张嫣一直看那个方向,站在她身后小声提醒:“那位是冯美人,江南来的佳人。” 张嫣心想怪不得,自古江南出美女嘛!这姑娘一双眉眼生的婉转如画,体态袅娜娉婷,气质也出尘的紧。整个人就仿佛那江南的蒙蒙烟雨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这小皇帝,年纪不大,艳福不浅啊! 接下来,大家又略略说笑了几句,就草草散了。 到底众人之间还是不熟悉,只一个胡贵人娇憨的插科打诨,气氛实在热络不起来。 等人都走了,张嫣长出一口气。连声叫春和过来帮她换身轻松的行头。 春和姓郑,是神宗时期,万历三十八年选进宫的。今年刚刚二十五岁,二月时选秀结束。她便被派到张嫣身边伺候了,勉强算是原主的心腹。 如今两个月相处下来,她知道自家主子平素最喜轻便的装束,所以早就备好了衣物等着了。 这次,张嫣换了身家常的百蝶穿花小袄,系了一条雪色暗秀海棠纹的百褶裙。顿时觉得轻松自在多了! 头上那些也全给摘了个干净,重梳了俏皮的单螺髻,戴了个镶玉凤金簪。 然后张嫣拉着春和暗搓搓的打听起自己手底下这两个嬷嬷,一个宦官的情况。 春和用词谨慎的道:“赵嬷嬷看起来严厉了点,实则心肠再是柔软不过;陈嬷嬷面善,为人处世也圆滑;至于陈公公,办事严谨公允,认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做干亲。您如果有事要办的话,可以吩咐他。” 张嫣听了,心道这陈永安应该不简单呐! 毕竟司礼监在大明那可是顶顶重要的一个衙门。出了多少鼎鼎有名的大太监! 电视剧里崇祯一上台杀的魏忠贤就是其中特出名的一个。 他能有这层关系,倒也算有手段! 问完这些,张嫣想起昨晚上的少年,佯装无意的的开口问:“春和,皇上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春和有点不确定的回话:“早上,万岁离开时并没说去向。不过奴婢听说自今上登基以来,便在文华殿设立日讲,由几位大人担任讲师,颇为勤学。所以如无意外的话,万岁这会儿多半是在文华殿了!” 张嫣听了,兴致勃勃的准备了盒点心,提着就要去文华殿。春和拦都拦不住。 这会子陈永安不在,张嫣就只叫了陈嬷嬷跟着,并上下面伺候的几个宫人。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第三章 辣椒? 张嫣到文华殿门前时已经是巳时末了。她亲自提着食盒走进的文华殿的大门。 本来门口的侍卫想出口阻拦,被跟着她的宫人给斥退了。 等走到内殿门口,张嫣已经隐隐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读书声。 她没有在意那些守在门口的宫人,直接抬步准备入内。一边的中人急急上前阻拦! 两人言语间闹出的动静可能被里面察觉了。读书声停了,片刻后出来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 穿了一件织金妆花缎袄子,面皮白净,柳眉凤眼,颇有几分娇媚。 张嫣笑着道:“我来给圣上送点儿点心。守门的中人不认得我,闹了点误会!” 那妇人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边嘴角,淡声道:“万岁正在读书,不宜打搅!皇后娘娘不如自己先回宫吧!等万岁回头空了,自会去坤宁宫见您。” 张嫣听了,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原主记忆里,这整个大明后宫现如今并没有太后,自己既然是皇后,那完全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既然如此,除了小皇帝,自己也用不着给任何人面子!遂也冷了脸。 “即便是读书也是要讲究劳逸结合的!我既来了,就没有见不到人的道理。” 听张嫣这样说,那妇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正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的大殿内又出来一个人。 这位好像是昨晚张嫣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送茶的宦官。 这白日里看来,此人年纪约有五十上下,面白无须,身形高大,微微有点驼背。 来人见是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原来是皇后娘娘来了,请您稍等。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 说完返身入内。不过片刻,那人就又出来了。这次做出了请进的手势。 与此同时,一个五六十岁,身穿青色官服的官员从里面走出来。那官儿一把茂密的胡须张开像戟一样,引得张嫣好奇的多看了好几眼! 等张嫣进门以后,就看见少年皇帝正端坐在书案后头。她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皇帝眼睛里含着笑意,把手里的书卷一合,手向上一抬,免了张嫣的礼。 “梓潼怎么来啦!” “臣妾觉得皇上读书也该累了,所以过来给您送点儿点心。” 小皇帝也注意到了张嫣手里提着的食盒。他笑着说,“是了,还是朕的梓潼想着朕!” 张嫣见他这么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说起话来怎么老气横秋的。再加上两人都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了,不自觉的说话上便没了那么多防备。 于是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有点不自在的道:“其实我是早起以后没见着你人。后来见过妃嫔们之后也没事做,这才寻了个由头过来找你。” 小皇帝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噗”一声笑着靠到身后椅背上。整个人反而不像先前那样绷得紧紧的,终于有点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样了! “你倒真是实诚!便是朕误会了,哪里会有人偏要把实话再解释一遍的?” 张嫣听了,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些?看来自己现代养成的有什么说什么的习惯,到了这儿还是改改比较好。 正寻思间,清朗的男孩声音又响起: “如今,朕这后宫也无什么长辈盯着,规矩什么的就没有那么严苛!皇后的脾性偏直率烂漫些也无妨。只不过有一点皇后还是要记着,到了人前好歹装装样子…到时候不要连累朕一起丢脸才好!” 说完,他伸手把张嫣揽入怀中。笑嘻嘻的捏了把张嫣粉里透红的腮帮子。 张嫣见他还怪高兴的,自己也来了兴致凑趣: “那咱们既已拜了天地,成了夫妻。相处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吧!我在家小名叫宝珠,你呢?” 小皇帝闻言却收了脸上笑意,放开了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接话道:“朕还是皇子时居长,皇阿爹和孝和皇后都叫朕校哥儿……” 张嫣心知这话题勾起了少年这两三年内接连丧母,丧祖,丧父的伤心事了。所以陪着小心,低低唤了一声:“校哥儿!” 好在面前人也只低落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形容。复又笑嘻嘻的问她:“宝珠,是掌上明珠的意思吗?” 张嫣摇摇头,实诚的回:“我也不知道。约摸是吧!” 小皇帝朱由校觉得吧!自己娶的这小皇后还真是顶有意思的一个人。 一张脸堪称绝色,是那些秀女中最美的一个。所以他才钦点了她为皇后,连奶娘的意见都没听! 到了新婚夜,她半夜三更不睡觉迷迷糊糊的起来要水喝。接着又好像很拘谨的样子,神色之间小心翼翼的。 今天白天再看,这丫头竟然又成了这样实诚的直肠子。真真让人看不透了! 张嫣见皇帝一直盯着她看来看去也不吭声。心里不免有点毛毛的。 心想:总不可能是她马甲掉了吧! 还是说,她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就在她猜来猜去,心神不定的就要上手摸自己脸的时候。小皇帝总算换回了原来闲适的表情。 “宝珠这时辰也赶得巧,朕也该用膳了。刚好一道用吧!” 张嫣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两人便一起回了乾清宫。 然后,朱由校吩咐摆膳。 其实早上时张嫣就开了一回眼界。一二十道菜居然只有她一个人吃,实在是太奢侈了! 结果到了这会儿,她才又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孤陋寡闻。哎呀,自己真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 炙哈蜊、炒鲜虾、田鸡腿、笋鸡脯、清蒸肉、鲟鳇鮓……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几十道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她新奇的看着眼前的御膳,眨巴着眼问:“你每天都要吃这么多菜吗?” “差不多吧!”小皇帝一边随口回答,一边好像顺手一样,夹给她一块晶莹剔透的粉色薄片儿。用眼神示意她尝尝。 张嫣没深想,直接夹起来送进了嘴里。结果舌尖立马感受到一种又麻又辣的滋味。 那感觉,简直麻到了极点,也辣到了极点! 本来原主并没有吃辣椒的记忆。张嫣还以为辣椒这时候还没有传入中国。可没想到今儿竟然在小皇帝的餐桌上吃到了! 只不过她这具身体似乎不怎么能吃辣。也可能是从来没吃过所以一时不适应。这才刚入口的工夫就辣的她眼泪都要下来了。感觉嘴都要肿了! 可是,要让她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吐出来,张嫣又觉得丢脸。情急之下她虎了吧唧的硬生生给干咽了下去! 好在侍膳的宫人机灵,连忙呈上来清凉润喉的梨汤。张嫣一口气喝了好几碗! 小皇帝看她这副糗样,乐不可支的指着她抚掌大笑! 气的张嫣狠狠翻了对方好几个白眼。 不过,上一辈子张嫣吃饭简直无辣不欢。如今一朝穿越,她还以为再也吃不到了。 谁知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只可惜,她现在太辣的暂时还吃不了。只能略微尝尝味道过过瘾而已。这顿饭吃的堪称望梅止渴! 不过,朱由校见她喜欢辣味反而惊异起来。毕竟这蕃椒味道辛辣,自己试了好多人都不习惯。 没想到自己这皇后竟和他喜好一样! 一时间他完全没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拉着张嫣兴高采烈的讨论起来关于蕃椒的饮食文化。 用过膳,宫人伺候着漱了口,用了茶。 皇帝带着她回了东暖阁的矮塌上休息,想着两人聊会子天解闷,顺便午睡。 可惜还没等茶点上来。昨晚没休息好,早上又起的早的张嫣就合上眼睛沉沉得睡了过去。 等到她睡饱了,揉着眼睛醒过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皇帝早不知哪去了! 张嫣问服侍她洗脸、重新上妆的陈嬷嬷,“圣上呢?这会儿几时了?” 陈嬷嬷回:“您睡下没一会儿,万岁也午睡了片刻。未时初便醒了,然后去了西次间。这会儿都快到酉时了。” 张嫣听了,对照着原主回忆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现代的时间。 哦,小皇帝下午一点就睡醒了,而她呢?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快五点! 心里有了概念后,张嫣略不自在的抱怨:“怎么没有叫醒我?” 陈嬷嬷迟疑中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是朕示意她们不要扰你!累了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只是晚饭时间快要过了,朕正打算叫你呢!你自己倒起了。” 张嫣想起这人白天弄得恶作剧,没好气的啐他:“你这人一肚子坏心思。再跟你一起吃饭不定怎么捉弄人呢!呸!我才不去!” “你确定?” “确定!” 朱由校自知理亏的摸了摸鼻子,然后笑道:“宝珠不怕!朕那不是给你介绍美食嘛!知道你也爱这口,朕还特意吩咐他们准备了海蛤、海虾、鲨翅、燕菜…再用蕃椒调味。鲜,香,麻,辣!还有一道则是海参、鲍鱼,鱼翅加上肥母鸡、猪蹄筋混合,小火慢煨的极品,朕最喜此味儿。你确定不尝尝吗?” 张嫣听了,心想这不是海鲜火锅和佛跳墙吗?有心想撑着面子拒绝。结果终究还是顶不住美食的诱惑。点点头,跟着朱由校去了。 第四章 奉圣夫人 天启元年,四月二十九日。 张嫣穿越后第三天! 一大早她就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了。一堆人围着皇帝轻手轻脚的穿衣。 她眯缝着眼,大大打了个呵欠!朱由校扭头看见她醒了。弯腰拍拍自家小皇后的脑袋,轻声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张嫣听了,毫不客气的再次坠入黑甜梦乡……等她再次醒过来,天光已大亮。 皇帝再一次不知去向! 任由一众宫人围着,伺候她洗漱梳妆的功夫。张嫣脑子里回想起昨儿晚上她和朱由校一起吃了海鲜火锅后,提议下五子棋,结果被惨虐的事情! 明明在现代,她也是下便朋友圈无敌手的人物。怎么换了时空,连个第一次下的土著都能教她做人!唉! 等到后来洗漱过,上了塌。 直到后半夜张嫣困极睡过去,还隐约听到朱由校喃喃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宝珠,除了阿俭。朕只有你了!” …… 如今想来,总觉得那个俭字挺耳熟的!是在哪听到过呢?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张嫣带着一行人回了坤宁宫。 回宫的路上,陈嬷嬷反常的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古古怪怪的。 张嫣当时注意到了,只不过没深究。等到了坤宁宫,她把陈嬷嬷单独叫到西次间,打发了宫人。盯着陈嬷嬷一言不发。 陈嬷嬷脸色越来越紧绷,最后到底是先沉不住气,开了口:“娘娘昨日所作所为,奴婢觉得略有不妥!” “哦?!” “娘娘有所不知,昨天在文华殿,内殿门口阻拦您那位,可是当今的乳母客氏!泰昌元年十月,今上刚登基不足一月便封了那位为奉圣夫人。后来奉圣夫人搬到乾西二所,万岁还亲至贺喜。娘娘刚大婚,实在不宜如此不给那客氏脸面。” 张嫣听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陈嬷嬷。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这些宫里混了一辈子的人精子。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之道!所以这陈嬷嬷昨日别说挺身为她出头,连句只言片语的提点都没有。 如今事过境迁了,才在自己逼问下吐出这么一星半点。 不过,她本也没想过自己虎躯一震,人家就会掏心掏肺的为你卖命。所以倒不会有什么心理落差! 只是,想来这陈嬷嬷既然这般圆滑世故,那对这宫人之间的内情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她伸手握住陈嬷嬷的手,动容的道:“多谢嬷嬷教我!我新嫁,初来乍到。不知这宫里的诸多忌讳,难免莽撞了些。只是,那客氏即为乳母,怎么圣上都大婚了,还留在宫里呢?” 陈嬷嬷讳莫如深的道:“老奴不知。只听说,外廷虽对此多有进言。可今上执意如此,不许那客氏出宫!再加上今上登基这半年来内廷事多,又要举办大婚,此事便搁置了!” “内廷事多?不就是衣食住行这些琐事嘛!他们有什么可忙的?”张嫣装出一副小门小户不懂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问。 “娘娘您是想的太简单了!这偌大一个皇宫,内廷六局一司,上上下下将近万人。而外廷,仅万岁身边就有四司八局十二监。管的可也不是只有那些琐事。再加上又正值新皇继位这样的多事之秋,可不是事忙吗?” 张嫣看着眼前的陈嬷嬷说话如此滴水不漏,只能死心不再追问了! 自打发她下去休息不提。 此事后,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捋了捋脑海里的思绪…… 如今,是穿来的第三天。这个身份所处的周围情况她已基本掌握。并且没有引起他人注意。这很好! 下一步,打探更多情报。 不管是因为她这心底的不安也好,还是为以后的计划打基础也罢!她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事情。 总觉得有种什么事情在一步步临近的感觉!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多时,春和轻扣了扣门扉。在门外道:“娘娘,各宫的妃嫔们来给您请安了!” 张嫣听了,收起思绪。起身推门,去了正殿。 众人相互又是一番客套,互相见礼后落座。 想想以后每天都来这么一出,张嫣觉得就算是对着一屋子美人,也挺烦人的! 所以今天众人要散时,她坐在上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开口道: “众位妹妹有所不知,本宫一旦睡眠不足就上头,然后一整日都头晕脑胀的不精神!所以从今儿起,这请安便算了吧!以后大家只每月初一来一回即可。当然,若是哪位妹妹无聊了想来找本宫玩,午后来便是。本宫自是欢迎的。” 堂下众位嫔妃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有昭仪范氏起身恭恭敬敬行礼,口中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其余众人见状也反应过来,跟着行了礼,然后才散了。 就在众人回去的路上,段纯妃挽着王良妃叽叽喳喳的问:“王姐姐,我怎么感觉。张姐姐做了皇后以后跟二月份选秀时候相比,样子不同了!” 王良妃用食指戳了身边娇俏的小丫头一下,慢条斯理的说:“你啊!她现在既然已经成了皇后,当然跟之前秀女的样子不一样了。很多时候,人身处在什么位置,自然就会做出什么样子。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哦…” …… 而略跟在两人身后几步之遥的范昭仪,轻轻把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愣愣的想前面王良妃说的那句话:人身处在什么位置,自然就会做出什么样子吗? “姐姐在寻思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也不见你停下来等等我!”走在最后面的李美人快走了几步。赶上来后,抱怨的对范昭仪讲。 范昭仪立马放下小腹上的手,对李美人连连道歉。 李美人本也没往心里去。两人便相携着回钟粹宫去了。 与此同时,坤宁宫东暖阁。 赵陈两个嬷嬷,站在下首。不解的问:“娘娘为何把请安取消了?” 张嫣眨巴着眼睛,肯定的说:“我头疼啊!”眼见两位嬷嬷还要追问。她连忙挥了挥手,强行打发了两人。 见两人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张嫣就哄着春和给她找了一身小宫女的衣服。然后支开伺候的宫人。让春和给她打掩护,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去了御花园。 唉!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一下子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很享受。可是那些伺候的人无处不在的视线也实在是让人憋闷的紧! 再说了,她扮成宫女在这宫里。初来乍到的认得她脸的不多,穿帮的可能性极小。指不定还能打探出什么底下人才知道的潜规则,小秘密呢? 出了坤宁门,迎面便是御花园。 如今四月末,这园里百花齐放。景致好的很! 等她走过天一之门。没多远就看到一个两层阁楼,上书乐志斋三个大字。 这一路走过来,虽说碰上不少宫人,可凭着身上这身小宫女的皮。张嫣还是成功蒙混过关遛到了这里。 她正准备进这乐志斋看看,却被身后一个小内使叫住。 “兀那宫女,哪个宫的?没头没脑的乱闯什么?” 张嫣转身看去,见是一个十二三左右的小内使。生的唇红齿白,戴一顶乌沙小顶帽,一本正经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指着她喝问。 张嫣理了理鬓角,回他:“我是坤宁宫春和姑姑身边的宝珠。你是何人?” 那人听了,没有回答。径自进了张嫣身后那座乐志斋。 张嫣倒挺想逗逗这个好看的半大少年,便跟在他身后也进了这座两层阁楼。 进去以后才发现,这乐志斋竟然是一座书斋!里面摆满了高高的书架子。上面满是厚厚的各类书籍。 小内使一进来就开窗通风,打扫卫生。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就跟张嫣这个大活人不在场一样! 张嫣不满的冲他嚷嚷:“哎!你叫什么名字?是负责这座乐志斋的人吗?” 那少年闻言,停住了自己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道:“崔念。” “啊!” “崔念,我的名字。你不是问吗?”小内使这次说完了,彻底不再理她了,只自顾自的继续手上的活计。 …… 第五章 破产的皇后 天启元年,五月初一。 快到端午节了。虽说一到五月,这天气便开始热了起来。 可端午佳节毕竟是一年里能和春节媲美的大节日。而且又恰逢张嫣封后以后第一个节日,所以宫里上上下下老早便开始准备了。 今日一大早,朱由校刚起身离开。春和便把张嫣从架子床上挖了起来。 还拿了一件红暗花罗五毒方补方领女夹衣要给她穿上。张嫣冷不丁瞅了一眼,然后坚决丑拒! 最后,双方互相妥协之下。春和给张嫣穿了一件月白暗绣五毒的竖领对襟褙子,搭配浅碧色花鸟纹马面裙。 出得门来,张嫣还发现门口放了菖蒲,艾草驱虫,屋里也开始熏香,驱五毒。门上还悬挂着吊下的画屏,上面绘有天师,仙子们执剑降毒的故事。 问了春和,她才知道这些东西要一个月后才能撤下! 对比现代大家过节的样子,这大明朝过端午,节日气氛真够可以的。 等各宫妃嫔到齐,张嫣见各个妃嫔都换上了五毒艾虎补子蟒衣。头上戴了雕五毒的金簪与五端花草的纸符簪。几个美人还系了彩线编成的,形状如“钱”或“锁”的端午索。 众人一起请安后纷纷落座,张嫣先开口:“今儿是五月初一。本宫也和妹妹们一样,头一回在这大明宫里过端午佳节。只不过咱们是不能像民间那样回娘家避五毒了。” 刚说完,入宫早一点胡贵人和李美人等人的眼圈便红了。 张嫣心想这些小姑娘估摸是想家了,遂赶紧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昨儿晚上,本宫问了圣上,他也说今年要好好热闹一下。等到了端午当天,大家一起用了端午大宴。圣上去西苑观龙舟竞技,咱们呢就在御花园里办个射柳。到时宫人皆可参加,彩头可都是圣上内帑里的好东西!” 底下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才不免都高兴起来! 毕竟这皇宫里一言一行都有规矩,又恰逢国丧。入宫这些时日以来,每天都过得苦闷又无聊。已经有好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张嫣看美人们这么欢喜,想着自己也凑个趣儿。笑着道:“大家都这么跃跃欲试,本宫真怕圣上出的几件彩头不够分,到时候众位妹妹再打起来!这样吧!除了圣上的,本宫也出几件。而且没得着的妹妹也不要不开心,到时本宫设个安慰奖,人人有份!” 这次不单这些妃嫔,就连门口侍立的宫人们也都一脸欣喜的扣头谢恩了。 等妃嫔们都散了。张嫣用过膳回了东暖阁,歪在矮脚塌上看话本消食的时候。春和脸色纠结的走了进来。 “娘娘,您刚才说的端午节射柳彩头要选哪几样?还有这个安慰奖是何意?” 张嫣头也没抬的道:“到库房随便选几样就行!圣上的彩头多是摆件,咱们挑些钗环配饰好了。至于安慰奖,你吩咐下去打些五毒样式的银裸子。不用多重,每个一二两就好。到时用锦囊装着发下去。是个意思就行!” 春和听了,却并没有行动。而是脸色难看的回道:“娘娘的主意是不错,施恩于众。可是这样一来娘娘您的内库可就要没钱了!” “没钱了?”张嫣闻言,合上了手上的书,抬头看着春和。一副震惊脸! 堂堂一国之后啊!这么穷的吗? 春和点头,肯定张嫣刚才没有听错。 然后继续回道:“娘娘您虽说贵为一国之后,当初大婚礼部也给备了价值连城的嫁妆。只是您的嫁妆里最值钱的衣料、首饰、摆件,大部分按制只能皇后才能使用。而能用来赏人的部分,这几天您给妃嫔们赏赐较多,已经消耗了不少了!” 张嫣听得一时呆住! 春和接着说:“至于银子,您嫁妆里是有五千两白银,一千贯铜钱赏人用。可您第一天,便赏了整个坤宁宫。后来几天赏起人来也手头松的紧!不过几天已花出去好几百两了。端午佳节射柳参与人数肯定不少。到时侯这安慰奖,一下午少说也要给出去五六千两银子!等过了端午,您内库可不就没钱了吗?” 张嫣听到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皇后原来真这么穷的啊! 想想原主记忆里的银子购买力。在这大明朝,一两银子大约等于五百人民币,那么一千两就是五十万。五千两就是二百五十万! 再加上一年一千两的份例银子。也就是说,每年差不多还有五十万的零花钱! 这么算好像还好。 可张嫣是作为皇后住在这皇宫里啊!这可是整个大明的富贵窝,最烧钱且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方! 这宫人们做事用心要赏,逢年过节要赏,各宫往来也要赏!而且谁要过生日,张嫣作为皇后那肯定需要表示表示。这么林林总总算下来,日子真挺紧巴巴的! 最后张嫣和春和一起商量了半天,总算敲定了端午那天的彩头。 库房里还有不少珍贵的料子,到时取出来一些并上两套头面做彩头。至于安慰奖,依然是五毒样式的银裸子,不过重量减至三钱。反正话已出口,先把眼前对付过去再说。 下午,张嫣郁闷的又换上那身宫女装溜出去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乐志斋。 当时,崔念正拿着一本诗集看的认真。张嫣跑过去“啪”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吓得他一激灵! 等崔念抬头见是她,一双如工笔白描的凤眼里,星眸怒得简直要喷出火来! 他“啪”的一声把手上的书重重甩到书案上,起身就要还回来。 张嫣立马机灵的几步溜出好远,躲在高高的书架后头只漏出一张脸。也不说话就那么可怜兮兮的看过来!实在让人下不去手来。 崔念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放下了手。瞪了她一眼,坐下重新拿起了书。 “前儿你不声不响就走了。怎么?今儿又闲了?”还没等张嫣从藏身的书架那走出来。崔念意味不明的开口问她。 “呃…我前天那是因为突然想起春和姑姑吩咐的差事,才走的。然后今天得了空,就立马过来找你玩啦!”张嫣随口编了借口糊弄人。 实际上,那天她见崔念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也不搭理她。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逗人家这么个半大少年怪没意思的。所以默默走了。 结果今天发现自己作为一国之后。居然还有财政危机?郁闷之下溜出来走走。走到了这儿想起崔念,才临时起意进来找他。 崔念听了张嫣的话,一个字都没信。只勾唇讽刺的哂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张嫣见状,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找出一本话本。也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一直看了好久。直到张嫣都囫囵吞枣的看完了手里的话本,崔念还是沉默的翻看着手中的诗集。 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崔念,你俸禄多少?够花吗?” 崔念闻言奇怪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垂首看手上的诗集。 “每月食米八斗,冬装,夏装一年轮换发一套!” 张嫣听了换算了一下民间的米价。一石等于十斗,一石米可卖一两银左右。那崔念一个月才发八钱银子啊! 算完以后,张嫣就用可怜同情的目光看向崔念。也不说话! 崔念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愤然合上书,淡淡开口道:“姑娘是坤宁宫的,俸禄自然优厚。而宫里我这个品级的中人,每个月都是这么点银子。实在犯不着姑娘这么看着我!” 结果张嫣听了,没有拂袖而去也就罢了。反倒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蔫兮兮的说道:“我也好穷的啊!那么点银子根本不够使!” 崔念没话说了,良久他又听见那个奇怪的宫女嘀嘀咕咕的说一些营销,做生意什么的! 至于后面对方嘴里还提到的超市大促销、烧玻璃、卖化妆品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第六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下午从乐志斋回来,张嫣依旧是一副提不起劲儿来的样子。 直到晚上,朱由校来了坤宁宫。她才跟看见地主老财一样眼前一亮! 朱由校却差点被张嫣这跟狗见了肉骨头一样的眼神给吓一跳。 紧接着他又体会了一番颇没有技术含量的溜须拍马、献殷勤。 最后他伸手,把狗腿的给自己捏肩的小皇后给抱进了怀里。无奈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宝珠你又做了什么?” 说起这出来还有个典故。 那就是前天傍晚,张嫣本想给小皇帝个惊喜。就亲自下厨煲了汤,去了乾清宫。 不巧,朱由校不在! 她就把食盒放在书案上,自己翻了一本诗集来看。结果她转身的时候没注意,打翻了食盒。瞬间汤汤水水就席卷了整个书案! 刚好进来奉茶的中人看见这一幕,脸都给吓白了。 抢上前来,抢救书案上的一份书稿。可那纸早被汤给浇透了! 这会儿冒着烟,闻上去倒是香喷喷的紧儿。 这小中人张嫣恰巧知道,叫王义。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的干儿子,他负责在这个书房伺候。 王义是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出这样的纰漏的。 那份书稿是孙承宗孙大人留的课业。小皇帝苦思了大半天,午休起来文思泉涌写出的最满意的一篇。 说是文章妙手偶得,难得字也写的端方公整,宝贝的不行!再三嘱咐让他看好了。墨一干就收在锦盒内。 等会儿万岁见这书稿毁了。皇后娘娘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最多给个冷脸子瞧。自己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张嫣看那小中人一脸万念俱灰的样子,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遂开口支他去坤宁宫给自己跑腿。先避开这件事儿再说。 果不其然,王义刚走一盏茶的工夫!门外就响起朱由校回来的动静…… 张嫣麻溜儿的捡起食盒抱着,站在门口哭丧着脸。 朱由校一进门就看见张嫣这么副可怜兮兮的狼狈样子,大吃一惊! 立马一把把人给扶起来,心疼的问:“宝珠这是怎么啦?”说完咬牙气到:“这些伺候的是死了吗?竟敢这么怠慢你!” 张嫣连忙说:“不关他们的事儿!我本来亲手给你煲了一碗汤。可好喝了!可是我来的时候,你不在。刚刚不小心让我给洒了。你喝不到了……” 朱由校听了,脸上神色不禁缓和了些。 “洒了就洒了。只要没烫着你就好。”顿了下他又接着问:“怎么衣服没去换一身?这么油腻腻的不难受啊?” 张嫣解释:“我这样出去让人看见多不雅!你回来前,我就在门口吩咐过王义了。让他去坤宁宫叫春和过来。” 朱由校听了,好笑的伸手戳了张嫣额头一记。 “你啊!以后还是稳当点吧!”言罢,见她还是嘟着个嘴不开心。于是又问到:“怎的还是这幅不高兴的样子?” 张嫣皱皱小鼻子回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汤,居然这么洒了……做的时候我可一点都没让人帮忙,花了一下午的时间。” 朱由校听了,脸色不由得柔和起来。小声说:“宝珠这是为夫洗手作羹汤?这样吧!下次你再做,朕一定坐在桌前等着怎么样?” 张嫣闻言哼了一声,“想得美!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哪天校哥儿你若愿意下棋让着我的话,我再考虑考虑!” 朱由校听了顿时乐的哈哈大笑,指着她连声道: “你啊!你啊!朕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正规的下法不会,耍无赖自己独创了个规矩也便罢了。下不过人,还明言让人让着你!你便是赢了,有意思吗?” 张嫣听了笑嘻嘻的回:“有意思!只要你愿意输,能让我赢上几回。我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朱由校闻言,转身就往书房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还放话道:“那咱们现在就摆上棋盘再杀上几局!你可以悔棋怎么样?朕这回定让你……”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书案的情形时停了脚步也住了嘴。 好一会儿才脸色难看的转回来问:“宝珠,你刚刚在哪里弄洒了汤?” 张嫣眨巴着大眼睛说:“喏!那啊!还有汤水在书案上呢!” 朱由校想发火又有点无力,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宝珠可有看见这书案上的文章。那个没有事吧?” 张嫣指着被汤泡透了的纸糊糊说:“那个吗?” 朱由校看了一眼自己的课业。一时气血上涌,只觉得头有点懵懵的疼! 孙日讲留的这篇文章明天一早就要交的。明天他拿什么去文华殿? 讲师里自己最喜欢孙日讲,好不容易得一篇佳作给老师看。结果给泡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张嫣眼见朱由校的脸色晴转多云又转阴,一副风雨俱来的样子。 她赶紧机灵的一把褪去自己沾脏的外衣,扭股糖似得奔过去腻在朱由校怀里撒娇: “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再说,我辛辛苦苦熬的汤也没了啊!校哥儿~校哥儿~……” 好一会儿,朱由校黑着脸长长叹了一口气。 认命一般,一把抱起张嫣放到靠窗的矮塌上,再用屏风隔开。 然后叫了宫人来收拾书案…… 当天晚上,黑暗中张嫣心虚的抱着朱由校老实坦白,说自己打翻了汤污了他的课业时,就知道闯祸了。后来乔张做致的只不过是想让他舍不得罚她…… 朱由校听了,不置可否。 张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在他看见书案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不过他愿意装作不明白罢了。 不过,幸好他的小皇后没有辜负这份不明白。 所以才时过一天,张嫣又做出这样殷勤的样子。 朱由校这心里实在是有点忐忑不安。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张嫣也想起了前天那事儿。她窝在朱由校怀里,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这回我才没干坏事呢?” 朱由校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是吗?” 张嫣扭捏了好久。才不好意思的说:“当然是了!这不是我太穷了嘛~…昨天晚上咱们不是说端午要好好热闹一回,在内廷也办个射柳吗?我看大家那么高兴,一起兴起就说也跟着添几件彩头!” “好事啊!”朱由校道。 “可关键是,我还说拿不到彩头的人也不用担心!到时候设个安慰奖,人人有份……” 说到最后张嫣声音越来越弱。“然后我和自己宫里管事姑姑一合计。我内库里要没银子了……” 最后两句,张嫣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 朱由校没听清。不过没听清他也明白了小皇后想说什么。赏人的时候没过脑,一时冲动。内库空了又后悔了呗! 真没看出来,这还是个败家的小姑娘! 张嫣刚开始在朱由校凝视的目光里,头埋得越来越低。后来想想,现代独立女性也有花老公钱的呢! 自己到了这古代,不让当官不让创业的。没钱了当然得跟老公要了,遂又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来! 朱由校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消沉尴尬没一会儿,就又做出张牙舞爪的气势来。 他压下内心的笑意,顿了顿才不紧不慢的表态道: “宝珠你不知道?朕还不如你呢!国库在内阁手里攥着,再加上辽东战事。这每年报上来的都是赤字!自朕登基,别说从内阁手里挤银子了,朕和皇阿爹从内帑前前后后都拨了几百万两银子来充军饷了。后面还不知要追加多少!” 张嫣听了,一下子可傻了眼! 现代都说皇帝富有四海。她想着那感情好,自己穿过来嫁了个最有钱的!结果真相竟然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最后,整整一个晚上。张嫣都紧锁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到了临睡前,她啪叽照朱由校脸上亲了一口,信誓旦旦的说:“校哥儿你放心吧!我会努力赚钱的!” 朱由校本来看了一晚上乐子,想着明天再让大伴把银子送来。结果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逗得他既窝心又好笑的在黑暗中摇了摇头! 第七章 明代的端午佳节 第二天,不是请安的日子! 所以张嫣这个皇后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连皇帝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不过,等她好不容易醒过来。梳妆的时侯,春和一脸高兴的对她禀报: “今儿,万岁一大早就命身边的魏进忠送过来一万两银子。自娘娘入宫,万岁椒房独宠不说。娘娘您办事不妥当,万岁还这么贴心的悄悄给描补了过去。娘娘真有福气!” 张嫣听了,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听信了某人的哭穷后表得决心。顿时又受用又气恨得牙痒痒。 梳完妆,张嫣一边用早膳一边见了来送银子的魏进忠。 其实这魏进忠,张嫣也见了不止一次了。人长得高大憨厚,一副老实像。 就是新婚夜带着宫女进来奉茶的那位。次日还在文华殿前帮她通传过一次…… 后来张嫣特意跟春和打听,春和说此人服侍朱由校有十几年了,是打小的情分。 就连去年九月间那起牵连甚广,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督办的盗宝大案也没能把他折进去。 当时朱由校先是把人放在保和三店做提督。后彻底把他洗干净嫌疑以后,就进了司礼监做秉笔太监,掌惜薪司印。平日里朱由校都会用大伴称呼对方…… 张嫣听了这些,此刻自然对人也礼遇了三分。 不过这魏进忠却也并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一进门来先行礼,回话的态度也相当恭谨,老实本分是说得上的。 张嫣冷眼看着,觉得自己那位皇帝丈夫,虽说年少,倒还真有几分识人之明! 而且,朱由校应该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 毕竟先皇的登基和驾崩都太突然,只短短一个月的皇权更迭实在是太仓促了。 而朱由校适时也不过是现代刚上高中的年纪。这么突然的接手了这么大一个帝国,甚至连个长辈在旁看顾的都没有。 如此剧烈的身份转变,他不过半年工夫便适应良好,起码没出现什么大的纰漏。堪称可造之材! 打发完魏进忠后,张嫣特意去看了看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这手里有钱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很快三天后,端午佳节。 这天朱由校居然没有早起,破天荒头一回陪着张嫣赖床到日晒三杆。 张嫣睁开眼睛时,他还睡得正沉。小皇帝醒着的时候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 让人不自觉就忘记了他还不过是个不满十八的少年。而自己明明灵魂比对方年长,可平日相处却总不自觉的依赖对方,还老撒娇让小皇帝来包容照顾她。 如今小皇帝睡着了,露出自己原本的样子。张嫣才突然发现原来站在自己面前遮风挡雨的也不过是个少年郎! 这个发现让张嫣的心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 只不过,一顿饭后。张嫣就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什么少年老成?什么成熟包容?这些都是什么鬼! 她只想说:朱由校!老娘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这家伙简直就是在专门和她唱反调。 穿衣的时候,张嫣嫌弃红暗花罗的五毒方领方补夹衣难看。可朱由校非让她穿! 梳妆的时候,张嫣嫌弃头饰重。结果反对无效,朱由校非让她戴! 最后,张嫣穿了自己欣赏不到美感的衣服,戴了一头险些压断脖子的首饰一步一艰难的挪出了门。 然后和朱由校一起携手出现在端午的正宴上。 现代的时候过端午,大家一般都是吃粽子。这几百年前的明朝一样不可免俗。席上摆了各种各样馅儿的粽子。 不过,这里除了粽子之外。摆的还有朱砂雄黄菖蒲酒,以及一种加蒜的过水凉面。 快开宴了,后宫的妃嫔也基本都到了。 只有范昭仪。李美人说是她身体不适,太医吩咐不能见风,所以今天没有来。 张嫣听了没有在意。只交待让太医们尽心医治,便略过去了。 后来,吃完了这场粽子宴。朱由校就去了西苑看龙舟竞赛。 张嫣则和剩下的众人转道去了御花园。 这明代的射柳游戏和前朝略有不同。它是将鸽子装在葫芦里。把葫芦挂在柳树上。弯弓射葫芦让鸽子飞出,以谁让鸽子飞的高为胜! 虽说大家兴致都很高。可兴致再高,这个时代的女子,还真没几个善于骑射的。 于是张嫣便做主将射箭的距离拉进。好歹要让美人们射中才有意思嘛! 等到张嫣再吩咐,把彩头和人人有份的安慰奖摆出来。现场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而张嫣这里,则是从出门开始就被自己这身穿戴给弄的浑身难受! 如今好不容易看大家玩起来了,她就对春和偷偷使了个眼色,悄悄离开了。 等回了坤宁宫,张嫣换上之前那身宫女衣服,再一次偷偷溜去了乐志斋。 这次,时隔四天。崔念再次见到了这个奇怪的宫女。 张嫣见崔念在,还奇怪的问他:“今天端午佳节,外面在射柳。你怎么没去凑热闹?” 崔念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乱糟糟的,在我看来还不如书中的大千世界精彩。” 张嫣听了,深觉这大明的少年们一个一个,可真有意思。 简直都少年老成的成精了! 不过,射柳的热闹不值得看。赛龙舟的热闹总够了吧! 张嫣想起那个一肚子坏点子的少年皇帝此刻还在西苑高台看龙舟竞技。 自己却只能这么可怜兮兮的偷偷溜出来找乐子就心里失衡。而她心里一旦不平衡就想找点刺激事情做。 于是抬眼冲崔念问道: “崔念!你看过龙舟竞技吗?” 崔念听了,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幼年记忆里那场龙舟竞赛。 震天动地的呼喊,快的像箭的长舟,拥挤的人群,还有那人温柔的声音和沁人心脾的香气。 等恍过神来,他只听见身边有人热情提议:“我有坤宁宫的腰牌。你给我弄身小中人的衣服,我们溜去西苑看龙舟竞赛怎么样?” 鬼使神差的,他应了一声:“好!” 晚上,皇帝回宫。睡前搂着自己的小皇后,突然悠悠来了一句:“宝珠,下午在西苑。朕突然瞄见一个小中人的背影,恍惚觉得好像你。” 张嫣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这么倒霉,被发现了吧?她讪讪笑着说:“怎么可能啊?” 朱由校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见她反应这么大,心里不禁起疑了。遂做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问:“是吗?” 张嫣心里有鬼,一炸就怂了。于是老实的怂拉着脑袋选择了坦白从宽…… 不过她还算长了个心眼,只说自己打发了宫人,偷偷弄得中人衣服。一个人拿着令牌偷溜去的西苑。 朱由校听了,心里一惊:这小姑娘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自己一个人换上小中人的衣服,就敢偷溜去西苑。 再这样下去,下一次她是不是就敢偷偷溜出宫? 果然,圣人所言非虚。维女子与小人而难养也。远则怨,近则不逊。 看来他是对自己皇后纵容的过了点儿! 反思了自己以后,朱由校第一次在张嫣面前冷了脸,训了她一顿。可惜收效甚微。 而张嫣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无赖样子。朱由校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此事闹到了最后,朱由校也狠不下心喊打喊罚,所以只好拂袖而去了。 而张嫣呢?见了朱由校这态度,心里也不爽。多多少少也生了气! 毕竟就算自己做的不对,可多大点事儿啊!说两句不就过去了!他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可是, 第二天,朱由校没有回来。 第三天,朱由校还是没有回来。 到了第四天,朱由校依然不见踪影! …… 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张嫣刚开始是赌气,不主动去找他。 后来气消了,理智回归。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是她有错在先。于是先服了软。 可是张嫣主动去找了朱由校两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对方在忙。 这不免让张嫣想起了现代一首歌的歌词:从一开始的宝贝,早点儿睡,喝热水儿,到后来的在忙,开会,无所谓! 张嫣不禁感受到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实在是因为小皇帝在这皇宫里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 毕竟后宫那些个美人都巴巴盼着他去。大臣对此也是支持的态度,她一旦反对才是会被指责唾骂的那个。 况且,她还不是他第一个女人! 范昭仪,李美人可都比她早入宫。轮起先来后到,她可排不上号。 难道,小皇帝现在是新鲜劲儿过了?哼!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可张嫣又想着,只要他一日没有真的去找别人。也许事情就还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过,张嫣没想到。这一日竟会来得这么快! 在他们冷战后不见面的第十六天。朱由校昭了范昭仪进乾清宫侍寝。 张嫣一下子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觉,心里也空空荡荡的难过,想发火又无措。 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那个老成又跳脱的少年! 不过,还好也仅仅是一点喜欢罢了! 毕竟这样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上的丈夫长得不错对她也好。这种情况下对对方产生好感太容易了。 不过是一次错误的动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现代那些朋友们,一失恋必喝酒。醉上一场,醒了什么都好了! 张嫣心想等她今晚上一醉解千愁。明天保证也能把这份不应该产生的喜欢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既然想到了就去做。 于是张嫣跑到水榭。不顾宫人阻拦,从酉时开始一直学人借酒浇愁。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酒酒精度数低?她喝的肚子都撑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很! 喝到最后,张嫣抱着酒瓶子。想要探出头去,看看古代璀璨的星空。 可没想到的是,虽然她脑子很清醒,手脚却一点儿都不听使唤。刚迈上两步就一个踉跄,一头扎进了黑黝黝的水里。 手脚无力的在水里挣扎间,她听见了春和的惊呼以及宫人们乱糟糟的下饺子一样的噗通声。 各种声音嘈杂的很! 而隐隐约约间,似乎还有个人大呼小叫的吼着救人、请太医什么的! 当时她还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朱由校? 不过仔细想想,小皇帝这会儿正在乾清宫搂着美人亲亲我我呢!怎么会在这儿? 然后她就被灌了一肚子水,不省人事了…… 第八章 流言 张嫣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感谢老天爷,她没有就这么乌龙的把自己给淹死了。 不过,可能是这会儿刚醒,她只觉得头疼的都要炸了!嗓子也有点不舒服,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春和见人醒了,连忙伺候她喝水,进药。 然后才一脸后怕的开解她道: “娘娘可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您是皇后,后宫之主!那些个妃妾怎么比得上您,为了这些事儿损伤凤体也太不值当了。万岁昨天晚上见您落水可惊的不轻,后来守了您一晚上没合眼。刚刚,才被奉圣夫人给劝走。” 张嫣听了,只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自己不过是喝酒时不小心失足落了水,怎么这会儿听着春和的话这么像自杀呢? 还没等她张嘴给自己辩白。 朱由校就跟一阵风似得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 然后,太医给张嫣把了脉。 朱由校神色紧张的问:“李太医,皇后如何了?” 那花甲年纪的老人,慢悠悠的回复道:“万岁尽管放心,皇后娘娘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一点点发热,等再吃两副药想必就不碍事了。” 朱由校听了,神色看起来像是安心了。连声吩咐给太医赏银子,赏东西。 可是等太医退下,他脸色却不知道为何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你们都下去!”没一会儿,小皇帝寒声斥退了宫人们。 然后,他转身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自家小皇后。 “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就为和朕赌个气你就要跳水吗?” 张嫣看着眼前的少年,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天自己落水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在抱着美人享乐。于是忍不住委屈的眼圈一红,气呼呼翻身向内不搭理人了! 朱由校见她做出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朕训你训错了!本来你作为皇后,竟胆大包天的装成小中人溜去看龙舟就是大错!朕没有罚你,不过冷你几天。你倒和朕赌起气来?!才来了两次,因为朕忙没见你,竟就彻底不来了!”说到这,朱由校顿了顿才又开口。 “自大婚后,朕就不曾昭过后宫妃嫔。既然你不待见朕,朕找别人!结果昭仪刚进乾清宫,坤宁宫的人就来禀报你酗酒。朕还以为你总算是知错了,想找个由头让朕来看你。结果刚到水榭,就看见你一头扎进池子里!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张嫣听了这么一段长篇大论的指责,没理会前面那段,注意力全放在后半段上了。 她神色一喜,翻回身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朱由校开口道:“那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昭仪刚去,你就来水榭了?” 朱由校没好气的瞪着她:“是啊!刚好赶上某人落水。差点朕也跟着跳了去!” 张嫣听了,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是这个时空第一个对她好,她也难得喜欢的人。也许她应该再努力一下! “校哥儿!其实你走后没两天我就后悔了!所以我去找了你。奉圣夫人说你在和阁臣处理政务,不见我。过了一天,我又去了一趟,你还是不见!我以为你是真的讨厌我,也厌弃了我。所以才连见也不耐烦见我了!” 朱由校听了这话,稍微缓了缓神色。坐到床侧,伸手抚了抚皇后的鬓发说道: “怎么会?你那么胆大包天,朕都舍不得喊打喊罚,最后只能悻悻离开。哪里就舍得狠下心厌弃你!那两天朕是真的有事!” 张嫣听了这话,只用脸轻轻摩挲那只温热的手掌,并不做声。 朱由校不免继续解释道:“上个月,巡城御史抓到一个间谍。这本不是大事,只是前几天,这个人竟然和皇爷爷那朝起,就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卢受给牵扯上了!一时间闹的谣言四起。朕想着提拔王安顶上来。谁知道那个老东西竟然拿乔,称病丢下这一摊子事儿去了西山。再加上辽东战事也不顺,朕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张嫣见少年说着说着,眉心就皱起来。神色间也满是疲惫,不免心疼起他几分。而且这样看起来,也许真的是自己电影看多了,误会了。 于是她吃力的坐起来,把自己埋在对方怀里。抱着朱由校的腰,又可怜又可爱的喃喃道: “对不起,校哥儿!我错了!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还跟你赌气。还有偷溜出去那件事儿也是我不对。” 朱由校见张嫣如此,哪里还生的起气。不过想到昨天晚上那惊魂一幕,他还是心有余悸道: “宝珠,什么事儿你不能和朕商量!寻死觅活的做什么?你是皇后,历朝历代可没有那个皇后会因为吃醋赌气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张嫣听了,心里长叹。刚才春和也这样说。 是不是现在宫里都传遍了。皇后娘娘因为万岁爷找了范昭仪吃醋,跳水自尽了。 她紧紧抱住朱由校的腰,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开口道:“我才没跳水自尽呢!我就是喝的有点多了,一时失足才会落了水。” 朱由校闻听此言,面上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他低头把小皇后从怀里挖出来,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啊!以后可长点心吧!” 张嫣挂在他身上,软着声音撒娇。半真半假的问:“校哥儿!那如果我做不了一个贤后,比如一旦你宠幸别人就闹着寻死觅活的那种!你还会宠着我吗?” 朱由校回她:“那朕问你,你觉得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贤后吗?” 张嫣想想不好意思的说:“好像不算吧!” 朱由校没好气儿的接:“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张嫣不高兴了。松开了手,看着朱由校的眼睛问:“那如果我善妒到不许你亲近任何嫔妃呢?就像昨天晚上,我虽然是失足落的水,可我喝酒那会儿确实是很难过。我一想到你会宠她们我心里就难过。”说完,她垂下头,啪嗒啪嗒掉起了泪珠子。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起自己生母孝和皇后。最后两年,她好像也是这么常常望着窗外皇阿爹的宫室哭泣。 朱由校抬手抹去小姑娘满脸的泪。不解的问:“你是朕的皇后,你也明白朕心里最要紧的是你,她们谁都不会动摇你的位置!你为什么难过?” 张嫣错愕的回他:“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男女之情是排外的。它跟父母朋友之间的不一样!我看见你找其他女人的感受其实和你看见我和别的男人亲昵的心情是一样的。你只不过稍微想想就受不了,更何况要我那般日日看着!” 朱由校听到这儿,不由跟着她的话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脸一下子拉的好长。 他不高兴的反驳:“朕是皇帝,自然不能和你这个小女子一样!而且那史书上不也有好多贤后的传记。贤后明君相守一生,就像先祖的孝慈高皇后。也没人像你说的这般!” 张嫣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灰了。她淡声说道:“先辈们如何,我不知道!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校哥儿你喜欢上其他女人,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做好准备,也能尽量做一个贤惠的皇后!” 朱由校见张嫣做出这样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慌了一下。他把人拥入怀里安抚:“你不喜欢的,朕不做就是了。朕舍不得你这样难过。” 张嫣听了,只在心里暗暗跟自己说:试试吧!就再试一下! 第二日,春和见张嫣病好的差不多了。用过早膳后扶了她去逛御花园。 说是这两天园子里的蔷薇全开了,红艳艳的可好看了! 张嫣见今天天气确实不错,于是穿了那身前几天新制的软烟罗交领襦裙,头上只戴了一支玉叶虫草簪。手里拿了一把白卷地绣花蝶儿漆柄团扇。 坐在花木后的亭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闭目养神。 春和见状,起身去了前头那片花丛里。说是折上一些带回去插瓶用。 然后就在张嫣昏昏欲睡间,她听到拐角处有几个小宫女的声音传出来。 “哎你说,这回皇后娘娘是因为嫉妒范昭仪才落水的。是不是真的啊?”宫女甲的声音半信半疑。 “我没事儿诓你们做什么!这还是我家那位说给我的。你们也知道,他在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公公手底下当差。昨晚上他给上茶的时候,听见奉圣夫人抱怨皇后娘娘太善妒,为争宠竟敢往水池子里跳!不过,我是跟你们好才讲的。你们可不许再传了啊!”宫女乙的声音很神秘。 “我们当然不会乱说啊!不过,这昭仪娘娘真可怜!好不容易万岁昭她一回,又被皇后娘娘给闹了这么一出。我听说,昨天一早范昭仪就去了乾清宫脱簪请罪了。万岁爷理都没理!”宫女丙的声音也八卦的紧儿。 “是啊!虽说昭仪娘娘也没受到什么责罚,不过昨天在乾清宫门外也跪了快半个时辰。最后,昭仪都晕过去了!”宫女乙的消息明显比其它两人要灵通不少。 “要我说啊!皇后娘娘如此善妒,其它娘娘以后日子估计要不好过了。”宫女甲这次说完。那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没人再开口了。 不多时,一行几人的脚步声朝这边传来,越来越近。 下一刻,拐角处转出来三四个宫女。她们见这亭子里竟然有人。看穿戴最少也是妃嫔! 一时几人面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下来哆哆嗦嗦的请罪。 刚好这时,春和回来了。 几人一见春和,脸色顿时全白了!一个个把头磕的梆梆响,口呼:“奴婢死罪!” 春和见状以为是几人不认得张嫣,冒犯了娘娘。寒着脸准备叫人来把人拖下去。张嫣抬手制止了她。 她指着四人开口问:“刚才第二个开口说话之人是谁?” 底下几人战战兢兢的不敢回答。最后跪在左侧第一个柳眉杏眼的宫女抬起头回:“是奴婢李婵斗胆犯上,请皇后娘娘责罚。” 张嫣却摆了摆手,道:“本宫听得出来,刚才没有你这个声音。既然如此,你先起来吧!” 此话一出,剩下的三人抖得更厉害了。 良久,其中一个抬起头颤着声音说:“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张嫣见那居然是个娃娃脸的小姑娘,很是吃了一惊! 刚才听着,这宫女乙话里话外的可是和那魏进忠手下的小太监结了对食。怎么是个半大孩子呢?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小宫女见张嫣并没有一开口便喊打喊杀的,脸色不由好看了些。 “奴婢叫周…周月儿。万历四十三年入宫的。今年十九了!” “本宫有些话想问问你。你老实回话,本宫不会难为你。” 周月儿听了一脸喜色的磕头谢恩。 “你的对食果真听见奉圣夫人抱怨本宫了吗?” “不敢欺瞒娘娘,刚才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那奉圣夫人和魏进忠是怎么回事儿?” “奴婢听说,奉圣夫人起先是和魏朝是一对儿,那魏朝是司礼监秉笔王公公的干儿子。后来今上登基,魏进忠魏公公进了司礼监以后,还和魏朝在御前因为奉圣夫人闹了起来。万岁当时便亲口定下了了自己奶妈和魏进忠的名分,魏朝反倒被灰溜溜的遣回家去了。到如今他们自然就成了这宫里过了明路的两口子了!” “那范昭仪又是怎么回事?” “前天晚上,昭仪刚进乾清宫就被送了回去。昨天您落水的事传开以后,昭仪就跑到乾清宫脱簪跪地请罪。万岁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径自去了坤宁宫看您。最后昭仪娘娘就晕了,被抬回了钟粹宫。” 张嫣见这周月儿还真是消息灵通的很,心里有了主意。 她起身淡淡道:“本宫乏了,先回去。李婵你跟上来。春和,你留下。按照宫规罚这三个犯了规矩的宫人。不过周月儿先记下来,等以后再犯的话一并重罚!等事儿了了,你再把周月儿也带回坤宁宫来。” 回去路上,她问李婵:“你明明没有参与,为什么要给周月儿顶包?” 李婵小心的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奴婢在家时是长姐。有个妹妹,和月儿特别像!再加上我们又是同一年入宫,照顾她成习惯了。” 张嫣听了,回头看了那个秀气的姑娘一眼,然后继续走。“那你不怕吗?” “当然怕!可是月儿胆子更小,奴婢总比她强些!” 一直到快走出御花园了,张嫣才又问了一句:“那你想回家,想你妹妹吗?” 李婵这下听了呆住了。一滴泪“啪嗒”顺着脸颊落下来。 好一会儿,她哽着声音说:“奴婢做梦时常想!” 张嫣听了,回身拍了拍这个温柔敦厚的姑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偌大一个皇宫,像李婵这样的宫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唉!万恶的封建统治剥削阶级啊! 第九章 造镜子 天启元年五月二十五日。 自昨天张嫣在御花园听了宫人们私底下的谣言。回来后,立马吩咐两位嬷嬷并陈永安严查宫中流言! 她可是在现代见识过网络暴力的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张嫣深知流言对一个人的杀伤力,所以从一开始便吩咐下去,让人严查此事。 等到了今天,张嫣身体总算完全好了。 想起这两天被朱由校盯着灌下的苦药汤子,张嫣反复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作死了。 而且她还要多锻炼,好好强身健体。这年头生了病吃药,简直能苦死个人! 用过早膳,朱由校去了外廷。就又只剩下张嫣一个人在这坤宁宫里,感觉无聊的都要发霉了! 她才待这么几天时间,就觉得这宫廷生活真是没意思透了! 每天都只能这么吃吃喝喝,梳妆打扮,也没什么事可做。 而李婵和周月儿两个人自那天御花园起便到了张嫣身边来伺候。 月儿那姑娘确如她所料那般活泼又擅交际。 这不,才一天的工夫,整个坤宁宫都快让她混熟了。 也许是因为还有惩罚在账上记着,周月儿表现的极为殷勤周到。好在她长了张天生的娃娃脸,再怎么谄媚也还算讨喜,不惹人生厌! 她见张嫣情绪低落。凑趣道:“奴婢梳头还算有两分本事儿。娘娘觉得闷,不如奴婢给娘娘换个新奇的发式换换心情怎么样?” 张嫣听了,无可无不可的坐到了梳妆台前。 周月儿手确实挺巧! 她三两下就给张嫣梳了个仿唐的堕马髻。簪上饰物,镜中印出的人影确实更添了三分风情。 周月儿见她神色间有了点兴致,撒娇扮痴的奉承人:“娘娘生的真是好看,这铜镜虽说已经够精致清楚了。可也还是照不出娘娘美貌的十之二三!” 张嫣听了,好笑的看着她。 “你这话说的,奉承的也太明显了点!不过,这镜子不够清楚倒是真的。我以前用过那种玻璃镜,照出来的人影可谓纤毫必现。” 说着说着,张嫣拍桌站起来惊呼:“对了,我怎么没想到?” 作为理工大学的毕业生,之前缺钱时她倒是寻思了怎么赚钱,可惜后来被小皇帝一打岔给忘了。 如今既然闲在这宫里无聊透顶,不如把之前搁置的赚钱大计给拾起来。最起码手头紧的时候,不用再覥着脸向朱由校开口要了。 说干就干! 第一样,她要烧玻璃,把镜子给搞出来! 于是,张嫣把陈永安叫来。让他给自己找些工匠来造镜子。 陈永安的效率不错。才一个时辰过去,便找来了几个隶属银作局的匠人。说是造镜子的手艺很是精巧。 等张嫣和他们沟通起来,傻眼了! 这些工匠根本就听不明白张嫣说的什么是什么。因为他们做的是铜镜! 面面相觑之下! 张嫣想起,中国自古也是有玻璃的存在的。只不过是杂色玻璃,名字好像是叫做琉璃。 她又叫来陈永安,让他给自己去找烧琉璃的工匠来。 这次直到午时末,陈永安才又给她找来了十几个烧琉璃的工匠。 这次双方沟通起来总算不再是鸡同鸭讲了。 张嫣看了对方烧琉璃的过程。然后给出了相应的指点。还让春和吩咐下去。只要他们能烧出她要的玻璃,便重重有赏! 工匠们听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了研究! 其实明朝的匠人们社会地位挺低的。这些编入特殊户籍的匠人比一般民户地位都低,需定期到官府作坊服役。而且还是士袭制。除了不可参加科举以外想要改籍也非常困难,需要皇帝特旨批准方可! 这种情况下,哪位匠人若得了皇后的恩赏,那可是能光宗耀祖的事! 于是一众十几人对此简直是又激动又诚惶诚恐的想要好好表现。回去便开始尝试烧制起来。 第二天,他们用石英砂和纯碱烧出了绿色的玻璃。张嫣学过化学知道这是因为里面含有少量的铁导致的,这就还需要锰矿石! 只有在加入二氧化锰以后,原来的二价铁变成三价铁显黄色,而四价锰被还原成三价锰呈紫色。光学上,黄色和紫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互补,混合在一起成为白光,玻璃就会成透明的了。 第三天,这些人不停的一点点加入锰矿石来尝试。 很快,偏黄色和偏紫色的玻璃都出现了! 等到了第四天,透明玻璃终于被烧出来了。他们采用吹气法,做出了小块的平板玻璃! 然后匠人们喜滋滋的捧着玻璃来领赏。张嫣也没含糊,每个人都赏了纹银百两! 接着,她亲自上手实验,搞出了镀银法。还给他们做示范。总算鼓捣出了银镜! 不过工匠们用的吹气法造出的平板玻璃都不是很大,张嫣又提出了浇筑法让他们尝试。 这一次更快,工匠迅速便掌握了烧制大块玻璃的方法。 接着她把之前那些银作局的工匠也寻来,让他们用各种材质做镜框。木,银,金,镶玉的,嵌宝的,各式各样的镜框都要。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张嫣和这些参与的工匠们秘密谈妥了条件。 只要他们安心烧玻璃,造镜子,并且保守秘密。十年以后,张嫣可以给他们改籍! 而让匠人们更激动的是,这期间张嫣支付他们的月俸不菲,以银代役后还能剩很多。而且张嫣还会负责让他们子孙入学堂读书! 这样等以后改了籍,儿孙们就可以去参加科举,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匠户了! 只这一点,便值得这些人拼尽所有为张嫣卖命! 张嫣这边也很高兴。 她想着赶明儿,在京城开个卖玻璃和镜子的店铺。等生意做大了,再在全国各地开连锁店。 听说江南富庶,到时候把连锁店开到江南去。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内库没钱花了! 这天晚上,朱由校回来看见自己的小皇后跟小财迷一样在念叨银子! 他伸手捏捏小姑娘鼓鼓的腮帮子,笑眯眯的问:“宝珠这是要发财吗?” 张嫣拍掉朱由校的手,抬起头笑嘻嘻的说:“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鼓捣出个新东西。叫银镜!来,你过来看!” 说完,她拉了朱由校去了自个妆台前,精致的紫檀木雕花玻璃镜就立在梳妆台上。 镜中,一对少年男女宛如一双璧人映在其中。看着确实清稀极了,根根发丝都能看的分明! 朱由校惊奇的盯着镜子看了好半天。他回头问张嫣:“这就是你这几天折腾出来的东西吗?果然神奇!” 张嫣听了一点都没脸红的接了这夸奖,还从梳妆台上的盒子里,又取出一个紫檀木雕龙的镜子递给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去爱不释手的看了一会儿,开口评价道:“镜子不错,木头也好。只不过雕工一般。” 张嫣听了,手一伸:“你看不上的话,那就还我!” 朱由校把镜子放进盒子里护在身后道:“送了朕的就是朕的东西了,宝珠怎么好意思再要回去!” 张嫣半真半假的扑上去佯装抢夺。朱由校轻轻松松就把人摁在了怀里,两人四目相对…… 就在气氛越来越暧昧时,门外宫人轻声禀报,晚膳摆好了。 两人立马分开整理衣服,然后手拉着手去吃饭。 等用过了膳,春和进来伺候张嫣洗漱。她小声的在张嫣耳边禀报: “前几天的谣言调查清楚了。源头确实是在奉圣夫人客氏那里,不过本来这不算什么大事,夫人背后抱怨几句,没人推波助澜也发展不起来。至于背后的推手,隐约有着范昭仪的影子!” 张嫣听了。想起那个请安时,总是温婉笑着的女人。心情有些复杂! 到了临睡前,张嫣憋不住问了朱由校奉圣夫人的事儿。 朱由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朕年少失怙。如今身边除了仅剩的异母弟,就只有这么个乳母可亲近了!再加上夫人自幼将朕视若亲子,朕是想以太后的待遇来报答她。可惜夫人不受,还是这么兢兢业业的看顾朕!所以宝珠,就当看在我的份上,希望你也能对夫人多些礼遇!” 张嫣闷闷的回他:“可是夫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我。” 朱由校听了不由笑了。“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美了,选秀时夫人比较中意王良妃。可朕却一眼就相中了你!乳母说是娶妻当娶贤,念叨了好些日子。再说如今你嫁进来,又闹这么一出出的!夫人能喜欢你,我才要奇怪呢!” 张嫣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前情。 当时选秀有屏风遮挡,里面的人能看见她们,她却连里面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所以原主记忆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 这么一来,全部都联系起来分析。那奉圣夫人倒不是个坏心眼子的人。毕竟这么讨厌张嫣的情况下,她也只是背地里和自己的对食抱怨了几句她不贤惠罢了。并没有趁机搞什么阴私伎俩。 不像那个昭仪范氏,表里不一这招玩的挺溜啊!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十章 有孕~间谍 第二天是六月初一,又到了嫔妃们齐聚坤宁宫请安的日子。 这次,张嫣重点观察那个范昭仪! 总觉得听了昨天那个调查结果以后。在看范昭仪这温婉的脸就觉得心里边毛毛的。 然而今天早上还发生了一件更让张嫣出乎意料的事儿! 范昭仪有孕了!? 是时,胡贵人开玩笑的问:“昭仪姐姐前儿病了,连端午佳节都错过了。后来又晕了一回!好些时日没见,如今可是大好了?” 范昭仪微微一笑,道:“之前是身体不适。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臣妾请来太医把脉一看,竟已有孕将近三个多月了!” 众美人闻言,都很是吃惊。不过大家吃惊后也纷纷起身向她道喜,只张嫣对此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的心情实在是复杂! 如果是在现代,她老公敢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张嫣一定冲上去,二话不说把那一对狗男女抓个满脸花。然后潇洒办离婚。 可是,她穿越了! 这里是几百年前的大明朝。自四月二十七大婚夜以来。朱由校再没有找过其它女人。 而范昭仪这个肚子如今也有三个月了。那也就是说,这是她穿过来之前怀的。按先来后到的说法,张嫣才是人家一家三口的第三者!可是…可是… 张嫣心烦意乱挥手打发了妃嫔们。然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和担忧的看着她,“娘娘你上次差点吓死奴婢了。这一回,您可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 张嫣听了,转头对春和安抚的笑了笑。 “你放心!我都说了上次只不过是失足罢了。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为难自己。” 说完,张嫣也把春和打发下去休息。然后,她又换上宫女衣服溜去了乐志斋。 可惜,这一次崔念竟然不在,里面是另一个内使在当值。 他看起来比崔念大上几岁。穿着同样的衣服,头顶着乌沙小顶帽,在里面忙活着归整书籍。 见张嫣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头闯进去。 那人指着她,立眉高声喝问:“站住!哪个宫的小宫女。有没有规矩?” 张嫣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以后,她做出趾高气扬的样子,反问回去:“你又是何人?我乃坤宁宫春和姑姑身边的!” 那人听了,立马收了脸上怒容。迎上来好声好气的说:“我是负责这乐志斋的内使钱忠。姑娘即是坤宁宫的人!怎么有空儿到这里来?” 张嫣回他:“皇后娘娘前几日在此地有本书没看完,今日想起便吩咐我来取!” 钱忠听了,神色间更恭敬了。 如今这内廷里谁不知道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是万岁爷心尖子上的人物。再说人家又是一国之后,正宫娘娘! 宠破天来也没人可指摘什么! 张嫣走到书架那里做出翻找的样子。然后装成不经意的开口问:“这里之前不是有一个挺好看的小内使吗,今天怎么换成你了?” 钱忠没好气的说:“唉!别提了!我本来在巾帽局呆的好好的。偶尔还能得一点赏赐。结果突然就被调到这么个偏远地方来!” 张嫣追问:“那这里原来的内使呢?” 钱忠招手让张嫣近前来,然后小声对她说:“上个月,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卢受被弹劾通夷的事儿,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次王安王公公要更上一层楼了!”说到这,钱忠顿了顿,然后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谁知道,王安王公公竟把掌印一职辞了?!还跑去西山游玩。这么一走好几天的,等王公公回来,万岁竟然直接让人回家闲着了。至于这乐志斋的小内使崔念,我听说和通夷的卢公公颇有渊源!还不知怎么就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去了,前几天就被厂卫给带走了。还连累我换这么个破差事!” 张嫣耐着性子听完了来龙去脉,禁不住有些担心崔念。 这东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多的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上敷衍钱忠了。随便抽了一本书便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坤宁宫。 等回到坤宁宫,张嫣换回家常衣服。吩咐人把陈永安给叫来! 很快,陈永安来了。 张嫣不耐烦跟他兜圈子,上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本宫听说,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王公公是你义父?” 陈永安听了,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头,淡声说:“不错!” “那王安被圣上遣回家一事你应该也清楚吧!” 陈永安低头回:“此事义父确实有错!不过,万岁也只是让义父回家歇上一阵子。想来不日便可回来了。” 张嫣听了到不这么觉得。自己这便宜老公可不简单,他既然把人撵了回家,再想回来那可就难了! “那上任司礼监掌印卢受的事儿,你清楚吗?” 闻听此言,陈永安抬起头来反问张嫣。“此事娘娘是从何得知?” 张嫣不耐烦的说:“你甭管我从哪听来的!你只管答就是了!” 这次,堂下的人不再问了。淡声回话道:“此事说来话长。起因是因为四月底巡城御史抓到的一个通敌的奸细。本来不过是小事儿,可关键在于此人竟是负责军情传递的!更重要的是,前几天巡城御史竟从这个奸细的儿子嘴里撬出来这么一句话: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通夷!万岁对此只说卢受已被发往凤阳,此事到此为止。” 张嫣听完只觉得,这水好像挺深的啊!卢受作为三朝太监,已经做到了太监的极致,时任司礼监掌印一职。手握批红大权!他通夷?冒这么大风险图什么? 图这罪名大,图自己人生不刺激?简直搞笑! 她自己在心里瞎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张嫣让陈永安退下。吩咐春和去请东厂的厂公邹义。 邹义此人前几天张嫣听周月儿说过。他是去年八月先帝登基时提拔的心腹太监,时任司礼监秉笔兼掌东厂。 可惜的是先帝登基短短一个月便驾崩了! 如今此人虽说仍掌着东厂。可自今上登基,便有些边缘化了。这一年来反倒被王安这个秉笔太监给死死压着! 不多时,邹义来了。 入门先恭恭敬敬在门口行了礼,然后才垂首侍立一旁。 张嫣立马唤人来给赐了座! 邹义连称“不敢!”最后只稍微坐了个椅子边儿。 张嫣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后道:“本宫前几日在御花园的乐志斋看书,见一小内使挺伶俐的!今天想起来传他,却听闻被你们东厂给带走了。所以本宫才把你给叫过来,想问问那小内使犯了什么事?” 邹义立马站起来回话道:“娘娘所言可是乐志斋的内使崔念?” 张嫣点点头,表示正是此人! 邹义于是接着道:“此事虽然说来话长。不过,娘娘既然问起了,厂臣也就长话短说了。那崔念是万历四十一年入宫,当时年方五岁。后认了崔文升为干亲。还在内书堂读过几年书。万历四十六年开始跟在卢受身边做事,去岁年底被打发去了乐志斋。上个月卢受通夷事发后,有人秘报崔念对此知情。东厂这才把人带走例行审问!” 张嫣紧紧握着手里的杯子,面上不动声色的问:“如今也过去几天了,公公审得如何了?” 邹义神色一动道:“崔念这些天一言不发,而那卢受通夷一案万岁也给盖棺定论不许查了。厂臣本就想着这两天就放人的。既娘娘问起了,回去咱便让小的们把人放了。送到坤宁宫来…” 张嫣听到这儿,把茶杯搁回桌案上,用帕子按了按嘴角。 她心知自己被眼前这个人精子给看透了,遂不再装样子。 只吩咐春和去内库取了一柄玉如意,赏给邹义。嘴上道:“公公果然是个聪明人!” 邹义谢了赏,起身告退了。 春和不解的问张嫣:“娘娘怎么管起这种闲事来了?” 张嫣只揉着太阳穴,勾唇笑了一下没做声。 春和没再追问,扶了张嫣躺到矮塌上。小心周到的给她按起头来。 张嫣不禁舒服的叹了一声,然后闭起眼享受起来。心里只觉得和这些个老油条打交道真累! 想起朱由校每天对着的文武百官,他们可比这些宦官们更难缠。唉!做皇帝也不容易! 经过这么一遭,早上范昭仪有孕挑起的别扭如今张嫣也算想开了。这里是古代,那又是自己没穿过来时发生的事。纠结这个问题她就是在自寻烦恼! 到了晚间,朱由校回来。两人用过膳,张嫣拉了他躺在矮塌上给他做头部按摩。 然后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范昭仪有孕了,校哥儿知道吗?” 朱由校这会儿见张嫣这么体贴,正飘飘然呢!冷不丁被问这么一句。他总感觉自己如果回答的不对,张嫣要炸,后果很严重! 其实几百年后,恋爱中的男人们时不时都要遭遇这种灵魂拷问,然后就经常会有这种感觉。而网友们习惯称之为强烈的求生欲! 朱由校坐起来,把张嫣抱在怀里。 然后认真的说道:“此事是奶娘中午来报给朕,朕才知晓的。至于范氏是去年皇阿爹登基时赐给我的,后来皇阿爹驾崩,当时又发生了不少事,我对她实在没什么印象!到了今年二月,选秀时我一眼便看中了你。大婚后你更清楚,除了你我可没有找过旁人!宝珠,朕的心里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张嫣听了更不好再揪着不放了。不过,那范昭仪动的心眼子,也不知道眼前人知不知道? “那校哥儿可还记得!端午的时候范氏说染了病让李美人给她请假。当时可没太医来禀报她怀有身孕一事。” 朱由校听了,眉头一皱道:“中午奶娘也说了此事。据太医所言当时脉象并不准确,保险起见。过了些时日又把了一次脉才确诊!” 张嫣拉着脸讽刺的笑了笑,反问:“你信?” 朱由校回:“信或不信,都无妨!” 张嫣听懂了,知道这么拙劣的借口瞒不过朱由校。 不过,想起前几天那事儿。她撅着个嘴气扭扭的说:“那某人前几天不是还昭了人家去乾清宫吗?” 朱由校贴上来亲了口那嘟起来的红唇,无奈的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是因为谁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 张嫣听了,笑嘻嘻的向后躲。眨巴着大眼睛摇摇头:“我不知道,校哥儿你快说呀!” 朱由校恨恨的咬牙:“小妒妇!我不找其他妃嫔气气你,谁知道你赌起气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难不成你做错了事,反倒要朕低头不成吗?” 张嫣扑上来揽着朱由校的脖子,软着声音说:“那我这么好妒,你哪天要是喜欢上了别人。会不会讨厌我?” 朱由校把人拢在自己胸口搂好,认真道:“怎么会?你才是我的妻。有你在我怎么可能看得见别人!” 张嫣趴在他怀里,听着那一声声的心跳和眼前人信誓旦旦的承诺。她的心彻底软的一塌糊涂! 不管了,不管以后怎么样! 这一刻是真的!只要这一刻是真的,她赌这一把就是对的! 第十一章 两百年前,文科才吃香 翌日,张嫣醒来又是日上三竿了。 春和伺候她洗漱,周月儿见她心情好给她梳了一个精巧的灵蛇髻,再换上新制的夏裳。张嫣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等用过早膳,张嫣只带了春和。去了后面的西配殿见崔念…… 昨天,邹义确实没有耍花招。傍晚便把人送来了坤宁宫。 不过,当时天色已晚。张嫣只吩咐了人给他请太医上药。并没有亲自跑来看人。 所以此刻她才总算见到了崔念! 虽然在听到人被带去东厂时,她便做了心理准备。知道人即便还活着,也免不了要吃点苦头。 可等她真的见了人,还是吓了一跳! 只见躺在床上的少年简直被包成了木乃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就这么气息奄奄的躺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昔日的神采! 张嫣问了伺候的人。那人说昨天太医看过后给了药,外敷内用都有。只是伤的实在是太重了些,能不能挺过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后来他伺候着给灌了药也给外伤做了包扎。可到了后半夜崔念还是起了烧,这会儿人已经烧的跟个火炭似的了。 张嫣听完,抖着手碰了碰床上少年人烧的通红的脸。然后立马吩咐春和再去请个太医过来,要医术最好的。 这次来的太医诊了脉倒是没再说什么听天由命的丧气话。 他开了方子施了针,只说等灌了药,烧退了的话就没有大碍。如果还是高烧不退就麻烦了! 张嫣听了长出一口气。 到了午时。喂过药的崔念,高烧总算退了。 太医又诊了一次脉,然后摸着胡子表示。只要按时用药就没事了。 张嫣吩咐人送走了太医,然后让春和也下去。她就坐在床沿等着崔念苏醒。 没一会儿,崔念喃喃的叫着:“水…水…” 张嫣捧了茶杯过来,小心翼翼的喂他喝水。 等崔念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眼前这幅情形! 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义父去年因为“红丸案”被赶出了宫。 而邹公公此次出事儿,完全是墙倒众人推! 如果不是上面有人吩咐了,必须从他嘴里挖出东西来,进东厂的第一天他就熬不住。 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这个自称宝珠的女人…而且她这次穿戴的很是富丽,恍若姑射仙人! “这是哪?”崔念恍惚的问。 张嫣回:“这是坤宁宫,你没事儿了。” “是你救了我?”崔念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仙女似得脸。 张嫣点点头,然后道:“你且放宽心好好修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说完,她又喂崔念喝了一杯茶。 然后才叫来人照顾他,自己带上春和回了正殿。 崔念愣愣的躺在床上看着她离开。一边伺候的小中人羡慕的说:“你真好运,皇后娘娘对你这么好!” “皇后娘娘!?你说她是皇后娘娘?”崔念闻言,吃惊的转头问小中人。 小中人点点头说:“是啊!你不知道吗?” 崔念没再吭声,可眼中的情绪却越加复杂…… 另一边,坤宁宫西次间。春和追问张嫣为什么要帮崔念。 张嫣握着春和的手说:“因为他是个好人。还有春和,你也是个好人。你若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也一定会帮你。” 春和听了这话,神色变了一变。可终究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张嫣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在回想和崔念的几次相处。 第一次那小少年心思灵透应该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二次,他放任张嫣在那躲清闲,还默默陪着。 第三次张嫣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带着她偷偷溜去西苑看龙舟! 所以,后来她也把他当成了朋友,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 所以朋友有难,拉一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用了午膳,张嫣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赚钱大计。 想要开店办厂的话最基本的有三点: 第一:本钱。 她找来春和把自己的内库扒拉了一遍。然后确定下来本金可以拿出来一万两白银! 第二:地盘。 这个好办,有钱盘下来一间即可,至于烧玻璃的厂就选在那些匠人们住的村子就行。 第三:管理人员。 这个就让人发愁了!她在这深宫里,手底下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这还不能出宫!这让她上哪挖做生意的苗子去啊! 下午,张嫣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要来了这坤宁宫里所有太监的名册。然后扒拉来扒拉去,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个人! 此人姓刘名保,直录人。出身商户。万历二十八年入宫,现年三十四岁。隶属值殿监,负责坤宁宫的扫洒之事。 吩咐小宫女把人叫来以后,张嫣就任那人跪在下首也不叫起。自己端着茶杯慢慢的品! 很快刘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等张嫣把一杯茶慢悠悠的喝完,他冷汗都吓出来了! 良久,张嫣把茶杯搁回去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叫了起。 刘保战战兢兢的起来,悄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张嫣问他:“看你的卷宗上记载,你家祖上是行商的?” 刘保回:“皇后娘娘慧眼,小的祖上确是商家。” “那你可会经商算账?” 刘保:“只认得字,记得数,不至于任人蒙骗罢了!” 张嫣听了,知道对方是保守的说法。生怕话说大了被怪罪! 于是,她把自己之前出的几道题给了他。命他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好了交给春和。 然后张嫣便起身回了里间歇午觉去了。 徒留下刘保对着纸上的几道题一头雾水。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何用意? 还是春和站在一边,提示了一句。“娘娘想开店。” 刘保听了,大喜过望! 他家祖上是经商,可到他父亲这一辈儿便败落了。所以他才小小年纪被送进了宫。不过,他打小便在经商账目上极有天赋。幼时祖父还夸他有先祖之风。 只是没想到,祖父一去。父亲竟将家业败得那般快。最后还把十三岁的他送进了宫来混口饭吃! 如今二十载倏忽而过,他已三十有四。这么个机会突然落在他头上。如果错过了,也许他一辈子都只能做个扫洒的阉人了。 及至申时正,张嫣睡醒。春和服侍她收拾妥当。便将刘保做的考卷递了上来! 张嫣看完以后,拍案叫绝:“人才啊!” 她这简直就是挖到宝了! 纸上几道算数题竟然都算的一丝不差。这里面有两道可是牵扯到初中数学的二元一次方程和高中数学的概率问题。 而且后面她给出的假设题:有银一万!如何开店?刘保也就衣食住行四个方面做了四个方案!每个看起来都挺有条有理,很有可行性。 看来他嘴里说的认得字和识得数真是谦虚的过头了。 张嫣立马吩咐春和把刘保请来。 春和一笑,“娘娘,不用去请了。那人就在外间侯着呢!” 张嫣听了,起身去了外间。接下来两个时辰张嫣与刘保相谈甚欢。 他对于张嫣提出的会员制,促销,逢年过节办活动都很有兴趣。而张嫣也再一次感叹自己这次是真的挖到宝了! 刘保对自己提到的一切现代营销手段都接受良好不说,他竟然还能做到举一反三!提出了不少有创意的见解。 而且此人对于数字极其敏感,心算尤为不错!比张嫣这个学过九九乘法表,经过现代应试教育的都要快。 于是张嫣果断出手,吩咐春和去内库取来一万两交给刘保。还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刘保当即激动的眼圈都红了!颤着手跪下表忠心:“刘保此生得遇娘娘知遇之恩,定当以命相酬!” 等到了晚间,朱由校还没回来。春和笑着和张嫣说起刘保此人。 据说他虽善算却在文章一途上是死不开窍! 刚入宫时,有人见他聪敏让他在内书堂读过两年书。可惜,不管老师如何教导,刘保就是学不会写文作诗。 这样过了一两年,刘保被逐出内书堂,慢慢便没人提及了。再等他进了值殿监日日洒扫,人便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更加泯然众人了。 张嫣好笑的在心里想:这不就是典型的偏科型学霸嘛!他理科好,文科渣!在应试教育的现代死记硬背也许还能混个及格! 可生在这舞文弄墨的古代,写诗作文不过入门级别,擅写骈文八股才有出路。 这简直就是不给理科生的活路啊!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这样,还轮不到她来捡这块宝呢! 两人说说笑笑间,朱由校回来了。 张嫣这高兴的眉眼俱笑的样子,看的朱由校白天在朝臣那里憋的气都不由得消了一大半! 春和很是识趣的主动退下了。 朱由校坐到张嫣身侧半躺下,把头搁在张嫣大腿上。用眼神示意让张嫣帮他按按头! 张嫣见他眉宇间有一股郁色,破天荒的没说什么。乖乖伸手给他做起了按摩! 朱由校舒服的闭上眼享受。好一会儿,张嫣都以为他睡着了。 冷不丁,那人问了一句:“今儿宝珠怎么这么高兴?” 张嫣正憋着一肚子话没处炫耀呢!遂一股脑把自己的打算和刘保那人全说了! 朱由校听完了,侧身环住张嫣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缱绻道:“只要宝珠喜欢就去做吧!若有人说你不合规矩,只管把朕搬出来做挡箭牌。皇爷的皇店他们再怎么反对不也开的好好的?我可记得,宝珠说了是要给我赚银子的。” 张嫣听了喜滋滋的回:“好!赚的银子都给你!” 第十二章 太监的职业操守 天启元年六月初三。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今天,张嫣一早便唤来了刘保。然后把那一班匠人都交到了他手里。接着又给了他一块坤宁宫的令牌。吩咐他可见机行事! 不过,有一点,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张嫣并不想让人知道这家店是宫里皇后开的。 刘保听了,郑重的点头表示明白。 对此张嫣很欣慰。 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不用长篇大论的给他解释。你起个话头对方便懂了! 然后,张嫣又叫来了李婵,让她也跟着出宫去看看。 等两人走了以后,张嫣去看了崔念。 崔念今天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烧已经完全退了,脸色也好看些了。 张嫣把宫人都打发下去。 然后坐在杌凳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崔念开口道:“我知道你应该有很多话想问我,你问吧!” 崔念的神色很复杂,“你是皇后?” “是!” “我们相遇是偶然吗?” “是!” “是你从东厂救了我?” “是!” “救我是什么目的?” “是——哎~不对。要说目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我们之前那三面之缘?我不想看着你死。所以就救了!” 崔念这一次好长时间没再吭声! 张嫣见状,以为他都问完了。吩咐他不要多想,好好养伤。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刚转身,身后却传来崔念强忍着痛的说话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但凡娘娘所愿,崔念必百死而不悔!” 张嫣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咬牙下了床,忍痛跪在地上的半大孩子。她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蹲下身,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救你,只是不忍心自己认识的人,死的不明不白,委屈又可怜。你不用对此有什么负担!我只希望以后你能活的更好,这才不会让我觉得白白救了你!” 崔念这次听完。良久,他郑重应了一声:“好!” 然后艰难的重新躺回床上,身上包扎的白布条上隐隐有血渗出来。 张嫣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出去了。离开前,张嫣吩咐小中人记得进去给崔念重新包扎。 他的伤口又渗血了! …… 回到正殿。张嫣无事可做,想起昨天晚上朱由校神色不佳。 想了想便起身去了小厨房,亲手做了荷花酥和莲子汤。 想着这会儿去乾清宫给小皇帝送温暖,给他一个惊喜哄哄他开心! 出发前,想起那位朱由校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 她吩咐春和带上之前特意为客氏留的嵌红宝银镜一起去了乾清宫。 运气不错!刚好赶上朱由校从文华殿回来。张嫣迎上前笑盈盈的举着食盒献宝。 朱由校见了果然高兴的很! 他顺手把食盒接过去自己提着。然后和张嫣携手往西次间走去。 走到门口时,张嫣回头看向奉圣夫人。示意春和上前把银镜呈给客氏。嘴里道: “夫人请看,此物乃本宫不久之前得的银镜,用来梳妆最是好用不过。当时本宫便想着夫人,遂特留了这嵌红宝的样式送与夫人!” 朱由校好笑的看了张嫣一眼,然后才跟着附和道:“奶娘快快收下,此镜当真好用!” 客氏这才怂拉着眼睛双手接过了银镜,弯了弯膝盖便算作了谢恩。 张嫣当然不会在这上面跟她计较。 笑眯眯的复又拉了小皇帝的手,两人甜甜蜜蜜的进屋了。 到了中午,张嫣自然便留下和朱由校一起用膳了。 如今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了! 好在作为顶级贵族阶级,他们并不缺冰块用。所以待在屋子里的时候,冰鉴里摆上冰,倒不怎么觉得热。 而宫里吃的膳食也都换成了如今夏天的时令菜。 银苗菜,鲜藕,过水面,冰水酪,菜包饭,荷叶鸡……餐后再来点冰镇的鲜西瓜! 张嫣表示穿越后,她觉得最满意的一项就是吃了。这古代宫廷饮食之丰盛,之美味,之讲究简直让她这个几百年后的小市民叹为观止! 等用过了饭,两人躺在靠窗的矮塌上歇晌儿。 张嫣兴致勃勃的向朱由校说自己的赚钱大计。朱由校兴致缺缺的没怎么搭话!一来二去的,张嫣看出点眼色——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皇帝,趴在他胸口。娇娇的问:“校哥儿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朱由校苦笑了一声说:“宝珠都看出来了!” 他沉吟了一下才接着道:“宝珠可记得之前朕提过一回的卢受和王安?” “记得,你上回说卢受涉嫌通夷被打发去凤阳了。王安那老家伙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玩什么辞官不受!” “对,后来。那王安回来我直接让他回家闲着去了!可是后面我总感觉这朝中走向不太对…” “发生了什么事儿?” “前几天开始接二连三有人上书让朕请奶娘出宫,各种诋毁朕与奶娘的关系。不堪至极!不但如此,去岁朕登基时,这内廷闹过些荒唐事情。如今发现好像都另有隐情!就比如王安督办的那件盗宝大案,朕发现有些蹊跷于是下旨让内阁重查。内阁刘一燝竟动用了“封还执奏”。朕登基不到一年工夫内阁便用了两次“封还执奏”。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张嫣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朱由校说起此事眉宇间就有种愤怒显现出来,看来他是真的很不满。估计,他是对手底下这班大臣起疑心了! 那王安作为司礼监的大太监,被赶回家竟能影响内阁。摆明了他是和内阁沆瀣一气! 其实作为一个太监,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根本倚仗是皇帝。太监本是依附皇权而生。 可王安却舍本逐末,妄想伙同大臣想教小皇帝做人,所以如今反被小皇帝教做了人! 其实触及小皇帝底线的还是那两者间背着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政治交易。如今双方互为依仗,简直就没把他这个刚登基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张嫣心想,这王安这下子别说回来了,命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准了。 朱由校现在虽说登基时日尚短,对朝堂的掌控力不够。但内廷可是完全在他手里撺着。动不了内阁和大臣,动个大太监还是办得到的。 想到这儿,张嫣抬头吻上朱由校的眉心。 然后趴在他耳边柔声劝解:“万事开头难。今年是这般情形,到了明年,后年再看,就会是一番新气象!校哥儿,我信你!你一定能成一代圣君!” 朱由校听了深深看着张嫣。释然的一笑,然后眸色渐浓的深吻下去。 ………… 另一边,客氏捧了银镜的盒子回侧殿。取了银镜出来,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的看! 魏进忠进来见了,凑上来一起往镜中看。 只见镜中一对男女,女人年近四十。一双丹凤眼,乌发如云。男人虽说五官端正,面皮白净。可头上却已是白发斑斑。这镜中景象如此明显的提醒着两人的年纪之差。 客氏一把扣起手中银镜,转身安慰魏进忠。 魏进忠却只是笑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你我相识也有十几载光阴了!你还像昔日那么漂亮,可我都老了!” 客氏听了不高兴的摇摇头,“谁说的。我也一样会老,在等十几年,到时候我们总会一起白了头!” 魏进忠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复又抬头道:“印月,你以后还是对皇后恭谨一点儿比较好!” 客氏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说:“我从一开始便和她结了梁子!就算我低头,皇后可会放过我?再说了,只要校哥儿在,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魏进忠继续劝:“可是我看万岁是把她放在了心尖子上!而且皇后愿意送这银镜来,便已经算是示好了。就算不能联手,少个敌人也好啊!” 客氏这次没再反驳,她用食指轻轻摩挲桌上倒扣的银镜背面花纹。眼神却复杂的很,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第十三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另一边,刘保这个人果然不负张嫣所望,出宫第一天便搞定了店铺。 地段很不错,是旺铺! 之前是做胭脂生意的。月前死了东家,铺子便被挂出来出售了。 刘保言语间有意透漏自己与官府,关系匪浅。那店的主家听了自是不敢生什么宰人的心思。最后很公道的以一千两银子成交了。 到了晚间回宫,李婵便一五一十向张嫣学了此事。张嫣见李婵说起这些来,眼睛都是亮的。 笑着问她:“婵儿你喜欢这些吗?” 李婵闻言顿住了话语,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小声说:“喜欢!” 张嫣于是开口说:“婵儿你想家,想出宫。可以!只是出了宫,你面对的第一点就是怎么生活的问题。仓促嫁人可不是个好选择!呆在娘家又难免会和哥嫂有些磕磕碰碰的。所以我觉得,婵儿你如果想出宫。首先要学会一技之长!这样等出去了,也不会因为温饱为难自己或者家里人!” 李婵听到这儿,连连点头。 张嫣继续说:“我看你今日也挺喜欢做生意的,不如你便继续跟着刘保学,看他都是怎么做的,然后记下来。等你出师了,我或许会有其它的铺子交给你来帮忙!到时侯,我下旨恩准你出宫。你挣了银子还可以把父母家人也接来京师享福!” 李婵听完,“噗通”一声跪地。向张嫣连连磕头谢恩! 张嫣无奈,起身拉起了她。打发人下去休息了不提! 如此几天过去,匠人们的玻璃厂已开始投入生产。刘保这些时日也为了此事,一直住在店里连轴转。 张嫣这边还特意向朱由校借了东厂的番子,把开厂的村子给围的死死的。保密工作做的杠杠的! 当时朱由校还笑言:“宝珠努力,朕等着你多多赚些银子呢!” 这番忙碌下来,卖镜子的店铺终于在这两日基本休整完毕。 明天便可以开业了! 于是天启元年六月初十这天,银镜琉璃馆正式开业迎客了! 很多年以后,大明百货商行的员工提起自家企业的历史总会提起这一天。他们说这是后来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起点! 这天一大早,张嫣便焦躁不宁的,早早就起了。 朱由校见此大为吃惊。问出原因后取笑了她好一番,才起身去了文华殿。 而张嫣用完早膳,熬了一会儿实在是呆不住,遂吩咐春和在内室给她打掩护。 而她则叫来了陈永安。然后换上小中人衣服,藏在陈永安的马车里准备偷偷溜出宫! 陈永安本来是不肯的。不过,张嫣只给了他两条路。 第一条听她的话,此次带她出宫。两人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第二条那就请离了这坤宁宫,另寻去处! 现在这种境况下,陈永安一旦被张嫣舍弃。那么等着他的,极有可能就是追随他的义父王安,回家去吃自己。 只犹豫了没一会儿,陈永安便选了第一条路。 终于出了宫,张嫣一时扒着窗户看的津津有味儿的,卖艺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鞋帽履袜、客栈酒家这京城大街可真是热闹极了! 陈永安默不作声的把马车赶去了自己在宫外的宅子。然后恭恭敬敬请了皇后下来换装休整。 可没想到的是,张嫣进了内室一顿饭的工夫,人竟然不见了! 伺候的婢女被打晕塞着嘴绑在床上。 陈永安见这情形,简直被吓出一脑门的汗。如果今天皇后在他手上出了事情,今上估计要扒了他的皮! 结果,他刚点了人冲出家门便被门口一个乞丐给拦在面前。 那乞丐隔老远就高呼:“有姑娘让小老儿给大人送口信。” 陈永安挥手让人把那乞儿给带过来。 乞儿问:“那个是陈永安陈公公?” 陈永安掩鼻,冷冷喝到:“说!” 那乞儿被喝的一抖,“之前您府上一丫鬟打扮的姑娘,让我等在这里传话!说事后你会给我二十两银子!” 陈永安向后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管家吩咐人取来两锭十两重的银元宝给乞儿! 乞儿接了,乐得眉开眼笑。他恭敬的弯着腰道:“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她让我跟大人说。酉时她会在这大门口等大人带她原路返回!其他的大人不要多问也不用多管!” 听完这口信,陈永安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皇后孤身一人在外,又生的那般容貌,简直有如小儿抱金在市!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他陈永安今天也就活到头了!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问,乖乖在宅子里等到酉时! 不过此事也万万不能闹大,因为一旦事发,他还是会倒大霉。 所以,陈永安一边自己守在宅子里等着。一边把手底下人全撒下去找人! 而此刻的张嫣呢!她已经在银镜琉璃馆的门口了。 刚才在找了乞儿传信后:她便用灰抹了脸,打乱了头发。还用身上衣服和那人换了一件灰扑扑的粗布麻衣。然后一路问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之前张嫣和刘保商量店铺定位时就分析过。定位太过高档的话受众不够多!所以两人把店铺人群对准中高档官商。这类人不差钱,而且后院女人又多。 到时候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还不是小意思! 他们还把镜子按大小,生肖,花样,材质做了好些套。那些有强迫症和收集癖的怎么忍得了一整套的东西少一个,再说那些纨绔子弟,大家小姐一个个又不差钱! 至于少量特殊花样材质的就限量供应,当然这种价钱也跟着翻上好几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甚至他们还做出了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当然这也是限量供应,一个月只有几面!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到了地方的张嫣并没有急着先进去,反而走进对面的茶馆里,点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看对面自家店铺的情形。 刘保这开业活动不但听了张嫣的意见,搞了舞狮剪彩、开业大酬宾。还让伙计提前一天到大街上做宣传。 不止如此,他还出钱请了所有茶馆的说书先生最近几天都讲这琉璃银镜的事情! 这不此刻这茶馆里,拿着惊堂木的说书先生就在声情并茂的描述宝镜的种种神奇之处。 所以对于街对面,自家店爆棚的客流量,张嫣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慢悠悠的品完了茶,张嫣抬手召来茶馆的活计。给了对方一两银子让他跑个腿,去对面的银镜琉璃馆找李婵。就说她的妹妹张宝珠在茶馆等她。 活计“哎!”了一声,麻溜儿的去了! 很快,李婵就跟在活计后面脚步匆匆的过来了。一进来就看见张嫣正坐在靠窗的桌子边品茶。 她快走几步,膝盖一弯就想跪下行礼。张嫣立马起身扶住了。 然后,她扯了李婵的手坐下。 李婵一脸惶恐的连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张嫣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边上,笑嘻嘻的逗她:“婵儿姐姐有什么使不得的?我是你的宝珠妹妹啊!” 李婵这下子表情更精彩了!好半天,她才结结巴巴的问:“宝珠妹妹?” 张嫣笑道:“是啊!姐姐好几天没回去。妹妹心里痒痒也想看看咱家店,就借陈永安的马车出了家门。来这儿看看!” 李婵听了,急急忙忙便想起身。嘴里说:“那我去叫刘保大哥过来!” 张嫣连忙拉住她,“不急,这会儿他最是忙不开的时候,我就是过来看看!等下午空了再找他聊两句就行。婵儿姐姐不如你叫上俩家丁等会儿带我逛逛这京城吧!” 李婵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带了人便跟着张嫣逛街去了! 等到了寅正,刘保这边总算有点空闲了。张嫣也转的差不多了! 其实这大明朝也没有多少好玩的! 论开放包容,新奇富丽不如大唐;论诗词风流,商业繁荣不如北宋;至于物资富足,休闲娱乐,经历过现代消遣的张嫣表示你们玩的这些都不过洒洒水的啦! 刘保恭谨的把张嫣领进了二楼的阁楼里,然后把手中账本递了上来。 张嫣略微翻了翻,有点头大! 她招招手让刘保过来,给对方写了0—9几个数字。然后给他讲阿拉伯数字的用法。然后还把加减乘除和九九乘法表默写给了他。 刘保本就精于算学,又学习能力特别强!很快便基本掌握了这些运算规则。 他奇怪的问:“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来教小的这个了?” 张嫣笑笑说:“本来应该早点教给你的。我之前没想起这茬儿来!这会儿看到账本才想起来,这种叫阿拉伯数字,用这种计算方式简单易学还省事。而且这些也可以运用到做账上来!” 说着,她在纸上画了个表格,把账本上的收入支出各类数字做了归纳。 然后今天店里的流水一下子便变得一目了然多了! 刘保接过账本对照表格很快尝试重新做了一遍账。然后抬起头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张嫣。 张嫣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然后说:“其实我只会这种最简单的,你以后可以自己再研究研究!而且你还可以把这种计算方法挑忠心人品好的伙计交给他们,培养一些得用的掌柜,账房。为以后咱们开分店预备上!” 刘保听了,惊讶的问:“分店?娘娘开业第一天就想开分店了吗?” 张嫣指着账本上的一列数字笑眯眯的反问回去:“一天便进账三千多两!你觉得咱们开不了分店吗?” 刘保眼睛放光的回道:“自然能开,明天小的便去前门大街选址。下个月便能开张!” 张嫣想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简直乐得见牙不见眼。可旋即想到这般暴利可能会招一些人的眼! 她问刘保:“这些时日可有人注意到你?” 刘保摇摇头。 张嫣说:“那就好!前面两朝,皇爷开皇店以充内帑。就算后来作为军饷也还是被人指责与民争利。咱们最好不要让人发现这店是我开的。要不就麻烦了!” 刘保点头道:“娘娘之前给我令牌时所言我便知娘娘的顾虑。所以之前行事很是小心,没有引起人注意!只是没想到这生意居然这么赚银子,以后肯定招有心人的眼!咱们怎么办?” 张嫣沉吟了一会儿,抬头说:“我会把你在宫里的记录抹掉,以后有事儿我们通过李婵联络。你呢,就沾个假胡子,自称是西边的行商就行!如果有人找麻烦,将麻烦交给陈永安。陈永安那里我会搞定!当然坤宁宫令牌你还可以用。不过你要见机行事,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 刘保跪下,郑重道:“娘娘放心,小的知道轻重!” 很快,时间到了酉初。 张嫣让刘保派伙计将她送回了陈永安那里。 陈永安等了一天也没找到人,这会儿眼见时间离酉时越来越近了,整个人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所以等到张嫣一出现,陈永安立马一脸庆幸的迎了上来。 张嫣没有说自己这一天去了哪儿。只淡淡的开口吩咐:“回宫!” 陈永安立马派人准备马车,张嫣重换了小中人的衣服,和陈永安一起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等走到前门大街时,张嫣开口了:“陈公公便不好奇本宫去了哪里吗?” 陈永安垂着眼睑回:“不是娘娘吩咐,不要多问更不要多管吗?” 张嫣被噎了个够呛! 好在陈永安胆子也没有那么肥。他拱手施了一礼,开口问:“敢问娘娘出宫去了哪里?为了什么?” 张嫣瞥了他一眼,“那本宫要先问你。你实话实说,觉得你义父境况如何?” 陈永安表情没变,还是垂着眼说:“情况不妙!” 这次张嫣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她从来都没看清过的人。“那你怎么还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永安淡淡说:“局势不为我所控,我只求能在这洪流中保全自己就好!” 张嫣:“公公倒擅长明哲保身之道!不过,本宫如果愿意在这场洪流里拉你一把,你可愿上本宫这条船?” 陈永安这次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看过来! 张嫣只笑吟吟的看着他。下一刻一声痛快的“愿”字传了过来! 第十四章 生命在于折腾 天启元年六月中旬。 出过一次宫后,张嫣很是老实了几天。再说,进入初伏,天气越发炎热了。张嫣如今没事儿一天都不出屋子,全靠冰鉴活着。 不但如此,她还鼓捣了好多水果碎冰淋上酸奶和蜜,酸甜可口又解暑,简直是夏日必备圣品! 尤其每天下午她让人把新鲜摘下的西瓜,用冰镇一下。 然后拿来和春和她们一起分享。这也是极惬意的一件事情。 只是有一点挺让张嫣抓狂的! 那就是这古代层层叠叠的衣裳。 虽说夏装已经是选用了极轻薄的布料。可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再薄的衣料它也照样热啊! 想起现代夏天的吊带短裤一字肩,张嫣就怀念的紧儿!还有这古代的内衣,穿过来以后张嫣实在不习惯这里肚兜的穿法,总觉得自己跟没穿内衣似得。 前几天,她实在是忍不了了。便让春和给她从司衣司找来了两个小宫女调进坤宁宫给她做衣服。 当天,两个小宫女便给她做了两套吊带睡裙。一件月白色到脚踝,一件石榴红及膝。 她倒是想做件刚过大腿根的,可不是怕吓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明朝人嘛! 到了晚上,朱由校见了张嫣穿睡裙的样子,眼都直了! 抱起她就直奔架子床。结果到了床上却被张嫣一巴掌给推开了。 朱由校莫名其妙的问:“宝珠你做什么推朕?” 张嫣拿过团扇呼呼的给自己扇风,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热啊!” 朱由校还色心不死的凑上来想揽张嫣,给张嫣一侧身给躲开了。 “挨着你,跟旁边放个火盆一样!好校哥儿,你离我远点!” 朱由校顿时脸色不好看起来,“你既然不想让我碰你,做什么穿成这个样子!”说完背对着张嫣躺下睡了。 只留下一边的张嫣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连个大腿都没敢露! 可是此后几天,朱由校都拉着个脸不理人了。 张嫣刚开始还以为又是朝政上有什么事情。遂没往心里去! 只顾着和那两个宫女研究衣服。汉服曲裾,唐时襦裙,还有后世才出现的旗袍,短袖,连衣裙。 这么几天下来,朱由校的脸拉的更长了!终于这天后知后觉的张嫣意识到,这人生气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晚上,张嫣特意把自己打扮的妖精似得。等朱由校回来了缠着他各种撒娇卖萌,然后嗲着嗓子嘤嘤嘤! 朱由校那没啥底线的,被张嫣勾的一愣一愣的!抱着人便开始胡天胡地…… 等到云收雨尽,张嫣终于得了空指着朱由校恨恨的道:“这才叫勾搭!前几天我就是太热了换个样式的睡衣来穿罢了。你自己想多了,还敢生我的气!” 朱由校的气早在之前就没了。此刻好脾气的做小伏低赔不是不说,最后还丧权辱国的答应张嫣好些个条件才哄好小娇妻! 翌日一早。朱由校又兢兢业业的去了前殿。张嫣醒来无事,百无聊赖的猫在屋子里避暑。 好无聊啊!果然福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的,金丝雀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尤其是被闷在屋子里,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的金丝雀! 人生走一遭,还是要有点追求的。俗话说得好,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所以张嫣一边舀着冰沙,一边在心里寻思自己折腾点啥好呢? 还没等她想好做啥好呢,春和就进来禀报:“娘娘,您救的那个崔念求见。” 张嫣诧异的问:“可知道是何事?他的伤不是还没好完吗?” 春和回:“奴婢不知!” 张嫣放下手里的冰碗起身说:“那我自己去问他好了。” 等到了后面的西配殿,张嫣抬手示意春和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推门进去了。 大半个月没见,崔念这次看起来还不错!唇红齿白,面色红润。 而半靠在床头的半大少年没听到动静,正垂着眼帘不知在想着什么,,手边还搁了一本书。 张嫣上前坐下,冷不丁问:“你要见我?” 崔念闻言猛然抬头。想起身行礼,被张嫣抬手免了。 他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眸看着张嫣道:“我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是回西五所还是留在这儿,总要娘娘给个章程!” 张嫣问他:“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崔念:“如果娘娘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还是想回乐志斋。” 张嫣不解的问他:“为什么?你之前也是从卢受手下调到乐志斋的!人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怎么就不知道上进呢?” 崔念低着头说道:“卢公公是好意!我五岁进宫在内书堂识字,后跟在卢公公身边当差。去年义父被赶出宫,卢公公就曾说过自己大势已去!早年他受义父所托庇护于我。不愿我被牵连,才打发我去了乐志斋做个不起眼的小内使。可没想到,卢公公一朝出事我还是逃不过!”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是要回去呢?” 崔念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手边那本书道:“我喜欢看书。幼时在内书堂读书,大家都抱怨苦。只有我觉得很欢喜!后来被打发到乐志斋,对着一屋子书,我也没觉得不好。所以如果娘娘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还是想回去乐志斋。” 张嫣上一世,大家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工作。很少有人愿意坐下来静心读一本书了! 她伸手把崔念手里的书拿过来,翻开封面见是《何子杂言》,大复山人所著。 张嫣在脑子里扒拉了又扒拉,然后发现除了唐宋那几个特有名的文人。其它朝代自己真还记不得几个。遂讪讪的摸摸鼻子,把书递了回去。 崔念接过书,搁回床头。笑道:“大复山人是正德年间的何景明。此人才高耿直,敌视宦官。我虽不认同他对宦官的看法,但欣赏他的文风亦佩服他的主张!现在这种粉饰太平,注重格式的台阁体、八股文确实失了文人的风骨,远不及唐宋之风!” 张嫣对此一头雾水,有听没有懂。 不过,想到初十那天她偷溜出宫,想买些话本来看。逛书坊时,面对偌大一个书坊竟没什么有意思的话本看。都是些特俗套的书生佳人不说,那些书还一本本卖的死贵! 再看看眼前人这幅说起书,论起文便双眼发亮的样子!她心里一动,有个主意冒出来。 “崔念,等你伤好了别回乐志斋了。我这里有个事情想交给你做。你愿意吗?” 崔念虽有点意外,但他一点没犹豫,坚定不移的回她道:“娘娘吩咐就是!” 第十五章 我的老公是木匠 上午和崔念聊完以后,张嫣就又有了事折腾。 她提了冰碗和水果茶直奔朱由校待的文华殿。一路上烈日炎炎似火烧。张嫣一张脸热的红扑扑,身上也觉得出汗出的黏腻腻的。 等到了文华殿,张嫣先进了侧殿收拾自己,擦了把脸。才又提起食盒直奔朱由校! 这会儿本来也到了用午饭的时辰。朱由校见她来了,便没有留孙承宗在文华殿用膳。 张嫣提着食盒上前,挥退宫人。和朱由校腻歪着一起分食了冰碗,果茶。 等摆膳的工夫,张嫣试探着问朱由校:“校哥儿!你知道我们看的书都是怎么印出来的吗?” 朱由校眉头一挑,问她:“宝珠你这是又闲了?你那铺子不是才开张吗?” 唉!相处久了太了解真不好!如今自己起个话头,这朱由校就知道她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张嫣连忙凑过去撒娇,还提起昨天晚上朱由校为了哄她,答应以后什么事都由着她! 朱由校无奈,只能点头说:“好好用膳,等会儿我吩咐下去,让大伴儿把司礼监经厂的人弄来,安排在宫里给你演示一下印书的过程。” 张嫣闻言高兴了。然后对着朱由校很是殷勤谄媚了一把。 用过膳,朱由校果然没有食言。 乾清宫侧殿里已经摆好了印书用的家伙事儿! 堂下立着刻版,印刷,擢配,装订工匠共二十几名。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制笔、制墨的工匠。 然后这些人便当着张嫣的面,印了一本《历书》出来。 张嫣翻开看,只觉得刻工和笔墨都很精良,工艺水平很高! 这期间朱由校也兴致勃勃的看这些匠人们忙活,还时不时问东问西的。 那些匠人都诚惶诚恐的一边动作一边恭敬回话。不敢出一点差错。 张嫣看着看着回过味儿来,好你个朱由校! 其实自己提出此事来,朱由校也并不是不好奇。他也想看但他不说,还借此让张嫣再三献殷勤?! 哼!这小皇帝干脆改名叫小狐狸算了,狡猾精明的够可以的啊! 朱由校把那些工序都看了一遍,彻底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便心情很好的回头来找张嫣。结果被自家小媳妇儿的黑脸给吓了一跳。 他脑筋一转就知道张嫣这是回过味儿来了,于是赶紧上前哄着人回了西次间。 不过,这次他见张嫣对于工匠之事挺感兴趣的。遂拉着人神秘兮兮的进了西配殿的一间屋子。 一进屋子,张嫣就震惊了! 只见屋子里放满了木头还有木匠所用的家伙事儿! 朱由校一进来便兴致勃勃的摸了摸那些刨刀和凿子。然后拉开最里面一个箱子。取出一座小巧的沉香假山,里面池台林馆,雕琢的相当细致! 张嫣当时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哥们儿,你也穿的?”后又想到自己下五子棋,烧玻璃都没露馅,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如果朱由校是土著的话,古代皇帝哪有会做木工的呢? 下一秒,她脸色一僵! 你别说,还真有!网上好多段子说明代皇帝多奇葩,各种爱好的都有。恰好就有那么一个爱做木匠的皇帝。 还有人在评论里说这个皇帝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箩筐! 难不成说的就是她眼前这个朱由校吗?可是,朱由校就算说不上博闻强记,文采斐然。可也怎么都说不上是文盲啊! 而且他字写的还算工整,听说前不久还被大臣们夸了呢! 张嫣自己在那东想西想的脸色跟着变来变去。而朱由校就站在她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脸色变来变去! 好一会儿,他才把手里精致小巧的沉香假山递给张嫣,然后拉着人回了西次间。 张嫣楞楞的跟在朱由校身后。等进了西次间,她终于回过了神。 朱由校问她:“宝珠怎么这般吃惊?” 张嫣没说话,只捧着沉香假山坐在矮塌上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得这雕工真是厉害! 这算的上微雕工艺了吧!就那假山的小池边上连青苔都活灵活现的。 等她惊叹完了,张嫣一脸惊奇的看向朱由校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朱由校把假山拿回手里把玩,然后漫不经心的说:“此物是我前年练手刻的。不过,自去年皇阿爹登基后,我便再没碰过这些玩物了。” 没一会儿,他把手里的假山递回给张嫣。复又问了一遍:“宝珠刚才怎的那般惊讶?” 张嫣把假山抱在怀里,边看便道:“我想到个笑话。说是两个老农畅想皇帝的奢华生活,一个说:‘我想皇帝肯定天天吃白面膜吃到饱!’另一个说:‘不止不止,我想皇帝肯定下地都用的金锄头!’要我说,估计谁都想不到皇帝最喜欢的其实是做木匠活儿!” 朱由校听了,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眼,“你敢取笑朕!” 张嫣赶紧谄媚的凑过去亲亲他的脸,眨巴着崇拜的大眼睛大吹彩虹屁:“哪有!校哥儿你这可真厉害!雕的东西简直跟真的一样!这座假山要不就干脆送给臣妾吧!” 朱由校到底少年心性被一波彩虹屁吹的飘飘然,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那座沉香假山自然就送给张嫣了。 张嫣再接再厉继续吹:“校哥儿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心灵手巧又宽容善良,关键是还对我这个任性的妻子这么好!这辈子我能嫁给你简直就是我最幸运的事,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我最爱你了!” 这次,朱由校被哄得眼角眉梢的笑都藏不住了,却还勉强装出严肃脸道:“大白天的,就这么口无遮拦。让人听见成何体统!” 可那表情分明再说继续继续,我还没听够。 张嫣却觉得迷汤灌得应该差不多了!遂小心道:“校哥儿你作为一代明君,心地又那么宽广!那我不过向你要几个工匠,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哦!” 朱由校:“不介意…不介意…” 张嫣:“那把这些工匠安排在乾西六所供臣妾研究一下印刷术也肯定没问题啦!” 朱由校:“没问题,没问题…呃!你说什么?留在宫里?要留多久?” 张嫣赶紧把手里的假山搁一边,扑到朱由校怀里嗲着声音撒娇卖萌。“我也不确定多久,反正不会太久啦!皇上~校哥儿!~我出银子给这些工匠以银代役还不行吗?校哥儿…校哥儿!~” 朱由校最后到底是经不住缠磨,答应了此事不说。张嫣还让朱由校当背锅侠,对外就说是他突发奇想才搞得事情! 然后张嫣就满意的捧着沉香假山回了坤宁宫。 下午,她把工匠们都找来。 聚在一起探讨现在使用的印刷术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其实大明的印刷术已经很先进了。这司礼监印厂用的便是活字印刷术。 而且他们已经能用朱黑两种颜色套印,印出“朱墨”双色的印本!甚至多色套版技术也初步出现了,只不过,这时一般用的都是铜活字。 张嫣自己在心里琢磨怎么在这个基础上改进? 其实现代老说油墨这个词,而且平时大家用的圆珠笔也叫油性笔。 这便从侧面揭示了,后世随着时代发展所用的墨的变化:墨里加了油脂! 而且这种墨在印刷中全面取代了之前的墨。 至于活字印刷术,制作活字的材质算是比较关键的一点。 之前也有出现过木雕,泥塑等。张嫣在现代学化学知道其实最适合做活字的材质应该是铅合金,坚硬不会变形,熔点又低! 她把自己的想法试着和这些匠人提了一下。制墨的匠人表示之前从未做过此类尝试,不过从明天开始他可以试试。 至于用铅合金这一点底下人都面面相觑!最后只有一个年少的叫杨石的黑脸匠人觉得也许可以试试。张嫣便把这一项交给了他—— 第十六章 天了噜!大明快亡了! 天启元年六月二十九,天气阴。 距离那批匠人住进乾西六所,已过去一周了。 昨天,制墨的匠人来报说有了进展……只是铅合金活字那里还没有什么消息! 这些天来,张嫣这番折腾当然不是只为了研究研究印刷术这么简单。 她实际想做的是开一家书坊,办书刊。 过几天等崔念的身体养好了,就把这一块儿交给他来管。要不然那小子读那么多书岂不是白读了—— 而且她顺便也能有数不尽的话本,杂记看了! 自己开个书局办书刊,想看什么印什么,以后再也不会无聊了。 昨天晚上,李婵进宫来替刘保向她汇报工作。张嫣就提了这个事情。 如今银镜琉璃馆生意已经完全进入正轨,银子是一天比一天赚的多,可谓是日进斗金! 而她上次出宫提的开分店的事情,刘保也提上了日程。 如今店址已经选好,装修也搞得差不多,连伙计都物色好了。 就等着下个月择个良辰吉日好开业了! 于是张嫣拉了李婵坐下,对她说:“这些时日你跟着刘保,亲眼看他怎么把银镜琉璃馆给开起来。我相信,怎么开店做生意你心里也应该有个章程了。刚好我想再开个书坊,此事就交给你练练手如何?” 李婵听了,连连摆手。 “奴婢恐怕胜任不了!开书坊可不完全算做生意,再说时日尚短。奴婢不过刚学了选址开店,挑选伙计。再说,奴婢自小没上过学堂,字都人不全。怎么开的了书坊!?” 张嫣笑着安抚她,“你不用担心这些!你只要挑个适合开书坊的店址,然后挑了伙计准备着就好,其它的我都会安排人去做。” 李婵神色还是有点为难,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 到了今日,一大早便出宫去选店址了。 等张嫣醒来用了早膳已经是辰时一刻了。朱由校早就兢兢业业的去了文华殿上课。 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趴在窗台旁看着外面灰突突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 谁知道不知怎么的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不但回到了现代,还悠闲地坐在自家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一部古装片,名字叫《江山风雨情》。 这会正进行到剧情的高潮,大明被叛军攻进了皇宫。崇祯皇帝凄惨的在风雨中吊死在煤山,悲壮的背景音乐下画外音响起: 明思宗朱由检于崇祯十七年吊死于煤山。享年三十三岁! 接着天空中一个大炸雷,震天动地的响起。而这电闪雷鸣的声音也好像真的在她耳边一样,张嫣一个激灵惊醒了! 醒来后,她发现外面真的开始下雨了。 张嫣摇头笑笑,伸手把窗子关上。走进内室躺在塌上却不由得回想起刚才做的梦。 明思宗崇祯皇帝朱由检,朱由检…… 听着和朱由校怎么这么像啊!冷不丁的,张嫣想起穿来第二天晚上,朱由校那句:除了阿俭…… 阿俭,朱由检!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张嫣扬声把春和叫进来,问她:“皇上是不是还有兄弟?” 春和一脸古怪的问她:“娘娘怎么冷不丁想起来问这个?不过,万岁确有一个弟弟。现年刚满十一,尚未封王。唤作朱由检。” 张嫣听了,脸色大变! 她让春和出去,自己一个人继续在屋里默默盘算: 难道说这个朱由检就是大明那位吊死煤山的皇帝崇祯皇帝朱由检吗?那朱由校呢! 既然他的弟弟登基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朱由校死了,而且还没有继承人! 那她呢?她到时候会在哪? 一般来说电视剧再怎么戏说,一代帝王的生猝年不会乱改。 这样一来,从这朱由检的年岁算起,大明朝再有二十二年就要亡了? 再者,崇祯在位十七年! 那朱由校岂不是会在六年后驾崩,然后才能传位于他的弟弟朱由检…… 哦,不!张嫣好想像名画《呐喊》一样扭曲着脸仰天大喊。 她不想死,更不想到时候落到叛军手里,想想历朝历代亡国之后的处境,张嫣就觉得自己要不寻思寻思看看能不能提前跑路算了? 这天中午,张嫣愁的连午膳都没吃两口便让人给撤了。 到了晚上,朱由校回来。 张嫣一头扎到他怀里不出来了。宫人们见状,立马都有眼色的静悄悄退下了。 朱由校不明所以的揉揉怀中的小脑袋。张嫣不喜欢古代梳头抹头油,所以头上从来都是清清爽爽的。一头秀发抚上去跟缎子似的手感极好! 也许是朱由校觉得手感不错,他又揉了两把,把张嫣梳好的发髻揉的一团乱。 张嫣“哎呀”一声伸手拍开了对方的手。 可人还是埋在朱由校怀里,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开口问道:“校哥儿,如果要你重新选。你能不能不当皇帝,带着我找个地方去隐居啊?” 朱由校手一顿,他把人从自个儿怀里挖出来。奇怪的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张嫣勉强勾起嘴角笑笑,然后又窝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软着声音追问。“说嘛?说你愿不愿意!” 朱由校不快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就是闲的,每天瞎想!我即便不做皇帝,也没法子带你去隐居。你傻了?自个心里数数,历代做了皇帝被赶下来的几个能有好日子过?一日为帝,终身为帝!” 张嫣听了更沮丧了。 好半天,她直起身子闷闷的又问:“校哥儿,你弟弟叫朱由检?你很疼他吗?” 朱由校捏捏她的鼻子,一脸理所当然的回:“那当然了!朕如今除了两个妹妹也就只剩下这么个异母弟了!” 张嫣说:“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弟弟阿俭要当皇帝呢?” 朱由校不以为意的说:“那他也要再等几年!现在阿俭还是小孩子一个呢!” 张嫣不吭声了。 好久,她又噘着嘴说:“那如果校哥儿你是唐明皇,我是杨贵妃。你会不会和他做一样的选择?” 这次朱由校终于把脸拉下来了,“宝珠,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是谁给你说了什么不成?” 张嫣不吭声,脸色很苍白。一双眼睛就那么泪汪汪的看着他。 朱由校又说道:“不管你是听到了什么,都不用担心!朕是皇帝,你是皇后!我们以后还会长长久久的做帝后!” 张嫣想说,可历史上再过六年,一切就都变了。你不在了,做皇帝的是你弟弟。而大明亡国的时候如果自己还活着也才不到四十岁! 只可惜,她什么也不能说! 而且,面对少年信誓旦旦的承诺和沉甸甸的心意。张嫣也做不到任对方就这么不知原由的死掉。她不忍心也舍不得! 六年后,朱由校也不过二十三岁罢了。还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 张嫣眼里强忍的泪像开了闸一样往下流。她再次把头埋在朱由校胸口,听着对方心口那“彭!彭!彭!”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实在想不通好好一个人,身体健康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呢! 朱由校见她这样脸色渐渐凝重了。低头追问:“宝珠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嫣没吭声,只默默在心里拿了主意。 她决定待在朱由校身边。守着他,帮着他,他们一起面对这道坎…… 如果真的一切无可挽回,六年后无法改变朱由校的命运,她再另做打算! 可是一想到抱着的人会早逝,她心里闷闷的难受,忍不住想哭。 朱由校见她只是抱着他腰不吭声,难过得这样!脸色更不好看了。 眼见他就要叫人进来,责问宫人们。 张嫣赶紧抹抹眼泪,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校哥儿别叫人了。其实我就是白天做了噩梦吓着了!” 朱由校伸手替她擦脸上的泪,又心疼又好笑的问:“什么梦啊!把你吓得这样!” 张嫣垂着头说:“我梦到我是杨贵妃,你是唐明皇。你把我杀了,后来还把皇位传给了你弟弟!” 朱由校好笑的揉揉她脑袋,笑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白天看话本看太多了。好了,那都是梦!你放心,朕不是唐明皇,你更不是杨贵妃。你是我的宝珠,朕的皇后!” 第十七章 自讨苦吃的皇后 天启元年七月初一。晴! 昨晚,张嫣和朱由校一番互诉衷肠,两个人更加好的成一个人似的了。 今儿早上朱由校起来时抱着她好一番稀罕。 最后,眼见要迟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而经过昨天,张嫣也总算明白了之前自己隐隐约约的不详预感是什么! 原来她穿越的这原主张嫣,勉强也算是个亡国之后。 而大明的命数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只剩了短短二十二载! 这样一来,张嫣还真不能再随便混日子了。为了改变这操蛋的结局,她必须看看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 而且朱由校会早逝这一点也很让人担心。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她舍不得…… 所以到了今天早上,张嫣破天荒起了个大早。然后在嫔妃们过来请安时说: “夏日暑气大,以后便不用来坤宁宫请安了。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请安等日后通知就好!” 打发了人走后,张嫣径直去了西配殿找崔念。 崔念这次伤已经基本养好了。 她到的时候,少年正手握一本书坐在树下看的入神! 张嫣挥手让跟着的人退下,然后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想想自己昨天想了一夜的打算,她有点犹豫! 原本,张嫣是见崔念看的书多也喜欢书。才想着让他回去乐志斋做扫洒,屈才了! 所以起了心思,想办一家书坊。交给崔念来做。 还可以像现代那样办书刊,让崔念做总编辑。也算迎合他的喜好,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儿!顺便给自己弄点有趣的话本来消遣。 可如今,张嫣想法变了。她不仅仅只想做个书坊,办书刊了! 就这样,崔念看书,张嫣看崔念! 好一会儿,她才算下了决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什么都不去做,二十二年后,等待崔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也许更不堪呢?倒不如现在,大家一起搏一把! 如果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到时候张嫣也会尽力给身边这些人安排一条后路。 如此也算对的住他们了! 拿定主意后,张嫣果断走了过去。伸手抽走了崔念手里的书。 崔念抬头一惊! 他连忙起身,跪下行了个礼。 张嫣叫起,然后坐到了对面另一张杌凳上,并示意对方也坐。 崔念重新落座后,开口问道:“娘娘可是有事吩咐?” 张嫣道:“还记得上次,我说过我这里有个事情想交给你做吗?” 崔念:“记得!” 张嫣把书递回给崔念,然后说:“喏,就是这个!我准备开一家书坊。想交给你管。” 崔念一听,豁然抬起头来。愣愣的接过书道,“可是崔念并不懂经商之事啊!” 张嫣道:“我身边有一个姑娘,她会帮你处理书局经营这一块的事情。而你需要做的是关于书稿的审核整理。再者,我要开的书坊跟一般的书坊不太一样!我想办书刊,做报纸!” 崔念奇道:“书刊?报纸?” 张嫣解释:“书刊是关于文学,医学,农事,工匠技艺,天文地理等等有关的一个探讨,。而且每期上面还可以连载一些故事!到时候你可以让人收集相关的知识和稿件,一个月出一期。至于报纸,周期可以短一点。七天就行!报纸可以刊登时事热闻,娱乐消息,甚至流行的钗环衣饰,名流故事,商家宣传……这些都可以汇集起来印出来!” 崔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后张嫣接着道:“除此之外,你有空的时候再帮我寻上几个教书先生,我有用!” 崔念应:“是。”过了一会儿,他迟疑的开口问:“娘娘可是有大谋?” 张嫣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敏锐!他才不过十三岁,尚且是个少年。看来自己真是没有看走眼。 她淡淡的开口试探:“何以见得?” 崔念说:“书刊,报纸可控舆论风向,先生能够培养人才。娘娘若只为了银子,该不会做这些!” 张嫣听了没承认也没否认。她看着崔念问:“那你现在可还愿意替我做事?” 崔念垂下眼帘,淡淡道:“但请吩咐。”可盯着地面的眼睛却亮晶晶的放着光! 这次和崔念谈完。张嫣去了那些印刷匠人所在的乾西六宫。 前两天制墨的匠人说有了新成果,他在墨中加了大豆油和一种树脂混合做出了油墨。试用效果不错! 而另一边那个叫杨石的黑脸匠人尚还处于尝试阶段。 张嫣看了他之前的各种失败案例。他有尝试铜,金,银,铁,锰…… 于是张嫣便问他还有没有其他金属没进行尝试?杨石想了好一会儿,说锡好像没试过! 说完,杨石便一头扎进了匠坊,进行新一轮的尝试去了。 张嫣见状便先回了坤宁宫。 等用过午膳,张嫣歇了个午觉。刚醒过来,春和伺候她擦脸时就有人禀报:说匠人处新传来消息,铅活字试制成功了! 张嫣听了大喜过望! 重重赏了杨石,还把他叫过来问话! 杨石高兴的谢了赏,然后跟她说起了自己的实验过程。中午经过张嫣提醒,他想起还有锡没往里面添加过。便找了一些锡用! 结果那些宫人提供的锡里竟然掺杂着另一种不知名金属!而且这三种合在一起竟阴差阳错做出了最适合做活字的新金属! 后来他仔细分辨,那种不知名的金属应该是连锡。 张嫣听了也来了兴趣,杨石所说的不知名金属应该就是后世的金属銻。(古代把锑称之为连锡) 她问杨石,知不知道那些宫人弄来的锡是哪里的? 杨石回复,听说是来自湖南的一个锡矿山。 张嫣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先不多事了。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她还是一样一样慢慢来比较稳妥些! 想到这儿,张嫣轻轻叹了口气儿。然后吩咐杨石:“既然现在试制成功了,那你们就加紧速度,以求尽快做出全套的铅活字来。” 杨石跪下领命,退下了。 到了晚上,朱由校回来了。 张嫣今儿早早就叫春和,从太医院请来三个太医。天刚擦黑,就在坤宁宫侯着朱由校回来了。只为了给他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为了不让朱由校奇怪,她还说这些人来,是给自己把脉的。 朱由校听了吓一跳,担心的连声问:“宝珠是哪里身体不适,怎么叫了这么多太医!” 张嫣笑笑不说话,装模作样的让人依次把了脉。结果还没等太医们开口,张嫣便推着朱由校坐下,让太医也给朱由校把把脉! 朱由校不怎么情愿,想起来。被张嫣用眼神给制止了。 最后三个太医依次把完脉,在一起商量了之后。上前文绉绉的表示: “万岁圣躬安康,只是最近暑气重,胃口不佳。所以臣下给开了点开胃的陈皮,木香,山楂。至于皇后娘娘反而小问题多些,凤体不但湿寒严重还有一点点儿着凉!需要吃药好好调理调理。” 朱由校听了连忙问:“此症可严重?” 三个太医一起摇头。 院判上前回话道:“万岁不必忧心,臣开几服药,连着吃上一些时日即可。服药期间,娘娘切忌贪凉,多走动走动。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最后,送走了太医。张嫣很纳闷! 此次体检,结论竟然是朱由校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她反而有点小问题需要喝上几天苦药汤子。真够出人意料的! 张嫣在心里琢磨,既然朱由校身体这么好,那他早逝就不是自己身体问题……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意外啊…… 很容易让人阴谋论啊! 不过,如果是意外的话,倒还真的存在避免的可能! 还有一点,这每隔几天找太医来请平安脉的事儿是不是也该安排起来了? 看看人家后面接替的清朝,这一点就做的很好。很注意养生之道。所以康熙,乾隆就都挺长寿的! 没一会儿,两人用了晚膳。张嫣被朱由校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苦药汤子。 对此,她心里只觉得欲哭无泪。你说这叫不叫自讨苦吃! 第十八章 银子是个好东西 连着喝了几天苦药汤子。张嫣简直觉得自己以后吃什么都是那又苦又怪的药味儿了! 不过,好在李婵带来了好消息。 她已经在棋盘街看好了一家书坊。位置,大小,布局都合适,伙计这些时日也寻的差不多了。 张嫣让她等等出宫后直接找刘保拿银子,先把地方盘下来再说。而且以后这些事也不必再来请示她。只要李婵和刘保他们两个人商量着办就好了,以免耽误事情! 接下来,张嫣带着她去见了崔念。 这次崔念已经完全大好了,总算看起来又是一玉树临风、神采奕奕的小少年! 而李婵和崔念这场初次见面,两人不过互相颔首便算完了。 紧接着,张嫣又带着两人去了乾西六宫,把那一班匠人交到了崔念手里。 崔念和这些匠人每人都聊了几句—— 等一行人便回坤宁宫的路上,崔念问张嫣:“娘娘这书坊准备什么时候开张?” 张嫣回:“越快越好!” 崔念想了想又问:“娘娘既然打算自己弄个印刷作坊,还费心弄出了更便利的印刷术!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弄一个造纸作坊吗?” 张嫣愣了,一时无言以对。好一会儿她才摸摸鼻子,讪讪道:“是要自己弄个造纸作坊才方便,崔念你既然有想法就直说吧!” 崔念拱手回:“宫里有个宝钞司,造的纸虽不入流,里面的匠人还堪用。娘娘不如要来几个弄个造纸作坊?” 张嫣心想:这感情好!能省不少事儿呢?于是笑眯眯的应了。 崔念又接着道,“那娘娘可有想过,书坊开张名字叫什么?” 张嫣闻言凝眉想了一会儿,记起现代最有名的那家新华书店。 于是灵机一动,开口回道:“就叫明华好了。取大明繁华之意!” 崔念点头应是。 等到了坤宁宫,张嫣叫来陈永安。让他带崔念去宝钞司挑选匠人。 接下来这开书坊的事儿张嫣便全权交给崔念和李婵了! 及至中午,用过午膳。 张嫣没去午休,把宫人全打发了。自己一个人一头扎进书房开始绞尽脑汁做方案。 题目便是如何挽救一个王朝滑向灭亡的深渊! 咱给分析一下啊!古往今来,导致王朝灭亡的因素一般都是两个方面! 内忧,外患。 外患自不用说。大明面对的一定就是清朝了。根据原主记忆来看,此时的清朝好像还在关外,叫做什么后金?而大明这边的人则称之为建奴! 其力量还尚不足以对大明王朝造成致命威胁! 而内忧这一块儿,那可探讨的地方就多了! 第一点,天灾。 这个是没法子的事儿,即便在后世现代社会出现天灾,也是需要动员全国救灾的大事儿!更何况是这几百年前的明朝! 原主记忆里她祖爷爷那辈儿就有过一次死了无数人的地龙翻身,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地震!她幼时听大人们一脸后怕的提起过。据说天塌地陷,死了整整几十万人! 不过对于这一点,张嫣觉得可以人为的把损失伤亡尽力降到最小! 为此,她最好把物资和医药这一块提前准备准备。更重要的是多培养些大夫们!因为一旦发生大灾必有大疫。 如果控制不住疫情,一旦爆发开来,那也不是死一两个人的事情,那可是要成千上万甚至几十几百万的死人的! 第二点,人祸。 这点也比较复杂!张嫣穿了以后翻了不少史书。纵观历史,王朝一旦走向没落总会出现大量的农民起义。 不过起义成功者寥寥,只一个大明的开国太祖朱元璋是例外!其他时候往往是贵族或者手握大量人马资源的特权阶级取胜。例如:项羽便出身楚国贵族;刘邦大小也是个亭长;李渊更是和隋炀帝杨广是表兄弟! 对此,张嫣觉得还是咱***说的对!枪杆子里出政权,谁手里有兵能把其他人都揍趴下谁就是老大! 不过问题在于,不管是养兵还是造枪炮都需要钱啊!尤其是大炮,不是有句俗语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多弄点银子比较要紧,而且是很多很多银子! 至于农民起义的问题?张嫣想起不知是谁说过的一句话。中国的劳动人民极富有吃苦耐劳精神! 只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敢于反抗搞事情者实在寥寥! 如此看来粮食也需要列入计划里,推广玉米,红薯,土豆刻不容缓!而且还得找积年老农试着培育培育杂交小麦,水稻。万一成功了,那天下老百姓可都吃的上饭了! 这样一来,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应该没什么人会跟着闹起义了。就算历史上那几个起义军首领还是要搞事,这没人跟着起哄,最多也就是几个流寇的小事情!不足为惧! 其实如果再深想想,百姓为什么要起义?单单是因为吃不起饭吗? 有句俗话说得好,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每个王朝的末年之所以会有大量的农民起义,起因便在于吏治黑暗,贪官横行!大量贵族兼并土地,弄得老百姓没活路。所以百姓们才反! 所以除了大力发展农业,缓和社会矛盾以外,更重要的还是要培养出一批优秀人才,打击官僚士绅,改革弊病。真正实现大明中兴!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从明朝便开始发展发展科技! 毕竟落后就要挨打,科教兴国才是硬道理!这可是经过时代检验的真理! 看来,教育这块,她最好多上点儿心。只要搞好了教育,培养出各行各业的人才。才算是给自己预备了源源不断的生力军,避免以后无人可用的尴尬! 想完了这些以后。张嫣提笔把银子,农业,医药,吏治,教育依次列在纸上,做出一个大致的计划。 然后她重点在银子和教育上画了个圈儿! 毕竟银子是一切的基础。有了钱才好说其它嘛!而教育这块,周期太久,不抓紧的话哪里能来得及! 做完这些,张嫣把纸收起来。 接着想怎么多弄点银子! 如今镜子、玻璃卖的不错,书局也基本准备好了。 至于书局盈利这一块儿!她倒是可以琢磨琢磨现代那些各类小说的运营模式。估计可以大大赚上一笔!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若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来看。衣和食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只是,这古代大户人家好多都养着绣娘。成衣铺子可能并不像现代服装行业那么好赚。 不过,小孩和女人的钱不管什么时代估计都是最好赚的!自己也许可以试着卖卖化妆品和小孩玩具。 只不过,本钱不知道够不够?毕竟如今她还处于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来钱速度慢不说,花钱的地方还多。手头实在有点紧啊! 而且,张嫣挺想再出去一趟! 因为这里是古代。隔了时空,商机这种东西还是经过实地考察以后比较靠谱!万一现代的理论直接拿过来用,出现水土不服怎么办! 在这个手头紧巴巴的阶段,她可不想花钱买教训! 可是出宫这事儿实在是麻烦。而且自己现在脑子里琢磨的这些最好还是和朱由校通个气儿比较好。因为很多事没有他支持还真不好办! 而且那人手底下还有东厂,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张嫣要想瞒着他搞这么多事儿可行性真不大! 只是明朝自明太祖朱元璋起,为防后宫和外戚干政,选秀都是从民间选。这种政治环境下,不知道朱由校有多听他先祖的话,愿不愿意让她插手朝政呢! 唉!张嫣想到这儿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第十九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天启元年七月初七,晴,七夕。 昨天,张嫣分析完挽救大明的方针后,琢磨了一下午,朱由校会不会同意她微服出宫和插手朝政? 最后她这心里边还是没谱儿! 到了晚上,张嫣对着朱由校,犹犹豫豫开不了口。直到最后他彻底睡过去,张嫣也没能问出来。 可能是她潜意识里觉得朱由校不可能同意吧! 毕竟上次因为端午那事儿两人便闹过一场。无奈之下,她也心事重重的睡下了。 第二天张嫣醒的格外早,朱由校才刚走没多久便起了。 春和伺候她洗漱,然后给她穿了一身洒线绣鹊桥补子常服。还特意插了一支嵌宝石蜘蛛型金簪。 张嫣拽了拽衣服,觉得这身打扮又热又累赘。想换一身,春和抬手拦住了她。 说是今天是七夕佳节,大家都这么穿。而且穿成这样是为了祈求好运,可不能换。 张嫣经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是哦!今儿七月七,七夕呢! 现代的时候,每年这一天都是情侣们狂秀恩爱的日子。 张嫣就强行被喂了整整十几年狗粮,简直吃到腻! 如今她总算有喜欢的人了。只可惜两人是跨过恋爱,直接结婚。她还是从没体验到爱情的浪漫和甜蜜!唉! 想到这儿,张嫣心情更低落了—— 春和见她没再吭声。连忙和周月儿两人,一起扶着她出了内室。开始摆膳用早饭。 等用完了早膳,张嫣才发现,这宫里里里外外都热闹了起来。 大家过节的兴头颇高!不但搭起了乞巧山子,兵仗局还给宫人们提供乞巧针。 只有张嫣一个人兴趣缺缺,最后甚至钻去书房,继续想她的赚钱计划去了。 如此一天,时间匆匆流逝。 等到下午的申时初,张嫣不经意间,想到自己前世一个女同事说的话。 “男人都是经历过女人才会成长起来。谁能天生就懂女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你有不满或者你想要什么,那就开口提出来啊!你不说,他不知道。你自己呕死了也没丁点儿用。” 想到这儿,张嫣顿觉自己傻透了。 你跟个古人,还是个当皇帝的少年古人矫情?这简直就是自找气生!他再过几辈子都不一定知道你在矫情什么! 而且不管朱由校愿不愿意让她插手朝政和微服出宫,她说了才有可能啊!她不说的话,那岂不是永远都没希望! 想到这儿,张嫣一改颓然。风风火火的跑去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到了晚上,宫人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有的乞巧,有的拜月。 张嫣捧着手里的食盒,坐在坤宁宫正殿门口等朱由校。 朱由校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酉时末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一眼便看见正殿门口侯着自已的小皇后。 小姑娘正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等着他~ 张嫣见了朱由校,笑盈盈的上前拉着他的手就走。还没忘了向跟着朱由校的人下令:“不许跟来!” 朱由校挺配合,主动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侍卫们不用跟来。 然后,张嫣便拉着朱由校直奔御花园的万春亭。 到了以后,两人站在万春亭上俯瞰整个紫禁城。目之所及灯火辉煌,宫人们乞巧拜月。今日整个皇宫都跟活了一样! 然后张嫣神秘兮兮的让朱由校闭上眼睛。自己转回内间。一刻钟后,张嫣出来说:“校哥儿,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朱由校睁开眼,只见张嫣穿了一身皂色盘领衣,头戴凌云巾。眉毛画粗了些,手里拿着他的洒金扇俏生生的站在他对面! 张嫣笑盈盈的对着朱由校行了个稽首礼。然后问:“好看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 朱由校“噗呲”笑出来,指着她:“若再高一点倒勉强可以说得上眉清目秀一少年!” 张嫣低头看看自己,觉得已经比电视剧里女扮男装的女主们敬业多了。而且她还特意把眉毛画成了剑眉!怎么还是很可笑吗?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朱由校平复下笑意,用大拇指捣了记张嫣脑门。笑问:“你这小脑袋瓜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特意把我拉出来就是为了看你穿一穿男装?” 张嫣笑嘻嘻回:“当然不是了,你看这个!”说话间她把之前手里捧着的盒子打开了。 只见那盒子里是一个圆形的小蛋糕。图案被做成了世界地图的样子。 朱由校惊讶的看着,“这个是什么?看着和皇爷爷在时,窦利玛献的《万国图志》好像!” 张嫣道:“这个是蛋糕,下午我亲手做的。这是一道甜品,至于上面的图案是世界地图。不过,校哥你说的《万国图志》是什么?” 朱由校伸手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觉得入口即化,甜腻腻的。小孩和女子应该比较喜欢! 他掏出帕子按了按嘴角,开口回答:“口感不错,就是太甜了点!至于《万国图志》嘛,那个是万历二十八年的事儿了!当时我还没出生,有个叫窦利玛的西方传教士进献给皇爷爷一副《万国图志》。后来有人具此又制了一副《堪舆万国全图》。据说皇爷爷很是喜爱!” 张嫣挺惊讶,不会吧!大明朝就有世界地图了!那怎么到了十八世纪中国落后西方国家那么多呢? 她放下蛋糕,问朱由校:“那这《堪舆万国全图》校哥儿有没有?” 朱由校回道:“当初皇爷爷甚爱此图,后来还命人仿制了数份。我幼时见过所以有点印象!去年皇爷爷崩逝,此图便放进了皇爷爷的陵寝了,不过文渊阁好像还有此图的绘本。” 张嫣听了来了兴趣。这明朝的世界地图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以后有机会让人取来看看! 朱由校说完话锋一转,又问她:“话说宝珠,你是怎么知道这世界大致图样的?我若不是幼时见过那副《堪舆万国全图》的话,怎么也想不到脚下的土地竟然范围那么大,除了大明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国家!” 张嫣早知道他要问,已经在心里想好忽悠他的话了。 她扯了朱由校坐下,神秘兮兮的问:“那校哥儿你相信人有转世吗?” 朱由校不解道:“转世?” “嗯!转世!我幼时经常做梦,梦里我还叫张嫣。那里的人都从小就要上学堂,女孩子也可以读书行商工作!一夜时间坐一种叫火车的东西可以远到千里之外!就是在那里,我在一种地理的学科里见到了这种世界地图。它说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圆的,大部分都是水,四个大洋之间有七个大陆!而大明只是这其中一个大陆很小的一部分!” 朱由校听得愣住了,他认真看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小姑娘。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啊! 最后,他半信半疑的问:“那宝珠你就这么相信了吗?那不是梦吗?” 张嫣说:“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我问一户造船家的姐妹,她告诉我在水面上行来的船都是先看见帆再慢慢看见桅杆,船身的。这和梦里的说法一致,证明我们脚下确实是一个球形!后来官府推广大家种番薯,这又和我梦里见到的红薯对上了!如此我便不得不信了!” 朱由校愣愣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那番薯确实是西方之物,大明之前并没有。可张嫣此事实在是太离奇了点! 良久之后,朱由校伸手把张嫣抱进怀里,悠悠说:“那我们岂不是命定的姻缘!你有此奇遇便合该做我皇家的媳妇儿,我朱由校的妻!” 张嫣倒没想到朱由校这个脑回路。 她愣愣的被对方一把抱进怀里,不过这个发展她喜欢! 如此以来,朱由校不就是信了她吗!于是,张嫣连忙伸手回抱了回去。 接下来,两个人一边分食了那块蛋糕,一边探讨张嫣所说的梦中之事! 最后,蛋糕吃完了。朱由校好奇心仍不减的问她:“你梦里那个世界,真的人人有书念,一夜之间往来于千里,还可以跟千里之外的人通话吗?” 张嫣回:“真的!我小时候梦到也是吓了一跳,不敢相信!” 朱由校啧啧称奇,向往不已。 张嫣觉得打铁要趁热,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正好提微服出宫和朝政之事! “校哥儿,你可还记得我在外面开了一家店,卖之前折腾出来的镜子。听下面人说生意很不错!我想着既然这么赚钱不如再多开几家店。银子这东西谁都不嫌多是不是?” 朱由校听了立马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的道:“的确没人会嫌银子多!不过,宝珠你又想做什么?” 张嫣看他竟然这么敏锐,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后有讨好的凑上来撒娇道:“我想微服出宫去看看!” 朱由校脸一冷说:“不行!” 张嫣不乐意了。她做出泪汪汪的样子,也不说话就那么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看着朱由校。 可惜这回朱由校竟然半点不为所动,直到回了坤宁宫都仍是一副坚决反对的嘴脸! 如此,到了两人睡下时。张嫣绷不住了。想到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没有惊喜就算了。自己忙前忙后的讨好他,最后却连这个小小的要求朱由校都不答应。 再说,她这么费尽心机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朱由校!想到这,张嫣不禁委屈的不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朱由校还以为此事已过去了,谁知道这会儿身边人居然哭起来。他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可惜身边人那泪珠子跟发大水似得流个不停。 最后他只能无奈的妥协了。 朱由校把人搂到怀里,吻着张嫣脸上的泪。叹息般说到:“算了算了,怕了你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别哭了!” 张嫣听了停了泪,惊喜道:“真的?我就知道,校哥儿你最好了!” 朱由校无奈的说:“你别给我戴高帽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出宫必须提前和我报备,此外我会安排锦衣卫跟着你。还有酉时前必须回宫。不然此事休提!” 张嫣眨着星星眼满口答应!然后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一样撒向朱由校。 朱由校见她这幅情状,眸色渐浓。下一秒便低头堵上了那张说起情话来要人命的小嘴儿! ——————————这是拉灯分界线。 等一切云散雨收,张嫣红着小脸在一边装害羞。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的开口问:“校哥儿,你之前说过辽东军饷还要从你的内帑拨银子。怎么国库没银子吗?” 朱由校漫不经心的回:“朕刚登基,再加上大明近年灾害频频,辽东战事又一直不顺。国库年年报上的都是赤字!” 张嫣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小心翼翼的说:“可是,我在家时听说,朝廷这些大官可都富的很!家里亭台楼阁,仆婢如云。怎么,朝廷给的官俸很多吗?” 朱由校闻言,眉头一皱道:“宝珠都从哪听的?我大明自太祖开国起定下的俸禄,应该不够大臣们整日奢靡挥霍!” 张嫣装作想了一下,然后慢悠悠道:“不记得听谁说的了。不过,我见话本里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做官这么赚钱的吗?那校哥儿你是皇上,怎么这么穷啊?” 朱由校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话本里怎么能当真!” 张嫣不服气的反驳:“艺术来源于生活!如果一点都不符合逻辑太假了的话,大家怎么会信呢!既然信了,那肯定现实里当官的人就是这么有钱的啊!” 这次朱由校总算是听进去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自语道:“看来,明儿朕要昭骆思恭来乾清宫了……” 张嫣没听清,她问:“校哥儿你说什么?” 朱由校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 张嫣没在意,她兴致勃勃的提议:“校哥儿,明儿我想出宫!还有咱们刚才说的官员俸禄这事儿,我可以帮你查啊!” 朱由校脸色一变,训她:“胡闹!这事儿不是儿戏,怎么是你能插手的?” 张嫣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能管了?” 朱由校脸一拉:“后宫不得干政!” 张嫣眼又红了,她瞪着朱由校说:“我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这么说,那长孙皇后,马皇后不也规劝夫君,名留青史吗?人家夫君怎么没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啊!” 朱由校没好气的道:“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你自己说,你整天这么东一出西一出的不靠谱儿?朕哪敢让你插手前朝事?”说完背过身睡去了! 徒留下张嫣在一边气恨不已! 可想想自己从穿过来确实没干多少正经事儿,遂也不好再跟他吵。 可她心里就是觉得委屈!他要不是朱由校,大明要不是快完了。自己至于这么费劲儿吗? 最后,张嫣也背过身气扭扭的合上眼,可惜她怎么也睡不着,再加上越想越委屈于是无声的哭起来。 翌日一早,朱由校醒来正准备起身。感觉枕边人背对着他有点不太对劲儿! 往日自己起身时,张嫣一般都睡的正香。今天是怎么了? 于是朱由校好奇的探过头去看。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只见张嫣双眼都肿成了一条缝还在那里哭个不停。伸手一模,枕头湿乎乎的一片! 他既心疼又气极的训:“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小孩子一样!你就这么哭了一夜?眼睛还要不要了?” 说完立马扬声让人备水,请太医。 张嫣还在一边气扭扭的不消停:“就让我哭吧,哭死算了!反正你这么嫌我,等我去了。你好再换一个贤惠又听话的来!” 朱由校听了这话,恨恨下了床。指着张嫣怒道:“你便这么想?你…你…!”最后气的拂袖就要离开。 张嫣见事儿不妙,扑上去抱着朱由校的腰不让人走。委委屈屈的说:“还不是你昨天那样我才哭的!我今天连个气话都不能说吗?” 朱由校被张嫣弄得没办法,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回身把人扶到床边坐下。 他只觉得自己这两个月叹的气比以前十几年都多! 最后,朱由校语重心长的对张嫣道:“我不让你插手前朝事是因为此事复杂又肯定牵连甚广。你若牵涉其中难保那些人不会对你不利!再说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作践自己做什么!” 张嫣嗫嚅道:“那你不说,我以为你是嫌弃我了嘛!我是比不上那些史书留名的皇后贤惠。可是我也想帮你啊!除了同意让你雨露均沾这一点,其它的我也不比她们差的。再说了,万事我肯定都会与你商量了,征得你同意才会做。你不用那么担心的!” 朱由校看着这会儿又变得这么有条有理,头头是道的小姑娘。只好宠溺的一笑! 无奈道:“那好!都由着你罢了。不过说好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事先和我商量才行!” 张嫣生怕他反悔一样立马答应下来。 第二十章 微服出宫 天启元年七月中旬。 张嫣涂黑了脸,画粗了眉,穿着垫了内增高的厚底靴和加了垫肩的直缀长袍,背着手走在京城大街上,身后还跟了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前几天那次和朱由校说好之后,张嫣便申请微服出宫来看看自己的生意。朱由校既答应了也不好再反悔,最后便派了两个锦衣卫跟着她。 说好了,一旦她违背朱由校定下的规矩便立马带她回宫。而且以后再也不准提此事! 所以如今便是这幅情形了。 自出宫开始,身后那两家伙的飞鱼服便吓得一路上遇上的行人各个避如蛇蝎。顺带着对张嫣的态度也是恭敬了又恭敬。一副生怕被盯上的样子! 直到路过一家酒楼,张嫣实在忍无可忍的带着那两人进去要了一个包间。 进去以后,张嫣大马金刀的坐上首。对着身后跟着进来的两人一点头,示意他们坐。 两人双双解了佩刀坐下。 张嫣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慢悠悠的开口问他们:“两位大人在锦衣卫任何职?哪里人?” 那两人对了个眼神后,起来拱手施礼。左边的道:“锦衣卫百户,卢靖忠。南直录人。” 另一个说:“锦衣卫百户,冯川。应天府人。” 张嫣摆手让两人坐。接着慢悠悠问:“你们可知我的来历?” 两人齐摇头道:“不知,千户大人只让我等跟在贵人左右。护您安全!” 张嫣意味深长的说:“如此,我也自报一下家门。我姓严名章,两位叫我严公子就好。至于我的来历深浅,你们心里应该也各有猜测!不过,我这身装扮估计也瞒不过你们专业人士的眼。既如此,你们应该也明白我一点都不想引人注目。可两位怎么还是穿着这身飞鱼服跟着我?” 卢靖忠和冯川听完,立马低头恭敬道:“小人疏忽,贵人莫恼!我兄弟两个这便换了去!” 张嫣点头,表示自己会在此等着。那两人便依次出去换了一身行头。 这下子,张嫣总算自在了。吃好了饭,出了酒楼。 张嫣带着人去了银镜琉璃馆。 刚好刘保在,见了张嫣。连忙把人迎进二楼。 张嫣示意冯卢二人在门口等候。自己跟着刘保进了二楼的会客室。 一进门,刘保跪下行礼道:“之前李婵传信说娘娘要来巡店,小的还半信半疑。不想您竟真的出来了!” 张嫣抬手把人扶起来道:“以后不用这样多礼。既然到了外面就行外面的规矩。现在我化名严章,你呢?就像一般的掌柜待东家那样对我就行!” 刘保摆手连称不敢! 张嫣无奈道:“你要不按我说的做,被人看出来蹊跷怎么办?谁家掌柜的动不动对东家三跪九叩?” 刘保这才应下来。 接着张嫣随便翻了两下账本儿。见这开业一个月来生意确实红火。如今两家店差不多,每日都有五千两的流水。 这才短短一个月,账面上竟有将近二十万两银子了! 张嫣想想自己那可怜兮兮的五千两嫁妆银子,就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勉强算是个富婆了吧! 不过还是要再接厉,比起救灾养兵办学校要花的银子来说,这些顶多算是杯水车薪。 她招手让刘保坐,问他:“我让李婵办书坊的事儿,你也清楚吧!” 刘保点头。 张嫣接着道:“办书坊虽说并不只为了赚银子。不过,你也帮忙多盯着点。银子这东西嘛?自然是多多益善才好!” 刘保听了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生意经。张嫣提了一下现代的会员制和捆绑销售。 提议说,等书坊开业看能不能和琉璃银镜馆捆绑销售。比如买镜子送本三字经或者书坊那边买书到一定的数量便能送客人一面小镜子什么的。 刘保听了对这主意大为赞赏。他还举一反三提出:若是办了琉璃馆会员的客户可享受购书优惠,反之也可享有买镜子的优惠! 张嫣听了再一次在心里感叹,眼前人真真是个人才!不过,能挑中这么个人才的自己,岂不是更大的人才? 想到这儿,直到离开银镜琉璃馆。张嫣都自恋的不要不要的。 而后,张嫣又领着两个跟屁虫去了棋盘街。 明华书坊便在棋盘街位置最好的一处。此时也基本做好了开业的准备。 张嫣到的时候,李婵还在指挥着伙计们忙上忙下的调整牌匾。结果一回头看见张嫣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笑着打量她。 李婵连忙迎上来,准备向张嫣行礼。张嫣伸手制止了她。然后挽上李婵进了内室。 崔念今天也在店里。三人上了二楼密谈。 冯,卢二人再次沦落到在门口看门。 李婵,崔念等张嫣坐定,两人都上前行礼。张嫣无奈只得把刚才对刘保的说辞又拿了出来。 如此,三人总算都落座。可以好好商量书坊的事儿了! 李婵先开口道:“书坊店铺这一块儿奴婢都安排好了。只等娘娘消息看哪天开业,奴婢就提前两天把势造起来!” 崔念也道:“铅活字经过夜以继日的赶工,已经完成了一套。只是常用字数量还不够多。等日后可以继续做。常用的三百千,四书五经的雕版也已经备好了。造纸作坊已经开始运作,那些匠人在宝钞司时便造过桑皮纸,相信再过一些时日印刷作坊便可以用上我们自己做的纸了!” 张嫣听完点点头,夸他们:“不错!不错!你们果然能干。日后这书坊就全权交给你们两个了。李婵你若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刘保。” 说完,张嫣还把之前和刘保聊的会员制那些事情又和崔念和李婵聊了聊。 李婵听了,一脸崇敬的表示娘娘和刘大哥真厉害! 张嫣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说话。 刘保是真厉害!而她要不是沾了穿越的光,凭她的脑子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接着,崔念又开口道:“娘娘之前吩咐要找的先生已经找好了。不知娘娘接下来有何安排!” 张嫣一听来了兴致,问:“这么快?那这些人在何处?能不能安排让我见见?” 崔念颔首应下。然后吩咐伙计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人。 半个时辰后,书局先后来了三四个文人打扮的读书人。 几人口中陈兄,赵老弟的互相见礼,估摸都是旧识。再看年纪,仿佛都在五旬上下,举手投足也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等人到齐了,张嫣进去向人施礼落座。然后开门见山的问:“各位可知,严某开书塾目的为何?” 底下四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一个留了一把美须的方脸文人开口道:“那自然是为人传道受业解惑了。日后学生若为官做宰,也能为国为民做些事儿!” 张嫣笑了:“那难道每个读书的人都是为了科举,为了做官吗?如果做不了官,就不能做做账房,改行医或经商吗?” 方脸文人不乐意了,指着她不满的指责:“黄口小儿!轻佻无礼!读了圣贤书,自然都是要参加科举,为官做宰一展抱负!便是怀才不遇,也可教书育人,著书立传。哪能去做那些不入流的事!” 张嫣闻言端起茶杯送客,嘴里道:“其它三位若有和这位先生想法一致的,现在也可以一起离开了。” 那方脸文人顿时气的“唰”的站起来,指着她“你…你…”了好一会儿,愤而离去。 至于剩下的三人见状,互相交换了眼色。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品起茶来,并没有人跟着离开。 张嫣于是起身笑道:“如此,三位秀才公便是我明华学堂的先生了。随后,我身边这位崔公子会安排后续事宜。各位便先回家等上几日?” 那三人起身拱手笑着回礼,口称:“严公子客气!那吾等便静候佳音了。”说完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等人走完,崔念起身向张嫣请罪道:“念有失察之责,让人冒犯了娘娘!” 张嫣摆手示意对方坐,笑着道:“那怎么能怪你!年轻的都还想着再搏一搏功名。年纪大的虽说死了做官的心,可是能出来坐馆教书的最多也就是秀才了。这大明朝,但凡能考上个举人就能攒下不少家私!你能找来那几个已经很好了!” 崔念不明白的问张嫣:“那主子刚才的问话是什么意思?您难道不愿让书塾的学生考科举,走仕途吗?” 张嫣耸耸肩道:“当然不是!只不过咱们开的私塾和一般的私塾不一样!” 崔念不解,问:“不一样?” 张嫣回道:“是不一样。我打算给学生们分班,分级。学的内容也比较杂。识字,四书五经,算学,农桑,制器,兵法等等。到时候可以根据学生本身的天赋给他们分科。这样吧,回去我做一个方案。做好了交给你一看,你就明白了!” 崔念自己在心里琢磨了琢磨,然后双眼发亮的看向张嫣。 “如此以来,除了科举之路顺遂的人。其他人也都可以排上用场,花在这些人身上的心力也不算白费了。就比如印刷工坊排活字这个工序,因为识字的人不多,而读书人又不愿来干这样低贱的活计。我前几天也费了好大工夫才找来人!” 张嫣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日后我们生意越做越大,这些人挑拣一下应该也能排上用场,而且咱们手下的匠人,伙计也可以给他们的亲人一个到三个名额免费入学,算作给他们的福利好了。这样一来,也能大大提高这些人的忠诚度!” 说到这儿,张嫣呷口茶润润嗓子。然后话题一转好奇的问:“崔念,你们小时候认字是什么样?” 崔念低着头想了想回:“我的记忆力不错!先生教上两遍就基本记住了。当时一起在内书堂读书的小中人死记硬背记不住挨了不少打,就我没有。” 张嫣不由道:“死记硬背?你们不学拼音吗?” 崔念奇道:“拼音?那是什么?” 张嫣这才反应过来,拼音是后来为推广汉语才出现的,这个时代怎么会有! 她取来纸笔,磕磕绊绊的把拼音字母给默写到了纸上。然后教给崔念读法,并且向他演示怎么拼读出一个字。 崔念见了,眼睛一亮。他拿过那张纸在心里用了很多字来验证,发现都可以拼读出来。顿时如获至宝! 张嫣提议让崔念用雕版印拼音字母,并且给启蒙书籍和四书五经注音。 崔念一脸激动的满口答应! 接下来,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到申时末了。张嫣赶紧掐着点,带上冯、卢二人回宫了。 晚上,戌时。 卢靖忠和冯川走出锦衣卫指挥使洛思恭家的大门。 回去的路上。冯川招呼卢靖忠陪他一起喝两口。 席间,酒酣耳热。冯川问卢靖忠:“你说,白天女扮男装那娘们是什么人?怎么指挥使大人会亲自见咱们问她的事情?” 卢靖忠紧皱着眉头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言不发。 最后,直到冯川醉死过去了。卢靖忠才悠悠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差事儿,水混着呢!” 第二十一章 纸牌、粉笔和黑板 白天张嫣如愿以偿,在外面野了一天。到了晚上,回了宫,又一头扎进了书房做计划书。 她想着,干脆,打铁趁热。 仿现代学校做一些适当的改动,在大明办一家明华学堂。今天就把计划书给赶出来! 朱由校回来没见着张嫣,最后转了一圈才在书房逮到了自家小皇后。 张嫣能出宫,全仗着朱由校心疼,舍不得她委屈。 此刻她自然投桃报李,一见他就丢下写了大半的企划书,对着朱由校大灌甜言蜜语。 这一晚上张嫣尽态极妍,把朱由校哄得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然后第二日,两人果然双双起晚了。张嫣无所谓,晚了便晚了,反正也没什么急事。 朱由校可就惨了! 他今天还要上早朝。等手忙脚乱的穿戴齐整赶去早朝时,朱由校已经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 而张嫣则美美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起来后用了早膳。张嫣又一头扎进书房,继续昨天晚上做了一半的计划书。 最后,终于在午时前,把它完成了。 这明华学堂仿照现代学校,不收学费费。学生自费书本笔墨和伙食。(明华学堂的学生在明华书店买书可以享半价优惠) 至于生源,暂时先分三种: 1自愿报名通过入学测试的 2自家伙计,匠人家的子女 3乞儿或孤儿中聪明有天分的孩子 入学统一教授拼音和简单计算。一月后进行测试。按成绩和学习能力分成若干个班级。 然后进行为期六年的初级教育! 详细教学内容让先生们商定。但四书五经需摊派在这六年间学完。 上课采用现代的课表制。课程要增设思想品德,算学,水文地理,历史,体能兵法,手工。增设的课程穿插在四书五经之间。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 隔一段时间还要举办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每门功课的前十名和总成绩前十名可得优厚奖励。连续三次倒数后十名且每门功课都不及格的予以退学处理! 六年后所有学生参加院试。根据结果针对每个学生给出相应建议。至于听不听,让学生自愿选择。 接下来是为期三年的中级教育! 通过院试的学生,进一步培养,请大儒指点。三年后考乡试。未过院试的学生留级继续初级教育或改学其它学科! 留级的学生一年后继续院试,院试后重复上述操作。改学其它学科的学生会安排好师傅手把手教导。 最后是为期三年的高级教育! 通过乡试的学生,开设精英班。提供一切学习资源。三年后参加院试。其它规矩参考中级教育。 当然这份儿计划,如今只能实现初级教育。后面的中级和高级还要等以后让明华学堂再一一完善! 晚上,李婵来向张嫣汇报事情。张嫣便把自己做的这份计划书交给她,让她转交给崔念。 李婵不由问道:“娘娘安排了崔念在做什么神秘事情?这几日崔念日夜都嘀嘀咕咕的在书上写写画画的!” 张嫣神秘道:“崔念可是在做一件大事,等过两天你就明白了。” 李婵便不问了,收起计划书,行礼退下了。 晚上朱由校回来,想起自己早上迟到的尴尬。再看看心情美得冒泡的张嫣。 于是他不高兴的拉着脸各种找张嫣茬儿!开始,张嫣还由着他,处处哄着。 最后惹急了张嫣被好一顿排喧,然后朱由校老实了! 如此三两日过去,明华书坊开张的日子到了。 张嫣特意早早向朱由校提了出宫申请。朱由校还算痛快的答应了。 于是天启元年七月,二十六日。晴。 张嫣再次换了装,带上两个锦衣卫出宫了。 这次,书坊开业热闹程度远远比不上银镜琉璃馆。人流量一般。只那么稀稀拉拉几个人。 张嫣到的时候,李婵和崔念都在。然后三个人就进了二楼阁楼密谈。 崔念小心翼翼的从内室桌案上捧出三本新印的三百千出来让张嫣看。张嫣翻了翻,发现这些都是注音版的。顿时对崔念佩服起来! 短短几天,效率这么高的吗?不过转瞬她就注意到了崔念眼下发乌的黑眼圈。唉,真拼啊! 张嫣放下手里的书,拍拍崔念的肩。语重心长的道:“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你若是把自己累病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崔念听了觉得也是这个理儿,遂点头应下。 而后,李婵开口开口不解道:“娘娘,书坊开业和银镜琉璃馆一样造了势。可是效果明显不如之前,一上午也没卖出去多少书?” 张嫣不以为然的回她:“那是当然了!镜子是新奇玩意儿,还是咱们家独一份儿的,生意不火都不行。轮到这书坊大家早就见多了,光这京城就有三四家。如今大众识字率又不高,需要买书的人都会去常去的书坊。咱们刚开业生意不好那是肯定的!” 李婵听了,不免情绪低落起来,“那娘娘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张嫣走回外间坐下,回头招手示意李婵,崔念过来。 然后道:“首先咱们要打开知名度,让京城里的文人们都了解我们明华书坊的书物美价廉,种类又多。这一点,只靠先前那种宣传手段可收不到奇效!”张嫣说到这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乐淘淘的抬头说:“我想到了!” 她命崔念去取了一些硬一点的纸,然后现场剪出54张硬纸片。又在纸上标好字符。然后拉着身边两人讲解玩法。 三人便打起纸牌来。 如此两三局下来,李婵和崔念的兴头就被勾起来了。 张嫣此刻却撂了手,收起纸牌。笑眯眯的问两人:“你们觉得这东西做出来会好卖吗?能在京城风靡开吗?” 李婵和崔念齐齐反应过来,同时道:“好主意!” 张嫣摆摆手,自己心虚的摸摸鼻子。然后默默道歉:“对不住了历史中哪个不知名的大兄弟,我又剽窃了一把!” 然后她交代崔念准备模板和适合用的硬纸,交代李婵培训伙计,再找点闲汉先在外面推广开玩法。 至于这几天呢,则趁机先多囤点纸牌。免得等过两天,玩法普及以后大家来买了,供不上货! 等到时候客人上门了,甭管是买什么,伙计自然是要顺便推销一把自己书坊的其它书籍…… 大家一看这里的书卖的不贵,印刷又精美。以后要买书自然而然便会来咱明华书坊了。 所以,张嫣又重点交代了李婵。务必做好伙计们的培训工作,抓住机会一举立足于京师。 李婵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推门出去安排了。 接着,张嫣交代崔念,纸牌记得分出不同的档次。不说宣传作用,只凭这纸牌估计也能有不少进账! 崔念点头应下。 顿了一下,崔念欲言又止。犹犹豫豫道:“之前您提过的书刊,报纸这些事儿,我寻思了几天。实在是不知该从何下手做起!” 张嫣听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难为崔念了。 现代的杂志社,报社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办的起来的。再加上这里可是几百年前的明朝,消息闭塞,百姓愚昧。从无到有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于是张嫣笑笑,宽慰他道:“此事不急,你慢慢来就是。咱们先把书局的名声打响,等造纸和印刷作坊都全部上了正轨以后。你再慢慢在读书人里寻摸。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用之才。等有了人手,这书刊、报纸应该就好办了!” 说完,张嫣想起学堂的事儿!于是问道:“我让李婵带给你的计划书看了吗?” “计划书?”崔念反应了一下,想起李婵交给自己的那几页纸。然后点头道:“已经看了。不过看完以后,我有两点疑问想不明白!” 张嫣问:“哪两点?” 崔念回:“先生的问题是其一。一个先生的精力有限。一堂课只半个时辰,根本教不了几个学生。收乞儿和孤儿的问题是其二。这些人就算免了束脩也不可能读的起书。他们吃住都是问题。” 张嫣给了他一个怎么这么不会变通的眼神。然后道:“我们学堂办成寄宿制的不就好了。在教室后面盖一排宿舍,免收孤儿住宿费。再每个月借给他们一笔助学银,供他们吃喝。不就行了!” “至于先生,三个是太少了点。你看着再找几个!不过,课表制和先生只负责自己教的学科这点不变。还有记得要加强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让他们牢记忠君爱国!” 崔念对这些都表示同意,只一点和张嫣意见不同。他坚持说一节课的时间太短,教不了几个学生! 张嫣就不明白了。自己小时候上课,一节课45分钟都嫌长! 现在制定一节课半个时辰,那可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啊!怎么就太短了? 两人说着说着,张嫣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猪脑子! 这古代教学可跟后世不一样,那可真是手把手教学。先生一个一个的指点下来,可不是效率太差,一个时辰太短吗? 所以古代学堂一个先生顶多也就教一二十个学生,再多就顾不过来了。 而现代能加快效率,那多亏了黑板和粉笔的发明! 想到这儿,张嫣不再和崔念争执。自己在脑子里回忆粉笔是什么做的来着! 对了,石膏和石灰石。古代好像叫白垩! 她吩咐崔念去弄点石膏和白垩,造粉笔来用。 崔念只觉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娘娘这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刚才不是在说一节课的时长问题吗? 张嫣高深莫测道:“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等做出了粉笔,你就明白了!” 崔念带着一肚子好奇去了。 到了晌午,张嫣用过饭。崔念也弄来了不少石膏和白垩! 然后张嫣指挥着人做出了第一锭粉笔。 接下来,她命人在墙上刷了一块黑漆。当着崔念的面落笔写下了他的名字。 崔念当即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先生教学的效率便大大提高了。而且一个班的学生人数也能大大增加。 再加上白垩和石膏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到时候给学生人手一个小黑板,那岂不是大大减少纸笔上的花费! 张嫣见他已经在脑子里想明白了,也就不用再浪费她的唇舌来解释了。 所以说,和聪明人共事就是省心省力! 看来,这一块的事情她可以放手完全交给李婵和崔念了。她呢,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能更多更快的弄来银子吧! 第二十二章 流放王安 搞定了书坊的事情,已经快到酉时了。 张嫣刚回宫,陈永安就来求见。 她在心里想了想。不明白这么晚了,他怎么突然要过来请安了? 若说是有事?该不会是王安那事儿定下来了吧! 之前卢受通夷之事牵连崔念,她开口救了崔念。最后卢受落了个被赶到凤阳的结局! 王安只以为他能更进一步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位。猖狂的玩什么辞官不受,带着人去西山游玩! 结果朱由校那几天正好有气没出发,他给撞到抢口上了。这不,后来人赶回来,也只能闲置在家。 朱由校下旨说是让他好好修养。当时,张嫣就觉得这人简直就是在作死! 你说你一个太监,权利谁给的?还不是皇帝嘛!结果你和那帮子文臣走那么近,还敢硬气的和皇帝拿乔!你说你不倒霉谁倒霉? 等陈永安进来,行了礼后。果然说起的是王安一事! “娘娘总算回来了!今日下午传来消息,万岁下旨让义父去南海做净军!” 张嫣听了,淡淡“哦”了一声便作罢了。 陈永安沉不住气追问:“娘娘早就料到了?” 张嫣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陈永安,“本宫记得,第一次出宫时。公公不也对此心里有数?” 陈永安顿了一下,没回话只接着问道:“那娘娘之前答应的事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张嫣不乐意了,反问:“公公难道是觉得本宫会出尔反尔吗?” 陈永安立马请罪,“奴才不敢!” 张嫣抬手叫了起,然后说了两句安抚了一下他。干脆利落的挥挥手,将人打发走了。 陈永安退下后,张嫣低着头寻思。 这王安被贬到南海,看来朱由校要下狠手整治他了! 可仅仅是因为王安拿乔,依朱由校的性格,顶多发往凤阳守皇陵。怎么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狠。这里边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晚上,朱由校回来,果然脸色不大好看。张嫣陪着他用了晚膳,拉着他非要下五子棋。还扬言今天定要一雪前耻! 逗得朱由校兴致上来了,指着她说此次定让张嫣输得心服口服! 等摆上棋盘,下起来。 张嫣自然又是被虐的的那一个。好在,朱由校脸上总算一扫阴霾。非但如此,小皇帝还指着她得意洋洋的问张嫣服不服? 谁知张嫣笑着伸手打乱了棋盘耍赖! 朱由校都被这骚操作给惊着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的他扑上来就要教训教训她这个小无赖! 张嫣却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现场上演失忆一样否认三连:“怎么了?谁干的?不是我!” 朱由校又好气又好笑的给了她额头一个暴栗,无奈道:“我算是怕了你了?棋品太差!” 张嫣笑得一脸赖皮,窝在他怀里,点了点他眉心,笑道:“可算不皱在一块了!你在这么下去,过不了几年,我看你就能变成个小老头。” 朱由校一愣,随即他把人揽到怀里。长叹了一口气道:“政事烦心,朕这眉头怎么舒展的起来!好在还有你在,回了这坤宁宫说说笑笑,能让我偶尔忘了那些烦忧!” 张嫣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然后退回自己位子上,殷勤的给他喂了一块水蜜桃。 一边收拾棋子,一边小心问:“校哥儿,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可好?” 朱由校一手支额,一手轻扣桌案。不紧不慢的道:“七夕那天,宝珠你说起民间盛传当官发财!第二日,我便昭了锦衣卫指挥使洛思恭进宫。密令他差官员们的贪腐问题。几日过去,贪腐还没查出来!王安那老东西做的勾当便被呈到朕面前了!” 张嫣把棋子分到两个白玉棋盒里,然后好奇的问:“那王安究竟做了什么?校哥儿你生这么大气?” 朱由校继续道:“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去年登基之初,那起盗宝大案吗?此案竟是那王安为排除异己一手捏造的?甚至连朝中官员也参与其中!皇阿爹在时有提点过朕,说朝中党争误国。我当时还不以为意,总觉得不至于此!哪成想,这起子人为了党争不但已经到了枉顾是非曲直的地步,还敢联起手来欺瞒于朕!” 张嫣听完坐到朱由校那边,伸手帮他按太阳穴,柔声道: “那我给校哥儿讲个故事吧!小时候,有一次阿爹买了一包桂花糕,交给我这个大姐放着。可等到晚上用饭的时候,一包桂花糕一块都不剩了!阿爹很生气,把我们姐弟都叫到一起询问。结果阿弟和阿妹异口同声说看见我偷吃桂花糕!最后,我被罚不许吃晚饭。阿爹又给阿弟阿妹买了一包桂花糕。” 朱由校伸手握住那双帮他按揉鬓角的手,怜惜的看着张嫣。没想到自家小皇后小时候竟也受过这种委屈! 张嫣抽回手,继续帮他按揉太阳穴。嘴里接着道:“当时确实挺委屈,不过如今也都过去了。今天我又提起此事,其实是想说:为了一包桂花糕,我的亲弟弟妹妹都能睁着眼睛陷害我!那在朝堂上面对权力诱惑,这些素昧平生的人自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校哥儿,你实在犯不着在这些事上面生气的。” 朱由校苦笑一声,“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也知道!可如今朝堂这水也太浑了,内阁和司礼监若是沆瀣一气,朕这个皇帝可就真成傀儡了!” 张嫣:“所以你才流放了王安?先把司礼监给握在自个儿手里?” 朱由校点点头。他见张嫣收好了棋子,闭目转身一靠,躺到了张嫣的怀里。 张嫣见他眉心又皱了起来,自然而然的上手给朱由校按起了额头。 朱由校舒服的喟叹一声,放松神经享受起来。 良久,他喟叹一般轻声道:“幼时因为皇阿爹不得皇爷爷喜爱,后宫又在郑妃手里把持。我每日都跟修三大殿的工匠混在一起。如今登基成了这万人之上的皇帝,不成想竟还不如那会儿的日子舒心!” 