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不闪离》 第001章 闪婚 “我结婚了。” 啪嗒—— 红色小本本撂在吧台上，原本闹腾的包间一瞬死寂。 歌声止了，音乐断了，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画面就此定格。 然后—— “我勒个去！真的假的？” “叶灵，你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别过火了啊。” 叶灵秀眉一挑，优哉游哉啜了口香槟，“不信自己看。” 话音未落，已经有个小姐们儿迫不及待抓起来，翻开，下一秒—— “妈呀！真结了？唐献北？谁啊？有这么一号小开富二代吗？” 叶灵伸手夺回来，翻了个白眼儿：“你这脑子里除了傍大款和钓金龟还能想点别的吗？” “抱歉，不能。”小姐妹两手一摊，理直气壮。 叶灵：“……” “唐献北……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三个月前，这小妮子新交的男朋友。”知情人撞了撞叶灵肩膀，提醒对方。 “我擦——就那个金融民工？” “喂喂喂——语气放尊重点，”叶灵不满，“什么民工不民工，那叫企业高管，白领精英。” “还不就是个打工的……”那人小声嘀咕。 叶灵面色微沉：“你有本事就说大点声？” “说就说，我——” 气氛不对，另外几个赶紧跳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吵吵什么啊？不管怎么说，结婚都是件大喜事，阿灵可是我们中间第一个嫁出去的，来来来，走一个，祝他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叶灵仰头，一口闷，放下杯子站起来，超短裙下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格外晃眼，“婚礼时间，下个星期二，记得来啊，不来绝交。” “放心，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谢了！你们继续，我先走，这顿我请。” “哦嚯嚯——灵妹儿还是恁个豪爽。” 叶灵挥挥手：“小意思。” 说完，拎上外套和包包，转身走人。 等她离开之后—— “真敢嫁啊？” “有什么不敢的？” “他俩认识不到半年，交往不过三个月吧？” “你说唐献北一破打工的，买房要贷款，买车嫌保养费高，看照片倒是人模人样，可架不住他穷啊！叶灵图他什么？” “嘿嘿……说不定人家深藏不露？”有人坏笑。 “去你丫的，少开车！” “等着看吧，这年头闪婚闪离的还少？对了，婚礼当天，你们几个打算随多少礼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有不同程度的飘忽。 …… 婚礼当日，晴。 叶灵一大早爬起来化妆。 袁静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忍不住嘴角狂抽，拍桌子：“姑奶奶拜托你上点儿心，ok？再怎么说也是你大喜的日子！” “啊？”叶灵坐直，努力睁大眼睛，打起精神，“……哦。” 又萎了。 袁静往化妆台边上一靠，好整以暇：“说说，昨晚去哪儿做贼了？衰成这副鬼样子？” “夏装上新，我在电脑前坐到凌晨三点，睡了不到半个钟头又被挖起来化妆……换成是你困不困？” 叶灵是个小网红，有家淘宝店，不说日进斗金，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你也太拼了。”袁静咋舌。 “欸——你帮我把电脑拿一下，我好像听见客服号在响。” 袁静递过去，看她熟练敲击键盘，一口一个“亲亲”，一打一个“好的呢”，不由感慨：“还以为网红可以坐着收钱，开淘宝店的都是土豪……” 叶灵微笑：“并没有，谢谢。” 突然，袁静手机振动两下，“来了来了！” 叶灵茫然。 “傻妞！你老公接你来了，赶紧的啊！鞋子藏好了没？口红要不要再补点儿？” 一通手忙脚乱。 很快，酒店房间门被一群伴郎撞开，唐献北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叶灵还抱着笔记本电脑没放，场面有点儿滑稽。 男人叹了口气，蹲到她面前，一张好看的脸映入眼帘，叶灵扯了扯嘴角，尬笑：“嗨~” “准备好了吗？” “好、好了。”心跳怦然。 “那就走喽——”说完，将叶灵连人带电脑打横一抱。 顿时，一片起哄声。 男人有力的双臂将她稳稳托住，叶灵完全没办法反应，只能痴痴地把他望着。 唐献北：“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啊？” 他努努嘴：“电脑。” “哦！”叶灵递给袁静，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顿住，飞快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搞定！” 袁静接过来，看着一对新人在簇拥之下离开，老怀欣慰。 余光扫过电脑屏幕，下一秒表情鬼畜。 只见旺旺聊天界面开着—— 买家x7892：能不能现在就发货啊？我急着穿。 客服110：好的呢，我这边催一下仓库小哥哥[鲜花] 买家x7892：大概要多久？ …… 买家x7892：人呢？怎么不说话？ 客服110：妹子抱歉，我先结个婚哈，结完立马帮你催！[捧心] 所以，你永远不知道跟你聊天的客服究竟在做什么。 袁静合上电脑，突然想起还藏在床底下的婚鞋，一边追，一边喊—— “回来！唐献北还没找鞋，怎么就把新娘拐跑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婚礼现场就在酒店大厅，背景板原配的白纱粉幔在叶灵的强烈要求下换成了水晶珠帘，投影幕布正滚动播放两人的合照。 该有的鲜花、气球自然也少不了。 总而言之，算不上奢华，但也绝对不磕碜。 要知道办这场婚礼，唐献北老底儿都掏出来了，叶灵也没少往里添。 在这件事上，两人想法出奇一致：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再怎么缺钱，也不能马虎。 叶灵穿上袁静送来的高跟鞋，在缓慢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一步步走向前方挺拔沉稳的男人，最终将自己交到他手上。 “唐先生，未来请多指教喽！”隔着头纱，朝着他眨眼。 男人浅浅一笑：“好。” “错了，你应该说——唐太太，余生请多关照。” 唐献北一愣：“哪儿学的台词？” “霸总小言啊，男女主角经常用，嘿嘿！” 唐献北嘴角一抽：“……少看那些不实际的东西。” 叶灵吐舌头：“略略略……” 仪式结束，唐献北留下来招呼客人，叶灵在袁静陪同下回房间换中式礼服。 刚脱掉婚纱，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叶灵怕错过一些批发的大单，不敢不接。 “您好，我是……” “叶灵？”女人声音清脆，拔高的调子透出一股刁蛮，莫名优越。 她的客户里，很少有女人，知道她真名的就更少了。 叶灵不动声色：“请问你是？” “出来见个面吧，唐献北的领带夹落我这儿了，唐太太应该不介意帮自己老公拿回去吧？” 第002章 盘她 “时间，地点。” 那头一顿，似乎没想到叶灵这么冷静：“我就在酒店对面的旋转咖啡。” 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结束通话，叶灵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好你个唐献北！” 袁静刚把礼服拿过来，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再看叶灵那水当当的小脸已经泛青。 “怎么了？气成这样？” 叶灵死咬着腮帮，不开口，泪水却在眼眶里越积越多。 “我的小姑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啊！”袁静急得跳脚。 突然，叶灵伸手把住她肩头：“是不是好姐妹？” “啊？” “是不是？” “当、当然。”这个眼神让人发毛。 “行，那就换衣服跟我走。” …… 咖啡厅内，靠窗的位置。 一个年轻女人单手扶额，优哉游哉地靠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把玩着电话，唇畔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酝酿着大戏。 突然，手机响了。 女人轻瞥一眼，下一秒陡然坐直，原本慵懒的模样一收，霎时被凛然所取代。 “叶小姐？你人来了吗？千万别怂……” 话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响—— 哐当！ 女人托着手机，愣愣看着一只运动鞋从天而降，砸翻面前的咖啡杯，溅了她一身。 不远处，叶灵光着一只脚，但丝毫不影响她往前冲。 袁静被她公共场合掷鞋的骚操作惊到，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手臂被拽住，身体被叶灵带着风一样往前。 “等、等等！你要干嘛？” 叶灵指着咖啡桌旁目瞪口呆的女人，“盘她！” 一场大战，鸡飞狗跳。 二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在咖啡店门口停了五分钟，又呼啸而去。 唯一的不同是，里面多了三个女人。 …… 辖区派出所。 年轻警察握着笔，抬眼扫过面前仨女人。 最瘦最高挑的那个带着妆，t恤配牛仔，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其中一只鞋面沾了大片咖啡渍。 据说，还是同事帮她捡回来的，啧…… 第二个女人没第一个时髦，但同样年轻，只是表情略显局促，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第三个可就不得了了，刚进门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跟回自己家一样，脸上挂了彩，脖颈有几处指甲留下的抓痕，在钻石项链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年轻警察：“咳咳……姓名？” 叶灵只顾恶狠狠瞅着“小三儿”，不开腔。 那女人更狂，冷冷一哼，下巴微抬，留给人民警察一对鼻孔。 只有袁静回答了，又小心翼翼询问：“警察同志，我们这事儿不严重吧？” “公共场合寻衅滋事，还差点砸了人家咖啡厅，影响之恶劣，你说严不严重？” “啊？”袁静脸色一白，扯了扯叶灵的手。 后者收回斗鸡一样的目光，安慰她：“乖，别怕，姐妹儿罩你。” “嗤——”年轻警察冷笑，“姑娘，你责任最大还想罩谁？” “我怎么了我？”叶灵突然激动起来，抻着脖颈，音调陡然拔高，“小三儿在我结婚的时候明目张胆找上门，我还不能还给她点颜色瞧瞧？” “所以你就当众砸人？” “我砸她人了吗？我砸的是桌子！” “那后面谁先动的手？” “她——” “她——” 两人同时开口，指向对方。 叶灵：“你扯我头发，还抓我脸，想让我毁容，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恶毒呢？” 女人：“明明是你先扯我衣服，还想把我撂到地板上！” 叶灵：“那也是你先打电话来挑衅！” 女人：“你根本配不上唐献北。” 叶灵：“我不配，你配啊？哪儿配？你胸比我大，还是腰比我细？臀比我翘，还是腿比我长？脸就不说了，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珠玉在前，唐献北瞎了狗眼才看得上你！” “你你你你——”浑身颤抖，脸色涨红。 “我怎么？我哪句说得不对？”叶灵把胸一挺。 女人瞬间像只斗败的母鸡。 袁静默默竖起大拇指：“墙都不扶，就服你。” 年轻警察猛地回神，哐哐拍了两下桌面：“吵什么吵？还想不想出去了？开口之前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闭嘴！” 叶灵乖乖不说话了，朝女人投去轻蔑的一眼。 女人冷哼，双手攥拳，显然气得不轻。 “你，”警察指了指，“姓名。” “叶灵。” “你呢？” 女人：“……于青青。” “年龄？” “22。” 不仅年轻警察觉得惊讶，叶灵也忍不住挑眉。 袁静嘟囔：“这么小就出来给人当情妇？” “你说谁是情妇？！” “啊？”袁静目露茫然，“难道你不是？” 于青青跳起来，“你才是情妇！你全家都是情妇！” “安静——你们几个有完没完？”警察头疼，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尼玛比唱京剧还热闹。 袁静抿唇，不再开口。 于青青也安静下来。 “行了，都把身份证给我。” …… 由于三人嚷嚷得实在太厉害，主要还是叶灵和于青青，这俩斗鸡一样，嘴皮子动起来比打印机还利索。 最终决定分开看守。 叶灵额头抵在墙上，扭来扭去：“欸，我今天是不是搞砸了？” 袁静：“什么？” “婚礼啊。”她小声嘟哝，“唐献北还等我换了衣服下去跟他一起敬酒呢，结果我却跑来派出所半日游……” “你还知道今天是你结婚呢？”袁静嘴角一抽，“鞋子扔得爽不爽？” “……还挺爽。” “你！” “我实话实说嘛。”挠墙。 “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那唐献北跟那个女人……”袁静停顿一瞬，似在斟酌用词，“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不膈应？” 别看叶灵心大，但袁静知道，她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本来是有点膈应，但见了小三儿长什么样子，突然就不难受了。” “怎么说？” “我们家老唐虽然毛病一大堆，典型的钢铁直男，不解风情，但心不花啊，这是第一。再者，就算他花，可还不至于瞎，搁我这样儿的百灵鸟不要，去啃小麻雀？” “等等……为什么是百灵鸟？” 叶灵转头抛了个媚眼儿过去：“因为，叫起来好听~” “我去，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车？”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嗯？” “唐献北穷，养我都够呛，哪有钱包二奶？” “咳咳！”门口传来咳嗽声，一个女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而她身后，唐献北足足高出一个头，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第003章 道歉 入夜，派出所门口。 唐献北走在前面，两条大长腿迈得虎虎生风。 叶灵低着头，小跑才能跟上。 突然，男人脚下一顿，转身。 叶灵措不及防，直挺挺撞进男人胸膛。 “嘶……你怎么说停就停啊？鼻子撞歪了怎么办？” “正好，我的鼻子也歪了。” “嗯？”叶灵抬眼，左看右看，还是那么挺啊，“哪儿歪了？” 唐献北：“气歪了。” “……” “今天咱们结婚。” “所以？” “你上了警车，还进了派出所。” “……哦。”叶灵眼神一飘，余光扫到前面某处，一改弱势，宛若一阵罡风掠过。 冲上去直接扣住对方肩头，把人掀过来。 “站住！”她本来就高，即便穿着平底鞋，也比于青青冒了半个头，眼神一睨，颇有气场。 女人脸色泛白，目光不自觉往叶灵身后飘，带着几分心虚。 “你、干嘛？松手，我要走了。” “走？不把事情掰扯清楚就想溜，当我是死的？” “掰、掰扯什么啊？”分贝不自觉降低，眼珠一通乱转。 “当然是你跟我老公，”叶灵回头，爪子一招，“唐献北，你过来！” 于青青慌了：“你松开！信不信我告你限制人身自由？” 唐献北一上来，叶灵就放了，退后半步，大方把空间留给两人，自己站到旁边抱臂环胸，下颌高抬，大有当面问罪的架势。 “唐、老师……”嗫嚅着唇瓣，小小声。 如果前一秒面对叶灵时的于青青是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那么这一刻到了唐献北面前，斗鸡化身小白兔，单纯无害，清白无辜。 唐献北显然已经知道事情原委，见到她不怎么意外，只是眉头拧得有点紧，形成的皱褶能夹死蚊子。 “于经理知道吗？” “别……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爸，不然他又该扣我零花钱了。” “所以你今天……” 于青青连忙接过话头，“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有恶意的，对不起啊。” “玩笑？”唐献北脸色不好。 “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但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对不起……” 直到这会儿，叶灵才从这妹子身上瞅出几分学生气。 刚才警察问的时候，她说她多少岁来着？ 22吧？ 叶灵记得唐献北顶头上司就姓于，有个正在念大学的独生女，结合两人的谈话，多多少少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但她没说话，等着看唐献北的反应。 “今天是我办婚礼的日子。”他说。 于青青鹌鹑一样，小弧度点头：“我知道……” “可你的‘玩笑’搅黄了本该正常进行的婚宴，导致后半段新娘缺席。” “对不起嘛……”妹子垂下眼睑，咬住唇，声带哽咽。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但我希望以后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想想后果。” 于青青想过的，找上门前还曾不止一次在脑海中预演，包括先说什么，后说什么，怎样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如何给予对方沉重打击。 可她千算万算，算漏了叶灵的反应——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这简直就是个泼妇好嘛？ 怎么配得上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唐献北？ 不过，这些都只能在心里吐槽，嘴上乖巧道：“我知道，一定吸取教训，以后绝不再犯。” “嗤——”叶灵忍不住笑出声。 大家都是女人，这姑娘心里想的什么，她一眼就能从那双滴溜溜的眼珠子里看出端倪。 “你笑什么笑？！”这态度，跟面对唐献北的时候根本没法比。 “我笑你除了跟他说对不起之外，难道不该向我道歉？毕竟，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警告你啊，别太过分——” 叶灵挑眉，不理她，只朝男人扬了扬下巴，“唐献北，你说该不该？” 唐献北点头：“是该道歉。” 于青青立马萎了：“唐老师，我不想嘛……” 叶灵冷笑，听听这语气，这调调，在她面前都敢对唐献北撒娇，私底下还得了？ 就在她准备爆发的时候，唐献北冷冷开口：“你对我的妻子缺乏应有的尊重，所以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不接受你的道歉。” 然后主动牵起叶灵的手：“回家吧。” 这一刻，叶灵忽然觉得“钢铁直男”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不解她的“风情”，但也同样不解其他女人的“风情”啊。 “唐老师——你等等！”于青青追上来，“我又没说不道歉……”委屈巴巴。 然后对着叶灵飞快说了声“对不起”，转身跑开。 那厢，刘琨也领着袁静从里面出来：“老唐，还没走呢？” “嗯。” 两人是同事，职级相当，私下关系不错。 “坐我的车吧？” “不用了，这里打车狠方便。” “行，那我跟静静先走了啊。” 袁静朝叶灵挥手：“拜拜~” “拜拜，姐们儿！” 坐上车，刘琨发动引擎，一边打方向，一边瞅袁静。 呵笑一声，“人都看不见了，还挥什么挥？” 袁静撇嘴，懒洋洋把手放下来，对着遮光板上镶嵌的小镜子检查伤口。 “嘶……那个女人猫变的吧？下手真狠！刘琨，你看看，我是不是毁容了？” 说着，把脸凑过去。 男人抽空看了一眼，“还行，没见血，应该不会留疤。” “你说我要不要找她赔医药费啊？” “赔什么赔？你跟叶灵先动的手行吗？还恶人先告状了……” 袁静两眼一瞪：“你说什么呢？谁是恶人？” 刘琨瞬间软下来，讨好一笑：“我，我是恶人，成吗？” “哼！算你识相。” “话说静静啊……”男人轻咳两声，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咱们商量个事儿，你以后能少跟叶灵一块儿瞎起哄吗？” 袁静一愣，转头看他：“为什么？” “你跟她就不是一路人。” “是，我承认，她腿比我长，胸比我大，腰比我细，可我也不差啊！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说着，还挺了挺。 “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袁静笑意渐收，正色：“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 第004章 争吵 这话有点凉飕飕。 刘琨透过反光镜，飞快瞄了她一眼：“就叶灵那样，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你小心被她带歪。” 袁静皱眉：“我认识她多久？你又认识她多久？凭什么这么说？” “反正我就看着像！” “你吼什么吼？还蹬鼻子上脸了？你这是偏见。” “她整天穿得花枝招展，宁愿吃五块钱的素菜煎饼果子，也要背上万块的名牌包，这些我们都不说了。就说她那冲动的容易惹事的暴脾气，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把你拉下水。这哪里像过日子的女人？” 刘琨越说越起劲，有些话他憋很久了。 “真不知道老唐娶她图什么？今天办酒都闹出这么大事儿，以后的日子还不得把天翻过去？” 袁静冷哼：“人家唐献北愿意，犯得着你在这儿替他抱不平？” “说正经的，”刘琨把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我们都认为唐献北未来的另一半要么是同行，要么就是医生、老师、公务员这类工作体面，又方便照顾家庭的女人。” “呵，”袁静冷笑，“你们男人眼中合适的结婚对象是不是又要体面会挣钱，还能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呃…… 刘琨咂摸一瞬，点点头：“差不多吧。” 毫无求生欲。 袁静两眼一瞪：“这是娶老婆，还是娶高级保姆？一个女人如果能面面俱到，那还要男人干什么？文能理家，武能赚钱，自个儿就顶半边天，找个老公吃软饭啊？她犯得着吗？” “嘶……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极端呢？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嘛！” “行啊刘琨，胆儿肥了？” 男人脖颈一缩，小声：“哪儿能……” “既然你这么看好医生、老师、公务员，那你就去找啊？反正我又不是。” “你看你这……”刘琨头疼，“我们不是在聊天唐献北和叶灵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袁静扭头看窗外，留给男人一个气哼哼的后脑勺。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根据多年经验，这个时候甭管谁对谁错，先道歉肯定没毛病。 “……以后不准说叶灵坏话。” “你怎么还护上了？至于吗？咋没见你这么维护过我？”酸溜溜。 袁静转回头，认真道：“叶灵是我朋友兼老同学。” 刘琨小声嘀咕：“高中同学而已，大学期间一点联系都没有，如果不是你在中间帮她跟唐献北牵线搭桥，你以为她会把你放在眼里？” 袁静气得双颊涨红：“你有完没完？哔哔上瘾了是吧？自己是屎，看谁都是屎。” “这年头，真话还不让人说……等着瞧吧，他俩这婚终究得离……” “闭上你的乌鸦嘴！” “哼，我不信你没这么想过……” 袁静垂眸，抿了抿唇。 当初，叶灵和唐献北是经她介绍认识的，只是没想到两人动作这么快，不到半年就结婚了，啧…… 叶灵和唐献北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这个“家”是指两人的新房，一套小三室，不久前才装修完。 可用面积八十平，总价两百万，首付三成六十万，全部由唐献北出，至于装修用的二十八万，则是叶灵的积蓄。 当然，房产证上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叶灵蹬掉脚上的运动鞋，嫌弃地看了眼上面的咖啡渍，换好凉拖，往客厅走。 唐献北准备去厨房，走到一半被叶灵叫住—— “老公。” “？” “过来。” “做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不打算聊聊？”她拍了拍沙发，脸上没有笑。 唐献北定定看了两秒，“好，我先去烧水，一会儿开了好喝。” 两分钟后，唐献北坐到叶灵对面，顺手松了领扣。 他沉吟一瞬，似在组织语言，继而开口：“于青青，于经理的女儿。我记得跟你讲过，于经理是我的顶头上司。” 叶灵：“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去年暑假，她来公司实习，我带的她。”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还能怎样？” 叶灵撇嘴，狐疑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通，“你要是跟她没点什么，她会做出这种事？” 男人眉头一紧：“叶灵，说话之前，先过脑子。” 叶灵怒上心头，语气也跟着变冲：“我有这样的怀疑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如果你们之间没有暧昧，或者你没给过她暗示，她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能没皮没脸地自称小三儿？电话里还说让我去拿什么领带夹？！如果我真的信了，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唐献北噌的一下站起来，眉眼之间似有愤怒，又隐约流露出疲惫，喉结轻滚：“……我不想跟你吵。” 叶灵眼眶瞬间就红了，轻轻地：“难道我就想跟你吵吗？” 男人没说话。 叶灵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也愿意相信唐献北，可她还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具体的解释，再听他说几句保证的话而已。 哄哄她，服个软，很难吗？ 谈恋爱的三个月，两人之间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矛盾，也从未发生今天这样的争吵，叶灵眼中的唐献北，稳重踏实，成熟周到，很会尊重女性，也没什么坏习惯。 当真哪哪儿都让她满意。 可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成熟的人根本不会或者说不屑小情侣之间甜言蜜语、讨好认错那套。 她见过刘琨对袁静的样子，一口一个“我错了”，左一声“小姑奶奶”，右一声“小祖宗”。 当时她只觉得肉麻，如今却觉得一个男人能够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何尝不是“爱意”的体现？ 可惜，唐献北就没有。 叶灵的记忆里，他很少当面说甜言蜜语，只偶尔在两人聊微信的时候会发点“我爱你”这类的表情包。 所以，他是不会，还是对着她不会？ “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吗？”鬼使神差地叶灵把这句话问了出口。 男人先是一愕，然后眉头皱得更紧，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 －－－－－－题外话－－－－－－ 闪婚的第一个问题出现了：对彼此不够了解，就已经组成一个家庭。 第005章 讲理 说来可笑，两人既是已婚夫妻，叶灵却连唐献北有没有交过女朋友都不清楚。 也是她心大，交往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觉得，交过也好，没交过也罢，反正他现在的女朋友是她。 谁没有过去？ 只要把握住现在就好。 如今看来，她好像乐观得有点过头，也自信得有些盲目。 或许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也许他遇到过比自己更优秀的女人…… “这个问题跟我们现在说的事情有关系吗？”唐献北不解。 “没有，但我就是想问。” 他摇头，“没交过。” “真的？”叶灵眼前一亮。 唐献北能够明显察觉她心情变好，却不明白为什么：“交过又如何？有什么影响吗？” 叶灵：“……”钢铁直男本直了。 当然，她不可能告诉他：你没交过女朋友说明我是初恋，也不可能说这证明了你还是小处男。 清了清嗓：“没什么影响。现在回到于青青这个话题上……” “叶灵，”唐献北打断她，“你要学会相信我。” “如果我不相信你，在派出所的时候，就能冲上来挠花你的脸，然后再大骂一声渣男，你信不信？” “我信。”他一本正经，“既然如此，那刚才为什么怀疑我跟于青青？” “我怀疑你，你不知道辩解吗？” “做法有歧义，才需要辩解。” 看他一副样坦坦荡荡的样子，叶灵竟无从开口。 唐献北索性坐到她身旁，“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说几句？” “你想说什么？”诧异又警戒。 其实叶灵很怕看到他这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因为两人交往期间她就见识过了，每次都会被他那些道理说得服服帖帖，再多的伶牙俐齿也不管用。 “首先，你在接到那样的电话之后，应该第一时间向我求证。” 叶灵：“那万一是真的，你不就有所防备了吗？” “防备什么？” “当然是防备我和小三儿见面，拿到你出轨的证据。” 男人脸色一黑：“这样做，是为了让我们有沟通的机会，而不至于掉进别有用心的人布置好的陷阱。” “哦，原来你也承认于青青别有用心。”叶灵反应很快，冷笑爬上嘴角。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别有用心，也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今天这件事，如果你能先问一问我，而不是直接跑到咖啡店大打出手，那就不用去派出所走一趟，婚礼也不会被搅黄。” 叶灵一默，睫毛轻颤。 半晌，“我承认，我是有点冲动，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三儿上门，骑在我头上拉屎吧？” 唐献北扶额，有点头疼。 “我说了，她不是小三儿，我也没有小三儿。” 叶灵撇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点：“还有吗？没有我去洗漱了。” “等等。” “……” “你就算真的去见她，也没必要直接动手。阿灵，你记住，这个社会能讲道理就别吵架，能吵架就不要动手。一旦先动手，有理也变得没理。” 叶灵抿唇：“可她那么嚣张，还说什么领带夹……” “你要相信，这个社会的价值取向是正确的。小三儿应该被戳脊梁骨，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原配打小三儿就变成了争议性话题。本来可以大获全胜的一盘棋，你却因为一时冲动没忍住而让它有了变数，划算吗？” “……不划算。” －－－－－－题外话－－－－－－ 嫁给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你可能同时拥有了一个人生导师。 第006章 郁闷 叶灵承认，唐献北说的都对，可她心里就是不大痛快。 可能是因为……被教训了？ 毕竟，从来只有她教训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从她嘴上讨便宜的时候？ 偏偏唐献北说的，她一个字也反驳不了，因为——都是事实，驳无可驳；若是强驳，就成了不讲道理。 这种郁闷一直持续到叶灵洗漱完，躺在床上。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人婚前规规矩矩，眼下名正言顺难免有所期待。 可是左等右等，唐献北却始终不见人影。 叶灵实在忍不住了，把手机一丢，翻身下床。 “唐献北？你在哪儿啊？这么晚了到底睡不睡？”一边走，一边叫。 发现书房亮着灯，叶灵眼珠一转，猫着腰轻手轻脚推开门，往前跳了一大步，“哇——”的一声。 原本是准备吓一吓他，事实上，也真的把他惊愣住。 四目相对，男人举着手机，叶灵还保持起跳落地的动作，脸上挂了笑。 “你……” 唐献北摆了摆手，唇形轻动：我在打电话。 叶灵顿时兴致全无，仿佛被他的平静感染，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跌回正常水平，甚至还有隐隐走低的趋势。 “哦，你慢慢打吧，我先睡了。” “嗯。” “……”嗯你个大头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叶灵气哼哼睡过去的时候，唐献北还没进卧室。 她想，第二天早上一定要给这个臭男人一点脸色瞧瞧，不然以后家庭地位堪忧。 可惜，等她再次睁眼，已经上午九点，而唐献北已经上班去了。 枕边略微的凌乱说明昨晚他还是跟她躺在一起的，只不过几点回屋就不知道了。 叶灵有赖床的习惯，睁着眼睛滚了半个钟头才爬起来。 反正她的工作允许，不用早起，不用出门，更不用打卡上班，迟到早退更是不存在。 可以说相当自由。 洗漱完，敷了张面膜，摘掉之后各种保养品按步骤往脸上抹，格外认真。 这可是吃饭的本钱，马虎不得。 想当初叶灵入行，就是因为这张脸被和身材被一个淘宝店家看上，邀请她当模特。 因为价格不错，加上暑期比较闲，就当玩票一样答应了。 整整一个星期，换了七个取景地，平均每天150套衣服，吃饭就跟打仗一样，最后她拿到七万块钱的报酬。 结束之后，淘宝店家看她条件好、悟性高，完全不像第一次拍，提出长期合作意向。 叶灵把价格再往上抬了点，其实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地方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他们合作了半年，叶灵学校、工作室两头跑，熬过无数的夜，甚至站着都能睡着，头发大把大把掉，皮肤也因为长期带妆出现过敏、红肿、蜕皮。 期间还两次住院，一次阑尾炎，一次胃溃疡。 最终，在攒下一百万启动资金，并且完全熟悉了淘宝店铺的经营模式后，果断另起炉灶。 同时，还学那些网红大v开了微博，id：妖妖灵。 虽然经营到现在只有两万关注，但都是一点一点自然积累起来，从不花钱买粉绷面子。 如今的更博频率保持在一天三到七条，多数情况是po衣服图片，还有模特照，偶尔也晒一晒生活日常。 今天还没问早安，叶灵拿上手机，跑到阳台，切换前置摄像头，找准角度，单眼轻眨的同时咔嚓一声按下自拍键。 然后点开修图软件，熟练地加上滤镜，修饰脸部线条。 她皮肤不错，磨皮反而显得不自然，所以这项跳过。 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女人逆着光，笑容灿烂，头上戴着兔耳朵发箍，发丝被风吹得微微凌乱，不施粉黛，宛若清水芙蓉。 点击“发布”，一秒上传成功。 叶灵没有再管，退出微博，顺手打开外卖软件，准备叫早餐。 浏览一圈，为了凑够起送价，索性把午饭也一并点了。 等待送餐的时候，她打开电脑，给手底下几个客服妹子开视频小会。 先总结了上个月的好评情况，好评三百，中评没有，差评为零。 总体来说，成绩相当不错。 她这个小店开了两年，因为衣服质量过硬，价格良心，加上流量不大，还没到招人眼红的地步，所以差评一只手数得过来。 而叶灵也相当看重这点，因为她自己上淘宝买东西通常都是先看店铺评价，绿标带“低于”的，不管东西怎么吹，她都会直接pass。 可能因为她态度好，宝贝质量达标，店铺成交的订单里百分之六十都是回头客。 “……大家表现不错，尤其评论里表扬最多的小优和小美，这个月可以多拿半个点的提成，其他人不变。” “谢谢灵姐！” “大家好好干，吃香的喝辣的，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到那时，男的就娶白富美，女的就嫁高富帅。” 顿时引来那头一阵哄笑。 “行了，不跟你们扯，我外卖到了。” “新婚第一天就吃外卖啊，灵姐？” 叶灵叹了口气：“没办法，生活多艰，这日子忒苦。” “装吧！我们才不信呢！” “您这日子都叫苦，那我们叫什么？超级苦？” “哈哈哈……” 叶灵瞪眼：“就知道臭贫，挂啦！” 说完，就真的掐掉通话，起身离开卧室，“来了来了——” 穿过客厅，拉开门，快递小哥站在原地不动，提着打包袋往她面前一送，“祝您用餐愉快。” 叶灵只留了一个可供伸手的空隙，而不是把门全部打开：“谢谢。” 吃完早餐，叶灵把午餐放进冰箱，重新回到卧室。 她今天还要统计销售，打电话核对库存，处理两个积压下来的退款申诉…… 中间眼睛太累，站起来走动的时候，叶灵刷了下微博评论，265条。 点进去，出现在热门的两条是这样的—— “又去补针了，越补越难看。” “我大灵灵最美，什么时候第二波上新呢？我的钱包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一条，黑子；第二条，客服小优。 叶灵嘴角一抽。 第007章 礼金 都说“人红是非多”，叶灵就纳了闷儿，她也不红啊，怎么就有“职黑”了？ 这个id名为“跳跳虎”的网友，总能在她发博的第一时间出现，进行各种讽刺、奚落、挖苦，简直就跟瘟疫一样。 叶灵点开大图，仔细端详一番，照片上的她皮肤光滑，笑容清新，苹果肌更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这人瞎了才会说她打针吧？ 虽然很想怼回去，但考虑到“小仙女”的人设不能塌，叶灵咬咬牙，忍了。 下午三点，所有事情处理完，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午觉，结果袁静打电话来—— “请问这位美少女，下午茶约不约？” “困……不约不约。”一边说，一边蹬掉拖鞋，往床上一倒，顿时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惬意，每根骨头都叫嚣着舒坦。 “傻妞，你还真以为我是跟你约下午茶啊？” 叶灵一顿：“不然？难道约我吃屎？” “……滚蛋！你俩昨天收的份子钱不想要了是吧？刘琨把钱和名单都给我了，咱们尽快做个交接，不然这么多钱放我这儿，你不安心，我也不踏实。” 叶灵从床上坐起来，“你有什么不踏实的？我要有这么多钱，做梦都能笑。” “别了，你可绕过我，这钱只要还在我手里，那我就有责任，万一丢了少了，可担待不起。你赶紧过来把钱点一点，今晚睡觉就能笑醒。” 叶灵穿上拖鞋，走到衣柜前，已经开始挑出门的衣服：“位置发过来，我尽快到。” 半小时后，旋转咖啡店。 叶灵黑着脸坐到袁静对面：“你故意的吧？” 居然约在昨天打架的地方，还是同一个位子。 袁静余光扫过四周，压低嗓子：“看你斜后方的店员，盯咱们跟盯贼似的，好像我俩下一秒就会站起来打人。” 叶灵飞快转头看了一眼，还真是。 “你既然知道，还约在这儿，疯了？”主要是叶灵一看到这个地方，就想起于青青那个“伪小三儿”，不仅害她去了趟警局，还受了唐献北一通教训。 本来昨晚就有点郁闷，现在触景生情，更加烦躁。 袁静老神在在：“谁让这儿离咱们最近，也最方便？人家老板都没发话，你还怕啊？” “行行行，赶紧的。” 袁静把手提包放到桌子上，拉链拉开，拿出礼金簿，下面是一沓一沓捆好的钱。 “你先核对一下宾客名单，手机拿出来加个总数。” 叶灵照做，翻到中间某一页，突然目光顿住。 袁静：“怎么了？” 她指着其中一栏：“这个‘朋友代表’什么意思？” “哦，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刘琨说这是你那几个网红朋友一起凑的份子，五千块，当天只来了一个代表，也没留下来吃饭，登记完就走了，连烟都没要。欸……你没事吧？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叶灵勉强扯出一抹笑，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没……可能空调温度太低。” “那我让店员打高一点……” “别，反正也坐不了多久。” “……行吧。”袁静坐回去，“别说，你这些朋友还挺大方的。” “呵呵……” “一出手就是五千，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了。” 叶灵心里却只有冷笑。 第008章 塑料 总共八个人，凑了五千块，平均下来每人不到一千。 可婚礼前夕，叶灵请他们那次，吃的喝的加上包房费用差不多也就这个数。 在袁静看来，五千块已经不是小数目，抵得上她半个月工资。 可叶灵知道，其中好几个人的淘宝店都比她红火，微博粉丝也比她多，从平日的穿戴还有消费习惯，不难看出这一个个都是不缺钱的主儿。 至少，比她能赚。 别说总共凑五千，就是每个人拿五千出来，也不过是一瓶面霜、一管香水的价格，连买个lv老花都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人或许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所以，这“东拼西凑”的五千块，是想恶心谁？ 倒也不是叶灵贪图这点份子钱，大多宾客都是五百、八百的送，她也没说什么。 可“人情往来”重点在“往来”二字，讲究的就是一个有来有往。叶灵平时没少请客吃饭，也都是去一些上档次的地方，花费不低，可以说她对自己都没这么大方，可别人是怎么回报她的？ 想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 后面心情压抑地点完礼金，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从袁静手里正式交接过来。 “哟，刘琨给我打电话了……”说着，袁静接通，一阵嗯嗯啊啊，笑骂了几句才一脸无奈地挂断。 叶灵目露询问。 “刘琨那个笨蛋，文件又落家里了，我得赶紧给他送去公司，先走了啊！” “行，这次辛苦你俩了，一个给我当伴娘，一个帮忙收钱记账，等改天我和唐献北请你们吃饭。” “好，那我等着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灵心头一暖，看——她还是有个真朋友的，比那些假惺惺的“网红姐妹”强。 瞬间就被治愈了。 不过这口气她还是咽不下去。 等袁静走后，叶灵拿出手机，拨给八人中和她关系最好的那个小姐妹…… “喂？哪位啊？”听声音，好像还没睡醒。 “我，叶灵。”音调泛凉。 那头一顿，再次开口睡意全消，“灵儿啊……”干笑两声，可能到最后自己也觉得尴尬，索性不笑了。 “昨天你们又去哪儿high了？睡到现在还没起？” “他们约通宵打麻将，就在之前我们常去……”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这才想起昨天是叶灵办婚礼的的日子，他们借口忙没去，私底下却约着打麻将。 叶灵这么问，原本就是故意诈她，没想到还真被她拱出点料来，当即冷笑出声：“没空来参加我的婚礼，倒有时间约在一块儿打麻将？所以最后谁输谁赢？超过五千块了吗？” 那头一默，死一般沉寂。 其中不乏心虚和窘迫：“……灵、灵儿啊，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可他们非拉着我一起，我又不好意思拒绝……” 叶灵：“是谁信誓旦旦要送我一个大红包？结果却连人都没到场，杨妍我算是看透你了！” “不是……我怎么了我？都已经解释过，你怎么还揪着不放？”那头也有点恼羞成怒。 －－－－－－题外话－－－－－－ 真塑料姐妹情 第009章 赔偿 叶灵很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我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 那头可能比较心虚，嘟哝两句就迫不及待挂断。 叶灵握着手机，浑身颤抖，只觉一片真心喂了狗。 她自以为和杨妍关系最好，相比其他几个来说，两人走得最近，私下交流也越多，然而人家根本没拿她当回事。 “呵……”数不清第几次发出这种冷笑。 以前网上说什么“防火防盗防闺蜜”叶灵只当热闹看，一笑而过，如今想想只是因为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如此轻描淡写罢了。 她还算好的，几个份子钱而已，那些抢人老公、毁人家庭、骗人钱财的才叫恐怖。 就当花钱买教训，提早看清一个人！ 做完心理建设，叶灵好受多了，叫来服务员买单。 谁知，服务员没过来，倒过来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 “叶灵，叶小姐？” 呃…… “你是？”叶灵不由坐直，下意识警惕。 对方离她太近，又端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她心里发毛。 “我是这家咖啡店的经理。” 经理？ 叶灵目露疑惑：“找我有事吗？” 她今天既没砸人，也没闹事，对方这个时候跳出来找她做什么？ “是这样的，原本我们就打算联系您商量一下赔偿的事，这不您自己就过来了？我们正好可以面对面沟通，把该落实的东西再确认一遍。” “赔偿？”叶灵听完，有点懵。 “是的，赔偿您昨天一系列行为造成的损失。” “我造成什么损失了？” 经理摸出一张清单，慢条斯理展开，朗读之前还清了清嗓：“咖啡杯七个，咖啡桌三张，新鲜花卉两盆，包括插花用的玻璃瓶……” “等等，”叶灵打断他，“我弄坏了这么多东西？” “是的。”经理微笑，“如果您对此有疑问，我们可以提供监控录像，都清清楚楚拍下来了。” 叶灵微窘，小声嘀咕：“我不就扔了只鞋吗？能砸坏这么多东西？又不是一百只……” “您除了扔鞋之外，还是和另一名女士打架，这个过程中碰倒了其他咖啡桌，咖啡桌一倒下，上面的东西比如咖啡杯，再比如玻璃瓶也跟着一起碎了。” 叶灵咽了咽口水，问：“有这么激烈？” 经理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吐出一句：“您很猛。” 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讽。 叶灵嘴角一抽：“……那我要赔多少钱？” “这些算下来总共八千七百六十二块。” “这么贵？”叶灵倒抽一口凉气。 别看她舍得在自己这张脸上下本钱，涂的抹的都是国际大牌，动辄几千上万，但在其他方面，尤其生活中叶灵还是很省的，吃喝不挑，方便面加白开水就能养活。 眼下让她一下子拿出八千块钱，不买衣服不买包，不买面霜不买口红，就这么打水漂，心里就跟钝刀子割肉似的疼。 八千块啊…… 够她买10根萝卜丁，或者20根tf，再或者30根mac了…… “那个……清单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经理大大方方递过去：“当然可以。” 第010章 心沉 叶灵看得很快，突然，眉心一紧，指着上面某处：“一个咖啡杯五百？” “我们店里用的全是进口定制杯。如果您不信，我们可以提供发票。” “那这个一千块的咖啡桌……” 经理：“国货，非进口，用料中等偏下，但是——”话锋一转，“桌面镶嵌的防爆耐高温玻璃造价不低。” 叶灵嘴角一抽，不死心，手指戳得清单啪啪响：“花瓶呢？” “不贵。” “那……” “可里面的新鲜花卉是连夜空运过来的。” “……” 叶灵深呼吸，再三警告自己，忍住，不要发火。 牵起嘴角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 “您问。” “总计写的是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三，你让我赔八千……多少来着？哦，八千七百六十二？这怎么算出来的？” 经理不疾不徐：“这些东西是在你们三个人打架过程中被碰坏的，在和派出所沟通之后，明确了责任归属，进而决定对你们三人进行索赔。于小姐已经通过转账的方式支付了她的四千三百八十一块元，那么剩下的八千七百六十二元就该由你和你朋友来承担。您还有疑问吗？” 叶灵摇头。 人家已经把账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再装傻，就是耍赖了。 经理：“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叶灵看了眼一旁装份子钱的帆布袋，稍稍沉吟：“刷卡吧。” 然后，从钱夹里取出银行卡递给他。 “好的，您稍等片刻。” 经理拿着卡走了，回来的时候拿着poss机让她输密码。 叶灵核对了一下金额，发现没有问题之后，按下数字，瞬间将近九千块从账上划掉。 心，有点儿痛。 她猛地起身，往外走，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都能让她窒息。 “叶小姐，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转身，一字一顿，笑容僵硬又勉强。 “那个……”经理也有点不好意思，憨憨道：“您还没签字。” 叶灵：“……” 刷刷两下签完，大步离开。 等出了门，叶灵突然脚下一顿，足足定在原地十秒，而后转身返回店内。 经理被她的去而复返搞得一脸懵然，良久才找回声音：“叶、小姐还有事？” 这时的叶灵，表情平静得泛冷，一双漆黑的瞳孔折射出犀利的光，一眨不眨：“我问你……” 经理被她的样子感染，当即正色。 “在向我索赔前，你通知了于青青，那有没有联系过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你指的是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位小姐？” “对。” “有啊，都打了电话，只有你没接，没想到今天正好在这儿碰上，也省得我再打。” 叶灵看着他，“你确定都打过电话？” 她把那个“都”字咬得很重。 经理不明所以，但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除了你，剩下两位都是接了电话的，于小姐挂断之后就立马转钱过来……” 叶灵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她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张嘴是那么艰难。 最终，她深呼吸，到底还是问出了口：“那袁静呢？她怎么说？” －－－－－－题外话－－－－－－ 塑料姐妹到处都有，只是有些搁在明面上，有些藏在暗地里。 第011章 心机 “袁小姐……”经理回想一瞬，“当时，她说她有点忙，赔偿的事等空了再说，还特别强调不会赖账。” 呵…… 叶灵不想恶意猜度别人，尤其这个人还被她视作好朋友、好闺蜜，可有些念头还是无法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袁静明明接到了电话，却对此事只字不提，为什么？ 恰好约在这家咖啡店，究竟是因为方便，还是另有深意？ 提前离开是为了给刘琨送文件，还是为遁逃找借口？ 袁静是不是早就料到经理会出现向她追讨赔偿？ 有些东西你不注意的时候，零零碎碎，无关紧要，可一旦联系起来，端倪毕现，破绽百出。叶灵原本就没打算让袁静出钱，这事因自己而起，袁静是被她强拉进来。 责任在她，不在袁静，赔偿自然不可能让后者来担。 如果这点道理都不懂，那叶灵枉为人。 可自己主动和被人算计，虽然结果一样，但心态和意义却截然不同。 难道在袁静眼中，她叶灵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不讲道理？以致于要用算计的方式让她承担两个人的赔偿？ 尤其，还是在叶灵被杨妍那种“塑料姐妹”伤了心，再次从袁静这里感受到真朋友、亲闺蜜的温暖之际，现实又毫不留情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原来什么“友情”、“朋友”都只是她单方面的认知，到头来不过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呵呵…… 一抹自嘲爬上嘴角，叶灵整个人仿佛泡进冰水中。 里里外外凉透了。 第一次，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识人不清。 但第二次，只能说明她蠢！ “叶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经理的声音将她从请情绪的泥潭中拉出来。 “没事……”说完，失魂落魄地离开。 经理盯着女人走远的背影，目露狐疑：难道是赔了钱，心痛成这样？他又没漫天要价…… 话分两头，却说离开咖啡店后的袁静，走出一半又忍不住回头看，眼里闪过纠结、犹豫、挣扎……种种情绪。 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已经不能回头，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但心里那种说不出的低落和郁闷，伴随着愧疚汹涌而来，险些将她淹没。 袁静深呼吸，可怎么调整都没用，憋红了眼眶，差点落下眼泪。 她赶紧拿出手机，拨给刘琨。 那头接得很快—— “静静，怎么样？份子钱交给叶灵了吗？赔偿的事……” “我在同化路名臣商都门口，你来接我。” 那头一顿，“……好，我马上过来。” 坐上车，袁静一改平日话多的习惯，显得有些沉默。 刘琨能够明显感觉到这种沉默和跟他赌气时的“沉默”不一样，因为女人周身都充斥着低气压，好像沉重得让她无法开口。 “静静，怎了么？”刘琨放柔音调，小心翼翼，“刚才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他眼珠一转，突然语气变凶：“是不是叶灵欺负你了？” 这句话不知触到袁静什么地方，她嘴巴一瘪，讷讷：“不是她欺负我，是我欺负她……” 第012章 自辩 “啥？”这下刘琨更糊涂了，“不就交接个份子钱，怎么变成谁欺负谁了？” 袁静抿唇不语，眼神发虚。 刘琨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赶紧靠边停下，追问具体情况。 算计好朋友，袁静本就压力大，如今男朋友一露出关切的神情，便再也绷不住，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交代了。 “……要赔四千多，想想就心疼，你知道的，我平时买五百块的连衣裙都要犹豫半天，再说，那些东西基本都是叶灵和于青青碰坏的，我当时很小心……” “凭什么要我赔钱啊？我哪儿来这么多钱？又不像叶灵有自己的淘宝店，穿的用的都是大牌，这次还收了将近七万的份子钱，单单她一个朋友就送了五千块……” “反正八千对于她来说也就一瓶精华的价格……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我没办法，不然就得自己赔……” 袁静想到什么说什么，毫无逻辑可言。 见刘琨不开口，她突然安静，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很有心机？” 男人无奈勾唇：“说什么傻话？”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温柔乖巧、单纯善良的类型吗？我既不温柔也不乖巧，更和善良不沾边，居然卑劣到坑姐妹……” 说着说着，袁静情绪又变得低落，眼睑垂下，声音也闷闷的。 刘琨叹了口气，“你听我说。首先，冲突是因叶灵而起，你只是被她拉过去，赶鸭子上架才跟人动手……” 袁静忙不迭点头，“我一直劝她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但叶灵根本听不进去，还说是姐妹就跟她走，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结果……” 刘琨轻嗯一声，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其次，这钱本来就不该咱们出。于青青是唐献北招来的，见面开打也是叶灵自己的决定，他们两口子的问题把你掺和进去已经不妥，总不能还让你倒贴钱吧？” 袁静闻言，大大松了口气。 有种自己的为难和苦楚终于被人理解的如释重负，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男朋友，这让她十分安慰。 好像心里那点愧疚也慢慢变淡，自己这样做没错！ “只不过——”男人话锋一转，眉心微蹙，“你就算不把叶灵带去咖啡店，她应该也会主动承担赔偿，不会让咱们出钱。” “啊？”袁静目光微滞，小声呢喃，“她会吗？” 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刘琨。 男人沉吟一瞬：“叶灵再不靠谱，这点做人的基本道理应该还是懂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不懂，唐献北也有分寸，不会由着她乱来。” 袁静听罢，浑身一僵，“所以，我做的那些都是画蛇添足？其实根本没必要？！” 呃…… 刘琨有点头疼，在女人的注视下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喜欢叶灵，觉得这女人太漂亮、会赚钱，就容易不安分，但对她的大气豪爽却没有任何质疑。 “静静啊，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省钱也是为了让咱们早点买房，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可能……太急了。” 第013章 试着 在刘琨看来，遇到这种情况，袁静就不该去占主动，得先让叶灵发言。 如果她愿意承担所有赔偿，那皆大欢喜。 如果她不愿意，袁静再找她掰扯不迟。 “现在这样也挺好，反正殊途同归，都一样，不用咱们出钱。”刘琨嘿嘿一笑，想得简单又直接。 “哪里一样？”袁静面如死灰，“如果叶灵知道……她会怎么看我？” 刘琨实在不理解女人的脑回路，既然做都做了，还管别人怎么看？早这么在乎，那就别动手。 但话不能这么说，说了遭殃的是他！ “我觉得吧，”轻咳两声，“就叶灵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多半不会发现。” “真的吗？” 男人一本正经点了点头：“比真金还真。” 这下，才总算把人安抚好。 刘琨重新发动引擎，操控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 车身平稳前行，突然，袁静冷不防开口：“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不道德？” “也？”刘琨挑眉，“还有谁这么说？” 他决定给那人加鸡腿。 袁静幽幽开口：“我自己。” “……哦。” 自己说自己不道德——是个狠人。 这厢，袁静怀揣着愧疚与忐忑，找男朋友诉苦；那厢，叶灵则憋了一肚子鸟气回家。 一进门，蹬掉鞋，转身就把自己陷进沙发里，两眼盯着天花板，像条离开水的鱼，不会跳，也不想动，浑身不得劲。 许是父母离异的原因，叶灵从小就比同龄人想得更多，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她的情绪。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慢慢成熟，她学会了用“无所谓”充当保护色。 天大的事，到了她面前，内心再怎么慌乱恐惧、仓皇无措，她都能摆出一张处变不惊的脸，端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 唬人还行，可是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那种不得宣泄、闷在心里的沉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化成一把钝刀，一下接一下割她心口的肉。 或许，她可以试着告诉唐献北？ 迷迷糊糊要睡着前，叶灵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是夜，八点半，信华集团项目部。 “好消息！方案在于总哪儿初审通过，大家可以下班了！” 顿时一片感慨，如释重负。 “终于——太不容易了！再加班，我就要秃了。” “说得好像你现在不秃一样。” “ok，是更秃，行了吧？” “你掉几根头发算什么？人家老唐……”说话的人朝旁边努了努嘴，“瞧见没？新婚燕尔，正该你侬我侬的时候跑来陪大伙儿加班，老婆都搁一边儿了，人家说什么了吗？就你们还在这儿瞎嚷嚷。” 唐献北离得不远，加上说话人没有刻意压低嗓音，所以他听得很清楚。 合上手里的文件，起身一笑：“我可是冲着加班工资来的，先赚钱，才好养老婆。” 哦吼吼—— 一片起哄声。 “老唐，你这个觉悟可以啊！” “新时代好男人标杆儿，值得学习，大家赶紧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日诵三遍，保管媳妇儿满意！” “前提是你得有个媳妇儿。” 单身狗：“……”还能不能愉快聊天儿了。 第014章 职场 办公室内七嘴八舌，闹哄哄，唐献北叫都叫不住，索性由他们去了。 这群人被工作压了太久，有个途径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一道含笑的嗓音插进来—— “在聊什么呢？开心成这样？” 空气一滞，笑声逐渐收敛。 “于经理！” “于经理还没走呢？” “……” 七嘴八舌，招呼的招呼，问好的问好，无形之中都在捧着。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聚仙楼才浪得起来。” 加班之后会安排一次聚餐，这是惯例。虽然都知道，但并不妨碍大家高兴—— “谢谢于经理！” 男人笑呵呵摆了摆手，示意不客气，转身回办公室。 走出两步，忽然脚下一顿，又转回来：“献北跟我来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于国华坐到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唐献北则站定办公桌前。 “愣着干嘛？坐下说话。” 唐献北从善如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别紧张，私事。” 唐献北眉眼轻动，他和于国华能扯上关系的私事，恐怕就只有…… “昨天……我已经都知道了。青青从小被我惯得无法无天，我原本以为她只是骄纵任性，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说到这个女儿，于国华脸色不太好。 说要爱，那肯定是爱的，否则也不会宠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自家闺女年轻漂亮，条件又好，却自甘堕落到假扮小三儿，还试图破坏人家的婚礼。 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于国华只觉老脸无光，丢份儿丢到姥姥家！ 他老父般长声一叹：“很抱歉给你们小两口造成困扰，还是在婚礼当天这样的喜庆日子……昨天知道原委以后，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 唐献北听着，不动声色。 也不知道是慢了半拍，反应迟钝；还是故意装傻，闷声不吭。总之，于国华没有得到他一言半句的宽解，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 “青青也跟我保证了，以后绝对不再做这种出格的事，你跟你太太可以放心。” 等他说完，唐献北才缓缓开口：“于小姐年纪轻，难免冲动……” 只一句话便让于国华脸上重拾笑容，是啊，他女儿只是年纪太小，姑娘家家情窦初开，难免冲动了些，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所以，不是她品行有问题，坏在根子上，这让于国华稍稍安慰了一点。 顿时，对唐献北的上道相当满意。 “是啊，人年轻，就老爱犯错……”于国华状若感慨般附和。 唐献北表情不变，接着之前的话：“好在，我妻子是个大度的人，不爱计较，所以这事过了也就过了。不过以后于小姐再来部门实习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再带她。” “这是肯定的，我会另外安排人。” “嗯，”唐献北点头，“那就好。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于国华看着他，欲言又止，“你刚才也说了，青青还小，不过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种事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可能……不太好。” 唐献北：“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于国华对他的识趣很是受用：“行，这段时间你带着a组又是做策划，又是赶方案，辛苦了。趁这两天得空，回家好好陪一陪老婆，等你返工还有更大的单子，到时又要忙起来了。” “谢谢于经理。” 都是聪明人，这话传递出两个关键信息—— 1、给唐献北批假。 2、会重用他。 第015章 不爽 所以，唐献北这一步让得不亏。 至于内心是不是真的认为于青青无辜，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待唐献北离开后，于国华往后一靠，长舒口气。 原本他是拉不下面子道歉的，毕竟，职位摆在这儿，他不可能对一个员工低声下气。 好在唐献北不是愣头青，不着痕迹往他跟前儿递了台阶，可以说职场规则和人情世故都被他玩得相当漂亮。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是个人才？” 于国华笑了。 但下一秒，笑容顿住，眼底闪过疑惑。 唐献北刚才说什么？ “好在，我妻子是个大度的人，不爱计较，所以这事过了也就过了……不过以后于小姐再来部门实习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再带她……” “这是肯定的……” “那就好……” 不对啊！于国华猛然惊醒——他唐献北的妻子大度不计较，不就是在暗指他女儿小气没度量？ 安排别人带青青，唐献北立马接话——那就好？ 怎么感觉跟丢烫手山芋似的？ 把两人的对话翻来覆去斟酌几遍，于国华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如果对方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那他现在添油加醋，不是过分解读吗？ 嘶……头疼！ 唐献北回家路上给叶灵打了个电话，他还没吃晚饭，想问问家里有没有剩的，没有他就从外面打包。 可惜，两次叶灵都没接。 唐献北以为她在忙，或者洗澡没听见，没有再拨。想了想，还是从外面打包一点。 到家已经九点半，客厅没有开灯，他随手按下开关，顿时亮堂起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侧倒的高跟鞋，一米开外是另一只，不难想象它们的主人是如何随意地从脚上蹬掉，再漫不经心一踢。 男人皱眉，先关门换鞋，顺手将打包盒放在鞋柜上，然后把远处那只高跟鞋捡回来，与近处这只并在一起，最后连同自己的皮鞋双双收进柜子里。 通过玄关，走到客厅，下一秒，唐献北顿住。 只见叶灵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身上穿着平时出门的衣服，脸上带妆，结合进门处那双被丢开的高跟鞋，不难推断—— 她下午出了门，回来之后一觉睡到现在还没醒，自然晚饭也没吃。 唐献北原本微蹙的眉头，眼下皱得更紧。 …… 叶灵是被摇醒的，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唐献北的声音。 她睁开眼，几秒模糊之后，世界慢慢变得清晰，灯光下男人英俊的面庞撞进眼底，却明显透出疲惫，眉头还打着结。 “啊？你回来啦！”她坐起来，脸上还留着睡痕。 “嗯。” 叶灵侧头去看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怎么这么晚？” “加班。” “……哦。”她讷讷点头，第一眼见到丈夫归家的惊喜，在这三两句对话之后，彻底烟消云散。 许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叶灵小时候不喜欢说话，也不太愿意跟人交流，她更习惯把一切闷在心里，然后自己一点一点去琢磨，大到一件事，小到一句话，有时候琢磨得太过，就成了“想太多”。 这也导致她成年以后心思往往比平常人细，神经也更脆弱，对周围人情绪的变化尤其敏感。 比如现在，她就能感觉到唐献北很不爽。 而这种“不爽”还是冲着她来的。 第016章 可以 叶灵很懵，他有什么可“不爽”的？ 因为她睡着了，他却没得睡？ 还是因为她没去卧室，直接躺在沙发上？ 唐献北：“吃晚饭了吗？” 叶灵抬眼打量男人的表情，发现满眼疲惫让他收了起来，眉间的褶皱也已经舒展开。 好像刚才那股低气压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叶灵张了张嘴，突然不知从何开口。 要主动问他吗？还是假装不知道？ “……还没吃。”最终，她选择了后者，刚办完婚礼，实在不想吵架，所以学着跟唐献北一样粉饰太平。 “家里做饭没有？” 呃…… 叶灵摇头，窘迫中透着一丝尴尬：“没有。” 她其实会做，之前交往的时候，曾经请唐献北来家里露过一手。 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惠，她还特地弄了六个菜，三荤两素一汤，没有剩的，大部分进了男人肚子。 吃饱喝足，唐献北的评价只有俩字儿：“可以。” 当时叶灵觉得他敷衍，连一句“好吃”都不会说，神态表情也不够浮夸；后来才知道，直男的“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 可以入口，可以做给他吃，可以做给孩子吃。 他考虑得很多，可叶灵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累！躺了两天才缓过来，之后就不再主动做饭请他来家里了。约会都是下馆子，简单利索，还不用洗碗，多好？ “那个……你吃晚饭了吗？”叶灵反过来问他。 “没有，我打包了一份盖饭，还是热的。” “啊！”叶灵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噌的站起来，“冰箱里还有上午点的外卖，我用微波炉叮一下……”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跑开。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饭厅，各自抱着一份外卖。 叶灵小口喝着碗里的粥，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唐献北盘子里的肉。 男人低头用餐，似乎对她的“觊觎”毫无所觉。但下一秒，一双筷子伸进叶灵碗里，不过两秒又缩回去，留下两块排骨，伴随着他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叹，夹杂一丝无奈。 叶灵抿唇，突然有那么一丢丢感动。 毕竟，这两块排骨是他碗里最齐整，也是肉最多的两块。 唐献北：“吃吧。” 叶灵还了一块回去：“我吃一块就好，怕胖。” 男人听到前半句还想说点什么，听完又后半句，又没能出口。 “嗯……” 停顿一瞬，实在忍不住，唐献北：“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不然风一吹就能倒。” 叶灵心里突然泛出一丝丝甜，连带刚才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好。”她说。 “其实，要保持身材有很多办法，不一定非要节食。” “你还懂这个？”叶灵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咳……想吃就吃，健康饮食就行。” “怎么个健康法？白水煮鸡胸肉，再配个西兰花？” 唐献北点头：“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得动手去弄。” 叶灵夹着排骨送进嘴里，眼珠一转：“其实外卖有专门的减肥餐。” 男人似乎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松开：“外面的东西没有家里弄的干净，而且你觉得点减肥餐的外卖还有灵魂吗？” －－－－－－题外话－－－－－－ 唐献北：看我眼神儿，我在疯狂暗示——老婆你要学着做饭啦！ 第017章 沟通 叶灵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没有。” 唐献北接着道：“如果平时有空，可以尝试自己做，我记得你会。”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到要她做饭。 “白天你上班，我一个人在家懒得做。”叶灵没有多想，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个人吃饭自然怎么简单怎么来，就算她有心下厨，也无人捧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更便捷的方式？ 她也知道外卖重盐重油，还可能不干净，但有时候“知道这个东西不好”和“不去碰这个东西”是两码事。 但她都尽量选择一些清淡的菜品，比如粥、沙拉之类，油腻荤腥的东西很少碰。 男人沉吟一瞬：“你可以做了，我晚上回来吃。” “你能保证按时回家？” 唐献北不能，但是…… “吃不上晚饭也能当宵夜。” “……你有加餐的习惯？”叶灵看着他，眼神清澈又明亮。 男人目光微闪：“没有。” 她嘴角忍不住一抽，幽幽开口：“为了鼓励我做饭，你还真是绞尽脑汁啊？” 唐献北叹了口气，他知道叶灵聪明，心思敏感又细腻，自己的意图瞒不过她，当然他也没想瞒。 “阿灵，咱们总要试着自己操持家务的。” 叶灵抿唇，“操持家务”让她不是很开心，但唐献北用了“咱们”这个词，又让她瞬间得到安抚。 男人没有把自己排除在外，单单要求女人来做这些事，说明唐献北“直”是“直”，但没有“大男子主义”。 她松了口气，用商量的语气：“如果我们真的不会，其实请人做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钟点工？” 她补充：“也可以是保姆。” 唐献北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了筷子：“首先，钟点工做不熟，很可能每次都是不同的人来，你愿意吗？” 叶灵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听他这么一问，下意识就想摇头。 好在，忍住了。 建议是她提的，好歹要给自己留点面子。 “其次，”男人接着开口，“以后有了孩子，你放心交给保姆带？不说其他，就说孩子长大跟谁亲的问题，你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娃偏向一个外人？” 叶灵当然不愿意！ 唐献北语重心长：“毕竟是亲生的，可以请人帮忙照顾，但多数情况还是要靠自己教育。” 今晚这番话，叶灵听进去了。 洗澡的时候还在思考，临睡前，她靠在床头，刚沐浴过的身体浑身散发出柑橘的清香，是沐浴乳的味道。 突然，侧头看向旁边的唐献北：“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愿意尝试动手做饭，但你不能现在就要求我厨艺高超，不吃外卖，还得会带孩子。相信天底下所有合格的母亲都不是一蹴而就，毕竟，没有谁天生就会当妈，这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适应，慢慢练习的过程。 男人目光微动，似有欣慰一闪而过，可是等叶灵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又什么都没了。 他说，“好，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我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慢慢学习，不断进步。” 叶灵轻哼：“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该做的功课还没做，就想到孩子了……” 后半句她小声轻喃，似吐槽，又像抱怨。 唐献北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当即眉眼一暗：“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咱们现在就做……” 叶灵微诧：“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灯灭了，室内陷入漆黑，只能看到男人逐渐靠近的身形轮廓，伴随着略显沉滞的呼吸。 叶灵心跳怦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迟到的春宵一刻，来了！ 第018章 直男 第二天，阳光明媚，叶灵终于不是一个人醒来。 睁开眼，窗外天光明亮，她伸了个懒腰，飞快钻进男人怀里。 唐献北自然也被这番动静闹醒，反手将叶灵拢得更紧。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一种莫名的温馨和亲近却不断蔓延。 “怎么不多睡会儿？”男人开口，嗓音还带着初醒时独有的沙哑，低沉又性感。 叶灵捞过手机看时间，“九点，也差不多了。” 突然，表情一顿，撑着男人胸膛惊坐起来：“你今天不用上班？！” 既非周末，也不是调休，这人还躺得心安理得？ 唐献北：“放假。” “婚假？” 他想了想，“可以这么认为。” “哦。”叶灵松了口气，又软绵绵倒回去。 啊！赖床真好。 两人拖到九点半才起，许是昨晚一番沟通让叶灵有所触动，她难得动手做了回早餐。 土司，煎鸡蛋，敷上沙拉酱，二十分钟搞定。 除了鸡蛋边儿有点糊之外，卖相还不错，反正唐献北吃了两个。 铮—— 不锈钢叉敲在盘子边缘，发出一声脆响，同时吸引了男人注意。 叶灵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微微一笑：“如何？” “什么如何？” “早餐啊！吃了怎么也该评价一下。” 唐献北沉吟一瞬，“……可以。” 哈？ “又是可以？”叶灵撇嘴，“你这也太敷衍了。” “那……好好吃哦！”浮夸的语气，浮夸的表情，眼里明晃晃写着“这下总可以了吧”。 叶灵：“……”好气哦！ 幽幽开口：“你还是说‘可以’吧。” 他咧嘴一笑：“本来就可以……”说着，又咬了一大口，砸吧砸吧。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就不能奢望“钢铁直男”嘴里能吐出甜言蜜语。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自己出现了，唐献北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你看，不会说小情话哄人，不会伏低做小万事妥协，更不会哈巴狗似的舔上来撒娇卖萌；只会讲道理，教训人，暗示她学做饭。 可转念一想，如果唐献北是个油腔滑调、满嘴花腔，各种花式秀恩爱、玩浪漫的情场老手，叶灵还会看得上他，愿意跟他结婚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初，她看上的就是唐献北这股“直劲儿”，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完全不用担心他在外面拈花惹草。 用老一辈的话说，就是——实在！ 有的爱情轰轰烈烈、荡气回肠，有的爱情惊险刺激、浪漫至极，可当爱情步入婚姻的阶段，那些曾经的激情澎湃逐渐被生活中柴米油盐所取代，剩下的也仅仅只有回忆罢了。 有时候，回忆太过美好，往往现实就存在落差。 而当这种落差达到极点，多半都是离婚收场。 当然，叶灵没考虑得这么透彻明白，毕竟，在婚姻的大世界她还是个纯粹的新人，没有那么多“过来人”的经验，只在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感觉—— 唐献北是个可靠的男人。 第019章 老公 这个社会，女孩儿们的择偶条件稀奇古怪，什么都有。 比如，身高上175是将就，180是完美，185可凑最萌身高，190是可怕；年龄上，20出头青涩，25幼稚，30成熟，40一枝花。 再比如相貌上，不求帅过吴彦祖，man过古天乐，但必须顺眼，可这“顺眼”的范围就大了去。 最后还得要求类型，什么小奶狗、老狼狗、猫系、马系层出不穷。 当然少不了最最重要的一个方面——财力！ 出手阔绰的富二代最适合谈恋爱，家有薄产的也可以考虑；自食其力并且收入不菲的适合结婚，家里有钱对你死心塌地的也行。 而这项因素的占比可以直接秒杀前面所有。 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放到当今社会，还能娶个好媳妇儿。 网上不是老早就流行一句话嘛，宁要一米五的王思聪，不要一米八的吴彦祖。 可见身高、皮相，在财力面前通通都得靠边站。 有时候叶灵会想，人吴彦祖也不穷啊，大明星来着，年收入少说也有八位数。 后来她才明白，吴彦祖是不穷，可王思聪更富！ 古往今来，嫌什么都不会嫌钱多。 当“有钱”和“强大”被默认画上等号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的“慕强”心理就得到了实质性物化。 简单点说，“有钱”就等于“不被欺负”。 可“被欺负”的定义又是什么？ 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耳光这叫欺负，言语羞辱叫欺负，可在现实生活中，上述情况居少数，更多的是—— 你买不起的口红，别人集满了全部色号，每天不带重样地涂。 你看了价格就要退出来的香水，人家用来喷厕所。 你狠狠咬牙才决定买下的lv，别人却像展览品似的放了一柜，还有gi、chanel…… 当这种差距发生在周围熟识的人身上，“被欺负”的委屈和“不如她”的落差就会被无限放大。 好比，你会嫉妒闺蜜比你皮肤白、眼睛大，可你绝对不会嫉妒王祖贤。 吃过早饭，唐献北主动收盘子洗碗，对于他这番觉悟，叶灵相当满意。 虽然碗碟不多，也不是什么累人的活儿，但至少说明他有分担家务的想法，而不是坐着指挥，等她去做。 这才像个家，这才像夫妻俩！ “在干嘛？”唐献北从厨房出来，一边走，一边将挽起的袖口放下。见叶灵背着他蹲在茶几前，一副小老鼠偷油的样子，不由失笑。 叶灵听到声音，回头朝着他招手，笑得眉眼弯弯：“老公，你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由顿住，旋即暖意和熨帖齐齐涌上心头。 “怎么了？”唐献北上前，却见一茶几铺开的……现金？ “昨天袁静交接给我的份子钱，咱们一起数吧？” 男人挑眉：“交接的时候你难道没数？” “数了。不过，我还想再数一遍。” “……” “有句话怎么说的？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来来来，我们一起数。” 唐献北：“……哦。” 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他好像也很久没数过钱了。 第020章 数钱 其实，这些现金都是一万一沓，用腰条扎好的。 很小几率会出错，主要还是像叶灵说的，体会一下数钱的爽感。 “怎么样，是不是通体舒畅？” 唐献北拈了拈指尖，放下手里已经数过的，转头拿起一沓没数的，“是不错。” 叶灵眼珠一转，“这些也算家庭进项，对吧？” 男人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准确来说，咱们只是银行。” “银行？” “人情往来，人家来，你得往，到最后这些钱还不是又要送出去？就像银行，只具备暂时储蓄功能，等存钱的人来取，难道你还能不给？” 叶灵瘪嘴，遗憾又惋惜的目光盯着面前一堆红票：“不想给呢……” 女儿家的嗓音软软糯糯，还带着点撒娇的慵懒。 唐献北听得耳朵发痒，忍不住轻叹：“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 如果熟悉他的朋友或同事，听到这样的语气，只怕会跌破眼镜，大吃一惊。 可叶灵却相当坦然，如果对着自己老公都要顾虑再三，不能随便撒娇，那还算什么夫妻？ 所以，她只皱了皱鼻头，故作幽怨地瞥了唐献北一眼：“不，你错了。” “嗯？” “我不是‘小财迷’，我是‘大财迷’。” 男人失笑，伸手顺了顺她一头长发，那动作，跟撸狗差不多：“就这么喜欢钱？” 叶灵两眼放光，倏地抬头，“那可是钱呐！有钱就可以买喜欢的东西。” “比如？” “衣服包包化妆品。”叶灵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说她俗气也好，没追求也罢，反正她就喜欢臭美，就爱把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不偷不抢碍着谁了？ “嗯——”唐献北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发出一阵似有所悟的感慨。 叶灵眨眼：“你嗯什么？” “看来我以后要更努力赚钱，才能让你买喜欢的东西。” 咳…… 这下叶灵又不好意思了，期期艾艾：“我觉得吧，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赚钱，既能买我喜欢的东西，还能买你喜欢的东西，多好？” “你还漏了一个人。”唐献北正色。 “啊？”叶灵脑子飞速转动，少了谁吗？ 男人悠悠一叹：“以后如果我们的孩子知道他妈妈在规划买东西的时候少了他那份，你说他会不会哭？” 叶灵：“……想得够远啊？” 唐献北一脸小得意：“那是！” “……”丫还真以为在夸他呢？直男本直，听话只听表面。 “宝宝还小，不会知道少了他那份的。” 这下换唐献北无语了：“……”这样当妈真的好吗？ 叶灵一脸无愧，反正她觉得挺好。 两人花了一刻钟才把钱数完，最后全部叠成一沓，放在面前，简直赏心悦目。 叶灵：“虽然是银行，但至少能摸到钱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唐献北乜了她一眼：“就不怕给出去的时候肉疼？” 叶灵认真想了想：“疼就疼吧。” “……” “欸，你说这钱应该怎么处理？是拿去买基金做投资，还是直接存银行？” 做投资，唐献北是专业的，这点叶灵完全放心，他从来都不是个激进的人。 第021章 老婆 存银行，貌似也可以，稳稳当当，就是收益不高。 唐献北：“先存银行吧，最近没有特别看好的基金。” 叶灵点头，其实她还揣着一件事没说，正纠结要不要讲出来。 “老公~” “？”耳朵麻，心痒痒，表情仍然一本正经。 “跟你汇报一件事。” “什么事？” 叶灵眼神微闪：“就是之前那家咖啡店，赔偿清单列出来了……” 唐献北挑眉：“多少？” “……八千。”四舍五入应该是九千，叶灵“低调”了一把。 “赔了？” 她蔫巴巴点头，“赔了。” “现在什么感觉？” “……肉疼。” “那以后还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吗？” “……不了。” “嗯，冲动是魔鬼，下次不能这样了。” “还有下次？！”叶灵音调陡然拔高，“于青青还不够，你还要招惹赵青青、李青青吗？”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什么下次？” 唐献北张了张嘴，突然泄气，“我不跟你争。” 叶灵抿唇，垂眸瞬间，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钱从你自己卡上转的？”半晌，男人开口。 “嗯。” “从份子钱里出吧，”唐献北看了眼茶几上叠成一摞的红票，“剩下的也放你那儿。” “我？”叶灵有点懵。 “怎么，不愿意啊？是谁结婚前三番两次跟我说她要掌握财政大权的？”男人好整以暇。 叶灵被从天而降的幸福砸中，有点晕：“你说真的？我可以管钱？！”小嗓子几乎吼破了音儿。 唐献北眼里笑意闪过，很快便收敛干净，忽地正色：“假的。我觉得还是我管比较好。”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叶灵赶紧抢在前面，纤细的手臂一圈，再往怀里一扒拉：“不行！你刚才明明说了我可以管钱的，怎么能出尔反尔？不给！就不给！我的！全是我的！” “噗——叶灵，你看看你现在这样，知道像什么吗？”男人脸上的笑容再也不加掩饰。 叶灵有点羞，还有点窘，恶狠狠瞪他：“再笑信不信我就……” “就怎么？” 她突然蹿起来，像只猴子蹦到唐献北身上，双腿一缠，将他紧紧攀住：“就盘你！” 亏得叶灵身无二两肉，胳膊腿又长，唐献北只在她跳上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招架不住，险些扭到腰，后面就稳住了。 “嘶……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儿？毛毛躁躁，赶紧下去。”男人一脸嫌弃，还把头往后仰，以此证明这点。 叶灵不仅不放，圈住他脖颈的手还故意收紧，“不下。” “叶灵，你——” “我怎么？” “别这么幼稚行吗？赶紧站好。” “就不。” 唐献北一阵头疼。 叶灵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抿了抿嘴角。 有些人呐，嘴上说着不要，其实托在她大腿上的两只手可一点没有松开的迹象。 呵，男人！ “要我下来也行，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都叫你老公了，你什么时候才叫声老婆来听听？” 第022章 破绽 唐献北闻言，先是一顿，而后从善如流：“老婆，请问可以下去了不？你这样老公有点招架不住。” 叶灵满意了，落地站定，忽而表情一滞：“招架不住？嘶……你居然讽刺我胖？！” 她哪儿胖了？明明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上镜身材”。 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不是胖，是漂亮。” 招架不住，因为太漂亮？ 叶灵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双颊泛红。 直男的小情话不说就不说，一说就是高段位，啧啧…… “对了，问你个事。”叶灵坐回沙发上。 唐献北跟着坐到她旁边，没再提管钱的事，俨然默认了叶灵掌家，本来他就不打算往自己身上揽，刚才只是开玩笑逗她而已。 “等一下……”说着，男人捞起面前果盘里一个苹果，飞快进去厨房，等出来的时候，苹果上面沾了水，显然冲洗过，另一只手拿着刀。 唐献北重新坐回刚才的位子，一边低头削皮，一边开口：“你要问我什么？” 叶灵把垃圾桶踢过去，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状若随意般哦了声：“你跟刘琨在一家公司，平时碰面的机会多吗？” “他在财务部，我在项目部，只有报销差旅费的时候可能见到，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灵表情不变，换台找自己喜欢的频道：“就昨天下午跟袁静约好交接份子钱，刘琨没来，后面又说落了一份重要文件在家里，让袁静给他送过去，不说能进信华的都是精英吗？我看他怎么丢三落四……” “重要文件？”唐献北皱眉。 “对啊，”叶灵带着笑，“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现在电脑办公已经十分普遍，重要的文件资料通常都存放在硬盘里，方便随时调用。 拿财务部来说，唐献北进公司的头一年就轮过岗，在那里待了两个月，对其运作机制相当熟悉——财务月报和季度报都只要求电子版，开会的时候用多媒体投影出来就行，会议结束直接通过邮件发给审计部门核实签字。 换句话说，刘琨所在的财务环节根本用不着纸质文件，又怎么可能落在家里？ 更何况，昨天既不是月末，也不是结算季，哪里会用到什么“重要文件”。 “……喂！在想什么呢？叫你两声了。”叶灵轻轻撞了下他肩膀。 唐献北骤然回神，手一抖，苹果皮断了。 “没什么，想工作上的事。”削好的苹果被他分成两半，剔了核，将大的一半递给叶灵。 她接过来，甜笑着说了声谢。 唐献北若有所思地吃着自己那半。 不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咖啡店列出来的赔偿清单是八千块？” 叶灵摇头：“不是，总共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三，于青青付了四千三百八十一，我给剩下的。” 男人眉头好像更紧了：“不是应该对半吗？” “三等分，我，袁静，于青青。” “你把袁静的一起给了？” “对啊，”叶灵点头，“昨天正好约在那家咖啡店，经理问我要钱，我就赔给他了。本来就是我不对，拉着袁静去找场子，人家二话不说就去了，现在总不能还让她赔钱吧？” 这点，叶灵还是拎得清。 第023章 佛系 从头到尾，她就没打算让袁静承担经济损失。 叶灵心里过不去的是她居然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应该支付两个人的赔偿。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搞这些弯弯绕绕？ 又不是宫斗剧，人人都要演一出宫心计。 叶灵言语之间不曾保留隐瞒，而唐献北更不是傻子，稍稍一推敲，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当下，两人俱是一默。 说起来袁静跟唐献北认识的时间比叶灵还久，两人能走到一起也是通过袁静的介绍。 “……没关系，这笔钱本来就该我们赔。” 叶灵听到他用“我们”这个词，顿时心头一暖：“嗯，我也这么想。” 话到这里，便就此揭过，谁也没有再提。 唐献北在家待了整整三天，也陪了叶灵三天。 两人之前就商量好不去蜜月旅行，一来唐献北是真的忙，二来叶灵小店正陆续安排夏装上新，一年之中就指着这个时候赚钱，她当然舍不得。 旅行可以说走就走，钱却不是想赚就赚。再说，这个季节，全国各地普遍高温，去哪儿都不如待在家里吹空调惬意。 是夜，唐献北洗完澡，靠在床头玩手机。 叶灵坐在梳妆凳上，捣鼓她那些瓶瓶罐罐。 两人各干各事，自得其乐，虽然少了几分亲密黏糊，却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弥漫。 到底是闪婚，认识不过半年，交往仅三个月就成了夫妻，组了家庭，要说对彼此有多了解真心不见得，所以，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 平平淡淡，相处怡然。 叶灵长得漂亮身材好，很多人看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不安分，肯定喜欢找刺激、玩浪漫，不是身价过亿的土豪大款富二代根本要不起她。 这个社会对漂亮女人的第一印象似乎都与“拜金”、“享乐”、“情妇”、“掐尖”这样的词挂钩。 叶灵很无语，起初她还试图用言语扭转这种明显带有偏见的评价，后来才发现你说你的人家压根儿不听，只坚持自己认为的，久而久之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 反正，也没人相信。 她能做的就只有两耳不闻他人言，做好自己，无愧于心。 不然，凭她的外形条件，只要适当包装，再用些运营手段，淘宝店何止现在的规模？ 这种“佛系”特质不仅体现在事业上，还延续到了婚姻里。 比起如烟花般璀璨的爱情，叶灵更愿意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当波澜壮阔归于平静，剩下的也只有平淡，可这才是生活。 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好像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谈情说爱就能管饱，各种恩怨纠葛、虐恋情深，短短几十集就浓缩了一辈子。 可实际生活远远不止这几十集，人的一生太长，绚烂不过瞬间，平淡却伴随大多时候。 所以，她选择嫁给唐献北—— 一个可以陪她笑看烟火，也能和她柴米油盐的男人。 杨妍曾私下里悄悄问她：你真的愿意？ 叶灵是怎么回的？ 哦，她说：“愿意啊，挺好的。” 第024章 财迷 三天一晃而过，唐献北结束假期回去上班。 叶灵的小店上新也告一段落，不过后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小美，售前数据出来没有？” 大清早就连上麦，叶灵对着电脑屏幕，手边一杯咖啡。 昨晚她跟唐献北闹得挺晚，早上又强撑着爬起来，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实则眼皮子都快耷下来了。 小美：“出来了，我把表格发群里……” 很快，qq群有消息弹出，显示有文件上传。 叶灵把excel下载下来，点开，整体情况一目了然。 小美：“实际销售跟预计相差不大，预付的两千单里，有一千九百多单都已经付了尾款，我会让仓库那边优先发货。剩下没付的几十单里目前为止还没有要退款的。” 叶灵一边听，一边对照表格，再点开后台核实数据。 开店几年，她对这些事早就得心应手，所以速度相当快，差不多小美说完，她也看完了。 “……总体来说还不错，比起上一次，销量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小美的语气也轻快起来：“姐，你猜是哪个款把销量拉起来的？” “一个款？”叶灵微诧，她还以为是“集体”的功劳。 “对！我也是刚统计出来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果然，那边传来鼠标嘀嘀哒哒的声音。 叶灵小小抽了口气，百分之二十，说多不多，但如果集中在一款身上，真心不少。 她咽了咽口水：“咱们……出爆款了？” 不怪叶灵激动得话都说不清，实在是“爆款”这两个字在电商一行那就等于明晃晃的钱！ 有些店铺都快垮了，冷不防出个爆款，不仅起死回生，还赚得盆满钵满。 那头顿了顿，实在不忍心打击她，“……算、小爆？” 叶灵：“……” 好吧，小店流量不大，销售也勉勉强强，就算增加百分之二十也不算什么，距离爆款就差了个……银河系吧。 叶灵清醒了，果然，一夜暴富不适合她。 “小优说说售后情况吧……” 会议只持续了四十分钟，该说的说完就各自下线去忙了。 说“会议”其实并不恰当，准确来讲应该只能算“聊天”。比起写字楼里那些精英白领齐聚一堂讨论什么标书策划之类，叶灵她们简直随意得不能再随意。 比如，她一早从床上爬起来就直接坐到电脑面前，睡衣没换，头也没梳，这会儿直接就能躺下再睡个回笼觉。 再比如，那头的小优和小美，这两人多数都是在家里对着电脑上班，只有拍模特照的时候需要跟一下摄影棚。 可实际收入并不比那些精英白领少。 叶灵仔细看完小美发过来的数据，结合小优反馈的售后情况，最终选定七个款式向工厂那边又各自追加了一千的订货量。 躺回床上，美滋滋地估算了一下这个月的利润，她睡过去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赚钱更让人幸福的事情吗？ 有—— 赚更多的钱！ 唐献北说得没错，她就是个财迷！ 第025章 加钱 叶灵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摸到电话，凭着本能随手一划：“喂……” 下午，叶灵来到婚庆公司，刚进门扑面而来的冷气令她透心一凉，原本舒张的毛巾也霎时收紧。 前台小妹看过来，端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您好，请问是咨询婚礼事宜的吗？稍坐一会儿，我这边马上为您联系策划师……” “不用了，我找露西。” 前台小妹一顿，恍然回过味来：“您是叶灵叶小姐？” “嗯。” “稍等，我马上通知露西。” 十分钟后，露西从里面出来，笑着给叶灵接了杯水：“叶小姐，麻烦您跑一趟，这是婚礼费用明细，以及需要支付的尾款。”说着，将一份文件递到叶灵面前。 她抬手接过，意思意思地扫了两眼。 因为签合同之前，费用清单就已经列出来，当时叶灵和唐献北都看过，条款清晰，收费合理，如今手中这份和先前的一模一样。 露西：“没有问题的话，劳烦在最后签个名。” 叶灵点点头，拿起对方送到她手边的笔，翻过倒数第二页，正准备签字，忽地目光一顿。 “怎么了？”对方屏住呼吸。 叶灵指着最后一页上，用黑体加粗字号写明的尾款费用，“不是两千吗？为什么变成了五千？” “哦，这是算上了增项的费用。” “增项？”叶灵皱眉，“什么增项？” “之前合同约定的背景墙布置是白纱粉幔，但由于您个人喜好，要求更换成水晶珠帘，两者之间产生的差价有三千块，所以补到尾款里支付，总共五千。您还记得这事儿吧？” “记得是记得，不过……”叶灵放下笔，“你并没有告诉我把纱幔换成珠帘需要加钱，这点我十分确定。” 露西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原本还算温和的目光也骤变凌厉：“叶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敬称也不用了。 叶灵抬眼，在对方刻意释放的压迫之下，目光坦然，不闪不躲：“意思是，你没告诉我这是增项，需要加钱，如果你说了，那么我不会同意。” “叶小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纱幔和珠帘，你也知道选后者，说明什么？说明珠帘比纱幔更好看，一分钱一分货，这么简单的道理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心知肚明。” “要顾客心知肚明，那么作为卖方的你们是不是也该做到明码标价？如果你事先说清楚，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发生，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露西冷笑，目光凉凉扫过：“怎么，你想吃霸王餐？” 叶灵比声音更冷：“不好意思，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四目相对，火光迸裂。 半晌，露西叹了口气，表情软下来：“叶小姐，现在工作不好找，您别为难我一个打工的成吗？” 说得可怜兮兮，好像叶灵欺负了她，从态度强势的霸王花到弱不禁风的小白莲只要一秒钟，无缝切换。 这变脸的功夫，可真不一般！ 第026章 晾着 “行，我不为难你，”不等对方目露喜色，叶灵又接着开口，“把你们这儿能做主的人叫出来，我亲自跟他谈。” 输人不输阵，这是叶灵一向信奉的处事原则。 虽然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可很多时候都相当管用。 比如之前，于青青假装唐献北的小三儿打电话挑衅，若是换个脾气软的，早就不知道哭晕在哪个旮旯，她却单刀赴会，瞬间气场两米八。 再比如小时候，两个高年级学生管她要钱，被拒绝之后放出狠话回家路上要堵她，叶灵当时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先说好，单挑还是群架？我好叫人。” 愣是把两个男生唬得一愣一愣，从此再没找过她麻烦。 现在也同样管用，只见露西听完当场变了脸色。 “叶小姐，我觉得我们之间只是缺少一点沟通，您看有话好好说行吗？”语气明显软化，不复之前强势。 叶灵挺了挺胸，淡淡道：“我觉得自己一直都有好好说。” 言下之意，不想的另有其人。 露西勉强维持住笑：“珠帘您也用了，不付钱肯定说不过去，但这里面也有我个人的一些疏忽，您看这样行吗，这三千块的增项费用我给您打个九折，两千七？” 叶灵没说话。 两千七她都觉得贵了。 露西又问了一遍，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与忐忑。 “……不行。”叶灵一字一顿，“该我付的，我不会赖账；不该我付的，别人也不要想赖给我。” “这……怎么能叫赖呢？！”露西激动起来。 叶灵：“不透明的消费，先斩后奏，这就叫赖。” “看来我们是没办法沟通了……”脸色一阴。 叶灵看了眼时间，不想跟她浪费唇舌，这人一点解决问题的诚意都没有，真把她当傻子了？ “你还是把负责人叫出来吧，我跟他谈。” 露西眼神一紧，咬牙切齿：“非要找负责人是？行！劳驾稍等一会儿，我去给您叫！” 叶灵点了点头。 却不料这一等就是半个钟头，期间她给露西打了一次电话，无人接听。 然后又去问前台：“麻烦帮我叫一下露西。” 前台给她的回应也是“稍等”，可等着等着就再也没有下文。 叶灵不死心，又找过去：“请问联系到露西了吗？” “哦，暂时联系不上，您坐会儿吧，我再给您倒杯水……” 如果这个时候叶灵还看不出来自己被涮了，那她才真的是个弱智。 冷笑两声：“找不到露西，那就找你们公司负责任人吧。” 前台一惊，连忙收起轻视，“小姐，您这是何必？有什么事直接跟策划师沟通就好了。” “那我也要联系得上才行，不是吗？” 前台一瞬失言：“……这样，我再帮您叫一下露西可以吗？” 叶灵抬手：“请便。” 可得到的结果仍然是——没有下文！ 叶灵再好的耐心，也忍不住爆发：“你们现在这个态度，非逼着我打12315是吧？” 12315，消费者投诉举报专线。 第027章 动手 前台当即赔笑：“您别急，我们正在帮您解决问题，但也请您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 叶灵深吸口气：“给时间可以，但总得有个期限，不然要我一直干等吗？今天是工作日，我特地放下工作过来，那你们是不是要赔我误工费？” “这……”前台没法儿接话，只能干笑两声。 “最后再等十分钟，要么让露西出来谈，要么直接叫你们公司负责人，”叶灵抬了抬下巴，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气势，足够唬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坐回沙发上，正经八百地开始等。 可惜，十分钟后叶灵既没有等来露西，也没见到公司负责人，只有两个身穿制服的门卫，一高一矮。 “是你在这儿闹事？”高的那个一开口便语气不善。 叶灵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我？闹事？大哥，您别开玩笑了成吗？” 不等她多说，高的朝矮的使了个眼色，两人仿佛在一瞬间达成一致意见。 “这里不欢迎你，请出去——” 叶灵自然不肯走，她现在都快气炸了。 让门卫来赶她？这公司的人是脑子被驴踢过吧？ “第二遍，请你出去！”表情凶狠，语气泛冷。 叶灵目光微闪，说实话她有点憷，当然和心虚无关，只是一个人在感受到威胁之际出于本能防守和退避。 老话不还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道理是这么讲没错，但心头那口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蹭的一下站起来：“你们有错在先，争辩比不过就赶人，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谁知高个门卫充耳不闻，一双恼怒带火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叶灵，咬牙切齿：“最后一遍，你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灵本就冒火，被他这么一激，当下也不管什么理智不理智的，抻着脖颈冷笑两声：“好啊，我今天还就坐在这儿，不走了，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 矮一点的门卫似乎没想到叶灵看上去挺文静一女孩子，脾气居然这么犟，这年头，脾气软的好打发，可一旦遇上泼妇，那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就在他犹豫为难的当口，高个门卫似乎被叶灵这种态度刺激到，两眼圆瞪，凶光毕现——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不信今天制不住你！” 说着，就要动手去扯叶灵手臂。 好在被她躲开，叶灵难以置信，对方居然真的要动手，敢动手？！ 这是土匪窝吗？ 这年头做个生意还能这么横？当消费者是死的？ 矮个门卫似乎也意识到同事的做法欠妥，赶紧把人拦住：“老李，有话好好说，咱别冲动啊！真把人弄出个好歹，不仅要赔钱，工作都得丢！” 那高个儿也是个轴性子，要做什么非得做成什么，一气之下把矮个儿挥开，直扑叶灵…… 叶灵这才发现对方比她更经不起激，而这种人往往冲动易怒，做事不顾后果。 她又不傻，怎么会和一个五大三粗还颇具威胁的大男人硬刚？ 正准备躲开，可惜已经晚了…… 第028章 反抗 男人冲上来，二话不说扣住她腕口，力气大得像要把她的手掰断。 叶灵脸色一白，不等她挣扎，对方已经靠着一股蛮力死拽着把她往外拖。 “你放手——保安打人了！救命啊！” 叶灵自问还算个淑女，即便有些小刁钻和小泼辣，也是对着熟悉的人，从来不会在公共场所做些出格的事，比如现在这般大吼大叫，她就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说实话，真挺丢脸的。 可她没办法，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尖叫似乎变成了本能，因为这是一种求救。 果然，随着她尖利一嚎，顿时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不少人朝这边围拢，伴随着窃窃私语以及指指点点。 很好，这就是叶灵想要的——借舆论让对方心生忌惮，从而放手。 她相信一个普通人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再怎么怒火中烧，多多少少也能找回一点理智。 不得不说，这招的确有效。叶灵明显察觉箍住自己手腕的大掌有所松动，她顺势挣扎起来。 狼不狼狈都无所谓了，当务之急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议论声明显大起来—— “出什么事了？” “这保安干嘛拽着人姑娘往外拖？” “大老爷们儿打女人，还要不要脸？！” “喂！你怎么回事？”几道声音同时喝止，很快就有几个男人从不同方向冲上来，制止保安。 眼见事情闹大，开始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矮个门卫暗道一声坏了，然后挤出人群直奔前台，“还愣着干嘛？！快点联系上头的人来处理啊！继续闹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公司，这么多顾客都看着……” 前台面色微变，眼底闪过一抹懊恼，早知道就不听露西的，喊什么门卫赶人啊！ “好！我、马上打……” 而那边，本以为有人出面干涉，高个门卫就该有所收敛，人嘛，都是审时度势的动物，很明显眼下情况已经对他十分不利。 可没想到这人似乎气性太大，上了头，周围的议论令他忌惮的同时，也让他愤怒抓狂，更有一种颜面扫地的窘迫和羞恼，这让他愈发用力抓住叶灵，不管周围人怎么说、怎么骂都始终不放。 好像放了，就彻底变成他的错，彻底丢了面子：“她闹事，赶都赶不走，我已经警告过她很多次，可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粗着脖颈与冲上来的几个男人争论。 “兄弟，不管怎么说，你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对待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不对！” “我就纳了闷儿，她一女的，能在你这儿闹什么事？是把天捅了个窟窿，还是把地跺了个大坑？” “撒手！听见没有？！” 好看的人行走社会总要占些便利，假如同样的场景换成一个中年大妈，这些人出面指责前可能会观望一段时间，确定究竟是保安太粗鲁，还是大妈自作自受。 可到了叶灵这儿，在场大部分人几乎第一时间都站到了她那方。 实在是这个女人看起来纤纤瘦瘦，又长得那么漂亮，穿着打扮精致得体，眉眼之间还有一股温柔淡雅的书卷气，遭遇这样的暴力对待，谁还能无动于衷呢？ 第029章 赶到 叶灵的确占了便宜，但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无论是今天来这儿的目的，还是沟通过程中对方的疏忽怠慢，她都没有半点挑衅引战的念头。如今这样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下，以求自保的手段。 高个门卫死咬不放，瞬间招致公愤，指责他的人越来越多，话也越说越难听，到最后甚至有人爆粗口。 高个门卫恼羞成怒，坚持不过三十秒，就在这般声势浩大的讨伐中败下阵来，可到底心有怨气，不得纾解，放开叶灵的瞬间明显带着泄愤之意，像扔铅球一样把她整条手臂甩开。 叶灵不料对方会来这么一招，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几乎被掀翻过去，背朝下狠狠一摔。 只听闷响乍起，女人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叶灵只觉眼前场景天旋地转，紧接着痛意袭来。她猜，可能是肩扭了，也可能是扇子骨被磕到，或许腰也出了问题，否则她为什么动不了呢？ 人不受伤，一切好说，那都是嘴皮子上过招；可一旦磕着碰着就没那么简单了，尤其叶灵这会儿已经痛得倒在地上，下意识把自己蜷缩起来。 得！ 闹大了！ …… 唐献北匆匆赶到已是一个钟头之后。 两个门卫、叶灵，以及当时替她出头的三位男士被请到二楼，之前一直不肯出面的公司负责人也终于在事情闹大前光速现身，这会儿正试图调解矛盾，当然主要还是安抚叶灵。 可叶灵自从上了二楼就不再说话，眼神也有几分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负责人客客气气，小心翼翼。 叶灵见他嘴巴动来动去，可具体说了什么，一个字也没走心。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猛然推开，唐献北迈步而入，走到叶灵面前，抬手抚上她肩膀，动作轻轻，语气温柔：“没事吧？” 叶灵后知后觉抬眼，猛然触及男人脸庞，原本死水一样波澜不兴的目光漾开丝丝涟漪，“老公，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嘴巴一瘪：“疼。” 唐献北见她泛红的眼圈，心里不是滋味：“哪儿疼？” “手……后背……” 男人低头一看，只见她右手手腕的位置一圈淤紫，还有些肿。 叶灵皮肤白，因此看起来相当明显，也格外狰狞。 唐献北猛地转身，突然发难—— “谁干的？！”表情带狠，咬牙切齿。 偌大的空间，无人接话，一个个安静如鸡，就连叶灵也愣住了。 印象中的唐献北成熟稳重、冷静理智，很少动怒，几乎不发脾气，他总说“有理不在分贝高”，所以，即使与人争辩，也都走以理服人的儒雅路线。 这还是第一次…… 叶灵咽了咽口水，心里竟然有点小窃喜。 是因为她受了委屈，被人欺负，所以他才爆发的吗？ 而唐献北此刻却顾不上叶灵在想什么，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眼神闪烁、表情不安的保安身上，“是你？” 第030章 出拳 那门卫竟被他身上的气势逼退半步，眼神也不由闪烁：“我……” 下一秒，重拳入肉，闷哼乍起。 唐献北收回手，转身回到叶灵身边，那门卫捂着肚子敢怒不敢言。 原本还打算冲上去拉架的另一名门卫，脚刚迈出一半，冲突却已经结束。 并没有想象中两人缠打不休、你拳我腿的场面。 实在是唐献北抽身太快，说一下就一下，不废话，不恋战，更不过分。 毕竟，你把人老婆又拽又扯，还掀翻在地，挨这一拳真心不算什么。 假如唐献北再多来几下，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况了。 “这位先生消消气，很抱歉给叶女士造成的伤害，医药费我们会全权负责。”这时，负责人跳出来，还算会说话，客客气气，笑脸以对。 唐献北果然没再发火，却也不理会对方，只转眼看叶灵：“到底怎么回事？” 叶灵还没从他揍人的举动中反应过来，闻言，顿了顿，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也把对方婚礼策划师、前台，以及门卫的轻慢嚣张和盘托出。 听得负责人在旁边脸都青了，视线扫过两个门卫的时候凌厉毕露。 唐献北：“既然这件事还牵扯到合同纠纷，烦请婚礼策划师过来，当场把话说清楚。” 负责人心下微沉，对上唐献北冷静的目光不由生出一丝怯怯。 很快，露西来了。 脸上不复之前与叶灵交谈时的趾高气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憋屈。 她或许到现在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惊动了公司负责人，已经不是她横一横、凶一凶就能过去的。 即便她觉得自己有理，也不会再做多余的抵抗，因为——哪怕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就是现实残酷所在——没有绝对的正确，也没有绝对的错误，有的只是立场不同，出发点都是为己争利。 叶灵觉得消费不透明，不愿吃这个亏；露西觉得你既然享受了增项，就该支付其产生的额外费用，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她想多捞点提成的小心思。 却不料遇上叶灵这么个硬茬儿。 做生意，靠的就是眼力见，服务业更将“看人下菜碟”的精髓发挥到极致。但凡今天站在这儿的不是叶灵，而是一个满眼精明、抠索刁钻的妇女，露西之前绝对不会是那种态度。 正因为叶灵看上去年轻，而年轻姑娘大多脸皮薄，不好意思，露西才会死不出面，想着用缓兵之计，拖到叶灵没耐心了，自然就会主动离开。 可她忘了一点，叶灵还没交尾款，露西这种态度，她很可能一分钱都不会给，介时，别说增项费用，就是合同上规定的基本款都收不齐。 “叶小姐，我很抱歉。” 女人在她面前低下头，垂眸敛目，脊背稍弯，仿佛被委屈压得喘不过气。 叶灵抿唇，忽然之间没那么气愤了，但该有的态度必须摆出来—— “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与其道歉，还不如尽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 叶灵同情她，也能体谅工作的不易和艰辛，但该为自己争取的利益却不会退让—— 这就是现实！ 社会人，社会事，社会立场，社会做法。 第031章 关心 接下来的事，没什么风波，解决得相当顺利。 纱幔换成珠帘的增项费用全免，尾款六折付清，算是对叶灵的补偿。 “……不知二位对这个处理结果是否满意？” 叶灵与唐献北对视一眼，同意了。 两人出了公司大门，看着天边快要落山的太阳，一时陷入沉默。 “老公……” “手还痛不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猛地一顿，而后相视笑开。 叶灵：“有一点疼，但比之前好多了。” 唐献北伸手。 叶灵不解：“做什么？” “让我看看。” “哦。”她把手放到他手里，唐献北低头打量，比研究上市公司财务报表还细致，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得把淤青揉散才行。” “是吗？”叶灵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以前磕着碰着从来不管，反正迟早会消。 “看过港剧吗？”唐献北撩起眼皮。 叶灵点头：“看过啊。” “那种穿着白色练功衣坐在馆子里帮人推背接骨、揉来揉去的是什么人？” “跌打师傅？”叶灵脱口而出，然后眼珠一转，瞬间懂了。 不过…… “你也会？” 唐献北笑起来：“怎么，不相信我？” 叶灵抿唇，收回手，改成挽住男人手臂，两人肩并肩漫步向前：“所以，你到底会不会呀？” “可以试试。” “啧，原来拿我当小白鼠呢？” “明明是母老虎……” 叶灵：“！” 唐献北自知失言，当即闭嘴。 “你说母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 就在唐献北以为自己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时候，只听一声幽幽轻叹，叶灵原本含嗔带笑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迟疑。 “老公，”她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唐献北心里咯噔一下，这语气不对…… “我刚才开玩笑的，当真了？” “不是……”叶灵皱眉，仿佛陷进一个令人困惑的论题中，迟迟解不出答案，“我就觉得吧，刚才那种行为是不是有点……按闹分配的意思？” 几个月前，出了一桩轰动不小的社会新闻，某大牌轿车，车主前脚付完款，后脚把车从4s店开走，还没出大门呢，就发现发动机漏油，车主要求换新车，4s店却只答应按照国家“三包”规定更换发动机。 女车主维权无门，一气之下坐到引擎盖上据理力争，凭借自己研究生毕业的高智商与好口才，说得对方哑口无言。 结果被围观群众录了视频，发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在舆论压力之下，4s店赔礼道歉，并承诺为她更换新车，最终女车主大获全胜。 自那以后，全国各地“坐引擎盖维权”的事件便层出不穷。 本来是消费者意识的觉醒，但随着维权者越来越出格的行为举止，正所谓物极必反，最终落了个“按闹分配”的骂名。 以前叶灵看到网上的新闻和评论，只当看个热闹，从不走心，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里面的“闹事者”。 唐献北听罢，笑她：“你这脑袋瓜看着不大，一天到晚瞎想些什么？” 第032章 立场 “瞎想？”叶灵眨眼，有点愣。 这怎么能叫瞎想？她很认真的，ok？ 唐献北笑意未改：“不然还能是什么？思考？思辨？参悟？这些你会吗？不，我应该问你在这之前听说过这几个词吗？” “……讨厌！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蠢？”叶灵撇嘴，下意识抬手。 男人笑着躲过她挥来的小拳拳，下一秒，忽然正色：“阿灵。” “嗯？”叶灵被他这副样子吓住，咽了咽口水。 “这个世上无私奉献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大部分是出于责任，比如我们说母亲对子女无私奉献，前提是自己的子女，她会随随便便对他人子女无私奉献吗？” 叶灵一顿，缓缓摇头：“不会。” “再比如，消防队员冲在救火的第一线，一个普通人会这样做吗？不会，因为他没有消防队员这个社会身份赋予他职责。” 叶灵目露疑惑：“这些道理我都懂，可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唐献北伸手虚揽住她的腰，并肩往前走：“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绝对‘无私奉献’的人，都有前提条件。” 叶灵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喜欢唐献北娓娓道来的语气，轻言缓语，不疾不徐。 就像…… 在听故事，忍不住想要知道下文。 “人作为一种自我的动物，先有了自我，眼里才看得到别人，所以我们在说话做事的时候下意识会考虑到自己怎样怎样，考虑完了，才会去关注别人如何如何。这不叫‘自私’，而是‘天性’。”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你不打算付那三千块的增项费，露西却想方设法要你付。你不付，是因为觉得事前没有被告知，消费不透明，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而露西非要你付，是因为她觉得合同里没写的都该加钱，而且她还要靠这个提成。” 唐献北看着叶灵专注听讲的侧颜，不由好笑：“注意到我上句话的表达了吗？” 呃…… “什么表达？” “你觉得……她觉得……你们都在自己觉得，这就叫‘自我’。但是慢慢地，你会开始体谅对方工作不容易；对方在接到批评之后，也对你低头道歉。所以是先有‘自我’，才有‘他我’。” “老公，”叶灵眨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不同的‘自我’追逐的利益必然不同，碰上了，站到对立面，就成了敌人，你要为自己争取，别人也要为自己争取。所以，没什么好愧疚，也不必觉得窘迫，因为本来立场就不同。” 叶灵嘟哝：“其实我也没怎么愧疚……” “嗯。”男人不觉惊讶，反倒从善如流。 “好吧……”叶灵话锋一转，用指甲掐着小手指一点肉比给唐献北看，“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过，主要还是觉得自己闹起来……咳……像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一点素质都没有，好丢脸……” 说到后面，她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再不可闻。 －－－－－－题外话－－－－－－ ok~看文愉快 第033章 甜蜜 “好，你既然说讲道理，那咱们就来讲一讲这其中的道理。” 叶灵低着头，眼皮也耷拉着，没什么激情，闻言，只轻轻嗯了声。 唐献北也不生气，反倒好笑地看着她，虽然只能看到一个灰心丧气的发顶。 “你作为消费者，提出疑问寻求解答，这是基本权利，对方根据事实，进行回答，这是基本义务。本来双方好好沟通，就能避免矛盾，事情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叶灵狠狠点头。 她的本意不是闹，而是讲道理，协商解决。 “可对方的态度是什么？敷衍，怠慢，逃避，赶人，甚至不惜动粗，如此一来，他们就彻底变成过错方。” 叶灵抬头，眼珠一转：“是不是就像上次于青青假冒小三儿，本来应该是她有错，可我冲上去直接动了手，就变成了我有错？” “可以这么说。” “嘶……”叶灵倒抽凉气，拍了拍胸口，“幸好我今天没有动手。” 唐献北斜了她一眼：“那也要你打得过人家。” 叶灵：“……” 他话锋又一转：“不管打不打得过，先动手的总归不占优势。” “那万一有人居心不良，盯上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我发现了，那我也不能还手？”叶灵赌气，故意为难他。 唐献北拧着眉头，沉思半晌：“……首先，你得正确判断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如果打得过，当然可以还手；打不过，逃会是更好的选择。” “这会儿怎么不阻止我先动手了？”叶灵像抓到他的把柄，下颌微抬，有点小得意。 唐献北没笑，甚至可以说严肃：“性命攸关还管什么先动手后动手？只要能活下去，其他一概不论。别说动手打架，就是自卫杀人都要硬着头皮上。” 叶灵被他眼中乍现的凶光吓到，缩了缩脖颈：“开个玩笑嘛……” “我没开玩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自然是保命要紧，其他都不重要。” “哦。”叶灵乖得像只小鹌鹑，只会一啄一啄地点脑袋。 男人面色稍缓，轻声叹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会遇到那种情况。” 叶灵心头一暖：“放心吧，我腿长，就算遇到了也肯定跑得掉。” 唐献北笑了。 “你哦，让我不要动手，自己刚才还不是动手了……”叶灵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唐献北把耳朵侧过来，靠近她，再靠近，透着明显的故意，“敢不敢再大点声？” “明明听见了，还装！”叶灵气得揪他手膀子上的肉。 “嘶……老婆轻点，痛痛痛……” 叶灵没放，力道却下意识松了些，“那你说，为什么动手？” “你说为什么？”唐献北抬眼注视着她，带着一点无奈，又有几分好笑，“老婆被欺负了，不还手，当我是死的啊？” 叶灵心头蔓开一丝甜，就像浓稠的蜂蜜融进白水里，最后整碗水都跟着泛甜。 嘴上却嫌道：“你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题外话－－－－－－ 平平淡淡的婚姻，最接地气的家长里短，大家走过路过别忘了收藏一个，么么哒！ 第034章 等光 “我是男人，‘放火点灯’这种粗活自然该我来做，至于你……”唐献北上下打量她一番，轻笑，“乖乖坐着等光就好。” 我点灯，你等光。 叶灵听完，顿时又心暖得一匹。 说好钢铁直男不会讲情话呢？ 犯规啊喂！ “老公，你揍人的时候，怎么不怕理亏呢？” 照唐献北的说法，先动手有理也变成无理，可他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对着门卫一记黑拳。 虽然嘴上说是因为她受了欺负，要找回场子，可凭叶灵对他的了解，要找回场子的办法很多，比如报警，再比如让那门卫失业等等，都比直接上手揍来得高明。 唐献北不是冲动的人。 他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经过深思熟虑，有这么做的理由和考量。 叶灵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扒拉下来，挽住，像小朋友撒娇那样轻晃：“老公，你说说呗。” 唐献北一脸讳莫如深。 “说嘛说嘛……”继续晃。 事实证明，不管直不直男，但凡是个男人，都吃这套。 只听唐献北清了清嗓：“不怕理亏，是因为……” 叶灵竖起耳朵，他却故意顿住，好气哦。 “因为，对方那个时候正心虚，如果等赔偿什么的都商量好了，再动手打人……” 剩下的话唐献北没说完，但意思叶灵已经明白。 商量好赔偿，就说明这事儿了了，这个时候动手，唐献北就成先打人的那个，自然不占理。 “哦——”叶灵拖长调调，“所以你就故意挑没商量好的时候下手！” 白切黑，心机boy！ 唐献北挑了挑眉，并不否认。 叶灵一边啧声，一边摆出刮目相看的架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奸诈呢？” “现在发现也不晚，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你可以慢慢挖掘。” “美得你！”叶灵瞋笑，“不仅奸诈，还厚脸皮。” 唐献北忽而正色：“谁说的？我明明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这话。 叶灵觉得新奇。 因为两人交往的时候，唐献北的话不算多，看上去就是那种成熟稳重、寡言少语的行动派，不会啰里巴嗦，更不会像个长舌妇搬弄是非。 曾经，叶灵对他这样的性格很满意，可是相处久了，两人感情稳定下来，他还是这么少言，就有点让人沮丧了。 叶灵甚至一度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没有共同话题，或者唐献北这个人就是那种不愿意交流沟通、什么事情都自己说了算的类型。 这两种可能，但凡满足一种，叶灵相信两人婚后的矛盾只多不少。 但现在看起来唐献北也不是没有语言嘛，“直男式”小情话偶尔飙上一句，大道理讲得一套一套。 关键是叶灵居然不讨厌！ 她甚至觉得，人生路上有这么一个人走在前头，牵着你，指引你，摔跤的时候拉住你，也挺好。 风霜他先尝，苦难他先经，沧桑他先历，再回过头来告诉她—— “叶灵，你这样……再这样……不要怕……慢慢来……” 想到这里，叶灵忍不住笑出声，眼中却有泪。 －－－－－－题外话－－－－－－ 其实婚姻就这么回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看两个人之间怎么磨合。就像唐献北愿意带着叶灵，而叶灵也乐意被他带着往前走，可能这就是老一辈人说的“合适”吧。 第035章 犒赏 闹完这么一出，时间也不早了，两人都没那个心思做饭，索性就在外面吃。 叶灵下个星期要进摄影棚拍模特照，最近正严格控制体重，几乎不怎么沾猪肉，天天蔬菜水果。 唐献北知道那是她的工作，有些牺牲不可避免，就拿他自己来说，忙起来的时候几乎天天熬夜，所以，即便知道节食不好，也没说什么。 “……又是蔬菜沙拉，吃不腻？”唐献北揽着叶灵拐了个弯。 叶灵瘪嘴，委屈巴巴：“腻啊……”话锋一转，“可那也没办法。再说，蔬菜沙拉比肉便宜，我给咱家省钱呢。” “咱家不缺你这点肉钱。” “老公，我真不能吃……”叶灵看着心大，整天在家懒懒散散，可一旦涉及工作，她又认真自律得可怕。 “不吃猪肉，那吃牛肉总可以吧？” 叶灵目露犹豫，却没像之前那样一口拒绝。 唐献北懂了，含笑指了指对面：“呐……” 叶灵倏地抬头，“牛肉汤锅”四字招牌映入眼帘，与他们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 “走吧。”牵起她的手。 “……哦。”叶灵乖乖跟上。 这是家老店，装修看上去比较陈旧，但光顾的客人却不少，大多是本地人，老老少少，各个年龄阶段都有。 两人被引到靠窗的位置，从落地玻璃望出去，刚好是大马路，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请问锅底要清汤还是红汤？” 没急着回答，男人询问的目光投向叶灵，她想了想：“红汤，少辣。” “好的。” 点完单，服务员走开，叶灵端起水杯，小小喝了一口，抬眼对上唐献北打量的目光。 “嗯？我脸上有花儿？” 他笑：“没有。” “那你怎么这样看我？” “……以为你会点清汤。” 叶灵眼珠一转，放下水杯：“为什么这么认为？” “红汤多盐多辣，口味重，正好是你喜欢的，清汤可以让你少吃几口。” “话是这么讲没错，不过，既然都决定吃肉了，为什么不吃自己喜欢的那种？不然多浪费？” 唐献北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清汤是吃，红汤也是吃，当然要挑最合口味的。再说，你今天辛苦了，该吃点好的慰劳一下自己。” 叶灵想了想，别说，还挺有道理的。 偶尔给自己一点犒赏，努力才能守恒嘛！ “还有还有，”她双肘曲起，放到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和男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我这么辛苦不是无用功，有成绩的，省了三大千呢！” 唐献北补充：“不止，两千的尾款还打了六折，又省八百，咱们这顿饭钱又有了。” “嗯嗯！”叶灵点头。 这个时候她突然理解唐献北所说的“各为其利”了，如果不争取，不跟对方杠上，那就要多拿三千八百块钱出去。 这就是明晃晃的“利益”，可以具体量化成金钱，看得见摸得着。 倒不是叶灵想赖账，也不是她缺这三千八百块，而是不必要拿出去的，或者被欺骗着拿出去的，能省则省，能留自然要留！ 全球首富也没见把钞票当纸扔啊？ 这和有钱没钱无关，不过是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此而已。 －－－－－－题外话－－－－－－ 偶尔给自己一点犒赏，努力才能守恒——这句话送给大家，共勉~ 第036章 药油 一顿饭下来，叶灵吃了小半碗牛肉，总共不超过十块儿。 之后，唐献北还要往她碗里夹，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说好的犒赏呢？” “已经吃了这么多，总得有个度。” “这么多？”唐献北一脸“你是在逗我玩儿吗”，然后张大嘴，一筷子肉送进去，“看见没有？这才是‘吃货’该有的态度。” 叶灵嘴角抽抽，小声嘀咕：“我又没说自己是吃货……” “就你那点儿还不够我塞牙缝！” 唐献北挺能吃的，荤素不挑，对味道要求也不苛刻，是那种只要你做他就愿意吃的类型。 加上进食速度快，尤其夹菜的动作干脆利索，大开大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吃什么“人间美味”，所以跟他同桌会被不自觉调动食欲，莫名其妙多吃两碗。 还记得刚谈恋爱那会儿，两人保持一周一次的约会频率，干的无非是看电影、轧马路、吃吃喝喝这类情侣之间经常做的事儿。 结果，一个月下来，叶灵胖了四斤！可他们总共也才一起出去了四次啊！ 也就是说每出去一次平均长肉一斤。 上秤的时候，叶灵自己都被吓傻了，从那以后，她跟唐献北吃饭都刻意控制了食欲，如果真的忍不住，也会在接下来几天时间加强运动，消耗热量。 这次是因为马上就要进棚了，就算有心锻炼刷脂，时间也不够，所以只能管住嘴了。 “你啊就知足吧！像我这种吃得少，好养活，蔬菜水果就能续命，大鱼大肉都让给你吃的好老婆哪儿找？”叶灵放下筷子，看了眼锅里沸腾的红汤，又迅速移开。 忍字头上一把刀！ 唐献北听完，咂摸一瞬：“别说，还真是。” 叶灵愉快地哼哼，重新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来，多吃点……里面还有好多肉……” 男人啧了声：“你确定不会饿？” 叶灵果断又坚决地点了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行，那我吃肉，你吃草。” “欸，说什么呢你？”她笑，隔着锅子作势打他。 当然是打不到的，胳膊不够长，虚晃一招罢了。 唐献北赶紧往她碗里夹了块冬瓜：“吃这个，美容的，还不长胖……” 吃完饭出来，过个马路就是公交站。 “等等。” 叶灵迈出去的脚收回来，“怎么了？” “在这儿等我，去买点东西。” “哦。” 大约两分钟后，唐献北回来，手里多了个塑料袋，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药房的袋子，里面是……一瓶药油。 “本来可以用菜油的，但是正规药油效果肯定要好一些，就是味道不太好闻，你可能要忍一忍……” 叶灵轻轻说了声好。 她都已经忘了，他却还记得。 “走吧，过马路，还有一分钟我们那趟公交就到了。” “嗯。” 唐献北一手提袋子，右手牵起她。 …… 两人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唐献北接了个同事的电话，叶灵先去洗澡，没过几分钟，突然传来一阵哐当声。 “……具体的明天再说，我这边有点事！”说完，直接挂断，唐献北迅速离开阳台，往浴室方向走。 第037章 淤青 “怎么了？”唐献北敲了敲浴室门。 “没事……我把沐浴露撞翻了。” “要我帮忙吗？” “不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顿了顿，“那、要不你还是进来吧……” 唐献北挑眉，拧开浴室门把。 叶灵穿着睡衣，背对梳妆镜，单手牵起领口，正费劲地扭头往镜子里看。 “照什么？” “老公，你过来看看我背后是不是青了。”见到唐献北，她心下一松。 男人眉心骤紧，走过去，叶灵背对他撩起下摆。 “是不是青了？” “……” “怎么不说话？就这个地方……”她反手摸上右边扇子骨，轻轻一碰，就疼得她龇牙咧嘴。 何止是青了？ 那个位置大片淤青不说，青里面还泛着紫，紫色深处隐约可见红血丝。 叶灵身量纤细，后背比普通人窄，还没什么肉，所以两边蝴蝶骨格外突出，加上她皮肤又白，两相映衬之下，那团乌青就愈发明显可怖。 “别碰！” “啊？”叶灵愣住。 “青了一大块，摸着不疼？” “挺疼的……”瘪了瘪嘴，“有多大块？看着明显吗？严不严重？我过几天还要进棚拍照，这次有好几条一字肩长裙，怎么办啊？” 叶灵这下才真的急了。 棚是早就订好的，租金都给了一半，耽搁一天就是几千块的损失，得成交几十单才能赚回来，实在不划算。 “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什么情况？要不你把那个小镜子举一下，我自己对着大镜子照……” “别急，”男人音色发沉，“用药油把淤青揉散，这样好得更快。” 却对“明显吗”、“严不严重”绝口不答。 “那你赶紧帮我揉散，大部分消掉就好，消不掉的想办法用粉底遮一下，实在不行只能后期修图的时候p掉……”想好解决办法，叶灵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浑身轻松。 至于后背痛不痛的，倒没什么特殊感觉。 她甚至还美滋滋想，如果省钱就是赚钱，那她又赚了几大千，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叶灵趴在床上，唐献北把药油倒在两个掌心搓匀，待到微微发热，才贴上她背后淤青的位置，力道由轻加重，叶灵也从起初一脸享受变成龇牙咧嘴。 “老公老公，你轻点，怎么感觉跟揉面一样……” “不用力怎么揉得散？忍一忍，啊。” 也不知道是出现了错觉，还是产生了幻听，叶灵竟然从“忍一忍”和最后那个“啊”字里，听出几分温柔和心疼。 她眼珠一转：“老公，你现在是不是心如刀绞？” “？” “恨不得代替我受伤？” “？” “眼里有泪，心上有疤，想要毁天灭地，搅乱风云，屠尽世上人……” 唐献北嘴角一抽：“小说看多了？” “……” “还毁天灭地，我又不是火山海啸世界末日……” “哦。”面无表情，实力嫌弃。 “还有那什么……屠尽世上人？你当杀猪呢？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别说杀人，故意伤害都犯法，要坐牢的。” “……哦。”谢谢您嘞，钢铁直男本直！ －－－－－－题外话－－－－－－ 这文大家可以当福利文养着，鱼一时兴起之作，不出意外，应该是不会上架收费的，所以大家可以毫无经济负担滴追文、互动。本来想悄咪咪写完，才告诉大家，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互动的剧情不是好小说，所以，还是组织大家多多留言评论。借此机会搞个活动吧，也算对大家的回馈—— 1、自即日起，《闪婚不闪离》评论区连续留言打卡三天，送10潇湘币，连续打卡7天，送30潇湘币，可循环领取，不设上限。也就是说，连续7天评论后得到30潇湘币奖励，那么第八天又重新开始，累积3天又可以再送10潇湘币，如此循环~ 2、一天之内留言满20条，送20潇湘币，此奖励和连续打卡奖励可叠加~ 3、长评有奖，100字以上，鱼会看质量给出奖励（66-999潇湘币），要求不抄袭不灌水~ 第038章 甜淡 哪个少女不怀春？ 叶灵也曾憧憬过爱情，也会幻想未来另一半长什么样子。大学期间，这样的冲动尤为强烈。 过来人常说，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生活充满遗憾。 叶灵当时并不觉得，毕竟，她忙着当模特赚钱，每天想的不是多摆几个pose，就是多换几套衣服；不赚钱的时候，也都纠结在一些鸡毛蒜皮之间，比如睡到几点起床，要不要出门吃饭，吃食堂还是去校外，点番茄炒蛋还是韭菜炒蛋。 忙碌让人没空瞎想，她反而觉得一个人挺好——花自己的钱，做喜欢的事，自由支配时间，想去哪儿去哪儿，独行如风。 但她不会一直都这么忙，偶尔闲下来，孤独入侵，无可避免想要找个人陪，吃吃喝喝，嘻嘻哈哈，哪怕去操场散个步也好，自然而然，她开始憧憬恋爱。 只可惜，追她的，她一个没看上；看上的，一个也没追她。 对此，叶灵充分发挥咸鱼本能，佛系到底。 遇上了叫缘分，没遇上也无所谓，然后深沉又文艺地自我安慰一番——不是找不到，只是不愿将就。 “呕——” 当时叶灵站在宿舍阳台上，穿着皱巴巴的睡衣，顶着一颗乱糟糟的鸡窝头，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空，明媚的忧伤，缓缓吐出某热播剧里男主角的经典台词。 然后，众舍友呕作一排。 她自己也呕了。 毕业后，她全心全意经营店铺，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既当店主，又当模特，还兼职客服和仓库管理员，直到赚了钱，稳定下来，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小了，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体验新的人生阶段。 而就在这时，唐献北恰好走进叶灵的视野，又恰好满足她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风风火火结了婚，前前后后不超过半年时间。 用网上的话讲，还未尝尽恋爱的甜，就已步入婚姻的淡。 可即便如此，叶灵也才二十五岁，同龄人叫嚷着“我还是个宝宝”的年纪，她也有颗“少女心”，也羡慕那种甜到发腻的爱情。 所以，她会有意无意地抛梗，想让唐献北接，可惜，对方用他“万年单身”的直男盾牌，挡下她所有暗示与秋波，将“不解风情”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笨的了！”叶灵把头埋进被单，瓮声瓮气，如果仔细听不难发现其中的郁闷和抱怨。 唐献北动作一顿，皱眉：“我哪儿惹你了？” “……”叶灵闻言，心头更堵。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变得僵硬而诡异。 叶灵不再叫唤，哪怕真的很疼，也咬牙忍住，很快憋得浑身大汗。 唐献北沉默地继续手上动作，不时加一点药油，像个木讷的庄稼汉，只知埋头锄地。 半晌，“……你是不是热？”终究他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叶灵把这当做“直男的服软”，至少还晓得关心她，总算好受了那么一点：“……嗯。” 唐献北把空调打开，凉凉的风驱散燥热，也缓解了烦闷。 －－－－－－题外话－－－－－－ 夫妻之间，有时莫名其妙就僵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不告诉你我在气什么。矛盾就是这样产生的，所以沟通就显得尤其重要。 第039章 实用 此时，两人俱都冷静下来，话却仍然不多。 唐献北是习惯性沉默，而叶灵则是拉不下面子。 “……好了。”他收手，将推上去的衣服放下来，药油拧紧搁到一边，然后进浴室洗手。 叶灵坐起来，双腿半曲，双手环抱膝盖，不知想到什么，她抿了抿唇。 很快，男人从浴室出来，手上的水没擦。 她从床头扯了一张纸巾，递过去：“给……” “谢谢。”男人动作自然地接过，好像什么不愉快都没发生，彻底打破两人之间那点微妙。 叶灵松了口气，“老公，你把窗子开一点，味道有点大。” “开着空调呢。”他说。 “不要紧，就通一下风，味道散了就关。” 唐献北过去开窗。 叶灵拿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伸出手指戳了戳，q弹q弹的：“我刚才不是故意说你笨……” 男人背影一顿。 窗户推开至半掩状态，他收手，转身回到床边：“然后？” 女人张了张嘴，原本酝酿好的话就像卡壳一样，半句都吐不出来。 说什么？ 你不解风情，我不开心？ 还是你不懂风花雪月，我意难平？ 有些话，哪怕夫妻之间，也要慎言。一旦说出来，不仅她难为情，可能唐献北还会觉得莫名其妙。不要低估“直男”凭本事单身的能力。 女孩子在乎的东西，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可能连思维都不在一个频道。 网上曾发起过一个#直男式恋爱#的话题，有位博主做了几个图文并茂的小段子，叶灵现在都还有印象。 跟直男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图一： 女：今天好冷啊！ 男：哈哈，我一点都不觉得冷，看我身体多棒！ 女：…… 其实，女生只是想你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而已。 图二： 女：亲戚来了，肚子好痛。 男：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还是做男人好。 女：…… 买杯红糖水很难吗？ 当时，叶灵看完，觉得这已经不是玩笑意义上所说的“直男”，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幸灾乐祸和不经意的自我优越。 相对而言，唐献北要好上那么一丢丢。 叶灵说冷，他虽然不会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但他会带她去一个暖和的室内空间，点一杯热饮。 叶灵来大姨妈，他也不会屁颠屁颠立马跑去满大街找红糖水，就算他愿意，现实也不允许，因为唐献北还要上班，忙着工作赚钱，不可能为这么件小事丢下一切，不管不顾。 但他会在下班的时候，带着止疼药回来。 所以，他不是不关心，只是更实际，更理性。 想到这里，叶灵忽然觉得解释也好，道歉也罢，都没必要了。 唐献北表现得自然，就说明他是真的不在意，因为有些人性格如此，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忸忸怩怩。 别人喜欢张扬高调，他偏偏习惯沉默付出，少了甜言蜜语、油腔滑调，却莫名让人觉得踏实可靠。 经济适用男？ 也许吧~ －－－－－－题外话－－－－－－ 叶灵在努力的自我调节，是好事，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首先，次数多了会觉得委屈，其次，时间久了这种单靠自我调节的纾解方式就会出现严重弊端。 第040章 必行 这晚，叶灵是侧着入睡的。 因为两边扇子骨一碰就疼，实在经不起压。 薄被下，她踢了踢唐献北。 男人半梦半醒，翻了个身，沉寂五秒，突然开口：“……怎么了？”像被惊到，猛地清醒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感觉用药油揉过之后更疼了？真的有用吗？你别安慰我啊？”可怜巴巴。 “……这样，先过了今晚，明早起来如果情况没有好转，我们再去医院，行吗？” “嗯。” 叶灵以为自己今晚多半失眠，然而事实证明，她除了刚躺下那会儿有点难受，之后也不知道怎么闭了眼，一觉到天明。 她醒的时候八点多，磨蹭一会儿，洗漱保养什么的，弄完已经快九点，这才晃悠着出了卧室，准备找点东西吃。 下一秒，顿住，看着沙发上正在用电脑办公的男人，有点愣。 “……你不是上班去了吗？” 唐献北抬眼：“背还痛不痛？” 呃！ 叶灵这才发现已经没什么感觉，“不痛了。” “行，那我去公司了，厨房里有豆浆油条，趁热吃。”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等说完，也收拾完了。 “不会迟到吗？” “打过招呼。” 直到唐献北离开，门合上，叶灵进去厨房，张口吞掉半根油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唐献北是因为她才请假。 “先过了今晚，明早起来如果情况没有好转，我们再去医院……” 直男的“言出必行”？ 叶灵喝了口豆浆，嗯，今天的糖放足了，够甜。 …… 等叶灵背上淤青散得差不多，已经是三天后，进棚拍摄的日子。 小店人手不够，最近售后比较太平，没出什么奇葩顾客，所以让小优跟着一起，小美暂时售前售后一把抓。 五点四十，天已经亮了，叶灵在出租车上就着红糖水吃了小半包压缩饼干。因为待会儿要拍照，只能吃五分饱，不然肚子影响上镜，但又不能不吃，毕竟，一整天折腾下来，如果能量摄入不够，晕倒只是分分钟。 想起刚入行那会儿，她什么都不懂，就是个愣头青，仗着年轻身材好，进棚前总要大吃一顿，美其名曰积蓄能量。 刚开始没人发现，后来遇到一个眼睛特别毒的摄影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数落得一无是处，从模特的自身修养，上升到劳动人民可贵的敬业精神。 叶灵当时脸皮多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第二次进棚拍摄，她特地空着肚子去，中途饿得头晕眼花也强行忍下，连水都很少喝。 却在拍摄快要结束的时候晕了，结果她又被那个摄影师骂得狗血淋头。 “上次说你不敬业，转过头就给我整这出？你跟谁赌气呢？” 叶灵被人扶到椅子上，嘴里还含着不知道谁递过来的棒棒糖，闻言，不说话，心头却咯噔一下。 是啊，她在跟谁赌气？ “我告诉你，无论跟谁都不值得，因为身体是自己的，仗着年轻随便祸祸，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题外话－－－－－－ 想了一下，小剧场插在正文中间，影响阅读整体性，还是改成正文，等之后有机会再给大家发吧~ 今天是留言活动第三天，要发连续签到三天的奖励咯~大家都多多留言，躁起来鸭~ 第041章 进棚 这话，叶灵听进去了，所以第二次挨骂她心态还挺稳，至少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臊得慌。 果然，脸皮磨着磨着就厚了。 “为了以最佳状态上镜，我让你少吃，但不是让你饿肚子。”等人散后，摄影师收好他的宝贝单反，坐到叶灵身旁，语气比先前缓和不知多少倍。 “哦。”她咬着糖，虚心受教。 “那下次进棚前，知道该怎么饮食了吗？” “……少吃？八分饱？” 摄影师秒炸：“八分？！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也就仗着自己的底子好，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呃…… “要不六分？”叶灵小心翼翼跟他打商量。 “呸！最多只能五分饱，最多！” “……哦。”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有空去超市买点压缩饼干吧，难是难吃了点，但管饱，还不容易发胖。”说完，起身走人。 打那以后，叶灵进棚前必备压缩饼干。 至于红糖水，算算日子，亲戚快来了，喝完保命，希望不要像上次那么痛。 她到的时候，小优已经蹲在棚里开始整理今天要拍的衣服，先从蛇皮袋里抱出来，堆在一边，再一件一件地挂起来，最后还得用挂烫机熨一遍才算完。 “小优，过来吃早餐。” “谢谢灵姐！”她放下手头的活儿，小跑过去，“哇塞！豆浆和油条，还是热的！” “赶紧吃吧，一会儿梁启柏来了要翻天。” 梁启柏，多家淘宝小店固定合作的摄影师，叶灵只是其中一家。此人拍照技术不怎样，但修图能力是真的强，经他手这么一修，母猪也能变貂蝉。 比起时尚界那些大咖摄影师，显然在电商一行，他这种野路子更受欢迎，说是“抢手货”也不为过。 叶灵能请到他，还是靠曾经那点儿交情，没错，他就是当初骂过叶灵的摄影师。 “对嚯，差点忘了那个皮裤男毛病忒多……”小优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油条。 梁启柏这人是有点能耐，但和能耐成正比的还有他奇差无比的脾气。 用小优的话说，就是——毛病！ 其中一条就是但凡他在的摄影棚，绝对不能出现食物的味道。 叶灵哼笑：“我可不惯着他，没有公主的命，还偏得公主的病。” 现实生活中，除非大牌到令人仰望、必须捧着敬着的那种人，才有特殊待遇之外，普通人再多毛病那也只能是“毛病”，没人买账。 打个最现实的比方，梁启柏和卡尔·拉格斐，野鸡摄影师和时尚界老佛爷，前者要求多叫“毛病”，后者要求多叫“个性”。 地位的不同，成就的高低，在某种程度上足以影响对一个人其他方面的评价，同一件事，同样的性质，强者总比弱者更理直气壮，也更容易得到周围的谅解与宽容。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拼了命也要往上爬，卯足劲儿要当人上人。 叶灵忍不住想，自己这种咸鱼怕是没救了吧？ 她又站在梁启柏的角度换位思考了一下，然而，思考的结果却是—— －－－－－－题外话－－－－－－ 结果是啥？反正不能对“佛系灵”要求太高~ 连续三天留言签到：【玲珑剔透安红豆】、【秋叶飘零的日子】奖励已发，注意查收~ 第042章 启柏 毛病就毛病，当个“野鸡摄影师”也挺好，至少吃喝不愁，还有房有车。 咸鱼本咸，也是没sei。 “灵姐，这豆浆味儿超正耶！”说着，吸溜一口，又喂了半截油条进嘴里。 叶灵看得好笑，伸手拨了拨她额前蓬松的空气刘海儿，“慢点，像只小松鼠，可爱死了……” 小优眉眼弯弯。 “天呐——”正当温馨之际，一声惊呼乍起。 两人还来不及回头，便有一阵香风掠过，不过须臾间，人已到跟前。 花衬衣，永远不变的皮裤，肩上腰上挂着的单反和相机包，除了梁启柏还能有谁？ “早啊，梁大摄影师！” “谁让你们在棚里吃东西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叶灵笑了笑，男人却表情欠奉。 小优默默咽下最后一口油条，收拾了桌子，悄咪咪走开。神仙打架，未免殃及无辜，凡人自动退避。 她虽然私下里左一个“皮裤男”，右一个“毛病多”，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也只有认怂的份儿。 就像中学生背地里叫着老师大名，当面还是要毕恭毕敬说声“x老师好”。 正因为当面憋屈，人后才会撒气。 但这样的行为难免会被一些浅显武断的人归为“两面三刀”、“当着一套，背后一套”。 叶灵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人是自我调节的动物，会撒气、会泄愤，说明那人在竭力平衡情绪，还是奔着要把自己扳正去的。 反倒那些闷声不吭，大事小事都憋在心里的，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爆发，走向不可挽回的极端。 “站住——”梁启柏扬声。 小优开溜的背影僵住，抬起的脚顿时重若千斤，“那个……您叫我？” “不然？”梁启柏微笑。 “我都已经吃完了，应该、不算吧？” “味儿还没散……油条对吗？里面还灌了鸡蛋的那种。” 狗鼻子不是一般灵。 小优尬笑以对，心里却嘀咕：吃个早饭怎么了？还能动手打她啊？吃都吃了。 “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在棚里吃带味儿的东西，不要吃！可你们这一个个……”他先指了叶灵，被后者一瞪，又转而针对小优。 柿子捡软的捏，无论何时何地，人都会下意识做出这种选择。 “好了，”叶灵发话，“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不成？那个味儿更大，你确定能忍？” 梁启柏面色一变，突然怀孕一样捂住嘴巴，干呕着跑出摄影棚。 叶灵和小优对视一眼，同时比了个剪刀手“耶”。 等梁启柏回来，已经是五分钟后，脸色有点白，眼神带着凶，却绝口不提吃东西的事，只幽怨又愤怒地盯着叶灵：“算你狠！开工——” 叶灵不再耽搁，瞬间收起玩笑的态度，进入工作状态。 首先是根据小优分出来的衣服色系来确定妆容色系，比如这堆雪纺轻纱带点飘逸风格和走气质路线的衣服，就需要搭配淡妆，大地色系，发型自然是长发披肩。 化妆和造型这块都由叶灵自己动手完成，没办法，她穷，店小人少，支付不起专业化妆师和造型师的费用，只能自己动手。 －－－－－－题外话－－－－－－ 【分享】柿子捡软的捏，无论何时何地，人都会下意识做出这种选择。 第043章 包办 最初当模特那会儿，叶灵接过最小的一单都比她现在自己经营的规模大。通常一个大摄影棚里，来来往往好几个化妆师和造型师，当然是为一群模特服务，而她只是其中一个。 即便如此，但至少不用自己动手，坐着等人给你化就好。 有些良心一点的商家或者走高端路线的店铺在化妆品上也从不吝啬，底妆基本都用大牌，什么雅诗兰黛、迪奥、阿玛尼、圣罗兰等等，相当豪气，所以即便一天下来要换六七个妆容，模特也毫无异议。 倒不是因为大牌化妆品贵，大家用了感觉自己赚到多少，而是好东西不容易烂脸。 女人都珍惜自己的容貌，爱化妆的尤其小心，铅汞含量超标的劣质玩意儿谁用谁知道，就连叶灵这种公认皮肤好的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总之，化妆造型成本不低，若要往高一点的规格做预算，叶灵店铺一个月的盈利只怕都不够填。 所以她当老板以后，化妆造型这块都是自行解决。 化妆品是她平时用惯的，化妆手法也慢慢跟网上那些美妆博主在学，起初磕磕绊绊，做到现在已经熟能生巧，不说跟专业的化妆师比，但好歹也能入眼，反正上镜是绰绰有余。 就是造型有点麻烦，说白了，就是发型和衣服的搭配。 叶灵要克服的不仅仅是设计和搭配的问题，还有面临自己动手给自己做头发的窘境。 都说，“医者不自医，发型不自理。” 平时，叶灵自己动手仅限于扎个马尾，努力一下，勉强也能编个麻花辫。 除此二者，其余一概不会，就连盘个丸子头都歪歪斜斜，不出十分钟就会自动散掉。当然，也有不散的时候，扎紧点就能解决，但是会扯得她头皮疼。 但马尾、辫子、黑长直，光靠这三样算什么造型？ 刚开始或许还能应付，但时间一长，衣服种类风格越多，难道还是一成不变清汤挂面？显然是行不通的。 意识到这点，叶灵用了半个月时间学习编发。 那段日子常见的状态就是她面前放着电脑，屏幕里正播放视频，叶灵一边看，一边在假人头发上跟着做。 她动作不够快，经常视频里放过去了，她眼睛和手还没反应过来。如此，还得倒回去，重新减速播放。 这还没完，毕竟，给别人做和给自己编有很大不同，后者不仅考技术、空间想象，还是对细心和耐性的挑战。 一些复杂点的编发一动手就是半个钟，期间两只手反向后方不说，还要持续不断地动作，加之看不到，光凭感觉去摸索，有时这里分多了一络，那里分少了一撮，这处乱了，那处毛了，通通两眼抓瞎，什么都不知道。 等好不容易编完，两面镜子对着一看—— 呕！又毛又丑，疯婆子似的。 所以，正儿八经拍摄的时候，为了节约时间，叶灵即便选择编发造型，也是挑最简单的来。 如此，模特、化妆师、造型师都由叶灵一手包办了。 第044章 开工 用小优的话来讲：“灵姐就是宝藏girl，不接受反驳！” 多俏皮，多可爱，这小嘴儿多甜？ 可如果让唐献北评价，估计只会硬邦邦来一句：“不错，能者多劳，再接再厉。” “呼……”叶灵放下化妆刷，对着镜子吐出一口浊气，左看右看，还算满意，转头叫小优：“我这边好了，布帘牵起来吧，我就在架子旁边换，不进更衣室了，这样快点，咱们争取天黑之前拍完。” “好嘞！”小优应了声，迅速忙开。 棚里有专门的更衣室，但通常淘宝模特都不会用，因为一进一出太浪费时间，有这空闲还不如多拍几套，又多几套的钱，谁不拼命？ 一般来讲，“淘女郎”一天的工作量几十到几百套不等，少的倒还可以磨蹭，但像那种几百套的分秒必抓，根本不敢耽搁。 要知道，摄影棚多租一天就是上万，模特要拍，工作人员得留下来吧？什么摄影师、化妆师、发型师、打光师等等，还不提场外那些干杂活的，一天工资加起来就是笔不小的开支。 哪个淘宝店家乐意？钱不是自己的不知道疼，等刀割在自己身上，才晓得厉害。 曾经外媒以《中国模特的摆拍速度让全世界摄影师震惊》这样的标题报道了一个拍老年服装的淘宝模特，据说这姑娘15秒能轻松切换30个pose，比一般闪光灯回电速度都快。 叶灵没这么牛，但她也不差。 换好衣服站到拍摄区，当梁启柏拿着单反对准她的那一刻，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周身气场的变化。 两人合作这么久，默契自是不必多说。叶灵保持平均每三秒切换一个动作，从表情管控到肢体语言都相当到位，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模”，加上人年轻，颜值又高，在良莠不齐的“淘女郎”这行也勉强算个“中等偏上”。 用梁启柏的话讲：就你那不引流、不买广告、不刷单的小破店，要不靠你这几张模特照抓人眼球，估计老鼠都不来！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一定程度上还是肯定了叶灵作为模特的“业务水平”。 而梁启柏要做的，就是端着照相机充分发挥身体的柔韧性，寻找各种角度捕捉抓拍，最后再修图调色。 小优则和一堆衣服打交道。 叶灵拍完一套，她就必须送上完整的下一套，从衣服到鞋子，甚至小到一个挂件配饰都必须搭配好，再辅助叶灵换上，最后检查一遍，整个过程要求严格控制在两分钟内。 等叶灵上去拍的时候，她还要负责整理换下来的那套，如此循环往复、周转不停。 转眼，夕阳西下，除开吃午饭的时候歇了半个钟头，其余时候就没停过。 梁启柏：“这个点光线正好，我们去外面草坪和洋房拍几组，差不多就可以收工了。” 这一片摄影棚是专供网红和淘宝店家拍照、录视频的，外围还有收费景点可以打卡，情调餐厅可以吃饭，以及独栋别墅可以过夜。 某种意义上讲也算“产业集群化”了。 叶灵摘下腰上的蝴蝶结递给小优，闻言，头也没抬：“这些照片都是作商业用途，景点要收高价，没钱，不去。” －－－－－－题外话－－－－－－ 抠门灵~ 第045章 红裙 梁启柏嘴角一抽：“你个网红当着，还好意思跟我哭穷？” “网红怎么了？我顶多占个‘网’字，发条微博蹦跶蹦跶，至于‘红’，根本不沾边ok？” “不能吧？你那个‘妖妖灵’的账号不是有两万多粉儿吗？” “两万就叫红？那你要求可真低。”叶灵撇嘴，一脸嫌弃。 梁启柏：“……”说到底，就是抠门！ “那不去景点，就在别墅外面拍一拍，总行了吧？” 叶灵瞬间眉开眼笑：“可以可以，反正又不花钱。正好，你拍完用手机蓝牙传我几张，过会儿发微博用。” “……”安排得明明白白。 叶灵换上最后一条民族风刺绣长裙，大红色衬得她皮肤更白，纤腰美腿，宛若西北风情志里走出的姑娘。 一阵风过，撩动裙角，她又用同色围巾包住头，仿佛戴上‘都帕’，异域风情扑面而来，似要赴一场大漠之约。 “好漂亮……”小优拿着白板，兼职打光师，抬眼一看，叶灵正摆造型，忍不住喃喃出声。 “嘶！小优你怎么打光的？板子都歪了，认真点！”梁启柏指挥她往左边挪，“停！就是这儿，角度再往上一点，对对对……给我定住了，千万别晃。” 相机一阵狂闪，叶灵跟着切换pose，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拍完了。 “收工——” “等等，”梁启柏把人叫住，“你刚才不是说想要几张照片发微博？” 叶灵点头，“怎么？” “你这件衣服正好，我们去‘玻璃岛’外面，那里还有草坪，给你拍几组真正的大片，保证发出去吸引一票颜狗！”梁启柏似乎兴致很高。 主要是叶灵这条裙子穿得太对了，有时候野鸡摄影师也需要外物激发灵感，恰好此时此地、此景此人，都让他有按下快门的冲动。 叶灵看时间还早，让小优先回棚里收拾东西，她则听梁启柏的，去了“玻璃岛”外面。 “玻璃岛”是个网红打卡点，要收费的那种。 梁启柏知道她抠，也不提往里面走，就在外头拍一拍，反正草坪配合夕阳，再加上她一身火红长裙，已是足够入镜的美丽与惊艳。 “接下来的pose你随便摆，不是拍模特照那种。” “那是哪种？”叶灵眨眼，把不懂就问贯彻到底。 “我想想……”梁启柏沉吟一瞬，倏地眼前骤亮，“街拍知道吧？放轻松，就跟平时一样，但又不能太过随意失掉仪态，懂我的意思吗？” “试试咯。” 快门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叶灵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在梁启柏的引导下慢慢进入状态，最后就真的只是闲庭信步，偶尔捋捋长发，不时侧首看一看镜头。 “完美！宝贝，你镜头感太好了，虽然还是比专业模特差了一大截。” 叶灵嘴角一抽：“谁是你宝贝？别乱喊。还有，你可以把最后一句话收回去，谢谢。” “行了，要不要过来看看？” 叶灵走过去，梁启柏把刚才拍的调出来，一张一张翻给她看。 夕阳，草坪，远处的“玻璃岛”，近处的红衣美人，共同构成一幅完美的画面。 “哟，这不是阿灵吗？来拍照啊？”突然，一道声音横插而入。 －－－－－－题外话－－－－－－ 搞事情~ 第046章 凌菲 两人同时回头。 只见一身萝莉装的女人款款而来，妆容精致，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助理，帮她拎包撑伞。 她同叶灵打过招呼，视线左移，落到梁启柏身上，好似才发现有这么个人，语气夸张：“kubert，你也在啊？” “hi，菲菲。”他举起手，随意地挥了挥。 “你们这是……”女人那双不知道用多少睫毛膏刷出来的卡姿兰大眼眨了眨，“来拍照？” 说真的，叶灵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明摆着的事还要问，要么矫情，要么蠢。 梁启柏嗯嗯了两声就低头翻看他的宝贝相机，没有半点暖场的自觉，所以气氛就这么僵硬下来。 凌菲也有点不自在，朝小助理伸手要水，拿过来喝了两口借以掩饰，“咳……那个你们拍完了吗？” 这个问题还算正常。 叶灵点头：“差不多了。” “怎么不去里面拍？这个点来打卡的博主基本都走了，里面空敞着呢！我也是才拍完出来。” 凌菲是一家“lo装”店店主，本人长得娇小可爱，喜欢扮lolita，再加上“百万修图师”的帮衬，在微博上狠吸了一批粉，这才开了淘宝店专卖lo娘装。 比起叶灵这个佛系网红，她才是真正的“流量玩家”。两人因为杨妍的关系认识，属于点头之交，平时没有太多交集。 不知道是不是叶灵太敏感，她总觉得凌菲对她有些排斥和敌意，而这种情绪很多时候并不外露，比如现在，一袭粉色小裙子的姑娘就笑得十分好看，眼里没有半分恶意，甚至还给出了好心建议。 叶灵也笑，她从来不是个刻薄的人，相反，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她很乐意装傻，从不主动戳破那层平静。 说不定，是真的平静呢？可能是她自己太警惕，想太多。 “不了，我们已经拍完，准备回棚里收拾东西了。” “你租了摄影棚？是又准备上新了吗？” “嗯。” “那就更要多拍几组，你身上这件民族风红裙就挺好，是这次准备上新的款吧？” “嗯。”叶灵没有隐瞒，她既然穿出来，就不怕别人看。 反正梁启柏这边照片一修，最迟凌晨就能打包发给她，她熬夜上传，再搞个预售什么的，别家店铺就算想仿，也没那么快，还是她抢占先机。 等过两天，全网都是仿款烂大街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抄袭不抄袭了。 “走吧，去‘玻璃岛’拍，那布景效果绝了，瞬间高出n个档次！”说着，就要把叶灵往那个方向拽。 两人手挽手，乍一看，还以为是多亲密的朋友。 可只有叶灵知道，凌菲拉她的动作粗鲁多过于热情，已经不再属于邀请的范畴，而带上了几分强迫的意味。 “不用，”叶灵稍稍使了点力，挣脱她的挽缠，“今天时间不早了，下次吧。”说完，转向梁启柏，借由这个动作，她不动声色退开半步，与凌菲拉开距离。 “走了，梁大摄影师——”叶灵叫他。 “哦，你们聊完了？”说话的同时，抬步紧跟，视线却还粘在相机上，不肯移开。 －－－－－－题外话－－－－－－ 今天是晚更鱼，么么哒 第047章 我穷 “叶灵，你什么意思啊？”凌菲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欲走的背影，突然开口，音色不复之前娇俏，染上几分冷沉。 叶灵回头，眼中闪过不解：“我怎么了？” 她是真不明白，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措辞也客客气气的，怎么就把这位“萝莉公主”惹急眼了？ 凌菲一噎。 她最烦叶灵这副茫然又无辜的样子，可偏偏男人就吃她这套，说什么天真单纯，不就是朵稍微高级点儿的白莲花吗？ “好心好意请你进去拍照，可你转头就走，是看不起我吗？” “不拍照就是看不起你？”叶灵忍不住笑了，这叫什么逻辑？ 不过…… “你说‘请’？” 凌菲一顿。 她又问：“是你出钱请我进去拍照的意思吗？”她刻意把“请”字咬得很重，“事先声明，我这些照片是要作商用的，你同意，我可以马上进去，让梁启柏一通咔嚓。” 凌菲有点懵。 怎么说来说去，变成她出钱了？ 叶灵：“如何？答不答应？” 凌菲半涂粉色唇釉的小嘴抿了抿，答应……才怪！ 她不缺钱，但也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便宜了叶灵啊，这一拍少说也得几千，她吃饱了撑的才会同意。 “阿灵，你是不是最近手头紧啊？” 叶灵想了想，在对方戏谑又恶劣的打量之下，缓缓点头：“其实不止最近，我一直都挺穷的。” 凌菲：“！” “如果你能伸出援助之手，拉我一把……” “别啊！我看你不是没钱，是抠门儿吧？” 一听“抠门”两个字，梁启柏猛然抬眼，相机不捣鼓了，照片也不看了，内心疯狂呐喊：没错！她就是抠！抠死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凌菲觉得哪怕是个泥人，也该爆发三分脾气了。 可叶灵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死样子，看得她抓心挠肺——好气哦。 “穷人不抠一点，还怎么活？” 竟然承认了？！ 凌菲难以置信，看叶灵的眼神从看一个妖艳贱货，变成看一个痞子无赖。 “你、你……” 好吧，她已经不知道怎么把天继续聊下去。 还是叶灵开口终止了这场没有营养的battle，“算了，看你也不大情愿的样子，还是别为我破费了……” 说完，扭头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又重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凌菲一番：“最近店里销量不错吧？比起我富裕不知道多少倍，可也不见得你有多大方，所以啊……” 叶灵轻叹，状似感慨：“咱们也别乌鸦笑猪黑，你半斤，我八两，彼此彼此。” 言罢，大步离开，没有给对方任何反驳还嘴的机会。 气得凌菲一边跺脚，一边抱头尖叫，“啊——叶灵——你个小婊砸——” 暴躁萝莉在线发疯，梁启柏一时手痒，忍不住端起相机偷拍了两张，然后，迅速开溜。 “灵儿~等等我！” 叶灵似乎走得更快了。 梁启柏抱着单反，紧追不舍：“你怎么忍心丢下你的逍遥哥哥呢？~” 叶灵脚步一跄，转身，咬牙：“就你废话多！赶紧的——” －－－－－－题外话－－－－－－ 叶灵：宝宝我穷得理直气壮！ 第048章 辛苦 回到摄影棚，小优还在打包，衣服、裤子、裙子，以及各种配饰摊开。 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整理完的。 叶灵先进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顺手卸了妆，然后一起帮忙收拾。 梁启柏则抓紧时间筛选照片，今晚十二点前必须出图，他明天还有别家的拍摄工作，时间宝贵，分分秒秒都耽误不起。 叶灵：“订棚的时候有没有说今晚几点收回去？” “本来按十二小时，应该六点就得把地方腾出来，但他们公司那边好像也不急着用，所以就多给了咱们一个钟头，到七点。” 叶灵拿出手机看时间：“还剩四十分钟，可能来不及……” 不是“可能”，是一定来不及！ 叶灵开店两年，照片都是自己拍，进棚次数不少，小优自然也跟过不少，凭两人以往的经验来看，时间明显不够。 “这样，”叶灵想了想，停下手里动作，“我们先把大件小件、零零碎碎搬到棚外面，再慢慢整理，这样也不赶时间。” 小优觉得可行，整理好这堆，少说也要两个钟头，但搬去外面只要几分钟，不过…… “万一下雨怎么办？” “我看了天气预报，没说有雨。” 但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雨滴砸下来的时候，叶灵已经来不及把搬去外面的衣服拢进袋子里。 “灵姐，不行啊，雨已经开始落了！” 叶灵咬牙，突然想到什么：“走！跟我一起把棚里的遮雨布拿出来。”说着，大步入内。 小优追上去。 见梁启柏还在捣鼓他那相机，叶灵直接夺过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帮忙？！” 男人这才后知后觉，迅速加入这场“衣物保卫战”。 遮雨布宽大又笨重，好不容易搬出去，还得抖落开，而此时雨已经越来越密，很快，地上就湿了。 叶灵：“我们一人牵一个角，朝不同方向用力，把这东西绷开。拉好没有？一二三！” 篷布原本四个角，而他们只有三个人，空出来的那个角正好又在叶灵这边，她只能举着手臂，更加用力往上抬。 期间，用力过猛，还戳断了她精心养护的指甲，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人合力，终于将遮雨布绷开，暂时支起一片挡雨的空地。 之后又吃力地把它固定好。 彼时，暴雨倾盆，三个人都淋湿了。 这还没完，遮雨布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所以他们还得抓紧时间把衣服整理归箱。 梁启柏毕竟是男人，又没做过这些，根本无从下手，叶灵这才放他进棚躲雨，而自己和小优则半蹲半跪在遮雨布下，迅速收拾起衣服。 夏季闷热，哪怕大雨如注，也依旧缓和不了这股闷和燥，加上头顶还扯了张篷布，半点不透风，湿掉的衣服贴着皮肉，整个人就像被装进陶瓮里。 毛孔难以呼吸，热汗夹杂着冷雨，尤其让人崩溃。 叶灵小腹袭上一阵闷疼，她只当太饿，胃在抗议，手上动作却没停，还是强撑着继续。 小优：“灵姐，你脸色好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胃疼，忍得住，我们动作快点，收拾完了就解脱了。” “你要不要进棚里休息一下？没剩多少了，我来吧？” “不要紧，两个人更快。” 小优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说再多叶灵也不会听。 别看这位美女老板平时好说话，看着漂漂亮亮、细皮嫩肉，很多人第一眼都会觉得她不能吃苦，但只有真正了解她以后，才知道这副精致的皮囊下究竟拥有一个怎样强大的灵魂！ 有些人，看着孱弱，实则坚韧。 而有些人，看似坚强，却脆弱不堪一击。 二十分钟后，所有衣物整理归袋，雨势也渐小。 叶灵叫了辆小货车，将小优和东西一并送走，“……剩下的我来收尾，你先把东西带回仓库，然后直接回家，记得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灵姐，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吗？”小优目露犹豫。 叶灵摆手：“有梁启柏在。” 小优走了。 叶灵正准备和梁启柏一块儿把遮雨布收起来，没想到他突然接了个电话，语气有些着急—— “……放屁！我拍的照片怎么可能出问题？！行，当面说就当面说，我怕你不成？” 结束通话，梁启柏欲言又止。 叶灵：“有急事？” “也不算太急，就有几个杂碎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来吧，先收了遮雨布……” “你要是着急就先走吧，我不赶时间，可以慢慢收拾。” 梁启柏皱眉：“不好吧？” 叶灵失笑：“怎么，还用得着跟我假客气？” “行！那我就先走了啊！非得把这群货色料理清楚不可，免得坏我招牌……” “那工资……” 他收拾好相机和其他工具，闻言，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等你算完，直接转账。” 然后，飞快走了，背影透着一股即将开撕的杀气。 叶灵收回视线，看了眼面前摊开的遮雨布，一声轻叹逸出唇畔，没有抱怨，倒是认命无奈的成分居多。 只是小腹那股闷疼已经发展成坠疼，她皱了皱眉，刻意忽略。 等叶灵收拾完，把遮雨布叠会原来的样子，又哼哧哼哧搬回棚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雨后空气透着泥土的清新，风似乎也染上几分凉意。 “阿嚏——”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惹得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老往来她这儿看。 叶灵赶紧从包里摸出纸巾，把口鼻捂了个严严实实：“对不起啊……”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傅尴尬地笑了笑，“看你浑身都湿透了，淋过雨吧？注意别感冒了。” 叶灵心头一暖：“谢谢。” 回去的路上有点堵，到家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 钥匙插进锁孔，旋转，推开，入目却是一片黑暗，叶灵微愣。 唐献北还没回来？ 她进门，换了拖鞋，第一时间冲进浴室，连换洗衣服都没拿，直接脱了就准备冲澡。 这时，叶灵才发现，自己不是胃疼，而是亲戚来了…… －－－－－－题外话－－－－－－ 这更两千字~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辛苦。 第049章 逢场(一更)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叶灵只觉小腹疼得更厉害了。 如果说最开始闷着疼，后来变成坠疼，那么现在就像有一台正在工作的挖掘机，突突突……叶灵不敢洗太久，一来累，二来怕晕。 这个时候呕吐感也来势汹汹，亲戚加胃疼，还真“幸运”。 是了，除开早上那包压缩饼干和中午勉强凑合的外卖盒饭，叶灵今天一整天连顿正餐都没吃上。 好在她还算有先见之明，一早熬了红糖水，不然这会儿痛得更厉害。 换上睡衣，把头发吹干，又兑了包感冒冲剂以作预防。 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叶灵喝完浑身冒汗，这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 期间，她给唐献北去了通电话—— “老公，你在哪儿？” 那边很嘈杂，他应该是捂着手机转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才开口：“……今晚有应酬，还没散。” 唐献北在信华集团项目部任职，虽然应酬的频率比不上公关部、外联部，但也有无法避免的时候，比如一个项目结束，庆功宴他得去吧？ 再比如，新项目考察阶段，他得出面跟合作方代表沟通接洽吧？双方会面，不在一块儿吃顿饭，如何拉近感情？ 对此，叶灵从两人交往之初就表示理解，毕竟她的工作也推不开这些，好比布料供货渠道需要巩固，加工厂那边需要维系，请客吃饭是常态。 据说有些淘宝店还有专门的男女公关，一个比一个活泛。 古往今来，要想真正做成一件事，无论哪行哪业，不管事大事小，都逃不开人情往来。 叶灵非但不生气，还有点心疼他，不由放软语调：“那你别喝醉了，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嗯，不用等我，困了就睡。” “好。” 结束通话，叶灵自然不能睡，她还有一堆事没做。 先把今天的工资结了，梁启柏的直接微信转账，小优的则做进工资表里，算加班，等下个月初和工资一起发。 接着，看小美今天发来的工作报告——有四个七天无理由退，两个预订退，零差评。 等做完这一切，时针悠悠指向十一点。 再有一个钟头，梁启柏那边就该出图了…… 同一片月色下，叶灵这厢安静惨淡，唐献北那头却是热火朝天。 “……唐组长，不管怎么说，这杯必须干了，不然就是瞧不起我魏某人。”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端着酒杯站起来，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栽倒。 唐献北坐在正对面，整晚下来被灌了不少，双颊泛红，但那双眼睛却仍然留有几分清明。 这也是为什么对方谁也不敬，只敬他。 “魏工都这样了，还不扶一把？”唐献北起身，含笑接过他递来的酒拿在手里，朝旁边两个同事打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连忙站起来，一左一右将其扶住，开始打岔。 “魏工好酒量，一个人喝翻全场，我们这帮虾兵蟹将到了您跟前，通通软脚……” “是啊！您得歇会儿，给我们时间缓缓，不然就直接趴下！” “来来来，您吃菜，这是咱们宁江最有名的酒楼，味道很不错。” 男人被迫坐下，筷子塞进手里，整个人云里雾里，醉眼迷蒙。 “等……会儿……我还没敬你们唐……组长……嗝……”大舌头囫囵不清。 “不急，时间还早。您先吃点菜，这个红烧乳鸽不错。” “行！那我尝……一口！就一口！肚子还要留着陪你们喝酒的！” “是是是……一定奉陪！”两人硬着头皮接话，表面笑嘻嘻，内心mmp。 包间外，走廊尽头的半弧形阳台。 唐献北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晚风吹斜青烟，缭绕着模糊了眉眼。 叶灵一直以为他不抽烟，他确实不喜欢抽，但会抽。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至少能让他在烂醉边缘保持清醒。 一口入肺，呛咳出声。 下一秒，转身进到洗手间，步伐因匆忙而凌乱，很快，从里面传出呕吐声。 等唐献北再出来的时候，身形依旧挺拔，衬衫不湿不皱，目光比之前清明一些，只除了脸颊微润，应该是浇了凉水的缘故。 他重新回到包间，招呼姓魏的转场：“……我看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去楼上棋牌室开一桌？” 对方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也不提之前让唐献北喝酒那茬儿，只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这个点不正是你们年轻人夜生活最丰富的时候，玩什么牌啊？多无聊！今天唐组长请我我一顿饭，礼尚往来，我请你们好好玩一场！” 言罢，大手一挥，肥肉震颤。 半小时后，唐献北及两个同事坐在“帝豪”最大的包间里，女服务员跪坐在脚边姿态卑微地替他们开酒、倒酒，而姓魏的已经拿着话筒嘶吼了半曲《上海滩》，仍然中气十足。 “这哪儿来的老爷们儿？四十多岁了还这么能作，又唱又跳，千杯不倒。” “一听口音就是北边的汉子，据说他们喝酒都用碗，哪像咱这么斯文？” “老唐，你被灌得最多，没事吧？” 两人齐齐朝唐献北望去。 只见后者仰靠在沙发上，单手揉捏太阳穴，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无碍。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可这场子一时半会儿又散不了，实在心烦。 但再烦，也不能走——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任性离场、说走就走的权利，连崩溃都只能悄无声息。 “哥，喝杯酒吧？”一双纤纤素手捧着高脚杯，语调温柔，笑容甜美。 是跪在地上开酒的服务员，此刻又跪着为唐献北亲手送上佳酿。 两个同事突然噤声，彼此交换了一个好奇探究的眼神，静观唐献北的反应。 这是一个信号。 但凡唐献北接过这杯红酒，就说明他接受了这个女人的示好，相当于接受了这个女人，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可以接受其他女人。 应酬场合，为首那人的所作所为就是最明显不过的风向标。 －－－－－－题外话－－－－－－ 【分享】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任性离场、说走就走的权利，连崩溃都只能悄无声息。 第050章 作戏(二更) “帝豪”不是普通ktv，而是有“坐台规矩”的夜总会，姓魏的拉他们到这种地方，自然不会只为了唱歌。 大家都在圈子混，个个都是明眼人，打从他们进门以后，那串鱼贯而入的“女服务员”就能看出其中的暗示。 如今，端看唐献北是接，还是拒。 “谢谢。”他伸手接了。 两个同事好奇的眼神变为心照不宣，女人面上亦闪过一抹喜色，顺着杆子往上爬，坐到唐献北身旁。 魏工歌声愈发高亢，透出几分明显的愉悦。 很快，另外两个服务员也朝那两位男同事贴了上去。 红酒翻滚，言笑晏晏。 时近凌晨，姓魏的主动放下话筒，开始搂女人，唐献北便知他已尽兴。 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声音带着几许醉意：“您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把今晚最后一桩正事敲定，就可以各自乐呵……” 说着，隐晦勾唇，朝旁边女人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魏姓男人秒懂，哈哈大笑，“唐组长看上去正儿八经，没想到也好这口！不过，我喜欢！因为……”他压低嗓音，故作神秘，“咱们是同道中人！” 唐献北含笑，虽未开口，但这样的笑容落在对方眼里，就等于默认。 果然，男人对此十分满意，接过来，刷刷两下签了名，竟连细节条款都不曾核对。 唐献北把文件收回来的那一刻，不动声色舒了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可以平稳落地。 他的策略没错，只要把人哄高兴了，其他都不重要，只是这人未免太能折腾，下了酒桌，还搞狎妓那套，还真应了那句—— 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可惜，这不过是姓魏的自以为是，唐献北只管让他在合同上签字，谁稀罕跟丫的称兄道弟？ “车已经等在门口，魏工慢走。”目送男人搂着女人跌跌撞撞走远的背影，唐献北收回目光，把合同装好，准备离开。 “先生……”就在此时，一道娇怯的声音把他叫住。 唐献北脚下稍顿，女人便顺势缠上来，低声开口：“刚才那位老板付了出台费，我今晚……”她抿了抿唇，自有一番柔美之态，“是您的。” 唐献北拨开她搭在自己臂弯上的手，眼中笑意不复存在，只余全然的陌生和疏离，好像刚才和她打情骂俏的不是同一个人。 都说女人善变，可男人却有千面，谁又比谁虚伪？ “不用了。” 女人一怔：“什么意思？” 唐献北拿上外套，不再多看她一眼：“意思是，你今晚可以拿着坐台费，度过属于自己的一夜。” 说完，大步离开。 至于另外两位同事，烈火烧得正旺，自然不可能随他一起离开。 唐献北也没管。 这个现实的世界，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女人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唐献北慢慢走出视线范围，又转眼瞥见沙发上正被……的姐妹，突然生出一种感激和喜悦。 可能明天她还要重复经历这些不堪，但至少今晚她是自由的。 因为，买她的那个人给了她这样的权利，虽然只有短短一晚…… 唐献北离开“帝豪”，打车回家。 酒意发酵，他开始头晕，降下车窗，冷风随之灌入，他获得短暂清醒。 二十分钟后，司机：“到了。” 唐献北付钱，下车，进了小区却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站在楼栋外的垃圾桶旁，足足烧了两根烟，确保自己身上再也闻不见那股香水味才敢上楼。 他不想叶灵多心。 开门瞬间，卧室有光，从没关拢的房门缝隙中漏到客厅，投下一条长长的光斑。 叶灵听见开门的声音，从里面出来，恰好唐献北又往里走，两人撞了个面对面。 “回来啦？”她先开口。 唐献北：“怎么还没睡？工作一天不累吗？” 叶灵上前挽他手臂：“累啊，可是砖还没搬完……”说到一半顿住，下意识蹙眉，“你抽烟了？” 意料之中的问题。 唐献北：“合作方递过来的，我不好拒绝，只抽了一口。” 他没说谎，确实只有一口，就在酒楼走廊的小阳台上，其余时候，包括刚才在楼下，都是点着让烟自己烧完的。 “真的？”叶灵却不怎么相信，“一口能有这么重的味道？跟掉进烟灰缸一样。” 唐献北提起衬衫闻了闻，“有这么臭？” 叶灵嘴角抽抽：“果然，掉进粪坑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味儿。” 唐献北：“……” 虽然是自找的，但效果还不错，臭总比香好。 “那我去洗个澡。” “嗯，你先洗着，我去帮你找套干净的睡衣，穿着也舒服点。” 他笑了，“谢谢老婆。” 虽然酒气冲天，却让叶灵心头一暖。 男人洗澡都快，跟打仗一样，没等叶灵把睡衣拿来他就已经在浴室开嚎了—— “老婆，好了没有？我洗完了！” “洗完就先吹头发，马上给你送过去。” 睡衣交到唐献北手里，他三两下穿好，留着半湿半干的头发也不继续吹了，大摇大摆走出来，呈大字型砸在床上，舒服得喟叹出声。 叶灵端着杯子进来，走到床边，踢了踢他耷拉在床边的小腿：“起来喝了。” “什么东西？” “牛奶。” 唐献北知道是醒酒的，乖乖坐起来，伸手接过，在老婆大人的注视下喝得一滴不剩。 叶灵出去放杯子，回来的时候见他不躺床上了，改坐到电脑前，一张一张翻她的照片。 “都是今天拍的？” “嗯。”唐献北回来之前，她收到梁启柏打包发来的照片，还没翻完，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这么快就出图？不用ps之类的？” 叶灵挑眉，故意逗他：“你觉得我还需要ps吗？” “不用，”只见他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老婆自带滤镜，不修也好看。”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直男说情话。 正因为说的次数少，所以才更显可贵，反正，叶灵还是很开心的。 “今天这么会说话，是不是提前练习过？” 唐献北：“还需要练吗？本人无师自通。” 叶灵眯眼：“说，是不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嘴巴这么甜？” 男人失笑：“我又不是老刘——不知妻美。你老公我，守得住，毕竟见过更好的，至于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入眼吗？” 叶灵觉得，今晚这人的嘴一定被月老开过光。 唐献北：“事情做完了吗？” 叶灵：“还剩一点，不过可以明天再做。” “行，那咱们睡觉吧！”说着，就要把她往床上扯。 关灯，男人窸窸窣窣。 黑暗中，传来叶灵窘迫的声音：“老公啊……” “嗯？”瓮声瓮气，透着几分性感的沙哑。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就是……我亲戚来了……” “！” 第051章 涨薪(三更) 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叶灵醒来，唐献北已经不在身旁，厨房有八宝稀饭和小笼包，出自她最常去的那家早餐店。 吃完，继续昨晚剩下的工作，另外，还要听小优和小美例行汇报。 上午十点，给梁启柏的微信转账显示“已收款”，叶灵便放下一桩事，没有再理。 谁知过了两分钟，他一个电话打过来—— “灵儿，你是不是多给我转了五百？” “上次我们已经商量好要加价的，你忘了？” “可也没说从这次开始啊。” 叶灵忍不住笑出声：“涨工资还不好吗？怎么感觉你不大乐意啊？” “嘿！我这叫不好意思，懂？” “没什么不好意思，应该的。” “阿灵……”梁启柏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复杂得很。 这姑娘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以前还挨过他不少骂，如今都能给他加工资了。 所以人生呐，还真的是妙不可言，反转无数。 梁启柏：“好吧，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抠了。” 叶灵：“说也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抠。你要是哪天不说，我就该怀疑你是不是打算宰我一顿。” 男人嘴角直抽：“商量个事儿，咱能不自黑吗？” “呃……”叶灵顿了顿，“恐怕有点难。” 梁启柏简直要被她气晕。 “对了，昨天看你那么着急，事情处理好了吗？” “呵呵……处理好了，”那头假笑两声，“才怪！你说她周碧倩一个网红大v当着，爆款卖到飞起来，至于为了省那么点摄影费来故意找我茬儿吗？” 这话，信息量太大，得捋一捋。 周碧倩，叶灵听过这个名字，去年和前年的微博影响力峰会都拿过奖，算是网红开淘宝店卖服装的元老级人物，也是梁启柏的固定衣食父母之一。 她家店铺所有照片，都由梁启柏一手包办，单品销量十分可观。 反正，比叶灵这小破店威风多了。 两人合作愉快，这些年已经形成固定模式，外界看来双方关系十分密切，没想到私底下…… 八卦是天性，叶灵亦不能免俗：“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问也就问了，没指望梁启柏能对她说真话，顶多语焉不详地囫囵过去，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一五一十掰扯起来—— “这些年我跟周碧倩合作，不管她开店赚了多少钱，日流水多逆天，我从来没开口要求涨价，当然她也不提，本来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勉强强也就凑合了。可最近几次出照片，她这里不满意，那里挑毛病，ok，我忍了，完全根据她的要求来修改……” 莫得坚持，莫得信仰，理直气壮为五斗米折腰，很符合梁启柏“野鸡摄影师”的形象。 叶灵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后续呢？” “结果昨天她新招的两个半吊子摄影师居然说我拍的照片构图有问题？！去tm的构图，他们懂什么叫构图吗？我赶过去直接把那俩蠢货撕得妈都不认识，她周碧倩也只能悄咪咪的，腔都开不起。” 叶灵啧啧称奇：“厉害了，我的哥。” “那必须的！我撕就不撕，撕起来自己都觉得害怕。” 叶灵：“给大佬递茶。” “我也想通了，周碧倩反正爱怎么着怎么着，想要继续折腾我，那是绝对不可能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又不止她一个客户。这年头，谁离了谁还不能活？” 这话，叶灵不好接，索性选择沉默。 梁启柏吐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不好意思啊，听我抱怨这么久，传递的全是负能量。谢了，你的工资，照片有什么问题直接发回给我返工重来。” “哟，不嫌麻烦呐？我该不会变成下一个周碧倩吧？”叶灵半开玩笑。 “给钱的是爸爸，我能嫌什么？至于下一个周碧倩……得了吧，你可没她红，整得也不比她多。” “……”扎心了，老弟！ 结束通话，叶灵握着手机若有所思。 梁启柏和周碧倩闹成这样，说白了就是价钱没谈拢。 前者想多赚，后者想少给，最开始周占上风，结果被梁启柏找到突破口，扭转了局面。不出意外，这场对峙拉锯的最后结果应该是周碧倩输。 幸好…… 叶灵想，她主动给梁启柏加了工资，虽然只有五百块，可能还比不上他接一趟活的零头，但胜在“主动”二字，尤其在他和周碧倩因为同样的事情闹翻以后。 有对比，才显可贵。 这算不算踩着周碧倩，收买人心？ 叶灵莞尔。 