张嫣俯身把他揽入怀里,柔声道:“人生在世,常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校哥儿你才多大,谁说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过得开心?等这两年过去以后回头来看,你会发现这些都不算什么!” 朱由校没再接话,他只微点了一下头,就又闭上眼睛假寐了。 张嫣见状收了手,自去洗漱。回来后两人便一起歇下不提。 第二十三章 开启种田模式 翌日,晴。 张嫣一早起来,先支开人,跑圈运动锻炼身体。然后才让周月儿给她梳了个堕马髻,还让春和捧来新制的仿唐的襦裙给她穿上。 打扮好后。张嫣站在梳妆台侧的全身穿衣镜前,美美的转了一圈。 后来用早膳时,张嫣想起现代常喝的红薯粥,心血来潮想换换口味。便交代春和让小厨房给做一碗来。 这明朝宫妃们吃饭并不像后世张嫣看的那些清宫剧一样有御膳房。 大明开国,起初皇家吃饭都交给光禄寺负责。没错!就是张嫣记忆里的能被京师人编成谚语的四大不靠谱之一:光禄寺茶汤! 据说,那光禄寺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后来皇帝总算是受不了了。不知从何时起,慢慢的皇上的饭菜便交由他身边的宦官们负责了。 比如现在的朱由校,他每天吃的饭菜就是由身边的王体乾,宋晋,魏进忠还有乳母奉圣夫人轮流负责的。 既然皇帝都不愿意吃了,那光禄寺后来就只负责皇家祭祀活动中的祭品,承办宫里的宴席等差事了。至于后宫这些娘娘们呢,就纷纷设立了小厨房。想吃什么自家小厨房便做什么! 所以张嫣想喝红薯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吩咐一声就是了。毕竟这番薯也说不上是什么稀罕物。大明推广种植此物已有几十年历史了。 所以不多时一碗香甜软糯的红薯粥便端上了桌。 张嫣拿起瓷勺美美的喝了一小碗,喝着喝着她想起自己那份挽救大明计划书。农业这一块她是不是也该着手准备起来了? 用过早膳,张嫣叫来了春和。问起了自己嫁妆里那二十倾地。 是的,张嫣名下是有地的。而且还不少,足足二十倾! 这一倾约定于一百亩,二十倾可是足足两千亩! 而她嫁到这皇宫里。除了衣饰摆设银两,嫁妆里最值钱的估计就是这二十倾地了。 春和去了库房翻出了那些地契来给她看。张嫣接过,全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发现这二十倾地都挨着,位于京师不远的翠微山脚下。位置很不错,俱是良田! 看完这些地,张嫣起了心思。不过最好还是能过去实地考察一番比较好。 当然,看之前她也可以先琢磨琢磨怎么充分利用这些地,来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首先留出最好的几亩用来做试验田。找那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试着培育培育杂交小麦。 然后,剩下的土地全给种上玉米,红薯,土豆这些高产作物。等手底下的佃户们完全掌握了种法后,选出一批人派到其它州府各买上几十亩地,去种这三种高产作物! 等其它州府的人见了这惊人的亩产量,相信不出三年这玉米,土豆,红薯就能在大明遍地开花,到处都是了。这可比官府那推广速度给力的多了! 记得原主小时候番薯就在做推广了,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大明还是有不少地方没种上…而且,这个过程中如果操作的好的话,张嫣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儿! 对了,明天最好把刘保一起带上。看看和他商量着办一办农庄。顺便再开上些食肆,饭店。 那些火锅啊!土豆粉,红薯粉啊!玉米烙,土豆饼啊!什么的!一并都跟着安排起来,刚好还能丰富大明朝百姓的餐桌。 对了,这块地既然是在翠微山脚下。不如去官府问问,看能不能买下那山! 不但可以种药材或者种些竹子桑树什么的,还可以弄上几间养殖场。这鸡鸭鹅,牛羊兔都是好选择! 想完了,张嫣把这些一一都在纸上记好。然后让陈永安给刘保递了信儿。告诉他明天空出一天时间,辰时在城门口等着张嫣。 时间过得飞快,做完这些。又到了吃饭的点儿。 张嫣用了午膳,然后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去逛了逛御花园,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临睡前,张嫣和朱由校聊了聊自己白天琢磨的这些计划。朱由校听了痛快的答应了张嫣的出宫申请。还一副跃跃欲试,想跟她一起去看看的样子! 只可惜次日,朱由校还要上早朝。实在是有心无力,分身乏术啊! 到了翌日,天启元年七月二十八,晴。宜出行。这天一大早,张嫣便起了。 卯时她便收拾利索出了宫。 等到了宫门口,停了下马车。她让卢靖忠和冯川这两个名为保护的跟屁虫上了车,然后一起出发。 辰时初,张嫣准时到达西城门口。刚四处张望没一会儿,就看见刘保那厮就等在城门内侧,正在百无聊赖的打盹儿! 等张嫣招呼他上了车。刘保不解的开口问:“娘娘,今日要到哪里去?这么早就出发?” 张嫣也没废话,把自己昨天列的计划书递给刘保看。口中道:“西山有座翠微山你知道吧!今日咱们就去那!” 刘保听了,了然道:“怪不得您今日启程这么早!”说完把手里那几张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张嫣见他看完了,开口问他:“你可有什么想法补充的?” 刘保收起那些纸,恭恭敬敬的递回来。然后开口道:“娘娘这主意不错!不过,我们既然要做,不妨把生意做的更大些!” 张嫣闻言挑起一边眉毛,来了兴致。“更大些?刘保既然你有想法,干脆直截了当说出来。跟我就别卖关子了吧!” 刘保这下笑开来,“这些时日银镜琉璃馆的生意赚下不少银子。既然您想做餐馆这一行。干脆就把生意铺的更大些!连着这翠微山,咱们把周围的地都包圆了算了。然后像您写的那样,种地养殖都进行。再在山脚挖上几个池塘,养鱼种藕。山上还可以种竹子,菌菇,草药,花木果树……” 张嫣听他侃侃而谈,不禁连连点头。 刘保继续道:“还有您那明华学堂,不是还没选址吗?不如就盖在这山腰处,这也算是静心读书的好地方。” 张嫣在心里一盘算,你别说还真是!这里远离繁华、空气清新,周边还能供应学堂的吃喝。 如果真能拿下那座山和周围的地。盖上座学堂,确实最是合适不过了! 接下去,张嫣便和刘保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起来。 很快,一个多时辰过去。她们一行人终于在巳时三刻到达了翠微山脚下,张嫣那二十倾地便在此处。 几人下了马车,张嫣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里村落房屋林立,不远的良田阡陌纵横。山林也郁郁葱葱,一派自然好风光。倒确实是个好地方! 冯川安置好马车。四人一起向村子里走去。没多久张嫣就碰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那婆婆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青布对襟长袄,颤巍巍的走在几人前面不远处。 张嫣用那把朱由校的洒金扇轻敲了敲手心,心里转了个念头! 她快走两步追上老妇人拦住,手上向对方施了个礼,口里道:“老妈妈慢些,我四人路过贵宝地。不知您可否给行个方便,给我们些茶水解解渴?” 那婆婆回头看了看他们,好像思量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便在前面领路,带他们推开了村子口第三户人家的木栅门。 这座房子远远看着还像个样子,近看才发现实际简陋的可以。 进去以后,婆婆招呼他们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然后转身进屋倒了四杯白水给端了出来! 张嫣几人接过,连连称谢。后来借着喝水的空档,张嫣向对方打听起这里的情况来。 原来,这村子叫陈家沟。整个村子的人都姓陈。而前面不远还有个村子是板凳沟村。 这两个村子的村民都是佃户。只不过因为佃租要交上去六成之多,所以这两个村子的村民过得都很不宽裕,常常饿着肚子。 而负责收租,管理这些佃户的则是张大户。 至于这张大户,就住在两个村子的交界处,家里是气派的青砖大瓦房。他们路过就一定能认得出来! 走的时候,张嫣看着那老妇人面黄肌瘦的样子,心里实在不落忍。她伸手问刘保要了一串钱,然后趁人不注意,悄悄搁到了她坐的那个石凳上。 心想就当是他们几人的茶水钱好了。 第二十四章 开启种田模式(二) 接下来,张嫣一行四人又跑了几个地方,把翠微山脚下的三个村子全走访了一遍。 然后她找了一家干净也富裕些的人家。给了人一吊钱,让给置办桌像样的吃食来。 席间,张嫣瞄到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两个锦衣卫。眼睛一转,一个主意冒出来! 吃好喝好以后,她对着卢靖忠和冯川道:“两位怎么着也是锦衣卫的百户。这么跟着我东跑西颠的实在是大材小用。我看,不如那张大户就交给你们来查!我和刘掌柜呢,便留在此处等你们的好消息就是。” 那两人听张嫣这么说,意外了一把。然后双双跪下领命离开了。 如此到下午未时正。卢靖忠和冯川压了一个人回到这家农家小院。 那人圆胖身子,五短身材。年纪三十许,贼眉鼠眼,一脸奸诈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嫣鼓足了劲儿,正准备好好收拾收拾他。 卢靖忠递给张嫣一份供词。张嫣打开一看,然后发现自己以貌取人这个习惯还是改改比较好! 原来底下那张大户竟不像她和刘保以为的那样,是个贪财的坏人!相反,他还勉强算得上个好人。 她嫁妆里这二十倾地原录属于礼部,之前佃租都是交给朝廷。而张大户原名张山,是外地来投亲的!恰好他那亲戚是礼部左侍郎家的管事儿。 这片地方以前收租竟然高达六成半。还是这底下那张山接手后向上面提了建议,说是佃租太高佃户们过不下去也收不上租子。所以后来才减了半成租! 张嫣可是知道,这几百年前的大明朝小麦的亩产量可不高!好年景时也不过能收两石到三石,这还必须是上等良田。 唉!这些村民被如此剥削还没饿死真不容易! 剩下的,张嫣也没心情再接着问下去了。左不过官员以权谋私,盘剥百姓,把多收来的粮食充进了自家腰包罢了! 再说,这绝对不过是官场的冰山一角而已!大明朝的吏治到了这个时候,就像坏掉的果子。你在表面发现问题的时候,里面早就烂透了。 她直接撤了张山的管事一职。看在他良心未泯的份儿上,也没对他施加其它惩罚。然后又叫来三个村子的村长,告诉他们以后佃租减两成。具体的明天会有新管事来给大家安排! 回程的路上,张嫣想着那些面黄肌瘦的村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在现代社会只要你勤劳肯干基本没有会连饭都吃不上的。她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非洲一些国家有瘦的皮包骨头的饥民。 今天冷不丁的张嫣亲眼见到好几户饿的面黄肌瘦的人家。他们是懒惰不出力吗?不,那些人都是附近邻居嘴里的勤劳本分人!可为什么会过成这个样子呢? 这样的情形一时对她的冲击有点大!第一次,张嫣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是几百年前的大明朝,一个封建愚昧,没有人权的地方! 刘保有点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没敢贸然开口相劝。 路程过半时,张嫣总算平复了自己五味陈杂的心情。她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不过原主家境还算过得去。再加上这时代的小姑娘,都讲究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对于底层人民的生活原主也知之甚少! 而身侧坐着的那位刘保也是富家公子出身,后来家族一朝败落便入了宫。估计问了也没什么用…… 等回了京师,张嫣没急着回宫。她带了刘保去了银镜琉璃馆。两人就之前的农庄和养殖计划做了完善。 还有盖学堂的事儿,她吩咐崔念和刘保一起商量着办。 然后张嫣还慎重的嘱咐刘保,记得找一批积年老农试着培育杂交小麦,这是重中之重!就算短时间内没有结果也要一直做下去。 十年不成,二十年!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一旦成功,整个大明千千万万人都能受益! 她不想再看到那些人饿的面黄肌瘦的样子了。而且玉米,土豆,番薯的推广也一定要放在心上尽快安排上! 刘保则从这里面看到了无限商机。而且做好的话,他刘保就能跟着扬名立万。就连祖父最钦佩的沈万三都比不上他。 于是刘保信誓旦旦的跪下,发誓一定会做好此事! 晚上回宫后。张嫣和朱由校用晚膳时,再面对那满满一大桌子菜。她就不怎么吃得下了。 用过晚膳,朱由校不由问她:“宝珠怎么了?没胃口吗?” 张嫣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她拉了朱由校去书房,然后道:“今日,我去了小西山的翠微山脚下。那的村民因为要交的佃租太高,每天只能吃两顿饭,还都是糙米粗粮。” 说完,她把今天卢靖忠审出来的那张供词找出来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看完后,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张嫣把那张供词放回去,继续道:“校哥儿别生气!那个张石也好,礼部左侍郎也罢。都还有点分寸,做的不算太过头!只是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其它州府只会情况更严峻。这也侧面验证了我七夕那天提过的朝臣贪腐问题,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朱由校点点头。然后拉张嫣回了内室。一边走一边道:“上次我们谈过之后,我就昭了锦衣卫指挥使洛思恭来查此事。想来这几日就有密折递上来了。到时朕再好好收拾这帮子贪官污吏!” 张嫣心想,到时候若是密折上的官员名字涵盖了整个朝廷上上下下!校哥儿,你会怎么办呢? 聊完了。两人洗漱后便上塌睡了。 接下来几天,张嫣都老老实实待在宫里面。没再出宫乱跑。不过,她找来了一批识字会写文章的小中人来。 然后跟他们讲现代看过的那些电影电视剧。还有一些故事啊,网络小说的套路啊之类的!比如废柴逆袭,修仙长生,宅斗打脸等等! 这些人被她安置在西配殿。不用做其它事情,只要写书就好!完本后送出宫交给崔念审核,可用的就按篇幅以及情节精彩程度给他们润笔费! 若写不出好故事或者不愿待在此地的张嫣也送他十两银子回去做他原来的差事。 如此一周左右过去,因为张嫣口述了大致的故事情节。《白蛇传》、聊斋志异里面的《画皮》、《花姑子》、《倩女幽魂》都完本了。 张嫣于是乐颠颠的带着这些书,再次出宫了。 这次,明华书坊的生意好多了。老远就能看到门口那络绎不绝的客流量! 张嫣的出现让李婵喜出望外。她赶紧迎上来带张嫣上了二楼雅间。 卢靖忠和冯川只能再次老老实实的沦落成看门的。 不一会儿,崔念也得了消息上了二楼。 张嫣问他们书坊的生意如何。崔念淡淡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李婵见状,取来账本给张嫣看。 张嫣翻来一看,吃了一惊!她抬头问这两个人:“这账本是谁做的?怎么会用表格和数字?” 李婵听了不明所以的问:“这不是娘娘您教给刘大哥的吗?后来刘大哥又教了我和崔念!” 张嫣顿时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见到了老乡呢!可老乡见老乡,是两眼泪汪汪还是背后捅一枪呢? 如今这般也好!可这个时空终究还是她孤零零一个人…… 李婵见娘娘这幅形容,有点担心的想上前唤她。一边的崔念拉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过一会儿,张嫣回过神来。她想起怀里的几本书,把书掏了出来。递给崔念和李婵! 崔念抽了一本看起来,李婵也跟着拿了一本《白蛇传》翻开。 一个时辰过去,崔念那还没什么动静。李婵那里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等那两人大概翻完了两本书,已经是午时三刻了。张嫣等的花都谢了,那两人可算是放下了书。 她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挥挥手示意先吃饭,其他的等吃完了饭再说! 席间,李婵好像还有点没从书上那故事里出来。只草草吃了几筷子。崔念也若有所思的样子。只张嫣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下午,三人再次坐到二楼雅间。张嫣笑问:“那几本书上的故事怎么样?” 李婵连连给予肯定,说那故事真是跌宕起伏,让人心心念念想着那些人物。崔念也道:“我看那本也是神鬼莫测,引人入胜又发人深省!” 张嫣心想:“那可不,经过时代检验的故事肯定都是好故事,要不怎么能流传这么多年呢!” 她跟崔念说了这些书的创作过程。然后两人商议了一下后续书坊的发展计划。张嫣想起现代小说很多都会改编成电视剧,然后电视剧和原著相互成就!其中的两个代表人物就是金庸和古龙。 可这大明朝也没电视剧…哎!对了!戏啊!捧一个戏班子出来。把这些故事演出来!影响底层那些不识字的民众思想。 想到这儿,张嫣对崔念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崔念闻弦歌而知雅意,完全领略了张嫣的意思。说等日后养的戏班首演,还请娘娘来捧场。张嫣笑着表示一定一定! 聊完了这些,张嫣又去找了一趟刘保。 她问起翠微山那边的事宜。刘保表示已经找了一个得力管事派去了。至于附近的土地和翠微山的地契,他也和人大致谈好了。最近几日就可以去官府过户。 其它的关于挖池塘,种竹林,桑树果林,药材,养殖之类的,还有修建明华学堂。后续也会都跟上。不过这样一来,账面上的现银估计就没了。 张嫣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这么多事儿全做下来,账面上那二十来万两肯定剩不下什么!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下本怎么赚更多银子呢? 两人一番密谈之后,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未时末。张嫣又到了回宫的时间,于是辞了刘保,回宫了! 第二十五章 中秋 天启元年八月十五,晴。 这天一早,张嫣就被春和从床上挖了起来,套了一身拜月方补圆领女夹衣。头上还特意簪了一支玉兔捣药金簪。 如今张嫣穿这种衣服穿的多了,也习惯了。由着那些宫人们摆弄。打扮的很是隆重! 不过,中秋佳节嘛,她理解。这大明朝宫中从初一便开始买食月饼。甜咸口味都有!宫人们之间也纷纷用月饼,藕,西瓜互相馈赠。 她就见春和那里收了好些。 自从上次出宫之后,张嫣这些时日一直老实待在宫里。一来呢,现阶段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二来,这铺子里的银子也被她折腾的差不多了。就算张嫣不想安分,也没钱了不是! 好在赶上中秋佳节,张嫣这些时日并不算无聊。她还预备了晚上送朱由校一份大礼! 这天,天色刚暗各宫各院就备了瓜果月饼,齐聚院中预备等会儿皓月升空好焚香祭拜。 张嫣于是又见到了有时日没见的那些个妃嫔美人儿们!范昭仪如今五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还抚着肚子时不时跟朱由校聊两句孩子。 这一家三口的画面刺得张嫣心里难受极了,她直恨不得把上首那朱由校狠狠掐上一顿! 最后,她只草草说了几句就要退席。朱由校不明原由,可看她那神色也没敢拦,只得放她先回了坤宁宫。 回去后,张嫣换回了家常衣裳。自个儿一人坐到院中抬头呆呆的看天上的月亮! 转换了时空,她变成了张嫣。可她还是张嫣!她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大明,想要改变朱由校的命运。可她根本做不到让朱由校享齐人之福。她也无法让自己和古代的思想妥协!如果以后两人反目,那现在她做的这一切可有意义? 不由得,张嫣想起幼时老妈的脸。这是穿越后她第一次想起上一辈子的亲人! 记忆里母亲很溺爱她,可惜父亲总梦寐以求想要个儿子。后来,母亲怀孕了。检查是个儿子! 当时计划生育查的很严。她躲在家里想偷偷生下来。生产那天没敢去医院,结果在家里出了事! 张嫣那年八岁,她永远忘不掉站在自家楼梯上看着母亲被抬出去时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后来一直到穿越,二十几年来张嫣始终是一个人。没有恋爱,也从没想过结婚! 结果来到一个陌生时空,她一开始的身份就是朱由校的妻子。朱由校长得不错,一国之君。而且待她也挺好,常常愿意宠着她。张嫣自然而然的对他产生了好感! 可今天晚上那一幕犹如当头棒喝!张嫣知道古代封建王朝的皇帝有多在意子孙后代。现代网友讽刺那些重男轻女家庭老说:“你是有皇位要继承吗?”这回可是真的有皇位等着人继承! 可她害怕生产,尤其是这个生育危险极高的古代。所以张嫣一直都偷偷做避孕。而且她还不愿意其它女人近朱由校的身。 真不敢想象,如有一日这个问题明明白白的摆在她面前。她该怎么办? 如果她能让朱由校多迷恋她一些,更爱她一点。到时候,他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妥协!反正他也有弟弟,过继一个侄子不行吗? 看着看着月亮,张嫣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抬手抹抹脸。转头对身边的春和扯扯嘴角,勉强道:“不知怎么,望着月亮竟被风沙迷了眼!” 春和走上前递给她一方手帕。忍不住劝道:“娘娘若是思念家人,就昭他们进宫来见见。也不妨事的!” 张嫣一愣,心知春和是误会了。可也不好解释。只好应承道:“以后看时机吧!”说完她话题一转问道:“春和你家里亲人怎么样?你想他们吗?” 春和似乎没想到张嫣会这样问。愣神了好久才开口道:“奴婢在宫里都十一年了!家里父母也不知还在不在?入宫时兄长还没娶妻,弟妹们也年幼。如今就算回去,见了面估计也生熟得紧!” 张嫣没做声。复又抬起头看天边那轮明月。心里暗暗盘算着派人帮春和打听打听家里人情况… 如此直到戌时正,朱由校才算脱身回了坤宁宫。张嫣离席时,朱由校看她神色就觉得不对劲儿! 明明白天还是乐呵呵的样子,这会脸色却那么难看? 可那场合也不好问,只得放了人先回来,自己勉强坐到了戌时便急急忙忙的散了,回来找张嫣。 因为中秋佳节,张嫣给了宫里伺候的人恩典。除了留着一两个守门的,其他人都放了下去过节。 朱由校几个屋里找了个遍也没见张嫣人影儿!最后他才在后院的石凳旁见着自家对月垂泪的皇后。 有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月下也有同样的效果。 此刻的张嫣一身云雾绡制的袄裙,宽袍大袖半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默默流泪。明月的光辉淡淡洒下,衬得泪眼朦胧的美人犹如烟中雾里。连那点点泪痕也像雨打梨花,让人不由心生怜意。他一时都看的痴了! 还是春和发现不对,跪下请安才惊醒了两人!朱由校不自在的挥手让春和退下。 然后他走上前,低头吻去张嫣脸上泪。柔声问:“宝珠怎么了?想家了吗?怎么突然不高兴,跑来这里一个人偷偷落泪?” 张嫣听这话想起先前席间的情形,心里不痛快。 她恨恨的推开朱由校。可一想到孩子的问题,她又没了立场生气! 朱由校估计都习惯了张嫣时不时的小脾气。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并蒂莲花的玉簪来插入张嫣发间。 笑着哄道:“这玉簪我可是雕了好久!不管是因为什么?宝珠都别生气了?” 张嫣抬手摸那根簪,嘴角不由得跟着上扬。 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把自己窝在朱由校怀里,幽幽道:“我就是喜欢你!所以看见范昭仪就心里难受。这吃了醋却又不能发火,最后只能自己躲到后院里来哭一哭!” 朱由校哭笑不得摸摸她的小脑袋:“你啊!…之前不都说清楚了吗?怎么又纠结起这个问题了!” 张嫣嘟囔道:“是啊!所以我才没闹!我躲起来哭一哭都不行吗?” 朱由校无奈道:“是是是,你是懂事的好皇后!可是朕舍不得你难为自己。若如此倒宁愿你去折腾她们了!” 张嫣一顿。心里怨念道:“为了让我出气,你情愿我去收拾那些女人!若我是想找你不痛快呢?”不过,这些话到底也没问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凑到朱由校耳边说:“其实今天我也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你!” 说完她拉了朱由校去了万春亭。然后让他耐心等待,自己下去准备了。 朱由校也知道张嫣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在准备什么事情?还纳闷过,原来是给他准备的惊喜! 不多时,万春亭正对着的假山上亮起了灯。琴箫之声响起。然后一个衣袂飘飘的人出现在空中,踏月而来。 而后歌声也随着那人娓娓响起,唱的是李白的《把酒问月》。而空中的人儿一抬手,一回眸都仿若身后那高悬的清冷的月!引得朱由校不由伸出手去想挽留住那不属于人间的美景。 最后一舞飞天结束时,张嫣向天凌空一跃翩然离去。朱由校的心仿佛也随着那一跃跟着离去! 张嫣为了这场舞,准备了好久。她特意命宫人们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搭了架子,再用黑色的漆布裹好。 这样在上面跳舞的时候就跟在空中跳一样!假山上还挂满了玻璃制的宫灯。光线控制到不明不暗正正好!坐在万春亭上看过去,架子上舞动的人正映着天上月。 为此,她这几天一直在练那支飞天舞。原主本来年纪小身段也很柔软,只可惜以前没学过跳舞。 至于张嫣,上辈子也只看过猪跑。所以一支舞改了又改尽量简单着来。她练了无数遍。总算勉强过关了! 舞衣参考盛唐是襦裙样式,衣袂飘飘。头发虽盘起但参考现代的一些电视剧里,用了长长的飘带和毛茸茸的头饰。为了效果她特意让两个内侍藏在架子一侧给她扇风,就当鼓风机用了。 最后还弄了威亚,好让她从高台上衣袂飘飘的飞一把! 万幸一切顺利。张嫣觉得,从此以后每当朱由校再抬头看见圆月,就会想起刚才那一幕。如此,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这天晚上,朱由校抱着张嫣闹腾到半夜。最后累的睡过去前,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给我生个孩子!” 张嫣假装累极昏睡过去。尽力忽略掉身后那人放在她小腹上小心翼翼摩挲的手和那语中的无限期待…然后心里默默道:“对不起!” 第二十六章 避火图 过完中秋,朱由校对张嫣的肚子突然热心起来。他找来太医院的院判给张嫣把脉,还开了调养身体的方子。 张嫣采用阳奉阴违之法。当着他面乖乖喝了一两次,后来一律偷偷倒掉! 她本来就不想要孩子。那药汤又苦的要命。浇花,花都嫌弃!只能这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 这么几天过去,张嫣见西配殿那些人又有了好几本小说出世。她拿来翻了一遍,然后赞叹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这些人就根据她那些故事情节,不但把原故事复原出来。甚至由那些故事延伸开来,发挥想象力写出了其中配角为主角的故事! 比如白蛇传中的小青。有人以她为主角写了一本《青儿传》。故事里的小青俏皮善良,虽为蛇精但在人间处处惩强扶弱,颇有侠义之心!后来遇到一个书生,两人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最后书生中榜成了名臣,小青忘情修成正果! 张嫣找到那个写这个故事的小中人。很是夸奖了他一番。然后表示,世人虽说都喜欢大团圆结局。但是往往一些人比较喜欢虐恋情深的戏码! 这《青儿传》最后两人各自安好,不如改成小青为了救书生散了修为。化为原形日日远远望着书生。而书生用自己的前程和来生换两人此生相守。只可惜等了小青一辈子的书生不知道那条老是跟着他的小青蛇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只有这样的结局才能让那些个痴男怨女们,为书里的人物牵肠挂肚。那叫龄官儿的小中人听了也深以为然。当即把书拿回去修改了一番再递上来。 翌日,天启元年八月二十三。张嫣揣上这些时日那些小中人的劳动成果又出宫了! 这次时隔半个月,明华书坊的生意明显又红火了几分。张嫣上了二楼把怀里那几本书递给崔念、李婵。然后拿起崔念递来的账本翻看起来。 这明华书坊开业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账面上的银子总算把本赚回来了。 当初开店。店址装修、印刷治具再加上造纸工坊前前后后花了八千多两银子。 而这一月的流水来看。纸牌卖的最多,进账约有三千两;其它的各种启蒙和四书五经卖的最少,也就几百两银子的进项。其中大部分还是前几日中秋节,店里搞活动卖的! 这剩下的竟然全是那几本小说的收益。看完账本,张嫣对西次间的那些小中人更重视了几分。这简直就是一棵棵摇钱树啊! 不过,既然连小说都如此厚利。那春宫图什么的岂不是赚的更多。这年头又不像现代那样各种花式严打,卖春宫又不犯法! 而崔念翻完了手里这几本书后,表示那本《青儿传》写的不错!尤其结局很是不落俗套。李婵也是对那本的结局尤为无法释怀。 张嫣臭不要脸的连连附和,说他们俩可真是慧眼如炬! 聊完了书,张嫣特意支开了李婵。单独问崔念可知道春宫一类的行情?崔念一愣,“春宫?” 张嫣这才想起,面前的少年身份尴尬。她闭上嘴不好再说了。心里想着等下,要不去其它书坊打探打探? 不料崔念只愣了一下,然后道:“书坊开业确有人问过此类书籍画作!别的书坊也卖这类东西!大家都用布遮着,心照不宣的称之为避火图。我刚才只是没想到主子竟会提起这些,有点惊讶。并不因为其它。主子有什么想法尽可以接着说!” 张嫣再三打量了他的神色,发现他确实不在意。于是才继续道:“书坊的收益我刚才看了。发现小说话本卖的最多,生意最好?!” 崔念也道:“确实如此,这一月来。正经的书籍远远比不上那些话本小说的销量!若不是纸牌和后面这几本新奇小说。书坊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赚回本钱!” “所以我才想到春宫上来!你想啊小说尚且卖的这么快。好的春宫书籍画作那肯定更能赚!” 崔念无奈道:“您也说了是好的春宫画作。如今市面上不入流的居多。精品太少!之前有伙计提起我便查访过。只可惜没什么收获!” 张嫣嘿嘿笑了。她拍了一把崔念的肩膀道:“你别不会变通嘛!擅长此道的我们寻不来,会写书画画的还不好找吗?去人牙子那寻上一批能文会画的买来!找上几个花娘和这些人据此交流交流,再给他们多看点此类的精品。我就不信他们还画不出来!” 说着说着,张嫣想起七夕时朱由校提过的《万国图志》。这个年代已经有西方的传教士了!那些传教士好像都挺会画画的。除了这位利玛窦,清朝时的郎世宁画画也挺有名啊! 想到这儿,她当即补充说道:“崔念,记得挑几个意志坚定的人去传教士那里学习一下他们油画的画画技巧!春宫这种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像不像,我们的笔法重在写意。还是西方的画法比较适合画春宫!” 而对面崔念的脸色,随着张嫣的话越变越精彩!最后简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张嫣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类言行似乎是太出格了点。估计没有那个明朝姑娘能说出刚才那番话。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后! 良久的沉默之后。崔念收拾好心情,做出淡定的样子对刚才张嫣的点子,给与了肯定。并表示此事他会尽快办妥! 张嫣见他自己消化掉了那些话,不由松了一口气。唉!以后她还是收着一点比较好!万一哪天马甲掉了,再被有心人揪住不放,被推到午门烧死祭天都一点不冤她的! 中午张嫣留下用了午膳后,便回宫了。这次她回的这么早,身后跟着的两个跟屁虫都有点意外! 回了宫,张嫣例行倒了苦兮兮的汤药。去歇午觉了。 等张嫣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日头都已经偏西了。春和伺候着她重新梳妆。换上新制的茜红流彩暗花云锦对襟褙子,美美的跑去乾清宫。去找朱由校用晚膳。 结果她刚到乾清宫门口,就看见院子里有几个小太监被摁在板凳上打板子! 张嫣径自走过去,进了乾清宫大门。却发现今儿个情况够反常的啊! 这院子里那几个也就罢了。连朱由校那位奶娘奉圣夫人和魏进忠,竟也一脸凝重的在西次间门口守着。还有王体乾,宋晋,邹义这一干人等竟也束手立在门外。 张嫣奇怪的看向魏进忠,用眼神询问他是发生了何事? 魏进忠刚一抬脚步。一边的客氏不露声色的用手肘捅了他一记。这下魏进忠立马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没动静了。 王体乾见状,挪了两步。凑过来悄声向张嫣解释道:“上完日讲。锦衣卫指挥使洛思恭骆大人递进去一封密折。然后万岁便大发雷霆,砸了不少东西!” 张嫣听了,心里有数了。官员贪腐问题估计调查结果出来了。 她理理鬓发,然后伸手推开了禁闭的房门。没成想,刚走进去。一个砚台迎面砸过来,随后紧跟着一声怒喝:“天杀的狗才!哪个给你的胆子敢进来?” 张嫣一偏头躲了过去,然后继续向里面走。 朱由校也发现了,进来的人是张嫣。刚认出来那刻,他不由心里一紧。生怕真的砸到了人!后见张嫣躲过了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张嫣走到朱由校近前,环顾四周。发现这次还真是气的不轻!这书案旁东西东倒西歪,碎瓷满地。让人都无法落脚了。不由问道:“校哥儿怎么生这么大气?殃及池鱼,连我都打骂上了!” 朱由校自然连忙解释道:“朕不知是你!”说完顿了一下,把书案上一份奏疏递过来。又道:“你看看这个,自然就明白朕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张嫣接过翻开看起来。看完以后,她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我果然没猜错! 这确实是洛思恭上的一份,朝中大小官员财务清单。然后,张嫣才觉得这份清单简直触目惊心! 朝廷上上下下,文武百官之中除了六部尚书和内阁官员。其余人等按家资多寡尽在其列。入目便是吏部左侍郎,以庄田六十余倾,店铺三十余家排在首位。接下来,户部,工部,兵部,礼部,刑部官员也不遑多让。瓜分了前十甲。 张嫣粗略看完,心情沉重的合上了手中的册子。再看朱由校这般生气,她也能理解了! 你想啊,还没查朝中那几位大佬。只这些副手,门下之人便如此富得流油!张嫣堂堂一国之后那点家产连那名册里的前二十都排不上。京师如此,天下何如?这大明朝的吏治真真是烂透的果子,腐败到了骨子里! 不过,那洛思恭也真是有意思!以这种形式上书不是故意拱朱由校的火吗?她就不信偌大一个朝堂真就一个清廉的都没有!那册子最后也有一两个穷的叮当响的小官吏。她猜朱由校是没注意到了。 张嫣把奏疏放回书案上,拉了朱由校的手。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这会儿刚到酉时,夕阳西下。天边挂着火烧一般灿烂的晚霞。 她回身抱住朱由校,柔声问:“校哥儿这么生气,那你想怎么处置那帮贪官污吏?” 朱由校闭上眼,疲惫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辽东战事为要!这帮子人,且再留他们些时日!” 张嫣见状,拉了朱由校坐到一边矮塌上。然后给他按起太阳穴。复又问:“等战事完了呢?严查贪腐?流放还是杀头?”问完没等朱由校回答。 她接着道:“校哥儿心里也没谱吧!首先这只是一份家产名单。我们并不能因为他家里有钱就无凭无据的抓人下狱!其次牵扯进来的人实在太多。全都抓了,朝堂估计就要空了,到时候谁来办事儿?最后一点,贪腐之罪如何量刑?照太祖旧例,全都要剥皮实草!可是这样不现实。不照做又根本刹不住贪腐之风。” 朱由校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他一挥手推开了张嫣。坐起身忍不住道:“那就放任他们不管了吗?” 张嫣好脾气的笑笑,复把人摁下来。继续给他按摩。嘴里说道:“我也没说放任他们不管啊!” 说完,她长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校哥儿,我小时候听说过一个清官的故事。他叫海瑞,为官清廉,为民请命!据说有一次,海瑞领了俸禄刚好赶上母亲生辰。于是割了一块肉回家。第二日,此事竟成了官僚间的一桩逸闻。大家争相打趣说,‘你听说了吗?海瑞昨天割了一块肉!’” 张嫣说到这停了按揉的动作。认认真真看着朱由校道:“我幼时一直都觉得好人是有好报的。一个人做了正确的事也应当有好的结果!可惜后来世事告诉我坚守正义的人是愚蠢的。这个世道恶人当道!就像海瑞。他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却被同僚耻笑!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反而官运亨通,名利双收!” 朱由校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想说不是,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些贪官他会把他们全给收拾了。可不知为什么怎么也张不开嘴。 张嫣轻笑一声,“不过,现在我觉得。海瑞过得那么惨,朝廷是不是也有责任!” 朱由校不解了,“朝廷有何责任?” 张嫣:“发的官俸太少了啊!想做清官就只能那样艰难度日,连父母妻儿都跟着他吃苦受累!怪不得那些同僚讥笑于他。这确实是个很傻的选择!所以你看随着时间流逝,清官就越来越少,贪腐也越来越多了!” 朱由校脸色不佳起来。他没好气儿的道:“那你言下之意是朝廷太吝啬才造就了这么多贪官吗?” 张嫣笑盈盈凑上来亲了一口朱由校,陪笑道:“我可没有这样说!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点,更重要的还是选官制度,社会风气都出了问题!再加上你之前说过的党争。党同伐异,没人在乎这个官员贪不贪。只看重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党!最后才造成如此局面!” 朱由校自己心里一琢磨,感觉张嫣这番话好像还有几分道理!他不由问道:“那宝珠觉得可有解决之道?” 张嫣揉揉肚子道:“我饿了,本来人家过来就是找你用膳的。结果差点被砸!还拉着人说这么久的话,人家都要饿死了啦!” 朱由校无奈,起身拉了张嫣。两人移驾东暖阁。让人备膳。 美美的填饱肚子后。用了茶,再次回到西次间。这里已经焕然一新,跟被砸之前简直一模一样。 朱由校再次追问张嫣。张嫣吃饱喝足半躺在踏上,懒洋洋的斜睨了他一眼道:“参考你皇爷爷的做法,那就是不上朝,消极对抗!操纵东厂,锦衣卫那帮人跟那些官员们斗智斗勇!效果呢,你也见着了。皇爷爷被他们说怠政,手下这些人该贪还在贪!” 朱由校听了,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嫣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又说道:“最厉害的要说还是咱们开国太祖皇帝!他严惩贪腐,铁腕镇压!效果你也知道。当初吏治可谓清廉的紧,没谁敢贪的。只可惜校哥你自己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你不是太祖,他的法子你是用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张嫣又开口:“我觉得校哥儿可以学学隋唐的皇帝。为了对付世家弄出了一个科举!如今校哥儿也可以效仿此招。弄个学堂,从小给他们灌输忠君爱国,清廉奉献的精神。再把官员的薪俸提高点!最多一二十年后整个朝堂的风气就不一样了!不过这个方法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耗时太长!” 朱由校听完却是一副很受启发的样子。他上前抱着张嫣,狠狠亲了一口说道:“可以三管齐下啊!一边让锦衣卫和东厂查贪腐。一边提高官员薪俸待遇。再把贪污的惩处加重!私下里再办学院为我所用!我就不信,贪污之风就刹不住!” 他放完豪言壮语低头去看张嫣才发现,张嫣吃饱了以后犯困。此刻眼睛都睁不开,快要睡着了。 朱由校不禁好笑的摇摇头,刚还觉得自家皇后若为男儿身。不入朝堂可惜了! 结果才过这么一会儿她就掉链子,又漏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唉!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第二十七章 土司叛乱 天启元年九月十七日,晴。 经过上次在乾清宫那番关于贪腐问题的探讨。如今张嫣在朱由校眼里的形象,总算有点改观了! 这些时日。朱由校回坤宁宫后,偶尔也会和张嫣讨论讨论朝政之事。 半个月前,九月初四。先帝入了庆陵。 张嫣也算亲身经历了一把古代封建王朝皇帝的白事!而朱由校那天神色很复杂。晚上回宫,他晚膳没用两口就让撤了。 到睡前,他抱着张嫣喃喃说起:“我幼时,皇阿爹不得皇爷爷喜欢,身体也不好。可皇阿爹对我很好,后来普一登基便封了我为太子。他是个很慈爱的人……” 张嫣听着朱由校关于父亲的点点回忆,心里跟着酸酸的。最后两人相拥着入睡了。 没几日,朱由校退朝回来。张嫣特意去乾清宫陪他用午膳。谁知道又赶上了朱由校黑脸! 当时用过膳,两人去了东暖阁午睡。朱由校忍不住忿忿道:“内阁那些个人怎么就盯着奶娘,非让奶娘出宫不可?” 张嫣听见这话,来了兴趣。她坐正身子,问道:“校哥儿这话怎么说?” 朱由校于是解释道:“六月时,我打发王安赋闲。首辅和山西道御史毕佐周,河南道御史刘兰上书让朕命奶娘出宫。当时朕以皇后你年幼给推脱过去了。说等皇阿爹丧事办完再议!这不,今日那些人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旧事重提了!” 张嫣不明白了,客氏待在内廷。和那些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怎么被人盯上的? 不过,那些大臣确实是挺欺负人!人朱由校身边一个亲近长辈也没有,留个奶娘在身边招谁惹谁了?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嘛!还丧心病狂的内涵两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她脑子一转,计上心来。向朱由校招招手道:“校哥儿,我有主意!” 朱由校一喜,连声催促:“快讲,快讲!” 张嫣道:“这要看校哥儿你怎么选择了。最省事的呢?就是由我来出面,就说奶娘与亡母颇似。我舍不得奶娘出宫,从孝上做文章。好处是以后那些朝臣就不好再提此事了。坏处呢?很有可能我会被朝臣们拖下水!” 朱由校干脆利落的否决掉了。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主意。 张嫣只好接着道:“有倒是有,不过麻烦点!你呢就听他们的让奶娘出宫。第二天再把人给昭进来不就得了!就说你吃惯了奶娘做的菜。奶娘一走,你便吃不下饭了。为龙体着想只得又召回奶娘!以后谁再提此事便是意欲谋害圣上!” 这下,朱由校抚掌而笑。连道妙计! 只可惜这番盘算竟然落空了。原因就是,几天后永宁土司奢崇明在重庆起事了! 朝廷征调奢崇明,率所部兵马援救辽东。此人却趁机派遣步骑兵二万来到重庆。趁校场演武之机,杀死巡抚徐可求发动了叛乱,占据重庆! 消息传回,群臣震惊。大家开始商讨对策。一时想不起来客氏出宫之事了。 那两天朱由校回来坤宁宫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张嫣想想,这情形确实挺让人发愁的!辽东后金崛起的势头挺猛。尤其去年那场大败,朝廷对敌之势转攻为守。好不容易如今稳住战局,自己家里又起了内乱!唉! 好在内阁也不是摆设,他们迅速做出对策。升朱燮元为四川巡抚,调派杨愈茂为四川总兵官,入川平叛。 而更让朱由校和张嫣没想到的是。十月初一,这帮子大臣刚腾出来手。竟又有御史上书,再次请奉圣夫人出宫! 朱由校很不爽,这种时刻,竟还有人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但他当时没有发作。按之前和张嫣讨论过的。来了一出去而复返! 谁知道这下子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大臣们当即就闹炸了锅,御史周宗建、吏科给事中侯震旸分别上疏,而且言辞颇为激烈! 朱由校大怒骂了人。吏科给事中倪思辉、朱钦相跟着上书怼朱由校。然后被降三级,外调。 这明朝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大臣们都喜欢骂皇帝。而且以此为荣!更让人不解的是,那些被骂的皇帝还没能怎么着那些人! 那天晚上,朱由校气呼呼的回来。看什么什么不顺。张嫣没惯着他那狗脾气,上去就是顿排喧。唱念做打的把人收拾老实了才开始讲道理! “你冷静冷静,不要被情绪影响!自个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此事!” 朱由校拉着个脸,好一会儿才道:“辽东未平,叛军未灭。这些子国之蛀虫全把精力盯着朕的内廷!简直岂有此理!” 张嫣无奈了。她坐过去,拉过朱由校的手。说道:“你也跟我说过党争!这么几十年争下来,大臣们都练出一副好本领。说的做的和他们的真正目的往往相去甚远。你不要被他们的言行牵着鼻子走,和文官御史们打嘴皮子仗怎么可能赢的了。那可是人家吃饭的本事儿!” 这下朱由校平复了情绪,静下心细细思量了一番。然后神色一动,应该是想通了事情的症结所在!于是抱起张嫣,直呼:“宝珠真乃贤内助也!” 第二日,吏部尚书周嘉谟,刑部右侍郎邹元标再纠缠此事。朱由校一律不做回应,冷处理。同时申饬了兵部失察之责。撤了兵部侍郎! 另一边,奢崇明叛军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还敢建国号“大梁”,设丞相、五府等官。举国震动! 朝堂上这下总算统一了声音,议定平叛是当务之急! 好在是时,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奉兵部之令回乡征兵。正赶上这场叛乱。于是设伏兵袭击两河,将敌人的船只烧毁。而后秦良玉分兵守忠州,派快马带檄文至夔州,要求当地驻军赶紧防守瞿塘峡上下游地段,击退入侵的贼兵。 再加上,贵州巡抚李标派总兵张彦芳、都司许成名、黄运清等援救四川。从十月至十二月,大小百余战,消灭叛军1万余,先后收复遵义、绥阳、湄潭、桐梓、乌江。这场让人猝不及防的叛乱总算进入了尾声! 这两个月来,朱由校日日关注两边战事。张嫣也不好向他提出宫之事。于是老老实实窝在宫里两个多月。连小中人写的话本小说都交由内使送了出宫。 到十月初六那天,是原主张嫣的生辰。而她在现代时却是阳春三月生的。 所以,这天用早膳时。春和向她道喜,张嫣差点没反应过来。一度还以为自己是怀了呢!这可真是吓到她了。 后来才想到这天是原主生辰。不过,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再加上她也没心思过。便只赏了伺候的人,到了晚间摆了一桌就作罢了! 吃饭时,朱由校看到寿面,寿桃。意识到忘了张嫣生日。不免心生歉意,连连保证明年给她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 过了两天,朱由校特意给她送了好几套头面。蓝钻的,红宝的,东珠的。件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张嫣也是女人,对这种亮晶晶的漂亮首饰简直毫无抵抗力。于是收的很是开心! 随后,天气便渐渐冷起来。张嫣不免觉得,这大明皇宫的窗户纸挺不实用的。透光性太差!若等再冷上一些,等到下了雪,这屋子里不点灯,肯定都是黑乎乎一片! 于是,她特意找来刘保。让他安排工匠把宫里的窗户都给换成玻璃,首当其冲的就是坤宁宫和乾清宫了。 换时,朱由校还很是新奇的看了好一会儿。后来,倒是对玻璃窗的实用性大加赞赏! 而到了十一月间,平叛顺利。 京师里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而皇宫的玻璃窗也赶在落雪前全给安上了。 天启元年十一月十四日,晴。朱由校的十七岁生日到了。 这次多亏上月初六,原主的生日给她提了醒。于是她特意打听了朱由校的生辰。不过,朱由校今年提前便吩咐了不用大办,只一心扑在军务上! 于是张嫣在东暖阁摆了一桌火锅。还给他亲手做了一晚长生面。等朱由校回来,极给面子的吃了面。张嫣把自己费劲吧啦做的香囊给拿了出来。朱由校倒是没嫌弃,十分稀罕的踹到了怀里! 然后两人就美美的边赏雪边吃火锅,还喝了两杯小酒儿。席间,朱由校笑着告诉张嫣。今天又收到前线传回的捷报。相信不久奢贼就能被彻底剿灭! 高兴之下他不免多喝了两杯。最后朱由校大着舌头意气风发道:“辽东战场已经做好了战备,只等一场大战就让那建酋知晓我大明的厉害!” 少年天子这般豪情万丈,发誓要做盛世明君,让万国来朝! 张嫣垂下头,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担忧。明亡于农民起义,她从没听到过什么土司叛乱。估计奢崇明掀不起什么大浪! 只是辽东那边…后金可是后世历史书上的清朝!既然人家后来还入关建立了大清。那么这次大战,明军的情况估计不乐观。输的可能性极大! 可惜,张嫣什么也不能说。她对这一块历史实在是不清楚。她只知道二十年后李自成起义攻入了皇宫。清兵趁机入关,建立大清! 此刻她若敢无凭无据的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威风。别人就敢治她个扰乱军心之罪!而且朱由校也不会听她的! 最后,吃饱喝足。朱由校也醉倒了。张嫣唤来宫人收拾残局。然后帮着那醉鬼洗漱干净,扶了人躺在床上睡下。 睡前,张嫣窝在一无所觉的朱由校怀里,心里默默道:“校哥儿,你放心!我会帮你的。这一次你一定不会是任人抹黑的文盲,木匠!我想要你的理望都实现!” 第二十八章 食为天 天启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晴。宜出行。 时隔将近两个多月,张嫣终于又一次出宫了。这几天朱由校心情不错。张嫣就顺势提了自己想出宫看看生意的事儿! 朱由校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今日,时隔多日张嫣再次带着卢靖忠和冯川出现在明华书坊的门前。 李婵见了她,把人迎到二楼雅间。崔念也把账簿拿了进来。 张嫣翻开大致看了看。然后被账上那大把的银子乐开了花! 合上账簿,财迷张嫣平复下心情。看向一边的崔念。 崔念接过账本收好,一边伸手给张嫣泡了一杯茶递上去,一边道:“主子上次主意进展很顺利!我特意在书坊后面给他们收拾了个画室出来。再加上话本小说的热销。如今京师无人不知我们明华书坊,价格公道,书目丰富。进账的银子也直接翻了两番!” 说完,崔念话题一转,提起办学堂的事情。“翠微山上的学堂也盖的差不多了。等过完年一开春,孩子们应该就可以进学了!这些时日,我又寻了一些先生。主子可要过过眼?” 张嫣闻言坐正身子,正色道:“你做事我放心!那以后学堂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李婵坐在一边静静听着,没有插话。只偶尔帮两人续上茶水。 午时,在明华书坊用了饭。又在书坊消磨了些时间,张嫣就带上两个跟班拐去了刘保处。 其实,张嫣有时候也挺同情卢靖忠和冯川这两个跟屁虫的。你说堂堂两个锦衣卫百户,时不时跟着她东跑西颠。尽做些赶车,看门,跑腿之事! 真真大材小用不算!还耽误人家接其它任务立功。无法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只是,对此她也很无奈。决定权掌握在朱由校手上。所以,抱歉了两位!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张嫣的赚钱大计,就只能委屈委屈你们两个了。 等见到刘保,张嫣袖着手二话没说先进屋子去暖暖身子。早上出来的急,穿的略有些单薄。 刚在明华书坊,屋子里烧了碳,倒不觉得如何冷!这会子坐这么久车跑到银镜琉璃馆门口,只等了片刻。冷风就吹的张嫣直哆嗦! 刘保最擅察言观色,见这情形立马让丫头去煮驱寒汤来。然后又找出一件没上过身的银鼠皮长袍交给丫头给张嫣添上。 张嫣收拾妥当,和刘保到书房坐下。笑道:“出门时看天上太阳挺好,不想竟如此冷!” 刘保到门口接过丫头的驱寒汤递给张嫣。然后道:“可不是吗?来,喝上一碗驱驱寒。大家也都说今年冬天尤其冷!” 张嫣接过汤,捏了鼻子灌下肚。龇牙咧嘴的含上颗蜜饯儿。复又道:“天气这么冷!穷苦人家穿不起皮袄,烧不起炭。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唉,对了!翠微山那一片的村民如何了?” 刘保招手让小丫头收拾走空碗。然后走到下首坐下道:“娘娘心善!那儿的村民我半个月前刚去看过。咱们盖学堂用的便是山脚下的村民。他们得了银钱想必过冬不是问题。” 张嫣“哦”一声。然后挪到火盆处边烤手边问道:“那之前咱们商讨的食肆,农场,养殖场,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保回道:“这一季,那三个村落大多种的都是麦子,番薯只占一两成。收获以后,便没再让他们下种。明年开春就都按主子计划种番薯,玉米,土豆!只是番薯,玉米我都有耳闻,这些时日也把种留好了。那土豆是何物?” 张嫣听了,一拍脑门道:“对了,这时候应该不叫土豆。”然后张嫣便详细向刘保描述了土豆的外形。还说宫里就有吃过,只是她没问此物叫什么! 刘保听了,想了想道:“主子所说应该是洋芋,此物是先帝时从西方传来的吃食。上林苑的菜户就有种植。听说种法和别的作物还挺不同的!既如此,明天我便去弄些来!” 张嫣连连点头道:“对!就是那个!回头我再把这三种作物的烹饪方法给你写些,送出来。明年咱们食肆就把这种新奇菜式当招牌。保证生意兴隆!对了,你在上林苑找找。那些新奇的作物,什么番椒、番茄什么的。都给咱们农庄也种上!不过,食肆,酒楼咱们先开哪种呢?” 刘保坐在一边听到这儿,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说道:“主子您这些时日没出来,所以不知道。自那天您吩咐过此事后,我就预备着在棋盘街开一家酒楼。上个月初六开的张!如今正值寒冬腊月,果蔬不常见。咱们烧玻璃的成本那么低,正好用来建暖房。如此培育出不少果蔬。再加上豆芽,菌菇!酒楼一开张生意就极好!” 张嫣顿时来兴致了,揣上刚刚配备的手炉便兴冲冲的起身要去看看。 刘保连忙出门,招呼着带张嫣去了棋盘街。 刚拐过路口,到了棋盘街。长街两侧开什么的都有,很是繁华热闹。还没下车,张嫣远远就看见有一家酒楼生意格外红火! 等到了跟前儿,张嫣抬头看招牌。“食为天”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刘保上前对门口伙计吩咐了一句,然后亲自引着张嫣上了二楼。 路过一楼时,张嫣张望着看了一下周围。这会儿还没到饭点,那些位子已经基本都坐满了,小二穿梭其中。场面热闹的很! 等上了二楼,一下子觉得清净不少!两人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跟着的小二上前,嘴皮子贼溜的开始报起了菜名儿。 刘保知道张嫣来这儿并不是为了用饭。于是等伙计报完了菜名,只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了事! 过了一刻钟,上了菜。张嫣每样尝了两口。然后觉得味道尚可。 放下筷子,张嫣问刘保:“就算是冬天果蔬难得,可也不是没有!这些菜的味道也不算一绝,怎么生意这么好?” 刘保放下筷子,用帕子抹抹嘴道:“冬天果蔬虽也有,但因为暖房造价太高,得的果蔬不多。那些大酒楼里这些菜可都价高的离谱不说,还限量供应。咱们用玻璃省下了成本,再加上果蔬种的够多,所以“食为天”里这些菜可谓是物美价廉!这样一来,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张嫣琢磨了一下,却道:“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明年其它酒楼肯定有样学样,也建暖房。到时候可没价格优势了!” 刘保笑了:“那不是正好吗?银镜琉璃馆过了新鲜劲儿,如今生意回落不少。明年他们若跟风正好刺激刺激咱们的玻璃生意!” 张嫣目瞪口呆,然后再次感叹!她可真是找到个天才。刘保在经商上,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吃完了,时间也到了未时正。张嫣要回宫了。起身时,她看到桌子上没动几口的菜心里一动! 于是回身向刘保问道:“酒楼这些残羹剩炙怎么处理?” 刘保一愣,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他抬手招来个伙计让他去请掌柜的来! 掌柜的来了听见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才道:“一般如果没怎么动过的菜,店里伙计会带回家去。伙计不要的就都倒在泔水桶里丢掉了!” 张嫣觉得这也太浪费了!她挥手让掌柜的下去后。问刘保养殖的事儿。 刘保回:“之前牛羊还有鸡鸭鹅都是各家散养的。没人专门养过。我十月间买入了一批牛羊,鸡鸭也孵化了一些。然后在翠微山脚盖了牛棚,羊圈,鸡舍,鸭舍。还请了人照看。上个月去看时,鸡鸭长势良好,牛羊如何养还在摸索中!” 张嫣扶额,不由问他:“你就没有想过养猪吗?猪是杂食性的。什么都吃!咱们自家开的酒楼,每天的剩饭剩菜不正好喂猪吗?” 刘保眼睛一亮,点头道:“确实如此,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说完,他招来管事把此事吩咐了下去。 这时,张嫣想起现代翻微博时见过的一个澳大利亚兔子梗。不免跟刘保提了一嘴。让他也试着养养兔子! 此间事完了,张嫣看看天色。这下子她是真该走了。再晚,超过酉时。以后在想出来可就难了! 不过,走前。张嫣吩咐刘保从账上给自己提了一万两银子放在马车上被张嫣带回了宫。 第二十九章 撸串生病 张嫣这次回宫好险是踩着点进了宫门。 回到坤宁宫,她吩咐春和派人把马车上的银子给运进了库房。 俗话说的好,屋里有粮,心里不慌。搁张嫣这儿,那就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晚上,朱由校回来。 张嫣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对朱由校嘚瑟,“校哥儿,我那生意赚钱了!赚了好多好多银子!你哪天银子不够花了,就跟我说一声儿。我给你!” 朱由校好笑的拍拍她脑袋,回道:“呦!这么快就回本,还赚了?不错不错!不过咱不是说都好了,是给我挣的银子吗?什么时候成宝珠你的了?” 张嫣面色一僵。好一会儿,她期期艾艾的说:“是给校哥儿你赚的。可是那么多银子,我花一点也可以吧!” 朱由校“噗”一声大笑起来。 他拉过张嫣,好一会才收了笑指着她道:“小财迷一个!玩笑话还当真了,放心吧,朕怎么会抢你的银子?不管你挣多挣少都是你的!” 张嫣不由辩解:“说是给你挣的就是给你的!我可没开玩笑!” 朱由校捏捏她的小脸蛋,哄道:“好好好!不是玩笑。” 张嫣气结,最后只好在心里默默想着:“日久见人心,以后你就知道了。” 此后,宫中气氛热闹的很。 因为要过年了! 腊月起,初八熬制腊八粥。等到二十四祭灶,宫眷内臣,即穿葫芦景补子及蟒衣。还要蒸点心,储存过年用的肉,焚香放炮。 张嫣也不知是不是看久了以后,自己的审美喜好改变了。她原先喜欢雅致素净的衣服。穿来过了近一年,如今倒对这大明朝各种补子吉服也能看出美感,不反感了。 不过,忙碌也都是宫人们的。张嫣每天还是睡到自然醒。然后拥裘围炉的看看花赏赏雪。最苦恼的只怕就是下一顿吃什么才好? 不过朱由校就忙得多了。 奏折,早朝,再加上日讲和廷筵。老是天黑了都不一定能见着人影儿! 这天初十,张嫣破天荒醒的早了一次。 睁眼时天还没有亮。仔细听来,外面“簌簌”声响,该是落了雪! 她揉揉眼睛,刚坐起身。朱由校也醒了。 两人被宫人伺候着穿衣洗漱。张嫣画眉时,朱由校凑过去非要给她画一个。还说难得张嫣跟他同时起身,这机会得来不易。他也要来体会一把史书上的闺房之乐。 伺候的人见状立马有眼色的无声无息退下了。 张嫣拗不过他,于是惨被摁着做了练手的小白鼠。 终于画完了! 这朱由校不但把镜子扣起来不让她看,还摊开手示意张嫣伺候他把剩下的衣服穿完。张嫣难得见他这般兴起,只得忍了! 等终于送走了这个玩心大起的少年。张嫣连忙跑去照镜子。她心里知道朱由校肯定画不好看,可也没想过竟然这么不好看! 只见镜中人杏眼桃腮,唇红齿白。本是好端端的一个俏佳人,结果眼睛上特别突兀的爬着两条黑乎乎的豆虫眉毛! 张嫣一把扣起镜子,拿了帕子捂住脸。一叠声的让人备水来,心里大骂朱由校。 中午,张嫣想起早上朱由校干的好事。忿忿带了人跑去文华殿。 她到时,孙承宗刚刚结束日讲。朱由校见她来,心知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眼珠一转,挽留孙承宗留下用膳! 孙承宗眼风瞟见张嫣在场。于是婉言谢绝了,只道帝后一起用膳,他在场于理不合! 朱由校无法,只能由着孙承宗出了门。张嫣得了时机,上前撒娇耍赖,唱念做打。逼着朱由校答应了一堆不平等条约。 闹到最后,朱由校揽着张嫣无奈笑道:“我算是怕了你了!” 下午午睡起来,朱由校难得有了空闲。恰好御花园里红梅开的正好。 两人带了小宫人,支上红泥小火炉。坐在亭子里边下棋对饮,边赏白雪红梅。 到酉时,张嫣肚子饿了。就吩咐人弄来烧烤的家伙事儿。然后打发走下人,两人动手亲自烤起了串儿! 等到吃饱喝足了,带来的几瓶女儿红也都空了。张嫣两颊红扑扑的颇有几分醉态,朱由校额头也见了汗。对视之间,颇觉得彼此好笑。 这闹过了,玩好了两人出了亭子。才发现外面雪虽停了,可地面积雪也深至小腿。 张嫣晕着头,大喇喇抬腿就走。只可惜深一脚浅一脚没两步就险些跌倒。 朱由校赶紧上前把人扶好。然后无奈的蹲到张嫣面前把人背了起来。 其实张嫣虽说醉了,但她脑子很清醒。最多也就是感觉比平时更兴奋,手脚也不听使唤而已。结果猝不及防的就到了朱由校背上。然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梅林! 张嫣环住身下人的脖子,闭上眼安心趴在他背上,心里甜滋滋开满了花。 甚至连那满腔情意也如同这林子里悄悄绽放的梅一般,不知不觉间就生根,发芽,开花,深入骨髓挥之不去了! 两人如此这般回到坤宁宫,春和吓了一跳! 然后一众宫人忙不迭的备了姜汤热水,伺候两人睡下不提。 次日醒来,张嫣头痛欲裂。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张嫣叫来春和洗漱过,用了早膳。就已经巳时三刻了。 想起昨晚情形,张嫣满心的欢喜仿佛能从眉梢眼角溢出来。 她亲自对着镜子鼓捣了好久。然后再三犹豫,最后挑了一件素色绣红梅镶白狐皮滚边小袄,配上桃红色的百褶裙。笑盈盈的去文华殿找朱由校。 到了文华殿,今日日讲还没结束。张嫣看了眼更漏,已经午时初了。 往常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是用膳的时候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等到日讲结束。午时已经过半了。 张嫣先前那股见意中人的兴头这么一冷静倒也灭的差不多了。 再等到孙承宗从殿内出来恭敬的向她施礼,张嫣连忙做出端庄的样子含笑回礼。 毕竟这是老师嘛!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再加上拆散了无数有情人的无形威慑,此时此刻春心荡漾的张嫣面对这位实在是像老鼠见了猫! 不过再等一会儿,她就仿佛吃了大力菠菜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了! 因为张嫣进门看见,朱由校精神很不好。脸色苍白,没精打采。而且还在接二连三的打喷嚏! 她不由上前紧张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边站着的小中人见朱由校顾不上回答。机灵道:“万岁早起身体有些不适,太医说是受了凉。刚才在孙大人讲课时为了不打断讲授,勉强忍了好久!如今是实在忍不得了!” 张嫣听了,连忙回头吩咐人,去把太医院几位太医都请来,再给好好看看!这古代就算感冒发烧也是会死人的! 而她则在心里偷偷腹诽古代学生没人权。这什么老师嘛!学生生病还拖堂!差评不解释! 好在,几位太医会诊后。均表示圣上身体底子很好,只是饮酒后发汗受了凉!不碍事,按早上那方子吃上几天就好了。 张嫣听了这会诊结果,心里不由想到京师人调侃的那句四大不靠谱。这其中另一种就是太医院药方! 能与光禄寺的茶汤并列,确实是不怎么靠谱! 这感冒一般情况下,你就算不吃药一星期也能好。你那方子吃不吃好像区别也不大嘛! 送走了太医。张嫣吩咐人准备了清淡的清粥小菜。和朱由校用过后,拉了人回乾清宫休息。 朱由校本来想再看看折子,结果被张嫣没好气儿的收拾了一顿。 然后张嫣语重心长的劝他:“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保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你这病了这么难受,还管那些朝政学业干什么?那些大臣养着也不是吃干饭的。这种时候就应该可着劲儿使唤他们!” 朱由校无奈妥协了。 张嫣还吩咐人去知会了一下前朝和文华殿。就说:圣躬有恙!明后两天便不去早朝和日讲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张嫣整日围着朱由校转。喂药、喂饭、捏肩捶腿、殷勤周到,无微不至! 朱由校这厮仗着自己不舒服,可着劲儿折腾,什么都挑剔的紧儿! 一会儿入口的东西凉了、烫了,一会儿按摩的力道轻了、重了。简直是把张嫣使唤的不亦乐乎! 没几天,朱由校的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张嫣却倒下了。 一样的症候,也是感冒发烧! 这家伙,风水轮流转。张嫣翻身农奴把歌唱,有事没事就使唤朱由校给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就不说了。 她喝起药的时候更是作到天上去,非要朱由校一口一句情话的哄着! 简直惊掉了一众伺候人的下巴!春和看不下去劝她时,张嫣痴痴一笑道:“你不懂!这都是谈恋爱的情趣——” 终于,等到两人都痊愈了。时间也慢慢悠悠的划到了年底。 腊月二十八,前朝内廷都放假了! 朱由校终于能够有这么几天松快松快。 因为要等到过完年正月二十日,中元节后前朝才会恢复早朝。 而张嫣这回也算长了见识,能够亲身体验了一把古代封建王朝帝王之家是如何过年的! 第三十章 连个年也过不安生 嘿!你还别说,这几百年前的明朝过年可比现代年味儿足的多! 后世,城市里过春节什么都是去超市买。完全体会不到幼时过年的感觉了! 而在三百多年的明朝三十日除夕,称岁暮,即互相拜祝,名曰“辞旧岁“也。宫中内使宫人大饮大嚼,鼓乐喧阗! 不过,到了晚上守岁时,可给张嫣困得够呛。现代时大家搓麻看春晚,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这古代正宴结束后,张嫣和朱由校回了坤宁宫。 然后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要到天亮! 简直太傻逼了!张嫣实在熬不住。于是吩咐春和取了一副纸牌来,拉着朱由校和春和玩起了斗地主!等终于能睡得时候,朱由校已经玩的贼溜了,屡屡教张嫣做人。 而到了正月初一,五更起要焚香放纸炮,再将门闩或木杠于院地上抛掷三度,名曰“跌千金”。 除此之外,大家还要饮椒柏酒,吃水点心,也就是现代的水饺。 接着,朱由校去了乾清宫正殿举行大朝会。听说今年,有安南、吐鲁番、乌斯藏前来朝贡。 不过,晚上朱由校回来时,脸色却臭的可以。张嫣问了才知道,上午大朝会上。朱由校摔了那些外邦入贡的礼单! 张嫣不明白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既然这么远送来了,做什么给摔了? 朱由校气道:“宝珠你有所不知,这些人每次上贡都是拿些臭烘烘的果子,土产来换我们的瓷器,丝绸锦缎!岂不是当我傻子坑吗?” 张嫣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上辈子就听说过,明清两朝总是非常热衷于让周边小国来上贡。然后还给他们大笔赏赐,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人傻钱多速来! 于是,她给朱由校出主意道:“那今年咱给他们换个回礼不就好了!” 朱由校追问:“换什么?” 张嫣笑了,“我那镜子做的挺多的,给他们几面。再把去年的茶找出来些搭上花房刚培育好的几盆红梅!就说次次都是锦缎,想必贵国也不新鲜了!这是今年新得的好东西,请贵使带回去。聊表心意!” 朱由校抚掌大笑,连连称好。 如此,正月初一过去。张嫣也在朱由校的身边度过了这个时代第一个新年! 天启元年已过,天启二年的新篇章就这么展开了! 而过完初一,接着就是立春,风俗是嚼萝卜。美其名曰“咬春”! 正月初七日则是“人日”。民间会相互宴请,宫里也会吃春饼和菜。还以棉塞耳,取其聪也。 等过了正月初九日,就开始有耎灯市买灯。 正月十五则是跟后世一样的元宵节,元宵制法也相同。都是用糯米细面,内用核桃仁、白糖为果馅,洒水滚成。而且大家还要换上灯景补子蟒衣应景。 等到第二天,正月十六日灯市更盛,天下繁华,咸萃于此。勋戚内眷,登楼玩看,了不畏人。 如此良宵佳节,张嫣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朱由校也被她带坏了。十六日下午酉时初,两人偷偷改装溜出了宫! 这次,除了跟着张嫣的卢靖忠,冯川。朱由校身边还跟着魏进忠和几个生脸的护卫。不过暗处还跟了几个来保护,张嫣就不知道了。 不过,那些人还算识相。跟的并没有那么死。再加上这次有朱由校在,张嫣没扮男装。身上穿了一件鹅黄绣缠枝梅花,领口和袖口包白狐皮的小袄。配上月白色马面裙,头上梳了个桃心髻。只插了朱由校送的那支并蒂莲花羊脂玉簪。俏生生的跟着他逛灯市! 朱由校一边护着她一边新奇的四处打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嫣不由问他:“校哥儿,你以前不曾出来玩过吗?” 朱由校苦笑道:“皇阿爹不得皇爷爷喜爱,身体也不好。后来做了太子,整个东宫都谨小慎微的。郑贵妃又把持后宫,我哪里敢私自溜出来玩?后来皇爷爷仙逝之后,事情更是一件赶着一件!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宫墙外头是什么样呢?” 于是这一晚上,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宝宝简直要玩疯了。猜灯谜,看杂耍,捏面人,吃元宵……最后导致回宫时,时间太晚了。为了避免麻烦,就在奉圣夫人宫外的府邸歇下了。 第二天,两人还拐去了张嫣开的食为天,用了午饭才回宫。只不过与此同时,遥远的辽东这一天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只是由于古代通讯问题,几天后朱由校才接到消息。 广宁大败!明军以两倍于后金的兵力全军覆没!正月二十三日,残兵败将全部退守山海关。辽东全境失守! 整整十三万人啊!短短几天,就这么割韭菜似的全没了?! 京师听闻朝野震动!然后此战的经略熊廷弼和巡抚王化贞被追责!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局势给稳住。 兵部尚书张鹤鸣吓得战战兢兢,因为这场大败其实年前早有苗头。当时熊廷弼和王化贞经抚不和。只因王化贞是首辅叶向高的弟子,他又与熊廷弼不和,于是张鹤鸣处处偏向王化贞。这便埋了祸根! 就像战国时期的廉颇和蔺相如,将相失和那还打个屁啊!明明一千多年前的人都懂的道理,如今这些人为了党争竟然把战事这么儿戏,也真是没谁了! 再加上那王化贞又过于理想主义,并无才干还不通战事。最后竟致如此大败! 为了减轻罪责。张鹤鸣立马沉痛的上书自请,督师山海关。这个时候有人站了出来顶缸,内阁巴不得呢!于是立马给他加封了太子太保,赐了尚方宝剑。然后火速把人送上了路。 朱由校为此气的在张嫣面前大发雷霆。把那一帮人挨个骂了一遍! 只是不管再生气,军情紧急,冷静下来还是要尽力想法子来解决问题! 只是,这一战下来。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先不说战略,地盘和兵力。单单粮草就有近百万石陷于敌手!还有兵器盔甲无算,战马两万余! 朝廷这两年尽全国之力筹集的物资这一下子全资敌了!接下来,没人,没粮,战略上也太被动!这要怎么打? 朱由校越想越头疼,抄起一边的笔洗狠狠摔了个粉碎。张嫣见他这样也不是事儿!可劝也不知道怎么劝。再加上,她对打仗的事儿实在是一无所知!最后只好在一边默默陪着! 好在,两天后四川永宁传来了好消息!朱燮元以叛军将领罗乾象为内应,又遣部将设伏诈降。奢崇明中计。成都之围遂解!这下子算是给愁云惨雾的明王朝打了一记强心针! 另一边,张鹤鸣在路上竟然磨磨蹭蹭的走了十几天不说,刚到山海关就上书称身染重病要辞官!朱由校收到奏报险些把鼻子气歪了。 张嫣也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过于寡廉鲜耻!这局面恶化至此,他算是幕后推手。就像后世说的谁污染,谁治理!这人倒好打了个幌子就想跑,把烂摊子丢给别人管。感情你是个打工的,不是自家江山所以半点不心疼是吧! 于是,张嫣给朱由校出主意,让他以关怀的名义派御医去会诊。然后让御医大肆宣扬张鹤鸣的身体状况! 等到早朝时呢,再痛心疾首的表示一下被欺骗的愤怒。不过切忌要宽宏大量的表示朕心胸宽广,既往不咎,准他辞官! 但咱们私底下给他做做宣传,好歹弄本《张鹤鸣传》,誓要把他订在历史和群众眼里的耻辱柱上,给其他人都提个醒儿,他们文官不都挺看重名声的嘛!看以后,谁还敢这么玩! 朱由校听完大为赞同,当即叫来了魏进忠。吩咐他督办此事! 第三十一章 新生儿的降生 翌日,前朝的事还没个头绪。后宫一件被张嫣刻意忽略的事儿被逼到了眼前! 范昭仪要生了! 是时,朱由校还在早朝。张嫣也才起身用了早膳。春和急急忙忙的进来,向她禀报说是钟粹宫的范昭仪要发动了! 张嫣一愣,手里的银勺“哐当”一声掉到了碗里。 好一会儿才反应起来,这范昭仪是去年三月份怀的胎。如今,可不是要生了吗? 只不过,她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刻意不让人给自己报她的消息,还有意忽略这事儿!再加上这年前年后全想着叛乱啊,打仗啊!竟真的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去! 今儿,她竟然就要生了吗? 张嫣“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招手让身后的内使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去钟粹宫。然后风风火火的带着春和往那赶。 到了钟粹宫,门口连一个看门的宫人也无。张嫣脚步没停,径自推开门走进去。到了院里,西侧间的产房有女人的尖叫声传出来,还夹杂着其他人的劝慰声,乱糟糟的! 而伺候的宫女太监却是一副毛手毛脚的样子。甚至一个宫女见她进来,慌忙跪下行礼。连手里端着的的热水都给洒了一地。 张嫣呢,看着地上冒着白烟的黄铜盆儿滴溜溜打转。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挥手让人先把这个冒失的宫女带下去。接着让春和把场面给稳下来! 然后,她叫来钟粹宫的管事姑姑。问她,“现在范昭仪如何了?” 那姑姑回话道:“近来天气冷,昭仪一般都是辰时起身。今日卯时初,守夜宫女见昭仪于梦中惊醒,连声呼痛。便把稳婆叫来了!因生产日子临近,这稳婆也是早就备好的。稳婆看过,只让烧水备上。说是时辰未到,先等着。奴婢这才顾上给您和皇爷递消息!方才,同住的李美人许是听到了动静赶过来。此刻正在里面陪着我们昭仪。” 张嫣听完了,点点头放了人进产房。没过一会儿,李美人掀了帘子出来。到正殿向张嫣行礼。张嫣见她一张俏脸,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吓着了,雪白雪白的。于是让跟着她的宫女把她送回侧殿。这会儿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了! 然后,张嫣就端坐在正殿上首,等了一盏茶功夫。太医院的太医总算到了。她让最擅妇科的先去看看产妇,再过来回话。 一刻钟后,那位李姓太医云里雾里的给张嫣说了一通药理。最后道:“昭仪是头次生产,慢一些正常。微臣给开个方子,煎了用下。应该会有些帮助!” 说完,下去写了个方子递给宫人就退下了。等宫人把药端进去。没过一会儿,里面的痛叫声突然大了起来。 张嫣坐不住了。她抬脚出了正殿,跑到产房外间。提心吊胆的等着。过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个年纪四十许的婆子。一出来就一叠声的叫着,“热水呢?昭仪要生了!” 外面侯着的宫人立马一盆一盆的往里送水。里面的尖叫也越发凄厉起来! 接下来,生产过程并不像期望的那样顺利。半个时辰后,稳婆一直在里面叫用力。范昭仪的尖叫却越来越微弱。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送出来! 张嫣眼前不由浮现出幼年时母亲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当时也是这样,母亲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接生婆的声音倒越来越大……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孩子总是无辜的。范昭仪就算有些小心思可也没什么大错!张嫣从没想过要对她们做什么。 镇静…张嫣你现在长大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她无力改变什么,你可以! 眼见情况越发不妙。张嫣掀了帘子,闯了进去。一屋子人见她进来了俱是一惊!躺着的范昭仪这会儿脸色白的像鬼,一头的汗。每次稳婆叫用力。那抓着褥子的手都青筋暴起! 可惜不知道是太痛了还是太累。努力了几次都使不上力。急得稳婆在一边儿也是一脑门子的汗! 张嫣眼见情况紧急,转身撩帘子出去。抓了那个李姓太医就往产房闯。 外间的人齐齐上前拦着她,说:“娘娘不可。太医方才也只是在外间问了问情况。这产房怎能让男子入内!” 李太医也连连摆手道:“昭仪贵为娘娘,男女大防。微臣不敢冒犯!” 张嫣看看太医那半白的头发,心里只觉得荒谬至极!她怒喝那些拦着的宫人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哪个借你的狗胆!对本宫也敢拉拉扯扯!” 底下人一听这话,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张嫣趁机拽着李太医进了产房。 产房众人见一个男人竟然进来了,也都傻了眼!张嫣不管他们,直接让李太医上前诊脉。 范昭仪此时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太医把了脉,脸色大变,连称大误! 原来,刚才他只是在外间听了稳婆转述的情况。然后就给用了催产的药。可范氏体弱,孕期忧虑多思。此胎不但不能用催产之药,还要补气强身才好!如今,喝了催产之药。昭仪力竭,胎儿又要出来,这可麻烦了! 张嫣见他神色不对,厉声喝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你尽管放手施为!本宫今儿就把昭仪交到你手里了。今日昭仪若是不保,你就也跟着陪葬吧!” 李太医面色不由更苦了几分。片刻后,他抬起头也顾不上掉书袋了。直言不讳的道:“昭仪情况确实危急,煎药已然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有臣下针才能挽回!只是,这下针需除去衣物。不知娘娘…娘娘…” 张嫣没等他支支吾吾说完,扬手让稳婆之外的人都出去。然后亲自上前掀开了范昭仪的衣襟…… 两个时辰后,张嫣出产房时脸色都是白的。李太医也是一脸如丧考妣。 不过张嫣怀里,一个女婴猫样的哭声响起。让在场其他人都面露喜色! 把孩子递给奶娘,张嫣走到院子里。然后抬手虚遮着眼望了望天。这会儿已经午时正了。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下来,一点都不灼人,反而像是把人心都照暖了似的! 那年也是冬天,本来天阴沉沉了好久。恰恰那天阳光极好。母亲早上还说等弟弟出来了会叫她姐姐!后来…她抬高手向空中握了握,就像握住母亲当时从担架上滑落的手,可是握了空! 下一秒,张嫣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春和惊呼,连忙上前来扶她。 等张嫣再醒来,已经回了坤宁宫,天色也暗了下来。 一转头才发现,朱由校,就守在一边,手里拿了一封奏折在看。 见她醒了,朱由校放下手里的折子。低头仔细看了看她面色。然后轻声道:“可是吓着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子!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张嫣垂下眼睑,淡声道:“我没事了!你呢?可去看了范昭仪和小公主?” 朱由校伸手揉了揉她的鬓发,无奈道:“你都晕一下午了!我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再说了,不过是个公主。等等朕空了再去看!” 张嫣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问他:“怎么?校哥儿不喜欢女儿吗?” 朱由校笑了,俯下身吻她。深情绻眷的道:“要是宝珠给朕生的,公主皇子我都喜欢!” 张嫣勉强笑了笑,翻身向内说道:“我乏的很,再睡会儿!你还是去看看小公主吧!” 朱由校想扶她起身的手落了空。见她转过身就闭上眼不理人了。只得讪讪的收回手,起身出了坤宁宫。 朱由校刚走,春和进来道:“上午那位李太医在宫门外求见。” 张嫣想到这人当时一脸绝望的神色,心知上午那出确实有点超出封建王朝的接受程度。那李太医肯定觉得被她坑死了,看了皇帝的女人眼睛还要不要了! 如今来找她,免不了是想求庇护!想到这儿,张嫣便起身梳妆。在这东暖阁见了他。 果不其然,那姓李的一进来便高呼:“皇后娘娘救我!” 张嫣示意春和给他赐了座。然后慢悠悠道:“你个庸医,不清楚病人情况就敢下方。累得本宫也遭了场罪。现在还敢来求庇护!再说,本宫若出面保你。于本宫也没什么好处啊!” 李太医一下子万念俱灰。不由道:“是那个稳婆误臣,怎的罪责全落到了臣的头上!可惜我行医几十载,连个亲传弟子都还没收。今日要大祸临头矣!” 张嫣本就只是吓吓他。听了他这话,心念一动。开口道:“其实,想要本宫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好处的事情本宫可不做。” 李御医这下子颓色尽消。立马跪下道:“只要娘娘救微臣一命。以后,微臣自当唯娘娘之命是从!” 张嫣斜睨了他一眼道:“那你可要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 说完,端茶送客。 另一边,朱由校出了坤宁宫。跑去看了看新出生的女儿。这种感觉对他太陌生了! 范氏于他没什么印象。怀胎期间怕张嫣吃醋,他一次都没进过钟粹宫。 如今突然告诉他:他有了个女儿,还长得红彤彤、邹巴巴的!朱由校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看过小公主,朱由校不免想到若是他和张嫣有了孩儿是什么样?肯定比小公主漂亮的多! 一时想的心潮澎湃,也顾不上刚刚被甩冷脸子的别扭了。复又屁颠屁颠回了坤宁宫! 晚上,临睡前。张嫣提起范昭仪生产,她把太医带进去的事儿! 朱由校神色不明的看着她问:“宝珠可是想要朕不追究那个太医?” 张嫣理直气壮的道:“那是自然!人命关天,那个时候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太医是立了功,又不是犯了罪。不赏人家就算了,难不成还要罚他吗?” 朱由校无奈的摇摇头,叹气道:“算了,你都开了口。那太医朕就不予追究了。” 张嫣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悻悻说道:“跟给了我多大面子一样!本来就不该罚人家嘛!” 朱由校闻言伸手打了记张嫣的小屁股,不由道:“牙尖嘴利!男女大防不可乱,那太医不仅入了产房还给范氏施针!简直胆大包天!朕的颜面何在?” 张嫣反驳道:“可是,如果不这样。范昭仪就死了!难不成名节比命都重要!” 朱由校叹气,“你等等看!范氏恢复了,她决不会感激你救了她的命。只会恨不得当时就死了!” 张嫣愣了,确实!她没想过范昭仪的想法。不过,眼前人呢!他怎么想的? 朱由校见张嫣清凌凌的大眼探寻的看过来,忍不住展开手臂把人拥入怀中。微不可闻的道: “其他女人,朕不知道会不会选择救她们。不过,事后为了朕的声誉着想。即便救了,所有知情人自然要一个不留。不过若是宝珠你……我只知道我不会舍得让你离开我!这个世上没什么东西值得拿我的宝珠去换!” 张嫣闭上眼,窝在他怀里听着一声声心跳。然后既因为那句一个不留心里打颤儿,又庆幸这场穿越奇遇,让她能够遇上他!让她体会到被一个人爱,也真心实意的去爱! 后来睡着时半梦半醒间,张嫣隐隐约约听到朱由校念叨:“怎的还是没动静?难不成还不够努力?”不过她恍恍惚惚的也没往心里去。复又睡实了。 第三十二章 又一土司反叛 小公主的降生并没有给皇宫带来喜悦。 相反有句老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不,辽东之势还没稳定下来。 前天,二月初七。西南的土司又反了一个。而奢崇明也在成都一役里成功突围,退到四川永宁。依附于后来居上,高举反叛大旗的安邦晏。两人互相呼应! 不仅如此,山东郓城还发生了强烈的地震。京师第三天才得到消息。奏报上说是死了很多人! 朱由校不由越加烦恼。更加忽略了范昭仪母女。只草草给范氏封了个慧妃就算完了。 如今他每天都愁粮饷,愁人手,愁赈灾的物资,愁的睡不着觉!除了对着张嫣,宫中其他人都动辄得咎! 而另一边内阁却每天还在互相攻讦,对正月那场广宁大败追责。一会儿王化贞无能是大过,一会儿熊廷弼退守山海关才该杀。而朱由校一问起对策,说到银子。大家就都保持缄默了! 也是,眼下户部没银子。西南闹叛乱,辽东要抵御后金,山东地震要赈灾,可没人没钱没装备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自然是没人敢接话了。 好在那个张鹤鸣识相,知道自己在经抚不和问题上洗不白。自请去了山海关! 只是,你既然人都去了。怎么才刚到就身染重疾上书辞官了。一帮子文臣御史一边暗暗在心里骂他老狐狸,一边装死。谁都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 朱由校无奈。只能退朝,稍后再议。 可是,几次三番下来都是如此。朱由校就有点火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放不下党争!互相攻讦的时候一个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问起战事赈灾就保持沉默! 终于,朱由校急了。下了一道旨,大致意思就是紧急时刻,国事为要。望众位爱卿团结起来,放下前嫌。想想怎么平息叛乱,救济灾民,打倒建虏。收复辽东! 结果那班大臣半点不为所动,之前如何,现在还如何!朱由校只好先指了兵部侍郎王在晋为尚书兼又副都御史,经略辽东军务。 王在晋立马上书说自己才干不足推脱。还好这时张嫣出的那个坑张鹤鸣的法子,终于见效了! 魏进忠这人做事还真靠谱,带了御医去给人会诊。看完了,人还在回来的路上。消息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兵部尚书张鹤鸣贻误辽东战事后为逃避追责,沽名钓誉自请督师。结果又畏战,贪生怕死。装病辞官! 还出现了一本大书特书此事的《张鹤鸣传》。在市井间广为流传。就连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全换成了张鹤鸣误国的故事! 这下子百官哗然,嘴上纷纷唾骂起张鹤鸣。心里却暗自嘀咕这是哪个的手笔,出手竟然这么狠! 翌日早朝,朱由校当着群臣的面。痛斥张鹤鸣辜负皇恩,自己担心他的身体千里迢迢给送去太医。结果这厮竟是装病骗朕? 一番敲打后,又换回和颜悦色。大度的表示,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儿上。朕既往不咎,准他告老! 可这股黑张鹤鸣的妖风却半点没有停止的意思。没过几天,山海关传来消息。张鹤鸣听此传言,悲愤自尽了。 而京师这头,事情并没有因张鹤鸣的死而了结。反而大家都说,万岁宽以待人。罪人受不了内心的谴责,羞愧自尽了。 这下子,三月初一再上早朝。底下众臣看朱由校的眼神就变了。杀人诛心,这般手段自己不沾半点血,还得尽好名声。实在是高明! 王在晋这次恭恭敬敬的上前表示:虽说自己才干有限,但既然皇上有命,还如此信任微臣。臣自然万死不辞! 内阁也没人再吵吵着,对广宁之败追责了。大家火速定了王化贞冒进下狱,熊廷弼畏战罢官了事。 然后首辅叶向高上了一本,声称辽东危于西南。如今国库空虚实在做不到两线作战。不如西南先缓缓,先筹备兵马粮草支援山海关。等把辽东局势稳定下来再图它事。至于山东地震,只提了一下赈济饥民,今年减赋。然后就被所有人一致忽略了! 朱由校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时局如此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默默同意了。 另一边,后宫里的张嫣此刻心情却很是复杂。张鹤鸣竟然死了。虽说不是她亲手杀的,可那把杀人的刀却是她递出去的。 只不过,这些大臣们为了一己私欲,党争误国。只广宁一役就填进去十三万条人命。后方的百姓家有十三万户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丈夫,儿子!他们死的就不冤枉吗! 都是成年人,做事前总要想清楚,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负起责。人命债用人命还,也算公道! 一下朝,朱由校先回了坤宁宫一趟。把早朝的情形告诉了张嫣。连夸张嫣出了个好主意! 而张嫣听到他说西南战事先缓缓时,皱了皱眉头。不由问道:“为什么无力两线作战?是粮饷的问题吗?” 朱由校回:“这些年辽东战事早就掏空了国库的底子。去年先后几次都是从朕内帑拨的军饷。结果这一败全都落到建酋手里了。再加上,如今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今年的税收还没收,国库空的跑老鼠!朕的内帑也所剩无几。即便东拼西凑也顶多供给一方战场。实在无力双线作战!” 张嫣于是沉默了。 下午,朱由校回了乾清宫议事。张嫣跟他说了一声,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出了宫。 这次出宫,张嫣直奔刘保处。然后又叫来崔念,李婵。几人坐定后,张嫣张口就问:“如今,账面上都有多少银子?” 底下三人诧异了一瞬,然后刘保最先反应过来。回话道。 “银镜琉璃馆自去年十月生意稳定下来,两间铺子共月入十五万到二十万不等。不过后来开书坊,办食为天还有农场,养殖场,盖学堂这些事。花费也大。再加上,年前陆陆续续买入的良田。前前后后支出大约八十万两。如今账上还余四十三万两白银。而食为天这一个冬天下来,入账约有二十三万两白银。至于翠微山,还处于入不敷出的阶段!” 崔念见刘保报完了,开口道:“明华书坊开业至今,只在学堂那里,开年后每月有一笔不菲的支出。如今账上还剩余二十八万两。” 张嫣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四十三加二十三加二十八等于多少来着?九十四万两白银! 不过,这么一下子掏空店铺来做军饷真的就是最好的办法吗?想起曾经看过的《铁齿铜牙纪晓岚》。张嫣不由在心里打一个问号! 赈济灾民的银子都会过一层贪一层。如今这大明的吏治实在是让张嫣对他们没有信心啊! 这将近一百万两抽出来投进去。最后真正能用到招兵买马准备粮草上的能有三成。张嫣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就算他们贪。这银子还是要出!不过,出多少,谁来出这个可以再好好思量思量。 最后,张嫣只从每家铺子里抽了十万两。一共三十万两带回了宫。 走之前,想起刘保所说的买地一事。张嫣追问了一句:“刘保,除了翠微山。还买了其他地方的地吗?买了多少?” 刘保回话道:“不止买地,加上去年冬天雇的人手开荒。如今翠微山和京师周边,我们一共有四百余倾田地。今年尽数种番薯,土豆,玉米!相信不久后,之前的投入就能翻上一番赚回来!不过,有一件事我有点担心。” 张嫣问:“怎么了?” 刘保回话道:“前几天,下面的庄头来报。开春后雨水极少。估计今年会有旱情!” “旱情吗?…那这样,你抽出一些银子去南方运粮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再出银子给周边的村镇里多打上几口深井。顺便找找有没有懂水利的人。看看京师哪里有大河水源能修水库。就这些,你先看着办吧!”张嫣说完,还指了崔念道。 “对了,他对那些读书人熟悉些,可以帮忙找懂水利的人。你们两个人一起商量着看着办就行!不用特意请示我。至于我就先带着银子回去了!”然后,张嫣就风风火火的回宫了。 第三十三章 钱 钱 钱 回到坤宁宫,张嫣把装银子的箱子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夕阳下,一锭锭银元宝简直要闪瞎人眼! 朱由校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张嫣两眼发光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小财迷! 他就不明白了,虽说银子是个好东西。但是大家还真没几个敢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出来。嘴上说起来都是清高的很,生怕别人说他一身铜臭味儿! 张嫣却是爱财爱的坦坦荡荡!一点不遮掩,反倒半点不会让人生厌。 张嫣见他回来了。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看那些银两。 朱由校走上前,大致算了一下。然后心里一惊!之前张嫣一直说赚了大钱。他还不以为意。想着就算玻璃镜子生意好做也就那样。不想短短几个月时间竟赚了这么多! 这院子里粗略一算该有二三十万两了吧! 张嫣得意洋洋一挥手豪气冲天的道:“你看,这都是我给你挣下的银山!” 朱由校上前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好笑道:“好好好!宝珠果真信守承诺,说是给我挣得就是给我挣得。好一个大公无私,视金银为粪土的贤内助!” 张嫣打开他的手,张嘴反驳:“哪个要视金银为粪土了,这银子可是好东西。嘴上喜欢标榜自己不慕金银的除了假清高就是伪君子!” 朱由校不免奇怪问她:“此话怎讲?!” 张嫣一边让人把银子先收回库房,一边拉朱由校回屋道:“因为真正的清高君子,并不觉得身有千金与身无分文有何区别。只有在意的人才会意识到这些的存在。然后通过贬低它或者假装不在意它来沽名钓誉。” 朱由校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觉挺新鲜。不过在心里想想,好像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回了东暖阁,吩咐宫人摆膳。张嫣席间开口道:“刚才院子里那些一共是三十万两白银,加上库房里面那一万两。如今军饷就有了三十一万两了!” 朱由校听了这话,心里大石一松。他的内帑如今还有二十几万两。两相一加,辽东那边可暂解一时之急! 张嫣不慌不忙接着道:“校哥儿,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大臣们不是一个个富得流油吗?如今既然军饷不足,不如就让他们出出血。这样一来,军饷肯定不是问题!” 朱由校跟着张嫣的话一想。然后觉得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那些大臣人老成精,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若想让他们出家产充军饷,估计不好办! 张嫣“嘿嘿”一笑,哥两好的拍拍朱由校的胳膊。大包大揽的说道:“放心吧!此事就交给我。你就瞧好吧!” 接下来几天,张嫣就一直在筹备军饷募捐之事。而且这场戏还需要朱由校打下配合! 朱由校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配合倒是相当配合。说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天启二年三月初八。天气晴。大明皇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男人们在前朝,女人们在后宫。两处宴席都办的极其丰盛!美其名曰是为了赏花,暗地里张嫣偷偷放出消息道:要为皇爷唯一的亲弟弟选正妃! 这天,百官都带着家眷入宫赴宴。那些夫人们也不出张嫣所料,一个个都把自家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到了席上,上了礼乐。 等酒过三巡,张嫣抬手让乐师们退下。然后坐在上首,一脸沉痛的道:“近来,西南和边关不稳。皇爷和本宫忧心如焚!为解皇爷之难,本宫决定把自己内库的六万两白银并一些个首饰捐做军饷。恰好皇弟阿俭听闻此事,对本宫此举大为推崇。直言以后娶王妃也要心存大义的女子!” 听了张嫣此言,众位官夫人面面相觑。只有左边下首第三个容长脸的妇人,颇为聪明识趣。抬手撸了个镯子递给女儿。示意女儿也摘些首饰站出来一起奉上,嘴里道:“小女是吏部尚书之女张氏蓉月。我儿虽年幼,但也愿为边关略尽绵薄之力!” 张嫣自然喜欢这样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聪明人。立马亲自起身把人扶了起来。然后协了小姑娘的手回到上首坐下,很是另眼相看! 底下其它官夫人看出门道了,只深恨自己没别人反应快。这下子风头是出不了了!可深明大义的名声也可以给女儿刷刷! 于是纷纷慷慨解囊,一会儿的工夫,春和就收获了几匣子珠宝首饰! 最后,连吝啬的不想解囊或者没有女儿的夫人也因为其它人家都出了。若是她家没表示,那过了今天。自家估计就要在京师里出名了!于是只好忍痛跟着慷慨一把。 这一波稳!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玉镯钗环!张嫣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还没完呢!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张嫣摆手示意春和收起那几个匣子。示意下一步计划开始。 她先是欣慰的对底下众人说道:“大家都这般深明大义真是我大明之福!连闺阁弱质芊芊的少女都是如此,想必能生养出这般女儿的父亲更是大公无私了!那么众位夫人觉得,依自家相公的忠心会为大明边关捐出多少军饷呢?各位,面前桌案右侧就有纸笔,大家不妨写下来,交给本宫身边这位姑姑!”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位夫人一下子鸦雀无声。明白了今天这场宴席的真正用心,感情是场鸿门宴啊! 然后这些官夫人一个个看着面前的桃花笺犯起了难。尤其是抬头看向身边人时更是心里没谱儿!这要是写多了自己心疼。但要是写成最少那个,明摆着会被帝后盯上当鸡杀给猴看。这事儿难办啊! 不过再怎么磨磨蹭蹭,该写还是要写!须臾片刻,春和收了笺纸上来。张嫣才拿起第一张看完,就笑着对兵部左侍郎李启元的夫人道:“夫人真是慷慨,竟然写了十万两之多!” 李夫人脸色一变,张口就道:“妾身……” 张嫣大声打断她,“刚才张大人家蓉月姑娘的羊脂暖玉镯、赤金镶红宝楼阁金簪、累丝嵌明珠璎珞加起来,怕是上万两银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您总不会是想说李大人身为兵部左侍郎,如今又是给捐军饷。竟然连个弱质芊芊的小姑娘都不如吧!” 这话一说,李夫人想到自家老爷素日,最为鄙薄那吏部尚书张问达。于是脸色再难看也只能咬牙认了。 张嫣见状,笑道:“夫人怎么出这么多汗!要不出去松快松快?春和,还不快带夫人下去散散!” 春和赶忙应了一声是。然后扶了李夫人出了殿门。张嫣不再做声,只一张一张的细细看那桃花笺。脸上表情时而欣慰,时而蹙眉…底下众人不免更忐忑了几分! 如此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春和带着李夫人回了席。这李夫人出去转了转,不知怎么脸色变得更差了,刚还只是苍白,这会都隐隐发青了!而且入席时,好像腿软一样差点跌一跤! 张嫣却对此好似视而不见一样,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看着底下人,准备开口讲话时。李夫人突然出声道: “妾身夫君对大明一片赤胆忠心!此次辽东危机,我夫君愿捐银十万献上。我已命管家回府取银,今晚便能兑现妾身所言。只求娘娘向皇爷转告夫君这一片忠心!”说完,李夫人出列重重向张嫣扣首! 张嫣这次像是才发现李夫人归席一样,连忙叫起。还说李大人之忠天地可鉴。皇爷自然也会知晓的! 说完,她把手上那些花笺重新发还给了众位官夫人。说道:“刚才夫人们所写本宫觉得可以再考虑考虑…这次写好交上来可就不能再添减了!所以还请各位慎重,毕竟今儿晚上,前朝皇爷那边众位大人还能不能回家,可看各位夫人的啦!对了,李夫人你应该对此最是清楚!其他人若还不明白的话,不妨问问李夫人。” 说完,春和把那些桃花笺又一一发还给了众位官夫人。这回儿底下脑筋转的比较快的,比如刚才那位吏部尚书家的张夫人脸色就青青白白的变换不停。也有人真的凑到李夫人那里打探情况。李夫人只暗示她们破财消灾,其它一字不说! 很快,改好的花笺又收了上来。张嫣看着上面所写从数千到几万两银子不等。简直是心花怒放。这也算不枉今天做的这场戏! 接下来,张嫣派了内使拿了各位官夫人的信物跟着各府管事去取银子。 等春和给她消息说事情都办妥后。张嫣笑着举杯,对众人道:“时间不早了,今儿的宴席就到这儿吧!也好让各位夫人去接各位大人回府!你们放心,明天早朝。皇爷定会对众位大人和千金的深明大义和忠心予以褒奖!如此,这便散了吧!” 说完,张嫣立马起身回了坤宁宫去点银子了。而众位官夫人也接了自家老爷回府休息不提! 只是第二天,这些官员酒醒后得知此事也不知面上会是何种神情!想到这儿,张嫣就觉得实在是好玩儿的很! 朱由校那边散了席。回坤宁宫意外见到这么多银子,也是大吃一惊!他连连追问张嫣是怎么让那些铁公鸡拔毛的? 张嫣一边笑一边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用了点心理战术。最关键的还是校哥儿你这边!以最快的速度灌倒那些大臣,再让锦衣卫拖了李启元从李夫人跟前过。春和呢?似是而非的误导她几句。拿下了李夫人,此事就成了一半。不过这招也就只能玩一次,那些官夫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我这也算占了有心算无心的便宜!” 朱由校听完了这些来龙去脉,对张嫣顿时是刮目相看。以前她虽给出个几个主意,但老是接着就孩子气的胡闹一通。 这次,竟然玩了这么高明的一手。弄来了银子不说,又没有被抓住半点把柄,还给所有人送了一顶高帽子戴。让他们有苦说不出!实在是漂亮! 不过,朱由校在心里想了想问她:“那宝珠你怎么就确定李氏会方寸大乱,愿意乖乖就范的呢?” 张嫣笑了,说道:“就像我一早就和你商量要把李大人灌得烂醉,交给锦衣卫演场戏一样。他们夫妻两个自然是我一早调查过,挑出来的啊!两人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李夫人自然会关心则乱!刚好李启元在你去年那份官员家产账册上,赫然排在前列。自然就成了我的最佳选择了!” 朱由校又问:“那如果一开始张氏没有接你话茬怎么办?” 张嫣鄙视的睨了他一眼,说道:“朝中这么多官,他们的夫人总不可能一个聪明人都没有吧!好,就算真的一个接我话茬的都没有。大不了,咱不那么贪心,直接上正题不就好了!” 朱由校这下无话可说了。他上前一把抱起张嫣,直说自己简直是娶了个女中诸葛! 张嫣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凭着是穿来的,小聪明是有一点,大智慧半点都没。而且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所以这女中诸葛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第三十四章 魏进忠=魏忠贤 天启二年三月初九,晴。 前一天晚上,经过张嫣和朱由校两人的共同统计。一场军饷募捐总入账一百一十八万两白银。玉镯钗环首饰若干! 这一晚上,小财迷张嫣高兴的一宿没合眼。朱由校不堪其扰,悲愤下拉着张嫣进行了整夜的造人运动。 等天亮了。张嫣美美的睡着,会周公去了。朱由校却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苦逼的去上早朝。关键是昨天那场鸿门宴,今儿个早朝需要来个完美的谢幕!不去不行啊! 早朝情况如何,张嫣不甚清楚。只听说今日朝堂上有几位上了年纪的阁老晕了,最后是被人抬下去的。 张嫣不免嘚瑟道:“唉!这年纪大了就容易血压高,这么欺负老人家真真是不厚道!” 晚间朱由校回来。两人又碰头琢磨了一番,怎么把这些银子花在实处?那些官员若是心疼自家银子,一层层的伸手。那这些银子也就是转转手的事儿!那他们岂不是白折腾了! 张嫣提议道:“那就弄个纪检委。找个一定不会跟他们沆瀣一气的人,全程盯着这笔银子的动向!然后用小本本把所有想搞事情的官员记下来,秋后算账!” 朱由校:“纪什么委?” 张嫣:“就是类似于监察百官的部门。哎呀!你纠结这个作甚?我的意思就是专门找个人盯着这笔银子。防止有人贪污腐败!” 朱由校听完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补充道:“那,这人最好是朕身边的人,然后再派人把他严密保护起来。许他便宜行事,把人高高的捧起来。底下那些官员才会有几分忌惮!” 张嫣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理儿。” 朱由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对了,就魏大伴!他在我身边多年,忠心又听话。上次张鹤鸣那事儿他就办的漂亮!再加上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向来跟那些文武百官走不到一块去。” 张嫣自己一琢磨也觉得这是个好人选。于是转头就对着朱由校大吹彩虹屁。“校哥儿你真厉害!世间怎会又如此英明神武之人。这样如何让妾身不为您倾倒!” 朱由校毕竟是个古人,听了这话面红耳赤的就上来要捂她的嘴。张嫣一边笑嘻嘻的躲,一边继续各种甜言蜜语攻击! 最后,她被朱由校恼羞成怒的扑到了事。累到昏过去时,张嫣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翌日,春光明媚。张嫣睡到日晒三杆,起来揉揉酸疼的腰。然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了乾清宫。 她到时,朱由校刚刚结束日讲从文华殿回来。此刻正在东暖阁里。 张嫣推门进去,落座。发现魏进忠也在,张嫣和朱由校对了个眼色。知道是两人昨天商量那事儿!于是默默坐到一边端起杯茶细细品起来。 接下来她亲眼看着魏进忠,一脸憨厚的接下了差事。然后激动的跪地说道:“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办好此事,以报皇爷圣恩!” 朱由校笑笑,让他起来。然后话题一转问道:“大伴你进宫这么多年了,朕恍惚记得进忠是后来改的名字。你原名是什么?” 魏进忠躬身回话:“老奴原名魏忠贤,后来入宫给改成了李进忠。泰昌元年,因为那场盗宝案有一个人也叫李进忠。您给做主让老奴改回了原姓!” 张嫣在一边听见这话。手里茶杯“哐当”一声被她手一松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在现代看的电视剧里可没少提过魏忠贤这个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大反派。此人可是明朝赫赫有名的大奸宦!怎么?就是她眼前这个五十多岁,一脸憨厚又目不识丁的人吗?这可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朱由校见状,一脸关切的上前查看她有没有被烫到。好在那盏茶也上了有一会儿了,只是温热。张嫣也只湿了衣襟。 等她被宫女伺候着去屏风后换了一身衣服。魏进忠,哦不…魏忠贤已经退下了。 朱由校过来把她拉到怀里,问道:“刚才宝珠怎么了?这不是咱们俩昨晚商议好的吗?” 张嫣定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回他:“没什么,就是当时有点惊讶!怎么?魏进忠不是魏大伴的本名吗?” 朱由校捏捏她的小脸蛋解释道:“一般宫中的内使进宫后大都会给改个名字。有的是主子改的,有的是自己改的。等到以后光宗耀祖了才会改回原名!之前张鹤鸣那事儿,魏大伴儿的功劳还在朕这记着呢!既然要捧,不如就一并给赏了!朕已经下旨让大伴恢复原名,赐蟒衣,尚方宝剑!还把东厂交给了他。负责辽东的军饷。” 张嫣听了,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毕竟那些电视剧里面戏说演绎的成分比较大,历史到底是什么样她也不清楚…不过,张嫣不免在心里对魏忠贤多了一丝防备! 朱由校见张嫣这么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吭声。琢磨了一会儿,眼睛一亮道:“哎呀!我疏忽了。主意是你出的,银子也是你弄的。给了魏大伴赏赐怎么就忘了我的宝珠呢!这样吧!朕等会儿下旨,先封岳父为太康伯怎么样?” 张嫣听了这话,回了神。想想原主记忆里的家人。张父庸碌又溺爱幼子。弟弟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娇纵任性。这样的家人若一朝登天,是祸非福。 于是赶紧拦下了朱由校,说道:“校哥儿!我爹那人庸碌又耳根子软,若被有心人挑唆肯定要出篓子。如今因为我,他都做了中军都督府同知了。这就够了!再加封才是害了他!” 朱由校听了,不以为意的一笑道:“那有什么?有朕护着你娘家人,不妨事!” 张嫣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是出不了大问题!可若有人做些祸国殃民的事儿,却拿我爹作筏子。到时候,你是办还是不办?我爹那人笨,被人一算一个准。与其日后为难,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加封。这才是真为我娘家好!” 朱由校没办法,只能无奈道:“那好吧!不加封就不加封了。不过,宝珠你的功劳不可不赏!说吧,宝珠你想要什么?” 张嫣看他铁了心想给自己奖赏,想起小时候看《怀珠格格》里面小燕子要的金牌。心念一动道:“校哥儿真的要赏?是我想要什么都给吗?” 朱由校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回她:“你不想要朕给你干什么,君无戏言!朕既然开了口,怎么可能会食言!” 张嫣乐了,笑嘻嘻的一伸手把桌案上的金丝小枣捡了三颗道:“喏,就这个啦!这三颗枣呢代表三个心愿。可以和你交换三个要求!怎么样?校哥儿同意吗?” 朱由校看她喜的眉眼俱笑的样子。只觉得此刻别说是三个要求,一百个,一千个,只要能换她展颜!没什么是他不愿意去做的! 所以,下一秒少年皇帝郑重的应下一声:“好!” 张嫣瞬间乐开了花。然后,她就把其中一颗忽然塞到朱由校嘴里。说道:“这第一个呢,我想跟你换以后出宫的自由权。怎么样?校哥儿应吗?” 朱由校一愣,然后张口吃下甜滋滋的枣。第一次发现,这金丝小枣怎的这样甜!等听完张嫣说的话。 第一反应,不免心里有些不愿意。只是刚刚才许了诺,这么快就反悔怎么行! 于是朱由校只能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悻悻的又应了一声“好”。 这日晚间,运动后。朱由校又是摸索了好半天张嫣的小腹才睡。半梦半醒时还念叨着孩子。而睡在他旁边的张嫣禁闭的双眼睫毛颤了颤。她开始害怕两人之间这不可调和的矛盾浮出水面,然后爆发! 如果到了那一天,她该怎么办?今日讨枣的情分可能让他心软? 第三十五章 大旱? 天启二年三月十三,晴。宜出行。 自从初九得了出宫自由的承诺。张嫣总算能够放飞自我了。出宫不用申请的感觉真是美美哒! 这不,十三日。春光明媚,张嫣就收拾的风流倜傥的又出来了。身后跟着的还是卢靖忠和冯川。毕竟是老熟人,大家互相也算知根知底! 她出宫那肯定是需要护卫。若是换了别人,又会多两个人知道她的底细。所以张嫣自己琢磨了琢磨。然后决定,不换了,这两个锦衣卫其实还是蛮好用的! 这次出宫张嫣没急着去找刘保他们,而是带着两个跟班去了茶楼。上了二楼,点了壶碧螺春坐下静静喝起了茶。 堂下说书先生讲完了一段,下了台子。然后一个十四五的姑娘上去了。 此女不但眉眼清秀,笑起来有一对梨涡,而且气质颇佳。给人感觉就像雨后的天空,有种清新的气息。 跟在她身后上台的还有一个抱着琵琶的老汉。 没过一会儿,琵琶声里姑娘婉转悠扬的歌声响起来。张嫣一边听,一边看着这明朝时的北京城。其实古代城市并不像以前张嫣看的电视剧一样那般干净整洁,光鲜亮丽。 这里街道大多都是土路,春季又多风沙。就像未来北京那人憎狗厌的破天气一样!若是赶上大风天出次门,总被吹得灰头土脸的。 这内城里靠近皇城的达官显贵,全是红砖绿瓦的大宅院,情况还好些!外城那些土房子更加是和电视剧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而且到了雨天,这土路又多泥泞。简直让人无处下脚,也太费鞋袜了! 所以一般张嫣都是捡晴天出门。 而今天她出来,才在茶楼坐了一刻钟。其他的没听到,倒是听见邻座提了两次今年春上下雨太少。 张嫣想到上次出宫,刘保也跟她提过今年恐京师出现大旱,不免就有些担忧。如果京师真的闹旱灾,依现在朝廷的情况,估计也无力赈灾。到时候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而且饿急眼的人也容易出乱子! 正在张嫣忧心忡忡的琢磨这些的时候。堂下的台子上发生了件狗血事儿! 一个大腹便便的锦衣男子,抬手把杯盏砸向了高台上的老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堂下的歌声早就停了。 张嫣回过神,扭头询问的看向一边的卢靖忠。卢靖忠是个聪明人,当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原来那锦衣男子一进来就看上了唱曲的姑娘。言语调戏时被那姑娘身后的老汉挡了好几次。 这下子锦衣男,少爷脾气发作了。砸了人场子不算。还要打那老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嚷嚷着什么:“给脸不要脸!” 张嫣拿着手里的洒金扇敲了敲桌,然后乐了。出来这么多次,一回也没碰上过穿越女必经的英雄救美或美救英雄。她还纳闷呢!不成想,今儿总算给她遇上了。咱也给来场英雄救美! 不过,在估量过双方的武力值后,张嫣果断选择坐在二楼不出声。只叫身边那两位下去处理此事。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卢靖忠和冯川一下去并没有出手打起来。反而和那个锦衣男子称兄道弟起来! 再过没一会儿,锦衣男子带着家丁护卫离开了茶楼。 张嫣见危机解除,趴在栏杆上探寻的看向卢靖忠。刚才就是他先上前和那纨绔样的锦衣男子勾肩搭背的。 而后,卢靖忠和冯川上了楼。卢靖忠淡淡道:“刚才那位是刑部左侍郎的幼子赵敏之,母亲更是仁安郡主的幼女。所以平日行事比较横行霸道些。不好得罪!” 张嫣想了想问他:“那官家勋贵的子弟都这样吗?” 卢靖忠回:“还好,大多比较爱惜羽毛。只有一些被宠坏的小公子才会如此!” 张嫣想想就觉得头疼,熊孩子最烦人了!尤其是被宠坏的熊孩子。 而且,这绝对不是个例。京师可是天子脚下,随便丢块石头砸到的都不是一般人。这些人尚且还敢如此嚣张。其它州府那些纨绔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而且,这些人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插手其中的话,拔出萝卜带出泥,收拾了小的来了老的。到时候她所面对的就是整个官僚勋贵群体。现在这个节骨眼闹出这事儿实在不是好时机! 想到这儿,张嫣长叹一口气。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眼见就要发生的旱情吧! 经历了这事儿,张嫣也没心情再坐下喝茶听消息了。 她起身结账带着两个跟班准备去刘保那里问问京师的降雨量。 结果没想到刚走出茶楼大门,左边有一个姑娘冲着她盈盈下拜施了一礼。嘴里说道:“刚才呈蒙恩公相救,韵儿拜谢!” 张嫣定睛一看,发现是刚才被调戏的姑娘。连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然后扭头去盯卢靖忠。 卢靖忠上前对张嫣轻声解释道:“小人岂敢自作主张!我只在她谢恩时,说了一句是我家公子的意思。想必是她特意守在这茶楼门口,看我跟在你身后才认出来?” 张嫣勉强算信了这解释。不过,眼下事怎么办?万一人家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张嫣可没辙! 于是她压低嗓子,对那姑娘道了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然后没等那姑娘再开口。火速带着两跟班上了门口等着的马车。逃之夭夭! 而这件插曲过后,张嫣不敢再节外生枝。直奔向刘保那里。她到的时候,刘保并不在银镜琉璃馆。管事的说他去了明华书坊。 于是一行人又赶去书坊。张嫣刚进书坊的大门,就看见李婵从二楼楼梯上下来。见了张嫣,她一愣。然后喜出望外的把人迎上了二楼。 还一边走一边告诉张嫣:“今天刘大哥也过来了。崔念和他在屋子里聊了好久。我刚准备弄点茶点,结果一下楼梯就见您进来。正好接上您!” 张嫣笑笑没说话。 等两人进了房间。张嫣一抬手止了两人起身。走过去坐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刘保:“上次,你说恐怕会发生大旱!如今,这些时日俱是大晴天,滴雨未落。田里情况如何了?” 刘保叹了口气,道:“情况很不妙!很多田里的幼苗因为缺水,叶子都黄了。若非前不久打的深井,咱们地里的幼苗估计也保不住!只求,接下来好歹下上几场雨。不然,这干旱继续下去。今年的粮食不止会减产,甚至绝收都有可能!” 张嫣听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发起愁。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水利设施呢?你们这阵子有没找到这一行的人才!” 刘保听了张嫣的问话,目光示意崔念来开口。 崔念起身道:“有一位老先生,早年做过官。后来回乡了,去年听说辽东之事又回了京师。可惜兵部尚书张大人与他意见相左。老大人心灰意冷回乡前见到书坊里有他所著的《农政全书》,和我成了忘年交。后来您让我帮刘保大哥寻懂水利工程的人。刚好那位老大人就曾写过《泰西水法》!” 张嫣惊喜道:“那感情好!不知这位老大人叫什么?愿不愿意来帮咱们修水库啊?” 崔念回:“老大人姓徐名光启,号玄扈。我先前询问此事。徐老听了表示乐意之至。只不过徐老年纪大了!到时候实地勘测之类的,最好还是再找一个年轻人来比较好!” 张嫣急了,“那这年轻人,你们找到了吗?” 崔念补充道:“是有一个来参加会试的举人挺适合。他姓宋名应星,很是博学多才,与我一见如故!不过二月间春闱放榜,宋兄落榜了心情低落。我也不好提此事。所以我和刘保大哥商量后决定,先准备人手,粮食和石料。徐老选址画图!后续事等宋兄振作了再去请他相助!” 张嫣听了来龙去脉,点点头。然后把这事搁置下,问起了其他事。 “那购粮的事如何了?” 这回,崔念坐回去。刘保起身说道:“我已经派了管事分别去南京,湖广,苏杭一代去购粮!只是运输不便,等粮食运来估计要到五六月间了。只希望能够赶得及!” 张嫣想想,今年收成是不能指望了。估计养殖也会受影响。心里挺郁闷…这场大旱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不知道资本的原始积累很艰难吗! 这天,张嫣一直在宫外和他们几人讨论到酉时末,才赶着宫门落锁前回了宫。 而今儿个,朱由校回来的挺早。结果到了坤宁宫才发现张嫣竟然还没回来!不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的发作了一场。于是张嫣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宫里的人一个个焉头耷拉脑的! 等她回了东暖阁见到黑着脸的朱由校,才明白过来原因。这货?自己不就回来晚了一会儿吗?至于吗! 不过,这种时候她才不傻兮兮的上去硬顶呢!她一扭头先进了卧室。换了一身软烟罗的樱粉对襟褙子,然后对着镜子鼓捣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心机裸妆。才信心满满的进了朱由校待的东暖阁。 朱由校回头看见她进来,明明满眼惊艳还硬装淡淡然的继续背过身去!张嫣好悬没被他逗得破功笑出来。 接下来,张嫣拿了个橙子切开剥了皮。然后把自己窝到朱由校怀里,殷勤的给对方喂橙子。嘴里娇滴滴的撒娇,“你吃一口嘛?可甜了!” 朱由校恨恨的一口把张嫣的手指尖都咬进了嘴里。可惜,到底是舍不得下口。他把蜜橙吞下了肚,然后无奈的道:“你就仗着我舍不得收拾你,是吧!” 张嫣吃吃笑着,伏在朱由校的膝头花枝乱颤。然后把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一股脑砸向朱由校。 不出一刻钟,哄好自家老公的女人正经的端坐起来。还把猴急的朱由校推开,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严肃道:“今年京师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滴雨未下了。校哥儿,京师恐怕会有大旱!” 朱由校被这话砸愣了。反应过来后,整理了一下衣襟,皱起眉头正经问道:“此事确定吗?” 张嫣道:“八九不离十吧!如今只看何时会下雨了!若是下的早,粮食歉收总还能有点!如果整个四月还不下雨,今年京师怕是要颗粒无收了。到时候,粮价估计会疯长!” 朱由校不免心烦气躁,没好气的道:“怎么偏赶在这个时候,国库还指着今年的赋税呢!若是有旱情发生。不但要免赋,还要朝廷贴银子去赈灾。而且辽东和西南打仗后续还要接着给军饷。这么大的银子缺口要从哪弄?” 张嫣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解这场危局。如果这场大旱只京师一地,而且情况不那么糟糕的话!她做的那些准备应该还能应付。只怕老天爷没站在他们这边,旱情范围大而且持续不下雨的话。事情就真的要糟了! 第三十六章 明朝的科学萌芽 天启二年三月二十七,天气晴。 自上次出宫,张嫣得到会出现旱情的消息后。这些天,她天天都往外面跑,还见到了崔念所说的徐老先生和宋应星。 徐老先生确实如崔念所说,是个堪称明朝版科学家的人才。 农桑,天文,水利,算学……人家什么都有涉猎,张嫣对此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两人会面时,听徐老对水利,农桑灌溉之类的侃侃而谈。张嫣表示自己完全有听没有懂。 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把徐老忽悠来自家旗下发光发热。除了建水库,学堂教职人员和农业研发上也很缺人才的,好吧! 而宋应星呢?这也是个人才!他虽然有些执着于科举之路,总想着光宗耀祖…… 但此人不仅最推崇宋代张载的关学,还对唯物主义的自然科学兴趣浓厚。 这么不一样的一捧烟火,在这么群读书人里实在是颇为出众,很有些不一样的声名! 张嫣跟宋应星见面时是三月十八。她出宫来找崔念,碰巧在明华书坊见到了也来找崔念的宋应星。看来,建水库的事情崔念应该已经跟他说了。 而宋应星此人三十岁上下,穿了一身书生的青布长袍,头上戴了一顶东坡巾。明明是落魄的穷书生的打扮。可形容却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间自有一种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劲儿! 崔念向张嫣引荐了宋应星。介绍张嫣时只称是书坊的东家严章,严公子。 宋应星拱手施礼道:“听崔小兄弟所言。公子为这京师百姓兴修水库,实乃大义之人。吾字长庚,蒙您不弃愿尽绵薄之力!” 张嫣连忙回礼道:“宋兄抬举了,我就一商人。幸亏有您和徐老。若不然,我可修不来这水库。” 三人互相见礼后落座。 一番交谈后,张嫣对宋应星见才心喜。此人聪敏,博闻强记,有过目不忘之能。 而且他对天文,声学,农事和手工业制造都有研究。简直就是又一个明代科学家嘛! 不过,这种搞科研的好苗子却一门心思的要走仕途,每天看那些经史子集写八股,简直暴殄天物—— 张嫣痛心疾首的走到门口,招来一个伙计。让他把刘保给请来。 然后,她回到相谈甚欢的那两人之间。打断了崔念,看着宋应星郑重问他:“宋兄可有想过自己为何要考科举吗?” 宋应星一愣,然后说道:“家父之愿就是我们兄弟有一日能高中回乡,光宗耀祖。这也是长庚之愿!” 张嫣又问他:“科举要考八股文,刚才听你与崔念所谈。你对八股没什么好感。言语间可颇多不满!” 宋应星回:“我是不喜也不擅作八股文。不过继续学就是了。科举还是要考的!” 张嫣看他这样,叹了口气说道:“那考了之后呢?你又想过考中以后会是什么样吗?” 宋应星这一次默然了。好一会儿他问张嫣:“公子知道?” 张嫣道:“我当然知道。无非就是中与不中罢了!若是不中,那就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中了,首先你要在朝中选一个座师或党派依附。可一旦你陷入了党争,那很多事便由不得你了。就说三个月前的广宁之败便有朝中党争的影子。而且朝中贪腐,侵轧甚为严重。宋兄,如今大明的官场无官不结党,无官不贪!你寒窗苦读十几年,要做的就是这样的官吗?” 宋应星听完这话,“刷”的一声站起来。面色大变的指着她道:“公子此言何意?莫非你们竟是存了反意不成。竟如此诋毁朝廷命官!” 张嫣无奈,示意崔念上前拉了宋应星坐下。解释道:“我就是个商人,宋兄不要激动!在下不过比宋兄多知道些官场黑幕。这相劝的措辞直接了点,哪里就说得上谋反了?”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在下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嗯……”沉吟了一下,张嫣起身到门外。招手吩咐卢靖忠:“把今科举子都拜在谁门下调查一下,写个折子来。下午就要!”卢靖忠领命去了。 接着,刘保也到了。 张嫣对宋应星介绍了刘保,然后说道:“我之所以要对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我看你执着于科举觉得浪费了你的才能!你也读过那么多史书,历代文臣布衣出身又名留青史有几个?再加上,如今科举重八股。朝臣之间又党争的厉害!你为什么就不想想换条路来走呢?” 说完了,见宋应星不为所动。 于是张嫣在刘保耳边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通,示意他来。 刘保听完了,自个儿一琢磨。然后笑眯眯的上前先替张嫣赔了个罪道: “宋举人,我这东家不怎么通世俗。冒犯了!其实,这也是见您有大才不忍明珠蒙尘才会如此。唉,也怪我无能!有几件事情东家吩咐了我,可我这尝试了好久也没见成效。今日见了您,许是我家公子觉得您能胜任所以才如此相劝。您见谅!” 有话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应星见刘保这样好态度的解释,也不好再冷着脸了。 然后两人一来二去没一会儿,竟就被刘保忽悠着要一起用个便饭了!正好这时辰也到了用饭的时间。 张嫣一行人便转道食为天,上了二楼雅间。 席间,气氛正好。刘保就提起了银镜琉璃馆。 宋应星这样的人那好奇心可谓是爆表!这样一来,很快场面就变成了他追着刘保聊了。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刘保总算进去了正题,说起了杂交小麦计划和高产作物推广! 宋应星对此果然很感兴趣。吃完了饭,他也没提离开和之前闹的不愉快。回了明华书坊,和崔念,刘保继续讨论。 等到未时,卢靖忠回来了。递给张嫣一份密折。 张嫣打开看了看,然后回屋打断了那三人。把密函给了宋应星。 宋应星翻来看,发现上面赫然是二月时榜上有名的众位举子与其座师名单。其上党派林立,互相关系复杂。其中几个与他关系不错的也赫然在列! 张嫣等他看完了,才道:“喏!我没骗你吧!去年广宁一役的大败原因就是经抚不和。经略熊廷弼是楚党,楚党式微东林当道。于是内阁弄了个与他不和的王化贞做巡抚。兵部尚书张鹤鸣处处偏向王化贞打压熊廷弼。可偏偏这个王化贞虽是首辅叶向高的门人却不懂战事。最后招致如此恶果!整整十三万人全军覆没!” 说完,她讽刺的笑了一下又道:“消息传回京师,你可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不思整顿军务,筹措粮饷,安抚阵亡将士家眷。反而日日还是互相攻讦,排除异己!宋兄,你苦读要做的难道就是这样的官吗?” 宋应星脸色苍白极了,可这次他没在起身反斥张嫣。一边的刘保见状,连忙开口缓解气氛道: “哎呀!我家公子又不通情理起来!不过,宋举人。我也想说句实在话。做了官吏又如何?身不由己的误国误民肯定也不是你的抱负。既然如此,何不换个活法,帮帮我家公子。咱们研究研究高产的小麦,再把学堂开遍全国。让我大明所有的子民都过上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的好日子!” 宋应星这次有所触动。可到底也没开口应承下来。 最后,张嫣失望的叹口气道:“算了!你要实在不愿就还考你的科举吧!不过,修水库的事情可是你答应了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食言啊!” 宋应星面色一动,有点羞愧的道:“长庚自幼便想着有朝一日高中回乡,光宗耀祖。为此付出良多!如今若叫我一朝放弃,自然殊为不易。不过,严公子请放心。兴修水库一事长庚既然应了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张嫣想想也是,人家努力了半辈子的目标。如今只差这么最后一哆嗦。落榜了两次都还能重新振作!足见此人心性之坚韧。就这么简单的叫他放弃科举,是有点强人所难。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的道:“宋兄请记着,我明华书坊的门永远都向你敞开!而且,就算你要考科举,那来我明华学堂教教课、顺便一起研究下怎么改良育种,也不矛盾嘛!” 刘保也连忙在一旁敲边鼓道:“我与长庚也算一见如故。日后读书之余,宋兄不来看看我和崔念这些朋友吗?而且到时咱们也可畅谈一番!” 宋应星这下欣然应约。答应以后闲暇便来访友。复又笑着道:“我对那些奇技淫巧也不是不感兴趣。就像崔小兄弟的拼音和那种新奇的阿拉伯计算方法,还有不同于古籍记载的铅活字以及刘兄提到的烧制玻璃之技。长庚也都好奇的紧呢!” 崔念,刘保闻言通通看向张嫣。张嫣闭紧嘴微不可见的摇摇头。那两人只好出头认了,然后带着人去作坊参观去了! 到了酉时正,一行人才算是散了。张嫣也回了宫。 第三十七章 基建狂魔 天启二年四月初八,天气晴。 日子继续不动声色的划到了四月初八。老天爷还是倔强的一场雨也没下。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上月中旬,张嫣对朱由校说京师今年会出现大旱后。朱由校派了人手去各地查看。 昨天那些人快马带回消息说,其他州府今年降水量正常。张嫣和朱由校都松了一口气! 这日,张嫣特意起得早。卯时末便出了宫门。然后直奔徐老看好的修水库之地,温榆河。在靠近翠屏山不远的一段河岸。经考察挺适合建水库的。 到了地方,河道上游,水面宽阔、岸坡平缓,视野开阔,在阳光映照下,远山连绵,近水荡漾。景色十分优美。 徐老被人护着沿着河岸走了好长一段。然后有指挥宋应星跑前跑后,到处勘探测量。 然后两人跑到马车里取了纸笔出来头对着头,一边商量一边写写画画! 张嫣看这里事她也插不上手。于是招呼刘保,让他带自己去附近村落还有建的养殖基地看看。 到了田里,大片大片的小麦叶子都是黄的。这么多天没下雨,对农业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好在张嫣名下那四百倾地都给种上了土豆,玉米,这东西耐旱又高产。再加上提前打的深水井还不少。只要这场大旱适可而止,下个月应该能收不少土豆,玉米苗的情况也还好。等到时候收了土豆再给种上一部分红薯。 只要老天爷别倔了,好歹给点面子下点雨。今年的推广高产作物计划勉强还能继续! 看完了农田,张嫣去了养殖场。 鸡舍和鸭舍都还好,长势不错。第一批鸡鸭都长成了。各有上千只! 不过因为之前没有大量养过,所以是在摸索中进行。第一批小鸭死了好多,如今长成的是第二批。 而山脚另一边的牛羊就不怎么顺利了。以前人们都是放牧。如今关起来人工养殖,大家都一头雾水。再加上牛羊价贵,而且繁殖起来也不像鸡鸭一样一敷好些个!至今牛棚羊圈里也就各自寥寥几十只。 接着两人又去了兔舍。这源于年前十月份张嫣回忆起现代听过的澳大利亚兔子梗!基于兔子恐怖的繁殖速度,张嫣提议刘保试着养养兔子。刘保便收购了一批活兔,盖了个兔舍。 到了兔舍,果然兔子不负众望。大致数数约有上千只了。 刘保跟在张嫣身后道:“您去年十月份提起,我就在此地盖了一排兔舍。还都给建了地暖。然后收了一百多只兔子来养。刚开始应该是兔子的种类不同,不太清楚它们的习性,死了一些。后来摸索清楚这些之后。自腊月到现在兔子的数量翻了好几番,都有一千多只了!” 张嫣喜滋滋的看着一只只肥硕的兔子,然后在脑子里把它们红烧,清炒,干煸各种炮制。她可不是那种怎么可以吃兔兔的小姑娘。在她眼里可爱的兔子都老美味了! 看完兔子,两人去了新挖的的三个池塘。由于缺水,这三个池塘的计划暂时搁浅。等日后再说! 午时,张嫣和刘保吩咐这里的管事置办了一桌饭菜。然后去河岸把徐老一行人请了回来,让他们用过饭后再去忙。 席间,宋应星听说了他们搞养殖的事儿。兴致勃勃的和刘保讨论了好久。饭都差点没顾上吃! 用过饭,徐老又带着宋应星回了河岸。张嫣也拉了刘保去了里间。找来纸笔,商量怎么处理这养成的第一批鸡鸭和兔子。 首先,食为天可以消耗掉一批。而且,他们可以多开一些经济实惠的连锁食肆来经营。不要小看小利,如果一家食肆一个月能进账几百两,十家就是几千两。如果未来他们以这种模式遍布多个州府呢?到时候光这一项就是天文数字! 其次,雇人或买人。弄个屠宰场和加工厂!晒点肉干啊!做点腊肠啊什么的!咱们自家就有造纸作坊,跟崔念商量商量。鼓捣出硬点的纸箱,和柔韧的纸袋。初步建立一个食品加工厂。省的等未来养殖规模加大以后,这里没法冷藏。多余的肉类造成浪费! 刘保听了豁然开朗,顺便开阔思路。提议多做点肉干腊肠,并上活鸡活鸭销到周边城镇。 还有那些咸菜,笋干一类的的也可以如此做!毕竟山上都种了一片竹林。只是供应造纸作坊未免有些浪费了。提到竹林,他觉得山珍是不是也可以人工种植! 张嫣只觉得刘保说到了正点子上。然后她和刘保顺便敲定了蘑菇菌类的养殖和中草药的药田之事。 刘保最后总结道:“等眼下的旱情过了,我腾出手就好好研究研究怎么种植草药和山珍!” 张嫣点头。不过,总觉得人手这块还真是个问题。修水库也要很多人! 那这场大旱他们是不是可以稍稍变通一下…… 想到这儿,她招手让刘保近前,说道:“京师人口有百万之众。若是旱情严重,出现饥民。我们又要修水库又要赈灾,估计扛不住。到时候不如以工代赈,让那些男人来修水库给管饭,并给上一些工钱!女人老弱就种竹子,挖笋,晒笋干,帮忙收土豆。只有干活才能换吃食银钱!那些好吃懒做的咱们不救!” 刘保点头道:“这是好主意!人要活着必须自救。要不然,咱们耗到钱尽粮绝也不一定能落个好。” 张嫣点头称:“是这个理儿!” 说完了这事儿,两人进一步敲定了细节。时间已经不早了,张嫣起身去了河岸边。 徐老经过这些时日的勘测。总算定下了初步的图纸。张嫣到时,他正在和宋应星讲解水利设施里的一些设计原理。宋应星边听边点头,张嫣默默站在他们身后听了一小会儿。然后觉得科学家们神一般的境界,我等凡人智商比较欠费啊! 回去的路上,崔念提起自己有看过一些水利方面的著作。比如:《水经注》,《河防通议》还有徐老的那本《泰西水法》。徐老听了很高兴,然后他便愉快的加入了徐老对宋应星的水利知识大讲堂。徒留下张嫣在一边如听天书一样云里雾里。 回了城,刘保去了食为天安排开分店和小食肆的事儿!徐老带着两个如饥似渴的学生,回去再完善完善图纸。 张嫣则径自回了宫。 晚上朱由校回坤宁宫,两人用过膳后。他见张嫣这么高兴,便问道:“今日做了什么?这么高兴!” 张嫣回身窝在他怀里道:“校哥儿不是想着今年京师大旱,没钱粮赈灾吗?今儿个我去河岸边琢磨着修水库去了。等水库修成了以后就不用再担心洪涝了!” 说完,张嫣兴冲冲的拉着朱由校跑去书房道:“校哥儿,你来给水库起个名字吧!到时候就按你的笔迹在水库正面给刻上去!” 朱由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上前一步抱住张嫣。执着她的手落笔写下“绝世明珠”四个大字! 张嫣愣了,然后觉得略有些羞耻!这么明晃晃的刻在水库上真的好吗?幸亏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名。应该联想不到那里去。不过今个朱由校这个古人怎么不脸皮薄了? 还没等张嫣想明白,身后那人便一把把张嫣抱了起来。然后一边低头吻她,一边往内室走去。 被吻得晕乎乎的张嫣恍惚听到,那人唇齿间昵喃着着她的名字。字字动情,声声缱绻! 第三十八章 京师大旱 天启二年四月十八,天气阴。 又过了十天,图纸总算敲定了。 然后崔念就水库修建一事,给了张嫣一份工程预算。人工,材料,……样样加起来,没几十万两白银下不来。 至于工期先暂定六个月,只要在今年入冬之前完工就好。 张嫣对此表示:你们看着办就好! 毕竟术业有专攻。这工程的事她又不懂,怎么着看都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靠谱! 而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粮食的事情。毕竟自二月中旬到现在一场雨都没下。除了张嫣后来挖的那几口深井,这京师附近比较浅的水井大多都已经打不上来水了! 而先前派出去购粮的人紧赶慢赶,也只有距离最近的南京运回了几千石。其他的估计都要到下个月才能运来了。 张嫣这些天走访了京师周边的村镇。然后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这明明田里旱的都要绝收了,那些种地的百姓或佃户都愁的不行! 可到了城里,锦衣华服的人士却还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馆子照下,戏照听! 张嫣想不明白,于是跑去问刘保。 刘保沉吟了一下道:“您有所不知,这京师人口有一百多万。只靠周边的村镇根本无法负担这么多人的嚼用。而且这些人里又有那么多达官显贵,累世功勋之家。所以每年,朝廷都会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从南方往京师运送吃穿用度。这些人的日子可不会因为旱情而受什么委屈!” 张嫣点点头,又问:“那平民百姓呢?周边村民没有收成该怎么办?” 刘保这下默然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道:“能怎么办?周边的村镇,朝廷若不赈灾,今年夏天怕是要出现不少饥民。到时估计又要有不少人家卖儿卖女,卖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这么做交不上租子赋税,家里又没有吃的。这全家人都待饿死。不过即便如此到时候也不一定能度过这场大旱!” 张嫣听完,心里不是滋味极了。现代社会虽说也有特权阶级。但是那是隐晦的藏在暗处的。表面上大家都是平等的。突然这么赤裸裸的告诉她,在古代遇上荒年。人命贱如草芥!父母能亲手卖掉自己的儿女?! 这对她的冲击有点大! 不由得让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穿到这样的人家。往后她再也不抱怨穿越大神安排她来做亡国之后了! 明白了这些,张嫣再坑起那些官商的银子就一点也不手软了。尤其是京师的这些粮商! 他们估计也感觉到气候的不正常。所以从上个月开始,粮价已经隐隐开始上涨了。 刘保把这事儿报给她的时候,张嫣气的心里大骂那些黑心烂肺的无良奸商。国难之时,这种人命钱也敢挣!晚上睡觉能睡安稳吗?就不亏心的慌吗? 不过她再生气也无用。能在京师里面开粮店的背景估计都不简单,而且他们涨价很明显是商量着一起涨。她现在手里粮食不多,对这些人背后的人物也不清楚。说什么都白搭! 不过,张嫣转念一想。自己是没粮食,可她有银子啊! “刘保,现在你那账上余钱还有多少?” 刘保想了一下,回话道:“刨去修水库、开食肆、扩大养殖规模的部分以外,账上现在共有五十六万两左右!” 张嫣霸气的一挥手道:“明天开始,拿出三十万两派伙计分别去城里各个粮店去买粮。记住尽量做到不要引人注意!虽说现在粮价比平日涨了不少。可现在旱情还没爆发,如今这个价格我们虽吃些亏但也还好!等到五六月间,旱情爆发。那些粮店把粮食涨上去时,咱们再把手里的粮食以买入的价格卖出去!” 刘保闻言,神色一亮道:“好主意!而且等到五六月,土豆收获以后。只要补上这个粮食缺口,咱们还能狠狠坑那些黑心粮商一把。那我们不妨开家粮店,刚好趁这个机会乘胜追击!一举在京师粮店里立足!” 张嫣点点头,又道:“那这事儿我就交到你手里了。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要查一下京师这些粮商的背景。不是怕他们,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省的被那些人背后给阴了!” 刘保颔首道:“我明白,您放心!” 第二日,刘保把所有的伙计们派出去分散购粮。然后选好了粮店的店址。 第三日,伙计做的隐蔽,再加上散买的粮食量不足以引起人怀疑。 伙计们继续买粮。放粮食的地方则选在了被严密保护的匠人村。 到了第四日,关于京师粮店的背景调查初步有了眉目。张嫣看着折子上几个眼熟的名字,户部,都察院,五城兵马司都有伸手。 看完她暗暗在心里发狠,看老娘这回怎么让你们都赔个底朝天! 第五日,几家粮店注意到这三天粮米出售量有异。突然又涨了将近一倍的粮价! 如今,一石米竟卖到了二两三钱的高价! 买粮的人见了都攘攘着要说法。毕竟这涨价也涨的太快、太多了!就没见过这么涨价的! 可惜,没一会儿。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三两下就把这一帮要说法的平头百姓给无情镇压了。 张嫣见那些粮商已经发现了猫腻。于是见好就收。毕竟如今粮价涨了一倍还多,这种情况下,她再接着买那不是妥妥的冤大头吗?她又不傻! 再说,这三天伙计们购粮也购了不少了。一两三钱银子一石米,三天她花了二十六万两白银,共购入二十多万石各种米粮。 再加上下个月会陆陆续续运进来的十几万石,应该够用了吧! 于此同时,温榆河的水库也开始动工了。由于旱情而发愁今年生计的村民,对这个消息很是高兴。 毕竟大明是个典型的农业大国,底层百姓除了种地也没什么其他的挣钱渠道。而有手艺的工匠,社会地位又不高。 商人和官僚阶级还经常狼狈为奸一起剥削劳苦大众! 所以一旦出现天灾,百姓就容易断顿儿。眼看着今年收成没了,突然有人要雇大量人手修水库! 这年头给官府干活叫做服劳役。而这修水库的活儿,人给管饭不说,还一个月给发二钱银子。 这对快要断炊的百姓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所以不过两三天工夫就组织起三四千人的壮劳力! 而这批人的吃饭问题张嫣特意交代刘保,让给雇十几个妇人专门做饭。 每天米饭,馒头管够。再搁上三五天给杀几头猪见一次荤腥! 刘保听了有点惊讶,说这伙食是不是太好了点? 张嫣不以为然,反而道:“修水库那么累,不给他们吃好点。效率肯定高不起来啊!” 刘保疑惑:“效率?” 张嫣连忙解释道:“就是一天时间内能完成的工程量!” 刘保懂了,点点头。不过他还是不认同张嫣的提议。反而劝道:“精米,白面都是富户吃的。普通人家糙米窝头能吃饱就不错了!我们伙食提供的这样好,多花了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好。娘娘应该也听过,升米恩斗米仇的典故!” 张嫣最后只好妥协了。把馒头米饭换成了糙米窝头,不过荤是一定要加的!刘保也承认高强度的劳作下,人只吃粗粮扛不住。于是,决定还是搁三五天宰两三头猪给工人们尝尝荤…… 而且,张嫣还特意安排了人,在工人和受灾的村民之间,宣扬朱由校的贤德!说是宫里万岁得知京师大旱,特意节衣缩食从内帑拨的银子给大家修建水库。大家来做工,伙食管够还给发工钱,是真正的仁君。可谓爱民如子! 当即就有十几个人感动的诚惶诚恐,跑来找管事说工钱不要了。万岁如此仁德,给他们修水库,从此旱涝保收!他们怎么还有脸拿钱呢? 张嫣看宣传效果这么好!肯定是不会同意让人白干的啊。毕竟在她观念里,让人家农民工白干活的都是黑心建筑商。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大部分人还是很不舍得这些白花花的工钱的。 于是,她便让刘保出面。一番安抚下算是彻底安了这些人的心。 至于张嫣这次施恩,让这些人得以顺利度过这次旱情。这些百姓从此却是永永远远都感念皇恩,在后来帮上了大忙! 张嫣有时候想想,这古代劳动人民因为不识字,也没见过多少世面。虽不排除有比较奸诈狡猾的,可很大一部分还是很淳朴的。 只不过他们比较愚昧,所以极其容易被煽动。所以往往到了吏治动乱的王朝末年没了活路,就会容易闹起义。 但是你如果能施恩于他们,收了民心。这些人又会给你极大的拥戴。真真正正的上演滴水之恩来涌泉相报! 不管怎样,张嫣觉得做了好事儿藏着掖着怎么行?善恶必偿才是正道理! 所以趁机把朱由校贤德爱民的名声在民间给刷了起来。这样也算给以后收拾文臣勋贵铺路了。毕竟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才是舆论战中最重要的一环嘛!抢占先机很重要! 第三十九章 民以食为天 天气二年五月初三,雨。 天气一连闷热了好几天后,终于!今天五月初三。老天爷痛痛快快的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是时,张嫣睡得正沉结果被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给惊醒了。睁开眼发现,时辰还早。还不到卯时呢!朱由校也被吵醒了。 两人揉揉惺忪的睡眼,外面一个又一个大炸雷响彻云霄。两人都睡不下去了,于是披衣下床,透过玻璃窗看院子里的景象。 等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时。张嫣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再不下,张嫣种的土豆,玉米再怎么抗旱也顶不住啊!如今可算是下雨了! 没过一会儿,朱由校上朝的时间到了。送走了他。张嫣想想自己好像也没其它事可做…而且,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今天张嫣是哪也不想去! 索性重新上了塌。暌违已久的回笼觉重出江湖。 到下午未时,这场大雨才有了点消停的意思。张嫣前一阵子在宫外野惯了,今天冷不丁的闲下来。她还真挺不适应的。 周月儿看她百无聊赖的样子。不明所以得问她:“娘娘怎么闷闷不乐的啊?” 张嫣用手撑着脸,头也没回的道:“无聊啊!” 周月儿提议梳妆,打牌,下五子棋都被一一无情拒绝。最后只好陪在张嫣身边一起无聊。 翌日早起,又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这天一早,张嫣就颠颠的出了宫。去找刘保。昨天那场雨虽大,可也太晚了。今年京师周边的村镇估计都要绝收了。也只有张嫣种的那些土豆玉米撑了下来。 不过,那些玉米苗也快撑不住了。叶子都卷了起来。若是再旱下去,张嫣就真招架不住了。而且,今日粮价也涨到了三两一石。 刘保盘下的粮店终于挂上了金灿灿的招牌要开张了,和酒楼一样也叫食为天。 他们这里粮食童叟无欺,粮价也公道极了。糙米一石六钱,精米一两三钱,麦子、高粱也和平日相差无几。一开张简直是门庭若市! 本来,进入四月中旬。很多人也明白今年粮食欠收,粮价会走高。可到了粮店才发现连糙米都比平日涨了一倍之多。精米更是天价。众人心疼之下便只买了一点,然后观望起来。 谁知这京师的粮价就跟跟疯了一样只涨不降。到了五月,精米甚至高达三两一石。而且这价钱还是一天一个样,不停地在涨! 如今食为天粮店一开张,就在京师百姓之间迅速传开。大家听说有一家新开的粮店这么便宜。就是跨过半个城也要兴冲冲的跑来买粮! 不过,张嫣知道自己那点粮食储备可经不住整个京师的人放开了买。于是一开始就定下了规矩,让伙计们对上门的客人花式洗脑科普:本店粮价虽底,但限额。 也就是说,每个人一次只能买一斗。若有人一天重复多次购买。一经发现,那么请不要怪本店把你记到黑名单上。成为本店的拒绝往来户! 毕竟如今发生旱情。本店顶住压力以这么公道的价格售粮,只为东家不忍见有人挨饿。所以为防有人乘机在这里,大量买了低价粮囤货居奇。从而导致真正需要的人买不到粮食。小店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听了解释,明白过来。对此并没有太多人抵触。毕竟他们也担心有人大量把粮食都给买走了,让自己买不到低价粮食。 只有一些城外偏远村镇赶来的村民,脸色很难看。他们来这一趟可谓是披星戴月。 不但要凌晨出发。赶上大半天的路来,回去也是踏着月色回家。如果一次只能买一斗,岂不是天天就要跑一趟? 张嫣当时正好在粮店里面坐着。她看到那几个青色布衣的人为难的唉声叹气不断,于是起身走出来问:“老伯怎么连连叹气?” 那人操着一口京片子,苦着脸道:“小老儿家在栖霞村,进城就要三四个时辰。今日进城来买粮才发现粮价竟涨了这么多!幸亏听见有人说这里新开了一家粮店,价格很公道才过来。可是若只能买一斗的话,那小老儿岂不是日日都要如此奔波!” 张嫣听完,默然。回去便找刘保和他说了此事。刘保一笑道:“此事好办!自明天起,咱们派几个伙计运上一批粮分布在周边的几个村镇。借住在村民家里,有人要买粮就向这些伙计买就是!” 张嫣不禁对着刘保竖了竖大拇指。真不愧是她认证过的人才,脑子转的真够快的! 这样一来,食为天粮店对京师其他几家粮店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们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起来!没过两天,其它几家捏着鼻子来找了刘保。试图让刘保跟他们同流合污。有钱大家赚嘛! 刘保给了他们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碰。那些人只觉得刘保此人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回去便也发了狠,开始派伙计来买粮。想着,你个傻叉不愿意赚钱!我们大家联手吃掉你,等你粮库空了。那些人不是还要来买我们的高价粮。到时候一样赚个盆满钵满! 可那些伙计来了才发现,这里他娘的竟然搞限额!还能这么玩的吗? 那些掌柜听了此事还不死心,雇了大量闲汉每日来食为天粮店买粮。不卖就闹事! 刘保像张嫣请示,张嫣对此也头疼的紧儿!那些地痞无赖一个个跟滚刀肉似的。抓不完,打不怕! 官府又偏向他们。而且那些人锲而不舍的刚被放了就又上门。简直让人烦不胜烦!而且这样也太影响粮店生意了。 不过,对付地痞无赖就不能太要脸。最好还是用他们地痞无赖的办法。 于是张嫣找来了十几个护卫,守在店里。还备上了好些巴掌大的小镜子。那些无赖再来闹事,就摔上一个。等到官府要放人的时候,就提出让赔偿损失。 这镜子可贵的很!一面就要价好几十两银子。 无赖赔不起,那更好!去做工来抵银子就是。 刘保便吩咐护卫把这些以工代赔的无赖们全给压去修水库。一个月工钱二钱银子!到了工地再让所有人都盯着他干活抵债。 如此依法炮制,不到一个礼拜就把那些无赖全给送去修水库了。张嫣和刘保也总算清净了。 及至五月底,地里最先种下的土豆可以挖了。张嫣等到收获那天,一早出了宫。兴致勃勃的跑去看。 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了。张嫣前两天就跟刘保商量了,为了利用起更多的闲置劳动力。这次挖土豆雇了不少人也一起挖。毕竟这土豆整整种了二百来倾地。换算成亩的话,可是足足两万多亩! 那么一大片土豆,雇了人也能挖的更快些。最好一两天时间就搞定。也好尽快投进粮食缺口里去。而且紧接着还可以接茬种第二季土豆和番薯。 第二天,这些人还算给力。所有土豆都收完了。亩产量相当惊人!足足有将近二十石之多!虽比不上番薯也很可以了。毕竟这里可没有杂交小麦和水稻。京师种麦,亩产只有可怜兮兮的两石左右。 这二百来倾地一下子就收了四十万石土豆! 接下来,张嫣就把酸辣土豆丝啊,土豆饼啊,土豆粉,土豆炖牛腩之类的几十种菜肴在开的食为天酒楼和十几家食肆里面推广开来! 先前已经筹备的食品加工厂,也开始运行了。经过十几天实验,淀粉和土豆粉也可以实现批量生产了。只是,由于原料和人工生产等种种限制,日产量不高。最多只能做出一千斤左右! 不过,华夏人民自古以来都是没有争议的大吃货。经过时代检验流传下来的土豆吃法,也经得起明朝人民的考验。这种新奇又美味实惠的佳肴一经推出,便迅速取得了整个京城人的欢心! 然后,食为天粮店也陆续推出了土豆,土豆粉,淀粉。土豆五文一斤。土豆粉和淀粉同价,一斤五十文。这土豆可比糙米还要划算的多! 那些平民纷纷买起了土豆。这土豆蒸,煮,烤,炒都行,又很抗饿。简直是灾荒之年不二之选! 这下子,京师的其它几家粮店就更加无人问津了。那些掌柜的也不傻,知道今年这场国难财是彻底没戏了。再继续这么干耗着卖高价粮,只会一斤粮食都卖不出去。这整个五月几乎就没有进账。等到年底交账,可怎么跟东家交代! 于是有人动摇了,想照常价售粮。 可他们聚在一起一商量,这商人重利本性又都有几分赌性。 最后一致觉得现在认输,把粮价降下来。那之前的投入和赔进去的生意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于是无人领头粮价,局面便僵在了那里。 张嫣这边呢,却生怕他们会怂,不敢搏这一把大的。于是让刘保把修水库的事儿,有意向那几人透漏了一下! 这下子,那几个人再次碰头商量了以后。觉得干脆赌一把。京师这么多人口,他们一直不降价。那刘保一边修水库,一边负担几十万人的口粮! 不出三个月,他那点家当都填进去也不够。而且这土豆一时吃个新鲜还行,谁还能一直吃不成。再说他那土豆也总有消耗完的一天!到时候倒要看看是谁先死。 他们只要搞垮了刘保,过了夏。那些泥腿子上半年颗粒无收,种了秋粮交了租一样没东西可吃。到时候还不是照样,要来买他们的高价粮。 只要手上这些粮食高价卖出去,别说是这一个月。就是这整个夏天的损失也不过微不足道罢了! 张嫣见他们上钩,这才放下了心里的大石。然后吩咐刘保做好后续的各种粮食储备和食品加工。土豆收了第一季,下一茬把番薯也种上。玉米在等两个月也该收了。还有鸡,鸭,猪,兔什么的能多养就多养。然后琢磨琢磨什么卤啊,烟熏啊,风干啊,腊肠啊之类的! 还有开荒也别忘了。再多种些蔬菜,每日消耗不完的。晒成菜干,腌制咸菜都可!从外地运粮的事也别断。 凭此一战,她不把那几家粮店坑垮誓不罢休! 如此到了六月中旬,食为天粮店的生意彻底稳定下来。每天都会卖出大量的土豆!而且先前从南京,江浙一带运的粮米也都陆续抵京了。 这下子,张嫣更不慌了。只等着今年过了冬,彻底占据京城粮食市场! 第四十章 风雨飘摇的大明朝 天启二年六月二十八,雨。 修水库进展顺利,工期非但没有延期还有提前。而生意这里有刘保在,运转良好。食为天名下的粮店,酒楼,食肆日日生意爆满! 张嫣闲下来才突然发觉,这些天自己整日忙活这些事儿。好像有些忽略了朱由校。那小子的脸色眼看着越来越难看了。 她自己回忆回忆。好像是五月有一天,朱由校回来兴致勃勃的要和她赏月品酒。结果她那日,白天跑了一天,实在太累了!就一口给拒了。 然后自顾自洗漱了以后早早睡了。当时朱由校脸色什么样来着?张嫣想不起来了! 而且次日,她才知道,原来昨天奢崇明部被秦将军给剿灭了。朱由校那兴奋劲儿,估计是想和她好好倾诉一下心里的喜悦。结果被她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 她能记下来的还有一桩事儿。六月初三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事?朱由校那天回来神情很是沮丧。张嫣却惦记着次日早起出宫看最后一批运回的粮食。很早就睡了。连朱由校心情不好,还是次日春和给她梳妆时提起,张嫣才知道… 好像就是从那天起,朱由校回来坤宁宫也开始不怎么和她交流了。两人往往是各做各的,然后倒头就睡。连夫妻运动都少了! 所以,这两天张嫣一闲下来。就发现这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啊!俗话说得好,沟通才是情感交流的桥梁! 如果哪天夫妻之间不沟通了,那么感情也就慢慢淡了。张嫣可不想和朱由校感情变淡! 于是十九日,张嫣不但没再往外跑。还一早就起身,然后罕见的亲自给朱由校穿衣束发。还在送他出门时,趁下人没注意。飞快的亲了他一口!然后含羞带怯的立在门口上演十八相送。 朱由校的表情则从睁眼开始就一直处于有点懵的状态。最后走出老远了还频频回头看倚门挥着手绢的自家皇后。 巳时,张嫣跑去小厨房。亲自熬了莲子银耳汤,做了荷花糕。然后重新梳妆,换上一身她之前让宫人新制的一件,仿唐的齐胸襦裙。 鹅黄色长裙,雪色上襦。加上长长的天青色披帛。头上梳了俏皮的单螺髻,只带了一只红宝石的草头虫玉簪。 这般到了午睡的时间。张嫣已经用一顿饭的工夫哄好了朱由校。 原来,这些时日张嫣的忽视的确让朱由校不痛快。可真正让朱由校这几天愁眉不展的原因却是:六月初,山东巨野的徐鸿儒在郓城率众起义了! 此人假托宗教之名,弄了个什么闻香教!然后自称中兴福烈帝,年号大成兴胜。更可笑的是当地农民都还拖家带口的争着投奔他!这批叛军先后攻占郓城、邹县、膝县,掠运河僧船,袭击曲阜。 面对内忧外患,朱由校只觉得心力交瘁。而且,之前弄到的银两都发往了辽东。西南。四月间贵州被围,也支去了一部分。这才刚刚稳住局面! 结果山东又出了事儿… 朱由校闭上眼,沉痛的道:“为什么自朕登基以后。辽东全境丢失,各地天灾人祸不断。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怎么会这样!” 张嫣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少年。心里很是心疼!这怎么是他的错?他才登基一年多时间,能做成现在这样已经远胜常人了。 只是大明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像已经被蛀空的巨船。外表看上去还好,可是内里都烂了。哪里还经得起风雨!? 而要蛀空这样一搜巨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情,少说也要历经数代之功。如今只不过恶果显现出来罢了! 她上前亲吻朱由校,然后附在他耳边道:“校哥儿你怎么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要相信你自己。不管怎样,我总是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朱由校翻身压回来,然后把今日第一眼看到张嫣时就想做的事情,付诸行动了…… 事后,恢复情绪的朱由校轻抚张嫣的鬓发,悠悠道:“宝珠可要记得今日所言。再像之前那样忽视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张嫣“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他话中含义。伸出如玉一样的手臂环住朱由校。柔声应:“好!” 不过,山东的叛乱还是要镇压的。内阁给出决议,让山东总兵杨肇基等领兵镇压。朱由校的内帑刚收上来的银子又流水一样的支了出去! 然后,就在这内忧外患之下。 时光匆匆到了七月间。虽说奢贼人马被灭,但西南贵州被围。安邦晏部还把所有支援的人马都被拦截了下来。贵州情况不妙。幸亏秦将军灭了奢崇明。破了他们互相呼应之势! 而山海关那边,朱由校先前派帝师孙承宗去走访后。前不久,收复永宁的一次用兵又被击退。朱由校便下旨由孙承宗接替王在晋经略辽东之事。如今大量的粮草人马派去。还不知面对后金骑兵效果如何?不过守住山海关应该问题不大! 山东闻香教则声势浩大,来势汹汹。可这毕竟是一群流民,战斗力有限。在官兵镇压之下已经得到了控制。相信在给杨肇基一些时日就可以剿灭叛军! 只不过,还没消停多久! 澎湖(今台湾)又传来消息,说有红发绿眼的异国人入侵。乘船强行占领澎湖,还对福建一带进行骚扰! 朱由校勃然大怒!忿忿道:“什么弹丸之地,也敢趁火打劫!” 当即下旨命福建水师驱除红毛鬼,收复澎湖! 张嫣其实有时候想想,面对这样处处起火、哪里都是窟窿的大明,也不免有一种无力之感。只觉大厦将倾,无力回天! 可是真的像后世史书记载那样,任由战火四起,她又实在不忍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大明亡了。其他人不知会如何!但她和朱由校绝对没有好下场! 所以,张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陪着那个少年皇帝一起,再难也要咬牙走下去! 到了八月,四方战事未平。朝中党争倾轧也未歇。可张嫣的玉米总算是能收了! 第四十一章 最古老的房产开发商 天启二年八月初三,晴。宜出行。 终于,进入八月。张嫣种下的玉米也到了收获的季节。于是这天一早,张嫣送走朱由校后。便换装出了宫门。 她先去了找了刘保。问玉米的收获情况。 刘保回话道:“玉米亩产不如土豆,只有十石左右。但也比小麦多的多!今年春,种下的玉米总共收获了十八万石左右。一部分投入粮店,一部分打面榨油够用了!” 张嫣掰着手指头算算,这些投入粮店以后。又能迅速回笼一部分银钱。而且下个月,番薯也该收获了。到时候,这些粮食应该够京师普通百姓吃到明年新粮下来了! 从明年开始,土豆、玉米、番薯成了百姓主食的话。米粮价格势必会受到冲击,从而降价。到时候肯定能把那些人赔个血本无归! 而刘保则看到了如今这种,从种地养殖到开店卖出一条龙中的无限商机。积极提议让张嫣把生意做到周边的城镇,州府! 张嫣也觉得可行。不过如今通讯交通都不发达。而且各地动不动就闹叛乱、土匪。她觉得要想出去做生意,互相之间来往。武力护卫这一块必须给配备上。 于是对刘保道:“我也觉得生意可以扩展到其它州府。不过出去做生意安全最重要!毕竟出门是挣银钱的,要是银子没赚回来再把命搭上那也太亏了!” 刘保点头附和。然后提议道:“那咱们多找点镖师护送?” 张嫣一笑,道:“这样吧!翠微山上的学堂如今也上了大半年的课了。你看着在另一边弄个武堂。招募附近十八到二十八之间的少年青壮。一个月给一钱银子。管吃管住。每日让学堂教幼儿的先生去给他们扫扫盲。再请棍棒师傅给教拳脚,每日刻苦训练!” 刘保点点头,问道:“主子是想?” 张嫣点头表示就是他领会的意思。然后道:“没错!我是想咱们自己培养一批护卫出来!这样训上一年半载。明年你再想做什么生意,就从中挑上几十上百的护卫护着上路。安全肯定没问题!” 刘保大喜道:“这样一来,咱们还可以安排商队在南北之间往来跑商!各个州府的店铺来往,传递消息也能更安全更方便了。娘娘想的真是周到!” 张嫣其实没想到商队的事儿,不过人都夸了。她也就厚着脸色认了。 下一刻,张嫣想到都养护卫了。这种动乱年代怎么能不弄点精兵良将呢! 于是,拉着刘保又说道: “还有一事,等下我给你写个训练计划。武堂那些人隔三个月给弄一次选拔。达到及格线的人可以挑出来。然后在山脚建个校场,把这批人重点培养。我要你给我训出一批以一当百的精兵出来!” 说完她把现代时看的士兵突击啊,利刃出击啊,里面提到的训练方法给写到纸上。然后交给了刘保。 刘保接过看了看,脸色凝重起来。好一会儿才郑重道:“此事我没把握,但会尽全力去办!” 张嫣笑笑,拍拍他肩道:“别有负担!这事儿我会和圣上提的,这样也算是奉了旨了。只是那些人的伙食要好,训练所需的装备也要好,如此高强度的训上一两年。兔子也能给武装上利齿来!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说完,张嫣告辞,徒留下刘保自己在那琢磨。而她转道去了水库工地,找崔念了。 她到的时候,徐老不在。宋应星在忙前忙后的到处指挥。崔念则在一边搭的茶棚里捧着账册,手里算个不停。 张嫣默默走过去,瞅了一眼。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打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崔念算完了手里的账簿,抬起头才发现张嫣来了。一惊就想起身,被张嫣抬手给制止了。 然后,张嫣笑笑道:“何必那么多礼?来好好坐着。跟我说说这水库修的如何了?” 崔念只好坐下,回道:“五月初开始动工,如今历经三个月。工期过了大半。如果不出意外,按现在的进度。下个月应该就能完工。” 张嫣点点头,欣慰道:“不错!不错!”说完,她话题一转问崔念:“那我们现在这里用的村民有多少?” 崔念回:“两万三千八百余人。” 张嫣接着道:“这么多人靠着修水库养一家老小。若是九月底完工之后,这么多人没了生计。估计是挨不到明年新粮下来了。” 崔念不解道:“主子是觉得做的太快了?要让水库多修几个月吗?” 张嫣“噗嗤”一声被他给逗笑了,然后乐了好一会儿才道:“呸!我脑子又没进水,花钱雇人修水库自然是越快完工越好了!只是,你就不能换个思路想想……水库修完了,咱们不如再修个别的东西啊!” 崔念愣愣问:“修什么?” 张嫣干脆也不逗他了,直接道:“房子啊!你在北京城周边瞅瞅,找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然后,画个图纸。好好规划一下,分开商业区和住宅区。街道呢都用青砖铺好。然后做好地下排水设施。咱们盖个县城出来。” 崔念都被她的话惊呆了,不禁愣愣道:“主子这主意虽好。可这需要的材料太多了。咱们现在恐怕负担不起这么大的消耗。而且投入这么多,怎么回本呢?这周边的人需要的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又不一定愿意买。” 张嫣摆摆手,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房子咱可以和那些人签合同。用一两成的价格先让他们住进去,然后剩下的再分成若干个月。每个月给还一点!至于材料,砖瓦可以自己烧,木材可以自己伐啊!不过记得弄点树苗。砍了多少,再补种上多少新树苗!” 说完,张嫣想起这个时代是没有水泥的。不过这个好办,早期水泥她记得好像是石灰和火山灰吧!不管了,就让他们试着弄一下。搞出了水泥那盖房子不就更简单了。于是她把这事也交代给了崔念。 而崔念按张嫣的想法自己一琢磨,觉得好像还真可行! 第二天他就安排了管事去准备烧砖的事。恰好宋应星对此事略懂。崔念便托了他跟着伙计选址,修窖。水泥也交代了制粉笔的匠人去跟进。 第四十二章 又是一年中秋到 天启二年八月十五,晴。中秋节。 遥想去年中秋,张嫣给朱由校跳了一场舞。眨眼时间竟然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这是张嫣来到这个时空过得第二个中秋节。 这一年时间别的不说,起码是把张嫣的审美给改了不少! 早上,春和拿来喜鹊登枝的补子吉服。她这次就完全不像去年那样嫌弃了。可能是看久了,如今张嫣竟觉得这衣裳好像也挺好看。 不过,后宫那些平日被张嫣忽略的女人们齐聚一堂后。张嫣觉得自己没变,她还是现代的张嫣。明明一个个美人赏心悦目,可她却一点喜欢不起来。 尤其是抱着小公主坐在她左边下手的范慧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朱由校所言,对方并不感激她生产那日的相救之举。慧妃眼中对她藏着极深的恶意! 不过,小公主长得好可爱! 瓷白的皮肤,黑溜溜的眼睛跟葡萄一样,还老喜欢看着人咯咯的笑。 张嫣虽有点膈应她母亲,可也忍不住伸手逗了她两下。朱由校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哈哈笑着跟着上手逗了逗公主。 等到开宴,朱由校探头到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宝珠喜欢孩子,就努力点!快快和我生一个。也好让朕这江山有子可继。” 张嫣听了心里不舒服。不高兴的怼他:“那要是女儿怎么办?生了皇子是宝,公主就是草吗?” 说完,张嫣狠狠瞪了朱由校一眼。大有你敢说是就试试看的架势。 朱由校连忙解释道:“怎么会?只要是你生的,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听了这话,张嫣心虚的想到自己喝的那些避孕汤药。顿时不好炸毛,偃旗息鼓了! 另一边,朱由校讨好的亲自给张嫣拆了一只蟹,放到张嫣面前的盘子上。张嫣一点不客气的埋头吃起来,然后还示意朱由校再给拆一只…… 帝后之间的小插曲其实并没几个人注意到。只有范慧妃坐在左下第一位,刚好把此情此景尽收眼底。 她本来抱着公主,想让孩子在朱由校面前露露脸。可惜,朱由校对这个女儿关爱是有,但真的很有限。只略略问了几句饮食起居就作罢了! 如今再让她亲眼看着朱由校如此迁就那个妒妇,脸上的笑就怎么也维持不住了。 都是那个女人,张嫣没进宫之前。今上对她还是很好的,一切都是从张嫣进宫才开始变了的。 因为皇后好妒,今上再也没有来过钟粹宫。这就算了,为什么那女人要恶毒的毁了她的名节?! 生产那天带太医进产房,让太医给她施针,让她沦为所有人的笑话。可今上就是宠着她,什么都由着她!为什么? 等到宴席结束,张嫣和朱由校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然后宫人们收拾了桌案下去。 众人转战到院子里,大家一起赏月。 看着月亮,朱由校不免想到去年中秋,张嫣送给他的那场舞。于是凑过去和张嫣打商量:“去年那场舞宝珠再跳给我看一次好不好?” 张嫣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要!好东西见识一下就够了,让你看惯了就不足为奇了。就是要让你惦记着,你才永远都忘不了!” 说完,不再理一边缠磨的朱由校。转回去一边吃点心一边赏月。 而范慧妃听到这话,心里一动。她昔年学过舞,一曲折腰跳的最好!今上喜欢歌舞,她能不能搏一把试试? 到了巳时初,众人陆陆续续便有人散了。范慧妃更是无人注意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张嫣吃了蟹又吃了不少瓜果点心。跟朱由校说了一声,然后去更衣了。 等她回来,却发现朱由校不见了。张嫣挺奇怪,但也没多想。直接自己回了坤宁宫! 回去才发现,朱由校竟然没有回来。张嫣这才觉得不对劲儿。吩咐春和把刚才院子里的内使给叫了来。 问了那几个内使,张嫣才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她一起身离开,就有一个眼生的宫女把朱由校给叫走了。具内使所言,朱由校听了那宫女的传话。一脸的喜出望外,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跟着走了。 她寻思估计是今天,哪个美人儿终于憋不住。要使手段来勾搭朱由校了。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儿!这宫里就一个男人,还是个少年皇帝。张嫣早就想过今天这种事儿会发生。 不过,她觉得这种事靠拦是拦不住的。出轨的男人口口声声是别人诱惑他,其实根本就是自己忍不住! 所以,张嫣从没想过怎么拦着这些前赴后继的美人。她只盯着朱由校,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自己嫉妒,自己受不了他找别的女人。若是朱由校不想,这宫廷真还没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 不过,张嫣对朱由校喜出望外的跟着人走挺意外的。按理来说,顾及她的感受。朱由校没可能这样做才对! 不过,等会儿他回来。若他是真起了花花肠子,想搞三捻四。张嫣心想,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可惜没等张嫣发完狠,春和就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向她道:“娘娘,大事不好了!范慧妃和万岁在芳华池落水了!” 张嫣一惊坐起身来。 也顾不得出轨不出轨了,急急忙忙出了坤宁宫,往芳华池跑去。 她到的时候,太医正在给失魂落魄的范慧妃把脉。 而朱由校则衣服湿了大半,站在一边。脸色阴沉的可怕! 张嫣不管不顾的冲进去,拉着朱由校上上下下的查看。还一叠声的让太医给看看。 朱由校无奈,收了黑脸。对张嫣道:“我没事!就是衣服湿了大半。等下,去换下来就好。” 张嫣看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可转念就想起之前的官司。冷下脸不做声了。 朱由校身边的王体乾伺候着他回了内室换了衣服,然后回来喝了一碗驱寒汤。 范慧妃也诊完了脉。太医给开了方子退下了。 张嫣冷冷哼了一声。然后把伺候的人打发了。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朱由校和范慧妃道:“今儿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也给我说说呗!” 朱由校搓搓手坐下,柔声哄张嫣道:“宝珠误会了不是!咱回坤宁宫再说!” 张嫣还没来得及说话。范慧妃沙哑着嗓子开了口:“妾身邀万岁赏舞,万岁也来了。还夸妾身跳得好,要拥妾身入怀。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了?竟突然一把推开妾身就要离开!” 说到这儿,范慧妃抬头直直看着朱由校。目光中万般幽怨的质问道:“妾身哪里做的不好让万岁那般嫌恶?生公主那日,…做主给妾身喝下催产药的是皇后娘娘…让太医…给妾身施针的也是皇后娘娘!” 言到此处,她好像无法承受一样低下头。眼泪止不住一颗一颗砸到地上,哽咽难言。 等范慧妃复又抬起头,她通红着一双眼看向朱由校诘问:“明明是别人犯错!为什么最后却是我最凄惨?连李太医都还好好当着他的太医,安之若素的戳在这宫里让我却被大家讥笑,就连您也嫌…弃我…” 张嫣看着地上的女人那般狼狈。心里五味杂陈。 可她张张嘴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来。 朱由校过来拉起张嫣,揽到怀里。他没有理崩溃的范慧妃,只扬声叫人送范慧妃回钟粹宫。 然后他和张嫣两人携手回了坤宁宫。 路上,月色皎洁。张嫣突然低低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做错了?” 直到晚上临睡前,朱由校才揽着张嫣低语道:“你只是想救她,不忍心看着她一尸两命。宝珠,你没错!是范氏看不破也太贪心,想要的太多!” 须臾,张嫣一个挺身坐起来。转身横眉立目指着朱由校质问:“真是,差点被你们给带跑题!说,在芳华池你们都做什么了?怎么就拥入怀了?怎么就双双落水了?” 朱由校无奈扶额,然后起身压倒张嫣。哑声道:“还不是因为宝珠你,有宫女来说娘娘在芳华池等着朕,说是要献舞。赏月时我央求了你那么久,还以为你心软同意了,今年要再给我跳一次。谁知你真真就是个铁石心肠的!” 张嫣忿忿怼他:“是啊!我是铁石心肠,人家柔情似水是吧!怎么样?她舞跳的好看吧!还拥人入怀?去,一边去!莫挨我!” 朱由校笑着摁着张嫣吻下来。然后张嫣这狗脾气就怎么也发作不起来了。毕竟唇齿都被占了哪里还有空来做别的! 翌日,张嫣用早膳时。春和在她耳边道:“今日一早钟粹宫传来消息,范慧妃生了风寒。却不愿让御医诊治。” 张嫣“哐当”一声把玉勺搁回粥碗内。皱眉不耐烦道:“她又想干嘛?命对她来说就这么不值钱!” 春和噤声,垂首不说话了。张嫣拿着帕子按了按嘴角。忍着不耐道:“给御医传旨:本宫只看结果,不问缘由。慧妃若出事,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张嫣又冷冷补充道:“若是那范氏执意寻死,咱也没办法!以后钟粹宫的消息不用报我了!” 春和应诺,转身去传话了。 此时的张嫣不知道。几天后,她会无比后悔现在做的这个决定—— 因为,天启二年八月二十。小公主殁了,时年只有七个月。 起因便是因为范慧妃落水后,作死不进汤药。次日她便起了风寒。 御医还在各种想方设法医治范慧妃时。 小公主年幼,抵抗力太差。被传染风寒后,起了高烧。 不过三五天的工夫就没了! 张嫣听到这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中秋夜里还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怎么说没就没了?小孩子的生命这么脆弱的吗…… 张嫣内疚极了,她应该在一得知范氏染了风寒后就把小公主给迁出钟粹宫的。 范慧妃可好,之前还死活不喝药。小公主一去,不知怎么想通了。求生欲极强的配合御医诊治。反而渐渐好了起来! 张嫣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今她对范氏就跟吃了个苍蝇似得,恶心极了。 讲道理讲不通,打又打不得。她认准了自己的死理,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 就算那天没有那碗催产药,她自己体弱胎虚,一样会难产。 而且一样会面对要命还是要名声的抉择。可如今范氏就认定了若是没有那碗药,或许就不是这样!就因为这个或许,她一心想着是张嫣害了她,恨毒了张嫣。 张嫣也很无奈! 如今,她自己作死就算了。还连累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殁了。张嫣对这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朱由校对小公主的早逝应该还是挺伤心的。那几天,他对着张嫣的小腹常常发呆。时不时就念叨着让她生孩子! 张嫣不敢接话。每每都把话题岔开了去。亲眼见了范氏生产的张嫣如今对怀孕一事的恐惧更严重了。她怎么可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不过张嫣知道在封建王朝她这个念头估计没人能理解。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后。所以这事她一直都是能敷衍就先敷衍过去。从没想过公之于口! 只是,朱由校对此越来越重视迫切了。张嫣不知道这个问题她还能捂多久!而且到时候,朱由校也不知又会是什么反应? 每每想到这儿,她就心慌的厉害! 第四十三章 被亲戚们拖垮的大明财政 天启二年九月二十六,晴,百事皆宜。 进入九月。小公主的夭折带来的悲伤总算过去了一些。 紧接着一件事提上了日程。那就是朱由校唯一的弟弟朱由检的封王一事。 此事是七月间,张国公上书提议的。朱由校同意后就吩咐让礼部拟封号,准备封王事宜。 礼部给呈了几个封号上来。朱由校挑了信字。张嫣此前并没见过朱由检几次。而且寥寥几面都是家宴之类的场合。 印象里那是个挺秀气的半大少年。总是低着头不怎么爱说话。 朱由校倒是挺喜欢这个弟弟的,有空的时候会昭他去乾清宫叙叙话。 对于这次封王,他就挺重视,还很给这个唯一的弟弟优待。为此特意命工部于京城选址兴建信王府,其规模规格都比一般的藩邸大很多。 而张嫣却对朱由检始终有点不放心。毕竟历史上接了朱由校的班的是他。可是,看着跟在朱由校身边腼腆的清秀少年。张嫣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会为了这个风雨飘摇的江山谋害自己的亲哥哥! 不过,人不可貌相,这人心隔肚皮。张嫣对此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几分防备在。 封王大典结束。朱由校领着弟弟回了乾清宫。张嫣看着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赶紧吩咐王体乾摆膳。 这古代的礼仪实在繁琐。张嫣先前看礼部呈上来的封王仪式流程就觉得头大。 如今只有13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朱由检白天顶着大太阳这么折腾了一整天。这会儿肚子绝对饿的咕咕叫了。 三人用过了膳。朱由校拉着自己弟弟,还要叙话。朱由检却极有眼色的主动告辞离开了。 天色已晚,张嫣这个嫂子也在。他实在不好意思多留! 人走了。张嫣上前拍拍朱由校的肩。两人坐下,张嫣忍不住问他:“阿检以后就是信王了,你给他封地定在哪了?” 朱由校端起茶边品边道:“阿俭还年幼,再说朕就剩这一个弟弟,也舍不得他太早离京。就藩一事不急,等过几年大婚以后再说!” 张嫣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过了一会儿,转而说道:“听说工部给阿俭修的信王府快完工了。我作为皇嫂,那信王府的玻璃窗就由我给出吧!就当做贺阿俭乔乔之喜。” 朱由校转头看向张嫣,打量了一番。笑着调侃,“宝珠今儿个真大方!挺有长嫂为母的样子的啊!” 张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 朱由校赶紧上前给捋毛,哄道:“我说错了,咱们宝珠是最慷慨大方的人!” 张嫣做出小人得志的样子点点头。笑着睨他:“你知道就好!” 朱由校见她这样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张嫣却没再和他逗趣,只慢条斯理的在一边泡了一壶龙井。等朱由校笑完了,递给他一杯。正经道:“今天我见皇弟阿俭的岁俸供给,找来太祖祖训看了看。有几点想不明白的能不能问问你?” 朱由校不明所以的看着张嫣,点头示意让她问。 张嫣开口第一个问题却是:“校哥儿,你有算过宗室现在有多少人吗?” 朱由校摇摇头,反问道:“宝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张嫣郑重道:“那是因为,我看明皇祖训里面规定:宗室都是世袭罔替。从太祖建国到如今也有两百多年了,这宗室人数现在应该特别特别多吧!” 朱由校闻言,皱眉想了想道:“我虽不知宗室如今确切人数,可皇爷爷时期好像有做过统计。当时约有十几万人吧!” 张嫣听了,面上不免有些惊讶。然后说道:“那这么多的人,亲王年俸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一年给宗室的俸禄怕就是个天文数字吧!” 朱由校顺着这思路一想,好像是太费钱了点。可那些人怎么说也是皇室后人,不养着也说不过去。再加上早年为了限制藩王造反,规定了宗室人员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老实做一个富贵闲人! 如果再连钱都舍不得给,那岂不是逼着人搞事情吗? 所以,朱由校虽有些心疼每年花去的巨额赋税。但也只心疼心疼罢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没有想过去动宗室的钱袋子。 张嫣不知他的顾虑。见朱由校只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其它话说。急了! “校哥儿,国库年年亏空。先前连军饷都出不起,可宗室每年都要花那么多银子!你就没想过,这笔费用若是拿去养兵,那什么后金,什么土司就不足为患了吗?” 朱由校伸手抚了抚张嫣的鬓发,笑着安抚她。 “宝珠,你不懂!宗室靡费,可这情况也不是一两天了。如今造成国库空虚的问题可不仅仅是这个愿因。这里面道道可太多了!就算我狠狠心,直接裁撤了这帮子亲戚。省下来的银子放到这漏的跟筛子一样的国库里。过不了多久,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不知道花到哪去了。朕得罪了所有的宗室,还落得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对时局却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张嫣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不过宗室制度造成的影响,可不单单是花钱太多这一方面! 如今大明要想避免灭亡。走向强国之路,需要的改革更是方方面面的! 她整理整理思路,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校哥儿你在文华殿也学史。你们有没有探讨过历代王朝覆灭的原因啊?” 朱由校虽不解,但也正色回她道:“自三皇五帝开始,尧舜禹禅让,为当世明君圣人所为。后夏桀暴戾,商汤昏聩,周王室失人心,毁于诸侯。秦无道被推翻。汉朝外戚祸国。晋朝得位不正,引狼入室。隋朝灭于杨广荒淫无能。唐朝李隆基因杨妃红颜祸水。宋朝虽文风鼎盛但徽宗误国,后又偏安一隅再加上疏于练兵最后被元所灭。” 张嫣笑笑反驳,“我不这么觉得,舜即尧位。将尧囚禁至死,还流放了舜的儿子丹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史记记载那样。亲父继母屡屡要陷他于死地,他还既往不咎。况且他次次竟然都能死里逃生!而禹的父亲治水不力被处死,然后禹再接着治水。在死亡的胁迫下,历经十三年,过家门而不敢入。后继承了杀父仇人舜的位子。这里面的弯弯绕实在太值得人玩味儿了!” 刚说到这儿,对面的朱由校震惊了。看上去一副三观重塑的样子。 张嫣润润嗓子连着道:“夏桀暴戾可能是真,可他的妃子妹喜后来失宠勾结商汤造反也不是假的。商纣就比较冤了,他派兵镇压四处诸侯。妲己不过一小部落首领所献,有宠也不可能影响大局!可周武王趁纣王派了大军征讨东夷后方空虚,趁虚而入!纣王无奈派了奴隶上战场打了那场牧野之战。奴隶临阵倒戈,纣王一败涂地。到了周呢?则是成也分封,败也分封。” 朱由校忍不住打断张嫣,反驳道:“宝珠你如此说臆测的太多。史书可没有这样记载的!” 张嫣无奈扶额,“校哥儿你登基快两年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很多事情史书记载的,能公之于众的部分真的就是事情真相吗?大家都是人,推已及人。你怎么还会那么相信史书上的记载呢?再加上好多人还讲究为尊者讳,那许多历史事件就更不靠谱了!很多都是美化过的,谁信谁傻!” 朱由校还是有点无法相信。 张嫣便又给他举例子:“舜那屡次死里逃生的离奇经历就不说了。后世说商纣建了一鹿台,号称千丈。我的皇帝陛下!你自己想想。这么高的鹿台今日要建,都尚有难度。何况两千多年前的殷商!而且,据说他造鹿台是为享乐。可那么高的地方,每天上下跟爬山似的。他脑子进水了?一日三遍的爬山享乐呢!编这个的人一点都没考虑过实用性就想当然的按自己的臆想来写。简直假的要命!” 朱由校这下,虽然还是觉得这说法太离经叛道,可又觉得好像确实有些道理。不免追问:“那宝珠你觉得王朝兴衰是因为什么?” 张嫣组织了组织语言,说道:“这么多年来,经济、文化、生产力都在发展。然后根据历朝历代的情况和国策不同,导致各代出现的问题也不同!” 朱由校来了兴致,做出愿闻其详的手势。 张嫣微笑道:“单从制度来讲,周呢?实行分封制。后来证明这制度不行。春秋战国时期诸侯林立,互相征伐。周便亡了。到了秦,嬴政就试着推广郡县制。只是,当时六国贵族不甘心,秦的各种政策又太过强硬激起了六国遗民的反抗之心。最后秦二世而亡!汉刘邦就吸取前人教训,分封郡县并存。后来爆发了八王之乱。这就证明了分封确实不行!你看后世但凡分封的总要闹出点乱子来。” 朱由校闻言插话道:“可一家子人,一个做了一国之君。总不好让其他子孙连口汤都喝不上吧!” 张嫣道:“也没说让薄待这些皇室子孙啊!咱太祖定的规矩就挺好,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只可惜太祖世袭罔替这条有点问题。你看这两百多年时间,宗室人数从太祖时期的几十人到了如今十几万。如若再任其发展下去,不出三十年大明绝对就养不起这么些皇亲国戚了。” 朱由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却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即能让他裁撤了宗室又不会被骂的太狠。然后这省下的赋税还不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贪掉。避免让他出力不讨好! 张嫣没注意到他的心思,继续往更深处给朱由校剖析道:“除了这些不同制度在王朝末期凸显的种种弊端。其实还有一点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底层百姓!就像荀子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多朝代末年都会出现农民起义。咱们太祖不就是这样立国的吗?” 朱由校被这话吸引,忍不住道:“是唐魏征所言吗?” 张嫣笑笑:“我的看法与魏征略有不同!百姓确实是水,船却是朝廷。而皇帝更像是是握桨的人。这三者之间有种微妙的平衡!” 朱由校不解:“此言何意?” 张嫣直白道:“就像晋时,王与马共天下!后来隋唐为了遏制世家从而开创科举。到了宋时,就成了与世大夫共治天下了!帝王权柄在握,可治理偌大一个帝国总要寻些帮手。这些帮手一开始周天子和汉高祖刘邦觉得自己兄弟儿子可靠。后来发现藩王比起做事更喜欢谋反。” “后来三国乱世,世家大族通过政治投资获得了话语权。皇帝也觉得这些人比较好用,最起码他们要想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啊!不过曹家一不小心让司马氏捡了漏!既然这世家危险,皇帝的帮手就换成了寒门。他们没有底蕴,只能依附皇权当帝王手里的刀。这可比世家好使唤多了!” “可惜这寒门经过几代经营崛起后,就成了新的权贵世家。宋朝便因此吃了亏,皇帝做起事来照样束手束脚。比如宋仁宗,他想改革不就被守旧派打压了下来吗?对此,咱们太祖呢?就想出了个新办法。撤了相权!直接由皇帝对应六部,百官们没有一个领头老大。各部之间互相制约自然就不足为患了。” “只可惜接任的人并不是个个都能像太祖一样强干。于是慢慢就有了内阁、司礼监等等。再到如今,内阁都能干出一年内两次封还执奏的事儿了!而在这么长时间的演变之中呢!” “百姓是水,皇帝是拿桨划着朝廷这艘船的船夫。开始划得人有力,船也轻。自然就行的又稳又快!后来换了人,这有的人力气大,有的人力气小。力气小的人不但挥不动桨,更做不到修补年久失修开始漏水的船。慢慢的时间久了,就算换上了力气大的人,也划不动到处漏水的船了!” 朱由校听完,怔怔然不知说什么好。他好像醍醐灌顶一样懂了好多东西。可又和自己之前的所知所想完全相悖。使得他天人交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嫣没再吭声。只静静喝茶。让朱由校自己想清楚这些事的道理。反正能说的她都说尽了。 好一会儿,朱由校伸手握住张嫣的的手。定定看着她的眼中,恍然若有光。 “宝珠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的吗?” 张嫣讪讪笑了,其实这都是她跳出时代局限。靠现代的见识和阅历,才能理解到这种地步。于是开口道:“校哥儿忘了?去年七夕我说自己幼时做过一个梦。这些都是梦里高人指点的!” 朱由校恍然大悟,然后又问:“那漏水的船划不动怎么办?” 张嫣回他:“这船出了问题,与其拼命划不如先修船!” “修船?” 张嫣颔首道:“没错!修船。现在这船大致分为两个部分。朝臣和勋贵宗室!朝臣官商勾结,贪赃枉法。就比如五月的京师大旱,北京城的几家粮店就大肆哄抬粮价,发国难财。为此不惜逼得百姓卖儿卖女卖地。没了土地,官府税收减少不说。这些流民又很容易闹事。那土匪,起义军基本上不都是流民组成的吗?” “至于勋贵宗室也是同样的道理。出了乱子,朝廷出兵出钱镇压,国库就是在这样恶性循环之下越来越空。最后等到朝廷没钱养兵也收不上税的时候。农民起义压不住,内忧外患之下也只能无力回天了。这些贪官污吏和欺压百姓、大肆圈地的勋贵就是造成船漏水的朽木!” 朱由校急了。“宝珠就别兜圈子了。你既然这样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化解这困局!” 张嫣:“是,我是有些想法!不过,就像历史上那些改革家一样。动百官勋贵的口中食,势必会遭到严重的反扑。校哥儿,你有心理准备吗?王安石的前车之鉴,妾可看着呢!” 朱由校只默然了一瞬,就斩钉截铁的说:“朕有!” 张嫣看着他,相信他的确下了决心。低低一笑,安抚的拍拍朱由校的手。 “对上那些老狐狸就得比谁更脸厚心黑不讲理。而且时局也没那么严重!若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其实也不像历史上那么凶险!” 朱由校被张嫣这一插科打诨把先前的凝重气氛都给搞没了。他无奈的摇摇头也笑了。 张嫣这才又道:“首先呢,就是安全问题!咱们要掌握一只绝对听话的武力。锦衣卫本来是不二之选。可是我听说这一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在任将近四十年了。和朝中官员关系好像还可以。如此这锦衣卫就不当用了!咱们最好是自己招募,养一批精兵出来。” “接着呢,就可以对官僚和宗室下手了。咱们慢慢让他们把土地吐出来,还给百姓。接着是改革科举、税务,废除八股文,加重科举中时政、农桑、水利的比例!选出一批干吏,整肃官场风气。免得像眼下百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只会空谈误国。等到解决了这些,咱们再动兵制!到时候收复辽东,富国强兵指日可待!” 朱由校定定看着张嫣侃侃而谈,眼中满是惊叹。只觉自家皇后不能立身朝堂实为一场憾事! 接下来,张嫣把明华学堂、食为天、武堂练精兵种种都对朱由校和盘托出。而且对宗室勋贵这块朽木张嫣也提出了个好法子解决。两人细细商量后,敲定了计划。只待战事稍歇,做好准备就实施! 第四十四章 战争背后的残酷 从两人密谈之后,张嫣明显感觉朱由校身上有了变化。给人的感觉更加不像一个少年,有了政客的风范。 细想想现在这种局面,他如果还是一副少年样。才会更加不合时宜吧! 没几天,进入十月。天气日渐凉爽。地里的土豆和番薯又到了收获的季节。这次,土豆产量比上次提高了一点。而番薯更是当之无愧的高产量作物之王。亩产将近五十石!是小麦的二十多倍! 这下子,又收获了二十几万石土豆和将近百万石的番薯。全部投入食为天粮店。再加上这几个月陆陆续续买入的粮米。今年就足够供北京城的平民,过到明年新粮下来的时候了。 另一边崔念处,水库已经完工了。张嫣远远看着水库上刻的“绝世明珠”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想起朱由校握着她手写这副字时的情景。不免觉得脸上发烫。匆匆看了几眼就回了京城。 到了明华书坊,崔念带着张嫣去了粉笔作坊。张嫣本来还奇怪,等到她看见地上眼熟的水泥时就喜出望外了! 没想到,这东西还真给弄出来了! 接着,两人去了书房。崔念给她看了新县城的图纸。张嫣翻着看了看,心里佩服极了。这崔念做事真是靠谱。这么短时间真没想到他能做的这么好! 于是,那些修过水库的村民又全给拉到了京城西一百多里的一处空地建起了房子。至于资金这一块,明华书坊账面上投进去四十多万两白银! 而翠微山上的食品加工厂,像土豆粉和番薯粉日产量也得到了突破。每日各能达到两三千斤了。 鸡鸭兔猪之类的规模也都扩了两三倍左右。每日京城消耗不完的都给做成了风干肉。还有池塘也挖好了,鱼苗投进去后长势还不错!牛羊也算初步摸索出了养殖方法。上月几头怀孕牛羊生产之后,数量总算有了增长。 另外,上次张嫣提的训练护卫和养兵之事也开始进行了。武堂如今约有三千人,刘保请了几个拳脚师傅每日教他们武艺。然后还有那份张嫣从电视上看来什么负重跑,爬铁丝网,通通都给练了起来! 她看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心里又欣慰又高兴。 一直到晚上回宫,张嫣都挺高兴!而且这次朱由校记得她的生辰。不但好好大办了一场,还亲手给她雕了一对玉人。穿衣打扮看着是帝后的模样—— 张嫣对此喜爱的不行!爱不释手摆在案头日日看着。心里甜的简直要淌出蜜来。 到了朱由校生日,张嫣也挖空心思给朱由校办了寿宴,还亲手给他做了一身衣服,扎的手指头都快不能看了。 期间这两个月,各地的好消息也是一个又一个送入京城。 首先是山东,徐鸿儒被杀,闹了三个月的山东之乱被平定了下来。接着总兵鲁钦去援救贵州,不到两个月工夫,贵州之围被解! 只可惜,随着捷报一个让张嫣震惊的消息也传回了北京城,这让张嫣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那就是贵州被围了十个月,期间官兵虽坚守城池。但整个贵州从被围时的十万户,到救下来时只剩了区区千余人! 因为,二月朝廷无钱粮可用。四月间送去的时候,安邦晏部已经切断了各路能支援的要道。等到八月贵州断炊,以致人相食! 张嫣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象。来到这个时空一年多,她知道战争会死人,死好多好多人。也见到了饥民,饿的面黄肌瘦、皮包骨头。更了解到封建社会里的种种不平等,体会到这里生命有多脆弱,就连一个伤寒都能病死人! 如今见了这封奏报,她才真正知道乱世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世道人心的艰难险恶能到哪种地步!人相食?竟至这种地步吗?从十万户到千余人!那会是怎样惨烈的人间地狱!张嫣实在是无法想象。 可是,如果她无法改变这个王朝的制度和命运。想想未来等着的腥风血雨,还有以后会发生的种种惨烈情形。张嫣只觉得不寒而栗! 晚上用膳,张嫣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朱由校胃口还好,很明显他更在意的是山东和贵州叛乱的平定。尽管安邦晏跑了,可丧家之犬不足为惧…以后就可以集中精力对付辽东了! 用完膳,朱由校见她没怎么动筷子。好心好意揽了张嫣在东暖阁哄她用燕窝。 张嫣推了两次没推开。一时烦心劲儿上来,挥手打翻了朱由校手里的碗。结结实实泼了朱由校一身! 这下子,身边伺候的人瞬间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一时间整个坤宁宫噤若寒蝉。 好一会儿朱由校才冷冷“哼”了一声,起身去了内间。春和小心翼翼上前收拾了一地狼藉。然后轻声细语的劝她:“娘娘好端端的哪里惹您不痛快了?今上平白被泼了一身汤都没发作,我的小祖宗您别任性了好不好?” 张嫣其实在打翻碗时就后悔了。那只是一个意外!如今春和给了她台阶下。于是张嫣闷闷的起身也进了内室找朱由校去了。 好在,汤温度不冷不热。朱由校没被烫到,只要换一身衣服就行。 张嫣进去的时候,侍衣的小中人正给他穿中衣。朱由校睁眼瞄了她一下,却当没看见她一样又给闭上了。 张嫣走上前,接过小中人手里的衣裳自己上手给他穿。可惜,才穿了两件。她就拿着一条绣龙的腰带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琢磨时,头顶传来朱由校无奈的叹息。 “算了,跟你计较我要被你气死!” 说完,接过腰带随手放到一边。然后抱过张嫣,恨恨的咬着她耳垂磨了磨牙。 张嫣痛呼一身推开他,不满道:“不跟我计较,还做什么咬人家。” 朱由校没好气儿的瞪着她:“我哄你那么多次!这回你错了,就不能也哄我一次?” 张嫣闻言心虚捂着耳朵不吭声了。见朱由校还冷着脸看着她。连忙嬉皮笑脸的扑过去,嗲着嗓子撒娇道:“好校哥儿,我错了!再不敢了还不行吗?” 朱由校捏捏她鼻子,算是此事翻篇了。然后正色问她:“那现在你说,刚才怎么了?又是吃不下饭,又是摔盘子砸碗的?” 张嫣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好一会儿闷闷道:“我害怕。贵州死了那么多人,还人相食。我看了那个受不了,实在没胃口!” 朱由校这下也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他抬手一下下轻抚张嫣的秀发。一字一字道:“你放心!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朕会给你一个国泰民安的大明!” ………… 翌日,天启二年十二月十七。张嫣又出宫,跟刘保一起去了翠微山。 明华学堂如今规模挺大。老师有近二十人,学生也有一千多。 这些孩子们大多五到十岁,其中除了匠人的孩子,剩下有四成都是附近村落的孤儿或穷困人家的孩子。 这开学一年。孩子们已经学完了拼音和三百千,基础算数也学得差不多了。明年计划开始讲论语! 先前六月间做了测试,然后把这些孩子按成绩给分成了二十个班。一个老师带一个班。 张嫣对此连连夸崔念,不错! 如今算是初步有了现代学校的雏形了。以后再进一步完善,相信用不了几年。改革吏治不是梦! 崔念那边的房地产项目与此同时也开展的如火如荼。有了水泥这样的盖房神器,不到两个月时间他已经完成了整个县城图纸的一小半了。堪称神速! 张嫣拉着崔念只提了一个意见,就是在新县城旁边仿照明华学堂的样式,再稍微弄得华丽一点点给盖一个能容纳几万人的大学堂。 崔念虽不解但没多问,只点头应下了。 最后,一行人回了京城。聚在明华书坊做年底总结。 刘保先抱来了一堆账本,第一个开口道:“我这边除去水库、粮店、武堂、养殖、生意扩张的所有开销。琉璃馆结余近三十七万两,食为天和名下所有食肆结余近九十四万两,粮店结余近八十六万两。如今账上共计二百一十七万余两白银!” 崔念接着道:“我这边水库耗资二十八万三千余两,是走的琉璃馆的账。学堂那边每月大概支出将近两千两,新县城计划投入四十万两左右。除去这些,书坊如今账面上还余十三万两白银左右!” 张嫣把这些合计了合计。然后和几人商量下一年的计划。 第一点,这琉璃馆和食为天模式已经成熟了。明年开春,由刘保派人开始呈辐射状向周边的州府扩张。人手现在就可以挑起来,然后集中在一块给他们进行个简单的集训!注意做好玻璃烧制方法的保护。还有别忘了推广高产作物种植! 第二点,如果不误工期的话。明年三月,新县城落成。就按之前提过的按揭的方法,先让自家伙计选购。 然后再面向咱们的佃户和周边的平民。一样也可以按揭。不过第一期付的首付比例要比伙计高一点儿! 第三点,书坊如今话本,避火图的生意都极好!咱们可以考虑在周边开分店了。而且现在书坊在读书人里也有了口碑和知名度。报纸,书刊可以着手进行了。 这崔念经过这一年的准备,应该也不会再像去年那样感觉无处着手了。 第四点,明年张嫣计划开成衣店和脂粉香水店。李婵在内廷这么多年。宫中也有不少保养秘方,这回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刘保四处看看给买个庄子,要适宜种花的,明年给找些花木师傅伺候着。咱们试试开辟新行业! 这最后一点则是,崔念给联系联系宋应星。让他给咱们举荐一些修桥铺路,机关造物的人才。以后每当农闲的时候,就组织人修桥铺路,搞基建。 刘保,崔念,李婵三人对这些计划都表示赞同。只独独最后一点不太明白,不解的开口问:“修路?” 张嫣点头,笑道:“对!修路!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我要从京师向周边修路修的四通八达!经商也好,行军也罢。终有一天日行千里不是梦!” 那三人听了并不觉得这个想法能成真。不过,张嫣想做的他们听命去做也就是了! 而三人这一点也是张嫣最欣赏的。毕竟听话又能干的手下才是最好的手下嘛! 第四十五章 练兵 练兵! 天启二年腊月二十八,天气小雪。不宜出行。 今年和去年一样。腊月起,初八熬制腊八粥,二十四祭灶,大家都穿葫芦景补子吉服。终于到了腊月二十八,朱由校放假了。 这天午膳张嫣特意备了鹿肉,学红楼梦和朱由校去了万春亭吃烧烤! 两人看着簌簌而下的雪花,一边喝着梅花酒,一边吃烤肉。简直惬意极了! 过了两日,今年大朝会只有暹罗来朝贡。晚上回来,朱由校提起这事儿脸色可很是不好看! 张嫣无奈,只能开解他。皱着小眉头,信誓旦旦的对朱由校道:“再等两年,咱们修好了大明这条船。就开着它去开疆扩土!到时候让全世界所有国家都知道我大明的神威!” 朱由校看着张嫣那怪模怪样,被逗得忍不住乐了。总算不再对朝会之事耿耿于怀了。 很快,新年过去。天启三年正月的第一次早朝。朱由校提出了给宗室勋贵开办国学陶冶情操之事! 文武百官对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皇帝骨子里卖的什么药!一个个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或者怎么接话。只好保持沉默,观望一下再说! 最后还是内阁首辅叶向高出列,拱手道:“太祖皇明祖训虽说规定了宗室子弟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但如今,您想兴办国学也行!只不过这办学的费用从哪里出呢?而且各地藩王宗室如今有近二十万之多。昭他们子弟来京,这么多人如何安置?京师治安问题不知万岁可有想过?” 朱由校心想,幸亏先前和皇后讨论过此事。要不然,一时半会还真会被这老头给问住! 于是,挥了挥手道:“诸位爱卿不知,朕昨日午睡梦到太祖责问于朕。说朕不关心藩王宗亲!如今各地宗亲大都学业荒废!太祖当年是规定了食禄而不治事,但绝不是让子孙放纵享乐的意思!所以命朕办学。让宗室子弟来京好好进学。只有完成了课业,才能继任爵位。而且以后各宗室不得无限制娶妻纳妾,贪图享乐。再有违者削爵处置!” 朱由校这说法让底下百官俱是一愣。不过,此事是皇帝家务事。他们若插手,吃不着鱼反倒惹一身腥!一时也没人站出来反对。 只有户部尚书见没人吭声,才出列道:“刚首辅所言,臣也附议。先说这办学费用要从何处出?” 朱由校道:“这就不用诸公费心了。朕已看好一地,很是适合。特取名国学院!等开春各地宗亲子弟来了就能入住!” 这下子,百官彻底无话说了。 第二天,盖了玉玺的诏书就送往了各地宗亲府邸。不知道那些接到诏书的藩王是何反应,反正朱由校和张嫣对此还是挺开心的。 而且张嫣还特意吩咐了传旨的太监,要装作无意一样提醒那些有钱的宗室子弟多带点银子。就说京城居,大不易!而且京城好东西多,银子带少了。见着好东西可买不起! 翌日,张嫣专门出宫去看崔念新县城和国学院的工程进度。 如今是天启三年正月十九。年前张嫣对崔念吩咐加修一座能容纳万余人的大学堂。崔念就开始动工了。即是仿明华学堂的样式,那索性图纸也省了! 这次出宫来看,学堂刚打好地基,砖瓦备齐。大家正干的热火朝天。张嫣问崔念,“学堂最快何时能完工?” 崔念在心里大致合计了一下,道:“学堂再有两个月,新县城要到三月底左右!” 张嫣算了算宗室子弟的脚程,心想新房子总要空上一阵子才能住吧!于是问崔念:“那如果我们再多雇些人赶工呢?” 崔念回:“那样应该能提前一个月左右完工!” 于是张嫣拍板了,说道:“银子不够的话去找刘保支,再多雇些人。下个月底前最好能完工!” 崔念应下了。看完这里,张嫣去见了刘保。 按照年前的计划,刘保在手底下的管事里挑了十几个人分别去北京周边的保定、河间、真定等地去开分店,搞农场养殖。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家佃户是刘保从天启二年开始种玉米土豆时就挑好的。他们的目的地则是河南,山西,山东等地。 这些人身边还各派了一个伙计跟着。伙计都经过培训,会做各种土豆玉米的吃食。 相信今年这批人就能做到,让食为天小吃店在全国各地到处开花。这样对土豆玉米的推广也有好处! 如此安排完毕,武堂的人作为护送的护卫一下子就消耗了一多半下去。 然后,张嫣问起了养兵的事儿。刘保沉吟了一下道:“从去年八月到现在,武堂共做了两次选拔。第一次三千人里选出二十余人,第二次选出三十余人。如今这五十八人,每人每月一两月钱。伙食大米白面管够,每日有一顿荤。虽然还达不到您以一当百的要求,但一个打十个还是没问题的!” 张嫣来了兴致,乐呵呵的提出想去看看。 到了翠微山脚下。果不其然,隔好远都能听到震天响得操练声。 转过校场,张嫣这才看真切了里面情形。 只见这正月里,一个个彪形大汉只穿了一件薄衫,大汗淋漓的在负重跑。 旁边有两个教头打扮的,也在跟着跑。剩下的两个教头则站在高台上凶狠的盯着。偶尔还会大声的点着名字骂废物! 其中一个眼尖,一转头就看到了刘保他们,一个箭步跃下来向两人走来。 到了跟前儿,那人躬身先施礼道:“刘管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刘保连忙伸手扶起了他,然后向张嫣引荐道:“这位是教习拳脚的教头,林钊!”接着又指着张嫣对那林姓教头道:“林老弟,这位是咱们东家。姓严名章!” 那林教头又是躬身一礼对张嫣道:“小人林钊,严大官人有礼!” 张嫣也伸手回了一礼,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笑着道:“林教头见外了。如不嫌弃叫我一声严老弟就是。” 那人见状,打蛇随棍上的拍拍张嫣。从善如流的张嘴就来了一句:“严老弟看着文弱,不想如此痛快!那我林钊就认你这个兄弟了!” 一旁知道张嫣真实身份的刘保看着林钊那般大逆不道的言语动作,惊的嘴角直抽抽。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然后趴在林钊耳边悄悄言语了几句。 林钊听罢,转身走向训练中的壮汉。让他们继续。然后把其它三位教头也带了过来。 林钊应该是那四人里最知情识趣的一个。几人聚齐以后,就是他招呼着大家进了一旁的会客室。然后泡了一壶普洱给几人一一满上。 接着,刘保介绍了张嫣。其它三人也一一起立做了自我介绍。 最高的那个叫郭威,是四人里最大的。看起来三十左右,教习骑射。最壮的那个叫孙越,身上衣服都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的,也和林钊一样是拳脚师傅。 那张嫣作为资深颜控呢,最在意的当然是这四人里最俊的那个。不,他不是这四人里最俊的!这个人应该是张嫣穿到大明以来见到的最俊的一个。 而这个最好看的叫萧湛,五官俊郎之极。脸上虽说冷冷酷酷的挺桀骜,却又偏带着两分少年气。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无法不注意到他! 张嫣不着痕迹的又瞄了两眼萧湛,才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年前刘保找你们来,想必也说过。咱们是要练兵,而且还是以一当百,所向披靡的精兵!现在练了半年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郭威和孙越明显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听了问话,垂着头一言不发。 萧湛则是很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嘴角的弧度勾的有点讽刺。林钊见状嘿嘿一笑,出来打圆场。 “严老弟这话说的豪气!只不过,不知这到底是不是咱们想的那个意思?” 张嫣端起茶品了一口,悠悠道:“那好,我就再说的直白些。几位!你们杀过人吗?” 郭威、孙越闻言一惊抬头。萧湛垂着头没有吭声。林钊则是哈哈一笑道:“杀过如何,没杀过又如何?” 张嫣道:“我的兵要上战场所向披靡,那自然是杀人的兵。这教习的教头若没见过血怎么成?” 林钊重重顿下茶杯,起身朗声道:“好!严老弟这话说得好!那咱也明人不说暗话,我林钊的刀见过血!” 张嫣定定看着他问:“何人?何地?” 林钊道:“建虏,浑河桥!” 张嫣听了和刘保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惊色!而后,张嫣起身向林钊郑重行了一礼道:“某佩服为国上过战场之人。所以严章不会问公缘由,经历。请公务必助我训出虎狼之师!” 林钊笑称:“不敢!不过是运气,跟了戚金戚将军两年。侥幸没死在战场上罢了!”说这话时,林钊脸上表情似悲似喜。张嫣看着莫名就觉得悲凉! 后来,那人坐下。片刻又回到了一开始油滑的样子。 而郭威,孙越两人对这情形显然状况外的样子,脸色变来变去,好一会儿才道:“小人家都是良民,只在家杀过鸡不知道这算不算见过血?” 张嫣乐了,忍俊不禁道:“算,当然算!不过两位留下是能留下。这教头前头就都加个副字吧!” 这下两人垮了脸,悻悻的问:“那副教头月钱会不会降?” 张嫣回:“不降,只不过副教头要听教头的。权利小了!” 那两人喜滋滋道:“那就好!那就好!反正我两平日也听老林的!” 最后,还剩下长得最好的萧湛没开口。张嫣心想他年纪不大又这般好看,看着就不像杀过人的样子。正要直接略过这一段。 萧湛开口了:“我也杀过。七年前,黑虎寨!” 张嫣正想接,七年前你才多大!就见刘保对她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连忙谨慎的把话咽了下去。只按之前想好的接着道: “咱自家弄了个屠宰场,外面那五十八人先让他们去那里适应适应。然后,再找个山林去进行野外求生!最迟今年年底,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你们搞来鸟铳,火枪,大炮各种兵器!而且人数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多。咱们这兵就叫明华军好了,名额呢先暂且定为五千!” 这次说完,对面四人看起来都有点吃惊。林钊先开口问:“严老弟方不方便透漏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嫣高深莫测的指指皇宫的方向。拱手拜了拜! 这下,林钊和萧湛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尤其萧湛冷冷问:“阉人?” 张嫣看一眼刘保,见他面色没有异样。才冷着脸道:“我不是,可就算我是又怎样?” 见萧湛没再出声。张嫣又忿忿道:“翠微山收留孤儿的学堂,温榆河上修建的水库,北京城里低价的粮店我做的这些哪样不是为国为民!你们说,就算我是阉人。那阉人做了这些事又怎样?你们不满吗?阉人不能做吗!” 林钊赶紧起身,陪笑道:“怎敢?严大官人莫动怒!我代萧老弟给您道个歉!” 张嫣冷冷哼了一声作罢了。而后又吩咐了几句,就拉着脸带刘保离开了。 走出会客室没多远,身后小屋里隐隐约约传出萧湛一声冷冷的,“娘娘腔!” 接着是林钊吊儿郎当的声音道:“人娘娘腔怎么了?我看严老弟可比许多大老爷们都有男儿气概!” 张嫣心想,萧湛白瞎了那么好看一张脸。可惜眼神真不好,还不如林钊呢! 刘保跟在张嫣后面,垂着眼帘道:“娘娘何必跟他们争这个!小人并不在意。” 张嫣顿住脚步,回头冲刘保道:“你不在意,我在意行了吧!我对手下人可极护短!你以后也给我记着,不许再让人随便诋毁你。” 说完张嫣继续走。到了马车上,一回头才发现刘保不知何故,落了她好大一截儿。 回程的路上,两人聊到林钊。刘保说此人口中的戚金可是戚氏子孙。响当当的戚继光就是人家大伯!张嫣心想:在这样的人手下做过兵,那绝对是可造之材!说不准这支特种兵还真是靠他才能训出来。 而萧湛,张嫣想到刚才刘保的摇头。不免好奇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刘保淡声回道:“这萧湛是沧州人。七年前那里有个黑虎寨,传闻就是被一个半大少年灭的门!去年找教头时,介绍萧湛来的朋友曾说过,萧湛少年时家人被土匪所害,剿匪为家人报仇时受过那位朋友的恩惠。所以承诺为他效命七年。最是铁骨铮铮言出必行的一个人!适才对您摇头不过是怕您不知内情,随口一说戳到人家痛处。平白生事儿!” 张嫣一听,刚才对萧湛的不满不由得消了大半。颜即正义,再加上人家还有那样惨痛的过往。如此怪不得那人长了一身扎手的刺儿。应该的,应该的! 聊完这些,张嫣想来想去觉得这明华军好像还是缺了点什么?最后快到京城了,才想到后世政委一职,顿时恍然大悟! 她觉得这政委真是个有创造性的好岗位。明华军缺的可不就是它吗? 于是和刘保商量了商量,让他挑个善于沟通的死忠放进那四个教头里。就像后世的政委一样,做这支明华军的思想工作。免得花了大价钱练出的兵自己使唤不动。不过此人只管思想教育,不能插手训练和军中事务。 刘保对此拍案叫绝。连称妙计! 第四十六章 宗亲们考学噩梦之开端 很快,一个月时间过去。天启三年二月二十三日,晴。 收到崔念消息,说是学堂修建完毕。新县城也到了最后收尾工作。张嫣翌日一大早就出了宫。跑去明华书坊找崔念。 到时,刘保也在。张嫣让崔念带了县城和学堂图纸。然后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跑去验收新房了。 到了地方,先去看已经全部完工的国学院。里里外外一圈转下来。张嫣心里极为满意! 对比翠微山上的明华学堂,这里要更大更华丽一些。毕竟是要给老朱家这些皇亲国戚们住的,太简陋了也不好! 要是一开始就激起那些人的逆反情绪,那还怎么温水煮青蛙? 如今这样最好! 宿舍有一人间、两人间、四人间。按照房间标准收取的住宿费也不一样! 吃饭则提供两个食堂:大锅饭和小灶。当然大锅和小灶之间这价格也是天差地别! 最后,教室按学科划分为数学、文学、地理、天文、水利、农桑、音律、医学八个区域。而每个学科都大致分成六个学年。 成绩呢则按照学分制。一门功课上满一年能得5学分,期末考及格能得5学分。 不及格要重修! 而宗亲们要想从国学院顺利毕业获得朝廷的爵位敕封,需要获得400学分。 至于学科可以自选,而且一次选几科也由学生自行决定。 教习的先生,则早一个月前张嫣就让朱由校命人寻摸好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老朱家这帮子金堆银砌的亲戚们过来了。 看完了国学院,张嫣顺便也把大学食堂这一概念对刘保做了讲解。还有印教材,教辅读物,以及笔墨纸砚这块,她交给了崔念。 然后一行人出了国学院,拐进了紧挨着的新县城。 看着光秃秃的城墙上空着县城名字。崔念让张嫣给起一个。 张嫣沉吟了一下,眼睛一亮道:“唐朝国都定为长安,寓意长治久安。咱们就一个小县城,没那么大想头。不如就叫永安吧!希望住这里的人永远平安。” 而后,几人按图纸所示看了几眼住宅区,然后直奔商业区。 一个时辰后,商业区的小半个街就被张嫣给安排完了。 全让她给分给了刘保、李婵、崔念三人来办。这银镜琉璃馆,明华书坊,食为天的分店就不提了。 还有什么茶馆,酒馆,戏院,金楼,脚店,客栈脂粉店,成衣布匹店,果脯炒货店等等,简直大半条街都安排不下。 张嫣身后跟着的那三人听完了吩咐,一时只觉得压力山大。 张嫣给他们打气儿:有困难就克服困难。反正这两三个月里要把这些生意都给做起来! 刘保还好,李婵和崔念的神色就有点凝重了。 张嫣笑笑,背着手转身边走边道:“放宽心,你们能行的。万一不行,我又不会怎么着你们!不过,你们两个也学学刘保,多培养些得力的掌柜和办事的。要不然,以后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候你们才真正是长八只手也做不完!” 刘保听见张嫣这样说,笑着摆手对另两人道:“这我可当不起!我当初也是全靠娘娘提醒,要不今儿也得手忙脚乱的。” 张嫣没接这话茬儿,一行人上了马车回京。 等回到明华书坊,张嫣把永安县城的图纸铺在桌上招呼:“来来来,看过房子了。大家商量着给房子定个价吧!” 刘保看了一眼图纸,先开口道:“这永安城街道都是青砖铺就,地下排水设施齐全,干净整洁。下雨不但不会有泥泞之忧,房屋的用料也很好。这定价若低了可就亏了!我建议普通民居五十两,一进带院子的一百两,两进的三百两,三进的五百两。商铺临街好地段的三百两,地段略差的二百两,不临街的一百五十两。如何?” 崔念默默计算了一下成本和永安城的房屋数量。然后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民居大约盖了两千多户,全部卖出大约能得银五十万两左右。商铺除去自用的还剩下大约八百多间。全部卖出大约能得银十八万两左右。而投入这块加上国学院一共约有五十六万余两白银。不算白得的几十家最好地段的商铺,只这房子一出手就能赚将近十万两白银之多! 更重要的是,京师周边的壮劳力靠着修水库和盖县城,不仅没有因为大旱沦落到卖地。反而还过了一个富足的新年! 张嫣看崔念表情,问他:“怎么?你估算了一下?赔了还是赚了?” 崔念不明所以的道:“赚了?我们赚了,那些百姓也没亏。为什么?” 张嫣笑笑,“这人闲着,银子闲着都是创造不出任何价值的。经济就是流通起来才能创造价值嘛!” 这观念和中国历代世大夫推行的重农抑商理论相悖,崔念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良。反倒刘保似懂非懂的好像想通了什么。 接着,张嫣按年前的设想。以九折的价格优先给自家伙计提供按揭买房。剩下的给佃户们选择,也给他们提供按揭。最后的没卖出去也不着急,先空着。反正这房子肯定不愁卖! 如此到了天启三年三月十八,永安城内的民居卖了六成。店铺则销售一空。 刘保名下不但银镜琉璃馆、食为天分店顺利开张。果脯炒货,金楼,酒馆,脚店,客栈也陆续装修完毕。 崔念那边,报纸出了第一版。两文钱一份,雇了伙计满大街兜售。 永安城里新开的明华书坊,茶馆也择了吉日开张。而戏院也装修差不多了,只等下月初八亮嗓开演! 李婵那边成衣铺,脂粉店开起来了。只是香水还在研发阶段,种花的庄子也才盘下来。不过,李婵很擅调香。之前张嫣跟她聊香水的概念,李婵就很有想法! 于是这偌大一个永安城总算是,进入了欣欣向荣的盈利状态。 到了十八日这天,国学院开学了。 毕竟各地宗亲最远的也出发两个多月了。如今总算人都陆陆续续到了北京城。 也许是因为宗亲们对圣旨上所说的。只有在国学院毕业,才能顺利继承爵位这个规定没有深刻的认识。 全国各地宗室子弟来了只有八千多人。排除路上耽搁行程没到的,应该各个王府还有很多人选择不来! 对此,张嫣和朱由校乐见其成。他们敢不来,朱由校就敢不封爵。同理可得,明年的岁俸也甭想要了。 她倒想看看最后这胳膊和大腿谁能扭得过谁? 开学这天,张嫣特意跑去看热闹。那场面!果然不负她起这么早赶过来,简直比得上现代大学每年的招新会了。一个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趾高气昂的让书童小厮伺候着走进国学院的大门。 而宿舍区的一人间,很快就一抢而空了。没抢到的人还大发公子哥脾气,吵吵着这么挤的房间两个人怎么住啊! 关键时刻,朱由校找的教导主任还是很能镇得住场子的。毕竟是文华殿里给皇帝上过课的大学士,气场全开!三言两语就镇住了这一群脑满肠肥的二世祖。 张嫣躲在暗处看的只想给那胡子花白的老爷爷一个海豹式鼓掌! 吃饭的时候,也不知是刘保弄来的食为天的大厨还算凑合。还是一群公子哥经过了住的打击,已经放低了吃的标准。这顿花了大价钱买的小灶这些人倒没几个人抱怨。 不过,这污泱泱的人群里有着那么一些布衣青衫的挺让张嫣意外的。这一类并不多,也就七八百人上下。洒在八千人里跟河入汪洋一样。不怎么扎眼! 但一旦被注意到就很引人注目了。尤其是吃饭时间。 大锅饭这边,八成都是这些穷书生打扮的人。而这些人住的宿舍也都选择了最便宜的四人间。 张嫣不明白的转头问身边的刘保,这是怎么回事?都是宗室怎么贫富差距这么大? 刘保解释道:“咱大明有大明宝钞您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到了正德年间,这大明宝钞没人要了不流通了而已。不过直到现在,宗室岁俸有些还是用大明宝钞来支付的。对亲王和郡王,户部不敢如此糊弄。但是最底层的将军,中尉所得岁俸就全是这废纸一样的宝钞了。如此下来自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张嫣看看两边形成鲜明对比的两波人,觉得真是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都是皇亲国戚这差距太大了吧!但她最后也只是讽刺的笑笑没有胡乱开口说话。 晚上回到皇宫。张嫣闷闷跟朱由校提了提白天看到了这扎心的情形。 朱由校拍拍她的小脑袋。淡淡道:“这样看来,没来的人里估计也有不少那些底层的将军和中尉。这样吧!我明天把锦衣卫找来,让他们把宗室人口做个统计。” 张嫣只把自己窝到朱由校怀里没吭声。没过一会儿两人便相拥而眠了。 第四十七章 地震引发的政治斗争 天启三年四月一日,天气晴。 本来,国学院顺利开学。永安,翠微山…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结果大好局面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虚惊给逆转了。 四月一日,京师发生了一场地震! 好在地震强度不高。 当时张嫣正准备睡午觉,突然发现搁在桌案上的白瓷茶碗的水晃了一下。 适时张嫣都懵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还是她身后的春和面色大变。匆匆忙忙扯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没一会儿,两人站在坤宁宫的院子里喘气时。又明显感觉到大地震了一下。正惊魂未定间,一个人突然从交泰殿里冲了出来。一把把张嫣抱进了怀里,是朱由校—— 张嫣乖乖趴在他怀里。听着对方此时此刻“咚咚咚!”的心跳声,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心安无比! 这场地震持续了大约一刻钟,幸好震级并不强,对这皇家这座紫禁城没有造成什么损坏。只是,周边的平民房子如此坚固的却不多。 晚上,这次地震造成的京师损失统计出来了。整个内城没有房屋倒塌,只有一两个平民往外跑的时候人挤人的受了点伤。 只不过,外城边缘和周边村镇有部分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有坍塌,还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 那本来事情这样就算过去了。虽说发生了地震。但是震感不强,造成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不大。如此也算幸运了! 可事情就在翌日早朝时变了味儿—— 当时具体情况张嫣并没有亲眼所见。一切都是基于殿外小太监的复述和朱由校回来后忿忿的抱怨。 据说,早朝一开始火药味就挺浓! 先是御史台的御史出来充当搅屎棍。说什么发生地震是上天对天子的警示和惩罚。就像董仲舒所说的“天谴论”,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 随后礼部表示附议,认为朱由校应该下一道“罪己诏”。 接着兵部左侍郎出列持反对意见。认为天象之说虚无缥缈,不足为信。 而且昨日地动并没有造成很大影响。如果郑重其事的让今上下罪己诏,恐对辽东和澎湖战事不利,扰乱军心。 户部就攻击兵部左侍郎,认为战事军费太大,也许可以谋求议和。毕竟打仗劳民伤财,国库如今实在是负担不起! ………… 最后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全在大臣们争论这个罪己诏该不该下的问题里虚度了。 张嫣听完小中人的复述,只觉得对这些大臣们无语至极。 地震过后,不说干些抚恤安民的正经事儿。反而争论了一早上皇帝要不要下罪己诏?这也真是够奇葩的! 不过,往深处想想,好像有点不对?他们真实目的真的只是罪己诏吗? 实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阴谋论一点儿,这其实是主站还是主和之争,这也是文臣对武将的习惯性打压,这还是内阁对皇权的更进一步控制。简直细思极恐啊! 中午,朱由校回来用午膳。脸色被气得铁青。张嫣对他只能深深的致以同情! 罪己诏是什么?那是皇帝自己下旨向全天下承认是自己错了。向上天和民众忏悔认错。这诏书若下了可谓是丢死人了! 再说了,若是特大地震之类的灾害。为安民心而为之,还则罢了! 后世提起也是一仁君,明君!可如今这样的轻微地震,并没有造成恐慌动乱的情况下。朱由校这罪己诏若真下了。那可真是丢人现眼至极!平白自己抹黑自己在民众心里的形象也就算了,后世还得不着什么好评价。唉! 那些文官如今真是什么都能拿来当党争的由头了。甚至连皇帝的脸面都敢丢在地上使劲踩。 这就好比你开了一家公司,上市那天全市暴雨停电。事后,这对你其实也没什么影响。但你手下的二三四把手非说是因为你运气太烂才会碰上这倒霉事儿! 所以你要负责,金钱补偿先不提,你就当着全体职工做个深刻的自我检讨意思意思吧!然后顺便把不怎么听他们话的中层干部也给罚上一罚。 你说这事要搁你身上,你糟心不糟心?你想不想把那些挑事儿的,硬给你扣黑锅的给开了?那现在朱由校就是这种心情。 至于地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个时代没有人清楚!反正所有人都说是因为帝王无德。 而朱由校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今年也不过刚十八岁。再加上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思想!听得多了自然半信半疑的觉得也许真的是自己的过错? 所以此刻陷入自我怀疑的朱由校小少年,简直堪称火药桶。一点就炸! 张嫣笑着斟了一杯朱由校最爱喝的明前龙井。轻轻放到他面前,然后握上朱由校的手道:“校哥儿,我问你个问题。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有咱们开国太祖高皇帝是不是明君?” 朱由校神色不明的看了看张嫣,好一会儿才垂着眼帘道:“是!” 张嫣又问:“那秦二世胡亥,晋惠帝司马衷,宋徽宗赵佶呢?可是昏君?” 朱由校回道:“是!” 张嫣笑了,“那不就得了!他们在位期间,地震有分昏君明君吗?黄河泛滥分了吗?日食月食分了吗?再说了,这昏君明君界限在那里?是昏是明谁定的?就像唐玄宗,只看他的前半生也是圣明天子。可他晚年呢?不到退位谁能断言看透了一个帝王的一生!若说是上天,上天虚无缥缈。怎么会遵循人臣的标准来衡量一个国君?” 朱由校听完拍案而起,连声道:“说的好!是这个理儿,是我着相了。” 张嫣笑笑,吩咐春和摆膳。然后拉朱由校坐下,温声道:“万事身体最重要,咱先安安生生把饭吃了再说!” 朱由校由着张嫣摆弄。只是眼睛看过来时仿若落满了星光。满满的情意欣赏毫不遮掩的直射而来。看的张嫣面皮绷不住,破天荒的由着一抹羞色染红了耳根。 等再上早朝,朱由校把张嫣那段明君昏君论一股脑的砸向了搅屎棍子御史台,问的他们是哑口无言。 接着不等这些人想折,朱由校先把此事盖棺定论,并且狠狠骂了大臣们一顿。 最后朱由校痛心疾首的坐在龙椅上指着群臣道:“天佑明君,国无名臣!先秦时期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如今这样的臣子哪去了?”说完,他潸然泪下。 这一套组合拳,一下子打的底下众臣措手不及。 最后不管老少,也不管官位高低,众人呼啦啦跪了满地。一个个涕泗满面,恨不得现在就来一个君辱臣死以示忠心! 朱由校见状,想到张嫣说过的那句政治就是要比谁更脸厚心黑不讲理,差点忍不住破功乐出来。 好在最后憋住了,没有笑出声。他装模作样的打发了这些比什么都精的老狐狸,退朝了。 而此刻在坤宁宫悠哉悠哉的嗑瓜子、看话本的张嫣却不知道。外廷那些老狐狸这一波进攻被挡住后。回去却又策划了一场针对她的政治斗争? 没办法!谁让她是女的呢?明朝这帮子大臣,尤其是明末的东林党最擅长的就是揪着后宫的女人不放,然后谋取政治利益! 比如万历年间,牵扯进国本之争的郑贵妃,泰昌元年被炮制了移宫案的李选侍! 张嫣去年的捐军饷就让他们很不爽了,可谓是犯了众怒。当时大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都在心里悄悄记了她一笔! 再加上今年食为天粮店又断了朝中部分官员的发财路。这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那些粮店幕后的东家一个个牵头,组织起御史要对张嫣展开一场激烈的弹劾。 而等到今日这一查,官员才发现底下竟然还有更多的猫腻。原来琉璃银镜馆也是皇后的!这其中的暴利实在是惹得人眼馋。 而且这皇后私下里开店也就算了,还囤地!还在后宫里嫉妒成性!还不会生孩子子! 这下子群臣就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蜂拥而至。 众人纷纷谴责张嫣与民争利、撺掇今上弄国学院来敛财。简直就是贪财无厌的典范! 而且皇后迫害生了公主的范慧妃不说!自己无所出,还拦着今上不让开枝散叶,致使今上登基三年也无一子降生!这样的皇后怎配母仪天下?! 在首辅叶向高的家里,一众大臣一个比一个痛心疾首。仿佛张嫣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再在后位上做一天这大明就完了一样! 那不死心的御史还把地动这事儿翻出来,扣到张嫣的头上。 口口声声的说,必是国有妖后才会发生地动警示世人!若不废后,上天肯定还会降罪于我大明。 于是三日后,天启三年四月初八。一场史无前例的弹劾皇后大戏拉开了帷幕。 不过,后世人看到这里总会说,正是这场政治斗争才把张嫣这个传奇皇后推上了政治舞台! 第四十八章 血溅朝堂的御史 到了这天,天启三年四月初八日早朝。 御史首先出列弹劾皇后。“贪财无厌,与民争利。毫无母仪天下之风范!” 然后礼部侍郎也跟上。上书称:“皇后好妒,于慧妃生产之际,不顾男女之大妨。陷公主生母于不义,视天家颜面如无物。可谓毫无皇后之德!” 户部侍郎也上书道:“皇后娘娘贪图奢侈享受,大肆圈地。甚至于修建了一座永安城。短短一年时间,名下田产以增至四百余倾之多。实乃社稷之祸,国之蠹虫!” 最后礼部尚书出列道:“皇后娘娘三年无所出,嫉妒成性。且还阻碍其它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其心当诛。怎堪为后?!如此说来,月初的地震说不得就是因为有此不贤之后而招致的祸患。您若不废她,上天怕是还会降罪于我大明啊!” 然后,满殿大臣皆附议,一大群人全跪下了。 朱由校有点懵,明明上次早朝自己才拿回主动权。怎么一天时间风向全变了,火还烧到宝珠身上去了? 听着他们这般歪曲事实,混淆黑白。朱由校气急,脱口而出骂道:“胡说八道!” 这下子惹得御史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御史,情绪激动的大声嚷嚷道:“太祖建国伊始,便定下了后宫不可干政的铁律。而今竟出了这样的皇后?圈地揽财,好妒无德。上天以地动警示,您竟都无动于衷!再这样下去,下一步岂不是就要牝鸡司晨,乱政窃国!今上不愿信我等,老臣老矣,却不忍看此景!” 说完,这老家伙儿一头撞向殿内左侧的大柱子,当即血就流了满面。 然后便一头载到地上,不省人事了! 消息传到坤宁宫,张嫣才刚用过早膳,她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因为去年三月份捐军饷出的那点血恨她,她知道。可至于这么夸张吗?! 这才刚刚开点铺子赚上些银子,连带搞了这么一点点不起眼的小动作而已嘛! 那个老御史一把年纪了都敢这么撞,感情是舍下一身剐要把皇后拉下马啊! 不过,张嫣倒没觉得朱由校会不站在她这边。而且只要小皇帝能顶得住,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而这问题的关键其实在于,怎么在明面上压倒那些大臣?让他们灰溜溜的自己偃旗息鼓! 不然,就搁大明这帮子文臣的尿性。这事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就比如朱由校他皇阿爷想换个继承人,大臣们就死活不答应,硬是挺了十几年,最后还真的就是没换成。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要是换成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也不是朱由校了。 到了午时,朱由校回了坤宁宫。一脸愧疚的对着张嫣欲言又止。 张嫣倒了一杯龙井捧给朱由校。一脸淡定道:“校哥儿可是想说今个早朝,御史牵头百官弹劾我的事儿?” 朱由校接过茶,端在手里也没喝。看着她信誓旦旦道:“你知道了?你放心!不管他们做什么,说什么?朕信你!我是绝对不会废了你的!” 张嫣笑笑,起身亲手把那杯茶托到朱由校嘴边,喂给他喝了。然后把自己窝到他怀里,漫不经心道:“我本就没有担心校哥儿会废了我,再说废了复立又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你能把住主意我就什么也不怕。我啊!发愁的是怎么让那群大臣自己乖乖偃旗息鼓——” 朱由校闻言也苦了脸。最后他们想来想去,想的头都痛了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第二日,百官见内廷风平浪静,小皇帝根本没有废后的意思。这场弹劾于是也就越演越烈。声势堪称空前的浩大! 第三日,更夸张! 御史台的人全跑到了左顺门跪柬。不但如此,很快户部、工部、吏部、礼部、兵部、刑部的人全在这左顺门齐活了。 张嫣和朱由校还是不予回应! 到了下午未时末,内阁的几位阁臣也来了。至此,除了昏迷的老御史和内阁首辅叶向高。整个朝堂的人算是在这左顺门团圆了。 又僵持了一个时辰后,张嫣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一劳永逸的好法子来。 朱由校铁青着脸要下旨命锦衣卫,把这些名为跪柬实为胁迫的大臣拉下去打! 张嫣起身拦住了他。 最后思来想去,她觉得有句话才是至理名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些人昧着良心空口白牙的给她泼脏水。这种情况如果你还跟他们讲理,那才是傻逼! 所以对付这种人,有时候就要学土匪流氓的套路! 不过,她好歹也是皇后。还是长的这么好看的美人皇后。 实在是不忍心破坏这小仙女的形象啊! 接下来,张嫣搜集了牵头黑她的官员以及京城粮店的幕后黑手的黑料。 然后命那些写话本的小中人针对性的写了几篇文章,连夜送到了崔念手里。 交代崔念把这几篇文章放到明天的报纸上去。务必要做到一日之间火遍北京城,一月之间给他们在整个大明扬扬名! 敢黑我?咱自己手底下有报社。张嫣心想,我倒要看看咱们谁能黑的过谁? 除此之外,张嫣还请朱由校派人,在这几天看住叶向高和牵头弹劾她的官员府邸。盯紧了看都有哪些人互通消息! 到了翌日辰时,左顺门跪了快一天的大臣们,一个个也快撑不住了。 张嫣于是特意换了一身素服,披了头发到了左顺门。对底下跪着的那一群人,她理也没理。 二话没说,干脆利落的跪地嚎啕大哭! 底下跪成一片的大臣都惊着了。他们还真没见识过这样的皇后! 别说皇后了,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自诩读书人。生平最讲究一个礼字! 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也大多是淑女教育下的闺秀。这突然面对画风大变如同市井泼妇一样不与他们讲道理的女人。一时间还真没人能招架得住! 而且这女人又贵为皇后。众官僚既不能命人强行把她拉下去,又不能厉声训斥喝止对方。 一时间,众人委实有些尴尬! 张嫣可不管这些,她径自在那里哭。 终于一个御史看不下去了,指着张嫣痛心疾首的跪地仰天痛骂:“从古至今可有这样的皇后!我大明礼仪之邦,如今何其不幸怎生落得如此妇人为后!” 其它一众官员顿时被点燃了控诉的热情,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起张嫣来。 张嫣加大音量一边呜咽,一边哭诉臣大欺君。 口口声声都是先皇,先皇后去的早。以至于留下他们这对小夫妻竟这般不被人放在眼中。如今校哥儿一个皇帝竟被生生逼着废黜自己结发的妻子! 礼部侍郎听她这么哭,不由申辩道:“吾等是从江山社稷考虑,自古妻贤夫祸少!娘娘贵为皇后却毫无皇后之德,这大明江山难不成要被你给败坏了不成!” 张嫣冷脸高声回击:“我不贤惠?依尔等所说,经营自己的嫁妆庄田是为不贤?!开店办学是为不贤?!兴修水利惠泽百姓是为不贤?!” “既如此。张问达张大人,你身为吏部尚书,你家夫人庄田百余顷,铺子几十家。张夫人如此不贤,怎不见你休了他?还有李启元,你的侍郎夫人只给你生了一女。这没有儿子也没给你置办妾室,如此说来也是不贤之妇。你怎么不休了她?” 一下子问的张问达和李启元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张嫣这边话没停,接着数落:“赵大人、钱大人、孙大人您三位家里这几年可没少让妾室竖着进府,横着出来。都一张薄席随便葬了吧!而且三位大人的夫人可都出身显贵且嫁妆不菲,庄田铺子无算。敢问三位大人?你们可让自家夫人知道你们这不贤之论否?” 顿了一顿,张嫣见众官员一时被镇住了。也可能是听了同僚的家务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她打铁趁热,继续数落百官那些阴私之事。 什么一把年纪色心不死内惟不修了,什么宠妾灭妻治家不严了,什么纵子行凶贪污受贿了,什么贪财靡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了…… 底下跪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张嫣全给他们脸皮扒了个底儿掉。 就连少数几个洁身自好清正自持的官员比如杨涟一流,也被张嫣鸡蛋里挑骨头给安了个擅权结党的罪名! 地上跪了一大片的文武百官面对这么彪悍的战斗力。众人既心惊胆战自己那些腌臜事可是留了把柄在人手中,又一面观察同僚的脸色。 好奇对方到底有没有做过这等事儿! 眼见局面往自己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这场弹劾的发起人之一,户部左侍郎郑邦国跪不住了。 他豁然抬头,愤而反驳:“依娘娘所说,这朝堂岂不是暗无天日了!娘娘一深宫妇人尔,哪里懂什么朝政大事?怎敢这般随口污蔑大臣耶!” 张嫣心想:“好家伙,胆子够壮!” 她干脆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指着这个出头的椽子使劲喷道:“你一个贪污受贿怕老婆的无能昏官也配说我是深宫妇人?你这么瞧不起女人,怎么不回家对你妈,你夫人说去啊!……” 顿时气的那郑邦国面皮紫涨,忍不住起身指着张嫣怒道:“你……你…悍妇无礼!” 张嫣眼一寒,冲着郑邦国就去了。 见这情形,郑邦国始料不及。不知所措间慌乱挥手,碰到了张嫣。 不知怎么的,张嫣被这一碰。就像被推了一把一样朝着一边的两阶台阶摔去。 落地后,张嫣那后脑门一滩殷红的血迹蔓延开来。 然后,人就一动不动了! 众人被这情况吓了一跳,四周的宫人呼啦啦全围了上来。就连跪着的大臣们也顾不上跪了。 眼看着这要弹劾的正主摔得生死未卜,再跪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接下来,张嫣被春和她们火速送回了坤宁宫。 郑邦国也立马被锦衣卫拿下,下了诏狱。 一场声势浩大的弹劾大戏竟就这么儿戏一般暂时落下了帷幕! 第四十九章 政斗还是宫斗?这是个问题 天启三年,四月初九。诏狱。 几缕微弱的朝阳透过窗缝照进了这间黑暗的牢房,可惜却仿佛被浓重的黑暗吞噬似的没有带来一丝光明。 而那阴森森的角落里散发着一股子怪味儿,有点像潮气里夹着淡淡的血腥气,闻之欲呕! 郑邦国在这种气味儿里已经待了将近一天一夜。 他如今平息了怒气,也恢复了理智。智商这玩意儿告诉他:昨天他是掉坑里了。 “哐当”一声,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郑邦国立马循声看去。只见昏暗的牢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赫然竟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郑耀亭! 郑耀亭一见自家老父亲,先上来查看可有被用刑。见自家老爷子虽说神色萎靡但这会儿还是全须全尾儿的,方放下心来。 郑邦国顾不得其它,他拉着儿子的手急忙开口,问的却是:“你娘知道我这事儿了吗?” 郑耀亭贼兮兮的一眯眼道:“您想什么呢?就这么一晚上没回去,我娘能不知道吗?” 郑邦国眼见着就慌了,“你娘这怎么说?” 郑耀亭两手一摊道:“还能怎么说?让我告诉您,等您出去了再跟您算账!” 说到这儿,两父子一时都沉默了。 片刻后,郑耀亭问:“父亲,昨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您怎么就下了诏狱了?昨天同去跪柬的大人们都回了府,就您一个没回来。我娘让我去打听消息,结果家家都吃了闭门羹。幸而李侍郎的夫人和娘是手帕交,暗地给咱递了信儿,我们才知道您下了狱。方能一大早使了银子进来看您!” 郑邦国面有戚色道:“为父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平素那些来往的人家,今朝不落井下石便是厚道了。儿啊!你回去也甭洒银子花冤枉钱了。” 郑耀亭一听事态这么严重,连连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郑邦国懊恼的吐口道:“我们小看了皇后。这张氏泼辣不讲理,把后宫阴私计俩拿到前朝来用。为父一着不慎被算计了……” 郑耀亭听完来龙去脉,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泼辣货。 顿时觉得今上真乃勇士也! 这样的皇后你不废了?还死命保着,是要留着过年吗? 另一头,郑耀亭幻想中的泼皮皇后此刻正在乾清宫里乖乖听训。 训人者:大明天子朱由校是也! 话说昨日,张嫣被宫人们抬回坤宁宫。两个嬷嬷和陈永安都被那满头的血吓了一跳。 一众人忙忙慌慌的请太医,找皇上。 只春和不紧不慢把西次间侯着的李文李太医给请了出来。 李文淡定的上前诊脉。 一盏茶后,朱由校风风火火的赶来就听见太医一脸喜色的报喜说:“皇后娘娘有孕了!” 只是还来不及惊喜,下一眼他就瞄见了张嫣那血迹斑斑的额头。 这么一喜一惊的,朱由校险些没直接厥过去。 春和见皇上这情形不对,连忙打发了宫人。关门对朱由校解释道:“皇爷勿惊,娘娘没事儿。” 话音刚落,适才还昏迷着的张嫣“腾”一下坐了起来。 她脸色复杂的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语气似惊又喜道:“我有孩子了?” 李太医看看皇上,又看看娘娘。最后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淡淡肯定道:“娘娘的确是有孕了,只是日子尚浅。今日虽有惊但无险,龙胎稳健。” 朱由校一时喜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附在张嫣手上和她一起抚摸此刻还平坦的小腹。 边摸还边傻呵呵的笑。 李文和春和见状,有眼色的退下了。 张嫣这一边摸着自个儿肚子,一边在心里纳闷。吃着避孕药咋个还会有孕呢?意外的力量这么强大? 朱由校乐完了,回过神想起张嫣这一脑袋的官司来。 他指指张嫣头上的血,无奈问:“说说吧!你头上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嫣嘻嘻一笑道:“这不是我的血,”边说,她边从脑后的发髻里取出一个血包补充道:“你看!猪血而已。” 把血包丢在一边,张嫣嘚瑟道:“今儿我去那左顺门的时候提前都准备好了。” 朱由校看着张嫣一头一脸的血在那嘚瑟,一脸接受无能的扶额问道:“就这一头血就能让百官偃旗息鼓?” 张嫣自信道:“就凭着这一头血!” 说完她却没有了继续解惑的意思。 只扬声叫了春和准备热水,把自己这女鬼一样的造型给洗了。 等到张嫣重新收拾停当。朱由校窝在窗前的矮塌上早就不耐烦了。 他见张嫣可算完事儿了,冲着张嫣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张嫣过去乖乖坐好。然后接上方才的解释,得意道: “这大臣跪柬总要给个交代!废后?咱两不愿意。不废?他们又坚决不肯回去。假如指挥锦衣卫揍他们咱俩心里是痛快,但于你名声有碍,且伤了个别忠臣之心。” “所以你就跑到那撒泼,顺便当着众臣的面假摔?众目睽睽之下诬陷郑邦国?” 张嫣一摊手,“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朱由校一脸纠结道:“我是没有,可这手也不算好法子吧!” 张嫣一挑眉,“怎么不算?这跪柬的大臣不是都回去了吗?” 朱由校无奈道:“就算是解决了这场跪柬。可大臣又不是傻子,你这伤是假的,再加上今天你可太出格了。我看你不但做不到让大臣偃旗息鼓,反而火上浇油让他们更有说辞了。” 张嫣一乐,“谁说我只是这样就完了!这碰瓷儿只不过是前菜,正菜都在后面还没上呢?” 朱由校:“碰瓷儿?前菜、后菜?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嫣解释:“碰瓷儿就是指故意弄坏东西,以讹诈谋利。常见于交通事故——” 说到一半,张嫣摆摆手:“哎呀!这解释你也听不懂!咱就别较真了行不。我的意思就是左顺门那出只是表面,真正的后招接下来才上呢!校哥儿,之前派去盯人的可顺利?” 朱由校颔首表示万无一失。 张嫣笑了,抱着朱由校给了一个吻。得意道:“接下来您就瞧好吧!” 只可惜,翌日乾清宫。 张嫣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适时,张嫣换上了宫女衣服。准备前往诏狱,来个大明牢房一日游。 朱由校见了一问,听说她要去诏狱脸一黑。 “宝珠!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怀着孩子呢?诏狱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万一磕了碰了可怎生是好!” 张嫣不以为意一撇嘴,“哪那么可怕!我有孕而已,又不是变成个瓷娃娃。昨天那场面都经过了,还玩了把假摔!不也没事儿吗?” 朱由校听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冷着脸训她:“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不知道你有了身孕,我怎么可能由着你那般闹!”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把张嫣扶进了内室。 唉,别提了!自从太医说她有孕之后。这朱由校就变成了这幅德行! 这不让吃那不让干的。跟她是拿纸糊的一样,仿佛风大一点都能刮坏了! 第五十章 从内部瓦解敌人 乾清宫内。 张嫣在被朱由校一通说教之后,再三保证:天大、地大没有肚子里的娃娃大,以后一定万事都已孩子为先。耳根子才总算得了清静。 朱由校见张嫣这不情不愿的模样,想到太医交代:有孕期间尽量要保持产妇心情舒畅。 于是他只能别扭的开口,又哄张嫣道:“等生下了孩子,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怎么样?你不想要孩子,害怕!我知道。可是,朕不能没有继承人啊!只要你生了皇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张嫣听了这话,脸一僵。 “我不想要孩子,你知道?” 说完她想起自己吃的避孕药,再联想昨天李文那家伙诊完脉毫无意外之色。 从去年三月间开始,她吃的药可都是从李文那拿来的。 这么说…… 想通关节,张嫣豁然抬起头来。质问朱由校:“你换了药?” 朱由校背过身没看她,淡淡道:“是,我是换了药。但宝珠,你可知朕今年初,得知你一直在服这种药时是何心情?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 张嫣语塞,片刻后她才接道:“就算我瞒着你偷偷吃药是我不对。可生孩子是我生,到时候鬼门关是我去闯!我不想要不行吗?” 朱由校听见张嫣这么说,转回身怒道:“张嫣!你现在还是三岁稚儿吗?我们若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你一时害怕不敢生孩子,我可以由你三五年。等你成熟,等你愿意做一个母亲!” “可你我是这大明的帝后,天下臣民都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为了你的任性你可知道朕这三年顶着多少的压力。你不知道!我从不逼你!可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张嫣一愣,她看着面前激动的少年。再一次深刻意识自己和环境的格格不入! 这里是大明,几百年前的封建王朝。她是张嫣,更是这明朝的皇后张嫣。 张嫣可以任性,可身为皇后的张嫣不能! 张嫣的沉默让朱由校的情绪慢慢平静。好一会儿,他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俯下身握住张嫣的肩膀道: “宝珠,这个孩子朕要你生,也必须生!我不希望任何意外发生,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张嫣抬头看着朱由校,眼睛红了:“我是不想要孩子。可如今都有了,难不成我还故意流了吗?你们这里生孩子是走鬼门关,小产也一样危险好不!你问太医问了那么多,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吗?” 朱由校一愣,怔怔然道:“你昨天是真不知自己有孕?也是真心和我保证以孩子为重?” 张嫣没好气儿道:“要不然呢!” 说完,张嫣明白了对方的话外之意。感情朱由校这是在怀疑,她昨天假摔是想流掉孩子?今天去诏狱也是另有图谋! 这下子,张嫣再看朱由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横眉立目,怒指朱由校道:“好啊你,你这个多心的。你怎么心里全是弯弯绕啊!竟这么想我?” 朱由校自认理亏的摸摸鼻子,小声说:“那还不是你瞒着我偷偷吃避孕药的事儿闹的。我当时忍着气没怪罪你,你还要怎样?” 张嫣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还偷偷把药换了吗?要不我这肚子怎么来的?” 朱由校没辙了,只能把人搂怀里安抚:“都怪我平时跟那些老狐狸打的交道太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宝珠,不气了。小心动了胎气!” 张嫣看他这么做小伏低的,也只能这么罢了。 不过,诏狱她还是要去的! 这一回,张嫣再提这事儿。朱由校倒没有一口否决。 他想了一下,给了张嫣一块令牌。然后千叮咛万嘱咐,才放了人离去。 张嫣到诏狱时。时辰还早,刚过辰时。 她换了小中人的衣服,拿了朱由校给的令牌。 到了锦衣卫,令牌一亮。直接畅通无阻的被带到了郑邦国的牢房所在。 然后张嫣一摆手,清了场。 等她不紧不慢的走到郑邦国面前不远处时,郑邦国才总算认出了来人是谁! 他上午和儿子说了来龙去脉,郑耀亭离去以后。他还在心里琢磨,不知那泼妇皇后是真心狠手辣伤了自个儿?还是做做样子没真摔! 若是前者,这怕又是一个武后那样的人物!自己这次恐怕不但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要连累家小。 若是后者,此事倒尚有可为!斡旋得当的话,仕途虽没了,但保命应当可成。 所以此时此刻,郑邦国能再见到张嫣这张脸。他心底是长出了一口气儿的,感觉头上悬了一夜的铡刀可算是没了。 张嫣不知对方心里这些弯弯绕。她见这郑邦国认出自己反而越发从容淡定起来,心里还佩服了一把! 不愧是混官场的!真能沉得住气——这样的地方住上一夜,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郑邦国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起身对张嫣施礼,嘴里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微臣仪容不整。还请恕罪!” 张嫣乐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挺在乎仪容仪表哈! 殊不知这年代诗书人家最讲究一个礼字,蓬头垢面见人可谓是很失礼的事情! 郑邦国此举只是自小养成的习惯,跟爱美可没有半点关系。 张嫣挥手免了对方的礼,然后自己随便拉来把椅子。坐在了郑邦国的牢门外。 郑邦国见状,施施然盘腿坐下。看着张嫣开口质问道:“娘娘昨日受了那么重的伤,今日便可行动自如了?” 张嫣无赖一笑:“郑大人说笑呢!当今皇后娘娘此刻可是在坤宁宫昏迷不醒呢!哪里行动自如了?” 郑邦国一顿,然后指着她道:“如此的话,你是哪位?” 张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大人以外,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过了今天,还记得我来过这里。” 说完这些,张嫣又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坏心眼的问道:“说回来,郑大人您昨夜在这里睡得如何?” 郑邦国冷哼了一声,斥道:“奸后,休要这般得意,你的把戏你以为能唬住几个人!朗朗乾坤,众目昭彰。假的可成不了真的!” 张嫣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回他:“不管真假如何,你这行刺皇后的罪名是没跑了!” 郑邦国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形容:“臣,身正不怕影子斜!您身为一国之母,用如此下作手段诬陷臣工。当日跪柬的臣僚想明白此中关节,定会为臣申辩。” 张嫣笑了,“郑大人啊!郑大人!我只知道人走茶凉!是,如果我这一段时日露面的话,他们确实会如你所说再次群起而攻之。保不齐还会把你一起搭救出去!可是如果我从此就对外宣称一病不起呢?” 郑邦国面色一僵,搁在膝上的左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片刻后,他伸手捋了把胡须,故作洒脱道:“若能以一己之身换得我大明朗朗乾坤。能除掉你这么一个蠹虫,老夫也算不枉此生!” 张嫣点点头,“是啊!一个换一个也不算很亏!你丢官或处斩,我后半生被困于一方斗室。可是,谁说我要跟你一换一了?” 郑邦国一愣,过后愤而抬头问道:“娘娘此言何意!” 张嫣对着他,满怀恶意的一笑道:“听说太祖和成祖朝都有诛九族的先例,方孝孺更是被诛了十族!你想让我赔上后半辈子,我必然揪着你不放,诛杀你之九族!” 昏暗阴森的牢房里,貌美近妖的美人这般话语森森,竟生生带上了几分邪气。 郑邦国被吓了一跳,他立马疾声反驳道:“不会的,你想掀大狱?就凭昨日你那场拙劣的把戏?你妄想!圣上不会让你这么做,百官更不可能答应你这么干!” 张嫣好整以暇的理理袖摆,靠回椅背上,摸着自己肚子淡淡道:“唉!郑大人有所不知,本宫怀有龙裔了。这可是皇上唯一的孩子!再说,你以为你现在待的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诏狱!” 说到这儿,她起身冷冷看着郑邦国,满怀恶意道:“郑大人,你说若是从这里递出一份你通敌的供词,然后说昨天那一推实则是你不知从何得知本宫有孕,为了谋害皇嗣,断我大明皇室龙脉!你说你这九族到时候能活下来几个?” 郑邦国这下子,面上的镇定全没了。起身时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张嫣继续道:“本宫听闻令夫人乃你恩师之女,当年一意孤行执意要嫁你这个穷书生!这些年你担着畏妻之名,与其相守也算对得住她。只是尊夫人想必没有想到,今日竟会被你连累,招致灭门之祸!不知消息传回,她可会后悔当初嫁你?” 郑邦国思及平日娇娘,每每念起双亲就愧极的神色,想到如今自己一着不慎,竟害得全家落此下场。不禁对牢房外那奸后恨得咬牙切齿。 他目眦欲裂的骂道:“奸后!奸后!你这个蛇蝎妇人。吾纵死而眼不闭,看如此妖后如何亡!” 张嫣无奈的用手捂住耳朵,任那人肆意骂了个痛快! 如此一炷香后,百无聊赖的张嫣总算等郑邦国没力气折腾了。 她无奈的叹口气儿,语重心长道:“你看你激动的!我又没说非要整的你家破人亡!你激动成这样干啥?这不是你说你不惜代价要换我不见天日,我才让你深刻了解一下,你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嘛!但你现在棋子不是捏在手里,还没下吗?” 说到这儿,张嫣顿了顿才又意味深长的道:“不过这下一步怎么走?你可要想好了!” 第五十一章 策反? 诏狱,阴森森的牢房里。 张嫣的话音一落,颓然瘫在地上的郑邦国,豁然抬起头来。 他定定看着张嫣,惊疑不定道:“你也不是非要这般陷害于我?” 张嫣无奈的耸耸肩道:“我可不想以后,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于人前。所以郑大人,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互相伤害?你若能入我门下,和我联手对付你那些同僚?这咱们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自然就会保你毫发无伤的,重新做回你的户部左侍郎!” 郑邦国听了这话,他嘴唇嗫嚅了两下,好像颇为心动。 可最后他却只是,仿佛自言自语一样道:“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张嫣此时此刻,自然不知他心里的纠结。 大明的文官系统发展至今,已成刀砍不破、水滴不穿的铁板一块。他们党争互相倾轧可以,但倒向皇室出卖自己人可不行! 郑邦国若答应到张嫣的门下,算计同僚。 那从今日起他就成了所有同僚的政敌。以后谁都可以排挤他,谁都可以来踩他! 这种境遇,自己是否可以顶得住?实在是一个说不准的问题—— 前朝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先帝爷时期。想整顿朝堂,查一查腐败,于是下了一道旨! 大意是鼓励文武百官勇于揭发朝中的贪污腐败之事。 这大家都是老油条,官场潜规则玩的炉火纯青。 所以一番轰轰烈烈的反贪风暴过去,先帝只见到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喽啰。一个大鱼没没有。 什么京营占役了,吃空饷了,官员之间送礼成风了,还有惊人的火耗贪污之类的一点影子都见不着! 可这国库都漏成筛子了!先帝又不是傻的。而呈上来的结果却显示朝堂简直全是青天大老爷! 这他当然不买账啊!于是,皇帝怒了…… 可怒了也没什么用。这百官联合一气糊弄他,不管派谁,再怎么查?都是滴水不漏。 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一个刚刚调任进京的小官出场了。 也不知这小官是真的愣头青不懂规矩?还是他把这看成了自己上位的契机。竟直接上书,给皇帝解开了官场的黑暗一角。 先帝大喜,给他升了官不说还有一大笔赏赐。可你知这人结局如何? 他刚升官便遭到所有官员的一致孤立。而他所有经手的所有事情,最后都办成了一团浆糊似的悬案。 没多久,此人便被整到了罢官回乡的地步。可就是回了乡他也没好日子可过。 那上书一举让他成了,所有士绅读书人的背叛者。所以他便遭到这一整个阶级的抛弃。没几年此人便郁郁不得志的病死了,就连他的子侄也从此再没从科举中出头。 所以郑邦国听了张嫣的话,虽说很想一口答应先从这个绝境脱身。可又实在下不了决心背离自己所处的阶级。 张嫣看他这么犹犹豫豫,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诛九族还是做她小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该选哪个,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郑邦国,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若是铁了心整你,你九族没了。我却不一定就要搭上后半辈子!本宫身为皇后,这肚子里的孩子一生。过一段时间,我宣称得了名医调养。以后不照样还是能为所欲为?” 说完,她勾唇对郑邦国挑衅的笑笑,才又接着道:“你要明白,我可丝毫没有吓唬你的意思!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儿上,你以为今天我会跑来找你?从昨日那一摔,你和家人的性命就已是悬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郑邦国闻听此言,颓然闭上了眼。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抹掉眼角的泪,眼神一历看向张嫣道:“娘娘这般纡尊降贵,想必臣的那点作用还是有点紧要的!既如此,我可否再提一个要求?” 张嫣一喜,问:“什么要求?” 郑邦国:“未来无论如何,保我妻儿一世平安喜乐!” 张嫣于是立掌起誓道:“我张嫣今日发誓,只要郑邦国不负吾之信任,吾定保其家人平安顺遂。” 说完,张嫣起身走了两步,与郑邦国两人三击掌。 做完了这些,郑邦国整整衣服。先郑重其事的向张嫣行了一礼,然后道:“不论如何,适才是臣失礼了。娘娘海涵,还望不与微臣计较。” 张嫣满不在乎的一挥手,笑道:“若有人这般算计我,我只会比大人更可怕!咱现在上了一条船,这之前的种种便都不提了如何?” 郑邦国赶紧颔首表示同意。然后,他问张嫣道:“娘娘这般煞费苦心,布这么个局。所图究竟为何?” 张嫣:“这不是你们声势浩大的弹劾我吗?我还想不明白了?我就算之前算计了你们让你们捐军饷,可这也不过是银钱的事儿!你们至于这般不依不饶的吗!” 郑邦国愣了一下,才道:“自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娘娘可知道银镜琉璃馆?据说是您开的?还有去年那家食为天粮店,翠微山上的学堂,新近落成的国学院和永安城。您这吃肉连汤都不给人留。也就不怪眼馋的人来掀您的碗了。” 张嫣摸摸鼻子,讪讪笑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可我凭本事赚的,凭什么就要分你们一半?” 郑邦国一摆手:“我可没想分!京师粮店虽有我郑家一股,但这也只是我面子上应应景所为。官场规矩——” 张嫣问他:“那这次弹劾的来龙去脉,你一五一十给我讲一遍!” 郑邦国整理了一下思路,清清嗓子道:“前些日子那场地震娘娘还记得吧!报上来的伤亡是有几十,实则远远不止如此。京师周边村镇年久失修的房屋可不少。可如今各处都要用银子,户部早就空了。所以大家默契的改了报上来的伤亡数字。这数字能改,如何安民心却不好办!所以才有那出罪己诏的风波!” 张嫣听了这个内幕,脸一寒骂道:“都是昏官!误国误民!” 郑邦国脸一红,接着才道:“此事后,大家一起在尚书大人府议事。有个主事突然提起了娘娘您!这一提,说着说着你那些事儿就都给查了出来。您本来就因为去年那场募捐,得罪完了大臣。这次被有心人一挑拨,便成了如今这般局面了!吾身处户部,很多时候都是看尚书大人脸色行事。于是,昨日这便身先士卒了一次,谁承想掉进了娘娘的圈套。唉!” 第五十二章 布局 张嫣听完了郑邦国讲述的这些前因后果,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郑邦国见状,问她:“娘娘听完了,心中可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 张嫣:“有了些头绪,不过还需些时日布局。对了,京师粮店的账本,以及户部此次出头搞事情这些人的名单,你给我一份。我有用!” 郑邦国便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交给张嫣。让她拿玉佩去寻郑府的总管,张嫣要的东西都在他那。 接下来,郑邦国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娘娘,您看这诏狱我还要待几天?” 张嫣:“怎么?急着出去啊?” 郑邦国急道:“这是自然!再在这里待着,夫人在家必定忧心啊!等我出狱了,也不好交代啊!” 张嫣听他这么说,好奇问他:“你是真的惧内啊?” 郑邦国不乐意了:“你不懂,我这是敬重不是惧怕!” 张嫣听了一乐,笑着道:“既如此,不妨您再多待几天好了。” 郑邦国脸明显一黑。 张嫣没再理他,笑眯眯的离开了此地。 回到乾清宫,刚好赶上用午膳。 张嫣吃了朱由校特意让人准备的孕妇餐,然后把玉佩交给刘保。吩咐他去寻郑府管家。 与此同时,京师刚风靡的明华报上,几篇文章掀起了轩然大波。 里面就差点名一般,揭露了户部和五城兵马司几位大人,私下开粮店,运用手中的职权谋取暴利的整个过程。 所有人顿时哗然!等底层民众再记起去年大旱时,那疯长的粮价。一时民愤便犹如决堤得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户部官员齐聚在尚书大人家里商议对策。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也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有主事分析说此事定是兵部那些老对头给咱下的绊子。结果被右侍郎没好气儿的怼了回去。 这官场谁不知道谁啊!官俸如此微薄,哪个当官的手里不置个产业,来改善改善生活?这已是官场潜规则的事情,兵部自己也不干净,怎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一屋子人商量来商量去,嘈杂中一个刚任命的小主事,试探说道:“这事儿?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户部尚书黄永昌闻言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指着那个主事问道:“此话怎讲?” 那个小主事闻言,激动的上前道:“这明华报一听,感觉就跟皇后娘娘手底下那些铺子一个意思。而且此事时间上也太巧了!大家别忘了,咱们可是刚刚牵头弹劾了那位。这前后脚的功夫就出了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此事跟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有人听完反驳:“可皇后不是磕了脑袋,还昏迷不醒呢吗?” 小主事道:“咱们只见了皇后摔倒,可摔跤最多咳出个大包,怎么可能摔出那么重的伤!依我看这事肯定有猫腻,只不过当时事发突然,咱们一时来不及反应罢了!” 尚书黄永昌欣慰点头,出声赞同道:“不错,我这心里自出宫也在怀疑此事。昨天那报纸一出,宫里御医处也传了消息,我这心里才确定。皇后此人绝不是个无知悍妇。这样看来,邦国便是被诬陷了!” 右侍郎宋金良听了,连连附和。嘴里道:“大人英明!” 黄永昌沉吟了片刻,招手对右侍郎道:“既如此,邦国还是能救一救。这样,你去见见耀亭那个孩子。让他出头去都察院击鼓鸣冤!其余人等回家便也写上些文章,好好讲讲咱们这位一国之母的轶事。把京师这潭水彻底搅浑!” 众人闻言,齐齐起立行礼:“下官自当尽力。” 如此一行人方散了,只右侍郎宋金良落后了一步,留在了尚书府。只见黄永昌示意他近前来,两人嘀嘀咕咕了一番。宋金良行礼告辞后便径自拐去了郑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得了张嫣吩咐的刘保,一刻不敢耽误。拿了玉佩便去郑府寻郑管事。 适时,郑耀亭回府和自家娘亲说了此事的缘由。 郑母一怒,恨恨道:“说了让他不要去,他非不听!你爹就是个急性子,总被他们部里那些人当刀子使!你看,这回出事了吧!他那些同僚可有一个愿意搭把手的?” 说完,抹了把泪。回内室取了三百两银子。让儿子送去李侍郎府。谢谢人家这种时刻还愿给她们娘俩递消息。 郑耀亭接过银子,便出发了。 如此以至于,宋金良到了郑府没见着郑耀亭。可尚书大人的计划却离不了此人,他便只能厚着脸皮待在了人家花厅里,往肚子里灌茶。 而刘保此刻上门,见郑家公子不在。便直接去见了郑管事。 郑管事见自家老爷落难,也是急得一头汗。此刻正在夫人的吩咐下,打发人去打探消息。 这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时,见着了自家老爷的玉佩。 此乃信物,见玉如见人。 刘保一下子被当成了座上宾。顺顺利利就拿到了账本和名单。 这账本和名单一到手,张嫣便犹如吃了定心丸一样气定神闲起来。 她想着,这再加上明华报如今的影响力。明日早朝,户部和五城兵马司看来是该换换人了。 同时也让群臣都看看,那些人能碰那些人不能碰。 咱这个皇后可不同于万历时的郑贵妃和泰昌年间的李选侍。能让你们这些文官随随便便,就上来踩一脚! 想踩我?小心我这个刺头扎着你! 可张嫣不知道,谁也不是傻子。这些官场老油子更不是。 而你算计别人的时候,自然别人也在算计你! 这天,远在深宫的张嫣没看到。郑府花厅,宋金良在喝了三壶茶之后,总算等到了贤侄郑耀亭。 郑耀亭自幼被娇宠,这十几年的富贵生活教养出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好在他本性没歪,到没干什么违法乱纪之事。 如今郑邦国一朝下狱,郑耀亭第一次见识到人情冷暖。连二连三的闭门羹让小少爷心绪复杂难言。 这冷不丁见和父亲同为侍郎的宋大人,竟在花厅等了一下午,非要见他还是挺意外的。 郑耀亭上前,两人世伯世侄的互相见过。这一开口,宋伯伯竟是为搭救他父亲而来。 郑耀亭喜出望外,连连问宋金良方法。 宋金良温文一笑,对郑耀亭道:“此事其实还是要全靠世侄。我收到消息,皇后那伤是假的。她假摔只是为了构陷于你父亲。为今之计,只有世侄你去都察院击鼓鸣冤!或可解此局。只是,世侄此事可能要吃些苦头。不知你可愿为了郑兄忍这一时之痛?你放心,咱们到时定会尽全力搭救你父亲,扳倒那妖后!” 郑耀亭垂首寻思了一会儿,心想如今之计也没有其它法子了。为了救父亲,他只能试一试! 于是抬头,收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郑重其事道:“吾愿去!只望世伯也记得今日所言。” 宋金良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动情道:“好孩子!你只管去,世伯一定帮你把郑兄救出诏狱!” 第五十三章 神来一笔 天启三年,四月十三日早朝。 张嫣安排的戏码还没上,都察院门口,郑家公子击鼓鸣冤。 状告当朝皇后用不入流的手段,诬陷其父的大戏,已经开唱了! 张嫣得了消息的时候,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傻孩子,你知道你父亲现在到底是那边得吗?有你这么添乱的吗?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将此事写了一封信,交给陈永安。让他送去给诏狱里的郑邦国。 而另一边,郑耀亭状告当朝皇后实乃奇闻。都察院不敢擅专,只能把此事递到了御前。 至于让御史来把郑耀亭这事儿,悄无声息的压下去?张嫣想都不敢想! 你以为这事儿是谁搞的?跑不脱户部和那些御史!他们不火上浇油张嫣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让他们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朱由校见下面人递上来的折子,一水儿的都是参皇后的。 他招手给王体乾,让他去给皇后透个信儿,问张嫣要如何应对这般情形? 张嫣这儿,刚让陈永安送出去信。就见王体乾颠颠的小跑而来。 她不紧不慢给赐了座,然后端起茶杯。一边品一边听王公公传达前朝的消息。 听完了,她淡定的把茶杯搁回桌案上。眼神一瞟,示意春和,把她的脑袋用纱布包起来。 接着她涂白了脸,打扮成虚弱的样子。二话没说,直接跟着王体乾回了前朝。 朱由校没料到张嫣竟然这么刚的!竟是要当庭对质不成吗? 对自家皇后这般行事风格,再加上张嫣那一脸虚弱的病容。朱由校这眼皮不自觉就跳了一下。 等到张嫣入了殿要行礼。朱由校连忙起身,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她,关切道:“梓潼身体不适,不必多礼了。” 说完,他让人在自己身侧添了把椅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张嫣坐好。 实际上,朱由校弯腰扶人时,小声凑到张嫣耳边道:“宝珠,我就说你这出不行吧!现在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实在不行不如暂时避一避?朕给你顶着先!” 张嫣一脸娇弱的被扶着,往回走得路上。她半掩着唇,微不可察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等会儿你就好好看戏吧!” 两人坐好,堂下的左都御史邹元标率先出列道:“郑耀亭状告娘娘诬陷其父的案子,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臣不敢擅专,只好奏于御前。娘娘如今这般爽快的到场了,臣就让人把郑公子给带上来了。” 朱由校不由得看向张嫣,张嫣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的扮虚弱。他只能收回目光,摆摆手准了邹元标所言。 须臾片刻,郑耀亭被带到了这奉天殿。 这民告官按大明律,笞五十。 郑耀亭虽说是侍郎公子,但没取得官身,尚是一介白衣。 既然要状告当朝皇后,自然免不了这五十鞭。不但免不了,为了以示都察院没有一点徇私的意思。这五十鞭可一点水都没敢掺! 所以此刻郑耀亭,背上血迹斑斑。跪在下首仿佛去了半条命一般。唉!往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确实也经不住这般打。 而这形容看在其他人眼里,瞬间便在百官心里多了不少同情分。 毕竟这种孝子行径,最是对堂下那些大臣们的胃口! 张嫣见状,蔫蔫的咳了一声。给朱由校递了个眼色。 朱由校会意。轻咳一声提醒大臣别忘了,朕还在堂上坐着呢! 然后清清嗓子对底下跪着的人道:“你既然到了这里,有何冤屈便直言吧!” 郑耀亭嘶嘶抽着冷气,直起身道:“草民之父乃户部左侍郎郑邦国。四月十一日在直顺门,家父被皇后娘娘诬陷,以至于被下了诏狱。至今没有归家!草民不明,吾父所犯何罪!判有何邢?可有三司六审?供词何在?” 朱由校听完了,看了一眼张嫣。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于是和稀泥一般道:“当时郑侍郎失手伤及皇后,这才下了诏狱。此事事发突然,皇后也是到了今晨,经名医之手,方才苏醒。所以还来不及庭审画押。” 郑耀亭以头叩首,字字血泪道:“草民不服!当时在场者众,家父究竟有没有行凶。其它大人都看在眼里,怎能只单凭一人之言便定了家父之罪?” 户部右侍郎宋金良出列道:“郑耀亭救父心切,言语偏激可以理解。再说当时场面确实混乱,所以臣等如今也不敢妄言。但皇后娘娘若想自证清白也简单。您只要再让太医,在这御前给您检查一下伤。这郑耀亭不就无话可说了吗?” 朱由校一听这话,担心的看了一眼张嫣。一挥手,佯装不满道:“你们如此质疑皇后的伤,可是忘了朕的存在。皇后的伤朕亲眼看着太医包扎的。你们现在是在质疑朕不成?” 宋金良“噗通”一声跪下了。口中道:“臣不敢!只是这郑耀亭告御状,如今闹得众人皆知。为了以正视听,也为了让这胆大包天之人心服口服。还请圣上恩准皇后自证清白!” 他这回说完,都察院的御史以及六部官员皆附议,请求皇后以正视听。 朱由校还没来得及开口,这次张嫣总算有了动静。 她用帕子捂着嘴,做足了小白花的架势。只可惜,前几天刚刚见识过张嫣那彪悍的战斗力,一众官员难免面上都有几分古怪。 张嫣坚守自己作为演技派的职业操守,半点不受干扰的模仿林妹妹,细声细气道:“可怜见的,为了你父亲也是急昏了头。本宫觉得郑大人作为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自然也该听听他的说法。不如这样吧!来人,昭郑邦国觐见。” 张嫣这话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宋金良给郑耀亭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而后心里纳闷的想:“郑兄因皇后入狱。此刻若传郑邦国上殿,他只会说不利于皇后的话。怎么皇后却主动要传郑兄呢?” 想到这儿,宋金良脸色一变。暗道:“不好!” 他转头去看自家尚书大人的脸色,发现这黄大人此刻脸色比自己更难看! 他咬牙镇定下来,脑筋飞速转动起来。 “这皇后主动传郑邦国,很可能郑邦国已经不知被皇后使了什么手段,策反了!郑邦国在户部这么些年,大家的底细他基本都知道。若是投向了皇后?今天这场局,他们肯定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想法子,看怎么才能扳回一局?对了,郑耀亭——” 不管底下这些人,心思如何浮动!一盏茶后,郑邦国上了大殿。 郑耀亭见自己父亲来了,强忍着疼痛,一脸求表扬的转头,望过去。 谁知道,郑邦国却三两步上前。一巴掌把自己儿子扇倒在地。 郑耀亭懵了,其它大臣也懵了。朱由校也是一脸想不通的样子。 只有张嫣悄咪咪笑了。 看来郑邦国因为自己儿子的神来一笔,气得不轻! 至于这场儿子坑老子的意外,他应该能兜得住!如此,自己就不用再费心了,且先看看他要如何唱这出苦肉计吧! 第五十四章 朝堂大混战 大殿上,郑邦国揍过儿子。 转头,对着端坐的朱由校跪地俯首沉重道:“臣有罪,臣不该听奸人搬弄是非,带头参奏皇后娘娘。而今日臣的儿子,又被人利用!也做下如此错事,子不教,父之过!这一切都是臣的过错!” 朱由校一愣一愣的看着,前几天还视死如归一般直柬的人,如今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扭头看向张嫣,用眼神问她:“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张嫣眨眨眼回他,“咱们回头再说。” 这两人在做眉眼官司时,底下那些人也没闲着。 首先要说郑耀亭,他被自家老爷子抽懵的神智回来后。一脸委屈的看向郑邦国,满脸写着为什么? 郑邦国又气又心疼的瞄了他一眼,左手悄悄给儿子打了个手势。意思让他闭上嘴,若没有自己吩咐,就做个哑巴最好。 郑耀亭见状,怂兮兮的一缩脑袋。埋在地上再没动静了。 而宋金良见这父子间的小动作,心是彻底凉了。完了,郑邦国绝对反水了! 郑邦国提点过儿子,他才接着道:“臣这几天痛定思痛,悔不当初。于是决定把这奸人公之于众。以免再有人被其蒙骗!也能稍微弥补一下我的罪过!” 张嫣听完这番话,赶紧起身去扶起了郑邦国。一脸动容道:“大人严重了。” 郑邦国被扶起后,一转身指向了脸色苍白的宋金良。沉痛道:“宋侍郎,你我同朝为官。何故你如此设计老夫?” 宋金良一惊,激动到:“郑大人此言何意?咱们共事多年,你我平日来往也算亲厚。你怎么会这么说?” 郑邦国没接他的话,一矮身扶起一身伤的儿子,心痛的含泪道:“耀亭,你平日只会吃喝玩乐又胆小。此次为父入狱你就算再焦急,也决计想不到去都察院击鼓鸣冤!儿啊!是谁趁你急了昏头利用于你!你且说来。” 郑耀亭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老父亲。唉!剧情变化太快,这实在是接不上啊! 他眨眨眼,用眼神询问:”我该咋个说?” 郑邦国垂下眼,抹泪时不经意朝宋金良的方位偏了偏,往日两人一起糊弄郑母的默契发生了作用。 郑耀亭顿时嚎啕大哭,呜呜咽咽道:“您下狱,我和娘在家一头雾水,简直都急疯了!这种节骨眼儿,宋侍郎来咱们家找我,说您被皇后娘娘诬陷,让我告御状!我当然不同意了!可他吓唬我。说我若不去,咱们郑家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被抓进去!我这才慌了神,糊里糊涂干了这事儿。” 郑邦国丢给儿子一个夸奖的眼神,然后豁然起身,直指宋金良。怒道:“枉我以前视你如兄。你满嘴谎话骗我,带头参奏皇后娘娘。甚至还算计利用我的儿子。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宋金良慌乱反驳道:“郑邦国,你怎么这般红口白牙给我泼脏水?我吃饱了闲的,为何要这般算计你?” 郑邦国冷笑一声,道:“为何?自然不是你吃饱了撑得。你是贪得无厌,你是永不知足,你怎会有吃饱的时候?” 说完,他昂首向前跪在大殿正中央,拱手对朱由校痛心疾首到:“圣上容禀!这宋金良身为户部侍郎,贪污受贿。他和京师几大粮商勾结,大发不义之财。臣意外发现此事,他便提之前的交情。哭诉让臣不要揭发他。臣被其花言巧语蛊惑,包庇了他。而后他又送臣一股红利,说是不收就是还要揭发他。” 说到这儿,郑邦国重重叩首。一脸悔恨道:“臣有罪,臣一时心软收了这银子。想着这么多年共事的情谊。谁知去年,京师大旱。宋金良屯粮居其,沾着血的国难财都敢挣。幸有皇后娘娘那间食为天粮店,才让他们没有得逞。可这宋金良怀恨在心,筹谋已久要报复娘娘!臣愚笨被他欺骗,做下这等悔之莫及之事。如今,不求圣上娘娘免我罪责,只求能够承办此等恶人!” 宋金良脸色大变,他指着郑邦国怒喝:“你含血喷人!” 说完,也跪地向朱由校申诉道:“圣上明鉴,臣完全不知这郑邦国所言是何意啊!” 张嫣乐了,对他道:“你不知道?你无辜?那好本宫问你,是不是你撺掇指使郑耀亭来状告本宫?” 宋金良满口否认道:“击鼓鸣冤是郑耀亭救父心切,跟臣可没有干系啊!” 张嫣讽刺的看着他:“跟你没有关系?来人请郑府门房、管家。” 宋金良这下颓然瘫倒在地,完了!事发突然,自己慌不择言。看来今天他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儿,宋金良偷偷侧头去瞄黄尚书,只见黄永昌眼神里有壮士断腕的厉色。他这下子彻底没了斗志,脸色苍白如纸! 等到郑家管事,与门房到了。两人齐齐指认宋金良,说他来府上等了少爷一下午。而他走后,少爷便对夫人说有法子救老爷了。 这下子,事情显而易见是宋金良说了谎。局面开始朝张嫣希望的方向发展。 郑邦国接着道:“宋侍郎如今全都不认账不要紧,关于京师那些粮店。臣手上有一本账簿。这账簿上清清楚楚记载了每一笔不义之财。还请圣上过目!”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递给了御前侍立的王体乾。 王体乾接过,准备呈给朱由校时,被张嫣伸手截了胡。 张嫣拿过账本翻开看了看。然后,她合上账簿,眼睛盯向户部尚书黄永昌。 黄尚书从那账本出面,脸色就变了。此刻被张嫣一盯,更是腿肚子一软。 他恨恨瞪了一眼郑邦国。忙不迭出列道:“臣有罪,臣忝居尚书之位。可手下竟出了宋金良这样的贪官污吏。臣愧对圣恩,愧对黎民百姓。既如此,今日在这朝堂之上,臣便告老吧!还请圣上恩准。” 朱由校看看张嫣,用眼神问她,这都什么情况? 张嫣笑笑,出声道:“黄尚书多虑了,这宋金良如此擅演戏,郑大人都被其蒙骗。您也看不出来,很正常!用不着辞官谢罪,这户部还指着您呢!” 黄永昌惊疑不定的看向张嫣。 张嫣只自顾自把玩那本账簿,意味深长道:“户部其它官员怎么看!宋金良宋大人可是真做了此等勾当?” 户部大小主事心虚不已的看看宋金良。然后齐齐出列道:“宋侍郎确实有胁迫臣等上书废后。以往也常仗着职务之便给商户大开方便之门。臣等是敢怒不敢言啊!” 张嫣:“黄尚书,你说呢?” 黄永昌一脑门虚汗道:“臣失察!竟不知身边藏着如此蠹虫!” 张嫣笑了,“如此,这事儿可就清楚了!宋金良,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宋金良一脸大势已去,整整衣摆,从容跪好。叩首道:“罪臣无话可说!” 都察院的御史看这么一出,峰回路转的戏码。一脸懵的有点跟不上节奏。 只有左都御史邹元标看看黄尚书难看的脸色,心有不甘道:“宋金良有罪,可这郑氏父子此事呢?皇后娘娘这伤是怎么回事?郑侍郎又该如何判刑?” 郑邦国见状,忙向自己儿子使眼色。嘴里道:“吾儿急混了头。他自幼就有一着急就痴傻的毛病。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郑耀亭也识趣的做出傻傻的样子来。 张嫣呵呵一笑,抬手让郑家父子俩起来。不解道:“本宫何时说是郑大人殴伤本宫了。你们刚也听见万岁说了,今晨我才苏醒。你们也说当时情况混乱,我不过不小心失足才跌倒。今天醒了听说郑侍郎被连累了,刚想让人去放了他。就闹出郑大公子这出事来。只好当庭在澄清此事了!” 郑邦国也附和道:“臣也从始至终没说过有推过皇后娘娘啊!” 其余众臣,见她们这般一唱一和,险些呕出血来。 张嫣乐呵呵道:“郑家公子既情有可原,便不怪罪了。而现在该审的审明白了,误会也澄清了,那就退朝了!” 朱由校看戏看的高兴,急于拉张嫣回去问清楚这来龙去脉。见状一挥手打发了群臣,和张嫣回了内宫。 如此一场无厘头的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第五十五章 褒姒?黄鼠狼? 回到坤宁宫,张嫣先命春和给自己梳洗卸妆。 等她清清爽爽回暖阁,朱由校便让人把今日份的安胎药,给送至了张嫣面前。 张嫣纠结的看着那碗苦药汤,可怜兮兮的打商量:“不是说胎像很稳?我能不能不喝药?不是都说是药三分毒吗?” 朱由校一点不为所动的,把药又朝她推了推。无奈道:“宝珠,太医说这怀孕初期,最好喝一段时间保胎药最稳妥。你乖,喝了药。吃个蜜饯儿就好了,不会苦的。” 张嫣见这没空子可钻,只能委委屈屈的端起药碗,一口闷了。 朱由校见了,连忙给她喂上蜜渍的杏脯。 等这喝药的插曲过了,朱由校揽过张嫣问她:“你这究竟是怎么化解这场弹劾危机的?” 张嫣得意一笑,道:“那日在左顺门,我假摔。实际目的不为别的,就是专门想坑一个这场弹劾的主要人物之一。那种情况,能有急智反应过来,且敢跳出来骂人的。绝不会只是个边缘的小喽啰,而且智商也算够使。” 朱由校问:“那你又是怎么,让他转投你这敌营的?” 张嫣笑:“也是赶巧了,刚好这个郑邦国郑侍郎是个最看重家人的。于是我就……” 张嫣把自己如何威胁郑邦国,又是怎么机缘巧合的,让未出生的孩子帮了大忙,都一一道来。 朱由校听完,摸摸张嫣小腹。笑道:“这孩子是个有福的,没出生呢!就能给你帮上大忙了。儿子,你快快长。爹爹等你出世了来继承这辽阔的河山呢!” 张嫣听了,心里不舒服。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万一这肚子里是个女儿,你就嫌弃了?” 朱由校好脾气笑笑,哄她:“你看你,这么大火气!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女儿啦?只是如果这个是儿子,那大臣们以后再想提什么废后,不就难了?当然,不是儿子是女儿,先开花,后结。朕也高兴!” 张嫣没好气儿的哼哼,点着朱由校的额头道:“是这样最好!” 说完这茬儿,两人转回了一开始的话题。 “宝珠,你既然揪出了宋金良,手里又握着他们的账本。今日那黄尚书识趣请辞,你怎么又不同意呢!” 张嫣道:“我的皇帝陛下,你自己仔细想想!这黄永昌老奸巨猾,任何事都从不曾自己出面。单凭郑邦国那一本账簿?可板得倒那老家伙?而他在朝堂上告老,也不过是因为御下不严比起自身不正要好听罢了。而且如果咱准了他告老,让他带着自己这万贯家财还乡?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朱由校点点头,“对,贪了朕的银子还想走?想的美!那宝珠接着是何打算?” 张嫣一指刚刚放了郑邦国,然后关进去宋金良的诏狱。 “喏,臣妾的法子在那呢!这接下来怎么做,要看那宋金良能吐出什么来!我看着这人可比郑邦国,要知道那黄永昌更多腌臜事儿!” 朱由校大赞。夫妻两人这下达成共识,借着这个机会,或可在铁板一块的文官系统里打出户部这个缺口来! 另一边,回家的郑氏父子被郑母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说说你们父子!爹没脑子,儿子也跟着没脑子吗?一个给人当刀不够,另一个也上赶着去给人利用。” 骂到这儿,郑母手抖着,摸了摸儿子一背的伤痕。一边心疼的掉泪,一边恨恨接着骂:“昨日我就寻思,你是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救你爹。谁知道你想出的是这傻办法!” 郑邦国惭愧的扶起夫人,让下人把儿子抬回房间上药。赔不是道:“红棉,是我的错。让你们母子两个担心了。” 郑母周红棉眼一瞪,“你还知道我会担心呐!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最听你那顶头上司黄尚书的吗?哪里会听我说什么?我一个深宅妇人,有的都是妇人之见——” 郑邦国一怂,苦着脸道:“我错了,夫人见识高远。我以前真正是有眼无珠!” 郑母凉凉看了他一眼,扭头往儿子院子去了。 郑邦国颠颠的跟着去。这风中还隐隐约约听到两人,一个哄、一个冷嘲热讽的话语。 可等一段路走完,到了郑耀亭的院子,郑母已经被哄好了。心疼的说郑邦国瘦了,一叠声让人给端补品来补补! 郑耀亭看一眼父母,无奈叹了一口气。唉!这戏码两人演了这么几十年,都不腻。他这个看的都腻了。 这天晚上,郑家书房。郑邦国把自己手底下的主事们都叫来。问了这几天他不在,户部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 等送走这些人,他赶紧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递进宫去。 信上提醒张嫣:户部尚书已命人大肆诋毁于她。小心人言可畏! 可惜,这封信还是晚了一步。 翌日一大早,张嫣被春和从床上挖出来。一起递到面前的除了这封信,还有崔念紧急送进来的消息。 两者内容一样! 郑邦国提醒她小心,而崔念报告说京师已出现大量流言。 有不少文章,声称如今出现一个亡国褒姒一样的美人儿,堪称三千宠爱在一身!而且此女,不单单美貌迷惑君王,野心更是可比武后。肆意插手朝政,大肆敛财! 至于此美人是谁?哎呀!小人只能告诉你不可说!说不得! 一时间,市井、酒肆、书院都对这种秘闻秘事好奇不已。如今这文章的风头,都暂时压过了,明华报上那些官员贪污的热度! 毕竟美人秘闻比起老男人贪污,可吸引人多了!再加上如今到了明末,官员贪污之事,百姓早就见怪不怪!这一时群情激奋过去,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 张嫣放下手里的密报。两手按揉起太阳穴,你说,这些官员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她想了想,给崔念写了封信。让他针对黄尚书,出一系列黄鼠狼附身于人,然后贪财好色的轶事。 你敢说我是褒姒投胎,我就能让你坐实了黄鼠狼成精! 张嫣倒要看看!这论起编故事?那些户部官员还能比过吃这碗饭的职业写手不成? 送完了信。她老老实实的干了朱由校那碗,特意命人盯着她喝的安胎药。 然后张嫣带上陈永安,摆出皇后的架势往诏狱去了。 她要去寻那个已经关了一天一夜的宋金良去了。看看能从他嘴里挖出什么来! 第五十六章 硬骨头宋金良 到了诏狱。 张嫣被恭恭敬敬领到了宋金良的牢房外。她摆摆手,示意陈永安清场。 等这里就剩下她和宋金良了,张嫣好整以暇道:“宋侍郎昨夜睡得如何?之前郑侍郎也是住这间,这番体验可是让郑大人深有感悟,从此便弃暗投明。不知道,宋侍郎是何感想啊?” 宋金良闻言睁开眼,看着张嫣问道:“臣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这么短的时间内,娘娘到底怎么让那郑邦国反水投诚的?” 张嫣勾起嘴角一笑,慢悠悠道:“郑邦国是个聪明人!这选择蹲班房还是投我手下继续做他的侍郎大人,他当然知道怎么选。” 宋金良摇头,不相信道:“不可能!正因为郑邦国是聪明人,才更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一定有别的原因,昨日他在朝堂的行为,代表什么意思?他真想明白了!” 张嫣不解的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金良一愣,诧异道:“你不知道!” 张嫣:“我知道什么?” 宋金良闻言,盯着看了一会儿张嫣,乐了。 良久,他叹道:“郑邦国啊郑邦国,往你自诩急智。处处压我一头!如今怎么,竟落到这样的人手里?” 张嫣听不明白,再问他。宋金良却再不肯回话了。 她不死心,又问宋金良其它事情。那宋金良只是跟河蚌一样,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 张嫣气急,拿宋金良的家人威胁于他。 宋金良满不在乎的一扯嘴角,淡声道:“娘娘请便,反正微臣一死。这家人以后也是受苦的命。既如此,倒不如跟着臣一起去了。一家子在阴曹地府还能团圆!” 张嫣抛出饵道:“可你若是配合我扳倒黄永昌?我保你一家平平安安不说,还能让你做个富家翁,富贵终老。怎么样?” 宋金良对此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气炸了张嫣! 她一怒,气道:“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既然这样,锦衣卫若对你用刑,我可就不管了。本宫是一定要从你这儿掏出东西的,咱就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这里的刑具更硬吧!” 宋金良眼皮颤了一下。但到底是硬气的没再说什么。 张嫣只好气冲冲的回了宫! 乾清宫,朱由校揽着张嫣,点点她的小翘鼻。温声问道:“怎么了?是谁惹咱们宝珠生气了。这怀着孩子呢,气多了可不好。你说于我听,我帮你处置他。” 张嫣于是把见宋金良的全过程,一五一十说与了朱由校。 朱由校听罢,沉吟了片刻。 他抬手揉揉张嫣的鬓发,叹气道:“依我来看,这宋金良那里是挖不出什么了。此人自私心狠,他可不会像郑邦国那样,为了妻儿选择自己站在百官的对立面。” 张嫣一愣,问:“选择我就是与百官为敌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朱由校道:“不是选择你便是与百官为敌。而是面对所有人一致对外的情况时,你若掉转头对付起自己人。那原来和你共事的人,便会视你为背叛者。这背叛的人自然便和所有人成了敌人。所以那宋金良是决计不会吐口的。” 张嫣听了,点点头。随即她想到郑邦国。忍不住道:“那郑侍郎对他夫人是真爱啊!为了自己夫人,就敢答应我站出来。对抗整个文官系统!痴情人设啊!” 朱由校问:“真爱是什么?人设是什么?” 张嫣解释:“真爱就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喜爱一个人。人设就是人物设定。” 朱由校道:“那我对你便也是真爱了。” 张嫣瞄他一眼,不满道:“等你什么时候也能为了对抗全天下再说吧!” 朱由校没有回话…… 此事后三天,京师先前由张嫣和户部官员掀起舆论大战,斗得是如火如荼! 张嫣实在是没想到,那群官儿写的稿子可以啊! 不但能精准抓住百姓们好奇的点儿,写文的速度也不比张嫣手下那群小中人们差! 京师的平民百姓们,这一个个吃瓜吃的应接不暇! 而京师这水也是搅得越来越混了—— 另一边,诏狱里。 宋金良这人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锦衣卫怎么都没撬开他的嘴。 眼看,再继续下去。这人就要变成死人,真的什么都问不出了。 锦衣卫洛思恭来回话,询问张嫣的意思。 张嫣心想那宋金良罪不致死,就这么把人弄死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于是只能放弃了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 转而送信给郑邦国,看他可还有主意? 只可惜,郑邦国如今已经尽人皆知,投了皇后。从那日退朝的一刻起,其它官员便开始排挤打压于他。 好在之前他培植了几个心腹做小主事。时不时给他递点消息,让他避过了好几个陷阱。 所以此刻,郑邦国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腾得出手来帮张嫣! 张嫣在坤宁宫急得团团转时,朱由校上前拉她道:“稍安勿躁!小心咱儿子,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你家夫君是谁了?朕是皇上,哪能真事事让你顶在前头?” 张嫣看一眼他,质疑道:“你?你有什么好法子?” 朱由校得意一笑,把安胎药推过来。道:“你先把药喝了,我再说。” 张嫣痛快的把药一口闷了,然后催他:“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 朱由校:“宝珠还记不记得去年,朕就让人查过这些官员的底细?” 张嫣没好气儿道:“记得!可这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嘛?” 朱由校:“那你就不知道了。除了那份拿给你看的财产明细以外,朕手里还有一份名单!” 张嫣问:“什么名单?” 朱由校道:“官员的家人名册?” 张嫣不明白:“然后呢?” 朱由校:“这黄永昌平日里深居简出,又没什么喜好。除了这次爆露出来的贪污之外,实在没什么把柄。可是有一点很奇怪!这尚书府内的大儿媳,五年就换了三个!而最后一个如今,也已卧病在床好些年了。” 张嫣来了兴致,“有问题?!” 朱由校:“对,前两任大儿媳皆是暴病而亡。更重要的是,其中第一任可是都察院的御史李宗延的大女儿。” 张嫣眼睛一亮,“御史?” 朱由校:“御史。自那之后,这黄李两家便断了来往。我当时看了这奏报没深想。这几天想起这茬儿来,就命人根据这条线往下查!” 张嫣问:“查出了什么结果?” 朱由校:“呃——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 张嫣好奇:“到底怎么?” 朱由校趴在她耳朵边上小声说了。张嫣一边听一边瞪大了眼睛! 听完,张嫣和朱由校对了个眼神。兴冲冲道:“那咱现在就派人去找李御史,把罪证交给他。明日弹劾黄永昌!” 朱由校点头,同意。 于是招手叫来魏忠贤,吩咐他去办这事儿了。 第五十七章 再起波澜 天启三年,四月十九日,早朝。 百官这几天看户部的黄尚书和宫里皇后斗法,看的是津津有味。 到了这天早朝,更是出了一件让人惊掉下巴的状告,再次让他们长了见识! 都察院的御史李宗延,当廷上书,弹劾黄永昌十三条大罪。 里面大致有:纵奴行凶,纵子杀妻,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等等…… 一时间,众人看向黄尚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黄尚书立马上前,忿而声称都是污蔑! 李御史抬手怒指他道:“污蔑?我好端端的女儿嫁到你家,不到三月暴病而亡!不但如此,你甚至没有通知于我,便擅自将月娘仓促下葬。我得知消息,前去质问于你。你说什么?你说月娘得了烈性传染病!甚至连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传染身亡!我不信,却没有证据。从那开始,咱们两家断了往来,此事当年闹得人尽皆知。” 说到这儿,李御史抬手抹掉怒红的眼角那隐隐的泪。 转头,向朱由校道:“谁知,臣前些日子,不成想竟遇见了小女的陪嫁丫鬟。她竟然没有死!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从她那里,臣意外得知了小女死亡的真相!她竟是被她的丈夫,黄尚书的公子给殴杀的。圣上!臣请圣上为小女做主啊!” 朱由校点点头,然后示意李宗延先起来。 黄永昌那边摆出正人君子模样,一脸淡定从容。直到他听见李宗延说到,遇上自家女儿的陪嫁丫鬟,这才开始有点慌了。 他连忙对自己门下官员使了一个眼色。 当即就有一个小御史出列道:“李御史和黄尚书有私怨,此话不足采信!” 说完,他眉头一皱,又义愤填庸道:“这几日,京师百姓议论纷纷。说些祸国妖姬出世,武后投胎的逸闻。闹得是沸沸扬扬!臣以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所以恳请圣上彻查此事!” 他刚说完,礼部郎中杨新远也出列道:“正是国有妖孽,这天下才如此多难。臣有本奏,还请圣上过目。” 朱由校示意王体乾去呈上来。 翻开看后,朱由校眉头皱了皱。 他看完,随手把折子甩在一边。没搭理底下还等着回应的两个马前卒。 转回被那两人打断的话题,问李宗延道:“除了那个丫鬟的一面之词,你可还有何凭据?” 李宗延沉吟了片刻,他复又昂首道:“臣手里除了小女陪嫁丫鬟的证词,还有黄尚书家奴行凶的人证。此外,更能证明黄永昌丧伦败德的还有一样:他扒灰!人证就是现今尚书府缠绵病榻的大儿媳,黄孟氏!”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 这是三纲五常,深入人心骨髓的朝代。有人这么挑战大众的底线,且此人还是一向不好女色的黄尚书?!大家自然瞠目结舌! 就连黄永昌自己手底下的官员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 黄永昌抖着手,指着李宗延。气的脸色紫涨,“你……你……”了半天也没骂出什么来。 李宗延没管他,只自顾自将奏本里写的证据都一一道来。 等他说完了,一时大殿陷入了安静。 等其他御史从这等骇闻中回过神来,一个一向以敢于直柬的,上前一步。 拱手道:“此等事,确实骇人听闻!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李御史之言还是在求证一遍才是。” 户部给是科韩继思也附和道:“确实如此,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但户部尚书大人若果真如此。臣请严惩!” 朱由校点头示意准奏。 于是,这李月娘的贴身丫鬟和黄尚书府的大儿媳等人都被传昭而来。 丫鬟所说与李宗延基本一致。那黄尚书的大儿子,喜欢虐打人。 李家小姐新嫁过来,得知他的真面目后,不愿屈从于他。竟被其活活抽打致死。而后,黄尚书为了掩盖其子罪行。把李家这些丫鬟仆从都远远卖了。 至于,黄孟氏这个一直被传体弱的女人,顶着一脸青紫。 木然道:“妾身姓孟,名佳怡。万历四十年嫁入尚书府。嫁进去前,虽有过奇怪前两任夫人的暴亡。但也顶多以为是黄维德那个畜生八字克妻。谁知嫁了以后才知道,那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刚说到这儿,孟氏恨的咬牙切齿。她睁大眼睛,定定接着说:“李家那位月娘是被其活活抽死的,死的时候浑身没有一点好皮肉。这话是黄维德施暴于我时亲口所说。他还说,那次公爹虽给他抹平了此事,但也开始管束于他。还老是护着他续娶的夫人。” 顿了顿,孟氏抬头看向黄永昌。那眼神复杂难言,一滴泪也顺着脸颊划过。 “那黄维德因此,老是怀疑自己的继室和公爹有不可说的关系。遂更加变本加厉。那天晚上,第二任夫人为了活命,偷偷躲进了公爹的院子。公爹酒醉,错认了人!竟酿成了大错!” “为了掩盖此事,公爹便扼杀了那个可怜的女子。而等妾身再嫁进这尚书府,因为吸取前两次教训。公爹就把妾身安置在别院,再派上一些健仆。如此,虽免不了偶尔被打,可一旦那畜生下死手就会有人来将我救下。所以妾身才能苟活至今!” 黄永昌看着底下柔柔弱弱的儿媳,这般说。目眦欲裂,喝道:“一派胡言!明明是——” 李宗延眼睛一亮,追问:“明明是什么?” 黄永昌脸憋出了猪肝色,可张嘴却一时不知该怎么破解此局。 孟氏轻蔑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这信上写着一首情诗: 深花枝,浅花枝,深浅花枝相并时;花枝难似伊。 玉如肌,柳如眉,爱着鹅黄金缕衣;啼妆更为谁。 这诗的笔记赫然竟是黄永昌的。末尾处,还落款:赠眉眉。这眉眉是黄维德第二任夫人的小字。 这下子,此事便是坐实了。 朱由校怒道:“黄永昌你可还有何话可说!” 黄永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如土。 而后,黄永昌被罢官收入大牢,黄家大公子也被收监。黄家一夕门可罗雀! 李宗延对此,解恨不已。特意去了女儿坟前喝了一顿酒。 如此,户部尚书被撤。左侍郎投诚,右侍郎被判流放。 张嫣琢磨,那咱这彻底掌握了户部。是不是可以着手进行土地,税收改革了? 可惜,此刻的张嫣没想到的是:之前那场舆论大战,黄永昌虽落马了,黑她的妖风却没熄,反而愈演愈烈了! 第五十八章 路 天启三年,四月二十六。晴,大风。 城门口,一辆青布破马车已经侯在那儿等了许久。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天边一片火烧一般绚烂的晚霞出现。 那马车里的人,才在远远望见一队被押着的犯人过来时,伸手撩开门帘,下了马车。 只见这马车上等了这么久的人竟是郑邦国! 他今日没穿官服,只着一身灰褐色的直裰,头戴网巾。目光复杂的看向,那群人犯里的宋金良。 宋金良之前确实被刑具折腾的太狠。养了这些天,走路还是一拐一拐的。 他见郑邦国等在这儿,顿了一下。身后押送的衙役见了,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 骂道:“还以为自己是户部的大老爷呢?再敢偷懒磨蹭,小心爷爷的拳头!” 郑邦国见了,侧脸示意身后的管事上前交涉。自己又进了马车。 郑管事紧跑两步过去,一伸手给了那狱卒一锭银子。然后施礼道:“吾是户部郑侍郎的管家。这宋金良往日曾于我有恩。他要离京了,我想送送。可否行个方便?” 那衙役听了,把手里的银锭放嘴里一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他掂了掂银子,笑着道:“方便方便,这点空子哪能没有!” 说完,他卸了宋金良和其他犯人串在一起的枷锁。把人交给了郑管事! 宋金良不声不响的随着郑管事到了马车前。 马车帘子一掀,郑邦国示意让宋金良上来。 宋金良定定看着他,开口道:“你我什么时候有这般交情了?” 郑邦国一晒,淡淡道:“宋兄,景庄!你我不说这共事多年,当初更是同年。如今你离京,自当相送!” 宋金良迟疑了一下,最后到底还是上了马车。 马车上备了几碟小菜,一壶好酒。 两人对视一眼,还无话,宋金良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郑邦国:“怎么样?上好的秋露白!” 宋金良回味了一下,又到了一杯,放到鼻子嗅嗅。苦笑道:“记得当年金榜题名,意气风发。当时咱们在酒楼见到这种酒,酒香醉人呐!可一问小儿银子,这么一小壶就要几十两。这囊中羞涩,无奈只得忍痛离去。” 郑邦国回想当年,笑笑道:“当时我还对郑兄说,等咱们授了官,我请宋兄喝这酒喝个够!” 宋金良苦笑,“是啊!你是说请我喝酒来着!可后来怎么没下文了呢!” 郑邦国:“谁他娘知道,当官的俸禄竟只那么一点!花的却那么多,请客送礼加孝敬。除去吃喝用度,过得反而越来越穷。哪还敢提请你喝这上好的秋露白!” 宋金良笑得越发苦了,“是啊!官越当越穷。后来,为了不穷。这官只能当的越来越亏心。” 郑邦国没再接话。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光了酒。宋金良一抹嘴,大笑道:“痛快!今日这酒就当你兑现当年的承诺了。” 郑邦国复杂道:“景庄,那日大殿之上。我没别的法子,只能全推给你。你不该把耀亭牵扯进来的——” 宋金良忽的回头大声道:“郑永叔!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这么多年,我不干净!你又好到哪去!既然如今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可你呢?选了皇后!真是人以群分,那女人跟你一样时不时心软犯蠢。” 郑邦国没有说话。 宋金良继续实力嘲讽:“你为眼前之利做了叛徒,眼下日子怕是不好过吧!皇后一去诏狱我就看出来了,她没害过人。这样的人,根本做不到威胁我的那些事情。我只要熬过那些刑罚,便能安全脱身。” 郑邦国低声道:“万一,你猜错了呢?” 宋金良:“错就错吧!投了她就是个死路。赌一把才有机会活!为什么不堵?” 郑邦国扭头看向天边那如锦似霞的火烧云。艰难道:“如果赌注另一边放的别的。我一定赌!可是妻儿,我输不起!” 宋金良大笑:“所以你卖了你自己!我就说人心不狠,站不稳。永叔,我在边关看着。看你以后会是什么下场!” 郑邦国没再说话。宋金良一撩门帘下去了。回到队伍中,一队犯人踏上了这长达几十条的路程。 而城门外的小树林里,此刻也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马车旁边,一个锦衣卫在那和马车里的人交谈。 须臾片刻,一只细致的手探出来。接着,细眉淡眼的俏佳人把头也探了出来。赫然竟是黄家最后一任儿媳,孟氏。 孟氏忐忑的开口问:“那些真相不会有人发现吧!不会有人跟着我们吧!” 锦衣卫没回答。 她无奈,只能瑟瑟缩回头去。把头埋在怀里自言自语道:“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我和自己公爹有私。背这污名的是那个倒霉女人。” 是的,真正和黄永昌不清白的是孟氏。黄维德确实怀疑过自己第二任夫人。所以变本加厉的把人直接掐死了。 而孟氏一进门,发现生存环境竟如此险恶。 那天晚上她面临生死一线。一时害怕躲去了公爹院子。 而在这个家里,黄维德作为独生子,早被母亲,奶奶宠歪了。他若杀人,她们就给他递刀。以至于除了他爹,还真没人能镇的住他。 接着便发生了,她说的那件乌龙事。 此事后,孟氏被送到庄子上,严密保护加看守起来。 黄维德气的发狂,却也只能隔三差五就闯进去殴打她一番。所以这些年,她是在黄永昌的庇护下苟活着。 不管怎样,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 孟氏心想。 而后马车平稳又轻快的行驶到大路上。须臾,驾车的锦衣卫叫了她一声。 孟氏连忙探身出去,然后只见一把雪亮的刀锋穿透她的肚腹。随即剧痛袭来!倒地时,孟氏心想:她只求活着,怎么活着就这么难! 杀了人以后,锦衣卫把孟氏的尸身拖下来。然后拿出铁锹,在这荒郊野外开始挖坑。 画面转换,此刻的张嫣刚刚吃过晚膳。她例行公事的喝过安胎药。然后托着下巴,问朱由校:“这回,要不是那个孟氏。咱还真不好揪黄永昌这个老狐狸。他这行事不留尾巴的习惯咋养出来的?也亏得那个孟氏竟没被他先处理掉。对了,今天要送她离开,校哥你说,她一个人能过好吗?” 朱由校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能吧!” 说完,他赶紧岔开了话题。两人聊了点别的,然后睡下不提。 第五十九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才不! 黄尚书的落马,让其它官员出乎意料。其实主要还是,那般丢人至极的秘事实在是让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 要脸的,好名的文官们谁敢沾这个事儿! 张嫣见状打铁趁热,和朱由校一合计。想把李宗延这个御史大笔一挥,调到户部,任户部左侍郎。让郑邦国官升一级为尚书! 这次,李宗延虽说是为了报女儿的仇,才站了皇后的阵营,但在其他官员眼里却不一定是这么想! 所以把李延宗弄到户部去,既免了他在御史之中被排挤。又能帮郑邦国彻底把户部握到手里。 毕竟如今户部大佬都被弄走了。只剩下一个侍郎在撑场面,也不是事儿,不是! 可惜此事却遭到了群臣的一致反对! 张嫣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年头官员的任免之权,朱由校并不能完全做主! 自从有了内阁和司礼监开始,这官员任免调动就是由吏部和内阁,提报名单。然后呈给司礼监。再由司礼监掌印行使批红之权,决定任用与否。 若不可用?司礼监掌印可把名单退回吏部,让其重新提报! 而朱由校作为皇帝,其实也就和司礼监掌印差不多。 他若愿意,可以批复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本。看了不满意也能骂他们一顿,然后打回去让他们重新做。 但是皇帝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就连奏折都多的看不完,需要设立司礼监来分担,自然而然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可这样一来,年久日深,长此以往。内阁首辅,文官系统渐渐壮大。到了万历时期,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朱由校他爷爷,想学自个老子借大礼仪之争掌权,弄出一个国本之争。 只可惜,经过严嵩、高拱、张居正调教的百官比起嘉靖年间杨涟时期,早就不是一个段位了。 所以,万历惨败! 而到了现在,从里到外整个朝堂进一步糜烂,官员结党,权利进一步壮大。朱由校接到手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 这给出的权利收不回来—— 朱由校就无奈的任由百官,遇事互相推诿,好事却又争着抢着。官员的任免也无法随心所欲,只能受群臣制约! 而一旦有什么损害整体文官利益或者权利之事发生。大臣们就相当敏感的,用尽方法来阻挠! 所以这次,郑邦国和李宗延的调令,便被内阁以不合规矩为由,给驳了回来! 朱由校很生气,张嫣也很生气。 可气过了,却还是要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张嫣提议,要不不搭理那些文官。朱由校这里直接下旨,来个先斩后奏! 朱由校迟疑了一下,小小声说:“只怕那些大臣再来个跪柬,或者全部罢工。现在边关未稳,经不起这么折腾。” 张嫣听了,长叹一口气。问道:“那校哥儿你说该怎么办?” 朱由校想了想,苦恼道:“难啊!” 张嫣灵机一动,开口:“这人呐!尤其朝中那些大臣,很善于妥协!明日早朝,校哥儿你做出坚决的态度。执意当廷下旨升那两人的官。” 朱由校:“刚不就说了,这样行不通。” 张嫣一笑,道:“你别急啊!我也知道大臣肯定不同意,可他们闹你就让他们闹。实在不行,打他们屁股。我听说内阁首辅叶向高,最擅长和稀泥。你等他忍不住站出来的时候,再妥协。先把郑邦国升为尚书再说。至于那些大臣,叶首辅绝对能帮咱们解决!” 朱由校这次一琢磨,乐了。抱着张嫣亲了一口,笑道:“你这脑子咋老那么多鬼点子!” 张嫣听了,大言不惭道:“没办法,诸葛再世说的就是我。” 朱由校大乐…… 第二日,早朝。 朱由校不顾大臣们的一致反对,当廷就要下旨。大臣跪了一片,齐道于理不合! 闹到最后,叶向高果然站了出来。 最后,双方相互妥协,各退一步。 李的官职不变,郑邦国升任尚书。户部左右侍郎随后再议! 朱由校大获全胜,心里正夸张嫣实乃贤内助。 忽然,底下有人上书,参奏皇后娘娘牝鸡司晨,京师一直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祸国美人,指的就是张嫣。 朱由校猝不及防,一时愣住了。 随后,其他人也皆附议。声称皇后无子擅妒,敛财善权。 身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怎能如此这般肆意妄为。实不配母仪天下! 就在大臣们众口一词时,恰逢平定了贵州之乱的秦良玉回京述职受赏。 本来,她到京师已有几日了。可上次早朝牵扯皇后被人状告之事,便把觐见推后了。 这次早朝,她来了见识了一场君臣博弈,以为完事了。正要出列,却又撞上张嫣这个皇后被弹劾。真不知她们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 只是,听见殿上大臣们如此口口声声,全都是女人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后院,相夫教子。让她不禁想起,几个月前一桩事来,顿时女将军气不打一出来! 她出列道:“臣乃回京述职的都督佥事秦良玉,本没想多言。可惜,臣是直脾气,有些人有些话忍不了!” 顿了一下,秦良玉昂首挺胸,忿然道:“我带着秦翼明、秦拱明裹粮出战,先后取得了像红崖墩三战那样的胜利。可是有些大将们,他们没见过贼兵的面,却在那里整天挥着胳膊吹嘘,等到和贼兵对垒时,就闻风而逃。像总兵李维新,他在渡河一战中失败回营,反而拒我于门外,不容我进城相见。以一个六尺身躯的大男子忌妒一个巾帼妇人,他如果夜静时想一想就应当羞死。” 说到这儿,秦良玉斜斜瞟了一眼,口口声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臣们。又道:“臣一到京城,便听到许许多多关于皇后的传闻。可臣认为,一个身在后宫的女子都会平粮价,修水库。可朝堂之上饱读诗书的男儿,却只会满口世俗偏见。若皇后娘娘不配为后,何人还能堪配!” 另一边,在坤宁宫刚喝完安胎药的张嫣,听见前朝朱由校按计划,成功让郑邦国做了尚书。正高兴呢! 就听见有人来禀报说,前朝大臣们,竟然又一起弹劾她! 张嫣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说这些大臣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而后,她带上陈永安,春和,浩浩荡荡一行人就要去前朝。 陈永安本来要劝她,想让手下小中人先去给朱由校递个信儿! 被张嫣一口否了,她看着陈永安,面无表情道:“这朝堂,我无论早晚都要踏足!这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陈永安连忙恭敬道:“一切听从娘娘吩咐。” 如此,一行人出了坤宁宫,往太和殿的方向去了。 第六十章 女将军秦良玉 到了太和殿,张嫣本以为。会再次见到众人齐齐声讨她的修罗场! 没想到,里面此刻竟然静的落针可闻。 她还以为大臣们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谁知,一进殿。 第一眼见到的,却是一位,高大健壮的将军跪在殿前!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朱由校,朱由校见她来了一惊。 然后用眼神质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张嫣朝跪着的人努努嘴,朱由校没搭她这茬儿。一招手让王体乾给张嫣设个椅子来。 张嫣见状,施施然走向朱由校。路过那将军时,好奇瞄了一眼。 这下不得了!她赫然发现那竟是个女子。明朝哎!竟有女将军! 意外之下,张嫣频频回首看。到了朱由校那,他手一伸安置张嫣坐好,才接着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张嫣收回了黏在女将军身上的目光。瞥了一眼殿上的大臣,无奈道:“我怎么来了,还不是这些人!你说他们是不是属王八的?怎么这还咬上人就不松嘴,没完没了了!” 朱由校脸一拉,严肃道:“别胡说。” 完了,他却也没好气儿道:“正事那么多,他们不去做。倒总这么,时不时来一出!” 底下见帝后之间交头接耳,礼部尚书张问达不满了,“圣上,臣等言皇后牝鸡司晨并非信口开河。您纵观历史,除了武后有几人,敢这般明目张胆立足于朝堂之上的!她确实是武后再世啊!” 其他先前被秦良玉指责,而镇住的大臣,也都回过神来。一一再次进言! 朱由校给了张嫣一个眼神,里面写着:“你看你做的好事!他们参你参政,你还来这里。不是授人以柄嘛!” 张嫣回他一个,放心的口型。 然后眼神绕着大臣们转了一圈。定在张问达身上,不慌不忙道:“你们说我是武后再世,可现在圣上又不是唐高宗李治。难不成张尚书的意思是,万岁懦弱无能?会像唐高宗那样,任由妻子拿捏?张尚书,你说你,骂人骂的真够拐弯抹角的!” 张问达被张嫣这曲解的话,气的脸色通红。 急急忙忙向朱由校辩解:“圣上明鉴!臣绝不是那个意思——” 朱由校假做生气的一挥手,淡声道:“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张问达被说的一顿,讪讪闭上了嘴。 张嫣见状,接着道:“工部尚书,姚思仁姚大人。你竟也配跟他们一起参我贪财!本宫贪财?!你可知,我那些店铺的银子都用来做什么了?都变成西山附近那座水库了!若非你这工部办事不利,用得着我这一国之后绞尽脑汁的挣银子修水库吗?你工部尸位素餐,坐看水利、河道旱涝不均,祸害百姓。我这一国之后看不得!” 姚尚书没想到火烧到自己头上来。连忙抬头争辩道:“工部刚修完三大殿,又赶着修先帝和今上的陵寝。这户部那里又常常拖着银子,臣就是想修水库、治河,也有心无力啊!” 张嫣:“所以,我自己出银子帮你们,你还不谢谢本宫!” 姚苦了脸,呐呐不言…… 见这么就解决了两个大佬,张嫣忍不住,好奇的瞟向那位女将军。 用眼神问朱由校:“这是谁?怎么跪在这儿?” 朱由校小声告诉她:“那是先前,解了贵州之围的秦良玉秦将军,朕封的二品大员。你没来时,多亏她一番喝问,灭了一波群臣的气焰。” 张嫣惊奇的看过去。她先前从没想过秦良玉是女的。毕竟这是明朝,程朱理学盛行的时代。凭军功官至二品,了不起的女人! 张嫣不禁起身,走到秦良玉身边。亲自俯身扶起对方,敬佩道:“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英雄!应该做书立传,传至天下,成为我辈楷模!” 而秦良玉这一起身,张嫣才发现,她竟然那么高。目测最少一米八五以上!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这导致张嫣不自觉后退了一步,避免仰起头看人的尴尬。 然后她才一指秦良玉,对众臣道:“嫉贤妒能可耻,可我觉得因为一个人的性别来诋毁,轻视一个人更可耻!你们都有母亲、妻子、女儿!她们在你们眼里,也是只配圈养在后院,除了生育没有一丝可取之处的吗!” 说到这儿,她面向群臣一个一个看过去。良久,才掷地有声道:“古有花木兰从军,唐有平阳昭公主,今又有这位秦将军!就连你们身边也不乏,为了供自己儿子,夫君科举,一力承担家里生计的女人!如今你们当了官,红口白牙的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亏心不亏心?还是说,你们其实是怕自己比不过,这些被你们诋毁的女子们?” 说完,一时殿上静的可怕。 张嫣拱手对秦良玉施了一礼,以示敬重。然后转身坐回了朱由校身边! 朱由校看着她,眼神里是满满的欣赏。他真没见过,张嫣这样的女子。她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样子,带有一种致命的魅力!可张家又是如何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的呢? 张嫣并没发现,朱由校的眼底除了欣赏,还有那么一丝怀疑。 这次底下大臣沉默良久,一时没人上前,怕被张嫣扣上嫉妒女子之才的污名。 只礼部尚书顾秉谦,转了话头出列道:“皇后娘娘巧舌如簧,臣等自愧不如。只是您不论如何诡辩,皇子之事都是国之大事!这慧妃难产,小公主夭折怎么看都和您脱不了干系!您无子,却又如此悍妒。岂不是要圣上血脉,断于你手不成?” 只是,张嫣被人如此骂,她没有生气反而嘴角一勾。一个笑在那美人面上浮现! 大臣们奇怪,顾秉谦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明白,张嫣这邪门的皇后肚子里,又是卖的什么药!该不会又是什么宫斗的阴私计俩吧! 想到这儿,顾秉谦暗暗告诫自己一定离她远一点。千万不要像郑邦国那个倒霉蛋一样中招了。 谁知道,张嫣肚子里是有猫腻。可惜不是这些人想象的阴谋诡计,而是孩子。一个还在发育的胚胎! 她一边温柔的笑,一边把手放在肚子上。开心的宣布道:“本宫有喜了!” 朱由校不赞成的看了她一眼,可随即也一脸喜气道:“皇后确已有孕,只是时日尚短。想着等三个月后,再公布。谁知大家竟这么心急,如今只好提前说了。不过说了也好。省的朕之前,总是憋着不能说,实在难受!” 说完,他还是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又向众人道:“等皇后生了,朕到时大赦天下。尔等皆有赏赐!只是,以后今天这种场面不要再出现了!尔等需谨记~” 张嫣看着顾秉谦脸色,随着朱由校的话,越变越难看。 其他大臣也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猪肝色。 顿时乐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只有秦良玉听了这消息,脸色立马露出了喜色,拱手向两人贺喜。 其他人见了,反应过来,跟着齐齐道喜。不管他们心里喜不喜,反正这会儿脸上是都换上了一幅喜色! 第六十一章 出宫 天启三年,五月初一。 又到端午了。 经过四月间那场耗时绵长的群臣弹劾,张嫣如今才算得了清净。 可如今得了清净,她的孕期反应也开始了。首先,张嫣变得嗜睡了不少;其次闻不得油腥气,一闻就吐。 再加上到了五月,天开始热了。张嫣怀孕不能太过贪凉。一时,她的脾气暴躁了不少。 到了这端午节,张嫣心血来潮想出宫去转转。 朱由校语重心长的劝她,“这宫外龙蛇混杂,出宫万一磕了碰了怎生是好!” 张嫣眼睛一红,西子捧心道:“往日我出宫,你可没这样说。果然,你现在只在乎孩子,我是比不过孩子的。” 朱由校无奈,温声哄她:“孩子重要,你更重要。好宝珠,你乖!这一段时间不出宫了好不好?” 张嫣:“这一段时间?多久?不会是要到生完孩子吧!” 朱由校没吭声,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张嫣惨嚎,“我不要,现在肚子还一点都看不出来。我跑跑跳跳完全没问题,我要出去!再说了,外面那些事我总要给个交代吧!好校哥儿,你就别管这么严了,顶多我答应你。等肚子显怀了,我一定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安胎。行不行?” 朱由校坚定的用了一声:“不”表明自己绝不退让的态度。 张嫣急了,“哪有你这么武断的!外面的事我真的需要去看一眼!再说上个月那场弹劾,闹得底下人都不安心。我不露露面,给人定定心能行吗?” 说完,她见朱由校还是不为所动。脸一拉,转回头拿出了必杀技。 一哭二闹三上吊!此技能因现在她怀了孩子,杀伤力翻倍—— 朱由校还真奈何不了这个,只能妥协了。 不过两人约法三章。第一:张嫣出宫必须带够人手。第二:不能去陌生地方,做危险的事。第三:时间只限五月份。 而且此后张嫣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坤宁宫安胎! 张嫣自然心有不甘,可惜她这次再说什么,朱由校都不退让了。 等宫里端午节一过,没什么必须要她出面的场面了。张嫣便带着那两个老熟人,加上春和以及伺候的几个小中人,重出江湖! 出了宫,张嫣依从约定,没到处乱跑。直接带着一行人直奔刘保处。 刘保接到消息,特意在家中等候。 见了张嫣,他小心翼翼把张嫣带到茶室,安置好。然后连连道喜! 张嫣无奈,郁闷道:“喜有,惊也不少。这生孩子跟过鬼门关一样!我真怕——” 她没说完,刘保就连忙打断了她。然后道:“娘娘说什么呢!您吉人自有天相,等到时候一定平平安安生个小皇子!” 张嫣听了,忍不住问:“那要是公主呢?” 刘保乐道:“先开花,后结果也好。您生什么都好!只不过若是皇子,像是上个月那样,大臣们再想弹劾您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嫣长叹一口气,道:“我也知道,如今的环境生个儿子,对我更有利!可是怀孕这些时日,我也对这孩子越来越期待。我时常想着,这孩子我拼着命都要生!既然这样,那他是男是女,能不能带给我利益还重要吗?” 刘保看着张嫣仿若自言自语的样子,默默陪在一边,不再插话了。 张嫣笑笑,手抚上肚子。 她喃喃道:“孩子,我此刻也更希望你是个儿子。不为你能做太子,只因为这个年代对女孩子太苛刻。而且以后你还要像娘一样冒这种险。” 这次说完,她沉默了良久。再抬头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她不好意思的对刘保解释道:“自从有孕,就变得老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你理解一下哈。” 刘保连忙道:“小人一切皆是娘娘所赐,您这是说哪里话!” 张嫣看看刘保,又想到这里是几百年的大明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刘保垂着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无言的感动。 而后,没过多久。 崔念和李婵也赶过来了。 然后,他们把这一段时间,手上的铺子发展,对张嫣做了汇报。 首先是刘保,他现在名下的琉璃馆,食为天,农庄,养殖场都运行良好。而且,今年春那些去各个州府,推广土豆、玉米的人都出发了。食为天粮店和酒楼,餐馆等到今年底,应该就能在各地遍地开花。 接着是崔念,他说了明华书店和学堂的情况,还有现在报纸和书刊的发展。 最后是李婵,张嫣让她筹办的衣服首饰店都开张了。如今生意还不错!只不过,香水尚在研究之中,眼下还没有什么进展。 说到这儿,张嫣想到自己盖的那座永安城来。 她问刘保,之前那场地震可有造成破坏?现在,永安城发展的怎么样了? 刘保回话道:“咱们房子修的结实,地震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因为临近国学院。那群宗室子弟只要有空就喜欢来城里逛逛!我们按您的吩咐弄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还在周边,遍植花木。那些公子哥都喜欢极了!不光他们,就连京师一些读书人和富贵人家的子弟,也时常前去游玩!” 崔念也道:“确实如此,明华书店的话本,春宫,他们都买了不少。” 张嫣听着听着,记起先前让崔念弄的戏院。 于是,她问道:“崔念,你那戏院弄的怎么样了?当初,我可是特意让在永安最好的地段盖了个大院子。就是想交给你弄个大戏院!怎么样?开张了吗?” 崔念犹豫了一下,见张嫣执意问,只好道:“都准备好了,正好是今日开张亮嗓!” 刘保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崔念。然后连忙开口,想岔开话题。 谁知张嫣兴致盎然道:“这么热闹的场面,我要去看看!” 刘保劝她:“那地方吵的很,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娘娘还是去瞅瞅咱们的荷花池吧!这会有花开了,景色颇佳!” 张嫣摇摇头,打定主意要去看剪彩。 刘保无奈,只好吩咐人去备马车。 一行人出发时,刘保暗暗瞪了一眼崔念,责怪他没有把戏院开张这事儿,瞒着张嫣。 这怀着孩子的人去那么多人的地方,万一被人冲撞了怎么办! 崔念落后一步,低声解释道:“娘娘不问还好,一旦问了,我们瞒她可瞒不住。到时候,若是偷偷跑去。那才是真的危险!” 刘保想了一下,觉得张嫣确实能干出这种事。 他无奈叹口气,给另外两人丢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小心一些,看好了张嫣。可千万不要让什么意外发生! 第六十二章 戏院 去永安的路上。 张嫣坐在马车里,问崔念。今日亮嗓唱的哪一出? 崔念道:“上午唱《雌木兰》,下午是《牡丹亭》。” 张嫣问:“雌木兰?说的莫非是那位替父从军的花木兰!” 崔念点头称是。 随即,张嫣想到之前见到的货真价实的女将军。 她问崔念:“那你知道秦良玉吗?” 崔念回话:“秦良玉?可是四川任土司的那位女将军?” 张嫣:“就是她!” 崔念道:“娘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位秦将军来?” 张嫣道:“我想让你找人写出戏,名字就叫秦良玉!故事就以她为原型,你看怎么样?” 崔念想了想,道:“写是不难,可写出来,秦将军同不同意咱们演呢?” 张嫣兴奋道:“这好办,你写了。我拿去让她看看。由着她来改,咱们这也是为她扬名。我觉得,她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崔念便答应下来。说回头就请人来写。 张嫣催他,“秦将军在京师不会太久,你可写的快点,别回头我去了找她,却找不到人!” 崔念满口答应。 这么晃晃悠悠,几人也说说笑笑。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到了永安这地界。 马车驶进城门,又走了一二十分钟。便到了明华戏院。 因为今日亮嗓开唱,戏院装扮的极为喜庆。 不过,张嫣来的不算早。这时间都已经到巳时中了,人家戏已经开唱了。 本来,按戏院规矩。没有说,唱了快一半了,再放人进去的。 可无奈这要听戏的人是张嫣啊! 没看戏园子的老板,崔小东家都跟着伺候着呢! 戏院的管事见这情形,连忙恭恭敬敬的上前请,这一行人进园上座。 凑巧了,这一边有个锦衣华服打扮的小公子,人见这情形不乐意了。 上前揪了那管事的领子,不满道:“都没买票,都来晚了。凭什么她能进?小爷我不能进?” 管事把自己领子解救出来,然后一边喘气,一边道:“谁让这戏院是他开的呢!”说着,他指了指张嫣身侧的崔念。 然后,那管事清清嗓子,接着道:“这自己家的戏园子,当然是想进都能进了。” 那锦衣少年,犹自不服气。“开个戏园子便如此嚣张!小爷的身份若说出来,还不吓死你!” 管事连忙油滑的连连赔不是,锦衣少年倒也没想闹大。 他手一松,放开了管事。一转身整整衣袖,走向张嫣。 张嫣这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少年瓷白的一张脸上,嵌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她不免忍不住,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越看越觉得这莫不是个姑娘家扮的吧! 可惜,就在她眼睛划过对方的喉咙时,发现了人家的喉结。 乖乖!这还真是个男生女相的?! 锦衣少年走过来后,看张嫣打量他打量的没完没了。 小白牙一呲,嘴欠道:“唉,都怪小爷我玉树临风!惹得小娘子这般收不回眼睛。” 一边的随从听了,想到张嫣的身份。顿时对那少年肃然起敬! 乖乖隆地咚!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嘛! 连当朝皇后都敢调戏? 张嫣没生气,她被少年逗得一乐。抬手指指他笑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一张美人脸,比姑娘都好看,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玉树临风?” 少年被这话说的脸一拉,气的跳脚。怒道:“你敢说我像女人!” 张嫣笑,“我夸你美呢!你怎么反而不高兴呢?” 少年气的顿时哇哇叫着,撸了袖子就要动手。 张嫣身后一干人等见状,连忙上前阻拦。然后三下五去二,便把少年和他身后的两个书童,反剪着手摁住了。 少年顿时大声嚷嚷道:“吾乃蕲州荆王之子朱慈灹。你们谁敢动我?” 张嫣听了,心想:呦!大侄子! 从朱由校那边来论,这少年的父亲和他们是一辈。可不就是是大侄子了吗! 这样一想,张嫣一挥手,让放人。 然后做出正经样子来,温声安抚人家道:“你是宗室子弟,咱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来,你要看戏,我领你进去!” 朱慈灹甩开钳制他的卢靖忠,一边活动生疼的肩背,一边道:“你现在怕了?告诉你,晚了!谁他娘跟你一家人?速速报上名来!此日屈辱,来日小爷我定当奉还!” 张嫣跟看闹脾气的孩子一样看着他,然后扭头吩咐刘保,带上这个小二世祖。有什么事等进了戏园子再说! 说完,她没再看朱慈灹。自顾自带着人进了戏园子。然后一行人直奔二楼的雅间而去。 本来朱慈灹相当不愿意配合。可惜押送他的是卢靖忠和冯川。两个锦衣卫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他跟在张嫣身后。 而那两个书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祖宗就这样被带走。其中一个一脸伶俐像的,说了让另一个在这守着。自己一跺脚,折身往国学院的方向跑去! 而张嫣这边,她坐好后。 扭头一看被卢、冯二人押送的朱慈灹,无奈扶额。 她用眼神示意那两人放人,然后一指自己身前的位子。顺手给朱慈灹斟了一杯茶。 朱慈灹瞪了她一眼,采取非暴力不合作,跟个棒槌似得杵在那儿。 张嫣只好,大人有大量的起身,对着炸毛状态中的大侄子诚恳道:“咱真是一家人!按辈分,你还差我一辈呢!这不是你想看戏,我这才带你进来。手下人有些不知道轻重,委屈你了!” 朱慈灹半信半疑的打量张嫣,心想:她说的是真的?这莫不是哪位王府的公主?大我一辈,难不成还要叫她姑姑? 这样一想,回忆起自己一开始的轻浮样。他顿时涨红了脸。 这调戏人竟调戏到自家姑姑头上了!要是让他老子知道,保不齐就是一顿胖揍! 于是,朱慈灹连忙变脸成了,懂事的乖宝宝。恭敬施了礼后,坐下品了品茶。开口道:“适才,慈灹也有不对之处,还望您莫怪!” 张嫣看着这小子变脸跟翻书似的。好笑的指指戏台。道了一声:“咱还是先看戏吧!” 只可惜,这场戏如今已经唱了一大半了。张嫣听着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只勉强能认出哪个是花木兰。 之后,她困劲儿上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嫣是被一声,大声的叫好声给惊醒的。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被李婵用厚厚的软垫托着脑袋,睡得是天昏地暗。 而此刻堂上,戏也已经到了尾声。木兰决定替父从军,这到了战场正遇上敌袭。一群人在台上打得热闹! 而那声惊醒张嫣的好,是朱慈灹这小子叫的。 他这会兴奋的满面通红,连连鼓掌。还一回头就习惯性的吩咐道:“兴儿,拿二百两银子给台上的戏班子送去。” 说完了,才记起自己这会儿没有跟班,更没有银子。 他苦着脸摸了摸怀里,最后扯下腰上的玉佩,犹豫要不要给出去时! 张嫣瞥见,好笑的摇摇头。示意刘保拿出来二百两银子,言明是借给朱慈灹的。然后给了雅间门口的小二。吩咐了是打赏戏班。 朱慈灹顿觉张嫣义气。要请她吃饭! 张嫣想,这会刚好午时,该吃饭了。于是两人一起避开拥挤的人群,从后门出了戏院。 转战食为天酒楼! 可怜朱慈灹家的书童,此刻还焦心的等在戏院正门。担心自家小祖宗会不会受委屈! 第六十三章 赚钱?谁不愿意? 朱慈灹和张嫣一起去吃饭的路上。 他见张嫣马车上嵌的是玻璃窗,新鲜不已。 然后,自觉跟个土狍子似得朱慈灹,便开始说道:“往日听人说京师繁华,我还不以为意。可到了这儿才发现,自己以前真是没有见识。在蓟州,富贵虽富贵。但真是没有京师新鲜玩意多!” 张嫣听了,问他:“那你在这京师都见什么新鲜玩意了?” 朱慈灹一指马车那玻璃窗,道:“诺,那个。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叫做镜子的。您在京师,用惯了不觉得。肯定要笑话我没见过世面!可这两样在蓟州确实都金贵的很!我还特意买了几面送回王府。只可惜,那种一人高的穿衣镜没抢到名额。” 张嫣听了,笑笑。 她一指旁边的刘保道:“下个月的还没开始预定呢!银镜琉璃馆归他管。你要真想买的话,给他打个招呼。让他给你留着?” 朱慈灹意外极了,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刘保。觉得此人甚是其貌不扬啊! 一直跟在张嫣身后,跟个仆从似的。那家银镜琉璃馆竟然是他的? 随即,他又想到戏院之事。自己这小姑姑不简单啊!手底下这么多产业? 一时,朱慈灹惊疑不定的打量起张嫣来。 刚好,没过多久。食为天到了,此刻正是用餐时间。 如今的食为天,以菜色新奇为卖点。再加上刘保,又在厨子身上花了心思。特意给挖来不少名厨! 生意自然红火,里面人满为患! 她们一行人刚迈进酒楼大门。一个跑堂伙计迎上来。歉意连连道:“客官对不住。今个儿客都满了。” 朱慈灹刚想提自己名字,说他长期定着一个雅间。 只见刘保掏出一块牌子来。那跑堂见了,立马回身把掌柜的请来了。 然后,张嫣一行人便被请到了一间最清幽的雅间。 直到春和按张嫣口味点了菜。朱慈灹还没回过神来。 这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家食为天也是面前这个,自称和他一家人的小姑娘的? 张嫣见一群人都迁就她的口味,点的菜没有一个味道重的。她不好意思对众人笑笑。没法子,谁让肚子里那个小祖宗挑食呢!她也很无奈啊! 等菜都上齐了,众人动了筷子。朱慈灹回过神,开口问张嫣:“这食为天也是您的?” 张嫣没避讳,反正现在朝中大臣也都知道了。她一边吃,一边点点头! 朱慈灹不淡定了,“你这到底有多少产业?” 张嫣听了,想了想道:“还好,也没多少!也就卖卖书、镜子、粮食,衣裳首饰什么的。” 朱慈灹顿时觉得,自己身边就是坐了个财神爷啊! 你别看张嫣说的简单。他进京第一天,跟着家里大哥朱慈烟逛京师时。 他那賊精的嫡出大哥就说过,单单这一家银镜琉璃馆的进项,就能顶他们整个王府产业的十分之一! 可能有人觉得十分之一,也没多少啊!可是指着荆王府的产业,吃饭的人多啊! 他朱慈灹虽说是老爹的幼子,很得他老子偏心,时不时的给他的小金库添砖加瓦。 但架不住他老子,儿子太多了啊! 他朱慈灹既不是嫡,又不是长。等到以后分府。他估计能分到手的还不如这家银镜琉璃馆赚得多呢! 一时少年人的眼睛再看向张嫣,就像看正在闪闪发光的金子似的。恨不得立马表忠心,让小姑姑带着自己挣银子! 张嫣不知道朱慈灹这心里活动。 等他们吃完了饭后,张嫣记起刘保早上说的荷花池,决定去转转。 朱慈灹听了,屁颠屁颠的非要跟着去。 张嫣无奈,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好由着他去了! 路上,朱慈灹憋不住。一个劲儿的旁敲侧击着张嫣商量,自己可不可以跟着张嫣的生意参一股? 张嫣做生意,是为了以后搞事情弄启动资金。自然不可能跟人合作。 于是,不管朱慈灹怎么说,张嫣只装听不懂。 到了翠微山脚下,张嫣下了马车。然后在周边转起来。 去年大旱,导致她原本的种田计划受了一点影响。好在今年,老天爷挺赏脸。该下的雨都下了,不该下的一点没多下! 这农庄此刻是一派田园好风光。偶尔穿梭其中劳作的人,抬起头看着刘保。有认出来的,隔老远都一路小跑。上前行礼致谢! 自从张嫣免去两成佃租,又雇用那么多人手做工。如今这翠微山附近的村庄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们现在不但能吃好穿暖,有了闲钱还能改善改善生活。如今看上去,起码一个个都脸色健康红润,衣服干净齐整。像个样子了! 刘保摆手让他们安心劳作。然后,带着张嫣往荷花池那边走去。 路过养殖场,张嫣见鸡舍鸭舍都扩大了规模。牛羊如今也总算摸索出了养殖方法,总算成群了。 而兔子的繁殖速度最是恐怖,竟然已经到了十几万之多。 张嫣想了想,跟刘保交代:“一旦养殖数量过多,容易发生大型传染病。造成牲畜大规模死亡。记得寻摸些兽医,免得到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猝不及防之下增大损失。” 刘保点头头,道:“这问题,之前有人跟我提过。当时我便吩咐了在附近州府寻些好兽医。只可惜这些兽医都是些乡间土郎中。有很多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家畜到底是什么病症?” 张嫣:“还记得崔念那里的报刊吗?我做这些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让大家多多进行学术交流。毕竟互相交流才能互相进步!而最要不得的就是敝帚自珍,让那些好东西,好技术无法流传下去。” 她沉吟了一下,继续对刘保道:“这样吧!你弄一家兽医馆。请那些专门给家畜看病的土郎中,把他们聚在一起。然后和崔念商量一下,给编一本家畜百科全书!再支持他们多多研究此事。以免等到要用上的时候,才知道医到用时方恨少!” 刘保点头应下了。 这么交谈中,他们不知不觉也走到了荷花池! 此刻正值五月,荷花开的正好。放眼望去,莲叶何田田,花色正娇艳,肥美的鱼儿时隐时现。 张嫣伸手摘了一片叶子,顶在头上。嚷嚷着让刘保去弄条船,她要躺在荷花池中间,体验一把江南采莲女。 刘保怕出危险,苦口婆心的劝。 张嫣不听,最后到底是让她如愿了。 只是,上了船。张嫣才知道,什么穿梭荷叶中,荷花人面两相映,乐趣无穷;什么躺在小船上,藏身与万千花叶之中,心都跟着静了。 全他娘是骗人的! 电视剧实在是害人不浅。张嫣以前看电视觉得,男女主好会玩浪漫。让她眼巴巴看的欣羡不已。 如今等到她真正这么做了,张嫣才认识到。 荷花是开在五月,这时间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而各种蚊虫也到了繁殖的时刻。 至于这种水汽潮湿之处简直就是各种蚊虫的天堂。 再加上小船行驶起来。两边的荷花、叶子都会时不时朝她迎面打来。躲都躲不及。 张嫣现在,皮肤养得极其娇嫩,没一会儿工夫,她就被划了好几个红印子。身上更是被叮了数不清的大红胞。 于是张嫣刚刚坐上船不超过十分钟,便自打嘴巴,吵吵着要上岸。 这场面,看的旁边为了讨好她,陪她划船的朱慈灹忍俊不禁。 等这一出儿,过去。张嫣也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领着人要回京师。 朱慈灹不甘心,拦住张嫣,卖力自荐。还说自己不贪张嫣便宜。他虽年纪小,但名下有将近一千倾的地。小金库里也不差钱。只要张嫣愿意拉着他做生意,在蓟州开上一间银镜琉璃馆。 本钱张嫣一分都不用出,朱慈灹全包了。而赚的银子,张嫣六他四。 张嫣凉凉看他一眼,笑道:“你这算盘打的好,我卖镜子最关键的就是技术。咱两合伙?我出技术?你一学会就把我踢了!感情你以为我傻呢?” 朱慈灹连忙举手,赌咒发誓道:“小姑姑说的哪里话!打死我都不敢这么想!我若存了歪心思,天打五雷轰我!” 张嫣看看他那一脸怂样。认真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不可能把烧玻璃的技术共享。但是我接受加盟商!” 朱慈灹重复一边,不解的问道:“加盟商?” 张嫣没跟他解释加盟商是什么意思。只是回头对刘保耳语了一番。 然后才对朱慈灹道:“具体的你跟刘保细谈吧!我这时辰也该回去了。” 说完,张嫣就要离开。可是走了两步,她又跟想起什么似的,走了回来。 等到了朱慈灹旁边,她拍拍少年的肩。正儿八经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我不是你姑姑!按辈分,你可以叫我小婶婶。” 说完,她再不停留。转身干脆利落的走了。 留下朱慈灹在原地琢磨,这张嫣到底是什么身份! 回去路上,她特意又交代崔念不要忘了,早上让他,找人写《秦良玉》这出戏的事儿。 崔念只能道:“您放心。回京我就去找人开始写。” 张嫣这才放了心。 等到了京师,马车在明华书店放下崔念、李婵。然后剩下的便直接回宫了。 而宫里朱由校这边。 在两人通力合作拿下户部后。张嫣提过要不要搞一下土地改革?朱由校听了,这些天就一直在寻思此事。 毕竟如今,郑邦国做了尚书,而左右侍郎,也是由两个以前他培养的主事担任。要想改革,户部最起码不会出现阳奉阴违。 朱由校今日便把这三人叫来,询问起他们的想法。 一听圣上所言,两个刚刚升任侍郎的主事一脸懵。他们互相对了对眼神,然后一致偷偷去看郑邦国的脸色。 郑邦国把朱由校的话,在心里转了转。不敢确定皇上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意思。 于是,他小心翼翼道:“自万历年间,一条鞭法实施。户部这户籍、赋税、俸饷等财政事宜简洁高效许多。不知道圣上今日所说的改革是何意?又是想从哪些方面改?如何改?” 第六十四章 土地改革 张嫣回宫,没见着朱由校。 问了陈永安。他回道:“今日万岁,昭了户部大人到乾清宫议事。听说从辰时便开始了。中午留了三位大人饭,如今快酉时了还没议完呢!” 张嫣听了这话,心知朱由校是动了改革赋税的主意。不过,这真正要想实施起来绝对不容易! 从既得利益集团嘴里抢肉吃,不但讲究方法,还隐隐带着几分危险性! 可朱由校叫来郑邦国商量这事儿? 张嫣想说:别说一天,一个月估计都出不来什么成效! 说白了,郑邦国那人缺乏历史上那些改革家的锐意进取。不跟那些成功的比,就说宋朝时改革失败的王安石!郑邦国比起人家来,才干也差的远! 她想了一会儿,跑去厨房弄了几碟朱由校喜欢的点心,并上今天,她出宫亲手摘的莲子做的汤,提上去了乾清宫。 到乾清宫的时候,朱由校的奶娘奉圣夫人,正在那苦口婆心的劝说朱由校用晚膳,可惜被朱由校无情给拒了。然后他还把人请出了屋子。 张嫣见状,却脚步没停,施施然直接往里闯。 外面侍立的几位公公们,比如王体乾、魏忠贤、宋晋…… 几人犹豫了一下,没有一个上前来拦人的。 奉圣夫人客氏见这情形。她脚步一迈,上前挡住张嫣道:“皇后这是要做什么?圣上勤政,为了议事晚饭都不用了。娘娘就体谅体谅皇上吧!持宠而娇可不好——” 张嫣听了这话,没跟她计较。她顿住脚步,不往里进了。反倒扬声叫了一声“校哥儿!” 朱由校此刻正没头绪,和郑邦国讨论了一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他听见张嫣的声音,一时想到张嫣也许有法子。喜出望外应了一声,让她快进来。 听见这话,客氏脸色徒然变得很难看。张嫣没理她,一侧身绕过她,往里去了。 进了乾清宫,她随意的就跟在自己宫里一样。见了朱由校也像民间夫妻那般相处。别说行礼了,张嫣一上来,先是嗔怪的瞪了朱由校一眼。 然后,上前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 先是招呼那三个上了年纪的来用点。然后,盛了一碗莲子羹,递给朱由校。 嘴里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不吃饱肚子,怎么想得出办法呢?” 朱由校无奈的看着她,最后还是妥协了。伸手接过那碗莲子羹,喝了。随后也垫了几块点心。 只是他刚吃完,便追问张嫣:“铁这东西,我知道。宝珠你刚才说的钢是什么?” 张嫣支支吾吾道:“钢就是铁经过淬炼,锻造出的更坚固的东西。” 好在他也没有深究,只这么一问,便任由张嫣,把这个问题给含糊过去了。 不过,这次张嫣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口不遮拦了。马脚漏多了,迟早有一天她要兜不住的。 好在,没一会儿。那三个老头子也都吃好了。张嫣叫来人又上了茶。 大家喝了茶,才又重新落座。 再次讨论起这户部赋税改革的事来。 张嫣听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现在问题的关键。 明朝从建国伊始,就是以农为本的农业大国。太祖朱元璋甚至承诺永不加赋! 其实建国之处也还好,毕竟刚经过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建立起新的国家。 大量赤贫农民,杀了不少旧贵族。通过这种手段均了贫富。大量的土地回到农民们手中。 这样,即使税收不多。但基本盘大,花销少啊!如此收支大致平衡,新王朝便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迅猛发展时期。 后来,大家发现事情不妙了。首先土地兼并开始,明明每年都在开荒。可土地始终保持建国初的基础数字,后来甚至开始日益减少! 其次,国家的开支增加!宗室膨胀、百官中饱私囊,再加上边关屯田制崩溃,造成的大量军费开支。 户部一算账,哎呀妈呀!怎么欠了这么多。从此开始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 后来,这拆来拆去也玩不转了。即将崩盘的时候,张首辅实行一条鞭法。给国库大大增加了收入。 但是,一条鞭法只是将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最多也就简化了税制,方便征收税款。同时增加了官员贪污的难度,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 所以,到了大明军费开支继续增加,土地兼并加剧,大家也破解了作弊贪污的难度的今天。这玩意也就失去了效用。 当然,也不能说没作用了。最起码官员们要征兵饷可就方便省事多了! 可张嫣觉得,一旦征兵饷征出大量流民,这流民增加造成赋税减少,赋税减少就不得不加征兵饷。 等到造成了这样的恶性循环,估计大明也就距离亡国不远了。 所以土地赋税改革是当务之急!只是怎么改,还是要慎重! 郑邦国这个老狐狸,口口声声都在说问题,说难度。问到解决方法了,就长叹一声,用“难办”两个字打发了朱由校。 其余两个侍郎,也紧紧跟着尚书大人的步调走。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说了不少,连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眼看朱由校脸色越来越难看,情绪也渐渐浮躁。张嫣轻笑一声,打断了郑邦国的废话连篇。 她开口道:“郑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的立场?” 郑邦国顿住话语,停了一下。才回道:“臣确实是想不出比一条鞭法更好的政策了啊!” 张嫣:“你在这偷换概念糊弄谁呢?一条鞭法是个好政策,简化税制,方便征收税款。要你再想个更好的来,是在难为你。可圣上是要你改革收税方法,弄来个更方便的吗?圣上明明是问你,有没有方法增加国库收入!” “增加税收和收税更方便完全没有冲突!你搁这儿含含糊糊的糊弄谁呢?” 郑邦国听张嫣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顿时哑口无言! 朱由校见状,冷笑一声,抄起茶盏砸了个粉碎。 郑邦国和其他两人见状,连忙起身跪下请罪。 张嫣见好就收,上前扶起三人。笑眯眯道:“当然几位刚才所言,也有一定道理。而改革要施行,也离不开你们三位。只要你们真正理解了圣上的意思就行了!哎,怎么还跪着?赶紧起来吧!” 张嫣和朱由校这一出,红脸白脸唱的。三人接下来,顿时老实了! 等再次讨论起来。郑邦国不在打哈哈了。他直至要害,提出一个极其明显,但所有人,如同视而不见一样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恰恰就是,因为高效的收税方式:一条鞭法,带来的弊端。 因为把所有赋税合并征收银两。百姓收了粮食,往往集体卖粮。这便造成粮价大幅度下跌。而纳税时间一过,粮价又会大幅度上涨。 而这个过程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府,都因这一涨一跌,造成了无形的大额损失。 而得利的,却只有大粮商和投机倒把的商户。 面对这些人,税科司局所征收的税率又极低,甚至到了接近于无的地步。 如此,每年朝廷赋税便于无形之中蒸发极大一部分。 张嫣听了,一想还真是。 可如今如果废止一条鞭法显然不现实。那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张嫣脑子一转想到了,现代时猪肉价格走高,国家采用投放储存猪肉来解决问题。 如今这粮价不是也可采用这办法吗? 可谁知张嫣刚开口,便被郑邦国怼了回来。 原来大明朝不是不曾做粮食储备。早从建国开始。太祖皇帝便在天下各地建立粮仓。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能征收的粮食越来越少。 而各地本来储存的满满的粮仓也越来越空。如此到了万历时期,面对这种现象,首辅张居正才痛下决心施行一条鞭法。 一边丈量土地,一边折合银两征税。再配合各种手段填充粮仓。这才慢慢恢复了些早年气象。 只可惜,后来张居正死后。一条鞭法只剩下折合银两征税。如今那些粮仓又成了跑老鼠的空地方。 张嫣听完这些来龙去脉,一时半会也无法下决心,这以后究竟如何收税! 朱由校自然也是一筹莫展。 于是这五个人只能相对而坐,面面相觑发着一样的愁。 寻思来寻思去,过了好一会儿。 张嫣才在心里有了大致的主意。她觉得,不管继续行使一条鞭法,还是恢复旧法都有利有弊。都需要一些补充条款来进行改进。 但考虑到行使一条鞭法,众人已经习惯了它的便捷。一旦恢复旧法,阻力相对更大。张嫣便比较倾向于,在一条鞭法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进。 比如增加丈量土地的频率,并且做到数据的一定准确度。比如,以后坚决废掉赏赐土地的恶习。所有犯事官员或夺爵的宗亲勋贵,抄没的田产按市场价,提供给贫民百姓认购。若有人冒名顶替或借机囤地的以百倍罚之。 这个想法一出张嫣之口,便得到了郑邦国的高度认可。 不过针对市场价波动这个问题。张嫣还是提议恢复那些粮仓储备。 不过,不是收了税银再去买粮。而是先拿出一笔银子,在农民们贱价卖粮时,大量买入。 而后,在粮价走高后,大量抛售。从而起到平衡粮价的作用。 当然,这种操作中还可以买多卖少。从而慢慢把粮食储备给积攒出来。为打仗和各地的灾荒做预防。 第六十五章 均田法 天启三年,五月初七。 昨夜,这郑邦国和手下两个侍郎,熬了一夜,弄出一份均田法。 里面内容包括:禁止土地非法买卖,禁止个人无限制购田,禁止哄抬粮价,禁止以土地作为赏赐,禁止考取功名之后接受他人田地靠挂,一旦发现则剥夺其功名永不录用等等条款…… 朱由校对此,很满意。 而他的精神头一过,终于再也顶不住翻涌的困意,大大打了个哈欠。 至于昨夜,张嫣说完那些想法以后。这几个男人顿时思路大开! 后来夜深了。张嫣犯困,便没再陪朱由校他们继续熬。 而是自己回了坤宁宫先睡下了。 今天一大早,她见朱由校没回来。问了春和才知道。感情这几个人为了新法,熬了个通宵! 她赶紧麻利的洗漱完,收拾停当。 便提着早膳去了乾清宫。想去看看这改革法案拟的怎么样了! 到了乾清宫,这朱由校没睡。门口那些侍立的公公们自然也不敢去睡。 只见,魏忠贤、王体乾等人一个个眼下都挂着青黑。毕竟年纪都不小了,这两年又养尊处优。 冷不丁硬生生这么站着熬了一夜,大家都吃不大消啊! 张嫣用眼神示意身后的春和,招呼这些人吃早点。 然后,她“吱呀”一声推开乾清宫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朱由校这会正靠着矮塌在打盹儿。而那两位刚升上来的左右侍郎,也眯着眼睛坐在杌凳上,脑袋东倒西歪的晃悠! 只有郑邦国,手持一只墨都快干了的毛笔。正在那里奋笔疾书! 张嫣没惊动他们。轻手轻脚的上前把食盒放到桌案上,然后站在郑邦国的身后看起他写的奏疏来。 不多时,郑邦国把他们君臣三人,讨论了一晚上的结果,以奏疏的形式总结完成了。 他直起腰,伸手锤了锤酸疼的肩背。 一回头,赫然看见张嫣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后。正探着头在看桌案上,那张他刚刚写好的均田法案。 郑邦国连忙起身,向张嫣行礼。张嫣一挥手免了。然后伸手把自己刚看了一半的那张纸,抽过来继续看! 一边的朱由校可能睡得太浅,被他们这点动静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眼神第一时间开始寻索起郑邦国来。 张嫣这边看完了法案,见朱由校醒了。顺手把这均田法递给了朱由校。然后叫人备水,伺候他洗漱。 朱由校大致看了一遍这新法,然后把它放回桌案上。 闭上眼,一边舒舒服服的任由宫人们摆弄,一边在心里寻思这些举措的可行性! 等几人可算恢复了一点精神,洗漱过也用过早点后。这均田法才被摆上台面,大家商讨起来。 首先,张嫣提了一个问题! 均田!顾名思义便是将天下的土地进行平均分配。郑邦国这些举措能够起到一定作用,来抑制土地兼并。 可如今大量土地,已经被收拢在一小部分人手里。如果不让这些人吐出土地,来还给百姓的话! 他们再怎么折腾也只是隔靴搔痒,其实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 郑邦国闻言,眼皮一跳。呐呐不言,悄悄看向朱由校。 而朱由校脸上表情,明显就是赞同张嫣的说法,他肯定道:“确实如此!不过这怎么才能让那些人乖乖把土地吐出来呢?” 郑邦国见朱由校也这么说。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他嘴角抽抽着道:“已经吃进去了,如何吐出来?圣上,皇后娘娘咱们这改革,按你们说的这么改,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张嫣看一眼他,见他一脑门的冷汗,轻笑道:“怎么?郑大人怕了?你行事别这么保守成不?做个生意还有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呢!” 郑邦国听了,擦擦额头的冷汗问道:“那依娘娘看来,这均田法还要加点什么?” 张嫣笑笑,道:“首先,有了功名便不用纳税这一点就有问题!咱算算啊!从洪武至今,读书人越来越多。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也造就出大量的秀才,举人,进士。进士还好,可以保证朝廷的正常运转。可那些老秀才,老举人呢?这部分人,群体最为庞大。可他们又不事生产,还吃掉大量属于国库的赋税!也太不合理了吧!” 朱由校听了,沉吟一下。问:“可没有秀才,举人哪有进士?这选官制度动不得!” 张嫣:“我也没说要动科举制度啊!不过校哥儿,咱们可以有针对行的,对那些止步于举人的读书人再加一条规定啊!比如连续三次落地取消免税资格,或者每年对秀才和举人进行审核。一旦有品行不端或者考试不过关的。取消他们功名带来的一切福利!” 朱由校眼睛一亮,“好主意!” 张嫣接着道:“还有一点,这赋税按户籍来收,我也觉得不合理。比如啊!有的人家一百亩地,有的人家一亩地。可他们两家人口户籍一样,所以收的税也一样!这样不是对地少的人家不公平吗?而且长此以往,穷的越穷沦为流民,富的越富成为地主。既不利于税收也影响统治的稳定!” 朱由校:“宝珠此言有理!那以后,不如便改成按亩来收税?”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说的话,听的一边的郑邦国,冷汗是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擦都擦不及! 至于左右侍郎,早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研究,鞋上的花纹去了。 他们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透明人,可千万不要让上首的万岁和皇后给注意到。 而张嫣和朱由校讨论完,回头看郑邦国那形容。颇觉好笑! 朱由校看看张嫣,然后拍拍郑的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开口道:“刚来,朕与皇后所言。卿都听到了?” 郑邦国脸色一苦,起身时更是腿一软。然后拱手回道:“听见了?” 朱由校:“那就好,听见了就把这两点也加进均田法案吧!” 郑邦国退后一步,跪地急呼道:“不可啊!圣上!万历年间的首辅张居正当初的一条鞭法,仅仅只是精简税制,就遭到了各种阻挠。如今臣拟的均田法和他比起来,犹有过之。想必一旦推出,肯定会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这种情形下,如果再加上您刚才说的那两点,到时候,恐怕所有的读书人还有士绅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张嫣见郑邦国这般跪在地上,一副打死都不干这事儿的样子。 她无奈的看看朱由校,两人对了个眼神。张嫣上前去扶郑邦国,嘴里妥协道:“好好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都听你的还不成?” 郑邦国这才起身,苦着脸道:“不是微臣胆小,实在是此事难办!只臣拟的那几条,明日拿到朝堂上,还不知道会被其他大臣骂成什么样!这臣都做好了万一不行舍身成仁的准备!您又给弄出两条?如果真按您的来,臣不如回家就让夫人准备棺材板。此事绝无成功的可能!” 张嫣和朱由校无奈,只好妥协了。 不过,两人心里还是惦记着后来提出的那两点。打定了主意,就算现在不提,以后也还是要做! 第六十六章 试点? 天启三年,五月初八。 早朝,户部新上任的尚书郑邦国提出均田法。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百官反应相当激烈。当堂就有大臣对着郑邦国破口大骂,甚至有人直接称其为豭狗人枭! 一时间,郑邦国被怼的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最后,此事由于朱由校的坚持,以及郑邦国唾面自干的忍辱负重。险险顶住了群臣的压力。获得明日再议的资格! 下了早朝,张嫣得了消息,特意等在乾清宫。想和朱由校、郑邦国商议商议下一步计划。 郑邦国苦笑一声道:“臣昨日确实,没有欺骗圣上与娘娘!今日的均田法上,如果出现您最后说的的那两条。臣今日恐怕真要被横着被抬下殿了!” 朱由校也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说道:“宝珠,你是没见今日那场面!一群文官,就差撸了袖子上手揍郑尚书了。若不是顾及朕在上首坐着,地点又是在朝堂之上。咱们的郑尚书只怕要被围殴!” 张嫣乐了,一指丧着脸的郑邦国。对朱由校道:“如此说来,咱们是不是要派人保护好郑大人?省得月黑风高夜被人套了麻袋,被揍了可如何是好!” 郑邦国苦涩一笑,“娘娘不要拿臣来取笑了!咱们还是想想,下次早朝怎么让这均田法通过吧?” 朱由校道:“也是,下次早朝大臣如果再坚决反对的话,难不成还要再推到下下次早朝吗?” 张嫣施施然品了一口茶,笑眯眯道:“不管那些大臣怎么反对,你们态度坚决点。坚持全国大范围推行均田法!等文官们各种手段用一遍,对此心理防线降到一定程度了。咱们再提出选一个州府。作为试点,推行均田法。如果能提高赋税,再在全国范围推广!” 朱由校和郑邦国齐声问:“试点?何意?” 张嫣回道:“试点,就是选定一个地方。先行进行新法案的实施。看一下新法的效果!毕竟只有真正实施起来,才可能暴露出一些潜在的问题。咱们正好也能对均田法,进行一些适当的修改。而且获得的成果也能让那些反对的大臣闭嘴!这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嘛!” 郑邦国听完,想了想道:“那这试点的选取,以及派去推行新法的官员可谓是关键。不知娘娘可有人选?” 张嫣两手一摊,把问题推给朱由校道:“是关键!只是朝中的大臣的能力,我可不清楚!校哥儿你去扒拉扒拉,看看谁能胜任,派谁去吧!” 朱由校伸手点点张嫣,笑骂:“你啊你!”然后,他回想了一番。 转头对郑邦国道:“朕记得户部,有一个新授的主事。是去年的进士,还算年少有为。文章风格颇有锐意进取之意。” 郑邦国回道:“您说的是建斗?此子姓卢名象生,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氏。他文章言辞如刀,性格也坚韧。按理说是此事的不二人选。可惜这均田法,均的就是大商户和大地主的田。出身南方的官员与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合适!再说,臣平日跟他的接触。觉得卢象升虽是文人,但骑射俱佳。练兵打仗才是他更擅长之事!” 朱由校听了,点点头。寻思着以后给这人换个岗位。 此刻便只好,打消了派卢象生去推行均田法的念头。他问郑邦国:“那卿可有好人选?” 郑邦国想了片刻,道:“首先这人要有才干,而且心性手段也要有。其次不能是江南人士,最好是贫农出身!臣想来想去,觉得户部之人没有哪个能担此重任的!不是出身不合适,就是心性不够坚韧!” 一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朱由校拍板道:“这在试点推行均田法的人选不如先放着。咱们先把试点之事给敲定了。然后再琢磨,到底派谁去!郑尚书,你回头多多留意,看见适合的人选就记着!” 郑邦国拱手应是,然后退下了。 张嫣见朱由校一脸疲色的按着太阳穴。心疼的上前一步,把他拉到矮塌那里。 然后扶他躺好,伸手开始替他按摩。一边按,一边温声细语的劝他喝点安神汤,躺下睡一会儿。 结果话还没说完,门口魏忠贤来了。低声说道:“万岁,内阁几位阁臣和吏部、礼部的大臣求见。” 朱由校听了抹了一把脸,强打着精神就要起身。 张嫣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一把把他摁回矮塌上。 自己起身道:“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替你去会会他们。这个时候来,没别的事儿,跑不脱就是为了早朝时的均田法来劝谏的。肯定要说什么无为而治,轻傜薄役之类的废话。” 朱由校不同意,张嫣再怎么劝。 他还是坚决起身道:“你如今还怀着孩子呢!宝珠,不要小瞧我。为了孩子,我也要收拾好这万里河山。怎么也不能让他以后如我这般难!” 张嫣听了,摸了摸肚子。只好由他去了。 一旦为人父母,好像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替孩子打算。这是朱由校的一片父爱,她不能阻拦。 后来,乾清宫里。大臣和朱由校的争执,张嫣听底下奉茶的小中人说了。 果然,那些人是为了均田法而来。一副为百姓着想的嘴脸,实则担心自己的利益被分走。便意图通过施压,让年轻的皇帝打消这个念头。 朱由校和他们争执到最后,发了火!摔了奏折…… 晚上,回到坤宁宫。 少年皇帝抚着张嫣的肚子,神色哀伤。 张嫣问他怎么了? 朱由校眼一闭。翻身睡回床里侧。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道:“今日,我扔了奏本后。看着那些大臣一张张漠然不为所动的脸,想起皇阿爹和皇爷爷了!” 张嫣问:“怎么,先帝时。大臣也是这般嚣张?” 朱由校:“皇爷爷时,我还小。记事开始,他就不上朝了。后来,皇阿爹登基,宫里宫外有过些不雅流言。当时还是户部尚书的周嘉谟特意入宫劝谏皇阿爹节欲。当时皇爷爷的国丧尚未过呢!皇阿爹定定看着他,良久才苦笑一声,无奈道:传闻之辞不可轻信。不知怎的,今天在乾清宫,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场景,然后明白了皇阿爹那时的心情。” 张嫣听完,伸手握住朱由校的手放到肚子上,没有说话。 无声的黑暗之中,脉脉地温情流动。 可朱由校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坚毅。而往日的少年心性,也一点一点被从这个人身上剥去。 就躺在他身边的张嫣,自然能感受到枕边人的变化。她还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时空也一点一点正在被影响。 可是想到腹中孩子,想到以后即将会发生的腥风血雨。张嫣无奈的觉得,她和朱由校都没有别的选择! 第六十七章 《秦良玉》上 天启三年,五月初十。 朝堂推行新法引起的地震尚有余韵。而张嫣也眼看着,这两天一波一波的官员跟潮水一样涌向乾清宫。 至于郑邦国那边,对于在试点推行新法的人选也还是没什么头绪。 这样的情况僵持了三天。 到了五月十四日早朝。 大臣们改变了策略,不在反对新法。而是让弹劾郑邦国的奏折,如同雪花一样淹没了朱由校的案台。 郑邦国对此,继续之前唾面自干的精神。不管别人怎么弹劾,我自巍然不动。说什么也不请辞。 朱由校自然也用了全力来保他。所有弹劾的折子留中不发不说。胆敢当堂对郑邦国发难的官员,一律被打了廷杖,抬回家养伤。 大家见这法子不管用,消停了没几天。 五月二十日早朝。 大臣们终于使了绝招,罢朝! 除了首辅叶向高,户部尚书和左右侍郎。整个朝堂空了将近九成! 这是什么概念?整个国家机器缺员九成的情况下,一切的政令都无法下达! 而现在是什么时候? 山海关还在打着仗呢!正打仗的时候,你开什么玩笑!给人断补给吗!前线的将士若知道了,这仗还怎么打? 而且朝臣玩了大罢工,内政怎么处理?全国各地的治安,正在进行中的各种工程怎么办? 所以,群臣正是知道这一点,方才敢把这当成杀手锏,来逼着朱由校妥协! 可妥协却万万是不能妥协的! 大明如今的财政面临巨大的亏空,若不思变只能过不了几年,整个天下轰然崩盘! 而且这伤口烂了,若因为怕疼不把腐肉挖去?脓水会流到各处,造成更大的危害…… 所以,朱由校没有妥协。反而另拟了一份名单。上面那些罢朝的人,官职都被自已的副手替代了。 他把名单交给叶向高,让他给大臣们传几句话: 当官当腻了!竟敢置边关战事于不顾,拿整个江山社稷当赌注。尔等以为每隔三年举办的科举是摆设不成?后继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这话说完,叶向高豁然抬头看向朱由校。劝说道:“圣上不可!这么一下把六部的官员换掉八成还多,必然造成朝堂的大动荡。如此多事之秋!万万不能这么干啊!” 朱由校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叶向高见朱由校执意如此,脸色难看到极点。最后,下了朝。他没回府,直接去了吏部尚书府邸。 其实,真让朱由校一下子换这么多官,他也没这么大魄力! 只不过这种时候,赌的就是谁更能豁得出去! 大臣们就算豁出去,这个官我不做了。就像朱由校说的,正的下面有副的,副的下面还有下一级的小官吏。再不济天下还有那么多举人挤破了头想当官呢! 而且,面对这种情况。而那些各有党派的文官们,又不是真的铁板一块!自然而然就会滋生猜忌。 所以,到了五月二十三日早朝。 大臣基本都回来了,除了几个特别倔的,还真没多少豁得出去的! 朱由校没含糊,当廷罢了那几个不来之人的官职。由副职先顶上! 这次,面对强势的圣上。吏部也好,御史也罢。没谁不长眼色的跳出来说于理不合,官员任免应该由吏部提报了。 而郑邦国见状,赶紧趁热打铁。再提新法之事! 那些大臣舍不得官位,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舍得了银子啊! 本来安静的装鹌鹑的一众人,再次炸开了锅来反对。 郑邦国对自己身后的左侍郎,递了个眼色。左侍郎陈大道连忙出列,一拱手。趁机提出了试点的主意! 群臣一听,心想:这倒还行!只在一地,只要不是自己家乡。随他怎么折腾!而且,在新法试点推行的过程中,可是有不少手脚可以动。只要此地新法失败,万岁自然也不好再说此事! 想到这儿,反对的声音慢慢小了。 最后,下朝前。朱由校总算搞定了新法的试点推行之事。而且选做试点的州府也确定了下来! 排除反对声音最大的南京、湖广、浙江,以及落入建酋的辽东。 这太过偏远的也不合适。如此朱由校在剩下州府之中,挑中了位于河南府的德彰。 只是,这到底派那位,去进行新法推行之事,还是没有定下来。 只能留待下次早朝再议! 而这次,张嫣没有在乾清宫等朱由校下朝。就连试点定在了河南府的德彰,张嫣也不知情。 这主要是因为,今日一大早,崔念给宫里递了信儿。 《秦良玉》的戏本写好了! 张嫣得了消息,于是一大早便带着人出宫了。 到了明华书坊,她直奔二楼。 从崔念手里取了本子,她一点没耽搁。直接坐马车去了京师的会同馆。 明朝自太祖时期便修了许多驿站。负责预付国家的军需、贡赋和赏赐之物。 而会同馆是设在京师的全国驿站总枢纽。除了起邮驿传递书信的作用外,还同时起着国家级的高级招待所的作用。 秦良玉作为正二品的都督佥事,赴京这些时日便住在这里。 张嫣到地方时,时辰还早。刚刚辰时的样子。 她本来兴冲冲的上门,结果被会同馆的副使给拦在了门外。 也是,她不亮身份的话。作为一个平头百姓,凭什么进国家级的高级招待所呢? 跟着张嫣的卢靖忠和冯川见状,刚想上前亮明自己的锦衣卫身份。 会同馆里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独目少年。 那副使一见少年,脸上换成了一副谄媚的模样。 他指指张嫣,走向那少年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须臾片刻,少年走了过来。打量了张嫣一通,嘴一撇问:“你找秦将军?” 张嫣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少年又上前一步,一挥手道:“秦将军忙着呢!不见客。你个娇娇弱弱的丫头片子,赶紧给我打哪来,回哪去!” 张嫣奇怪了,“你又不是秦将军!你怎知她不会见我?” 少年仅剩的眼睛一瞪,“我就是知道,好心劝你你不听。小心一会儿,这儿的副使被你惹烦了。把你抓起来!” 张嫣被他这吓唬小孩的语气,逗得一乐,笑道:“我又没有犯大明律,那副使凭什么抓我?” 少年还要再说,会同馆的大门里。张嫣曾经听过一次的,极富有力量感的沙哑女声响起:“祥麟,你在门外跟谁说话呢?” 少年一听,连忙应到:“没什么,不过又是一个叶公好龙的小姑娘!” 张嫣没再理他。而是绕过少年,走到会同馆的门前。扬声道:“秦将军——张嫣前来求见!” 副使见她这样,连忙上前拦她。张嫣身后的卢、冯二人,自然便出手阻拦副使。 那少年对比了一下双方武力值,心想怎么能任由副使,被两个一看就有几分身手的人吊打。于是也跟着出手。 一时间,这会同馆的大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而秦良玉听见声音不对头,走出来一看!打成一团的人中间,赫然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当朝皇后! 听说皇后娘娘现在可怀着圣上唯一的孩子呢! 想到这儿,秦良玉赶紧一个箭步上前。运起臂力,一拳一个把卢靖忠和冯川击出两步远。然后眼一瞪,让刚才那少年怂兮兮的住了手。 而最开始动手,引发这场斗殴的源头——会同馆的副使,正哎呦哎呦的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叫唤。 第六十八章 《秦良玉》下 看着女将军这般干脆利落的,分开了打成一团的四个人。张嫣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对着秦良玉笑了笑。 秦良玉见了,第一反应是给张嫣行礼。结果被张嫣给拦住了。 一盏茶后,会同馆的副使被底下小吏们,抬去了医馆看伤。张嫣让卢靖忠也跟去了。 毕竟打伤了人家,这医药费该给人家出了呀! 而张嫣则和秦良玉一起进了会同馆会客厅,两人落座。 秦良玉一瞪那个独目的少年,出声训道:“说了这里是京师,让你不要鲁莽冲动。你给我把这话听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敢打架?” 那少年不情不愿道:“祥麟知错,以后再不敢了!” 见他这样,秦良玉一拍桌案。眼一厉,还待在训—— 张嫣连忙出声阻止。劝道:“此事是我不对,不算他的错。将军快别生气了!” 秦良玉听了,回头冲张嫣一抱手。解释道:“他是我那不肖子马祥麟!只因为他父亲去的早,我又常年在军营。这孩子没人管束,脾气总有几分莽劲儿!今日冒犯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马祥麟一听母亲这么说,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指张嫣吃惊道:“娘娘?你是宫里的妃子?” 秦良玉见他这样,重重哼了一声,马祥麟立马闭上嘴,不敢再随意插话了。 见镇住了自己儿子,秦良玉清清嗓子,尽量温和问道:“不知,娘娘来找臣是为何事?” 张嫣一笑,伸手从怀里把一个本子掏出来,递给秦良玉来看。 秦良玉不明所以的接过去。打开一看,刚看了两页,她便“啪”的一声合上了。 惊讶问道:“这是以臣的名字和往事写的一出戏!?” 张嫣点点头,说道:“自那日殿前见过您,我就觉得您的事迹堪称传奇!所以有了这个念头。想以您的经历编一出戏,给天下所有的人都看看!这女子中古有花木兰、平阳昭公主,今有秦良玉!咱们虽为女儿身,也当思忠君报国!” 一番话说的秦良玉眼睛亮了亮。可随即她又迟疑道:“我出身苗寨,苗家女子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可后来这军中,臣发现朝中武将,没有谁能接受臣一个女人来做统帅!甚至还有一些自称才女的闺阁女儿,言谈中把臣描述成一个母夜叉!” 说到这儿,她自嘲的笑笑。指指自己的脸道:“臣如今已过四十不惑,这把年纪又常年在军营。早不在乎什么美丑了!不过,从这能看出,世人不认可臣的所作所为!就说住在京师这月余,可有不少人来这会同馆,想一睹臣这母夜叉之容呢!” 张嫣听了这话,指指马祥麟。问秦良玉:“所以,方才令郎是把我也当成那些人了?” 秦良玉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吧!所以冒犯娘娘之处,还请您不要跟他这小子计较!” 张嫣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她复又劝说道:“正是因为现在这种风气,所以才更需要将军,您这种传奇出现。告诉世人,圣贤书里也不全是对的!而且这样其实对将军也有好处啊!” 秦良玉不解:“这对臣又有何好处?” 张嫣:“等到摆正了世人对女子的认知。以后将军在军中,若再有类似总兵李维新一样的人。世人的吐沫星子都没把他淹死!而且再也没有人,能以性别为由诋毁将军!” 秦良玉攥紧了手,看着张嫣道:“就凭这一出戏?就能做到像娘娘所言?” 张嫣自信一笑:“戏曲是给平民看的!升斗小民没读过圣贤书,那些什么三从四德,女子卑弱都是听所谓的读书人说的!现在给他们灌输另一种说法!这些人以后再教导子女便会不自觉提起您!而改变这些年幼的孩子,这些孩子是大明的未来!改变他们才是咱们最终的目的!” 秦良玉听懂了张嫣的意思,眼睛亮了亮。“等到这些孩子长大,臣可早就做古了。娘娘何意说,对臣有好处?” 张嫣:“将军莫急嘛!我手底下有家书坊,将军也知道。所以除了这戏,我还预备出些话本传奇传记什么的。等到时候传扬开,所有人都赞将军巾帼英雄!李维新那样的人可还敢拒您于外吗?” 秦良玉一抚掌,大乐。 张嫣见此事成了一大半,连忙接着承诺。以后所有关于她的戏本子、传奇话本,都会先送来给她过目,并且以她的意见为重!直到改到她满意为止! 秦良玉一听,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而且她不但同意了张嫣这出《秦良玉》,更是引张嫣为知己。两人成了忘年交! 到了午时,秦良玉留饭。张嫣欣然入席。 吃罢饭,用茶时。 张嫣好奇问她:“这次怎么在京师停留这么久!” 秦良玉面色一黯,涩然道:“还不是因为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他的眼睛你也看到了!” 张嫣点点头,回想起第一眼见马祥麟。心想好高的个子,其次就留意到那蒙着眼睛的皮革。 秦良玉叹口气道:“那是前年在辽东时,被建酋射中一目。因情况紧急而且军营条件简陋。那只眼睛被挖去以后,也没有妥善处理。去年他随我平叛,对敌时左眼剧痛,险些被敌人挑下马去!所以这回赴京,想着京师名医多,我便让他随同,治一下眼睛。遂耽搁的久点!” 张嫣听了,顿时对马祥麟刮目相看。没看出来,他小小年纪竟这般英勇! “秦将军,容我冒昧问一句。令郎这眼睛,如今看的如何了?” 秦良玉:“见的医者不少,可没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的。都是庸医!” 张嫣连忙道:“我知道一个太医,医术尚可。你们若需要,我可以给你们引见!” 秦良玉一听,大喜道:“自然需要!那就麻烦娘娘了!” 张嫣不好意思一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于是,这刚送副使看完伤的卢靖忠,还没歇口气儿。又被张嫣派去请李太医了。 一炷香后,李文到了会同馆。 马祥麟也被自家娘亲给叫了过来。 会客厅里,李文给马祥麟把完脉。让他取掉蒙眼的眼罩,马祥麟照做。 张嫣忍不住好奇看过去,只见那只左眼摘掉眼罩后,只剩了黑乎乎的一个大洞。也不知是因为发炎还是怎么,边缘萎缩掉的肌肉略有点红肿。 而这般狰狞的伤口,也在那张俊秀英挺的少年脸上,被衬托得尤为刺目。 李文仔细检查了他的左眼,然后又按了按他右眼的几个穴位。然后问道:“最近右眼是不是偶尔也会疼痛,时不时还会眼花?” 马祥麟点头。 李文眉头凝重起来。他取出银针,在马祥麟左眼几处穴道扎针,问他感受! 马祥麟却浑然无感。 李文叹口气,收了银针。下结论道:“这是眼伤处理不干净,引发的炎症。而且时间长了,已经影响到右眼了。更麻烦的是左眼没有安装义眼,造成眼周塌陷,周围已经失去了感知。” 秦良玉大恸,问道:“那犬儿这眼睛还有的医治吗?另一只眼睛能不能保住?” 李文没有回答,面色为难。好一会儿,他才道:“容我回去再想想办法,等备上些东西。明天再来试试,到时候才好说能不能医治。” 马祥麟不以为意一挥手,洒然道:“若实在没有办法,太医您也不必难为自己。上战场之人哪有怕伤,怕死的……” 结果被秦良玉一巴掌,把剩下的混账话给拍回去了。 及至未时三刻。把戏本子留下的张嫣和看完病的李文,一起走出了会同馆的大门。 第六十九章 马祥麟 回宫的路上。张嫣问李文,“马小将军的眼伤痊愈的几率有多大?” 李文斟酌了一下,回道:“臣能尽量保住将军另一只眼睛。只是先前退化的视力和受伤的左眼不好说。情况好的话,视力比不了往昔但能恢复些许。” 张嫣叹了口气。 晚上,回到坤宁宫的朱由校发现,不知怎么自家小皇后有点闷闷不乐。 他揽了张嫣,靠在矮塌上。问:“你今天出宫是碰见什么事了?” 张嫣窝在他怀里,悻悻道:“去了会同馆找秦将军,刚好碰见他儿子马祥麟治眼疾。战场上条件太简陋,他的眼伤当时没处理好。造成如今可能连另一只眼睛,都保不住了……” 朱由校沉默了一下,然后道:“秦将军一门忠烈!这马祥麟也有其母之风。他这眼伤是前年在辽东受的。奏报上写其目中一矢,犹拔矢策马夺勇防御,不肯退,斩获如故。” 张嫣抬头揽着朱由校的脖子,面有不忍之色道:“这秦将军的儿子确实悍勇。可臣妾从这事儿里想到的,却是军营里,受伤将士的医治问题!” 朱由校闻言,垂下头看着张嫣问:“此话怎讲?” 张嫣:“马小将军这样的将领受了伤,治疗尚且如此简陋。那普通士兵的医治条件可想而知!可是打仗受伤是常事,伤员也很众多。长此以往,如果不改善伤兵医治问题,一来会造成更大的减员,再补充兵源也要更多军费。二来会让士兵们不敢拼,不敢打,造成怯战现象!” 朱由校想了想,认可她的说法。但也无奈道:“伤兵治疗问题,不单单是草药短缺。更重要的是军医的医术有限!而且一场仗打下来,伤员太多。哪能做到个个都给治?” 张嫣不赞同,“战场上受的伤,普通外伤居多。这只要多培养些能做缝合手术的学徒,给伤员做好消毒麻醉,再喂点消炎的药就能解决。至于重伤的,交给军医处理。而咱们大后方再把药品供应充分。这问题不就不是问题了!” 朱由校拍拍她背,温声解释:“宝珠你这是想当然了。给伤员做缝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而且军需这边的供给,都紧着军饷和武器盔甲之类的了。那还有银子给伤兵提供充足的药物?” 张嫣沉默,好一会儿她忿忿然不满道:“又是银子,这边关打仗没银子,赈灾没银子,修水利设施也没银子。那咱们大明的银子都到哪去了?” 朱由校躺下,闭目不语。 是啊!银子都到哪去了?他手里没有,国库没有,各地流民也吵吵着没有! 倏地,朱由校眼睛睁开,里面厉色一闪而过。 这银子!他们没有!可宗亲勋贵有,读书当官的有,经商做生意的也有,而且都还不少! 那如今朝廷有难,这些人也该出出力不是! 翌日,天启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张嫣一早便吩咐人去请了李文。两人一同到了会同馆。 而会同馆里,秦良玉已经和马祥麟一起在会客厅等着他们了。 同昨天一样,马祥麟摘下眼罩。李文开始给他检查。偶尔会用银针刺激他的穴道…… 一个时辰后,李文终于拔掉了他扎在马祥麟眼周的银针。 然后道:“情况尚不到最坏的地步!我可以用药配合银针刺激穴道。让小将军的右眼恢复到从前视力的九成。只是这受伤的左眼由于时日过长,再加上周围皮肉的萎缩。我最多能刺激穴道恢复它的感知,然后给您装上一副义眼。可是逼真的效果是做不到了!” 马祥麟哈哈一笑! “男子汉大丈夫,要那么好看做什么!我上战场是去打仗又不是比美!” 秦良玉也长出一口气。对着李文深施一礼道:“那就拜托太医了。不过这混小子说的不要理他!能做的好看还是尽量好看些。明年,他还要骑高头大马去迎亲呢!别吓着人新娘子——” 马祥麟一听这话,顿时红透了耳朵根。强装不在乎道:“她要是嫌我,那就嫁别人去。我还不要她呢!” 秦良玉瞪了一眼儿子,没再说话。起身亲自送了李太医离开。 而张嫣留了下来,问她那出《秦良玉》看完了没有。可有要改的地方! 秦良玉回房拿出戏本子,递还给张嫣。破天荒的不好意思道:“这戏写的极好!我没有意见,只是里面是不是把我写的太厉害了点!什么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一声喝问吓破了贼人的胆子,不战而胜!” 张嫣接回来,翻开看了看道:“您不懂,这叫艺术加工!不写的传奇一点,大家不爱看!” 秦良玉摆摆手道:“那好吧!就按你们的想法来吧!除了打仗,这些我确实不了解——” 张嫣听了,嘻嘻一笑。收起了本子,告辞离开了。她要去找崔念,让他把这戏赶紧给排练上! 到了明华书坊,意外发现刘保也在? 更意外的是,那个口口声声叫她小姑姑。实则辈分,应该是她大侄子的朱慈灹也在? 更奇怪的是,这朱慈灹的态度也太殷勤谄媚了吧! 张嫣刚进书坊,还没反应过来。朱慈灹就一口一个小婶婶的上前,端茶递水。 简直反客为主! 张嫣给刘保递了个眼色,问他这什么情况? 刘保无奈的一扶额,一脸您可算来了的表情道:“自从那日,这位遇上您。您说可以让他加盟咱们得琉璃馆。他便开始一步不离的跟着我!” 张嫣问朱慈灹:“你跟着刘保做什么?加盟这事儿,又不复杂!你只管自己去开店,然后在京师拿货!我们运过去你卖不就得了!” 朱慈灹谄媚一笑:“不复杂不复杂!我在我们蓟州已经开起来了!三天前开的张,那生意可好了!所以我这不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吗?特意每天跟着刘保,就为了能碰上小婶婶。好请您吃顿饭,感谢婶婶带着我一块赚银子!” 张嫣盯着他,看了看。一笑:“我看不像!说吧,你费这么大劲儿守株待兔的等我,到底想干什么?” 朱慈灹一个劲儿推脱:“真没什么?就是想感谢您。” 张嫣不信。 最后,这朱慈灹见实在瞒不过去。嘿嘿一笑,对张嫣道:“我那日回去了,一打听才知道。您原来是小婶婶!这不是怕您跟皇叔告我状嘛!吓得小侄是日夜不安……” 张嫣嘴一撇,指指他满面的红光:“我看着不像!” 朱慈灹讪讪笑笑:“还不是婶婶宽宏大量,带着我挣银子,让我大大赚了一笔!我这自然便容光焕发!” 张嫣没再逗他,转头把戏本子递给崔念。让他安排人去排练,崔念接过收好。 然后张嫣招呼刘保,问他之前提过一嘴的山珍,药材种植有没有开始准备? 刘保道:“此事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不过现在刚种上,成果如何还要等一段时间在看。” 张嫣点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三人开始商量起其它事情来!比如,明华学堂、高产小麦研发等等…… 而被张嫣晾在一旁的朱慈灹,听的是既一头雾水又不明觉厉! 