同一时间，电话那头，梁启柏看着微信钱包里多出的五百块，轻声一叹：“还真是会做生意，丫头片子不得了……” 临近中午，叶灵才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打开冰箱看了眼，全是蔬菜和水果，叶灵不想吃外卖，打算动手做个蔬菜沙拉。 等她把菜洗好，都沥干了，正准备切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亲戚来了，不可以吃这些生冷的东西。 丧气地撂下菜刀，叶灵回到卧室，冷不防听见手机在响。 “喂？” “阿灵，是我，袁静。” 自从在咖啡店赔了钱以后，叶灵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 两人之间到底竖起了一道坎，不是那么容易跨过去的，不过眼下接到袁静的电话，叶灵还算平静。 时间果然是抹平一切的神药。 当初满腔愤怒、伤心、失望，好像都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渐渐失去原本的鲜活，变得淡漠、浅薄、无所谓。 “静静啊，怎么了？”她笑，声音透出几分欢喜，仿佛她们还是无话不谈的老同学、亲闺蜜。 “出来逛街啊，好久没一起血拼了，逛完请你吃大餐！” 叶灵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那头也随之噤声：“阿灵，你怎么了？” 这话从袁静嘴里说出来，带上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虚与忐忑。 叶灵状若未觉，“不是……我大姨妈来了，今天第二天。” “这样啊……”那头不见遗憾，反倒松了口气，“那我买点菜上你家做饭吧？给你弄点好吃的。” －－－－－－题外话－－－－－－ 【分享】有对比，才显可贵。 第052章 初见(四更) 这下，叶灵是真被惊住了——袁静做饭给她吃？ 确定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 毕竟，刘琨都不见得能有这待遇。 “欸，你怎么不说话？嫌弃我做的不好啊？” “没……我就是怕刘琨追着我砍。” “他敢！放心，我肯定护着你。” 叶灵笑了，那边袁静也跟着笑出声，两人仿佛回到半年前刚联系上的时候……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她认识唐献北的过程。 其实，很普通，甚至有点老套。 叶灵还记得那是春末夏初，她熬夜上完新，又亲自处理了两个难缠的顾客，最后忍气吞声，同意退货退款，才让对方勉强答应不给差评，最终精疲力竭，脸都没洗，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夕阳西下。 她习惯性摸到手机，先登陆卖家后台查看，发现刚上架的几款棉质t恤销量不错，顿时心情大好。 所以点开微信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曲儿，顺手刷了几下朋友圈。 其中有一条吸引了她的注意。 圆乎乎：确认过眼神，是要连续加班的人[微笑] 配图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开会。 宽敞的会议室，有大面积的落地窗，正中间投影仪开着，白色投影布上是叶灵看不懂的折线图和柱状图，而入境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衬衫加身，袖口半挽，有些人面前还放着咖啡杯和笔记本电脑。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都市职场剧——时尚，精英，充满了干练和自信，莫名优越。 至少叶灵从这条朋友圈里读出的不是抱怨和沮丧，而是忙碌的骄傲，还带着一点小小的炫耀。 看完照片，再看看自己当前的处境—— 乱糟糟的床单被子，皱巴巴的睡衣睡裤，还有开了一夜自动关机的笔电，以及床周围横七竖八的样衣、零食、出货单。 那一刻，叶灵忽然对照片里呈现的白领生活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向往。 当然，自己不是那块料，不过她可以找个白领男票啊！ 想到就做，叶灵先给朋友圈点了个赞，留言：确认过眼神，是有加班工资的人。 那头几乎秒回：混口饭吃[叹气] 这让叶灵可以确定对方此刻就拿着手机，而且比较得空。 她当即退出朋友圈，翻出通讯录里y开头的联系人，第一个就是“圆乎乎”。 点开，选择发消息，跳出来的界面，一片空白。 好吧，自打两人加了微信，还从没聊过天。 妖妖灵：hi~老同学好久不见。 很快界面上方正中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圆乎乎：哇！是灵儿吗？ 紧接着一张胡歌的表情包，配文“你的逍遥哥哥来了”。 叶灵嘴角一抽。 05年《仙剑奇侠传》热播，神仙姐姐刘亦菲饰演的赵灵儿俘获无数少男少女的芳心，叶灵因为撞了个热名，加上人长得漂亮，性格单纯无害，渐渐地“灵儿”这个称呼就被喊开，从初中延续到高中，大学才没人这么叫了。 她和袁静是高中同学，读书的时候不熟，但也没交过恶，算点头之交，如今又不一样了，是多年没见同在一座城市、可以勾起无数回忆的老同学。 妖妖灵：我记得你好像去年研究生毕业，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圆乎乎：信华集团，当个跑腿的[哭唧唧] 人家说“跑腿的”，那叫自谦，你就不能这么说了。 妖妖灵：哇！信华集团很难进的，前段时间不是还上了新闻，说只招博士生。 妖妖灵：厉害了我的袁，精致白领一枚啊！ 妖妖灵：[羡慕] 妖妖灵：[大佬求罩] 四个彩虹屁，捧得人云里雾里。 以前，大学辅导员就说过，只要叶灵想讨人喜欢，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果然—— 那头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再一番自谦。 紧接着两人交换了基本信息，包括目前的工作、住址、休息时间等等。 袁静对于叶灵开淘宝店，显然比较惊讶，虽然很好奇收入的问题，却没有贸然询问，中间分寸把握极好。 两个女生聊天，难免提及感情状况。 袁静有个交往三年的男朋友，两人是研究生同学，如今都在信华任职，感情不错，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对于叶灵这只单身狗，难免抱着几分调侃的同情。 妖妖灵：不如你帮我介绍一个呗，看你周围都是精英男士，西装革履，让我也吸一**英的欧气。 圆乎乎：真的假的？ 妖妖灵：不开玩笑。 圆乎乎：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你等等。 过了两分钟，一张图片发来。 叶灵点开，是个站在会议室中间指着投影布讲话的男人，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五官，投影仪的光打在他脸上，五彩斑斓，就更模糊了。 看身高也不是特别突出，目测有个一米七五，穿上西装，宽肩窄腰，总体来说身材不差，勉勉强强。 不过叶灵注意到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伸出来指着一幅折线图的时候，散发出一种莫名的魅力。 圆乎乎：怎么样？我们组长，虽然话不多，但业务能力超级强，也没什么坏习惯。 圆乎乎：咋不说话？好吧……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 圆乎乎：算了，我身边的资源也就这样，总裁、总经理是接触不到了…… 妖妖灵：行啊，就他吧。 圆乎乎：哈？你确定？ 妖妖灵：你去跟人家沟通一下嘛，看看对我有没有兴趣[害羞] 叶灵主动发了张自己的近照，是冬天的时候，素面朝天坐在快餐店里吃炸鸡，扎个丸子头。 好友曾经评价：看看这水色，比大学生还大学生，不说谁知道你已经毕业两年？ 袁静很给面子，发了个[强]，夸她漂亮。 不到五分钟，就有了回音。 圆乎乎：他说可以欸[色] 圆乎乎：还说，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他[坏笑] 然后一张两人的聊天截图甩过来，叶灵注意到对方头像是条卡通河豚，莫名有点可爱，袁静对他的备注是——唐献北！ 圆乎乎：你看是你加他微信，还是让他加你？ 妖妖灵：你把我名片推给他，让他加。 －－－－－－题外话－－－－－－ 回忆章放到这里来哈~ 阿灵是个手控呢~ 第053章 回忆(五更) 就这样，两人成了微信好友。 对方一来就自报家门—— txb：唐献北，我的名字。 叶灵改了备注，也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 简短地交换了一下基本信息，比如出生年月、工作情况，那边就直接提出—— 要不周末约出来吃个饭？ 开门见山，不带一点拐弯。 叶灵微愣。 不过下一秒，已经打出“好呀”两个字，点击发送。 等反应过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答应了？ 以前不是没有男的约她，但叶灵每次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担忧和顾虑，在纠结之后果断拒绝。 可这次…… 算了，都已经答应了，就当出去给自己放放风，调剂一下生活，叶灵这样想。 不过，吃饭的地方一定要她很熟悉，否则谁知道这男人是好是歹？ 最后对方让她决定，叶灵便选了离住处最近的商业区，坐公交三十分钟就能到。 …… 见面那天，她画了个淡妆，连衣裙，高马尾，走的淑女文静风，不袒胸，也少露肉。 跟平时出门没什么两样，少几分刻意的精致，多了些大气和随意。 唐献北先到，在星巴克等她，叶灵隔着透明玻璃窗，一眼就看到里面低头划手机的男人。 他穿了件米色polo衫，搭配浅咖休闲裤，没照片里那么正式，但依旧养眼。 叶灵推门进去，男人似有所觉，也在同一时间抬头。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旋即各自笑开。 唐献北放下手机：“坐。” 叶灵笑了笑：“谢谢。” “要喝咖啡吗？” “不了，过来的路上才喝过饮料。” “你家离这儿多远？” “半个小时。” “公交？” “嗯。” 接下来的话题从生活到工作，再从工作到兴趣爱好。 叶灵发现，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冷场。 她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可唐献北抛出来的话题总会让她产生开口聊下去的欲望。 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找地方吃饭。 唐献北好像对这片很熟，带她去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准备吃牛肉。 到了之后才发现排队的人不少，俨然是家特色小馆，客人大多慕名而来。 叶灵既是店主，同时还兼任模特，给自家衣服拍摄出图，放到宝贝详情页，供顾客浏览，所以平时很注意保持身材。 而牛肉蛋白质含量高，脂肪低，正好适合。 所以这顿饭，她吃得很愉快。 唐献北应该也感觉不错，反正送她回家的时候，嘴角是含着笑的。 叶灵前脚到家，后脚就接到袁静的微信，问她对唐献北感觉如何。 不管对方怎么问，叶灵都只有一句：挺好。 大约半小时后，唐献北发消息报平安，问了跟袁静同样的问题—— txb：今天聊得很开心。 txb：所以，你对我感觉怎么样？ 妖妖灵：挺好。 那头似乎顿了顿，有些犹豫，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了很久，却只有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发来—— 那我们可以继续下去吗？ 妖妖灵：好啊。 就这样，两人顺理成章开始了进一步接触。 唐献北很忙，两人保持每周一见的频率，没吵过架，没红过脸，去哪里，吃什么都有商有量。 叶灵或许对唐献北还不是那么喜欢，但却爱死了这种距离感。 她不喜欢太黏糊的男人，觉得像带了个小孩儿。 而唐献北给她的感觉就刚刚好。 既不会太远，两人每天都有微信联系，哪怕不聊什么，只说声晚安；也不会太近，他很忙，而且经常出差，她也有小店需要打理，大量照片要拍，奇葩客人等待处理。 这种各自忙碌又保持联系的状态让叶灵感受到距离产生美的同时，也保证了一定的安全感。 好像她还是独立的个人，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没有被影响，也没有被入侵。 认识两个月后，两人正式确定关系。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表白，只一个牵手的动作便盖章了这段恋情。 在一起的第三个月，唐献北提出结婚，叶灵考虑了五分钟，点头同意。 如此冲动，莽撞，甚至于草率，在外人，尤其是做父母的看来，这类行为就等同于离经叛道。 老话说得好，终身大事——“大事”啊！ 古代还要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此可见一男一女的结合中间需要怎样繁琐的过程。 不提三媒六聘，就说现代社会普遍结婚，至少也都需要先见一见双方父母吧？ 可叶灵和唐献北偏不！ 这两人都进民政局把证领了，才各自打电话告诉父母。 是的，告诉！不是询问，也不是征求意见，而是直接先斩后奏了。 叶灵这边倒无所谓，反正她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各自重组家庭，重新生了孩子，如今自己的小家都管不过来，哪还有那个空闲操心叶灵？ 所以，她轻而易举地过关了。 倒是唐献北，他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辛苦大半辈子终于过上了乡间小镇种田养花、喂鸡遛狗的悠闲日子，却被儿子闪婚的消息炸了个晕头转向，气得连婚礼都没参加。 反正，叶灵也不在乎。 关于这位“婆婆妈”，唐献北不主动说，她也就装傻不提。 两人就这么有惊无险，还算顺利地走过来了。 有时叶灵也会忍不住想，自己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唐献北？ 那可是结婚啊！ 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感情和幸福可能都将系于此！ 要说叶灵心大，应该也有这部分原因。 可若说她傻，也不尽然。 因为叶灵心里其实很清楚婚姻意味着什么，也对未来两人之间可能产生的摩擦与磕绊有所预料。 因此，她并非全无准备，凭着一腔冲动挤进围城。 但也确实不够理智和冷静，一个连家长都没见过的男人真的值得托付吗？ 有人说，婚姻不仅是你情我愿，往往还需要一点冲动。 否则什么都看透了，也就什么都无趣了，谁还愿意往坑里跳？ 叶灵想，当初她可能就是冲动了……那么一丢丢。 如今再让她重回那个时候，也许未必会有这样的勇气。 －－－－－－题外话－－－－－－ 【分享】婚姻不仅是你情我愿，往往还需要一点冲动。 今天是勤奋鱼呀！~ 第054章 逛街(一更) “……阿灵？” 袁静的声音拉回她飘远的思绪，“嗯？” “我还以为你挂了……刚才说去你家做饭，怎样？” “估计够呛。” “啊？” 叶灵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唐献北很少在家里吃，要么出去，要么外卖，所以到现在厨房必备的锅碗瓢盆和调料这些都还没买齐。要不还是出去逛街吧？很久没买新衣服了。” 听了前半句，袁静心下隐隐失望，忍不住想叶灵是不是在故意躲她，上次赔钱的事会不会已经被她知道自己在里面推波助澜？ 但听完后半句，袁静又放下心来，彻底抛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叶灵还拿她当姐们儿，否则又怎么可能答应一起逛街？ 毕竟，这是闺蜜之间才会做的事。 袁静：“那敢情好，不过你家亲戚……撑得住吗？” “不要紧，昨天喝了红糖水，现在肚子不痛，逛个街应该没问题。” “行，那一小时后西城天街见？” “好。” 叶灵把蔬菜和沙拉酱重新放回冰箱，收拾了厨房，才开始换衣服、化妆。 打车去到约定地点，才发现袁静已经到了，拿着饮料朝她挥臂：“阿灵！这儿——” 叶灵走过去：“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等很久了吗？” “我也才到不久，喏——给你点了杯红糖姜茶，热的。” “谢谢。”叶灵有点受宠若惊，她一直都知道袁静心思细腻，尤其擅长察言观色，但这么体贴细致还是头一回。 “走吧，先去里面商场逛逛，我打算买双凉鞋……”说着，挽起叶灵的手。 当然，叶灵也没拒绝，笑着同她一路。 通常，一个购物中心一楼店铺多半是被奢侈品牌瓜分，诸如爱马仕、路易威登、古驰之类，装修富丽堂皇，却人迹寥寥。 都是被动辄几万十几万的单价吓到，望而却步。 是以，袁静拉着叶灵直奔二楼，看都没看这层，更别说驻足停留。 两人进了一家鞋包店，来自新加坡的品牌，在年轻人中十分流行，经典款的包包一经上架，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叶灵大学时候还挺喜欢背，后来经济条件允许她买得起更好的包以后，就再也没进过这家店。 很多人喜欢它的包，什么信封、酒神，网上一些时尚博主都推烂了，加上四百到五百的单价完全就是为学生党准备的潮牌，名气自然也跟着打响。 对比来说，它家的鞋就没那么高人气了，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顾客根本不知道这个品牌还在卖鞋。 “麻烦这双拿三十七码的给我试一下。”袁静叫来导购小姐。 “好的，您稍等。” 等待的时间，叶灵扫过它家新款包包，没有看到特别喜欢的。 袁静：“本来家里还有几双凉鞋，但搭配裙子的时候总感觉不合适，都说女人的衣柜里总是缺一件，我觉得鞋柜也一样。” 叶灵点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点她从不否认。 “三十七码的，您上脚穿穿看。”很快，导购小姐把鞋送过来。 这下长度刚好，袁静踩着走了几步，对着镜子左照右看：“好像还行……” 又转头问叶灵的意见。 这双鞋是夹趾式后袢带款式，白色，平底，看上去很时髦，但袁静肤色偏黄皮，白色显黑。 叶灵：“要不试试黑色？” 袁静点头，导购小姐极有眼色地找来她能穿的码。 “怎么样？” 叶灵：“我觉得比白色好看。” 袁静点头：“我也觉得。那就这双？” 叶灵沉吟一瞬，最终给出一个比较保守的回答：“我觉得可以，看你自己。不过……” 她在纠结要不要说。 “不过什么？”袁静各个方位切换镜中视角，满是欢喜地打量脚上新鞋。 “pu材质，穿起来可能没有真皮透气，它家的鞋子还有点磨脚。” “没事，我之前穿过这牌子，感觉不是很磨脚。再说，几百块钱哪里买得到真皮？” 叶灵便识趣地不再开口。 心道：几百块怎么就买不到真皮？这个价位可以买双质量很好的国产凉鞋了好吗？ 她柜子里有好几双国产，上脚都十分好穿，相比菲林格慕那样的奢侈品大牌，反倒更适合走路。 “那就这双黑色的！”袁静十分果断地拍了板，掏卡结账。 两人继续逛下一家，这层逛完又换另一层。 期间，袁静买了两双鞋，两条裙子，叶灵还是两手空空。 “怎么不买？” 叶灵：“没看到喜欢的。” “不要紧，还有时间，慢慢逛。” “嗯。”她点了点头。 对于女装，叶灵热情不大，她本来就是卖这个的，多数时间都穿自己店里的衣服。 不是有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 我为自己代言。 等逛到男装那层，叶灵明显来了兴致，不到半个钟头就买了两件衬衫，两条休闲裤，还有一条偏正式的西装裤。 “给你们家老唐的？” 叶灵正拿出手机给钱，闻言头也不抬，点开付款码，递过去，这才回道：“不然能给谁？我又不反串，也没包养小白脸。” 袁静摸了摸衬衫面料，质感极好，忍不住啧声：“唐献北可真幸福，娶了你这么个贴心的老婆。” “买两件衣服就叫贴心了？” “不然咧？我家那位可没这待遇，纯粹放养，野蛮生长。”袁静说这话的时候撇着嘴，一脸嫌弃的样子，可如果仔细分辨不难发现她眼中闪过得意。 那种感觉……怎么说？ 好像吃定了对方，即便什么都不给刘琨买，他也照样对自己死心塌地。 面对叶灵这样的“付出型”妻子，袁静这个“享受型”女朋友似乎天生就存在一种优越感。 其实道理很简单—— 虽然最终得到的都一样，可我却比你来得更轻松。 至少袁静就不用拿自己的钱给刘琨买衣服，相反，刘琨买给她的次数更多。 “好了。”收银员将打包好的衬衫装进袋子里，小心翼翼递给叶灵。 纯黑袋身，中间两个字母logo，格调立马突显。 当然，价格也相当可观。 －－－－－－题外话－－－－－－ 今天是挥金如土灵~ 那个新加坡品牌大家猜到具体什么牌子了吗？ 第055章 倾诉(二更) 袁静不由再次感叹，唐献北找了个能赚钱的好老婆，只不过这次只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难得碰上合适的，顺便就买了，反正衣服裤子这些东西都要添置，下次可能遇不到这么中意的。” 袁静点头：“是这个道理。说得我都想给刘琨买一身了。” “买吗？再进去选选？这个牌子的男装还不错。” “别，我就随口一说，他穿哪个码我都不清楚，还要打电话去问，麻烦！” 叶灵有些惊讶。 这两人谈了几年恋爱，女方竟然连男方穿多大码都不知道？逗她呢？ 但袁静却一脸稀松平常。 叶灵就避过这个话题，不再多说。 六点，两人逛得差不多了，叶灵：“找个地方吃饭吧？” 袁静点头：“我也饿了，你看看喜欢吃什么，这顿我请。” 叶灵拿手机刷半天，选了一家专卖成都小吃的餐厅，问袁静：“……这家如何？” “说好的吃大餐，这个太小家碧玉了，走——我们去吃海底捞！” 袁静说完，直接拉着叶灵往升降梯走，好似对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毫无所觉。 海底捞啊…… 可不便宜。 两人等了一刻钟的位，期间服务员小姐姐还给做了美甲，全程笑脸相迎，果然，花钱买的不是味道，而是服务。 没有比饭桌更合适的聊天环境，也没有比边吃边谈更好的聊天方式。 袁静替叶灵捞了勺虾滑到碗里，“这个好吃，又鲜又嫩，你尝尝。” “谢谢，你吃你的，我自己来。” “好久没像今天这样痛快地逛街了，平时跟刘琨那家伙一块儿，进店不看东西，先找坐的地方，宁愿玩游戏，都不肯正儿八经选件衣服，你说气不气人？” 话虽如此，叶灵还是听出了吐槽背后扑面而来的狗粮味道。 “都一样，唐献北也没好到哪儿去。通常，我都不跟他一起逛街。” 袁静啧了声：“你说，直男是不是都一个样？” 叶灵失笑，“应该还是不同的。” 比如，刘琨会说甜言蜜语把袁静哄得高高兴兴、服服帖帖，但唐献北就不会，他只会跟你讲道理，就事论事。 “唉……” 叶灵：“好好的，叹什么气？” 袁静欲言又止。 叶灵看她那样，也不主动引导，本着“你说我就听，不说我不听”的心态，将佛系进行到底。 终归，还是袁静自己憋不住：“我跟你讲个事儿，但你不能和其他人说，唐献北也不可以。” 叶灵：“好。” 袁静：“我辞职了。” “？！” 缓了缓，叶灵收起多余的情绪：“怎么又辞了？” “感觉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工作，接触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皮毛，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加上工资确实不高，就辞了呗！” 叶灵听她三言两语说得轻松，但其中隐藏的挣扎和纠结，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最清楚。 袁静一时怔忡：“前前后后换了这么多家公司，我觉得，还是信华最好……” 叶灵捕捉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 半年前，袁静还是信华集团项目部一枝花，就在a组唐献北手下工作。 她名校毕业，长相不差，性格也讨喜，关键还很上进，加班从不抱怨，去给大家买下午茶也都笑呵呵。 就像初升的太阳，浑身都在散发光和热。 假以时日，必定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职业女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和刘琨的关系被当场撞破，答应保密的同事转眼就捅了出去。 信华集团禁止办公室恋情，就算跨部门也不行，一旦发现，直接开除。 规矩在那儿摆着，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哪怕袁静再优秀，公司也不可能保她。 到了断尾求生的时候，袁静反倒比任何人都清醒。 第二天，一封辞呈递到人事部，在一片唏嘘声中，她走得狼狈，却成功保住了刘琨。 自那以后，袁静就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她做过外贸公司的hr；也待过宁城本地一家会计公司，负责审计这一块；好奇之下还尝试了推销员的工作…… 前不久入职某融资租赁公司，从业务员干起，可转眼不到一个月，就告诉叶灵辞职了。 “静静……”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浮躁，不能脚踏实地、安安分分。其实，我也讨厌自己这种状态……可我没办法，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叶灵没有插话，安静地当一个倾听者。 “诗里不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在信华那样的大集团待过，又怎么看得上那些小公司？我一个宁大研究生，拿着全a的毕业成绩，居然去一个租赁公司当基层业务员，混得连个本科生都不如，凭什么啊？” 说到这里，袁静眼眶泛红，她抬眼直看天花板，竭力控制即将泛滥的泪意。 “阿灵，换成是你，你甘心吗？” 叶灵在她固执的注视下，缓缓摇头。 如果她是袁静，当然不甘心！ 明明信华集团待得好好的，就因为恋情曝光，莫名其妙被开除，倒是她犯了错还好，可偏偏她没有。 非但没有，还兢兢业，刻苦认真。 换成叶灵，那她肯定委屈死了！ 袁静：“我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不好，也尝试调整心态，可都没什么效果……” 叶灵：“你这些想法告诉过刘琨吗？” “……没有。我连辞职的事，都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一次两次，他还会安慰我几句，可三次四次连我自己都觉得烦，更何况是他？” 袁静能够感觉到随着自己不停更换工作，刘琨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已经对她意见很大。 电影《喜剧之王》里，尹天仇喊话柳飘飘—— 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至今都还是经典片段，可现实生活中又哪来那么多“我养你”？ 毕竟，钱那么难挣，感情那么善变。 《我的前半生》里，陈俊生也这么对罗子君这么说过，可结果呢？老公婚内出轨，毫不留情把她踢出家门。 袁静不傻，她读了这么多年书，懂事明理，再怎么都比电视剧里已经结婚生子沦为家庭主妇的罗子君清醒。 她是有这种危机感的，正因如此，才会着急，一着急就难免浮躁。 －－－－－－题外话－－－－－－ 【分享】现实生活中又哪来那么多“我养你”？毕竟，钱那么难挣，感情那么善变。 打卡三天奖励：【188****3659】、【玲珑剔透安红豆】、【秋叶飘零的日子】 打卡七天奖励：【玲珑剔透安红豆】、【秋叶飘零的日子】 大家积极留言哦~ 第056章 优秀(一更) 热腾腾的锅底，咕噜咕噜冒着滚烫的泡，热气挟持着香味袅绕弥散，如同在两人之间拉起一层白色雾帘。 叶灵甚至有些看不清袁静的表情，斟酌道：“瞒着始终不是个办法，他总会知道的。” “我也不是故意瞒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想等找到了新工作，再一并告诉他。” 说到这里，袁静自嘲般牵动嘴角，喃喃：“如果我还能找到的话……” 宁大研究生，全a成绩毕业，有入职信华的工作经验，无疑，袁静是优秀的。 而优秀的人，往往心高气傲，因为“优秀”是他们的资本，而他们的确有这个权利。 可这样的“高傲”在走出校门、进入社会的那一刻便在无形中遭受着现实的消磨。 当失败一次次降临，绝望裹缠内心，很难做到不怀疑—— 我是不是没那么优秀？ 是不是要求太高，过于挑剔？ 慢慢地，人就学会了妥协跟退让。 叶灵夹了一筷子肥牛放到袁静碗中：“说什么傻话？你一个研究生都找不到工作，剩下那些本科生是不是该去喝西北风？” 袁静噗嗤一笑，心里竟然好受了许多。 她发现，自己竟然很稀罕叶灵的肯定，甚至迫切想要从她话里找回日渐流失的自信。 “应届生一茬一茬地出来，找个满意的工作哪有这么容易？”话虽如此，可袁静这回是笑着的，“不过，今天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感觉好受了很多。” 叶灵点头：“其实，你可以尝试和刘琨多沟通，他会理解你的。” 袁静笑容维持得有些勉强：“他？拉倒吧。” “你们总归是男女朋友……” “阿灵，别说你不知道唐献北的工作强度，早出晚归是常态，刘琨也经常加班。我就算想沟通，也要他有那个时间；有那个时间，也还要他有那个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袁静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太难。” 叶灵轻叹，她不是袁静，不清楚他们小两口之间的相处模式，很难设身处地体会她所谓的那些难处。 可能叶灵眼中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袁静看来就成了“不可实现”和“过于艰难”。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各有各的不幸和悲伤，所以，最好的态度不是以己度人，而是——保持沉默！ “行了，别说我这些糟心事，说说你和你们家老唐吧。”袁静满眼好奇，前一刻弥漫的失意和颓丧仿佛只是不经意的错觉。 叶灵一愣：“我？” “是啊！最近忙什么？” “昨天刚进棚拍了一组照片，后面就要准备陆陆续续上新了。” 袁静：“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喏——”叶灵点开相册，把手机递过去，“只保存了几张，其余的都在电脑里。” “灵儿，你也太好看了叭！”袁静盯着屏幕，满是惊艳和羡慕，“难怪现在的大学生削尖脑袋也要挤进‘网红’这行，每天穿得光鲜亮丽，拍拍照，发发微博什么的，坐着都能赚钱！” 这不是袁静第一次发出这种感慨，叶灵曾经解释过，一遍两遍，事不过三，后来她也懒得再说。 比如此刻，她下意识动了动唇，最终只一笑作罢。 人们总相信自己看到的，认为自己以为的，别人说一千道一万，仍然无法改变他们固有的思维。 当然，叶灵不觉得袁静有什么恶意，只不过两人认知上出现了偏差。 就像大多数人羡慕公务员的稳定，老师的假期，医务工作者救死扶伤的崇高，可真正身处这行的人却又羡慕着其他行业。 如果人生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已经走过的，而另一条是你曾经选择放弃的，那么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后者往往比前者更具诱惑。 陈奕迅不都唱了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对未知，害怕犹豫的同时，也充满着好奇。 叶灵：“只有真正进到一个行业，才会知道这个行业的辛苦，站在外面的人基本都是走马观花。你觉得当网红好，说不定网红还羡慕你做白领的生活。” “害……”袁静摆摆手，“我现在就一无业游民，还白领呢……” “迟早都会有新工作。”这点倒不是叶灵安慰她，以袁静的学历在宁江找工作并不难，只是满不满意罢了。 显然，袁静也很清楚，她抿了抿唇，看上去像在笑：“你说得对，不着急，慢慢来。” “我去倒杯茶，你要吗？我一起。” “谢谢。”袁静把杯子递过去。 谁知叶灵刚站起来，一个服务员便微笑上前：“请问是要添茶吗？” “呃……是。” “我来就好，您请坐。”说着接过叶灵手里的茶杯，还笑了笑。 “他们家服务员不仅年轻，颜值还挺高……”叶灵坐下来，小声嘀咕。 袁静：“让顾客赏心悦目也是优质服务的要素之一，不然都是同样的火锅，差不离的配菜，甚至这里的味道可能还比不上那些口碑火锅店，为什么价格却高出一倍？靠的就是服务！” 袁静本科研究生主修企业管理，辅修金融，聊到专业领域头头是道。 叶灵看着她说话时认真的侧脸，仿佛看到一个发光体，明亮闪耀。直到此刻，她才切身体会到属于袁静的“优秀”。 “我曾经在微博看到网友爆料，说他在海底捞吃饭，上厕所忘了带纸，结果人家服务员亲自给他送去。” 叶灵咂咂嘴：“其实我也看到过……还以为是编出来的段子。” 袁静耸肩：“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不过……”她勾起唇角，三分坏笑，“你可以试试，亲身验证。” 叶灵：“……” “对了，我听刘琨说你家老唐就在昨天签了个大项目，后续一切顺利的话，年终奖能拿这个数。”袁静伸出两根手指，神秘兮兮。 “两万？” “……你是小看唐献北的个人能力，还是低估了信华集团的财大气粗？”袁静一脸无语。 叶灵眨眨眼，“二十？” “嘶！你还真够淡定，光这笔年终奖就抵得上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题外话－－－－－－ 【分享1】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各有各的不幸和悲伤，所以，最好的态度不是以己度人，而是——保持沉默！ 【分享2】如果人生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已经走过的，而另一条是你曾经选择放弃的，那么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后者往往比前者更具诱惑。 第057章 理解(二更) 叶灵淡定吗？ 表面而已，毕竟她是个财迷呀，怎么可能不激动？ 唐献北的工资就等于家庭收入，而家庭收入可都握在她手上呢！ 招财进宝二十万，开心得转圈圈。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平静！”袁静看她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你这表现还是内敛了一点。” “不然应该怎么表现？抱头尖叫，还是笑到疯癫？” “这样啊——”袁静拿着筷子，两手举到头顶，开始乱摇，“起码也得手舞足——” “诶！小心！” 叶灵惊呼提醒，却还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袁静打翻服务员手里滚烫的茶水。 哐！ 叶灵站起来，没管摔在地上的茶杯，扯了几张餐巾纸迅速走到服务员面前：“烫到没有？先擦一擦——” 袁静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手忙脚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后面……要不要紧？” 叶灵看了眼服务员的手，两杯热茶，直接泼在皮肤上，虎口到手背的位置红了一大块。 “这样不行，我去把经理叫过来……” “没关系！”服务员似乎也被这样的变故吓到，眼下才堪堪回过神，扯出一抹笑，“茶水不是很烫，小问题，抹点药就行了，二位坐下继续用餐吧。” 袁静：“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还是……” “真的没事！二位请坐，请问还需要点菜吗？” 叶灵微愣，在对方专注询问的眼神之下，缓缓摇头：“不用……” 袁静眉头皱得很紧，面露愧疚，胸口发闷。 服务员见两人终于坐回去，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捡起地上打翻的茶杯，转身离开。 很快，又重新过来一个服务员，“二位的茶水，请慢用。刚才让你们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为了表达歉意，这边送二位一盘新鲜肥牛，请慢用。” 说完，放下手里的盘子，又将湿漉漉的地板收拾一番才算完。 叶灵和袁静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接下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专心于食物。 吃完出来，已经九点。 商场十点打烊，店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袁静去洗手间的时候，叶灵坐升降梯去一楼，出商场大门就有家药店，她买了一管烫伤膏。 回去的时候，袁静还在洗手间没出来，她站在门口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那个服务员，他正低头打扫卫生。 “你好。”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仰头的同时，笑意也随之浮现，这好像已经成为习惯，时间再久一点，或许就变成了本能。 “还记得我吗？刚才的茶水……” “记得记得。” “我朋友不小心，实在对不起，这是烫伤膏，我刚刚下去买的，给你。” 叶灵直接把东西塞给他，不等对方开口说点什么，转身就走。 可任凭她走得再快，还是听见了一声——“谢谢。” “阿灵，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袁静刚从洗手间出来，便见叶灵低着头快步走过，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袁静下意识回头，却见之前被她撞翻茶水烫到的服务员正擦桌子。 由于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她看不清对方手背烫出的红印是否消散，那一刻，心情莫名沉重。 当她挑三拣四找工作的时候，也许有人正在干着比她辛苦百倍的活，却拿着比她少的工资。 各行各业，各有艰辛。 她好像有点明白叶灵的意思了…… 出了商场，夜风悠凉。 袁静：“想喝点什么吗？” 叶灵摇头，她是真的吃不下了：“怎么，你没吃饱？” 袁静笑笑：“我这不是怕你没吃饱吗？” 分开的时候叶灵把手机拿出来，“我们aa吧，哪好意思让你请。”说着，点开微信转账。 下一秒，就被袁静制止了，她语气很坚定：“说好我请就我请，你争什么？虽然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一枚，但请顿海底捞还是没问题的。” “可……” “诶！车来了！”她赶紧招手，“别可来可去了，你回吧，到了给我发个微信，拜拜！” 叶灵被她半推着上了出租车，砰—— 车门关好，迅速驶离。 叶灵叹了口气，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若有所思。 这不是她跟袁静第一次约出来逛街，之前吃饭两人虽然会客气推脱，但最终都极有默契地同意aa。 你一半，我一半，谁也不占谁便宜，方便下次再约。 但这回…… 袁静的做法甚至可以用“反常”两个字来形容。 包括细节上，替她夹菜、询问她要不要喝东西诸如此类的举动，都带着那么一点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叶灵会拒绝。 不像讨好，倒像是…… 赔罪！ 没错，就是赔罪！ 叶灵恍然大悟，想起上次咖啡店赔钱的事，可能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袁静，让她生出一些猜测，所以才有了今天这顿饭。 一来，试探叶灵对她的态度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 二来，可能觉得上次那种做法不地道，想要道歉，但又不能捅开了明说，因此才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表达歉意。 也怪难为她的，叶灵心叹。 当时她真的很失望，觉得袁静算计她，欺骗她，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叶灵才发现自己心里装不了太多恨。 再往深处仔细一想，袁静那样的做法似乎也可以理解。毕竟，带头闹事的人确实是她，袁静是被叶灵硬拉进来的，于情于理，都不该由她承担赔偿。 可袁静又不能跳出来直接跟叶灵说：错在你，不关我的事，我不赔！ 如果这番话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两人的关系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肯定要闹掰的。 不想赔，又不能说，袁静还能怎么办？ 只能尽力保住最后那层遮羞布，引导叶灵自己付清赔款。 这么想来，袁静也是不容易…… 既要多思多虑，苦心策划，做完之后还要忍受算计朋友带来的愧疚。虽然没有造成经济上的损失，但心里终究还是过意不去吧？ 想到这里，叶灵好像也可以理解她了—— 理解她当初的做法，理解她如今的赔罪，更理解人在这个社会生存的不易和处理人际关系的为难。 －－－－－－题外话－－－－－－ 多谢【茶小呆吖】的长评，奖励送上~注意查收！ 第058章 试衣 叶灵到家的时候，门打开，有光。 唐献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穿着睡衣，明显已经冲过澡。 “回来了？” 叶灵换好拖鞋，放下包，有点惊喜地走过去：“今天这么早？不用加班？” “刚结项，可以轻松一段时间。” 叶灵想起袁静说的“大项目”，她抿了抿唇，走到男人身旁坐下：“我今天出门逛街了。” “嗯？” “跟袁静一起。” 唐献北听到这个名字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咖啡店赔钱的原委显然他也知道，袁静在里面的作用更是心知肚明。 “所以？” “她说，你刚完成一个大项目。” “然后？” “有米。” 唐献北微怔，然后笑开：“说你是财迷还真没说错。” 叶灵往他肩膀上一靠，这是个很亲密的动作，“我呢，现在掌管着财政大权，肯定要对收支特别敏感，不然怎么当家？” “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管家婆？” 叶灵皱眉，“怎么说话的？你可以夸我贤妻良母，持家有道，‘管家’也行，请把那个‘婆’字去掉，谢谢！” 唐献北没再继续插科打诨，“这个项目如果后续进展顺利，年底应该会有一笔奖金，预计十到二十万之间。” 叶灵眼睛都亮了。虽然已经听袁静说了，心里有点底，但在唐献北这里得到证实，她还是忍不住开心。 “偷乐什么？赶紧去洗澡，逛了一天不累啊？” 叶灵闻言，突然想起什么，啪嗒啪嗒跑去玄关，很快提着几个购物袋回来。 唐献北也不看电视了，就盯着她。 “喏——” “给我买的？” 叶灵也不让他接了，直接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翻出来：“老公在外面赚钱辛苦了，老婆自然要有所表示。看——衬衫，喜不喜欢？” 牵着两个肩头的位置，整件抖开。 唐献北端详一阵儿，“颜色还行。”是他常穿的。 叶灵：“你穿上试试？” 男人脱掉睡衣，接过衬衫套在身上，熟练地系上纽扣。 “大小合适吗？” 唐献北动了动胳膊，没有紧绷感，又扯了扯领口，刚刚好：“还行。” “转过来。” “哦。” “再走远一点。” 他还是照做。 叶灵多开了两盏灯，方便更清楚地观察上身效果，越看越满意。 她选的东西，就没有出错的。 “这个面料喜欢吗？” 唐献北摸了摸，点头：“很舒服，不扎肉。” 已经是很中肯的评价，就不能指望直男舌灿莲花。 “ok，这件过关，试下一件。” 可能是因为不用忙工作，今晚的唐献北耐心似乎格外好，什么都听叶灵的，任由她折腾。 试完衣服试裤子，发展到后面，叶灵职业病发作，愣是要替他搭配全身，还把衣柜里其他衣服裤子都翻出来，搞得跟时装秀一样。 当然，模特只有唐献北一个。 最后，男人实在忍不下去了，无奈扶额：“老婆，还要弄到什么时候？” “马上！马上就好！” “同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三遍了。” “额……是吗？” “我数学还不错。” “……哦。”叶灵眼角微抽。 第059章 臭美 第二天，唐献北穿着叶灵替他搭配的一身去上班。 衬衣是新买的，昨晚洗了，烘干，挂烫，他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灵折腾近两个小时，快到凌晨才弄完。 唐献北：“洗了等它自然干不行吗？非得急在明天就穿？” 叶灵不满：“你能不能对新衣服多点尊重？” “？”唐献北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尊重”这个词来形容衣服，听得一愣一愣。 “有了新衣服难道不该高兴？你的高兴程度就代表着你对这件衣服的满意程度，也就是这件衣服的价值体现，难道不是‘尊重’？” 唐献北听完，咂摸片刻：“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不是‘一点’，是非常有道理，ok？” “我也没说不喜欢啊。”男人摸摸鼻子。 叶灵一脸郑重：“喜欢就要表现出来，比如，你迫不及待想穿它。” “……” 然后，唐献北今早就穿上了。 八点到公司，“早，老唐。” “早。” “等等……”同事明明已经从他身边走过，突然折返回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通，“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跟平时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好像变帅了那么一丢丢？” “啧……” “啧什么啧，别不信，自个儿照镜子去。”说完，拎着文件去了经理办公室。 茶水间有全身镜，唐献北接水的时候从来都是擦身而过，他又不是女人，时时刻刻都想着臭美，但今天…… 全身镜正对的茶水柜前，唐献北状若无意地斜靠边缘，一手插兜，一手拿杯，乍一看还挺有范儿。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多次偷瞄镜中，目光带了点审视和端详的意味，同时还得环顾四周，生怕被人看见。 帅吗？ 衬衫西裤皮鞋，老三样，跟平时也没差啊，只除了……衬衫熨得平整一点，西裤垂坠感好了一些，再加上那双他之前很少穿的白灰色皮鞋。 “老唐？你怎么在茶水间，找你半天了？” “咳……”他当即站直，表情正经，“什么事？” “于经理叫开会，不出意外应该是汇报你谈下来的那个项目。” 唐献北点头：“我马上过去。哪个会议室？” “最大的。外联部和财务部都来人了，还不少，地方太小坐不下，只有最大的那间勉强够挤挤。” “好，我先去准备要用的资料。” “快点，只有半个钟头了。” “嗯。” 同事已经打算走了，突然脚下一顿：“你今天穿得这么精神，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开会，所以提前打扮好了？” 唐献北嘴角一抽：“你想太多。” 果然，会议是关于项目的事，于经理重点表扬了唐献北及其团队，不管其他人心里假高兴还是真嫉妒，都纷纷起立鼓掌。 “唐组长说两句吧？也好让大伙儿学习学习你的工作态度和效率。”于经理笑眯眯开口。 烈火烹油，最为致命。 唐献北已经出够风头，心知过犹不及，便让副组长起来发言。 四十分钟后，会议结束。 于经理刚走，就有不少人围到唐献北身边—— “老唐，厉害啊！不声不响就拿下这么大一笔单子，年终奖稳了！” “闷声发大财，说的就是你吧？” “难怪大家卯足了劲都想往项目部钻，三年不开张，开场吃三年，财务部那些猴崽子又要坐不住了。” “……” 全是恭维的话。 唐献北从始至终都在谦虚推辞，看不出半点矜骄，可眉眼之间的意气风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与冲劲。 待人群散后，刘琨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老唐，恭喜。” “谢谢。改天请你和袁静吃饭。” “好啊，反正我是不会客气的。” “那说定了，等我回去跟叶灵商量一下时间。” “嗯，那你先忙，我回财务部了。”说完，大步跨进电梯。 唐献北回到位子上，继续工作。 忙碌的一天，总是过得比想象中快。 转眼已是夕阳西下，刘琨结束手头工作准备下班之前，习惯先给袁静打电话：“我今天不加班，要不要顺路过来接你？” “……不用！我已经回家了。” 刘琨下意识去看时间，顿觉惊讶：“这么早？” “嗯，正好我今天也不用加班，就早点回家了……” “你声音怎么听上去哑了？是不是又感冒……” “没有！”袁静打断他，“刚才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你赶紧回来吧。” 刘琨不疑有他。 袁静确实睡着了，但不是“一会儿”，而是整个下午。 她辞职以后，为了不引起刘琨怀疑，上午还是会按照上班的点出门，要么物色一下新工作，要么就是逛街买东西。 吃过午饭才回家，睡到四五点起床，随便弄一弄晚饭什么的，就等刘琨下班。 她有时候觉得，这种日子也不错，轻松，悠闲，如果结婚之后，刘琨让她留在家里应该就是这般了。 懒惰让袁静对目前的生活产生了一种“将就”、“还行”、“得过且过”的错觉。 如果可以不用上班就有钱花，相信很多女人都愿意在家当咸鱼。 开前提是——有钱花！ 想到这点，袁静心头那点安逸烟消云散。 她现在可以上午出门，逛个街，偶尔做个美容什么，那是因为她手上还有积蓄，换言之，她现在的一切活动都不需要开口管刘琨要钱。 但积蓄总有用完的那天，坐吃山空，等真正分无分文的时候，袁静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像个乞丐一样开口管男人要钱。 或许那些没受过大学教育、习惯以夫为天的农村女人可以把这视为理所应当，甚至看成一种夫妻之间的“正常模式”根植于意识中，但袁静不行。 其实，当今社会即便很多学历不高的农村妇女，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她们或许对“独立”、“女权”、“自尊”这样的概念很模糊，但她们却心知“存私房钱”的重要性。 存多存少暂且不说，光这个觉悟，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寻求独立的方式？ 至少，无形中在给自己留后路。 －－－－－－题外话－－－－－－ 臭美的直男 第060章 矛盾 男人会跑，婚也可能说离就离，就连养个儿子也可能变成白眼儿狼，只有攒下来的钱是自己的，可以握在手中，填饱肚子，有房可住，供养下半生。 所以，袁静享受安逸的同时，也没忘提醒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吃一颗中间有毒的苹果，她先从外面吃着走，很甜，随着越啃越深，越靠近中间部分，她不得不开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一边要防止咬到有毒的地方，而另一边却又贪恋着苹果的甜，想要多吃一口，再吃一口…… 这些念头闪过只在一瞬间，袁静放下手机就赶紧掀被子起床，去厨房做饭。 今天没买菜，冰箱里都是剩的，不太新鲜，但也可以将就。 等刘琨到家，几个小菜已经炒好了放在桌子上，袁静听到开门声，从厨房迎出来，指挥他盛饭。 两人坐下，刘琨扫了眼桌上的菜，下意识拧眉：“怎么全是素的？” 袁静拿筷子戳了戳番茄炒鸡蛋：“有荤的。” “鸡蛋也算？” “怎么不算？小鸡就是这个孵出来的，肉的前身，那也是肉。” “……” 袁静撇嘴：“今天没去超市，所以没买肉，你别那么挑，将就一下嘛……” 刘琨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袁静吃好以后，放下筷子，起身到厨房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给刘琨盛汤。 男人动作一顿，有惊讶地抬头：“给我？” “不然？” “……哦。”心里却嘀咕，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毕竟，贤妻良母的形象跟袁静还是隔了一个太阳系。 以前都是他盛饭盛汤端到她面前，想都不敢想两人角色互换那天。 “你……”刘琨顿了顿，组织语言，“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滚！” “呼……”他反倒松了口气，“这样就正常多了。” “贱皮子啊你？非得我恶语相向、棍棒相加你才满意？这汤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谁说我不喝？”刘琨扒拉过来，护在胸前，“难得你这么殷勤，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必须赏脸啊！” 袁静翻了个白眼，内心却莫名忐忑。 因为她想趁现在，刘琨心情好，把自己辞职的事情坦白了。 就像叶灵说的，要及时沟通，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住一世。 “那个……”男人喝汤的时候，她期期艾艾开口。 “？” “我辞职了。” 刘琨喝汤的动作一顿，他故意发出的夸张声音也戛然而止。 室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 “你再说一遍？” 袁静原本忐忑的心情，开始七上八下：“我……辞职了。” 男人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形成的褶皱仿佛能夹死蚊子：“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又辞了？” 语气和他表情一样，都不太好。 袁静也忍不住皱眉，“都是一些简单重复的工作，一点灵活性都没有，更别说学到什么东西，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跳出来……” “哪个岗位不是由易到难？等资历熬出来了，自然就能更进一步，负责更重要的工作。” “你也说了，是熬，煎熬的熬！” “袁静，你去看看，哪家公司不是这样？包括信华那样的大集团，还不是要论资排辈？” “信华跟那个小公司能一样吗？如果是大集团，我不介意把时间耗在里面，因为我知道眼前的付出是会迎来以后的回报，所以我可以熬，心甘情愿。可那个小公司，能有信华这样的前景吗？能给我提空更大的发现空间吗？” 刘琨：“说到底，还是你好高骛远，静不下来。这几个月你自己数数，来来去去换了多少个工作？你哪个做超过三个月的？” 袁静既觉得愤怒，也觉得可笑：“呵……我好高骛远？！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找工作就跟嫁人一样，一个女人可以变成贤妻良母，操持家庭，照顾孩子，可这也要看嫁的老公顶不顶用，值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而选公司就相当于选丈夫——身家多少，背景如何，未来发展有没有潜力，自身能力怎样……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方面。 袁静不乐意把青春和激情耗在一个籍籍无名、没有希望的公司，刘琨则觉得她不够踏实，没有真的想要稳定下来。 当即，讽刺一笑：“找工作？嫁人？这都能让你找到联系？” “你这什么语气？” “我看你不是嫌弃工作，是嫌弃我这个人吧？觉得自己跟着我委屈了，没找个富二代小开，你后悔了？” “刘琨！你别胡搅蛮缠！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简直……”袁静气得脸颊通红，眼泛泪光，“简直就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你不就是这意思吗？拿工作当借口，指桑骂槐！”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是啊，我听不懂，也不想懂，你可以去找其他懂的人。”脱口而出之后，刘琨陡然一惊，但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 “好！好！”袁静连说两个“好”，不停点头，可见气到极点，“你还真以为我没你不行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我他妈还不信找不到！” 说完，直接扯掉围裙，转身就往外跑。 刘琨眼皮猛跳，赶紧在不可挽回之前把人拉住：“你去哪儿？” “找男人啊！不是你让我去找吗？” “我——” 袁静回头，甩开他的手，无声冷笑：“我辞职你这么激动，说白了就是怕我没收入，花你的钱吧？” “我没有……” “得了吧，但凡你争气一点，多赚一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扣扣索索，连女朋友都养不起！亏我还没要你养一辈子呢，就这么几天都受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刘琨冷笑，眼神泛凉：“说来说去，不就是嫌我钱挣少了吗？袁静，你可知足吧！” “我知足？刘琨，撒泡尿照照，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谁见了都想冲上去啃一口？没错啊，你的确挣得少，这点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题外话－－－－－－ 【分享】找工作就跟嫁人一样，一个女人可以变成贤妻良母，操持家庭，照顾孩子，可这也要看嫁的老公顶不顶用，值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第061章 不如 刘琨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别以为你有多高贵，我要是茅坑，你就是盘在茅坑里的一坨屎！咱们谁也犯不着说谁，反正都恶臭熏天。”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咱俩没那么熟！”袁静扭头，留给他一个高贵冷艳的侧脸。 男人犹不甘心：“嫌我挣得少？呵……你连我都不如，有什么好厉害的？” “跟我比？”袁静笑了，只是怎么看怎么讽刺，“刘琨，你就这点儿出息？” “我……” “有本事你跟人唐献北比啊！”她音调陡然拔高，“同在一个公司，人家一星期赚的就是你一年的收入，叶灵过的日子比我好百倍千倍，想买什么直接刷卡，眼睛都不多眨一下，我就问你羞愧不羞愧？！” 此话一出，刘琨非但没被说服，反而生出更大的怒火。 只见他眼中含怒，笑容冰凉，仿佛已经把袁静看透，生出“原来你就是这么个货色”的讥讽，“眼馋唐献北是吧？” 袁静听不得他那阴阳怪气的调调，更深谙如何往男朋友心口上插刀：“还别不服气，人家就是比你优秀！” “没错，他是比我能赚，比我厉害，可惜啊，人家有老婆了，没你的份儿！” 袁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气得半晌说不出话：“你……” 刘琨冷笑。 相处越久，了解越深，对彼此敏感的地方都了若指掌，掐起架来，当真字字句句不留情面，全都往人心口上捅。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伤你最深？ “刘琨！你说的这还算人话吗？我说唐献北赚得多，实事求是，你非要往其他方面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思想这么肮脏？” “我肮脏？你提其他男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袁静：“你什么感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还是伤害了你大男人的自尊心？你也就这点儿肚量，见不得别人好，也不知道取长补短，难怪只能原地踏步，没点长进！” 刘琨气急之下，有些话根本不经大脑：“你想要唐献北那种男人是吧？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行！刚才说叶灵刷卡眼都不眨，过得比你好千百倍是吧？” 袁静皱眉，直觉接下来不会听到什么好话。 果然—— “可你怎么没看到人家长得比你好，身材比你辣，就连赚钱都比你多？什么茶壶配什么茶盖儿，我都认现实了，你还矫情什么？” “你说我不如叶灵？！”袁静瞪大眼，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他。 刘琨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立马认错，而是冷笑两声，眼中浮现出解恨的痛快—— “你也说我不如唐献北啊？” 袁静噎住，“你简直——不可理喻！” 撂下这么一句，她拿上包，夺门而出。 刘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还有满桌残羹剩饭，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狠狠扒拉了两下头发。 吵的时候再狠，再理直气壮；吵完也难免沮丧，懊恼。 谁不想和和美美，欢欢喜喜？ 可脾气上来，谁也忍不住，谁都不服输…… 袁静跑出家门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幸好她走之前没忘记拿包。 在小区门口招停一辆出租，拉开车门坐进去，她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要去的地方。 司机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两声。 “往市中心cbd开，到了我会叫你停下的。” 市中心啊……夜生活刚刚开始，应该会很热闹吧？热闹到足以接纳她这种失意伤心人。 …… 最近唐献北都不忙，下班按时回家，叶灵那并不算好的厨艺就派上用场了。 她只管撸起袖子做，唐献北就能张开嘴巴吃。 无论咸了淡了，还是酸了辣了，他都照单全收，一点都不挑食。 末了还会鼓励两句：“可以，进步挺大。” 又是可以…… 叶灵已经无力吐槽，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接到袁静电话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垃圾桶，正削苹果。 等她把刀放下，苹果搁进盘子里，再把手擦干净之后，铃声已经断了，但很快又重新拨过来。 这次叶灵没再磨蹭，指尖轻轻一划，接通—— “静静？” “灵儿，在干嘛？” “刚吃完饭，削苹果，你呢？” “我？逛街啊！”那头语气淡淡，听不出半点血拼的兴奋。 叶灵意识到不对劲，“这个点还在外面？跟刘琨一起？” 那头陷入沉默，半晌没说话。 “出什么事了？”叶灵忽地正色，语气也凝重起来。 “……” “静静？” “……我跟刘琨吵架了。” “你现在在哪儿？” “……酒吧。” 半小时后，叶灵看着趴在吧台上，死抠着酒杯不撒手的女人，一阵头疼。 “啊！灵儿你来啦~”袁静双颊绯红，目露惊喜。 “怎么喝成这样？”不动声色间尝试拿走她手里的酒杯。 却被袁静避开：“嘛呢？” “别闹了，再喝要醉的。” 袁静摆摆手，口齿倒是清晰：“这点度数，醉不了人，你坐啊。” 叶灵不听，“走，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儿啊？我在这边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出租房里还有个讨厌的男人，还不如不回。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说到最后，她一边摇头，又哭又笑。 叶灵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拉开高脚凳坐到她身旁，语气温柔：“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袁静眼眶泛酸，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告诉叶灵，其他人都可以，就是叶灵不行。 可她还是忍不住给她打电话，把她叫出来，袁静觉得自己就是有病！ 一边毫无厘头地迁怒叶灵，一边又厚颜无耻地想从她身上寻找安慰，“灵儿……” “欸……别哭别哭，慢慢说。” “刘琨那个王八蛋，他就是孬！自己没本事还不让人说，说他几句就蹬鼻子上脸，还跟我发脾气，说我长得不如……” 顿了顿，改口：“长得不好看，身材不火辣，还不会赚钱。”袁静喉间一哽，哭腔掩盖不住，“原来在他眼里，我就是这么一无是处！” 叶灵皱眉：“你是不是把辞职的事告诉他了？” 袁静愣住：“你怎么知道？！” “难怪……” “难怪什么？” 叶灵看着她：“你说呢？” 袁静更委屈了：“我又不是不去找工作，他何必摆出这副嘴脸？又没说要他养，至于吗？” 男女朋友之间的事，叶灵也不好多插嘴，只宽慰般抚了抚袁静后背。 “没事的……” －－－－－－题外话－－－－－－ 【分享】最了解你的人，伤你最深。 第062章 酒疯 “灵儿，你陪我喝酒吧！”袁静突然开口，原本黯然的目光刹那间充满生机，一片流光溢彩。 叶灵：“好。” 两人就坐在吧台边，置身于昏暗的灯光下，听着不远处舞池传来的金属噪音，摇晃着手中酒杯，看着酒液在杯中荡漾。 袁静：“敬——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叶灵跟她碰了碰，这是结婚之后第一次来酒吧，久违的熟悉感，莫名怀旧与安逸。 “灵儿，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她笑了笑，不是那种故作无意，而是真觉得惊讶：“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很多啊……长得漂亮，身材好，自己当老板开店赚钱，家庭幸福，婚姻美满……” “说得好像你没有一样。”叶灵无奈。 “我？”袁静怔住。 “对啊，你也好看，身材比例很棒，外加高学历，专业知识丰富，迟早能赚大钱，羡慕我做什么？” 呃…… “你确定说的是我？” 叶灵哭笑不得：“不然还有谁？” “拉倒吧，别安慰我了……”这样的袁静明显不够自信。 也不知道刘琨到底口无遮拦说了些什么，把她打击成这样。叶灵还记得毕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姑娘笑语盈盈，言辞交谈间尽是意气风发。 “袁静，我不是安慰你，”叶灵突然叫她全名，声音里没有笑，一片郑重，“我只是把作为旁观者的感觉表达出来，你可以选择相信，但没必要一味否定。” 她太郑重其事，袁静有些错愕，也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我……” “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否定就轻视了自己的价值，你不是为那一个人而活。” 袁静讷讷看着她，半晌，憋出一句：“灵儿，我突然觉得你像个哲学家。” 噗！ 叶灵差点被呛到：“咳咳咳……” “诶！你慢点，虽然我说得对，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哇！” “……” 袁静虽然心情不佳，想要借酒消愁，但由于叶灵在旁边盯着，也没喝得太醉。 反正，两人往舞池中间走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 跟着音乐蹦跶一阵，叶灵出了身热汗，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袁静则完全相反，一曲完，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脚都软了。 叶灵赶紧上前把她扶稳：“没事吧？” “额……有点晕。” 正准备把她扶去吧台歇会儿，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直挺挺撞上叶灵后背。 不硬，还主动退开了，应该是个人。 果然，叶灵转身就看到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 再仔细一打量，厉害了，不仅是个人，还是个熟人！ “咦？叶灵，是你啊？！”女人满嘴酒气，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指了指叶灵，又调转对准自己，“来酒吧玩？你老公呢？还有……嗝……你怎么有一个两个三个影子啊？” 女人穿着黑色小吊带，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截雪白的纤腰，肚脐小巧，上面还穿了脐环，裤子同样是黑色，收缩布料紧紧包裹住她两条长腿，越发衬得肌肤雪白，身材火辣。 虽然她化了极浓的烟熏妆，可叶灵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杨妍！ 曾经她自以为最好的姐妹，结果只是塑料结构。 一点份子钱就让她原形毕露，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叶灵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约通宵打麻将……非拉着我一起，我又不好意思拒绝……我怎么了我？都已经解释过，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对于垃圾，叶灵一向能扔就扔，扔了就从不留恋，所以当下也没准备搭理，直接扶了袁静离开。 过去吧台，叶灵扣了扣桌面，对着调酒师道：“麻烦给我一杯温水，谢谢。” 后者看了眼摇摇晃晃的袁静，目露了然：“好，请稍等。” 不料，被叶灵丢下的杨妍竟在这时跌跌撞撞贴上来，像只跛脚小毛犬——头发炸了，走路一歪一斜，最后整个人软哒哒地趴在她背上。 叶灵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身体前倾，幸好前面有个吧台可以趴，才让她免于脸朝下摔成狗吃屎。 “灵儿啊……你溜什么溜？你以为能甩掉我吗？嘿嘿，我告诉你哦……这是不可能滴……” “杨妍，你压着我了，站好！” “对啊，我就压着你，压压压……”说着，还故意用力了几下。 叶灵简直想吐血。 如果她是个男人，想必会很乐意接受美人投怀送抱，可关键她不是啊！她对杨妍那对32d一点兴趣都没有！ “杨妍——”她怒了。 “嘛呀？”笑嘻嘻，满嘴酒臭味。 “你给我站好，现在！立刻！马上！” “我不——除非……”她嘿笑两声，“你原谅我啊……”最后这句她说得又轻又软，叶灵险些没听清楚。 当然，也可能是听清楚了，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只当是听错了。 “你站不站好？”她冷下声调。 “你答不答应？”肆无忌惮。 叶灵直接往旁边一挪，杨妍便哐当一声，砸在台面上。 伴随着一声惊呼，她面朝下，像根面条拦腰挂在上面，一动不动。 袁静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得醉意全无，灵儿她……够狠。 幸好自己没醉成这个鬼样子，不然被撂下的人可能就是她了，哭唧唧…… “杨妍？”叶灵伸手推了推她肩膀。 女人没动。 “杨妍！”又推了一下，只是力气明显比前一次大，语气也更添急躁。 终于…… 趴在吧台上的女人咸鱼似的翻了个身，顿时变成脸朝上，后背枕在台面。 她也不起来，就这样瘫着朝叶灵笑：“你还是挺关心我嘛……” 叶灵没眼看，直接别过头，侧脸淡漠，音调泛凉：“不要自作多情，普通朋友出现这种情况，我也会问一问。”但也就此而已了。 一句“普通朋友”刺痛杨妍耳膜，叶灵面无表情的样子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忍不住，哇啦一声，嚎啕大哭—— “叶灵，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又不是故意得罪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把我打入冷宫，你是钮祜禄甄嬛吗？！你咋不赏我个一丈红呢？” 她不仅嗓门儿大，手脚还乱挥乱踢，顿时引来不少关注。 叶灵脸都绿了。 袁静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放得开、豁出去的小姐姐，不由目瞪口呆。 杨妍丝毫不觉得丢脸，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下来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日子？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渣男！不，渣女，负心汉！” 周围人呆了。 袁静愣了。 叶灵……只想一头撞死，她究竟倒了几辈子血霉才碰上这么个玩意儿？ －－－－－－题外话－－－－－－ 这一章是人美心善霸气强攻灵呢~ 第063章 合租那些鸡毛蒜皮1 和杨妍是怎么认识的？叶灵不由陷入回忆。 大学毕业后，她决定留在宁江打拼，那时，开淘宝服装店的计划才初见雏形，一堆事情等她去做，处处都在烧钱。 为了节省开支，叶灵在网上和另外三个妹子合租了某小区负一楼地下室。 环境是真的差，打开门，一股霉臭扑面而来，夹杂着没有及时丢掉的方便面味道。 叶灵搬进去的第一天，就点被熏晕。 好在，她租的是间独立卧室，进去之后把门一关就闻不到了。 某天，她刚跑完工厂，换乘了三趟公交才终于回到市区。 到家以后，更是筋疲力尽，从床底取出塑料脸盆，拿上毛巾，到厕所洗漱。因白天不供热水，她只草草擦了下，便蒙头大睡。 也许真的太累，不消片刻便沉入梦乡。 叶灵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但美中不足，她是被人吵醒的。 “叶灵？！叶灵？！你在吗？！”女人尖细的声音，伴随着砸门的动静，想不醒都难。 “有事？”她打开门，面无表情询问，很明显的起床气。 女人讪讪收手，“那个……原来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还没回来……” 萧珊珊，叶灵的合租舍友之一，前段时间刚换了工作，在一家医药器械公司做销售，嘴碎，刻薄，爱贪小便宜。 叶灵和她关系一般，平时都互不搭理，只除了一种情况—— 萧珊珊管她借东西的时候。 “那什么……我护发素用完了，能不能借一下你的？” “嗯。”叶灵已经习惯了，所以答应得很利索。 “可是，你的好像也没了。” 静静看了她两眼，叶灵生出一种荒唐的猜测：“所以？” 萧珊珊笑了一下：“何淼说她现在在超市，要不给你带一瓶儿回来？”然后再借给我。 剩下半句没说完，但熟知她套路的叶灵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她觉得好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出来，不过语气还是继续维持着和善，清清浅浅，温温柔柔的—— “既然这样，不如带两瓶好了，你一瓶，我一瓶，省得你老找我借，多麻烦？” 萧珊珊脸色当即一垮，看叶灵的眼神跟防贼差不多：“你什么意思啊？” “字面儿上的意思。”叶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语气淡得出个鸟。 萧珊珊缩了缩脖颈，忍不住撇嘴：“用你一点护发素怎么了？不想借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讽刺人？” “哦。那我就直说了，不借。” 说完，没给对方一点反击的机会，叶灵直接甩门。 砰！ 萧珊珊后退半步，心有余悸地摸摸鼻子，朝那扇紧闭的门呸了两声，“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是啊，你要掏钱给我买药吗？”叶灵刚毕业那会儿多虎啊，从来只有她怼别人的时候，没有别人噎她的份儿。 萧珊珊一脸菜色地走开了。 半小时后，剩下两名舍友何淼跟杨妍也回来了。 “珊珊！帮忙拎一下！”何淼手里大包小包，她个子又小，看起来十分吃力。 “你就放在门口吧，我正敷面膜呢，没空！” 何淼眉头皱了一下。 杨妍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显然没有帮忙的打算，袅袅娜娜回了房间，她是正儿八经的模特儿，收入比其他三个人都高，所以占了主卧。 当然，租金也高。 叶灵虽然在创业阶段，口袋紧巴巴，勒紧裤腰带，可是在住上，已经租了这么便宜的地下室，没必要再克扣自己，所以她要了次卧。 而何淼刚来宁江不久，在一家外贸公司做翻译，是她们之中唯一的985院校毕业生，却也是最穷的那个。 所以，她和萧珊珊挤客厅，一左一右，两张单人床。 砰砰砰！ “好像有人敲门，淼淼你去开。”萧珊珊从厕所探出一张贴着面膜的大白脸。 “外卖，麻烦接一下。” 何淼后退，避开外卖小哥伸过来的手，朝里面喊：“谁点的外卖到了？！” 杨妍从主卧走出来，妆还没卸，艳光四射，“我的。” 萧珊珊撕掉面膜，跳骚一样蹦到最前面，替杨妍接下，小眼睛一扫：“呀！是聚客茶餐厅的全麦酥，还有养生汤！” 杨妍翻了个白眼儿，一把夺过来，转身回了房间，紧接着响起关门的声音。 萧珊珊一天之内被甩了两次门，脸都气绿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转眼见何淼正换拖鞋，她凑过去，挨着坐下：“淼淼，要不我们点菜吃？还是老规矩，aa制。” 何淼勉强扯出一抹笑：“不好意思，我在外面吃过了。” 老规矩是结账aa制，但饭菜却大半进了萧珊珊一个人的肚子，然后，她可以接下来两天都不吃，美其名曰——减肥！ 夕阳西下，叶灵才收拾完房间。 每周一次的清洁她做得很认真，并不想自己住的地方跟客厅一样沦为“狗窝”。 唰啦一声，窗帘拉开，阳光洒进室内，宛若一幅岁月静好的图画。 叶灵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擦擦手，目露满意。 “做清洁呢？这地板拖得真干净！”萧珊珊斜靠在门框边，小眼睛里闪过精光，“顺便把客厅也弄一弄吧，脏死了……”说完，转身就走。 叶灵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从不主动惹事，可如果事情找上门，她也不怵。 所以，并不打算买萧珊珊的账：“抱歉，客厅不归我管，你如果不想动手，可以叫钟点工。” 萧珊珊离开的背影一僵，她没想到叶灵平时闷声不吭，看上去也好说话，居然这么牙尖嘴利、不留情面。 杨妍拿着杯子，出来接水，不经意朝两人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径直掠过。 叶灵说不打扫就不打扫，直接把萧珊珊当成空气。 结果她见啃不动叶灵，又不敢招惹杨妍，只能缠上何淼：“淼淼，你现在有空的话，咱们把清洁做一做呗？” 何淼从大摞翻译资料中抬头，眼神恍惚：“珊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做清洁！听不见啊你？”语气恶劣，显然是把何淼当成出气筒。 －－－－－－题外话－－－－－－ 本来杨妍和灵灵的缘分只想写一章来着，交代清楚就行了，但是提到“合租”这个话题真的刹不住车，太多槽点和牢骚，有过合租体验的盆友们应该会比较有感触。遇到好舍友真的是谢天谢地，遇到那些奇葩真的很想哐哐撞大墙。不限于出身社会后的“合租”，还有校园里的“同寝”，那也是矛盾聚集地！萧珊珊在这里面虽然被刻画得有些夸张，脸谱化，但现实生活中这类人真的有，而且还不少。鱼吐槽得很愉快，所以会多写几章哈~ 第064章 合租那些鸡毛蒜皮2 “改天吧，我这里还算干净。”何淼柔柔道。 脏的是萧珊珊那边，穿过的袜子和内裤全往床底下塞，吃过的方便面桶也没扔，在角落里堆积成小山。 也难怪一向偷懒的她会主动提出做清洁。 何淼性格温顺没错，可也不是傻子，该拒绝的时候，她也能很强硬。 萧珊珊两头碰壁，想发作，可又怕犯了众怒，只能咬牙忍下，心里那叫一个气哦！ …… 上午八点，叶灵早早起床开始化妆，准备新一天的忙碌。 看着床上凌乱摆开的化妆品，粗略一扫，全是开价品牌，最贵的也没超过五百块，大多价格在一百到三百之间徘徊，为了省钱，也是拼了。 她支起化妆镜，只见镜中映照出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眼皮双得并不夸张，笑起来略显狭长，不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嘴唇丰而不厚，肉感恰到好处，既不会给人过于夸张的感官，又在不经意间透出几分撩人的性感。 一起当模特的小姐妹不止一次说过叶灵长相“高级”，只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懂这个词的具体含义，反正是在夸她就行了。 连梁启白那种挑肥拣瘦的“毒舌男”都曾说——叶灵那张脸有种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港姐范儿，大气又上镜，可惜没走娱乐圈这条路，白瞎了老天爷赏的饭。 叶灵抬手抚上脸颊，触感细腻，肤质光滑，平价化妆品也毁不了的好肤质，果然得天独厚。 顿时忍不住小小自恋了一把。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才二十岁，无论肌肤本身的状态，还是妆后自我修复功能，都正值巅峰。 等再过几年，还这样下去，任你造化钟神秀，只怕也难抵铅汞的侵蚀。 所以，要好好赚钱，才能在二十五岁以后毫无压力地过上用“神仙水”沾面膜纸做保湿护理的贵妇生活！ 思及此，叶灵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 化好妆，锁上卧室，准备出门，经过客厅的时候与杨妍打了个照面，两人谁也不看谁，目不斜视，如出一辙的高贵冷艳。 都说美女看美女，百分之九十九都会看不惯。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有些日子了，别说当朋友，就是话都没说过几句。 叶灵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搞定工厂那边，又联系了几家布料供应商，过程十分顺利。 饭局结束之后，迎着夜风，她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回到出租屋已经晚上十点一刻，何淼还在对着电脑加班，萧珊珊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追剧。 看门口摆放的鞋子，没有杨妍的。 “叶灵，你回来啦！冰箱里有酸梅汤，要喝自己倒。”何淼朝她笑笑，然后继续敲键盘。 叶灵走到她身边，没有故意去看电脑屏幕，“在忙？” 何淼抬头，有些受宠若惊，“也、不是很忙，你有事吗？” 叶灵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递给她，“上次托你买的洗发露和牙膏牙刷，忘了还钱给你，一百够吗？” “够、够了。” “嗯。”钱放到桌上，叶灵转身回房间。 萧珊珊翻了白眼儿，用手使劲扇风：“一股酒味儿，熏死了！” 何淼突然开口：“珊珊，上次洗面奶的钱你好像还没给我。” “洗面奶？有吗？” “就是你现在用的那支sk-ii，五百六十块。” “我明明记得给了你钱啊……”小声咕哝。 何淼一哽，突然觉得委屈，声音也低了八度，“我很确定，你没给。” 萧珊珊撇嘴，不接话，准备装死。 “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了，就还我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识趣一点就该应承下来，可惜，萧珊珊并没有这个觉悟，依旧沉默是金。 何淼低头，吸吸鼻子，“我每个月工资不高，除了房租、水电和生活费，剩下不超过一千块。可你一支洗面奶就要五百多，我实在负担不起……” 萧珊珊目光微闪，“好了好了，不就五百块钱，至于这么哭哭啼啼吗？我又没说不还，真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何淼气得双颊涨红，“姗姗，做人要讲道理，我帮你买东西垫付，你非但不还，还恶人先告状。” “我恶人先告状？！”一把拽下面膜揉成一团，萧珊珊噌地坐起来，怒目圆瞪，“我记得给过钱，你非说没给，好，我现在答应给了，你还骂人，是不是有病啊？！” 比撒泼，何淼显然不是萧珊珊的对手，只能憋红眼睛，裹着两泡泪水，要落不落。 这时，叶灵从房间出来，脸色难看到极点：“吵什么吵？看看几点了？好意思吗？” 萧珊珊冷笑，“叶灵，别多管闲事！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叶灵逼近：“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是笑着的，眼眸在灯光下折射出深邃的光。 可萧珊珊却只觉头皮发麻，底气不足：“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了！”说着，抓起手机，准备拨号。 却被叶灵一把夺过，“要吵架，出去吵。就凭你到扰我休息这点，我就有资格站出来说话。不是要报警吗？打吧。”说完，手机还给她。 萧姗姗骑虎难下，打也不是，罢也不甘。 叶灵沉声：“给你一句忠告，做人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别引起公愤！”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拿着睡衣去了浴室，很快传出水声。 萧珊珊瞪了何淼一眼，到底没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向后一仰，躺回床上，偶尔发出几声冷哼，以示不满。 可惜，无人理会。 洗完澡，回到房间，用最快速度把头发吹干，叶灵钻进被窝。 看了会儿手机，很快便沉沉睡去，一夜好梦。 直到此时，叶灵和杨妍之间的交集几乎为零，连点头之交都不算，毕竟，她们都是直接无视对方。 王不见王，后不见后。 可能美女就是这么天生相斥吧，叶灵不在乎，反正她也住不了多久，等她手头宽裕了，第一件事就是搬出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四个女人一台戏，恕她消受不起…… 第065章 合租那些鸡毛蒜皮3 叶灵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客厅没人，主卧的房门关着，玄关摆了一双七厘米的尖头高跟，看来，杨妍还在睡。 至于何淼跟萧珊珊，她们的工作时间不比杨妍灵活，一大早就要去公司上班。 洗漱完，叶灵换了套米色休闲服，粉黛未施，抓起钱包，出门觅食。 等吃饱回来，却见杨妍穿了件真丝睡裙香肩半露，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眼神相接，又各自错开。 毕竟，她们不熟。 叶灵准备回房间仔细对比一下几家布料供货商，再做决定。眼看到了关键时期，任何意外都可能摧毁之前所有努力，必须慎重再慎重。 正当她沉思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叶灵离得近，顺手把门开了，便见外卖小哥一脸灿笑：“您的午餐到了，请慢用。” 说完，往她手里一塞，叶灵只好接手，然后，把东西放到茶几上。 杨妍还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得认真。突然目光一顿，又看了看叶灵，忽然收起那身慵懒劲儿，问道：“我的？” “嗯。” 得到肯定回答，杨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谢谢啊。”她都忘了自己有点外卖，都怪电视剧太好看…… “不客气。” “坐下来一起吃？”杨妍不甚熟练地发出邀请，她独来独往惯了，模特这行竞争大，彼此之间相互倾轧，也没什么知心朋友，所以不大习惯对人释放善意。 叶灵摆手：“不了，我刚才在外面吃过。” “……哦。”杨妍表情淡下来，有点不是滋味儿，第一次真心诚意邀请，却被对方一脸高冷地拒绝…… 啧！ 叶灵未察觉杨妍的小情绪，就算察觉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你有邀请的权利，那她就有拒绝的资格。 “我先回房间了。” “欸！听说你发作了萧珊珊，真的假的？”昨晚杨妍不在，没能亲眼看到，却听何淼顺嘴说了几句，由于上班赶时间，也没能说得具体。 叶灵脚下一顿，想了想：“你可以问她本人。” 杨妍：“……” “还有事吗？”这高冷范儿，刷到飞起来。 “有！你先坐下来再说。” 叶灵看了她一眼，坐到沙发上。 杨妍所谓的“有事”，就是拉着她吐槽萧珊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抠门的人，什么小便宜都占！你说她一个月工资也不低，怎么就老惦记别人的东西？我跟你讲，上次我一瓶进口沐浴露放在洗手间，居然半个月就没了！那么大一瓶……” 在叶灵的印象中，杨妍个漂亮到近乎高傲的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沉默寡言，不喜交流。 吃的用的都是名牌货，每天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早出晚归。 因为不亲近，所以显得高冷且神秘。 没想到这位“气质美女”竟然还有“话唠”的潜质，一张小嘴跟机关枪似的，一个字一颗子弹，噼里啪啦往外蹦。 “……还有更搞笑的！有一回，我外卖点太多，没吃完，就拿出去扔掉了，结果她又从走廊垃圾堆里捡回来，当着我的面继续吃。你说你捡就捡，干嘛非当着我的面儿？” 叶灵被迫成为“吐槽频道”的听众，还要对杨妍不时飘来的一句“你说对吧”、“是不是这个道理”点点头，表示赞同。 直到，外卖吃完，杨妍才停下来，拍拍叶灵肩膀，像只慵懒的猫儿，笑眯眯：“跟你聊天实在太开心了！” “……”姐姐，你确定那是“聊天”，而不是单方面的“吐槽大会”？ “ok，从现在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要不然怎么说，两个女人最好的粘合剂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如果这个“敌人”也恰好是个女的，那么效果会更好。 在萧珊珊这件事上，杨妍对叶灵彻底改观—— “平时看你闷声不吭，还以为你是块木头，不爱说话，也不会发脾气。现在这样多好？怼怼更有趣嘛！” 叶灵：“……”呵呵哒，你是想看戏吧？毕竟八点档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人。 杨妍：“我猜，你现在一定在冷笑。” 叶灵：“……” 杨妍：“估计这会儿又变成了无语。” 从那以后，两人关系改善不少，从擦肩而过互不搭理，到见面打招呼，偶尔聊聊天。 两人真正成为交心的好朋友、亲闺蜜是在一个月后。 由于叶灵决策失误，在挑选布料供应商的时候被人骗了，所有流动资金全部打水漂。那一刻，她感觉天都要塌下了。 但生活还要继续，烂摊子也必须收拾，叶灵想方设法筹钱补漏，值钱的东西一律卖掉，一餐当做两餐吃，为了省钱，她一件化妆品都舍不得买，最艰难的时候还把已经过期的翻出来用。 她甚至在朋友的介绍下，去夜店卖过啤酒，一干就是三个月。 入职第一天，她遇到了杨妍。 作为那家夜店的泳装秀“首模”，杨妍的工资也就是叶灵这种基层啤酒小妹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倍吧。 两人层级不同，按理说在工作时间应该没什么交集，但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小巴黎”照常营业，灯红酒绿，歌舞喧嚣。 杨妍在台上走秀，叶灵在台下推销啤酒，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泳装秀结束之后，杨妍就不见了人影，叶灵也没放在心上，她现在自顾不暇，哪有空去管别人？ 十点，她换了衣服准备下班，在路过女厕旁边的杂物间时听到微弱的求救声。 说实话，在“小巴黎”这种龙蛇混杂的环境下，叶灵太清楚明哲保身的重要性，大事小事只要不沾到自己身上，一概无动于衷，做到这点，那就是妥妥的麻烦绝缘体。 所以，她不想管。 很不想管。 明明已经决定走开，步子都迈出去了，可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挣扎，又倒回来。 在拉开那扇门前，叶灵想象过无数种门内的场景，也在危险和安全之间对自己可能面临的处境徘徊纠结。 但最终当她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一切犹豫和忐忑都消失不见，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连自己的遗言都想好了。 如今再回看，叶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样的勇气在她身上极少出现。 －－－－－－题外话－－－－－－ 【分享】两个女人最好的粘合剂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话其实也适用于婆媳之间（嘻嘻） 第066章 一盆凉水浇醒你 门后，只有杨妍一个人。 满身狼狈，一脸浊腻地半屈着，裙子被撕碎，腿上有血，见到叶灵的瞬间，她眼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当晚，杨妍被送到医院，挂的是妇科。 一星期后，伤愈，出院。 叶灵来接的她，从入院到出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回到出租屋后，常常望着同一个地方发呆，吃什么吐什么，不说话，也不笑。 这样的杨妍不仅反常，还瘆人。 起初，叶灵还能宽慰几句，鼓励她早点走出来，时间久了她自己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没解决，也顾不上她了。 尤其在杨妍根本领情，还几次对着她砸碗、摔东西、发脾气的时候，叶灵就彻底不想管了。 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情，连朋友都不算，叶灵之所以帮忙，也不过是看她可怜，同情心作祟，再加上帮都帮了，求个善始善终。 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没有收到只言片语的感谢也就罢了，还被人当成出气筒？ 终于，在杨妍又一次砸烂水杯，崩溃大叫的时候，叶灵爆发了—— 冲进洗手间，然后一盆冷水浇到她头上，整个过程持续整整三十秒。 眼见盆里的水从有到无，杨妍一身衣服从干到湿，叶灵表情不变，连倾倒的动作都是那么从容。 “叫够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盆？” 尖叫戛然而止，杨妍张着嘴，两眼圆瞪，像看什么外星物种一样盯着叶灵。 后者放下塑料盆，迎上她的打量：“看来是叫够了。” “……” “所以，现在听我说两句，能够不能够？” “……”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首先，我不是你妈，不是你男人，咱们甚至连朋友都不算，帮你是因为可怜你，我没有任何义务要承受你的发泄。其次，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仔细想了一下，未免给自己找麻烦，还是安分守己比较好，不该管的一律不插手。所以——” 杨妍讷讷。 叶灵扯了扯嘴角：“你慢慢玩儿，我就不奉陪了！” 她不喜欢苦口婆心，更不擅长把一件事拎出来庖丁解牛一样剖析得明明白白，杨妍经历了什么，叶灵不好奇，也不关心，本来就和她没关系。 言语上的安慰太过苍白，她当不来“知心姐姐”，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根本没有发言权，再多的语重心长，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叶灵不想再搅和了。 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 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朝不保夕，实在承受不起杨妍的折腾——心累！ “你以后爱咋咋地，反正命是你自己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该怎么活、怎么过，自己决定。” 说完，拿上盆，转身就走。 “叶灵——”杨妍突然拽住她的手，那么用力，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 “帮我一个忙，作为回报，我能替你解决资金上的困难。” …… 晚上七点，夜幕初降，公交在霞飞路站停靠，叶灵下车，步行至“小巴黎”。 “阿灵来啦。”同事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们一个卖洋酒，一个卖啤酒，虽说存在竞争关系，但实际上没那么严重。 因为熟客喝哪种酒通常都是固定的，至于散客，所能带来的销量本就不高，两人也懒得花精力去争。 这么“你好我好”地相处下来，竟也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 “咦？你今天怎么没化妆？” 叶灵：“画了眉毛。” “连眼影都没涂，不算不算！”女孩儿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个头不高，笑起来很甜，一排齐刘海儿，走的是萝莉风。 “这样不好看吗？”叶灵眨眨眼。 “挺顺眼的，就是……太良家妇女了，怕你酒卖不出去，这个月完不成任务。” 是了，现代社会各行各业都在强调kpi，连卖啤酒也不例外。 前三名才能拿到额外奖金。 叶灵也不在乎，挥了挥手，洒脱得很：“完不成就完不成吧。”反正，过了今晚，谁知道她在哪儿呢？ 叶灵：“我先进去换衣服了。” “小巴黎”要求统一着装，这个季度的狂欢主题是“篮球宝贝”，所以叶灵的工作装是一套篮球服。 说白了，就是一吊带背心加热裤，夏天很多女生都这样穿，真心不算出格，也谈不上“暴露”。 比起那些动不动就露肉博眼球的场子，“小巴黎”算是夜总会里的一股清流，当然，并不代表在这儿不用露肉，而是要露得不动声色，露得含蓄娇羞。 同事说，这叫“上档次”。 叶灵却不以为然，五十步笑百步，本质都一样。 到更衣室换好球服，叶灵站在全身镜前打量自己，长腿，窄骨，纤腰，完美！ “阿灵，你今天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啊？”同事眨眼。 “是吗？哪里不一样？” “貌似心情很好。说——是不是中了彩票？” “我要是有这种运气，至于在这儿卖酒吗？对了，你口红借我用用呗？” “喏——”从包里摸出来，递给叶灵，“才买的，没用过几回。” c家出品，保守估计也要三百大洋。 叶灵啧了声，好像谁都比她有钱……对着镜子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正好方便涂口红。 两人一番拾掇，七点四十到吧台集合。 “小巴黎”共六层，越往上，私密程度越高，享受的服务也更好，而每层都会安排两个卖酒小妹，根据自身条件不同，服务的楼层也不一样，当然，酬劳各异。 叶灵起初被安排在四楼，做了不到半个月被调到三楼，再过半个月便沦落到二楼。 “你故意的吧？”曾经有人酸她。 叶灵笑笑：“我乐意，关你屁事。” “……叶灵该你了！上来领酒。” 同事撞了她一下，叶灵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快步上前。 领班：“金八哥七十罐，银柚子一百零六罐，普通啤酒二十箱，先领这么多吧，不够再加。”说完，把一张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温度的清单递给她。 叶灵核对无误后，落笔签名。 “今天挺漂亮的啊……”领班是个三十岁油腻男，看着她雪白的肩头，笑眯眯开口。 叶灵表情淡淡：“哦。” 对方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生气，美女嘛，脾气大点很正常。 －－－－－－题外话－－－－－－ 能点进来这一章，看到这些题外话的，相信都是《闪婚》的真爱粉，因为开始收费了。原本这书是当福利文，鱼写着自娱自乐，大家看看权当消遣，预计五十万字左右就会完结，不打算收费，但与编辑沟通之后，才知道五十万字太多，按照网站规定，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都要上架入v的。再加上这文在创建之初因为题材符合，就报名了征文，所以后续都要听编辑和网站安排，希望大家理解。 其实每天两千字，10个潇湘币，一毛钱，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应该都是能够承担的，当然，如果觉得不值，要中途离场的，也没关系，鱼祝福你们~ 最后，愿——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切都挺好~ 第067章 联手设局1 领单，签名，清点，这是上岗前的必须流程。 八点整，客人渐多，“足球宝贝”们各就各位，开始工作。 叶灵在岗的这三个月里，也有不少熟客，几乎都是小有身家的老板，出手阔绰，当然花花肠子也多，比如面前这位。 “谢谢王总照顾，今天想喝什么酒？我替您开。” “把你手上的都走一单，不过，你得陪我喝几杯，如何？” 叶灵不沾酒，通常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婉言拒绝，对方顶多不买她的酒，还不至于当场闹开。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个脸。 只不过今晚…… “好啊。”叶灵莞尔一笑。 男人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两只眼睛都绿了，“好！马上开酒……” 说起来，王翔不仅是她的常客，还是整个“小巴黎”的熟人。不仅因为他有张英俊的脸，还在于这人脾气好，讲原则，对这些卖酒小妹也客客气气，光明磊落。 也难怪杨妍会一头栽进去——真傻！ 成天出入酒色场所的男人能是什么好鸟？ 脾气好，说明他隐忍有耐心。 不动手动脚，说明这人所图非轻。 欢场老手就像经验成熟的猎人，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猎杀，而是钻研如何发现更肥美的猎物，一举拿下，以满足自身的征服欲，之后便会毫不犹豫丢弃，寻找下一个更有难度的目标。 好巧不巧，杨妍成了被他盯上的猎物，而叶灵便是“下一个更有难度的目标”。 两杯下肚，叶灵脸都不带红一下。 “酒量不错。”男人笑赞，叶灵趁机狠灌了他几杯。 “您先喝着？我那边还有几个客人要招待一下……”叶灵刚站起来，就被对方扣住手腕，拉回去坐下。 “急什么？还不到一刻钟，我就这么碍眼？”男人说着微醺的小醉话，似笑非笑的样子，别说还真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王总说笑了，您是我的财神爷，谁碍眼，您都不会碍眼啊？”叶灵低头一笑，适时展露娇羞。 实则满身鸡皮疙瘩往外冒，恶心得一匹。 王翔半眯着眼，视线扫过女人那截雪白的后颈，因低头的动作形成了一道弧形，纤细，柔顺，仿佛一掐就断。 果然比其他那些卖酒的庸脂俗粉多了几分风流韵致，难怪当初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心跳快了两拍，面上却不动声色。 曾经他只看杨妍担任“首模”的泳装秀，如今他只喝叶灵手里卖出的“人头马”。 连套路都一模一样，没点新意。 呵，男人！ 究竟他们太过自信，还是把她们这些女人看得太过愚蠢？ 长臂一揽，试图搭在叶灵肩头，却被后者不动声色避开。 他轻笑，仿佛并不在意：“既然不碍眼，那就坐下再陪我喝两杯，如何？” “可那边还等着我送酒……”叶灵面露难色。 潜台词：我也想留下来陪你啊，可工作还没完成。 王翔发现这女人今天格外有魅力，明明脸还是那张脸，身材也没变，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就像…… 突然之间开窍了！ 没错，就是开窍！ 之前，他对叶灵三番两次暗示，这女人像根木头一样毫无回应，甚至连句话都不说，害他对自身魅力产生了严重怀疑。 现在看来不过就是“欲擒故纵”那套，女人嘛，都贱！ －－－－－－题外话－－－－－－ 经验告诉我们，看不起女人是要付出代价滴~ 第068章 联手设局2 王翔心动不已，想把叶灵拉进怀里，稍稍用力，然后尴尬地发现……没拉动。 叶灵顺势挣开钳制，却又听男人轻声诱哄—— “这样好不好？你今晚的销售任务全包在我身上，我呢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叶灵嘴角隐晦上扬，再抬头却又满脸为难：“王总，这……不好吧？” “说过多少遍了，叫翔哥。”他洋怒，复又失笑，看上去一派儒雅，“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买谁的酒不是买？我啊就想多照顾照顾你。” 叶灵从善如流：“谢谢翔哥！” 男人满意了，随后在女人期待兼崇拜的注视下招来领班：“今天叶灵要卖的酒，全部签我账上。” 领班瞟了叶灵一眼，暗道：这小蹄子够厉害。 面上却眉开眼笑，“那敢情好！王总真是大方……” 叶灵也勾了勾唇，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领班离开之后，王翔终于如愿以偿攥住了女人的手。 叶灵笑意未改，借着倒酒的动作挣脱：“这杯，敬王总慷慨解囊，我先干，您随意。” 仰头，一饮而尽，白皙脖颈暴露在灯光下，令人目眩神晕。 王翔先是被她豪气的举动惊到，而后又沉醉于女人献酒的风情中难以自拔，许是为了不被看轻，又或者不忍破坏当下美妙的气氛，他也端起高脚杯一口闷。 叶灵见状，眼中笑意更甚，极尽赞美地夸她好酒量，小嘴当真舌灿莲花。 男人听罢，自尊心和虚荣心都得到极大满足，顿时发愿，恨不能当场痛饮三百杯，端叫这女人折服在自己西装裤下！ 何况，醉了办事别有一番意趣不是？ 正所谓，你朦胧我朦胧，才好巫山云雨逢。 所以接下来劝酒的人变成了王翔，叶灵小口小口地抿，他则大杯大杯地灌，不带半点推脱。 王翔受到鼓励，就跟打鸡血一样，愣是叫他喝出一种不要命的架势，而叶灵自然竭尽所能地夸，将他捧上九重天，还带抛一抛的那种。 到后来，王翔完全是机械性地往嘴里灌酒，一杯接着一杯。 “阿灵……那什么……我喝不下了，咱们先……嗝……先走？” 男人已是醉眼迷蒙，反观叶灵，除了脸有点红之外，并无异样。 “走？去哪儿？” “我订了房间……” “哦？什么时候订的？今天，还是昨天？”她凑近，两人之间不过咫尺距离，远远望去，像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美人近在眼前，加上酒精作用，王翔恍若身在云端，心里那叫一个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一直都订着呢！” 叶灵眯了眯眼，暗光稍纵即逝，只见她莞尔一笑，嗓音轻柔：“哦，所以是方便每天换一个女人都有过夜的地方，干脆长期订下来？” “是啊……老地方……嘿嘿……新人……” 杨妍很早就答应过他要过夜的，可连着几场秀，她忙着赚钱根本没空。 那天晚上，刚好转场到“小巴黎”，她原本计划这场秀结束之后，就把自己彻彻底底交给王翔。 可惜，男人对她连日爽约已经不满到极点，以为杨妍故意拿乔，想摆他一道，索性趁她当天在场，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弄到手再说。 杨妍这才发现，她以为的良人，不过是头惯会伪装的禽兽！ 当他露出獠牙，伸出利爪的时候，沦为猎物的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题外话－－－－－－ 警惕男人的花言巧语，跟着老司机不翻车还好，一旦翻车骨头压折！ 第069章 联手设局3 王翔听罢，很快反应过来，登时一个激灵，忍不住偷瞄叶灵的表情：“你听我解释……”他很着急，脸都涨红了。 却见女人笑容如故，似乎并不介意。 “您这样的大老板有几个红颜知己不是很正常？我理解。”语气轻轻，嗓音软软。 王翔心中忐忑，试探道：“那你愿不愿意……”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我们继续喝酒。”叶灵说着，又替他满上。 “叶灵，我对你是真心的，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时时惦记着……”男人已经瞳孔涣散，两眼朦胧，出口的话却不带半点结巴，想来已经酝酿过或者说过无数次？熟悉到醉了都能朗朗上口。 内心疯狂作呕，叶灵面上却始终温柔浅笑，此刻，眼底还涌现出几分感动：“我没想到，你竟然对我……” 莞尔一笑，状若娇羞。 王翔眼前一亮，立马拽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你也对我有感觉的，是吗？” “……嗯。” 男人心花怒放，“我们现在就去酒店！” “好啊。”叶灵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我得先去换身衣服。” 王翔扫了眼她身上的“篮球服”，挺好看的。 “其实，你穿这身也不错……”眼神凝聚，语气真诚。 “可是从这里到酒店还有一段距离，我不想别人以为我是……做这行的。” 王翔不以为然，在他眼里身在“小巴黎”这种地方还分什么高低贵贱，都一样！不过，他在叶灵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分歧就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要吃进嘴里！九十九步都走完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 遂缓声道：“好，那我陪你去更衣室。” “这……方便吗？” “放心，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等你。” 叶灵笑了。 她说，“好。” 两人起身，离开卡座。 …… 更衣室在洗手间隔壁，男左女右。 叶灵让王翔在门口等，她先进去换衣服。 “那你快点……” “好。” 王翔被灌了不少，后劲儿上来只觉头晕眼花，索性靠到墙上，借以稳住身形，但双腿依旧软得像面条。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两口，试图保持清醒。但事与愿违，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栽倒。 十分钟后，女人从更衣室出来，已经换下那身篮球服，而王翔已经醉晕在地，因后背靠着墙，才没有倒得四仰八叉。 而此时的叶灵已经换成了杨妍，她就这么抱臂站着，居高临下打量着脚边醉成一滩烂泥的王翔，唇角上扬，眼神泛冷。 “王总？”杨妍轻轻推他，“醒醒？你是不是喝醉了？” “醉？怎、怎么可能……你跟你讲……绝对不可能……”男人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来，我扶你。”她蹲下，凑过去，轻声细语，笑容甜腻。 然后，架起男人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王翔虽未醉死过去，但意识已经模糊不清，自然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下意识顺从。 －－－－－－题外话－－－－－－ 今天是瘦瘦的一千字 第070章 联手设局4 “张姐，我打算辞职。”叶灵把今晚的销售清单往负责人面前一放。 女人脸上有着明显的惊讶：“出什么事了？” “没有。”叶灵表情半分不显，“就正常辞职，刚找到一份新工作，这边顾不上了。” 女人沉吟一瞬，倒也爽快：“行，既然你有更好的选择，姐也不为难你。”然后对照销售单，顺便算了一下这个月提成，“之前的五千八，加上今晚……嘶！二十四瓶人头马？！” 叶灵保持微笑。 女人啧啧有声：“五万块的单，你还真敢开？” “当初不是您教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女人恍然，似有所悟：“怎么，遇到檀郎，打算从良？” 在张姐眼里，叶灵跟那些长得漂亮、花销大、做梦都想躺着来钱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失足妇女绝大部分就是从“卖酒妹”开始的。 当初她看叶灵外形条件好，还特意提点过两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下家，看这手笔，不是“大款”，也该是个“富二代”。 叶灵听到对方嘴里那声“从良”，眉心骤拧，眼神也倏地泛冷：“我本来就站在岸边，不需要谁伸手来救，反倒张姐你，莫非水下待太久，看谁都像在水里？” 女人面色微变，似有恼怒。 叶灵不想同她撕破脸，当即莞尔一笑：“至于檀不檀郎的，我也没太注意，倒觉着更像财神爷，你说呢？” 女人对上她含笑的双眸，怔愣一瞬，也跟着笑起来：“那你运气不错，合该发财。” “提成能结算给我吗？” “当然！每瓶人头马提成一千，二十四瓶，两万四，加上之前五千八，总共两万九千八，姐这边索性给你凑个整，三万块。” 说完，爽快地从抽屉里取出三沓红票拍在柜面上，每沓一万，全都用腰条捆好。 叶灵也没数，把钱收进包里，才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来：“多谢。” 原本她打算涮过王翔就开溜，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啊？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大半个月，提成都还没拿到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玩票大的。 反正渣男想泡她，心甘情愿当这个冤大头，怪得了谁？ 她也就顺水推舟了那么一下下，索性拿了钱，正大光明地离开！ 等过了今晚，王翔要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叶灵，”张姐突然开口，状若玩笑般：“苟富贵，勿相忘啊，以后赚了大钱别忘了拉姐一把。” 水底下待太久，她也忍不住想躺在岸上享受一下阳光的滋润。 叶灵点头，不带半点敷衍，“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她想起当初来应聘这份工作，原本人已经招满了，是张姐帮忙说话，她才最终留下来。 “你还是这么实诚。”女人轻笑，眼角细纹生动。 叶灵：“后会有期。” …… 同张姐告辞后，叶灵直奔换衣间，四下找遍却不见杨妍。 她就走了这么一会儿…… 不知想到什么，叶灵面色微变，立即掏出手机，拨过去。 才响了两声，就被那头挂断。 第071章 联手设局5 糟糕！ 叶灵沿着走廊来来回回找了两遍，毫无收获。 突然，安全通道传来异响，她快步走过去，只见杨妍气喘吁吁地站在楼梯口，而王翔生死不知地倒在楼梯下。 “你疯了？！”叶灵冲上去。 杨妍见到是她，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露出这段时间第一个勉强算得上笑容的微笑：“你来啦，看——是不是很解气？” “什么？” “这个人不仅欺骗我，还觊觎你，最好这一摔来个脑出血、腰椎断裂什么的，不死也高位截瘫那种，想想都觉得爽快。” “你这是故意伤害！”叶灵咬牙，浑身颤抖。 她很害怕，如果早知道杨妍这么狠，她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计划。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冲动！只给他一点教训就可以了，但是你现在——” “我现在难道不是在给他应有的教训？”杨妍开口打断，振振有词。 叶灵音调泛凉：“我不想跟你吵，”目光扫过楼梯下一动不动的男人，“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你下半辈子只能在监牢度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比你遇上十个八个渣男更惨。” 杨妍一个激灵，仿佛被人当头一棒——彻底敲醒。 “我……”正准备开口，叶灵却看也不看到，径直下了楼梯，朝王翔跑去。 然后蹲下来，学着电视剧里把手放到男人颈动脉上—— 还在跳！ 她猛松了口气，回头对上杨妍不安畏怯的目光：“现在知道怕了？” “……” 叶灵冷笑。 “他……到底死了没有？”杨妍抿唇。 “你希望他死了，还是没死？” “我……” “行了，现在听我的，把后续事情处理干净。”叶灵站起来。 杨妍忙不迭点头，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 …… 穿过一楼舞池，叶灵敲了敲吧台。 领班抬头，见是她，瞬间扬起油腻的笑脸，“哟，今天这么早下班，任务完成了吗？” 叶灵不接茬，只淡淡道：“刚才发现二楼安全门坏了，你让人去看看吧。” …… 一刻钟后，满脸是血的王翔被抬下来，送上救护车。 事后，当班经理大发雷霆，训斥了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几个卖酒的：“给我查监控！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小巴黎’下黑手！” 是的，没人相信王翔是自己摔下楼梯。 然而十分钟后，派去查监控的人匆匆回来，附在经理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经理那张愤怒的脸一瞬间变得愕然。 “怎么就坏了？” 而这些都已经与叶灵和杨妍无关，早在王翔被人发现之前，她们就走了。 路过街边垃圾桶时，叶灵停下来，想了想，把sim卡从手机里抠出来，掰断，随手一扔。 杨妍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有样学样。 “这样就不会被找到？”她问叶灵。 “你有没有告诉过王翔你的详细信息？” “比如？” “住哪里，在什么地方工作，老家在哪儿，家里几口人……” 杨妍摇头：“都没有。” 倏地又自嘲一笑：“亏我还把他当成后半生的依靠，现在想想，他连我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想过要了解，摆明了玩玩儿而已。呵……天底下还有比我更蠢的人吗？”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叶灵拍拍她肩膀。 迎着夜风，两人相视一笑。 第072章 杨妍发泄 接下来一个星期，合租房里最忙的两个人突然清闲了。 而且，还是同时。 另外两个舍友发现叶灵辞职，而杨妍也没了工作可接，是在三天后。 “为什么不接活了？！”何淼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在她看来这是赚钱的机会。 “不想接了呗，等跳槽。”趁着中午阳光好，杨妍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抱出来晒，闻言，手上动作不停，那无所谓的样子，没了一份工作就像丢掉一件垃圾，轻松又随意。 何淼抿唇，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两眼，到底事不关己，说多了反而讨人嫌，不再开口。 萧珊珊却没这眼力见儿，“做人哪，还是别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小心翻船！” 她顿了顿，又感慨：“其实你那工作挺好啊，就站在台上走几圈，再摆个pose什么的，这么一场弄下来得有上万吧？” 收入作为个人隐私，在日常相处中，几人都默契地不提，可相处久了，还是能猜到一二，可像萧珊珊这样直接说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叶灵没说话，站在旁边当观众，再说，这种时候也轮不到她开口。 何淼却不免惊讶，她一直以为像杨妍这样的野模收入虽然比普通文员高，但也不会高到哪儿去，尤其她这一天天还挺闲，大多时间都是在睡觉、做美容。 没想到人家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如果萧珊珊说的是真的，那杨妍一晚上的收入就能抵她一个月工资了。 更何况，她每天都得加班，周末才只能休一天。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杨妍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到架子上，转身朝萧珊珊露出一抹笑，眼神却冷沉无波：“既然你觉得这份工作挺好，那需要我介绍你去干吗？其实，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 萧珊珊有些意动。 “去不去？”杨妍追问。 “好……”不等萧珊珊把话说完，杨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差点忘了，应聘的第一要求是身高165以上，你好像不符合。” 萧珊珊160，在正常人中不算矮，可拉出去跟模特一比，瞬间“鸡埋鹤群”，实在不够看。 加之，她腿部比例不好，小腿太短还有肌肉，略显粗壮，把她衬得更矮三分。 气氛一时僵硬，氧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呼吸都带着压抑。 杨妍却毫无所觉，出口的话又尖酸又刻薄—— “不过没关系，身材不行，还有脸，要不我跟经纪人说一声，让她通融通融？” 萧珊珊气得咬牙，浑身发颤，她最讨厌人别人拿她的身高说事，尤其杨妍明显带着羞辱的意图来嘲讽她。 “你存心吵架是吧？！”她瞪眼，胸口起伏不定。 杨妍撇嘴：“你想多了。” 萧珊珊微愣。 “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嘴碎，也没空对其他人指手画脚。但有句话你说得很对，做人还是别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看好自己的碗，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懂？”说完，大长腿一迈，转身离开，高傲的姿态甩人一脸。 －－－－－－题外话－－－－－－ 何淼就比萧珊珊聪明得多，她心里有想法吗？有的。但是她聪明就聪明在她不说，心里暗搓搓的算，暗搓搓的感慨。萧珊珊这种就纯粹属于嘴巴讨嫌的。 论心机程度何淼更胜一筹，论讨人厌的程度，萧珊珊稳得一匹！ 第073章 她有人脉 萧珊珊气得牙痒，却又拿杨妍一点办法都没有。 “噗——”何淼忍不住笑出声，也是怨气积压太久，而她生性腼腆，只能用这种暗搓搓的方式发泄。 果然，萧珊珊的脸色更青了。 下午，杨妍主动提出请叶灵吃饭，两人去了市中心一家小有名气的川菜馆。大快朵颐后，两人开始谈正事—— “王翔还在住院，听说摔得不轻。”杨妍妆容精致的脸在灯光下愈显白皙，衬得那双眼睛也凌厉起来。 叶灵静静地听，因为她知道这不是重点，杨妍的话还没说完。 “没有你，我出不了这口恶气，所以——谢谢！”她表情郑重。 叶灵摆手：“我答应帮你，是因为你也可以帮我。”利益趋向，并不是因为古道热肠，或者日行一善。 杨妍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是事实，道谢理所应当。更何况，说声谢而已，又不是割肉，没你想的那么困难。” 叶灵也跟着笑了，从善如流：“不客气。” 杨妍一顿，再抬眼，多了几分沉重：“我知道你在筹备开一家淘宝店，但是资金出了问题。” “是。”叶灵承认。 “我说我可以帮你……”她抿唇，“并不是我有那么多钱拿出来，借给你周转。”杨妍说话的同时，也在观察叶灵的反应，生怕她当场翻脸。 好在，她所担心的并未发生。 叶灵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准确来说，应该是杨妍看不出她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和一开始没有区别。 叶灵确实在等下文，原本在这之前她就不抱什么期望，如今也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因为这段时间她已经把杨妍的底细摸得七七八八，太清楚这只是半桶水叮当响而已。 真指望她能拿出一笔巨款借给她周转，那叶灵恐怕只有失望的份儿。 所以此刻听到这些话，她才能如此平静，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虽然我没这么多钱，但我认识有这么多钱……不，比这还有钱的朋友啊、老板、投资者等等。只要你的项目够好，能帮他们赚到钱，相信他们一定会抢着投资入股！” 叶灵还没什么反应，杨妍倒是两眼放光，比她还激动。 说白了，杨妍没钱，但她有人脉！ 很多时候，人脉比钱更重要，因为有钱不一定有人脉，但有人脉一定有钱。 叶灵：“我应该怎么做？” 杨妍：“明天下午在体育馆有一场车展，规模还挺大的，老板是路虎在宁江片区的经销商，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不过……” 叶灵：“有话就说。” 杨妍嘿笑两声，掐着小手指：“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叶灵：“什么忙？” “我有个朋友签了路虎三展台，但是不小心崴了脚，现在还在医院，明天的车展肯定没办法上，你能不能替她？放心，不会让你白干的，只要顺利应付过去，该拿的酬劳都归你。不然临时鸽了，我在大老板面前也忒没面子，还怎么刷脸卡，介绍你们谈生意？” －－－－－－题外话－－－－－－ 这就是爸爸妈妈为什么告诉我们——出门在外，要多交朋友少交恶~ 第074章 回忆结束回归现实 “我没当过模特，也不会走台步。”叶灵实话实说。 “车展而已，又不是真正的秀场，你只要往车旁一站，再摆几个美美的pose，就跟你平时拍淘宝照片一样，什么眨个眼睛，抛个媚眼儿，谁闲的没事去看你台步标不标准？” 叶灵没有考虑太久，答应了。 她需要这个机会。 第二天早上，两人打车到市中心体育馆。 “杨妍！你怎么才来？！只剩半钟头了，还不赶紧去化妆？！急死个人了！”工作人员迎上来，直接把杨妍往隔壁化妆间里推。 “等一下！”杨妍扒住门框，“这是我舍友叶灵，顶替小芒的，她第一次做车模，你帮我多照顾她一下，拜托了！我先去换衣服……”说完，一阵风似的溜了。 叶灵被带到一个大化妆间，工作人员指给她看：“这边三号更衣室，你先去领衣服，然后就去对面的七号化妆间排队，会有造型师负责妆发。” 叶灵点头：“我知道了。” “行，那你准备吧，我得出去再检查一下展台有没有问题……”说完，一阵风似的跑掉。 下午两点，主持人一番简短的开场白，宣布车展正式开始。 灯光暗下来，一群长腿美女从后台走出，袅袅娜娜行至展车旁，一时间，香风骤起，大长腿刺激着观展众人的眼球。 叶灵顶替的那个模特叫“小芒”，想来那姑娘条件不错，被安排在路虎展台左手边第二辆车，仅次于首模的位置，相当扎眼。 叶灵不矮，她本来就将近一米七，再穿上十五厘米的鞋，瞬间拔高，不过比起首模，还是矮那么一丢丢，但凑数绰绰有余。 别说，灯光一打下来，像模像样的。 车展圆满结束，叶灵不仅如愿见到了杨妍口中那位“老板”，还拿到了八千块的报酬，够几个月房租水电了。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老板投资入股，还给她介绍了一个靠谱的原料供应商，叶灵借着这股东风，终于把淘宝店开起来了。 而杨妍没再继续当模特。 一是考虑到年纪大了，早晚会被市场淘汰，不如趁机转型。 二来也是为了躲王翔，开始新的生活。 她不像叶灵那么勤快，更爱自由，不喜欢拘束，所以开淘宝店不太现实。 在想不到具体要转型做什么的那段日子里，杨妍迷上了微博，每天发个几十上百条，要么晒自己各种角度、各种姿势的美照，要么就晒衣服、晒包、晒化妆品。 让她这么胡搞了几个月居然也积累起不少粉丝，这让杨妍颇有成就感，发照片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表演欲，然后开始录视频，直到网红孵化公司主动找上门，她顺利签约。 如今，已是凭着广告收入就能大手大脚过日子的“网络红人”了。 俗称，网红。 回忆戛然而止，叶灵看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只觉头疼。 还钮祜禄甄嬛、一丈红？ “杨妍，我最后说一遍，给我站好，听见没有？”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075章 交上新朋友 这话还是有几分威力的，反正，软骨虾似的杨妍听完立马就站稳了。 然后，娇滴滴，满腔控诉：“你好凶啊……凶死了！” 就跟当初泼她凉水的时候一样。 叶灵嘴角直抽，把她扯到旁边的高脚凳上：“坐好。” “……哦。”乖乖的，咱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只是半截身子摇摇晃晃，看来确实醉得不轻。 杨妍索性往面前吧台上一趴，不晃了，抬手打了个响指，招来调酒师，一看就是风月场所的老油条，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小姐请问喝点什么？” 杨妍：“给我……嗝……一杯红酒，不加雪碧的那种！” “别听她的，这人喝醉了，脑子不清醒。”叶灵压低嗓音，跟调酒师打招呼。 杨妍正准备开口反驳，谁喝醉了她都不可能喝醉！ 不过，转眼对上叶灵清湛湛的目光，秒怂。 调酒师走开了。 杨妍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就这么被叶灵给压制住，就像白素贞被法海收到雷峰塔下一样，也忒没面子，可要正面叫板，她又有点…… 最后只能视线一错，隔着叶灵落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袁静脸上，笑眯眯：“hi~妹子，你跟叶灵一块儿来的？” 袁静讷讷点头，说实话，杨妍刚才又哭又笑、状似癫狂的状态有点把她吓到。 平常见到的都是正正经经上班，踏踏实实拿工资的普通人，像杨妍这种“夜店咖”她以为只在电视剧里才有。 叶灵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应该是同一类人，可袁静却从来没在叶灵身上见到过这种靡靡之气。 险些让她误以为所有开淘宝店、当网红的都是叶灵这个样子。 杨妍打量的目光逡巡在叶灵和袁静之间，最后定格在前者脸上：“欸，这才过几天，你就交上新朋友啦？怎么这么绝情呢……” 最后一句嘟嘟囔囔，怨念颇重，说得叶灵好像个负心汉。 “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袁静，办婚礼那天你没来，她是伴娘，不然早该认识了。” 提起“婚礼”，难免勾起两人之间不久前关于“份子钱”的龃龉，叶灵倒没什么，只是杨妍有些讪讪，脸颊也不知道是醺的，还是羞的，总之有点红。 “hi~”袁静笑了笑，跟她打招呼。 “我是杨妍，”勉强打起笑容，说到一半顿住，小心瞅过叶灵的表情，才继续开口，“她的好姐妹。”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杨妍一扫沉闷，突然精神起来，“酒呢？赶紧的，咱们俩必须喝一个！” 最后，调酒师给了她一杯七喜，而袁静手里本来就是有酒的。 哐—— 两杯相碰，杨妍：“友谊天长地久。” 袁静有点懵，她和杨妍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变“天长地久”了？不过，这样的热情让她并不讨厌，相反，还觉得新奇。 人和人交往很难，但有时候也很简单，只要有人愿意主动。 “喂，叶灵你就看着我们俩喝，不表示表示？”杨妍拿肩膀搡了她一下。 －－－－－－题外话－－－－－－ 【分享】人和人交往很难，但有时候也很简单，只要有人愿意主动。 第076章 唐献北配不上你 最终，叶灵还是象征性地要了杯饮料，和两人都碰了碰。 杨妍眉间染笑，心头却猛地松了口气，她还愿意和自己坐在一起像朋友一样喝酒，是不是说明两人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以冰释前嫌？ “你……们想吃点什么？这里有卖甜点，味道不错，我请客。” 她知道叶灵喜欢这里的提拉米苏，所以第一时间报给侍者让他尽快送上来。 袁静看了眼甜品价目表，一小块榴莲千层就要上百，一个普普通通的蛋挞比外面贵十倍，她被吓到了。 飞快扫过两眼，顺势打了个酒嗝，她摆手：“我吃不下，喝酒都已经喝饱了……” 杨妍不觉得她是在客气，因为这几份甜品的价格还远远不到她心目中能让人客气的标准，几百块而已，又不是几万。 “行，那随你。”她也没勉强，真的以为袁静是因为太饱，吃不下。 叶灵也拒绝了，偏头问袁静：“还要喝吗？不喝的话就走吧。” 她不想跟杨妍多待，毕竟是已经闹掰了的，就该有多远离多远。 久而久之，关系淡了；再过段时间，可能见面不识。 大家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多好？ 袁静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对上叶灵询问的目光，她下意识摇头：“不喝了。” “嗯，那走吧。” “……哦，好。” 叶灵先站起来，袁静也随她一起，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 “叶灵！你给我站住！”杨妍的声音。 又尖又细，如果仔细分辨还能听出里面的委屈和控诉。 叶灵转回去，看着她。 “至于吗？啊？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还生我的气，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当姐妹了？” 叶灵沉吟一瞬，实话实说：“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杨妍很受伤：“为什么啊？就因为你结婚我没送大红包？我补，还不行吗？！你要多少？五万？十万？” 叶灵气笑了，眼里一片冷光。 袁静有些惊诧地看向两人，落在叶灵身上的视线突然变得很复杂，听杨妍的意思，好像叶灵对她送的份子钱……不太满意？ 这年头，还有强制性要求人家随多少礼，不随就翻脸的吗？这也太……不讲究了。 “本来这件事我不想再提，”叶灵深呼吸，“既然你主动摊开来讲，那我也想说几句。” 杨妍那些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可她现在大脑根本不听使唤。 她就是气！气叶灵的绝情，也气她毫不留恋，这么多年姐妹说弃就弃。 “第一，我很清楚地记得邀请过你来参加婚礼，但是当天你宁愿喝酒泡吧玩牌，也不愿意来。” “第二，份子钱随多少那是你的自由，就算不随，我也无话可说。因此，请你不要把我当成讨债的，不管五万，还是十万，我、都、不、要。” “最后，你这种阴晴不定、情绪难猜的大小姐，我伺候不起，所以还是当陌生人比较好。” 说完，叶灵大步走开。 杨妍：“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为什么阴晴不定？又为什么这么多情绪？” 叶灵头也不回：“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怎么跟你无关？！”杨妍拔高音调，险些吼破啊嗓子，“我不去参加婚礼，不给你大红包，是因为我觉得唐献北根本配不上你——” －－－－－－题外话－－－－－－ 看文愉快~ 当好朋友、好闺蜜对自己的另一半不满意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处理的？ 第077章 冰释 叶灵脚下一顿，半晌，才缓缓转身，隔着五彩斑斓的灯光与杨妍对望。 面无表情。 “难道不是？他一个打工的，就算跟金融和管理沾边，大家都习惯添一个‘高级’作前缀，那不还是个打工的？而你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又会赚钱，完全可以嫁一个比唐献北条件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认识他之前，富二代小开任你挑，富豪大款随便抓，可你怎么就——”杨妍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实在搞不懂叶灵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我嫁给谁，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义务跟其他人解释。” “可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现在已经不是了。” 杨妍一脸受伤，眼中泪意涌动：“我也是替你不值啊！我拿你当朋友，才会为你考虑这么多，其他人我根本理都不理，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可你呢？根本不领情，可能还觉得我多管闲事！” 叶灵很回一句——你就是在多管闲事。 可对上杨妍委屈的目光，怎么也狠不下心，因为这话太伤人。 轻轻一叹，叶灵折返，走回她面前。 杨妍受宠若惊又忐忑不安地看着她，“你……我……” 之前借着醉意，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全部往外倒，这会儿正该说的时候，却又词穷。 “杨妍，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小时候父母逼着你学画画、学舞蹈，可你真正喜欢的却是唱歌和表演，每当你提出自己想法、喜好的时候，他们总会以‘我是为你好’来搪塞，当时你是什么心情，那我现在就是什么心情。” “可……” “你觉得为我好的东西，我不一定喜欢，也不一定合适。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选择唐献北，是因为他身上有值得我青睐的东西，如果哪天，这些东西变了，那么我也会做出另外的选择。” 叶灵顿了顿，“你总觉得我不够清醒，但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相信我的眼光，相信我选择的另一半？” 她嗫嚅着嘴唇，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半晌，“……我没有恶意，只是替你不值，但刚才听了那番话，我好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 “我不该以自己的价值取向来评价你的选择，我觉得不好、不值，不代表你也觉得不好。” 人和人之间，都是独立的个体，哪怕再好的朋友，想法也不尽相同。 杨妍有她的标准，叶灵也有她的规尺。 若不能求同存异，那朋友迟早都会做到头。矛盾不在今天激化，也会在明天爆发。 “……抱歉。” 时隔多月，杨妍终于将这两个字说出口，才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顿时一阵轻松。 叶灵笑了，但愿杨妍是真的想通，不再钻牛角尖。 “你只见过唐献北一面，对他不够了解，有误会也很正常，以后接触多了，你会慢慢看到他的好。” “那你……原谅我了？”杨妍期期艾艾。 “如果不原谅，那就不会说以后怎么怎么样了。” 她傻笑，又猛地抱住叶灵：“真好……” 能做回朋友，冰释前嫌，真的很好。 第078章 袁静和刘琨 杨妍喝得太醉，后半程酒劲儿上来，整个人闹腾得不行。 叶灵实在没办法把她送回家，索性就近找个酒店住下。 从办理入住到把人送去房间，多亏袁静帮忙，叶灵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等安顿好杨妍，两人从酒店大门出来，站在台阶上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长舒口气。 “你怎么安排？要回家吗？我帮你一起叫车。”叶灵拿出手机。 袁静一默，半晌：“……我还不想回。” 叶灵这才想起，最初是袁静打电话叫她去酒吧，才会碰上杨妍。 这么一打岔，险些还把袁静给忘了。 “你之前说……跟刘琨吵架？怎么回事？” 袁静抿唇。 “对面有家快餐店，进去坐下说？” 袁静点头：“好。” 五分钟后。 叶灵要了杯柠檬水，也不催促，等她主动开口。 而袁静之所以会打给叶灵，本就存了倾诉的念头，眼下不过顺理成章，自然没什么心理障碍，也不存在吞吞吐吐—— “我今天吃饭的时候，告诉他我辞职了。” “然后？” “他就说我不脚踏实地，好高骛远。可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选择，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支持我呢？” 叶灵沉吟一瞬：“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辞职，是考虑到哪些方面的因素？” “当然有！我告诉他在那种小公司根本没有前途，工作内容也千篇一律，根本学不到有用的东西，耗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早点跳出来，寻找新的机会。” 叶灵：“那他怎么说？” “他还是觉得我太飘，说来说去，就是怕我没工作，待在家里会花他的钱！” 叶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本就不擅长安慰人，可偏偏让她摊上这种活。 前有杨妍，后有袁静。 她能做的也不过倾听而已，当一只合格的垃圾桶。 “这都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他居然让我重新找一个，这像是有担当的男人会说的话吗？” “……他可能正在气头上，说话没经过大脑。换成是你，在这种时候，也会怎么伤人怎么来，根本不由理智所控，直接就脱口而出。” “他既然能说出这些话，就证明平时心里真的这么想过。” 叶灵：“那你准备怎么办？借酒消愁始终不是解决办法，两人之间出了问题，只有沟通才是最好的途径。” “可是灵儿，你知道吗？有些问题是没办法沟通的，当你决定先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落了下风。更何况，就算沟通了，也未必能够迎刃而解。” 都说老师和家长需要沟通，家长和孩子需要沟通，朋友和朋友也需要沟通，夫妻之间还是需要沟通…… 可有些事情知易行难，如果真那么容易就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学生、塑料姐妹和离婚夫妻。 当大家都把“沟通”挂在嘴边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包括叶灵自己，她现在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劝解宽慰袁静，等哪天吵架闹矛盾的变成她和唐献北，可能她的反应和表现连袁静都不如…… 第079章 跟我的朋友见个面 两口子吵架，没那么好劝。 听袁静发完牢骚，又听她痛骂刘琨，最后掩面大哭，叶灵既心酸，又无措。 劝多了，人家觉得烦；不作声，又像在敷衍。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有什么问题你和刘琨当面沟通。他现在应该也冷静下来，不会再说那些违心的话。” “不要！我不回去！”袁静摇头，表情写满了排斥。 “可你总要找地方住啊，不能睡大街吧？” “我随便住哪儿都行，对面不就是酒店？跟杨妍一样，开个房间住一晚……” “那明天、后天怎么办？以后呢？都住酒店吗？” 袁静一默。 半晌，“我不知道……” 叶灵深吸口气：“逃避不是办法，你打算永远不回去吗？” “……我等刘琨主动认错。” 然后，叶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带她去酒店办理入住。 等安顿好，叶灵打车回家，已经九点。唐献北听见开门的声音从书房出来，接过叶灵手上的包，又替她把拖鞋翻出来，“怎么这么久？” 叶灵摆摆手，换了鞋，一脸疲惫地往客厅走，“一个接一个的，我快成居委会大妈了。” 唐献北把水递给她，“累成这样，做贼去了？” 叶灵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到茶几上，然后往柔软的沙发椅背上一靠，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袁静跟刘焜闹矛盾，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我去找她，结果遇上个以前的朋友。我们仨就坐下来说了会儿话，就把时间耽误了。” 唐献北点了点头，表示知晓：“那袁静现在怎么样？” “不想回家，住的酒店。” 唐献北眉心一蹙。 叶灵挑眉，“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很赞同？” 男人点头：“是不太赞同。” “为什么？” “两个人发生矛盾难道不该当场说清楚？” “那万一大家都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说不清楚呢？” “只要想，就一定说得清；说不清，是因为不够想。” 叶灵摇头：“你太绝对了。” 唐献北顿住，几次张嘴想要反驳，但终究还是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囫囵道：“也许吧……” 他是傻了才会因为别人两口子的事闹得自家两口子不愉快。 “要不我给刘焜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也免得他担心？” 叶灵想起袁静那句“等刘焜主动认错”一时间不知道这通电话该不该打。 袁静想要他知道吗？ 唐献北却没有纠结的习惯，问叶灵也不是真的需要征求她的意见，说完就直接拿出手机拨过去：“刘焜，是我唐献北……” 这下，叶灵想阻止都没办法。 “行了，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先去洗澡。”结束通话，唐献北安排完刘焜，开始安排叶灵。 叶灵“哦”了声，抬步往卧室走。 突然，脚下一顿，好似想起什么，转头问唐献北：“最近有空吗？” “周末可以。做什么？” “你好像还不认识我那些开网店的朋友，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跟他们见个面吧？” 第080章 唐献北遭冷落 约饭那天是个周末，刚下完一场暴雨，驱散了积聚多日的燥热。 风里透着凉爽，空气也充斥着雨后独有的清新。 出门前，叶灵捣腾了一个小时，长裙飘逸，自带仙气，再配一个精致的妆容，即使进棚拍照，也绰绰有余。 “老公，我好了！走吧……” 唐献北合上电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玄关换鞋。 叶灵看他穿的还是昨天那件polo衫，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换鞋啊，愣着干嘛？”唐献北回头叫她。 叶灵这才反应过来：“……哦，好。” 平时小区门口很好打车，但今天可能因为下过暴雨，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空车。 唐献北：“坐地铁吧。” 叶灵低头在划手机：“我看一下能不能用打车软件……” 填好“起点”和“终点”，勾选打车，预计到达时间和费用跳出来，比平时多了一倍，再看地图，将近一半路线都变成红色，其中还有两截路还红到发黑，拥堵状况可见一斑。 唐献北扫了眼，收回目光：“现在地铁最快。” 叶灵点头：“那坐地铁吧。” …… 四十分钟后，两人到达吃饭的地方，时间掐得刚刚好。 只是一顿地铁挤下来，叶灵出了不少汗，“老公，我想去洗手间。” 唐献北四下搜寻：“直走，再左转。” “你去吗？” “不去，我在这儿等你。” “好。” 叶灵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忍不住撇嘴，果然，不能奢求直男有主动陪老婆去厕所的觉悟。 压下心头的郁闷，叶灵进了洗手间。 当然不是为了上厕所，她只是想补个妆。 刚才地铁太挤，她感觉自己被人流推来搡去，还出了一身汗，妆肯定都花了。 咔哒—— 盖上粉饼，叶灵对着盥洗台后的镜子再三确认，妆容无误，头发没乱，微皱的裙摆也被她用水抚平。 搞定！ 回到之前的地方，唐献北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低着头划拉手机。 “老公，我回来了！” 他闻声抬头，把手机收起来，揣回裤袋里：“弄好了？” “好了。”叶灵挽住他手臂，两人朝包间走。 …… “欸——来了来了！” “灵儿，你每次踩点都踩得够准啊！一分钟的余地都没留，也不怕脚滑失误。” “你看她有几回失误的？” “这倒是！” “……” 七嘴八舌。 叶灵一边应付，一边扫视，发现人基本都齐了。 “不好意思，出门没打到车，坐地铁过来的，让大家久等了。” “害……你不早说？我开车过来接你不就好了？多大点事儿，客气什么？”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墨镜，细皮嫩肉，人畜无害。 如果凑近一点，就会发现他不仅化了底妆，还涂了润唇膏，说话时的风姿仪态、忸怩程度，比女人还女人。 美妆界曾经的“带货王”易柏思，人称易sir。而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他如今人气下滑，号召力已大不如前。但人家早些年赚得盆满钵满，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拿着闲钱炒炒房，买买基金理财什么的，小日子相当滋润。 叶灵摆摆手：“我可没这么大面子。” “阿灵，这家店是小羊推荐给你的吧？”另一个人开口。 叶灵点头：“是啊，她说这家江湖菜很地道。” “……” 将近五分钟的寒暄，大家都围着叶灵转，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把话题往唐献北身上引，但暗处打量的目光却不少。 视线交换之中，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 哦，这就是叶灵那个闪婚的老公啊？ 杨妍今天也来了，不过她没挤到最前面，就站在旁边，等着看戏，嘴角挂着一抹笑，显出几分恶劣和嘲讽。 却又在叶灵看过来的时候，转变成天真无害的样子。 虽说她跟叶灵和好了，也打从心底想要站在叶灵的角度去理解她的婚姻选择，找到唐献北身上的闪光点，但这毕竟需要时间，不可能要求她一时半刻就对唐献北改观。 今天能安安静静地站在这儿，不瞎掺和，就已经很难得。 不过眼下，看着唐献北被晾在一边，备受冷落的瓜样儿，杨妍心里还挺爽的。 活该！ 谁让他一个凡人娶了女神，居然还让女神挤地铁？实在罪大恶极！ 可惜，没能高兴太久，杨妍就接到叶灵求救的目光……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心中却抑制不住窃喜，因为叶灵在需要帮忙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她！ “咳咳——”杨妍挤开人群，走到最前方，“都消停会儿，没看见来了新成员啊？让阿灵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第081章 一声妹夫 众人好似才发现多了一个人，打量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唐献北身上。 叶灵轻舒口气，顺着杨妍递过来的梯子往下走：“给大家介绍一下，”她挽住男人手臂，笑意盈盈，“这是我老公，唐献北。” 两秒寂静，杨妍率先开口：“唐哥你好，我是杨妍。” “你好。”微微颔首，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距离感拿捏得刚刚好。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然后跟着杨妍有样学样，逐一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易柏思……” “我是关小颜……” 今天到场的大部分人都只在婚礼上遥遥看过唐献北一眼，如今才得以近距离打量。 只见男人穿着浅咖色polo衫，领口的位置有些发皱，搭配米色休闲裤，不秃顶，也没啤酒肚，长相中规中矩，一双眼睛倒是黑亮通透。 没什么大毛病可挑，但也绝对算不上惊艳出尘，就是个“还行”的男人。 配叶灵…… 啧！ “都到齐了吧？坐啊！”叶灵招呼大家，又让服务员把菜单送过来，特地多拿了几份，一张圆桌，往四个方向都递了。 “老规矩，点自己爱吃的，别客气。” “怎么，灵儿要请客？” 叶灵笑着往唐献北肩上一靠：“我老公请。” “哦——” 顿时，引来一阵起哄声，夹杂着各种揶揄的打趣，直到这时，气氛才慢慢热络起来。 唐献北脸上也开始出现笑容。 “唐先生娶走了我们中间最俏的那朵花，今天一定要好好宰他一顿才解气，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 “是这么个道理！” “……” 一群人轻车熟路地点完菜，前几样都是店里最贵的海鲜，后面就慢慢正常了，酒水也只是中等价位，想来玩笑归玩笑，大家都还是知道分寸的。 很快，服务员上菜，留下一句“请慢用”，自觉退出包间，还不忘顺手带上门。 嘣—— 木塞拔出，霎时酒香弥漫。 易柏思倒了两杯，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唐献北，“妹夫，叶灵就是我们的小妹妹，我这么叫你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不然一口一个‘唐先生’多生疏？哪有‘妹夫’来得亲近？” “是是是……” 一群人纷纷叫好。 叶灵脸颊微微泛红，笑容却很是甜美。 唐献北就在一片起哄声中站起来，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易先生……” “诶，如果不嫌弃可以称呼我一声‘易哥’。” “易哥。”唐献北从善如流，“这杯应该我敬你，感谢这些年你在事业上对阿灵的照顾。” 说完，仰头饮尽，动作干脆。 唐献北作为信华项目部承担了绝大部分创投任务的a组组长，每立一个新项目，应酬就必不可少，还不算项目过程中多方接洽和沟通时的那些饭局，应付眼前这种场面，可以说杀鸡用牛刀—— 绰绰有余！ 易柏思这个人，唐献北从叶灵口中听到过几次，在工作上帮了她不少，加之婚礼当天，他有到场参加，唐献北脑海里就更有印象了，所以才会接了酒，又说出那样一番话。 －－－－－－题外话－－－－－－ 大家觉得这场见面能够顺利进行到最后吗？ 第082章 不与傻瓜论短长 显然，易柏思对此也挺惊讶：“你知道我？” “阿灵提过。” 易柏思脸上笑容更甚，不再拖拉，举起高脚杯，也学唐献北一口闷。 喝完，打了个嗝：“痛快！” 接下来，还有不少朋友都敬了唐献北，再怎么说人家都是今天的东道主，多多少少也要给点面子。 但唐献北却没有接易柏思酒时那么爽快地一口干，大多点到即止，意思意思就行。 好在其他人也没那个酒量，所以并未觉得唐献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酒过三巡，有个男的开口：“妹夫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唐献北：“信华集团。” “哟！那可是宁江的龙头企业，在全国都能排上号的！那……具体做哪方面工作？” 旁边是他女朋友，跟叶灵关系还不错，闻言，当即撞了撞他肩膀：“你问这么多干嘛？查户口啊？” 叶灵邀请的是女方，男人只是顺带着蹭饭的。 “哪里？我就是好奇！信华这么大个集团，下面还有子公司，肯定得有好几十个部门吧？刚好妹夫在，问一问怎么了？” 男人只是纯粹好奇，但其他人却想看“叶灵的老公”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她连那些富二代小开都不选，就要他，只不过碍于礼貌，没问出来而已。 眼下，有个二愣子争当出头鸟，他们自然竖起耳朵，屏息关注。 只见唐献北放下高脚杯，缓缓开口：“我在项目部。” 那人一听，眼前骤亮：“做的什么项目啊？” “什么项目都做。” “那你现在的职位？”这个问题就有些冒昧了。 唐献北表情未变，“不高，也就是个打工的。” “诶，这话就谦虚了，现在还分什么打工不打工的，就连当老板也是自己给自己打工。” 唐献北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那人好像看不懂脸色，继续追问：“你做的项目是投资型吗？” “每个项目从立项到完成，本质上就是一种投资。” “那这样我能参一股吗？！”那人顿时激动起来，“就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往项目里面投钱，赚了就按比例分红。” 唐献北挑眉：“不好意思，集团不接受个人在项目上参股。” 他也没问对方能投多少钱，一百万？两百万？反正，砸进信华动辄十几上百亿的项目里，连朵水花都掀不起来。 “不能以个人名义，那该用什么名义？” “公司，以合作方身份。” “啊！这个简单，我可以把钱放到亲戚的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跟信华合作。” 唐献北：“在这之前，需要参加招标会，竞标成功之后才能获得合作资格。” “嘶……怎么这么麻烦？” “正常流程。”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那人眼珠一转，突然朝着唐献北压低嗓音，故作神秘：“那有没有……不正常的流程？比如，拉拉关系，走走后门，正好妹夫你在集团工作能不能帮忙牵牵线？” “抱歉，我一个打工的职权有限，可能帮不上这个忙。” －－－－－－题外话－－－－－－ 【分享《欢乐颂》里一句话，非常适合当下这种情况】：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第083章 席间尴尬 那人被连番拒绝，终于听出唐献北话里端着架子，当即笑容一收，下颌微扬：“哦，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勉强，可能你还没到那个级别，不懂这些操作。” 唐献北移开视线，低头吃菜，压根儿不搭理他。 男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旁边他女朋友小声提醒：“你得了吧，整天投资投资挂在嘴边，以为跟着朋友赚了点小钱就成巴菲特了？” “你懂个屁！”男人冷斥，声音很大，带着明显的发泄情绪。 女人当即面色微变，“你今天吃错药了？”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你他妈才吃错药——”男人音调陡然拔高，想要借此找回面子，引得整桌人鸦雀无声都朝他俩望去。 女人面色一红，顶着众人的注视，既尴尬，又窘迫，终于忍无可忍，朝叶灵说了声“抱歉”之后，突然站起来，对着男人就是一阵狂喷—— “你有病吧？老娘是你的出气筒吗？要耍狠行啊，滚到大街上随你怎么吠，在这儿丢人现眼干嘛？” “真当我没脾气，逆来顺受是吧？呸——” 骂完，朝着叶灵勉强扯了扯嘴角，又扫过众人：“大家慢慢吃，我气饱了，下回再约。” 说完，转身就走。 叶灵原本请的就是她，男朋友不过顺带，如今正主都走了，还是被恶心走的，男人哪好意思再待下去，也跟着灰溜溜离开。 接下来的气氛不管怎么刻意活跃，都暖不起来。 叶灵脸色不太好看，倒是唐献北四平八稳，还吃了两碗饭。 吃饱，散场，唐献北去结账，叶灵随大队伍落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走着。 “灵儿……” 杨妍想安慰她，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东西不戳破还能装聋作哑、粉饰太平，一旦说出来，尴尬就关不住了。 “嗯？怎么？”叶灵抬头，朝她笑笑。 “没事……今晚海鲜挺好吃的，谢谢你老公。” 叶灵点头：“我也觉得味道不错，以后可以常来。” “欸！尤其是那只大龙虾，又鲜又嫩，听说这里的海鲜都是现杀的。” “……” 有了话题，大家七嘴八舌往下接，似乎又活络起来。 走到门口，唐献北结完账出来跟他们汇合。 “谢谢妹夫今天的热情款待，那我们就先回了啊。” 唐献北微微颔首：“慢走。” 等一个个或打车或驾车离开，最后就只剩叶灵两口子和还没等到代驾的易柏思。 终于，代驾来了，连声道歉。 易柏思坐上副驾驶，降下车窗：“上来，先送你们。” 叶灵摆手：“不用，又不顺路，何必麻烦多跑一趟？” “怕什么？反正有代驾，时间也还早，赶紧的，上车！” 叶灵转眼去看唐献北，带着询问的意思。 后者直接开口：“那就麻烦易哥了。” 易柏思含笑点头：“这才对嘛，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叶灵和唐献北坐到后座，易柏思驾吩咐代驾：“走吧，沿着直港大道，我记得你们小区是在那个方向，没错吧？” 叶灵点头：“易哥记性真好。” “吃脑黄金补的，嘿嘿……”他点了点自己额头，冷幽默一把。 －－－－－－题外话－－－－－－ 没那么顺利，要出幺蛾子滴~ 第084章 认知分歧 易柏思将两人送到小区门口，目送两人进去之后才让代驾开走。 回到家，看墙上挂钟，已经指向八点。 唐献北换了鞋，第一时间进厨房烧水。 叶灵走到客厅，放了包，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回想刚才席间发生的一切。 “喝水。”唐献北把其中一杯放到茶几上，就在叶灵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端起来，没急着喝：“老公，刚才的事……”说到一半，接下来该怎么措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你那几个朋友别深交。”唐献北突然开口。 叶灵一讷，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啊”了声，目露迷茫。 男人端着水，在她旁边坐下，沉吟一瞬，似在措辞：“感觉不太靠谱。” 叶灵眉心微蹙，问他：“那几个是哪几个？” “吵起来那对，还有……”他语停一瞬，“说要宰我那个。” 叶灵又问：“哪里不靠谱？” “太散漫，不客气。”言简意赅。 叶灵抿唇，没说话，过了十几秒，忍无可忍：“他们都是跟我关系不错的朋友。” 唐献北动作一顿：“所以？” “……希望你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他们。 男人表情微沉，加重语气强调：“我没有。” “可你说了那些话。” “我只是站在客观角度评价，仅此而已。” “你才认识他们多久？你所谓的评价不过是偏见！” “偏见？”男人反问，眼神透出几分荒唐。 “难道不是？” 唐献北：“我有理有据。” “什么理？什么据？” “在别人的饭局上，一言不合就当场闹开，没有半点尊重人的意识，这还不叫散漫？” 叶灵：“这不是饭局，这是朋友聚会！所以别把你工作应酬那套拿出来显摆！” “不管工作，还是生活，这套还是那套，真理始终都只有一个，也不存在什么显摆不显摆，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懂事明理的人应该具备的素质。” 叶灵原本还能尽量保持平静，不让自己太激动，可一听这话，她整个人都炸了。 气急反笑：“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够懂事明理，对吧？” 唐献北目露疑惑：“我没这么说，也没这么想，你为什么会这样理解？” 他是真不明白，同样一句话，他想表达的东西和叶灵理解的内容怎么就不在一个频道，甚至南辕北辙？ “我想强调的是，工作饭局和私人饭局虽然有区别，但都是饭桌上的沟通与交流，能从中看到人品行、性格的效果是一样的。” 直男无时无刻都想讲道理，但有时候道理讲得再多，话说得再透，听的人也不见得乐意接受。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媳妇儿。 到了这种时候，就不该再坚持掰扯所谓的道理，而是应该放下身段说几句服软的话，必要时候哄一哄，再大的矛盾也能迎刃而解。 可惜，唐献北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在他看来，自己的理解绝对正确，可叶灵却不这么认为，那他就有必要让叶灵理解并且接受。 －－－－－－题外话－－－－－－ 敬告广大直男朋友：讲道理不如低个头、服个软，再说一句小情话，最后给个爱的抱抱。一切搞定！ 第085章 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 叶灵：“你只凭一顿饭就对我朋友下这种结论，是不是太武断？”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让我发现他们并不是这样，那我也会改变我的判断。但实际上，很难再有第二次机会，因为第一印象会潜意识转化为固有印象，改观几乎不可能。” 他不解释还好，一开始叶灵更生气。 “说到底，你就是看不起我朋友！” “我看不起的是在别人饭局上吵吵闹闹这种不懂事、不礼貌的行为，跟他们是不是你朋友不存在任何关系，你别偷换概念。” “我偷换概念？”叶灵简直要气疯，“你看不起这种行为，而这种行为恰好出自我朋友，难道不就是看不起我朋友？” 唐献北一顿，蹙眉，若有所思：“你这么说……好像在逻辑上也没错。” 叶灵：“？”我特么在认认真真吵架，结果你却跟我讲逻辑？ 唐献北发现错误，就必然纠正：“好，就算我看不起你朋友……” 叶灵：“？？” “那也是因为你朋友的某些行为导致。”这样逻辑就完美了。 如果可以用表情包来反映此刻的心情，那叶灵想，一定是那张“黑人问号脸”不可。 红唇上扬，牵出一抹讽笑：“你看不起我朋友，说他们自由散漫，可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如此，包括我，照你的逻辑，是不是连我也一并看不起？” 男人面色沉到极致：“越说越离谱，你简直就是——” 叶灵仰着脖子：“就是什么？你说啊！” 她发狠的时候，嘴唇会不自觉颤抖，因为不适应、不习惯，还特别委屈。 可惜，唐献北似乎一点也没有感知到她此刻的情绪，仍然吐出那个伤人的词—— “胡搅蛮缠。” 连起来，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叶灵本就泛红的眼眶霎时一酸，泪水在里面打转，却狠咬着牙，倔强地不让它滚落。 好像这一哭，在她和唐献北这场争执拉锯中，就彻底输了。 “第二次。” 男人微愣：“什么？” “第二次了。第一次，我问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你说我‘无理取闹’；这次，我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说我‘胡搅蛮缠’。你已经对我很不耐烦了吧？” 唐献北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可你说出来的话，还有说话时的语气，都让我觉得你有！而且，还不是一点半点，很明显。” 他有口莫辩，只剩无力：“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老喜欢纠结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 叶灵笑了：“听听，就是这种语气，只管下结论、做决定、轻而易举就给人判了刑、给事定了性，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也没有任何要沟通商量的意思，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逻辑里，拒绝外界其他信息。” 唐献北只觉心累：“我如果拒绝沟通，那之前就不会说那么多。” “可你说的，全是你的，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的？” 他疲惫抬眼：“你说得不对，也要我听？抱歉，我暂时做不到，未来也不一定能做到。” 叶灵听见他那句“做不到”和“未来也不一定能做到”，顿时心拔凉…… －－－－－－题外话－－－－－－ 如题，这八个字真的很伤人 第086章 他爱她吗 一个不会为你退让的男人，是真的爱你吗？ 某一瞬间，叶灵脑海闪过这样一个疑问。 她知道自己矫情了，但没办法，忍不住，就是会往这方面想。 她和唐献北并非自由恋爱，相处时间的时间也不长就选择步入婚姻，没有感受过别人口中“甜甜的恋爱”，更不曾有情侣间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难忘经历。 他们的感情更像温泉，潺潺流淌，自带暖意，最大的特点就是融洽舒适，所以注定没有波澜壮阔。 可这样的“感情”是“爱情”吗？ 如果没有“爱情”，又该用什么来维持一段婚姻？ 尊重？责任？还是一张结婚证书？ 叶灵忽然很恐惧，她可以不要那些“惊心动魄”与“惊世骇俗”，但如果连唐献北的钟情喜欢都得不到，那她挑的这个还算什么老公？ 不憧憬电视剧、小说里男女主角爱到死去活来的情节，因为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少之又少，可另一半总得对自己有感觉吧？ 在这方面，向来骄傲大胆的叶灵却不自信了。 因为她到现在，都还看不清唐献北对她究竟怀着什么样的态度，抱有什么样的看法。 换言之，他爱她吗？ 叶灵不知道，因为她不自信。 或者说，唐献北的态度和一系列反应并没有给她足够的自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听？”叶灵张嘴，按捺住翻涌的酸涩。 唐献北：“对的可以。” “那谁来判断对错？你吗？”叶灵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洒脱效果，反而多难看有多难看。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衡量是非对错的标尺，我认为对的，就会听。” 看看，多自我，又多固执。 叶灵继续追问：“那如果我们衡量后的结果不一样，又听谁的？” 唐献北一愣，“……为什么非要二选一？求同存异不好吗？” “可有些问题，只能按照一个要求去做，就像有些事情，对错之间只有一个结果。” “……” 叶灵惨然一笑：“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之前那八个字你就已经给我判了刑？所以，拒绝再听我的道理和解释，固执地单方面进行决断。” 唐献北：“我、没、有！” “可能你自己不觉得，潜意识里也说服自己不要这么觉得，但实际上你表达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呵……”男人轻笑，“看来我们今天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我有我的坚持，而你有你的看法，都不肯为对方让路。” 叶灵眼眶一涩，鼻头发酸，她很想问唐献北：既然你知道我们无法达成一致，为什么就不能主动退一步，让一让？ 你的妻子不值得你妥协？还是你对她的爱连让步这样的小事都支撑不了？ 叶灵一颗心仿佛泡进盐水里，起起伏伏，然后越来越咸，越来越苦。 唐献北：“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早点睡吧。” 说完，径直朝卧室走去，不再搭理叶灵。 他就像个没事人，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刚吵完架还能如此平静从容，但叶灵不行，她表面逞强，心里却破了一个大洞…… 第087章 冷战之始 这晚，两人虽然没有分房睡，但一米八的大床上，只要想，就能轻松做到各据一侧。 背对背，后脑对后脑，全程零交流。 第二天，等叶灵睡到自然醒，身侧已经空了。 起床洗漱，去厨房找东西吃，冷锅冷灶，没有温好的早餐，冰箱也几乎全空。 “呵……”她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外卖。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吃饭可以叫外卖，捎东西可以喊跑腿，就连取快递也能让快递小哥送到家门口。 除了早饭之外，叶灵索性把午餐也一起买了，她今天很忙，特别忙。 没空做饭，更没空跟谁赌气。 …… 信华集团，项目部。 为时半个钟头的小组会议结束，唐献北让大家散了，然后拿着讨论结果去了于经理办公室。 他一走，刚散开的小组成员又重新围拢回来。 “你们不觉得有问题？” “必须有啊！老唐那张脸，都瞧见没？快拉到地上去了！” “你们谁惹他了？” 纷纷摇头，撇清关系。 “就老唐那较真儿的脾气，谁敢惹他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那他今天怎么一点笑容都没有？跟谁欠了他两百万似的。” “不知道……” “不清楚……” “没弄懂……” 懵逼三连。 “反正大家都小心点，别往枪口上撞。” 所以，接下来a组的办公区今天安静得有点过分，连偶尔说话玩笑的声音也几乎听不见。 其他组不止一次好奇地朝这边打望，然后回转头，捂着嘴巴，开始窃窃私语，还不时夹杂着一阵嬉笑。 这般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傍晚，眼看就到下班时间，紧绷一天的人终于可以长舒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老唐，我走了啊，去接孩子放学。” “组长再见。” “老大拜拜，你也早点下班，别熬太久，后面还有得忙。” “……” 大家离开的时候，都纷纷同唐献北打招呼，无一例外得到他轻嗯一声作为回应，只是他自己却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等电梯的时候，众人扎堆儿，又免不了一番讨论。 “老唐确实有问题。” “而且看样子问题还不小。” “没道理啊……最近咱们手里几个项目都进展得很顺利，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他咋这么焦虑？”居然还主动加班，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不是工作上，那就只能是……生活上。” “他两口子吵架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啧，难怪……” 天色渐暗，转眼就是八点—— 这座城市灯光最盛、夜景最美的时候。 整层楼就只剩唐献北一个人，他放下笔，行至落地窗前。 每个男人站到这个位子，得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整座城市，相信绝大部分都会心情激荡，情绪汹涌，更有甚者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野心，就是这么滋长的。 唐献北也有，只是目前被他藏起来了，不便暴露。 他想，总有一天…… 第088章 冷战之中1 “老唐？”一声轻问，略带惊讶。 唐献北回头，是刘琨。 “我就说背影像你，结果还真的是你。”刘琨一边走，一边看表，“八点多了，怎么还不下班？” 唐献北掏出烟盒，递给他：“来一根？” “谢了。”刘琨也不客气，抽出一根夹在指间，与他并肩站到落地窗前，“有火吗？” 唐献北收回烟盒的时候，顺手把打火机递过去。 刘琨接过，啪嗒一声—— 点燃。 而后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烟圈，眉眼之间压抑的愁闷也随着雾气释放，不加掩藏。 唐献北掸了掸烟灰：“你不也没走？” 要知道，财务部可比项目部清闲得多，若非特殊情况，很少单独加班。 刘琨一顿，苦笑爬上嘴角，视线悠悠投向窗外，凝视满城灯火斑斓：“家里待着不得劲，还不如在公司蹭空调，连电费都省了。你呢？” “一样。”唐献北夹着烟，没怎么抽。 刘琨挑眉，上下打量他一通，倏地咧嘴：“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有点愁？” 唐献北反问：“你不愁？” “得了！”刘琨沉声一叹，突然有点想笑：“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跟叶灵怎么了？” 唐献北没应。 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 好像从他说她那几个朋友不适合深交开始……气氛就不对了。 可他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并且在某些方面提醒她注意，仅此而已。后来怎么就发展成他看不起她？ 唐献北自问没有半点这样的想法。 还是说他的表达措辞有问题？ 千头万绪，纷乱如麻，分析数据、制定方案时举一反三、无比灵活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根本不够用。 他不知道叶灵在纠结什么，也不懂她思考问题究竟遵循何种逻辑，所以，这场争吵给唐献北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跟“毫无厘头”。 没弄清症结所在，他连道歉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组织语言。 所以……只有躲开。 他怕就这样回去，再爆发出更大的矛盾，闹着闹着夫妻之间那点情分也越来越薄。 而这样的结果是唐献北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看到的。 “喂？老唐？唐献北！” “……嗯？” “想什么？喊你这么多声都没听见。” “不说我了，”他转眼看刘琨，“说说你跟袁静，你俩什么情况？” 刘琨神情乍然萎顿，原本还带着几分八卦的脸也在瞬间堆满郁闷和愁苦：“别提了，在跟我闹脾气，几天没回家了。” “这么严重？”唐献北拧眉，叶灵倒是从没出过这种幺蛾子。 “严重吗？”刘琨有点惊讶，似乎对他的接受能力产生了质疑，“对于这种情况，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 “？”唐献北一头雾水。 “你老婆的脾气应该比袁静还大，我以为你早就见怪不怪，没想到才这种段位你就觉得‘严重’了？”刘琨表示，难以置信。 “等等……”唐献北以最快速度整理思路，“你为什么会觉得叶灵脾气大？” －－－－－－题外话－－－－－－ 夫妻之间，最可怕的不是矛盾，而是不知道哪里产生的矛盾——前者还有解决的可能，而后者基本只能散场。 第089章 冷战之中2 “难道不是？这年头，稍微长得漂亮，条件好点的女孩子都拿自己当公主，动不动就提要求。” 刘琨夹着烟，深吸一口：“别的女人我不清楚，就拿袁静来说，首先就要求你把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那样，有求必应，绝对服从。” “其次，她说什么，你不能反驳；她做什么，你不能拒绝；她生气了，你要哄；她无聊了，你要陪；她想吃什么，哪怕再不方便也要去买；想玩什么，再没有时间都必须抽空……” 刘琨满腹牢骚像找到倾泻口，刹那间，犹如开闸洪水，滔滔不绝。 唐献北只能静静听，可随着时间推移，他脸上表情愈发怪异。 终于在刘琨说到“袁静因为他买错了薯片口味而整整三天没跟他说话”的时候，唐献北忍不住开口—— “袁静是这种人吗？”他持怀疑态度。 唐献北印象中，袁静虽然在a组的时间不长，但踏实勤奋、乐观开朗，不管交给她什么工作都能完成得漂漂亮亮，人际关系相当不错，同事对她的评价也很高。 想当初，她和刘琨恋情曝光，选择辞职，大家都为她可惜，还组织了一次欢送宴。 所以，唐献北严重怀疑刘琨口中那个刁钻娇气甚至于有些不讲道理的女人和他印象中大方得体的袁静是不是同一个人。 刘琨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不是一个人这么怀疑，周围很多朋友都觉得袁静不是他说的那样。 轻叹出声：“人是复杂的，而性格具有多面性。你站在同事的角度和我站在男朋友的角度看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唐献北不是很赞同：“性格固然多面，人性也相对复杂，但一个人的本质不会改变。” 勤快的人，不仅在工作上认真负责，相信在生活中也会井井有条。 “呵……”刘琨却以一脸过来人的沧桑，看唐献北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没有经过风雨洗礼、过于天真的小孩儿，“你现在没体会到，是因为你闪婚，加上谈恋爱的时间也不过半年，等日子久了，和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个人身上所有缺点都会暴露。” 刘琨龇牙，扫了唐献北一眼，哼笑出声：“说句不该说的，叶灵条件可比袁静好，将来有得你受！” 唐献北眉心狠狠一紧，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刘琨用那种评头论足的语气讨论叶灵。 很不喜欢！ “叶灵很好，不管性格，还是脾气，也很懂事，我们相处从来都是讲道理，不会像其他夫妻动不动就大吵大闹。” “是吗？”刘琨双手抱臂，睨了他一眼，“既然不吵不闹，那你现在在干嘛？不回家抱着你懂事讲理的媳妇儿亲热，搁这儿当免费苦力呢？” 唐献北神色一僵。 如果叶灵在场，听到他刚才那番“我媳妇儿很好”的论调，估计白眼儿早就翻上天了。 说好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呢？ 呵呵…… 唐先生，您脸疼吗？ －－－－－－题外话－－－－－－ 其实，我也想问老唐脸疼不疼hhh~ 第090章 想喝蜂蜜又不用被蛰 刘琨轻嗤：“还讲道理呢……咱们就半斤不说八两，乌鸦不笑猪黑了。做兄弟，坦诚点，不就感情那回事儿，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 唐献北没说话。 刘琨知道他那沉默寡言、事事留三分的德行，也没强求，自顾自感慨—— “谈恋爱是挺甜蜜的，你想啊，忙忙碌碌一天回到家，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给你热饭热菜，陪你说话聊天，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待着，关了灯，还能来场大汗淋漓的运动，第二天神清气爽出门……” 说到这里，刘琨顿了顿，掸掉过长的烟灰，话锋一转：“不过，甜是甜了，麻烦也多。就像喝口蜂蜜，要冒着被蜜蜂叮的危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袁静多数时间还算正常，小闹不断，偶尔大闹，不过你家那位就……” 刘琨撇了撇嘴，无奈摇头，似替唐献北惋惜。 说一千，道一万，再怎么解释，他仍然固执地认为叶灵脾气不好，比袁静更难伺候。 对此，唐献北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无力”和“徒然”。 他记得叶灵曾经说过，周围人一听她是开淘宝店卖女装的都会第一时间发出“你真豪”、“巨有钱”之类的感慨。 起初，她还会解释，后来就慢慢麻木了。 因为解释也没用，人们只相信自己以为的，别人说再多都是“谦虚”，更甚者被当成“虚伪”。 牛要撞墙，拉都拉不回来，还能怎么办？ 也只有松开绳子，站在一边，眼睁睁看它撞上去，就角顶，用头磕，不仅不觉疼，反而越来越兴奋。 “想喝蜂蜜又不用被蛰，其实办法很简单。”唐献北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刘琨一听，立马来劲，追问：“什么办法？” “拿钱买。” “？” “现成的东西，不用你采，也不用你摘，直接给钱就能喝到。” “你……”刘琨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让我花钱找……那种女的？” “银货两讫，不是很简单？” 刘琨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唐献北的眼神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你……我……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吃坏肚子怎么办？再说，那质量能比吗？” 唐献北：“走在路上都还有被车撞的风险，吃东西可能吃坏肚子不是很正常？” “……” “另外，你说的质量问题，看个人消费——出得起高价，当然质量好，出不起也只能将就。” 一分钱一分货，他们一个学金融，一个学财会，应该是常识。 刘琨听罢，连啧几声，“没看出来啊，老唐！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什么想法？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金融思维？”憨得天衣无缝，损得理直气壮。 刘琨已经分辨不清唐献北是真有这种想法，还是只为讽刺他：“你……说真的？” 唐献北：“我哪句像假的？你想喝蜂蜜，怕蛰，我站在朋友的立场给你一些建议，犯不着整虚的。” “不是……你到底在说蜂蜜，还是在说人？” “不管蜂蜜，还是人，道理都一样。”别有所指，意味深长。 －－－－－－题外话－－－－－－ 呵……男人！ 第091章 换成是你 刘琨忽地一怔，旋即咧嘴笑开：“呵呵……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唐献北也跟着笑了：“如何，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俨然默认了“玩笑”的说法。 刘琨指着他，他看着刘琨，两人笑得愈发畅快，可眼底的深邃却不为对方所窥探，一个比一个能藏，一个比一个会装。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麻烦，女人事儿多，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龃龉，好像男人和男人之间就一定耿直爽快、坦诚以待。 然则，人和人的关系好坏、亲疏并非性别所能决定，而是性格使然。 女人之间有鸿沟，男人之间未必没有江湖。 至于男和女，那又是其他领域研究的课题了。 唐献北掏出烟盒，问刘琨：“还要吗？” “那再给我一根。” 他递过去，自己却没有再抽的打算：“说了半天，你跟袁静到底怎么闹起来的？” 刘琨拿着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眼皮保持耷拉状态，语气又轻又飘：“她辞职了。” 唐献北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他没好气道。 “这也能吵？” 刘琨深吸一口，捉住烟头拿在手上，一边说话，一边吐圈：“本来是不该吵的，她也不是没辞过，可一回两回就算了，三次四次还是能看出一些问题来。” “什么问题？” “她这样频繁跳槽，一个地方没待几天，又去另一家公司，始终没办法稳定。我让她多待一段时间看看，她跟我说没有发展前景，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好高骛远，不够踏实，做不到的一步一个脚印！” 唐献北：“原话？” 刘琨尬咳一声：“应该……差不多吧。” “难怪袁静接受不了，你这话……”他停顿一瞬，继续开口，“挺伤人。” “我……”刘琨瞪眼，提着一口气，旋即又放弃了辩解，点点头：“是，我承认把话说重了，可这都是事实啊！总要有个人敲醒她，让她认识到问题所在，就算她生气，怨我，怪我，跟我闹，那也无所谓。” 因为做得对，所以才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但刘琨所谓的“对”，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他觉得对，所以袁静就是错，他就应该去纠正这种错误。 所以，这俩人能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如出一辙的“直男思维”，同样强大而不自知的掌控欲。 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倒还算清醒—— 唐献北：“你说袁静好高骛远，可在我看来，她的个人能力完全配得上一个更高远的职场目标，毕竟，她是从信华出去的。同样的情况，换成是你，你愿意从白玉池跳进烂泥塘吗？” 跳槽，跳槽，就是要从低地跳到高处，没听说走下坡的。 刘琨狠狠一愣，换成他自己…… 唐献北：“不管怎么说，袁静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学历有了，能力也不差，为什么不能在求职意向和未来规划上显得更有追求，端出稍稍高傲的姿态？” “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她现在应该还好好待在信华，没有任何障碍地融入项目部a组这个团体。 最后一句，沉重一击。 －－－－－－题外话－－－－－－ 这是两个男人，互为旁观者，互相帮忙解决感情问题的一场秘密对话~ 第092章 铁憨唐献北 刘琨哑口无言。 当初恋情曝光，他们俩必走其一，是袁静二话不说递了辞呈，连商都没跟他商量就选择牺牲自己，还反过来安慰他。 想到这里，刘琨心头一暖，紧跟着又一软。 脸上满是抱怨的神情也随之散去，只剩怔忡与沉寂。 想来，唐献北一番话，还是说到了他心坎上。 手里的烟燃尽，刘琨没再要第三根，碾灭了烟头，转而问唐献北：“你呢？跟叶灵怎么闹的？” 唐献北没开口。 其实是不愿意说，他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没办法像刘琨那样大一句、小一句，什么都往外说。 “你不讲，闷在心里能发现问题吗？没发现问题，又何谈解决问题？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拖下去？拖到问题自己消失？” “……” 别说，唐献北还真有这种想法。 倒不是拖着，而是想给彼此冷静的时间，让两人都可以理智地思考，当然也是作为缓冲，消消气。 不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他现在避开，让叶灵慢慢调整自己，而他也有思考的空间。 “错！大错特错！”刘琨突然表现得很激动，看唐献北的眼神不可思议中又透着一言难尽，“你这种行为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添乱。” 唐献北眼神一顿：“什么意思？” “你所谓的‘避开’，在她们女人眼里就是‘逃避’，而‘逃避’就等于不负责任、没有担当。更严重一点，那就是家庭暴力！” 唐献北很无辜，也很莫名：“我又没动手……”怎么就成了暴力？ 刘琨看他那傻样儿，哼笑一声：“冷暴力。” 这下，他无话可说。 不管唐献北的初衷是想给彼此冷静的空间，还是故意晾着叶灵，无所谓动机好还是坏，在结果上都确凿无疑构成了“冷暴力”。 “有这么严重？” 刘琨像看一个憨批：“现代社会，男女之间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可一旦牵扯到家庭暴力，女人们的容忍限度就会变成零！我问你，今天上班出门之前，有没有跟你老婆说话？” 唐献北皱眉：“她那个时候还在睡觉，我怎么……”说啊？ “那有没有留张便签或纸条之类的东西？” “二十一世纪，还有人用这么落后的传讯方式？” 刘琨像吞了只苍蝇，深呼吸，他忍：“好，这些你都没有，那从你出门到现在总该给你老婆发过微信吧？” 唐献北缓缓摇头：“没有。” “请告诉我原因，最好有一万个理由。”刘琨已经笑不出来了。 “说好的给时间让彼此都冷静，我怎么能发微信？这也是种打扰。” “……”铁憨憨！ 关键当事人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唐献北：“我说错了吗？还是哪里做得不对？” “想听实话吗？”假笑中。 唐献北点头：“当然。”他是想找到解决办法的。 “你哪哪儿都做得不对！” “？” “这么讲吧兄弟，你也别怪我太直白，像你这种人居然可以结婚有老婆，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题外话－－－－－－ 这个世界，总是不乏憨批 第093章 出谋划策 唐献北：“？” 不可思议？有这么夸吗？ “也亏得你是闪婚，不然谈恋爱的时候就该掰了。”刘琨说着话，内心却被无数个柠檬塞满。 酸！ 酸到骨头缝儿里了！ 老天爷怎么就没让他遇到这种好事？几个月时间绑死一个肤白貌美、还会赚钱的老婆。 啧…… 想想自己，跟袁静也谈了这么些年，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让他们对“结婚”一事避而不谈，两人都装着各自的傻，稀里糊涂地过一天算一天。 哪像唐献北…… 结得看似仓促，实则稳抱“金母鸡”，乱中有序，闷声不吭就成了最大赢家。 “还是兄弟你有福气。”刘琨感慨出声，羡慕不来的。 唐献北挥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别说那些听不懂的，讲人话。” “嘿！你……” “刚才我点醒你，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来替我排忧解难？有来有往，大家才好继续做朋友。” “呵呵……”刘琨笑着抹了把脸，别过头，又转回来：“行啊你，老唐！排忧解难是吧？现在听我的，保管让你们两口子误会全消。” 唐献北忽地正色，聚精会神。 “现在就去负一楼生活超市买个榴莲。” “榴莲？做什么？” “跪啊！” 唐献北：“……” “你放心，跪也就跪那么一会会儿，意思意思。这玩意儿三十好几一斤呢，你老婆就算不心疼你，也总得心疼一下这么贵的水果。万一被你跪坏了，压烂了，还不如吃进肚子里划算。” 唐献北咬牙：“……我没跟你开玩笑。” 刘琨一脸莫名：“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像。” “还真没有……” “你这个办法太荒唐了。”唐献北摇头，觉得在听段子。 “哪儿荒唐？幽默与诚意并存，逗乐和示爱共在，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一个男人跪得这么容易，你认为合适吗？” 刘琨：“又不是让你跪敌人，跟自己媳妇儿开个玩笑怎么了？” “你让我跪，你跪过吗？” “我怎么没跪跪——”戛然而止。 这下，换成唐献北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他了。 刘琨摸摸鼻子，心下一狠，豁出去了：“不怕实话跟你讲，我还真跪过，不过跪的不是榴莲，是……咳……键盘。” “噗！” “唐献北，你特么——” “不、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哈哈……” 刘琨气得跳脚，“笑吧笑吧，你可劲儿笑，我不管了！” 说完，甩手就走。 唐献北赶紧把人拽回来：“别……有话好好说，这还没讨论出具体可行的解决办法，你不能走！” “反正榴莲、键盘、搓衣板，你自己选吧。” “那个……还有没有其他靠谱一点的办法？” “这还不靠谱？” 唐献北目露纠结：“这件事还不一定是我的错，可我要这么做了，就一定是我的错，这……不合理啊！” 刘琨扶额：“天哪——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全部都是废话！因为，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女人要哄，懂吗？！要哄！不需要探讨谁对谁错，反正都是你的锅，承认错误就行了，明白？” 第094章 这个唐献北有病 讲真，唐献北不明白，也想不出一个让自己逻辑上可以接受的“所以然”来，但思维和理解上的阻滞并不影响他行为上的实践。 所以，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之后，他就真的去了负一楼生活超市—— 买榴莲！ 进小区已经九点，上楼，停在家门口，他深呼吸，拿出钥匙开门。 客厅很暗，没开灯，也没看到叶灵。 唐献北换了鞋，啪嗒一声，按下开关，霎时灯火通明。 人呢？ 客厅没有，进到主卧，被子床单整整齐齐。 “阿灵？” 没有回应。 他又叫：“老婆？” …… 同一时间，某购物商场门口。 “……今天谢谢你陪我，先走了啊！”叶灵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叫出租。 “等等。”杨妍把人叫住，当然她手里提的东西也不少。 两个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女人，满手购物袋，素净的袋面儿上印着各种奢侈品牌logo，乍一看，着实晃眼。 “怎么了？”叶灵回头，目露询问。 “你……”杨妍上下打量她几眼，“感觉怪怪的。” 叶灵不以为意：“你想多了吧？” “首先，你约我出来逛街就很反常。” “怎么，我还不能约你逛街了？行，下次我约别人。” 杨妍翻了个白眼儿：“我是这意思吗？别偷换概念，转移注意。” 叶灵不叫车了，好整以暇任她打量：“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么多年闺蜜，如果我没记错，夏天，尤其是最热的时候，你很讨厌出门，西瓜空调家里蹲才是标配，今天四十度，结果你约我出来逛街，不怪我有想法，是吧？” “呵……”叶灵挑眉，“你倒挺了解我啊？” 