终于,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到了要吃午膳的时刻。 刘保说他最近又寻来一个做素菜的大厨。做的菜品不带荤腥,可味道鲜美至极!最是适合张嫣这样的孕妇口味! 张嫣听了,顿时被勾起了馋虫。没办法,自从有了肚子里这个小祖宗!她嘴里简直能淡出个鸟来! 所以,一行人便兴致勃勃往食为天走去。 而被一致忽略的朱慈灹自然厚着脸皮,屁颠颠的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第七十章 富的流油的勋贵宗亲 到了食为天,刘保按张嫣的口味点了菜,一行人陆续落座。 这朱慈灹厚着脸皮跟来,自然也有他的目的。 于是,菜上完了。他也试探的开口唤道:“小婶婶?” 张嫣淡淡看他一眼,“你还在啊?” 朱慈灹摸摸鼻子,讪讪道:“我一直都在啊!”说完,连忙殷勤的给张嫣倒茶,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张嫣见他这样,瞟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可告诉你,自从有了肚子里这个宝贝疙瘩,你小婶婶的脾气耐性都不好!” 朱慈灹听罢,只能不再遮遮掩掩,放弃了先讨好人的策略。 开门见山道:“除了琉璃馆,其他生意能不能也让我参一脚?” 张嫣纳闷了,她放了筷子。扭头问朱慈灹:“你又不是已经边缘化的宗室。你爹是荆王,家产不少吧!你至于这么缺银子吗?而且你那日打赏戏班子,不是挺大方吗?” 朱慈灹不好意思的一笑,“没办法,我这人见了银子就高兴,这是打小的毛病!后来,这赚钱更是成了我的一大爱好。只要能看着开的铺子日进斗金。我比吃仙丹都浑身舒泰!” 张嫣无语。 “既然如此!那大侄儿,你的小金库想必要富的流油吧!” 朱慈灹听了却垂下眼帘,反而失落道:“我喜欢赚银子,可惜却做什么生意,就赔什么!”说到这儿,生了一张美人面的少年,伤心的一抹脸。 “小婶婶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做生意是开了一间绸缎铺,可惜贩来的大批名贵衣料放在铺子里,莫名其妙失了火。赔了一大笔银子!” 朱慈灹如今说起这事,脸上仍是满满的挫败。“后来,我终于又攒够了本钱,开了家酒楼。谁知道刚开业第二天,便吃死了人!虽说后来仵作证明了,那人是心疾突发而亡。但我那酒楼吃死人的事儿也传开了!这下子又赔了一大笔银子!” “再后来……” 而张嫣就在饭桌上,目瞪口呆的听着朱慈灹,痛心疾首的回忆自己的创业失败史。讲述自己是怎么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打击下,一次又一次满血复活的。 虽然说失败是成功她妈!可流产了这么多次,也没把成功这个儿子给生下来。这朱慈灹也真是够失败的! 等到一个时辰过去了,张嫣吃完饭准备结账走了。朱慈灹才终于讲完了自己的创业经历。 张嫣忍不住问他:“这么些年,你这一共赔了多少银子?” 朱慈灹心虚道:“也没多少!八九十来万吧!” 张嫣愕然,“你赔这么多?你父王都不管的吗?” 朱慈灹:“我是父王最小的儿子,最得他欢心。所以除了王府公中的份例,每个月他都会额外给我一些补贴。而我做生意花的银子,都是从这些里边省出来的。父王怎么会管?” 张嫣:“这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了,咱国库一年税收也才不过几百万两白银。你们荆王府这么有钱的吗?” 朱慈灹一摆手:“我们王府哪里有钱?这些可都是我的月例银子,一点一点攒的。这么些年的月银,基本都花在这个上面了。各地王府,我们家只能算不穷。真正有钱的是福王府,那才是白玉为堂,金做马。富贵窝呢!” 张嫣好奇:“福王府?” 朱慈灹一点头:“对,人家是今上的亲叔叔。做皇子时又极得宠!就藩时,光庄田就有两万顷。又有江都至太平沿江荻洲杂税,并四川盐井榷茶银。这样一来,谁家能比得上他家!” 张嫣听了这话,吃了一惊。问道:“两万顷庄田?还有杂税和盐井茶税?我的个乖乖!这福王府要多大,才能堆下这么多银子?” 朱慈灹:“所以说,这样一比。我们家真不算什么。而且,我在家既不是嫡出又未成家。我父王给的那点银子又都让我做生意给赔了!小婶婶,你这么会做生意。能不能再可怜可怜我,以后甭管做什么都带着我一起做!我这两年攒的银子都能拿出来,就当我入的股成不成?” 张嫣却心想道:“朝廷每年给王府的俸禄已经很惊人了!没想到,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王府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地不说,就连税收都下嘴咬走一口。这么多王府跟蚂蟥一样吸朝廷的血,大明能经得住才怪!” 她看看朱慈灹,一时间计上心来。勾勾手指头,示意大侄子近前来。然后神秘兮兮道:“其实,我做的那些生意都是小打小闹!有一样生意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日进斗金!” 朱慈灹眼睛一亮,问道:“什么生意?” 张嫣:“开赌场!” 朱慈灹刚亮的眼睛闻言顿时暗了下去! “这有什么新鲜的,就说我们蓟州。赌场就有好几十家!来钱是快,可也没到您说的地步。最起码不如您卖镜子玻璃赚的多!” 张嫣:“谁说我开的是那种赌场!” 朱慈灹不解问:“不是我平时见的那种赌场?那是哪一种?” 张嫣招呼刘保也过来,然后把现代拉斯维加斯都城的运作模式,给他们讲了讲。 朱慈灹和刘保都听的目瞪口呆。赌场还能这么玩吗? 好长时间,两人才反应过来。闭上因为吃惊张大的嘴巴。 朱慈灹支支吾吾道:“您这主意是好!这生意一听就知道要投入的本钱惊人!您侄儿我囊中羞涩,那点私房钱投进去怕是连个响都听不见!” 张嫣问:“你那小金库现在还有多少?” 朱慈灹不好意思道:“两万两。” 张嫣沉思一下,道:“本钱你有多少出多少,不够的部分都由我来出。赚的银子,咱们一九开如何!” 朱慈灹不敢置信,惊讶问:“主意是您的,本钱也是您的。我只拿两万两白银,您就愿意跟我一九开?小婶婶,你真是个好人!” 张嫣似笑非笑看看他,冷声道:“你小子想的美,老娘是做生意不是扶贫!你给我听好了,你那一成的分红,除了你出的本钱之外,你需要拉你那些堂兄堂弟到咱们赌城去玩!” 朱慈灹:“带他们去玩?” 张嫣笑了:“既是去玩,也是去给咱们送银子!别忘了,你的那一成分红。赌城赚的越多,你分的银子也越多!既然你们宗室那么多有钱人!不拉他们去玩,拉谁去玩!” 朱慈灹自己心里一想,意动了。 张嫣见状,趁热打铁让刘保暂时拟了个合同。给朱慈灹签了以后,便让刘保好好准备此事去了。 朱慈灹也被她打发回了国学院,让他好好跟自己那些有钱亲戚相处。尽快在赌城建好之前,和未来的客户都玩成好朋友! 到时候才好杀熟嘛! 第七十一章 赌城—送别 天启三年,五月二十八。多云。 时隔三天,张嫣得了刘保消息,一大早便出了宫。 到了琉璃馆。她发现除了刘保以外,朱慈灹和崔念也在。 几人对张嫣行礼,张嫣挥手让他们起来。 等落座后,刘保先开口道:“这三天时间,我走访了京师各地。最后觉得西山靠近温榆河的那座天虞山,最适合让咱们开赌城。” 张嫣还没开口呢,朱慈灹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可是山腰处有个大温泉池子的那个天虞山?” 刘保颔首。 朱慈灹:“我听郑王世子说,那天虞山的温泉很难得!但却早就被人给占了——” 刘保一笑道:“那山本是无主之地。只是那个温泉难得,遂被张国公修了个园子给占了。” 张嫣没像朱慈灹一样追问,而是静静等着刘保的解释。 因为她知道,刘保若没法子盘下那座山,今日也不会提起。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果不其然,片刻后刘保取出一张地契。赫然便是那座天虞山的! 刘保道:“那张国公去年续娶了一房娇妻。这国公夫人别的都还好,就是特别喜欢出风头。咱们的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她定了梅兰竹菊十二套。而且为了这套镜子,国公夫人多少银子都愿意出!于是我便乘机要来了温泉庄子……” 听了这来龙去脉,朱慈灹看向刘保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他之前只以为刘保是个掌柜。因为张嫣身份不方便,才得以风光无限。 谁知道这刘保做生意还蛮有一套。尤其是在自己的衬托的,简直更突出了! 而张嫣则是垂下头,寻思了一会儿。 一刻钟后,她抬头问刘保:“你看中那山是因为那个温泉池子?你是不是有了其他想法?” 刘保讪讪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我确实有些别的想法。” 张嫣做出愿闻其详的模样。 刘保正色道:“您之前说过咱们要开的是新式赌场,除了现有的赌法,还有几十种新型玩法。而且规模要做大,最起码要对得起赌城这个说法!” 张嫣点头,表示她就是这个意思。 刘保复又道:“我这两天一琢磨,觉得只有赌博难免不够雅致。宗亲勋贵见多识广,如果只是大规模的赌场,再加上新奇玩法,也就能吸引他们一时!过了新鲜劲儿,除了那些赌徒,可能会有一部分人腻了这玩法!”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所以,我便把主意打在了吃喝玩乐上!咱们以温泉池子为特色,弄上一些美酒美食。再让戏班和那些花魁时常去表演,打造出一个销金窟!让他们只要去了一次便再也忘不了!” 张嫣听罢,寻思了一下,同意了这个想法。不过只有一点,就是他们这销金窟只提供吃喝玩乐。花魁和戏班来去完全自由!不管是谁,都不能强迫他们做任何事! 刘保点头应下了。朱慈灹在旁边咋咋呼呼道:“你们开店做生意,不是应该以客人的需求为主吗?为了花魁和戏子便得罪那么多宗室,不好吧!” 张嫣听了,没好气儿道:“大侄子你这生意经一套一套的。既如此,何必委委屈屈的跟我合伙?” 朱慈灹脸一垮,小心道:“婶婶莫恼!” 张嫣冷哼一声,没再搭理这个二货。她转头和崔念商量起赌城的建设问题了。 刘保也发挥了自己强大的心算能力。和崔念一起,没一会儿便初步算出了建赌城的本钱投入。 刘保把琉璃馆的账拿出来,翻开合计了一下道:“如今这账上,除去在周边州府开分店的银子。再减掉之前计划中的各项追加投入。账面还剩二十八万余两,有些捉襟见肘。” 崔念:“书坊这里,支出比较少。账上现在还有三十七万余两。两厢一加,应该就够了。” 张嫣自个儿在心里一合计,也觉得可行。 于是三人一拍板,定下了此事。 而被他们一致忽略的朱慈灹,待在一边咬着衣袖心想:“你们不能因为我曾经的失败,就这么看不起人吧!” 可惜,还没开口便被张嫣一个眼神警告。乖乖闭上了嘴! 最后,一切都敲定了以后,刘保请张嫣给赌城定个名字。 张嫣心想,除了赌场还有那么多的吃喝玩乐之地。再叫赌城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她垂眸沉思了一会,道:“就叫富贵洞天吧!” 如此定下了此事,张嫣见时辰不早了。一行人去了食为天用午膳。 席间,朱慈灹虽说还是一个劲儿恭维张嫣。可对刘保也明显上心了几分。 而这份微妙的转变,在座的几人都有察觉。 用过饭,张嫣想起秦良玉的事儿。转头问崔念:“你那边《秦良玉》这出戏排的怎么样了?” 崔念回道:“已经安排戏班练上了。估计下个月底之前能够开唱!” 张嫣听了,兴致勃勃的辞了刘保和崔念。去了会同馆找秦将军!想问问她还能留多久,可赶得上去戏院看《秦良玉》这出新戏! 结果很不巧,张嫣到的时候。正赶上秦良玉收拾行囊。 因为军情容不了耽搁太久!她要回四川了,然后再带上新征集的白杆兵,赶赴山海关! 更凑巧的是,张嫣一进门,还赶上一场闹剧。 因为此刻马祥麟正闹着也要上路,赶赴边关。 李文李太医被他气的是面皮紫涨,指着他怒道:“去吧!去吧!去了眼睛彻底瞎了,以后别来找我!” 秦良玉连忙给太医赔不是,让他不要和马祥麟这混小子一般见识。 李文见这样的铁娘子,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心一软,压下脾气。无奈道:“马小将军的眼疾,急不得。必须配合针灸用药!而且现在情况没有恶化到最严重的地步,老夫尚能一救。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再耽搁下去——老夫也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秦良玉连忙道:“李太医放心,我定当让他配合您用药。老老实实待到眼睛治好的时候!” 说完,秦良玉一回头。瞪着马祥麟厉声警告道:“你给我听好了!如若你这次不听我的?以后也不用听了!我秦良玉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马祥麟听了这话,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受伤,眼圈也一红。他倔强的一扭头,犹自不甘心道:“你不认我这个儿子就不认吧!反正我这次一定也要去边关!” 秦良玉被这话气的上前就要动手。张嫣连忙出声拦住了她:“秦将军?!” 秦良玉回头见是张嫣,只好压下怒气。上前给张嫣见礼。 张嫣连忙上前扶起了人。嘻嘻笑道:“将军莫要多礼!” 秦良玉起身,携了张嫣的手上座。然后命人奉茶。 张嫣看一眼梗着脖子的马祥麟,坏坏一笑道:“他有伤在身,回头让李太医弄点麻醉药。交给你手下的侍卫。这小子一有反常举动就给他麻倒了事。干脆利落又省事!” 秦良玉顿时思路豁然开朗。招手让三个亲卫近前来。让他们备上麻沸散,看好马祥麟,直到他的眼疾治愈才可放人! 马祥麟见状,顿时对张嫣怒目而视。 张嫣视而不见一样,依依不舍的和秦良玉这个传奇女子道了别。 一炷香后,会同馆里秦良玉的住所空了出来。张嫣怅然若失的送走了秦良玉。 第七十二章 眼疾、学医? 天启三年,五月二十八。多云。 会同馆内。马祥麟被两个亲卫给看的死死的,然后让李文给他扎针用药。 送走了秦良玉的张嫣,招呼了一声李文,想和他一起离开。顺便路上和他商量商量,药材种植和培养更多大夫的事儿。 结果,她还没和李文说两句呢!就被马祥麟给打断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嫣闻言转头看他,结果被马祥麟恶狠狠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 她心想:“这人,简直就是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半点不识好歹!” 而李文收拾了药箱,背在身上。他看看马祥麟,看看张嫣。最后选择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看着地上。 张嫣压了压脾气,摆手示意李文跟她离开。结果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马祥麟的声音! “身为皇后,不守宫规、肆意妄为。哪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张嫣这下顿住了脚步,她回过头对着马祥麟愤然道:“我是狗拿耗子,拿的就是你这只耗子!怎么了?我出宫是皇上特许的,你有本事你去御前说去啊!你这看着是个正常人,怎么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真是不分好歹!” 她这话一出,马祥麟就跟点了炮仗一样,猛然起身。怒红了一张脸要往张嫣这里冲。 只可惜,那两个亲卫一直丝毫不敢懈怠。他刚起身就被亲卫们给摁了回去! 张嫣见状,大大出了一口气。嘚瑟的对着马祥麟挑衅:“来啊!你有本事来啊!当老娘怕你啊!” 马祥麟忿忿骂道:“尔乃小人,得志便猖狂!吾母刚走,你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张嫣抱胸而立,对着马祥麟没好气道:“若不是看在秦将军的面上,你以为谁会管你眼睛治不治?” 马祥麟:“我不治眼睛了还不成?我要随我娘一起去战场!” 张嫣不明白了,你说这挺正常一小伙儿,怎么就是听不懂话呢? 她一指李文,道:“李太医都说了,你这眼睛再不治,恐怕就要瞎了。这样你也不治?” 马祥麟:“不治!” 张嫣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问:“为什么不治?” 马祥麟:“我要去边关,去打仗!” 张嫣,“你就不能等一等?为什么这次就一定要去?” 马祥麟眼一红,梗着嗓子道:“就是要去。如今大舅没了,小舅和两位堂兄都还在四川。阿母去山海关无人可用!我若不去?岂不是要让阿母这把年纪还要身先士卒?况且建酋凶悍,此战凶险!我怎能因这点小伤便退居大后方?” 张嫣听了这话,一愣。 好一会儿,她眼神示意让两个亲卫暂且放开了马祥麟。 然后语重心长道:“马小将军,你应该相信你的母亲!秦将军身经百战,此次也定当凯旋而归。而且你的眼睛可不是小伤!你还这么年轻,哪能为了一次的战事便断送了未来?而且你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去了战场。恐怕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让秦将军无法安心对战!” 这次张嫣的话劝到了点子上。她话音还未落,马祥麟已经老实了,起码不再嚷嚷着非要去边关了。 张嫣赶紧打铁趁热的继续劝,“再说了,谁规定只有去战场杀敌才能赢得胜利了?打仗其实就是再打钱!谁的银子经得住耗,而且后勤军需供应的更充足。谁就能打赢!” 这话说完。马祥麟是目瞪口呆! 他看看张嫣,摸摸鼻子。讪讪道:“娘娘说的也有道理,刚刚是我失礼,还望您勿怪!” 张嫣见他这样说,赶紧大度的一挥手,道:“你明白了就好,对我就不用这么多礼了!” 马祥麟没再接话。 张嫣却想起一件事情来。 翠微山脚下那些训练中的特种兵,现在不是就缺马祥麟这样的教练吗? 他真正上过战场,而且有过指挥经验。再加上比较了解建酋。正是训练新兵的好手! 而且,那林钊说过自己是戚金戚将军的亲卫。三年前的浑河桥之战,他们都有参加。也不知道他和林钊认不认识? 想到这儿,张嫣开口问道:“马小将军,你可听过戚金戚将军的亲卫—林钊这个人?” 马祥麟闻言,低头想了片刻。然后抬头激动道:“林钊?我知道。他不是战死了吗?你怎么提起他了?” 张嫣闻言笑笑,一副狼外婆欺骗小红帽的表情道:“不瞒你说,林钊如今在我门下训练新兵!三年前战场的事儿我没问他,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问他!而且,你不是觉得自己待在京师。帮不上秦将军的忙吗?其实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给边关的战事帮上一点忙!” 马祥麟闻言眼睛一亮,连连催促道:“快讲!快讲!” 张嫣没再卖关子,直接道:“我刚才说的林钊在训得新兵。你也可以去给他们上上课。只要你能把这些兵,按我的要求训出来,我立马就能下令让他们去山海关出征!” 马祥麟越听,神色越高兴。 他自个儿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然后一口答应了下来。说明日施针用药后就去看看。 张嫣答应下来,然后带着李文离开了会同馆。 而李文和张嫣刚坐上马车。张嫣便笑眯眯的问李文。有没有想过著书立传? 李文吃惊之下,抬头对张嫣深深施了一礼。然后才小心翼翼道:“著书立传,名留青史。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愿望!我虽是个太医但也一样是个读书人!” 张嫣颔首。表示理解。 然后李文问张嫣,“敢问娘娘?这具体要怎么操作?” 张嫣看了一下他,淡淡道:“不麻烦,明华书坊听过吗?你出本医书交给崔念。他能安排进行审核,出版。不过李文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一身医术多教些徒弟,给传承下去?” 李文面色一喜,“娘娘所言,臣当然想过。只是这学医一需天分,二要坚持。可心的徒弟不好找啊!万一这徒弟学到一半,打了退堂鼓。也不好处理—” 张嫣闻言,冲他回道:“李太医这些你不用烦心。我在翠微山那里开了一家学堂。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找上刘保,去那里看看。挑上些适合学医的苗子!而且刘保那里有个药田。需要些懂药理之事的人来打理。不愁如何安置那些半途而废的学徒。” 李文这下子,赶紧起身一拱手。连连答应下来…… 回了宫,李文回太医院,张嫣回去坤宁宫。 只是,她还没到坤宁宫的宫门口呢!朱由校身边王体乾的干儿子王义,一路小跑来找张嫣。 一见到她,急急开口道:“万岁在乾清宫发了大火,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砸东西。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张嫣被这话说的一惊,心想朱由校这发生了什么事?早上她出宫时没这情况啊! 遂提了裙子,快步向乾清宫赶去! 第七十三章 伤人 到了乾清宫。 张嫣惊见包括魏忠贤、王体乾一干人等都侍立在门口。 就连奉圣夫人客氏,也只能一边听着里面传出的“叮铃哐当”声,一边在门外满脸焦灼的走来走去。 除了她,其余人更是一脸的静若寒蝉。低头老实的站在门外。 那些人中的王体乾,一见张嫣终于到了。 连忙快步上前,对着张嫣耳语道:“今日早朝,御史弹劾了户部郑尚书教子不严,以至于其子郑耀亭昨夜酒后行凶,失手打死了光禄寺少卿之子。事发突然,再加上御史死咬着此事不放。郑家公子被下了狱,郑尚书也当廷被暂时革职归家。而万岁上完早朝,回来便发了大火。不知娘娘您可有法子来劝一劝?” 张嫣听完,垂下眼睑一寻思。心想:新法推行在即,户部张邦国这个尚书,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了链子! 朱由校会发火纯属正常。 只不过,这郑家之事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人为? 想了片刻,张嫣招手让人备上一壶安神汤。然后亲自提着,一个人推开了乾清宫的大门。 客氏看她这般,抬了抬手想拦。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得手顿了一下。然后顺势伸到脑后抚了抚鬓发,并没有阻拦张嫣。 张嫣进了乾清宫的大门,刚进去就被一声清脆的碎瓷声,给差点吓一跳。 等她小心避着满地碎瓷片,到了西次间。总算见到了满脸怒气的朱由校! 朱由校见她来了,没有言语,兀自眉眼含怒。 张嫣上前,轻轻把茶壶放在案几上,然后倒了一杯茶。 转头对朱由校道:“怒伤肝,怎么又发这么大的火?” 朱由校听了没接茶,忿忿回道:“今日早朝,郑尚书被御史弹劾。你说,这些人究竟是想干什么?这新法之事,若没了户部?可如何是好?” 张嫣没作声,又把茶递了一递。 朱由校烦躁的抬头看来,本想挥手打开。可在眼神划过张嫣的小腹时,顿住了动作…… 片刻后,朱由校轻声叹了一口气儿。无奈的伸手,接过了张嫣手里的安神茶,一饮而尽! 张嫣见状,趁机开口劝道:“新法推行是离不了郑邦国。可现在是他儿子出了事?只要不是他,这事儿便尚有可转圜的余地。你消消气,咱们分析分析!看看这事儿里可有蹊跷!再者,怎么才能把郑尚书给摘出来!” 朱由校听了这番话,闭目把怒气收了收。然后才淡声道:“一下早朝,我便让魏大伴派人去吩咐洛思恭,让锦衣卫详查此事。如今,折子也该递上来了!” 朱由校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魏忠贤小心翼翼的通报声:“皇爷容禀,锦衣卫指挥使洛思恭洛大人求见。” 朱由校闻言整整衣袖,起身出门去了正殿。张嫣跟在他身后,路过王体乾时,眼神瞟了一下内室,让他们赶紧收拾那一地狼藉。 等到了正殿,洛思恭行礼后呈上来一道奏折。 朱由校翻开看了看,然后随手递给张嫣,让她也看看。 洛思恭垂着的眼睛不自禁闪了闪,面上倒没有什么波澜。 张嫣看过以后,心理暗暗骂了那位郑尚书的公子——猪脑子! 你老子正处在风口浪尖,你就不能事事多留个心眼儿? 原来,这桩事的源头不过就是官家子弟之间互别苗头…… 昨日夜间,郑耀亭和几个好友相约在丽春楼吃饭。席间冤家路窄,碰上了礼部尚书张问达之子张文晖。 两人往日便有过节,这碰上了便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后来又升级成了肢体冲突。 本来少年人打打架也没什么!可这张文晖身边还跟着,光禄寺少卿之子娄福麟。 娄福麟自幼体弱,是个走快一点都要喘不上气的人物。堪比换了性别的林妹妹! 凑巧这混战之中,郑耀亭不知怎么的,有一拳便打在了娄福麟的身上。当时这娄福麟便面如金纸,委顿倒地。 见这情形,打架的一干少年人也不打了。顿如鸟兽散,呼啦啦跑了个干净! 只有郑耀亭没敢走,他让人把娄福麟送回了家,还吩咐小厮去找大夫。自己留在丽春楼,等消息! 直到子时,小厮报信说娄家病秧子缓过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回家。 谁知,今日一上朝。光禄寺少卿娄之敬一身麻衣上了殿,哭诉儿子被户部尚书之子殴杀。 御史也紧跟着弹劾郑尚书教子无方,纵子行凶…… 朱由校还指着郑邦国推行新法,没想办他。只可惜,他一脸懵的面对御史和内阁的火力全开,实在是顶不住啊!于是这结果便成了郑耀亭下狱,郑邦国暂时革职回家。 如今看了锦衣卫呈上的奏本。朱由校不知作何想,张嫣反正是觉得这里面是疑点重重! 首先,打架混战之中。怎么就确定是郑耀亭打的娄福麟?有人证还是物证? 其次,娄福麟体弱是真,可郑耀亭不学无术也不假。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身无二两肉的。拳头能打的死人吗? 最后,当天晚上郑耀亭明明让小厮守在娄家。娄家也传出了娄福麟无碍的消息!怎么第二天一早,这娄公子就成了暴毙呢? 她想到了便提出来,朱由校听了看向洛思恭。 洛思恭拱手回道:“这些疑点,臣也有查证。当时在场者众,臣让属下把所有在场的官家子弟都询问过一遍。除了一两个指认郑耀亭的,其余都说当时情况太乱了,不清楚此事。”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看朱由校神色。 才又接着道:“至于郑公子能不能打死人,还有为什么一开始说娄福麟没有大碍,后来却又暴毙之事。臣也找来给娄福麟看病的大夫审过。大夫说娄福麟体弱,患有心疾。此类人一点点外因便可诱发犯病,而一旦犯了病便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当晚,他被请去施救,娄福麟曾清醒过片刻。所以臣觉得,很有可能是郑家的小厮把这片刻清醒当成了无碍,误传了消息。” 张嫣听到这儿,问洛思恭:“那现在这给娄福麟看病的大夫,还在你锦衣卫那里吗?” 洛思恭闻言,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对他一挥手,示意他回话。 洛思恭才回道:“是在臣那里。” 张嫣:“那这大夫的家人,你可有调查?可有被胁迫的痕迹?” 洛思恭:“臣都命手下去做了探访。一切如常!” 张嫣这下没话说了。 朱由校见状,只好吩咐洛思恭继续盯着此事,然后打发他下去了。 洛思恭一走,张嫣上前几步,坐到了朱由校身侧。一手扶额,苦恼道:“校哥儿,你看这局要怎么解才好?”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道:“要想把郑邦国摘出来,就要把他儿子给洗干净。可有人证,娄家又死了人的情况下。郑耀亭不好开脱啊!除非朕名声不要了,强行施压—可为了这么个小纨绔也太不值当了!” 张嫣:“当然不值当!我觉得啊,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在那个给娄福麟看病的大夫身上。校哥儿,要不你再派人重新查一遍吧!尤其是在锦衣卫手里的那个大夫,重点查查?” 朱由校一沉吟,点头应下了。然后他让人唤来了魏忠贤。让他来办此事! 第七十四章 林钊 天启三年,五月二十九。晴。 昨天晚上。朱由校把郑耀亭伤人案,交给了魏忠贤去办。 然后张嫣和朱由校商量决定,在魏忠贤这边结果没出来之前,先用一个拖字决来应付此事…… 等到了翌日清晨,张嫣一大早便出了宫。她先去了刘保那里,结果正好遇上李文和马祥麟也在。 李文是想去翠微山的明华学堂看看,马祥麟则是想去见见林钊。 于是,几人互相见礼后,落座。 李文和马祥麟说明了来意,张嫣这边心里一寻思,这都到五月底了。六月,朱由校就要不放她出宫了。 所有的事情看来都要赶着今天交代了。 遂赶紧派了人,找来崔念和李婵。然后一行六人都往翠微山的方向赶去。 两个时辰后,到了翠微山脚下。 张嫣把李文交给了崔念,让他带着李太医去学堂看看。 而她则和刘保、马祥麟去了明华军的驻地。 距上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五个月。这明华军如今已经扩充到了一千三百余人。个个都是从武堂精挑细选,最起码都能做到—负重35公斤跑五公里。 而张嫣这次没穿男装,她低调的跟在刘保和马祥麟身后,和李婵并排而行。 等他们赶到校场时,这里的训练声正喊得震天响! 隔了老远,林钊先看见了他们。这当先便认出了刘保。 于是林钊连忙向其它三位教头,吩咐了几句,然后向几人迎了过来。 到了跟前儿,他先招呼了一声“刘管事”,下一秒抬头便正面迎上马祥麟—— 两人都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林钊试探的叫了一声:“瑞征?” 马祥麟激动上前,携了林钊的手道:“果真是林大哥!那场浑河桥血战,都说你战死了。我听闻噩耗悲痛了好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钊面有凄色,涩声道:“一言难尽呐!” 刘保见状,连忙上前招呼两人,到旁边的茶室坐下再细谈。 马林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如今能够这般他乡遇故知,实属不易。遂皆释然一笑,应了刘保的提议,欣然携手而往。 到了茶室,张嫣和李婵先落座。 林钊见了,转头对刘保笑言道:“刘管事,你家丫鬟持宠生娇啊?跟着主子出来不小心侍候就罢了,还这般肆意的先你而坐。少伯兄,看来你御下不够威严啊!” 刘保见他这样说,吓了一跳。连忙急声打断道:“林老弟慎言!”说完,他看到张嫣这一身女装,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于是,刘保一指张嫣。对林钊解释道:“林教头!你记不记得,先前正月里来过一次的严章严大官人,就是她!不过如今是没了隐藏身份的必要,所以咱们东家才会以真身示人。林老弟你可勿要再失言了!” 林钊闻言吃惊的看向张嫣。回忆起正月里,那次一面之缘。 他只记得那个严大官人是个娘娘腔,还是宫里边的。所以当时萧老弟还怀疑人家是宦官,闹了点不愉快。不成想这位竟然是个娘们假扮的。 这又是宫里面来的,那这娘们的身份莫不是…… 想到这儿,林钊连忙躬身行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贵人莫怪!” 张嫣还没说话呢! 马祥麟便一把拉起了林钊。笑道:“林大哥莫要担心,她这个人也就不摆架子这一个优点了。私下里不用这么讲究,这些子繁文缛节。” 闻言,林钊抬头好奇的看了马祥麟和张嫣一眼。心里不免奇怪,这两人又是怎么凑一起来找他的? 张嫣见这情况,只好起身也对林钊摆摆手道:“我确实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再者说不知者无罪,你不过一两句失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还是赶紧落座吧!” 于是几人这下子,方才落座。 等真正跟着的仆从把茶奉上。林钊也在马祥麟的殷殷目光下,讲起了自己当年遭遇的始末。 “天启元年三月。我们戚家军和白杆兵刚急行军到浑河南岸,沈阳就传来了失陷的消息。一时间大家陷进了,进退失据的绝境!后来,陈策和童仲奎两位总兵经过商议,决定以攻代守,血战待援。于是我便跟着戚将军和两位总兵在桥南立营。而周敦吉周将军和副总兵秦邦屏,带领白杆军先渡河。与建酋血战来为援军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林钊面色转悲。嗓子也哽了起来。他沉默了片刻,定了定神。才又接着道: “战事一开始,白杆军先过河修筑防御工事。只可惜,建虏到的太快。无奈之下,只好以步兵硬抗八旗骑兵。好在,川军强悍。双方一照面八旗精锐就被全部打散溃败。于是建酋又让步兵压上,秦副总兵率领精锐,战之不退。而再次打退建酋后,建虏把沈阳城中俘虏的炮兵给弄到了战场上。这下子,在一轮齐射下,秦副总兵和周将军战死。四千白杆兵几近全军覆没,只有不到百人逃回对岸。” 说着说着,林钊的眼睛越来越红。提到秦邦屏战死时,他抬头看了看马祥麟。 而马祥麟也一脸的悲愤难耐。咬牙切齿的道:“国仇家恨,吾誓要建虏血债血偿!” 林钊拍了拍马祥麟的肩膀。沉重的继续回忆:“当时,建酋猖狂高喊:明军不过如此,同时渡河向对岸冲来。再次交手后,我们戚家军,凭借火器使用更为老练的优势,以及方才川军血战争取时间修筑的简易工事。在一开始便对建虏造成了巨大伤亡。不过随着火药用尽,只得和建虏展开了近身白刃战,血战一天未分胜负。” 刘保见他停顿,连忙追问:“后来呢?” 林钊收拾收拾情绪,接道:“翌日凌晨,建虏再次增援。可我军援兵却迟迟未到。陈总兵战死,童总兵想逃,戚将军一把拦下他高喊:“公何往?”童总兵只得下马无奈回:“吾二人得死所矣”。戚将军眼见这般情况,再次高喊:“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众人皆悍不畏死。可惜八旗援军赶到,我军伤亡惨重。而我也在混战中被砍成重伤,落河后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被水冲到了浑河下游,被一户人家所救。而我也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再加上当时伤情过重,等我能走动,回到了山海关才知道。那天浑河桥血战,援军从始至终没有影子,辽军更是被建虏一击即溃。而川浙两军全军覆没,只幸存寥寥数人。至于我?也被当成了阵亡将士,记在了抚恤名单里。” 说到这儿,林钊这个八尺的汉子,虎目含泪:“大家都战死了,我怎么甘心苟活。更何况又被误报成了阵亡将士!”他抬头眨眼,强自忍下了泪。可再等他睁开眼,一下子竟然颓色尽显道: “可谁知,我到了军营驻地。自报家门后,竟然被轰了出来。辽军的守备说我是冒名顶替的。无论我如何解释,他都咬死了林钊身为戚将军的亲卫,已在浑河桥战死。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当时一场血战震惊朝野,朝廷抚恤给的颇厚。辽军中一些将领动了心思,贪墨了部分底层士兵的抚恤。而我也由此成了已死之人。” 张嫣听完,心想天启元年三月,那时朝廷正忙着皇帝的大婚。而朱由校也刚刚登基,正被大臣们忽悠着,听学练字。 朝中一派安然,不想辽东战事却早以惨烈到这种地步!而川、浙两军这般血性,辽军畏战不说,还糜烂至此。这样的将领,这样的军队,朱由校就是给再多军费,也无济于事! 怪不得后来广宁大败,怪不得辽东之境全失!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样贪财畏战的将领带的兵,能让人指望他们什么? 看来并非是建虏凶悍至此,而是大明辽东军队,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第七十五章 戚家军,白杆军 天启三年,五月二十九日。翠微山明华军驻地。 茶室里,林钊说完前情后果,一时闭目垂首不言。 马祥麟气愤道:“军中死难兄弟的抚恤都敢贪!那些人是穷疯了不成?” 说完,他忿忿起身。要赶回京把这事儿,派人告知秦良玉。 让秦将军上书朝廷,请求严查边关将领贪腐之现象! 结果他这脚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张嫣给让刘保他们拦下了。 张嫣看了一眼少年义气的马祥麟。无奈的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这事情里的利害关系: “首先,你这一封信写去。你娘见了,肯定会对守在山海关的那些辽军有看法。这人心不齐,可是战前大忌!” “其次,你娘若如你所言上书,这奏本在传到皇上手里之前,内阁和司礼监都要过一遍。而辽军将领胆敢贪污阵亡将士的抚恤,他们在朝中背后肯定都有人。你这一封信,打不到蛇,反而会惊了蛇。惊慌之蛇若反口咬来?坏的可还是秦将军的事儿!” 说完,她白了一眼马祥麟。端起茶抿一口,润了润嗓子。 而林钊也平复好了情绪,睁开眼睛看向马祥麟,点头赞同张嫣的看法: “军武之人,哪有那些拿笔杆子的心眼子多!贵人说的都在理,瑞征你莫要冲动坏事。” 马祥麟忿忿转身坐下,没好气儿道:“你们这前怕狼后怕虎的,难道那些个蛀虫就不管了?就任由他们贪墨阵亡将士的抚恤不成?” 张嫣笑了,“谁说不管了?只是管也要讲究下怎么管吧!你们放心,这事儿我记心上了,回头会向皇上面呈的。至于那些朝中、军中的蛀虫。等到合适时机,自然也要一个一个把他们都给挖出来!” 马祥麟闻言,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 刘保见状,连忙出声活跃气氛道:“马小将军不是说,也要来帮忙训练新兵吗?你既然和林教头是故旧。这共事起来,岂不是更方便了!” 林钊配合的“哈哈”一笑,一扫说起旧事的沉郁。面向马祥麟,开始讲自己现在训练新兵的心得。 “瑞征你有所不知,外面那一千来人都是我从武堂里,一个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再加上这些时日,每日按照贵人提议的训练量进行训练。如今他们的体格,可不比当初在军中时的那些精锐差!” 马祥麟不服:“我娘训出来的白杆兵,悍勇之名尽人皆知。再加上那些特有的白杆枪和棉甲。我看你这些新兵蛋子,恐怕是拍马都及不上!” 林钊:“瑞征此言差矣!外面这些兵除了体格精悍,戚家军的鸳鸯阵我也交给了他们。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再装备上火器。到底谁胜谁负可不好说啊!” 张嫣在一边听他们这么说,好奇问道:“你们两个说的白杆枪、棉甲和鸳鸯阵。都是怎么回事儿?” 马祥麟和林钊对视一眼,林钊先开口解释道:“鸳鸯阵是万历年间的戚继光戚将军创立的一种作战阵法。可以有效杀伤敌人,尤其在对付倭寇时有奇效!” 林钊也跟着开口道:“白杆枪是用结实的白木(白腊树)做成长杆,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棉甲则是在铁甲外又再套一层厚棉,刀、箭不入。” 张嫣眼睛一亮,“那你们能不能把这些给整合一下?进行改良后,再给外面的明华军给装备上!还有棉甲的防护程度怎么样?能防得住火器吗?” 马祥麟:“给新兵都配上棉甲,再把白杆枪也融进鸳鸯阵应该可行。至于棉甲的防护力,除鸟铳以外的火器基本都无法破防。” 张嫣好奇:“鸟铳?既然鸟铳能破棉甲的防护!那如果敌人全面配备上,棉甲不就没用了?” 林钊闻言,呵呵一笑。对张嫣解释道:“鸟铳虽然精准度和杀伤力都比传统火器强大。但火器的硬伤还是没有避免。一来受天气的影响太大,如果遇到阴雨连绵的天气,就歇菜了。二来鸟铳造价极高,对军费是沉重的负担。所以军中并不会全面配备鸟铳,而是和其它兵器配合使用。再加上它也就比传统火器略高一点的精准度,这棉甲在实战中还是极为实用的。” 张嫣:“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外面的明华军便都给配备上棉甲好了。如果缺银子的话,你们就先刘保商量,让他给你们支银子。” 听张嫣这话说完,林钊面色一喜,起身抱拳应下。而后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贵人上一次来,提过给咱们配上火器、大炮这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承诺能兑现呢?” 张嫣想了一下,回道:“火器之利为百兵之首。而咱们这支明华军,既然是奔着精锐之师的目的训。这鸟铳和大炮自然不会少了你们。而且非但不会少,还会全力供应。只不过如你们所说,这火器的缺点还真是硬伤。怎么没有人能进行改进的吗?” 林钊回道:“改进一直都有进行改进,这鸟铳不就是嘉靖年间给弄出来的!这增设了准星和照门,变手点发火为枪机发火。从而提高了精准度。可还是要通过预燃的火绳和扣动枪机来带动火绳,点燃火药池内压实的火药,借助火药燃气的爆发力将枪管内铅弹射出,这一遇到阴雨天气还是要歇菜!” 张嫣:“那就不能想个法子让它自动点火吗?比如把火绳藏在管中,扣动扳机自动点火。” 林钊摇摇头,“这火器研发,小人不是很了解。贵人这话,我回不了!” 张嫣听了,只得暂时收起了这份好奇。话题一转,和马祥麟、林钊进一步商量起明华军的训练问题来。 很快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太阳升到了正当中,午时到了。 刘保见时辰不早了,打断了他们。提议先去用午饭。 林钊听了,一摸肚腹。笑道:“这刘管事不说,尚不觉得。时辰竟以过了这么久!” 马祥麟也符合,而后拉着林钊道:“今日可要好好喝一杯,叙叙别情!” 结果这话,正好被刚从明华学堂那边,挑完徒弟赶过来的李文给听了个实在。 李太医脸一拉,推了门指着马祥麟怒道:“你还喝酒?!早上用完药,我嘱咐的医嘱你还记得吗?忘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这般不尊医嘱,眼睛好不了别来找我!” 马祥麟一时被训得服服帖帖,一句不敢还。 刘保和崔念连忙上来打圆场,齐道:“时辰不早了,不是说要用饭吗?永安城里食为天都给大家预备好了。咱们还是赶紧移驾吧!” 张嫣也一笑,起身当先出了茶厅,走向外面停着的马车。李婵紧随其后。 第七十六章 生意总结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食为天。 刘保吩咐了掌柜。给开了两桌,张嫣和李婵是一桌素的,口味清淡。 而刘保和林钊他们要了女儿红,再配上一桌下酒菜,几人推杯换盏的喝起酒来。 而马祥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桌上其他人喝酒,自己忿忿不平饮着手里的龙井。 席间,李文的兴致颇高。他拉着刘保和崔念各敬了好几杯。看情形,这次明华学堂之行。李文应该是挑到了做徒弟的好苗子。 等到用完饭。为人处世圆滑周到的刘保和林钊,自然不会忘了明华军中还在训练新兵的另外三位教头。 他们叫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再配上几样精致的下酒菜,让林钊装进食盒提上,送回了校场所在。 马祥麟来此,本就是为了林钊和训练新兵之事。这吃完了饭,他简单给张嫣打了个招呼。便随林钊也回校场了! 于是剩下张嫣、崔念、刘保、李婵、李文几人,寻了个清净的雅间。把门一关,商量起事情来。 首先是李文。 张嫣问他:“李太医这次学堂一行,可有收获?” 李文笑道:“托娘娘的福,臣在明华学堂发现好些个学医的苗子。臣询问他们,他们也都愿意拜臣为师。唉!只不过这臣原来觉得,没有能看得上眼的徒弟让人心烦。如今却发现好徒弟多了更让人心烦啊!” 张嫣闻言,愣了一下,指着他笑骂:“你这也太嘚瑟了。” 崔念也道:“确实如此!自从学堂出来,这李太医就变成了这样。你那些弟子若知道了自家师傅的真实模样。估计回去就要后悔起自己拜师的决定。” 李文摆摆手,笑道:“不管怎么说?老夫这一身医术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张嫣:“想要徒弟还不简单?崔念你以后,在明华学堂里增设一门医学。如若发现有天赋的学生,便把人送到李太医处怎么样?” 张嫣这个提议一出,崔念和李文都表示赞同。 不过李文迟疑着提了一句,道:“老臣精力有限。如若这有天赋的学生人数太多,该如何是好?” 张嫣:“这好办!你就也采用明华学堂这种教学制,把要教的东西编成教材。再分分课表和学年,而新来的小学弟都先交给师哥带。你只要把关考试,上课这两样就行!” 李文顿受启发,连连说:“这是个好办法!” 而他这话音刚落,张嫣又问他:“医书准备的如何了?” 李文:“刚开始筹备,尚需时日。” 张嫣提醒:“那你可别忘了把这教学生的教材也提上编纂的日程!如果人手不够,你提出来。我让你那些同僚给你帮忙。” 李文想了一下,道:“各人医术不尽相同。教材这事儿,还是臣自己挤时间来弄吧!” 张嫣听了点点头,尊重李文自己的意见。 这解决了李文的事儿,张嫣又看向崔念。 崔念连忙起身道:“李太医刚和我一起去学堂看过。这明华学堂自天启二年年初成立至今。招收学生四千余,先生近百位。而从教学进度和上次的考试成绩来看,几年后的院试咱们学堂应该能出一批秀才。” 张嫣问:“那书坊和戏院的情况呢?” 崔念回道:“书坊运营良好,并且开的几家分店如今也进入了盈利的状态。至于戏院,靠着书坊这源源不断的故事改编。再加上戏班子本就不俗的唱功。开唱没多久咱这戏班便成了京师最当红的一家。对了,娘娘您吩咐的那出《秦良玉》开唱后也反响极好,场场爆满。” 张嫣一喜,然后可惜道:“秦将军若能多留两天,应该就能看到这景象了。” 说完这话,她心血来潮的表示。下午要再去戏院转转! 此话一出,在座几人面上一紧。不太赞同张嫣去那么嘈杂的地方。 张嫣一摆手止了他们的话。然后递给刘保一个眼色,让他汇报一下手头的事情。 刘保只得无奈的咽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劝告。然后理理思路,开口道: “银镜琉璃馆自从开张便没有停过开分店。如今算上京师和永安城的这三家,一共是开了三十六家。基本分布在顺天府、南直隶、山东、山西、等地。而食为天也在今年春,和那些到各个州府种玉米、土豆、番薯的人一起遍地开花。算算的话,应该有四十六家分店。” 张嫣一边听刘保讲,一边想象那些银子长了翅膀一样,都往她怀里飞来。顿时是喜得见牙不见眼。 刘保还在讲:“至于养殖场,具那些土郎中所说。现有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最佳,如果再多容易诱发疾病。所以现在家禽类都稳定在近万只的规模。其中只有牛羊数量最少,不到千只。” 讲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面上惭愧道:“最后,还有改良小麦稻种一事。只因刘保无能,所以至今没有什么进展。还请娘娘责罚!” 张嫣听完,收了收肖想银子而流的哈喇子。对刘保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然后道:“你做的已经好到超出我的想象了,高产小麦和水稻的研发本就太难。没有进展怎么能怪你!不过,这事儿不管再难也还是要做。你和崔念也合计合计,找找有没有擅长农事的人才。反正不惜代价,一定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刘保和崔念闻言,起身应下。 张嫣却一转头把目光对上了李婵。 李婵自然领会了她的意思。起身道:“永安城里的成衣和金楼,因为花样翻新生意极好。这里面还多亏了您当初,从司衣司找来的两个小宫女。她们两个做出的衣服不管是花样还是款型都极受欢迎。” 说完这些,李婵话风一转。低落道:“香料婢子是懂的些皮毛,可香水这东西却屡屡实验屡屡失败。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成功提取出花瓣中的香气。” 张嫣:“我记得有简易制作香水的方法。不过不管用什么方法,应该都离不了玻璃瓶子。这样吧!回头我回宫画上些器皿图形,刘保你用玻璃给烧制出来。然后咱们再研究这怎么制香水!” 刘保和李婵闻言,应下了张嫣的话。 这议事议完了。张嫣想起自己刚刚说要去明华戏院看看。 遂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往戏院的方向去了。 到了明华戏院,刚巧今日唱的就是《秦良玉》。 张嫣大喜,被迎上二楼雅间后。她直接吩咐侯着的伙计,给台上的戏班打赏二百两银子。 其它雅间的人见她这么大手笔,众人也跟着给了一波打赏。 而张嫣不知道的是,打赏的人中。还有两个熟人。 一个是她那二货大侄子:朱慈灹,就在她的雅间右侧;另一个则是曾经被她救美时,赶跑的锦衣纨绔赵敏之。此人则是在张嫣雅间的左侧。 而就在那间雅间里,前两天郑耀亭伤人案的关键人物之一:张尚书家那位张文晖,张大公子也在。 第七十七章 看戏 天启三年、五月二十九。明华戏院。 张嫣刚给了戏班子打赏没一会儿。二楼的其它雅间,也跟着都来了一圈。 其中,给的最多的分别是张嫣这雅间的两侧。右边雅间跟她给的一样,也是二百两。 而左边,则是极为财大气粗的一出手就是八百两。张嫣心想: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纨绔?出手这么大方,你家老子知道吗? 等到台上这出《秦良玉》唱了一半。张嫣再次像上回那样坠入了黑甜梦乡。 后来过了不知多久,又是一声叫好把张嫣从梦乡中给惊醒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这声叫好给张嫣带来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她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找回睡懵的意识。 然后招手让崔念找戏院的伙计问问,右边雅间如此激动的叫好之人是哪位? 崔念拱手应下,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崔念回来对张嫣道:“巧了,隔壁雅间就是那位荆王府的小公子。咱们之前还商量着开富贵洞天的那位朱慈灹!” 张嫣闻言。心想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和自己那帮子金堆银砌的亲戚们混的怎么样了?要不叫过来给问问?反正这都如此巧合的遇上了。 想到这儿,她吩咐雅间门口的戏院伙计,去请右侧雅间的朱小公子来一趟。就说他婶婶让他过来回话! 须臾片刻,朱慈灹过来了。 他一见张嫣,顿时喜出望外的上前见礼。口中道:“不知婶婶大驾光临,小侄我有失远迎!” 张嫣斜睨了他一眼,指指自己对面的杌凳,示意让他先坐下再说。 及至朱慈灹落座后,张嫣笑笑。道:“大侄子你没忘了上次商量的事情吧!” 朱慈灹连忙起身道:“婶婶能带着侄儿做生意,小侄已是感激不尽了。哪能忘了呢?” 张嫣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不要这么多礼数。 朱慈灹再次落座后,张嫣问:“既然如此,你和那些富贵宗亲们相处的如何了?” 朱慈灹回道:“这交朋友哪有一撮而就的。这才几天时间,也就够小侄办一两次诗会和游湖。唉!宗亲人数实在太多!各地的王府子孙之间也都没怎么见过,而且其中贫富差距又这么大。我总要探明了他们的虚实才好下手结交吧!” 张嫣闻言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好催了。遂被朱慈灹追问起生意经来! 这很快,台上的戏已经接近尾声。雅间的事情该聊的也都聊的差不多了。 听见台上武旦退场,朱慈灹戏迷的瘾头又上来了。 他一顿足道:“哎呀!只顾着和婶婶说话,连这最后台上演了什么都没看着。这出《秦良玉》近日火的厉害,今儿这雅间都是我画了大价钱淘来的!”说罢,朱慈灹连连懊恼不已。 张嫣见状,轻笑一声开口道:“这戏班子就是你身后那位崔念找来的,戏园子也是咱自己开的。想看戏那有何难?短了谁都短不了你的!” 朱慈灹听见这话,乐了。对着张嫣作了个揖,笑道:“不愧是婶婶,小侄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张嫣笑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这出插曲过了。朱慈灹看看张嫣、看看崔念,不知为何竟又做出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嫣最烦猜人心思,于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径自起身准备离开。 朱慈灹眼见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只好开口道:“婶婶莫急着离开,小侄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嫣回转身,坐回杌凳上看着朱慈灹。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朱慈灹清清嗓子,迟疑道:“刚才您不是说,这戏班子是您的吗?我想见见里面那位唱秦良玉的吴琼—吴润之。” 张嫣见他这么说,眼一厉刚想开口便被朱慈灹给打断了。 “婶婶莫多想!我知道你这家明华戏院,不许任何人以权压人;也不许任何客人私下相见伶人。可我这些时日听他的戏听得实在是如痴如醉。我真的就是去见上一见,最多说上两句话就走!好婶婶,你就成全了我这个戏迷的心愿吧!” 说完,朱慈灹赌咒发誓的向张嫣连连做保证。 张嫣:“本来你如果真的只是去后台见一面,也不是不行!可是咱们既然立下了规矩,说不许任何客人私下相见伶人。如今要是咱们自己个儿带头破坏这规矩,那以后还如何以此管束他人啊?” 朱慈灹脸一垮,不甘心道:“这后台之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些伶人也不宣扬。没人知道不就行了?” 张嫣:“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朱慈灹这下子没话说了。 崔念眼见两人把天聊成了这样。他垂首寻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上前道:“娘娘、朱小公子。规矩既然立下了不能坏,咱们不破规矩不就行了?” 朱慈灹:“你说的好听,你这规定了不许任何客人私下相见伶人。如果不坏这规矩,你给我去见一个!” 崔念垂下眼睑,拱手道:“便是由我或娘娘您去见!” 张嫣听他这么说,一拍手懂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朱慈灹,道:“大侄子,你要是实在想去见人。不妨再求求我,我一开心了?说不定就愿意带着你这个侄子,去咱们自家戏院后台参观一下。” 朱慈灹这下子明白了。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道:“好婶婶,侄子我求求你还不行吗?” 你别说,若换作别的人弄出这样的表情动作。男的只会娘里娘气,女的则是婊里婊气。不管怎么都能看的被求的人,反胃到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唯有这朱慈灹,生得这么一张美人相。唇红齿白,雪色面皮上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这么可怜兮兮的一求人时,加上他那天生的娃娃脸带着的婴儿肥。不但不会引人欲呕,反而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 所以张嫣一扶额应下了朱慈灹的请求。答应等下就带着他去后台转转。 于是,接下来这一行人出了雅间,往戏院的后台方向走去。 路上,张嫣好奇问朱慈灹:“侄子你往日向荆王爷讨零花时,也是方才那般吗?” 朱慈灹一脸莫名回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嫣回想了一下,方才这孩子求人的模样。顿时理解了远在蓟州的荆王,为何一次又一次补贴朱慈灹了。 她这个外人都顶不住这小子如此,那荆王这个亲爹不就更是予取予求了。 此时此刻,张嫣看看不明所以的朱慈灹。只笑着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爹也挺不容易的。” 说完她没再理朱慈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徒留下朱慈灹,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跟着她快步走。 很快,一行人穿过院子后面的一条石子小径,拐过一个弯,就到了戏班子上妆休息的后院。 张嫣看了一眼这后院的占地面积,又看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乌央乌央一干人等。想了想,要留下侍卫和伺候的宫人。只带崔念,刘保和朱慈灹几人进去。 结果被其他人强烈反对。最后相互妥协下,侍卫和宫人虽然被留在门口,但卢靖忠和冯川这两个锦衣卫还是要跟着她一起进去。 第七十八章 闹事的纨绔 天启三年,五月二十九。明华戏园子后院。 张嫣留下侍卫和宫人,带着其它几人刚刚走近这后院的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等到他们跨入大门,便看见一行七八个锦衣公子正在大吵大闹。 而戏院的管事则带着伙计打扮的一行人,一边拦着那些锦衣公子往屋子里闯,一边满脸陪笑的赔不是。 张嫣回头看向崔念,两人对视一眼。崔念上前一步,拉着一个伙计。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恰在此时,戏院的管事也瞄见了张嫣这一行人。他认出正拉着伙计问话的是崔念,连忙吩咐了身边人两三句。 然后,奋力挤出了混战圈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向崔念说明情况。 原来,院子里这七八个锦衣男子,就是先前一出手打赏了八百两银子,坐在张嫣左侧雅间的人。 他们几人听完戏后,叫来了管事,提出想见戏班的台柱子吴琼。 管事讲了明华戏院的规定,可不管用啊!这几个纨绔的少爷脾气是一个比一个大! 眼见管事啊不给面子,怎么着都不去把吴琼叫来。 几人便带着家丁书童,跑来了这戏班的后台闹事。骂骂咧咧的叫嚣着:“要看看是怎样的天香国色,架子这般大!”接下来就是张嫣现在看到的模样了。 听完来龙去脉,张嫣回想戏刚落幕时的动静,好像左侧雅间确实有传来争执声。不过当时朱慈灹这小子,也吵吵着什么遗憾之类的。把张嫣的注意力都没吸引走了,便没注意到就这么一壁之隔,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眼见那边锦衣男子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而戏院这些伙计都投鼠忌器,就要拦不住他们了。 张嫣连忙对身后的卢靖忠和冯川两人使了个眼色。 卢、冯二人对视一眼,没有立马动手。见状,张嫣还没说什么,朱慈灹就已经连连催促起他们来。 卢靖忠看了看张嫣的脸色,回了冯川一个苦笑。两人这才上前,一个又一个的把那群纨绔背剪双手,交给戏院伙计们看管。 而在这过程中,一群纨绔里有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对卢靖忠又惊又怒的叫喊道: “卢兄不认得我了?” “你敢动我!” 而等张嫣认真看过去,她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人赫然还是个熟人。 原来,此人竟是去年三月间,张嫣救美时遇到过的那个纨绔! 当时,卢靖忠和他套了套交情,便将那事儿大事化小了。 不成想,今日竟然又遇上这个渣渣。记得当时,卢靖忠说此人叫什么?又是谁的儿子来着? 正回忆至此。下一秒张嫣就听见,那大腹便便的男子又叫嚣道: “吾乃刑部左侍郎之子,赵敏之。吾母更是贵为仁安郡主。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我?小心爷爷一会儿都把你们下了大狱!” 张嫣点点头,心想:是了!卢靖忠当时好像给她科普的就是这个。 而压着赵敏之的卢靖忠,不管手底下之人如何叫嚣,都只管把人擒住了交给戏院伙计。而从始至终,他除了在赵敏之一开始叫喊时抽了抽眼角外,并无其它异色。 张嫣见状,这才挥了挥手,让卢靖忠和冯川退下。 然后,她上前一步指着叫嚣的最厉害的赵敏之,道:“你说让人下狱就下狱?这衙门难不成是你家开得?” 赵敏之:“我爹是刑部左侍郎,我娘是宗室郡主。衙门不管是不是我家开的,都抓你们没商量!” 张嫣轻蔑笑笑,没再搭理这个姓赵的。而是一一看向闹事的其它几个锦衣纨绔。 只见这些人年岁都不大,那锦衣华服的包裹下是一张张年轻俊秀的脸。 崔念见状,给了戏院管事一个眼色。让他上前,给张嫣讲一下这些闹事公子的底细。 管事收到眼色,连忙上前对着张嫣耳语了一番。 原来,这几人里除了一个脑满肠肥的赵敏之,还有一条大鱼,此子姓张名文晖。 不仅乃礼部尚书张问达之子。更是前两天郑耀亭伤人案里的关键人物之一。 于是,张嫣不由得对他多留意了几分。连连向张文晖的方向看去。 只见张文晖此刻正低调的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被伙计们压角落里不说,被绑起来时更是连挣扎都不曾。 不过,只要张嫣再多几分留意。她就能注意到,那人垂着的眼帘下流转着的怨毒的光。 而此时此刻此地的张嫣,看着这些糟心的官家子弟。有心想替他们父母惩戒上一二,可又心知没人能领这个情。再加上时至今日,这些纨绔的心性早已养成,再想掰回来可不容易,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眼见张嫣犹豫不决,刘保站了出来。他挥挥手让伙计们,暂且把人押送在房子里看管好。 然后招呼上戏院管事和他们这一行人,进了后院的正厅。 崔念也让管事给众人奉了茶。然后一行人开始商量,要如何处理这些被绑成大闸蟹的纨绔子弟。 朱慈灹先道:“那个赵敏之不是说要把咱们关起来吗?依我的意思,咱们不如把他们给下狱关起来!” 崔念:“下狱关人总要有个罪名吧!把他们关起来,理由是什么?大明律里可没有不让人要求见伶人的条款。” 戏院管事闻言,小声提建议道:“那咱们就说,他们来戏院恶意闹事!” 刘保:“他们是有恶意闹事不假,可是这事儿就算咱们有娘娘撑腰,闹到了大理寺、刑部也不可能把他们关起来。最多道歉赔钱了事。毕竟此事闹到现在,咱们既没有银钱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而且那些人还被咱们自己给抓了、关了。” 朱慈灹不满道:“那如何是好?难不成就这么把人再给放了?” 张嫣摇摇头,道:“放肯定不能就这么放了。不给他们一个教训的话?他们肯定要对咱们打击报复,那咱这戏院以后就没安生日子过了!而且,那个张文晖还关系着另一件事。他既然这么巧合的撞到我手里来,岂有放过之理!” 朱慈灹闻言追问张嫣:“那婶婶可有什么好主意?” 张嫣鸡贼一笑道:“不告诉你!” 说完,她见朱慈灹一脸不高兴。连忙转移话题道:“话说大侄子,你这么关心这事儿干什么?你不是要来见吴琼吗?到了地方怎么又不着急了?” 朱慈灹一拍脑门,连声道:“是是是!我是来见吴琼吴大家的。都怪这群纨绔误我,闹得我连正事都忘了!” 戏院管事听见他们这么说,连忙起身道:“戏院有规定,不许客人私下相见伶人。当初找来吴大家时,小人便给做了如此承诺。如今这位小公子想见,吴大家若不肯怎么办?” 张嫣给了管事一个不懂变通的眼色。然后这才道:“你难道不会说,是明华戏院的东家想要请他一叙,聊一下戏班待遇的问题。而且《秦良玉》这出戏的作者也在场,也想见见他这个唱活了秦良玉的人!” 听了这话,管事的脸上为难的神色没了。应下张嫣便转身出门,往左侧的偏厅去了。 张嫣几人在这正厅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只见先前去请人的管事,身后带着一人回来了。 先前在台上,张嫣也见过这位吴琼吴大家的风采。只是因为他满脸涂着油彩,张嫣觉得这吴琼,除了一举一动带着说不出的优美韵味。容貌好像也不出奇! 及至两人到了正厅门前,张嫣好奇的目光看向管事身后那人的脸上。 她才明白什么叫美得天怒人怨!什么叫真正的美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他跟在管事身后,微微笑着的嘴角有着浅浅的梨涡。这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眉目英挺、细致温文。状若桃花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看过来时,仿佛带着满腔情意般,让人沉溺。 张嫣一时看呆了去。不止是她,还有朱慈灹、刘保…厅上一时没人想得起来说话。 直到管事和吴琼进门后,见这情形。管事给了吴琼一个眼色,吴琼当先对张嫣拱手一礼。出声道:“润之见过贵人!” 这厅上的沉默才被打破。看男人看呆的张嫣,让人免礼落座后。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摸了摸鼻子。 而坐在张嫣左下手的朱慈灹,此时也终于从惊艳中回过了神。 他立马殷勤的出声道:“先前几次见大家台上风采,我对您神往已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相见……” 刚说到这里,他的话便被吴琼打断了。 吴琼收了笑,一张脸淡漠到千里之外般道:“管事不是说,是戏院的东家要见我商量戏班子的事吗?还有我唱的《秦良玉》的作者是谁?” 张嫣闻言连忙给崔念使眼色,崔念出声道:“都是我!吴大家莫恼,那位朱小公子也是个戏迷。听闻我们要找你谈事情,这便闹着一起来了。一时激动,失礼之处还望大家海涵!” 吴琼这才缓了神色,复又温声和崔念商谈起来。 不过片刻后,他便发现。张嫣和朱慈灹时不时总往他这里看,而自称东家的崔念也只是敷衍一般,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戏班的事儿。这下,吴琼皱了皱眉—— 一边的张嫣瞟见,心里赞叹:怎么有人连皱一下眉头都这么好看! 接着,吴琼委婉提了告辞,张嫣和朱慈灹拼命给崔念使眼色。可崔念再三挽留了几下,都被吴琼给四两拨千斤一般给挡了回来。 等吴琼离开了正厅。戏院管事小心翼翼看了看众人脸色,嘟囔到:“之前我说这吴琼不愿见客,这下你们该信了吧!” 张嫣没说话,朱慈灹想想刚才见到的吴琼。痴痴一笑道:“唱功好,嗓子秒!又生就这样的面容!傲气也是应该的…” 刚说完,意识清醒过来。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朱慈灹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什么应该的!小爷我堂堂荆王之子,见他一个伶人是看得起他。哼!” 说完这话,他见张嫣戏谑的神色。连忙起身推脱有事,转身逃命一样离开了。 张嫣难得见那厚脸皮的二货大侄子,这般形容。一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等她笑过了,想到还在一边房间里看押着的赵敏之等人。尤其还有那个郑耀亭伤人一案的关键人物——张文晖。 她坏坏一笑,之前那个朱慈灹追问她。而她没有回答的主意再次浮现在脑海…… 第七十九章 学包公,扮阎王 明华戏院的偏房。 由于这里平时就是个杂物间,此刻房间里面满地灰尘。角落里还零零散散的,堆放着些残缺的桌椅板凳什么的。 而赵敏之和张文晖一行七八人,就被堵着嘴,五花大绑的关在此处。 张文晖眼见戏班伙计把他们丢进来之后,便出去在门外守着了。 于是,他也不再装鹌鹑了。 只见他用眼色示意赵敏之靠过来。赵敏之照做后,张文晖又让他把嘴凑到自己被绑着的双手那里。 一刻钟后,张文晖成功抽出了堵着赵敏之嘴巴的布条。两人顿时大喜! 之后,两人又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在赵敏之的嘴角都差一点被麻绳磨破时,他才总算咬开了绑着张文晖手的绳子。 张文晖一脱困,立马去解绑在身上、腿上的麻绳。 而一边眼巴巴,等着张文晖给自己解绳子的赵敏之,则眼睁睁看着张文晖,就这样恢复了自由身。 然后张文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扒开了一条门缝,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他身后的赵敏之不甘心,一个劲儿的“嗯!嗯!嗯—”个不停,提醒张文晖不要忘了自己。 而张文晖趴在那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赵敏之身边,对他低声道:“常住莫急!等会我把你堵嘴的布条抽了,你把门口的人引进来,我打晕了他。咱们才好逃跑!” 赵敏之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而张文晖则去寻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接着,他抽出了赵敏之嘴里的布条,藏身到了门后。 等张文晖这边准备好了,递给赵敏之一个开始的眼色。 下一秒,赵敏之便发出一声惊呼。门外的伙计听见了,连忙推门进来。查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担心是有人要逃跑! 结果伙计刚推门进来,就被躲在门后的张文晖举起木棍,一棍子给抽晕了过去。 而赵敏之见状,自然喜不自胜。连连道:“快!快!子厚快把我也解开。” 张文晖听他这般喧哗,面色大变。三两步抢上前来,捂住了赵敏之的嘴。 然后他附在赵敏之耳边小声道:“常住噤声听我说,等会儿呢!我先行逃出去,你就在此地等着我。只要等我一出去,我便到衙门去搬救兵,就说你被奸人绑架。到时候伯父肯定会带着人马赶来,然后咱们再把这些贼子给抓起来!” 赵敏之听他这么说,眼睛瞪得溜圆。一个劲儿摇头,想说不同意。 结果,张文晖完全没理他的意见。 他只是自顾自的说完自己想说的,便重新堵上了赵敏之的嘴。 等做完这些,张文晖没再搭理这屋子里任何人,直接转身开门。准备偷偷溜出去—— 只可惜他刚打开门,便赫然看见戏院管事带着一帮伙计,正守在门口等着他。 而这一群人背后,还有抱臂而立的张嫣。张嫣身后则跟着刘保、崔念以及卢靖忠和冯川。 好嘛!刚才抓他们这一干纨绔的人手齐活了。 所以,一刻钟后。 张文晖又一次被绑成了大闸蟹,回到了刚刚逃出去的杂物间。 赵敏之见他又被绑了回来。“嗯…嗯…嗯…”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这么激动,是因为高兴还是不高兴? 而后张嫣也在一群人的护持下,走进了这个关了一屋子纨绔的杂物间。 戏院的管事见这屋子里杂乱,十分有眼色把正厅张嫣坐的那把椅子给搬了过来。 张嫣坐好后,卢靖忠和冯川接了她的眼色。上前把张文晖和赵敏之,提到了张嫣面前。 黄昏时分,门外夕阳那微弱的阳光透过张嫣照进来。 大腹便便的赵敏之也不知道哪来的好体力,从始至终都在死命的挣扎。嘴里也一直“嗯,嗯,嗯,嗯”个不停。 而张文晖则放弃了一开始装鹌鹑的伪装。此刻的他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眼神儿阴狠的死死盯着张嫣。 嘴里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老子都奉劝你赶紧把我们放了。要不然,我张文晖发誓定要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张嫣见状,勾唇轻声一笑。漫不经心道:“哎呀!我好怕怕啊!我如果听你的把你放了,你能不能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张文晖眼里精光一闪,连忙道:“只要你现在就放了我,我保证明天不会来找你麻烦!” 张嫣晒然一笑,指指自己脑袋道:“老娘信你个鬼!我脑子进水了才信你这鬼话。是啊!你明天不来,过了明天你再跟我加倍算总账是不是?” 张文晖听见这话,意识到自己被张嫣涮了,顿时气得他是眼睛通红。 下一刻,张文晖猛然一挺身,想扑向张嫣。幸好卢靖忠就站在他身边,立马出手死死制住了他! 而刘保见状,连忙挥手让人把张嫣的椅子,又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 张文晖咬牙切齿骂道:“有胆你就了结了爷爷我的性命,要不然我定要你这婆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嫣对此的反应,则是嘴角勾着满满的恶意嫣然一笑。 然后,她冷不丁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若是还不弄死你,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这样吧!冯川,来上酒!” 没过一会儿。冯川端了满满一托盘,总共八杯酒走进了这个杂物间。 张文晖见状,顿时面如土色。他看了一眼冯川手上的托盘,咽了口唾沫。用不确定的语气道:“我爹乃礼部尚书,跟我同行之人也都出身宦官世家,常住更是宗亲之后!我不信你真敢杀人灭口!” 张嫣没跟他废话,只是对冯川一挥手。 冯川半点不含糊,他把托盘递给一边的崔念。然后执了一只酒杯,揪着张文晖身后一个锦衣公子,抽出堵着他嘴的布条。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灌毒酒。 那个锦衣公子见状,自然挣扎的厉害!可冯川是谁?他作为一个资深锦衣卫,刑讯灌药可都是拿手好戏。 于是,也不过片刻之间。那杯毒酒便一滴不剩的,都进了锦衣公子的喉咙。 可怜他作为一只鸡,竟然被张嫣当场,杀给了张文晖这只猴看! 张文晖这下子扛不住了。 他眼看着身边的同伴口吐起了白沫。顿时腿一软,彻底瘫在了地上。 张嫣见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淡淡道:“如何?现在你说我敢不敢动你们?” 张文晖:“我与你除了今日这事儿,并没有其它冤仇。我不明白你怎么就如此丧心病狂?仅仅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取我等性命?!” 张嫣见他这会儿想起装可怜了。而且非但如此,他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张嫣当即眉眼一厉,紧紧盯着张文晖道:“公子这般说,感情真是把我当傻子不成!方才我若没有正好撞上你逃跑,你一旦脱身预备如何?到时候,你又可会放过我?” 说完,张嫣对着冯川一挥手,示意他动手。 冯川接到命令,上前干脆利落的掰开张文晖的嘴巴。把满满一杯酒水尽数倒进了他的喉咙里。 张文晖实在是没料到,这戏班的胆子竟然真的这么大。他被灌下这杯酒后,彻底瘫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一时万念俱灰。 第八十章 学包公,扮阎王(二) 张嫣见这些人都昏过去了,连忙指挥人把张文晖和赵敏之给抬进了旁边一间准备好的屋子里。 只见这间房子的门窗,都被黑布给蒙的严严实实,里间四角燃着火把。可那火却不是寻常见到的红色,而是发出诡异的幽蓝光芒。 而在这鬼火的微弱光芒下,可以看到屋子正当中放了一张桌案,桌案后坐着青面獠牙的阎君。在他两侧还站着拿一只粗大毛笔的判官,和牛头马面。 这场景简直就是原样还原了,大家心目中的阴曹地府。 张嫣在房子里转完后连连点头,对着戏院管事连声夸赞。 等伙计们把张文晖和赵敏之的头发散开,换成一身白衣,再往堂下一丢。张嫣连忙避到了屏风后头。然后对这屋子里,都已经进入角色的众人道:“开始吧!” 接下来,只见白无常打扮的伶人提了一桶水,对着堂下还昏着两人兜头浇下。 赵敏之和张文晖不明所以的一先一后睁开眼来。 见他二人醒来,不等他们细想。堂上的阎君一声威吓,吓得二人齐齐看向正前方。 张嫣在屏风后偷看,见赵敏之应该是被唬住了,见这情景被吓的是面无人色。 而张文晖虽说面上也有惊色,但他还是半信半疑的模样,眼见就要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四周来了。 这堂上阎君自然不容他这般,当即便命黑无常要将张文晖先抽打二十鞭。 黑无常上前便提了张文晖,拖到一边用起刑来。 这下子,吓得赵敏之差点尿起裤子来。他“噗通”一声,对着堂上阎君扣了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然后高声道:“阎君明鉴,小人死的冤啊!今日小人不幸,遇上一心黑手辣的戏院,枉死于此。请阎君开恩,当我还阳吧!” 阎君铜铃一样的眼睛一瞪,厉声道:“你既已死,如今阴阳两隔是为天道。大胆小鬼怎能这般无视天道!给本君拉下去打!” 赵敏之顿时急了,连忙道:“阎君再上,小人在世时老实本分,从不曾做过坏事。可怜今又枉死!请您饶恕小人失言之罪啊!” 阎君惊堂木一拍,怒道:“大胆赵敏之!你仗着父母之势,坏事儿做了多少?哪里说得上老实本分?况且今日到了这阎罗殿,竟然还敢欺瞒本君!判官…” 侯着的判官闻听阎君之言,连忙一番手中的运簿,右手用判官笔点着一处道:“天启二年三月十三,赵敏之于京师一处茶楼调戏卖唱的父女。哼!你们在人间做的桩桩件件恶事,可都在本官笔下一五一十记着呢!” 阎君:“赵敏之,你可知罪!” 堂下之人见此,只好俯身认罪。 阎君见状,惊堂木又一拍,道:“罪人赵敏之,调戏良家妇女、仗势欺人、屡做恶事。今判其堕入畜生道,待审过同行张文晖后立即执行。” 这下子,赵敏之垮了脸。如丧考妣的颓然瘫在了地上。 另一边,挨过鞭子的张文晖被黑无常给拖了回来。接下来,和刚才一样的流程,阎君责问张文晖。 而张文晖则趴在地上,惊疑不定的看看丧着脸的赵敏之。一时没有贸然开口说任何话! 判官手中笔一挥,“大胆小鬼,竟敢不回阎君的话!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没法子了吗?我手中这本子里可都给你们记着呢!咱先不说远的,就说前几日刚刚下来的娄福麟,他可是在这殿前告了你一状!你说说他是怎么回事儿?” 张文晖听了这话,先是眼睛睁的溜圆对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才一咬牙,磕头道:“大人问话,小人不知何意?那娄福麟是被郑耀亭打死的,如今怎么牵扯到了小人头上?” 其余众人见他这样谨慎嘴硬,做戏做到了这份上都没能撬开他的嘴,此刻面面相觑,委实头疼。 还好判官看见一边的赵敏之时,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他冷哼一身,怒道:“你旁边这位赵敏之被阎君,加重判处下一世堕入畜生道。就是因为他竟敢妄图欺瞒阎君!你要知道,在这里要想得到阎君的宽宥,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敏之被判官这话一点,回过神来。连忙出声问道:“那如果我现在能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我能不能下一世不要做畜生?” 判官:“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下一刻,赵敏之连忙恭恭敬敬道:“娄福麟那事儿,我当时没在场。不过后来听在场的陈家大公子说,当时他看的真真的,那娄福麟是被张文晖给打晕的。” 说到这儿,张文晖急了,起身就想扑向赵敏之,捂他的嘴。结果被身后的人一把死死摁住,压在地上。 张文晖动作一顿,被压的死死的他下一秒,哭笑不得连道了三声“好!”。张嫣见状,觉得他是明白这是场骗局了,连忙让人去堵了张文晖的嘴,先行把人带下去了。 赵敏之奇怪的看着这一幕,有点跟不上事情变化的节奏。 判官见状,出声安抚道:“张文晖咆哮公堂,我便命黑无常暂且压他去炸一下油锅。等炸完了再把他压过来。你不要受他影响,且继续说你的。” 赵敏之被判官话里的下油锅,吓得身子一抖。然后,更加恭敬的接着道:“” “及至昨天,我和几个平日玩的不错的公子哥儿一起喝酒。那娄家的一号远房表侄给哥几个,说了个奇闻。” “原来娄福麟出事儿当天,这位表侄去看望姑母,便住在了娄家。半夜,娄福麟被送回家时情况确实凶险,不过经过诊治,大夫把人又给救回来了。可第二日,娄福麟竟然又死了!他好奇之下去打听。这才知道当天亥时三刻,张文晖之父,张问达张尚书有登娄家门拜访。而他走后,刚刚救过来的娄福麟就立马暴毙了!然后第二天,郑家被弹劾,郑耀亭也因娄福麟这事儿给下了大狱。” “他说起这事儿时,正好目睹张文晖打人的陈家公子也在。我们几个,凑在一起一分析。都说这娄家被张文晖父子给玩的团团转!而且我们还打赌,娄家不知道动手打人的其实是张文晖。” 听了堂下赵敏之这番长篇大论,张嫣顿时大喜。 本来刚才见张文晖没入局,她还以为今天这是白折腾了。谁知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有了这些内情,再重点查赵敏之嘴里提到的娄家表侄和陈家公子。此事便能水落石出了。 另一边,判官见张嫣那里给了结束的手势,连忙给桌案后的阎君使眼色。 阎君会意,“小鬼赵敏之,既然选择了坦白,本君便从宽处理。这就免了你入畜生道一苦。而且念在你被奸人所害,本君便给你一个恩典—特赐你还阳。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多行善事。勿再为恶!” 说完这话,底下的黑白无常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劈晕了赵敏之。 下一秒,房间里鬼火都被灭了。门窗也被打开,而天边还挂着最后一丝晚霞。 张嫣看看地上的赵敏之。还有另一个角落,被堵着嘴绑成粽子的张文晖。轻笑了一声,吩咐卢靖忠暂且把他们都给压到诏狱里。 之前凭空抓他们没证据,如今既然有了说头。自然可以先把人关起来,再慢慢掏出证据了。 然后,张嫣便带着人回宫了。她要去找朱由校,商量下接着要怎么办才好! 第八十一章 案中隐情 等到张嫣回宫,已是夜幕初上了。 回到坤宁宫,没见朱由校。张嫣稍事休整,然后便带着人,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到了乾清宫门口。只见殿门紧闭,王体乾等人守在门口。而一干人里却没见到魏忠贤和客氏? 看见张嫣,王体乾连忙迎上来。轻声问:“皇后娘娘过来是要?” 张嫣冲着乾清宫里面点点头。 王体乾会意,他顿了一下。 复又凑上来道:“今儿下午,皇爷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洛思恭洛大人。后来送走这洛大人后,魏大伴便进里边回话去了。一直到现在这个点了,皇爷都该用膳了还没出来呢!而咱们这几个也只敢在门外侯着。得亏娘娘您来了,您看是不是进去劝劝?” 张嫣点点头,然后示意王体乾先去通报一声。 王体乾连忙颠颠的去了。然后没一会儿,他复又出来,给张嫣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张嫣这才施施然入内。等她跨进殿门后脚步一转,推开了西次间的门。 一进门,张嫣就看见朱由校,正歪在矮塌上半闭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晃来晃去。 而客氏就站在他的左下手,魏忠贤则立在矮塌下方四五步处,弓着腰在回话。 听见张嫣这推门的动静,魏忠贤连忙停了话音,回转身向张嫣行了一礼。 而客氏这次也极给面子的,向张嫣欠了欠身子。 对此,张嫣自然也挥手让他们都免礼。 而朱由校听见动静,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张嫣,于是他冲着张嫣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 张嫣见状,一边听话的上前走,一边道:“都这个点儿了还没用晚膳,校哥儿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机密要事呢?” 听见张嫣这么说,朱由校这个被调侃的还没说话,客氏便眉毛一跳。她刚要开口说什么,结果话还未出口,被魏忠贤咳了一声给打断了。 只见魏忠贤,恭敬的对走到矮塌前的张嫣,一拱手。 然后赔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是昨天,皇爷交代的那件—郑耀亭殴杀娄福麟的案子。今天有了些眉目,如今汇报给皇爷罢了!” 张嫣一笑,道:“凑巧!今个儿,我这也得了些内情。既如此,那就辛苦魏大伴,把刚才给校哥儿讲的,再给本宫讲讲?” 说完,她整整衣摆坐了下来。而她身后的朱由校见状,连忙坐起身伸手扶住了她。 接着伸手一揽,让张嫣靠在了自己怀里,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伸手替她揉了揉腰腿。 没办法,怀孕后张嫣老是腰腿酸疼。以至于一来二去的朱由校便形成了,这样条件反射一样的反应来。 客氏见状,肉眼可见的把脸给拉了下来。 魏忠贤在底下看着,生怕客氏开口说扫兴的话。连忙有眼色的把话叉开,张口讲起郑耀亭伤人致死案的始末来。 而在魏忠贤口中。这桩扑朔迷离的官家子弟斗殴致死事件。呈现出了它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当日,参与斗殴事件的人员共有一十三位。其中包括横死的娄福麟和疑似伤人者郑耀亭。 而事发时,和郑耀亭一起在丽春楼吃饭的有三位好友。这三人分别是兵部侍郎李启元家的公子李克宁,户部一位主事家的小儿子陈志远和京师一户酒家的公子吴文杰。 至于另一边,领头的是张尚书家那位张文晖。其余七人中,有四人一样都是礼部官员家的子弟。有一位和娄福麟一样,父亲是光禄寺的。最后一个则姓陈、乃宗亲之后,其母是瑞安大长公主之女。 这两天,魏忠贤查了这些人。从他们的证词来看,锦衣卫指挥使—洛思恭一开始报上来的奏本倒也是实情。 只不过有一点,不知是洛大人没想到去查还是有意忽略。 五月二十七日晚,伤人案发生后。张文晖之父张问达,深夜丑时到访娄府。他离开后,娄家传出娄福麟的死讯。之后张尚书没有回府而是分别去了礼部左右侍郎家、陈家…… 至于那位给娄家公子诊病的大夫,供词也有漏洞。当晚具郑家小厮所言,娄福麟中途的确被救回过,当时大夫还一度离府。 所以到了晚上寅时初刻,娄家传出娄福麟暴亡的消息时,大夫应该在家。可供状之中,大夫却声称,自己亲眼看着娄福麟没了气息。 从这种种来看,此案疑点重重。断不可就这样简单的,以郑耀亭失手打杀人来处理。 听完了魏忠贤说的这些,朱由校又递给张嫣一份奏折。 张嫣翻开一看,只见这奏本乃御史所呈。里面字字句句,都在攻击郑邦国这个户部尚书。言辞如刀,犀利得很呐! 张嫣看完,把折子合上还给朱由校。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问:“校哥儿,你现在心里怎么想?” 朱由校长叹一口气,沉吟道:“依我来看,此事就是这些个大臣为了阻止新法,攻击郑邦国才炮制出来的。只不过,现在这情况有些不好办呐!” 张嫣一笑,道:“校哥儿你有所不知,今日臣妾在外面抓到个人。从这个人身上,我阴差阳错的弄到一些,此事里的隐情。有了这个人,这桩伤人致死案绝对能水落石出!” 朱由校闻言一喜,追问道:“真的?那这人是谁?” 张嫣:“此人乃刑部左侍郎和仁安君主之子—赵敏之。” 然后,张嫣便把下午时在戏院里。赵敏之被吓住后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对朱由校复述了一遍。 听完张嫣所说的,朱由校抚掌大笑。连声问道:“亏你能想出这个办法来?子不语怪力乱神!宝珠你怎么想到扮阎君的?” 张嫣:“我也是学人家包大人啊!不是包公案里说包公夜审阴间吗?” 朱由校:“包大人是谁?包公案又是什么?” 张嫣:“你们没看过包公案啊?它就是讲宋朝那个包拯包大人,审案的故事。” 朱由校:“这话本这么有意思?那宝珠你拿来也给朕看看!” 张嫣:“……” 这包公案拍成了电视剧,在现代几乎家喻户晓!她当时是看过,可现在要她从哪给朱由校弄一本来啊?反正她在京师的书坊没见这本书!再说了,万一现在还没成书呢?包公案是哪一年写的来着?她不知道啊! 眼见张嫣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朱由校脸上神色奇怪起来! 到了最后,张嫣只好含糊道:“我看过不知丢哪里去了。这样吧!等什么时候找着了,我再给你送来?” 朱由校只能点了点头。 而两人都没注意到,站在矮塌左侧的客氏和魏忠贤,看张嫣的眼神一时都是惊疑不定! 这皇后娘娘造镜子,办学校,做生意。她一个贫家女,怎么仿佛生而知之一样?如今更是时不时会说一些,谁都没听过的新词和典故。此事里透着古怪啊! 不过,不论皇后如何古怪。她现在怀着皇家唯一的孩子!且又如此得朱由校的喜爱和信任!客氏和魏忠贤便只能把这些疑问给咽回肚子里。 第八十二章 证据 乾清宫。 张嫣把包公案这事儿糊弄过去后。她赶紧把话题重新拉回郑耀亭这桩伤人案上。 根据赵敏之那些话,这案子的关键看来就落在三个人身上。 给娄福麟看病那位大夫,娄家的远房表侄,陈家那位目睹张文晖伤人的公子。 朱由校自个儿寻思了一会儿。然后他对着魏忠贤一招手,道:“大伴儿,你查到的东西和皇后既然刚好对上了,那现在这三个人,便是此事的关键。你去诏狱把那个大夫和赵敏之、张文晖提到你的东厂。再去寻一下那位陈公子。从此刻开始,我许你便宜行事,再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后天早朝,我要真相和郑耀亭无罪的证词!” 朱由校说完,让人去东暖阁的书案后头取来一块金牌,上刻如朕亲临。然后交给了魏忠贤。 魏忠贤见状,一脸诚惶诚恐的跪下领命后。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金牌,下去办案去了。 张嫣见魏忠贤退下了。一扭头对朱由校道:“校哥儿!你饿不饿?” 朱由校一边按眉心,一边漫不经心道:“怎么?宝珠你饿了?” 张嫣闻言,一点都不文雅的翻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儿的道:“是啊!我饿了!谁像某人啊!人家修仙呢,吸收的都是日月精华。所以这个点儿了还不用膳。” 朱由校听她这么说,手一顿抬起头来。 他好笑的捏捏张嫣的鼻子。哭笑不得道:“好好好!我即刻就叫人摆膳。” 听他这么说,还站在一边没走的客氏,连忙扭身出了门,去吩咐人备膳去了。 见客氏走了。张嫣嘻嘻一笑,然后伸手挽上了朱由校的脖子,娇声道:“校哥儿,我今个在外面这么久?你想不想我啊?” 朱由校伸手把她在怀里拢好,然后轻轻抚了抚张嫣的小腹,笑着道: “你说呢?对了宝珠,你今天在外面可有乖乖喝安胎药?还有儿子他今个儿听不听话?” 张嫣听他这么问,脸一拉。下一秒,她猛然把手抽了回来,随后抽了抽鼻子。 不高兴道:“我算是明白了!你现在关心的只是我肚子里这个是不?还有,你这天天儿子儿子的,我到时候生的若是女儿?你是不是会嫌弃她?” 朱由校被问的是一脸懵。他摊手无奈道:“好好的,怎么又恼了?还有我都说了,只要是你生的,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再说,我怎么不关心你了!为了让你高兴,我现在什么不依着你?” 张嫣没好气儿的指着他,道:“你什么时候依着我了?你这,天天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碰的,每顿我还要喝苦药。你没觉得我现在吃不好,睡不好。眼底下都有黑眼圈了吗?” 朱由校看着张嫣这无理取闹的样子,气的他手直抖。可最后还是看在张嫣揣着肚子的份上,自个儿一咬牙。忍气吞声的给张嫣赔不是。 赔完不是,他火速避出了这西次间。 而张嫣见他这样,反而更气了。最后,她竟然趴在矮踏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过好在,张嫣现在的脾气都是一阵一阵的。所以这么发作一通后,没过一会儿她就平复了情绪。 而且,此刻再回想刚才这场争执。张嫣捂着脸不好意思得觉得,好像是自己有点过分!她这也太矫情了。 另一边,朱由校刚刚跨出西次间。正好碰上来通知他用膳的客氏。 客氏见他面色不佳,问他:“这是怎么了?刚不是还好好的?” 朱由校摆了摆手,避而不谈。径自去用膳了。 可惜没吃两口,他想到张嫣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过晚膳。自己就怎么也下不去筷子了。 过了片刻,朱由校心想:“她还怀着孩子呢!就算大人不吃,这孩子也要吃啊!再说,他才不是心疼张嫣,他是心疼自己个儿的骨血。” 想到这儿,朱由校放了筷子。然后起身,亲自回西次间,来哄张嫣去吃点东西了。 张嫣见他回来了,自己个这也算是有了台阶下。自然也不再找事儿,乐颠颠的跟朱由校去了膳桌那。 用过晚膳,张嫣看看朱由校。有心想哄哄他。 于是她手托着腮,痴痴的看着朱由校。然后失了神。 朱由校见她这样,奇怪的问她:“干嘛?” 张嫣道:“有句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前我不懂。此刻看着校哥儿,我越看越觉得校哥儿你俊美无双。才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意。” 朱由校知道张嫣这话是哄他。可还是忍不住翘起来一边嘴角。 片刻后,朱由校把张嫣搂进怀里,叹道:“真不知道哪来你这么个天魔星?就是专门来克我的!我真是没办法你。” 张嫣把自己埋在对方怀里,心里也长叹道:“应该是我碰上你这么个克星才对!校哥儿,你永远不会知道。为了你,为了孩子,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又做出了怎样的努力!” 翌日,天启三年五月三十。晴。 上午,张嫣把前世那些,做实验需要用到的瓶瓶罐罐,给画了出来。比如试管、蒸发皿、烧杯、烧瓶、集气瓶、广口瓶等等… 画好以后,她命人送出了宫。交给崔念,让他烧制。 下午,张嫣想到昨天马祥麟和林钊他们,提到的火器问题。于是跑到乾清宫,去问朱由校。 适时,朱由校刚刚打发走跑来要儿子的仁安郡主。 张嫣见他面色不佳,心疼的上前给他按揉起太阳穴。朱由校一脸享受的闭目养神起来。 可张嫣这按着按着,冷不丁的开口问:“校哥儿,你可还记得之前我和你提过一次的明华军?” 朱由校淡淡回道:“记得!怎么了?” 张嫣:“我以前就听说过,咱们大明军中配备有火器。这火器当为百兵之首!所以呢,咱这明华军既然是奔着精锐之师去训练的。那这火器肯定少不了。” 朱由校听了这话,睁开眼睛看了张嫣一眼。然后按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再用些力。接着复闭上眼睛,淡淡道:“火器自然少不了他们的。随后我吩咐一声王体乾,让他安排兵仗局的人给你。” 张嫣一喜,她一揽朱由校的脖子。“吧唧”一声,照他脸上亲了一口。 朱由校吓了一跳。他睁开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光天化日之下,宝珠不可如此!” 张嫣嘻嘻笑着,复又亲了他一口。 朱由校勾着嘴角,说要惩治张嫣。结果却伸手把张嫣,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然后他勾着头,亲了过去。良久,朱由校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张嫣。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之间,激情一点就燃时。门外魏忠贤的声音想起来。 张嫣和朱由校连忙分开,然后各自整理里仪容。 等到魏忠贤进来,张嫣和朱由校装的一个比一个正经。 魏忠贤向两人行礼后,呈给朱由校两份供状。 朱由校拿起一看,发现这两份供状,分别是赵敏之和那个给娄福麟看病的大夫李华的。 看完,他递给张嫣。张嫣看过,两人对了个眼色。朱由校喜道:“大伴做事利落,这么快就办好了此事!只不过,娄家侄子和那位瑞安大长公主的外孙,可愿作证?” 魏忠贤回话道:“皇爷有命,老奴自当尽心竭力,当不得夸!至于您提到的这两位,也都答应了若有需要可出庭作证。” 张嫣和朱由校大喜。 这样一来,这件拖了三天的案子明天总算可以结了。更重要的是,结了案子。郑邦国重回朝堂,他们这新法推行之事才好提上日程啊! 第八十三章 新法推行 天启三年五月三十一日,早朝。 经过三天的拖延,今日娄福麟之父——娄明有一上朝,便跪地痛哭。请求圣上严惩害死他儿子的凶手。 朱由校这次不再推脱了,他在朝堂上一指魏忠贤。然后对娄明有意味深长的道:“娄卿莫急,朕这便还你公道!” 他话音刚落,接到朱由校示意的魏忠贤。连忙把昨日那份赵敏之和陈家公子陈之昂的证词,给拿了出来。 娄明有看罢,面上一时震惊难言。 朱由校:“不是朕袒护郑家,实在是你家儿子的横死并非郑耀亭所为啊!” 娄明有面有戚色,颤声道:“不是那郑耀亭,又是哪个?莫非臣的儿子就这样白死了不成?” 朱由校脸一寒,“娄福麟自幼素有心疾,能养到现在实属不易。所以如今突遭这无妄之灾,你们为人父母心里过不去,朕理解。可是瑞安大长公主的外孙陈之昂看的真真的,伤人者明明是同行的张文晖!你这么揪着郑家不放,究竟是何居心?” 娄明有见朱由校动怒,连忙跪下请罪。口中辩解道:“当时情况混乱,陈家公子虽说看见是张文晖打的小儿。可礼部左右侍郎家的公子,不也说是郑耀亭动的手吗?如此双方各执一词,孰真?孰假?” 朱由校一声冷笑,紧紧盯着堂下跪着的娄明有,寒声道:“看来娄爱卿你是认准了,就是郑耀亭动手打的你儿子了!既如此,还有一事朕倒要问个明白!” 说完,他让魏忠贤把大夫李华的证词,甩在了娄明有的脸上。 娄明有捡起一看,一时脸色红红白白变幻的煞是好看! 朱由校:“大夫李华交代,当晚给娄福麟施救后,娄福麟虽未苏醒但曾脱离了危险。何故在他离府不过一个时辰后,你娄家刚刚送走深夜拜访的张尚书,娄福麟便暴毙了呢?你不妨好好给朕解释解释,这短短一个时辰,你娄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娄明有被这话问的,一时瘫倒在地。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而旁边站着的礼部尚书张问达,见情况不妙。 连忙出列道:“二十七日晚,小儿回家面有异色。微臣追问之下得知这丽春楼之事。于是便罚了犬子跪在祠堂思过。等到思及这娄家公子毕竟是跟随犬子外出遭遇不测,臣便火速赶往娄府,想探问一下娄家公子伤情!此举按说合情合理。” 说到这儿,张问达顿了一下,面现悲色道:“当时得知娄家公子脱险,臣也庆幸不已。谁知道,臣走后竟又发生了这般不幸呢!” 娄明有瘫在地上,听了这话就像打了剂强心针一样,复又振作起来。对朱由校连声道:“对对!当晚就是如此,张尚书来探过小儿伤情后。刚走,小儿便……” 说到这儿,他哽咽难言,伸手掩面而泣。 朱由校一声冷笑,递给魏忠贤个眼色。魏忠贤会意,伸手掏出又一份供状。 赫然便是娄家夫人的那位远房表侄的。 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二十七日晚,张尚书丑时三刻进娄府,离府时是寅时二刻左右。 而娄福麟的死亡时间则是丑时末。 这下子,张问达和娄明有都面色难看起来。 朱由校看着娄明有,语气不善的问:“娄卿如今可还有话说?” 娄明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朱由校见状,看了一眼魏忠贤。 魏忠贤又取出一份证词。此证词是娄福麟的奶妈李氏的。 上言,二十七日晚。张尚书到娄府后,在娄明有的陪同下,进了娄福麟的卧室。 然后一盏茶的功夫后,娄福麟便没了气息。而奶娘的儿子身为娄福麟的小厮娄长寿,当时,候在门外。 娄福麟刚刚暴毙,娄长寿便被一顿板子打死了。理由竟是贪污主家钱财!李氏在纸上哭诉,定是她儿子在门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所以才招致如此下场! 朱由校似笑非笑的看着娄明有,问道:“娄卿,你不妨再给朕解释解释此事?” 娄明有只会一个劲儿的磕头,无有一句话出口。 一边的张问达也是满头大汗,看看娄明有,看看魏忠贤。 朱由校见状,正襟危坐淡淡道:“既然如此,这郑耀亭伤人案娄卿你说要怎么判?” 娄明有:“此事与郑耀亭无干!小儿体弱,生死自有命数。怨不得旁人!” 朱由校:“好!那朕便即刻下旨,放郑耀亭出狱,让郑尚书官复原职!” 这旨意下了没一会儿,郑邦国便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朱由校安抚道:“这几日,郑爱卿受委屈了!” 郑邦国:“圣上还了臣父子清白,臣便不委屈。” 朱由校看了看户部其它官员,然后对着郑邦国笑言:“爱卿闲在家里几日,这新法之事便搁置了几日!唉!户部还是不可无你郑邦国啊!” 郑邦国连忙跪下道:“臣惶恐!” 朱由校摆摆手让他起来,闻言道:“新法之事确实离了你不行!娄卿不必谦虚。如今你既然回来了,这新法推行之事还是要你来拿个章程啊!” 郑邦国沉吟了一下,道:“这几日臣在家,反复思量过此事。这均田法要想在德彰顺利推行,当地的县令是关键!” 朱由校:“朕也是做此想!只是这究竟派谁去才好?——郑尚书可有人选?” 郑邦国拱手一礼道:“白鹿洞书院有一位举人,敢为天下先,且崇尚张载的关学。在一众秀才举人中很有些不一样的声名。此子姓宋名应星、字长庚,当为新法推行不二之选。” 朱由校大喜,连连道:“好!好!那还不快快把此人找来。任命他为德彰县令,全力推行这新法之事!” 郑邦国领命。 而在坤宁宫刚刚起床的张嫣,听闻前朝发生的事。她一边奇怪娄明有怎么没说惩治张文晖?一边心想: “宋应星一心想当官,好光宗耀祖!如此一来可算随他的愿了。不过这个德彰县令的位置可是不好坐,那就是个坑啊!” 等到朱由校回到后宫,张嫣刚刚用完早膳。 朱由校上前揽了张嫣回西次间。 张嫣问他:“校哥儿,为什么娄明有知道了是张文晖动手打的他儿子,可还是要咬郑耀亭呢?” 朱由校看了她一眼,淡淡回道:“宝珠你若是进了敌营后,才发现自己其实应该是对面的。你能怎么办?” 张嫣懂了,点点头。叹息道:“可怜娄明有一副慈父之心,结果被张问达那个老狐狸给玩的团团转。” 朱由校听她这么说,噗嗤一笑:“宝珠你怎么这么天真!这娄明有也在朝中混了大半辈子了,一群老狐狸里哪有什么小白兔!” 张嫣听他这么说,一愣。问:“校哥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宝珠你以为娄明有是什么时候明白过来,他儿子其实是张文晖动手打的?” 张嫣:“不是在今日朝堂上吗?” 朱由校笑笑,道:“当然不是!恐怕二十八日早朝时,郑耀亭一下狱。那娄明有见郑家反应便知道了此事并非他郑耀亭所为!” 张嫣:“啊?” 朱由校:“而且还有一件事,宝珠你有所不知。魏大伴查到东西还有更多隐情!” 张嫣连忙追问。 朱由校这才道:“除了朝堂上亮出来的那些证词,大伴其实还从娄家一位仆从嘴里问出:当晚在娄福麟卧房,张问达和娄明有言谈的始末。他们打杀了小厮娄长寿,孰不知当时门外还有一个门房的下人,此人便成了漏网之鱼。被大伴给找出来,吐露出实情。” 张嫣好奇:“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朱由校:“张问达鼓动娄明有扳倒郑家。言说娄福麟经此一难,便是今天救了过来。明天,后天也难保!既如此,不如今天给他们一个扳倒郑家的借口。” 张嫣:“那娄明有难道就这么应了?” 朱由校:“他自然没有这么轻易就不要自己亲儿子。不过,也没当场反对就是了。而他们两人当时不知道,娄福麟虽未清醒,但他能感知到身边的动静。他听见张问达这么说,自己父亲却没立马反对,一时心绪起伏,竟就这么直接去了!而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娄明有只好静错就错,铁了心扳倒郑家了。” 张嫣唏嘘:“父子之情薄弱至斯!” 过了一会儿,她问朱由校:“校哥儿,若你是娄明有,你当时会如何?” 朱由校闻言,没好气儿的给了张嫣一个脑瓜崩。不悦道:“我看你如今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说完,他伸手抚了抚张嫣的小腹。满目憧憬的笑起来。 张嫣心想:朱由校如此爱孩子,将来应该会是一个好父亲吧!至少不会像那娄明有,因为自己儿子体弱便能狠心至此。 第八十四章 兵仗局 天启三年六月一日。坤宁宫 过完五月,按照先前和朱由校的约法三章。张嫣必须待在宫里老老实实安胎了。 不过,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依张嫣的性子,真的让她就这么闷在坤宁宫什么事情都不做,也不可能。 于是,这天上午。 她命人找来了王体乾。 王体乾到时,张嫣刚刚沏好一壶茶。一时间整个房间都茶香四溢。 看见王体乾,张嫣连忙招招手,让他上前来。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 然后赐座。 王体乾被张嫣这架势,弄得是受宠若惊。他连连摆手道:“臣惶恐,娘娘礼遇。臣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张嫣对他点点头,淡淡道:“你身为司礼监掌印,自然当得起本宫的一杯茶。好了!别多礼了。坐吧!” 王体乾这才稍稍沾了一点凳子边儿。袖手垂目做出静听吩咐的模样。 张嫣这才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一边品,一边道:“王公公,我记得校哥儿书房那个伺候的小中人,好像是你的干儿子?” 王体乾眉头一跳,连忙回道:“正是。去年,他毛手毛脚没照看好皇爷的文章,毁了孙大人留的课业!臣记得当时,多亏了刚刚嫁进宫的您给他担着。要不然,那个小崽子肯定不死也要脱张皮!” 张嫣淡淡一笑,放下茶杯。盯着王体乾道:“唉!当时那件事我也要负一半责任。所以算不得什么!不过公公可知,本宫为何愿意保这么一个无亲无故的小中人?” 王体乾:“娘娘为何?” 张嫣:“这自然是为了公公你啊!他是你的干儿子,本宫愿意结这一份善缘。自然是想公公知道,校哥儿这司礼监里几位大太监,本宫最为看重你!” 王体乾立马起身拱手行礼,再次到:“臣惶恐!” 张嫣笑眯眯道:“公公惶恐什么啊!咱们自你干儿子王义那件事后,虽说始终未曾坐到一处说这件事情!可是这一年来,公公不是做的极好吗?每次本宫去乾清宫,公公的提点都很到位!” 王体乾淡淡道:“娘娘谬赞了!这都是为人臣子该做的。” 张嫣:“我听说,如今魏忠贤不仅是司礼监秉笔还兼管东厂。之前校哥儿交给他办的好几件差事。他也都做的很漂亮!” 王体乾暗暗一咬牙道:“皇爷信任魏公公!为报皇爷恩遇,尽心尽力做事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张嫣笑了,她看着王体乾玩笑一般问道:“那王公公你觉得,凭着奉圣夫人和魏忠贤在校哥儿小时候缵下情分。这司礼监成为魏忠贤魏公公的一言堂,还需要多少时日?” 王体乾这次不说话了。他抬头看了看张嫣,一拧眉对张嫣道:“娘娘今日召臣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言吧!” 张嫣:“本宫也没什么事。只不过觉得,既然咱们往日就处的还行!那不妨以后便一直都这么配合下去!我帮你压制魏忠贤,稳住你司礼监掌印的位子。你呢?以后也要尽心尽力帮我做点儿事。” 王体乾听了这话,并没有立时答应。他垂下眼睑寻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复又抬头,看着张嫣问道:“娘娘要我做何事?” 张嫣没好气儿的一挥手,道:“反正不会让你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之类的害你丧命的事。总行了吧!” 王体乾这才郑重点了点头,应下了与张嫣的这个约定。 见谈妥了条件,张嫣立马按捺不住的对王体乾问道:“前天,校哥儿答应我。让你给本宫安排兵仗局的人。此事你去办了吗?” 王体乾又是起身,拱手行礼。恭恭敬敬道:“昨天午时,皇爷用膳时想起这事儿。便吩咐臣去安排了!本来今日娘娘就是不召见臣,臣也是要来求见娘娘的。” 张嫣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连连催促他道:“那就快点把人召来啊!” 接下来,一刻钟后。坤宁宫的院子里站了兵仗局的掌印太监并提督军器库太监,管理、佥书、掌司、监工等满满一院子。 春和把张嫣的凤椅搬到了堂前。 张嫣坐在上面,看着这满满一院子人有些目瞪口呆。 候在一旁的王体乾见状,小声叫了一声:“娘娘~”然后才低声解释道:“兵仗局掌造刀、枪、剑、戟、鞭、斧、盔、甲、弓、矢等军用器械和宫中零用的铁锁、针剪及法事所用钟鼓等。所属的还有火药司。不知娘娘找他们有何要事?臣便把管事的都给叫了过来!” 张嫣听了,无奈的一扶额。然后对王体乾道:“本宫要兵仗局的人,为的是火器!宫外有有一支私兵,急需火器补充!你给弄来这么多,本宫也用不着啊!” 王体乾听了,身子一顿。然后陪笑道:“臣这也是怕误了娘娘的事儿不是?娘娘吩咐之事,臣当然是唯恐想的不够周全了!” 张嫣闻言,扭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心知,这是他们这些太监们的惯常把戏——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时时刻刻表忠心! 她意味深长的对王体乾道:“你不必如此!在我手下做事,用了多少心都不比把事情办好来的重要!” 王体乾连忙受教一般,道:“臣谨记于心。” 接下来,张嫣心想。院子里这些做刀枪剑戟的人既然来了,那就也别浪费。 她高高坐在堂前,对着底下人扬声问:“有谁给早年间的戚家军打过兵器的站出来!” 然后,只见满满一院子人面面相觑。最后寥寥也只站出来了三四个人。 张嫣问他们:“都打的是何兵器?” 这几人里,一个白面中人走出来道:“戚家军装备最多的是火器!而盛行的鸳鸯阵里也只需咱们供应些盔甲,长枪,标枪一类的。至于藤牌和狼笼,一部分由士兵自行制作,一部分由我们提供。只不过,如今军中已无人使用这种特殊兵器。所以现在也就剩下,我身后王忠和李仁这两位手底下的人还能制作了。” 张嫣听了,想到早年间戚继光带领的戚家军所向披靡!如今一代军神逝去,留下的戚家军落得如此。不免心生唏嘘! 等了片刻,张嫣收拾好心境。她一指这人群外的四人,对王体乾道:“他们给我留下,大量打造些当年戚家军所用的兵器。我有用!” 说完,王体乾对那四人示意。让他们先去一旁偏殿等候。 然后,张嫣对剩下的人问道:“如今我大明军中一般都使用哪些火器?可有人清楚?” 这回,底下一个精瘦精瘦的小太监连忙出列,回张嫣道: “回娘娘的话,如今我大明军中。常备的火器共有二三十种。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种是是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其形体和口径都较大,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另一类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大型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这里面有有些细分,比如一窝蜂,三眼铳,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佛郎机,百子铳等等……” 张嫣追问:“这么多种火器,那军中配备最多的是哪种?” 那小太监道:“由于鸟铳造价过高,火铳精准度太差,一窝蜂和百子铳的杀伤力有限,大炮的野战移动性是硬伤,再加上火器不能阴雨天作战的弱点!如今军中的火器装备比例并不高!远不如当年的戚家军。现今军中,大将军炮和火铳算是使用最多的火器!” 张嫣见这人说起各种火器头头是道,于是问道:“你这话回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一脸喜色的抬头道:“谢娘娘赏识,奴婢是您身边站着的王公公的义子,单名一个礼字。” 张嫣闻言,转头对王体乾一笑道:“公公好眼光,认的义子个个都是好的!” 王体乾一笑,道:“承蒙娘娘厚爱,也是这些小子们的福分。” 两人说完,张嫣摆了摆手让兵仗局其他人先回去了。 然后她走在前头,而王体乾和王礼跟在她身后。一行三人走向先前让那四人侯着的偏殿了。 第八十五章 制造火器 天启三年六月一日,坤宁宫偏殿。 张嫣一进殿门,便看见先前进来的四人,此刻都恭恭敬敬的立在堂下。别说交头接耳了,就是动动手指都不曾。 她晒然一笑,径直走到上首坐下。然后回头对包括王体乾在内的几人道:“都快快找了凳子坐下,在我面前用不着这么拘束。弄的我都不自在起来!” 王体乾人老成精,这半天他已经摸清了张嫣的脾性。 闻言自然面带笑意的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就坐下。半点不给张嫣找不自在。 而剩下的五人则束手束脚多了! 王礼好一点,他跟着自个儿义父有样学样,捡了把椅子坐了。只是屁股没敢坐实,仿佛随时准备起身回话。 张嫣见剩下一早进来的那四人迟迟不敢落座。她叹了口气,没有勉强。只是给了门口伺候的宫人一个眼色。让她去奉茶来。 等到茶上了,这间偏殿里的谈话也开始了。 首先王体乾先开口,他问张嫣道:“娘娘找来这兵仗局的人,先前言说是给私兵配置武器。不知道您口中这私兵在何处?这兵器的需求要多少?” 张嫣:“私兵名为明华,现在京师的翠微山。至于兵器需求,回头我让手下管事送你府上一份清单!然后我只要求一条,你兵仗局给出的的火器也好,枪戟也罢!但有一件不合格,本宫便拿你们是问!” 王体乾眉心一皱,道:“娘娘这点请放心,若有装备不合格臣让手下这些小崽子提头来见。只是有一点,臣有些担心!” 张嫣手一摆,道:“但说无妨!” 王体乾这才道:“这兵仗局的花销,每年都有户部给出预算,然后所有军备话费都会从此预算中支出。而每一笔银子,每一份装备的去处也都要由兵仗局的掌印太监写条陈,递给户部批字。然后再交给咱司礼监用印。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六部官员,科道御史和司礼监其它同僚皆会知晓!臣觉得到时候,娘娘这支私兵的军备花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还请娘娘事先想个对策!” 张嫣听他这么说,自己凝眉一寻思。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儿。不过,就算要排除万难。这兵还是一定要练的,军备也是一定要供的! 没办法!此事关乎国运的同时也和她与朱由校的性命息息相关啊! 沉思了一会后,张嫣坚定的抬头对王体乾道:“公公所虑甚是,本宫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不过,此事也有解决办法!” 王体乾一挑眉,道:“哦?” 张嫣:“既然花户部的钱是问题,那咱们不花户部的不就成了?” 王体乾大惊:“娘娘慎言!您可知这制造军备,所要花费几何?有句俗语: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知您可有听说过?” 张嫣闻言,点点头。然后道:“这点常识我自然还是有的。不过从去年开始,我便为今天以及明天要花的金山银山做足了心理准备了!若是我这到了今日,还是连个大炮都做不起!那还谈何拯救民生?如何荡平辽东?总不能指着国库那年年报上来的赤字吧?” 王体乾被张嫣这话里的威武霸气一时惊得张大了嘴。好一会儿他才合上,然后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嫣道:“娘娘威武!” 张嫣收起了气势,复又软萌的一笑。看着底下这几人吩咐道:“王礼,王忠,李仁还有你们两个叫什么来着?” 底下一直不曾开口的两个小中人连忙通报自己姓名道:“周康”、“李忠”! 张嫣:“嗯,你们五个回头就手上兵器制作的成本给我列出一份清单来。然后统一交到王礼手上好了!回头我让手下的管事来找你对接,银子的事情你们不必操心。只要给本宫把这些兵器盔甲保质保量的做出来就行!” 底下五人连忙跪下对张嫣行礼,口中称是。 而张嫣此刻却心念一转,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盯着几人又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本宫也听过。往日这户部批的军备花销肯定有猫腻,本宫查都不用查便心知肚明。不过今日,本宫再此提醒诸位一句:不该伸手的千万别伸手。当然该给大家的本宫一分都不会少,只要你们按时按量的完成这些军备。完工之日,每人赏一千两白银!” 张嫣说这话时,一边坐着的王体乾嘴角一抽一抽的。直到听见最后她那句赏银,他不自觉的多看了张嫣两眼。心想:还好,这皇后娘娘并不是个二愣子,还是懂得一点御下之道的! 等到谈完了这些,王体乾领着这些小太监离开坤宁宫的大门。 没走多远,王礼便凑到王体乾身边。低声道:“干爹!皇后娘娘这吩咐的事,孩儿们要怎么做?” 王体乾幽幽道:“自然是尽心去做!如今在御前,那个魏忠贤仗着客氏屡屡出风头!我若再不思变,司礼监哪还有我站的地方!至于这皇后娘娘,就是你干爹我找到的后路。” 王礼连忙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他便带着底下四个小中人,转身往兵仗局的方向去了。 王体乾站住,回身望了望坤宁宫的方向。心里回想起张嫣方才那句拯救万民,荡平辽东。心里一时咚咚咚的急跳起来。 他抚了抚心口,淡淡一笑。心想:身为女子,说起话来竟比皇爷都霸气!哎呀!咱们这个皇后娘娘真是了不得。 另一边,送走了王体乾一干人等的张嫣。回到西次间,躺在矮塌上。让春和给她捏了捏肩。 没过一会儿,快到午时用午膳的时候了。 张嫣刚准备带着人去乾清宫找朱由校。 结果还没出发,就见朱由校带着人从坤宁宫的门外迈了进来。 一进门,朱由校上前把张嫣搂入怀中。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腹,问出了如今他一见到张嫣就必问的一句话:“宝珠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咱们儿子乖不乖?” 张嫣被问的不耐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朱由校哈哈笑着,扶着张嫣进了内室。然后还一边走一边吩咐宫人摆膳。 等到用完膳,两人躺在西次间的矮塌上准备午睡。 朱由校转头问张嫣道:“宝珠,听说今天上午,你把兵仗局的人都叫来了?” 张嫣犯困,昏昏欲睡道:“啊…我不是前两天给你提过了吗?你自己答应我给我安排几个人的。” 朱由校无奈的一叹气道:“是是是!是我答应你的,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底下人去办也就是了!宝珠你如今怀有身孕,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那些火药,武器什么的还是不碰为好!” 张嫣睡眼惺忪的不耐烦道:“又是养胎!朱由校你能换个新鲜的说辞不?” 朱由校脸一寒,严肃见了一声:“宝珠!” 张嫣只好无奈的一挥手,应承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我现在不是都不出宫了吗?…好校哥儿,我困了……” 说到最后,张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她彻底陷入了梦乡。 徒留下一边的朱由校,哭笑不得的无奈看着她的睡颜。 第八十六章 宋应星 天启三年六月初二。坤宁宫。 张嫣睡到日晒三竿才起身,等到她梳洗好用了早膳。然后再让太医把过平安脉。 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划到了巳时三刻。 另一边,前朝的郑邦国提议:由宋应星担任德彰县令的昭令。经过吏部起草,司礼监用印。已与今日凌晨加急发了出去。 而且随同昭令一起出发的,还有一份郑邦国起草的信。 小友长庚亲启。 吾闻汝今于元直处进修。去岁春闱,汝虽未中,但吾观汝之文章,锐意进取言之有物。且汝文中夙有澄清天下之志,拯救万民之心。 然不幸!竟至名落孙山,以至于汝空有一腔孤勇,抱璧向隅,天下果无识和氏者乎。 大明国策有难。吾于焦头烂额之际,思及君之宝剑尚沉睡于鞘中。顿觉苍天之意,原其使汝之大器成于今日乎! 今辽东之局堪忧,澎湖匪患不断,各地灾民于水火之中。惜国库空虚!泱泱大明,国穷至此!以至圣上与吾痛定思痛,立志变法图强!君可知,圣上与吾望君如大旱之望云霓,如秦孝公之盼商君。 如得君之相助,圣上如武帝之得冠军候,如太祖之得魏国公。日后君之刀锋所指,即圣上之敌,大明之敌也! 君果损身于德彰,则君之父实为辽东数十万将士之父,君之族人实为天下人之亲眷! 而后史册,君必青史留名!君之宗族,宋氏之声名必将绵延于万民之心中而千秋万代不熄! 户部尚书郑永叔书 ———————————————— 而这封信刚写完时,郑邦国把此信交给朱由校看,朱由校阅罢。拍案而起,连道了三声好。 昨天晚上,朱由校回到坤宁宫还和张嫣说起此事。 “没看出来,这郑邦国写文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张嫣听他把这份寄给宋应星的信念了以后,也觉得郑邦国厉害! 他用言辞挑起了宋应星的报国之心后,精准地抓住了他在乎宗族父亲的心理,给人戴高帽子,玩洗脑… 看来,只要这份信能送到宋应星手里。依他的脾性,便一定会站出来,乖乖跳到德彰这个泥潭子里,去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这个郑邦国,阳谋玩的贼溜啊! 诚如张嫣所料!五天后,天启元年六月初六。江西九江府,白鹿洞书院。 接到朝廷任命的宋应星一时成了书院的话题人物。 宋应升本来也挺为自家兄弟高兴,可是消息传开的第二天,便听书院里一些官家子弟议论说: “这德彰县令一职就是个烫手山芋!你以为要他宋应星去那里升官发财吗?哼!到时候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宋应升一时大惊,连忙跑去学舍找自家弟弟问个明白。 谁知到时,他正好碰上宋应星正对着桌案上的一封信入神。 抢过来一看,赫然便是那封随着诏令一起送到的,郑邦国写就的那份私信! 他看完,狠狠把信往桌案上一拍,对着宋应星大声道:“长庚!听为兄的话,这德彰不能去!” 宋应星一抹脸,沉重问道:“为何!?” 宋应升:“这还用为什么吗?自古变法可有得了好下场的?商鞅被五马分尸,王文公被贬责。长庚你不可被眼前一时之利冲昏头脑啊!咱们兄弟老老实实在此地进学,来年必能高中!到时进士及第,无论外放还是留京?前程都是一片大好啊!” 宋应星苦笑一声,道:“兄长,你的好意,长庚明白。但是如今这诏令已下,且上达天听,户部尚书还写信相邀!我若不去?即便日后我八股文章写得如花似锦。兄长觉得,这考官敢录用于我吗?” 宋应升听自家弟弟这么说,愣了一愣。许久他才艰难道:“即便你以后做不成官了又如何?保身要紧!” 宋应星闻言,激动的一拍桌案。起身道:“我寒窗苦读二十余载,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就一朝断送吗?大哥,我不甘心啊…” 宋应升见自己弟弟这模样,一时也红了眼眶,艰难劝道:“长庚!你还有大把人生,就算考不得进士,你也可像叔父那样回乡教书。这也是一种人生啊!” 宋应星:“不!大哥,教书育人不是我的理想!…我决定了,明日便赶赴河南府。去德彰上任!” 宋应升大惊,还待再劝。 宋应星一转身,对着他问道:“大哥,你还记得幼时,父亲教导我们的话吗?” “记得” “是什么?” “横渠先生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如果遇到的事与我们自身利益相悖呢?” “勿以自身为念,当思社稷。忠君报国!” 宋应星不问了,他拍了拍兄长的肩膀。一指那封被宋应升狠狠拍在桌案上的信。 笑道:“那么父亲所说的时候到了!为君分忧,为国解难,为万民谋福祉,为边关的将士添一分力。如此利国利民,能名留青史之事。我宋长庚岂能惜这一己文弱之身!” 宋应升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劝了。 遂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你真的想好了?” 宋应星这次从容坐下,坚定道:“想好了。” 说完,他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兄长,长庚去年在京中曾结识一位叫严章的商人。他曾对我说过如今朝中党争倾轧严重。此一去福祸难料,长庚可能会比商君、文公更艰难。以后父亲母亲便拜托你了。” 宋应升见他这么说,红着眼圈拍了拍弟弟的背。强笑道:“长庚说的哪里话?怎么跟大哥还这么见外!” 宋应星附上背上兄长的手,重重握了握。 两兄弟谈完话,宋应升起身要走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身问弟弟道: “长庚此行可要给父亲写封信,禀明父亲后再赶赴德彰?” 宋应星朗声大笑道:“兄长——父亲若得知此事,必然欣慰自己以往的教导没有白费!所以,信是要写,但不必等回信了。我这就写上家书一份,让人捎回乡。明日还是一早启程去德彰!” 宋应升无奈的看看自己弟弟,眼中情绪复杂!担忧,向往,钦佩,羡慕间或有之。 当天下午,宋应星让书童托商队给奉新的父母捎去一份家书,再到街市上买了一些干粮。 翌日,江西九江府的白鹿洞书院门口。一位布衣装扮的青年书生,跟身后的兄长同窗作别后,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后来,这条路上历经的艰难险阻让他既庆幸自己当年毅然踏出这一步,又后怕自己竟然走出这一步! 如果能预知未来,宋应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毅然决然踏出这一步。可他知道,如果没有选择这条路,等到一切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 他定然会后悔自责,当年的自己竟然如此之胆怯! 远在江西发生的这一切,京师皇宫中的张嫣和朱由校都不知晓。 张嫣无聊的在坤宁宫养胎,闷了好几日后。终于,王礼那边把制作军械的账目清单给报上来了。 第八十七章 烧银子呐 天启三年六月初八,坤宁宫。 这天张嫣一起床,刚刚用完早膳。就见春和来报,说是兵仗局的王礼求见。 张嫣听了,心想应该是让他们弄的那份制造军械的清单有着落了。 于是,连忙挪到了西次间。 然后宣王礼入内觐见。 等到王礼进来,张嫣让人奉茶赐座。 王礼满脸堆笑道:“请皇后娘娘安,奴婢王礼奉您之令,经过这几天的计算。总算把您前几天吩咐的军械制作所需的花费清单,给列出来了。请您过目。” 说完,他双手呈上一份折子,然后弓腰垂头又退了下去。 张嫣翻开一看,只见上面竟是用的阿拉伯数字和表格,分门别类的标注着鸟铳、火铳、大将军炮、长枪、大刀、弓箭、棉甲等等的数量以及所要用的材料。而材料的旁边也都标注着价格。 她看完,惊奇的看向王礼,问:“这折子上的阿拉伯数字和表格也是你做的?” 王礼连忙恭敬起身道:“是您手下的管事,刘保。原来在宫里时,奴婢曾帮过他一次。所以这次他来报备所需的军械数量时,见奴婢在纸上密密麻麻记了这么多。便教给奴婢这么个新奇的记账方式,说是您看着也更一目了然些。” 张嫣听了,欣慰一笑。心想:这个刘保。怎么见谁都要教上一教?不过这样一来,王礼呈上的账目清单确实是容易看多了。 接下来,张嫣便开始,认真看起这张清单上列的东西来。 等她一边看,一边大致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后。发现确实这鸟铳造价不菲。 只因鸟铳铳管需要用精铁制作,此种精铁要用10斤粗铁才能炼出1斤,只有用这样的精铁制成的铳管,才能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 而制作时通常先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包小,使两者紧密贴实,然后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钻铳工艺很精密,每人每天只能钻进1寸左右,大致一个月才能钻成一支。这便造成鸟铳的成本极高。 而除了鸟铳之外,大将军炮的花费也不低。只因其为大型火炮,身用生铁铸造,长三尺有余,重2000斤。 仅这两项,两千支鸟铳和六门大将军炮便需耗银三万两白银。 再加上其它的棉甲、长枪、火铳、一窝蜂等等,不说弹药。仅仅兵器,火器,要供应这么支五千人的私兵,张嫣就要掏五万两白银。 在算算这些人的军饷和嚼用。因为高强度的训练,吃的肯定不能委屈。每顿都是大米白饭配上荤腥。单伙食费,现有这一千八百余人一个月这就要花去两万两银子,再者每人每月还要十两银子的军饷。 还有,这么点人肯定不够打辽东啊!怎么着以后也要,拉起个几万人的队伍吧! 这样一算,再想到以后打起来的时候,流水一样投进去的枪支弹药。张嫣这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怪不得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以前还是她太天真!只因为没有经历不过,所以不曾体会个中真意—— 这哪打的是仗啊!这他妈打的都是银子呐! 不过,再怎么心疼,这该出的银子也还是要出。而且一点都不能省。 张嫣安抚下心疼的直颤儿的小心脏。把那账目清单派人交给刘保,让他过过眼。然后便挥手打发了王礼。 只道:“等刘保核实过这清单上的支出,便会把银子送去兵仗局。” 王礼如此,只好出了坤宁宫。回去等消息了。 晚上,朱由校回到坤宁宫。见自家小皇后可怜巴巴的在等他。 朱由校一扶额,心想:不知道今儿又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两人用过晚膳,再西次间消食时,张嫣对朱由校道:“校哥儿,今儿我才算明白了为什么咱老是发愁没钱了?” 朱由校:“?” 张嫣:“感情那辽东不是战场,它就是个烧银子的大熔炉啊!多少银子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不过咱打仗花钱,他建酋打仗不也花钱吗?他的地盘又没咱们多,还地处北方,税收肯定没咱们多!他怎么不缺钱呢?” 朱由校被张嫣这话引得,转换身份以敌人的角度思考起来。 想着想着,朱由校突然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他俯身对张嫣说一声:“今晚不用等我了。”便风风火火的回乾清宫去了。 张嫣一脸懵逼的看着朱由校出了坤宁宫的门,她揉揉脸。心想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玄妙的话吧?怎么?这人顿悟了? 没过一会儿。被好奇的张嫣,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春和。回来附在张嫣耳边道: “娘娘,皇爷方才径直回了乾清宫。然后命魏大伴传了锦衣卫指挥使洛大人和兵部官员入宫,说是商讨辽东战事。” 张嫣听了,自个儿在心里瞎琢磨。商讨辽东战事,叫兵部来还能理解。可为什么把锦衣卫也叫来? 锦衣卫…锦衣卫最擅长暗中刺探之事。把他们找来?——莫不是要派人打入辽东建酋的内部,安排密探还是要玩策反?要和建酋展开情报站? 想到这儿,张嫣连忙看了看春和。然后严令底下人约束宫人。不准任何宫人靠近乾清宫,而且今日锦衣卫指挥使和兵部官员被传召之事,不得泄露半句。违者一律送去诏狱。 春和见张嫣如此重视这件事,连忙下去传达命令了。 第二日,灯火通明了一晚上的乾清宫。 朱由校送走几位,议了一晚上事的大臣。然后大大打了个呵欠,便就地睡下了。 张嫣约束宫人,悄无声息的让人送这几位大人出宫后。 提了几样朱由校爱吃的早点到乾清宫时,只见到了朱由校睡得安详的睡颜。 她命宫人拿来薄被,轻轻给人盖上后。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门外,王体乾对张嫣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问道:“皇后娘娘?” 张嫣悄声道:“校哥儿睡着了。你们也别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如果前朝有什么事,去坤宁宫报于我就行。” 说完,她把手中的食盒递给王体乾。让他给温上。朱由校如果醒得早的话,刚好可以吃。 交代完这些,张嫣便回了自己的坤宁宫。 而今日,刘保给宫里递了信儿。王礼做的那份费用清单,没有问题。 张嫣听了,便让人给回了消息。让他们赶紧抓紧时间制作,最迟赶在今年底。翠微山的明华军要见到这批军械。 另外,明华军如今这一千多人还是少了些。 于是她还派人转告刘保,让他扩大选拔范围。除京师以为,周边的州府也可报名参加选拔! 只要能够达到先前选拔的最低标准,都可编入明华军的编制。年底前,明华军暂定的五千定额请务必达成。 这样人数够了,到时火器配备上。才好进行军事演练,和军阵训练…… 第八十八章 换位思考? 天启三年六月初九日,晚。坤宁宫。 朱由校处理完奏折回到后宫时,已是夜幕初上了。 他昨晚和大臣们熬了一整夜,早上打发人离宫后,自个儿不知不觉就地睡下了。 一直到未时末方醒,醒来身边的王体乾跟他说:张嫣来过,还留下了几样早点。 朱由校听了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受用的。 这不!坐了一下午,看完那些奏折。见天色不早了,便赶紧往这坤宁宫来了。 到了坤宁宫,刚好张嫣要用晚膳。朱由校陪着她一起用了些。 晚上,酉时三刻。撤了残羹剩炙,朱由校提议陪着张嫣去万春亭散步消食。 张嫣心想,这些事日两人确是许久不曾联络感情了,于是欣然而往。 到了万春亭,朱由校亲自扶着张嫣上了二楼,然后挥手让跟着的一种宫人退后。 张嫣看着天上繁星点点,往后依偎在朱由校怀里。 喃喃道:“校哥儿,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我以前可从没有看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还记得前年和你赌气,我在凉亭喝酒。喝多了为了看星星还失足落了水…” 朱由校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了看天空。 满天的繁星,他抬头却只看见了那弯明月。然后脑海自动浮现出前年中秋,曾见过一次的月下独舞。 好一会儿,张嫣见他没反应。叫了一声:“校哥儿!” 朱由校这才如梦惊醒一般,晃了晃脑袋,低头看向张嫣。 张嫣:“我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亮的星星。” 朱由校:“为何?我记忆之中,星星一直都是这般啊!” 张嫣一顿,想到后世是因为工业革命以后,全球环境遭到破坏,才致使星空不亮了!如今这年月,晚上的星空自然从来都很明亮! 于是,她连忙岔开了话题,看了眼朱由校。弱弱问:“校哥儿,你昨天为何召见洛思恭啊?” 朱由校被她这一打岔,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而是看着张嫣惊疑不定问:“宝珠此问何意?” 张嫣:“昨天你和兵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一起召见洛思恭。我想来想去觉得有些不对!校哥儿,你是想策反建酋,还是说要往辽东派密探?” 朱由校见她这么问,连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宫人,见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守在万春亭的门口,这才小小声问张嫣:“你是怎么得知此事的?” 张嫣得意一笑,“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洛思恭管着锦衣卫,锦衣卫最擅长做密探之事。你和兵部一起召见洛思恭,说是商讨辽东战事。如此一来,你们究竟商量的何事儿?还用猜吗?” 朱由校见张嫣这层层分析,难眼欣赏的点点头。然后他拉了张嫣回身坐下,自个儿犹豫了片刻,这才道: “昨日,你曾说我们国库被战事耗空了,那建酋的财政怎么就没有问题?我顺着你这想法,和建酋换位思考了一下!我大明建国初,太祖时期。有完善的卫所制度,所以军费消耗极少,可惜…唉!如今辽东用兵耗空了国库,内帑。” “至于建酋,他们好像是采用的八旗制度。丁壮战时皆兵,平时皆民。是以一个区区几十万人的小地方,竟也能集结起几万人的精锐,且所用军费极少。这样一年年打下来,咱们是越发越穷,人家到还好。” 说到这儿,朱由校忧愁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话语一转,又说道:“想通了这些症结,我正发愁呢!忽然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前年四月底,京师抓到的那位负责军情传递的建酋奸细。于是,这事儿给了我启发!他努尔哈赤给咱们安插奸细,咱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张嫣:“所以,校哥儿你便马上回了乾清宫,传召洛思恭和兵部官员了?” 朱由校:“正是!”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这天晚上,明月繁星映衬下。张嫣和朱由校情意绵绵的相互依偎着赏月,两个跨越了时空的灵魂相知相惜。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朱由校弥留之际。脑海突然浮现这天的场景,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喜爱身边这个姑娘!不管她是人是鬼? 而后,三天后。 天启三年,六月十二。中午未时初,宋应星一路日夜兼程,总算到达了京师。 户部尚书郑邦国自从诏令发出的那一天起,便每日派了小厮守在京师崇文门等着宋应星。 宋应星到时,正好被小厮认出来。当即便把人先领到了,郑家这个户部尚书府上。 郑家书房。 郑邦国让下人奉了茶后,一挥手命人都退下。 然后才笑眯眯的对宋应星道:“老夫年长你许多,厚着面皮称呼你一声贤侄可好?” 宋应星连忙起身对郑邦国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道:“大人如此赏识晚辈,是晚辈之福!只不过,不知您如此匆忙的找长庚来此,所为何事?” 郑邦国沉吟了一下,方才问道:“那份随诏令送至的书信,贤侄可收到?” 宋应星点了点头。 郑邦国复又问道:“有何感想?” 宋应星:“苦读多年,长庚便是想为国为民做些事!收到大人的书信,长庚阅后。只觉遇到了伯乐。” 郑邦国看着面前年轻人,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对这德彰之事了解多少?又听说了多少?只是,作为推举你为这县令一职之人,我有些话觉得还是要给你说透了比较好。” 宋应星:“愿闻其详!” 郑邦国:“辽东去年那场大败,长庚应该听说了。只那一战,户部提供的军需折进去多少?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反正现在我给贤侄交个底。如今大明国库已是告罄。就连辽东将士们下半年的粮饷都发不出了。” 宋应星面色大变,喃喃道:“这怎么行!没有饭吃,辽东还怎么打?” 郑邦国一抹脸,整整精神。这才又道:“所以我和圣上才弄出现在这套均田法,如果新法得以推行开来。增加了国库收入后,辽东的军费也好,澎湖的匪患也罢!都能迎刃而解,所以——贤侄你现在知道交到你手上的担子,有多重要了吧!” 宋应星闻言,重重点头。郑重道:“听大人这么说,长庚明白了。日后,定然不惜一切也要促成此事!” 郑邦国见他这么说,欣慰笑了笑。 然后,又语重心长的拉着他接着道:“不止如此,贤侄!如今朝堂的水有多浑!没有置身其中者,不得体会。新法推行动了朝中太多人的利益,所以你不管做任何事都一定要谨慎,且洁身自好。以防有人算计于你!对了,回头我再向圣上给你求个尚方宝剑,用以防身……唉!” 宋应星见郑邦国这般处处为他着想,简直是当成自家子侄一般殷殷托付。顿时感动莫名,起身拱手道:“小侄,谢世伯为小侄想的如此周到。” 郑邦国摆摆手,让他坐下。一脸愧疚道:“贤侄大好前程~如今被我一朝推进德彰这个泥坑,我心不安。再加上如今大家上的又是同一搜船。多关照你,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他起身从身后的桌案上取来了那位均田法案。 然后,开始给宋应星详细的讲解起来,拟定的新法条款有何深意,能起何好处! 下午申时末,终于讲完这些的两人见天色已晚,郑邦国便留了宋应星用晚饭。 让他第二天一早,再去吏部报道。 第八十九章 德彰县令 天启三年六月十三日,天气晴。 宋应星这天起了个大早,赶赴吏部衙门。 只可惜,他到的是早,人衙门办事的人却还没到。 在加上他不过一个小小县令的官职。吏部衙门就连看门的门房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只不过把人往旁边一间,满是灰尘的陋室一领。便算完事儿了…… 宋应星见状,只得苦笑了一声。然后取出一件旧衣铺在房间破旧的杌凳上,坐了下来。 及至午时,眼看日头慢慢升到了正当中。宋应星期间多次询问门房,这办事的大人有空没有? 门房都极不耐烦的回他道:“等着吧!你一个德彰县令,我就是把你排在最前头?你看看身后的那些知府,知州。你还真敢上前去吗?” 宋应星被门房噎了个半死。无奈,只得退回了陋室。耐下性子等待。 终于在他饿的肚子咕咕叫,时间到申时末时。门房来问:“你可是德彰县令宋应星?” 宋应星连忙起身道:“正是。” 门房:“得嘞!那您请吧!” 如此,苦等了将近一天,水米未打牙。生怕错过召见,连出去买点吃的都不曾的宋应星。总算进了吏部文选司的大门! 一入内,便看见一位主事正坐在桌案后面奋笔疾书。 他看见宋应星进来,放了笔。问道:“德彰县令,宋应星?” 宋应星应道:“正是。” 接着,这位主事盘问了他的出身,功名,宗籍。然后便自身后取来官印和官府交给了宋应星。 等宋应星接过,然后在一份书录上签过名字后。 那主事用打量勇士的眼神看了一番宋应星后,语重心长道:“愚兄痴长你几岁,多在朝中呆这几年。给你一个劝告!不过听不听,随你吧!” 宋应星:“臣下洗耳恭听。” 那主事道:“你到了德彰,便赶紧称病辞官吧!这德彰县令的位子就是个烫手山芋,你若舍不得官位,说不得就要姓名不保!” 说完,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凑到宋应星身前低声道:“六部里除了户部,几位尚书可都发话了。言说要给德彰在七月底前重新备县令!” 宋应星闻言,只波澜不惊的道了句:“知道了。”便带上官印官服转身离开了。 室内的小主事,看着门外渐行渐远的人的背影。心想:“反正大人要我交代的都给交代过了!剩下的就看这人识不识趣儿了……” 而宋应星离开户部衙门后。休整了一晚后,翌日一早。便快马加鞭的赶赴河南府的德彰去了。 两天后,先去府台报过到的宋应星,在又遭遇一番冷遇后。总算尘埃落定,穿着一身官服,到了德彰县这个破破烂烂的府衙前。 德彰原来的县令,一听说此地被朝中选定为新法推行的试点后。便火速找了关系,花了银子,带着师爷调去其它地方做知县去了。 如今,这德彰只留下县丞、典吏、教谕因为没有关系或财力不够雄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知县大人跑路后,一脸倒霉相的等着新任知县的到来。 所以,今日宋应星进了县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不过,先前遭遇的事情,早已让他对现在这场面有了心理准备。 于是,宋应星便不慌不忙的让县丞取来本地的户籍账册,田亩数目,税收账本等等。 然后抱着这些本子,一头扎进了县衙后院的书房。 三天后,天启三年六月十九。闭关了整整三天的宋应星总算出了书房的房门。 他命人叫来县丞、典吏和教谕。然后把自己整理了三天的账目甩在了三人的面前。 只见除了县丞记录的原始账目,这堆账本上面还有一本用奇怪字符和条条框框记载的陌生账本。 见那三人面面相觑,宋应星抄起那本最上面的奇怪账本,对着原始账本。将其中有猫腻的部分,一一指给面前三人看。 那三人随着宋应星的动作,头上的汗是出了一层又一层。 等到宋应星终于停了手上动作,他大致在心里一合计,这小小一个德彰县。仅去岁一年便贪墨了白银三万两之多! 宋应星强压下愤怒,冷笑一声道:“三位,莫要动什么歪念头!早在昨天我刚刚核实完账本之后,便将此间内情修书一封,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师郑尚书府上。言说,我若在德彰遭遇任何不测,就拆开此信。到时候,究竟害我的凶手是谁,便一目了然了!” 底下三人见宋应星这么说,顿时如丧考妣。良久,县丞才不甘不愿的问道:“敢问大人如此,究竟所图为何?” 宋应星:“本县不图别的,只求新法顺利施行。” 顿了一下,他又道:“反正如今,你们的安危和我绑定在一块儿。有京师的郑尚书在,我若丧命或罢官,你们三人也必为我陪葬!究竟该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商量吧!” 说完,宋应星端起一边的茶杯,静静品起茶来。 县丞和典吏见状,最先缴械投降。他二人弯腰,齐齐道:“吾德彰县丞吴文英,吾德彰典吏周亚夫,今后听候大人差遣,一切以大人之命为先。” 见身边这两人投降这么快,县里的教谕钱斌也坐不住了。连忙也对宋应星承诺道:“以后唯大人之命是从!” 宋应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儿,不知道这么软硬兼施奏不奏效?还在,结果不错,如今他算是解决了上任后的内部问题。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他内部处理好了,接下来就看怎么攘外了? 接下来,宋应星问县丞:“这德彰县里共有多少商人士绅?” 县丞吴文英:“除了有个张大户住在桃花村,其它的商人士绅基本都在这县城中心地段居住。” 宋应星自个儿在心里寻思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拍板道:“既如此,咱们便先去桃花村,探探这张大户的虚实吧?” 说完,他便直接吩咐典吏,让他明日辰时初备好马车。他要去桃花村看看! 典吏周亚夫,闻言问宋应星:“大人,明日要去的有几人?” 宋应星看了看左右,用眼神询问县丞和教谕。 他们两人,县丞吴文英看向桌上的账本。示意自己还要研究研究,这种从没见过的古怪记账法。 教谕钱斌表示,愿随大人而往。 如此,说定了此事后。教谕和典吏便双双告辞了,只留下县丞吴文英,拉着宋应星要学这种古怪记账法! 于是,宋应星便只好给县丞讲了一下午这阿拉伯数字和表格。 翌日清晨,天启三年六月二十日。德彰县衙门口。 一大早,典吏起来给备好马车后。没一会儿宋应星和教谕钱斌便也来到了马车前。 吩咐完车夫要去桃花村后,宋应星和钱斌便上了马车。 而后,踩着清晨朝阳的光辉,鸟鸣声阵阵。 钱斌笑言:“喜鹊报喜,大人好兆头!” 宋应星笑了一笑,没搭话。然后,一行人总算出发了。 第九十章 桃花村一日游 天启三年,六月二十日。桃花村。 宋应星和钱斌两人到达此地时,已经是巳时了。 六月间,夏日炎炎似火烧。他们虽然启程比较早,桃花村也不是太偏,但是经过这长达一个时辰的颠簸。 此刻下了马车,宋应星抹了一把额间隐隐的汗。抬头看向面前这一大片农田之后,缕缕的炊烟。 没了清晨的凉爽!这个时间的太阳,威力虽然还没完全发挥出来,但也有了几分威慑。 只见不远的田垄间,偶或能看见三两个农夫打扮的百姓正在劳作。 宋应星走上前,拦下一个年纪花甲的大爷,温声问:“老伯,请问这是桃花村吗?” 老人眨眨眼,搓搓手上的泥。连忙道:“这是桃花村,你们是?” 宋应星:“我是刚上任的本地县令手下的幕僚,免贵姓宋。到这里来,是想了解一下本地民生。” 老人闻听此言,一脸惶恐。慌忙放下手里的锄头,想要给宋应星跪下行礼。 宋应星赶紧扶起了老人,笑着道:“不必多礼,您的岁数和我父亲差不多,我一见您就觉得亲切。老伯,您跟我说说这桃花村的情况吧!” 老人被扶起来后,一听宋应星的问话。脸上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丝防备。 他忙不迭的连连摆手道:“老汉除了种地,其它一概不知、一概不知…” 宋应星身后的钱斌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了宋应星的追问。 然后他开口道:“你这老汉!若真的一概不知,那便带我们去见你们里正吧!” 老人见钱斌态度这般强硬,又直言要见他们村里正。面上防备消了些,答应带他们去找里正。 说完,直接转身。带着宋应星和钱斌往农田后面的桃花村走去。 走了有一炷香时间,他们三个总算进了村子。然后在村子里七绕八绕没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户青砖大瓦房。 占地儿不小,方圆该有十多步,整体都用青砖铺就。一路走来,这桃花村里还没看见比这房子还气派的! 到了门口,那老人扣了扣门。扬声道:“里正,有人找。” 片刻后,一个青衣布衫的青年推开了门。 “吴伯,哪个要找俺爹?” 老人指指跟在他身后的宋应星和钱斌。 钱斌连忙上前道:“是我们要寻里正,有话要问。” 布衣青年见两人打扮斯文有礼,都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这才彻底打开了门!然后请两人入内。 那被称为吴伯的老人,见任务完成。只和布衣青年打了个招呼,便复又回田间去了。 而宋应星和钱斌走过院子,进了堂屋。布衣青年刚给两人上了茶。里正这才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正面对上钱斌。见来客竟是县里教谕,里正面色大变。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施了一礼道:“不知贵客驾到,小人有失远迎!” 宋应星给了钱斌一个眼色,钱斌见他并不介意对方的怠慢。连忙把里正扶起来,笑着道:“是我来之前没想着通知你,不知者不罪!” 等到几人都落座后,里正问宋应星:“不知这位是?” 宋应星:“不才是新上任的县官,聘请的幕僚。” 里正:“不知您二位来找小人是为何事?” 宋应星:“知县大人一上任,听说这桃花村有位张大户。于是便让我来探探情况!” 里正闻言心想:莫不是这新任知县和从前那位一样?想要这些大户们上贡些真金白银,又不知本地大户身家如何,所以派人来打探打探? 想到这儿,他看看一边正端着茶的教谕。想让钱斌给点提示?谁知钱斌不知是没看见,还是真的口渴。一直在品茶,头连抬都没抬! 宋应星见里正眼珠子转个不停,可就是没言语,把手里的茶重重一顿,叫了一声:“里正——” 里正吓了一跳,收回了看钱斌的视线。 自个儿寻思了寻思,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 和盘托出道:“两位有所不知,咱村这张大户其实不是本地人士!他是今年刚过完年才落户于本村的。” 说到这儿,里正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他刚来,便大手笔的买下了附近将近百顷良田。还包下了村子后面那座小山坡开荒!大家都猜测,他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得就是高官勋贵人家,派下人来咱们这置业的!” 宋应星闻言,眉头一皱。心想郑尚书所列的新法,明言禁止个人大量购入田地,只因此举会产生大量流民。而流民增加,税收减少不说,还间接滋生匪患。 这个张大户,一下子购入这么多地。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平民失去土地,沦为流民! 想到此,宋应星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吓得身边两人,一个差点打翻了茶盏,一个险些喝茶喝呛了。 宋应星见状,连忙道:“一时激动,对不住!” 里正心想:就算是听见这张大户家底厚,可以大发一笔横财。激动的也是知县大人啊!你个跟着人家的幕僚这么激动干什么? 可面上,里正还是一脸真诚的道:“没什么!只是不知教谕大人如何?可呛到了?” 钱斌知道身边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他怎么敢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责怪自家大人?于是连连摆手道:“不要紧。” 于是三人这才复又聊了下去。 宋应星问了里正,桃花村里村民们的营生,日子可还过得去以及这两年地里庄稼的收成。 等到他们聊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午时末了。 见时辰不早了,里正坚决要留他们二人用饭。宋应星和钱斌推辞不过,只好却之不恭了。 席间,里正儿子殷勤的给两人倒酒,让菜。宋应星推辞不过,只好略饮了两杯。 用完饭。微微有些微醺的宋应星,坚持要到张大户名下的田里看看。 钱斌见拦不住,赶紧给里正使眼色。里正只好让自己儿子带路,领着两人去了。 出了村子,走了越有一刻钟。三人到了一片种着开白花的低矮作物的田地旁。 宋应星指着这些问:“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里正儿子道:“此物唤作土豆!是那位张大户买下田地后,命人种的。” 宋应星听了,被酒糊住的脑子动了一动。去年四月,他在京师也听过这么名字。据说极其高产!若非此物横空出世,去岁京师那场大旱还不是要如何是好! 于是下一秒,宋应星孩子一样立马蹲下来,满眼好奇的仔细打量起这种农作物起来。 嗯…地上茎呈菱形,有毛。花为蓝白色,萼钟型。扒开一棵看看,底下根系发达,果实长在地下,白色,呈块茎状。 里正儿子眼看着本来斯文有礼,一副读书人样子的宋应星。就这么蹲在地上扒起人家的土豆来,那是惊得目瞪口呆。 而一边的钱斌也连忙上前蹲下,对宋应星劝道:“大人,这个是人家的。不问而取是为贼!咱们不能扒…” 宋应星听了,顿了手上动作。起身道:“那我去找这土豆的主人问问,能否借我一颗研究研究。” 眼见大人真的醉了,钱斌也顾不得其它了。只好连哄带骗的把人带到来时的马车上,然后两人回城了事。 第九十一章 先礼后兵 天启三年,六月二十一日。德彰县衙。 昨天,宋应星下了马车。发现自己被拉回了县衙,很是生气。 非要吵吵着去问人家要一棵土豆苗。 最后到底是被苦逼的德彰县衙三剑客:县丞吴文英、教谕钱斌、典吏周亚夫给好歹劝下了。 而钱斌在两位同僚的眼神威胁下,亲自在县衙后院守着宋应星。嘴里哄道:“大人莫急,等明天,明天下臣再带你去桃花村扒土豆好不?” 没办法啊!如果这知县大人偷人家土豆的事情传出去,他们德彰县衙的脸估计就要丢尽了。 为了自个儿以后能有脸见人,万万不可让大人真去偷人土豆啊! 所以今天一早。 宋应星一睁眼看见钱斌在自己房中,很是奇怪的问他:“文伯,你怎么在这儿?” 钱斌抹抹脸,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看见宋应星醒了,谢天谢地道:“大人,您终于醒了!” 宋应星很是莫名其妙的问他:“我睡醒了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钱斌:“大人,您都不记得了?” 宋应星:“不记得什么?” 钱斌:“昨天啊!昨天在里正家里用完饭后发生的事儿。” 宋应星:“不就是咱们去了张大户田里看了看吗?然后咱们就回来了…然后我便睡下了。” 钱斌:“真不记得了?” 宋应星不耐烦了,“到底什么不记得了?” 钱斌:“土豆啊!” 宋应星:“啊,对!咱们在张大户田里见到了土豆。后来你还答应我,给我寻一棵苗来。文伯,你真有心!我便是忘了,你还这么执着的提醒我。” 钱斌满心郁闷的想:好嘛!真给忘了!可关键是:他这怎么还有选着忘的,自己丢人现眼的事儿全给忘的干干净净。反而自己就哄了那一句给他弄土豆苗,他倒是记得清楚! 可面上钱斌自然不敢如此吐槽,他微笑着应了知县大人的夸赞。然后,火速退下。去寻土豆苗了。 接下来,这几天。宋应星翻遍了县衙的各类文书。 然后单独把有关土地过户的给整理了出来。 期间,他还抽空一一拜访了德彰县的其它士绅商户。 最后,宋应星发现这德彰县。有将近三成田地都集中士绅手里。而这些人里有八成都不用缴纳朝廷赋税。至于剩下的两成也是纳税的困难户。 因为这两成士绅,每到缴税时期不是出门访友,便是卧病在床。衙门里那厚厚一沓子欠税拒缴的条子,都签着他们的名字。 摸清楚这些情况宋应星想了一下,决定给这些士绅大户们下个帖子,明天大家在县里的食为天吃顿饭。先礼后兵嘛! 去年在京师,宋应星曾经从刘保那里得了一张食为天的纯金贵宾卡,作为修水库的报酬。 只要持有此卡的主人到食为天吃饭,一律免费。开业至今,刘保也就做了十张而已。 到了这德彰,宋应星见此地也有食为天。好奇一问,才知道。刘保大哥如今竟然已经把生意做到了这里! 所以,他一想到请人吃饭,便直接把地点定在了食为天酒楼。 到了今日,天启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食为天酒楼。宋应星身为一县之长,他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才作为压轴出场。 等到菜上齐了。坐在下手的一个玉面青年,手里的洒金扇“刷”的一合。 端起酒杯,起身道:“小人在本县开了家锦绣阁,做点小生意糊口而已。今日幸而蒙得知县大人赏识,给小人下帖。我蒲柳文敬大人一杯。”说完,他先干为敬,一饮而尽。 上首的宋应星见了,端起酒杯正待饮下。坐在他身边的钱斌和吴文英、周亚夫,想起他前几日饮酒后的情状。面色大变! 钱斌一把压下宋应星端着酒杯的手,将酒杯接了过来。复又递给宋应星一杯茶,然后道: “蒲老板见谅,大人不善饮酒。前几日才喝了两杯便身上起疹子。我和县丞、典吏见了都吓得不清。今日,大人以茶代酒。我陪诸位喝个痛快如何?”他话音刚落,一边的吴文英和周亚夫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宋应星一脸莫名的被钱斌抢去了酒杯,然后看见他如此舍命陪君子的替自己挡酒。想到上一次钱斌体贴的给自己找土豆苗,顿时更感动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一个被自己胁迫上了同一条船的人,如此贴心,如此付出!简直堪称大明好下属啊! 另一边被人轮番灌酒的钱斌只觉得,自己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奇葩的上司—— 等到酒过三巡,宋应星见底下人喝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准备给人上正菜了! 只见他对跟着自己的文书使了一个眼色。 文书连忙取出十几份告示。然后一一分发给在座的诸位。 等到众人都人手一份了,宋应星才大声道:“如诸位手上所见,某至此地。不为其它,只为推行新法而来!” 底下这些人,不是手里都握着不少产业的大商人,就是最爱开诗会的读书人。 这些人平日里推杯换盏的事做的多了,而推杯换盏之后,谈生意或舞文弄墨的事就干得更多了! 如此一见这告示,脸色不约而同的难看起来。 宋应星不管这些,自顾说道:“这均田法是国策!是大事!我既来了,身负皇命。便一定要做成此事。所以,今天邀大家前来把难听话说在前头,新法推行过程中,若有敢阻挠者!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底下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眉来眼去个不停。 最后,还是那个蒲柳文出声道:“大人,国策咱们自然不敢阻挠!只不过,这告示中说个人不得无限制购田。敢问,这上限为何?” 宋应星:“一家一户,一月最多能购入五亩良田。” 蒲柳文:“那这赋税未缴部分,以家产代何意?” 宋应星:“如今还欠官府赋税的人家。三日后,会有衙役上门。以此户人家名下田产换算官田价格,代缴赋税。” 蒲柳文:“还有这条官田出售,购买者需出示户籍,以无田,少田为先。且限购五亩以内又是何意?” 宋应星:……… …………………… 一番解释后,在场之人的脸色是越来越黑。最后,其中几个更是面如锅底,等不得散席便拂袖而去! 晚上,回到县衙。宋应星指挥人,仔细小心的把烂醉如泥的钱斌送回家后。 县丞吴文英翻开县里户籍,对宋应星道:“今日提前离席那几位,都在上面有背景。首先是这李德忠,认了布政使司的掌印李公公为干亲。平日最为嚣张!还有这位,他的族叔是府台大人的幕僚,上任知县大人对上此人总会礼敬三分。还有……” 等到吴文英把县里这些大户错综复杂的关系说完了,夜都深了。 宋应星拍了拍吴文英的肩膀,斩钉截铁道:“梦之,我知你言外之意。不过,新法推行之事必须做,而且还要尽快开始做!我便是真的不幸殒身,可大明这亿万百姓知道,后世千千万万人更知道——我做的事究竟有何意义!就像商君,他虽死。可秦人一统六国,我们后来人都明白:若无商君变法,便无始皇霸业!如此这边够了。” 第九十二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启三年,六月二十六日。德彰县。 经过昨天在食为天吃的那场鸿门宴。县里的这些大户第二日,齐聚李家商讨昨天新任知县提起的新法条例。 蒲柳文冷笑一声道:“小小知县不知天高地厚,他倒是真敢做!诸位,在下有位族叔现于吏部供职。早前曾寄来一封家书,言说户部为邀上宠。折腾这么个见鬼的均田法,想让咱们出出血。朝中诸位大臣对此那可都是怨声载道啊!所以,我蒲柳文今日把话放在这儿,他宋知县的新法若能成,本人便不姓蒲!” 其他人听了,当即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合起来。满屋子都是:“对对对,蒲老板说的是!”“那宋知县想当官想疯了,这样的浑水都敢淌!”…… 眼见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这么多,可没一个说到正点子上。此间的主人李德忠开口了:“诸位,诸位。大家且静静——” 等到众人安静了,李德忠清清嗓子道:“今日请大家来,不是为了坐在一起说道那宋知县的。而是想问问大家,哪位能拿出妙计阻挠这新法?” 此话一出,茶厅当即安静的落针可闻。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白面无须的商人才小心道:“那姓宋的来势汹汹,昨日的鸿门宴上更是给大家放了狠话!若是咱们阻挠他行事,他真把人给抓了怎么办?” 蒲柳文冷哼一声,道:“依照大明律,咱们请来讼师做参谋,坚决不犯任何国法!如果那姓宋的这样都敢抓人?咱们就敢闹到京师刑部去!京中的大人们可都等着揪这姓宋的小辫子。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都玩不过他!” 李德忠也道:“对!最好事情往大了闹。他这新法里的桩桩件件,除了讨好那些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可是把其他人都给得罪光了!咱们串掇几个大字不识的愣头青豁出命去闹!我倒要看看这知县大人到时候如何收场!” 李德忠话音一落,在场其他人齐齐赞同。皆道:“对,就这么办!到时候看这知县大人怎么收场!” 突然冷不丁的,有个人指着坐在角落的张大户道:“张老板虽来咱这德彰县的时间短,但往日里那做生意的点子是层出不穷!今日怎么只听咱们说,自己一言不发了?” 张茂杨被人点名点到,很是吃了一惊。他看了一眼角落指着自己的人。见是被自己开的食为天抢走大半生意的富贵楼。 心里记了对方一笔,这才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我就是个管事的,这做生意的点子都是总店的东家出的,而我只用依葫芦画瓢就可!哪里有什么急智呢?而诸位素有才名,又见多识广。季文听着就好!” 其余诸人见他这么说,又见挑事之人是那富贵楼的东家。便一笑置之,接着说怎么给宋应星下绊子的事儿了。 等到这些人散了,走出李家大门的张茂杨径直走向自家酒楼——食为天。 到了后,他拉着伙计焦急的开口问:“怎么样?今日京中可有书信到?” 伙计摇摇头,张茂杨顿时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昨天鸿门宴后,张茂杨便火速派人往京中加急送了一封信。信上说的便是关于新法推行之事。 只是如今还没见到京中回信,该如何是好?眼见士绅和宋知县的冲突在即!而自己手里那么多田,肯定是官府首要目标。 这新法推行又势在必行的情况下!即便自己和当地士绅沆瀣一气,也绝不可能真的跟官府对抗! 没了田?今年春上,东家交代的农庄计划肯定不成了。这可让他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京师的刘保在收到一封信后。面色大变,连忙下笔又写了一封。然后命人将两封信一起送进宫去。 张嫣接到信时,刚刚午睡起来。 她才宫人们伺候下,洁过面。正在梳妆时,春和递给她两封信。说是宫外刘保送进来的。 张嫣接过,拆开一看。 只见一封是小管事写的,一封是刘保写的。而小管事那封信上的地址赫然写着河南的德彰县。 这地方不是前不久刚被定为新法推行的试点县吗?郑邦国那家伙还把宋应星,给用一封信坑去了来着! 如此想的张嫣,不慌不忙的打开了手上的信。 等她看完了,张嫣不淡定了。她扶额长叹,大骂自己简直就是个猪脑子! 这指使刘保买地大搞养殖种植业的是她。串掇朱由校伙同户部,搞改革抑制土地兼并的也是她! 如此自相矛盾的两件事,因为两边没有联系所以没有意识到问题也就罢了! 她这个始作俑者怎么就没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两件事其实就是对立的!如今可好,德彰那边的难题就摆在人面前了。 不过,还好是在德彰两厢碰上,把问题给暴露了出来。 若非如此,等以后食为天开遍全国,新法也要全国推行的时候。再发现这个问题的话? 刘保名下的食为天,怕不是要被树立成全国典型来杀一儆百吧! 杀自己家的鸡,儆别人家的猴!呃—— …………… 如此,看完信后的张嫣苦思了半天对策。 甚至跑去骚扰朱由校,朱由校提建议让张嫣以大局为重。要不放弃农庄得了,老老实实做生意就好!被张嫣没好气儿的排揎了一通。 可这买地才能保证产出,以最快的时间让周围人看到种植这些高产作物的价值。 所以把田让出去?不行!捂在手里,再接着追买?更不行! 此时此刻,买田还是卖田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最后思来想去,钻了牛角尖的张嫣不知怎么灵光一现。想到了前世的时候经常听到的一个词汇:承包责任制。 于是接下来,张嫣连忙找来纸笔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把自己想到的条条款款列了下来。 等她写完,拿起来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以后。张嫣见大致没什么问题了,才交给朱由校过目。 朱由校看了,奇怪问道:“宝珠,如果按你这上面写的,让底下人把田承包下来自负盈亏。然后按照往年的平均收成,年年给人家银子。你确定不会赔吗?” 张嫣神秘一笑道:“校哥儿,你这就不知道了。这田在我的手里和在那些农民的手里。能获得的价值可不一样,几近天差地别——” 说完,她不留在文华殿打扰朱由校进学了。收好自己刚刚写就的方案,回坤宁宫去了。 到了坤宁宫,张嫣叫来春和。把那张写着承包制的白纸小心封到信封里。 然后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此法可解德彰之难。另外,今年初派出去的其它管事也让他们按信中所写行事! 写完。张嫣命春和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刘保手上。 而远在德彰的张茂杨不知道这些,他此时此刻已经急得嗓子都要冒烟了。 因为德彰那些士绅不但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还准备好了挑事的由头。只等着明天,县衙一有动作便动手…… 第九十三章 变故 天启三年,六月二十七日。德彰衙门。 一早,衙役便把之前准备好的誊写着新法条款的告示,张贴了出来。 大家见官府有了新告示,纷纷跑来看,围了一大群人。 人群里几个读书人打扮的,看见告示里面,赫然写着一条:禁止有人考取功名之后接受他人田地靠挂,一旦发现则剥夺其功名永不录用。顿时哗然—— 当即就有几个人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其它围观众人,虽不知告示上的内容。但是见人闹了起来。自然在一边看热闹似的跟着起哄。 衙役见有人喧哗,连忙上前阻拦。一时抓了好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不敢附和了。只拿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此间的动静。 县丞吴文英听到有人来报,说告示贴出去后有人闹事儿。 心说不好,连忙起身出了书房,赶到了事发地。 他到时,宋应星也已经出了衙门后院。此刻正站在告示一旁,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向那些围观百姓解释告示上面那些内容的意思。 而挑事的那些书生,也被衙役堵了嘴。压在一边看着眼前这幅官民和谐的画面。 吴文英见状,顿了脚步。欣慰的笑了笑。捋着胡须心想:“怪不得京中郑尚书推举此人来推行新法!自这宋应星来德彰后,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皆有章法。唔——除了喝多的时候。” 等到宣讲完了告示,宋应星也看见了人群外的吴文英。 他出了人群,来到吴文英身边,对他附耳道:“安排个机灵点的。就在告示这里,专门给人宣讲新法内容。” 说完,他让衙役带着那些被扣下的书生转身回了衙门。 到了公堂之上,刚给那些人堵嘴的布条抽了。那几人便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样,对着宋应星跳脚道:“吾等皆有功名在身,怎么也是个秀才!大人便是一县之长也不可如此折辱我等…” 宋应星没搭他们话茬儿,只是一拍惊堂木。周围衙役“威”“武”两声,打断了那些书生。 之后,他对着底下几人厉声道: “尔等既为饱学之士,又考得功名身负皇恩。便该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外面的告示上是朝廷的国策,是皇爷的谕旨。尔等方才对新法大放厥词,究竟是何居心?” 底下几人被这么一问,稍稍有些慌。其中一个白面书生强辩道:“吾等不过是对其中一条有些疑问,这才出声!依着知县大人所说,莫不是这新法咱们连问都不能问?” 宋应星见他这样狡辩,压了压火气道:“有何疑问?你且说来。” 那书生整了整袖子,施施然道:“自大明建国以来,考取了功名便可免除徭役,免交赋税。怎么今日大人贴出的告示上,不许我等获得田地。否则便要剥夺功名呢!” 宋应星:“吾朝是有免除身有功名之人赋税的规定。如今新法也确实禁止考取功名之后接受他人田地靠挂。不过这两者断然不可混为一谈!免税免得是你本人的田赋,怎么可以让别人把田产挂靠在尔等名下,这般钻税收的空子,掏国库的底子?枉你们还自称读书人,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还有脸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 那书生听了宋应星这么说,顿时气的面皮紫涨。险些背过气去! 宋应星:“今日尔等阻挠新法推行,妄图挑拨百姓生事。本官会将此事一一奏明朝廷,然后建议给予你们剥夺功名的惩处。望你们回去静思己过,改过从新。” 说完,宋应星便退堂了。留下那几个书生被衙役们丢出了衙门。 而宋应星不知道的是,离开衙门回到家中的几个书生越想越想不通。最后都满腹怨气的对他破口大骂! 到了晚上,夜幕刚刚降临之际。有个管事打扮的人从一户朱门绣户出来,背背藏藏的一一拜访了今日这几个秀才的家门。 最后,直到星夜才踩着月华从最后一位的家里离开! 翌日,天启三年六月二十八。 因为到了前天宋应星曾说过的,追缴税款的时限。 这天一早,他便让捕头带着衙役出发了。 及至下午申时末,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是传回来一个。 本来今日,衙役们行事还算顺利。虽说,那些个老赖又使出了从前的招数。不是外出访友便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 但这回有法子治他们了。 衙役们这次来,除了带着主簿来收税。还有管理田地买卖文书的小吏。 你不管是因为什么交不上税,都好办!只要让咱们把你家这地按官田的价格,换算成赋税。再由小吏写下文书一用印就妥了。 当然。日后,你若是得知此事,想要回土地?只要带着等值的银子来衙门,便可赎回田地。 如此一来,办事自然是相当有效率。不过一上午时间,便收回了大半历年所欠的赋税。 只可惜,下午。衙役在一家欠了三年赋税的人家遇到了滑铁卢。 当时,这家的当家人不在家,只有老母和妻儿在。尤其这女主人又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捕头看过。大手一挥,便让小吏按之前的流程来。 结果却被隔壁住着的一个书生冲出来,打断了。不到如此,此人还指着他们咬文嚼字的厉声叱骂道:“朗朗乾坤,还有王法吗?堂堂官府登堂入室如此欺压老病弱小!” 捕头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然是昨日被知县大人收拾过的那几个秀才之一。 听说,昨天下午。知县大人便上书奏请剥夺这几人的功名了。今日,这人竟还敢如此放肆?! 于是,毫不客气上前就推了那人一把。让他莫要多管闲事,否则便不是被夺功名这么简单了! 也不知是此话戳了那人的痛处还是那一推惹恼了人? 这酸秀才顿时怒红了眼睛,大喝了一声。指着捕头道:“你这武夫!竟然与吾动手?” 捕头乐了,又推了他一把。笑道:“我又推了,你待如何?” 秀才“啊”的大叫了一声,顿时就要斯文扫地的撸袖子动手,却被其他人拦下了。 就在几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吵闹的动静太大。里间那位病歪歪的女主人起身出来了。一见自己家里竟要上演全武行,当即面色大变,上前想要阻止。 只可惜,实在是体力不济。才刚上前便不知被何人甩到了一边。 等到这场闹剧总算平息的时候,捕头才愕然发现,那体弱的女主人竟奄奄一息的躺在旁边,此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连忙抬着人去医馆。只可惜,还没到医馆门口,人便没了气息。 而那个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秀才冯玉祥。此刻却抱着臂膀在医馆里大吵大闹。 口口声声说:“官府衙役仗势强夺平民田产,以至逼出人命。而他仗义执言,反被殴打成了重伤。” 捕头在这质疑四起的医馆里。一时如芒在背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更糟糕的是,此刻那位本来说是外出访友的一家之主。不知怎么竟也出现在医馆里。 他看见妻子的尸体,顿时悲痛的冲进来,揪着捕头不放。一叠声说是要告官! 周围民众也群情激奋的跟在两人后面,浩浩荡荡的去了县衙! 第九十四章 阴险小人 话说另一边,今日一早派出衙役去征收欠缴的赋税后,宋应星接到一张拜贴。 帖子是那位开了锦绣阁的蒲老板下的,言说前日在席上得罪了知县大人,后来回去好生反省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应该顺应国策。于是今日特摆酒一桌,给大人赔罪。 顺便再听大人讲讲这新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宋应星接到帖子,虽说有些半信半疑。但他觉得既然那人说了,他若不去。才是给了对方抵制新法的借口。 如此不如去一趟,量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害他性命! 谁知到了地方,却发现除了蒲柳文还有李德忠等一干人等。 在等到他落座,那些人便开始有意灌他喝酒。宋应星想到当初在京中,郑尚书的忠告。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几人见状,蒲柳文对旁边的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仆从呈上来一壶雨前龙井。 蒲柳文道:“大人,小人忘了您不可饮酒了。唉!该打该打。这里有一壶小人珍藏的龙井,大人尝尝?” 说完,亲自给宋应星斟了一杯。宋应星接过后,实在却之不恭。便一口饮下了—— 再然后,他便不醒人事了。 等到宋应星在醒过来,竟然是在一张挂着粉色帐子的锈床上。旁边还躺着一个身着清凉的姑娘…… 他大惊!连忙爬起来,捡了地上的衣物七手八脚的穿戴起来。 还没等他穿戴整齐,这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一位穿得花枝招展的妈妈推开了。 一见宋应星起身了,这妈妈挥着艳粉色的手绢便凑了上来。 “客人醒了,怎么样?我家女儿伺候的还行吧!” 宋应星大怒:“你是何人?我怎会在此地?” 那妈妈闻言,脸色徒然变得很难看。大声嚷嚷道:“您莫不是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吧!上午你家小厮送你来时可是说好了。伺候的好又重赏!” 宋应星怒道:“你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时。门“吱呀”一声又响了。 这次进来的赫然竟是张茂杨! 张茂杨一进来,首先分开两人。然后给了妈妈一袋银子,帮宋应星脱身。 宋应星糊里糊涂的被张茂杨拉走时,还一脸莫名其妙的非要和那妈妈将事情问个明白! 一炷香后,食为天酒楼二楼雅间。 张茂杨让宋应星上座,恭敬行了一礼。问道:“大人此前曾用至尊贵宾卡在咱们这里用过饭,敢问大人可是与我家东家有旧?” 宋应星:“吾去岁与你们的刘保刘老板在京师认识,贵宾卡也是他增送给我的。” 张茂杨:“这就对了。大人请看这封信!” 说完,他把刘保从京中快马送来的两封信中,一封写着长庚亲启的信递给了宋应星。 宋应星拆开一看,面色大喜。 原来信中,刘保和他寒暄了两句后,话锋一转便讲起了新法推行之事。并且还在信中承诺,食为天在德彰购入的所有农田都将改为和百姓签署承包责任制。 自负盈亏不说,每年还会按往年的平均收成折算成银子,付给原田主。 另外,这位张茂杨是他手下管事。自即日起,大人在德彰的所有举措。他都会全力给与支持! 见宋应星看完了信,张茂杨又是深深一礼。然后对宋应星道:“大人如今可愿相信我了?” 宋应星:“这封信上的笔记确实是刘保的,再者有这家食为天在,我姑且可以信你。不过,你还是要和我解释清楚,你怎么会出现在刚才那地儿,而我又是怎么被弄到那个地方的?” 张茂杨:“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前几天,大人在咱们这食为天那场鸿门宴,让小人受惊不小!唉!不拍大人笑话,您别看小人现在走到哪里都被人称一声张老板。其实半年前,我在京中也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计!” 宋应星:“哦——愿闻其详!” 张茂杨:“多亏小人遇到了刘掌柜这个贵人,多亏他慧眼识珠,教小人识字算数。今年初又给了小人银钱,让小人来此地购田开分店。如此才有了小人今天!” 宋应星:“你说的这些又和本官之事有何关联?张老板,你不要卖关子了,且直言吧!” 张茂杨:“大人不要急,马上就说到了。我来到此地,别人都不知我的身份。于是慢慢也被当地士绅接纳,叫我一声张大户。这次大人说完新法之后,德彰的这些士绅便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对付大人!” 宋应星听到这儿,眉头一皱。 张茂杨继续道:“前天,就在李德忠李府。这些人出了个主意,让蒲柳文下帖言说讨教新法之事引大人前往。等到大人到了,再给大人下药,然后身无分文的放在一处暗娼处。白天青楼楚馆不营业且容易被人撞见,暗娼隐蔽,把您送去不会被人目击。” “等到您醒了,因为嫖资和妈妈闹起来。那妈妈不是个省油的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等把事情闹大了,大人嫖娼且不付嫖资的事情传了出去。京中御史定然会把大人弹劾到罢官入狱为止。” 宋应星听完,顿时气的面红耳赤。大声喝骂道:“那群畜生,实在是枉为人!竟这般阴险歹毒!” 张茂杨附和道:“此计确实歹毒!所以,那天我听他们说完。翌日一早接到京中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今日便一直盯着他们!这才能够如此及时的把大人给救出来!” 宋应星听张茂杨这么说,一脸庆幸的拉着他的手感动道:“今日只是多亏张兄了!” 他话音刚落,想到那家暗娼的妈妈肯定记得自己的脸。连忙又拉着张茂杨问道:“张兄虽解了我的一时之危,但那妈妈认得我!李德忠之流若见事情没闹起来!会不会找那妈妈大肆污蔑我的官声?” 张茂杨笑道:“大人且放宽心!咱们前脚出那里的门,我后脚便安排府上的人把那妈妈和她那女儿给接走了!保证让李德忠怎么都找不到人!” 宋应星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对着张茂杨连连称谢。 说完这事儿,眼见时间也不早了。宋应星就上午在蒲柳文那喝了一杯茶。此刻早就饥肠辘辘了。 张茂杨就跟他肚子里蛔虫一样,连忙吩咐伙计给备了一桌饭菜,陪着宋应星用了些。 等到用完饭,准备回县衙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申时初。 此时此刻的宋应星不知道的是,李德忠那人除了安排人准备坑他这个知县。还很会现学现用的找了昨天才被他惩治过的那几个秀才! 安排了一出,官府暴力执法害死病弱女子的戏码。而因为这出戏是临时加的,所以张茂杨也不知道! 于是宋应星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便直面了一场人为的意外。 适时宋应星回到德彰县衙,见到的便是百姓们群情激奋的要求官府不得寻思,请秉公处理伤人致死的衙役和捕头! 第九十五章 审案 天启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德彰县衙。 宋应星一回衙门。便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预兆的被百姓们—你绝对会徇私枉法的眼神给盯了个实在。 他在听完捕头和衙役的解释后,回到后衙换了官府。然后来到堂上,惊堂木一拍! 底下衙役站了两排,“威”,“武”声过后。 捕头、医馆大夫、死者丈夫、秀才吕广利都被传了上来。而且,那位不幸身亡的女子刘氏也被人抬了上来。 宋应星见人都到齐了,指着堂下人道:“底下原告何人?所为何事?状告何人?请一一道来!” 那个穿着稠衫的死者丈夫道:“小人李全,家住德彰县城东门街。今日小人本要出门访友,走出城门后想起送予友人的礼物未带,便折返了回来。谁知道刚进家门便听见老母说,吾妻李刘氏被上门收缴赋税的捕头殴至奄奄一息。吾连忙赶往城中的医馆,谁承想刚到医馆便见到妻子没了气息!知县大人请为草民做主,严惩害死吾妻的捕头曾铁牛!” 捕头见他如此说,当时便急了。连忙辩解道:“大人不要听他胡说,事情并不是这样!” 宋应星一拍惊堂木,厉声对捕头道:“你身为衙门捕头。当知道在这公堂之上,不可肆意叫嚷!咆哮公堂可是要打板子的!” 捕头听了这话,连忙闭上了嘴巴。然后老实跪着不吭声了。 宋应星一指秀才吕广利问道:“你不是昨日寻衅滋事的秀才吗?今日这事儿你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吕广利:“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知县大人岂可混为一谈?今日小生在家中作画,忽闻隔壁传来争执声。出来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是衙门的衙役和捕头趁着李兄不在家中,说什么新法规定?到李家恃强凌弱、强抢民田。吾看不过眼,这才出来仗义执言!谁知捕头曾铁牛蛮横无理,殴打于学生。学生不堪受辱,便与之动起手来!可惜,学生一介读书人,如何打得过捕头曾铁牛?” 说到这儿,吕广利对着众人展示自己身上的伤,以示自己所言不虚。 然后,他才又接着道:“后来,李兄家眷刘氏看不过眼,上前阻拦捕头对吾行凶。结果被其重重推倒,磕伤了脑袋!李家嫂嫂本就体弱,经此一击便一命呜呼!学生所言句句属实,请知县大人明察!” 宋应星没回应他的话,反而一指医馆大夫道:“你呢?你有何话说?” 大夫道:“草民是德彰县惠民药局的坐堂大夫李子轩。今日下午接诊李全之妻刘氏。只是刘氏送到一时,已经没了气息!其它,草民一概不知!” 宋应星见底下其它人都说完了,这才一指捕头曾铁牛道:“现在,你可有话说?” 曾铁牛:“我今日奉大人之命,带人去追缴欠衙门的赋税。按照大人所说的,主事人未在家者,讲家中田产按官田价格折算银两相抵。本来行事很是顺利,直到下午到了这李全家,突然冒出个酸秀才!阻挠我能办差!” 说到这儿,捕头莫名委屈的摸了摸鼻子。这才接着道:“我见他这样嚣张,这才动手推了他,让他莫要多管闲事!谁知此人竟撸了袖子打将上来。这我当然不能忍!于是这才打了起来——后来,李刘氏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又不知被谁误伤。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是气息微弱了!我们见状赶紧抬着人往医馆送。可惜还没送到,李刘氏就没了气息。” 见底下人均已说完,宋应星沉吟了一下。问医馆大夫道:“这死者刘氏,致死原因可确实是脑部外伤?” 医馆大夫道:“草民只是大夫,不是仵作。已刘氏现今状况来看,全身只有头部一个伤口。不解刨的情况下,草民暂且觉得头部的撞击伤是外伤!” 宋应星听罢,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头绪。 底下吕广利想到昨日那位李管事的话,眼珠子一转。又高声叫嚷道:“敢问知县大人?方才捕头曾铁牛言道,是奉大人之命。按新法规定,上门强抢百姓的田来抵赋税!如今逼出了人命来!这新法难不成还要施行?您是想要逼出更多人命不成吗?” 宋应星见底下吕广利如此偷换概念,将此事强行扯到新法上来。顿时心生怀疑!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他刚在蒲柳文那被算计,这边捕头就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一拍手中惊堂木,让吕广利闭嘴!只可惜,他这话以被围在衙门外的那些百姓都听了个实在! 一时外面议论声四起。 本来大家对新鲜事物都需要一个了解过程!而一开始,更多相对保守的人都是较为抵触的。 如今被有心人一挑拨,外面的人都对新法起了质疑,心生抵触。 宋应星眼见局面发展开始失控,而此案疑点重重,捕头明明被冤枉的可能极大,可惜却没有丁点证据能够证明! 他连忙当机立断的声称,死者刘氏死因不够明确!今日交由仵作验尸后,明日有了结果再行判决! 回到县衙后院,宋应星翻开古诗盯着一首诗反复吟了起来。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 第九十六章 水落石出 天启三年,六月二十九日。德彰县衙。 经过一夜的时间,再次被传到堂上的几人中,李全和吕广利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面色憔悴了不少。 而今日,惠民药局的坐堂大夫没有出席,代替他的是仵作张易之。 宋应星看了眼堂下几人,然后对仵作张易之道:“昨晚,刘氏经过你验尸。你有什么新发现,此刻便速速讲来。” 仵作道:“经过验尸,小人发现。死者刘氏虽看起来只有头部一处撞击伤。但其死因却不是外伤,而是下毒!” 听见仵作这么说,刘氏之夫李全豁然抬起头来,指着仵作道:“满口胡言!吾妻虽体弱,但性情温良。而且从不与人交恶!她怎么会中毒呢?” 宋应星:“大胆李全,休要干扰本官审案,再敢如此咆哮公堂,先打尔二十大板。” 李全听了县令这话,浑身一抖不敢再开口了。宋应星这才一指仵作道:“还有何内情,你且说来。” 仵作道:“经过小人检查死者胃部,发现有砒霜的痕迹。而且死者刘氏唇色呈淡紫色,也显示其生前曾服用过砒霜。” 宋应星听了,命人传来坐堂大夫。又命衙役去李全家中搜查。 一炷香后,衙役在李家搜出不少砒石。并带上当日刘氏喝剩下的药渣,回到公堂之上。 坐堂大夫这次被传上公堂道:“草民昨日回去医馆翻了脉案,发现这刘氏素有哮喘之症。曾有开药服用砒石的习惯。不过,依衙役带回的药渣来看,这砒石用量显然过大,与之前药方上并不相符。这药若喝下,必会中毒!” 听见大夫的回话,宋应星一指李全。喝道:“你身为丈夫,怎会不知刘氏喝药的习惯?再者,为何昨日那副药里砒石会大大超量?究竟有何内情还不给本官如实道来?” 李全顿时抖了一抖,支支吾吾道:“小人之妻确有咳疾,往日大夫开的药里有砒石小人也没注意。至于为何昨日那副药里砒石过量?这小人实在是不知啊?” 宋应星:“你不知?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带医馆伙计!” 片刻后,医馆伙计被传来。 宋应星指着李全问他:“你可认得此人?” 伙计道:“认得!他是常常来我们医馆买药的刘氏之夫——李全。就在前天,天都黑了。他还曾经因为刘氏药喝完了,特意来多拿了七天的药呢?小人记得,当时还调侃了他一句,真是疼自己妻子。这么晚了还来抓药!是以印象较为深刻。” 李全听伙计这么说,面上表情明显慌乱起来。 宋应星这次指着李全怒道:“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说?” 李全抬头强辩道:“我没去拿过药,我也不知道月娘药里有砒石。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应星见他还是这般嘴硬,抽了桌案上两个红色的签子扔在地上。命衙役把李全拉下去打! 二十大板打完了,李全被衙役拖回来。 宋应星问他:“你还不从实招来?” 李全抽着冷气,讨了饶。 接下来,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包括一开始李全的族叔,也就是县里大户李德忠派管事找他,商量用月娘一条命栽赃衙门。趁官府上门讨要赋税,害死月娘。事后,他再以苦主的身份煽动百姓,抵制新法! 而且,如果衙门包庇捕头,那就更好了。李德忠会出银子,找关系。送李全去京师敲登闻鼓!反正就是事情怎么大怎么闹!等事成后,便以良田五十顷相谢! 听完这话,宋应星顿时惊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昨天多亏张大哥给他解围,他回来县衙稳住局势。晚上扣着李全和吕广利抓紧查案! 若非如此,还真会让这些人奸计得逞他被治罪不说?就连圣上这新法推行之事说不得也真给这些人给搅黄了! 一边的吕广利见势不妙,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宋应星可不会忘了他,昨日就是此人。 口口声声的把事情,往新法推行之事上推。想必背后肯定也受了人指使! 于是,宋应星喝问吕广利道:“李全已招,你呢?你又是受何人指使?” 吕广利咬牙不说。 宋应星又抽了两根红签,想要打吕广利板子被主簿拦下了。 主簿:“大人且慢!这吕广利的秀才功名,您只是上书让革了。可到底上面还没回复!如此,您暂且打不得!” 宋应星想了一下,命人把吕广利关进大牢。言说:“派人盯着他,何时招供何时让他吃饭睡觉。” 宋应星让衙役先把李全押进大牢,然后等待三日后复审,复审后再行判决。 此间事了,张茂杨便上门拜访宋应星。 两人落座后,张茂杨道:“知县大人,不知您还记得昨天说过的承包责任制?” 宋应星想了想,不免道:“张兄,你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说实在的!再让我看着你这么赔钱,我良心过不去!你真的考虑好了?” 张茂杨呵呵一笑,乐道:“大人,且放宽心。我对上面的指示从来都很有信心!多少次别人看来不可理喻之事,我们的大东家都能办成,而且带给我们今天这样的成就!您就不必为我们操心了!” 宋应星:“如此我就放心了。” 两人既然说定了,那便说干就干。德彰县第二日,天启三年六月三十日。一个创造性的举措开始实施。 后人都说,未来广大劳苦大众实现粮食自由,整个中华结束曾经饥荒史的源头便是由此而始。 远在河南的德彰发生的这桩桩件件,身在内廷的张嫣并不知晓。 这年头由于通讯的滞后,各种消息都要好几天才能传到想要知道的人耳朵里。更何况张嫣又不会未卜先知,她并不知道宋应星在德彰遭遇的种种陷害! 不过,如果连处理这些刁难的能力都没有。他宋应星不如趁早回家算了,毕竟以后改革所要面对的困难会更大,更难!现在就玩不转了,以后不就更别提了? 而这几天,刘保紧锣密鼓的张罗了富贵洞天的事情。 再加上派去各地购地的管事,换成承包制的话,带来的一系列问题。还有翠微山明华军的扩充问题,刘保算是忙的焦头烂额。 而崔念那里,这几日。他正忙于扩充明华书坊,扩大明华报的影响力。 朱由校则忙着给建酋安插眼线,收买敌人内部人员。 王体乾和魏忠贤正斗得热闹,静如湖面一般的司礼监底下暗流汹涌。 就连张嫣最近结识的大侄子——朱慈灹此刻也忙着交好同窗和堂兄弟们。偶尔得了闲暇也全泡在了戏院,生怕看漏了一眼那位吴琼,吴润之。 不过,自那次张嫣带着他得以见过一面后。这朱慈灹竟再没有机会一唔。这也造成了他对那日惊鸿一面的吴琼更是魂牵梦萦起来。 不管怎么说,张嫣觉得。人人都有事可做,唯独她因为肚子踹着的这个金疙瘩。闷在宫里无所事事,都快被憋疯了! 幸好,没两天。李婵那边传了个消息,让张嫣兴奋不已,而且也总算找到事情做了。 第九十七章 被闷坏的皇后 天启三年,六月三十日。 张嫣在后宫闷了这么久,她已经快被闷出毛病来了。 第一天的张嫣把御花园的角角落落都转了一遍。 第二天的张嫣拉着宫人打了一天斗地主。她身为皇后,那些宫人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打她啊!其中有一局,春和手里拿着双王四个二都没赢! 于是第三天的她坚决不愿意打牌了。转而跑去骚扰朱由校。 只可惜,朱由校此刻却没闲情逸致陪张嫣。 毕竟朝廷如今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儿,再加上辽东的战局又不容乐观。 于是穷极无聊的张嫣只能在坤宁宫躺尸。 到了今天。感觉自己被憋疯的张嫣强烈要求出去转转透透气! 毕竟一个习惯了自由的人,一个上辈子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新闻,刷不完的微博,热衷于逛街的灵魂。 突然把她就这么圈在牢笼一样的房子里!虽然房子很大,还有锦衣玉食!可本质不还是坐牢一样吗? 我本可以忍受牢笼,如果我不曾得到过自由!张嫣忿忿不平的心想。 再说,她现在有孕的时日尚短,还不足四个月,腹部刚刚开始显怀。 而且她的呕吐,嗜睡,乏力现象均已消失。出宫透透气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在她几次提出这个要求都被朱由校无情驳回后。张嫣不高兴了! 这一次,朱由校破天荒顶住了张嫣的各种软磨硬泡。任张嫣如何软硬兼施就是不松口! 为此,张嫣郁闷的好几天都把朱由校拒之门外。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让他碰了。 好在今日,从宫外传回一封信,转移了张嫣的注意力。 这封信是李婵写的,她在信中大致讲道: 上次娘娘让烧制的瓶瓶罐罐已经好了。刘保还特意命人给自己送了一份,按照张嫣当时附图的使用方法,提纯(应该是这个词吧)得到了酒精?然后再依照娘娘给出的方法,终于试着做出了第一批香水。有茉莉和栀子两种香型! 张嫣见了当即喜出望外! 她仿佛看见大把大把的银子滚滚而来! 看来只要多搞些发明创造,以后不管有多少兵,她都养的起! 而且到时候她改良过火器,就花大价钱,大手笔把手下那些兵全部组装到牙齿! 等到做到了这些,她就不信还不能把那什么努尔哈赤、皇太极打的跪地叫爸爸! 越想越美的张嫣也不和朱由校怄气冷战了。她屁颠屁颠的跑去书房,抄起纸笔。在纸上写起香皂的制作方法来! 等她写好后,立马命人送出宫外,交给李婵。 下午,也许是料到张嫣的无聊?刘保那边也递进来一份计划书。 张嫣打开一看,发现是关于富贵洞天的修建图纸和经营理念。 图纸张嫣不懂,经营理念她倒是可以瞅瞅! 于是一下午时间就在张嫣看这些东西的消磨下,没了。 等到晚上,朱由校回来。 惊喜发现,今天张嫣竟然不作了?! 她大开着门,脸色红润的迎了朱由校进去。两人用过晚膳,朱由校歪在矮塌上,饶有兴致的问张嫣:“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的宝珠怎么这么乖巧懂事了呢?” 张嫣闻言,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我对你好点你不习惯?” 朱由校连忙摆手道:“不不,习惯倒是习惯!可我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生怕你又有什么坏点子在后面等着——” 张嫣淡淡看着他把话说完,没好气儿的转身回书房,取了李婵和刘保的信交给朱由校看。 一盏茶后,看完信的朱由校搂着张嫣道:“是朕小人之心度妻子之腹了,为父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张嫣:“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朱由校:“就你还敢称大人?” 说完,两人闹做一团…… 突然,张嫣“哎呦”一声捧着肚子叫了一下。朱由校吓得面色大变,连忙收手。扶着张嫣连声道:“宝珠,你怎么了?” 张嫣抬头,指着肚子吃惊道:“校哥儿,他踢我?!” 新手爸爸朱由校一时也懵了,喃喃附和:“他踢你?” 下一秒,朱由校反应过来后。一叠声的高声让宫人们速去请太医。 一刻钟后,被宫人一路小跑找来的老太医,气喘吁吁的放下药箱,取出脉枕。 给张嫣把过脉后,老太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慢悠悠道:“娘娘脉象强健,腹中的龙子也一切安好。” 朱由校:“可是刚才宝珠说孩子踢她?!” 太医笑道:“皇爷不用担心,如今娘娘怀有身孕差不多够四个月了,龙子既然脉息强健,所以在娘娘腹中想活动手脚也正常!这都是孕妇怀胎的正常现象。俗称为胎动…” 张嫣一听,也放心了。不过胎动竟然出现这么早吗?以前她也没见过几个孕妇,还以为要肚子很大了才会有呢? 所以刚才冷不丁被孩子踢一脚,肚子一疼。没经历过的她真是差点吓一跳! 接下来,两个新手父母。送走老太医后,朱由校揽着张嫣,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嘟嘟囔囔的对张嫣腹中的孩子道:“儿子,我是你父皇。快在动一下,跟你父皇打个招呼!” 他话音刚落,张嫣的肚子很明显就看见一点凸起。张嫣“哎呦”一声,道:“他又动了!?” 朱由校兴奋的把耳朵贴上去,抱着张嫣的肚子喜的见牙不见眼。 “真是咱家的乖儿子,这么听父皇的话!你快快长,等你出生了?父皇带你读书骑马打猎!” 张嫣也被肚子里方才那刻,和孩子的奇妙感应给激动的够呛! 她想着,原来做母亲是这样的感觉!你的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你不是孤单一人,有一个人她/他是完全属于你的。 是你将她/他带到这个世上,你们之间仿佛冥冥中有某种联系!你可以为了她/他付出一切!而且这种感情还在随着时间日益加深! 等到两个新手父母终于激动过了,张嫣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她倚在朱由校怀里,慢悠悠道:“校哥儿,我赚这么多银子,主要目的还是想扩军!你还记得前些时日,我跟你申请了军备的明华军吗?” 朱由校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张嫣:“火器虽说缺点明显,可如果克服了这些困难呢?甚至以后研发出更厉害的,比如不用点火连发的鸟铳,或者轻巧便于移动适合野战的大炮?以后火器绝对是战场胜负的关键!校哥儿,你应该大力支持火器研发!有了突破性进展后,给军队全都配备上。对着那建酋万铳齐发!何愁辽东不平?” 朱由校闭目沉思了片刻,抬头道:“火器研发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自太爷爷到现在,火器也更新了好几代了。可是除了精准度和杀伤力,射程略有提高外,其它并无太大进展。所以,宝珠。把宝压在这个上面实在是不靠谱啊!” 张嫣听他这么说,接过话头道:“谁说要你把宝压在火器上了?校哥儿,我想说的是,反正我如今待在宫中只能养胎。不如试着研发研发火器?我保证,绝对不接触任何火药,枪炮。只和那些工匠交流,有了想法,试炮什么的也都让匠人们负责。如何?” 朱由校见张嫣这么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再加上她的保证。想了想,松口同意了! 张嫣欢呼一声,凑上前亲了朱由校一口。开始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给人戴高帽,灌迷汤起来。 朱由校只能无奈又甜蜜的一笑,纵着自家小皇后胡作非为。没办法!他就是对张嫣没辙,他又能怎么办? 第九十八章 火器(一) 天启三年,七月初二。 张嫣在得到朱由校批准以后,再次把兵仗局的王礼给找来了。 这次她问了明华军那批军械的制造进度后,话题一转。说起了火器改进的问题! 底下那王礼不着痕迹的偷偷瞄了一眼张嫣的脸色,这才斟酌道:“不知娘娘所问的是哪一方面?” 张嫣:“都有哪些方面?” 王礼:“《神器谱》、《武备志》等书中基本记录了现在所研发出的各种火器!比如传统火铳换成现在的鸟铳,便是大大提升了射击的精准度。而前两年朝中争议颇大,最后徐光启徐大人还是购入的红夷大炮!便是在射程和炸膛几率大大降低这两点上明显优于咱们的大炮。” 张嫣听他说徐光启主持购买红夷大炮的事儿,顿时来兴趣了,追问起来! 王礼只好给张嫣科普起这事儿来…… 原来这是张嫣还没穿过来时发生的事儿! 万历四十八年,明军在萨尔浒惨败。一下子折损十三万兵马。当时时任詹事府少詹事的徐光启便上书引进西洋火炮以御辽东。于是从洋人手里购买了四门红夷大炮。 到天启元年十二月,这四门火炮运抵北京后。经过试射,大家发现其威力远大于家里原有的“自产神器”,于是便又想方设法搞到了数十门红夷炮。 到了广宁之战,徐光启当时积极上书让这些火炮运用到辽东战场上去。 只可惜,由于经抚不和,加上朝中党争。徐光启的上书被扣下了。 而作为皇帝的朱由校属于新手上路,缺乏经验。爸爸和爷爷都去的仓促,没有老师傅带着长经验的朱由校,当时也是被底下这些大臣们一忽悠一个准儿! 更让人生气的是,被东林党这些文臣给予厚望的王化贞却是书生一个,不懂战事! 胡吹大气说可一举荡平辽东,曾经天真的朱由校在大臣的一致认可下相信了这鬼话! 如此,以至于当时惨败!辽东全境失陷,终酿成如今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至于那些辗转购入的红夷大炮?至今还在火器库里丢着落灰—— 听完了王礼讲述的来龙去脉,张嫣无奈长叹一口气儿,扶额道:“都是猪队友,争着抢着送人头!这下子把人都给喂起来了,不好打了吧?” 王礼奇怪的听着张嫣自言自语,有听没有懂。 片刻后,张嫣收拾好心绪。复又问道:“王礼,你方才说这红夷大炮优于咱们的火炮。那你可去研究过这红夷大炮有何不同啊?” 王礼:“当初在京郊试炮,奴婢有幸旁观。这红夷大炮的威力确实大大超过咱们自制的大将军炮。不单精准度高,大大增加了射程,而且炸膛几率也比咱们得火炮要小得多!” 张嫣:“既然如此,你们就没有想过仿制吗?” 王礼一摊手,苦着脸道:“奴婢看着眼热,自然想试着仿制仿制。只是这朝廷用度有限,那些买来的红夷大炮还没拉到战场上溜溜呢?朝中自然不会拨银子来让咱们仿制这东西!” 张嫣:“那如果现在有银子呢?你可能仿制出差不多的红夷大炮?” 王礼眼睛一亮,道:“只要有银子,那就好办了。奴婢有八成把握可以做出和买来的红夷大炮一样的火炮来。” 张嫣听他这么说,一喜。道:“那感情好!你都这么说了,本宫再吝惜银钱,也待让你试试不是?” 王礼见张嫣这么说,喜出望外的跪下对张嫣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识,奴婢定然全力以赴。尽快仿制出这红夷大炮!” 张嫣笑笑,让王礼起身。淡淡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说完,她命人准备纸笔。给刘保写了封信。信中交代,刘保务必配合兵仗局的火器研发工作。对王礼提出的研发经费,查实后全力支持! 然后,张嫣把信交给了王礼。吩咐他:“出宫去找刘保,把这信递给他。刘保一看便知。” 交代完王礼,张嫣看看天色,见时辰不早了。便打发王礼出宫了。 接下来用完午膳,张嫣命人给崔念递了个信儿。问他可知道徐光启,徐老先生的近况? 等到张嫣午睡醒来,刚好崔念那边的回信也到了。 信中,崔念先问候了张嫣的身体,汇报完最近明华书店、学堂、戏院的情况后。简单提到,徐老如今对张嫣让刘保研究的杂交水稻和杂交小麦兴趣浓厚。 修完水库的徐老便待在翠微山附近,吃住都和那些积年老农在一起。说是想编纂一部关于农事的书。 张嫣阅罢,脑海浮现出去年在书坊见到的那个睿智豁达的老人,不禁会心一笑! 心想:这徐光启真是不愧自己对他科学家的第一印象! 这么大年纪了,还每天泡在地里研究农事。真是让人敬佩! 尤其是这人还精于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等学科的情况下! 跟人一比,张嫣觉得好吃懒做的自己简直就是个渣渣!要不是仗着是后世来的,多了一点站在前人肩膀上得来的经验。 估计早就被这群古人给虐到怀疑智商了! 自嘲完,她又给崔念修书一封。让他帮忙引见兵仗局的王礼和徐老认识。让他们合作这红夷大炮的仿造工作。 晚上,坤宁宫。 回来的朱由校,一踏进房间便看见张嫣在矮塌上坐着,手里拿了一朵花在扯花瓣。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他奇怪的走上前,对张嫣问道:“宝珠,你是干嘛呢?” 张嫣正念得入神呢!被朱由校一叫,吓了一跳。手里一抖,把那花的最后几片花瓣,一下子都给扯掉了。 下一秒,只见张嫣忿忿扔了手里花。抬头对朱由校怨念道:“校哥儿,都怪你!” 朱由校不明白了,愣愣的反问道:“怎么都怪我了?” 张嫣一脸的不高兴,颓然趴在矮塌上恹恹的道:“徐光启,徐老。校哥儿你应该知道吧!” 朱由校更不明白了,“怎么和他还有关系?” 张嫣:“今日下午,我和人提起他。这个徐老先生,不光精通算学,还通晓天文水利和农事兵法。堪称全才!而且人现在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活到老学到老!最近跟人在田里研究高产作物!” 朱由校:“所以呢?” 张嫣:“这么一比,校哥儿你不觉得我这脑袋跟人一比差远了吗?还有,我不但脑子不够,还好逸恶劳!你说,如果咱们孩子生下了,这些都随了我可怎么办?” 朱由校:“然后呢?” 张嫣:“所以,我便摘了一朵花,想着把花瓣扯到最后,看最后一片是落在像我还是不像我上?谁知道,你进来便上前来吓了我一跳!而我那会刚好说的像我!” 朱由校听张嫣这么说,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上前揽过张嫣道:“宝珠放心,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你再怎么笨!咱儿子的智商也低不到哪里去的。” 张嫣听他这么说,顿时炸毛了。翻身气道:“你敢说我笨?” 朱由校:“我哪敢啊!不是宝珠你自己说怕拉低孩子智商吗?” 张嫣一回忆,自己刚才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有点这意思? 不过,她不管!就是朱由校的错—— 于是,接下来。张嫣和朱由校闹作了一团。 第九十九章 火器(二) 天启三年,七月初三。 这天,养胎中张嫣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不过,这天上午。百无聊赖的张嫣接到禀报,说是兵仗局的王礼求见。 她一边奇怪对方怎么要见她,一边觉得总算有事可做了,真是让人高兴! 等到王礼进来行了礼,张嫣赐座后。 王礼期期艾艾道:“昨日在娘娘这里商讨过火炮之事后,奴婢回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个事情想同娘娘商量一下。” 张嫣:“你且讲来!” 王礼自袖中抽出一张图纸,递给张嫣道:“娘娘请看!” 张嫣接过。一边看,王礼坐在下首一边道: “奴婢见娘娘对火器一事尤为关注,于是昨日回去后深思熟虑下,决定将此图呈上。此为早年间那位赵大人在《神器谱》中鲁密铳的改良图纸。里面大致保留了原先的构造,只有一点不同。娘娘请看此处。” 说到这里,王礼躬身上前,伸手点在图上一处道:“此处原本是火绳。只是火器一直以来最大的缺点便是要事先准备火绳,无法迅速投入战斗,黑夜中引燃的火绳更是会暴露了射手的位置,而且一旦碰到雨天无法使用。所以,奴婢将此处改为燧石。” 说着,他又指着另一处道:“再在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片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如此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射速不说。以后便再也不用担心阴雨天气了。” 张嫣听完王礼这番话,顿时对王礼简直就是刮目相看! 她第一个想法是这小太监还真是不简单!接着就觉得王体乾那个老东西的眼光真毒! 他这收的义子,也太天才了吧! 虽说听王礼说的那位赵士祯的《神器谱》里鲁密铳已经有点意思了,最起码实现了火绳自动点火。 可他这燧石代替火绳的想法还是有点划时代的意义—— 先到这儿,张嫣记得后世手枪都是子弹夹换弹,大大提高了射击速度。而那《神器谱》中好像就有一种掣电铳。吸收了佛郎机子铳装填弹药的优点,采用了后装弹药的方式。每把掣电铳配备子铳六个,以火绳作为发火装置,通过快速更换子铳,达到快速射击的目的。 于是对王礼建议道:“燧石点火确实是个好想法,不过我也有个不成熟建议,不知道可不可行!就像那位赵大人曾经研发的掣电铳一样,这新式火枪能不能也改为后装弹药的方式,通过快速更换子铳,增加射速?” 王礼闻言,取回自己的改良图。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比划起来。 过了片刻,他倏地抬起头来。兴奋道:“皇后娘娘您说的好像不是不可行!不过,具体还是要奴婢回去再仔细想想。” 张嫣过了今天,可不会在把此人当成无关紧要的小太监了!这人如果真把新式火器试制成功了,他的价值可不比一只军队少! 于是,转换了态度的张嫣,和颜悦色的让王礼回去好好研究。事成后,她必有重赏! 王礼见状,很是受宠若惊的躬身退下了。 晚上,朱由校回来。两人用过晚膳后。 张嫣兴冲冲的提到了此事。说是兵仗局的小太监王礼是个人才! 他在前人基础上,弄出一种新式火枪。提高了射速不说,还克服火器怕水的弱点。 朱由校听了来了兴致,追问起来。 张嫣便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听罢,朱由校不免问:“宝珠,你说那王礼能做出你最后说的那种新式火枪吗?” 张嫣:“不管如何,反正现在咱们已经有了研究的方向。咱们大明有那么多人,我不信还真就找不出一个能成功的!” 朱由校顿了一下,又问:“那王礼既然有了燧石火枪的图纸,他怎么之前一直都没说起过?” 张嫣看了看朱由校,淡淡道:“我猜啊!这追根究底还是咱们户部没钱!一直以来拨给兵仗局的银子都有限。鸟铳、大炮要造多少?何时完工都有规定!而且朝廷上上下下没人关注这火器的研发之事!甚至,部分官员并不待见这火器!” 顿了一下,张嫣问朱由校道:“再者。校哥儿我问你,前年咱们不是购入了几十门红夷大炮吗?试射后还让大家颇为称赞它的优越性能。为什么最后却放到仓库里落灰去了?” 朱由校被问愣了一下,才回道:“当时那王化贞主攻。这红夷大炮虽厉害,但不便于移动。守城或可一用,野战便是鸡肋了。而且万一陷于敌手,被建酋用于攻城才是大麻烦!所以经过商讨,便没有被用于辽东战场。” 张嫣:“原来如此!不过这些内情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在其他人看来。只能是朝廷并不看重火器!如此,兵仗局那些人。谁还敢冒着风险提出研发新型火器?毕竟不成功会论罪,成功了却也没有多大赏赐!眼看着赔本的买卖自然没人愿意做了。” 朱由校听完,点头道:“这样的话,听来好像也有些道理。” 张嫣:“那是当然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春和的声音。 “皇爷!娘娘!司礼监的魏公公说是有事禀报。” 张嫣奇怪:“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非赶着这会儿报啊!一会儿都该睡觉了。” 朱由校对张嫣安抚的笑笑,整了整衣摆。起身道:“宝珠,大伴若无急事。一般不会这个时间打扰我。要不,你先睡吧!我去看看是什么事儿,再说?” 张嫣可怜巴巴的捧着肚子道:“去吧!去吧!孩子陪我去睡觉…” 朱由校见状,只觉得自家小皇后真真是有趣极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把张嫣的脑袋。这才去了! 张嫣看着朱由校的背影,心里猜测:这究竟是何事儿?听那魏忠贤的声音好像还是挺着急的。 当晚,朱由校没回来! 张嫣睡得时候,便觉得肯定是发生了啥不好的事儿,让朱由校连觉都不睡了! 翌日清晨,刚刚睡醒的张嫣迷迷糊糊的被宫人们伺候着洗漱。 梳妆的时候,春和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南京宫中失火!昨晚,皇爷便是因为这事儿被魏公公叫走的。” 张嫣听了,淡淡颔首。表示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到了用膳时间。张嫣冷不丁问春和:“南京宫中起了火灾,那可有损失?朝中是什么反应?” 春和:“大火扑灭的还算及时,只是烧了两处宫苑。至于朝中反应?婢子暂且不知。” 张嫣闻言,笑着摇摇头道:“我也没指望能从你嘴里得到答案罢了。” 说完,梳洗好的张嫣。备上早点,出了坤宁宫。 准备去乾清宫,让朱由校陪她一起用饭。然后也顺便问问这南京宫中火灾的事情! 很快,不过一盏茶功夫。张嫣便出现在乾清宫里,揪着朱由校打探起火灾的事儿了。 第一百章 失火 天启三年,七月初四。乾清宫。 昨夜由于忙到太晚,所以没有回坤宁宫。而是在乾清宫歇下的朱由校见到张嫣过来了。 连忙迎了两步,然后揽住张嫣的腰。一边向内走,一边道:“宝珠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可用过早膳?” 张嫣一边走,一边回道:“这么早过来找你,可不就是想陪你一起用吗?” 朱由校闻言笑了。喜滋滋的揽着张嫣进了西次间。命人赶紧摆膳… 不多时,宫人来报说已经摆好了。 张嫣和朱由校这才到了餐桌前坐下,然后用起膳来。 等吃的差不多了,张嫣见朱由校的眉头皱着,面色不佳。这早膳也没用多少! 不免问道:“校哥儿,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朱由校摇摇头,不欲对张嫣道。 张嫣自个儿心里一寻思,凑将上来。对朱由校笑盈盈道:“校哥儿!肚子里孩子他爹?你为什么不高兴?说出来让我们母子高兴高兴啊!” 朱由校听见张嫣这话,呼的抬起头来白了张嫣一眼。然后问道:“吃好了吗?” 张嫣做出乖巧的样子点点头,朱由校这才放了筷子,对一边侍立的宫人挥挥手,让她们把残羹剩炙收拾了。 然后拉着张嫣进了书房,取出本折子递给她看,口中没好气儿道:“想让你好好养胎,少操些心。你不听!喏,看吧!看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了。” 张嫣接过那折子,真的看起来。 一盏茶后,她合了折子狠狠拍在桌案上,气道:“他们真敢!” 朱由校叹了口气,郁郁道:“昨晚,南京宫中失火的消息传来,我确实是吃了一惊。赶紧派人查探此事。一来想查清楚失火原因,二来也想知道这宫中具体的伤亡和损失。” 张嫣在一边听着,点头说:“这是应该的。” 朱由校接着道:“后来凌晨时分,底下人上了份折子。说是这次南京宫中失火,烧的是早年存放珍宝古玩的多宝阁。里面珍宝已是全毁了。” 张嫣指指自己刚才看的信,问:“那这又是谁呈的?” 朱由校:“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便让魏大伴去查了查。今日一早,底下人刚送来。哼!那些人还真是敢糊弄朕!这多宝阁起火前,里头的东西早就被那些人给偷偷卖了个干净!这火起的不巧,暴露了此事!于是那些人干脆眼看着大火把整个多宝阁烧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动手灭火。后来火势过大,灭之不及。这才波及到其它宫殿!” 说完,朱由校恨恨的一咬牙。怒道:“都是蠹虫!莫不是他们觉得朕没杀过多少人,这些杀才竟才敢这般愚弄于朕!” 张嫣见朱由校这么大火气,她只好收了收脾气。然后柔声道:“校哥儿,你可愿听我一言?” 朱由校闭了闭眼,收起怒气道:“你说!” 张嫣:“对那些宫人来讲,在偷宝贝出去卖的那刻,便已经是贪欲大于一切,为了银子什么都豁出去了。所以,后来他们才敢为了遮掩做出更加胆大包天之事!这与校哥儿的帝王威信其实关系不大!你便不要多心了,好不?” 朱由校睁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嫣问:“依宝珠你来说,这事儿朕该如何处理?” 张嫣:“依照大明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偷盗的,放任火势不管的,欺君的。该流放流放,该砍头砍头!每个人做事之前当思虑后果,敢做自然便要敢当!” 朱由校:“好!宝珠这话说的好,我也是这么想。” 说完,他叫来魏忠贤。然后把这件盗宝起火案交给了他来办。 这些时日,张嫣冷眼看着。这魏忠贤确实是日益受朱由校器重了。 好多差事交给他办不说,还把东厂交到了他手里。甚至还给魏忠贤在宫外赐了宅子,允许他越制穿戴! 不过,魏忠贤的表现却是宠辱不惊。交给他的差事都办的漂亮不说,所得的一些殊荣,他却半点不曾显摆过! 这人如果不是大忠便一定是大奸!懂得收敛,知道进退又看得准时机。如果日后要对付他,肯定不好对付!张嫣心中暗自思忖…… 很快,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划到了七月中旬。 又在宫中闷了这么些天的张嫣总算接到刘保的消息。 刘保言说:接到德彰的食为天分店掌事——张茂杨的来信。 这德彰县如今新法推行之事闹得是如火如荼。而他们也已经把手里所有的土地都跟原田主换成了承包制! 据说其它士绅听说这张茂杨的举措后,一个个那是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啊! 你说你要换个锅吃饭?行!可你不能临走把咱们得饭碗也砸了,逼着人跟你一起换锅吧! 尤其是另一个锅里一丁点儿的油水都没有! 所以,士绅们都态度强烈的不配合官府的新法政策。 张嫣看完了,心想:本来改革就困难!如果早年刚出问题就开始改还行,到了如今再改那必须要伤筋动骨了,自然是不容易的。 就好比大明是个人,这一开始有点咳嗽。随便吃点败火药就好!但咳得久了,发展成肺上的毛病的话,说不得就要去医院才能治好。但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管,成了肺癌。那就不好办了,说不得就要嗝屁了。 早年万历时期的张居正看到大明病了,当时便已经病到中期了。张居正弄出来个一条鞭法,治标不治本的控制了病情的发展。可惜,他一死,后来的医生能力不足,开的药还不如治标不治本的一条鞭法呢! 于是病情到了今天,大明便已是日落西山,病入膏肓。只看她和朱由校做的这些能不能力挽狂澜了! 而刘保接下来,又提到其它派往各个州府的管事回信说,已按要求讲手下的田地尽数换成了承包制。其中也有一些想不明白的,特意来信问此举有何深意? 说完了这些。剩下的信中,刘保洋洋洒洒的交代了明华军的扩军之事和富贵洞天的修建进度。 最后,他委婉道:“万望娘娘于宫中安心养胎,勿要多思。如今账房支出的数目实在过于庞大,很多投入暂时还没见到回报。眼下,唯盼来年开春,有了收益才可图其它!切记,切记…” 张嫣看完全信,心想总结起来其实也就一句话! 娘娘交代的事,我的完成的不错,不过短时间您还是消停点吧!咱们账上没钱了! 唉!这刘保也真够绕的。 不过这样一来,张嫣不想消停也待消停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刚好压着她这性子,让她老老实实的养上几个月胎。等到生了,坐完月子。刚好开春! 到时候,各种投入都能见到回报了…那么多银子,她刚好可以大展拳脚! 此时此刻的张嫣,自己心里是盘算的很好。只可惜,世事无常…… 没到那一天,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么个结果! 第一百零一章 京察 天启三年,十月十八日。这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京师又地震了! 上午巳时,已经有七个多月身孕,肚大如锣的张嫣躺在矮塌上,春和在给她按腿脚。 没办法,肚子挺起来后。她最近总是腿脚浮肿,时不时还会抽筋。太医说这也是孕期正常反应,便交了宫人一套手法。说是让她们多按按就好了。 所以,从那天起。每天上午的巳时和下午未时,张嫣都会让春和给她按上一个时辰。 这天,春和刚给她按上。张嫣正准备闭上眼睛眯上一会儿,结果感觉房子突然晃动起来。 毕竟今年四月,她刚刚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于是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然后鞋都没穿。捧着肚子撒丫子就往坤宁宫门外跑去。 一边的春和,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家娘娘。毕竟肚子大了,行动难免会有些笨拙。 可见张嫣竟然这么生猛,当时还吃惊的愣了一下。不过也就片刻工夫,她就连忙跟上前,小心护着张嫣往外面冲去。 没过一会儿,站在坤宁宫院子里的张嫣,感觉大地慢慢停止了震动。而身后的坤宁宫也有一次经受住了考验,依然屹立在那。 张嫣后怕的摸摸肚子,小小声说:“孩子,你这没出生呢!在老妈肚子里就经历两次地震也真是不容易。” 下一秒,低着头对肚子自言自语的张嫣,突然落入一个人的怀中。 她愣愣抬起头一看,是朱由校。 只见朱由校紧紧搂着自己,一边大口喘着气儿,一边紧张问道:“宝珠,你有没有事儿?没吓到吧?儿子有事吗?” 说完,开始查看张嫣有无受伤起来。 张嫣笑笑,只好安抚他道:“我没事,刚刚感觉不对,我就立马跑出来了。春和把我护得很好。”说完,她在朱由校面前转了一圈。以示自己真的没事儿。 朱由校看了,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觉得再让太医看看比较稳妥。 于是,一挥手让人去请太医院的院判来。 不多时,在宫人简易搭的凉棚里。老太医捋着花白的胡子掉书袋,简而言之就一个意思:娘娘没事儿! 一边认真听讲模样的朱由校,听了这话总算是放心了。 让太医退下后,张嫣问朱由校:“记得今年四月,那次地震后。大臣上书让你下罪己诏。校哥儿,你说这次他们会不会还来这招?” 朱由校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朝中任何事情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那群文官肚子里的弯弯绕比谁都多!上次是因为别的事,他们让我下罪己诏!借这个由头打压兵部…或者…”顿了一下。 他又道:“嗯——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翌日清晨,天启三年。十月十九日。 早朝,这次御史上书没说地震是朱由校的锅。 朱由校刚放下心来,底下人话头一转。说道起上次京察来,其话语间谈及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四人。说上次京察被这四人破坏,造成如今朝中不正之风。 紧接着,吏部尚书赵南星出列道:“上古时四凶为祸人间惹来灾祸连连,后来被舜帝流放镇压。从此天下太平!如今,此四人就犹如四凶,因为他们在朝。以至于朝中风气不正。天降灾祸。今既已到京察之年,吾身为吏部尚书请求对这四人严以“四格”“八法”查之。” 朱由校听完还没来得及开口,底下那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四人齐齐站了出来,大声抗议道:“臣不过微末凡尘,岂会像赵尚书说的那样影响天象!此言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接着,与赵南星交好的张问达等人也站了出来,纷纷指责起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四人。 同样的,亓、官、吴、赵四人的同党也不甘示弱,顿时也站出来和张问达他们互怼起来! 于是正经肃穆的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一群平时自诩读书人的官员,就差撸起袖子打起来了。 直到朱由校气的面色越来越青,最后狠狠抓起手边的瓷枕砸了下去,摔了个粉碎。陷入混战的朝堂这才安静下来。 底下人见朱由校怒了,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识相,定会被当成鸡杀给在场的猴儿们看。 于是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静默起来。 朱由校见状,淡淡道:“怎么不吵了?接着吵啊!” 底下人都装鹌鹑,没一个人吭声。 朱由校叹了口气,只能没好气儿道:“方才众卿讲的,朕都知道了。容朕回去好好思量思量!下次早朝给你们答复!” 听见朱由校这话,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四人的面色徒然难看起来。可要他们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万一正撞在朱由校枪口上,皇爷直接站那个阴险小人赵南星的话?岂不是更加不妙! 于是,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朱由校退朝,回了内宫。到最后也没张口说些什么! 晚上亓诗教回到家,正好听见自家小孙子在背诗。 背的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一百零二章 阉党 天启三年,十月二十日。天气晴,微风。 这两天,朱由校交代了魏忠贤。让他和朝中部分官员好好聊聊。 魏忠贤领了皇命,便尽心尽力的一一拜访了京中很多大臣的府邸。 说来也好玩,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儿。让张嫣觉得,颇能看出几分朝中自称东林党的官员品行… 就在魏忠贤刚刚派人给群臣游说过的第二天,一个名叫阮大铖的地方官找上门来。 原来,这吏科都给事中出缺。与阮大铖是同乡的循化左光斗给他递了信。让他来京补缺! 可这阮大铖抵京以后,本来说好的吏科给人换成了工科。六部之中吏科为首,工科最末。 如此一来,阮大铖自然是不满意啊!可是替他说话的同乡左光斗,最近这段时间与主持此次京察的赵南星闹内讧了。 于是赵南星便想提,他们东林党里的另一位魏大中顶替阮大铖。 当然,这些内情都是这帮人计划好的。一个个就想着朱由校一吐口,便立马展开京察。 尤其是那个赵南星,他想把除东林以外的官员全部赶出京师这个政治中心。然后把东林党的人都提上来,加强他们在朝廷中的话语权。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赵南星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好的,可别人也不是傻子! 比如这个阮大铖就不甘心乖乖听话,如此任人摆布。于是再接到魏忠贤的橄榄枝后,便迅速搭上了。条件只有一个,他要做吏科的都给事中。 魏忠贤见了如此送上门来的手下,那自然是喜出望外的赶紧接住了。给了对方承诺:让他放心,明年开春吏科都给事中的位子妥妥就是他的。 除了这人,朝中其他被赵南星、张问达、高攀龙等人打压的官员,也有不少投了魏忠贤门下。 张嫣在宫里听到这消息时,心里除了对这些东林党的鄙夷,还有些顾虑。 她跑去找朱由校,语重心长道:“校哥儿,这魏公公招揽官员是你吩咐的,我知道!可是那些投靠来的官员不知啊!他这么轻易就把这么多官员结成党羽。校哥儿,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还有那些官员是听你的还是那个魏忠贤的?” 朱由校拉着张嫣坐下,给她斟了杯茶,让她顺顺气。这才不急不慢的淡淡道:“宝珠别急!你听我说。” 张嫣把茶一口饮了,然后把杯子重重放在一边的桌案上,对朱由校道:“好,你说!” 朱由校:“首先你说的养虎为患的问题,我只能说不可能!一来大伴十几年来的相处,朕相信他的忠心。二来大伴除了东厂以外,没有半点兵权。不论朕给他多大的权力,没有兵权的宠臣也只是没有牙的老虎!大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这个狐狸假的是谁的威风。所以对朕,他不敢不听话!” 张嫣:“那这些投靠来的大臣呢?他们是听你的还是魏忠贤的?” 朱由校一笑,揽了张嫣入怀。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一边听儿子有没有动静,一边笑着道:“我的傻宝珠,只要魏大伴忠心耿耿,什么都听朕的。那些官员听谁的还重要吗?” 张嫣闻言一想,好像是这样。 顿时无奈扶额,觉得自己真是一孕傻三年—— 如此没几天后,再上早朝时。朱由校一本正经的宣布让赵南星这个吏部尚书,主持此次京察。 不过,此次京察的考核结果再交由内阁审议后。还必须送到司礼监,朱由校会亲笔御批,如此以后方能起效。 赵南星本来听着前半段话,心里一喜。可听到后面,却又隐隐有些担忧冒出来。总觉得圣上的旨意有些奇怪!就跟后面有坑等着他一样。 不过,下了朝后。赵南星拉上张问达,两人齐聚在内阁次辅韩爌府上。一众东林人士一商议,众人皆信心满满。觉得凭此一役,定能扫除其它党派人士,以后朝堂表示吾等天下了。 毕竟,此次京察。吏部尚书赵大人牵头,他们东林的老家都察院配合。而票拟的内阁首辅叶大人也与他们一向亲近交好。次辅韩爌韩大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现在议事的地方就是次辅大人的府邸呢! 如此一来,只要像往年一样。皇爷不添乱的话!他们定能大展威风,把一直跟自己玩躲猫猫似得,其它三派朋党都扫出京城! 只不过,这些人没想到的是:人朱由校也不是傻子! 自他登基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事早已让朱由校对这些东林党人心生不满! 如今这些人,竟然还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妄图掌控整个朝堂! 如今早就褪去天真的朱由校觉得,很有必要让这些大臣明白为人臣子的本分到底是什么了! 所以,东林党这边紧锣密鼓的,在各种罗织其它党派人士黑点。 而魏忠贤这边,也抓紧了一切机会,吸纳愿意投靠的官员。甚至一些外省的地方官,他也通过小太监们一一有了些联系。其中不乏想更进一步的,自然有了梯子就敢爬。投到了魏忠贤的门下。 两方人马都忙的脚不沾地的同时,他们还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俱是在暗中进行——以免被敌人察觉,打草惊蛇! 所以整个十月下旬和闰十一月,偌大的京城。官场中虽说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底下无数股暗流在涌动。 而在身处局外,老实养胎的张嫣眼中,此刻的京师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空气中都布满了不安分的因子。 当然,除了这朝中局势。如今的张嫣挺着八个半月的肚子,每天最焦心的还是自己这生产的事儿。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临近产期。张嫣自己的心里作用所导致的。她夜间总是睡不安稳,噩梦连连…… 不是梦见自己幼年母亲生产的画面,就是梦中重现之前她给范昭仪接生的场景。 以至于她不是泪流满面的被朱由校叫醒,就是满头大汗的突然于梦中惊醒! 朱由校见她睡不好,身形都瘦了。只得逼着太医想法子治她这失眠多梦之症。 太医们的诊断却相当众口一词,都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娘娘身体无碍。只是心绪不平,臣开着安神药先吃吃看吧!” 可安神药吃了一箩筐,张嫣的情况却没有半点好转。 这天夜里,张嫣再次哭着醒来。 朱由校满眼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追问她:“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张嫣直勾勾的看着一处虚空,喃喃道:“我娘。” 说完,她想要握住什么一样伸出手去,可惜握了个空。 朱由校把张嫣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宝珠儿,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可好。” 张嫣啪嗒落了一滴泪,喃喃道:“那也是十一月,那天太阳很好。她为了给我生了弟弟,进了产房再没出来。后来我看着她被人用一扇门板抬出来,路过门槛时,没有血色的手滑了下来。我想握,没握住。” 朱由校见张嫣的样子,听了她的话。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拍生孩子了,而当初的范氏生产时,他的宝珠又为何执意救范氏了。 可是,如今已经临近产期。如果张嫣在这么下去,实在不行啊! 于是朱由校虔诚的吻上张嫣的脸,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搂在怀里,喃喃安慰道: “都过去了,宝珠。那些都过去了!我小时候孝和皇后也总是郁郁寡欢,后来她去世时。皇阿爹把我交给孝和皇后敌视的李选侍,我那是也总是梦见阿娘在梦里骂我认贼做母。可是,宝珠——这些都会过去的。过去了,回头再看才发现。梦中之事都是我们自己臆想出来的。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我们要学着放过自己……” 在朱由校的安抚下,张嫣窝在他怀里。总算止了泪,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而这次,她总算没有再惊醒。 第一百零三章 魏忠贤 天启三年,十一月初一。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经过那次朱由校的开解,张嫣后来这些时日,睡觉总算安稳些了。 另一边,朝堂之上。东林党也好,阉党也罢,还有那些其它党派和中立的官员,此刻都是一团和气。 所以到了今天,十一月初一,朝廷要举办祭天大典这天。 文武百官其乐融融的跟着朱由校到了南郊。言谈举止间,完全看不出他们背地里竟然能下那样的死手,断人家的仕途! 不过,这明朝祭天的礼仪颇为繁琐。 朱由校带着百官就位后,一项一项的要进行很多项礼节。 包括:迎神、奏乐、燔柴、奠玉帛等等等等…… 从始至终朱由校要不断俯伏跪拜不说,掌礼官、掌祭官、奉爵官、乐队,都忙得团团转。 这十一个小环节的乐曲不同不说,还都有一定规定曲目,如迎神奏“中和之曲”、奠玉帛奏“肃和之曲”,等等。再加上百官跪拜,整个场面肃穆宏大,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张嫣听人说起时,一边好奇这场面,一边又有些心疼朱由校。 等到祭天大典结束,朱由校回宫。 站宫门口挺着大肚子等他的张嫣,连忙让人伺候朱由校换衣、进膳。 等完事儿后,两人一起躺在榻上,让宫人给他们用太医教的手法好好按按,放松放松。 祭天典礼过后,没几天。 魏忠贤进宫和朱由校汇报工作了。 张嫣在一边,旁听了他整个汇报全程。其实简而言之就是,皇爷再上,臣幸不辱命。如今收下小弟都收好了,就等着您一声令下,咱们就收网,定能把那些东林党斩于马下。 嘿,拉拉杂杂说了老半天!各种给朱由校戴高帽,拍马屁。乐得朱由校那小子是见牙不见眼。 最后,朱由校狠狠嘉许了这位魏公公一番。大量的金银赏赐不说,还荫其侄儿锦衣百户。 魏忠贤连忙跪下道:“臣谢皇爷恩典!” 张嫣在一边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等到魏忠贤走了,张嫣坐到朱由校身边,说道:“赏些东西就行了,你怎么还荫其侄儿了?我可跟你说啊!这一高兴就赏人田,赏人官儿都是恶习!你还是快给改了吧!” 朱由校笑笑,漫不经心道:“给人赏赐其实跟送礼差不多,前者是上位人收买人心,后者是下头人收买人心。既然要收买人心自然就要投人所好。” 张嫣听他这么说,抬头问他:“那你这是在收买魏忠贤的心?” 朱由校:“要用人,自然先要收买人心。宝珠,这可是驭人之术的关键所在,你好好记着。当然收买人心不能不做,也不能做的露骨。最好是在平日里便探查出对方心里最在意的点儿,然后针对这点进行猛攻。” 张嫣:“那这魏公公的弱点便是家人?” 朱由校:“是也不是,魏大伴进宫这么多年,无后也无什么别的挂念。可只要是人,活着便有欲念。有的是财,有的是色,还有的是名。魏大伴对财色皆尔尔,为由脸面看的颇重。早年间,他为生活所迫入宫。后来在宫中这几十年一直身处底层,备受欺压。能把脸面挣回来,大伴自然不会错过!” 张嫣:“所以你先是各种殊遇待他,让他在同僚里倍有面子。然后再恩荫其家人,让他在家乡也扬眉吐气?” 朱由校点点头。 张嫣却忍不住摇摇头,又说道:“朱由校啊朱由校,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你说,你以前有没有对我用过类似的法子?我说我怎么会这么快喜欢你,还越来越喜欢呢?” 朱由校冷不丁听见张嫣突如其来的表白,一下子从老谋深算的政客,一键还原。成了一个小少年。他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道:“宝珠,这大白天的,且收敛些。有些话,晚上说比较好。” 张嫣被他这反差萌,给逗得一乐。笑嘻嘻的调侃道:“你说你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可爱?” 朱由校:“可爱?” 张嫣:“就是令人喜爱,讨人喜欢的意思。” 朱由校:“……” 看着他这被自己逗得不敢再说话的样子,张嫣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她还揽着朱由校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六天后,天启三年十一月初七。 随着时间流逝,张嫣的预产期一天天接近,她的情绪自己尽力压着。所以还好! 可整天扛着大肚子的腰腿却越发不舒服起来。首先这每天晚上睡觉,她是正躺侧躺都不舒服。最后让春和给她做了放肚子的软垫,如此她侧躺着睡觉才安稳下来。 其次,太医和稳婆都交代让她每天适量活动。可是天天扛着这么大的肚子来回走,晚上她的腿脚老是会浮肿。 每每朱由校见了,都心疼的什么似得。嚷嚷着,等张嫣肚子里这个臭小子出来了,他一定好好教训这臭小子,给张嫣出气。 而每当这些时候,张嫣都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儿道:“我到要看看,到时候你还舍不舍得动孩子一指头。” 朱由校则会无赖的笑笑,然后道:“我自然舍得,就怕某人这个当母后的不舍的!” 结果,次次都会被张嫣没好气儿的拍上一顿。可两人下次还是乐此不疲的把刚才那些情形重演上一次又一次。 终于,时间不知不觉间滑到了十一月底。 到了天启三年,十二月初三这天。 早上,张嫣还在睡。朱由校已经早早起了要去上早朝。 他轻手轻脚起身后,给张嫣掖了掖被子。然后对宫人低声吩咐道:“皇后晚上睡得不好,你们别叫她,让她多睡会儿。等她睡醒后,记得把厨房炖了一晚上的鸽子汤端来。还有最近,皇后的产期快到了。切记她身边要时刻有人看着,还有太医和稳婆也都随时准备好。” 说完,朱由校又看了一眼张嫣。这才起身离开,去上早朝。 而张嫣这边,美美的睡到辰时末才揉揉眼睛起身。 一边伺候的宫人,连忙上前。服侍张嫣洗漱梳妆。 用早膳时,春和一脸喜气儿的指着一盅鸽子汤,对张嫣道:“娘娘真是好福气!皇爷简直就是把您疼到了骨子里。今天早上,皇爷去上早朝前,对着奴婢拉拉杂杂说了好多。都是关于您的起居小事儿。这不,这盅汤就是皇爷生怕咱们忘了,特意交代的。您赶紧尝尝吧!” 张嫣听春和说完,面上还能勉强绷着,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淡淡咳了一声,定定情绪。然后才让宫人给她盛了一碗那汤。 等到张嫣把汤喝下肚,第一口觉得:嗯,不错!甚是美味。 第二口,校哥儿的心意呢!喝着就是香甜。 第三口,嗯——不对。怎么肚子有点疼! 下一秒,张嫣丢了手中的汤碗。抱着肚子开始叫疼起来。一边叫疼,她心里还一边琢磨难道那盅鸽子汤被下了药?毒药?还是堕胎药?影视剧里不都爱这么演吗? 想到这里的张嫣,顿时抱着肚子叫疼叫得更卖力了。 等到手忙脚乱的宫人们把太医请来,太医见张嫣这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给把起脉来。 片刻后,太医放松了神色。放开张嫣的手腕,捋着胡子笑道:“无妨!娘娘腹痛不因其它,只是胎儿瓜熟蒂落。您要生了!” 张嫣听了,立马瞪圆了眼睛。惊问道:“我要生了?!” 第一百零四章 生了 天启三年,十一月初七。天气晴。 早上,朱由校出了坤宁宫。看看天色,见天边红日刚刚升起。无数条金色的光芒冲破厚厚的云层,直射大地。他笑了一下,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一刻钟后,早朝之上。魏忠贤看了看朱由校的脸色,然后对近日手下刚投靠来的御史使了个眼色。 那小御史当即出列道:“自从定下今年京察之事由户部尚书赵大人主持后,赵尚书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朝中官员争相与赵尚书套近乎,谈交情。近日更是有传言说京中百官的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赵尚书更是扬言要将部分官员赶出京师。臣不知,今日之朝堂到底是大明之朝堂,天下之朝堂?还是他赵尚书的朝堂?还有,何时这京察竟变成了他赵侪鹤的一言堂?” 听完这话,朝堂为之一静。 大家心里默默道: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你这人,怎么把台面下的事全给捅出来了,啊喂! 尤其是当事人赵南星。他惊疑不定的看看那个敢弹劾自己的小御史。然后眼风瞄向了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四人。 心想:齐党、楚党、浙党。朝堂上这幕究竟是这四人中谁的手笔呢? 下一秒,上首的朱由校开口了。他淡淡让御史先退下,然后对赵南星笑着问道:“赵尚书?你不解释解释?” 赵南星:“臣身为礼部尚书,主持京察本是惯例,且每次京察都是由吏部、都察院长官共同主持。而且即便有官员被评为下等,也还需要内阁票拟去留。臣不知,这京察如何就成了臣的一言堂了。至于传言中道,考核结果已出之事更是子虚乌有。还望圣上明鉴!” 朱由校听见赵南星这么说,连忙给魏忠贤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出后招! 结果门外突然跑来一个小太监给站在门口的王义说了句话。 王义听完面色大变,迟疑了一下。然后猫着腰快步进来,凑到王体乾耳边传了句话。 王体乾听罢,一惊。快走了两步,上前对朱由校轻声道:“皇爷,坤宁宫来报,皇后娘娘要生了!” 朱由校吃惊之下,刷的站了起来,起身就想走。结果,下一秒看见底下这一干大臣后。又顿住了脚步。 站在底下左下手第一个的魏忠贤见状,不解的看向朱由校,轻轻问了声:“皇爷,怎么了?” 朱由校思量了片刻,最后到底还是一摆手。对底下人道:“朕有急事,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大殿。往坤宁宫的方向赶去。 话说另一边,张嫣听见太医说自己要生了! 霎时,脑子一懵。之前做的重重设想这会儿都想不起来了…… 还好一边伺候的春和、周月儿激灵。一边安排人去皇爷那些报信儿,一边把时刻准备着的稳婆给叫了过来。 接生的稳婆到了,连忙让人把张嫣抬进准备好的产房,把热水备上。 等到进了产房,稳婆解了张嫣衣带看了看。松了口气道:“娘娘莫急,这才刚开始。您等会啊,吃点东西攒力气,最好在走动走动!孩子要等宫口开了才会开始生呢!” 张嫣:“……” 于是,她又被人扶着。在产房的地上一边疼的哇哇哭,一边转起圈子来。 没一会儿,吃的送到了。稳婆劝:“娘娘您吃点?” 张嫣欲哭无泪,“肚子疼成这样,怎么吃啊?” 稳婆:“这不吃,一会儿没力气生小皇子啊!娘娘您不知道!一般妇人第一胎,宫口都开的比较慢。您呀,可有得等呢?说不得要生到天黑去了!” 张嫣:“啊!” 于是,接下来。张嫣又疼的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吃的。画面简直极其搞笑! 而朱由校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本来产房按这个时代的说法,是为不吉! 伺候的一干宫人都拉着朱由校不让他进。可朱由校担心张嫣,坚持要进来。 结果,他一进产房。看见的便是这么滑稽的场面。不由得,便让朱由校紧张的直跳的心顿时落了地。 他哭笑不得的走上前,摸摸张嫣的发顶问她:“不是要生了吗?这怎么还吃上了?尤其是怎么还哭了?” 张嫣:“谁知道生孩子竟然要这么久啊!稳婆说怕我没力气生,所以让我先吃点。可是,校哥儿!我肚子好疼啊!你说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朱由校:“……” 半个时辰后,张嫣第一泼阵痛终于有所减轻。刚刚吃饱的她,便趁着机会又开始慢慢转起圈来。 而朱由校早在张嫣吃东西哪会儿,便被底下人的跪求给求了出去。 没办法,其他人跪。朱由校或许鸟都不鸟,可这跪的人是客氏,朱由校便不得不顾念一下。反正张嫣这会儿还没生,他在这里又帮不上忙。于是便去了西次间坐着等起来。 一直到了午时,经历了两波阵痛的张嫣。忽然感觉疼痛加剧了起来。 稳婆见状,连忙让人把她扶到床上躺好。然后解了张嫣衣裙,看了看。说道:“开了三指了,娘娘您运气好。第一胎还算顺,说不得会少收些罪。” 躺在床上的张嫣,此时此刻只觉得肚子疼得她要怀疑人生了,哪还顾得上听稳婆说了什么! 这次,接下来总是在张嫣觉得不会更疼时,下一秒便又刷新了她的承受底线。被疼哭的张嫣,眼泪流的那叫一个欢快! 不过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产房中稳婆那一个劲儿给她打气儿的热血状态。 只可惜,已经疼懵的张嫣半点没听见这稳婆都说了什么。 生到一半,几近脱力的张嫣。只觉得这场酷刑简直没有尽头一样!她想起外面悠哉悠哉的朱由校,不免心里不平衡起来。 老娘为了生了儿子,疼得要死要活。你却只是爽了一下,就平白就得一孩子,简直不公平! 于是,顿时对朱由校破口大骂起来!什么:混蛋,王八蛋,老娘以后打死也不生了!之类的…… 坐在西次间的朱由校,如坐针毡一样。总是坐不了片刻就起身转上几圈,然后问底下人生了没! 宫人们每次都是一句:“皇爷您稍安勿躁!皇后娘娘正生着呢!” 等好不容易听见里头有点动静了,他“嚯”的起身,就想往产房里面闯。结果被奶娘客氏给拦下了。 她苦苦拦着朱由校,道:“校哥儿且听奶娘一句劝,产房不吉。你身为九五之尊,还担着天下的运数。实在是不可进呐!” 就这样,朱由校要进。底下人拦着,跪着,求着不让他进。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只不过,就在朱由校终于在众人的阻拦下,到了产房门口。就要进去时,里面张嫣大声骂他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时,场面静的有些尴尬! 朱由校摸摸鼻子,讪讪笑了笑道:“奶娘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此时此刻朕进去,确实不妥。” 底下人,看了看朱由校的面色,俱都默默闭了嘴。 唉!皇爷这一片心意跌的真是稀碎,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第一百零五章 小公主 天启三年,十一月初七。坤宁宫。 张嫣生产生了整整一天,最后终于在晚上戌时初,平安诞下一女。 适时,朱由校早已在外面等的百爪挠心。今天从早上辰时到现在,除了茶他什么也没吃过。 而且在这儿产房门口,他陪着张嫣也整整站了一天。 等到里面总算传出稳婆那句生了,还有婴儿“哇哇”的哭声。 朱由校这才搓搓手,高兴的跟个傻子似的,推了门。然后,迫不及待的闯到了产房里面去。 至于外面那些人嘴里的那些什么不吉啊,国运啊!他全给当成了耳旁风。 进了产房,扑鼻而来的便是浓郁的血腥气儿,而且地上还摆着一盆血水! 从上午到现在,这血水一盆盆的往外端。朱由校看的那是心里直怕! 而产房内众人,见朱由校进来了。俱是一愣,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行礼。 朱由校这会儿,哪还顾得上这些礼节啊! 他当即对众人连声问道:“皇后如何了!孩子怎么样?是不是皇子?” 底下抱着一个襁褓的宫人听见朱由校这么问,愣了一下。 好在还是稳婆见得场面多,当即笑着报喜道:“皇爷好福气!皇后娘娘母女平安,给您生了一个小公主。哎呦喂!老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水灵的娃娃。” 说完,连忙示意抱着孩子的宫人上前。让朱由校看看公主。 那宫人刚准备上前,却见朱由校脚步一转,到了床前。看向此刻满头大汗,力竭昏过去的张嫣。 片刻后,他伸手摸了摸张嫣没有血色的嘴唇。然后俯下身低声道:“宝珠你真厉害!平平安安给朕添了一位小公主。” 张嫣紧闭的双眼处,眼睫毛动了动。可惜,到底还是没睁开眼睛。 看完张嫣,朱由校这才回转身凑到宫人那里,探头去看自家闺女。 只见这小娃娃确实像稳婆说的那般,长得好看极了。不仅不像之前范氏生的女儿那样邹巴巴的,还眼睛瞪得溜圆。冲着朱由校忽然露出一个笑! 朱由校见了,满腔的父爱被勾起。伸手就想把女儿抱在怀里。 一边的稳婆见状连忙上前给朱由校调整姿势。 最后,抱着小公主的朱由校只觉得,这小家伙也太小太软了吧!生怕自己一用力就弄疼了她…… 不过小公主倒是一点都不嫌弃,自家笨手笨脚的父皇,没哭不说,时不时还勾一下嘴角,对着朱由校笑一下。 这下子,乐得朱由校眉开眼笑。更是抱着自家闺女不撒手了。 翌日,天启三年。十一月初八。 张嫣醒过来时,已经是辰时了。 宫人见她醒了,连忙去请太医,通知圣上。 不多时,太医正给张嫣把脉时,朱由校也到了。 他一进来,便上前问张嫣:“宝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张嫣还没说,把完脉的太医便替她回答道:“皇爷,娘娘!臣从娘娘的脉象来看,凤体如今有些血气不足。再加上娘娘刚刚生产,这恢复还尚需时日。这样吧!微臣给开副方子,您吃了一些时日。想必就无碍了!” 说完,太医下去开方子去了。 张嫣问朱由校:“我昨日彻底晕过去前,听见你说我生了个公主!校哥儿,昨日你进产房了?” 朱由校:“嗯,进了。你也确实是生了位小公主。” 张嫣:“咱闺女呢?” 朱由校:“在奶娘那里喂奶呢!” 张嫣听了,沉默了片刻道:“校哥儿,女儿我想自己养。” 朱由校:“自己养?” 张嫣:“就是不要奶娘,就把公主放在我这坤宁宫,与我同起同住。除了乳母偶尔给公主喂喂奶,公主由我全程教养。” 朱由校不明白,问她:“宝珠,只有民间穷苦人家请不起奶娘,才这般。你怎么会这么想?” 张嫣:“我昨日为了生下她有多辛苦,你也看见了。我这么疼,生下的的闺女。凭什么就要分给那些奶娘一半?小孩子,谁带跟谁亲!我不想日后女儿跟我生疏。” 朱由校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妥协了,他叮嘱张嫣道:“宝珠你想自己养,就自己养。不过对外咱还是说交给奶娘养行不?皇家事,总不好成市井间的无聊谈资不是!” 张嫣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小公主被乳母给抱了进来。张嫣接过,看向自家闺女。 嘿!这丫头倒给浪费母亲的好基因。一双眼睛跟那黑葡萄似得,看人总带着一股子机灵劲儿。皮肤不像别的新生儿一样邹巴巴的,反而光滑极了。 朱由校见状,忍不住也凑上来。逗起自个儿闺女来。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别人逗她。她啥表情都没有。只有朱由校,只要他一凑上来,小丫头总会勾唇笑一笑。 如此一来,可让朱由校得意的不行。抓了小公主的手凑在嘴边,亲了好几口。连声道:“乖女,乖女——” 两口子逗了一会儿孩子。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人起名字呢!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道:“咱们闺女爱笑,不如起名叫朱媺乐。” 张嫣:“小名叫悦悦?” 朱由校一喜,道:“好,小名悦与乐同音。希望咱们得小公主这日后的日子都平安喜乐,事事舒心愉悦。” 张嫣抱着女儿逗她道:“悦悦?悦悦!父皇母后给你起的名字,你喜不喜欢?” 小公主恰好在这个时候,笑了一下。 张嫣喜道:“校哥儿,你看悦悦笑了。她喜欢咱们给她起的名字。” 朱由校也高兴道:“那是,她这么喜欢朕这个父皇,肯定也喜欢我给她起的名字!” 张嫣闻言,白了那个幼稚的新手爸爸一眼,转而继续逗起女儿来。 接下来,坤宁宫这西次间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演绎这平凡的幸福。两个新手父母也沉浸在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之中。 另一边,魏忠贤和奉圣夫人客氏处。 魏问道:“皇后娘娘生的是公主,皇爷十分喜爱?” 客氏道:“是啊!你说她给生这么一个赔钱货,校哥儿也爱的不行!我真实怀疑那张氏,她也不知到底是给校哥儿灌了什么迷药!怎么就这般由着她,宠着她!” 魏忠贤叹了一口气,道:“皇爷喜欢,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只是——” 客氏:“只是什么?” 魏忠贤:“只是,这没有皇子才是大事啊!” 有道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岂不是美滋滋的很! 第一百零六章 旧事重提 天启三年,十一月初八。坤宁宫。 张嫣开始了痛苦的坐月子人生。 不能出门,不能洗澡,不能沐发,不能吹风,连小公主的洗三礼都没有出现…… 她觉得自己就像酱缸里的咸菜,这一个月以后一定就腌渍入味了—— 不过好在那位皇帝陛下,朱由校不嫌弃。每日都会进来陪陪她。 不过一个星期后,朱由校再来,就被张嫣给拒之门外了。 没办法!张嫣不想把自己这蓬头垢面的黑历史,给呈现在朱由校面前。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美美的小仙女模样! 不过,朱由校不来她也不愿意。因为会觉得朱由校肯定是嫌弃她了。 这老娘为了生孩子弄成现在的模样,你还嫌弃我?简直就是渣男里的豆腐渣! 于是朱由校,只好每天都立在张嫣坐月子的房间窗外。就这么隔着窗户,陪她聊天。 然后聊完了,再抱着小公主稀罕上大半天。 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终于到了天启三年,十二月初七。小公主满月这天。 张嫣解禁了! 她好好拾到了自己一番,然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朱由校一起给他们那位掌上明珠,办了一场盛大的满月宴! 张嫣恨的得让全天下人都看看,自家闺女儿有多可爱! 唉!如今她可是知道了,上辈子那些宝妈们在朋友圈里天天晒娃的冲动! 如今唯一的小公主降生,举办满月宴。张嫣和朱由校这两人就不说了。宫里宫外,勋贵大臣们也都送来了贺礼。 就连宫外的崔念、刘保、李婵、朱慈灹这些人也都有礼物送来。 满月当天,一大早小悦悦很给面子的抱着她父皇给的,一个玉雕的小猪不撒手。 朱由校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逗自个儿闺女。 张嫣见了,怕她摔了小玉猪,想要过来。可惜,闺女攒的死紧。张嫣强要,又怕伤着她。于是怎么都要不过来。 朱由校不免笑着替女儿说话道:“她喜欢,你就让她拿着玩吧!” 张嫣没好气儿的白了父女俩一眼,道:“你给她的?她拿不稳,摔了怎么办?” 朱由校:“那我就再给她刻一个。” 张嫣:“你刻的?那就更不能让闺女儿就这么摔了呀!这些时日朝政繁忙,你好久都没动手刻东西了。我这里也就得了那么两三件。” 说完,连忙走到女儿的小床前,各种拿东西和女儿换那玉雕的小猪。 朱由校一脸得意的在一边道:“宝珠这是吃醋我给女儿刻东西,没给你啊!好了,宝珠。别跟女儿抢了,回头我就也给你雕上三四个怎么样?” 张嫣闻言,翻了他一个白眼。无语道:“谁稀罕!我这还不是为了塑造女儿正确的价值观!如果,咱们一开始便把什么贵重东西都随手让她玩,摔了碎了也不心疼!这孩子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败家玩意儿!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朱由校:“那又如何?她是生在皇室,金枝玉叶,注定一辈子荣华富贵!摔着玉器,败些金银而已,值当什么?” 张嫣:“?” 她不明白的看着面前的人。第一次,她发现两人之间最根本的差异! 张嫣上一辈子小市民而已,她知道钱财来之不易。虽说不吝啬,该花的钱也都不会省,偶尔也会奢侈一下,享受一把! 但是,张嫣永远无法理解一出生就身处富贵窝的人,这千金难买我高兴的习惯! 同样的,朱由校虽说幼年并不太受重视!可是作为当今太子的儿子,他的童年吃穿用度也没受过委屈! 明珠当弹丸虽不至于,但是若不小心摔上一两个玉器,自然不会心疼。 面对这次育儿上的观念差异,张嫣笑了笑。想着回头自己慢慢再教就好… 于是抱起小公主,敷衍过去朱由校。一家三口出了内室,准备出席女儿这满月宴。 晚上,喝的略过量的朱由校被宫人们扶回了坤宁宫。 张嫣在安置好女儿后,回来伺候着朱由校洗漱换衣服。最后才筋疲力竭的上塌休息! 唉!养个孩子真是不容易。 临睡前,朱由校突然嘟囔了一句:“魏蓉儿,下去!” 张嫣没听清,凑上前去。拍了拍朱由校问:“校哥儿?你说什么?” 朱由校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张嫣。一把攒住张嫣的手,傻笑道:“宝珠,你可算出来了。真好!”说完又呼呼睡去了。 张嫣见他这样子,想到自己坐月子时一心情不佳就折腾他。又愧疚又心软,揽了朱由校亲了他一口。这才睡下了,睡前心里暗暗道:“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 翌日,天启三年十二月初八。小公主刚刚办完满月宴,喜得一女的朱由校人逢喜事精神爽! 觉得之前被张嫣生产打断的事儿,是不是也该在接着做了…… 于是这天早朝,在魏忠贤的主持下。针对吏部尚书赵南星的弹劾,旧事重提! 赵南星自然不甘示弱,他以为这都是那些不甘心被自己扫地出京的齐、浙、楚三党搞得事情。 当时被皇后生产打断后,这一个月来,赵南星加进搜罗了更多针对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这些人的黑料。 见今日,自己这事儿又被人炒剩饭一样揪着不放。赵南星便发动自己手下的人对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展开了疯狂报复。 于是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几人,包括他们的门人一脸懵的面对了这般狂风暴雨。没办法,虽说料到这次东林党人来势汹汹。可没想到他们这么凶啊! 往年也就给套个“不谨”或“浮躁”,顶多把人往京外整,排出京师这个政治中心。 这回儿,赵南星是疯了不成?怎么什么帽子都往他们头上套? 简直就是,誓要不把人整到罢官入狱,不罢休的节奏! 叔可忍婶不可忍!于是,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这些人也豁出去了。 逮着那些东林党人死命咬,大有我活不了,你也别想讨着好的架势。 而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一班官员狗咬狗,心里乐得跟偷吃了蜜的蜂一样,快要嗡嗡嗡了~ 最后,底下大臣互相揭老底揭了个底掉。朱由校充好人,两厢安抚了几句。然后命人将一部门怎么都洗不清的黜落,留下的职位言说容后再议! 底下一众大臣,冷静下来后想想。觉得事情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至于两派里的老狐狸,比如张问达和赵南星,亓诗教等人却惊喜不定的看了一眼,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 而内阁首辅叶向高,在今日早朝。从始至终保持沉默,没有言语不说。中途看着臣僚,看看朱由校。面上很是有些一言难尽之感—— 张嫣若是在场,她肯定会脱口提叶首辅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第一百零七章 奖赏 天启三年,十二月初八。坤宁宫。 晚上,朱由校回到后宫。 张嫣见朱由校眉开眼笑,就差在脑门上贴着今天朕很开心了。 于是,抱着女儿问他:“这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儿?校哥儿,你这么高兴?” 朱由校上前逗了逗女儿,慢悠悠道:“宝珠你有所不知。”说完,他便把今日在朝堂上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张嫣说了一遍。 张嫣听完,对着朱由校大夸特乱。给他戴高帽。 完了,两人聊起了朝中空出的职位,如何安排的事儿。 张嫣:“投靠魏大伴的人,能不能胜任这些官职?这个问题,校哥儿你想过没有?” 朱由校:“朝中文武百官,早年间便让锦衣卫查了他们的家产清单。这些人干净与否?宝珠你我心里都有数!既然天下乌鸦一般黑,那这听话的乌鸦总比不听话的强!” 张嫣:“可是,大明是你的,是天下百姓的。这些当官的不在乎朝局,不在乎天下大势,都做蠹虫?可以!可校哥儿你不可以!如果连你都觉得贪污枉法没什么!那这天底下还有谁在乎呢!如此下去,大明江山才是真的要完了!” 朱由校:“宝珠,朕是皇帝。这天下是朱家天下,也是朕的。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可是,现在朝堂风气儿已然如此!把这些人都黜落。那还有谁做事?政令如何下达?边关军饷、粮草怎么办?税收怎么办?他们是贪,可总要有人做事!” 张嫣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沉默了。 朱由校拍拍张嫣的肩膀,喃喃自语道:“等等吧?等时局情况好一些。辽东的战事也消停了。朕在慢慢料理这些子贪官污吏!” 翌日,天启三年,十二月初九。 张嫣带着女儿睡到了日晒三杆。 刚睡醒,梳妆时。春和给张嫣递上来一封信。 张嫣拆开一看,见信是刘保写的。 信上说:这富贵洞天经过这六个月的赶工,如今已经基本完工了。 由于张嫣之前不好出宫,他和崔念、李婵、朱慈灹碰头商量了一下。定在下个月初,一号开张。到时,娘娘所有兴趣。可以来视察视察。 除此之外,全国各地的食为天分店都已顺利开张。而随着今年这些土豆、玉米、番薯的丰收。全国各个州府也掀起了种植这些高产农作物的浪潮。相信明年,全国的粮食产量会有惊人的增长。 而翠微山上的明华军,经过这几个月的大规模扩军。如今已经有了五千八百余人,每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应该能达到娘娘说的精锐的标准! 张嫣看完信,心里不由盘算起出宫的事儿。 为了生孩子,她从今年六月至今就没有在出过宫。如今出了月子,也应该出宫看看这一大摊子事儿了! 不过,出宫女儿要安排好。唉!明天她要好好查查这些子乳母,奶娘和宫女。安排妥当,她再说这出去的事儿吧! 而前朝,朱由校这里。 事情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在魏忠贤躲在暗处的情况下,朝中大臣一波内斗,空出了不少职位。 赵南星虽说如愿将齐、楚、浙三党一举扫出京师。但是东林党人也有不少被对方攀咬,落得个被贬出京。 而魏忠贤这个新组建的阉党,由于躲在暗处,反而捡了大便宜。堪称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而接下来这些空出的官职,等到来年开春,究竟是那一派的人能坐上去。才是这次政治事件的关键所在! 不过,身在后宫的张嫣没琢磨这些弯弯绕。她现在关心的是,这七月份时,交给王礼负责的,红夷大炮仿制工作也不知道如何了? 而且还有那新式火枪的研究,也不知道王礼如今有了进展没有。 想到这儿,张嫣叫来春和。让她给兵仗局传话,宣王礼来坤宁宫。她有事要问! 不多时,王礼到了。 张嫣让人奉茶赐座,然后才问道:“这四五个月过去了。不知道先前本宫让你研究的那些火枪、大炮如何了?” 王礼闻言,垂着脑袋恭谨道:“娘娘明鉴,奴婢这些时日,是夜以继日的在研究此事。可总有一些难点不好解决,好在刘保给奴婢引见了徐大人,他对红夷大炮的了解在奴婢之上。于是在徐大人的协助下,仿制的红夷大炮已经在前两天试制完成。然后准备在西郊于明日进行试射!” 张嫣听了,高兴道:“那感情好!你记得明天把这火炮的试射结果给本宫讲下。对了,除了这火炮,还有那新式火枪,你研究的如何?” 王礼:“新式火枪的图纸经过奴婢和徐大人的再三改良,刚刚有些思路。而且火炮试射成功后,奴婢便会开始试制这新式火枪。然后慢慢改进!进度比较慢,是奴婢无能!又负娘娘期盼!” 张嫣听他这么说,笑笑缓和气氛道:“别这么大负担,这研发一款新火器本来就不是一撮而就的事儿,总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试制,试射。我理解!你好好干,只要你能把这两样东西搞出来,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张嫣为表诚意。命春和从她的内库里,取出一千两百姓赏给了王礼。言说只要明日仿制的红夷大炮试射成功,便还有一万两白银等着他往家拿! 这么真金白银的诱惑下,王礼当即激动的跪地道:“皇后娘娘赏识,奴婢永记在心。此次回去,定然夜以继日研究这新式火枪!争取早日完成娘娘的吩咐。” 说完,喜滋滋的捧着那些银子。急急忙忙赶回兵仗局,继续为火器的研发事业做贡献去了。 而张嫣送走了王礼,呆在这坤宁宫对着刚刚睡醒的小公主,笑道:“母后教你背诗好不好?”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 第一百零八章 人心 天启三年,十二月初十。 张嫣这天,一大早起来。把伺候小公主的一干人等都给叫了过来。 然后,她一边逗女儿玩。一边对着面前站着的十几人道:“把你们的来历,家乡。一个一个跟本宫报一遍吧!” 于是,这些人从左到右依次报备起来。 结束后,张嫣问:“公主这几日几时醒?几时睡?喜欢玩什么?要喂几次奶?正常拉几次?可有人记得?” 底下人听张嫣这么问,面面相觑。在场的人虽说都是照顾小公主的,但是谁会每日都把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这么突然问起来,她们还真是不好回答! 只有一个白面妇人,出列把张嫣的问话,一一回了出来。 过了片刻,另一个方脸妇人出列,憨厚道:“回娘娘的话,方才陈嫂说的不错,我自个回忆起来也是如此。只有一点,小公主晚上总要先睡上半个时辰,醒来喂上些水。这才会安生睡到天亮。所以,晚上睡的时间应该往后推上半个时辰。” 张嫣听了,一一盯过面前这些人。然后意味不明的勾勾唇,淡淡道:“都下去吧!” 等到人都退下了,张嫣抱着女儿。转头对春和吩咐道:“那个陈嫂,换了吧!至于后来那个回话的方脸妇人,你且找人盯上一段时间。如果真是个老实的,以后悦悦的奶娘就定她了。” 春和一愣,应了。过了一会儿,实在是没忍住好奇心问张嫣:“娘娘为何这样安排?” 张嫣拿着拨浪鼓一边逗女儿,一边慢悠悠道:“我刚才问的问题,按常理推之。如果不假思索就能答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她事先做好了准备。自来悦悦身边开始便事事留心。而这样做的人,不是别有目的就是一心想着往上爬!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敢留在咱们悦悦身边?” 说完,张嫣凑到女儿面前笑着逗她道:“乖女,你说是不是?” 春和:“可是,也有可能这陈嫂子本就是个细心有记性好的人啊!” 张嫣闻言,淡淡回头看了春和一眼。冷冷道:“只要有可能对悦悦不利?我便不可能冒险来赌一个妇人的品行!再说了,宫中奶娘很缺吗?” 春和被张嫣看的,慌忙垂下了眼帘。回道:“不缺。” 张嫣:“那就是了。至于另一个方脸妇人,她看起来憨厚,表现的也还算正常。对悦悦也说得上是无微不至了。只是…” 春和:“只是什么?” 张嫣:“我怕她貌似纯良,心里藏奸。悦悦睡前喝水的习惯,连那个事事留心的陈嫂都没注意到。我怕,这是她有意给悦悦养些离不开她的习惯。不过,照常来说。这种人都是把孩子养的一离开她们就会哭闹,而咱们悦悦不曾如此!这就说不通了……” 说到这儿,张嫣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笑道:“这个小磨人精,聪明的很!可知道怎么折腾大人了。所以也不排除这是悦悦自个儿形成的习惯。所以,我才让你看着那妇人一段时间。若真是个好的,就这么把人撵了有些可惜!” 春和听完,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张嫣。然后领命下去了。 张嫣自己不觉得,可身边人已经明显感觉得到,这两年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 以前的她,防备心可没有这么重。 下午申时初,用过午膳带着女儿刚午睡起来。张嫣就听见门外春和禀报,说是:兵仗局的王礼求见。 张嫣一喜,把孩子交给宫人们先看着。 自个儿去了西次间会见王礼。 张嫣一进门,王礼便跪下一脸喜色道:“托皇后娘娘之福,奴婢王礼来领赏了。” 张嫣大喜,问:“红夷大炮仿制成功了?” 王礼:“今日试射很成功,咱们仿制的大炮射程,精准度和杀伤力都和从西洋购入的红夷大炮在伯仲之间。” 张嫣听了,当场叫来春和。让她开库房,取出一万两白银,赐给王礼。 王礼强压着喜色道:“娘娘厚赏,奴婢愧领。只是这红夷大炮的仿制过程中,徐大人之功犹在奴婢之上。这徐大人?” 张嫣笑骂他:“呦!这自己有了赏还不忘旁人!给徐老先生讨赏呢?” 王礼:“奴婢不敢——” 张嫣:“好了,赶紧找人给你把赏银搬回家吧!徐老先生处,就不劳你费心了,他老人家所好跟你可不一样,本宫自会用别的东西来补偿他。至于你,给我把心思都放在新式火枪的研发上,只要你成功搞出来这新式火枪。本宫这里还有厚赏等着你!对了,既然红夷大炮仿制成功,便给本宫的明华军也造上几门吧!银子去刘保处拿。” 王礼听了,低头应了张嫣的吩咐。喜滋滋的出了坤宁宫,回兵仗局继续做事去了。 晚上,朱由校回到坤宁宫。张嫣拉着他道:“校哥儿,今日兵仗局仿制的红夷大炮,试射成功了!” 朱由校:“是吗?如今面对建酋的反攻,山海关正需要这些威力颇大的红夷大炮。既然咱们可以自行仿制,我这便给老师去信一封。告知老师此事。” 说完,朱由校去了书房。找出纸笔,张嫣给他研墨,大笔一挥而就,写了一份书信。 然后命人叫来魏忠贤,让他把这信加急送往辽东。 晚上临睡前,张嫣对朱由校道“校哥儿,你如今对魏大伴是不是太过于器重了点儿?” 朱由校闻言笑了,他翻身回来。抚了抚张嫣的鬓发。意味深长道:“如今司礼监里,王体乾是掌印,大伴为秉笔兼掌东厂。两人可互相制约。我看重大伴,重用大伴甚至放权给大伴!但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却永远都是王体乾。宝珠,我这么说你可能明白?” 张嫣黑暗中看着朱由校模糊不清的面容,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个帝王! 于是,她第一次没有全盘和朱由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是“嗯”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过了一日,天启三年,十二月十三。天气阴。 这天一早,张嫣刚起身。就觉得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而且如今明明是腊月的天气,外边都天寒地冻的,可今日却让人觉得莫名有些闷热。 后来,用早膳时。又听见底下有人报说,宫里的水井今日打旋,冒泡还变色。吓得御膳房的人还以为井水出了什么问题呢? 张嫣听了,不知怎么竟然联想到京师的前两次地震。当时好像也隐约记得有人说井水发生了异象之类的。 没来由的,张嫣出了一身冷汗。她问左右今日可在宫中见到猫猫狗狗之类的,这些动物是什么样? 底下人也奇怪,今天好像确实没见到往日常见的猫猫狗狗。忽然,底下一个小中人出声道:“娘娘,奴婢昨日见过。那些猫狗不知怎么了,疯了一样乱咬乱叫。” 张嫣听了,面色大变,道:“不好,说不定是又要地震了。春和你赶快派人去找皇爷,告诉他,要地震了。” 说完,张嫣冲向女儿那里,抱起悦悦就往院子里跑。底下人见状,愣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张嫣说了什么,也全都高声见道:“皇后娘娘说要地震了,大家快往房子外面跑啊!” 一刻钟后,坤宁宫所有人都站在了院子里面面相觑。 “不是说有地震吗?”“是啊,娘娘还让人通知皇爷了呢!”……… 眼见一直风平浪静,底下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张嫣只抱着女儿站在院子里,没有动静。冷眼看着…… 没一会儿,朱由校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一到地方,看见张嫣好好抱着女儿坐在院子里。 不免问道:“宝珠你怎么说是要地震?!” 然而他话音刚落,大地瞬间便地动山摇。就连偌大的紫禁城,也在这样让人恐惧的天地之威下,摇摇欲坠…… 第一百零九章 大地震 天启三年,十二月十三。京师发生地震,波及周边部分州县。 当时朱由校话音刚落,地震便发生了。当时吓得一院子人,都跪在地上磕头。求老天爷开恩! 而张嫣抱着孩子,无奈的看着眼前场景。她只能把女儿稳稳的护在自己怀里,盖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不知道是不是婴儿天生的感知力,小公主还是被吓得哇哇大哭,怎么都哄不住。 好不容易,地震过去了。大家停止了祈求,大地也停止了颤抖。 只是,这次地震明显比之前的两次要严重的多,因为震感明显强烈太多了! 期间,有那么一刻。张嫣觉得身后这金碧辉煌的坤宁宫都险些要撑不住,轰然坍塌了! 而朱由校在地震发生时,懵了片刻。而后,他也连忙冲到了张嫣旁边,帮忙护着小公主。 好不容易挨到地震结束。张嫣抱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朱媺乐,急得跟什么似得。 一叠声让人找侍卫,去太医院寻太医过来给公主看看。怕朱媺乐年纪太小被惊着了。 而朱由校也对着身后一干人等,吩咐查看宫中殿宇情况,以及可有人员伤亡。 底下人于是纷纷领命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李文那家伙竟然被宫人们给寻来了。 而李文一进坤宁宫的院子,张嫣也顾不得其它。礼都不让人行了,直接把朱媺乐往李文面前一放,让他给把脉。 李文见张嫣这么焦急,自然也不含糊。给朱媺乐把了把脉,然后也没掉书袋。直言道:“娘娘放心,公主只是太过年幼受了些惊吓。等会儿臣给开两味安神的药给乳母喝了,然后再由乳母喂给公主,想必就无碍了。” 张嫣听了,这才放下心了。抱着朱媺乐一边哄,一边问起李文道:“李太医,你今日当值?” 李文一脸后怕道:“臣今日入宫到太医院取一份脉案。谁知正在屋子里找着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嚷嚷说‘皇后娘娘说要地震了,大家快从屋子里出来吧!’臣一听,吃惊之下便出了屋子。谁知道,臣刚走到院子里。就发生了地震!而臣身后太医院存放脉案的房子,年久失修,立时便坍塌了。” 张嫣连忙追问道:“太医院塌了?那太医们可有伤亡?” 李文:“没有,没有。娘娘误会了。太医院没有全塌,只有几间年久失修的没撑住地震塌了。再加上娘娘的预警,万幸没有太医被埋,也没人受伤。” 张嫣这下松了一口气,道:“没人受伤就是万幸。此次京师地震,宫中情况还好。只怕百姓会出现不少被房屋掩埋的。等到结果出来后,赈灾势在必行。那你们太医院到时候也要做好救治伤员之事,而且灾后防疫的事也要放在心上!” 李文听张嫣这么说,点了点头留下方子。然后便被张嫣打发回太医院,去准备伤药。为张嫣口中的震后救援做准备去了。 另一边,朱由校也从侍卫们口中得到了。皇宫在此次地震中的具体损失。 首先,大部分的房屋因为每年检修都幸免于难,只有几处偏僻或者年久失修的宫殿坍塌了。至于人员伤亡,由于张嫣的预警。只有一两个年纪大的宫人,在往外跑时摔伤了。其它并无伤亡。 得知具体情况后,朱由校便把后宫之事全权交给了张嫣,让她打理。并且整理出修缮皇宫的清单,交给工部。 而朱由校大步一迈,出了坤宁宫。转而回了乾清宫,召见一众大臣。让他们赶紧组织人力对京师被掩埋的百姓进行救援,并且尽快统计出地震造成的损失。并且户部也需尽快交出一份赈灾的方案。 刚刚经历过地震的群臣,七荤八素的被叫来皇帝这儿,然后就逼着人立马去做事儿! 这忧国忧民,有责任爱惜百姓的大臣还好,称赞朱由校是个仁君。 那些平日善于搜刮民脂民膏的就不乐意了,你说百姓埋都被埋了!还挖他干什么?涂给国家添负担!于是推三阻四的不愿去。 甚至还有一些更拎不清的,言说地震频发是为上天不满,朱由校当务之急应该斋戒沐浴,祭天上贡。请求上天的原谅! 朱由校见底下这些人这副嘴脸,怒的对着他们一概狠狠骂了一顿。 然后钦点首辅叶向高负责赈济京师受灾的百姓,明天这个时候,他要看到此次地震造成的伤亡人数。 限令户部在十六日前拿出赈灾方案!并且宫中太医院会协助叶首辅救济百姓,并且防止灾后瘟疫发生! 底下人被这一连串的诏令,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只有首辅叶向高看了看高座的朱由校脸色。施施然拱手,接手了赈灾之事。 晚上,叶府。 内阁的辅臣之一顾秉谦在叶家书房,对着年迈的叶向高道:“进卿,这赈灾之事明明就是和火坑,你不该不知道?怎么还是要往里跳啊?” 叶向高叹了口气,六十几岁的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益庵,你我已是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还能看不透呢?而且我两度入阁,这经的事儿还少吗?只是大明走到今天,已是岌岌可危!你我还有虞臣心里都有些数。只是大家治国理念不同罢了。今上我冷眼看着,或可成明君。所以,益庵!若能拉一把这泱泱大明,重现昔日万国来朝的光景!我这首辅不做了有如何?” 顾秉谦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是,以一己一名,一己之仕途换得一位救世明君。值得!进卿,你既下了决定。我跟着便是,如今这把年纪了。还惜身做什么?虞臣想不通透,执意要走他的路,那咱们也可执意走咱们的路。” 叶向高听顾秉谦这么说,一惊。问道:“益庵,你要做什么?” 顾秉谦:“那个魏公公是圣上推到台前的马前卒是吧!进卿你要在这个节骨眼赈灾,势必得罪完朝中那些大臣。既如此,你首辅都不干了,我顾益庵自当接你的棒子,帮咱们圣上肃清朝堂。” 叶向高:“益庵,你若靠向魏公公!虞臣必然视你为阉党附庸,你的名声在读书人里可就完了!” 顾秉谦:“就像你刚才说的,都这把年纪的人了。什么看不透!还在乎那地位名声做什么!反正已是土埋半截子了,等到了那一天什么都带不走不是!” 叶向高定定看着顾秉谦,片刻后。释然一笑:“孔夫子说: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益庵咱们这也算到了境界?啊,哈哈…” 顾秉谦同笑起来。 而同在内阁的韩爌韩家,赵南星、张问达等东林之人齐聚。书房灯火通明,整整亮了一夜! 第二天,京师各处坍塌房屋者众。很多人都被埋在了土石瓦砾之下。 虽说地震过后,当天部分百姓已经自发进行了救援,可是没有官兵加入,这救援力度远远不够! 好在,昨天朱由校逼着官员赈灾的诏令还算当机立断,再加上叶向高,身为多年首辅威望也够。 所以官兵和衙役也于昨天下午加入了救援挖掘工作。总算不是太迟! 第一百一十章 救灾 天启三年,十二月十四。多云。 傍晚时分,乾清宫。 朱由校看完了叶向高呈上的奏折,长叹了一口气。 叶向高抬头看了看朱由校,见圣上愁眉不展。花甲之年的老人一拱手,底底道:“圣上,国库空虚老臣知道。如今这一场地震京师以及周边城镇,房屋倒塌者近十万余户,被掩埋者众。先不说重建家园,只如今正值腊月,天寒地冻的没了房屋遮身,这三十多万百姓的安置问题就让人头疼啊!” 朱由校:“那怎么办?这么多百姓!不管他们?他们走投无路暴动怎么办?还有地震之后往往会有大疫!京师如今有百万者众,一旦有疫情传播,到那时候才更让人头疼!所以,这些没了房子的百姓要安置。坍塌的房屋也要清理,死难者也要好好收敛!” 叶向高:“这样一来,救灾的银子必要消耗不少。圣上?这银子要从哪里来?” 朱由校:“……” 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朱由校对叶向高挥挥手道:“首辅且先行安排人去挖掘救援吧!至于银子,等户部把救灾所需消耗列出后。朕想法子!” 听见朱由校的承诺,叶向高也才躬身行礼告退了。 身在坤宁宫,料理完后宫这些事儿。又安抚了各宫那些妃嫔。张嫣叫来春和,让她看好小公主。 然后,提上点吃食来到了乾清宫。 朱由校这里正愁银子呢!张嫣就到了。 她把食盒递给朱由校,让宫人们都退下。然后揭开盖子,把点心小食一样一样取出来。推到朱由校面前,没好气儿道:“又没吃饭吧!” 朱由校讪讪一笑,接过张嫣递的筷子。夹了一块水晶糕,就着鸡丝粥填起了肚子。 等到朱由校吃好了,张嫣又伺候着他用了茶。 他把手边一本折子递给了张嫣,示意让她看看。 张嫣接过,翻开一看。只见是首辅叶向高呈上的此次地震受灾情况。 倒塌民户十万余,还有三十万余人衣食住行没有着落!如今寒冬腊月,这些人若没有救助?那可是要活活冻死的! 张嫣把折子一合,看向朱由校问:“校哥儿,你怎么想?” 朱由校颓然闭眼,叹息道:“国家多难!去岁至今地震频频,战乱不断。国库如今拿不出银子,可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必须要救!难呐!” 张嫣看着朱由校眼底熬出的青黑,心疼他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明现在的局面也不是校哥儿你造成的!再说,如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要继续这样做下去,相信大明重现强盛那天指日可待!” 听张嫣这么说,朱由校抹抹脸。坐起身重整旗鼓道:“是我想岔了,只要按之前设想的继续下去,挺过这些磨难!我泱泱大明必然重现昔日辉煌!” 张嫣见他重拾了信心,连忙上前给他出主意道:“救援挖掘不是人手不够吗?把那些没地方住的百姓也给发动起来,按军制几人一队。给他们提供食宿,让他们也参与到救援挖掘中来。” 朱由校眼睛一亮,道:“好主意。” 张嫣:“至于救灾银子的问题?我觉得这银子不当吃不当喝的,拨出银子也是去大量购入粮米,建造房屋。既如此,我名下,今年新开的粮店应该有不少粮食,不如直接大批量的调入京来。如此应该就能省掉一大半的救灾银子了吧!而且还避免了买粮过程中,某些官员中饱私囊。” 朱由校大喜,连夸张嫣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说完,朱由校当即让人去传郑邦国这个户部尚书。 张嫣心想,要调粮的话?需要去找刘保合计合计! 毕竟她为了生孩子,已有小半年不曾出宫了。这各地的食为天粮店里有多少粮食,她这心里还真是没数! 想到这儿,张嫣给朱由校打了个招呼。便换上男装,带着人出宫了。 张嫣出宫后,直奔刘保府上。结果听门房说自家老爷一早就去店里了。 张嫣问:“哪家店铺?” 循声而来的管家一见是张嫣在问,连忙回话道:“食为天粮店。” 张嫣便带着人,又赶到了食为天粮店。 到了粮店门口,只见这里生意实在是好的很!门口已是排起了长龙。 而刘保在店里正拉着伙计,好像是吩咐什么事情。 这远远看见张嫣来了,刘保连忙松了手里揪着的伙计。 迎出来对着张嫣深深一礼,激动道:“您怎么来了?昨日一场地龙翻身,小人被吓得半死。生怕您和小公主被伤着,如今见了您可总算是放了心。” 张嫣拉起刘保,去了店里里间,合上门。 她才动容道:“劳你们担心了,我在宫中没有大碍!倒是你们?这次地震可有伤着?” 刘保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小人家中房屋坚固,没有大碍。对了,崔念和李家妹子那里也没事儿。只是……” 张嫣:“只是什么?” 刘保:“只是咱们手底下的伙计,有一些家中房屋年久失修,都塌了!家中老人被埋了…还有翠微山那附近的村子,房子基本都塌了。不少佃户家里都要办白事儿……” 张嫣闻言,面现悲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刘保眼圈有些红的,接着道:“往日我去视察农庄,总是给我塞些瓜果菜蔬的吴叔,这次也没了!娘娘,你说!这地龙翻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昔之间便收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张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咱们既然活了下来,就有活下来的意义!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哪还有时间沉溺悲伤!咱们应该振作,为救灾也尽一份力!” 刘保闻言,一扫颓唐。起身道:“是,小人想错了。如今要做的事儿这么多,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被吓倒了呢!” 说完,刘保恢复往日的沉稳。 转头问张嫣:“娘娘此行,定然不单单只为了鼓励小人振作!那么敢问,娘娘是有何吩咐?” 张嫣:“你自己想通了就好…我这次出来确实有些事情要找你!” 刘保:“娘娘请吩咐。” 张嫣:“这次地震,周边百姓的惨状你也知道。可是国库没银子救灾!我便想着从咱们名下的粮店给调来一些,度过这次难关。只是不知,如今咱们名下的粮店存粮有多少?” 刘保沉吟了一下,回道:“娘娘不知,昨日发生这等天灾后,我便料到京师日后必然缺粮。所以稳定下局面后便火速派了人去各地调粮了。而且,今年咱们的农庄都获得了大丰收!如今,咱自家的粮店仓库中。大米小麦不多,但是玉米、土豆、番薯之类的?要多少有多少!绝对管够!” 张嫣顿时高兴起来,连连夸刘保能干。 聊完了这些,张嫣想起刚到这店里时,见到的混乱场景。不免疑问道:“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刘保闻言,顺着张嫣手指看了一眼外面闹哄哄的粮店。恍然道:“京师发生了这般大事!房子能幸免于难的那些富户,生怕粮食紧缺涨价。今日一早便有大量百姓一拥而入,大肆购粮。” 张嫣眉头一皱,道:“如今京师那些黑心粮商有了上次教训,今次难不成还要发国难财!” 刘保:“这次他们也算长了教训,虽说粮价还是涨了些许,但是还在合理的范围内。” 张嫣:“那为何百姓还要大肆哄抢?” 刘保:“……” 见刘保没回答,张嫣自个儿一琢磨也反应过来。这样的时刻,趁着粮食没涨价,哄抢购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张嫣顿了顿又问:“可有保证粮绝对不会涨?” 刘保:“……” 张嫣明白自己这话问的多余了——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好道:“像去岁那样,搞限购吧!” 刘保:“可是这样一来,百姓绝对会蜂蛹去其他几家粮店买粮啊!” 张嫣:“别人的生意咱们管不着,可是咱们自家不能由些京师百姓这么买!如今京师百姓有百万之众,里面富户居多!这么由着他们往家屯粮食,多少粮食都待被搬空了!即日起大米、小麦实行限购,玉米、土豆、番薯可放宽一些标准,但也不可无限制购买!” 刘保听了,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银子 天启三年,十二月十四。天气阴,多云。 张嫣和刘保商议好了粮食的事儿后,便辞了刘保。转道去寻崔念了…… 到了明华书坊,刚好李婵也在此地。 张嫣见了两人,高兴的上前打量了一番。喜道:“真好!大家都平安无事!” 崔念和李婵见张嫣这么说,当即动容道:“劳娘娘挂心了,吾等愧不敢当。” 张嫣笑着拍了他们,不悦道:“什么愧不敢当,咱们这么久的相处。我担心你们也是应该的吧!更何况你们还这么能干,给我挣这么多银钱!” 李婵听张嫣这么说,忍不住一笑。道:“娘娘都有了小公主,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般…” 张嫣眼睛一瞪,打断李婵。逗她道:“这般什么!” 李婵被张嫣这突然变脸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惶恐的补救:“娘娘,奴婢是和您开玩笑!不是……” 张嫣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婵道:“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老怕我?” 李婵知道又被张嫣耍了,不满道:“娘娘!你怎么老是喜欢逗我!” 张嫣:“因为只有你才吃这套啊!别人,我就是像刚才那样吓他们?他们也不上套啊!” 说了完,张嫣见气氛总算没那么沉重了。这才收起了玩笑样子。正容问道:“崔念,李婵!咱们手下这些店铺情况如何?还有雇佣的伙计?他们可有伤亡?” 崔念回道:“咱们的店铺不是新建的就是最近已翻修过。除了一处后院的库房塌了一半。其它还好!伙计们也没事儿,只有部分家里房屋破旧的,有家人被埋!” 李婵也道:“我这里情况也差不多如此!” 张嫣叹息了一声,道:“给有亲人不幸的伙计发些丧葬银子,账记在我名下。” 崔念道:“此事不用娘娘费心,昨日我、李婵和刘保大哥已经商议过此事。都安排好了!” 张嫣这才想起刚才在食为天气氛太沉重,把这个事儿给漏了。 不过,幸亏底下人能干!这很多事根本不必她操心,人家就把事情想到前头去了! 于是,张嫣又夸了一番崔念和李婵。 完事后,张嫣见天色不早了。便带着人回宫了。 回了坤宁宫,用了晚膳。晚上戌时三刻,朱由校才一脸疲倦的回了她这里。 张嫣连忙吩咐人备膳,备水。宫人们伺候朱由校吃过饭,洗漱好。 朱由校见张嫣窝在矮塌上,一边拍着女儿哄她入睡,一边在看账本。 于是凑上前,抽了张嫣手里的账本。躺在女儿身旁,示意张嫣给他按按额头。 张嫣冷不丁被人抽了手里的册子,正要生气。一低头看见捣乱这货是朱由校! 而且此人乖乖躺在她膝前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在外面撒欢跑累了的大型犬。就差摇着尾巴让她给挠痒痒了。 于是这怒气便顷刻间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个怜悯心泛滥的小妻子,任劳任怨的给这一对父女服务。 不知不觉,朱媺乐被张嫣哄睡着了。张嫣对底下人使了个眼色,乳母过来把小公主抱走了。 然后,张嫣让宫人们都退下。这才俯身趴在朱由校身边,柔声道:“怎么了?我的皇帝陛下!” 朱由校闭着眼睛,底底道了一声:“累!” 张嫣看着朱由校满是倦色的面庞。心里一软,上前亲了一口他那削薄的唇,然后自发给他按揉起肩颈来。 晚上,临睡前。张嫣看着枕边人握着自己的手,睡得香甜。 暗暗在心里道:“会过去的!只要坚持,两人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而她也会更努力一点!努力帮着身边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走过这片黎明前的黑暗。” 翌日。天启三年,十二月十五。 户部起草了此次救济灾民的方案。除掉张嫣提供的粮食,此次赈灾共计需三十六万零三千八百四十六两白银。 刚看到这个数字时,张嫣觉得真稀奇!这户部给出的数字这么有零有整! 朱由校道:“户部惯例,算账算到一分一厘。这出来的银子越是有零有整,越是代表他们这账里没有猫腻儿。” 张嫣笑了,“倒是有功夫在这种细枝末节做文章。有这精力,怎么不花在丈量田地上去啊!自万历年间至今,这都多少年没有重新丈量全国的田土了?” 朱由校听了,一时哑口无言。 可面对如今这朝局,两人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毕竟现在救灾才是当务之急! 而朝中这些惯例也好潜规则也罢!只能等日后再来整顿了。 如此,朱由校从内帑拨了十几万两白银,并上户部拨出的十几万两。一共三十几万两紧锣密鼓的投入了救灾行动中。 同时,张嫣也没闲着。她出宫找了刘保,敲定好各批粮食的抵京时间后。 想了想,又问道:“少伯,除了粮食。我记得先前咱们又说过药材种植的事儿?是不是?” 刘保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问道:“娘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张嫣:“一般大灾过后就有大疫,而且此次伤员也比较多。所以,宫中的太医院会协助叶首辅加入到救灾中来。” 刘保:“所以娘娘是想?” 张嫣点点头,对刘保肯定道:“你想的没错!我是想问你咱们之前种的药材,如今已有多少?好统计一下交给李太医,投入此次防疫和救治伤员中去。” 刘保听了,在脑中合算了一下。道:“各类药材刚开始种植,所获不多!主要还是,很多药材讲究要有多少年份。所以咱们种的那些,很多还不到时间!如今贸然摘下,恐也不起作用!” 张嫣听他这么说,沉吟了一下。道:“那这样吧!我让李文李太医去你那里看看,把能用的先暂且炮制出来。其它的就还留在田里长着如何?” 刘保这下,连连附和。 张嫣交代妥了这些,正准备回宫。想到先前刘保说的下个月初一,富贵洞天开业之事。 于是顿住了脚步,回头回道:“先时,你说富贵洞天开业,选在了下个月初一?” 刘保点点头。 张嫣:“如今看这京中情形。这开业也只能延后了。” 刘保叹了口气儿。无奈道:“这赌城自七月间娘娘提起,我们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本来只等着开业回本呢!没想到竟然遇上这么一场祸事!” 张嫣:“那咱们现在账面上资金还有多少?” 刘保:“本来今年一年各地的食为天粮店和酒楼状况良好,获利颇丰。整个大明两京十三府,咱们一共开了三十七家分店。年底盘账少说该有三百万两白银左右。只是您的花销也大,这承包制、明华军的军费还有此次救灾的消耗。如今账面上大致收支平衡……” 张嫣哀叹一声,道:“我的银子啊!刚到手就被这场地震给折腾飞了!” 刘保:“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耗费大笔银钱建造的富贵洞天,这个销金窟了。希望等地震之事平息以后,咱们那富贵洞天的生意能红火吧!” 张嫣闻言,叹了口气儿。 这才真的告辞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天启三年,十二月十六。 经过两天的救援,整个京师总算暂时控制住了局面,坍塌的房屋清理出了三成。 而且粥棚支起来了,临时的窝棚也搭好了。如此一来,落得无家可归的人们不管怎么说,总算有口饭吃,有个地方存身了。 这天一大早,张嫣想到以前看的电视剧。救灾的粮食总会被克扣,到了底下人手中,往往就剩下掺了麸糠的一口薄粥。 于是担心自己出的粮食,被那些贪官污吏昧了的张嫣。起了个大早,带上人悄悄的去了安置灾民的西郊。 到地方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冬日的阳光不管如何明媚,也总驱不散这周身的寒冷。 以至于张嫣下了马车,一股风吹来,顶着大太阳的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于是张嫣只好又拢了拢衣襟,搓了搓手。这才看向不远处安置灾民的窝棚。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个简易的大棚。基本是木制的,上面搭着草扎的棚顶。四周则是用,不知什么材质的厚毡做墙。而一户户没了房子的灾民,则三三两两的正蹲在窝棚不远晒太阳! 这些人见张嫣这样打扮的贵人,竟然来了这里。顿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期间还时不时的回头冲着她打量! 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两个大嗓门的在说什么“细皮嫩肉”、“富贵”之类的字眼。 跟在张嫣身后的卢靖忠和冯川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警惕的盯向那些看向这里的灾民。把张嫣护在了身后。 张嫣却是轻声笑笑,言说让卢靖忠和冯川不必紧张。 片刻后,她见冯、卢二人还没放心。只好无奈指向不远处驻扎的兵营。 淡淡道:“这里建成后,自这些人搬进来的第一天起。那维护治安,防止动乱的士兵就也跟着驻扎在这里了。所以,你们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只要我不滥好心,那些人只会对咱们敬而远之。” 说完,只见兵营里出来一队士兵。抬着粥桶往粥棚的方向走去。 而那些灾民,虽说看着粥桶的眼珠子都快直了。但还是拿了碗,乖乖的去排队。 张嫣见状,自然上前。远远的想粥棚里看去。 只见士兵揭开了桶盖,露出一桶满满的玉米粥来,而一边的大框里也放着堆成小山的玉米窝窝。 等人都排好队,士兵开始给这些灾民一人盛一碗粥,给两个窝窝。 很快,粥桶空了。不远处的兵营就又抬了一桶出来…… 如此,直到抬了整整十几桶玉米粥,发了好些框窝窝头。这灾民才发放完。人人都端着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张嫣看完这一幕,心里不禁肉疼的不清! 整个西郊,这样的窝棚差不多有十几个。已这样速度消耗下去,也不知道刘保那边的粮食还能消耗多少天? 不过,已眼下看到的情形来看。这次救灾,自从这米粥的稀薄,安置点的治安就可以看出。那位首辅大人应该是费心不少! 毕竟救灾这种事情!那拨下来的粮食银子,就是刚端上桌的肥肉。你辈分最高的伸了手,其他人才会跟着下筷子! 可若是来了一个不按规矩来的,辈分最高的不伸手不说,还明言不让其他人下筷子?那在座的这些人面上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大家肯定会一致觉得,应该换个长辈来上桌了…… 唉!张嫣忧愁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大致转着,看了看其它几个安置灾民的窝棚。就返程回京,去寻刘保了。 到了刘府,刘保立马让人给张嫣备上暖炉,屋里也添了火盆。然后亲自给张嫣斟上热茶! 这才问道:“娘娘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就来了?弄得我都没准备…” 张嫣摆摆手,让刘保坐。然后自己抱着暖炉,一边暖手一边道:“临时起意罢了!今日我去西郊,看了那些官府弄得窝棚。勉强说的过去!只是这粮食……” 刘保坐下,静静听张嫣说话。见她说起粮食,心里一惊问道:“难不成那些官员,贪墨咱们得粮食?!” 张嫣见刘保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那些官员没动咱们的粮。只是我见每日消耗的的粮食数目巨大,想过来问问你!咱们这库里的粮食能支持多少天?” 刘保:“原来娘娘担心这个!唉~娘娘不知,咱们那三十七家食为天粮店的分店。去年一年,每家名下开荒加上承包,基本都有两百多顷田地,再加上京师的。咱们名下如今共有一万两千余顷良田。去岁全都种上了玉米,土豆,番薯!这有些地方,土豆和番薯可达到一年三熟!如此一来,去岁大丰收后。咱们各个地方的仓库可都是堆得满满的。” 张嫣一喜:“真有这么多吗?” 刘保:“我自不会骗娘娘。真有这么多!以现在每日消耗的粮食来看,咱们供这些灾民吃喝半年都没问题!” 张嫣听了,脑筋一转道:“少伯,我有个主意!” 刘保:“娘娘请讲!” 张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么多人,每天闲着也容易生事。咱们既然粮食充足,自明日起。你便招募人手,仿照永安城。在京师周边盖房子!” 刘保:“盖房子?” 张嫣:“对,盖房子。用粮食当报酬,雇那些灾民盖房子。找一下崔念,你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大量烧砖,制水泥!明年春天,争取让这些灾民都能搬进新房子。” 刘保:“娘娘您的善心是不是有些过了,无偿给这么多人盖房,咱们手里这点银子明年怕就周转不开了!” 张嫣听他这么说,无语的白了刘保一眼,道:“谁说是无偿了?” 刘保:“您不是说让他们明年春天搬进去吗?他们手里无一文钱,不是无偿怎么搬啊?” 张嫣正准备进一步解释。 刘保却已经反应了过来,道:“对了,像永安城时那样,按揭啊!咱们给这些人签合同。把买房的钱平摊在每个月或者每年!只有愿意签的才有房子住!” 张嫣点点头,欣慰的笑了。 刘保顿时激动道:“这样一来,咱们手里的粮食换成了房子,以后每年房子还能回一部分本钱。这灾民们有的吃,有的住不说。咱们也不会赔本,反而还有的赚!” 张嫣:“是啊!这人闲着也是闲着,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价值嘛!而且,明年我想着咱们可以拓展一下生意。也许会需要不少人手!到时候这些签了按揭合同的人,就是咱们最稳定的工人。等到他们被牢牢固定在了房子,作坊上。便不会到处乱跑,成为流民。这样一来,于他们、于我们不都是好事吗?” 刘保对张嫣投去了敬佩的眼神,连连赞叹道:“娘娘高明!” 张嫣被刘保,这个时代真正的经商天才夸高明!顿时摸摸鼻子,连忙转移了话题。没办法,她这心里虚啊! 等到,两人又聊了聊生意的其它事情,这天色就不早了。 于是,如今已为人母的张嫣便起身回宫了——没办法,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是挂心小公主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的一年 天启三年,十二月二十三。小雨。 年底这场地震的阴影褪去。而张嫣对刘保提及的盖房子计划,也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了。 不过,张嫣在回宫后。思及这两年频繁发生的地震,便紧急命人给刘保传了个信,让他务必做好新建房屋的防震设计。千万别刚盖好的房子,一震又垮了! 刘保回信说:“他已经请了专门给人修园林的一位大家,祖上更是曾参与过皇宫的修建。这房子的坚固程度上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张嫣看了回信,这才彻底放了心。 然后,她把盖房一事全权交给了刘保来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相信刘保一回生,二回熟,安全可以把这事儿给办得妥妥当当。 紧接着,眼看要年底了! 张嫣抱着女儿心想:不管怎么说,这多灾多难的天启三年是要过去了!只盼明年这局势能好些吧! 到了二十八这日,一大早便落了雪。纷纷扬扬的大雪衬着红梅,红白相映。景色极美! 刚好,这天朱由校又放了假。前朝封笔了,朝堂按惯例,到年后过完元宵才会恢复上朝。 两夫妻一早起来,看着外面景象。本想去万春亭吃烧烤。可惜今年,两人之间多了个才满月不久的奶娃娃。 看着女儿娇嫩的小脸蛋,两个新手父母便没有跑去喝酒胡闹。而是在屋子里,烧着暖炉,透过玻璃窗。在女儿的咿咿呀呀中,闲看院中的白雪红梅! 一时间,只觉岁月无声、时光静好。 等到晚上,哄睡了孩子。 张嫣趴在朱由校膝头,冷不丁道:“今日赏梅,我忽然想到前些时日在西郊看到的那些灾民。” 朱由校:“?” 张嫣:“今年这么冷,外面又下这么大的雪!咱们在屋子里,又有碳用,还觉得手脚冰凉。可是校哥儿!你说那些灾民没有御寒衣物,也没有碳!该要如何度过这漫漫寒冬啊!” 朱由校沉默了片刻,摸着张嫣的脑袋瓜。淡淡道:“大明有千千万万的百姓,除了眼下这地震造就的灾民,今年冬天可能会挨冻的,远远比西郊那三十万人要多!宝珠,你之前说不要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那我今天想跟你说:天下这么多人,身为上位者想要兼顾完全不可能!” 张嫣:“可是…” 朱由校:“好了,宝珠。你只是因为心软,再加上见不得有人活的不好。听我的,就要过年了,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些事儿你就被想了成不?” 张嫣闻言,只好默默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很快,腊月过去。 天启三年就这么过了,而天启四年悄悄而知—— 这一年大朝会,有暹罗、琉球前来朝贺。 晚上回来后宫的朱由校,有些闷闷不乐。一言不发,洗漱后蒙头就睡了。 张嫣抱着女儿,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翌日,正月初二。 宫中大摆宴席,张嫣席间冷不丁发现。朱由校那个唯一的弟弟朱由检,这才没多久时间不见。个子竟窜了一大截儿! 如今十三岁的少年郎远远看着少年老成,颇有些大人的样子了。 席间,朱由校对自个儿这个弟弟很是关心,问了他的学业。见他穿的有些单薄又关心了一番衣食住行。 最后笑道:“阿检也大了,再过两年就该娶妻了。到时候,让你皇嫂好好给你挑个贤妻!” 朱由检连忙起身,小小少年红着耳垂低声道:“皇兄说笑了,阿检还小呢!” 张嫣见状,和朱由校对了个眼神。笑眯眯道:“皇弟不必害羞!到时候,你喜欢什么样的就跟你皇嫂说。我定帮你挑一个合你心意的出来。” 被自家哥哥嫂子连番打趣,朱由检的脸彻底红了,胡乱应了一声。便推说屋子里闷,落荒而逃了…… 乐得他哥哥朱由校一个劲儿指着他的背影捧腹大笑。 张嫣复杂的看着朱由检的背影,实在是不觉得这样的人,能为了皇位谋害对自己这么好的亲哥哥! 也许,事情另有隐情!?三年后朱由校的死不是朱由检干的? 张嫣脑子里各种猜想,却也实在没有什么依据。 很快,新年过去。 过了元宵节,朱由校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而张嫣这里,却也有一个喜讯传来! 那就是兵仗局的王礼,关于新式火枪他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张嫣得到消息,就连忙带上人到了兵仗局的靶场。 听人传报,说是张嫣要来。王礼自然是激动的不行,他带着人等在门外。接到张嫣后,听到张嫣说想亲眼看:火枪的试射! 一愣之后,王礼小声劝道:“娘娘,这靶场太危险了。毕竟火器不长眼啊!而且有时候也会有炸膛的危险!这万一要是把您给伤了?奴婢就是要死也难恕其罪啊!” 张嫣笑笑,对王礼道:“不是说试射火枪的时候,靶场就清场了吗?只有一个人打靶,本宫站在他身后,距离在远上一些。如果这样还走火伤到本宫?那这开枪的人绝对是刺客无疑了。还有炸膛这事儿,不是火炮才炸膛吗?” 被张嫣说的答不上话的王礼,只好躬身在前面带路。领着张嫣到了靶场站定。 然后,没过一会儿。这新式火枪就被一个年轻汉子拿着,站在了距离靶子六七十米远的地方。举起了手中的新式火枪—— 一分钟后,一声枪响。远处的靶子被击出一个洞。 一边的王礼顿时兴奋道:“成功了!” 张嫣:“?” 过了一会儿,方才大显神威的新式火枪被呈到了张嫣的面前。 张嫣伸手拿了起来,放在面前摆弄。 片刻后,她放下火枪问王礼:“这就是你研究的最终成果?” 王礼看了看张嫣的脸色,连忙跪下解释道:“娘娘见谅,这新式火枪小人只是先把之前构想的燧石点火给试制了出来。至于后装填弹,以子铳加快射击速度的事儿,小人尚有一些难点没有攻克。还需时日!” 张嫣喜怒不明的淡淡看了王礼一眼,然后道:“起来吧!我也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现在这新式火枪若只是改进了点火装置,面对辽东战场上建酋的骑兵,还是差点威力!所以王礼,我希望你能尽快把咱们之前设想中那种火枪给制出来!到时候,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张嫣这大棒敲过了,该给枣了。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事 天启四年,正月十八。天气阴有小雨。 这天,朱由校刚复朝。就听到消息,说是江浙的长兴县,有一县民吴野樵起事! 虽说,其入县放火。杀死知县石有恒,主簿徐可行放狱囚。但是幸而官兵得力,当日便将吴野樵剿灭。这场起义,当日便以失败告终。 所以递上来的折子,是给恰好驻扎在长兴的把总请功的。 朱由校看了一眼底下张问达,把这请功奏表给随手放在了一边。转而问起了叶向高,这年前因地震而流离失所的灾民,如今如何了? 叶向高见这情形,配合出列淡淡回起了话。 张问达看了一眼那奏表,见朱由校有意略过此事。便只得暂且偃旗息鼓了…… 没过几天。天启四年,正月二十八日。 贵州传回一个不幸的消息。 巡抚王三善在带领兵将,攻克那一直负隅顽抗的安邦彦后凯旋,却不幸回程时中了贼兵埋伏。巡抚被捉,副总兵秦民屏和诸将战死。 次日,从贵州又传回消息。巡抚王三善以经以身报国。 消息传回,朱由校大怒!贼兵不过强弩之末,却嚣张至此…… 可惜,如今朝中人马钱粮都调到了辽东。如今贵州若要增兵?眼下无人可派,无粮米支撑啊! 晚上回到后宫,朱由校唉声叹气。张嫣抱着女儿,看着他这愁眉苦脸的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朱由校听见她问,抬头看过来。伸手逗了逗女儿,然后将朝上发生的事给张嫣复述了一遍。 张嫣听了,把女儿交给乳母带着。自己拉了朱由校到书房,问:“校哥儿,你是说贵州之乱又死灰复燃了?秦将军的弟弟也战死了?” 朱由校点点头。 张嫣问:“那现在朝中可有对策?” 朱由校:“剿匪要人、要粮。如今朝中情况宝珠你也心里有数!所以我才发愁啊!” 张嫣:“校哥儿,你还记得之前我屡次给你说过养的那支明华军吗?” 朱由校:“宝珠何意?” 张嫣:“我意思就是,炼好的刀需要出鞘来试试锋芒了!” 朱由校一喜,问:“那宝珠,这明华军有多少人?” 张嫣:“五千余。” 朱由校闻言,脸色黯了一黯。不禁道:“人数不多哈~” 张嫣笑了,“校哥儿,这兵贵精不贵多。这支明华军可个个都是精锐!” 朱由校听张嫣这么说,这才来了兴致。道:“既如此,也不是不当用。这样吧,下次早朝,朕便和大臣们商议此事。” 张嫣听了,自个儿在心里琢磨。也不知道如今这明华军训练如何了?自己吹的牛皮应该不会破吧! 翌日一早,张嫣便换了衣服。带着人叫上刘保,乘马车去了翠微山上明华军的驻扎地。 到地方时,已是辰时末了。 搁老远,张嫣就听到军营里传出阵阵枪响! 跟在张嫣身后的刘保笑道:“咱们为了这支明华军可谓是下了血本。这造价不菲的火器,自兵仗局去岁十月份交货起。便一直在夜以继日的训练。每日这消耗的弹药可真是把我心疼的够呛!” 张嫣笑了,拍拍刘保道:“这怕啥,只要咱们能赚,就不怕花!再说了,银子赚来不就是花的嘛!要不然堆在库房里除了能炫耀下财富,也没别的作用了。” 刘保听了这番谬论,连连笑着点头称是。 张嫣倒是觉得,幸亏刘保是个热衷于经商却并不那么爱财的人!要不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张嫣这流水一样往外支银子,却半分怨言都没有! 说话间,到了军营。远远的,张嫣看见马祥麟穿着一身素服垂着头,林钊正在安慰他的样子。 这样一来,张嫣不禁回想起昨晚朱由校说起的秦民屏战死一事。 这秦民屏可是马祥麟的舅舅呢!之前的浑河桥,他便没了一位舅舅。如今又有一位惨遭不幸,马祥麟这会儿肯定心里正悲痛呢! 于是,张嫣对着独目的少年免不得多了些许同情,心想回头和朱由校说说:看在他这些为国捐躯的长辈上,也该多照顾他几分。 林钊见了张嫣和刘保,拍了拍垂着头的马祥麟。然后连忙起身对二人行礼道:“多日不见,贵人和少伯兄安好?” 刘保拉了林钊,笑着道:“确实是多日不见,这不来看看你们!除此之外,还有件要事相商,咱们还是借一步坐下说话吧!” 林钊闻言,和马祥麟对了个眼神。然后便招呼几人到了待客的茶厅,给张嫣和刘保上了茶。坐下看了一眼张嫣今日的装束,然后开口问道:“不知严公子有何事相商?” 张嫣忍不住看了看这个心思玲珑的林钊,心想这人明明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是个粗人,可心思却如此细腻,堪称是个妙人! 她端起茶品了一口,不慌不忙问道:“说之前,我想先问问这军中将士们如今操练的如何了?” 林钊:“这点请严公子完全放心,如今这明华军的五千余人,个个都可称为精锐中的精锐。尤其去岁这兵仗局又送来了火枪,大炮!除了没有骑兵这一点劣势,咱们明华军堪称步兵无敌!” 张嫣笑了,“你既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林钊:“那您可否能说要商讨何事了吗?” 张嫣却转而对马祥麟拱手道了一声:“节哀!” 这才对几人开口说道:“相信,前几日贵州之事。大家都有些耳闻。这朝中对那安邦彦也是痛恨之极,只可惜这厮趁着辽东之乱,朝廷无暇顾及他嚣张至极。先时,秦将军回乡募兵出手收拾过他一次。可惜,后来辽东势危。秦将军北上了。这安賊得了喘息之机,复又余烬复燃。算计埋伏了巡抚王三善和秦副总兵!” 听着张嫣说的话,马祥麟也一边拳头握的越来越紧,咬牙切齿插话道:“此事,大家在邸报中都看过了。你提起这些,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张嫣:“我想说的是,既然咱们这兵已经练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让他们上上战场,真的见见血了?” 马祥麟和林钊闻言,俱是又惊又喜! 马祥麟更是直接问道:“没有朝廷宣召,咱们怎么去?” 张嫣一笑,“你怎么知道就没有朝廷宣召?两位且安心等着吧!随后我会命兵仗局再送一批新式火枪来,不多!估计也就百十支罢了!不过,这种火枪比起鸟铳一类的可就强上太多了!你们挑出一队火枪手,让他们练好枪法的精准度。到时候上了战场,说不定会有奇效!” 说完,张嫣带着刘保准备离开。 刚走没两步,却被马祥麟拦下了。执拗的小将军,看着张嫣定定的道:“此次剿灭安邦彦我要去!” 张嫣:“你的眼睛治好了?” 马祥麟:“治好了。” 张嫣:“这事儿你说了不算,要李太医说了才算。所以,马小将军。你先等着吧!回头我问了李文,得了肯定答复再考虑让不让你去贵州!” 说完,张嫣施施然转身上了马车,回宫了。 徒留下马祥麟在明华军的军营门口气的跳脚! 第一百一十五章 装备 回了宫,张嫣便命人请来了李文。 李文到后,张嫣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给他赐了座。 然后便直接看门见山的问他,马祥麟的眼疾治的如何了? 李文回道:“马小将军的眼睛经过这半年的治疗。视力已经基本恢复了!而没了眼珠的那只眼睛,臣这一段时日也备好了义眼,正准备给小将军装上。” 张嫣听了,想了想又问李文道:“那倘若他下个月就要上战场,可行不可行?” 李文沉吟了一下,对张嫣道:“马小将军的眼疾治到现在,其实已经基本治好了。只不过这安装一只义眼比较美观些!如果下个月小将军急着上战场,这义眼等上一年半载再装也无妨!” 得了李文的答复,张嫣点点头道:“知道了。”随后,她打发了李文。又命人叫来了兵仗局的王礼! 王礼到得很快。他一来,张嫣便赐座,让人看茶。 等人落了座,张嫣笑了笑。问道:“王礼。前些天你新制出来的,那燧石点火的新式火枪,如今兵仗局里有多少?” 王礼抬头悄眯眯的打量了一眼张嫣的脸色。 然后才忐忑不安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日试射之后,奴婢加紧研究…如今已经对装填弹药的方法有了点头绪,这几日便一直在加紧赶工。估计能在三天后,再进行一次试射!而上次那种半成品的火枪,当时一共做了十支。而这些天里,改进火枪也做了十支。所以咱们兵仗局里这种燧石点火的火器,现今共有二十支!” 张嫣听了,沉吟道:“二十支有些少啊!这火枪队最少也要百八十人才对…” 王礼见张嫣这么陷入沉思,自己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老老实实的等着张嫣什么时候想起他。 不过片刻,张嫣自个儿寻思完。果断一抬头,对着王礼道:“你明日,暂时先开始大批量做上次试射的那种火枪。十天后,我要一百支。不过,这改良火枪的研究也不要停!三天后,你该试射还试射……记得到时候把结果跟我汇报一下。” 听见张嫣这么说,王礼苦着脸开口道:“娘娘,这十天一百支新式火枪,以奴婢现在手底下这些人,恐怕赶不出来啊!毕竟它不是之前已有的那些火器!很多工匠并不熟悉它的制作工艺。如今也只有,先前参与试制的十几个工匠知道如何做。这十天时间太短了,可否放宽一些?” 张嫣:“你不会多找来些工匠?再说了,这新式火枪有很多零部件也与之前的火器有雷同之处。你把它拆分,然后把相同的部分交给原来的工匠完成。不就能节省出大量时间了?” 王礼听了,思路顿时豁然开朗。他当即跪下领命,然后回兵仗局赶工去了。 而张嫣也让春和给刘保送了一封信。让他再给兵仗局拨银子造新式火枪。 很快,到了早朝时间。 朱由校在朝堂之上,提出让秦良玉之子马祥麟,领兵前去贵州平叛,彻底剿灭安贼! 结果兵部尚书出列,言道:“马祥麟虽英勇但到底年少,让他领兵恐难以服众!况且,如今兵马都调去了辽东!若要平叛,便只能调动各地卫所或土司家的亲兵。如此一来,咱们这马小将军怕是更无法服众了啊!” 朱由校听了,勾唇一笑道:“爱卿确实想的周到。但是此次定然不会发生爱卿忧虑之事!” 兵部尚书老脸皱成了菊花,问道:“为何?” 朱由校:“因为,这次派去平叛的人马。就是朕之前私下里招募的。而训练这支人马的正是这马祥麟,马小将军!朕还给这支人马起了名,叫做明华军!寓意我大明永世繁华!” 底下大臣听了这话,俱是一惊。互相惊疑不定的对了个眼色,心里嘀咕:“这圣上不声不响的养兵做什么?再说了,这养兵需要的花费可不少!看来圣上的内帑还是挺有钱的嘛!” 而朱由校见底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人站出来反驳于他了。 于是当机立断,敲定了马祥麟平叛之事。 身在坤宁宫的张嫣,从宫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便火速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出了宫给刘保。 命他在明华军出发后,就在翠微山上的营地。按原来的规矩,继续招兵。人数暂时还和明华军一样,差不多五千人。 送完了信,兵仗局那里也传出了好消息。这改进的新式火枪也试射成功了! 虽说还没能做到像张嫣提出的那样后装式填弹,以更换子铳还增加射速。 但是此次,王礼用浸蘸油脂的麻布包着弹丸,装入膛口。这样一来,减少了摩擦,不仅加快了装填速度。而且起到了闭气作用,既提高精准度也增加了射程。 张嫣得到消息,立马就让春和去库房取了一万两银子。说是给王礼的赏赐! 除此之外,张嫣给王礼也加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这剩下来这几天中,竟务必尽可能多的再做一些这种改良后的新式火枪。 等到正月底,和先前说好的那一百支新式火枪,一起送到翠微山明华军的驻地。 王礼接了任务,捧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给张嫣保证,七日后定能完成任务! 解决了这些事儿,张嫣抱着女儿喃喃自语道:“乖女,你说到了贵州。咱们练的明华军能不能克敌制胜呢?” 当然此刻还是个奶娃娃的朱媺乐,肯定回答不了张嫣的疑问。白白糯糯的小包子,冲着自己忧虑的母后,小嘴一张吐了个泡泡!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便到了月底。 王礼把自己紧赶慢赶,弄出来的一百六十支新式火枪,运到了明华军中。 起先,马祥麟和林钊还不够重视。只以为这只是像之前一样,和鸟铳类似的火枪。 直到,王礼让手下的工匠一边解释,一边在明华军的靶场试射后。 马祥麟和林钊的眼睛才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二人,上前一人一支。拿了那新式火枪开始研究打量起来。 而王礼见状,上前拿过一支火枪。开始对马祥麟和林钊做详细的讲解。 于是整整一个下午,马、林二人手持新式火枪一直在练枪。 翌日,一大早。林钊聚集了整个明华军。然后站在高台上,当着全军的面。演示了新火枪的用法。 同时,他也让所有人,直观的看到了这新式火枪的威力! 下了高台,收了火枪。林钊高声对所有人道:“大家都听着……这新式火枪来之不易,再加上它刚刚才被研究出来的。所以数量极其有限!如今整个大明也就我身后这两箱罢了!” “所以,这新式火枪只能供应给火枪队。而火枪队的选拔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枪法的准确度!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儿,明日全军进行火枪队的选拔!只有射击的精准度,排在前一百六十名士兵才能加入火枪队,拥有这新式火枪!” 底下人听了,当即激动一片。而大家看向林钊身后火器箱的目光,也都热烈起来了。全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征和出痘 天启四年,二月初八。 整装待发的明华军于是在马祥麟的带领下,踏上了赶赴贵州的征程。 而此时此刻在坤宁宫的张嫣,却是有些担心!毕竟火枪是刚刚有进展,况且还仓促之下给他们只提供了这么一点。 这拿到手后,又没有多余时间好好熟悉。如今被直接派去平叛?也不知道到时候战果如何? 不过,没让张嫣担心多长时间。翌日一大早,伺候朱媺乐的宫人急急忙忙来报,说是小公主有些发热! 张嫣听了急急忙忙的一边让人去请太医,一边跑去看女儿。 到了偏殿,她把朱媺乐抱进怀里,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有些热! 不多时,太医院的院判被宫人们催得一路小跑到了。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么一通跑下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刻钟后,给小朱媺乐把着脉的老太医,面色徒然一惊。打量了一下朱媺乐的面部便猛的缩回了手! 张嫣:“怎么了?” 太医惊慌道:“臣看这脉象,像是痘疮啊!” 张嫣:“痘疮?” 太医:“这痘疮会引发高热,身上长出一颗颗脓疱。而且传染性极强!娘娘,依臣看你还是赶快出来,并且马上封锁坤宁宫为宜。若不然,此症一旦传播开?就真的麻烦了!” 说完,老太医自己背着药箱就想往外跑。 结果被张嫣叫住,喝道:“公主还这么小,你身为医者。仅仅粗略看过,便断言公主是痘疮!万一误诊呢?” 太医无奈,只好反身回来,用帕子捂着口鼻看了看朱媺乐的眼皮和喉咙。然后退到门外。 躬身沉重道:“娘娘您听臣一言,小公主如今确是痘疮。你身为皇后娘娘,请以大局为重。赶紧出来,先封宫门吧!” 张嫣这下子,慌了神! 她知道古代说的痘疮应该就是天花! 而天花一旦得了,便是九死一生。而且这种病毒的传染性极强! 可是如果她也躲出去?那这些伺候的人、治疗的太医,岂不是更会避之唯恐不及! 女儿这么小,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就真的十死无生了…… 再说了,在这深宫中。怎么就突然感染上天花病毒了? 而婴幼儿常发的还有一种带状疱疹病毒引发的水痘,与天花发病症状极像! 说不定,女儿这次不是天花,而是出痘呢! 想到这一点,张嫣定了定神,下了决定! 她放下朱媺乐,然后对着宫人们发话道:“小公主如果真是痘疮,方才在屋子里的人恐怕都已经被传染了!伺候小公主的人,从此刻开始全部不许离开这个院子半步!此外,通知春和。坤宁宫封宫!即日起,不许进出。随后本宫会给皇爷写一封信说明情况。让圣上给坤宁宫送食送药!” 说完,张嫣不理底下人跪着哭求她离宫避痘的请求。径自去书房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出宫给朱由校。然后回到了朱媺乐身边! 过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春和过来禀报:“娘娘,皇爷到坤宁宫门外。说要见您!” 张嫣看看女儿这会儿因为高热,烧的通红的脸蛋。默默抹了一把泪,整了整衣服。出了房间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门口,只见这坤宁宫的大门被微微打开了一条缝。 而朱由校就远远的站在门外七八米处,他的身后客氏、魏忠贤、王体乾、宫人侍卫跪了一片。 看见张嫣,朱由校忍不住焦急的问:“宝珠,你那信上究竟是什么意思?悦悦怎么会染痘疮?还有你封宫怎么把你自己也封里面了?” 张嫣:“校哥儿,一切我都在信上说过了。悦悦如果真是痘疮!这种病的传染性太强,只能如此严防死守!以后坤宁宫的一切东西都必须销毁。对了那封信,小宫人读过以后就烧了吧!” 听见张嫣这么说,朱由校一挥手强硬道:“不行!就算悦悦染了痘疮封宫,可宝珠你又没有痘疮!你先出来,让太医看看!你出来!” 张嫣摇摇头,只又看了看朱由校。就命人将宫门死死封上了。最后只留下一句:“悦悦太小,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朱由校听了,要进坤宁宫。结果被底下人死死拉着,任他喊打喊杀都没有放手…… 接下来,整个皇宫的气氛尤为沉重!皇家如今唯一的公主染痘,皇后陪着公主被封在坤宁宫。皇爷整日忧心如焚的盯着太医研究治疗痘症的药方。还发话:如果这回公主皇后发生不测,便让太医们一起陪葬! 紧闭的坤宁宫大门,也每日都有宫人给送进大量物资,药材。 而坤宁宫内,张嫣抱着哭的没了力气,只能像小猫一样,偶尔哼哼两声的朱媺乐。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以身相代! 封宫后的第四天,张嫣感觉自己也有些不对劲儿了。 那位想跑没跑成,被张嫣扣在坤宁宫的太医院院判大人。给张嫣一把脉,顿时一惊道:“不好,娘娘您被公主传染了。” 这下子可好,女儿两人谁也替不了谁。一起被隔离,而那熬好的清热解毒的苦药汤。 两人也是每天按三顿饭似得一人一碗。 宫外朱由校听了张嫣也感染的消息,那更加是坐立不安了。 好在,张嫣在自己染上这痘症的第二天。感觉身上起的水疱有些痒,告知了院判。 而那院判见脱身无望,又听到张嫣这症状后,心里一动,上前仔细查看了朱媺乐身上绿豆大小的水疱。 然后,这一把年纪却惜命的很的老太医,总算确定了一件事儿! 她们母女俩得的,并不是此时让人闻之色变的痘疮、后世人称的天花! 而是先前,张嫣猜测的水痘。 这样一来,张嫣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放下了这些天日夜悬着的心,抱着女儿狠狠哭了一场! 哭过后,她让人往外给朱由校递了消息。然后开始夜以继日的看着朱媺乐,不让她抓脸上瘙痒的水疱。怕抓破了,以后留疤…… 另一边,朱由校也听到这消息后。总算安了心,松了一口气儿。 可惜,就在坤宁宫里情况慢慢好转时。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传出了地震的消息! 适时,天启四年,二月十三日夜。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地震,毁坏房屋无数。而消息传回京师时,已是到了第二日上午。 而坐在乾清宫的朱由校,刚得到坤宁宫你传出好消息。没过一会儿就接到了这地震的奏报。 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好在这水痘比起天花来说,也有传染性但是治愈率高了许多! 小公主又年幼,一般水痘年纪小反而病情轻且痊愈的快。 所以没几日,朱媺乐身上的水疱便结痂脱落了。只是张嫣的病情此刻却到了关键期。 连续发热不说,浑身还长满了水疱。痒得钻心,痛苦不堪…… 而此时此刻的张嫣也好,朱由校也罢!都不知道,还有一场大磨难正在后面等着他们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启四年,二月。以后如果回想起来,张嫣肯定也会记忆深刻! 因为这个黑色二月,她和女儿经历了一场与水痘的抗争! 她们好不容易才在天花的阴影下战胜了病魔!病愈后,张嫣指挥着宫人们销毁这些天用的衣物、用具。还从宫外李婵那弄来酒精,做了全面消毒。 结果,这些刚做完,就在二月的尾巴。 这座巍峨的皇家宫殿,在刚经历过去年那场大地震后。 紧接着十三日的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的地震,也发生了一起特大地震! 适时整个皇宫,所有宫殿都摇摇欲坠…… 而张嫣抱着女儿,慌里慌张的跑到宫门外站在空地上。 看着眼前这般景象,心绪实在是复杂满言。 好在,这皇宫最后坚持住了。晃了几下却并未坍塌! 片刻后,朱由校在地震结束后匆忙赶到。 当时,张嫣看着朱由校的脸色就觉得有些不妙…… 他嘴唇干裂,眼下青黑,表情似哭非笑的拉着张嫣。喃喃说了句:“这一切究竟是为何呀!” 张嫣见状,收回后怕的心神。抱着女儿,刚想开解开解朱由校。 却被底下宫人打断了。然后朱由校就被人唤走,主持大局去了。 等余震也平息,这混乱的一天结束了。乾清宫的王义急赤白脸的跑来坤宁宫,说是皇爷病倒了! 张嫣一时,顾不得疲累。把女儿暂时交给春和,便带着人火速去了乾清宫。 到地方时,太医正在给朱由校诊脉。 张嫣寒着脸责问一众宫人,“皇爷怎么会病如此严重?之前为何无人向本宫禀报?!” 结果被站在床前的客氏,顶撞道:“皇后娘娘凤体金贵!校哥儿为了你们娘俩,这些天是吃不好,睡不好。急出了一嘴的燎泡!好不容易,盼得你们病好了。你却连让校哥儿见见那小丫头片子都不让……非让咱们圣上悬着心!今次地震,他着急忙慌的赶去,你却不冷不热。如今校哥儿病成这样你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张嫣被这么一通抢白,也没发火。只是淡淡看了客氏一眼,便开始询问起朱由校这些时日的饮食起居起来! 这一问之下,她才知道。自从二月她封了坤宁宫大门后。朱由校在这乾清宫也是急得团团转,每日都逼着那些太医想法子。 常常不用膳,夜间睡得也不好。后来再加上蓟州,永宁地震的消息。朱由校更是愁的跟什么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后来张嫣病愈。朱由校几次提出想见见她? 结果张嫣担心病毒还有残留,正督促宫人们消毒。便没让朱由校进坤宁宫的大门! 于是,就等到了今天。 这场大地震时,朱由校正在书房看魏忠贤呈上的一份折子。当时整个宫殿都晃荡的地动山摇一般,把他惊得不清! 后来,地震总算平息后。朱由校不顾余震,坚持要去看张嫣和朱媺乐。 可惜到了坤宁宫,也没来得及和张嫣说上些什么!就被宫人给叫走了。 然后回来忙碌了一天,滴水未进、膳也没用的朱由校,这才在旁晚倒下了…… 张嫣听完了宫人们的交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有心想训这些伺候的宫人几句。怎么就由着朱由校不用膳呢! 可又想到朱由校的身份!在这个时空惹怒皇帝,是真的轻则打板子,重则砍头的! 如此一来,也怪不得他们不敢狠劝…… 等到太医把完了脉,他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大通。总结起来也就是说,朱由校由于忧虑在心且进食不规律,再加上营养不良。今日又受惊过度,这才引起了的气血不足,头晕昏迷之症! 等他给开个方子,调养上一阵。相信就没有大碍了! 张嫣听了,让人跟着太医去抓药,然后赶紧熬上。 自己提了裙摆,上前坐在朱由校的塌旁。伸手抚了抚他苍白的面容。 一旁的客氏见状,还想出口说些什么!结果被魏忠贤给拉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药熬好了。 张嫣取来苇管,给朱由校喂了药。然后就守在一边等他苏醒……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直到晚上亥时,朱由校才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张嫣,当时有些愣了愣。随后才轻声问:“宝珠你怎么在这儿?” 张嫣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还说呢?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用饭!为什么不保养好身体?你看,这病了吧!” 朱由校病中情绪有些受影响,闻言竟红了眼睛。伸手握上张嫣的,闷闷道:“你和女儿生死未卜,我哪用得下膳!再说这地震频发,朝中大臣也不消停。我就更顾不得用膳了!” 张嫣闻言,握紧朱由校的手。含着泪笑骂道:“这也不能不吃东西啊!你就是成心让我心疼!” 朱由校:“宝珠你若真的心疼朕,以后就不要再病了。每天都盯着我,提醒我用膳!” 张嫣:“那咱们说好了,以后谁都不许再病了。我每天都陪你用膳!” 朱由校点点头,也笑着应道:“嗯,说好了。” 第二日,朱由校一下床就头晕的站不住,还坚持要去早朝。结果被张嫣拦下了。 朱由校:“宝珠别胡闹!今日事情很重要!只有朕出现,才能安定人心!而且救灾事宜也要进行。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都必须要做的事儿!” 张嫣:“我只知道,昨天太医说让你好好休息!至于朝事,除了救灾一事,其它的拖上一天半天也无妨……再说了,实在不行!我替你顶上两天。” 朱由校:“胡闹,你如何能替我?!” 张嫣:“你才是胡闹,自个儿身体都这样了,还不好好将养!再说,这朝堂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我怎么就替不了你了。” 朱由校:“……” 于是被自家皇后强势镇压的朱由校,只得乖乖躺了回去。然后看着张嫣换上皇后的礼服,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朝堂! 所以,天启四年三月初一。一场大地震后,群臣在朝堂上没见着皇帝,只见到一脸严肃的张嫣。 就在龙椅一旁,竟然置了方杌凳。而张嫣就坐在上面,施施然对着行礼的百官道了声平身! 这场面,自然让抬头的文武百官当即炸了锅。 礼部、御史台更是被捅了马蜂窝一样。当即出列弹劾张嫣后宫干政! 张嫣起身,手臂一挥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掷地有声道:“自古夫妻一体!今圣上有恙,可却忧心受灾的百姓,只能对本宫嘱托。让本宫到朝堂之上,将他的意思传达给诸卿!此事合情合理合法!本宫实在看不出,有哪一点不对!” 礼部尚书闻言大声反驳道:“圣上有恙,朝中有内阁!你虽为中宫,但不过一深宫妇人。怎可借机窃取权柄?!” 张嫣:“此话不对!圣上是有恙需卧床静养,又不是没了意识。这朝事自然还是要以圣上的意思为主!再说内阁只有票拟权,什么时候内阁竟然可以全权决定军国大事了?!叶首辅,本宫怎么不知此事?” 叶向高赶紧出列道:“臣不敢!内阁也自然一直都是以圣上的旨意为重。” 张嫣笑笑,道:“如此甚好!那本宫就放心了。今日圣上给本宫殷殷嘱托了不少,等下便一一告知尔等!当然,如果你们怀疑本宫的话,这两边司礼监的王公公和魏公公都可证明此事。” 王体乾和魏忠贤连忙出列,言道:“确是如此。” 这下一来,群臣只得消停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论弄银子的手段 天启四年,三月初一。一场别开生面的早朝,在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中开始了。 见没有大臣再出列,反驳于自己了……张嫣便回转身,坐在了龙椅旁的杌凳上。 然后点了叶向高道:“上次首辅救灾之事,办的很是漂亮。既然如此,此次救灾就还是拜托首辅您了。” 叶向高道:“此事臣本该义不容辞。只是这赈灾的银两,不知该从哪里来出啊?” 张嫣:“郑尚书,如今户部还有多少钱粮?” 郑邦国苦着脸道:“不瞒娘娘,上次救灾那十几万两,已是臣从河道修缮里硬挤出来的。这次户部是真没银子了。” 张嫣闻言,不耐的挥了挥手道:“你先别哭穷了!最迟明天这个时候,本宫要你把救灾要用到的大致费用给列出来。然后送进乾清宫来!” 郑邦国只得苦着脸,应下了。 其他官员见状,都幸灾乐祸的看着郑邦国。眼神中满满的写着:看你投靠的皇后娘娘,这逼起自己人来一样不手软啊! 张嫣见底下人这般模样,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朝堂上的大臣们。 然后,唉声叹气道:“大家也都听到了户部没钱,可没钱也要救灾啊!那钱从哪来呢?” 底下大臣见张嫣这般自言自语……顿时想起了天启二年时,被张嫣坑着捐出的那么多军饷。 以至于,如今一听张嫣这话音不对。 当即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地上看。大家都不吭声了。 张嫣见状,话锋一转换了话题。 慢悠悠道:“皇爷除了赈灾一事?还提到去年,京察过后空出了大批官职还空着!至今悬而未决。如今刚好,本宫便把皇爷属意的人选名单给念了吧!” 听见张嫣这么说,吏部尚书赵南星不干了! 这去年京察。是他好不容易,一举扫清了朝中其它党派的势力。如今这费劲扒拉得来的胜利果实,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别人摘走呢! 于是赵南星上前了一步,刚想开口打断张嫣?却被张嫣打断了—— 只见张嫣喜出望外道:“本宫就知道,众大臣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挣扎在生死之间。赵尚书你出列,是想捐多少银子啊?” 赵南星:“臣…” 张嫣:“本宫可是听说,你过年时新得了一对羊脂白玉的净瓶,价值连城啊!” 赵南星这样一来不好苦穷,言说没银子。只得狠了狠心,捐了一千两白银! 张嫣:“一千两这么点,哪里是赵尚书的手笔?连那玉净瓶的瓶底都买不来呢?” 赵南星只好被张嫣硬生生逼着,又捐了一万两白银出来。 其他人见了赵大人的惨状,这下更不敢吭声了。 张嫣见状,趁机把朱由校和她商定的官员名单给公布了出来。 赵南星不甘心,心想反正银子都出了。自己出声也没什么怕的! 谁知张嫣这次揪着他,各种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开口。硬是给他派了个募捐救灾银子的活! 而张嫣刚吩咐完这些事儿,就起身道:“本宫身为皇后,确实不宜在朝堂久待。既然事情都商议妥了,这便退朝吧!” 说完,她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回了后宫。留下众臣,实在是一时无法适应现在这上朝节奏。 而回到后宫的张嫣却也并不是很轻松……她对着朱由校,两人都发愁起这救灾的银子来! 国库如今确实是没银子了,朱由校的内帑如今也已经掏空了! 而经过张嫣在天启二年那次捐军饷的骚操作,大臣们如今对于捐银子这事儿,那绝对是敏感的很! 没见今日朝堂上张嫣一提要捐银子,便吓得一众大臣都噤若寒蝉吗? 可是,不从这些人手里挤银子,那这救灾的银子可真就不知要如何凑了! 除非张嫣大出血,愿意把名下的店铺或者田地贱卖。从而换来一笔银子…… 这样做,张嫣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对着朱由校动了半天脑筋的张嫣,被逼急了脱口而出一句:“校哥儿,要不咱们让锦衣卫出马?逮着那些贪得多下手,抄他个几家?银子不就有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边的魏忠贤听了张嫣的话,灵机一动道:“皇爷,娘娘说的有理!一直以来,抄家所得都是直接收入国库。这朝中贪官也确实有那么几个。若咱们真的抓了几个贪官,再抄了他家。这不但救灾的银子有了,而且还能对其他人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实为一箭双雕之妙计啊!” 朱由校听了魏忠贤的话。眼睛亮了亮! 而最开始提到这主意的张嫣,反而顾虑重重道:“如今这个节骨眼,大肆抄家!就算咱们抓的确实是贪官,可在别人眼中也成了谋其家财了!这样一来,不但会让咱们处于舆论劣势,还会进一步激化党争!从眼前看解决了一时之难,可从长远看却埋下了祸根。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朱由校听完张嫣的长篇大论,垂头想了想。然后才抬头问张嫣道:“那除了抄家这一个办法,宝珠你可有其它妙计?” 张嫣摇了摇头。 朱由校无奈笑道:“那便只能依魏大伴说的那样抄家了!毕竟以后如何,还是要度过眼前这关才能去想不是?” 说完,朱由校给了魏忠贤一块令牌。让他带着东厂协同锦衣卫,全权处理此事! 无论如何,三天后。他这里要看到救灾的银钱。 魏忠贤当即收了令牌,领命离开了。 房间里,张嫣看了看半躺在床头的朱由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朱由校招招手,示意张嫣上前。 然后他伸手抱住了张嫣的腰腹,把头窝在对方怀里,闷闷道:“宝珠,朕好累…” 张嫣怀上朱由校的身子,摸了摸对方因为这段时间的迅速消瘦,而突出的肩胛骨。然后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翌日,张嫣从自己手下陈永安那里得到消息。说是魏忠贤的侄儿,结交了一个名叫傅文魁的给事中。 这个傅文魁出手但是利落,一出手便直击东林党众人的要害——中书汪文言。 说到这个汪文言,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本名汪守泰,南直隶徽州府歙县人。本布衣出身,后用银钱开路买作监生。投靠了大太监王安,又结交了东林党人。 早年间,就是此人在王安和东林党人之间串联。又出计谋,离间齐、楚、浙三党! 一力造就了东林党人如今在朝堂上的无限风光!从而也让自己从一介布衣,短短几年便爬到了如今这样的官位! 可惜,有的时候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所以这以智谋混出圈的汪文言,遇上没读过多少书,喜欢简单粗暴一言不合就用刑的魏忠贤。可谓是遇到了克星! 反正张嫣听到的版本就是,魏忠贤见了弹劾的奏本。仗着手里的令牌,直截了当就把汪文言下了镇府司诏狱!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诏狱 天启四年,三月初二。天气晴。 话说汪文言被魏忠贤下了诏狱,抄没了家产。得银十一万四千余、田产大宅、书画摆件若干…… 虽说所得已经不少了!可这些对与救灾而言还是差的很远。 于是魏公公便继续拔出萝卜带出泥,又牵连了左光斗和魏大中两人。 如此一番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迅猛操作下,总算所获不菲! 到了三月初四,朱由校身体好一些时,这位操作猛如虎的魏公公,便呈上了将近六十万两白银! 不管如何说,反正救灾的银子缺口填上了—— 只是,底下那些当官的也不是傻得。尤其是这些,如今在朝堂嚣张的不要不要的东林党人! 本来,大家经过万历年间的国本之争、泰昌时的红丸案以及朱由校登基时的移宫案。 总算达成了,现在这样众正盈朝的成就。一杆子人就等着大展身手,彻底拿到朝堂的话语权呢! 突然魏忠贤这个阉竖,竟敢跳出来搞破坏! 这在一众自诩正人君子的官员眼里,是一件多么恶劣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根本没人在乎汪文言之流头上是什么罪名?反正都是依附阉党之人捏造的! 也没人去想自诩清官的汪文言等,这抄家抄出的巨额金银是从哪来的?他做官之前家里可没有如此富的流油! 反正就是一句话,我东林之人俱是道德楷模,清正廉洁!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是魏忠贤这个老阉竖给栽赃嫁祸的! 诚然,自称东林的官员里确实也有清正廉洁之人!比如杨涟。 可是杨涟清正,堪为道德模范生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这并不代表所有依附东林之人就也清廉了! 只可惜,世人往往会因为表面上竖好的这种金字招牌,而蒙蔽了双眼。从而让那些贪官污吏依附于下,头顶着保护伞一样有恃无恐! 就比如,后来现代社会里的有些大牌子!因为它主打产品的强势,大家就比较倾向于购买他家的所有产品。从而常常忽略了这家品牌其它产品,又贵又不好用的真实情况。 而且,有的人提出这种问题时。其他人还会,拿着那款主打产品进行反驳。说某某产品这么好用,他家的其它产品怎么会不好用! 所以,如今的朝堂也是这样! 对于被下了镇抚司狱的汪文言、左光斗、魏大中三人,兵部董汉儒,给事中程沅、沈惟炳,御史李应升、刘廷佐纷纷上书,弹劾魏忠贤滥加荫封、迫害忠臣、搜刮钱财。 这样一来,魏忠贤有些坐不住了。他颠颠的跑到了御前,对着朱由校开始哭诉表忠心! 朱由校听完了还没言语,坐在床榻一旁的张嫣,淡淡看了一眼乔张做致的魏忠贤。 不咸不淡道:“魏公公这是做什么?皇爷还病着呢?你怎么还拿这些琐事来打扰校哥儿养病!依本宫来看,大伴先前雷厉风行抄家的架势,可不是能被眼前的阵仗吓住的人!” 魏忠贤憨憨一笑,苦着脸道:“当初,老奴也是奉了皇爷的旨意不是?谁承想如今竟跟捅了马蜂窝一样!这谁不害怕呀?所以老奴这才来像皇爷讨个主意!” 张嫣:“校哥儿病了不理事!整个朝堂上下都知道。你来讨校哥儿的主意?就不怕那些大臣说你是假传圣旨?再说,你行事留了把柄!还想让皇爷这时候站出来给你扫尾不成?!” 魏忠贤连忙跪下道:“老奴不敢!老奴从不曾这般想过!” 张嫣冷冷哼了一声。 朱由校看看两人,半坐起身淡淡道:“好了好了!皇后担心、大伴忠心朕都知道。不过,如今确实如皇后所言,朕不宜出面。大伴,你回头好好盯着那汪文言。这家产既充了公就不可能还!那他们三人的罪名还是坐实了的好!” 魏忠贤闻言,眼睛眯了眯。笑着道:“皇爷英明!老奴知道该如何做了。”说完,躬身退下了。 魏忠贤走后,张嫣不悦道:“他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可还非要来见你!让你来吩咐,可见他貌似憨厚,心里奸诈!” 朱由校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宝珠你想得太简单了。大伴不是来讨主意的,他是来看朕对那些东林人士的态度的。只有摸清了朕的好恶,他才能掌握好对那些人下手的分寸!” 张嫣:“……” 过了片刻,咱们被上了一课的皇后娘娘才小小声问朱由校:“那刚才,你说的话里对东林那些人的态度是什么啊?” 朱由校闻言笑了,他伸手捏了一把张嫣圆乎乎的小脸蛋,感叹道:“宝珠啊宝珠!你这有时精明的可怕,有时憨傻的可爱的本事儿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结果被张嫣没好气儿的甩开了…… 另一边,得了朱由校暗示的魏忠贤,带着人赶到了镇抚司的诏狱。 然而,咱们信心满满的魏公公,却在这小小的镇抚司碰了个软钉子! 此时的魏忠贤已经接掌了东厂,身为东厂督主,他亲自驾临锦衣卫的镇抚司。 就算此时掌管锦衣卫的洛思恭不出面,他底下的镇抚使刘乔也该倒履相迎! 可谁知魏忠贤到了镇抚司,足足等了一刻钟。那刘乔才出面笑称:“有个案子绊住了,不知督主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跟着魏忠贤的小太监闻言,刚要发怒。结果被拦下了。 只见魏忠贤憨憨笑着,仿佛半点不曾把对方的怠慢放在心上一样,温言道:“是本督主不曾事先知会于你,不知者不怪。说来今日到此,也是有一事要让你们锦衣卫协助!” 刘乔径自坐了,漫不经心道:“何事?” 魏忠贤:“先前被下了镇抚司狱的汪文言等三人,如今不知你们锦衣卫审的如何了?” 刘乔端了一杯茶,闻言淡淡看了一下魏忠贤。然后做为难状,皱着眉道:“督主有所不知,这汪文言三人咱们是使尽了手段,可却一无所获啊!依某来看,怕不是您老人家真的抓错了?他们确实是清廉的好官?” 听了这话,魏忠贤不禁抬头谈谈看了一眼刘乔。随后轻笑一声,冷着脸道:“既如此,你锦衣卫审不出的话?就把人交给我东厂好了?本督主自有法子撬开他们的嘴!” 刘乔立时面色难看起来,他把手上的茶杯狠狠顿在桌案上。嚣张道:“督主的威风不必在我镇抚司使!我刘乔只尊洛大人的指令,所以您的吩咐还请臣下恕难从命!还有,我镇抚司的犯人,可不是谁人都能想提就提的!下次,劳烦督主还是带着圣旨来,臣下才好办事。” 说完竟然就拂袖离开了,半点不给魏忠贤的面子。 而留在正堂的魏忠贤,默默捏紧了拳头。面带微笑的淡淡道:“好,很好!本督主且给你上一课。让你明白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第一百二十章 锦衣卫 天启四年,三月初五。天气阴有微风。 昨日在北镇抚司碰了钉子的魏忠贤自然是不甘心的。他转头就寻了客氏,然后两人在朱由校那里请来了旨意。 撤了那位刘乔的镇抚使,将汪文言三人提到了东厂。 手下被人给干掉了,牢里的人犯也被提走的洛思恭,自然是不甘心自己被魏忠贤这般打脸的。 于是,火急火燎的赶到乾清宫想找朱由校讨个说法。结果被晾了半天也没见着皇帝! 最后洛思恭临走前,皇帝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 掩着唇对洛思恭说道:“去岁,皇爷与洛大人提过的细作之事,迟迟没有进展!皇爷正准备申饬,你就递上个现成的把柄。洛大人,锦衣卫若无用了!那就怪不得皇爷去倚重他人了……” 洛思恭顿时脸色一白,连声让王体乾替自己表忠心。言道:“臣不敢有一日懈怠!万望圣上再给臣一次机会!” 王体乾淡淡道:“洛大人回吧!圣上若不给你机会,此次就不是只罢了刘乔一人了事了。还望大人记得教训,记得自己的立场。以后可万不能再这么拎不清了。” 说完,王体乾转身回了乾清宫。 而洛思恭确实面色凝重的一步一步出了宫门,回府了。 回到洛府,洛思恭的独生子洛养性快步上前,问自己父亲道:“爹,你这趟进宫圣上怎么说?刘大哥如何了?” 洛思恭仰天长叹,沉重道:“儿呐!咱们此次麻烦大了,且顾不得那刘乔了。” 洛养性不解,问:“爹,你怎么这么说?” 结果被洛思恭摆了摆手打断了,然后两父子回了府。然后在书房呆到夜深都没出来…… 另一边,东厂的大狱之中。 魏忠贤让人把刘乔拖到了刑房。 刘乔恨得目眦欲裂,忿忿骂道:“阉狗,你东厂式微多年!我身为锦衣卫镇抚使,你敢动我!我家大人定会为我报仇!” 魏忠贤一摆手,让左右把刘乔绑上。 然后微笑着上前,把一块烙铁印在了刘乔的胸膛上。淡淡道:“本督主见你们锦衣卫忘了,好心提醒提醒你!咱们东厂和锦衣卫可都一样!全赖圣上信任!” 说到这儿,魏忠贤见刘乔疼昏了过去,于是把烙铁收了回来,放回火盆里。然后坐回椅子上,示意左右去把人泼醒! 一盆冷水浇下,刘乔醒了。 魏忠贤才不紧不慢的接着道:“后来万历年间,因为刘保这个掌印太监。皇爷不怎么待见东厂。于是杂家们这才不复昔日威风……而你们洛大人倒好,见机结交大臣,混的左右逢源!” 魏忠贤看了一眼刘乔,停顿一下,轻蔑笑笑。“只是,到了今日。依本督主来看,咱们东厂和锦衣卫怕是要翻个个儿了!毕竟杂家深得皇爷信任,而你们洛大人拎不清的和那些东林党人牵涉过深,早已撕撸不开了!更可笑的是:你一个小小镇抚使,竟然还敢在本督主面前猖狂?!” 底下人立马有眼色的给魏忠贤递上重新烧的鲜红的烙铁。 魏忠贤接过,这次直接印在了刘乔的脸上。然后慢条斯理道:“本督主说了,要给你上一课。教教你该如何说话行事!只可惜,这一课上了。你以后却也没机会实践了——” 说完,魏忠贤给手下小太监们使了眼色。淡淡道:“明日此时,我要看到汪文言三人贪污行贿的证词,以及身后这位镇抚使大人被人指使,包庇姓汪的那三人的证据!” 底下人自然,信誓旦旦的应了声:“是!” 而此刻在坤宁宫的张嫣,对这些血腥争斗一无所觉。她抱着病了一场消瘦许多的朱媺乐,心疼的不行! 春和见张嫣这模样,在一边安慰道:“娘娘,小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咱们小公主病了一场除了瘦了些,面上那些水疱一个印子都没留下,也是全赖娘娘的精心养护不是?” 张嫣听了这话,心里也好受了些。是啊!幸好没留下疤痕…… 另一边的周月儿见状,也凑上来道:“其实最让人庆幸的还是,小公主得的是水痘而不是痘疮!若是那痘疮,此次还真的不得了了呢!” 张嫣:“是啊!幸好不是痘疮!” 言至此处,张嫣冷不丁想到,后世已经消灭了这种,让人谈之色变的天花病毒。 用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用感染病毒的病牛的痘疮制出的疫苗!用这种疫苗接种在人身上,虽说也有可能引发一些副作用!但大概率可以让人获得抗体,从此永远不会再感染天花病毒! 想到这儿,张嫣回忆起十几天。她抱着女儿,害怕悦悦得的是天花的时候那种绝望。 当即决定把这接种牛痘的技术给搞出来,提前在大明朝,就终结这种可怕的病毒! 想到就去做,张嫣放下朱媺乐。整了整行头,然后派人去请来了太医李文。 李文背着药箱赶来坤宁宫,还以为是皇后或者小公主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 谁知道一进门,被张嫣劈头盖脸砸来一句:“李文,你试着研制牛痘疫苗吧!” 李文:“敢问娘娘,这牛痘是何意?疫苗又是何意?” 张嫣:“牛痘就是,得了痘疮的病牛身上的水疱。而疫苗是一种由这种水疱做成的,可以种在人身上的针剂。从而让人获得不被痘疮感染的能力。” 李文听了,就跟看神经病一样打量了一会儿张嫣。然后取出药箱道:“娘娘你确定你不发烧吗,要不还是让臣给你看看吧!” 张嫣:“……” 于是,接下来。张嫣花费了大量唇舌,总算把人体的免疫系统这个概念和李文解释通了。 李文:“就算人体本身会对病症产生抗体,在病症轻微时可以达到自愈!可是也不代表,那牛痘可以种在正常人身上,却不会害人染病死亡啊?” 张嫣:“牛和人一样,也有免疫系统。它得了痘疮,本身产生抗体。这便已经抑制了病毒的毒性。等到把这种疫苗接种在人身上,人身上的免疫系统应该就能杀死病毒。而杀死病毒的抗体则会永远在人体内!这样一来,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痘疮的病毒,人体自然而言就会产生抗体。迅速杀死病毒!” 说完,张嫣见李文目瞪口呆的模样。弱弱地问一句:“你听懂了吗?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李文合上了张大的嘴巴,连连道:“听懂了,听懂了!可是娘娘,这接种在人身上的牛痘,量要如何控制呢?多了,被种牛痘的人身体扛不住。少了,不一定起作用!” 张嫣:“所以,我才找你来啊!这疫苗该如何制作?接种怎么接?那牛痘的用量之类就拜托你来研究了!” 李文:“这要如何研究?” 张嫣:“随后我让陈永安带你去死囚里转转,自愿报名参与这项研究的死囚予以豁免!如果实验结束他们还活着?除了放人自由还可以赏他们安身立命的银子!” 李文听了,面色有些不忍。 可想到能攻克,这种以往让人谈之色变的绝症,他又坚定了神色。遂一口应下了张嫣的话……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魏公公 天启四年,三月初六。晴。 东厂的大狱中。忍受不住酷刑,半夜碰壁而亡的刘乔,冰冷僵硬的躺在满是血迹的牢房里。 魏忠贤掏出一块帕子掩着口鼻,打量了两眼那尸身,就吩咐手下人将其丢去乱葬岗。然后,他从手底下小太监手里,接过了汪文言三人贪污行贿的证词。 一炷香后,乾清宫内。 朱由校放下了魏忠贤递上的供状。闭目沉思,没有言语…… 而底下那魏忠贤见状,轻咳了一声。小心道:“那个北镇抚司的刘乔,昨夜受不住刑。畏罪自杀了——皇爷,你看这北镇抚司何人接手好啊?” 朱由校闻言,睁眼看向魏忠贤。淡淡道:“刘乔办事不利、勾结囚犯阻挠查案。既畏罪自尽了,便不牵连家小了。至于北镇抚司?这接任的人选,大伴你看着给挑一个吧!” 魏忠贤顿时大喜,跪下领命道:“谢皇爷信任,老奴定当不负皇爷圣恩。”说完,颠颠的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张嫣来看朱由校。听说了此事,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多说。 而得了朱由校的旨意的魏忠贤自然更加有恃无恐。他扣着汪文言等人,想要扩大战果。矛头直指自天启元年,便总是咬着客氏不放的邹元标,刘一燝等人。 另一边,对于接替刘乔的人选,魏忠贤也看好了一人。 此人姓许名显纯,河北定兴人。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略晓文墨,武进士出身。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个许显纯愿意投靠魏忠贤。 再加上其身为皇亲国戚,在锦衣卫中却不受洛思恭待见。一直郁郁不得志…… 今魏忠贤愿意抛出橄榄枝,这许显纯自然忙不迭的抓住了。他依附魏忠贤,顺利取代刘乔,把北镇抚司给牢牢握在了手中。 如此一来,魏忠贤更可谓是与虎添翼。 对付起那些大臣就更得心应手了—— 身在后宫的张嫣,这两天关心的却是自己宫外那些手下和生意的事儿。 这不,今日一大早。宫中诸事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张嫣安排好女儿,便带着人出宫了。 她一出宫,径直去找了刘保。 这次地震,看起来确实比年前那次更为严重。以往繁华的京师大街,如今沉寂了不少。更糟糕的是,一路走来张嫣看到不少民居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 大街小巷更是有三成人家都挂起了白幡…… 等到了刘府,见了刘保。张嫣发现这一个多月没见,他竟憔悴了这么多!? 而刘保见了张嫣,连忙上前把人迎进正厅,亲自斟茶。连声道:“菩萨保佑,娘娘和公主都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嫣笑笑,对着刘保摆摆手,示意让他坐。 等刘保坐下后,张嫣开口道:“这次也算有惊无险,悦悦得的是水痘并不是痘疮。若不然,恐怕结果真的就不好说了。” 刘保:“那也是娘娘和公主有福气,所以才遇难成祥!” 张嫣:“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如今最担心的还是这地震之事。唉!实在是没料到京师如今怎么这般地震频频!少伯?年前咱们开始建的房子可坍塌了?还有,咱们名下的店铺,佃户这次受灾情况如何?” 刘保闻言,叹了口气道:“经过上次地震,年前盖房子时我便有意增加了房屋的防震能力。只可惜,这次地震过于严重。咱们那些新建的房屋有部分没抗住,有出现裂缝。万幸的是,没有坍塌造成人员伤亡。” 张嫣闻言,不免也有些发愁。如此一来,工期延后。本来手里紧张的现金流就又要被套牢一部分。短时间内,她还真没银子搞事情了! 而刘保继续道:“店铺有几家出现坍塌,店里伙计受了轻伤。我已经给他们请医用药,给了营养费。至于佃户,家里房屋被震毁者众。好在地震发生在白天,大家都在户外。但是没有出现太大伤亡。” 张嫣听完,点点头道:“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再赚,能保住命就好。” 说完张嫣问刘保,“如今手里的粮食还有多少,够不够救济这次受灾的百姓?” 刘保心里算了一下,苦着脸道:“去年一岁的收成在之前那次地震后,已经消耗了大半。如今这次,地震范围和强度都比上次严重许多!想必,到时候统计出的灾民也会更多!到时候,这手里的粮食全拿出来。估计也供应不了多久……” 张嫣只好点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等她辞了刘保,又去找过崔念和李婵后。张嫣觉得:这天灾还真是让人头疼,这两年来她经营的大好局面。如今震了三震?可谓是辛辛苦苦两三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反正短时间内,她只能苟上一段时间了! 唉——回了皇宫的张嫣抱着女儿,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而在张嫣一无所觉的时候,前朝的波云诡谲还在继续。 魏忠贤随后几天,陆续又抓了邹元标等人。经他提拔的许显纯则配合度极高的,对这些人展开了严刑逼供。 然后就像藤蔓一样,一时间牵连者众,朝中风声鹤唳! 一众大臣痛骂阉党无耻,陷害忠良,掀起大狱!实为自己贪图钱财,欲壑难填! 嚷嚷着要跪谏,要弹劾,要百官上书,………等等等等。 见了这架势,魏忠贤有些怵。示意许显纯暂时停了手段,没有再继续抓人。 可大臣们却没消停,由于是东林党的几位骨干。四处奔走,积极营救被下了大狱的同僚。 至于内阁,首辅叶向高只在一开始有找过锦衣卫,让他们不要太过分。后来便把心思都放在了救灾一事上,并没过多掺和朝堂这股浑水。 而次辅顾秉谦则是在年前就表现出了,亲近魏忠贤一派的态度。当时还让同在内阁的韩爌韩虞臣,对其不齿之极! 不管朝堂如何暗流涌动,三月二十日。朱由校总算被太医宣布痊愈了。 这样一来,张嫣也不拦着他处理政事了…… 所以,阔别多日后。群臣总算在朝堂上又见到了朱由校—— 早朝上,御史李应升出列弹劾魏忠贤擅权贪财、诬陷忠良、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等等大罪。 魏忠贤哭诉冤枉…… 可吏部、工部、都察院的官员也紧随李应升之后,纷纷出列弹劾魏忠贤为非作歹,大掀冤狱,其罪当诛! 而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见朝堂上这么一副乱糟糟的模样。却只是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是吗?” 正闹得厉害的大臣们听了朱由校这句话,俱是一静。有机灵的,已经觉得这事儿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而后,果不其然。朱由校装傻充愣的,对这东林和魏党一通安抚。不痛不痒的训了魏忠贤两句,却绝口不提放了被抓的那些人的事儿! 然后,这位已经从小绵羊进化成大灰狼的小皇帝,拍拍屁股就退朝回后宫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朕大病初愈,对事情都不清楚。不过爱卿们既然如此群情激奋!那朕就骂大伴两句给你们出出气~ 至于其他事,咱们容后再议哈——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雇佣工人? 天启四年,四月初六。 经过整个混乱的三月,到了四月的京师总算迎来了春天。这几日每天艳阳高照,气温回升之下,整个京师桃红柳绿,万物回春。 这样一来,叶向高的救灾工作,自然进行的比年前的寒冬腊月顺利。 而刘保也尽力投入了更多的钱粮,高效完成了张嫣年前的设想,盖出了好些个类似永安城的小城郭。 如此一来,张嫣这天刚刚用完早膳。然后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宫了,准备找刘保商议些事情。 刘保在府上正算账本呢,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张嫣来了。连忙起身,亲自到大门口把张嫣迎到了正厅。 等两人都落座,张嫣先开口问道:“少伯,我听闻咱们之前说的那些房子如今造好了?” 刘保点头,然后问:“娘娘问起此事,可是有什么想法?” 张嫣点了点头。然后她命人去请崔念和李婵去了。 没过多久,崔念和李婵赶到。张嫣这才对众人道:“咱们盖了房子,让这次没了家的灾民按揭买房。可他们有很多,都是无田无财无手艺的三无人员。住了咱们房子,可却没有收入来交月供。那咱们到时候总不能真的再把人撵了吧!” 李婵听了,自己随着张嫣的思路一想。也觉得这是个问题!可却也想不出有何办法解决。 刘保却是看了一眼张嫣,淡定道:“娘娘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何想法?何不直言?” 张嫣无奈道:“就知道瞒不住少伯你!”说完,她笑了。然后,清清喉咙道: “咱们现在的生意大致有书坊、造纸作坊、成衣铺、金楼、戏院、粮店、酒楼、银镜馆等等。别的不说,只说成衣铺。李婵你这开了一年多了,可有想过咱们自己弄个织局?少伯种桑树,咱们自己养蚕织布?” 李婵愧疚的摇摇头,道:“娘娘,是我想得不周到。竟从没往这点上相过!” 张嫣摆摆手,笑道:“不怪你,这任何一个行业,都不是说去做就可以做起来的!我现在也只是提出一个构想。让你们开阔一下思路!” 崔念、刘保听了张嫣说的这话,灵机一动!对视了一眼,相互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精光。 张嫣满意了,点点头肯定他们道:“没错,就是你们想得那样!这些人不是没钱交月供吗?咱们可以雇佣他们啊!比如造纸作坊、农庄、养殖场。还有婵儿以后的织局,更甚着说,明华军和武堂的人也可以从中挑一些。反正,这么多劳动力。他们只要勤劳肯干,就可以住上新房子、有饭吃!当然,咱们短时间也不会愁没人可用了。” 刘保发散思维,补充道:“还有开荒,种药材以及咱们那些食品加工作坊,也可以进行扩张了不是!” 张嫣笑眯眯的点点头。让他们尽可以放手去做! 于是,接下来。刘保和崔念两人展开了充分的讨论。准备接下来几天,就去受灾的那些人里去挑挑。看能不能挑出一些可造之材! 最后,几人谈完了这些事儿。张嫣又提起了富贵通天这个原本的敛财计划! 刘保无奈道:“本来去年的地震影响过去了,准备今年开春就开业的!谁知道今年又是这么个情况!?” 张嫣也无奈的叹口气。 刘保还道:“这些时日,那位荆王府的小公子已经找了我好几次。问这富贵洞天开张的事儿了!娘娘,您看。咱们?” 张嫣:“接下来要用银子的地方多,这富贵洞天也不好在往下拖了。你们可有算过,这两个月有什么黄道吉日适合开张的吗?” 崔念:“最近的一个日子是下个月初八!” 张嫣听了一拍板,定下了富贵洞天的开张之日。就是崔念提出的五月初八! 说定了以后,张嫣就打道回宫了。 留下刘保,崔念和李婵按他们商议的这些,都忙碌了起来! 而张嫣今天,出宫早、回得也早。 她回到坤宁宫,抱着小公主逗了一会儿。等到了午时,朱媺乐吃奶,张嫣用午膳,等吃饱喝足后,母女两人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去里间榻上睡了个午觉。 张嫣睡醒时,朱媺乐还在睡。她蹑手蹑脚起身看了看时辰,发现此刻才刚刚到申时。 想到孩子他爸,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张嫣轻声吩咐宫人,照看好小公主。 然后就换了一身衣服,提了朱由校喜欢的汤。就带着人直奔乾清宫而去! 到了乾清宫,张嫣觉得今日这乾清宫有些不对劲儿。除了门口有两个小中人守着,院子里竟空无一人! 难不成那些伺候的都在屋子里?!应该不会啊! 更让张嫣觉得不对劲儿的是,门口那两个守门的小中人一看见张嫣,面上竟有些慌里慌张的模样。 等到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自己上前推开了门,刚进去。就见客氏、魏忠贤、王体乾这些人在西次间的门外侍立。 张嫣看向王体乾,用眼神问他:这什么情况?没听说这两天有什么事儿啊! 结果,王体乾一直垂着头。根本没有要和张嫣通风报信的意思。 张嫣只好硬着头皮,试探的叫了一声校哥儿!然后跨进了西次间的房门。 进了西次间,只见朱由校窝在矮塌上,在看一本游记。而脚下却跪着一个纤细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只把头埋在地上,张嫣也看不见她的长相。 而朱由校见张嫣来了,放了手上的书。起身笑道:“宝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说完,他回头对底下跪着的小宫女冷声说了一句:“还不下去!” 那小宫女自然忙不迭的起身退下了。张嫣忍不住好奇,全程盯着那小宫女打量。 只可惜那小宫女一直把头低的死死的,张嫣也就看见了,一节儿羊脂白玉般的脖颈。 等到小宫女退下了,朱由校揽着张嫣坐下。复又问道:“你今日不是要出宫吗?怎么回来这么早,还这会儿来找朕?” 张嫣总觉得有些不对,她看着朱由校的眼睛淡淡问:“我这会儿不能来找你吗?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想到刚才看到的小宫女,张嫣有些不悦的食盒,重重放在一边的桌案上。没好气儿道:“还是说,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儿?!” 朱由校见张嫣这样,连忙陪笑道:“哪有的事儿?宝珠你怎么这般冤枉朕!” 张嫣:“真的是我冤枉你?” 朱由校一脸真诚的道:“真的!宝珠你怎么能不信我!” 张嫣仔细打量了朱由校,最后也只好打消了满心的疑惑。复又说说笑笑的,把今日自己做的事情跟朱由校讲了一遍。 朱由校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一定要瞒着张嫣那个小宫女的存在。但他直觉还是这般做了…… 尽管朱由校也知道,这事儿是纸不包住火!张嫣迟早还是会知道—— 不过,第二天。杭州传来了一个消息! 这消息让朱由校,一时半会也没心思纠缠在,后宫这些内帷之事上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盐税 天启四年,四月初六。 杭州发生兵变。适时,杭州有诸生家张灯,不慎火起,延烧房屋,九营兵卒乘乱而起,抆钱塘门外更楼十座。当时有杨把总,约束营兵勿予乱,被各兵捆绑还营,悬之高竿,欲以弓箭射之,两游击好言抚慰乃定。杨把总被革职。 而不久后,福宁州官兵由于仓官林廷柱,盗窃军储不及时发饷! 而州同徐士璋收受贿赂,对此竟不追究! 致使士兵张天锡、王一经等忍无可忍,与众兵卒一起关闭城门,包围官署,殴打贪吏,树旗拆屋,城门关闭达十三天。后抚之乃定。 两起兵变先后传入乾清宫,气的朱由校简直肝儿疼! 而气过后,朱由校思来想起。觉得还是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把辽东给平了。然后再专心致志变法改革,肃清朝堂! 将大明上至高官,下至小吏通通晒上一遍!万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要不然这祖宗传下的锦绣江山,说不得真的要玩完! 可话说回来!平辽东,打战。可不是用嘴皮子打的?养兵发饷要钱!造火器弹药要钱!可钱怎么来呢?一时朱由校简直是陷入了灵魂拷问…… 没几天,张嫣在去乾清宫找朱由校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在和郑邦国商议事情! 看他们面色挺凝重的样子,张嫣本来想回避的。结果朱由校看见张嫣,反倒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来…… 张嫣于是凑了过去,听了一耳朵。 这一听,张嫣便明白了朱由校这两天都在忙什么事儿? 原来这厮打起了盐税的主意! 张嫣回忆了一下,早年看过的关于唐宋时期,官府在盐、铁、茶叶这三项上的税收。 然后问郑邦国:“咱们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一年下来盐税有多少?” 郑邦国:“将近两百万两!” 张嫣吃惊,“才两百万两?!” 朱由校不明白:“少吗?” 张嫣:“不少吗?校哥儿你可有看过唐、宋时官府的盐税收入?” 朱由校摇摇头。 张嫣看向郑邦国,道:“郑大人身为户部尚书,这管的就是税收。想必清楚我刚才那话的意思!你给咱们圣上讲讲呗!” 郑邦国看了看张嫣,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斟酌着字眼,开口道:“只说宋代,南宋时偏安一隅。人口六千万户,一年税入一亿贯。其中盐税占了八成。” 张嫣在一边笑着补刀:“也就是说,前朝以比咱们少的人口和地盘,收到了咱们盐税的三十倍!莫不是咱们大明的百姓不吃盐?” 朱由校狠狠拍了一击桌案,怒道:“岂有此理!这么多银钱,都是朕的钱。他们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张嫣看了一眼装死的郑邦国,坏心眼道:“校哥儿,宋朝盐税能收六千万。咱们却不一定真的有这么多!毕竟两朝的政策不同嘛!不过,就算收不了那么多,但也绝对不止,现在收的这么可怜兮兮的二百万!是不是?郑尚书!” 郑邦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就又装死去了。 最后,这场被张嫣搅和了的议事,在朱由校的不悦,郑邦国的忐忑之中结束了。 当然!朱由校此时此刻也不可能说改就改,换掉自太祖时就沿用至今的税收政策! 不过,既然知道自家的钱袋子哪里有了口子,朱由校自然会想法子来补上这个口子! 而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天启四年,五月初六。 刚刚过完端午节,朱由校颁布了一条旨意。诏增加盐税。除陕西河东池盐及云南旧额不增外,其两淮、两浙、长芦、山东、福建、广东、四川共增课一百五十四万七千九百九十三两。 这旨意一出?两浙、两淮的盐商怨声载道!而朝中出身湖广、江淮的官员,也纷纷上书请求圣上不要加税! 朱由校对此奏本,一律留中不发。 与此同时,他还派了人前去江淮两岸去查盐政! 而张嫣此时此刻更关心的却是:五月初八,自家建在天虞山的富贵洞天这个销金窟——总算要开张了! 到了五月初八,张嫣起了个大早。然后收拾停当,便带着人出宫。直奔天虞山去了! 路上花了将近两个时辰,到了巳时二刻,张嫣才紧赶慢赶的到了天虞山的山脚下。 她一到,就见崔念就在山下的一处凉亭里品茶。 看见张嫣下了马车,崔念连忙放了茶杯。起身迎了过来。 张嫣:“你是特意在这儿等我的?” 崔念:“刘保大哥说,今日娘娘会过来。他一时脱不开身,就让我来迎您上去!” 张嫣于是跟着崔念上了一个四人抬的藤椅,然后被人晃晃悠悠的抬上了半山腰。 而一路上,崔念也总会在路过一些凉亭,观景阁,酒楼时给张嫣做上一些讲解。 等到上了半山腰,张嫣老远就看见一座红砖琉璃瓦的三层建筑群。 走进了,她才发现。这座被称为富贵洞天的赌城,还真不愧自己给它起的这个名字! 占地面积广,里面请了大家来设计了各种亭台楼阁就不说了。刘保还特意找了不少高人,在里面设计了不少故布疑阵的假山果林。 甚至里面有一个华清池,引了这天虞山特有的温泉水。弄出一个洞天福地! 其中尤其有个张嫣先前说起的小故事,借用西游记里的人参果、蟠桃一事。 张嫣有意提醒刘保,也在这园子里种了一片桃林,甚至还有许多其它果林!不过,种果子不稀奇,稀奇的是张嫣让刘保制了一批磨具。有福禄寿星样式的,有龙形的,也有凤形的!就等着把这果子卖出天价,狠狠宰这些皇亲国戚的有钱人呢! 大致赚了一遍园子,张嫣和崔念走到一处凉亭歇脚。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的假山背面传来说笑声。 当先一个,就是张嫣好些日子没见的大侄子:朱慈灹。 而隐隐约约间,也可听到刘保在给一众宗室子弟领路的声音。 那朱慈灹这些日子应该没少下功夫,从偷听的内容来看。假山后面那一群人差不多有好几十人…… 而且个个好像都和朱慈灹很熟的样子?! 听到这里,张嫣正准备出声。结果冷不丁听到了朱慈灹提到了她! 于是她连忙给了崔念一个颜色,然后两人默契的闭上嘴巴。静静地偷听起来…… 只听那朱慈灹,顶着一张美人脸大声道:“咱们生来就是皇家贵胄,什么好地方没见过!可就只有这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才迫不及待带着大家都来看看!再说了,此地是我一婶婶开的。咱们来玩,既隐蔽又方便!而且,除了这些新奇的景致。还有更好的玩意儿等着咱们呢!” 其它二世祖闻言,顿时心痒痒起来。连声催促道:“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莫吊人胃口了——” 朱慈灹:“想见识?且跟我来吧!” 说完,一行几十人呼啦啦全跟着朱慈灹出了园子。往一大厅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富贵洞天 张嫣见人都走了,这才和崔念一起从假山后出来。她笑道:“你还别说!这个荆王爷的小公子,交朋友的天赋可比做生意强多了!” 崔念也笑道:“许是大家见他生的这般好看,不忍拒绝?” 张嫣大笑:“是是是……” 中午,张嫣留下在富贵洞天用了一餐饭。然后,下午她又去体验了一把这里的各种赌博游戏。 在这里,赌博的玩法多种多样! 不仅仅有古代的牌九、骰子、比大小。二楼的雅间,还囊括了后世流传开的二十一点、百家乐、轮盘赌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整个富贵洞天还有酒楼、戏班、舞娘、乐师、说书的、玩戏法的、格斗打擂的…… 所以,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这里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期间,张嫣在看歌舞时。崔念自仆从那里得了个消息。于是笑着对张嫣道:“娘娘可知,今日中午那寿星公模样的香瓜价格几何?” 张嫣好奇:“多少?” 崔念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笑道:“高达三百两银子一枚。中午那一顿午膳,仅仅饭后水果这一样。咱们便进账三万多两白银!” 张嫣乐了,高兴道:“那岂不是说,这里的本钱咱们很快就能赚回来?而且,以后这里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呀!” 崔念:“此地一天的流水,崔念不好说,您过两天看账本就是。不过这个富贵洞天,以后绝对能给娘娘您赚回一座金山。” 因为这事儿,当天张嫣回宫都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晚上,朱由校见她这模样。揽着问张嫣,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于是,张嫣就把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朱由校听。包括那些为了坑人而准备的,福禄寿香瓜! 朱由校听了,感叹:“也不知这世间可否真有那般神奇的果子,吃了就能让人长生不老!” 张嫣听罢,觉得长生果然是历任皇帝锲而不舍的一个终极梦想! 自己讲了这许多,正常人应该注意的点,不都应该是竟然挣了这么多钱吗?或者圣母一些的。觉得做生意,如此欺骗客人不好! 哪像朱由校?首先关注的:竟然是那吃了就能长生不老的果子,有没有真的? 该说他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吗?! 翌日,天启四年,五月初九。 一大早,朱由校去上早朝了。张嫣带着女儿用过早膳后逛了逛园子。 到了下午,春和来报。说是兵仗局的太监王礼求见。 张嫣琢磨,莫非是后装填弹的燧发枪研究出来了?当即大喜…… 她把朱媺乐交给春和看着。自己去了西次间,召见王礼。 王礼进了房门,张嫣笑眯眯的命人给他上茶、赐座。 等到王礼稍稍坐了个凳子边儿,张嫣开口问道:“你求见本宫,可是那后装填弹的新火枪试制成功了?” 王礼垂着头,小心道:“回娘娘的话,这新式火枪,若要改用后装填弹的话?这三个月来奴婢试了无数次,出来的效果反倒不如年前试射成功的那款火枪……娘娘,是奴婢无能。有负您的期望,请您责罚!” 张嫣:“怎么会?我记得后来手枪和步枪一类的,都是用的弹夹或者后装填弹啊!按理来说,这个研究方向应该是正确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自言自语完的张嫣,看看已经吓得跪在地上请罪的王礼,摆摆手,让人起来。 温言道:“也许是其它原因导致的研究不成功,你能造出燧发枪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所以,王礼,你也不要气馁!等明后两天,本宫如果有空。就去你们兵仗局看看,也许本宫能看出一些问题关键所在呢!” 王礼先是因为张嫣的温言抚慰一喜,后又听到张嫣要去兵仗局的工坊?面上又是一惊! 他缩了缩脖子,试图阻止道:“娘娘,上一次您看了试射。奴婢就被义父狠狠罚了…说是皇爷对此很生气!这一次,您还要去?皇爷可知此事?” 张嫣:“上次你被罚了?对不住哈!这次?等晚上本宫会取得圣上允准的。绝对不会让你再挨罚了!可好?” 王礼苦着脸,“可是……” 张嫣:“可是什么可是?就这么说定了!你先退下吧。” 王礼只得,躬身退了出去,愁眉苦脸的回了兵仗局。 晚上,坤宁宫。张嫣和朱由校用过晚膳后,逗了一会儿朱媺乐。 等到时辰不早了,张嫣把朱媺乐哄睡交给了宫人。 然后,她沐浴更衣。让春和把新制的茜红色薄纱襦裙拿来,又松松挽了个堕马髻。 银镜中呈现出一位,千娇百媚的俏佳人。 张嫣对着镜子打量了两眼,觉得好像还欠了点什么?于是伸手拿了胭脂,给自己涂了一层鲜红的口脂,又在额间点了一枚花瓣。 这才作罢,起身回了内室寻朱由校去了。 朱由校此刻也已经上了拔步床,等了张嫣许久没见人。他都要困了,结果冷不丁被张嫣如此盛装惊艳了一脸! 本来,自张嫣有了孩子后就很久不曾打扮了!如今精心打扮,如此这般存心诱惑朱由校…… 朱由校哪里受得住! 如此良宵,一个存心,一个有意。自然便是是春色无边,荒唐了一夜! 翌日。天启四年,五月初十。 张嫣睡醒时,朱由校早已离开了。想到昨夜,那人经不住诱惑。最后答应自己的种种条件…… 张嫣“噗嗤”笑出了声—— 等到她用完了早膳,看过女儿。问过朱媺乐的饮食起居,张嫣“吧唧”亲了一口女儿粉嘟嘟的小脸蛋。然后就带着人摆驾兵仗局了…… 王礼听到有人来报说是皇后来了,连忙起身到大门口相迎。一边走,他还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皇爷也太经不住枕边风了!这才一个晚上,就被皇后娘娘拿下了。 等到张嫣到了兵仗局门口,远远的她就看见了王礼。没办法,这人当先站着不说,那精瘦的个子,也实在是太有辨识度! 等到了王礼跟前,张嫣下了撵椅。对着王礼淡淡道:“放心!这次本宫是征得了圣上的同意的。你不会再挨罚了!” 说完,她示意王礼在前边带路。然后一行人这才进了兵仗局的大门。 踏进大门,张嫣问道:“供应军队的兵器、火器都是出自你们兵仗局吗?” 王礼:“倒也不是,除了咱们这兵仗局。还有军器局、南京兵仗局、以及各地方卫所也都能制造军械!” 张嫣:“哦?” 王礼:“军器局隶属工部和布政使司。它和咱们不一样,设有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二人,从九品。” 张嫣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复又问道:“既然如此,王礼?那依你来看,军器局可有能做出这后装填弹的火枪,或者改进火器大炮的人才?” 王礼哑然失笑道:“娘娘可听说过京师谚语十可笑?” 张嫣:“那个‘翰林院文章,武库司刀枪,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盖讥名实之不相称也?” 王礼:“这武库司刀枪里的武库司就隶属兵部,里面的刀枪就出自军器局!当然咱们不排除军器局也有人才!可是粗制滥造如此出名的情况下,娘娘可还敢对其报太大希望?” 张嫣闻言,只好摇了摇头。然后老老实实的跟着王礼,向兵仗局后院的那些作坊走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膛线? 天启四年,五月初十。兵仗局。 进了一处火星四溅的匠作间里。王礼一一给张嫣,介绍了制作这燧发枪的所有流程。 等完事后,他又领了张嫣去了靶场。拿了一只燧发枪,现场又演示了一遍射击的过程。 张嫣仔细看过后,拿过那把燧发枪。翻来覆去的打量,随后她又吩咐王礼拿来了,这燧发枪的结构图。 看了一会儿,张嫣问王礼要来一枚弹药。发现此时的子弹和后世的相当不一样! 后世有看过警匪剧,自然知道子弹通常后面呈圆柱形,前段呈圆锥形。 而此刻张嫣在王礼这里,看到的弹药却是铁质或者铅制的圆形弹药。 另外他开枪后,会有一股黑烟冒出。而且装填弹药的步骤虽说比起之前的鸟铳大大简化。可在张嫣看来还是很繁琐! 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或鹿皮片包着弹丸,装入膛口,推枪弹进膛。战场上有这个时间,建酋的骑兵应该就快要冲到阵前了。如此最多一轮射击后,端着枪的士兵就要被敌人的骑兵收割! 对比后世的枪支弹药,看来还是要有很长的路要走,路漫漫而修远兮啊! 王礼见张嫣拿着铅弹来回打量,也没说话。好奇的看着那颗圆溜溜的弹丸,心想:这有什么好打量的?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张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还让他去弄来一张硬一些的纸? 拿到纸后,张嫣动手三两下折了一个纸飞机出来。然后往远处一抛,纸飞机飞出了五六米远! 王礼有些想不通,张嫣突然弄这些是何用意?只好站在一边,垂着头。一时半会不敢贸然搭话! 而张嫣看了王礼这模样,一笑。上前拍拍王礼的肩膀,示意他去把纸飞机捡回来。 等王礼拿着纸飞机回到张嫣面前后,张嫣笑着道:“王礼,你就不奇怪为何一张纸变了个模样就可以飞的更远,而且稳定性还挺高吗?” 王礼抬头,一脸懵逼。 张嫣示意他仔细去看这纸飞机的模样,然后道:“这就全赖这个造型了!你看,它的头部被折成了一个尖角,这样可以大大减少空中阻力。从而提高飞行距离和飞行的稳定性!听到这儿,你还不明白吗?” 王礼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说,将弹丸也改成这种尖头形状?” 张嫣欣慰的点点头,而后她又道:“除了这一点,王礼你幼时有没有见过陀螺?” 王礼:“陀螺?” 张嫣点点头,“对就是陀螺!” 王礼一头雾水道:“这陀螺和咱们这火枪又有何联系?” 张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回忆一下,这陀螺高速旋转时。地面是不是会被钻出一个个小坑?” 王礼:“是。” 张嫣:“那如果我们让发射出去的弹丸旋转起来呢!” 王礼大喜,“奴婢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张嫣笑笑,心虚的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在现代看过一些这种基础知识。那恐怕给自己十辈子,也绝对想不到这些吧! 而王礼拿着枪管,来回打量了一会儿。最后抬头问张嫣道:“可是,娘娘?咱们要如何让这弹丸旋转起来呢?” 张嫣:“你想啊!陀螺是如何旋转起来的?” 王礼:“对啊,在枪管里加上些纹路。让弹丸随着纹路旋转……可是这样怎么保证射出的弹丸在出膛之后,仍能保持既定的方向呢?” 张嫣:“具体的本宫就不甚清楚,需要尔等慢慢研究了。” 王礼恍然,连忙施了一礼。道:“娘娘能有这些见解,已经足以令奴婢汗颜!剩下的自然是交由吾等了。” 张嫣心想: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眼下这火枪还是暂时,先解决自己提出的这两点。然后,再琢磨如何进一步简化射击过程,提高射速吧! 于是,想到此处。张嫣也不打扰他们研究了,给兵仗局的众人好好勉励了一番,就打道回府了。 此后几天,朱媺乐有些咳嗽。张嫣一时也顾不上,宫外的生意和兵仗局了。 整颗心全扑在了女儿身上,每天一眼不错的盯着朱媺乐的吃喝拉撒睡。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婴幼儿的夭折率也太高了!小小的风寒感冒都能要了人的命。 张嫣对朱媺乐自然便是,再小心都不为过了! 好在过了八九天,朱媺乐便好的差不多了。张嫣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起了交待给王礼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现在研究的如何了? 于是,天启四年,五月二十日。 再过了十天后,张嫣召见王礼。问他:“十天前,本宫在兵仗局跟你说的那事儿?如今你研究的如何了?” 王礼:“奴婢在枪管里面设计了一些纹路,前天刚刚让射出的弹丸旋转了起来。如此一来,确实是大大提高了射程。只是弹丸出膛之后,这方向不好控制。这一点,奴婢近日还在琢磨如何改善。” 张嫣:“好好好,有了进展是好事。你回去继续,本宫看好你!” 王礼受宠若惊的退下了。 屋子里的张嫣,看着王礼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感叹:“这些人,可都是人才啊!你说这大明将各种能大大促进社会进步,提高生产力的匠户和发明家置于底层!却把那些空谈误国的儒生,高高的供起来!岂不是本末倒置?” 不过,比起的张嫣不知道。这种阶级设置,其实是统治阶级有意造就!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罢了。 而等到她明白这一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到了五月底,宫外给张嫣递进来了富贵洞天的账簿。 张嫣翻开一看,然后被上面的数字给吓了一跳! 仅仅从五月初八开张到如今,这短短的二十余天。富贵洞天便进账高达五十万余两白银! 这么算下来,一年岂不是就有六百万两!是国库盐税的三倍!! 该说是宗亲勋贵太有钱了,所以这富贵洞天才能赚那么多!还是该感叹这大明的税收也太不给力了,竟然就只有这么一点?! 怪不得干什么都没银子,朱由校天天发愁呢…… 当天晚上,张嫣把这个数学透漏给朱由校后。朱由校也是一惊,连声问:“宝珠,你这么逗银子都是从谁身上赚的?” 张嫣指了指国学院的方向,道:“喏,你家亲戚身上啊!对了,除了他们。京师勋贵之家的那些纨绔二世祖,也贡献了不少!” 朱由校恨恨一拍桌案,怒道:“岂有此理!朕每日愁银子愁的睡不着觉。他们倒是一个个都富的流油!” 张嫣:“可不是!” 朱由校思来想去,最后喃喃自语道:“看来,朕要想个法子!让这些吸国库血的亲戚们,出出血!” 张嫣在一边,举双手赞成。 于是,翌日早朝。 朱由校在朝堂上提出宗室限俸! 底下大臣对此那是一片附议! 那花花肠子多的,想着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圣上不想着从他们身上挤银子!就什么都好! 清正耿介的也认为,宗亲确实优待太过!如今国库空虚,裁剪他们的用度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皆大欢喜之下。朱家这一帮子亲戚喜迎减俸——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贵州大捷 天启四年,六月初三。晴。 张嫣这天一早起身,洗漱后命宫人,把坤宁宫的西次间所有有棱有角的东西都移走了。 然后铺上一块凉绸料子缝制的薄被。便带着七个月大的朱媺乐在上面练习坐和爬! 这丫头如今能坐了以后,就不喜欢躺了。也不耐烦人抱她,总喜欢探着小脑袋东看西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总是打量来打量去,一看就是调皮捣蛋的那种小孩子…… 张嫣这些时日,只要有空就会带着朱媺乐练习坐和爬,而且还一直教她喊父皇母后。当然私下里没人时,张嫣都会教朱媺乐喊妈妈! 可惜她教了这么久,自己都喊了那小丫头无数声妈妈,也没换来对方一声……唉!心塞啊! 一边伺候的奶娘却总会说:“娘娘不必如此心急!小孩子都是过了周岁才开始会说话的,您现在急也急不来啊!” 张嫣对此,只好奈下性子。等自家宝贝慢慢长大! 不过,如今朱媺乐不管在玩什么,只要张嫣叫她一声“悦悦”。她都会停下来,看向张嫣。而朱由校叫她,她还会回头冲自己父皇笑一笑。 这点,自然让朱由校自得不已!乐得他每次都眉开眼笑,抱着朱媺乐舍不得丢手! 张嫣则会在一边,点点这个小马屁精的鼻子。不满的对朱由校道:“明明我带她的时间更多?她怎么要喜欢黏着你呢?” 朱由校:“那自然是因为悦悦喜欢我这个父皇了!是不是悦悦?”说完,他逗了逗怀里的女儿。 朱媺乐“咯咯”的笑。张嫣只能笑骂她:“小没良心的!” 如此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却挡不住朝堂之中暗流涌动。 之前东林党众人对魏忠贤的不满,虽说被朱由校暂时压住,拖了下来。 但是被魏忠贤抓的那些个大臣,可还在诏狱里头呢! 如此一来,他们的姻亲故旧、同党臣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时日,那些大臣齐聚在韩爌府邸,一起商讨扳倒魏忠贤之事。 首先,左副都御史杨涟提出上书当廷弹劾魏忠贤。甚至他还写了一封奏疏,里面列举了魏忠贤的二十四条罪状,揭露他迫害先帝旧臣、干预朝政,操纵东厂滥施淫威等罪行。 一时赞同者众,只有御史黄尊素有些不赞同道:“阉党可恶!可文孺此疏言辞虽厉,但实据不足,恐圣上不纳此疏!反倒会打草惊蛇,让那阉竖对吾等痛下辣手……” 杨涟正义凌然道:“真长过滤了!此疏为我一人所上,自然与在座尔等无干!即便弹劾不成,那阉竖报复于我。我也绝不会牵连尔等。再说,圣上登基之时。吾在移宫一事上对圣上有大恩!届时就算弹劾不成,圣上也不会坐视吾被魏阉迫害!”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此事杨文孺是最佳人选……” 如此到了六月初四日早朝。杨涟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 一时,魏忠贤大惊失色。 朱由校看了看魏忠贤。然后喜怒不明的,淡淡杨涟呈上的奏疏递给了王体乾。 王体乾接过,观察了一下朱由校的脸色。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避重就轻的简单念了一遍这奏疏。 见状,魏忠贤悄悄抹了一把满头的汗。然后悄悄松了口气…… 杨涟见自己如此豁出去,竟然也只得了这么个结果!自然不甘心。遂不依不饶的大声将奏疏上所呈背了出来!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理可证,你也永远无法唤醒一个装傻充愣的人! 所以,此事闹到最后。还是以朱由校,对魏忠贤不痛不痒的训斥了两句作罢! 而杨涟却是实实在在上了魏忠贤的黑名单,成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后宫,张嫣听闻此事时。