杨妍微微一笑：“这么多年闺蜜，你以为是白当的？” 叶灵抬了抬手，“您继续。” “这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第二，你今天买东西格外大手笔啊？虽然你以前也买，但买之前总要纠结，要么是性价比，要么是颜色风格，总之单品价格上了五位数，你总要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可是今天……” “今天怎么？”叶灵不动声色。 杨妍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五秒，我默数的，五秒之内，买还是不买，你能很快做出决定。” “我就不能提前看好了，这次正好买下来？ “能！当然能！可你一没清单，二没手账，连手机都没怎么拿出来，衣服和包还好说，哪个品牌，什么样式，不难记，可你这两大袋子的化妆品里面十几根口红，可都是当场试色的。假如提前想好，直接给售货员报色号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叶灵：“……” “被我说中，哑口无言了吧？”杨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回家了。”叶灵不想跟她继续讲话。 “别……你好歹说说怎么回事啊？”她一个闪身，堵住去路，对上叶灵平静的眼神，小心翼翼试探，“是不是……跟那谁吵架了？” 叶灵：“……” “靠！”杨妍一声粗口，两眼圆瞪：“还真吵架了？这个唐献北是不是有病？” －－－－－－题外话－－－－－－ 骂老唐什么的，最爽了。 第095章 他主动开口 天底下，可能只有闺蜜会在你跟老公吵架的时候，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无条件无理由地站在你这边。 盲目，却可爱。 蛮横，但窝心。 这点，可能连很多亲生父母都做不到。 “噗——”叶灵被她那句“唐献北是不是有病”逗笑了，心里暖烘烘的。 “你还乐得出来？”杨妍化身老母亲，恨铁不成钢，操碎一颗心。 笑容一淡：“我不乐，难道还哭？” “阿灵……”杨妍瘪嘴，叫她名字，眼底突然有泪花在涌。 “诶！你这是干嘛？”叶灵惊住，有点想笑。 “没良心的！我替你委屈啊，你你你……居然还笑？！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图什么啊？！” 叶灵把购物袋放到脚边，腾出手来轻抚她后背，一下接一下：“好了好了，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话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严不严重？我就说你今天不对劲，花钱像跟谁赌气一样，肯定有事！” 叶灵摇头，“小问题，不严重。” “真的？”杨妍不信。” 叶灵失笑：“我骗你干嘛？就拌了几句嘴而已。” “拌嘴能让你气成这样？” “我气的是他脑筋不转弯，非要跟我掰扯个所以然，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我。” 叶灵没说假话，这的确是她气唐献北的一个方面。 不过，另一方面，关于这场争吵的导火索——那天那顿饭，却是绝口不提。 至于原因…… 杨妍当天也在场，如果被她知道唐献北是因为不满他们这群朋友而跟叶灵发生争执，估计会立马跳脚，然后把唐献北彻底拉入黑名单，永远不放出来。 这下，杨妍有点信了，眉头一紧：“你家老唐这么倔的咩？” 叶灵微笑：“比这更倔的时候你没看到。” “……好吧，那你们现在算是……冷战？” “嗯。” 杨妍动了动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太苍白，而解决办法她也想不出来。 “放心吧，”最后，还是叶灵拍拍她肩头，“都说了是小问题，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行不行啊？”犹豫，担忧，好像跟老公吵架的人是她一样。 叶灵点头：“我知道分寸。行了，那里有辆出租车，我先走一步，你回去的路上开车开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杨妍把她之前放下的购物袋提起来，拉开车门一股脑塞进后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凶巴巴。 叶灵连连点头：“好。” …… 出租车停在楼下的时候，已经十点。 叶灵付了车费，拎着大包小包上楼。 停在家门前，正准备掏钥匙的时候，门自动从里面拉开，唐献北站在后面，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叶灵从怔愣中清醒，很快又被怏怏的神情所取代。 下一秒，一双大掌伸到面前，接过她手里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出去逛街了？一个人吗？” 平静的语气，再自然不过，好像两人之间从未发生争吵，还是恩爱的光景。 叶灵微微一顿。 第096章 唐献北道歉 唐献北已经提着袋子往里走，久久没听她开口，便下意识回头看。 然后，目露无奈：“愣着干嘛，过家门而不入？这里可没有洪水给你治，你也不是大禹。” 呵呵…… 直男不愧是直男，连开个玩笑都冷到掉渣。 叶灵扯了扯嘴角，还算捧场。 进屋，顺手关了门，换上拖鞋，跟在他后面往客厅走。 刚坐下，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唐献北：“喝点？” “哦。”叶灵接过来。 “都买了些什么？”男人在她旁边坐下，强行尬聊。 “穿的，用的。”叶灵表情淡淡。 好吧，唐献北一服软，她就忍不住强硬。 两个人，包括夫妻之间，在相处过程中哪有真正意义上的“势均力敌”、“绝对平等”？ 总有一个要强势一些，另外一个要柔软一点，此消彼长。 直白点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能够找到平衡点，就能长长久久，恩爱白头；而找不到的，或早或晚，该散的还是会散。 唐献北：“什么穿的？什么用的？” 他今天好像格外有耐心。 叶灵嘴上不服输，心里已经开始慢慢消气，“衣服，口红，还有包。” 语气不温，表情不火，像点不燃的柴堆，拍不起浪的死水。 唐献北连着坐了两回冷板凳，饶是做足心理准备，告诫自己要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也还是忍不住皱眉。 况且，身为直男本直的他忍耐程度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唇角抿作一道锋利的弧度，唐献北不说话了。 叶灵垂眸，她难道不清楚这个时候摆出“矜骄”和“傲慢”的态度对解决问题毫无益处吗？ 她知道。 比谁都清楚。 可她忍不住，也不甘心。 就想亲眼看唐献北吃瘪，看他对自己服软认错。 但男人的诚意似乎比她想象中吝啬，才两次就受不了了？ 失望涌上心头，叶灵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那个疑问—— 他爱我吗？有把我放在心上吗？ “叶灵，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沉默中，到底还是唐献北开了口。 “……谈什么？” “首先，我要道歉，即便心里有想法，也不该随随便便就对你的朋友评头论足。” 叶灵先是愣住，再是惊讶。 之前不争个是非对错不肯罢休的人，就这么轻松容易地道歉了？ 唐献北看着她的眼睛：“以后我会注意说话方式，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你可以随时提醒我。” “我们是夫妻，未来要一起走的路还很长，难免会遇到关卡、路障，磕磕绊绊，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并且坐下来冷静地解决问题。” 叶灵撇嘴，小声嘀咕：“早上一声不吭就出门，也不说一声；电话，电话不打；微信，微信不发。到底是谁不想解决问题？” 唐献北哑然，半晌才重新找回声音：“这也是我第二个需要道歉的地方，早上不该这么闷声不响地走掉，白天也没有主动跟你联系。” 叶灵表情已经软了：“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嘟嘟囔囔。 唐献北唇畔漾开浅笑，取过一个购物袋，从里面拿出两个……钢丝球？ 扔到地板上，“要跪吗？” 叶灵：“？” －－－－－－题外话－－－－－－ 明天快乐富婆球警告！ 第097章 跪就跪 “什、么？”大脑卡住，有点反应不过来，叶灵看看唐献北，又瞅瞅地上那两个钢丝球。 “榴莲、键盘、搓衣板，不是认错必备吗？超市榴莲不新鲜，家里也没有外接键盘和搓衣板，所以……” “你就买了钢丝球？”叶灵咽了咽口水，漂亮的眼睛圆圆地瞪。 “效果一样，还便宜。” “……” “老婆，”唐献北软了音调，听上去比平时更为低沉，却也莫名性感，“真要我跪啊？” “嗯？”叶灵挑眉，“难道你买这东西只是做个样子？” “当然不是！” “哦，那就行了。” 唐献北看她一眼，随后摇头轻叹，也罢，反正是在家，也没外人看见，跪……就跪吧！ 正当他对准钢丝球，膝弯半屈之际，一股力拽住他手臂，往上提。 顺着那只手，视线延展，最终叶灵无奈含笑的模样映入眼帘。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从沙发上起来，站到他身边。 唐献北动了动唇：“老婆……” 叶灵：“这次先存着。” 微微一讷：“怎么个存法？” “等下回你再惹我生气，就一并跪回来。” 唐献北：“……” “怎么，不愿意？也行，”叶灵把手放开，后退半步给他留出位置，“那你跪吧。” 呃…… 男人表情一讪，在她退开的同时伸手抓住叶灵胳膊，稍稍用力把人扯回来，而后改抓手为揽肩，语带商量：“不了，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坚决服从安排！我争取没有下次，存着就让它存着吧，不取出来最好！” 叶灵轻哼：“狡猾！” 唐献北俯身捡起钢丝球，放到一边，随后带着叶灵坐到沙发上，好声好气：“现在能告诉我都买了些什么吗？” 目光落在她那堆大大小小的购袋上。 叶灵其实很喜欢做“开箱分享”，每次买了什么不仅会说，还会展示，就跟献宝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进门之后唐献北第一句话会问她买了什么，原本想要投其所好，引她多说几句话，缓和气氛，没想到叶灵兴致怏怏，一脸高冷。 他也因此意识到这次争吵的严重性，后面才会跪得那么容易。 否则，让一个直男心甘情愿、不要face的下跪，真没那么容易。 这会儿两人已经把话说开，唐献北又伏低做小，叶灵心头最后那口气也消了，自然万事好说话。 “我买了好多，给你看看啊……”说着，蹲到购物袋前，一个接一个往外拿，“这是口红，我今天发现这个车厘子颜色上嘴特别好看，感觉涂完之后，整个人都高级了！还有这款粉底液，之前杨妍推荐的断货王，又不敢在网上找代购，怕买到假货，结果今天居然在专柜买到了现货！这个包……这双鞋……” 叶灵说得眉飞色舞，唐献北听得平心静气。 也不问这些东西具体多少钱，但心里知道肯定不便宜，却一句话没说，就看着叶灵幸福的笑容，他的心好像也被填满。 “老婆，购物会让你开心吗？” 第098章 赚钱养家和貌美如花 叶灵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当然！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买买买的。” 说到这里，顿了顿，她看向唐献北，“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能花钱了？” 带着点试探，小心翼翼。 “男人赚钱，不就是给老婆孩子花？” 叶灵扒住他手臂，“老公，你真好。” 唐献北顿时通体舒畅。他不是个自大狂妄的人，也并非一味喜欢听好话，但“你真好”三个字从叶灵嘴巴里说出来，就像染上某种魔力，令他不自觉心跳加速。 “你看，我还买了……” 这晚，在叶灵叽叽喳喳的“开箱分享”和唐献北的不厌其烦中度过。 看着一地的东西，横七竖八的购物袋，唐献北没问价格，最后还是叶灵自己说了个数。 肉疼不假，但心甘情愿也是真。 唐献北的直男程度令人发指，但某种程度上，他也是个极其传统的男人。 而这样的男人固然有些大男子主义、脾气执拗，但也对家庭负责、有担当。 这厢，两人隔阂全消，和好如初；那头，刘琨和袁静就没这么乐观了。 却说刘琨在听完唐献北那番话后，慢慢也意识自己的错误。 袁静为了他不仅付出时间，付出青春，最后连好好的工作也丢了。 她如今频繁跳槽，刘琨要负一半责任。 可他非但不知感激，还口出恶言，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真是——该死！ 愧疚如潮水汹涌而来，刘琨内心被自责填满。 他必须找到袁静，亲口向她道歉认错！ 所以，离开公司之后，刘琨开车直奔袁静暂时落脚的宾馆。 跟前台说要找人，又报了袁静的姓名以及房号，对方才让他上电梯。 结果敲门敲到手疼，隔壁都开了，眼前这扇依旧纹丝不动。 刘琨深呼吸，镇定下来，然后掏出手机直接拨给袁静。 漫长的嘟声之后，由于无人接听，开始自动重拨。 又响过一次，仍是同样的结果，刘琨摁掉，眉头锁死。 …… 距离凌晨零点还差五分钟，高跟鞋敲击在没铺地毯的走廊上，声音格外明显。 袁静拎着包，步子迈得不太稳，好在还知道自己住哪间房。 一边走一边掏出房卡，抬头瞬间，浑身一僵，脚步也跟着停住不前，整个人像被钉在地面，无法动弹。 “刘……琨？！”她眯了眯眼，害怕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便又甩了甩头，试图唤回几分清醒。 人还在，没有消失。 所以…… 是真的！ “你怎么来了？！” 男人视线从上到下扫过袁静，吊带热裤，长发披肩，还化了烟熏妆，高跟鞋把脚背绷直与腿部连成一线，看上去火辣又风情。 刘琨心口一凉，像被冷水兜头淋下，笑容也变得凛冽而讽刺：“我要是不来，就看不到你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可惜！” 他踱步上前，伸头一嗅，酒味夹杂着烟味、香水味，顽强地钻进鼻孔。 “呵……穿成这样，怎么，酒店不好住，跑去夜店寻开心？” 袁静皱眉，拾回几分清醒：“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夜店不夜店，我去的是家清吧。” 第099章 和解不成矛盾更深 “看来，没有我，你的日子更精彩。”嘴角上扬，含嘲带讽。 这样的刘琨让袁静感到陌生，尤其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冰，那么凉…… “你什么意思？” 刘琨冷笑两声，越过她，径直往外走。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炸。 “你站住！”袁静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你来找我，就是说这几句话？” “原本不是，现在是了。” 袁静有点着急，原本她才是有理的那方，所以她能赌气这么多天不回家，因为她知道，刘琨一定会找过来。 可现在却变成她有错，刘琨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挑她的毛病。 “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袁静想要抢占先机，但越是这样，就越不够冷静，出口的话也像在无理取闹。 “我阴阳怪气？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再闻闻自己身上那股酒味，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我——” “袁静，你变了。” 女人狠狠愣住。 刘琨：“你以前讲道理，懂礼貌，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绝对不会大半夜穿成这样出去鬼混！” “我？鬼混？”袁静浑身颤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鬼混？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 “我什么样子？你说啊，有本事说出来！” “好，”刘琨气急反笑，不停点头：“说就说！你又露胳膊又露腿，是想出去招惹谁？正经女人哪个像你这样？半夜买醉，浑身烟味，再过两天，你是不是就要把男人往房间里带？” “你不相信我？怀疑我乱搞？！”袁静瞪大眼，难以置信，“我这样怪谁？你要是不跟我吵架，或者早点道歉，我至于心情不好出去喝酒？” 袁静垂眸，凄凉一笑：“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打算如何就如何，现在就连你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都必须变成事实，强加在我身上！呵呵……刘琨，你以为自己是谁？这么牛x，你咋不上天呢？” 袁静一边说，一边强忍泪意，深呼吸：“还真当我非你可了是吧？” “当然不是！你现在不就已经在物色下家了？” “你！” “算了，”刘琨摆手，“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但袁静我告诉你，以前我忍着让着，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大问题，而你那些小毛病我也可以接受，但是这次……” 他停下来，深深看了女人一眼：“没那么容易！” 言罢，大步离开。 任凭袁静在后面嘶声大喊，他头也不回，脚下不停。 这晚，刘琨道歉和解的话，一句也没能出口，外加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还要按时起床去上班。 到公司大厅，排队等电梯的时候，遇见唐献北，这厮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春风得意，和自己萎靡不振、满脸疲惫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你跟你老婆……和好了？” 唐献北点头：“我现在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我们从来没没吵过架一样！” －－－－－－题外话－－－－－－ 大家久等啦，看文愉快~ 第100章 机遇临门 刘琨一听，全身鸡皮疙瘩往外冒，牙都酸了：“做个好人吧，别虐狗成吗？谢谢。” 笑容欠奉，蔫了吧唧。 “怎么，昨天回去没跟袁静好好沟通？” 刘琨郁色满面：“别提了……” “这不像你。” 逃避问题，消极应对。 “是吗？”刘琨笑容沾染几分苍凉：“我也觉得这不像我。” 唐献北还想说什么，但电梯来了，两人进去之后被挤散到不同角落，周围还有这么多同事竖起耳朵捕捉八卦，自然不便再交谈。 两人所在部门不同，楼层也不一样，上班能遇到是巧合，几天不照面算正常，因此整天下来都没再碰到。 “唐组长，于经理让你去趟办公室。”别组同事过来传话。 唐献北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该锁的文件放进保险柜，电脑上打开的文档点击保存，确认无误后，才往经理办公室去。 进门先敲，三下之后，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唐献推门而入：“您找我？” “来，小唐，坐下说。” “好。” “你先看一下这份资料。” 唐献北伸手接过，翻看的同时，于经理继续开口：“上个月底，公司高层与金海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已经签了，不出意外下个星期就会对外宣布，介时一定会掀起行业巨浪。” 强强合作，从来不缺话题性。 唐献北目光落在纸页上，没开口，静静地听，因为他知道于经理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 “这次合作主要是为了中笛湾广场这个项目，具体构想，都在你手上这份文件里写得清清楚楚。” 唐献北目光微闪：“所以，您的意思是？” “由于中笛湾广场选址在粤省，根据就近原则，总部位于深圳的金海集团将一力主导，而我们信华这边主要还是提供资金和人才上的支持。你进公司也有几年了，在项目部的成绩可圈可点，a组在你的带领下更是一枝独秀。” 一番铺垫和夸奖，接下来才是重点：“集团高层也看到了你的实力跟努力，再加上我的推荐和担保，公司决定派你过去带领粤省分公司团队，完成这次合作项目。” 唐献北已经有所预感，却没想到会真正落在自己头上，他有些怔，还有点愣。 “小唐，你的意思呢？” “……于经理，这件事太大，您也知道我新婚，这个项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如果我接受，那就意味着会很长时间跟我太太处于异地分居的状态，所以，”他停顿一瞬，“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这是当然，我也没要你现在就做决定。不过小唐啊，你可要考虑清楚，中笛湾广场是大项目，可以说集团明年百分之十的利润都这上头了，机会难得，项目部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这块肥肉，你要是不吃，就便宜了别人……” 于经理说得口干，端起茶杯润了润喉，语重心长：“我理解你们新婚燕尔，不舍得分开，可你还这么年轻，现在就想过安逸日子，那下半生也就只能这样庸庸碌碌、浑浑噩噩。” 唐献北心口一紧。 于经理收回目光，笑意渐深：“像你这个年纪，不出去闯一闯，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时间不等人，岁月更经不起折腾，过了个村，以后可能就没这个店了，你好好想想吧……” －－－－－－题外话－－－－－－ 又一个闪婚挑战来了——工作和家庭如何权衡？如果夫妻异地、被迫分居又该如何解决？ 第101章 平庸是罪 “老唐？老唐？！” 瞳孔聚光，骤然回神，“……怎么？” “都下班了，你今晚还要留下来？” “不留。”低头，开始收拾东西。 “行，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离开公司，唐献北去马路对面等车。公交拥挤，他没有坐到位子，只能在过道中间拉着吊环跟一堆人摇摇晃晃、挤挤搡搡。 夏季闷热，车里开了空调，降得下温度，却驱不散汗臭、狐臭、脚臭…… 他突然想起上次跟叶灵的朋友吃饭，那个叫易柏思的男人开车送他们回小区。当时，唐献北还没什么其想法，只觉私家车和公共交通工具并无本质区别，都是一样的功能，最后都能到达目的地。 但是现在，他身处如此糟糕的环境，不得不推翻先前的认识——差别一直存在，而且很明显！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叶灵某天会和他一样身处如此糟糕的环境。 所以，迟早都要买车。 但车从哪儿来？ 要钱。 依他们现在的经济能力，咬咬牙，还是买得起一辆代步车。 唐献北和叶灵不是没考虑过，但最终都一致认为没必要。 假如他们手里有两百万，拿出二十万买车，完全ok，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如果他们手里只有二十万，全部拿出去买一辆车，意义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两人现在的实际情况也没到非买车不可的地步。 首先，叶灵的工作性质特殊，并不需要天天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其次，小区距离信华不远，公交车五个站，地铁更快，只不过遇上早晚高峰的时候会比较拥挤，所以，对唐献北来说，开车上班也不是必须。 最后一点，车是消耗品，从买来第一天就开始贬值，从投资的角度来看，不是个好的选。再加上买车之后产生的一系列费用，比如保险、油钱、路桥费、停车费、保养费等等，买车绝对不是只出一辆车的钱这么简单！ 出于以上考虑，买车的事就这样一直耽搁了。 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有钱，万事不愁，因为拿出去的时候不心疼；没钱，顾虑就多，买还是不买，买哪种性价比更高，都需要翻来覆去考虑。 唐献北攥紧拉环，手背青筋突起，眼里涌动着无尽的纠结与挣扎。 脑海中再次回响起于经理那番话—— “安逸日子最容易消磨斗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贫穷，而是平庸。因为单纯的贫穷可以被改变，而平庸却注定了永远也无法改变的贫穷。” “一个班级里，受老师关注的只有两种学生——成绩最好的和成绩最差的。中间那些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的他们做错事了吗？没有。相反，他们是最乖最安分最不容易惹事的，但也因此老师的目光永远不会过多停留在他们身上。” 无论好坏，只有做到极致，才能真正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别开。 否则，你就是芸芸众生里一颗毫不起眼的灰尘。 “为什么？” 因为，平庸是原罪！ －－－－－－题外话－－－－－－ 【分享】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贫穷，而是平庸。因为单纯的贫穷可以被改变，而平庸却注定了永远也无法改变的贫穷。 第102章 短暂温馨 七点，唐献北到家。 刚打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钻进鼻孔，沉郁的心情霎时放晴，眼中交缠的复杂也在瞬间消散。 他走到厨房，女人忙碌的身影撞进眼底，他不由放轻脚步…… “做了什么？好香。” 叶灵被吓了一大跳，险些手抖拿不稳锅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话？吓死人了！” “谁让你胆子小？我看看炒的什么菜……”说话的同时，伸长脖颈往锅的方向够。 顿时被扑了一脸油烟：“咳咳咳……” “别急啊，等出锅再看不行吗？非得赶在这会儿，该——” “洋葱炒肉，放了豆瓣酱，我的最爱，老婆真好！” 叶灵一边翻炒，一边没好气道：“那不做洋葱炒肉是不是就不好了？” “欸——我可没这么说！”求生欲满分，“你做不做洋葱炒肉，在我心里都好。” “只是好？” “非常好！” “我要独一无二。” 唐献北沉吟一瞬：“那就……最好？” 叶灵压了压嘴角，让它不要上扬得太过分，轻声一哼，“这回算你过关。把手洗了从上面橱柜里取个大点的盘子给我，准备起锅了。” “别慌，我还没尝，万一咸了淡了……”说话的同时已经洗干净手，抽出一双筷子往油烟腾腾的锅里一捞，轻松夹住一片五花肉。 唐献北放进嘴里，由于太烫，一边咀嚼，一边呵气。属于唐组长的意气风发、严谨克制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一个普通丈夫和妻子相处时的欢欣愉悦，以及傻里傻气。 叶灵看着他吃完，“味道怎么样？够咸吗？还要不要放盐？” “差不多了。”说着，从上面的橱柜取出一个大盘子，洗干净，递过去，不忘叮嘱，“你慢点，别烫到。” “知道啦……”三两下盛装完毕，看上去颇为熟练。 唐献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老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习厨艺了？” “我至于吗？又不是做贼，练就练，干嘛要背着你？” “那你的厨艺为什么突飞猛进？” “是吗？你觉得我厨艺突飞猛进？”叶灵把装了菜的盘子递过去，看着他，笑意盈盈，目露期待。 唐献北点头：“能把洋葱炒肉做出这个水平……”剩下的话他没说，单手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 无言胜有声。 叶灵心情舒畅，指挥他把菜端出去，又进来端汤，“对了，还有碗筷、汤勺，电饭锅的插头也要拔掉。” 唐献北像个听话小媳妇，忙前跑后，乖乖照做。 终于，饭菜上桌，两人坐拢。 唐献北盛了碗汤，放到叶灵面前，“老婆辛苦了。” “谢谢。” “这里有勺，给……” 叶灵从他手里接过，忍不住往男人脸上打量几眼。 唐献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摇头。 “那你在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有尾巴。” 唐献北：“？” 叶灵：“能摇到天上。” “好啊！骂我是狗？” 叶灵莞尔一笑，目露狡黠：“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事！” “……” 第103章 甜蜜出门 吃完饭，唐献北自觉去洗碗。 叶灵坐在客厅削苹果，切成均匀大小的块儿，再往每块上面不厌其烦地插牙签。 饭后立马吃水果伤胃，所以她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等半个钟头之后再拿出来吃。 叶灵弄完去厕所洗手，没一会儿，唐献北也从厨房出来。 “收拾好了？” “嗯。” “过来。”叶灵坐在沙发上，朝他招手。 “怎么了？”一边问，一边走过去。 “转身。” “……哦。”男人听话照做。 叶灵轻轻一拉，活结松开，唐献北这才发现自己忘了脱围裙。 他从头顶扯出来，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坐到叶灵身边：“老婆，时间还早，咱们放部电影来看？” “好啊，你想看什么？” “《旺角卡门》。” 叶灵无奈：“你都看过多少遍了？” “没数。” “不腻吗？” 唐献北：“经典永不过时。” “要不……”叶灵眨眼，“我们去看《哪吒》吧？朋友圈很多人都已经二刷、三刷，说是良心国漫，特别好看！网上也讨论得热火朝天。” “现在？” 叶灵挽住他胳膊：“反正时间还早，再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约会了。” “行。”唐献北拿出手机，点开app，“ume影城，九点半场，还有一个钟头，打车过去三十分钟，留十分钟时间排队取票，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二十分钟换衣服、化妆，然后出门。” 叶灵猛地起身，拔腿就往卧室冲：“等我！二十分钟绝对搞定！” 事实证明，女人出门不是动作慢，而是缺了个男人在旁边监督。 “已经过去十分四十二秒，还剩九分十八，然而你只换好衣服，还没开始化妆。”唐献北倚在卧室门框边，好整以暇。 叶灵闻言，抿了抿唇，赶紧坐到化妆台前，粉底、隔离、眉笔、口红、眼线、眼影、腮红…… “还剩最后两分钟。”语气悠哉。 叶灵手一抖，口红涂歪了。 “……” 唐献北：“哈？” 她透过镜子看向门边幸灾乐祸的某人，目光幽幽，语气森寒：“不、准、笑！” “噗哈哈哈……”唐献北赶紧背过身，抬手捂住嘴，瓮声瓮气：“对……对不起啊……噗哈哈……我没忍住。” 叶灵：“！”好气哦。 终于，在最后一分钟，叶灵换上高跟鞋，挽住唐献北手臂—— “搞定！” 男人笑叹：“如果每次出门，你都是这个速度，那我们可以节约很多时——嘶！松松松……” 叶灵揪住他手臂内侧的嫩肉，三百六十度，声音甜美：“老公，刚才很好笑哦？笑够了吗？” 呃…… “够、够了。”唐献北表情呆凝，疼到发僵。 “下次还笑不笑？” “怎么可能还有下次？！”觉悟满分。 叶灵松手，不揪了，是真挽：“行，那咱们就出发吧？开门。” 唐献北赶紧把门打开，又退回来，笑眯眯：“老婆大人先请。” “嗯。”下颌轻扬，迈出女王般的步伐，高跟鞋轻响。 唐献北微佝的腰背抻直，长舒口气，满心满眼都是无奈。 “按电梯呀，发什么愣？” “老婆大人请……” 电梯里一群人像看两个神经病。 第104章 改不掉的直男风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万家灯火，霓虹斑斓，夜生活正丰富。 这是两人婚后第一次在外面浪到这么晚还没回家。 “是吗？”唐献北回想。 “老公，咱们以后可以多像今天这样出来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就当给岁月静好的生活添点佐料。不然老吃一样菜，一个味道，很容易腻的，你说对不对？” “……” “老公？”叶灵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扭头看他，顺手还晃了晃唐献北胳膊。 “……嗯，老婆说的都对。” “你刚才在发呆吗？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她瘪嘴，“那么敷衍呢？” “老婆……”唐献北突然开口，叫她一声又不说话了。 “？” “我——” “你看，前面有卖糖炒栗子的！不过排了好长队啊……” 下一秒，叶灵的手被抓住，唐献北领着她直接站到队伍里：“想吃就买，也排不了多久。” 叶灵笑了。 大夏天，虽是晚上，但风里仍然挟裹着一丝闷热。 摊位就在街边，没有像样的店面，自然也装不上空调，只有一个卷起热浪的电风扇在吱吱嘎嘎摇头。 叶灵有点出汗，用手无意识地在耳边轻扇，试图缓解闷热。 可惜，都没什么效果。 突然一阵凉风掠过，叶灵转眼，便见唐献北拿着刚才在影城门口接到的传单正给她扇风。 “这样有没有凉快一点？” “谢谢老公！” 唐献北憨浅一笑，叶灵顺势挽住他胳膊。 “下一位！”摊主大声吆喝，终于轮到他们。 吃到老公亲手买、亲手剥的糖炒栗子，叶灵今晚彻底圆满了，“走吧，回家了。” “等等……” “欸？”叶灵站在原地，看着唐献北穿过马路，去到对面，然后进了一家花店。 她两眼放光，目露期待——直男终于要开窍了？ 很快，唐献北从花店出来，叶灵左看右看，男人两手空空，也没有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夏天短袖衬衣那么薄，根本藏不住东西。 所以，花呢？ 唐献北走到跟前，叶灵还两眼讷讷，因为充斥着疑问而显出几分呆滞。 “看什么呢？”唐献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马路对面，“你也要上厕所？” 叶灵又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厕所？” “是啊，那家花店里面有，去不去？” “……”果然，就不能对“直男”有所期望。 “刚才还好好的，你怎么一下就蔫了吧唧？没带纸？还是亲戚造访？不对啊……这才过了半个月，要提前也不能提前这么久吧？” “……”没有最无语，只有更语塞。 “得！肯定是出门没带纸巾！”唐献北一脸聪明相，“前面有个便利店，你要是急的话就先去上，我买了再给你送过去。” “上个屁！你才没带纸巾！你才急！” 唐献北一脸莫名，不知道叶灵为什么说生气就生气，斟酌半晌，小心翼翼挤出一句：“……我确实没带纸巾，要不……我下回记住？” －－－－－－题外话－－－－－－ 直男大憨憨再次上线 第105章 甜蜜后的残忍 叶灵拔步就走。 唐献北把人拽回来：“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有点懵。” “你去花店只是为了借洗手间？” “当……”等等！ 只是为了……只是！ 唐献北好像有点明白了，试探道：“要不我再去给你买束花？” 叶灵又气又好笑。 唐献北也跟着咧嘴，想忍又忍不住的样子落在叶灵眼中又是新的笑点。 结果这两个人就在马路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成傻子。 路人甲乙丙：“？” 笑完了，叶灵直起腰，却见唐献北跨出一步，打算过马路，“做什么？” “买花。” “我不要。” “刚才不是还生气来着？” “我希望你送花给我，是因为想送，而不因为我生气。” “可我现在就是想送。” “……哦。” 两人一起进了花店，这个时间老板已经收拾好，准备打烊了，一开始还以为又来借洗手间，之后听说唐献北要买花，便开始热情推荐。 最终叶灵只要了一朵玫瑰，红色的，花瓣儿上还沾着水珠，晶莹剔透。 回家路上，唐献北问她：“怎么不要一束？” “那是送女朋友的，送老婆一朵就可以了。” “为什么？” “在女朋友眼里，玫瑰被当成男朋友爱她的表现，玫瑰越多，价格越贵，包装越美，就潜意识代表爱得越深。这个时候，玫瑰就成了‘爱’的佐证，被女生当做一个衡量标准。” 叶灵一手拿玫瑰，一手挽住唐献北：“而夫妻之间就不存在了，当爱已经足够确定，考虑的就是钱的问题。买一束太贵，买一朵就刚好。” 唐献北：“又不用你付钱。” “你的钱不也是我给的？”家庭财政官一秒上线，身高两米八。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叶灵笑嘻嘻，吊在他手臂上，没皮没脸，像个小孩儿：“夸我。” “嗯……”思考片刻，“勤俭持家，贤妻良母，当代妇女之典范。” 洗漱完，叶灵坐在梳妆台前捣鼓她那些瓶瓶罐罐，没两分钟，唐献北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 “老婆。” “嗯？”叶灵正推精华，闻言朝着镜子里的他看去，手上动作不停。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你说。” “最近工作上可能会有调动。” “调去哪个部门？” “……” “怎么不说话了？”叶灵停下来，转身，和他面对面。 唐献北抬眼：“不是部门和部门之间，是地区和地区。” “什么意思？调到哪个区？” “……深圳。” 叶灵表情一愕：“这叫区？都已经出省了！” 男人陷入沉默，原本温馨的气氛烟消云散，只剩寒冬腊月般的凛然萧索。 “……要去多久？”叶灵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至少半年。” “为什么突然这样？” “信华跟深圳那边的公司合作了一个项目，需要派人过去。” “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 唐献北摇头：“没有。” 叶灵不懂：“信华那么多员工，怎么偏偏是你？” －－－－－－题外话－－－－－－ 开始了！搞事情！ 第106章 一定要去吗 她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对。 就像某天踩到屎，她问——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她？ 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便小概率，也只能选择接受。 她总不能把屎从自己鞋底上抠下来，再放到别人脚下去。 损人不利己，除了表现骨子里的“坏”和内心潜藏的“阴暗”，没有任何意义！ 道理谁都懂，可情绪却不那么好控制。 叶灵想让自己表现得大气一点、独立一点，对他说：“你去吧，好好工作，我在家等你回来。” 但汹涌而来的委屈和直冲鼻尖的酸涩是怎么回事？ 她气自己没用，越想忍，就越忍不住。 泪意在眼眶闪烁，在滚落之前，她率先抬手捂住双眼。 “老婆……”唐献北嗫嚅着，轻轻唤了声，内心不比叶灵好受，但他没有哭的权利，甚至连眼红都不可以。 因为，他是男人，是这个家的支柱。 如果他都不能做到理性和克制，那就真的乱套了。 叶灵转过身，把背影留给他，手肘撑在梳妆台上，因为呼吸沉重，后背隐隐起伏。 没有哭声，因为哽咽被她拼命咽回肚子里。 也看不到眼泪，因为全都捂在了她掌心。 沉默蔓延，时间恍若静止。 唐献北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佝偻的后背顿显颓然。 良久，“一定要去吗？”她轻轻开口。 “……除非辞职。” 说是让他好好考虑，但上头指派的工作，哪有员工挑三拣四的份儿？ 让你做，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紧牙关硬抗，这就是“打工仔”的命，不管哪行哪业，无所谓高级不高级，终究受制于人。 从于经理开口提起这件事，唐献北就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叶灵突然站起来。 唐献北一惊，猛地抬头。 “我去洗手间……”她匆匆丢下一句，落荒而逃。 这晚，一张床上，两个未眠人。 第二天，唐献北照常上班，叶灵听见关门的响动，翻了个身，才慢慢酝酿出睡意。 再次睁眼，已经中午。 洗漱的时候对上镜子里红肿的双眼，难免又勾起烦心事。 深圳……半年…… 呵！ 她对着镜子冷笑一声，然后去厨房找冰块，回到卧室一边冷敷，一边处理订单。哪怕生活一团糟，工作也还是要继续。 等处理好积压的订单，又联系工厂那边出货，最后还得跟原料供应商核对结算，直到胃开始发出抗议，她才不得不停下来，去厨房找东西吃。 冰箱里还有剩下的饭菜，明明昨晚他们还一起看电影约会、逛街买糖炒栗子，她还收到他送的玫瑰花，可转眼之间，说变就变。 是不是乐极真的会生悲？ 又或者，唐献北知道她会生气、会伤心，所以提前给她一点甜蜜和体贴，为自己减轻负罪感？ 叶灵越想越头疼，干脆彻底放空，让大脑处于罢工状态。 再把剩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很快，香味钻进鼻孔。 先吃饭，一切等吃饱了再说！ －－－－－－题外话－－－－－－ 【分享】哪怕生活一团糟，工作也还是要继续。 第107章 已婚妇人和恋爱少女 下午，叶灵接到袁静的电话，不等她开口，那头便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匆匆赶到袁静住的酒店，敲门没人应，叶灵又火急火燎地跑去前台要房卡。 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开门进去，却发现袁静倒在床上……睡着了。 空气中传来浓浓的酒味，甚至有些发臭。 傍晚，袁静醒过来，对上叶灵的眼睛，笑得尴尬：“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为什么还不回去？” “这里住着挺舒服啊……”支支吾吾。 叶灵皱眉：“刘琨没来找你？” “……”一片沉默。 “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没准儿我还能替你想想办法。” 袁静抿唇，眼神开始动摇：“……其实，他来过。” “然后呢？你没跟他回去？” “不是……”袁静幽幽开口，“被我气走了。” 叶灵：“……”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去酒吧的时候来，我发誓，除开之前和你一起那次，后面我就真的只去了那一回！” 好死不死，就让刘琨给撞上了。 “别看他平时说得自己多时髦，什么走在潮流前线，骨子里就是个典型的传统男人，不喜欢我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让我喝酒抽烟，就连平时打麻将都要他在旁边才能玩两把……” 叶灵嘴角一抽：“他不来你有话说，来了你还是有话说，那现在要怎样？” 袁静沮丧地低头：“我想他再来找我一次……” “哈？” “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作了，乖乖跟回家！” “你也知道你在作啊？”叶灵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还算像样的话，“那万一刘琨不来，你就这么一直僵着不服软？” 袁静心里很乱：“我不知道……” 叶灵深吸口气，“你为什么不能先踏出这一步，主动找他和解？” “我先？！”袁静反应很大，“每次吵架都是他来哄我的，如果这次我服软，很掉价好不好？再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难不成以后吵架他要是不找我，我都必须先低头？才不惯他这尿性！一段感情里，谁先低头谁就输了，没听过吗？” “……”叶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她觉得自己跟袁静压根儿不是同类人。 一个已婚妇女，半只脚踏进现实；一个还在爱情的象牙塔，不知疾苦，做着美梦。 “阿灵，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袁静抓住她的手。 “我？”叶灵微愕，“怎、么帮？” “你去找到刘琨，劝劝他好不好？” 叶灵没有任何犹豫，拒绝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最忌讳第三方插手。你们之间的矛盾还是要自己去调节，外人帮不上忙。而且，你确定我去劝，不会让刘琨更怄火？最后反而越弄越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办嘛？”袁静坐在床上，随手拎了个枕头，又捶又打。 “你主动联系他。” “可……”表情纠结，“我能说什么？认错？道歉？求原谅？这也太……卑微了，臣妾做不到啊！” －－－－－－题外话－－－－－－ 这就是结婚和没结婚的区别。结了婚，夫妻之间更多的是理解和包容，尽量避免无理取闹；没结婚，男女朋友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偶尔无理取闹也被当做“甜蜜的负担”和“情圣必修课”。 第108章 促成和好 叶灵：“你就说我想找他打听点事儿，约你们俩一起出来吃顿饭。” “能行吗？” “不管行不行，至少你可以跟他有话说，也不用一来就道歉、求原谅什么的，就先拿这事打破僵局，之后聊开了，你们再各退一步、服个软，就不存在谁哄谁、卑微不卑微的问题了。” 果然，袁静一听，心里好受不少：“我现在就打！” …… 傍晚的餐厅被夕阳余晖笼罩，橘色的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布上。 叶灵和袁静分开走的，她先到，选好了位置，一边喝水一边等。 袁静则踩着时间去信华等刘琨下班，再一起过来。 大概半小时后，两人到了，手挽着手进来的，虽然神态表情看上去仍然有些别扭，但和好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两人沟通很顺利。 “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迟到了。”刘琨下意识先替袁静拉开椅子，等她坐下了，他才坐。 吵架归吵架，但有些习惯已经刻在骨子里，哪怕某一天两人分手，或许都不会忘。 叶灵招呼两人点菜，然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很快，东西端上来，服务员：“菜齐了，请慢用。” 叶灵抽出筷子：“开动吧！” 刘琨一愣：“不等老唐？” 叶灵垂眸，语气随意：“我没叫他。” 刘琨和袁静对视一眼，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一致保持沉默。 叶灵已经夹了块排骨放到自己碗里：“对了，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 袁静：“不用！我喝白水就行。” 刘琨：“我这儿有茶。” 两人也跟着动筷，没过几分钟，刘琨实在忍不住，便试探道：“我听静静说，你有事跟我打听？什么事啊？” 叶灵刚伸出去准备夹菜的手一顿，收回来，放下筷子，“唐献北要调去深圳，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啊，今天下午公司内部邮件已经通报了。据说深圳这个项目还挺大，老唐一过去就是负责人，代表整个信华，等做完这个项目，升职加薪不成问题！恭喜啊！”刘琨说得激动，两眼放光，不难听出言辞之间的羡慕。 整个集团，最难进的部门不是其他，正是唐献北所在的项目部。许多毕业生削尖脑袋都想往里钻，为什么？ 首先，做项目有差旅补贴、分红提成，只要肯拼，到手工资绝对领跑大部分白领，有些业务能力出众、稍微有点资历的税前年薪甚至能与“小金领”比肩。 其次，项目部虽然辛苦，经常熬夜加班，压力也大，但是机遇也多！好比这次深圳的外派项目，要选团队负责人只会从项目部里挑，不会考虑其他任何一个部门。 “老唐这一去，只要不出差错，回来就是衣锦还乡，你……” 刘琨见叶灵脸上无甚喜色，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 “那个……老唐应该提前跟你商量过吧？” “嗯，提了一下。”叶灵面上带笑，“内部邮件通报……这么说事情已经拍板，你们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了，对吗？” “应该是的……吧？” －－－－－－题外话－－－－－－ 叶灵帮别人解决了难题，谁又来帮她解决难题？ 第109章 进步了那么一丢丢 接下来，叶灵没再提任何有关工作调动的事，笑着招呼刘琨和袁静吃菜，席间也聊聊其他话题，倒也融洽和谐。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不赖。 结束之后刘琨和袁静先走，叶灵去前台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手机在包里传来震动，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进来，她解锁点开，刘琨发的—— 今天谢了。 至于谢什么，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言明点破，所以都放在了结账时掏出去的饭钱里。 而叶灵自然也不可能追问，于心无愧地受了他这顿请。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 …… 回到家，八点整，客厅灯没亮，但卧室亮着。 唐献北回来了？叶灵挑眉，有些意外。 毕竟，上回吵架他可是躲了她整整一天，不露面，不打电话，不发消息。 这次似乎进步了那么一丢丢？ 她换了鞋，往卧室走，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听见水声，应该在洗澡。 叶灵脚下一转，去了客厅，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换台。 找到自己喜欢的节目，开始认真看起来。 所以，唐献北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自家老婆窝在沙发上，大长腿盘着，面前一个果盘，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视。 看穿着打扮，嗯，又是出街的一天，只是没有发现购物袋。 因此无从判断她气消了还是没消，心情好了还是没好。 叶灵似乎察觉到什么，转眼便朝他看过来，男人脸上未及收敛的沉思与斟酌就这样全部落到她眼里。 “咳……”唐献北走过去，“回来啦？” “哦。”叶灵用牙签叉了块苹果，正准备往自己嘴里送，突然动作一顿，轨迹偏离，转眼苹果到了唐献北面前。 她问：“要不要？” 男人显而易见地受宠若惊：“给我？” “不要算了。”她收回去，半路被一只大掌截住。 “谁说我不要？”说话的同时，就着叶灵的手喂到自己嘴里，“还挺甜。” 叶灵嘴角一抽。 “今天去哪儿了？”唐献北挨着她坐下。 “袁静找我有点事。” “吃晚饭了没有？” “吃了。刘琨请的。” 唐献北有些惊讶：“刘琨？怎么会……” “怎么，他请我吃饭你觉得很奇怪？” “不是……月底财务部通常集团加班，他还有空请你吃饭？” 叶灵恍然，谁说只是袁静一个苦哈哈、绞尽脑汁地想应该怎么和好？ 原来还有人在按兵不动观望，一有苗头就赶紧贴上来。 袁静确实是输了，不是输在什么她爱他比他爱她多，而是输在沉不住气，先跨出那一步，而对面站着的人恰好就在等这一步！ 也许刘琨也意识到自己再一味忍让，不仅留不住袁静，很可能连自尊都一并失去了，所以才借着这次机会让袁静先低头。 正如袁静那个傻妞自己说的，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还会远吗？ 倒不是说刘琨在这里面耍心眼儿，当然他也确实耍了心眼儿，只不过在大的是非观上没出什么差错。 比如，袁静一主动，他也立刻放下身段，而不是端着高姿态故意让女朋友狼狈出丑。 “在想什么？”唐献北咽下嘴里的苹果，问她。 第110章 愿意为你放弃 叶灵猛地回神：“吃饭的时候，我问刘琨你调动的事了。” 其实，唐献北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想着等老婆开心一点的时候，再提这事儿。 没想到叶灵自己主动提了。 “刘琨说，你们公司发了内部邮件，相当于昭告天下……” “我也不知道人事通知发得这么快，还以为会等个几天，没告诉你是因为来不及，绝对没有……”唐献北一滞，越说越乱。 “没有什么？”叶灵抱臂，好整以暇。 “……没有先斩后奏的意思。” “哦。”女人嘴角笑容还在。 唐献北有点愣，不对啊，这神态，这表情，这语气，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你很排斥我去深圳，是吗？”他忽然沉声，正色道。 叶灵实话实说：“很排斥。你看哪对夫妻能接受刚新婚就异地，除了父母那一辈需要外出打工。可即便是打工，也都两口子一起。时代在发展，我们却在倒退，你不觉得很可笑？” “……抱歉，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唐献北垂眸，半晌，他好似下定决心，“如果你实在不同意，那我可以不去。” 叶灵微愕：“可以吗？不是说只能辞职？” “那是最坏的结果，但项目部缺人，公司应该不会放我，这点不用担心。”只是未来升职机会可能就比较渺茫，而这样的器重和栽培或许永远也不会再落到他头上。 信华那样竞争激烈的公司，久不挪位很快就会被新人取代。 这些唐献北没说，但都在脑子里考虑过，并且已经想得很透彻。 所以，他做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也不是缓兵之计，用来哄一哄叶灵。 经过今天白天的思考，他必须承认叶灵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新婚夫妻经不起那么多挫折和考验，更何况他们还是闪婚。 唐献北想要这个家，想要叶灵这个妻子，如果工作和家庭真的到了二选一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选后者。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是家散了，就很难再完整。 叶灵：“你真的愿意？不委屈？不遗憾？不后悔？将来不会怪我？” 唐献北笑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遗憾肯定是有的，但既然做了决定，就不需要再考虑后不后悔，至于委屈，你应该比我更委屈吧？” 叶灵心头一软，眼眶也跟着泛酸。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路是我自己选的，怪你做什么？傻不傻？” “老公……” “嗯？” “其实，我也不是不同意你去深圳。”叶灵抿了抿唇，目光轻动。 唐献北眼中闪过亮色，很快，又收敛起来，“怎么说？” “你这次去深圳相当于升职了，对吗？” “……可以这么讲。” “只要项目顺利完成，回来就可以更进一步，是不是？” 唐献北点头，于经理早就明里暗里提点过，上面要不要用他、怎么用、放到哪个位置，就看这次项目的完成情况。 叶灵突然咧嘴，眼神明亮，灼灼放光：“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去？” 唐献北：“？？？” －－－－－－题外话－－－－－－ 老唐：我有点懵…… 第111章 你好这个家才好 “不是……老婆，你说真的？咱们不开玩笑成吗？” “你看我这样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唐献北上下打量她一番：“……挺像的。” 叶灵啧声，“你非要跟我杠是吧？不让你去，你心心念念；让你去，你又疑神疑鬼。唐献北，唐组长，唐大爷，您说，您到底想怎样？” “不是我要杠，而是你这……前后态度转变也太大了，我心里发毛。” “你发什么毛？”叶灵又气又好笑。 唐献北一脸无辜：“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挖坑？” “你老婆我就这么坏？还挖坑……说真的，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拿我当敌人呢？不然怎么讲得出这种话？” “哪能？什么‘敌人’？你是我‘爱人’！” “哟！还会说好听的了？” “这不是事实吗？” 叶灵点头：“没错，是事实。” “老婆……”唐献北蹭到她身边，“你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之前不还因为这事儿跟我生气吗？” “我有生气？”叶灵抬头望天，拒不承认，“有吗？” “睡觉不钻我怀里，背对背，早上还装睡，我出门的时候也不搭理，这还叫‘没生气’，那‘生气’的时候，不得翻天了？” “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语言还挺多？这也不闷骚啊，怎么平时老喜欢装深沉？” 唐献北嘴角一抽，黏得更紧：“老婆，你就跟我说说原因吧，不然……” “怎么？” “我心里不踏实。”老觉得有阴谋。 叶灵白他一眼：“我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踏实的？毛病！” “那你就当我好奇！对，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都喜欢刨根问底、透彻分析，得揉碎了掰开了，看个清楚明白才算完。” “你……真想知道？”叶灵眨眼。 “想！”慎重点头。 “我之前不同意是因为你这一走咱们就两地分居了，感情和婚姻很容易出问题。但听完刘琨一番话，我才意识到这是你升职的机会，我不想异地，但也不能这么自私，拖你后腿。” “所以，你是因为我要升职才同意的？” “升职是过程，加薪才是终极目标。既然你有这个机会，我再舍不得，也必须支持你去拼事业。你好了，咱们这个家才能更好。” 唐献北点头，抻平一只手搭在叶灵肩上，“老婆觉悟真高。是突然想通了？你之前可没这态度。” “不是突然，我一直都想得通，ok？之前是因为你张口就说要调去深圳，其他一概不提，我怎么知道你这一去是好是坏？是升是降？” 当一个东西、一件事，背后所代表或能带来的利益足够大时，一切“不愿意”都会变成“可以接受”，所有“难克服”都会演变为“能做到”。 不是女人心海底针，喜欢摇摆，不定性，而是生活多艰迫使女人不得不接受一些安排，即便她们不喜欢，但斟酌利弊、权衡得失以后，还是会选择接受。 可能，“忍耐”和“退让”才是“贤内助”中“贤”字的真谛。 做起来还真特么……不容易！ －－－－－－题外话－－－－－－ 你很爱你老公，不想分开，但是分开一段时间，也不长，大概一年两年的，就能在北京买套房（前提：你们家没房），相信大部分女人都会同意。这就是生活——爱情也要为柴米油盐让路。 第112章 要不要跟着去 叶灵：“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要去深圳，而是你什么都没讲清楚，没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直接把结果抛出来，你觉着我能接受吗？” “循序渐进？比如？” “你可以先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样的项目，值不值得去；然后再说一说去了有什么好处，对将来的人生规划有什么帮助等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唐献北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隐约摸到和叶灵沟通的窍门。 要知道，他的学习能力和总结能力从来不差，目前缺的只是可以让他从中吸取经验教训的“实战”而已。 “还有吗？”他问，心平气和，“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今天都可以说出来。” 叶灵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唐献北点头：“没错，我说的。” “有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明白，正好你今天给解解惑吧。” “什么的问题？” “你到底想异地，还是不想？又或者，根本不在乎？无所谓？” 男人眉心狠狠一拧，音调也陡然拔高：“你这叫什么问题？我是有病才放着家里不待，媳妇儿不搂，跑去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当‘包工头’！” 建筑项目的团队负责人，不就相当于一个“包工头”吗？ 土是土了点，但通俗形象。 “你先别激动。”叶灵好声好气，似乎还有后话。 果然—— “你既然不想异地，那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深圳？” 他先是一愣，旋即目露惊愕：“你、愿意？” “为什么不？” “我以为你不想离开宁江。” “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你凭什么以为？你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帮我做了决定，挺牛啊？” “……跟过去，背井离乡，那边也没个朋友，会很辛苦。”他声音忽然沉下来。 叶灵一默，半晌，“……又不是不回来了。” 唐献北没想过让叶灵跟去吗？ 他想过无数次，但最终都否定了而已。因为——他不能这么自私。 叶灵嫁给他本来就已经很委屈，再陪他去深圳折腾，作为丈夫，唐献北于心何忍？ 他既不能给叶灵更好的生活，如今又在这件事上令她苦恼发愁。 “你去了深圳，那淘宝店怎么办？” “线上办公。” “那需要拍照的时候呢？” “飞回来。” “……”唐献北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明明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不能这么做，但内心却涌上一阵狂喜，只见男人喉结轻滚，期期艾艾：“所以，你真的要跟我去深圳？” 叶灵笑笑，眉眼俱弯：“假的。” “……”做人太难了，做老公更难。 “欸，”叶灵搡了搡他肩膀，“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去？” “……” “说话，想还是不想。” 唐献北轻叹，双手扶住她两边肩膀：“说真的，不开玩笑。想肯定还是想的，没有哪个结了婚的正常男人还喜欢在外面东奔西跑，都想生活稳定，经营自己的小家，多陪陪老婆孩子，我也不例外。但我不能用夫妻关系来绑架你，要求必须这样，或者不准那样，所以，看你自己的意愿，不管去还是不去，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第113章 这么多幸运换一个你 叶灵听罢，也正色起来：“你什么时候去深圳？时间定了吗？” “下周三。” “那就是二十八号……”她掰着手指，“我二十六号要去一趟绍兴，那边的面料商最近又出了新花型，我得去看看，顺便再找一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面料做新款设计，所以预计停留时间比较长，大概四五天的样子，那……到时候就没办法送你了。” 唐献北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儿，出远门还要家长送。” 叶灵撇嘴，“所以，就是不领情喽？” “瞎说！”他登时坐直，一秒警戒，“我巴不得，可你不是要出差没时间嘛？我这么说是宽你的心，劝你来着，其实本人内心非常失望。” “演，接着演。”叶灵看他一副急于解释，还假装深情款款的样子，绷不住自己先笑了，“虽然呢我没办法送你，不过等绍兴那边工作一结束，我就直接去深圳，陪你待几天，怎么样？” 唐献北自然是高兴的：“成！我先过去安顿下来，把该收拾的收拾了，该准备的准备好，然后迎接女王大驾！” 叶灵偏头靠到他肩上，“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贼幸福？能娶到我这么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老婆。” 唐献北深以为然：“我猜自己肯定倒了八辈子的霉……” “啥？倒霉？”叶灵噌的一下从他肩头移开，小眼神儿锐利非常。 “别急别急，听我说完，倒了八辈子霉才换来今生这一次的幸运，娶了你这么好的老婆。” “还有这种说法？” “你看啊，宇宙万事万物都遵循守恒的定理，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运气好，也不可能一直都倒霉，幸运和不幸总是交替发生。前八辈子倒霉，说明什么？” 叶灵眨眼，“说明什么？” “说明我把幸运都攒起来了，这么多幸运换一个你。” 叶灵眼眶莫名发热，说好的直男不会讲情话呢？ 不讲就不讲，一讲就惹人，真讨厌！ …… 第二天，唐献北去上班，精神风貌跟昨天完全不一样，笑容挂在嘴边，走路带风。 等电梯的时候跟刘琨碰到，好家伙，这厮比他笑得还荡漾，容光焕发，春风满面。 “哟，老唐啊，事情都解决了？这脸色可以啊，红润得一匹。” 唐献北瞥他一眼，回道：“你也不赖，这脸跟抹了油似的，看来昨晚没闲着。” “呵……说得好像你闲着一样。” 唐献北耳根发烫，好在，没人注意。 刘琨：“赶紧谢谢我吧，昨天跟你老婆兜了底，不然你去深圳那事儿，肯定得闹。” “不是我老婆你跟袁静也还有得磨吧？你不跟我道谢？” “要道谢也是跟你老婆，干嘛跟你啊？”刘琨一脸嫌弃。 “我老婆的人情就是我的人情。”理直气壮。 “诶，我说老唐，你还要不要脸了？” “夫妻共同财产，了解一下。” “得！你欠我，我也欠你，那咱们这就打平了，谁也不说。” 唐献北：“成交。” 刘琨：“……”奸诈！ －－－－－－题外话－－－－－－ 今天是情话老唐~ 第114章 乖乖坐好任由打扮 在家过了两天周末，叶灵不仅整理好自己出差要用的东西，连带唐献北的行李也一并收拾好。 “……深圳这段时间比较热，空气干燥，我给你装了个小号加湿器，用毛巾裹着放在箱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摔坏了。” “……好。”唐献北站在门框边，看着叶灵忙前忙后，自己一点也插不上手。 “衬衣我全部放在左边，西装西裤占的空间大，就搁右边了，而且只有两套，所以你换下来之后一定要及时送洗，不然下次就没得穿。如果正式场合比较多，两套估计不够，所以你到了那边可能还要再买……” “等等！要不多带一套算了，装不下就分两个拉箱，过去买多麻烦，而且我又不喜欢逛街……” 最后一句才是直男的重点。 “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逛，还有我啊，到时候你只负责试。” 唐献北长舒口气，眉开眼笑：“谢谢老婆。” “对了，还有领带……”叶灵站起来，两步跨到衣柜前，熟练地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放的全是领带，她根据两套西服的风格挑了四条不同花纹的，然后折起来，放进行李箱。 唐献北：“两套西服你拿四条领带做什么？颜色看上去还差不多……” 叶灵：“这东西好带，又不占什么地方，直接从家里拿过去，也省得到那边再买。至于颜色……领带要和西装配，你这两套西装颜色差不多，领带当然也要一致。” “是吗？”唐献北尬笑摸头，“我之前都是随便搭……” “呵呵，如果我没记错，咱们该开始认识那会儿你就只有两条领带吧？这‘随便’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小啊？” “咳！两条也可以随便，虽然选择范围是不怎么大……” 叶灵指着梳妆台：“右边第一个抽屉有你的领带夹，拿给我。” 唐献北走过去，拉开：“要哪个？” “金属边的，一个银色，一个黑色。” “老婆，你怎么记住的？”他自己都没有这么清楚。 叶灵接过来，用小绒布袋装好，塞进行李箱的网格袋，闻言，忍不住白他：“你可能忘了这些东西是谁买的。” 谈恋爱之前，唐献北是个不讲究穿衣打扮的直男，全靠底子好，叶灵才能一眼把他相中，至于品味什么的……呵呵……几乎没有。 不过好在他讲卫生，衣服虽然不咋地，可洗得干干净净，也不跟风那些油腻的中年大叔喷什么古龙水，浑身一股天然洗衣液清香。 谈恋爱之后，叶灵陪他买过几次衣服，都是她选，她拍板，唐献北就只负责试穿，然后付钱。 结婚以后他干脆连试都不试了，仗着叶灵清楚他的码数，反正买回来什么他就穿什么，衣裤是这样，领带、领带夹还是这样。 简直不挑剔到极点，但这种“乖乖坐好、任由打扮”的感觉，却让叶灵十分享受。 就像…… 手里有个娃仔，想给他穿什么就穿什么，想给他梳什么发型就梳什么发型，对方都超级捧场，各种夸，瞬间虚荣心和成就感得到极大满足。 所以，叶灵乐在其中。 而唐献北也巴不得。 －－－－－－题外话－－－－－－ 直男=图方便=随便=你买啥我穿啥 第115章 出差到柯桥 周末一晃即逝，转眼二十六号，周一。 叶灵上午九点的航班，七点从家里出发，和唐献北一起出门。 “身份证、钱包带了吗？” 叶灵低头检查，一阵窸窸窣窣后：“……带了。” “纸巾，水杯，阳伞？” “都有。” 唐献北点头：“到机场给我电话。” “好。” 五分钟后，车来了。 唐献北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哐的一声，关上，还拉了几下确定盖牢之后，绕到后座的位置，躬身弯腰，隔着车窗与叶灵四目相对。 “老公，我走了……” “嗯，一路平安。” “深圳见。” 男人轻笑点头：“等你给我挑西装。” 叶灵莞尔，朝他挥手。 八点，叶灵到达机场。先去换了登机牌，顺便托运行李，排队过完安检才想起给唐献北打电话。 “我到了，现在在候机厅。” 那头沉吟一瞬：“……还有十分钟才开始登机，你可以先去上个洗手间，再把水杯灌满。” 叶灵一顿，别说她还真想跑厕所，再一看，水杯也空了。 “我怀疑你在我身上安了监视器。” “？”直男的接梗能力有待提高，“是不是就相当于‘肚子里的蛔虫’？” 叶灵乐呵两声：“翻译得不错。” “那行，我马上要去开会，你到了杭州给我发消息。” “哦。” 九点整，航班准时起飞。 十一点半，平稳降落萧山机场。 叶灵一出来，就看到先前叫好的网约车，她放了行李箱，拉开车门，“师傅，麻烦去柯桥。” 不是高峰期，所以没怎么堵车。 大约半小时，出租车司机：“姑娘，到了。这里不好掉头，所以要麻烦你自己过马路，可以吗？” 叶灵扭头看向窗外，马路对面就是她在网上订好的那家宾馆，“好。” “谢谢！” 办理好入住，将近一点整，叶灵给唐献北发了条微信，然后丢开手机，蒙头大睡。 再次睁眼是被饿醒的，一看三点半。 她坐起来，第一时间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三条微信，一个未接，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唐献北。 点开微信。 老公：到住的地方没有？ 老公：怎么不接电话？ 老公：到了。睡着了。 看到最后一条叶灵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蛔虫啊……” 唐献北学霸来着，智商超高，虽然和情商成反比，但只要他想了解一个人，愿意去了解一个人，真的不难。 叶灵没回电话，怕他在开会，所以只回复了微信—— 妖妖灵：现在起了，准备觅食 妖妖灵：[饿] 等了半分钟，没回复，叶灵放下手机，洗漱换衣服，收拾好自己，拎包出门。 宾馆在闹市区，周围吃的喝的逛的应有尽有。 叶灵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快餐店，要了份沙拉。正在打单的服务员抬起头：“还需要其他吗？” “……一根热狗。”就当犒赏一下舟车劳顿的自己。 吃完，叶灵打车去老市场。 绍兴柯桥，目前全国规模最大、设备最齐全、经营品种最多的纺织品集散中心，叶灵店里卖的衣服、裤子、裙子等等，几乎百分之九十的面料都来自于这里。 第116章 积极营业的灵 出租车沿东升路开过，放眼望去一水儿的纺织公司，到尽头就是零售市场。 “师傅，麻烦这里停，谢谢！” 叶灵给了钱，下车，沿街道走走停停，今天没有工作安排，所以闲逛为主。 这不是叶灵第一次来，但每次都会为这里轻纺业的繁华而惊叹。 整个柯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从事这行。做得大一点的开公司、建工厂，一般的做个中间商，倒买倒卖，成本低利润高；又或者弄间门面，卖面料，做针织，当个小老板；再不济还能摆地摊。 繁华的轻工业和显著的集群效应让这里的人几乎都能在这行找到自己的位置，有口饭吃。 叶灵路过几家店面，看见喜欢的布料，就进去摸一摸，再问问价格，下一家如果遇到类似的，也摸也问，在心里暗搓搓比较。 “这是什么面料？” “麻纱。” “是纯棉纱，还是棉麻混纺纱？” “保证纯棉纱，没有添加任何化学纤维。来，你摸一下，这个手感，还有撩起来的时候，这种飘逸效果，不是我自夸，整个老市场你找不出第二家。” 叶灵试了试，别说，还真和她之前看的不一样。 “这个做漂白、染色、印花、提花、色织等等都可以，我有好几个客户都用它做儿童服装，舒适感绝对可以保证！” 叶灵：“有没有看上去更……”她顿了顿，在找合适的形容词，“高级一点的？” “你说质感，还是舒适度？” “都要。” 店家沉吟一瞬，“还真有！你来看……” 叶灵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打量店内环境。东西多且杂，但乱中有序，每个角落都被很好利用起来，堆满了东西。 “喏，就是这种面料。”店家拿出样布。 叶灵伸手一摸，再凑近细看。 店家：“这叫麻感纱，可以看到上面的纵向织纹，但是并不厚重，兼顾了纱的轻薄。还有，它的经纱排列每隔一定距离会留有空隙，所以十分透气，穿在身上会有凉爽的麻感，很多高档品牌的设计师都非常喜欢这种面料，而且做出来的衣服上身特别高级。之前还有做高级定制的品牌来我们这儿拿货……” 想要在竞争激烈的轻纺城站稳脚跟，个个店家都有一副好口才。 叶灵还挺喜欢这面料，问她：“价格怎么算？” “这个要看拿货量，量大就便宜，量小价格会稍微贵一点点，你也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这里面有个成本问题。” 叶灵问好价格，没有急着做决定，又多看了几家，还发现不少以前没接触过的面料。 心道这一趟没白来。 逛到六点，太阳还没落山，不过她饿了，没想再溜达，觅食途中接到杨妍电话—— “外面呢？听见车喇叭了。” “对啊，正准备找地方吃饭。” “嘿，出去逛街居然不叫我，真不够意思。” “我在柯桥，叫你你能来吗？”叶灵嘴角轻抽。 “柯桥？你去哪儿干嘛？出差啊？” “嗯，过来看几款新面料。” “好吧，看来没人陪我吃饭了。” －－－－－－题外话－－－－－－ 认真工作的女人最有魅力。 第117章 虹桥海鲜面 说到吃，叶灵眉眼轻动：“欸，你之前不是经常到这边拿货吗？吃喝玩乐应该很熟咯？” “干嘛？” “我正要去吃饭，有没有推荐的餐馆？” “那你算问对人了……” 自打杨妍不做模特转型当网红以后，在吃上面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每到一个新地方必先尝当地的美食，微博、朋友圈、ins各种动态刷起来，粉丝直呼她快成美食博主了。 结束通话，叶灵原地打车：“去湖西路，谢谢。” “要去虹桥海鲜面馆吗？”司机大叔咧嘴一笑，“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来柯桥的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要去那儿吃上一碗海鲜面。湖西路是老字号，味道最正宗，队排老长……” 叶灵点头，“朋友推荐的，我过去试试。” “哟！那时间有点赶，面馆七点之后就不营业了。” “所以麻烦您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稍微开快一点行吗？” “好叻！” 叶灵赶在七点前到了面馆，虽然临近打烊，但生意仍然火爆。 一刻钟后，热腾腾的海鲜面摆在眼前，浓白泛浅黄的汤汁，牡蛎、鲜虾、鸡蛋、菜叶盖在面上，再撒上小葱花，红的绿的白的黄的，颜色很是好看。 叶灵咽了咽口水，在动筷之前先拍照，顺手发了条微博—— 文字：虹桥海鲜面。 配图：九宫格，不同角度的面碗和面条。 定位：绍兴柯桥。 吃完打车回宾馆，第一天结束。 第二天，叶灵起了个大早，洗漱换衣服化妆，然后到餐厅吃早饭，卡在九点出门。 还是老市场那一片儿，旁边是东区，也叫东市场，跟叶灵长期合作的面料商门店就在这里。 因为昨天联系过，对方知道她要来，所以提前准备好要看的新面料和新花型，叶灵挑了几种喜欢的，谈好价格和第一批订货数量，已经中午。 “你难得过来一次，今天中午咱们一块儿吃个饭，尝尝绍兴本帮菜！” 店家姓刘，是对夫妻档，老婆守门店，老公跑工厂，有个在上小学的儿子，一家人不仅颜值高，对人还热情。 “我老公已经从厂里赶回来了，很快就到，说什么也得给我们夫妻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叶灵推辞不过，只能连声道谢。 午饭订在“鹅庄”，顾名思义，吃鹅肉为主，鹅三宝、鹅血毛毛菜汤，除此之外还有蒸干鱼、炒南瓜藤、绍兴梅干菜蒸肉等等。 一顿下来，宾主尽欢。 “……谢谢你们，菜很好吃，那我就先走了。后续印花、出样什么的随时沟通，保持联系。” 刘老板笑着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们家一直做的是口碑，保证诚信无欺！” 老板娘搂着儿子，笑道：“跟姐姐说再见。” 小帅哥长相酷酷，但十分有礼貌，闻言，朝叶灵挥手：“姐姐再见~” 叶灵被叫“姐姐”，顿时心花怒放，“再见~” 下午，叶灵又到老市场那边继续逛，既然来了，除开刘老板提供的新面料之外，叶灵还想看看能不能有其他收获。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是【婚姻生活之余灵儿一个人的休闲时光之美食篇】~ 鱼没去过绍兴柯桥，但有生之年一定会去一次，另外，文中出现的地名、餐馆名、菜名都是真实滴，感谢我亲爱的读者兼好朋友闺蜜【恒曦】提供素材，文中高颜值老板娘就是她啦！ 第118章 视频查岗中 走走停停，时间过得飞快。 傍晚，叶灵去了仓桥直街，古城风貌，底蕴厚重。 街旁有河，何中可行乌篷船，街边有摊，摊上卖的是绍兴臭豆腐等当地小吃，还有一些带有当地特色的小物件。 叶灵站在摊前，听摊主介绍绍兴黄酒，听完，又上了乌篷船，坐在上面观看沿河两岸街景。 上岸之后，她就近找了家茶馆，寻到靠窗的位置，凉风习习，格外舒爽。 这边茶馆喝的是功夫茶，观赏性与可尝性兼备。 叶灵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唐献北应该下班了吧？ 试试…… 她点开微信，发送视频通话请求，过了十来秒，叶灵都准备挂掉了，页面显示已接通。 她眼前一亮，从包里摸出耳机插上。 卡顿一瞬，唐献北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她开心地叫了声—— “老公！” 看背景，唐献北在家。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她随口一问。 “刚洗完澡。” 说着，还把手机拿远了些，好让叶灵看到他身上的睡衣。 唐献北显然也注意到叶灵的背景，“你还在外面？” “是啊！我来仓桥直街逛逛，之前虽然来过柯桥，但一直都没机会来逛。昨天听了杨妍的推荐，特地跑过来长见识。你看，是不是有种古色古香的感觉，像是穿越了……” 叶灵一边说，一边将摄像头切换成后置，端着手机三百六十度扫过周围景色给唐献北看。 可男人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他沉吟一瞬，问道：“你一个人？” “是啊，又没人陪我……”听上去有点丧，委屈巴巴，可下一秒话锋陡转，“怎么突然这样问？查我岗呢？” 轻松的语气，暗含揶揄。 唐献北失笑：“我担心你天黑之后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好吧。” 却听他继续开口：“顺便也查一查岗，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干坏事。” 叶灵把摄像头切回前置，瞬间，一张带笑的脸就出现在唐献北眼前，“放心吧，我是来工作的，才没空整那些乱七八糟。你也一样，别以为我没在家就可以为非作歹，当心我随时抓你小辫子！” 唐献北朗声笑开：“那我是不是要更谨慎一点？” “嗯？”叶灵音调挑高，目露狐疑，“这么说你还真背着我搞事情了？” 唐献北拿她没办法，无奈摇头：“这两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收拾东西大，哪来的美国时间？就你想得多。” “哼！算你勉强过关……不过，我走之前东西不是都帮你收拾好了吗？你还收拾什么？” “查漏补缺，总有些添减。” 叶灵点头，“那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明天几点的飞机？” “中午十二点。” “那还好，不用早起，你可以在家多睡会儿。” 唐献北点头：“好。” “老公，柯桥这地方真不错。” “嗯哼？”他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 “等下次有机会，你陪我一起来吧，我们去吃虹桥海鲜面、梅干菜蒸肉，然后坐在乌篷船上说悄悄话，好不好？” 男人眉眼温柔，“好。” 第119章 深圳安顿下来 这晚，叶灵在宾馆休息得很好，醒来嘴角还挂着笑，虽然记不清梦里梦到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让人开心的东西。 因为不用早起赶时间，她靠在床头玩了会儿手机，主要还是上微博看留言。 昨天发的海鲜面收到不少评论，几个铁粉纷纷晒出自己的晚餐，大多带着地域特色，比如陕西肉夹馍，重庆麻辣火锅等等，楼中楼跟帖的也不少。 好好的评论区成了大型美食会。 叶灵随手挑了两条回复，转眼一看九点，想了想，又给唐献北去了通电话。 本来是想叫他起床的，结果人家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下午，叶灵又去了趟老市场，主要是把昨天和前天看好的面料敲定。 晚上她没有再闲逛，而是拿出电脑开始处理问题订单，盘货清仓，一直弄到晚上十点，才勉强告一段落。 人一闲下来，就想找吃的，加上她晚饭没吃，这会儿就更饿了。 酒店旁边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叶灵披了件薄外套也没换拖鞋，抓起手机就出门了。 买了个简餐饭团和两瓶矿泉水，路过水果摊的时候又挑了几个脆桃。 刚回房间，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就开始振动。 唐献北的视频通话请求。 叶灵接通，叫了声老公，一边往里走，一边放下手上的东西。 “在忙？” “刚出门买了点吃的。” “又没吃晚饭？” 叶灵把桃子拿到厕所去洗，闻言，笑了笑：“中午吃太多，没怎么消化，所以晚上就没吃。你呢？安顿好了吗？” 唐献北切换后置摄像头，对着室内环境扫过一圈。 叶灵问：“这是哪儿啊？” “公司安排的住处，还不错吧？” “挺好的，你一个人住” “嗯。你来的话，就两个人。” 叶灵笑笑，把手上的水甩干，拿着桃子和手机出了洗手间，“我订了后天的机票，上午十一点。” 唐献北沉吟一瞬，好似有些为难：“……抱歉老婆，那天我可能没办法去接你，因为我们公司跟合作方有个很重要的会，我作为代表必须到场。” 叶灵也不是那种娇气到无理取闹的人，相反，她很理解唐献北。 “没关系，你把你现在住的地方定位发我，托个熟人或物业什么的，留把钥匙，我到了以后直接过去。” “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叶灵想着明天还要跑两个场实地考察，吃完饭团和水果，又原地打转消了会儿食，很快就睡下。 半夜，她肚子不太舒服，起来跑了两趟厕所，想来应该是饭团不好消化。 后半夜才逐渐安稳地睡过去，但没过多久闹钟又响了。 哦，她今天要早起。 天大地大，赚钱最大，叶灵打了个呵欠，没敢赖床，迅速收拾好自己，出门办正事。 去参观的是之前跟她有过合作的两家制衣厂，因为某些原因，合作过一段时间之后没能走下去，但她最近筹备的一批秋装需要这两个场的一些特殊工艺，她问过宁江本地的制衣厂，都不会做。 没办法，只能重新联系这边…… 第120章 老公，我来啦 二十九号，叶灵飞深圳。 中午的航班，下午就到了。 按唐献北发的定位，找到他住的地方已经是两个钟头以后。 小区环境不错，交通便利，房子是租的，公费，由信华承担。 叶灵找物管拿了钥匙，开门进去，直接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坐下休息了整整一刻钟后才缓过来。 太累了。 昨天一天都在连轴转，晚上肚子不舒服，直接导致睡眠不足，今天一早又出发去机场，好不容易到了深圳，还得从机场来唐献北住的地方。 叶灵觉得，自己就像个陀螺，转个不停，没歇气。 一刻钟后，她休息够了，才开始打量起室内陈设。 房子面积不大，四十平左右，单间配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个比较宽敞的阳台，装修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家具也偏简单，适合单身男人独居。 看完客厅，叶灵去了卧室，衣柜还挺大，却只孤零零地挂了几套衣服，叶灵顺手抚平上面的褶皱，还掸了掸可能并不存在的灰尘。 唐献北应该昨天收拾过，地板干干净净，垃圾袋也是新换的。 叶灵看了眼时间，四点，距离唐献北下班还有三个钟头，她打了个呵欠，决定先睡一觉。 …… 傍晚，金海集团。 会议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正装西服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出，唐献北落在后头，被金海这边的项目负责人叫住—— “唐工，留步！” 这里没有信华的唐组长，只有中笛湾工程的领头人。 “魏工还有事？” “没。该沟通的都已经在会上敲定得差不多，不介意的话，今晚一起吃个饭？” “不好意思，我老婆今天特地从杭州飞过来，所以……” “哦，这样啊……没关系！那就改天，小黄啊，你后续负责跟唐工给你说一下咱们集团的部门情况和规章制度。” “好的。”年轻貌美的女hr微笑点头。 “行，那我就先走了。” “唐工准备下班了吗？”姓黄的美女目送顶头上司离开之后，忽然朝唐献北开口。 “嗯，时间差不多了。” “正好，那咱们一起吧，边走我边跟您说一说金海这边的大致情况，不然等中笛湾正式动工以后，我怕您没空再听我叨叨。” “好。” 两人低声交谈着，并肩步入电梯，期间大多是女人在说，男人在听，不时点头以作回应。 并肩走出电梯，穿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唐献北脚步猛顿。 他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老公？ 小黄目露疑惑：“怎么了，唐工？” “有人叫我。” “啊？” 唐献北站在原地，一双沉静幽邃的黑眸搜索四周，下一秒，只见一道红色身影冲过来，在黄姓美女惊诧的眼神之下，一头扎进唐献北怀里。 然后，她听见一声细细小小却又甜腻得不容忽视的称呼—— “老公，我来啦。” 唐献北先是惊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然后是惊喜，老婆不仅来接他下班，还投怀送抱；最后是不好意思，难为情，周围这么多人看着…… “咳咳。”他轻咳两声，扶住叶灵的腰。 －－－－－－题外话－－－－－－ 这几天，有点甜。 第121章 我来挽着你 “怎么自己跑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虽是质问的话，可语气非但不严肃，还透着一丝小愉悦。 男人，甭管弯的直的，都爱面子，还喜欢口不对心、装腔作势。 明明很开心，偏要说话煞风景。 所以，叶灵不跟他计较，笑嘻嘻：“想你了呗，又怕打扰你工作，反正离住处不远，走几步就到。” 唐献北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叶灵看见他耳根红了。 心里忍不住偷笑。 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乍起：“唐工，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没说完的我们之后再沟通，先走了。” 言罢，又虚虚地朝叶灵点了点头，视线却没实质性落到她身上，就像弹开的球，一秒接触之后，发现不值得落地，又弹到其他地方。 叶灵感觉到了，却没放在心上，一个陌生人罢了，不值得在意。 挽住唐献北的手：“走吧，接你下班，咱们去吃好吃的！” 他笑着把手抽出来，在叶灵愣住的时候，又重新挽住她的手：“应该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老婆来看我，这一路辛苦了。” 原来他不是不愿意给叶灵挽，而化被动为主动。 “好啊！我要吃最好吃的！”笑容绽开，眉眼俱弯。 来了广东，无论深圳，还是广州，抑或珠海、汕头，都免不了喝早茶！ “早茶？”叶灵抬头看天，提醒他，“现在是傍晚，马上天就要黑了。” “早茶我是没办法陪你喝了，要上班，但‘夜茶’可以。” 唐献北带着她过马路，左转拐进一条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听说当地那些退休老人喝早茶能从上午九点喝到中午十二点。” “喝杯茶要这么久？好吧，虽然要吃东西，但也没几个钟头这么夸张吧？” 唐献北沉吟一瞬：“可能人家喝的不是茶，是悠闲？” 叶灵：“……” 两人进了一家餐厅，有点像酒店大厅那样，装修得金碧辉煌，且头顶空间很高，还挂了水晶灯。 一眼望去，摆的是大圆桌，能同时坐下八九个人的那种。 看上去……怎么说？ 不算精致，也不潮流，甚至缺了几分格调，并非年轻人偏爱的那一型，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叶灵想了半天，都坐下来，开始一盘一盘上点心了，她才找到合适的形容—— 老广东的韵味！ 在这儿，茶必点，叶灵要了花茶。 点心是半自助，第一波上完之后可以自己再去餐台拿，到时统一结账。 他们只有两个人，胃口再怎么好也吃不了太多，好在，每份点心都很袖珍，比如虾王饺一笼只有三个，外皮儿晶莹，咬开里面全是鲜虾肉，又鲜又香！ 奶黄包、叉烧包、流沙包、紫薯核桃包还可以混拼，所以，在肚容量有限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尽可能多地尝到了不同种类的吃食。 叶灵最喜欢的是蒸凤爪。酱色的皮儿，底部铺着花生一起蒸，皮带肉连着筋，都软烂黏糯，不像四川的泡椒凤爪啃得人龇牙咧嘴，还辣到呼哧呼哧，这个只用轻轻一咀，肉就下来了。 －－－－－－题外话－－－－－－ 大晚上的，写饿了。 第122章 为君洗手作羹汤 吃饱喝足，两人步行回到住处。 深圳不愧是大都市，繁华尽在这一城。叶灵第一次觉得，如果自己坚持不放唐献北出来闯一闯，把他像鸟一样困在宁江那个笼子里，是不是就相当于亲手折断了他本该翱翔的双翅？ 即便他现在没说什么，将来也一定会后悔。 “在想什么？” “啊？”叶灵猛然回神，“想你。” “我？” “嗯，想你要是不来深圳，将来我们可能会变成一对怨偶。” 男人目露无奈：“就知道瞎想……” 叶灵笑笑，也不争辩。 两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唐献北：“明天想吃什么？” “不知道。那……”叶灵眼珠一转，兴致勃勃，“我在家给你做一顿吧？厨房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 “你确定？” “嘶……怎么，你还看不起我啊？以前也不是没吃过我做的饭，至于吗？”叶灵不服，掐他腰上的肉。 “行，那我中午晚上都回来吃。” 叶灵脚下一顿，指着前面：“那儿有个超市，我们进去买点菜。” “好。”温慢纵容。 从超市出来，唐献北两只手都提着购物袋，叶灵挎了个小包走在旁边，一重一轻。 她看得不好意思，还有点心疼，朝唐献北伸出一只手：“给我一袋吧，太重了。” 男人不许：“担心我提不动啊？放心，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那我也不能空着手啊……” 唐献北想了想：“你可以挽着我。” 叶灵扑哧一声，没忍住笑起来：“美得你！” 话虽如此，还是伸手轻轻挽住他。 到家之后唐献北功成身退，收拾分类，再把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冰箱里归置就是叶灵的活儿了。 “买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吃不完可以留着，我回去之后，你还能吃。” 唐献北点点头：“还是老婆考虑周到。” “夸我啊？” “当然。” 叶灵笑容愈发灿烂。 这晚，两人小别胜新婚，睡得踏实又酣沉。 第二天唐献北醒来，睁眼一看，嗯？ 身边是空的。 他险些以为叶灵还在柯桥，她来深圳、接他下班、喝夜茶，都是梦里发生的场景。 直到一阵食物的香味钻进鼻孔，唐献北径直下床，去到客厅，抬眼一看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身影，这才有了几分清醒和踏实感。 “做的什么？好香……” “起来啦？洗脸刷牙没有？”叶灵一边忙着给锅里的煎蛋翻面，一边扭头问他。 “……还没。” “赶紧去！洗完吃早餐。” “哦。” 唐献北乖乖去了，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还有几分身在梦中的恍惚。 厨房里的是叶灵？ 她早起为他做早餐？ 这在结婚前，唐献北想都不敢想。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间堆积着惊喜，唇角不自觉上扬，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幸福包围。 叶灵做了三明治和蔬菜粥，唐献北很给面子，吃掉大半。 “老婆，我上班去了，你在家无聊的话，就去附近的商场逛逛，反正工资卡在你那儿，喜欢什么就买。” －－－－－－题外话－－－－－－ 又是甜甜的一章~ 第123章 主妇难为 有了这句话，叶灵就算不买什么，心里也是高兴的。 所以夫妻之间，好和不好，很难从根源上去追究，更多的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的影响。 看似浅薄，却是婚姻生活的常态。 夫妻过日子，说白了，就四个字——“相处之道”。 没有哪一方会在漫长无尽的岁月里分分秒秒把“我爱你”挂在嘴边，更多时候没有情话，也没有表白，只是茶余的聊天闲谈，饭后的家长里短。 褪去了仙气，只剩人间烟火味。 所以，“聊天的艺术”远比“谈情说爱的技巧”在夫妻相处中有用。 唐献北这种钢铁直男，或许不是合格的男朋友，不懂浪漫，也不会甜言蜜语；但他一定会是个好老公，因为他足够真诚。 同样的关心，浪漫的人会送上一束花，而唐献北可能只是默默递上一杯水。 而叶灵选择了水，而不是花，所以他俩才能走到一起。 “够不够？不够的话厨房还有，我帮你盛……” 唐献北放碗放筷，“饱了。”言罢，起身离开餐桌，拎上外套准备出门。 叶灵问他：“中午回来吃，还是给你送到公司？” “我回来。” “好。” 唐献北走后，叶灵把厨房收拾了，该洗的碗洗干净，开始打扫客厅和卧房。 接着洗衣服，晾衣服。 好不容易弄完，又要开始做饭。 十二点，唐献北到家，叶灵已经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碗筷整整齐齐摆放好。 “先洗手。” 男人听话地点点头，一阵风似的去了，又一阵风似的回来，拿起筷子，端上碗，就迫不及待开动。 “……老婆，我怎么感觉这日子美好得有点不太真实？” 叶灵嘴里正嚼排骨，闻言，没工夫应声，只能白他一眼。 唐献北傻笑。 “……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挺嫌？”叶灵咽完，终于能正常说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不是嫌，是不习惯。” “哪儿不习惯？” “咳……你突然变得这么贤惠。” 叶灵气得把头一歪：“什么叫‘突然’？我一直都很贤惠的好吗？” “是是是……一直贤惠！”认得倒是快，可那要笑不笑、强憋强忍的表情是怎么肥事？ 叶灵脸都黑了：“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我老婆能干！” “……” 吃完午饭，唐献北还有一个钟头的休息时间，叶灵让他眯会儿午觉，他坚持要洗碗。 结果觉也没睡成，都跟叶灵在沙发上腻腻歪歪去了。 下午，叶灵睡了个午觉，起来之后又像中午那样做好了晚餐等唐献北下班。 原本说好六点半到家，临时有事耽误了时间，改成七点半。 叶灵踩着点把饭菜端上桌，果然没两分钟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唐献北就是这样，他做不到的不会轻易承诺，可一旦承诺了，就必须要做到。 这是叶灵第一次主动尝试当一个家庭主妇，从早到晚都围着锅碗瓢盆和自家男人，忙前忙后，繁杂琐碎，别说，还挺累人。 反正，她腰和肩又酸又软，分分钟想要趴下或躺着。 －－－－－－题外话－－－－－－ 【也许婚姻就是让你改掉原本的脾气，变成另一种性格；放弃原有的生活方式，逐渐演变成另一种不同的人生。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是两个人；未来，可能三个、四个人……】 第124章 衣着和面子 吃过晚餐，两人没窝在家，而是到楼下散步。 晚风拂过，送来几分凉爽。 就在这一片皎白月色下，两人肩并肩，手挽手，说说闲话，聊聊家常。 “工作很忙吗？”他今晚回来得很迟。 唐献北没有隐瞒：“初来乍到，必须尽快上手才跟得上项目进度，所以现阶段要了解的东西比较多，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回去之后，你吃饭怎么办？天天外卖？” “金海有员工食堂。” “免费？” “拿餐补。” 叶灵点头，还算满意：“那休假怎么休？还是每周两天？” “嗯，双休加法定节假日，如果临时有突发状况，还是要加班的。” 叶灵嘟哝一声：“资本家！” 唐献北看着她笑。 第二天，周六，唐献北不用上班，陪叶灵睡了个懒觉。 起床洗漱，吃过早饭，两人收拾收拾出门——买西装！ 一进商场，叶灵就奔着升降梯去，想直达男装那层，唐献北把她拽回来，眉眼无奈。 “嗯？怎么了？”她问。 “不逛一逛化妆品、包包、女装什么的？” “化妆品可以等会儿下来慢慢试，包的话上次已经买够了，至于女装……我自己就是做这个的，高级定制，不比这些挂吊牌还死贵的差。”很好，理由很充分。 唐献北无话可说，听她的，去了五楼。 叶灵选衣服，不管给自己，还是给唐献北，都先看面料，再看版型，最后看品牌。 面料保证穿着舒服，版型确保上身效果，品牌则体现面子。 一个男人在外工作，与同事相处，尤其像唐献北这种精英行业，穿着打扮不讲究点，很容易让人看不起。 小到一个纽扣，大到一件衬衣，都是品味的体现，直接影响其他人的第一感官。 起初，叶灵把这一套讲给唐献北听，他还不以为然，口口声声“实力最重要”。 直到某次，a、b两组盯上同一个项目，唐献北和b组组长分别去见客户，拿出来的方案也大同小异，对方没有考虑太久就选了唐献北。 事后问及原因，那客户轻描淡写：“我不喜欢古龙水，十个职场男性，八个都带着一样的味道——忒俗！” 客户北京人，三十多岁的风投老手，出身名门，相貌英俊。红酒只喝波尔多，咖啡必用法压壶。 而唐献北能入他的眼，仅仅因为见面那天他喷的是香奈儿蔚蓝，木质香调，而b组组长习惯用范思哲古龙。 客户还颇感兴趣地问了一下他那对袖扣，“我习惯用子弹式的，第一次看到你这种绳结，还挺有趣，什么牌子的？” 唐献北庆幸叶灵在讲的时候，他有认真听：“不管子弹式，还是鲸尾式，扣面都需要金属或者珠宝装点才能显出贵气，适合您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我这对绳结也不是什么牌子，老婆自个儿在家瞎整的，画了设计图让工厂去做。” “哦？唐太太是个设计师？” 唐献北脸不红气不喘地点了点头。 第125章 听老婆的准没错 “那确实很有品味。”客户赞道。 “说实话，结婚之前我就一大老粗，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包括现在都还有点这种想法……” “此言差矣，正因为是细节，所以才更不能忽略。要知道，细节决定成败。” “是啊，以前不信，现在信了。我太太常说，男人的袖扣就像女人的耳环。” 客户眼里闪过几分诧异：“是吗？那太巧了，我老婆也说过同样的话。” 唐献北不由好奇：“宋太太也从事设计相关的行业？” “不不不……她做房地产，但本科和留学学的是素描。其实，我也不太懂她那些审美理论，但很多时候咱们男人嘛，也不需要懂……”客户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亲近，像是遇到知音，“反正，听老婆的准没错！” 唐献北自然连连附和。 两人的关系自这次谈话后突飞猛进，好到后续几个项目都点名要唐献北负责。 a组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唐献北职薪连跳两级不说，单是那个月到手的提成就比去年的年终奖还多。 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切仅得益于一瓶小小的香水和一对廉价实惠的编制袖扣？ 从那以后，唐献北一身“行头”都交给叶灵打理，她让他穿什么绝无二话。甚至很多时候他自己拿不定主意的，都习惯性请示叶灵。 “这套怎么样？”一件衬衣被连带衣架拎起来，放在唐献北上半身比划。 叶灵端着脖颈打量几秒，又说：“肩颈的位置好像剪裁有点小气了，你肩宽，不合适。”说完，便随手将衬衣挂回原处，继续挑下面的。 唐献北看她速度奇快地扒拉过去，不由染上几分笑：“衬衣不是从家里带够了吗？怎么还买？” 叶灵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对嚯！我都忘了……” 她面色微窘：“我一进店，就什么都想买。走走走，去那边看外套，说好的要买西装来着……”挽住男人手臂，她小声嘟哝企图借此转移注意。 唐献北也没戳破，就只是笑，温柔似乎要从眼中溢出，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愉悦松快。 叶灵买东西，虽然也会货比三家，可一旦决定，就不会拖泥带水，所以，选的过程花了些时间，但拍板决定和刷卡结账却十分迅速。 “要不要去买内裤和袜子？我记得你那些该换了。”叶灵冷不防想起，顺嘴一提。 她声音不小，唐献北呛咳一声，余光扫过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的一对情侣，果然看到对方面色微妙，想来是听见了。 “你……下次再问这种私密问题，能不能小点声？” “啊？”叶灵目露茫然，“这私密吗？” “……你说呢？” 叶灵挑眉，目光定定扫过他，哟呵，腮帮咬得死僵，耳根泛起薄红。 她鬼使神差挤出一句：“老公，你还挺害羞……” 然后，唐献北甩开她，自顾自往前走掉。 叶灵傻愣在原地，得，石锤害羞，她又没说错。 唐献北见她半晌没追过来，回头一看，叹了口气，又认命地倒回去，牵起她的手：“走了，不是要买内……和袜子吗？” －－－－－－题外话－－－－－－ 请收下今日份【害羞的老唐】 第126章 该回去了 买齐了唐献北的，两人乘升降下一楼，然后—— 叶灵看着一水儿的大牌美妆专柜，挪不动腿了。 唐献北：“看看？” “好啊好啊！”接下来，叶灵就像鱼儿入了水，鸟儿归了林，游弋于口红、香水、粉底液，眼影、腮红、睫毛膏之间，还有很多唐献北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东西。 七七八八试了一大堆，最后只挑挑拣拣选了几样，叶灵：“走，去结账。” 唐献北立在原地，拽不动：“就这些？不买了？” “怎么，嫌我买得少啊？” “你要是有喜欢的，一起买。” “行，那就再买瓶香水，”叶灵转头朝导购小姐开口，“麻烦把那款男士薄荷香试用装给我看看。” 唐献北：“男士？” “嗯，给你选的，前调和中调闻起来很特别，一会儿你试试……” 午饭和晚餐两人在外面吃的，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第二天，周日，唐献北在家陪老婆，吃过晚饭，叶灵开始收拾行李。 她原本的东西不算多，一个小号拉杆箱完全足够，但这不是新买了一些穿的用的、瓶瓶罐罐，最后居然装不下。 “用我那个中号的。”唐献北去角落把箱子拖过来，然后耐心细致地把小号里的东西，原封不动挪到中号里。 “刚好。” “我拖走了，你用什么？” “这不是还有个大号？” 叶灵：“万一你出差呢？不可能哼哧哼哧拖个大号行李箱吧？当心过安检的时候，海关叔叔把你当成代购！” “出差最多不超过五天，就装两身换洗衣服，你那个小号的完全够用了。我一大男人，又不像你们女人，出趟门护肤品、化妆品都能占半个箱子。” 叶灵沉吟一瞬，“也行。” 然后继续收拾，该叠的叠好，该分类的分类，最后装箱完毕，盖子一扣：“搞定。” “老婆……” “嗯？” “你明天真的要走啊？” 叶灵有些诧异地抬眼，她当然听出男人不是在表达疑问，而是在倾诉不舍。 她叹了口气，把立起来的箱子推到边上：“是啊，出来这么多天，该回去了，机票还是在你手机上订的，傻不傻？”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唐献北也叹气，“多留两天应该也没关系吧？” “我留下来干嘛？你白天上班去了，晚上还要加班，除了睡觉，能待在家里的时间还剩多少？” 男人不说话了。 叶灵故作端详，似笑非笑地打量他：“我要走了，你舍不得啊？” 唐献北：“……” “干嘛不说话？” “……不想说。” “是不想说，还是不好意思说？”叶灵眨眼。 很快，男人耳根开始泛红，被她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内心疯狂偷笑。 还以为她没发现呢，笨蛋！ 周一，叶灵八点起床，九点打车去机场。 她没让唐献北送，这一送，势必要请假，折腾个半天回来，浪费时间不说，还要扣工资，不划算。 更何况，他初来乍到，没混熟就请假，多多少少有些不好。 唐献北没再坚持，不过一路上隔半个钟头就发条微信问她到哪儿了，直至叶灵关机，航班起飞。 第127章 忙碌到没空思念 没有唐献北的日子，除了开始一个周比较难捱，后面叶灵就慢慢习惯了。 一来，语音、视频太方便，两人基本天天都能见到，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距离感却得以缩短。 二来，叶灵实在太忙，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念一个人。 先是在柯桥订购的新面料陆续送到，接着新款秋装送去工厂打版，之后还得出样、修改，同时联系广告公司着手设计宣传海报，然后对接营销渠道，配合软广、硬广提供相关资料和文案，与此同时兼顾店铺日常经营，做好售前售后各项服务，避免中差评等等。 忙完这些，新款秋装成品也出来了，叶灵又该进摄影棚，拍完，挂到页面上，预售走一波。 期间还要解决退款、投诉等各种x事儿。 所以，近半个月，大家在群里聊天都尽量言简意赅，除了工作，一句闲聊都没有。 转眼进入九月，微风送爽，秋意飒飒。 叶灵接到制衣厂的电话，对方说第一批货可以出了。 她赶紧联系小优：“预售挂出去吧，广告位用起来。” “好的，灵姐，你微博记得做宣传。” 叶灵结束结束通话以后，马不停蹄登陆微薄，按照之前营销给的文案和照片，编辑，发送。 半小时后，留言冲破三百大关，叶灵粗略浏览一遍，反响还不错。 一半在夸设计和版型，剩下一半夸奖面料和质感。 看来，这趟轻纺城没白跑。 下午，叶灵接到营销公司电话—— “是‘妖妖灵’吗？” 叶灵一听对方称呼她微博id，心里就大概有数了：“嗯。” “我们是st工作室，刚才实时监控到您的微博更新了广告动态，从目前反馈的数据来看，效果非常好，您看需不需要趁热打铁追加广告投放？” “追加？” “是的。” 叶灵沉吟一瞬：“……价格怎么算？” 对方熟练地报了价，“……您放心，一分钱一分货，推广效果肯定也会翻倍。” “我觉得有点贵。”叶灵开门见山，“小本经营，没那么多钱放在营销上。” 对方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怔愣一瞬：“……老话说得好，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现在的投入，也是为了之后的产出。” 言下之意，价格没得少。 叶灵哦了声，“那行，这次就先这样，如果以后有需要，会再找你们，谢谢。” 说完，直接挂断，想了想，转手拨给杨妍。 “……哟，稀罕啊！失踪大半个月的人终于想起我了，真不容易。” “别贫，”叶灵正声，“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说。” “微博引流，买广告位和大v转发，是不是按照每条……” 叶灵把营销工作室的报价说了一遍，问杨妍是不是普遍都这个行情。 “别说，你还真问对了人。这么讲吧，就你刚才那个报价，对方肯定赚不少，但入门级新人基本都这样，等合作深了，对方才会在价格上让步，所以，也不算亏，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初，我刚接触营销，也没个人带，自己瞎搞，没少被坑。” －－－－－－题外话－－－－－－ 今天是事业灵~ 第128章 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杨妍：“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准备买营销啊？”后面一句，她语气坏坏。 “买过了。” “啊？” “就这次秋装上新，我想着宣传一波，就买了。” “嘶……没看出来啊，你以前不是挺抵触这些吗？怎么这回……说！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又跟你老公吵架了？” 叶灵嘴角一抽：“你能不能想点好事？” “既然没吵架，那就是想好好赚钱了。” “谁不想好好赚钱？我一直都想！” “是是是……你想你想。话说回来，你买营销被坑了？” “其实还好，因为一开始我就买得不多。后面对方让我追加，我没同意。” “没同意就对了！现在这些营销工作室手段一套一套的，就喜欢逮着新人忽悠。起初让你尝点甜头，再利用大多数人贪婪的心理劝说他们追加广告投放，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幸好你没答应，脑子还挺清醒。” 叶灵轻嗯一声，“没别的事了，那就先这样。” “等等！” “？” “有空吗？出来陪我逛街。” “现在？”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叶灵想了想，“……好，什么地方见？” 这一波已经忙得差不多，预售也步入正轨，就等工厂那边批量发货，当然有时间出门。 杨妍很高兴，“我现在就过去接你，半个钟头之后小区门口等，来得及吗？” 叶灵：“来得及。” …… 杨妍让她陪着逛街，就真的只是“陪”。 半天时间下来，大包小包塞满后备箱还装不完，剩下的只能放后座，所有东西全是杨妍一个人的，叶灵半件儿都没有。 “现在去哪儿？” “来福士。吃个晚饭，然后接着逛，”杨妍发动引擎，打方向盘的动作利落又飒爽，“我听说那边的爱马仕装修完了，去店里逛逛，再配点货混个脸熟，看今年年底之前能不能弄个康康包来背。” 叶灵咋舌，“你牛，又换车，又买包，捡钱了啊？” 杨妍崇尚绝对的“享乐主义”和“物质主义”，她爱打扮，爱购物，吃穿住行都有讲究，更爱钱。 用时下不太好听的词来形容，就是“拜金”。 可又跟那些脸谱化的“拜金主义者”不同，她爱钱，也会挣钱，简单点说就是“取之有道”。 挑战法律的事，她不做，也不敢。 杨妍听罢，扭头朝她邪魅一笑，“你猜。”眉眼之间似乎还充斥着几分得意与淘气，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这样的她叶灵在过去某个时候见过，但由于太过遥远，以致于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而这时，红灯变绿灯，杨妍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如离弦之箭蹿出，留下一道残影和甩在后面的尾气。 突然，叶灵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也不管这个时候说话会不会打扰她开车，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吱嘎—— 一个急刹，车稳稳停在购物广场的专用泊车位上。 杨妍转头，眼神带点儿惊奇：“你怎么知道？” 第129章 杨妍的有钱男朋友 得！还真有狗了。 杨妍熄了火，一脸无语：“什么狗不狗的，人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ok？” 叶灵推门下车：“行，那么请问杨小姐，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唔……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害，记不得了。” 叶灵以为她不想多说，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可杨妍见她问了一句之后再无下文，反倒不满意，撞了撞她肩膀，“诶，你就没有其他想问的？” “其他什么？” “……比如，我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少岁。” 叶灵听出来了，杨妍不是嫌她问太多，而是嫌她问太少，瞬间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先把她举例的那几个问题问了一遍，再自行发挥：“他做什么工作的？性格好不好？脾气大不大……” 杨妍一一答了，不遮不掩，坦率得可爱。 经过大致了解，叶灵脑海中逐渐勾勒出的一个男人的形象，由于没见过真人，所以并不怎么清晰。 直到—— 杨妍随手指了指她的新座驾，车标是一头跳跃前扑的“美洲豹”，大气又昂贵，“他送的。” 然后掏出一张信用卡，卡面纯黑，卡边儿镶金，低调中彰显奢华，之前杨妍血拼，刷的就是这张。 “也是他给的。” 叶灵两眼发直，半晌，忍不住爆了句粗：“……你傍大款了？” 杨妍嘴角一抽：“能不能好好说话？有钱男人也分类ok？老的才叫‘大款’，年轻的叫‘小开’！我这个嘛，不老也不年轻，算……小开以上，大款未满？” 叶灵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她提个醒：“那男的未婚？” “那当然！”杨妍瞬间炸毛：“叶灵，你啥意思？没错，我是爱钱，是想找个有钱人嫁，可我从来没动过歪心，跑去挖别人墙脚，姐妹这么多年，你居然怀疑我？！” “诶，你别急啊……我知道你不屑当三儿，但现在很多姑娘都是‘被三儿’。男的隐瞒婚姻状况，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是担心你才嘴贱，不然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坏人？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听，偏要说……” “哎哟，”杨妍挽住她的手，锁了车，往商场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也要相信姐们儿看人的眼光，放心吧，他肯定单身。” “这么绝对？”叶灵挑眉，“哪来的判断依据？” “我试过晚上十一点给他打电话，或者视频聊天，他秒接；一周七天基本上天天都见，我还故意霸占他周六周日的时间，连续一个月。还有还有，我曾经凌晨一点出现在他家楼下，说要立刻见他，他穿着睡衣，立马就下楼了。你说他要是有老婆，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只有这些？”叶灵承认，杨妍已经把试探做到极致，也竖起了足够的防备。 但再高的段位，也还有更强的对手，暂时没输，是因为还没遇到，等遇到了，才知道“失败”两个字怎么写。 杨妍想了想，“我会定期检查他的手机，经常突袭查岗，这算吗？” －－－－－－题外话－－－－－－ 【晚上十一点给他打电话，或者视频聊天；故意霸占他周六周日的时间，连续一个月；凌晨一点出现在他家楼下，说要立刻见他】这章主要教大家鉴别已婚渣男的办法，鱼也是在网上学的~ 第130章 把车开走 叶灵讷讷点头，小声嘀咕：“办法还挺多……” “那是！”杨妍咧了咧嘴，目露得意，“姐们儿有经验，一定擦亮眼。摔过一次，哪能再摔第二次？” 叶灵想起什么，转头，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两人定定望着对方，然后，相视一笑。当年为了对付渣男，她们可联手设过一场“恶人局”，也不知道那男的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摔残？ 晚饭杨妍请的，六百块一个人的海鲜自助，鹅肝、鱼子酱、黑松露还限量。 “……你要想吃，咱们换楼下那家正宗的西餐厅吃个够！”杨妍大手一挥。 叶灵白她一眼：“你钱烧得慌，嫌用不出去是吧？” “嘿嘿……烧不着，我有卡。”然后炫耀似的从包里掏出来，食指与中指夹住，刷刷两下划拉过叶灵面前。 嗯，是土豪爸爸的味道没错了。 当然，叶灵不可能前脚吃完，后脚又吃，什么西餐厅也就说说而已，即便杨妍真心邀请，她也不能不懂分寸。 九点，商场人烟渐少。 叶灵：“不早了，咱们回去？” “急什么？十点才关门呢，再说，你老公人在外地，这么早回去独守空房啊？” “晚了不好坐车。” “我有车啊，一会儿送你回去！” 叶灵满脸无奈：“大姐，你怕是忘了刚才跟旁边那桌两个小姐姐较劲，一口气吹了整瓶啤酒？” “对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杨妍沉吟一瞬，状若思考，“这样，我一会儿把车钥匙给你，你把车开回去。” “我开？那你怎么办？” “打电话叫男朋友来接呗，多简单？” “……”你有男票，该你拽。 两人又逛了半个钟头，杨妍才依依不舍离开，她把车钥匙交到叶灵手里：“证儿带了吧？” 叶灵点头：“带了。” “那就好，对我的‘小黑豹’温柔点，路上注意安全。” 叶灵没脾气地一一应着。 坐到驾驶位，刚把车门关好，隔着倾斜的挡风玻璃，叶灵看见一辆路虎嚣张地拐了个弯，稳稳停在不远处。 叶灵眼皮猛跳，却见杨妍已经迫不及待冲过去，投入男人的怀抱。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大约说到车这个话题，杨妍朝她这边指了指，男人也顺势望过来，两人嘴里不停在说话。 忽然，杨妍激动地再一次扑进男人怀里，眉开眼笑，手舞足蹈，显然被承诺了什么好事。 叶灵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化身柠檬精，赶紧发动引擎开走。 到了每晚固定的见面时间，唐献北一个微信视频打过来，叶灵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腾出一只手接通。 “……没在家？”那头看了好一会儿，疑问出声。 叶灵把手机放到专用的小夹子上竖起来，前置摄像头刚好对准自己，“嗯，还有五分钟。本来早就应该到了，但我很久没碰车，不敢开太快。” “谁的车？” “杨妍。她今晚喝酒了，只能让我开走。” “行，那你好好开，仔细点，我不影响你了，开车这事儿马虎不得，到家再给我发视频。” “好。” 第131章 计划买车 叶灵回到家，洗完澡，唐献北的视频请求才发过来。 她戴上耳机，一边擦头发，一边跟他聊。 “……我没买什么，主要是陪杨妍。你工作弄完了？不用加班？” “刚结束。” “累不累？”叶灵语气放软，有点心疼他。 “不累。” “我怎么觉得你变黑了？”叶灵隔着手机屏幕，左右端详，“是光线的问题吗？” “可能是这两天跑工地，晒黑了。” “没涂防晒？” “……” “我不是给你买了吗？就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叶灵急道。 “咳……这不是早上起来赶着出门，给忘了。” “你干脆拿到公司去，也不耽误你早上出门的时候，等到了办公室再涂。” 唐献北一脸牙疼的样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我一大男人跟女人一样往脸上涂涂抹抹，在家还好，人也看不见，这在公司，大伙儿能把我当熊猫围观，你信不信？” “说得也是……”叶灵一想到他被同事围在中间，头换成毛茸茸的熊猫脸就忍不住想笑，“这样，每次去工地前，你就到洗手间涂，谁都发现不了。” “这……貌似可行。” “是吧，你老婆我可聪明着呢！” 唐献北在那头痴汉笑，突然想起什么：“你把杨妍的车开回来了？” “是啊！” “你平时没经常开，上路小心点。” “知道啦！我开得慢，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有车真好啊……”叶灵随口一叹。 “我也觉得。”唐献北居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咦？你以前不说车是消耗品，买了不划算吗？” “那是在我们用处不多的情况下，你看，你整天在家，我上班也近，就算有车也很少用到，再加上那时候房子装修要花钱，我们办婚礼也要花钱，所以才把买车的计划推后。” “那你现在怎么又突然想买了？” “等年底，咱们手头宽裕了，买个代步的，开回乡下过年，反正迟早都要买。” “我同意！” 唐献北也跟着笑开：“钱在你那儿，你预计着看年底咱们能拿出多少，也不急，慢慢来吧，离过年还早。对了，我明天要进厂选材料，对方保密措施很严，可能不让带手机，所以有事发微信，我看到了再回电话。” “好。” 十一点，两人互道晚安，漫漫长夜，相隔万里的小夫妻都带着笑容进入梦想。 第二天，叶灵睡到自然醒。 好不容易度过了最忙乱的时期，总算能够喘口气，她当然要好好休息，给自己充电。 午饭是在家里做的，蔬菜沙拉，简单又健康。 叶灵坐在电脑前，一边吃，一边听群里小优和小美汇报工作。 突然，手机响了。 叶灵：“等等，我接个电话……”说着，放下碗，摘掉耳机。 “喂？你好。” “是不是小唐媳妇儿哇？”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里掺杂了浓郁的乡音。 好在，叶灵听懂了，小唐？ “您说的是唐献北吗？” “对对对，就是他！你是他媳妇儿不？” “我是，怎么了？” “哎哟！他老娘从坎上摔下来，腿给折了——” 第132章 婆婆摔断腿 “什么？！”叶灵一听，大惊。 “歪？歪？！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听得见！那她现在怎么样？送医院了吗？” “肯定得送医院啊！邻居抬过去的，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之前小唐回家，给我这儿留了两个电话号码，说是他和他媳妇儿的，有事好通知你们。但是我给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这才换另外一个，么想到一打就通叻！” 是了，唐献北今天进厂，不让带手机。 “这、这位大婶儿……” “叫我王婶儿就行。” “是，王婶儿，您看这样行吗？我现在买票从宁江过去，大概晚上八点钟左右能到，期间麻烦您去医院照顾一下我妈，看她想吃什么，有什么其他要求，如果医院催缴费，您也给解释一下，缓几个钟头，等我到了再说。总之，我们保持联系，有什么问题您就给我打电话，行吗？” “好好好，本来我都准备出发去医院看她了，想想还是通知一下你们，唐师母那人吧脾气犟……唉……扯远了，不说这些。” 叶灵稍稍松了口气：“……您放心，我到了以后肯定好好谢谢您！” “害，邻里邻居的，说什么谢不谢？见外了！那就先这样，我挂了，你和小唐尽快回来啊！” “好。” 这边结束通话，叶灵转手拨给唐献北，果然，无人接听。 她发了条微信语音，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听王婶儿的口气好像还挺严重，我先买票过去照顾妈，你这边再看怎么安排吧。” 说完，手指一松，自动发动。 唐母独居c市，从宁江过去，飞机将近三个小时，高铁十一个钟头。 情况紧急，高铁不考虑，只能选飞机。 幸好最近一趟航班是两小时后，从家过去机场，加上办理登机牌，过安检什么的，时间刚刚好。 叶灵立马在手机上订了票，简单收拾一下，出门之前想了想，折回卧室的大衣柜前，把唐献北的工资卡拿上。 又顺手把冰箱里剩下的白片吐司卷走，时间太赶，她估计没空吃晚饭。 四点一刻，叶灵到机场。 五点检票登机。 七点五十，航班降落c市江北机场。 彼时，天已经黑了。 唐母住县城，所以叶灵还必须坐一个钟头的大巴才能到。 期间，王婶儿打电话催了她几次，“说好的八点呢？这都快九点了，怎么还不到呢？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啊？” 当时叶灵坐在空气不流通的大巴车上，晕晕乎乎，难受得想吐，状态十分不好。 加上大巴满人，吵吵嚷嚷，噪音特别大，各种体味夹杂在一起，前排居然还有人抽烟，她更想吐了。 所以，也没怎么仔细听王婶儿在说什么，嗯嗯了几声，只想快点应付过去。 q县多山，盘山公路蜿蜒陡峻，时不时来个转弯，能把人半个身子都甩离座位。 叶灵感觉自己要死了，紧紧闭上双眼，只要一睁开，她能立马吐出来。 拽着售票员好心递给她的黑色塑料袋，手指不断收紧。 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在数不清第几次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颠簸终于结束，q县终于到了。 －－－－－－题外话－－－－－－ 唐献北的老母亲终于登场啦！ 今天中秋节，鱼在这里祝福可爱的大家拥有最最最圆满的幸福，阖家欢乐，团团圆圆！ 第133章 手忙脚乱 叶灵下车的时候，两条腿都软了。 售票员好心扶了她一把：“你慢点嗮……”她说的是q县话。 “谢谢。” 叶灵第一时间冲到路边的小烟摊买了瓶矿泉水，猛灌几口才压下胃里的翻涌之意。 深呼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转头却见一个中年妇女蹲在马路边大吐特吐，路人纷纷避之不及。 叶灵面部扭曲，脸色剧变，下一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 吐了。 等她可以仰起头、抻直腰，眼泪也顺着眼角滑下来。 嘴里一股怪味，但她已经难受到无法顾及，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像跳上陆地即将面临干涸而死的鱼。 至于眼泪，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生理性的，还是带着别的什么情绪。 用剩下半瓶矿泉水漱了口，又拿出湿纸巾擦脸，叶灵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 她不敢再坐封闭的车子，好在有敞口的三轮停在路边招揽生意，她说了医院名字，对方信誓旦旦地保证给她送到。 好在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顺利到了医院门口。 叶灵一边走，一边给王婶儿打电话，“……是，我已经在一楼挂号大厅了……实在对不起，我时间预计出了错，所以没能八点赶到，辛苦您了……三楼306病房，好的，我马上就到。” 晚上十点的医院，除了灯光依然惨白，消毒水味道仍旧浓郁之外，安静得像旷野，人迹寥寥。 连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很难见到。 挂了电话，叶灵进电梯，很快停在三楼。 她找到306，大门紧闭，敲门，也没有人来开。 叶灵这才发现整条走廊所有房间的门都紧紧关着，安静得不像住了人，更没有一丝的日常气息和半点生活痕迹。 但这确实是306，她又看了一眼门牌号，没错啊。 可里面好像连灯都没开。 叶灵心脏猛地一紧，呼吸也变急促，恰好这时一阵凉风从对面半掩的窗户吹进来，灌入她后颈，瞬间汗毛倒竖，心跳如雷。 医院…… 灵异事件最频发的地点。 她猛地一个激灵，紧接着浑身发抖。 “喂——你干什么？！” 男人洪亮的声音传来，叶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走廊尽头身穿制服的保安狂奔而去。 然后，她被告知走错地方了。 这里是急救中心，住院部在旁边那栋楼。 “……” 等叶灵终于找到住人的306病房，推门进去时，头发乱了，衣服皱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说她是来住院的病号都有人信。 病房很大，开着空调，所以窗户基本都关严了，通风不是很好，所以味道也很……特别。 “欸——小唐媳妇儿！这儿！” 有人压低声音在叫她。 叶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大妈坐在病床旁的陪伴单人椅上，正朝她招手。 而她后面的病床上，棉被盖住一道隆起的身影，只可惜是背对进门的方向，只露了一个后脑勺，看不到脸。 叶灵走过去，“您是王婶儿？” “诶！是我是我！” 第134章 唐家往事 “你总算到了！我们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电话里又吞吞吐吐的，差点报警！” 叶灵笑笑，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看向病床上的人，试探着小心翼翼叫了声：“妈？” 其实她是见过唐献北母亲的，就在领证之后，两人各自带上另一半回家。一是告知婚讯，见面改口；二是邀请双方父母去宁江参加婚礼。 叶灵那边还好，她的亲生父母早年离婚，又各自组建了新家，她不跟着任何一方，从小就习惯自己做决定。虽然父母还是被她闪婚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惊讶之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真正的困难是在唐献北母亲。 叶灵至今还记得她听说儿子已经领证结婚，闷声不响就往家里给她带了个儿媳妇时，那张皱纹斑驳的脸上既惊且怒的神情。 然后，热情的笑容换成了冷脸，原本还算友好的态度被厌恶和憎恨彻底取代，那模样就像叶灵抢走了她儿子，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当晚，叶灵在县城一家小旅馆将就了一晚，唐献北留在家给他母亲做思想工作。 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解释的，第二天左边脸颊挂了个清晰的手掌印，晚上索性搬来和叶灵一起挤旅馆。 “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妈的事吧？”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唐献北看着天花板突然开口，语气沉重，带着几分自嘲和感慨。” “嗯，我在听。” 唐献北本该有个十分美满的家庭，父亲是县城重点中学的物理老师，母亲是学校后勤处主管。不说大富大贵，好歹也算书香世家。 可不等他降生，唐父就倒在了讲台下，检查结果出来，肺癌晚期，拖了两个月就撒手人寰。彼时，唐母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含泪处理完丈夫的后事，还要照顾伤心过度的公公婆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胎相也不稳。 她这才强迫自己从悲伤中挣脱，一心一意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终于熬到瓜熟蒂落，从此，儿子就成了她的全部。 “……别怪我妈，她不容易。” 叶灵知道唐母一个人养大儿子的艰辛，同为女人，她理解她，并且敬佩她；但同时又忍不住担心这样特殊的家庭背景和母子关系，会不会造成母亲对儿子过分强烈的掌控欲，儿子对母亲无条件的服从退让？ 好在，唐献北从初中就住校，虽然还是不免被母亲插手学习和生活，但相对来说还算自由，加上他学习好，也不叛逆，上高中之后，唐母基本就撒手不管了。 第三天，两人早起，买了大包小包，准备再好好沟通一次。 这回，唐献北顺道说了参加婚礼的事，谁知唐母大怒，撂下狠话：“你们的婚姻根本没经过我同意，什么狗屁婚礼，我死也不去！” 当时闹得还挺难堪，街坊邻居都出来围观，还有人劝她—— “唐师母想开点，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你家小唐给你带回这么个漂亮媳妇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135章 婚礼无高堂 可惜，谁劝都没用。 叶灵和唐献北连门都没能进去，当天下午就灰溜溜离开q县，回了宁江。 婚礼前两天，想着唐母那口气应该消了，叶灵试着给她打电话，接通以后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挂断。 之后换唐献北来，遭受了同样的对待。 这下好了，因为不喜欢儿媳，连儿子也一并不待见。 叶灵不小心说漏嘴，让自己父母知道了这事儿，两个吵吵嚷嚷了前半生、彼此憎恨诋毁了后半生的人竟难得统一口径，坚决反对这桩婚事。 叶母在大街上就忍不住骂开了：“她什么意思啊她？！看不起我女儿？我还看不起她儿子呢！什么玩意儿？” 叶父则语重心长地规劝：“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他母亲不喜欢你，就算结了婚，婆媳关系也是个大问题。” 这些话叶灵都听进去了，道理也都懂，可她有什么办法：“我们都已经领证了……” 叶母恨铁不成钢。 叶父颓然吸着烟。 最终两人商议之后，由叶母出面总结陈词—— “如果唐献北处理不好他妈，那这桩婚事我们绝对不同意！别说什么已经扯证了，那还可以离呢？” 前一句说得很认真，后一句赌气的成分居多。 说到底，叶灵父母这边还是不想输面子，也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自己女儿要让外人来挑三拣四、嫌东嫌西？ 唐献北算哪根葱？他那个不识抬举的妈又算哪根葱？ 如此一来，双方父母都有意见和想法，原本棘手的事从一件变成两件，涉及对象从一方变成两方。 而造成的最终结果是——婚礼当天唐母没来，而叶父叶母来了，没见到亲家，两人对视一眼，以从未有过的高度默契转身就走。 进而造成婚礼现场双方父母都缺席，只能把叶灵舅舅临时拉到台上充数。 “咳咳咳……” 唐母的咳嗽声唤回叶灵飘远的思绪。 自然从她嘴里喊出来的那声“妈”，也在这一阵咳嗽声中顺理成章被忽略了彻底。 王婶儿知道这对婆媳的问题，当初唐献北带叶灵回家结果被赶出家门那一幕，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下眼珠一转，朝叶灵道：“唐师母应该口渴了，小唐媳妇儿，你还站着做什么？赶紧给你妈倒杯热水。” 怕叶灵听不懂，还各种眨眼暗示。 “……哦！好的！”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又掂了掂暖水瓶，发现是空的，“我去一趟开水房！” 王婶儿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她拿着暖水瓶转身离开。 王婶儿看向病床上始终不往这边给个正眼的人，不由轻叹：“老姐姐，你这是何必呢？” 唐母见人走了，才把脸转过来，“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儿子不也结婚了吗？我告诉你，天底下还真没有谁比我更懂了！” “难道你儿子结婚没告诉你？还是婚礼现场没请你去？” 王婶儿愣住：“……这倒没有。” “那不就完了？等你遇到再说吧。” 第136章 倔强的婆母 王婶儿被噎得不上不下，心里有些不满，但看在对方是个病人的份儿上，还是咬牙忍了。 不过…… “他俩办婚礼，真没请你去啊？” 唐母眼神一闪：“请了，是我自己没去。” “我就说小唐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说到底，还是你自己造成的。想想结婚这事儿，一辈子就那么一次，你这样该给孩子们留下多大的阴影？” 唐母皱眉，抿了抿唇，不说话。 “我看小唐媳妇儿真不错，长得好，说话也客气，关键是有孝心！一听你住院二话不说立马就赶了过来，瞧那小脸煞白、衣服皱巴的样子，恐怕一路上没少受罪，你就知足吧！平时我让刚子媳妇儿下楼搭把手提个菜她都还不情不愿的，你这个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唐母别过头，眉眼却略有松动。 这时，叶灵提着温水瓶回来了。 先把床头的杯子涮洗一遍才倒水进去，然后盖紧瓶塞，阖上瓶盖，整个过程轻手轻脚，没有发出丁点儿磕磕碰碰的声音。 “妈，您嗓子不舒服喝点儿水吧？” “……你想烫死我吗？”她冷冷开口。 “不烫的，我刚才加了一半纯净水。” “你怎么能往保温瓶里加冷水呢？” “不是冷水，是纯净水，兑成温的，正好可以喝。如果您要用来洗脸、热敷什么的，我再用另一个水瓶去提开水。” 说着，把玻璃杯端起来，送到唐母面前，像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这水真的不烫。 王婶儿见状，忍不住劝：“孩子都递到跟前儿了，你还矫情什么？接了呗！” 唐母瞪她一眼，顺手接过，朝叶灵不咸不淡地丢了声“谢”。 叶灵弯了弯嘴角，有些高兴，朝王婶儿投以感激的目光。 后者笑起来，张口便夸：“还是他们年轻人想得周到，心思细腻又讲究，两个温水瓶一个装喝的水、一个装用的水，多方便？” 唐母还是不说话。 叶灵只好硬着头皮谦虚了几句，说自己当不起，都是应该的。 然后鼓起勇气，转向唐母：“医生说您的腿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唐母喝着水，不搭理她。 王婶儿跳出来打圆场：“说是骨折，要动手术，得家属签字才行。还有这个术后的陪护和照顾，你跟小唐可得安排好……” “说这些做什么？”唐母忽然开口，冷冷打断，“我自己可以签字，再请个护工照顾，用不着麻烦别人。” 这是个倔强的女人，否则也不会独自养大唐献北，终身没有再嫁。 当年，唐父去世，她也才二十多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即便拖着个孩子，再嫁也不难。 但她没有，咬着牙又当爹又当妈，性格里的强势可见一斑。 曾经，叶灵很佩服这种女人。 可如今这种女人成了自己婆婆，她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唐母身上的强势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割在她身上，不仅痛，还不体面，尤其当着外人。 王婶儿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固执，竟然连表面的和平都不肯维持，直接当着小辈说出这种诛心的话。 “欸……你怎么就……”劝无可劝，已然词穷。 第137章 不待见她 “七号床，罗梅的家属到了没有？”护士的出现适时中止了这场尴尬。 叶灵轻舒口气，站出来：“这儿。” “这是单子，明天记得先去一楼拿药，顺便把住院费交了。” “好。”叶灵抬手接过，“护士小姐，我想问一下，你们医院有陪护病床吗？” “你想在这儿住？” 叶灵点头。 “其实没这个必要。一来，病人很清醒，远远没到陪床的地步；二来，正值换季，住院的人多，医院已经没有空余床位提供给家属，如果有也是优先满足病人。” 叶灵一听没戏，不禁愁绪上涌。 医院不能住，那她该住哪儿？既可以方便照顾唐母，又能躺下来好好休息。 总不能睡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吧？ “你家不在这儿？”护士见叶灵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在。”叶灵摇头，“我才从宁江赶过来。” “这样啊……那病人呢？”护士看向唐母，轻轻一扫，很快，视线重新回到叶灵身上，“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我婆婆。” 护士想了想：“阿姨应该是q县本地人吧？你回去住就是了，我们医院在老城区，交通很方便，七八趟公交，你每天早点来就是了。” 叶灵目光一闪，没说话。 唐母别过头，不表态。 王婶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儿媳妇进不去婆婆家，说来都好笑！ 婆媳做到这份儿上，她活了几十岁还头一回见，实在是稀罕。 护士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陡然诡异的氛围，自顾自开口：“如果你真的嫌家和医院距离太远，又不想奔波劳累，那我建议就在医院附近找家宾馆住下，也不贵，就是环境差了点。有时候房间满了，还得跟其他人拼房。大多都是从乡镇来看病的，都不容易……” 叶灵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那……有没有厨房可以用？” 护士笑了：“你以为是高档酒店呢？再说，高档酒店也只有套间才有厨房吧？这儿能住人就不错了。要是你真想做饭、煲汤什么的，自己买好原材料，给点加工费，让外面那些小餐馆帮忙弄，很多外地的病人家属都这么干。” 叶灵拉拉杂杂还问了一些，包括最近的菜市场、生活超市在哪儿，坐几路车能到客运站等等。 送走护士，王婶儿起身告辞—— “既然小叶来了，那我就不多留了，明天再来看你。”她拍拍唐母的手，带着几分宽慰。 唐母脸上终于带了点笑，回握：“今天多亏你家刚子，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能就交代了。” “害……几十年的老邻居说这些就见外了。” “等我养好出院，再好好谢你们一家。” “行！那你得赶紧好起来。” “一定！” “那我先走了，你放宽心，要听医生的话，跟小唐和小叶好好沟通，我明天再来看你。” 唐母点头：“快回去吧，再晚就没公交了。” 叶灵站在门边：“王婶儿，我送你。” “那多不好意思？”话虽如此，但还是笑呵呵接受了。 她觉得，小叶这孩子真不错！也不知道罗梅怎么想的…… 第138章 早起入菜场 把王婶儿送到电梯口，看着金属门合上，楼层缓缓下降，叶灵才转身回病房。 唐母已经睡下，叶灵心头默默酝酿好的那些话自然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她无声叹气，把用过的水杯收拾好，又去提了一瓶开水放到床下，这才离开。 十一点半，叶灵总算在附近找到一家不用拼房的宾馆。 等洗完澡出来已经凌晨。 她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检查未接来电和微信留言—— 都没有。 深呼吸，憋出一口浊气，如同脱力般跌坐在床沿。 叶灵咬牙，接连给唐献北打了三个电话，全都无人接听，气得她差点摔手机。 十二点半，她太困了，不再继续等，关灯睡觉。 手机放在枕边，铃声调到最大，以便第一时间接听。 可惜，直到早上闹铃响，也没有任何来电提醒。 六点，叶灵起床洗漱，穿上昨天的衣服直奔菜市，根本顾不上化妆打理自己。 她知道生病要多喝汤，补元气，还知道老人常说“以形补形”。所以，唐母骨折，最好就是喝大骨汤。 菜市最里面有“卖肉一条街”，七点钟是人最多的时候，只见人头攒动，挨挨挤挤，叶灵瞅准一个空隙插进去，差点被夹成肉饼。 好不容易挤到案板前，后面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两只手就这么结结实实按在油腻腻、冷冰冰的猪肉上。 老板举着砍肉刀在铁棒上刮擦两下，本就锋利的刀刃愈发铮亮，“小妹儿买肉嚯？最后两块坐墩儿了，要的话我给你称！” 地道q县话，叶灵听了个大概，勉强知道什么意思：“不不不，我不买肉，要骨头，炖汤的那种！” “筒子骨？” “呃……有髓吗？” “当然！你看这几根——”老板一个用力翻开面前的猪肉，撂到另一块案板上，眼前赫然出现几根骨头，一截一截的，“多漂亮？不是我吹，整条gai就没有比我质量更好的筒子骨！什么补充骨胶原，美容啊，促进伤口愈合，增强体质啊，就要选这种——巴适！” “行，那您给我称两根，要好的！” “放心吧，都是好的！”肉贩笑嘻嘻，随手捡了两根骨头丢进秤盘里。 除了骨头，叶灵还在干货店买了香菇，准备一起炖。 …… 打车到医院，已经七点四十。 叶灵提着骨头直奔最近的一家小饭馆，没想到饭馆门前已经排起长队，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饭馆里却空荡荡，只有寥寥几人在吃饭。 “小妹儿，你也来借火？” “啊？” “借他们家的火煮东西。”那人见她听不懂，改用普通话。 “对，”叶灵点头，“你也是？” 年轻女人把一袋排骨拎起来：“我女儿住院，想喝排骨汤，没办法，家又不在这边，只能排队用火。” “这……”叶灵朝前面望了眼，目测有十几个人，“还要排多久啊？” “半个钟头吧，快了。今天还好，遇上周六日人用火的人更多，有些老太太天不亮就起来排上了。” 第139章 大骨炖热汤 叶灵咋舌。 “这么多人用厨房，饭馆还怎么做生意？” “其实来这儿吃饭的少，借火的多，一个火头半小时就收十块，炖汤少不得要一个钟头以上吧？你再炒个菜什么的，总共就要占两个火头，算下来三四十块了，比正儿八经卖盒饭能赚钱！老板巴不得。” “我还听说老板准备把前面吃饭的那块地方也腾出来，改成灶台，并排放上十几个火头，总共六七排，以后来借火的人肯定更多！” 叶灵目瞪口呆：“……其他饭馆也这样？” “是啊！” “那为什么只有这家要排队？” “这家最近，还便宜，反正现在离中午还早，时间不赶的话排一会儿能省几十块钱。” 叶灵明白了，但骨头汤是准备上午就送去给唐母喝的，等不到中午，所以她换了另一家。 钱是贵点，但不用排队，厨房环境也好很多，还有专门煲汤用的大砂锅，调料随便用。 …… 上午十点，叶灵把奶白飘香的大骨汤装进保温桶里，又让店家帮忙熬了一锅瘦肉蔬菜粥，顺道做了个开胃的凉拌三丝一并打包，她提着去了住院部。 到的时候，王婶儿已经在了，正坐在床边陪着唐母说话。 叶灵进来的瞬间，聊天中断，唐母脸上的笑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终化作一片冷色。 叶灵笑了笑，只当没看见，把保温桶放到柜子上，“我给您熬了点大骨汤，刚出锅的。” 随着盖子揭开，香味也跟着蔓延。 王婶儿鼻子动了动，笑道：“好香啊！唐师母，你这儿媳妇也太孝顺了！” 唐母勉强勾了勾唇，没有接话的打算，头也冷冷扭到一边。 叶灵替她把面前的小桌板翻起来，搁平，然后汤、粥、凉菜一一摆上去，最后把筷子交到她手上：“妈，您尝尝。” 唐母瞥了眼面前的粥和凉菜，见用一次性塑料盒装着，忍不住皱眉，直至看到保温桶里的汤才有所舒展。 叶灵稍稍松口气。 王婶儿坐在旁边，其实也在暗自打量叶灵送来的这几个菜。 一次性包装盒密封得很好，保温桶一看质量就不错，粥也熬得很烂，易消化，就是里面的菜叶颜色有点沉，看上去不是特别新鲜，但总体来说真的是不错了。 干净整洁，规规矩矩，关键还热着，应该是刚做好就送过来的。 “小叶啊，昨晚在哪儿住的？” “医院旁边的宾馆。” “哟！那不便宜吧？像这种占位置优势的地方，环境不怎么样，还喜欢喊高价。” “不贵，一百五一个晚上。”叶灵是真不觉得，她出差随随便便住个酒店，环境不是特别好的那种也要三四百块一晚。 但她忘了，这里只是c城的一个县，工资水平和消费水平远远赶不上宁江。 一百五十块在王婶儿这个年纪的大妈眼中等于一个星期的菜钱，可以买好几十斤大米，或者一只肥肥的大土鸡。 果然，唐母又忍不住皱了下眉，连汤喝在嘴里也不是滋味儿，再看装稀饭和凉菜的两个一次性塑料盒愈发不顺眼。 第140章 主动说话了 叶灵没注意到她神态的变化，也不明白王婶儿突然的沉默究竟是为什么。 如此一来，叶灵也不好意思开口。 沉闷的氛围在三人之间蔓延，幸好这是间大病房，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在，外界的说话声恰好将这一方小角落的怪异和尴尬遮掩过去。 “你这筒子骨是今天去买的？”谁也没料到唐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毕竟她对叶灵的冷淡连王婶儿这个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啊？ 叶灵受宠若惊，反应也慢了半拍：“……是、是今早，在菜市，最里面有条街，很多卖肉的。” 她怕冷场，便多说了两句，希望可以cue到唐母感兴趣的话题，然后和自己多聊聊。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叶灵都始终相信人和人之间的情分是处出来的，即便第一印象不好，但相处久了，总会发现这个人身上的闪光点。 她很清楚唐母不喜欢自己，叶灵把原因粗浅地归咎于对方不了解她，所以才会抱有偏见。 她想，等两人相处久了，对彼此都有一个更加全面清晰的认识以后，唐母或许会对她有所改观也不一定呢？ 自己是小辈，理应先低头，主动迈出九十九步，只要对方肯跨出最后一步，那就算成功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灵不断告诉自己要耐心，要会忍，毕竟，九十九步也没那么容易，路还长着。 王婶儿听着，很是吃了一惊：“你去菜市场了？” “嗯。”叶灵莞尔。 “今天逢三，刚好碰上赶集，人不少呢！” 叶灵恍然大悟：“难怪那么挤。” 唐母看了眼保温桶里汤变少后露出来的那截骨头，还有汤面上飘着附骨肉，“买的前腿？” 叶灵一愣：“？” “这骨头是前腿。”唐母重复，不过这回用了肯定句。 王婶儿看了眼：“还真是……” 叶灵有点懵：“这……我不知道前腿还是后腿，因为老板说都是好骨头，所以我也没仔细看……” 看也看不懂。她一个平时不怎么做饭的人哪里分得清猪前腿和后腿？ 长在猪身上的时候还行，分离下来都是血淋淋的，一个样，能怎么辨认？ “不一样的，”王婶儿见状，忍不住科普，“炖汤要用筒子骨，里面有脊髓，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最好是用后腿的腿骨，因为比较粗，炖出来的汤更鲜美，汤里也更有料。” “哦，原来是这样。”叶灵点点头，表示受教。 唐母语气淡淡：“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里有几个喜欢做家务？买东西都是直接去超市，鱼跟肉都片好切好的那种。” 王婶儿听罢，呵呵直笑：“我看小叶就不错啊，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了，炖出来的汤又香又白，虽然经验不足，选不来后腿筒子骨，但经验这个东西慢慢积累就有了，关键还是孝心，这才最难得！” 唐母动作一顿，轻嗯了声，虽然还是不太热络，但好歹没再板着一张脸：“王师母，这里还有汤，你也喝点。” 说完，抬起眼皮看了眼叶灵，像在指示什么。 第141章 这么贵的汤 叶灵当即反应过来，“是啊王婶儿，我炖了很多，您也尝尝，顺道给提提意见，我下次也好改进。” 说话的同时，已经把保温桶的盖子用热水烫过一遍，可以当碗用。 “不了不了，我在家吃过早饭，现在还很饱。再说，”她嗔怪地看了眼唐母，“这是你儿媳孝敬你的东西，我喝像什么话？” “还剩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叶灵附和的同时，已经盛好，笑着递到王婶儿面前，“您尝尝吧。” “这……” 叶灵又往前送了送，她才不好意思地接下：“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试试小叶的手艺。这汤啊又白又稠，闻起来香得很……” 尝过两口，接着夸，用词还不带重样儿。 叶灵一边谦虚，一边用余光瞄唐母，见她脸上隐约带了笑，这才暗暗松口气。 “桶里还有，你也喝点。”唐母语气淡淡，有些拉不下脸的别扭。 “诶！”叶灵忙不迭点头。 王婶儿借着喝汤的动作，眼珠一转，看看儿媳，又瞅瞅婆母，蓦地笑出声：“来来来，小叶这里坐，你们婆媳俩这样才对嘛！” 唐母别过头，不承认。 叶灵心下高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喝汤，偶尔出声也是王婶儿跳出来活跃气氛居多。 “……对了，小叶，你不是住宾馆吗？哪儿煲的汤啊？还有这粥和凉菜，都是自己做的？” “借用了餐馆的厨房，粥和凉菜是直接在店里打包的。”她实话实说。 “餐馆肯借你厨房用？老板不做生意了？” “给钱的。” “多少啊？” “一个钟头二十块。” “嘶……”王婶儿倒抽一口凉气，“生意还能这么做？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不过像这种要收费的应该没多少人用吧？”也只有叶灵这种大手大脚的小年轻才会当这个冤大头。 后半句王婶儿没说出来，只在心里暗搓搓吐槽。 一个钟头二十，两个钟头四十，光炖大骨汤的“火钱”都够再买两斤筒子骨了。 啧啧…… 孝心是好，可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而唐母和王婶儿是同一类人，大半辈子都勤俭节约惯了，叶灵这种操作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怎么会有人愿意支付比原材料还高的加工费呢？ 就用个火，煲点儿汤，成本几乎为零的情况下，叶灵就半点不心疼地掏出去几十块？ 这……简直胡整！ 对于两人的想法，叶灵毫无所察，即便看到唐母陡然阴沉的脸色，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正儿八经地纠正：“其实用灶的人还挺多，一大早就起来排队的也有。” “这样啊……”王婶儿语气讪讪。 叶灵点了点头，怕她不信：“我亲眼看见的。” 哐—— 唐母松开手，勺子撞上碗口边缘，发出一声脆响。 叶灵下意识看过去，见碗空了，以为她还要喝：“妈，我再给您盛……” “不用了！这么贵的汤，我喝了亏心，怕折寿。” 叶灵：“？” 唐母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她就完全懵逼。 半晌，才慢慢划出重点—— 这么贵的汤！ 这么贵！ 第142章 店铺遇难事 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叩叩叩—— 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护士站在门边，手里还端着医用托盘，看样子像刚忙完，顺便路过就来提醒一嘴：“七号床罗梅的家属拿着单子缴过费了吗？”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现在就去！”叶灵反应过来，向她道谢。 然后拿上包，飞快出了病房，看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可她为什么要逃？ 她做错什么了吗？ 叶灵觉得自己没有，她逃只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唐母，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回答，更怕现存的理智不足以控制自己的脾气，会下意识具备攻击性，呵呵那谁一脸。 并非她就承认错了，或者心虚不敢面对。 一楼大厅，人不算多。 叶灵排队的时候接到小美电话，她眉心稍蹙，直觉不好。 果然—— “灵姐，咱们店铺突然多了十几个差评！” 她眼皮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半小时前刚打的，而且是同一时间，我已经让技术去查ip地址了，我怀疑有人故意针对我们。哪有差评一来就连着十几个，前后间隔不到五分钟这么巧？” “嗯，你处理得很好。联系小优，让她那边查清楚这十几个给差评的订单都买了哪些东西，什么时候买的。” “那要不要打电话联系一下这些顾客，先让他们把评价改过来？” “暂时不用，这事透着古怪，弄清楚前因后果再说。” “好。” 和小美挂断不到两分钟，小优又打过来—— “灵姐！后台突然多了很多退货消息，我旺旺号已经炸了，你那边能不能帮忙回复一下？有的顾客已经在骂了，我担心店铺会被投诉。” “……我现在在医院，手边没电脑。”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我婆婆。” “那现在怎么办？一堆退货订单需要处理，我实在腾不开手……”小优也急了。 “退货量有多少？” “大概七八十单。” 叶灵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多？” “对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就爆发了，跟捅马蜂窝一样。我大概看了几条旺旺消息，问原因也不说，一口咬定要退货，简直奇了个怪。啊！小美的电话打进来了，正好让她搭把手，那灵姐你忙你的，我就先挂了啊！” “欸——”叶灵想说，恐怕小美也帮不上忙，她自己还焦头烂额。 “下一个！”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去了啊。”后面有个家属推了叶灵一把。 原来已经轮到她，她却迟迟不上去，后面排队的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啊……”叶灵反应过来，忙不迭将手机放好，取出昨天护士给她的那堆缴费单递到窗口。 “有没有医保卡？” “哦！有有有……”叶灵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昨晚唐母放在床头柜上，她今早才拿到。 窗口里刷刷一通操作之后：“卡里余额不够。” 叶灵：“那我给现钱。能刷卡吗？” “可以。” “总共……卡里刷了……还要补……” 叶灵确认金额无误后，把唐献北的工资卡递过去。 第143章 唐献北终于来电 缴完费，叶灵收好单子。 回去病房的路上，放慢脚步，忍不住考虑店铺的事。 售前售后同时出问题，差评十几个，退货近一百，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她突然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这里面肯定藏着猫腻！ 并非她想当然地阴谋论，而是巧合来得太诡异，让人不得不怀疑。 左思右想，叶灵还是决定给杨妍打个电话。 她对圈内消息的敏感程度和了解深度远超于她，每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杨妍几乎都是第一个知道。 说不定能打听出点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灵拨过去，简单将事情原委告知。 “……差评和退货一起来？有这么邪门的咩？” 叶灵轻嗯一声：“就是这么邪门。” “那你打给我是想？” “你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就想问问可能会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 “什么原因？有人整你呗，还能有什么原因？”杨妍说得太随意，随意得就像胡说八道。 叶灵心下咯噔，她了解杨妍，知道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谁，或者无意中挡了谁的路，碍了谁的眼。” “……没有。” “这么肯定？” “我平时都待在家里，圈子里的聚会很少参加，认识的人来来去去也就你们几个，我能得罪谁？” “说得也是……反正你一点网红的自觉都没有，白瞎一张好看的脸。” 叶灵：“……” “诶，”杨妍沉默一瞬，突然开口，“讲真，你不觉得你店里最近生意好得有点过头吗？” “啊？” “别装傻，我刚才进你店铺溜达一圈，随便点进一个秋装新款，预售量都过千了，还有一个破万的针织衫。” “是有这么回事……我这次去柯桥进了几款新面料，质感特别好，打版出来的效果远超预期，我还提价了，加上营销的关系，可能才会这样吧？” “啧……我说你也太——” “？” “天真了吧？” 叶灵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行买营销的那么多，打广告的不计其数，砸进去那么多钱，怎么别人销量还没你这个营销到中间半途而废的小破店多？” “……我东西质量好啊！” “没错。同等价位，你质量比别家好，版型也更好看，你家销量多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别家销量少了？” “你的意思是……对家想搞我？” “不是想搞你，是已经在搞你了。” “……” 结束通话后，叶灵耳边还不断回响着杨妍那番话—— “如果你真的有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揪出背后搞鬼的人，那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回宁江，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把易柏思也叫上，他在这行经验丰富，人脉也广。” “接下来，该调查的调查，要求证的求证，如果有必要，找关系和拉靠山也要提上日程。总之，兵贵神速，人家搞你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越磨叽，造成的损失越大。” “到时被割了肉，你连喊疼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叶灵手机再次响起。 她接通，迫不及待开口：“阿妍，我又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 “……老婆，是我。” 唐献北！ 第144章 我妈脾气不好多担待 听到他声音那一刻，叶灵鼻头泛酸、眼眶发涩，险些哭出来：“你怎么现在才回电啊？！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对不起，有个同事在下车间的时候出了意外，经过连夜抢救，两个钟头前才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 而唐献北的手机在工厂的换衣柜里，等他从医院赶过去拿到的时候，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大部分来自王婶儿，叶灵有三个。 他当即心下一沉，预感可能是家里出事了，就先给王婶儿回了，之后再打给叶灵。 “……我都知道了，妈现在在医院，你多照看着，我已经买了最快的一趟航班，今晚就到。” “好。”叶灵像重新找到主心骨，想起唐母对她的态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行，那就先这样，我准备去机场了。” “老公——” “嗯？怎么了？” “……没事，注意安全，妈没有大碍，你也不要太着急。” “好，辛苦你了。我妈她……”停顿一瞬，“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 叶灵心下咯噔，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不经意表现出了不满的情绪，才让唐献北有这种想法。 思绪百转千回也不过眨眼之间，嘴上却还是应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 唐献北结束通话。 叶灵握着手机怔怔愣神。 …… 同一时间，病房内。 王婶儿把水杯递给唐母，又顺手替她压了压被脚，“其实，我觉得小**好的，你怎么就对她……不感冒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俩要是易地而处，你指不定比我还糟心。” “话虽如此，但她和小唐已经结婚了，生米都成熟饭，你还在犟什么？要我说，这人生没有件件都如意的事，人啊，还是要学会妥协，生活才能过得去。” “别的事都行，但这是孩子的终身大事，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王婶儿一惊：“你到底在气什么？我记得小唐第一次带小叶上门你就把俩人赶出去了，按理说不应该啊……” 依她对罗梅的了解，未来儿媳妇第一次登门拜访，不说热情款待、笑脸相迎，至少也该有基本的礼貌。 但就连这点她都没能做到。 所以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一个文化人有这般粗鲁的举动？ 唐母自知失言，目光微闪。 半晌，咬了咬牙，“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瞒你了，唐献北第一次带她上门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把证扯了！连商都不跟我商量，说也不说一句，就这么闷声不吭把事给办了？你说这跟先斩后奏有什么区别？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王婶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换成她，她也生气啊！ 养了十多二十几年的儿子，连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自己商量就做了决定，这哪里是不尊重，简直就是不孝！ “难怪你当时反应这么激烈，谁劝都没用。小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提前报备一下？” －－－－－－题外话－－－－－－ 更新啦，看文愉快！ 第145章 唐母的想法 “就是吱个声也行啊，好歹也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唐母冷哼：“他这是怕我不同意，防着呢！” “这是哪里的话？”颇觉讶异。 “我一直以来都想让他在咱们当地找对象，知根知底，老家又在同一处，结了婚逢年过节什么的，距离不远，两头都能顾得上，你说这有什么不好？” 王婶儿点头：“是挺好……” “对嘛，我这完全是为他们小两口今后的生活考虑。不说其他，就说每年除夕到底在哪边过——两家隔得远还要轮流来，今年这边，明年那边多麻烦？你看咱们小区七号楼的刘师母，他儿子娶了个外省媳妇儿，热闹的时候不见得多欢喜，冷清的时候那可真是……”唐母想起那个画面就直摇头，“大年三十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除了一条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以前，唐母看着也只觉得可怜罢了，现在却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怆和心酸。 她忍不住想，如果将来自己也沦落到这步田地该怎么办？ “小唐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妈的人，你别整天想东想西了。” 唐母点头：“我自己教出来的儿子，这点我还是放心的。不过那个叶灵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女人，大手大脚，一点不知道节约。看她炖个汤都能搞出这么多花销，我只怕将来我儿子挣的还不够她花，等过几年有了孩子，得过成什么样啊？” 王婶儿想了想：“不能吧……小叶自己有工作，也能挣钱啊。” “一个女人能挣多少钱？最后还不是靠男人养家？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太辛苦，回到这边，找个当地女孩儿，每年开销不大，还能攒点小钱，这有错吗？” “可他不听话，非得往宁江那种大城市里挤，还找了个会花钱的祖宗媳妇儿……”唐母越说，心情越坏，最后整张脸都愁苦起来。 …… 叶灵进来的时候，说话声戛然而止。 她当作不知道，行至床边，叫了声妈，如常开口：“唐献北回电话了，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大概晚上能到。” 唐母轻嗯一声，语气淡淡：“你王婶儿已经跟我说过了。” “嗯，您知道就行。”她点了点头，开始收拾碗筷拿出去洗，弄完之后放到床头柜沥干。 王婶儿提出告辞，叶灵起身送她。 到了电梯口，她突然转身看着叶灵，语重心长：“唐师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会发脾气总有原因，你跟小唐也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电梯到了，王婶儿进去，叶灵站在外面，看着金属门合上，眉头也倏地聚拢。 很快，眉心舒展，面无表情回到病房。 午饭在唐母的强烈要求下吃的是医院食堂的三菜一汤，荤菜是洋葱回锅肉，一眼看过去肉没几块，还全是肥的。 红烧豆腐全烂了，不知道是不是酱油放太多，颜色偏黑；炒的西兰花更是看不见半点油水，跟白煮没什么两样。 叶灵很想问这能吃吗？ 唐母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她，一口接一口，吃得还挺香。 第146章 你来了就不辛苦 叶灵：“……” “你不吃吗？”唐母突然开口。 一句“吃不下”徘徊在嘴边，幸好及时刹住车，换成：“您先吃，我一会儿再去食堂。” “嗯。”不咸不淡，也不知道究竟信没信。 下午，唐母要午睡。 叶灵到底没去食堂，在外面随便找了家快餐店，然后到附近超市买齐日用品，回去宾馆倒头就睡。 五点一刻，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 洗了把脸，出门，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医院。 叶灵直接去食堂，按照唐母的要求还是跟中午一样买了三菜一汤。 她见还是回锅肉，心想中午才吃过，就要了排骨，然后玉米粒炒豌豆和红烧茄子。 由于去得比较早，菜刚出锅，还新鲜着，所以卖相比中午好。 到了病房，唐母坐靠坐在病床上，和其他病人一起在看本地一档相亲节目。 “妈，吃饭了。”叶灵把小桌板翻起来，然后饭菜一一摆好，筷子递到她手上。 “怎么不用饭盒？”唐母看着面前排开的几个一次性包装盒，眉心骤拧。 “我想早点去食堂，饭菜新鲜一些，就没来得及上楼。” “明明提前五分钟就能办到的事，哪来这么多借口……”小声抱怨。 叶灵眉心一跳，只当没听见：“您吃吧。” 然后，拿上温瓶，转身出了病房。 打完热水又在走廊逗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唐献北发消息—— “老公，到哪儿了？” 那头过了半分钟才回：“刚出机场，正排队上大巴。吃晚饭了吗？” 叶灵看着后半句，突然眼眶一热：“没……” “医院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你饿了就叫外卖垫垫肚子。我看这一路有什么吃的，给你买点带过来。” 这句唐献北是用语音说的。 叶灵也用语音回他：“谢谢老公！爱你~” 那头回了个小棕熊嘟着嘴巴口吐桃心的表情。 等叶灵回去病房，唐母已经吃完了，除开剩了点汤没喝完，其他都吃干净了。 她放下温瓶，收拾了碗筷，全部拢到一起扔进垃圾桶。 又用湿纸巾擦了小桌板，放下去，搁好。 剩下的时间就是在等待中度过，唐母不说话，叶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直到九点，唐献北的电话打过来。 “老公？” “我到了，在医院大门。” 叶灵立马站起来，脸上的兴奋不加掩饰，也有种莫名的心安，乃至于轻轻松了口气：“你往住院部的方向走，我现在就下来。” “好。” …… 电梯门打开瞬间，唐献北就站在外面，一身的风尘仆仆。 见到叶灵，他似乎有些惊讶。 “老公……”叶灵轻喃，眼底还有些茫然。 唐献北直接走进去，站到她身边：“几楼？” “……三。” 电梯稳稳上升。 “傻了？怎么不说话？”男人唇畔含笑。 “……我、太高兴。”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讷讷开口。 唐献北轻声一叹：“辛苦你了，这两天累不累？” 叮—— 电梯到了。 唐献北揽着她往外走，叶灵受他主导跟着往前。 突然侧头，莞尔一笑：“不累。” 你来了，所有辛苦都不算辛苦。 第147章 儿子儿媳差别对待 唐母到底还是有分寸。 自打唐献北来了以后，她就不怎么挑叶灵的刺了，顶多把她当成空气无视。 至于什么炖汤借火、用一次性塑料盒打包食堂饭菜之类，由唐献北来做，唐母保管一句话都没有。 叶灵看在眼里，胸口就像堵了一团棉花，又沉又闷。 她忍不住在微信上跟杨妍吐槽，结果杨妍比她还气，噼里啪啦就是一串语音，最后“老妖婆”、“不要脸”之类的词都骂出来了。 叶灵赶紧捂住手机，在唐献北疑惑的注视下，逃出病房。 “你怎么还发语音啊？差点被你害死！” 这句一发过去，没过半分钟，杨妍的语音通话请求就跳出来。 叶灵头疼，早知道就不那么嘴快把什么都跟她说了。 没办法，叶灵最后还是接起来，不等她开口，那边就迫不及待—— “我说的那些是不是被你婆婆听见了？” 叶灵故意吓她：“是啊！” “真的？” “不然还有假？” “哼！早知道我就应该骂得更难听点，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叶灵：“……” “诶，你这样不行啊，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憋屈，难道你还要主动凑上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不会。”叶灵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 这恰好也是她的底线所在。 唐母可以不喜欢她，但是要她卑微地讨好，没有底线地去求着对方喜欢，叶灵也做不到。 杨妍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那就好。不过讲真，听你这么一说，我已经被成功劝退，还是不结婚得好，一个人自由自在，关键还不用处理婆媳关系。” 叶灵呵呵两声：“就知道说风凉话。” “我这是在吸取你血的教训，告诫自己别往坟墓里跳。” 叶灵嘴角一抽：“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在酸谁呢？” “说正经的，你店铺那事儿打算怎么办？看你短时间内是赶不回来了。” “我已经让小优和小美去处理了，虽然没办法揪出幕后使坏的人，但好歹先把这一阵风波平息下来，后续的事情只能过段时间再说了。” “但是你要知道，趁热打铁，很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杨妍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声音是难得的慎重。 叶灵迟钝半晌才轻嗯一声，半敛的睫毛轻轻颤抖，留下一句“我都知道”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回到病房，叶灵脸色略有沉重，但是并不明显。 唐献北问她怎么了，她摇头：“没什么。” 恰好这时唐母要喝水，唐献北就没再追问。 叶灵朝病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唇边不由浮现一抹冷笑。每次她和唐献北单独多说几句话，唐母不是口干要喝水，就是想上厕所要人扶，等好不容易消停了，没过两分钟她又开始喊腿疼。 叶灵要是还没看出唐母是故意的，那她这二十几年就白活了。 接踵而至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反感跟恶心。 唐母这些行为根本不像个成熟的人能做出来的，就连小孩儿可能都没她这么幼稚。 可谁让唐献北就吃这套呢？ 第148章 拿出钥匙终进家门 他是个孝子。 对于一个从小失父的孩子来说，母亲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再加上结婚这件事，唐献北“先斩后奏”，心中有愧，如今对老母亲更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只要不扯到她身上，其实叶灵是无所谓。 唐献北要尽孝，这是本分，易地而处，她也会对自己亲妈掏心掏肺。 这点叶灵没什么意见，也觉得理所应当。 好在唐母沉浸在儿子衣不解带、照顾床前的喜悦与欣慰之中，没那么闲工夫挑叶灵的刺，她自然乐得轻松。 当晚，唐献北是和叶灵一起挤的宾馆。 第二天，唐母就主动把家里钥匙拿出来：“长期住外面也不方便，还是家里好，用水用火什么的也都方便，你们回家住吧。” 注意，她用的是“你们”，把叶灵也算在里面了。 唐献北自然很高兴，认为他妈已经接受叶灵这个儿媳妇。 但叶灵心里清楚，唐母不过是借此缓和跟唐献北闹僵的关系，外加替她儿子省下那笔住宾馆的钱。 所以，在连续睡了两晚宾馆，叶灵婚后终于第一次踏进了她的“婆家”。 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墙皮已经开始脱落，看上去还有些老旧，但家居摆设整整齐齐，厨房厕所干干净净。 可见唐母确实是个能干的女人，这点叶灵必须承认。 否则也教不出唐献北这样的儿子。 叶灵来得匆忙，也没顾得上收拾行李，所以并没有换洗衣服。 好在她昨天抽空在街边一个小店随便买了条裙子，才不至于三天都穿同一身衣服，但睡衣却是没有准备的。 “这么晚了，也没地方买。” 唐献北沉吟一瞬：“穿我的。” 叶灵：“？” 她可不认为唐献北那个情商水平和直男程度能玩出小说电视剧里“衬衣诱惑”那套。 还不知道拿出什么给她穿呢。 叶灵下意识想要拒绝，可话还没出口，唐献北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去到他那间房，站在衣柜前，一通翻找。 然后，扯出一件t恤，再扯出一条……西装裤？ “给。”他抱着，推给叶灵。 女人后退半步，有点被这个架势吓到，没接：“这是、给我穿？” “不然呢？” 叶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我不要，太丑了。” “穿着睡觉，还管什么美丑？” 要不怎么说他是“典型直男”呢？ 叶灵：“要的要的。” 小仙女不能因为睡觉就放弃美丽啊。 唐献北：“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叶灵：“……不是这个问题。” 唐献北：“那是什么问题？” “就——”表情一阵扭曲，最终叶灵选择退一步，让他：“那你把t恤给我。” “西装裤呢？” 她忍无可忍：“有谁穿着这个睡觉的？你说！” 唐献北正儿八经地思考两秒：“……好像是没有。” 叶灵：“这t恤够长了，我当裙子穿。” “不行！这边天气凉，早晚温差大，感冒了这么办？必须穿裤子。” “……那就麻烦你给我找一条能穿的！”叶灵咬牙切齿。 －－－－－－题外话－－－－－－ 嗯……有点憋屈。不过总体来说，还算甜，暂时没有玻璃渣。 第149章 唐献北的房间 最后，唐献北到底把西装裤换成了棉质短裤，饶是如此，穿在叶灵身上也已经长及膝盖下方。 她不情不愿地从浴室出来，别扭地扯了下过于宽大的裤腰，浑身像有虫子在爬，哪哪儿都不对劲。 “还是不穿了吧……”说着，就要动手脱下来。 唐献北截住她的手，不赞同地制止：“将就一晚，明天去买新的。” “好吧……” 等他洗完，叶灵已经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等他。 唐献北坐到床边，头直往她跟前蹭。 “别闹……”叶灵抬起手在半空挥了两下，像赶蚊子一样，视线却没从手机上移开。 她正回小优微信，顺便询问店铺的情况—— 不太乐观。 心里正犯愁，自然也没什么兴致搭理唐献北。 可叶灵越是这样，男人就越起劲，最后头都快凑到她胸前了。 叶灵抬眼，表情无奈：“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皮？” “没皮，”他说，“我想让你帮我吹头发。” 言罢，吹风机递到她面前。 叶灵失笑，原来搁这儿等她呢？ 到底还是接过来，插上插头，“愣着干嘛？不转过去我怎么吹？” “又不是披下来的长头发，转不转都一样。” 叶灵：“……”好像也是嚯！ 她就这么跪坐在床上，在持续不断的风筒嗡鸣声中，对着唐献北明显长长很多的头发又揉又搓，不过几分钟就干了。 唐献北把吹风收好，放进抽屉，然后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一米五的床比家里主卧一米八的小了不少，但两人躺着刚好，多了几分亲密，却也不显拥挤。 “这是你的房间吗？”叶灵问。 “嗯。”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从墙上贴着的球星海报，到书桌上的小台灯，处处都透着高中生的痕迹。 一想到当年唐献北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挑灯苦读，熬夜看书，叶灵心头就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与感慨。 她想，当年的唐献北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可能皮肤黑、打扮土，脸上还冒着青春痘，在班里会因成绩被关注，却不会因外形外貌而成为焦点。 至于班草、级草之类，想都不用想，定然落不到他头上。 唐献北听完，有点不服气地“嘿”了声：“你就这么小瞧我啊？” “夸你学霸呢。”叶灵避重就轻。 “就是长得丑，对吧？”唐献北又气又笑地替她补完没出口的潜台词。 叶灵目光微闪，突然撑起身，枕到他胸前：“难道你学生时代很帅？” “咳……帅谈不上，但也绝对不丑。” 他还挺骄傲。 “啧，谁给你的自信和脸皮？”叶灵损他。 “你还别不信，我那个时候在班上虽然不是什么级草、校霸，但也很受女生欢迎！” “真的？” “骗你干嘛？学生时代，女孩子都喜欢学习好的男同学。” “嘶……”叶灵看着他眼睛，“你懂得还不少啊？” “那是！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叶灵撇嘴，眼珠轻动，状若无意般开口：“那班上有没有女生喜欢你？跟你表白过？” 第150章 怀疑和猜忌 唐献北正要开口，忽然神经一绷，这是个“送命题”啊！ 他斟酌一瞬，“有没有女生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没有喜欢过班里的女生。至于表白，我们是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家长盯得紧，老师管得严，谁敢顶风作案？” “是吗？”叶灵嘟哝，挑来拣去没发现他话里的毛病，也就不再为难。 倒是唐献北来劲了，同样的问题反问回去—— “你呢？” “我？”叶灵视线一飘。 “有没有男生追过你？表白过？” “……” “哟，沉默了。看来有情况啊？”唐献北笑眯眯，斜眼看她。 叶灵嘴角一抽，从他胸膛下去，倒回枕头上。 “没有。”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为什么不信？” 唐献北：“因为你刚才犹豫了。” “……”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没人追不正常。” 唐献北呵呵两声：“自恋！” 叶灵噌的一下坐起来：“你摸着良心说，我到底好不好看？” 对于“美”和“丑”，她一向较真又苛刻。 “……好看。”唐献北怂了，不过也是真心话。 叶灵肯定是好看的，乃至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让他生出沮丧和自卑的情绪。 沮丧这么好看的妹子多半看不上他，这次相亲肯定要黄。 自卑自己的外形条件怎么就不能再好一点？早知道小时候就该多吃鸡蛋、多喝牛奶，不熬夜，不通宵，正常作息。 “这还差不多。”叶灵轻哼，脸上将怒不怒的表情瞬间收敛。 “不贫了，说正经的。”叶灵重新躺回去，两只手枕在脖子底下，“妈那边你是怎么安排的？” “什么怎么安排？” “我跟你都有工作，不可能在这边多待，可是妈接下来还要做手术，手术以后还要将养，都必须得有人照顾。这些问题，你没考虑过吗？” 唐献北眼神微诧：“你不是可以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吗？” 叶灵也跟着惊了：“谁说我可以多留？” “你店铺上新不是都忙完了？” “那也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啊！” 唐献北皱眉。 叶灵心头一凉：“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在找借口，不想留下来伺候你妈？” “你妈”这个词完全是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果然，男人眉头拧得更紧三分：“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至于你心里到底怎么个想法，除了你自己，谁也不知道。” 说到底……还是怀疑她。 叶灵眼眶一涩，忽然觉得心累。 这种累早在动身来q县还没见到唐母的时候就开始累积，她以为唐献北来了，就可以不知不觉地消散，但事实上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我知道我妈对你……不是很好。”唐献北缓下声音，有些东西他可以看出来，也能感觉到，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有效地去解决，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他也清楚叶灵心里多多少少会有芥蒂，会对他妈不满意，而这种猜测顺理成章衍生了今天这种情况下的猜忌和怀疑。 －－－－－－题外话－－－－－－ 前一刻甜甜蜜蜜，后一刻火山爆发。 今天都看阅兵了吗？眼眶湿了吗？哭了吗？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151章 你妈是你妈不是我妈 叶灵深呼吸，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没有看唐献北：“我承认你妈对我的态度让我很不爽，但是也仅仅只是不爽而已。我知道什么是孝心，也懂什么叫责任，但凡我真的有空，店里不忙，就算对她再不满意，我也会留下来帮忙照顾。无关乎愿不愿意，而是我作为儿媳妇该尽的责任。” “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觉得我用忙当借口，不留下来伺候你妈。” 唐献北也恼了，他觉得叶灵在狡辩，在给自己开脱：“到现在你还一口一个‘你妈’、‘我妈’，分得这么清楚，敢说不是对我妈有意见？” “你这人怎么听听不懂话？！”叶灵坐起来，分贝也忍不住拔高：“我承认我有意见，我不爽，我心里不舒服，我刚才承认了！承认了！你没听见吗？！但是——请你搞清楚，我对她不爽归不爽，但这并不是我不留下来的原因。” 唐献北：“那是什么原因？！” 叶灵：“我很忙，我没空！” “我不知道你那个网店有什么可忙的！” “正因为你不知道，所以请你不要妄自猜测，随便下结论，乱给人扣帽子！” “你——”唐献北也跟着坐起来，眼里泛起冷光，“说到底，你不肯退让，只是因为我妈不值得你为她退让，即便你是真的很忙，我不信你抽不出时间。” 叶灵一噎。 男人笑容嘲讽：“如果今天住院的换成你妈，你应该就有空了吧？” 叶灵眼里的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变凉，眼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失望，淡淡反问：“你这个假设很有意思，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用对我妈的态度去对她？” 唐献北浑身一震，目光难以置信。 你妈不是我妈…… 他没想到叶灵会说出这种话。 叶灵：“就像你是你妈的儿子，我却不是她的女儿，我能要求她用完全同等的态度像对待你那样来对待我吗？” “呵，”她勾唇一笑，逐字逐句：“永远都不可能……” 今晚注定不欢而散。 唐献北在两人爆出更大的争吵之前，主动去了客厅，留叶灵一个人待在卧室。 过了凌晨十二点，他也不见回来，薅了张毯子就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叶灵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起来眼睛又红又肿，她不想让唐献北看到，索性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他做好早餐来敲门，叶灵没应。 唐献北直接拧把手，没拧动，被她反锁了。 他知道叶灵在赌气，可他也有气，咬了咬牙，懒得管她，直接带上早餐就出门了。 叶灵听见关门的声音，被子一掀，顾不上穿鞋就追了出去，可人已经走了，家里静悄悄的。 她忍无可忍，对着大门骂了句—— “唐献北，你混蛋！” 话音未落，门就从外面被打开。 叶灵傻眼。 唐献北走进来，也没看她，径直走到厨房，拿了个勺子用纸巾包好，塞进手提袋里。 所以，他是忘了带勺，去而复返…… －－－－－－题外话－－－－－－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尴尬…… 第152章 敷一下眼睛 叶灵站在原地，又愣又窘。 他听见了吧？ 肯定听见了！ 天啊——杀了她吧，居然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太没品，太失格调了。 唐献北其实有点想笑的，可视线掠过她的脸，又笑不出来了，只剩无奈和叹息。 叶灵没说话，被自己尬的。 他也保持沉默，径直走到门边，整个过程两人目光没有任何交集。 叶灵咬唇，盯着男人即将走远的背影，恨不得在上面灼出一个洞来。 忽然—— “冰箱冷冻室，从上往下数第二格有冰块儿，敷一下眼睛，应该能更快消肿。” 说完，也不管叶灵什么反应，大步离开。 他倒是走得干脆，留叶灵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原来他都看到了…… 医院。 “妈。” 唐母靠坐在床头，闻言看过来，见到儿子目露惊喜，但嘴上却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多睡会儿？你昨天从深圳过来，吃也没吃好，休也没休息好，真是的……” “睡醒就起了，我不累，先吃早饭吧。” 翻起小桌板，保温桶放上去，粥和菜盛出来，最后筷和勺递到唐母手边。 后者接过，粥还是热的，下肚一阵熨帖。 唐献北坐在椅子上，不怎么说话，表情若有所思。 突然—— “怎么没看到小叶？”唐母陡然发问。 唐献北猛地回神，本来想说“她还在睡”，可话到嘴边或许意识到不妥，当即一个拐弯，变成另一套说辞：“我来送饭，她去买菜了。” 唐母一顿，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轻轻哦了声，便沉默下去。 唐献北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他听不懂字里行间的暗示和话里可能挑起的矛盾，只是他懒得面对、不想处理，所以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但其实只要他想，并且尽力去做，完全可以调和母亲跟叶灵之间的矛盾。 唐献北似乎摸到点作为“夹心饼干”的窍门，但并未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和行动体系。 唐母吃完，唐献北准备收碗，被制止—— “你别动，我来。” 他也没推辞，反正他妈一直都这样。 唐母三两下就把碗筷收了，半句怨言都没有，还一边跟他说说笑笑，聊着天。 唐献北不由想起昨晚叶灵那句—— “就像你是你妈的儿子，我却不是她的女儿，我能要求她用完全同等的态度像对待你那样来对待我吗？” 他忍不住假设，如果来送早饭的人是叶灵，他妈能像现在对他这样对待叶灵吗？ 不说其他，就说主动收拾碗筷就绝对不可能。 唐献北沉声一叹。 他似乎有点理解叶灵的想法了，但理解归理解，要接受还是有点困难。 不都说结婚之后，“你妈”就是“我妈”，不分彼此，都是“咱妈”？ 可叶灵张口闭口都是“你妈”如何如何，往往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话。 说明她心里还是分了“彼此”，且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理直气壮。 “中午让小叶来送饭吧。”唐母随口吩咐。 第153章 就地和好揭过不提 “为什么？”唐献北发誓，这三个字他说得没有半毛钱质问的意味，只单纯表达疑惑。 可下一秒，唐母眉头就皱起来：“怎么，舍不得让你媳妇儿给你卧病在床的老母亲送饭啊？” 唐献北有些惊讶，还有些茫然。 因为这种意气用事的话居然会从一向讲道理、识大体的母亲嘴里说出来，某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陌生。 这种情绪来得措不及防，好像以往十几二十年的认知都被颠覆，然后强行被重塑，乃至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哦。” 见他答应下来，唐母脸色多云转晴。 …… 唐献北回来的时候，叶灵正对着他家的瓦斯灶，抓耳挠腮，束手无策。 由于太过专心，加上距离原因，并没有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响动。 “不是这么弄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 叶灵吓了一跳。 唐献北站在门口，看她可劲儿捣鼓，却完全不对，忍不住开口提醒。 相顾无言，沉默弥散。 显然争吵后遗症还没好，昨晚一通吵，导致现在冷不防面对面还有点尴尬。 “我来吧。”男人上前。 叶灵顺势退到一边，看他操作。 “这个灶有十几年了，不像燃气灶可以直接打火，这个只能用点的。”说着，打开上面的橱柜，翻出一个打火机，啪嗒—— 燃了。 “最开始不要把阀门开太大，避免瓦斯逃逸，点的时候火焰蓬散烧到手。”唐献北像个科普工作人员，语气不紧不慢，表情耐心细致。 “还有，用完一定要关死，最好没有明火之后再检查一遍。我们这儿每到冬天，瓦斯中毒事件高发。”顿了顿，又补充，“爆炸也有过，但相对来说比较少。” 叶灵听完，见唐献北询问的目光看过来，好像在说“知道了吗”，她忍不住点了点头。 在这个动作之后，两人那点尴尬和别扭奇迹般消失，四目相对，都觉得挺没意思的。 唐献北：“我们以后都尽量别吵，行吗？” 叶灵撇嘴：“又不是我想跟你吵……” 这话乍一听有点矜骄，后一品不免觉察到其中服软的意味，唐献北暗暗松了口气。 “我也不想。”他说，“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坐下来好好沟通，凡事都可以商量的，没必要争得面红耳赤，你说呢？” “……哦。” 把话说开，争执的细节也不必再扯出来回顾，两人都有这种默契，心照不宣地就此揭过。 唐献北：“你点火做什么？” 叶灵：“热一下粥，”顿了顿，“我还没吃早饭。” “我来吧。”唐献北挽起袖子，“你先去洗漱。” “我洗过了。” “……那就取碗筷，用电水壶里的开水烫一遍。” “嗯。”叶灵照做。 男人幽幽开口：“两个碗。” “？”多一个用来装什么？ 唐献北：“咳……我也没吃早饭。” 叶灵：“……” “那个、应该不是被我气的嚯？” 男人转过头，一字一顿：“就是你被给气的。” “你这人……我都还没气，你倒拽上了？！” 唐献北咬牙：“就是这样才让人生气。” 我纠结煎熬，食不下咽；你却睡了个懒觉起床，找东西吃？ －－－－－－题外话－－－－－－ 夫妻之道，在于调和。 调和作两层解——既有阴阳，也有性格。 第154章 委屈隐忍泪流满面 “啧，”叶灵盯着他，目露端详：“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平衡啊？” 唐献北嘴角一抽，不承认：“稀饭热好了，把碗给我。” 啧，还转移话题。 中午，唐献北做好饭，叶灵送去医院。 唐母一边吃，一边状若不经意开口：“菜是谁做的？” 叶灵眼神骤紧，心道：来了！ 幸好唐献北教过她怎么答：“一起做的。一个洗菜，一个掌勺，这样更快。” 唐母哦了声，没再说什么，低头喝汤。 吃完，叶灵把饭盒收走，准备带回家洗，突然唐母把她叫住。 “妈？”目露疑问。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叶灵没听懂，但下一秒，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唐母：“一个家庭，男人负责赚钱养家，那么就要求女人要更多地承担家务，你觉得呢？” 叶灵站在原地，愣了五秒，上扬的嘴角慢慢放平，直至抿作一条直线。 “其实，我挣得不比他少。如果家务分工真的要划拉得这么清楚明白，那谁赚钱养家，谁承担家务还不一定。” 说完，也不管唐母什么反应，看都懒得多看，直接走人。 出了住院部大门，叶灵越想越生气，眼眶生理性泛红。 唐母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颐指气使的神情，就像一根明晃晃的钢针往她心口上扎。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当妈的护着儿子，难道就能肆无忌惮地作践儿媳？ 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 “回来了？”