觉得还挺耐人寻味的!你说这王体乾和魏忠贤,应该也算是对头吧?这怎么有人弹劾魏忠贤,王体乾还给他打掩护呢? 后来,张嫣和王体乾聊到此事才明白!这次弹劾事件里,王体乾帮的不是魏忠贤而是朱由校! 他们太监的前程可不在内阁和大臣那里,而是全然系在皇爷身上。王安便是前车之鉴,他王体乾又安敢拎不清,碰皇爷的底线? 而那魏忠贤虽说在朝堂上得了训斥,但是回到乾清宫,朱由校却又给了魏忠贤赏赐。 这样一来,魏忠贤自是知道朱由校的真正意思。遂不但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对东林党众人下手更加肆无忌惮了! 翌日,给事中陈良训、许誉卿,抚宁侯朱国弼,南京兵部尚书陈道亨,侍郎岳元声等七十余人,纷纷上奏魏忠贤的不法之事。 而韩爌和礼部尚书翁正春也请求朱由校将魏忠贤遣回私宅,以平息众臣的指责。 朱由校的应对则是,一律留中不发。 而就在朝中这般僵持的时候,贵州传回了一个好消息! 天启四年,六月初八。贵州大捷! 之前二月初八,赶赴贵州的五千明华军。在马祥麟的带领下到了贵州,在与安邦彦周璇了两三个月后。 以少胜多!终于在三天前,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了叛军的老巢。活捉了叛军首领安邦彦! 收到消息,张嫣和朱由校俱是大喜。 如今解决了西南,只剩下辽东。大明总算也能缓口气儿了。而且这明华军竟如此神勇也有些出乎朱由校的意料! 张嫣对这个结果倒是心里有些准备。废话!花了那么多银子,然后又有火器加持。又是经由林钊、马祥麟两人调教一年余,吸收了戚家军和白杆军优点的精锐之师! 如果这样还打不过反叛的安邦彦,张嫣干脆也就不用想着平辽东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次明华军第一次上战场!这伤亡比有多少?唉!如此练出的兵,折上一个都让人心疼啊! 不管张嫣如何想?这明华军既然立了功,那朱由校自然是要给人封赏的! 提起这事儿,朱由校回坤宁宫问张嫣,想给这支明华军讨什么赏? 张嫣琢磨了一下,却问道:“校哥儿,我记得听人说,京师有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大约有五六万人?” 朱由校:“宝珠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 张嫣笑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听说京营士兵不似武夫倒与田夫无异,况且贫困老弱兵士居多。还不爱操练!既如此?校哥儿你就没想过整顿一下吗?” 朱由校:“怎没想过?只是事情不像宝珠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京营种种弊病皆由来已久,之前爷爷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整顿!可是,每次却都是越整顿越糟糕。到了如今,只能说势已晚!” 张嫣:“既然这京营救不回来了,何不重新训练兵卒取而代之?” 朱由校:“宝珠,你的意思是说?” 张嫣:“对,就是现在这支立了战功的明华军!等他们回来京师,就暂且挂在京营名下,可军制暂且独立在外。然后便扩军,直到一步步取代京营!” 朱由校想了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遂对张嫣道:“就这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降冰雹 天启四年,六月十三。一场奇景突出其来! 这天一早,张嫣起身就觉得怎么气温徒降?按理说,如今正值盛夏。这些天都很是闷热的啊! 用了早膳,张嫣陪着朱媺乐玩了一会儿,就见外面的天色越发阴暗起来。 她放下朱媺乐,让女儿自己爬着玩会儿。然后起身到院子里打量起天色起来! 没一会儿,天上的云层越发厚了。怕是要下雨。而且,风也起了! 而张嫣穿着杭绸制得百蝶穿花小袄,配上胭脂色的月华裙。竟也忍不住打了寒颤! 她刚准备唤宫人,来给她们母女两个添衣裳。就见院中竟然落起了黄豆大小的冰雹! 这可是六月中旬,一年里最热的一段时间!怎么会下冰雹了呢? 与此同时,京师各处人家对这场不合时宜的自然现象,更加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那些,被魏忠贤的乱拳打死老师傅给难坏了的东林党众。 工部主事万燝,曾经因为修城墙的花费和魏忠贤闹过龃龉。再加上他与杨涟私交甚好,又身为东林党的一份子。 他见杨涟的奏疏铩羽而归。恰好天象助人。于是便借此上了一道奏疏。言说天降冰雹,乃是因为魏忠贤这个阉人行不法之事,陷害忠良!而圣上又对臣子上的谏言视而不见,所以上天看不过眼,以此示警! 朱由校见了这奏疏有些不耐烦。你说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饱读诗书却总喜欢借着天象说事儿! 如今辽东战局胶着,几次反攻都铩羽而归!国库空虚,各地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少。上个月他增收盐税,可到如今也没见着这增收的盐税影子! 如今天降冰雹,身为臣子不思安抚百姓。不去关心这场冰雹可有带来灾害,却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党争之上!唉! 朱由校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把折子甩在魏忠贤面前道:“你好好看看!” 魏忠贤闻言,“噗通”跪下喊冤。而且对着朱由校大表忠心。 朱由校看着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大伴,那憨厚的脸苦着。无奈的伸手摆了摆,示意他起来。然后道:“大伴,不是朕说你!以后行事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留下一堆烂摊子?” 魏忠贤被这一句话点的停了告罪。他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个自己伺候了十几年的孩子。心里有数了,起身拍了拍衣袖。讪讪笑着道:“皇爷费心了,以后老奴一定做事干净!不给他们留烦扰您的机会!” 朱由校淡淡“嗯”了一声,就让魏忠贤下去了。 魏忠贤出了乾清宫,自个儿一琢磨。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命他去将工部主事万燝宣来。 不多时,万燝到了。 魏忠贤正犹豫时,同在乾清宫侍立的王体乾笑了。淡淡道:“完吾,你今日放过了他。这些人只会以为你怕了!明日他还有其他人还会上疏!到时,皇爷怕是又是一场气生。咱们也都不好过呀!” 魏忠贤听罢,眼中厉色一闪。抬手对左右道:“来人,传皇爷口谕!工部主事万燝造谣惑众,诽谤君上。今施以廷仗八十。” 说完,他对着施行的人悄悄给了个眼色。让他们不必留手,但也别当场杖毙! 王体乾见魏忠贤下了狠心,这才拍拍他的肩道:“如此就对了。你我都是司礼监的人,那些大臣对咱们那就是从不带正眼看的。如不下狠手,何以杀一儆百?让他们知道咱们可不是吃素的!” 魏忠贤笑着,却眼中都是狠意的淡淡道:“也是。” 于是,这天万燝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儿后,侍卫拖着他把人扔出了宫门。 守在宫门口的万家仆人,火速将人送回万家。可惜,当夜人就去了。 死前只得一句:“魏阉害我!” 翌日,得此噩耗的群臣自然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说魏阉竟如此心狠手辣—— 而此举也算彻底激怒了东林众人!当然,魏忠贤和王体乾想象中的效果也有一些。 一部分官员见识了魏忠贤的辣手后,被吓怕了。为了保身选择闭口不言…… 可这些人里却不包括杨涟、黄尊觉、赵南星、高攀龙和叶向高等…… 因为,这些人不是生性耿介,完全不在乎自身生死。就是位高权重、自诩有功在身,料那魏忠贤没胆子敢这么动他们! 所以,魏忠贤想象中的偃旗息鼓没有。反而翌日又掀起了一场弹劾他的大风浪! 好在,满足上诉两点的人也没有那么多,所以这次弹劾也不比之前弹劾张嫣的阵势。也就十几人罢了! 而魏忠贤的应对,却是私下里去寻了一趟韩爌。 毕竟从此时的形势看,东林和魏忠贤的势力都挺强,若真这般不依不饶?哪一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魏忠贤找到阁臣韩炉,希望他从中调解。这也算是一种妥协的姿态。 只可惜韩炉不肯合作,其他大臣也不肯息战。 于是魏忠贤只好回宫,又去求了朱由校。 被朱由校骂了一顿后,朱由校无奈承诺保他。魏忠贤这才松了一口气,喜出望外的出了宫,预备去寻那些东林党人的污点。 恰逢御史崔呈秀去岁巡按淮、扬,赃私狼藉。今年三月被都御史高攀龙弹劾后,诏其革职候勘。 崔呈秀不甘心没了前程,于是到京师各处奔走却苦无门路。终在窘迫无路之际,见朝堂今日之局面,他当机立断趁夜投奔魏忠贤,叩头涕泣,乞为养子。 魏忠贤正愁没有马前卒,自然欣然接受。却不想,如此一个小小的崔呈秀反倒解了魏忠贤的困局! 因为高攀龙罢了他的官,这个崔呈秀深恨高攀龙。所以今日他的矛头直指东林党众人不说,且出的点子也既狠又毒!简直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 首先,崔呈秀熟悉朝中各官员。于是他进献了魏忠贤一份“同志诸录”,皆东林党人,以供魏忠贤一个一个对付。 而后他又进“天鉴录”,乃皆不附东林者。此名单亦供魏忠贤拉拢朝臣,以壮己身! 效果不错!魏忠贤有了名单。再加上手里握着的东厂和北镇抚司。 那是对着这些自诩清流的官员一查一个准,贪污受贿、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这么查下来,竟没一个干净的! 至于,相对干净的。不管有没有确凿证据?也都先给下了诏狱审审再说! 尤其那还关着的汪文言三人。也可以顺藤摸瓜,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一时间,朝中众人人心惶惶!而东林党人也见识了一把,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们不论奏疏写的再精妙,罪名罗织的如何耸人听闻,道理说的怎样正义凌然! 只要皇帝装聋作哑,一切上疏留中不发。他们就没了法子,只能坐以待毙! 而朱由校又一味地放魏忠贤在宫外大肆捉人,严刑拷打! 这种情况下,这群读书人终于明白了,君子为何老是输给小人了?因为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呐! 只是,魏忠贤那边。他的严刑逼供却也不是那么顺利!只因,魏忠贤也没想到有些人的骨头竟然这么硬!无论他们如何折磨?这嘴就是怎么也撬不开! 而这些人里的代表人物就是杨涟——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闹剧 天启四年,六月二十一。天气晴。 北镇抚司,诏狱。 魏忠贤坐在锦凳上,看着锦衣卫对杨涟使尽了手段。可那杨涟虽已浑身浴血,却始终不发一言…… 最终,魏忠贤只得拂袖而去。 另一边,汪文言处。 魏忠贤再三逼问。经受各种酷刑后,汪文言仰天大呼:“世间岂有贪赃杨大洪哉!”(杨涟别字大洪)魏忠贤见实在是弄不出想要的证词,于是只得罢手。回府寻思其它办法! 崔呈秀听说后,跑到魏忠贤府上献了一计! 于是翌日,天启四年,六月二十二日。 京师北城门距巷口百步远的胡同,有打闹和哭泣声。 适时,巡城御史林汝翥刚好路过此处。于是他立刻派随从林升前往侦探。可林升却被一伙歹徒围攻。 久等林升不回的林汝翥,带着一行人马迅速赶往现场后。歹徒看到巡城人马到来,吓得屎滚尿流,四处逃窜。 林汝翥连忙下马问话。一个带伤的老太婆向林汝翥哭诉:邻居曹大仗着其养子曹进在宫中当太监的权势欺压邻里,半个月前曹大无故把她的儿子郝大打成重伤。 由于忍不下气,这位老婆婆把曹大的老婆打死婢女,却谎报婢女暴病身亡的真相给抖了出来! 曹大的老婆怕真相败露,悬梁自尽!曹进没了老婆,便三次带人到她家洗劫财物,砸毁房屋不说,还用刀刺了郝大两刀。 如今郝大伤势严重,生命垂危。而今天这伙行凶的歹徒,便是曹进一行人!而京城的官员对这事儿,竟无人敢过问! 讲到伤心处,老婆婆跪下向林汝翥恳求:为自己这一家做主…… 此时,行凶歹徒中的一个年轻家伙不但没跑,竟然还在那里耍无赖。 老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认此人,就是曹进! 林汝翥闻诉,顿时怒不可遏,下令逮住曹进带回审问。 曹进倒是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林汝翥当即拟把曹进的罪行具本上奏,然后交司礼监处罚。 谁知那曹进,却又跪求不要把他交给内宫,情愿当场受罚。 林汝翥在周围百姓的群情激奋一下,一时忘了明朝律法规定,“先皇遗旨:太监犯法只交内宫司礼监处理,三法司无权过问”。 他为了狠刹“阉党”的歪风,打一儆百,替百姓出气,于是命手下人马打了曹进五十棍棒。 三日后,天启四年,六月二十五日。 林汝翥巡城再至北城时,一个身着破烂衣衫之人拦马挑衅。 此人声称自己名叫赵应初,并破口大骂林汝翥贪赃枉法!质问林汝翥:三天前那桩官司曹大的老婆是冤屈而死,为何不替她伸冤,反而打曹进?! 跟在林汝翥身边的仆从林升,认出此人根本不是什么赵应初!而是内侍傅国兴,遂当即把实情禀报给林汝翥。 林汝翥闻言,下令吩咐林升逮住傅国兴。然后带回审问,交内宫处罚。 那傅国兴却俯地跪求,情愿受罚也不要林汝翥将其交给内宫。并且言语间有意挑事儿,一时惹得在场百姓议论纷纷! 林汝翥怒火冲冠,心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小太监”。于是,顾不得什么“先皇遗旨”和“明朝律法”,下令重打傅国兴五十棍棒。 然而林汝翥不知。这是前几天,崔呈秀给魏忠贤出的,一条密谋排除异己的诡计。 他们先是指使曹进用“苦肉计”引诱林汝翥上钩,然后揪着林汝翥违抗“先皇遗旨”的罪名,想要将他下狱或者“廷杖”处死。 于是乎,此事传开的当天下午。魏忠贤与王体乾便上奏圣上,以林汝翥乃外官擅自处罚内宫太监,违背“先皇遗旨”,触犯朝规的罪名。请求对林汝翥处以廷杖之刑。?? 而林汝翥在干完这些脑缺之事后,号称东林党智囊的黄尊觉便上门提点了他。林汝翥当即后悔莫及! 随后黄尊觉给顺天巡抚邓美,写了一封密信。安排林汝翥暂且去顺天避难…… 另一边,派人到林府传林汝翥的小太监扑了个空! 魏忠贤大怒,骂了一番手下人。他连忙让人去调查那林汝翥在何处? 毕竟花了这么多心思才网住这么一个人!此人是东林党人,和同党都私交不错。且又不像杨涟那些人那么难搞! 如果能把这个人捏在手里,定能将东林之人一网打尽!谁知,如今竟功败垂成—— 不过,他魏忠贤还就不信了!这煮熟的鸭子难不成,还能跑了!? 于是,魏忠贤把人都撒下去,满京师找那林汝翥。 而林汝翥却在第一时间,趁着魏忠贤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出了城门,直奔顺天巡抚衙门了…… 所以一番搜寻未果的魏忠贤,自然便将目光对准了,在京师的其它东林党官员的府邸! 此时,不知从何说起一个传言! 有人言道:“林汝翥其实就是内阁首辅叶向高,叶大人的表侄。要不,那林汝翥不过一个小小的巡城御史,何以敢当街仗打宫里的内侍呢!而现在林汝翥出了事,便直接躲去了自家叔叔府上!”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魏忠贤是有些半信半疑! 本着宁肯杀错,不要放过的原则。魏忠贤让小太监们去了叶向高的叶府,请求入内搜寻人犯林汝翥! 叶向高身为内阁首辅,他的府邸岂是一群小太监说搜就能搜的!如果真就如此便让人搜了,那叶向高日后也不必出门见人了!脸就要丢尽了…… 可不让搜,小太监们也交不了差啊! 于是,叶府门前,一群小太监那是可着劲儿的叫门,闹得那叫一个沸反盈天! 叶向高在书房里,听着门外遥遥传来的尖细嗓门。忍不住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叶家大公子叶成文见状,上前扶着他叫了一声:“父亲?!” 叶向高被儿子扶到身后的椅子上坐好,然后颓然叹了一口气道:“自之前的救灾之后,我就知道。这个首辅是做不了了的。于是先后三次向圣上请辞。可惜,圣上就是坚决不允!没想到,如今吾竟被同僚们嫌恶至此!他们这是要我没脸再在这京师呆了啊!” 说完,叶向高像身后一靠。徒然老了好几岁一般,疲惫道:“成文,吩咐下人。收拾行囊!下次早朝,为父会圣上请辞。到时咱们就回乡吧!” 叶成文张了张口,有心想劝父亲好歹再撑几年。也好给自己底下的儿女订了姻亲再说!可看到父亲头上的华发,只好又闭上了嘴。最后只道了一声“是”。便退出书房,去吩咐管事这回老家之事了。 远在皇宫的朱由校,不知道京师今日竟闹了一场如此曲折的戏码! 所以,到了天启四年,六月二十七日。早朝。 朱由校一脸懵的看着叶向高,一脸坚决的请辞!再三挽留劝说无效之下,只得同意了叶向高的请求。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朝堂风波 天启四年,六月二十八日。内阁首辅叶向高告老还乡。 如此一来,内阁便要重新选出一位首辅来…… 东林党觉得,韩爌韩大人当为首选。魏忠贤这边的人却觉得投向他们的顾秉谦更为适合! 一时间,朝堂上众人又是吵成了一锅粥! 说到这儿,大家不要以为这读书人就没有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 就好比正统年间时,土木堡之变后,英宗被俘。大家将一切归罪于英宗宠信宦官王振! 适时,瓦剌兵围北京城。众大臣就跪在午门外,要求监国朱祁钰惩处王振余党。当时王振的死党锦衣卫指挥马顺出来阻挡,当即被愤怒的群臣打死,并将王振同党,王振外甥——王山也当庭打死,史称午门血案。 所以不要小看这群自称读书人的战斗力!他们发起飙来,那可是真的会群殴一个人,将人当场打死的! 还好,这魏忠贤也不是吃素的。对他而言,动手反而更能体现自己的优势!毕竟手下的小太监有不少虽说被阉了,但也干过不少体力活。再加上这里是宫里,他们占了地利! 所以,如果真的打起来。那群养尊处优的文官们也讨不着好! 本着这个原因,今日朝堂之上。东林党的文官们其实也没打算动手,最多也就是声音大点。想要据理力争,把道理都扒拉到自己这边,推韩爌上位! 可不知道哪个二杆子,也不掂量掂量双方实力。竟然突然出手!冲着这些时日因为连连献计,最得魏忠贤喜爱的崔呈秀,上去就是一拳! 魏忠贤见了,这哪能忍啊! 当即就给,自己党派的官员和殿里殿外侍立的小中人们,使了眼色。 这些人顿时一哄而上,对着东林党的官员就大打出手…… 于是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朱由校坐在龙椅之上,无奈扶额看着眼下这场闹剧,险些气笑了! 王体乾见朱由校这幅脸色。连忙站出来,呵斥这帮子小太监。让他们速速退下! 而魏忠贤总算也腾出空,瞧见了朱由校的脸色。他吓了一跳,连忙高声让手下都住手! 见底下自己的人都停了手,魏忠贤连忙跪在朱由校面前,哭诉道:“皇爷,老奴会如此,也是害怕呀!他们这些文官干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正统年间不就发生过类似之事?” 朱由校听了魏忠贤这话,看向他的脸色变得好看多了。 他看底下那些东林党官员还不罢休,只得扬声让侍卫们进来,分开了殿中那些仍然揪着小太监们揍的大臣们。 然后,朱由校冷冷一哼。喜怒难辨对被侍卫们拦下的大臣道:“打啊!怎么不打了?” 底下东林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一个个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齐道:“臣等失仪,还请圣上恕罪!” 朱由校看着底下跪了一片的大臣,长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忿忿道:“尔等竟在朝堂之上如此妄为!足见平日里便对朕毫无敬畏之心!朕哪里还敢惩治尔等!” 说完,朱由校拂袖而去。 底下大臣见状,跪在地上垂着头互相交流了一下眼色,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这场架是他们和魏忠贤那些阉党之人一起打的!既然圣上对两方都没有降下惩罚。那他们好似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依方才圣上的语气来看,自己这方好像更加是惹圣上生气一些…… 而且,他们跪下请罪,圣上没叫起便拂袖离开。那他们是要一直跪着还是可以出宫回府呢?这也没个章程啊! 东林党内的几位大佬见状,韩爌、赵南星、高攀龙几人经过眼神交流。 最后一致决定,跪在午门之外。直到圣上下旨安抚他们或者严惩阉党! 如此,既可以让圣上知道他们请罪的诚心,也能让圣上看到他们为国除奸的决心! 只是,这群读书读迂了的憨憨不知道。那王体乾和魏忠贤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良机! 见朱由校回了乾清宫。魏忠贤一副可怜相的去求了客氏来替自己说情! 而那王体乾也向朱由校禀报了,东林党人齐跪在午门外之事。并且他还添油加醋的对朱由校言道:“这些大臣如此行为,简直就是名为请罪,实为胁迫!他们这是逼着皇爷您任命那韩爌为首辅啊!” 朱由校听了这话,果然更加生气了。再加上客氏在一边给魏忠贤求情。 朱由校愤然下了一道旨,内阁首辅由顾秉谦担任。至于今日殿前失仪的官员,一律廷仗! 下完这道旨,朱由校又给了魏忠贤一块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令牌。命他全权处理京中官员贪腐一事! 魏忠贤接了令牌,跪下激动的再三给朱由校表忠心。言道:“自己定然不负圣上皇恩!” 而在坤宁宫的张嫣听说此事时,一切都晚了……别说魏忠贤已经拿着令牌出宫了。就连那些大臣们的板子也都全部打完,被家人抬回家了。 她只好命人叫来了王体乾。问他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王体乾给张嫣说完了来龙去脉。 张嫣有些不明白,问王体乾:“今日公公怎么会帮起那魏忠贤了?” 王体乾:“娘娘说笑了。这魏大伴和臣同在司礼监!而司礼监和内阁从来都是此消彼长。更何况那些大臣嫌恶的不仅仅是魏大伴!他们可是瞧不起所有的阉人呢!” 张嫣:“所以公公选择了帮那魏忠贤?” 王体乾:“这是自然!毕竟他们若是搬到了魏大伴,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臣了!臣虽读书不多,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也还是听说过的。” 张嫣:“那你就不怕魏忠贤以后取代你的位子?” 王体乾:“我即便是再怎么防备魏公公,也不会帮着大臣削弱司礼监啊!这孰轻孰重?臣还是知道的。” 张嫣看着这贼精贼精的大太监,只得闭上嘴,不再追问了! 晚上,坤宁宫。 张嫣哄睡女儿,把朱媺乐交给奶娘后。她趴在朱由校身边,弱弱问:“校哥儿,你这么放权给魏忠贤,真能行吗?” 朱由校半闭着眼,漫不经心道:“有何不能行的?大伴没读过多少书,字都识得不多。再加上出身不好,这家里也没什么得用之人!我就是放再多权给他,日后想收回来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张嫣:“啊!” 朱由校翻身过来,揽过张嫣。喃喃道:“宝珠,我困了。咱睡吧!”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陷入了梦乡! 而张嫣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对着自己毫无防备的青年,有些心绪复杂! 本以为朱由校如此看重魏忠贤,是因为往日的情分! 可从今日这事儿看来。张嫣觉得,也是魏忠贤此人刚好赶巧了,特别适合做朱由校手里的刀!所以他才这般礼遇重用对方,跟往日的情分却也没有太大关系。 甚至以后如果情势需要,朱由校是不吝于推魏忠贤出去,来挡天下悠悠众口的! 想到这里,张嫣不寒而栗!该说,朱由校不愧是个称职的皇帝吗? 第一百三十章 大兴诏狱 天启四年,七月初一。晴。 炎炎夏日,太阳毒辣的炙烤着大地。而京师的众位官员却觉得,在这盛夏也禁不住的心里冒着凉气! 一切只因为,上次朝堂上和阉党打过群架后。圣上不但打了东林党众人板子,还给了魏忠贤先斩后奏之权! 一时间群臣激愤!而后面更让人愤慨的是:魏忠贤得了这特权,就当先换了锦衣卫的统领,洛思恭洛大人的指挥使一职! 改由投了他的田尔耕担任,并且还将许显纯升任为指挥佥事。 田尔耕,明任丘(今属河北)人。其祖父生前曾为兵部尚书。所以其以祖荫入了锦衣卫,后因功升至指挥佥事。 只可惜,锦衣卫里洛思恭作为指挥使。之前一直想提拔自己儿子洛养性做下任指挥使! 是以,田尔耕便在指挥佥事一职上怎么也得不到升迁! 终于,到了今日。田尔耕为人狡黠,看准时机,结交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投了魏忠贤,这才一举挤掉了洛家的父子,成了这锦衣卫的指挥使! 这般一来,手握东厂和锦衣卫的魏忠贤。这才算是彻底的抖了起来! 他按照先前崔呈秀呈上的“同志诸录”,对名录上的人一一逮捕,投下镇抚司狱。让田尔耕和许显纯进行严刑拷打! 一时间,整个朝堂人人自危,风声鹤唳。弄得大小官员在这酷暑的七月,心里止不住的泛寒意! 而这些天,魏忠贤也战绩彪炳!他前前后后,一共抓了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侍郎陈于廷以及之前抓了的杨涟、左光斗、魏大中、汪文言等前后数十人。其后又罢免了韩爌和兵部侍郎李邦华。 与此同时,那些先前在京察中被东林党人驱逐出京的官员,也纷纷投向了魏忠贤。 比如,朱童蒙、郭允厚被任命为太仆少卿,吕鹏云、孙杰为大理寺丞。魏忠贤还恢复了霍维华、郭兴治给事中的官职! 除此之外,还有徐景濂、贾继春、杨维垣为御史,起用徐兆魁、王绍徽、乔应甲、徐绍吉、阮大铖、陈尔翌、张养素、李应荐、李嵩、杨春懋等人回京担任六部官员。 如今的朝堂除了,之前以明确立场的户部。整个迎来了一场大换血! 至于那些被下了镇抚司诏狱的大臣们,也在许显纯的手上,被逼问同党。 而魏忠贤每次逼问这些大臣,他都在场。除了那些个别嘴硬的,偶有官员吐露内情。攀诬他人,魏忠贤便派人火速将其逮捕入狱,严加审问! 如此手段,自然也收到了奇效! 短短几天时间,那本“同志诸录”就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 等在后宫的张嫣听说这些的时候,事情早已闹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首先,依附于魏忠贤的这些阉党良萎不齐!其中更是有大半都是贪赃枉法,脑袋空空的蠹虫! 因为自身过于不干净,再加上拎不清才早早在政治游戏里被首先出局! 如今被魏忠贤一股脑的收罗在旗下,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之何用? 其次,东林党那些自诩清流的官员也不全是道貌岸然之徒。比如那位杨涟,他就确确实实是个君子! 可惜,如今魏忠贤这么一番无差别的打击,将东林党人一网打尽!着实误伤不少不该动的人。 所以,张嫣得了消息。便赶去了乾清宫,准备找朱由校聊聊,让他出手挽救一下这局面! 谁知她到时,正好赶上朱由校在听魏忠贤汇报事情! 张嫣没避嫌,反而大喇喇走了进去。 朱由校见是张嫣,也没在意。只丢了魏忠贤一个眼色,让他继续。 于是,魏忠贤便接着将自己这几天干的事,挑着和朱由校做了汇报! 而张嫣在一边听着,手里的拳头不自觉越窝越紧。 等到魏忠贤说完了,张嫣插话道:“校哥儿!太监魏忠贤专权,独揽朝政,排斥异已,一批正直朝官被捕被杀,接连酿成震惊中外的“六君子”、“七君子”惨案。黄宗羲父亲黄尊素,就是被冤杀的“七君子”之一。黄宗羲见父亲被害,为国忧家仇而发愤读书。明以前二十一史以及诸子百家俱已了然胸中。十九岁那年,闻说崇祯接位,便草拟了向朝廷讼冤的奏疏,辞别故里,只身赴京申雪冤屈。 这时,朝廷为平民愤已将魏阉伏法。黄宗羲便上疏朝廷,请求追究魏党余逆。于是朝廷下旨刑部,究治许显纯、李实一伙。 这天,刑部大堂大开正门,审讯许显纯、李实,旁听百姓成千成万,黄宗羲也在其中,可是,刑部碍于许显纯是明孝宗皇后外甥,问案软弱无力。许显纯在铁证面前仍是百般狡赖。黄宗羲见此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逆党!你害死我父,铁证如山,还敢狡辩!”从袖中抽出铁锥,猛刺许显纯道:“我看你从实招与不招!”锥锋至处血流遍地,吓得许显纯跪地叩头:“愿招!愿招!”可是,许显纯写了招状后,仍有恃无恐,他对刑部道:“下官虽属逆党,诬害同僚,罪有应得。但下官乃是孝宗皇外甥,系皇亲国戚,朝廷曾有明律,自应得到免罪。”刑部大员见说,只是“这个这个”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黄宗羲见状,便向刑部申诉道:“许显纯与魏逆勾结,连成死党,丧尽天良,满朝忠良尽死其手,实为恶贯满盈。天纲恢恢,自应与魏党同处论斩。历朝早有明训:法不阿贵,何况外戚。大人自宜为国除奸。倘若放虎遗患,百姓怎能答应,后果那堪设想!” 刑部见黄宗羲说得慷慨激昂,句句是理;又见众学子、百姓怒目如火,便也壮了胆量,判决许显纯、李实同处斩刑。 当天深夜,黄宗羲正在灯下看书,只听一阵笃笃叩门声。他开门一看,只见一个人如鬼影般闪了进来,对黄宗羲道:“我是你父昔日同僚,亦是李实之友。他家托我带三千黄金给你,以补当日诬害你父罪过,只望你勿再追究李实之罪。”说罢,提上金来。 黄宗羲一推黄金,说:“这三千两黄金能买屈死的冤魂吗?能买国泰民安吗?李实罪有应得,欲想侥幸,休想!请!”立即把那人连同黄金推出门外。然后,他奋笔疾书,把当晚之事,写了一本奏章,向朝廷揭露李实欲施贿赂之罪。朝廷准奏,下旨刑部复审,追究李实贿赂罪。大堂上,李实还想狡辩,忽见黄宗羲从袖中抽出利锥,吓得连喊:“愿招!愿招!” 许显纯与李实斩首之日,黄宗羲偕同被害朝官子弟,设祭狱门,祭奠忠魂。一时间,香烟缭绕,哭声震天。 魏忠贤授意许显纯严加拷打。许显纯对6人施以酷刑,三日一打、五日一刑,“六君子”三木锁身、五刑俱尝,直至血肉横飞、肉腐蛆生。后,杨涟、左光斗、周顺昌、黄尊素、王之采、夏之令等十余人皆死其手,又捏造供状。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杨涟之死 天启四年,七月十三日。阴有小雨。 今日之朝堂,经过魏忠贤这一番无差别攻击!东林基本已绝迹。 而其它人也见风使舵,一个个墙头草都倒向了魏忠贤的阉党名下。 张嫣听说这些后,并不奇怪!她只是有些没想到,那位掌管锦衣卫的洛思恭洛大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魏忠贤给罢免了? 毕竟锦衣卫在他手上也有几十年了,怎么着也该培养出一批死忠才对啊! 为此,张嫣还特意在出宫时问了跟着她的卢靖忠和冯川! 这两人自天启二年便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危。虽说这么两年多下来,始终无法升迁。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锦衣卫里的权力大换血。完全没有波及到两人! 听了张嫣的问话,卢靖忠斟酌了一下道:“娘娘有所不知!上任指挥使洛大人,一直都有意让自己儿子洛养性,继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可是如今继任的田尔耕田大人,论资历、论出身、论能力都比洛家公子强上不少!如此一来,田大人怎肯甘心!” 张嫣:“所以,在魏公公拿到皇权特许之后。那个田尔耕就抓住时机,伙同魏公公。一举上位,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从洛家拿了过来!” 卢靖忠点点头表示,差不多就是这样! 张嫣坐在宫外食为天酒楼的雅间,看着窗外忙碌的人群。心生感慨:“权力这东西,能让人着迷啊!” 没一会儿,得到张嫣出宫消息的刘保,匆匆忙忙来到了食为天酒楼。 他到了后,被伙计带上二楼,一推雅间的门。正看见张嫣趴在窗户上,对着外面的行人出神…… 听见门口的动静,张嫣扭头一看。发现刘保到了,连忙招呼他坐! 等到伙计来给刘保上了茶。张嫣这才和他一边品茶,一边聊起了正题。 首先是京师里灾民的安置问题! 刘保递给张嫣一个账本,然后汇报道: “四月间,娘娘提过的拓展生意,雇佣灾民,以工代赈之事!我和崔念、李家妹子商议过后,这三个月增加了八家造纸作坊、十六个农庄、十二家养殖场、七家食品加工作坊、六个织局,五家染坊。前前后后一共雇佣了三万六千八百余人!而咱们的明华军也已经扩招够了五千人!武堂也又选了六千余人!” 张嫣:“那房子呢?如今房子卖的如何了?” 刘保:“年前、年后共建造房屋十二万余户,在京师周边建造起六个小城镇,投入银两二百六十余万两!幸亏咱们富贵洞天开业以来,这两个月进账一百多万两白银!若非如此,还真不一定能支撑起这么大的银钱流转!好在如今,房子盖好了。也都陆陆续续卖了出去。以后咱们仅仅房子一项,每月都有十余万白银进账!” 张嫣自个儿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如今各地的食为天连锁店差不多年入两百万、卖镜子差不多也能有两三百万、这房地产事业一年差不多可以进账一百多万、其它各种副业差不多能有三百多万、富贵洞天这个赌城能有六百万! 她名下的这么些店铺,林林总总算下来。年利润差不多要有一千五百多万两白银了吧! 一千五百多万两白银啊!这可比整个大明的国库还要多! 如果全摞起来,应该能码出一小座银山了吧! 算完账,张嫣喜得见牙不见眼的连声夸刘保实在是太能干了! 经过这次简单会晤,了解自己的身家资产后。晚上张嫣在坤宁宫开始想,怎么花这么一笔巨款呢? 首先,养兵还要继续加大规模!现今这一万人马,军饷、伙食费加上火器装备的供应,一年差不多要花费一百五十万! 若要顶替如今的京营,这明华军的规模少说也要五万人左右。如此一来,单单养兵这一项就要花费七百五十万两白银! 其次,教育事业不能耽误。如今明华学堂师生共有三千余,一年投入约要五万多两白银!若要在各地开办类似的学堂,大明两京一十三府有如此多的县城!全国开展的话?少说也要要四五十家学堂!这样一来,一年也要两三百万两白银! 除此以外,医疗方面、科研方面、公共设施方面也都要很大的投入!做预算的话?怎么也要五六百万银子吧! 这么一算下来,本来觉得自己富可敌国的张嫣瞬间泄了气! 她趴在矮塌上,苦着脸觉得,这银子真的赚多少都不够花啊! 翌日,天启四年,七月十四日。 一大早,张嫣带着朱媺乐学了一上午的走路。到了午时,她带着女儿回了坤宁宫用膳。 用过膳后,张嫣哄着朱媺乐睡午觉。 等到把朱媺乐哄睡着后,张嫣这才有空出宫了一趟。 这次出宫,张嫣没去刘保处。而是跑去找了崔念,想问问现在明华学堂的情况! 到了明华书坊,刚好崔念在店里。 到了二楼,两人坐下。张嫣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一楼大厅有人高声大骂:“阉党当道,大肆陷害忠良!可惜杨大人清正廉洁,今日却被阉党如此折磨!” 张嫣听了这一耳朵,指指楼下。问崔念道:“这几日,常有这些人吗?” 崔念顺着张嫣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道:“不过是些少年意气的书生罢了!娘娘不必在意。” 张嫣闻言,垂头想了想。然后问道:“崔念,你对近日朝堂上的事儿如何看?” 崔念回:“我的看法?” 张嫣:“嗯。” 崔念犹豫了片刻,才道:“娘娘既然问了,念也就斗胆说了。依念来看,圣上是想借魏公公的手除掉空谈误国、党争无敌的东林党!统一了朝堂的声音后,好全力对付辽东?” 张嫣闻言,抬头看着崔念。满脸欣赏的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崔念这才接着道:“可是,如今这局面!圣上显然已经矫枉过正了!纵容魏公公一党这般妄为,肆无忌惮的屠戮官员!念怕这些被人唾骂的所谓阉党以后会失控?到时候,反而对局面更加不利!” 张嫣:“所以,最好的做法还是应该秉公处理!对于东林党里没有贪赃枉法的官员,如果认为他们迂腐不可用。罢免他们,让他们回乡不就好了!哪里用得着非要置人于死地?” 说完,张嫣如同想通了什么一样,也顾不得此次出宫的目的是明华学堂了。 她着急忙慌的回了宫,直奔乾清宫。想要找朱由校求情,让他别在让魏忠贤搞血色恐怖了! 结果正好碰上魏忠贤交给朱由校一份状词。说是左副都御史杨涟贪赃的供认状?! 张嫣奇怪,追问:“那杨涟不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吗?他怎么会有供认状?再说了,从这人的家产看,也不像是贪污的人啊?” 魏忠贤:“娘娘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张嫣:“既如此,魏公公不妨将那杨涟给提到御前。若非他亲口承认,本宫就觉得你这供词是假的!” 魏忠贤:“实在不巧,那杨涟写完供状就畏罪自尽了。娘娘您是看不到他了!” 张嫣:“畏罪自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班师回朝 天启四年,七月十四。乾清宫。 张嫣听见魏忠贤说杨涟已经畏罪自尽了,实在是觉得事有蹊跷! 她逼着魏忠贤,非要看看杨涟的尸身! 朱由校见状,只好出面拦下了张嫣,随手打发了魏忠贤。 然后他将张嫣拉到自己身前,有些不明白的问:“宝珠,你为何非要揪着这点不放呢?” 张嫣:“校哥儿,因为我觉得世间总有公道!是非黑白,也总要有人坚持……我们不能因为这么做有好处,就放任栽赃陷害、严刑逼供赤裸裸的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吧?” 朱由校:“那宝珠你说,除了眼下这个法子,可还有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统一朝堂上的声音?尽快收复辽东!” 张嫣:“你想铲除东林党,可以啊!将人抓起来,按照律法。若有徇私枉法的行为就按律法处置!若没有行什么违法之事?也能用结党、包庇他人贪赃的罪名罢免他们的官职。总是罪不至死啊!” 朱由校看着张嫣说完了这些。作为皇帝的本能,他觉得最好还是斩草要除根比较好!可理智又告诉他,以明君而言。张嫣说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最后,朱由校无奈笑着摇了摇头。理智占了上风,让他选择了张嫣的提议。 于是,这天下午。朱由校召见魏忠贤,让他适可而止。对那些东林余党,不可再刑讯逼供!根据锦衣卫的调查结果,只除首恶。其余众人,只做罢官处置便罢! 魏忠贤听了,抬起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张嫣。然后淡淡领命下去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被抓的大部分官员都被判革职后,放出了诏狱! 同时,杨涟之死也在士林掀起了轩然大波…… 反正,从即日起。魏忠贤怕是上了这些读书人的黑名单了! 而且到了后世,魏忠贤的形象怕是要被这些读书人给黑出翔了! 没办法!得罪文人?这些拿着笔杆子的斯文人指不定怎么编排人,往人头上泼脏水呢! 不过,这魏忠贤的身后名也用不着她张嫣来操心! 待在坤宁宫的张嫣,一边教朱媺乐叫父皇母后,一边掰着指头算明华军的回京日期! 经过这次剿灭反贼,明华军也算是见了血了。那么他们应该和出京时想比,成长了不少! 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何等的风采! 很快,到了天启四年,七月二十六。晴空万里无云。 张嫣这天,早早就带着人出了宫。等在翠微山明华军的驻地,侯着打了胜仗的马祥麟、林钊回来。 过了良久,眼看日头升到了正当空。马祥麟和林钊才结伴踏进明华军的驻地大门! 见张嫣和刘保在,林钊哈哈一笑。上前与二人寒暄! 张嫣:“两位将军辛苦了!如今回京,可去面过圣了?” 林钊:“严公子说笑了,吾等便是此次立了大功,也不过是封了个武德将军。就连官阶最高的瑞征,身为宣慰使。此次加封了定远将军。回京也不过去兵部报道,还不够格被圣上召见呢!” 张嫣:“啊!是这样的吗!是我孤陋寡闻了……咱们不提这个!话说两位,这次给你们配备的火器,用着效果怎么样?” 林钊还没开口,马祥麟便当先高兴道:“这火器一上场,就给了那安贼重创!尤其是你最后送来的那一百多支新式火枪,简直就是克敌制胜的利器!你那里还有吗?有的话,往辽东送上一些啊!” 张嫣笑笑道:“说了是新研究出来的,所以暂时就这么多!就这些都还是我命兵仗局加紧赶制的。不过,你们稍安勿躁!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比这种更厉害的新式火枪了!到时候再真正让你们开开眼!” 说完这些,刘保招呼着一行人去了食为天酒楼。准备给他们接风洗尘! 席间,谈到扩招后军队安置问题。 张嫣给他们吃了一棵定心丸。她言道:“京营荒废的名声,想必大家也都有耳闻。今日我便给你们透一个底,咱们圣上有裁撤京营的打算!这京营裁了,京师自然不可能无人镇守。圣上如今瞧中咱们明华军了!” 林钊:“此言当真?” 张嫣:“我骗你们干嘛!有糖吃吗?” 马祥麟:“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还要扩军?” 张嫣:“这个是自然!如今京营人马大致有六七万!咱们明华军顶替他们,这人数怎么也不能少于五万吧!” 林钊:“顶替京营,底下兄弟们有了编制也好。只是,到时候。这军制改不改?还有,要不要咱们入军籍?” 张嫣:“除了顶替京营的名头,其它的还和现在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如此,你们可放心了?” 听了张嫣这话,林钊喜出望外起身。对着张嫣道:“如此甚好,某替军中弟兄谢过贵人了!” 张嫣摆摆手,示意林钊坐。然后道:“军中旧制本就不行!再说,如今这军籍其实就是长官变相的奴隶。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既然想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自然不能如此对待欲血拼杀的将士们!” 马祥麟喝大了,他看着张嫣。突然突兀的哭了出来,道:“如果早几年遇上您该有多好!火器弹药什么都不缺,打仗也能打的如此痛快,意气风发!还有,我舅舅…我舅舅他们也不用死……好多人都…都不用死了。” 说着说着,人高马大的少年抱头痛哭起来。 林钊也眼眶红红对着张嫣单膝跪地,发誓一般道:“林钊此生得遇贵人,您不但恢复了我的身份,还给小人机会带兵,被朝廷敕封为武德将军,恩同再造。以后小人之命就是您的,吾定当肝脑涂地以报此恩!” 张嫣有些手足无措的连声让刘保把人扶起来。 只是,她这边还没把这喝高了的两人安抚好。紧接着,又有两人一时激动。竟然“噗通”就给张嫣也跪了! 而那两人正是坐在林钊下手的郭威、孙越。两人此次跟着去平叛,也被封了一个把总的官职。 这会儿,他二人见林钊都给张嫣跪下了。便也跟着跪下道:“贵人恩遇。我们从没想过竟然也能有朝一日当了官儿!我们二人是粗人,没读过书。好听话也不会讲!反正今日就一句,以后我们二人的命就是您的!” 说完,就朝着张嫣“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张嫣自然忙不迭的让人又去拉这两人。等到总算收拾好了这些个醉猫。张嫣才发现,这明华军里,刘保找来的这四个教头,那个长的最为一表人才的萧战。 还在席上埋着头,也不知在干什么。等到她招呼刘保去叫人,才知道。原来这个也早就醉了! 只是这人喝醉了,不想刚才那四个比较激动。而是脑袋一耷拉,就这么睡着了。 张嫣看着眼前这局面,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命人将这些人照顾好。 而她转身回了皇宫。至于明华军剩下的事情,还是等明天这些人清醒了。她再出宫一趟商议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身孕? 天启四年,七月二十七日。 昨日给明华军那几位办过接风宴后,见他们都醉的厉害!刘保和张嫣也不好再商议事情。 就安排了些人手照看他们,然后就散了。 今日一早,张嫣起身想起此事。心想今天还是要出去一趟,怎么着也要问问这明华军如今的情况! 所以用完早膳,张嫣陪朱媺乐玩了一会儿,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宫了。 结果她刚刚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就见春和赶上来递给张嫣一份奏疏? 张嫣:“这是谁写的?怎么会在这里?” 春和:“今晨奴婢在西次间的桌案上发现的。许是皇爷昨天晚上落下的?也不知紧要与否?所以奴婢拿来给娘娘过过目!” 张嫣闻言,打开一看。发现这是一份底下人递上的,关于河道修缮的折子! 其上说到近日夏季暴雨,这黄河两岸河堤又年久失修。 而上一次加固修缮,也已是万历四十几年的事了。所以这位河南府的按察使司副使,担心这黄河泛滥! 特上此疏,想让圣上重视这个问题。最好还能赶紧拨下一笔治河银子,以供加固堤坝,防汛防洪! 张嫣看完,心想不管这人是不是危言耸听,借机问朝廷要银子?毕竟这水火无情! 如果黄河泛滥?到时候田地村落被淹不说,两岸的百姓也不知要死多少! 所以她怕朱由校没看见这道奏疏,万一误事就不好了。于是打消了出宫的念头? 然后,张嫣换了一身衣服,就直奔乾清宫去找朱由校了。 到了乾清宫,朱由校不在。 伺候朱由校笔墨的小太监王义,连忙对张嫣道:“皇爷一早带着魏公公去了文华殿,听说还召了兵部尚书和户部、吏部几位大人!娘娘您要寻圣上?不如在这乾清宫先等上一等?” 张嫣心想,竟然如此不凑巧! 不过,她也只是送个奏折而已。也不是非要这会儿见朱由校。既然他人不在,自己把折子放在他书房,吩咐宫人转告朱由校不就好了! 刚好,这会儿时间还早。张嫣还来得及换衣服出宫,去翠微山跑一趟! 想到这儿,张嫣进了朱由校的书房。把那份请旨修缮河道的折子,放在了桌案上。 然后,她扭头对王礼道:“这是校哥儿昨晚上落在坤宁宫的。等会儿他回来了,你记得给他禀报一身!” 王礼连忙行礼,应下了此事。 张嫣见办完了事儿,她便准备转身回坤宁宫换衣服预备出宫了。 结果刚走到这乾清宫的院子里,迎面装上了一个娇小纤细的小宫女!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小宫女的腹部高高隆起。分明是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 张嫣想到这宫里就朱由校一个男人,顿时看那小宫女的眼神就不对了! 惊愕之下,她也不打算了出宫了。而是摆开阵势,让跟在她身后的坤宁宫的人拦下了那个一脸惊慌的小宫女。然后大马金刀的等在这乾清宫! 想着过会儿朱由校回来,怎么着也待问个究竟! 至于乾清宫的这些宫人们,看着张嫣这一脸的风雨欲来之色,自然也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吭声……只有王义张口欲劝,被张嫣抬手制止! 不多时,朱由校回了乾清宫。结果一进门就见张嫣丧着脸,气氛凝重的不行! 他瞄了一眼跟着张嫣的宫人们,见底下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敢抬。心里意识到今天这情况应该有些不太妙! 下一秒,他眼见余光瞄见了一边角落里那个纤细的身影,顿时脸色一变! 张嫣看着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眼睛死死睁着,不让眼泪跑出来。指着角落里怀着身孕的小宫女问朱由校:“她是谁?” 朱由校:“……” 张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朱由校:“……” 张嫣:“好好好!你不说?那这个孩子就是野种!按照宫规,自然留他不得……来人,去熬一碗红花!” 朱由校无奈,只得开口叫了一声:“宝珠!” 然后他对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宫人们连忙有眼色的都退下了!一时之间,这里只剩下了张嫣、朱由校、魏忠贤、客氏和那个大着肚子的小宫女。 张嫣被朱由校这反应简直都要气笑了,她红着眼圈问:“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朱由校上前,伸手给张嫣抹眼角的泪,却被张嫣一偏头躲开了。 他只得收回手,挨着张嫣坐下。淡淡道:“本来早就应该同你说这事儿了,只是朕觉得你应该大概率会吃醋吃成今天这个样子,所以才只得一直瞒着你!不过如今你既然,自己撞见了?此事说破了也好!” 张嫣听见朱由校这么说?方才在等他时攥着的力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她颓然闭了闭眼,然后苦笑一声。才悠悠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朱由校没看她,只是一板一眼道:“去年你生完悦悦,有一个月不见人。一天晚上我多喝了点酒。” 说到这里,朱由校顿了顿,指了指一边那挺着肚子的小宫女。 才接着道:“她是魏大伴的内侄女,刚刚进这乾清宫伺候不足一年。到了今年四月初,她有了身孕瞒不住。再加上年纪小,只得哭哭啼啼的求到了朕面前。朕不忍心,又担心你吃醋生气。便暂时将她安置在了偏殿,又让人先瞒着你,想着挑个好时机再告诉你……谁知道,今日你自己便撞破了!” 张嫣就这么听着身边人言之凿凿的说这些,心里仿佛被钝刀子割着一般难受!可她又能怎么办呢?穿越到这里,一路走到今天。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她自己选了赌一把,赌身边人对她的感情!如今赌输了,她也怨不得旁人。既然愿赌就要服输! 朱由校见张嫣一直没吭声,扭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张嫣那一脸悲戚弄得心里跟着一酸,莫名有些难过! 他定定神,然后按照这些天他想好的打算,上前拉着张嫣的手道:“宝珠,你不必多想!等到魏蓉儿生了,如果是皇子我就把孩子抱给你养!你不是害怕生孩子吗?咱们有了皇子,我就不逼着你再生了!以后,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专宠着你一个!” 张嫣呵呵笑了,她道:“和以前一样?有她在,怎么和以前一样?!” 朱由校急切承诺道:“宝珠,你如果实在介意?我也可以答应你去母留子!” 张嫣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眼前的朱由校,她今天才突然发现,这短短几年时间朱由校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还是说,眼前人骨子里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是自己从前没有发现罢了。 张嫣默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木着脸淡淡道:“圣上,你可还记得!臣妾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看上别人了,不要瞒着臣妾!你告知于臣妾,臣妾也会做一个万分贤德的皇后。” 说完,张嫣眨眨眼,收回了眼里的泪。恭恭敬敬对朱由校施了一礼。 然后命令宫人,给魏姑娘收拾出一间宫殿,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乾清宫,回了坤宁宫。 朱由校见张嫣如此反常,本想出声叫住她。结果被客氏拦下了。 这位奶娘在一边劝朱由校道:“皇子是国本!无论如何,这大好江山总要一个继承人来继承皇位不是?!皇后再怎么不情愿,也总会想通的……大不了,校哥儿你冷上她一段时间。她自然就知道好歹轻重了!” 朱由校听完一琢磨,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默然采纳了这个建议—— 第一百三十四章 蹊跷? 回了坤宁宫的张嫣,心里实在难受。她抱着女儿狠狠哭了一场,将刚才强忍的泪全给发泄了出来。 哭过后,张嫣理智回归。她越想越觉得今日的事情怎么会赶得如此之巧? 按那朱由校的说法,这事儿他是吩咐了宫人要瞒着自己的! 而且也已经瞒了大半年了—— 这样一想,四月时张嫣在朱由校那见到的那个小宫女。估摸就是这个魏蓉儿! 当时她觉得奇怪,向王体乾打探情况,王体乾还装傻充愣来着…… 如此说来,今日她如果不是突然跑去送奏疏。而那魏蓉儿也不突发奇想,要去朱由校的书房找书看?她们是万万不会碰在一起的! 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想到这里,张嫣叫来春和。问她早上那本奏疏,她是怎么发现的? 春和打量了一番张嫣的脸色,然后小心问道:“娘娘怎么去送了一趟奏折,脸色就难看成这样?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嫣心里一动,问春和:“你觉得本宫送一趟奏折,会发生什么事儿?” 春和被张嫣这么喜怒不辩的一问,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不知娘娘发生了何事?只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怒极伤身,您万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张嫣看着春和这反应,心里觉得她不太像是,故意引自己这个时间去乾清宫。 于是收了疑心,摆摆手让春和起来。然后她闷闷道:“没什么,今日发生了一些事。本宫心里难过!你先和伺候的宫人下去吧!让我和小公主在一起静静地呆会儿。” 说完,宫人们退下后。偌大的房间里,张嫣看着朱媺乐无忧无虑的睡脸,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伸手摸摸女儿粉嘟嘟的小脸蛋。心里默默道:“悦悦,你父皇实在不是个好丈夫。” 说完张嫣又忍不住寻思,今日这事儿究竟有些什么猫腻儿…… 一个时辰后,朱媺乐醒了。她咿咿呀呀的伸着手要张嫣抱。 张嫣只好强打着精神,抱起朱媺乐,陪着她玩了一会儿。 到了午时,喂朱媺乐吃了奶,用过辅食后。张嫣把小丫头哄睡,然后她垮了脸。 而这心里也越想越难受。 最后,受不了这么自我折磨的张嫣换了衣裳,带着人出宫去找刘保了。 到了刘府,刘保不在。 张嫣问了门房,得知刘保去永安城里的食为天了。 于是她又去了永安。到了食为天,见到刘保。张嫣满腔的心酸委屈这才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们要了二楼的雅间,然后张嫣让跟着的人候在外面,开始和刘保借酒浇愁起来! 几杯黄汤灌下肚,张嫣红着眼圈对着刘保道:“他说过不会有其他人,只喜欢我!可是他却背着我跟别人有了孩子!我那么努力,为了他我什么都肯做!甚至连孩子都生了!生悦悦时,我疼成那样!结果他在我坐月子时宠幸别人!你说他怎么对的起我?!呜…呜……” 刘保被张嫣这话给惊了一跳!他放下酒杯,打量四周。见门外的侍卫和锦衣卫都站的远远的,确定他们听不见这屋里的说话声。 他才对着张嫣叹了一口气,劝道:“娘娘,您要明白。您嘴里说的那位是当今皇上!历朝历代,这皇帝可都是有三宫六院的!今上独宠您、不选秀、不去其他妃嫔宫里,可不代表他就不能再找其他美人了!” 张嫣:“可他答应我了!他答应我不找其他人的……” 刘保伸手要回了张嫣攥着的酒壶,给她换上一壶醒酒汤。然后语重心长道:“娘娘您平日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透这些呢?情到浓时,这什么承诺不能许出去?再说圣上此举,依我来看,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个皇子罢了!而且您不是说那魏氏若是生了皇子,圣上说要抱来坤宁宫养吗?如此,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嫣:“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孩子抱给我养?还说这是对我好?!这究竟是我的脑子坏了,还是你们的脑子有问题?我为什么要养他和别人生的孩子?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他和那女人睡了,我就打心底里泛恶心!刘保,你说怎么办?在这个时代我要怎么办?没人能理解我的想法……我要怎么办?……” 刘保看着张嫣在那痛哭流涕,虽觉得圣上能做到这样,已然很是难得!而自家娘娘如此,却是有些小题大做,贪心了点! 可是想到平日里张嫣的样子,对比现在她这幅模样。刘保心里却着实不是滋味儿! 皇后娘娘这般人物,不同于任何刘保见过的女人!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样的美人能越过皇后娘娘,博得圣上的宠爱! 只不过,也许圣上偶尔也想尝尝鲜呢? 刘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吩咐人又上了几样张嫣平日最喜欢的菜,然后还拿来了这几日的账本。 妄图用这些来让张嫣看了以后高兴些! 只没想到,张嫣看了账本却更难过了…… 她抱着厚厚的账本,哽咽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花了这么多心思,结果就为了那么个出轨的大猪蹄子!我…我…呜呜…呜……” 刘保这下是彻底没法子了,他只能在一边陪着张嫣发泄情绪。想着哭一场,等她酒醒了自己再劝劝?说不定就好了—— 好在,那醒酒汤的作用发挥的还算快! 等张嫣酒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借着酒劲干了什么之后。她弱弱对刘保道:“少伯,你就把刚才那画面都给忘了吧!” 刘保:“娘娘这会清醒了?” 张嫣腌面,轻轻“嗯”了一声。 刘保这才正经劝道:“您方才断断续续讲的,我听到了。想着,提醒您两句!” 张嫣:“你说,我听着呢。” 刘保:“首先,圣上喝醉了是什么反应?本来我一个阉人不好说这话!只是生意场上,见多了酒醉的场景。娘娘,这真正喝醉的人是乱不了性的!其次,您遇上那魏蓉儿之事也太巧了!怎么看都像是中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所以,娘娘您回宫以后还是好好查查这些事吧!莫要中了别人的计,让您和圣上之间生了嫌隙。” 张嫣:“你也觉得太巧了吧!没出来前,这一上午我都在琢磨此事!我也觉得太巧了!只是,刘保。你说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我呢?” 刘保:“这个就要娘娘您自个儿来查了!您倒了,得益的是谁?还有您得罪的人!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张嫣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整整精神,要了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对刘保提到了之前就该提,结果被魏蓉儿这起突发事件打断的正事儿。 那就是明华军的扩军问题! 为此,张嫣特意问刘保昨日那几个醉猫如今怎样了? 刘保道:“他们这会儿应该都醒了!” 张嫣:“既如此,让伙计把他们也都叫来吧!” 不多时,这明华军现有的领导班子便聚齐了。大家也总算可以清清醒醒的坐在一块儿,商议些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证 天启四年,七月二十七日,下午申时。 食为天的二楼雅间里,张嫣看着面前几人问:“此次平叛伤亡多少?抚恤银子可给到位了?” 林钊:“占着火器之利,咱们的伤亡情况还好。十八死,二百七十三伤。其中轻伤者占了九成!直到最后活捉那安邦晏,过去这三个多月。咱们一直都是压着对方打!要不是怕那安贼走脱?估计刚到贵州,咱们明华军就能一路势如破竹的直捣黄龙了!” 张嫣听完看向刘保。 见状,刘保连忙回话道:“您请放心!这抚恤银子是按朝廷的两倍给的。而且在消息送回的第一时间,就送至这些阵亡将士的家人手上了。除此之外,按照先前说好的。这些人的子侄,可以获得明华学堂的免费就读资格!他们的家人,也都在咱们的店铺里安排了活儿。” 张嫣欣慰点点头,道:“就该如此。咱们可不能让敢拼杀于前的士兵们寒心!” 林钊闻言,惆怅道:“也是贵人您心善,善待招来的士兵。当年在辽东…好了,旧事不提了。我今日替手底下这些兄弟同袍,谢谢您这般恩遇。” 见林钊这举动,张嫣颇有些无措。她慌忙让人拉起了林钊,不自在道:“他们给我卖命,我自然不能亏待他们,这有什么好谢的!哎呀,不说这个了!昨日我好像有提过咱们扩军之事,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马祥麟呲声一笑,道:“这个自然是记得的。你昨日说,让咱们暂且挂在京营名下。然后扩军之后,取缔京营?!” 张嫣点点头。 马祥麟:“取缔京营,亏你想的出来!这京营里的都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啊!昨日有些高了没想到这个问题。今日醒来,我怎么琢磨都觉得真按你说的这么做?到时候必然会成众矢之的!” 张嫣:“京营占役、吃空饷、闲散子弟的集中营嘛!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点麻烦比起取缔京营以后带来的好处?也不算什么了!不是吗?” 说完,张嫣顿了一顿。 然后笑道:“再说了,有我和圣上给你们撑腰!等你们扩展到了五万人,再训出一支所向披靡的火枪队……咱们手里端着火枪,背后站着皇上。到时候偌大的京师,就不是咱们怕谁的问题?而是别人怕咱们了!记着,很多时候比起讲道理,还是手里的拳头过硬比较好使!至于道理,往往是双方打了一架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会被搬到台面上来的!” 底下几人被张嫣这话说的那是一愣一愣的。好久——林钊猛的拍了一下桌面,叫了一声:“好!” 如此,这次谈话便在几人佩服的看着张嫣的目光中结束了。 而张嫣发现,这么分散注意力专注搞事业,好像是有助于自己情绪的平复。 所以,谈妥了事情后。张嫣此刻以经基本冷静下来。不再为了朱由校和那小宫女的事儿左右情绪了! 她自己心里琢磨了一下,然后转头让刘保不惜银钱,务必在明年开春前扩招到五万人。 并且这五万人尽量都给武装到牙齿。配备新式火枪的比例,也至少要到半数以上! 刘保闻言,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然后郑重点点头应下了。 张嫣见状,这才带着人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坤宁宫。 只是,离开的张嫣不知道的是。回到明华军的驻地,林钊对马祥麟感叹:“能让我这般佩服的人竟然是女人?!唉,瑞征——你说见过这位女扮男装的严章严公子。咱才真正知道何为巾帼不让须眉!而且,以后可不能再轻视女子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萧湛听见林钊这话,吃惊问道:“你说那位严公子是女子?” 林钊脚步一顿,下一秒他回过头坏坏笑道:“也是,咱们阿湛还不知道贵人的身份呢!” 一边的马祥麟笑着,踢了林钊一脚。道:“林大哥,你何必这么作弄阿湛?”说完,他对着萧湛小声点了点张嫣的身份! 萧湛听完,一时吃惊的闲着掉了下巴。他回想到初见时,自己那般怀疑对方是阉人!此刻回想起来,还真是颇有些哭笑不得。 另一边,张嫣回了坤宁宫,看过朱媺乐。她就吩咐春和再给自己备上一碗醒酒汤。 喝了汤,张嫣陪着女儿玩了一会儿。等到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便直接洗漱睡下了。全程完全没有提起朱由校! 当然,这天晚上。朱由校也没有回来找张嫣…… 翌日,天启四年,七月二十八日。天气晴。 一早起来,张嫣看外面空气清新,晴空万里。心情不免随着天气明媚了几分! 等到洗漱后,用了早膳。她陪着朱媺乐练了一会爬、走。 心里却不由自主想到,昨日刘保劝说自己的话。此事有蹊跷?这是肯定的! 而自己现在这么做,也算中了对方的算计。如此一来,岂不是正中那幕后黑手下怀!这样也太便宜他了不是?! 可是,如果真的有蹊跷?可那孩子确实是朱由校的!她能做到原谅朱由校吗?扪心自问一下,张嫣实在是做不出肯定的回答! 想来想去,张嫣腾地一下站起来。下决定道:“不管和朱由校以后如何?反正也不能便宜了算计自己的人!” 张嫣心想:属于老娘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可以丢掉,可却容不得别人不问自取的偷!” 想到这里的张嫣,对着宫人吩咐照看好朱媺乐。然后,她风风火火的主动去找朱由校了! 到了乾清宫,今日赶得巧。朱由校不用早朝,也没去文华殿。 看见张嫣来了,他兀自垂着头,静静看手上握着的那本游记。并未如同以前一样,一看见张嫣便把手搂了上来。 张嫣对此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然后上前恭谨行了个礼,这才径自坐到了下首的杌凳上。 朱由校见张嫣如今与自己这般生分,手里握着游记的指骨就有些发白。 他只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就复又一副沉浸在那本游记中的模样,不再吭声了! 张嫣对此,却是坐着抚了抚衣摆,淡淡开口道:“昨日那事儿,臣妾回了坤宁宫怎么想都觉得有不对劲儿之处。所以今日特来向皇爷讨教。” 朱由校撩了一下眼皮,问:“何事儿不对?” 张嫣:“臣妾也有喝醉之时,喝多了一般都会倒头就睡。而您以前也不是没有喝醉过!从您醉酒的反应来看,这酒后乱性的可能性不大!那魏蓉儿说孩子是你的!就真的你的了?可有做过求证?” 朱由校“啪”的一声把手里的书扣在了桌上。然后让宫人都出去,并且带上门。 “宝珠,你说话能否不要如此口无遮拦?” 张嫣抬头打量了一眼朱由校,只执拗道:“皇爷,您还没回答臣妾的问题!” 朱由校按着额头,无奈道:“皇家血脉怎敢混淆?况且朕有没有做过,朕自己有感觉。跟着伺候的宫人也可以作证!” 张嫣听了这话,眼里的光熄灭了。她颓然胯下了肩膀,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改变 天启四年,七月二十八日。乾清宫。 朱由校见张嫣久久不言。而往日总是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面上,此刻也满是悲戚! 他忍不住心里一软。也顾不得昨日奶娘说的,要冷上一冷张嫣了。三两步走到张嫣身边,伸手想给张嫣擦擦眼角快要滑落的泪! 可惜,却被张嫣头一偏,避开了朱由校的手。 张嫣:“皇爷认定了那孩子是您的!臣妾自然相信您!只是您喝醉了,怎么会轮到魏蓉儿这么一个小宫女伺候你!还有仅凭一夜,她就怀了身孕!昨日臣妾又这般恰好的撞上她!皇爷就不觉得蹊跷吗?而且你既然命人瞒着臣妾,那些宫人明知臣妾在内,又怎会放那魏蓉儿进乾清宫?若宫人告知了魏蓉儿,那魏蓉儿怎么没有避开臣妾?反而直接往臣妾身上撞?” 朱由校看着张嫣,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好回道:“那夜酒醉之后,奶娘就向朕坦白了,说这个魏蓉儿是她安排的。言谈之间还提到宝珠你之前不愿生子一事!说这个魏蓉儿是宜男之相,定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如此也不用逼着你再走一趟鬼门关!宝珠,奶娘所言朕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所以才默许了那个魏蓉儿呆在乾清宫。” 张嫣得了这么一个真相,一时心绪复杂难言!既觉得自己委屈,又有些无奈穿越到这么一个时代。 朱由校:“至于你说这魏蓉儿有意撞上你的事儿?宝珠,朕说了。等她生了皇子,朕可以去母留子!如此,你还不明白朕的真心吗?” 张嫣苦涩一笑,心想:因为那个魏蓉儿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所以无所谓她耍什么心机手段吗?可是这样的事儿,明显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手笔呢? 张嫣:“皇爷就是皇爷,那魏蓉儿的这点子心眼,自然也瞒不过你!是臣妾想岔了……只是昨日,能把奏疏放在坤宁宫引臣妾来。而乾清宫的宫人们又不阻拦魏蓉儿之事,可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办到的!皇爷,你就不怕他们今日搞这种小把戏!来日背着你玩别的花样吗?” 朱由校这次面色凝重了些许。可片刻后,他又松了一口气道:“宝珠危言耸听了。奶娘把朕从小带到大!她的为人秉性,朕知道。至于魏大伴,他虽书读得不多。但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张嫣见朱由校如此信任客氏和魏忠贤,只得涩声道:“你信他们,却不信我……” 说完,张嫣起身。明明心里难过的要死,可还是端着面上的架子。尽量平静道“既然皇爷一切都智珠在握,臣妾也就不打扰您了。臣妾告退!” 朱由校见张嫣说的好好的,却突然要走。而且对他的态度比之前更加相敬如冰了!不免有些不解。 而张嫣刚转过身,面上泪就决堤一样忍不住了。她只能什么也顾不得,急匆匆踏出了这乾清宫的大门。 一路上,张嫣心想:没什么!这赌输了就赌输了吧!她不是输给了别的,只是两人之间时代的差距造成认知有太深的鸿沟! 在朱由校看来,这找别的女人生个皇子抱给她养。还真实实在在是为她好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无法理解张嫣的伤心难过! 而在张嫣眼中,这别人的孩子如果不是朱由校的,让她养还可以!可要是让她把朱由校和别人的孩子视为己出。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三年的相处,张嫣爱上了朱由校! 她爱他,所以苛求他。她爱他,所以看不得他和别人生子! 回到坤宁宫,张嫣洗了一把脸。然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寻思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带着女儿离开皇宫,隐居起来?不现实,首先她们是前朝的皇后、公主!如果大明亡了,满清入关,自己和女儿一旦隐藏的不够好!分分钟就是被抓起来砍头的节奏! 所以,无论如何!这大明挽就计划还是要进行。只是这次,张嫣不是为了朱由校,而是为了朱媺乐! 只是,如果大明在自己的努力下保住了。到时候,皇位继承朱由校肯定会传给儿子。 如果到时候坐上皇位的是那魏蓉儿的这个孩子,自己和悦悦到时候日子怕是不好过! 自己也就算了,占着大义这一面。新帝不敢太放肆。可是悦悦就惨了! 这里本来就各种压迫女性!就连金枝玉叶的公主也都没什么自由。 听说万历时,朱由校的一位姑奶奶,竟然被太监刘保忽悠着嫁了一个痨病鬼! 堂堂嫡公主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还落得这么个悲剧—— 而且,她这位痨病鬼驸马死了以后。竟然还要公主守寡! 想到这儿,张嫣去了朱媺乐的房间。她看着女儿那甜美的睡颜。暗暗在心里发誓: 一定要把悦悦高高在上的捧起来! 她会拥有自己姑姑、姑奶奶没不曾拥有的一切。包括自由、权力、财富等等等等! 张嫣轻声喃喃道:“悦悦,你放心。娘会给你提供,幸福恣意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资本!” 当晚,坤宁宫。 朱由校在冷落了张嫣一晚后。这天晚上,早早处理完了政务,然后就回了坤宁宫。 张嫣见朱由校来了,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礼数十足的招呼他! 相处之间,完全没了两人往日里的烟火气息。 朱由校看着对自己这般生分的张嫣。 有意讨好对方,于是挥推了宫人。然后伸手揽过张嫣,笑着给张嫣各种赔不是。 张嫣一点不为所动。她只是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对朱由校道:“悦悦如今八个月了。你可有想过给她定什么封号?” 朱由校想了想,道:“咱们悦悦,我只希望她能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生活。这样吧!公主的封号就定为无忧好了!” 张嫣:“封号无所谓,只是臣妾看明皇祖训上藩王和公主的封地、供给、待遇都差的太多!咱们悦悦如果也像她那些姑姑一样随便给块封地,长大后还谁都能欺负!臣妾可不答应!” 朱媺乐 皇建二年(561年),孝昭帝高演患重病,高湛与族侄高元海及高归彦等人密议,准备发兵篡位,巫师占卜说不利起兵篡位,高湛才未举事篡逆。高演临死时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高百年落得高殷的命运,决定传位于弟高湛。同年十一月,高演去世,高湛接受遗诏入继大统,高湛到了晋阳宫,于崇德殿为孝昭帝举行丧事。皇太后娄氏命宦官宣布传位遗诏,左丞相斛律金率领百官劝进,多次上表之后,高湛才答应即帝位。朱媺乐 皇建二年(561年),孝昭帝高演患重病,高湛与族侄高元海及高归彦等人密议,准备发兵篡位,巫师占卜说不利起兵篡位,高湛才未举事篡逆。高演临死时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高百年落得高殷的命运。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黄河决口 天启四年,八月初七。阴有小雨。 自从张嫣提到悦悦封地一事后,她这些天都在看地图。准备好好挑个地方,也给日后留个退路。 至于面对朱由校?这些日子以来,张嫣没吵没闹。 可她却不会再像以往那样,与他恩恩爱爱亲密无间了! 如今要形容两人的关系?张嫣觉得,有点像后世跟前夫合伙做生意,或是闹了婚变的娱乐圈名人…… 毕竟是利益共同体!所以日子再怎么,也还要将就着过不是?还能离咋滴! 如此一来,朱由校自然也有感觉的。比起现在这种相敬如宾,合作伙伴一样的相处模式。以前的日子虽说偶尔会被张嫣弄得哭笑不得!可那才是家的感觉啊! 这些天朱由校的脸色明显不是太好看。可是,这事是他理亏。再加上张嫣对他的态度也恭敬,所以朱由校不好发作,憋的他心情更是郁闷十足了! 奉圣夫人客氏见朱由校心情不佳,记在心里。晚上回去和魏忠贤抱怨了一番张嫣,魏忠贤听完却是眼珠子一转,心里冒出一个主意来! 他悠悠道:“印月?你不喜欢咱们这皇后娘娘是不是?” 客氏:“我是不喜她,可是校哥儿却是一门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啊!” 魏忠贤:“如果说我有法子让皇爷厌了皇后娘娘呢?” 客氏不明白:“完吾,你之前不是还劝我不要再针对皇后吗?” 魏忠贤淡淡垂下头,对客氏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咱们和皇后并无太大冲突,我自然不希望你跟她结梁子。可是如今,皇后亲近王体乾。还屡次在皇爷面前拆我的台!咱们也不能都这么被动!” 客氏:“所以你把自己的内侄女给送给校哥儿,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分一分皇后的宠?” 魏忠贤点点头,笑道:“现在看来,蓉儿这孩子起的作用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 客氏:“那现在,你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魏忠贤凑近客氏窃窃私语了一番。客氏顿时笑出了声,连夸魏忠贤想了个好法子! 翌日,天启四年,八月初八。早朝时,有一个紧急消息被递到了御前! 与此同时。身在坤宁宫陪朱媺乐玩的张嫣,也从陈永安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自从上次魏蓉儿之事后。张嫣终于意识到:在这个皇宫里,朱由校的人是朱由校的。她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手才保险…… 于是,张嫣找来了陈永安。让他盯好这前朝后宫的动静,有任何事儿都要给自己上报! 所以今天,前朝刚传来黄河决口之事。张嫣在坤宁宫就也听到了! 今年六月、七月。河南、山东等地降水过多!再加上河堤年久失修,三天前曹县、单县、沛县、徐州、还有河南府的几个县都有出现决口,上百万顷农田被淹。 而听见这个消息,张嫣和朱由校的第一反应,都是让赶紧派人救灾! 可是,这救灾需要银子啊!而且派谁去好呢? 朱由校问了郑尚书,郑邦国苦着脸道:“今年开年那场大地震时,臣就说了国库如今没有钱粮。这次,圣上问?臣自然还是那句话!今年的税收,还没收上来……臣自然也变不出银子来啊!” 至于赈灾人选,这么没有钱粮的苦差事儿!大家自然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圣上相中!毕竟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嘛! 如今的朝堂虽说没了东林党,可剩下的阉党又是什么好东西!比起从前,也只不过没了那些喋喋不休的争吵罢了! 一旦遇上事情,朱由校还是没有贤臣良将来解决这些难题! 后宫的张嫣听了陈永安的奏报。放下朱媺乐,换了衣服就出了宫。 到了刘府,刚好刘保和崔念都在。 张嫣一进门,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听说这黄河决口之事了吗?” 刘保回话道:“在徐州和沛县的食为天分店给传了消息。我正在和崔念商议此事呢!” 张嫣:“信中可有提及受灾情况如何?” 刘保:“一片汪洋,惨不忍睹。咱们在这几个地方的铺子、田地都被淹了。就连伙计也有几十人被大水冲走了!” 张嫣:“那咱们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粮?” 刘保:“去年那两次救灾,把之前的存粮消耗的一干二净!而今年新粮?也才收了些番薯土豆。至于银子?刨除明华军的军费,如今账上还有一百七十多万两!就这些还是多亏了咱们新开业的富贵洞天。真是没想到,这养兵竟如此费银钱!” 张嫣沉吟了一下,转头对崔念道:“之前的旱灾、地震咱们是怎么救灾的?你都有经历。如今京师这边刘保走不开。要不,你就带上人手、钱粮去跑一趟吧!记住咱们的伙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样,总要给他们的亲人一个交代。” 崔念低头想了想,然后郑重应下了张嫣的话。 见崔念应了下来。张嫣招呼两人,开始商讨救灾工作具体要怎么开展?这些问题来了。 等到他们聊的差不多了,张嫣又细细嘱托了防疫这方面的事儿。对此她还让崔念明天上路时,多带上几个大夫。而且普通的清热解毒、去寒止血的草药。张嫣也叮嘱刘保,让他记得尽快安排,多送到受灾地区一些! 崔念点点头,刘保道记下了。 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刘保忐忑问:“娘娘,这些事儿咱们会留心的。您就别操这个心了,我和崔念此刻其实更关心您如今在后宫的处境!” 张嫣:“我?我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崔念:“要论阳谋?我和刘大哥自然都不担心。可是娘娘,你先前跟刘大哥说起的那魏蓉儿之事?我们怕后宫之中会有人阴谋暗算于您!” 张嫣哈哈一笑道:“这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后宫之中,别的宫殿我说不好。但坤宁宫的安全系数我还是上了心的,这每日饮食和日常用具都要过层层筛选,基本不可能会出问题!再说了,我是皇后!后宫之主,只要不是圣上要对付我。就没问题!” 刘保看了一眼崔念,无奈的笑了笑道:“可就怕有人挑拨您与圣上的关系啊!那魏蓉儿,我和崔念分析。总觉得和圣上身边的奉圣夫人和魏公公脱不了干系!如果他们在圣上面前抹黑您,您又只顾着和圣上赌气?说不准您就会吃亏……” 张嫣若有所思的顺着这话想了想,随后她点点头道:“好的。你们提醒的话我都记着了。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还是把心都放在眼下这赈灾一事上吧!” 说完,张嫣辞别了刘保。带着跟着的人回了皇宫。 晚上坤宁宫,朱由校回来后。他看着自顾自看账本哄孩子的张嫣,有些欲言又止。 张嫣自然是察觉到了,朱由校有话想讲。可她现在不耐烦理他,一般如无必要,她都不会和朱由校讲话。 所以这天晚上,朱由校直到临睡前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第一百三十八章 银子?闹矛盾 天启四年,八月初九。阴有小雨。 这天一早,张嫣起床用了早膳。看外面天色阴沉,小雨霏霏的样子。歇了出宫的心—— 她一整个上午都陪着朱媺乐玩,还兴致勃勃的教女儿喊母后。 朱媺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可就是死不开口,怎么教也不跟着她喊出声。 平时她不教的时候,这丫头自个儿咿咿呀呀说的可热闹了! 一边伺候的宫人见状,笑着道:“娘娘不用这么心急,小孩子都是过了周岁才会说话。小公主这般聪明伶俐,到时候不用您教。说不定就会喊您母后了!” 张嫣:“若果真如此,我可就阿弥陀佛了。” 说完,她抱起朱媺乐。点了点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午时,张嫣正在用午膳的时候。陈永安求见。张嫣对身边宫人摆摆手,示意让放陈永安进来。 陈永安见张嫣在用午膳,连忙躬身道:“臣来的不巧,打扰娘娘用膳了。” 张嫣:“无妨,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有什么消息就说吧!” 于是陈永安说道:“今日,皇爷召见了户部、工部和内阁在乾清宫议事。据说是为了赈灾一事!而后,几位大臣出宫后。魏公公捐了一万两白银用于赈灾。奉圣夫人也捐了一万两,而且夫人还提出缩减宫中开支,发动嫔妃捐赈灾款这两件事儿!” 张嫣“啪”的放了筷子,有些不渝道:“这是把本宫的事儿也抢了啊!她什么意思?暗示本宫这个皇后觉悟不高,不会为国分忧?” 身边伺候的宫人见张嫣动怒,都连忙垂下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害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而陈永安淡淡问道:“娘娘?既然如今他们都已经占了先机,咱们坤宁宫要不要出银子?” 张嫣:“拾人牙慧,本宫不惜的做。再说了,救灾之事若是靠这么凑银子?等他们赶过去,估计死去的人坟头都长草了。你还是好好盯着前朝后宫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来禀报!其它事暂且不必做。” 陈永安于是领命下去了。 张嫣接下来也没心思吃饭了,于是她干脆让人把桌上的菜都给撤了。 然后,她回书房,写了一封信。命春和送出宫交给刘保。 晚上,朱由校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张嫣哄睡了朱媺乐,见朱由校这样子。心里自然有数,连带着把昨日朱由校想对自己说的话都心知肚明了。 跑不脱是这次赈灾的事儿!不是想让她出银子,估计就是想让她出粮食。 张嫣对此,只施施然吩咐宫人给自己备水洗漱。全程没搭理朱由校的意思。 等到张嫣洗漱后回来,朱由校脸色更不好看了。 以前的张嫣可不是这样的!以前若是她见自己脸色不好看,铁定早就上前来问缘由了! 而且,以前朝中有什么大事。张嫣也会颠颠的给自己各种出主意,想法子解决难题! 越想心里越有些不是滋味儿的朱由校,铁青着脸盯着张嫣悠悠道:“宝珠,你如今怎么不问朕为何面色不佳了!” 张嫣微笑道:“是臣妾的疏忽,竟没发现皇爷不高兴。还请皇爷恕罪!” 听着张嫣这么说,朱由校更觉得心里不对劲儿了。以前张嫣和他相处可娇蛮的厉害!几时会如此客气了! 朱由校冷着脸,不满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张嫣:“臣妾愚钝,不知何处惹得皇爷不高兴。既如此,还请皇爷移驾回乾清宫吧!也好让臣妾静思己过!” 朱由校:“?” 是了,是了!如今,张嫣还会动不动就要静思己过。他们两人细想想,也有些时日不曾亲近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有些真的生气了。 他淡淡道:“皇后!你是真的要朕走?!” 张嫣:“是皇爷在臣妾这里呆的不痛快!臣妾才要思过,不是吗?” 朱由校一喜,道:“如此,朕也不是……” 结果话说到一半,被张嫣打断了。她微笑道:“当然,依臣妾自己的意愿。这坤宁宫有您在,臣妾睡得也不安稳。” 说完,她看着朱由校又问:“方才您又说不是什么?” 朱由校铁青着脸,闭上了嘴。他气恼的看着张嫣,最后拂袖而去! 张嫣见终于还是气跑了人,她也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她这么干。朱由校气的要死,自己又哪里痛快了! 可是如果轻飘飘的放过朱由校,那自己岂不是更憋屈了! 既然我不痛快?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门外的春和见皇爷铁青着脸走了,连忙进来问:“娘娘,您怎么又把圣上气走了?每次圣上走后,您也难过的好长时间不说话!您说,您这是何苦?” 张嫣抹抹脸,勉强笑了笑。然后就打发了春和出去。自己一个人睡下了…… 而张嫣不知道的是,回去乾清宫的朱由校实在气恼,伺候的人做什么都碍他的眼。一会功夫都罚了好几个小太监! 魏忠贤得知消息,虽说本不是他当值,可自己认得干儿子被打了板子,他便只好赶去看看了! 到了乾清宫,见朱由校确实是一脸的不痛快。魏忠贤给客氏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始训斥这些伺候的人来。 客氏亲手给朱由校斟了一杯茶。然后小心劝道:“校哥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要不,说给奶娘听听?” 朱由校本来不耐烦的想抚开茶杯,可看着客氏熟悉的关切表情,那手便一顿。 最后他犹犹豫豫的跟客氏,讲了这些时日和张嫣闹得矛盾。 在朱由校口中,事情竟完全变了个样子—— 也许是男女思维差异! 在朱由校眼中,魏蓉儿之事是他在替张嫣着想。所以张嫣生气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女儿任性吃醋罢了!他哄哄就好! 甚至在朱由校看来,自己也已经各种做小伏低,把人哄好了。 当天晚上,他回坤宁宫。张嫣虽态度还有些冷淡,但是他们确实是和好了呀! 所以这些天张嫣的阴阳怪气,相敬如宾。朱由校就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张嫣小题大做,没事找事! 再说如今黄河决口之事,救灾如救火!他眼下也不耐烦慢慢猜张嫣的心思,哄皇后。可张嫣若不配合,朱由校也不好硬逼着张嫣给自己出主意,出银子不是! 再说,张嫣故意气他?他气的要死,可让他惩治或者罚张嫣禁足,朱由校又有些下不去手。再说了,女儿还在坤宁宫呢!他就算不见张嫣的面,也舍不得宝贝女儿啊~ 客氏听完了朱由校的话,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她实在是想说:“校哥儿你就是太心软了,这张皇后仗着你的宠爱,简直都要爬到你头上去了!” 可惜,这些她都不能说。因为客氏知道,依朱由校对张嫣的感情,再加上坤宁宫那个小丫头片子。这朱由校是绝对舍不得惩罚那娘俩儿的! 一边训斥完了伺候的宫人,魏忠贤踱步进了内室。一进来就见客氏连连对他使眼色,手指暗指坤宁宫的方位! 于是凭着多年的默契,魏忠贤瞬间明白了客氏的意思。 他憨憨笑着上前,对朱由校道:“皇爷想让皇后以后对您体贴入微,言听计从还不容易!老奴这里有法子——” 闻言,朱由校的眼睛亮了亮,看向魏忠贤……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手下被抓 天启四年,八月初十。晴。 多日阴雨天气后,今天一早起来,张嫣见天气终于晴了。昨晚上阴郁的心情不由得也好了几分。 上午用了早膳,她一边陪着朱媺乐玩,一边在心里想事情。 怄了几天那朱由校,今天她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了! 毕竟眼见她也不能跟人撕破脸的闹,所以出出气就算了吧! 朝中赈灾一事未决,几十万的灾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虽说她已经让崔念带着人手和钱粮去了。但是赈灾这事儿怎么着也要朝廷配合,官方出力才是…… 这般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想来想去,张嫣最后决定今天晚上,朱由校若是回来?自己就不故意怄他了,两人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下午从宫外递进来一个消息彻底惹毛了张嫣。 适时张嫣刚用过午膳,她正准备带着朱媺乐午睡。就见陈永安匆匆忙忙的进来,禀报说:“娘娘大事不好了,今天上午咱们的琉璃馆被锦衣卫查封了,刘保被下了镇抚司诏狱。还有翠微山上明华军的林钊、萧湛也被锦衣卫抓了!” 张嫣:“什么?” 说完,她连忙把女儿交代给了伺候的宫人。然后风风火火的换了衣服,出宫去找伙计了解情况了。 一路上,张嫣问身后的卢靖忠和冯川,可知道此事? 卢靖忠淡淡垂下头,一言不发。冯川倒是有些眼神闪烁,推脱到:“不知…不知道。” 张嫣眼神转厉,对两人喝道:“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不给本宫速速道来!” 两人从没见过张嫣这般疾言厉色的形容,冯川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卢靖忠,支支吾吾道:“娘娘,卑下实在是不知道内情啊!只不过听说,今日上午魏公公来了一趟北镇抚司。然后许显纯许大人,就派人把刘保等人下了诏狱。” 张嫣闻言,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冷冷道:“最后你说的都是实情!若不然,本宫会让你们知道欺骗本宫的下场!” 不多时,张嫣到了刘府。 刘府的管家正急得团团转,想着怎么找关系去打听消息呢! 这见了张嫣,连忙上前道:“贵人您来的真是不巧,我家老爷被锦衣卫抓进诏狱了!您能否看在往日来往的情面上,帮帮我家老爷啊!” 张嫣安抚他道:“你放心,由我在。你家老爷不会有事的。这样吧!你先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才好帮忙不是?” 管家定定神,这才对张嫣道:“今日一早,老爷正准备去铺子里转转,就见来了一群锦衣卫。来了以后,这些人手里拿了一道圣旨。说我家老爷窝藏东林余孽!然后,二话不说就要拿人。弄得府上措手不及!以至于,我家老爷连句吩咐都没留下来就被带走了。” 张嫣听了,心想窝藏东林余孽这个罪名,也亏魏忠贤那个老家伙说得出来……哼!很明显,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 不过,眼下既然人都被带走了,再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那些人会用什么刑!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人给救出来再说…… 只是,这被抓的除了刘保,还有林钊和萧湛。也不知道那魏忠贤为何会动到他们头上? 想到这儿,张嫣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刘府,跑去找了马祥麟! 到了马祥麟暂局的会同馆,见了马祥麟。 张嫣还未开口,就见这位马小将军急匆匆的上来就拜,口中求道:“娘娘你可来了,我正不知道该如何给您报信呢!林大哥和萧兄弟被锦衣卫抓了,您可带救救他们!据说是宫里那魏忠贤下的令,如今朝中众臣皆畏他如虎,您若不出手,林大哥和萧兄弟怕是出不了那诏狱了!” 张嫣让人把马祥麟扶起来,然后道:“你别急啊!这人是肯定要救的,只不过救之前总要了解情况嘛!你先跟我讲清楚这事的经过吧!” 马祥麟听了,这才回忆道:“今日上午辰时,我去找林大哥切磋拳脚。结果刚到地方,就见一群锦衣卫要拿林大哥和萧兄弟。言语间好像是说,林大哥身份存疑,恐为辽东密探。而萧兄弟早年犯过血案,如今苦主来告了,所以要押回审问!最后混乱之下,被带走前林大哥只吩咐让我速速找刘保刘管事。谁知道,我到了刘府才知道刘保竟然也一早就被锦衣卫带走了……” 张嫣:“好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看来今天这事,恐怕都是魏忠贤那家伙搞出来的!只是不知道,魏忠贤怎么会忽然咬上了她?因为王体乾?还是魏蓉儿? 不过,这魏忠贤作妖她不怕!张嫣害怕的是,这事儿里还有朱由校的手笔! 倘若有朱由校的授意?那人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救!可要是真在那诏狱里呆上三两天,只怕人救出来也都只剩半条命了! 想来想去,张嫣有些拿不定主意。主要还是,她有些吃不准这事儿是魏忠贤自作主张?还是朱由校因为这些时日自己给他的不痛快给的警告! 他不会动张嫣这个皇后,可不代表他会对张嫣这些手下心慈手软! 最后,张嫣“腾”地站起来,心道:“不管了!” 反正什么都没有人重要——万一那个魏忠贤心里有其他打算,想要在狱中就直接把人弄死呢? 她这边跑回去找朱由校。若是魏忠贤自作主张?自个儿白耽误工夫!若是朱由校想给她个教训,三两天能把人救出来就是快的了! 再说了,只有此刻她装傻充愣,直接将此事定性成魏忠贤一个人的自作主张。 如此才好行驶皇后的特权,直接逼着魏忠贤放人! 想到就去做!张嫣当即对马祥麟点点头,安抚道:“你放心,本宫这就去把人领回来。” 说完,她就带着人直奔北镇抚司去了。 到了北镇抚司,卢靖忠和冯川亮了身份。然后给张嫣领路,一路到了正厅! 许是没有料到张嫣竟来的如此之快,魏忠贤此刻还在北镇抚司没有离开。听见有人来报皇后来了,他的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本来,今日他抓人之前。特意交代过客氏,让她今日好好守在乾清宫。皇后若去找圣上,记得给自己报信! 结果,客氏那边没有消息。皇后娘娘竟然就直接来了这北镇抚司?魏忠贤有些不太懂张嫣想怎么做! 于是魏忠贤沉吟了一番,然后对许显纯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会会皇后…… 另一边,坐在正厅的张嫣见只有些小喽啰搪塞自己。当即起身,摔了茶盏。一脸怒色道:“你们北镇抚司这是反了不成?!本宫驾到,竟迟迟不见你们镇抚司使?他这位子是做腻了吧!” 底下人见张嫣发怒,连忙跪了一片。一时间整个北镇抚司的正厅,针落可闻! 第一百四十章 杠上魏忠贤 天启四年,八月初十。北镇抚司。 张嫣的下马威吓得一众人战战兢兢,就在她准备在下一记猛药时,被魏忠贤提拔成指挥佥事的许显纯出现了。 他一来,见正厅这情形。干脆利落先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然后上前谄媚道:“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如此一来,张嫣倒是不好继续发作了。她冷冷哼了一声,然后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许大人事忙,本宫哪敢怪罪!再说了,听说今日魏公公也来了这镇抚司狱,您忙着招待魏公公,自是顾不得迎接本宫了。” 许显纯被这话说的脸上的笑一顿,“娘娘说的哪里话?这臣如何敢呢?”只言语间,全然不提魏忠贤的话茬儿。 张嫣心思转了转,继续冷着脸道:“许大人有什么不敢的?今日不还是抓了本宫手下的人吗?本宫竟不知如今的北镇抚司,如此威风凛凛!捏造个罪名,说抓谁就抓谁!” 许显纯:“话也不能这么说!皇后娘娘,咱们锦衣卫抓人自然也是有凭据的!再说了,今日之事,臣可是奉的皇爷的旨!” 张嫣听了这话,心里一慌。可她还是强演镇定,继续冷着脸。甚至,她端起又奉上的茶杯,冲着那许显纯就砸了过去! 口中虚张声势道:“胡说八道!圣上的旨意……本宫怎么不知道!假传圣旨的罪名许大人你担得起吗?” 许显纯:“微臣怎敢假传圣旨!刚才所说,句句属实。臣确实是凭着圣旨去抓的人呐!” 张嫣:“好,你说圣旨要你去抓人!你把圣旨拿出来,让本宫瞧瞧!” 许显纯:“这……这皇爷是传下的口谕。臣哪里有圣旨拿给娘娘看。” 张嫣:“拿不出圣旨,那就是你说谎。来人呐!把这个假传圣旨的狗东西给本宫抓起来!” 正厅里的锦衣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嫣见状,怒了。她厉声喝道:“好啊!本宫看你们锦衣卫这是真要反了!连本宫的命令都置若罔闻?来日怕是连圣旨也不管用了!既如此,要你们还有何用?” 其他人这下子有些慌了,犹犹豫豫的想要上前真把许显纯给绑起来。 张嫣心里一喜,心想解决了许显纯就好办了!接下来,她直接带走刘保、林钊、萧湛三人。安置好他们,然后再回宫里找朱由校。 如此一来,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而对付朱由校,她更是分分钟就能拿下。少说都有一百种方法让朱由校妥协! 可惜,下一秒。门口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 只见魏忠贤带着自己那些个干儿子,从外面跨步进了正厅。他一边走还一边说:“娘娘且慢!今日之事,许大人确是奉了皇爷口谕!臣身为司礼监秉笔,可为许大人作证!” 许显纯见魏忠贤来了,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抹了抹头上出的虚汗,心想:“这皇后娘娘似乎是比大家传闻中,还要泼辣难缠!唉!瞬间有些同情皇爷是怎么回事儿!” 而张嫣见魏忠贤还在这儿,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作罢了要绑那许显纯的心思,暗暗寻思起其它救人法子来。 魏忠贤进了正厅,走到张嫣面前,拱手弯腰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后才道:“今日,娘娘怎么会来这北镇抚司啊?” 张嫣看着对面明知故问的老家伙,一时很是为自己一开始的眼瞎后悔! 这哪是什么憨厚忠心的老实人?分明就是一个面上忠厚,实则奸诈的老阴逼!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虽摸不准为何这个魏忠贤如此针对自己!但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弯弯绕了,必须先把人给救出来再说…… 于是张嫣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魏忠贤道:“今日,本宫听说手下的店铺和私兵里的人被公公抓了。所以特意过来了解了解情况!想着,若是误会?还是快点把人放了吧!本宫正好把人带出去!” 魏忠贤:“不是误会!刘保与东林有来往,私藏东林余孽。是被抓的东林人士亲口说的!而林钊,原为戚金戚将军的亲卫,在浑河一役中战死。隔了这么久,突然又冒出来,说自己没有死?此事疑点重重!再加上有人密报其为辽东细作,咱们调查他不为过吧!” 张嫣被魏忠贤这巧言如簧,气的一肚子气!她忿忿问道:“那萧湛呢?你们凭什么抓萧湛?” 魏忠贤:“不是臣要抓他!是他自己早年间犯过一桩灭门血案。如今苦主闹到京中来,锦衣卫这才插手的!” 张嫣:“什么苦主?什么血案?” 魏忠贤:“七年前,沧州的黑虎寨有过一场灭门血案。传闻是一个少年的复仇之举!如今这事被幸存者提起,言说自己一家也是被那黑虎寨掳去的苦主,结果遇上这么一场祸事。于是请求严惩当年那位少年,而咱们锦衣卫一查。谁知道您明华军这次平叛立功,被封了个把总之职的萧湛便是此人。所以才把人给抓了起来!” 张嫣越听越觉得,对面的魏忠贤真是心机深重。也不知道这些事儿,他查了多久了? 如此暗地里把她手下这些人查了个底掉,然后不动声色。直至今天,他抓住时机一举发难! 该是从去年魏蓉儿入宫就开始准备了吧!因为她和王体乾的合作?魏忠贤想扳倒王体乾? 还是说,他所谋更大!从一开始就想打击自己这个正宫娘娘,意图给自家侄女铺路? 张嫣看着对面魏忠贤的脸,一时陷入了沉思。 而魏忠贤见张嫣不说话了,自己也闭上了嘴巴。 许显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只好垂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好一会儿,张嫣定定神。觉得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毕竟刘保他们还不知道在诏狱里正在吃啥苦头呢! 反正今日不管如何!即便撒泼耍赖,她也要把人从诏狱里带出去! 于是,张嫣对魏忠贤直接道:“刘保和东林官员之间的来往,是本宫吩咐的;林钊的身份也是本宫给的;至于萧湛,当年之事毕竟有些久远!怎能凭一面之词就断定他误杀了人呢!再说,那状告之人身份可有证明?民告官,按大明律也是要先打板子的吧!” 魏忠贤:“娘娘如此说,是何意?” 张嫣:“本宫的意思就是,这三人本宫今日就先带走了!刘保和林钊所做之事,皆是本宫吩咐。你若要定罪,尽管去向皇爷请旨来处置本宫!至于萧湛,本宫也要一并带走。等你什么时候,把那桩往事的人证物证找齐了。再来和本宫说这抓人的事儿吧!” 说完,张嫣起身径自往关押犯人的牢房走去。 魏忠贤看着张嫣的所作所为,面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底下其他人也不敢阻拦张嫣,只能一个个嚷嚷着于理不合。请张嫣三思而后行! 结果被张嫣一律无视! 等到了关押人犯的地方,张嫣把个个牢房翻了个底朝天。才在最里面那一间见到了刘保、林钊和萧湛。 她问狱卒要钥匙。狱卒不敢给,张嫣眼一瞪,直接命跟着她的侍卫上前砍开了门锁。 带着刘保三人,离开北镇抚司时。魏忠贤看着张嫣幽幽开口道:“皇后娘娘,如此妄为的后果你可有想过?” 张嫣回头轻蔑一笑,道:“本宫自当上这皇后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想到有何事儿是本宫没有胆子干的!倒是你?魏公公你矛头指向本宫的时候,不知道可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北镇抚司。 第一百四十一章 和好 天启四年,八月初十。 张嫣把遍体鳞伤的三人交给太医李文后,回坤宁宫换了一身衣裳。然后便直奔乾清宫,去寻朱由校了。 到了乾清宫,王体乾的干儿子王义一见张嫣来了。上前把王体乾交代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跟张嫣说了。 言语中不仅提及了昨天晚上,朱由校回宫后大发雷霆。还特意提点道,后半夜是客氏和魏公公开解的皇爷。 而今天一早,魏公公便去了北镇抚司抓人了。 张嫣听了,心里有了些数。她刚准备迈步进去,王义又悄声说:“您来之前没多大一会儿,魏大伴和客氏一副可怜相的进了乾清宫。娘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得他们已经和皇爷说了您一车轱辘的坏话了!” 张嫣笑笑,道:“我心里有数。” 说完,她施施然推开了乾清宫西次间的房门。 一进去,里面的说话声一静。 张嫣定睛看去。只见朱由校坐在桌案后,正在看一本奏折。 而魏忠贤和客氏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正苦着脸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见张嫣进来,客氏脸色很是难看。魏忠贤收了声,袖手垂头站好。 而朱由校却是掀了眼皮,淡淡看了一眼。然后就一副没看见人的样子,垂头继续看手上的折子去了! 张嫣倒是没觉着不自在,她淡淡行了一礼道:“臣妾有要事和皇爷相商。”说完,她径自坐到了一边的矮塌上。 朱由校见她这般做派,手里握着奏折的手一紧。然后,他淡淡放下了奏折,抬眼不冷不热道:“皇后好大的威风,这刚闹完北镇抚司就来朕的乾清宫折腾了?” 张嫣半垂着头回:“校哥儿,你真就不想和我好好谈谈吗?” 朱由校这下没了言语。好一会儿,他摆了摆手,示意客氏和魏忠贤先出去! 魏忠贤垂着的脸上,表情一愣。随即他收拾好情绪,抬头给了客氏一个眼色。然后拉着客氏出了这西次间。 见人出去了,朱由校看向张嫣淡淡道:“好了,皇后想和朕谈什么?” 那厢的张嫣却是“啪嗒”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然后,她半抬起头梨花带雨道:“校哥儿还问我想谈什么?你背着我让别的女人有了身孕,还是在我坐月子时有的!我却连气都不能生!?唔…悦悦,咱们娘俩真可怜!你父皇不疼我们了……” 朱由校这些时日,虽说被张嫣阴阳怪气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耐烦!也有些生气! 可这到底是他自己挑的发妻,再加上两人这几年又是这般恩爱甜蜜!而且张嫣还给他生下了朱媺乐…… 所以一见张嫣这般哭,朱由校就有些受不住。甚至他心里也有些酸酸的,舍不得张嫣如此难过。 暗骂了自己一句色令智昏,朱由校收回想要抚摸张嫣鬓发,安慰对方的双手。清清嗓子道:“怎么又提起这个了!当时朕不就哄过你了吗?而且这事儿不都过去了?” 张嫣抽抽噎噎道:“谁…说过去了?我这些天心里快要难受死了……而且每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一想起此事都想哭!校哥儿,我会这么难过还不是因为喜欢你?结果,你竟然…竟然让魏忠贤那人如此欺辱于我?校哥儿?你…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个魏蓉儿了?” 朱由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张嫣:“你一定是看上魏蓉儿了,嫌我挡了她的路,所以才让魏忠贤这般栽赃陷害我的人!” 朱由校有些不悦,斥道:“胡说八道!” 张嫣见状,她自个儿琢磨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朱由校身边。伸手揽了朱由校的腰,委委屈屈道:“校哥儿,你若不是想废我?缘何会让魏忠贤这么做?”说着说着,张嫣把头埋在朱由校怀里。闷闷道:“你知不知道,我听见魏忠贤说是奉的你的旨意的时候有多难过?” 朱由校:“你以为朕想这么对你,这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宝珠,你自个儿想想?这些时日你都是什么样子?” 张嫣:“所以问题还是出在魏蓉儿身上!校哥儿,你说实话。你喜不喜欢那个魏蓉儿?” 朱由校叹了一口气,他把张嫣的脑袋从怀里挖出来。无奈道:“究竟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朕!那个魏蓉儿真的是个意外。若非太医说她这一胎是个皇子!朕又怎会抬举她?!惹你生气?” 张嫣破涕为笑,满眼深情的看着朱由校道:“好,这一次我信你!”说完,张嫣笑靥如花的伸手挽上朱由校的脖子。 拉下朱由校的身子,径直吻了上去…… 中午,经过一番枕头风。张嫣已经彻底哄好了朱由校。 期间,张嫣跟朱由校坦白了自己为彼此黄河决口,赈灾所做的安排。让朱由校不必为此忧心钱粮!尽管下旨,派去一个务实的官员前去主持工作就是…… 说完正事,张嫣便开始了乔张做致的各种诉委屈,而且冷不丁会给魏忠贤上眼药! 言谈之间,她还提到这些时日迅速膨胀的阉党干的一些不法之事! 朱由校虽没言语,但张嫣知道。这些情况他随后一定会去调查,然后等到日后在秋后算账! 最后,在张嫣的不依不饶下。此次事件以林钊、萧湛各升一级为补偿,魏忠贤罚俸半年收场! 再怎么说,张嫣也解决了赈灾的难题!朱由校虽不愿惩治魏忠贤,可也不得不考虑张嫣的感受!于是只好补偿了张嫣这边,再对魏忠贤不痛不痒的罚些俸禄,意思意思就罢了! 下午,有户部官员求见,张嫣便回了自己的坤宁宫。 一路上,张嫣抬头看了看广袤的天空。心里滋味儿却是复杂满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和朱由校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她竟然也会为了利益来对着朱由校做戏了!? 晚上,坤宁宫。 朱由校陪着张嫣用了晚膳。然后抱着女儿稀罕的老半天。 等到临睡时,朱由校握着张嫣的手。喃喃自语一般道:“宝珠,你什么时候再给朕生一个皇子?” 张嫣:“太医不是说魏蓉儿这一胎是皇子吗?” 朱由校:“这怎么一样?你若给朕生一个小皇子。必然比别个都聪明伶俐百倍!到时候,朕立他为太子,教他读书识字、骑马射箭。百年以后,再把这大好河山传给他!” 黑暗中,张嫣表情复杂的道:“你现在这么说,以后却未必如此想了。日后,你纳的美人多了,生的孩子也多了。说不得你就不喜欢我生的这些孩子了!” 朱由校轻笑道:“怎么会?宝珠你有吃醋了!朕答应你,只要魏蓉儿生了皇子。朕就守着你,以后的孩子也皆出自你腹!可好?” 张嫣轻笑着道了一声:“好。”可黑暗中,她的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时至今日,张嫣才总算明白一个道理。 时代的鸿沟是不可逾越!朱由校和她隔着几百年的时光,两人很多思想是不可调和的…… 而在这里天然处于弱势的张嫣,遇到分歧?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咽下真实想法伪装自己。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子 天启四年,八月十八日。晴。 在朱由校颁下赈灾的旨意后,被指派去赈灾的工部郎中上路以后。朝中暂时相对比较平静! 毕竟东林党已经基本在朝堂中绝迹了!如今朝堂之上,站着的八成都是魏忠贤的阉党。 这样一来,不管要处理什么事情。基本都没有,如同往日那般菜市场吵架一般的情形了! 而刘保三人由于张嫣当时将人救出的及时,都不过受了一些皮外伤。养上三五日就基本行动无碍了! 后来,林钊还托刘保帮忙,给张嫣递话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此以后,他和萧湛的命就是张嫣的了。” 张嫣对此却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给三人都送去了一些宫里上好的伤药。 不过,此次张嫣和魏忠贤的梁子算是解大了!为此,她特意又召了一回王体乾。 之前,虽说张嫣对魏忠贤存有防备之心。为此特意拉拢王体乾,意图制衡魏忠贤。可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张嫣并不曾针对魏忠贤,全力扶持王体乾! 可谁知道!这有时候,你不招惹人家?人家来招惹你! 所以,张嫣找来王体乾。两人针对魏忠贤谈了整整一下午…… 首先,魏忠贤如今如此得势。那客氏的作用还是有一些的!朱由校念旧,有些时候看着客氏的面子也会宽宥那魏忠贤。 其次,锦衣卫里的田尔耕和许显纯也给了魏忠贤嚣张的本钱。最起码,有了锦衣卫的协助。朝中大臣对魏忠贤的畏惧那是日益加深! 而张嫣和王体乾分析完这些情况。张嫣道:“锦衣卫好办!魏忠贤拉拢田尔耕和许显纯,扶他们上位!那咱们也可以效仿他,也选好合作的人选,看能不能顶替那田尔耕和许显纯?只是客氏有些麻烦!有她在,魏忠贤就有依仗。” 王体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奉圣夫人是有些麻烦。可是,咱们发难魏忠贤时。把奉圣夫人支走应该也不是难事儿!” 张嫣:“哦?” 王体乾:“奉圣夫人有一亲生子,姓侯名国兴。天启元年被荫封为锦衣千户!娘娘,您说。如果这侯国兴身染重病,客氏会不会守在她儿子身边?到时候,咱们有意封锁一些消息!那客氏必然无暇顾及这魏公公了!” 张嫣:“好计策!” 如此一来,商量完的两人便分开行动了。 张嫣找来卢靖忠和冯川,跟他们打听如今锦衣卫里的情况。 王体乾负责往侯国兴的府邸安插人手,负责到时候适当的让侯国兴病上那么一病! 等到风平浪静的几天过去,这张嫣想搞的事情还没有眉目。 另一边,住在望月阁的魏蓉儿要生了。 得到消息时,张嫣正陪着朱媺乐玩画画。 朱媺乐负责画,张嫣负责看着朱媺乐,不要让她把颜料往嘴里填! 听见宫人说望月阁传来消息,说是魏美人要生产了。张嫣顿时握着画笔的手一紧。 而后,她把女儿抱起来洗干净手上沾染的颜料。然后把她交给宫人仔细照看。 这才带着人去了望月阁。 到了望月阁,一进门就见朱由校也在。 张嫣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朱由校身后的魏忠贤。心想:“八成就是他,早早提醒了朱由校。让他跑来这里坐镇!” 而朱由校看见张嫣,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杌凳让张嫣坐。然后让宫人给张嫣奉了一杯茶,道:“宝珠一路赶过来,想必也口渴了。来喝杯茶润润喉!不着急,太医说魏氏生产还要好一会儿呢!” 张嫣听话的坐下,端起茶一饮而尽。笑道:“我不着急……只怕着急的不是我,而是某人吧!” 朱由校讪讪笑了笑,没有搭张嫣的话茬儿。 于是张嫣和朱由校就这么等在正厅。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才从产房里面传出了女人的呼痛声。 知道里面开始生了,朱由校对张嫣道:“宝珠,你说太医说的准不准?这魏氏生的会是皇子还是公主?” 张嫣看着朱由校的一脸期待,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如今,她已经不会再把心里想的全部都提现在脸上了! 于是张嫣轻笑一声,打趣朱由校道:“看看校哥儿你急得?左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儿,等到魏氏生完了。是皇子还是公主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朱由校讪讪笑道:“也是啊!” 张嫣话题一转,却说起了自己当时生朱媺乐的事儿。 她道:“当时听见稳婆说,生孩子有时候生个一天一夜都生不下来的。我想着,要疼一天一夜还真不如杀了我得了!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却觉得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朱由校好笑,“你还说呢?当时听见你哭喊,朕急得更什么似得!一时什么也顾不得了,闯进产房。却正看见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吃面!后来,看见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朕又想进去见见你,结果好不容易闯到了产房门口,却正听见你在对朕破口大骂,还嚷嚷着什么不生了!弄得朕一时好不尴尬……” 张嫣:“我当时有骂你吗?呃…太疼了!臣妾都记不清了!” 朱由校只好苦笑不得的点了点张嫣的额头。 而就在两人闲聊时,产房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听见里面传出的女子痛呼声,张嫣垂着道:“校哥儿?这魏美人叫的这样惨,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结果朱由校一摆手道:“朕进产房于理不合!再说,里面也没听见传出什么不好消息。咱们还是安心等着就好。” 如此直到下午申时末,这魏蓉儿才产下一位六斤多的小皇子! 朱由校见了襁褓中的孩子,喜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当即就赏了在场所有人三个月的例银! 张嫣看着这情形,心里有些五味陈杂。最后也强颜欢笑的赏了伺候的稳婆和宫人! 等到朱由校从得子的喜悦里平复回来,他看了看张嫣道:“宝珠,我说过。魏氏生了皇子,就把他送到坤宁宫抚养。你意下如何?” 张嫣看了一眼那个红彤彤、邹巴巴的婴孩。见里里外外所有人都围着孩子转,却无一人关心一下生了孩子的母亲。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产房的方向! 此时此刻没有听见魏蓉儿的声音,怕是她已经累极昏睡了过去。只是若是她醒来,得知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被别人抱走了。不知道心里会是何种滋味儿! 再说了,这别人的孩子。自己养着又有何意思?等到他长大了,一问自己另有生母!再得知是自己把他强行抱走养的,怕是会恨自己吧! 想来想去,最后张嫣抬头对朱由校笑了笑。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先时,校哥儿说让臣妾再给你生个皇子。还说,到时候立臣妾生的孩子做太子!莫不是这话不算数了?” 朱由校一喜,转身揽了张嫣道:“自然算数!这朕不是怕你不愿意生嘛!既然宝珠这么说,这魏美人的孩子?你不抱养也罢!”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打压 天启四年,八月十八。魏氏平安生下一个小皇子! 朱由校提议让张嫣抱去坤宁宫去养。被张嫣婉言拒绝了。 翌日,八月十九。 朝中官员上书道:生下皇子的魏美人有功于社稷,当赏! 张嫣在坤宁宫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逗小公主的手一顿。转头问陈永安道:“可知道这上书的官员都有谁?” 陈永安回了张嫣几个名字,全都是早早投靠魏忠贤的铁杆阉党。 张嫣听完,笑着放开了朱媺乐。 站起身,她的脸上收了笑。张嫣面无表情的对陈永安道:“本宫就不该心软!” 说完她一挥衣袖,带着人就去了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正好撞上魏忠贤在为魏蓉儿,向朱由校请功。 张嫣挤出一个笑,上前对朱由校道:“校哥儿,我想跟你说个事儿。”说完,用眼神示意魏忠贤出去。 魏忠贤垂着头,假作没看见。张嫣只好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看看面前两人,最后还是倒向了张嫣。挥手让魏忠贤出去! 见魏忠贤不甘的扭身离开,张嫣甜甜笑着上前。然后倚在朱由校怀里问道:“校哥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若介意魏美人的存在,你同意去母留子?是不是?” 朱由校看了一眼桌上的奏疏,然后揽上张嫣的腰。笑道:“是。只是如今这孩子已经生完了……宝珠你自个儿心软留了魏氏,还不愿意抱然儿。如今这去母留子可做不得了!” 张嫣眼珠一转,道:“我不愿意抱养朱慈然,也只不过是眼下不愿罢了!若日后我迟迟没有生子,到时候再把孩子抱来养不迟嘛!” 朱由校:“只怕到时候然儿已经记事儿了,到时候不跟你亲啊!” 张嫣:“亲不亲的到时候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万万不能抬举那魏美人!” 朱由校:“哦?” 张嫣:“你若给魏氏封妃,日后我抱养了朱慈然。魏氏位高,我如何阻止她亲近孩子?倒不如一直压着她的位份!若魏氏一直是个美人?到时候为了皇子考虑,大臣们也会同意让我抱养小皇子!” 朱由校:“那如果宝珠你以后也生了皇子呢?然儿生母一直是个美人,这他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张嫣眼一瞪,委屈的噙着泪道:“好啊你!我就知道你会偏心给你生了儿子的女人!我若有了皇子,他就是你的嫡子!你不是还说会亲自教他读书骑马,立他为太子吗?如此哪还有那魏氏母子的事儿?除非,你之前说的都是哄我的话!” 说完,张嫣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朱由校连忙手忙脚乱的哄人,而且连连承诺道:“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宝珠莫要多心!” 张嫣这才破涕为笑,看着朱由校道:“好,我相信校哥儿!”说完,“啪叽”到朱由校脸上亲了一口。 朱由校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因为方才的哭闹,此刻鬓乱钗颓的张嫣。眸色顿时加深,喃喃道:“宝珠既然说要生皇子,那朕不努力怎么行!”话音刚落,他便俯身深深的吻了下去。 等到张嫣离开乾清宫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儿了。 走之前,张嫣路过魏忠贤。她停了一下脚步,淡淡道:“魏公公,你记着。这是本宫给你的第一份回礼!以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希望公公都能接的稳稳当当的!” 说完,张嫣回了坤宁宫。 于是,这一次给魏蓉儿封妃一事便如此不了了之了。 至于小皇子朱慈然?洗三礼之后便按照张嫣的吩咐抱到了王恭妃处,由王恭妃养着…… 对此,张嫣给出的理由和不许给魏氏封妃的理由一致。都是为了日后她若要抱养做准备! 听宫人们说,小皇子抱走那天魏蓉儿简直哭成了泪人。而魏忠贤和客氏也摔了不少瓶瓶罐罐的摆设! 张嫣听说这些消息,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心想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老娘是病猫啊!我可不是软柿子,由着你们捏来捏去! 另一边,王体乾给张嫣传了消息。说是安排的美人,已经入了侯国兴的府邸。接下来,只看张嫣这边何时发难了! 张嫣回道:“稍安勿躁!只有她这边安排好锦衣卫里的事儿以后,两头一起动作!才好打那魏忠贤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天启四年,八月二十日。张嫣出宫到了自家食为天酒楼。 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张嫣回头对着,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卢靖忠和冯川,点头示意让他们坐! 卢靖忠和冯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相互看了一眼。张嫣再次催促道:“坐啊!本宫有些话跟你们讲。” 冯、卢二人这才坐了,然后卢靖忠问道:“娘娘要和卑下二人吩咐什么?” 张嫣挥挥手道:“别紧张!就是想问你们些事情。哎呀,吃菜吃菜!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完,张嫣亲自给二人斟了茶,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然后才不紧不慢道:“你们二人这官职有些日子没动过了吧!想不想升一升?” 卢靖忠和冯川听了,对视一眼,相继放了筷子。卢问道:“娘娘此言何意?” 张嫣轻笑了一下道:“你们被皇爷派来我身边。堂堂锦衣卫,每日尽做些看门驾车之事。本宫不信你们就真的甘心一直如此!想不想换换这差事?” 卢靖忠眼神复杂的盯着桌上那道红烧鱼,听完了貌似无动于衷,而桌案下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却死死握成了拳头。 坐在他下手的冯川听完张嫣的话,反应挺大。当即问道:“娘娘,莫不是您能给我们兄弟升官的青云梯?” 张嫣笑了,“你们锦衣卫如今的指挥使,不就是倒向了魏公公,才扳倒的洛家父子吗?你们若愿意投靠了本宫,本宫自然就愿意去御前求圣上给换两个护卫!你们回了锦衣卫,本宫给你们铺路,让你们一步一步往上爬!” 卢靖忠抬手打断了想要一口答应的冯川,把自己盯着红烧鱼的视线挪到了张嫣脸上。 “娘娘如此抬举我们,不知娘娘想要的是什么?” 张嫣:“本宫想要什么?这本宫自己也说不好,只是先前魏忠贤动本宫的人你们也知道。所以如今,本宫也想动动魏忠贤的人!反正你们想往上爬,必然要将上面的人挤下来……既如此,你们投了本宫。咱们岂不是皆大欢喜!” 卢靖忠道:“没了,就只因为这些?” 张嫣:“没了,就是因为这些。” 于是下一秒,卢靖忠和冯川起身双双答应了此事。 晚上,坤宁宫。 张嫣哄睡了朱媺乐。然后开始仔细打扮起来…… 等到戌时,朱由校回来。张嫣偎进朱由校的怀里,撒娇道:“校哥儿,我想换一下跟着保护我的锦衣卫。行不行啊?” 朱由校:“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那两人做错事了不成?” 张嫣:“哎呀,也不是了。只是这一直跟着我,他们没机会出任务,以至于没办法立功。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原来的职位。我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嘛!” 朱由校沉吟了一番,摇摇头道:“若不是他们办事不力,换人就没有必要了!大不了,随后朕记着此事。多给他们些赏赐吧!” 张嫣见状,心想你不答应?那就等一会儿上了塌才软语求他吧! 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封地 天启四年,八月二十一日。 朱由校顶不住枕头风,今日起身想起昨夜自己答应下的事情。只好一早传下口谕,命卢靖忠和冯川重回锦衣卫待命,给张嫣重新派了两个护卫。 等张嫣醒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按了按酸疼的腰,道:“如此也不枉我昨夜那般努力!这安排都做完了,那就只等着看事情接下来如何发展了。” 很快时间如流水,到了六月十八日。朱慈然满月这一天。 明熹宗即位之初,就封乳母客氏为奉圣夫人,颇为优容。东林党人担心客氏干政,建议按例赶客氏出宫。客氏与魏忠贤狼狈为奸,反击东林党人,一时之间,擅权弄政,厂卫横行。魏忠贤原名李进忠,因为好赌成性,输了钱,愤然自宫。万历年间选入宫中。他虽然目不识丁,却善于谄媚。不但攀附上宦官魏朝,还通过魏朝,拜入大太监王安的门下。王安因为拥立天启帝有功,一时间在宫中权柄极大。同时,魏忠贤结交客氏,二人对食。客氏喜爱魏忠贤,于是厌倦旧相好魏朝。魏忠贤趁机打败魏朝,进而阴谋害死王安,成为宫中权力最大的太监。同时,朱由校即位后,令东林党人主掌内阁、都察院及六部,东林党势力较大,众正盈朝。杨涟、左光斗、赵南星、高攀龙、孙承宗、袁可立等许多正直之士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方从哲等奸臣已逐渐被排挤出去,吏制稍显清明。在东林党人的辅佐下,朱由校迅速提拔袁崇焕。 天启元年(1621年)三月,努尔哈赤率军攻陷了沈阳,明总兵尤世功、贺世贤都战死。总兵官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前去援助辽东战事,和后金军在浑河大战,但全军覆没。之后,努尔哈赤攻取了明朝辽东重镇辽阳,经略袁应泰自杀。努尔哈赤攻取辽阳之后,明熹宗再次启用熊廷弼,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八月,升任参将毛文龙为副总兵,命他排派兵守镇江。 天启二年(1622年)正月,后金军攻取西平堡,明副将罗一贵战死。镇武营总兵官刘渠、祁秉忠在平阳桥与后金军大战但是最后战死。王化贞与熊廷弼撤入关内。四月,“上谓弹压登莱非公不可”以袁可立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赞理军务。八月,熹宗封皇五弟朱由检为信王。同时朱由校还下诏为张居正平反,录方孝孺遗嗣,优恤元勋,给予祭葬及谥号。 天启三年(1623年),魏忠贤执掌东厂,用阉党的势力制衡风头正盛的东林党。魏忠贤借机多次矫诏擅权,排挤东林党人,东厂番子横行不法,奸佞当道。 天启四年(1624年)六月,左副都御史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各大臣也有跟多议论魏忠贤罪行的,朱由校都不听从。十月,朝廷削去吏部侍郎陈于廷、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的官职。魏忠贤作威作福,外廷成了他的一言堂,个个叫他“九千岁”,各地为他立生祠。客氏则在后宫作难,养了好些个颇有姿色的宫女,进献给皇帝,反而是有了身孕的妃子,都被她设计谋害,甚至连皇后都被她堕胎。史书说她要效法吕不韦,做那个奇货可居的夺权之事。[1]在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时期,他们不仅残酷地排除异己,还加深了对地主阶级的盘剥,使得民不聊生,政治极度黑暗。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六君子先后枉死。 天启五年(1625年)正月,后金军攻取了旅顺。三月,汪文言被审判定罪之后入狱,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大臣被捕入狱,尚书赵南星等被夺官罢职。不久,杨涟等人相继死于狱中。五月,给事中杨所修上书请求将“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案编修成书,朱由校同意此事。 不久,阉党追论万历时期辛亥年、丁巳年、癸亥年的三次京察,导致尚书李三才、顾宪成等被罢官。八月,朝廷下令捣毁各地的东林党讲学书院。兵败辽东的熊廷弼与东林六君子私交不错,这就导致了魏忠贤要对付他。最终,熊廷弼与王化贞同一命运,都被处死,传首九边。[2]十月,兵部尚书高第担任蓟辽总督,孙承宗不久告老还乡。之后高第怯战,命关外各城守军拆除防御设施,撤入关内。于是,锦州、右屯和大、小凌河等地城堡均被放弃。唯袁崇焕申明利害,誓守宁远。 天启六年(1626年)正月,努尔哈赤率领后金军进攻宁远,明朝总兵官满桂、宁前道参政袁崇焕固守宁远。袁崇焕临危不惧,召集诸将议战守,决定采取坚壁清野之策,组织全城军民共同守城。不久用红衣大炮击败了努尔哈赤,史称“宁远大捷”。二月,袁崇焕被任为佥都御史,专理辽东军务,镇守宁远。 五月,在北京王恭厂一带发生了一次奇怪的巨大灾变,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一声巨响,狂风骤起,天昏地暗,人畜,树木,砖石等被卷入空中,又随风落下,数万房屋尽为齑粉,死伤两万余人,让人心惊胆颤,触目惊心。灾后,衣物首饰器皿全都飘到西山上去了。紫禁城外正在修缮围墙的三千工匠尽皆跌下脚手架,摔成肉袋,正在用早膳的天启皇帝躲在龙书案下才幸免于难。奇怪的是爆炸中心却“不焚寸木,无焚烧之迹“,用火药库爆炸或地震引起灾变,都难以解答。一时间,众说纷纭,天怒人怨,朱由校不得不下罪己诏,大赦天下。 天启六年(1626年)夏天,京师爆发大水,江北、山东出现了旱灾和蝗灾。当年秋天,江北又发大水,河南出现蝗灾。大江南北,民不聊生;朝廷内外,危机四伏。 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朱由校在客氏、魏忠贤等人的陪同下,到西苑游船戏耍。在桥北浅水处大船上饮酒。又与王体乾、魏忠贤及两名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却被一阵狂风刮翻了小船,不小心跌入水中,差点被淹死。虽被人救起,经过这次惊吓,却落下了病根,多方医治无效,身体每况愈下。尚书霍维华进献一种“仙药”,名叫灵露饮,说服后能立竿见影,健身长寿。朱由校依言饮用,果然清甜可口,便日日服用。饮用几个月后,竟得了臌胀病,逐渐浑身水肿,卧床不起。 八月,朱由校在乾清宫召见内阁大臣、科道诸臣,下招说魏忠贤、王体乾对皇帝忠心耿耿可以用来商议国家大事。并且封魏忠贤的侄字魏良栋为东安侯。朱由校预感到自己来日不多,便召五弟信王朱由检入卧室,说:“来,吾弟当为尧舜。”命他继位,次日,召见内阁大臣黄立极,说:“昨天召见了信王,朕心甚悦,身体觉得稍微好些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倒霉公主 天启四年,九月十九日。刘府。 张嫣对刘保解释道:“悦悦的封号和封地,都是我从皇爷那里求来的。” 刘保有些不明白,问张嫣:“娘娘为何这么早就替公主讨封地呢?” 张嫣沉重道:“还不是因为我跟人打听,被之前那些公主的遭遇给吓得!” 刘保:“您是指永宁公主和永淳公主?” 张嫣点点头,闷闷道:“是啊!堂堂公主婚姻竟然如此任人摆布,落得那样一个结局!我每每看着悦悦无忧无虑的小脸,想到先前这些公主的遭遇,就觉得不寒而栗!” 在大明朝身为公主,虽说不用像汉唐那样去和亲。但是一开始朱元璋便明文规定了,公主的婚配,只选民间身家清白的男子,不许王公大臣的子弟娶公主为妻。 而被选中的驸马,其近亲也不能再出仕为官,即使已经为官的也要退休回家。 所以,明朝一代的驸马爷大多数都是民间男子,在国家政治中地位不高。 再加上,如今深入人们骨髓的程朱理学。即便是公主也要守妇道,嫁人需贤德,而且不得随意改嫁!丈夫如果去世,甚至还要公主们给丈夫守寡?! 如此一来,便造成了自开国至今,大多公主的生活并不美满幸福。 甚至民间有人为了谋取出身或者荣华富贵,收买太监。堂堂公主屡遭骗婚! 弘治年间,就有一桩事迹流传下来。 据说当时皇帝为德清公主广选驸马。民间有一个有钱的大户名叫袁相,此人一心想成为皇亲国戚,就贿赂了物色驸马的太监,太监收了好处之后在皇帝面前大说好话,皇帝信以为真便同意了招袁相为驸马。 不过后来还是有人向皇帝告发了袁相贿赂太监的事,皇帝一听勃然大怒,立刻找人调查,结果果然属实,骗婚骗到了皇帝头上可是欺君的大罪,虽然二人都得到了严惩,但公主大婚之日将至,君无戏言,皇帝只能又在全国物色,这才保住了皇家的颜面。 这位德清公主还算好运!婚前便有人揭穿了驸马和太监做的勾当,得以另觅佳婿…… 可后来两位公主便没有如此好运了! 嘉靖年间,永淳公主选夫婿。 这永淳公主身为当时圣上的嫡亲妹妹,这选驸马自然也很是轰动! 起初大家给挑了一个叫陈钊的,圣上看过后很满意,亲自在他名字上画了记号,定为驸马。谁知这事儿成了大臣争执的话题。 一个说:“陈钊不行,他爹原是兵丁,他妈又是二婚,这样的家世怎么可以配公主?” 另一个说:“二婚怎么了?难道二婚生的儿子就不是好人吗?荒唐!” 第三个说:“造谣,恶毒的造谣!陈钊的爹不是兵丁,他妈也不是二婚,请皇上治造谣者的罪!” 只要提到选驸马,礼部和其它大臣就吵成一团,互相揭发,又引出对方的其它恶行,为此真的有几个大臣被治罪,夺去俸禄。受害的还有候选人陈钊——不管什么好人,只要引起争执,这个好人的名声也就完了。 圣上只能排除陈钊,命令再选。海选之后,有三个男子,脱颖而出。他们同时来到宫里。接受最后的检阅。 最后,皇太后出马。亲自给选了面相稳重忠厚的谢昭…… 因为婚期在即,也没有再仔细调查公主便匆忙下嫁! 可大婚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谢昭是一个秃顶的丑八怪。 这桩婚事在当时可以说是非常的震动了,老百姓们还因此编了一曲民谣,列举了朝代当中十大好笑的事情,而这就是其中一个。 京城十可笑,公主嫁个现世报! 而与永淳公主同病相怜的还有万历年间的永宁公主! 她身为当时皇爷的同胞亲妹,被封为永宁长公主。到了出嫁的年纪,皇爷下令为之选驸马! 而选驸马一事,是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负责。 这冯保在收受了巨额贿赂之后,他居然为花容月貌、豆蔻年华的永宁公主选了一个身患痨病的梁邦瑞为驸马。 痨病在现代被称之为肺结核,这在当时可是不治之症,而且还有传染性! 李太后也被这位大太监蒙在鼓里,懵然不知的同意了下嫁公主。 到了婚礼当日,那梁邦瑞竟鼻血不止,沾湿礼服,几乎不能完成仪式! 太监们对着这般荒唐的景象,竟还坚称是挂红吉兆。 后来,梁邦瑞在婚后又遭到太监、宫女屡次勒索,且被打骂,短短两个月不到,便告身亡。可怜永宁公主,因礼教压迫!竟然还要为这样的驸马守寡?!最后抑郁而终…… 有这样的先例在,张嫣自然对朱媺乐百般放心不下。只恨不得将一切荣耀都加诸其身! 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位福宁公主是真正的天之骄女。而算计这位金枝玉叶的代价没人付的起! 刘保听了张嫣的解释,点头道:“娘娘如此考虑也在理,只是您要讨封地。为何选了那么一个偏远的地方?为什么不挑京师周边或者南京的州县呢?” 张嫣笑笑道:“挑那个福宁,我是有一点点私心的。” 刘保:“私心?” 张嫣:“对。福宁靠海,再加上离琉球近,码头也多。刘保,我问你?你想不想玩一把大的?” 刘保不明白,“娘娘是何意?” 张嫣:“我的意思是说:那地方既然靠海,那咱们可不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弄个盐场?插手食盐市场!还有这海上贸易,刘保你也可以留意一下,看咱们能不能造船试试?” 刘保目瞪口呆的听完了,张嫣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好半天,他才合上嘴。弱弱道:“这些可都不是小事儿,娘娘您容我这些天好好寻思寻思?” 张嫣点点头,道:“好。我也就是这么一提,想也知道这些都不是一撮而就的事儿!所以,你慢慢想啊!不着急!不过,刘保你信我。盐和海上贸易这块儿咱要是做成了,如今的身家至少翻上一番!” 说完,张嫣起身干脆利落的告辞了。留下刘保一瘸一拐的下了塌,钻进书房做计划。思考张嫣所说的这些事情的可行性去了! 而张嫣离开刘府,转身坐在马车上。去了翠微山,探望林钊和萧湛。 她到翠微山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太阳爬过了正当中,此时已经申时初了。 这回没有刘保陪着,张嫣到了校场,看着一众彪形大汉,略有些不自在。 还是林钊眼尖,隔老远就看见了张嫣。 他对身边的郭威吩咐了几句,便一个箭步跃下高台,向着张嫣走来。 张嫣看着对方矫健的身手,心想还是这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好。明明当时他比刘保伤得更重一些。可如今刘保还走不利索,这人竟已经这般行动自如了…… 到了张嫣跟前儿,林钊拱手施礼。而后道:“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臣失礼了!” 张嫣笑笑,道:“我这微服出来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不想人知道我的身份吗?你可别给我暴露了!” 林钊闻言,连忙起身。笑道:“是臣考虑不周。娘娘放心,刚才无人看见。” 说完,他对张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在前面带路,两人向一边的茶厅走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帝师孙承宗 天启四年,九月十九日。翠微山。 茶厅之中,林钊问张嫣:“娘娘今日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张嫣:“我来之前,先去过刘府。刘保这会儿,行走还有些不利索。所以跟他谈完事儿,我便自个儿一个人过来了。” 林钊:“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我等?” 张嫣垂头一笑,端起茶抿了一口道:“近来无事!本宫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和萧湛的伤如今好的怎样了?需不需要再给你们送些宫中的疗伤圣药?”说完,张嫣紧接着又道:“当然,从方才林将军的身手看。这伤药应该是不需要了!” 林钊哈哈一笑,道:“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臣和萧老弟都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抗打!那点伤不算什么,如今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那些疗伤圣药,您还是都给送去刘管事府上好了!” 张嫣回道:“这伤药自然少不了刘保的份儿!只是给你们的,你们也收下算了。反正军武之人,日后若到了战场上。伤药总是少不了的!万一底下兄弟有人受了重伤,这些药说不得还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林钊闻言,这才让人收下了张嫣让护卫们带来的瓶瓶罐罐。 而张嫣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校场,有些奇怪的问:“林钊,怎么没见萧湛啊!他的伤还没好完吗?” 林钊笑道:“嘿,那小子人比我年轻,身体又壮的跟头牛似的。这点伤早好了,比我恢复的快多了。只是近来又招募了一批新兵,今天一大早,萧湛这小子就带着这些新兵蛋子跑去山上做集训去了。这会儿还没到回来的时候呢!” 张嫣:“哦!是吗?那咱们如今扩军后,又招募到了多少够格的新兵?” 林钊在心里略算了算,道:“自七月开始,这两个多月一共招募到一万八千多人!加上咱们原来的五千多人,如今距离你当时的要求还差二万六千人左右。” 张嫣掰着指头算了算。心想依如今这样的速度,想必到了明年开春,明华军的规模就差不多了吧! 于是,张嫣对着林钊勉励了几句,而后又问了火器这一块的配备情况后。她便起身坐回马车,赶在天黑前回了京城。 孙承宗正在巡视蓟州一带,想到上反对奏书皇上未必会亲自阅览,于是以贺寿为由请求入朝面奏,借机弹劾魏忠贤。魏广微听说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魏忠贤,说孙承宗打算以清君侧为由杀掉魏忠贤,魏忠贤于是跑到皇帝朱由校床前,哭着求情,顾秉谦也说没有圣旨私自离开防守的地方,不合法度。于是朱由校连夜召见兵部尚书,派三人骑快马阻止孙承宗。魏忠贤又假传圣旨给九门的宦官,若孙承宗到了齐化门,就将他绑了。孙承宗到达通州后,接到朱由校的旨意,只好返回辽东。魏忠贤又让党羽李蕃、崔呈秀、徐大化上书诋毁孙承宗。孙承宗于是请求罢官。 其实,之前孙承宗督师辽东,一直做的很好。 天启二年(1622年)八月,孙承宗于是自请为督师,还让蓟、辽等原来的将领监管各处,见机行事时不必受到其他人的限制。孙承宗用阎鸣泰为辽东巡抚,又用鹿善继、王则古为赞画,并请求从国库带走八十万钱。皇帝朱由校同意后,亲自将孙承宗送出宫门,并赐给孙承宗尚方宝剑、坐蟒等,内阁大臣将孙承宗直送到崇文门外。 孙承宗上任后,让江应诏制定军事编制,让袁崇焕建造营房,李秉诚训练火器装备,鹿善继、王则古处理军需物资,沈棨、杜应芳维修甲仗,孙元化修筑炮台,宋献、程仑购买军马,万有孚采伐树木,祖大寿辅助金冠守觉华岛,陈谏助赵率教守前屯,鲁之甲拯救难民,杨应乾招募辽人编制成军队。 孙承宗发现先前关上的士兵没有纪律,而且有大量的不符合条件的人冒领军饷,于是孙承宗阅兵后,将河南、真定等地不符合条件的士兵全部遣回。将鲁之甲所拯救出的难民征召七千人出来去驻守前屯,杨应乾招募的辽人军队去镇守宁远,请求朝鲜声援辽东,又犒赏东江镇的毛文龙,让他四面防卫。并传令给沈有容进据广鹿岛。而后江应诏被弹劾,孙承宗请求让马世龙代替,并让尤世禄、王世钦为南北帅,听马世龙调遣。朱由校听从孙承宗的建议并赐给马世龙尚方宝剑。 登莱巡抚袁可立与孙承宗同为天启二年殿试同考官,共同主辽期间满人蜷伏。孙承宗将辽海防务委之于袁可立,十分倚重。他说道:“读后先大疏,皎皎揭日月,行中天而底里洞彻,殊令人可味,可展布四体,仰酬国恩”(孙承宗《高阳集·答袁节寰登抚》)。 朝廷有人重山海轻沿海,甚至有人请求裁撤登莱巡抚。但孙承宗认为“恢辽全着,必资于海。”请求“皇上敕该部分部两镇汛地,酌给登镇(沈有容)兵丁,敕登莱抚臣(袁可立)用心料理,仍令节制两镇,凡一应兵马钱粮、徵收调遣、防剿功罪尽归经理。” 皇帝朱由校喜欢视察边关,经常派东厂的人到关门,然后将边关的事情上报给朝廷。魏忠贤掌权后派遣自己的党羽刘朝、胡良辅、纪用等四十五人带着数万武器装备来到关门,供给边关军队,又用白金十万,蟒、麒麟、狮子、虎、豹等银币赏赐将士,赐给孙承宗蟒服、白金等,表面上是慰劳军队,实际上是窥探军情。孙承宗出关巡视宁远,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上书给朱由校,说不能让宦官监军,但朱由校却回复说这没什么。使者到边关后,孙承宗只用茶水招待。 天启三年(1623年)孙承宗推荐阎鸣泰当辽东巡抚以后,认为他没有实际才能,所以军事上的事很多都不跟他商议,阎鸣泰因此感到不高兴,朝廷议论后,将阎鸣泰罢免,用张凤翼接替,但张凤翼胆小,又主张退守山海关。孙承宗对此感到不高兴,出关巡视宁远,召集众将开会,多数将领都想退守山海关,马世龙建议守中后所,袁崇焕等主张守宁远。孙承宗采用袁崇焕的主张,于是让祖大寿修建防御工事,令袁崇焕、满桂驻守宁远。 孙承宗担心自己的权利受到限制,上书朱由校说督师和总督不能同时设立,请求将自己罢免。朱由校于是终止总督的推选,令辽东巡抚移驻宁远,张凤翼觉得这是置自己于死地,与万有孚等诋毁马世龙。没过多久,万有孚被蓟州巡抚岳和声弹劾,张凤翼于是称马世龙和袁崇焕陷害,捏造谎话欺瞒朝廷,试图阻挠出关的计划。给事中解学龙也大力陈说马世龙的罪过,孙承宗非常生气,上书给朱由校说边关的防守策略,说宁远、觉华不能放弃,并为马世龙辩解,又揭发万有孚与张凤翼等勾结的罪状。 天启四年(1624年),宁远城修复,关外的守备器械也已建造完毕,孙承宗上书朱由校请求发军饷二十四万,这样就可以大举进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线膛枪? 天启四年,九月二十日。 孙承宗到达通州后,接到朱由校的旨意,只好返回辽东。 对此,魏忠贤不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去赈灾的崔念总算给张嫣带来了好消息! 他这一个多月以来以工代赈,赈灾效果显著。而大夫和那些草药也起了作用! 如今在官兵的配合下,这些决口淹田的州县百姓,大部分都平安活了下来! 只是这些地方今年的税收,估计是交不出来了! 而且,直到明年新粮下来前。如此多的百姓,这一段时间的生计也是问题! 张嫣得了这个消息,闷在书房想了好久。最后一拍桌子,决定仿照现代那些工厂。来解决这些大量的闲置劳动力! 只是,不知道刘保那里账面上的银子够不够用啊? 思及此,张嫣下午换衣服出宫了。 到了刘保那里,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 刘保沉吟道:“接到崔念的信后,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按说,仿照京师在河南、徐州等地也多办一些织坊、养殖场、砖厂……再加上修桥铺路、盖房建水库。应该能帮这些灾民撑到明年新粮下来!只是,如此一来咱们的投入也太大了!娘娘,如今账面上的银子怕是不够啊!” 张嫣想了想道:“咱们现在的支出里,军费不能动。除此之外,别的款项加起来虽多!但是,这么多银子,应该也不是要一下子全拿出来吧!” 刘保点点头。 张嫣:“拆东墙补西墙这句话,少伯可有听说?” 刘保:“拆东墙补西墙?” 张嫣:“对!比如,先把商铺和工厂弄出来。然后把他们制造出来的商品卖出去!用卖得的银子来盖房子,再用卖房子的钱来修桥铺路、治理河道、建造水库。这样应该可以大大缩短开支!” 刘保眼睛一亮道,“那咱们其它生意也可以这样!如此一来,应该能加快咱们扩张商铺的脚步。” 张嫣看着刘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兴冲冲的开始做计划。她欣慰一笑,然后便悄悄离开了! 回到坤宁宫,刚换好衣服的张嫣正准备去偏殿看看朱媺乐。 就听见春和来报说,兵仗局的王礼求见! 张嫣记起五月份给人安排的任务,觉得时隔四个月。如今应该是有进展了? 于是她脚步一转,重新坐回了身后的桌案后。然后命春和宣王礼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王礼手里托着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走了进来。 张嫣好奇的看着那红布底下盖着的东西,挥挥手直接免了对方行礼。 王礼见状,很有眼色的把托盘呈在了张嫣面前。然后揭去了上面蒙着的红布…… 红布一揭去,只见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把火枪!外形上看与张嫣在五月份见到的燧发枪基本一致—— 王礼指指那火枪的枪管,对张嫣道:“娘娘请看,这里奴婢给添加了纹路,可以让射出的弹丸高速旋转。” 张嫣闻言,兴奋的拿起火枪打量。一边看一边问:“可有经过试射?” 王礼:“试射很是成功。而且这样一改之后,火枪的射程较之以前有了很大进展!” 说完,王礼又把托盘上的一个小方盒打开了。 只见里面装着一些锥形子弹。张嫣拿起一颗细看,只见这些子弹的弹头,直径略小于一边枪膛的直径,弹头的底部有个圆锥形的空洞。 王礼解释道:“这样做是为了装弹方便。发射的时候,燃气压迫木塞挤进空洞,迫使弹底膨胀,紧贴膛线,从而封闭住弹头和枪膛之间的空隙,使燃气无法外泄,又可以使弹头在膛线压迫下高速旋转。” 张嫣有听没有懂,她只问到:“就是这两项才大大提高了火枪的射程?” 王礼点头。 张嫣大喜,当即便带着王礼跑去乾清宫找朱由校了。 到了朱由校面前,王礼有些紧张。只是端着托盘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头都不敢抬! 张嫣拉着朱由校,给他讲解了,这托盘上呈放着的新式火枪,其性能优越之处! 朱由校听完,来了兴趣。他问王礼:“这种新式火枪的射程多少?” 王礼:“上一次试射中,这新式火枪的有效射程是原来火枪的两倍还多!大约两百步远!” 朱由校闻言大喜,双眼放光的看向了王礼双手托着的盘子上…… 这些年来,对战建酋大明最发愁的就是对方精悍的骑兵!之前的火器射程太近,对方骑兵一个冲锋就到跟前了……再加上火器射击时,极差的精准度。战场上,火器的作用实在是有些鸡肋! 用吧,遇上对方骑兵简直就要歇菜了!可不用,又实在是有些可惜,毕竟若是双方步兵对砍,这火器还是很实用的! 如今有了这射程大大增加的新式火枪,若用在辽东战场,这荡平建酋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儿,朱由校兴奋的问王礼:“这种新式火枪和弹丸制作成本如何?还有制作速度又如何?” 王礼:“因为枪管里面的纹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大大增加了制作难度……而用来发射的弹丸比之以前的铅弹也加了两道复杂工序。从而成本和耗时都大大增加!所以制造一把新式火枪要用二十两银子,一个工匠十天才可得一把。而一颗弹丸的成本也高达一钱银子!” 听了王礼这些话,朱由校自个儿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最后肉疼的觉得,这仗打的那是仗啊!简直就是银子嘛—— 而且,就以如今这空荡荡的国库。这新式火枪,自己还真是砸不起银子,做这些烧钱玩意儿! 算完了账,朱由校悻悻一挥手,不甘道:“此枪好是好,只是成本高了些。” 说完,他象征性的赏了王礼些东西。然后就让人退下了…… 张嫣目瞪口呆的看着朱由校这般打发了人,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咋想的! 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校哥儿,这东西若给咱大明的将士大量配备上,相信那建酋定然不低咱这火枪之威!你这怎么没说让人大量制作,就让人下去了?” 朱由校:“大量配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啊!不说大量消耗的弹丸,只说这火枪。一支二十两白银!五万人就要一百万两白银啊!这些年为了辽东战事,国库收入的一多半都填了那个无底洞!如今哪还有银子花在这些火枪上?!” 张嫣:“好吧。这银子确实是个问题!新式火枪的成本太高了!不过校哥儿,我想自掏腰包给明华军给配备一些。可以吗?” 朱由校闻言,抬眼看了看张嫣,最后不置可否的默认了她的请求。 而后,有工部官员有事求见。张嫣便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等回到坤宁宫,张嫣让春和给王礼传了信儿。 吩咐他,先行做一万支这种新型火枪给明华军。需要多少银子,便去找刘保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捣毁东林书院 王礼接到张嫣的消息,因为受皇爷的冷遇而沮丧的情绪顿时没了。 再加上,张嫣信守之前的承诺。赏赐了王礼一大笔银子,还承诺若接下来王礼还能有其他突破进展,还会比着现在的奖励,赏赐于他! 这下子,王礼重拾信心,被张嫣重新点燃了研究改进火器的热情。 另一边,朝堂之上。 魏忠贤成功阻击了孙承宗进京,告自己黑状之后。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这些天来,魏忠贤把反对派官僚开列名单,括入百余人,称为xie党,而将阉党六十余人列为正人,以此作为黜陟的根据。给事中阮大铖别出心裁,作《点将录》,以《水浒传》中的聚义领袖的名号排东林党人,如天罡星三十六人:托塔天王李三才、及时雨叶向高、浪子钱谦益、圣手书生文震孟、白面郎君郑郧、霹雳火惠世扬、鼓上蚤汪文言、大刀杨涟、智多星缨昌期等;地煞星七十二人,有神机军师顾大章、青面兽左光斗、金眼彪魏大中、旱地忽律游士任等。天启四年七月,叶向高被迫去官。此前,中官为了搜寻一个被缉拿的御史,闯入叶向高宅邸,鼓噪谩骂,这也是历代首辅从未受过的大辱。十月,赵南星、高攀龙致仕,杨涟、左光斗削籍。 在魏忠贤打击东林人士的活动中,汪文言是个重要人物。他不由科举出身,初为县变,豪侠机智。入京后,与太监王安倾心结纳,在王安与内阁间进行联络。为叶向高所器重,用作内阁中书,与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及赵南星等均有来往。魏忠贤痛恨杨涟、左光斗,必欲置之死地。他选择汪文言这条线索,把他下诏狱,严刑拷讯两个多月,定要他供出杨涟等受贿情状。汪文言很有骨气,说:“以此蔑清廉之士,有死不承。”最后受刑气绝。负责审狱的锦衣卫官许显纯自造狱词,把杨涟等下狱。同时下狱的还有经略辽东军务的兵部尚书熊廷弼。熊廷弼得罪过朝中权贵;又倡议放弃辽东,撤回关内,负有失地之责;且有人传言,杨涟弹劾魏忠贤的奏疏由他起草,于是他在劫难逃。魏忠贤认为,仅以移宫一案定杨涟等罪,尚难以昭彰,且牵涉的人员太少,而若以交通边帅,收取贿赂定罪,则死有余辜。 天启五年(1625)八月,熊廷弼弃市,传首九边。八九月间,杨涟、魏大中、左光斗、顾大章等人相继死于狱中。受杨涟等狱牵连,被逮被杀的官僚尚有多人。魏大中被逮,押解过吴县时,吴县人、吏部主事周顺昌正在家中。他挽留魏大中,周旋数日,并结为亲家。这是对魏忠贤的公然蔑视。魏忠贤派缇骑前去逮人,在苏州引起骚乱。聚集的群众为周顺昌乞命,击毙堤骑一人,击伤多人。周顺昌下狱被害。在处理苏州民变时,市民颜佩韦、马杰、沈扬、杨念如和周顺昌的舆隶周文元五人论死。他们被合葬在虎丘附近,墓碑题曰“五人之墓”。 高攀龙得到消息,自知不免,写下遗表,于三月十七日凌晨从容赴水,终年64岁。崇帧初年得以昭雪,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忠宪。遗著经后人整理为《高子遗书》和《高忠宪公集》。 高攀龙曾致书同年挚友袁可立道:“弟腐儒一,无以报国,近风波生於讲会,邹冯二老行,弟亦从此去矣(高攀龙《高子文集·答袁节寰中丞》)”,其言犹未尽之厚望可见于笔端,从此袁可立这位力图远离党争多做事的正直大臣走上了对抗阉党的前台,每议事与阉党“数有所抵牾,欲自请外”(黄道周《节寰袁公传》)。天启六年(1626)十一月,袁可立抗疏道:“此非挂冠神武门时呼?”(《睢州志·袁可立传》),阉党益怒。派出大批爪牙对袁可立“卒日环伺公门,思坐以不法”,但终因袁可立正直立朝,在朝中素享清望“而无可乘借。”(孔贞运《资政大夫兵部尚书节寰袁公墓志铭》)。值九卿公推袁可立为南京户部尚书,再改兵部尚书参赞机务,遂被魏忠贤排挤出朝,致仕归里。魏忠贤以心腹刘廷元代袁可立掌南兵部,时北则崔呈秀为本兵,天下兵马大权二人一手握定。袁可立“归而魏焰益肆”(黄道周《节寰袁公传》),忠贤推戴之势遂成。黄道周说:“当魏崔时,盖无复然明义、真者,有之,则必自大司马节寰袁公也。”(黄道周《节寰袁公传》) 魏忠贤与东林党的斗争已超出朝廷的范围,在社会上引起强烈的反响。魏忠贤在用刑狱对付反对派官僚的同时,还命其党羽编纂《三朝要典》,重新记述和评价“三案”,为打击异己制造舆论。魏忠贤的地位不断提升,相当一部分官僚出于各种原因,向他靠拢,协助他控制局面,打击反对派,他们被称为魏党或阉党。 天启五年(1625)以后入阁的大臣,大多为魏忠贤的党徒。这里包括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以及魏忠贤被罢以后入阁的来宗道、杨景辰等人。表现最突出的当数顾秉谦和魏广微。顾秉谦为首辅,掌拟旨批答,朝廷有一举动,则归美魏忠贤。魏广微呈寄魏忠贤书札,称“内阁家报”,当时人叫他“外魏公”。魏忠贤的党徒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五虎”为文职,包括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一年内由太仆少卿六迁至工部尚书的吴淳夫、一年内由大常少卿升至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五彪”为武职,包括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田尔耕的心腹杨衰。崇祯初年清查“阉党逆案”的结果,一共清查出首逆同谋六人,交结近侍十九人,交结近侍次等十一人,逆孽军犯三十五人,谄附拥戴军犯十五人,交结近侍又次等一百二十八人,祠颂四十四人,共计二百五十八人,如果加上“漏网”五十七人,那么共计三百一十五人。可见“阉党”声势之大。 居“十狗”之首的是周应秋。此人善烹饪,魏忠贤的侄子、肃宁伯魏良卿最喜欢吃他烧的猪蹄。他升至左都御史有赖于此,被人称作“煨蹄总宪”。 如“有徐生者,偶过渡,逢一京师人同舟。生问曰:‘魏监茶毒朝绅,公复何似?’其人怒曰:‘魏尚公举朝奉为天生圣人,汝一小书生,敢妄低毁,何胆大如斗也!’”再如“南昌书肆中,有一生阅《三朝要典》,偶发不平之慨。忽一人攘臂直前,欲挟以见杨抚院。众为解劝,俾生与多金,始获免”。前一京师人和后一人肯定不是厂卫探事人员。对魏忠贤的不满和抨击还要受到此辈凌辱和威胁,或许是更大的悲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孕 天启四年,十月二十日。晴。 上个月,魏忠贤命人捣毁所有的东林书院。 而这边的张嫣却在忙着扩张生意—— 没办法,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这年头没银子不好办事儿啊! 客氏是北直隶定兴(今属河北)人,嫁侯二为妻,但十八岁便入宫。明朝习俗,宦官与宫中女性,主要是宫女,也包括像客氏这样的妇女,暗中或公开结为名义上的夫妻。两宦官争一宫女之事,亦不乏其例。客氏原与魏朝相好,见到魏忠贤,便移情于他。熹宗即位,封客氏为奉圣夫人。魏朝与魏忠贤争客氏,意义不止于争一女,而是争宠于熹宗,自然更为激烈,甚至夜间于宫中喧闹。熹宗也竟然过问起此事,他问客氏看中了谁,由他做主安排。客氏选择了魏忠贤。魏忠贤与客氏合谋,矫旨将魏朝打发会凤阳,派人在途中将他杀死。 谋杀了魏朝后,魏忠贤又把比他地位更高的王安定位了下一个谋害的目标。王安不同于魏朝,是顾命太监,在移宫案中与外朝大臣合作,有相当的威望。当时御史方震孺上疏,请逐客氏和魏忠贤。王安也感觉到魏忠贤的威胁,奏明熹宗,欲加惩处。但真要处治时,他又手软了,只是令他改过新。客氏出宫,魏忠贤一时无所作为。谁知熹宗比他更离不开客氏,若失魂魄,不食者数日。不久,又把她召回宫中。魏忠贤和客氏在外朝官僚中寻找伙伴,找到魏的同乡、给事中霍维华,指使他弹劾王安。客、魏包围熹宗,矫旨将王安降为南海子净军,又派人把他杀害。 王安死后,魏忠贤升为司礼秉笔大监。这打破了常规,因为他不识字,原没有资格入司礼监的。熹宗皇后张氏,“性严正”,多次向熹宗谈起客氏、魏忠贤的过失。 皇后主持后宫事务,有权直接处置客氏。她没有这样做,或因投鼠忌器,或希望熹宗决断。一次,张后看书,熹宗问她在看什么书,她答曰:“赵高传。”张后用意很明确,熹宗默然。 客、魏二人知道了,又恨又怕,扬言张氏非国丈张国纪女,而是盗犯所出,借以治张家罪。另一太监王体乾说,熹宗重夫妇兄弟情谊,“脱有变,我辈无类矣”。这才保全了张后家族。尽管如此,张皇后还是深受伤害。在她有身孕时,客氏和魏忠贤派亲信服侍,致使其流产。另外一些得罪客、魏的妃嫔,连性命也难保。明光宗选侍赵氏为二人所恶,被迫自尽。熹宗裕妃张氏为客氏所妒,以有孕之身被禁闭,绝饮食而死。冯贵人劝熹宗罢内操,被责为诽谤,赐死。李成妃解救,被革封禁闭。 魏忠贤与外朝官僚的斗争,比起明代任何一次类似的斗争,更具有党争性质。天启初年,标榜清流的士大夫都以东林党人自居,或被认为是东林党人。经历一二十年政治舞台上的风云,他们不但仍然具有左右舆论的力量,而且占据了一些重要的位置。[1] 天启元年(162),叶向高成为内阁首辅,孙慎行任礼部尚书,邹元标任都御史;天启二年,孙承宗入阁,兼掌兵部事,赵南星任都御史,第二年改吏部尚书。此外,高攀龙任左副都御史,杨涟也升至左副都御史,左光斗升至佥都御史。 开始,魏忠贤与这派官僚的关系还不太紧张。他敬重赵南星,在熹宗面前对他大加称赞。二人并坐弘政门议事,赵南星郑重告诫魏忠贤:“主上冲年,内外臣子,会各努力为善。”这话虽使魏忠贤心中不快,也还没有到翻脸的程度。 天启三年(1623)是个重要的年份。魏忠贤受命提督东厂,顾秉谦、魏广微等选入内阁。顾、魏不断受到言路的弹劾,不为清流所容。赵南星与魏广微之父魏允贞是朋友,但他三拒魏广微于门外,公开说魏允贞无子。魏忠贤需要外朝官僚的配合,不为清流所容的官僚也需要投靠魏忠贤,他们很自然形成一个政治派别。 天启四年(1624)四月,给事中傅櫆等上疏,称左光斗、魏大中等与内阁中书汪文言交通。六月,杨涟疏劾魏忠贤,列数他迫害朝臣、迫害太监、迫害妃嫔、蓄养内兵、罗织狱案等罪状,共二十四条,其他大臣也纷纷弹劾,不下百余疏。魏忠贤与外朝大臣的斗争,或者说,阉党与东林党的斗争,进入公开的阶段。从当时的形势看,反对魏忠贤和阉党的力量还很强大,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魏忠贤找到阁臣韩炉,希望他从中调解。这是一种妥协的姿态。韩炉不肯合作,其他大臣也不肯息战。 魏忠贤只能依靠他和客氏摆布熹宗的能力。熹宗年少好游戏,魏忠贤等引导他于陆地走马行猎,于池中窍水泻珠为乐,又利用他喜爱木工的特点,每在他手操斧锯时赛事。在熹宗的眼里,国事远不如他引绳削墨、营筑小室重要,他不等听完,便说:“好为之。”朝政的议决权逐渐为魏忠贤把持。 魏忠贤的同党把反对派官僚开列名单,括入百余人,称为xie党,而将阉党六十余人列为正人,以此作为黜陟的根据。给事中阮大铖别出心裁,作《点将录》,以《水浒传》中的聚义领袖的名号排东林党人,如天罡星三十六人:托塔天王李三才、及时雨叶向高、浪子钱谦益、圣手书生文震孟、白面郎君郑郧、霹雳火惠世扬、鼓上蚤汪文言、大刀杨涟、智多星缨昌期等;地煞星七十二人,有神机军师顾大章、青面兽左光斗、金眼彪魏大中、旱地忽律游士任等。天启四年七月,叶向高被迫去官。此前,中官为了搜寻一个被缉拿的御史,闯入叶向高宅邸,鼓噪谩骂,这也是历代首辅从未受过的大辱。十月,赵南星、高攀龙致仕,杨涟、左光斗削籍。 在魏忠贤打击东林人士的活动中,汪文言是个重要人物。他不由科举出身,初为县变,豪侠机智。入京后,与太监王安倾心结纳,在王安与内阁间进行联络。为叶向高所器重,用作内阁中书,与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及赵南星等均有来往。魏忠贤痛恨杨涟、左光斗,必欲置之死地。他选择汪文言这条线索,把他下诏狱,严刑拷讯两个多月,定要他供出杨涟等受贿情状。汪文言很有骨气,说:“以此蔑清廉之士,有死不承。”最后受刑气绝。负责审狱的锦衣卫官许显纯自造狱词,把杨涟等下狱。同时下狱的还有经略辽东军务的兵部尚书熊廷弼。熊廷弼得罪过朝中权贵;又倡议放弃辽东,撤回关内,负有失地之责;且有人传言,杨涟弹劾魏忠贤的奏疏由他起草,于是他在劫难逃。魏忠贤认为,仅以移宫一案定杨涟等罪,尚难以昭彰,且牵涉的人员太少,而若以交通边帅,收取贿赂定罪,则死有余辜。 第一百五十章 新年新气象 明熹宗即位之初,就封乳母客氏为奉圣夫人,颇为优容。东林党人担心客氏干政,建议按例赶客氏出宫。客氏与魏忠贤狼狈为奸,反击东林党人,一时之间,擅权弄政,厂卫横行。魏忠贤原名李进忠,因为好赌成性,输了钱,愤然自宫。万历年间选入宫中。他虽然目不识丁,却善于谄媚。不但攀附上宦官魏朝,还通过魏朝,拜入大太监王安的门下。王安因为拥立天启帝有功,一时间在宫中权柄极大。同时,魏忠贤结交客氏,二人对食。客氏喜爱魏忠贤,于是厌倦旧相好魏朝。魏忠贤趁机打败魏朝,进而阴谋害死王安,成为宫中权力最大的太监。同时,朱由校即位后,令东林党人主掌内阁、都察院及六部,东林党势力较大,众正盈朝。杨涟、左光斗、赵南星、高攀龙、孙承宗、袁可立等许多正直之士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方从哲等奸臣已逐渐被排挤出去,吏制稍显清明。在东林党人的辅佐下,朱由校迅速提拔袁崇焕。 天启元年(1621年)三月,努尔哈赤率军攻陷了沈阳,明总兵尤世功、贺世贤都战死。总兵官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前去援助辽东战事,和后金军在浑河大战,但全军覆没。之后,努尔哈赤攻取了明朝辽东重镇辽阳,经略袁应泰自杀。努尔哈赤攻取辽阳之后,明熹宗再次启用熊廷弼,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八月,升任参将毛文龙为副总兵,命他排派兵守镇江。 天启二年(1622年)正月,后金军攻取西平堡,明副将罗一贵战死。镇武营总兵官刘渠、祁秉忠在平阳桥与后金军大战但是最后战死。王化贞与熊廷弼撤入关内。四月,“上谓弹压登莱非公不可”以袁可立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赞理军务。八月,熹宗封皇五弟朱由检为信王。同时朱由校还下诏为张居正平反,录方孝孺遗嗣,优恤元勋,给予祭葬及谥号。 天启三年(1623年),魏忠贤执掌东厂,用阉党的势力制衡风头正盛的东林党。魏忠贤借机多次矫诏擅权,排挤东林党人,东厂番子横行不法,奸佞当道。 天启四年(1624年)六月,左副都御史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各大臣也有跟多议论魏忠贤罪行的,朱由校都不听从。十月,朝廷削去吏部侍郎陈于廷、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的官职。魏忠贤作威作福,外廷成了他的一言堂,个个叫他“九千岁”,各地为他立生祠。客氏则在后宫作难,养了好些个颇有姿色的宫女,进献给皇帝,反而是有了身孕的妃子,都被她设计谋害,甚至连皇后都被她堕胎。史书说她要效法吕不韦,做那个奇货可居的夺权之事。[1]在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时期,他们不仅残酷地排除异己,还加深了对地主阶级的盘剥,使得民不聊生,政治极度黑暗。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六君子先后枉死。 天启五年(1625年)正月,后金军攻取了旅顺。三月,汪文言被审判定罪之后入狱,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大臣被捕入狱,尚书赵南星等被夺官罢职。不久,杨涟等人相继死于狱中。五月,给事中杨所修上书请求将“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案编修成书,朱由校同意此事。 不久,阉党追论万历时期辛亥年、丁巳年、癸亥年的三次京察,导致尚书李三才、顾宪成等被罢官。八月,朝廷下令捣毁各地的东林党讲学书院。兵败辽东的熊廷弼与东林六君子私交不错,这就导致了魏忠贤要对付他。最终,熊廷弼与王化贞同一命运,都被处死,传首九边。[2]十月,兵部尚书高第担任蓟辽总督,孙承宗不久告老还乡。之后高第怯战,命关外各城守军拆除防御设施,撤入关内。于是,锦州、右屯和大、小凌河等地城堡均被放弃。唯袁崇焕申明利害,誓守宁远。 天启六年(1626年)正月,努尔哈赤率领后金军进攻宁远,明朝总兵官满桂、宁前道参政袁崇焕固守宁远。袁崇焕临危不惧,召集诸将议战守,决定采取坚壁清野之策,组织全城军民共同守城。不久用红衣大炮击败了努尔哈赤,史称“宁远大捷”。二月,袁崇焕被任为佥都御史,专理辽东军务,镇守宁远。 五月,在北京王恭厂一带发生了一次奇怪的巨大灾变,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一声巨响,狂风骤起,天昏地暗,人畜,树木,砖石等被卷入空中,又随风落下,数万房屋尽为齑粉,死伤两万余人,让人心惊胆颤,触目惊心。灾后,男女尽皆裸体,衣物首饰器皿全都飘到西山上去了。紫禁城外正在修缮围墙的三千工匠尽皆跌下脚手架,摔成肉袋,正在用早膳的天启皇帝躲在龙书案下才幸免于难。奇怪的是爆炸中心却“不焚寸木,无焚烧之迹“,用火药库爆炸或地震引起灾变,都难以解答。一时间,众说纷纭,天怒人怨,朱由校不得不下罪己诏,大赦天下。 天启六年(1626年)夏天,京师爆发大水,江北、山东出现了旱灾和蝗灾。当年秋天,江北又发大水,河南出现蝗灾。大江南北,民不聊生;朝廷内外,危机四伏。 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朱由校在客氏、魏忠贤等人的陪同下,到西苑游船戏耍。在桥北浅水处大船上饮酒。又与王体乾、魏忠贤及两名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却被一阵狂风刮翻了小船,不小心跌入水中,差点被淹死。虽被人救起,经过这次惊吓,却落下了病根,多方医治无效,身体每况愈下。尚书霍维华进献一种“仙药”,名叫灵露饮,说服后能立竿见影,健身长寿。朱由校依言饮用,果然清甜可口,便日日服用。饮用几个月后,竟得了臌胀病,逐渐浑身水肿,卧床不起。 八月,朱由校在乾清宫召见内阁大臣、科道诸臣,下招说魏忠贤、王体乾对皇帝忠心耿耿可以用来商议国家大事。并且封魏忠贤的侄字魏良栋为东安侯。朱由校预感到自己来日不多,便召五弟信王朱由检入卧室,说:“来,吾弟当为尧舜。”命他继位,次日,召见内阁大臣黄立极,说:“昨天召见了信王,朕心甚悦,身体觉得稍微好些了。”八月十一日,朱由校驾崩于乾清宫。信王朱由检随即(八月二十四日)登基,年号崇祯。同年十月,上尊谥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庙号熹宗,葬于十三陵之德陵。 同年十一月,朱由检抓准时机铲除了魏忠贤的羽翼,然后一纸诏书,贬魏忠贤凤阳守陵,旋之下令逮治。在其自缢而死后,下令磔尸于河间。 此后,将阉党二百六十余人。并且平反冤狱,重新启用天启年间被罢黜的官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发难魏忠贤 天启五年,二月十三日。 张嫣这天,收到了王体乾送来的一份密信。上面记着魏忠贤和手下崔呈秀等人,收受贿赂的账目…… 张嫣阅后大喜。 本来这些时日,锦衣卫被朱由校催着往建酋那里安插眼线。许显纯和田尔耕两人为此事那叫一个着急上火呐! 而卢靖忠和冯川,则因为张嫣在朱由校面前提他们立下的功劳。这么短短几个月,便升到了镇抚司使一职……可谓是平步青云呐! 眼看着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许显纯也好,田尔耕也罢。两人都把全副心思放在了巩固圣心之上! 哪里还顾得上魏忠贤这边? 如今既然得了这位魏公公的把柄,张嫣便当机立断的准备动手了! 所以翌日,天启五年、二月十四日。 这天一大早,奉圣夫人客氏从宫外收到一封急信。上面说,她儿子侯国兴昏迷不醒……请来的太医诊断后,说让家里人准备后事儿了! 客氏听说这个消息,眼前一黑!本来自己丢下年幼的儿子入宫做奶娘。身为母亲,她对这个孩子心有歉疚! 所以,朱由校说完封赏她这个奶娘。客氏总会推脱。可独独在恩荫侯国兴时,客氏一次都没有拒绝过。 如今,儿子还没享上多久的福!竟然就要这般去了,客氏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于是,她也顾不得宫里这边了。匆匆让人给乾清宫捎了个信儿。客氏便急忙出宫了! 另一边,王体乾让自己的干儿子盯好客氏。见对方出宫了,他便拦下了客氏吩咐给魏忠贤带信儿的宫人! 做好准备后,王体乾给张嫣递了个消息。 张嫣这便带着手里那些账本,来了乾清宫。 见了朱由校,张嫣没有废话。直接将手里的账本搁到了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不明所以的接过去,大略看了一眼。然后问:“宝珠,这是什么?” 张嫣坐在一边,淡淡回:“校哥儿,你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你那位好大伴!” 朱由校看看账本,看看张嫣这意有所指的神情。脸色一拉,命人去将魏忠贤唤来! 不多时,魏忠贤到了。 朱由校直接把那些账本甩到了魏忠贤面前,冷声喝道:“看看,你给朕看完以后好好说说,这些都是什么?” 魏忠贤没有进过学,他本来是不识字的。可是朱由校登基之后,魏忠贤先是在保和三店呆了一阵,后来又在司礼监这样的地方! 为了日常处理需要,这些时日魏忠贤也有请师傅教他读书认字…… 所以此时此刻,他虽然还是有不少字不认得。但是看个账本还是看得懂的! 魏忠贤捡起地上的账本看了没多大一会儿,额头的汗便不自禁的冒出来一层。 朱由校见状,什么都懂了。 魏忠贤连忙跪着对朱由校哭求道:“皇爷明鉴,这账目上的银子可不干老奴的事儿!这都是那几个不争气的贪心太重!回头老奴一定严惩,让他们不敢再犯!” 朱由校闻言,长长叹息了一声,淡淡道:“大伴,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朕知道。你贪一点,底下人贪一点可以!可是,这贪心也要有分寸,行事也要有底线吧!尤其是你,如果大伴你管不住这些手底下的人。不若朕便给换一个来管!” 听见朱由校最后一句话,魏忠贤重重磕头跪求道:“皇爷开恩,老奴求您再给一次机会!老奴以后定然好好盯着手下这些人……” 张嫣坐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痛快! 谁叫这个魏忠贤要搞事情!你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非要挑事儿?! 哼!反正今个儿,姑奶奶就让你好好记住今日这教训……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本来张嫣以为朱由校最少也会免了魏忠贤的职! 可谁知道,朱由校竟然干打雷不下雨。就这么疾言厉色的训斥了一顿魏忠贤以后,就草草罚了个二十大板便了事了! 张嫣目瞪口呆的看着魏忠贤被带下去,然后行刑那些人,大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最后魏忠贤的板子打完后,一瘸一拐离开…… 张嫣指着门外魏忠贤的背影问:“就这样?!” 朱由校点点头回:“就这样。” 张嫣拿起那些散落的账本,指着一处道:“仅仅去年八月在盐税一项上,魏公公的干儿子崔呈秀便昧了三十三万六千余两白银,还上贡给魏公公这个义父十三万两!校哥儿,你忘了之前国库没银子时,咱们有多发愁了?今日怎么如此轻轻放过了魏忠贤?!” 朱由校看了一眼张嫣,而后不紧不慢道:“宝珠,朕知道你因为之前魏大伴抓了你手底下的人,所以对大伴心生不满!可是事情还是要一码归一码的不是?” 张嫣急了,反驳:“我可没有诬陷人。这账目上所记可都是真凭实据!” 朱由校:“我知道。可是朝中很多事并不看真凭实据。事情如何处理往往要分情况,看局势!例如现在,大伴虽也有贪污。可是如今的朝中局面离不得他。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动他。只小惩大诫警告一下就是了!” 张嫣怔怔听完了朱由校这番话,她一时心里很是复杂。 后来,有官员来求见,张嫣便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走出乾清宫的宫门时,王体乾给了张嫣一个询问的眼神。 然后两人默契的走了一段路。 期间,王体乾问:“娘娘,这魏公公之事。皇爷要如何处置?方才臣见侍卫打了他的板子,可那板子却是最轻的那一种打法!怎么,圣上不愿处置咱们这位魏公公吗?” 张嫣沮丧的把方才朱由校的话,跟王体乾说了一遍。 王体乾失望的垂下了眼。低落道:“这一击不中,那位魏公公以后行事怕是会更加谨慎!而且,臣担心魏公公会对您不利呐!” 张嫣:“此次不成便算了吧!是咱们棋差一招,没料到校哥儿真实的想法。下一回,打蛇打七寸。咱们给找一个能替代魏忠贤的人不就好了!” 说完,张嫣复又恢复了精神。回了坤宁宫去想对策去了。 另一边,魏忠贤挨完板子。一瘸一拐的回了客氏那里。结果发现客氏不在? 命人去找,结果宫人们回报说:“奉圣夫人今日一早接了一封信,便匆匆忙忙的出宫了。” 魏忠贤摆摆手,让人都下去。而后他趴在矮塌上,自个儿在心里寻思。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这些事儿未免也太巧了了吧! 晚上,客氏回来。听说魏忠贤被打了板子,又吃惊又心疼。她问魏忠贤:“发生了什么事?” 魏忠贤反问回来,“印月,你先说你今日出宫去做什么?” 客氏:“今日一早接到国兴的信,说是他昏迷不醒。我便匆匆忙忙的去了!结果到了国兴那里,才知道竟然是庸医误人。国兴只是气血虚弱,所以才昏迷了而已。吃上几副药,调养调养应该就没事儿了。所以我在那里用过晚饭,便回来了。” 魏忠贤听完,眼睛一眯。喃喃道:“看来今日,咱们就是被人给算计了。只是此事不像是皇后一人的手笔!这和皇后合谋的人是谁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流产风波 天启五年,三月初九。晴。 距离被打的那顿板子过了二十几天,这些日子以来,魏忠贤每日以养伤的名义,窝在宫外的府邸。一直都贼老实,并无动静。 张嫣本来还挺担心对方的打击报复,谁知道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难不成这位魏公公是自己认栽了,不和张嫣玩这种互相伤害的戏码了? 张嫣思来想去,最后也摸不准这个姓魏的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氏个性严正,很有皇后风范,是位能母仪天下的女性。她非常不齿宦官魏忠贤和熹宗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两人联手为非作歹的行径,经常数次在熹宗面前提起两人的过失,更曾以皇后的身份亲自惩处客氏,因此使魏忠贤与客氏对她恨之入骨,但因为张氏是皇后,不同于其他嫔妃一般容易对付,因此两人在背地里造谣说,张皇后非张国纪之亲生女儿,以混淆熹宗的视听。 天启三年(公元1623年)张皇后怀有身孕,即怀冲太子朱慈燃,却被客氏与魏忠贤暗中陷害而生下死胎,此后张氏一生未能再生育。除去痛恨客氏与魏忠贤两人的行径外,张皇后经常劝谏明熹宗,期望熹宗能“远小人而近贤人”。明熹宗有次见皇后正手握书卷在读著,便问是读何书,张氏回答说是《赵高传》。明熹宗默然不应。 一次宫门上有人投书,信中写满了魏忠贤的罪状,魏忠贤怀疑是皇后之父—张国纪和其朋党;邵辅忠、孙杰等人在幕后指挥,因而下令大杀东林党臣,希望借此动摇皇后的地位。同时希望能将张氏赶下皇后的位子,好让自己的侄孙女—魏良卿之女成为皇后。当魏忠贤在大杀东林党臣时,朝中开始有几位大臣察觉到魏忠贤的心意,因而纷纷上奏弹劾张国纪等人。大学士李国普调解道:“皇帝和皇后,相当于一国的父母。怎能煽动父亲去陷害母亲呢?”张国纪才得保命,被免官放归故乡。 明熹宗病危时,遗命传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后的明思宗朱由检。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够顺利登基为帝,张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后,为张氏上尊号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庆宫,魏忠贤余党、总管太监陈德润贪慕皇后貌美年轻,一日,皇后晨起,宫人捧着盥洗用具奉侍,陈德润托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内。懿安皇后奏报崇祯帝,命贬陈德润到南京明孝陵去种菜。 崇祯十五年(公元1642年)七月,因崇祯帝太子将纳妃,改慈庆宫为端本宫,懿安皇后迁居仁寿殿。 张嫣好静,她平时喜欢看书、写字,或是做些杂活。而朱由校性格好动,喜欢到处游玩,每次出去都来叫她,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脱掉了。实在推不掉的,也只是陪他玩上一会儿,就急着回到宫里。 时间一长,两个人见面都说不上几句话,关系也变得淡漠疏远。 由于生母早逝,朱由校由奶妈客氏抚养长大。客氏本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村妇,偶然被选入宫当了皇帝的奶妈,一般说来,皇帝断奶后,奶妈就要打发出宫。 但是,熹宗从小就和她生活在一起,客氏离开后,熹宗整天闷闷不乐,不吃不喝,于是又被请回宫中。客氏为人性淫不正,经常挑逗熹宗,二人关系非同一般,熹宗曾封她为“奉圣夫人”。 客氏倚仗着自己独特的优势,野心也进一步膨胀,甚至勾结太监魏忠贤,想搅乱天下,夺取大权。 张皇后早已看穿魏忠贤和客氏二人为非作歹的行径,经常数次向熹宗说起此事,历数两人的过失。更是当着客氏的面,以皇后的身份警告和处罚客氏。 有一天,皇后在读《史记》,皇帝过来看望,询问所看何书,皇后告诉他是《赵高传》,意在劝诫熹宗不要听信阉党太监魏忠贤,否则会成为大明王朝的千古罪人。 她说道:“赵高是秦王朝权相,曾把揽朝政,指鹿为马,毒如蛇蝎,是坏秦朝锦绣天下的小人。”魏忠贤得知后恼羞成怒,第二天就埋伏了武士想行刺皇后,被熹宗撞见,没有得逞。 此后,魏忠贤和客氏一直怀恨在心,但皇后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像其她嫔妃那么好对付。 魏客两人先是在背地里编造谣言,如张皇后不是张国纪的亲生女儿来诬陷张皇后,以此来混淆熹宗的视听。 后来,张皇后有了身孕,这给客氏和魏忠贤复仇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客氏把皇后的侍女都换成自己的亲信,作为自己的爪牙,布好了天罗地网,见机下毒手。 一天,皇后腰痛,宫女们替她一顿捶打,几天后,皇后就流产了。熹宗也因此绝了后。 1627年,熹宗病危,这时魏客两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连夜勾结乱党,加紧了篡夺政权的计划。然而,张皇后智谋身勇,不惧魏客二人的多次迫害,一面命人加强戒备和防范,一面由自己终日守在熹宗的身边,不让他人接近,杜绝了魏忠贤乘机假传圣旨的机会。 张皇后在熹宗病重期间,反复地规劝他不要轻信阉党,揭露魏忠贤的种种倒行逆施,并极力谏言传位给异母弟信王,熹宗同意了,把弟弟召到病榻前,命他以遗命继位为君。 熹宗死后,朱由检登基,即后来的明思宗。后来,朱由检果然不负张后的重望,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魏忠贤及其同伙。为了感激张皇后,封她为“懿安皇后”。 此时,明朝已是满目疮痍,早已无回天之力了。 明熹宗病危时,遗命传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后的明思宗朱由检。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够顺利登基为帝,张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后,为张氏上尊号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庆宫,魏忠贤余党、总管太监陈德润贪慕皇后貌美年轻,一日,皇后晨起,宫人捧着盥洗用具奉侍,陈德润托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内。懿安皇后奏报崇祯帝,命贬陈德润到南京明孝陵去种菜。 弘光元年(1645年)三月十六日,明安宗上懿安皇后谥曰“孝哀慈靖恭惠温贞偕天协圣悊皇后”。 张嫣小时候纯洁娴静,笑不露齿。七岁的时候,茹苦耐劳,洒扫庭院,洗衣做饭,样样都会。没事的时候,独处一室,习做女红,阅览书史。十三四岁,窈窕端丽,绝世无双。张国纪丧偶后,张嫣亲自照顾弟妹。 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二月,时年十五岁(虚岁)的张嫣选美入宫,四月即被册立为皇后。其父张国纪以女为贵,封太康伯。 张氏个性严正,很有皇后风范,是位能母仪天下的女性。她非常不齿宦官魏忠贤和熹宗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两人联手为非作歹的行径,经常数次在熹宗面前提起两人的过失,更曾以皇后的身份亲自惩处客氏,因此使魏忠贤与客氏对她恨之入骨。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了了之 翌日,天启五年,三月初十。 张嫣把陈永安查到的消息告诉了朱由校。与此同时,朱由校也从春和嘴里审出了一些东西。 这春和确实是受人指使,意图害张嫣流产。只是昨夜,她招供出的幕后主使却不是张嫣猜想到的魏忠贤。而是后宫之中和张嫣结过梁子的范慧妃! 听见这个名字,张嫣颇有些意外…… 不过片刻之后,她摇头失笑,否决道:“校哥儿,这春和忽悠人也不会挑一个靠谱的人选。你不会真信了吧!” 朱由校:“那范氏确实深恨于你。也许真是她下的手呢?” 张嫣:“是,这范氏是有做这事儿的动机。只是校哥儿,春和是咱们大婚的时候被宫里派去我身边的。这范氏当初也才刚进宫几个月时间,又与我无冤无仇!她怎会在那个时候往我身边安插人手?” 朱由校:“也许是那范氏未雨绸缪?或者她野心勃勃,想要取代你做朕的皇后?” 张嫣叹气,“好,就算这些都说得通。那春和那些家人呢?这么一大家子人,赶在年前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这怎么可能是身处后宫既没有权力又无你宠爱的范氏,可以做得到的?!” 朱由校无言以对。 张嫣便旧话重提,又把矛头直指客氏和魏忠贤。 朱由校被张嫣的分析给弄得,也对客魏二人有了些疑心! 只是,这两人毕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而且在朱由校眼中,客氏和魏忠贤一贯本分忠心。 所以没有真凭实据之下,仅凭张嫣的猜测。朱由校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魏忠贤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对张嫣腹中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下手! 见朱由校对自己的话始终半信半疑。 张嫣急了,“校哥儿,你若不信我。不妨此刻让人仔细盯好春和。然后放出风声,说春和已经招供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之人!而此人却并不是前夜被审出的范慧妃!” 朱由校秒懂:“宝珠是想让真正的指使之人沉不住气,自己跳出来!只要他再有动静,咱们做好防备的情况下,应该就可以抓个正着!” 张嫣笑着点点头。 如此,朱由校同意了张嫣这个主意。他命人盯紧关押春和的牢房。 然后开始宣扬春和撑不住,招供范氏是她用来背锅的。而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这朱由校除了这些举措,丫的竟然还给自己加了戏份。 这两三天,朱由校对着魏忠贤和客氏都冷了许多。动不动还会对着二人,摆出一脸我等你坦白的表情! 张嫣听说后,心想如此若还坑不住那魏忠贤。自己就真的没法子了! 好在,魏忠贤的抗压能力还没到变态的地步。 天启五年,三月十五日。 距离春和被关过了五天。魏忠贤已经沉不住气了…… 听底下小宫人说,奉圣夫人的乾西二所近日可换了不少摆件儿。每天晚上都能扫出一地碎瓷片! 就在张嫣觉得胜利在望,可以凭借此事一举将魏忠贤打落谷底时。 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春和死了,死在被关起来的第六天夜里。 死前,她用血书在关押她的牢房墙壁上,写了一段话。 大意是给张嫣赔罪,连带说自己悔不该因为银子给范慧妃卖命。有负皇后娘娘信任重用,今日便以死谢罪! 而狱卒早上去送饭发现此事时,据说春和的尸体都凉了。 张嫣对此,却是第一反应就是让陈永安查关押春和的那些狱卒。 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员! 另一边的朱由校因为此事,却消弭了对客氏和魏忠贤的疑心。 而陈永安在调查一番无果之后,张嫣只得让此事以春和的死盖棺定论了! 没办法,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唯一的当事人又用自己的命,捶死了有着行事动机的另一位嫌疑人! 面对这局面,张嫣总不能嚣张任性的一指魏忠贤,逼着朱由校处置人吧! 看着魏忠贤那憨厚面容上,在背对朱由校的时候露出的挑衅。张嫣暗暗握紧了拳头…… 心想:你且等着!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姓魏的,老娘且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此事如此不了了之后,张嫣让陈永安又筛了一遍坤宁宫伺候的宫人…… 这次不单查她们的来历和入宫后的经历。连带着把她们的家人也都给调查了一遍。 本着宁可误伤,不可放过的原则。无论哪一项不够清白明了,便都给赶出坤宁宫。 忙完了这些,时间便已经进入了天启五年、四月。 这些时日,虽说每天太医们都轮番给张嫣把脉,还用了各种手段安胎。 可张嫣还是觉得肚子一直都有些隐形的不舒服。跟朱由校说起此事时,朱由校愣了一下。 而后,他把张嫣揽在怀里温柔安抚。说没事儿,这都是正常现象!孩子现在好着呢…… 张嫣虽说想要相信朱由校的话,可是这越来越不适的肚子又提醒着她,此事肯定不对劲儿! 终于,四月底。 这天,一早起来张嫣就觉得肚子很不舒服。可想到昨日太医诊脉后,跟她说的没事儿。 张嫣也不好太过于大惊小怪!可是,在她强撑着用了几口早膳后。这种不适感更加剧烈了! 宫人见张嫣眉头紧皱的手捧着肚子,连忙跑去请了太医来。 只是,没等到太医赶过来,张嫣腿间就见红了。 等到后来太医赶到,把完脉。这一把年纪的老人顿时面色苦的不行。 这下子,张嫣心里慌得厉害,她本能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了。其实这些时日,她对于太医和朱由校哄她的话有过怀疑。 况且,这肚子的感受又骗不了人!所以,张嫣对于今天早有预感。 她睁大眼,强忍着泪。干涩的问太医:“本宫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太医失魂落魄的回道:“娘娘,您这胎本就弱。经上次一劫,这小皇子跟您的母子缘分便要仰仗天意了。臣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您节哀。” 另一边朱由校听说这个消息,他匆忙打发了议政的大臣,风风火火的就往张嫣的坤宁宫赶。 到了地方,正好听见太医那句没法子,请节哀! 朱由校步子一顿,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太医看见朱由校,想到之前皇爷那句若保不住小皇子,便让他陪葬!顿时身子一软…… 张嫣用手虚遮着眼,哽咽道:“校哥儿,孩子没了。” 朱由校快步上前,一边伸手握住张嫣的手一边让太医再想想办法! 太医拱手道:“皇爷,娘娘。臣真的已经尽力了。而且,如今小皇子已经没了生机。这胎心都没了,任是华佗再世也没有法子啊!而且,为了皇后娘娘的身体着想。这死胎在娘娘腹中时间越久,对母体的伤害便越大!所以,请皇爷早下决断。臣也好给娘娘用药,将胎死腹中的孩子打下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冤冤相报 天启五年,五月初八。 距离张嫣小产已过了大半个月了。 时至今日,张嫣还对那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那样的疼!竟不亚于她生悦悦时所经受的。 最后,她甚至生生被痛昏了过去。 醒来,朱由校握着她的手。温言缱绻道:“宝珠,你要撑住!只要你好好的,咱们以后还可以有孩子!” 张嫣红着眼睛艰难的点点头,然后被喂了一碗药,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还听到有人给朱由校禀报说:“是个成型的男婴。” 翌日,张嫣醒来。怔怔摸了摸自己平下去的肚子,忍不住酸涩的想要落泪。 伺候的宫人连忙上前安抚道:“娘娘您可不能哭,这小月子哭最伤眼睛了。” 张嫣擦擦泪,问:“圣上呢?” 宫人回:“昨日,皇爷守了您一夜。今天一早刚走。走之前还吩咐奴婢们仔细照看您!” 张嫣“哦”得一声。然后她重又闭上了眼睛。 午时,朱由校来看张嫣。问宫人们:“皇后可醒了?” 得知张嫣早上醒过一次,朱由校连忙进了内室,轻轻唤张嫣。 好不容易叫醒了人,朱由校摸了摸张嫣苍白的脸蛋,温声道:“宝珠用些膳食再睡。你身子弱,太医交代要给你好好调养!” 张嫣闻言,乖乖坐起身。进了一碗燕窝粥,用了半个金丝卷。便恹恹摇了摇头,复又睡下了。 这次,她做了个梦。 梦中,春和没有对她下手。张嫣平安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只是,就在张嫣欢喜的逗儿子时,这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忽然直勾勾的瞪着张嫣。哭着对张嫣说:“娘,孩儿想出生看看这个世界。孩儿不想死!” 下一秒,张嫣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崩溃一样痛哭起来。 天启元年(1621)五月,朱由校任命王安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按照惯例,王安自然要推辞一番。这时候,客氏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她劝熹宗干脆批准了王安的辞呈。然后,魏忠贤嗾使给事中霍维华弹劾王安,再利用秉笔太监的身份矫旨将王安发配到南海子去做净军——宦官军队。从魏忠贤本人来说,王安于他有恩,不忍加害。但是,客氏的一句话坚定了魏忠贤除去王安的决心。 客氏说:“尔我孰若西李,而欲遗患也!”意思是说,你我跟李选侍比怎么样,她都被王安逼得移宫僻居,我们为什么要留下遗患呢?客氏身为妇人,却无妇人之仁,做事非常狠毒。其实,王安有恩于熹宗,如若不死,随时都有可能翻身。客氏和魏忠贤于是派当初李选侍宫中的太监刘朝去掌管南海子。刘朝本就与王安有仇。让刘朝掌管南海子净军,是欲处死王安无疑。刘朝到任后,就不让王安饮食。王安就取篱落中的“芦菔”为食。芦菔又名萝葡,其根茎可食用。大概王安当时也就是掘草根为食吧。然而,就这样,王安仍坚持了三天没死。刘朝实在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扑杀之”,遂为客氏和魏忠贤除了心头大患。 魏忠贤与客氏两人,一方面处心积虑地除去宫中一切可能对他们不利的因素,一方面向熹宗进献自己的养女,冀图能生得一男半女。然而,熹宗一生三男二女,都早早夭折,魏忠贤与客氏的如意算盘始终没有拨转。所以,熹宗的去世,对于客氏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信王朱由检入宫即位后,客氏就再没有居留宫廷的理由了。九月初三日离宫的那一天,客氏早早地起床。五更时分,身着哀服,入熹宗灵堂,取熹宗幼时的胎发、痘痂及指甲等物焚化,痛哭而去。两个多月以后,即天启七年的十一月十七日,客氏被从私宅中带出,押解到宫中专门处罚宫女的地方浣衣局,严刑审讯。审讯得出的结果令人诧异:当时宫中有8位宫女怀孕,客氏承认这8名宫女都是自己从外面带进去的婢女,是想学吕不韦的榜样,觊觎皇位。结合魏忠贤曾在熹宗死前说已有两名宫女怀孕,宫女怀孕这件事也许真是客氏和魏忠贤精心安排的。如果客氏所说是真的话,那么客氏自然是罪不容诛,于是在浣衣局被活活笞死。 天启三年(1623年)张皇后怀有身孕,即怀冲太子朱慈燃。张皇后怀孕时突然腰痛,找了一个会按摩的宫女或是宫外的人来按摩,客氏出了主意,其被魏忠贤利用,按摩师使张皇后流产生下死胎,此后张皇后未再生育。次子朱慈,慧妃范氏所生,未满1岁即夭折。三子慈炅(jiong),容妃任氏所生,未满1岁亦夭折。一些学者认为,这都有可能是魏忠贤和客氏下的毒手。 更有甚者,不少的皇子其实是在胎中已遭客氏的暗算,例如裕妃张氏之孕。裕妃张氏因为无意中得罪客氏和魏忠贤,客氏、魏忠贤就假传圣旨,将裕妃幽禁于别宫,逐去宫女,断绝饮食。当时的裕妃已然怀有身孕,却被活活地饿死宫中。 宫中的其他妃子,从此对客氏非常恐惧。例如,曾生育皇二子的慧妃范氏,担心自己会落得和裕妃同样的下场,就在平时预藏食物,后来果然被客氏幽禁半月之久,靠着私藏的食物活了下来。 天启七年(1627年)熹宗无子而逝。十一月,其弟思宗即位后,籍没宦官魏忠贤及客氏。魏忠贤自杀,乾清宫牌子赵本岐奉命将客氏笞死于浣衣局,在净乐堂焚尸扬灰。其子侯国兴、其弟客光先与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同日被斩首。《明季北略》记述,客氏曾在熹宗逝世前,安排怀孕的宫女进入后宫,以冒充熹宗子嗣,但张皇后不同意,僵持很久后,张皇后说服了明熹宗,将皇位传弟。 皇后张氏,对客氏深为不满,每次见到天启帝就指责客氏,天启帝却始终打马虎眼。张皇后怀孕后,客氏唆使亲信使女,暗下手脚,以“捻背”(推拿按摩)为幌子,暗伤胎位,致张氏流产,此后张氏丧失生育能力。接着又造谣说,皇后来路不正,是海盗所生,怂恿天启皇帝废除皇后。因皇帝与皇后感情尚好,客氏阴谋未能得逞,但天启帝此后便冷落了皇后。张皇后虽然没被废黜,其父亲却被逼无奈,辞官而去。 十八岁入宫成为皇孙朱由校的乳母,朱由校是当时太子朱常洛的长子。泰昌元年(1620年)九月,刚刚登基一个月的明光宗朱常洛猝死。年仅十五岁的朱由校登基。当时魏忠贤、客氏深受宠幸。未逾月,封客氏奉圣夫人,儿子侯国兴、弟客光先及魏忠贤兄魏钊俱锦衣千户。 天启元年(1621年),熹宗下诏赐客氏香火田,叙魏忠贤治皇祖陵功。御史王心一谏,熹宗不听。天启元年二月,熹宗大婚大婚,娶了张皇后,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张嫣不是张嫣 天启五年,五月二十七日。 魏忠贤一早便哭丧着脸去了乾清宫。 跑到朱由校面前,添油加醋的哭诉自己险些被人暗算。 朱由校听了,气愤道:“岂有此理!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当街暗杀大伴你!” 魏忠贤扭头看向张嫣的坤宁宫,意有所指道:“据酒楼的管事交代,安排给老奴这壶毒酒的指使者:面白无须,衣服露出的内衬一角看着应该是宫中的制式。这将老奴看做肉中刺的人不少!可是不怕皇爷您,又能使唤动宫中内侍的却不多啊!” 朱由校闻言,转头看向魏忠贤。寒声警告:“大伴慎言。”可他桌案下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魏忠贤被朱由校这声警告,吓得一缩脖。低下头委屈道:“老奴也没说什么啊!就连那些酒楼的人证…说出此事后,老奴也当即放了人。还让人以后都对此守口如瓶……可是皇爷,老奴害怕啊!这么些年老奴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千万要保住老奴这条小命啊!” 朱由校叹了一口气,他松了拳头,安抚魏忠贤道:“这些年你确实也算尽心尽力!所以,大伴大可把心放在肚子。朕不会不管你的——” 晚上坤宁宫。朱由校回来后,张嫣总觉得今日这朱由校怎么有些怪怪的?! 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明神宗驾崩。八月,皇太子朱常洛即位,便是明光宗。当时西李得宠,光宗朱常洛想要封她为皇贵妃。西李不满足,唆使光宗立自己为皇后。礼部侍郎孙如游说两宫太后以及众位妃嫔的谥号都没议定,光宗驾崩时西李就居住在乾清宫,大臣怀疑她想要借机垂帘听政, 于是刘一燝、周嘉谟、杨涟、左光斗等大臣上疏,要求她移居别宫。因此爆发移宫案。一场权力争夺展开,太监王安迎皇长子朱由校即位。西李派李进忠阻拦,数次让人叫朱由校回来,不准他去文华殿。最终朱由校还是登上了皇位,改当年八月之后的年号为泰昌,次年为天启。并且逮捕了辽东总兵官李如柏。十月,葬明神宗万历皇帝、孝端显皇后于定陵。命辽东巡抚兵部侍郎袁应泰代替熊廷弼经略辽东。且待大行皇帝的葬礼都举办完毕之后,再行立后不迟。朱常洛患病后,郑贵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药房太监的身份向皇帝进“通利药”,即大黄。大黄相当于泻药,所以,接下来的一昼夜,朱常洛连泻三四十次,身体极度虚弱,处于衰竭状态。八月二十八日,光宗朱常洛召英国公张惟贤、内阁首辅方从哲等十三人进宫,让皇长子朱由校出来见他们,颇有托孤之意,并下令将司礼监秉笔太监崔文升逐出皇宫。八月二十九日,鸿胪寺丞李可灼说有仙丹要呈献给朱常洛,结果九月二十六日五更,光宗朱常洛驾崩,享年三十八岁。 光宗驾崩时西李就居住在乾清宫,大臣怀疑她想要借机垂帘听政,于是刘一燝、周嘉谟、杨涟、左光斗等大臣上疏,要求她移居别宫。因此爆发移宫案。一场权力争夺展开,太监王安迎皇长子朱由校即位。西李派李进忠阻拦,数次让人叫朱由校回来,不准他去文华殿。最终朱由校还是登上了皇位,改当年八月之后的年号为泰昌,次年为天启。并且逮捕了辽东总兵官李如柏。十月,葬明神宗万历皇帝、孝端显皇后于定陵。命辽东巡抚兵部侍郎袁应泰代替熊廷弼经略辽东。 明熹宗即位之初,就封乳母客氏为奉圣夫人,颇为优容。东林党人担心客氏干政,建议按例赶客氏出宫。客氏与魏忠贤狼狈为奸,反击东林党人,一时之间,擅权弄政,厂卫横行。魏忠贤原名李进忠,因为好赌成性,输了钱,愤然自宫。万历年间选入宫中。他虽然目不识丁,却善于谄媚。不但攀附上宦官魏朝,还通过魏朝,拜入大太监王安的门下。王安因为拥立天启帝有功,一时间在宫中权柄极大。同时,魏忠贤结交客氏,二人对食。客氏喜爱魏忠贤,于是厌倦旧相好魏朝。魏忠贤趁机打败魏朝,进而阴谋害死王安,成为宫中权力最大的太监。同时,朱由校即位后,令东林党人主掌内阁、都察院及六部,东林党势力较大,众正盈朝。杨涟、左光斗、赵南星、高攀龙、孙承宗、袁可立等许多正直之士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方从哲等奸臣已逐渐被排挤出去,吏制稍显清明。在东林党人的辅佐下,朱由校迅速提拔袁崇焕。 天启元年(1621年)三月,努尔哈赤率军攻陷了沈阳,明总兵尤世功、贺世贤都战死。总兵官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前去援助辽东战事,和后金军在浑河大战,但全军覆没。之后,努尔哈赤攻取了明朝辽东重镇辽阳,经略袁应泰自杀。努尔哈赤攻取辽阳之后,明熹宗再次启用熊廷弼,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八月,升任参将毛文龙为副总兵,命他排派兵守镇江。 天启二年(1622年)正月,后金军攻取西平堡,明副将罗一贵战死。镇武营总兵官刘渠、祁秉忠在平阳桥与后金军大战但是最后战死。王化贞与熊廷弼撤入关内。四月,“上谓弹压登莱非公不可”以袁可立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赞理军务。八月,熹宗封皇五弟朱由检为信王。同时朱由校还下诏为张居正平反,录方孝孺遗嗣,优恤元勋,给予祭葬及谥号。 天启三年(1623年),魏忠贤执掌东厂,用阉党的势力制衡风头正盛的东林党。魏忠贤借机多次矫诏擅权,排挤东林党人,东厂番子横行不法,奸佞当道。 天启四年(1624年)六月,左副都御史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各大臣也有跟多议论魏忠贤罪行的,朱由校都不听从。十月,朝廷削去吏部侍郎陈于廷、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的官职。魏忠贤作威作福,外廷成了他的一言堂,个个叫他“九千岁”,各地为他立生祠。客氏则在后宫作难,养了好些个颇有姿色的宫女,进献给皇帝,反而是有了身孕的妃子,都被她设计谋害,甚至连皇后都被她堕胎。史书说她要效法吕不韦,做那个奇货可居的夺权之事。[1]在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时期,他们不仅残酷地排除异己,还加深了对地主阶级的盘剥,使得民不聊生,政治极度黑暗。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六君子先后枉死。 天启五年(1625年)正月,后金军攻取了旅顺。三月,汪文言被审判定罪之后入狱,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大臣被捕入狱,尚书赵南星等被夺官罢职。不久,杨涟等人相继死于狱中。五月,给事中杨所修上书请求将“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案编修成书,朱由校同意此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难得糊涂 可是,天启皇帝真的是文盲吗? 很显然,根本不是。按照西南政法大学刘云生教授的说法:“这就是一个政治家主导,史学家配合的一个迷局。” 关于天启皇帝为文盲的说法,史学界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即明神宗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天启帝的父亲明光宗,所以迟迟不让孙子天启帝出阁读书,最后导致天启皇帝“历年如斯而讲读未就”。这话是大臣们说的,可是,大臣在朝堂之上,又怎么能知道九重深宫里所发生的事情呢?而且,天启帝早年虽然没有出阁读书,也只能证明他没有上过正规的学校而已,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学习过。 事实上,根据明末宫中的太监刘若愚的记载,说:“先帝(朱由校)髫龀时,教习书仿者,光庙伴读吴进忠也。宫中私自答应诵书习字,刘良相也。”意思是,天启帝在年幼的时候,他父亲当年的伴读吴进忠便临时充当了天启帝的老师。这样虽然不能保证教育质量,但至少可以证明,天启帝绝不是一无所知的文盲。 况且,天启皇帝之前没有进行正规教育,不代表他之后就没有进行过,在天启元年正月,大臣就上书天启帝:“以帝为皇孙时,未尝出阁读书,请于十二日即开经筵,自后日讲不辍,从之。” 而给天启皇帝教书的老师,便是东林党人孙承宗。天启皇帝“每听承宗讲,辄曰‘心开’,故眷注特殷。”在讲到《尚书》时,每次说到“人主临天下处,皇上耸然拱听”,“至说先皇帝,便忽令乂手,肃然改容”。可见天启皇帝的学习态度还是非常不错的。 而钱谦益也曾回忆一桩孙承宗与天启帝的往事,有一次,天启皇帝感冒了,在讲课时不停的咳嗽,孙承宗恭恭敬敬地站着,面无表情,等到天启皇帝擦完鼻涕,整理好衣衫,孙承宗这才继续讲课,等到天启皇帝再咳嗽的时候,孙承宗就又停下,这下天启皇帝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肃容,再也不擦嘴了。 除了这件事外,钱谦益还记载了另一件事,也十分温情,众所周知,天启皇帝的祖父万历皇帝,年少时的老师是名臣张居正,有一次还是少年的万历帝读《论语》时,把“色勃如也”的“勃”不小心读成了“背”的音,结果被张居正厉声何止,把小万历吓的面如土色。 其实,天启皇帝和孙承宗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有一次,天启皇帝把“三百六旬有六日”中的“六”读成了“溜”,孙承宗的更正方法就比较有技巧了,听到天启帝读错,他也连忙高声读“禄”三次,天启皇帝这才知道自己读错了,于是连忙改正。 难怪天启皇帝日后用血腥手段清理东林党人,却唯独放过了孙承宗,这等昔年的师生之情,至今读来,依旧令人无比感怀。 当然,天启皇帝学习过、而且学习态度不错,可并不能代表他的文化水平就高,所以,我们接着看如下记载。 天启元年十二月,内阁首辅叶向高上奏:“我皇上聪明天纵,朝讲时临,真可谓勤政好学之主矣。但今之尝朝,既是套数具文,无关于政事。而日讲开陈,时刻有限,亦恐不能洞悉于义理之精微,古今政治之得失。”也就是说,天启皇帝很勤奋,学习也很认真,同时也说:“皇上尤于燕闲游豫之时,览观经史,深戒怠荒,此宗社苍生之大幸也。”也就是希望天启皇帝可以在闲暇的时候,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学习。 而天启皇帝的回复则是:“朕在宫中,每日披阅文书,览诵经史及祖宗训录,兼时事忧劳,何有多暇?卿为辅弼元老,正赖责难陈善,匡朕不逮。览奏具悉忠悃。”??就是说,我每天在宫里都批阅奏章,阅读经书和历史,而且留心当下的时事,哪里有多余的闲暇时间呢?不过还是要感谢您的建议的。 除了叶向高以外,天启皇帝的讲师丁绍轼也曾说过: “今上冲年嗜学,经筵、日讲二者兼举,经筵以季举,日讲则日日举之,非甚寒暑不辍也。” 意思就是说,天启皇帝虽然年少,但却十分好学,经筵和日讲频繁举办,除非寒风酷暑,不然绝不旷课。 而《实录》上,更是把天启皇帝的“日常课表”记录了下来,在泰昌元年十月十六日,方从哲便制定了天启皇帝的学习计划,明确日讲要先从《大学》讲起,把四书讲完,然后讲五经,从《尚书·尧典》讲起。??之后还加上了张居正当年为天启皇帝祖父,即万历皇帝所编辑的《帝鉴图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天启皇帝热爱学习,以至于他的另一位老师丁绍轼就曾赋诗一首: “牙籤手指口披宣,抚几从容意更虔。 幸得至尊倾耳听。赍心入告不徒然。” 得到这样一位好学生,连做老师都感到一阵的轻松和愉悦。 除了热爱学习外,天启皇帝与他的祖父一样,对书法十分热衷,孙承宗在谈起天启皇帝练字的时候“御笔飞动”,每次写完听到阁臣们的表扬时,常常“喜动点头,稍以语答”。 当然,天启皇帝最后的书法成就显然是不如他那些多才多艺的祖先们,清初学者朱彝尊曾亲眼见过天启皇帝的三道手敕,而且特意强调:“今观三敕书法虽不工,未尝假手司礼内监。”[21]这话就是天启皇帝的字迹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证明他确实没有请枪手,的确是他写的。 当然,也许你又要说了,天启皇帝喜欢这些儒家经典,喜欢书法,那都是务虚的,不务实,一个君主,还是要看政绩的。 实际上,天启皇帝在学习过程中,绝不是死学习,而是在学习中探讨时政,以方便自己可以更好的治理国家。 譬如天启皇帝在经筵中,每次讲到论语,就“皇帝日御经筵,询政事,字字商榷。”,可见,经筵也会和时政联系在一起。 经过以上介绍,我们可以知道,天启皇帝未必是一位天才君主,他对经史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但至少他的文化素养是有的,足以应付身为皇帝的能力需要,实在和文盲扯不上任何边儿。 对于明代的君主,大部分人的印象都是“十个皇帝九个昏”,除了爱炼丹的嘉靖帝、不上朝的万历帝,再下来受到批评的,那当属爱做木匠活儿的天启帝了。 那么,我们就来探究下,天启帝爱做木匠活儿的原委究竟如何? 这个说法最早来自明朝宫中太监刘若愚的《酌中志》:“先帝好驰马,好看武戏,又极好作水戏,用大木桶、大铜缸之类,凿孔削机启闭灌输,或涌泻如喷珠,或澌流如瀑布,或使伏机于下,借水力冲拥圆木球,如核桃大者,于水涌之大小般旋宛转,随高随下,久而不坠,视为戏笑,皆出人意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杂交小麦 话说昨天下午,张嫣午睡起来。宫人们伺候她梳洗时,陈永安给她递来一封信。 张嫣拆开一看,发现是徐光启徐老写的。 上面提到了张嫣,从四年前就提议刘保,一直在研究的杂交小麦之事! 其实在现代时,张嫣从新闻报道上看到过。杂交小麦是和长穗偃麦草这种杂草远缘杂交,培育出的新品种! 如今若要试着培育高产的杂交小麦?张嫣便提议,让刘保找来的那些积年老农,按照自己在现代看到的方法试着做实验。 看能否找到类似于长穗偃麦草的野草,从而试着培育出高产抗旱的杂交小麦! 不过,这么四年过去了。每年张嫣都会询问进度。可这事儿却一直都不曾有过进展。 如今,张嫣都对此事不抱什么希望了!她觉得,即便能成功估计也是一二十年以后的事儿了! 只是没想到,今年竟然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所以,张嫣今日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宫了。去了翠微山脚下,用来培育杂交小麦的试验田那里。 她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巳时二刻。 一下马车,就能看见一望无边的麦田。微风吹过,金黄的麦田翻出一层层波浪! 张嫣顶着六月火辣的日头,看着这一片丰收之景。心想:下个月收完粮食。自己名下这么多地,估计可以再次把食为天那些粮库填满了! 而田间地头的徐光启和崔念一行人,远远看见张嫣来了。崔念拱手跟身边诸人告了罪,便快步向张嫣迎过来。 张嫣问崔念:“你怎么也来了?” 崔念:“去岁救灾之事做完了,念如今有些看不得有人流离失所,为了一口饭便卖儿卖女,什么都能干!所以,听说这里有了进展。便赶来长长见识!” 张嫣:“你有这心甚好!” 说完,两人便一起向站在田间的徐光启一行人走去。 到了徐老跟前,张嫣兴奋问:“你们是如何发现这适合与小麦杂交的野草的?” 徐光启笑道:“其实认真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去岁,有一颗狗尾草的种子,阴差阳错混进了种在暖房的小麦种子里。本来这种草和小麦开花不是一个季节。可是,由于暖房的作用。这次,这草便和麦子一起生长起来!到了开花的时候,我这老眼昏花的。不知为何竟然没有认出来那株狗尾草。” 说到这儿。徐光启忍不住,激动的问张嫣:“您可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张嫣猜到应该是出现了高产的小麦。可她看徐老这般兴致勃勃,遂也不好拆台破坏气氛!遂做出惊讶的表情问:“发生了什么?” 徐光启:“收获的时候,这一小片麦子的产量足足是别人收成的三倍还多!” 天启四年(1624年),徐光启擢升为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等职,当时朝中魏忠贤专权,他不肯就任,次年他便遭谗劾去职。徐光启回到上海后,将积累多年的农业资料“系统地进行增广、审订、批点、编排”,编撰而成后来的《农政全书》。他同毕方济一起合译了《灵言蠡勺》。他还把自己关于军事方面的文章辑录成书,刻印刊行了《徐氏庖言》。 天启五年(1625年),徐光启退隐之后,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增订、批改以前所辑《农书》上,经过勤奋钻研,日夜笔耕,终于在天启七年(1627年)完成了《农政全书》的初稿。 徐光启明崇祯元年(1628年),徐光启奉召回京,官复原职。 崇祯二年(1629年),他又擢升礼部左侍郎。因钦天监推算日食失准,崇祯皇帝同意由徐光启主持开局修历。同年,皇太极率领兵数万人进逼京畿,崇祯帝召集大臣平台议事,徐光启奏对战守之事。 崇祯三年(1630年),升任礼部尚书。 崇祯四年(1631年),陆续进献历书多卷,即《崇祯历书》。 崇祯五年(1632年),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 崇祯六年(1633年),加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土,同年11月8日病逝于任上,谥文定。 编制历法,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但是到了明末,却明显地呈现出落后的状态。一方面是由于此时西欧的天文学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则是明王朝禁研历法政策的结果。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所说“国初学天文有历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指的就是此事。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据《明史·历志》记载,自成化年间开始(1481)陆续有人建议修改历法,但建议者不是被治罪便是以“古法未可轻变”,“祖制不可改”为由遭拒。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十一月日食,司天监再次预报错误,朝廷决定由徐光启与传教士等共同译西法。供邢云路修改历法时参考,但不久又不了了之。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当时协助徐光启进行修改历法的中国人有李之藻、李天经等,外国传教士有龙华民、熊三拔等。 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崇祯历书》的编译,自明崇祯四年(1631年)起直至崇祯十一年(1638年),始克完成。全书46种,137卷,分五次进呈。前三次乃是徐光启亲自进呈(23种,75卷),后二次是徐光启死后由李天经进呈。其中第四次还是徐光启亲手订正(13种,30卷),第五次则是徐氏“手订及半”最后由李天经完成的(10种,32卷)。 徐光启在修改历法的疏奏中,详细论述了数学应用的广泛性。他一共提出了十个方面(“度数旁通十事”),即: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说把数学应用的广泛性,讲述得十分完备。徐光启还曾建议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徐光启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推《几何原本》(前6卷)翻译。徐光启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同时还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几何”名称的由来。在中国古代数学分科叫作“形学”。 第一百五十八章 蝗灾 蝗灾,又称蝗祸,是指蝗虫引起的灾变。大量的蝗虫吞食禾田,使农产品完全遭到破坏,引发严重的经济损失,和因粮食短缺而发生饥荒。蝗虫极喜温暖干燥,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有所谓“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的说法。 天启五年,六月底。山东等地传来消息。说是发生了蝗灾! 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蝗虫是一种喜欢温暖干燥的昆虫,干旱的环境对它们繁殖、生长发育和存活有许多益处。因为蝗虫将卵产在土壤中,土壤比较坚实,含水量在10%~20%时最适合它们产卵。 干旱使蝗虫大量繁殖,迅速生长,酿成灾害的缘由有两方面。一方面,在干旱年份,由于水位下降,土壤变得比较坚实,含水量降低,且地面植被稀疏,蝗虫产卵数大为增加,多的时候可达每平方米土中产卵4000~5000个卵块,每个卵块中有50~80粒卵,即每平方米有20万~40万粒卵。 同时,在干旱年份,河、湖水面缩小,低洼地裸露,也为蝗虫提供了更多适合产卵的场所。另一方面,干旱环境生长的植物含水量较低,蝗虫以此为食,生长的较快,而且生殖力较高。 相反,多雨和阴湿环境对蝗虫的繁衍有许多不利影响。蝗虫取食的植物含水量高会延迟蝗虫生长和降低生殖力,多雨阴湿的环境还会使蝗虫流行疾病,而且雨雪还能直接杀灭蝗虫卵。另外,蛙类等天敌增加,也会增加蝗虫的死亡率。 当蝗群处于这个密度的时候,蝗虫会排列成行,开始朝同一个方向前进。蝗虫在其生活史早期是孤立的、没有翅的“若虫”,它们倾向于相互避开。但是如果资源变得缺乏,它们就被迫相互影响。 然后,它们可以组成有秩序的本地蝗群。这种蝗群有能力统一行动,进入近邻的栖息地,并让越来越多的蝗虫加入进来,最终成为了巨大的蝗群。 因此,预测群体行动的开始,对于控制蝗灾爆发是至关重要的。这组科学家把数量逐渐增加的蝗群放在了一个圆形的场地里,记录下它们的行为,并用计算机软件追踪它们的运动。在中等密度的时候(每平方米25到62头蝗虫),蝗虫会排列成行,并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运动,甚至统一地突然改变方向。 在实验中,当每平方米蝗虫数量超过74的时候,有序前进的蝗群停止改变方向,而是向同一方向不断前进了8小时。这些观察结果证实了被称作自推进颗粒模型的计算机模型所预计的结果。buhl和他的同事认为,使用这样的模型可能有助于设计出控制蝗灾爆发的方法。他们的研究成果也支持了联合国粮农组织关于蝗虫若虫群体的定义。在这个定义密度上,蝗群容易越过“引爆点”,从而触发蝗灾。 人们很早就注意到严重的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中国古书上就有“旱极而蝗”的记载。 近几年来,蝗虫在后腿的某一部位受到触碰时,蝗虫就会改变原来独来独往的习惯,变得喜欢群居。 蝗虫通常胆小、喜欢独居,危害有限。但它们有时候会改变习性,喜欢群聚生活,最终大量聚集、集体迁飞,形成令人生畏的蝗灾,对农业造成极大损害。 牛津大学的科学家说,他们对处于独居阶段的沙漠蝗虫进行试验,反复触碰蝗虫身体的多个部位,以寻找是否有某些触觉因素使蝗虫改变习性。结果发现,当蝗虫后腿的某个部位受刺激之后,它们就会突然变得喜爱群居,而触碰身体其它部位如触角、嘴部或腹部都不会有这种效果。 科学家认为,在某一自然环境中偶然聚集的蝗虫后腿彼此触碰,可能导致其改变习性,开始成群生活,其成员以同一方式大量增加,进而形成蝗灾。如果能发现到底是哪些化学信号刺激了蝗虫的神经系统促使其行为发生改变,就可能研制出防止蝗虫群聚的新型农药。 蝗灾是世界性的灾变,而且源远流长,《诗经》中已提到“去其螟螣(螣即蝗虫),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日本在《日本后纪》一书中首见蝗灾。中国历史上迭起蝗灾,受灾区多集中于河北、河南、山东三省,江苏、安徽、湖北等省亦有分布,严重时可能遍及整个黄土高原,邓云特《中国救荒史》统计,秦汉蝗灾平均8.8年一次,两宋为3.5年,元代为1.6年,明、清两代均为2.8年,受灾范围、受灾程度堪称世界之最。 中国古代对蝗虫认知不多,故有“蝗神”的说法,又有“蝗鱼(虾)互化”之说,如:宋代陆佃的《埤雅》:“或曰蝗即鱼卵所化”。潘自牧的《记纂渊海》:“有蝗化为鱼虾”。李昉《太平御览》〈虾门〉记载:“蝗虫飞入海,化为鱼虾。”。李苏《见物》记载:“旱涸则鱼、虾子化蝗,故多鱼兆丰年。” 蝗灾的发生,自然因素是主要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为因素。蝗虫必须在植被覆盖率低于50%的土地上产卵,如果一个地方山清水秀,没有裸露的土地,蝗虫就无法繁衍。现在有些地方的生态意识不强,有的单纯认为治理污染才是保护环境,而对于改善蝗虫适生区的植被、土壤和小气候等工作,由于短期内看不到效益,并不重视。 所以,要从根本上防治蝗灾,应该十分注意生态环境的保护。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蝗灾频发的国家,受灾范围、受灾程度堪称世界之最。 因而中国历代蝗灾与治蝗问题的研究成为古今学者关注的主题之一。早在明清时期,就出现了不少影响深远的治蝗类农书,在蝗虫习性、蝗灾发生规律、除蝗技术等方面有了初步的科学认识和总结。 如明代著名科学家徐光启,通过对明代以前蝗灾的统计、分析,得出有关古代蝗灾发生季节和滋生地的正确认识,成为中国古代蝗灾研究的杰出成就。 进入20世纪后,伴随国家经济建设的发展,来自不同专业的学者们投身于中国历代蝗灾与治蝗问题的研究,取得了许多引人注目的成果。尤其是在90年代,为响应联合国提出的“减灾十年”活动, 学术界更掀起了对中国灾害学、灾害史的研究热潮,蝗灾史研究也成为其中一个热点,出现了不少文章与论著。据笔者初步统计,20世纪以来约发表专题论文百余篇,涉及蝗史研究的论著有30余部。纵观百年来的研究历程,大致表现出三个发展阶段:20世纪初到40年代末;50年代到70年代;80年代至今。 从长远看,要有效防治蝗灾,必须着眼于生态建设,要实行植物保护、生物保护、资源保护和环境保护四结合。特别是要确保生物的多样性,保护好蝗虫的天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讯 天启五年,六月三十日 朱由校下诏,任命徐光启为山东布政使司,总理此次治理蝗灾之事! 徐光启接下任命,离京前。张嫣在食为天设宴,给他送行。 席间,说起这蝗虫防治一事。张嫣想到几点现代时看到的方法! 从环境角度看,主要是由干旱灾引起的。 非洲几次大蝗灾也都与当地的严重干旱相联系。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蝗虫是一种喜欢温暖干燥的昆虫,干旱的环境对它们繁殖、生长发育和存活有许多益处。因为蝗虫将卵产在土壤中,土壤比较坚实,含水量在10%~20%时最适合它们产卵。 干旱使蝗虫大量繁殖,迅速生长,酿成灾害的缘由有两方面。一方面,在干旱年份,由于水位下降,土壤变得比较坚实,含水量降低,且地面植被稀疏,蝗虫产卵数大为增加,多的时候可达每平方米土中产卵4000~5000个卵块,每个卵块中有50~80粒卵,即每平方米有20万~40万粒卵。同时,在干旱年份,河、湖水面缩小,低洼地裸露,也为蝗虫提供了更多适合产卵的场所。另一方面,干旱环境生长的植物含水量较低,蝗虫以此为食,生长的较快,而且生殖力较高。相反,多雨和阴湿环境对蝗虫的繁衍有许多不利影响。蝗虫取食的植物含水量高会延迟蝗虫生长和降低生殖力,多雨阴湿的环境还会使蝗虫流行疾病,而且雨雪还能直接杀灭蝗虫卵。另外,蛙类等天敌增加,也会增加蝗虫的死亡率。 生活习性 从其生活习性上看,主要是: (1)它有群居的习性。 (2)它有很强的繁殖力。 (3)它有多食性,也就是它能吃很多种植物。 (4)它的飞翔能力很强,难于防治。 (5)它的卵深藏于地下,难于被破坏。 暖冬后蝗灾易泛滥 全球变暖,尤其冬季温度的上升,有利于蝗虫越冬卵的增加,为第二年蝗灾的爆发提供“虫卵”;此外气候变暖、干旱加剧,草场退化等多种因素的叠加,将为蝗虫产卵提供合适的产地,而且蝗虫适应干旱的能力很强,这是因为其他昆虫和鸟类在此情况下都不能生存,而且能造成蝗虫疾病的一种丝状菌被抑制,故而使其数量大增。因此专家预测,随着全球变暖的趋势,未来蝗灾发生的规模会越来越大,对中国的粮食生产将造成严重的影响。 虫口密度过大会引发蝗灾 在一篇发表在6月2日《科学》杂志的论文中,jamesbuhl和他的同事证明了这个关键因素是特定的虫口密度。当蝗群处于这个密度的时候,蝗虫会排列成行,开始朝同一个方向前进。蝗虫在其生活史早期是孤立的、没有翅的“若虫”,它们倾向于相互避开。但是如果资源变得缺乏,它们就被迫相互影响。然后,它们可以组成有秩序的本地蝗群。这种蝗群有能力统一行动,进入近邻的栖息地,并让越来越多的蝗虫加入进来,最终成为了巨大的蝗群。因此,预测群体行动的开始,对于控制蝗灾爆发是至关重要的。这组科学家把数量逐渐增加的蝗群放在了一个圆形的场地里,记录下它们的行为,并用计算机软件追踪它们的运动。在中等密度的时候(每平方米25到62头蝗虫),蝗虫会排列成行,并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运动,甚至统一地突然改变方向。在实验中,当每平方米蝗虫数量超过74的时候,有序前进的蝗群停止改变方向,而是向同一方向不断前进了8小时。这些观察结果证实了被称作自推进颗粒模型的计算机模型所预计的结果。buhl和他的同事认为,使用这样的模型可能有助于设计出控制蝗灾爆发的方法。他们的研究成果也支持了联合国粮农组织关于蝗虫若虫群体的定义。在这个定义密度上,蝗群容易越过“引爆点”,从而触发蝗灾。 人们很早就注意到严重的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中国古书上就有“旱极而蝗”的记载。近几年来,蝗虫在后腿的某一部位受到触碰时,蝗虫就会改变原来独来独往的习惯,变得喜欢群居。蝗虫通常胆小、喜欢独居,危害有限。但它们有时候会改变习性,喜欢群聚生活,最终大量聚集、集体迁飞,形成令人生畏的蝗灾,对农业造成极大损害。牛津大学的科学家说,他们对处于独居阶段的沙漠蝗虫进行试验,反复触碰蝗虫身体的多个部位,以寻找是否有某些触觉因素使蝗虫改变习性。结果发现,当蝗虫后腿的某个部位受刺激之后,它们就会突然变得喜爱群居,而触碰身体其它部位如触角、嘴部或腹部都不会有这种效果。 科学家认为,在某一自然环境中偶然聚集的蝗虫后腿彼此触碰,可能导致其改变习性,开始成群生活,其成员以同一方式大量增加,进而形成蝗灾。如果能发现到底是哪些化学信号刺激了蝗虫的神经系统促使其行为发生改变,就可能研制出防止蝗虫群聚的新型农药。 蝗虫属于节肢动物门、昆虫纲、直翅目、蝗科,身体一般绿色或黄褐色,咀嚼式口器,后足大,适于跳跃,不完全变态,其幼虫称为“蝻”,主要以禾本科植物为食,种类很多,世界上共约有1万余种,在我国就有300余种,如飞蝗、稻蝗、竹蝗、意大利蝗、蔗蝗、棉蝗等是农林业的主要害虫。 蝗灾是世界性的灾变,而且源远流长,《诗经》中已提到“去其螟螣(螣即蝗虫),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日本在《日本后纪》一书中首见蝗灾。中国历史上迭起蝗灾,受灾区多集中于河北、河南、山东三省,江苏、安徽、湖北等省亦有分布,严重时可能遍及整个黄土高原,邓云特《中国救荒史》统计,秦汉蝗灾平均8.8年一次,两宋为3.5年,元代为1.6年,明、清两代均为2.8年,受灾范围、受灾程度堪称世界之最。 中国古代对蝗虫认知不多,故有“蝗神”的说法,又有“蝗鱼(虾)互化”之说,如:宋代陆佃的《埤雅》:“或曰蝗即鱼卵所化”。潘自牧的《记纂渊海》:“有蝗化为鱼虾”。李昉《太平御览》〈虾门〉记载:“蝗虫飞入海,化为鱼虾。”。李苏《见物》记载:“旱涸则鱼、虾子化蝗,故多鱼兆丰年。”。 蝗灾的发生,自然因素是主要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为因素。蝗虫必须在植被覆盖率低于50%的土地上产卵,如果一个地方山清水秀,没有裸露的土地,蝗虫就无法繁衍。现在有些地方的生态意识不强,有的单纯认为治理污染才是保护环境,而对于改善蝗虫适生区的植被、土壤和小气候等工作,由于短期内看不到效益,并不重视。 第一百六十章 辽东战局 其实,早在天启初。 孙承宗官升少詹事。同年,后金进攻辽东,沈阳、辽阳先后被攻陷,辽东经略袁应泰自杀。御史方震孺奏请熹宗朱由校以孙承宗代替崔景荣为兵部尚书,朝中大臣也认为孙承宗知晓兵事,推举孙承宗为兵部添设侍郎,主持辽东防务。 天启二年(1622年),王在晋确定在八里铺筑城,并上报朝廷。 此举遭到其部下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孙元化等人的坚决反对。他们认为筑城“非策”,极力劝阻,并写信给首辅叶向高,申诉己意。由于情况不明,叶向高难以断定可否。 孙承宗遂提出前往实地考察,再作决断。他抵达山海关后,当即认真巡视山海关及王在晋所主张建筑的八里铺新城,又前往考察了中前所、一片石和黄土岭等处的战略地势。 在阅察八里铺新城时,孙承宗曾与王在晋展开过激烈的争论,明史载:“新城成,即移旧城四万人以守乎?”孙承宗问。王在晋答曰:“否,当更设兵。”孙承宗又问:“如此,则八里内守兵八万矣。一片石西北不当设兵乎?且筑关在八里内,新城背即旧城趾,旧城之品坑地雷为敌人设,抑为新兵设乎?新城可守,安用旧城?如不可守,则四万新兵倒戈旧城下,将开关延入乎,抑闭关以委敌乎?”答:“关外有三道关可入也。”问:“若此,则敌至而兵逃如故也,安用重关?”答:“将建三寨于山,以待溃卒。” 孙承宗责问:“兵未溃而筑寨以待之,是教之溃也。且溃兵可入,敌亦可尾之入。今不为恢复计,画关而守,将尽撤藩篱。日哄堂奥,畿东有宁宇乎?” 严厉批评了王在晋画地为牢、坐以待毙的危险倾向。“在晋无以难”,但仍固执己见。 而辑录奏章疏旨,成书于崇祯年间的《三朝辽事实录》中孙承宗自己的奏章对这件事情是这么写的:“臣时执偏见谓经臣议,诚然,独是八里为两城,而旧城之坑壕空营当在三里之外,而新城之守卒法当四万。则四万之退步跟将及之,而一不戒,将城下之备尽为我设,北山南水既无旁出,而贼方拥此四万于旧城之下,开关延之不可,闭关谢之不可。将城上之备,又为我设,而城中惊溃无问也。经臣曰:于山建山寨三,以为退守计,而三道关俱可入。盖法云,置之死地而生。经臣言边兵善走也,即杀不能止,况大势散,谁复为杀者。故为两城以固其心,而实置之死以励其必死之气,臣遂无以应。” 一比对就会发现,明史只摘录了两人争论的前半部分,把王在晋的反击去掉了,于是辩论的结果就被完全逆转,从孙承宗“无以应”变成“在晋无以难”。 熊廷弼被罢免后,朝廷以王在晋为辽东经略。王在晋上任后打算袭取广宁,但总督王象乾认为就算能攻取广宁,但也不容易守住,还不如重守山海关防卫京都。 于是王在晋在山海关外八里铺修筑重关,留四万人马去守。袁崇焕认为王在晋此举不是好的策略,与王在晋争辩无果后,上书给首辅叶向高。叶向高却认为不能凭主观猜测,于是孙承宗请求亲自前往辽东决断。朱由校非常高兴,加封孙承宗为太子太保,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等。 孙承宗到达山海关后,巡行边塞,袁崇焕向孙承宗请示道:“在宁远驻扎五千兵力,以壮十三山的声势,然后派遣将领带兵去救援十三山。宁远距离十三山只有两百里,可以轻易占据锦州,如果不行再退守宁远,怎么能放弃十万难民?” 孙承宗于是与总督王象乾商议,王象乾认为驻扎关上的军队刚刚打了败仗,士气沮丧,不如调动插部护关的军队三千人前往宁远,孙承宗同意后一方面调兵前往宁远,一方面去救难民,救援失败,十万难民只救回六千人。 孙承宗对此询问王在晋:“新城修筑好以后,是不是要将旧城的兵马移四万人来驻守?”王在晋说:“应该另外设立一支四万人的军队。这样一来,八里铺就有八万兵了,可是一片石西北不派兵驻守吗?在八里铺内修筑重关,新城后面就是旧城,旧城前面埋的地雷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还是用来对付自己新兵的?新城可以守的话,还用得着旧城吗?新城要是不能守,四万守兵倒戈,你是打算开关放敌人进来,还是闭关投降敌人?如果这样的话,敌人兵临城下,士兵像先前那样逃跑,哪里还用得上重关?” 孙承宗说:“准备在山上建三座营寨,防止士兵溃逃。”王在晋说:“士兵没有溃败就修筑营寨等待他们,你这是在教士兵逃跑吗?况且逃跑的士兵可以进来,敌人也可以尾随他们进来。你现在不为恢复做打算,却在这闭关自守,把关外防线全部撤离,还天天在朝廷争斗,京都以东还有安宁之日吗?” (三朝辽事实录的版本为“臣时执偏见谓经臣议,诚然,独是八里为两城,而旧城之坑壕空营当在三里之外,而新城之守卒法当四万。则四万之退步跟将及之,而一不戒,将城下之备尽为我设,北山南水既无旁出,而贼方拥此四万于旧城之下,开关延之不可,闭关谢之不可。将城上之备,又为我设,而城中惊溃无问也。经臣曰:于山建山寨三,以为退守计,而三道关俱可入。盖法云,置之死地而生。经臣言边兵善走也,即杀不能止,况大势散,谁复为杀者。故为两城以固其心,而实置之死以励其必死之气,臣遂无以应。”) 孙承宗无话可说,于是召集诸将商议关外防守的问题。袁崇焕主张守宁远,阎鸣泰主张守觉华岛,王在晋主张守中前所。孙承宗采用袁崇焕的建议,并亲自镇守关门。而后明熹宗在孙承宗的建议下罢免了王在晋的辽东经略之职。 天启二年(1622年)八月,孙承宗于是自请为督师,还让蓟、辽等原来的将领监管各处,见机行事时不必受到其他人的限制。孙承宗用阎鸣泰为辽东巡抚,又用鹿善继、王则古为赞画,并请求从国库带走八十万钱。皇帝朱由校同意后,亲自将孙承宗送出宫门,并赐给孙承宗尚方宝剑、坐蟒等,内阁大臣将孙承宗直送到崇文门外。 孙承宗上任后,让江应诏制定军事编制,让袁崇焕建造营房,李秉诚训练火器装备,鹿善继、王则古处理军需物资,沈棨、杜应芳维修甲仗,孙元化修筑炮台,宋献、程仑购买军马,万有孚采伐树木,祖大寿辅助金冠守觉华岛,陈谏助赵率教守前屯,鲁之甲拯救难民,杨应乾招募辽人编制成军队。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孙承宗辞官 天启二年(1622年)八月,孙承宗于是自请为督师,还让蓟、辽等原来的将领监管各处,见机行事时不必受到其他人的限制。孙承宗用阎鸣泰为辽东巡抚,又用鹿善继、王则古为赞画,并请求从国库带走八十万钱。皇帝朱由校同意后,亲自将孙承宗送出宫门,并赐给孙承宗尚方宝剑、坐蟒等,内阁大臣将孙承宗直送到崇文门外。 孙承宗上任后,让江应诏制定军事编制,让袁崇焕建造营房,李秉诚训练火器装备,鹿善继、王则古处理军需物资,沈棨、杜应芳维修甲仗,孙元化修筑炮台,宋献、程仑购买军马,万有孚采伐树木,祖大寿辅助金冠守觉华岛,陈谏助赵率教守前屯,鲁之甲拯救难民,杨应乾招募辽人编制成军队。 孙承宗发现先前关上的士兵没有纪律,而且有大量的不符合条件的人冒领军饷,于是孙承宗阅兵后,将河南、真定等地不符合条件的士兵全部遣回。将鲁之甲所拯救出的难民征召七千人出来去驻守前屯,杨应乾招募的辽人军队去镇守宁远,请求朝鲜声援辽东,又犒赏东江镇的毛文龙,让他四面防卫。并传令给沈有容进据广鹿岛。而后江应诏被弹劾,孙承宗请求让马世龙代替,并让尤世禄、王世钦为南北帅,听马世龙调遣。朱由校听从孙承宗的建议并赐给马世龙尚方宝剑。 登莱巡抚袁可立与孙承宗同为天启二年殿试同考官,共同主辽期间满人蜷伏。孙承宗将辽海防务委之于袁可立,十分倚重。他说道:“读后先大疏,皎皎揭日月,行中天而底里洞彻,殊令人可味,可展布四体,仰酬国恩”(孙承宗《高阳集·答袁节寰登抚》)。 朝廷有人重山海轻沿海,甚至有人请求裁撤登莱巡抚。但孙承宗认为“恢辽全着,必资于海。”请求“皇上敕该部分部两镇汛地,酌给登镇(沈有容)兵丁,敕登莱抚臣(袁可立)用心料理,仍令节制两镇,凡一应兵马钱粮、徵收调遣、防剿功罪尽归经理。” 皇帝朱由校喜欢视察边关,经常派东厂的人到关门,然后将边关的事情上报给朝廷。魏忠贤掌权后派遣自己的党羽刘朝、胡良辅、纪用等四十五人带着数万武器装备来到关门,供给边关军队,又用白金十万,蟒、麒麟、狮子、虎、豹等银币赏赐将士,赐给孙承宗蟒服、白金等,表面上是慰劳军队,实际上是窥探军情。孙承宗出关巡视宁远,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上书给朱由校,说不能让宦官监军,但朱由校却回复说这没什么。使者到边关后,孙承宗只用茶水招待。 天启三年(1623年)孙承宗推荐阎鸣泰当辽东巡抚以后,认为他没有实际才能,所以军事上的事很多都不跟他商议,阎鸣泰因此感到不高兴,朝廷议论后,将阎鸣泰罢免,用张凤翼接替,但张凤翼胆小,又主张退守山海关。孙承宗对此感到不高兴,出关巡视宁远,召集众将开会,多数将领都想退守山海关,马世龙建议守中后所,袁崇焕等主张守宁远。孙承宗采用袁崇焕的主张,于是让祖大寿修建防御工事,令袁崇焕、满桂驻守宁远。 孙承宗担心自己的权利受到限制,上书朱由校说督师和总督不能同时设立,请求将自己罢免。朱由校于是终止总督的推选,令辽东巡抚移驻宁远,张凤翼觉得这是置自己于死地,与万有孚等诋毁马世龙。没过多久,万有孚被蓟州巡抚岳和声弹劾,张凤翼于是称马世龙和袁崇焕陷害,捏造谎话欺瞒朝廷,试图阻挠出关的计划。给事中解学龙也大力陈说马世龙的罪过,孙承宗非常生气,上书给朱由校说边关的防守策略,说宁远、觉华不能放弃,并为马世龙辩解,又揭发万有孚与张凤翼等勾结的罪状。 天启四年(1624年),宁远城修复,关外的守备器械也已建造完毕,孙承宗上书朱由校请求发军饷二十四万,这样就可以大举进攻了,但兵部和工部却横加阻挠,向朱由校进谗不能给钱,孙承宗上书催促无果,孙承宗大军因此没有出征。 孙承宗坐镇辽东的四年,与天津巡抚李邦华、登莱巡抚袁可立遥相呼应,“关门息警,中朝宴然,不复以边事为虑矣。”在这样相对安定的大背景下,按照战功来衡量,似乎孙承宗有些碌碌无为。然当时的兵部尚书王永光对孙承宗积极防御的一番作为作过很中肯的评价:“兵家有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两年下来,孙阁老和袁军门一直没有发动大战役的机会,而发动战略总反攻把后金赶出去的机会又不成熟。但反过来说,孙阁老在无形中为朝廷省下了许多军费,确保了山海关安然无恙,使明朝有了更多的机会养精蓄锐,充分显示了天朝的不战之威。”首辅孔贞运评价道:“公久历海上,凡地形险易,军储盈缩,将吏能否,虏情向背皆洞若烛照,故登莱终公(袁可立)之任销锋卧鼓。”(《兵部尚书节寰袁公墓志铭》)这也从另一方面肯定了孙承宗和袁可立积极防御之功。令人惋惜的是,正当孙、袁二公积数年之力准备大有作为组织大反攻之时,阉党已全面掌控局势,逼迫袁可立和孙承宗先后去职。 孙承宗与袁可立是很好的搭档,从后来柳河之役的失败来看,袁可立的离任对孙承宗的军事行动有很大的影响和缺憾。从后来的战争结果看,袁可立的实战能力更强,在登莱缺粮少援的弱势状态下,竟然能在数月内组合优势兵力纵横海上,战线绵延至上千里,调度两镇兵马多次奇兵突袭,以反间计策反后金女婿刘爱塔,连克金、复、盖三卫旅顺、红嘴、望海、永宁等堡多个战略要地,使后金数年间蜷缩一隅无以西窥。袁可立的登莱战区竟然成为了明清战争史上唯一主动出击叫战的正面战场。 而此时魏忠贤企图扩张权利,见到孙承宗功劳非常高,想要攀附,于是派刘应坤向孙承宗表明自己的意思。但孙承宗见到刘应坤之后与他一句话也不说,魏忠贤因此记恨孙承宗。魏忠贤迫害朝中大臣,将杨涟、赵南星、高攀龙等驱逐出京,孙承宗正在巡视蓟州一带,想到上反对奏书皇上未必会亲自阅览,于是以贺寿为由请求入朝面奏,借机弹劾魏忠贤。魏广微听说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魏忠贤,说孙承宗打算以清君侧为由杀掉魏忠贤,魏忠贤于是跑到皇帝朱由校床前,哭着求情,顾秉谦也说没有圣旨私自离开防守的地方,不合法度。于是朱由校连夜召见兵部尚书,派三人骑快马阻止孙承宗。魏忠贤又假传圣旨给九门的宦官,若孙承宗到了齐化门,就将他绑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朝要典 在明朝历史上,《三朝要典》是一部臭名昭著的“名著”。为了达到陷害东林党人的目的,顾等三人纂辑万历、泰昌、天启三朝有关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的示谕奏疏档册,加上案语而成,中间多有混淆是非,颠倒转折之处。 天启四年,杨涟、魏大忠、黄尊素等冒死上奏,弹劾魏忠贤。魏忠贤遂图谋报复,而投靠魏门下的浙、齐等党旧日党羽也欲泄私愤,于是便着手翻“三案”,打击东林党人。一时间,东林党参与三案的主要人物都受到了迫害。但在《实录》中,这些人尽以忠臣的面目被记录在白纸黑字上的。为了达到彻底翻案之目的,魏忠贤指使顾秉谦等人纂修《三朝要典》。《三朝要典》刚成书不久,熹宗驾崩,其弟朱由检继位,也就是崇祯皇帝。 崇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迅速扫清了阉党政治集团,并以《钦定逆案》把其罪行公布于天下。三案所涉及的受冤人士都被平了反。崇祯还下诏毁《三朝要典》。南明弘光时,阮大铖等人曾打算重修《要典》,但不久清兵渡江,南京陷落,此事即作罢。在清代,《三朝要典》也曾被列入禁毁书目。军机处在一份向上呈上的关于禁毁书目的奏折中说:“查《三朝要典》系明天启六年大学士顾秉谦等编纂,述梃击、红丸、移宫三案始末,附以论断。其书名为敕修,实一时阉党借此罗织正士,献媚客魏,中间颠倒是非,天良灭绝,本应毁弃。又有狂悖之处,应请销毁。” 明顾秉谦、黄立极、冯铨等编撰。顾秉谦,昆山(今江苏省)人。万历进士,累官礼部尚书右侍郎,天启元年(1621)升礼部尚书,第二年魏忠贤掌权,他率先趋附,次年即入阁参机务,事魏忠贤若奴仆,至此,魏忠贤气势更嚣张了。叶向高等被罢免后,他成为首辅,任《三朝要典》总裁。 自冯铨入阁,阉党内部自相倾轧,顾秉谦乞休归。于崇祯元年(1628)被列逆案中,为民家居。昆山百姓恨之入骨,遂聚众一把火烧了他的家,他仓皇乘渔舟逃跑,客居他乡而死。冯铨,涿州(今河北涿州)人,万历进士,历官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因依附魏忠贤而贬为民。清顺治时致仕,历官秘书院大学士、礼部尚书。黄立极,字中五,元城人,万历进士,天启年间授礼部尚书,兼东阁学士,不久担任首辅。后因逆案,去职。 可东林党人却感到事有蹊跷。原来,当初万历神宗皇帝宠爱郑贵妃,欲立其所出朱常洵为太子,东林党人一致反对,神宗只得册立了长子常洛。但郑妃很不甘心,而当时纷传常洛早晚必废。所以对于有人闯入太子宫中行凶一事,东林党人觉得应进一步深究,一俟判决结果传出,即纷纷上疏,要求查出该案幕后真凶。方此时,刑部主事王之寀私下初步查出张差乃系受人指使,由一个太监偷偷带入宫中的。王之寀把这一情况上报神宗,说张差“不颠不狂,有心有胆”,建议举行朝审或会审,而浙党人则大肆攻击王之寀,坚持张差是疯子。后来经刑部会同十三司会审,张差又供认,是太监庞保、刘成指使他做的,而庞、刘二人正是郑贵妃宫中内侍。真相由此大白,神宗怕进一步追查会累及郑贵妃,遂下令凌迟处死张差,秘密处决了庞、刘二太监,使这一案子草草收了场。这就是“梃击案”。该案子使浙党大失面子,十分狼狈。 梃击一案后,太子常洛地位得以稳固,郑贵妃也开始巴结起他来了,还特地挑选八名美女送给未来的天子。朱常洛一向体弱,加之色欲过度,身子更加虚弱。神宗殁后,朱常洛登基,即光宗,年号泰昌。光宗不久病倒,吃了内监太监朱文升开的药后,病情突然加重。这时鸿胪寺丞李可灼献上一颗红丸,称为仙丹。光宗服后觉得效果不错,命李再献一枚丸药,服药后第二天凌晨便死去了。光宗一死,朝臣纷纷归罪于李可灼,而浙党首辅方从哲却假光宗遗诏之意拟赏李可灼五十两银子,一时众朝臣群情激愤,纷纷上章弹劾之。方从哲忙把赏银改为罚薪俸一年,而弹劾者仍不绝如缕。众人把崔文升、李可灼的用药及方从哲的行为联系在一起考虑,认为是有预谋的,意在谋害光宗。天启二年,东林党群臣又上疏要求追办李可灼、方从哲二人,其中尤以礼部尚书孙慎行和左都御史邹元标最为反应强烈。方从哲及其同党则极力辩白,最后的结局是李可灼被充军,崔文升被贬南京。这就是“红丸案”的全部过程。 光宗过去做太子时,他的姬妾中有两个姓李的,人们根据其住处方位,分别称其为“东李”、“西李”,深得光宗宠爱。西李内心阴鸷,且极有野心。她曾殴死光宗长子朱由校之母王氏。光宗即位后,西李恃宠而骄,并谋夺皇后位,只因光宗突然去世,未果。后来,西李秘密与亲信内侍李进忠商议,欲把朱由校控制住,以便挟王位以弄权,后来西李失败。储君新立之时,一些朝臣据礼仪要求西李搬出乾清宫,西李始终不肯。方从哲力主从缓,左光斗、杨琏等人却以为不可。面对群臣的压力,西李被迫搬出去,移居仁寿殿。这件事刚平息,东林党的对头们又上书说西李是光宗的遗宠,如此逼她似乎不妥,两派围绕移宫的是与非又大吵其架。 后来熹宗朱由校传出谕旨,责备了西李,争吵方始平息。以上是“移宫案”的始末。 三案中间有种种疑窦,当时许多人,尤其是东林党人都察觉到了,并由此而闹得满朝沸沸扬扬。当时为东林党人的钱谦益在《九月十一日次固镇驿恭闻泰昌皇帝升遐途次感泣赋挽词其三》中即隐讳地提到了这些事件:“丹地飞章日,青宫倾席时。忧危宗社并,诃护鬼神知。禁近终难问,弥留竟可疑。盈朝董狐笔,执简欲何施?”对这三件事表达了深深的疑问。不过,总的来说,东林党人在三案引起的争论中都占了上风,而于熹宗登位又有功劳,所以熹宗刚开始对他们是很重用的,叶向高、邹元标、杨琏、赵南星等人先后都被起用,而浙、昆、宣等党则受到打击排挤。后来,太监魏忠贤同浙、齐、楚、宣、昆各党中的一些人结成联盟,势力日炽,即所谓“阉党”。其中熹宗宠信其乳母客氏,魏忠贤与客氏勾结到一起,借其手控制住了熹宗。随后魏忠贤的阉党势力控制了东厂、锦衣卫和三法司,并四处渗透,“内阁六部,四方总督,巡抚遍置死党”。 由于阉党弄权作恶,受到了正直的东林党人的抵制。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盐政 天启五年,腊月初八。刘府。 张嫣和刘保一行人谈妥了瓷器和茶叶的事儿。崔念和李婵便双双告辞了。 留下张嫣,问刘保福宁那个地方的情况。 于是刘保跟张嫣科普道:“福宁这地方,在洪武初曾降为县。后到了成化中,又升为了直隶州。辖境还算大,相当霞浦、宁德、福安、福鼎等县地。” 张嫣又问:“既如此,当初咱们盘算的盐场一事可能行?” 刘保:“建个盐场不是问题。可关键是,咱们大明自万历四十五年,便采用盐法道袁世振的建议,废开中法,立“纲法”。” 张嫣:“纲法?” 刘保点头,解释道:“所谓‘纲法’。其法为:将各商所领盐引分为10纲,编成纲册,每年以1纲行积引,9纲行新引;纲册上所载引数允许各商“永永百年,据为窝本”,每年照册上旧数派行新引,纲册上无名的商人不得加入盐业运营。” 张嫣:“这不是让商人直接与煮盐的民户交易吗?还将收买、运销之权悉归于商人,让他们世袭。那这些盐商岂不是要发了!再说了,长此以往的话?那必然会造成官视商为利薮,商视官为护符,官商勾结,因循苟且!这盐政不乱才怪呢?” 说完,张嫣嘿嘿一笑道:“那个弄出这个什么‘纲法’的袁世振,莫不是跟盐商一伙的吧!” 刘保闻言,连忙道:“娘娘可不能乱说。据我了解,这个身为疏理两淮盐法道的袁大人名声可好着呢!再说,那万历四十五年。袁大人之所以废开中发,而立‘纲法’也是有原因的。” 张嫣:“哦?” 刘保道:“之前这“开中法”,其实就是如果边关急需某种物资,就叫商人采办并运输到指定地方,官府给他们颁发相应数额的“盐引”。而商人可以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再到指定的地区销盐。” 张嫣点头,“这个本宫知道。” 刘保摇摇头,道:“娘娘且继续听,后来弘治五年,有人提出了纳银领取盐引的办法,即“折色法”。此法规定,盐商以后不需再将军需运往边镇,只要向国库缴纳银两,就可获取盐引。如此一来,由于万历年间战事频频,为了从盐政中收取更多盐税,官府滥发盐引。而商人拿到盐引后到盐场无盐可支,从而发生盐引积滞现象!” 张嫣恍然大悟,“是不是因为这个,官府涸泽而渔。导致从盐政上弄不来银子了……便对盐场的待遇一降再降!如此一来,那些盐场主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便铤而走险,将盐卖给私盐贩子牟取暴利。” 刘保附和道:“正是。所以后来,官盐壅塞、私盐盛行。盐税自然也就更加难以保证!税监无奈,只得向盐商预借盐税,后发展到预征盐税。盐商手里空有盐引,领不出盐来。另一边税却一直都要交!如此一来,势必调高食盐销价。万历四十三年,官府见盐价涨的离谱,只得强行控制盐价。此举迫使一些盐商亏本逃散,结果市面缺盐,私盐价格暴涨,整个盐业市场彻底陷入混乱。” 张嫣叹气,喃喃道:“这大明怎么老喜欢饮鸩止渴呢!之前那大明宝钞是怎么贬值到废纸都不如的?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嘛!” 刘保:“娘娘您说什么?” 张嫣摆手,“没说什么。你别管我,你接着说。” 刘保于是接着道:“所以,到了万历四十五年。那位袁世振到了两淮,接手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为疏销积引,袁大人想出这么一个‘纲法’来。同时他又募兵与盐场中灶丁连营结防,每营三十人,营间相距二、三里,专门捕捉私盐贩运者。如此经营四年下来,盐税大增!” 张嫣:“这么说,此人是个人才。只是这也不能排除,他和当地盐商勾结的可能行啊!毕竟这些举措,对官府和盐商都有好处!除了对私盐贩子不利以外,还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刘保:“是啊!这‘纲法’一定。不再那积引名册上的人,如何插手这盐业?!” 张嫣:“那咱们若私自办盐场卖盐?那这些盐就都是私盐?” 刘保:“不错。” 张嫣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这纲法不也是改了开中法,才施行的吗?既然如今已经解决了挤压的盐引,那么这种容易失控。太过于挑战盐道官吏道德底线的纲法,岂不是也要改改才好!” 刘保惊讶,“娘娘要改盐政?” 张嫣:“不是我要改,而是这纲法不合理。必须要改!不改那就是等着日后官商勾结,盐政败坏。” 说完,张嫣对刘保一抬手,制止了对方的劝说。起身带着人回了宫。 到了晚上,朱由校回到坤宁宫。 张嫣今日因为惦记着,要和朱由校聊聊这盐政的事儿。于是早早就哄睡了朱媺乐…… 朱由校见女儿不在,有些意外。问张嫣:“悦悦呢?” 张嫣笑着拉了朱由校坐下。一边给他按揉肩颈,一边道:“今日我有些事儿想跟你说,所以早早就哄悦悦睡下了。” 朱由校挑了一下眉毛,问道:“哦?宝珠想和朕说何事啊?” 张嫣淡淡道:“盐政上的事儿。” 朱由校来了兴趣,抚落了张嫣的手。拉着张嫣在自己对面坐下。认真问:“宝珠此话是何意?” 张嫣提及,洪武年间,为抵御外患,筹备边储,仿宋折中之制而行“开中法”。 其法为:由户部出榜召商,令其输粮于边塞或其它缺粮地方,政府收粮机关登记所纳粮数及应支盐数,填给仓钞;商人持钞投产盐地运盐使司换取盐引,持引赴盐场支盐,运赴指定地区销售。 开中法以场盐官收为基础,仍属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的就场专卖制。 故其产、运、销制度大率仍元之旧,而更加完善:全国盐政归属户部;在产盐大区设都转运盐使司,掌管一区盐政;盐场设场署,谓之盐课司,掌督产收盐;一区所属盐场甚多,乃于运司之下,增设分司,作为运司的派出机构,对分辖的盐场实行就近管理;复于运盐使之上,设巡盐御史一职,由皇帝按年特遣大臣,综理一区盐政大事。其煮海之民,仍编灶籍,官发盘铁,实行团煎;盘铁之外,复有锅锨,为团煎轮次未到时一家一户煮盐之具;所煮之盐,交场官收纳入仓,以备商支,场官付给工本米粮或工本钞。 商人凭引支盐,例有定场,不得越场支盐;所赴销区,亦有定岸,不得越界侵销;其余验引放盐、查引截角、销毕缴引等手续,皆与元代同。开中法施行后,商人为便于纳粮报中盐引,各就边地召民垦荒种粮,并建筑台保,自相保聚,谓之“盐屯”,收到节省转运、充实边饷、开发边疆之效。史称“有明盐法莫善于开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宁远大捷 天启六年正月,明朝和后金之间进行的一场战役,明军取得胜利,后金军战败,这也是首次明军打败后金军。 在宁远之战中,明军在主战场—宁远城获胜,而在分战场—觉华岛失利,但总的说来胜利是主要的,所以明朝称这场胜仗为“宁远大捷”。宁远大捷后金损失了1万7千军队。 袁崇焕修建宁远城完工不久,后金发动对宁远的进攻。袁崇焕顶住辽东经略高第的巨大压力,守孤城宁远,进行保卫血战。 高第以兵部尚书经略蓟镇、辽东,驻山海关。高第,字登之,滦州人,万历十七年中进士,天启三年任兵部侍郎,四年致仕。 高第曾力扼孙承宗守关外以捍关内、先固守以图恢复的积极防御方略。他到达山海关之后,借柳河兵败为由,下檄山海总兵马世龙,令弃关外城堡,尽撤关外戍兵。经略高第的守关方略是:枢辅抚镇,“各率重兵驻关,共图防守之策”。 先是,孙承宗和袁崇焕等督率军民,在关外辛勤经营四年,缮城修堡,造炮制械,设营练兵,拓地开屯,劳绩显著,大见成效。 据《明史·孙承宗传》记载:承宗在关四年,前后修复大城九、堡四十五,练兵十一万,立车营十二、水营五、火营二、前锋后劲营八,造甲胄、器械、弓矢、炮石、渠答、卤楯之具合数百万,拓地四百里,开屯五千顷,岁入十五万(石)。 《全辽志》之“广宁前屯卫境图”孙承宗虽身为大学士、天启帝师、蓟辽督师,且功绩显著,但因为得罪魏忠贤,微有疏失,而遭到阉党排挤,便借病辞职回乡。他的辽东经略职务,由高第替代。 然而,高第同孙承宗相左,色厉内荏,畏敌如虎,折辱将士,撤防弃地。他命尽撤锦州、右屯、大凌河诸城守军,将器械、枪炮、弹药、粮料移到关内,放弃关外土地400里。 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为辽东明军的前锋要塞,如仓皇撤防,使已兴工修筑的城堡弃毁,布置戍守的兵卒撤退,安顿垦耕的辽民重迁宁远古城一些官员对高第的盲目撤退不满,纷纷上书抗争。袁崇焕力争:兵不可撤,城不可弃,民不可移,田不可荒。 袁崇焕引据金启倧的《呈照》,向辽东经略高第具揭道: 据锦右粮屯通判金启倧呈照,锦、右、大凌河三城皆前锋要冲,倘收兵退守,既安之百姓,复罹播迁,已复之封疆反归夷虏,榆关内外更堪几次退守耶。呈详到道,据此为照。兵法有进无退,锦、右一带,既安设兵将,藏卸粮料,部署厅官,安有不守而撤之万万无是理。脱一动移,示敌以弱,非但东奴,即西虏亦轻中国。前柳河之失,皆缘若辈贪功,自为送死。乃因此而撤城堡、动居民,锦、右摇动,宁、前震惊,关门失障,非本道之所敢任者矣。必如阁部言之又让,至于无可让而止。今只择能守之人左辅守大凌河,樊应龙等守右屯,更令一将守锦州,此城大于右屯,然稍后缓矣。三城屹立,死守不移,且守且前,恢复必可。若听逃将懦将之做法,以为哨探之地此则柳河之故智,成则曰袭虏,不成则曰巡河。天下人可欺,此心终是不期不得,则听之能者,本道说一声明白便去也。 经略高第凭藉御“赐尚方剑、坐蟒、玉带”的势焰,,不但执意要撤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而且传檄撤宁(远)前(屯)路防备。宁前道袁崇焕决心身卧宁远,保卫孤城,他斩钉截铁地表示: 宁前道当与宁、前为存亡!如撤宁、前兵,宁前道必不入,独卧孤城,以当虏耳! 袁崇焕只是一个“宁前道”的小官,朝中没有后台,居然敢于违抗兵部尚书、蓟辽经略高第的旨意,实属大胆。高第无可奈何,只撤锦州、右屯、大凌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尽驱屯兵、屯民入关,抛弃粮谷10余万石。这次不战而退,闹得军心不振,民怨沸腾,背乡离井,死亡塞路,哭声震野。 宁前道袁崇焕既得不到兵部尚书、蓟辽经略高第的支持,又失去其座师大学士韩爌和师长大学士孙承宗的奥援,在关外城堡撤防、兵民入关的极为不利情势下,率领一万余名官兵孤守宁远,以抵御后金军的进犯。 敌酋汗努尔哈赤在占领广宁后的四年间,做了一件大事,就是迁都沈阳。天启五年(1625年),努尔哈赤将都城由辽阳迁到沈阳。后金都城的西移,表明努尔哈赤要进一步巩固在辽沈地区的统治,进而对明朝做出更大的举动。但是,他虽派兵攻夺旅顺,并未大举进攻明朝。这时他忙于巩固其对辽沈地区的治理——整顿内部,移民运粮,训练军队,发展生产,施行社会改革,镇压汉民反抗。同时,更由于孙承宗、袁崇焕等防务工作井然有序,无懈可击,没有太大把握,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努尔哈赤蛰伏不动,等待时机。善于待机而动的努尔哈赤,曾值熊廷弼下台之机,夺占沈、辽;这次又得到孙承宗罢去、高第撤军向关内、宁远孤守的哨报,决定攻打宁远城。宁远古城祖氏碑坊后金军要大举渡河的军情被明军探得。天启六年即天命十一年(1626年)正月初六日,经略高第奏报:“奴贼希觊右屯粮食,约于正月十五前后渡河。”果然,后金大军渡辽河,向西扑来。此后,初十日,努尔哈赤从十方堡出边,前至广宁附近地方打围。十二日,回到沈阳。努尔哈赤当即吩咐各牛录并降将,每官预备牛车30辆、爬犁30张,每人要靰鞡3双,还要各炒米3斗。就是要官兵预备牛车、爬犁、鞋子、干粮等。他做好准备,便率师出征。 正月十四日,敌酋努尔哈赤率诸王大臣,统领13万大军,号称20万,往攻宁远。十七日,西渡辽河。八旗军布满辽西平原,清官书称其前后络绎,首尾莫测,旌旗如潮,剑戟似林。八旗劲旅,雄伟壮观,军容强盛,扑向宁远。 后金兵渡辽河,警报驰传明朝,举国汹汹,人心惶惶。兵部尚书王永光“集廷臣议战守,无善策”。明经略高第和总兵杨麒,闻警丧胆,计无所出,龟缩山海关,拥兵不救。道臣刘诏等要统兵2000出关应援,高第令已发出的兵马撤回;李卑援兵蜷缩在中后所,李平胡的援兵不满700人,又退到中前所。所以在宁远紧急关头,“关门援兵,并无一至”。袁崇焕既后无援军,又前临强敌:八旗军连陷右屯、大凌河、锦州、小凌河、松山、杏山、塔山、连山等八座城堡。原驻守军都早已撤到关内,后金兵如入无人之境,未遇抵抗,直奔宁远。 袁崇焕刚击退后金军进攻,派景松和马有功,将他们从城上系下,疾驰山海关,报告经略高第战况。高第派人急驰奏报朝廷:“奴贼攻宁远,炮毙一大头目,用红布包裹,众贼抬去,放声大哭。分兵一枝,攻觉华岛,焚掠粮货。”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袁崇焕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裁撤京营 说到京营? 明世宗嘉靖时期,营政废坏如故,京营兵士仅余5万余人,加派文臣提督团营。嘉靖十五年,都御史王廷相受命提督团营,他对当时营务的看法,颇为中肯: 一是军士多被朝廷及中贵、武臣拉去服工役,不似武夫,倒与田夫无异。 二是到了年龄的兵士,应由子弟替代,但吏胥上下其手,索要重贿,使贫困老弱兵士充斥营伍。 三是富裕的兵士不愿参加营操训练,贿赂将领将名籍列入老家。语虽切中要害,但不久朝廷两郊九庙诸宫殿大兴土木,京营尽被趋往劳作。嘉靖中期,边警频仍,仅选出骑兵3万,仍分作东西官厅,进行操练。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变,鞑靼军兵临北京城下,京营军士仅五六万人,被驱出城迎战,“皆流涕不敢前,诸将领亦相顾变色”(《明史》卷九十《兵志》)。大学士严嵩为塞责,对团营制又进行了改革。 这次改革是罢团营、两官厅,复三大营旧制。三千营改名神枢营。设大将1人,称总督京营戎政,设文臣1人,称协理京营戒政。五军营副将2人,参将4人,游击将军4人。神枢、神机副将2人,佐击将军6人。不久又增能战之将,称练勇参将6人,革去神枢、神机副将1人。12营、两厅、司掖哨等均罢设。又派遣御史4人,募兵于畿辅、山东、山西、河南,得4万人,分隶于神枢、神机营,大将所统三营之兵,平日称练勇,有战事时更定职名。五军营,设大将1人,统兵1万,总管三营副、参、游击、佐击及坐营等官;副将2员,各统军7000;左右前后参将4员,各统兵6000;游击4员,各统兵3000。外备兵66660人。神枢营,副将2员,各统军6000;佐击6员,各统兵3000。外备兵4万人。神枢营亦同。在京各卫军,俱分隶于三大营。 隆庆年间,一些官员认为三营几十万大军统于一人之手,不符合明太祖、太宗时分府分营以分权的本意,于是三大营互不统属,各设总兵一员(又改称提督),又增设文臣总兵三人,自六提督设后,遇事各持己见,纷争不决,只得罢设,仍置总督,协理二臣。 此后,营制变化不大,官员设置上有增损而已。崇祯年间,营务已尽领于中官。出战时,廪给优厚,挟势凌虐将士,瓦解军心。明末,营将尽为内监私人,不懂军事,营兵只是注名支粮,买人雇役,朝甲暮乙。崇祯帝屡次要求严加训练,但每日操练者不过二三百人,未到黄昏,人已散去。崇祯问协理京营戎政的兵部侍郎王家彦,如何才能振刷营务,王家彦称“势已晚”(《明史》卷九十《兵志》)。崇祯十八年(1644年)李自成率起义军进攻北京城,至沙河,京军出战,未及接战,闻炮声已溃不成军,起义军长驱直入,守城的京军仅有3000人,城陷,明朝灭亡。 京营并不直接掌管皇帝的宿卫,另专设12卫为皇帝亲军,不隶于五军都督府。 而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称为班军。隶属五军营的还有掌随驾马队官军的十二营﹐掌操练上直叉刀手及京卫步队官军的围子手营,以及幼官舍人殚忠﹑效义诸营。三千营由三千骑兵组成﹐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舆服﹑兵仗金鼓、御用宝物等。 神机营﹐因用兵交址(今越南)﹐得火器法﹐立营肄习而名﹐其下亦分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中军分设四司﹐掖﹑哨各分设三司﹐掌铳﹑炮等项火器。隶属该营的还有五千营﹐掌操演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军。三大营各设提督内臣﹑武臣﹑掌号头官统领。各军﹑各司分设坐营官﹑把总﹑坐司官﹑监枪内臣﹑把司﹑把牌不一。 洪熙时(1425)﹐命武臣一人总理三大营营政。平时﹐五军营练习营阵﹐三千营练习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当皇帝亲征时﹐三大营环守于皇帝大营﹐一般是神机营居外﹐骑兵居中﹐步兵居内。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土木之变中主力损耗殆尽。景泰时﹐兵部尚书于谦对京营编制进行改革,于三大营中选精锐十万。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称十团营。十团营由总兵官一人统领﹐监以内臣﹑兵部尚书或都御史一人为提督。各营分设都督﹐号头官﹑都指挥﹑把总﹑领队﹑营队等官。京营规制至此一变。大顺初﹐罢十团营。宪宗立﹐复十团营旧制﹐二年(1466)又罢﹐三年复置﹐且增为十二团营﹐其名为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十二团营由十二侯分掌﹐佐以都指挥﹐监以内臣。各团营又分五军﹑三千﹑神机三营。时人称为“选锋”。 正德初﹐十二团营仅选出六万零五百锐卒。于是调边军数万人入卫京师﹐名之“外四家”。又立东西两官厅﹐东官厅操练正德初所选官军﹐西官厅选团营及勇士﹑四卫军操练。从此﹐两官厅称“选锋”﹐而十二团营被称为“老家”。嘉靖二十九年(1550)﹐罢团营和两官厅﹐恢复永乐时三大营旧制﹐不同的是三千营改名神枢营﹐其三营司哨掖等名及诸内臣俱裁革﹐而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其下设副参等官。凡团营两官厅之兵﹐悉归五军营﹔而宝纛令旗等项则仍隶神枢营。明后期﹐三大营增设监视内臣﹐营务尽领于中官。 南京京营﹐永乐时﹐设守备官节制。洪熙初﹐以内臣同守备。宣德末﹐设参赞机务官。景泰间﹐增协同守备官。成化末﹐命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南京京营主要负责在大﹑小教场操练南京诸卫所轮班官军﹐同时操练的有南京神机营。此外﹐又设池河营于江北﹐专城守﹑护陵寝。嘉靖二十四年﹐设立振武营﹐选南京各营锐卒及淮安府﹑扬州府丁壮者充任。池河营﹑振武营各有营兵三千。隆庆时﹐罢振武营,其卒仍隶大﹑小教场及神机营。 京师京营和南京京营都是明王朝的主力军﹐土木之变后﹐惟景泰间和万历初张居正当国时﹐营务整饬,颇为振作。此后﹐由于朝政腐败﹐营帅贪残无能﹐京营战斗力每况愈下。崇祯十七年(1644)﹐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军进入居庸关﹐至沙河﹐京军出御﹐未经战斗﹐闻炮声即溃败而归。 如此无用之军队,早已无可救药! 自然是早日裁撤遣散。由张嫣招募起来的明华军替代方才是王道! 只是,这事儿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盐政新规 盐是国家财政的大宗,又是百姓日常生活必需的产品,关系国计民生。在以农立国、工业不甚发达的传统时代,历来都是官府专营。但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变化,市场的扩大,人口的日益繁稠,国家把食盐贸易垄断在自己手里日益变得不可能。因此,宋代以来就有放开国家垄断,允许指定的官商进行经营的议论。 明政府将食盐专卖权转让给普通商人,带动商业发展 明政府为解决“九边”80多万驻军的粮饷供给,实施了军屯、民运粮、开中法三套制度。亦即军士屯种自给,百姓向边镇输纳,商人纳粮中盐办法,习惯上称为屯粮、民粮、盐粮。然而,北部长城一线地处高寒,屯田产量有限。因此,政府每年征调北直隶、晋、陕、豫、鲁数省农民将交纳后的粮食运送到指定边镇。但在交通不便,车拉驴驮的时代,要把数十万石粮食转运到边塞绝非易事,既妨碍农作,又成本很高。洪武三年六月,山西行省将此普遍性问题奏报明廷,建议政府通过国家所控制的食盐专卖权,让商人到大同仓交米1石,太原仓交米1石3斗,给淮盐一小引,然后凭盐引换盐运销获利。这样既省运费,又能使边储充足。朱元璋觉得此法利国、便民、惠商,下令全国推行。 洪武四年制定中盐规则,开中法大致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报中是盐商按政府的招商榜文要求,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地粮仓,向政府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 商人纳米中盐的条例由户部出榜,依军情、粮价、路途、利润酌定。于是各边镇多召商中盐,盐的运销与军需供给有机结合。商人为节省成本,干脆雇农民在边地垦种,就近给军卫仓纳粮,史称商屯。 开中法的实质是国退民进,放权让利。明政府突破汉武帝以来盐铁垄断,将官营的盐业专卖权转让给普通商人,用来解决庞大军需供给。永乐以后,开中的方式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由纳米中盐、纳钞中盐发展为纳银、纳铁、纳麦豆、纳茶马、纳丝绢、纳棉布中盐等12种,从而使盐在产品交换中充当重要媒介。开中法不仅使晋商迅速崛起,而且带动了明中后期黄河流域、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工商业的发展。史称“有明盐法,莫善于开中”。 开中法除有解决军需功能外,也是明政府与商人合作兴办公共事业,解决饥荒、漕运、灾民等社会问题的有效方式。永乐年间,为迁都和营建北京,朱棣两次诏令各地暂停开中,集中纳粮运京,以使北平粮储足够数十万工匠人等数年食用。成化五年春,荆、襄、南阳数地遭灾,户部招商开中淮浙等盐18万引安置流民。同年十月,又开中两淮、两浙、河东盐80万引于陕西赈济灾民。时隔五年,为补充国库粮储,再定开中接济, 漕运仓储的办法,开中两淮、两浙、长芦、山东盐100万引,纳粮82.6万石。 明朝立国百余年后,政治腐败,皇室、贵族和官员利用权力寻租愈演愈烈。尤其到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年间,经营皇庄、皇店、占夺民田、经商牟利成风。“监临官及四品以上官员家人不许中盐营利”的法规已成具文。 武定侯郭勋在京城的店铺多达千余。宣大总督王崇古,内阁辅臣张四惟、礼部尚书马自强三家既做官又经商联姻,属于典型的地主、商人、官僚三位一体的官商巨族。 张四维是王崇古的外甥,与马自强是同榜进士,儿女亲家。 隆庆初年,巡盐御史郜永春视察河东盐回朝奏报,称盐法之坏实由势要横行,豪商专利,意指王、张为蒲州豪族,张四维的父亲,王崇古的弟弟皆为大盐商,马自强之弟马自修是大粮商。张四维上奏申辩请辞,由于首辅高拱庇护,隆庆帝降旨慰留。 随着统治集团的日益腐败,皇室)宦官)贵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成化年间,皇亲国戚、边镇武将等奏讨占窝成风。每年户部开中,榜文未至,而内外权豪之家,遍持书札,预先请托。多者可得数千引票,少亦一二千引。边镇到处是权力与盐引的肮脏交易。在大同,权贵每得一张盐引,便可坐收高利。“一引白得银六钱,积而千引,则坐致六百金,万引可得六千金”。这种靠特权倒卖有价证券的行为,其利润奇高、危害极大,它以损害国家边储的巨大代价肥了一小撮蠹虫。 皇亲国戚历来难治,其家奴更是狐假虎威,无恶不作。而皇帝本人竟然成为宦官和外戚倒卖盐引的后台靠山。明制召商由户部定例,出榜后方许中纳,不得奏请皇帝特批。 然而,成化二年奸商吕铭等8人投托权要,欲中两淮盐5万引,得旨允准。次年,又有4名宦官奏中两淮盐8万多引,获取暴利。当时马昂为户部尚书,未能把关顶住。 弘治十六年,商人朱达请中盐6.9万引,户部不允,孝宗旨准,因朱达是寿宁侯张鹤龄家人,张鹤龄是张敬皇后弟,孝宗妻弟。不久,户部郎中李梦阳上奏批评孝宗容忍张鹤龄赤裸裸地滥用皇恩给国家造成的损害,结果被下狱。 两年后,外戚庆云侯、寿宁侯家人和奸商谭景清奏请买补残盐180万引。户部尚书韩文说:“国家盐法,专以备边。今山、陕大饥,寇方大入,财政紧张,运输艰难。为何坏祖宗成法,忽视边防大政。”孝宗未批身死,二侯复奏,韩文坚决反对,武宗竟然答应。 明中后期,官以贿得,将以赂升。普通中小商人祖孙三代空持引票支不到盐卖,而靠贿赂权势的不法奸商却能纳粮掺假,甚至虚出“通关”。按明制,商人纳米到边镇,由仓官验收,在法票上注明纳粮品种、数量及应支盐引,并加盖骑缝印章,称作“通关”。但到正统时,奸商通过贿赂管仓官吏,不纳米却能盖印支盐获利。这使仓库未收到粮,盐场却支付了盐,政府蒙受双倍的损失。 此外,由于贩卖食盐利润巨大,走私越来越猖獗。正统末,三杨去世,法弛贿兴,走私日甚。成化时公然发展到武装走私,“结党朋,操利器,与官司捕役抗争夺利”。当时敢造“遮洋大船,列械贩盐”者已非中小商人,而是富商巨贾、名门世族、军卫土豪组成的走私集团,造成国家税收大量流失。 明前期,严管户籍。政府通过“路引”、“里甲”、“鱼鳞图册”,把老百姓控制在土地上,并用“户帖”、“黄册”,把居民分为军户、民户、匠户,不许窜籍改易。生员科考必须填写三代履历,禁止冒籍窜考。 第一百六十八章 鸟枪换炮 中国发明的火药及火器,在13世纪经阿拉伯人传入欧洲后,欧洲人出现了火绳枪,这就是鸟铳的原型。 鸟铳是欧洲发明的,但关于鸟铳是如何传入中国的,说法历来不一,有中国自创说,还有欧洲传入说,更有日本传入说。 但可以肯定的是,鸟铳不是日本传入的。早在嘉靖二年广东新会西革湾战斗中,明军就曾缴获葡萄牙人的鸟铳。而鸟铳传入日本则大约在16世纪中期,《南浦文集》中记载为1543年,与此同时,《万历十五年》一书中也有提到过鸟铳的来源问题,虽然戚继光认为鸟铳来自日本,但在1543年前的记录上却看不到日本曾有效地使用这种武器。 所以,可以认为,鸟铳不是自日本传入中国。而鸟铳的普遍使用,《筹海图编》记载,嘉靖二十七年,明军收复日人、葡人占据的双屿(今浙江省鄞县东南海中),获鸟铳及善制鸟铳者,明廷命仿制。 约在同时,又有鲁嘧国(土耳其)鸟铳传入中国。明万历26年赵士桢著成的《神器谱》中记载了鸟铳传入中国后,中国原有的诸火器皆失其利,是因为中国原有的铳器需一手持柄一手燃药因而较难命中目标,而形容鸟铳为:“后有照门,前有照星,机发弹出,两手不动,对准毫厘,命中方寸,兼之筒长气聚,更能致远摧坚。” 《神器谱》中也记载了赵士桢参考了鸟铳与三眼铳的特色而制出迅雷铳(多管的鸟铳),参考了鸟铳与佛郎机铳的特色制出了掣电铳(后膛定装弹药的鸟铳)。明天启元年刻印的《武备志》有将各国制的鸟铳相比较,认为噜蜜鸟铳最远最毒。 明崇祯3年刻印的《兵录》记载的子母鸟铳配有插管式的铳刀(刺刀)。 欧洲的火绳枪在三十年战争后被燧发枪替代。中国明朝末年毕懋康撰《军器图说》首次介绍了燧发枪(书中称“自生火铳”)。清朝康熙年间制造出燧发枪,当时称为“自来火”。 与明代前期使用的手持火铳相比,鸟铳身管较长,口径较小,发射同于口径的圆铅弹,射程较远,侵彻力较强;增设了准星和照门,变手点发火为枪机发火,枪柄由插在火铳尾銎内的直形木把改为托住铳管的曲形木托,持枪射击时由两手后握改为一手前托枪身、一手后握枪柄,可稳定持枪进行瞄准,射击精度较高。 又因其枪机形似鸟嘴,故又名鸟嘴铳。它的基本结构和外形已接近近代步枪,是近代步枪的雏形。由枪管、火药池、枪机、准星、枪柄等组成。使用时通过预燃的火绳和扣动枪机,带动火绳点燃火药池内压实的火药,借助火药燃气的爆发力将枪管内铅弹射出,杀伤敌方人马。曾为明、清军队的主要轻型火器装备之一。 为了解鸟铳的做法,这得从明代的工艺说起。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说:“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 这就是延用了数百年的鸟铳制作工艺,虽然在中国火铳的点火技术经过了几次改良,但是传统铳体的制造工艺一直到晚清洋务运动兴起时才被彻底抛弃,从第一支火绳枪起到二次大战的数百年中一直采用,可谓渊源流长。 而明代早期采用铆接,因制造不便,后期采用两段铜箍固定,虽然清洗不便,却缩短了鸟铳的制作时间。清代学习土耳其的方法,固定铳管用细绳子扎,在一支铳上分成几段扎上一种牢固的细棉绳,在清洗铳管时只要解开绳子就能取下铳管,只是绳子容易被射击后炽热的铳管烙断。 鸟铳的出现引起了军队装备的重大变化,很快就成为装备明、清军队的主要轻型火器之一。《明会典》记载,嘉靖三十七年一年之中即造鸟嘴铳1万支。戚继光《练兵实纪》记载,戚家军步营有2699人,装备鸟铳1080支,约占40%置内外火器营,其中内火器营3920人,有鸟枪护军2512人,占64%。 明朝鸟铳的射击过程,看来很麻烦。据赵士桢的传授,可分为以下步骤:倒药(将火药从药罐中倒入药管中,每管药发射1发弹),装药(将火药从铳口倒入铳膛),压火(用随枪的仗装膛内火药压实压紧),装弹(取出弹丸装入铳膛,然后用仗将弹丸压入火药中,装门药(将发药罐中的火药倒入药室的火门内,把药室填满,使之与铳膛内的火药相连,而后将火门盖盖上,以防潮湿),装火绳(将火绳装入扳机的龙头式夹钳内,准备点火), 这时即以准备完毕,射手处于听命待发状态。射击时,需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以蹲跪姿或立姿瞄准扣动扳机发射。紧急时也可直接向火门点火不瞄准发射。 鸟铳存在点火时易受风、雨影响以及点燃火绳时要保留火种和燃着的火绳不能维持较长时间等缺点。 萨尔浒之战时,明军西路军在萨尔浒山上见努尔哈赤的八旗军来攻,即令各队结营列队以待。当后金军进至山下时,即刻下令开炮轰击。战幕方拉开,雨雪忽止,天降大雾,弥漫山谷,视线不清,咫尺之外,难分敌我。明军个个恐惧,人人心慌,便点燃松枝当火炬。 这恰好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金军面前。金军利用其火光,使用弓箭,箭无虚发,每发必中。明军虽有火光易于点燃鸟铳,但因在明处,难寻目标,非但未能伤敌,自己反吃大亏。加之黑色火药惧潮湿,雨雪中使用不便。 萨尔浒之战正好在雨后初晴,湿度最大时,不用火烤干,便无法射击。所以八旗军愈战愈勇,步步逼近,攻入明营,一举夺取了萨尔浒山营寨。萨尔浒之战中,鸟铳(火绳枪)的缺陷暴露无遗。清承明制,清代鸟铳无较大发展,在鸦片战争前,出现一种抬枪,由二人用火绳点火发射,实际上是一种重型鸟铳。 鸟铳与火铳不同,鸟铳的主要特点首先是铳管前端安有准心,后部装有照门,构成瞄准装置;其次是设计了弯形铳托,发射者可将脸部一侧贴近铳托瞄准射击;再次是铳管比较长,长度和口径的比值约为50:1~70:1之间,细长的铳管使火药在膛内燃烧充分,产生较大推力,弹丸出膛后的初速较大,获得低伸弹道和较远的射程;最后则是发火机的不同,用火绳作为火源,扣动扳机点火,不但火源不易熄灭,而且提高了发射速度,增强了杀伤威力。 据《大明会典·火器》记载,兵仗局在嘉靖三十七年(仿制了第一批鸟铳1万支,装备明军使用。) 当时的鸟铳铳管用精铁制作,此种精铁要用10斤粗铁才能炼出1斤,只有用这样的精铁制成的铳管,才能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 第一百六十九章 辽东换将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一百七十章 新政 天启二年,建酋与明朝发生了广宁之战,明军战败,努尔哈赤占领了广宁,祖大寿带领部队避到觉华岛。大学士孙承宗督师,以大寿辅佐参将金冠守觉华岛。 天启三年,孙承宗和袁崇焕修筑宁远城墙,祖大寿负责宁远城工程,将城墙加高增厚,加强防守功能。 天启六年,正月,努尔哈赤攻打宁远,祖大寿参与了宁远保卫战。 天启七年,农历五月,皇太极率军攻宁远,祖大寿再次参与,既宁锦大捷。 崇祯元年,明朝任用袁崇焕督师辽东。同年农历六月,祖大寿升为辽东前锋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驻守锦州。 皇太极曾经给祖大寿写信,商议派遣使者吊唁明熹宗之丧,并且恭贺新君崇祯登基,祖大寿回信拒绝了皇太极的要求。 随着祖大寿地位的迅速上升,祖氏满门都获封官职。祖大寿的兄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等,都是上自总兵、下至副将、参将、游击的各级军官,分驻宁远、大凌河(今辽宁凌海市)、锦州诸城。为表彰祖氏世代镇辽的功勋,明朝崇祯皇帝即位后,特命于宁远城内敕建祖氏四世镇辽的功德牌坊。 皇太极打锦州、宁远不下,便改变了战略,于崇祯二年,农历十月率一万四千人从蓟门方向攻入长城,一直打到北京城下。 当时,明朝军队主力都在山海关外布守,袁崇焕急率祖大寿驰援北京城,到达北京城下袁崇焕要求关宁军入城,被崇祯帝所拒绝,在广渠门外安营。皇太极亲帅主力进攻满贵的宣大军,派遣莽古尔泰,阿济格等贝勒率军进攻驻扎广渠门的关宁军。 满桂命副将领军出战,结果全军覆没。在城头督战的满桂据说被火炮炸伤,便去向崇祯告状说是关宁军炸伤了他,崇祯随即招袁崇焕进城不容分辩就将他下狱,随行的祖大寿浑身发抖。据此兵部职方司郎中余大成认为祖大寿必反,并说他三天之内就会反。 袁崇焕下狱第三天果然祖大寿率关宁军径直离开京师回师辽东。由于满桂出战后金军全军覆没,崇祯不得已只能接受孙承宗的建议让下狱的袁崇焕写信将祖大寿召回以解京师之危。 崇祯三年,春,建酋攻克明朝永平等四城,皇太极听说祖大寿的族人居住在永平三十里村,就命令军队去抓人,得到祖大寿一个侄子及其亲戚家属。皇太极给祖大寿侄子一所住宅,并派兵监视。 不久,孙承宗命令祖大寿与山西总兵马世龙、山东总兵杨绍基会师,率领副将祖大乐、祖可法、张弘谟、刘天禄、曹恭诚等进攻滦州,攻取滦州之后,进逼永平,贝勒阿敏等丢弃四处城池领兵返回后金。于是,祖大寿又回到锦州前线防守。祖大寿从此不轻易离开军营,生怕被东厂番子暗中抓捕。 崇祯四年,农历七月,祖大寿奉孙承宗之命修复大凌河城以便将关宁防线前推,但他修了不到半个月,城墙雉堞还没修完时,皇太极亲率大军将大凌河城包围,祖大寿仓促应战。 城中粮草仅够几天之用,围了不几天城中就断粮了。城中将士无不惊恐万状,祖大寿作过几次试探性的突围,都被击败。他随即坚壁不出,坐等救兵。 皇太极在围困大凌河城十天后,便开始了对祖大寿的劝降工作。但祖大寿不为所动,对皇太极根本不予理采。 皇太极为了进一步消耗城中的有生力量,搞了一次假增援,祖大寿盼望援军心切,急忙率军出城相迎,欲前后夹攻,实现突围,结果上了大当,被杀得大败,损失十分惨重,祖大寿再也不敢出城应战。 皇太极于崇祯四年,农历十月七日和十月九日这两天先后致书祖大寿、何可纲、副将张存仁,劝其速降。但仍遭到祖大寿的拒绝。 于是皇太极又亲自写信给祖大寿,他解释说:“过去杀辽民确有其事,我深为懊悔,我们早就不那样做了。至于永平屠城那是二贝勒阿敏所为,他因此也受到了严惩,希望你不要存此偏见。但祖大寿等还是不信。 孙承宗组织的几次援救,都被击败。祖大寿的多次突围也没有成功。大凌河城被围了三个月,城内的粮食吃完了就杀马吃,马吃没了,就杀人相食。大凌河城百姓被充作军粮杀尽。 崇祯四年,农历十月初七,皇太极再次致书祖大寿,又派降将姜新赴城中面谈。祖大寿派出一位叫韩栋的将领到敌营中谈判。农历十月二十五日,祖大寿最后下了决心,他邀敌军将领石廷柱进城商议投降事宜,当晚祖可法、祖泽润、刘天禄、张存仁等四人随石廷柱一同到了建酋大营,皇太极亲自迎接,四人跪倒便拜。皇太极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以女真人最高贵的礼节抱腰礼相见。然后设盛宴款待,四人被请至座中。 崇祯四年,农历十月二十八日,祖大寿杀死宁死不降的何可纲,大开城门,率众将来到敌营。 皇太极与代善、莽古尔泰及众贝勒众大臣,一齐隆重迎接祖大寿一行。后双方登坛发誓祭天,盟誓祭天毕,皇太极携祖大寿手进入大帐,为祖大寿设宴庆贺。 投降后的祖大寿向皇太极建言:自己妻子儿女均在锦州城里,趁锦州不知自己已经投降,愿带一支兵马去锦州,在城里当内应,夺取锦州城。皇太极同意放祖大寿去锦州城。 祖大寿一回到锦州城就组织防御,抗击清军。辽东巡抚丘禾嘉向朝廷参奏祖大寿率队献城投降,崇祯皇帝不仅没有降罪,反而提升祖大寿为左都督,领锦州。 崇祯皇帝三次下诏,命祖大寿进京觐见,祖大寿都借故推辞,始终坚守在锦州城里。 建酋方面,皇太极三番五次派密使前来,提醒祖大寿不要忘记以前的约定,即刻动手夺下锦州城。祖大寿以各种理由搪塞,并且多次与清兵激战。皇太极对留在自己军营中的祖大寿之子祖可法等人,一直以礼相待,并且频繁给祖大寿写信。 明崇祯十一年,农历十月,皇太极亲自率领部队进攻明朝,率领郑亲王济尔哈朗、豫亲王多铎出宁远、锦州大道;睿亲王多尔衮为左翼,自青山关入;贝勒岳讬为右翼,自墙子岭入。 祖大寿在中后所(今辽宁绥中县城)屯兵,领兵偷袭多铎,多铎战败。第二天,多铎与济尔哈朗合兵出战,祖大寿收兵回中后所。不久,皇太极亲自来到中后所,派使者给祖大寿带话:“自大凌河一别后已过数年。我不畏艰苦而来,就是希望与将军见上一面。至于将军是归降我大清还是仍留在大明,绝不勉强,将军自己决定去留。上次是我释放了将军,如借会见之名诱捕将军,我还凭什么取信天下之人呢?这些年将军虽然屡次率队与我军发生冲突,但我知道你是在执行命令,尽自己的职责,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请将军不要怀疑。”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爆炸 到了天启六年,五月。 距离上次李文求见,已经过了二十多天。这些天来,张嫣只听说,李文在诏狱挑了三个人。后续便再没有别的消息了。 进入五月,天气热了起来。 到了五月初六日,辰时。 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城东北方渐至城西南角,同时有一特大火球在空中滚动。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云像柱子那样直竖于城西南角。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东自阜城门,北到刑部街,长1500~2000米,宽6500米范围内木材、石块、人体、禽尸像雨点那样从天空中降下。数万间屋、2万多人都被炸成粉状,瓦砾腾空而下,衣物远飞至昌平,死者皆裸体。正在紫禁城内施工的匠师们,从高大脚手架上被震了下来,2000人跌成“肉袋”。御史何迁枢、潘云翼在乾清宫被震死,住在城西南的何家、潘家全被埋在土中。由于皇宫处在爆炸区边缘,使皇帝朱由校幸免于难。 而爆炸发生时,朱由校正在用早膳。他听到巨响,见乾清殿摇晃,慌忙跑出。一个太监扶他去交泰殿躲避,行至建极殿旁,有木槛、鸳瓦自空中坠下,这个太监脑顶被砸裂,只剩下朱由校一人奔入交泰殿,躲在房角大桌子下面。同时,乾清大殿严重损坏,侍奉皇帝进早膳的太监皆殉难,无人存活。 灾变后,原本就处在风雨飘摇中的王朝举国上下一片慌乱,人心惶惶,朝野震动,怨声沸腾。有些人认为这是由于奸臣贼子、阉党宦官横行霸道、倒行逆施、贪污受贿、腐败成风所招致的“天谴”,“苍天有眼惩治朱家王朝”;有些人认为这是由于“上天示儆(警告)天之子”,上书要求皇上“反躬修省”。“万岁爷”万般无奈,下了一道“罪己诏”,将自己骂一通,并表示要亲自赴太庙恭敬地慰问三牲大礼。他指示所有的“中外臣工”都要穿朴素的服装,务必竭力虔诚地“洗心办事”,“痛加反省”,以便期望王朝“长治久安,万事消弭。” 此事最奇怪的是“死、伤者皆裸体”,为空前罕见的咄咄怪事,令明末清初的名人学士大惑不解。例如: 无宏寺街有女轿过路,炸声一响,轿顶被狂风掀去,轿内女客全身赤体,只见她蜷曲蹲在轿内,竟然没有受伤。她自述,爆炸时黑雾浓烟,好像有谁故意将她的内衣、内裤、外衫、外裙皆脱去。 长班在爆炸时,棕帽、衫裤、鞋袜一霎那间飞得无影无踪。 屯院内有个文书手执锹镢站在倒塌的瓦砾上,大喊:“喂,下面有人吗?”忽听下面有人细声:“快救救我!”众人喊:“你在哪里?”答道:“在这儿。”众人又问:“你是谁?”答道:“小二姐。”等到将她挖出来一看,哎呀!她竟然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连裹脚的长布条也没有。惊得大家目瞪口呆。此时,文书慌忙脱下自己的长衫,将小二姐裹起来,让她骑一头驴回娘家养伤。 关于人们衣物的去向,震后有人发现有许多衣服被刮到西山,挂在树上;而落在昌平州教场的衣服成堆。户部(管民政的机构)派长班去昌平查验,长班回来报告果然衣服、器皿、首饰、金银、鞋袜俱有。户部张凤奎将此事写入奏折向皇帝汇报。 据史料记载,京畿仅明代就大小震百余起。官方未明确此灾为地震所致,灾变前后如“大震一声”、“殿震”、“震撼天地”、“时息地震”、“震后”等种种迹象虽与地震均有诸多相符之处,但是在离震灾中心较近的建筑真如寺、承恩寺等均未受到多大破坏,这种情况是举世未见的;再者蘑菇状烟云也不是地震出现的现象;又如“不论男女,尽皆裸体”、“寸丝不挂”、“褫衣物”的现象,也不是地震的后果;至于灾变中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在地震史上也少有先例。 所以是否存在“地震”还有争议。首先,缺乏明史支持。天启六年五月初六那天,如京城确有地震,钦天监及内外观象台一定要报告,否则会承担隐漏之罪,而且官方文书也无京师地震的记载。其次,缺乏确凿证据。“巨声带来了地面轻微震动”,用“蓟门地震”记载证明北京地震的做法,实在是不妥。试想连百里外的“蓟门”的地震都有史载,京师这么大的“地震”更不可能没有留下记载。 文献中“但见飙光一道,内有大光”,“烟尘障空,白昼晦冥”等记载与现今科学证实了的陨石坠落时会出现的情况很吻合。而且当陨石坠地时会发出巨大的震动、声响,这与记载中的“有声如吼”也一致。不过“陨石说”又难以解释爆炸发生之前出现的那些情况,以及为什么会将几吨重的大石狮子抛到数里之外。对于陨石坠落这样一件大事,在历来重视天文观测的中国,有专门的天文水利观测记录中却点滴未见,很难解释得通。 龙卷风是一种小范围的强烈旋风,寿命短,属于小尺度对流性天气系统。因此,龙卷风的发生必须具备对流性天气发生的条件。龙卷风具有很大的破坏力,所经之处,树木、房屋、农作物等都可能被席卷一空,撕得粉碎。但震后有人入京报告,西山飘来大量衣服挂于树梢,随风飘扬。昌平州教场中衣服成堆,器皿、首饰、银钱也落得满地都是。选择性地转移物品,没有人感觉到风的存在,说明灾难当时没有发生龙卷风或飓风。 对于这次巨大灾变,明末清初的志、史书中多认为起因是“王恭厂灾”,意为国家的火药库爆炸引起的。 王恭厂曾经是制造过火药。古代制造火药系为兵卒释放作为联络信号,部队战斗力靠大刀、长予等“十八般”武器,并非靠炸弹。 王恭厂,名不符实,只是几个老北京的“四合院”,驻有士兵,其规模比不上现代中国乡、镇办的鞭炮厂大。即使是四合院内火药成堆,但中国古时的黑色炸药威力很小,就算全部点着,也不过将四合院以及周围的房屋烧光、焚为平地而已,绝不会死伤数千数万人。特别是当时的司礼太监若愚明确记叙“王恭厂”是负责管营建的皇家部队后勤部。有钱、粮草、马匹是真的,也不排除有储备火药的库房,所以将都城灾变一起推给王恭厂爆炸是错误的。 当然,王恭厂也在爆炸范围内,居住附近的百姓说王恭厂有铁砂纷纷飞散,但这是在“蘑菇”云、“灵芝”云落地之后,冲击波摧毁了小火药储蓄室必然的结果,绝非王恭厂失火引起的灾变。况且史、志各书如实记载这次灾变“不焚寸木”、“焚燎之迹全无”,也完全证明王恭厂是灾变的受害者,根本不是灾变的罪魁祸首。 第一百七十二章 立太子 自古君不立长,国家必有大乱。先嫡后长,这是有个秩序的。都按照这个秩序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要是皇帝按照个人爱好,想立谁就立谁。那么必定会有人心有不甘。这样就会暗藏祸患。先嫡后长的制度,到了后来逐渐形成了一种道统观念。成为了所谓的“祖宗的规矩”。 所以乱了规矩,那就必定是昏君了,至少臣子们这么认为。具体到万历朝的“争国本”,里面又夹杂了一些政治斗争。当时的大臣们都已经把因为和皇帝硬扛而被贬被罚当做是一种荣誉了。表面上他们是受害者,实际上获得了不小的名声,所以都乐此不彼。 如今经历了一场大爆炸,群臣在扯着朱由校下了罪己诏以后。又提起了立太子的事儿! 当初朱由校他爷爷就立太子之事便和群臣闹过一场。 适时,身为朱由校老爹的朱常洛乃长子。 可这位长子却是当时的皇帝与宫女王氏在偶然之下所生的,神宗因为朱常洛为宫女所生,所以不喜欢他。 王氏原为慈宁宫宫女,在万历九年的某一天,明神宗往慈宁宫向慈圣皇太后请安。当时太后不在,王氏端水让他洗手,他一时兴起,就宠幸了王氏,按规矩,在私幸之后就该赐一物件给王氏,作为临幸的凭证,但由于王氏是母亲宫中的宫女,虽然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去指责他的不轨,但年轻皇帝却感到此事不大光彩,穿衣束带后径自走出慈宁宫。 王氏身怀有孕,几个月后就因体型的变化被慈圣太后识破并盘问出来。 这位老太后面对此情此景,想起自己作为宫女时的苦难与辛酸,对王氏的景况深表理解,同时也为自己有了抱孙子的机会而大为高兴。 一日,明神宗陪李太后酒宴,席间,太后向明神宗问及此事,他起先不承认是他的作为。对明神宗一向管束严厉的李太后立即命左右太监取来《内起居注》,叫明神宗自己看。 事实面前,明神宗窘迫无计,只得如实承认。李太后望着明神宗失魂落魄的样子,好言相劝:“吾老矣,犹未有孙。果男者宗社福也。母以子为贵,宁分差等耶!?” 至此明神宗方勉强承认,后封王氏为恭妃。王恭妃果然不负众望生下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一生遭明神宗冷遇和歧视的短命皇帝——朱常洛。当时宫中称宫女为“都人”,明神宗因此称朱常洛为都人子。 皇帝首次得子,自然是一件喜事。由此,明神宗下诏全国减税免刑,派使节通知和本朝关系友好的域外邦国。 神宗嫔妃众多,其中最宠爱郑氏,万历十年封为淑妃,次年进为德妃。郑贵妃之所以能赢得万历的欢心,并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多的是由于她的聪明机警、通晓诗文等他人少有的才华。 如果专恃色相,则宠爱绝不可能如此历久不衰。别的妃嫔对皇帝百依百顺,心灵深处却保持着距离和警惕,唯独郑妃是那样天真烂漫、无所顾忌。她敢于挑逗和讽刺皇帝,同时又能聆听皇帝的倾诉,替他排忧解愁。在名分上,她属于姬妾,但在精神上,她已经不把自己看成姬妾,而明神宗也真正感到了这种精神交流的力量。 她不但不像别的妃嫔一样跟皇帝说话时低首弯腰,反而公然抱住皇帝,摸他的脑袋。这种在当时来看“大不敬”的行为,除她之外,是无人敢做的。也正是她表现的不同,万历才把她引为知己而更加宠爱,不到三年就把她由淑嫔升为德妃再升为贵妃。 到万历十四年,郑氏生子,即朱常洵。明神宗大喜,有意进封为皇贵妃,这对恭妃冷落的态度有鲜明的对比。长达几十年的国本之争由此揭开了帷幕。 有流言说神宗与郑贵妃曾到大高玄殿祷神盟誓,相约立朱常洵为太子,并且将密誓御书封缄在玉匣内,由郑贵妃保管。 神宗的承诺,违背了祖制和封建礼制,势必引起重大的政治危机。 朝中大臣受到流言影响,纷纷建议尽早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以破除流言。他们争相提及皇储问题,奏折累计成百上千,无不是指责后宫干政,言辞之间矛头指向郑皇贵妃。 还在朱常洵出生以前,万历十四年,首辅申时行上疏,列举明英宗两岁、明孝宗六岁被立皇太子为例,要求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神宗不愿把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生的儿子立为帝位的合法继承人,便以皇长子年龄尚小为借口推托过去,等两三年后再举行。 朱常洛5岁时,王恭妃还未受封,而朱常洵刚刚出生,郑贵妃即被封为皇贵妃,这不能不令那些早就疑心重重的大臣们怀疑万历要废长立幼。他们不愿因对此事让步而被记入史册,让后世觉得朝中无忠君爱国之人。 就在册封郑贵妃的当天,户科给事中姜应麟、吏部员外郎沈璟等人纷纷殊请册立东宫。其中姜应麟措词激烈,让神宗激怒,将奏折扔在地上,对身边宦官说“册封贵妃,初非为东宫起见,科臣奈何讪朕!” 遂降旨:“贵妃敬奉勤劳,特加殊封。立储自有长幼,姜应麟疑君卖直,可降极边杂职。” 于是贬姜应麟为大同广昌典史。吏部员外郎沈璟、刑部主事孙如法相继上言,都被处罚。但自神宗处罚姜应麟的谕旨也指出立太子一定会依长幼顺序册立。接着又有南北两京数十人上疏申救,神宗对此虽置之不理,我行我素,但心中却极其恼火。 自从册封郑贵妃为皇贵妃引起群臣几乎一致的反对以来,神宗对临朝听政十分厌恶。 这时候,慈圣太后已经在慈宁宫中安度晚年,五更时分不再到万历住所呼喊“帝起”并携之登辇上朝了,张居正已死,冯保被贬,被称为“和事佬”的当权者首辅申时行,抱着明神宗有朝一日自会觉悟的幻想,对皇帝一再迁就。 这样,明神宗逐步沉迷在六宫佳丽之间。 此后大臣仍然要求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并于万历十八年,集体要求册立,并且杜门请辞,向神宗施加压力。 神宗只好推至明年、或皇子十五岁时,之后又推说延至万历二十年春举行。到次年八月工部张有德提议需要动工准备,然而被神宗以不准奏扰为由罚禄三月。 首辅申时行与大臣等人上疏反对,神宗大怒,然而申时行又暗中表明辩白。此事曝光后申时行名誉扫地,被弹劾后只得辞职返家。 既然大臣敢放胆抨击神宗隐私,那么神宗身边的宦官也就不再为向外廷传递一些秘闻而感到忐忑不安。 神宗日常生活放纵的消息不断传出,加上皇帝不时以“头眩”为由不举行早朝,那些大臣又发起新的一轮“攻击”。 神宗被激怒了,众大臣或被辞职,或被廷杖。上疏干涉皇帝“私生活”的礼部尚书洪乃春被拖到午门外廷杖60,然后削职为民,以致最后愤郁而死。众大臣或被辞职,或被廷杖。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灾祸连连 天启六年,正月,努尔哈赤率领后金军进攻宁远,明朝总兵官满桂、宁前道参政袁崇焕固守宁远。袁崇焕临危不惧,召集诸将议战守,决定采取坚壁清野之策,组织全城军民共同守城。不久用红衣大炮击败了努尔哈赤,史称“宁远大捷”。二月,袁崇焕被任为佥都御史,专理辽东军务,镇守宁远。 五月,在北京王恭厂一带发生了一次奇怪的巨大灾变,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一声巨响,狂风骤起,天昏地暗,人畜,树木,砖石等被卷入空中,又随风落下,数万房屋尽为齑粉,死伤两万余人,让人心惊胆颤,触目惊心。灾后,男女尽皆裸体,衣物首饰器皿全都飘到西山上去了。紫禁城外正在修缮围墙的三千工匠尽皆跌下脚手架,摔成肉袋,正在用早膳的天启皇帝躲在龙书案下才幸免于难。奇怪的是爆炸中心却“不焚寸木,无焚烧之迹“,用火药库爆炸或地震引起灾变,都难以解答。一时间,众说纷纭,天怒人怨,朱由校不得不下罪己诏,大赦天下。 天启六年,夏天,京师爆发大水,江北、山东出现了旱灾和蝗灾。当年秋天,江北又发大水,河南出现蝗灾。大江南北,民不聊生;朝廷内外,危机四伏。 天启六年,八月。朱由校在客氏、魏忠贤等人的陪同下,到西苑游船戏耍。在桥北浅水处大船上饮酒。又与王体乾、魏忠贤及两名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却被一阵狂风刮翻了小船,不小心跌入水中,差点被淹死。虽被人救起,经过这次惊吓,却落下了病根,多方医治无效,身体每况愈下。尚书霍维华进献一种“仙药”,名叫灵露饮,说服后能立竿见影,健身长寿。朱由校依言饮用,果然清甜可口,便日日服用。饮用几个月后,竟得了臌胀病,逐渐浑身水肿,卧床不起。 八月,朱由校在乾清宫召见内阁大臣、科道诸臣,下招说魏忠贤、王体乾对皇帝忠心耿耿可以用来商议国家大事。并且封魏忠贤的侄字魏良栋为东安侯。朱由校预感到自己来日不多,便召五弟信王朱由检入卧室,说:“来,吾弟当为尧舜。”命他继位,次日,召见内阁大臣黄立极,说:“昨天召见了信王,朕心甚悦,身体觉得稍微好些了。”八月十一日,朱由校驾崩于乾清宫。 信王朱由检随即登基,年号崇祯。同年十月,上尊谥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庙号熹宗,葬于十三陵之德陵。 同年十一月,朱由检抓准时机铲除了魏忠贤的羽翼,然后一纸诏书,贬魏忠贤凤阳守陵,旋之下令逮治。在其自缢而死后,下令磔尸于河间。 此后,将阉党二百六十余人。并且平反冤狱,重新启用天启年间被罢黜的官员。 朱由校即位之初,东林党势力较大,公正盈朝。杨涟、左光斗、赵南星、高攀龙,许多正直之士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方从哲等奸臣已逐渐被排挤出去,吏制稍显清明。由于杨涟等人在帮助朱由校即位时出了很大的力气,因此,朱由校对这些东林党人也是非常信任,言听计从。在东林党人的辅佐下,朱由校在位初期他迅速提拔孙承宗、袁可立、袁崇焕等人防边, 魏忠贤画像朱由校对乳母客氏和魏忠贤比较重用。魏忠贤原为一市井无赖,大字不识,却善于钻营,很快攀上了大太监王安的关系,并结识了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朱由校。朱由校继位后,他的地位自然直线上升,升任司礼秉笔太监。客氏是天启帝皇帝的奶妈,其奸诈而贪权,客魏两人很快结成了同盟,成为了后宫不可一世的力量。 一方面,魏忠贤引诱朱由校玩乐,使朱由校整日沉浸在木工活之中。另一方面,魏忠贤与朝堂上的一些文臣如崔呈秀之流相勾结,排挤东林党人,逐渐掌握了内阁和六部。 魏忠贤常常趁朱由校在专心制作木器时启奏,这时朱由校总是厌烦地说:“朕知道了,你去照章办理就是了。”魏忠贤据此滥行赐赏,大施刑罚,造成空前的宦官专政。 天启五、六年间,屡兴大狱,诬杀东林党人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并毁天下东林书院。凡正直的大臣,都被以东林党的罪名惨遭横祸,东林党人被贬、被杀不计其数,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杨涟、左光斗为首的东林六君子。 天启帝在位期间纵容奶娘客氏,重用客氏相好的宦官魏忠贤,任他二人胡作非为,在朝则陷害忠良, 在后宫则荼毒妃嫔,而熹宗却不加规制。魏忠贤遍树党羽,排斥异己,尤其将东林党人视作眼中钉,必欲除尽。杨涟、左光斗等皆惨死于其手,而熹宗丝毫不觉,连高官杨涟被害多日,都不知道他已死。朝廷上正人君子殆尽,政治黑暗已极,大明江山岌岌可危,熹宗就是将这样一个烂摊子留给了继位的弟弟崇祯。弥留之时,还不忘叮嘱崇祯帝要重用魏忠贤,然而志在振兴的崇祯在三个月后就铲除了这个大害。 此外,他对自己的亲人可谓不错。由于他对张皇后的爱惜,使得权势滔天的魏忠贤以及客氏始终不能动摇皇后。临终之际,他毅然传位给弟弟朱由检,同时嘱咐朱由检善待张皇后,颇有情义。 《明史》:明自世宗而后,纲纪日以陵夷,神宗末年,废坏极矣。虽有刚明英武之君,已难复振。而重以帝之庸懦,妇寺窃柄,滥赏淫刑,忠良惨祸,亿兆离心,虽欲不亡,何可得哉。 《寄园寄所寄》:明熹宗天性极巧,癖爱木工,手操斧斫,营建栋宇,即大匠不能及。 崔瑞德:天启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灾难时期,在明朝没出息的统治者中,天启皇帝的名声最坏。 张鸣:成天和嫔妃玩做买卖游戏的南朝东昏侯、整日只知道做木匠活的明熹宗,其实也就是心思没放到大事上去而已,要论智商,恐怕也未必很差。 林洛:熹宗最大的特长就是做木匠活,并且真是一手好手艺。到了醉心于木匠活的地步。如果他是个木匠,倒也还称职,可是他偏偏是皇帝。熹宗又是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皇帝。他对明朝最大的“贡献”就是重用了魏忠贤来治理国家。 朱由校喜欢看傀儡戏,当时的梨园弟子用轻木雕镂成海外四夷、蛮山仙圣及将军士卒等形象。熹宗情绪高时,也施展自己的手艺,他做的木像男女不一,约高二尺,有双臂但无腿足,均涂上五色油漆,彩画如生,每个小木人下面的平底处安一拘卯,用长三尺多的竹板支撑着。 另外还有一个用大木头凿钉成的长宽各一丈的方木池,里面添水七分满,水内放有活鱼、蟹虾、萍藻之类的海货,使之浮于水面。再用凳子支起小方木池,周围用纱围成屏幕,竹板在围屏下,游移转动,这样就形成了水傀儡的戏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分歧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甲辰,明熹宗崩,由于没有子嗣,朱由检受遗命于同月廿四日丁巳继承皇位,时年十七岁。 次年正月初一癸亥,改年号为“崇祯”。 崇祯帝即位后,勤于政务。同时大力清除阉党。他抓准时机铲除了魏忠贤的羽翼,使魏忠贤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一甲子,贬魏忠贤凤阳守陵,旋之下令逮治。 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五戊辰,魏忠贤自缢而死。崇祯帝下令磔其尸于河间。 此后,将阉党二百六十余人,或处死,或遣戍,或禁锢终身,使气焰嚣张的阉党受到致命打击。平反冤狱,重新启用天启年间被罢黜的官员。起用袁崇焕为兵部尚书,赐予尚方宝剑,托付他收复全辽的重任。 自崇祯元年起,中国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汉南续郡志》记,“崇祯元年,全陕天赤如血。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无,十一年夏飞蝗蔽天……十三年大旱……十四年旱”。崇祯朝以来,陕西年年有大旱,百姓多流离失所。 崇祯二年五月正式议裁陕北驿站,驿站兵士李自成失业。 崇祯三年,陕西又大饥,陕西巡按马懋才在《备陈大饥疏》上说百姓争食山中的蓬草,蓬草吃完,剥树皮吃,树皮吃完,只能吃观音土,最后腹胀而死, 崇祯六年,“全陕旱蝗,耀州、澄城县一带,百姓死亡过半”。 崇祯七年,家住河南的前兵部尚书吕维祺上书朝廷:“盖数年来,臣乡无岁不苦荒,无月不苦兵,无日不苦挽输。庚午(崇祯三年)旱;辛未旱;壬申大旱。野无青草,十室九空。……村无吠犬,尚敲催征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似闻鬼哭。欲使穷民之不化为盗,不可得也”。旱灾又引起蝗灾,使得灾情更加扩大。河南于崇祯十年、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皆有蝗旱,“人相食,草木俱尽,土寇并起”,其饥民多从“闯王”李自成。崇祯十三、十四年,“南北俱大荒……死人弃孩,盈河塞路。” 崇祯十三年,顺德府、河间府和大名府均有大疫,并且是烈性传染病的流行,“瘟疫传染,人死八九”。 崇祯十四年,疫情进一步发展。在大名府,“春无雨,蝗蝻食麦尽,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岁大凶”。死亡人口的比率相当高。广平、顺德、真定等府,类似的记载相当多。左懋第督催漕运,道中驰疏言:“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者三,为盗者四。米石银二十四两,人死取以食。惟圣明垂念。”这时华北各省又疫疾大起,朝发夕死。“至一夜之内,百姓惊逃,城为之空”。 崇祯十四年,七月,疫疾从河北地区传染至北京,病名叫“疙瘩病”,“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赘肉隆起,数刻立死,谓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间又有呕血者,或一家数人并死。”“疙瘩”是对腺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肿大的称呼。 崇祯十六年,夏秋间发生的腺鼠疫至崇祯十七年春天转化为肺鼠疫。北京城中的人口死亡率大约为40%甚至更多,十室九空。 北京郊区的疫情也很严重。在通州,“崇祯十六年癸未七月大疫,名曰疙疽病,比屋传染,有阖家丧亡竟无收敛者”。昌平州的记载中称为“疙疽病”,而且“见则死,至有灭门者”。河间府景县“崇祯十六年大疫,病者吐血如西瓜水立死。” 崇祯十六年,八月,天津爆发肺鼠疫:“上天降灾,瘟疫流行,自八月至今(九月十五日),传染至盛。有一二日亡者,有朝染夕亡者,日每不下数百人,甚有全家全亡不留一人者,排门逐户,无一保全。” 崇祯十七年,天津督理军务骆养性说,“昨年京师瘟疫大作,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2] 崇祯十七年,秋天,鼠疫南传至潞安府,“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不受药饵。虽亲友不敢问吊,有阖门死绝无人收葬者”。 山西鼠疫也向周边省份传播。崇祯七、八年间兴县人民因避疫而逃之一空,有可能将鼠疫传播到相邻的地区。从兴县过黄河,就是陕西的延安府和榆林府,崇祯九年至十六年,榆林府和延安府属县相继发生大疫,如崇祯十年“大瘟,……米脂城中死者枕藉,十三年,夏又大疫,十五年,……大疫,十六年,稔,七月郡城瘟疫大作”。 江南在崇祯十三年,遭大水,崇祯十四年,有旱蝗并灾,崇祯十五年持续发生旱灾和流行大疫。地方社会处在了十分脆弱的状态,盗匪与流民并起,各地民变不断爆发。 据史学家不完全统计,明代万历和崇祯年间两次鼠疫大流行中,华北陕、晋、冀3省死亡人数至少在千万人以上。鼠疫的流行与旱灾、蝗灾及战乱的接踵而至…… 为剿流寇,崇祯帝先用杨鹤主抚,后用洪承畴,再用曹文诏,再用陈奇瑜,复用洪承畴,再用卢象升,再用杨嗣昌,再用熊文灿,又用杨嗣昌,十三年中频繁更换围闯军的将领。这其中除熊文灿外,其他都表现出了出色的才干。然用人存疑,以至责无成效皆功亏一篑。李自成数次大难不死,后往河南聚众发展。 此时北方皇太极又不断骚扰入侵,明廷苦于两线作战,每年的军费“三饷”开支高达两千万两以上,国家财政早已入不敷出,缺饷的情况普遍,常导致明军内部骚乱哗变。崇祯帝求治心切,《春明梦余录》记述:“崇祯二年十一月,以司礼监太监沈良住提督九门及皇城门,以司礼监太监李凤翔总督忠勇营”;中后金反间计,杀袁崇焕。 随着局势的日益严峻,崇祯帝的滥杀也日趋严重,总督中被诛者七人,巡抚被戮者十一人。朱由检亦知不能两面作战,私底下同意议和。但明朝士大夫鉴于南宋的教训,皆以为与满人和谈为耻。因此崇祯帝对于和议之事,始终左右为难,他暗中同意杨嗣昌的议和主张,但一旁的卢象升立即告诉崇祯帝说:“陛下命臣督师,臣只知战斗而已!”,朱由检只能辩称根本就没有议和之事,卢象升最后战死沙场。明朝末年就在和战两难之间,走入灭亡之途。 崇祯十五年,松山、锦州失守,洪承畴降清,崇祯帝又想和满清议和,兵部尚书陈新甲因泄漏议和之事被处死,与清兵最后议和的机会也破灭了。 崇祯十七年,明王朝面临灭顶之灾,崇祯帝召见阁臣时悲叹道:“吾非亡国之君,汝皆亡国之臣。吾待士亦不薄,今日至此,群臣何无一人相从?”在陈演、光时亨等反对之下未能下决心迁都南京。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宁锦大捷 天启七年,五月初六日。 建酋皇太极,以“明人于锦州、大凌河、小凌河筑城屯田”,没有议和诚意为藉口,亲率数万军队,谒堂子,出沈阳,举兵向西,进攻宁(远)锦(州)。 袁崇焕得到敌兵过辽河的哨报后,立即部署:满桂移驻前屯,孙祖寿移驻山海关,黑云龙移驻一片石。锦州防务:以副总兵左辅统金国奇为左翼,以副总兵朱梅为右翼,平辽总兵赵率教居中调度,贾胜领奇兵东西策应,镇守太监纪用驻锦州。其他相关事宜,做了相应安排。 初九日,皇太极率兵至广宁的旧边,命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讬、萨哈廉、豪格率护军精骑为前队,攻城诸将率绵甲军等携云梯、挨牌诸器械为后队,亲自同大贝勒代善、二大贝勒阿敏、三大贝勒莽古尔泰率领大军居中,八旗三队,鱼贯而行。 而敌军行进,分为前、中、后三队;作战,则列为左、中、右三路。初十日,皇太极至广宁。敌军捉获明军哨卒,经讯问得知:右屯卫以百人防守,小凌河、大凌河虽修城未竣也有兵驻防,锦州城修缮已毕、马步卒3万人。皇太极命乘夜进军,轻取右屯卫城,直奔大凌河城。 十一日,敌军由纵向的前、中、后三队,调整为横向的左、中、右三路——皇太极自率两黄旗和两白旗兵为中路,直趋大凌河城;大贝勒代善、二大贝勒阿敏,贝勒硕讬及总兵官、固山额真等,率两红旗和镶蓝旗兵为右翼,直趋锦州城;三大贝勒莽古尔泰率正蓝旗兵为左翼,直取右屯卫。中路皇太极军逼近大凌河城,时城工未竣,守城兵撤往锦州。 左翼莽古尔泰军逼近右屯卫,时城工也未竣,守军逃遁,奔向锦州。敌军轻取大凌河、右屯卫两城后,三路大军,会师锦州,距城一里,四面扎营。 锦州激战后,敌兵进抵锦州城外,四面扎营布兵,将锦州城严密包围。时明太监纪用、总兵赵率教驻锦州,负责筑城、守城。 当敌兵将至时,左辅等人,撤入锦州,凭城固守,准备抵抗。沿边小堡,也都撤兵,归并大城,坚壁清野,合力御敌。 锦州城,即广宁中屯卫城,位于小凌河与哈喇河之间,北依红螺山,南临辽东湾,地处险要,势踞形胜,为明关宁锦防线的前锋要塞。 先是,明洪武二十四年,指挥曹奉修筑。城周围五里一百二十步,高二丈五尺。成化十二年,都指挥王锴增广南北四十五丈、东西九十五丈。 弘治十七年,参将胡忠、备御管升并城南关,周围六里一十三步,形式若盘,俗称之盘城。池深一丈二尺,宽三丈五尺,周围七里五百七十三步。城门为四:东宁远,南永安,西广顺,北镇北。 天启七年,春。袁崇焕遣官督班军缮竣锦州城。锦州城由内监纪用和总兵赵率教驻守,总兵左辅、副总兵朱梅为左、右翼,统兵三万,凭城御敌。时“总兵赵率教惩浑河、沈阳之事,不纳溃兵”。敌将收降台堡降卒二千纵还锦州,但赵率教坚拒降卒不许进城。 十二日,纪太监和赵总兵派官到敌军大营,商谈议和。 先是,明军对建酋来犯,备中有虞。所谓备,就是缮城整军,治械储粮;所谓虞,就是夏季敌军来犯,出乎预料。辽东巡抚袁崇焕在锦州被围九天之前,疏称:“无奈夹河沮洳,夏水方积,未可深入,而夷且聚兵以俟也;水潦既退,禾稼将登,况锦州诸城一筑,又东虏之必争。”即认为建酋必定来攻,但约在秋稼登场、水潦退后的秋冬季。 敌军突然围城,明朝辽军准备不足。所以,纪太监和赵总兵遣官往皇太极大营议和,拖延时间,以待援兵。 纪用和赵率教派出守备一员、千总一员,缒城而下,到敌军大营,谈判讲和。 皇太极冀望锦州不战而降,轻取胜利,便以礼接待来使。皇太极对锦州来使强硬地表示:“尔欲降则降,欲战则战!”并给纪用、赵率教写了回书,称:“或以城降,或以礼议和。”信带回后,迟不见复。皇太极下令攻城,锦州激战,终于爆发。 同日,中午,开始锦州攻守激战。此战,明总兵赵率教奏报:敌军“分兵两路,抬拽车梯、挨牌,马步轮番,交攻西、北二面。太府纪用同职及总兵左辅、副总兵朱梅,躬披甲胄,亲冒矢石,力督各营将领,并力射打。炮火矢石,交下如雨。自辰至戌,打死夷尸,填塞满道。至亥时,奴兵拖尸,赴班军采办窑,(以)木烧毁,退兵五里,西南下营”。 而后世敌军记载:“午刻,攻锦州城西隅。垂克,明三面守城兵来援,火炮、矢石齐下。我军遂退五里而营。遣官调取沈阳兵。”皇太极初战失利,派人到沈阳调兵增援。 是日,敌军攻城不下,受到重大的损失,后退五里结营。城里与城外,议和与兵锋,尔来我往,交替进行。 十三日,凌晨,敌军以骑兵围城,环城而行,却不敢靠近城垣。皇太极三次派遣使者到城下说降,都被赵率教拒之城外。 赵率教站立城上,对城下的敌军使者说:“城可攻,不可说也!”皇太极得报后,传令攻城。 敌兵攻城,增加伤亡,别无所获。皇太极再发劝降书,用箭射到城里,连射数封信,城里无反响。 和战交替前面已述,敌军包围锦州之后,锦州城守太监纪用、总兵赵率教,就派人前往后金军大营进行和谈。皇太极立即回应,遣二位使者还,并带回书信。谈和未果,继之以兵。皇太极围城两日,攻城不下。进攻不利,继之以和。 十五日,皇太极“遣使至明锦州太监纪用处,往返议和者三”。太监纪用亦遣使随往,提出建酋派使臣到城中面议。皇太极命绥占、刘兴治往议,但锦州城闭门不纳。 十六日,明太监纪用遣守备一员、千总一员,又到皇太极帐下,言“昨因夜晦,未便开城延入,今日可于日间来议”。皇太极或求和心切,并等待援兵,再遣前二人,随明使臣,回锦州城,但明军仍闭城不纳。且赵率教凭城堞高喊:“汝若退兵,我国自有赏赉!”又令二使臣随同绥占、刘兴治赴皇太极大营。 皇太极令明使者带回书曰:“若尔果勇猛,何不出城决战,乃如野獾入穴,藏匿首尾,狂嗥自得,以为莫能谁何!不知猎人锹镢一加,如探囊中物耳。想尔闻有援兵之信,故出此矜夸之言。夫援兵之来,岂惟尔等知之,我亦闻之矣。我今驻军于此,岂仅为围此一城?正欲俟尔国救援兵众齐集,我可聚而歼之,不烦再举耳!今与尔约,尔出千人,我以十人敌之,我与尔凭轼而观,孰胜孰负,须臾可决。尔若自审力不能支,则当弃城而去,城内人民,我悉纵还,不戮一人;不然,则悉出所有金币、牲畜,饷我军士,我即敛兵以退。” 皇太极此书,意在激纪太监和赵总兵,派军出城野战,以决雌雄;打消他们等待援兵解围的希望;进而劝其弃城而去;抑或罄城中财物给建酋,还报之以解围撤军。城中纪太监、赵总兵,断然予以拒绝。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祸因 同日,明辽东巡抚袁崇焕派人送给纪用、赵率教的书信被敌兵截获,内称“调集水师援兵六七万,将至山海关,蓟州、宣府兵亦至前屯,沙河、中后所兵俱至宁远。各处蒙古兵,已至台楼山”云云。 此信,当是袁崇焕的诓骗信,皇太极却信以为真。 十七日,皇太极收缩对锦州城的包围,聚兵于城西二里处结营,以防明朝来援的军兵。 十八日,皇太极急不可耐,“命系书于矢,射入锦州城中”。 对于皇太极再次劝降。锦州城中的纪太监和赵总兵,对其劝降,不予理睬。 十九日至二十四日,敌军继续围城。 二十五日,敌军固山额真博尔晋侍卫、固山额真图尔格副将,率援兵从沈阳来到锦州行营,以增强攻城的兵力。 至二十六日,敌军已围城15日。 其间:以军事手段攻城,不克;以政治手段议和,不议;诱其出城野战,不出;布局奇兵打援,不获。时值初暑,后金官兵,暴露荒野,粮料奇缺,人马疲惫士气低落。 二十七日,敌军分兵为两部:一部继续留驻锦州,在锦州城外凿三道濠,加以包围;另一部由皇太极率领官兵数万,往攻宁远。此前,袁崇焕军同皇太极军相遇激战。 出援交锋“锦州危困,势在必援”。这是因为,若锦州失陷,则宁远困危,关门动摇,京师震惊。 因而,敌军围困锦州,明朝必调援兵。敌人也在盘算,集中兵力围攻锦州,明兵必来救援,诱其野战争锋,发挥骑射长技,—举歼灭明军。 袁崇焕也头脑清醒:不发援兵,锦州危机;如发援兵,“正堕其计”。明军援锦,易中敌计,失恃坚城,恐遭包围。 辽东巡抚袁崇焕既要固守宁远,又要出援锦州。首先是固守宁远,他提出:“坚壁固垒,避锐击惰,相机堵剿。” 兵部尚书王之臣批准他的方略,下令“关外四城各当坚壁,断不可越信(地)而远援”。其次是出援解围。因锦州安危,系宁远存亡。兵部认为,“为今之计,急以解围为主,而解围之计,专以责成大帅为主”。 天启帝把“援锦之役”责成满桂、尤世禄、祖大寿三将负责,其余坚守信地。但是,总督蓟辽、兵部尚书阎鸣泰题奏:“今天下以榆关为安危,榆关以宁远为安危,宁远又依抚臣为安危,抚臣必不可离宁远一步。而解围之役,宜专责成大帅。” 此奏,得旨:“宁抚还在镇,居中调度,以为后劲。”就是说,朝廷为着确保宁远,不允许袁崇焕亲自率领援兵,前往救援;而令满桂、尤世禄、祖大寿等率军一万,驰援锦州。 先是,十六日,明山海总兵满桂率援兵往锦州,过连山,到笊篱(zhàoli)山,同敌军护卫运粮的偏师相遇。 大贝勒莽古尔泰,贝勒济尔哈朗、阿济格、岳讬、萨哈廉、豪格率偏师,往卫塔山运粮,与明军相遇。 敌军由六位贝勒率领,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骑兵。明兵不敢前行,徐缓后退;敌兵则紧跟,谨慎随进。八旗军后续部队赶到,即分作两翼,夹围明军。 明军在笊篱山被围,“奋勇力战,虏死甚众”。满桂、尤世禄奋勇而前,内外夹攻,拚力冲杀,突破包围。两军交锋,各有死伤。双方互存戒心,战斗很快结束。明援军回到宁远,敌军回到塔山。 明军援锦州,有实有虚。后者,袁崇焕计诓皇太极便是一例。同日,敌军捕捉宁远信使,截获袁崇焕给纪太监、赵总兵的“密信”。信称:“调集水师援兵六七万,将至山海;蓟州、宣府兵亦至前屯;沙河、中后所兵俱至宁远;各处蒙古兵已至台楼山,我不时进兵”云云。皇太极信以为真,即收缩围锦兵力,聚集于城西,以防明援师。 十九日,袁崇焕派出奇兵,进逼扰敌。他说:“且宁远四城,为山海藩篱,若宁远不固,则山海必震,此天下安危所系,故不敢撤四城之守卒而远救,只发奇兵逼之。” 袁崇焕设奇兵四支援锦:一是,募死士200人,令其直冲敌营;二是,募川、浙死卒,带铳炮夜惊敌营;三是,令傅以昭率舟师东出而抄敌后;四是,令王喇嘛往谕蒙古贵英恰等从北入援,牵制敌人。以上诸措施,均未见实效。 敌军皇太极见诱明援军野战不成,锦州攻城不下,派使劝和不降,便向西移师,攻打宁远城。 宁远激战二十七日,早晨, 皇太极率大贝勒代善、二大贝勒阿敏、三大贝勒莽古尔泰和贝勒济尔哈朗、阿济格、萨哈廉等八旗官兵,往攻宁远。 时宁远城内,辽东巡抚袁崇焕偕内镇太监驻守,督率将士,登陴严防。袁崇焕指挥明军撤进濠内,总兵孙祖寿、副将许定国率军在西面,满桂令副将祖大寿、尤世威等率军在东面,余在四周,分守信地,整备火器,准备迎战。城外,布列车营,前掘深濠,作为屏障,明兵都撤到濠内侧安营。 以“副将祖大寿为主帅,统辖各将,分派信地,相机战守”。满桂率援军也在城外助守。宁远城坚、池深、炮精、械利,诚谓“宁城三万五千人,人人精而器器实”。 袁崇焕此次固守宁远,除“凭坚城以用大炮”外,还布兵列阵城外,同敌军骑兵争锋。他先遣车营都司李春华,率领车营步兵1200人,掘濠以车为营,列火器为守御。 二十八日,黎明,敌兵出现在宁远城北岗,于灰山、窟窿山、首山、连山、南海,分为九营,形成对宁远包围态势。皇太极率诸贝勒巡视阵前,说:“其地逼近城垣,难以尽力纵击,欲稍后退,以观明兵动静。”于是,敌军后撤,退到山岗背侧。他的意图是,引诱明兵趁他们后撤时发起冲锋,使之离开自己的阵地,给敌兵创造驰骑纵击的机会,以便全歼城外明兵,但明兵坚垒不动。 正红旗、镶红旗甲胄正蓝旗、镶蓝旗甲胄明辽军与敌军在宁远城,展开激烈的攻守战。 袁崇焕列重兵,阵城外,背依城墙,迎击强敌。总兵满桂、副将尤世威和祖大寿等率精锐之师,出城东二里结营,背倚城垣,排列枪炮,士气高涨,严阵待敌。皇太极见满桂军逼近城垣,难以驰骋纵击,便命军队退依山冈,以观察明军动向。 皇太极欲驰进掩击,贝勒阿济格也欲进战;大贝勒代善、二大贝勒阿敏、三大贝勒莽古尔泰“皆以距城近不可攻,劝上勿进,甚力”。皇太极对于三位大贝勒的谏止,怒道: 昔皇考太祖攻宁远,不克;今我攻锦州,又未克。似此野战之兵,尚不能胜,其何以张我国威耶! 言毕,皇太极亲率贝勒阿济格与诸将、侍卫、护军等,向明军驰疾进击,冲车阵,攻步卒。 诸贝勒不及披甲戴胄,仓促而从。明总兵满桂、副将尤世威率军迎战,短兵相接,颇有杀伤。明辽军与敌军两支骑兵,在宁远城外展开激战,矢镞纷飞,马颈相交。明总兵满桂身中数箭,坐骑被创,尤世威的坐骑也被射伤;敌军贝勒济尔哈朗、萨哈廉及瓦克达俱受伤。两军士卒,各有死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日食 天启六年,闰六月初十。 张嫣出了戏院,回了宫。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她抱了朱媺乐坐在凉亭里看星星。 一边看,张嫣一边问:“悦悦,母后问你啊!你想不想要一个小姐姐陪你玩?” 朱媺乐问:“那母后以后会不会更喜欢小姐姐?” 张嫣:“悦悦为何会这么问?” 朱媺乐:“因为悦悦听说,姐姐会比妹妹懂事听话。到时候你见了小姐姐,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悦悦了……” 张嫣失笑,无奈道:“你这孩子!你可是母后亲生的,母后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悦悦,你记着。你是母后心里最爱、最喜欢的人!” ……… 于是,这天晚上母女俩聊过之后。翌日,张嫣知会了朱由校。下了一道旨,声称给福宁公主找玩伴。 然后派人去了朱慈灹说的那户官宦人家,去把小姑娘给接来了。 接下来,朝中除了改革新法一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其它倒没发生什么新鲜事儿! 只不过,张嫣隐约听说。辽东袁崇焕和自己手下的满桂闹不和。 经略王之臣面对这二人,选择了站在满桂那边。如此,袁崇焕便对王之臣也有了不满。 朝廷听说后,生怕再重演当年经抚不和之事。便居中调停,先将满桂调离了山海关,而后又命王之臣守关内,袁崇焕守宁远、锦州。 张嫣怕林钊那两万人马被这些人的政治游戏给坑了,特意命人送去一封信。让林钊明哲保身,实在不行就回京师也行。 反正在张嫣有限知道的明代历史里。这大明还真不是让建酋毁灭的,而是亡于内部的农民起义!那个叫什么李自成的家伙,自称闯王攻进的北京。 所以,对于辽东。张嫣一直对山海关那条防线很放心,反正建酋是打不进来的! 于是,对于林钊带着的明华军。张嫣真不舍得,让其被辽军拖累的折损在辽东。 在她的理想计划中,这两万人就是去辽东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而且后续招募的新兵,也要去战场上历练的。 等到这支王牌之师真的练成了?才是真正踏平辽东的时候。现在,明华军人数不够,战场经验也少。还太嫩!并不是发起反攻的好时机! 所以,张嫣再三嘱咐林钊,需得保存实力,以人为本。万不可跟建酋死拼,折损太多战力。 信送出去不久,京师发生了一件奇景! 天启六年,七月初一。日食。 这日食自古以来并非吉兆,更是传下来一个天狗食日的传说。 虽说到了明代,对于天象已有了更多的了解的观测数据。而且对于之前天圆地方的构想,也被一些研究天文的博学者推翻。万历时期,更是由李之藻和传教士一起合作了一副“堪舆万国全图。” 可是由于固有的印象,绝大多数民众对于日食和流星还是抱有不好的偏见!认为其预示着灾祸的降生。 所以,日食发生时。整个京师的百姓都走上街头,议论纷纷。确实造成了一些恐慌! 而有些大臣,则对什么天人感应一说深信不疑。对于这场日食,他们声称是今上重新阉党的缘故。一时,倒是有不少读书人对这个说法很是认同。 到了八月,陕西传来消息。说是有流贼起事!纠结了一干乌合之众,从保宁进攻广元。 如此一来,关于上个月的日食。有的人就觉得,你看这不是灵验了。果然底下要闹乱子,上天才以异象示警! 而如此同时,张嫣在坤宁宫对着如今自己养着的两个小姑娘。一边画天体图,一边跟人讲太阳、月亮、地球的原理。 这两个小姑娘托着腮,听着张嫣的话,听的一愣一愣的。 朱媺乐忍不住,指着张嫣画的地球问:“母后,那为什么站在这个球下方的人不会掉下去呢?” 张嫣:“这是因为地球有引力啊?” 另一个比朱媺乐大上一些的小姑娘,也怯生生开口:“引力是什么?” 张嫣看着这个清瘦单薄的小姑娘,温言解释道:“引力就是指具有质量的物体之间加速靠近的趋势。” 朱媺乐和小姑娘一起瞪大了眼睛,做不解状。 张嫣笑笑,摸了摸她们的脑袋。道:“没什么,你们还小听不懂正常,只要你们记着这地球有引力就好了。” 说完,张嫣接着给她们讲这日食和月食是如何产生的过程了。 说起这个纤弱的小姑娘,张嫣其实是有些心疼的。 当初,朱慈灹托她以给公主找玩伴的名义,将自己姨母留下的女儿弄进京。 张嫣还心想,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虽说小丫头没了娘,可人爹还在啊! 把小姑娘弄来这里,离开自己的亲人。貌似也不是多好的主意?! 可等底下人把小丫头带进京。张嫣见了人,才第一次直观看见什么叫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小姑娘名字叫苏念,小名青果儿。明明今年都五岁半了,可个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顶多三四岁! 张嫣当了母亲后,有些看不得孩子吃苦。她当即给小丫头亲自收拾了卧房,而且之后几天,也特意带着两个小丫头各种疯玩。而且还有意宠着小姑娘。 毕竟年纪小,小孩子都是谁对她好跟谁亲。所以满满的,青果儿和悦悦感情越来越好。如今也不像刚来时那样战战兢兢了!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张嫣交代的生意和募兵之事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中。而且,今年高产小麦也在各地得到了推广。 而之前靠着食为天,在整个大明遍地开花的土豆、玉米、番薯如今也成了很多底层百姓的口粮。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进行,如果不考虑如今宫里和辽东的情形的话! 到了九月,早年焚毁的皇极殿修成。朱由校很高兴,大肆封赏了魏忠贤。封了人侄子魏良卿为肃宁候! 张嫣如今都对这事儿麻木了。她知道眼下不好动那魏忠贤。明着来?朱由校铁定不会同意! 暗地里,自从那次刺杀失败之后。魏忠贤把自己身边打造的铁通一般,张嫣和王体乾盯了好久都寻不到机会下手! 那老家伙…精着呢! 可惜,张嫣不找姓魏的麻烦,不代表对方就不找张嫣的麻烦! 九月底,随着江北水灾和河南蝗灾的奏报,一起递到御前的还有份锦衣卫的密报。 上面写着:皇后张氏,入宫之前曾与一陆姓秀才私定终身! 朱由校本来看了两份遇灾的折子,心情就不好。这又看了锦衣卫的密报!当即脸黑成了锅底,扬手砸了手里的紫毫笔! 而后,乾清宫的书房传来一系列东西砸在地上的动静。 站在门外侯着的魏忠贤,听见这声音。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心想:皇后那么精明一个人,竟然还留着这么致命一把柄! 再加上,刚好撞上两地闹灾……真是天助我也! 第一百七十八章 混乱 天启六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 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袁崇焕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崇祯二年,袁崇焕以东江毛文龙虽然能牵制后金军,但毛文龙耗费的钱粮实在太大,袁崇焕上书请求让朝廷派人来管理毛文龙部的军饷,毛文龙不喜欢有文官监制着自己,于是上书争辩。而后毛文龙前来拜谒袁崇焕,袁崇焕以上宾之礼接待毛文龙,毛文龙也不谦让,袁崇焕于是决定杀掉毛文龙。 同年五月,袁崇焕以阅兵为由去见毛文龙,毛文龙设宴与袁崇焕喝酒,俩人常常喝到半夜,毛文龙没有觉察到袁崇焕的来意。袁崇焕提议更改军营制度,设置监察官员,毛文龙对此建议感到不高兴,袁崇焕用回乡来打动他,毛文龙说:“我向来有这个意思,但只有我知晓辽东的事务,辽东的事情解决后,朝鲜衰弱,可以袭击占有。”袁崇焕对毛文龙的回答感到不高兴。 第一百七十九章 意外还是人为? 张嫣的怒喝惊醒了一众宫人和朱由校。 当即,所有人便撒开了到处去找朱媺乐了。 就连朱由校也不顾自己刚刚落水,衣服都没换,只披了一件外衣就在这里坐镇指挥。 不多时,大船的西南角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而后就见朱媺乐浑身湿透,闭着眼睛被内侍抱了过来。 张嫣一个箭步抢上前去,颤着手摸女儿苍白的脸蛋。 时已深秋,阵阵凉风中张嫣摸着朱媺乐发紫的唇瓣心都凉了。 可下一秒,她手一顿。还有一丝气息!悦悦还有气儿?!顿时张嫣一把将人从内侍那,搂进自己怀里,然后歇斯底里的叫着请太医…… 朱由校见状,连忙命人就近收拾个地方出来。然后一行人转移阵地。 而等着太医过来的过程中,张嫣对朱媺乐做了现代学过的急救措施。 没一会儿,太医到了。看过小公主的情况后,他一边给朱媺乐灌药、施针,一边念叨幸亏有人让公主呕出了腹中的湖水。 要不,今日可真就不好办了! 只是,眼下公主虽说性命暂时保住了。但是毕竟是深秋时节,掉进湖里泡了一遭,再加上公主年幼。接下来恐怕会起高烧! 所以情况也不容过于乐观,只能说接下来才是关键! 因为只有挺过接下来的高烧,小公主才算是度过了难关。 张嫣听了,连忙让人听太医的吩咐,备了烈酒、熬了退烧的汤药。然后便一步不离的守在朱媺乐身边。 朱由校见状有些心软,可也同时有些奇怪:为什么皇后出现的时机这么巧?而且这船好端端的怎么会翻呢? 想来想去,朱由校面色变幻不定看着张嫣。冷不丁开口问:“皇后不是在禁足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湖边?” 张嫣闻言错愕的回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朱由校:“你怀疑我?” 朱由校没说话。 张嫣惨淡一笑,苦涩道:“是,我是在禁足。可是谁让我前一天做了个梦呢?梦里那船翻了!于是今日实在坐不住,巴巴的扮成小宫女溜了出去。结果救了你,误了女儿。我好后悔!”说着说着,张嫣忍不住哽咽起来…… 朱由校见张嫣这般声泪俱下。心里也难受的跟什么似的。 他上前欲伸手揽张嫣,结果被对方淡淡避开了。 于是,朱由校只好讪讪放下手,道:“宝珠,不是朕不信你。只是你身上有太多让朕想不通的地方了。这样吧,这次算是朕错怪了你。作为补偿,坤宁宫的禁足就免了!你放心,这回落水的事儿?朕一定追查到底。至于以前那些事儿,你若不想说就不说吧!咱们都忘了它,好不好?” 张嫣没说话,她转头看向起了烧,此刻脸蛋通红的朱媺乐。好半天硬生生挤出一句:“好!” 晚上,朱媺乐的烧退了一点。她醒了,有气无力的半睁着眼睛弱弱道:“母后,好难受啊。我头疼。” 张嫣噙着泪,端了一碗药。勉强笑着哄:“悦悦乖,吃了药就不难受了。来吃药!” 朱媺乐尝了一口,皱着眉头哭:“苦…苦…,不要吃……” 可是由于高烧,小丫头此刻就连哭都没力气哭了,声音也微弱的跟小猫一样! 张嫣听着,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手里端着药碗耐心哄。 “良药苦口嘛!悦悦听话吃了药,明天母后就可以带你去玩了!你不是喜欢放风筝、荡秋千吗?明天母后就带你去!” 朱媺乐:“真的?” 张嫣点点头。 朱媺乐这才肯苦着脸喝药,喝完药。里面安神的成分发挥了作用。下丫头又沉沉睡下了—— 另一边,朱由校将今日所有随行人员全都下了大狱严刑逼供。 与此同时,所有经手过龙船的人也给查了个底掉。 只是,查到最后。只在龙船建造过程中。查出一个工部主事有偷工减料。而且此事还牵扯到当朝国丈张国纪。 翌日,朱媺乐的高烧退了。虽还有些虚弱,但是太医说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大碍了! 张嫣于是,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摸着女儿的小脑袋,笑着道:“悦悦真乖,你快快好起来。等你好了,咱们去园子里放风筝。” 朱媺乐:“母后骗人。你不是出不了门吗?” 张嫣面色复杂道:“你父皇解了咱们宫里的禁足了。” 朱媺乐:“噢~我就知道。父皇最好了。” 于是朱由校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笑着夸了朱媺乐几句,然后低声对张嫣道:“你跟朕来。” 说完,他转身去了西次间。 张嫣心想,许是落水之事查出来了?于是跟着朱由校也去了西次间。 进了房间,朱由校掏出一份奏折给了张嫣。示意她打开看看。 张嫣接过,坐到一边认真看起来。 不一会儿,她“啪”一声把折子拍在桌案上,大声道:“荒谬!就我爹?他哪来的胆子和手腕搭上工部主事!还偷工减料、贪墨造船银两?” 朱由校:“若没有这次皇后舍身想救,悦悦也出了事!朕若乘船出了意外,再看见这折子?肯定会迁怒于你!说不得一怒之下,废后都有可能。所以,宝珠。朕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张嫣心想阿弥陀佛!你总算想到有人针对我,想让你废后了。 可是魏忠贤会干这样的事儿吗?如今他的权势滔天,只因为背后有朱由校在给他撑腰! 为了废掉我,魏忠贤敢拿朱由校冒险吗? 可是除了这人,其他人也不可能算计到张国纪那里,还配合着上次陆士卿之事给自己下连环套啊! 想到最后,张嫣也想不通魏忠贤的心思。她悄悄看向朱由校,试探着道:“校哥儿,你就从不曾怀疑过魏公公吗?” 朱由校摇头失笑。“魏大伴,不可能!他不敢。” 张嫣闻言,只能收声不再说了。 翌日,朱媺乐烧完全退了。张嫣见小丫头巴巴看着窗外。之前野惯了,这猛然在床上躺了三天!可把小丫头憋坏了! 可是太医交代了,最好是能好好修养一段时日。 这段时间不能吹风,怕万一要是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可张嫣看着小丫头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不忍。 于是想了个法子:用薄被将朱媺乐围的严严实实的,然后用放了帘子的轿撵,把人抬去了花园散心! 可母女俩刚走到御花园门口,朱媺乐搁老远就盯着一个小内侍看个不停。 张嫣问:“悦悦怎么了?” 朱媺乐抬头回道:“那天在父皇船上,悦悦见过那个人。”说着她指了指那个不起眼的小内侍。 而后接着道:“当时他潜在水里,就在父皇划的小船下面。母后,他好厉害!” 张嫣听了,神色一动。追问道:“悦悦你说什么?那个人潜在你父皇船下?” 朱媺乐兴奋道:“是啊,是啊!他只露了一下头,就又不见了。悦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张嫣:“那你当时怎么没说?” 朱媺乐打了个激灵后,道:“因为,悦悦刚准备喊父皇。就突然掉到水里去了。水好凉,悦悦好冷。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嫣听完手一紧,抱住女儿。 而后她从轿撵的帘子里探出头,对身边跟着陈永安低语了几句。 陈永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垂着脑袋的小内侍。而后领命去安排了! 第一百八十章 阴谋重重 天启六年,十一月十八。小雪。 在张嫣的精心照料下,朱媺乐总算恢复了健康。这些天青果儿也每天待在屋子里陪着朱媺乐玩。 张嫣有一次问她怎么不出去玩? 青果儿揉着衣角,腼腆道:“悦悦妹妹不能出去玩,我自己玩了好玩的。回头悦悦见了,肯定会更难过了!反正如今外面天也冷,我就在屋里陪妹妹也好。等过段时间妹妹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张嫣欣慰不已,夸她们都是好孩子。 于是,今天朱媺乐身体大好了。两个小丫头就手拉着手,跑出去折梅花去了! 张嫣想到前几天,因为身体没好。 朱媺乐的三岁生辰,就只凑合着在屋子里吃了碗长寿面了事。 于是今儿个,张嫣决定用朱媺乐亲手折的梅花。带着她做梅花糕,来好好哄哄自家这位小公主! 只可惜,朱媺乐那花还没折回来。陈永安就匆匆忙忙跑来,跟张嫣道:“那个您让盯着的小内侍跟人联络了。” 张嫣目光一寒,问:“可查到是谁?” 陈永安:“消息断在宗人府。而宫里那个小内侍也在第一时间,服毒自尽了!” 张嫣:“那也就是是说,咱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陈永安:“也不能这么说。起码现在,咱们知道皇上公主落水一事。跟宗人府有干系!而且我还查到英国公家的管事曾与这些人有过往来。” 张嫣:“英国公?” 陈永安:“英国公张维贤是当初靖难功臣张辅之后,当时张辅因功封英国公。到了如今传到张维贤这里,已经是第七代英国公了!” 张嫣问:“此事跟他有牵扯?” 陈永安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只是此事,既然扯上了宗人府和英国公家的管事。就说不得有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在。” 张嫣:“什么内情?” 陈永安悄声道:“娘娘你别忘了,这英国公可是执掌中军都督府的人,京营可就在他名下!您的明华军如今顶替了京营。国公大人如今空有名头,却实际上,却指挥不动这支人马!您觉得,英国公会不会动其它心思。” 张嫣闻言,静静沉思了一下。而后她摆摆手让陈永安继续盯着此事,自己决定明日去明华军的军营一趟。 等到朱媺乐采回了梅花,张嫣恢复了笑脸。然后,带着两个小姑娘做糕吃。 翌日,雪停了。一早就是个大晴天。 张嫣今天起得很早,她换了一身皮裘,拿了手炉。然后跟宫里两个小丫头说:“今日有正事。就不陪你们了!悦悦和青果儿听话,今日把我留的课业做了。然后乖乖在坤宁宫里玩,这天寒雪滑的不要到处乱跑!” 见两个小姑娘乖乖点头。张嫣这才带着人出了宫,叫上崔念直奔明华军的军营。 到了地方,隔着老远就听见里面震天的操练声。 张嫣下了马车,揣着手炉走到营帐不远处静静等着。崔念亮了令牌,直接进了军营。 不多时,只见郭威和萧湛跟在崔念身后走了出来。 见到张嫣,两人拱手行礼。 张嫣笑着叫了起。 而后一行人便上了马车,直奔食为天的二楼雅间。毕竟这天寒地冻的,总要找个能好好谈事情的地儿吧! 到了食为天,张嫣让伙计上了一壶普洱。而后崔念起身,持壶亲手给几人斟了茶! 张嫣见郭威喝不惯,她当即搁了茶盏。又叫来伙计,让上一壶羊羔酒。 然后,她笑着对在座三人道:“不必拘束,你们愿意喝茶就喝茶,想喝酒就喝酒……不用迁就我!” 说完,她亲自将酒壶往郭威、萧湛的方向推了推。 郭威受宠若惊,抱拳道:“贵人恩遇,小人惶恐。” 张嫣笑了,“你们在林将军面前也这样?” 郭威:“那倒不是…” 张嫣:“这不就得了!林将军是你们的上级。我呢?算是林将军的上级——这样吧!你们就把我当成林钊。在我面前,别来官场那一套!行不?” 郭威憨憨一乐,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了,然后道:“怪不得林将军说您人好呢!贵人,您跟以前我见过那些人可真不一样!” 张嫣笑:“有啥不一样?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难不成我还能多只眼睛不成?” 说完,在座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崔念道:“那是因为您没见过郭总兵说的那种人!等您哪天见了,您自己就知道了……” 张嫣:“好,我等着。日后若是碰上了?定然仔仔细细的好好看看。” 等到说笑完,张嫣见郭威已经完全打开了心扉,正拉着崔念,想灌人喝酒。 而另一边的萧湛,也看着比刚坐下时放松多了。 张嫣见状,收了收笑意。冷不丁道:“你们可听说过英国公?” 郭威大着舌头道:“就这京师,谁没听说过英国公?人可是自永乐年间穿到现在的国公爷!就咱们挂靠的京营,也一直都是在人手里握着的。” 张嫣:“是吗?那现在,咱们明华军的事儿这位国公爷可有过问过?” 萧湛放了手里酒杯,抬头看着张嫣问:“贵人,今日究竟想问什么?” 张嫣笑笑,一边饮茶一边道:“没什么,就是因为一些事想不通。所以过来随便问问……你们有什么说什么!不回答也没关系。” 萧湛:“如此,卑职倒是有件事儿觉得跟您说说也好。” 张嫣:“哦?” 萧湛:“那是林大哥没去辽东的时候的事儿了。当时,咱们刚刚编在京营名下。我们去拜见英国公时,英国公家的管家曾索取孝敬。您也知道,咱们明华军有点银子也都换成军械了。哪能挤出银子孝敬人家!” 张嫣:“那后来呢?” 萧湛接着道:“当时,英国公倒也未说什么。可是后来!一连几日,咱们底下的兄弟总会被人挑衅不说。上面派下的东西也总是缺咱们的!我不忿,想让林大哥揭发此事。结果林大哥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而后他把自己得的赏银全给人当孝敬送去了。咱们明华军日子才好过起来。” 张嫣点点头,“嗯”了一声。问:“还有吗?” 萧湛回忆道:“再有,那就是裁撤了京营以后的事儿了。那位英国公府的管事儿,曾来咱们军营和林大哥有过争执。最后是铁青着脸出的咱们军营!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儿,我就不知了。当时,我有说过让林大哥上报给您知晓。可林大哥说,这些小事,若咱们自己能解决的。就最好不要给您添麻烦!所以,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张嫣听完,郑重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这事儿,回去不用说于别人知晓。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郭威和萧湛抱拳应了一声是,而后出门回军营了。 崔念见人走了,招呼伙计收拾了桌面。而后问张嫣:“娘娘今日怎么问起英国公了?” 张嫣回:“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儿牵扯到了他。我才打听一二,不过今日听了郭威和萧湛的话,我觉得那个英国公很有嫌疑啊!” 说完,张嫣沉吟了一会儿。 然后对崔念吩咐道:“这样吧!你回头让底下的伙计,都注意着点英国公府的动静。包括他们每年的收入和支出!还有,武堂的人手也安排几个,给我打探打探京城勋贵人家的消息!”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局中局 天启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一早起身,用过早膳后。张嫣见今日是个大晴天,心情也跟着明媚不少。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树间林梢。只见前几日下的雪消融了不少,屋檐上的冰凌也在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水珠子。 看着这湿滑的地面……张嫣手一伸,阻止了想要出去玩的朱媺乐。 然后,她给两个手拉着手的小姑娘各布置了十张大字。而自己也抱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去书房算账去了! 到了午时,该用午膳的时候。陈永安求见,说是查到一些事情。 张嫣想到之前那颇有蹊跷的落水一案,也没顾上用膳。当即,宣了人来问话。 从陈永安口中,张嫣得知。 那个诱惑张国纪行贪污之事的工部主事,去年认了魏忠贤做干爷爷…… 此事,事发之后。 朱由校虽然看在张嫣的面子上,并没严惩自己这位岳丈。可张国纪却是被吓得不轻,大病了一场。 而那位工部主事,尽管当时被定了罪,降旨贬出京,做了一个偏远之地的小小知县。 可那人的儿子却是直接从举人,补了吏部给事中的缺!据闻还是紧急把别人踹了,才给此人腾出的这个位置。 吏科给事中这官职,虽说只是从七品……但是人权力大啊!更何况还是去专管官吏考核、升迁的吏部做给事中! 听说,此人赴任的第二天,就带着厚礼去拜访了魏忠贤。说自己是人重孙子!简直寡廉鲜耻之极—— 听完这话。张嫣基本可以认定了:张父就是魏忠贤,在陆士卿之事捅出来后,紧跟着想要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免对魏忠贤有些佩服。真亏他想的出来,竟然策划这么周密!这是在给自己下连环套儿啊! 说真的,如果不是事情中间发生了意外?说不定这事儿还真就能让他得逞了! 不过说到意外?那就不得不提朱媺乐在御花园认出的那个小内侍了。 当时,陈永安跟着线索查到宗人府。虽说因为对方反应极其敏锐,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儿后,当即来了个杀人灭口,将尾巴扫干净了。 可到底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于是张嫣便让人顺藤摸瓜,通过查那个宗人府的主事查到了英国公府。 接着,等到张嫣从明华军听到一些之前不知晓的内幕后,她基本坐实了英国公贪污受贿、吃空饷。以及与东林旧党在朱由校登基时,发生的移宫一案中大有干系之事! 再联系最近这两年东林书院被烧毁、各州府推行新法、京营被撤,朱由校落水…… 如此一来,事情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更何况,那英国公还和那些被新法挑动了神经的勋贵,特别积极的结交朱由校的弟弟——信王朱由检。 张嫣如今实在是很有理由怀疑他们是不是,想要搞大事情!比如换个皇帝之类的? 毕竟这英国公府自当初靖难一役站对了队伍后,这后来两百余年,每次站队那都是相当靠谱! 如今都传承到第七代了…… 所以,这次对于魏忠贤要搞张皇后的事情。这些勋贵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大家这些公侯之家都沾亲带故,活在一个圈子!这谁家要发生什么事儿?一般到不了天明,就能传的尽人皆知! 所以张家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之事,也早就传开了。这英国公听说后,想到京营心里一动。 于是派了人去打听……等到得知这事儿这里头有魏忠贤的手笔。作为政治老手的英国公府,当即抓住时机,在这里头伸了手! 魏忠贤想坑张家,故意让朱由校上了这条有问题的龙船。心想,龙船问题不大。最多虚惊一场——断不会真有什么危险! 但借此机会,他可以撺掇皇爷废后。 如若到时候,皇爷还能封蓉儿为后!那他们魏家才是真正发达了!以后他去了底下,也能有脸见列祖列宗。 可没料到的是,此事被英国公窥探到了端倪。于是政治老炮儿张维贤,果断伸手在里边推了一把! 所以这才有了后来这些事儿。买通小内侍,瞅准机会潜在水里。甚至在朱媺乐无意发现后,推朱媺乐下水! 简直丧心病狂! 至于为何朱由校怎么查都查不出来?也是因为这英国公动的所有手脚,都是借着魏忠贤给的空子。 所以若要细查,咱们这位魏公公也说不清!如此一来,到了朱由校让锦衣卫调查此事时。 魏忠贤为了把自己摘干净,顺便把英国公留下的痕迹也给收拾的一干二净!这谁还查的出来真相?最后,这落水一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若非在御花园,悦悦凑巧认出了小内侍……恐怕张嫣也怎么都不可能猜到这些事儿里真相! 可如今问题是,张嫣便是猜着了内情。这没凭没据,牵扯到的人也都已被灭口之后。仅凭这些推断,朱由校会信她吗? 这天,张嫣心里挂着这事儿,实在拿不定主意。晚上临睡前都是在犹豫,要怎么和朱由校讲这件事儿! 就在张嫣举棋不定时,这朝廷的局势也一直在变化! 首先魏忠贤侄儿魏良卿再受封赏,朱由校竟然赐了丹书铁券给他! 如此殊荣,实在是让魏忠贤一派再次水涨船高。 这各地给咱们魏公公建生祠的热情也再次被点燃。就连辽东的袁崇焕,都随大流上了一封为魏公公歌功赞德的奏疏。 一时,阉党在朝廷之中简直就是风光无两! 张嫣知道,如今大明的财政可以正常运转,辽东有钱打仗,各地有银子赈灾。其实全靠着朱由校操纵着魏忠贤敛财! 而且,姓魏的经过这两年的权力扩张,认得干儿子、干孙子遍布朝廷上下。还有投靠他的人也不计其数…… 如今这样的局面,早已不比当初。若还想随便推出一个挡箭牌,就替代魏忠贤?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就算张嫣将自己查到的真相摊到朱由校面前,不管朱由校相不相信她。 最后此事,也不足以让朱由校处置魏忠贤! 就像之前魏蓉儿大闹景仁宫时一样……顾及朱慈燃。朱由校只会和稀泥,将事情糊弄过去。 如今顾及朝局,朱由校也只会忍了魏忠贤,再次和稀泥。毕竟这件事儿里,若站在朱由校的立场看,魏忠贤不是不忠,只是不够精明。才被人利用罢了…… 就在张嫣拿捏这些利害关系,权衡得失利弊拿不定主意时。天启六年,十二月十日。南京地震。 消息传回京师,朱由校熟门熟路的募银,然后派人去救灾。 张嫣听说,这去救灾的人是魏忠贤名下的一个干儿子,心里有些打嘀咕!这些人平素都是贪多少都不嫌多的主儿! 这赈灾?能行吗? 可是,没几天,发生了一件意外。 让张嫣措不及防的体会到了,何为世事无常!而在悲痛之下,什么赈灾?什么阴谋诡计? 她都顾不得了…… 第一把八十二章 出事 天启六年,十二月十六日。小雪。 今年天气特别冷,尤其是进去九寒天之后。连日的大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直到人的大腿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世的温室效应?这样的大雪在张嫣后来工作后,已经基本绝迹了。 她只记得,自己还没上学的年纪,好像有见过漫天大雪。当时还和小伙伴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后来长大了,别说打雪仗了,若碰上暖冬?连个雪人都堆不起来了! 等到一朝穿越,不知道是不是张嫣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里的冬天,要远远比自己记忆里冷的多! 如今看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朱媺乐和青果儿两个小丫头,也不顾还在零星落下的小雪,穿着狐皮小袄和宫人们,在院子里打雪仗。 张嫣看着她们,一瞬间想起了幼年的自己,也是这样! 说来,这孩子就是孩子。世界真是单纯又快乐!高兴会笑、难过就哭、看见雪觉得漂亮! 不想咱们大人!高兴却要忍着、难过也不能哭、就连见了雪?第一反应也变成了,不知今年冬天会有多少贫苦人家熬不过去? 张嫣叹了口气儿,回屋准备给崔念他们写封信。让他们多留意一些南直隶受灾的人,尽可能多救一些是一些。 翌日,十二月十六。雪停了。 张嫣今天想到远在福宁的刘保,问了陈永安。得知今年春节,刘保要留在福宁过了。她有些挂念,于是特意置办了一些年货。让人给刘保送去! 到了下午,外面艳阳高照。宫人折了一枝梅花插瓶,然后放在张嫣平素睡午觉的矮塌旁。 幽幽暗香,若有似无的拂过张嫣的鼻尖。她睡醒后,揉了揉眼睛。 带着笑意,说了一句:“好香啊!” 川药赶紧招呼着人给张嫣梳洗换衣。然后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娘娘,这场大雪过后,咱们后面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因为这几日大雪纷飞,如今白雪红梅相映成趣,可好看了。这不,月儿那丫头跑去折了几支。我从库房寻了白瓷瓶子插上。一屋子香气呢!” 张嫣笑,“是挺香!”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嗯,也好看。月儿那丫头有心了。赏一个月月俸。” 一旁侍立的周月儿闻言,乐了。当即跪下磕头谢恩。 张嫣笑笑,让人平身。 而后,她问:“公主和青果呢?悦悦那个混世小魔星,几时竟然这么安静了?” 川药道:“她们俩见这梅花漂亮,手拉着手一起去折了,说是要等您醒了?晚上做糕吃!” 张嫣笑骂:“两个馋嘴丫头,这一说起吃的比什么都上心的多!这平日里也没缺她们的嘴啊?” 川药:“公主这哪是想吃糕了?分明就是又想跟您一起玩这做糕的游戏了。” 张嫣摇摇头。 等她梳妆完了,左等右等就是没见朱媺乐和苏念回来。张嫣有点急了,怕她们在外面磕了碰了。 当即踹上个手炉,而后带着人往园子里去了。 到了后面那种了大片红梅的园子,张嫣隐约只见稍稍靠里的一处,地上丢了不少梅枝。 可却并没有朱媺乐和苏念的身影。张嫣倏地回头,质问宫人们:“你们不是说公主来折花了吗?如今悦悦呢?” 见张嫣不悦,底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其中一个战战兢兢道:“跟着公主的宫人也有几个,她们也不在。说不定是咱们两边走岔了。如今公主已然回宫了也是有可能的!” 张嫣淡淡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坤宁宫的方向赶。 川药见状,当即留了三人在这里试着再找找。而且不管结果如何,一刻钟后都要有人回坤宁宫告知有无公主下落。 吩咐完,川药便紧随着张嫣回坤宁宫。 一路上,张嫣让身边宫人。分别再去其它,悦悦有可能去的地方也找找看! 回了坤宁宫,问了宫人。结果朱媺乐没有回来过! 这下子,张嫣慌了神。她想到,如今魏忠贤和客氏已经跟自己图穷匕见。就怕的整个人都是抖得! 万一,这两人如今丧心病狂?朝悦悦下手怎么办?虽说这么干对他们也没啥好处!可万一呢! 想到这儿,张嫣一叠声叫来了陈永安,又找出了皇后金印。然后让所有人满皇宫的找不见了的朱媺乐和苏念。 过了大半个时辰,人还没找到。却已惊动了朱由校。他急急忙忙跑来坤宁宫,质问张嫣:“怎么回事儿?朕怎么听说福宁不见了?你这母后都是怎么当的?怎么会把女儿弄不见的?” 张嫣红着眼睛抬头盯了朱由校一眼,然后也没说话。只发着抖说:“现在先找到女儿要紧,这些等找着悦悦咱们再慢慢说,行否?” 朱由校看着张嫣这般模样,讪讪闭上了嘴。不再一味指责了,而是坐下来撑着额头叹了口气。 等到时间到了申时。距离朱媺乐不见一个半启辰后,总算有人在那片园子后面的一处假山那里,发现了已经没了气息的小公主。 至于苏念?还有那些跟着朱媺乐的宫人?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嫣听到这消息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会这样?她中午还喂悦悦吃饭,明明她睡前小丫头还揽着她的脖子撒娇。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怎么会这样! 回过神之后,张嫣疯了一样,冲到了朱媺乐冷掉的身体旁边跪下。 她看着小姑娘圆乎乎的脸蛋,忍不住伸手去摸。可又在碰到的一瞬间,好像被指间那冰凉的触感惊到一样,她浑身一颤! 下一刻,好像终于认清了现实。张嫣崩溃般扑在了朱媺乐冰冷的小身子上,眼泪夺眶而出。 当然,面对这情况。朱由校也痛心,也不敢置信,也怒不可遏,也…… 可他看着张嫣那万念俱灰的样子,心里却是万般复杂! 他仰头抹了一把脸,而后镇定召来侍卫,封了坤宁宫。开始一个一个查问宫人今天这件事情的始末! 等到张嫣接受事实,稍稍恢复理智时。已经是晚上酉时了…… 而这段时间,宫人们也被朱由校交给侍卫,盘问了无数遍。就连那处梅园也被人一寸一寸挨着查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好在,如此大费周折也不算毫无所获! 首先,今日那处园子。除了坤宁宫的人去折梅花,还有王贵妃的景仁宫、容嫔的望月轩也都有宫人去了。尤其是贵妃的景仁宫,就在朱媺乐刚进梅园不久,宫女是抱着太子进得园子。 除此之外,那园子里零落一地的花枝处。也有发现早上,张嫣给朱媺乐亲手戴的珠花。 听完,朱由校面色有些凝重。他是没料到此事竟然会扯上朱慈燃的。 可就在朱由校犹豫还要不要接着查时。张嫣沉着脸,带着人就直奔了王贵妃的景仁宫! 此时此刻的张嫣只一个想法,她绝不会让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今日这事儿,有一个算一个。张嫣发誓,定然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发狠 天启六年,十二月十七日。酉时,景仁宫。 王贵妃被张嫣这般气势汹汹来访,赫得面色如土……尤其是在看见皇后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后! 本来,下午听说福宁公主不见了。她便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这宫里今日怕是要出事? 果不其然,满皇宫的人找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却是在那梅园后边儿,隐蔽的假山缝里发现了福宁公主的尸体。 这小公主可是皇后捧在手心的命根子。出了这等事儿,皇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按理来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贵妃若与这事儿没关系,她倒也无需这么害怕。 可事情糟糕就糟糕在,今日这事儿跟她的景仁宫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或者说,自从把朱慈燃养在她这景仁宫后。王氏便,不得不被扯进了这些是非恩怨之中。 比如上次,容嫔闹事。又比如今日,那容嫔又突然心血来潮,说是要带着太子去赏梅。 这发生过上次那件事儿后。皇爷在御前发了话,贵妃便不好再阻止那容嫔亲近朱慈燃了。 于是只得任由容嫔在午膳后,带走了朱慈燃。 可到了未时二刻,贵妃午觉还未醒。却被太子的哭声给惊动了,起身来看,只见朱慈燃竟是被宫人哭着带回来的。 而那容嫔却不见踪影…… 王贵妃有些不悦,可她到底也是拿那容嫔没法子。于是只得勉强忍下了火气,把朱慈燃抱在怀里哄了好半天,把人哄睡了…… 等到安置好太子,她问那些跟着的宫人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宫人却垂着头,战战兢兢的一声不吭。见状,贵妃气的够呛,她当即让人把这小宫女撵了出去罚跪。 没过一会儿,王贵妃就听说嫡出的福宁公主,折梅花时不见了! 当时,她就腿一软!再想到方才太子身上那幽幽的暗香,她心里更慌了。 难不成福宁失踪的事儿跟太子有关? 天爷啊!那容嫔到底带着太子干了什么? 所以此时此刻。王贵妃对于张嫣的到来,心里也是有准备的。她只是没想到,皇后会来的这般快!毕竟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做事情讲条例、有规据。无凭无据的不好直接打上门! 她以为,此事查的再快!也要到明天天亮,方会传召于她。 如此一来,今天晚上。她刚好可以好好思量思量,要如何把自己摘出来。才能不被皇后迁怒! 可如今皇后来的如此之快,王贵妃措手不及之下。只得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而后老实侯在一旁。 张嫣听了王氏的话,将后印给了陈永安。让他带着人手去搜望月轩。与此同时,调来侍卫搜宫…… 她就不信了,这跟着悦悦一起的苏念和两个宫人能飞了不成! 与此同时,朱慈燃也被叫醒带了过来。 张嫣冷着脸问:“今日在梅园,都发生了什么?” 朱慈燃憋着嘴,要哭不哭的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张嫣看了他一眼,心知应该是那魏蓉儿交代了自己这宝贝儿子。 她淡淡给了王贵妃一个眼神,示意让她去哄朱慈燃说真话。 王贵妃见张嫣眼神里的威胁,连忙起身走向朱慈燃。柔声细语的套话去了。 而那个被王贵妃罚跪的宫人,也让张嫣命令人带了下去严刑审问…… 不多时儿,朱由校也来了景仁宫。他见张嫣这疯魔的架势,面色有些不悦! 张嫣知道,朱由校这是怕自己把朱慈燃吓出个好歹来! 在他眼中,这都是他的孩子。断没有因为一个,就不顾另一个的道理。可在张嫣看来,她的孩子只有朱媺乐。 为了悦悦,她不介意用点手段在那个孩子身上。如果对方就是死不开口的话……想着想着,张嫣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等到陈永安压着魏蓉儿过来。张嫣这才血红着眼睛抬头,咬牙道:“今日在梅园,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蓉儿哭哭啼啼道:“臣妾不知,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当时,太子有些不舒服。臣妾便匆匆忙忙让翠果儿带着太子回了景仁宫。臣妾连见都没见过福宁,皇爷…皇爷您明鉴呐!” 朱由校这回,淡淡一脚踢开了魏蓉儿。只道:“今日梅园之事,朕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魏氏,你若乖乖说了。也许还能有个痛快!” 张嫣见状,看了一眼朱由校。而后复又对底下那魏蓉儿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法子了?魏蓉儿,我告诉你!若查不出真相,今日去过梅园的。有一个算一个!本宫就当你们都是害死悦悦的凶手,活活刮了你们!” 听着这话,魏蓉儿身子一抖。而后她可怜兮兮看向朱由校,弱弱道:“臣妾是和太子一起去的,真的全程没有见过福宁公主。不信,您去问太子。” 张嫣冷笑,“魏蓉儿,你莫要耍小聪明。今日我说到做到。你若不给我真相?那么所有进过梅园的人,包括朱慈燃。就都是害死悦悦凶手。我会不死不休!” 朱由校:“皇后!慎言!” 听了朱由校的呵斥,张嫣住了嘴。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不能这个时候和朱由校闹翻。于是面上给朱由校服了软。 可一转脸。张嫣斜斜睨着魏蓉儿,那眼底里却是满满的嗜血和疯狂。 此刻,魏蓉儿看的出来,皇后不是在开玩笑。她刚才那话是认真的!于是,忍不住脚一软,跌到了地上,嘴里还喃喃道:“疯了,皇后疯了。” 接着,张嫣给陈永安递了个眼色,挥挥手让他把魏蓉儿带下去审讯。 另一边,在王贵妃的哄劝之下,朱慈燃那边有了突破口。 今日梅园里,他们去的时候确实没看见朱媺乐。可是后来,容娘娘说梅林里面开的更好看!便和翠果儿去了梅林深处。 好半天容娘娘才慌里慌张出来,而且还扯着他就要回宫。因为步子迈的太快,他还摔了! 可张嫣不相信这说辞,她冷冷看着两岁多的朱慈燃,心想: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会说谎吗? 朱由校对比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进来这里这么久,他总算伸手摸了摸朱慈燃的小脑袋。开口道:“好孩子,既然这样。你今个儿也吓着了。要不就让贵妃带你去睡吧!” 张嫣冷眼看着朱由校的言行。心知肚明:朱由校是不愿意让这事儿,扯到朱慈燃这个太子身上的……作为他如今唯一的血脉,自然是金贵的很! 等到朱由校回头,张嫣已经收回了盯着朱慈燃的眼神。她定定看着虚空,手里无意识的一遍又一遍抚摸,那支被宫人从梅园里寻回的珠钗。 到了戌时,陈永安这边还没审出结果。搜宫的人手却是从泔水桶里,扒拉出了苏念,以及一起不见的那两个宫女。 适时,那两个宫女的尸身都已经硬了。唯有苏念,竟然还有一丝气息! 张嫣听闻,吩咐人看好了这景仁宫,然后就匆忙往回赶。路上,她还让人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请去了坤宁宫。 我不信佛,也不信神!但是今日,老天爷!求求您怜悯于我。请您让青果儿好好的!请您保佑她能醒来,能告诉我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害她们的究竟是哪个或者哪几个?!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相 坤宁宫。躺在床上的苏念奄奄一息、脸色青白。 张嫣逼着太医们想尽了法子灌药、针灸……折腾了半天。小姑娘还是没有醒的意思! 颓然守在一边的张嫣,心里忍不住的发凉。 而朱由校,在听闻发现苏念的地方,是乾清宫的小厨房后。他眉头一皱,低头若有所思起来! 须臾片刻,朱由校倏地抬头。只匆匆跟张嫣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的回了乾清宫。 张嫣看着朱由校的背影,心里冷笑:“你终于怀疑到那魏忠贤了!” 今日在朱媺乐刚不见,大家遍寻无果之时。张嫣就怀疑此事跟魏忠贤脱不了干系! 毕竟要想在宫里把一个人藏的谁都找不到?也就只有那魏忠贤能做到了! 只是今日这事儿?总让张嫣感觉带有很大的偶然性!而且,也不符合魏忠贤之前一贯的行事风格。他要下手除掉一个人,应该不会如此处处是破绽……这实在是不像他做出来的事儿啊! 这事儿里有蹊跷! 所以,张嫣对魏蓉儿虽恨的心里滴血。可也抑制住了当场砍人的冲动。只是审问了两句,便让陈永安带下去审了! 反正就像张嫣之前在景仁宫说的那样——今日若查明了真相就罢了!张嫣只要凶手血债血偿。可若是查不出?那他们就都给悦悦陪葬吧! 亥时中,陈永安来报。说是从那名叫翠果儿的宫女口中审出一些线索。 下午在梅园,魏蓉儿确实是碰到了朱媺乐。 只是,很不巧。当时她以为梅园没有人,正在跟翠果儿抱怨张嫣这个皇后娘娘。 于是被朱媺乐听了个正着! 不知为何,当时苏念和宫人都没在朱媺乐身边。只小丫头一个站在花树下,指着魏蓉儿奶声奶气道:“你骂我母后。我要告诉父皇,让他给母后出气。” 魏蓉儿慌了,上前拉着朱媺乐。试图哄骗小孩子忘了此事! 可她不知道,朱媺乐这孩子向来有主意。从小就不是个好哄弄的…… 于是到了最后,魏蓉儿见怎么都骗不住这小丫头,便没了耐心,忍不住拉扯朱媺乐的力气大了些。再加上她也没站稳,两人摔做了一团…… 而等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才发现朱媺乐的额头,正撞上一块尖利的石头。此刻,下丫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血流了一脸! 魏蓉儿被吓得不轻。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大明王朝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李自成的农民军攻入京城,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殉国。在他死之前,为了不让宫中重要女眷受辱,他先让自己的周皇后、袁贵妃自缢,随后又让砍伤了长平公主,刺死了昭仁公主,并且派人去劝皇嫂张皇后自尽。 张皇后就是明熹宗的原配妻子,在崇祯继位的问题上是出了大力的。看到国事如此,张皇后也长叹一声,在自己的宫中自尽。这本是记载在《明史》之中的,贺宿所著的《懿安事略》以及纳兰性德的《渌水亭杂识》都赞同这种说法,当时,伺候张皇后走完最后一程的是宦官王永寿。根据周同谷的《霜猿集》,连李自成的部将都看到了最后的场景: 西安张孟坚从贼入宫,亲见后死,曾为予言之。 然而,就在此之后,不论是民间还是文人墨客的笔下,却传出了不同的声音。它们都说张皇后并没有死,而是被李岩或者刘宗敏所救,甚至还出门向李自成迎降兵献上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李自成败退之后,张皇后又进入了清廷,依靠清廷的奉养度日。 其实,在明朝灭亡之际,宫中的女子,要么殉国,要么逃出宫外,下落都非常明确,为什么到了张皇后这里,就生死不明了呢?为什么崇祯的周皇后就没有这样的离奇的传说呢? 贺宿著《懿安后事略》的记载和清代学者朱彝尊的考证,张皇后确实是自缢身亡,她死之后,清廷还将其与明熹宗朱由校合葬于合葬于德陵。之所以出现众说纷纭的局面,是因为有个女子捣鬼,她假冒了张皇后。 这位女子就是明熹宗的皇贵妃任氏,也被称为任容妃。明熹宗昏庸无能,不仅极度厌恶料理朝政,而且对于后宫也不闻不问,放任自己的奶妈客氏和魏忠贤胡作非为。此两人狼狈为奸,闹得后宫鸡犬不宁,不得安生。不仅如此,他们为了能够长期控制皇帝,还迫害包括皇后在内的妃嫔,让他们所生的孩子都迅速夭折。 然而,任容妃却并不在其列,她的生活不仅是安全无忧,而且还顺利生下了皇三子朱慈炅。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魏忠贤的侄外孙女,也就是阉党一伙的,只有她生下的孩子当上皇帝,才能保证魏忠贤、客氏今后也能继续作威作福。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在七个月时,遇到了神秘的王恭厂大爆炸,并因为惊吓过度而夭折。一年之后,天启帝本人也因服用“仙药”身亡。因为没有子嗣,皇位这才交给了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检。 朱由检即崇祯帝,上台之后立即清算了魏忠贤一党,客氏也因为作恶多端而被挫骨扬灰。虽然任容妃是阉党一伙的,但毕竟是天启帝的妃子,还曾生下过皇嗣,所以也只能放任她在宫中颐养天年。 只不过在明朝灭亡、都城即将陷落的时候,任容妃自然是没有勇气自缢。于是,她灵机一动,向李自成谎称自己是张皇后,献出了金银财宝,也得以活了下来。后来李自成兵败,自顾不暇,任容妃又投降了清朝,还是自称是熹宗皇后。清朝让光禄寺每月供养,让她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那么,任容妃为什么要自称是张皇后呢?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国破之后,一个皇贵妃的身份就算不得什么呢,但如果是皇后,这个招牌就值钱多了。正因为真正的张皇后已死,而与之相处二十多年的任容妃对她相对熟悉,更方便冒充。因此,她利用这个身份,才换来了后半辈子的苟延残喘。 魏忠贤的侄外孙女,一说为义女。她为人“丽而狡“,初封容妃,天启五年因生献怀太子朱慈炅,被封皇贵妃。明朝灭亡,任容妃逃离了皇宫。她在国亡后冒充已殉节的懿安皇后,招摇诓骗,颇惑人视听,以至明末笔记所载张皇后下落事多失实,《甲申纪事》甚至谓张后迎降李自成,贺宿著《懿安后事略》为之力辩。清朝入关,任氏回到北京,由清廷出资赡养其生活。(一说明朝灭亡后,有说她流落民间,改嫁平民)。 唯独就是任容妃生下来的皇三子朱慈炅健康地生下来并成长,如果没有意外,这个带着魏家血统的孩子就会成为新一代皇帝,魏忠贤就可以继续操纵明朝大权。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天启六年五月初六,北京城发生了神秘的王恭厂大爆炸,皇宫里多名太监被殿上掉下来的木槛、鸳瓦砸死,已经七个月的朱慈炅受惊而亡,彻底断送了魏忠贤的美梦。 第一百八十五章 痛定思痛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吹牛皮的袁崇焕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攻打朝鲜 天启七年正月初八,当汉人和朝鲜人依然沉浸在农历春节的节日气氛中时。 后金却是一片厉兵秣马的备战景象。沈阳城内的宫殿里,后金大汗皇太极和三位辅政贝勒——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正在商议征讨朝鲜的相关事宜。皇太极指出:“朝鲜累世得罪我国,然此次非专伐朝鲜。明毛文龙驻近朝鲜海岛,屡收纳逃人,我遂怒而徂征之。若朝鲜可取,顺便取之,故用兵两图之。”【满文老档》】打击朝鲜境内的毛文龙部,必然会与支持东江镇明军的朝鲜王廷发生直接冲突,为何皇太极却要说“此次非专伐朝鲜”“若朝鲜可取,顺便取之”? 有论者认为,是皇太极对朝鲜的真实国力和军力没有清晰的认识所致【见徐凯《论“丁卯虏乱”与“丙子胡乱”:兼评皇太极两次用兵朝鲜的战略》】。此观点看似合理,实则不然。在此之前,朝鲜内部曾爆发过一起严重的叛乱事件,朝鲜平安道宁边驻军将领李适是追随李推翻光海君的功臣之一,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升赏。心怀不满的李适遂于天启四年正月二十二日举兵反叛,叛军一度杀入朝鲜国都汉城,李适赶走李,拥立兴安君李为王。然而不到一个月,流亡在外的李就集结讨伐军击败李适,李适兵败被杀,李适的亲信韩明琏等人也相继被诛。 韩明琏的儿子韩润不甘心沦为鱼肉,东躲西藏,于天启五年携从弟韩泽偷渡鸭绿江,投奔后金。朝鲜史料和《满文老档》中,都记载了韩润为讨得后金欢心“尽输本国事情”的内容【见昊晗辑《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与《满文老档》】。可见在做出征讨朝鲜的战略决策前,皇太极不可能对朝鲜的国力、军力状况没有了解。实际上,皇太极在是否把朝鲜列为主要征讨目标这个问题上的模糊表态,可以说是另有隐情。后金统治集团内部存在反对向朝鲜动武的意见,参与国政的三位辅政贝勒中,大贝勒代善就是反战派的重要代表,他主张秉承努尔哈赤时代通好朝鲜的外交政策,认为贸然与朝鲜开战会使后金树敌过多,陷入战略上的被动局面。皇太极的这一番话,无疑是某种程度上对代善这位反对用兵朝鲜的老大哥进行委婉的劝解。皇太极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这一次商议的最终结果,是通过了其对朝鲜用兵的方案。 天启七年正月十三日,在凤凰城隐蔽待命数日的3万后金大军潜渡鸭绿江,这是继乌碣岩之战后,建州女真人再次进入朝鲜境内。领兵者包括镶蓝旗旗主二贝勒阿敏、镶蓝旗贝勒济尔哈朗、正白旗贝勒阿济格、正白旗贝勒杜度、镶红旗贝勒岳托(代善之子)等,皆是在后金与明朝的战争中历练出来的骁勇战将。为后金军充当向导者,除了姜弘立、金景瑞等萨尔浒之战中的朝鲜降将,更有欲为父报仇的韩润。后金军渡江前,阿敏已派遣总兵官楞额礼、备御官雅逊等率领精干部队潜伏过江,尽掳协助朝鲜军巡边的东江镇明军哨兵。因此,朝鲜北方边陲重镇义州的守军,几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迎来了后金军的大部队。肩负守土之责的义州府尹,是朝鲜抗日名将李舜臣的侄子李莞,此公自幼追随叔父在军中效命,参加过著名的露梁海战,李舜臣中弹战死后,年轻的李莞指挥朝鲜水军继续作战,为最终击败日军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一战成名的李莞,在朝鲜军中逐级升迁,最后官至义州府尹,成为镇守一方的军政要员。时过境迁,当年血战倭寇的少年英雄,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后金军,是否还有临危不惧的勇气? 正月十三日夜,阿敏指挥后金军向义州城发起攻击。开打之前,阿敏派遣通晓朝鲜语的官兵登上义州城附近的高地,向城内高声喊话:“大金国二王【朝鲜史料里注释为代善,实谬,此处应指二贝勒阿敏】奉命征讨(朝鲜),城中将士,解甲出降,南土官兵,悉出归乡,不然铁骑蹂躏,乱杀靡遗。”【《燃藜室记述》】 事实上,朝鲜方面事前并非没有获得后金军即将入侵的情报,客居朝鲜昌城的东江镇明军参将徐孤臣就曾警告朝鲜王廷:“近来奴中整顿兵马,措备粮械,定有东抢之计。”【《燃藜室记述》】毛文龙更是亲率直属部队赶到皮岛以北的铁山,摆出了一副配合朝鲜军共同防御后金军进攻的姿态。然而,朝鲜人自己对即将临头的大祸却毫无准备。后金军兵临义州城当日,府尹李莞不理军务,竟在家中与一名叫麒麟的妓女饮酒作乐。猝闻敌情时,曾经的抗日英雄李莞居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麒麟只好架起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府尹大人,到府衙鸣鼓聚兵。义州城朝鲜守军虽有2万余众,但却是久疏战阵的弱旅,仓促间上城抵抗自然不能退敌。而潜入义州城中的后金士兵在韩润的指引下,纵火焚烧军械库,城中一时大乱。 正月十四日拂晓,韩润等人打开义州城门,后金军乘势攻入城中大开杀戒,义州城就此被攻陷,府尹李莞为自己的玩忽职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被阿敏下令烹杀祭天。后金军尽杀判官崔梦良等拒绝投降的朝鲜军民,并将俘虏的城内男丁全部剃发,编入军中充当炮灰。 在阿敏指挥后金军主力攻打义州的同时,由济尔哈朗率领的后金军偏师渡过鸭绿江,经宜川、浦口,向驻防铁山的毛文龙部发起了攻击。长于游击的东江镇明军在正面野战中并不是后金铁骑的对手,毛文龙为保存实力,遂率军退守皮岛。阿敏接到战报后,认为东江镇明军避居皮岛,后金军缺乏水师力量,难以将明军一举消灭,索性调整此前定下的战略部署,将朝鲜列为首要攻击目标。 正月十四日夜,阿敏留下1000余人驻守义州,自己则率军继续向朝鲜境内推进。正月十五日,击破铁山的济尔哈朗率部赶来和阿敏会师。狡黠的阿敏连续两次施展派遣间谍打入朝鲜内部的套路,带领后金军主力部队2万余人,毫不费劲地夺取了定州城和拥有数千兵力镇守的龙骨山城。龙骨山城的守将李希建,在撤退途中被追赶上来的后金军击毙。后金军攻克龙骨山城后,继续向东南方向推进,正月十七日,后金军进抵平安道郭山郡境内的凌汉山城。后金军在行军途中积极展开舆论攻势,一路上散发以汉字书写的《致朝鲜国王书》,并将其缚于箭上射入凌汉山城。镇守凌汉山城的郭山郡太守朴有建,成为继定州守将金搢之后第二位看到这份文书的朝鲜官员。 第一百八十八章 信王朱由检 朱由检因父亲明光宗是皇祖父明神宗所厌的太子,母亲又是太子所薄的婢妾,幼年并不幸福。五岁时,其母刘氏得罪,被其父下令杖杀,朱由检交由庶母西李抚养。数年后西李生了女儿,照管不过来,改由另一庶母东李抚养至成人。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甲辰,明熹宗崩,由于没有子嗣,朱由检受遗命于同月廿四日丁巳,继承皇位,时年十七岁。 次年正月初一癸亥,改年号为“崇祯”。 崇祯帝即位后,勤于政务。同时大力清除阉党。他抓准时机铲除了魏忠贤的羽翼,使魏忠贤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一甲子,贬魏忠贤凤阳守陵,旋之下令逮治。 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五戊辰,魏忠贤自缢而死。崇祯帝下令磔其尸于河间。 此后,将阉党二百六十余人,或处死,或遣戍,或禁锢终身,使气焰嚣张的阉党受到致命打击。平反冤狱,重新启用天启年间被罢黜的官员。起用袁崇焕为兵部尚书,赐予尚方宝剑,托付他收复全辽的重任。 自崇祯元年起,中国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汉南续郡志》记,“崇祯元年,全陕天赤如血。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无,十一年夏飞蝗蔽天……十三年大旱……十四年旱”。崇祯朝以来,陕西年年有大旱,百姓多流离失所。 崇祯二年五月正式议裁陕北驿站,驿站兵士李自成失业。 崇祯三年,陕西又大饥,陕西巡按马懋才在《备陈大饥疏》上说百姓争食山中的蓬草,蓬草吃完,剥树皮吃,树皮吃完,只能吃观音土,最后腹胀而死, 崇祯六年,“全陕旱蝗,耀州、澄城县一带,百姓死亡过半”。 崇祯七年,家住河南的前兵部尚书吕维祺上书朝廷:“盖数年来,臣乡无岁不苦荒,无月不苦兵,无日不苦挽输。庚午(崇祯三年)旱;辛未旱;壬申大旱。野无青草,十室九空。……村无吠犬,尚敲催征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似闻鬼哭。欲使穷民之不化为盗,不可得也”。旱灾又引起蝗灾,使得灾情更加扩大。河南于崇祯十年、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皆有蝗旱,“人相食,草木俱尽,土寇并起”,其饥民多从“闯王”李自成。崇祯十三、十四年,“南北俱大荒……死人弃孩,盈河塞路。” 崇祯十三年,顺德府、河间府和大名府均有大疫,并且是烈性传染病的流行,“瘟疫传染,人死八九”。 崇祯十四年,疫情进一步发展。在大名府,“春无雨,蝗蝻食麦尽,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岁大凶”。死亡人口的比率相当高。广平、顺德、真定等府,类似的记载相当多。左懋第督催漕运,道中驰疏言:“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者三,为盗者四。米石银二十四两,人死取以食。惟圣明垂念。”这时华北各省又疫疾大起,朝发夕死。“至一夜之内,百姓惊逃,城为之空”。 崇祯十四年,七月,疫疾从河北地区传染至北京,病名叫“疙瘩病”,“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赘肉隆起,数刻立死,谓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间又有呕血者,或一家数人并死。”“疙瘩”是对腺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肿大的称呼。 崇祯十六年,夏秋间发生的腺鼠疫至崇祯十七年春天转化为肺鼠疫。 北京城中的人口死亡率大约为40%甚至更多,十室九空。北京郊区的疫情也很严重。在通州,“崇祯十六年癸未七月大疫,名曰疙疽病,比屋传染,有阖家丧亡竟无收敛者”。昌平州的记载中称为“疙疽病”,而且“见则死,至有灭门者”。河间府景县“崇祯十六年大疫,病者吐血如西瓜水立死。” 崇祯十六年,八月,天津爆发肺鼠疫:“上天降灾,瘟疫流行,自八月至今(九月十五日),传染至盛。有一二日亡者,有朝染夕亡者,日每不下数百人,甚有全家全亡不留一人者,排门逐户,无一保全。” 崇祯十七年,天津督理军务骆养性说,“昨年京师瘟疫大作,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 崇祯十七年,秋天,鼠疫南传至潞安府,“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不受药饵。虽亲友不敢问吊,有阖门死绝无人收葬者”。 山西鼠疫也向周边省份传播。崇祯七、八年间兴县人民因避疫而逃之一空,有可能将鼠疫传播到相邻的地区。从兴县过黄河,就是陕西的延安府和榆林府,崇祯九年至十六年,榆林府和延安府属县相继发生大疫,如崇祯十年“大瘟,……米脂城中死者枕藉,十三年,夏又大疫,十五年,……大疫,十六年,稔,七月郡城瘟疫大作”。 江南在崇祯十三年遭大水,崇祯十四年,有旱蝗并灾,崇祯十五年持续发生旱灾和流行大疫。地方社会处在了十分脆弱的状态,盗匪与流民并起,各地民变不断爆发。 据史学家不完全统计,明代万历和崇祯年间两次鼠疫大流行中,华北陕、晋、冀3省死亡人数至少在千万人以上。鼠疫的流行与旱灾、蝗灾及战乱的接踵而至,明王朝抵不住清兵南下,也就在情理之中。令人惊奇的是,蔓延多年的鼠疫在清顺治元年,后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华北各地风调雨顺,社会经济开始复苏。 为剿流寇,崇祯帝先用杨鹤主抚,后用洪承畴,再用曹文诏,再用陈奇瑜,复用洪承畴,再用卢象升,再用杨嗣昌,再用熊文灿,又用杨嗣昌,十三年中频繁更换围闯军的将领。这其中除熊文灿外,其他都表现出了出色的才干。然用人存疑,以至责无成效皆功亏一篑。李自成数次大难不死,后往河南聚众发展。 此时北方皇太极又不断骚扰入侵,明廷苦于两线作战,每年的军费“三饷”开支高达两千万两以上,国家财政早已入不敷出,缺饷的情况普遍,常导致明军内部骚乱哗变。崇祯帝求治心切,《春明梦余录》记述:“崇祯二年十一月,以司礼监太监沈良住提督九门及皇城门,以司礼监太监李凤翔总督忠勇营”;中后金反间计,杀袁崇焕。 随着局势的日益严峻,崇祯帝的滥杀也日趋严重,总督中被诛者七人,巡抚被戮者十一人。朱由检亦知不能两面作战,私底下同意议和。但明朝士大夫鉴于南宋的教训,皆以为与满人和谈为耻。因此崇祯帝对于和议之事,始终左右为难,他暗中同意杨嗣昌的议和主张,但一旁的卢象升立即告诉崇祯帝说:“陛下命臣督师,臣只知战斗而已!”,朱由检只能辩称根本就没有议和之事,卢象升最后战死沙场。明朝末年就在和战两难之间,走入灭亡之途。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子夭折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一百九十章 辽东再起战火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一百九十一章 皇帝生病 天启元年,孙承宗官升少詹事。同年,后金进攻辽东,沈阳、辽阳先后被攻陷,辽东经略袁应泰自杀。御史方震孺奏请熹宗朱由校以孙承宗代替崔景荣为兵部尚书,朝中大臣也认为孙承宗知晓兵事,推举孙承宗为兵部添设侍郎,主持辽东防务。 天启二年,王在晋确定在八里铺筑城,并上报朝廷。此举遭到其部下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孙元化等人的坚决反对。他们认为筑城“非策”,极力劝阻,并写信给首辅叶向高,申诉己意。由于情况不明,叶向高难以断定可否。孙承宗遂提出前往实地考察,再作决断。他抵达山海关后,当即认真巡视山海关及王在晋所主张建筑的八里铺新城,又前往考察了中前所、一片石和黄土岭等处的战略地势。在阅察八里铺新城时,孙承宗曾与王在晋展开过激烈的争论,明史载:“新城成,即移旧城四万人以守乎?”孙承宗问。王在晋答曰:“否,当更设兵。”孙承宗又问:“如此,则八里内守兵八万矣。一片石西北不当设兵乎?且筑关在八里内,新城背即旧城趾,旧城之品坑地雷为敌人设,抑为新兵设乎?新城可守,安用旧城?如不可守,则四万新兵倒戈旧城下,将开关延入乎,抑闭关以委敌乎?”答:“关外有三道关可入也。”问:“若此,则敌至而兵逃如故也,安用重关?”答:“将建三寨于山,以待溃卒。”孙承宗责问:“兵未溃而筑寨以待之,是教之溃也。且溃兵可入,敌亦可尾之入。今不为恢复计,画关而守,将尽撤藩篱。日哄堂奥,畿东有宁宇乎?”严厉批评了王在晋画地为牢、坐以待毙的危险倾向。“在晋无以难”,但仍固执己见。而辑录奏章疏旨,成书于崇祯年间的《三朝辽事实录》中孙承宗自己的奏章对这件事情是这么写的:“臣时执偏见谓经臣议,诚然,独是八里为两城,而旧城之坑壕空营当在三里之外,而新城之守卒法当四万。则四万之退步跟将及之,而一不戒,将城下之备尽为我设,北山南水既无旁出,而贼方拥此四万于旧城之下,开关延之不可,闭关谢之不可。将城上之备,又为我设,而城中惊溃无问也。经臣曰:于山建山寨三,以为退守计,而三道关俱可入。盖法云,置之死地而生。经臣言边兵善走也,即杀不能止,况大势散,谁复为杀者。故为两城以固其心,而实置之死以励其必死之气,臣遂无以应。”一比对就会发现,明史只摘录了两人争论的前半部分,把王在晋的反击去掉了,于是辩论的结果就被完全逆转,从孙承宗“无以应”变成“在晋无以难”。 熊廷弼被罢免后,朝廷以王在晋为辽东经略。王在晋上任后打算袭取广宁,但总督王象乾认为就算能攻取广宁,但也不容易守住,还不如重守山海关防卫京都。于是王在晋在山海关外八里铺修筑重关,留四万人马去守。袁崇焕认为王在晋此举不是好的策略,与王在晋争辩无果后,上书给首辅叶向高。叶向高却认为不能凭主观猜测,于是孙承宗请求亲自前往辽东决断。朱由校非常高兴,加封孙承宗为太子太保,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等。 孙承宗到达山海关后,巡行边塞,袁崇焕向孙承宗请示道:“在宁远驻扎五千兵力,以壮十三山的声势,然后派遣将领带兵去救援十三山。宁远距离十三山只有两百里,可以轻易占据锦州,如果不行再退守宁远,怎么能放弃十万难民?”孙承宗于是与总督王象乾商议,王象乾认为驻扎关上的军队刚刚打了败仗,士气沮丧,不如调动插部护关的军队三千人前往宁远,孙承宗同意后一方面调兵前往宁远,一方面去救难民,救援失败,十万难民只救回六千人。 孙承宗对此询问王在晋:“新城修筑好以后,是不是要将旧城的兵马移四万人来驻守?”王在晋说:“应该另外设立一支四万人的军队。这样一来,八里铺就有八万兵了,可是一片石西北不派兵驻守吗?在八里铺内修筑重关,新城后面就是旧城,旧城前面埋的地雷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还是用来对付自己新兵的?新城可以守的话,还用得着旧城吗?新城要是不能守,四万守兵倒戈,你是打算开关放敌人进来,还是闭关投降敌人?”“如果这样的话,敌人兵临城下,士兵像先前那样逃跑,哪里还用得上重关?”孙承宗说:“准备在山上建三座营寨,防止士兵溃逃。”王在晋说:“士兵没有溃败就修筑营寨等待他们,你这是在教士兵逃跑吗?况且逃跑的士兵可以进来,敌人也可以尾随他们进来。你现在不为恢复做打算,却在这闭关自守,把关外防线全部撤离,还天天在朝廷争斗,京都以东还有安宁之日吗?”(三朝辽事实录的版本为“臣时执偏见谓经臣议,诚然,独是八里为两城,而旧城之坑壕空营当在三里之外,而新城之守卒法当四万。则四万之退步跟将及之,而一不戒,将城下之备尽为我设,北山南水既无旁出,而贼方拥此四万于旧城之下,开关延之不可,闭关谢之不可。将城上之备,又为我设,而城中惊溃无问也。经臣曰:于山建山寨三,以为退守计,而三道关俱可入。盖法云,置之死地而生。经臣言边兵善走也,即杀不能止,况大势散,谁复为杀者。故为两城以固其心,而实置之死以励其必死之气,臣遂无以应。”)孙承宗无话可说,孙承宗于是召集诸将商议关外防守的问题。袁崇焕主张守宁远,阎鸣泰主张守觉华岛,王在晋主张守中前所。孙承宗采用袁崇焕的建议,并亲自镇守关门。而后明熹宗在孙承宗的建议下罢免了王在晋的辽东经略之职。 天启二年八月,孙承宗于是自请为督师,还让蓟、辽等原来的将领监管各处,见机行事时不必受到其他人的限制。孙承宗用阎鸣泰为辽东巡抚,又用鹿善继、王则古为赞画,并请求从国库带走八十万钱。皇帝朱由校同意后,亲自将孙承宗送出宫门,并赐给孙承宗尚方宝剑、坐蟒等,内阁大臣将孙承宗直送到崇文门外。 孙承宗上任后,让江应诏制定军事编制,让袁崇焕建造营房,李秉诚训练火器装备,鹿善继、王则古处理军需物资,沈棨、杜应芳维修甲仗,孙元化修筑炮台,宋献、程仑购买军马,万有孚采伐树木,祖大寿辅助金冠守觉华岛,陈谏助赵率教守前屯,鲁之甲拯救难民,杨应乾招募辽人编制成军队。 登莱巡抚袁可立与孙承宗同为天启二年殿试同考官,共同主辽期间满人蜷伏。孙承宗将辽海防务委之于袁可立,十分倚重。他说道:“读后先大疏,皎皎揭日月,行中天而底里洞彻,殊令人可味,可展布四体,仰酬国恩”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仙药 万历二十八年,卢象升出生。