唐献北辅一听见开门的响动，就从厨房迎到玄关。 “嗯。”叶灵低头换拖鞋。 男人上前，准备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某一瞬间，叶灵竟有些闪躲。 他皱眉，目露端详。 叶灵换好了拖鞋也仍然保持低头的动作，长发从她两边肩头垂下来，彻底遮掩了面部表情。 一语不发，绕过唐献北，朝客厅走。 “怎么了？”他追上去。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这么明显的情况下，唐献北还察觉不到叶灵的反常，那他就真的不配当人老公了。 叶灵摇头，“……没事啊。” 语气轻松。 “你把头抬起来。”唐献北沉沉看她。 女人没动。 “老婆，你抬头啊，地上又没金子给你捡。”他不由软了语调。 叶灵吸吸鼻子，又想绕过他。 唐献北干脆一咬牙，扣住她下巴，向上用力。 女人的脸终于出现在眼前，神态表情也彻底暴露，但却是泪流满面的样子。 唐献北心口一慌：“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叶灵不说话。 他沉吟一瞬，“是不是我妈说你什么了？” 叶灵忍无可忍，瞬间爆发：“是啊是啊！你明明知道，还问，有意思吗？！” 唐献北没有因为她的大喊大叫以及莫名责怪而生气，他看着叶灵的脸，分明是委屈和隐忍交织的模样。 心好像被马蜂蛰了一下。 刺痛难当，随着时间推移，非但没有消失，还愈发红肿发胀，甚至于溃脓。 他牵着叶灵坐到沙发上，又塞了杯温水进她手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喝点水，补充一下流失的水分。” 第155章 关于家务问题 叶灵看他焦虑之中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里好受多了。 接过水，喝了一口，慢慢止住眼泪。 唐献北长吁吐气，斟酌半晌，方才出声：“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叶灵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或者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在一个儿子面前表述他妈有多过分、多不讲理。 唐献北也不急，坐到叶灵身边，耐心等她组织语言。 良久：“妈问我菜是谁做的。” 这点唐献北早就猜到，所以并不惊讶：“我教过你怎么回答，你没按我说的来？” “没有，我就照你那样说的。” “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当时是没问题，但我要走的时候……”叶灵瘪嘴，又委屈上了，“妈旁敲侧击说男主外，女主内，让我多承担家务。” 唐献北听罢，点了点头。 叶灵瞪大双眼：“你你你——居然还点头？是不是也觉得我家务做太少，认为我懒？！” 当然，她本来也做得不多。 可…… 就这么被人用嫌弃的口吻提出来，自尊心很受伤的，好吗？ 唐献北叹了口气：“我话都还没说，你看你就急成这样。我点头的意思是——这很像我妈会做出来的事，并非肯定她的行为。” 叶灵：“……哦。” “不过你也确实不爱做家务。” 叶灵：“！”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做，还有我呢。再说，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做，在深圳的时候，不也打扫做饭，手脚麻利？” 叶灵呼吸一顺，心头那点不满也随之消散，“这还差不多。” “我妈是个传统的女人，”唐献北坐到她身边，语重心长，“所以，有些观念也比较传统。男人赚钱养家，女人操持家务，这是他们那个年代最常见的夫妻模式。” 叶灵目光一闪，听得心不在焉。 说到底，唐献北还是站在他妈那边的，看看，已经在找理由说服她了。 但下一秒—— 男人话锋一转：“虽然可以体谅她这种想法，但不对就是不对，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我老婆也很能干，赚钱养家的能力不比我差，所以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全部家务。” 叶灵猛地转过头，看他：“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事实摆在眼前。” 别看叶灵那个小破店，规模一般，流量一般，但在电商这个竞争激烈的大环境中，她没有被淘汰，还能做到“一般”水平，已经超过大部分人。 唐献北不闪不躲，直直望进女人眼底，“也请你多多包含，老一辈的观念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纠正过来的，但是我会努力去做，好吗？” “嗯！”叶灵点头。 …… 晚餐，是唐献北和叶灵一道送去医院的。 唐母高高兴兴吃了，只字不提中午和叶灵闹下的不愉快。 既然她都不搅和了，那叶灵也不主动招惹，全程保持沉默就好。 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 “我出去打瓶热水。”叶灵突然开口，很快提着温瓶离开病房，给唐献北和唐母腾出说话的空间。 －－－－－－题外话－－－－－－ 其实老唐在一点一点慢慢进化，至少在哄老婆这方面，比之前好很多。 第156章 夜色暖暖 “妈，喝口水。” “好，”唐母抬手接过，“你也坐。” 唐献北依言。 “晚餐又是你做的吧？” “一起做的。” 唐母白他一眼，“谁做的我还吃不出来？我伤的是腿，不是脑子。” “虽然炒菜的是我，但叶灵也帮忙打下手了。” “真的假的？护媳妇儿呢？” 唐献北笑了：“您吃着合胃口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唐母没再纠缠。 “妈……”唐献北忽然出声，但叫完之后又开始欲言又止。 “怎么了？” “您……以后别对叶灵太苛刻，她——” “我苛刻？！”话没说话，就被唐母陡然拔高的音调打断。 唐献北有点懵，他这还没说几个字呢，怎么亲妈就跟点燃的炮仗一样，说炸就炸？ 唐母噌的一下坐起来，挺直腰板儿：“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你少替她打掩护！不说我也知道，她嘴里出来的那些话无非就是我对她不好之类，行啊，这是找你告我的黑状呢！” “妈！您误会了，真的没有！” “没有个屁！你现在也学会骗我了？好，好得很！” 唐献北有口难辩，只能垂着头听唐母一通发泄，左想右想都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究竟说错了啥。 叶灵打完开水，提着温瓶回到病房，母子之间的争执（其实是唐献北单方面的挨骂）已经结束，但气氛明显不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 “妈，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唐献北说完，直接拽着叶灵离开。 气冲冲出了医院，两人步行回家。 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出晕黄的光，为凄迷孤冷的夜色点缀一抹温暖。 迎着夜风，两人并肩前行，都不曾开口讲话。 突然，叶灵挽住男人手臂，两人之间隔开的一指距离消失，肩和肩靠到了一起。 “老公，你怎么了？” “没……” “不准讲‘没事’，说谎也不知道走点心，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还想蒙谁？” “唉……”唐献北沉声一叹，“不开心的事咱们不提了，好吗？” 叶灵知道，他是想给唐母留面子，或者给她留面子。 毕竟，他们母子吵架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她。 “行，不提就不提。对了，医生说明天就安排手术，要你八点之前到场签字。” “好。” 一阵凉风刮过，叶灵把男人手臂抱得更紧。 唐献北察觉到，问她：“冷吗？” “嗯……”叶灵吸吸鼻子，“有点。” 下一秒，男人把手抽出来，然后将她整个人都裹进怀里，轻轻哈着气：“这样会不会暖和一些？” 叶灵笑着点了点头：“暖啊。” “走吧，我们快点回家，明天还要早起。” “可是我忘了买睡衣。” “没事，就穿我那套。昨晚你不是穿得好好的？” “丑不拉几。” “咳……将就几天，等回宁江就能穿你自己的了。” “哦，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衣服丑啊？” “欸，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不是我衣服丑，是不适合你穿……” “反正都一个意思，差不多。” “不不不，差多了，你听我慢慢分析……” 第157章 一场手术险象迭生 第二天，唐母手术。 唐献北和叶灵早早去到医院，签字缴费走完所有流程，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因为手术的风险不大，所以气氛还好，不算凝重。 唐献北突然请假脱离项目团队，手里积压了不少工作，这会儿正好有时间处理，一手电话，一手ipad，忙得飞起来。 叶灵也没闲着，店铺差评已经处理好了，无非就是好言好语、伏低做小，再适时抛出些 蝇头小利，基本都吃这套。 “小优、小美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其实也不算辛苦，就打打电话，发发消息，但有些顾客实在太气人了，一张嘴比茅坑还臭，动不动就问候全家！我差点就想怼回去了，幸好，最后关头紧急刹车，忍住了，不然后面还有得掰扯。” “你那边还算好的，我这边拿着退货单挨个儿打电话问原因，遇到的奇葩那才叫多！说咱们店里衣服版型不好、配色奇怪种种理由，先不管真假，这些都还说得过去，勉强算个‘理由’。可居然有人说穿着起球？你特么倒是穿一个给我看看？货都没发出去，丫就穿上了，皇帝的新衣啊？” 小美越说越气，“我看这些人就是职黑，指不定收了哪个对家的钱故意抹黑咱们，连撒谎都撒得这么不走心，简直气死我了！” 小优：“加班到头秃，还被一个给差评的黑子说我更年期内分泌失调。唉，我太难了。” 小美：“我已经两天一夜没洗过脸了，行走的大庆油田了解一下。” 叶灵耐心听完两人的抱怨，适时安抚，最后：“……工资照算，加班有补贴，等我回宁江请大家吃饭。” “那个……弱弱问一句，能去芭菲吗？” “我我我我提名上井！日料才是王道。” 叶灵：“都行！不过意见要统一，你们俩可以慢慢商量。” 接下来一连串的群消息都是小优和小美关于“去哪儿吃”、“吃什么”的争论了。 叶灵退出去，正准备放下手机，想了想，给杨妍去了条信息。 过了一刻钟，那头还没回复。 估计在睡懒觉。 上午十点，手术很成功，唐母从里面被推出来的时候，眼睛还半睁着，可以看到黑漆漆的眼珠，却没有神采，也不会转动，且脸色青白。 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唐献北试着叫了两声，唐母都没什么反应。 他又抬头问医生：“大夫，我妈怎么样了？” “放心，钢板已经固定好断骨，休息几天就能出院。只是现在麻药药效没过，等过了病人可能会感觉到痛，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及时安抚。” “好的，谢谢！” 唐母在被推回病房的路上开始大声嘶吼，叶灵赶紧跑去找医生。 其他病房有探出头来看热闹的，小声讨论着，指指点点—— “这是做了什么手术啊？痛成这个样子？” “听说是骨折。” “也不算大手术啊，怎么搞的？” “应该是麻药。” “可之前也没见嚷得这么大声……” “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 医生过来的时候，唐母已经被安顿在病房，可叫声仍然没停，叽里呱啦全都是听不懂的话。 “大夫，我妈怎么了？” 医生上前，翻开唐母的眼皮，拿电筒照了照，“没太大问题，对于静脉麻醉来说，有人一觉睡过去，也有人像你母亲这样，都是正常反应，不用担心。” 叶灵忙不迭开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安心睡一觉？这样嚷下去对嗓子不好，也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暂时只能这样，拿棉签蘸水给病人润润唇吧。”说完，医生离开。 唐献北和叶灵守在床边，越听越焦虑，实在是唐母这个叫法太惨了。 心像在油锅里炸。 叶灵直接红了眼眶，这人呐，不生病万事好，一生病就造孽。 唐献北的心情不比叶灵好到哪儿去，不过到底是男子汉，承受能力更强，一边照顾唐母，一边安抚叶灵。 其实，他才是最累的那个。 嘶吼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以唐母的声带无法负荷、嗓子开始变得沙哑而分贝渐小，但这种迷离亢奋的状态并没有过去。 唐母仍在声嘶力竭，只是听起来没那么尖锐，却更叫人揪心。 周围人都好怕她把自己的嗓子给喊坏了。 突然，唐母一阵剧烈咳嗽，紧接着嘴里呛涌出暗色的东西。 “血——”叶灵目眦欲裂。 “医生！”唐献北第一时间按铃。 不是小手术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围人也慌了，还有的不自觉后退，躲到一边，可能是不忍心再看。 第158章 唐母清醒入夜陪床 结果有惊无险。 原来，唐母吐出来的是胃里残留的草酸，呈暗红色，所以看上去像血，但并没有血的腥味。 医生告知检查结果后，又宽慰了两人—— “不要太紧张，手术都已经成功了，后续就是恢复的问题。况且，你母亲的身体状态在同龄人中算好的，恢复能力虽然比不上年轻人，但也不会太差，放宽心……” 送走医生，唐献北和叶灵双双松了口气。 替唐母清理完，沾在被子和床单上的草酸是没办法弄干净了，又不能立刻就换，便只能这样将就着了。 好在唐母吐完之后，慢慢停止了嘶吼，不再大喊大叫，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病房恢复安静，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刚才病人叫唤起来那架势，当真恐怖。 等唐母清醒过来，已是傍晚。 火烧云将天空渲染成亮橘色，云朵里渗透了太阳余晖，整个病房都是极暖的色调。 “妈醒了！”叶灵最先发现。 唐献北原本坐在床尾的木凳上，闻言，迅速围到病床前：“妈，你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唐母不能说话，两只眼睛也只能无力半耷着，但和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那会儿不同，她现在瞳孔里有光，能转，看人的时候也不再一片迷蒙像隔了层雾。 但她是能听见的。 因为唐献北问她难不难受的时候，她有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弧度很小，但也足以传达她的意思。 可能天底下每一个当母亲的都不想孩子担心自己，所以难受也一定会说成“不难受”。 想想也知道，刚经历了一场手术，即使再小，那也叫手术，要动刀、要流血的，随着麻药逐渐失效，人慢慢清晰，这会儿应当是最难受、最不好挨的时候。 可能唐母这样的回答仿佛已经成为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习惯了宽唐献北的心，习惯了不让他忧虑。 叶灵用棉签蘸了温水，动作轻缓地替唐母润唇。 这时，她没有任何排斥，当然，她想排斥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 叶灵纵然因为前几天唐母的态度心有芥蒂，但作为儿媳应该尽到的责任她也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再说，看着唐母现在的样子，任谁也会生出恻隐之心。 叶灵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唐献北，在她耳边轻声宽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您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好好将养就好……” 一刻钟后，唐母再次睡过去，眉眼之间仍有痛楚和隐忍，但惊惧与惶然却消失不见。 想来是唐献北那番话起了作用。 入夜，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两人之中要留一个下来陪床过夜。 没什么大的争执和分歧，最终唐献北留下来，叶灵回家，明天一早还要来给唐献北送早餐。 “那我走了。”她压低声音，不打扰病房里的人休息。 “我送你下去。”唐献北跟着起身。 “好。” 第159章 关于护理唐母的问题 就这样，夫妻二人合理分工，各司其职，倒也有条不紊地把唐母术后这几天坚持了下来。 转眼，唐母已经可以靠坐在床头和病房其他人一起看电视，唐献北也到了返回深圳的时候。 他作为项目领头人，在合作双方沟通交涉的关键时期脱离团队本就不妥，好在金海集团那边负责人也临时出了点状况，这才让他有了五天喘息的时间回来探病，如今已是不可再留。 如此，护理唐母的问题又被摆到台面上。 之前两人因为这个吵过一架，教训犹在，所以再度提起的时候双方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说吧，你怎么打算的。”叶灵先起了头。 “咳……”唐献北握拳轻咳一声，“那我就说了啊？” 叶灵撇嘴，白他一眼：“说呗，你还怕羞啊？” “别闹，正经点。” 女人轻哼。 “深圳那边已经不能再拖，我是肯定留不下来的。” 这点，叶灵必须承认。 这几天唐献北的电话就没断过，在家的时候接，医院的时候也接，有几次还吃着饭，一个电话进来，他就不得不放下筷子找人、找资料。 等弄完，菜也凉了。 叶灵正想替他热一热，这人竟也不挑，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塞，看那自然而然的动作就知道平时没少这么干。 虽说是夏天，蔬菜冷掉了都还好，肉冷了实在败胃口，他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说实话，叶灵看着都心疼。 自然也不会无理取闹要求他留下来照顾唐母。 见老婆点头，唐献北才暗自松了口气，好怕一言不合就唤醒河东狮吼。 “所以就只能你留下——” 叶灵刚有蹙眉的苗头，便听他话锋一转：“或者，请看护。” 她这才眉眼舒展。 唐献北聪明地把决定权交到她手上：“二选一，看你，拿个主意吧老婆。” 手托着下巴，笑嘻嘻看向叶灵。 颇有几分好整以暇的味道。 “我？” “是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话说得很好听，是因为不管哪个决定其实都有人可以照顾护理唐母。 所以他才显得这么轻松。 在这个前提之下，又美其名曰给叶灵选择权，两头都顾及到了。 钢铁直男着实高情商了一把。 果然—— 叶灵听着舒服，态度自然也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别急，你让我好好想想……” 唐献北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把妈完全交给我，实话实说，我觉得自己可能没有这个能力，也不具备这样做的自信。” 唐献北点头，没什么不满意的情绪流露：“难得这么诚实，继续。” 叶灵嘴角一抽：“可是把妈完全丢给护工，好像咱们做儿子儿媳的又太不孝顺了。倒也并非妈真的就需要我们端茶送水接屎，更重要的在于陪伴。生病的时候也是最孤独的时候，谁都想要亲人陪在身边，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唐献北差点就给她鼓掌了：“说得好，完全赞同。” “少来……听我说完。” “是是是，老婆大人请讲，我听着呢。” －－－－－－题外话－－－－－－ 有商有量 第160章 唐献北的调剂作用 叶灵猛地正色：“你这两个选择其实都不怎么好。” 要她，能力不够。 要护工，缺了亲人陪伴，没准儿还得落人口实。 “这个不行，那个不妥，所以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叶灵：“我留下来，同时护工也得雇。” 两人商量妥当之后，当天晚上便告知了唐母。 “……妈，您觉得怎么样？” 彼时，叶灵不在病房，只有罗梅和唐献北母子。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 “我本来打算要么她留下，要么给您请护工，但叶灵说护工要请，她也必须留下来。” 唐母抿唇，垂敛眼睑，过了两秒复又抬起，将信将疑：“她……真的这么说？” “不信一会儿您可以当面问她。” 呃…… “这倒不用。”唐母讪讪一笑。 唐献北眼珠一转，见缝插针：“其实叶灵很孝顺，心也好，就是人娇气了一点，没吃过什么苦，不像我……” 他不是一味地夸，而是先夸两句，再点出叶灵身上一处两处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果然唐母听得格外顺耳，时不时点个头表达附和之意。 “倒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哪家孩子不是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她又是个女孩儿家，自然不能跟男人比。” “是是是。”唐献北点头，状若不经意道：“娇气就娇气点吧，只要根正，其他的都是小问题。好比这次，她一接到王婶儿的电话，立马就订了最近的航班，连换洗衣服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往回赶，这两天还是穿我以前不穿的那些衣服当睡衣，勉强凑合着。” 唐母陷入沉默。 “她在回县城的时候晕车，本来忍住的，没想到一下车看别人吐，她也跟着吐了。”唐献北像讲笑话一样讲给唐母听。 后者没笑，他倒是乐呵得很，惹来唐母两个白眼。 有这么幸灾乐祸的吗？这儿子是不是傻？ 她要是叶灵，听了这话，只怕会气成青蛙。 唐献北也有他的用意。 这般用轻松调侃的口吻把叶灵的辛苦说出来才显得不是为表功而剖白，如此才能达到清新不做作的效果。 显然，唐母是吃这套的，眉眼之间那一丝细微的动容作不了假，全让唐献北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罗梅有多犟，他这个当儿子的心知肚明，所以也不指望她现在就能意识到叶灵的好从而敞开心胸，彻底接纳她。 照目前这个情况，一点都不能急，徐徐图之、潜移默化才是上策。 …… 出了病房，唐献北站在走廊打给刘琨。 那头很快接了：“老唐，什么事？” “在忙？” “还好，接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人力那边帮我把假报上去没有？” “报了，特地帮你问了一嘴。别担心，你情况特殊，高层会谅解的。” 唐献北：“多谢。” “客气什么？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挂了啊。” “等等……” 刘琨：“？” “就是那个……你说的办法还挺管用的。” 那头一顿，似在回想唐献北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五秒之后反应过来：“哦~怎么样，现在你妈跟叶灵能和平相处了吗？” 第161章 唐献北离开 “和平算不上，但好歹不开战了。” 刘琨：“你说冷战还是热战？” “甭管冷和热，通通偃旗息鼓。” “行啊！看来确实有用。” “谢了，兄弟。”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反正也就一顿饭的事儿。” 唐献北失笑：“放心，少不了你的，等我回宁江，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哟，我得去开会，先挂了啊！” “拜拜。” 其实，刘琨也没传授什么“武功秘籍”，就是同唐献北说了两句心里话。 第一句，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哪怕对方是你的亲妈和老婆。 第二句，贬也不是真的贬，否则会引发另一方讨厌，而是贬得合情合理。 小试牛刀，效果不错，唐献北决定往后就把这两句话奉为“宝典”，时刻践行修炼。 …… 唐献北动身离开那天，起了个大早。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 叶灵送他到客运站，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讲话。 “回去吧，车马上就开了。”唐献北拿着票，朝她摆手。 叶灵点头，轻嗯一声。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机场打电话。” “好。” 到点，客车发动。 叶灵站在原地，目送驶离，直至连人带车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她才轻舒口气，收回目光。 然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她还要回家给唐母做午餐，做好了送去医院。 中午，十二点一刻。 叶灵到病房的时候，雇佣的看护阿姨正给唐母换床单和被套。 铺开，延展，抹平，最后将四个角压紧，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相当干练。 叶灵觉得自己没选错人。 当时她第一眼看见这个阿姨就觉得她应该是主动又麻利的那一类型，毕竟，她的一双手比其 他人要粗糙许多。 “小叶来啦。”阿姨抬头跟她打招呼，手上动作却没停。 叶灵点头回应，“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唐母闻言，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朝进门的方向一瞥，快得让人难以觉察。 “妈。”叶灵走过去，主动开口。 “嗯。”淡淡的，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相对之前少了几分阴阳怪气，变得中正平和。 嗯就是嗯，语气词，没其他意思。 叶灵感觉到这里面的变化，但不是很确定。 等阿姨铺好了床，唐母挪回自己床位，已然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从她眉眼泄露的神情，不难分辨她应该也是相当满意的。 叶灵翻起小桌板，把饭菜从保温桶里拿出来，一一摆好，筷子递到唐母手边。 阿姨：“等一下。我去拧条毛巾给罗姐擦擦手，这样更卫生。”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得比较安静，除了电视声音和周围病友的说话声，叶灵和唐母几乎没怎么交流。 就算偶尔开口，也是各自跟看护阿姨说话。 唐母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处处挑叶灵的毛病，叶灵自然也乐得清净，两人之间仿佛达成一种共识，都不愿意打破现有的平衡。 所以，气氛并不尴尬。 唐母吃完，叶灵收了碗筷去洗。 顺便去值班室找主治医生询问唐母现在的情况。 第162章 暂时和平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唐母可以出院了。 叶灵忙前跑后办完手续，又给护工阿姨结了工资，回到病房唐母已经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打包装在一起。 虽然可以出院了，但唐母的腿还需要夹板固定，刀口的位置也用纱布裹着，是绝对不能走路的。 别说走路，就是脚底板碰一下地面都不成。 叶灵提前买好轮椅，找来两个男医生帮忙把唐母搬到轮椅上，这才推了她离开。 住院部门口，叫好的车已经在等，司机下来帮了一把，唐母坐到后座，叶灵则收了轮椅放到后备箱。 路上，车过弯道的时候甩得身体左右摇摆，唐母一只脚没法使力，所以被甩得更厉害。 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整个人像被抛过来，掂过去。 她也硬气，愣是咬牙强撑，也不开口让叶灵帮忙。好几次都被甩到车门上，撞出哐哐响动。 司机也忍不住通过反光镜频频朝后座看来。 叶灵叹了口气，往唐母的方向挪动些许，等她再一次倒过来，叶灵顿时伸出手将她肩膀扶稳。 “这样好一点了吗？”她问唐母。 后者匆匆点头：“嗯。” 叶灵见她连眼神都不给自己一个，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挺没劲的。 不过，后面的路程叶灵还是保持扶她那个动作没变，自然，左摇右晃的次数也少了。 突然，唐母低声开口：“……谢谢。” 叶灵一惊，再是一愕，她刚才没听错吧？ 罗梅居然对她说……谢谢？ “你这什么反应？”唐母一脸嫌弃。 呃…… 叶灵：“可能、太兴奋了。” 唐母：“……”她是老虎吗？吃人的玩意儿不吃人了，所以她受宠若惊？激动难以自持？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单元楼下。 王婶一家已经等在不远处，见叶灵下车，当即上前。 王叔和王家儿子把唐母从车上搬下来，放到轮椅里，而叶灵忙着扫码付车费，又检查了一遍车内有无东西遗落，最后才提上大包小包跟着王家人一起上楼。 午饭在王婶儿家里吃，这是之前就约定好的。 唐母叹了口气：“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邻里邻居的说这些做什么？在家摆一桌正好庆祝你出院嘛！” “诶，那就……打扰了。” “别这么客气，我平时也没少上你家吃饭。” “就是，”王家儿子突然开口，“我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放学回家，没带钥匙进不了门，罗阿姨就把我捡回去，不仅做了很多好吃的菜，还一个劲儿往我碗里夹肉……” 一顿饭，在说说笑笑中吃完。 叶灵全程存在感都很低，因为这些泛黄的老记忆，她不曾藏参与，自然没办法侃侃而谈。 所以，她不说话，听就好。 两个中年女人，又是好朋友，越到后面聊得越开，好几次说到唐献北身上。 自然也是以调侃戏谑的语气，叶灵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八卦。 其实也没什么，就唐献北小时候追着楼下的鸡不放，最后被一只大白鹅攻击，死里逃生；以及上了小学还尿床、气哭过同桌女生等等。 叶灵越听，嘴角扬起的弧度就越大，津津有味。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163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 唐母前脚一出院，后续照顾陪护的事又提上议程。 看护费用不便宜，总不能一直都请。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出院之后还需要很长一段休养的时间，唐母又伤在腿，行动都有问题，生活根本无法自理，必须要人贴身照顾。 这个时候如若唐献北亲爹还在，并且身体健康，那么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她和唐献北负责出钱，唐爸负责照顾老伴儿。 但现在问题是唐母独身一人住在q县，出了事请，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唐献北这个儿子了。 如今叶灵嫁给唐献北，成了唐家媳妇儿，那么唐母也变成她必须承担的责任。 …… 是夜，洗漱完，叶灵靠坐在床头，踩着时间发送了一条视频请求。 六七秒后，那头接听，画面随之出现。 “老公，下班了？” “嗯。”一边说，一边往客厅走。 “才到家啊？”叶灵见他低头一阵窸窸窣窣，视频画面也跟着乱晃，猜测应该是刚进门，才换了鞋。 “是啊。”说话的同时，扯松领带，任其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舒服得直眯眼。 “前天是聚餐，昨天是开会，今天又是什么？” “加班修改策划案。” “……虽然赚钱不可少，但健康更重要。” 唐献北挑眉：“你今天怎么了？感慨有点多啊？” 叶灵很少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他，多数时候点到即止，唐献北也能听进去。 这已经固化成两人之间相处的一种模式。 今天却有点不同…… 叶灵叹了口气，当真一副颇有感慨的模样：“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话？” “少年夫妻老来伴。”失去一方，哪怕再乐观坚强，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唐献北沉默半晌，“……是不是我妈说什么了？” “没有，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对了，妈已经出院，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提到这个话题男人脸上涌现一抹凝重，“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叶灵也不拐弯抹角，在问出口前，她其实已经想过解决办法，“两种选择。第一，在q县这边雇个保姆；第二，把妈接到宁江。” “确定第二个办法可行？你照顾得了？” 叶灵嘴角一抽：“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况且店里积了一堆事还等我回去处理，马上第一波预售出完货，第二批上新就紧跟着，我会很忙，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怎么照顾得好病人？” “那你的意思是？” “回宁江请保姆。” 同样都是请保姆，但宁江的价格却比q县贵得多。 大城市和小县城在物价水平和消费能力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唐献北沉吟一瞬：“会不会多此一举？” 既然要雇人，那宁江和q县也只是地方不同而已，对唐母影响并不大。 叶灵也觉得唐母留在q县，找个保姆伺候她，比拖着行动不便的身体去宁江要实际得多。 可操作性也更强，不过—— “咱们说了不算，还得妈自己同意才行。那要不……你找个时间问问？” “行。” 第164章 返回宁江 最终唐母决定留在家里，请保姆照顾。 一来，她住习惯了，不想一把年纪还去适应新环境；二来，附近周围都是熟人邻居，她舍不得。 第三点，也是她没说出口的一点—— 唐献北在深圳，她要是去了宁江，不得天天跟叶灵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现在还没彻底接受这个儿媳妇呢！ 光那个场面，唐母想想都觉得尴尬，还是不要了。 叶灵得到消息的时候，也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她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无论唐母怎么选，她都没话说。 去宁江她就好好伺候，自己忙不过来，那就雇保姆，总之得让她舒舒坦坦地把腿养好。 不去，当然更好，她也乐得轻松。 倒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只不过觉得唐献北不在家，她跟唐母两个人，相处起来难免尴尬。 估计唐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选择留下来。 …… 叶灵花了一天时间找保姆，没找到合适的。 意料之中。 第二天王婶儿给介绍了一个，她家之前雇过。 叶灵观察了两天，发现阿姨手脚麻利，干活勤快，还挺会照顾人，就是工钱要得比市场价高了五百块。 最终，叶灵拍板——就她了！ 想来唐母也是满意的，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当天下午，叶灵提着一包新鲜水果敲开了王婶儿家的门。 “哟！小叶啊！你这……” “给您买了点水果。”叶灵微微一笑。 “欸——你这是做什么？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怎么还大包小包的？快，进来坐！” 叶灵进去之后，水果自然而然就放到了王家桌上。 王婶儿是真不好意思。 她这个人吧，嘴是快了点，也喜欢看热闹、听八卦，但心不坏，对谁都客客气气，平时这楼里楼外有谁要帮忙，她都还挺乐意。 但这是头一回人家买了水果上门来道谢，她既高兴，又觉得受之有愧。 “王婶儿，你听我说。”叶灵制止了对方把水果袋子重新塞回她手里的动作，“几个水果而已，您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跟唐献北都不在这边，妈一个人住，如果这次不是你发现她摔了，还叫人把她送去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王婶儿叹了口气：“唐师母这些年也不容易，再说，她也没少帮过我。这些都是小事，举手之劳，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真没必要花这些冤枉钱！” 这个季节的哈密瓜多贵啊？昨天儿媳妇还说想吃，当时王婶儿心里就不舒服，在心里骂她败家。 再看这一大口袋，什么哈密瓜、水蜜桃、火龙果……都是往贵了捡。 那一个个儿的，表皮还附着一层雾珠子，像刚从库里拿出来的，新鲜着呢！ 算下来少说也得一两百块。 可王婶儿一点都不觉得叶灵败家，相反，还觉得老唐家这媳妇儿拎得清，心宽敞，落落大方。 总之，是个好姑娘！ 叶灵没坐多久，走的时候王婶儿送她到门口，眉开眼笑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平时你和小唐不在这边，我会多看着点唐师母，有什么情况就给你们两口子打电话。” 叶灵对这位中年阿姨的上道很满意，看来，水果没白送。 “那就先谢谢您了。” 安排好这边所有事，第三天一大早，叶灵就动身返回宁江。 第165章 约杨妍吃饭 上午的航班，中午就到了。 明明是同样的航程，但叶灵就是觉得回来比过去要快上许多，时间嗖的一下就溜走了。 一进门，换了鞋，叶灵倒在沙发上，舒服得想要尖叫。 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喝完，又顺手把电视打开，也不用换台，就这么听听广告也是不错的享受。 叶灵走了将近半个月，家里积了层薄薄的灰。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她换上一身耐脏的家居服，开始打扫卫生。 直至傍晚黄昏，夕阳西下，才结束。 灰扑扑的房子焕然一新，就连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味都被栀子花香所取代。 叶灵累瘫，不过看着自己的成果，还是很高兴。 肚子饿了，但她不想动手做饭，索性点外卖。 正准备开吃的时候，唐献北一个电话打进来，叶灵指尖一划，接通，她按了免提。 “喂，老公。” “到家了吗？” “我早上的飞机，现在天都快黑了，你问我到家没有，是不是问得太不走心了？” “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叶灵轻哼：“你知道就好。” “怪我。今天上班一直在忙，现在才有点空闲时间，对不起啊老婆，都没打电话问你……” 唐献北现在是越来越会服软了。 叶灵本来就没生气，逗他玩儿的，这下就更没脾气了。 不过嘴上却说：“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那头很开心：“谢谢老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不过叶灵兴致不高，语气透着一股疲惫，唐献北心疼她，“快点吃，吃完就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嗯呐。” “还有，”那头停顿一瞬，继续开口，“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谢……” 他工作缠身，根本走不开，如果不是叶灵任劳任怨，把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唐献北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夫妻一体，福祸共担”，他才明白“妻子”这个身份对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家庭的意义。 叶灵心头乍然一暖，哪怕只为这一声谢，都是值得的。 她的付出没有被否定，她的丈夫给予了她最大的理解和尊重。 “说什么蠢话呢？我们是夫妻，两口子之间还用说谢谢吗？傻！” “不说也可以，反正我都记在心里了。” 叶灵握着手机，笑容怎么都刹不住车。 “那你听话，早点休息。”临挂断前，男人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 “好好好——” 叶灵确实需要休息，只不过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下了点面条填饱肚子就开始处理店铺的事。 之前的差评和恶意退货已经彻底解决了，这还多亏了杨妍的现任出手帮忙，直接揪出幕后鬼祟。 叶灵之前就在电话里说请他们小两口吃饭，正好杨妍也想介绍自己的男朋友给叶灵认识，因此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吃饭地点在八角楼，一家专做口碑生意的私房菜馆。 叶灵之前去过两次，不过都是别人请客，她暗搓搓蹭饭那种，东西是真好吃，但价格也同样美丽。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166章 杨妍男朋友 “行啊，约在这里，等着大出血吧。”杨妍一进门就圈住她脖子。 叶灵笑着把她的爪子拿下来，“既然敢请客，就不怕大出血。” “行啊——服务员！给我来份澳龙！”扯开嗓门儿就开吆喝。 叶灵嘴角一抽：“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张口闭口就是澳龙，忒俗。” “哟哟哟，嫌弃我呢？”杨妍把新入的爱马仕康康一放，拉开椅子，坐得大马金刀，“说说，我哪儿俗了？” “……” “干嘛不说话？” “你又不是没来过，这里的风格跟澳龙是一挂吗？” 杨妍想了想，“嘶……你不说我还没感觉，这一说吧，好像的确那么回事儿哈。毕竟，这里不卖牛排，也不做沙拉。” 跳过这一茬，叶灵朝进门的方向一看再看，转头问杨妍：“你家那位呢？不是说一起来吗？怎么就你一个？” “去洗手间了，怎么，你还怕他吃不上啊？”杨妍一脸矜娇。 但同时热恋中的甜蜜也暴露无遗。 看来她是真的对现任很满意。 叶灵从来没见杨妍提到一个男人的时候，能笑得这么灿烂，眼角眉梢都透着光。 “人家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问问还不行了？瞧你醋成那样儿，真够出息的！” 杨妍也不怕羞，大方认下：“我喜欢，我乐意，要你管？再说，你谢他，不如谢我，一会儿让我多点两个菜！” 叶灵点头：“确实应该谢你。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又怎么可能出手帮忙？” 这个世上，人情都是拐着弯儿、打了结的。 叶灵和杨妍认识，杨妍拜托自己男朋友帮个小忙，那杨妍就成了这个“结”，将叶灵和她男朋友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拉到一起。 “不好意思，去了趟洗手间，过来晚了。”一个男人推门进来，温和的语气说着抱歉的话，不说其他，光听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只见他走到杨妍身边，两人亲了一下，他才落座。 期间，目光始终锁定杨妍，没有多看叶灵一眼。 就凭这个细节，叶灵就敢断定此人不仅心思细腻，情商还非常高。至于品行…… 这个还真不好早早下结论。 再看长相，虽然没有剑眉星目这么夸张，但也是眉目俊逸，身高大约一米七八，穿衣打扮有股子精英范儿。 而他手腕上那块“绿水鬼”，霸道地彰显着主人的经济实力。 难怪…… 难怪杨妍这么挑的人能看上他——长得帅，身高合格，关键家底丰厚。 杨妍最看重的三点他都占齐了，不喜欢才怪。 “介绍一下，这是我好闺蜜叶灵，有仙则灵的那个灵，”然后转向叶灵，介绍另一个，“这是我男朋友段飞，一飞冲天的飞。” “你好，叶小姐。” “你好。这次的事多谢段先生帮忙，不然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阴我。”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叶灵微微一笑，没认真，只当客套话来听，该表达感谢的还是要一一到位。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167章 千里为夫送秋衣 菜是之前就点好的，人一齐，陆续送上来。 精致的摆盘，色香味俱全。 叶灵：“要不要喝点酒？” 段飞摆手：“谢谢，不用了。” 杨妍补充解释：“他开车过来的。” 叶灵也不勉强，笑了笑，招呼两人吃菜。 由于没喝酒，这顿饭吃得并不长，大约半个钟头，菜没剩多少，可见两人吃得还是比较满意。 叶灵去结账，出来的时候看见杨妍和段飞腻在一起，卿卿我我。 果然是在热恋中。 不过，她和唐献北的热恋期好像没这么腻歪过，顶多拉拉手，抱一抱，亲吻也有，但很少，更不可能在餐馆门口，大庭广众之下。 叶灵叹了口气，不能要求钢铁直男和高情商男一样会谈恋爱。 可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杨妍让段飞开车先送叶灵回家，叶灵抬腕看表：“不是说还要去看电影吗？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们过去吧，我打车就行。”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走。” “行，”杨妍不是矫情的人，“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地过着，转眼入了秋。 等叶灵忙完秋装热销这一波，天气已经从凉爽泛起了轻寒 唐献北打电话给她诉苦：“老婆，这几天深圳一直下雨，还有强风，把我冻感冒了。” 可怜巴巴。 “感冒了？严不严重？吃过药没？” “咳咳……不严重，就是没秋天的衣服穿了。” “所以？”叶灵挑眉。 “你什么时候来深圳？顺便帮我把秋装一起带过来吧。” “哦，原来你要我去深圳，只是帮你捎衣服。那简单啊，我打包好了快递过去，两三天就能到。” “别……不是衣服……” 叶灵语气淡淡：“那是什么？” “是你，咳……”难得说一次小情话，男人有点紧张，以致于磕磕巴巴：“我、想你来看我。” 叶灵勾唇，无声笑开，声音却依旧保持着那股淡淡的冷清：“你要上班，我过去你又没时间陪我，还是算了吧。” “这次有时间！真的！项目第一阶段圆满完成，团队所有人放假三天！” “真的假的？”叶灵两眼放光。 “通知都发下来了，要我截图给你看吗？” “……你要想截，当然也行。” 唐献北：“……” 第二天，叶灵就坐上了宁江直飞深圳的航班，当然还带了一个大号行李箱，里面全是给唐献北准备的秋装。 有衣柜里挑出来的，还有她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为他置办的。 从衬衫到长裤，风衣到围巾，一应俱全。 算好时间，唐献北换衣服准备出发去机场接叶灵，突然手机响了。 他捞起来，一边走一边接通，“黄秘书有什么事？” “我这边做统计的时候好像数据出了点问题，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公司？” “……” “喂？唐工？你还在听吗？” “在。不过今天没办法，去不了。” “为什么？” “我老婆过来，我得去机场接她，明天和后天也不行，有什么问题等假期结束再说吧。另外，你自己也说了，是‘好像’出了点问题，并不确定，我希望你认真排查，下次不要再有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了。” 第168章 温馨相处 唐献北说完，那头悻悻挂断。 他也没放在心上，拿了外套出门，打车去机场。 下午三点，叶灵拉着行李箱随人流往外走，唐献北一眼就看到了：“老婆——” 他想都没想到，撩开嗓门儿就喊。 第三声叶灵才听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下一秒眉眼俱弯。 “老公！”叶灵冲上去，抱着他脖子。 唐献北自觉接过行李箱，另一只手揽上女人后腰。 “累不累？” 叶灵从他怀里退出来：“还好。就是有点饿……” “那我们先去吃饭，”说话的同时，牵着她往外走，“想吃什么？” “下午茶。” 唐献北抬腕看表：“这个时间刚好。” 吃饱喝足，两人回家。 叶灵砸进沙发里，蹬掉拖鞋，浑身没骨头一样躺着，舒服得直叹气。 唐献北先把箱子放进卧室，又去厨房给她弄了杯温水：“起来喝点。” “不渴。” “那我放在茶几上，你想喝的时候就喝。” “谢谢老公~” 唐献北没说话，嘴角却不自觉上扬：“看电视吗？” 叶灵：“看。” 他打开，把遥控器递给她：“频道自己选。” 叶灵抬手接过，往另一头挪了点，拍拍沙发：“你也坐，陪我一起看。” 唐献北从善如流。 两人选了部港片，打斗激烈，情节紧张，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何时叶灵的头就枕到了唐献北腿上，而唐献北的手也自然而然搭上叶灵肩膀，指尖拈着她的长发把玩。 秋日午后，天气暖而不燥，淡淡的温馨在客厅弥漫。 …… 是夜。 唐献北洗完澡出来，见叶灵蹲在摊开的行李箱前，一通扒拉。 “你找什么？” 叶灵头也不回：“我自己的衣服呢？怎么全是你的？” 男人嘴角一抽，走过去，“不是你收拾的吗？” “我是收拾了，可我明明记得把你的衣服全部放在这一边，我的衣服放在另外一边，怎么就找不到了？” “我看看……”唐献北蹲下来，拉开一道拉链，“这不是？” 叶灵纳闷儿：“我放在这里的吗？怎么记不起了？” “明天给你买半斤核桃回来。” “干嘛？” “补脑。” 叶灵啧声，“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唐献北一本正经：“绝对没有，我实事求是。” “……”又像在骂人了。 “咳……这些都不重要，你现在去洗澡。”唐献北把她拽起来，往浴室的方向推。 “你急什么？我箱子还没收拾呢……” “不要你收拾，我来！” 叶灵巴不得，顿时眉开眼笑：“那我洗澡去了啊，你慢慢整理，记得风衣和毛衣都要用衣架挂起来，听见没？” “是是是，听见了！” “你这语气感觉有点嫌弃我。” “哪能？绝对没有！” “……” 叶灵洗完澡，唐献北已经收拾好行李箱，挂好所有衣服，包括她的在内，此刻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见她出来，视线才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到她脸上：“吹风在客厅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叶灵拿进来，递过去。 唐献北：“？” “帮我吹头发。” 第169章 同游世界之窗 叶灵头发又黑又多，湿的时候容易打结，唐献北一手拿吹风，另一只手又不敢用力，显得笨拙又局促。 “你到底会不会啊？”叶灵目露嫌弃。 “不是……你这个头发也太多了。” “啧，我头发多还不好？你难道想要一个秃头的老婆？” “……当我没说。” “呵，男人！” “那打结的地方怎么办？” 叶灵：“不用管它，直接吹，干了以后用梳子一梳就不打结了。” “这能行吗……”小声嘀咕。 叶灵：“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结果证明打结的地方依然会打结，只不过干了以后比较好梳通而已。 …… 第二天，叶灵睡了个懒觉。 起来的时候唐献北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叉烧包和皮蛋瘦肉粥。 当然，不是他自己做的。 “好香啊……” “洗漱没有？”唐献北把她伸过去的手截住。 叶灵一愣，在男人的逼视之下缓缓摇头。 “去洗了再吃。” “……那万一冷了怎么办？” “可以加热。”所以，找借口是没用的。 叶灵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洗手间。 不到五分钟，她回来：“我洗好了！”拉开椅子，坐到餐桌旁。 唐献北把盛好的粥递过去，连带勺子和筷子一起，自己也跟着坐到对面。 “……味道怎么样？” 叶灵点头，等东西咽下去，她才开口：“好吃！就是叉烧包里的肉有点肥。” “有点肥肉才好吃。” 叶灵小声：“容易胖……” “胖了再减。” “你以为吹气球啊？还能收放自如，大小可调？” “……” 吃过早餐，两人出发，准备去“世界之窗”。 唐献北好不容易才有这么几天休息，当然不可能就在家里窝着。叶灵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深圳的“世界之窗”，在全国都很有名，这次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买票，进场，唐献北牵着叶灵挤过人群。 叶灵也由他牵着，避免走丢。 按照比例三分之一缩小的法国埃菲尔铁塔，高108米，乘观光电梯上去塔顶，就能俯瞰整座城市的风光。 另外一个叶灵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景点是“尼亚加拉大瀑布”，宽八十多米，落差十米，水流飞泻，响声震耳。 唐献北体力好，走了一上午都不觉得累，叶灵不行，挽住他开始耍赖：“老公，我走不动了。” “……大哥，我们才进来三个钟头。” “才三个钟？！”她特意加重那个“才”字，咬得又脆又响，“还有，我不是你‘大哥’，我是你‘老婆’，谢谢！” 唐献北：“……买瓶水喝？” “我是累，不是渴。”叶灵微笑。 “那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叶灵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两人就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叶灵往椅背上一靠，吹着飒飒秋风，格外凉爽，舒坦得恨不能当场睡个午觉。 一刻钟后。 唐献北：“休息好了吗？” “没好。再等等。” “……哦。” 又过了一刻钟。 疯狂暗示：“已经半个钟头了。” 叶灵：“……哦。” “老婆，我们走吧，不然今天逛不完。” “你还想逛完？！”瞬间炸毛。 第170章 灵儿撒娇 唐献北不太能理解叶灵炸毛的点：“我们今天出来不就是为了走走逛逛？” “……”叶灵一哽。 好吧，她承认唐献北这话没毛病，但她就是很想生气，怎么办？ “是，我们今天出来是走一走，逛一逛，但不是一直走，一直逛！” 唐献北：“你刚才不是休息了吗？半个钟头不够？” 叶灵冷着脸：“不够。” “哦，那就再休息十五分钟。” “……” 又过了十五分钟，期间，两人没跟对方说话。 气氛有点僵。 唐献北看了眼时间，开口提醒：“十五分钟到了。” 叶灵语气凉淡：“我还觉得不够，怎么办？” 男人眉心狠狠一拧，直觉她是故意的。 事实上，叶灵也确实故意的。她已经休息好了，可一想到唐献北那副较真儿的样子，她心里就特别不爽，偏要对着干。 他想去逛，她偏不。 他想要走，她就偏要留。 僵持之下，原本一件很小、很简单的事情演变成一场拉锯战。 叶灵心里有气，唐献北未必不会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半晌，男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要是不想逛了，就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去前面看看，大概……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唐献北自以为找了个折中的法子，但事实上叶灵听完更生气了。 “我们一起出来的，两口子，你就把我扔在这儿，你觉得合适吗？” “我是让你坐着休息，怎么就变成了扔？” “嫌我碍手碍脚，所以干脆撇下，这不叫扔叫什么？” 唐献北深吸口气，目光扫过周围，已经有路过的人朝他们这边看了：“那你说怎么解决？” 叶灵抿唇，不说话。 其实她想唐献北顺着她，既然她不想去，那就两个人都不去，偏偏他想单独行动。 叶灵知道自己不对，耍脾气，而且矫情。 所以唐献北让她说，她也说不出口，总觉得他能看透她的想法，给她一个台阶下，说一句“那我们就不继续逛了”之类的软话。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高估了直男的情商。 “让你说你又不说，我说的你又不满意，所以到底是怎样呢？” 叶灵咬牙，脸色已经完全黑了。 唐献北顿觉心累，不过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讲道理：“叶灵，你也说了，我们是两口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出来，我有时候比较迟钝、比较笨，猜不到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叶灵眉眼轻动，心情似乎没那么坏了。 唐献北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再闹下去好像也不太合适。 毕竟，她这一闹从客观公正的角度上讲还是挺没道理的。 可……怎么才能巧妙又自然地服个软呢？ 叶灵绞尽脑汁，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儿走累了对着爸爸撒娇要抱，爸爸一开始很凶，说了她两句，但最后还是把她抱起来往前走。 叶灵好像找到办法了，她怯怯地拽住男人衣袖，小弧度轻晃：“老公，你生气啦？” “……”不接茬儿，却没把袖子抽回来，任由叶灵拽。 闷骚！ 第171章 相处之道 “真的生气啦？”叶灵把头凑过去，看他的脸。 唐献北别开，不回应。 叶灵轻哼，小样儿，看你装！ “算了，既然你在生气，那我不惹你。”说着，挪出一段距离，坐到角落上，还侧了侧身，留给唐献北一个单薄赌气的背影，委屈巴巴，但又说不出的可爱戳人。 男人心头一揪，明明已经软了，但声音还劲儿劲儿的：“……我没生气。” “真的？” “……不信算了。” “我信我信，”叶灵转回来，一双笑眼倏地绽开光芒，弯似月牙，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复之前的攻击性，变得软绵绵，她挽住唐献北胳膊，轻轻开口—— “老公最好了。” 唐献北浑身一酥，就跟触电一样，起了满手鸡皮疙瘩：“你、别、别这样，好好说话。” 他像被妖精缠住的唐僧，慌手慌脚，窘迫异常。 “噗——一该好好说话的人是你吧？” 唐献北耳朵尖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绯红——羞的！ 不过这会儿他倒是什么脾气和抱怨都没了：“你说，你想怎么办？” 叶灵笑嘻嘻：“咱们返回吧，别再往里走了。谁说参观游览就一定要把这个地方全部看完？” 唐献北想了想，觉得这话没毛病。 可他之前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但这会儿又不生气了？ 男人想不通原因，女人却心知肚明。 还不是顺毛捋把他给捋顺了？ 心情舒畅，自然千好万好，不好的也成了好。 呵，男人…… 不过，这也给叶灵带来一些启发，比如，什么时候该服软，什么时候该撒娇。 再比如，怎么服软，怎么撒娇。 可能每对夫妻的相处之道都是这么摸索、试探、实践、总结出来的。 就这样，两人往回走，叶灵挽着唐献北胳膊，唐献北替她背着包、拿着水。 好像之前那点不愉快和小别扭从来没有出现过。 …… 虽然只走了一半，但出来已经是下午。 唐献北问叶灵：“想吃什么？” “火锅。” “海底捞？附近正好有一家。” 叶灵点头。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不用等位，两人一去就被迎进店里，安排坐下。 享受了超高水准的服务，又吃得满意，所以两人吃完出来通体舒畅，还去逛了商场。 叶灵顾不上给自己买，全程都在帮唐献北选。 “这个衬衣颜色不错……” “这件毛呢大衣摸起来舒服，而且是商务款，方便你穿着上班……” 两小时后，唐献北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大门。 天已经黑了。 两人打车回家，一进门叶灵就歪斜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唐献北把东西都归置好了，她还保持那个动作没变，男人不由失笑：“起来，去洗澡，洗完再睡，看把你累得……” 叶灵依然没动，看着他，语气娇娇：“不想动，就想当一条咸鱼，怎么办？” 唐献北伸手。 “……做什么？” “拉你起来。” 叶灵摇头：“不要。” “赶紧起来了，洗完再休息也是一样的……”说着，主动去扯她。 叶灵就这么软绵绵地被他拽起来，又软绵绵地推进浴室。 “老公，我没拿睡衣！” “先洗，我帮你拿……” 第172章 出门遇加班 第二天，叶灵做的早餐。 正准备去叫唐献北起床，结果他自己出来了。 “我怀疑你踩点。”叶灵把三明治端上来。 “踩什么点？”唐献北坐到盘子前，低头闻了闻，跟野狗一样，“真香！” “我这边刚做好你就起，不早也不晚。” “咳……这不是闻到香味儿了吗？”唐献北伸手，pia的一声被叶灵打回来，“嘛呢？我饿。” “洗漱没有？” “你以为我是你啊，早洗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信你闻……” 叶灵嘴角一抽，后退两步：“那也不行。” “？” “再去洗一遍手。” 唐献北看她满眼嫌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摸过屎呢，当然，最后他还是去洗了。 等一个三明治下肚，他意犹未尽。 问叶灵：“还有吗？” “我这里还有半个，吃过的，要不要？” “你不吃了？” 叶灵摇头：“已经饱了。”说着，把剩下半个放到他盘子里。 唐献北欣然接受，不过嘴上还是絮叨：“你吃得太少，难怪怎么养都不长肉……” “我长肉你就开心了？”叶灵翻白眼儿。 相信男人一张嘴，还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苗条的时候，他嫌你瘦；等发福了，他又嫌你胖。 怎么都有他们的话说。 唐献北心知触雷，不再开口，安静吃完剩下的半个三明治。 中途发现叶灵这个和他刚才吃的有点……不一样。 他那个有煎蛋、蔬菜、培根、红肠、玉米粒，叶灵这个就只有蔬菜和煎蛋，连沙拉酱都省了。 无论口感还是味道，大打折扣。 不过他一个字也没说，悄咪咪当鹌鹑。 …… 两人吃完，唐献北自觉收拾盘子、刀叉，拿到厨房去洗。 叶灵打开冰箱，一眼扫过去，转头叫：“老公——” “怎么了？”唐献北朝她看过来，手里还捉着百洁布。 “我们一会儿去逛个超市吧，冰箱里没菜了，好多东西要补。” “行啊。” “那你慢慢洗，我去换衣服化妆。” 半小时后，叶灵收拾完从卧室出来，中长款风衣配黑色过膝靴，衬得她人高腿长。 “我好了。” 唐献北关上电视，拿起外套：“走吧。” 叶灵笑着挽住他胳膊。 突然，手机响了…… “你的。” 唐献北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之后，准备挂断的手势就变成了接听：“魏工……是，我在休假……对，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还需要……” 他一边讲电话，一边抱歉地朝叶灵摆手，随即转身去了阳台。 五分钟后。 唐献北结束通话，从阳台进到客厅，看表情已不复之前的轻松，“老婆……” 他欲言又止。 叶灵一怔：“出什么事了？” “交上去的报告有几个数据发生了错误，现在那边自打电话来问，我得马上回趟公司，所以没办法陪你去超市了。” “你吓我一跳！”叶灵拍拍胸口，“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问题，不就是加班吗，你去忙，我自己逛，反正要买什么我都心里有数，拎不动也可以打车。” 唐献北长舒口气：“辛苦你了，老婆。” “赶紧去吧，中午能回来吃饭吗？” “……估计不行。” “没事，我给你送过去，反正你们公司离得近。” “老婆真好！”说话的当口，唐献北已经拿好东西，换上鞋，恰好这时又有一个电话进来，他手忙脚乱接了。 叶灵替他把门打开，唐献北朝她笑笑，带着几分窘迫和歉然，对电话那头抱怨：“数据不是都交给黄悦负责录入？团队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脱手的，怎么到了上面就出现这么大纰漏……” 等他人走远，听不到声儿了，叶灵才随后出了门，朝另一个方向去。 采购完，从超市门口打车回来已经上午十点。 叶灵把新鲜的排骨过水，然后放到罐子里，拍了姜，撒上花椒一起炖。 转眼两个钟头过去，汤煨好的同时，菜也起锅。 叶灵收拾好厨房，翻出保温盒，把饭菜分格装好，最后扣紧盖子，装进袋子里拎着出门。 …… 她在前台报了唐献北的名字，接待小姐打电话核实，然后客气地替她按下电梯，直达十二层。 叮—— 金属门打开，唐献北已经等在外面，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动作相当自然。 “这么快？” “你怀疑我的效率？”叶灵挑眉。 “……哪有？这不是又买菜又做饭，我怕你太辛苦。” 这人说话越来越好听了，反正叶灵很吃这套。 “有桌子吗？”她问。 唐献北点头：“去茶水间。” 第173章 黄悦 午饭时间，整层楼基本空了。 叶灵进来的时候发现办公位上没几乎没人，以为茶水间也一样。 没想到一进去就迎面撞上三个，纷纷朝她投来好奇的打量。 自然，叶灵也没错过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回视对方。 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都比较年轻，见她视线扫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腼腆。 至于女人…… 一袭职业套装，衬衣搭配包臀裙，肉色丝袜踩进尖头细高跟里，职业的打扮透着几分无伤大雅的小心机。 应该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是叶灵对黄悦的第一印象。 “介绍一下，我老婆。”唐献北搂着叶灵，笑着对三人说道，然后又转向叶灵，只简短地来了句，“这三位，我同事。” 两个年轻男人立马开口：“嫂子好！” 然后手忙脚乱收拾外卖盒、碗筷茶杯，给叶灵腾位子：“这里干净，你们坐这儿……” 虽然不善言辞，但能够从他们的笑容和行为里感受到那种欢迎和热情。 黄悦慢两人半拍，也跟着叫嫂子，不过少了几分傻气，多了一丝自矜，出口的话还是挺讨喜—— “嫂子又高又瘦，真漂亮！唐工好福气！” 叶灵听完，也礼尚往来回夸，无非赞她皮肤好，身材棒，特别有气质之类。 趁两人说话的当口，唐献北已经把饭盒取出来，打开，每样菜摆好。 他对女人之间的话题不感兴趣，还是饭菜更有魅力。 叶灵余光瞥见，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地好。 “先喝汤。”叶灵不再跟她多聊，转头叮嘱唐献北，“我煲了很久的，你尝尝？” “好。”从善如流。 “怎么样？” “鲜！” “那你多喝点。” 唐献北点头。 将他们夫妻俩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两个年轻男人对视一眼，都有不太明显的揶揄和调侃，以及羡慕。 毕竟单身狗。 黄悦：“我吃好了，先回办公室，希望赶紧找到错处，也好尽快跟上头交代。那唐工、嫂子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啊。” 叶灵微微颔首：“再见。” “那我跟小刘哥也先撤，不打扰头儿跟大嫂的二人世界！” 唐献北抬头笑骂：“滚蛋——” 比对待黄悦多了几分随意和自然。 叶灵想了想：“……他们俩是你下属？” “嗯。宁江带过来的。” 难怪这么亲近…… 对她也颇为尊重。 原来唐献北是这两人的顶头上司，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奉承，确实需要对叶灵表现出该有的热情。 不过…… “那个女的？” “她是金海这边的。” “我感觉有点眼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上次你来公司找我，当时她在讲事情，应该就是那次见过。” 叶灵想起来了，但并不重要，毕竟只是个路人，她甚至没问唐献北对方叫什么名字。 唐献北也不觉得有让叶灵知道的必要，反正同事而已。 所以很快两人的话题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唐献北：“去超市买的排骨？” 叶灵：“超市哪有这么新鲜的排骨？” “去市场了？” “嗯。不算远……”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174章 传授经验 唐献北吃完，叶灵收好饭盒，装回袋子里。 “这里有洗洁剂。” “不用了，我直接拿回去洗。还要多久？” “应该快了。” “晚上能回去吃饭吗？” 唐献北点头：“可以。” “行，那你工作，我回去了。” 唐献北送她到电梯口，直到金属门合上，楼层缓缓下降，他才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办公位上。 之前那两个年轻的男同事见状，立马凑上来：“唐工你可真幸福，有媳妇儿送饭。” “羡慕啊？” 男同事点头：“嗯嗯！” “那就赶紧找个女朋友。” “我倒是想找，可没人看得上我啊！” “是你看不上人家吧？”唐献北一脸了然。 “哪有……” “年轻人眼光高也正常，毕竟你这个年纪有大把时间慢慢选，不过，这中间要耐得住寂寞才能等到真爱，考验可不小。” “唐工，看你这话说得，我今年都二十六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是怎么找到嫂子这种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的媳妇儿？也给咱们传授点经验呗！” “是啊是啊！”另一个男同事赶紧附和。 唐献北想了想：“……还真没什么经验。” “切——我不信。” “我也不信。” 唐献北扶额，一脸无奈：“我们是闪婚，只谈了三个月，这种情况太少见了，不具备普遍参考价值，你们还是别学了。” “我天——闪婚？这么前卫啊？” “三个月？真的假的？” 唐献北这么一说，两人反倒更感兴趣了。 同事甲：“唐工，你们怎么认识的？自由恋爱？还是朋友介绍？” 唐献北：“介绍。” “那不就是相亲？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还以为是自由恋爱呢……” 唐献北：“不影响。” “？” “虽然途径是这个途径，但结果可以不用是这个结果。” 呃！ “那个……我有点笨，没听懂。” 唐献北：“这么说吧，虽然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但并不影响谈恋爱。” “三个月能谈出点什么？” “一见钟情不就那么瞬间的事，相比来说，三个月可太长了。” “……”竟无言反驳。 “那个，”同事乙突然开口，“我插一句，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收入应该没有唐工你高吧？” “她有家淘宝店，自己当老板，也当模特。收入的话……我没具体问，因为家里的钱都是交给她在管，但应该比我高。” 嘶—— 两个同事倒抽一口凉气。 又当老板，又是模特，换句话就是智慧与美貌并存。 在电商竞争如此激烈的大环境下，但凡能生存下来的店铺，肯定都是有一定竞争力。 亏损不存在，只是盈利多和少的区别。 “那嫂子的学历？” 唐献北：“大学本科。” “那年龄？” “跟你们同一年的，小我三岁。” 两个男同事：“……” 不怪他们惊讶，实在是叶灵长得漂亮、风华正茂，且学历不低，还能自己赚钱，这条件摆出来可以称得上“优越”。 怎么就…… “怎么就嫁给我了？”唐献北直接替他们问出口。 “咳……”两个男同事讪讪一笑，“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有点好奇！” “想学习学习！” “对！学习！” －－－－－－题外话－－－－－－ 看文愉快~ 175章 黄悦请吃饭 学习怎么找一个天仙似的老婆。 他们在地上，人家在天上，怎么才能让仙女心甘情愿下凡？ 唐献北想了半晌，吐出一句：“可能我运气好？这个学不来的。” 同事甲：“……”想打人。 同事乙：“……”柠檬精在线泛酸。 “唐工，说真的，闪婚到底好还是不好？我朋友闪婚，最后也闪离。” 唐献北想了想，这回不开玩笑，认真回他：“看人，也分情况，有人能走下去，有人分道扬镳。” “那你跟嫂子这么幸福，有什么秘诀吗？” “咳……其实，我现在也还在学习阶段，等学有所成再来当你们的爱情导师。” “可——黄秘书！”同事甲突然将视线定在唐献北身后。 唐献北回头，便见黄悦站在身后，悄无声息，如果不是叫了这么一声，他可能到现在还没发觉。 “黄秘书，你怎么过来了？” 黄悦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除了去茶水间，很少来外面的公共区域溜达。 黄悦表情如常：“我刚才应该找到出错的地方了，但不是很确定，需要你们进来确认一下。” 唐献北跟着她走了。 五分钟后出来。 同事甲：“唐工，怎么样？是不是都解决了？” “没有。黄秘书找到的地方不对。” “怎么搞的？明明交给她的之前我们从头到尾检查了好几遍，尤其是数据，按理说不应该错啊……” 唐献北没接茬，只说：“这次就算了，从下次开始，我们交上去的东西不管什么，一定记得备份留底，就算出了问题，也能及时追查。” “好。我记住了。” “这次是我们不够谨慎严密，下次不会了。” 唐献北点头，轻嗯一声，然后对着电脑开始从头排查。 转眼四个小时过去，夕阳西下，时针指向六。 终于出错的地方被找到，接下来就是修改和定稿，都按流程来，并不麻烦，很快就搞定了。 最后文件夹交到黄悦手上：“这次我们所有人都检查过，没有发现问题，最后一页已经确认签字。黄秘书可要仔细一些，争取不要再出同样的状况。” 女人微笑点头：“我会注意的。这次真不好意思，浪费大家时间了，为表示歉意，今晚我请！各位想吃什么？” 同事甲顿时笑眯眯：“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 同事乙：“屎可以吗？” “滚蛋——也不嫌恶心？” “唐工说个地方吧？”黄悦看向唐献北，嘴角含笑。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着请客吃饭？” 黄悦：“也不仅仅为了道歉，也是想找个机会和大家吃吃饭、喝喝酒，增进一下感情，培养培养默契。毕竟，接下来几个月甚至半年时间咱们都要一起共事。” 甲乙二人早就点头如捣蒜。 只唐献北有些迟疑。 黄悦：“唐工是有什么问题吗？” “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完，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黄悦皱眉：“如果是工作，其实没必要那么赶，总不能连吃饭时间都压榨吧？” －－－－－－题外话－－－－－－ 大家猜猜老唐会答应去吃饭吗？ 第176章 叫上叶灵一起 “唐工哪里是工作，人忙着回家陪媳妇儿吃晚饭呢！”同事甲笑嘻嘻揶揄道。 他刚才都听见了，嫂子问唐工能不能回去吃晚饭，唐工说可以。 黄悦笑容不改：“原来是这样。那叫上嫂子，咱们一起啊？” 她的热情都表现在脸上了。 “不用，你们去吧，我回家吃……” “诶诶诶，唐工这话就不对了啊，你可是他俩的顶头上司，你不去，他们怎么好意思去呢？”黄悦这话半开玩笑，半当真。 同事甲乙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老大都不去，哪有我们当小弟的份儿？” “那干脆都别去了，回家打游戏也不错。” “嘿……你个肥宅！刚才还抱怨自己没女朋友，转眼就像当咸鱼，还不带翻身的那种……没出息！” “你说话就说话，削我干嘛呀？”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还斗起嘴来了。 “咳！”黄悦清了清嗓子，抬眼看向唐献北，“你看，盛情难却，叫上嫂子一块儿吧。再说，人多饭菜香，热热闹闹围在一起才有意思嘛！如果就我们三个，那多冷清？”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啊！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跟嫂子说一声，女人出门都要留时间打扮的。” 唐献北推辞不下，只好应了。 叶灵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系上围裙，要准备炒菜了，“……我去合适吗？” 唐献北：“私下聚餐，没那么正式，没关系的。” “行，那我收拾一下，大概四十分钟后去公司找你，来得及吗？” “来得及。” “嗯，拜拜。” 结束通话，叶灵开始换衣服，又用最快速度给自己上了个淡妆，至于发型，随意披散下来，分分钟展现秋日慵懒范儿。 因为唐献北说没那么正式，她就打扮得比较随意休闲。 出门连高跟鞋都没穿，就蹬了双g家的毛绒皮拖，好在她身高够，就算平底鞋也能穿出大长腿。 不多不少，叶灵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四十分钟。 她给唐献北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在楼下，不一会儿，唐献北和另外两男一女从电梯里走出来。 中午才见过，叶灵点头打招呼。 两个年轻男同事上班下班都穿一样的，没什么变化，倒是黄悦，换下那身严谨职业的西装，一件驼色风衣搭配黑色小脚裤、红底高跟鞋，手里挎着h家铂金包，精英范儿十足。 再看叶灵自己，白色宽松针织毛衣，高领长袖，下摆束进宝蓝色毛线长裙里，封嘴皮拖上缀鸵鸟毛，露出精致小巧的脚踝以及笔直纤细的小腿。 长发披肩，淡妆素雅，整个人看上去毛茸茸的，减龄又俏皮，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扑面而来的青春朝气。 相较而言，黄悦那身固然干练优雅，却略显老成了些。 女人见面，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精心打扮之后，分分钟都可能修罗场。 叶灵倒没什么感觉，她向来自信，更何况外形battle她真的很少输过，自然不憷。 黄悦从头到尾保持微笑，也看不出有别的什么想法。 第177章 饭桌上的恩爱 吃饭地点选在一家江湖菜馆，以川渝菜为主。 “都能吃辣吧？”围桌坐下以后，黄悦笑问。 两个男同事纷纷点头，唐献北表示没什么异议。 “嫂子呢？”黄悦单独问叶灵，显得格外贴心周到。 “可以啊，没问题。” “行，那我就点菜了……” 黄悦订的是包间，优先上菜，不过一刻钟就陆陆续续齐了。 水煮鱼、毛血旺、麻辣牛肉、爆炒牛蛙…… 无论视觉，还是味道，都相当刺激。 动筷之前，黄悦端着酒杯站起来，对着唐献北：“今天感谢唐工赏脸，我才有机会请大家吃饭，以后要长期共事，还请大佬多多指教，这杯我就先干为敬了。”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对方都这么主动了，唐献北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也干了。 喝完，他放下酒杯：“我不是大佬，也谈不上什么指教，以后有问题多交流常沟通就行了。” 接着黄悦又敬了另外两名男同事，好听的话，轻柔的语调，从她嘴里娓娓道来。 别说男人，就是叶灵这个女人都很难拒绝。 敬完前三个，最后轮到叶灵。 只见女人素手纤纤，含笑举杯：“欢迎嫂子，希望你在深圳玩得开心。” “谢谢。”叶灵跟她轻轻碰了一下。 黄悦这才坐下来，大家动筷吃菜。 叶灵和唐献北都是可以吃辣的，在宁江也没少光顾川菜馆。 所以这些菜的咸辣程度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倒是另外两个信誓旦旦说自己可以吃辣的男同事有些招架不住，几口就辣得面红耳赤，一个劲儿让服务员送水、送饮料过来。 “要喝吗？”唐献北小声问她。 叶灵摇头：“喝茶就行了，饮料容易长胖。” “可是这茶还没冷，有点烫。”原本就辣，再来点烫的，无异于雪上加霜。 “没关系，我等放凉了再喝。” 唐献北没再说什么，但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叫来服务员：“麻烦给我一壶冷茶。” 呃…… “是冷掉的茶，还是凉茶？”服务员询问确认。 唐献北：“不烫的。” “好，您稍等。” 很快，服务员就送了一壶放凉的茶水进来。 唐献北：“谢谢。” 亲自动手倒了一杯，放在叶灵顺手的位置，方便她取用，然后才继续吃自己的。 本来是件很小的事，不该引起关注。 两个男同事心大，顾着吃吃喝喝根本没发现，只有黄悦不动声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容收敛几分。 “嫂子平时吃辣？”她突然开口。 叶灵点头，等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出声：“还行。” “不长痘，不上火吗？” “我是不冒痘的肤质，上火就多喝金银花茶。” 黄悦：“我看你身材这么好，平时有锻炼？” “嗯，会去健身房。” “你居然有空，工作不忙吗？” 叶灵没打算多说，正准备点头敷衍过去，没想到旁边同事甲突然接话—— “嫂子自己开店当老板，想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有空，不要太爽！” “哦？原来你自己开店啊，做哪行？”状若无意，好似随口闲聊。 －－－－－－题外话－－－－－－ 秀一把~ 第178章 客你请，单我买 叶灵：“服装。” 黄悦见她不想多说，笑了笑，没再追问，只道：“这个水煮鱼很鲜，多吃点。” “谢谢。不用管我，你自己也吃。” 黄悦点头说好。 吃到后面，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两个男同事轮流给唐献北敬酒，叶灵和黄悦则凑一块儿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比如哪家的包最有设计感，哪个品牌的散粉好用，口红色号最齐等等。 不得不说，黄悦是个精致的办公室女郎，对于时尚穿搭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可见平时没少下工夫。 而叶灵的表现也让黄悦暗暗心惊。 从奢侈品牌六大“蓝血”到八大“红血”，她信手拈来，字里行间并不露怯，可见这些东西她确实用过，才会有亲身体验后的评价，而非从时尚杂志里背一段文字，大谈特谈，拾人牙慧。 叶灵说自己做“服装”生意，黄悦以为就是在街边开家小店，挂几件衣服让客人挑选。 但从她的说话谈吐，黄悦又感觉没那么简单…… “啊，我有点好奇你跟唐工结婚多久了？” 叶灵：“半年。” “也不是很久，但看上去你们感情很好。” 叶灵回以微笑。 黄悦觉得她嘴巴太严，不接茬儿，聊来聊去都停留在比较粗浅的层面，没有半点推心置腹的亲近感，遂表情讪讪，不再多谈。 如此，叶灵反倒松了口气。 她这人有点怪，不太喜欢自来熟，陌生人越亲近，她越想躲。 可能是一种出自本能的防备，也可能她天生就少根“共情”的弦。 黄悦的亲近，更像一种示好，通过她拉拢唐献北，这么一想，叶灵好像又可以理解了，虽然不是很赞同这种方式。 人在职场，很多时候不得不八面玲珑。 …… 吃完，黄悦去结账，被告知单已经买过。 “唐工？”她有些愣住。 唐献北挥挥手，不甚在意：“本来早就该请大家吃饭，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顾上，今天就当借花献佛，客你请，单我买。”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行，我……” “就这么着了。”唐献北不想推来搡去，一锤定音。 黄悦不再推辞，改成道谢。 两个男同事也一口一个“老大”，笑眯眯，话一句比一句好听。 黄悦提议：“时间还早，要不要去kvt？” 两个男同事看向唐献北。 后者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自行安排，注意安全，不要太晚。” 言罢，没有给他们劝说的机会，带着叶灵径直离开。 …… 两人走回去。 迎着晚风，舒适凉爽，权当饭后散步，消消食。 “老公，我有点渴，那边有个便利店，过去买瓶水。” “行，走吧，我也口干。” 两人从便利店出来，各自拿了瓶矿泉水。 “对了，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都坐在一起吃饭了，我还不知道，怪尴尬的。” “黄悦。” “也是宁江过来的？” 唐献北摇头：“她不是信华的员工，是金沙这边的，之前好像在做hr，之后被调过来负责跟我们对接沟通。” 叶灵眼珠一转：“那你跟她谁的职位比较高？” 第179章 加湿器和除湿器 唐献北想了想：“……不能这么比。” “？” “我们不在一家公司，职级划分也不同，怎么比较高低？” 叶灵：“那你们在一起做事，总有一个人要服从另一个人吧？” “我跟她上司是项目双方的负责人，相当于同级，所以，在决策上我比她更有话语权。” “难怪……”叶灵懂了。 “难怪什么？” “难怪她对我客客气气，还想方设法找话聊，估计刚才那顿饭吃得够累。” “有吗？”唐献北无知无觉。 叶灵白他一眼：“你不懂。” “？” “行了，不说她，反正你们职场上的事我也不懂。” “……哦。”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灵挽住男人手臂，转头，眉眼含笑：“明天不用加班了吧？” “不用。可以陪你一整天，想去哪儿？” “嗯……不知道。” “那你好好想，慢慢想，不着急。” “反正呢你必须陪我去趟超市，把今天缺的补上。” “好，都听你安排。” …… 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起来吃个早餐，出门逛超市。 叶灵昨天一个人，有些大件不好搬就没买，今天唐献北在，劳动力充足，自然不用客气。 “……这又是什么？” 唐献北晃了晃，听到哐哐啷啷的声音，不重，但包装盒很大。 叶灵：“除湿器。” “刚才不是买了一个？” “那个是加湿器，不一样。我看了天气预报，入冬前还有持续降雨，放个除湿器在家里，免得受潮。” 唐献北：“那加湿器呢？” “入冬之后这边空气比较干，加湿器放在卧室里，或者带去办公室都行。等回宁江我给你寄点精油香薰什么的，混在水里加进去，整个房间都香喷喷的。” “啧……我一大老爷们儿，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你都开始往自己身上捣腾香水了，怎么就不能把房间也弄得讲究点？” 唐献北一噎，小声嘟囔：“那还不是你让我捣腾的……” “嗯？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清。” 唐献北：“……” “说呀。”叶灵摇他手臂，笑眯眯。 愣是叫男人看出一身冷汗，当即否认：“没什么。” 叶灵再问：“那买还是不买呢？” “买！”斩钉截铁。 两人逛到生鲜区。 叶灵晃眼一掠：“种类还挺多……” 唐献北：“当然，深圳沿海。” “想吃虾吗？” “我都行，看你。” 其实，叶灵不太喜欢海鲜，不过入乡随俗，都到了沿海城市怎么也该尝尝。 “老公，这是皮皮虾吗？”叶灵指着一个玻璃缸。 唐献北看了眼：“应该是。” “但上面写的这叫什么……尿虾？” 他嘴角一抽，笑得明目张胆：“濑尿虾，跟‘赖’同音。” “……哦。” 两人逛了近一个钟头，结完账大包小包提在手上，也不去挤公交了，直接打车回家。 …… 食材充足的结果就是，冰箱满了，两人可以整天不出门。 早上，酸菜肉丝面，唐献北还多吃了一个三明治。 中午，红烧牛腩，炝炒莲白，紫菜豆腐汤。 晚上，打边炉，白灼皮皮虾。 第180章 老唐剥虾 “……老公，我后悔了。”叶灵攥着纸巾，幽幽开口。 “？”唐献北手一抖，差点把吃的喂到鼻孔里，“怎、么了？” “不该买虾。准确来说，不该买这个尿虾。” “……濑尿虾。”他纠正。 对于真理和事实，理工男从来不遗余力。 叶灵皱眉，“我就叫尿虾！” “……你叫，你叫，随便叫，我听得懂。” “这个虾壳又硬又扎，我嘴都要破了，你看——”叶灵把脸凑近。 唐献北端详一瞬：“破了吗？没流血啊。” “要破了！要！” “哦哦，这个虾是这样的，不好剥。” 叶灵目光灼灼，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唐献北总觉得她眨动的频率不太正常，就、就像在……抛媚眼儿？ “老公~” 嘶！来了来了！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好好说话。” 叶灵干脆扒住他肩头，半边身体都靠过去，笑眯眯开口：“这个虾很硬，不好处理。” 唐献北头皮绷紧：“……所以？” “作为好老公的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呢？比如，剥一只放到你老婆碗里？” “……”好吧，他懂了。 “可不可以嘛？”这声音，这娇劲儿，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叶灵她会变成这样，那叶灵肯定会先把那个人捶扁，然后斩钉截铁丢下一句——不可能！ 但现在就…… “可以可以！你先坐回去，别吊我膀子，不然我怎么给你剥？” 叶灵笑嘻嘻撒手，坐等投喂。 半分钟后。 “嗯！好吃~”完整的虾肉，鲜嫩爽滑，配上酱料的咸香，美味顿时自舌尖漫开。 唐献北擦干净手，旁边一堆虾壳。 然后…… 叶灵又开始看他。 “？” “老公~” “不是说剥一只放到你碗里？”他刻意加重“一只”，强调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叶灵不疾不徐：“刚才是一只，这会儿再来一只，过会儿又一只，都是一只啊！” 唐献北：“？”[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 半小时后。 桌上摊开一堆虾壳，唐献北手边放了剪刀、擦手巾，工具齐全。 终于—— 叶灵放下筷子：“饱了。” 唐献北如释重负，我的个祖宗…… 接下来换成叶灵给他夹菜：“来，尝尝这个，还有这个，你刚才忙着给我剥虾，都没怎么吃……” 唐献北让她伺候得毛毛的，浑身不自在：“我来就行，你别动。” “干嘛？嫌弃我啊？” “不是！” “啧，否认得倒快。”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求生欲”？ “虾滑好吃，肥牛也不错……老公，你多吃点~” 唐献北听着，顿觉自己像头猪—— 养肥了好宰。 叶灵见到他实在别扭紧，无趣地撇了撇嘴，放下筷子：“行了行了，你自己吃，我不管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后半程全是唐献北一个人在吃，叶灵说饱就真的是饱了，不会再加。 吃完，唐献北主动收拾，最后叶灵陪他一起洗的碗。 “老婆，你不是说洗洁精伤手吗？” 平时，只要叶灵做了饭，洗碗的活就一定归唐献北。 “所以你洗第一遍，我负责清。” “那也还是会接触到洗洁精……” 叶灵悠悠开口：“洗洁精再伤手，也没有虾壳厉害。” 唐献北心头一暖。 这是心疼他了…… 第181章 佛系灵也有野心 叶灵在深圳待了四天，唐献北除开第一天加班之外，其余时间都陪着她。 第五天唐献北返工，叶灵回宁江。 生活又恢复异地的状态。 两人各有各的工作，都在努力赚钱，每天保持至少一通视频电话，倒也不觉得有距离感。 唐献北那边项目进展顺利，叶灵这厢又开始筹备冬装上新。 为此，她又跑了趟柯桥，寻找合适的棉服料子和大衣呢料，选定之后那边出货，她这边收了货，连同设计图一并送去工厂打样。 出来的效果让人十分满意，不仅版型好，长款修身，料子也非常保暖。 叶灵特地送给杨妍试穿，连她这么挑剔的人也说不出错处，叶灵就更有信心了。 “……我打算预售上架数量定为之前的两倍，你觉得怎么样？” “两倍？”杨妍整理前襟的动作一顿，目光离开穿衣镜，倏地转身看她，眼神略带惊诧。 “你以前不是一直都说我佛系吗？那这回就……大胆点？” “嘶！你终于想通了？！”杨妍两眼放光，猴子一样蹿到她身旁坐下，满脸急切。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想不通了？” “大姐，你一直都很浪费资源的，ok？”杨妍撇嘴，“我要有你店铺的流量，早就把衣服买到飞起来了好吗？” “我那小破店有什么流量啊？”叶灵惊讶。 杨妍像看傻瓜一样：“拜托，预售都能卖出上万件，这在成衣类的店铺里面不说最好，那也绝对不差了！最最最重要的是，你居然没做营销！这可是纯流量欸，傻妞儿。” “这、很厉害吗？” “你想想，在不买推荐位、不请明星站台、不让大v宣传的前提下，就能预售上万，那如果把这些配齐，会是什么效果？” 杨妍换了个坐姿，又抬手拢了拢长发，悠悠开口：“这么说吧，现在你看到的榜上有名的店铺早些年还可能是靠真材实料，但在电商发展进入一个比较成熟完善的瓶颈期时，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那么笼络顾客手段自然层出不穷，刷单听过吧？” 叶灵点头。 “喏，你看到的那些有很多都是注水数据，全靠刷才上得来。” 这点叶灵倒是心里有数，毕竟在这行混，虽然不像杨妍那样处处精通，但多多少少也还是了解一些潜规则。 但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些数据里究竟注水多少，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因此也无法通过对比来衡量自己店铺的销售水平。 但她隐隐知道，从前面几次的预售活动来看，增加预售销量应该不会出错，至于增加多少，就有点拿不准了。 经过深思熟虑，她最终保守地定在“两倍”。 在利益面前，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要抓住机会，叶灵虽然谨慎，但还不至于傻到有钱不赚。 她佛系吗？ 也许比起那些急功近利的网红、淘宝店主，她确实如此。 但再佛系的人，只要是人，还没成仙，就都有野心。 机遇来临前，韬光养晦，野心被藏起来，谨慎安放。 可当机遇出现，野心必将随之膨胀，直至无处隐蔽。 叶灵也不例外，同样趋利而行。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182章 杨妍提议合作 “所以，你支持我这么做？”叶灵再次确认。 “当然！我不仅支持，还觉得你可以更大胆一点。” “比如？”叶灵挑眉。 “预售翻两倍哪里够？三倍还差不多。” “嘶……”叶灵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被吓住了？”杨妍轻哼，“别怂啊。” “你这个女人，胃口真不是一般大。” 杨妍不以为贬，反以为夸：“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听过没？我宁愿撑死，也不想饿死。再说，死哪有这么容易？” 叶灵不以为然：“说得轻巧，现在做决定的是我。算了……反正你也体会不到我那种焦虑……” “我很想感同身受，就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杨妍狡黠一笑。 “什么意思？” “冬装这一单，”杨妍说话的同时，牵起身上这件大衣衣角，用指尖轻轻拈动上面的毛料，“我帮你做宣传，从策划到落实，我一个人包了，当然钱也我来出，所有花销用度记账，全部公开透明……” 叶灵起初还漫不经心，听着听着不由正色起来。 “但是，”杨妍继续开口：“纯利润我要占一成。” 叶灵皱眉，“你来真的？” “你看我这样像开玩笑吗？” “……你让我想想。” “没问题！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复ok吗？” “好。” 叶灵回去的路上，坐在公交车里，摇摇晃晃，脑子也翻来覆去思考杨妍的提议。 到了每晚的视频时间，叶灵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唐献北，问他什么个看法。 男人在那头沉吟半晌：“……这要看她的宣传到底能不能为店铺引来一批流量。如果可以，那你就赚了，如果不行，那你就亏了。抛开现象看本质，其实就是一场赌博。” 用现实的东西去押未来某种可能，输赢几率各占一半。 叶灵托着下巴，数不清今天第几次皱眉：“所以，你觉得我赌还是不赌？” 唐献北：“她既然承诺记账，并且透明公开，那我相信她不会在这上面偷工减料。我记得你之前说她在营销方面很有一套？” 叶灵点头：“杨妍做大v，打广告，收广告费，说白了就是一种营销。最近这几年，很多大牌都主动找上门，应该就是看重她的带货能力。” “那就没问题了，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真的？” 唐献北点头：“真的。” “那我明天就答应她咯？” “嗯。不过你们俩在商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预售目标定得太高，万一销不出去，积货的损失怎么分摊？” “这倒没提过……” 唐献北嘴角一抽：“合作不仅是利润共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风险分散。你就只打算给人分钱，却没考虑亏了找谁共担，是不是傻？” “……今天就那么随口提了一下，又没正儿八经地谈，我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现在我提醒你了，明天记得跟杨妍明说，还有，该书面化的东西，不能口头作保，一定要签合同。” “哦。” 第183章 闺蜜之间的调侃 第二天，叶灵去找杨妍。 门铃摁了n遍，没人开，“都中午了，这家伙不会还没醒吧？” 叶灵打她电话。 漫长的嘟声后，那边接了，不等叶灵开口，杨妍抢先道：“灵儿啊，你等一下，我马上来给你开门啊！” 说完，瞬间就挂了。 叶灵拿着手机，一脸大写的懵。 听声音不像刚起床啊…… 大概过了三分钟，门终于开了。 “你到底在干——”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叶灵抬头看见的不是杨妍，而是……她男朋友。 “你好，我们见过的。”男人浅笑晏晏。 叶灵迅速收起脸上不合时宜的惊讶，点了点头，微笑以对：“我记得。” “你来找杨妍？” “嗯。”视线忍不住往里飘。 段飞侧身让出一条路，眼神略带歉意：“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那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叶灵指了指。 “当然可以！” 叶灵往里走，段飞换了鞋就离开了。 男人一走，好像连空气都顺畅了，叶灵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杨妍从卧室跑出来，脸上还有洗面奶残留，“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来得及……段飞人呢？”说话的同时，目光已经溜了一圈儿。 叶灵：“走了。” “走了？！” “对啊，他开门让我进来，然后就走了。” “……哦。”杨妍整个人耷拉下去，但只有一秒，她又恢复过来，活力满满，“你等我一下啊，我把脸洗了……” 说着，小跑进去，很快又跑出来，这回脸上没有洗面奶了，干干净净。 叶灵抱着手臂，揶揄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圈，只见杨妍穿着丝绸睡袍，乍一看像才起床，不过听声音和看状态又没刚醒时候那股迷糊劲儿。 “老实交代，我敲门的时候，你跟段飞，你们俩……” “诶诶诶！嘛呢？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杨妍忙不迭打断。 “不是我想八卦，而是八卦都送到我跟前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我是人，不是神，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别东拉西扯转移话题，你就招了呗，反正有没外人，怕什么？” 杨妍嘴角一抽。 叶灵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嘴很严的，保证不外传。” “啧啧啧，看你那个坏笑的样子，猥琐死了！” “避而不谈，一定有问题！” 杨妍也不忸怩，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大腿露出来，一脚蹬在茶几边上：“男人和女人，你觉得还有什么事？非要问这么清楚！你跟唐献北又不是没做过，老惦记我做什么？” 叶灵原本想臊她的，结果被杨妍反臊，闹了个大红脸。 “拜托小姐，别告诉我你在害羞。”杨妍瞪大美眸，不可思议。 叶灵气得不想说话，拿后脑勺对着她。 “我去——还真害羞了？你是个已婚妇女啊，亲！” “这个话题跳过！” 杨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行，随你，跳过就跳过吧。你今天来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要谈正事了，叶灵坐回沙发上：“嗯。” “怎么决定的？”杨妍倒是一派轻松，拢头发的动作像演电视剧，整得风情万种。 第184章 同意合作一起赚钱 叶灵：“我同意你之前提的合作，我出货，你搞宣传，最后净利润你抽一成。” “yes！”杨妍很开心。 不仅为了钱，也为了叶灵对她的信任。 “不过……” “嗯？不过什么？你有话就说。” 叶灵就把昨天唐献北叮嘱她的那些一条一条给杨妍列出来：“……差不多就是这样。” 杨妍听完，惊讶地盯了她半晌，“行啊，学聪明了。” 不等叶灵说话，她又接着开口，“不过，我猜你这聪明也是别人教的。你家老唐吧？啧，大集团里做高管的就是不一样，谨慎！” “不过谨慎点也好，跟你互补嘛，免得媳妇儿被人卖了。” 说着，还掐了掐叶灵水当当的脸蛋儿。 “你够了——别动手动脚。”嗔怪着抬手一挥，赶苍蝇的标准动作。 杨妍收回手，顺便换了个更舒适惬意的坐姿，表情却很正经：“讲真，你老公考虑得很周全了。虽说大家都是朋友，但毕竟涉及到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些流程还是得走。合同这边我有认识的律师，可以交给他来拟，然后我们双方看过觉得没有问题了再签字，你觉得怎么样？” 叶灵点头：“可以。” 然后眨了眨眼，期期艾艾：“那个……你不会生气吧？” 杨妍笑得毫无芥蒂：“生屁的气？本来就该这么办。”说着，悠悠一叹，“总算有个聪明的的人看着你了，因为你实在不够聪明嘛……” 叶灵刚生出的一点感动，顿时烟消云散，随手拎起个抱枕作势要捶她。 杨妍笑着躲开：“诶诶诶！你自己说过的啊，别动手动脚！” “你先说我不聪明的！” “那是因为我要夸你老公聪明，总要有个对比呀，我看你就刚刚好，哈哈哈……” 叶灵扑过去，抓了个空，气得直跺脚：“你以前还说唐献北是金融民工，这会儿你倒夸上了，不嫌脸疼啊？” “我那是随口一说，你就信了？” “狡诈！” 两人在沙发上闹了一阵，都累了，休战谈正事。 这一谈就从中午聊到下午，直至两人胃部开始发出抗议，才反应过来已经整整半天。 “……该商量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后面还有问题咱们电话沟通？” 叶灵点头，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真不知道那些白领精英怎么做到全天开会还能活蹦乱跳的？我肩膀这一片儿已经酸得动不了了。” “别说，我后背也僵得很。”杨妍动了动，眉心一蹙。 “不要紧吧？” “走！我请你吃饭，庆祝咱们合作愉快，吃完再去做个马杀鸡，松快松快！”杨妍大手一挥，a到爆灯。 叶灵笑眯眯作揖：“谢谢大佬。” “千万别，我现在靠你赚钱呢，你才是大佬，至于我……”杨妍想了想，“就大佬的腿部挂件儿吧。” “所以，咱们要继续商业互吹吗？” “别，悠着点，等吃饭的时候再来。”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然后—— “哈哈哈哈……” 第185章 她单枪匹马拼事业 那天之后，叶灵就忙了起来。 原本的计划被打破，预售量增加三倍，不管从原料购入，还是工厂加工，都需要重新安排。 而这些都是钱！ 原料需要付钱，工厂那边要给定金，运输费、装卸费、临时仓库租赁费一样都不能少…… 面料全程公路运输，但宁江这边有规定，大货车只能晚上十点之后进城。 所以，等到可以停车卸货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更深露重，温度也低。 叶灵裹着加厚的防寒服站在仓库门口，货车车灯把这一小方天地照亮，工人师傅开始有序卸货搬运。 整个过程无声却漫长，叶灵既要安排不同面料分类堆码，偶尔还得搭把手，虽然她也没什么力气，但工人师傅扛上肩头的瞬间帮忙扶稳还是很有必要。 等货进了仓，叶灵先把搬运费结清，然后，当着货车司机的面点货点数，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签名落款。 “你个年轻女娃子大晚上的怎么出来跑这趟儿？”货车司机抹了把汗水，问叶灵。 她刷刷翻页，几眼扫完确定无误后飞快落笔，闻言，头也不抬，继续手里的动作，语气随意：“不用我搬，不用我扛，就花点时间过来守着嘛，又不难。” “那你一个人还挺不容易……” “我已经算轻松了，”叶灵把签好的单子递给他，“要说不容易，我老公更辛苦。不仅要通宵看着工厂赶货，还得来接我。哟，看时间他快到了，我得收拾收拾把仓库锁好，您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马上五点钟了。” 货车司机一听她老公要来，有些异动的眼波瞬间平息，丢了烟头，拿上货运单，兴致缺缺地走了。 当货车驶离，引擎声渐远，叶灵迅速钻进仓库，把门从里面反锁。 后背抵在门上，当世界变得安静且安全，她才长舒口气。 呼吸间，过快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下来。 等到七点半，天彻底亮了，路上行人多起来，叶灵才用手机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一进门，倒在沙发上，随手扯了张毛毯盖住，也不洗澡洗脸，就这么睡了过去。 直到中午，叶灵被闹钟叫醒。 不敢贪暖多赖，她掀了毛毯坐起来，用手在脸上狠揉两把，感觉到疼了才彻底清醒过来。 洗漱，化妆，麻利地将自己拾掇完毕，又出门了。 “……黎姐中午好，吃饭了吗？哟，那正好，我也没吃，咱俩一起？你上次不是提到莫家私房菜吗？我正好有个朋友是那儿的熟客，给了我一张贵宾券。是是是……不谈工作，只吃饭！” 叶灵结束通话，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黎姐是她现在合作那家工厂的老板娘，比她男人还有话语权。 莫家私房菜很出名，因为贵。 熟客朋友……莫得，叶灵就随口一说。 至于贵宾券，叶灵花了八百八十八块在咸鱼上淘的，肉疼！ …… 黎姐到的时候，叶灵已经点好菜在包间等着了。 “小叶妹子，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到了之后又找不到停车场，让你久等了！” 叶灵笑着替她把包接过来，放到空出来的椅子上：“你太客气了，我没等多久。” 呵呵……也就五十分钟。 “那我让他们上菜了？” 黎姐喝了口她递过来的茶水，点头：“行。你安排吧。” 几个服务员鱼贯而入，很快，面前的小圆桌就摆满了。 “我滴乖乖，这些菜咋摆得恁个好看呢？”黎姐一脸惊喜，家乡口音都带出来了，然后拿起手机，咔嚓咔嚓。 不同滤镜，各个角度，最后再切换前置，来一场自拍，托腮，嘟嘴，比耶。 叶灵全程微笑观看。 “行了，”终于黎姐拍完，放下手机，“咱们开吃吧。” 之前在电话里说不谈工作，吃饭期间，叶灵就当真一个字没提。 最后吃饱喝足，还是黎姐自己不好意思，主动问她的：“我听说你要加单？以前不都是第一批交货之后，再过半个月才加吗？这次怎么这么急？第一批货都还没赶完……” 叶灵：“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容易出爆款，只要有热点、有噱头，就容易带动销量。这次正好有朋友入股，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那我就试试看咯，先备点货……” “哟，那你可得谨慎些！上季度在我厂子里做加工的一个实体店因为预计太多，结果销量跟不上，货就囤起来了，最后亏本甩卖都没销掉，现在已经关门大吉……” 叶灵呼吸一紧。 原本她心里没底，即便杨妍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也还是没办法让她完全安心，眼下又加上黎姐这番话，恰好戳中了她心里最坏的那个打算。 如果预售销量达不到如今的备货量，那多出来的部分势必囤积，等过段时间衣服的色泽变黯，就更不好销了。 就算保存完好，跟新的时候一模一样，也难保过不会过时。 那最终结果就只有……血本无归！ 脑海里辅一闪现这四个字，叶灵就难忍心慌。 可箭已经在弦上，她跟杨妍合同都签了，衣服原料也送到了，如果这个时候放弃，也还是赔本。 左右都是悬崖，现在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才可能看到希望。 想通这点，叶灵忽然就静下来。 她对女人缓缓勾起一抹笑，“谢谢黎姐愿意指点我。但有些事情不能因为别人失败了，自己就不去做，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难题怎么攻克？” 黎姐点了点头，目露感慨：“年轻真好啊，敢闯敢拼，想当年我开厂那会儿，也差不多这个情况，其他家都倒闭了，我就偏要把它开起来！这不现在越开越红火？” 叶灵笑着附和，几句好话一说，瞬间就把人捧得飘飘然。 “……马上就是双十一，这批货我要得挺着急的，您看能不能催工厂那边赶一赶？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但、我也实在没办法了……” 叶灵越说越急，整个人快愁成苦瓜了。 黎姐沉默一瞬，表情略有松动，“……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原本给你安排的工期是正常出第一批货，但现在突然加倍，换言之同样的时间里，原本只用做一件成衣，现在要做两件或三件，甚至更多。” 黎姐叹了口气：“这不是催一催那么简单的。” 叶灵垂眸，掩盖不住失望的神色。 “不过，”却听女人话锋一转，“排在你后面的那个客户不急着提货，倒是可以跟他商量商量，把这段工期匀给你。” “真的？！”叶灵目露惊喜，“谢谢黎姐！真的太感谢了！那就麻烦你帮我跟那位客户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的。” “不用，”女人摆摆手，“今天吃了这顿，姐嘴软，就由我出面替你交涉，应该能够说服他。” 叶灵又是一番道谢。 结账的时候，看着一下子被划去几千块的银行短信提示，叶灵又觉得没那么肉疼了。 至少事情办成，钱没白花。 接下来一个星期，叶灵为了催进度、盯质量，几乎每天都往工厂跑。 工厂又在郊区，距离她住的地方有几十公里，起初她还打车，后面觉得费用实在太高，干脆去客运站坐大巴。 比出租车慢半个钟头，但票价却只有打车费的十分之一。 叶灵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坐大巴赶去医院看唐母的时候——晕车，恶心，想吐。 多坐几次之后，她学聪明了，自备口罩阻隔异味，然后上车就强迫自己睡觉。 果然，情况有所改善。 这么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双十一预售如期而至。 －－－－－－题外话－－－－－－ 今天是多更的一天 第186章 晕了被钱砸晕 预售通道开启当晚，叶灵早早等在电脑前，网页打开店铺后台。 群里小优和小美正聊天—— 小优：还有最后五分钟，我有点激动是怎么肥事？ 小美：完了！我本来不紧张的，被你这么一说我开始紧张了。 …… 最后三分钟，叶灵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扑通扑通—— 既忐忑，又期待。 这时，杨妍一个电话打过来：“灵儿，出来吃宵夜，我开车接你。”那头有风声，呜啦啦的，一听就是还在外面。 “……” “喂？听不到吗？怎么不说话？” 叶灵无奈扶额：“我的姐，你可长点儿心，都这个时候了还浪？” “啊？这个时候？什么时候？” 叶灵彻底没脾气了，“今晚十二点，预售通道开启。” “是今天吗？”那头一顿，仿佛在回忆，半晌讪讪开口，“好像是哈……对不起哦，我忘了。” 叶灵抿唇，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还剩最后六十秒。 杨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语气变得小心翼翼：“那……你现在守着电脑？” “嗯。” “饿不饿？我买点宵夜给你送过去？” “不——” “好！就这么办了！想吃什么？我们都要控制体重，大晚上的炸鸡烤串这些就免了，我打包小米粥和你喜欢的燕麦核桃包！等着啊，最多半个钟头就到。” 说完，没有给叶灵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 这时，已经过了零点。 预售通道开了。 叶灵还保持着通话中拿手机的姿势，心跳如雷。 几个深呼吸后，她把手机放下，紧接着微信群消息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蹦跳开。 不出意外，应该是小优和小美点进后台，看到实时预售量，这会儿已经在群里说开了。 叶灵手有点抖。 她没有勇气去刷新后台，索性点开群，看消息。 然后—— 小优：灵姐！ 小美：灵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断网了吗？ 小优：我草！又涨了又涨了！@妖妖灵 小美：光辉时刻怎么少得了灵姐@妖妖灵 小优：@妖妖灵 小美：@妖妖灵 接下来全是@她的消息，直接刷屏，再刷屏。 妖妖灵：我在。 小优：灵姐！！！！ 小美：灵姐！你终于出现了，快看后台，咱们这回真的要一夜暴富了！ 叶灵心定了大半，刷新网页。 个十百千万…… 一溜儿数过去，已经十万了，并且还在不停上涨。 虽然看完群消息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把。 叶灵开店几年了，单件最高销售也只有七万。 但眼下这还只是预售而已…… 小优：灵姐？看到了没？是不是网太卡？我给你截图吧。 小优：[图片] 小优：[图片] 小美：还在涨，两秒刷一次就是新数据，太牛x了！ 小美：[图片] 妖妖灵：我有点晕。 小优：？ 小美：！ 妖妖灵：被钱砸晕了。 小优：那我也晕吧。 小美：算我一个。 …… 凌晨一点，杨妍飞车飙到叶灵小区。 提着几个打包盒钻进电梯，看着楼层蹭蹭往上。 叮—— 到了。 她敲门，过了大概几十秒，才从里面打开。 叶灵整个人看上去木愣愣的，就像被人敲晕才刚醒过来。 杨妍心下咯噔：“你怎么了？” 叶灵后退给她让路。 杨妍进门，换鞋，期间目光锁定在她脸上没移开过：“别吓我啊……” 叶灵抿唇。 杨妍沉默一瞬，多多少少已经猜到原因：“是不是预售不理想？” 她没说话，神情愈发沮丧。 “真不理想啊？没道理啊……按照之前的营销规划，我还专门请人出了一份销量预测报告，结果还不赖，甚至可能大爆。” 叶灵还是不言语。 杨妍本来不着急的，见她这样也忍不住急了：“你电脑现在还开着吧？后台数据调出来我看看……关了也不打紧，用ipad登……” 她放下打包袋，就要往里奔。 冷不防被叶灵拽住手腕，硬生生拖了回来。 杨妍：“？” 叶灵：“哈哈哈哈……” 杨妍：“？！” “哈哈哈……我骗你的！” 一瞬沉寂，紧接着：“我擦！叶灵你要死哦——” “你怎么那么好骗呢？傻妞。” “我去！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还怕你受了打击，萎靡不振，生无可恋，结果你特么逗我玩儿？” 说着，把宵夜往她怀里一推，“滚滚滚！” “哎哟，真生气了？”叶灵先把东西接住，顺手放到另一边，然后笑眯眯蹭到她面前。 “还笑？！我现在只想掐死你！” 叶灵仰头，把脖子露出来：“掐啊，掐啊，让你掐，我不反抗。” 杨妍：“……” 第187章 老唐有点懵 妈哒！好气哦！ 叶灵见好就收，一把挽住杨妍胳膊，温言软语：“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是我的错，不该逗你。” 杨妍别过头，冷哼。 “看看你给我带的什么宵夜，好香啊……” 说着，拆开袋子，把打包盒一个个摆到桌上。 然后，叶灵把筷子递到杨妍面前：“一起吃？” 杨妍没接，硬邦邦：“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一个人吃不香，你陪我坐一坐也好嘛。” 杨妍一听，瞬间就松动了。 唉，都怪叶灵太会哄人，唐献北怎么招架得住？ 实惨！ 两份小米粥，熬成金黄色，配上红艳艳的大枣，还是热乎的。 另外两个打包盒里分别是紫薯核桃包，以及素馅烧麦。 明明是两个人的分量，还偏要嘴硬，叶灵忍不住嘀咕。 杨妍拉开椅子坐下，又“勉为其难”接过筷子，“说吧，预售情况到底如何？再蒙我一个试试，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叶灵夹起一个烧麦，闻言，脸上笑容抑制不住。 杨妍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赚了？” “嗯嗯！”使劲点头。 “多少？” “比咱们之前预估的还多。” 杨妍登时坐直，两眼放光：“真的假的？” 叶灵起身去拿ipad，点开后台，递给她：“呐，自己看。” 杨妍看着销量那栏，一二三…… 居然有六位数！ “我靠！破十万了？”虽然预料到这波宣传效果不错，但是没想过会这么好。 叶灵稍微比她镇定一丢丢，却还是控制不住眼中跳跃的兴奋：“刚开始我也不敢相信……” “那个、咱们这算一夜暴富吗？” 不出意外，这波下来净利润应该有七位数。 而且，还不是1字打头。 叶灵想了想：“应该可能大概——算吧？” “收回你那些前缀，以及那个‘吧’字，谢谢。” 叶灵傻笑。 “喂喂喂！小心点！烧麦要掉了！” 吃完，叶灵把所有垃圾往塑料袋里一塞，再打个结放到玄关，准备等天亮了再拿出去扔。 杨妍吃饱喝足往沙发上一靠，右手抬起来，捂在心脏的位置：“我好像有点激动，扑通扑通……” 叶灵笑她：“要不要这么夸张？” 然而事实上，她自己心跳也不慢。 杨妍软绵绵地打了个呵欠：“怎么办，我今晚不想回去了，留下来跟你住好不好？我帮你暖床，或者做个马杀鸡也行。” “……流氓！” “哈哈哈……” 最后，杨妍还是留下来，跟叶灵睡。 凌晨三点，杨妍被尿憋醒，起来一看，却发现叶灵不在床上。 阳台有光，她摸过去，却听见那个小妮子在跟人打电话。 “……我真的没事！你别一惊一乍的……我知道现在凌晨三点，我也没梦游……” 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叶灵直跺脚：“我清醒得很！老公，你好烦呐，能不能好好听我讲话？不是……我没做梦，你也没做梦……我知道你困，但是你必须听我说完……” 杨妍知道了，是唐献北。 而且还是个搞不清状况、在线懵x的唐献北！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188章 深夜电话粥 唐献北确实有点懵。 他在工地待了一天，晚上回来洗个澡就睡了。 睡前他给叶灵发送视频请求，被拒了，叶灵用文字回复她有点忙。 唐献北也没多想，不到十分钟就去跟周公下棋了。 再睁眼，是被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定睛一看，凌晨三点！ 叶灵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难道出了什么急事？ 吓得唐献北一个激灵，瞌睡全无。 “……没事就好。你说，我听着。”叶灵嚷着有话讲，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之后，唐献北才有了一丝耐心。 “老公，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暴富，你会怎么样？” “暴富？”唐献北皱眉，忽地正经起来，“你确定自己不是在梦游？”不然怎么净说傻话？ 叶灵：“……” “不对啊，你以前没这个毛病的，怎么突然之间……” “你够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暴富，我会怎么样……”男人以琢磨的语气把问题复述一遍，说话的同时也在思考，“我能怎么样？抢你的钱？” 叶灵：“……” “不是……这三更半夜，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不无聊。” “哈？” “因为是真的。” 唐献北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是真的？” 叶灵一字一顿：“我暴富。” “？” “咳……双十一预售通道开了。” “然后？” 叶灵摸摸鼻子，有些腼腆：“销量有点多。” 唐献北对于“有点多”这个描述没什么具体概念，毕竟不在那行混，平时叶灵说得也少，可是当这个描述具象化为数字的时候，他愣住，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说、多少？” 叶灵又重复一遍。 唐献北咋舌：“难怪你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咱们家多了一笔巨款。” “嗯，高兴。”唐献北笑了。 不是因为钱多钱少，而是因为叶灵那句“咱们家”。 她会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跟他分享这个消息，就说明在她眼里，两人是一体的。 “这才开始预售，接下来会不会很忙？” “对啊，还要发货、售后，不排除一些退款的订单，万一遇上刁钻一点的客人……”叶灵挨个儿数过去，“应该要连轴转了。”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 “老公，我们过年应该可以买车了。”叶灵突然开口。 “是啊，谁让我老婆这么能干？不过，我有钱，买一辆代步车应该没问题。” 叶灵笑了：“好，那你休息吧，晚安。” “晚安。” 结束通话，叶灵转身回室内，冷不防撞上偷听的杨妍。 “我去——”她惊呼，“你吓我一跳！” 黑灯瞎火，杨妍跟个幽灵一样扒拉着玻璃门框，一脸似笑非笑的邪性表情。 “跟唐献北打电话呢？” 叶灵嘴角抽了抽，越过她往里走：“大半夜不睡觉，偷听人讲电话，你好意思吗？” “好意思啊！”杨妍跟上去，双手负在身后，“就是不知道有些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阳台跟老公煲电话粥好不好意思了？” 叶灵往床上一躺，“懒得理你，碎觉！” 说完，两眼一闭，嘴角却染了笑。 第189章 抓杨妍壮丁 和叶灵预料的没差，接下来她很忙。 忙到脚不沾地，每天只睡两个钟头，期间，还招了五个临时工，专门负责装货、填单、发货。 售后这一块问题高发，小优根本忙不过来，叶灵只能把小美调过去帮她了。 如此一来，售前又要人接手，她索性亲自披挂上阵，还抓了杨妍当壮丁。 两个人就窝在叶灵的房子里，每天对着电脑，不知昼夜，只能听见鼠标滴滴答答和键盘噼里啪啦。 “……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猝死。”杨妍转头，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叶灵。 后者一边回复旺旺消息，一边开口，连看都没空看她：“不怕，抽屉里有我专门托人从澳门带回来的同仁堂安宫牛黄丸，俗称‘保命丸’。你要是撑不住了，现在就去吃一颗。” “我去——你连这种东西都有？” “不好意思，我怕死。” “我也怕，所以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吧，ballball（球球）你了，我的祖宗！” “行，睡吧，不过，先把单子整理好发给仓库那边。” 杨妍刚兴奋起来的眉眼，瞬间耷拉下去：“我要罢工！我要抗议！我要造反！我我我……要告你奴役闺蜜，是个莫得感情的魂淡！负心汉！” 她把头搁在桌上，双手做出捶击键盘的动作，不过都是虚张声势。 叶灵嘴角一抽：“……” 杨妍一把抓过镜子，对着镜面拨了拨眼皮：“我的天，全是红血丝，还有黑眼圈，我的美容觉没了，养生局也破了，你要赔我！” “行行行，我赔，我都赔。” “阿灵，”她声音突然温柔，小女生那般期期艾艾，“我发现你说话的语气好宠哦，那什么……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叶灵指尖一颤，敲错了字，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她，“我以为你只是不放过富家公子哥，没想到你居然对已婚妇女也荤素不急！完了，我要离你远点，不能对不起我家老唐！还有，你休想对我做什么！就算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噗——”杨妍没忍住，“神特么‘得不到我的心’！诶，你是戏精大学毕业的吗？丫的比我还会演！” 叶灵莞尔一笑：“我告你，我要是不卖衣服，就肯定卖脸，当演员或者当明星去了。” “啧，真不害臊。” “你还别不信，我当年差点就去电影学院了。唉，都怪文化课成绩太好，难抛弃，所以只能跟大银幕遗憾擦肩！” 杨妍笑她：“凑表脸。” 两人插科打诨，倒也没那么困了。 叶灵：“你去休息吧，我这边马上就弄好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杨妍没动静。 她转头一看，发现这家伙已经趴下睡着了。 叶灵失笑：“阿妍，醒醒，去床上睡。” “啊？”睡眼半睁，根本没清醒。 看来真的把人给累狠了。 叶灵直接上手扶她到床上躺下，又扯过被子盖好，最后关了窗帘，不让强光透进来，而自己则打开桌上的小台灯，继续对着电脑屏幕。 安静的卧室，除了杨妍的呼吸声，就只剩叶灵刻意放轻动作但还是会有的键盘响。 第190章 通宵达旦 杨妍醒来的时候，叶灵背对她坐在电脑前，还是那个姿势—— 没变。 如果不是天已经黑了，室内昏沉沉的，她会以为自己只眯了两秒钟，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工夫。 杨妍没出声，就这么侧躺在床，单手支起脑袋，隔着一段距离欣赏叶灵的背影。 她很瘦，却不柴，是那种纤细匀称的美。 尽管杨妍不想面对，但也必须承认，叶灵在身材管控上比她这个当过专业模特的人都要严格。 除了外形上的优势之外，相处久了还会发现她内在有股劲儿。 默不作声，却能坚持到底。 嘴上不说，但心里门儿清。 比如，昨晚同样熬到三点，她下午就忍不住睡过去了，叶灵却能坚持到现在。 “还没弄完呢？” 叶灵回头，眉眼含笑：“你醒啦？” “嗯。”杨妍抻了个懒腰，爬起来，凑到屏幕前，一看倒抽凉气：“这么多？” “新增的。” “啧啧，不得了。”杨妍当时跑宣传，抱的是听天由命的心态，事情她尽量做到最好，但对结果还是比较佛系。 可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老板，我饿了。”她伸手去扯叶灵衣袖，表情可怜巴巴。 “手机拿去，想吃什么就点。” “真的？”杨妍半点不推，接了手机就立马打开美团。 叶灵无奈：“这么晚了，我也要吃饭的。” “哦，原来你还知道饿啊？我还以为你要当神仙呢。” “……” “是不是我想点什么都行？超贵的那种也可以？” “可以。” “澳洲龙虾？” 叶灵微笑：“你喜欢就好。” “果然，一夜暴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我喜欢！”说着，把已经看好的那几样刷刷下单。 最后还颇为遗憾地感慨：“其实要讲究点就得去餐厅吃最新鲜的，外卖还是不够档次。这回将就，下次重新来过。” 叶灵：“？” 杨妍是个直性子，她既然铁了心要宰叶灵一顿，就肯定不会客气，只管撒开了手，想点什么点什么。 所以，当精致好看、但也成本不低的一次性保温盒打开，两只澳龙摆在里面的时候，叶灵不惊讶。 嗯，一点都不惊讶！ 就是……肉有点疼。 不过，“好香！”叶灵鼻子动了，口水不断分泌，胃也开始大声抗议。 杨妍眉开眼笑，带着几分邀功的语气：“怎么样，这家店不错吧？下次我们直接去店里，那才叫鲜。” “好！”叶灵点头，接过她递来木筷，直接开动。 当美食吃进嘴里，味蕾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叶灵那点肉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毕竟，她现在吃得起！ 难怪网友会说——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自己赚到的钱却能带来无穷满足感。 说句装x的话：我喜欢的不是钱，而是钱能够带来的那种feel~ 一顿大快朵颐之后，杨妍收拾垃圾，叶灵去洗澡。 “刚吃完饭你就洗？” “忍不住了。”她昨晚就没洗。 准确来说，是累得倒头就睡，连床都没沾，就在桌上趴了会儿，怎么顾得上去洗澡？ 等叶灵从浴室出来，杨妍把手机递给她：“响两次了。” 她接过来，解锁一看，“王婶儿？” 第191章 工人跳楼 是q县那边打来的。 叶灵指尖一划，接通：“王婶儿。” “喂，小叶啊？你可终于接电话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洗澡。” “没事没事，现在接也一样。” “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 唐母经过几个月的休养，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上个星期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可以取钢板了。 取钢板又是一场手术，要住院一周。 “……所以，你看你跟小唐是一起回来？还是选一个人回？” 叶灵稍顿：“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下周一。” 今天周五，也就是说还有两天。 “行，那我跟唐献北商量一下。” “好。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说完，那头挂断。 叶灵放下手机，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谁啊？”杨妍问。 “唐献北老家的一个邻居。” “大晚上找你干嘛？还连环call。” 叶灵捡重点跟她说了一遍。 “不是吧？这个时候让你回去？后面还有很多订单要处理，怎么走得开？” “我给唐献北打个电话。” 叶灵拿上手机，去了阳台。 杨妍扒拉着玻璃门框，明目张胆地偷听。 “喂？” “老公，你——” “我现在有点事。”然后，挂断。 叶灵：“？” 杨妍：“我去！什么情况？他挂你电话啊？” “……嗯。” “这个唐献北搞什么鬼？大晚上总不能还在工作吧？难道是出去鬼混了？！” 有那么一瞬间，叶灵还真思考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最终得出的答案是—— “应该不会。听背景声音不像声色场所。” 杨妍：“那他在家？” 叶灵摇头：“我听见有风声，应该是在外面。” 杨妍冷笑：“相信男人那张嘴，还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行了，先睡觉。等他空了应该会回电话的，到时候再盘问也不迟。” 杨妍被她推着往里走，“赶紧的，明天早上四点就要起床。” “啧，我该说你心大，还是头脑简单？” 叶灵想了想：“或者你可以换个部位？” “哈？” “胸。你可以说我胸大。” “……”想捶死这丫。 杨妍：“说真的，你就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 “唐献北在外面乱搞啊！” 叶灵青筋一突，脑仁儿疼：“什么跟什么啊？别瞎想了，睡觉！” 杨妍还准备说点什么，却见叶灵已经闭上眼睛。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轻手轻脚关了床头灯，很快传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黑暗中，叶灵缓缓睁开双眼…… 同一时间，深圳开发区，某工地。 “来了来了！上面的人马上就到！老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命就这一条，没了就真的没了，不是开玩笑的！” “……” 一堆工人挤在天台上，围住那个要跳楼的工友呈扇形分布，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七嘴八舌地劝说。 夜幕之下，劲风猎猎。 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句：“唐工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唐献北走到最前面：“张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站住！你别过来——” “夜里风大，回宿舍休息吧。”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唐献北定在原地：“张大哥，凡事好商量，别拿生命开玩笑。昨天我还看到张大嫂了，她刚从玩具厂下班，去幼儿园接小双。你要是没了，她们母女俩怎么办？” 男人眼底掠过水光：“我……对不起她们……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吧，不如你把事情原委告诉我，我们再一起想办法解决？” “唐工，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为难你。叫姓魏的来——” 唐献北不负责管理建筑工人，他只做布局统筹，虽然也经常来工地，但都是为了考察，肩不挑，手不提，跟这些正儿八经干活的工人有着天壤之别。 但他人好，没架子，自己不抽烟，但每次来工地都会带一包发给大家，有时一些不知道的东西，他会去请教工匠，虚心又懂礼。 时间一久，大家就混熟了，也不拿他当那些趾高气昂的领导看，说说笑笑，相处融洽。 很多时候，唐献北一来就待一天，中午也跟他们一起吃盒饭。 有次，张军进场作业忘了安全帽，但机器已经开始运转，中途离不得人，他急得满头大汗。 如果被监理发现，很可能直接开除。 “我去吧，放在哪儿的？”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唐献北就已经发现，还主动提出帮忙。 今天唐献北原计划去公司，不上工地的。 可下午这边的测绘师发现有个数据不对，他就过来了。 收工之后正打算离开，就听说天台有人要跳楼，一问才知道是张军。 他立马跑上来，才有了这一幕。 唐献北：“魏工还没到，你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张军目露犹豫，但这也说明他动摇了。 唐献北：“是不是跟这次减员有关？” 男人一顿。 “虽然我只是合作公司派来的，但多多少少有些话语权，你就当老朋友聊天那样，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张军一默，随即低声开口：“……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减员？每一样交到我手上的活儿，我都认真对待、认真完成，从开工至今没被记过错，也没被罚过款，有手有脚，力气也还行，可、为什么偏偏落到我头上？” 唐献北：“是不是魏工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我之前找过他，问他为什么，他说有工友举报我偷东西，可是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唐献北皱眉。 围观的工友神情惴惴，各有心思。 “我是穷，我没钱，可我行得正、坐得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能解释的都解释了，可魏工根本不相信，一口咬定我是贼。我说可以报警，让警察来调查，他就说我狡辩。之后我再去找他，他就不见我了。” “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小双的病还要花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我没工开，她就只有等死了！” 提到女儿，他哭了。 血丝遍布，眼眶通红。 就在这时—— “魏工到了！” “张军，你搞什么鬼？！给我下来！”说着，就要冲过去逮他。 唐献北把人拽回来，语气冷冽：“你做什么？！” “当然是把他弄下来，难道就让他跳啊？” 事关人命，他也着急。 “你这样冲过去只会把他往绝路上逼。” 魏工咬牙：“我就不信他真的敢跳！”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跳了，谁来负责？” “……”哑口无言。 唐献北深呼吸：“现在魏工也到了，任何事都可以慢慢商量，你先下来好吗？” “不行！现在就说清楚！” 魏工：“你到底想做什么？”极度不耐烦。 张军：“为什么要开除我？” 魏工：“已经解释过无数遍，这是正常减员，你的那个工种已经有足够的人手。”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 “那你怎么不想想，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被减员的人，他们没像你这样寻死觅活？现在这个社会，不是你耍个狠、撒撒泼就能为所欲为的，凡事讲究一个规章程序！你被开除，是正常减员，跟公司签的是临时工合同，我们有权利决定你的去留——合情合理又合法！” 张军：“放屁——别跟我来那套！反正我没做错事，你就不能赶我走！他们都说你有个远方亲戚也在工地，好吃懒做，本来应该开除他的，所以你拿我顶包。” 魏工面色微变，目光彻底变凉：“我看你就是条疯狗，随便乱咬！” －－－－－－题外话－－－－－－ 多更~ 第192章 杨妍的婚恋观 谈判陷入僵局。 张军狠狠咬牙，像是……豁出去了。 “如果你开除我，让我没活干，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流氓！无赖！想威胁我是吗？好，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魏工暴跳如雷，显然被气得不清，“你不是要跳吗？你跳啊！” 恼怒之下，话没经脑子就脱口而出，唐献北想阻止都来不及。 张军神色一怆，仰头看天：“好……你说的……” “不要！”唐献北一个猛扑，赶在张军真的跳下去之前，用尽全身力气把人往里一拽。 张军整个人都从台上砸到水泥地面，痛呼一声，表情扭曲，身体也随之蜷缩起来。 唐献北只觉手臂剧痛，像是断了，动都没办法动。 一群人蜂拥上前，魏工已经傻在原地，看来吓得不轻。 唐献北满头大汗，青筋毕露：“叫救护车——快！” 当晚十点，两人被送到医院。 张军骨折，唐献北肌肉拉伤。 所以，等他再给叶灵回电话，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老婆，在忙？”那边隐约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嗯。” “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唐献北听出来点苗头，试探着，“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哦。” 果然！ 他沉吟一瞬：“跟我有关？” “有一点。”叶灵实话实说，反正你自己要问的。 “对不起啊，昨晚突发状况，没时间解释太多，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 叶灵见他这么上道，顿时觉得这人又进步了，但仍没什么好气：“你倒是别接，接了话没说清楚又挂断，吊人胃口……” “那我下次注意？” “……哦。” “没有，我开玩笑的，”唐献北笑呵呵，“老婆的电话不管再忙也还是要接，如果真的情况紧急，你也能理解的，对吧？” 叶灵已经没什么脾气了，嘴上却道：“那可不一定，别对我期望太高。” “是是是……” “嗯？”尾音上挑。 “不是不是……” “啊？” 唐献北要疯了，想起以前刘琨教他的那招：“老婆，我这个月收入还不错。” “？” “给你买包，买鞋，买化妆品。” “啧，行啊，都开始贿赂人了，谁教你的？” “咳……刘琨。”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 叶灵眉开眼笑：“那我可真买了啊？” “买！” “谢谢老公！” 唐献北长舒口气，“对了，你昨晚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王婶儿打电话过来，说妈后天拆钢板，让回去一趟。我这边事太多，可能……”叶灵稍顿，“走不开。你看你有时间吗?” 唐献北想了想，“暂时不确定。” “那怎么办？” 两人都陷入沉默。 良久，唐献北问：“你那边真的一点都抽不出空？” 叶灵不喜欢他这个语气和问法，所以回答的时候也硬邦邦：“不能。” 男人眉心稍蹙，没有像之前那样哄叶灵，只道：“……我再想想吧。” “嗯，你慢慢考虑，我去忙了。” 通话结束。 叶灵站在阳台上，拿着手机，无声沉默。 杨妍还是改不掉偷听的臭毛病，扒着门框，却没再多嘴。 她看出来了，唐献北和叶灵之间气氛微妙，自己又不清楚具体情况，还是不要胡乱开口。 免得真把人夫妻给拆散了……那罪过就大了去。 “欸，你还要站多久？穿这么点，不冷啊？” 叶灵回神，吸吸鼻子：“真挺冷的。” 杨妍嘴角狂抽。 叶灵进屋，对着电脑继续工作，一旦沉浸其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没了。 下午，又接到王婶儿的电话，“……是，我已经跟唐献北说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到？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不麻烦了，还没订票，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到。” “哦，这样啊……” “您看，我现在有点事……” “那行，你先忙！我挂了啊！” “再见。” 杨妍见叶灵放下手机，半开玩笑地问她：“怎么，压力大？” “有点。你说，是不是每个家庭都绕不过婆媳关系这个大坑？” “有一种情况例外。” 叶灵来了精神：“哪种情况？” 杨妍：“男方死了妈。之前网上有个投票，具体我忘了，大概就是最幸福的太太应该具备的两个条件，下面列了很多让网友选，知道哪两个得票最高吗？” 叶灵摇头。 “上无公婆，下无妯娌。” “……” 由此可见，婆媳关系紧张到什么程度，广大优质女性基本‘谈婆色变’。” “倒也没这么夸张，主要是我跟唐献北闪婚，他妈不知道，领了证才见的面，可能是气她儿子先斩后奏，不把她这个亲妈放在眼里，所以搁我身上撒气呢。” “不过说真的，在这件事上你家老唐的确考虑得不够周全，提前说一声也不难，就这么兴冲冲把你领回家，他妈得有多坚强的心脏才承受得住这么大个惊喜？” 叶灵撇嘴：“惊吓还差不多。反正，第一次去他家，我连门都没进着。” “啊？你耍脾气了？” “是他妈不让我进。” “嘶……这阿姨有点霸道啊？不是说退休老教师吗？不该这点礼貌都不懂啊？” “管后勤的，不是给学生上课那种。” 杨妍点头：“懂了。就像宿管阿姨，不凶点镇不住场子。难怪你这么排斥跟她相处，受了不少委屈吧？” 叶灵眼眶有点涩，眨巴两下，轻哼：“该孝敬的孝敬，这算本分。小事上也不用太计较，毕竟是长辈。但如果这样就以为我好拿捏，可以随便欺负——门儿都没有！” 杨妍鼓掌：“这小理论一套一套的，不愧是当年拿冷水泼我的叶女侠。” “唉，”叶灵轻叹，“你说结婚要是两个人的事就好了，不牵扯双方家庭，也不用考虑双方家长，自己选自己认为对的，这不就简单多了？” “做梦呢你？”杨妍嗤之以鼻，“这是谈恋爱，不是结婚。说白了，结婚就是从两个不同的家庭各自分裂出一员，组成新家庭，但并不意味着这个新家庭就是完全自由的，要知道，新家庭里的两个成员都和先前的家庭存在牵绊，而这种牵绊是血缘为纽带，挣脱不了的，除非自然死亡。” 叶灵挑眉：“瞧瞧这思想境界，你去进修哲学了？大道理张口就来。” “噗——我学那玩意儿干嘛？就是这几年被家里催得烦了，空闲下来就忍不住反思，想着想着还真让我悟出点东西，要不要听？” 叶灵点头：“讲。” “这个道理就是——不婚不育保平安。”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一脸无语。 “你还别不信，前段时间泰国那个杀妻骗保的，还有最近丈夫家暴妻儿致死，最后在警察赶到之前跳楼自杀的，结个婚到最后命都没了，图什么？” 叶灵：“你别这么极端，这些算特例，大部分夫妻还是和和美美，能够白头偕老的。嘶……我觉着你好像有点恐婚啊？” 杨妍耸耸肩：“maybe（可能吧）！” 叶灵试图把这孩子往比较主流的方向引：“虽然结婚烦恼不少，但好处也是有的。” “比如？” “比如——有个老公给你暖被窝；一个人赚钱变成两个人养家；遇到什么大事，一起商量解决；遇到困难，有个人陪在身边；还有，一个人不能生孩子吧？人工授精还得花钱，不确定性也大；以后带孩子养孩子还有人分担。” “第一，电热毯更暖，还能随时调节温度；第二，自己赚钱自己支配，没人指手画脚，自由；第三，遇到大事和困难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比如你，也能陪在我身边，并且给予支持……” －－－－－－题外话－－－－－－ 今天也是多更的一天呢~ 第193章 跟黄悦一起 “最后一点，且不说我根本没打算生孩子，就算想生，找不到老公，找男朋友还不容易？至于带孩子这个问题，月嫂和保姆相互配合就能轻松解决。” 叶灵：“……”无言以对。 杨妍语气温软，“阿灵，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每个人想要的生活不一样。” “所以，你从来没考虑过要和段飞结婚？” “暂时没有，以后不好说，没准儿哪天我又想结婚要小孩儿了呢？” 叶灵：“渣女。” 杨妍哈哈大笑，抬手拢了拢长发，刹那间风情流转：“我啊，目前这个阶段就想享受生活，其余一概不考虑，渣就渣吧。” “说不过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订餐……” 话分两头，唐献北离开医院，到家睡了没有两个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叫到金海集团。 黄悦：“……上十六层，大会议室。” “等等，都有谁，你先告诉我，多少有个心理准备。” 黄悦压低声音，只说了一句：“刘总也在。” 唐献北就懂了：“多谢。” 十六楼，小会议室。 “唐工来了。” 唐献北站定，微微颔首：“刘总。” 上首的中年男人指了指旁边：“坐下说。” 唐献北依言，黄悦替他拉开椅子。 “谢谢。” “举手之劳。” 刘总看了眼他垂在身侧，僵硬不动的右手：“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大碍？” “肌肉拉伤，好在没有骨折。” “嗯，”刘总点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今天叫你来一则是问清楚经过和一些细节，二则也想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比较妥当。” 唐献北：“我一定配合。” “那就先说说你看到的经过吧。” 唐献北娓娓道来，没有刻意隐瞒，也不曾添油加醋，尽量客观、不带个人感情地陈述事实。 包括张军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几乎能够原封不动地进行复述。 期间，没有去看坐在对面的魏工一眼。 “……大概就是这样。” 刘总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千钧一发之际你能当机立断出手救人，不仅挽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同时也保住了金海的名声，谢谢！” 唐献北摆手推辞：“言重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只要力所能及。” “你能这么想，可有些人却根本不长脑子！”刘总冷冷一斥。 便见坐在对面的魏工浑身一震，面如土色。 “刘总，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他说跳就跳，我、当时气急了，才会说那种话，可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够了！我信你有什么用？如果人真的跳下去了，你说的那些话就是在逼人家去死，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男人嗫嚅着唇，想说话，却又无力反驳。 刘总收回目光，转而扫过在座其他员工：“今天到场的都是公司中层和高层，我希望你们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公司形象。我不想听到外面有人说金海集团是个冷血的企业，眼睁睁看着工人去死不说，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众人连连点头，出声表态。 刘总这才卸下严厉，表情转为平和：“现在来说说这件事的根源——裁工。这个项目一直都是魏平在负责，我也不常过问，只在例行汇报会上才能听到相关消息。” 魏平，是魏工的名字。 刘总说到这里，目光投向唐献北：“所以，是真的需要裁工吗？” 唐献北没想到他会拿公司内部的问题来问他，稍稍一愣，随后组织语言：“……根据实际情况，之前的项目规划里有一个部分进行了较大调整，无论施工难度，还是工期，都有所减少。至于是不是因此而裁工，我就不清楚了。” 他主要负责项目规划，把控宏观，具体施工流程和人员调动一直都是金海这边负责。 所以，在是否裁工这件事上，唐献北并没有话语权。 当然，魏工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不曾询问他的意见。 刘总看向当事人：“魏军，你来说因为什么原因要裁剪工人？” “就是唐工刚才说的，规划改动，施工细节也相应做出调整，不需要那么多工人了，自然要裁掉一部分，才能达到节约成本的目的。” 暂且说得通。 “好，那我再问你，裁工的标准是什么？” “……考勤记录和违规罚款次数。” “这个工人迟到早退？不守规章？” 魏工点头：“当然，否则那么多工人，怎么偏偏开除他？” 唐献北皱眉。 刘总：“张庆柏，你是这个项目的第二负责人，平时在工地待的时间也比较多，那个工人是不是像魏平说的？” “这……”他目露为难，不过一瞬纠结之后，拿出一个u盘，“里面有个文件夹，其中‘出勤’的excel表格记录了所有工人每天出工收工的情况，‘违规’表格记录了项目启动到现在，所有工人的违规详情，包括具体的违规项和罚款项。” 刘总朝秘书示意，后者上前接过u盘。 很快，两个表格的内容就呈现在多媒体投影布上。 魏平开始慌了。 事实证明，张军并无迟到早退，违规记录一栏也显示空白。 刘总面无表情：“魏平，你怎么说？” “刘总你听我解释……” “够了！你现在手头所有工作暂停，全部移交给张庆柏。” “刘总？！您不能——” “今明两天之内，你亲自去给那个工人道歉，如果对方不接受，那你也不用来上班了。” 魏平浑身脱力，目露颓然。 接下来就是一群金海中高层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挽回公司形象，以及补偿跳楼工人。 唐献北没再开口，安安静静旁听。 结束之后，刘总拉着他说话，无非就是这次事故是个意外，金海集团一向口碑很好，让他不要放在心上，接下来的合作如果遇到困难或者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可以直接告诉他。 唐献北自然点头称是。 “……害你跟着受伤，实在过意不去，医药费金海全额承担，另外再给你放五天假，好好休养。” “谢谢刘总。” 放假这条相当实用，正好可以回q县。 唐献北离开的时候被叫住。 “黄秘书？” 黄悦小跑而来，西装外套包裹着纤细的腰身，资本傲人。 “这就走了？”跑得太急，女人微喘。 “嗯。刘总让我休息几天，我准备回趟老家。” “唐工老家是哪儿的？” “q县，你应该没听过。” 黄悦点头：“是没听过，在宁江吗？” “在c市。” “这么巧？”黄悦目露惊喜，“我明天刚好要去趟c市，代签一个项目。” 唐献北挑眉，那的确很巧。 “你订票了吗？”黄悦问。 “还没有。” “不如我们一起吧？” 唐献北顿了顿，“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可能要明天下午才出发，你赶时间的话……” “不赶时间。后天才是签约仪式，明天不影响。” “哦，这样的话当然可以。” “那就说好了，我来订票吧，到时你再把机票钱转给我。” 呃…… “行。” 黄悦：“一起吃晚饭？公司旁边有家餐馆，味道还不错，关键是干净卫生，吃完我也要回办公室加班。” “那走吧。” 唐献北想着要麻烦人家订机票，虽然动动手指就能搞定，不算什么大事，但也要花时间去做，所以结账的时候一起给了。 “这怎么好意思？又让你买单？”回公司的路上，黄悦走在他身边，傍晚的风透着一丝凉，女人抬手将吹乱的发压回耳后。 “不用不好意思，下次让你请。”唐献北朗笑，以为她想请客。 黄悦：“……” －－－－－－题外话－－－－－－ 老唐跟唐僧一个姓呢，有点儿危险哟~ 第194章 同乘航班 唐献北加班到九点，回家。 又用半个钟头收拾了行李，然后给叶灵打电话。 “……明天我回去照顾妈，公司正好批了几天假。” 叶灵自然同意，别的也没多问。 最后叮嘱他：“……记得带棉外套，c市气温低，小心感冒。” “好。” 挂断之后，唐献北立马装了件棉外套进行李箱。 十一点，他关灯躺下。 要睡着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来自黄悦。 他点开看了，是航班信息。 明天下午两点的机票，大概五点到c市，再坐客运汽车回q县，不出意外，晚上八点之前应该能到医院。 …… 第二天，唐献北起了个大早，带上行李去公司。 加班到中午，吃过午饭和黄悦一起出发去机场。 换登机牌，托运，过安检，候机，下午两点，航班准时起飞。 黄悦：“你手怎么样？” 刚才唐献北帮她把电脑包放到行李架上，双臂举高，看上去有些吃力。 “没有大问题。” “今天上午，我代表公司去医院探望了那个跳楼的工人。” 唐献北一顿。 黄悦便知他挂心这事，缓声道：“骨折需要静养，所以工地那边给他批了半年的病假，每个月工资照发，另外再补偿十万块钱，他也同意了。” 对于一个农民工来说，十万不是小数目。 唐献北点头：“意料之中。” “我去的时候，他老婆女儿也在，小孩儿怯生生地望着我，头发因为用药的关系全部掉光了，戴个红帽子，瘦瘦小小，看着怪可怜的。” 黄悦说到这里，表情流露一丝怜悯。 唐献北默然无话。 “实在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家庭，如果失去顶梁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幸好你当时反应快，把人拉回来，否则……” 黄悦打了个冷颤，“刘总说，改天得找个机会好好同你道谢，你是金海的贵人。” “言重了，”唐献北摆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 黄悦不以为然：“当时在场围观的那么多人，也没见有谁站出来，当然不排除他们有那个心，但是没那个胆子和实力。总之，你不仅救了那个工人的命，还挽救了金海免于一场大公关危机。” 一旦发生跳楼事件，大小媒体闻风而动，相关部门介入调查，整个集团都会受到影响。 “还忘了问，你这趟去c市做什么？” “我妈动手术，回去看看她。” 黄悦：“嫂子没跟你一起？” “嗯，她这几天有点忙，再说也不是什么大手术，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黄悦若有所思。 接下来两人各自休息，没再交谈。 飞行一段时间之后，空乘人员开始派发饮料和小食。 唐献北：“白水就可以。” “好的。那这位女士呢？” 黄悦：“一杯咖啡。” “对了，你知道接下来项目由谁接手吗？” 唐献北挑眉：“昨天在会上，刘总好像说过，是张工。” “嗯。人事部已经接到通知，不出意外，周一就会群发邮件。” “嗯。” 黄悦喝了口咖啡，苦涩从舌尖蔓延开，充斥整个口腔：“其实，张工这个人我还挺熟的。” 唐献北挑眉。 黄悦捧着一次性咖啡杯，看着杯口兀自缭绕的白气，感受着温度传递到掌心时，那种深入四肢百骸的暖，眉眼舒展。 “几年前，我给张工当过助理。”她说。 唐献北有些惊讶，很快又被沉思所取代，她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总不会是随口闲聊。 黄悦已经自顾自继续：“张工c大土木工程系毕业，又去国外建筑院进修了两年，专业能力没得说，对待工作也一丝不苟，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喝两杯。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找个时间约他吃个饭，总归以后工作上还有很多接触。” 唐献北听懂了，黄悦这是故意把张庆柏的喜好透露给他，以便增进关系。 像这种合作项目，两边负责人关系好，可以省很多事。 之前，唐献北在魏工身上也花了点心思，诸如请客吃饭，喝酒划拳，都是有过的。 只不过魏平经常去夜总会，喜欢玩小姐，唐献北过不了自己这关，也就没挠到对方痒处。 两人关系不咸不淡、不近不远，倒也处下来了。 现在，黄悦告诉他张庆柏的喜好，喝两杯…… 这个简单。 黄悦见他了然有所悟，便知唐献北把话听进去了。 遂不再多言。 聪明人，点到即止。 在她要眯眼睡过去的时候，旁边轻轻飘来一声：“多谢。” 黄悦勾唇，安心睡了过去。 第195章 不请自来探望唐母 航班降落c市机场，唐献北和黄悦分路，上了开往q县的大巴。 七点五十，唐献北抵达医院病房。 “妈。” “儿子？！”唐母又惊又喜，“回来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呢？累不累？还没吃饭吧？” “不累。先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出去吃。” “你一个人回来？”唐母朝进门的方向看了眼。 “嗯。叶灵这几天忙，走不开。” 唐母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她还能比你忙？” “妈……”唐献北语气无奈。 “行了行了，说不得你那个宝贝媳妇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完唐母，唐献北叮嘱她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手术。 有保姆阿姨陪床，唐献北拿了钥匙回家住。 路上随便找了家店填饱肚子，叶灵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老公，到了吗？” “到了。” “妈怎么样？” “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好像比上次还胖了点。” “那就好。明天手术你要去守着，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别太累了。” “她啊——熬最晚的夜，吃最少的饭，要瘦成白骨精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唐献北挑眉：“杨妍也在？” 杨妍：“呀！原来你记得我啊？真是受宠若惊！” 叶灵白了她一眼，挥手让她边儿上去：“人手不够，她来帮我。” 杨妍隔着一段距离，扯开嗓门儿大喊：“我不是自愿的！管管你老婆吧，当个好人，放我回家，我都熬一个星期夜了，再这么下去肯定狗带。” 声声控诉，字字泣血。 唐献北笑出声。 叶灵：“别听她乱讲。” 结束通话，唐献北也吃完了，结账回家。 第二天早上八点就到了医院，九点四十分唐母才被送进手术室。 一个钟头后，手术完成。 因为局部麻醉，唐母被推出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妈，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接下来两天，唐献北几乎都待在医院，做饭有阿姨，用不着他，他就负责陪唐母说说话，期间有意无意谈到叶灵，都是在说她的好。 “……保姆阿姨还挺勤快。” 唐母点头：“田阿姨是个老实人，手脚也麻利，虽然话不多，但品行好。” “叶灵选人的时候就觉得这阿姨踏实，会照顾人。”重点是叶灵选的人。 唐母再挑剔，也没什么话说了。 毕竟，田阿姨确实不错，叶灵的眼光也没毛病。 下午，唐献北接到黄悦的电话。 “有事吗？” “我这边刚结束，还有一天时间，反正都在c市了，想起你说阿姨生病住院，不如我过去看看她？” 唐献北微讶：“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手术很成功，我妈也没什么大碍……” “可我已经在q县汽车客运站了。” “……” “在哪家医院？我打车过来。” “……人民医院。” 黄悦不仅来了，还提着大包小包。 “献北，这是？”唐母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身材高挑、笑容和善的年轻女人。 “阿姨好，我叫黄悦，是唐工的同事，这次到c市出差，顺便来看看您。” “哦，小黄啊，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 “献北，你去给小黄搬张椅子过来。” 唐献北照做。 黄悦把东西放下，转过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你来就好，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真的太客气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一些水果和营养品而已。” “来来来，你坐，要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 唐献北没兴趣听女人聊天，坐了一会儿就往外走：“我去拿上午的检查报告。” “行，你去吧，我跟小黄聊聊天。” “嗯。”唐献北走了。 黄悦想要跟出去，但是唐母太热情，一直拉着她讲话。 关键她还不能表现出丁点儿不耐烦，只能笑脸以对。 “小黄啊，献北他最近工作上还顺利吧？平时问他，就一句‘还行’，其余什么都不说。我想着，你们既然是同事，应该也知道一些他的具体情况吧？” “他啊，”黄悦笑笑，“最近刚立了大功，老总特别欣赏他。”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您可以亲自问他。” “那就好，那就好！” “是您教得好。” 唐母一听，嘴上谦虚了两句，笑容愈发灿烂。 时值初冬，天黑得早了，不到六点就开始灰蒙蒙的。 “献北啊，小黄大老远跑过来，你替我好好招待她。” “好，那我们现在出去吃晚饭？”唐献北礼貌询问。 黄悦点头：“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诶！以后有空常来玩啊，这边空气好，夏天避暑最合适不过了。” “好的，祝您早日康复。” 第196章 燕窝攻势 两人走后，唐母指挥田阿姨：“把小黄带来的东西收一收吧，这大包小包的，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诶！”田阿姨立马行动，“我看看都有些什么……这一袋全是水果，梨、香蕉、猕猴桃，不仅个头大，还新鲜得很！” “我看看。”唐母坐在病床上，伸长了脖子。 田阿姨顺势将塑料袋打开、摊平，方便她看。 “这不是猕猴桃，是奇异果。” 田阿姨有点愣：“什么果？可我看着像猕猴桃……” 唐母：“你摸摸上面有没有毛？” 田阿姨摸了摸：“呀！没有！” “那就对了，猕猴桃有毛，奇异果没有。” “这……长得也太像了，反正都是果子，差不多吧。” 唐母一脸不赞同：“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是价格就差远了。奇异果按个卖，猕猴桃称斤算，能一样吗？” “哟，那这可是好东西啊！” 唐母点头：“一分钱一分货。水果都捡出来晾着吧，别捂坏了。” “行。”田阿姨弄了个玻璃盘子，黄的绿的放进去，煞是好看。 唐母：“剩下还有两袋是什么？” “我看看啊……这一袋是壮骨粉，两罐，还挺重。” 唐母：“什么牌子？” 田阿姨照着念。 唐母微讶，听着耳熟，应该是电视里做过广告，想来不便宜。 “最后这袋叫……燕窝？是燕子的巢吗？这能吃？” 田阿姨不懂，可唐母懂啊。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那谁家的儿媳妇怀孕，他家小儿子就在网上订燕窝，每个星期按时送到家里做鲜炖。 一个月下来就是上万块，心疼得老太太直呼败家。 “这可是好东西。”唐母接过来，边瞧边摸，稀罕得紧。 田阿姨有些好奇：“燕子窝真能吃？里面破草烂屑的，不会坏了肚子吗？这种东西还敢拿出来卖，商家也太心黑了！” 唐母笑她不懂，顿时优越感倍增：“这可不是燕子窝，而是燕子的口水，书面语叫‘唾沫’。” 田阿姨的表情就更迷了，可她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现在的有钱人已经疯魔到吃动物的口水了？ 偏偏那厢唐母还是千叮万嘱：“一定要收好，别放霉了，等我出院就炖来尝尝。” “……哦哦，好。” 这时，唐献北已经带着黄悦去了一家江湖菜馆。 “我记得你能吃辣，对吗？” 黄悦目露惊讶：“你还记得？” “上次我还有我老婆，大家一起吃过饭的，在一家川菜馆。” 黄悦点头：“能吃。” “那就好，c市这边口味偏辣。” 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以后服务员送上菜单：“两位看看吃点什么？” 唐献北让黄悦点。 “这……我第一次来，你应该比较熟，还是你来点吧。” 唐献北没再推辞，点了几个招牌菜，叮嘱服务员：“尽快上。” “好的。” 大概十分钟，菜就上齐了。 唐献北取了筷子，端上饭碗：“开动吧，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招待不周，见谅。” 黄悦也没指望眼前这个直接又坦率的男人会体贴地为自己递过来一双，所以，还是亲自动手吧。 “嗯！味道真不错！”黄悦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点头。 唐献北有些满意地露出微笑，仅仅只是因为眼光得到了认可。 “你一个广东人还挺能吃辣的。”他说。 “我外婆是湖南人。” “难怪。” 黄悦：“你是c市人，那嫂子呢？” 唐献北对于一个女人会聊到自己的老婆并不觉得有什么，如实回答：“她祖籍在c市，但从小在宁江长大，所以算宁江人吧。” 黄悦点头，关于叶灵的话题没再多问，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提起。 吃完，唐献北去付账。 “这次又让你请客了。”黄悦打趣。 “应该的，你来q县，再怎么我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唐献北送她回酒店。 本来黄悦还想多散会儿步，消消食，也好有更多时间和他相处，可惜，唐献北要回医院看唐母，黄悦就没再强求，否则就成了不识大体。 “我到了，就是这儿。” 唐献北看着小县城里唯一能称得上是“酒店”的住所，没太意外。 “明天什么时候走？” “中午的机票，早上就要从这里出发。” “到时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了，我叫了车的，直接到机场。” 唐献北点头：“那一路顺风。” “深圳见。”黄悦笑得温婉大气，优雅从容。 …… 休假结束，唐献北返回深圳，本来他想先回一趟宁江看看叶灵，第二天再飞深圳。 但项目推进遇到一点紧急的问题，金海那边打电话来让他立马回去。 计划就只能作罢。 第197章 转眼寒冬又去深圳 “没关系，工作要紧，你回深圳吧，我这边一有空，就飞过去看你。”叶灵对着电话那头软语安抚。 男人一叹：“只有这样了……” 傍晚，唐献北抵达深圳，下飞机后第一时间发消息给叶灵报平安。 “看个微信都忍不住偷笑，你家老唐啊？”杨妍往后一靠，目露调侃。 叶灵抬眼，笑容却没压下去，“是啊，羡慕哦？” “我？羡慕？”杨妍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表情夸张，“说得像谁没男朋友一样。” “错，”叶灵纠正，“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用处没差，都一样。” “强词夺理。” 杨妍皮笑肉不笑：“请夸我才思敏捷，谢谢。” “臭不要脸。” 两人打闹在一起。 杨妍：“停——” 叶灵眨眼：“？” “我手机也响了。” “哈？” 果然，掏出来一看，在震。 “喂。”杨妍笑着叫了声“阿飞”，然后示威一样朝叶灵挤眉弄眼。 你有的，我也有，拽什么拽？ 叶灵：“……” 通宵达旦的忙碌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等双十一余温过去，订单也大大减少，叶灵把售前的工作交还给小美。 “呼——谢天谢地，总算可以解脱了！”杨妍双掌合十。 叶灵刚做完清算，这次总销售额有七百六十三万五千四百二十二块，扣除成本，净利润在四百五十万左右，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分给杨妍一成。 “钱我已经让涛涛走对公账户转给你了。” 涛涛是在淘宝店兼职的会计，平时不坐班，也不考核在线时间，可一旦有需要，就必须随传随到。 “嗯呐，”杨妍忙着玩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刚收到短信提示，已经到账了。” 叶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忙碌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她如释重负，踢了踢床脚：“诶，合作愉快。” 杨妍趴在床上，不甚在意：“下回再干票大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打劫。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寒冬。 期间，叶灵说到做到，忙完就立马飞去深圳见了唐献北，一待就是半个月。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班或者加班，但叶灵也不觉得无聊。 她很会给自己找乐子，趁有空把澳门和港岛都玩了一遍，该吃吃，该喝喝，买东西更是大包小包，笑容在脸上就没断过。 正所谓，手里有粮，心头不慌。 自打双十一那回叫叶灵赚得盆满钵满，她现在俨然一个移动小金库。 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唐献北没具体问，尽管他也十分好奇。 当初把工资卡交给叶灵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从此远离家庭财政大权的心理准备。 好在叶灵不光给自己买，也没把唐献北落下，从西装到居家服，领带到皮鞋，一应俱全，通通配齐。 所以那段时间唐献北几乎一天换一套，不带重样儿，且颜色搭配、款式类型都相当有品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自个儿捣腾的。 关键，想捣腾也捣腾不出来，差点细心和审美，也只有女人能做到。 而且，还是个漂亮懂生活的女人。 “唐工，我猜，嫂子又来看你了，对不对？”同事笑眯眯打趣。 第198章 舍不得她走 “你怎么知道？”唐献北挑眉，有些惊讶。 “瞧瞧这光鲜亮丽的劲儿，如沐春风的状态，除了嫂子我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除非……”那同事笑嘻嘻，眼神揶揄，“唐工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放屁——” “那就只有嫂子了呗！”同事两手一摊。 唐献北嘴角抽搐：“就你聪明。” “不过说真的唐工，嫂子这么漂亮，人还不作，对你又好，这种媳妇儿到底怎么找的？” 唐献北答案不变：“运气。” “什么运气？”突然，一道清亮的嗓音插进两人的谈话。 “黄秘书，早。” “早。”黄悦微笑颔首，款步而来的同时掠起一阵香风。 虽然魏平被停职，但项目还要继续，张庆柏接手所有工作，而黄悦转到他手底下，继续当秘书。 目前，合作双方磨合还算不错，相处也比较融洽。 主要得益于唐献北请张庆柏喝过两次酒，不是西餐厅里那种红酒，而是小饭馆、大排档里的烧刀子。 一口下去能烧着胃。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黄悦顺手扶住唐献北的办公椅靠背。 看上去就像一个再随意不过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同事：“在聊唐工怎么娶到嫂子这种好媳妇儿的。” “哦，”黄悦眼里的笑淡了几分，“那你们慢慢聊，我去送文件。” “唐工，你可真是太幸福了……”同事继续感慨，一点没有察觉到黄悦的败兴，对她说走就走也不以为意。 傍晚，叶灵踩着点来公司大厅等唐献北下班。 又是一阵起哄和打趣，最终夫妻俩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手牵着手离开。 “嫂子太漂亮了，比照片上还美。” “醒醒啊，唐工这福气咱们羡慕不来的！” “外形倒是出挑，气质也好，你说呢，阿悦？” “嗯？”黄悦回神，未语先带三分笑，“章姐，你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我说唐献北老婆。” “她怎么了？” “长得好看。” “嗯，是不错。”语气淡淡，略带敷衍。 只是章姐并没有听出来，还纳闷儿：“这两人看着差距还挺大，也不晓得最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黄悦皱眉。 等叶灵把想去的地方都游了一遍，又专心在家给唐献北做了几天热菜热饭，“我打算回去了。” “嗯？”唐献北搁在她腰上的手停住。 叶灵拍开他，端着刚出锅的菜转身往外走，放到饭桌上。 “回宁江？”唐献北从厨房追出来，看表情还有点措手不及。 “嗯。”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下个月要进棚拍照。” “……哦。”语气闷闷，有点低落。 叶灵挑眉：“干嘛，舍不得我走啊？” 原本说着逗他玩儿的，毕竟钢铁直男对于这种问题要么避而不答，要么羞得面红耳赤，古板又生硬，还特别假正经。 总之，不会是什么有趣的反应。 叶灵奚落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不料唐献北竟点了点头：“舍不得。” “你……” “老婆，等项目结束，我回去之后就一直陪着你。” “嘶……你今天怎么了？”叶灵不解。 第199章 结了婚的女人 最终唐献北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主要是大老爷们儿唧唧歪歪，他放不下那面子，总感觉特别矫情。 叶灵订了两天后的机票，回到宁江休息几天就开始正常工作。 双十一大爆，小店狠赚一笔，叶灵不仅按照合同给杨妍分了红，还给小优和小美发了提成。 一夜之间到手小几万，可把这俩姑娘给乐得，天天在群里刷表情包。 诸如，[爷不差钱]、[谢谢老板]之类。 叶灵就喜欢看她们嘻嘻哈哈，这样才有朝气不是？ 连带她这个已婚妇女都觉得活力满满。 除此之外，庆功宴还是要办的。 叶灵这边邀请的无非就是小优小美两个客服，以及货仓负责发货的王叔，还有兼职会计涛涛。 杨妍那边叶灵让她自己看着办，计划最多两桌。 “这么低调？”杨妍动作一顿，放下刀叉，疑惑地看着叶灵。 “两桌差不多了吧？”叶灵吃完牛排，把盘子拨到一边，接着吃沙拉。 “虫虫，认识吧？也是卖衣服的，人家今年营业额还没你高，但是在希尔顿摆了二十桌，整得跟结婚似的。” 叶灵有点印象，是个非常低调的网红，不过—— “她去年不是嫁了豪门吗？” 杨妍：“所以？” “人家办得起二十桌。”还是在希尔顿。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叶灵没开玩笑，她说，“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我不跟别人比，但也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她赚这点算什么？ 纵观全网，净利上亿的都有，虽说人要向上看，但看一眼就够了，知道人家在什么高度，不然一直仰着头，容易伤脖子。 杨妍叹了口气：“你确实比我会计划，安排得有条有理。” 没有小气抠索，但也绝不铺张浪费。 一切都把控在适度的范围之内。 叶灵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我跟你不能比，你未来可是要嫁进豪门的阔太，跟虫虫一样出手就是希尔顿，我一个平民小老百姓自然要精打细算。” 杨妍啧了声，“这话吧，我爱听，又不爱听。” “嗯？” “你说我能嫁进豪门，我开心；但你说自己平民小老百姓，我就不认了啊！都9102年，谁还分个三六九？你穿越小说看多了？” “行，我口误，反正意思就那意思。你钱多，你造，我穷，我得花在刀刃上。” 能把“我穷”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羞不窘的，杨妍只见这一个，再也没有其他。 “我记得你婚前不是这样的。” “你也说了是婚前，人在每个阶段都不一样。现在的你跟两年前的你同吗？” 杨妍摇头，“不同。” “那不就结了？”叶灵摊手。 以前，她可以挥挥手就结了和朋友聚会的所有开销，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只要她有。 但是现在她管着家里的钱，不仅有她挣的，还有唐献北的工资，她可以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所得，却心疼唐献北在外面累死累活。 他想让这个家更好，叶灵就不能给他拖后腿。 更何况，她也想这个家能尽快完成“资本原始积累”，未来可以更轻松一些。 “这就是结了婚的女人，一开始再怎么不成熟，也慢慢学着为长远做打算。” 叶灵有感而发。 第200章 交际应酬喝醉了 杨妍却根本get不到她的点，只把这一切归咎于婚姻：“……幸好我没结。” “总是要结的。”叶灵轻笑。 杨妍并不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她只是贪玩、爱自由，如果哪天想定下来了，还是会选择步入婚姻。 “谁说的？万一我就是不结呢？”小下巴一扬，是骄傲的模样。 “不结婚怎么嫁豪门？” 杨妍一噎。 “我看段飞的身家背景就不差。” 提起段飞，杨妍脸上多了几分笑，“是不差。” 叶灵挑眉：“陷进去啦？” “呵……”美眸一睨，霎时风情流转，“我就这点儿出息？” 叶灵倒抽凉气，半晌，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牛。 虽然不排除杨妍嘴硬的成分，但至少说明在这段感情里她是占主导的一方，否则哪来的底气？ 庆功宴那天，叶灵提前护理了长发，化了个精致的妆。 大衣里面套了条小香风黑色蕾丝裙，裸色尖头高跟，不算隆重，但也称得上精心捯饬。 进去包间，她脱了外套交给服务员，后者替她挂到衣帽架上。 喔—— 顿时，一片起哄声。 “灵姐今天真美！” “说得好像其他时候灵姐就不美了一样。” “都美，只是今天格外美！” “……” 叶灵谦虚了两句，找到位子坐下。 两桌人，一半是叶灵这边的，一半是杨妍请来的，没有网红圈里那些狐朋狗友，大多是做新媒体营销推广的。 别小看这些人，他们名下都有一到几家不等的工作室，什么引流、控评、软文、硬广、撤热搜，都是个中老手。 更厉害的还有一个人撑起整个工作室，又当老板又当员工，大小事务他全包。 杨妍：“介绍一下，这是多鱼工作室的小柯……” 叶灵挑眉，多鱼工作室，又姓柯，应该没有第二个了吧？ “这是盛世年华的阿玫……” 随着杨妍一个个介绍过去，叶灵脸上的惊讶愈发掩盖不住。 圈外人或许对这些工作室和id名称不熟悉，但叶灵好歹在里面混了几年，这些可都是营销界的大拿。 比如小柯，狗仔娱记出身，以极具煽动性的文字而出名，后来转行做起了大v，又开了工作室，手里握着十几个流量庞大的微博号，推广能力满分。 杨妍这次的营销计划，大部分都是通过他来完成的。 叶灵客客气气与众人寒暄，庆幸这顿饭自己订得不算寒碜。 五星级酒店，豪华包，一桌三万的海鲜筵。 果然，等菜上齐，大家脸上笑意更甚。 显然是满意的。 席间，吃好喝好，大家热情交谈，关系就又进了一步。 叶灵作为攒局的人，喝酒自然是少不了，首先为表诚意她就挨个敬了一轮，后面还有回敬的，她也来者不拒。 好在，都是年轻人，喝酒却不贪杯，也没有那种趁醉耍横、满口黄腔逮着女人开玩笑的老油子。 所以，气氛还算不错。 可即便如此，叶灵还是喝了不少。 结束之后，她站在酒店门口陆续把人送走，脚下一顿时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脚下也跟着一跄，险些摔倒。 幸好杨妍反应够快，一把将她扶稳：“没事吧？” 叶灵摆手，半眯着眼靠在她肩上，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酒劲儿上来了？” “……嗯。” 杨妍抿唇：“谁让你喝这么多？又没人逼你……” “话、不能这么说。”叶灵缓口气，站直，双颊红得厉害。 杨妍生怕她又摔，赶紧扶了腰，往酒店里面带。 大厅有休息区，她想把叶灵弄过去坐会儿，等酒醒了再走。 “不这么说，那怎么说？”杨妍摇摇晃晃，又踩着高跟鞋，重心愈发不稳，“你别歪来倒去，我扶不住……” 叶灵打了个酒嗝，“请客吃饭就得有……诚、诚意。” 杨妍忍不住叹气：“说你不懂吧，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既然这么清楚，平时也不见你爱往这圈子里钻。” “嘿嘿……”叶灵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你要相信，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不是不想要米，而是想要十斗，或者更多米。” 不屈服，只是因为天平对面的砝码还不够重。 “你啊……”杨妍无奈，“到了到了，前面就是沙发，撑住啊！” 叶灵也看到了，她努力站直，想要自己走过去。 杨妍长舒口气，不等她完全放下心来，变故陡生。 只见，原本还好好站着的叶灵，突然歪斜着朝旁边倒下去，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就在这时，一条长臂横亘而过，卷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用胸膛作倚靠，将叶灵整个人揽入怀中…… －－－－－－题外话－－－－－－ 不只是老唐才有烂桃花哟~ 第201章 周少周靖凯 “哟！这不是灵妹妹吗？”男人的嗓音戏谑、轻佻，搂着叶灵不放。 杨妍定睛一看，男人穿着风衣外套，端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吊儿郎当，却又风流倜傥。 还是个熟人。 “原来是周少啊，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甚至还有一层隐隐的戒备。 “是啊，好久不见，”男人点了点头，“没想到今儿在这儿碰上了，不得不说，这世界真是小。” 杨妍最烦男人用这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跟她讲话，但不得不承认有句话他说得很对，这世界的确太小。 否则，他周靖凯一个北京人，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宁江？又恰好也在这家酒店，最后好死不死撞上叶灵喝醉酒。 这狗血又该死的猿粪啊，有时候真特么操淡！ “谢谢周少，阿灵喝了酒，有点不太清醒，麻烦你了。”说完，打算伸手把叶灵拽回来。 谁知周靖凯揽着叶灵往后一退，避开杨妍。 此时，叶灵已经软绵绵昏睡过去，意识全无地任由男人搂抱。 “周少这是什么意思？”杨妍面色微沉。 “急什么？”男人保持微笑，“这么久没见两位美女，自然要坐下来叙叙旧，好好聊聊。” “阿灵她喝醉了……” “喝醉了才好，正所谓酒后吐真言。” “周少，你不会还在为当初阿灵拒绝你耿耿于怀吧？” 男人眼神骤冷，笑容也在瞬间添了凛冽，看杨妍的目光像在掷刀片：“注意你的言辞。”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周靖凯作为一个富二代，而且还是个外形条件不错的富二代，主动贴上来的女人一大把。 恰好他也爱玩，对于送上门的女人，只要看得过眼，一向来者不拒。 但他似乎对网红情有独钟。 据说，他刚回国那会儿跟人打赌，一个月之内睡完名单上三十个网红，平均一天一个，而赌注则是一台限量款宾利。 最后，周大少爷成功开走那台宾利。 结果不言而喻。 由于太过轰动，加上他本人也尤其高调，乃至于现在圈里还流传着他的“神话”，而那张列有三十个网红的名单也成为网友讨论的焦点，迄今还是个未解之谜。 原本像叶灵这么低调且糊到姥姥家的小网红，是没有机会接触周靖凯这种层次的富二代。 可就有这么巧，某次聚会，杨妍把她叫去，理由是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却没想到招惹了周靖凯这个混蛋。 关于这位“周少”的江湖传说，叶灵还是有所耳闻的。 好几次还跟杨妍讨论起那张名单，都是以吃瓜群众的角色置身事外看热闹，不想自己有一天也成为绯闻女主角。 所以，她对这位公子哥那是如避蛇蝎，远远听见名字都要绕道走开的那种。 也不知道男人天生犯贱，还是得不到的在骚动，总之，叶灵越躲，周靖凯就越来劲。 还曾公开放话，必须追到叶灵，否则他就过不去这坎儿了。 圈里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叶灵，往她身上贴过最明显的标签就是“杨妍那个女朋友”，但周靖凯这一闹，又多了个“周少必须要追到的女人”，不仅醒目响亮，还自带八卦buff！ 那段时间，叶灵不胜其烦，好几次都被周靖凯强烈的追求攻势吓到，最后甚至连门都不敢出，觉也睡不好，生怕这位大少爷突发神经出现，又深情款款地递上九十九朵玫瑰花。 或许对于绝大部分女人来说，有这么一位帅气多金的男人追求自己，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并且骄傲的事情，她们沾沾自喜，甚至还有人怀揣着嫁入豪门的美梦，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对叶灵来说，却只有惶恐和不安。 周靖凯是个妥妥的富二代。 身家背景可圈可点，不是煤窑矿山小作坊，也不是仗着父母中了几千万福利彩票，一跃摆脱贫穷的暴发户，而是真正拥有家族企业的豪门大户。 从小衣食无忧、称心顺遂，想要的什么就能唾手可得，他对叶灵的追求不过是一时兴起，就像他之前追求其他网红一样。 这样男人，如果碰上有野心的女人，绝对是最佳攀附对象。但叶灵不图他什么，也不想红出圈，就想安安静静开她的小破店，赚点小钱混口饭吃。 于是她敬谢不敏。 就连杨妍这种张口闭口想嫁豪门的女人，都对这位“周少”敬而远之，不列入未来丈夫人选之列，可见周靖凯不靠谱到什么程度，渣到何种境界。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202章 成功劝退花心大少 周靖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叶灵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猎艳对象”。 虽然这个猎物比较特殊有趣，但也不足以令他改变习惯，放弃一大片森林。 所以，在女人刻意的冷待和疏远之下，大少爷很快就放弃了。 现代社会，合则聚，不合则散，都是熟男熟女，而且要脸，像小说电视剧里那种“霸道总裁强制爱”的情况根本不存在。 叶灵顶多在他那儿落个“不识好歹”的评价，除此之外，没起任何干戈。 周靖凯继续游戏人间，流连花丛；叶灵长舒口气，回归佛系状态，正常恋爱结婚。 如果不碰头，或者擦肩而过，他们就是陌生人，不会停下来多看对方一眼的那种。 可偏偏叶灵撞到他怀里去了…… 只怕这位大少爷心头那点“意难平”又要开始作祟。 果然—— “杨大美女，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老朋友见面，这么大反应干嘛？放心，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男人笑得戏谑又风流，好像刚才黑脸的那个人不是他。 周靖凯喜欢清纯少女，最好有一头长发，娴静温柔，而杨妍这种刁钻又傲娇的款，完全不符合他的偏好。 怀里这个就刚刚好，连醉了都这么乖。 杨妍心里已经默默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不得不端着笑：“周少想叙旧，改天找个时间就是了，何必非得赶在今天？” “今天本少有空。” “可是我和阿灵没有。” 周靖凯直接揽着叶灵往里走，杨妍追上去。 “谁说没有？现在不就有了？”他斜眼一睨，轻笑勾唇。 气得杨妍想骂娘。 “服务员，再给我开个包间！” “是。” 杨妍深呼吸，加快脚步，反身堵在周靖凯前面：“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男人笑得吊儿郎当。 “阿灵已经结婚了。” 周靖凯笑容一僵，仿佛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叶灵恰在这时转醒，但两眼还是迷登登的，像蒙着一层轻雾，感觉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下意蹭了蹭，俨然将他当做唐献北。 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什么。 杨妍没听清，满心焦急。 但周靖凯离得近，整个人仿佛更僵了，因为他亲耳听见叶灵说的是—— “老公……” “靠！真结婚了？” 杨妍轻舒口气：“我还骗你不成？以前玩得好的都知道，你随便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搞什么鬼？”男人表情怪异，然后就像摸到烙铁一样，飞快将叶灵往前一推，手收回去。 杨妍暗骂一声“死渣男”，把人接了过来。 “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溜之不及，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杨妍扶叶灵坐下，又让服务员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去。 “你可长点心吧，撞谁不好，偏偏撞到那个混蛋怀里。不过幸好那家伙还有点原则，一听你结婚了，简直跟见鬼一样，那脸色才好看呢……诶！你慢点儿喝，都洒出来了……” 半小时后，叶灵酒醒得差不多了。 “嘶……” 杨妍：“感觉如何？” 叶灵：“胃不舒服，有点想……吐……” 第203章 元旦视频跨年 呕！ 然后，就真的吐了。 幸好旁边有个垃圾桶，也幸亏杨妍手脚麻利，在叶灵吐出来的前一秒，把垃圾桶踢到她面前。 两分钟后。 杨妍把已经准备好的矿泉水递过去：“漱口。” 叶灵接了，喝进去，包在嘴里咕噜两下又吐出来。 来回几次，嘴里总算没了那股怪味。 杨妍：“诶！别喝！这里有温的。” “……谢谢。” “好点没有？” 叶灵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含雾带水的黑眸直勾勾盯着一处。 “喂，你说句话，别吓我啊。”杨妍伸手在她眼前乱挥，“还醉着，没醒呢？” “别晃……你要我说什么？”叶灵软绵绵打开她的手，有气无力。 “哟，这是醒了？”她笑眯眯。 叶灵转头，看着她，清湛的双眸哪还有半分醉意？ “那……记忆还在吧？知道刚才是撞谁怀里了？” 叶灵抿唇，不想跟这人说话。 “嘿嘿……真没想到周靖凯那个花花公子每天花丛里打滚儿，居然还记得你这一朵。” 叶灵勾唇：“他不也记得你吗？” 杨妍：“……” “我歇够了，走吧。你扶我一下，腿上没力……” 杨妍拿过叶灵一只手，横搭在自己肩上，“一二三，起！不过话说回来，看周公子那意思，你要是没结婚，他只怕又得惦记上，信不信？” “能不提他吗？”叶灵头昏，表情无奈。 “行！最后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下次见到这人绕开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抽风，今天不碰有妇之夫难保明天后天也不碰。” “放心，我看到他躲都来不及，早知道今天不喝这么多了……果然，喝酒误事……” 庆功宴后，叶灵的小店又赶了一波“双十二”的风。 这次没做推广，就趁着“双十一”的余温卖了一批，销量可观，进账喜人。 转眼，阳历跨过2019，来到2020年的元旦。 可惜，元旦是周三，不连着周六日，也不调休，所以只放一天。 唐献北没能回来。 叶灵赶着上新，跑工厂，也没空去深圳。 两人就在2019年12月31号那天晚上，打着视频通话，一起跨了年。 “老公，新年快乐。” “老婆，新年快乐。” 叶灵：“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过去一年。” 唐献北也不由目露感慨。 今年他完成了一件大事——结婚成家。 2019年之前，他在宁江孤身打拼；2019年之后，他有了叶灵，不再是一个人。 未来，他们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变成一家三口，或者一家四口…… “想什么呢？”叶灵见他久未说话。 “想咱们什么时候有孩子。” 叶灵一愣，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想什么时候？” “不知道，看情况吧。”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里说出什么感觉，对孩子，她不排斥，但也似乎没那么期待。 好吧，其实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唐献北突然一提，她还真没什么心理准备，有点措不及防。 幸好只是随口一说，后面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灵打了个呵欠。 唐献北：“睡吧。” “嗯，晚安，老公。” “晚安。” 第204章 完美男朋友段飞 元旦第二天，杨妍请吃涮锅。 “就我们俩？” “还有段飞。” 叶灵：“没了？” 杨妍：“你还想有谁？” “不是……” “六点，幸福广场三楼，铜锅涮羊肉，我提前订了位的，你要是早到就先点菜。” “行。” 叶灵睡了个午觉起来，更新一下微博动态，又麻溜地处理了十几张订单。 然后，换衣服、化妆，拎包出门。 小区门口就是一条主干道支路，平时打车还算方便，但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辆出租车都没看见。 叶灵只好用手机软件约车，地图显示还有十分钟才到。 这让她想要买车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 之前没买是因为余钱不多，咬牙买车压力大，可以，但是没必要。 不过现在她手里有钱了，不仅能买车，还能买一辆稍微好点的车。 心里琢磨着事儿，时间也过得飞快。 转眼，车到了。 叶灵拉开车门，坐定：“麻烦去幸福广场。” …… 六点一刻，叶灵才到，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可包间是空的。 杨妍和段飞还没来。 “要点菜吗？”服务员问。 “菜单给我看看吧，还有两个朋友没到。” “到了到了……”叶灵这厢话音刚落，杨妍就提着大包小包冲进来，后面还跟着同样大包小包的段飞。 她把东西一放，整个人软在椅子上，像是刚爬完长城，额头上还有汗：“累死了累死了……” 叶灵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 “谢谢啊！”咕咚几口下肚，没了。 “……” 段飞到底是男人，体力比杨妍好，东西放下之后，坐定，还能优哉游哉地倒茶喝。 “你们这是……”叶灵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欲言又止，“打劫去了？” “咳咳咳咳咳……”段飞被呛到。 杨妍翻了个白眼儿，保持着那副歪来倒去的咸鱼样儿，没动，“脑子瓦特了？想什么呢？你去劫一个我看看？” 余光一扫，好家伙，chanel，gi，关键还有爱马仕橙——全是钱！ 嘶…… 叶灵暗自抽气：“别人我就不劫了，劫你就行。” “滚——”杨妍赶她，“你个小富婆打劫我一穷人，好意思吗？” 叶灵抿着嘴，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点菜吧。” 本以为三个人的涮锅会比较冷清，但实际上氛围还行。 包间暖气充足，吃到一半叶灵和杨妍就开始脱大衣，双颊被热气熏染得红彤彤。 全程都是她俩在说话，段飞几乎没怎么开口。 等吃得差不多了，段飞自觉出去结账。 叶灵咬着吸管，一边喝凉茶，一边看杨妍：“今天开心？” “开心！”杨妍笑眯眯点头。 “花了不少钱吧？” 她小声报了个数字，饶是叶灵早有准备，也不由狠吃一惊。 半晌，憋出一句：“……牛x！” 杨妍轻哼，不过看得出来她对于现在这种状态十分满意。 “段飞给的钱？” “跟他出来逛街难道还要我自己刷卡？”理直气壮。 叶灵咂咂嘴，虽然她对嫁入豪门没有半点兴趣，但还是忍不住小酸了一把。 “你那什么眼神儿？我又没逼他，本来我脚疼，不打算出来逛的，是他硬把我拽出来，那最后刹不住车也不能怪我嘛……” “好了！你不用说了！请照顾一下柠檬精的感受，谢谢！” 两人穿上大衣出去，段飞已经结完账，站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等待。 耐心的样子看不出半点烦躁，身长玉立，脸还帅，收到不少过路女孩儿的秋波。 可惜，被他通通屏蔽了。 叶灵觉得，段飞这样的男朋友已经完美到一定境界了，不仅是外形上的优势，还有自身财力和情商的体现。 不管哪个角度，都趋近于完美。 她用余光觑了觑杨妍，很想问她：在这样的体贴和周全之下，真的不会慢慢陷进去吗？ 之前她坚定的“不婚宣言”，还能继续这么坚定不移吗？ 段飞沾了酒，换杨妍开车。 两人走后，叶灵也叫了辆出租回家。 刚洗完澡，唐献北的视频请求就发过来了。 指尖一划，拨到绿色键上，接通。 “老婆，在干嘛？” “刚洗完澡。你呢？” “看文件，调整规划方案。” 叶灵把手机放远了一点，靠在梳妆镜上，立稳，双手就都得空了，开始护肤步骤。 一边换各种瓶瓶罐罐往脸上抹，一边跟唐献北说话：“晚上吃的什么呀？” “公司盒饭。” “这么惨？” 男人原本正常的表情非常配合地做出惨兮兮的样子：“是啊，太惨了……” 第205章 买年礼 叶灵有点懵。 这位是在……对她撒娇吗？ 然而，不等她进一步探索，唐献北就已经恢复如常。 “咳！你呢？晚饭吃的什么？”男人借轻咳掩饰尴尬。 叶灵：“涮锅。” “跟谁一起？” “杨妍，还有她男朋友。” “就你们仨？” “嗯，你怎么跟我问一样的问题……”难道蠢也会传染？ “嘀咕什么呢？大声点，我这里网不太好。” “没！”叶灵赶紧转换话题，“老公，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商量过年底买车的事？” “记得。怎么了？” “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去4s店看看吧。” 唐献北点头：“也好。” 上个月他的年终奖就发了，卡由叶灵保管，但余额变动短信还是发到他的手机上。 有二十万，比去年多了八万。 买辆代步车绰绰有余。 …… 过了元旦，叶灵开始准备年礼。 给自己父母的好办，反正亲爹亲妈，没那么多讲究，即便有什么不妥，也没关系。 就是唐母那边，要多花点心思。 叶灵打电话问唐献北有什么意见或建议，结果这人比他还抓瞎。 “……年礼？有这个必要吗？又不是外人。” 叶灵差点给他跪了：“你以前过年都不给你妈送点什么东西吗？” “送钱，算不算？” “……” 唐献北觉得，给钱是最方便的，长辈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万一我选的她不喜欢，或者不满意怎么办？还不如给钱。” 典型的直男思维。 “那你看到她真的花钱买过什么吗？” 那头顿住，半晌：“……好像没有。” 叶灵叹了口气：“妈不舍得花钱，你给她钱，她就存起来，真正能用在自己身上的很少。”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 “妈平时喜欢什么？” “打麻将，跳广场舞。” “……” 叶灵一阵无语：“吃的穿的呢？” “吃……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穿……也不讲究品牌。老婆，你就看着买吧，实在不好选咱们就包个厚点的红包，妈喜欢实在点的。” “算了，我再想想，问你当白问。” 唐献北听出她话里的无奈，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讨好开口：“那就辛苦老婆了。你给她们买，也别忘了给自己买，卡在你那儿，随便刷。” 听到后面一句，叶灵心头那股气才总算顺了点。 第二天，叶灵约杨妍逛街。 “今天吗？”那头似乎有些为难。 “你有事？” “嗯。” 叶灵也没多问，“那行，你忙吧，先挂了。” 她又找袁静，“出来逛逛？好久没见了。” “好啊！” 两人约在幸福广场，那里步行街多，既有零散店面，又有购物商城。 下午一点半，叶灵和袁静碰头。 “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 “喏，刚买的热牛奶。”叶灵递过去。 “谢谢。” 袁静今天一身短款羽绒服，配千鸟格毛呢裙，光腿神器套黑色过膝长靴，化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不管气色，还是情绪，都比上一次见好太多。 想来应该已经解决工作的问题了。 果然—— 第206章 一口气买三件 “现在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做审计，虽然经常出差，但收入还不错。” “那就好。” “现在刘琨也不敢说我什么了，整天悄咪咪的，也不使唤我做这做那。”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 “难怪你这小脸儿圆润了不少。” “圆、圆润？！”两眼猛瞪，备受惊吓，“真的假的？我胖了吗？天哪……想死。” “开玩笑的。”叶灵红唇轻勾，狡黠毕露。 “好啊你！讨厌讨厌讨厌……信不信人家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同款鸡皮疙瘩爬上手臂。 叶灵正色：“我比直尺还直。” 袁静板着脸：“说得好像我不是一样。” 然后对视，紧接着：“哈哈哈哈——”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商场。 给唐母的年礼没定，叶灵打算先买自己父母的。 叶爸好办，两瓶好酒，再来几条好烟就能让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个她已经托朋友去买了，正宗茅台和特供中华。 相较而言叶母就比较挑剔，不过女人爱俏，送化妆品肯定没错，但送哪个品牌的什么系列要好好选。 “先去三楼看看女装。” “三楼？”袁静一顿。 二楼和三楼都是女装区，但是分年龄段，二楼精致淑女小香风，三楼成熟御姐兼大妈风，以前叶灵都是从二楼开始逛上去。 像这样直奔三楼的情况，几乎没有。 叶灵解释：“给家里人买。” 袁静懂了。 两人乘升降梯，直接上去。 袁静拢紧外套，哈了口热气：“今年冬天怪冷的，我都开始穿羽绒服了，以前从来不穿这玩意儿。” “是吗？”叶灵倒没这么强烈的感觉。 “看不出来，你这么瘦，还挺扛冻。” “可能是因为不常出门，大半时间都宅在家里，所以没太注意。” “羡慕可以猫冬的大佬。” 叶灵失笑。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天天宅在家，为什么都不长胖？” “江湖传言，睡觉能减肥。” 袁静嘴角一抽：“信你才有鬼！” “诶，这里有家卖羽绒服的，进去看看。”叶灵拽着她往里走。 “这件怎么样？”叶灵拿了件中长款，烟灰色，沉稳有范儿。 袁静：“给谁？” “我爸。” “会不会太年轻了点？” “年轻吗？”叶灵对着全身镜比划一番，“我觉得还好啊，唐献北也能穿。” “你也说了唐献北能穿，他穿的适合你爸吗？” 叶灵一默，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出一张叶鸿均的近照递给袁静。 五秒之后，袁静：“……当我没说。” 照片上的男人看上去顶多只有四十岁，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一身休闲装，脸上看不见任何老年斑，只有两边眼尾有笑纹，成熟男人的阅历和稳重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屏幕。 跟唐献北穿同款真心没毛病。 “你爸看上去好年轻。” “也就长相能唬唬人。” “有一米七五吧？” “一米八。” 袁静啧了声，优哉游哉：“难怪你身材这么好，总算可以安慰一下自己，不是我减肥不努力，而是遗传基因有差别。” “那就这件？” “嗯嗯！” “行，”叶灵把衣服递给服务员，“拿180的尺码。” “好的。” 袁静：“不去结账吗？” “再看看，万一还有合适的就一块儿买了。” 袁静默默看了眼墙上的宣传海报，圆形logo，正中间是加拿大地图，顶上两个英文单词——canada、goose（加拿大鹅），羽绒服里的王炸品牌，一件价格几百上千美刀不等。 “这件怎么样？”叶灵拿了件军绿色女款，比之前那件要薄一些。 “你穿？” 叶灵摇头，对着全身镜照了照：“给我后妈买。” “连后妈都有份啊？” “过年嘛，一年难得一次。” “你还真是好……” 叶灵笑笑，没说话。 如果看得懂那个笑容，就会明白，她不是好，而是不在乎。 一件衣服而已，换个安稳除夕千值万值。 “那就这件了，160的码。再选一件，懒得再去别的店逛……” “你还要送谁？” “我弟。” “……哦。” 叶灵选了件黑标款，在传统款的基础上，更注重版型，质量等级更高，穿的人也少，不容易撞。 在年轻人中算是很潮的冬装了。 “就这三件吧。”服务员麻溜地折叠装袋，叶灵去收银台结账。 叶爸和叶弟弟那件价格差不多，都在九千左右，后妈那件因为是传统薄款要便宜些，只要四千八，不到五千。 但相比一般冬装，也足够上档次了。 第207章 臭美直男刘琨 “请问扫码，还是现金？” 叶灵：“刷卡。” 这边刚给完钱，袁静突然开口：“阿灵，好看吗？” 叶灵回头，袁静穿着一件派克服，帅气又有范儿。 她转了个圈，方便看清楚后面，“怎么样？” “好看！很适合你。” 旁边服务员也在夸，袁静问：“价格多少？” “8900。” 袁静有点纠结，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手在毛领上理了又理，再次向叶灵确认：“真的好看吗？” 叶灵实话实说：“好看。” “行！那就它了！” 服务员眉开眼笑：“那我替您包起来。” “谢谢。” 两人都有收获，出店的时候手里提着袋子。 叶灵又进了家内衣店，不过这次是给自己买。 “我记得上回陪你逛街的时候才买过，这么快就要换？” “内衣不耐洗，多几次就变形了，要勤换，况且……咳…尺寸也变了。” 袁静秒懂，笑容揶揄：“唐组长可真行！” “……” 一进一出，叶灵手上又多了几个购物袋。 袁静：“分几个过来，我帮你提。” 叶灵把装内衣的递给她，因为最轻：“谢谢。” “客气什么？这层差不多溜达完了，要不要上楼？” “去看看吧。” 两人去三楼，没淘到什么。 袁静：“还往上吗？” “来都来了，去四楼逛逛男装吧。” “也好，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刘琨选买一件。” “这件大衣版型还挺好，”袁静指着橱窗，“颜色也特别，好像……宝蓝里面带点灰。 叶灵眼前一亮：“走，进去看看。” 她也喜欢。 “橱窗里那件大衣，能不能拿给我们看看？” 服务员笑着应好，“里面挂着的也有，在这儿……” 叶灵上手一摸，就知道是好料子。 再怎么她也算半个内行。 叶灵：“怎么卖？” “年底做活动，折后五万八千八。” 袁静翻看领口的手一抖，妈鸭，抢钱了。 叶灵：“我有你们店的会员卡，能用吗？” “可以在活动价上再打九折，那就是……五万二千九百二。” “行，我刷卡。” “诶！”服务员很少遇到这么豪爽的顾客，笑容比花儿还灿烂，“您往这边结账，我替您把衣服熨一熨，叠起来……” 袁静叹了口气，仰头看天花板：“突然有点羞愧是怎么肥事？” “啊？” “想想我是怎么对刘琨的，再看看你怎么对唐献北，果然没有参照就没有伤害。换成是我，可舍不得给他买这么贵的衣服。” “好坏又不是靠钱多钱少来衡量。” 袁静耸耸肩，顺手拿过另一件大衣，可无论做工，还是面料都不如叶灵买下的那件：“话是这么说，但别小看男人的攀比心。我保证，刘琨要是知道价格，肯定得酸。” 叶灵把卡递给收银员：“会吗？男人跟女人还是不一样吧？” 比如唐献北，你给他一件衣服，他的第一反馈永远都是穿着舒不舒服，其次颜色好不好看，然后是版型如何，最后才恍然醒悟地问上一嘴价格多少。 反正在他眼里，一件衣服嘛，又不是一栋房子，便宜的几十上百，中等的几百上千，最贵的也就几千块。 他也不讲究，穿着舒服就行。 袁静摇头，吐槽说：“我们家老刘是个奇葩，别看他一大老爷们儿，天天说自己钢铁直男，但臭美得很！你知道吗，我们俩谈恋爱之前他就会用洗面奶了，时不时还整个面膜敷一敷？每天必洗澡，出门至少照三遍镜子，一遍看着装，一遍看发型，最后一遍看整体效果。” 叶灵听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平时没看出来啊。” “呵……那个傻x还偷用我的眼霜，一次挖一大坨，我就说怎么用得那么快，结果被我当场蹲到，抓了个现形，差点以为他是gay。简直笑死人了……” 叶灵印象中刘琨是比唐献北讲究一点，从他平时出门爱喷香水，穿衣打扮有股潮酷范儿就知道了。 可没想到他这么……嗯……精致。 “总之，不能让他知道衣服的价格，你跟你老公说一声，别漏了口风。”袁静说着，朝叶灵眨巴眼，一副欢欢喜喜高调做贼的样子。 “这么严重？” “可严重了！” “好吧……”叶灵答应了下来。 又在这家店给她后爸选了件大衣，没有唐献北的贵，但也不便宜。 她还没心大到给亲爸后爸买同一个品牌的羽绒服，所以之前才没有为了省事就在cg店一起买。再说，他后爸也不适合那种风格。 反正，在叶灵的记忆中，刘少华常年除了西装，就是大衣，有点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 第208章 叶灵的养娃规划 逛完男装，两人没有再上楼。 往上就是童装区，两人暂时都没这个需要。 不过，说起童装，话题难免牵扯到孩子。 袁静：“你跟唐献北打算什么时候要？” “太早了，我们都还没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我听说，女人早点生孩子，身材恢复得比较快，而且不那么伤身体。有些高龄产妇为了生个孩子把半条命都折腾没了，之后更是大小毛病不断。” 叶灵必须承认，袁静说的不无道理，可…… “我跟唐献北结婚才不到一年，他现在又被调去深圳跟项目，聚少离多，二人世界都没过够，急着要孩子也不太好。” “怎么，你还怕唐献北靠不住啊？”袁静揶揄。 生了孩子的女人和没生孩子的在婚姻中其实有很大不同。 有孩子就意味着有牵挂，离婚还得考虑抚养权问题，很多女人都是因为孩而选择在一段婚姻中委曲求全。 其实并不幸福。 但没孩子就不一样了，离婚就是再去趟民政局，出来立马恢复自由身，从此天高凭鸟飞。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很多女人都不愿意太早要小孩。 叶灵：“也有这层原因，但是不完全。” “那还有什么？” “首先，经济条件是不是丰足到可以精养一个孩子，如果不是，那就再多赚几年钱，等孩子一出生就能给他提供优越的成长环境和成长条件。你看现在这年头，谁家小孩儿没学几样才艺，等上学之后还有各种补习班，都要花钱。” 袁静皱眉：“富有富的养法，穷有穷的出路，不能这么比。”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其他孩子也学，你不学，其他小孩补课，你家的不补，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至少别家的父母能给孩子提供这个条件。难道你忍心看自己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袁静代入式地想了想，如果自己有孩子会怎样，然后她摇头：“不忍心。” 在大环境下，别人都有，你没有，就意味着一种孤立，小孩儿如果一直在这种氛围中长大，要么自卑怯弱，长大后一事无成，要么发愤图强，但孤僻偏执。 两个极端，都不好。 叶灵：“其次，要不要孩子父母的心态很重要。如果父母还没有做好准备，小孩就稀里糊涂地出生了，那一定会被打算人生节奏，不仅对自己，对孩子也不公平。” 很可能你还没学会去做一个好母亲或者好父亲，孩子就摔摔打打长大了。 等你学会的时候，他可能已经不需要你的陪伴和教导。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本着对自己负责和对孩子负责的态度，决定怀孕之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完成，比如体检，再比如让唐献北戒烟，我要开始吃叶酸等等。总之，不能草率。” “行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心里够敞亮的！” 叶灵莞尔。 如果不够敞亮通透，当初她也不会选择唐献北作为结婚对象。 “走吧，去一楼化妆品专柜。” 袁静：“这又是给谁买？” “我妈，还有我妹。” 第209章 土豪灵 “啊？你还有个妹妹？” 叶灵按了楼层，电梯缓缓下行：“嗯，我妈跟后爸生的。” “这么说，你弟弟妹妹都齐了。” 叶灵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一楼全是奢侈品门店和大牌化妆品专柜，叶灵径直走到sk-ii专柜，“麻烦三瓶小灯泡，两瓶神仙水。” 服务员一愣，慢掉半拍，“……什么规格？” “都要最大，小灯泡应该是75ml，神仙水是330ml。” “好的。您看看还需不需要大红瓶，我们现在买一套的话有优惠……” “面霜不要，面膜拿三盒。” “几片装的？” “十片。” “还有其他需要吗？” “不用了，能包得好看一点吗？我送人。” “可以的！买够一万就送新年包装盒。” 叶灵点头：“算一下多少钱。” “三盒面膜3180，两瓶神仙水4300，三个小灯泡6540，总共14020元。请问现金还是扫码？” “刷卡。” 提货离柜，叶灵又找到“海蓝之谜”。 “麻烦一瓶面霜100ml，两瓶眼霜。” “……面霜3900，两瓶眼霜3400，总共7300，这边刷卡。” 比起买衣服时挑挑拣拣、对着镜子各种比划，叶灵买护肤品堪称神速，直接找到专柜，报出名字，刷卡结账，最后拎袋走人。 不到一刻钟就买齐了，看得袁静目瞪口呆。 “我差点以为你是代购。” “代购比我夸张多了好吗？人家都是用最大号的行李箱来装，一只箱子能挤上千根口红。”她认识做美妆店的朋友，货源基本来自海外代购，人肉进货出货的那种。 “厉害了。不过，买得起这些的人更厉害。” 袁静默算了一下，这些护肤品加起来两万多，是她两个月的工资，还要算上奖金。 “大佬，请问还缺腿部挂件吗？” 叶灵笑着挽住她的手：“腿部挂件不需要，倒是饭友可以来一个。我请你吃西餐吧？” “谢谢老板！” 商场顶楼就有一家西餐厅，全景露台前段时间在某音火了一把，现在成为网红打卡点，人还不少。 叶灵提前打过电话预订，所以不用等位。 坐下来以后，她把餐牌递给袁静：“想吃什么就点，谢谢你今天陪我逛了这么久？” 袁静知道叶灵的性格，也不跟她客气。 “我要这个牛排全餐……” 叶灵点了惠灵顿牛排和一份沙拉。 端上来以后，袁静看着自己面前一大块肥瘦相宜的牛排，再看看叶灵盘子里堪称袖珍的一小坨。 “你就吃这么点？” “不少了。况且还有沙拉。” 袁静一时无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整天宅在家里，还能保持好身材。” 都知道减肥要忌口，但真正能做到自律的又有几个？ 吃完，叶灵去结账。 出了商场，两人各自打车回家。 上楼的时候，叶灵大包小包提得手酸，好不容易到家，东西一放，整个人累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歇息片刻，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该叠的叠好，该规整的一并归置，然后进浴室洗头洗澡。 洗完出来，又把头发吹干，坐在床上给唐献北发送视频请求。 那头接得很快：“老婆。” “在干嘛？” 唐献北：“刚看完邮件，还没洗漱。” 第210章 唐献北回宁 叶灵：“今天出门给我妈爸买年礼了。叫上袁静一起的。” 唐献北：“都买了什么？” “给我爸这边的是羽绒服，我妈一套护肤品。” “买齐了？” “差不多了。我在想你妈那边怎么办？想好要送什么没有？” 男人摇头，一脸无辜：“没想好。” “……” “都说了你看着买，像羽绒服也可以啊。” “那万一我挑的颜色或者款式她不喜欢……” “老婆，我妈不吃人，你别怕啊！放心大胆地去挑就行，大不了说是我选的。” “诶！这个好！”叶灵眼前一亮，犹如拨开云雾骤见光明。 唐母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怪亲儿子。 所以，第二天叶灵再去了一次商场，不仅给唐母选了件cg的羽绒服，还拿了套雅诗兰黛的抗皱祛斑套装，包括水乳霜，还有两盒面膜。 反正她已经尽力了，至于唐母满不满意，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转眼，一月中旬。 唐献北有四天假，叶灵让他回宁江——选车！ 当天，叶灵亲自去机场接他。 没有电视剧里高兴到扑过去，来个熊抱，或者直接挂到男人身上。 叶灵只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加快脚步迎上去，然后笑着挽住唐献北的胳膊，叫了声“老公”。 “等了多久？冷不冷？”说话的同时，捉住她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将叶灵慢慢捂热。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没多久，差不多半个钟头吧，还好没晚点。” “让你别来，非要来，我又不是找不到路回家。”淡淡的责怪，更多的是没有说出口的心疼。 唐献北不想折腾她。 冬天出趟门对于叶灵这种猫冬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一来，她不好受；二来，容易感冒。 “啧，我大老远跑来接你，还不领情是吧？”叶灵甩开他的爪子。 唐献北一噎，又重新握上去：“我这不是怕你冻到了……” 叶灵轻哼，嘴角却隐秘上扬。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上了出租车，五十分钟后抵达小区门口。 “家里没菜，就在外面吃吧？” 唐献北点头：“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羊肉。” 叶灵笑眯眯：“走！” 小区外面就有羊肉馆，什么烤全羊、熏羊腿、粉蒸羊肉各种吃法。两人找了家涮锅羊肉，生意贼好。 幸亏他们只有两个人，刚好剩一个双人位，不用排队。 小区门口的馆子环境不怎么样，但味道没跑，生活气息也相当浓厚，比如隔壁桌就是一家人十几口，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说说笑笑，嘈嘈杂杂。 大冬天，能吃上一口热羊肉，混迹在烟火气息中，就是莫大的享受。 “喝碗汤，暖胃。”唐献北盛好了，递到她面前，然后撒了几颗香菜粒。 叶灵拿勺子把上面一层油膜撇掉，小口小口地喝着，看对面的唐献北大口吃肉。 “要喝点酒吗？”她突然问。 “……你平时不是不让我喝吗？” “又不是每天都喝，偶尔一次嘛，只要你高兴。” 唐献北摇头。 “真不喝啊？”叶灵再问。 “不喝。” “真乖。” 唐献北：“……” “别光喝汤，你也吃点肉。” 叶灵点头：“哦。” 这种馆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经济实惠，两个人吃下来总共一百五十六，老板娘给抹了零头，刚好一百五。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211章 买车 吃完，两人心满意足回家。 是夜，洗完澡，夫妻俩靠坐在床头，凑在一起共用一个ipad。 叶灵：“我觉得这个好看，蓝色的，车型也很独特。” 唐献北一瞅，mini，俗称“少女车”。 他幽幽开口：“所以你是不打算让我开吗？” “啊？”叶灵茫然，“我没这个意思……” “你觉着我一大老爷们儿开这个出去，合适吗？” 叶灵当真看了他，又看了看车，半晌，“……不合适。” “ok，那这款pass，不，这个牌子的车都pass。” 叶灵：“……其实我觉得你开这车也没那么糟糕，操不了帅气精英范儿，咱们也能可可爱爱，到处卖萌，你说对吧？” “对个屁！” “老公，爆粗口可不是好同学哟~” “你老公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谢谢。”皮笑肉不笑，指尖往屏幕上轻轻一划，不容反驳，“下一个！” 可能男人天生就对带发动机和杀伤力的东西情有独钟，各个品牌那么多款唐献北就只看suv型，而且外形越大，底盘越重的，他越喜欢。 甚至一度将目光停在jeep牧马人那款上。 “我不要！这个太丑了！开进片场，能当装甲车出现在战争片里信不信？”叶灵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写着拒绝。 唐献北：“那这个呢？路虎发现者。” “跟前一个有什么区别吗？” “……” 两人商量来讨论去，眼睁睁看着时间过了凌晨，还是没能达成一致。 唐献北唯二的要求就是suv款，颜色只在黑、白、灰、香槟这四种里面选。 而叶灵能决定的有品牌和价位，当然前提是在两人目前经济状况允许的范围内，还有音响、触屏、天窗等细节方面。 对了，车内布置也归叶灵管，包括座椅套、方向盘套、挂饰、香氛等等。 “今天先到这里，睡觉！”唐献北撑起来把灯一关。 叶灵还在纠结，可转念想想，这车买了多半还是唐献北开，尊重他的喜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太丑的话，她这个经常要坐副驾驶的人也不能够愉快啊。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唐献北直接一个用力把她扯进被窝。 “喂！你——” 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 鉴于头天晚上对着图片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最终决定现场去看。 两人说走就走，收拾好了，立马出门。 唐献北回来之前已经踩好附近几家大型4s店的位置，两人直接打车，报上地名，没一会儿就到了。 先看的是jeep，牧马人的价格在五十万左右，唐献北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完成了试驾，持保留意见。 两人火速离开，奔往下一家——路虎。 这个就比jeep贵了，发现者那款算下来要八十万。 唐献北试驾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叶灵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正当她下定决心让步，同意他买这么一辆“野蛮战车”时，唐献北反倒放弃了，提出要去看看下一家，再做决定。 销售人员还在极力推销：“先生，您看我们这款车无论从性能，还是配置，都没得说。更何况路虎旗下所有车里，发现者是最受车客青睐的……” －－－－－－题外话－－－－－－ 咳……车型张冠李戴，不好意思了，已修改。大家一读应该就知道作者君是个没车全靠腿星人。 第212章 甜言蜜语的老唐 “好，”唐献北打断她，“我们还想多看几家，比较一下再做决定，谢谢。” 说完，拉着叶灵离开。 出了大门，两人站在路边等的士。 叶灵憋不住，直接问了：“你不是挺喜欢那款的，昨天还在ipad上看过，怎么突然不满意了？” “你不是嫌它丑吗？”唐献北看着她，好整以暇。 “是丑了点，不过你喜欢也不是不能接受。” 唐献北竟然有那么一丢丢感动，毕竟，叶灵买东西百分之八十看颜值。 这次能主动退让，唐献北始料未及。 而且是为了他…… “诶，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天下第一好老婆？” 叶灵笑嘻嘻自恋，也不指望唐献北能接茬儿，没想到他还真接了—— “是啊！你天下第一、谁都比不上的好。有时候我就在想啊，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这辈子给了我一个这么优秀体贴、善良美丽、温柔大方的老婆。” 叶灵听罢，看他的眼神像看外星人：“……你吃错药了？” 唐献北：“……”头顶一片乌鸦。 “连拯救银河系都都知道，平时没见你刷微博啊！” “……” “老实交代，你跟谁学的？是不是刘琨？还是你现在的同事？我听说深圳那边很多潮男，特别喜欢夜蒲轰趴，你该不会……” “欸！打住啊！越说越不像话了！”唐献北出言制止。 “怎么，你心虚了？才不让我继续说。” 唐献北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女人”这种生物的逻辑思维，明明不是这样都能给你掰成这样，简而言之，无理取闹。 不过，这种吐槽只能在心里暗搓搓进行，说出来，你就输了。 “我心虚什么？别逗了。实话实说还有错？” 叶灵瞬间飘了。 天底下可能没有哪个女人扛得住“甜言蜜语”的攻势，上到老人，下至小孩，当然也包括叶灵在内。 她就是个爱臭美、喜欢听好话的大俗人，怎么地？ 而且夸她的不是别人，是自己老公，顿时更美三分。 唐献北长舒口气，惊险过关！ 这年头，想夸夸老婆怎么就这么难呢？ “老公，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刚才那款？” “……还行吧。” “那还看什么下一家，直接买呗！” 唐献北把手贴到她额头上，“发烧了？怎么净说胡话？”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挥开他的爪，“我没开玩笑，你正经点。虽然路虎不太符合我的审美，但你碰车的时间肯定比我多，所以还是选你喜欢的款式吧。” 说着，拉他回去。 唐献北没动，眼神少有的纠结：“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你说啊！” “那个车的车型我确实很喜欢，但……太贵了，没必要。” 裸车八十万，还不算其他费用，比如保险、路桥等等。 如果再升级一下高端配置，多要个什么功能之类的，分分钟破百万。 “其实算下来，性价比很一般。”这就是唐献北仔细忖度之后得出的结论。 叶灵不管这么多，她只知道：“你不是喜欢吗？” 第213章 选定 “喜欢是一回事，但买不买又是另一回事。”唐献北看她认真的样子，不由失笑。 眉眼间流淌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真不考虑啊？”叶灵看着他，大眼眨巴。 “啧，之前嫌丑的是你，怎么现在听起来不仅不嫌，还巴不得就买那款？” “其实你要真的喜欢，我这里还有钱……” 唐献北原本卡里就有六十万，补也补得不多。 “看来‘双十一’真赚大钱了。”唐献北笑着调侃。 他不知道具体数目，自己没问，叶灵也没说，但是看她那段时间的忙碌状态，想来应该赚得不少。 反正，唐献北就只在“双十一”预售通道开启当天，大半夜接到叶灵电话那次，听到过一个预估数字，到底几百万来着，他现在也记不清了。 好吧，其实是没放在心上。 毕竟带了“预估”两个字，实际情况如何还说不准，他在职场看过太多“高开低走”的例子，所以对于“叶灵赚钱并且赚很多”这件事一直持保留态度。 后来叶灵也没再提，他估计实际赚的应该没那么多，媳妇儿觉得没脸，所以干脆不说，典型的“鸵鸟心态”，逃避现实。 唐献北也不戳穿，反正赚钱养家是他该做的事。 两人在这件事上明明不是彼此猜测的那个原因，但最后竟然呈现出“就是那样”的结果，达成了一种诡异静默的平衡。 也是奇了！ 叶灵一听他那语气，当场急眼：“我说真的！不够我可以补，反正你赚的和我赚的都是咱们自己的。” “我工资卡里那些钱就够了，用不着你拿私房钱倒贴，再说，咱们也没必要买那么贵的，一个代步工具，钱多钱少都不影它的本质功能。” 叶灵目露茫然：“？”私、私房钱？ 咳……是不是有点多啊？好几百万呢。 “你确定？” 唐献北点头。 “好吧……”叶灵耸耸肩，她听一家之主的，“那现在怎么办？” “不是还有两家？都去看看，当散步。” 叶灵被他逗笑了：“大冬天你散哪门子的步？” 恰好这时一辆空车过来，唐献北赶紧招停，坐上去，报了地名。 两人又去看了奥迪，试过几款都在唐献北的预算之内，所以在细节上他了解得格外认真。 最终—— “我觉得这个不错。”他指着q5，询问的目光投向叶灵，“你觉得呢？” “白色还行。价格多少？” 服务员保持着标准的微笑上前，“请问二位是全款，还是贷款？其实我个人建议您可以办贷款，如果嫌周期太长，可以选择半年还清……” 唐献北：“不用，我们付全款。” “全款全部办下来的话费用大概在三十五万左右，如果是贷款可以有一定优……” 叶灵根本没听，她指着旁边那款长相差不多，但看上去更大气霸道的车“这款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唐献北会更喜欢这辆。 服务员：“这是2019款q7运动型……” “我问价格。” “全款的话大约六十万，贷款……” “ok！”叶灵打了个响指，“就它了！” 第214章 都听老婆的 决定做得太潇洒，以致于导购员和唐献北都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 导购员一脸惊喜：“啊！这位美女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得出东西的好坏，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您看这款的外观线条，还有发动机配置……” “老公？”叶灵一脸征询地看向唐献北，“你觉得呢？” 六十万…… 倒也还在可承受范围内，但这也太“恰好”了。 唐献北沉吟一瞬：“……能试驾吗？” “当然可以！” 绕4s店周围转了一圈，停稳，下车。 叶灵迎上去，问他：“怎么样？” 唐献北实在说不出“这车不好”、“不怎么样”的话，想了想，“还可以。” “那比q5呢？” “……要好。” 叶灵双眸晶亮：“那我们买这款吧？” “如果刚好六十万的话，卡里就没钱了，但过年开销大……” “这个不用担心，我还有呢！” “……给我两分钟。”他要想想。 两分钟后。 唐献北：“就买这款！” 叶灵笑了，她就知道…… 说买就买，两人都是行动派，当场就签了合同，全款六十一万三千，约定一个星期后提车。 那时唐献北刚好放春假，完全可以赶在除夕之前把所有手续跑完。 选颜色的时候，唐献北没开腔，是叶灵拍的板：“黑色！” 从男人一瞬满意的神情中，叶灵就知道唐献北也喜欢黑色，只是人家闷着不说！ 这个闷骚！ 导购员：“请问，车登记在您二位谁名下？” 叶灵指了指唐献北：“我老公。” “那麻烦您把身份证给我，还有，在这里填一下个人信息……” 从4s店出来，天已经黑了。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叶灵最开始挽住唐献北手臂，后来改成牵他的手，最后索性将两人的手都放进他衣兜里—— 暖和！ “总算办完一件事，没想到这么顺利。” 唐献北轻嗯一声：“外面吃吧，回家煮太晚了？” “好，吃完还可以去逛个超市。听小区那些阿姨说，现在很多卖场都在打折促销，正好可以看看过年买什么带回去。” “买什么？” 叶灵挑眉：“我还想问你呢，你以前过年回家都买什么？” 唐献北一脸茫然：“需要买什么吗？” 叶灵嘴角一抽，怀疑他故意装傻，但看那呆样儿，又觉得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某人是真傻。 “糖、水果、巧克力、坚果之类的不准备一点吗？逢年过节家里来客人了，拿什么招待人家？” “一般是瓜子、花生、糖，水果也有。”不过这些都不归唐献北操心，往年他回去的时候，唐母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三亲六戚上门她便端出来。 倒也不会失礼。 反正，去其他亲戚家里也都是这些东西，通常小孩子会喜欢，大人不怎么碰。 “要不我们买了带回去吧？让妈那边别买了，再说，她腿脚也不方便。” “行，你决定就好，回去我再打电话跟她说。” 叶灵点头，两人进了超市。 唐献北推车，她走在前面，挨个货架看过去，边走边选。 突然想起什么，叶灵回头问唐献北：“过年家里小孩儿多吗？” “不算多，就两个堂哥的孩子。” “几岁了？” “一个六岁，一个三岁，都是小女孩儿。” 叶灵：“关系好的邻居呢？多还是少？” 她目前就知道一个王婶儿。 “我妈跟整栋楼的关系都还不错。” 老小区嘛，几十年的邻居，关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叶灵猜到了，所以并不意外。 “那糖我就称三斤，到时左邻右舍都能散一点。” 唐献北哪里懂这些，囫囵地点了点头，反正叶灵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当苦力就行。 叶灵：“坚果的话，开心果和夏威夷果各三斤，碧根果不好剥，就算了。” “嗯嗯。” “三斤够吗？小孩儿应该喜欢吃这个，妈喜不喜欢？” 呃…… “应该够了，平时也没见我妈吃过这个。” “嗯。还有巧克力，直接买盒装吧，看着上档次点，散装的话不好看。” “嗯嗯。” “两盒够吗？” “够够够。” “牛奶要不要买一箱？反正我们有车，不怕提着不方便。” “嗯嗯。” “一箱，还是两箱？” “嗯嗯。” “你嗯什么嗯？”叶灵辅一回头，就看到某人像个莫得感情的“点头机器”。 她气归气，但还是忍不住被逗笑。 唐献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嗯是在表达赞同。” “我是问你意见，不是要人附和。” 唐献北正色：“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都听老婆的。” 叶灵：“……”她竟无言以对。 第215章 超市夫妻档 最终，叶灵还是提了两箱牛奶放进购物车，一箱唐母留着自己喝，另外一箱可以送亲戚。 叶灵都是捡最贵的买，倒也不存在东西廉价拿不出手的窘况。 “还有什么？替我想想，”叶灵一个眼刀飞过去，“不准嗯。” 唐献北点头的动作刚出来，就收了回去：“……水果？” “这个不急，等出发前一天再买，现在买回去不新鲜了。” “嗯。” “……”又开始了。 “那瓜子、花生？” 叶灵：“已经有坚果了。” “……老婆，我真想不出来了，咱们边走边逛，看着买行不行？” “好吧。”叶灵勉为其难，实际上差点笑出声。 有时候看唐献北为难，还挺好玩的。 “对了，你家做香肠腊肉吗？” 不怪叶灵对唐献北家的习惯知之甚少，唐母压根儿就没给过她机会去深入了解，毕竟，第一次见面她就被拒之门外，连外人都不如。 加上唐献北平时主动说得少，她也没兴趣问，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 “往年要做，但今年没有。”关于这事儿唐母还打电话问过他的意见。 唐献北直接说不做。 一是，唐母的腿不方便，虽说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宜劳累。 二是，腌制品和熏制品不健康，吃多了没什么好处，香个嘴倒可以，等过年去其他亲戚家自然能吃上两口过过瘾，自家就没必要做了。 唐母无异议，不过她主要考虑的是今年猪肉价格太高，掏钱的时候肉疼。 叶灵指着一个系了红绸结的年货展车，里面全是香肠腊肉：“那我们买点带回去？” “香肠不用了，这个看上去跟我们那边做出来的不一样，可能买回去他们也吃不惯。腊肉倒是可以，但别买多了。” “行，”叶灵点头，走过去，扯过一个塑料袋包住手，挑来拣去，“瘦一点，还是肥一点？” 唐献北站在后面：“三线肉。” “这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那就这块，麻烦你帮忙称一下……” 服务员：“不用称的，上面有价。” 叶灵翻过来一看，还真有，八十八，吉利又不算太贵。 “要抽真空吗？” 服务员点头：“要的。” 抽完真空，放进购物车里，两人继续往前。 许是临近年关，超市人山人海，每辆购物车里都装了不少。 “酒和烟？”叶灵停在一排货架前。 “买两瓶酒就行了，烟不用，大伯父和二伯父都喜欢喝两盅。” “他们不抽烟？” “抽。但也不该我们招待。”这点唐献北还是拎得清的。 上门做客，好酒好菜地招待无可厚非，但还没听说人手一包烟的。 唐献北想了想，补充：“酒也不用太多，两瓶应该就够了。” 叶灵都听他的，指着中间那排其中一瓶：“这种？” 唐献北一看价格，皱眉：“贵了。” “那、这个？” “还是贵了。” “……那你选。” 唐献北快速扫过一圈，拿了上面一排其中一瓶：“这个就可以。” 叶灵一看价格，三百二十八，在白酒里也不算差。 “红酒呢？” “家里都喝白的，夏天会喝啤，红酒几乎不沾。” “……好吧。” 唐献北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叶灵：“怎么光给我这边买？岳父岳母也那边一起，省得再跑一趟。” 他用的不是问句—— 要不要一起买？ 或者，一起买吧？ 而是直接就说一起买。 叶灵还在发愣，唐献北已经站在货架前开始选了：“我记得妈喜欢喝红酒，爸呢？” “……” “老婆？” “啊？他喜欢白的，不要多了，一瓶就行。” 唐献北停在之前那种白酒上的手往旁边一挪，停在另外一瓶上，“这个。” 叶灵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了不同，价格是八百多。 “别……拿一样的就行，我爸没节制，再好的酒都能一顿给霍霍了。” “就拿这个。”唐献北很坚持。 “那……另外两瓶也换成这种。”不能她爸喝好的，唐献北家就喝次的，这算什么事儿？ 男人却兀自摆手：“在我们家一百块以上的都算好酒。”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就这样！” 一锤定音。 接下来，说话的变成了唐献北—— “爸妈牙口应该不错，每家还有一个高中生，应该都喜欢吃坚果。” “糖还是旺旺礼包？感觉年龄大一点应该不会贪甜。” “牛奶也不能少，孩子长身体呢。” “喜欢腊肉还是香肠？” “……” 叶灵：“？” 下一秒，唐献北卯足劲儿往购物车里塞东西的行为被制止。 他抬头，目露询问。 叶灵把他放进去的东西又拎出来，放回货架上，只留了那瓶酒：“其他的都不用，这个就已经是很全的礼了。” “全？就这么一样……” “不止，之前跟你说过的，忘了？”叶灵笑着挽住男人手臂，带他往前走。 边走边说：“我给我爸那边买了羽绒服，他们一人一件，我妈这边也有，这些就够了，用不着大包小包地拎。我也给妈买了，到时跟这些东西一起带回去……” 这第二个“妈”自然就指唐献北的妈了。 “真不买？”唐献北皱着眉头，总感觉不大好。 “不买。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听我的，现在是怎么？造反啊？” 唐献北低笑出声：“我哪儿敢？” “走了走了，再去前面看看……” 两人从超市出来，已经是三个钟头以后。 东西太多，提不了，索性直接用软件叫的士到负一层，夫妻俩各推一辆购物车，一边说话一边等。 “这些东西应该差不多了吧？” 唐献北扫过一眼，点头：“肯定够。” “那我到过年之前都不用逛超市了。”这里除开往双方家里带的东西之外，还有自家要吃要用的。 “车来了——” 两人到家，刚好十点。 搬了两趟才把东西全部挪到电梯里，叶灵已经热得脱了大衣，就穿一件紧身薄衫。 看得唐献北直皱眉：“把外套穿上，这个天容易感冒。” “不要，我热嘛！” “叶灵……” “就一会儿，凉快了我就穿。再说，马上到家，进门就开空调，不会冷的。” “就会跟我讨价还价。” 叶灵对着铮亮反光的金属门板朝唐献北吐舌头，略略略…… 老唐：“？” 我娶的确定不是个未成年？ 进屋，关门，叶灵第一时间打开客厅的空调。 然后蹲在玄关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往外拿。 唐献北：“进去客厅收拾？” “就在这儿，把我们自己的拿出来，其他的堆在鞋柜旁边，反正都是要带回去的，到时候直接拎着出门就行，懒得拿出来再重新装一回。” 唐献北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看来，懒人方法多，果然没说错。 十分钟后，该归的归类，该放的放好，叶灵抻了个懒腰：“好累……” 唐献北把分出来的蔬菜和肉类提着往厨房走：“累就坐会儿，我先去洗澡。” “行，你先吧，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动。” “所以你还是缺乏锻炼，等再过几个月暖和一点了，可以出去晨跑……”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厨房传到客厅，多了一层朦胧感。 叶灵歪倒在沙发上，蹬掉拖鞋，两只脚半耷着，一晃一晃。 闻言，不觉有趣地摆了摆手：“您可饶了我吧，春困夏乏听说过没有？再过几个月正是困觉的好时候，我肯定起不来，还晨跑……” 天方夜谭。 唐献北关上冰箱门，从厨房出来：“过几月困觉？说得好像你其他时候不困一样。至于春困夏乏，那还有秋懒冬眠呢，照你这么说，一年四季都可以睡过去了。” 第216章 早起送君离 叶灵忽然坐直。 唐献北以为她要生气，结果这人来一句—— “我觉得你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 “这样一年四季都有赖床的理由了，嘿嘿，真好！” 唐献北：“？！” “你瞪我干嘛？反正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 “……” “你现在是不是很无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唐献北：“错！不是无奈，是无语。” 叶灵：“……哦。你可以滚去洗澡了，讨厌！” 男人失笑，摇了摇头，转身进卧室。 他可能真的娶了个未成年。 四天假期，看车买车去了一天，唐献北在家待了一天，剩下两天，但他还是订了第三天飞深圳的机票。 “你是不是特烦跟我待一块儿？”叶灵语气幽幽。 唐献北愣住：“……说什么傻话？” “不然你迫不及待往深圳跑什么？” “我提前两天回，春节假期就能提前两天放，不是还要提车上路？总得留点时间来练练手吧？” “你不会开？” “有证不等于会开，等上路熟悉熟悉，才能找到感觉。” 叶灵瘪嘴：“你真不留了啊？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这么一次……” 她嘟嘟囔囔，小声抱怨。 “就过去几天，把工作处理完了就回来。” “几天是多少天？” 唐献北想了想：“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好吧。明天我送你去机场。”闷声闷气。 “不用，八点的飞机，五点半就要起，你睡不够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废柴？” 唐献北正色：“我老婆既漂亮，又会赚钱，哪儿废？至于柴……这倒没错，你太瘦了，我不在家记得正常吃饭，规律饮食，别又搞什么‘断食’减肥，喝那个乱七八糟的酵素、减肥茶。” 昨晚，叶灵把自己在“双十一”具体赚了多少，老老实实跟唐献北说了。 男人当时的表情，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因为实在——太好笑！ 先是瞪大眼，瞳孔紧缩，然后探她额头温度，确定没有发烧之后，又问：“你刚醒啊？还没从梦里出来？或者，是我在做梦？” “……” 最终，唐献北信了，因为叶灵那个样子不像开玩笑。 某人得知自己老婆比自己赚钱多的事实，躺下的时候还有点郁闷，不过第二天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首先，这是好事，家庭收入递增。 其次，不是叶灵赚钱多，而是他赚得少。 最后，还要更努力才行啊。 时间回到当下，叶灵一听唐献北这番论调，本来不想笑都被惹笑了，一记轻拳落到男人胸膛：“你怎么这么烦？” 唐献北抱住她，轻声一叹：“快了，很快就回来。” “嗯。” 翌日，天还没亮，唐献北就起了。 叶灵跟着坐起来，眼睛却睁不开，“几点了？” 说着，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五点一刻？这么早？” “赶飞机，宜早不宜晚。” “哦，我送你……” “别……”唐献北止住她掀被的动作，把人推回去躺好，还周全地给掖了掖被脚，“昨晚不是都说好了？你睡你的，我下楼打个车就走。” “那……我不送你到机场，送你到电梯口行了吧？” 唐献北一顿，叶灵已经下床，扯过棉服大衣往身上一裹：“回来我还可以继续睡。” “你啊……”挺无奈，但是心情不坏。 叶灵偷笑，口是心非！ 送唐献北到电梯口，整个走廊因为有感应灯，一点都不黑。 叶灵站在外面，唐献北已经进去，两人面对面。 “老公，早点回来。” “好。” “到了给我发微信。” “嗯。回去吧。” 叶灵点头，朝他挥手：“拜拜。” 唐献北轻嗯一声，看着女人往回走的背影，油然生出一股不舍。 但他不是感情用事、头脑发热的人，这种感觉只存在了几秒，最终随着金属门合上，电梯缓缓下行而烟消云散。 他拿出手机，点开app叫车。 …… 回到深圳，唐献北开始集中精力处理自己手头上的事。 就为了争取早几天回宁江。 黄悦几次加班，离开的时候都发现他还在，这次也一样。 原本朝向电梯的脚步霎时一转，调了个方向，朝唐献北走去。 “唐工，马上七点了，还不走啊？” “嗯，有点事没做完。” “我看你这几天都在加班，可最近项目正常推进，没有额外工作啊？” “是之后要用的一些资料，我先整理出来。” “其实用不着这么赶，到时候也有时间。” 唐献北浏览网页的速度不减，记录的笔也没停，闻言，应道：“我想早点做完，提前几天回宁江。” “过年啊？” “嗯。顺便陪陪老婆，我在这边快半年了，都没什么机会陪她，能补一点是一点吧。” 黄悦一默。 第217章 机场拥抱 “嫂子真幸福。”她轻声一笑。 “你准备下班了？” “嗯。” “那明天见。” 黄悦点头：“明天见。” 说完，转身离开，脚步飞快。 唐献北连续加了五天班，起早贪黑，紧赶慢赶，终于把手头的事处理掉大部分，剩下一些不太要紧的活，完全可以拿回家做。 所以，第六天一早，他就赶飞机回了宁江。 春运高峰，机场人山人海，但唐献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叶灵。 “老公！”她朝他飞奔过来，脚上穿的是平底鞋，所以跑得稳稳当当。 鬼使神差地唐献北竟然伸出手，做出一个欢迎投怀的动作。 叶灵一愣，她没有要抱抱的意思啊？ 不过…… 人家都伸手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叶灵扑到唐献北怀里那一刻，男人才猛地反应过来，耳朵尖尖漫上一层薄红。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老婆这么热情，他太冷淡了也不好，幸亏伸了手…… 两人都以为是对方主动。 不过也没深究，反正亲亲热热打车回家。 叶灵出来之前就用电砂锅煲了排骨汤，回来的时候，电源已经自动断开。 一揭盖子，香味弥漫，整个屋里都能闻到。 唐献北跟着进到厨房，洗了个勺子递给叶灵，她接过，放到汤里搅了搅，香味愈发放肆。 两人又一起做了两道炒菜，端上桌，刚好午饭饭点。 “先喝汤……”叶灵盛一碗，放到唐献北面前。 男人十分捧场地喝了一口，咂咂嘴，再喝一口。 “怎么样？”叶灵紧张地看着他。 “……” “不好喝吗？”她连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还没喝，就听见唐献北低沉好听的笑声传进耳朵里。 “我还没说话，急什么？不过这汤难喝……是假的！哈哈哈……很香，也很鲜。” “讨厌！”叶灵白他一眼，赶紧低头自己尝了一口。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他还开始邀功了。 叶灵咂咂嘴，确实挺好喝：“你敢说难喝试试？下次我不做了！” “不敢不敢……”唐献北笑着摆手，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 “哼！这还差不多！再喝一碗？” “谢谢老婆。”说着，把碗递过去。 叶灵眉开眼笑地给盛了。 有了这一句夸，她一整天心情都好得不行。 饭后，还主动要求洗碗。 唐献北是真的惊了：“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别……你放着，我来收，我来洗，你去客厅坐着休息会儿，不然站着消消食也成。” “欸——干嘛不让我洗？难得主动一回……” 后半句她咕咕哝哝，说得很小声。 唐献北还是听清了，忍不住翘起嘴角，又很快压下去：“咳……你今天又做饭又煲汤，洗碗当然算我的。” “可你坐飞机，还挺辛苦……” “不辛苦，你呢，现在就去客厅，厨房的事就不用管了，ok？如果实在闲得慌，那就点削水果，拿盘子装好，用保鲜膜封上，放到冰箱里，下午可以吃。” “那好吧。要不我来清碗吧？” “不用不用……你过去……”唐献北把她推到客厅。 叶灵：“？” 想当回贤妻良母怎么这么难呢？ 算了，她还是当咸鱼比较合适，嘿嘿…… 第218章 回家过年 头几天唐献北就打给4s店预约了提车。 第二天就是约定的日期，两人起了个大早。打车过去，销售顾问已经面含微笑地等在门口，客客气气将他们迎入店内。 到了“新车交车区”，一辆奥迪q7停在车位上，前盖还绑了朵大红花。 销售顾问把车钥匙递给唐献北：“您验验车吧，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走流程了。” 唐献北点头，接过来。 反正叶灵不懂，就打算站在旁边看。 只见唐献北先检查了车身外观，应该是在确定有无划伤，中间还好几次上手摸。车胎、雨刮、挡风玻璃、后视镜等细节的地方也没放过。 接着，查看出厂日期，四个车门来回几次开关，还算顺畅。 然后是车内配置，座椅坐感。 最后试驾。 “……没什么问题。”唐献北下车，锁好车门。 销售顾问引两人到室内大厅签字办手续。 两个钟头之后，唐献北开着新车，叶灵坐在副驾驶。 “舒服啊……”女人抻了个懒腰，笑眯眯窝进座椅里，一脸满足。 “真皮的，”唐献北看路，没看她，“不舒服才怪。” “老公，你是不是可以稍微开快那么一丢丢？” “已经够快了。”他回。 叶灵眨眼：“你确定？可是我看仪表盘上还不到三十迈……” 唐献北目光一闪，面部肌肉也随之紧绷，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是紧张的表现。 其中，自然也包括叶灵。 “其实……现在这个速度也还行，刚提车当然是安全第一，开慢点稳当。” “嗯。”男人矜持自重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却暗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状态也恢复正常。 等车开进小区车库，停好以后，叶灵才似笑非笑地问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害怕？不然你不会开这么慢。” “！”不都揭过了吗？怎么还提？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拿了证不会开的大有人在。你嘛，好歹还能上路，是不是？” “……”唐献北受打击了。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某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被她这个动作连带掀了被子的叶灵：“？” 有点懵。 唐献北：“明天我去滨江路练。” “练什么？” “车！” “我也去。” “……前提是你能起得来。” 第二天，天刚亮，唐献北就醒了。 叶灵察觉到动静，也跟着睁开眼，只是怎么看怎么艰难：“几点了？要起吗？” “……不用，再睡会儿吧。” “哦。”三秒之后，“嗯？不是要去练车？” 唐献北摸了摸鼻子，表情讪讪：“咳……突然忘了还有很多手续还没办下来。” 比如，保险；再比如，车牌。 贸然上路，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怎么收场？ 尤其是保险这个东西，一点都不能侥幸。 叶灵：“那我们现在？” “继续睡。” 叶灵巴不得，两眼一闭，又重新睡了过去。 唐献北也一样，原本还想着练车，现在好了，没得练，也不用再惦记，还是睡觉算了…… 等两人再次睁眼，窗外天光大亮。 叶灵脑子晕乎乎，整个人都不大清醒，到处摸手机没摸到，嘟嘟囔囔地叫老公。 起初，没回应。 她又叫了几声。 “……嗯？”唐献北半梦半醒，“怎么？” “现在几点啊？我手机没找到，看不了时间……” “我看看……”这下，唐献北彻底醒了。 半坐起来，靠在床头，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定睛一看：“……两点？！” “啊？”叶灵也醒得七七八八，闻言，双目圆瞪：“已经下午了？不是吧……这么能睡？” 唐献北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平时作息规律，生物钟准时，很少出现这种睡过头的情况。 “……是你传染我的。”语气幽幽。 叶灵：“哈？”一副“你逗我玩儿呢”的表情。 “不然我怎么睡到现在？” “那你怎么不说自己懒？喜欢赖床？关我什么事啊，讨厌！” 两人吵吵着起床洗漱，然后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接踵而至—— 叶灵：“吃什么？好饿。” 顿了顿，小声补充：“不想自己动手。” 也不知道是睡太久，还是怎么地，她现在全身软绵绵，完全打不起精神。 “那、出去吃？” 叶灵往沙发上一坐，“外面好冷，懒得出去。” “得！那就只有点外卖了。” 他也不太想出门。 “那我要一份黑椒牛排，一份蔬菜沙拉，沙拉不放酱。”叶灵盘腿坐好，拿了遥控器，笑眯眯看他。 唐献北三两下点好，坐下来，陪她一起看。 电视里正播放一档选秀综艺，清一色男团小鲜肉，俊到让人脸盲。 唐献北没什么兴趣，顺手拿了ipad登陆邮箱，在线办公，叶灵倒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花痴几声。 “好帅……腿怎么那么长……天哪，小崽崽是吃可爱长大的吗……” 唐献北忍不住勾起嘴角，像被她亢奋的情绪感染。 至于吃醋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换位思考一下，男朋友夸王祖贤漂亮，你会嫉妒吗？ 不仅不会，甚至还要点头附和。 生活又不是言情小说，哪来那么多“霸总式飞醋”？ 四十分钟后，外卖送到。 唐献北点了两个肉菜和一个炖汤给自己，叶灵就是一份牛排和一碗沙拉。 吃完，想起昨天削的水果还没动，又从冰箱里拿出来，放了一会儿等散掉冷气，跟室温接近，才开始往嘴里送。 …… 这样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八，两人启程回c市。 这段时间唐献北已经把该跑的手续都办妥了，车技也在不断练习中突飞猛进。好几次，还让叶灵上手，他就坐在副驾驶盯着。 启程前一天，叶灵就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反正需要的就打包，然后往后备箱里一塞，完事儿！ 这下suv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空间够大，比一般轿车能装。 已经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除夕，高速公路开始免通行费了，很多回家过年的人都赶在这个点儿上，拥堵情况可想而知。 为了不被堵在高速路上，两人天不亮就出发。 叶灵带了靠枕、颈枕、眼罩、耳塞，一上车就继续睡。 等醒过来，车窗外已经不是灰茫茫一片，难得出了太阳，处处明亮。 “醒了？”唐献北一边看路，一边问她。 叶灵摘掉颈枕，顺手往后座一扔，再舒舒服服抻了个懒腰：“醒了！神清气爽！” 连声音都多了几分鲜活的感觉。 唐献北忍不住浅笑。 “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他报了个小地名，是处县城，反正叶灵没听过，她只关心走了多远，什么时候能到。 唐献北不由失笑：“从出发到现在还不到五个钟头，你这会儿就急了，那接下来还有十几个钟头怎么办？” 叶灵抠抠手指，瘪嘴：“凉拌。”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抱怨话说个一两句还行，反反复复就惹人厌了。 即便听你说话的那人是“老公”，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没个讲究。 所以，叶灵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老公，喝水。” 她知道，自己睡觉这段时间，唐献北处于谨慎驾驶的习惯和原则，就算渴了也不会主动找水喝。 “啊——我喂你！”叶灵拿着水，伸过去。 “不行，会挡视线，一会儿去服务区把车停了再喝。”说着，无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唇。 就是这个动作让叶灵确认他是真的很渴，但唐献北开着车呢，她一片好心，却不能强来。 否则，更容易出事。 “要不你自己喝？” 唐献北还是摇头：“不了。” 毕竟新手上路，虽然之前开到滨江路练过，但到底不能跟老司机相比，所以唐献北对所有可能造成事故的行为都相当警惕，连歌都没让放，就怕分神。 叶灵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开始低头在包里一通乱翻。 唐献北余光扫过：“你找什么？” “我记得之前放了两根吸管在里面……” 一分钟后，叶灵惊喜：“找到了！” 然后，唐献北成功喝上水。 “要不要再来几口？” “够了……” “你都没喝几口，再来点啊！” “……不渴就行，喝太多容易跑厕所。” 万一没赶到服务区，高速路上又不能停车。 叶灵：“……”想得有够周到的！ 午饭是在服务区吃的，顺便加了油。 叶灵不太吃得惯盒饭，索性把肉全部挑出来给唐献北，自己就着“老干妈”和剩下的素菜勉强吃了个半饱。 唐献北应该是真的饿了，加上男人饭量本就比女人大，他不仅吃完了自己那份，还把叶灵剩下的米饭也一并拢过去。 那动作，相当利索。 里面太多人，早就没座位了，两人就蹲在外面的台阶上捧着一次性饭盒。 叶灵先吃完，站起来四处走走，活动活动。 转头一看，唐献北还在吃，白米饭腾腾的热气扑在他脸上，腮帮被填得鼓起来。 一口接一口，吃得贼香。 叶灵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正得意，谁知唐献北竟然猛地抬眼朝她看来。 叶灵愣住，僵在原地不会动了。 他却笑眯眯招手，手里还握着一次性木筷：“过来。” “……”摇头。 “过来，有事。”他还挺正经。 叶灵沉吟一瞬，还是走回去：“什么事啊？” “拍的什么？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拍我呢吧？” “……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唐献北：“那我更要看了。” “喏——”叶灵把手机屏幕摁亮，竖到他面前。 唐献北只一眼就没什么兴趣，继续恰饭。 叶灵收回手机，忍不住吐槽：“你这吃饭姿势真够狂野的。” 唐献北已经吃完最后一口，咽下去，转手丢了盒子筷子，站起来，拍拍裤子后面的灰尘，“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工地上的工人都这么吃，坐一排，还能闹闹嗑。走了——” 叶灵跟上，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那你平时也跟那些工人一起吃饭？” “如果去工地又恰好赶上饭点的话。”唐献北接过纸巾擦嘴。 “啊？没有小食堂吗？你这个项目负责人好歹也算小领导嘛……” 唐献北嘴角一抽：“工地上你还想盖食堂？” “……” “走这边。”唐献北把她拽过来，手牵稳。 “可是车停在那个方向啊？” “先转两圈，嗝……消消食，我吃得有点饱。” 叶灵：“……” 绕着服务区转两圈，也不过十分钟，两人上车前不管有没有尿意，都去了趟洗手间清空。 下午一点，黑色奥迪再次出发。 朝c市的方向，越驶越近。 －－－－－－题外话－－－－－－ 这章有四千字哦，算是加更吧~ 第219章 礼多人不怪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一刻。 唐母穿着大衣站在楼下等儿子，左看右看，只看到一辆“高头大马”的黑色轿车越驶越近，最后熄了火停在旁边的空坝上。 唐母撇嘴，眼看着要过年了，别家儿女都往回赶，大大小小的车几乎快要将楼下这块空地摆满了，出入挡路，一点都不方便。 但她也只在心头抱怨了几句，毕竟其他邻居都没说什么，自己又何必去讨这个嫌？ “不是说快了快了，怎么还没到……” 唐母嘀咕着看了眼手表，不停朝小路张望。 客运站过来的三轮车为了节省时间和油钱，通常都是走小路，只有私家车才开大路。 “妈。” 唐母措不及防，猛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儿子从先前看到的那辆黑色轿车里下来，大衣板正，还围了条纯色围巾，整个人帅气又时髦，跟以前完全两个样。 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献北？！”她小跑上前，看得出来腿伤已经痊愈，如今跑跳自如。 “妈，您慢点。” “我还说怎么打了电话，老不见人，原来是开车走的大马路，亏我还一直盯着小路……”唐母是真的高兴，眼里的笑仿佛要溢出来。 “献北啊，”她朝儿子身后看了眼，“这车……是你的？” “嗯。前段时间刚买，开回来过年方便。” 唐母一听，愈发高兴，她儿子也有车了！还这么大一个！ “奥迪呢，不便宜吧？”唐母退休前好歹也在学校工作，虽然只是管后勤的，说不上见多识广，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其他牌子她可能不一定认识，但这四个圈排在一起的，她肯定不会认错。 唐献北只道：“还好。” 具体价格却没提。 唐母也不是真的要知道个确凿数字，反正确定是好车没错了。 不由心中宽慰，笑容愈发灿烂。 “老公，过来搬东西——” 唐献北这才想起叶灵去搬东西了，跟唐母说了一声，便绕到后备箱，挡开叶灵：“……放着，我来。” 叶灵乖乖退到一边。 唐母也走过来。 叶灵笑着叫了声“妈”。 年近三十，唐献北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罗梅心里再怎么有意见，也不可能当场发作叶灵，给人难堪。 轻嗯一声，随口问道：“晚饭吃了吗？” 叶灵摇头，实话实说：“还没有。” “那一会儿上楼吃，饭和菜都温在灶上的。” “谢谢妈。” 罗梅被这声“谢谢”说得心情复杂，顿了顿，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别扭：“……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叶灵眉眼轻动，抬眼直视这位婆母，谁知罗梅却赶在她朝自己望过来前一秒，迅速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 这是……不好意思了？ 唐献北在叶灵的指挥下把该搬的东西搬出来，剩下的都是初三那天两人回去叶灵要送给她亲爸亲妈那边的年礼，就留在车上没动。 唐母看着堆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有点懵：“献北，这些东西？” “有些是给您的，有些是待客的。” 饶是唐母早有预料两人不会空手回家，但真正见到了还是大吃一惊：“这么多？！” 唐献北刚想开口，被叶灵抢了先—— “不多，都是能用得上的，还有就是这些口袋看着大了点。” 这话明显是在谦虚。 唐献北适时为媳妇儿表功：“其实我也不懂该买什么，这些都是叶灵一个人准备的，辛辛苦苦跑了好几趟商场、超市。” 罗梅眼神更复杂了，隐有动容。 人心都是肉长的，叶灵又花钱又出力，方方面面都很周到，唐母很难再说她一句不好。 “你看你，花这些冤枉钱做什么？家里什么东西买不到？还大老远从宁江载回来，麻不麻烦？再说，小县城物价低，这边买东西更划算。” 这话是对叶灵说的。 唐献北一听，下意识蹙眉，心说亲妈怎么不识好歹？叶灵一片好心，她还嫌东嫌西。 正准备开口帮老婆说两句，却被叶灵一个眼神制止。 她可不认为唐母这是在嫌她，可能只有唐献北这种“纯种直男”才会这么认为。 罗梅明明就是心里高兴，嘴上客套。 叶灵笑容不改，应对自如：“这怎么能一样，我们买回来是孝敬您的，就算贵点也没关系，只要您喜欢就好。” 唐母笑容更大，对方几句话间，就打消了她在面对叶灵时的那点尴尬和不自在。 “行了行了，外面这么冷，咱们回家再说。” 唐献北拎上东西走在前面，唐母也拎了两袋轻的，反倒叶灵没什么可提，不过她也没闲着，自己的包和唐献北摘下来的围巾还在她手里。 唐献北想，今晚这气氛还不错。 唐母则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也不知道买的什么，不过看包装，应该很高档，又花钱了，唉…… 叶灵只觉得，古代先人智慧无穷，那句“礼多人不怪”真没说错。 第220章 婆媳相处磕磕绊绊 吃过饭，洗漱完，已经凌晨一点多。 叶灵换了睡衣从洗手间出来，突然脚下一顿，猫着腰贴到墙边。 因为，唐母正拉着唐献北说话，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多半是在讲她。 果然—— “……你说叶灵怎么吃那么点？小半碗饭都没有吧？菜也只挑素的下嘴。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妈，您别想这么多，她可能就是不饿。” “晚饭都没吃，怎么可能不饿？” “她胃口小，平时也吃不了多少，真的……”唐献北再三保证，表情诚恳。 “可这也太少了……猫都比她能吃……”罗梅小声嘀咕。 唐献北无奈，语重心长开解老母亲：“她需要保持身材，所以在饮食控制上比较严格，绝对不是您的问题！” “这样吗？”唐母稍稍放下心，不过新的担忧接踵而至，“她吃得这么少，会不会营养不良啊？看她瘦得那个样子，身体不好就糟糕了。你是没见过那些家里有病人的，一大家子都被拖累……”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越说越不靠谱。”唐献北语气稍重。 唐母自知失言，补救：“那我也是一片好心……” “嗯，我知道。”语气稍缓，“已经很晚了，您先去睡吧。” “欸，那你也早点休息。” 唐献北点头应下。 这时，叶灵走出去，面色如常，“我洗完了，你去吧。” 唐献北觉得她语气不太对，但也没多想。 …… 两人就住唐献北以前的房间，唐母提前收拾过，换了新的床单和被罩，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怕两人冷，还铺了电热毯。 叶灵吹头发之前把它打开，等暖和以后就关掉，还拔了电源，躺进去暖烘烘的。 没两分钟，唐献北洗完进来，直接拿叶灵用过的毛巾擦了两把头发，也不吹，就这么钻进被窝里。 叶灵在他头上摸了把，忍不住皱眉：“还是湿的……” “不用管，十分钟就干了。” “……”活得真糙。 虽然已经很晚，但两人都还没有睡意。 唐献北拿了手机，查看邮箱。 叶灵则看了眼群里上传的日销售记录单。 付款未发货：2599单 已发货未签收：3021单 未评价：4467单 好评率：98% 默默看完，有两个小问题，不过叶灵没急在这个时候发消息，大半夜的，估计大家都睡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放下手机，叶灵抿唇，眉眼轻动。 “老公。” “嗯？”视线还在屏幕上。 “别玩手机了，我有话跟你说。” 唐献北一愣，收了手机，转头看叶灵：“怎么了？” “……其实，我刚才吃得不多是因为早就饿过了，而且，吃完就睡怕不消化，所以……” 男人微怔：“你都听到了？” “哦。” “害，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这一个个的……”唐献北有些无语。 就为了吃多吃少？亲妈和媳妇儿，居然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到底是他看不懂女人的心思，还是女人这种生物根本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对待？ 叶灵却很烦他这种高高挂起、不以为意的表情，“你什么意思啊？又叹气，又摇头的。” “还能什么意思？你们女人真够无聊的。”嘴上没把门儿，不知不觉就说了心里话。 这下，叶灵双目圆瞪，直接炸了—— “行，我们女人无聊，你不无聊！有本事就别跟女人扯一块儿啊，别娶媳妇儿，别生孩子，干脆连你自己都不要生出来，反正你又不靠女人。” 唐献北两眼一懵：“？” 他是那意思吗？ 明明不是啊！ 就说了个“无聊”而已，结果连出生权和生育权都一并给他否了？ “不想跟你讲话，讲了也白讲，对牛弹琴！”叶灵翻了个白眼儿，棉被一裹，直接躺下。 再转身，拿背对着某人，一副“离我远点、不要惹我”的样子。 唐献北：“？” 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晚以叶灵生气的背影和唐献北不要脸贴上去的怀抱，作为结束。 一夜无梦。 …… 早晨，九点，唐献北醒了。 睁眼一看，叶灵的睡相已经从背对他变成了乖乖软软地贴在他胸前。 哼！还治不住你，小样儿！ 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又小心翼翼下了床，开门出去上洗手间。 就在他反身合上卧室门的时候，天不亮就早起买菜的唐母刚好回来，见状，很是一愣，保持着拧开门锁的姿势好一会儿没动。 “妈。”唐献北压低嗓音，上前将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接过来。 唐母眼皮一跳，恍惚着从锁孔里拔出钥匙，然后换鞋进屋，随口问道：“叶灵还没醒？” “嗯。”唐献北不疑有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唐母视线往他身上一扫，唐献北这会儿就只穿了件睡衣，冷得下意识佝背。 “起来上厕所。”言罢，直接往洗手间去了。 出来之后又迅速回到卧室。 唐母一句“还吃不吃早饭”卡在喉咙里，连说的机会都没有。 她忽然有些陌生，还有点茫然，因为在罗梅的记忆中，儿子从不赖床。 顿时，眼里复杂涌动，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却说回了房间的唐献北，其实也没想赖床，一般情况他醒了就不容易再睡着了，钻回被窝里也只是想陪叶灵躺躺。 他知道叶灵习惯了睡懒觉，勉强叫她起床倒也能起，只不过整天都会无精打采，还容易生病。 唐献北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强行调整她的作息，但结果证明，不仅没用，还容易把人搞崩溃—— 叶灵崩溃，他也崩溃。 最后还是算了。 更何况这会儿还在亲妈眼皮子底下，如果他起了，叶灵还在睡，总感觉不大好。 如果叶灵知道他还有这层顾虑，可能会忍不住感慨：直男也有开窍的时候。 …… 叶灵是十点半醒的，温暖的被窝让她拒绝睁眼。 突然，舒适的表情凝住，瞬间惊醒，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因为陈旧而泛黄的天花板，周围也不再是她熟悉的摆设。 记忆回笼，昨天两人自驾回q县…… 所以这里应该是——唐献北家！ “几点了？！”叶灵拥着棉被，惊坐而起。 唐献北措不及防，差点被吓掉手机：“睡醒了啊？” “我问你几点！”叶灵推他。 “十点四十八，怎么了？”看上去有点毛躁啊，不会还没睡醒，闹起床气吧？ “完了完了……我怎么睡到这个时候？”叶灵对着头发一阵乱薅，“不对啊，”她停下来，好似想起什么，“我昨晚明明调了闹钟，怎么没叫啊？” 唐献北摸摸鼻子：“我关了。” 叶灵：“！” “不是……你那个闹钟也响得太早了，七点开什么玩笑？” “谁让你关的？你好烦啊！”叶灵一脸崩溃。 唐献北不明白：“你平时不也这个时候起？” “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定？” “平时在家我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又没人说我，可现在是在妈家，我睡到现在，这……也太嚣张了点！” “原来你还知道你嚣张……” 叶灵抬手，作势要打，这人嘴巴肯定吃过屎，不然哪来这么臭？ 唐献北一个后避，躲开：“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轻哼两声，“那我不是也陪你一起嚣张，睡到了现在？” 叶灵一顿，好像也是哈。 然后，她就没那么慌了。 等两人把自个儿拾掇规整了，也快到午饭饭点。 唐母在厨房忙活，叶灵进去帮手。 “妈，我能做什么？”她一边问罗梅，一边挽袖子。 唐母一听这话，顿时忒不得劲。 做什么还要她来说，自己没眼色吗？ 或者，叶灵就是故意的！ 故意睡了个上午，好躲着不干活，这会儿她都要把饭做好了才来假惺惺地做面子。 唐母越想越气…… “这里用不着你，出去坐着等吃饭吧。”只看这话的内容还挺好，但配上唐母那语气，叶灵当即就听出意思来了。 这是怪她睡太久，又进来得太晚，没帮着干到什么活呢！ 虽然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但唐母这语气，还有那表情叶灵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说白了，就是阴阳怪气。 不过，她都忍了—— “没事，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但能帮一点是一点，您一个人太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可不像你这么娇气。”唐母一边切菜，一边别有所指，“以前我当媳妇儿的时候，还是大家庭，献北的奶奶还在，所以我们跟他大伯、二伯也没分家，十几口人租住在一个四合院里，我天不亮就要起床给一大家子做早饭……” 叶灵垂着眼皮，一边听一边点头。 她又不傻，知道唐母话里话外都在敲打她，所谓“媳妇熬成婆”可能形容的就是现在这个状态—— 自己当媳妇的时候被婆母刁难，现在也终于轮到她给叶灵“上课”。 “……现在这点活算什么？当年才是真的苦！” 噼里啪啦一通之后，终于总结陈词。 叶灵站在水槽边，戴了双胶皮手套摘菜，从头到尾只安安静静地听，没有开口接过一句话。 不反驳，也不附和。 可能唐母也说累了，挥挥手，“放着吧，说了你不行。” 一脸嫌弃。 叶灵退开，眼睁睁看着唐母三两下就把满满一盆菜摘干净了。 又哗啦啦用清水淘几遍，沥干，最后麻溜地下锅炝炒。 好吧，她必须承认自己被嫌弃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厨艺方面，唐母这个大魔王真的可以完虐她。 “怎么了？”唐献北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处理邮件，抬头就看见自家媳妇儿蔫头巴脑地从厨房出来。 叶灵坐到他旁边，一脸若有所思。 唐献北讪讪，摸了摸鼻子，然后继续工作。 没一会儿，叶灵突然开口：“讲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 “啊？”男人一脸莫名，目露茫然。 叶灵抿唇，憋出一句：“我不会做饭。” 唐献北下意识朝厨房望去，看见自家亲妈那移来动去的利索背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妈说什么了？” “……” “被嫌弃了？” “……” “不会做就别进去嘛，我都不敢往她跟前凑，你这不是找嫌吗？” “唐——献——北！” “嘘！小点声，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我妈听得见。” 叶灵霎时闭嘴，噤若寒蝉。 “哈哈哈……”唐献北忍不住笑出声，“就这么害怕？看给你怂得，平时不还挺能耐吗？” 叶灵快被他气死了，伸手掐他腰上那圈儿嫩肉。 “嘶——痛痛痛！撒手！要青了！” “活该！谁让你说风凉话？” “别……一会儿妈出来看到咱俩这样不好。” 叶灵瞪眼：“你拿妈压我？” “嘿嘿……不敢。” “道歉！” “对不起老婆，”唐献北从善如流，“我再也不嘲笑你找嫌了。” 叶灵：“！” 确认过眼神，有个皮痒的人。 －－－－－－题外话－－－－－－ 今天是加更的一天~ 第221章 过个像样的年 唐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小两口和和气气坐在沙发上，没吵没闹。 叶灵起身，微笑：“妈，我来端菜。” 唐献北揉了揉腰，痛得龇牙咧嘴，真狠呐……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老祖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看你遇没遇上个难养的而已。 他，遇上了。 也真心不好养。 叶灵做饭没天赋，但摆碗放筷这种活还是干得很麻溜。 等唐母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热腾腾的米饭已经盛好，筷子也摆得整整齐齐，儿子媳妇都在等她。 叶灵：“妈，吃饭了。”还挺懂规矩，没有自己先吃。 唐母脸色稍缓，好像也没那么嫌弃叶灵了，心说：倒也不是完全没用，但只能干点这种小活儿…… 饭后，唐献北洗碗，叶灵跟进去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把清完的盘子用干毛巾擦一遍，不滴水了，再放到橱柜里。 “水是不是挺凉的啊？” 唐献北转头看她：“要不你来试试？” 叶灵摇头：“不了不了，你继续。” 男人嘴角一抽。 “老公，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和妈往年都怎么过的？” “白天就那样，没什么特别，晚上吃饺子，看联欢晚会，守过十二点就可以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吃包馅儿汤圆。” 叶灵听得有些出神，连唐献北叫她都没听见。 “……啊？” “想什么呢你？”他把最后一个盘子递过去。 “没……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大家不都这么过？” 叶灵一默。 唐献北这才想起叶灵家里的情况，虽然父母双全，但离异之后又各自重组家庭，生了第二个孩子。 相比之下，他虽然从小失去父亲，但是并不缺乏家庭温暖。 “能吃几个？”他突然开口。 “啊？”叶灵一愣。 “汤圆，能吃几个？” “得看包多大。” “差不多这么大吧。”他比给叶灵看。 “确定？这也太大了点……” “不大怎么包得住心？” “都有什么心啊？” “黑芝麻，红糖，豆沙，喜欢哪种？明天我让妈包。” “可以选两种吗？” 唐献北想了想，“行吧！本来以前我们只包一种，不过今年不一样。” 叶灵眨眼：“哪里不一样？” “多了一口人啊。过两年说不定还要多一口！” 叶灵反应过来，笑着捶他：“讨厌！” “放心，还会越来越多。” “你把我当母猪是不是？” “想到哪儿去了？以后咱们儿子女儿结婚生子了，家里人不是越来越多吗？” “你！”叶灵瞪眼，却无法反驳。 “所以你认为是什么？” “……” 这一打岔，那些惆怅黯然通通烟消云散。 叶灵想，她也可以过个像样的年了。 而不是大年三十乖坐在亲爹或亲妈的家里，拘谨又陌生地打量四周，像个外人一样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也不是说她爹妈有了第二个孩子就故意忽略她，或冷待她，相反，他们都极其热情，可热情过了头，不就像待客吗？ 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缩小距离，和大女儿更亲近些，可那种下意识流露的“小心”和“郑重”偏偏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鸿沟。 因为真正的家人不需要小心翼翼，更不用郑重其事。 最初，叶灵还会因为这种距离感而难过。 后来，她就慢慢习惯了。 今年去亲妈家里庆除夕，明年去亲爸那儿过三十，总之轮流着来，吃完年夜饭就走。 大学毕业之后，该准备的年礼也从不缺席。 叶灵逐渐发现这种状态也挺好，平时保持距离，逢年过节走动，虽不够亲近，但也不会太疏远。 可到底在亲缘上单薄了些。 不过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 叶灵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也强求不来。 ……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比白天还冷。 家里有个电暖茶几，吃了晚饭，叶灵、唐献北还有唐母都围过去，电源打开，再把罩子垂下来盖住下半身。 很快，热气上来，周身都暖烘烘的。 唐母正坐着织毛线，据说是把之前的旧毛衣拆了，重新织过。 唐献北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应该是在回复邮件。 叶灵正好把昨天发现的两个小问题在群里说了，又看过今天的日销数据才离开微信，打开视频app开始追剧。 一个家里，三个人，围着一张电暖茶几，虽然未有交流、各干各的，但一种莫名的温馨与融洽却充斥其间。 转眼十点，唐母要去睡了。 唐献北早就处理完工作，这会儿正陪叶灵追剧。 “那我先去洗漱了，你们也早点睡，明天跟我一起去菜市场，帮忙拎东西。” 唐献北摘了耳机，连声应好。 叶灵也跟着点了点头。 唐母睡下之后，小两口也没敢多耽搁，很快回了房间。 挨在一起把剩下小半集电视剧看完，然后关灯睡觉。 …… 第二天，两人是被唐母叫起来的。 没掀被子，也没嚷嚷，就是站在外边敲了敲门，尚在睡熟的两人就跟触电一样，惊坐而起。 “妈，我们醒了！马上就起！”唐献北开口。 敲门声停下，“半个小时，洗漱加早饭，赶紧的！” 说完，脚步声渐远。 叶灵整个人都不太清醒，懵懵地看了唐献北一眼，后者直接把毛衣往她头上一罩。 “别犯迷糊了，赶紧穿衣服，只有半个钟头。” “那什么……”叶灵咽了咽口水，“我能不去吗？” 唐献北动作一顿，转头看她。 叶灵：“当我没说。” …… 半小时后，三人顶着蒙蒙天色出门。 唐献北：“我去开车。” 唐母把人拽住：“又不远，走路就行了，还开什么车？” “单凭手提肯定不行，用车装。” 叶灵点头：“后备箱很大，可以装很多东西。” “可是新车开去菜市场刮刮蹭蹭的……” 唐献北：“买车本来就是图方便，现在有车不开算什么？” “还有，”叶灵接着补充：“就算蹭到也没关系，投了保险的。” 唐献北和唐母不约而同把她盯住，一个表情无奈，一个眼神复杂。 啊？ 她说错什么了吗？ 唐母：“那就开车去吧，大年三十别说不吉利的话。” “……”哦，原来嫌她乌鸦嘴。 到了菜市场口，唐献北停车，里面开不进去了。 “我先找个地方摆车，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说完，开走，留下唐母和叶灵，相顾无言，气氛略尬。 “妈，袋子给我提吧。” “不用，现在里面没东西，又不重。走，过去看看……” 这一趟出来，收获何止是“丰富”。 反正后备箱已经填满，还装不完，又挪了一些到后座。 唐母在挑豌豆尖的时候，叶灵拉着唐献北，小声询问：“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又是鸡，又是鸭，还有猪前腿。 “这几天肯定吃不完。” “那为什么还买这么多？” 唐献北摇头：“不知道。” 叶灵：“……”这可能是个假儿子，鉴定完毕。 “以前也买这么多吗？” “买是要买，但今年买得比往年都多。通常拿来送人，大年初二走亲戚总不能空着手去，直接给钱又太见外，所以大家都送东西，吃的穿的用的。” “难怪……” 开回去，已经上午九点。 车停在单元楼下的空地上，唐母刚下来，正准备绕到后备箱提东西，就撞上迎面走来的王婶儿，手里还提着布袋，塞得鼓鼓囊囊，应该也是刚买完菜回来。 “哟！唐师母，这是赶早去了？” “诶！你也是？” “我没有，今天起得晚，八点多了才出门，选来选去挑了两个老南瓜，还挺重，你掂掂……” “是不轻。”唐母掂完，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唐献北熄了火，推开车门从驾驶位下来。 “献北？！还有小叶！你们都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来我家坐坐？” “王婶儿。”唐献北叫人，“昨天凌晨到的，正准备今天去拜访您，没想到在楼下就撞上了。” “买的新车啊？”王婶儿视线往他身后一扫，好家伙，这么大个儿，黑得油光水亮，还是奥迪呢！ “对，刚买没多久。” “嗨呀！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在宁江待几年，不仅买了房子，娶了媳妇儿，现在车都有了！唐师母啊，往后你可享福喽！” 第222章 走亲戚发红包 “诶，那是小唐的车啊？”三人走后，一邻居阿姨凑到王婶儿面前。 原本还在晨练的另外几个霎时围拢过来，满眼好奇。 王婶儿点头：“奥迪呢！我儿子说这种车型叫什么……城市越野？反正比小轿车贵。” “多少钱啊？” “得十几万吧？” “十几万肯定买不到。” “看上去真新，才买的？” “……” 七嘴八舌。 王婶儿：“具体多少钱我也不好问，但几十万应该没跑。” 哗—— “小唐现在做什么工作啊？一个月多少工资？” “不得了！我听说他上半年结婚在宁江那边买了房，这才过多久，连车都买上了！” “他从小学习成绩就好，高考六百多分，上的重本，毕业之后肯定好找工作。” “宁江那种大城市本来就比我们这些小地方发达，工资高，待遇好，这不没几年车子房子就齐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边工资高，但消费也不低，哪那么容易攒钱？” “不管怎么说，这下唐师母总算熬出头了！” 顿时一片唏嘘。 外面如何议论暂且不提，却说三人进了家门，东西一放，还没来得及归整，唐母就钻进厨房，系上围裙。 叶灵：“？” 唐献北：“我们把东西提进去就是了，鸡鸭鱼这些肉类要处理之后才能放冰箱。” 叶灵照做，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 十一点刚过，饭菜的香味就从厨房飘出来。 “这么早就开饭？” 唐献北摇头：“还要等会儿。” “可是……” 不等叶灵发问，唐母就拿着半个白萝卜从里面出来，放到家门口。 然后指挥唐献北：“去柜子里把东西拿出来。” 叶灵好奇跟上去，一看，有香烛、纸钱、大面额冥钞。 她懂了。 火盆烧起来之前，唐父的黑白遗像被唐母从衣柜里取出来，放到客厅正中的桌子上。 酒菜，果盘，瓜子花生，糖，通通用小碟装着，摆好。 “老唐啊，今天除夕，该回家吃饭了，吃完就去门口领钱，零的就揣兜里，平时好用，整的就存银行，随时可以取……” 说着，筷子摆到碗上，又往小酒杯里倒白酒。 “今天献北也在，还有他媳妇儿，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往后咱家就多添一口人，别忘了一起保佑。让他们小两口给你磕个头吧……” 唐献北带着叶灵在桌前跪好，两人恭恭敬敬叩了三下。 “你看，儿子儿媳都给你行大礼了，往后一定要保佑他们幸福美满，健健康康，知道吗？” 结束之后唐母收了碗碟、酒杯，遗像用麻布包好，放回原来的位置。 唐献北出门倒香灰，叶灵就留在家里扫地、擦桌子，然后把菜端上桌，最后盛好饭、摆好筷子。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过年不能没有仪式感。 酸菜鱼，象征年年有余。 吃了红烧牛腩，来年牛气冲天。 一盘蒜薹炒腊肉，再来一碟香肠片，是唐母娘家送来的，切开之后色泽鲜亮，香味扑面而来…… 就连叶灵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本来以为吃太饱会不消化，但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太饿？ 早上起太早，下午两人被唐母赶回房间睡午觉。 等叶灵一觉睡醒，窗外天已经黑了。 再看时间，六点半。 她打了个呵欠，坐起来，唐献北已经不在身旁。 开门出去，便见他跟唐母坐在一起包饺子。 “醒了？” 叶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好像睡过头了……”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瞄唐母。 好在，唐母表情如常，没有黑脸，也没有不满。 至少叶灵看到的是这样。 等她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饺子已经包好等下锅。 七点半，新闻联播结束，叶灵吃上了热腾腾的饺子，韭菜鸡蛋馅儿。 唐母：“先吃，不够再煮，锅我都温着，随时下。” 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开始，边吃边看。 唐献北收了碗筷去洗，叶灵正准备进厨房帮忙，被唐母叫住。 “妈？” “新年快乐。”说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还有一个红色的绒布袋，巴掌大小，一看就是装金银首饰的。 叶灵愣住。 等反应过来下意识扭头找唐献北，可惜，某人正在洗碗。 唐母：“给你的，看他做什么？” 叶灵表情纠结。 她不太了解q县这边的习俗，怕万一不该收…… “红包是压岁钱，那个袋子里有一对金耳环，是献北他奶奶传下来的，现在交给你了。” 说完，直接往叶灵怀里一塞。 “可是……” “怎么，要给我拜年？磕头的那种？” “……”第一次发现唐母还挺幽默。 等唐献北从厨房出来，唐母也递给他一个红包，这人欢欢喜喜地收了，“谢谢妈！” 等到十二点，倒计时结束，外面烟花炮仗齐声作响。 县城管得不严，只街区人流密集的地方才有巡警检查，这边一片全是居民楼，警力照顾不到，所以还是有人偷偷摸摸在放。 叶灵趴到窗台上，唐献北也跟过来，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看。 唐母打了个呵欠，站起来：“我去睡了，你们也别太晚。” 唐献北扭头应了声好，又转回去。 唐母走到卧室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儿子儿媳偎在一起的背影，唇边漾开一抹笑。 …… 大年初一，因为唐母起得比平时晚，连带叶灵跟唐献北也多睡了会儿。 “汤圆好了，碗——” 叶灵赶紧递过去。 唐母问：“吃几个？” “两种馅儿一样一个。” 唐献北就不客气了，第一碗吃掉六个，第二碗又舀了六个。 “你吃得下吗？”叶灵质疑的眼神打量他。 “这你就不懂了，六六大顺，吃不下也要使劲吃。” “别一会儿吃撑了……” “不会的。” “哎哟——”唐母突然出声。 两人看过去，只见被她咬开一半的汤圆里掉出来一枚硬币。 “看来妈今年要发大财。” 唐母笑容掩盖不住：“都发财，全家一起旺——” 叶灵狠狠点头，赚大钱呢。 唐献北也满眼兴奋，项目就快结束了，等回去信华集团就该谈谈升职加薪的事了。 这个年头过得各有希冀，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 …… 大年初二，唐母带着小两口走亲戚，相当于正式把叶灵这个儿媳妇介绍给唐家。 红包是早就准备好的，到了唐献北大伯和二伯家，有唐母负责跟七大姑八大姨交流，叶灵要做的就是笑着给几个小孩儿发红包。 “鑫鑫，叫小婶，祝小婶新年快乐。”这是唐大伯家的孙女，唐献北大堂哥的孩子唐蕊鑫，今年六岁，已经上小学了，有些腼腆但很懂礼貌。 “祝小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叶灵笑着把红包拿给她：“谢谢鑫鑫，小婶给你发压岁钱，拿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这个环节无疑是小朋友的最爱，小姑娘高兴得不行。 “这……你看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说话的人是大堂嫂，长得白白净净，眉眼和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虽然算不上时髦，但整体气质很舒服。 就是那种“水一样的人儿”。 叶灵：“大嫂太见外了。这不是过节吗？也让孩子高兴高兴，钱不多，是个心意。” “这……鑫鑫还不谢谢小婶。” “已经谢过了……” “你这孩子……” 叶灵赶紧开口：“本来就谢过了嘛，是不是呀，鑫鑫？” “就是！小婶最好了。” “哟，”大堂嫂一脸惊讶，“昨天还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呢，今天就是小婶最好，真不愧是金牛座的，见钱眼开！” “哈哈哈哈……”顿时，大家都笑了。 小姑娘双颊通红，跺跺脚：“讨厌！就知道笑我！”说完，还知道捂脸遮羞。 如此一来，笑声就更大了。 “来，瑄瑄，这是小婶。”三岁的小姑娘赖在妈妈怀里，刚好可以跟叶灵平视。 只不过那小眼神儿怯生生的，像只小仓鼠。 突然：“姐姐——” 第223章 家中宴客 小丫头的声音又软又糯，叶灵一顿。 孩子妈也愣了，然后：“哎哟我的傻妞妞，这是小婶——不是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说完，捂嘴偷笑。 “瑄瑄，不能这样，没礼貌！” 大堂嫂见状，笑说：“没事，童言无忌，瑄瑄这是夸她小婶年轻漂亮呢！” “漂亮！”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学嘴。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叶灵在内。 小姑娘叫唐瑄，是唐献北二哥家的掌上明珠，还没满三岁，正是跟大人有样学样的时候。 “嘴可真甜！”叶灵抓起她的小手，轻轻挥了挥。 小瑄瑄笑得更开心了，两眼弯弯，好似月牙。 “想要红包吗？” “嗯嗯！”重重点头。 “那应该叫我什么？”叶灵眨眼。 “漂亮小婶！” “真乖。”叶灵摸了摸她的小揪揪，对二堂嫂说，“瑄瑄好聪明。” “别看现在乖巧文静，平时淘气得很！”话虽如此，脸上却洋溢着微笑。 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女？ 谦虚是一方面，但同时骄傲和自豪也掩盖不住。 午饭是在唐大伯家里吃的，吃完唐母就带着唐献北和叶灵准备告辞。 “急什么？吃了晚饭再走呀！” “就是！下午一家人一起搓麻将，我茶楼都订好了。” “小婶，你这样不行哦，去年大家都输，献北一个人赢，我们还想赢回来呢，您倒好，连个机会都不给。”说话的是二堂哥。 “去去去——你去年明明赢了，净乱说！” 虽然一大家子极力挽留，但最终唐母还是坚持离开。 “下午还有事儿……” 所谓的“有事”就是请邻居王婶儿一家过来吃饭。 唐母伤了腿，王婶儿第一时间发现，并让家里人送她去医院，然后及时通知唐献北和叶灵。 住院期间，更是经常过来陪唐母说话解闷儿，有时还带着炖汤。 第二次手术取钢板，她也买了水果到医院探望。 这份情唐母一直记在心里，唐献北和叶灵更是感激不已。 所以，这顿饭该请。 原本叶灵是打算出去吃，简单方便，又还不失礼。 但唐母坚持要在家自己做，理由是：她往常请客都是这样，想吃什么买什么，比外面划算，还更干净卫生；其次，剩下的也不浪费，还能再吃几顿。 这一二三点都列出来了，叶灵自然不好反驳。 唐献北也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从大伯家回来以后，唐母就忙活开，等六点钟王婶儿他们准时上门，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上桌，时间掐得刚刚好。 叶灵把人请进来，招呼着坐下。 一顿饭宾主尽欢。 叶灵还给王婶儿的小孙子包了红包。 “这可不行，吃饭就吃饭，怎么还给钱？” “给小家伙的压岁钱。” “他这么小，哪里用得着压岁钱？不要不要！”王婶儿塞回给叶灵，态度坚决，动作强势。 其实，叶灵一点也不擅长这种“人情推搡”。 求助的眼神投向一旁站着的唐献北，关键他也不会这套。 最后还是唐母出面，以更坚决的态度和更强势的动作，把红包“揉”进王婶儿手中。 至于为什么要用“揉”，因为红包壳已经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推拒战”中被rua得皱皱巴巴。 “唐师母，你看这……” “让你收下就收下，都说了是给康康的，别推了啊，再推我就真的生气了！”康康是王婶儿孙子的小名。 “那行吧，”王婶儿深呼吸，“你让我收，我可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千万别客气，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肯定，以后少不了还要麻烦你呢！” 王婶儿走了，带着笑容，显然这顿饭她吃得很满意。 但接下来叶灵就不满意了，因为洗锅涮碗的善后活就全部落到她跟唐献北头上。 唐母倒是挽起袖子准备去做，但她忙活了一下午，脚不沾地，此刻已是面露疲态。 无疑，这是个十分勤劳的女人，这点从她腿伤好了之后就不让保姆再伺候，便可见一斑。 但勤劳和累并不矛盾。 勤劳的人就不知道累了吗？ 显然不是。 无论如何，唐献北和叶灵都不可能让她做了这么大一桌菜后，还要洗碗收拾做清洁。 “老公，这个锅放哪里？” “下面从右往左数第三个柜子。” “……那这个呢？” “那是常用的，就搁在台面上。” “哦。” 两人分工合作，不时聊聊天、说说话，倒也没觉得多困难。 等厨房收拾好，地板拖干净，已经是两个钟头之后。 “我们手脚有这么慢吗？”叶灵眨眼。 “没有……吧。” 唐母给了两人一个嫌弃的眼神，这回不仅针对叶灵，连带亲儿子一起。 一点都没遗传到她的麻利！ 不过…… 两人愿意去做，知道体谅她，唐母还是老怀欣慰的。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家里有没有那种特别勤劳然后愿意张罗忙活的长辈，请客喜欢自己在家里做，也是大鱼大肉，然后小菜大菜样样齐全，我家就有。每次等客人走了，做饭的累得不想动，洗碗拖地都是我的活，那些碗是真的多呀，洗得我想屎。我说出去吃我掏钱吧，长辈就说我瞎浪费，这个真的…… 第224章 去岳父家 大年初三，唐献北和叶灵离开q县。 下午两点到了叶灵父亲家。 知道女儿、女婿今天要来，叶鸿钧特地早起到小区理发店洗了个头，回家又是一番捯饬，光镜子就照了不下五回。 所以此时红光满面，潇洒倜傥。 尤其他一米八的身高，头发根根黑亮，脸上也不见明显皱纹，五官端正，看上去就更显年轻了。 “爸。” “来来来，快进屋。” 说着，又指挥妻子给两人拿拖鞋。 女人还提着从叶灵手上接过来的东西，见状，又放下，从鞋柜里给两人拿拖鞋。 “穿这个吧，里面有绒，暖和。” 叶灵：“谢谢李阿姨。” 叶爸的再婚妻子叫李香琴，比他小了十岁，是个满面笑容、体贴周到的女人。 “不谢不谢，刚煨好的八宝莲子羹，还热乎着，我给你们盛去！”说着，径直去了厨房。 叶爸目露满意，引着唐献北和叶灵往客厅走：“人来就好，还买什么东西？我说过多少遍了，别买！别买！可你哪次听过？” 这还埋怨上了。 叶灵笑笑，只当没听见。 她相信叶爸不是虚伪的客套，而是真不在乎这些虚礼，毕竟，这也是个妥妥的钢铁直男。 但叶灵如果真的听了他的话，空手上门，以前读书的时候还好，学生嘛，也没什么钱，如果现在还这样，你看其他人会不会有想法。 所以，每次叶灵听一听就好了，从来不当真。 “你们是从q县过来的？” “嗯。”唐献北点头。 “高铁还是飞机？人多不多？是不是很挤？” 叶灵：“我们自己开车。” “哟！买车了？！”叶爸眼前一亮。 当初两人结婚，由于唐母拒绝到场，叶灵她妈被气得不行，一怒之下干脆放话她也不去婚礼现场，不仅如此，还勒令叶鸿钧也不能去，否则跟他没完。 即使离婚这么多年，被叶灵她妈支配的恐惧依然存在，结果叶鸿钧当真没敢去。 进而导致婚礼现场，新郎新娘双方高堂都未曾列席。 后来叶鸿钧越想越后悔，女儿一辈子可能就结这么一次婚，他作为亲爹竟然不在现场，遗憾大发了！ 都怪叶灵她妈，一把年纪还这么矫情！ 所以，在两人通电话的时候，叶鸿钧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结果被那头狂喷，先是把他数落得像个龟儿子，紧接着又疯狂吐槽唐献北，说他没车没房、无才无貌，连亲妈都是个浑人。 是以，叶爸记得很清楚唐献北没车。 “才买不到一个月。” “哪个牌子，什么车型？” “奥迪，q7。” “嘶……”叶爸倒抽一口凉气，“这车不赖，你小子还真行！” 一年没到就买车买房了，这下看叶灵她妈还怎么挑刺，哼！ 叶爸暗搓搓想。 “来了，八宝莲子羹！你们尝尝。”李香琴一手端着一碗从厨房出来，碗口还冒着热气。 叶灵接过来，说了声谢。 唐献北虽然没开口，但轻轻点了点头。 “……味道怎么样？” “李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哪里有什么手艺？你们喜欢就好。”说着，微微笑开，眉眼透着秀气，莫名温柔。 也正是这股“柔顺”才能将叶爸这般刚直强硬的男人彻底收服，让李香琴成为继叶母之后第二个写进叶爸户口簿里的女人，很大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百炼成钢，绕指化柔——不是没有道理。 叶灵：“小炜呢？怎么没看见他？” 叶炜，叶爸和李香琴的儿子，叶灵的弟弟。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其中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叶灵每年买礼物都少不了他那一份。 从篮球，到变形金刚手办，再到平板电脑，智能手机，叶灵每年送的东西不说多贵重，但都送到了叶小弟的心坎儿上。 看得出来，这个姐姐是用了心的。 自然他也拿出最大的善意作为回报，所以婚礼当年，这小子连校服都没脱就跑来参加婚礼了。 他说：叶家总得出个人，爸妈不来，我来。 “这不是了高三嘛，他物理不太行，我和你李阿姨商量之后，决定给他报了个补习班，要下午五点才放学。” 叶灵点点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考前冲刺一下还是很有必要。” 李香琴眼前一亮，推了下丈夫的肩膀：“你看，阿灵都这么说了，高考啊，一辈子就这一次，该花的钱咱们不能省，争取给小炜创造一个好点的环境。” “但愿他能好好学，争点儿气，不然白花钱……”当着女儿女婿，叶鸿钧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香琴点到即止，识趣地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第225章 叶家小弟 五点下课，等叶炜到家已经六点。 天黑了，他一进门边换鞋边抱怨：“才大年初三就催人上课，这些补课老师想钱想疯了……” 突然，嗓音一顿。 “姐？！”实打实的惊喜。 “爸，小炜回来了。”叶灵朝着厨房说了声，转眼，叶小弟已经冲到她面前，手里还拿着刚从脚上脱下来的臭袜子。 叶灵赶紧后退两步，满眼嫌弃。 隔老远就有股味儿…… 叶小弟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有什么，讪笑一瞬，咚咚咚跑回玄关，一股脑将袜子塞进鞋里，然后又咚咚咚重新跑回来，“姐，姐夫，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唐献北还挺喜欢这小舅子。 一来，是记着婚礼当天的情。 二来，他那张嘴特别甜，每次见到唐献北都会主动打招呼，一口一个“姐夫”。 人小舅子都这么热情了，他总不能还端着吧？ 更何况，他普通人一个，也没什么好端的。 “大半年没见，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点？” “行啊姐夫，火眼金睛。” 他确实长高了，不过也就两厘米，连他爹妈都没发现，唐献北一看就知道了。 这会儿往客厅中间一站，愣是比唐献北还高出半个头。 一米八五不是开玩笑的。 说起来，这一家子从叶爸自己，到叶灵和叶小弟，外形条件都相当优越。 “姐……”叶小弟嘿笑两声，蹭到叶灵身边。 “干嘛？” 他站直，放下书包，又后退半步，然后清了清嗓子，双手作揖，弯腰鞠躬：“祝我姐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永远年轻！” 架势还挺足，像模像样的。 叶灵看着他，只是笑。 “姐！”叶小弟见状，急了，“我这跟你拜年呢！” “所以？” “怎么能没点表示？”笑嘻嘻。 “哦，”叶灵点点头，回道：“也祝你新年快乐，成绩越来越好，六月高考一飞冲天，上北大读清华，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姐——”他急了，双颊憋得通红。 这时，李香琴从厨房出来，见状，忍不住说他：“臭小子给我消停点儿，别跟你姐瞎贫，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进来端菜！马上就吃饭了！阿灵，”语气霎时放柔，“你和献北坐到饭厅来呀，饿了吧？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 “知道了，谢谢阿姨。” 李香琴笑笑，又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早就知道在这个家里自己和叶灵的待遇存在差距，但叶小弟还是忍不住泛酸。 “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我也饿了，你怎么不让我坐到饭厅？” 厨房里传出一声：“不是！” “哇！我就知道……”叶小弟自闭了。 “喏，给你的，”叶灵不再逗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 叶小弟顿时满血复活：“谢谢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嘿嘿……” “咳！”唐献北轻咳出声，实在对他那副狗腿样忍无可忍，“注意形象。” “形象诚可贵，红包价更高，你说是吧，姐？” 叶灵朝角落里堆放的几个购物袋抬了抬下巴：“给你买的羽绒服，去试试。” “啊？羽绒服？” “怎么，你还嫌？” “不是……羽绒服那么大一件，往身上一套，秒变企鹅，一点都不酷好不好？” 叶灵朝他短一截露脚踝的牛仔裤看了眼，“这就酷了？” 再看他一件毛衣，一件外套，也没裹个围巾，戴双手套什么的，就这样光着脖子，像地里成熟的高粱杆。 又细又长，单薄得仿佛一吹就折。 “不用看了，肯定没穿秋衣秋裤。” 叶小弟两手半举，做了个健美姿势，可惜，长袖遮着，也没看到肱二头肌。 总之，像个傻缺二百五。 “我都已经这么壮了，还穿什么秋衣秋裤啊？班里女同学说了，穿那玩意儿的都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的唐献北：“？” 叶灵嘴角一抽：“哪来的歪理？还一套一套的。” “反正我不冷。”某些方面，叶小弟是个很坚持的人，比如臭美，再比如耍帅。 “也行，你不要，我收回去了。” “别……我看都没看呢。”说着，抢先一步冲上去，视线扫过角落里那一堆纸袋：“哪个是给我的？” 唐献北：“最左边。” “哦。”叶小弟扒拉开，拎出一件鼓囊囊的羽绒服，下一秒愣住。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cg的？！” 叶灵挑眉，便见他猴子一样蹿上来：“姐！姐！这、你给我买的？”说话的同时还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相信。 “原本是，不过你不是说不需要吗？我准备拿回去给你姐夫穿，别浪费了。” “别别别……我要！我太冷了！再说，这码数都不对，拿回去姐夫也穿不了啊！嘿嘿，还是留给我吧……” 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套。 “你看多合身？多帅气？” 叶灵：“……” “姐，你眼光太好了，不愧是拥有几万粉丝的时尚大v，不仅自己会穿，连给别人挑都这么有品味！” 这马屁拍得…… 叶小弟对着窗户当镜子，左看右看，原地转了好几圈，一会儿弄弄发型，一会儿摆摆pose。 眼角眉梢都是对自己这身儿的满意。 说好的的不怕冷？要酷帅呢？ “嘿嘿……姐，谢谢你啊。”叶小弟臭美结束，没忘记给他买衣服的人，“挺贵的吧？我之前在朋友圈刷到代购，像这种黑标款一万起价，那什么……又让你破费了，我挺不好意思的……”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叶小弟这人吧，别看这么高的个儿，其实内心特别柔软。 十岁之前，是个远近闻名的小哭包。 没有明显的叛逆期，喜欢小动物，开朗又感性。 而这种远超同龄男生的敏感，让他在面对叶灵的时候，心情尤其复杂。 一方面，他感激叶灵对他的好。从小到大，几乎有求必应，当然，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叶灵不应该对他这么好。是他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父爱，鸠占鹊巢，甚至连这个幸福的家庭都是从她那里偷来的，建立在她的不幸之上。 但凡叶灵嫌弃他、对他不好，或者心怀怨恨，叶小弟都能理直气壮地唱反调，把她当做敌人针锋相对。 可偏偏叶灵不是这样…… 因此，叶小弟发誓，未来一定要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替叶灵撑腰，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 连亲爹亲妈都不行。 所以，婚礼当天，他才会不管不顾地去了现场…… “菜上齐了，都过来吃饭吧！” “走，姐，吃饭了。”叶小弟推着她的肩膀往饭厅去。 李香琴见他身上穿的，不由气道：“你这孩子，马上吃饭了，还不赶紧把衣服脱下来？你倒是不客气，一进门就试上了……” “我姐给我买的，我想什么时候试就什么时候试。”话虽如此，但还是边说边脱，然后小心翼翼放到旁边。 还不舍地摸了两把。 李香琴：“……” “吃饭吃饭，献北，咱爷俩喝一杯？” 唐献北下意识转头看叶灵。 叶爸笑了：“我让你喝酒，你盯着阿灵看什么？” 唐献北摸摸鼻子：“她同意了，我才能喝。” 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姐夫，干得漂亮！好男人就是要听老婆的话。”叶小弟刚夹了个鸡腿到碗，闻言，筷子都没放，直接朝他竖起大拇指。 唐献北给了他一个回应的眼神。 倒是李香琴很惊讶：“臭小子，你懂得还不少嘛？” “那……大家都这么说，我捡几句还不行哦？反正，好男人都是疼老婆的，爸你说对不对？” 莫名被cue的叶鸿钧：“？” 第226章 母女之间 当然，最后唐献北还是没喝。 “要开车，算了。” “开什么车？今晚就在家里住。”叶爸突然开口。 叶灵一愣。 李香琴没说话。 叶小弟讷讷：“爸，咱家可能住不下……” 这房子两室一厅，叶炜那间还是书房改的，只能放一张单人床。 客厅沙发也不够长，连叶灵都躺不下。 叶爸表情一僵。 气氛有点尴尬。 唐献北适时开口：“来之前我们就订好酒店了。” “这样啊……”叶爸笑容讪讪。 李香琴赶紧招呼：“来，吃菜……” 八点，叶灵和唐献北离开。 叶鸿钧和叶小弟把两人送到门口，李香琴还在厨房洗碗收拾。 “姐，有空记得回来看我啊！” “好！” “臭小子，我看你就想要礼物……”叶鸿钧轻哼。 “爸，看破不说破，你多少给我留点儿面子嘛！” “毛都没长齐要什么面子？” “我长齐了！” “……”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终不可闻。 两人上车，唐献北把空调打开，“冷不冷？” “没事，过会儿就暖了。”叶灵拿出手机，开始找酒店，“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 “看什么？我都订好了。” 叶灵恍然抬头：“真的假的？” “嗯哼。” “你真的订了？” “骗你干嘛？” “什么时候订的？” “进门之后。”叶家房子小，一眼就能看完全貌，能不能住下他们两个，唐献北心里就有数了。 酒店距离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办好入住，两人上楼。 一路上叶灵都没怎么说话，看得出来兴致不高。 唐献北知道她心里可能有想法，但事关叶父，他不好多说什么，索性也保持沉默。 好在，叶灵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洗完澡就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两人并排躺在酒店大床上，恒温空调让室内保持着一个令人舒适的温度。 “老公，对不起啊……”她突然开口。 唐献北一愣：“怎么了？” “难得跟我回来一次，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不是住下了吗？别想这么多，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去妈那边。” “嗯。” 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 在酒店吃过早餐，退了房，才开车往叶母那儿。 一个半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因为叶灵提前打过电话，两人到的时候，叶母已经站在别墅前面等着了。 一身貂皮，贝雷帽，搭配黑色长靴，卷发红唇，唐献北只一眼就被镇住。 那种“被丈母娘支配的恐惧”瞬间袭上心头，差点打错方向盘。 “诶——你慢点，往这边开。”叶灵不由出言提醒。 等唐献北停好车，下来，叶母已经和叶灵抱在一起。 “啧，你怎么又瘦了？” “没有吧？重量跟之前差不多啊。” “是嘛？”叶母皱眉，上下打量一番，“那应该是形体更好了，练得频繁吗？” “通常一周两次，如果要进棚拍摄，会适当增加强度。” “我也差不多这个次数，怎么效果就没你明显呢？” 母女俩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唐献北提上东西，跟在后头。 他刚才仔细观察过了，丈母娘愣是没多看他那新车一眼。 表情也窥不出究竟满意，还是不满意。 总之，微妙得很。 “阿灵和献北来啦，快坐。” 这是叶母的现任丈夫刘少华，一家运输公司的老板，高高大大，笑起来十分具有亲和力，像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刘叔叔。”叶灵笑着打招呼。 保姆立马送上两杯热茶。 很快，二楼传来拖鞋砸地的声音噼里啪啦，转眼一个人影冲下来。 圆脸，微胖，齐刘海儿盖住眉毛，唇红齿白，“姐，你终于来了！” 刘恋致，叶灵同母异父的妹妹，十七岁，跟叶小弟一样在读高三。 叫完叶灵，不忘对着唐献北叫“姐夫”。 “姐，你怎么又瘦了？”不愧是亲母女，连说话都一毛一样。 “因为我坚持锻炼？” 刘小妹立马蔫儿了：“就没有轻松一点的减肥方法？” “比如？” “嘿嘿……坐着就可以瘦的那种。” “有。光喝水，不吃饭，了解一下？” “那、零食可以吗？” “！” “好吧，我知道了……我还是继续胖着吧，反正胖着胖着就习惯了……” 刘家有保姆做饭，根本不用张菲菲这个女主人动手。 所以，从叶灵进门到吃饭，叶母一直陪她坐在沙发上，外加一个刘小妹，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拆礼物。 “哇塞！姐，你批发神仙水啊？一下买这么多？” “妈不是喜欢用来拍脖子和锁骨吗？应该用得比较快。” “这倒是……” “小致，这是给你的。” “啊？我也有？” “当然，刘叔叔也有。” 刘小妹欢天喜地接过来，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姐！这是什么呀？”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秒之后—— “啊啊啊啊！我的妈呀！居然是肖战的粉丝见面会门票！姐，你从哪儿弄来的？！太厉害了吧！我让爸给我弄都没弄到呢。” “朋友送的。有两张，你可以叫闺蜜或者同学陪你一起。” “害，不用叫其他人了，妈也是小战哥哥的粉丝。” 叶灵：“？” 张菲菲娇羞地垂下头，双颊泛红。 “……” 吃过饭，在叶母的强烈要求下，刘少华当着大家的面试穿叶灵给他买的大衣。 “咦，居然刚好。” 刘少华动了动胳膊，又摸了下面料：“很舒服，阿灵有心了。” “爸，你穿这身可真帅！” 刘少华瞬间昂首挺胸，“现在有没有更帅？”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行了，别瞎贫，”叶母拍了他一把，语露嗔怪，“你穿着好看，那也是阿灵眼光好。” “是是是，跟你一样，审美水平满分！”哄老婆，刘老板向来不遗余力。 “欸，你们不能这样，还有我呢？”刘小妹不干了。 这晚，叶灵和唐献北在别墅住下。 张菲菲要跟叶灵睡，刘小妹也跟着凑热闹：“反正两米的大床，多我一个又挤不着你们。” 张菲菲：“不行。” “妈！” “说不行就不行，我跟你姐有话说。”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 “就是不能听。” 刘小妹一脸委屈，蹭到叶灵身边，挽住她的手不放：“姐，你看妈，就知道凶我！爸是管不住她了，你说说她呗！” “刘恋致！” “略略略……”做了个鬼脸，转身跑掉。 这晚，叶灵和亲妈睡，直接霸占了主卧。 唐献北一个人留在客房，隔壁是被赶出来的刘少华。 叩叩叩—— 门打开，刘老板披着大衣站在外面：“献北啊，困了吗？” 呃…… “还好，不是很困。” “那去客厅杀一盘？” “行。” 两个没媳妇儿陪的男人下棋下到凌晨十二点才各自回房间睡下。 跟这厢凄风苦雨的境况不同，主卧灯光柔和，静谧中流淌着温暖。 “妈，我睡这儿是不是不太好啊？” 张菲菲把倒好的红酒递给她：“有什么不好的？床单被套我都让阿姨换过了，放心吧，干干净净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尝尝这酒，有些年头了，老刘一直舍不得喝，还不让别人喝，小气巴巴地藏到储物间，最后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叶灵喝了一口，醇香逼人，余韵悠长。 张菲菲：“怎么样？” 叶灵点头：“好喝。” “来，干杯！” 哐—— 一碰即分。 两人仰头，一饮而尽，再靠到床边，回味酒香。 淡淡的温馨在母女之间弥漫。 “阿灵，唐献北对你好吗？” “挺好的。” “哪儿好了，你跟妈说说。” “……你这么问，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第227章 年后元宵 “那就先说家里的钱是谁在管？” “我啊。” “全部？” “反正他把工资卡都交给我了，至于留没留小金库，我就不知道了。” 张菲菲挑眉，“他把卡给你，那遇到在外面应酬需要花钱的时候怎么办？” “每个月我都给他发了零花钱，吃饭买单应该没问题。如果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他可以先刷信用卡，或者用蚂蚁花呗，到时候我再转账给他还上就行了。不过迄今为止，暂时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啧……” “妈，你‘啧’……是什么意思啊？” “刮目相看。” “？” “钱就是男人的命，一个男人能把命交给一个女人攥在手心儿，不容易。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你刘叔叔的工资卡呢！” “不是……刘叔叔他有工资卡吗？” 张菲菲愣住：“对哈，他到底有没有啊？不行，明天起来我得问问他。” 叶灵：“……”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张菲菲正色，目光也随之凝重起来，“你跟唐献北他妈处得怎么样？” “就那样，还行吧，反正马马虎虎。” “你说话就说话，眼睛躲什么？”知女莫若母，张菲菲一看叶灵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猜到没那么简单。 “跟妈老实讲，一个字都不许隐瞒，否则——”双眸微眯，气场十足。 叶灵缩了缩脖颈，她怂。 “就、前段时间他妈不小心摔了，小腿骨折……” 大概说完事情经过，叶灵又忍不住补充：“……其实，也就一开始不太对付，后面就没什么摩擦了。这次回去过年，我们还一起包饺子、看春晚来着，有说有笑的。” 张菲菲面色稍缓，不过一想到当初办婚礼那事儿，她还是忍不住来气。 但凡一个懂得顾全大局的母亲，都不会这么作妖。 而唐母显然关键时刻拎不清。 “你们俩有矛盾的时候，唐献北什么反应？”张女士再次灵魂拷问。 叶灵想了想：“……能有什么反应？” “ok，那就是没反应了。” “也不是……” “别给他找借口！” “……哦。”叶灵认怂。 张女士深呼吸，她这小暴脾气快压不住了：“唐献北有没有因为他妈的事跟你吵过架？” “目前为止还没有。” “……还算他有点脑子。” “妈，”叶灵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几分宽慰的意思，“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哼！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老大难，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你看目前这个状态不是挺好的？又没闹出什么大的矛盾。” “那是因为眼前这些都是小事，一旦遇到大的分歧，你想过没有？”张女士叹了口气，“你吧，表面看上去温软无害，没什么攻击性，但性子跟你老娘我一样，那股犟劲儿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而唐献北他妈虽然我没见过，但从你的描述以及她的行事作派来看，应该也是个强硬固执的女人。” “倘若未来某一天，你们俩意见相左，恐怕就就是个人仰马翻的结局！” 更甚者鸡飞蛋打…… 最后这句张女士忍住了，嘴下留情，没有捅破。 叶灵皱眉，其实张菲菲说的这些，她未必没有考虑过，可光想有什么用？ 整天为还没发生的事陷入焦虑，破坏心情，得不偿失。 “我知道，你不想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我们可以不耿耿于怀，但不能没有心理准备。” 就像人不能活得太清醒，但也不能不清醒。 前者自讨苦吃，后者是别人给你苦头吃——都不可取！ 叶灵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 “嗯。” 这晚，母女俩还说了很多贴心话。 有些是老生常谈，叶灵已经听过无数次的；而有些则是叶灵第一次听，能让她在婚姻生活中受益无穷的。 临睡之前，叶灵只有一个感慨—— 张女士能一婚还比一婚高，不是没有雨原因的。 …… 第二天，两人吃过午饭就准备开车回宁*******，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刘小妹拉住她的手，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刘少华也多次出言挽留。 最终还是张女士洒脱，大手一挥：“早点回去也好，过个年跑来跑去，怪累人的，回去过几天清净的小日子。” 这下，没人再留了。 张女士的话在这个家就是权威，一锤就能定音的那种。 “那妈、刘叔叔，还有小致，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要是有空，随时来宁江玩，反正叶灵都在。” “嗯。路上注意安全。”这是张女士。 “好的，有空一定去。”这是刘老板。 “姐夫拜拜。姐，下次有小战哥哥的见面会门票一定要记得先照顾你妹妹我哦~嘻嘻！”这是刘小妹。 …… 等回到宁江，进了小区，把车停好，已经凌晨十二点。 叶灵坐得腿肿，呵欠一个接着一个，饶是唐献北也累得够呛。 家里几天没人已经有些积灰，但根本来不及打扫，两人就迫不及待洗洗睡了，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 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 唐献北先起，出门买吃的。 等他回来，叶灵已经开始做清洁，他赶紧撸起袖子帮忙。 两人花了整整一个钟头，才把家里彻底打扫干净。 “呼——好累——” 叶灵后仰靠到沙发上，整个人都是软的。 唐献北歪着头，和她凑到一块儿：“肚子饿了。” 两人从起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老公，我不想动，你去把饭菜热一热好不好？” “行——”唐献北双手撑在膝盖上，艰难地站起来。 叶灵笑得眉眼弯弯：“老公真好！” 唐献北一听，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但不可否认，那一瞬间有种过电的酥麻。 下午就是两人的“咸鱼时间”了。 窝在沙发上，一连看了两部电影，入夜之后，唐献北才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回复邮件，而叶灵则登陆店铺后台，看了眼最近的评论反馈，以及群里的日销售清单。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贼快。 唐献北正月初十，就回深圳了。 走的那天，叶灵送他去机场，情绪不高，跟当日的天气一样，冷雨霏霏。 “别这样……”唐献北扣住她两边肩头，摇了摇。 “那个项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快了，就这一两个月，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会比较忙。” “……哦。” “行了，回去吧，外面下雨，路滑，开慢点。” “嗯。” 她这边刚到家，唐献北要起飞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妖妖灵：老公，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txb：[好] 妖妖灵：[比心] txb：[爱你] 叶灵就这么看着手机屏幕笑了。 …… 唐献北离开没几天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叶灵往几个家里都打了电话，表达祝福和问候，但真正可以陪她过节的人却没有。 正这么想着，一个电话打进来。 杨妍约她逛街，晚上请吃饭。 “行啊，我还正愁没人一起过节呢。” “唐献北呢？” “他早几天就回深圳上班了。” “没劲……”那头，杨妍撇嘴。 “不过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有段飞陪吗？怎么想起找我了？” 那头一默：“……他要回家过节。那行吧，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开车过来接你。” “好。”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买买买是永恒的话题。 叶灵眼睁睁看着杨妍刷了一二三个chanel的新款包，就在她准备下手第四个的时候，终于忍不住—— “你今天不对劲啊？拿着卡到处刷，跟捡的一样。” “可不就是捡的？”杨妍晃了晃手里的黑卡，“反正有人买单，不刷白不刷，又不是花我的钱。” “啧……段总这手笔……”叶灵摇头，“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 第228章 有点爱上他了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一个，我送你。”杨妍大手一挥，相当豪迈。 叶灵惊了：“真的假的？这可不是大白菜，说送就送。” “节日礼物。” “算了，段总的卡可没义务给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买单。” “……”这年头，chanel最新款都送不出去了？ 最终，叶灵还真看上一款，不过结账的时候自己付了。 两人逛到下午六点，外面天已经黑了，商场内仍旧灯火通明，不分昼夜。 “脚酸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吧。”杨妍转头问叶灵，“想吃什么？” “清淡点的，过年大鱼大肉吃太多，腻得慌。” “那就汤锅？” “行。” 两人坐下来，专挑素的点，正好都是要保持身材的人，谁也别诱惑谁。 “心情不好啊？”叶灵把倒好的茶水推过去。 “从哪儿看出来的？” “就因为看不出来才奇怪。” 杨妍是个购物狂没错，但她眼光挑剔，向来求精不求多，像今天这样草率决定、囫囵吞枣的情况几乎没有，仿佛…… 就是为买而买，为花钱而且花钱。 至于买了什么，是不是自己需要的，并不在意，也不关心。 杨妍两手一摊，耸耸肩，对着叶灵笑靥如花：“你再仔细看看，我这样像心情不好吗？” 叶灵一默：“……不像。” “对嘛！” 罢了，既然她不愿意说，叶灵也不会刨根问底。 朋友之间，尤其是闺蜜，关系再好，也该注意分寸，尤其在隐私方面。 杨妍愿意说的话，早就说了。 她不愿意，叶灵再怎么追问也没用。 “来来来，吃菜……” 两人又聊到其他话题，眼下这个便就此揭过，不再提及。 饭后，两人还去看了场电影。 等结束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半，杨妍开车送叶灵回家，驶进小区以后，直接熄了火。 “亲，你这技术不行啊？”叶灵笑她。 “咳……灵儿啊，你看这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你的逍遥哥哥又不在身边，不如我给你暖被窝啊？” “你你你……想干什么？”她双手还胸，一脸惊恐。 杨妍嘴角抽搐：“别演，我说真的。” “果然，你就是对我别有企图，如今终于要下手了吗？我告诉你，本小姐坚贞不屈，岂是你这种孟浪狂徒可以随便侮辱的？” “丫的……还上瘾了……”杨妍咬牙，气得直点头，“行，说我孟浪是吧？那我今天还非得孟浪一个给你看看，不然怎么对得起‘狂徒’的身份？” “欸！你要干嘛？别、别玩儿了……啊！个流氓——” “说，要不要我暖床？”杨妍邪笑，语露威胁。 叶灵已经被她逼得整个人贴在车窗上了，“要要要……那什么，你能不能先离我远点？有话好好说，咱别整这个……” “哪个啊？” “……”讨厌！ 最后，杨妍成功留宿。 不仅霸占了唐献北的位置，还霸占了唐献北的女人。 “真爽啊……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拿刀砍我？” 叶灵冷哼：“你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不够资格。” “嘿，我说你……” “我怎么？我说得不对？睡觉！”叶灵把被子一拉，躺下。 杨妍关了灯，也跟着躺了。 黑暗中，两人都没再开口，静默逐渐蔓延。 就在叶灵快要睡着的时候，杨妍突然开口：“灵儿，睡了吗？” “……还没。” “我今天情绪确实不太对劲。” 叶灵没说话，这个时候杨妍也不需要她说话。 “虽然我极度不愿意承认，但我更不想自己骗自己，因为太特么傻x了。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段飞了？” 黑暗中，叶灵看着天花板，轻轻开口：“难道你之前不喜欢他？” “最初跟他谈恋爱纯粹是看在他长相不赖，还有钱的份上，我以为自己可以守得住心，就算以后分手也不会太在意，该怎么浪还怎么浪，完全不必伤筋动骨。” 这就是杨妍。 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在对待以往每一届前任的时候。 “段飞有什么不一样吗？”叶灵忍不住好奇。 杨妍的前男友天团里比他帅的不是没有，比他有钱的……好吧，这个还真没有。 “感觉不一样。” “什么感觉？” “想一直依靠他，和他一起生活。” “嘶……”叶灵倒抽一口凉气，“真陷进去了？想结婚？” “倒也没那么夸张，就是心里放不下。” “就因为喜欢他，所以心情不好？” 杨妍沉默半晌，就在叶灵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说：“除夕，还有今天元宵，他都回家过节了，却连问都没问我一句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那你想跟他回去见家长吗？” “……说实话，不太想。” 叶灵懂了。 我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但你叫没叫又是另一回事。 可能段飞提出来，杨妍也未必会点头；但你不提，就不对了。 “我是不是挺作的？” 叶灵摇头，但黑暗中杨妍也看不见，她便开口：“我不这么认为。你在意这点，说明你对这段感情很重视，正因为看重，才会胡思乱想。” “所以，你觉得我在胡思乱想？” “有时候，胡思乱想并不等于没有道理。当一些东西不存在确凿证据来支撑的时候，人们脑海里往往会产生很多猜想，而这些猜想有的成真了，当然也有些是假的，但谁又敢说你现在脑子里想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一定大错特错？” 杨妍：“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感觉你在讲哲学……” “行，那我这么说吧，人的感觉很重要，尤其是女人，通常我们把它叫作‘第六感’。你现在会有这些想法，就说明一定是你感觉到了什么，你在不安，在焦虑。” 杨妍再次沉默。 良久：“……你像个算命的半仙，但还真让你给蒙对了，也是神奇……” 叶灵微笑不语。 观棋人总比弈棋者多了跳出局外、高屋建瓴的优势。 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只能旁敲侧击引导杨妍自己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别人讲得再多，都不如自己想通。 “阿灵，我觉得……段飞对待这段感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认真。他、应该还不想定下来，所以才绝口不提带我回去见他家里人。” 杨妍一直都是聪明的。 关键只在于她愿不愿意运用她的聪明来看清楚真正的局势。 “所以，你怎么打算的？” 杨妍吐出一口浊气，听声音还带着几分轻松和笑意，但更多的是无所谓：“那正好，他不想，我也不想，正好凑一对儿，今朝有酒今朝醉。” 叶灵沉默了。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不该劝。 因为她认为对的，不一定适合杨妍；而杨妍坚持的，她也不一定能够理解。 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如果换成是她会直接跟段飞分手，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就是一场没有回报的投资，除了浪费时间跟消耗精力之外，还要付出相当大的机会成本，怎么算都是血亏。 但杨妍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似乎也有她自己的道理。 所以，说不清。 那就不必说。 叶灵：“困吗？” “嗯，有点。” “那就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的。” 杨妍：“晚安。” 叶灵说得没错，第二天果然很美丽。 因为段飞一大早就亲自上门来接杨妍了。 见她虽然洗漱完，但依旧迷迷糊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直接将人打横一抱，走了。 叶灵扒着门框，目送两人离开。 难怪杨妍这种久经沙场的老手都陷进去了，这特么谁忍得住啊？ 一个霸总本霸，一个玛丽苏本苏，凑在一起就是一本有滋有味、无限精彩的言情小说，好嘛？ 叶灵突然开始理解杨妍了，这样的男人…… 啧啧！ 第229章 她赚钱他瞎忙 元宵节后，叶灵很是过了几天咸鱼日子，直到春装上新开始筹备，她才重新忙碌起来。 一次上新，不仅在款式设计上要花心思，在面料选择上也要耗费时间和精力。 首先，每个月都会有新面料出现在市面上，她必须实地考察，就像上次去柯桥轻纺城一样，亲眼看见，亲手摸到才能最终确定要还是不要。 要的话，用于哪款或哪几款设计比较合适；不要的话，又该换其他什么面料作为替代。 其次，确定花型。面料相当于纸，而在这张纸上写什么、画什么，还要进一步商量确定。 通常，由合作的面料商提供花型图样，当然，也可以自己设计，然后交予对方进行印样。 看完样品如果确定没有问题，就会联系工厂那边开始大量生产。 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一周到一月不等。 接下来就是装箱出货、集中运输，由大货车直接送去制衣厂。 制衣厂拿着叶灵给到的图样，有专门负责打版的师傅，中间需要一次次对接和沟通，所以，叶灵三天两头就要往工厂跑。 幸好现在有车，比起从前方便许多。 这样连轴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样衣检查合格，可以批量生产才有所改善。 叶灵立马抽空去了深圳，只是唐献北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忙，多数时间都在加班，自然也赶不回来吃饭。 叶灵待得实在没意思，加上后续宣传还要她配合，进棚拍照也提上日程，想想还是回宁江算了。 “……要走？”唐献北接到她的电话，语气难掩惊讶，“不是才过来两天吗？” “你每天都加班，我一个人待着没意思，刚好宁江那边还有工作，就回去了。” “对不起老婆，项目接近尾声，这些天我实在太忙了没能……” “工作为重嘛，我知道的。再说，谁让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呢？好好赚钱，养家糊口。” “嗯。”唐献北笑了：“机票订没订？” “订了。” “几点的？” “下午两点四十。” “那你等我中午回来，送你去机场。” 叶灵没有拒绝。 有时候“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只需要在适当的地方体现，处处表演，只会让男人觉得理所应当。 叶灵理解他工作忙，但这并不影响她接受自己老公送自己去机场。 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 回到宁江的第二天，叶灵就进棚了。 总共九十二件，她只用一天时间就全部拍完。 这次该小优跟棚，全程666，喊到飞起来。 至于宣传的事，之前用了杨妍找的团队，双方合作还算愉快，就这么达成了长期关系。 这次也是包给他们在做，叶灵只需要去工作室拍一拍短片，等剪辑好，再放到微博上。 杨妍没说要继续参伙，叶灵也没主动提。 转眼，二月就这么过去了。 三月十五号，叶灵店铺新一季春装正式开售。 虽然势头不如双十一那会儿猛，但销售肉眼可见地飞涨，整体效果相当不错，初步预计净利润应该有七八十万的样子。 叶灵提了近两个月的心，这才落到实处。 小店照目前这个发展势头，只有小优小美两位客服显然不够。 所以，通过朋友介绍，叶灵又招了个小姐姐，花名“小乐”。 三人和在一起就是——优、乐、美。 “这个好记。” “干脆转行卖奶茶算了。” 叶灵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提议不错。” 三人：“……” 四月初，忙碌的状态彻底结束，叶灵又成了咸鱼一条。 唐献北那边正在项目收尾阶段，预计这个月底就能全部结束。 可能正是这个原因，他好像比之前更忙了。 忙到连打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甚至，叶灵发起视频通话，他直接挂断，大半天过去才想到要解释，而理由无非就那几个—— “在忙。” “在开会。” “工地信号差。” 起初叶灵还抱着理解的心态，男人在外赚钱不易，女人多体贴点也无可厚非；但后面，他的态度越来越敷衍，这才给叶灵敲响警钟。 “不对劲！”杨妍听完，目露精光，“一个男人说忙的时候，他不一定就是在忙工作。信他，你就输了。” 叶灵皱眉。 半晌，“信不信暂且不论，但是我不喜欢他这种态度。” 一个“忙”字就成了搪塞一切的理由，她看上去就这么好打发吗？ 杨妍：“你打算怎么办？” 叶灵站起来：“我要去深圳。” 说完，大步离开。 杨妍喝了口咖啡，优哉游哉地伸出勺子想去挖甜点，中途顿住，然后丢开勺子，收回手，再也不多看一眼。 她想，还是叶灵自控力强…… 第230章 深夜赶到为查岗 叶灵说去深圳，不是说着玩的。 当天下午就买了去深圳的机票，等航班降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没有告诉唐献北，直接打车去了住处。 开门，一室黑暗，家里没人。 她又去了公司。 大厅的旋转玻璃门已经上锁，但写字楼里还有灯亮着。 应该还有别的进出口。 可是叶灵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与此同时，一家饭店包间内。 “……这次项目能够圆满成功，离不开金海和信华的亲密合作、彼此配合，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走一个！” “一口不行，得全干了！” “行，干就干，谁怕谁？” “……” 唐献北刚喝完放下杯子，立马就有人给他满上。 “唐工，这次项目你劳心劳力，咱们能有现在的成功，你可以说居功至伟，这杯我敬您，希望未来还有机会再合作。” 唐献北立马起身：“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全靠大家支持配合。” “您别谦虚，从项目开始到今天大功告成，中间大事小事没断过，工地您在跑，晚上回公司还要加班，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仰头饮尽。 唐献北倒没逞强，喝了一口意思意思，但架不住大家都来敬。 两轮下来，他已经有些醉了。 赶紧托辞去洗手间，借机离开包房，这才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等回到席上，众人依旧热情难挡。 “唐工，我这人傲气，平时很少对谁心服口服，但你是例外。” “唐工，我平时老爱跟你唱反调，但你从不放在心上，也没趁机给我小鞋穿，说真的，我很感激，也很羞愧，今儿什么都不说了，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了！” “唐工……” 另外一桌，金海的高层也在，见旁边那么热闹，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这唐献北倒是有两把刷子，咱们公司的人什么时候像这样捧过一个同行？” “他能力确实不错。” “个人魅力不一般呐！” “他在信华什么职位？” “项目部a组组长，由于信华项目部的特殊性，他虽然只是个组长，但实际职级和薪酬都相当于副经理级别。” “倒是屈才了……” “据信华内部消息，他这次回去肯定是要往上升的，至于升几级，具体什么职位，这就不清楚了。” “让人力资源部试试，能不能把人挖过来。” “我看难。” “怎么说？” “他已经结婚了，家安在宁江的，据说他老婆也在宁江工作，举家迁到深圳不太现实。” “试试看吧，我们的态度要端出来，就算留不住人，也当结个善缘，说不定未来能起大作用！” “黄秘书，你觉得如何？” 黄悦被点到名，猛地回神，“能留下来当然最好，公司项目部也正当用人之际。” “你们共事小半年了，平时也处得不错，有机会就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本人是个什么意思。” “好。” 饭局结束，不少人都喝醉了。 一个接一个被送上出租车，唐献北也不例外。 “来，唐工，慢点……小心头！” “没事，我自己可以。”唐献北朝黄悦摆手，拒绝了她的搀扶。 第231章 撬走唐献北 “你不用送我。”唐献北见黄悦跟着坐到车上，原本氤氲的醉意霎时清醒不少。 黄悦勾唇，目露揶揄：“谁想送你了？我要回公司拿点东西，正好顺路。” 唐献北就住公司附近。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降下车窗，让风吹进来。 出租车先到公司，停在大门口。 黄悦下车，唐献北正准备让司机开走，不料，女人站在车窗边，突然开口：“唐工，不介意陪我上去一趟吧？公司这会儿应该已经没人了。” 她往上指了指。 唐献北抬眼一看，果然，所有楼层都已经灭灯。 “行。”大不了他一会儿走着回去，反正公司距离住的地方也不远。 黄悦面露微笑。 “走吧。” “等等……” “？” “大门的钥匙在保安那儿，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大概……十分钟才能送过来，我们等等。” 唐献北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后劲一上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随时要倒。 “诶……你没事吧？”黄悦伸手将他扶稳。 唐献北脚下一跄，仍然坚持地摆了摆手：“没事！” 黄悦却没松开。 “唐工，项目完成了，你出差的日子应该也很快就会结束。” “是啊，这小半年大家都挺不容易，还好，都熬过来了。” “你……”黄悦停顿一瞬，“觉得深圳怎么样？” 他想了想：“一座充满机会和无限可能的城市，每一个努力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比起宁江如何？” “……节奏更快。”也更没有人情味。 “那、你有没有想过留在深圳发展？” “嗯？”唐献北目露茫然，好像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如果，”黄悦深吸口气，看着他，目光灼灼：“你留在金海……” 唐献北一个激灵，酒全醒了：“什么意思？” “金海高层有意把你挖过来，当然职位肯定比你回信华得到的要高，年薪也有这个数。”黄悦比了个数字。 唐献北沉默一瞬：“……你负责跟我谈？” 言下之意，你是有了高层授意，才来对我说这番话；还是自己领会到上面的意思，站在朋友的角度提前告知？ 黄悦：“如果你愿意的话。” 看来是得了口风，没有正式摆到台面上，充其量只能算试探。 唐献北紧绷的状态得以缓解，勾了勾唇：“别开玩笑了，我家在宁江，到深圳出趟差还行，要是就这么赖在这边了，我可没法交代。” “交代？跟谁？” “你嫂子啊。” “……” 黄悦竟然看不出、也揣摩不透唐献北到底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为了更好的待遇而故作高姿。 “现在已经超过十分钟，”唐献北指着表，“要不要再给保安打个电话？” 黄悦笑了：“事到如今，难道唐工还看不出来这只是为了创造与你独处的机会而找的借口？” “……所以，你撒谎？”男人眉心一紧。 女人却不以为意：“只是手段和方式，不必放在心上。” “哦，这样的话，那我就回去了。”说完，转身离开。 黄悦笑容骤僵，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你真的不想留下来？” “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如果是为了升职加薪，那我回信华一样可以。况且，留在信华的发展前景不比金海差。” “除了这些呢？” “比如？” 黄悦：“我。” 第232章 他的底线 如果说听到金海要挖他的消息，唐献北是茫然加震惊，那么此时，他已经彻底傻掉。 “……你、到底在说什么？”半晌，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黄悦抿了抿唇，眼神却很坚定：“是我暗示得不够明显，还是你故意装傻充愣？” 唐献北：“？” 女人抬步逼近：“我对你有好感，看不出来吗？” “！”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黄悦皱眉。 惊愕又荒谬。 “……你疯了。”唐献北扔下三个字，绕过她，大步往前。 黄悦心口一刺，不是没想过戳破这层窗户纸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可能是男人的震惊和窃喜，也可能是他的慌张和无措，又或者超乎想象的激动和热情。 好的坏的，甚至破口大骂，黄悦都有准备。 却唯独不曾想他会以这般平静仿佛陈述事实的语气，把她的孤勇和决心当做一场笑话，归咎于“疯了”？ “站住！” 唐献北理都不理，僵直的背影始终保持紧绷。 他现在完全清醒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重新回归理智状态。 黄悦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追上去：“唐献北！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黄悦，拜托你搞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语气严厉，不假辞色。 “我很清楚，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女人一字一顿。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个已婚男人，有老婆，有家庭。” “我不在乎。” 唐献北看她的眼神像看什么怪物。 她勾唇一笑：“成年男女看对了眼，就图个爽快，哪来这么多包袱？再说，我都不在乎你有老婆，你还介意什么？” “……放屁！” 黄悦一愣。 “你喝醉了，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 “我没醉！” “黄悦！不要自取其辱。” 四个字，如同重锤落到她心口，将自尊击得粉碎。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这个社会确实很开放，男男女女都有放纵的资本，但责任和道德不应该被模糊，凡事都有底线。”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有光。 “呵……你在表演你对婚姻的忠诚？”黄悦嗤笑。 唐献北表情不变：“我只是在阐明态度。” “哪怕露水情缘，只要一夜？”她做最后的挣扎。 “都不可以。” 黄悦踉跄着，后退两步。 唐献北没再管她，大步离去。 …… 一路走回小区，唐献北出了身热汗。 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突然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身后，斜着肩，抱臂环胸，表情似笑非笑。 “老婆？！”唐献北音调陡然拔高。 今晚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他有点招架不住。 “你怎么来了？” “打电话不接，接了也说挂就挂，理由来来回回那么几个，除了忙，就是很忙、非常忙，我当然要来看看你究竟有多忙。” 唐献北甩了甩头：“你绕得我有点晕……” “怎么，不欢迎？” “哪能？你来，我高兴得很！前几天真的是因为工作太多，应酬也没断过，等空下来想给你回电话都已经凌晨一两点了。” “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就懒得开口说这些？” “老婆……我们先进屋好不好？外面冷。”说着，他把门打开。 叶灵也没在这上面杠，进去，换鞋，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唐献北还是老习惯，先进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到她面前。 “喝点？” “……哦。”叶灵把杯子捧在手里，暖暖的温度穿过毛孔，渗透到四肢。 唐献北坐下：“什么时候到的？” 叶灵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四个钟头以前。” “怎么不屋？”叶灵明明有钥匙。 “进了，又出去了。” “去干嘛？” “你审犯人啊？”她挑眉。 “不是……我就问问。这不是太突然了吗？你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机场接你……” “唐工这么忙，抽得出时间吗？”这话明显带着刺。 唐献北一默，不争不辩。 他回嘴还好，叶灵还能借题发挥，这闷声不吭的，实在没劲。 叶灵兴致缺缺。 半晌，“……不管有没有时间，总能给你安排好，就算我不能亲自去接，也可以让其他人帮忙。” 叶灵撇嘴：“你不来，其他人跟出租车司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打车方便……” 唐献北没接话。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未免言辞不当火上浇油，他还是聪明地选择沉默。 叶灵：“……” 想吵个架，但貌似有点困难？ “唐献北，”她忽然正色，“我不喜欢你用忙当借口，无缘无故挂断电话，事后连个解释都没有。” “……对不起。” “我会忍不住想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男人心头一紧，那句“做对不起我的事”让唐献北呼吸慢了半拍。 脑海里无可避免地闪过黄悦那张脸。 他用余光去瞄叶灵，擦！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但还是会觉得心虚。 “所以，”对他的反应，叶灵状若未觉，“能别这么干了吗？” “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次了！就算接不到电话，或者中途有什么事被迫挂断，一定第一时间跟你解释。” “……这还差不多。” “老婆，你今天来得这么匆忙，吃饭了没有？累不累？” “吃过了，我去洗澡。还有，别离我这么近，一股酒臭味。” 唐献北哈了口气，挡在手心闻了闻：“有吗？” …… 洗漱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叶灵：“关灯。” 唐献北依言，啪嗒一声，室内陷入黑暗。 “老婆，我回来之前你去哪儿了？” “……附近。” 唐献北呼吸一滞：“公司吗？” “嗯。” 他狠狠捏了把汗，“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应该看到什么吗？” “没……就公司保安亭的两个保安，好像因为一点小事动了手，就在大楼门口的喷泉广场，想问问你看到没有。” “没看见。我去吃晚餐，虽然途中有路过公司，但没多注意。” 唐献北轻舒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 呃！ “打架这种事你还是走远点，免得殃及自身。” “睡吧。”叶灵翻了个身，背对男人。 “晚安，老婆。” “嗯。” 其实她都看见了，因为当时叶灵就在背后的木椅上坐着玩手机。 当然，黄悦和唐献北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唐献北想问什么、试探什么，叶灵心知肚明，她之所以会配合，只是因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所以，这件事她永远不会、也没有必要戳破。 冲上去打黄悦两耳光，这是下策。 让男人主动拒绝，说no，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 第二天，唐献北去公司收拾东西。 项目已经结束，信华那边的回调命令也已经下达，唐献北不会在深圳多待了。 吃过早餐，叶灵跟他一起去。 到了办公室，一堆人喊“唐工”，喊“嫂子”。 叶灵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还是微笑着一一点头作为回应。 这时，高跟鞋的声音突然传来。 叶灵循声望去，便见一身正装的黄悦款款而来。 目标直奔唐献北。 “黄秘书。”开口，把人叫住。 黄悦这才发现叶灵也在，她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不自在，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嫂子！你来深圳啦？” “是啊。昨晚到的，唐献北这不是项目结束了嘛，我正好有空，就过来接他。” “您对唐工可真好。” “那当然，他是我老公，不对他好对谁好？”叶灵笑得揶揄，半开玩笑半当真。 黄悦笑了笑：“要喝咖啡吗？” “不用。” “茶水间里还有其他饮料，要不要去看看喜欢哪种？” 叶灵目光一闪，笑了：“好啊。” 第233章 话杀小三儿 茶水间内。 “这个花茶怎么样？” 叶灵摇头：“我一般喝白水。” “不会觉得寡淡吗？” “可能是黄秘书口味比较重，其他人可不这样。” 黄悦双眸微眯，目露审视，却在视线对上叶灵的瞬间，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不动声色：“嫂子昨晚到的？之前都没听唐工提起，早知道就一起吃饭了。” 叶灵莞尔，压低嗓音：“故意不告诉他的。” “？” “突击检查，提前说就没意思了。” 黄悦一愣。 “哦，忘了你还没结婚，等哪天你也嫁了人，老公跨省出差，就会明白的。” “嫂子是不相信唐工吗？”她笑起来，目露揶揄，状似打趣。 “我当然相信他，可我不相信外面那些会勾人的小妖精啊！” 黄悦陡然一惊，面上却竭力保持镇定：“嫂子你这么漂亮，应该对自己多点信心。” “话不是这么说的，家里好酒好菜，男人吃多了嫌腻，外面的屎没吃过，他都觉得香，要去尝一口。所以啊，不是菜饭香不香的问题，而是吃东西的人贱不贱。” 黄悦面色微变：“你这么说唐工不好吧？” “咦？我指他了吗？”叶灵目露端详，眉心一点一点收拢：“还是说，他真的在外面吃屎了？” “不、不是……” “黄秘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用替他隐瞒，直接告诉我，我保证不会把你说出去，真的！” “没有……我不知道……”黄悦被问得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 她心里甚至无数次闪过同样的疑问：叶灵是不是知道了？她是不是故意来试探自己？ “嘶！看来唐献北还真有问题！不行，我得去问问他……”说着，手里杯子一放，就要往外冲。 黄悦神色大变：“嫂子！你等等——” “？”叶灵回头，目露疑问，“你不替他隐瞒了？” 女人深呼吸，扯出一抹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勉强：“其实根本不用隐瞒，因为唐工什么都没做，你非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来啊！” “真的？” “真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真诚和恳切。 叶灵将信将疑，不过往外冲的步伐好歹止住了。 黄悦轻舒口气，才发现手心已经湿透。 “我怎么不太信呢？还是直接问他比较好……” 黄悦眼皮一跳，赶紧上去把人拦住：“嫂子，你听我说。” 叶灵假装没有发现她攥住自己过于用力的手，目露茫然：“说什么？” “唐工真的很爱你，你不应该这样怀疑他。其实，我们公司高层有意将他从信华挖过来，承诺年薪高达七位数，我也亲自找他谈过，但最后唐工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叶灵挑眉，有些惊讶，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黄悦：“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在宁江工作，你们的家也在宁江，他答应过你以后都不再跑这么远了。如果不是因为爱你，唐工怎么会拒绝这样一个好机会？” 叶灵陷入沉默。 黄悦心头却在滴血，这些话无疑将昨晚唐献北拒绝她的场景再次复演，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骄傲和自尊又一次支离破碎。 偏偏她此刻还必须保持微笑，亲口向叶灵证明唐献北究竟有多爱她。 荒谬到极点，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好吧，”叶灵点点头，“那就相信他一次。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情况，你发现他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一定要告诉我！” “嗯嗯，一定会的。不过……”黄悦停顿一瞬。 “有什么话你直说，没关系。”叶灵笑得山好水好。 “假如，我是说假如，唐工真的出轨……你会怎么做？” 叶灵目光骤然一厉。 黄悦怔住，等反应过来想看清楚的时候，那抹凌厉已经消失不见，好像刚才一瞬间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假如唐献北出轨的话，”叶灵笑意不改，只是眼中一片冷凝，“首先，我是肯定不会离婚的。” “什么？”黄悦一愕。 “离婚不就便宜了小三儿吗？你想啊，自己养出来的猪，眼看肥了壮了，却变成别人盘子里的美食，不觉得亏吗？你陪他风里雨里，吃苦耐劳，果实却被其他女人摘走，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当然……不能。” “对嘛！通常男人都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其实男人并不喜欢离婚。如果可以糊弄下去，在‘停妻再娶’和‘养个二奶’之间，多数男人更倾向于后者。” 黄悦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只是这一口一个“小三儿”、“二奶”，听得她浑身难受…… “如果是真爱呢？” 叶灵轻嗤：“真爱？要是青梅竹马，或者前女友白月光，我信。就外面随便尝了口屎就说真爱，那这两个字也未免太廉价。当然，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但我很确定唐献北不是。” 黄悦眉心已经拧成疙瘩。 “换句话说，只要我不捅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完全能够马马虎虎过下去，唐献北是绝对不会主动提离婚的。” 黄悦：“但这样有意思吗？抓着一个出轨的男人不放，变相折磨自己。” “有意思啊！至少，我不让位，小三儿就永远是小三儿，没得翻身那种！” 黄悦好像第一次认识叶灵，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陌生与不解。 “欸，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言笑晏晏，眉眼俱弯，“我平时不这样的，只是今天这个话题让人莫名激动。” “激、动？”黄悦两眼茫然。 “正室斗小三儿，难道不够振奋人心？” “……” “我看新闻报道里还有当街扒光，然后一群老姐妹冲上去围殴小三儿的。” 黄悦打了个寒颤。 “不过我没那么野蛮，”叶灵笑笑，“就算要打，也要先打吃屎的那个，直接打屎不怕臭吗？” 黄悦真的待不下去了，白着脸：“嫂子，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您要喝什么自己选，不用客气。” 说完，落荒而逃。 叶灵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水杯。 已经凉了…… 她倒掉里面的水，重新接，冷热勾兑成合适的温度，才慢慢悠悠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假如唐献北真的出轨，叶灵不离婚？ 才怪！ 是干净的男人不香吗？她脑子秀逗了才跟一个吃屎的将就。 趁年轻，再找一个轻松容易。 至于刚才那么说，纯粹是为了恶心黄悦。 她都敢勾引有妇之夫了，还不允许有夫之妇指桑骂槐羞辱她两句？ 脸，是自己挣的。 自己都不要，别人还怎么给？ “喝点？”叶灵出去外面办公间，水杯递给唐献北。 “哦。”他随手接过，仰头把剩下的全部喝完，空杯子递回给叶灵。 “东西收拾完了吗？” “差不多了，就是这一箱。” 叶灵朝里面看了眼，还剩大半空间没装满：“那我们走？” “嗯，”唐献北点头，然后面向众人，“各位，后会有期了。” “唐工，以后多联系啊！” “来深圳记得给我打电话，给你喝早茶。” “祝你一路顺风，回去升职加薪，奖金拿到手软！” “……” 七嘴八舌，全是祝福的话。 唐献北一一回应，道谢。 黄悦没再露面。 …… 第二天，两人没急着回宁江，在家休息了一上午，又出门逛街。 唐献北睡在沙滩上，双手枕在脑后，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愉悦：“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现在知道劳逸结合的重要性了？” “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空去实践。” 叶灵懒得跟他争辩。 第二天，两人收拾好东西，该随身的随身带，该邮寄的通通打包，双双飞回宁江。 第四天，唐献北回信华报道。 下午他被升为项目部副经理的人事通知就下发到每个员工邮箱，公示屏和官网同时张贴。 “老唐，恭喜了！”刘琨得知消息，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唐组……啊不，现在应该叫唐经理了，官升一级，是不是要请大伙儿出去搓一顿啊？” 唐献北大手一挥：“没问题！今天下班之后，海底捞。” “哦——谢谢大佬！” “妈妈呀，这辈子我终于吃上海底捞了！” “请问大佬还缺腿部挂件吗？不收钱，包吃包喝的那种。” “……” 聚完餐从店里出来，已经晚上九点。 唐献北在桌上被敬了两轮，也没怎么推杯，所以这会儿已经有些醉了，但走路和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今晚谢谢大伙儿赏脸，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往后咱们还是好拍档，一起把每个项目做好！” “放心吧，我们都是老大你带出来的，保证支持你的工作，大家说是不是？！” “是——” “行，那就散了吧，各回各家，路上注意安全。” 叶灵坐在驾驶位上，见他把同事都送得差不多了，才下车走过去。 “老婆？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灵顺手扶了他一把：“十分钟之前，醉了？” “没醉……诶！你扶稳点儿。” “……” 刘琨见状，憋笑：“咳……那个，我就先走了啊。” “等一下。”叶灵出声把人叫住。 “？” “麻烦帮我把他扶到车上。” 刘琨点头，正欲上前。 唐献北直接从叶灵的搀扶下挣脱：“都说了没醉，扶什么扶？” 说话的同时，还责怪地瞧了叶灵一眼。 “……” “别，老唐，你做什么？不要乱晃，诶，摔了摔了要摔了……” 好不容易把人塞进后座，砰—— 关上车门。 叶灵和刘琨出了身热汗，累得直喘。 “谢了。” “这车……”刘琨打量一眼，问叶灵，“新买的？” “嗯。” “有七十万吗？” 叶灵摇头：“还差点。” “啧……厉害。”他竖起大拇指。 叶灵开车带唐献北回家，途中，这人非要换到副驾驶来坐。 “老婆，你停一下，我换到前面。” “别闹，马上就到家了，还换什么换？” “还有十来分钟呢……” “前面后面不都一样坐在，有什么好换的？”叶灵不理，没有任何停车的打算。 唐献北开始手脚并用往前爬。 “你干什么？！”叶灵皱眉，声音有点凶，“别闹了，给我好好坐回去！听见没有？” “老婆……” “闭嘴，不要跟我说话！” “……” 等到了小区，车停好，唐献北扶着车门自己下来，另一只手抵住太阳穴狠揉了两下。 “酒醒了？” 他讪讪一笑。 “走吧，上楼。” “……哦。” “还要不要扶？” “不不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叶灵锁了车门，轻哼一声，大步走在前面。 唐献北：“……”只能跟上。 回到家，洗完澡，两人并排靠在床头，唐献北已经彻底酒醒了。 只是屋里还有一股挥之不散的酒精味，惹得叶灵直皱眉。 －－－－－－题外话－－－－－－ 今晚平安夜，多更，祝大家平安幸福，快乐安康！ 第234章 段飞你会骗我吗 “高兴？”叶灵笑问。 唐献北勾唇，冒着一股傻气：“嗯。” 有什么比自己的努力终于看到收获更让人幸福？ “之前在深圳，我听黄悦说金海想挖你？” 他一愣：“什么时候？” 叶灵转头：“我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了吗？”两眼无辜。 “就是你去收拾东西那天，在茶水间里，她亲口说的。” “嗯，是有这么回事，我拒了。” “为什么？”叶灵知道，绝对不止她在宁江所以他要回来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考量。 果然—— “金海虽然承诺了高职高薪，但空降兵到底难以服众，如果我一头扎进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陷入集团内斗。” 唐献北是个干实事的人，并非应付不来这些职场的勾心斗角，而是觉得没必要。 他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没有营养的事情上。 更何况，信华给他的待遇也不差，在已经熟悉的地盘上活动总比人生地不熟要好。 叶灵点头：“我也不想你去深圳……” “猜到了。”唐献北轻叹。 “啧，听上去你好像很遗憾？” “……听错了，睡觉！” 叶灵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唐献北很快适应了新的职位，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 不过，忙也是真的。 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九点十点才到家。 偶尔叶灵打电话过去问，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应酬。 还好他现在不会不接电话或者随便挂断，不管什么场合，除了开会之外，通常都会接。 方便就多说两句，不方便就几个字，对叶灵来说也是个交代。 当然，叶灵也有分寸，不会白天打扰他工作，一般都是晚上八点之后，见他还没回来打过去问问情况。 高兴的时候还会开车去接唐献北。 “……有这么忙吗？”杨妍咬着吸管，不以为然。 叶灵低头搅动杯子里的咖啡，闻言，也不抬头，只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我怀疑你们俩还有性生活吗？” 叶灵手上一抖，猛地抬头：“疯了你？小点声！” 杨妍笑得揶揄：“所以有还是没有呢？” 叶灵脸红了。 “哦~看来是有了！” “什么有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冷不防插进来。 段飞走到杨妍身边，单手揽住她肩膀，俯身就是一记热吻。 女人仰着头回应。 叶灵嘴角一抽，忍不住翻白眼：“喂！你们俩注意点，大庭广众之下，狗粮别撒得太猖狂，小心挨打！” 两人充耳不闻，愣是亲够了才分开，眼角眉梢还流露出依依不舍。 叶灵喝进去的咖啡差点吐出来。 “羡慕啊？”偏偏杨妍还一副欠揍的样子，笑嘻嘻问她。 “呵……”换来叶灵一记冷笑。 杨妍懒得理会，抬手替段飞正了正领带，“不是说还有半个钟头？怎么这么快？” “女朋友在等，飙也要飙过来。” “没闯红灯，没扣分？” “我开的小路，监控少，不限速。” “行吧，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今晚……” 段飞目露期待，跃跃欲试。 杨妍：“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 男人脸色瞬间变了。 “嗯？”杨妍尾音陡然拔高，双眸微眯。 段飞强行扯出一抹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杨妍笑眯眯：“知道就好。” 叶灵实在看不下去了，拎上包，“你们继续，我先走。” “诶——” 对于身后的呼唤，叶灵非但充耳不闻，还故意加快脚步。 “啧，她什么意思啊？”杨妍皱眉。 段飞直接把她往怀里一扣，是比之前更肆无忌惮的亲密：“估计看不惯咱们秀恩爱。” “她有什么看不惯的？都是有老公的人了……”杨妍小声嘀咕。 “结账没有？我去买单。”段飞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别急嘛，陪我坐会儿。”杨妍示意对面的位置。 段飞无奈，只能按她说的绕过去，坐下。 两人面对面。 杨妍：“喝什么？” “不用了。” 女人双手托腮，明明是个娇憨俏丽的动作，遇上她风情万种的笑容立马就跟“可爱”不搭边，却与“性感”挂了钩。 “有话说？”段飞挑眉。 “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 “咱们交往也有大半年了，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的朋友。” 男人一怔。 杨妍看他的表现，心中陡然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不公平，你都见过阿灵好几次了，我还没见过你那些哥们儿。” “怎么，看我一个不够，还想看其他帅哥？”段飞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打趣。 杨妍也跟着笑：“原来你哥们儿都是帅哥啊？那我必须亲眼看一看了，你知道的，我是颜狗。” “行啊”段飞大大方方，“我现在就打电话攒局。” 杨妍挑眉，好像在说“谁怕谁”。 心里却长舒口气…… 是夜。 一伙人从ktv出来，杨妍已经开始七倒八歪了。 段飞一边扶住她，一边跟兄弟告辞：“……别送了，代驾都给你们找好了，别摸车。”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带嫂子回去吧，这可醉得不轻……” “早知道就不碰酒了，都怪老广，一个劲儿地劝。” 段飞：“那我们先走一步。” 把杨妍弄回公寓，抱到沙发上躺好，这一通动作下来，饶是段飞体力不错，也累得轻喘。 “唔……”女人翻了个身，下一秒，睁开眼。 段飞忍不住失笑：“醒了？” “……哦。” “要不要坐起来？” 杨妍点头，伸手。 男人一诧。 她急了：“扶我一把啊！我头疼，浑身又没力气。” “行行行……”段飞立马搭了把手，“来，喝点热水……” 杨妍要他喂。 “你啊……”无奈又纵容。 “段飞，你会不会骗我？” “什么？”他动作一顿。 “我问，你会不会骗我。” “不会。” 很多年后，杨妍回想起这一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那句“什么”就已经是在犹豫了。 一个需要犹豫才得出的答案，可信度又有几分呢？ 不过，当下她还是很高兴。 女人哪，再聪明，再历尽千帆，也总有你没见过的船，没遇过的强盗。 “阿妍，我今晚不走了。” “好啊……” 话分两头，叶灵下午离开咖啡店后就回家了。 晚餐随便弄了点沙拉糊弄过去，就开始拿着ipad处理工作。 突然，一条微信消息发过来。 是小优。 “灵姐，有急事，电话里说，现在方便吗？” 叶灵立马给她拨过去：“怎么了，小优？” “咱们的设计团队不想干了。” “什么？！”叶灵一惊，“你慢慢说，不着急……” 很快，叶灵就弄清楚前因后果。 原来是设计团队里有两个设计师想加价，狮子大开口被叶灵拒绝之后就开始撺掇着其他人跳槽。 说是设计团队，但实际上只有五个人，并且都是大学生，而闹事的这两个是其中出稿率最高的。 “……这群人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当初如果不是你发现挖掘了他们，这会儿估计还在可怜兮兮地被其他工作室压榨，当个没有灵魂的画图机器。现在知道咱们店里生意红火，比以前赚得多，就开始眼红了，啊呸——” 说起来也是巧，当初叶灵是跟另外一个工作室的某位服装设计师合作，偶然遇到在工作室兼职的几个大学生，她个人还挺喜欢他们的设计，就和其中领头的那个加了微信。 后来，叶灵跟那位设计师合作得不太愉快，就停了。 但店里每季度都要上新，她可以提供一些设计上的点子，但出图和定稿却没这个本事了，所以急需一位专业的服装设计师。 她就在朋友圈里发了招聘广告，被这个学生看见，两人在微信上聊得比较愉快，然后约出来见面，试了几稿，叶灵就决定用他们了。 但事先说好，她不养团队，只按稿件付钱。 也就是说，团队怎么管理、运营、分红都是对方的事，她只负责审图。 每个季度他们会交两百张左右的设计图过来，叶灵从中选出满意的，按照一张图三千块计价，买断他们的设计。 第235章 是我不要他们 原本双方合作还算愉快，可就在前不久，对方为首那个大学生突然找到叶灵，要求把每张图的价格提高到一万。 叶灵当时就笑了，不过隔着微信，对方也不知道她什么表情。 “灵姐，双十一店铺大爆，您赚了不少吧？” “一万块对您来说只是小钱，但对我们这些兼职大学生来说，无异于第一桶金……” “当初您在这么多人中选择了我们，应该也是相信这个团队的实力。如果谈得顺利，今后我们合作起来会更加愉快。” “……” 接二连三的语音发过来，叶灵几条就不想再听下去。 印象中，这群大学生一直都是单纯热情的，很少露出这么市侩的嘴脸。 可惜，市侩也市侩得不怎么高明，有种情商欠费、圆滑不足的即视感。 这就讨人厌了。 真正的谈判桌上，对手或许会因为利益步步紧逼，但绝对不会为此让自己变得面目丑陋、风度尽失。 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 面目一旦可憎，那损失的就不仅仅只是眼前这笔买卖，可能还会断送未来的合作机会。 显然，这群大学生就让自己陷入了这样尴尬忸怩的境地，还犹不自知。 相较于对方苦口婆心的劝说，叶灵的回应则利落得多—— “抱歉，我不能答应。” 这条文字之后，那边就沉寂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相安无事，叶灵还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灵姐，怎么办啊？我感觉他们这次不是小打小闹，要动真格了。” “让我想想……” 小优急得直咬牙，但又不敢催，只能焦虑等待。 “这样，你先打电话过去问问，他们想要什么。” 小优一愣：“不是把每张图的价格提到一万吗？” 叶灵冷笑：“你也说了这次跟上次不同，那对方的条件和诉求难道会一样？” 小优倒抽一口凉气，“好，那我现在就打。” 十五分钟后，小优重新打过来。 “灵姐……”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他们要你投资设计团队，帮他们开工作室。还说前期资金大概需要五、五十万……” “贪心不足！还说什么了？” “还说我做不了主，让你亲自跟他们谈。灵姐，现在怎么办啊？” 叶灵陷入沉默，半晌，“约个时间。” “？” “他们不是要谈吗？那就谈吧！” …… 某茶楼，包间。 叶灵到的时候，对方五个人都已经在了。 为首那人笑着跟她打招呼：“灵姐，坐。” 叶灵也跟着笑起来：“这么客气啊？你们也坐，不是要谈事吗？喝口茶，慢慢谈。” 王俊申立马招呼他那几个同学坐下。 只是这些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些窘迫，目光不敢直视叶灵，就算不经意对上，也慌忙避开。 只有王俊申，毫无愧色。 “之前我在电话里跟小优姐说过，她应该转告你了吧？” 叶灵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听了一些。” 言下之意，可能不太完整。 王俊申立马补充：“是这样的，我们想成立一个工作室，以后就当灵姐你店铺的御用设计师团队。” “这个想法很好，你可以选择这么做。”她说的是“你可以”，瞬间就把自己摘到外面。 王俊申却并没有听出这里面的深意，只当叶灵同意了：“真的吗？！你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多的我们也不用不着，只要五十万……” “五十万？”叶灵怔愣，目露茫然，“什么五十万？” 王俊申也跟着傻住：“就、就是投资工作室的钱啊！你不知道？” “什么意思？”叶灵就像从来没听过这个话，脸上的迷茫恰到好处，但很快又仿佛想通其中关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王俊申那颗心也随着她的情绪上下起伏。 “钱，我是不可能给的。”叶灵笑容骤敛。 王俊申心下陡然一沉。 “之前就说过，我不管你们团队内部如何，反正我只按件结账。你们交得出一张让人满意的设计图，我就给一张图的钱；交得出两张，我付两张，不设上限。在座各位也都是同意了的，怎么现在倒来跟我扯皮？” “此一时彼一时，你赚了那么多，吃肉喝酒，却让我们舔骨头，合适吗？” “我赚得多，你们就想分杯羹，可我赚得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少拿钱？” 王俊申一呛：“总之，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停止给你供稿。” “呵，其他人也都这么想？”叶灵抬眼扫过众人。 各自沉默，有两个直接把头低下来，一副拒绝对视、只想逃避的样子。 叶灵收回目光。 说不遗憾是假的。 曾经，她欣赏过这群有梦想的年轻人，敢闯敢拼，为爱发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说，人本来就没有定性？ “好，那就停了吧。”叶灵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平静。 “你、说什么？！”王俊申面色大变。 “我说——”叶灵看着他，一字一顿，“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要再勉强。” “你——”他既震惊，又愤怒。 没想到叶灵会这么干脆果断，就算不同意，再怎么也会留下商量的余地。 可她一句话就把回旋的空间全部堵死。 剩下四个人终于坐不住了，惶然的目光投向王俊申。 这都是他出的主意，现在一竿子打翻一条船，他们往后到哪儿去找报酬这么丰厚的兼职？ 叶灵把该说的说完，没有多待，直接走了。 很快，包间里就开始闹起来—— “王俊申！你不是保证她会答应吗？” “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切都泡汤了……” “都怪你！明明三千块钱已经很好，偏偏要提到一万，后面还狮子大开口管人家要五十万。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同意？！” “现在好了，人家连三千块都不愿意给了，我下学期的生活费怎么办啊？” “……” 你一句，我一句，王俊申本就神经紧绷，听完更是恼怒异常—— “都给我闭嘴！” 一瞬死寂，紧接着反弹式的讨伐和责怪蜂拥而至。 …… 回家路上，叶灵给小优打了通电话。 “灵姐，都处理好了吗？”不等她开口，小优便迫不及待发问。 “嗯，处理好了。” “你们怎么商量的？” “没有商量。” “哈？” “开始物色新的设计师吧。” “谈、崩了？”小优屏住呼吸。 “差不多吧。” “这群白眼儿狼，居然说走就走，忘恩负义的东西！”那头咬牙切齿。 叶灵哦了声，轻描淡写：“是我不要他们。” “……” “心大了，庙小，容不下。” “也好，那我就发广告了，很多设计师都想来咱们这儿兼职呢……” “你看着办吧，初筛我不参与，但最后用谁我要亲自做决定。” …… 事后，王俊申还给叶灵发消息，试图挽回。 却发现自己早就被删除好友。 他又打电话，一通接着一通，叶灵拉黑，他就换一个号码继续打。 最后，叶灵还是接了。 “灵姐，你听我解释，之前我鬼迷心窍、贪得无厌，提了很多荒唐的要求，后来想想觉得自己很过分，我向你道歉。” “好的，我收下了。” “那……你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小心翼翼。 可惜，再也无法触动叶灵的恻隐之心了：“抱歉，不能。” “灵姐你听我——灵姐？喂？！” 通话早已结束。 叶灵说要找新的设计师，不是说着玩的。 她甚至愿意拿出比给王俊申团队还要丰厚的待遇聘请对方，只要有真才实学，能设计出让她满意的作品。 这点，叶灵其实很早就在考虑了。 之前店铺生意一般，她觉得没这个必要，跟风随大流，仿照爆款出同样类型的设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马马虎虎，也还勉强看得过去。 而王俊申他们也只有这个水平，不能要求太高。 但现在店里生意好起来，势头正猛，如果不抓住这波粉丝红利，继续走老路，迟早会面临红利不在、流量下滑的窘境。 叶灵尝过赚钱的甜头，又怎么甘心再回到从前？ 人呐，果然不能有比较，穿惯了绫罗绸缎，就不会再看得起粗衣麻布了。 －－－－－－题外话－－－－－－ 事业灵上线~ 第236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小优动作很快，第二天招聘广告模板就出来了。 叶灵看完之后，修改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顺手转发到朋友圈。 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私信。 她好歹也在这行待了几年，再怎么佛系懒怠，也多多少少认识一些人，里面有营销工作室，也有淘宝模特，当然也不缺设计师。 只是良莠不齐，具体水准还有待商榷。 主动找来的几个叶灵提出想看看他们的设计作品，对方也干脆，直接把扫描的设计稿件发给她。 可惜，叶灵没看上。 至于原因各有不同，要么是没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要么就是风格太过独特不够大众化。 要掌握这个度，其实并不容易。 既不能没有，也不能太过，连叶灵自己都有些拿捏不准，但她眼光还是有的，说不出来，却能判断合不合适。 又一次婉拒之后，一个设计师对她发起质问—— “能说明一下原因吗？我之前在c家设计团队里都没被这么不明不白地打发过。” 这是条语言。 说话人什么情绪，一听就能觉出苗头。 叶灵也用语音回复她：“您也说了自己出身c家，但我这里只是个淘宝小店，比不了那些高档奢侈品牌。每季上新无非考虑三个因素：第一美观，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设计感；其次就是成本，既要保证网上大多数购物者买得起，同时还不能亏本；最后就是要贴合店铺风格。” “所以我的作品出了什么问题？哪里达不到你的要求？” “第一，你所有设计作品都习惯于使用高档面料，比如那件风衣，缀饰腰带都是绸缎，而且一般绸类面料还达不到你那个质感，必须要高档品相才能呈现出设计图所画的效果。这点，在成本控制上就不现实。” “第二，你的设计喜欢融入中国风元素，比如宽袖、长袍、披风，有些店专门以这些复古的元素为买点，但我家不是。这就可能导致你的设计对店铺现有的回头客不够受众。” 其实还有一点叶灵没说。 你既然想接这个活，难道不应该先去看看店里什么情况吗？ 但凡花点时间研究过，都不会发这样几张设计图给她。 由此可见，这人根本没用心。 几句说完，等叶灵再发文字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 一个星期下来，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梁启柏推荐了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设计师朋友，专做女装设计，风格偏休闲，以劲酷为主，设计图稿里铆钉、皮夹克等重金属炫酷元素运用很多。 但一点都不非主流，相反流畅的线条看上去很舒服，不突兀，也不尖锐，但又确实很特别。 另外一个是看到小优挂出去的广告，主动联系她，聊过之后小优觉得不错，才转给叶灵亲自考核的。 个人风格不如前面那位突出，但却跟店铺现在的路子十分贴合。 一个创新，一个守成，叶灵有些犹豫，拖了几天还是没做决定。 “这样，小优，你把他们约出来，我要面对面谈一次。” “同时吗？” “对，同时！” …… 周六下午，晴天，市中心某网红咖啡店。 “都来了，坐吧。” 两人几乎前后脚赶到，中间相差不过两分钟。 “喝什么？”叶灵把饮品单递过去。 “一杯拿铁。” “一杯柠檬水，谢谢。” “今天请二位来是想亲眼看一看，毕竟未来要一起共事，除了作品让我满意之外，我也希望双方能够相处愉快。” 两位设计师，一男一女，男的叫周望，女的叫张丽，年龄相差不大，都在二十五左右。 “周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女装设计？当然，这行不乏男性女装设计师，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理由。” 周望言简意赅：“因为我喜欢穿。” “！” 他顿了顿，又补充：“私底下。” “……”得，传说中的女装大佬。 这个理由很刚强。 难怪他设计出来的女装都是偏潮酷帅气那一挂。 同样的问题叶灵又问了另外一位。 只不过答案就比较中规中矩了——兴趣，加之大学学的就是女装设计。 叶灵：“两位今天都带了最新的设计作品吧？能不能给我看看？” “可以。” “没问题。” 叶灵看完，说实话，她都喜欢。 小优看出她脸上的为难，忍不住叹气。 得！见也白见！照样没法决定。 “两位的作品都很优秀。”叶灵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半点作伪，“所以，我现在很难抉择，能让我再考虑考虑吗？放心，今天之内一定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稍后将以电话的形式通知。” “好。” 两人欣然接受，随即离开咖啡店。 “你喜欢谁的作品？”叶灵突然开口。 小优一愣，面露纠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就……张设计师画出来的东西更有我们店里的那种味道，可是周设计师画的也很好看。” 叶灵：“如果做出来，你愿意花钱买哪件？” “不、能都买？” 叶灵怔住，“小优，你再说一遍？” “啊？什么再说一遍？” “刚才的话！” “……不能都买？” 叶灵豁然开朗：“是啊，为什么不能都要？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 “通知他们吧。” “……哦！好的！”小优反应过来，“我马上打电话！” 最终，两个设计师都被叶灵录用了，还是之前的老规矩，按稿件结算，只要叶灵满意，五千块钱一张。 定下来之后，叶灵还特意请他们两人以及“优乐美”三个客服小妹一起吃了顿火锅，也算正式碰头，熟悉一下，方便以后交流。 招设计师的事告一段落，叶灵又闲下来。 这天，唐献北又有应酬，快九点了还没回家。 叶灵打电话过去，接通之后，是个女人的声音：“喂？” 她脸色骤然一凉，声音也随之变冷：“我找唐献北。” “啊！唐经理喝醉了，我……” “地点。”叶灵根本不想听下去，直接打断对方。 “什么？” “我问你具体地址，我是他老婆，现在开车过来接他，听懂了吗？” 那头一噤。 “到底听懂没有？！”叶灵陡然拔高音调。 那头好像被吓住，飞快报了地址，结束通话。 叶灵套了件风衣，拿上包，直接出门。 距离不远，一刻钟就到了。 彼时，饭局刚散，唐献北站在餐厅门口，笑着送人离开。 车停在不远处，叶灵没动，就坐在车里，隔着前挡风玻璃看他半醉惺忪还要强撑着笑脸的样子，心头那点怒火竟奇异般熄灭。 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心疼。 等该送的人全部送走，唐献北作势要拦出租车的时候，叶灵才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先她一步走到唐献北身边，“唐经理，还站得稳吗？” “……没事。” “我扶您？” 唐献北下意识避开，“不用了。” 女人抿唇：“那我帮您叫车。” “嗯。” 这时，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唐献北只觉莫名耳熟，回头一看：“老婆？！” 目露惊喜。 正够着脖子张望哪里有车的女人也随之看过来。 叶灵走到唐献北身边。 他肩膀一斜，像是站不稳。 叶灵立刻将他扶住：“不用叫了。” 女人的视线投过来。 叶灵勾唇：“刚才接电话的是你吗？” “啊？是、是我。” “我在电话里说了会来接他，你怎么还要帮忙拦车？” 女人脸色一僵：“……抱歉，当时很吵，我可能听得不是很清楚。” “哦。” 唐献北直接说：“这里没什么事了，小江你先走吧。” “好、好的。”落荒而逃。 第237章 刘父大寿不见袁静 “能走吗？”叶灵问唐献北。 “能——”他立马站直，“我又不是真的喝醉了。” 两人上车。 叶灵把矿泉水递过去。 唐献北：“我不渴。” “漱口。一股酒臭。” “……”感觉有被冒犯。 回到家，叶灵脱了风衣挂到衣帽架上，包一丢，朝客厅走。 唐献北这才发现她上半身穿的是睡衣。 “老婆……”追上去，腆着脸扯出一抹笑，“你给我打电话啦？” 叶灵理都不理，但神态表情看上去又不像生气。 “我当时应该去厕所了，手机忘在包间里，没拿。” “哦。”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同事姓江，她比我还小一岁，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叶灵挑眉：“这么晚，她老公不来接她？” “咳……她是单亲妈妈。” “哦。”叶灵语气又淡回去，坐到沙发上。 “老婆，要喝点水吗？” 不等叶灵回答，他就去了厨房，几分钟后一杯温水递到叶灵手上。 她面色稍缓。 唐献北这才松了口气，挨着她坐下。 “以后都这么忙吗？”叶灵捧着水杯，突然开口。 “应该会持续两三个月，刚升职总要拿出点成绩。” “新官上任三把火？” “倒也烧得没那么厉害……” 唐献北是因为项目升职，而项目的圆满完成已经证明了他的个人实力，完全没必要这么拼。 