祖父为知县,父为秀才。他幼时潜心经史,喜习骑射,虽然是江南的文人,但天赋异禀。 天启二年,卢象升举进士,授户部主事。其后卢象升历员外郎,又升迁大名知府、大名道。当时大名府已经开始受到流寇的影响,所谓流寇,是无一定的根据地的流窜到那里就裹胁到那里的农民起义军。流寇于崇祯元年在陕西的出现,使得明朝的军事和经济逐渐趋于双重崩溃。陕省由于多年用兵,边兵云集,赤字严重。 崇祯二年十月,皇太极率军避开了袁崇焕守的宁锦(宁远--锦州防线),假道内蒙,从喜峰口突入关内,相这就是“己巳之变”。卢象升也是在这时候崭露头角的。他招募了一万多人,进京协助防卫,立下小小的功劳,于次年晋升为右参政兼副使,负责整饬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号“天雄军”。这是他带兵的起始。 崇祯四年九月,言官攻击杨鹤招抚不力,杨鹤被逮捕入狱。代替杨鹤任陕西总督的是洪承畴,洪的手下骁勇善战,起义军在陕西难以立足,纷纷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境内。洪承畴随即兼管山西河南军务,义军又只得流窜至京师南部和河南北部,大致顺德、真定间,大名道卢象升力量击退敌人。卢象升这次遭遇的应该是马回回与混天王的部队。 崇祯六年,山西贼流入畿辅,据临城之西山。卢象升击却之,与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连败贼。贼走还西山,围游击董维坤冷水村。象升设伏石城南,大破之,又破之青龙冈,又破之武安。连斩贼魁十一人,歼其党,收还男女二万。三郡之民,安堵者数岁。象升每临阵,身先士卒,与贼格斗,刃及鞍勿顾,失马即步战,逐贼危崖,一贼自巅射中象升额,又一矢仆夫毙马下,象升提刀战益疾。贼骇走,相戒曰:卢象升遇到就死,不可侵犯。卢象升和起义军的第一次遭遇战,就表现的极其勇猛,这是他迥异于其他带兵文官的地方。彭孙贻的《流寇志》记载这次战后,义军称卢象升为“卢阎王”,一遇到他就赶紧避开。但在卢象升的一封家书中,透露了更多的信息: “流寇已至数万矣。西山一带,布满山谷,沙河、临洺、邯郸亦时时被其焚略。初八日,亲率马步兵一千六百人,至黄寺安抚,先遇马贼数十,俄而数百,俄而数千。倏忽之间,老营俱至。将士恐惧之甚,咸思散逃。立斩一人,狥于辕门。身自督战,斩贼首十四级,射打死伤贼百余人,我兵亦伤十三人,此可谓全胜,已经具题矣。” 在明末,卢象升是以善治军而著名的,但他自练的兵头次上战场,全无用处,若非他自己勇猛,早就溃败了。明末兵已不成兵,畏战做逃兵还是好的,更厉害的是屠杀平民来冒功,甚至挖新埋葬的尸体充作砍杀的流寇。当时有一人,把女子的尸体修饰成男子尸体的样子,结果被官军们当成大爷来供奉,这可算明末整体道德沦丧之一例。卢象升只能以人格魅力来感染手下,身先士卒,与部下同甘共苦,时时激以忠义。这在以后的战斗中表现的更明显。 另一值得注意的是义军的作战特色,不久,数百,不久,数千,忽然之间,老营一起到。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但流寇战术来去如风,要作到知彼,谈何容易。洪承畴的厉害之处是善于调配各方力量进行协同作战,多方围剿,而卢象升采用的是另一方法:悍勇力战。 崇祯六年,底,义军主力在渑池县境内南渡黄河,史称“渑池渡”,自此义军扩散到河南、湖广、南直隶、四川等地。崇祯七年,马回回、过天星、满天星等人洗劫了湖北的郧阳六县,西入四川,攻破川东重镇夔州,天下震动。朝廷急调已升任右佥都御史的卢象升抚治郧阳。此时马回回等人返回湖广,在郧阳的黄龙滩和卢象升激战。明史载说:当时蜀地贼寇返回楚国的驻郧的黄龙滩,象升与总督陈奇瑜分道夹击,从乌林关、乜家沟、石泉大坝、康宁坪、狮子山、太平河、竹木、刺、箐口等处,连战皆捷,斩首五千六百有余,汉南侵犯几乎全部。。当时聚集在郧阳附近的各方义军达到四十多万,卢象升的处境非常艰难,他的悍勇又一次表现的淋漓尽致,在深山绝谷中日夜追敌。在给外舅王带溪的几封信中,他描述了当时的情况:没想到一到郧阳,千难万苦......日在深山绝谷的中,千里没有人烟的地方,和士兵仆人起居。“或皇天相佑,数十万流寇雾灭烟消。”他当时只能祈祷老天保佑,但最终居然成功了。鄙事之难、的痛苦,国内所没有。两个月来监督剿贼流寇,九战都取得胜利,斩首一万余,地方已经敉平了。所难的收拾被摧毁,图是好后罢了。安抚地方,收拾残局,也是他的长处。 崇祯八年,义军的战力发生了质的变化,洪承畴在这一年的奏疏里说:以前贼寇逃窜躲避战乱,现在就去迎接兵对敌,左右埋伏,轮番承,那么剿杀的难啊。贼人人有精骑,有的跨双马,官兵马三步七,就追赶的难啊。这年的正月,义军主力共十三家七十二营在河南荥阳聚会,推高迎祥为盟主。洪承畴试图围堵,但没有成功。义军横扫中原,转战千里,正月十五日,攻克凤阳,焚毁了朱明的老家祖坟。 崇祯九年七月,清军经由宣府、大同又一次入侵,劫掠京畿地区,京师告急,明廷诏令卢象升保卫京城,再赐尚方剑。起义军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象升)既行,贼遂大逞,骎骁乎不可复制矣。” 崇祯九年,清军入侵的领兵官是阿济格和阿巴泰,八旗兵共十万将京师附近洗劫一空,克十二城,获人蓄十七万九千八百二十。卢象升进京时清军已经撤离。他们将抢来的汉族民间美女浓妆艳抹置在车上,奏着盛乐如同凯旋,还高举“各官免送”的木板。明军怯战,只是尾随看着清军满载着子女金帛退出关外。 崇祯九年,九月二十二日,朝廷任命卢象升为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卢象升要求陛辞,和崇祯面谈治理国家的策略,没有获得同意。 这个时期卢象升在给他外舅的信中写道,现在的他是非常寂寞与痛苦的。在给朋友的信中,他屡次发牢骚,只有江南家乡的美景,值得怀念,他一再想念江南多病的老母,但边事大破坏,不能不尽心为她。 那时候恰好是满天下文官爱钱,武将怕死。坐在皇宫里看文件批条子的诸公们,又一个个嘴有三尺长,对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他诽谤不断,恨不得将他杀死。他在几年间由区区一个知府升至总理中原军务,感激的大概还是崇祯对他的信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论借道蒙古的可行性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罢免袁崇焕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变天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 朱由校逝世于懋德殿,终年二十三岁。张嫣作为未亡人,被继任新君尊为皇嫂。 而魏忠贤作为前任皇帝的心腹。即便是朱由校临终前,还特意嘱托自家这新手弟弟:忠贤可计大事! 朱由检还是对魏忠贤防备甚深,而且极为不待见。 当然,张嫣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当初她会和英国公联手。这其中最重要也是最不容含糊的一个条件,就是魏忠贤等人要交由她处置。 所以,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日。朱由检登基为帝时。 对自己的处境也有两份自知之明的魏忠贤。确实是心有疑虑的想过,自己要不要搞事儿的? 只是他认的那个干儿子崔呈秀。 言道:如若京中有变,各地恐会勤王起事。再说了,咱们也就锦衣卫这点人手。皇后娘娘很明显是站在新君那边,这京师的武力可都在人家手里握着。咱们派在明华军的监军,可一直是被排除在权利中心之外的! 听完这些,魏忠贤转头看向停放朱由校灵柩的宫殿方向,心里一片愁云惨淡。 另一边,遥远的辽东。 之前在战事中被大臣职责畏战的袁崇焕,在朝廷封赏林钊、赵率教等人后,心生不满。最后还忿而辞官。 魏忠贤便指派了王之臣接手了袁崇焕的位置。 如今,王之臣听闻新君即位……他这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听说这信王殿下可不待见魏公公啊!他这辽东经略之职,可是魏公公任命的。而且,这两年间。他可没少明里暗里的给魏忠贤拍马屁! 若皇爷如今登基后要处置魏公公,那自己到时候怕是也要跟着受牵连。 果不其然,仅仅月余时间。 朱由检刚刚能在龙椅上坐踏实,便在张嫣的催促之下,对魏忠贤下手了。 天启七年,九月。朱由检启用了不少,天启四年时被罢免的东林党官员。 除此之外。锦衣卫里的头头儿?就是田尔耕和许显纯那两人,也当先被朱由校派人撸了官职收押。 而且,各地明明几个月前还纷纷争着抢着给魏公公修生祠。如今,朝中风向一变!他们便立马翻脸无情。开始了对魏忠贤的口诛笔伐!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 看清了今上态度的大臣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而后纷纷开始极力与魏忠贤撇清关系。 而那些——早年间为了官位投靠魏忠贤的大臣,也都颇有墙头草的自知之明。 为了自个儿头上这吃饭的家伙——这起子人卖起魏忠贤来自然毫不手软! 所以,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一。 在阉党之人被朱由检纷纷剪除后,他下令抓了魏忠贤入狱,而后贬其去凤阳守皇陵。 当天晚上,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张嫣牵了苏念的手,来到了关押魏忠贤的监牢。 魏忠贤蜷在牢房的角落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盯着虚空出神。 张嫣让人搬来一把椅子。然后气定神闲的落座! 等到魏忠贤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轻声笑了一声。然后对张嫣道:“你着实是恨透了我吧!所以到了此时此刻,还不忘过来看笑话吗?” 张嫣没看魏忠贤。她伸手轻抚苏念的脑袋。淡淡道:“魏公公成了阶下囚,本宫看着此情此景。确实心中畅快。” 说完,张嫣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当然,本宫来这一趟,与其说是想看你的笑话解恨。倒不如说是为了一桩疑案而来。” 魏忠贤:“疑案?” 张嫣点点头,指指苏念淡淡道:“魏公公,这个孩子你应该不陌生吧!到了如今了,有些事情的真相本宫不是没有查到。只是终究还是要从你这个当事人口中听到,才算是个了结。” 魏忠贤癫狂的笑起来,他指着张嫣大声道:“对,是我。可你就算查出来了,又怎么样?若非我时运不济,皇爷又这般年纪轻轻便驾崩。皇后以为,能奈我何?” 张嫣倏地看向牢房里那疯狂大笑的人。 淡淡道:“本宫能如何?魏忠贤,你以为龙椅上忽然换了人坐,就真是命吗?反正你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所以本宫便实话告诉你……” 说完。张嫣看着又哭又笑的魏忠贤,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朱由校! 若他看见今日的场景,不知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而后,张嫣扯着苏念回了坤宁宫。 翌日,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二。 魏忠贤暴毙于狱中。张嫣动的手,她自然对此事心知肚明。 到了腊月,新君即位也有三个多月了。 如今张嫣要是还住在坤宁宫,便有些不合规矩了。 所以,这日一早。张嫣梳洗后,换了一身素白袄裙,便直奔乾清宫。想要跟朱由检这位新皇帝好好聊聊。 最起码也要敲定福宁那块封地以及自己和苏念的待遇问题。 乾清宫里,张嫣看着这熟悉的摆设。不免又一次想到了朱由校。 犹记的两人感情还很好的时候,她每次来这乾清宫,好像也没留意过这些花木摆设。可如今,对这些东西,记忆之中竟然如此深刻。 她甚至知道那门口的铜炉,上面了刻着的是梅花的样式。 朱由检见张嫣来了,连忙起身。开口问道:“不知皇嫂所为何事,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吩咐宫人来说一声不就是了?” 张嫣落座笑笑,然后道:“阿嫂如今名下有个女儿的事儿,想必你也心里有数。当初,你皇兄曾赐给悦悦一块封地。只可惜后来遭遇了这些突发事件,便荒废了很久了。” 朱由检闻言,垂头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 此后,张嫣的事儿,还没得到答复。 朝堂上,朱由检却以结党的罪名,将阉党二百六十余人,或处死,或遣戍,或禁锢终身,使气焰嚣张的魏忠贤一党受到致命打击。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都一样了。 平反冤狱,重新启用天启年间被罢黜的官员。起用袁崇焕为兵部尚书,赐予尚方宝剑,托付他收复全辽的重任。 只可惜,老天爷不给面子。这一年过后。是为崇祯元年,陕西大旱! 而在前朝,朱由检定阉党逆案的同时。 他也逐步展开了平反昭雪活动,主要是为一些受阉党迫害的东林党人恢复名誉。 从理论上讲,褒扬正义,铲除邪恶,他这么做应该算是好的吧! 除恶扬善,求的是上下齐心,一心向善。然而,理论用之实践的结果,却让初初上岗皇帝——这个职位的朱由检。品尝到了政治的苦涩。 这几年来,阉党和东林党的斗争由来已久。用后世之人的话来说,东林未必都君子,而阉党未必皆小人也,所谓的清除邪恶一方,褒扬良善一方也只能是相对而已。 所以,初出茅庐的朱由检这么一昏招儿,使得两党之间的明争暗斗又继续了下来! 而一心整饬朝纲的朱由检,也由此陷入了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之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后来的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而前不久刚刚请辞了的袁大将军,也在朱由检即位后,迅速起复。朱由检对其可谓是信任有加!简直脑残粉一样的表现,他尽了整个大明的力量来全力支持辽东。 所以后来的后来。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其实也勉强能说上一句,恨之深爱之切呐!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好言相劝 天启七年,腊月初八。 又到了年底,今日过节。宫里又熬了软糯香甜的腊八粥。 张嫣一早用了些,然后也看着苏念那小丫头进了小半碗。 前几天,她请求离京。说想带着苏念这个义女去封地福宁。 朱由检当时挽留了一番,可抵不住张嫣坚决的态度。最后松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毕竟是年底了。再说朱由校才驾崩不久,如今尚未葬入皇陵。张嫣顿时间还是不能离京的…… 不过,毕竟如今住在乾清宫的已经成了朱由检。张嫣继续霸着坤宁宫确实是不合适了。 那周氏作为当初的信王妃,如今升级成了周皇后。张嫣自然是要给人腾地方的!不能人家不赶,你就赖着不走不是? 所以,这几天张嫣吩咐了宫人们,忙活着搬宫的事儿。 与此同时,京中发生这般大事。远在福宁的刘保自然呆不住了…… 天启七年,腊月初十。刘保抵京当天,便给在宫里的张嫣递了信。 所以翌日一早,张嫣换了衣服就带着人出了宫。 到了刘府,张嫣一进门就问:“你不在福宁,跑回京做什么?” 刘保看着仅仅一年多不见,就大变样的人。沉声道:“京里发生这么大事儿!我怎能不回来一趟?而且福宁经过我这么长时间的经营,一时半会儿交给管事儿看着,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他摆手示意下人们都退下。 低声问道:“我一回京,听崔念说:娘娘您有心离京?” 张嫣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刘保大惊,急忙开口问道:“那京中这一大摊子事儿要怎么办?” 张嫣摇摇头,发愁道:“我也正发愁此事呢?” 刘保:“您若离京?这富贵通天和烧玻璃制镜子的匠人村,没了人镇着!到时候恐怕要出问题。” 张嫣同意。附和道:“是啊!这么大的利润一旦被人注意到?恐怕没人会不动心。只是,刘保。你不知道。我决定离京,带着苏念去封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决定做的。而且是必须要去做的!” 刘保:“为什么?我知道您应该是有苦衷。可是我还是想问问,能不能给我一个原因呢?” 张嫣:“有些事儿,如今我也不好说。不过日后去了福宁,慢慢的你自己就会明白了。如今我只能说,京师已经不适合咱们再呆下去了。如今朝廷的格局,你想必也有所耳闻。而乾清宫里如今坐着的那位,比起原来的?疑心病只会更重。” 看刘保有些愣怔的模样,张嫣冷笑一声,问道:“你回来之后,想必还没工夫去见萧湛他们吧!” 刘保点头,“是啊!” 张嫣:“抽空去看看,你应该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刘保,咱们继续留在京师已经没有任何益处了。” 听张嫣这么说,刘保不吭声了。片刻后,他抬头,笑道:“您既然一定要走,那就走呗!正好也看看这将近两年时间里,我在福宁的成果。只不过,咱们一走!京师这些生意要好好想想怎么安排。” 张嫣沉吟了一下,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中东林起复。国库怕是又要空了。而且,当初我曾承诺解决匠人村的户籍问题……所以?” 刘保:“您是想?” 张嫣点头,道:“有舍才有得嘛。我会上书献出烧玻璃和制镜子的秘法。当然,作为交换今上需得让那些匠人脱籍……同时还要庇护咱们富贵洞天那个销金窟。” 刘保:“富贵通天那个赌城比起银镜琉璃馆赚的只多不少!娘娘就不怕有人起贪心吗?” 张嫣指指皇宫的方向,问道:“你说那位?” 刘保点头。 张嫣笑,凑近刘保道:“这就要看你养出的那些账房的本事了。做假账会不会?我把烧玻璃、制镜子的方法跟那位分享时,就说这富贵洞天也分他六成收益。到时候,你让账房做做手脚。只按普通赌场进账的两倍,按这个分成给宫里送银子。咱们就当花钱买个靠山!你觉得如何?” 刘保笑,对张嫣竖了一个大拇指。 另一边,过完年。 正月初一,改年号为“崇祯”。天启是真的结束了…… 张嫣也如她和刘保所说的那样,在元宵佳节上表给朱由检献上了烧玻璃和制镜子的秘法。 朱由检果然大悦,问张嫣想要什么? 张嫣便开口提了想要给自己名下那些匠人脱籍的请求。与此同时,还把富贵洞天给暴露出来。说是自己闲来无事,用嫁妆银子弄的一门小生意。 这被人白送银子的美事儿,朱由检自然不会拒绝。 翻过年,刘保、崔念他们把手上这些生意也安排的差不多了。 只是,除了生意。这京师张嫣最看中的还是那些得用的人才! 比如:兵仗局的王礼、还在山东的徐光启、太医院的李文、辽东的林钊等等等等。 她这去了福宁,也不知道这些人愿不愿意也跟着挪挪地方? 于是这两三个月,除了不在京师的那几个人。张嫣便一个一个找来这些人才见了。询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去福宁? 而这些人里除了明华军的萧湛三人,其余人都说要再考虑考虑。当然这一考虑,就考虑个没影儿了。 可张嫣对此也没啥子好办法啊! 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些也是人之常情呀!总不能人家不愿抛家舍业的跟她走,她硬要把人绑走吧! 只是,王礼那个家伙除外! 这人可没有家小……所以在王礼也说要回去好好想想的时候。张嫣倒是真的寻思过,要不要把人掳到福宁去! 不过,后来她又一想。觉得,想让人给她效力,还是需要人心甘情愿才成。要不然,就算她把人强行带走,人若是怀恨在心,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到了三月。 朱由校的棺椁被葬入了德陵。 张嫣那天回宫后,坐在院里看着德陵的方向许久许久。 心想:校哥儿,你先睡那!等到日后,我到了这么一天?就去找你! 翌日,这朱由校前脚被下葬。后脚,朱由检便对他哥在世时定下的事情给做了全盘推翻! 首先,当初朱由校费心费力修撰的《三朝纪要》被销毁。 其次,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顺昌等人的案子也被推翻。 而魏忠贤死后,他的侄子魏良卿还有那些其他的魏氏之人皆被牵连下狱。 去年被收押的田尔耕和许显纯也被祸乱超纲、陷害忠良的罪名,一个处死、一个流放边关。 对了,还有那位奉圣夫人——客氏。张嫣解决魏忠贤时,并没要客氏的性命。只是把人送去了浣衣局。 如今,大家见朱由检开始了对魏忠贤以及所谓阉党的清算。这位奉圣夫人客氏便因为曾经与魏忠贤的关系,被底下人当做讨好上位者的工具。找了个由头,便狠狠打了一顿板子。 客氏被撵到浣衣局,本来年纪就有些大了,受不住这般辛劳。如今一顿板子,打的她皮开肉绽。等到人停手,才发现人竟然就这么去了! 张嫣听说后,心生感慨。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适得其反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离京 崇祯元年,六月初八。 面对张嫣的提问,刘保回道:“本来我想留下的,可是崔念那小子说了说书局和学堂的事儿。今明两年,明华学堂应该能在科举中一举成名!到时候,京师恐怕离不了他……所以,我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让崔念那小子留下。我和李婵一起跟您去福宁!” 张嫣:“我记得李婵三年前把家人接来京师了。如今要她在跟着咱们往福宁跑?合适吗?” 刘保笑:“娘娘您不知道。这李家的人呐!这两三年那是一个劲儿的想要李婵嫁人。什么娘家表侄、大龄鳏夫的都跳出来了。李婵哪里看的上呦!这不,您一说要离京。最积极的可就是她了!” 张嫣:“是吗?这我倒是给人帮了忙了。对了,此事若一味的逃避也不是个法子。你可知道李婵对这婚事,自个儿心里是如何想的?” 刘保沉吟了一下,道:“我猜的啊!这李婵近两年来,每日里来往的都是那些掌柜的和大户人家,见得那些污糟事儿太多了。再加上她如今又生就一双利眼,是鬼是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李家刚被接来京师也没两年,这人生地不熟的,给李家妹子找来的人家就没靠谱的!李婵那丫头自然是看不上了。” 张嫣听了,笑笑。心道,找机会还是去一趟绣坊,找李婵聊聊吧! 那姑娘敦厚,说不得哪天,就真的被家人给逼着跳了火坑…… 于是,出了刘府。张嫣上了马车,便掉头直奔永安的方向去了。 到了绣坊,伙计们领着张嫣到了李婵面前。 只见一个身穿石青色莲纹对襟褙子的姑娘,正在书房里对着一本账簿写写画画。 见了张嫣,她喜出望外的把人迎了进去。然后招呼人上茶。 张嫣笑着道:“哎呀,我这来的不巧。估计要耽误这掌柜的盘账了。” 李婵亲自给张嫣斟茶,又接过底下人递上的茶点摆上桌。这才笑着回道:“娘娘怎么还是喜欢打趣人!” 张嫣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而后,两人也就离京一事的安排聊了一会儿。 等到张嫣看聊的差不多了,她话锋一转,说道了这婚姻嫁娶之事。 李婵闻言,怔怔看着一边的窗户出神道:“娘娘,您说女人这一辈子命怎么就这么苦?” 张嫣看着李婵问:“怎么了?” 李婵苦涩道:“不嫁人不行,会被人指指点点,家里人也连带着丢人!可嫁人?我如今这岁数大了,又每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愿意娶我的人家除了鳏夫就是不学无术的二流子,惦记着我手里这点银钱……” 张嫣拍拍李婵的手,开解道:“你如今有银子,有房子,有能力。以后还会更加富贵!李婵,别纠结在这些里面。你要知道,你不嫁人是因为你不想嫁!只要你日子过得富贵安逸,那些外人就是说闲言碎语,语气里也会带着些酸溜溜的嫉妒羡慕!” 说完见李婵没反应,张嫣再接再厉接着道:“至于家里人,若是没有你。他们如今还在乡下种地,挣扎在温饱线上呢!哪有功夫管这些……要我说,就是你把他们供养起来,弄得他们太闲了!回头,你给你家里人都找些事儿做。他们忙起来,就没工夫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李婵被张嫣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小小声问:“真的?” 张嫣笑:“什么真的假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来活这么一遭结果一辈子都憋憋屈屈的多亏啊!李婵,我跟你说。跟谁过不去都甭跟自己过不去,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个儿!你的性格过于敦厚了,以后要多替自己想想!” 李婵红了眼圈,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嗯,娘娘你是为我好。今日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张嫣见状,笑着道:“好,你能听进去就好。” 说完,她坏笑道:“再说了,这嫁娶之事哪有那么复杂。咱们这么大的生意,你若看上哪个少年郎。找人多说说话,一来二去给人点好处吊着。就凭你这容貌身段,我就不信还能迷不住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 李婵脸爆红,急得伸手就去捂张嫣的嘴。 张嫣躲开接着道:“日后他若变心也不怕,和离再找就是了。关键你要过自己那关,别总把女戒的那些教条自个往身上套就行!” 李婵见张嫣越说越不像话,她真急了,瞪着张嫣跺脚道:“娘娘!” 张嫣笑,“小古板,好了。我不说了。” 李婵这才 有一次,朱由检的皇后周氏对他说大臣周延儒有欺骗之嫌、品行不端,朱由检对后宫干涉政事的行为很生气,又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周氏回答说,这是张皇后的意思,朱由检就没再说话。 崇祯十七年,农民起义军攻陷北京,崇祯帝朱由检让皇后周氏自缢,挥剑砍死砍伤了几个妃子和公主,又派人传口信让张嫣也自缢,随后自己登上煤山自尽。 李自成进入皇宫后,就没再听到张嫣的消息。 《明史》记载,张嫣在寝宫中上吊自杀,殉国以示名节。 清世祖顺治元年,顺治帝命人将张氏和明熹宗朱由校合葬于德陵。 《老狐谈历代丽人记》中对张嫣的评价是:“……汉后张嫣以淑静而绝艳……”《罪惟录》中也说张嫣在当时的严峻情势下,不自谦,刚正严明,又有皇后之风,保证后宫每位妃子都有机会接触皇上,虽然没能保证后宫的生育率,但这已经是一种与恶势力对抗的一种很了不起的举措了。 张皇后在熹宗病重期间,反复地规劝他不要轻信阉党,揭露魏忠贤的种种倒行逆施,并极力谏言传位给异母弟信王,熹宗同意了,把弟弟召到病榻前,命他以遗命继位为君。 熹宗死后,朱由检登基,即后来的明思宗。后来,朱由检果然不负张后的重望,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魏忠贤及其同伙。为了感激张皇后,封她为“懿安皇后”。 此时,明朝已是满目疮痍,早已无回天之力了。 朱由检感恩于张嫣,所以对张嫣颇为照顾。当时,太监总管垂涎张嫣美色,于张嫣晨起之时,闯入了张嫣内室。张嫣惊怒交加,将此事告知了朱由检。朱由检就把此人罚到孝陵种地去了。 李自成率领义军攻陷北京之时,朱由检砍伤贵妃,砍断长女手臂,又刺死自己的幼女,并让自己的皇后、张嫣以及太妃一同自缢,他自己也于煤山殉国。 八月二十二日,熹宗駕崩。魏忠賢等人欲圖謀不軌,阻止信王繼位。但在張皇后的幫助下,信王最終入繼大統,即崇禎帝。由於張皇后在崇禎帝即位事情上出力頗多,崇禎對其十分感激,特上尊號為懿安皇后,將她奉養在宮中。但是好景不長,李自成率起義軍攻破北京城,崇禎帝自縊於煤山。這時,本該在宮中頤養天年的懿安皇后卻下落不明瞭。 第两百章 福宁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两百零一章 家业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两百零二章 大船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两百零三章 郑芝龙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两百零四章 生意难做 南安郑氏一门最出名的人物无疑是郑成功,但是改变家族命运的却是郑成功之父郑芝龙,明郑事业的奠基人。郑芝龙这个人堪称是福建史、甚至南明史的一个传奇人物,从小跟着舅舅做生意,然后因缘际会认识了命中贵人李旦,最后成为李旦的接班人,从此走上了海贼王的道路。 郑芝龙的道路并不轻松,就像《让子弹飞》里周润发演的黄四郎说的一样,老大往往只是空架子,每天眼睛一睁就是一群人要吃饭,不让手底下那些刀口舔血的人吃好饭,那可是会出事的。 首先,来砸场子的就是明朝官军,带头的就是抗倭名将俞大猷的儿子俞咨皋带的福建水师。福建水师当时可以说整个明朝官方的最强海军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还是被郑芝龙的海贼团打得慌不择路,甚至带头的俞咨皋直接跑路,“(郑芝龙)闻讯亦纵其(俞咨皋)微服以遁”,也就是抗倭名将的儿子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先溜了。 福建水师被郑氏海贼团打得是不成样子,但是郑芝龙并不打算得罪死官方,能抓的就放,能杀的也好生款待,还去贿赂官员。这原因其实并不奇怪,郑芝龙不想当一辈子海贼,也就是他想当宋江。 然而,这时想招安的举动就得罪了一大批手下兄弟了,兄弟们本来就是一身匪气,就想没事劫个财劫个色啥的,看郑老板英明神武,也就纳头便拜,认了大哥。谁知道大哥居然对兄弟们说,以前我当海贼王是没得选,现在我想当官军。兄弟们这还能忍,直接反了。 这个时候,位置变了各有队友。原本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开始互相残杀,昔日的大哥居然跟官军一起联手剿灭那些继续当杂牌军的海贼。这个时候,郑芝龙就一显海贼王本色了,打小弟们一个个死的死,降的降,没有一点牌面。 做掉小弟之后,荷兰人又开始找麻烦了。抗倭名将之后的俞咨皋是个心眼很灵活的人,一下子就把郑芝龙的消息卖给荷兰人了,结果荷兰人直接被郑芝龙一顿暴揍。后来荷兰人又把郑芝龙骗上船,逼他签合约,形势比人强,郑芝龙也就认了。结果荷兰人又偷袭他的厦门船队?这能忍,那东亚海贼王的名号是白叫的?直接猛揍荷兰人,直接把荷兰人打自闭了,一个荷兰人首级赏50两,大家看见的不是荷兰人,是一个个摇钱树,史称料罗湾大捷。 经过和三股势力(明军、群盗、荷兰海盗集团)的厮杀,郑氏集团在血和活的包围中生存下来,一跃成为东亚赛区的海贼王。 但是郑芝龙在生意和仕途上节节高升的时候,明朝走到了尽头。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海盗头子居然可以公然成为明朝官军,并且肆意走私,大明还能好吗?肯定是吃枣药丸。但是在清军刚入关的时候,南渡的弘光政权还更加讨好郑芝龙,封他为南安伯。所以随着明朝政权的倒台,郑氏海贼集团反倒还更加水涨船高,郑芝龙更是青云直上。 但是弘光政权倒台得实在太快了,郑芝龙见此,干脆自己撸袖子上,直接扶持了隆武帝(唐王朱聿键),成立了隆武政权。此时的郑芝龙其实已经是一个低配版的曹操了,并不是真心扶持隆武,而是想借此确立权威,更好的做生意。隆武帝这个人比较有想法,想复克中原,但是郑芝龙只是想守着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而南渡的官员们又不中用,导致郑芝龙和皇帝及其相应的文臣之间矛盾极为突出。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实权的皇帝想要收复失地,有兵有权有钱的郑芝龙在旁边隔岸观火,看着清军日近,还在保存实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郑芝龙这样的商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隆武政权就快被清军给灭了,所以自然就想到了投诚。所以郑芝龙一边默默看着扶持起来的隆武帝飞蛾扑火,一边私底下和清廷商议着归降事宜。但是这个时候,一个大的变数出现了,那就是民族英雄郑成功开始出现在历史舞台中了。 郑成功是典型的儒生,力劝郑芝龙要忠君爱国,反对他降清。郑芝龙是一脸蒙蔽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刀头舔血的大海贼会生出一个青袍儒生。根据《台湾外纪》的记载里里说,郑成功劝郑芝龙“离山则失其威,脱渊则登时困杀。吾父当三思而行!”就是郑芝龙实在降也行,但是怎么能扔下根据地去投降,要降也得在安平投降啊,不然不是单纯去福州找死的吗?但是郑芝龙不听,执意要去福州投降,以保证郑氏一门富贵和海贼集团的存在。 郑芝龙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商人,而商人最喜欢的就是不断投机。在降清之前,他投机了很多次都成功了,并且一路走来颇为顺利,也就说出现一种路径依赖,通过跳槽来实现发展,所以他认为了这次降清的投机行动也能够顺利成功。但是他没有想过,之前一直当海贼不被杀,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了官军,是因为朝中有被他贿赂过的官员帮他说话,然而现在降清没人帮他说话,直接被抓到北京去。老婆也被清兵奸污导致自杀,老巢安平城也被清军毁了,堂堂一代海贼王到最后变成了落难凤凰浅水龙。 到这个海贼王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因为郑成功的一直不肯向清政府投降,甚至几度掀起反攻浪潮,所以导致郑芝龙失去了利用价值,从而被清廷干脆利落的处理掉了。从小商人到东亚海贼王,从国之重臣到知名叛徒,郑芝龙的个人遭遇也映射出了晚明的荒诞和不可救药,不得不说是令人唏嘘感叹。 而明思宗崇祯元年,工科给事中颜继祖奏折写道:“海盗郑芝龙,生长于泉,聚徒数万,劫富施贫,民不畏官而畏盗。” 同年自台湾率领十八芝进攻泉州,大破明朝福建舰队,燕京震动,朝廷招安海盗,郑芝龙欲投降明朝中央政府,透过蔡善继安排接受福建巡抚熊文灿招安,成为官员,率领原部,为明廷守备沿海以防海盗倭寇和荷兰人进攻,率军讨伐其他昔日结拜契兄弟海盗力量,包括李魁奇、钟斌,官至总兵。不久便返回福建泉州南安老家,成为当地首富,也是少数迎娶了日本人却仍能正式返回中国内地的海盗。 后来芝龙于福建沿海金门海战击溃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从此控制海路、收取各国商船舶靠费用,郑芝龙也因此迅速富可倾国。俨然称为闽南的领主与海上霸主,并对缴保护费给芝龙的商船(一艘大船需缴三千两银钱),给予郑家的令旗;如不缴费而想经过芝龙海域的,恐怕难逃被劫的命运。芝龙如此强横,使荷兰东印度公司营运不宁,荷兰人数度联合其他势力合取芝龙,但芝龙仍持续扩张其势力,并将荷兰人次次打败。 第两百零五章 海盗?海商? 崇祯元年,七月十六。 害怕夜长梦多的张嫣,在手下人刚刚收拾了上路的行装,安排好京中这一大摊子生意之后。便急急忙忙的上路了…… 没得法子喽!她不也是害怕再次节外生枝嘛! 至于朝中,袁大都督提出的五年平辽计划。张嫣听说后,虽觉得不妥。但也只能选择冷眼旁观! 毕竟,朱由检已经被袁崇焕画的大饼哄住了。而她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深宫妇人! 张嫣可做不到,让皇帝和满朝文武弃袁崇焕而信她! 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让自己忽略掉了这些事儿。反正眼下,离开京师去福宁经营地盘。方是她真正应该做的! 不过,走之前。张嫣想到还在辽东的林钊,心念一动……回忆起后世曾经听到过,游击战的精髓——也是在东北那旮沓吧! 于是她赶紧在袁崇焕回去之前,提笔修书一封,送往了辽东。 信中提到,早前自己曾让明华军练过野外生存技巧。如今面对建酋,他们也许可以藏兵于山。然后配合辽军打游击战—— 而所谓的游击战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谨记敌住我扰、敌疲我打、敌进我退、敌退我追这十六个字! 当然,如果对方真敢从蒙元这边南下?到时候,还可以玩玩时不时的骚扰或者偷袭! 实在不行的话?多毁点粮草牛羊、尽可能多的消耗对方有生力量,也都是稳赚不赔的事儿! 反正,明华军的精锐个个都练了丛林作战。不管怎么坑那些建酋人?只要能跑回山林里……保证就能跟泥牛入海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已盛夏。最近的天气热的厉害,火辣辣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照的整个世界都恹恹的…… 张嫣往辽东送过信后,自己这边也终于要启程了。 毕竟是先帝的皇后,当今的皇嫂。张嫣这次带着福宁公主南下,排场还是有的。 只不过,赶路这种事儿跟排场约么是成反比的。没听过轻车简从吗? 一身华服的张嫣,坐在豪华的马车上,透过窗棂遥遥看向身后越来越远的京城。 这座巍峨古老的城墙里,有些太多让她放不下的回忆。 定定看了一会儿,张嫣低头看向了自己十指纤纤的手掌。 别想了,优柔寡断要不得。她现在该好好琢磨,到了福宁要怎么做! 不多时,刘保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娘娘,午时了。可否停下休整?下一个驿站,晚上酉时应该能到。” 张嫣的声音隔着一道帘子,沉沉响起:“停下吧!让大家用着干粮在赶路。” 说完,停了一会儿。 里头服侍张嫣的小宫女忽的下了马车,恭敬的对刘保道:“大人,娘娘让您进马车里有事相商。” 说完,这小宫女便转身扎进了不远处的宫人堆里,领干粮和水去了。 刘保上了马车,却见张嫣正坐在里边悠闲的品茶。看他上来了,便执壶给刘保倒了一杯。 那青葱玉指搭在棠栗色的紫砂壶上,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刘保垂下眼睑,小心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道:“这么久了,娘娘这泡茶的功夫怎么还是没什么长进?” 张嫣无奈:“就你们嘴刁,我喝着没什么区别啊!” 说完,她把手里的茶壶并上茶具往刘保那推了推,笑道:“算了,还是你自己煮着喝吧!” 刘保把张嫣那盏中的茶倒了,行云流水一般重新烧水冲茶。末了将一杯香气四溢的清茶捧给张嫣,笑道:“尝尝?” 张嫣接过,一口饮尽。 然后搁了茶盏,笑道:“我要是能尝出什么区别,还至于这么久了都学不来泡茶吗?” 刘保笑。 而后,两人言归正传。聊起了这行路的安排。 张嫣问:“接下来,咱们就这么慢慢悠悠的一路走到福宁?” 刘保:“娘娘是嫌行程太慢了?” 张嫣:“你们当初轻车简从还要走大半个月。如今这么一大队人马,咱们岂不是要走到猴年马月去了!” 说完,她不由得有些怀念现代的火车、高铁和大飞机了…… 刘保安慰张嫣:“福宁距京师千里之遥,您也没吃过苦。我们怕您身子娇弱受不住颠簸,只能尽量多带些人手。再加上那些林林总总的吃用……这样行路速度自然要受影响。不过,您放宽心。按今天的行路速度来看,咱们肯定能赶在中秋前到达福宁。” 张嫣摇摇头,对刘保道:“真不用在这路上浪费时间。你别觉得看着我纤弱,就真的以为我吃不了苦。进宫之前,我可也不是什么娇养的大家小姐。” 刘保看着张嫣如今弱柳扶风的身形,皱眉劝道:“娘娘,何必这么着急呢?” 张嫣正色看着刘保,有些意味深长道:“不是我非要逼着自己吃苦头,只是大明如今实在是由不得咱们再这么不紧不慢的行事了!” 说完,她透过马车的窗子,遥遥看向辽东。叹息道:“咱们若没有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只怕之后的风风雨雨挺不过去啊!” 刘保没明白,“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张嫣回神,转回头看着刘保笑笑。而后道:“没什么,不过是心内有些不安。时间不多了,咱们还是应该抓紧时间才是。所以刘保,听我的。等会儿你跟底下人都说一声,不必顾念我,赶路才是要紧事儿!” 刘保见张嫣执意如此,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了张嫣的吩咐。 于是,接下来。车队再次出发便加快了行路速度…… 这一路上,因为张嫣的吩咐。大家可谓是披星赶月的往福宁赶。 吃不好睡不好之下,张嫣虽没真的像刘保之前说的那样撑不住。可也憔悴消瘦了许多! 而青果儿到底还是年幼。如今这赶路的辛苦,张嫣都有些撑不住,她就更吃不消了。 一开始,小丫头还对外面那些花草行人好奇。后来便恹恹的躺在宫人怀里,不复往日活泼了。 好在,赶路赶了大半个月后。她们总算到了福建这地界儿。 眼瞅着胜利在望了,张嫣让车队停了下来。 刘保问:“娘娘怎么不走了?” 张嫣看着福宁的方向道:“咱们若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城去。不说福宁,就连福建府这大大小小的官员,估计也都知道前皇后娘娘带着公主来了。如此一来,咱们到时候,能见到的估计就是一幕幕排好的戏了!所以,刘保,你给去弄身男装来。” 刘保:“娘娘这会儿要男装干什么?” 张嫣:“改换形容进城去啊!反正我办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刘保:“那这銮驾怎么办?对了,还有青果儿那丫头……” 张嫣笑:“这还不好办。你让人给那些官员传个话去……就说本宫携公主,暂且在此扎营休整!到了后天,再由他们全体出城来迎咱们入福建。” 刘保呆了一下,“您这一路上不是最不喜这些排场吗?” 张嫣:“那怎么能一样。先前那些府台什么的,非要给咱们办什么接风洗尘宴。这不是白耽搁咱们行程嘛!所以本宫才让你礼全收下,宴都给推了。可如今,既然这都到了福建了。自然就要摆摆皇后的架子了!也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本宫不是个好说话的。同时还能,抽出今明这两天时间,让咱们进城来先摸摸这里的情况。” 第两百零六章 与虎谋皮 孙传庭,离高大全差得挺远。 这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军人形象:自信,决绝,忠诚,不怎么温情,顾大局…… 说他自信。复出的时候,崇祯皇帝问他,打流寇,你要多少人马?他说,加上地方驻军,五千精兵足矣。即使后来他发现,地方驻军就是个悲剧,最后率军出击农民军时,他也没有动摇过,至少表面上没有。 说他决绝。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军功显赫的高级将领,他也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杀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屯粮不足,粮官企图蒙混过关,他说“你该死”,杀!军医对瘟疫束手无策,他说“我留你何用”,杀!逃亡的士兵挟持了他的夫人,他说“混账东西”,杀!总之,该杀则杀,没得商量。 说他忠诚。和吴又可在夜里偶遇的那段,可以说是孙传庭少有的比较性情的片段。吴又可感谢他的信任,他说,我信你,谁来信我呢?他的无奈少有人能够知晓。他奉旨剿贼,却遇上重重困难,皇帝充满猜忌,地方豪绅占地屯粮,身边部署又勾结豪绅。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剿贼,效忠明王朝。所以面对豪绅们的送礼笼络,他说,“大明朝亡了,你们给我孙传庭又有什么用”。 说他不怎么温情。杀死粮官后,他发现了躲在粮仓上的小女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对吴又可的两次劝说,一次是去军营控制瘟疫,一次是随他出征讨贼,都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叫你来你就来,少废话。他并不理会妻子给绑架人的承诺,直接杀死,还补刀,完了转身走人。 说他顾大局。全军出发之际,为免除后患,能够在前方安心作战,他杀死了还在营中养病的瘟疫病患。 不无讽刺地说,这样控制瘟疫的办法确实高明多了。 他面无表情说,我非嗜杀之人,孰轻孰重,总得有人作出决定。 他主要是做了三件事情:练兵,筹饷,控制瘟疫。而这三件事的发展,就已经决定了他的结局。 先说练兵。带着“只需精兵五千”的豪言壮志,打京城来的孙督师第一件事,就是设下鸿门宴把不听话的总兵贺人龙给办了。他意识到地方军的一些问题,希望以雷霆之势清除军中大老虎,团结军民,以图荡寇大计。然而情况远比他的认识要复杂。军士操练使得他发现了装备不齐、新兵难用、粮饷不足的问题。于是乎只好先按兵不动,待时机成熟再出兵。他面临的状况其实反映了当时明军的难堪处境,那就是内部人心不齐,军官腐败,外部钱粮有限,缺少支持。官军不是没有能征之将,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败再败给农民军就不足为奇了。 再说筹饷,这是比练兵更为深刻的问题,是中央和地方关系的体现。在片中,督师发现地方豪绅势力强大,不仅占用公田,使得屯田制名存实亡,兵无所养,还在土地兼并当中造成绅民矛盾激化,流民激增,由此,不仅没有了供应军队的钱粮,还丧失了稳定的兵源。于是,怒发冲冠的孙督师对着肥头大耳的豪绅们怒吼,“人心是什么?人心就是粮食啊!”其实更可怕的是,豪绅们不仅与地方军队相勾结,还朝中有人,这是一张环环相扣、彼此利益相关的腐败网络。如果那时候像现在这样有电话有微信,有朝中大老虎的庇护,恐怕即使孙督师军权在手,皇命在身,对这帮吸血鬼也奈何不得。 其实,孙督师的话也只说对了一半。人心就是粮食不假,但吸食人血的就只有这些腐败势力吗?不然。说崇祯时代的明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从一个简单的事实就能看出来。明朝内有农民揭竿起义,外有金人虎视眈眈,攘外安内,军费开支如此巨大,国库又那样空虚,钱从哪里来? 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来。于是乎,要打仗,就要征税,即便没有贪官的盘剥,多次征战叠加的税赋也是无比沉重的负担,加上贪腐孙子们的“抽成”,也无怪乎越来越多的人沦为无产者,进而团结起来投奔到闯王的反旗之下。我还记得以前的历史课本上记载的一段民谣,其中有两句是:“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官军四处征剿,疲于奔命,然而这就好比打地鼠的游戏,这边打掉一只,那边又冒了出来,如此反复,直到明王朝崩溃为止。说到底,对于气数将尽的明朝,每一次镇压的军事行动,都是饮鸩止渴。渴了,喝一口,又渴了,再喝一口,如此,直至毒发身亡。 至于控制瘟疫,在对这场瘟疫了解有限且暂时不愿意去查资料研究的情况下,我姑且作天灾看待。瘟疫并不是单独发生在官军控制的地区。 闯军里也有瘟疫,因此他们想抓吴又可回去给他们的兄弟治疗。然而,客观上来说,瘟疫确实让明军的剿匪行动雪上加霜,除了军队直接战斗力的降低,官府在控制瘟疫,以及发展生产等各个方面都提高了很多成本。 他在斥责豪绅们的时候说,李自成可以输十回八回,但他孙传庭一回都输不起。其实这句话应该这样来理解,即使他孙传庭能打赢李自成八回十回,到最终,还是会失败。他并不是没有这样的经历。 曾有这样的一幕,孙传庭的夫人伺候他穿铠甲,他不无骄傲地说,当年曾经把李自成打得只剩十八个人。那个时候,在杨嗣昌“四正六隅”的剿匪布局下,督军陕西的他和四川的洪承畴两省联手,把李自成打得大败亏输,东逃西窜,在某一次伏击战中,李自成所部几乎损失殆尽,只剩十八人逃出生天。 然而,在孙传庭的军旅生涯中,至少从结果来看,他最大的战功不在此处,而是伏击并擒获了高迎祥。高迎祥是最早的闯王,那个时候李自成还不是老大,只能称“闯将”。在高迎祥被孙传庭击败擒获之后,李自成才继承了“闯王”的称号。李闯因为灭亡明朝而名满天下,而闯王最早是姓高的。 孙传庭深知流寇打不死。 总之,这里面可以看到坚硬如铁的将军,救人济世的游医,结党营私的豪绅,柔情善良的夫人,呻吟绝望的病患,逼上梁山的农民,还可以看到地方军队管理混乱不堪,腐败网络延绵不断,中央地方沟通不畅支持不达乃至互相猜忌同床异梦,一腔赤诚者有心难为。发散一点想,整部片子里,不懈努力的吴又可发现了瘟疫传播的渠道,大大控制了疫情的传播,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很好的办法真正化解疫情。他所能做的,是在控制传播的前提下,通过泻药来“驱邪”,尽管这一切已经足够难得。无药可救的难道仅仅是这些病患吗?答案很清楚。 第两百零七章 经营地盘 到了盐场,张嫣下了马车。 粗略看去,只见那一大片的滩涂上,有着一个个长方形的“格子”,用条石砌成或滩泥筑成,像一块块明亮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如洗的碧空。 黄掌柜凑上来解释道:“那是‘盐坦’。那白花花的盐若没这些东西,可不好晒出来。” 张嫣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问起这晒盐的流程来。 而两人说话间,盐工们纷纷穿梭在这滩涂之下,忙忙碌碌。 在黄掌柜的讲解下,张嫣被带进了会客厅。在那里,她见到了盐场里的管事儿。 从此人口中,张嫣了解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这在福宁开办盐场是张嫣以朱媺乐的名义,从朱由校那里要来的特权。 当时她刘保操持此事,又花了大价钱弄到了不少盐引。所以这两年发展下来,福宁一地包括附近部分州县所用食盐皆出自福宁盐场。 如此,张嫣自然获利颇丰。 可自刘保去年年底北上之后,这盐场的管事儿伙同铺子的掌柜竟然利欲熏心,开始隐蔽的小批量的往外贩售私盐。 呈送进京的账本上,做平了这笔意外之财。再加上这些人没敢玩的太大,只是小打小闹。而且刘保人又在京师,一时顾不得这里。竟还真让他们做成了好几笔生意。 时至今日,听到刘保会随皇后回福宁。这些人本来已经要收手了。结果好巧不巧的碰上张嫣钓鱼执法!想着再做最后一笔,却正好犯在张嫣和刘保的手里。 理清楚这些后,张嫣给刘保了一个颜色。给黄掌柜付了五千两银票的定金。而后推说回去取剩下的银票,便带着人告辞了。 出了盐场。带着人返回福宁城外銮驾的张嫣,看着刘保那铁青的脸色。出声安抚道:“别气了,人嘛?都有贪欲。守着金山银山不伸手的少,以后你多盯着点。再把规矩立的严一点不就行了。” 刘保闷闷道:“娘娘说的是,我记下了。今日之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张嫣看了一眼刘保那郑重的神色,把调侃的话咽了回去。只跟着点点头,道:“好,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翌日,崇祯元年,八月初二。 福宁的大小官员以及福建的巡抚、州牧等等人都聚在了张嫣暂居的驿馆。恭迎这皇后的銮驾入城。 自来到这个时空,张嫣便贵为皇后。一直以来便享受尽了身居高位的快感。 尤其是这一路上,每到一地。都会有官员恭迎……这般风光无限的排场,一开始还让张嫣觉得很爽! 心想怪不得都说权力是罂粟一般的毒药呢! 可次数多了,她对这场面变得平常心以后。再看着底下人表面臣服,实则各怀鬼胎的样子。张嫣就心里腻歪的很,不由得总是心生烦躁。 所以,后来她便不爱再摆这些排场了。大多时候还会隐瞒身份,尽量不惊动那些官府的悄悄赶路。 可这次不一样,为了给福宁大大小小的官儿们一个下马威。张嫣忍着不耐,可谓是摆足了架子。 等到她被迎进城,站在之前为朱媺乐建的公主府门前,张嫣有些五味杂陈的一下马车, 可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感慨……这视线划过那一群脑满肠肥的官员时,就被其中一个鹤立鸡群般的身影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年岁不大,加上长相俊秀。这站在一群人均四十加的官员里,便显得尤为突出。 更不必说,这么年少一人。又顶着一米九的个子,与巡抚熊文灿并列而站。不免更让张嫣觉得有些奇怪了。 而且,就在她盯着那人看时。那人对张嫣的目光不回避不说,还痞气十足的给她回了个笑!配上那神采十足的丹凤眼和棱角分明的脸,实在是与众不同极了! 张嫣不由得对一边的刘保使了个眼色,“这人是哪号人物?” 刘保对此,给回了个等会儿细说的眼神。 于是,张嫣只得收起了这满腔的好奇心。牵着青果儿的手,被人众星拱月一般迎进了公主府。 接下来的内容,便是大臣们一早就为皇后备下的接风洗尘宴。 张嫣看了一下这些表面恭敬,实则不屑于她的大臣们,淡淡笑了笑。 心想,等老娘安顿好了。再慢慢跟你们玩…… 于是,她只淡淡说了几句貌似井水不犯河水的话。便推脱舟车劳顿,牵着青果儿这个记在自己名下的小丫头,回了内室。 走之前,她倒给忘了给陈永安点点头,示意他好好招呼这些大臣。 刘保混在那些侍卫里,跟张嫣对视了一眼。便会意的悄悄退出了人群,然后不露声色的跟在张嫣后面,也往后院走去。 到了内宅的范围,张嫣跟青果儿交代了两句,把人交给宫人带去房间休息…… 然后,她便坐在院子里的一处凉亭里。悠然自得的等着刘保。 不多时,刘保果然出现了。 张嫣笑:“我就知道,你能看明白我的意思。” 刘保也笑:“您昨天就说了,今日入城要收拾那个黄掌柜和盐场的苏管事儿。我自然不敢不放在心上。” 说完,两人点了几个护卫便乘马车直奔盐场而去。 到了地方,那黄掌柜也已经被刘保派人带到了此地。 不用多说什么,刘保的脸一露出来,这两人就知道自己昨日干了蠢事。 等到张嫣再亮了身份,黄掌柜和那苏管事儿便只剩求饶的份儿了。 张嫣没吭声儿,只拿眼镜看着刘保,示意他来处置。 刘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半点情分没讲。直言道:“你二人趁主家不在,竟敢胆大包天的售贩私盐!这要是被捅出来可是天大的罪过。你二人死不足惜,若累的咱们盐场成众矢之的,到时如何是好!你们想过没有?” 黄掌柜面色如土道:“咱们做的隐蔽,量又很小。再加上此地又是主家的封地,这福宁盐场的产出都归东家之手。左右也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啊!” 刘保闻言,闭上眼摇了摇头,心想:执迷不悟之人,已无可救药了……他直接叫来人,让把这二人以背主和贩卖私盐的罪名送官法办! 张嫣闻言,手托着腮出声问:“如今的盐运使是哪个?今日送了这二人去,可会对咱们盐场有影响?” 刘保坐下道:“娘娘大可放心。其实这二人话里也没说错。您求了先帝,要了这福宁的盐税收入,建了这座福宁盐场。那咱们这的事情,盐运使便管不得多少了。” 张嫣:“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还是只做那一万引食盐的生意呢?” 刘保:“因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啊!咱们既便得了特权,也不能做的太过……要不然?招了其他人的眼,就别怪人给咱使绊子。尤其,今年盐场改进了晒盐之法,这产出可是大有提高!这大半年时间,盐运使大人可已经三番四次的给我下帖子了。” 张嫣:“他给你下帖子做甚?” 刘保:“该是为了这新的晒盐之法吧!” 张嫣:“你预备怎么应对?” 刘保:“我刚刚想好了,要找那盐运使大人一叙。献出新的晒盐法来换取对方的优待!谁知道底下人竟就这么会惹事!只怕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落入了那些人的眼……只等着日后我上门,来凭此做个砝码呢!” 说完,刘保轻蔑笑了笑。正色对张嫣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没什么大不了!小人可以妥善处理好的。” 张嫣点点头,饮尽了手里薄瓷杯中的茶水。起身道:“那就好。” 说完,她正准备迈步离开时。想到方才在大臣们见到的那人,回头问刘保:“对了!在公主府外,那个和巡抚熊文灿站在一起的青年是谁?” 刘保脸色有些奇怪,问:“娘娘怎么想到问这人了?” 张嫣笑:“他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尤其是站在那堆大臣里,很是格格不入!” 刘保听了,脸色不怎么好看。 过了一会儿,他道:“反正那地方离此地不远。我带娘娘去看看,咱们边走边说!” 一个时辰后,张嫣跟着刘保到了一处海边。远远看去,那里停靠着十几艘大船。 那些船里有两层,最大的长约二十几丈。在古代,能用木头建造出如此大船,看着着实让人震撼极了! 第两百零八章 陕西兵变 就在张嫣遥遥看着那些船,一脸震撼的时候。 刘保站在她身边,幽幽道:“您方才问起的那人姓郑,名芝龙。而这些船,都是他带来的。” 张嫣惊讶,“是吗?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接下来,在刘保口中。张嫣听到一个堪比男频爽文一般的故事! 郑芝龙,小名一官。老家是泉州石井的一个小渔村。 天启元年,这人因为家里生计艰难。带着弟弟芝虎、芝豹去了广东香山澳门,投靠舅父黄程。 黄程是个海商,在澳门从事海上贸易。说白了就是半商半盗!他留下自个儿这侄子在身边做了帮手。 出人意料的是,此人极具语言天赋。跟着自个舅父经商,跟海外洋人打交道多了,学会了洋文! 三年后,有个叫李旦大海商自东洋来。这郑芝龙被自个儿舅父派去跟人打交道。可这交道打着打着,此人竟然就投到了李旦的门下。还认了人当义父! 李旦此人,有银子有船队,在那群半商半盗的人里资本颇厚,而且还在东洋那边很有威信。 郑一官通晓洋文,李旦便派了他跟那些洋人打交道。 天启五年,洋人入侵琉球。惹得先帝大怒……张嫣当时还让明华军带着燧发枪来打击这些入侵者……令明华军一战成名! 如此一来,由于本土官兵势力的强硬介入,打破了东南沿海一带洋人、海盗、海商之间原有的格局。 郑一官再跟着自称荷兰的洋人已无意义。 后来这郑一官,不知道在东洋都干了些什么?反正他再出现时,就已经手握着李旦的一部分资产和船只,跑到南边做生意,倒是获利颇丰。 紧接着,没两三年时间。郑一官便成为了一方巨贾。 而天启六年和天启七年。闽南发生严重旱灾! 当时辽东建酋压境,京师也发生了一起前所未有的大爆炸,自然顾不得这东南地界儿。 这郑芝龙有钱、有粮、有船。于是趁势收买人心,起了事! 那两年间,他出其不意占了泉州后,以琉球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期间他还招抚了泉州饥民数万人赴琉球拓垦,沿海饥民争着抢着投靠于他! 于是靠着天灾,站稳了脚跟的郑芝龙。彻底成了大海盗,也成了福建巡抚的心头之患。 只可惜数次征讨不成,京师那边又自顾不暇,给不了什么钱粮的支持。 于是,天启七年时,泉州知府蔡善继任泉州巡海道,便对郑芝龙进行了招抚。 对方拿架子,找了个由头推脱了。 今年初,闽南再次大旱,饥民众多。郑芝龙再次进攻泉州!此事闹得大了,惊动京师。朝廷再次招抚,此人得知辽东战事以暂时平息。皇权也已经顺利交接完毕!权衡利弊之后,便就抚于福建巡抚熊文灿,率部投降,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 自此,郑芝龙成功从海盗转成了朝廷命官。而且,他手下握着的兵力也不是盖的!虽说挂着一个游击将军的名儿,可实际上连巡抚熊文灿都对他礼让有加。 张嫣听完以后,只觉得这人的经历真是堪称传奇! 十七岁一无所有的投靠舅舅,如今二十五岁便成了一方海上枭雄!短短七八年,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保看着张嫣这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委婉劝道:“娘娘,此人行事奇诡,且已有家室。实非良配呐!” 张嫣一愣,奇怪的问刘保:“他是不是良配关我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张嫣恍然大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忙反驳道:“你都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刘保脸上表情一怔,过后小声道:“娘娘您这般在意那郑芝龙,那人又生的一副好相貌。我这想歪了也不奇怪吧!” 张嫣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一眼刘保,无奈道:“我过问这人,是觉得他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而且站在那些大臣里,又如此的格格不入。所以免不了心生好奇罢了!” 说完,她沉吟了一下。正色道:“如今问过你,我倒觉得此人更加不凡了。刘保,咱们以后保不定还有用得着这家伙的时候……你等会儿回去,看看能不能套套交情!” 刘保:“娘娘您是想在海上也插一脚?” 张嫣笑:“朋友不嫌多嘛!再说了,你看人那船。多威风!我的计划里,咱们日后可是要弄造船厂的。自然要多多跟这些,海上到处跑的家伙打交道了。” 刘保闻言,点点头应下了。 而后两人便赶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赶回了福宁城。 进了公主府,张嫣直接回了后院。此时已是酉时,青果儿年纪小,这么奔波了一路早就倦了。 于是,在宫人们的伺候下,早早就睡下了。 而前院的宴席到了这会儿,大家也都喝的差不多了!一下午时间,听戏看杂耍。皇后娘娘不在场,一众大臣们可放的开了。纷纷聚在一起,哥俩好的联络感情。 尤其是那个郑芝龙,本来少年人就好热闹。他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见过的世面不少。只是如今一被诏安,毕竟不是科举出身的文人。在这群官里用显得格格不入。 如今喝上酒,一群人放浪形骸。郑芝龙倒是如鱼得水,混的开了。 刘保到的时候,正看见那人拉着巡抚熊文灿嚷嚷着拼酒! 一群老头,哪喝得过这个喝酒跟喝水一样的海盗! 刘保见状,连忙上前给巡抚大人解了个围。拉着郑芝龙道久仰大名,还要敬酒。 郑芝龙动作顿了一下,放开了熊文灿。捏着酒杯,笑睨着刘保问:“你是哪个?配和我喝酒?” 刘保闻言,端起酒杯先干为敬。而后笑着道:“某是陪同皇后娘娘来此的掌柜。大人不知道我正常!倒是天启五年,某和林钊林将军貌似在洋人那里跟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郑芝龙听到林钊这个名字,脸上表情一僵。他放下酒杯,讪讪笑着问:“林将军回来福宁了?” 刘保又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道:“没呢!不过林老弟虽没跟着回来,明华军倒是又在福宁增添了不少……没办法,传闻福建这两年不太平!要确保皇后娘娘的安全嘛!” 郑芝龙听到刘保说这两年福建不太平时,讪讪摸了摸鼻子。他举起酒杯,攀着刘保的肩朗声笑道:“不说这些了,今日有缘相见就是缘分。来喝酒,喝酒!” 见状。刘保识趣的闭了嘴,端起酒杯与郑芝龙痛饮起来! 这几年做生意,刘保的酒量早就练的深不可测了。再说了,上来解围之前。刘保便跟席上侍奉的仆从交代过了,让人给他拿的是兑了水的酒坛子。 所以,此刻与郑芝龙拼起酒来,他是丝毫不惧! 喝道最后,刘保看着郑芝龙委顿在地,没去探究这人是真醉还是假醉。 只是淡淡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就起身吩咐仆从把这些醉倒的人扶去厢房歇息。 月明星稀,广袤的天地之下。有人在乾清宫里殚精竭虑,有人在草原之上踌躇满志,有人在高楼上醉生梦死,有人在破屋里愁明天没了粮吃。 这世上,每一日每一夜都在发生着无数的变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又能料的着呢! 第二百零九章 人口暴涨 崇祯元年,八月初五。 距离那场接风洗尘宴已过了三天。当时,刘保跟郑芝龙真真假假的喝了一顿酒,倒是喝出个交情来。 尤其是在翌日酒醒之后,郑芝龙听手下人说,刘保便是这福宁盐场幕后的掌柜。 于是,这家伙可是连着三天请刘保去赴宴了。宴席上谈了些啥,外人不清楚。但这两人眼瞅着竟成了忘年交。 一个年少居高位,表面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一个人至中年,看似只是个掌柜实则却神通广大! 今日,刘保回到公主府。张嫣把人叫来了自己跟前,好奇的问他:“那郑芝龙找你做什么啊?” 刘保:“他要找的?说来也不是我,准确来说应该是您!” 张嫣指指自个儿,没明白。 “我?” “对,是您。” 说完,刘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润润喉。才接着道:“这三天,那姓郑的旁敲侧击的一直再问三件事。第一:这福宁盐场真是咱们的吗?第二:那林钊林将军是不是咱们的人?第三:当初打洋人用的那种新式火枪是从哪搞到的?话里话外,对咱们手里这白花花的食盐和威力大增的火枪,都极为感兴趣!” 张嫣听完刘保的话,坐正了身子。皱着眉头问:“他问这些干什么?” 刘保:“许是这人反骨犹存也说不定!娘娘,这三天我与这人聊了许多……他粗中有细,记忆力绝佳,而且对如今海面上的事儿也门清。说实在的,此人若能为咱们所用?您以后便不用再愁这海上的事儿了!” 张嫣笑:“你也说了,他那反骨还没被消磨干净呢!这人能在洋人、海盗、海商和官兵之间混的如鱼得水,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又岂是轻易就能被人收服的。” 刘保点点头,附和道:“也对。只从那些传言来看,这郑芝龙舅舅和义父和都没什么好结局。他绝对不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 不过张嫣听见刘保这么说,却心念一动。 之前在海边,刘保还提到过此人已有家室。 如此一来,张嫣忍不住再次跟刘保确认道:“你说过这人已有家室是吧!” 刘保点点头。 张嫣:“那他有儿子吗?” 刘保笑了,“有,今年应该有四五岁了。” 张嫣:“四五岁了?该是上学堂的年纪了……” 刘保会意,于是两人相视一笑。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下次,那郑芝龙再下帖子邀我喝酒。我会试着好好跟他谈谈这事儿的。” 只可惜,翌日。崇祯元年,八月初六。 郑芝龙没再给刘保下帖子吃酒。而是匆匆忙忙留下了一句家里有急事。 便带着人坐船回泉州了! 于是,这头刘保和张嫣打的如意算盘便只能落空了! 只能等下次郑芝龙来福宁的时候,再看此事可不可为了…… 如此,张嫣和刘保这心里不免都有些遗憾。可人既然已经走了,他们也不好再去把人追回来吧! 好在这福宁如今在张嫣的眼里,也算是百业待兴!她这几天忙着之前自己想好的计划,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空郁闷! 刘保按之前在京师的套路开农庄、办养殖场、弄学校,招兵买马。 一开始,动作不大。这福宁的官员没注意到刚搬来的皇后竟如此不安分。 过了几天,听到底下人说皇后娘娘在募兵……这些人简直是大吃一惊。 对此,张嫣倒也早有准备。 她刚到这儿时,就给京师上过一份奏表:“到了福宁,才知道东南一带匪患竟如此严重……所以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觉得必须要招募些士兵。不过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她也清楚。所以养兵的银子便不问朝廷要,她自个儿掏腰包了。” 这份奏表送进京,内阁持反对态度。主要是依照本朝的宗室制度,亲王公主们是严禁养兵参政的。 朱由检在看到这封奏表之后,第一反应也是不同意。 可后来,张嫣让崔念买通的太监和部分大臣提出。这亲王和公主怎么一样呢! 剥夺亲王们的养兵之权,是因为怕他们造反。可公主们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成什么事呢! 再说了,东南局势确实混乱。如若皇爷不同意人自个儿募兵,只至于让自家寡居的嫂嫂带着女儿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定会让其它宗室借此生事! 而张嫣也知道自个儿这要求,朱由检听了会有什么顾虑。 所以她也早早给人找好了台阶,只说当初朱由检对朱由校的承诺。拿自个儿这遗孀身份做文章!杜绝其它宗室有样学样跟着养兵的可能! 而且奏表末尾,张嫣还自个儿规定了这养兵的人数。言说满额三千,只为自保!绝无它意—— 朱由检的耳根子本来就软。这样一来,在张嫣买通的那些人的努力下,他也就下旨答应了张嫣这请求。 当然,那奏表上说只募兵三千是糊弄人的。她怎么可能只弄这么点人呢? 今年闽南大旱,多少人家都吃不起饭了。 这种时候,募兵正是好时机。所以,一开始她只跟刘保说了一句:咱们养兵要学韩信! 刘保没明白。 张嫣笑:“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至于朝廷这边,就善于利用临时工这种制度就好了。 把多出来的通通记为临时兵。 反正不管叫什么,都交给萧湛、郭威、孙越他们按照之前明华军那样好好训练就是。 等到真上战场,说不定这些临时兵打起仗来会更猛! 刘保有小声问过,这新明华军的人数有没有上限? 张嫣回:“咱们银库里的银子就是养兵的上限。你给我可着这个来就行!” 所以就算福宁这些官员,对张嫣这些所作所为有异议。她也没怵…… 只让刘保出面,并上自个儿身边那位跟着一起来福宁的陈永安。给当地官员们办了一场鸿门宴! 宴席上,刘保当先就把京中刚送到的:特许皇嫂养三千护卫的旨意,给众人亮了亮。 而后高声背诗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第二百一十章 基层员工很重要 明政府为解决“九边”80多万驻军的粮饷供给,实施了军屯、民运粮、开中法三套制度。亦即军士屯种自给,百姓向边镇输纳,商人纳粮中盐办法,习惯上称为屯粮、民粮、盐粮。然而,北部长城一线地处高寒,屯田产量有限。因此,政府每年征调北直隶、晋、陕、豫、鲁数省农民将交纳后的粮食运送到指定边镇。但在交通不便,车拉驴驮的时代,要把数十万石粮食转运到边塞绝非易事,既妨碍农作,又成本很高。洪武三年(1370)六月,山西行省将此普遍性问题奏报明廷,建议政府通过国家所控制的食盐专卖权,让商人到大同仓交米1石,太原仓交米1石3斗,给淮盐一小引(200斤),然后凭盐引换盐运销获利。这样既省运费,又能使边储充足。朱元璋觉得此法利国、便民、惠商,下令全国推行。 洪武四年(1371)制定中盐规则,开中法大致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报中是盐商按政府的招商榜文要求,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地粮仓﹐向政府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 商人纳米中盐的条例由户部出榜,依军情、粮价、路途、利润酌定。于是各边镇多召商中盐,盐的运销与军需供给有机结合。商人为节省成本,干脆雇农民在边地垦种,就近给军卫仓纳粮,史称商屯。 开中法的实质是国退民进,放权让利。明政府突破汉武帝以来盐铁垄断,将官营的盐业专卖权转让给普通商人,用来解决庞大军需供给。永乐以后,开中的方式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由纳米中盐、纳钞中盐发展为纳银、纳铁、纳麦豆、纳茶马、纳丝绢、纳棉布中盐等12种,从而使盐在产品交换中充当重要媒介。开中法不仅使晋商迅速崛起,而且带动了明中后期黄河流域、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工商业的发展。史称“有明盐法,莫善于开中”。 开中法除有解决军需功能外,也是明政府与商人合作兴办公共事业,解决饥荒、漕运、灾民等社会问题的有效方式。永乐年间,为迁都和营建北京,朱棣两次诏令各地暂停开中,集中纳粮运京,以使北平粮储足够数十万工匠人等数年食用。成化五年(1469)春,荆、襄、南阳数地遭灾,户部招商开中淮浙等盐18万引安置流民。同年十月,又开中两淮、两浙、河东盐80万引于陕西赈济灾民。时隔五年,为补充国库粮储,再定开中接济漕运仓储的办法,开中两淮、两浙、长芦、山东盐100万引,纳粮82.6万石。 明中后期官商勾结腐败严重 明朝立国百余年后,政治腐败,皇室、贵族和官员利用权力寻租愈演愈烈。尤其到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年间,经营皇庄、皇店、占夺民田、经商牟利成风。“监临官及四品以上官员家人不许中盐营利”的法规已成具文。武定侯郭勋在京城的店铺多达千余。宣大总督王崇古,内阁辅臣张四惟、礼部尚书马自强三家既做官又经商联姻,属于典型的地主、商人、官僚三位一体的官商巨族。张四维是王崇古的外甥,与马自强是同榜进士,儿女亲家。隆庆初年,巡盐御史郜永春视察河东盐回朝奏报,称盐法之坏实由势要横行,豪商专利,意指王、张为蒲州豪族,张四维的父亲,王崇古的弟弟皆为大盐商,马自强之弟马自修是大粮商。张四维上奏申辩请辞,由于首辅高拱庇护,隆庆帝降旨慰留。 随着统治集团的日益腐败,皇室﹑宦官﹑贵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成化年间,皇亲国戚、边镇武将等奏讨占窝成风。每年户部开中,榜文未至,而内外权豪之家,遍持书札,预先请托。多者可得数千引票,少亦一二千引。边镇到处是权力与盐引的肮脏交易。在大同,权贵每得一张盐引,便可坐收高利。“一引白得银六钱,积而千引,则坐致六百金,万引可得六千金”。这种靠特权倒卖有价证券的行为,其利润奇高、危害极大,它以损害国家边储的巨大代价肥了一小撮蠹虫。 皇亲国戚历来难治,其家奴更是狐假虎威,无恶不作。而皇帝本人竟然成为宦官和外戚倒卖盐引的后台靠山。明制召商由户部定例,出榜后方许中纳,不得奏请皇帝特批。然而,成化二年(1466)奸商吕铭等8人投托权要,欲中两淮盐5万引,得旨允准。次年,又有4名宦官奏中两淮盐8万多引,获取暴利。当时马昂为户部尚书,未能把关顶住。弘治十六年(1503年),商人朱达请中盐6.9万引,户部不允,孝宗旨准,因朱达是寿宁侯张鹤龄家人,张鹤龄是张敬皇后弟,孝宗妻弟。不久,户部郎中李梦阳上奏批评孝宗容忍张鹤龄赤裸裸地滥用皇恩给国家造成的损害,结果被下狱。两年后,外戚庆云侯、寿宁侯家人和奸商谭景清奏请买补残盐180万引。户部尚书韩文说:“国家盐法,专以备边。今山、陕大饥,寇方大入,财政紧张,运输艰难。为何坏祖宗成法,忽视边防大政。”孝宗未批身死,二侯复奏,韩文坚决反对,武宗竟然答应。 明中后期,官以贿得,将以赂升。普通中小商人祖孙三代空持引票支不到盐卖,而靠贿赂权势的不法奸商却能纳粮掺假,甚至虚出“通关”。按明制,商人纳米到边镇,由仓官验收,在法票上注明纳粮品种、数量及应支盐引,并加盖骑缝印章,称作“通关”。但到正统时,奸商通过贿赂管仓官吏,不纳米却能盖印支盐获利。这使仓库未收到粮,盐场却支付了盐,政府蒙受双倍的损失。此外,由于贩卖食盐利润巨大,走私越来越猖獗。正统末,三杨去世,法弛贿兴,走私日甚。成化时公然发展到武装走私,“结党朋,操利器,与官司捕役抗争夺利”。当时敢造“遮洋大船,列械贩盐”者已非中小商人,而是富商巨贾、名门世族、军卫土豪组成的走私集团,造成国家税收大量流失。 明政府规范市场、防止官商勾结的努力 明前期,严管户籍。政府通过“路引”、“里甲”、“鱼鳞图册”,把老百姓控制在土地上,并用“户帖”、“黄册”,把居民分为军户、民户、匠户,不许窜籍改易。生员科考必须填写三代履历,禁止冒籍窜考。到明中后期,随着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和流动人口的急增,原有户籍制度和大量在外经商从政人员的子弟科考的矛盾日益突出。不法商人贿赂政府官员窜籍和高官子弟冒籍到顺天府参加科考之事屡有发生。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天启七年,也就是明末农民战争爆发的这一年。十八年后抗清殉国的吴应箕此时还是一个屡试不第的年轻书生。这一年,他路过河南汝宁府真阳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这天早上,吴应箕从县城出发,走了六十里。今天的天气很好,吴应箕在车里待得很无聊,在车里也没别的事干,只能挑开轿帷向外张望。 这一望不要紧,吴应箕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几十里走下来,道路两边全都是黄茅白草。这些地方很明显过去都是耕地,田垄标界都还存在,然而却没有种植任何作物的迹象,显然是很久没有人耕种了。 来自江淮水乡的吴应箕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非常奇怪,于是询问轿夫:“真阳县的土地难道都是这个样子?”轿夫说:“倒也不都是这样,但八成九成总是有的。隔壁的息县要好一些,但是也有四五成的土地都荒了。”吴应箕没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但是轿夫没什么文化,说话没有条理,还有口音,吴应箕和他们也聊不明白。 到了前面的驿站,吴应箕遇到了一个会说官话的老人,看起来见多识广,于是问老人:“县里的土地都荒废了,难道不交税吗?”老人说:“这样的好事做梦都不敢想,天底下哪有不交税的地方。” 吴应箕更奇怪了:“既然还要交税,那为什么没人种地呢?不种地又如何交税?”老人说:“没有牛啊,靠人拉犁累死累活一年,打那点粮食连交税都不够,种地也是饿死,还不如直接逃荒。” 吴应箕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牛呢?”老人看他是个书呆子,想来也不太懂农村的事,就给他详细解说:“偷牛的太多了,牛都给偷到别的县卖了。再有就是徭役太重,一旦被摊派上徭役,负担不起就得卖牛。牛一卖,地也种不成了,那就只能扔下田地去逃荒。可是人逃了,税还在,就得本村的人一起赔,逃的人越多,没逃的人税就越重,税越重,逃的人就越多。一开始是穷人逃,后来连富人也扛不住了,直到全村逃光为止。最后大半个县的人都逃了,这大路边的村子就都成了废墟了,田地也都荒了。” 吴应箕又问:“逃亡的人为何不把地卖掉呢?没有地不就没有税了。”老人说:“没人买啊。买了地就把税也买回家了,现在田地是惹祸的根苗,没人要。” 吴应箕多少有点读书读呆了,此时还很天真:“既然情况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不到县里去报告啊?”老人说:“县太爷十年寒窗,千里求官,为的是什么啊,还不就是个钱吗。他们只管县里的税有没有按时交上去,好让上司不怪责他,再把自己的小金库装满。至于老百姓逃不逃,田地荒不荒,他们才不管呢,他们只管谁不交税就把谁抓起来拷打。过去也有交不出税去县衙求告的,结果挨了一顿板子,老百姓哪里还敢去县衙。” 久在书斋的吴应箕觉得自己挨了当头一棒,没想到真正的民情和书上读到的完全不一样,他还是不相信大明朝已经这个样子了:“这可是通衢大道啊,南来北往的官员不是都从这里过吗?”老人说:“对啊,司道、巡按、州郡的大官都有。” 吴应箕震惊了:“荒了几十里的土地,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的官员都看见了,难道就没人查问一下缘故吗?”老人说:“嗨,官老爷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草民。” 吴应箕不由得长叹,走出门来亲眼看了才知道,国家大事和自己的想象差得太远了。万万没想到,大明的基层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而官员们又是这样贪蠹无耻,不管百姓的死活。可他一个人反省又有什么用呢?吴应箕也曾奔走呼号,想找一个救国的办法,但是始终彷徨不知出路,直到十八年后,清兵南侵,吴应箕在家乡率领义军抗击清军,壮烈殉国。 要知道,真阳县还远非大明苦难最深的地方,毕竟这里的老百姓还没开始吃人。 十五年之后,就在当初吴应箕游历的汝宁地区,有一件大事发生了:闯王李自成攻克了汝宁,杀崇王朱由樻、保定总督杨文岳。次年,李自成赶走了襄阳的左良玉,在襄阳设立元帅府,正式建立政权。 大明的士大夫们纷纷惊呼要糟,因为他们发现,闯贼和别的贼不太一样,和大明的官军也不一样。 查继佐说:“贼军的所有金银财宝、粮食等等物资都是统一分配,不许私藏,连闯贼本人的衣帽服饰都和普通贼兵无异。” 戴笠说:“闯贼不开小灶,和贼兵一起吃粗粮。” 费密说:“闯贼抢劫富人囤积的粮食,散给众人。” 张岱说:“官兵没有纪律,到处抢劫百姓,地方官为了供给军需也极力勒索拷打百姓。闯贼却专抢富户,不害百姓,所以百姓都不把贼军当作贼。于是贼军又招募了很多流民屯垦种田,以供应军粮,还招徕了很多商人。” 李长祥说:“别的贼都是到处烧杀抢掠,官军也和贼差不多,只有闯贼经过的时候,不进百姓的房子,也不踩踏禾苗。愚民们都被闯贼的假仁假义蛊惑了,附贼的很多。” 左良玉说:“我的兵马冒雪到了裕州,城里的刁民却投靠了贼军,给城墙浇水冻上,不放我们进城,也不给我们粮食。我告诉他们我给钱,他们也还是不理我。贼军渡汉水的时候,刁民们拼死给贼军抬铳架炮。” 郑廉说:“左良玉所到之处到处烧杀抢掠,鸡犬不留。” 魏赏廷说:“左良玉为了躲避闯贼,抢劫粮船逃往九江,躲在粮船上避难的难民有几千家,谁敢不从就一刀剁下水去。武昌、汉口都被洗劫一空,还抓走了很多女人。” 堵胤锡说:“老百姓们恨官兵入骨,一听说贼军来打官军,都被贼军蛊惑,高兴得不得了。天底下的老百姓之所以当贼,都是被官兵逼的。” 李乾德说:“连年大旱,百姓逃亡,剩下的连一半都不到,官府还让他们交全额的税,交不出来就严刑拷打,所以小民都痛恨官府。他们一听说贼军不抢掠,不征粮,就都被蛊惑了。” 彭孙贻说:“贼军收集了很多牛,打算屯田。” 李永茂说:“贼军规定杀人要偿命,要是杀了一头牛,要赔十匹马。派遣伪官督促百姓种田,以此蛊惑民心,想长期割据。刘希尧、贺锦两个贼人到处屯田。” 朱翊辨说:“贼军给百姓分发牛和种子,赈济贫民,还养殖了牲畜,劝课农桑,是想做长远打算。百姓们都被贼军骗去了,不肯帮助官兵,贼军有粮食吃,官兵没有粮食吃。” “一个国家,只有一个朝廷,一个皇上,对不对?” “大人,不瞒你说,我是一脑袋浆子,我听不大明白。一个朝廷是哪个朝廷啊?一个皇上是哪个皇上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裁撤驿站 李自成建立的第一个政权,是崇祯十六年春建立的“奉天倡义大元帅府”。他恢复了朱元璋废除的丞相制度,由牛金星出任丞相,设立吏户礼兵刑工六政府,每个政府各设侍郎。 地方上,由于此时李自成只控制了河南南部和湖广北部大致相当于一个省的领土,所以不设省级区划。以防御使为地方最高长官,统管军政事务,辖区范围大致相当于明朝的道。府、州、县各设文官。此外,各县都有武官带兵驻扎。 武官不必说,自然是由闯军将佐出任,文官的来源主要有三种。 第一,是早期加入农民军的落魄知识分子,以牛金星为代表。 第二,是由于各种原因投降的明朝官员和士绅。在早期,愿意追随李自成的知识分子都是难以通过科举出头的穷书生,在明末恶劣的社会环境下,他们的处境和农民一样凄惨,因此不得不造反求生。但是从崇祯十四年到崇祯十五年,短短两年的时间内,河南饥民大批加入闯军。李自成的兵力从进入河南时的一千人迅速膨胀到了数十万大军。随着闯军连克洛阳、开封、南阳、汝宁,杀福、崇、唐三王,败傅宗龙于项城,败汪乔年于襄城,在朱仙镇击溃丁启睿、杨文岳的十八万大军,又败孙传庭于郏县,河南南部的官军被一扫而空。等到李自成南下湖广时,左良玉望风而逃,襄阳、荆州、承天全都是不战而降。除了正在陕西重整旗鼓的孙传庭之外,整个中原再无李自成的敌手,这让很多人感觉到了改朝换代的征兆。 而这时,李自成对于明朝官员乡绅的态度也不再是一味诛戮,而是反抗者杀,降者录用。追随李自成不再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项,而是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所以,很多明朝有科名的高级知识分子,或者畏惧农民军的武力,想保全性命,或者在明朝的党争中受到打击,心存不满,或者希望在新王朝挣得一席之地,都选择了归降李自成。李自成任命的六个侍郎,大部分都是明朝的进士。 第三,就是知识分子中的中间阶层。这些人在明朝没有做官或者只做了微末的小官,不算富裕,但也没穷到非造反不可,李自成用科举来招揽他们。崇祯十五年的科举很不成功,当时知识分子还普遍敌视李自成,李自成不得不用武力逼迫强制他们来应考。但是崇祯十六年的考试就不一样了,大量的中下层知识分子前来应考,李自成从中择优录取,选拔了很多官员。 知识分子敌视李自成,主要是由于三个原因。第一是由于传统的正统观念,以忠于朝廷为天经地义,视李自成为贼寇。第二是由于李自成早期的政策野蛮粗暴,打击面过宽,做了很多伤害无辜的事情。第三是不看好李自成的前途,认为明军很快就会打回来。 在崇祯十六年,这三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首先,是朝廷大失民心。在自然灾害和官府暴敛横征的双重打击下,大批农民破产逃亡,逃亡者的赋税又要由没逃的人承担。朝廷每一次加派,经手的官吏都要从中分肥,疯狂地剥削压榨百姓。不仅小农、矿工们走投无路,连那些没有免税特权的中小地主都开始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追剿闯军的官军,更是打破了中下级知识分子对明王朝的最后幻想。 以左良玉部为例,左良玉拥兵二十万,然而朝廷给他的军饷仅有两万五千人的份额,剩下的部分都由他自己筹措。筹措的方式自然就是抢劫。闯军抢劫的目标主要是明朝的宗室、官员、大地主,对普通百姓的侵害还要稍微弱一点,而官军是不会去抢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的,只会欺压中产人家和穷苦百姓。左良玉既不敢打李自成,又虚报军功,于是就砍无辜百姓的人头冒功,连有功名的秀才都照杀不误。官军的大规模屠杀、强奸、抢劫行为,彻底把河南、湖广的百姓推到了明王朝的对立面上,既然给皇上当差纳粮换来的是这样的待遇,那为什么不换一个不让我们当差纳粮的皇帝? 李自成绝非一个仁慈的人,对待那些坚决抵抗,给闯军造成很大伤亡的城市,他也常常不问谋划者还是被胁迫者,一律进行残酷的屠杀。但至少李自成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没招惹他的人,主动投降他的城市都能得到保全。虽然很多人都不喜欢李自成,可是官军的暴行逼得他们不得不投降李自成以求活命。到了崇祯十五年的冬季,河南、湖广的兵民矛盾已经彻底激化,有的城市甚至开始公然支持李自成,武力对抗官军。 崇祯十五年十二月李自成攻打盘踞在襄阳的左良玉,左良玉不敢正面迎战,向江西方向逃跑。临走前为了筹措跑路的经费,也给李自成制造困难,“焚庐舍,夷井灶,鸡犬无所留,千里一空”。原本不想造反的百姓,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反了,为了保卫家园,他们纷纷站到了李自成一边。闯军所到之处,百姓们“焚香顶礼,牲酒远迎”,“又复抵死为贼抬架铳炮,协拥大队过滩”。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左良玉为了逃命抢劫粮船。“先是小民不能自置舟者,辄挈室托于粮艘,凡数千家,以粮艘可恃也。至是概掠之。一卒登舟,百人请命,刀声人语,鱼乱水飞,可怜哉!十八日,全师东下,樯帆蔽江,酸泣之音,十里相接焉。两郡方幸得稍苏息。”正如堵胤锡所说:“臣知驱天下之民而从贼者,尽兵之为也。” 其次,就是李自成的政策日趋成熟。襄阳建政前后,李自成基本完成了军队的正规化,野战军与卫戍军分离,野战部队形成五营二十二将的体系,指挥系统周密,纪律严明。虽然之后闯军依然有屠杀行为,但是杜绝了官军那种随意打粮,毫无纪律地乱抢乱杀的做法。军队的一切行动都要有组织有纪律,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不得杀人,不得放火,不得奸**女,不得抢劫偷盗,不得踩踏庄稼,不得私藏战利品。对于现代社会来说,这样的军队依然是反人类的。但是在十七世纪的环境下,闯军的纪律已经是当时中国的一流水平了,至少比他的对手大明官军不知高到哪里去。 李自成在这时开始缩小打击面,对于明朝宗室还是照杀不误,对官员士绅则是只杀反抗者,降官只要交出一部分赃款,就可以既往不咎,重新录用,对中小地主和穷苦百姓,只要投降就不加侵害。再加上“三年免征”“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李自成的政策得到了广大穷苦百姓的拥护,他们不仅免于屠杀奴役,而且不再受到明王朝沉重的赋税压迫。士绅们出于自身生命安全的考虑,也能勉强接受这样的妥协。 第二百一十三章 坑爹的朝廷政策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日食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合作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金兵入关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反间计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一十八章 蒸汽机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生产力提高 孙传庭,字伯雅,号白谷,代州振武卫(今山西代县)人,是明末名将。??孙传庭一表人才,多有谋略。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及第,授永城县令。不满魏忠贤专政,弃官回乡。 崇祯帝即位后,起为吏部验封郎中,迁顺天府丞。崇祯九年,出任陕西巡抚,组建秦军,伏杀闯王高迎祥,平定河南农民起义。崇祯十五年,拜陕西总督,加兵部尚书衔,都督七省军事,带兵镇压李自成、张献忠起义。崇祯八年秋,孙传庭出任验封郎中,后越级升为顺天府丞。?? 崇祯九年三月,请缨任陕西巡抚,负责剿灭农民军。孙传庭在榆林建军,号为秦军。此时洪承畴正与李自成战于陕北,卢象升调任宣大总督后,民军首领闯王高迎祥自湖广复出,来到陕西,欲自汉中进攻西安。孙传庭领秦军镇守,高迎祥无法攻克,遂意图自子午谷入,直逼西安。孙传庭料之,在子午谷的黑水峪以逸待劳,激战四天后,高迎祥溃败,后被俘,送往北京处死,而其部下李自成继任闯王。崇祯十年初,马进忠等部再渡西折入陕,进袭商州、洛南、蓝田等地。孙传庭率部与各路明军以优势兵力接连打击了起义军圣世王、瓜背王、一翅飞、镇天王等部,才使关中以南地区趋于平定。 崇祯十一年,过天星、混天星的起义军从,秦等地经凤翔将通向澄城时,孙传庭指挥其部分五路合击该起义军于杨家岭、黄龙山一带,捕杀二千余人,????又在(鄜)州以西、合水以东的方圆三、四百里的深沟峡谷内采用分兵堵截,机动设伏的战术再败起义军,并打退了驰援陕西起义军的马进忠、马光玉所率领的宛、洛之部后,又与洪承畴在潼关南原以重兵埋伏,使闯王李自成部几乎全军覆没,李自成仅以18骑兵突围而走。??至此,陕西境内的起义军几被镇压下去。此时明军情势大好,但因清军在此时攻入长城,崇祯帝急调洪承畴与孙传庭回京防御,李自成便得到喘息。 崇祯十一年八月,多尔衮、岳托率清兵分路从墙子岭、青山口入长城,明京师戒严;督各路入京勤王之兵的总督卢象升在巨鹿阵亡。 明廷遂召孙传庭、洪承畴主持京师防守,升孙传庭为兵部右待郎兼右佥都御史,指挥各路援军。孙传庭抵达京郊后,由于他和主和派的杨嗣昌及中官高起潜矛盾颇深,崇祯帝降旨不准他入京朝见,而洪承畴则在京郊受到慰劳,并奉旨进殿拜见崇祯帝。???? 孙传庭对此不平待遇自然大为不满。杨嗣昌任洪承畴为蓟辽总督,并主张将陕西军全部留下,用于守卫蓟辽。孙传庭对此极力反对,认为“秦军不可留也。留则贼势张,无益于边,是代贼撤兵也。”杨嗣昌对孙传庭的意见置之不理,孙传庭对此不胜忧郁重重,以致耳聋。 ??崇祯十二年,朝廷调孙传庭总督保定、山东、河南军务,孙传庭立即上疏请见皇帝,但因杨嗣昌的百般阻挠而未成。孙传庭心中愠怒,引病告休。但杨嗣昌仍不放过,言孙传庭称病乃推托之举。崇祯帝大怒,将孙传庭贬为平民后,又将其禁囚,以待判决。 崇祯十三年,李自成移军河南,时河南大饥,史载:饥民“惟恐自成不至”,“从自成者数万”。在孙传庭下狱的三年期间,熊文灿、杨嗣昌在镇压起义军的战争中连遭败绩,闯王李自成在河南打开了局面,拥兵数十万。 崇祯十五年二月,李自成第二次围开封之时,崇祯帝从监狱中提取孙传庭,令他率劲旅往援开封。不久形势发生了变化,李自成解围开封,擒杀汪乔年,于是孙传庭改赴陕西,接替汪乔年出任三边总督,回到了他阔别三年的岗位上。农民军击败汪乔年后,又恢复了对开封的包围,孙传庭在陕督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崇祯帝就命令他出关救援开封,同时崇祯帝还他一道密令——处死贺人龙。贺人龙是有名的长腿将军。 崇祯十三年,杨嗣昌围剿张献忠、罗汝才之时,他从开县“噪归”陕西,以致张献忠突破重围,从容进入四川,一发不可收拾。在项城战役和襄城战役中,他两次抛弃主帅逃跑,导致战事失败,两位督师被杀。贺人龙与李自成、张献忠是老乡,都是陕西米脂人,崇祯怀疑他暗中通敌,因此密令孙传庭捕杀贺人龙。 崇祯十五年五月初一,孙传庭在西安召集众将开会,会上突然逮捕贺人龙,然后宣布崇祯帝旨意,将其斩首。处决贺人龙后,孙传庭提拔其部下副总兵高杰接替贺人龙,高杰是李自成的死对头,他原本是李自成的部下,后来私通李自成之妻,事发后拐带李自成之妻投降官军。 此时官军手中有三张王牌:一是陕西兵;二是湖广兵;三是保定兵。陕西兵的总督先后是傅宗龙、汪乔年和孙传庭,湖广兵的总督先后有丁启睿和侯恂,保定兵的总督是杨文岳。陕西兵的主将是贺人龙,湖广兵的主将是左良玉,保定兵的主将是虎大威。 此外官军还有孔贞会的四川兵、刘泽清的山东兵,朱大典的南京兵等,力量小而分散。崇祯帝力求三股势力联合围剿民军,但是在民军的巨大压力下,三军主将尾大不掉,三军不能协调配合,导致战事惨败。 襄城战役中,汪乔年率领的陕西兵解救左良玉的湖广兵,没想到湖广兵解围后不配合作战,这个不义之举导致陕西兵溃逃,结果是汪乔年战死,孙传庭接任。三个方面军两两组合,均遭失败。朱仙镇战役后,杨文岳逃到汝宁疗伤,左良玉逃到襄阳喘气,孙传庭则在陕西闭门休息。三军都己伤痕累累,无力再组织救援开封,只能在躲在远处观望。无怪乎侯恂会说出放弃中原,以江山社稷为重的话,然而崇祯不仅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反而再次将他投入监狱。 孙传庭在陕西经过几个月的休整,小有积蓄,崇祯帝不断催促孙传庭进军,孙传庭于十月份带着新募的士兵出征。官军一路上偃旗息鼓,潜行于山中,偷偷接近民军,打算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背诗曰: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 第二百二十章 自然科学 在河南郏县,官军潜至民军附近,孙传庭令部将左勷率左军,郑嘉栋率右军,高杰率中军设下埋伏,牛成虎率前军挑战民军,诱敌深入。双方接战不久,牛成虎佯装失败,将民军引入包围圈,四面伏兵突起,民军猝不及防,向东逃窜,官军追杀三十里。孙传庭在力不如人的时候,以智取胜,官军取得了久违有胜利,然而由于此时天降大雨,官军又饿又冷,没能继续扩大战果。 农民军虽初战失利,但毕竟人多势众,在官军打扫战利品之际,民军主力杀了个回马枪,官军抵挡不住,兵败如山倒,孙传庭率残兵败将狂奔回陕西。官军此战原为长途奔袭,试图以战养战,粮草供应不上,士兵们不得不采集没有成熟的青柿充饥,因此河南人将此战称为柿园之役。 孙传庭自柿园之役败归陕西后,到处招兵买马、发展生产、置办武器,经过大半年的努力,陕西官军实力有显著增长。孙传庭还发明了一种战车,上面装载火炮,车厢里存放士兵的衣服和粮食,名叫火车。这种火车共打造了二万辆,组成一个火车营,由总兵白广恩统领。五月,崇祯命孙传庭兼督河南、四川军务,不久又封他为兵部尚书,改称督师,加督山西、湖广、贵州及江南、北军务,并赐予尚方宝剑。八月,在崇祯的一再催促下,孙传庭在西安关帝庙誓师,统率总兵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部十万众东出潼关,同时檄调各路人马夹攻李自成。 李自成得知陕西官军出关的消息,亲统大军北上河南迎敌。由于河南境内赤地千里,缺少粮草,李自成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略,把主力部队部署在郏县以南的地区,把后勤问题留给长途跋涉的官军。??由于民军放弃了潼关到郏县的广阔地带,陕西官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八月上旬占领洛阳,九月八日攻占汝州,民军督尉四天王李养纯投降。 李养纯的投降后向官军泄露秘密,给民军带来很大损失,他报告说:民军的老营在唐县,精锐部队在襄城,地方上任职的文武官员屯聚在宝丰。孙传庭根据这个情报采取了有针对性的行动,首先攻破宝丰,斩伪州牧陈可新等,然后挥师唐县,将安置在那里的民军家属斩杀殆尽。 九月十四日,官军和民军主力在郏县进行激战,民军战败逃跑,官军紧追不舍,果毅将军谢君友被俘杀,李自成本人也差点被擒。后来民军逃入襄城,官军也尾随而至。 面对危局,一些民军将士产生的投降的念头。这时大雨整整下了七天,城外露舍的官军苦不堪言,由于道路泥泞,官军的粮车难以移动,官军的后勤出现问题。官军希望破郏县获取给养,但是郏县早己坐吃山空,破城后只得到一些骡马,很快就被士兵们分食殆尽。这时李自成派大将刘宗敏率一万名骑兵从小路抄到官军后方,切断官军的粮道,为了麻痹官军,李自成用大牌写下战书,约定日期同官军决战,以此牵拌官军。?? 士兵们有雨淋没饭吃,情绪开始浮躁起来,孙传庭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回师迎粮,他命令河南总兵陈永福留守军营,自己统率嫡系陕西官军分路回师打通粮道。陈永福部下士兵看到陕西官军走了,自己却被留下来忍饥挨饿充当替死鬼,都愤愤不平,也都跟在陕西官军后面撤退(前军移,后军乱),陈永福无法控制局面(永福斩之不能止),官军队伍大乱,民军乘机发起进攻,官军全线崩溃。官军逃到南阳才缓过神来,调头迎战民军,双方展开大战。民军战阵共有五重,第一重是饥民,第二重是步兵,第三重是骑兵,第四重是精锐骑兵,第五重是家属。??官军攻破了民军前三重战阵,与第四重战阵的精骑相持不下,鏖战中,白广恩部火车营招架不住,率先溃败。火车营的溃败引发连锁反应,骑兵也招架不住逃跑,战场形势瞬间发生巨变,由双方互相厮杀变为一方追杀另一方。民军倾巢而出,穷追不舍,一日一夜追杀四百余里,官军死亡四万余人,损失兵器辎重数十万。此役,大明仅有的“一副家当”损失殆尽,成了待宰的羔羊,民军的战略问题也迎刃而解,扩大战果,乘势夺取关中。??汝州之战和松锦大战一样,都是决定明朝命运的战略决战,在这两场战役中,明军并非没有机会,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最终归于失败。崇祯十六年五月,朝廷命孙传庭兼督河南、四川军务,随后升为兵部尚书,改称督师,加督山西、湖广、贵州及江南、北军务,兵部侍郎张凤翔“进言孙传庭所有皆天下精兵良将,皇上只有此一付家当,不可轻动”。崇祯帝不从。孙传庭不欲仓促出战,可是在朝廷的催逼下,传庭不得已在八月亲率白广恩、高杰等部10万人出师潼关,同时檄左良玉西上,总兵陈永福、秦翼明分别将河南与四川兵互为犄角。九月,孙传庭在汝州兵败,李自成一日内追杀四百里地,直撵孟津,明军四万余人战死,损失大量兵器辎重。 十月初,李自成攻克潼关,总兵白广恩、陈永福投降李自成。李自成以十万军围攻孙传庭,孙传庭向渭南撤退,十月初三,孙传庭战死,时年51岁。崇祯却认为他诈死潜逃,没有给予赠荫。孙传庭战死潼关后的第五天,西安失陷。继妻张叔人率二妾二女投井,八岁的儿子孙世宁跳墙逃入民舍,被一老翁收养。????长子孙世瑞奔波来到陕西,从井中找到张氏尸体并葬埋,老翁也把他的弟弟孙世宁交给了他,兄弟二人相扶而还。??孙传庭墓址代县阳明堡镇下花庄村东,北屏青山南面孙传庭墓绿水,占地7000平米,冢高4米周长约22米。四周红墙环绕,遍植苍松翠柏,有响堂,墓碑等,砖墁甬路修严,旁列石人、石马、石猪、石羊,前建牌坊。 崇祯十六年五月,皇上亲自赐剑,孙传庭以兵部尚书及督师衔出征,与李自成义军作战,天陕西潼关兵败身亡,家人葬其衣冠与其妻妾遗体于此,墓毁“文革”现存清刑部员外郎冯去骧撰《大明督师七省兵部尚书白谷孙公冯淑人同葬墓志铭》,镌刻于6块石板之上,共6000余字,详载其生平事迹。 孙传庭墓志是在“文革”期间,孙墓被挖掘出土的。志板石六块,共六千余字。从内容上说,大致可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叙述孙传庭祖辈的情况及孙传庭之成长入仕;第二部分是孙参与军旅带兵抗击闯王率领的农民起义军和入侵的清军,直至与农民军战死于潼关;第三部分是总述孙的功绩及社会上对孙的褒贬议论。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打游击 张嫣在福宁搞教育、搞建设、发展经济搞得如火如荼的这段时间。 京师这边的朝堂也没闲着。 崇祯二年,三月。宫中诞育皇子,朱由检喜不自胜。 崇祯二年,四月。陕西大旱,人相食。百姓去年那场起义闹到现在,因为这场严重的饥荒。不少受灾的民众纷纷响应,一时起义军更加依附者众了。 这再加上固原兵变,剿匪的官兵自乱阵脚。 如今这陕西的地界上官兵、起义军、盗贼、叛兵搅杂在一起,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朝廷呢?军队要饷、救灾要钱粮、镇压叛军也要银子。可大明的国库却是空空如也…… 之前没银子,拖欠的军饷时间长了。辽东的官兵就险些闹了哗变!好歹当时是稳住了。 只是如今陕西大乱,辽东建酋又虎视眈眈,朱由检自然心里有数。 他知道绝不能再让山海关的辽军,出岔子了。 值此多事之秋,面对这风雨飘摇的万里河山。刚当了父皇的朱由检高兴了没两天,就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中。 唉!愁啊!愁银子,愁良将,愁得力帮手! 而且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这柴米油盐贵啊! 以前自己是信王。俸禄优厚,又不曾参政。只从那些来往的大臣或者传言中,知道那么一星半点儿。 所以,他从没想过自家这偌大一个江山,竟能穷到这样的地步。 以前,朱由检不止一次想不通,自家哥哥为何要那般放任一个阉竖。 如今,坐在同样的位子上。他才总算是明白了。 这甭管是谁?只要能有本事弄来银子来解解决他这燃眉之急。 甚至以后也能次次解决这些财政问题的话……朱由检也能像自家皇兄一样,把人给供起来! 说来也巧了,去岁时,曾有一个叫毛羽键的御史上书道:“驿递一事,最为民害。” 他解释说兵部调动部队征用驿车的文书只见发出的,不见交回的。一些人将乘坐驿车的文书互相借用,一张纸经过多次涂改和修补。造成驿站人力、资源被滥用。 甚至此人还痛陈说:“差役之威如虎,小民之名如纸。敲骨吸髓,见闻心寒。” 朱由检当时听了,便命兵部对于下属的驿站机构进行整顿精简。 然后,这整顿工作执行了大半年后,底下人报上了整顿结果。 驿卒被大量裁撤。其中尤以陕西为最。 陕西全境约有四万名职业驿夫,短短月余时间便被裁撤了半数以上。再加上其它各地的驿站改革,一共精简出了十几万两白银。 可是,朱由检这些上层人想不到,或者被有意忽略的是,陕西这些年旱灾频频,大量土地荒废。 而被裁掉的这些驿卒,基本都靠着这一点微薄的月俸养活一家老小。 如今一朝被裁,大量壮年劳动力怀着对朝廷的一肚子不满,尽数闲置在家。而这个家里也眼看着就要断炊了。 一个个不甘又愤懑的灵魂,仿佛化作无数埋在暗处的地雷。只等着那一天被一个火星子引爆! 这事儿办的,简直是埋了隐患又没有啥真正的好处。张嫣后来知道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朱由检这都什么见鬼的狗屁倒灶事儿呦~ 你说你,你随便查查盐税,或者扣点王爷们的俸禄,再不行查上几个贪官也比这仨核桃俩枣儿的强啊! 可惜,事发时她在偏远的福宁。而朝廷这档子事儿,也只在崔念送回的密信里被她溜了一眼。并未引起张嫣的重视。 所以到了崇祯二年,张嫣听说此事时。一切都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崇祯二年,四月。曾经提出精简驿站的毛羽键,再次上书请求裁撤驿站,以节省开支用于军费。 被财政压的喘不过气儿的朱由检同意了。 于是同年五月,在皇帝的倡导之下,开始对驿站正式议裁。 由毛羽键举荐,朱由检任命,刘懋改任兵科给事中,专管驿递整顿事务。 另一边,张嫣在福宁忙前忙后。总算寻来了几个喜欢格物致知,复有科学探究精神的先生。 然后,第一届明华学堂自然科学班便开课了。 就连郑福松那小子,也被张嫣塞进了这个班。还让他和同学好好相处,与教课的先生好好学习…… 而在大明的陕西大地上,萧湛带着一杆子自称临时兵的弟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那当然了……这从体格说到装备,起义军都跟他们差的远啊! 可是,他们赢了说来是该高兴的。可这三千兵在萧湛的带领下,目睹眼前这人间地狱。一个个都着实不是滋味儿。 想当初,他们闽南大旱。官府不愿放粮赈灾,大家用树皮、观音土充饥。那种肚子硬邦邦的胀痛,可却饿的百爪挠心的感觉不好过啊! 如今看着这里赤地千里,有过相同遭遇的汉子们感同身受,士气一时越来越低落起来。 两个月后,五月底。这里所谓的临时兵里,有人忍不住红着眼圈跟萧湛道:“朝廷无道,不管底层百姓死活。统领,咱们打的那些起义军里。可有不少半年前还是老实巴交的农夫。他们只不过是不愿饿死而已……” 萧湛冷冷看了那汉子一眼,寒声道:“李石,你是兵他们是匪。这战场上,可容不得你满腔的慈悲心!而且,你觉得这里闹成今日的地步——全是官府的错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些所谓的起义军!他们起义时可都身无长物,如今却都有粮吃、有衣穿、还搜罗了那么多金银珠宝。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李石一怔,垂下头不说话了。 萧湛又道:“还有前几天遇到的那伙悍匪,被官府包围那么久。没了粮吃后,杀老弱妇孺充饥。咱们遇上强行攻进匪寇据,见到的那些场面你该不会忘了的。李石,你要明白。这起义军造成的混乱才是今日发生这一切的原罪。是的,官府是很黑暗……可是,只要有官府存在,有规矩律法在世人头顶上悬着。这世道才能有个人间的模样,而不至于落得今日这炼狱一般的场面。” 李石:“那我们这些底层百姓呢!难不成就该被欺压吗?” 萧湛抬头看着天上挂着的明月,回忆里闪过曾经那些斑驳的过往。 “经受苦难,可不是能肆意横行,无法无天的理由。再说了,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遇到不公。若人人都像这些带头起事的人那样!谁还能有安生日子过?李石,公道自在人心……干任何事都不可没了底线,失了原则!” 这天晚上过后,又经历了几场以少胜多的遭遇战。可不管他们仗打的多么漂亮,起义军却越大越多。 尤其是前些日子固原兵变过后,那群散兵游勇竟仿佛一下子升级了一样。打起仗来,变得有模有样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洪承畴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硬仗 崇祯二年,五月三十日。 张嫣一大早收到一封陕西送回来的密信。 展开一看:只见萧湛在信中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把陕西如今的情况讲了一遍。 信的末尾处提道:“匪患根源在于饥荒,一味重压眼下虽可见成果。但此举不过扬汤止沸,恐日后起义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呐!娘娘,余问计于您。如今之计,陕西困局该当何解?” 张嫣阅罢,合上信。坐在书房思量了片刻,而后下定决心,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写之前,她还叫来管事儿,让人去请刘保。 不多时,张嫣刚刚把信写完,晾干封入信封。刘保便到了。摆手,示意对方坐。 刘保见了,也没客气直接坐了。 张嫣这才开口淡淡道:“今日萧湛送回来一封信。” 刘保:“信上写了什么?值得娘娘您这般看重,当即就召了我来?” 张嫣:“说之前,我想问问你。刘保,那些从陕西来的灾民你也见了。有何想法?” 刘保:“可怜…很可怜。可这与萧湛来信有何关联?” 张嫣:“信上,萧湛跟我详细说了陕西如今的情形。我看完后,便下了一个决定。可这封信送出去前,我还想问问你的意见。所以才会这般匆忙的命人叫了你来。” 刘保看着张嫣,只见她平素那双总是罩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雾。分明没有喜怒,却无端让他觉得张嫣情绪有些不对。 于是,刘保小小声问了一句:“小人斗胆,敢问娘娘您,做的那个决定是什么呢?” 张嫣静静看着刘保,吐出一句话:“我想去山陕西看看。” 刘保大惊。 “那种乱糟糟的地方,娘娘怎么能去?!” 张嫣抬手止住了刘保接下来欲说的话,她只淡淡道:“这次去陕西,我穿男装,再带上三千兵马。嗯——让郭威跟着我好了。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刘保面有难色,还待再劝。 张嫣正色问道:“刘保,你觉得我执意出京为的什么?如今做的这些又是为何?” 见刘保不语,张嫣又问道:“官商勾结,盘剥百姓,吏治黑暗,贪官污吏横行。再加上外有强敌内有叛乱。你觉得这样的大明,如此下去还能撑几年?” 刘保豁然抬起头来:“娘娘慎言!就算这几年战乱不断,可泱泱大明怎至如此?” 张嫣面有悲色道:“如今国库已经发不出军饷了。辽东的后金却兵强马壮,一直对我大明虎视眈眈。为了抵御那皇太极,皇帝必然要加税。可加税怎么加?这些仕人和大商贾会让官府盘剥到他们头上吗?还是底层那些老百姓要被割肉放血!” 说到这儿,她指指陕西的方向,沉痛道:“看看那地界儿,都闹成什么样了!刘保,百姓们若被逼得活不下去了,可是会揭竿而起的!才两百多年,你们就忘了当初的太祖是怎么起家的了吗?” 刘保呆住,过了一会儿他迟疑道:“那是太祖皇帝雄才大略,又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因为关外区区几十万人的后金,娘娘该是多虑了吧!” 张嫣:“是,后金人数不多。想要入关吃下大明是不太可能。而这些闹事儿的百姓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有文臣武将相助也成不了大事。可是刘保,若这些事儿都赶在一块了呢!那辽东就是惹祸的根苗儿!为了银子,朝廷必然一次次的加收赋税……而赋税增加,百姓一旦沦为流民。起义军便等于拥有了源源不断的兵源。” 刘保愕然,嗫嚅道:“虽是如此…如此…也不代表朝廷没法子收拾这残局了啊?” 张嫣苦笑,幽幽的道:“是啊!若风调雨顺,朝廷里再能出个干吏良相?这局面不是不能挽回。可是这几年各地异常的气候、越来越冷的冬天、频频发生的地震还没让你们注意到吗?咱们的运气可真不好!以后几年,风调雨顺估计是不用指望了。而贤臣良将?你看看京师那些人,再看看这几年的科举选拔,这千里当官只为财!哪还有什么希望?” 刘保:“所以,娘娘是觉得?” 张嫣点头,起身看向窗外的天空:“是,大明已无可救药了。那些当官的,经商的也许心想着改朝换代自己还能屹立不倒。可刘保,咱们这些人却必然会成为旧朝殉葬品……所以我挣钱、养兵、积蓄实力。一切都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 刘保:“可这跟娘娘您去陕西有何关系?” 张嫣一顿,回头笑道:“哎呀,岔开话题被你发现了。” 刘保扶额。 张嫣转回身坐下,拍拍刘保的肩膀:“哎呀,放轻松……讲这些呢!其实总结起来也简单。那就是大明快完了,为了咱们不跟着一起玩玩!所以我要做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以后也许会更出格!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刘保闻言,自个儿好好想了想。最后只好无奈道:“算了,反正娘娘您要真想做什么事情,估计也没人能拦得住你。我只一句话,不管做何事!您定要已自己的安危为要!” 张嫣点点头。郑重答应:“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的。” 接下来,两人便碰头好好商议:这次出行的事宜了。 说来,张嫣要去陕西也并非心血来潮。 只要还是萧湛那封信的缘故。 那信里说:陕西田地大片大片的荒芜。而造成这些荒田的并非一日之功。早在这场旱情前,陕西的田就是这样了。 对此,张嫣弄不明白。你说,都闹饥荒闹成什么样了!没有粮食吃?多少种些土豆番薯,也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啊! 所以,这里边绝对有猫腻儿。 再加上,郭威也该去接萧湛的班了。她便下了决心,想着去陕西实地考察看一遍,也许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那里的死局也说不准…… 对于张嫣的话,刘保听了叹口气问道:“娘娘您可知朝廷的赋税有多少?” 张嫣:“多少?” 刘保:“本来我也不知。可后来做了粮店后,接触的多了。倒能猜出那些农户的一些想法儿。” 张嫣问:“什么意思?” 刘保:“这赋税改为缴纳银两后,每亩地一年约要交银一两三钱,每口人要交三钱银子。士绅们不用交税,奴籍也不交税。因为科举,这税收必然的年年减少的。可税收又直接代表着当地知县的政绩!为了自己政绩好看,他们一般都会把减少的部分直接摊派到种田的百姓身上。” 张嫣了然:“这样一来,赋税日益增加。可地里的收成却是一日不变的,尤其陕西又常年大旱。一旦百姓无力承担赋税,便只能沦为流民。这地便一年年的这么荒了下来……” 刘保点头:“对,娘娘猜的不错。” 张嫣不由得,在心里暗骂道:开国太祖就是太纵容这些读书人了。免这些人的税,让他们大肆搞土地兼并!简直就是坑爹嘛! 想到当初在自己的提议下,身为户部尚书的郑邦国拟的均田法。那玩意儿即便能一直施行下去,估计也就一开始会有些效果。 用不了多久,想必就能让这些所谓的读书人钻空子,反而会起反效果也说不定。 第二百二十四章 重挫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二十五章 撤退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发展 编制历法,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但是到了明末,却明显地呈现出落后的状态。一方面是由于此时西欧的天文学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则是明王朝禁研历法政策的结果。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所说“国初学天文有历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指的就是此事。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据《明史·历志》记载,自成化年间开始(1481)陆续有人建议修改历法,但建议者不是被治罪便是以“古法未可轻变”,“祖制不可改”为由遭拒。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十一月日食,司天监再次预报错误,朝廷决定由徐光启与传教士等共同译西法。供邢云路修改历法时参考,但不久又不了了之。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当时协助徐光启进行修改历法的中国人有李之藻、李天经等,外国传教士有龙华民、熊三拔等。 编纂《崇祯历书》 ??徐光启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崇祯历书》的编译,自明崇祯四年(1631年)起直至崇祯十一年(1638年),始克完成。全书46种,137卷,分五次进呈。前三次乃是徐光启亲自进呈(23种,75卷),后二次是徐光启死后由李天经进呈。其中第四次还是徐光启亲手订正(13种,30卷),第五次则是徐氏“手订及半”最后由李天经完成的(10种,32卷)。 其他编译 徐光启翻译古文,为其润色,校订实验。除《崇祯历书》全书的总编工作外。还亲自参加了《测天约说》《大测》《日缠历指》《测量全义》《日缠表》等书的具体编译工作。 数学 数学应用 徐光启在修改历法的疏奏中,详细论述了数学应用的广泛性。他一共提出了十个方面(“度数旁通十事”),即: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说把数学应用的广泛性,讲述得十分完备。徐光启还曾建议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译《几何原本》 ??徐光启徐光启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推《几何原本》(前6卷)翻译。徐光启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同时还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几何”名称的由来。在中国古代数学分科叫作“形学”。“几何”二字,在中文里原不是数学专有名词,而是个虚词,意思是“多少”。徐光启是首先把“几何”一词作为数学的专业名词来使用的,用它来称呼这门数学分科的。他所翻译的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直到20世纪初,中国废科举、兴学校,以《几何原本》内容为主要内容的初等几何学方才成为中等学校必修科目。《几何原本》的翻译,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原有的数学学习和研究的习惯,改变了中国数学发展的方向,因而,这个过程是中国数学史上的一件大事。 《几何原本》是由利玛窦(matteori)和徐光启共同翻译,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开始,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完成。 农学 ??徐光启徐光启一生关于农学方面的著作甚多,计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徐光启对农书的著述与他对天文历法的著述相比,从卷帙来看,数量虽不那样多,但花费时间之长用功之勤,实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提倡农学引进番薯 天启年间,徐光启遭魏忠贤排挤,告假回上海闲住,开始专门致力于他的农业研究。徐光启不仅研究了大量的农业资料,并且能够理论联系实际进行科学实验。甘薯最初是由国外引进中国的,起初只在福建沿海很少的一些地方种植。徐光启把它引进家乡种植,进行了多次试种,终于获得成功。在上海推广后,他又将甘薯的种植扩大到全国。 编纂《农政全书》 《农政全书》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汉族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其中又贯穿着一个基本思想,即徐光启的治国治民的“农政”思想。 明崇祯元年(1628年),徐光启官复原职,此时农书完成初稿,但由于忙于负责修订历书,无暇顾及,直到死于任上。便由他的门人陈子龙等人负责修订,于崇祯十二年(1639年),亦即徐光启死后的6年,刻板付印,并定名为《农政全书》。全书分为12目,共60卷,50余万字。12目中包括:农本3卷,田制2卷,农事6卷,水利9卷,农器4卷,树艺6卷,蚕桑4卷,蚕桑广类2卷,种植4卷,牧养1卷,制造1卷,荒政18卷。[2] 军事 军事思想 徐光启认为农业为富国之本,正兵为强国之本,所以徐光启一贯重视军事科学技术的研究。徐光启便在《拟上安边御虏疏》中提出了“设置险阻、整顿车马、储备军事器械、打造将帅之才、训练戎卒、严格制度、赏罚分明”,但他认为这些都不过是“世俗之谈,国家的想法”。他御敌疏的中心内容则是“在这么多话中,有两句非常重要。一句是求精,一句是责实。一旦求精,就有深谋远虑的人互相学习,不随时间逝去;一旦责成事实,就会忠君爱国之士为国家考虑,十倍于贾谊也未尝不可。”“求精”和“责实”是徐光启军事思想的核心。 练兵 ??徐光启徐光启大力宣扬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据此他提出了“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极遣使臣监护朝鲜以联外势”《徐光启集·辽左陷危已甚疏》。这些办法和措施,都是“八无敌”、“四预敌”思想与“求精”、“责实”精神相结合的产物。尤其值得提及的是,徐光启和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都是积极主张从战略上强化对朝鲜控制的少数军事战略家。 在上述这些办法和措施中,徐光启尤其注重对士兵的选练,他提出了“选需实选,练需实练”。 第二百二十七章 捣乱 编制历法,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但是到了明末,却明显地呈现出落后的状态。一方面是由于此时西欧的天文学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则是明王朝禁研历法政策的结果。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所说“国初学天文有历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指的就是此事。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据《明史·历志》记载,自成化年间开始陆续有人建议修改历法,但建议者不是被治罪便是以“古法未可轻变”,“祖制不可改”为由遭拒。 万历三十八年十一月日食,司天监再次预报错误,朝廷决定由徐光启与传教士等共同译西法。供邢云路修改历法时参考,但不久又不了了之。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 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当时协助徐光启进行修改历法的中国人有李之藻、李天经等,外国传教士有龙华民、熊三拔等。 徐光启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 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崇祯历书》的编译,自明崇祯四年起直至崇祯十一年,始克完成。全书46种,137卷,分五次进呈。前三次乃是徐光启亲自进呈(23种,75卷),后二次是徐光启死后由李天经进呈。其中第四次还是徐光启亲手订正(13种,30卷),第五次则是徐氏“手订及半”最后由李天经完成的(10种,32卷)。 徐光启翻译古文,为其润色,校订实验。除《崇祯历书》全书的总编工作外。还亲自参加了《测天约说》《大测》《日缠历指》《测量全义》《日缠表》等书的具体编译工作。 徐光启在修改历法的疏奏中,详细论述了数学应用的广泛性。他一共提出了十个方面(“度数旁通十事”),即: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说把数学应用的广泛性,讲述得十分完备。徐光启还曾建议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徐光启徐光启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推《几何原本》(前6卷)翻译。徐光启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同时还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几何”名称的由来。在中国古代数学分科叫作“形学”。“几何”二字,在中文里原不是数学专有名词,而是个虚词,意思是“多少”。 徐光启是首先把“几何”一词作为数学的专业名词来使用的,用它来称呼这门数学分科的。他所翻译的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直到20世纪初,中国废科举、兴学校,以《几何原本》内容为主要内容的初等几何学方才成为中等学校必修科目。《几何原本》的翻译,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原有的数学学习和研究的习惯,改变了中国数学发展的方向,因而,这个过程是中国数学史上的一件大事。 《几何原本》是由利玛窦和徐光启共同翻译,明万历三十四年开始,万历三十五年完成。 徐光启徐光启一生关于农学方面的著作甚多,计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徐光启对农书的著述与他对天文历法的著述相比,从卷帙来看,数量虽不那样多,但花费时间之长用功之勤,实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启年间,徐光启遭魏忠贤排挤,告假回上海闲住,开始专门致力于他的农业研究。徐光启不仅研究了大量的农业资料,并且能够理论联系实际进行科学实验。甘薯最初是由国外引进中国的,起初只在福建沿海很少的一些地方种植。徐光启把它引进家乡种植,进行了多次试种,终于获得成功。在上海推广后,他又将甘薯的种植扩大到全国。 《农政全书》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汉族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其中又贯穿着一个基本思想,即徐光启的治国治民的“农政”思想。 明崇祯元年,徐光启官复原职,此时农书完成初稿,但由于忙于负责修订历书,无暇顾及,直到死于任上。便由他的门人陈子龙等人负责修订,于崇祯十二年,亦即徐光启死后的6年,刻板付印,并定名为《农政全书》。全书分为12目,共60卷,50余万字。12目中包括:农本3卷,田制2卷,农事6卷,水利9卷,农器4卷,树艺6卷,蚕桑4卷,蚕桑广类2卷,种植4卷,牧养1卷,制造1卷,荒政18卷。 徐光启认为农业为富国之本,正兵为强国之本,所以徐光启一贯重视军事科学技术的研究。徐光启便在《拟上安边御虏疏》中提出了“设置险阻、整顿车马、储备军事器械、打造将帅之才、训练戎卒、严格制度、赏罚分明”,但他认为这些都不过是“世俗之谈,国家的想法”。 他御敌疏的中心内容则是“在这么多话中,有两句非常重要。一句是求精,一句是责实。一旦求精,就有深谋远虑的人互相学习,不随时间逝去;一旦责成事实,就会忠君爱国之士为国家考虑,十倍于贾谊也未尝不可。”“求精”和“责实”是徐光启军事思想的核心。 徐光启徐光启大力宣扬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据此他提出了“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极遣使臣监护朝鲜以联外势”《徐光启集·辽左陷危已甚疏》。这些办法和措施,都是“八无敌”、“四预敌”思想与“求精”、“责实”精神相结合的产物。尤其值得提及的是,徐光启和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都是积极主张从战略上强化对朝鲜控制的少数军事战略家。 在上述这些办法和措施中,徐光启尤其注重对士兵的选练,他提出了“选需实选,练需实练”。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抵御外敌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二十九章 晋商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三十章 搂银子 编制历法,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但是到了明末,却明显地呈现出落后的状态。一方面是由于此时西欧的天文学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则是明王朝禁研历法政策的结果。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所说“国初学天文有历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指的就是此事。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据《明史·历志》记载,自成化年间开始陆续有人建议修改历法,但建议者不是被治罪便是以“古法未可轻变”,“祖制不可改”为由遭拒。 万历三十八年十一月日食,司天监再次预报错误,朝廷决定由徐光启与传教士等共同译西法。供邢云路修改历法时参考,但不久又不了了之。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 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当时协助徐光启进行修改历法的中国人有李之藻、李天经等,外国传教士有龙华民、熊三拔等。 徐光启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 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崇祯历书》的编译,自明崇祯四年起直至崇祯十一年,始克完成。全书46种,137卷,分五次进呈。前三次乃是徐光启亲自进呈(23种,75卷),后二次是徐光启死后由李天经进呈。其中第四次还是徐光启亲手订正(13种,30卷),第五次则是徐氏“手订及半”最后由李天经完成的(10种,32卷)。 徐光启翻译古文,为其润色,校订实验。除《崇祯历书》全书的总编工作外。还亲自参加了《测天约说》《大测》《日缠历指》《测量全义》《日缠表》等书的具体编译工作。 徐光启在修改历法的疏奏中,详细论述了数学应用的广泛性。他一共提出了十个方面(“度数旁通十事”),即: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说把数学应用的广泛性,讲述得十分完备。徐光启还曾建议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徐光启徐光启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推《几何原本》(前6卷)翻译。徐光启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同时还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几何”名称的由来。在中国古代数学分科叫作“形学”。“几何”二字,在中文里原不是数学专有名词,而是个虚词,意思是“多少”。 徐光启是首先把“几何”一词作为数学的专业名词来使用的,用它来称呼这门数学分科的。他所翻译的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直到20世纪初,中国废科举、兴学校,以《几何原本》内容为主要内容的初等几何学方才成为中等学校必修科目。《几何原本》的翻译,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原有的数学学习和研究的习惯,改变了中国数学发展的方向,因而,这个过程是中国数学史上的一件大事。 《几何原本》是由利玛窦和徐光启共同翻译,明万历三十四年开始,万历三十五年完成。 徐光启徐光启一生关于农学方面的著作甚多,计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徐光启对农书的著述与他对天文历法的著述相比,从卷帙来看,数量虽不那样多,但花费时间之长用功之勤,实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启年间,徐光启遭魏忠贤排挤,告假回上海闲住,开始专门致力于他的农业研究。徐光启不仅研究了大量的农业资料,并且能够理论联系实际进行科学实验。甘薯最初是由国外引进中国的,起初只在福建沿海很少的一些地方种植。徐光启把它引进家乡种植,进行了多次试种,终于获得成功。在上海推广后,他又将甘薯的种植扩大到全国。 《农政全书》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汉族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其中又贯穿着一个基本思想,即徐光启的治国治民的“农政”思想。 明崇祯元年,徐光启官复原职,此时农书完成初稿,但由于忙于负责修订历书,无暇顾及,直到死于任上。便由他的门人陈子龙等人负责修订,于崇祯十二年,亦即徐光启死后的6年,刻板付印,并定名为《农政全书》。全书分为12目,共60卷,50余万字。12目中包括:农本3卷,田制2卷,农事6卷,水利9卷,农器4卷,树艺6卷,蚕桑4卷,蚕桑广类2卷,种植4卷,牧养1卷,制造1卷,荒政18卷。 徐光启认为农业为富国之本,正兵为强国之本,所以徐光启一贯重视军事科学技术的研究。徐光启便在《拟上安边御虏疏》中提出了“设置险阻、整顿车马、储备军事器械、打造将帅之才、训练戎卒、严格制度、赏罚分明”,但他认为这些都不过是“世俗之谈,国家的想法”。 他御敌疏的中心内容则是“在这么多话中,有两句非常重要。一句是求精,一句是责实。一旦求精,就有深谋远虑的人互相学习,不随时间逝去;一旦责成事实,就会忠君爱国之士为国家考虑,十倍于贾谊也未尝不可。”“求精”和“责实”是徐光启军事思想的核心。 徐光启徐光启大力宣扬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据此他提出了“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极遣使臣监护朝鲜以联外势”《徐光启集·辽左陷危已甚疏》。这些办法和措施,都是“八无敌”、“四预敌”思想与“求精”、“责实”精神相结合的产物。尤其值得提及的是,徐光启和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都是积极主张从战略上强化对朝鲜控制的少数军事战略家。 在上述这些办法和措施中,徐光启尤其注重对士兵的选练,他提出了“选需实选,练需实练”。 第二百三十一章 钱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三十二章 船 编制历法,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但是到了明末,却明显地呈现出落后的状态。一方面是由于此时西欧的天文学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则是明王朝禁研历法政策的结果。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所说“国初学天文有历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指的就是此事。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据《明史·历志》记载,自成化年间开始陆续有人建议修改历法,但建议者不是被治罪便是以“古法未可轻变”,“祖制不可改”为由遭拒。 万历三十八年十一月日食,司天监再次预报错误,朝廷决定由徐光启与传教士等共同译西法。供邢云路修改历法时参考,但不久又不了了之。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 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当时协助徐光启进行修改历法的中国人有李之藻、李天经等,外国传教士有龙华民、熊三拔等。 徐光启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 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崇祯历书》的编译,自明崇祯四年起直至崇祯十一年,始克完成。全书46种,137卷,分五次进呈。前三次乃是徐光启亲自进呈(23种,75卷),后二次是徐光启死后由李天经进呈。其中第四次还是徐光启亲手订正(13种,30卷),第五次则是徐氏“手订及半”最后由李天经完成的(10种,32卷)。 徐光启翻译古文,为其润色,校订实验。除《崇祯历书》全书的总编工作外。还亲自参加了《测天约说》《大测》《日缠历指》《测量全义》《日缠表》等书的具体编译工作。 徐光启在修改历法的疏奏中,详细论述了数学应用的广泛性。他一共提出了十个方面(“度数旁通十事”),即: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说把数学应用的广泛性,讲述得十分完备。徐光启还曾建议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徐光启徐光启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推《几何原本》(前6卷)翻译。徐光启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同时还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几何”名称的由来。在中国古代数学分科叫作“形学”。“几何”二字,在中文里原不是数学专有名词,而是个虚词,意思是“多少”。 徐光启是首先把“几何”一词作为数学的专业名词来使用的,用它来称呼这门数学分科的。他所翻译的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直到20世纪初,中国废科举、兴学校,以《几何原本》内容为主要内容的初等几何学方才成为中等学校必修科目。《几何原本》的翻译,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原有的数学学习和研究的习惯,改变了中国数学发展的方向,因而,这个过程是中国数学史上的一件大事。 《几何原本》是由利玛窦和徐光启共同翻译,明万历三十四年开始,万历三十五年完成。 徐光启徐光启一生关于农学方面的著作甚多,计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徐光启对农书的著述与他对天文历法的著述相比,从卷帙来看,数量虽不那样多,但花费时间之长用功之勤,实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启年间,徐光启遭魏忠贤排挤,告假回上海闲住,开始专门致力于他的农业研究。徐光启不仅研究了大量的农业资料,并且能够理论联系实际进行科学实验。甘薯最初是由国外引进中国的,起初只在福建沿海很少的一些地方种植。徐光启把它引进家乡种植,进行了多次试种,终于获得成功。在上海推广后,他又将甘薯的种植扩大到全国。 《农政全书》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汉族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其中又贯穿着一个基本思想,即徐光启的治国治民的“农政”思想。 明崇祯元年,徐光启官复原职,此时农书完成初稿,但由于忙于负责修订历书,无暇顾及,直到死于任上。便由他的门人陈子龙等人负责修订,于崇祯十二年,亦即徐光启死后的6年,刻板付印,并定名为《农政全书》。全书分为12目,共60卷,50余万字。12目中包括:农本3卷,田制2卷,农事6卷,水利9卷,农器4卷,树艺6卷,蚕桑4卷,蚕桑广类2卷,种植4卷,牧养1卷,制造1卷,荒政18卷。 徐光启认为农业为富国之本,正兵为强国之本,所以徐光启一贯重视军事科学技术的研究。徐光启便在《拟上安边御虏疏》中提出了“设置险阻、整顿车马、储备军事器械、打造将帅之才、训练戎卒、严格制度、赏罚分明”,但他认为这些都不过是“世俗之谈,国家的想法”。 他御敌疏的中心内容则是“在这么多话中,有两句非常重要。一句是求精,一句是责实。一旦求精,就有深谋远虑的人互相学习,不随时间逝去;一旦责成事实,就会忠君爱国之士为国家考虑,十倍于贾谊也未尝不可。”“求精”和“责实”是徐光启军事思想的核心。 徐光启徐光启大力宣扬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据此他提出了“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极遣使臣监护朝鲜以联外势”《徐光启集·辽左陷危已甚疏》。这些办法和措施,都是“八无敌”、“四预敌”思想与“求精”、“责实”精神相结合的产物。尤其值得提及的是,徐光启和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都是积极主张从战略上强化对朝鲜控制的少数军事战略家。 在上述这些办法和措施中,徐光启尤其注重对士兵的选练,他提出了“选需实选,练需实练”。 第二百三十三章 出海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淮扬 编制历法,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但是到了明末,却明显地呈现出落后的状态。一方面是由于此时西欧的天文学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则是明王朝禁研历法政策的结果。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所说“国初学天文有历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指的就是此事。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据《明史·历志》记载,自成化年间开始陆续有人建议修改历法,但建议者不是被治罪便是以“古法未可轻变”,“祖制不可改”为由遭拒。 万历三十八年十一月日食,司天监再次预报错误,朝廷决定由徐光启与传教士等共同译西法。供邢云路修改历法时参考,但不久又不了了之。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 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当时协助徐光启进行修改历法的中国人有李之藻、李天经等,外国传教士有龙华民、熊三拔等。 徐光启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 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崇祯历书》的编译,自明崇祯四年起直至崇祯十一年,始克完成。全书46种,137卷,分五次进呈。前三次乃是徐光启亲自进呈(23种,75卷),后二次是徐光启死后由李天经进呈。其中第四次还是徐光启亲手订正(13种,30卷),第五次则是徐氏“手订及半”最后由李天经完成的(10种,32卷)。 徐光启翻译古文,为其润色,校订实验。除《崇祯历书》全书的总编工作外。还亲自参加了《测天约说》《大测》《日缠历指》《测量全义》《日缠表》等书的具体编译工作。 徐光启在修改历法的疏奏中,详细论述了数学应用的广泛性。他一共提出了十个方面(“度数旁通十事”),即: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说把数学应用的广泛性,讲述得十分完备。徐光启还曾建议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徐光启徐光启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推《几何原本》(前6卷)翻译。徐光启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同时还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几何”名称的由来。在中国古代数学分科叫作“形学”。“几何”二字,在中文里原不是数学专有名词,而是个虚词,意思是“多少”。 徐光启是首先把“几何”一词作为数学的专业名词来使用的,用它来称呼这门数学分科的。他所翻译的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直到20世纪初,中国废科举、兴学校,以《几何原本》内容为主要内容的初等几何学方才成为中等学校必修科目。《几何原本》的翻译,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原有的数学学习和研究的习惯,改变了中国数学发展的方向,因而,这个过程是中国数学史上的一件大事。 《几何原本》是由利玛窦和徐光启共同翻译,明万历三十四年开始,万历三十五年完成。 徐光启徐光启一生关于农学方面的著作甚多,计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徐光启对农书的著述与他对天文历法的著述相比,从卷帙来看,数量虽不那样多,但花费时间之长用功之勤,实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启年间,徐光启遭魏忠贤排挤,告假回上海闲住,开始专门致力于他的农业研究。徐光启不仅研究了大量的农业资料,并且能够理论联系实际进行科学实验。甘薯最初是由国外引进中国的,起初只在福建沿海很少的一些地方种植。徐光启把它引进家乡种植,进行了多次试种,终于获得成功。在上海推广后,他又将甘薯的种植扩大到全国。 《农政全书》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汉族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其中又贯穿着一个基本思想,即徐光启的治国治民的“农政”思想。 明崇祯元年,徐光启官复原职,此时农书完成初稿,但由于忙于负责修订历书,无暇顾及,直到死于任上。便由他的门人陈子龙等人负责修订,于崇祯十二年,亦即徐光启死后的6年,刻板付印,并定名为《农政全书》。全书分为12目,共60卷,50余万字。12目中包括:农本3卷,田制2卷,农事6卷,水利9卷,农器4卷,树艺6卷,蚕桑4卷,蚕桑广类2卷,种植4卷,牧养1卷,制造1卷,荒政18卷。 徐光启认为农业为富国之本,正兵为强国之本,所以徐光启一贯重视军事科学技术的研究。徐光启便在《拟上安边御虏疏》中提出了“设置险阻、整顿车马、储备军事器械、打造将帅之才、训练戎卒、严格制度、赏罚分明”,但他认为这些都不过是“世俗之谈,国家的想法”。 他御敌疏的中心内容则是“在这么多话中,有两句非常重要。一句是求精,一句是责实。一旦求精,就有深谋远虑的人互相学习,不随时间逝去;一旦责成事实,就会忠君爱国之士为国家考虑,十倍于贾谊也未尝不可。”“求精”和“责实”是徐光启军事思想的核心。 徐光启徐光启大力宣扬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据此他提出了“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极遣使臣监护朝鲜以联外势”《徐光启集·辽左陷危已甚疏》。这些办法和措施,都是“八无敌”、“四预敌”思想与“求精”、“责实”精神相结合的产物。尤其值得提及的是,徐光启和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都是积极主张从战略上强化对朝鲜控制的少数军事战略家。 在上述这些办法和措施中,徐光启尤其注重对士兵的选练,他提出了“选需实选,练需实练”。 第二百三十五章 瘦马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盐商 编制历法,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但是到了明末,却明显地呈现出落后的状态。一方面是由于此时西欧的天文学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则是明王朝禁研历法政策的结果。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所说“国初学天文有历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指的就是此事。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据《明史·历志》记载,自成化年间开始陆续有人建议修改历法,但建议者不是被治罪便是以“古法未可轻变”,“祖制不可改”为由遭拒。 万历三十八年十一月日食,司天监再次预报错误,朝廷决定由徐光启与传教士等共同译西法。供邢云路修改历法时参考,但不久又不了了之。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 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当时协助徐光启进行修改历法的中国人有李之藻、李天经等,外国传教士有龙华民、熊三拔等。 徐光启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 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崇祯历书》的编译,自明崇祯四年起直至崇祯十一年,始克完成。全书46种,137卷,分五次进呈。前三次乃是徐光启亲自进呈(23种,75卷),后二次是徐光启死后由李天经进呈。其中第四次还是徐光启亲手订正(13种,30卷),第五次则是徐氏“手订及半”最后由李天经完成的(10种,32卷)。 徐光启翻译古文,为其润色,校订实验。除《崇祯历书》全书的总编工作外。还亲自参加了《测天约说》《大测》《日缠历指》《测量全义》《日缠表》等书的具体编译工作。 徐光启在修改历法的疏奏中,详细论述了数学应用的广泛性。他一共提出了十个方面(“度数旁通十事”),即: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说把数学应用的广泛性,讲述得十分完备。徐光启还曾建议开展这些方面的分科研究。 徐光启徐光启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推《几何原本》(前6卷)翻译。徐光启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同时还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几何”名称的由来。在中国古代数学分科叫作“形学”。“几何”二字,在中文里原不是数学专有名词,而是个虚词,意思是“多少”。 徐光启是首先把“几何”一词作为数学的专业名词来使用的,用它来称呼这门数学分科的。他所翻译的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直到20世纪初,中国废科举、兴学校,以《几何原本》内容为主要内容的初等几何学方才成为中等学校必修科目。《几何原本》的翻译,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原有的数学学习和研究的习惯,改变了中国数学发展的方向,因而,这个过程是中国数学史上的一件大事。 《几何原本》是由利玛窦和徐光启共同翻译,明万历三十四年开始,万历三十五年完成。 徐光启徐光启一生关于农学方面的著作甚多,计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徐光启对农书的著述与他对天文历法的著述相比,从卷帙来看,数量虽不那样多,但花费时间之长用功之勤,实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启年间,徐光启遭魏忠贤排挤,告假回上海闲住,开始专门致力于他的农业研究。徐光启不仅研究了大量的农业资料,并且能够理论联系实际进行科学实验。甘薯最初是由国外引进中国的,起初只在福建沿海很少的一些地方种植。徐光启把它引进家乡种植,进行了多次试种,终于获得成功。在上海推广后,他又将甘薯的种植扩大到全国。 《农政全书》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汉族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其中又贯穿着一个基本思想,即徐光启的治国治民的“农政”思想。 明崇祯元年,徐光启官复原职,此时农书完成初稿,但由于忙于负责修订历书,无暇顾及,直到死于任上。便由他的门人陈子龙等人负责修订,于崇祯十二年,亦即徐光启死后的6年,刻板付印,并定名为《农政全书》。全书分为12目,共60卷,50余万字。12目中包括:农本3卷,田制2卷,农事6卷,水利9卷,农器4卷,树艺6卷,蚕桑4卷,蚕桑广类2卷,种植4卷,牧养1卷,制造1卷,荒政18卷。 徐光启认为农业为富国之本,正兵为强国之本,所以徐光启一贯重视军事科学技术的研究。徐光启便在《拟上安边御虏疏》中提出了“设置险阻、整顿车马、储备军事器械、打造将帅之才、训练戎卒、严格制度、赏罚分明”,但他认为这些都不过是“世俗之谈,国家的想法”。 他御敌疏的中心内容则是“在这么多话中,有两句非常重要。一句是求精,一句是责实。一旦求精,就有深谋远虑的人互相学习,不随时间逝去;一旦责成事实,就会忠君爱国之士为国家考虑,十倍于贾谊也未尝不可。”“求精”和“责实”是徐光启军事思想的核心。 徐光启徐光启大力宣扬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据此他提出了“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极遣使臣监护朝鲜以联外势”《徐光启集·辽左陷危已甚疏》。这些办法和措施,都是“八无敌”、“四预敌”思想与“求精”、“责实”精神相结合的产物。尤其值得提及的是,徐光启和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都是积极主张从战略上强化对朝鲜控制的少数军事战略家。 在上述这些办法和措施中,徐光启尤其注重对士兵的选练,他提出了“选需实选,练需实练”。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宴请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三十八章 恻隐之心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三十九章 黄河决口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四十章 募捐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心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势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官场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四十四章 圈套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中计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换血 扬州的灵山秀水,孕育出一个大美人,她是明代崇祯年间最漂亮的一位妃子,生得纤细、比较柔弱,又有点清高,而且比较沉默寡言。 史书载,田秀英自幼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琴棋书画、骑马打猎、吹箫调丝,无所不精,长相甜美可人,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带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深得信王朱由检的喜爱。16岁时便入选为信王妃。 在天启皇帝死后,朱由检接任,周氏被立为皇后。但是朱由检心中的最爱其实是貌美无双、多才多艺的田秀英,然而她的嫂子懿安皇后执意要立周氏为后,所以崇祯皇帝只能将其封为礼妃,所能做的补偿是将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不久以后,朱由检择机将田礼妃擢升为贵妃。 田秀英也被称为“香妃”,她自带一股体香,她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子等寝具,都有着淡淡的香气。比起香妃,她似乎有更多的才艺,能抚琴,擅骑马。 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相反,那个袁氏虽然看着笨笨的,相貌也没有田贵妃清丽,但是她就是会搞关系。 周皇后和田贵妃是死对头,偏偏对袁氏好的跟自己家亲妹子似的,说来也怪,田贵妃并不是高傲之人,然而偏偏一张扑克脸,弄的大家都很不高兴。其实她并不高傲,只是有点娇气。 田贵妃不仅貌若天仙,才艺还无人能及,明思宗最喜欢听她吹笛子,称赞她“裂石穿云”。 田贵妃摆弄乐器很有一套,还会抚琴,声音动听,朱由检喜欢的什么似的,还丧心病狂地问周皇后,“你为什么不擅长抚琴呢?”周皇后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幸亏她聪明,不紧不慢地说:“妾本儒家,唯知蚕织耳,妃从何人授指法?” 周皇后又不紧不慢地说:“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别不是个男人吧!”当时乐师的确是男人居多,这么一说,朱由检开始怀疑了,田贵妃会这么多妇道人家不应会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周皇后的“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果然令多疑的朱由检上钩,朱由检把田贵妃的母亲薛氏叫来,当众弹一曲。薛氏技法了得,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绕梁三日不绝,令人神迷心醉。 朱由检眉开眼笑,赦田贵妃无罪,从此更加怜爱她。 周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吐血,从此更加讨厌田贵妃,处处给她难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宫中嫔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拒田贵妃于殿外,而稍晚才来的袁贵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贵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田贵妃挨了冻,还丢了大人,心里很委屈。刚回去就跑到朱由检那里啼哭,哭得朱由检都想哭了。美人哭起来也好看,软化人的灵魂,朱由检都被她哭得心软了。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到交泰宫跟周皇后打了一架,周皇后据理力争,言辞激烈,朱由检气得拂袖而去。 明思宗朱由检冷静下来,觉得田贵妃有点小题大做,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不该大动干戈,他直接上门去骂周皇后,搞得周皇后很没面子,他觉得有点过分。 排挤这件事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内心戏,心里不自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为这事大动干戈,师出无名。何况田贵妃不是正室,朱由检心里还是敬重正室的。 明思宗跟周皇后道歉了,然后罚了田贵妃。他命田贵妃出居启祥宫反省过错。迁住启祥宫后不久,田贵妃就染上重病。 田贵妃素来体弱,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到了她病倒,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朱由检默默地坐在田贵妃的床榻前,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有点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厚此薄彼不是儒家皇帝的行为,对后宫应该不偏不倚,才能赢得赞誉。 实际上,人心是肉长的,不是植物,也不是坚硬的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任何人的爱都是一样的呢? 一碗水,从来就端不平。 他想起田贵妃对他的好。朱由检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十分兢兢业业,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上朝,晚上经常整夜不睡看奏折,时常在酷暑下来来回回的在朝廷和乾清宫之间穿梭,很是疲惫。 田贵妃心疼皇帝,经常给皇帝带点补品和温柔的开解。他见皇帝跟随从们,每天要顶着大太阳来往于宫廷之间,宫中有一道夹道,三伏天酷暑当头,皇帝每次都快被烤焦了,她看着就心疼。她想出一个办法,命人在夹道中搭起了帐篷,挡住毒辣的日头,这样不仅仅皇帝,连随从们都避免日晒之苦,大家对田贵妃一致称赞。 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往往不讨女人喜欢,再加上情商不高,不会来事,情况就会更遭。 田贵妃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她擅长丹青,明思宗非常喜欢她的群芳图。 因为她来自江南,有很多时兴的东西,服饰、首饰,清丽别致,江南的服饰称“苏样”,风格奇清,见之忘俗。田贵妃的宫女偶尔插一支江南的簪子,都会令其他宫女嫉妒不已,更不要说田贵妃本人在其他宫人中引起的嫉妒和不满了。 朱由检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引病而越发大而无神的双眼,想着那一日,他驰骋狩猎,在宫廷里策马前行,听说田贵妃也擅长骑射,让她上来表演一番。她嫣然一笑上马来,转了一圈,英姿飒爽,令人怦然心动。 可惜,红颜薄命,田贵妃如今奄奄一息,太医都束手无策。加上丧子之痛,田贵妃终日以泪洗面,活得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将儿子托付给前朝皇后—懿安皇后抚养,并带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宫,同年10月16日死在承乾宫的病榻上,明思宗追谥为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入葬于天平寿山。 而张嫣则是明熹宗病危時,遺命傳位自己的五弟信王,即日後的明思宗朱由檢。而明思宗之所以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張嫣出了很大的力,因此在思宗登基後,為張氏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居住在慈慶宮,魏忠賢餘黨、總管太監陳德潤貪慕皇后貌美年輕,一日,皇后晨起,宮人捧著盥洗用具奉侍,陳德潤託言奏事,直到皇后室內。懿安皇后奏報崇禎帝,命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第二百四十七章 资本 半夜口渴醒来,张嫣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准备爬下床喝口水。却被旁边一个温热的触感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像是旁边躺了个人? 一惊之下,她连忙睁大眼睛朝身边看去。看完以后反而彻底把张嫣的瞌睡全给吓跑了—— 只见躺在她身边的是个少年,最多十六七岁的年纪,鬓如刀裁,眉如墨画。 这会儿,少年正披着乌黑的长发在一边睡得正香。那密长的睫毛跟把小扇子一样在少年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下一秒张嫣注意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 而且房间摆设很是喜庆。不远处的几案上燃着一对儿臂粗的龙凤红烛。身下跟间屋子似的架子床上也铺着大红色的锦被。手摸上去触感好极了,又轻、又软、又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昨天… 哦!对了。昨天她下班以后,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是穿越了?! 就这么穿了—— 张嫣愣愣的抬起手翻来覆去的打量。骨肉亭匀、白嫩纤长,自己原来那双小肉手可没得比。原来古文里描写的指若削葱根是真的存在啊!那自己这是魂穿? 她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嘶!”疼死了! 好吧—— 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穿了。而且还是没有原主记忆的魂穿。 早几年穿越剧热播时,张嫣也跟着看了不少,基本常识她大致还是知道的。 只是没有原主记忆这点,有点麻烦啊…这么两眼一抹黑的,要叫人家怎么办嘛! 也许是被张嫣醒来的动静给吵醒了。一边的少年嘴里不知含含糊糊的嘟囔了句什么,睁开了眼睛。 张嫣死死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少年坐起身子,抬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然后撑着惺忪的睡眼开口道:“梓潼怎么了?是睡不惯吗?” 张嫣心里一动,少年叫她梓潼! 这不是古代皇帝对皇后的称呼吗?难道说我是皇后!?而面前这个少年是皇帝!? 她没敢贸然开口回话,只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嗯…睡醒有些口渴了。” 少年闻言,双手合十轻拍了一下。 接着,只听见“吱丫”一声,一个宦官打扮的人带着两个宫女推门进来了。 “茶!”疑似皇帝的少年倚在床头,懒洋洋的吩咐了一声。 领头的宦官手里的拂尘一挥,示意右边那位捧着托盘的宫女上前。 张嫣看着小宫女跪在脚踏上,把手里捧着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呈在她的面前。她一时有点懵,不知该作什么反应。 倚在床头的少年见状,一手抄起茶杯递给张嫣。自己端了另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扔回托盘上… 张嫣赶紧机灵的学着少年的动作,喝了杯中茶水。然后把杯子稳稳的放回去。 见张嫣喝完了茶水,少年不耐的往外挥了挥手。侍立在一旁的三个宫人立马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梓潼还渴吗?” “不…不了!” “梓潼既然不渴了。不如来解解朕的渴!” “啊!” “今日大婚,礼仪实在繁琐。刚才朕太累了,又喝了点儿酒。如今梓潼既醒了,岂可辜负良宵!” 言毕,少年伸手把张嫣抱在了怀里,眸色深浓的吻了下来。 张嫣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可惜她初来乍到,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一时被对方皮相所惑,也生不起什么反抗情绪。只能呐呐不语的半推半就了…… ………………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了。时间应该还早,最多早上六七点的样子。 张嫣睁开眼睛,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昨晚上的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她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坐在镜台前仔细打量那张印入铜镜中的脸。 女孩脸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看上去也不过是现代刚上高中的年纪。 不过,这原主倒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乌发雪肤,目如水杏,眼波流转间漾出万千风情,鼻梁纤直挺翘,樱唇皓齿。端庄中带着点儿点到为止的艳。 赚了!赚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欢呼! 这种脸搁现代,不去拍电影做明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穿过来前,张嫣的容貌只能算中上。毕业后工作了四五年也没谈过男朋友。后来朋友们一起总结原因,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张嫣她这个人,脸丑还颜控! 所以才蹉跎到快30岁了,还是万年单身狗一枚! 要不是张父实在重男轻女,对她向来不上心。而张母又走得早。搁一般家庭,这种女儿早就被催婚催疯了! 如今一朝穿越,张嫣心想自己白捡一条命,年轻十几岁不说,还附赠这么美的一张脸。便宜老公又是个清秀的美少年。她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没等张嫣再深想,门外传来轻柔的女声:“娘娘起了,春和进来伺候您洗漱。” 张嫣闻言赶紧坐正了身子,装出一副淡定样。然后开口:“进来吧!” 之后,她在几个宫人服侍下洗漱,然后换上一身茶白竖领长袄,搭配素色海棠暗纹马面裙。外套石榴红彩绣花鸟纹披风。 发髻梳成了桃心髻,只简简单单戴了一只镶红宝金凤簪。至于粉面含春的俏脸,完全用不着上脂粉。 所以没多大会儿,她就素着一张脸,清清爽爽的坐到了满满一桌子菜的餐桌前。 不过她这会子可没什么心情吃饭,于是心不在焉地随便塞了几口就让人撤了。 然后张嫣找了借口打发走宫人,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查找原主的身份信息—— 半个时辰后,经过张嫣地毯式的搜索。她找到了一堆《女诫》、《内训》、《内令》、《列女传》…… 好在原主也不只看这些封建糟粕,所以她还有找到一些《论语》、《诗经》、《史记》之类的书籍。 特意翻了翻史书类的,张嫣发现这里和自己记忆中历史的发展轨迹好像也差不多。 而且那高高的书架上还有一部厚厚的永乐大典。 这永乐她知道,看电视的时候见过。说是明朝皇帝朱棣的年号。那就是说,她这是穿到了大明吗? 只可惜,张嫣对于明朝的历史一样不甚清楚。 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他儿子朱棣、孙子朱允炆,她就只知道还有一位吊死煤山的崇祯皇帝了。对了,崇祯皇帝名字叫什么来着? 而且就这寥寥一点常识还多亏了她以前喜欢看电视剧。估摸戏说的成分要比较大些! 哎!早知道有穿越这一天,当时就该报文科学历史。只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张嫣她作为一个优秀的理工科毕业生,精通明史才不正常好吧! 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没休息好。她这么趴在书案上东想西想的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头怎么晕晕沉沉的。 紧接着她竟然一头栽在桌子上,陷入了昏迷…… 只不过,就在张嫣闭上眼的一瞬间,她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在那里,她旁观了这个同样叫张嫣的小姑娘,短短十几年人生……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试水?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战事又起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五十章 内忧外患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五十一章 势力扩张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牵制后金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面夹击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五十四章 胜仗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火器更新换代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进攻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五十七章 航海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五十八章 新能源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教训 明朝时期,国力达到历朝历代以来的最巅峰,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等各方面,虽然欧洲已经通过文艺复兴逐渐赶了上来,但是无疑还差得很远。今天,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位明末清初东南沿海最大的一名海盗的事迹,一起来看看吧。 就拿朱棣时期来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欧洲国家至少要数十年之后才能造的出如此规模的舰队,正是因为极端的强大,加上倭寇犯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明朝“海禁”,而且明朝的“海禁”还管控的非常严。 本来海运就赚钱,后来“禁海”之后,海运就更加赚钱了,伟大的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海运的利润,何止300%。 有了海商,自然就会产生海盗,尤其是明朝“禁海”后,对周边海域管控力急速下降,当时的中国东南沿海就成为了海盗们的世界。 这里有中国海盗、日本海盗、葡萄牙海盗、西班牙海盗、荷兰海盗等等。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走私),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这里还科普一下,所谓的当时劫掠沿海的“倭寇”,并不全是日本人,本质上他们都是海盗(日本人称之为浪人),不过其中以日本人为多和凶残,当时“倭寇”的队伍里,也有当时的中国人。 由于当时明朝的造船业最为发达先进,虽然明朝“禁海”,但是那些造船工人依旧可以造船,不过是被海盗们招去后,所以在当时的众多海盗中,以中国的海盗最为强大凶狠。 当时,在中国的众多海盗集团中,互相兼并下,总会诞生那么几位超级存在,第一位就是陈祖义,但是这货命不好,碰到了正驾驭着史上最强大舰队的郑和,于是被擒了,后来被斩首;第二位叫王直,但是这货太天真,被“诏安”后,斩首。 这里要说的这个人,叫郑芝龙,有些人或许熟悉,但是大部分人或许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儿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叫郑成功。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第一大海盗。 天启时,年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同年8月2日,李旦正办好厦门、长崎、及台湾贸易,从台湾回平户途中去世,其台湾的产业和士卒转归郑芝龙控制,而于厦门的则落入许心素的手里;郑芝龙自立门户,并改名为芝龙,不再称一官。 后来,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虽其间有朝廷招安动作,郑拒绝并在台海纵横两年六个月,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郑芝龙势力当时已有船700艘;许心素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击郑芝龙,但东印度公司未允,郑芝龙打败副总兵俞咨皋,杀对手许心素。当时福建泉州府同安知县写给福建巡抚的文书中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对泉州百姓却是异常仁慈,不但不杀人,甚至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所到地方但令报水(即通报官府踪迹),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以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滥觞。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不仅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而且效仿明朝在台湾设官建置,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割据政权。明政府无力剿灭郑芝龙便转而招安。 于是郑芝龙受到明廷招抚,官至都督同知。 郑芝龙是当时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芝龙对历史的其他影响还有作为先于荷兰人的,和李旦和颜思齐等人及部众在台湾建立基础,为汉人移台的主要据点。并为其子郑成功留下强大海上基业,郑成功以此资本抗清并在南京兵败后以海上武力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 郑芝龙最鼎盛时期,拥兵十万以上;后来明朝灭亡,邓芝龙最后投降了清朝,清朝利用邓芝龙妄图让此刻在统治郑氏海盗集团的郑成功投降,但是郑成功没有理会,清政府遂将郑芝龙及其族人全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因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称“郑延平”。 说到他的发家史,应该是源自于天启年间。 当时郑芝龙迅速发展,船队从150艘不到直到700艘,直到后来明朝还出面打压郑芝龙,但是却被郑芝龙击败,让当时的官府收起了轻蔑之心,并且打起了招安的主意! 当时的明朝征服招安郑芝龙可谓是困难重重的。因为明朝给郑芝龙扣上“海盗”的名号,让郑芝龙颇为不满。之所以后来郑芝龙愿意归降明朝,是因为当时郑芝龙的老家一带发生饥荒,而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大力地赈灾,救济当地百姓,也是此举让郑芝龙产生了好感,于是在1628年,郑芝龙归降于明政府,明政府和崇祯帝自然是大悦,收获了当时亚洲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团队! 那么在成为了“五虎游击将军”后,郑芝龙便正式成为明朝海军方面的第一人。当时郑芝龙就从台湾以及澎湖列岛收拢势力,回到安南老家,以此震慑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过在与外国势力掰手腕的时候,郑芝龙最先的还是受到了明政府的命令,剿灭当时的其他海盗! 所谓海盗,其实就是一些游离在外的中国商人。虽然说郑芝龙同出本源,理应不该接受才对,但是当时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表示会给郑芝龙最大的助力,让郑芝龙吞并其他的我海商、海军队伍。那么这个时候,运气一直好到没得说的郑芝龙又因为父母官的眷顾,开启了新的一轮原始增长! 第二百六十章 按部就班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稳扎稳打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 第二百六十二章 病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防疫 “明末的杰出将领,明朝的钢铁长城”。这个是满清对袁崇焕的评价,也是我们现在最为熟悉的。 但崇祯帝当年给袁崇焕定的是叛国罪,他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难道当年真的是崇祯帝杀错了么?带着这个问题,我们看以下三件事情,还原历史上真实的袁崇焕。 其实,说起来这位袁将军。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吹牛皮! 不但喜欢吹,人更是吹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话说,宁锦大捷之前。早在天启二年袁崇焕进京面圣时。就干过,说大话欺君的奇葩事儿! 当时,他是被御史侯恂破格提拨在兵部任职。就在他任职期间,广宁被后金攻陷。 朝廷认为应该派人,去镇守山海关。正在这时,袁崇焕上书称:“只要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守住山海关”。 朱由校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啊! 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称赞袁崇焕有才干。于是,朱由校便叫这袁崇焕觐见。问他,如果真的把辽东交到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袁崇焕倒是没有怯场,洋洋洒洒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大通。 朱由校听了,摇头失笑。然后一连串的质问了袁崇焕许多问题! 袁崇焕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好在朱由校见他只是喜欢说大话,领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于是轻轻放过,没有追究。 经历了这事儿,因为没有收到说大话的教训。等到崇祯二年,袁崇焕又夸下海口,声称五年内可以收回辽东。 当时把朱由检激动地,又给钱又给粮,倾尽国库,就差没砸锅卖铁了。谁料最后,也没能兑现诺言。这个在古代,可算是欺君的大罪。 袁崇焕虽然是辽东的一把手,但其实跟毛文龙是平级。袁崇焕因为毛文龙态度傲慢,就以邀毛文龙观看将士骑马射箭为名,将毛文龙逮捕,定了他十二项大罪,用尚方宝剑,擅自做主将他杀了。 这个事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都懵了。因为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很重要,他在海岛上开辟的基地,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入了后金的后方,使得他们没法肆无忌惮的去跟明朝对面打仗。 皇太极就曾说过,毛文龙就像一根毒瘤一样,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清军就是在毛文龙死后的三个月,就跨过了蒙古,进入了长城,直逼山海关。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导致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毛文龙的部下纷纷投敌,有些将领在后来对明朝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人。 明朝和朝鲜一直以来,都是盟军。后金的崛起,侵害的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明朝和朝鲜就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金在攻打朝鲜时,袁崇焕拒绝出兵援救朝鲜,也不策应东江镇。这样最终导致,朝鲜不得不向后金屈服。这还牵扯到,一些还在观望的蒙古部落,也瞬间倒向了后金。明朝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一个,明朝认定的民族罪人。却被满清政府,表彰成了“民族英雄”!? 袁承焕,此人争议很大,有说国之干城,有说毁国之干城我说袁是忠臣(仅指不叛变),能臣,但脱不掉国人劣根性。内斗,刚愎自用(与朱由检一样)满清铁骑在前,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不稳,尚可喜,耿忠明叛变,使天平又向满清倾斜。 所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个错误,据此袁崇焕被杀可以说不冤。但袁崇焕却不能杀!杀袁崇焕又是毁另一个国之长城,为满清入关又扫掉一层屏障。崇祯处死袁是错上加错,真是时也命也,不胜唏嘘! 满清入住中原是多方面的原因,多方面的巧合造成,可以说是奇迹(悲剧的奇迹)其中最关键的是满清入清的时机。 当时的中国是中央集权最为松散,民族资产阶级刚刚崛起但还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统一的组织。一方面皇帝老儿穷得叮当响,为兵饷愁死,一方面南方的地主富绅(其实已经是商人资本家,他们已不种粮食,养蚕桑办纺织工厂)有钱但无武装。 所以当时是中华民族脱胎换骨的是候,是凤凰涅槃的时候,是破茧成蝶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大明还能拖到几年,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次宁远之战前夕。 高第一到任,立刻就说关外之地不可守,要撤去关外各城的守御,将部队全部撤入山海关。 ??这战略之胡涂,真是不可理喻。那时清兵又没有来攻,完全没有撤兵逃命的必要。大概他是怕一旦来攻,非败不可,还是先行撤兵比较安全。 袁崇焕当然极力反对,对高第说:“兵法有进无退。诸城既已收复,怎可随便撤退?锦州、右屯卫一动摇,宁前就震惊,山海关也失了保障。这些外卫城池只要派良将守御,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高第不听,下令宁远、前屯卫也撤兵。 袁崇焕倔强得很,抗命不听,说道:“我做的是宁前道的官,守土有责,与城共存亡,决计不撤。”高第是胆小的书生,袁崇焕虽是他部属,但见他蛮劲发作,声色俱厉的不服从命令,也就不敢对他怎样,袁崇焕的父亲早一年死了,按照规矩,儿子必须回家守丧。当时朝廷以军事紧急,下旨不许他回家,命他在职守制,称为“夺情”。这时袁崇焕大怒,上奏章要回家守制。朝廷不准,为了慰抚他,升他为按察使。但这样一来,数年辛辛苦苦的经营毁于一朝。虽然升官,也决不会开心。 可以想象得到,袁崇焕在这段时期中,“x他妈”的广东三字经不知骂了几千百句。他是进士,然而以他的性格而遇上这种事情,不骂三字经何以泄心中之愤?或许高第不敢见他的面,否则被他饱以老拳、殴打上司的事都可能发生。 主帅荒谬,援军是一定不会有的。那怎么办?弃城而退是服从主帅命令;守城罢,宁远一城孤军,怎能挡满清的倾国之师? ????在这紧急关头,袁崇焕倒是发挥了英雄之气,决意抗敌。 他和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刺出自己鲜血,写成文告,让将士传阅,更向士卒下拜,激以忠义。全军上下在他的激励下人人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又下令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回来,一概抓住斩首。山海关有他的上司辽东经略高第镇守,袁崇焕的职权本来只能管到宁远和前屯,山海关总兵杨麒他是管不着的。但这时还管他甚么上司不上司,职权不职权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变天 天启六年,三月。 明廷重新设立辽东巡抚,并以袁崇焕担任,魏忠贤派其党羽刘应坤、纪用一同前来镇守,袁崇焕上疏请求将其调离,但遭到拒绝,明廷又加袁崇焕为兵部右侍郎,子孙世荫锦衣千户。 但不久之后,袁崇焕解了宁远之围,逐渐骄横起来,与大将满桂闹不和,于是袁崇焕上疏请求将满桂调往别处,明廷于是召满桂回朝。经略王之臣奏书请求留住满桂,袁崇焕又因此与王之臣闹不和。明廷担心这两个人闹矛盾会影响大事,于是将两人分开,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守关外。 同年八月,努尔哈赤病死,袁崇焕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以刺探虚实,皇太极遣使回报。袁崇焕想要和后金议和,于是自写书一封再次派遣使者前往。 冬十月,袁崇焕领刘应坤、纪用、赵率教等将巡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想要大兴屯田,恢复高第放弃的疆土,魏忠贤、刘应坤等人的子孙因此可以享受世代荫袭锦衣千户,袁崇焕从原来的锦衣千户进升为指挥佥事。他于是上书:“辽东的败坏,虽然是人心不稳固,也因为失去了有形的险要,没有东西可用来坚固人心。部队不利于野战,只有依凭坚固的城墙和使用大炮一种方法。如今山海关的四座城池已经修复一新,应当再修松山诸城,轮值的军队四万人,缺一不可。”皇上回书给袁崇焕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启七年,正月。 皇太极同意了袁崇焕的请和,举兵渡鸭绿江征讨朝鲜。明廷觉得袁崇焕与王之臣不能相互协作,于是将王之臣召回,不再设立经略一职,关内外尽属袁崇焕管理。袁崇焕于是趁皇太极举兵朝鲜之际,派人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而朝鲜和毛文龙同时向明廷告急,明廷命袁崇焕前往救援。袁崇焕派遣水军增援毛文龙,又派左辅、赵率教、朱梅等人率领九千兵力逼近三岔河,以牵制后金军。而朝鲜倒向清廷进攻毛文龙,却被毛文龙击败,后金军也被毛文龙击退,史称“丁卯之役”。 同年四月,赵率教在锦州督护城防建造工程,明廷派尤世禄前来接替赵率教,又以左辅为前锋总兵官,驻扎大凌河。 五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明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明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天启七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许誉卿说:“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袁崇焕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上奏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朱由检于是让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焕的话办。 袁崇焕害怕自己去往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再次诽谤自己,于是将此事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袁崇焕。 鉴于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于是又上书说: “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说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於选择用人的入,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麽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实在多。各种有利於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於自身的。况且谋取敌人急,敌人亦从而离间,因此作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於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告诉。” 朱由检发优诏答覆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辞不接受蟒袍玉带。 崇祯二年,驻守宁远的来自于川、湖等地的士兵因为军饷的事而哗变,袁崇焕用计将其平定。而后袁崇焕请求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锦州,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自驻宁远,同时上书给朱由检极力称赞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朱由检加封袁崇焕为太子太保,并赐给蟒衣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