但叶灵知道，他在职业规划上有自己的节奏，哪一步该怎么走，接下来又该怎么做，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你不能这样无休无止地去应酬，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女人皱眉，眼神隐隐忧虑。 唐献北点头：“我知道的。” “就是做不到！”叶灵没好气。 “放心，我有分寸，咱们连孩子都没有，我怎么舍得死？” “哦，等有了孩子，你就舍得了？” “那更舍不得了，还要看着他成家立业，走上人生巅峰。” 叶灵被他逗笑：“臭贫！” “老婆，相信我，这两三个月熬过去就轻松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叶灵忍不住问，既非年末季末，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项目，唐献北却忙得跟个陀螺，怎么看都不对劲。 “铺路。” “嗯？” “我迟早会从信华出来自己单干，现在接触到的都是一批新人脉，既然都到了这个位子上，放过太可惜了。” 叶灵听不懂，“反正，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工作要忙，身体也要顾，还有家庭也不能忽略。” “怪我冷落你了？”他笑嘻嘻。 叶灵一呛，“闭嘴！” “嘿嘿……” 接下来一段时间唐献北还是忙得我行我素，不过一个星期尽量保证有两天能回家吃饭。 叶灵也没话说了。 偶尔心情好，还能当当司机，开车接他回家。 …… 月底，叶灵接到袁静的电话。 这还是年后两人第一次联系，“……还行吧，最近不算忙，你呢？” “老样子，全国各地出差，接下来还要复习考证。” “难怪每次约你都说在外地。怎么，今天有空约我出去逛街？” 袁静：“我倒是想，不过我人在郑州，下个星期回来请你吃饭。” “好啊。” “其实是这样的，四月二十号刘琨他爸六十岁生，在四季酒店订了几桌，你看你跟唐献北有没有空过来玩？” “好，一定去。” 晚上唐献北回来，叶灵把这事跟他说了：“……你有空吗？” “应该没问题。” 刘父大寿当天。 唐献北请了半天假，跟叶灵一起去。 排队随了份子钱，四下张望，却没看见刘琨。 倒是刘父和刘母走过来。 唐献北和叶灵赶紧问好：“刘叔叔，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谢你啊。”刘父握住唐献北的手，笑得满脸褶子。 “对了，怎么没看见刘琨？” “咦？”刘父好像才发现，扭头找了一圈，“明明刚才还在这儿……” “没关系，您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那你们进去先坐。” “好。” 刘父和刘母离开，唐献北拿出手机给刘琨打电话。 叶灵四处看了看，小声嘀咕：“怎么袁静也不在……” 电话通了，没人接。 “可能在忙。”叶灵扯了扯唐献北衣角，小声开口。 “嗯，那我们先进去吧。” 等到开席前十分钟，讲话的环节才看见刘琨。 他是家里独子，刘父大寿，按照宁江这边的风俗习惯他要上台讲几句才行。 不过…… 刘琨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虽然脸上带着笑，但西装起皱，头发也有些凌乱，呼吸还带着喘。 “大家中午好，今天是我父亲刘周山六十大寿，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腹稿应该是早就打好的，说出来流畅又简练。 最终，在一片掌声中开席动筷。 叶灵却忍不住皱眉，她把主宾席和旁边几桌都看了，没有袁静。 想着等吃完饭去问一问刘琨，结果根本没找到人。 下午唐献北还要回公司上班，叶灵也跟他一起走了，期间，都没能跟刘琨单独说上一句话。 …… 转眼又过去一个星期，叶灵收到了周望和张丽发过来的设计图稿。 周望还是保持一贯“酷girl”的风格，个性十足。 而张丽除了清新甜美风之外，还对森女休闲风做了尝试，出图效果很不错。 叶灵选了十来张，没挑中的也一一给了理由，并以邮件反馈到两人的邮箱里。 她看着周望的设计图来来回回，最终还是决定给杨妍打通电话。 漫长的嘟声之后，那头传来一声慵懒的：“喂？” “刚醒？” “床上躺着呢。”说完，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呵欠。 叶灵默默看了眼时间，“牛x。” “如果你是约我逛街的话，那我很乐意现在就起床洗漱化妆。” “别，千万别，您老还是好好躺着吧。” “切……”杨妍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说吧，找我什么事？反正你就没在想玩想浪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我最近招了个设计师。” 杨妍挑眉：“嗯哼？” “他设计的衣服很有范儿，我个人很喜欢，准备做出来挂到店里卖。” “所以你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就这些衣服的风格吧……跟店里现在卖的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你让我就这么说我也说不清楚，设计图我一会儿微信发你，你看完就知道了。” “行。那我先看，一会儿直接聊视频。” “好。” 叶灵结束通话，把图片发给杨妍，都是带水印的。 五分钟后，杨妍视频请求发过来，叶灵接听—— “怎么样？” “你哪儿找的宝藏设计师？画出来的衣服全他妈是我的风格ok？” 叶灵眼前一亮：“你也这么觉得？” “也？看来英雄，哦不，美女所见略同。你想做什么？说来听听。” “我打算开一个新专题，主打这种潮流劲酷的风格，先看看效果怎么样，行就继续，不行就撤退。你觉得靠谱吗？” 杨妍几乎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我觉得挺靠谱的。” “行嘞，那我就安排上了？夏装上新的时候就开卖！” “别忘了宣传那边要搞起来。”杨妍友情提醒。 “好，我一会儿就联系。不过，还有一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我就知道……”杨妍一手托着电话，一只手枕到脑后，一派悠闲：“说吧，要我干嘛？” “这些衣服还缺个模特，我觉得你简直不要太合适，所以……” 嘿嘿！你懂的。 杨妍哀嚎：“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别啊，杨大美女，天使宝贝，我的小心肝儿？” “呕——叶灵，你肉麻起来真特么要命，唐献北怎么受得了你？” “这待遇只有你享受过，唐献北还不够格。” “得！就凭你这句话，我答应了！” “给你一个么么哒~” “一个少了，再怎么也要两个，不，三个。” “多少个都没问题！” 第238章 袁静刘琨大动干戈 两人说好，这事就算敲定了。 当然，杨妍也不是无偿来给她当模特，该给的报酬叶灵照结。 这边刚挂断，又有电话进来。 “喂？” “……阿灵。” 是袁静。 她眉心一蹙：“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好像不太对。 “能拜托你来我家一趟吗？对不起，我知道这很麻烦，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越说越乱，到后面声音还染上了哭腔。 叶灵便知，事情不小。 “好，我马上过去，但是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刘琨他疯了，他不让我出门，把我关起来……” 叶灵眼皮一跳：“那刘琨现在在家吗？” “在。他在客厅，我躲在卧室的……” “好，我叫唐献北一起，马上就来。” 刘琨一个大男人，如果态度强硬，叶灵去了也不顶用，所以叫上唐献北才是最明智的。 她在电话里大概说了一下具体情况，唐献北当即表示要一起去看看，免得出什么事。 “……我现在出门了，开车过来接你。” “好。” 叶灵接到唐献北，开车直奔袁静和刘琨的住处。 砰砰砰—— “老刘，开门！” 没动静。 唐献北又继续敲。 半晌，门才从里面拉开，刘琨胡子拉碴的模样映入眼帘，扑面而来一股极重的烟味。 “你们？”声音也是哑的。 唐献北皱眉，推开门往里走，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凳子翻了，茶几倒了，地上还有玻璃碎片，电视屏幕裂开了蛛网一样的痕迹，遥控器摔得露出了里面的电路板…… 以上不难猜出这里发生过一场怎样的大战。 “袁静打电话叫你们来的？”刘琨手上夹着烟，说话之前狠狠抽了一口，说话的时候青雾缭绕，瞬间模糊眉眼。 同时，也将颓废尽数掩藏。 “阿灵——”听见外面的动静，女人从房间跑出来，站在门框边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叶灵走过去，将她打量一番，没看到明显的伤痕，这才松了口气：“我们进去说。” 刘琨拧眉，正打算上前，却被唐献北一把揽住：“来，兄弟，我们坐下来聊聊。” “老唐，你别管，我今天……” “袁静电话都打到叶灵那儿了，我能不管吗？行了，让她们女人说会儿话，咱俩也侃侃。” 刘琨这才顺着力道坐下来，只是表情依然很勉强。 却说卧室内。 叶灵刚把门掩上，转过头就看见袁静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她叹了口气，拿出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她：“你跟刘琨怎么了？” “他有病！” “……” “我不上班他嫌我懒，怪我挑三拣四，我现在有工作了，他又有话讲。好的坏的都他一个人说了算，他以为他是谁？！上帝吗？” 一边说，一边哭，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流。 “你以为我愿意经常出差？谁不想安安稳稳地待在一个地方，上班打卡，下班走人，每周还有双休？可我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做什么不做什么由得我挑三拣四吗？” “今天上面安排一个出差的活，老员工一个两个推三阻四，最后全部落到新人头上，我能怎么办？职场里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等个三五年，我升上去了，不就可以不用出差了？” 叶灵点头：“这些你跟刘琨沟通过吗？” “怎么没沟通？说都说了无数遍，可他根本不理解。我一说要出差，他立马黑脸，等我回来还赌气，这里不对，那里不是，处处找茬儿，我真的受够了！” “阿灵，你说他一个大男人，马上就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小学生都知道要听话，他连个小学生都不如！” 叶灵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来她对刘琨就不太了解。 袁静也不需要她说什么，满腹牢骚只想有个倾倒的途径罢了。 “我现在这么拼是为什么？还不是想将来能过得轻松点，凑够了首付，按揭一套房子，不说多大，可好歹在宁江能有个家。他呢？什么都不考虑，只看到我经常出差不能陪他。” 提到房子，叶灵忍不住挑眉：“刘琨不是宁江本地人吗？家里没给他准备婚房？” “呵……”袁静冷笑，“他家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相信爹妈辛苦大半辈子不会一点积蓄都没有，买套房子不说全款，但首付总能出得起，可他张口闭口就说不能啃老，要靠我们自己去奋斗。” “行啊，自己奋斗是吧？我现在奋斗了，他倒可劲儿拖我后腿。真不明白他脑子里装的什么！” 叶灵听出她话里有怨。 不仅是对刘琨，还有对刘琨父母的。 一门之隔的客厅，沙发上，两个男人并排坐着。 刘琨疯狂抽烟，一根接着一根，面前缺了个口子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上上个月她在家的时间不到五天，上个月直接没回来，这个月才刚开头她又要走，五一假期都没得休，我抱怨了两句，她立马开始发脾气摔东西。还反过来说我没出息，不然她哪里用得着东奔西跑，我一气之下……” 唐献北：“动手了？” “……没有。”这点底线他还是有的。 “工作出差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袁静做的是审计，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有这个业务需要，加上她所在的的会计师事务所又是全国性的，难免到处跑。” “我知道，”刘琨烦躁了揪把头发，“但她出差的频率也太高了，我不信那么大个公司找不到其他员工，非得她来干。” “如果我没记错，像这类的会计师事务所出差不仅包吃包住，还有补贴。” 而大部分基层高薪审计师就靠着这个补贴与一般工资水平的基层审计师拉开收入差距。 刘琨却不以为然：“有个工作就好了，不需要她那么拼，加上我的收入，完全可以有滋有味地过活。” “房子呢？” “什么？” 唐献北：“考虑过买房吗？” 刘琨一顿，讷讷：“……我家在宁江有房。” “所以你准备结婚之后跟父母一起住？” “不行吗？”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爸妈只有他一个孩子，将来还需要他养老，住在一起不是更方便？ “你愿意当然可以，但你问过袁静吗？” 刘琨眉头一紧：“……提过。” “她怎么说？” “不记得了，但她一直想我们自己买房。” 唐献北不说话了。 刘琨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同样陷入沉默。 …… 卧室内。 “……我知道他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觉得家里有房子，再不济结婚之后跟父母住。他根本没想过买房，也不打算朝这个方向努力，所以才一点压力都没有，毫无负担地当个月光族。” 袁静咬牙，“可我不愿意。年轻的时候就图安逸，不思进取，以后步入中年怎么办？对着生活的一地鸡毛，流下悔恨的泪水吗？” “我做梦都想买套房子，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以后结婚也不用看人脸色。当然，我也不是说刘琨他爸妈就一定会给我脸色看，对我不好。但是自己有总比去蹭别人的强吧？” 叶灵必须承认，袁静考虑的这些并非杞人忧天，相反，这种婚前的“未雨绸缪”对女人来讲很有必要。 婚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手上有钱，名下有房，总会让女人多出那么一点底气。 就算不幸福，也好歹有退路。 “我明白的。”叶灵抽了张纸递过去。 袁静接过来擦了擦眼泪：“刘琨这人别看平时对我千依百顺，但在有些问题上，固执得可怕。所以，我也不奢望说服他能够理解我这种想法，那我自己好好挣钱买房不行吗？！” 第239章 口不择言彼此揭短 可就连这样，他都还有抱怨，嫌她下班晚，出差多，就知道挣钱，不会享受生活。 呵…… 像他那样每个月卡着工资全部花完，就叫“享受生活”了？ 叶灵：“……你们认真谈过买房的事吗？” 袁静：“偶尔我会旁敲侧击，但他都选择性忽略，根本不放在心上。后面我也懒得提了，一个把耳朵捂住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 “？” “趁我跟唐献北都在，你们俩坐下来好好谈一次吧。” 袁静皱眉，有用吗？ …… 客厅。 刘琨也发出同样的疑问。 “怎么没用？”唐献北立马反驳，“首先，你俩缺一个沟通交流的机会；其次，我跟叶灵都在，趁着这会儿该解释的解释清楚，就算谈得不愉快，我们还能从中调停，打打圆场，不至于再吵起来；最后，你不想和好了是不是？” 刘琨头皮一紧，当然不是！ 他这会儿冷静下来也开始后悔了…… “先调整一下状态。” 刘琨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深呼吸。 唐献北冷飕飕提醒：“烟。” “……哦！”他赶紧灭了。 一刻钟后，叶灵和袁静从卧室出来，坐到两人对面，中间隔着一张玻璃茶几，大有谈判的架势。 袁静低垂着眼皮，不说话。 刘琨也闷着，不开口。 倒是唐献北和叶灵对视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咳！老刘，干嘛呢？说话。”唐献北用肩头撞了撞刘琨。 后者猛然回神：“我……” 顿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 唐献北在旁边看得干着急。 而这时袁静恰好抬起头，一双哭过泛红的眼睛盯着他，刘琨心头一软，嘴上也跟着顺畅了—— “老唐说得对，我们是该谈一谈。” “谈什么？”故作淡漠的嗓音，透出一丝沙哑。 “你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不可？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此话一出，唐献北暗道糟糕。 叶灵亦忍不住皱眉。 只听袁静冷笑一声：“这就是我的工作，你接受最好，不接受也没办法。” “你这什么态度？！不想好好沟通就明说！”音调陡然拔高。 唐献北连忙伸手把人按住，压低嗓音警告：“别犯浑！” “嗤——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态度？！”袁静不甘示弱，只是到底不如男人强硬，一句话出口，泪水就盈满眼眶。 “袁静，我不跟你掰扯那些有的没的，就说说你这个班上得，三天两头往外跑，你认为合理吗？” “不合理，可我有什么办法？上面划下来的任务，落到谁头上就是谁的，我如果反抗，工作还要不要了？” “不要又怎样？！”刘琨大手一挥，想装洒脱，却更像赌气。 袁静冷冷凝视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以前没工作待在家里的时候咱们不也好好过了？！” “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这叫好好过？谁嫌我无所事事，怪我眼高手低？刘琨，你年纪不大，记性倒差！” “你！” 袁静深呼吸：“这份工作是我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我不会放弃；如果接下来还有出差的安排，我一定会接受，你不喜欢……”她顿了顿，无所谓地笑笑，“那就不喜欢吧。” “老唐，你听听她什么态度？这像是好好沟通吗？分明是宣战！” 刘琨气得呼吸不稳，面红耳赤。 却拿这样强硬的袁静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献北小声安抚：“……某种意义上讲，女人忙工作并不是件坏事，你要一分为二来看，不能光看到弊端，也要发现好处。再说，你们一起这么多年，应该能够相互体谅，彼此理解……” “我还不够理解她？！”刘琨瞬间炸毛，“她出差、应酬，跟别的男人喝交杯酒，照片我都看见了，我说什么了吗？这还不叫理解？等绿帽子妥妥地戴我头上了才叫理解是吧？” 唐献北一怔。 叶灵也不由愣住，还有这层内情？ 袁静当即失控，冲上去揪住他头发就是一通乱挠：“刘琨！你胡说八道，满嘴喷粪！我是要应酬喝酒，但绝对没做任何出格的事，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 “侮辱你？”刘琨一开始还挡，后来索性直接缚住女人双手，目光凶光：“我暗示你一遍又一遍少出差，可是你根本听不懂，为了给你留面子，我忍着，不戳破，可你每次都跟我装傻充愣，现在还把其他人也搅和进来，不嫌丢脸啊？！” “我靠自己双手赚钱，不偷不抢，我凭什么丢脸？！我哪儿丢脸？！你让我不出差，不工作，可你有那个本事吗？你养得起我吗？！” “所以你就跑去勾引别人？怎么，想傍大款？” “是啊，谁让你赚不到钱，连房子按揭都付不起？” 第240章 老唐剖析刘琨 两个人都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下嘴都朝痛处戳，不把对方扎个鲜血淋淋誓不罢休。 以前的亲密无间，此刻都变成刺伤对方的武器。 多年感情竟脆弱得不堪一击。 连带最基本的气度和尊重也在冲动之下化为乌有，只剩丑陋和粗鄙。 谈话自然不可能再进行下去。 唐献北劝住刘琨，叶灵让袁静拿上包跟她走。 出去之后，两人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叶灵给她点了杯热的红茶拿铁，自己则是柠檬水。 长久无言，静默而坐。 叶灵在等她平复。 半晌，袁静才缓和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对不起，麻烦你们跑一趟，还看到这么糟糕的场面。” “朋友之间一定要这么见外吗？” 袁静朝她感激一笑。 叶灵看了眼杯子：“喝点吧，趁热。” “……谢谢。”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袁静一时惶然：“……我、不知道。” “没关系，慢慢考虑。” “嗯。” 袁静暂时不打算回去，干脆到公司加班。 叶灵：“我开车送你。” “不用，距离又不远，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可总不能一直待在公司，你晚上住哪儿？” “找家酒店先住着吧，反正，又不是没住过……”上次她和刘琨吵架也住的酒店，一回生二回熟，说来讽刺，她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叶灵想了想，“要不去我家？” 袁静一愣，笑容里透出真心实意的感激：“谢谢，我啊就不打扰你跟唐献北二人世界了，况且，”她顿了顿，“我也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这段感情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叶灵心下微沉，袁静既然起了这个念头，就绝对不是嘴上说说。 而这次争吵并非鸡毛蒜皮的冲突，而是两个人在三观、认知以及未来规划上的分歧。 显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过去的。 “也好。”她没再多劝。 袁静走了。 叶灵回到小区，正好撞上唐献北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挺无奈。 时间不早了，唐献北也没打算回公司，两人直接开车回家。 进了屋，换上拖鞋，再不约而同往沙发上一砸。 都懒洋洋，不想动。 叶灵揽了个抱枕箍在怀里，不由感慨：“劝架是个体力活，累身又累心。” “袁静没事吧？” “哭倒是没哭了，但心情肯定坏，换成是我，我也高兴不起来。” 唐献北有意见：“别瞎带入，什么换成你……” “那可不一定，”叶灵挑眉，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没准儿哪天你比刘琨还混蛋呢？” 唐献北瞬间黑脸：“乱打什么比方？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这么说你也觉得刘琨没道理？”叶灵立马揪住他话里的把柄。 唐献北一噎。 他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不管好的，还是坏的，这点当初叶灵跟他交往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每次她一问他工作上的事，唐献北好歹还能说两句，虽然那些东西叶灵大多听不太懂，可一旦具体涉及某个人，比如上司、同事、拍档等等，他嘴就严得一匹。 就算偶尔提起也是以中立陈述的口吻，不带个人主观评价。 叶灵问他：“累不累？” “累什么？”他根本不在状态。 因为在叶灵看来，压抑住个人喜好其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可唐献北却不痛不痒。 “你都说了是别人的事，没必要用来占据自己的脑容量。” “可如果这个人让你很讨厌，你就没有想吐槽的冲动吗？” “有。但你也说了，这是冲动，克制住最好。” 然后，他就克制住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这个人让你讨厌，就说明他做的事并不让人开心，那还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做什么？” 叶灵：“……”她辩不过，甘拜下风。 所以这会儿唐献北话里稍微流露出那么一点对刘琨的个人情绪，叶灵才会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咬住不放。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她催促。 “……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就咱们俩私下交流，我又不会到处传。” 唐献北表情纠结：“不是传不传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刘琨再怎么也是我哥们儿，私底下说人坏话，不地道。” “哦~坏话，看来你确实对他有意见。” 唐献北：“……”我太难了。 叶灵挪一挪，再挪一挪，最后直接蹭到他怀里，语带撒娇：“老公，别这样嘛……夫妻之间没有秘密哦，况且，你说了，刘琨也不知道。” “嘶！好像有点道理。” “对吧？那你赶紧跟我说说。”叶灵瞪大眼睛，满是好奇。 “刘琨这人……我不评价，因为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或多或少都存在不足和缺陷，大家都一样，我也没资格对他下评断。就说他跟袁静争吵这件事本身……其实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嗯？” “他是宁江人，父母在这儿有房，做点小生意，自己又有分正经稳当的工作，收入也还不错，在同龄人中条件不说好，但也绝对不差。所以，他是有资本的。” 叶灵皱眉：“你支持他？” “听我把话说完。我理解刘琨那种得过且过的想法，没有过重的压力，轻松自由；但相较而言我更懂袁静的坚持，以及那种因为没有足够安全感而导致的紧迫状态。” “怎么说？” “首先，袁静不是宁江人，她只是在宁江读大学，她能留在这里，拿到本地户口本来就比刘琨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其次，她原本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但是因为这段感情不得不主动放弃，这让她挫败惋惜的同时，也很难不生出埋怨……” “等一下，”叶灵突然开口，“我插个嘴，当初从信华离职不是她自愿的吗？” “是自愿没错，但辞职仅仅是个结果，我们并不清楚她中间经历过怎么样纠结挣扎的过程，也就无从判断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叶灵：“那你怎么就肯定她会埋怨？” 唐献北叹了口气：“我只是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分析最有可能出现的反应。” “所以结论是袁静心里有怨？” “你可能不知道信华集团在应届毕业生眼里意味着什么，更无法想象信华项目部在整个业界是什么地位。这么说吧，信华非研究生不招，但每年一千份研究生简历里能被选中的只有一份。如果要进项目部还要重新考试面试，并且通过一系列业绩考核，达标了才能申请调岗。” 叶灵第一次听到这些，忍不住嘀咕：“信华这么牛x？” 唐献北嘴角抽抽。 叶灵突然转头，直勾勾望着男人：“这么说，你也很牛？” “咳……还好，我进公司比较早。” “果然，”叶灵啧啧出声，“还是我眼光比较好，一眼就把你挑中了！” “……”唐献北脸红。 “袁静之前就是在项目部，而刘琨在财务部，那就应该让发展前景更好的那个留下来啊！” “所以当时袁静走的时候，大家才觉得可惜。” 叶灵咬牙：“刘琨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饭碗，砸了女朋友的将来。” “他们俩私底下具体是怎么商量的，谁也不清楚，所以我们还是不要随便下判断，给人乱扣帽子。” “哼！刘琨是你兄弟，你只会帮他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献北头疼：“你看你，非要让我说，我还没说完就开怼。” 叶灵心虚了零点零一秒：“那什么，我就随便感慨一下嘛……你继续啊。” “如果袁静能找到一个比信华更好的公司，那这种埋怨很快就会在优质的工作环境中得到抚慰，但显然她并没有。不仅没有，还在接下来几份工作中都感觉到不愉快，所以她开始把自己事业上的不顺利归咎于刘琨。” －－－－－－题外话－－－－－－ 2019年最后一天，祝大家万事胜意，来年更好！ 第241章 他和她一样 叶灵撇嘴：“她丢工作，刘琨本来就有责任。” 唐献北看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讲……” “我没有为刘琨开脱，在这件事上，他的确少了几分男人的担当。” 那种情况下，他走比袁静走更好，不仅仅是因为项目部的前景优于财务部，还因为他一个大男人总比袁静一个女人重新找工作来得轻松，也更容易适应新环境。 但最后走的却是袁静。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叶灵懂了：“正因为经历过前面的波折，所以袁静才对现在的工作这么珍惜。” 唐献北点头：“刘琨已经在工作上委屈过她一次，如今的不支持和不理解变成了第二次，所以袁静才会忍无可忍。” “归根结底是因为工作？” “错了。”唐献北摇头。 叶灵眼巴巴看着他，“继续啊。” “有点渴，去倒杯水。你要不要？” “要！” 等唐献北把水杯递到叶灵手上，叶灵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不再是那副软绵绵没有骨头的样子。 “谢谢啊。” 唐献北重新坐下来，叶灵就可劲儿盯着他。 “真拿你没办法……刚才说到哪儿了？” “因为工作。” “对，你觉得他们吵架的根源是工作，但有没有考虑过袁静为什么这么拼命？” 出差，加班，几乎成了常态。 叶灵：“为了赚钱。” “她为什么要赚钱？” “买房。” “又为什么一定要买房？” “这个我知道，袁静亲口说的，她想自己住，不想跟刘琨父母一起，怕看人脸色。” 唐献北又问：“她为什么觉得自己会看刘琨父母脸色？按理说，在两人结婚之前，但凡聪明一些的公婆对未来儿媳都会捧着。寿宴那天你也去了，见过刘琨的父母，他们像是不懂人情、不知世故的样子吗？” 叶灵摇头：“……不像。” 相反，刘父刘母能把小生意做得这么殷实，可见为人处世自有一套。 唐献北：“说到底，袁静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或者说，她从刘琨身上找不到安心的感觉，所以才想要抓点实际的东西在手上，比如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再比如存款、房子等等。” 活的人会变，死的东西却不会跑。 叶灵听完，忍不住啧声：“你好像对袁静很了解啊？不仅把人看穿了，连心意都品得清清楚楚嘛。” 语气有点微妙。 唐献北却并不急着开口，沉默半晌：“……因为我跟她一样。所以一开始才会说，我理解刘琨，但是更懂袁静。” “一样？”叶灵挑眉。 “当年，我比她更有紧迫感。” “因为你想留在宁江？” “对，”唐献北黑亮的瞳孔里似乎有光一闪而过，“我不仅想留下来，还想在这里扎根常驻，娶妻生子。最基本的，房子你要有吧？就算没有现房，买房的能力总该具备，一是户口，二是钱。” 但要想在宁江买房，就算最普通的两居室，没个两百万也拿不下来，假如地段好一些，装修高档点，也快三百万了。 “除非运气好，中了彩票特等奖或者走在路上捡到一箱钱，否则就只能兢兢业业工作，努力升职加薪。” 第242章 袁静暂离，再遇周少 唐献北：“当然，我可能比袁静还要再难一点。” 叶灵：“怎么说？” “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她有得选，而我没得选。” 袁静可以选择靠自己，也可以选择靠刘琨。 可唐献北没得选，他作为男人，天生就要挑起家庭的重担，成为别人的依靠。 “其实你有的。”叶灵似笑非笑。 “？” “怎么，你不会以为只有女人才能傍大款，男人就不可以傍富婆了？” 唐献北笑容一僵。 叶灵继续，“你看你长得吧，还行；身材呢，也过关；虽然脾气直了点，情商不够高，但这些都可以后天调教，加上学习能力不错，你应该很快就能改过来……” “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叶灵眼珠一转，“其实，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有得选，用不着羡慕袁静。” 男人的脸霎时黑如锅底。 叶灵立马往边上挪，远离再远离：“你自己要问的，那我也不能说谎啊，是不是？” “是个屁！”吼声震天。 女人浑身一颤：“那什么……我再去给袁静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公司没有。” 说完，落荒而逃。 留下唐献北一脸卒郁。 他长得像小白脸吗？ 没有啊！ …… “小袁？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袁静笑着叫了声“经理”，然后把包放到工位上，利索地打开电脑，“家里有点事，以为会耽搁很久，但实际上很快就搞定了，我想着还有工作没做完，干脆回来加班。” “你可够拼的！” “都是穷闹的。” “哈哈哈……人不怕穷，怕的是穷惯了。” 而习惯成自然，当穷变得理直气壮，人生也就废了。 袁静正色，旋即点头：“您说得对。” “别紧张，”经理拍了拍她肩膀，压低嗓子，“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价值的员工，好好干，未来可期。” “……谢谢您。” 袁静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堆积郁结的愁闷都在这一刻得到救赎。 她抓不住爱情，但至少还可以抓住工作。 她在爱情上得不到回报，却能在工作中劳有所值。 当晚，袁静加班到凌晨，直接在与公司同处一幢楼的酒店开了间钟点房，睡到早上八点，准备打卡上班。 “各部门注意，九点整开大会，文件资料都准备好。” 很快，整个办公室都动起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打印机吐纸的响动，以及茶水间里不时传出的杯盘叮咚…… “静静，你要做汇报吗？”是和她同一批进来，被分到另一个部门的同事。 “不做。我们部门是王姐上台。” “哦。我听说……”欲言又止。 “嗯？”袁静这才将目光从手里的文件移开，正眼打量她，“听说什么？” “算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诶，哪有说一半留一半的？我好奇心都被你勾出来了。” “咳……那我只跟你悄悄说一下，别往外传。” 袁静应得爽快：“行。” “就是……上海总部那边每年都会有一批优秀员工被安排出国学习，为期二十天，加上来回路上和学习期间的休假，满打满算应该有一个月……” 袁静：“那是总部的事，跟我们宁江这边有什么关系？” “害，你倒是听我说完嘛。咱们公司这次也捞到一个名额。” “才一个？” “你还想有几个？往年可一个都没有！这回还是因为咱们上季度业绩排名挤进前三，总公司给的奖励。” “这么严格？” “拜托姐姐，带薪进修加旅游，吃住全部五星级，回来还带升职加薪的那种，全国三十六家分公司上万号员工都盯着呢，僧多粥少，你说严不严格？” 袁静听完，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走吧，还有三分钟，去会议室了。” “静静，你想不想去？” “想有什么用？反正又轮不到我。” “哎呀，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你眼睛好像有点红，还有点肿，昨晚没睡好啊？” “应该是吧。” “怎么跟我一样失眠，据说时间长了会秃的……” 九点整，会议准时开始。 袁静坐在角落里，手里拿一个本子，边听边记。 像她这种才进来半年的小员工在大会上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倒也避免了被过多关注。 就在袁静以为这次会议和以往所有会议没什么不一样的时候，却冷不防听见自己的名字从老大嘴里说出来。 不是部门“老大”，是管理整个宁江分公司的“老大”，也是这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全场安静了，她也傻掉。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 下面不知是谁吼了句：“为什么是她啊？” “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这次我们分公司能拿到这个名额是因为上季度业绩排名靠前，而总公司那边又点名要求这次去学习的必须是踏踏实实跑业务的，换言之所有管理层和非业务人员都被排除在外。” “至于为什么是袁静，因为她上季度kpi指标考核第一！” 所有反对的声音顿时歇菜。 这就是能力在职场上的决定性作用。 散会后。 “小袁，恭喜啊！” “静静，你太厉害了！” “亲爱的，我有好多想买的化妆品，你能不能帮忙代购一下？” “还有我！我想买包……” 刚出会议室，袁静就被团团围住，众人七嘴八舌。 幸好经理及时出现，只肖一个眼神过去，瞬间鸟兽散。 “小袁啊，你很不错，给咱们部门长脸了。” “谢谢经理！” “后天出发去上海，仔细收拾行李，要在国外待一个月呢，还有，别忘了护照。” 这一整天袁静都是轻飘飘的，虽然工作还是照常进行，但心却有种不踏实感。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落到她头上？ 几个小时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巨大的惊喜让她忘了和刘琨的矛盾，也驱散了心中对未来的不确定。 当晚，袁静还是住的酒店。 第二天上班时间，她特地请了半天假趁刘琨不在的时候回家收拾东西。 收拾完时间还早，又约叶灵出来吃午饭。 “……有空吗？我请客。” “好啊。” 两人约在袁静公司旁边的一家私房菜馆。 叶灵到的时候，菜刚上齐。 袁静连忙招呼她坐下：“知道你不吃高热量的东西，就点了一桌他们这里的素斋宴。” “谢谢。” “应该的，上次麻烦你了。” 叶灵见她旁边放了个行李箱：“这是？” “出国学习一个月，刚回家收拾行李。” “刘琨知道吗？” 袁静摇头：“我没告诉他，他也没给我打电话。”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先拖着吧，也给彼此一段冷静思考的时间，接下来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样也好。” “来，吃菜，尝尝这个鳕鱼豆腐，他家的招牌，又滑又嫩……” “好，我自己来，你也吃，不用给我夹。” 一顿饭，吃得清雅爽口，两人说说笑笑，又着实心情愉悦。 反正，袁静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整体状态看上去非常好。 至于刘琨…… 晚上唐献北下班回来，叶灵还特意问起他。 “什么怎么样？” 叶灵：“就是刘琨的状态，有没有走神啊，坐立难安，愁眉苦脸什么的？” “我跟他又不在一个部门，怎么知道？” “……哦。”要你何用？ 第二天袁静飞上海。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星期，某天，刘琨突然打电话给她。 通常，有什么事情他都是直接联系唐献北，这倒是第一回直接打给她。 叶灵有些惊讶，但多少能猜到他是为什么。 “……嫂子，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 “袁静去哪儿了？她手机一直关机，公司门口也等不到人，我又不认识她现在的同事，只能打电话给你了。” 叶灵没有隐瞒：“她出差。” “可为什么手机一直不通？” “应该是境外没办法使用国内的电话卡。” 那头一顿：“她出国了？！” “嗯。具体哪个国家我不清楚，只知道上个星期出发，要待一个月。” “……好，”声音已经染上几分哑意，“我知道了，谢谢。” 通话结束，叶灵放下手机，拿过ipad继续看新专题的营销策划。 她打算在店里开个“酷girl”新专题，卖周望设计的衣服，早前和杨妍商量确定下来之后，就联系了营销工作室。 对方今天发了策划书过来。 叶灵一边看，一边在有异议的地方标记，等全部浏览完，立马联系那边。 “……策划我看完了，有些地方我觉得还需要再斟酌一下。比如这个微博软广，我的个人账号也可以利用起来……” 转眼半个钟头过去：“……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后面如果还发现其他问题，我会及时跟你们沟通的。” 那头好声好气地应了两句。 “那就这样，”叶灵正准备挂断，突然，“对了，新策划三天时间能改好吗？” 呃…… “可以吧？” “好的，回聊。” 叶灵结束通话，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 唐献北不回来吃饭，她也没什么胃口，就去厨房随便拌了点沙拉，直接端着盆去客厅，打开电视，坐下来。 吃到一半，突然手机响了。 “喂？” “吃午饭啊？”是杨妍。 “嗯，你呢？” “在摄影棚，拍完再吃。” 叶灵一顿：“工作时间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杨妍虽然已经不做时装模特，但偶尔也会拍拍平面杂志什么的。 这也是她工作中的一项，通常，她在拍东西的时候，手机都会全程静音，或者交给助理。 杨妍没正面回她，只道：“下午一起吃饭？我差不多三点结束。” “行。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你把定位发给我。” “怎么，要来接我啊？”隔着手机都能想象此刻杨妍嬉皮笑脸的样子。 “不接拉倒，我还懒得开呢！” “别别别……我马上发你，必须来接宝宝，否则……” 叶灵挑眉：“如何？” 杨妍语气幽幽：“我就哭给你看。” 叶灵：“……” 吃完剩下的沙拉，叶灵收拾了厨房，然后开始打理自己。 一个钟头后，从家里出发。 刚好掐在三点整抵达杨妍所在的拍摄区。 这里应该是个拍摄基地，人还不少，扛着长枪短炮的工作人员随处可见，叶灵绕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车位，正准备倒进去，谁知一辆车轰足了油门从后面蹿上来，直接半个车头栽进去。 明目张胆地抢位子。 手段还特别不入流。 定睛一看，是辆保时捷超跑。 叶灵皱眉，说实话，她生气了。 偏偏那人还不要脸地狂按喇叭，示意她赶紧开走，不要挡地方。 这下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嘀——嘀——” “喂！前面那辆破奥迪，怎么回事儿？！麻溜地让啊——”一个男人从副驾驶车窗探出头来叫骂，一口的京片子。 叶灵装死，偏不挪。 我发现的车位，既然我停不进去，你们也别想停。 “前面那奥迪q7，说你呢？听没听见？！” 叶灵把着方向盘，开始不成曲调地哼歌。任他狂他吠，我只当未见未闻。 后面车里那人憋不住了，直接下车朝她走过去。 叩叩叩！ 敲车窗，力气不小。 叶灵心疼得很，赶紧把车窗降下来，冷着脸看过去。 “我说你这人怎么——”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那人两眼发直，表情微愣：“女、女的？” 叶灵：“你抢我车位，还有脸大呼小叫，害不害臊？” 那人听罢，好像真的有点被臊住了，后退半步，然后撒腿狂奔跑了回去，对着驾驶位上的人连比带划说着什么。 叶灵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其实已经有点想走了。 开保时捷的人，应该不好惹吧？ 就在这时，驾驶位车门从里面推开，下来一个男的。 一身休闲装，戴了顶鸭舌帽，看不清楚长相。 叶灵咽了咽口水，她不想留了，都已经放下手刹，正准备踩油。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扣住她车窗。 “我说妹子，你——”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叶灵率先移开目光，心想，以后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咳……”周靖凯轻咳一声，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表情讪讪，“原来是你啊。” 叶灵没说话。 “那什么……你要停车是吧？我让你！” 说着，跑回去，立马把车开出来。 叶灵没动，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个车位了，可如果直接开走，又好像躲得太刻意。 本来她和周靖凯就没什么，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有过一段狗血的追求经历罢了。 “不是……周少，你干嘛啊？咱们都停进来了，凭什么让她？” “闭嘴！我想让就让。” “……”你是看人小姑娘长得漂亮吧，呵！ 半分钟过去，前面的车屁股没有任何要动的迹象。 “欸，她又不停了！周少，还是咱们占了吧。” 谁知周靖凯充耳不闻，从车窗探出头，撩开嗓门儿大喊：“叶灵——你倒啊！” 副驾驶位上的人这才明白，闹了半天，敢情是熟人。 啧，说不定还是前前……任呢。 叶灵：“你停吧，我重新找地方。” 周靖凯又一次下车，走过去，车窗玻璃已经升起一半。 他全然不在意：“你是不是不会倒车啊？” 叶灵：“？”他在讲什么外国话？ “得！你下来，我帮你停进去。” “不是……我自己可以。” “别逞强，一会儿车给刮花了。你说你一女的，选什么不好，非挑奥迪q7……” 她小声解释：“我老公的车……” 周靖凯动作一顿，霎时兴致全无。 第243章 纨绔少爷别有居心 “你确定能行？” 叶灵点头。 “得，那你自己来吧。”说完，转身离开，回到车上，发动引擎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吁……”叶灵长舒口气。 可算是走了。 等她把车停好，找到杨妍所在的摄影棚，已经三点半。 “……不好意思啊，我找不到车位，多耽误了一会儿。” “没事儿，”杨妍挥挥手，浑然不在意，“我也才刚卸完妆。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开车过来了吧？” 叶灵咂咂嘴：“还是你明智。” 等杨妍收拾完，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就准备离开。 “杨老师——等一下！”突然有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又喘又急。 是一个工作人员。 “还有事吗？”杨妍停下来。 “就、咱们这行有个小辈一直挺仰慕您的，今儿恰好在隔壁棚拍，托我引荐，想跟您见个面儿！” “可是我现在要跟我朋友……” “您放心，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最多十分钟！” 杨妍有些为难，却并不松口，询问的目光投向叶灵，意思是：要不要给这十分钟，你说了算。 “现在还早，又不赶时间，去呗！” “那你跟我一起。” “你的小迷妹，又不是我的，我去干嘛？” “给我当助理，咳……”杨妍压低嗓子，“刚才上底妆的时候忘了涂防晒，帮我撑伞好不好？” “美得你！”话虽如此，但最后叶灵还是答应了，规规矩矩撑着伞。 “杨老师，您看这个高度合适吗？晒不晒？” 杨妍犯了个白眼儿：“入戏还挺快……讨厌！” 两人说说笑笑去了棚外，里面还在拍，不宜太多人，更何况杨妍东西都收好了，本就打算要走了。 工作人员征得同意后立马朝隔壁棚小跑，没过多久，便引着一个年轻女孩儿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一个撑伞，一个拿水。 杨妍挑眉，转头跟叶灵交换眼神：我怎么觉得，这小迷妹来者不善啊？ 叶灵不动声色回她：先看看再说。 “杨老师！总算见到您了！”随着女孩儿走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清晰，当然，填充得过分饱满的苹果肌无所遁形。 目测鼻梁和眼睛应该也动过…… 锥子脸，半永久，高鼻梁，丰嘴唇——这才是严格意义上标准的“网红脸”。 “你好，怎么称呼？”杨妍端着笑，下巴一扬，瞬间气场全开。 前辈的架子立马就出来了。 “我叫夏夏，高中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您的直播，没想到您真人比屏幕上更好看！” 划重点：高中的时候！ 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年龄这个话题总是能避则避。 对方却故意强调，摆明了在讽刺杨妍，说她老。 只不过…… 杨妍脑子里迅速搜索这张脸，确定之前并没有见过，结怨就更无从谈起，所以，她为什么要主动挑衅？ 脑筋在运转，嘴上也不能慢：“高中啊……难怪你看上去这么小。”说着，视线扫过对方胸前，杨妍笑容渐趋微妙。 夏夏脸色发青。 她个子高，但身材干瘪，不如杨妍匀称，头身比例也不够优越。 这也是为什么她只能拍平面，而杨妍不仅能拍平面，还能走现场大秀。 一个是半路出家的草台班子，一个是正经科班出生，根本没得比。 “啊，对了，杨老师您能……” “叫我杨妍，或者杨小姐，这声杨老师……我可当不起。还有，敬称也别用了，好像我多大牌似的，就一小模特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模特”这个词落到夏夏耳朵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如果杨妍是“小模特”，那她算什么？ 刚冒头的小野鸡？ “杨小姐，能帮我签个名吗？”勉强扯出一抹笑，将纸和笔递过去。 杨妍没动，就让对方这么举着。 夏夏脸上笑意全无，突然她的小助理跑过来：“原来您在这儿，周少他……”正找人。 话还没说完，周靖凯便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一把揽住夏夏的小腰：“找你大半天了，结果在这儿偷懒！” 夏夏眉开眼笑，顺势往男人怀里窝得更紧，语带娇嗔：“找我干嘛呀？你又不带我玩游戏……” “带带带！这不专门开了个新号吗？叫上磊子他们，一块儿组队刷小学生。” “一言为定！不准反悔啊！” “当然。” 两人这一来二去，看得杨妍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周靖凯总算哄好了佳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漫不经心地望过去。 下一秒，愣住。 “杨、杨妍？你怎么在这儿？！”话虽如此，目光却不自觉掠过一旁沉默的叶灵。 “哟，”杨妍笑了，“就准你周大少爷来玩儿，不许我来工作啊？” “瞧你说得……怎么，你们认识？”他放开夏夏，站直。 女人没想到杨妍和周靖凯是熟人，当即笑意重回脸上，亲亲热热开口：“我是杨妍姐姐的粉丝，过来要签名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纸和笔，配上这番说辞，合情合理，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杨妍似笑非笑，如果了解她的人就会发现那不是笑，而是嘲讽。 不过也没开口戳穿就是了。 白莲花嘛，女人能分辨，男人可就不一定了。当着周靖凯的面诋他“冰清玉洁”的女朋友，吃力不讨好，何必？ “签了吗？” 夏夏抿唇：“……还没有。” “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今晚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夏夏：“？”难道接下来不应该是让杨妍帮她签名吗？怎么扯到吃饭了？ “多谢周少好意，不过我今天跟阿灵有约在先，下次吧。” “叶灵也一起啊。”周靖凯状若无意。 杨妍撇嘴，这丫还没死心呢？ 据传，周大少虽然花，但有底线，从来不跟有夫之妇搞暧昧。上次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当时这人也的确放开叶灵，落荒而逃，怎么今天…… “不了，”从周靖凯出现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叶灵突然开口，“我们还约了其他人。” 杨妍忙不迭点头：“圈外的，可能跟周少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周靖凯哦了声，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那可真不巧。” “下次吧，总有机会的。” “这倒是，”他突然笑起来，目光不再遮掩，直勾勾落到叶灵脸上，“只要想做，这个世上还真没什么做不到的。” 属于纨绔二世祖的倨傲和自信暴露无遗。 叶灵侧身，往杨妍身后躲了一下。 “那周少，我们就先走了，拜拜！” 周靖凯意有所指地回了句“再见”。 杨妍拉着叶灵大步离开。 直到两人背影完全看不见，周靖凯才收回目光。 “谁呀？”夏夏攀上他手臂，状若随意地开口，“也是模特？” 男人哼笑一声，揽过她肩头：“走了。” “周少，你还没告诉人家……” 下一秒，却对上男人略带警告的双眼，她骤然噤声。 “不该问的，少问。”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直接跟你回酒店吧，好不好？” 周靖凯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求之不得。” “讨厌……” 两人又开始打情骂俏，好像那才一瞬间的冰冷和尴尬不曾出现。 却说杨妍和叶灵，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拐个弯，将身后追随的目光彻底甩掉，这才长舒口气。 “诶，咱们俩像不像逃灾的难民？” 叶灵嘴角微抽：“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算看出来了，周靖凯那丫哪里是想大家一起吃个饭，明明只想约你。” “……”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余光一个劲儿往你脸上跑，丫还以为自己装得挺好，早就被我看得一清二楚。最后干脆连藏都不藏了，看你的眼神就像饿狼盯着肥肉。” 叶灵一阵恶寒。 第244章 杨妍的可爱 “但是按理说不应该啊……”杨妍纳闷儿。 “？” “上次我就告诉过他你已经结婚了，第二次碰上难道不该有多远避多远？周靖凯这人吧，花是真的花，但也还算有原则……” “不是第二次。”叶灵突然开口。 “什么意思？” “之前停车的时候他抢我车位。” “然后？” “我不让。” 杨妍吞了吞口水：“接下来？” “他主动让了。” “……” 叶灵把当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包括最后周靖凯主动离开，转身就走。 “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叶灵一顿：“你说。” “我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周靖凯这是在犯贱啊！” “哈？” “你越对他冷淡，他就越感兴趣；你避之不及，他就步步紧逼。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叶灵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病吧？” “呵，男人就这德行。不然‘白月光’和‘朱砂痣’是怎么来的？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 “那……我该怎么办？” “先别慌，”杨妍语露安抚，“周靖凯对你可能是一时兴起，遇上了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但若没遇上，他也不会死，换个人撩轻松容易。” “好，那我以后都尽量避开。不是……你说他一个首都的大少爷吃饱了撑的跑来宁江干什么？” 杨妍耸耸肩，两手一摊：“谁知道？” …… 开车回到市中心，两人进了火锅店。 “鸳鸯锅，谢谢。” 杨妍拿着菜单刷刷几下在自己喜欢吃的菜名前打了勾，然后递给叶灵。 叶灵把她点的大致扫过一遍，添了几样素菜。 “差不多了，先上吧，不够再加。” 很快，锅沸了。 两人开始专心吃东西，等到五分饱，才开始边吃边聊。 “……我听说你那个新主题的营销策划出来了？” 叶灵知道杨妍跟那边的关系好，想当初这条线也是靠她牵起来的。 所以，也不怎么惊讶。 “嗯，今天上午发给我的。预算有点超，细节也要改。” 杨妍一默，其实是在苦恼该如何开口。 毕竟，有些话其实不该她来说，一旦开口，就有站队偏帮的嫌疑。 吃力不讨好，还可能自找麻烦。 叶灵见状，多少心里也明白，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那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哪有那么严重？就是抱怨了几句。我先声明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要帮肯定也是帮你。” 直言不讳，立场分明，哪怕叶灵是错的，她也会坚定不移地和她站在同一方！ 这就是杨妍的可爱之处。 “我知道，”叶灵朝着她眨眨眼，“那边究竟说我什么了？” “咳……那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啊？” “不生气，无非就是吐槽我抠门呗。” 杨妍骂了声脏话，两眼瞪圆：“你知道？！” “猜的。” “……好吧。” “所以，我猜对了。” 杨妍叹气：“他们说你在细节上卡得太严，说白了，就是他们钻不了空子，捞不到好处了。” 一笔营销预算做下来，除开实际的支出花费，还有一些可操作的关窍。 就比如“大v转发推广”，他们不把叶灵自己的账号算进去，就可以多捞一笔；算进去，就少赚一笔。 第245章 老唐的应酬秘诀 本来也就几千块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赚就不赚了。可是叶灵卡得太多，这里省一笔，那里砍一点，林林总总算下来，少赚的可就不止一点半点，而是很大一笔！ “他们不找我，倒跑去找你了。”叶灵轻笑。 杨妍摸摸鼻子：“可能是觉得我跟你关系好，然后跟他们也熟……” “正好当中间人，对吧？” “咳……都猜到了还问我，讨厌！” 叶灵吃了块从红汤锅里捞出来的木耳，辣味上头，呛得她立马找水喝。 “这儿这儿……”杨妍赶紧递过去，“慢点啊……脸都憋红了……” 好半晌，叶灵才缓过来：“那边怎么个想法，你说说。” “还能怎么想？让你接受那份策划呗。” 叶灵以为多少还有商量的余地，没想到对方还真是……吃不得亏。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太武断，便又问：“亲口提的？” 杨妍点头：“让我劝你呢。” 原话是：让你朋友别那么斤斤计较，小气是做不成大生意的。 杨妍看叶灵的表情没敢说，换了个稍微委婉的表达。 “态度强硬？” “还……挺强硬的。” 叶灵一默，唇瓣抿了抿，良久，才重新抬眼，“找个时间，大家约出来面对面谈一谈吧。” 这么多年闺蜜不是白做的，杨妍太了解她了。 这个表情，这个眼神…… “别告诉我，你想一拍两散。” 叶灵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这是最坏的打算。当然，如果谈得拢，就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毕竟，撕破脸太难看。 “你啊……”杨妍叹了口气，意外也不意外，“还以为结婚之后，你这个性格能改一改，没想到还是这么刚。” 刚认识的时候，两人同住一个屋檐，叶灵早出晚归，两人交流的时间并不多，杨妍印象中这就是个沉默乖顺的漂亮女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后来发生的事，那个摔断腿的渣男，那盆从她头顶淋下来的冷水，建立起两人友谊的同时，也颠覆了杨妍对她的认知。 乖顺是外表，刚硬和倔强才是她的内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听过啊？”叶灵脸上重拾笑容，“这辈子恐怕都改不了了。” “挺好的。”杨妍发自内心，不过…… “我还知道一句话，”她笑眯眯，“叫，狗改不了吃屎。” “你……在吃东西呢，恶不恶心？” 换来杨妍一个挑衅的眼神，以及洋洋得意的笑脸。 吃完，叶灵开车送杨妍回家。 一路上电话响个不停。 杨妍看了一眼，直接挂断，后来干脆调成静音。 这下，车内安静了。 叶灵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谁啊？” “没谁，诈骗电话。” “那这个骗子还真是锲而不舍。” 杨妍嘴角一抽，半晌：“……是段飞。” “吵架了？” “没有。”话虽如此，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不愿意说，叶灵便没有继续追问。 “到了。” 杨妍没动：“那边我会尽快帮你约时间，好好谈，能不闹僵当然最好，如果对方实在太过分，那也无话可说。不过，有时候你让一点，我退一步，总要有人先表态，所以……” “我知道。”叶灵朝她感激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我先走了。” “嗯。” …… 杨妍的意思，叶灵听懂了。 该让的时候要让，买卖不成，至少人情还在。 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卡得太死。 老话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 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回来了？”唐献北听见开门的声音，朝玄关望去。 “你今天这么早？”叶灵低头换鞋。 等走到客厅，唐献北已经倒好温水递到她手里：“原本有个饭局，但对方来不了，就取消了。” “你这一天到晚难得在家里吃顿饭，连生活费都省了。” “只进不出，正好！” 叶灵喝完水，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唐献北挪开一点，腾出位置给她坐。 “饭局上估计你也没怎么好好吃菜，光顾着灌酒了。” 唐献北眉眼带笑：“还真不是这样。” “嗯？” “我一上桌就抓紧时间吃菜，等开始敬酒，差不多已经饱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狡猾的。” 唐献北轻叹：“身体是自己的，不狡猾不行。应酬无法避免，就只能尽量降低伤害。” 空腹喝酒不仅容易醉，还伤身。 叶灵给了他一个赞：“请继续保持！” “遵命！那个……咱们今晚早点睡？” “干什么？”叶灵没反应过来。 “你说呢？” “……讨厌！” “走走走，去洗澡。” “诶！你别拽我，我自己走……” 第246章 面谈博弈 杨妍动作很快。 第二天就把营销工作室内的负责人约出来了。 三人在一家环境不错的茶楼碰头，叶灵和杨妍先到，对方架子端得很足，迟了一刻钟才进来。 “抱歉，路上堵车，久等了。” 杨妍没说话，脸上已经隐隐浮现出不满的神色。 她相当于中间人，负责把叶灵和工作室两方请到一块儿，坐下来好好谈，现在叶灵准时到了，你特么姗姗来迟，想打谁的脸？ 叶灵倒无所谓，有了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坦然接受：“没关系，请坐。” 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来人态度一如预料中那般强硬，“……要么就这方案，要么叶小姐就另请高明吧。” 叶灵心平气和地替对方倒了杯茶，闻言，秀眉上挑：“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唉……叶小姐，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工作室养了十几号人，还不算我自己，都是要吃饭的，您不能让大家只喝汤，连肉沫都看不到啊！” 叶灵点头，语气诚恳，“我理解。但我这小本买卖，动辄一大笔营销费用，拿出去也是会心疼的。” “我明白，大家都不容易。” 两人倒还惺惺相惜起来。 看得杨妍目瞪口呆，其实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谈崩的准备，叶灵那倔脾气，说散就散。 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 不过眼下…… “老刀，我们也合作几次了，又有阿妍这个共同的朋友，也算有些交情。我知道工作室要盈利，也明白没人会做亏本的买卖，但也请你理解一下我。这次新主题成功还是失败，谁都说不准，成了皆大欢喜，可如果没成，我投入的将不仅是这笔营销费，还有大量的制衣成本。” 叶灵说得恳切，也的确是事实。 对方眼神一闪，有些动摇。 “咱们各退一步，你多少也给我个方便，当做安慰也好，巩固咱们长期的合作关系也罢，总得让我心里想着舒坦不是？” 对方沉默。 叶灵也不催促，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话题：“今晚我请客，海鲜能吃吧？” “……啊？这怎么好意思？” “大家都是朋友，位子早就订好了。” 杨妍见状，眼珠一转，跟着帮腔：“老刀，你看灵儿都这么有诚意了，你还磨叽什么？做生意哪有像你这么一笔一笔算账的？想想今后灵儿店里每到上新季都得搞点营销吧？又不是只做这一单，你还怕养不活工作室？” 这话的意思很浅，只要不傻，应该都能听懂。 男人深呼吸：“好，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兜圈子了，总价九五折打包，我让你五个点，这是最后底线。如果不行，那还是算了，好聚好散。” “我需要考虑，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可以。” 叶灵说请客不是说假的，位子也确实订好了。 席间，可能吃人嘴软，男人言语中显出几分示好，等酒过三巡，醉意微醺，便开始推心置腹。 “……阿灵妹子，”连称呼都变了，“我虚长几岁，叫声妹子你别见怪啊！” “怎么会？刀哥你太客气了。”叶灵从善如流。 “说句实在话，咱们这行不好做啊，表面上看十几个营销号捏在手里，跟空手套白狼一样，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哦？”叶灵挑眉，似乎很感兴趣，“我一直以为除了创意之外，不需要其他成本。” “害……你说的那是个人运营，但也并非创意好就行。比如做视频，有了创意你得拍吧？拍完还得剪吧？剪完还要配音、调色、想文案……这里面相机、电脑、拍摄道具，哪样不少钱？算下来都是成本。” “厉害点的技术流博主，一条龙自己搞定，但也要花费大量时间，经常通宵，压力山大。这还是少数，绝大部分都以小团队模式运营，简单点说就是分工。人家辛辛苦苦、累死累活，你得给人开工资吧？” “工资低了还不行，现在有点技术的都称‘大佬’，傲着呢，你一老板当着架子端不起来不说，还要受气。我真的……”男人喉头一哽，“太难了。” 好好一顿饭，变成了“诉苦宴”。 叶灵一点都不怀疑老刀话里的真实性，因为这人脸上表情实在太……丰富。 如此……真情实感。 若是演出来的，那她也只能甘拜下风。 吃完，叶灵跟杨妍合力将要醉不醉的老刀送上出租车。 哐—— 车门一关。 “呼……”杨妍长舒口气，“可算是走了，我还从没见老刀喝成那样……” “喏。”叶灵递给她一盒纯牛奶，“解酒的。” 第247章 求教老唐合作继续 杨妍接过来，剥开吸管，扎进去，迎着夜风吸了一口又一口：“诶，面也见了，饭也吃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不知道。” “哪尼？” “没考虑清楚呢，等我回家问问老唐。” “不是……你真没成算啊？”杨妍有点怀疑。 因为她太了解叶灵，这人向来有主见。 “等我考虑一晚上，有了决定再告诉你。” “……行吧。代驾叫了没？” “叫了，正赶过来。” …… 十点半，叶灵到家。 唐献北已经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回来了？” “嗯。”她走到他身边，坐下，包一扔，丢开老远。 男人鼻尖轻动，凑近，又闻了闻。 叶灵偏头，笑嘻嘻问：“香吗？” 唐献北嘴角一抽：“……” “香不香？”她还不依不饶了。 “臭烘烘的。” “有吗？”叶灵牵起衣袖闻了闻，“没有啊！明明很香……” 唐献北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去洗澡。” 叶灵软绵绵不愿动，像耍赖的狗子，犟着要往回倒：“老公，我好累，让我歇会儿嘛……” 男人心软成灾，到底还是松了手，让她重新坐回去：“知道自己不能喝就别逞能，第二天起来又头疼。” “我能喝！”叶灵反驳，接着又小声补充：“没醉，好好的呢。” 唐献北气笑了：“是没醉，但胃疼。” 叶灵放在腹部的手一顿，眼神微闪，“哪有……” 他没再说什么，进了厨房，很快端着水杯出来。 网上都吐槽，直男的关心是叫你多喝热水，而唐献北的关心是直接把热水递到你手上，然后盯着你喝下去。 哦，不对，除了热水，还有一颗…… “胃药？” “嗯。” 叶灵：“哪来的？” “之前买的。” “什么时候？” 唐献北：“问那么多干嘛？记不清楚了，赶紧吃，吃完洗澡。” “好好的你买什么胃药？” “……”这是重点吗？ 叶灵一顿：“你胃不舒服？” 唐献北叹气：“让你吃药就吃药，哪来这么多问题？现在不舒服的是你。” 叶灵就着水，把药吞下去。 “吃完了，说吧。” 唐献北哭笑不得：“你还来劲了……” “别转移话题，是不是最近应酬多，胃疼？”叶灵不笑的时候，那双黑沁沁的眼睛写满了平静，有种大海深渊的即视感。 男人便知糊弄不过去了，只能实话实说：“就一次，我立马买了药，吃完就不痛了。” 叶灵不予置评，仍然盯着他。 “真的，不信你把盒子拿出来看，里面只少了两片药，一片是我之前吃的，另外一片被你吃了。” 她还真拿出来看了眼，确实如唐献北所说，只少了两粒。 “明明是你喝酒，怎么搞得像我犯错一样？”唐献北小声嘀咕。 叶灵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尴尬：“……我洗澡去了。” 言罢，落荒而逃。 …… 吹干头发，叶灵掀开被子躺进去。 唐献北作势关灯。 “老公……” “怎么？”他动作一顿。 “别关，我们说说话呗。” 男人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好，说什么？”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拿不定主意，你帮忙参考参考？” 叶灵把跟营销工作室的矛盾和盘托出。 唐献北又主动追问了几个问题。 最后，“……你怎么看？” 沉吟一瞬：“不建议现在终止。” “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叶灵其实并没有太过惊讶。 “首先，时间上来不及。如果终止合作，那么就意味着一切推翻重来，必须物色新团队。除非你把新主题搁一搁，等找到合适的营销团队再重新启动。但这样一来你给设计师的工资照常结算，东西却压下了不能及时变现，等下个季度，或者下一年，可能流行风向也变了。这里面就有个风险自担的问题。” “如果是一家实力雄厚、不缺资金的公司，那么无所谓这点风险，担了就担了，但你目前的状态显然不能这么草率。” 叶灵：“那如果我能及时找到营销团队来接手呢？” 唐献北：“那么你就要考虑两个问题。第一，新团队的实力能不能达到预期，或者说它能不能跟之前的团队做得一样，甚至更好。” “第二，能否保证新团队跟你一定契合。人和人相处都讲究一个磨合，更何况是要合作的双方？你会发现有些人跟你气场合，你们相处融洽，有些人跟你气场不合，哪怕再怎么勉强，也谈不到一块儿。能保证吗？” 叶灵摇头：“不能。” “其次，成本问题你也要考虑。不仅是刚才提到的设计师工资，还有你前期花在营销上的钱。你觉得你现在叫停，他们会把前面的款项退给你吗？” 叶灵一默，半晌：“……不会。” 唐献北：“最后，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信息传递渠道，也就是所谓的‘行业圈子’。你今天毁约，明天就可能在这行出名。想要再找其他团队，恐怕不容易。大家都习惯相信自己听见的，至于真相如何，其中谁对谁错，并不关心。” 叶灵越听越憋屈：“这不行，那不行，照你这么说我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当成肥羊任他们宰？” “冷静。”唐献北拍拍她肩膀，“说话就说话，激动什么？” “我能不激动吗？明明是他们预算不合理，我还不能有意见？这跟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好了，你要真这么坚决还请人吃什么饭？” 叶灵一默，目光微闪。 “明明早就有决定了，还来问我干什么？”唐献北难得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 “我这不是还没下定决心嘛……”叶灵挽住他胳膊，头一偏，枕到男人肩上，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你不是没下定决定，你是咽不下这口气，来我这儿找平衡。”唐献北一针见血。 “嘿嘿……原来你都看穿了哈？” “当你老公是傻的？” “怎么会？我老公可是职场精英，分析问题直击中心，解决问题得心应手。” “少拍马屁！我可不吃这套。”话虽如此，嘴角却可疑上扬。 叶灵暗骂他闷骚，嘴上却道：“我老公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他一双法眼，厉害吧？” 唐献北想了想，摩挲着下巴：“听起来确实挺厉害的。” “……”臭不要脸。 “回到正题，别歪，目前这个状况你也只能跟那边合作，再不喜欢都得忍住，为大局着想。等这个节骨眼儿过了，换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叶灵：“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 “错了，这叫市场经济。买卖自由，双向选择，供需自调，以趋向平衡。” 既然这家不能让你满意，那就下家，商品流通中从来不缺替代品。 叶灵朝床头一仰，双脚瘫软：“听不懂，说人话。” 唐献北：“……” 第二天，叶灵给了工作室一个准确答复——策划不改，合作继续，但必须保证落实到位。 她钱花出去，总得看到一点效果。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放心，工作室一定拿出所有资源，把新主题炒起来。”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吃过午饭，叶灵给杨妍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事。 “……我滴乖乖，这可不像你以前的风格。” “我以前什么风格？” “不退，不让，不服输。倔得用绳子也拽不回来。” “我又不是狗……你才用绳子呢！” 杨妍嘿笑：“用绳子的话，那我可成狗主人喽？” “滚——” “哈哈哈……”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叶灵还是继续用这家营销工作室，而闹一场也并非全无好处。虽然对方没有修改预算，却把策划方案进行了多次完善。 估计也觉得坑了叶灵，不好意思，所以想尽量把事办好。 叶灵又跑了几次工厂，亲眼盯着老师傅打板制样。 最后自己看过样品还不行，还得拍照发给周望，直到设计师本人也满意了，她才同意批量生产。 与此同时，前期尝试性投放的微博软广效果也出来了，短短半个月，叶灵涨了两万活粉。 为了让数据更好看一些，工作室那边还给她买了一批僵尸粉充数，等迈过十万这个台阶才停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叶灵必须承认，老刀团队的专业性，还有对市场的精准把控。 蹭得一手好热度，有了热度，就有了曝光。 转眼一个月就这么几番清闲又几番忙碌地过去。 夏天的脚步逼近，一天比一天热起来。 唐献北在经过前几个月的频繁应酬之后，好像突然闲下来。 连续两个星期都能准时回家陪叶灵吃晚饭。 “就这个？”他一脸嫌弃。 “这个怎么了？我亲手包的，还不满意？”叶灵两眼一眯。 “不是……这都散了……” “散了吗？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呐——”唐献北用筷子戳了戳。 叶灵打死不认：“明明是被你戳烂的。” “……” “赶紧吃，吃完去洗碗！” “……”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知道。 这还是叶灵有空并且心情好的时候，没空就直接叫外卖了。 “珍惜有老婆做饭的日子吧。” 唐献北：“？” 叶灵：“我不怎么会做，但也没让你做不是？之前听袁静说，刘琨下班回家还要做饭呢。要不要试试？” 男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试……” “话说，刘琨昨天又打电话来问袁静。”叶灵轻叹，她又不能不接，可接了也不能给对方一个想要的回复。 唐献北：“这段时间袁静没联系过你？” 叶灵摇头。 “算了，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我找个时间跟刘琨说一声，让他不要再给你打电话了。” “别，他爱打就打呗，反正每次回答都一样，半分钟不到就挂了。再说，袁静也快回来了，他打不了多久的，你这么贸然开口容易得罪人。” 这点唐献北倒是忽略了：“那听你的。” …… 袁静回来那天，走出机场就看到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本就不错的心情似乎更好了。 她穿着一身g家的女士西服，白外套，黑色包臀裙，搭配一双裸色尖头高跟，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讲电话，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往外走。 乍一看，分明是个漂亮的白领精英。 “……那就麻烦邱总了，实在过意不去，还让您派专车过来接……车牌我记住了……好……再见……” 很快，一辆商务奔驰停在她面前。 “请问是袁小姐吗？” “你好，我是袁静。” “请上车……” 袁静没有回那个家，而是直接让司机开到公司。 “邱总说您今天可以不用上班……” 袁静点点头：“谢谢，我知道。” 司机不说话了，目送女人下车走远。 袁静没去公司，而是到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第248章 现在就要分手 刘琨会找来，在袁静的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几乎她前脚刚刷卡进房，男人后脚就到了。 “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袁静看了他一眼，“进来谈吧。” 说完，转身往里走。 刘琨入内，反手关上门。 “坐。”袁静站在床边，指了指对面的化妆凳。 来之前，刘琨已经准备好一腔火气和满腹控诉，可是看着眼前平静到极点的女人，他突然哑火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火不敢发，有诉不敢控，仿佛这一开口就会彻底失去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袁静扯了下嘴角，带着讽刺：“你来之前不是都打听好了吗？何必再多此一举问我？” 刘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几次三番在叶灵那儿都没能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他很快转变策略，改找袁静的同事。 这次几乎没什么阻碍就知道了她的去处。 自然也摸清了回来的时间，为此，还特地请了假，开车去机场接她。 可刘琨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女朋友穿得光鲜亮丽，然后无比熟稔地坐进一辆奔驰车里。 最后进到酒店…… 冲上来的那一刻，刘琨甚至设想过如果见到奸夫自己该如何反应。 是先揍一顿，还是先拿手机把证据拍下来？ 好在…… 他心里最坏的打算并没有派上用场，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也不曾发生。 袁静是一个人。 “……静静，我来接你回家。”半晌，刘琨才开口。 说完，伸手去拉她的行李箱。 被袁静制止：“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刘琨心脏一紧，好似预感到什么，恐慌逐渐蔓延：“如果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那我向你道歉。” 如果一个月前，他能这么放低身段，袁静即便不会马上原谅他，心里也会好受很多。 但如今…… 她摇了摇头：“我想，我们需要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男人瞳孔紧缩，喉结轻滚：“……静静，你是想跟我分手吗？” 袁静没说话。 “不！我不同意！” “刘琨，你冷静点……” “以前，我们不是没吵过架，但最后都会和好，为什么现在你会说这种话？” 袁静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无奈，又像疲惫：“那你想过什么，我们为什么会经常吵架？次数多了我也会累……” “难道我不累？！每次都是我先道歉，我来服软，各种甜言蜜语，然后送礼物，你有哄过我哪怕一次吗？” 袁静不想再争辩，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我们都觉得累，不如歇一歇，认真思考一下我们需要什么。” 刘琨咬牙，腮帮僵硬：“静静，你想怎么闹我都随你，但是——我绝对不同意分手！这是底线！” 袁静却对他此刻的强势和霸道无比厌烦，甚至生出了反骨：“分不分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怎么，我不愿意，你还想强迫吗？” 刘琨怒火丛生，说话根本不经大脑：“出国一趟回来就迫不及待想甩掉我，这是找到下家了？”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亮异常。 “混蛋！”袁静眼里飞快掠过一抹水光，但很快又被她强行逼退。 所以，刘琨把头转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女人冷淡的眼神以及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心凉了。 同时，一股不知名的愤怒和恨意将他包围。 冷笑入眼：“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装得像个贞洁烈女……别以为我没看见，刚才在机场开奔驰来接你的是谁？还有我爸寿宴那天，你明明答应要来，临时一个电话说你要出差，转身就走。呵……谁知道是出差，还是去干别的什么？” 袁静浑身颤抖，再次将手抬起。 可惜，这次并未落到实处，在半空就被刘琨截下了。 “还想打我？恼羞成怒了，是吗？” “刘琨，没想到你这么龌蹉！我以为你只是人懒心散、不思进取，没想到你还可以肮脏到这个地步。怪我……都怪我……这么多年是有多瞎才没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女人眼里的失望那么沉重，透出悲色。 刘琨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凉，以前不管两人怎么吵，怎么闹，袁静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他慌了…… “静静，我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要怀疑你，我、我就是气不过！我太爱你了，我不能失去你，咱们好好说，好好谈，不提分手好不好？” 袁静含着泪，后退，直至和他拉开一段足够远的距离才停下：“不，我一秒也不能忍受你了，我现在就要跟你分手！” 第249章 袁静的摇摆不定 叶灵接到袁静的电话，听她在那头足足哭了两分钟。 “……我没想到原来……我在他心目中是那样……” 叶灵听得没头没尾，但还是软语宽慰了几句，约她出来吃晚餐。 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烤肉店，叶灵开车过去，赶上晚高峰，迟了近半个钟头才到。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有点堵。” “没关系，你肯来我已经很满足。”她理解地笑了笑，眼中还有感激，“好像每次我都在向你传递负面情绪，平时遇见这种人我恨不得有多远避多远，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变成这副样子。” 袁静看上去很低落，即便化了妆，也难以掩盖她脸上的憔悴，尤其是那双眼睛，红彤彤的，布满血丝。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叶灵轻声问道。 下一秒，袁静再也忍不住，泪雨滂沱。 “……我气急之下就提了分手，但是他始终不同意，最后摔门走了。” 叶灵听完，陷入沉默。 从袁静的描述中，刘琨确实错得离谱。不仅性格有问题，就连一个男人基本的修养和素质都不及格。 但仅仅出于袁静的描述，还不足以将这些毒点坐实，里面带了多少主观色彩，叶灵尚且不知。 更何况，感情这种事，除了男女双方，外人不好插嘴。 但对上袁静期待的目光，她又不能一直不开口—— “那你是怎么想的？打定主意要分手吗？” 袁静眼神闪烁。 叶灵就知道……所以她没轻易表态是对的。 因为她一旦开口，就是劝分的。 “可是阿灵，我没办法忍受他的猜忌，也无法原谅他的口不择言。” 既不能忍受，也无法原谅，却还不能打定主意分手…… 这下叶灵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知道我……不够果断，”袁静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可我没办法……我舍不得……阿灵，”她像抓住救命稻草，目光自绝望里透出希冀，“你说我该怎么办？” 叶灵沉吟半晌：“跟着自己的心走。如果舍不得，你可以尝试沟通，找个时间和刘琨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误会解释清楚。如果你觉得累了，想要重回单身状态，那也可以分手。总之，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想好之后的结果，而不是冲动之下或者一时赌气的产物。” 袁静怔愣。 叶灵低头，翻开菜单：“别哭了，我们吃饭吧。再大的悲伤也能被一顿美食治愈，如果不能，那就两顿。” 袁静莞尔一笑，“不怕把你吃穷啊？” “不怕。” “阿灵，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点菜吧，看看喜欢吃什么……” 一顿饭结束，袁静没再掉眼泪，偶尔脸上还会浮现笑容。 虽然很浅，但到底还是调整过来了。 “上车，我送你回家。” “送我到公司附近吧。” 叶灵挑眉：“怎么了？才回国就要加班？” 袁静正系安全带，闻言，动作一顿：“……我在公司附近开了个房间，可能接下来一段日子都会住外面。” “嗯，也好，给彼此一个冷静的空间。” 袁静笑了笑，只是有些勉强。 她怕刘琨再像今天这样找上门来，说些羞辱人的话。 半小时后。 “到了。” “阿灵，今天谢谢你，我……” “行了，你都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这么客气。” 袁静眼眶一热，立马看向别处借以掩饰泪意，等再转回来，唇边已经绽开笑容。 “嗯，不说……那我先上去了。” “好，再见。” 目送袁静进入大厅，叶灵才调头离开。 …… “今天又有饭局？”叶灵刚开门，鞋还没换，唐献北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 叶灵被他略显幽怨的语气逗笑了，快步走到客厅，一屁股坐下，包丢开，笑眯眯望着某人：“怎么，怪我冷落了你啊？” 唐献北表情一僵，然后挪开一点，眼神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美得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否认二连击。 可越是这样，叶灵笑得越是意味深长：“老公，你知道有个词叫——‘欲盖弥彰’吗？” 男人眼神微闪：“……反正我不是。” 叶灵偷笑，也不戳破，男人嘛不能逼得太紧，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哪怕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她往沙发背上一靠，兀自感慨：“现在你知道你在外面应酬的时候，我在家里是什么感觉了吧？” “……” “况且女人更容易胡思乱想，搁古代就成怨妇了。” 唐献北忽然勾唇，“没想到你这么盼我呢？” 他还沾沾自喜，表情得意。 可能男人都这德行，唐献北这种钢铁直男也不能免俗。 “滚——”叶灵笑着把他伸过来的脸推开。 突然，动作一顿，又拉回来，在脸颊两边摸来摸去。 唐献北不好意思了：“干嘛呀你？乱摸……” “你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糙？” “……哈？” “你自己摸一下，毛孔变大，手感巨差。” “有吗？”唐献北还真摸了两下，目露茫然，“我怎么没发现？” “哦，你手比我糙。” “……” 叶灵坐直，让他倒在沙发靠背上，“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黑头。” 凑近，再凑近；打量，再打量。 呼吸近在咫尺。 可叶灵眼中全是专注，毫无旖旎：“别动！” 唐献北：“……” “让你别动呢！听话。” “……哦。”你是老婆，你说了算。 叶灵在他鼻子上扒来扒去，良久，才轻舒口气：“幸好没长。” “老婆，我有个问题。” “嗯？” “什、么是黑头？” “……简单点说，就是鼻子这个地方的毛孔里有小黑点。” 唐献北：“我照镜子没发现。” “你又没有，怎么发现？” “……哦，周围其他人也没有啊。” 叶灵挑眉：“你怎么知道？扒着人家鼻子看过啊？” “黑点不应该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到。” 叶灵嘴角抽搐：“……” 唐献北：“？”我说错什么了？ 等叶灵去洗澡，他才拿出手机，点开百度…… 紧接着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 叶灵刚从浴室出来，迎头撞上唐献北。 “我知道了。” 她一愣：“知道什么？” “黑头。” “……” 叶灵走到化妆台前，坐下，先将头发盘起来，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面膜，拆掉包装，摊开拿在手里，最后轻巧一送，精准无误地贴到脸上，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没有半点错位。 唐献北就站在旁边，将这个过程尽收眼底。 “看上去难吗？”叶灵问。 因为贴着面膜，所以嘴巴只能小幅度动一动。 声音就显出几分刻板。 “很简单。” “所以你学会了？” 唐献北：“这个还要学？” “那你会了没有？” “这不是一看就会的东西吗？” “行，”叶灵顺手抽出一张，递给他，“拿去。” 唐献北迷之疑惑：“做什么？” “敷啊！” “你不是已经敷了一张吗？还要敷第二张？” “是你敷，不是我，谢谢。” 唐献北：“？！” “你看我做什么？”四平八稳，岿然不动。 “不是……你有没有搞错？我一大老爷们儿敷这个？” “你变糙了。” “所以？” “养养。” “……不要！”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都写满了拒绝。 “哦，那你就这么糙着吧，反正以后别挨我，刮着肉疼。” 唐献北：“？”女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逻辑？ 说不敷就不敷，怎么威胁都没用，直接躲客厅去了。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收回自己拿出去的sk-ii，装进盒子里，放回抽屉。 哼！ 不敷算了，她还舍不得呢！ －－－－－－题外话－－－－－－ 永远不要热衷于给你的闺蜜当情感咨询师，更不要随便就劝人家分手或和好，即使你们关系再铁。 第250章 度假计划 敷完面膜，又做了基础护肤，叶灵美滋滋地靠在床头玩手机。 唐献北跟长了第三只眼似的，紧跟着摸进被窝里，躺好。 “老婆，你今天跟谁吃饭？” “袁静。” “她回国了？” “嗯。” “难怪刘琨今天请假，应该是去机场接她。” 叶灵忍不住撇嘴：“刘琨能有这份闲心？人那是专门请假去吵架的。” 唐献北皱眉：“吵架？” “今天下午袁静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刘琨找她吵了一架，还说了些混账话，两人正闹分手呢。” “分手？！”唐献北惊了，“他们俩感情一直不错，怎么会？” “怎么不会？”叶灵转头白了他一眼，“人是会变的，人都变了，感情还能维持原样吗？” “听你这语气，好像很支持袁静分手？” 叶灵沉默一瞬：“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一段会给人带来烦恼、让人伤心流泪的感情还值得眷恋。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得太简单，说得太轻松，毕竟再怎么代入，我也不是袁静本人，没办法真正感同身受。” 叶灵之所以能这么轻松地将天平向“分手”一方倾斜，是因为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刘琨，发现他并非良人。 但袁静不一样，她是局中人，很难做到绝对的冷静和理智，无法高屋建瓴，纵览全局。 “……所以，她会犹豫，我能理解。就像如果哪天你出轨，我想离婚一样。” 唐献北脸色一黑：“聊天就聊天，别往自己身上套。” 女人眼风一斜，发出轻哼：“说得好像你以后不会出轨一样！” 男人瞬间炸毛，咬牙切齿：“我就不会！”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男人有钱就变坏，越老心越花，贪图人家小姑娘的青春美色，等将来我人老珠黄，你还不……” “闭嘴！我——绝对不会！” 叶灵对他这个反应不置可否。 人这一生太短，但有时候又太长，长到人还是那个人，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 唐献北扣住她肩头，强势地把人扳过来。 四目相对，他眼中有着不同以往的严肃：“叶灵，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啊，”她笑了笑，“可相信有什么用？既说服不了女人，又约束不着男人。” “你别这么悲观……” “唐献北，我不悲观，我只相信时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什么承诺，什么保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 这一刻，唐献北愣住。 他突然发现叶灵身上有种不俗的睿智，散发出理性的美丽。 而这点，他以前从未发现。 他以为叶灵年轻活泼，又因为工作的原因养成了散漫的性格。 她不够成熟，也缺少规划，甚至不懂如何为人妻为人媳。 而唐献北比她大三岁，不管在职场工作中，还是人际关系里，都算“经历过毒打”的那一批，他足够成熟，也足够理智，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了这段关系的“领路人”。 亦师亦友，亦夫亦父，他无时无刻不在引导叶灵，也将此视为责任和义务—— 宽和，包容，不厌其烦。 却不曾想，叶灵远比他认为的优秀。 她是独立的人，拥有独立的思想，即便她任性、会闹、会撒娇、偶尔使点小性子，但在原则性的问题和大事上从不含糊。 好比现在，她说自己不信承诺，只看行动。 “你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叶灵觉得他眼神不大对。 怎么说？ 有点赞叹，还有点……钦慕？ “因为你好看。” 叶灵：“？” “……你哪根筋搭错了？” 唐献北：“？”为什么我夸自己老婆会如此艰难？ “……”因为钢铁直男突然抽风有点阔怕。 就在两人诡异的沉默中，唐献北率先开口：“反正我不出轨，你等着瞧！” “哦。” 说回袁静这件事，唐献北听完叶灵一番分手论调，忍不住问：“你这样劝袁静了？” “那倒没有。” “为什么？” “不好说。” “你们不是好朋友、闺蜜吗？” “那也不能什么都说，尤其在劝和还是劝分这件事上。更何况，我看得出来，袁静舍不得刘琨。”叶灵忍不住一叹，“女人呐，你的名字叫心软。” 唐献北：“……” “没看出来你还挺八卦的。”叶灵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困了，我关灯了啊？” 八卦老唐：“……哦。” 不一会儿，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叶灵：“你别扯被子，我盖不着了。” “……哦。” 又过了一会儿。 叶灵：“你翻来翻去干嘛呀？别乱动。” “……老婆，今晚月色真好。” 叶灵看了眼黑暗中依稀能够分辨是拉上的窗帘。 “而且，明天周六，我不上班。” 她有点愣：“所以？” “该交公粮了。” “……” 这晚，月色美不美叶灵不知道，反正她也没拉开窗帘看，但唐献北挺美的。 …… 转眼，五一小长假，唐献北不用加班。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比较清闲，叶灵猜测可能是工作上手了，位子也在屁股底下坐得挺稳当。 至于叶灵，她前段时间一直频繁跑工厂，夏装上新安排得有条不紊，老刀工作室那边也还算尽心尽力地帮她宣传。 而店铺新模块也搭建完成，陆陆续续在上新，看后台销量数据，相当不错。 这也让作为设计师的周望松了口气。 这次创新性尝试，不仅叶灵压力大，他也不轻松，而最终销售数据将直接决定他的去留。 同时，也是对他设计作品的一次真实市场检验。 目前看来，效果还行，不过最终分析数据要等六月份才能出来。 店铺这边生意红火，新主题暂获成功，优乐美三个为了提成更是通宵拼命，跟打了鸡血似的。 反倒没叶灵什么事儿了。 她闲得无聊，天气又正好，简直就是旅游度假的黄金时期。 所以“五一”前一个星期叶灵就缠上唐献北了：“老公，我们去马尔代夫吧。” 唐献北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处理工作邮件，闻言，差点把“发送”点成了“删除”。 “怎么突然想去旅游？” 叶灵早就备过课，“首先，你有时间，我有时间；其次，天气好；最后，咱们结婚没度蜜月。” 三个理由，随便拎一个出来唐献北都没办法拒绝。 尤其是最后一个，他听了心里挺不好受的。 “对不起，老婆……” 结婚的时候又买房又装修，还要办婚礼，这一笔笔都是大开销，像买车、度蜜月这类“可以有但没必要”的花费自然能省则省。 再加上当时唐献北工作忙，叶灵店里的生意比现在差远了，两人都不在这上面强求。 如今唐献北升职，去年收入也相当可观，叶灵这边更是蒸蒸日上，她才动了这个心思。 “对不起免了，你就说行不行吧！” 唐献北：“必须行！” 叶灵：“嘿嘿……老公真好。” 唐献北：“不过节假日旅游，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灵感觉一盆凉水泼下来，“……那什么，马尔代夫那么多小岛，我们选个人少的？” 唐献北想了想，“好。” 既然决定要去，计划和攻略也该提上日程。 叶灵的意思简单粗暴——直接报团。 跟着导游走，什么交通、住宿、吃喝玩乐一概不用操心，还有免费的讲解。 唐献北一脸不赞同：“我们是去享受阳光沙滩，又不是逛欧洲古建筑，需要什么讲解？” “……也是哈。” “还有，到了岛上来来回回就那么大点儿，用不着交通。” “……哦。”你真棒，你说的都对。 “那我们自己订？” “没这么麻烦，选好了岛，让旅行社那边帮忙订，相当于自由行，省事，还省钱。” 这些叶灵通通不沾手，全都交给唐献北。 只在确定哪座岛屿的时候，提了点建议。 马尔代夫有1190个岛，其中87个被世界级顶级酒店集团开发，既有贵族式奢华天堂，也有大众版度假胜地。 为避免节假日“人多看头”的尴尬，再结合两人目前的经济状况，综合考虑之后最终选择了中间档次的岛屿—— 巴洛斯岛。 性价比高，服务好，比不上那几家七星的，但好歹也是五星。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叶灵一眼就爱上了那里的原木和椰子茅草屋顶。 “好看？”唐献北放大图片。 “好看！” “好，那就它了。” 第二天唐献北就联系了旅行社，报上姓名、身份证号，不到半小时机票和酒店信息就发到两人手机上。 接下来就是坐等“五一”到来。 期间，叶灵也没闲着，每天都在苦恼该带哪些裙子、哪些帽子、哪些泳衣。 划重点：哪些！ 唐献北看着卧室地板上摊开的两个大号行李箱，有点头疼。 叶灵已经塞满了一个，正在努力填充第二个。 “泳衣不用带这么多吧？一套就够了。” “那怎么行？！每天都要换。” “晾一晾就干了，不用……” “我当然知道很快就能晾干，不是这个原因。”叶灵美滋滋拎着一套黑色比基尼，对着镜子左右比划，越看越满意。 “那因为什么？” “衣服都要天天换，泳衣当然也要，不是为了干净，是为了好看，谢谢。你这种直男不会懂的。” “……”无法反驳。 不过…… “你穿得完吗？” “五天时间，五套，怎么穿不完？你说带哪五套呢？这个红色会不会太俗气，粉色吧……可是这个粉色粉得一点也不高级……还是黑色这套好，可是已经有两套黑色了……要不宝蓝？算了，我还是买新的吧……” 唐献北：“？”我是谁？我在哪儿？ 类似这样的纠结每天都要上演好几遍，从泳衣到裙子，到帽子，到纱巾，就连防晒霜都没能逃过一劫。 “老婆，你确定不给我留点位置装衣服？咱们两个人只能托运两个行李箱。” 叶灵：“你可以背个包呀，带上飞机不就好了？剃须刀可以放我箱子里。” 唐献北：“……”怎么就成了“你的”箱子？ “怎么，”叶灵挑眉，“你有意见？” “呵呵……怎么会？你随意，多带点。” “总觉得你在冷笑。” “！” 叶灵对这次旅行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跟期待，连度假期间每天化什么妆，拍照摆什么pose都想好了。 反倒是唐献北，表现得一如往常，用叶灵的话说就是——“平静得有点过分了。” “你说他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出门啊？”叶灵躺在沙发上，跟跑步机上有氧慢走的杨妍视频。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说不定人家心里偷着乐呢？简称闷骚。” 第251章 直男老唐在线犯憨 叶灵撇嘴：“我看他每天还是正常上下班，也不叨叨着要带点啥，让我看着收拾就行。那叫一个四平八稳、波澜不惊。” “喜怒不形于色，高啊！” “喂！我不是来听你夸他的。” “我夸你呢，找了这么个宝藏老公。” 叶灵：“……”这话到底是褒还是贬？ 最后，杨妍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别整天东想西想，就唐献北那种钢铁直男，思维也是走直线，他既然答应了，就说明想去，否则根本不会同意。” 叶灵：“这样吗？” “而且我觉得他不会没有准备。” 当晚，叶灵睡得不太踏实，半夜醒了，起来上洗手间。 侧头一看，旁边没人！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这个时候不在床上躺着睡觉，还能去哪儿？ 一时间，叶灵脑子里闪过各种猜测。 诸如梦游、催眠、灵异恐怖…… 她轻手轻脚出了卧室，为了不发出声音，连鞋都没穿。 厕所没人，阳台没人，结果在客厅沙发上发现了隆起的一团。 叶灵走近一看，不是唐献北还有谁？ “老公？”她小声叫他。 没反应。 得！睡着了。 好好的床不躺，跑来沙发上挤，什么毛病？ 叶灵抽走他手里的ipad，放到茶几上，不小心按了下home键，指纹识别通过，不仅屏幕亮起来，还直接解锁。 出现的网页页面是—— “马尔代夫巴洛斯岛怎么样？” 叶灵挑眉，找到并行打开的另一页面，是某旅游网站上关于巴洛斯岛的介绍，从“基本信息”、“房型展示”到“休闲娱乐”、“客人评价”，还附带两段视频，那叫一个详细。 她乐了。 果然，闷骚就是闷骚，大半夜溜出卧室到客厅偷查攻略，结果直接睡着了，一般人还真干不出这种事！ 叶灵看完，把网页恢复原状，ipad锁屏，重新塞回唐献北手里，摆成一开始那样。 然后开嗓叫人—— “老公？醒醒！” 没感觉。 “老公！”这回叶灵不仅叫了，还上手推。 “……嗯？”唐献北茫然睁眼。 叶灵也很茫然：“你怎么在客厅睡着了？” “啊？”唐献北坐起来，胸前的ipad因为这个动作往下掉，他赶紧伸手抓住：“我看了会儿攻……公司文件。” 她憋笑，可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好在客厅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具体什么表情很难分辨。 “凌晨三四点了，要不要这么拼？走了走了，进去睡。”说着伸手去拿ipad。 唐献北毫无防备，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叶灵把ipad从自己手上抽走。 “那个——”他心都提起来了。 “什么？”叶灵发现，自己还挺有当演员的天分。 “没、没事。” “我看看几点了……”按亮屏幕。 “等一下！” 叶灵：“？” 唐献北重新抢回ipad，丢烫手山芋一样飞快扔到沙发上，然后揽过叶灵往卧室走，理由还怪充分的：“很快天就要亮了，咱们赶紧回床上睡，不然一会儿睡不着！” “欸——” “走走走。” “不是……”叶灵挣扎，我特么还没上洗手间！ 第二天唐献北按时去上班，叶灵一睡醒把这事当成笑话讲给杨妍听。 “哈哈哈哈……你老公好好笑哦！” 叶灵：“我昨晚当着他的面差点没忍住，你说他看攻略就看攻略吧，实话实说不行吗？非要偷偷摸摸，被发现了还一通胡扯，什么公司文件，哈哈哈哈……我怀疑我做梦都在笑。” “你确定你老公思维在还正常人水平吗？”杨妍一边笑，一边吐槽，“你说他看个小电影什么的躲躲藏藏都还理解，就一旅游攻略至于吗？哈哈哈……不行了，不能再笑了，我肚子疼，段飞——” 那头传来男人一声低低的应答。 “……怎么了？”像是从远一点的距离走过来。 杨妍：“我跟阿灵视频呢，不想动，你帮我倒杯水吧~” “好，要白水还是饮料？或者……牛奶？” “牛奶懒得热，给我一杯白水就好。” “行。” 男人脚步声渐远。 杨妍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上：“刚才我说到哪儿了？突然想不起来了……” 叶灵：“肚子疼。” “对对对，我肚子笑疼了，咱们换个话题，不能再聊你那个憨憨老公了哈哈哈哈……” 叶灵：“……” 不一会儿，段飞回来，递杨妍的不是白水，而是一杯热好的牛奶。 杨妍眉开眼笑，隔空飞了个么么哒，“谢谢亲爱的~” 视频那头叶灵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第252章 还有其他女人 出发前一天，叶灵再次检查行李，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东西之后，转头问唐献北：“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男人靠在床头玩手机，闻言，“我那副墨镜找到没有？” “找到啦，已经放背包里了。” “帽子呢？” “哪顶？” “就黑底金标的棒球帽。” 叶灵在柜子里找了会儿，翻出来问他：“是这个吗？” “对。” “可昨天我看你收拾了一顶白色的。” 唐献北：“……你衣服裙子带了七八套，我就带两顶帽子怎么了？” “你嘀咕什么呢？” “咳……没什么，都带着呗，方便换洗。” “说得也是。” 当晚，两人九点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半出门，到机场刚好七点。 换了登机牌，办好托运，看还有时间两人就去吃了个早饭。 八点二十，航班准时起飞。 宁江没有直达马累的航班，需要在香港中转。 航班在上午十一点零五分降落香港机场，要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才有飞马累的班次。 所以，中间空出了六个多小时。 两人悠闲地喝了个下午茶，既然来都来了，当然不能错过当地美食。 返回机场之后，两人过安检进了候机厅，唐献北拿出ipad开始处理工作，叶灵就拎着包开始逛免税店。 期间，还不忘给杨妍在线带货。 “那个粉霜！还有那三个色号！你镜头别晃，让我看看香水……左边那个……前面一点……对，就是那个，你帮我试一下润不润，但也别太油……” 结束的时候，叶灵手上已经七八个购物袋。 “不逛了，还有一刻钟开始登机，我得回去了，等到那边再给你带啊！拜拜！” “欸——”杨妍看着已经被挂断的视频，嘴角一抽，“怎么火急火燎的，我还没买够呢……” 那款香水另一个味道好像也不错。 “在逛淘宝？”段飞走过来，坐下，把杨妍的头挪到自己腿上。 女人也从善如流地把他大腿当软枕，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躺姿。 “没呢。” 段飞：“那我怎么听见你在买东西？” “是阿灵，她跟她老公趁这次五一小长假去马尔代夫旅游了，这会儿在香港转机，正逛免税店，让她帮忙带东西呢。” “这边又不是买不到，何必麻烦人家？” “是能买到，但比免税店贵啊！” “贵多少？有一半吗？”段飞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 “这倒没有……” “咱们又不缺这点钱，喜欢就在国内买吧，人家是出去旅游度假，不是给你带货的。” 杨妍轻哼：“阿灵才不会介意这些！” 段飞无奈：“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钱不够，我这里……” “够了够了！你给那张卡不是无限额吗？再怎么也够了。” “嗯，那就好。”男人点点头。 杨妍叹了口气：“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感觉。” “？” “你想啊，能省为什么不省？而且我买得多，省得也多，不管这东西价格高低，省多省少，就是这种感觉让人高兴！” 省到就是赚到。 就像有人可以在天猫上花几千块买一件衣服，却会因为不包邮而退散。 可仔细算下来，邮费也就十几块钱而已。 能买得起单价几千块衣服的人会差这十几块邮费吗？ 当然不会。 可偏偏这十几块就让人惦记，甚至成为买不买这件衣服的决定性因素。 段飞听完，头摇得更厉害了：“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诶！等等——”杨妍翻身，肚子贴进沙发里，背朝上，仰头，尖尖的下巴抵住男人大腿肌肉。 目光如炬：“你们女人？你们，什么意思？莫非除了我，你还有其他女人？” “说什么傻话？”男人失笑。 杨妍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少来这套！你把话说清楚。” “这……我就随口一说，你还较真了？”段飞实在觉得好笑，伸手去摸她气鼓鼓的脸。 却被杨妍一把挥开，表情嫌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我还就喜欢对你动手动脚……”说着，又去摸。 这次杨妍只翻了个白眼儿，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把他打开。 段飞解释：“我刚才那句话是代表广大直男同胞对你们女人又爱又恨的吐槽，网上不都这么说？” “是吗？” “你去翻翻那些吐槽自家女朋友的热帖，点赞第一基本都是这类话，以‘你们女人’这种句式开头的。” 杨妍还真点开微博、某乎去看了。 段飞在一边指：“你看这句，这句，还有这句，可比我狠多了……” 第253章 我们度蜜月呢 “好吧，算你过关。”杨妍躺回去。 段飞轻笑，大手一下接一下顺着女人长发，动作温柔，眼神多情。 “诶，阿灵去马尔代夫了。”她突然开口。 “嗯？”话题转得太快，段飞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度假吧？想想阳光、沙滩、泳池，还有各种热带水果，一定很惬意。” 段飞点头：“好。你想去哪儿？” “有海的地方。” “就这一个要求？” “嗯。” “那还不简单？” 女人两眼放光，半个身子撑起来。 段飞扣住稍稍用力，将人按回去躺好：“美国的弗罗里达州，约旦的亚喀巴，澳大利亚的黄金海岸等等，当然还有这次你闺蜜去的马尔大夫。”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嗯。” 杨妍啧啧两声：“有钱又有闲的大佬，请带我飞，谢谢。” 段飞失笑：“你要是想去，签证办下来我们就可以出发。” “真的？”杨妍猛地坐起来，这回男人想按都没按住，兴奋的表情让她比平时慵懒散漫的样子多了几分鲜活和真实。 “就这么想去度假？” 她说，“想啊。” “好，那我陪你，先想想要去哪个地方。美国，澳洲，还是马尔代夫？” 杨妍状若随意：“我听说马尔代夫是小夫妻蜜月旅行才去的……” 说话的同时，余光关注着男人面目神情。 却听他不甚赞同地反驳：“马代那么多座岛，每天接待不同国家的游客，难道都是去度蜜月的？好像只有国内的新婚夫妻才比较钟意这个地方。” “那我们呢？”杨妍笑着接话。 男人一顿：“我们什么？” “我们以后蜜月旅行去哪儿？” 段飞回过神来，笑了笑：“……都行，到时你看着挑。” 杨妍哦了声，兴致不如刚才高涨，慢慢躺回去，连唇角扬起的弧度也逐渐放平。 她想，如果段飞没有那一瞬间的迟疑，目光也不曾闪躲，她现在一定会很高兴。 高兴得跳起来那种。 可惜…… “妍妍？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到你好像都不怎么忙工作，旅游度假也是说走就走。” 段飞笑得几分得意：“这就是给自己打工的好处——时间灵活，安排随性。” “我看人家那些创业当老板的每天饭局应酬没个消停，你是不是太清闲了？” “怎么，嫌我烦？要赶人？” 杨妍娇笑：“话说，你公司到底做什么生意啊？” “家里的摊子，我顶多算个监工。” “哦！懂了……富二代。” 段飞无奈，“你啊……想好要去哪个地方了吗？” 杨妍笑意不改，只是眼中热情慢慢冷却：“突然又不想去了，家里宅着不香吗？” “好，总之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呵…… 杨妍勾唇。 我说结婚、度蜜月，可你听了吗？ …… 唐献北和叶灵在晚上九点零五分抵达马累。 之后又从马累乘水飞上岛，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很快办理了入住。 舟车劳顿，两人在海风咸咸的吹拂中很快入睡。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吃早餐。 岛上因为外国游客较多，所以餐食以牛肉制品和奶制品为主，米饭有是有，但没有好吃的配菜，基本无人问津。 好在叶灵平时早餐也不太吃主食，一份蔬菜沙拉，一大盘水果，一片吐司里夹上一块培根就是她最大的放纵。 吃得克制又精细，健康却寡淡。 看得唐献北一个劲儿撇嘴，他看了眼自个儿盘子里淋了黑椒汁的煎牛排，还是你比较香。 吃完，两人回房间，换衣服的换衣服，抹防晒的抹防晒。 半小时后，两人出门，步行去海边。 唐献北会游泳，兴致勃勃下水浮潜。 至于叶灵，比起下水，她更喜欢拍照，先拍风景，再自拍，无聊了就去踩踩水，既不湿身，也不花妆，多好？ 是文静女神没错了。 等她自拍够了，还想来几张全身的，毕竟，在这种蓝天白云大海的无滤镜天然幕布之下，讲究构图和背景的“摄影师他拍”才是精髓。 可惜，缺个专业摄影师，白瞎这一片美景了。 若唐献北在，倒也还好，毕竟是个能按下拍摄键的大活人呢！ 而此刻只配按个拍摄键的大活人正在水下看鲨鱼。 突然，叶灵看到一个拿单反的老外，此刻正举着长镜头朝海平面一通咔咔。 她带着笑容，走上前：“excuseme…” 等唐献北上了岸，卸下氧气罐，脱掉脚蹼，扯过毛巾随手将自己擦干，抬头看到的就是叶灵站在不远处轻松切换各种pose，红色比基尼衬得她肤白如雪，黑发如瀑。 小蛮腰，大长腿，天鹅颈，锁骨精…… 总之，怎么看怎么美。 前提是忽略正前方对着她一顿猛拍的金发老外。 第254章 拍照引醋 “咳！”唐献北走过去。 “你潜完了？”叶灵侧头，目露兴奋，“摸到鱼了吗？” “……没有。” 浮潜又不是深潜，怎么可能摸到？ 其实氧气罐和脚蹼都可以不要，但唐献北还是尽量想往深处走，这才让教练给他备齐了。 可越往下，水压越高，他受不住就上来了。 “这样啊……”叶灵有点失望。 “虽然摸不到，但看得见。” “你拍照了没？” “拍了。” “快给我看看！”她重新激动起来。 这时，自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明显疑问的：“hello？” 叶灵这才想起忘了介绍，她挽住唐献北胳膊，和他并肩站到一个方向，用英文对那个外国人说：“你好，这是我丈夫。” 然后又用中文对着唐献北道：“这是迈克，英国人，一位摄影爱好者，我请他帮忙拍几张照片。” 两个男人相互问好，再握了握手。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叶灵适时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认真朝迈克道了谢，随即从他那儿拿回自己的手机，带着唐献北告辞离开。 “hey，美丽的小姐，下午还需要我帮忙拍摄吗？我很乐意效劳，毕竟您看上去很漂亮，也相当上镜。” 叶灵正准备开口，却让唐献北抢先一步：“抱歉先生，我想接下来的时间有我就够了。” 外国人耸耸肩，颇觉遗憾，不过还是朝两人送上祝福的微笑。 临了还不忘对着唐献北花式夸叶灵：“噢，尊敬的阁下，您确定您的妻子不是哪位电影明星吗？因为她实在太美丽了，身材也非常棒，最最关键的是她镜头感极好，我是多么荣幸能够成为她的临时摄影师……” 叽里呱啦，热情难掩。 叶灵看见她老公脸都黑了，不由加快脚步。 “那个……快十二点了，我们先去餐厅吃午饭？” 唐献北没说话，叶灵直接拉着他往那边走。 “你跟那个外国人很熟？”阴阳怪气。 叶灵想笑，忍住了“熟什么熟啊？临时抓的壮丁。” “那你让他拍什么照？” “你不在，我想拍个全身的，只能找别人帮忙。再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出去旅游不是经常让人帮忙拍照吗？” 唐献北越听，眉心拧得越紧，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半晌，才憋出一句：“外国人跟我们文化背景不一样，思想观念也不同。” “所以？” 唐献北板着脸，像教导主任：“少接触。” 叶灵：“……” “以后拍照叫我。”可能是觉得前面太过严肃，这句话他放软了语调，竟然流露出那么一丝丝……温柔？ “哦。” “听起来你好像不太情愿？” 叶灵目露纠结，“你行不行啊？”直男的拍照技术，她实在不敢恭维。 唐献北咬牙切齿：“永远不要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这既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暗示。” “？”有点懵。 “回房间！” 擦——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叶灵傻了，转眼已经被男人拽着远离餐厅，一路朝房间疾奔。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唐献北这一身凛凛气势，像要玩把大的…… “你你你你……干嘛呀？大白天，不要乱来！” 唐献北猛然回头，看她的眼神……当真一言难尽。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让你回房间是换衣服，不是……咳……” 叶灵撇嘴：“你又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半小时后，两人换好衣服，去了餐厅。 唐献北黑帽白t，短裤拖鞋；叶灵则一袭深绿碎花长裙，配某大牌遮阳帽，一双平底凉鞋，露出涂了宝蓝色甲油的脚趾。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自成风景。 餐厅今天主要供应泰国菜，要了两个冬阴功小火锅，外加一份菠萝饭，两人找位置坐下，很快，菜品上桌。 吃完，步行去海边晒日光浴的地方。 叶灵怕黑，出门之前就里三层外三层涂好了防晒，裙子更是长到脚踝，帽子墨镜齐齐上阵。 好在，沙滩椅上撑了遮阳伞，叶灵便安心地躺了。 天蓝水清，海风阵阵，伴随着空气中漂浮的咸腥味，在安静热辣的午后，共同谱就一首绝妙的催眠曲。 叶灵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两眼一睁一闭间一个钟头就悄然流逝。 侧头一看，唐献北比她睡得还香，墨镜架在鼻梁上，双手枕与后脑勺。 继续睡也睡不着，叶灵索性拿出手机，开始翻看上午拍的照片。 自拍不用多说，她找的角度肯定是最好的，即便偶有败笔，也在指尖一点一触后删得干干净净。 黑照什么不存在，毁尸灭迹斩草除根，了解一下？ 至于那个外国人帮忙拍的…… omg！怎“绝美”二字可以形容？ 从构图到细节，堪称完美，背景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拍出来的效果就像叶灵独自拥有整片海域——开阔明澈，干净纯粹。 而佳人如诗，亦如画。 叶灵一张一张欣赏过去，她发现对方拍照的时候还调整过相机数据，拍出来的效果比单反还好！ 这完全归功于摄影师本人的技术。 其中有一张抓拍叶灵特别喜欢，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嘴上兴奋地念个不停：“太美了……怎么能这么美呢……” 突然，一片阴影兜头罩下，叶灵这才将注意力从照片上移开，向后望去。 唐献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居高临下地站在叶灵沙滩椅后方，影子也是这么投下来的。 “看什么？”他问。 “照片。”叶灵实话实说。 “我看看……” 叶灵噌的一下坐起来，朝他招手：“来来来，坐，我给你看这张……还有这张……这张这张……是不是很好看？” 唐献北看完，对于美丑不作表态，只问：“那个外国人拍的？” “嗯！没想到他拍照技术这么牛！像个专业摄影师，但他又说是业余爱好……” “哦。是拍得不错。”男人语气闷沉。 叶灵毫无所觉，还得意地勾了勾唇：“没办法，谁让我手气好？随便一抓都是这种大师级水准。” “就跟当初你选我结婚一样吗？”嗓音又低又沉，还带着点其他情绪。 “啊？”叶灵愣住。 说照片就说照片，怎么扯到结婚上了？ 唐献北追问：“是不是？” 叶灵反应过来：“那当然，我眼光一向不错。”夸了自己，还夸了他，完美！ 可惜，某人脸色并未好转：“随便一抓……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人，对不对？” 叶灵能点头吗？ 当然不能！ 她隐约猜到权捍霆在介怀什么，眼珠一转：“当然不对！大错特错！” “？” “选老公跟选摄影师能一样吗？照片拍不好可以删，对摄影师不满意可以换，但结婚证删不了，老公也不能说换就换。” 这下，直男·唐满意了，眼角眉梢的冷意全部化作笑意，“我再看看，刚才没看清楚……这张不好，这张也不行，这张可以。” 叶灵见鬼一样盯着他：“为什么？” “这张胸没挡住，这张屁股都露出来了，这张勉强凑合。” 叶灵看了眼“勉强凑合”的那张，被风吹起来的纱巾自然且巧妙地挡住了她胸、腰、臀三个部位，剩下一张大笑的脸和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哦。”她无话可说。 唐献北突然提议：“你穿裙子比穿泳衣好看，要不要拍几张？” “你确定？拍丑了我可是要删的。” “行！没问题。” 结果…… 一张都没留。 唐献北摸摸鼻子，表情讪讪：“真有那么丑？” “我一米八的大长腿被你拍成侏儒，你说呢？” “咳……我平时很少帮人拍照。” “看出来了。”所以技术才这么差。 入夜之后，岛上有酒吧营业。 两人去凑了个热闹，很快就回了房间。 叶灵洗澡的时候，唐献北拿出ipad，在搜索引擎上翻翻找找，最后还是在微博里搜到了想要的东西—— 《男友拍照张张保命系列之女朋友海岛度假拍照全攻略（2020最强男友拍照指南）》 第255章 度假结束回国 “我好了，你去吧。”叶灵从浴室出来，一边走，一边擦头发。 里面有按摩浴缸，她泡了半个钟头，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玫瑰精油的馥郁香气。 “哦。”唐献北放下ipad，带上睡衣。 叶灵吹完头发，躺在室外的沙滩椅上敷面膜，一边按摩面部利于精华吸收，一边听歌轻轻哼唱。 马代的夜，连风都透着海水的咸。 像…… 海盐芝士蛋糕。 第二天两人起晚了，主要是昨晚折腾得太厉害。 “你看我做什么？”洗漱的时候，两人并排站在镜子前，叶灵时不时偷瞄的小动作被唐献北尽收眼底。 叶灵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清水漱了几下，方才开口：“刮目相看。” 说完，转身出了浴室。 唐献北：“？” 我做了什么？ 做了…… 他恍然有所悟，嘴角不自觉上扬，“还挺识货的。” 两人错过了早餐，直接去吃午饭。 今天供应中国菜，有炒肉丝，白灼虾，酒酿圆子，干煸四季豆……叶灵破天荒多吃了半碗。 唐献北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功劳，还暗搓搓得意了许久。 结果下午叶灵不拍照了，改成玩项目，几个水上运动下来，她浑身湿透，累得直喘，眼神却格外兴奋：“还好我有远见，中午多吃了半碗饭，不然现在肯定没力气。” 唐献北：“？”不是因为我让你耗费了体力？ 入夜，两人都不困，吃过晚餐就去了酒吧。 昨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能玩得尽兴，今天肯定是要好好浪一把的。 唐献北有些纠结：“你今天……怎么不拍照？” “昨天不是拍过了吗？” “可你今天又换了身衣服。” 叶灵突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那明天我再换一身来拍？” 唐献北点头：“可以。” 接下来几天他成了叶灵的专属摄影师，拍照技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以致于后面根本不用叶灵开口，他就自觉拿出手机对着美人美景一通咔咔。 唐献北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发现拍照真的太有意思了，拍叶灵更有意思。 当一个学霸型直男对某样东西着迷的时候，汲取这方面知识的能力也相当可怕。 短短几天，唐献北就能口吐干货，顺带将苹果手机的拍照功能研究了透。 …… 欢乐的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转眼，到了返程的时候。 前一晚，唐献北和叶灵没再外出，两人就躺在阳台的沙滩椅上，喝着度数不高的鸡尾酒，一边看星星，一边聊天。 具体聊了什么叶灵也记不太清了，因为话题太多太杂，既有轻松的，也有沉重的，既有别人家的八卦，也有他们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上午离岛动身去马累，中午登上回国的航班，等到了宁江已经是晚上十点。 车就停在机场，唐献北开回去，到家刚好凌晨十二点。 两人没收拾行李，洗完澡就睡了。 第二天唐献北准时出门上班，叶灵则睡到下午才醒。 一看时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起床洗漱，叫了份外卖填饱肚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打扫清洁。 两人外出五天，家里虽然不脏，但到底还是落了灰。 第256章 恩爱不用秀 五一小长假结束，夏装第一波上新的销售结果也统计出来了。 原主题销量稳定，新风格表现不俗。 张丽和周望两位设计师自然也被留下。 “……灵姐有空吗？” “怎么？” 周望：“想请你吃个饭。” 叶灵下午也没什么事，欣然同意。 吃饭中间不免聊天，但大多都是关于服装设计的话题，周望这人想法奇特，对于设计也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 说话并无夸夸之风，相反还有不少干货。 叶灵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以及未来合作的展望。 也算相谈甚欢。 结束之后，周望提出：“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叶灵摸出车钥匙，挂在食指轻晃：“我开车来的。” “哦，那好……”听语气，好像有点失望，“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叶灵朝他微微颔首：“再见。” 刚转身，电话响了，她拿出来，指尖轻轻一划：“喂，老公……” 身后，周望愣住。 等反应过来，叶灵已经走远。 他忽地失笑，自嘲般摇了摇头，招停一辆出租车，钻进去，还是早点回家吧，一堆设计稿要赶…… 那厢，叶灵在车库里穿来穿去，费了老大劲才找到自家那辆。 “找到没有？”那头唐献北稳沉的嗓音传来。 叶灵拿出钥匙解锁，“找到了找到了……” “我也是服气，自己停的还能找这么半天。” “这里密密麻麻全是车位，我能找到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哪来这么多话讲？” “好好好，我不讲，我闭嘴。” 叶灵轻哼，坐进车里，切换成蓝牙通话，“地址发过来。” 微信响了一声。 叶灵点开，选择某地图，驾车，开始导航：“大概十分钟到，你原地等我啊，挂了。” “嗯。不着急，慢点开。” 一刻钟后，叶灵停在一家酒楼前，喇叭一按，唐献北顺势看过来。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转头同旁边的人告辞：“我老婆来了，先走一步。” “别啊……大家伙还准备去ktv续摊……” “王总您可高抬贵手吧，家里管得严，我还没活够呢，就先撤了！” 说完，小跑奔向马路对面，拉开副驾驶车门钻进去。 很快黑色q7消失在众人眼前。 王总大笑：“这个小唐倒是有趣，办起事来有条不紊，没想到居然怕老婆！哈哈哈……” “王总别介，我们唐经理是个好男人！” “不错不错，一个对家庭负责的男人，对工作也马虎不得哪儿去。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ktv什么的留到下次吧。” “那王总您看这合同……” “笔给我，就在这儿签了！” “好嘞！谢谢您……”那人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签字笔摸出来，揭开笔帽，小心递过去， “唐经理说了，今天这顿招待不周，下回他私人做东请您去龙泉山庄尝尝那儿的‘醉三仙’和‘滚杯酒’！最好带上王太太一起，听说山里有口‘美人汤’，排毒养颜有奇效……” 合同是之前就看过的，但一直没签，这会儿王总也不打太极，干脆利索地落了大名。 啪嗒一声，合上夹子，还给他：“那敢情好，替我谢谢你们唐经理。” 目送这尊大佛上车离开，助理才直起腰，敛了笑，长舒口气，然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 稳妥起见，他又检查了一遍签名，确认无误后，才笑眯眯拨通唐献北的号码—— “喂！老大！成了！” “嗯，那就好，你早点回家，别忘了先把合同送到公司。”那头，传来唐献北并不意外的声音。 “老大，你不知道，我这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你走的时候，我还以为就这么黄了，没想到一转眼王总自己就签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明明刚才在酒桌上他还一个劲儿跟咱们兜圈子来着。” “因为……王总是个好男人，他很爱他妻子。”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交代我说可以带王太太一起……” 结束通话，唐献北放下手机，手搁在车窗边，优哉游哉地打节拍。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叶灵从反光镜里看了他一眼。 唐献北笑意盎然：“跟了两个月的项目，成了。” “就刚才那位？” “嗯哼。”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爱老婆？就是他？” “没错。” 叶灵懂了：“敢情我开车过来除了接你回家，还要负责秀恩爱？” “不是‘秀’，”他开口纠正，“是本来就恩爱，让人看看。” “啧……” “难道不是？”唐献北笑眯眯反问。 叶灵皱眉：“你喝多了？” “没有啊，就两杯，怎么，味儿很大？” “不是……总感觉你今天话特别多。” 唐献北一郁。 叶灵偷笑。 …… 六月初，真正的夏天来了。 温度一高，叶灵就更不想出门，在家吹着空调追追剧不好吗？ 夏装成本低，又容易出爆款，叶灵就合计着陆续再上一些。 当然，主要还是张丽和周望这俩设计师给力，交上来的十张稿子里，有一半都能入叶灵法眼，还是在她提高标准的前提下。 叶灵已经看到钞票在向她招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捞一笔？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叶灵立马联系工厂那边，打样验收也不用她亲自跑，张丽和周望就自告奋勇，只有模特照要她来拍。 进棚前一天，是个周六，叶灵对着全身镜左看右看，一会儿收腹，一会儿挺胸。 一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眼看快半个小时了，唐献北实在忍不住：“你还要照多久？” “干嘛？你要用镜子？我让你啊！” “不是……你这样照来照去，到底在看什么？”他是真不懂。 “老公，你有没有觉得我胖了？” “没有。”叶灵对身材一直管控得很好，他没看出哪里胖了。 “我也没发现，况且明天要进棚，我这几天都有节食，怎么还会重了一斤？” 唐献北不以为意：“没事，反正看不出来。” “今天重一斤不引起重视，那明天再重一斤，后天还重一斤……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他忍不住笑：“谁让你今天重一斤，明天后天还要重一斤的？再说，这也不现实。” “我只是想表达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是放纵，只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唐献北乖乖闭嘴：“……得得得，我说不过你。”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为什么会重一斤？这不科学，太诡异了！”一边碎碎念，一边继续照。 又过了半个钟头，叶灵还是没找到原因。 唐献北扶额：“你这样看来看去也没用，多出来的一斤肉又不会被看没。” “那你说怎么办？”她泄气。 唐献北想了想，然后正经八百开口：“我觉得，是秤坏了。” 男人的表情实在太诚恳，眼神太过认真，叶灵想不信都难。 “这样吗？” “肯定是这样！”斩钉截铁。 “……也对，这秤是用了挺久的。老公，不如你去帮我买个新的？”叶灵不照镜子了，乳雁投怀般奔向唐献北，再往他肩上一靠。 唐献北：“？”怎么跟预想的剧情不太一样？ “老公~好不好嘛？” 唐献北：“！”这特么谁招架得住？ 当然，最后也没买。 理由是：网购有折扣，咱就不去实体店了。 叶灵两眼茫然：“所以，我是胖了，还是没胖？” 这回唐献北再也不敢轻易接话。 好在，她第二天早上起来称，多出的一斤肉没了，叶灵欢天喜地进棚，以致于超常发挥，效率奇高，下午六点就拍完了。 唐献北开车来接她，“想吃什么？” 叶灵靠在座椅上，浑身软绵绵，眼角眉梢都写着疲惫。 “不想吃，想睡觉。” “那打包回家，等你睡醒了再吃？” 第257章 叶灵发脾气 叶灵点头：“可以。” 唐献北又问：“吃什么？” 叶灵想了想：“酸菜鱼，麻辣牛肉，其他的你看着点吧。” 唐献北开车去市中心两人经常光顾的那家川菜馆，途中，叶灵一直在睡。 怕她感冒，唐献北还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一个钟头后，车停稳熄火的同时，叶灵也跟着醒了。 她隔着车窗玻璃朝外面看了眼，整个人还在迷糊状态：“到了吗？” “嗯。” “这么快？” 唐献北嘴角一抽：“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快吗？” 叶灵震惊：“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你在车上等一会儿，我下去打包。” “别打包了……” “？” 叶灵打了呵欠：“要不咱们还是在店里吃完再回去吧？” 唐献北：“你不困？” “嘿嘿……睡醒了。” 停好车，两人进去。 这个点生意正好，靠窗的位置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叶灵是真的饿了，菜一上桌，她连话都没顾上说，直接动筷，吃了小半碗饭才开始跟唐献北聊天。 “……最近店里陆续在上新，后面可能经常要进棚。” 唐献北点头：“别光顾着拍照，记得吃饭。” “记得记得，你像个管家。” “我不管家，我现在只管你。” “……哦。”蠢直男还挺会玩梗，“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忙？” “有些工作分下去给别人做了。” “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他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在职场，用人也是一门学问。” 叶灵两眼放光，给他点赞。 男人轻哼：“……少装，虚伪。” “哦。”那她还是继续吃菜吧。 “……” 吃完，叶灵去结账，唐献北把车开到店门口，她一出去就能上车。 途中，叶灵又开始犯困。 等开进小区，她被唐献北叫醒，下了车，还没进电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脚下一顿。 “怎么了？” “老公，我今天吃了几碗饭？” “两碗啊。” “！”叶灵呆住。 他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我居然吃了两碗饭？！我怎么能吃两碗？！” “你不是饿了？吃两碗很正常。” “这是晚餐！晚餐！” “……所以？” 叶灵被强烈的负罪感包围，两碗米饭就是五百大卡，碳水化合物含量巨高，长胖的罪魁祸首！ “不行，太犯罪了……”一进家门，叶灵就去卧室换了衣服，再把瑜伽垫拖出来，铺好。 “别告诉我你现在要运动。”唐献北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固定好手机，点开一个视频。 叶灵根本没空理他，直接用行动证明自己要干嘛。 三十分钟后，她满身大汗坐在瑜伽垫上，脸色红润，嘴唇却有些苍白。 唐献北刚洗完澡出来，见状，狠皱了一下眉：“你非要这个时候跟那两碗饭较劲？” 叶灵听他语气不好，本就恶劣的心情更坏了两分：“我本来就重了一斤，又吃了两碗饭，现在不较劲什么时候较劲？等热量都变成身上的肥肉才开始吗？！” “我不懂，你为什么……” “不懂就闭嘴。”叶灵语气很冲。 等吼完，她自己也愣了，默默从垫子上爬起来，没有看唐献北，丢下一句“我去洗澡”就进了卧室。 留唐献北一个人在客厅，眉心像要打结。 叶灵洗完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上秤，她站直，深呼吸，等数字稳定了，她才低头去看，多多少少带了一点忐忑。 －－－－－－题外话－－－－－－ 对于自律的人来说，任何一点不自律的行为都能让他们负罪感达到满分。 这种性格好也不好，容易成功，但也可能会让身边的朋友亲人爱人受委屈。 第258章 遇见刘琨 幸好…… 这个数字没有让她失望。 叶灵松了口气。 但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又生出一丝愧疚。 她好像……咳……凶了唐献北？ 下了秤，穿上拖鞋，叶灵去了客厅。 摊开的瑜伽垫已经被收起来，裹成一卷规规矩矩地立在墙角。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收的。 而唐献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叶灵抿唇。 她不想道歉，觉得丢面子。 可想了想，还是进厨房倒了杯温水，走到沙发旁挨着唐献北坐下：“老公，喝点水，热的。” “我现在不渴。” “那我放在茶几上，你渴了再喝。” “嗯。” 叶灵还想说点什么，可余光看见唐献北那张不咸不淡的脸，她就没什么兴致了。 “你还要看电视？” “嗯。” “那我先去睡了。”说完，起身往卧室走。 唐献北额上青筋一跳，猛地伸手将人拽回来。 叶灵一脸大写的懵，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他腿上。 男人咬牙切齿：“看着文文静静，脾气还挺大，性格更犟！” 叶灵眨眼，就是不搭腔。 “你就不会道个歉，服个软？” “我为什么要道歉服软？” 唐献北气笑了：“你说为什么？自己没控制好饭量，转眼就赖到我头上，你咋这么能耐？” “你都夸我了，我不能耐说得过去吗？” “你！” “老公，现在不生气了吧？”叶灵顺着杆子往上爬，既然唐献北都主动提了，那她该服软的时候自然也要服个软。 不能真把人给惹急了，再说，这次的确是她乱发脾气，有错在先。 唐献北板着脸，姿态凹起来：“我很生气！” “那怎么办？”叶灵一脸无辜。 “罚你……”他顿了顿。 “？” “明天接我下班。” “行！”又不是多难的事儿，她一口应下来。 第二天唐献北没应酬，所以叶灵直接去了公司接他下班。 “……等我五分钟，马上下来。” “好。” 叶灵挂了电话，安心坐在车上等。 突然，叩叩叩—— 一阵敲玻璃的声音传来，她转头就看见刘琨。 车窗降下来，两人打招呼。 “……好像很久没看到你了。”叶灵发现刘琨瘦了，脸色也不如以前好，眼里还有红血色，整个人透出疲惫和颓废气质。 他手里夹着烟，为避免熏着叶灵，拿远了些：“是很久没见了。来接老唐下班？” “嗯。” “他可真享福。” 叶灵沉默一瞬，试探着开口：“你跟袁静……怎么样了？” “她不肯回家，也不愿意看见我。” 叶灵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我们也吵架，但从来没像这次闹得这么厉害，她是真的想跟我分手了……”刘琨自嘲一笑，倒不觉得尴尬，“你跟静静关系好，她最近联系过你吗？” 叶灵摇头：“我主动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但是她好像很忙。” 因为忙碌，所以忘了情伤，才显得如此云淡风轻。 刘琨眼里闪过一抹烦躁：“我现在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故意要躲，想和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都没机会。” 叶灵：“等等吧，等她气消了。” “你能不能……”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刘琨抬眼看向不远处：“老唐来了，不耽误你们时间，我先走了。” “诶……” 第259章 刘琨跟袁静和好了 “刚才是刘琨？” 叶灵发动引擎，左右两边看了看反光镜，把车开出去，闻言，轻嗯一声。 唐献北：“说了什么？” “你觉得呢？还不就是跟袁静有关。” “嘶……他俩还没和好？” 叶灵啧了声，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我估计这次好不了了。” “这么严重？” “袁静铁了心要分手，现在正躲刘琨呢。换成是我，我也分！” “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心怎么这么硬？” 本来是句不过心的玩笑话，却直接踩了雷。 叶灵不干了：“什么叫我们这些女人？我们是哪些女人？你几个意思？” 唐献北：“？”有点懵。 “说话啊，别装得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哦，难道女人连说分手的权力都没有，交个男朋友还得交一辈子，不让退？我呸——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是什么货色！” 火气说来就来，叶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愤怒了。 唐献北已经傻了。 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做。 叶灵冷笑：“这年头结了婚还能离婚，交往而已，怎么就不能提分手？心硬是吧？还有更硬的要不要试试？” “……” “唐献北，你给我听好了，”叶灵深呼吸，“不准跟刘琨学，死缠烂打那套是最没品的！说白了，就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他这么做跟那些撒泼耍横的流氓混混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学，不学。” 叶灵面色稍缓：“还有，别整大男子主义那套，直男可以，情商低点也没关系，但你在家要当大男人颐指气使地，就别怪我不奉陪。” “不当不当，老婆，你好好开车。” 叶灵瞥了他一眼。 “你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明明在讨论刘琨和袁静的事，你怎么老喜欢自我代入？”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借着别人的例子先给你提个醒，不然到时候，也没个心理准备什么的。” “？”狗屁心理准备，他才不要！ 叶灵虽然没在袁静面前当场表态，但其实内心是支持她跟刘琨分手的。 在她看来，刘琨这人多了几分年轻气盛的玩性，少了成熟男人该有的担当。 简单点说，就是不能作为依靠给女人足够的安全感。 举个简单的例子，刘琨没有存钱的习惯，赚多少花多少，表面光鲜亮丽，却没有实际资产握在手里，比如房子，再比如商铺，通通没有。 就连他现在开的车，都不是全款，还需要每月还贷。 而结婚前的唐献北呢？ 卡里有近百万存款，名下还有些收益稳定的基金和股票。 虽然没买房，但具备随时买房的能力，否则，叶灵才不会看上他。 网上动不动就说“现在的女人太现实”，可这个社会不也一样现实吗？ 女人不现实点，还怎么在这个现实的社会生存？ 这句话打翻了所有女人，好像男人就不现实一样。 错！很多时候，男人比女人更现实。 假如叶灵长得丑，没个固定工作，又整天好吃懒做，唐献北能跟她结婚？ 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 所以，乌鸦别笑野猪黑，大家都一样，半斤八两。 唐献北：“刘琨和袁静好歹也在一起这么多年，要分早就分了，这个时候伤筋动骨，沉没成本太高，不划算。”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等着看吧，袁静肯定会分！” 她是如此信誓旦旦，可没过两天，现实就狠狠给了叶灵一个耳光。 这天，叶灵心情不错，加上有空，就在家里做好晚饭，等唐献北回来。 六点半，开门声准时响起。 “回来啦？”叶灵从厨房跑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你先去洗手。” 洗完手，唐献北取碗盛饭，摆筷拿勺。 不一会儿，两人坐下来，准备开动。 吃到一半，唐献北突然想起什么：“刘琨跟袁静应该已经和好了。” “？！” “要不要汤？我一起盛？” 叶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要不要汤……” “不是，前一句！” “刘琨跟袁静和好了。” 叶灵眉心打结，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前天袁静还在电话里说她已经看好房子，准备租下来，合同都签了。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刘琨？他的话不能相信……” “不是听谁说，是我亲眼看见的。” “？” “刚才下班出来，我看见袁静在外面等刘琨……” “这也不能说明两人和好了啊，万一袁静是去找他说清楚，正式提分手呢？”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看见袁静在等刘琨，然后两个人手牵手走了。手牵手，懂吗？” －－－－－－题外话－－－－－－ 突然和好，大家猜猜可能是什么原因呢？ 第260章 奉子成婚 说实话，叶灵不想懂。 可唐献北不会骗人，他说看见了，就一定是看见了。 这晚，叶灵翻来覆去，始终想不通袁静到底为什么。 她想发微信问。 可对话框里的字删删减减，来来回回，却始终没有点击“发送”。 睡过去之前，叶灵想，还是当面问比较好。 谁知，第二天袁静就主动打电话过来，她知道唐献北看见了。 对叶灵这个一直支持她的好朋友也该有所交代，所以她打了这通电话。 “……我怀孕了。”袁静的声音很平静，至少从电话里听到的是这样。 叶灵震惊：“怎、么会……” “已经三个月了。对不起，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其实，”她顿住，语气多了几分讽刺，“我自己也不知道，太蠢了，我连经期没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 半晌，叶灵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为了孩子，选择原谅刘琨？” “我不知道……他带我去产检，下跪认错，还答应存钱买房……阿灵，他好像变了……” 叶灵抿唇。 她很想告诉袁静，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琨的改变只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而他想要这个孩子啊！ 可面对袁静的期期艾艾，听着她语气里已经那么明显的动摇，叶灵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能干巴巴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现在两边父母都知道我怀孕了，刘琨他爸妈很高兴，一直在催我们结婚。” 叶灵：“那你父母呢？” “我妈一开始不接受，但现在已经在和刘琨父母商量办酒的事了，可我爸就……” “叔叔怎么了？” “他说他要打死刘琨。” 叶灵点头，心说这爹当得刚，很给力。 袁静却道：“我爸这人……比较迂腐，还是以前那套老思想，觉得未婚先孕很丢脸，气得在家跟我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如果不是我妈拦着，他早就过来宁江，揍刘琨了。” 叶灵：“……” 保护女儿叫迂腐？不让未婚先孕是老思想？ 袁静：“我妈劝了很久，爸现在已经稍稍松口，不那么排斥了……只是婚礼要早点办，等到显怀就不好了。” “所以，你已经决定要跟刘琨结婚了？” “我……我怀了宝宝，不结婚能怎么办？现在双方父母都已经在商量婚礼了，我……没别的选择。” 叶灵很想告诉她——你有！ 只要你狠得下心！ 可她不能说，说了就是在挑唆，在怂恿。 况且，从袁静的语气不难听出，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所以她才会不停地用孩子给刘琨找理由，然后一遍一遍说服自己，接受他，接受这段因为孩子而促成的婚姻。 最后，她成功说服了自己。 即便言语中还流露出稍许犹豫，但实则内心早已做出决定。 叶灵想到这里，释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成败得失总归都是自己的选择。 外人没有资格去评论对错，更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恭喜你啊静静，要当妈妈、当新娘了。” “阿灵，谢谢你的祝福！谢谢！”连着两声谢，不难看出袁静多么希望得到叶灵的祝福。 “什么时候办酒？” “具体哪天还没定下来，等定下来了，我再通知你，好不好？” “好。那我就等着喝你和刘琨的喜酒啦！” “可惜你不能给我当伴娘……” “没事，我可以当姐妹团。” 袁静喜上眉梢：“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结束通话，袁静心里那点忐忑烟消云散，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刘琨从客厅进来，见状：“跟谁打电话？笑得这么开心？” “阿灵。” 男人的笑容淡了些，可惜，袁静没发现。 “都聊了些什么？” 袁静：“我告诉她我怀了宝宝。” 刘琨眼皮一跳：“是吗？那她说什么？” “她说恭喜我。” “没了？” 袁静摇头：“没了。不然还有什么？哦，结婚那天，她要加入我的姐妹团，你记得多订一件礼服。” “好。”刘琨莫名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来，喝汤。”他把碗递过去，碗口还冒着热气。 袁静皱眉：“又是鸡汤？” “嗯。妈刚炖好送过来的。” “我现在不想喝，放一放吧。” “听话，冷了就不好喝了，这是妈托人从乡下买的土鸡，特别有营养。” “可我真的喝不下。”袁静没有任何要让步的意思，“书上说，孕妇吃鸡肉比喝汤好，肉里富含蛋白质，汤里全是脂肪。” “这样吗？”刘琨摸摸鼻子，“那我跟妈说，让她下次送鸡肉，不要汤了。” “嗯。” “那这碗……” 袁静眼珠一转：“妈的心意不能浪费，要不你喝了？” 刘琨：“……”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喝就喝！ 第261章 鸡汤 “妈，保温桶我已经洗了，干净的。” “行，”刘母接过来，提在手里，够着脖子朝卧室的方向望了两眼，其实什么也看不见，“静静睡了？” “嗯，她最近老犯困。” “孕妇是这样的，正常。对了，那汤静静喝着还行吧？” 刘琨眼神一闪：“还行……但光喝汤也不好，下次吃肉吧，鸡肉也有营养。” 刘母微愣，试探着开口：“……静静是不是觉得汤不好喝？” “没有！妈，您别多想，她可能就是天天喝，有点腻，所以想吃肉。” “这样啊……那行，鸡汤喝腻了，我下次换鱼汤，不然大骨汤也可以，和着小葱豆腐，熬得奶白。” 刘琨点头：“行，但那个鸡肉……” “放心，汤和肉我都带过来，静静爱吃肉也行，但这个汤一定要喝了，老母鸡的精华全部都在汤里了！” “谢谢妈，您真好。” 刘母眉开眼笑：“对了，还有件事。” “嗯，您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退租？选个好日子把东西都搬回家里吧，反正你们结婚之后都要住进来。这一拖再拖，还要多浪费一个月房租，现在不比从前了，生孩子处处都要花钱，能省一点是一点，你啊，马上就是当爹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没个分寸。” 刘琨想了想，觉得这些话确实有道理，不过…… “我跟静静商量一下，看她觉得什么时候搬比较合适。” 刘母表情不显，但声音却沉了几度：“你一个大男人当着，这点小事都拿不定主意吗？” “妈……” “行了，我也不多说，你自己想想吧，反正早搬晚搬都要搬。” “嗯，我知道。” “就怕你不知道……”刘母叹气，“我先回去了，还要掐着点给你爸做饭。” “我送您……” “不用，我自己走，你去卧室看看，空调温度别打得太低，感冒就麻烦了。” “我知道，马上就去看。” 刘母离开，门关上那一刻，刘琨长舒口气。 女人，不管什么年龄，都不好对付啊…… 进了卧室，刘琨拿起空调遥控板，低头一看，20度。 他立马加到25度。 嘀嘀几声，特别明显。 袁静本就浅眠，立马醒了，撑起半个身子：“你在做什么？” “温度太低了，我调高几度。” “不用，我觉得正好合适。” “二十五度就够了，听话，万一感冒又不能吃药，多难受？” “不是……你现在调到二十五度我觉得很闷。” “有吗？我感觉还好啊。” 袁静很困，不想说话，自然脾气也不怎么好：“这个房间到底是你住，还是我住？我觉得很热，在冒汗，不是你觉得就行的。” “可是我妈说……” 袁静打断他：“与其听别人说这说那，不如多看几本《孕期指南》来得有用。孕妇体温偏高，尤其是夏天，畏暑怕热。而且这个空调型号是1p，房间又这么宽敞，如果温度调太高，制冷效果就差，明白吗？” 第262章 商量搬家 “明白。”刘琨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教训人的口吻跟我说话？” “教训人？！”袁静音调陡然拔高，“你觉得我在教训你？” “听听你现在说话的口气……难道不是？” 袁静深呼吸，试图平静下来，可心头的邪火怎么也压不住：“刘琨，我在跟你讲道理，不是吵架。” “我也不想跟你吵。”他声音低下来。 袁静没再开口。 沉默在室内蔓延。 半晌，“我已经跟妈打过招呼，下次她会送肉过来。” 袁静抿唇。 “你那里有讲孕期注意事项的书吗？” “……嗯。” “给我两本，我会认真看，认真学。” 袁静点头，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在桌上，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吧。刚才……我态度不好，抱歉。” 刘琨面色稍缓，走上去，坐到床边：“没关系，孕妇情绪波动大，我理解。” 袁静莞尔，这一刻她心是暖的额。 “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嗯，你说。” “之前我们就商量过搬家的事，爸妈那边也把房间收拾好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刘琨说话的同时，一直用余光关注袁静的神情。 见她皱眉，剩下的话就像卡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妈催了？”袁静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否则，刘琨这种没计划没安排的人不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刘琨没有隐瞒，更何况，瞒也瞒不住，“嗯。她提了一下，我说暂时确定不了，得跟你商量。” 袁静愈渐收拢的眉头这才有所舒缓。 “那静静，”刘琨用商量的语气，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你看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能先不搬吗？” 男人一顿：“可咱们马上就要办婚礼了，怎么也得赶在之前……” “我的意思是，不住酒店，就在这里接亲。” “不行！哪有在从出租房里接走新娘的？这到底是别人的房子，那么多亲戚朋友要来，这也太……反正我不同意！” “太什么？太丢脸？没面子？”袁静扯着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谁叫我们在宁江没有自己的房子？怪谁？” 刘琨低头不语。 袁静也觉得没劲：“算了。要搬就趁早，我过两天要回去上班了。” “你还要去上班？！”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商量过吗？结婚可以，生孩子也没问题，但是不管孕期，还是产后，我都会继续工作。” “是商量过，可你现在的状态……” “我现在状态很好，也没有孕吐反应，医生都说可以继续工作，多走动，勤锻炼。” 刘琨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 “如果可以，咱们这周末就搬吧。”袁静打破沉默。 “……好。” “我下星期一回公司。” …… 婚礼定在七月三号。 叶灵六月中下旬收到的请帖，还有一包烟，一盒喜糖。 之后陪袁静试过两次婚纱。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 第263章 婚礼 袁静穿着婚纱，手持捧花，挽着父亲的手臂，自红毯尽头，一步一步走向台上西装革履的刘琨。 洁白的头纱长缀于身后，与裙摆融为一体。 腰间褶皱加配饰的设计刚好可以遮掩微微凸起的孕肚。 当她被父亲送到台上，亲手交给刘琨那一刻，袁静哭了。 爸爸交出她的手，而她则是交出自己下半生所有的幸福。她得到了婚姻，得到了爱情，甚至即将收货果实，却又仿佛失去了什么。 司仪开始进行婚礼流程，有逗趣，也有煽情，新郎新娘敬酒，父母双方给红包，最后抛捧花。 叶灵混在姐妹团里，好几个未婚的都跃跃欲试，她自动让出机会，避到一旁。 “你不抢吗？”其中有个娃娃脸小妹瞪大眼睛，好奇发问。 “我已经结婚了。” “啊？你你你你都结婚了？” “是啊，不像吗？” “不像。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看上去和已婚少妇根本不沾边。” 叶灵把手伸出来，无名指上一枚钻戒闪闪发光：“你看，我没骗你。” “真的结婚啦？” “嗯。” “太可惜了……” 叶灵莞尔，但笑不语。 不出意外，抢到捧花的是“独得新娘宠爱”的伴娘，小姐姐笑得灿烂又腼腆，双颊绯红，格外好看。 等仪式结束，叶灵穿着礼服回到席上。 唐献北给她留了位子，顺手将外套递给她，“空调有点冷，披上，别感冒了。” “哦。” 开席动筷，吃到一半，已经换了中式喜服的新郎和新娘挨桌敬酒。 轮到叶灵这一桌，大部分都是信华的同事，刘琨比较熟，所以就由他开口说了感谢话，袁静在旁点头附和。 “……多的就不说了，感谢大家，这杯敬各位。” 说完，夫妻俩同时举杯。 众人欢欢喜喜，说说笑笑地喝了。 叶灵小声问袁静：“你能喝酒吗？” “放心，已经换成七喜了。你看，杯壁上还有气泡。” “……” “嘘，别说，记得保密。” “好。” 酒足饭饱，宾客陆续散了。 叶灵和唐献北走的时候，还特地去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袁静挽着叶灵把她带到一边，留唐献北跟刘琨原地尬聊。 “怎么了？” “阿灵，今天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 袁静把一个小红包塞到她手心：“这个拿着，不多，是个意思，就当欢喜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叶灵也不好推辞，索性大大方方收下：“谢谢，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袁静眉开眼笑，“借你吉言。” “对了，礼服我已经用纸袋装着，放到化妆间最右边那个储物柜里了，记得拿。” “好。” …… 夜深人静。 刘琨和袁静已经搬到刘家，夫妻俩关起门来，灯正亮。 一个点钱，一个对礼单。 “……阿灵送了两千？！” 刘琨数钱的手一顿，“我看看。” “这儿……写的唐献北的名字。” “嗯。” 袁静抿唇：“当时阿灵结婚，咱们送了多少？” 刘琨：“……五百。” 第264章 带孕工作 两人皆是一默。 半晌，袁静才开口：“……挺不好意思。” “是不好意思。”刘琨也承认，“……下次等叶灵生孩子，咱们再多送点吧。” “也只能这样了。” 婚礼之后，袁静的生活就只剩养胎和上班。 起初，部门领导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态度还有些微妙，同事看她的眼神也诸多内涵，但之后袁静每天按时上下班，工作效率与之前一般无二，就连加班也从不缺席，那些质疑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为此，袁静愈发卖力。 她太珍惜这份工作，也太想做出成绩。 前段时间才占了全公司唯一一个出国培训的名额，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让看重她的部门领导、给了她这个机会的合伙人情何以堪？ “静姐，最新消息，咱们组交上去的审计报告一次就过了！关键数据没有一个错误！邱总当着所有部门经理的面亲自表扬，老大脸都快笑烂了！” “是吗？”袁静莞尔，翻看文件的动作不停，一页接着一页，速度奇快。 “静姐，你简直就是我偶像！” “行了，这份文件我已经看完，没什么大问题，交上去签字吧。” “要不要这么牛x啊，我的姐？上午发下来，这才几个钟头，你就核对完了？” “很多数据都可以用电脑审，剩下的再人工复一次，花不了多少时间，你也可以。” “别……您可太看得起我。电脑是能审，但也要手动导数据，既废眼又杀脑细胞，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袁静笑容平和：“轻不轻松，总要人做。” “还是你心态好。我送文件去了……” “去吧。我起来走动会儿。” “是该走动，孕妇不能久坐，还要多吃水果。” 袁静站起来，准备绕着落地窗走两圈，抬头就撞见部门经理迎面走来。 “小袁你在这儿正好！刚想找你。” “赵姐。” “我记得你以前在信华？” 袁静一顿，点头：“怎么了？” “今晚跟信华那边有个饭局，你也去见见老东家。” 袁静没说话。 赵姐这才后知后觉，“我忘了你刚怀孕……” “没事。我去至少能给双方搭个话，暖暖场。” “你确定？” 袁静点头：“嗯。” “行，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出发。小袁，我果然没看错你。” …… “谁的电话？” 刘琨把手机放到一边，“静静。” 刘母摆筷的手顿住，“还有多久到家？我去把剩菜热了……” “她今晚不回来，在外面吃，咱们开饭吧。” 刘母霎时如临大敌，“她现在怀着孩子呢，怎么可以吃外面的东西？！你赶紧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没事……哪有这么脆弱？她现在状态不挺好的？” “好什么好？”刘母瞪眼，“三个多月了还那么瘦，每顿就吃那么一点，别饿着我孙子……” “妈，她工作呢，您别这么说。”刘琨皱眉。 刘母撇嘴，小声嘟哝：“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有这么金贵吗……”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很快传出锅铲刮擦锅壁的声音。 尖锐又刺耳。 －－－－－－题外话－－－－－－ 祝大家：除夕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265章 刘母牢骚 刘琨什么都不能说，只有叹气。 他爸走过来，顺手递了根烟，父子俩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排遣忧愁。 一根烟的时间，刘母把菜热好，端上桌，没好气地叫吃饭：“……还坐着干嘛？非得让我把碗筷摆好，请你们爷俩来吃？”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悄咪咪的，谁也不敢应声。 “我先喝碗汤……” 啪！ 刘琨刚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汤勺，就被刘母一筷子敲回来。 刘琨一脸懵逼：“？” “喝喝喝……就知道喝！这也是你能喝的？你是怀孕了要生啊？” “……妈，我就喝碗汤，您这也卡得太紧了点。” 他爸不停打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可惜，刘琨没懂这番“男人间的交流艺术”。 “再说，这么大一锅，静静也喝不完。” “这顿喝不完，难道下顿不能喝？哦，全进你一个人肚子里就好了？” “不是……我……” “你什么你？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跟没出生的儿子抢汤喝，也出息！” “妈，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刘琨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想喝碗汤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静静她就不爱喝你这汤！” “放屁！乡下养了两年的老母鸡，又用那么贵的药材一起炖，汤水又油又香，她凭什么不爱喝？” 刘琨说完就知道坏了，恨不得当场赏自己两耳刮子。 “不是妈，你别激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刘母筷子一拍，起身找手机，“我倒要问问，她怎么就不爱喝？哪里不爱喝？这是嫌弃汤，还是在嫌弃我？” “妈，静静她就是单纯没胃口，不想喝汤，你别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你去看看，哪家孕妇不喝汤？不喝汤营养从哪儿来？没营养怎么怀孩子？！你跟我说实话，静静是不是因为怕长胖，所以吃得少，汤也不爱喝？” “没有！静静很重视孩子，她不会这么没分寸！” “你别替她狡辩，我现在就打电话问……”刘母已经拿起手机。 “妈！”刘琨一把夺过，丢到旁边：“您就不能消停点？！” 刘母愣住，很快，眼眶泛红：“……好啊，你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现在就敢吼我，以后是不是还要动手打我？！” 刘琨身心俱疲，狠掐了下眉心，原本挺直的脊背骤然垮塌，丢下一句：“我不跟你吵。” 然后，转身回屋，哐当一声，关上门。 “你看他还有理了！”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刘父终于被盯上，瞬间头皮发麻。 “你少说两句，儿子都听烦了……”他讷讷开口，既不强硬，也不够有力。 刘母瞬间来劲：“你也觉得我不对？！我说他两句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他好。你说这个袁静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汤炖好了她不喝，现在连晚饭都不回来吃，这才结婚几天就这么目中无人，以后还不更猖狂？” “你小点声，楼上楼下都听见了，不嫌丢人啊？” 刘母这才降低分贝，但牢骚和抱怨却没断，噼里啪啦，唾沫横飞。 刘父苦哈哈地听着，不敢再搭腔。 龟儿子，你可害死爹了！ 第266章 设想最坏结果 袁静没喝酒。 老同事知道她怀孕，也不劝，都说理解。 双方有她这个“桥梁”在，酒桌气氛还算和谐。结束之后，袁静站在门口，负责把信华的人送走。 “小袁啊……” “赵姐。” “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家吧，你还怀着孩子，要多注意。” “嗯，我知道。” 打车回家，已经十一点。 客厅灯光全暗，两个老人已经睡了。 卧室灯还亮着，她推开门：“老公……” “回来了。”刘琨正抱着电脑玩游戏，听到响动，只抬了下眼皮。 袁静没说什么，拿上睡衣去洗澡。 洗完出来，刘琨已经关了电脑，准备拿她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你喝酒了？” 袁静愣住，摇头：“……没有。” “那衣服上怎么有酒味？” “有吗？”袁静走过去，拿起来闻了闻，“应该是不小心洒到衣服上……” 刘琨看着她，不说话。 袁静明白过来，“你不信我？” “静静，我知道你很珍惜这份工作，但我们可不可以为宝宝多考虑一下？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担心……” “再说一次，我没喝酒。” “好，”刘琨点头，“就算你没喝酒，但饭局总去了吧？那种嘈杂的环境对宝宝生长发育也会有影响。”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怀个孕，连在外面吃饭都不可以了吗？是不是天天在家待着，什么都不做才算对宝宝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袁静眼神泛冷，“正因为宝宝，我才要继续工作，这才是对他好。” 刘琨眉头一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对孩子来说，一个拥有工作能力、可以独自赚钱生活的母亲才是最大的财富。” “独自生活？为什么要独自生活？你把孩子父亲置于何地？” 袁静扯了下嘴角：“谁能保证在孩子成长过程中一直都有父亲陪伴？” 刘琨惊怒：“……原来你一直抱着这种想法？！” 袁静抿唇：“我只是习惯性设想最坏结果。” “呵……”他凉凉一笑，“你不如说是对我没信心，对这段婚姻没信心。” “那你给过我信心吗？” “静静，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男人目露沉痛，还有迷茫隐隐浮现。 袁静也不由一怔。 是啊，他们以前感情很好，从什么时候就变了？ 这晚，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棉被，明明离得很近，却仿佛隔开天堑鸿沟，难以跨越。 袁静睁了大半夜的眼，将近凌晨才睡着。 幸好第二天是周六，不用早起。 她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刘琨已经不在卧室。 洗漱完，刚好赶上午饭。 “静静睡醒了？来，先喝汤。” 袁静朝碗里看了眼，只见一层油水漂浮在汤面上，实在……难以下嘴。 “妈，我想先吃饭……” “不行！书上说了，先喝汤，后吃饭，这样才健康。” “可是我现在喝不下。” “小半碗，又不多，你闭着眼睛一口就喝下去了，忍一忍啊，都是为了宝宝……” 袁静实在不好拒绝，半推半就接过来，两眼一闭…… 可灌下去不到两秒，脸色蓦地一变，捂着嘴冲进洗手间。 很快，传出呕吐声…… 刘母表情瞬间难看到极点。 第267章 一地鸡毛 刘琨还在走廊就听见家里传出争吵声。 几个邻居站在门口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是老刘家吧？” “好像是，你来听听……” “哟！还真是！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敲门进去劝劝？” “欸，小刘你回来啦……” 刘琨脸色阴沉到极点。 众人鸟兽散。 他赶紧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隔绝一切打量偷窥的视线。 “……妈，你还要我说几次？我不是故意吐的，我只是……喝不下！” “这么好的鸡汤，你还有什么好挑的？” “太油了……” “不油能叫鸡汤吗？” 袁静坐在沙发上，气得直摆手：“算了，我不跟你争，说也说不通。” “你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喽？” “您本来就不讲理……” 刘母气得差点晕过去：“袁静！别以为你怀着孩子就能目中无人，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什么叫敬老？” “妈，我在跟你交流沟通，不是吵架。您能不能好好讲话？” “我这么讲话已经够给你脸了！” “你——” “够了！”刘琨忍无可忍，开口喝止，“妈，静静，你们怎么回事？大白天在家吵架，隔壁邻居全部跑来看热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鸡飞狗跳，有意思吗？” “琨，你回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我好心好意熬了几个钟头才熬好的鸡汤，你媳妇儿不喝就算了，她还吐掉……” “妈！”刘琨眉心骤紧，“说过多少次了，静静她不爱喝鸡汤！不爱喝！您怎么又给她煲上了？” “你去看看有哪个孕妇不爱喝鸡汤的？就她偏作这些幺蛾子。” “妈——你讲点道理，谁说每个孕妇都爱喝鸡汤？个人的情况不同，她不爱喝，您就别逼着她喝。” 刘母闻言，非但不理解，反而更恼怒，“你就帮着她说吧！我做什么都是错，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妈，我就问您一句，您还想不想您孙子好了？”刘琨沉着嗓子，表情严肃。 “我——”刘母一时哑然，良久，才小声开口，“……我当然希望我孙子好了……” “那就照静静的口味来，她想吃什么您就给她做什么，不是她爱吃，是您孙子在肚子里想吃。” 这下，刘母没话说了。 忸怩着：“那行吧……” 一场婆媳大战到此为止，刘琨夹在中间好不容易才让双方休战。 “静静，我……” “我累了，”袁静从沙发上站起来，苍白着脸，“先进去睡会儿。” “可你还没……”吃饭。 话没说完，袁静就已经离开。 刘琨突然觉得很累。 婚后生活似乎并不如他期望中那么美好，什么夫唱妇随、蜜里调油，通通没有，有的只是满地鸡毛，他捡得腰酸背疼。 晚上，媳妇儿跟他闹。 白天，亲妈、媳妇儿一起闹。 刘父走过来，拍拍他肩头，一种“已婚男人”的默契在两人之间心照不宣。 爸，你也这么过来的？ 儿子，你挺住。 刘琨：“……” 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唐，有空吗？出来喝酒，我请客。” 第268章 喝酒诉苦 某家常菜馆。 “老板娘，来一听啤酒！” “好叻，马上。” 唐献北皱眉：“发什么疯？大白天喝酒？” “你别管，我喝点才理得清思路，不然有些话没法儿出口。” “有这么严重吗？” “老唐，你看我现在成什么鬼样子了？如果不严重，我至于吗？” 唐献北这才没有继续阻止。 很快，老板娘扛着一听瓶酒，哐当一声放到刘琨脚边，“冰的，慢慢喝。” 刘琨道了谢，抽出一罐，拉开，先放到唐献北面前，然后才给自己拿。 “我不喝。” 刘琨动作一顿，抬头：“兄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除开工作应酬，平时叶灵都不让我喝。” “她不让你喝，你就不喝？妻管严啊？” 唐献北也不恼：“差不多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袁静也不许你在外面乱喝酒。” 不提还好，一提袁静，刘琨整个人都开始烦躁，“她凭什么不让我喝？什么都按她的意思来，那我算什么？这不许，那不准，日子还要不要过？” 唐献北总算听出点苗头，想了想，试探着开口：“怎么，你跟袁静吵架了？” “没有！”刘琨大手一抬，往嘴里猛灌一口。 就这神态表情，语气动作，没有才怪。 唐献北拿起筷子，夹了颗盐酥花生放进嘴，不疾不徐：“说说，怎么回事。” 刘琨苦笑一声，表情更是五味杂陈，半晌，才开口：“……兄弟，我真的太难了！” 然后将他和袁静的矛盾，以及袁静和他妈的争执娓娓道来。 “……就为一碗鸡汤，家里天花板都快掀翻了。我夹在中间，两个都劝，想着一家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和谐相处、其乐融融不好吗？结果，妈怪我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袁静怨我不看书没常识，也不知道护着她，最后两头都得罪了，里外不是人。这都算了，我爸更气人……” 唐献北挑眉：“叔叔怎么了？” 刘琨再次把啤酒往他面前一推：“喝！” “真不要，我开车来的。” “你可真行……我爸就在旁边坐着，也不知道制止，就让两个女人在家里吵吵，都已经鸡飞狗跳了，他还能偷着看电视。我简直服了。” “不然你还想让他干什么？加入战局？” “不是……你好歹两边劝一劝，再不然管管自己老婆总可以吧？” 唐献北笑了，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倒是两边劝了，可结果呢？至于管老婆，如果你管得住，这会儿能拉着我在这边喝闷酒？” 刘琨愣了。 唐献北看着他，似笑非笑。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是啊！我爸作为过来人应该比我更懂才对……” “叔叔确实比你懂。”所以才会哑口不言，作壁上观。 刘琨恍然大悟，整了半天，原来他爹才是“最强王者”。 666……学到了！ 唐献北：“记住一句话，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一旦掺和进去，那性质就彻底变了。” “这么严重？” “你不是已经尝到威力了吗？” 刘琨一个激灵，肝胆俱颤。 第269章 家丑不外扬 这顿饭，唐献北愣是滴酒未沾。 眼睁睁看着刘琨从清醒喝到烂醉，一听啤酒总共十二瓶，一瓶不落全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皮，说话也从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慢慢变成口齿不清、思维混乱。 “老……板娘……再、给我来一箱！” 唐献北朝闻声赶来的老板娘摆手，压低嗓子：“别理他，喝醉了。” 老板娘了然一笑，显然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 “谁醉了？！”刘琨一听，顿时不满，“我没醉！我还能喝！” 唐献北结了账，半拉半拽将他拖走，费了老大的劲才成功把人推进车后座，又亲手给他系好安全带。 做好这一切，他擦了把汗：“兄弟，你该减肥了。” 刘琨歪着头，傻笑：“嘿嘿……” 唐献北：“……” 人醉成这样，如果直接送回家，可想而知又是一场大战。 索性直接把人弄去宾馆，开了个单间让刘琨住下，然后再打给袁静说明情况。 借酒消愁这茬儿当然揭过不提，只说今晚刘琨跟他在外面吃饭，如果太晚就不回家了。 离开之前，唐献北还给他喂了醒酒药，交代宾馆服务员每三个钟头开门进去看他一次，避免发生意外。 安顿好一切，唐献北这才开车回家。 一进门叶灵就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不由眉心稍拧：“喝酒了？” “我哪敢？开车呢。” “知道就好。” 唐献北换了拖鞋，“我是那种人吗？” “那酒味怎么来的？” “有这么明显吗？”唐献北抬起双臂，这边闻一下，那边闻一下，“我怎么没发现？你狗鼻子啊？” 叶灵白他一眼：“你才是狗！菜做好了，洗手吃饭。” 说完，转身往里走。 唐献北亦步亦趋跟在后头，“老婆，你今天难得下厨，我有点……” “嗯？”叶灵回头，目露危险。 “嘿嘿……受宠若惊！我受宠若惊呢！你这什么表情……” 两人坐下，开始动筷。 叶灵还是按平时的习惯，先喝汤，再吃饭。 唐献北忽然想起刘琨描述的婆媳大战中，“喝汤”似乎扮演了导火索的角色。 “……老婆，你说孕妇是不是都不爱汤汤水水？” 叶灵被问懵了：“什么？” 唐献北索性把刘琨家发生的事全部说给她听。 “……大概就是这样，具体细节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吗？可袁静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平时两人会在微信上交流，叶灵问她婚后生活如何，袁静要么回复“还行”，要么就是一个“ok”的表情包。 轻松又随意。 加上平时她在聊天中呈现出来的状态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知足常乐，叶灵也不觉得会有什么。 然而，从唐献北的转述中，事实好像并非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觉得袁静没错啊，”叶灵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是她怀孕，又不是刘琨他妈怀孕，人家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又不是她能做主的。与其管东管西，还不如尊重孕妇的意见。” 第270章 叶灵怀孕 刘琨在宾馆睡了一晚，第二天清醒了，洗个澡乖乖回家。 袁静一大早就去公司加班，他妈出门买菜，所以也没人盘问他的行踪。 “幸好……”突然，脚下一顿，“爸，你在家啊？” 刘父放下手里的晾衣棍，平静又淡定地“哦”了声。 刘琨：“……” 这才是高手。 …… 入夜，洗完澡，叶灵吹干头发，敷完面膜，正准备躺下，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上秤了。 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因为这几天不管饮食还是运动，她都控制得很好。 可当她站上去，看到体重秤上显示出来的数字时，叶灵懵了。 下一秒：“啊啊啊啊——” 吓得唐献北水都没擦干就急急忙忙从浴室跑出来：“什么事？！” “老公，”叶灵眼眶泛红，泪意涌动，“我完了……” 唐献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明明不该的……” “你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居然重了五斤！” “……” “五斤诶！不是零点五，不是一点五，是五啊！你知道五斤肉什么概念吗？” 唐献北点头：“我知道。一斤肉我们两个人吃的话，可以炒两盘肉丝，五斤肉就十盘……这么一算，好像是有点多。” 叶灵怒目：“滚！” “不是……五斤可不算小数目，可关键是长哪儿了？”目光先扫过她胸和臀，辗转过大腿，最后停在肚子上，不动了。 “嘶……”唐献北恍然有所悟，伸出手比划一番，犹疑道，“你腰是不是粗了？” 叶灵立马跑到全身镜前，坐看右看：“……还真是粗了。可我明明每天都有锻炼，还专门安排了瘦腰的动作，不应……”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叶灵愣住，像个木头人呆呆立在镜子前。 唐献北跟过来：“你怎么了？” 叶灵不理他，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唐献北又叫了一声，“……五斤肉，不至于就这么吓傻了吧？没关系，每天多锻炼十分钟，很快就能减下去……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你最近都有在锻炼，体重怎么会一下飙这么多？这不科学……” 叶灵讷讷转过头，看向他：“老公。” 唐献北打住：“……嗯？” “我亲戚好像有两个月没来了。” 他一时之间没听懂，蠢蠢发问：“什么亲戚？” “大姨妈。” “！” 叶灵也一脸惊悚：“真的，我自己都忘了，刚刚才想起来。” “所、所以，亲戚没来的意思是……”唐献北激动得磕磕巴巴，“你……” 叶灵：“我……” 两人异口同声：“怀孕了？！” 四目相对，一片死寂在室内蔓延开。 半晌，唐献北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婆，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我要当爹了？” 叶灵嘴角一耷：“哦，有很大可能。” “啊——”他突然把叶灵抱起来，“我太高兴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灵吓得双手抱住他脖颈：“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放！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叶灵从来没在唐献北脸上见到过这么外露的开心，那种从眼角眉梢流露的愉快让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第271章 孕妇的情绪 虽然她现在的心情复杂居多，并不只有高兴。 可要说不高兴…… 好像也没有。 第二天唐献北特地请假陪她去一趟医院，结果出来——妊娠八周半。 叶灵懵了。 唐献北却兴奋得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一向平静镇定的双眼跳动着激越兴奋的光，拿着检查单翻来覆去地看。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关注到叶灵情绪的变化。 直到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坐进车里，他才发现叶灵从拿到检查结果之后，就没再开口说过话。 “怎么了，老婆？” 叶灵抿唇，兴致不高。 “……不舒服？” 摇头。 “……不开心？” 好像也没有。 唐献北一顿，“那是？” “我怎么怀上的？我们不是一直都有做措施吗？” 这个问题把他也难住了。 八周半…… 那就应该是五月初的样子。 显然，叶灵也想到了—— “去马代？！” 呃…… 唐献北摸摸鼻子：“我觉得……有很大可能。” “好像只有两次……要不要这么巧啊……” “不是巧，”他纠正，“是命中注定。” 叶灵一把掐住他腿上的肉，盛了怒意的双眸瞪得溜圆，像某种小动物：“平时不见你这么高效，敢情卯着劲都往这上面使了。” 唐献北感慨一声，强忍着腿上的疼，任由她掐：“男人都有繁衍欲。” “你好像很得意？” “我都要当爹了，现在不得意什么时候得意？” “……” “老婆，”他忽然正色，“原本我们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这是事实，但既然这个孩子来了，我们也要正确看待，除非……” 唐献北停顿一瞬，才继续：“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叶灵呼吸一滞：“我……可以不要？” 男人眸色骤深，但语气还算平静：“当然。你是孩子的妈妈，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把他带到世上。” 叶灵狐疑：“你同意？” “不想同意，但……”他的声音沉重，“也要尊重你的意见。” 叶灵半晌没再说话。 唐献北也不开口，给够她思考的时间。 安静的车内，沉默蔓延。 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煎熬，终于—— “我没有不想要孩子。”她说。 唐献北眼前一亮，像重新焕发生机的树，瞬间茂密蓬勃：“真的？” 叶灵点头，“真的。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有点接受不过来。而且我有点害怕，我……没生过孩子，也没什么经验，万一……” “不会有万一，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可我听说别人怀孕之前都会调理身体，还会合理饮食，妈妈吃叶酸，爸爸戒烟戒酒锻炼身体，但我们俩什么都没做，会不会对宝宝不好？” “别慌。刚才医生说你和宝宝都很好，至于调理身体，我们都很健康，你平时在吃方面也很注意，至于烟酒，我那段时间应酬不多，应该没问题。” “是吗？”叶灵半信半疑。 “不然我们现在再进去问问医生？人家是专业的，你总该信了吧？” 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别……”叶灵一把将他拽住，“倒也没那么严重……” －－－－－－题外话－－－－－－ 温柔老唐~ 第272章 全世界报喜 唐献北回头，“所以？” 叶灵讪笑：“回家吧，我饿了。” “宝宝要不要？” “……要。” “不后悔？” “不后悔。” “行，你自己说的。”唐献北发动引擎，在叶灵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勾起嘴角。 回去之后，根本不用叶灵开口，唐献北自觉进了厨房。 “点外卖吧，多方便……”说着，拿起手机。 下一秒，就被某人眼疾手快拦下：“外卖重油重盐，不卫生。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 “可我很饿，不想等那么久。” “那我先给你蒸个芙蓉蛋垫垫胃。” 叶灵挑眉，跟进厨房：“你还会蒸芙蓉蛋啊？” “嗯。” “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问。” “我不问，你就不知道主动交代啊？” 唐献北从善如流：“好，下次我主动。” 叶灵撇嘴，小声吐槽：“少来……还不是看在宝宝的份上，不然你舍得亲自下厨？” 唐献北不理。 叶灵哼哼着，去了客厅，边走边打呵欠。 好吧……她又困了。 从起初无所适从、浑身别扭，到慢慢适应，开始对肚子里的小家伙满怀期待，这个过程叶灵只用了三天。 一方面是唐献北表现得简直不要太好，日常下厨，嘘寒问暖，对于她的每个要求，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另一方面，叶灵自己也在努力调整心态，不知那个瞬间，体内的母爱光环就这么爆发了。 “确定要是吗？最后再次给你一次机会，我们这回彻底说定，不改了。”唐献北一本正经向叶灵做着最后确认。 刚收拾完厨房的他，连袖口都没来及放下。 叶灵吃着刚削好的苹果，一口一个嘎嘣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都问过几遍了，烦不烦？” “行！”唐献北打了个响指，“有你这句话，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叶灵一顿：“办什么？” 只见男人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某联系人，拨通—— “喂，妈，晚饭吃了吗？嗯，我们吃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叶灵怀孕了……真的，我骗您做什么……高兴就好……” 通话结束，继续点开下一个联系人，再拨—— “喂，大伯……哦，是鑫鑫啊，你把电话给爷爷，可不可以？”三秒钟后，“喂，大伯，我献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老刘啊，我老唐，跟袁静和好了吧？对了，你名字取好了没？别急，明天上班我跟你一起想……这怎么能叫‘突然好心’？有娃的又不止你一个……对，嘿嘿，怀了，两个多月呢，医生说健康得很！” “喂，二伯啊，我献北……” 这晚，唐献北可能拨了有一二三四五……反正数不清多少个报喜电话。 叶灵从一开始笑得前俯后仰，到中间不停翻白眼儿，最后就只剩无语无奈无话可说。 男人幼稚起来，没小孩儿什么事儿。 “你累不累啊？”她都听累了。 唐献北摇头：“不累！我想想还有谁没通知到的……” 第273章 唐母来了 唐母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就从q县坐高铁再换乘公交来了宁江。 彼时，叶灵还在睡，冷不防听见敲门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毕竟，家里的门有门铃，敲门不会用砸。 当她趿着拖鞋，打开门，一手母鸡一手鸭的唐母出现在眼前时，她就知道，这不是梦。 “妈？！” “都大中午了，你怎么还在睡？敲半天都不开门！” “……啊？我没听见，您进来吧。”叶灵赶紧退后，让开一条路。 然后去鞋柜找拖鞋。 平时就她跟唐献北两个人，家里也很少来客，所以多余的凉拖都堆在最里面，她伸手够了好一会儿才摸到。 “妈，您换……” 下一秒，就被猛然出现在自己脚边还嘎嘎大叫的鸭子吓到，瞬间蹦开老远。 “妈……这这这……”她扶着墙，嘴唇在抖，声音在颤。 唐母皱眉：“你小心点！都怀孕了还乱跳什么？！” “可这个鸭子……” “哎哟！我跟你讲，这个鸭子又肥又乖，我昨天专门赶车去乡下选的，足足五斤重！看看这毛色，花得多均匀！再看看这**，翘得多好看！” 叶灵：“……”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脚捆着的，又不会乱跑。” 叶灵：“……”光听它叫就够吓人了，还经得起乱跑？ “那个……您先把鞋换了，到客厅歇会儿。” 唐母点头，她这一路过来，走太多，袜子都湿了，脱出来才舒服。 却难免有味道。 叶灵倒没说什么，带她往里走。 “等等……我把鸡和鸭拎上，不能搁在这儿，要乱拉屎的。” “可放哪儿啊？阳台行不行？” “别……整个客厅都臭了，丢厕所吧，就算拉了，也好冲。” “……哦。”叶灵啥也不懂，只能懵逼地点头。 只见唐母一手鸡一手鸭往卫生间门口一站，再往里一抛…… 鸡飞鸭跳！ 叶灵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随即传来乒乒乓乓的落地声才让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挤过去，扒着门框一看，心碎成泥。 她几大千的面霜和精华液，还有刚入手没用过几次的眼影盘——全都米西了！ 唐母却说：“你看这鸡翅膀多有劲儿？肉肯定紧实，煲汤也香。” 叶灵：“……是挺有劲儿。” 唐母眉开眼笑，拉着叶灵的手往客厅带：“别看了，关好门不会跑。” 叶灵还真不担心这俩货跑。 “妈，我先去把东西捡起来……” “别，我来就行了，顺手的事。” “麻、麻烦您了。” “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三两下把东西捡起来，放到台面上，“走吧。” “哦，好。”叶灵回头看了一眼，默哀。 砰—— 唐母把门一关。 “妈，喝不喝水？我给您倒。” “不用，我自己来！你千万别碰，万一烫到怎么办？” 其实叶灵想说，家里的净水器可以直接出温水，能立马入口的那种，根本没有这层顾虑。 但最后她还是笑眯眯忍住了。 一片好心，不能辜负。 第274章 大转变 唐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又倒了一杯。 “你喝不喝？” 叶灵摇头：“我不渴。” 婆媳俩坐到沙发上，客客气气，和谐得不能再和谐。 叶灵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个假婆婆。 毕竟，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 “妈，您要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这样我和献北也好开车去接您。” “我就是怕你们来接才没说，献北要上班，你又怀了孩子，能不折腾就别折腾了。再说，现在公交地铁这么方便，我又不是不认字、不识路的小学生。” 有理有据，叶灵无法反驳。 “可……”她抿唇，有些窘迫都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您要来，所以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冰箱已经空了，就只剩几罐冰可乐和几袋面包，算算时间，早就过期了。 唐母听完，竟一点都不生气，没甚所谓地挥了挥手，“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准备什么？还不是要我来？” 呃…… “对了，”唐母突然想起什么，“你午饭吃了没有？” 叶灵脖颈一缩，尬笑：“……还、还没。” 原本以为又会招来一通教训，她都做好狗血淋头的准备了，谁知唐母表情不变，起身，边走便卷袖子：“我给你做。” 叶灵：“！” 今天的太阳……确定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唐母一直都是家务好手，从洗菜淘米，到切肉下锅，最后装盘成菜，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不到半个钟头，三菜一汤就端上桌，不仅闻起来香，卖相相当不错。 “叶灵啊，吃饭了！” 某档综艺节目才看了三分之一的叶灵惊住：“妈——这、这么快？” “这还快？”唐母从饭厅探出头来，疑惑不加掩饰。 叶灵：“……” 她想，青铜菜鸟仰视满级王者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饭够吗？”唐母把碗一斜，方便她看见。 “够了，谢谢妈，我去拿筷子和汤勺……” “不用！” 叶灵一愣。 她笑：“我去。” “？” “妈，你也坐下来吃啊。” “我已经吃过了。” “吃的什么？” “盒饭。” “这怎么行？坐下来再吃点，况且，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唐母这才坐下来。 “行，那我就再吃点，如果你不够，我再做……” 叶灵连忙开口：“够了够了！这么多菜。” “这不算多，孕妇要均衡摄入营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吃一两个菜。” 叶灵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唐母也跟着笑起来。 “妈，我记得冰箱里好像没菜也没肉……” 那么问题来了，桌上这两荤一素一汤的原材料从何而来？ “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肉是最正宗的里脊，菜是上车之前赶着去市场买的，又新鲜又便宜！我还带了两斤排骨，你不喜欢吃肥的，就专门砍了千排，瘦肉多，还不塞牙……” 唐母像个献宝的小孩儿，居然还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一顿饭吃完，叶灵明显发觉这位婆婆对她的态度何止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三百六十度都有！ 第275章 和谐 “妈，您去客厅坐会儿，我把碗洗了。” 说着，叶灵动手去收。 下一秒，被唐母制止：“我来就行，又没几个碗，你放着。” “可是您刚做了饭，又洗碗……” 不等叶灵说完，唐母打断：“做饭又不耽误洗碗，你听话，去客厅休息会儿。对了，别急着坐，先站一刻钟，这样有利于消化。” 然后，叶灵就被半推着推离了饭厅。 她站在客厅中间，茫然滴很，“……什么情况？”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闲着，唐母洗碗的时候，叶灵就去把客房收拾出来，换上新的床单和被套，还给抹了柜子，拖了地，然后开窗通风。 顿时长期没人住的房间大变样。 叶灵想了想，翻出一个花瓶，然后把客厅的香水百合分了几枝过去，加上水，摆到房间的飘窗上。 情调满分！ 等唐母洗了碗，收拾好厨房，叶灵这边也刚好结束：“妈，你住这个房间，喜欢吗？” “喜欢！喜欢！” “那您要不要睡个午觉？” “行，我先去洗个澡，这样舒服点。” “好！我带您去浴室。” 说起来这还是唐母第一次到儿子儿媳在宁江的家，之前两人先斩后奏把她气得半死，赌气连婚礼都没参加，自然也没机会看到新房。 “这房子是按揭买的？” “嗯。” “总价多少？” 叶灵说了个大概数字，饶是有所保留，也还是把唐母吓了一跳。 “这么贵？在q县能买好几套了！” 叶灵耐心解释给她听：“……地方不一样，房价自然就不一样了。现在房价涨得快，就拿这个房子来说吧，已经涨了这么多。” 唐母看她比划的数字，倒抽一口凉气。 “那……每个月房贷多少？” “六千。” “二十年？” “嗯。” 唐母若有所思地走了。 叶灵也没多想，“妈，您带睡衣了吗？我这儿有——” “带了带了！” 等唐母进了浴室，叶灵给唐献北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他声音压得有点低，“我在开会。” “妈来了。” “什么？” “你开会吧，晚上回来记得买菜，家里冰箱已经空了。” “好。” …… 六点半，等唐献北提着大包小包开门进屋，家里已经被菜香饭香填满。 不是说没菜了吗？ “献北回来啦？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唐母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叶灵放下半个钟头前唐母给削的水果盘，不好意思地蹭过去：“老公……对不起啊，妈不让我进去帮忙。” 她怕唐献北觉得她不懂事，长辈舟车劳顿还要帮忙做饭。 说完，想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唐献北一避：“傻，别多想。这不用你，一边儿站着去。” “没事，你换鞋，我提进厨房……” “真不用，你听话。” “……”那一瞬间，唐献北和唐母的形象重合在一起，真母子，亲的！ 唐献北把东西放到地上，愣是不让叶灵动，换上拖鞋，就提着进了厨房。 叶灵：“？” 母子俩说了会儿话，唐献北把菜端上桌，又摆好碗筷，“老婆，吃饭了！”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276章 半生积蓄六十万银行卡 “妈，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个电话？” “中午就到了，怕打扰你工作，就直接过来了。” 唐献北不赞同地看着她：“以后还是要打个电话，万一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我还没老眼昏花呢！” “妈，”唐献北目露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要知道您过来，再忙也要开车去接你的！” “我知道，”唐母语气变软，也并非不理解儿子的一片孝心，最终还是乖乖妥协，“下回我打就是了。” 唐献北轻舒口气。 叶灵只管吃，不搭腔，听着就好。 饭后，唐献北主动去洗碗，叶灵又成了闲人一个。 “老公，我来帮你……” “不用管他，洗碗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去客厅待着。”唐母说完，开始麻溜地擦桌子。 叶灵：“？” …… 入夜，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唐母看电视，叶灵和唐献北一个拿着ipad，一个抱着笔记本电脑，都在处理工作。 广告时间，唐母突然起身进了卧房。 叶灵压低嗓音：“妈要睡了？” 唐献北看了眼时间，摇头：“应该没这么早。” 很快，唐母从里面出来，坐回之前的位置，然后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茶几上。 叶灵和唐献北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当初你们买房的时候，我不知道，加上献北从没朝我开过口，所以一直以来我也没什么表示。这张卡里有六十万，一部分是当年我和你爸的共同积蓄，剩下一部分是你爸去世之后我存下来的，本就打算给你娶媳妇儿用。” “现在叶灵怀孕了，这个家也算稳定下来，我看你们俩相处得也还不错，是时候把东西交给你们了。拿去还房贷也好，做其他用途也罢，总之一定是要对这个家庭有益，不能随意挥霍。” 唐献北：“妈！你干什么？这些钱是你一分一厘攒下来的，我不会要！” 唐母猜到他会这个反应，也没指望他能乖乖听话，直接塞到叶灵怀里：“他不要正好，你收着。女人总是比男人更看得住钱，你管着，妈放心。” 叶灵就这么措不及防得了个烫手山芋，她赶紧撒开，整张脸都写着拒绝：“我们哪能要你的钱？不行！我不能收！” 唐母皱眉：“让你拿着就拿着，当初……”她停顿一瞬，“你们买房，我没参与；办婚礼，我也没来。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悔。遗憾已经那么多，不能再多一个了。再说，现在年轻人结婚，不都是男方家里准备婚房吗？” 叶灵看出唐母眼底的坚持，她是真的打算把这些钱交给他们，并不是装装样子而已。 那就更不能收了，“妈，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年轻人没有实力买房，只能靠家里支持，但我和唐献北已经靠我们自己买了房，就不能再要家里的钱。不然和那些‘啃老族’有什么区别？” “可十月怀胎转眼就过，孩子生下来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这六十万多少能帮你们减轻些负担。” 第277章 没接卡 唐母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这张卡便足以证明，她是真的接受了叶灵这个儿媳妇。 情，要领；但钱，却不能要。 “妈，您说的这些，我和唐献北都有考虑，孩子出生后的开销我们也有计划。所以，这六十万真的用不着。” 唐母却并未被说服，张嘴还想讲点什么。 叶灵笑了笑：“说句托大的话，我们现阶段不缺钱。” 唐母一愣：“不缺钱怎么还贷着款？这房子……” “首套房有利率优惠，加上我们想用手里的流动现金做点其他投资，所以一直没把房款还清。”唐献北解释。 最终，唐母还是把卡收了回去。 不过—— “这钱就当在妈这儿放着，以后你们要用，随时找我拿。” 唐献北：“好。” 叶灵也跟着点头。 第二天，周六，叶灵还在睡，唐献北就把唐母从q县带过来的鸡和鸭杀了。 现杀现拔毛，唐母拿去厨房剖。 等叶灵起来，强忍着别扭进到洗手间，却发现里面干干净净，连一根鸡毛都没有。 她惊讶地冲到客厅，唐献北正看财经新闻。 “厕所里那两只呢？” “杀了。” “谁杀的？” 唐献北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飞过去：“你说谁？” “你？！” “怎么，不像啊？” 叶灵摇头：“不像。”然后稀奇地蹭到男人身边，一脸打量，仿佛第一次认识他，“没看出来你还会干这个。” “我上初中以后，这些活都归我。” “那……你用什么杀的？” 唐献北看她像看傻子一样：“刀。不然还能用嘴咬？” “咳……我的意思是什么刀——水果刀？西瓜刀？” 唐献北面无表情：“菜刀。” “哦。”叶灵也不在意他明晃晃的嫌弃，继续当个好奇宝宝，“需要先把鸡和鸭敲晕吗？” “不用。把脖子反剪过来，割破喉管和食管就行了。” 叶灵瑟瑟发抖，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脖颈。 唐献北见状，又气又好笑，“瞎想什么？鸡鸭能跟人一样吗？” “……”被你看穿了。 “妈呢？”叶灵上完厕所，左看右看没见到人。 “买菜去了。” “她找得到地方吗？” “跟楼下邻居老太太一块儿，应该没问题。” 叶灵踢他：“你说你也是，怎么不陪着一起？让妈一个人出门，也好意思。” 唐献北语气悠哉：“我出门了谁看火？” “什么火？” “灶上。”说完，起身进了厨房，很快端着小米粥和花卷出来，放到桌上。 叶灵探头一看，灶上两个火头都燃着，一个砂锅煲着汤，香味儿直往鼻孔钻，另外一个叠着蒸格，温的正是唐献北刚才端出来的早餐。 “专门给我留的？” “不然？”他无奈，把筷子递过去，“赶紧吃，趁热。” “妈做的？” “嗯。” 叶灵简直不要太美，这日子，幸福得冒泡啊！ “妈这回对我可真好。” 唐献北一顿：“其实她没有坏心，就是脾气冲了点，你多担待。” “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灵目露抱歉。 “没关系。”唐献北笑着摆摆手，“相处久了，会慢慢了解的。吃吧，粥不够，锅里还有。” 第278章 体贴的唐母 为方便照顾怀孕的叶灵，唐母自然留在了宁江。 唐献北还是照常上班，他最近的应酬好像又多起来，晚饭都很少回来吃，基本九点之前看不到人。 这么一来，家里就只剩唐母和叶灵。 对此，叶灵倒没什么意见，家里多个人，总比她独自待着热闹，也更有人气。 最最关键的是一日三餐有人准备，她想吃什么，唐母就给做，就算不会的菜式，为了满足她，也会现学。 某次，叶灵看一档美食节目，被里面的红烧狮子头馋得直流口水。 当时唐母就坐在她旁边，突然发问：“想吃啊？” 叶灵也没多想，下意识点了点头：“里面是肉吗？外面那层皮用什么做的？算了算了，看上去好多油，全是脂肪，吃了会发胖……” 话虽如此，咽口水的动作却不带假。 唐母也没说什么，结果没两天，香喷喷的红烧狮子头就端上家里的餐桌，出现在叶灵面前。 “妈？！这这这……” 唐母笑了笑：“尝尝看，我盐放得少，不知道够不够味儿。” “您会做这道菜啊？”叶灵拿起筷子。 五秒钟后—— “好吃！” 唐母笑容加深：“喜欢就好，多吃点。” “谢谢妈！您也太能干了。” “以后想吃什么就说，妈都做给你吃。不过最好是当季的食材，大棚里种出来的虽然看着乖，但到底不如自然生长的有营养。” “好。”叶灵忙不迭点头。 现在唐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跟袁静一比，同为孕妇，她好像掉进了蜜罐里。 以往袁静在电话里吐槽自己婆婆的那些奇葩行为，她好像一个都没遇到。 幸福得转圈圈！ “明天想吃什么？”刚放下筷子，唐母又开始计划下一顿了。 仿佛承包了一家餐厅可以随便点菜的叶灵：“！” 什么鱼香肉丝、肉末茄子、锅包肉、酿豆腐…… 只要她说得出来，早则当天，晚则一个星期，桌上就肯定会出现那道菜。 短短半个月，她长了五斤。 而经常应酬不回家吃饭的唐献北则幸运地逃过一劫，不但没长，反而轻了。 叶灵：“？”我特么？ 当站上体重秤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妈，您最近辛苦了。” 唐母摘菜的动作一顿：“？” “我觉得接下来一个星期您需要休息。” “？” “每天不用那么麻烦，做点青菜给我吃就行了。真的，我突然想吃点清淡的，不想吃肉了。” “这样啊……”唐母若有所思。 第二天餐桌上就出现了麻婆豆腐，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每一样都……巨好吃！ 就着这些菜，叶灵又吃了满满一碗饭。 放下筷子的那一刻，负罪感升到顶峰。 为此，她面壁了两个钟头，静思己过。 然后…… 晚餐依然故我。 叶灵：“？” 这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是我，也不认。 唐母却满眼真挚，语气诚恳：“阿灵啊，你怎么吃这么少？” 叶灵：“？” hello？宁确定？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279章 孕期课程 又是一个周六。 “啊啊啊……”大清早卧室就爆发出一阵尖叫。 尚在睡梦中的唐献北惊坐而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勉强撑起眼皮瞬间对上叶灵惊慌无措的脸。 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是……老公，你现在需要冷静。” 唐献北：“？” “就是吧，我刚才称体重，发现自己又重了一斤。” “……” “唉！你先别躺啊！我又重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重了，”他竖起一根食指，笑了笑，“一斤。” 叶灵：“……”什么态度嘛？一斤不是肉哦？ 不过第二天去医院例行产检的时候，医生却告诉她：“一切正常，宝宝很健康，发育也刚刚好，不重不轻。” “可我胖了整整六斤，这也正常？”叶灵不可思议。 “放心吧，你现在这个体重还是偏轻了，到了孕后期会增加得更快。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爱漂亮，怕长胖，但也不能太刻意，甚至于偏激，你现在还怀着宝宝，是不是？要当妈妈的人了，不管心态还是状态，都要放宽。” 叶灵抿着唇，哦了声。 回到家，唐献北坐下喝了口水，又给叶灵倒了一杯递过去：“来，温的。” “谢谢老公。” “在想什么？话都不说。” “没……我记得上次袁静好像提过一家产前培训，不仅有新手父母教程，还有孕期健身指导。你还记不记得叫什么名字？好像有个‘风’……算了，我还是打电话问一下袁静吧。”说着，拿起手机进了卧室。 唐献北只能眼睁睁看她折腾，“诶，你水还没喝——” “先放着，一会儿喝！” 当天下午，叶灵就交了定金，然后网上报名，约好下周一就去试课。 袁静：“一起吧，反正那天我有节瑜伽课。” “行啊。等等……你周一不用上班吗？我约的是下午两点。” “周一我只上半天，用周末的工时补。” “那不是要加班？” “我倒宁愿加班。”袁静叹气。 “你不用为了陪我特地腾时间，我让别……” “不是专门为了你，”袁静无奈打断，“我是特意把周一周二这两天下午空出来去上课的，周末就到公司加班，正好不用听刘琨他妈念经，还逼我喝这喝那，都快烦死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 “不这么做，哪里有空闲时间？” “周六日也可以去上课啊？又可以躲你婆婆，何必非要安排到周一周二？” “可拉倒吧！”袁静深呼吸，“一说就是一肚子气，让我先缓缓……就刘琨他妈，什么都不懂还拿自己当大师，一会儿吃这个不好，穿那个不行，死活不让我报课程，说什么蹦蹦跳跳容易动胎气。神特么的胎气，都什么年代了？当自己活在清宫剧里啊？” 叶灵皱眉：“你好好跟她解释……” “他妈如果解释得通，我现在也不会这么怄火！你是不知道那老太太有多横，说话做事能把人气死！反正一提她，我就——”袁静咬牙切齿。 第280章 和袁静一起报班 “欸，你别这么激动，深呼吸，缓和一下情绪。”叶灵忙不迭开口。 过了半分钟，那头才冷静下来。 “你说好好的我提她干什么？不好意思啊，把负面情绪都传给你了。” “没关系，我调节能力强。” “阿灵，说真的，我很羡慕你。” 叶灵没接话，只道：“那明天下午两点，就这么说定了，吃过午饭我开车到公司接你。” “好。” 第二天叶灵踩着点出门。 唐母不放心：“……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吗？” “妈，真的不用，我约了袁静，就是去那个培训地点看看，没问题的。” “……行吧，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 一点半，叶灵在袁静公司楼下接到人。 “不好意思啊，刚才临时找一份文件，耽误了点时间，等很久了吧？” “没事，反正在车里坐着，又有空调。” 袁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呀！都这么晚了，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得快点，不然要迟到。” “我看导航上只要二十五分钟，不着急，慢慢开，迟个三五分钟也没关系。” “也是，我平时火急火燎的，习惯了。” 到了培训机构，刚好两点。 叶灵停好车，刚走到门口，就有人上前，先跟袁静打了声招呼，再笑着看向叶灵：“请问是叶小姐吗？” “我是叶灵。” “里面请吧，您先在沙发上坐会儿，负责的工作人员马上就来。袁小姐是要去上课对吧？这边——” “不急，我朋友第一次来，我陪她一起。” “也行。不过这堂瑜伽课已经开始了，如果您时间允许，可以上四点钟那堂，教学内容都一样。” “好。” 袁静陪叶灵进去坐下，果然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来了。 是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姑娘。 她坐下之后先询问了叶灵的孕期状况，边听边做记录，然后给出相应建议。 听她说话，倒是挺专业的。 叶灵想了想：“……冒昧问一句，我看你穿着护士服，你是专业的护士吗？”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问，笑着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证书：“这是我的护士从业证，这上面有官方网址，输入证书编号就可以查到相应信息。” 叶灵：“介意我拍个照吗？” “不介意。” 等她拍完，对方才继续开口：“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现在刚好有三个教室在上课，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旁听。” “好。”叶灵没有拒绝。 还陪袁静上完那堂瑜伽课才离开。 等回到家已经六点半，唐母在厨房里忙活，她叫了声妈，可能声音太小，里面没听见。 她换了拖鞋直接往厨房走，结果发现唐母正戴着眼镜一边对照菜谱，一边调味，旁边还放了一个小型的克重电子称。 “妈？” “欸！你回来啦？”唐母摘掉眼镜，“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您太认真了。这是在……研究食谱？”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松鼠桂鱼吗？我不会做，正学呢。” 第281章 你爱吃她乐意 叶灵想了整整五秒才开始有印象。 昨天下午她看一部都市剧，男配带女主去了一家私房菜馆，点了一大桌菜，其中就有松鼠桂鱼。 当时镜头给了特写，她一看那个金黄的色泽就忍不住咽口水。 结果被跟她一起追剧的唐母看到，问：“想吃啊？” 叶灵点头。 本来以为唐母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今天就琢磨上了，还拿了菜谱出来。 她突然想起之前那些被她点名之后出现在饭桌上的菜，有川有陕，囊括江浙，上到东北，下至广州，全国各地的特色菜都叫她尝过一遍。 唐母不可能每样都会做，那就只有…… 像眼前这样拿着菜谱现学！ “妈！您……我……对不起，我太不懂事了！之前提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让您忙前忙后，我……” “说什么呢？孕妇口味本来就变化大，今天想吃这个，明天想吃那个，我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刚好书架上又有菜谱，我跟着学学，还能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有什么不好？” “可是——” “别可是了，今晚我给你做松鼠桂鱼，不过这道菜考火候，要是烧得不好，你可别嫌弃。” 叶灵连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您做什么都好吃！” 唐母眉开眼笑：“那就好，你先去休息会儿，再有半个钟头等献北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入夜，月光皎洁，夜色深浓。 唐献北靠在床头看手机。 叶灵吹完头发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跟他一样靠在床头：“老公……” “嗯？”唐献北放下手机，自觉地搁到床头柜上。 自从叶灵怀孕以后，他的手机就不放枕边了，怕辐射大，对孕妇不好。 但却从来没有要求叶灵不玩手机，只提醒她少玩，并在她玩超过一个钟头的时候，提醒她注意休息。 一段时间之后，叶灵自己都知道注意了。 “陪我聊聊天呗。” “好，”唐献北侧头看她，“聊什么？” 叶灵把今天看到唐母对照菜谱研究松鼠桂鱼的事说了：“……之前妈做的那些菜肯定也是现学的。” 唐献北点头：“反正以前她从来没做给我吃过。” “咳……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作了？” “作？” “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妈会因为我一句话就去学，我还以为她都会呢……总之，这次我不对，我道歉，以后我说话的时候注意，不会再这样了。” “等等，你先别急着道歉，我问你，我妈说她不想做？或者说，她的情绪表现在脸上，让你觉得她不情愿？” 叶灵摇头：“这倒没有。妈好像……很高兴？” “这不就得了。既然你喜欢吃，她也乐意做，你就继续养膘吧。”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难伺候啊？” “我妈说你难伺候了？” “……没有。” 唐献北：“所以，你现在还有疑问吗？” “……没了。” “还有一件事。”临睡前，叶灵突然想起什么。 “嗯？”唐献北扯过被子给她盖严实。 第282章 人比人气死人 “今天下午我去了袁静报的那家培训中心，试上了两节课，感觉还行。” “所以？” “我想去诶！除了准妈妈课程之外，还免费赠送三节准爸爸课程，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可以一起。” “交钱了？” “还没，这不是回来跟你商量嘛。再就是担心这家机构到底正不正规，我之前也没了解过这行，所以你给参考参考呗……” “叫什么名字？” 叶灵拿起手机：“我拍了照的，发给你。” “好。” 第二天唐献北工作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 “托人查过，没什么问题，你想报的话可以报。” “好嘞！谢谢老公！” 这边通话一结束，叶灵转手就打给培训中心敲定了课程，再微信转账交了课时费，顺便预约了明天的课。 唐母：“你一个人不方便，我陪你一起。” “会不会耽误时间？” “不耽误，刚好那里有个农贸市场，你上课，我就去买菜。” “好啊！” 第二天婆媳俩在家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叶灵进了教室，唐母站在门外瞧了一会儿，便见穿白大褂的医生抱着个塑料婴儿正讲什么，然后又换了好几种抱法。 她觉得还挺有趣，自己也跟着比划。 看了大概十来分钟，她赶着去卖菜，等回来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 “阿姨，您去买菜了啊？”前台看她拖着个小车往里走，赶紧打招呼，把人往休息区引。 “是啊，对面的农贸市场菜和肉新鲜得很，以后都来这边买，比超市强多了。” “您在这边坐会儿，我给您接杯水。”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一杯水而已，有什么麻烦的？您千万别客气。” 说着，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接至八分满，放到唐母面前。 “谢谢你啊，小妹。” “对了阿姨，您是陪女儿，还是陪儿媳妇啊？” “儿媳妇。” “哟，这可不常见，一般都是当妈的陪女儿来，很少看到婆婆陪儿媳妇的。” “我有空嘛，又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这节，叶灵还有一节瑜伽课，刚换了衣服进去就碰上正在热身的袁静。 “咦？你不是周一周二来吗？” 今天可是周三。 袁静眨眼：“约了客户，忙里偷闲。” 这时，唐母站在门口小声叫她。 叶灵走过去：“妈，怎么了？” “要不要喝点水？还是热的。”说着，保温杯递过去。 叶灵还真渴了，抬手接过来：“谢谢妈。” “杯子就放在里面吧，你渴了随时都能喝。” “好，马上开始了，我先进去……” “去吧去吧。” 叶灵把杯子挨着墙角放好。 袁静走过来，碰了碰她肩膀：“那是你亲妈还是婆婆？” “婆婆。” “可以啊，你来上课，还有人陪。” “老太太顺便来卖菜的。” 袁静扫过墙角那个粉色保温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陪你为主，买菜只是顺便。” 叶灵耸耸肩。 “喂，嘚瑟了啊！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袁静幽幽一叹。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283章 婆婆太好怎么办 中场休息，叶灵出了身臭汗，看袁静拿着毛巾在擦：“我忘带了，下次一定记——” “住”字还没说出口，便见唐母走进来，递上一块方方正正的小粉巾。 “刚才送水杯的时候忘了拿给你。” “谢谢妈！我自己都忘了，您居然记得？” “昨天你收拾东西的时候不还在说嘛？我今天出门检查了一遍，发现你包里没有，就顺手带了一条，用得上正好，用不上也没关系。对了，水还有吗？我给你接点……” “没喝完呢，不用啦。” “行，那我先出去了。” 叶灵笑着目送唐母出了教室才收回视线。 袁静被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你……”她咽了咽口水，“确定这不是亲妈？” “看不出来跟唐献北五官很像？” 袁静摇头：“没注意。我就光看你俩婆媳好能好到什么程度了。事实证明，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叶灵：“……” 结束之后，两人去更衣室换衣服，出去之后唐母已经在等了。 “妈，介绍一下，这是袁静，我高中同学，以前跟唐献北是一个部门的同事。” 袁静：“阿姨好，还有一点阿灵忘了说，我还是她跟唐献北的介绍人。” “啊！还有这层关系？真是太有缘分了！你也怀宝宝啦？” “是啊，”袁静点头，“比叶灵早一个月。” “那你俩正好可以做伴儿！对了小袁，今天去家里吃午饭吧？我买了好多菜！” “谢谢阿姨，我倒是想，不过一会儿还要上班，改天吧，一定去尝尝您的手艺。”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有空就来，千万别客气。” 袁静连声应好。 “走吧。” 叶灵开车先把袁静送到公司，然后才跟唐母回家。 一进门，唐母就去厨房忙活开了。 叶灵打开ipad处理工作。 她现在已经陆续把一些事交了出去，上新这块她除了审稿定稿和检查样品之外，其余都交给周望和张丽在跟，尤其是工厂打样那部分，需要来来回回地跑，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行，还好这两人接了过去。 当然酬劳也相应地做了调整。 叶灵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老板，只要员工多劳，就能多得。 这点跟她最久的小优和小美最清楚。 只要周望和张丽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回报她这份信任。 至于进棚拍照，叶灵赶在肚子凸起来之前，抓紧时间拍了两期，勉强可以支撑过秋装上新，但冬装就没办法了，还好杨妍答应帮忙。 所以这段时间她彻底闲下来，除了每天登陆后台统计一下销售数据，偶尔在客服群里跟“优乐美”三个开小会之外，就没什么其他可忙了。 剩下的时间，吃和睡占百分之八十，其余就追剧、看画报，最近还要再添一项“孕期课程”。 “阿灵，吃饭啦——” “哦！就来！” 这顿又有她“点过名的菜”，所以满满一碗饭是逃不掉了。 午睡的时候，叶灵躺在床上，摸着已经圆润两圈的腰，仰天长叹：婆婆太好怎么办？ 练瑜伽的效果完全赶不上唐母研究新菜色的速度啊！ 第284章 火锅造成的不愉快 转眼又是周六。 唐献北第二天要陪叶灵去产检，所以提前一晚准备好要用的东西。 “病例本，湿纸巾，还有之前的b超单……” 唐母见状：“要不我陪阿灵去？你难得有两天休息时间，在家睡个懒觉吧？” 唐献北动作一顿。 叶灵也停止翻看ipad，竖起耳朵。 “不用，我平时都很少睡懒觉，生物钟习惯了。” “那行，我在家做饭。” “辛苦妈了。” “不辛苦。”唐母眉开眼笑地回了房间。 叶灵抚着胸前，长舒口气。 “怎么，怕我不去？”唐献北斜着眼，笑她。 叶灵撇嘴，“爱去不去，随便你！” “好了好了，你肚子里这个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亲爹怎么能缺席？” “哼！”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产检完，唐献北开车回家，经过市中心叶灵闻到火锅的香味，馋虫立马被勾起来。 “老公，我们今天在外面吃吧？” “吃什么？” “火锅！” “行，”唐献北靠边停下，“我打电话给妈，问她来不来。” “快点快点，我好久没吃了，一直在咽口水。” 电话通了。 “喂，妈。” “检查完了？医生说什么？” “检查完了，一切正常，刚从医院出来。今天中午在外面吃，你收拾一下，我大概……一刻钟到小区，你在侧门等我。” “外面吃？”唐母一顿，“怎么突然要在外面吃？我饭都做好了。” “叶灵想吃火锅。” “……火锅？！不行啊，全是地沟油，锅底也不知道回收利用了多少次，不干不净的，孕妇怎么能吃呢？！” “我们找家正规的店……” “再正规也只是装修得好点，那红油锅底还不是一样的，你说你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没个分寸，她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啊？！” 车内没放音乐，加上手机音量不小，叶灵坐在副驾驶把唐母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眉头不自觉一拧。 不懂事……是在说她？ “妈，”唐献北语气无奈，“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医生都说了，孕妇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忌讳。再者，火锅也不是天天吃，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正常人吃了还得拉肚子，更何况她还是孕妇？” “妈……” “行了！你俩赶紧回来，饭菜我都做好了，到家就可以开饭！”说完，直接挂断。 唐献北放下手机，头疼地看向叶灵：“老婆……” “我想吃火锅。”她平视前方，已经有了点赌气的意味。 “可是妈说，她饭已经做好了。” 叶灵不说话。 唐献北也开始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算了，下次吧。” 这下唐献北反倒开始愧疚了：“明天不是要一起去培训中心上课？结束之后我们再去吃？” “好，”叶灵总算笑了，声音软下来，“谢谢老公。” “乖。”唐献北颇为受用。 到家之后，果然说开饭就开饭。 唐母做了两个荤，两个素，还有一锅排骨汤。 很香，看上去也很有卖相，但总体偏清淡，叶灵抿唇，想吃火锅的那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第285章 偷吃被发现 “献北，你过来一下。” 唐献北进到厨房：“妈，什么事？” “阿灵最近吐不吐？” “不怎么吐，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平时就着菜要吃满满一碗饭，今天才吃了小半碗。” “是吗？我没太注意……可能不饿吧。” 唐母皱眉：“是这样吗？” “不然还能怎么？” “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胃口……” “妈！”唐献北打断她，目露无奈：“您想多了。” “可是……” “别可是了，您歇会儿，我来洗。”说着，撸起袖子，套上围裙。 第二天周日，两人去了培训中心。 上午九点准时开课。 袁静也在。 “刘琨呢？他怎么没来？” 这是准爸妈课程，需要夫妻二人配合完成，所以今天教室里放眼一望全都成双成对，袁静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很是惹眼。 “他临时出差，来不了。我想着钱都交了，不能浪费，干脆自己来。” “不能改到下次吗？” “这个课程是根据月份来的，之后再上就是别的内容了。” “这样啊……” “所以刚怀上就报名最划算，同样的价格，学得更多。” 很快老师叫上课，两人停止交谈，专心听讲。 后面实操环节需要夫妻配合完成，袁静那边没办法，叶灵还让唐献北过去帮了一把。 结束之后，叶灵跟袁静一起走出教室，唐献北在后头负责拎东西。 “……感觉还挺好，主要是课堂氛围轻松。” 袁静点头：“我报名之前就把这附近同类的培训机构筛了一遍，这家口碑最好。跟我一个部门的同事之前也报过，她极力推荐。就刚才给我们上课的小刘老师据说是正儿八经妇产科医生，因为身体的原因辞职了，才过来这里上班的。” “难怪她说话用词这么专业。” “不错吧？嘿嘿……” 叶灵点头：“对了，中午一起吃火锅吧。” “怎么突然想起吃火锅了？” “馋啊！昨天回去的路上闻到那味儿就狂咽口水，晚上做梦都是红油锅。”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馋了。”袁静咂咂嘴。 “那就走起！” 路上，唐献北提前打电话订好了位，三人一到就进店，坐下没十分钟就吃上了。 叶灵指挥唐献北：“鱼丸，还有肥牛，都下红油，不要清汤的。” “你行不行啊？这么辣……” “不怕，我现在就想吃辣。”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一边点头，一边往她碗里夹菜。 袁静简直没眼看：“你俩差不多行了啊，别火锅没吃几口，狗粮就管饱了。” “放心，不会亏待你，来来来，我帮你夹。”叶灵直接用漏勺给她漏，一勺接一勺。 “欸，行了行了，我自己来……” “哼！我看吃还塞不住你那张嘴。” 袁静告状：“唐献北，你也不管管她，无法无天了都。” 唐献北投降，“你俩的战斗，别把我拖下水。” 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吃完，唐献北去结账，再开车送袁静回家。 “妈，我们回来了。” “嘘！小点声，妈在睡午觉。” “哦哦哦。”唐献北连忙点头。 “我去洗个澡，天太热了，一身汗。” “去吧。” 下午，唐母睡醒起来，叶灵还在睡，她看到洗衣篮里的脏衣服准备拿去洗，冷不防闻到一股火锅味…… 第286章 一场嘴仗两人挨训 餐桌上气氛有些凝重。 叶灵端着碗，大气不敢出，因为从下午开始到现在唐母一句话没说，脸也冷着。 她和唐献北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疑惑。 叶灵：什么情况？ 唐献北：我怎么知道？ 叶灵：要不……你开口问问？ 唐献北：你怎么不问？ “……妈？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叶灵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开口。 唐母不说话，只管低头夹菜。 唐献北皱眉，直接问：“妈，是我和叶灵哪里做得不对吗？您可以说出来。” 唐母动作一顿，收手，放了碗，又放下筷子。 缓缓抬眼：“你们去吃火锅了？” 叶灵呼吸一滞。 唐献北比她好，只稍稍怔愣了一下：“嗯。” “今天中午？” 他点头。 “呵……”唐母冷笑一声，“昨天不让你们吃，你们今天就偷偷地吃，是拿我当外人在瞒，还是当贼在防？” “妈！您这是什么话？”唐献北音调骤然一沉。 “如果不是我闻到衣服上的火锅味，你们恐怕也不会主动告诉我。” “……” “看来是我枉做小人，啰嗦一大堆火锅不干净，用的油不好，到头来还不是被当成耳旁风，吹过就算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灵站起来，手慌脚乱。 唐母却根本不看她，只失望地盯着唐献北：“让你陪着去上课，不是让你陪着去胡来！她不懂，难道你也没个分寸？！” “妈，”唐献北无奈扶额，“阿灵她想吃……” “想吃的东西那么多，难道你都能满足？！” “能满足的可以满足，不能满足的……” “那万一是对孕妇不好，对胎儿不好的东西呢？你也满足？！” 叶灵突然开口：“妈！您这话说得不对。如果是对自己或者对宝宝不好的东西，我不会去碰，也不会让你和唐献北为难。我是孩子的妈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如果你知道，就不会为了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去吃火锅。” 叶灵：“我不认为一顿火锅就能伤到我和孩子。” “有些损害是日积月累，一次可能不见得有什么，可如果一味放纵，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发展成什么样。我知道，我管得太多、太宽，又喜欢挂在嘴上叨叨，很不讨喜，可我问心无愧，该说的还是要说，至于听不听，你们随意。我吃饱了，一会儿碗筷放着，我来洗。” 说完，起身离开。 留下唐献北和叶灵小两口在饭桌上默然以对，静相无言。 “……老公，要不我们去给妈道个歉吧？”良久，叶灵才重新开口。 唐献北没说话。 “妈这么生气，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我跟宝宝好。是我不对，不该让你带着出去偷吃……” 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眼眶彻底红了。 叶灵也委屈啊！她就想吃个火锅而已，至于闹得这么鸡飞狗跳吗？！ 她招谁惹谁了？ 是，唐母说得对，处处为她好，可她就是想吃火锅，她能怎么办？！ 第287章 矛盾渐生 面对眼前的情况，唐献北手足无措。 他想讲道理，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两个女人，道理根本讲不通。 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总之，太难了。 “我去给妈道歉……”叶灵飞快抹了下眼角，起身就往客厅走。 “不用你去！”唐献北把人拽回来。 叶灵红着双眼：“？” 唐献北喉结一滚：“我去。” 客厅。 唐母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视线却没有对焦屏幕，只定定望着某一点发呆。 “妈。”唐献北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我们聊聊。” “好。”唐母转头看他，端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叶灵小心翼翼扒拉在饭厅门框边，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丝响动。 “首先，我承认瞒着您带叶灵偷偷出去吃火锅不对。对待家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撒谎。” 唐母面色稍缓。 “但我不觉得叶灵想吃顿火锅有多大的错，今天产检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可以吃，但要适量。从怀孕到现在，也就这么一次，况且还是她特别想吃的，我不觉得有多大问题。” 唐母气笑了：“看来我刚才说那么多都是白说，一次放纵，次次姑息，这个道理不难懂吧？” “叶灵知道适度，我也有分寸，不会出现您说的那种极端情况。” “所以你还觉得自己很对？很正确？”唐母不可思议。 “妈，”唐献北看着她，语气微沉，“您太紧张了。” “我紧张还有错了？！”唐母噌的一下站起来，“叶灵想吃什么我给做什么，不会的菜现学现卖；洗衣服洗碗，只要我在，绝不让她碰一下；平时，水果削好，什么沙拉菜叶子也按她的要求拌好；出去上课，我陪着；下楼遛弯儿，我跟着……你妈我真是错得很！大错特错！行了吧？” “妈，我不是……”唐献北头疼。 “行，既然你们不欢迎，觉得我碍事，吃顿火锅也害你们偷偷摸摸，不能随心所欲，那我走就是了！今天就回q县！” “妈——” “妈——” 两个声音同时开口，前一个是唐献北的，后一个是冲出来的叶灵。 “妈，唐献北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跟宝宝好，每天弄好吃的，大大小小的家务也都全揽了，我真的很感激您！” 唐母停在原地，没动，抿着唇，不说话。 叶灵走过去，把唐献北薅到一边：“您不能走，您一走我跟宝宝怎么办？这次是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您别生气，好不好？” 唐母这才软下来：“阿灵，其实我也不是不要你吃火锅。你想吃，可以告诉我，我买火锅底料回来，再买点新鲜的肉和菜，在家里吃不是一样的吗？又干净，又健康。” “嗯嗯！”叶灵忙不迭点头，“下次就在家里做。” 唐母这才笑了。 火锅风波总算平息下去，叶灵每每想到还心有余悸，就为了一顿吃的，把婆婆气回老家，她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题外话－－－－－－ 看文愉快~~ 第288章 杨妍的刮目相看 “咳咳……就为一顿火锅？”杨妍喝进去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叶灵点头，轻声一叹：“你觉得我错了吗？” “人对美食的追求，没错，何况你还是个孕妇。错就错在，你们瞒着她，瞒也就瞒了吧，关键你俩还翻车了。偷腥不知道擦嘴啊？” 叶灵撇嘴：“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对了，”杨妍突然坐直，“唐献北从头到尾是个什么反应？他帮你还是帮他妈？” “倒也说不上帮谁，一开始他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不该带我去吃，后来他找他妈谈心，想讲道理，结果母子俩吵起来，他妈就说要收拾东西回去……” 杨妍挑眉：“然后你就沉不住气，跳出来留人道歉？” “……你怎么知道？” “都是套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说白了，就是威胁人。你看，她一说要走，你不就服软了吗？” “可当时那种情况，我不服软怎么办？难道硬碰硬？眼睁睁看着她走？亲戚朋友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议论我跟唐献北呢。” “也是，这进退维艰的，你也难做。” 叶灵喝了口柠檬水，余光却瞄着杨妍面前的咖啡，真香啊…… “以前看电视里演那些婆媳矛盾，老觉得儿媳妇太软，恨铁不成钢，可轮到自己才发现处理起来比想象中困难得多。为了息事宁人，往往会做出退让，即便你觉得自己没错……” 杨妍看了看她，又瞅瞅自己的咖啡杯，登时抬手一护，目露警告：“你可别睃了，再睃也喝不着……” “瞧你那样儿，不就是杯咖啡？至于吗？”叶灵冷哼，余光恋恋不舍地收回去。 “少来！有本事你别馋啊？” “……讨厌。” “说真的，”杨妍换了个坐姿，身体前倾，“唐献北这回让人刮目相看啊。” 叶灵：“？” “东窗事发的时候，他没当着他妈的面儿怪你吧？” “没有。” “事情解决以后，私底下也没批评过你？” “没……” “这不就结了！能在亲妈面前护着你，不推诿责任，不泄愤出气，甚至为了帮你试图跟亲妈好好沟通，事后也不责备怨怪，这样的男人可不多。我周围那些已经退下来的模特小姐妹，有嫁入豪门的，也有找个贴心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但大多婆媳关系都处得不怎么样，知道为什么吗？” 叶灵：“为什么？” “因为老公不顶用啊！虽说婆婆和儿媳之间天生自带矛盾，但也不是不能调和，关键就在于连接两人的纽带够不够给力！只要老公态度端得正，夹在中间会做人，保管婆媳之间风平浪静，和谐美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灵：“所以，你觉得唐献北顶用？” “至少他没帮着老太太欺负你。” “不能吧？我是他老婆，他凭什么欺负我？” “那头还是生他养他的亲妈呢！这年头，‘妈宝男’还少了？” 叶灵若有所思，半晌，“……好像有点道理。” “本来吧，你俩结婚，起初我是真心不看好唐献北……” 第289章 质问段飞 这点杨妍从不遮掩，她说不看好，那就是真的不看好。 没那么多迂回曲折、含蓄委婉。 “你想啊，他一个金融民工，还没本地户口，突然娶到你这个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材有身材的小仙女，作为好朋友，我当然有意见了！你说他哪儿配得上你？” “那现在呢？”叶灵眨眼，“就配得上了？” “勉强咯。”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完美啊？小仙女……”叶灵似有所悟。 “喂！我那是打比方，别臭美行吗？” 叶灵摇头：“不、行！ “嘿！我说你找打……”杨妍抬手挥拳，目露威胁。 “你敢！我现在可是孕妇。” “……孕妇了不起啊？”杨妍收手，小声咕哝。 “没什么了不起，那你也孕一个试试？” “切！说得像谁不会一样，我只是——” 叶灵揶揄，好整以暇：“只是什么？” “只是不想！话说你还别得意，敢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叶灵轻哼：“有什么不敢的？讲！” “现在体重多少了？” “……”一问致命，瞬间歇菜。 “那什么……不是要逛街吗？别老坐着啊，走走走！我先买单去……” 杨妍看着她的背影，勾唇：“小样儿！” …… 自打怀孕以后，叶灵就没正儿八经地逛过一次街。 前面忙着安排店里的事，还要联系工厂那边和两个设计师对接，该交代的交代，该处理的处理，等真正闲下来又窝在家里困觉养膘，美其名曰“养胎”，其实就是废咸鱼一条。 今天难得出来走走逛逛、刷卡花钱，叶灵竟然莫名新鲜，兴致一来，购物欲猛增。 “这套，这套，还有这两套，帮我搭配好了再装袋，谢谢。” “请问支付宝微信，还是现金？” 叶灵：“我刷卡。” “啧啧，”杨妍将选好的衣服交给导购小姐，抬头就见叶灵抽卡递卡的动作，不由啧声，“你今天是准备大干一场，还是怎么？” “只逛不买的街是莫得灵魂滴！” “感觉你现在像一头冲出栅栏的羊，不仅撒蹄子，还咩咩叫。”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会不会比喻？” “那……脱缰的马？” “我看你皮痒！” “等等，”杨妍走过去，“你买的这三件雪纺怎么感觉样式都差不多？” 叶灵转过去，背对收银台，小声道：“最近工厂那边有个雪纺衫打版怎么都不满意，刚好这家的基础款版型好，我准备买回去研究一下。” “这种问题交给打版师傅处理就好，干嘛亲力亲为？” “这不是打版师傅也没辙嘛……” 杨妍撇嘴：“我看是你要求太高，一直卡着不给人通过，老师傅干脆撂挑子让你自己想办法吧？” 叶灵摸摸鼻子，“哪有……” “尿性！” “好了好了，下一家，go！” …… 傍晚六点。 杨妍：“找个地方吃晚饭？叫上你老公，我请客。” “算了，下次吧。你知道的，老太太不喜欢我在外面吃，这才刚闹过。” “行，那走吧。” “别啊，你让段飞过来陪你，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又没说要一起走。” “？” 杨妍无奈：“送你下车库！顺便也把这堆东西也放一放，不然提着去找吃的啊？” 把叶灵送走，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杨妍并没有像她说的去吃晚餐。 而是直接驱车回家。 刚把车门锁好，准备绕到后备箱提东西，突然脚下一顿。 “你怎么在这儿？” 段飞站在不远处，闻言，朝她走过来：“阿妍……” 女人移开视线，表情冷淡：“有事吗？” “你打算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闹？！”杨妍皱眉，“你觉得我在闹？” “难道不是？我连你为什么发脾气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拉了黑名单，你就算要给我判刑，也得先告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吧？” 杨妍遽然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划过一丝锋利，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段飞，你该先问问你自己。” 男人皱眉：“我问什么？” 杨妍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一字一顿：“你难道就没瞒过我什么？没有对我撒过谎？” “阿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爱你，我对你真心真意！” “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欺她骗她，把她当傻子一样耍？” “不是……我到底骗你什么了？！” 杨妍转身就走。 段飞追上去，挡在她面前，态度强硬：“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不是我的锅，我他妈不背！” 第290章 分手吧 “行，”杨妍停下来，“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男人正色。 “你有未婚妻。”她一针见血。 段飞眉心狠狠一拧，没有立马回应。 杨妍挑眉，冷笑爬上嘴角：“这算默认？” “阿妍，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 “说话！” 漫长的沉默后，男人喉结轻滚：“……有。” 杨妍面无表情，眼里既没伤心，也无失望，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分手吧。” 这一幕她曾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等真正派上用场，杨妍果然让自己想象的那样波澜不惊又分寸得宜，连语气音调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想，自己现在一定a爆了，如果有台摄像机，那现在的剧情一定是为大女主爽剧量身定制。 最后，留下一个决然又孤傲的背影，华丽又深刻地烙印在男人心尖上。 从今往后便是“白月光”、“朱砂痣”般的存在。 她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当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杨妍再也压制不住喉间上涌的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尼玛的电视剧，只拍华丽分手，怎么心在滴血、泪在涌的镜头通通没有？ 果然都是骗人的！ 可杨妍忽略了一点，像某人那样的负心汉，通常都是第一集出场帮女主立稳人设就光速下线的存在，俗称——炮灰！ …… 话分两头，却说叶灵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刚换了鞋，唐母就迎上来，见满地的购物袋，笑容淡了些，却也没说什么。 只道：“回来啦，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唐献北回来吗？”叶灵问，拎上购物袋往客厅走。 “不回，刚才打了电话，说要加班。” “哦。”叶灵点点头。 唐母眉心稍稍一蹙：“我看献北一个星期没几天准时下班的。” “最近应该有新项目，所以比较忙。” “现在这些公司，恨不得员工天天加班，我昨天看新闻，还有受不了跳楼的。” “上市公司员工加班是常态，无论职位高低，很多时候，总经理也陪着一起加。跳楼的毕竟占少数。” 叶灵知道这个社会竞争有多激烈，当然也包括她开的淘宝店，所以口气像个过来人，多了几分千帆过尽的轻描淡写。 可听在唐母耳朵里就成了轻视疏忽、不以为意。 “话不能这么说，也还有不加班的。” 叶灵没听出来，她忙着整理买回来的东西了：“一般公职或者国企才有朝九晚五不加班的待遇，像一些大点的私企或者外资企业，很难做到。” “难怪献北这么辛苦。” 叶灵点头，唐献北的努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唉，”唐母轻叹，“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做顿好吃的，能节约的地方就尽量节约。” 叶灵动作一顿。 这下，她算是听懂了。 把东西重新放回袋子里，叶灵抬头，莞尔一笑：“是啊，他挣钱不容易，该省就要省……” 唐母点头，正准备说话，下一秒—— 叶灵：“所以我一般都刷自己的卡，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刷多少刷多少，处处替他俭省着呢，您放心吧。” 说完，拎上购物袋往卧室走：“我先进去把东西放好。” 唐母站在原地，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气闷。 “我又没说什么……” 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叶灵进到房间，关上门，笑容立马垮下来。 唐母什么意思？ 嫌她花了唐献北的钱？ 明明她之前态度不是这样的，怎么出了火锅那件事之后，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丢开购物袋，抱着肚子坐到床边。 有点郁闷，还有点委屈。 且不说她用的都是自己赚的钱，就算她花唐献北的又怎么了？ 她不能用？不该用？不配用？ 一刻钟后，唐母过来敲门：“叶灵，吃饭了。” 她深呼吸，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好，马上就来！” 吃完饭，她都放筷了。 唐母突然从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上面漂了层油花：“喝碗汤。” 叶灵倒回去，低头闻了闻：“这是什么汤？” “鸽子汤，大补。” 叶灵脸色一白，后退两步，除了鸡鸭鱼这些常见的餐桌肉食，那些猎奇的东西，她一概不碰，比如什么龙凤汤、蛤蟆肉，再比如鸽子、麻雀、黄鹂。 “怎么了？”唐母对她突然沉下来的脸色有些介意，“鸽子大补。” “可……我不想喝……” 叶灵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嗫嚅半天，只能实话实说。 唐母脸色一变，她炖了几个钟头的东西，叶灵一句“不想喝”等于明晃晃给了她两个耳光。 －－－－－－题外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婆子妈老喜欢给怀孕的儿媳妇炖汤喝，还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291章 鸽子 一点委婉，稍稍迂回，都没有。 “这只鸽子花了我几百块，这么营养的东西，你……”唐母气极，“说不喝就不喝，是不是上次火锅的事，你记上心了，所以处处跟我对着干？” “妈——我只是不想喝，没有其他意思！” “为什么不想喝？” “我……没吃过这种东西……” “你连吃都没吃过就说不想吃。” “正因为没吃过我才……” “够了！”唐母冷冷别开视线，“不想喝就算了。” 言罢，端着汤进了厨房，很快传来冲水的声音。 叶灵愣在原地。 晚上八点，唐献北还没回，叶灵和唐母分坐沙发两头，不说话，只听电视声音在响。 随着时间推移，气氛也越来越怪。 直到…… 手机铃响，打破沉寂。 叶灵手指一划，接通：“喂？” “出来喝酒？” 是杨妍。 叶灵听到嘈杂的背景声，不由拧眉：“你在外面？” “嗯。来不来？” “你一个人？” 杨妍：“你来，就不是了。” 叶灵：“地点发我。” “行嘞！” 通话一结束，微信接着响，叶灵点开地址，用地图搜索，开车二十分钟，不算远。 她进卧室换好衣服，再顺手上了个淡妆。 正换鞋，唐母走过来，音调冷沉：“要出去？” “嗯。有个朋友打电话约……” “现在是晚上，已经八点半了。”唐母打断她，一字一顿。 叶灵：“？” “都这个点了，你一个人，还要出去？！”像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她的语气又惊讶又错愕。 “没关系，我开车二十分钟就到。” 唐母眉心狠狠一拧，“你觉得合适吗？” “我以前也经常这个点出去。” “现在跟以前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现在怀孕了！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大晚上不休息，出去瞎晃。 这叫什么事儿？！ “妈，其实您真的不用这么紧张。现在月份还小，我能走能跳，就跟普通人……”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听我的，要一意孤行是吗？！”唐母陡然拔高音调。 爆发来得措不及防，叶灵吓得后退半步。 她深吸口气：“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转身离开。 到了约定地点，叶灵问前台，侍者带她进去，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最终停在一扇门前。 叶灵挑眉，推门而入。 里面只有杨妍一个人，音响放着歌，桌上摆着零食和酒。 “到啦！”杨妍抬手一招，拍着沙发，“过来坐！” 叶灵走过去，放下包，脱了外套挂起来，然后才挨着她坐下：“行啊你，一个人开个大包，钱多了，烧得慌是吧？” 杨妍翻了个白眼儿：“还不是考虑到你。” “我？” “你一个孕妇，我总不能让你在大厅待着吧？出了事谁负责？再说，包间有零食送，还有免费水果吃，也挺好。” 叶灵知道，前一个才是主要原因，什么零食水果，杨妍可不差这点钱。 “那我可谢谢你。也不枉我冒着婆媳关系恶化的风险，跑出来见你。” “嗯？”杨妍立马坐直，“什么情况？” 叶灵叹气：“唐献北他妈不让出门，说太晚了。” “就这样？” “……晚饭我没喝她炖的鸽子汤。” “啧啧，”杨妍摇头，“根本不用我，你这婆媳关系就得恶化。” “我真的不想喝，也不敢喝，她炖之前就不能问问我吗？以前她不这样的，怎么现在……” 叶灵想不通。 “你是不是觉得老太太一开始还挺客气，现在就喜欢自作主张？” “对对对！起初，她很尊重我的意见。” 啪—— 第292章 亲则不逊远则怨 杨妍两手一合：“这就对了！” 叶灵：“什么对了？”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亲则不逊，远则怨？意思就是，你跟他亲近吧，这人就对你不尊重，跟你嘻嘻哈哈，没个分寸；可你要远离呢，对方又怨恨你。严格讲，用来形容婆媳关系不是那么恰当，但也并非完全解释不通。” “怎么说？” 杨妍放下酒杯，正色：“当初，你婆婆刚来，在这个家还算陌生人，无论跟你，还是跟唐献北，多多少少有着距离感，可随着相处时间增加，你俩熟悉了，她也摸清楚你的脾气，这下婆母的谱儿不就摆出来了？” “这样吗？” “人啊，一旦没了距离感，就容易失分寸。本来是亲近的表现，但火候太过反倒弄巧成拙。比如你婆婆，她之前客客气气，现在就管东管西。虽然都是为了你好，但容易惹来反感，吃力不讨好。” 叶灵若有所思。 杨妍重新靠回沙发里，长臂一伸捞起高脚杯，轻摇慢晃：“你婆婆最大的错处就是，像管女儿一样管儿媳妇，尤其是怀孕的儿媳妇。” “怎么听起来像我不识好歹一样？”叶灵用牙签扎了块水果放进嘴里。 杨妍摆手：“不是你的问题，当然，你婆婆也没多大错，不管鸽子汤，还是不让你晚上出门，都是为你着想，为你好。” “那照你这样说，我们都没错，都不用改，就这么任其自然地发展？局面还不知道会多糟！” “no，no，no！你们最大的矛盾在于你是个能独立思考并且拥有主见的成年人，可你婆婆不拿你当成年人。” 叶灵凑近：“怎么解决？” “你只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有常识，也有分寸，能够对自己负责，对宝宝负责，不需要人指手画脚。” 叶灵撇嘴，收回期待的目光：“还以为你有什么妙招……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讲的道理也讲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谁让你用嘴说了？” “不然？” 杨妍恨铁不成钢：“做啊！” 叶灵反问：“请教大神，该怎么做呢？” 杨妍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处理过婆媳关系。” 叶灵：“……” 那你说个屁！ 还头头是道的…… “话说，”叶灵坐直，面对面，“你今晚怎么了？” 杨妍动作一顿，杯口停在唇畔：“……没怎么。” “这是第三杯。加上我进来之前你喝下去的，少说也有大半瓶。是谁半个月前还在说戒烟戒酒戒熬夜？” 杨妍：“……记得还怪清楚的。” “说吧，什么情况，大晚上出来喝闷酒？” 杨妍垂眸，陷入沉默。 半晌没有开口。 叶灵也不催，就这么一边吃水果，一边等。 她问了，却没打算逼杨妍一定要说。 一刻钟过去，就在她准备换个话题调节一下气氛的时候，杨妍突然开口—— “段飞那个渣男！” 叶灵：“？” “我们分手了。” 叶灵从震惊中回过神，“那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原因吗？” “不都说了，他是个渣男！” “怎么个渣法？” “……” 就在叶灵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杨妍：“他订过婚，有个未婚妻。” 叶灵噌的一下站起来，往外走。 “你干嘛？”杨妍把人拉住。 “我要去弄死他！” “……冷静，姐们儿。杀人要坐牢的。” “我怎么听说孕妇可以缓刑？” 杨妍：“……” 叶灵开玩笑的，但心头愤怒作不得假。 好在，总算把某个买醉的伤心人给逗笑了。 杨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一挥：“算了，老娘不缺他段飞一个！那种贱人也值得你喊打喊杀？坐着吧您呐，也难怪唐献北他妈不让你往外跑……” “说你呢，少拿我打岔。”叶灵被重新按坐下来，“你问过段飞没有？他承认了？还有，你怎么发现的？” “问过，开门见山那种，没有半点让人可以误会的弯弯绕绕。” 叶灵：“他怎么解释？” 杨妍摇头，灌了一口酒，才重新找回声音：“……没有解释，他默认了。” “死渣男！”叶灵磨牙握拳，分分钟冲上去咬人的架势。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不会主动带我见他朋友，就算见也只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时间久了，杨妍难免怀疑。 既然段飞不提，那索性她来开口，同时也存着试探的心思。 好在段飞没有让她失望，欣然同意。 很快就带她出去跟那些朋友见面吃饭，偶尔组团去度假村住上几天，或者游轮出海、北上滑雪。 第293章 他有未婚妻 那段时间，杨妍过得相当充实，生活从来没这么丰富过。 而她也自以为打入了男朋友的交际圈，疑虑渐消，坦然地享受一切。 但随着她跟那群人相处越久，有些东西终究瞒不住。 一个星期前，邻市某温泉酒店开业，段飞有贵宾卡，便带杨妍过去住几天。 在酒店大厅偶遇他两个朋友，都带着女伴。 当时杨妍有点晕车，没什么精神，办好入住就去房间休息了。 一觉睡醒打给段飞，他没接，她只能去汤泉那边找。 恰好她找对了地方，恰好三个男人正在说话，又恰好被她听到某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朋友甲：“我说阿飞，你跟杨妍在一起得有大半年了吧？稀罕啊！” 朋友乙：“你懂什么？我们段少这回遇到真爱了，没见去哪儿都把人带着吗？形影不离的。” 朋友甲：“真的假的？” 段飞没搭腔。 加之背对进门的方向，杨妍看不见他什么表情。 “不是吧段少，你来真的？那张大小姐怎么办？你俩可是订婚宴都办了。名义上，她算是老段家的准儿媳了吧？” “我可听说她爸明年又要往上升……” “嘶！还升呢？都那个位子了。” “谁知道？还是段夫人有眼光，早早就看中张家这只潜力股，先下手为强。” 后面的杨妍没有再听。 “……阿灵，你说我是不是体质有问题？怎么净招苍蝇？还一个比一个渣！” “可能……你比较香。” “去去去！我说正经的。” 叶灵：“我很正经啊，难道你不香？” “这倒是！” “所以，与你无关，先撩者贱。” 杨妍重重点头，“没错！” “你真打算分手？不是冲动？也不是策略？” “什么策略？” “用分手来逼段飞做选择，跟他未婚妻退婚啊！” 杨妍目光微闪：“……我是那种人吗？” 叶灵盯着她，眼睛不眨：“没准儿呢？” “……” “说真的，如果段飞浪子回头，你收还是不收？” 杨妍再次沉默。 叶灵懂了。 这傻姑娘平时喊着“墨镜一戴，谁都不爱”，可到底还是一脚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爱不由己，情不堪控。 “不管做什么选择，我都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德上。 “知道啦！让你来是陪我喝酒，不是给我上课的。” “找一个孕妇陪你喝酒？侬脑子瓦特了？” “你吃水果，看着我喝不行吗？！” 叶灵无奈：“行——” 十点。 杨妍已经半醉半醒。 叶灵退掉剩下的酒，结了账，又拜托两个服务员把她扶到后座。 “谢谢啊。” “不客气。” 这时，手机响了。 叶灵接通：“老公？” “在哪儿？” 叶灵说了大概位置，“……我打算先送杨妍回家。” “你就在原地，我马上过来。” “诶！你怎么来了？” “妈说你出门见朋友，我查了一下车载导航的位置。具体哪个车位？” “b区412。” “好，马上过来。” 两分钟后。 “老公——这里！” 唐献北大步走过来：“杨妍呢？” “后座。” “什么情况？” “心烦，找人喝闷酒。” 男人眉心一拧：“那你？” “放心，我没喝！” 唐献北松了口气。 “喂！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没分寸？” “不是……” “跟你妈一样……”叶灵说得又快又小声。 唐献北果然没听清：“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打车过来的？” “坐公交。” “……哦。” 叶灵把车钥匙给他，“你来开。”然后，爬上副驾驶坐好。 唐献北无奈摇头。 把杨妍送回去，又照顾她喝了水，躺好，叶灵才离开。 两人到家将近凌晨，唐母已经睡了。 等叶灵和唐献北双双躺下，时针已经指向一点。 “老公。”黑暗中，她突然开口。 “怎么了？” “有点口渴。” 唐献北开灯，爬起来：“你等等。” 说完，出了卧室，去厨房接水。 端着杯子折返的时候，正好碰上唐母起夜，“妈？” “献北？你怎么还不睡？” “起来接杯水。” 唐母视线下移，发现是叶灵的水杯，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上班。” “知道了，妈，您也是。” 回到卧室。 男人站在床边，叫她：“起来喝水。” 叶灵喝掉大半杯，杯子还给他：“……谢谢老公！” 唐献北顺手放到床头柜上，盖子盖好，然后绕回自己那边，关灯躺下。 …… 第二天叶灵是被杨妍电话吵醒的。 “喂……” “都中午了，你还睡？趁怀孕名正言顺当猪啊？” 叶灵咬牙：“你最好有急事！否则——” “哟哟哟！还恼了？” 第294章 火锅店内偶遇段飞 叶灵很想挂电话：“有事说事。” “出来逛街！” “现在？大姐，你酒还没醒吧？” “放屁——我什么酒量？醉字跟我不沾边，谢谢。” “所以，昨晚那个像死猪一样非要我扶上楼，还给她脱鞋换衣服的人是谁？” “……” 叶灵没开车，是杨妍到小区门口接的。 两人去了市中心购物商城，周围一片全是大牌专卖店。 叶灵咽了咽口水：“我怎么觉得，你要搞事情？” “说得好像你不搞一样，多久没买新包了？” 一问致命。 叶灵：“……我不买！我克制得住！” 杨妍回了她一声“切”，外加一个“我信你才有鬼”的眼神。 事实证明，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叶灵：“……卧槽！他家怎么又出新款了？！关键还这么好看！” 杨妍轻哼，她就知道，招手叫来导购小姐：“那个中号，那个小号，还有那款鸵鸟皮，都包起来。” 从中午到傍晚，两人从这家店，换到下家店，再到下下家，中间几乎没歇过。 叶灵还好，穿的是平底鞋。 杨妍就没那么好受了，六厘米尖头高跟，新鞋，大牌，等于难穿、磨脚。 “要不别逛了？”叶灵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才四点，休什么休？等着，我重新买双鞋。” “……疯了。” 直到六点，杨妍才终于叫停：“差不多了，找个地方吃饭。想吃什么？” “火锅！” “……不怕你婆婆闹？” 叶灵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我先去洗手间换衣服，等吃完再换回来，这样就没味儿了。” “新衣服出现火锅味，这也说不过去吧？” “简单！就说这家店开在火锅店旁边。” 杨妍咋舌：“……你牛！” 叶灵把包给她：“帮我看一下，我去换衣服。” 吃完火锅，杨妍结账，叶灵换衣服，分头行动。 “……总共消费五百一十八块，麻烦您出示一下二维码，我扫您。” 杨妍拿出手机。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刷卡。” 她全身一僵。 这个声音…… “段飞，你来这儿啊，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段飞？”张灵挽住他手臂，轻轻摇了摇，“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显然，他已经发现杨妍。 抢在张灵顺势看过去之前，转移了目光，放到杨妍背后的货架上：“再拿瓶矿泉水。” “好的。”收银员手脚利索地打单。 张灵果然没有多怀疑。 而杨妍那边—— “小姐，可以了。” “嗯。”她接过小票，面无表情地走开。 没再回头多看一眼。 叶灵正往里走，迎头撞上杨妍：“怎么出来了？” “空气不好，闷。” “东西拿了没？” 杨妍莞尔：“当然。” 叶灵却觉得那个笑容有种说不出的的辛酸纠结。 “阿妍……” “走吧，送你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叶灵没急着下，再一次确认：“……真的不需要我陪？” “姐要陪也找小鲜肉，谁要你个孕妇？”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走了！” “慢点儿！让你老公下来接——” 看着叶灵在进门的地方与唐献北会合，两人相携离开，杨妍才收回目光，合上车窗，同时也敛下眼中那一抹欣羡。 真好啊…… 以前她笑叶灵婚结得太早，错过了掐尖儿的机会。 可事实却告诉她，真正掐到尖儿，最后也未必属于自己。 竹篮打水，百忙一场。 …… 停好车，杨妍绕到后座把购物袋拎上，打算回家。 刚转身，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打量着她，目光深沉。 杨妍只当没看见，错身绕过。 “我们……就这样了吗？”声带沙哑。 杨妍没有回头，眼中浮现讥诮：“不然呢？” 身后久未传来应答。 她凉凉一笑，抬步离开。 …… 却说叶灵回到家，九点，唐母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 还多了一个人。 “这是？”叶灵询问的目光投向唐献北。 后者正准备开口，唐母率先看过来，语气不咸不淡：“回来了，这是献北他小姨，过来住几天。” 叶灵倏地看向唐献北。 后者无奈点头，他也是回来才知道，之前唐母并没有提过。 更别说问他的意见了…… 叶灵深呼吸，走过去叫了声：“小姨。” “这就是献北媳妇儿啊？长得真俊！就是瘦了点，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这……一百斤都没有吧？” 叶灵保持微笑。 “哟，这是出去逛街了吗？大包小包的，袋子都这么漂亮，一看就很高档，要不少钱吧？”他小姨转过头，一把抓住唐母的手，语气激动，“姐，你现在可享福咯！儿子儿媳都这么能干……” 第295章 鸡汤魔咒 直到进了卧室，叶灵耳边还不断回放着唐献北他小姨叽叽喳喳、叨叨不停的声音。 “小姨怎么来了？” 唐献北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床边，码成一堆，转身，朝叶灵摇头：“不知道。” 叶灵：“……” “可能过来宁江办事，住几天就走。” “我不是……”想赶她。 唐献北：“我知道，不用解释。” “真的？” “我小姨这人……”他顿了顿，试图找个恰当的形容词，但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比较多，嘴碎了点，大毛病倒是没有。” “哦。”叶灵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欢天喜地去拆她今天一个下午的“战利品”。 唐献北早就习惯了她这个“爱好”，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叶灵说地方，他就负责归置：“……这儿？” “再左边一格。” “这样？” “ok！perfect！”从上到下全是c家限量。 唐献北：“……”不都是包，有什么不一样？ 要不怎么说他是钢铁直男呢？ 突然—— “嘶！你这衣服怎么一股火锅味？” 叶灵眼神微闪。 唐献北一秒看穿：“偷吃了。” 用的是陈述句。 “杨妍带你去的？” “……哦。” 他又气又好笑：“这是吸取上次的经验，知道偷腥要擦嘴了？” “……你烦不烦？还敢笑？信不信我——”叶灵噌的一下站起来，够着去捂他的嘴。 “欸！你慢点！跳什么跳？！”唐献北下意识后仰，但很快又把头低下来，故意让她得逞。 “看你还敢笑——”叶灵偷袭成功，一脸得意。 被老婆捉住嘴捏成鸭嘴壳子的唐献北：“唔唔唔——”我认错！不敢了！ 叶灵这才放手，“小声点，别让妈听见，不然你知道后果！” 唐献北赔笑，还装模作样地压低嗓子：“了解了解……” 这晚，可能是买包的喜悦还残留在身体里，叶灵睡得又香又甜。 连梦都是浪漫的樱粉色。 如果不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可能会把这个梦一直做下去，再遇上个公爵绅士，或者……霸道总裁也不一定？ 砰砰砰—— “献北媳妇？听得见吗？！我进来了——” 说着，推开门，走到床边，“这马上十一点了，怎么还在睡觉？早饭也不吃……” 从第一声敲门，叶灵的起床气就控制不住直线飙升。 当她睁开眼看见唐献北小姨抻着个大脑袋悬在她正上方，嘴里还不断喷口水，冒葱蒜味儿的时候，叶灵的恶感达到极点。 “……哎哟！总算醒了！赶紧起来吧，准备吃午饭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作息也太不规律了，睡到日晒三竿，每天就吃一两顿，胃怎么受得了？更何况你现在还是个孕妇……” 叽里呱啦，吧啦吧啦，叶灵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这么能说，可惜连续十分钟嘴皮子动个不停，慷慨激昂。 “献北媳妇，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别怪小姨多事，你现在是两个人，凡事都要……” 叶灵真的很想发脾气。 但由于对方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她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等唐献北小姨说完，她那股邪火也灭了。 “……我说这么多，都懂了吧？” 叶灵木着脸，回了她一声：“哦。” 然后就是洗漱，吃午饭。 她前脚刚放筷，唐母后脚就从厨房端了一碗黄橙橙的汤出来。 等放到她面前，叶灵凑近一看，才发现上面浮的那层全是油。 “妈，这是？” “献北小姨带来的大母鸡，炖了汤，你喝一碗。” “这个好像……很油。”她尽量注意措辞。 唐献北小姨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当然油了！我可是挑了最老最肥的那只！你是没看见，刚剖出来的时候，鸡肚子里面的油能装一整碗呐！在灯下黄得发亮，是最补人的东西了！” 随着她生动形象、又比又划的描述，叶灵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那个场景—— 拔了毛的大母鸡，肚子被剖开，手伸进去一抓，抓出一坨带血的半凝固状物体，像肉又不够结实，像水却不能自由流动。 呕！ 她开始反胃了。 鉴于唐母和唐小姨都在场，她硬生生憋住，只是克制地把头扭过去，确保余光也不沾到那碗汤。 深呼吸，强迫自己去想清新淡雅的东西，比如花，再比如香水，又或者咖啡、清茶的味道。 半晌才压下那股恶心。 但唐小姨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你怎么了？”没有一开口就问罪，自以为好声好气。 －－－－－－题外话－－－－－－ 来了来了，跟刘琨他妈一样的套路！当婆婆的是不是都喜欢炖鸡汤？ 不仅婆婆妈喜欢，其实很多亲妈也喜欢…… 第29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从她加快的呼吸频率和微浊的呼吸声，叶灵就已经察觉到对方微妙的情绪变化。 “没事，”她转过来，盯着唐小姨的脸，其实是不想看到那碗汤，一点都不想，“我刚吃饱，现在喝不下，过会儿再喝行不行？” 叶灵笑容太过友好，大眼睛又水汪汪的，眨巴眨巴。 唐小姨招架不住这番柔情攻势：“行、行啊……” 唐母：“？”说好的来帮我呢？你到底帮谁？ 叶灵成功溜走，换衣服，化妆，欢欢喜喜出门。 唐母开始算账：“老小，你什么情况？” 唐小姨收回视线，目露茫然：“什么什么情况？不是……她这风风火火往外跑，要去哪儿啊？” “上课。不是……我先问的你，你不回答，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上什么课啊？她还没毕业？” 唐母：“……”心好累。 “姐，你怎么不说话？难道……献北媳妇是那什么……研究生、博士在读？！我的妈呀，高级知识分子啊！是不是像新闻里报道的，什么带着老公抱着娃去参加毕业典礼？！你说你儿媳妇这么出息，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这……嗓门儿是不是太大了？他们文化人就喜欢斯斯文文的，还有衣服是不是穿得太随便……” 唐母直接转身进了厨房，虽然里面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唐小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整整衣摆，一会儿理理头发，从始至终，嘴巴就没停过。 却说离开家的叶灵就像出了笼的小鸟。 开车去培训中心跟袁静汇合。 她到的时候袁静已经换好衣服坐着喝水了。 “今天这么早？” “别提了，我巴不得再早点。” “怎么？”叶灵放下包，水杯拿出来。 袁静叹气：“还不是刘琨他妈……算了，我都懒得吐槽。你今天也挺早，怎么没看见你婆婆？” “唐献北他小姨来了。” “你这表情……看上去有点一言难尽啊？” 叶灵愕然：“有这么明显？！” “要听实话吗？” “说呗。” “不明显。” “……” 袁静：“我猜的，看来猜对了？不过，不应该啊……” 叶灵就奇了怪：“怎么不应该？” “你可比我好多。老公体贴、会赚钱，自己也不用上班，在家养着就行，最最重要的是有个开明婆婆，不像我家……” 袁静一想到刘琨他妈就忍不住摇头。 这老太太现在越来越放飞自我，在她面前连装都懒得装了，趾高气昂，一会儿命令她必须这样，一会儿又不准她那样。 话里话外都是她孙子如何如何，袁静被忽视得彻彻底底。 她不爱吃刘琨他妈又非逼着她吃的东西，就说孙子想吃。 她要做刘琨他妈又不让她做的事，就说孙子不喜欢。 袁静简直受够了！ 关键刘琨那个蠢货跟没带脑子一样，被他妈几句话绕进去不说，还反过来指责她任性、不懂事。 起初，袁静还跟他吵，跟他闹，试图敲醒这个脑子不清楚的蠢蛋。 后来，她累了，工作累，跟刘母相处更累，就懒得费那个精力。 反正吵也吵过，闹也闹了，并不能改变现状。 当所有办法都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除了放任不管，还能怎样？ “……每次我在公司磨蹭到最后才走，不用加班也上赶着加班的时候，感觉自己跟那种下班不回家待在车里抽烟的男人没什么区别。”袁静说着，轻嗤一声，嘲讽地勾起嘴角。 叶灵有意安慰几句，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发言权。 毕竟，她的情况也没比袁静好到哪里去，都是一团乱麻。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阿灵，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叶灵苦笑：“羡慕我什么？连吃顿火锅都像做贼，还是要面对各种奇奇怪怪的汤汤水水？” “你婆婆怎么也……”袁静话没说完，但意思两人都懂。 “之前不是这样的，但那顿火锅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至于原因……”叶灵摊手，“我也不知道。” “一顿火锅至于吗？” 叶灵耸耸肩。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背后说长辈坏话，但适当的情绪发泄还是会有。 比如现在，她就一脸无奈，外加目露厌烦。 “大家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上课！” 叶灵抓起袋子：“帮我看一下东西，我去换衣服。” “好，”袁静点头：“去吧。” 今天是瑜伽课，主要调整呼吸、放松神经，并没有太高难度的动作，自然运动量也不大。 中间休息的时候，叶灵让袁静拿手机给她拍照。 “……人要放在画面中间，然后把腿拍完。” 袁静调整好角度，“……拍了很多张，你看行不行。” 叶灵接过手机，“这张不行，看不到脚……这张光线有点暗……这张还不错……这张也可以……” 第297章 嘴碎 “我拍照技术还行吧？” 叶灵点头：“不错不错，发个朋友圈……” 说话的同时，已经挑了角度最好的几张：“搞定！” 同一时间，家里。 “姐！姐！你来——” 唐小姨坐在沙发上，原本拿着手机在看养生公众号，不知看到什么，突然瞪眼，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开始大声叫唐母。 “怎么了？！”唐母急匆匆跑到客厅。 “你看这是不是献北媳妇？”她自己没加叶灵微信，但她用的是唐母的手机，一点开朋友圈，就看到那几张明晃晃的照片。 “是啊。”唐母看完，点头。 “你不说她去上课了吗？怎么像去做按摩一样，这穿的什么衣服啊，绷得也太紧了……” “这叫孕期培训。” “怀个孕还要培训？” “当然，”唐母毕竟陪叶灵去过几次，耳濡目染之下也被工作人员科普了不少硬知识，“这个培训不仅能让大人保持健康的状态，对宝宝的胎教也很有好处。” “都怎么个培训法啊？”唐小姨目露好奇。 她跟唐母不同，唐母退休之前在学校搞后勤，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但基本常识和文化素养还是不差，而唐小姨因为嫁到农村，信息闭塞，这么多年一心围着丈夫孩子打转，操持家务，平时连电视都不怎么看，因此见识相对有些……匮乏。 “会有专门的产科护士来教怎么给宝宝洗澡、换尿布、喂奶等等，有时练一练瑜伽，做点基本的健身训练……” “这、些都免费？” “哪能？要交钱的！” 唐小姨一脸被刷新三观的震惊：“什么洗澡、喂奶、换尿布这这这……这些东西还用教吗？！当了妈谁不会？用得着专门花钱去学？” “话不能这么说，”唐母还是有判断能力的，“新手父母在细节上很容易出错，你说那种当了妈谁都会的情况，肯定也不是刚开始就什么都会，还不是犯了错，慢慢积累出经验？可刚出生的婴儿有些错他经不起啊，如果父母提前学一学，上上手，自然可以少走些弯路。” 唐小姨不敢苟同：“这学也不是白学，要花钱的！你看这照片上的环境，干净整洁，还亮堂宽敞，不花点钱能有这待遇？具体花了多少？” “这……”唐母犹豫一瞬，“我没问过。” 唐小姨撇嘴，看她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怎么能不问问呢？叶灵花的可是献北赚回来的钱！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昨晚看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什么衣服鞋子包包，肯定不便宜。” 唐母皱眉，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也没阻止唐小姨说下去。 “上午我悄悄进他俩房间瞅了眼，好家伙，那一柜子的包包和衣服，还都新得很！一看就没穿过几次，可她还往家里买……” “我知道献北如今出息了，能挣大钱，买房又买车，可辛苦也是真的辛苦，这一天天早出晚归的，听说还有应酬，说好听点叫应酬，说直白点不就是喝酒吗？比谁喝得多，才给签合同，总之……挣点钱，不容易，再多也不能瞎折腾，那不成败家了吗？！” 唐母：“可叶灵说，她花的是自己的钱。” “她说你就信？！我问你，献北的工资卡在谁那里？” 唐母一脸茫然。 “得！”唐小姨对这个姐姐简直失望透顶，“又不知道！” “我没问……” “你这这这……一问三不知的，怎么当人婆婆？” “我觉得没必要，他们小两口自己会安排，我插什么嘴？” 唐小姨翻了个白眼儿：“你不插嘴的结果就是你儿子的辛苦钱被人眼都不眨地嚯嚯掉！” 唐母浑身一震：“应该没那么严重……” “就献北媳妇儿那样细皮嫩肉，娇生惯养，一看就是城里长大的，要吃好穿好，可不像咱们这样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死抠着节约。那刀不割在自己肉上，谁知道疼？你说献北也真是的，就算稀罕媳妇儿也不能什么都惯着她吧？养孩子不用花钱啊？” “这要是搁文昌身上，我早就骂得他稀里哗啦……” 杨文昌，唐小姨的独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孝顺。 “反正！你跟献北就不能这么任由叶灵胡来！” 掷地有声，字字铿锵。 唐母恍惚着进了厨房，低垂的眼睑敛下一片沉思之色。 其实，老小说的好像…… 也不是没有道理。 傍晚，叶灵踩着饭点到家。 她叫了声妈，唐母在厨房忙活，还是抽空遥应了她一句。 然后又笑着跟唐小姨打招呼。 “等等……”后者突然开口。 叶灵脚下一顿。 第298章 天价奶瓶 “小姨？”她回头，目露询问。 “提的是什么呀？包装袋怪好看的。” “哦，买了点东西。”叶灵也没多想。 唐小姨视线黏在袋子上，笑问：“什么东西啊？” “奶瓶，还有一套小衣服。” “给宝宝买的？”唐小姨脸色稍缓，笑容多了几分真切，“我看看……” 说着，从叶灵手上拿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 “盒子里是衣服吧？” 叶灵摇头：“不是，是奶瓶。” “这么大一盒？”唐小姨惊讶。 奶瓶不都论“个”算？ 这包装也太夸张了。 “献北媳妇，我跟你讲啊，这个买东西不能只看包装的，包装再好看，质量差了也白搭！现在这些商家故意整得花里胡哨，还不是看你们年轻人的钱好骗？你说一个奶瓶就那么大点儿，弄这么大一盒子装，像什么话？再说也不好拿啊……” 叶灵尬默三秒：“……小姨，这不是一个奶瓶。” “？” “是一套。” “……一套？！有几个？” “150ml和240ml各两个，所以是四个，加上搭配的一二段奶嘴，以及瓶领、防尘盖、吸奶器凑成一盒。” “不是……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光奶瓶就四个，还不加那些七七八八的。” “宝宝喝水、喝奶就要两个瓶，再多一套换洗备用，刚好四个。”叶灵解释完，拎上袋子，转身进了卧室。 唐小姨拧着眉头暗自琢磨，转眼便噔噔噔跑去厨房。 “姐——姐——” “老小，你来得正好，帮我拍一下蒜，再把葱切了。” “好，”唐小姨撸起袖子，提着菜刀哐哐哐，三两下搞定，“拿个碟子装起来？” “行。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很快开饭。” 唐小姨没动。 唐母动作一顿，抬头：“怎么了？” “献北媳妇回来了。” “我知道啊，刚才还叫我了。” “你不知道！”唐小姨几乎是要跳起来的架势，“她又买了很多东西！光奶瓶就四个，还有什么一段两段的……也不知道是个啥！” “哦，这是奶嘴的种类，一段给0-3月的宝宝用，二段是3-6个月。眼看没几个月了，这些东西确实该提前准备好。” 唐母平时会翻一翻育婴书，一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不是……姐，你怎么没听懂我的意思呢？” 唐母皱眉：“什么意思？” 唐小姨快急死了：“献北媳妇买了四个奶瓶！四个！说什么一个喝水，一个喝奶，再有一套备用，我纳闷儿了，喝奶喝水为什么还要两个瓶？喝奶的时候又不会喝水，喝水的时候也不会喝奶，直接一个瓶子就能搞定啊……” “那分开肯定更好，对不对？”唐母对未来孙子还是相当大方的。 再节约，也不能省孩子那份儿。 唐小姨轻哼：“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知道那几个奶瓶多少钱吗？” “？” “我偷偷看了眼小票，三千多呢！” 唐母倒抽一口凉气：“……多、少？” “三千！姐，不是我在背后说坏话，照献北媳妇这么花下去，这个家迟早被败光！你说小孩子用的奶瓶而已，三五百块就已经不得了了，像老家那边十几二十块不也照样用？养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健康，没病没灾的，怎么她就要花几千块？这还只是奶瓶，以后奶粉、衣服、玩具等等，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可长点儿心吧！” 唐小姨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说完，潇洒走人，把唐母留在原地，一脸凝重。 …… 是夜，九点半。 刚应酬完的唐献北回家，身上全是酒味儿。 “妈。” “回来啦？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起身往厨房走。 很快又回来：“温的，你喝点。” “谢谢妈。” “难不难受啊？我再给你兑碗白糖水……” “妈，不用了，我没醉。” 唐母不信：“这一身的酒味儿。” “真的没事。叶灵呢？” 唐母朝主卧看了眼，嘴角微抿：“在房间。” “肯定睡着了，不然早就跑出来了。”说话的时候，他刻意放轻了音调，压着嗓子。 唐母没接话。 “妈，你别站着，坐啊。” 唐母坐下来，正准备开口，唐献北突然起身，放下水杯：“我进去看看她。” “献北——” 他停下：“怎么了妈？” “你坐，我们说说话。” 唐献北一愣，眼底掠过深色，但很快归于平静：“好。” 他坐回去。 唐母三番两次欲言又止，半晌，才垂着眼皮，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叮嘱你别太拼命，酒喝多了伤身体，你现在年纪轻轻不觉得，等过几年就晓得厉害了！” “妈，您放心，我有分寸。” “我就怕你为了挣钱，连健康都不顾，钱够用就行了，平时节约一点，真的花不了多少！” 第299章 死鸭子活鸭子 唐献北宽慰了两句，并没有多想。 可能天下母亲都会为孩子担忧，不管这个孩子是几岁，还是几十岁。 他都听习惯了。 “……您呐，别想太多，踏踏实实的！我进去看看叶灵，她喜欢踢被子，空调温度又打得低，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唐母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去关心另一个女人。 一股心酸蓦地上涌，眼眶随之一热。 …… 主卧。 唐献北轻手轻脚推开门，一看，床上是空的。 倒是床尾凳上坐了个人，正拿着手机，戴着耳塞，连他推门都毫无所觉。 唐献北目露无奈，走到她跟前。 叶灵只觉一道阴影当头罩下，光线猛地一暗。 下意识抬头，旋即目露惊喜：“老公，你回来啦！” 话音未落，起得太急，险些摔了手机。 唐献北抬手一扶：“你慢点，毛毛躁躁的！” 叶灵：“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你戴着耳机，听得见才怪。”唐献北解开扣子，背过身去脱了外套。 叶灵顺手接过来，挂到衣帽架上：“对不起啊，我没注意……” “看什么这么入迷？有人开门都没发现。” 叶灵眼前一亮，抓起手机凑到他面前：“老公，给你看个好东西！” “？” 叶灵点开相册，刷刷连着划过几张照片：“……怎么样？” 唐献北目露沉思，老婆给自己看其他女人的照片，几个意思？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马拿出手机问度娘。 “……我不认识。”他说，表情诚恳。 “你当然不认识了，这是模特！” “？”什么鬼？ “你说我也去拍一套这样的孕妇照怎么样？” “拍、照？” “对啊，这个摄影师是梁启柏介绍的，专门给准妈妈拍孕妇照，你看后面还有一家三口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尤其是这组拿苹果画笑脸的，超可爱，有没有？” “还、行吧。” 叶灵眼前一亮：“你同意了？！” 唐献北不表态，反问：“摄影师男的女的？” “女的。” “咳……你既然想拍，那就拍吧。” 叶灵挑眉，“怎么，男摄影师不行？老公，你吃醋啊？” “怎么可能？！我就问问。” “……死鸭子嘴硬。” “你还想不想拍了？” “想想想！你不是死鸭子，是活鸭子，行了吧？” “……”能不当鸭子吗？ “我现在就预约，看她什么时候有空，你得陪我一起去！” 唐献北想了想：“最好约周六日。” “知道。” 叶灵一通打字聊天。 唐献北：“先去洗澡了。” “嗯嗯。” 等唐献北洗完出来，首先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又软又香的抱抱：“老公！约好了！就这周末，去她工作室！” 唐献北反手将她托住，笑着来了句：“嗯，重了……” 叶灵：“？” “不少。” 连起来：重了不少。 叶灵整个人都不好了：“能不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吗？” “抱歉，我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只说真话。 “呸——” 第300章 刘琨袁静车内大吵 周末。 唐献北和叶灵吃完早饭，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这么早出去？今天不是周末吗？”唐小姨从饭厅溜达出来，见状随口一问。 叶灵现在听见她的声音就反射性头皮发麻。 唐献北倒还好：“办点事。” 说完，不给唐小姨追问的机会，带上老婆直接走人。 唐小姨：“？” …… 叶灵按梁启柏给的地址找到工作室，对方热情接待了他们。 选好想要的五组风格，接下来就是换衣服、化妆。 整个过程相当顺利，不到十二点就拍完了。 “……照片我们会先修，修好之后你们来选。至于做相框，还是制成相册，或者钥匙扣，到时再商量，你看怎么样？” 叶灵想了想，点头：“没问题。顺便问一下，可供选择的照片大概有多少张？” 摄影师低头看了下单反数据：“……五百张左右。” 离开工作室，唐献北直接开车到市中心。 他答应叶灵，今天带她出来吃。 “又是火锅？” “怎么？不行啊？”某孕妇斜了他一眼。 “行！你爱吃什么吃什么！” “叫上刘琨跟袁静吧？下午正好一起去中心上课。” 唐献北没异议：“我给老刘打电话……” 十二点半，四人在火锅店碰头。 袁静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所以衣着相对宽松，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 “坐坐坐，”叶灵招手，“菜我随便点了些，你们看还要加什么？” 唐献北顺势将菜单递过去。 袁静摆手：“不用了，先吃吧，不够再点。” “也行。” 刘琨伸出去的手默默收回来。 快吃完的时候，唐献北起身去结账，袁静捅了捅刘琨，后者老僧入定，就是不动。 袁静冷了脸。 刘琨反朝她瞪，眼底似有恼怒。 两人这番互动叶灵不曾注意到，满心满眼都是这顿得来不易的火锅。 要珍惜！ 吃完稍坐，没急着走。 男人聊工作，女人就交流孕期心得。 当着刘琨的面，袁静倒没有明目张胆吐槽婆母，但三番两次欲言又止、话里有话，说跟不说其实也差不多。 叶灵：“……要来杯喝的吗？” 袁静立马接话：“让刘琨去买。”说着，桌子底下推了推老公胳膊，示意让他主动点。 刘琨拧眉，不等他表态，唐献北已经站起来：“我去吧。对面有家茶饮店，你们两口子喝什么？” 刘琨没要，袁静要了杯柚子茶。 “阿灵，你不喝吗？” 叶灵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莞尔：“他知道我喝什么。” 那一刻，袁静羡慕到极点，尤其是对比自己身边这个。 吃饱喝足，出发去培训中心上课。 刘琨自己开了车，就停在门口，唐献北停得比较远，“你们先走，我去取车。” “行，动作快点，不然追不上。”刘琨笑着应了句，发动引擎。 一路无话，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刘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摸烟盒。 却听一声冷笑。 来自袁静。 男人眉心骤紧，忍无可忍：“你到底什么意思？刚才吃饭的时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说什么了？现在又阴阳怪气，摆张冷脸给谁看？” “呵……说我阴阳怪气？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有多差劲？！” “我怎么差劲了？啊？！” “你还凶？好意思吗？声音大不代表你就有理！行，你问我怎么差劲，那我就来帮你数数。”袁静坐直，侧身盯着他，目露冷嘲，“刚才吃饭，我让你去结账，你为什么不去？” “老唐请吃饭，为什么我要去结账？” “唐献北和叶灵请过咱们多少次了？咱们又请了人家几次？你好意思每回都吃别人的吗？让你去结账，你还忸忸怩怩，人情来往，有来才有往。你吃别人的，别人一顿也吃不着你的，长久下去，谁还拿你当朋友？” “事先说明，我不是不想请，但非得赶在这次吗？老唐说他请，你就让他请，大不了下次我们再请回来，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刘琨不以为然。 袁静气得冷笑：“下次？你主动请过人家吗？你就去付一次账会死啊？” 刘琨也恼了，“我为什么不去付账你不知道？” 袁静莫名：“你别犯浑，自己抠，还想怪谁？” “我抠？！”男人音调陡然拔高，像被践踏尊严的雄狮，满眼都是攻击的意味，“行，我承认我抠，不结账，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 “我特么每个月工资全部交给你，就拿两千块零用钱，我哪来的钱结账？！” 第301章 形同鸡肋 结婚以前，刘琨的工资可以自由支配，虽然会给袁静买这样买那样，偶尔遇上纪念日、节日送送惊喜、搞搞浪漫什么的，但剩下部分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消费，诸如泡泡夜店、喝个小酒，偶尔跟大学同学打打地主、玩玩桌球什么的，买鞋、买表、集手办，总之—— 怎么潇洒怎么来。 可是结婚以后，他明显感觉到生活质量大幅下降。 首先工资绝大部分就得上交。 他要买烟，偶尔跟同学兄弟小聚，车也要加油、保养等等，全靠这两千块。 够是够，却要精打细算。 就像一件极度合身的衣服，天冷了，想长一点都不行。扯了这头，露出那头，顾得了这边，管不了那边。 如此一来，当然就过得紧紧巴巴。 像从前那样大手一挥、豪爽买单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 就刚才那顿火锅，少说也要五六百，他零花钱的四分之一，袁静的指责和抱怨，以及不忿之下稍带奚落的语气就成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琨不仅愤怒，他还—— 憋屈！ “你冲我吼什么？是我逼你结婚，还是逼你要孩子？结了婚，你对这个家难道没有责任？还想像以前那样潇洒挥霍、大手大脚？现在不满意了，心头不痛快了，你对我发什么脾气？有本事当初你就别提结婚，别要孩子！” 袁静吼完，眼泪也跟着滚下来。 刘琨一个急刹，靠边把车停稳，愤怒又无奈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砰—— 袁静别过头，啜泣流泪。 那一刻，她茫然地看向车窗外，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是不是每个人平静的面皮下都藏着不能与外人言说的烦恼？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那一个。 心口猛地揪起，袁静突然想到一个词，一个她曾经最害怕、也最不愿承认的词—— 泯然众人！ 不突出，不优秀，更加没有闪光之处，混迹在人头攒中，庸庸碌碌，潦草一生！ 曾经，她信誓旦旦自己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现实却告诉她：你已经是那样的人。 生活一地鸡毛，婚姻形同鸡肋。 袁静突然失去了抗争的力量和勇气，她想，反正也没用，不如就这样吧…… “……老婆，对不起。”死一般的沉寂后，刘琨低声开口。 袁静摸着已经凸起的小腹，默然无声。 “我没控制住，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刘琨小心翼翼，“妈妈不开心，宝宝也不会开心的。” 袁静垂下的眼眸，睫羽轻颤。 是啊……她还有宝宝…… 无奈，心酸，涩然，不甘，所有情绪一齐上涌。 而刘琨还在伏低做小，但更像……忍气吞声。 “……老婆？” 袁静冷声：“等你知道车内有孕妇不该抽烟的时候，再来提宝宝吧。” 否则，你没资格。 刘琨一窒，没再纠缠原不原谅这个话题，沉默地发动引擎。 这次车内氛围比之前更压抑。 两人前脚开到培训中心，叶灵和唐献北后脚也到了。 袁静主动挽了叶灵的手，两人走在一起。 唐献北自然去跟刘琨扎堆。 第302章 请上台做示范 后者烦躁地摸出烟盒，先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再拿一根递给唐献北。 “不用了。”唐献北摆手。 “怎么？别告诉我你戒了。” “我本来就不怎么抽，现在叶灵盯得紧，能不抽就不抽，你也少抽点。” “嗤——”刘琨轻声一笑，“没看出来你还妻管严？” 唐献北也不跟他争，只道：“我乐意。” 刘琨一噎，咬牙：“你可真行！” “一般般。”男人嘛，谁不想被人说“行”？ “够不要脸的！诶，老唐，”刘琨把烟收回去，点了自己那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你说女人是不是都这么麻烦？喝酒要管，抽烟要管，连起夜上厕所的次数都要管，你说以后放屁是不是也得报备？同意了，才能放。” 唐献北：“……”说话就说话，怎么有味儿了？ 不过听完，他好像明白点什么，斟酌着开口：“你……跟袁静又吵了？” 不怪他用个“又”字，实在是这两个月刘琨叫他出去喝闷酒的次数快赶上过去一年的了。 每回喝得要醉不醉的时候，就开始大吐苦水。 十次有八次都在说袁静怎么怎么，剩下两次用来感慨婆媳矛盾。 起初唐献北还能开导两句，后来发现说来说去都一样，并没有太大作用，便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没吵。”刘琨别过头去掸烟灰。 拒绝深入交流。 唐献北也不勉强，男人都爱面子，他懂。 却说走在前面的叶灵和袁静—— “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有吗？可能换季过敏了。” “那你平时可得注意……” 这次课程是准爸爸和准妈妈一起上，配合完成。 之前刘琨没来，相比其他来过好几次的准爸爸明显不够熟练，就连唐献北都比他有经验。 “……我整套动作就是这样。下面我们请一位爸爸上来做示范好不好？” “好！”异口同声。 上过课的都知道，这是惯例。老师提出来，他们也乐得配合。 “我看这位爸爸有些眼生，是第一次来吗？” 刘琨冷不防被点到，表情一愕，“……是。” “那就请你上来为大家做示范吧！”说完，老师率先拍手。 很快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尤其是唐献北，拍手的声音可大了。 叶灵白他一眼：“幸灾乐祸！” 唐献北笑得更欢实。 刘琨硬着头皮站到台上，在众人的注视下，按照老师指点的步骤给模型婴儿换尿布，笨手笨脚，一脸尴尬。 别说，还有点可爱。 袁静坐在下面，看着男人大汗淋漓却神情专注的侧脸，原本漠然沉寂的眼中闪过一抹短暂的怔忡与……温柔。 结束之后，热情的老师还特意给刘琨开了五分钟小灶：“……诶！这下对了！看起来总算像模像样了，只不过平时还得多练，等宝宝出生了才不会手忙脚乱。” 刘琨连连应是，态度比面对高中教导主任还端正诚恳。 “谢谢您。” “不客气，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但爸爸也不是那么好当，加油！” “……好。”这一口鸡汤灌得，绝了！ 关键刘琨还不能不喝。 第303章 怒怼唐小姨 是夜。 唐献北洗完澡出来，看见叶灵靠在床头看手机，眼神专注，嘴角带笑。 “看什么呢？”他走过去。 叶灵噌的一下把手机支楞到他面前。 “……同城、年会？”唐献北一字一顿念出来。 “是啊！同城淘宝商家去年店铺销量前五十都收到了邀请。往年只能看杨妍走红毯，没想到今年我也有份！”叶灵眼神雀跃，语气轻快。 “我想想该穿哪件礼服……”说着，立马就从床上爬起来。 唐献北把人按住：“干嘛？” “我去翻翻衣柜。”说完，挣脱。 “把鞋穿好！” “知道——” 五分钟后。 “老公，这件怎么样？” “还行。” “这件呢？今年的春夏新款，我特别喜欢胸这个地方的设计，你看它开口的形状……” 唐献北一脸茫然。 叶灵：“要不我穿给你看吧？！” 说完，立马开始脱睡衣。 唐献北：“？” “欸……”突然，动作一顿，“这个要贴胸贴，不然……咳咳……” “距离年会还有一个月，你得考虑到时候穿不穿得了。” “我怎么穿……”叶灵下意识反驳，突然顿住。 后知后觉看了眼肚子，得，收腰的礼服通通不用考虑了。 没戏！ 热情随之熄灭大半，叶灵放下衣裙，坐回床边。 唐献北握拳轻咳，借以遮挡嘴角压制不住的笑容：“现在计划早了点，到时候再说。” “……好吧。” 也只能这样了。 周一，唐献北早早起床，准备上班。 洗漱的时候，刻意放轻动作，避免吵醒叶灵。 九点，唐小姨准时出现在两人的卧室，扯开嗓门儿—— “该起了，献北媳妇——看看现在几点了？谁还在睡觉的？孕妇要三餐规律，赶紧起来吃早餐……” 叶灵烦躁的扯过被子把头蒙住，翻了个身，继续睡。 唐小姨见状，眉心倏地一紧。 这一个多星期她每天都来叫叶灵起床，可叶灵呢？ 在她如此劳心劳力、风雨无阻的纠正下，非但没能养成早起的习惯，还一回比一回难喊。 这下居然直接蒙头！ 什么意思？！ 嫌她废话说，不想听是吗？！ 唐小姨心头有刺，语气更是恶了三分：“叫你起床，听见没有？！” 吼完还嫌不够，居然直接掀被子。 叶灵也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放肆。 加上起床气发作，她忍无可忍：“够了！” 唐小姨冷不防被这么一吼，愣住。 叶灵从床上坐起来，刚睡醒的眼睛还泛着红血丝，毫不掩盖的愤怒：“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我困，我要睡觉，在这个家里我连在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 唐小姨猛地回神，见叶灵是真的怒了，气势便不自觉弱下来。 她敢这么出格，无非就是仗着叶灵脸皮薄、脾气好，平时细声细气、温温柔柔，如今乍然爆发，她根本无从招架。 卧室这么大动静，连坐在饭厅的唐母都听见了，丢了碗筷，匆匆忙忙跑起来的，恰好撞见叶灵冲唐小姨大嚷的那一幕。 “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小？阿灵？” 然而，谁也没有出言答她。 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和平静。 …… “唐经理？” “麻烦帮我带杯咖啡，谢谢。” 下属一愣，心说这位平时不是不喝咖啡吗？ 但也只在心头纳闷儿了一瞬，笑着应道：“不用谢，顺手的事！您……要哪种？” “随便。” 下属带着整个办公室的饮品采购清单出去了，边走边揣摩该给唐献北点什么，卡布奇诺？ 好像太甜了…… 这个“随便”有时就是这么烧脑。 却说唐献北转身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不到两秒钟，眼皮又开始跳了。 左眼是跳财，还是跳灾来着？ 希望咖啡有用。 平静工作了一上午，喝掉半杯咖啡，眼皮也不跳了。 下午他约了合作方代表会面，进会议室之前，他特意把手机调成静音，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效仿。 会面持续了一个半钟头，期间没有任何中断。 妥帖地将人送出公司，又目送对方的车离开，唐献北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而他身后的同事早已按捺不住脸上的喜色了：“还是我们老大厉害！这么难缠的合作方，分分钟搞定！” 唐献北由众人打趣了两分钟，笑容一敛：“小艾，根据今天讨论的结果，下班之前拟好合同，送到我办公室。没有问题明天就给对方送过去。” “是！” “走了。”唐献北反身折回，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 突然目光一顿，二十个未接来电？！ 他点开，发现既有唐母的，还有叶灵的，中间还穿插了几个他小姨的。 脸色微微一变，他当即回拨过去…… 第304章 呵护与信任 唐献北到家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鸡飞狗跳、针尖对麦芒的场景。 相反，家里很安静。 甚至安静得有点……诡异了。 唐母和唐小姨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低声劝慰，一个眼眶微红。 “妈。” “献北，你终于回来了！”唐母惊喜，拍拍唐小姨的肩，带着一种比之前安定许多也自信许多的力量。 唐小姨抬头。 唐献北还没开口叫人，她就冷不防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 “献北啊，你可算到家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小姨我就委屈死了！” 唐献北四下看了一圈，没见到叶灵，他想进卧室找，却被小姨拉住手臂不得脱身。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吵起来？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唐小姨利嘴快语，噼里啪啦说完整个经过：“……我就是好心去叫她起床，可她非但不领情，还冲着我嚷。我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让个小辈指着鼻子骂……” “骂？”唐献北看着她，眼神带着洞穿一切的犀利，“叶灵真的骂您了？她骂了什么？” 唐小姨眼神微闪：“就……就是那些话呗……说什么我不是她的谁，管不了她……还说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 “小姨，”唐献北开口打断，“您刚才说的是‘骂’，叶灵说脏话了？” 她脖子一缩：“……这倒没有。” “那就好，她平时生气归生气，可从来不骂，我还以为您成了例外。” 唐小姨噎住。 “这、这还不算骂？”她小声咕哝，“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脾气还坏的姑娘！我也是好心，可她呢？懂不懂什么叫孝顺，知不知道要尊重长辈？” 唐献北没有理会，只当听不见，抬步朝卧室走。 “诶——你干嘛？”唐小姨扭住他手臂，把人拽回来。 唐献北皱眉，不动声色挣脱：“我去看看叶灵。” 说完，直接走掉。 唐小姨在他身后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姐……”她有些慌张地扭头去找唐母。 却发现唐母怔忡地看着儿子的背影，表情复杂。 卧室。 唐献北辅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叶灵，像……在等他。 她很平静。 至少比唐小姨看上去平静。 可唐献北却并未因此松口气，反而提着一颗心，轻手轻脚地靠近。 “老婆……” 叶灵轻嗯一声，“我都听见了。” 家里本就不大，客厅距离卧室也不远，唐小姨在客厅说的那些话，叶灵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骂脏话。”她说。 唐献北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怎么这么凉？” 说完，仅仅捂着着替她暖手。 叶灵跟唐小姨争锋相对的时候没委屈，察觉到唐母的偏帮也仅仅只是失望却并不伤心，因为她和唐母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但此刻，唐献北握住她的手，轻言软语表达着呵护与信任的时候，她突然很想哭。 叶灵赶紧垂下眼皮，遮住其中翻涌的泪意。 半晌，她才深呼吸，找回声音：“抱歉，我不该发脾气。当时我被叫醒，没睡好，所以有起床气。” 像道歉，可又不仅仅是道歉。 她说不该发脾气，顺便也说了发脾气的原因—— 被叫醒，没睡好！ 第305章 叶灵离家 为什么没睡好？ 又被谁叫醒？ 答案不言而喻。 叶灵才不当受气小媳妇，至少她会把委屈和不满表达出来，至于唐献北如何回应、怎么处理，这就不在她控制范围内了。 一声轻叹逸出唇畔，她看她的眼神流露着温柔：“不怪你。” 在这之前，叶灵就侧面委婉地向唐小姨表达过她早上想晚一点起，不用叫她吃早餐。 但唐小姨充耳不闻，每天还是雷打不动充当人肉闹钟。 然后，叶灵又私下跟唐献北沟通，让他出面去跟唐小姨说。 叶灵是外人，唐献北总不是了吧？ 结果仍然没什么卵用。 几次三番，叶灵所剩不多的耐心彻底被消磨干净，加上今天又被强行掀了被子，才会爆发。 “我知道你肯定很为难，”叶灵停顿一瞬，“所以我想去杨妍那儿住几天，大家都冷静一下，等双方都消了气再说。” 唐献北拧眉：“你怀着孩子，杨妍又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谁来照顾你？万一出点什么事……” “不会出事的。你回来之前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最近她都在家，而且……杨妍分手了，情绪不太好，我也想去陪陪她。”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方方面面也都考虑到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无法反驳。 “老婆……” 她笑：“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说着，视线投向角落里的行李箱。 唐献北还能说什么？ 只能苦笑：“好。” 叶灵走的时候，唐母和唐小姨悄咪咪地坐在沙发上，安静如鸡。 唐献北提上箱子：“我送你过去。” 叶灵没有拒绝。 等到了杨妍小区，他又坚持把她送上楼，看着她进去才肯离开。 从头到尾，叶灵没说唐小姨半句坏话。 …… 等唐献北开车回去，到家已经七点多了。 唐母做好饭，在饭厅里等他。 唐献北沉默地吃完，又主动收拾了碗筷，打扫了厨房，才回主卧休息。 聒噪如唐小姨打从叶灵离开之后，就没再说话。 等客厅只剩她跟唐母的时候，才重新找回声音—— “姐，你说这……我也没想到叶灵她居然说走就走……还怀着孩子呢，我、我怕万一……” 唐母闻言，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安慰唐小姨，而是低头沉默。 唐小姨慌了：“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献、献北他不会怪我吧？哎哟！我这不也是为了她好吗？你看这……现在闹成这个样子……” 唐母突然抬起头。 她说：“会的。” 献北会怪她……们。 …… 话分两头，却说叶灵进了杨妍家，一点不拿自己当客人，直接往沙发上一坐，电视开起来，水果吃起来。 “还是你这儿清净。”叶灵喟叹一声。 “你这离家出走够光明正大的啊，还让老公亲自送过来！”杨妍给她竖大拇指，“牛x！” “我实在忍不了了，你知道他小姨有多聒噪吗？一张嘴成天吧嗒吧嗒，我耳朵都被她念起茧子了！” “要我说这事儿还是你婆婆处得不好。” 叶灵一默。 “但凡你婆婆劝着点，唐献北小姨绝对不敢这么做！这俩可是亲姐妹，穿一条裤子的。” 第306章 她贤惠吗 叶灵耸耸肩：“可能她也觉得我不该？”所以才纵着唐小姨。 “嘶……”杨妍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你婆婆这段位不低啊，自己不沾手，让亲妹妹出面，妥妥的宅斗高手。” “小说看多了？” “开个玩笑嘛。” 叶灵轻叹：“这几天就麻烦你……” “话说，你是怎么搞定唐献北的？还亲自把你送过来。” “我说了你可别打我……” 杨妍嘴角一抽：“打孕妇犯法的，谢谢。” “我跟他说你分手了，情伤难愈，我过来陪你。” “我去——你拿我说事？！” 叶灵眨眼：“这个时候你难道不该感动于我是如此的贴心吗？” 杨妍：“臭不要脸！其实，你如果真的想给唐小姨一个教训，有个地方比来我这儿更有用。” “嗯？” “回娘家啊！我不信你亲妈出面了，你婆婆还敢这么蹦跶！” 叶灵抿唇。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 在决定来杨妍这里之前，她就认真思考了。 当然是可行的，而且合情合理。女儿在夫家受了委屈，跑回娘家找依靠，自古以来好像都是如此。 可一旦这么做了，就势必会将她和唐小姨的矛盾上升成两个家庭的矛盾。 “我觉得没必要。” 况且，她家庭情况特殊，爸妈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能不打扰就尽量不去给他们添乱。 “你啊……”杨妍叹气，“明明结婚才一年，好像把‘贤惠’这个词都嚼碎了一样。” 叶灵笑着摇头：“我可不贤惠……” 真贤惠的话就该粉饰太平，能忍则忍了。 “行吧，你箱子我给你放卧室去，牙刷毛巾带了吗？没有我给你拿新的。” “都带了。” “啧啧，准备充足。” “呵呵，谢谢夸奖。” 这晚，叶灵住侧卧，许是认床，又或者心里有事，竟然失眠了。 熬到凌晨两点，总算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杨妍：“看你睡得香，我就没叫，饿不饿？我让阿姨给你弄饭？” 杨妍不会做饭，又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所以没请保姆，只用钟点工。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那正好，我也没吃，咱俩一起。” …… 下午，袁静给叶灵打了个电话，问她那家摄影工作室的具体地址。 “……你要去拍吗？” “嗯。留个纪念，以后宝宝长大了可以看。” 但叶灵听她的语气似乎兴致不高。 “刘琨跟你一起的？” 那头顿了顿：“我自己去。” 看来又吵架了。 “行，地址发你微信上了。” “谢谢。今晚出来吃个饭吧，我请客，你和唐工一起。” “呃……叫上他可能不行，我现在住杨妍这儿呢。” 袁静微讶：“你怎么住她家去了？” “一言难尽。” “那晚上你和杨妍一起呗，我们三个女的凑一块儿，正好说点悄悄话。” “行啊。几点？约在什么地方？” “你想吃什么？” 叶灵脱口而出：“火锅！” “行，那就七点，时尚广场那家海底捞见。” 结束通话，叶灵问杨妍：“……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正好开导一下两个心情糟糕的孕妇，行善积德。” “看把你给美得！” 第307章 袁静要买房 傍晚七点。 袁静先到，领了号，差不多快排到的时候，叶灵和杨妍也来了。 “156号——” “这儿！” “三位里面请。” “走吧。” 坐下来，点好锅底和菜品，没十分钟就热腾腾地开动了。 “……今天去工作室，感觉怎么样？” 袁静点头：“摄影师很专业，衣服也干净，我太满意了！” 叶灵放心了：“满意就好。” “昨天在电话里没讲清楚，你怎么突然住到杨妍那里去了？” “我……” “我来说！我来说！”杨妍放下筷子，自告奋勇。 五分钟后。 袁静默了，半晌才开口：“……我以为你会比我好过点，没想到……” 叶灵笑笑，不甚在意：“没那么严重，你也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 “好。”她莞尔。 “最近工作忙不忙？” “我们这行，加班是常态，还好有加班补贴。我不怕辛苦，只怕辛苦没收获。” 袁静一谈到工作，眉眼都生动起来。 她本就不想在家多待，加班正好，既可以避开刘琨他妈，还有钱赚，何乐不为？ 由于她的积极主动，同事间质疑的声音也少了。 最近她又连续做了两个漂亮的单子，上头相当满意，工资也升了两个等级。 “……我打算买房。”袁静突然开口。 安静两秒之后—— 叶灵：“支持你！” 杨妍：“早就该买了。” “不过，”袁静犹豫一瞬，“我没告诉刘琨。” 杨妍挑眉：“怎么，打算瞒着你老公，偷偷买？” 对于她的一针见血，袁静有些窘迫，态度却很坚定：“我自己出钱，也不买大了，就一室一厅，单间配套，大概四五十个平方。不管自己住，还是租出去，都方便。” “再说，”她苦笑，“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也只买得起这样的。” 杨妍：“没跟你老公商量过吗？” “他一直不赞同我买房，我也懒得跟他商量了。” 叶灵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你不是不知道刘琨那个性格，拖拖拉拉，一点都不干脆，尤其在大事上。” 杨妍沉吟一瞬：“房子你打算写谁的名字？” 袁静沉默了很久：“……我妈。” 这下，叶灵和杨妍对视一眼，都安静了。 如果房子由杨妍出钱，写她自己的名字，但因为婚后所购，在法律上算夫妻共同财产。 这样一来，写不写刘琨的名字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因为都有他的一份。 可如果写袁静妈妈的名字，那就不一样了。 简单点说，如果以后袁静和刘琨离婚，那刘琨是没有资格来分这套房产的。 袁静这是存了防他的心思！ 所以…… 他们两口子的关系已经紧张到这种地步了吗？ 叶灵若有所思。 袁静既然说出来，就没打算瞒着她们，更何况，她还有事情要拜托：“我最近到处在看房，可惜都没遇到满意的，所以我想……你们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或者周围邻居要卖房子的？我不想花时间去装修，二手房最省事，当然居住时间不超过三年更好。” 第308章 瞒着刘琨 杨妍：“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有个朋友最近有套loft公寓要出手。上下两层，但产权面积只有四十多，还是精装修，地段也不错。你等一下，我找找之前的朋友圈……” 袁静两眼放光。 两分钟后，“找到了！这里有图片，你看一下，然后这个地址你用手机地图……” “这个楼盘我知道，小区环境很好，还带学区，主打紧凑型公寓。” “对对对。” “不过……”袁静顿了顿，“价格应该不低。”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 “好啊，麻烦你了。” “客气。”杨妍摆摆手，当即发了微信过去。 “……没回，应该在忙，边吃边等吧。” 两人聊房子的时候，叶灵就在锅里捞东西，半天没捞起来。 杨妍看不下去了：“找什么？” 叶灵：“我刚丢的毛肚，怎么不见了……” “得得得，漏勺给我，帮你找。呐，这不是吗？” 叶灵赶紧把碗推过去，“嘿嘿……” 杨妍又顺手帮她烫了两块放进碗里。 叮咚—— “回消息了。” 她把手机递给袁静：“你看看。” 叶灵好奇：“多少钱？” 杨妍比了个“二”。 “不是四十多平吗？”两百万的话，算下来一平就要四万多。 “那个地段，不亏。” 叶灵想了想：“去年年底房价涨了一波，今年虽然涨势缓了，但还是个涨。” “你看近十年宁江房价有跌的吗？”杨妍摇头，“从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今后估计也不太可能。中国人对‘家’这个概念太看重了，什么叫‘家’？有了房子，才有家。张芳芳知道吧？以前跟我们混一堆儿，红了之后改名叫张芳菲那个。” 叶灵点头：“有印象。她怎么了？” “她现在名下全款的房产就有八套，全部买在老城那边，好出租，每个月小十万进账，妥妥的包租婆。听说最近已经在计划退休养老了。” “嘶……这么牛？”叶灵倒抽一口凉气，可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意外，“她本来就有想法，有计划，又能吃苦。” “人家是有眼光。前几年大伙儿全部跑到新城这边买房，老城房价一跌再跌，偏偏她不怕，一口气在那边买了四五个门面，现在旧城改造，重新规划，她起码赚了三倍！” 叶灵若有所思。 袁静对那套公寓很感兴趣，问杨妍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打算找个时间面对面沟通。 “……话说，你真决定不告诉刘琨？” 袁静摇头：“不说。阿灵，你记得帮我保密，拜托了。” “……好。” 吃完，三人离开。 杨妍打算先送袁静回去。 “不用了，我得去趟公司，从这里走过去十分钟就到。” “这么晚，还要加班？” “没办法，今天下午请了假，但工作必须要完成，明天还有明天的事。现在还早，我待一个钟头再打车回去。” “……行，那你注意安全。” “嗯。” 杨妍便直接载着叶灵回家了。 车内。 两人聊天，难免谈及袁静。 第309章 唐献北凌晨查岗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她究竟过得好还是不好。”叶灵突然感慨。 说好吧，家里糟心事多，婆媳关系差，夫妻之间也有矛盾。 可说不好，似乎也不尽然，因为袁静眼里有朝气。 就像开在荒园里的花，固然四周皆敝色，她却依然保持着鲜活。 杨妍听懂了她的疑惑，“人生在世但凡有点盼头就不会自暴自弃。袁静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但有一点她很好。” “你是说……工作？” “看她大晚上还要主动加班，可想而知这份工作待遇不差，说不定还很有前途。眼看马上就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自然影响不了她。” “可如果被刘琨知道她偷偷买房，还写自己父母的名字，以后有得闹。” 杨妍却不以为然：“你都说了是‘以后’，现在肯定先把房买到手再说。就算闹起来，买都买了，难不成还退货？你以为街上大白菜啊？袁静明显吃准了她婆家拿她没办法，是个狠人。” “万一刘琨不依不饶，怎么办？” “你以为袁静会怕？”杨妍轻嗤，“大不了就离婚，一拍两散呗，到时她老公既得不到房子，也得不到孩子，人财两空。” 叶灵惊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字：“牛！” “等着看吧。”杨妍笑得别有深意。 ……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袁静那边传来好消息—— “刚办完过户，现在准备送我爸妈去高铁站，三点一刻的票。” “恭喜恭喜！不留叔叔阿姨玩两天吗？” “……不了。” 叶灵这才回过味来，袁静父母是来办二手房过户的，既然瞒着刘琨进行，自然不能出现在刘琨面前。 “这次真的要谢谢杨妍，否则还不知道要选多久才能看重。明天下午有空吗？请你们吃饭。”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袁静话里外露的兴奋。 她是真的好想在宁江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想了太久太久，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怀孕结婚，无时无刻不在期盼。 如今梦想成真，她感觉生活都变成了彩色，灿烂的光仿佛可以照到未来。 “又请客啊？”叶灵笑着揶揄。 她知道，为了凑够房款，袁静其实很节约。 “应该的！你和杨妍帮了我很多，不是一顿饭就能还清的。再说了，好消息不能我一个人憋着，要跟你们分享啊！” “行，那你定好地方通知我们。” …… “谁啊？”杨妍抱了一小筐草莓，边吃边看电视。 叶灵走过去，抓了两颗：“袁静。她房子买好了，打算明天请我们吃饭。” “动作够快，我喜欢。” 叶灵眼珠一转：“那……你还有没有朋友在卖房子的？” 杨妍一顿，目光落到她脸上：“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咳……去年不是赚了点小钱嘛，一部分放在账户里让唐献北做组合投资，剩下的原本打算用来应急，但今年前两个季度运营状况还不错，应急资金也攒下了。这样一来那笔钱就用不着了，一直存在银行又不划算……” “所以你想用来买房？”杨妍替她把话说完。 “我之前一直都有考虑，但店里太忙，后来又怀孕，就一直耽搁下来了。这次袁静买房，也正好提醒了我。” 杨妍想了想：“如果只单纯为了投资，你老公不就是做这个的？把钱交给他，相当于交给专业人士打理，什么杠杆用起来，组合拳搞一套，不愁赚不了钱，何必买房？你要知道，证券买进卖出，一台电脑甚至一部手机就能搞定，但房子不一样，来来回回办手续，费时费精力。”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叶灵虽然不懂投资，但也知道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 不然唐献北何必花那么多时间去研究什么走势图，天天盯着大盘看？ 叶灵：“短时间内，股价会跌，但房价不会。” 杨妍咂咂嘴：“好的吧，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就帮你问问看，但是不保证一定有。” 再说，就算有，也不一定满意…… 不过杨妍还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叶灵蹭过去，笑眯眯：“爱你哟~么么哒！” “咦，”杨妍抖了抖，目露嫌弃，“肉麻死了……” “就肉麻！肉麻死你！” “欸，我的草莓！还来——” 第二天下午，叶灵和杨妍如约去赴袁静的“答谢宴”。 这次没吃火锅，选了一家环境清雅的私房菜馆。 三人摆了一小桌，菜品精致，别说还挺有情调。 吃完上三楼就有ktv包房，三个女人其中两个还是孕妇愣是玩到凌晨才离开。 杨妍开车先把袁静送回家，然后再跟叶灵回公寓。 “累死了。”鞋一蹬，叶灵窝进沙发里，顺便掏出手机。 这一看，不得了，她倒抽一口凉气。 杨妍挂好外套，放下包，走过来坐下：“看什么呢？” 叶灵讷讷：“十通未接来电。” “谁的？” “……唐献北。” “你要完。” 叶灵坐直，深呼吸，等调整好状态才回拨过去，“喂，老……” “去哪儿了？” 呃…… 不能让她把话说完吗？ “在家呢。”叶灵微笑。 “在家你跟杨妍都不接电话？”那头明显不相信。 “你还给杨妍打了？” 杨妍立马翻出手机，旋即嘴角一抽，反手将屏幕怼到叶灵面前：你自己看！ 三个未接来电，全是唐献北的。 叶灵：“……” “去哪了？” “吃饭。”怕他不信，想了想，又补充，“袁静请客。” “吃饭吃到凌晨？” “咳……吃完还唱了会儿k。” “好玩吗？”那头问。 叶灵硬着头皮：“还、行……” “明天我来找你。” “可——” 不等她说完，通话结束。 叶灵：“？” 杨妍：“查岗的？” “……哦。” “他还挺会嘛。” “我怎么觉得你在夸他？” “不值得夸吗？”杨妍耸耸肩，“很聪明啊。”还知道先发制人，堵得叶灵哑口无言。 第二天一早唐献北果然来了。 杨妍给他开的门，似笑非笑：“够早的啊……” 男人没接话，只问：“叶灵呢？” “次卧，还在睡。” 唐献北换了鞋往里走。 杨妍撇嘴，还真不见外。 罢了，她管不了，还是回主卧再眯个回笼觉。 …… 叶灵醒的时候，脑子还不大清楚，迷蒙着双眼抻了个懒腰。 突然，动作一僵。 “醒了？”唐献北就坐在床边，笑眯眯看她。 “你怎么来了？！”噌的一下坐起来，顿时睡意全消。 “昨晚不是说好了？”唐献北把衣服递到她手边，“穿上？” 叶灵稀里糊涂地接过来。 “你……几点来的？” “八点。”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半了。 “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就贪图这点懒觉？” 叶灵摸摸鼻子，说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动作快点，早餐要凉了。” “你还做早饭了？” “叫的外卖。” “……” 两人吃完，跟杨妍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今天要去工作室选照片，唐献北不提，叶灵险些忘了。 她没问唐母和唐小姨什么情况，唐献北也不提，像是一种共有的默契。 选好照片，唐献北又送她去培训中心上课。 结束之后陪她吃了晚餐，又把她送回杨妍家。 “我走了。” “……哦。”叶灵目送车屁股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她收回目光，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好在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她提着打包盒进了电梯，杨妍那个懒虫…… 却说回了家的唐献北，穿过客厅就往主卧走。 唐母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 唐小姨眼神发虚。 自从叶灵走后，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闷。 唐献北没发脾气，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因为他根本就——不、说、话！ 每天早起上班，回来就躲进卧室。 偶尔唐母问他什么，他也还是照常回答，可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们母子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题外话－－－－－－ 不出意外，本月底完结。 第310章 唐母改变，温馨日记 “献北，你等等。” 唐母突然开口。 唐献北回头，叫了声“妈”，表情平静。 她说：“我们谈谈。” “好。” …… 唐小姨在客厅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她很想贴到卧室门上听听母子俩究竟说了什么，可眼前闪过外甥那双微微泛凉的眼睛，她又退缩了。 此刻，主卧。 “献北，你是不是怪妈？”唐母眼眶泛红。 儿子这样不冷不热，其实最难受的人是她。 “没有。” “你现在连句真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吗？” 唐献北轻叹，目光平静且柔软，他握住唐母的手，“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叶灵一走，你的心也不在了，是不是？” “我不怪您，但我怪自己。叶灵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我在宁江没房没车，你说她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图什么？” 这个问题把唐母也问住了。 唐献北：“在她周围比我更好的结婚对象一抓一大把，可最后她选了我。妈，那一刻，我不仅兴奋，还心怀感激。是她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找到了归属感，我想，现在穷并不代表以后穷，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她过上好日子。” “献北……”儿子话里的卑微，让她心如刀割。 这是她的骄傲啊！ “我不想让叶灵的亲戚朋友觉得她当初的选择是错的。但……”唐献北停顿一瞬，眼底涌上自嘲，“目前来看，好像真的错了，她连家都不想回，可见我这个丈夫当得多失败。” “不……”唐母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的错……” 是她的错！ 她对亲妹妹的放纵，对叶灵的挑剔和不维护，才是根本原因！ “献北，你放心，妈知道该怎么做了。” …… 唐小姨走了。 叶灵会知道是因为唐母亲自给她打了电话。 “……回来吧，献北他……”唐母一度哽咽，“他心里也不好受的！虽然还是照常上下班，但我知道，他惦记你。” 所以，他总是沉默。 总是不自觉皱眉、叹气。 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能真正赢过孩子。 “好。”叶灵答应了。 没有不依不饶，也没有趁机发泄不满，自始至终她都是平静的。 傍晚，唐献北开车来接她。 杨妍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往门上一靠：“这就走了？” 叶灵眨眼：“怎么，舍不得我啊？” “少自恋！我还以为这次不闹个十天半个月不罢休，原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感觉你在看热闹？” “是在看啊！可惜，收场得太快，没看够。” 叶灵薅她，“一边儿去，少说风凉话。” “来了——”杨妍往她身后一看。 唐献北从电梯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叶灵手里的拉杆箱。 然后，客客气气朝杨妍道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麻烦，希望没有下次。”她意有所指。 唐献北抬头：“我会注意。” …… 回到家，唐母已经做好饭。 叶灵也不忸怩，开口叫了声妈，然后坐下来。 唐献北把碗放到她面前：“先喝汤？酸菜粉丝汤，没放油，不腻。” “谢谢老公。” 这顿饭吃得不算闷，叶灵主动跟唐母说了话，唐母也毫无芥蒂地回应她。 唐小姨引起的风波似乎就这样平静地过去，谁也没有主动再提。 接下来两个月叶灵过得很轻松。 没有聒噪的唐小姨，她睡眠质量提高了很多，每天都精神奕奕。 耳边没人啰嗦唠叨、处处挑刺，连带心情也美丽不少。 所以整天脸上都带着笑容。 而唐母的改变更令人惊喜。 她不再逼叶灵喝那些油腻腻的汤水，对她偶尔表现出的饮食偏好也不再一味制止，而是包容居多。 婆媳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和谐的状态。 …… 跨过十月，秋意渐浓。 叶灵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 “几个月啦？”饭后出门散步，难免碰到邻居。 唐母已经跟小区不少老太太都混熟了，闻言，笑眯眯答道：“有五个多月了。” 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喜悦。 每当这时，叶灵就只能微笑着乖乖站在一旁，听一群老太太讨论她的肚子到底是尖还圆，生儿还是女。 “妈，我去门口等献北。”叶灵打了声招呼，便朝着小区门口走。 刚到，唐献北就进来了。 “踩着点呢？”他笑。 唐献北停车的时候会给她发消息，叶灵算着时间，刚好可以在门口接到他。 “今天感觉怎么样？” 叶灵：“肚子好像又重了。” “上秤没有？” “我这个样子还敢上秤？梁静茹又没给我勇气……” 在孕妇中，叶灵真心不算胖。 可自从上了一百斤，她就很少直面体重了，除开每月固定的产检，她都在竭力回避。 “又喝酒了？” 唐献北立刻闻了闻：“味道很大吗？” “不大。”但还是有。 “就喝了小半杯。” “嗯。” 唐献北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完出来，看见叶灵趴在梳妆台上正写什么，他悄悄走到她身后。 可惜，投下来的影子出卖了他。 “吓我一跳！怎么都不出声啊你？” “背着我写什么呢？” 叶灵大大方方让开，方便他看清楚。 “这不是上次我们去挑的照片吗？” “对啊，我让他们做了两百张卡通贴，然后坚持每天写一篇日记，再把这个……贴到旁边，是不是很有趣？” 唐献北：“给宝宝做的？” “嗯。总要给孩子留点什么吧？不然他在妈妈肚子里这一年都是空白的。” “我也写一篇。” “你？”叶灵表示怀疑。 “怎么？有问题？总不能只有妈妈的没有爸爸的，以后宝宝长大了问我为什么没写，我该怎么解释？” “好啊，我们一起写。” 从那天起，唐献北也养成了每天一篇日记的习惯。 他的字大气周正，笔锋明显，而叶灵的字小巧可爱，歪歪扭扭。 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 …… 周末，难得出来聚聚。 为了照顾两个孕妇，杨妍特地找了家座位空隙大的甜品店。 “看来你婆婆已经不作了，真是羡慕啊。”袁静忍不住感叹，“什么时候我要能过上那种日子，睡着都要笑醒。” “有没有这么夸张？”叶灵忍不住笑。 “你是不知道刘琨他妈……算了，说出来扫兴，不提她。” 及时刹车。 “这家甜品店味道真不错。” “不错吧？”杨妍挑眉，有些得意，“朋友开的，用料百分百干净安全，无添加。” 这一聊就聊到太阳下山，袁静抬腕看了眼时间：“哟，我得回公司了。” “又加班？” “没有，拿点东西。” 杨妍抓起车钥匙：“送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你俩再坐会儿。” 说完，拎上外套，挺着个大肚子急匆匆走了。 杨妍坐回去：“你信她只是回去拿东西？” “不信，估计是去加班，怕咱们叨叨她。”叶灵挖了一勺慕斯蛋糕送进嘴里，“刚升职，不敢松懈啊……” 大公司，尤其薪水高的大公司，竞争也相当激烈。 袁静不想被淘汰，就只能闷头向前冲，一刻也歇不得。 “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朋友要卖房吗？” 叶灵眼前一亮：“有消息？” “有，不过是门面，要不要？” “哪个位置？” “好像在北街商圈，我发给你看……”杨妍把手机拿出来。 叶灵收到微信，点开：“这里啊，好像离唐献北公司不远。现在是租出去，还是……” “他自己在做，生意还不错，但他下个月就要搬新家，离得太远，不想干了。” “开的什么店啊？” “饮品店还是小吃店？我忘了。要不要去看看？” 第311章 买门面，遇段飞 “好啊！”叶灵一口答应下来。 说走就走，两人离开甜品店，驱车往北街去。 半个钟头后，杨妍停好车，手机导航切换成步行模式，表情微窘：“别这么看我，我也没来过……” 好在铺面位置十分显眼，很快就找到了。 “hi~老郑！” “杨妍？！你怎么来了？坐坐坐，喝点什么？”说话的同时，饮料单也顺手递了过去。 “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你叫他老郑就行。这是我朋友叶灵，她来看看你家店面。” 老郑恍然大悟，朝杨妍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对叶灵愈发热情：“……你们先坐，看好了喝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先处理一下外卖订单。” “行，你去忙，不用管我们。” 趁两人说话的时候，叶灵已经打量过一圈。 杨妍凑过去，压低嗓子：“怎么样，地段不错吧？” “确实不错。”一楼，临街，三面通路，最大的优势是靠近商场进出口。 加上招牌又打得显眼，难怪生意这么好。 只一点叶灵觉得奇怪…… “就算要搬家也没必要卖门面啊？还是间这么旺的门面，随便租个一两万不成问题，一年下来就是十多二十万。”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会儿你可以问问他。” 老郑处理好之前几单外卖，又给杨妍和叶灵各上了杯鲜奶，“早上才送来的，孕妇也可以喝。” 叶灵：“谢谢。” “不对啊，老郑……我又不是孕妇，怎么跟她一样的？” “不一样，叶灵那杯高钙，你这杯低脂无糖。” “又不对了，我怎么就只配喝低脂无糖的了？瞧不起谁呢？”杨妍故意为难。 老郑好脾气地反问：“你不减肥了？行，那我给你换成全脂。” “欸！别别别……”她下星期还要进棚呢！ “就知道作弄人，还是跟高中一样讨厌！” “老郑，”杨妍收了玩笑的表情，突然正色起来，“你之前说要卖门面，真的假的？” “真的啊，中介都带好几拨人来看过了。” 叶灵适时开口：“为什么要卖呢？你这家店位置很好。”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已经排了好几对情侣，一个小妹负责打单收钱，另一个动作迅速地完成制作。 不管流程，还是手法，都相当规范。 老郑叹了口气：“这不是要搬家嘛，一来新家离这儿挺远的，二来家里两个孩子要照顾，我跟老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做了。” “那为什么不出租呢？” “我们准备把现在的旧房子和这个店面卖了，再全款换一套新房。” “嘶……老郑，可以啊，这套还没住进去，就开始预计下一套了。”杨妍调侃。 “得了吧，要不是为了俩孩子读书，我要那么多房子干嘛？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要说住着舒服，现在这套很好，交通方便，到店里还近，不忙的时候溜回去吃个午饭都没问题。所以啊，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不仅要卖房换房，还得把店也卖了。 老郑一个劲摇头。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店很不舍。 叶灵：“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里面我用板材隔了个小仓库，平时原材料就放里头，低温又通风，不过夏天还是要开空调……慢点，可以直接从里面打开这个小门……” 叶灵护着肚子，弯腰进去，本来以为会是个阴暗偏僻的角落，没想到老板处理得很是利索，灯光明亮，一排一排的小柜子整齐有序。 叶灵点点头，弯腰出去：“收拾得很干净。” 老郑把门锁好，闻言，有些自豪：“那当然，我每天早晚都要打扫一次！街道过来检查就属我这里没挨过批。” 两人回去坐下。 杨妍问：“看得怎么样？” 叶灵：“我很喜欢这里。” 老郑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那……郑老板打算以什么价格出手？” “嗨……叫什么郑老板，叫我老郑就行了。你是杨妍的朋友，我也不跟你整那些虚的，一口价六十万。” 叶灵想了想，没有立马表态，只说：“我得回去跟我老公商量一下，尽快给你答复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 谢过老郑的热情招待，两人离开。 等走出一段距离，杨妍撞了撞她胳膊：“有什么想法？老郑虽然是我同学，但我肯定跟你站一边。” “店面位置不错，大小也刚刚好，就是价格……” “高了？” “六十万，在新城外沿够买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了，全款。” “不能这么比，房子贵就贵在地段上。照你这么说，北京一套房在咱们这儿还能换十套呢，那你是要北京的一套，还是宁江的十套？” 叶灵：“十套。” 杨妍气笑了：“滚。” 两人上车。 叶灵让杨妍直接送她去唐献北公司。 “接老公下班啊？没看出来你这么贤惠。” “接他去看门面！早点给人答复，拖太久了不好。” “行！我就是个工具人司机。” 叶灵到了信华集团，大厅前台问她有什么事，她说等人，对方便客客气气把她引到休息区坐着，还贴心地询问要不要喝水。 没一会儿唐献北从电梯里出来，一路小跑到她面前：“怎么突然想起来公司？” 叶灵发消息只说她人在公司楼下，却没讲具体原因。 “边走边说。” 唐献北就这样被她一路挽着走出去，等反应过来立刻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掌握主动权。 等叶灵大致讲清楚什么事，唐献北已经把车停在那家奶茶店前。 夫妻俩又进去看了一次，不过这次出面沟通的人变成了唐献北。 他跟老郑相谈甚欢，最后直接拍板：“六十万可以，不过这家奶茶店我们要继续经营。” “啊？”老郑愣住，“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中介那边挂的价格就是六十万，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不是你的底线，中间多多少少会有几万块钱的余地。但郑老板一看就是爽快人，我也不愿意压你的价，但这个店要留下，让我们继续经营，而且在你这儿上班的员工也要一起留，工资待遇不变。” “那真的是太好了！小朱！小齐！你们过来——” “郑哥？” “你俩不用忙着找新工作了，这家店还会开下去，安心干，待遇不变！”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郑哥！” “别谢我，谢你们的新老板——” 见过面，相互认识了一下之后，双方约定后天就去房产中心办过户，还有经营执照和卫生证也要重新办理，当然这些可以不用急。 回去的路上，叶灵还有点云里雾里：“就这么……谈妥了？” “不然？”唐献北平视前方，嘴角扯出一抹笑。 “可是……这、也太快了点吧？你怎么那么快就做决定了？不用考虑考虑吗？” “首先，你已经考虑过了，我相信老婆你的眼光。” “其次，这家店面就在北街，离信华很近，对于这里的人流量、消费层次、消费能力，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拿下不亏。” “最后，公司某些部门的下午茶都喜欢在这家店买，加上刚才亲眼所见，这里生意确实很好。” “综上所述，还需要考虑很久吗？” “可……”叶灵被他绕得有点晕，“咱们买店铺就买店铺，可为什么连带奶茶店也一起盘过来，还要……继续经营？” “你觉得咱们讲价能讲多少下来？一万？还是两万？你要相信肯定不会超过三万。” “为什么？” 唐献北：“这家店不愁卖。你不买，还有其他人要买，商品处于卖方市场，买家不占优势。这些你大学专业课应该学过吧？” 呃…… “不、记得了。” 唐献北：“……” “就算咱们费老大的劲把价格讲下来了，对方也会卖得不情不愿，这种情况最容易出岔子。” 叶灵：“什么岔子？” “比如对方冷静下来一想，觉得不划算，心里不舒服，干脆出尔反尔不卖了。又或者，私底下接触其他买家，一旦高出咱们给到的价格，他就会毫不犹豫选择其他人。这对我们来说极其不利。” “现在他说六十万，那我就给他六十万，干干脆脆，对方心里也痛快。如果以后他不再经营同类型的店铺，那么店里的东西对他来说意义就不大，所以他拿走也没用。我用不超过三万块钱的让步换他店里这么多年经营出来的口碑和人气，外加两个有经验的员工，不是很划算吗？” “嘶……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我们还赚了？” 唐献北轻笑，眼尾拉扯出丝许褶皱，看上去相当于愉悦：“你能在这么多店面里看中这一家，就已经赚了。” 他每天下班都会开车经过这个商业广场，那家店的生意就没差过。 “那经营怎么办？我又不会……” “不是留了两个帮手？” “那也要人看着才行啊。” 唐献北摇头：“你看那些饮品店，有哪家是老板自己干活的？”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可万一经营不善，倒闭了呢？” “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把门店租出去，咱们收租金，就当一切回到原点。” 经营好了，那是加倍赚。 经营不好，也不亏，毕竟还有店面在。 进可攻，退可守。 “老公，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 “现在知道也不晚。” 叶灵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一点都不谦虚。” “我只实事求是。” “……”不要脸。 两天之后，过户办好，店铺正式属于唐献北和叶灵夫妻。 剩下三十万也同时划到对方账户。 一个月后，等新的经营许可证和健康证下来，老郑就能功成身退了。 这一个月的店面使用，对方主动提出支付租金。 唐献北也没多要，折中一万五。 双方达成一致：“合作愉快。” …… 杨妍作为居间人，功不可没。 叶灵请她吃饭，唐献北也一起。 “吃什么？”电话那头，杨妍笑问。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尽量满足。” “切，没诚意。让你老公表态。” 叶灵抬眼看过去。 显然两人的对话唐献北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可以。” “行嘞，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啊，咱们分头出发，餐厅见。” 最后在某家米其林西餐厅碰了面。 “老早就想来了，破费啦。”入座之后，杨妍特地朝唐献北道谢。 “应该的。”他请杨妍先点，然后才是他和叶灵。 吃到一半，叶灵想上洗手间。 唐献北陪她去，桌上就只剩杨妍，她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咀嚼牛排，耳边是舒缓的小提琴曲，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突然，一道人影罩下来。 她下意识抬头，紧跟着皱眉。 “好久不见。”段飞说。 他似乎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细致讲究，意气风发。 杨妍睫毛轻颤，倏地莞尔。 她说，“你好。” 笑容官方，语气客套，好像他们真的成了陌生人。 段飞心里不得劲，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刺：“一个人来吃西餐？” “可能你眼睛不太好使。”明明对面还摆着两个餐盘，东西也才吃了一半，像是突然离开。 “哦，原来你被丢下了。” 杨妍懒得跟他废话，“不好意思，你挡着我光，影响我用餐了，能挪一下吗？谢谢。” 段飞深深看了她一眼，咬牙离开。 杨妍切了块肉，用叉子送进嘴里，余光往男人离开的方向轻轻一掠，不出意外看到了上次在火锅店见过的那个女人。 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吧？ 第312章 年会遇周少 高挑，文静，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杨妍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唐献北回来，神情略显慌张。 “怎么了？”她立即放下刀叉，没看到叶灵。 段飞临出门前，忍不住朝那个方向看了眼，他告诉自己，只看一眼！ 便见方才还是一个人的杨妍，现下身旁多了一个男的，正抓住她的手，像要来一场浪漫告白。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一个低头，一个仰视。 那男的不知道说了什么，杨妍也跟着站起来，最后两人匆匆离开。 段飞顺势看过去，那是…… 洗手间的位置！ 就这么迫不及待？！狗男女！ “阿飞？你怎么了？”身旁女人柔声询问，目露关切。 段飞垂眸，再抬眼，平静无澜。 “没事，我们走吧。” “嗯，今晚……”她抿唇，有些羞涩，“去我那儿吧？” 最终还是发出了邀请。 男人沉默一瞬：“……好。” 洗手间。 “你进去看看。” 杨妍不敢耽搁，进去找了一圈出来：“没人啊？” 唐献北一愣：“怎么会……” “你俩站在洗手间门口做什么？”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灵！你跑哪去了？”杨妍跺脚，“我们都快急死了！” “那个……我看这么多人排队，就去二楼……”显然她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底气不足。 唐献北走过来，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眼神却微微泛凉：“为什么不打招呼乱跑？” “我想跟你说来着，可一转头你人就不见了……” “我去洗手……” “哦。”那就不怪我了。 唐献北：“……” 半晌，重重一叹气，似无奈，又像纵容，“走吧。” 三人回去，这一餐还没吃完呢。 …… 一个月后，经营许可证和健康证办下来，叶灵正式接手这家奶茶店。 需要她做的事情也不多，就是检查检查卫生，再合计一下当天的营业额，然后月初给两个员工发工资，其余就没什么要她操心了。 倒是唐母，知道儿子儿媳盘下一间饮品店后就时不时过来转上一转。 她平时就爱干净，喜欢收拾，又极其注重卫生，每个地方都要求打扫干净，有时还会帮着一起干。 见老板亲妈都动手了，两个员工自然不敢怠慢。 如此一来，店里竟然比老郑经营的时候还要干净亮堂。 加上味道没变，生意出乎意料的红火。 某晚，叶灵盘完账，上了床，偏头靠在唐献北肩上，“我还以为最多半个月就会倒闭呢……” “缺自信。”唐献北一针见血。 “那我没做过嘛，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抱着敬畏。” “那现在呢？”他问，“现在还怕吗？” 叶灵摇头：“就像你说的，大不了回到原点，咱们收租金。” “这就对了。” “老公！”叶灵身体一僵，惊促地叫了他一声。 唐献北立马放下手机，移到床尾，双手托住她两只小腿：“左还是右？” “右！” 唐献北放下另外一只，动作娴熟地替她按摩起右小腿。 两分钟后，叶灵呼吸渐缓，僵硬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 “……有没有好一点？”他问。 叶灵点头。 唐献北没有停，继续按摩，手法相当专业。 随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叶灵时不时会发生小腿抽筋的情况。 有时候睡着睡着就突然抽起来，直接把她痛醒。 唐献北上过课，知道怎么处理，就连这套按摩手法也是在课上学来的。 刚开始他动作生疏，不知轻重，后来熟能生巧，如今已然有模有样。 “可以了。” 唐献北这才停下来，临睡前又问她：“要不要喝水？” “不渴。” “那我放床头，你想喝的时候叫我。” “好。” 他便关了床头灯，静静躺下。 黑暗中，唐献北伸手将叶灵揽进怀里，手掌在她隆起的腹部轻轻摩挲着。 “宝宝没动。”听上去有些遗憾。 叶灵安慰道：“可能是睡着了。” “……小懒虫。” “你说他坏话，等他生下来不跟你亲。” “不是睡着了吗？” “……”哦，你逻辑强，你说了算。 同一片夜色下，刘琨家。 刘父刘母已经休息了，袁静加班到十点才回来，洗漱完就直接躺下睡了。 一觉醒来，看刘琨还在玩游戏，她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只道：“老公，我有点渴，你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刘琨戴着耳机，根本没听见。 袁静拔高音量又叫了他两次。 “……你等一下，我把这局打完。” 袁静的眼神黯了。 她抱着肚子，下床，去了客厅。 等刘琨结束战局摘下耳机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袁静已经重新躺下睡了过去。 他没有多想，鼠标一点，又开了一局。 …… 虽说工厂打样制版的活儿已经交给周望和张丽，但叶灵还是不放心，总要亲自跑一趟确认。 起初她还能自己开车，后来肚子大一点就不方便了，再说唐献北也不放心。 他有空就开车载她，这样是最好的。 可唐献北也不是每次都有空，叶灵干脆打车，唐母也跟着去。 在她的不放松下，店铺经营如常，没出过什么大差错。 虽然跟当初双十一没法比，但总体来说销量平稳。 她很知足。 转眼，同城年会，举办地点在宁江市中心的希尔顿酒店。 据说主办方包下了最大的那个会场，以晚宴的形式进行。 叶灵早早选好了要穿的礼服，长款，不及地，黑色缀银边，不仅将她的皮肤衬得白皙，关键还能藏肚子。 唐献北把她送到之后交给杨妍。 “……注意点，别磕着碰着。”他一本正经地叮嘱。 杨妍一边答应，一边腹诽：这人还真不客气。 五点，嘉宾入场完毕。 六点，主持人宣布年会正式开始。 然后大区经理上台致辞，分析未来商品市场，反正叶灵没怎么听进去，只顾着打瞌睡了。 要不是杨妍在旁边提醒，她估计已经睡过去。 好在座位靠后，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关注。 讲话结束，抽奖环节，全场开始沸腾起来。 叶灵也来了精神，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大屏幕。 一等奖……没她。 二等奖……也没有。 三等奖……有了！一台ipad！ 不过，这次受邀参加年会的淘宝店主都有奖。 杨妍：“哈哈哈哈哈……” “笑屁！” “咳……注意胎教。” 既定流程结束，最后就是自助餐晚会。 叶灵早就饿了，所以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专心填饱肚子。 杨妍：“我看到个熟人，过去打声招呼，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千万别乱跑啊，听见没有？” 叶灵：“知道啦！你怎么比唐献北还啰嗦？” 杨妍瞪了她一下：“要不是你老公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用得着吗？” “行了行了，你去吧。” “一定不要乱跑啊！” 叶灵继续吃东西。 就在她准备再拿一个小蛋糕的时候，一道声音插进来：“喂，又见面了。” 周靖凯！ 叶灵整个人都戒备起来，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唤了声：“周少。” “这儿的东西有那么好吃吗？” “……还可以。” “我尝尝。”说完，直接伸手从叶灵盘子里拿走半块吐司。 叶灵发现这人不对劲，双颊泛红晕，眼里还流窜着兴奋的光，而且这个举动……根本不符合他平时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公子哥人设。 “你喝醉了。”她随手放下餐盘，里面的东西不会再动了。 “醉？”周靖凯好像听到什么笑话，立定站直，“我看我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像醉了？” 第313章 段飞求复合 哪哪儿都像！ 叶灵嘴角一抽，余光开始在人群中搜索杨妍的位置。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找人呐？”周靖凯仿佛看穿她的打算，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杨妍吗？” 叶灵皱眉。 他笑得更加愉悦：“刚才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出去了，估计还没回来。” “周少，我还有事……”说着，准备站起来。 周靖凯却抬手往她肩头一扣，稍稍用力，就把叶灵按回去，重新坐好。 叶灵一惊，缩着肩膀甩掉那只手。 周靖凯登时不爽：“你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叶灵脸色微沉，她实在没什么耐心跟他周旋下去，眼神便不自觉染上一丝厌烦。 “周少，说话就说话，您别动手。” 这是周靖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颇觉新奇：“我还以为你是面团捏的，看来也不尽然啊……” “不打扰您了。” “叶灵，不就说会儿话，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还说是……今天你老公也来了？指给我看看呗？” 周靖凯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能宴会太过无聊，而他又是一个人来的，连个可供逗趣的女伴都没有，这才不经意注意到角落里胡吃海塞的叶灵。 他在远处站着看了足足两分钟，连手里的红酒都忘了喝。 然后惊奇地发现——这女人也太能吃了吧？ 吃了水果吃甜品，拿完寿司又去夹糕点，酸奶沙拉什么的，来者不拒。 如果他没记错，这女人是给淘宝店拍照片的吧？勉强也算个模特，那么问题来了，模特这么暴饮暴食真的不会有问题？ 好奇心驱使下，周靖凯想也不想就过来了。 至于叶灵已婚还是未婚，他根本没多想。 反正周大少爷随心所欲惯了，他又是那样的背景，那样的身份，谁敢多说什么？ “欸，你吃这么多不怕胖吗？” 叶灵还在为他上句恼怒不已，他倒好犹自开启了新话题。 “？” 周靖凯：“你发什么愣？” 叶灵：“……”我只是觉得宁有点儿疯。 “你看你比上次胖了好多……”说到这里，他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 圈里人都知道“周少爱网红”，从他历任女友的对比图中不难看出，大多高挑纤瘦略平胸。 所以他对女人体重要求还蛮严格的。 当初叶灵能入他的眼，一是看脸，二是身材。 可如今脸圆了，肉也多了…… 周靖凯看她的眼神当真……一言难尽。 然后，叶灵炸了。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周靖凯：“？！”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哈？” “女人的体重跟年龄一样是不能随便议论的。”她语气严厉，表情认真。 “可……”周靖凯有点愣，“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叶灵好气！ 特别是周靖凯站着，她还坐着，天然的劣势方。 突然，叶灵噌的一下站起来，手……托着孕肚。 一字一顿：“我胖，是因为我怀孕了。” 周靖凯如遭雷击，之前叶灵坐着又穿的黑色裙子，他根本没注意，这下站起来明显能够看到凸起的孕肚。 顿时像被什么东西梗住，表情比知道叶灵已婚的时候还复杂。 或者说……膈应？ 趁他发愣的当口，叶灵迅速走人。 等周大少爷反应过来转头去找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了。 …… “不是让你在餐区等我吗？怎么一个人出……” 杨妍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灵拽着手臂往前走。 “诶！你慢点，鞋子有跟的，别摔……” 一直出了酒店大门，两人坐进车里，叶灵才如释重负。 转眼就对上杨妍探究的眼神。 “说说，什么情况？身后是狗在追，还是狼在撵？” “比狗和狼更恐怖！” “？” 叶灵低头垂眸，抠指甲，半晌才讷讷开口：“……我遇到周靖凯了。” “what？！他也在？” “嗯。” “发生了什么？” 叶灵委屈巴巴：“……他说我吃得多，还说我胖。” “然后呢？” “我当然很生气，就反驳了。” “接下来？” “我趁机溜了。” 杨妍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半晌挤出一句：“……他是不是有病？” 叶灵仿佛找到知音，重重点头：“就是有病！” 而此刻有病的周少：“阿嚏——” 车里坐了不到一刻钟，唐献北到了。 “那我走了啊，你路上注意安全。” 杨妍朝她挥手，然后发动引擎。 进了小区，杨妍把车开到地库，然后将平底鞋换下来放到旁边，再换回原本的高跟鞋。 拎包，锁车，一气呵成。 “妍妍……” 她身形一顿。 段飞从后面绕上来，站到她面前，目光贪婪又热烈。 然后—— 唇齿相贴。 杨妍不料他竟然直接下嘴，当即怔住。 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推搡。 “嘶……”段飞被咬了一口，痛得倒抽凉气。 “大晚上你发什么酒疯？！”杨妍退后两步远，口红已经糊了，眼神却格外凛冽。 因为她尝到了酒味。 段飞咬牙切齿：“是你！你把我逼疯的！” “有病。”杨妍不想多说，拔腿就走。 男人不让，执意堵住去路：“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心狠的女人，说分手就分手，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连见了面打个招呼都冷若冰霜。怎么，拿我当陌生人，装不熟？” 杨妍冷笑：“分了手，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呵……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俩可不止一日吧？你就这么对我？！” “段飞，摸摸你自己的良心，现在还有脸来质问我？就没见过哪个渣男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 “是，我渣，我不配，可我他妈根本不爱那个女的，家里订下的婚约，你让我怎么办？” 杨妍被他气笑了，讽刺的话正欲出口，却冷不防对上男人饱蘸泪光双眼。 里面的痛苦和挣扎，委屈与怨愤不是假的。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啊…… 直到现在也仍然喜欢。 那一刻，酸涩骤然上涌，如潮水淹没心脏。 其实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 “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你回去吧。” “不准走！”段飞固执得像头牛。 杨妍怀疑他在发酒疯。 因为清醒时的段飞是那么骄傲，绝对不会轻易低头。 分手之后的数次碰面，杨妍不是没看出他眼中的留恋，可他从来不大说。 就像一场角力，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不过杨妍忍住了。 她太清楚这一服软会导致什么结果，也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只是没想到段飞先坐不住…… “你喝醉了，不适合开车，我帮你叫代驾。”说着，拿出手机。 下一秒，被段飞强行抽走。 “杨妍，你赢了。”他说。 疯狂大笑：“哈哈哈……你他妈赢了！” 女人定定站着，眼神不偏不倚。 段飞扣住她下巴，轻轻往上抬，然后重重吻下去。 这次杨妍没再推拒。 一吻毕，段飞牵起她的手，迫不及待进了电梯，又匆匆忙忙进到家里，连灯都没开，直接把她往门上狠狠一推…… 四十分钟后，卧室。 段飞靠在床头抽烟，白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眉眼。 杨妍睁着眼睛，没睡。 她在等。 烟燃到尽头，男人沉哑着嗓子：“……我会跟她解除婚约。” 杨妍目光轻动，“好。” 然后侧过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最后一次了，段飞……别再让我失望。 …… “什么？复合？！”叶灵第二天上午接到杨妍的电话。 “嗯。”轻描淡写。 叶灵听见那头有水声：“你现在在干嘛？” “泡澡。” “那个……段飞昨晚……” “留宿了。” 叶灵干巴巴地“哦”了声。 杨妍：“你想骂就骂吧。”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分都分了，现在又搅和到一起，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那头一默。 叶灵有点虚：“……你自己让我骂的。” “他说会跟家里说清楚，然后解除婚约。” “你信？” “说实话……不怎么信。” 叶灵急了：“那你怎么还——” “我想赌一次。虽然男人的话都是鬼话，床上的承诺就像风里的沙子一吹就散，但我还是想试试看。” “你只是不甘心！” 杨妍没否认，喃喃道：“……大半年呢。” 叶灵便知她对段飞用了心了。 以前口口声声说“我不爱他，我只爱他的钱”，可人心肉长，哪怕现实如杨妍，也还是一脚陷进去了。 叶灵无话可劝，因为说再多也没用。 这么多年闺蜜，她太了解杨妍。 不做就不做，一旦下定决心，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但还是叮嘱：“如果真的受不了了，就撤吧，总要给自己留条命。” 杨妍笑了，轻轻回她：“我知道的……知道的……” 转眼十二月底，寒冬凛冽。 叶灵肚子也有七个月了。 唐母赶在元旦之前回了一趟q县，跟几个妯娌一起采办腊肉香肠。 叶灵现在已经离不得人了，亲妈张菲菲便自告奋勇过来照顾几天。 “别……” “就这么定了！反正你妹现在已经上大学不用我再操心了。” “那刘叔叔怎么办？” “你管他做什么？家里有保姆，还能缺了他吃的喝的？” 叶灵只能答应下来。 唐献北从她手上接过电话，语气温和：“那就辛苦妈了，明天我开车过来接您？” “不用，我让司机送。” “好。” 通话结束，他看叶灵兴致不高有些意外：“怎么了？不想让妈过来？” “也不是……”表情纠结。 “我有点怀疑她能不能照顾人。”毕竟，在家里她一直都是被刘叔叔照顾的那个。 唐献北不太理解她的顾虑，安慰道：“别想太多。” 女人怀孕不都喜欢自己亲妈来照顾吗？ 第二天，张菲菲来了，提着大包小包。 “……欸，老陈！你那些就放门口吧，我一会儿慢慢收拾！至于这些……先搁着。对了，哪些要放冰箱记得挑出来，我怕忘了……” “好的太太。” 一通忙活，老陈走了。 叶灵洗漱完从卧室出来，就看见玄关已经堆得满满当当，还层层叠叠。 “妈，你带的什么啊？” “有我给乖宝买的衣服，还有些吃的喝的，反正都是好东西。” “你这架势整得跟搬家一样……”说着，准备把东西提进去。 “别别别！你放着！我来收拾！千万别动！” 叶灵被她小心翼翼请到沙发上。 张菲菲一脸不赞同：“你现在是宝贝，肚子里还有个小宝贝，这些粗活怎么能动手？” “才七个月……” “什么叫才？！让你坐你就坐，”说着，还捞起遥控板把电视打开了，“追追剧，看看综艺什么的，别瞎操心，唐献北也真是的，平时也不管管……” 叶灵就只能在沙发上坐着，表面上看电视，其实一直关注着亲妈那边。 而张菲菲时不时朝她这里看，确定叶灵停停稳稳地坐着看剧，然后才继续收拾地上那一堆。“这个是小宝贝的衣服，放卧室……这个是补品，放柜子里……还有这些海货干货，也不知道孕妇能不能吃，一会儿我得上网查查……” 等全部分门别类收拾好，已经过去大半天。 张菲菲累得腰酸背疼，中途叶灵叫了她几次，让她休息一下喝口水，她都充耳不闻。 “……哎哟！终于弄好了，我的腰啊……”说着，坐到沙发上。 “我帮你揉一揉。”叶灵撸起袖子，准备上手。 “不用不用！我带了按摩仪，待会儿用一下就没问题了。” “咳……妈，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张菲菲一愣，是啊，吃什么？ 再往墙上的挂钟一看，已经十二点半，现做已经来不及，况且她也……咳咳……不太会做。 “要不……叫外卖？” 叶灵就知道…… 可能是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她表现得很平静：“可以的。” 张菲菲拿出手机，也不用什么外卖软件，直接从通讯录翻到一个电话，拨过去…… 第314章 亲母女 “张经理，是我……对，我记得你们餐厅有提供孕妇餐是吗？我大女儿……嗯……大概要多久……好的……” 结束通话，张菲菲放下手机：“半个钟头送到，现在饿不饿？妈给你煮个鸡蛋垫一垫吧？”说着，就要起身。 “妈！”叶灵赶紧把人叫住，“不用了！半个小时很快的。” “也行。我带了五谷粉，磨好的，先去冲一壶，再放到保温桶里，这样下午还是热的。” “您别忙了，休息会儿……” “不累不累！” 叶灵叹气。 半小时后，门铃准时响起，张菲菲赶在叶灵起身之前冲到玄关，把门打开。 “您好，请问是刘太吗？” “我是。” “您的餐食，麻烦签个字。” “……好了。” “祝您用餐愉快，再见。” 孕妇餐以清淡为主，注重营养搭配，摆盘也相当精致。 很明显不是普通外卖的水平，想来价格也十分可观。 “……饱了。”叶灵放筷。 “怎么没吃完？是不合胃口吗？” “很好吃，不过分量太多，我吃不下。” “那就不吃了，妈给你倒杯五谷豆浆尝尝……” 总的来说，张菲菲是个相当细致的人。 虽然她不会做饭，但她知道哪家餐厅好吃。 她也不会打扫清洁，但她有常用的钟点工阿姨。 能用钱解决的，她都不会亲自动手。 如此一来，没有了琐事的攀缠，张菲菲可以把更多时间花在陪伴上。 比如，每天两次的饭后散步，她都会陪叶灵一起。 母女俩一边走一边闲聊，说说穿衣打扮、新款鞋包，谈谈育儿经验、亲子教育，有时聊着聊着还会提起叶灵小时候。 再比如，张菲菲会插花、会烹茶，还会做甜点，她就带着叶灵一起，为此还特地叫人送了个烤箱过来。 母女俩一折腾就是一下午，什么提拉米苏、戚风蛋糕、榴莲千层……都做了个遍。 不仅如此，还拍照发朋友圈。 微博也顺便除除草。 然后“妖妖灵”的那批活粉、颜粉们突然发现博主大大最近的动态跟之前的风格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灵灵，你要转行当美食博主了吗？】 【最近很少看到小姐姐晒自拍呢】 【是不是卖账号了？】 【岁月静好的感觉】 【没自拍颜狗还怎么舔】 【小姐姐上次在你家买的衣服版型好好哦，请问什么时候再上新呀？】 …… 叶灵看完，退出去。 自拍嘛，是肯定不会有滴。 她现在脸都胖一圈了，不想让粉丝幻灭，所以还是等卸了货，把肥减下来再说吧。 更多的时候，母女俩其实各做各的。 叶灵处理店铺的事，张菲菲就坐在她旁边看电视，互不打扰。但过个三四十分钟，如果叶灵继续抱着电脑或ipad，她就会提醒她起来走动走动，或者问她渴不渴、饿不饿。 在这样的相处中，叶灵任何一点情绪和喜恶都逃不过亲妈的眼睛。 而张菲菲也尽最大努力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不管大的，还是小的，有理，还是无理…… 当然，叶灵实在做得不对，她也不会放任不管。 日子就这样和谐并愉快地流逝着，一天天，一月月…… 第315章 又到一年尾 转眼，到了年底。 过几天就是除夕。 叶灵肚子已经很大了，自然没办法回q县，唐母索性也留在宁江过年，不过还是挨家挨户地打电话问候。 “……大哥，新年快乐……是，你知道的，献北这边走不开……已经九个月了……对，三月份的预产期……” “喂，二嫂啊，新年快乐，献南两口子回去了吗……瑄瑄也在啊……” 除了电话拜年之外，红包自然也不能落。 唐献北全部用微信转账，一晚上就发出去小两万。 不过比起他今年的年终奖，九牛一毛。 唐小姨也收到了外甥转给她的一千块钱，还特地打电话来道谢外加……道歉。 “……献北啊，之前是小姨做得不好，回来之后我也认真反思了，很后悔，希望没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没事，都过去了。小姨，新年快乐。” “诶，新年快乐！” 通话结束，叶灵蹭到他身边。 “谁呀？” “小姨。” “说了什么？” “她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万事如意，平平安安。” 叶灵还有一个月就生了，这种时候再没有比“平安”二字更好的祝愿。 唐小姨还挺有心的…… “还生她的气？”唐献北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叶灵用一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去，“事情过了这么久，你不提我都忘了。” “她没有坏心。” “嗯，我知道。”就是嘴碎了点，小心思一茬一茬的，还差点带坏唐母。 不过叶灵也没说假话，她是真不记得了。 唐小姨于她来说，就是个沾亲带故的过客，想来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顶多逢年过节走动一下，大可不必耿耿于怀。 计较太多闹心的反而是自己，叶灵才不讨那份苦吃。 唐献北牵起她的手，“下楼走走？” “好。” 冬季的夜晚，又临近年关，小区里走动的人并不多，但灯光依旧明亮。 唐献北沿着无数次陪叶灵走过的小道，徐徐迈步。 “今年的假期有十天。” “怎么比去年多？” “职级不同，休假天数也不一样。” “那太好了！”叶灵笑起来，挽着他手臂，“这样你就可以在家多陪我和宝宝几天。” 前不久唐献北出差，一去就是大半个月，虽然每天两人都有视频聊天，但总感觉差点什么。 为此，叶灵没少抱怨。 “你怎么这么黏人呢？”唐献北跟着笑起来，自然这话也不像责怪。 反倒有种别样的亲昵。 叶灵把他手臂抱得更紧：“就黏！就黏！” “放心，宝宝出生之前我都不会再出差了。” “真的？” “骗你做什么？都跟上面沟通好了。” 也是上司体恤他一把年纪终于要当爸了，自然要看着孩子出生的，不然多遗憾？ …… 除夕前一晚。 张菲菲特地过来看叶灵，进门的时候拎了大包小包，就连刘少华和刘恋致父女俩手里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妈，刘叔叔，恋恋！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张菲菲也不客气，好歹这个家她待了两个月，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取拖鞋，顺道也给老公和女儿拿了。 这时，唐母也迎上来，热情招呼：“亲家母来啦！快进来！怎么提了这么多东西？” 张菲菲也不失礼，热络地进了门，祝她新年快乐。 进到客厅，唐献北和刘少华坐下来说话。 唐母进厨房洗水果，洗完又用盘子装好，配上牙签，别说还摆得挺好看。 对于张菲菲和刘少华这对年轻洋气的亲家，她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不自觉严阵以待，就怕给儿子丢脸。 所以说话做事都格外谨慎。 而叶灵则带亲妈和妹妹进了卧室，关起门来说私房话。 “姐，你肚子好大啊！”刘恋致刚上大一，正宗十八岁小姑娘，见着叶灵的肚子既惊讶又好奇。 “我能摸一下吗？” 张菲菲斥她：“小孩子家家，好奇心别那么重，看了不够还想上手呢？” “妈！这可是我小外甥！凭什么不让我摸？” “行了，”叶灵看她俩又要开怼，赶紧稳住局面，“恋恋想摸就让她摸一下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来，恋恋……” “还是姐好。” 张菲菲：“……” “圆圆的，鼓鼓的，啊——”刘恋致忽然一惊，“他他他他动了！动了！” 叶灵扶着肚子，灯光下，笑容既明亮又温柔：“肯定是知道小姨来看他，连觉都不睡了。” 张菲菲也凑过去看了眼，但没伸手摸：“劲儿还挺大，估计是个胖小子。” “为什么不是小姑娘？小姑娘也有力气大的！”刘恋致煞有介事。 她就喜欢女孩子，香香软软，可以随便打扮，长大以后还能陪她逛街。 张菲菲：“摸一会儿就行了，还不把手放下来？” “哦。”这次刘恋致听话了，乖乖收手。 不过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叶灵的肚子上看，突然—— “妈，你怀我跟姐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张菲菲没好气：“你可比你姐能折腾多了！前五个月我吃什么吐什么，非但没养胖，还饿瘦了。” “不会吧……”刘恋致小小声，“我怎么记得我爸说我小时候还挺文静的？” “他放屁！” “……” “那我姐呢？” “你姐才叫文静，不管怀她，还是生她，我一点没遭罪，顺顺利利的。” 第316章 我们的第三年 两个女儿的成长轨迹似乎在孕期里就有了预兆。 叶灵从小听话懂事，不管学习还是生活都很少让人操心。 五岁的时候，别人家小孩儿还在玩泥巴、搞破坏，叶灵却穿得干干净净，像颗雪团子一样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翻画册。 再大一点，准时上学，按时回家，成绩还好。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张菲菲能狠下心来向叶鸿钧提离婚，因为女儿是如此优秀，优秀到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维护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和摇摇欲坠的家庭而委曲求全。 她是那么坚信，就算这个家散了，她的女儿也会一直优秀下去。 事实证明，叶灵没有让她失望，聪慧、美丽、大方，只除了在婚姻大事上草率了些。 不过看唐献北如今的表现，倒是把这最后一点遗憾也弥补了。 她张菲菲的女儿眼光就是不一样！煤炭堆里也能扒拉出钻石。 而刘恋致就…… 一想到小女儿，张菲菲除了头疼，还是头疼。 自打怀上她，往后的日子就没消停过。 首先是孕吐，再是难产，好不容易生下来大大小小的病没断，等长大一点身体倒是养结实了，可性格却糟糕透顶。 任性，刁蛮，霸道，不讲理。 张菲菲一秒没盯住，她就能闯出一堆祸。 俨然熊孩子本熊。 幼儿园是“孩子王”，小学是“班霸”，进了初中是“大姐头”，高中更不得了性别转换当了“致哥”，逗猫遛狗，呼朋唤友。 张菲菲没少为她操心，用刘少华的一句话讲—— “你要不管她，至少年轻五岁。” 刘恋致看母上大人瞅自己的眼神不太对，趁机躲到叶灵身后。 甭想扣她零花钱…… “好了好了，别动你姐，过来这边！” “……哦。”蔫头巴脑。 叶灵看在眼里，要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她从未怨过张菲菲，甚至觉得当年父母离婚是无比明智的选择。 因为，比起争吵不休、鸡飞狗跳的日子，她更想看到这两人各自幸福、岁月静好。 “恋恋……”叶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新年快乐！” “谢谢姐！”小姑娘惊欢天喜地，两只眼睛都笑弯了。 “妈，这是您和刘叔叔的。” “怎么还有我们的份儿？又不是小孩子家家……” 叶灵执意要给，索性塞到她手里：“老小孩儿也是小孩儿。” 张菲菲长相不显，其实去年就满五十了。 只不过不服老，勤于保养，再加上会打扮，所以看起来格外年轻。 “行吧。”张菲菲也不忸怩。 反正老刘每年都要给小辈发压岁钱，过不了多久她的小外孙也要出来了，还怕没机会给红包？ 张菲菲一家没待太久，十点一过就提出告辞。 “这么急？”唐母挽留，“将就在这儿住一晚吧？明天让献北开车送你们去机场。” 刘少华在澳洲新买了套别墅，正好趁春节过去住段时间，权当度假。 明天一早的机票。 “亲家母客气了，我们已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办好入住，这趟来主要是看看叶灵和孩子，也给你拜个早年。”刘少华不疾不徐，面带微笑。 唐母听罢，不好再留，只说这次匆忙，没来得及做顿好饭招待亲家，下次一定补上。 双方客客气气地道了别，唐母又周全地把人送到门口。 叶灵拉着恋恋的手，小声叮嘱：“过去之后别玩儿得太疯，妈和刘叔叔口语不行，你多留点心，把人照顾好了。” “放心吧姐，包在我身上！” …… 小区门口，车已经等待多时。 “刘总。” 待一家三口坐定，刘少华吩咐：“回酒店。” “是。” 车平稳前行，张菲菲夫妻俩小声说着话—— “我看阿灵状态不错，想来她婆婆应该也费了不少心思。” “这下你总归放心了吧？” 张菲菲撇嘴：“早着呢，日久见人心，这才几天？” 刘少华失笑：“你说你这个不相信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不是我不相信她，你忘了当初小两口结婚是谁拗面子不肯去？害得我为了赌气也狠心没去，那可是阿灵一辈子一次的婚礼，我当时怎么就……” 这件事都快成张菲菲的心病了。 当初，唐母嫌弃叶灵不肯参加婚礼，她气不过便也撂下狠话，如今却后悔不迭。 “都怪她！还有你——” 刘少华一脸无辜：“我？我怎么了？” “你也不知道劝一劝，那我不去就不去啊？你可以说服我去嘛……” 这就是在迁怒了。 不过这么多年刘少华早就习惯了她这个脾气，“当时我嘴都说干了，就差拿根绳子把你绑到婚礼现场，你还让我怎么劝？” 张菲菲表情一讪。 “行了，别纠结了。现在阿灵不是过得挺好吗？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计较了。我看亲家母已经转变了态度，咱们也别揪着不放，免得小辈难做。” “我要是真跟她计较，能这么笑脸相对？”张菲菲下巴一抬，冷哼。 “是是是，我老婆大度。” “算你还有点眼光。” “那是，没眼光我也挑不中你啊？” “乖。” “嘿嘿。” 正数压岁钱的刘恋致：“……”嗝，饱了。 第二天一早刘少华一家飞往墨尔本。 叶灵在睁开眼的同时，微信提醒紧跟着响起。 刘叔叔：【灵灵，新年快乐！】 刘叔叔：[转账] 唐献北也醒了，惺忪着睡眼，凑过来看。 9999的转账提醒。 长长久久。 …… 大年三十，除夕夜。 家里总共三个人，算上肚子里的也才四个，不算热闹，但也不冷清。 唐母准备了一桌好菜，分量不多，但种类齐全，有鸡有鸭，有鱼有虾。 吃完，唐献北收拾洗碗。 八点，三大一小已经坐好，准时收看春晚。 中途，叶灵想吃水果，不等她起身去弄，唐母已经削好装盘，放到她面前。 叶灵：“妈，您也吃。” “好。” 十点，叶灵开始编辑短信，主要是群发给原料商、客户、工厂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至于亲朋好友则是挨个发，带名字的那种，祝福也不是千篇一律。 十一点，发完，她放下手机，开始秀气地打呵欠。 唐献北见状：“是不是困了？” “有点。” “那进去睡？”说完，作势揽她起来。 “不行，”叶灵把人拉住，“还没到十二点，我要看倒计时。” 唐献北拿她没办法。 可叶灵是真困，头一偏，靠在男人肩上：“先睡会儿，记得叫我……” 刚说完，眼睛就闭上了。 唐母递了张小方毯过去。 唐献北伸手接过，轻轻抖开，盖到叶灵身上。 23:55。 叶灵被叫醒，“唔？时间到了？” “还有五分钟。” 接下来叶灵盯着电视，听几个主持人串词。 突然，“老公，还记不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做什么？” 唐献北记忆回溯：“……看春晚。” 不过是在q县，他从小长大的那个家里。 “嗯，”叶灵点头，嘴角含了一抹微笑，“这是第二次了，还有一分钟，第三年就到了。” 我们的第三年。 唐献北低头看她，眼神温柔。 这时，主持人倒数的声音传来：“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 大年初一，不走亲戚。 叶灵睡了个懒觉，拖着唐献北一起。 连习惯早起的唐母都睡到九点。 “妈，新年快乐。” 吃过早饭，唐献北和叶灵站在一起给唐母拜年。 “乖……”唐母坐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把早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小两口。 “三个？” “是啊，给我小孙孙的。” 叶灵询问的目光投向唐献北，后者轻轻点头，她便收了，“谢谢妈，”然后低头抚着肚子，“你也要谢谢奶奶，知不知道？” 小家伙还真动了。 唐献北的手紧跟着贴上来，笑浸眉眼：“这么小就学会见钱眼开了？小财迷！” 叶灵微嗔：“你别逗他，动个不停。” 唐献北不管，还是对着肚子：“原来你这么不禁逗啊？” “……”这爹当得，越来越幼稚。 按照传统习俗，大年初一要放爆竹。 但在这种高层住宅楼里想都不要想，好在物管人员贴心，一大早就在楼栋大厅里挂了仿真电子鞭炮。 一整天都是噼里啪啦的，没停。 叶灵出去散步，见状跟唐献北说：“要不我们也在网上买一串挂家里？” 男人嘴角一抽，提醒她：“不是每天都叫大年初一。” “……哦。” 午饭吃的饺子，牛肉馅，唐母自己包的。 皮薄馅多，样子还掐得乖，配上蘸料，叶灵一口气吃掉一盘。 初二，本来应该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 但刘少华和张菲菲在国外，而叶鸿钧又陪李香琴回了她娘家，叶灵无处可走，索性窝在家里。 反正有老公陪，她也不无聊。 就这样一直宅到初五，突然传来袁静生了的消息。 叶灵：“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算算日子确实是2月，但应该月末才对，现在才月中。 不过早几天也正常。 唐献北：“刘琨在公司群里发的，大家都在刷恭喜。” “我看看。”叶灵伸手。 他把手机递过去。 “……还真生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咱们找时间去探望一下。”叶灵开始找手机。 唐献北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这里翻，那里找，忍不住扶额，从茶几上拿起来，递给她。 “啊，原来在这里啊……我怎么没看见……” 说着，点开通讯录。 突然动作一顿，“要不……还是你给刘琨打？万一袁静在休息，我一个电话过去不是打扰到她了吗？” 唐献北打给刘琨，问了大概情况，两人决定下午就去医院看看。 …… 妇幼保健院，病房。 “……唐献北说他跟叶灵下午过来。”刘琨结束通话，转身看着病床上的袁静。 女人双眼紧闭，只睫毛动了两下，“嗯。” 刘琨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掏烟，眉头紧锁。 没过多久，护士进来拔针，撤掉输液瓶。 下午，唐献北和叶灵来到病房。 袁静靠坐在床头，背后塞了个软枕，苍白着脸，朝两人扯出一抹笑。 叶灵吓了一跳，原因无他，实在是袁静的脸色太难看了。 “没事吧？”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握住她的手。 不凉，但上面淤青一片，很明显的针孔。 袁静眼眶立马红了。 唐献北见状，识趣地找个借口离开，不打扰两人说话。 “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不要害怕……” 此刻，袁静的眼泪再也压制不住，夺眶而出。 “阿灵，我好痛，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叶灵听得心惊肉跳。 在袁静压抑着哭声的讲述中，事情经过徐徐呈现眼前…… 一切还要从大年初一那天，刘母收到一个快递，地址写的家里，收件人是袁静。 她也没多想，以为是袁静给宝宝买的东西，就直接拆了。 里面有两把钥匙，外加一份租赁合同。 甲乙双方签好字，盖好手印，合同一式两份，这明显就是其中一份。 刘母也不管什么隐私不隐私的，直接翻开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袁静居然租了一套房子给别人！上面写着哪个小区，几栋几号，是个非常有名的楼盘，连刘母这种不关注楼市的人都偶有耳闻。 她怕自己理解错了，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又让刘父过来跟着看。 事实证明，袁静就是以自己的名义租了一套房子出去。 白纸黑字，上面还签了名的，赖不了！ 那么问题来了，哪来的房子？ 追问之下，袁静只能松口：“我爸妈的房子，他们在老家，过来不方便，就让我帮着租出去。” “你爸妈什么时候在宁江买房了？” “年前。” 刘母眉心一紧：“你怎么提都不提？亲家来宁江，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爸妈也是买了之后才告诉我的。” 这话，刘母根本不信。 爹妈买房子为什么要瞒着女儿？这不合理。 另外，袁静爸妈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买房子既要实地看房，又要跑各种手续，不是袁静在旁边帮衬着，她爸妈绝对搞不定。 可她居然说自己不知道？！ 里面肯定有猫腻。 涉及到一套房，那可是动辄百万甚至几百万的事儿，刘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表面上不再过问，但背地里却开始托人打听。 结果第二天就被她知道，杨妍可能偷偷以自己亲爸亲妈的名义在宁江买了房。 这还得了？！ 至于为什么是“可能”，因为她并没有确凿证据。 但一贯的精明让刘母忍不住朝这个方向怀疑，加上袁静平时跟她关系不好，有私心实在太正常。 当晚她把事情全部告诉刘琨，三个人在饭桌上就迫不及待开始逼问袁静。 袁静自然不能承认，这是她努力工作、省吃俭用才换来的“家”，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够抓在手里获取安全感的东西。 但刘母的咄咄逼人，刘父的沉默纵容，以及刘琨的怒不可遏到底还是让她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不是她嘴不严，而是心被伤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如果是几个陌生人，她可以奋起反抗，甚至操起扫帚将他们打出去。 可偏偏这几个人是她的丈夫、她的公婆，除了父母和孩子以外，本该和她最亲近的人啊！ 他们好像集体失忆，忘了她还怀着宝宝，忘了她预产期临近，随时都可能生产。 逼问她还不够，刘母还打电话去质问她父母。 一口一个“你教的什么女儿”、“没点家教”、“不要脸”…… 袁静听见那头传来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哭声，彻底崩溃了。 她开始疯了一样砸东西，掀掉了一桌饭菜，还推到了柜子茶几。 她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好，可她没办法，她根本控制不住。 “疯了——这个女人疯了——” 混乱中，她听见刘母的尖叫，那颗痛到极致的心脏竟然奇迹般有所舒缓。 再然后，刘琨扑上来，想要抓她的手，却把她撞到墙上。 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往下流，既有水，也有血。 袁静抱着肚子，害怕到浑身颤抖。 电话还没挂断，里面传来她父母焦急的声音，那一刻，疼痛疯狂席卷，将她彻底淹没。 “糟糕！送医院……快送医院啊……我的孙子哟……”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路上，袁静是清醒的，虽然她恐惧到无法睁眼。 她能听见刘母刻薄的抱怨，刘父一声接一声逸出口的叹息，还有刘琨因惊慌而变粗浊的呼吸。 到了医院，医生说她羊水破了，马上要生。 彼此，袁静已经痛到浑身抽搐。 “放松……不要紧张……吸气，吐气……吸，吐……保持这个频率……” 在医生的安抚下，她努力调整呼吸，终于能够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医生，我想剖腹。太痛了，真的太痛了，我忍不住了……求求你……” “不行！”刘母的声音尖锐刺耳，像刀片刮擦玻璃，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脏收紧，“我不同意！好好的为什么不自己生？” “妈——我不行，真的不行——”袁静哭着摇头。 太痛了…… “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就你娇气！既然还能说话，就证明是有力气的，给我好好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不是非剖不可，只能让他们一家人慢慢争。 而刘父为了避嫌，没进来，那么现场除了刘母之外，就只有刘琨能签字做决定了。 “老公……我真的疼到受……受不了了……你赶快签字啊……” 刘母一直觉得剖腹产生下来的孩子不如自然生产的健康，所以不止一次在袁静面前提过让她自己生。 她没文化，她不懂，袁静理解。 可刘琨跟她一样，是受过现在高等教育的，她以为他能够理解自己…… 第317章 袁静要离婚 正月初二，晚上九点一刻，袁静剖腹产生下女儿。 如今已休养三天，脸色却依然苍白。 “……我想离婚。”声泪俱下的控诉后，她反倒平静下来。 “想好了吗？”叶灵问。 “人只有在经历了死亡之后，才会发现那些你以为很难割舍的东西其实并不难。” “是啊，没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了。不过……”叶灵稍稍一顿，“你要考虑好，晚晚还小……” 晚晚，袁静给女儿取的小名。 因为出生在晚上。 “我知道的，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关于孩子，关于以后……” 现在离婚，孩子肯定不会判给刘琨，而刘母显然并不喜欢这个孙女，那就意味着袁静要成为一个单亲妈妈。 “可是阿灵，我怕了，我真的害怕，怕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刘琨他们一家人手里。当时，我躺在病床上，下面流着血，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一点一点逼近地狱，我拼命想逃，可我根本动不了……” 袁静眼神空洞，仿佛再次陷入那种境地，浑身不自觉颤抖。 叶灵重重握了她一下：“没事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好好的，晚晚也好好的……” 温热的触感拉回袁静游离的思绪，她回握住叶灵，“是，万幸我跟宝宝都还活着，其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包括离婚，也包括独自抚养女儿。 叶灵微笑，眼神透出淡淡的鼓励：“既然你都考虑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好。” “只是不能着急，慢慢来，双方父母那边如何交代，夫妻共同财产怎么划分，以及孩子的抚养问题等等，这些都要协商沟通，不能光凭一时冲动。” 袁静笑了，但伤口没好，动作不敢太大，只能硬憋着，可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住。 “看你事无巨细、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有经验呢？” 叶灵见她笑了，也跟着展颜：“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总归那么回事。” “谢谢，我会好好处理的。” “对了，怎么没看见晚晚？”叶灵左右张望。 “还有两项检查没做，你来之前护士抱走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可抱孩子的却并非护士，而是刘琨。 后面紧跟着刘父刘母，一个拎着帆布袋，里面塞得鼓鼓囊囊，一个提着保温桶，应该是给袁静送饭。 叶灵开口叫人，对方是长辈，该有的礼貌必须要有。 “是叶灵啊，来看袁静吗？”刘母把保温桶放下，看见柜子上的果篮，笑容大了些，“你说你，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又不是外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叶灵只道“应该的”。 刘琨把女儿放到袁静旁边，小家伙皱皱巴巴，皮肤也是红彤彤的，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叶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厢，刘母已经把饭菜摆到小桌板上，一道盐煎肉，一盘炒白菜，一碗猪脚汤。 哺乳期不宜吃大咸大油，可盐煎肉是咸的，猪脚汤没经过处理上面漂着一层光油。 袁静一默。 平时她都忍了，可今天当着叶灵的面，她没由来觉得难堪。 尤其刘父刘母的不以为然，以及刘琨的毫无所觉，更让她心酸。 恰好这时唐献北回来，稍作寒暄后便提出告辞，带着叶灵走了。 袁静这才拿起筷子，却不动那道盐煎肉，只夹白菜吃。 刘母见状，本欲发作，却被刘父悄悄扯了扯袖子拦住。 但脸色仍然不好。 这时，刘琨说话了—— “静静，别光吃饭，你喝点汤。” “嗯。”嘴上应了，却没见真的去喝。 最后饭和白菜吃完，她放下筷子：“饱了。” 刘琨一愣。 刘母却忍无可忍：“你什么意思？！啊？！我只问你几个意思？！肉不吃，汤不喝，你作给谁看？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虐待你是吧？找你那小姐妹来诉苦怎么地？我倒要听听，你心头哪来这么怨、这么多恨？！” “妈——你少说两句！”刘琨开口制止。 却无异于火上浇油，刘母冷笑更甚：“老娘饭菜做好了给她送过来，一进门就板着脸，行，我忍，她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挑三拣四。我是上辈子欠你，活该这辈子来还是不是？！” “妈，静静才刚生完孩子，你多体谅……” “呵，我不体谅会来给她送饭？又是肉，又是汤？可惜啊，人家根本不领情，心里指不定还记着仇呢！” 刘父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由一恼：“行了！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 刘父一般不发火，可一旦发火，刘母也憷。 她表情讪讪，不再开口。 从始至终，袁静都面无表情，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 却说唐献北和叶灵，出了医院，坐到车里。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叶灵索性把袁静身上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唐献北听完，也陷入沉默。 半晌，“……刘琨太不像话了！” 何止丈夫当得不合格，甚至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叶灵点头：“一直觉得他像个花架子，虚有其表，一点都不可靠，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离谱。袁静边说边哭，看得出来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那她接下来怎么打算？” 叶灵挑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唐献北：“为什么这种眼神？” “你觉得她会有打算？” “杨妍又不傻。” 一对奇葩的公婆，一个狠心的老公，又不是当代苦情剧，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叶灵：“她想离婚。” 唐献北：“还算清醒。” “你支持？” “我支不支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下定决心。” “这次估计来真的了。” “别人家的事少操心，把你自己管好。” 叶灵撇嘴。 …… 袁静在医院住了五天才出院。 她爸妈从老家来看她，带了两筐土鸡蛋。 家里住不下，只能送他们去住宾馆。 而袁静要离婚的打算也没瞒着。 “……静静啊，离婚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要考虑清楚啊！” “妈，您放心，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刘琨他可能不是故意推你……” “不重要了。”袁静摇头，“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他不签手术同意书是事实，由着我痛得死去活来也是事实。” “可……晚晚还这么小，你狠得下心吗？” “晚晚跟着我，我来抚养。” “可是你还这么年轻，离了婚带着孩子该怎么办啊？”袁妈妈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她也是女人，清楚地知道做一个单亲妈妈将要面对什么。 袁静笑了，她庆幸自己还笑得出来。 “什么怎么办？我有工作，有房子，有女儿，明年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添辆不错的车，关键我还年轻，什么都有了，不是很好吗？” “静静……” “妈，我已经决定了。等坐完月子就跟刘琨提，办完手续刚好可以回公司上班。” 袁母还想再劝，到了她这个年纪，又是站在当妈的角度，自然劝和不劝分。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抽烟的袁父说话了—— “这事让静静自己做决定。” “老袁——” “你还嫌女儿不够委屈吗？！” 袁母不说话了，捂着脸大哭一场。 袁静别过头，悄悄流泪。 …… 过完元宵节，转眼进入三月。 眼看叶灵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可她自身的状态却出了问题。 失眠，惊悸，长时间发呆，精神也萎靡懒怠。 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开始出神，问她在想什么，她也不说，只一味摇头。 唐献北已经开始上班，在家陪叶灵的时间并不多，还是与她朝夕相对的唐母发现了问题。 当晚就告诉了唐献北。 “老婆。” 叶灵手里摊着一本孕后期指南，可她已经半个钟头没有翻页了。 唐献北眸色微暗，又叫了她一声。 “……嗯？”叶灵转头看他，眼神还带着几分迟滞。 “脚抽筋吗？”他问，“要不帮你按摩？” “现在不抽，不用按。” “刚才在想什么？”唐献北放缓音调。 叶灵目露茫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想了些什么。 反正就……不由自主、毫无缘由地发呆。 唐献北把她手里的书抽走，页脚已经翻卷起来，就像她紧张的时候喜欢抠手指一样，叶灵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折东西。 所以，至少可以说明刚才她发呆的过程，整个精神是呈现出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 “我们聊聊天吧。”他提议。 叶灵似乎很高兴，笑得眉眼弯弯：“聊什么？” 唐献北也跟着笑起来：“什么都可以。” “那……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 “妈呢？你觉得妈会喜欢孙子还是孙女？” 可能叶灵自己都没发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忐忑。 但唐献北听出来了，仿佛想通什么，他喉结一滚，按捺住想说的话，只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明天可以亲自问她。” 叶灵忙不迭摆手：“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不用问。” “睡吧。”他把被子拉上来，替她盖到胸前。 叶灵侧着身体躺下来，一只手臂环住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平躺。 唐献北关了灯，黑暗中能够听到两个人的呼吸。 临睡前，叶灵又忍不住想起上个星期发生的事…… 袁静家的晚晚半夜高烧，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还是她喂奶的时候察觉不对，这才急急忙忙打给叶灵让她叫唐献北帮忙送医院。 唐献北不敢耽搁，从床上爬起来连睡衣都没换，直接套了件羽绒服就匆匆出门。 饶是如此，送到医院也是半个钟头之后了。 还没满月的晚晚烧成肺炎，住进了nicu。 等唐母带着叶灵打车赶过去，只看见袁静隔着玻璃站在外头，形容憔悴，泪如雨下。 “造孽啊！还没出月子就跑出来……”唐母不忍，叹息连连。 很快，刘琨父母也赶到了。 袁静和刘母在病房外大吵一架—— “你说看着晚晚，你就是这么看着她的？！奶吐了一身，脸烧得通红，你是她亲奶奶啊，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看着，那也要我看得过来啊？这么晚了，我不用休息吗？！让你别剖别剖，你非要剖，现在孩子身体不好怪谁？还不是怪你不争气！” “你——”袁静气得浑身发抖。 “小丫头片子什么不学，偏偏学她妈娇生惯养，这才多大点儿就往医院折腾，以后怕是要造翻天！” 当时，叶灵和唐母就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场闹剧尽收眼底。 突然，唐母感慨了一句：“如果是个小孙子就好了……” 叶灵心下泛凉。 那天之后，她就开始走神发呆。 第318章 叶灵生产 叶灵知道，自己状态不对。 所以她也在努力调整，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她还是不可控制地陷入神游状态，盯着一个地方长时间发呆。 可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想。 那种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空茫，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不想做。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睁眼，是被尿憋醒的。 天还没亮，室内一片昏暗，只有床头那盏小夜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叶灵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唐献北。 他撑着手肘坐起来：“去洗手间吗？” “嗯。” “我扶你。” 孕后期，胎儿渐大压迫膀胱，膀胱容量缩小，进而导致尿频。 所以叶灵现在每晚都要起夜，而且不止一次。 唐献北总会及时醒过来扶她去洗手间，哪怕叶灵刻意放轻动作，尽量不吵醒他，也没用。 甚至，叶灵翻个身，他都会醒。 “要不分开睡吧？你去宝宝的房间。”八个月的时候，她主动提议。 唐献北拒绝。 理由是：“我怎么能霸占孩子的东西？这不好。” “……” 叶灵不知道唐母有没有提过，反正到现在两人还没分床。 “睡吧。”去完洗手间，唐献北替她盖好被子，掖紧被脚。 “嗯。” 第二次起来，天已经蒙蒙亮。 唐献北：“扶你去。” 叶灵回来还可以继续睡，他却要换衣服洗漱，准备去上班了。 “老公……” “嗯？”唐献北动作一顿，转身看她。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好像很糟糕。”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温柔：“没关系，我知道你很辛苦。” 叶灵眼眶一热，鼻尖泛酸。 为了转移注意，免得当场哭出来，她抽走男人手里的领带：“我帮你系。” “好。” “坐近一点。” 唐献北依言。 叶灵又道：“头低一下。” 他还是照做。 “……好了。”系完，左右端详之后又调整一番，叶灵把手收回来，目露满意，“周周正正，帅小伙一枚。” “马上就要当爹的人了，不能用‘小伙’。” “那用什么？”叶灵莞尔，晨曦中美得晃眼。 唐献北沉吟一瞬，试探道：“……大叔？” 韩剧里好像都这么叫。 “我发现你这个人奇怪得很，人家都是不服老，你还要上赶着认老，一点都不合群。” “可能我……天生就这么出挑？” “不要脸！” 期间，叶灵换了几个坐姿，好像都不太舒服，一直在调整。 唐献北见状，帮她托住后腰，暗暗用了点劲儿：“这样有没有好点？” “嗯，好多了。” “还睡吗？” 叶灵摇头，她现在已经不像孕早期和中期那样嗜睡了，相反，她最近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 现在躺回去，估计也睡不着了。 唐献北没多劝，掌心轻轻一托：“那就起吧，吃早饭，有你最喜欢的麻辣小面。” 七点半，饭厅。 叶灵和唐献北挨着坐的。 唐母端着两碗面出来，一看就是刚挑的，卷裹的面条上铺了几张菜叶，淋了一层红彤彤的油辣子，碗口腾腾冒白气。 放下之后，唐母又折回厨房端自己那碗，然后坐到两人对面。 吃到一半，唐献北突然开口—— “妈，你喜欢孙子还是孙女？” 唐母一愣，笑开：“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有点好奇。” “孙子、孙女都好，我都喜欢。” 叶灵虽然低着头，但咀嚼的动作明显慢下来。 唐献北余光瞥见，不动声色：“我以为您会更喜欢男孩子……” 唐母也没多想：“第一胎生男孩儿确实比较好。” “为什么？” “男孩儿就是哥哥，可以保护弟弟妹妹，如果是女孩儿，那就是姐姐了，太辛苦。” 她自己就是罗家最大的大姐，小时候既要帮家里干活，还要看着一堆弟弟妹妹，但凡出点问题，爸妈不会怪小的，只会骂大的。 显然这并不一段美好的回忆，她到现在还会不自觉埋怨当年爹妈的不公平。 那时她就想，如果自己是妹妹就好了。 有哥哥护着，爹妈宠着。 “……不过现在跟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社会越来越进步，条件也越来越好，只要爸妈不偏心，姐姐也一样幸福。总之，什么都好。” “那我就放心了——”唐献北故意拉长音调，像在说给谁听。 唐母纳闷：“放心什么？” “我啊，怕您重男轻女，不喜欢的女孩儿。” 唐母立刻表明立场：“我可没这种想法，生儿生女都是缘分，做什么强求？你以为我像袁静那个婆婆？那天在医院，亏她还有脸吵？把人好好的小娃娃给折腾成什么样了？高烧那么久居然没发现，一看就不上心，万一真有什么，那就是在作孽！良心坏透了……” 唐献北忍笑：“确实坏。” “可惜了袁静那么好一姑娘，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个这种婆婆……还有她丈夫，我看也不怎么靠谱，大晚上去什么网吧打游戏，还说网不好、约了人，理由一茬一茬的，我看通通都是借口！说白了，不想管家里，出去躲清净呢，结果孩子出了事连个人影都找不到。高中生都比他懂事，年纪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眼看叶灵把头越埋越低，都快放到面碗里去了，唐献北轻咳一声，提醒：“……你是准备用面汤洗脸吗？” 叶灵刷一下抬头，不是唐献北预料中含羞带窘的表情，而是…… 脸色惨白，五官差点要皱到一起。 “怎么了这是？！”唐母猛地起身，带翻了椅子，砸在地板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叶灵深呼吸，咬紧牙关：“好、痛……我……可能要生了……” 唐献北手一抖，很快镇定下来：“妈！东西拿上！去医院！老婆，你忍一忍……” 半小时后，唐献北抱着叶灵冲进医院。 唐母紧随其后。 护士见状，立即让人推了一张病床：“把孕妇放上去，坐升降梯，去三楼！” 彼时，叶灵已经痛得大汗淋漓。 唐献北跟在旁边，握住她的手：“坚持住，没事的……坚持住，没事的……” 他好像只会这一句。 明明双手还在因为抱她负荷过重而抑制不住颤抖，掌心的力道却不松，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勇气。 或许真的可以，那一瞬间，叶灵忽然就镇定下来。 痛还存在，心却不慌了 她一边喘气，一边调侃：“你怎么……只会说这一句啊？” 唐献北：“……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等你生完，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 话音刚落，病床已经推到手术室门前。 护士：“家属松手，不能再进去了！” 唐献北放开，叶灵的手垂下去，她稍稍撑起上半身，朝他说了两个字—— “等我。” 一道门隔断，听不见里面传出任何声音。 唐母焦急地攥着手，踱来踱去。 唐献北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半搭在膝头，轻颤。 等缓和过来，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王经理，是我，唐献北，我老婆要生了，能不能提前休假……” 唐献北一个月前就跟人力资源部申请了陪产假，有十五天，本来后天叶灵正儿八经的预产期才开始休，如今不得不提前。 “行啊，没问题，恭喜了！” 结束通话，剩下的就只有安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越升越高，手术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唐母第一时间上前：“医生，怎么样了？” 唐献北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双手也没有力气。 “产妇配合，过程顺利，是个男孩儿，六斤八两，很健康，恭喜。”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唐母双手合十，不停鞠躬。 唐献北走过来：“我能进去看看我老婆吗？” “不急，等处理好了会把产妇和孩子一并送到病房，你们之前预定的是……vip套间？” “对。” “去前台拿号，直接上四楼等吧。” 唐献北依言办了手续，拿了号，让唐母先过去，他则回到三楼继续等。 大概二十分钟后，叶灵才被推出来。 人是醒着的，除了有些疲惫，脸色看上去还不错。 “诶，不是都让你去病房等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唐献北没说话，径直上前握了叶灵的手：“我等她一起。” 医生笑了。 叶灵哭了，不过眼里带着笑。 …… 这家医院是私立产科医院，贴心的服务与它高昂的价格成正比。 叶灵住的是套间，有两张床。 唐献北留夜，唐母负责一日三餐做好了送过来。 她是顺产，但也住够了一个星期才回家，这是在公立医院绝对不可能享受到的待遇。 毕竟，袁静剖腹产四天就出院了。 接下来就是坐月子、奶孩子。 原本唐献北想给她订月子中心，叶灵觉得可行，两人就去实地看了几家，结果都不太满意。 倒是有好的，价格也还承担得起，不过早就订满了。 最后叶灵还是决定在家，唐母怕照顾不好，还特地买了书回来研究。 什么不能洗澡、不能洗头的老一套规矩唐母看完书之后就彻底摒弃了，只是叮嘱叶灵洗澡开暖风，洗完头要及时吹干，不能感冒。 身体是自己的，叶灵也相当注意。前两个星期，她忍住了没洗头，身上也只用热毛巾擦一擦，等过了三个星期她才敢淋浴，至于盆浴和泡澡，她想都不敢想。 “你们倒是反过来了。”唐献北揶揄。 唐母不拦她洗头洗澡，叶灵自己倒是忌讳上了。 “老式那一套既然存在，就肯定有存在的道理，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你说对吧？” 唐献北点头：“是这个道理。” “对了，你看看几点，是不是该喂奶了？” “……不着急，还有半个钟头。” 唐小朋友就住在爸妈隔壁，一张婴儿床，是唐献北专门托国外朋友订的，光邮寄关税就可以再买一张。 材质环保、无污染，不过出厂是散的，里面只给了德文的说明书和图纸，连个视频教程都没有，唐献北研究了大半个月才装好。 为此还特地下了个德语翻译软件，用他自己的话说—— “当年考英语四六级都没这么拼过。” 叶灵笑：“那你儿子还挺荣幸的。” 他回：“儿子妈也一样荣幸。” “为什么？” “生了他。” “……”逻辑天才。 叶灵身体不错，生完孩子也没出现什么腰酸、腿软、骨头痛之类的后遗症，就是坐久了脖子僵。 可能是因为孕期她搽过精油，也可能尝试了其他小方法，不知道哪个就派上用场了，她肚子上没有留下明显的妊娠纹。 除了还没缩回去的“游泳圈”之外，还是和原来一样白嫩光滑。 第319章 坐月日常 “吃饭了。”唐献北推门叫她。 叶灵放下手机，回头应道：“就来！” 鸡汤面，红枣木瓜汤，鲫鱼汤—— 这是叶灵坐月第十五天的午餐，来源于唐母手里那本已经快要翻烂的《月子餐30天食谱》。 “……味道怎么样？咸淡合适吗？腻不腻？” 叶灵放下汤碗，一边点头一边咂嘴：“好喝。” 唐母立马笑开，眉眼舒展。 要知道，月子吃什么可是大有讲究。 比如，产后头三天一定要清淡，因为乳腺管没打开，如果大补很可能造成堵奶。 这个时候最好喝一杯萝卜水，不仅可以促进肠胃功能恢复，还可以预防肠胀气。 叶灵不由想起一个月前去探望袁静，刘母送来的饭菜里不仅有盐煎肉，还有猪蹄汤。也难怪袁静说她幸福，以前叶灵还不觉得，这下有了对比，才知珍贵。 “谢谢妈。” 唐母不好意思，笑嗔：“一家人客气什么？” 叶灵语气郑重：“应该的。” 下午刚过三点，唐母准时来问：“饿不饿？” 孕妇讲究少吃多餐，叶灵中午吃得半饱，这会儿自然饿了。 “想吃什么？我去做。” “酒酿冲鸡蛋。” 唐母：“再加点红糖？” “好。”叶灵笑着点头，想了想，又跑去卧室问唐献北，“老公，要不要加餐？” “不用。”唐献北正给亲儿子换尿布，闻言，头也不抬。 叶灵索性上去握住儿子的小手手，又戳戳他的小脸蛋儿，又软又滑，比果冻还q弹。 “别戳了，戳多了爱流口水，你也不想你儿子变成个口水娃吧？” “明明昨晚你也戳了。” “……我那是替他擦口水，轻轻掠过一下，不算戳。” “狡辩！” “怎么说不听呢，还戳？”唐献北无奈抬眼。 叶灵赌气：“我儿子我还不能玩一下哦？再说，这叫‘掠过’，怎么能叫‘戳’？” 她动作确实很轻，抬杠归抬杠，但一点都舍不得朝小团子下手。 “以后你流口水就怪你妈。”唐献北见老婆说不通，转头跟儿子讲。 叶灵蹲下来：“是你爸起的头，他才是罪魁祸首。” 唐小朋友：“？”反正我也听不懂。 酒酿冲鸡蛋，催奶。 加点红糖，排恶露。 鸡蛋是唐母托唐小姨从q县郊区农村挨家挨户收回来的土鸡蛋。 酒酿是唐母自己买糯米回来发的。 叶灵就好这口，那些鱼汤、鸡汤、排骨汤都比不上。 …… 是夜，主卧。 叶灵刚做完一套基础瑜伽，唐献北就抱着小家伙推门进来。 “什么时候醒的？”她从垫子上爬起来，顺手扯过毛巾拭汗。 大冬天她只穿了件宽松t恤，一条leggings，好在房间开了空调，并不冷。 唐献北：“刚醒。你先去擦一擦，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 “哦。”叶灵正欲迈向儿子的腿收回来，“乖宝，等妈妈出来哦，千万别睡着了！” 说完，进了浴室。 叶灵现在已经可以洗澡，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过两天再沾水。 这会儿用热毛巾擦擦就行了。 “乖儿子，妈妈来啦——” 擦完，她扑过去，趴在床边，看唐小朋友被平放在床上伸臂蹬腿儿，仍然觉得神奇不已。 明明刚生下来的时候，又红又皱，跟筷子差不多长短，这才大半个月就变成另一个模样了。 “你是不是见风就长呀？” “……”唐小朋友嚅嚅嘴。 “好像变白了，万一长成小白脸怎么办？” “……”唐小朋友捏捏拳。 “可你还是好小哦，以前是筷子，现在是猪腿，不带髈的那种。” “……”唐小朋友皱皱眉，仿佛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而孩子爹已经不忍再听，默默转过脸。 只希望儿子长大以后别随他亲妈这么傻气就行，别的咱也不敢多求…… 叶灵这个月子足足坐了四十天。 唐献北半个月前就回公司上班了，不过每天中午都要回来一趟，美其名曰吃饭，其实就是看他儿子的。 “原来你只是不爱我。”叶灵幽幽一叹。 “？” “你不是抽不出时间，是只愿意为了你儿子抽出时间，可怜我这个当老婆的辛辛苦苦十月怀胎……” “行了行了，”唐献北一阵头疼，但还是好声好气跟她解释，“最近公司不忙，我才有空回……” “难道你以前一直都很忙？” “……这倒没有。” “所以，我不配，是吧？” 他认真想了想，十分诚恳地摇头：“不是。以前你差不多睡到中午才起来，妈不在，又没人做饭，我回来吃什么？” 叶灵被问住了。 唐献北继续分析：“我在公司食堂吃不仅可以省钱，你还能少做一顿。” 字里行间都是我在委屈自己，为你考虑，我炒鸡伟大！ 叶灵：“……”我认输。 不过，唐献北对他儿子真没得说，但凡他在家把屎把尿、哄睡陪玩都归他管，只除了不能喂奶，其余没什么他不会的。 做饭家务又有唐母，叶灵唯一要做的可能就是当一头努力产奶的“奶牛”，保证唐小朋友口粮充足，茁壮成长。 她倒也没闲着，第一要务就是恢复身材。 作为一个淘宝模特，外加微博粉丝过万的美妆博主，叶灵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大妈”，要当也要当“辣妈”才行。 所以月子期间她就开始做一些有氧运动，有意识地控制饮食。 等出了月子，叶灵的体重已经在50左右徘徊。 她在培训中心还有几节课没上，索性全部转成产后恢复训练，又额外加购了课时。 等叶灵身材完全恢复，瘦到47公斤左右，培训课时刚好用完，夏天也悄悄来临。 期间，唐小朋友满月，在宁江某酒楼办了两桌，主要是请唐献北的同事和叶灵这边的朋友。 红包自然没少收，光长命锁就得了三个，纯金的。 叶灵看了眼唐母怀里歪着头睡熟的小家伙，轻声嘟哝：“你现在比我都受欢迎了知不知道？还没有谁给我塞过这么多红包呢，小被子都快兜不住了……” 唐母听得一清二楚，没说什么，嘴角却可疑地上扬。 满月宴第二天，叶灵收到一个红包。 “妈？”她有点懵。 唐母：“你昨天不是说没人给你红包吗？我给，你收着。” “可是……” “哟，小璟在哭，我去看看……” 叶灵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对了，唐小朋友已经有了大名，亲爹翻字典给起的——唐璟。 是块美玉。 “我记得你二哥的女儿也是玉。” “嗯，唐瑄，唐璟。” …… 转眼进入盛夏时节，叶灵策划的最近一次上新，销量再创新高。 她知道周望和张丽作为设计师功不可没。 两人也拿到了不菲的分成收入，干劲十足。 叶灵趁热打铁同两人签了长约，具体待遇暂不细表，其中有一条权利项是停止为同类商家提供设计服务，如此一来算是把两人彻底框定了。 每年会支付相当大一笔设计费给两人，叶灵在这点上曾有过犹豫。 但唐献北却说：“如果你觉得值，就不要放弃尝试的机会，虽然输赢各半，但不试就等于让赢的几率彻底为零。” 叶灵不知道做投资的人是不是天生就是赌徒，但唐献北的话确实给了她很大触动。 “你既然看好这两个人的设计风格，就证明他们的创意有一定的独特性，我建议把这种独特性商标化。” 叶灵：“什么叫……商标化？” “注册一个自己的品牌。” 唐献北给了建议，还给了流程。 总的来说，两种方式，一种是个人到国家商标局办理。 “……中国商标法允许本国公民直接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申请商标注册。”说到正事，他严谨得像个学者。 一丝不苟：“你需要提供本人身份证复印件及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复印件。如果以企业做为申请人来申请注册，需出示企业《营业执照》副本及提供经发证机关签章的《营业执照》复印件，以及盖有单位公章及个人签字的填写完整的商标注册申请书。” 叶灵听得头晕：“那另一种呢？” 唐献北：“委托一家经验丰富的商标代理组织，交给他们来做。” 叶灵拍板：“那就第二种。” 唐献北：“……”他就知道。 不过，中间手续太麻烦，还要涉及一些审批流程，个人去跑的确不现实。 代理商这边不用叶灵操心，唐献北直接帮她联系好了。 对方需要什么资料，她这边按照要求交过去就行。 按照一般流程，商标局1个月内发出受理通知，接下来3个月的初审公告期，完成时间大约需要十二个月。 但对方只花了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办妥了。 叶灵担心流程的合法性。 唐献北解释说：“除初审公告期3个月是法定期限外，其它时间均为预估。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叶灵倒也没那么蠢：“大于等于三个月？” “答对了。你去办可能要一年，代理机构只要四个月，这就是后者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最后也只能感叹一句——术业有专攻。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叶灵正跟刘琨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乐声悠扬，冷气凉爽，本该是惬意舒心的氛围，但两人之间却隐隐存在着那么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你真的不知道？”刘琨再次确认。 叶灵摇头，眼神清澈：“不知道。” “不可能！你是袁静最好的朋友，买房这么大的事她肯定告诉过你！就算没有明说，也应该提过！”男人气急败坏。 “你既然都下了预判，为什么还来问我？我说了，你又不信。”叶灵停顿一瞬，表情微沉，“你这样，我很为难。” “……抱歉。”他垂下头，泄露了一丝颓丧。 如果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就会发现他脸上少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添了几许愁闷涩苦。 想来与袁静执意要离婚脱不开干系。 这两人扯了三个多月，袁静都带着晚晚搬出去住了，刘琨还是不松口。 期间，他向袁静道过歉，挽留过，也祈求过，甚至双方父母都出面劝和，可袁静似乎铁了心要拆散这个家。 刘琨不明白。 “……她为什么要离婚？”心里如是想，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口。 叶灵一愣。 刘琨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表情微讪：“抱歉。”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叶灵这个外人又怎么会清楚？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诉他：旁观者清，也许她真的知道！ 挣扎一瞬，到底还是那个声音占了上风，刘琨抬眼：“你能告诉我吗？” 叶灵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他：“从结婚到现在，你给过袁静什么？” 他目露茫然，“你的意思……我不是太懂。” “比如，她怀孕期间，在公司加班的时候，你送过几次饭？晚上小腿抽筋，你替她按摩过几回？起夜你都陪着吗？孕妇指南、亲子教育类的书你看过几本？她跟你父母闹矛盾的时候，你是怎么解决的？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孕早期、中期、晚期体重分别是多少？” 刘琨动了动嘴，却一个也答不上来。 他甚至纳闷儿，袁静加班他需要去送饭吗？公司有食堂啊。 晚上小腿会抽筋？袁静从来没告诉过他啊。 第320章 拖着不离想分房子 还有起夜…… 用人陪吗？ 纸质书他没买过，相关公众号倒是关注了一大堆，但根本没时间点开细看…… 刘琨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叶灵：“你现在还要问我为什么吗？” “……不用了。”他猛地起身，丢下一句谢谢，几乎是落荒而逃。 叶灵又坐了一刻钟，掐着唐献北下班的点才准备离开。 “多少钱？”她去前台结账。 “我看看三号桌……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叶灵转身离开，直接去了信华大楼。 没一会儿，唐献北下来，两人上车。 “刘琨找你说什么？” 赴约之前，叶灵就发消息告诉他了。 “问我知不知道袁静偷偷买房的事，他明明已经猜到，还来问我有意思吗？” “有。”唐献北扶着方向盘，双眼平视前方。 “嗯？” “如果你说你知道，就等于间接承认房子是袁静出钱买的，那在夫妻共同财产分割的时候就有得扯了。” 叶灵微怔，半晌才消化：“你是说，刘琨一直拖着不同意离婚是因为对袁静那套房子有想法？！” “不排除这个可能。” “他还要不要脸？！”叶灵又惊又怒。 “别那么激动。” “不是……刘琨他一没出钱，二没出力，袁静生孩子的时候还跟着添乱，他凭什么分房子？有本事他自己买一套啊！” “他要是买得起，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 叶灵撇嘴，但心里很清楚，唐献北说的是对的。 如果刘琨和袁静有自己的房子，那袁静就不会这么拼命工作，加上不与刘母同住，婆媳之间的矛盾自然大大减少。 再怎么吵，怎么闹，都可以关起门来解决，不至于一拍两散，甚至对簿公堂。 叶灵：“……这是刘琨自己的意思，还是他妈怂恿的？” 唐献北失笑：“这我哪知道？” “你跟他不是称兄道弟吗？他没跟你说过？” “没有。” “幸好袁静有先见之明……” 当初袁静打算瞒着刘琨的时候，叶灵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赞同的。 夫妻之间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还算什么夫妻？ 殊不知，袁静在做那个决定之前，就已经不信任刘琨了。 因为不信任，所以才要瞒！ 唐献北见她一脸愁苦，不由劝道：“少操心别人，他们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我没操心，也轮不到我操心……就忍不住感慨一下嘛……” “有什么好感慨的？又不是同病相怜。” 叶灵挑眉：“谁知道呢？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万一哪天……” “没有万一。”他出言打断，“不要拿我跟刘琨比，我没他那么懦弱，也不会像他那么混蛋。” 叶灵忍住笑：“你自己说的，不要食言哦。” “小狐狸！”居然给他下套。 不过，唐献北钻得心甘情愿。 …… 傍晚，刘家。 自从袁静搬出去之后，刘母算是彻底清净了。 没有不懂事的儿媳在跟前晃来晃去、指手画脚，她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至于心里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本就沉默的刘父这些日子愈发不爱说话，烟也抽得一天比一天狠。 “……叫你把垃圾倒了，没听见啊？！” 刘父抬眼，冷凝的目光冻得刘母一个激灵。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叫你倒个垃圾都不行吗？就你金贵……”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最后低不可闻。 “钱红，你别太过分！” 刘母愣住，然后——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叫你倒个垃圾就过分了？臭毛病犯了是不是？！” “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整个家都要被你拆了！咳咳咳……”刘父音调陡然拔高，说到后面猛咳起来。 刘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跳起来：“袁静要离婚关我什么事？！我拿刀子逼着她离的吗？是她不识好歹，居然背着我们偷偷买房，不写阿琨的名字，写她爸妈的，人家早就计划好，咱们掏心掏肺对她再好也没用，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钱是她爸妈拿的……” “呸！她爸妈那点退休工资能在宁江买那么好的小区房？鬼才信！” “就算不是她爸妈的，那也是袁静自己挣的……” “呵……她挣的？她从哪里挣的？结婚到现在一两年了吧，她在家吃在家喝在家住，拿过一分钱的生活费没有？还不是阿琨给一点，咱们再倒贴一点，她倒好，全部工资攒起来买房，现在翻脸不认人想独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刘母越说越气。 那可是一套房！一百多万呢！ “当初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娃子心眼多，想法多，可架不住儿子喜欢，现在好了，咱们一家人被她耍得团团转！” 刘父不说话，一口接一口抽烟。 白雾迷蒙了他整张脸，表情难辨。 “不管怎么说，她那套房子必须有我们一份！” “……” “抽抽抽！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刘父目光晦涩，“房产证上写的是袁静爸妈的名字，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分？” “我问过了，如果这房子是用袁静的钱买的，那就有咱们阿琨的一份！法律上就是这么规定的，才不管房产证上写的谁的名字。” 刘父轻呵一声：“关键现在谁能证明房子是袁静买的？你有证据吗？” 刘母一愣，急了：“本来就是袁静买的啊！这还要什么证据？她爸妈根本买不起宁江的房！” “你说买不起就买不起？法官不会信。” “可……” 开门的响动打断了刘母的话。 “爸，妈。”刘琨进屋。 “回来啦？”刘母迎上去，“吃饭没有？灶上热着呢，我去给你端。” “嗯。” 刘母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儿子，来吃饭！” 刘琨沉默地坐下，端起碗，味同嚼蜡。 刘母坐在对面，时不时给他夹菜：“多吃点，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沙罐里还有刚煨好的排骨汤，香得很！妈给你盛一碗……” “妈，”刘琨突然开口，“以前袁静加班回来，你有没有问过她要不要吃饭？她怀孕的时候小腿抽筋、经常起夜，你知道吗？还有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怀孕之前多少斤，怀孕之后多少斤？” 刘母懵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刘琨垂眼，“就是问一问。” “呵……行，既然你问了，那我就一个一个好好回答你！”刘母把“好好”两个字咬得很重。 “她加班哪天不是过了十点才到家？那时我跟你爸都睡了，怎么问她？冰箱里有饭有菜，橱柜里有米有面，她这么大个人你还担心她饿肚子不成？更何况，她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吗？单位加班有餐补，轮得到我来操心？” “至于小腿抽筋、晚上起夜，对于孕妇来说，那都是很正常的啊！当年我怀你不也这么过来的？只要是女人，都要经过这一遭，就属她最矫情！” “呵……爱吃什么？我做的她通通不爱吃！炖汤是错，炒菜是错，我做给她吃，我还有错了？” 刘琨越听越觉得心凉。 叶灵的声声质问还回荡在耳边，母亲的理直气壮就像在他面前放了一块镜子，清晰地照出他所有不堪和狼狈。 原来，自己的母亲对袁静是这样的态度。 原来，自己的老婆在这个家里是如此的不受重视，甚至是不受尊重。 原来…… 他那么混蛋！那么蠢！ 啪—— 刘琨气急之下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刘母愣住：“儿子，你……怎么了？” “我错了，”他说，“大错特错！” 第321章 袁静的苦 “……小袁，你来一下！” “好的，马上！”袁静跟同事交代了两句，把文件留下，然后推门进了经理办公室。 “您找我？” “这里有个ipo审计项目，你来带队。” 袁静愣住。 在这之前，她都是做企业年审的案子，没想到这次居然给了她ipo项目，还是带队。 “……怎么，有困难？” “不是不是！我太高兴了……谢谢赵姐！” “你的表现整个办公室都有目共睹，不用太谦虚。” 袁静压下眼里不够稳重的兴奋，正色道：“那也要赵姐给我这个机会才行。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不敢自称千里马，但赵姐您的确是难得一遇的伯乐。也不知道我上辈子走了什么运……” “行了行了，就你会说话！” 袁静跟着笑开。 “好好准备，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办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至于什么机会…… 对方没说破，但袁静心知肚明。 “准备一下，后天出发。” 袁静微愣，咬牙答应下来：“好。” …… 傍晚，袁静一踏进家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妈。”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不用加班吗？” “不用。”袁静把从葱接过来，沥干水，放到菜板上，“我来切。” 袁母继续盯着锅里：“今天你爸用小车车推晚晚下楼兜风了，可把小丫头给高兴坏了。” “她就喜欢出门，这里看，那里瞅，一点都不文静。”说到女儿，袁静整张脸都染了笑。 “活泼一点好，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 “对了妈，我后天要出差。”袁静状若不经意道。 袁母一顿：“出差？去哪里？要几天？” “深圳，半个月的样子。” “这怎么行？”袁母急道，“晚晚还没断奶呢，你出差了她怎么办？不能换人吗？你还在哺乳期……” “妈，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袁静把切好的葱花拢作一堆，放下刀，正面看向袁母，“我也舍不得晚晚，可我没办法，养孩子要花钱，日常开销也要负担着走，往后还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如果不能在三十岁前升上去，我所有规划都会被打乱……” 离婚带给袁静的影响远远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首先她要在这个大城市里独自抚养一个孩子，从吃穿住行，到教育游乐、兴趣特长，这些都需要花钱。 很多钱。 其次，袁父袁母只有她一个女儿，未来所有都需要她操心，尽管二老有退休金，可老了、身体不便、健康不允许的时候，总要人照顾。 最后，袁静作为一个即将失婚的妇女，她并不打算就此颓废、自怨自艾，相反，她要活得更好才能给自己，同时也给父母争口气。 等她和刘琨正式离了，家里三亲六戚迟早都会知道的，如果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她就必须拥有足够的经济实力。 只有这样，当正面撞上那些“长舌妇”的时候，她才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句：老娘就算离了婚，也照样过得比你们好！ 这些袁静从来没跟自己爸妈说过，她只是默默地计划，再默默地践行。 可她不提，不代表袁母看不见。 “……我知道，我都知道，”袁母忍不住点头，眼眶泛红，“你去吧，奶挤出来放冰箱，不够就兑奶粉。” 早在袁静提出离婚那一刻，袁母就预见到了今天这样的情形。 她的女儿会比之前更辛苦，更拼命，活得更艰难！ 不是没劝过，可劝不住啊！ 她知道刘琨混蛋，可如果能让女儿轻松一点，哪怕只有一点呢，这段婚姻是不是也可以再继续维持一下？ 但到底没能拗得过袁静，她妥协了，那么今天这样的结果也必须要面对。 “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往后就搬到宁江来带晚晚，家里只有一张床，你爸也不能一直睡沙发，我们合计着找个时间把老家那边的木板床拆了，让人送过来，重新组装，就放在客厅。不过这样一来活动空间少了很多，但也没办法，只能将就了。好在晚晚现在还小，不用专门准备她的房间……” 袁静喉头一哽，鼻尖酸涩。 原来他们都计划好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二老原本可以待在县城，住着宽敞明亮的房子，过喝茶种花的悠闲生活。 如今却不得不挤在这一室一厅里，买菜做饭带孩子，还要为她操心忧虑。 “妈，都怪我……如果当初果断一点，打掉……” “嘘！”袁母赶紧打断，“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晚晚现在听不懂，但总会有听懂的时候，你这么口无遮拦，当心她不跟你亲！” “妈……” “行了，葱花撒到汤里，准备开饭了，我先把菜端出去。” 袁静看着母亲的背影，突然又有了力量。 她想，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一切都会好的。 …… 出差前一天，袁静提前下班。 回家路上接到刘琨的电话，“……有事吗？” “袁静，我们谈谈。” 她有些犹豫。 “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好。” 两人约在小区附近的公园，夕阳西下，余晖正灿。 刘琨开车先到，坐在长椅上，佝背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袁静来了，他才下意识坐直。 “坐吧。”他往旁边挪了挪。 袁静没有拒绝：“你想谈什么？” “真的要离婚吗？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他艰涩开口。 袁静没有看他，目光只淡淡地平视前方：“……没有。” 刘琨惨然一笑：“是因为我没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还是因为……我妈？” 虽然大概猜到了原因，但他还是想听袁静亲口说。 “都有。或许从一开始，我因为怀孕草率地同意结婚就是错的。”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跟我分手，对吗？” “……嗯。” 因为意外到来的孩子，他们仓促地步入婚姻，然而刘琨并没有做好为人夫、为人父的心理准备。 他还是像两人谈恋爱时那样不计花销，贪图享受，沉迷游戏，得过且过。 “你对我不满意，你可以告诉我，甚至教导我……” “你听吗？”袁静勾唇，牵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前脚说完，你后脚就犯、一开始我也以为我能教，可现实告诉我，根本不可能。再好的老师永远也教不了不想学习的学生，更何况，我并不是那么有耐心，所以，我放弃了。” 不知道是在她说过无数次，刘琨依然我行我素地熬夜玩游戏，还是她暗示过千万遍让他好好工作，刘琨却只当耳旁风的时候，袁静那颗心就一点一点慢慢凉透了。 没用的。 她索性不再抱有希望，如此便永远不会失望。 “静静，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听，我一定听！” “晚了……”她摇头。 “如果我们买房，从今往后搬出来住，你、我还有晚晚，就我们一家三口呢？” “已经碎掉的镜子，你觉得还能恢复如初吗？就算勉强拼凑起来，也会存在裂痕，何必呢？” “至少还是完整的！”刘琨抓住她的手。 袁静挣开：“裂痕就已经是一种不完整。” “那晚晚呢？你有没有为孩子考虑过？”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一切，她会很幸福。” “就算没有父爱？” 袁静终于侧头正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们离了婚，你就不爱晚晚了吗？” “我没有……”刘琨一急，又戛然而止，最后只剩苦笑。 “那就好，你还是孩子的爸爸，我是孩子的妈妈，只是我们不再有关系了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刘琨：“……好。” 第322章 袁静离婚，献北逗娃 袁静微怔，好什么？ 刘琨：“我同意离婚。” …… 婚姻关系的结束和缔结一样简单，去一趟民政局，不排队的情况下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孩子给了袁静，刘琨有探视权，每月按时支付抚养费两千直到晚晚十八岁成年。 签完字，再领证，两人在门口分道扬镳。 袁静没有时间伤怀，因为她必须赶在一小时内抵达机场与同事汇合，再马不停蹄飞往深圳，完成她人生中第一个ipo审计案。 而刘琨则一个电话把唐献北叫出来：“……兄弟，喝两杯？” “我要在家看孩子。” 孩子…… 刘琨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晚晚朝他咧嘴挥手的可爱模样，那是他的女儿啊！ 亲生女儿！ 他没有不喜欢她，也没有嫌弃她，一点都没有…… 可袁静不信，她问都不问就把他和他妈归为一类。 最后，唐献北还是答应出来，按照刘琨给的地址找过去，却发现一个趴在卡座上、扶着酒瓶嚎啕大哭的男人。 “老唐，你来了。” 唐献北把酒瓶抽走：“少喝点。” “……我离婚了。” “嗯。” “袁静不要我了，她只要女儿。我认错，可是没用，明明以前很有用……” 唐献北没说话。 “真的！”刘琨觉得他不信，反复强调。 “兄弟……”唐献北不会安慰人，最后只干巴巴挤出一句，“想开点。” 刘琨又哭了。 这晚，唐献北过了凌晨才回家。 叶灵已经睡醒一觉，刚给儿子喂完奶：“他怎么样？” “哭得很惨。” “……” “我去看看小璟。”说完，到厕所洗手，想了想，干脆把澡也洗了。 最后干净清爽地出现在儿子面前。 唐小朋友已经睡了一个白天，这会儿刚吃饱，正是精神的时候。 见到亲爹一通啊啊乱叫，小肉爪子挥得不亦乐乎。 唐献北笑了，弯腰把他从婴儿床上抱起来，轻轻掂了掂，然后回头看叶灵：“他是不是又重了？” “嗯，两斤。” 唐献北把他抱上大床之前顺手检查了一下尿不湿，干的。 叶灵撩起眼皮：“刚把过了。” “哦。” “悠着点，你儿子越玩越起劲，很久都不睡。” 唐献北低头去看怀里的小东西：“这么小就作息不规律了，看来得好好管才行，是不是？” 唐小朋友：“啊啊……噗……咘……” “还敢说不？讨揍呢？” 唐小朋友无所畏惧，还朝亲爹露出一个无齿之笑，“咘咘……啊噗噗噗……” 喷了唐献北一脸口水。 “你故意的是吧？” “噗噗噗……” “还来？！” “啊……噗……” 叶灵靠在床头，看着你来我往的父子俩，第一次觉得唐献北也挺幼稚的。 等唐小朋友互动累了，躺在床上开始掰脚丫子玩儿，夫妻俩才谈到袁静和刘琨。 “……迟早的。” 叶灵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刘琨婚前婚后一个样。” “没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袁静比他成熟。” 成熟，就意味着更明白自己以及伴侣肩上的责任，更懂得如何去维系一个家庭。 可当成熟的一方遇到还不够成熟的另一方，天平倾斜之下，前者往往劳心劳力，而后者却没心没肺。 “现在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趁年轻，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唐献北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 叶灵：“怎么，我说得不对？” “如果不是真的走不下去，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刘琨不会同意离婚。” “什么意思？” “袁静把他逼狠了。” 叶灵眉心一拧：“听你这口气，还挺同情他的？” “一个大男人，在酒吧里哭得死去活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没办法冷漠。” “所以你觉得我冷漠？” 唐献北皱眉：“你不要过分解读。” “呵……闹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刘琨自找的？犯了错，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你认为一段婚姻破裂，错只在一方？袁静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唐献北一噎。 “最讨厌你们男人这种推卸责任的说法！” “我们男人？”唐献北感觉有被冒犯到，“你聊天就聊天，别指桑骂槐行不行？” “你帮刘琨说话，就证明你跟他某些想法是共通的！只有渣男才理解渣男。” “你——简直胡说八道，乱扣帽子！” 叶灵也有些生气了，“你声音那么大干嘛？想吵架是吧？” 唐献北一默。 叶灵别过头。 只有唐小朋友在无忧无虑地啃脚：“啊啊……哇啊……” 小嘴pia哒pia哒。 对爹妈之间的紧张气氛毫无所觉。 半晌，唐献北率先打破沉默：“……好了好了，别人的事我们俩闹什么？” 叶灵也觉得没意思。 唐献北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叶灵也没排斥，人梯子都搭好了，她就顺着下来呗。 “不说这些了，聊点其他的。” 叶灵点头：“嗯。” “妈下个周要回q县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可以吗？我会尽量早点下班，回来帮忙。” “回q县？”叶灵坐起来，“我怎么没听妈说？” 生了孩子以后，她跟唐母已经磨合得很好——彼此包容，互相理解，有什么话当面说，从不背后记仇。 所以，迄今还没红过脸。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没有！”唐献北打断她，“别瞎想。” “那妈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我爸的忌日快到了。” 叶灵完全没想到这上面，“……对不起，我……” “没事。妈在我面前都不爱提，更别说你了。” “要不你跟公司请个假，我们带小璟一起回去看看爸？” 唐献北有些犹豫：“孩子太小，我担心……” “马上半岁了，中间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我们仔细一点，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没立马答应，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想让小璟爷爷看一看孙子的：“明天问过妈，看她怎么说。” “好。” 第二天周六，唐献北不上班。 他拿这事去问唐母，叶灵也在旁边。 “不行！我不同意！”唐母反应很大，一口拒了。 唐献北没说话。 叶灵忍不住开口：“妈，现在是夏天，又不冷，小璟身体底子也还可以，况且我们自己开车回去，接触到的人也少……” “他这么小一个奶娃娃哪里看得出什么底子好不好？在家待着是最安全、最保险的，大老远去折腾一趟做什么？” “可……” “再说，坟地阴气重，小孩子头盖骨还没闭合，万一撞见什么脏东西……”唐母根本不给叶灵开口说话的机会，“你也别怪我迷信，这些东西谁也说不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每次唐母带小璟出去遛弯儿，进家门之前都会叫唐璟的大名，吆喝他回家。 起初叶灵还以为老太太只是习惯性碎碎念，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可后来却发现，唐母次次不落，都要这么喊。 “用以前老一辈的话讲，小孩儿魂弱，怕散在外面，要喊一喊才知道进家门。” 叶灵不信这些。 可每次进门前她都忍不住喊了。 唐母抱着小家伙，语重心长朝两人开口：“妈知道你们有孝心，想让小璟爷爷看看咱们家的小宝贝，但真的不用急在这一时，等孩子大点，就算你们不提，我也是要带他回去认人叫爷爷的。” 说到后面，唐母眼眶泛红。 叶灵抿唇，转眼去看唐献北。 后者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事便就此作罢。 …… 八月底，唐母回了q县。 张菲菲这个外婆主动请缨过来看孩子。 叶灵有点担心：“……妈，你行不行啊？” 她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在怀疑。 “说什么呢？！看不起你妈啊？好歹我也把你和恋恋拉扯大了不是？” 第323章 又到除夕几家欢喜愁 唐母前脚一走，张菲菲后脚就到。 “小乖乖呢？睡啦？”一进门就开始找外孙。 叶灵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到桌上，“房间里，刚喝完奶，估计快睡着了。” “那我进去看看。”小心翼翼推开门，轻手轻脚走进去。 五分钟后又出来。 叶灵：“睡了？” “嗯。闭着眼睛小嘴还一嘬一嘬的，是不是没吃饱？” “下意识的动作，没关系。” 张菲菲纳闷儿：“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没有……” 叶灵：“……”这话她真没法接。 “对了，我给小乖乖买了好多玩具，那些带尖带棱的我都没要。” “难怪这么重……”叶灵拆开一个袋子，里面电动小车、拼图、摇铃、拍拍鼓五花八门，只有刘太太想不到，没有她买不到的。 “怎么样，还行吧？我特地下载了一个妈妈论坛，里面说六个月大的宝宝最好玩一些颜色鲜艳、能动、带声音的玩具，可以锻炼辨色辨音的能力以及手指的灵活性。” 看得出来，张菲菲是做了功课的。 不过…… “妈，他的玩具已经够多了，你还买，家里已经堆不下了。” “有这么夸张？” 叶灵一个一个数给她听：“唐献北给他买了一堆，杨妍送了一大箱，袁静来一次买一次，还有其他朋友直接网购了邮寄过来，现在你又提过来几大包。” “咳……那怎么一样？这是外婆买的！对了，那个袋子里面还有衣服，恋恋选的，你拿出来看看。” 叶灵无话可说。 第一认识到儿子受欢迎的程度。 不过就凭那张吸取了她和唐献北优点的小脸，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中午，张菲菲做了沙拉和白煮鸡胸肉。 她自己要保持身材，而叶灵后天也要进棚，因此对于这顿食之无味、毫无油水的午餐，母女俩的接受程度还挺高。 有人陪着素，总比自己一个人素要好。 “……刘叔叔怎么样？上次听恋恋说又进医院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血压高，还不忌口，大晚上跑到厨房偷吃，还没吃完人就倒了。” “严重吗？” “医生说还好，管住嘴就没多大问题。” 下午，唐小朋友一醒就被外婆装进婴儿车里，强行下楼遛弯。 唐璟：“？”我是谁？我在哪里？要喝水水…… 小区里有一条林荫道，下午不当晒，由于地势原因又临江，还有凉风吹来，这样天然的空调吸引了不少遛孩子的家长。 因为不是周六日，孩子爸妈大多都在上班，所以基本都是家里老人带出来。 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八岁不止的张菲菲混迹其中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众人一时竟分辨不出这位是当妈的，还是当奶奶的。 不过很快就有人眼尖认出了唐璟小朋友的专用婴儿车，“这不是唐师母家的小孙孙吗？” 张菲菲笑着点头：“是的是的。” “您是……” “孩子外婆。” “呀！您也太年轻了，我们还以为是孩子妈呢！” 饶是张菲菲这么自恋的人听完都忍不住羞涩犯窘：“哪里哪里，我都五十了……” “天哪！一点没看出来！平时很注重保养吧？这皮肤也太光滑了，身材也好好……” 张菲菲被一群同龄人围着从头夸到脚，整个人都飘了。 叶灵发现她妈带着孩子出去遛了一圈回来，心情似乎好到一个极点，走路都还哼着歌。 天知道张菲菲五音不全，自从某次ktv聚会被另外一个贵妇逮着当面嘲笑之后，已经很多年没开过嗓。 “妈，你捡钱了？” “阿灵，我发现你们小区环境还挺好的。” “？” “左邻右舍也都不错。” 至少眼光还是很好滴！ “……哦。” 张菲菲在这边待了一个星期，叶灵成功瘦了五斤。 唐母回来心疼坏了，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 最近两个月都不用进棚，叶灵便放心大胆地吃了，很快体重又回了三斤。 那之后，她就开始均衡饮食，把体重控制在这个数字上。 唐献北：“你做其他事要是也像你减肥这么有毅力，很难不成功。” “照你的意思，我现在没毅力，也不成功？” 唐献北：“……”惹不起。 转眼，唐璟小朋友八个月了。 已经会爬，会坐，会倒腾他那一堆一堆的玩具，还会时不时从嘴里吐出一个单音：“叭—— ” 然后唐献北就兴奋了，一把将小团子捞到怀里：“乖儿子，再叫一声！” “啊嘛——” 叶灵笑嘻嘻走过去，嘟了嘟儿子的小脸蛋儿：“乖宝宝，再叫。” “啊嘛嘛嘛——” “真听话！” 孩子爸瞬间不愉快了，“为什么我让他再叫一声他不叫，你让他叫他就乖乖叫了？” 叶灵想了想，认真回答他：“可能在儿子心目中，我这个当妈妈的更有魅力吧？” “……”我信你个鬼！ 但其实唐小朋友开口叫的第一声不是“爸”，也不是“妈”，而是“北”。 某天，唐母抱着小家伙用奶瓶在喂奶，小东西挥手蹬腿的，奶给弄洒了，可手边又没有纸巾或帕子，唐母便扬声叫唐献北。 那时唐献北在卧房，可能正在办公，没听见，她又提高音量多叫了几遍。等唐献北拿着帕子送过来，刚走到儿子面前，就听见小家伙嘴里吧嗒出一声：“北——” 清脆得很。 唐母愣了，唐献北惊住。 等反应过来：“……臭小子，人不大点，胆子还挺肥，敢直呼亲爹大名！” “啊啊啊——北贝杯——” 唐献北越凶，他就笑得越欢。 “调皮！” ……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往前走。 转眼入冬，再转眼就是除夕。 今年唐母还是留在宁江没回去，但拜年电话和红包没有缺席。 “还要守岁？”唐献北想起叶灵去年大着肚子也要等倒计时，不由失笑。 一眨眼孩子都快一岁了。 叶灵：“时间过得真快。” 唐献北也忍不住感慨：“是啊。” “看着儿子一天一个样，我总感觉自己在变老。” “我看看……”唐献北把她扳过来，脸对着脸。 “讨厌，我看联欢晚会呢……”叶灵挥他。 “没老，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真的假的？” “不信你照镜子。” 叶灵抿着唇笑了。 “老婆……”唐献北突然叫她。 “嗯？” “过了年，我工作上可能会有变动？” 叶灵挑眉，有些意外，但很快平静下来，像是早有准备：“决定了？” 唐献北想创业，即便如今的他已经拿着足够优厚的年薪，但这个念头却一直没从他脑海中磨灭。 反而随着时间推移，个人阅历的增加而日渐膨胀。 终于—— 到了要爆发的时候。 他说，“我想趁年轻拼一把。” 叶灵握住他的手：“我和儿子都支持你。” 唐献北回握，这一刻他突然无比感激。 感激和叶灵的相遇，也感激自己闪婚的果决。 信华高管层每年辞职创业的人不在少数，成没成功尚且不提，但其中一半都失去了家庭。 妻子的不理解，父母的反对，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前方尚未凯旋，后方却已大乱。 而他何其有幸？ “老婆……我可能会失败……” “说什么呢？”叶灵笑着打断，“还没开始就给自己唱衰，哪有你这样的？” “我只是说可能，因为结果谁也无法预料。到时你跟儿子可能会被我拖累，咱们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了，你……” “我知道，你以为我没看过电视剧啊？里面那些亏成穷光蛋的，也不是没有。” 唐献北一默。 “但这些都不重要，”叶灵话锋一转，“只有一条你必须答应我。” 男人正色：“你说。” “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可能，你不许想不开。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你要是没了，我就成寡妇，小璟就成孤儿了。” “……好。” 叶灵眨眨眼，逼退眼眶里上涌的湿意。 她知道，身边这个男人是一只不甘圄于笼中的飞鹰，天空和远方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还有一条！” 唐献北：“嗯？” “你要是成了暴发户不准在外面乱来胡搞，必须洁身自好，听见没有？！”叶灵恶狠狠的。 电视剧里这种狗血情节海了去，现实生活中也不乏例子。 必须防患于未然。 唐献北听完，忍不住笑起来。 叶灵觉得他态度不够端正，伸手在他肩头搡了一把：“你笑什么？别想转移注意，回避问题。” “咳……你这么厉害，我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 这个回答叶灵不满意：“你的意思是我很凶，所以你不敢？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凶了，或者老了凶不起来了，就你敢了是吧？” 唐献北傻住，他知道叶灵喜欢挑人话柄，但没想到这么刁钻，自己这番话还能这么理解？ “不不不……”反应过来，赶紧否认，“我老婆这么漂亮，其他人根本没法入眼。” “哦，那以后我不漂亮了，别人就能入你的眼了呗。” “？” “呵。”冷笑一声。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眼里只有你，不管你年轻还是老了，漂亮还是不漂亮，我都爱你。” 这一刻，唐献北的求生欲直线满点。 叶灵微怔。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钢铁直男说“爱”。 “……记住你今天答应我的，以后每分每秒都不能忘记。” “遵命！” …… 同样的年三十，同样的联欢晚会。 袁静那套小公寓里，晚晚已经睡了，袁父袁母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小，坐在沙发上看小品。 而袁静则在一旁餐桌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由她带队的那个ipo审计案完成得很好，不出意外，年后回公司她就能往上升一级了。 年薪也不是现在可比的。 等再熬个几年，有了资历和经验，随便跳槽哪家中型公司都能捞个财务总监当当。 “静静啊，别老对着电脑，起来走动走动，喝口水，歇一会儿。”袁母还是像她小时候那样唠叨。 以前是唠叨她别学得太晚，如今是唠叨她别工作太久。 “哟！”袁母站起来，“我得去看看晚晚，这孩子跟你一样睡相差，还老喜欢踢被子。” 袁静不承认：“我哪有？” 袁父：“我可以作证。” “爸——” “好了好了，饿不饿？差不多时候下饺子了。” “爸，我那碗记得放辣椒！” “记得记得！” 袁静看着爸爸走进厨房，然后开始静静环视这个小家。 真的不大，甚至可以说拥挤，却是她温暖所在、柔软所系。 轻呼出一口浊气，看着电脑里德文原版的跨国邮件，突然就没那么烦躁了。 她想，还要更努力才行呀！ …… 刘家。 “阿琨！别待在房间，出来吃汤圆！” 刘母叫了半天没有回应，好脾气地进到卧室，却发现刘琨正在包红封。 鼓囊囊的，一看就装了不少。 “明天走亲戚的红包不都准备好了？” 刘琨头也不抬：“这是给晚晚的。” 刘母一张脸顿时沉下去：“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给她这么多做什么？那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用钱，还不是便宜别人……”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囫囵，也不知道刘琨听没听清。 反正男人脸色没什么变化，只眼皮垂得更低了：“她是我女儿，给再多也不为过。” “可——” “妈，”他把红包一收，揣进裤兜里，“不是要吃汤圆？” “……出去吧，都煮好了，黑芝麻馅儿的。” “嗯。” 他记得袁静也喜欢吃黑芝麻馅儿。 不，其实比起汤圆，她更习惯吃饺子，不过是为了迁就他…… 汤圆端上来，一个个白白胖胖的。 刘琨吃了两个便听刘母状似无意般开口：“明天你姑妈约了她朋友的女儿到家里坐坐，你好好捯饬一下，把胡子也刮一刮。” 他动作一顿，“做什么？” “那姑娘条件挺好的，也离过婚，但没生过孩子，我看了照片，长得漂亮咧！不比那个谁差，跟你绝对般配。” 第324章 辞职创业(一更) 刘琨放下碗筷，音调微沉，“我目前不考虑再婚。” 刘母一愣：“为什么？” “没有必要。” “你是不是还惦记袁静？阿琨，醒醒吧，她就是个骗子！白眼儿狼！从你手上抠走了一套房子啊！你怎么就不长教训呢？！” “妈——”刘琨忍无可忍，“那是袁静自己买的！” “她凭什么买？她哪来的钱？还不是从你身上刮下来的！” 刘琨突然觉得心好累：“跟你说不清楚……” “欸！你去哪儿？汤圆还没吃完——” 刘琨裹上外套，直接下到车库。 他坐在驾驶位上，车门大敞，烟一根接一根。 除夕夜别人都是团团圆圆，合家欢乐，只有他形单影只，躲在角落里发霉发臭。 刘琨忍不住回想去年的今天，他在做什么。 是打游戏，还是看直播？ 记不得了。 袁静大着肚子把汤圆送进卧室，放到他面前，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专心致志盯着手机。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 她半夜醒来想喝水，他忙着打游戏，一局结束才想起给她倒，可袁静已经喝过又睡着了。 还有…… 当你不在意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被忽略，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可一旦失去，那些曾经被无视的细节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如藤蔓纠缠、收紧，令人窒息。 离婚后，刘琨曾做过无数次假设——如果他在袁静临产的时候果断签字；如果他少玩一点游戏，多花些心思在工作上；如果他有积蓄，在婚前就能买房；如果……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他假设的一切不会发现，他和袁静的结局已成必然。 “静静，我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空旷的停车场内，无人回应，唯有男人指缝间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 …… 这是杨妍今天的第二杯，她对着窗外，望着灯火斑斓，举高遥敬。 “新年快乐，杨妍。”她对自己说。 然后一饮而尽。 放下高脚杯的同时，传来微信提示音。 段飞给她发了一个[新年快乐]的卡通表情，祝福语是他自己写的：宝贝，又过去一年，我好像爱你更多了。 杨妍看完，指尖摩挲着手机壳，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又过了两分钟，那头发来一条转账记录，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88888。 段飞：【压岁钱】 杨妍轻笑一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讽刺。 按灭手机屏幕，随手丢在一边，她给自己倒了第三杯。 才刚喝一口就有电话进来。 她知道不可能是段飞。 果然—— “喂，妈。” “静静啊，在做什么？工作忙完了没有？晚饭吃了吗？”母亲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她嘴角染了笑，“忙完了，现在在家。” “怎么静悄悄的？不看联欢晚会吗？” “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开电视。” 杨母叹了口气，“你说你那些客户也真是的，大过年发什么货，快递都停运了，害得你留在那边，连家都回不了。” 杨妍鼻子一酸，哪有什么客户，不过是她随口扯的谎话罢了，她以为段飞会带她回家过年，便毫不犹疑斩断了所有退路，连父母都骗。 当初撒下这个谎的时候，她是那么自信，毕竟段飞为了她连未婚妻都可以不要。 如今看来更像一场笑话。 只是她把笑话当成了正剧，在里面竭尽全力地表演，她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一度以为与她共舞的那个人也和她一样。他们会默契地配合，直至最后落幕。 可惜那人的心根本不在台上，他会上台，只是玩玩而已。 “妈，对不起……” 那头一顿，音色慌张：“怎么了，妍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那你说什么对不起？” “我就是……想你跟爸了，除夕没能回去陪你们，我有点难过。” “傻孩子！吓妈一跳，多大点事儿啊？既然你那边都忙完了，就赶紧回来，我做了梅菜扣肉，还有糯米丸子，都快被你爸给吃光了！” “好，明天就回。” 身边人给不了她温暖，没关系，她还有家人。 …… 大年初一。 叶灵早起吃汤圆，意外咬到一个五角钱硬币。 唐献北：“居然让你吃到了……” 唐母微笑：“别看我，我可没放水，是阿灵自己运气好。” 叶灵点头：“就是！” 唐小朋友今天难得没睡懒觉，穿了一件大红色福字棉袄，乖巧地坐在妈妈怀里，眼巴巴瞅着汤圆，口水流得稀里哗啦。 “妈……吃吃……” “乖，这个你还不能吃。” 糯米黏肠，小孩子吃了不好消化。 “要……吃吃……”说着还想伸手去抓。 叶灵见他实在闹得慌，干脆用干净的筷子挑了点芝麻芯给他尝。 吧唧吧唧。 “要……还要……” 叶灵干脆连人带筷子丢给唐献北：“你来。” 唐献北立马将小家伙抱稳，在他转过头的第一时间沉下脸：“不准吃了，听话。” 唐小朋友最开始是懵的，后来变成忐忑，再后来化作委屈，最后—— 嚎啕大哭！ “呜呜呜——” 唐献北：“？” 叶灵：嘻嘻。 唐母头疼，赶紧把孙子抱过来：“好了好了，小璟不哭，奶奶疼。汤圆你现在还不能吃，等三岁以后奶奶再给你做好不好？” 轻声细语，怀抱温暖，唐小朋友终于止住哭声，第一件事就是把头扭得远远的，不看臭爸爸！ 等把小家伙哄睡着，唐母才开始批评唐献北：“你说你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较劲，沉着脸想吓唬谁呢？” 叶灵全程旁观，外加偷笑。 …… 袁静一大早就提着礼物去拜访客户了。 然而很多客户并不喜欢除亲戚以外的人大年初一就上门。 袁静询问过他们的意见之后，提议把东西放在小区物管处，然后发消息告知，等过段时间还会再发一次消息提醒他们去取。 客户欣然同意，并赞她考虑周到，办事贴心。 少部分不介意客人上门的袁静就亲自把东西送到家门口，说几句拜年的吉祥话。 一个上午跑下来，她一口水都没喝。 中午吃了个面包填肚子又继续剩下的几家，下午两点才总算完成任务。 回去的路上又抓紧时间汇报了工作情况，等回到家才彻彻底底放松下来。 “唉……还是家里舒服。”袁静栽到沙发上。 袁母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喝点，嘴都起皮了。” 袁静接过来，一边喝，一边呼气，“……可能外面风太大，没事，一会儿涂点唇膏就好了。” “今天炖了排骨汤，一会儿多喝两碗。” “保证完成任务！” 袁母笑嗔：“怎么还像个孩子……快快快，赶紧来吃，不然凉了。” 袁静真的喝了两碗，热汤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她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为了这一刻的温暖，外面风再大，她也不会害怕…… 杨妍买了最早的班机回家，等段飞找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万丈高中，带着对父母的想念与愧疚，归心似箭。 …… 过完大年，唐献北正式向信华人力资源部递交了辞职信。 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项目部的同事。 这一走就是三个骨干，而且唐献北还坐在副经理的位子上。 惊得人资部老大立马联系高层。 十分钟后，一通电话打过来，把唐献北叫到十二楼。 “小唐来了，坐。” “谢谢刘总。” 眼前这位是信华总裁刘明昇的弟弟刘明义，也是公司现任总经理。 唐献北不禁有些好笑，他何德何能劳烦这么一尊大神亲自召见？ “怎么突然想要辞职？是公司给的待遇不够好？还是工作环境不满意？你尽管说，我来解决。” “没有。我这个职级公司给到的待遇已经十分优厚，工作环境也是业内数一数二，这些都不是我辞职的原因。” “那是？” 唐献北也不藏着掖着：“我想创业。” 对于这个答案刘总显然并不意外，想来早就猜到，但眼底还流露出一丝诧异，因为唐献北的坦诚。 “你倒老实。” “迟早的事，何必自作聪明？” “哈哈……小唐，说实话，我很欣赏你。” 唐献北微微颔首：“多谢刘总。” 直到此刻，他还保持着那份作为下属的谦虚和恭敬。 刘明义眼中赏识又浓了几分，“你想创业无非就是为了赚钱，如果公司愿意在你的年薪上做出让步……” 说一半，留一半。 唐献北目光沉着：“您应该知道，这次跟我一起辞职的还有两位同事。我不能辜负他们，就只有辜负您了。” “小唐啊，你还年轻，不要这么冲动。每年我们公司出去创业的一抓一大把，可最后成功的又有几个？拿着百万年薪安安稳稳、顺风顺水地过日子它不香吗？何必去冒这个险？” 唐献北半垂着眼睑，静静地听。 刘明义眼中笑意更浓：“如果我没记错，你去年有孩子了吧？算算时间，应该没满一岁。” “刘总记性很好。” “老了，只有重要的事和看重的人才能分走我的注意。” 唐献北：“我的荣幸。” “孩子这么小，家里开销不低吧？创业创业，往往起步最难，没个三五百万的流动资金，根本玩不转。就算让你迈出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千千万万个坎等着。我是过来人，这条路不好走啊，你可要考虑清楚。” “刘总放心，如果说今天之前我还心存忐忑，那么听了您一席话之后，我突然就放开了。” “哦？这话怎么说？” “您的挽留应该就是我最大的资本。” 为什么挽留？ 因为唐献北值得！ 他的个人能力，专业程度，以及手里所掌握的人脉等等，这些都是隐形资源。 这些年他在项目部的成绩有目共睹，而项目部又是信华最核心的部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唐献北这个人的价值远远高于他如今所坐的位子！ 站在信华的角度，并不愿意失去这员猛将！ 所以才有了眼下这场谈话。 不然三个人辞职，为什么独独叫了唐献北上楼？ 刘明义眸色微沉：“小唐，你要考虑清楚，我们这行是有竞业禁止限制的！” 竞业禁止，是公司法规定的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如董事、经理等不得自营或与他人合作经营与其所任职的公司同类的业务。 也就是说，如果唐献北从信华离开，那么他不能再从事同行业金融服务。 唐献北表情不变：“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进公司，并没有签竞业禁止协议。而且，我也不打算做信华同类型的金融业务。您多虑了。” 中国的相关法律中没有对竞业禁止的对象做出明确限定，如果用人方有保密要求，那么在确定雇佣关系的时候，可以双方协商，自愿签订竞业禁止条款，作为劳动合同的一部分，具有法律效力。 在信华内部，竞业禁止协议通常是给猎头挖来的高管准备的，而当时的唐献北根本不够格。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不够格的人会在短短五年之内从一个普通员工坐到副经理的位子。 失策！ 大大的失策！ 半小时后，唐献北步伐沉稳地离开十二楼。 再去人资部时，他的辞职申请已经批了。 半个月内完成工作交接，就可以收拾东西麻溜走人。 “老大，我的也批了！”这是其中一个辞职的员工周进。 “别说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是另一个，王宏。 “行了，”唐献北拍拍两人肩膀，“没让你现在就走，不用舍不得，还有半个月让你待。” 王宏：“可别……我倒是宁愿立马走人，不然一会儿回办公室还得被人追着问东问西。” 在此之前，三人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漏。 周进：“我也不想听那些人冒酸。” 王宏：“你确定是冒酸？我俩走不走无所谓，反正都是普通员工，老大这一走，副经理的位子可就空出来了，某些人指不定怎么偷乐，冒个屁的酸！” “说得也是，狼多肉少，估计要抢破头了。” “管他的，反正现在都跟咱们无关了。今晚一起吃个饭？庆祝咱们迈出历史性的一步？” “我可以，看老大。” 两人齐刷刷望向唐献北。 “咳……能带家属吗？” 王宏：“可以！” 周进：“可是咱们都没家属啊？” 等唐献北走后，王宏一把箍住周进脖子：“傻帽！咱们没有，老大有啊，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嫂子面前总得混个熟脸，懂吗？” “绳上。” “哈？” “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船上。” “咳……随便了，反正就那意思！” 不出所料，三人回到项目部后，周围同事看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善意的居多，恶意也不乏。 三人没管，回到自己办公位上，该干嘛干嘛。 期间有人过来打探，都被打太极敷衍了过去。 下班之后，三人一起离开。 这时，议论的声音再也不加遮掩—— “真辞了？” “周进和王宏倒还说得过去，反正在哪里不是当小虾米？可唐献北……你说他图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说图什么？” “可他年薪不低啊？” “年薪再高也是个打工的，有机会当老板为什么不试试？” “就现在这行情？跳出去创业没你们想的那么容易！” “你们别那么惊讶嘛，唐老大有能力有资源，单干是迟早的事儿。” “……” 张记私房菜。 唐献北三人到的时候，叶灵已经等在包间。 “介绍一下，周进，王宏。” “嫂子好！” “嫂子等很久了吧？” 叶灵：“快坐，我也刚到。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周进：“我不忌口。” 王宏：“只要不是野生动物，我都吃。” 叶灵开始点菜。 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又是刚经历了辞职的“难兄难弟”，免不了喝两杯。 越喝话越多。 就连唐献北也变得健谈。 叶灵基本不说话，坐在旁边保持微笑即可，这种场合不插嘴才是最正确的。 但不妨碍她竖起耳朵听。 后来三人聊到后续规划，还挺有条理的。很多准备工作从年前就开始做了，比如该跑的手续，该拉的客户，还有办公场地、人员招聘等等。 难怪年前那会儿唐献北忙得跟狗一样，早出晚归，连儿子都不带了。要知道，他可是个隐性“奶爸”。 敢情这家伙连她都一并瞒了。 啧啧…… 回去的路上叶灵故意酸道：“行啊你，说是跟我商量，其实早就决定好了，我根本没有发言权。” 唐献北坐在副驾驶，车窗半降，吹着冷风醒酒。 闻言，正揉捏太阳穴的手一顿：“什么？” 叶灵平视前方，冷哼：“少装蒜，我都听到了，你年前就把办公地点都看好了，别管我同不同意你都是要辞职的。” “老婆，不能这么算……” “那怎么算？” “咳，办公地点是王宏去跑的。” “你敢说你不知情？” 唐献北：“……”真不敢。 －－－－－－题外话－－－－－－ 有二更。 第325章 醉后的唐献北(二更) “真生气了？”小心翼翼。 叶灵不说话。 “老婆？”他放软语调，醉意氤氲下有种别样的暧昧。 “别闹，开车呢。”女人脸颊微红。 下了车，还没进电梯，唐献北就开始摇摇晃晃。 叶灵赶紧把人扶稳，半架着他往前走：“吹了一路冷风，怎么还没解酒？” 唐献北呼吸就在她耳边，一字一顿：“我没醉。” “醉了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你不信？” 叶灵撇嘴，信你个鬼！ 唐母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醉成这样？” 叶灵：“跟他两个合伙人喝得太高兴，我也没注意看，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哪里是没注意看，是太相信唐献北的自控能力，最后啪啪打脸。 唐母帮忙把人扶进卧室，叶灵打算兑碗蜂蜜水喂他喝。 唐母：“你歇会儿，我去弄。” 不等叶灵开口，她已经转身离开。 当然，叶灵也没真的坐下来休息，而是给唐献北换了睡衣，又脱掉鞋袜，最后用热毛巾替他擦了脸。 这番折腾下来，可把她给累坏了。 “下次再敢喝醉，信不信我——揍你！”说完，对着男人的脸挥了挥拳。 等喂他喝完蜂蜜水，叶灵才去洗漱。 临睡前，还特地去唐母房间看了眼小家伙。 断奶的时候，唐小朋友的婴儿床被挪到了奶奶房间，如今断奶已经一个月，还没挪回主卧。 叶灵不提，唐母就更不会提了，她巴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将小孙子放在眼皮底下。 “睡得像个小猪……”叶灵趴在床栏上，一点都不讲究地吐糟亲儿子。 唐母眉眼含笑：“白天玩狠了，午觉都没睡，天刚擦黑就蔫巴巴的，洗漱完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妈，辛苦你了，不仅要帮我们带孩子，还要买菜做饭。” “不辛苦。反正我现在退休没事做，能帮到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那您早点休息。” “献北怎么样了？” 叶灵：“已经睡了。” 唐母轻舒口气：“没发酒疯就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 第二天唐献北对昨晚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叶灵掰着手指数给他听，一桩桩一件件，逻辑分明，条理清晰。 再加上照片、视频为证，某人想赖都赖不掉。 唐献北嫌弃地别过头，不去看叶灵怼到他面前的手机屏幕：“……反正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这样？” 叶灵呵笑，男人呐…… 傲娇起来还蛮可爱的。 不过那天之后，唐献北就真的忙起来了。 表面上看，他还在信华上班，但其实已经着手运营新公司了。 他打算做“小型私募”。 而私募基金总的来说有三种形式：有限合伙制，公司制，信托制。 公司制要交25%的企业所得税，5%—35%的个人所得税，明显不划算。 信托制则需要一个信托账户，买的话将近300万，并且规模要达到1亿以上，门槛太高，并不现实。 而合伙制是最合适的，没有注册资金限制，税收也不高。 在此之前，唐献北已经找好两位投资者作为有限合伙人，主要负责出资；而他跟周进、王宏则作为基金管理人，是普通合伙。 叶灵想了想：“要不我也投点钱进去？” 唐献北挑眉：“为什么？” “当然是支持你啊。”刚创业肯定需要鼓励。 这个理由充分到唐献北根本狠不下心拒绝。 最后叶灵投了一百万，正式成为自家老公的甲方爸爸。 接下来就是提交登记申请书、合伙协议书、合伙人身份证明等文件，全都王宏一个人在跑。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不到十天就把相关手续全部办妥。 …… 半个月一晃而过，唐献北手里的工作也交接得差不多了。 这是在信华的最后一天，三人情绪都不怎么高。 等到六点下班，唐献北站出来：“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明天我们就不来了，所以今晚请大家一起吃个吃饭！” 话音刚落，那些前脚已经踏出办公室的人又重新折回来，围拢到唐献北周围。 “老大，兄弟没你这样的魄力，就只能祝你前程似锦、马到功成！” “唐经理真的要走吗？太可惜了。” “周进和王宏运气也太好了点，怎么就没人拉我创业，带我装x带我飞呢？” “你想太多。” “……” 上午唐献北就发微信让叶灵提前订餐厅，这会儿地址已经发到他手机上，他再转发到工作群里—— “有车的带一带没车的，渝乡老火锅碰头！” 周进和王宏自然是跟唐献北一起。 “嫂子今天来吗？”周进问。 唐献北摇头：“家里孩子要人看，她走不开。” 第326章 忙碌夫妻的日常 据说唐献北又醉了。 周进用他的手机打给叶灵：“嫂子，你现在有空没？得麻烦你来接一下老大……”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叶灵敢说没空吗？ 换了衣服出门，再打车过去，还好地方不远一刻钟就到了。 “嫂子，这里——”周进朝她挥手。 叶灵裹紧大衣走过去。 唐献北半醉半醒地叫了声“老婆”。 女人皱眉：“他是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周进心虚地咳了两声：“就……一个部门的同事轮流来敬酒，老大就算海量也招架不住。” 他和王宏也被灌了不少，现在两条腿都是软的。 叶灵从唐献北身上摸到车钥匙，“麻烦你们帮我把他扶到车上，我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嫂子，你带老大回去吧，我跟老周打个车就行了。” 叶灵听完，沉吟一瞬：“你们住哪儿？” 王宏报了个地址。 叶灵转向周进：“你呢？” “我跟王宏合租的。” “走吧，正好顺路。”转身，大步走在前头。 周进和王宏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架起唐献北，默默跟上。 果然是顺路的，不过十分钟，周进和王宏就到了。 “谢谢嫂子！” “不客气。” 两人站在路边，目送黑色q7走远，才转身进了小区。 “还是老大幸福，喝醉了有人接。”周进感慨，“嫂子还那么温柔漂亮，简直人生赢家嘛！” “哟，羡慕了？”王宏调侃，“羡慕了就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呗，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也可以当人生赢家。” “得了吧，就我现在这样，要工作没工作，要事业没事业，所有存款都投到公司里，一穷二白，谁看得上啊？” 这次跳出来单干，说好听点叫“创业”，说得不好听就是一场“赌博”。 “破釜沉舟啊，赢了应有尽有，输了……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连想都不敢想。 周进背着爸妈卖掉了早年为他置下的新房，再加上这些年工作的积蓄，才勉强凑够两百万。 王宏不比他轻松，老家那边的门面全部脱手，拆迁房也卖了两套。可惜，他们那儿不比宁江寸土寸金，固定资产几乎卖光了，也才一百来万。 如今两人为了省钱干脆合租，能省一分是一分，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 “别想这么多，”王宏拍拍周进肩头，“放心吧，面包会有的，媳妇儿也会有的。” “我不喜欢面包，我要吃佛跳墙！还有，媳妇儿也不能太丑，最好像嫂子这么漂亮……” “喂！差不多就行了啊，大晚上的别做白日梦。” 周进撇嘴：“不是你说都会有吗？现在又泼我冷水，几个意思？” “佛跳墙确实可以有，媳妇儿也不难，可你要按嫂子那个标准来找，我怕你母单一辈子啊！” “草——”感觉有被冒犯到。 周进憋着一口气：“我怎么听说老大和嫂子是闪婚？随便闪一个就这么好，那我要是再认真一点、仔细一点还怕找不到？开玩笑！” 王宏：“老大运气好，不然怎么能当老大？至于你……可别寒碜了。” “！”拳头它不受控制想打人呢。 …… 车上。 叶灵朝反光镜里看了一眼，下一秒顿住。 只见原本醉成一滩软泥的唐献北已经坐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你装的？！”叶灵惊了。 唐献北却习以为常：“不装就真的醉了。” “那你上次……”叶灵狐疑。 “是真的！” “……哦。你还挺奸诈。” “这叫变通。” 叶灵余光扫过：“看你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没少用吧？” 唐献北低笑：“怎么听起来好像很遗憾？” 叶灵眨眼：“有吗？一定是你听错了。” 两人到家已经十一点，唐母和孩子都睡了。 叶灵轻手轻脚推开门，打算进去看一眼，没想到把唐母惊醒了。 “回来啦？接到献北了吗？” “嗯。我是不是把您吵醒了？” “没有，我还没睡着。” 叶灵走到婴儿床边：“我来看看小璟。” 唐母诶了声，又重新躺回去。 看完儿子，叶灵才回主卧，彼时唐献北已经洗完澡，坐在床尾凳上擦头发。 “睡了？”他问。 叶灵点头：“妈说九点就困得不行。” “能吃能睡，挺好。” 叶灵瞋他一眼：“当你儿子是猪啊？” “他可比猪长得慢多了。” “……”你这么说真的不怕你儿子长大以后找你算账？ …… 四月十二号，唐献北的创业公司正式挂牌营业。 说是公司，其实更像工作室。 位置距离信华不远，就在旁边那栋写字楼的十二层，面积不大，但装修之后五脏俱全。 叶灵能够明显感觉到唐献北的忙碌。 每天七点不到出门，晚上将近十二点才到家，且十次里面有七次身上都带着酒味。 “又喝这么多？” “放心，没醉，老办法躲过去了。” 叶灵还是不放心，兑了碗蜂蜜水亲眼看他喝下去才作数，“去洗澡吧，衣服扔在洗衣筐里，我明天起来洗。” “不急，先回封邮件。” 叶灵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可看他疲惫的脸色到底还是忍下了，默默将平板递过去。 “谢谢老婆。” 她却突然心酸。 唐献北回完邮件，又处理了几份报表，抬头一看时针悠悠指向两点。 叶灵已经睡了。 他关好电脑，却没进主卧洗漱，而且轻手轻脚拿了睡衣到外面的洗手间冲澡。 躺下的时候，为了不惊动叶灵，唐献北已经很小心，但她还是醒了。 “老婆……” “忙完了？” “嗯。” “能少点应酬吗？”她问。 唐献北没说话。做不到的事，他从不轻易承诺，就连哄哄人也不可以。 叶灵侧身看他，尚带睡意的双眸覆盖着一层朦胧，灯光下，好似琉璃般晶莹。 男人在这样的注视下无奈一笑：“……公司刚成立，需要更多的客户，尤其是优质客户，他们把钱拿出来交给我们运作，我们才能获利抽成……” 但挖掘客户谈何容易？ 有钱人端着架子高高在上，资产随便交给哪个专业人士管理都能实现保值增值，凭什么看上唐献北这种小公司？ 更何况涉及到钱，还不是小数目，人家凭什么信你？ 所以只能先混个脸熟，再一步步获取对方信任，时间一久，对方了解了你的为人，一切才好商量。 而让陌生双方飞速建立起友谊的方式，除了喝酒，唐献北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 “等过段时间，客户资源稳定下来，就不用这么频繁地应酬了。” 叶灵也没问“过段时间”具体是多久，只笑了笑，轻嗯一声。 唐献北摸摸她的头发：“很晚了，睡吧。” “晚安，老公。” 等第二天叶灵醒来，男人已经不在枕边。 “妈，他几点出门的？” “七点，怎么了？” 叶灵一顿，旋即摇头：“没事，我就问问。” “小璟该把尿了，我去看看……” 四月就在这样的忙碌中过去，五一假期唐献北还是按平时的时间正常上班。 好在没有应酬，可以早点回家吃晚饭。 但晚饭之后，仍然要处理大堆工作，只偶尔会抽空逗一逗儿子。 周进和王宏也一样，准时上下班，对待工作半点不曾松懈。 不是他们不想休息，而是不敢休息。 “创业未成”的大刀还悬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他们不敢把未来想得太过美好而一味乐观，只能兢兢业业、脚踏实地，殷切地盼望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吧，都是些半大小伙子，没成家，也没个人照顾，怪可怜的。”唐母突然提议。 “可以请他们在外面……” “外面吃利索倒是利索，但终归少了点人情味儿，你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搁以前打仗的时候，就是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以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那种。以后少不了类似的往来走动，太见外了反而不好。” 唐母话说得浅，但意思却很深。 再好的关系如果不去维系，迟早有一天会变质。 “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去买菜，你打电话请他们明天一早就过来。” 当晚两人正窝在出租房里，一人一桶方便面，边吃边看邮件。 唐献北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老大？”王宏下意识坐直。 莫非刚递过去的分析报告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啊，他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所有数据都经过验算，确定无误后才发给唐献北的…… 由于想得太过专注，唐献北说让他们明天到家里吃饭的时候，王宏还在努力回想验算步骤，迟迟没有接话。 “……喂？在听吗？” “啊！老大，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唐献北只能重复一遍：“叫上周进，明天来家里吃饭。” “啊？”王宏懵掉。 一旁周进早已放下方便面，竖起耳朵在听。 唐献北轻笑：“啊什么？不想来？” “不、不是……我们去会不会打扰你跟嫂子？” “不打扰，十一点半准时开饭。” 说完，唐献北挂断。 王宏却保持那个姿势没变，半晌才反应过来。 周进：“老大说什么？” 王宏咽了咽口水：“让我们明天去他家吃饭？” “那就去呗！”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老大既然喊了，就是真心请我们去，想这么多干嘛？” 第二天上午十点，两人按唐献北发的地址找过去。 “你们来啦，快请进。”唐母开的门，笑着给他们递拖鞋。 唐献北：“介绍一下，这是我妈。” 两人异口同声：“阿姨好！” “你们好！你们好！” “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买了点新鲜水果。还有这个是送给小璟的玩具。” 两人把袋子放到鞋柜上。 唐母：“你们来就来，这么客气做什么？” 王宏：“应该的。” 周进在旁边连忙点头。 唐献北：“进来吧，就当自己家里，别拘束。” 两人去沙发坐下，唐母从厨房里端了果盘摆到茶几上：“先随便吃点，一会儿就开饭。” “谢谢阿姨。” 唐母从昨晚就开始准备了，午饭的丰盛程度可想而知。 大大小小的碗、盘摆满餐桌，到最后还放不下，只能叠起来。 “阿姨做的菜好好吃啊！” “这个麻婆豆腐跟我以前在四川吃过的一模一样，太地道了！” “猪蹄炖得又软又烂，再蘸上一点辣椒面，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 两人对唐母的厨艺赞不绝口，溢美之词不带重样。 唐母一听，哪里还坐得住？ 拿公筷一个劲儿往两人碗里夹菜：“喜欢就多吃点，这个豆腐是用活水豆花来压的，纯天然，没有任何添加剂，还有这个猪蹄，我选了好久……” 王宏和周进可能真的饿了，添了两回饭，菜也吃了不少，最后还各自干掉一碗蹄花汤。 等缓过神来，两人还不好意思了，表情微微犯窘。 叶灵收拾洗碗，唐母去看孩子。 唐献北挽起袖子准备帮忙，刚伸手还没碰到碗就被叶灵叫住—— “你别管，我来洗。” “这么多碗和盘子，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我来洗，你去清。” 叶灵白他一眼：“客人还在呢，你不去陪着，来厨房凑什么热闹？” “他们又不是小孩儿，还用人陪？” “不是这么个说法，反正你出去招呼他们，这里我来弄。” 唐献北最终被劝走了。 叶灵开始烧水，顺手把碗底的残归并到一起，再倒进垃圾桶。 不料，过了两分钟唐献北又进来。 “诶，你……” “我给了份文件让他们看，这会儿正忙着，不用我陪了。” 叶灵：“……” 不过心却是暖的。 有几个男人能当着同事朋友的面毫无包袱地帮老婆分担家务？ 至少在叶灵见过的男人中没有，包括她亲爹叶鸿钧，也包括后爹刘少华。 叶鸿钧是因为大男子主义，究竟“君子远庖厨”那套。 而刘家则是因为家务有保姆做，根本不用张菲菲动手，刘少华就更不会往自己身上揽了。 只有唐献北这个奇葩。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不是他自恋，而是叶灵的眼神太过直白，好像还带着温度，火辣辣的。 “你来帮我洗碗，不怕被同事取笑啊？” 唐献北皱眉，眼神透着疑惑：“这有什么可取笑的？” 叶灵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男人不该做家务，都是女人的活。” “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会有这种落后的想法？绝对不行，得改改。” “不是我这么想，是你们男人自己这么想的！” “那肯定不包括我在内。” “……”这觉悟，杠杠的。 下午周进和王宏没走，留下来吃了晚饭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进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肚皮：“好久没吃过家里做的菜了，我都快忘记是什么味儿了。” 王宏打了个嗝，一股肥肠香，晚上吃的是红烧肥肠，真的太太太好吃了！ “我本来说五一回去的，早前就跟我妈说好了，可公司这边事情一大堆，根本走不开，我都快馋死了！还好今天给开了荤，顿时觉得人生在世，能天天吃肉就是件幸福的事了。” “老大真的。”周进感慨。 王宏点头：“是好。” …… 那之后，唐母只要有空就做好吃的，在家打包好，让叶灵开车送到公司。 “老王！老王！嫂子又来给咱们改善伙食了！” 王宏原本还在会议室里用电脑，闻言，风一样刮过来：“我闻闻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你狗鼻子啊？起开！” …… 翻过了春，步入七月炎夏。 唐献北的忙碌并未停止，常常回家以后还要继续办公。 家里没有专门的书房，因为小璟跟着唐母，他的房间暂时空出来，唐献北就在里面处理工作。 有时是对着电脑回复邮件，有时需要跟客户视频沟通。 偶尔对方会因他独特的聊天背景而出言调侃，毕竟，大片墙壁的卡通漫画人物，满架子的儿童玩具都不像正经书房里该有的东西。 每每这时，唐献北都会直接承认：“这是我儿子的房间。” 他就是这样一个真诚、直白的人。 是的，真诚！ 在光怪陆离的金融行业中，已经很少有这么直来直去不拐弯的人了。 为此，他还给自己争取到一个大客户。 这位大客户是某上市公司的职业经理人，身家不菲，为人却异常低调，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 据他自己所说，第一次碰面他就从唐献北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当时他就想，这一定是个“好爸爸”。 双方进一步接触之后，果不其然，然后合作就这么达成了。 不用吃饭，不用喝酒，只要当个“好爸爸”？ …… 这段时间不仅唐献北忙，叶灵也没得闲。 淘宝店那边夏装第二波上新，又添了许多新款式，全部都打上了品牌标签，是具有原创性质的设计作品，价格自然不低。 好在新主题上架以来，虽然普遍价格比店里其他衣服贵，但好东西不愁卖，销售量日渐走高。 小优大概统计了一下，里面有百分之六十都是回头客。 目前看来，口碑是有了。 除开亲自把关质量以外，叶灵还得当模特，由于几个拍摄主题需要的环境不同，一天之内辗转几个摄影棚也不是没有。 半个月连轴转，她瘦了整整五斤。 一直到八月份，才终于歇下来喘口气。 可也不能完全休息，因为秋装要开始计划了。 叶灵不得不抽出时间再跑一趟柯桥，一方面是找新布料，另一方面也是学习。 每年那么多新材质、新花型出来，流行风向几乎年年不同，如果她守在原地，不多看多接触，迟早会被这个行业淘汰。 叶灵只能牺牲陪儿子的时间了，好在家里有唐母，她完全可以放心。 等从柯桥回到宁江，又见了两个设计，跑了几趟工厂之后，叶灵才算真正闲下来。 在家好吃好喝地养了两天，体重回了三斤，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唐献北已经好几天没回家。 唐母：“前天倒是回了一趟，洗个澡，换了衣服，又走了。” 叶灵若有所思。 她记得自己去柯桥那几天，刚好唐献北也出差，两人都不在家。 她回来之后早出晚归也没碰见唐献北，加上两人忙到根本没时间通电话，叶灵下意识以为他还在外地，没回来。 “那他住哪儿？” “睡在公司的，你不在家我要看着小璟，也没办法给他们送饭。听小周说，这段时间都吃方便面……” 唐母说着就已经心疼了。 叶灵不比她少：“我现在就去找他！” 第327章 叶灵训夫，杨妍困境 叶灵打车到写字楼门口，乘电梯直接上十二楼。 恰好赶上午饭饭点，唐献北正抱着一桶方便面在吃，眼睛却始终盯着电脑屏幕看。 叶灵顿时火冒三丈：“吃东西都要一心二用，忙到连好好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是吧？国家总统都没你这么辛苦！” 夹枪带棒。 唐献北顿时就傻了。 他没想到叶灵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一出现就指着自己鼻子骂。 唐献北赶紧起身，把叶灵拉进来，然后反手关上门，同时也隔绝了周进和王宏八卦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 叶灵抱臂环胸，下巴一抬瞬间变得盛气凌人：“怎么，我还来不得？”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唐献北正色。 女人表情稍缓：“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家了？” 唐献北苦笑：“我也想回去，但实在走不开……” “不是说只忙一段时间？现在都八月份了。” “有个客户的资产临时被法院冻结，这个月内必须找到同等分量的客户代替，否则所有计划都会被打乱。最近这一个星期，我们在对现有客户做广泛性的资产评估，想从里面找到满足条件的……”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叶灵开口打断，“说了我也听不懂。” 唐献北叹气。 叶灵索性扭过头，不看他，眼眶却悄悄红了。 男人手足无措，心口仿佛挨了一记闷拳，又重又疼。 “好了，是我的错。”他抬手扶住叶灵肩膀，想把人扳过来。 叶灵嘴角抿紧，不让他得逞，“少来这套……” 嗓音略带哽咽，却倔强地想把它关在喉咙里，不叫一丝一毫的脆弱外泄。 都说叶灵温柔，可唐献北知道，她只是不较真，若真的计较起来，比谁都犟。 “我马上回家，现在就跟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唐献北怔愣。 “你今天跟我回去了，明天呢？后天呢？我只要转个身，你还是会继续熬夜加班，继续吃这种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她忽然转回头，双眼直勾勾盯紧他—— “唐献北，我今天就只问你一句，你的身体还要不要了？！如果不要，可以，那我们趁早一拍两散，孩子归我，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要是再多管闲事，我就、不得好死！” 连“一拍两散”和“不得好死”这种话都出来了，原本唐献北还不觉得多严重，如今却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掉以轻心，“老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不要冲动。” 叶灵冷笑。 唐献北：“我知道你关心我，怕我健康出问题，这些我都知道……” “你当然知道，可你就是不注意，就是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 被戳穿真实想法的唐献北莫名心虚了。 叶灵眼眶泛红：“我不是不让你忙，但前提是你不能拿健康去换啊！身体垮了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连享受的机会都没有。” “我……” “你什么？”叶灵猛地瞪他一眼，“你不怕死？不要命？” “我没有……”男人小声申辩。 暴怒中的叶灵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平时你忙，我都理解，尽量不去打扰。现在看来，是我太善解人意，所以你才肆无忌惮！” “老婆……” 叶灵理都不理，转身就走。 她怕再说下去自己可能会哭出来，也太没面子了。 明明生气的是她，有理的也是她，她还哭…… 唐献北赶紧把人拽住，拖进怀里。 是的，拖。 叶灵外挣，他就往里拽，双方相持不下，最后还是男人力气更胜一筹。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别哭……” 叶灵捶他，恶狠狠：“谁哭了？你才哭了！我没有！” “是是是……我哭了，你可怜可怜我？” 直男他是专业的，但服软也并非一窍不通。 只是不常用而已。 叶灵用了点力，挣脱不开，气呼呼道：“你撒手。” 唐献北依言，虽然不把人抱住，但手却固执地牵住她的，好像叶灵随时会跑一样。 “走，回家。”他说。 “现在？你确定？” 男人语重心长，学着她的语气：“工作是忙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叶灵：“……” 两人回了家，唐献北吃过午饭，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 叶灵看着他疲惫又沉静的侧脸，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但心疼绝对比埋怨多。 之前在公司，她说要“一拍两散”并不是气话，而是脑海里早就蹦出过这样的念头。 唐献北的废寝忘食充其量只是导火索，两人之间因为忙碌而逐渐背离才是根本原因。 叶灵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各忙各的，不出三年，这个家庭就会分崩离析。 永远不要小看距离带来的杀伤力。 一天两天可能还不觉得，但日积月累谁能保证？ 叶灵不愿走到夫妻隔阂那一步，所以她宁可唐献北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也要把话说明白。 既是表态，也是试探。 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注定要走向惨淡的结局，那么她宁愿把“三年”缩短为“三天”，快刀斩乱麻。 幸好…… 唐献北的反应没有让她失望。 这个男人是在乎自己，在乎这个家的。 这样就够了。 叶灵的爆发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从那以后不管多忙，唐献北都会回家。 虽然回来以后仍要加班到深夜，但至少还有几个钟头可以躺下来休息，也不用再吃方便面那样的垃圾食品。 叶灵只要不忙，就会往公司送饭，一天两趟的跑。 偶尔周进和王宏想吃什么就偷偷告诉她，第二天基本都能吃上。 两人也不白吃，交了生活费给唐母，唐母不收，两人就说以后不好意思再吃她做的饭。 无奈之下唐母只能收了。 然后变着方地给两人改善生活，今天炖鸡，明天就烧鸭，大后天菠萝排骨，总之好菜肉菜不遗余力。 到了九月份，隐隐可见两人的双下巴。 唐献北倒是没胖，气色也肉眼可见地变好，叶灵很满意。 当然唐母功劳最大。 十月注定是个好月份，国庆小长假回来的第一天，对公账户就收到一笔相当丰厚的回款。 这是公司成立迄今唯一一笔破七位数的收入。 虽然不够回本，但至少立住了脚，短时间内不会倒下。 唐献北并未因此掉以轻心，反而更加积极地寻求优质客户，应酬也一如既往的多。 …… “……他现在比刚创业的时候还兴奋，热情空前高涨，家里其他事一概不理，连儿子都陪得少了，更别说出来闲逛。”叶灵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百无聊赖地看奶沫散开，最终不成形状。 窗外秋意阵阵，枯叶脆弱地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咖啡厅里温炽如夏，爵士乐悠扬，明明只隔一扇落地窗，却仿佛隔开了两个季节。 杨妍坐在叶灵对面，手边的咖啡杯没动过，闻言，莞尔一笑。 “所以你是在抱怨，还是在骄傲呢？” 叶灵鼓着腮帮，不可思议：“骄傲？！我骄傲什么？！” “一个不能陪你逛街却事业小有所成的老公，这还不值得骄傲？”杨妍犀利反问。 仍如从前那般，一针见血！ 叶灵咕哝两声，摸摸鼻子。 她有吗？ 有吗？！ 咳……貌似好像大概可能有的吧。 “你这次回家是不是待太久了？” 杨妍挑眉：“久吗？” “从大年初一到上个月，整整半年还不久？” 杨妍莞尔一笑。 叶灵发现她好像变了，可具体哪里变了，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这次回去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叶灵：“什么道理？” “人要学会满足。身体健康、双亲俱在已经是莫大的幸运，至于其他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比如？” “钱。” 二十岁前的杨妍，仗着好脸蛋儿、好身材，抓住一切机遇疯狂挣钱。 她很清楚模特这行吃的就是青春饭，不趁年轻捞个够，难道还等年纪大了再奋斗？ 二十三岁之后，她赚够了钱，成功转型为美妆博主，早些时候没少接推广、做直播，她仍然爱钱，同时她开始思考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等她老了，不漂亮了，也能继续过优渥富足的生活。 这不是什么深奥的命题，但凡一个正常女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往这方面考虑，而答案也出乎意料的简单—— 嫁豪门！ 一个有钱的老公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恰好杨妍又有这样的资本。 叶灵：“我记得我在出租屋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嚷着要嫁豪门，怎么，准备放弃理想了？” 杨妍耸耸肩：“突然觉得，豪门也不是那么花团锦簇。”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妍一默。 叶灵也不催，她们的相处模式太自然也太默契。 半晌，她才重新开口：“……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段飞父母。” “那过年的时候……” “我一个人过的除夕。” 叶灵怒了：“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杨妍笑起来：“你这个比喻……还挺恰当的。” 笑完，她淡淡垂眸，将所有情绪掩盖在平静之下。 哪怕对方是叶灵，她的脆弱也不轻易展示。 “……这半年段飞没去找过你？” “没有。” 除了最开始有些紧张之外，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每天保持通话，或者视频聊天，几个月之后，别说电话，连微信消息都少了。 杨妍也没主动去问他在做什么。 因为问了也是千篇一律的“忙”。 离开段飞，她好像才有了空间和余地去认真审视这段感情，然后杨妍看到了自己的卑微和低贱。 原来从默认复合那一刻起，她就亲手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她变成了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类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叶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会有结果的。”她说，“很快。” …… 杨妍的预感没错。 那天，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还浮动着桂花香。 杨妍在海棠公园取外景，衣服换了七八套，pose凹了无数个，林女士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杨小姐，我姓林，是段飞的母亲。” 很礼貌，也很客气，并没有豪门阔太的趾高气昂。 听得出来，这是一位极有教养的女人。 “您好。” “有空一起喝个下午茶吗？” 杨妍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她说，“好。” 两小时后，杨妍打车来到宝德楼，在服务员的接引下，进到风荷间。 她曾听朋友说过这家中式酒楼，非老饕不接待，有钱也不管用，而想要使用包间，更是难上加难。 一个不算明显的下马威。 “您好。”杨妍主动开口。 林女士站起来，“请坐。” “谢谢。” 等杨妍坐下了，她才坐回去，举手投足间主人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我点了几份中式点心，是店里的招牌，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杨妍扫过面前金盘托衬下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糕点，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就这么诡异地平静下来。 她缓缓抬眸，进门之后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女人。 出乎意料的年轻，也出乎意料的美貌，用一句“风韵犹存”也不为过。最重要的是她那身清贵雅丽的气质，像一朵开在景泰蓝花盆中的兰草。 不雍容，也不花哨，却一眼就让人看出了昂贵。 杨妍想，原来这就是“豪门”。 跟电视剧里演的完全不一样。 “林女士今天约我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喝下午茶吧？” 对方似乎没想到杨妍会这么直白，但也仅仅只是顿了一下，“杨小姐，我对你很好奇。” “？” “这种好奇来源于我儿子对你的不一般。阿飞是独子，可以说从小在蜜罐里泡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和他爸爸也确实对他过于宠溺。好在这孩子是荒唐了些、玩性大了点，但心里门清。” 杨妍静静听着。 林女士音色温柔，即便面对她不喜欢的女孩儿也依旧维持着良好的教养：“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清楚他对段家有着怎样的意义，需要担起什么样的责任。所以，当我们为他订下张家那门婚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勉强，欣然接受。” “可就在一年前，我的儿子变了。他竟然要解除婚约，并且先斩后奏，直接把张家得罪了彻底，借此斩断所有退路。” “当时我和他爸爸很震惊，也很愤怒，却不得不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我想，事出必有因，然后我得知了你的存在。” 杨妍睫羽轻颤。 林女士：“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应该知道他从前交过不少女朋友，圈外人称他为‘花花公子’，可对圈里人来说，这只是常态。” “就在我以为我的儿子会继续游戏人生、恣肆飞扬的时候，你成了我儿子的例外。我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一任女友交往这么长时间，甚至为此破坏联姻。这一切你都知道，对吗？或者就是在你的要求下，段飞才那样去做的，是不是？” 杨妍的平静告诉了她答案。 林女士眼底终究浮现出一抹怒色，却又在转瞬间恢复如常。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相信在长达两年的相处中你也渐渐明白你跟段飞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杨妍第一次正面回应。 “段家有钱，张家有权，而杨小姐你有什么？”这一刻高贵的“兰草”也表现出了攻击性。 杨妍沉默以对。 林女士却话锋一转，“其实你也有——你有样貌，有身材，有我儿子喜欢的东西。可这些却对段家无益。” 杨妍目露疑惑：“作为父母，难道你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他喜欢的人？” “如果我们是普通家庭，我和他爸爸会衷心希望他收获爱情，缔结婚姻，可我们不是。权利和义务往往相伴而生，段飞小时享受到的特权就注定他长大以后应该履行的义务，这是他对家族的责任。” 杨妍摇头：“不是这样的……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女士笑了：“你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吗？” 她哑然。 “既然你都不能，又为什么要求段飞可以？傻孩子，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比如家庭背景，再比如父母亲族，上天没有给任何人选择的权利，所以只能被动接受。” 杨妍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 没想到伶俐如她也会词穷失语，一抹苦笑爬上嘴角。 半晌，杨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到底想说什么？” 铺垫了这么久，也该进入正题了。 果然—— “我和他爸爸挑中了另外一家，比张家更有潜力，而且小姑娘很喜欢阿飞，这次我们不会再让他有任何机会反水，所以不订婚，直接领证。” 杨妍捏住茶杯的手猛然用力，茶汤轻漾，指尖已然泛白。 林女士却状若未见，眼中含笑：“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跟段飞分手，要么留在他身边，以外室的身份。” 林女士的涵养断然说不出“情妇”这样腌臜的字眼，所以她用了更古韵的说法。 养在外面的女人，不是外室是什么？ 杨妍：“段飞知道吗？” 表情尚算平静。 林女士挑眉：“你指什么？” “再次联姻，还有你刚才的提议。” “前者知道，后者不知。”她没有撒谎的必要。 杨妍：“所以，那两个选择是你给我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说实话，我并不想看到你跟阿飞分开，难得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杨妍轻嘲，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只怪物。 亲妈出面，替儿子收小三儿？ 是她孤陋寡闻，还是所谓的“豪门”都这副做派？ 林女士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好脾气地回以一笑：“怎么，觉得做外室是在侮辱你？” 杨妍：“难道不是？” 她摇头：“不是。如果你有野心，有毅力，熬到若干年后阿飞和原配离婚，那段夫人的位子未必不是你的。毕竟，阿飞他喜欢你，男人一颗心若是偏向谁，那就是最大的倚仗。再不济，你也可以生下享有继承权的孩子，阿飞一定会对他很好，谁让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在这个圈子里，外室上位的比比皆是。或许你和他一开始不能以合法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组建家庭，但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不曾善始，未必不能善终。” 杨妍第一反应是荒谬。 但冷静下来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况确实存在，而且并不少见。 真正的生活不是《律法》，非黑即白；可能翻过的每一页都是不同风格，就像人的多面性，有善有恶，有刚有柔，有道理也有不道德！ 一页的善恶并不能决定结局的悲喜，就像一页的“不道德”也不能武断地证明这就是本坏书！ 林女士微笑道：“不出意外，大部分女孩儿都会选择分手，因为尊严和骨气，更是因为无法承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评头论足。这也间接说明，第二条路更难走。” “而真正强大的女人是不会害怕脚下这点泥泞的，因为她们始终看着远方，那里才是最终目标。我觉得你是第二类人，你说呢，杨小姐？” 杨妍差点就被说服了。 以一个小三儿上位的成功与否来界定一个女人活在世上的价值…… 多么可笑！ 又多么可悲！ 却偏偏道尽了现实的无奈和妥协，最终大多数人都会随波逐流！ 老话说“笑贫不笑娼”，穷就是原罪，怎么富起来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富起来了！ 杨妍：“如果我两样都不选呢？” 林女士诧异：“还有其他选项吗？” “有。段飞娶我，明媒正娶。” 林女士却仿佛听了一场天大的笑话，看向杨妍的目光不再流露欣赏，而是惋惜：“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是第二类人，你甚至比第一类人还天真。” “您也说了，段飞他喜欢我。”杨妍勾起一抹笑。 林女士反问：“他既然那么喜欢你，为什么逢年过节从不带你回家？甚至在我们主动问他感情生活的时候，宁愿随便扯个其他女人，也要对你的存在三缄其口？” 杨妍脸色一白。 她小心翼翼遮掩的伤口，还想自欺欺人，却在此刻被段飞母亲毫不留情地揭开，曝晒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和你结婚。只有结婚对象才有资格被男方带回家里见父母，这是常识，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杨妍当然清楚。 所以一度失望。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在“绝望”面前，“失望”根本微不足道。 第328章 杨妍出国 两个女人的交锋，以杨妍惨败而告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包间，又是怎么离开那家酒楼，等回过神来，已经躺在公寓沙发上，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杨妍想，缓缓…… 让她缓缓就好了。 不用太长时间，只要一会儿就行。 入夜后，段飞回来，看见杨妍睡在沙发上，顺手扯了张毯子替她盖好。 杨妍醒了。 段飞：“饿不饿？出去吃饭？” “不饿……”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了。 男人皱眉：“这个天还敢睡沙发，也不知道扯个东西盖一下。”说着，伸手来探她额头温度，“还好，没发烧。” 杨妍目不转睛看着他。 段飞这才发现她眼里布满红血丝，脸色也显而易见的苍白，“我给你拿感冒药……” “不用。”杨妍抓住他的手，稍稍用力。 段飞没有挣开：“怎么了？” “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和我在一起是单纯的谈恋爱，还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杨妍一直逃避的问题就这么轻易地问了出来。 其实比想象中简单。 倒是段飞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他没有正面回应，但那一瞬间的犹豫还是让杨妍心中了然。 她笑了笑，还是想听他亲口说：“你从来没考虑过和我结婚，对吗？” 男人沉默。 内心对杨妍的逼问隐隐不满。 她以前从不这样，就算想开口，最后也都会忍下来。 而她的退让已经惯坏了他。 段飞拒绝思考这个有关“未来”的问题，他心安理得活在当下。 杨妍轻叹：“我明白了，可惜……” 她眼里充斥着悲伤，笑容却缓缓绽放于唇畔。 很美。 但段飞不喜欢。 她的直白戳中了他隐藏暗处的卑劣，也刺伤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和掌控欲。 “你好好休息，我今晚回尚清华府住。” 说完，换鞋离开。 直至门关上，杨妍才收回目光。 她鼻子很酸，却再也哭不出来。 “是该有个了结了……”对着空气，低声喃喃。 杨妍感冒了。 她没吃药，只烧了一大壶热水，喝完钻进被子里闷汗。 期间除了上厕所，她没下过床，就这么昏昏沉沉、醒醒睡睡。 如此过了两天，喉咙不再发炎，鼻孔也没有堵塞。 她爬起来，冲了个热水澡。 再换上干净衣服，每个毛孔都叫嚣着舒然，同时胃也发出严重抗议。 杨妍抓起手机，准备出门。 一边走一边翻看未接来电，有叶灵的、梁启柏的，推广公司的等等，就是没有那个人的。 他应该很生气吧，杨妍想。 “杨小姐。”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杨妍止步，抬头望去。 一个年轻女人从安全门那边绕过来，最终停在她面前，笑意盈盈。 “我们认识吗？”杨妍后退半步。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防御动作。 女人：“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却知道你。” 杨妍皱眉。 对方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而个人气质也相当突出，一看就是家境殷实、颇有涵养的千金小姐。 而她自己是不可能和这种人产生交集的，那么就只有…… “我姓黄，是段飞的未婚妻。” 杨妍了然：“你好。” “你看上去似乎很平静？”黄小姐偏头，眼中装着好奇。 “那我应该什么反应？” 黄小姐想了想，“至少震惊一下吧？” “在这之前，段飞的母亲已经告诉过我。”所以，不需要震惊，也震惊不起来。 “哦？林阿姨找过你？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杨妍：“我会和他分手，你放心。” 对方紧盯着她脸上表情，似乎在分辨真假。 半晌，“希望你说到做到。” “嗯。”杨妍错身离开。 出了小区，她先找了家餐厅吃饭，吃完又到附近超市买东西。 路过小区门口的药店，她顿了顿，最后还是走进去。 “你好，请问哪里不舒服？” “我买两条验孕棒。” 五分钟后，杨妍离开，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走进来，小手臂上挽着爱马仕铂金包。 “你好……” 女人打断她：“刚才出去的那个女的买了什么药？” 黄悦心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但车子没油了，刚好附近就有个加油站。 排队的车很多，等了半个钟头才轮到她。 加了油，她准备去找段飞，经过小区门口却发现杨妍站在一家药店外，略有踟蹰。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她下车问了。 …… 看着鲜红的两条杠，杨妍并不意外。 她早就有预感，所以才下意识不碰咖啡，也不轻易吃药。 怎么办呢？ 杨妍坐在马桶盖上，思考这个孩子的去留。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很高兴，奉子成婚啊，有了孩子就套牢了段飞；可那天见过段母之后，她就不这样想了。 正如她所说，段飞可能对这个孩子没有恶感，甚至是喜欢，但这样的分量并不足够让他娶了这个孩子的母亲。 “宝宝啊，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妈妈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生下这个孩子，等待杨妍的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和段飞绑死，当个小三儿；要么她离开，孩子被段家抱走。 无论哪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但这些都不影响她此刻纯粹的欢喜。 是的，欢喜。 她欢喜拥有了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这与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任何关系。 杨妍拿起手机打给叶灵：“……告诉你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 “什么？” “我怀孕了。” “！” “干嘛？惊得说不出话了？” “不是……”叶灵拍着胸口，“让我缓缓。” 过了十几秒，那头才重新传来声音：“段飞知道吗？” “刚验完，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告诉他好像意义也不大。” “什么意思？” 杨妍：“我准备和他分手。” “分得干净吗？”不是叶灵质疑，而是杨妍有前科。 “只要我想，就可以。” 上次是她摇摆，但这次不会了。 林女士和黄小姐的接连上门敲碎了她不切实际的梦，而段飞的逃避冷落则是最后一击。 “那……孩子怎么办？”叶灵问。 杨妍没说话。 良久，她平静地、理智地回道：“我不能要。”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叶灵不知道该说什么。 劝？她没立场。 不劝？那是一条小生命，十个月后就会生下来，等长大一点就会像唐小璟那样能跑能跳，她不忍心。 最后只能沉默。 “阿灵，”杨妍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找个时间陪我去趟医院吧。” “……好。” 杨妍月份小，不用手术，可以直接药流。 但还是住了两天院，才回家休息。 唐母知道了她的事，既感慨，又心疼，每天煲汤让叶灵给她送去。 如此持续了两个星期，杨妍脸上总算红润起来，体重也增了两公斤。 “阿灵，下个星期不用再送汤来了。” “都说了不麻烦，最近店里也不忙，我反正没事……” “我不是客气，下个星期我可能就走了。” “走？”叶灵盛汤的动作一顿，“去哪儿？” “我想出国读书。” “怎么这么突然？” 杨妍拍拍沙发，让她坐过来：“其实不算突然，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半年前…… 也就是她待在家里的那段时间。 叶灵低估了她要分手的决心，“……考虑好了吗？” 杨妍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汤碗，用勺子盛起来，喝了一口。 “我不想待在宁江了，正好有这个机会，就出去走走看看，等我回来，可能眼界和心态都不一样了。” 叶灵点头：“这是好事。确定要读哪所学校了吗？” “嗯。” “学什么？” “世界美术史。” 叶灵“啊”了声，实打实惊讶。 杨妍觉得好笑：“你啊什么？好歹我也是艺术生进的本科。” “你会画画吗？” “会，但画得不好。” “这也能当艺术生？” “我素描和速写还不错……” 杨妍走的那天，秋阳明媚。 叶灵没去送，因为她说不喜欢分别。 最后两人只在微信上说了再见，还是以表情包的形式。 “十二点了，她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叶灵站在窗前，望着机场的方向。 唐献北拍拍她肩，无声安慰。 “段飞会有报应的！”她咬紧牙关，攥着拳。 唐献北轻叹。 该不该告诉她，段家的喜帖已经到处在发，而婚礼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十一月，天气明显转凉。 叶灵刚结束秋装上新，马上冬装也要开始着手准备。 好在周望和张丽越来越熟练，帮她分担了从前一半的活。 剩下的比如原料采购、订货取货，还是要叶灵亲自去跑。 在这样的忙碌中，唐小朋友一天天长大，今天会蹦了，明天会跑了，后天会耍赖打滚儿要糖吃了。 唐献北的公司也逐渐走上正轨，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忙，雷打不动的加班。 远在异国的杨妍似乎也过得不错，她拍了几张雪景照发给叶灵，还有温暖的壁炉也入了境。 只一点她没想到，段飞竟然会找上门。 “……方便吗？”他问。 面前的男人衣着光鲜，眼底却有掩藏不住的疲惫。 身形好像也比记忆中消瘦，皮肤也更白了。 只是……看着不太健康。 “进来吧。”叶灵顺手递给他一双鞋套。 段飞接过，套到皮鞋上，跟着叶灵走到客厅。的 唐母带小璟到楼下玩儿去了，唐献北上班，家里就只剩叶灵。 “请坐。”她指了指沙发，又问，“喝点什么？” “不用了。” 叶灵也不勉强，坐到他对面，直接问：“找我有事吗？” 男人喉结滚动，却半晌才发出声音：“……你知道杨妍在哪吗？” 她摇头，实话实说：“不清楚。”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会不清楚？” 叶灵觉得奇怪：“你这个做什么？” “……我想找她。” “然后呢？” 男人眼中掠过一瞬茫然。 “找到她，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我……”半天没有下文。 “你走吧，”叶灵摇头，这个人根本配不上杨妍，“我真的不知道。” 段飞走了，背影落寞。 可叶灵一点都不同情他。 …… 转眼又到年底。 连续两年没回q县过年，这次唐母终于下定决心要回去。 唐献北和叶灵，外加唐璟小朋友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县城的老房子很久没有人住了。 原本唐母想租出去，但一直没找到满意的租客，加上不缺那点钱，便这样一直空置着。 这次回去正好可以住，不过还是拥挤了些。 唐璟小朋友躺在爸爸和妈妈中间，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上泛黄的吸顶灯，一会儿侧头瞅瞅墙壁上的海报贴纸，新奇不已。 过了正月他就两岁了，如今词汇量渐丰，正是叽叽喳喳爱说话的时候。 第329章 大结局(上) “……有个小桌几！” 唐献北纠正：“桌子，不是桌几，你再念一遍。” “桌字。” “桌子。” “桌自。” “桌子。” 唐璟：“桌子！” 唐献北：“这回对了。” 叶灵在旁边嘴角抽了又抽，也只有唐献北才有耐心陪小家伙玩这种枯燥的“纠错”游戏。 “妈妈……”在叫她。 “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叶灵：“你跟爸爸说，妈妈在旁边听。” 唐璟：“不可以，你也要说。” 叶灵默默叹气，突然想到什么：“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吗？” “我们的！” “那我们住进来之前，你知道这里是谁住在这里吗？” 小朋友摇头。 叶灵：“你爸爸小时候就住这里。” 唐璟：“爸爸……小时候？”他好像不太明白。 “嗯……跟你差不多大吧。” “不是……爸爸比我大！那么大一只！”为了表示“大”的程度，他还伸出两只胳膊在空气中抱了个大圈。 这下叶灵和唐献北都忍不住笑了。 唐璟：？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 年三十那天，唐母做了一大桌菜，其中鲤鱼馒头独得唐小朋友稀罕。 “鱼鱼！”比他手掌还大的鱼形馒头，眼睛嘴巴和鱼尾都点了红，背上鳞片清晰可见。 唐母用了好几种鱼具模型，各有各的姿态。 吃过年夜饭，开始坐等联欢晚会。 唐璟：“我想看佩奇。” 叶灵：“今晚没有佩奇。” “那有什么？” “表演。” “什么表演？” “唱歌跳舞和小品。” 唐璟：“什么是小品？” 呃…… 叶灵：“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当第一个小品出来，叶灵指着电视屏幕说：“就是这个”。 唐小朋友眼里的问号已经关不住了。 看不懂……听不懂……台下那些人在笑什么？ 他又闹着要看那只猪，被唐献北一个眼神镇压。 唐璟：“……”唔！宝宝委屈。 叶灵照例要等倒计时，但小朋友不行，九点不到就睡过去了，估计也是太无聊。 十一点，唐母也熬不住了，叮嘱两人早点休息，然后回了房间。 叶灵把脚抬起来，放到唐献北腿上。 男人一摸：“怎么这么凉？” “有点冷，你帮我捂捂。” 男人的手心温暖干燥，她冻僵的脚趾动了动，舒服很多。 索性薅了个枕头垫在背后，拿出手机开始发拜年微信。 发了一圈，最后看着杨妍的头像怔怔出神。 点开，聊天记录还停留在12月24号平安夜，杨妍发了一张圣诞树照片。 背景是茫茫大雪。 其实她早就猜到杨妍在什么地方了，圣诞树后面的便利店用的是俄语招牌。 妖妖灵：【新年快乐】 过了五分钟才收到杨妍回复：【新年快乐】 然后，再无其他。 满满的祝福心意都在这四个字里，不需要赘述强调。 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 叶灵转手给袁静拜年，还发了个红包给小晚晚。 很快那头发来一条语音，奶声奶气：“谢谢灵灵阿姨~” 不一会儿，袁静打视频过来，叶灵插上耳机，点接听——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开。 叶灵：“晚晚还没睡？” 袁静：“已经睡醒一觉起来了，这会儿正精神。” 叶灵：“叔叔阿姨呢？” 袁静：“沙发上看电视呢。” 叶灵：“你不一起看？” 袁静摸摸鼻子，有点窘。 叶灵咋舌：“我滴乖乖，你不会除夕还在忙工作吧？” “没忙……就是等两封跨国邮件，有时差嘛，所以就……” 去年，袁静升了seniorassociate，加上十三金和各种补贴，年薪大概在二十五万左右。今年是year2，她只有更努力，才能在下一年升到manager。 有了清晰的职业规划，干劲自然不是一般大。 叶灵：“你也太拼了，还是要注意身体。” 袁静笑着点头：“我知道的，虽然忙，但我有分寸。晚晚还小，我要是有个什么，就彻底完了。” 叶灵有些心疼她：“也别想太多。” “嗯。” “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年后请你来家里吃饭。” 叶灵当然说好。 23:59的时候，叶灵已经放下手机，正襟危坐地盯着屏幕。 而唐献北则用余光看她。 当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响起：“五，四，三，二，一！” 唐献北握住叶灵的手，正好卡在零点零分：“老婆，新年快乐。” 叶灵侧头看她：“老公，新年快乐。” 这是我们的第五年。 …… 大年初一，走亲戚。 唐母连续两年没回来，这一出现倒成了稀客。 妯娌们围着她，一边调侃，一边笑。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他三婶过去皮肤都养白了不少。” “我看是献北和叶灵孝顺，他三婶过得舒心，这才心宽体胖。” “还是献北有出息，听说跳槽自己开公司了？” 唐母谦虚道：“就是个小公司，勉强糊口。” “那再小也是自己当老板，总比给人打工强，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献北打小成绩就好。” “以后咱们可得他三婶多关照关照才行……” 你一句我一句，唐母听得脸红：“哪里的话？献南和献东才是真的出息！” 逢年过节亲戚扎堆儿，难免比孩子，你家的真好，我家的不听话，一群妈妈叽叽喳喳。 只是没想到孩子都三十了，妈妈也老了，还有这种情况在发生。 啧啧…… 叶灵听了一耳朵，转头就去调侃唐献北。 他却说，“别幸灾乐祸，你以后也会这样。” “不可能！” “不信就试试，咱们先把话说撂在这儿。” “试就试。” 结果…… 若干年后，叶灵站在一群妈妈中间，听别人夸自家小崽子，那感觉……啧啧，要飘！ 要说今年最受欢迎的人，唐母只能排第二。 至于第一…… “小璟呀，我是二伯公，给你个大红包好不好？” “谢谢二伯公！” 唐小朋友是个爱干净、有礼貌的漂亮小孩，哦，还有一项致命技能——嘴甜！ 这几项加在一起简直无敌了好嘛？ 不仅老一辈笑呵呵给他塞了红包，一口一个“小乖乖”地喊，唐献北大哥那儿还给了两回。 “这是大伯的。” “这是大伯母的。” 没错，他们两口子加起来给了两份。他大伯母就是为了让小家伙亲她一口。 唐璟乖觉，不仅亲了一口，还给了抱抱。 他大伯母心都要化了。 “叶灵，你是怎么生的啊？你看小璟，尽挑你和献北的优点长，教得也好，就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小男孩儿。” 她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倒没这种烦恼。不过她在单位见过同事的儿子，比唐璟还大一岁，成天在地上打滚，早上还是干干净净的衣服，没到下午就脏得跟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 她明里暗里提醒过同事几次，也不是嫌弃，就觉着地板那么脏，得有多少细菌，孩子那么小，抵抗力不比大人。 可同事却不以为意：“男孩子嘛，小时候都这么过来的，不要紧。” 再对比一下面前干干净净又礼貌讨喜的唐璟，啧……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父母不一样，养出来的孩子也天差地别。 唐小朋友凭借自己无敌的可爱，不仅收割了一众大人的红包，连两个小姐姐的都没放过。 “小璟，我是大姐姐，大姐姐——”唐蕊鑫一字一顿，这是在教弟弟喊人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对着两个伯公、两个伯伯嘴甜到爆的唐小朋友这会儿居然不肯开口了！ 唐蕊鑫今年八岁，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见弟弟不搭理自己，有点委屈，还有点着急。 “你为什么不叫我呀？！” 唐璟友看了眼姐姐的小手手，抿唇，扭过头。 唐蕊鑫绕到他面前，“叫姐姐呀——姐姐——” “唔……你没有小包包。” 啊？ 小姑娘反应过来，立马从随身的小背包里翻出一个之前收到的红包，也不知道是二叔给的，还是二叔公给的，反正不管啦。 “我有的！你看——” 唐小朋友眉开眼笑：“姐姐！” “给你，嘻嘻。”小姑娘被人拐了红包，还挺高兴的。 目睹一切的唐瑄有样学样，她也想让弟弟叫自己姐姐呢！ “臭小子……”叶灵正准备上前。 被大嫂拦下：“不用管，小孩子的事，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可鑫鑫和小瑄的红包……”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挺好的？” 叶灵想了想，作罢。 尚且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唐小朋友正笑眯眯让两个姐姐捏脸。 只要有包，想捏就捏。 据说后来回到家，唐蕊鑫和唐瑄在清点红包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大的表情郁闷，小的还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瑄爸：“你自己给出去的，哭什么？” 瑄瑄：“呜……我错了嘛……” 瑄妈：“反悔也没用，这可不怪我跟你爸哦，是你自己做的决定，那就要勇敢接受，承担起责任，知道吗？” 瑄瑄哭得更大声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瑄妈想了想：“……要不我给你三婶婶打个电话，让弟弟把红包还你？” “不要！” “嗯？怎么又不要了？” “因为瑄瑄要说话算话，不能出尔反尔！” “哟！连出尔反尔都会用了？”瑄妈扭头看丈夫，“你教的？” 瑄爸摆手：“我可没这本事。”小丫头平时不跟他闹腾就算好的，怎么可能乖乖听他讲道理？ 瑄瑄：“弟弟说的！他还说，这是他爸爸教他的，可为什么我爸爸没教我呢？还有，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呀？耳朵为什么出来又要返回去呢？不是白走了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瑄妈：“小璟才两岁吧？” “好、像是……” “啧啧，老三家这个娃不得了。” …… 初五一大早，唐献北就带着妻儿出发去墓地。 唐母没来：“……前段时间才看过，这次就不去了。” 路过花店的时候，叶灵进去买了一束小雏菊。 唐璟：“花花！” 叶灵：“好看吗？” “嗯！”小脑袋重重一点。 上午十点，一家三口才到，阳光穿破云层投向大地，连凛冽的寒风也不经意染上了温柔。 “爸，我带叶灵和小璟来看您了。”唐献北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杯子，斟满白酒，俯身放到墓碑前。 唐璟察觉到父亲不同以往的情绪，有些不安地攥住叶灵的手：“妈妈……” “别怕，这里面住的是爷爷。” “里面可以住人吗？” “不可以，但爷爷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哦。” 唐献北转身朝儿子招手：“小璟，过来。” 小家伙走过去：“爸爸？” 唐献北伸手环住他，朝碑上照片望去：“叫爷爷。” “爷爷。” 风过无声，枝桠轻晃。 回去的路上，唐璟问：“爷爷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家？” 叶灵半晌无言。 唐献北：“因为他不能离开那个地方。” “那他一个人，不会难过吗？” “今天我们去看他了，还给他买了花，带了酒，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哦。”似懂非懂。 初八，回宁江。 唐献北第二天就去了公司上班，周进和王宏也从老家返宁。 四月上旬，唐献北出差去了趟北京。 回来之后变得异常忙碌，却不像之前那样到处应酬，反而大把时间对着电脑。 某次，叶灵给他递水的时候看了眼，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好在她之前的叮嘱唐献北没忘，工作一段时间就站起来活动一下，一日三餐也按时吃，凌晨一点前必关灯睡觉，实在有工作要做也只会早起，不会熬夜。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六月底，然后不声不响就做了一笔大单。 叶灵不知道所谓的“大单”究竟“大”到什么程度，只知道唐献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就连儿子发脾气摔了饭碗，他也没直接黑脸，而是克制地把小家伙揪到面前，然后好声好气跟他讲道理。 至于周进和王宏……更是意气风发，全无一年前刚创业时的忐忑与彷徨。 只要上了轨道，接下来的行进路线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 唐献北没再无休无止地应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公司，但工作却一点也不轻松。 好几次叶灵去送饭，都见他埋在一堆报表文件里，眉头紧锁。 不然就是在会议室开会，表情严肃。 叶灵忍不住问：“每天都这么忙？” “嗯。”唐献北一边吃饭，手里还抓着文件不放。 “为什么不招人呢？” 唐献北一愣。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男人摇头，“你说得很对！” 公司现在这么忙，为什么不招人？首先他就迫切需要一个助理来帮忙处理杂事！ 更何况，以目前的条件，他们又不是请不起员工。 招聘信息挂出去之后，不到三天唐献北就收到五十多份简历，其中还有985名校毕业生。 他没时间一封一封仔细看，索性将初筛的工作交给叶灵。 叶灵好歹也是做生意的，虽然电商跟实体有差别，但生意人的头脑和基本常识她还是具备的。 五十八份简历根据唐献北的要求，筛掉了大多数，只剩下十份。 星期一组织集体面试，叶灵也去了，而且还成为考官之一，拥有一票的权利。 “这不好吧？”她顾虑道，“我对你们这行又不够了解……” 周进立马跳出来：“嫂子放心，专业考核有我们，你就负责看人。” 长相，性格，行为，习惯，这些都是叶灵要看的。 当然她也有提问的权利。 事实证明，她这个评委还当得还不错，后来这批被录取的人都成了公司骨干，一直追随唐献北走到纳斯达克敲钟，最后成为元老级“大臣”。 －－－－－－题外话－－－－－－ 明天应该就大结局了，万更。 隔壁有新挖的坑，接下来就写这本——《重生后我是所有大佬的白月光》/渝人 简介： 【爽文升级流，强强双宠，人美心更狠女主vs追妻火葬场男主】 前世，楼明月作为帝都传奇，二十二岁已是立于神坛顶端的“超级大佬”，最终遭亲信所害，死在二十五岁，成为无数人心中难以攀越的巅峰。 再次睁眼，她重生二十年后，成了临南一中高二学渣。 然后—— 小学鸡们瑟瑟发抖：“江扶月她又双叒叕考满分了！物理老师又来找她对答案了！数学老师说下个月月考题还让她出！” 大佬1号：“只有她回来，我的世界才有光。” 大佬2号：“她要星星我就去摘，她要月亮我就去捉，倾尽所有，换她一笑。” 大佬3号：“姐，你原谅我好不好？钱给你，公司给你，命都给你。” …… 大佬n号：“一日为小弟，终身为小弟。干了这杯茶，伦家又是你的人了，嘤！” 所有小辈目瞪狗呆：我爷爷/二叔/三舅/大姑/太奶奶/祖爷爷……疯了吗？ 她是天上月、不灭光、引路灯、朱砂血，是所有人的信仰。 …… 欢迎收藏，希望鱼还有这个荣幸能够继续陪伴大家！ 第330章 大结局(下)附番外 转眼又是一年。 这年是唐献北的爆发年，财路大开，赚得盆满钵满。 公司的规模比一开始壮大了两倍不止，又多租了一个办公间才够用。 员工也每年两招，实行绩效淘汰制，每个季度都有新面孔入职。 当初叶灵投进去的一百万也翻了数倍。 她领的是原始股，不仅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娘，还是大股东，出资金额只比王宏这个合伙人少了五十万而已。 天使轮融资的时候，唐献北例行询问过她：“要不要套现？” 彼时，叶灵坐在会议室，身上穿的不是西服正装，而是棉麻材质的连衣裙，看上去不像来开会的，反而像居家。 她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唐献北：“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继续持股。” 他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也最清楚这家公司的潜力。但叶灵持股，在某种意义上公司就变成了夫妻共有。 虽然本来就是共同财产，但持股和不持股还是有区别的。 作为一个生意人，精明的生意人，他不该做出这样的建议；可作为丈夫，他又做不到欺瞒诱哄。 叶灵笑了：“好啊，听你的。” 唐献北也笑了。 周进和王宏作为公司创始人之一兼股东，随着公司发展，收入激增，两人都在宁江买了房，而且是同一小区、同一单元，楼上楼下。 也不知道是为了图方便，还是为了纪念曾经同挤一间出租屋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周进交了女朋友，是业内一位小有名气的律师。帮公司解决过一桩仲裁案，最后达成庭外和解，期间没少与周进接触，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 王宏仍是单身狗一只，每天风风火火工作，下了班高高兴兴泡吧，尽情享受生活。 至于唐献北…… 自打应酬交际的事全部甩给王宏之后，他每天回家的时间就规律了很多。 虽然还是要对着电脑加班到深夜，但至少十二点前能够舒舒服服躺下来，如果时间还早，就陪陪儿子，或者和叶灵聊聊天，说一些工作上的事。 而叶灵的生活还算简单，可忙起来也是真的忙。 首先经营淘宝店就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尤其近两年又增加了几个新主题，从前期原料采选，到后期质量把关，都需要叶灵参与其中。 唐献北建议让她成立一个专业的运营团队，起初叶灵懒得弄，心说忙是忙了点，但也不是忙不过来。但随着销量持续走高，营业额不断增加，叶灵越来越有心无力，最后还是按照唐献北说的办了。 但一个团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叶灵缺乏专业知识，又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要想找一个称心的团队主管并不容易。 好在唐献北帮忙，很快挖到了人。 其实也不能说“挖”，因为对方和前团队有些纠纷，一气之下撂了狠话说要走，东家也硬气，双方陷入了一种僵持博弈的状态。 就在这时，唐献北递出橄榄枝，对方果断跳槽，不仅如此，还带走了几个死忠手下。 叶灵知道以后，表现得有些顾虑：“她能踹掉老东家，还把原来的团队拆得四分五裂，如果以后我们意见不合，发生冲突……” 唐献北摆摆手：“这点不用担心。她会这么做，是因为遭到性骚扰，那些随她离开的团队成员也或多或少有过同样的遭遇，所以这次她提出希望新东家是个结了婚并且有孩子的女性，这点你刚好满足。” 当天叶灵就和对方见了面，一小时后签订雇佣合同。 当然，为了避免叶灵担心的情况发生，唐献北在合同里加了限制条款，对方欣然接受。 除了运营淘宝店之外，对方也一并接手了叶灵的微博，进行联动式营销。 这样一来叶灵的工作内容交出去大半，而她只需负责原料采选和设计创意两项。 为此，叶灵特地报了服装设计课程，比当年读大学的时候还认真。 除了每周两次的学习，以及磨合现有运营团队之外，叶灵还有一项必修必练、无法假手他人的功课——带孩子！ 唐母固然可以照顾小璟的生活起居，烹饪可口美食，但在价值观的引导和良好习惯的培养上，还是要叶灵这个当妈的来做。 比如，唐璟对各类电子产品非常感兴趣，起初是电视，后来是平板，再后来是手机。 叶灵担心他近视，严格限制了时间。 臭小子不满意，先找奶奶告状，叶灵谁的面子都不给，他就开始耍赖。 这是叶灵第一次看到自家儿子像个地痞无赖一样在地板上打滚，而且还学会了威胁，不给他玩，就不起来。 当时叶灵很震惊，家里没有这种人，也从来没有过类似的行为，所以，唐璟跟谁学的？ 一番批评教育之下，唐璟自己就乖乖从地上爬起来，小手还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妈妈，我错了……” 主动道歉。 这才是她熟悉的儿子。 后来经过仔细盘问，唐璟才说刚才那一系列操作都是跟幼儿园同班小朋友学的。 小胖子每次想吃东西就往地上一坐一滚，哇哇大哭，然后他奶奶就立马掏钱给买了。 唐璟情急之下想起这茬，便跟着有样学样。 叶灵很严肃：“不管别人怎么样，但今天妈妈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个方法是极其愚蠢并且永远不会成功的。你想做什么，可以直接说，如果不被允许，那么妈妈一定会告诉你理由，你可以认同，也可以不认同，但如果你想反驳，那就说明白原因，如果合理，那妈妈会重新考虑。这才是解决分歧的正确方式，而不是坐在地上打滚，知道吗？” 唐璟点头：“知道了。” “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你再有这样的行为，能做到吗？” “能。” “好，现在把ipad给我，去房间读一篇小短文，然后用录音笔录下来，晚上发给ms.wu，可以吗？” “可以的。” “去吧。” “妈妈……”小脸满是纠结。 叶灵：“你说。” “我可以先换衣服吗？好脏的……”早知道就不打滚了。 “可以，但是奶奶今天本来可以不洗衣服的，现在因为你要洗衣服了，怎么办？” 唐母在旁边正准备说“没关系，又不麻烦”，可想起叶灵之前的交代，又忍住没开口。 转眼，唐璟已经跑到她跟前，语气郑重：“奶奶，对不起！小璟不会洗衣服，但是小璟晚上可以帮你按摩捶背，可以吗？” 唐母点头：“可以。” “谢谢奶奶！” 然后哒哒哒跑回房间换衣服，很快传出朗读声。 叶灵给ipad换了密码，又调整了关机设置。 唐母从里面拿了换下来的衣服准备去洗，经过叶灵的时候，突然开口说了句：“你是对的。” 叶灵一愣，旋即笑开。 许是曾经对唐献北太过严厉，想在孙子身上有所弥补，唐母对小璟格外纵容，甚至到了有些溺爱的地步。 好几次叶灵教训唐璟，她都出来帮忙，后来被叶灵说，又被唐献北说，才有所收敛，但心里其实并不赞同叶灵过于严格的教育方式。 当然，叶灵也没让步。 其他事都好说，但在教孩子这件事上，她有自己的章法，即便唐母是长辈，也不可能退让。 好在唐献北是支持她的。 但叶灵跟唐母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如今看来，似乎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唐母开始慢慢理解她了。 这之后，叶灵给唐璟换了一家私立幼儿园。 小班授课，双语教学，当然学费也格外美丽。 不过依他们现在的条件，这都不是问题。 唐璟对新环境适应很好，半学期后，交到不少新朋友。 学校还专门开设了礼仪课，唐小朋友学得认真，老师也赞不绝口，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像个小绅士。 叶灵无比庆幸：“还好当初给他换了幼儿园。” 唐献北点头：“孟母三迁还是有道理的，环境确实对孩子有相当重要的潜化作用。” “对了，你儿子想请几个好朋友来家里开party，咱们找个时间搬了算了，那边地方大，好活动。” 去年十月，唐献北以叶灵的名义买了套独栋别墅，距离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早高峰开车二十分钟，不算远，而且绿化很好。 今年年初装修完，到现在已经晾了好几个月。 这套房子叶灵不打算卖，等找到靠谱的租客再租出去，价格好商量，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当成自己家来爱护。 不然她宁愿空着，也不随便交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 搬家那天，阳光明媚。 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基本没有大件，全都是个人物品，比如叶灵的衣服裙子包包，唐小璟的玩具模型乐高，还有唐献北的合同文件以及保险箱。 唐母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不舍，毕竟住了这么多年。 但一个月后，完全适应了新家就没再出现过这种情绪，大房子还是要舒服些…… 最高兴的要数唐小璟，以前他去同学家眼巴巴馋人家的大别墅、大泳池，如今他家也有了，而且还是新的！ party上，他朋友都夸他家好看呢！ 但这还不是最值得骄傲的，最值得骄傲的是所有小伙伴儿都说他妈妈好漂亮。 “同学都走了，怎么还偷乐呢？” “妈妈——”唐小璟冲过去，抱住叶灵小腿，这是他常用的撒娇姿势。 叶灵心头一软，拍拍他后背，“怎么了？要是舍不得小伙伴，可以下次又请他们来玩。” “妈妈，他们说你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然后，叶灵也跟着乐了：“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叫漂亮？” “当然！kelly的妈妈就不漂亮，胖胖的，肉很多；但是lisa的妈妈很好看，蓝眼睛，高鼻梁……” 这两位都是今天到场的小朋友。 叶灵：“老师难道没教过你们对人评头论足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唐璟：“……教过的。” “如果kelly听见你这么说她妈妈，是不是会伤心？” “……嗯。但我不会当着她说的，我只跟妈妈你说，因为我想证明我知道什么是漂亮，你也很漂亮！” 晚上唐献北回来，叶灵忍不住在他面前炫耀：“……儿子和他朋友都夸我漂亮！” “是挺漂亮。”唐献北说。 叶灵美得冒泡。 等唐璟第二次请同学来家里，大忙人唐献北居然提前回家，刚好赶上一群小孩儿在客厅疯跑。 “这是我爸爸！”唐小璟这样介绍。 小伙伴们：“叔叔好——” 晚上，唐献北偷偷去了儿子房间，先问他作业做完没有，又问他兴趣班好不好玩，绕了半天最后才状若不经意问道：“你同学有没有说我什么？” “不会的！他们都是好孩子，不会说大人坏话。” “不是坏话，就……评价。他们有没有说爸爸是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帅不帅之类的？” “妈妈说不能对别人评头论足，这不礼貌……” 呃！ 唐璟想了想：“如果爸爸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唐献北眼前一亮：“你讲。” “他们说你像哆啦a梦。” “是因为爸爸能变出很多东西？” “不是的。因为哆啦a梦又叫蓝胖子。” 回到主卧，躺在大床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唐献北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胖吗？ 没有啊，就是前两年应酬太多长了点肚子而已。 他没问叶灵，怕被嘲笑，但那天之后办公室里就多了一台跑步机。 叶灵逮住周进，问：“谁的？” “老大的啊！” “怎么突然想起跑步了……”兀自纳闷。 周进神秘兮兮：“据说要减肥了。” 叶灵：“？” 唐献北为什么减肥，叶灵一直不知道，但并不妨碍她锻炼的时候拉着唐献北一起。 比如晨跑，有个伴儿还挺好，至少渴了立马就有水递到面前。 …… 唐献北的公司天使轮融资后，稳重有进发展了两年，积淀得差不多了，开始寻求a轮融资。 唐献北又忙碌起来。 一个月后，传来好消息。 双方碰面那天，特地办了场小型酒会，叶灵作为唐太太，自然要跟唐献北一起出席。 只是没想到会碰见熟人—— “周总，你好，这是我夫人。” 曾经的纨绔小少爷周靖凯，如今已是国内创投资本圈大名鼎鼎的人物。 前两年投了几家科技公司，ipo后持股套现近十亿，成为教科书式的传奇人物。哪怕叶灵不太关注金融行业的消息，也无可避免知道一些有关他的事迹。 毕竟热搜挂了太多次，还有一次带了“爆”。 叶灵微微颔首，叫了声“周总”。 周靖凯只觉面前的女人十分眼熟，她一开口，记忆瞬间回笼：“原来是你啊！” 唐献北有些诧异，但也很好地维持着修养与风度，没有当面询问。 周靖凯只当他知道。 后来，两个男人聊工作，叶灵听得无聊，借口去洗手间开溜，躲到一旁休息区拿东西吃。 过了这么多年，她跟周靖凯那点儿牵扯早就淡得没颜色了。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什么。 反正叶灵一点都不虚。 酒会之后，合作就算正式达成，合同也在当晚签了。 唐献北开车带叶灵回家。 一进卧室，唐献北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叶灵被他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是不是喝醉了？我给你兑一杯蜂……唔……” 这晚，唐献北有点疯。 叶灵险些招架不住。 虽然期间他提都提过周靖凯，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叶灵，他越是不提，就越是在意。 第二天唐献北照常去公司。 叶灵一觉睡到下午，早中两顿都没吃。 起来之后又赶紧收拾、换衣服，然后开车去接唐小璟放学。 两个月后，叶灵发现怀孕。 唐献北一时恍惚：“是那天晚上……” “我还没问你，究竟发的哪门子癫？” “咳……”男人摸摸鼻子，“周靖凯说，他追过你。” “然后呢？” “他以为我知道，一张嘴就夸你漂亮，年轻的时候站在一堆锥子脸的网红里，就是一股清流……” 周靖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清明，是纯粹的欣赏和赞美，一点都不下流。 按理说，谁家老婆被资方爸爸这么夸都会觉得倍儿有排面，可唐献北听着就是不对味儿。 好在最后周靖凯还夸了句：“……她一直都很有眼光，否则也挑不到唐总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啊！” 叶灵气得把b超单子塞给他：“你这么介意，也没见你放弃跟他合作啊？还不是一样把合同签了？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当然要跟他合作，还要长长久久地合作，把人放到旁边，方便你进行对比，看看谁才是最佳选择！” 叶灵翻了个白眼儿：“你无不无聊？” 唐献北不理，低头看着b超单傻乐：“我们要有女儿了。” “谁说是女儿？” “我猜的！” …… 十月中旬，莫斯科下了第一场雪。 十一月，这里就成了白茫茫的世界。 入夜，凄清的气味弥漫在莫斯科街头，顽强地钻进杨妍口鼻中，刺得她双颊通红。 到了市中心，才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她按照同学给的地址，找到那家酒吧，也不进去，就站在外面等。 风好像更冷了，她垂下眼皮，双手捂嘴哈着气。 过了一会儿，有熟悉的调子从酒吧飘出来，竟然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陌生的国度，放着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老歌，她突然觉得很温暖，也很平静。 嘴上也跟着哼哼——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 软绵绵的音色，柔恰恰的调子。 卿陌从包间出来抽烟，走到大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背影纤细但身量高挑的女人，卷发齐肩，穿着长外套，厚厚的围巾包裹住脖颈，戴了一双皮料手套，上面点缀一朵淡蓝色绒花。 她背着画板，面向长街，身后是五彩霓虹。 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杨妍止住哼唱，猛地回头。 却见一个俊美的亚裔男人单手握拳敲着太阳穴，应该酒喝多了，出来醒醒。 她有些失望地移开目光，因为对方并不是她要等的人。 随即又觉得这么个英俊的男人做着如此滑稽的动作，实在好笑，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卿陌敲了敲被酒迷晕的脑袋，正努力睁大眼，试图驱散那层迷蒙，好看得更清楚。 就在这时，女人冷不防回头，那一刻像极了电影里的慢动作，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卿陌心跳如雷。 而女人的长相也随之映入眼帘，标准的瓜子脸，眉如月，眼如杏，神态之间偏向冷淡。 见了他后，难掩失望，转眸间又化为打量和戏谑，伴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卿陌好像看到了冰消雪融的场景…… 他想，自己定然醉得厉害！ 突然，杨妍朝他跑来，卿陌眼神微闪，呃……但对方的目标似乎是自己身后的……老头？ 路过他的时候，杨妍因为要借道，下意识说了声：“抱歉。” 本来应该说“excuseme”的。 男人半扬的嘴角弧度僵住，然后，克制又不太尴尬地放平。 杨妍小步跑到年轻的金发教授身边，开始用流利的英文与对方交谈。 卿陌听完全程，才知道她是莫斯科国立工艺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儿交毕业设计。因为前些天跟另外一个教授去圣彼得堡采风，所以错过了dl。 原本那个金发男人是不接受的。 但她说自己提前联系过他，并说明了情况，而他也是同意了的。 微醺的金发男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向她道了歉，又欣然接过画板。 两人交涉完毕，金发男折回酒吧，女人大步离开。 很快，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时，一首《甜蜜蜜》放完，又响起《光辉岁月》的前奏…… 他想，今晚老乡可真多！ 卿陌以为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遇见，没想到第二天会在画展上又一次看到她。 彼时，杨妍正在替一位华人同胞做讲解—— “背景油彩用色大胆丰富，奔放艳琢，线条勾勒粗中不忘细，细里略含粗，光和影的处理也很到位。” 同胞问：“既然是油画，为什么要选古琴这样典型的中国风元素？这架古琴占据了画面正中的区域，这是一个非常center的位置，单调的用色与浓墨重彩的背景看上去非常不搭，整个画面看上去极不协调，显得倒洋不土。” 杨妍不慌不忙：“那您知不知道这幅油画的立意是什么？” “不是《静》吗？”画作的名字，标签上都有。 “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起时，琴音可平之，心平时，琴音可舒之，奏琴抒怀心方静。由此可见，琴和静，其实是有关系的。佛家讲究心外无物——无论背景如何繁杂，无视外物，心如止水，此乃真‘静’。所以用琴入画并辅以浓艳的背景色彩，以此形成鲜明的意境对比和强烈的视觉冲击，来表达‘静’更深层次的内涵。” 对方很快被这一通玄妙高深的解说征服，不停感慨这是一幅绝世好画。 杨妍松了口气。 卿陌却摇头失笑，心说，真是个小骗子！ …… 最后一门必修课结业，杨妍不出意外拿了a。 一星期后，双证到手，她离开莫斯卡，却并未回国，而是做了一直想做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旅游。 从莫斯科到西方的雅典——佛罗伦萨，那里有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百叶窗在柔风中簌簌作响。 她打扮成电影里常见的落魄画家，穿着最简单的衬衣牛仔，用画笔当发簪随手束起长发，在文化广场最醒目的地方竖起牌子，为光顾的客人画上一幅素描，来赚取一天的面包钱。 偶尔是单身女郎，偶尔是男女朋友，运气好还会遇到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拄着拐杖，穿上西装礼服，宛若近现代油画里走出来的绅士与淑女。 像……《傲慢与偏见》的男女主角。 杨妍在佛罗伦萨待了两个月，她喜欢那里永远明媚的阳光，高高的蓝天，还有浮散的白云。 某天清晨，她在阳光中醒来，已经很久没用过的微信蹦出一条消息。 她点开—— 妖妖灵：【恭喜毕业！浪了两个多月，该回来了吧？】 妖妖灵：[图片] 妖妖灵：[图片] 妖妖灵：[图片] 妖妖灵：[图片] 重庆火锅、北京烤鸭、大盘鸡、咸水鸭……全是吃的！ 妖妖灵：【就问你馋不馋】 杨妍：【加个碗，马上到】 八月底，杨妍回国，航班降落在云南丽江。 古城环山绕水，夜晚星空明亮。 杨妍去了黑龙潭公园看日出；背着画板骑行去束河镇；吃遍当地各种各样的特色小吃；用笔描绘山的轮廓，写意水的温柔；雨中漫步青龙桥；在莲花寺俯瞰片片青檐屋瓦…… 上关花、下关风、苍山雪、洱海月。 她想起某日在酒店前台随手翻到的一本旅游画册，里面有这样一句话—— “这里的风不带苏杭让人靡靡醉醉的香熏，只是一味清爽地吹，吹成一眼美丽的风景、吹出一城清雅的人。” 九月中旬，作别彩云之南，杨妍又踏上漫漫丝绸路。 狂风漫卷，驼铃叮当。 这里没有潺潺流水、巍巍高山，只有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到处都是滚烫的黄。 但敦煌不一样，他是彩色的。 释迦、文殊、普贤、观音、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满壁的五颜六色，满眼的色彩斑斓。 行至玉门关外，站立月牙泉边；踏上过鸣沙山，冥想在雷音寺。爬上石壁中间的悬栈，凭栏远眺，只见沙丘绵延，天高地阔。 杨妍听见旁边有游客在念石碑上刻的诗——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十月，杨妍回到宁江。 三年了…… 小公寓蒙了灰，物管费欠了小一万。 站在熟悉的地方，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平静。 原来，那些她以为刻骨铭心的事，早在时光长河中被无声掩埋；而那些她以为会念念不忘的人，也逐渐模糊了面孔。 半个月后，杨妍在一家画廊找了份工作，工资不高，但绝对自由。 十一月，叶灵、杨妍、袁静三人重新聚到一起。 “多久了？”袁静扶着高脚杯，眼中雾气朦胧。 叶灵：“三年。” 杨妍微微一笑，抿了口红酒。 袁静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怔愣，“阿灵，你说三年了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么年轻漂亮，皮肤也跟以前一样好，不像我，眼角都长皱纹了……” 如今袁静已经是公司manager级别的高管，拿着六十万年薪，早就从那个狭窄的loft公寓搬到了位于三环的大平层。 袁父袁母也都留在宁江定居了，一边享受养老生活，一边照顾晚晚。 叶灵顺势望去，然后仔细端详，不得不承认，杨妍的状态确实好到让人嫉妒。 可能这就是拥抱诗情画意的女人和普通女人之间的区别吧。 杨妍去洗手间，叶灵也一起。 两人站在盥洗台前，叶灵压一泵洗手液，状若不经意开口：“你出国之后，段飞来家里找过我。” 杨妍一顿，“哦”了声，再无下文。 叶灵就知道她已经彻底放下了。 “没事，”她擦干手，抬头，在镜中与杨妍平静的目光短暂交汇，叶灵笑了笑，“一会儿的甜品想吃舒芙蕾还是提拉米苏？” 杨妍微笑：“一个真正精致的女人是绝对不会碰任何甜品的，谢谢。” “喂！你什么意思啊？说我不精致咯？” “看看你肥了一圈儿的小肚子，还跟精致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是个孕妇！孕妇！” “ok，那勉强算一个……精致的孕妇？”杨妍挑了挑眉，笑容抱歉，“不过听起来好像怪怪的！” 叶灵：“？” 一路笑笑闹闹回到餐厅，谁都没再提起那个人。 段飞早在两年前就结婚了，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现在孩子都一岁了。 往后，他对杨妍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擦肩而过，相顾不识。 稍晚，除了叶灵，杨妍和袁静都喝了不少。 离开的时候，袁静十分坚持她来结账：“嗝……以前都是你们请我，现在轮到我啦！卡在这儿，刷……立马刷！” 一出大门，冷风直往领口灌。 袁静前脚被现任男友接走。 唐献北后脚也到了，叶灵招呼杨妍上车：“先让老唐送你回去。” “不了，时间还早，我打车就行。” “好吧……”叶灵也没勉强。 回去的路上，她安静得有点过分，只一个劲儿盯着男人侧脸发呆。 唐献北笑了：“怎么这样看我？” “……突然觉得咱们能走到一起，然后到现在还没分开，挺不容易的。” “是不容易。” 当初多少人在背后议论，说什么“闪婚”也容易“闪离”。 唐献北不是不担心，但他更相信只要努力，不难经营好一段婚姻，也相信叶灵会是他生命中对的那个人！ “你说如果当初，我们没遇到……” 唐献北：“不会有这样的如果。” 叶灵：“为什么？” 唐献北笑了。 我遇见你，就像风遇见雨，大地遇见阳光，黑夜遇见黎明—— 都是注定！ ——正文完—— 番外之杨妍： “叮……叮……”闹铃声吵醒了杨妍，她坐起来，抻了个懒腰。 唰—— 白色的窗帘被拉开，阳光顽强地钻进室内，抖落满室金黄。 十一月的晴天，舒爽不躁。 洗漱，换衣，吃早餐，化妆，出门，刚好九点半。 画廊不远，穿过两条马路就到，步行只要十来分钟。 路上，杨妍接了个电话，和她约好看画的一个收藏家提前到了，如今等在画廊里，同事正帮忙接待，催她赶紧过去。 杨妍有些着急，不由加快脚步。 踩着最后几秒绿灯小跑通过人行道时，突然一阵刺耳的鸣笛伴随着急刹声响起—— 她感觉自己倒下了，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卿陌急忙踩下刹车，但还是晚了…… 他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挡风玻璃上慢慢下滑，在他白色的跑车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莫斯科那晚，酒吧门前，背着画板的女人…… 卿阳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闭着眼睛，摸索，挂断。 不料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毅力，手机铃声一直在室内回荡。他终于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恼怒地摸出手机：“喂——” “什么？……撞到人了？！严不严重？！要现金？……大概多少？” “好……好……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去取钱，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卿阳睡意全消。迅速穿戴整齐，开车到最近的自助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然后直奔第一人民医院。 卿阳赶到的时候，就见一向稳重的大哥双眉紧蹙，嘴角微抿，白色的衬衫上大块干涸的血渍，正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与担忧。 “哥……” 就在这时，医生开门从里面出来：“左手骨折，轻微脑震荡，总的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有点轻微贫血，要好好休养。” 半小时后，杨妍醒过来。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入眼一片白茫，刺得她眼睛生疼。 下意识伸手去挡，才发现左手没有知觉。 记忆逐渐回笼——人行道，白色的跑车，急刹…… “不要担心，你左手刚做完手术，现在麻药还没过。”陌生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杨妍侧头，男人英俊的面孔映入眼帘，似曾相识。 “你撞了我？” “抱歉，我会负责的。” “……哦。” 杨妍要留院观察一个周，期间，叶灵和袁静都来探望过她。 傍晚，红霞满天，杨妍吃过护工送来的晚饭，到楼下散步。 她很喜欢这个小花园，里面的植物明显被精心养护着，生机勃勃。 清风徐徐，花香盈鼻。 杨妍闭上眼睛，嘴角缓缓漾开笑容。 突然，一阵嬉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抬眼望去，只见一群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儿正在草坪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一个孩子正朝她的方向奔来，两条小腿迈得虎虎生风，右手高举一张a4纸，还回过头奚落追不上他的小伙伴儿：“就是不给你们看！来抓我呀……略略略……” 由于不看路，闷头撞上杨妍小腿，一个趔趄，坐了个屁墩儿。 杨妍赶紧用右手把小家伙拉起来：“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小朋友脸蛋儿红红：“没、没事……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但是以后记得看路。” “知道了。我给你看我画的画，好不好？”小朋友把手里的a4纸递到杨妍面前。 很是郑重的模样。 她接过来，只见上面画了个女孩儿，戴着帽子，身上穿的是蓝白条纹病号服，笑得很开心。 线条简单，甚至歪歪扭扭，人也只是两个圆圈的简单组合，拼凑成上半身和下半身，但是蜡笔涂成的天空很蓝，小草很绿。 小朋友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豆子，就住在我隔壁，但是最近几天她很不舒服，医生叔叔来看过她很多次，她妈妈也哭了，但是她还没好起来，所以今天不能和我出来玩儿……” 杨妍摸了摸他光秃秃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很快你的好朋友就会好起来，到时候你们又可以一起出来玩了。” …… 卿陌从公司离开，直接乘电梯下到停车场，开了辆黑色宾利直奔医院。 那辆白色的兰博在撞到杨妍的第二天就被他停到了车库最里面，以后多半是要落灰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太阳只剩半张脸挂在天边。 卿陌推开病房门，顿了顿，又退回两步，仰头看了眼房号，没走错。 人呢？ 他去前台问值班护士，两分钟后，提脚朝楼下花园走去。 杨妍看着面前缠着自己教画画的小家伙，忍不住想，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黏乎了吗？ 不过还蛮可爱的。 “姐姐……姐姐……你画的小鸭子好好看！能再画一个我吗？” 杨妍逗他：“可是姐姐手受伤了，怎么办？” “画画是用右手呀，又不是左手！而且你刚才还画了的，现在也一定可以哦~” “……”现在的小孩儿不仅黏乎，还越来越不好骗。 “呐，纸给你，你可以画在背面，还有笔……”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就一起塞过去了。 杨妍叹了口气，“好吧。” “噢耶！姐姐真好！” “你该叫我阿姨。”她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来。 小男孩儿屁颠屁颠跟着：“哥哥说了，漂亮的阿姨要叫姐姐。” “……哦，你哥哥还挺聪明。” “是呀，我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 杨妍拍拍自己的腿，让小家伙趴好，然后把那张a4纸翻过来，铺在小家伙背上。 “要画个你，是吧？” “嗯嗯！”用力点头。 “行。”杨妍右手握笔，那就画个小时候的你，光着屁股蛋子，哇哇大哭…… 越想越乐，嘴角不自觉上扬。 卿陌刚赶到花园的时候，只见鲜花堆围中，黑色的铁质长椅上，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腿上趴着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 她右手握笔，正低头在小男孩儿后背铺开的纸上专心画着什么，嘴角上扬，目光狡黠。 夕阳余晖斜斜洒落，为她镀上一层金色光芒。 她就那样坐着，双眸微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唇角带笑，一阵风拂过，吹乱她的长发。 卿陌就这样静静立在一旁，看呆了。 他又想起莫斯科那个雪夜，她回眸的刹那，好似误落人间的精灵…… 心跳如雷的感觉再次席卷，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令他兴奋不已。 他想，这是喜欢上了吧…… 应该是的。 易醒晨昏易醉人。 几十年后，当卿陌白发苍苍，记忆也逐渐退化，但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在一个温柔的黄昏，夕阳余晖，大片鲜花盛开，一个美丽的女人就此烙印在了他心头。 从此，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成了他一生道不完的情、逃不开的劫…… （全文终） －－－－－－题外话－－－－－－ 完结啦。愿所有深情都不被辜负，所有努力都能收获幸福。再次感谢大家的陪伴，下一本书《重生后我是所有大佬的白月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