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救赎》 归 “你别跑!你去哪里!” 男人的声音传荡整个大厅,诺大的场内,追逐着白色的球鞋。 “你等一下!” 跟到后厨的角落,男人气喘吁吁。 “别跟着我” 沈沭转身,靠在炉台上,她慢慢蹲下去,一边摸索着位置,另一头盯着他。 经理扶着门,又朝着外看,不知几何。“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跑什么。” 她猛得打开柜子,在一排瓶瓶罐罐里飞快得扫过,打开生抽,将里面的钥匙按进后面的柜板。 “我没有跑..”? “什么?”经理看着她,背对的手里一阵开合,突得一动不动。 “我没有跑!”她转身吼道。冲向门外,从他身边擦过。 “哎!” 她一路沿着走道跑了回去,在快走时,冰冷的排气管在隔壁作响。长长的过程,她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她告诉自己,沈沭,这是你为自己活的一个晚上! “啊—” “这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呢” “让一下让一下,不好意思—” 男人追着她的背影。在一阵目光喧哗下,刚刚抚平的气氛又激起波浪,所有人跟着经理的目光看去。 在快到沈沭的身后,他慢慢呆滞一下,瞪大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 沈沭穿过贵宾座位,在一小圆桌下的皮鞋前停了下来。 “尊少,尊先生。”她抬起手,露出一把黑色手枪。 顿时令人群沸腾 “啊—快跑!” “快跑啊…杀人了!” 原来她一直捂着的,就是这把枪。 “你这是干什么呀!哎哎…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别动!”沈沭叫着,惊得男经理抬手,往后退了两步,枪却没有晃过。 眼前的男人敲动的指尖的烟停了下来,看向沈舒,一时间竟没太大动作。 这两声叫得他似乎有些恍然,眼里似乎在寻找什么,在他停止回忆以后,忽得阴郁起来。 “这些年过的如何,很好吧。” 她举着枪,对准眼前人的额头,略高一些以便自己掌握。 男人仍然不为所动。 “噢不,我应该叫你,十字赎先生!”一霎,人流急踩,红酒脚杯的倒影里,鲜红的像是混染的因果孽缘。 坐着的他和举着枪的沈沭,两人的模样在摔碎的碎片里回映。 …两年前 “小沭,你钥匙掉了” 郊外的小森林公园午后,阳光将隔离屋顶透得极亮,微微的夏日凉风吹在沈舒的耳边。 “小沭!”男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什么…喔喔,我看见了。”她蹲下去捡。 “你在想什么,都出了。” 她抬头,看见巴掌大的叶子缝隙里,有只巨大的瓢虫在匍匐,好像靠近了男人脸上的眼镜。 “没什么”她起身,雅致高挑的眼前人令人愉悦。 “都这个月份了,怎么还穿高龄的长袖衫。” 她印象中,无论春夏秋冬,成明永远都喜欢穿有些严实的衣服。 “前年冬天的时候,你见我考研太忙没时间出门,给我买的这件衣服还有那件白色毛衣,我觉得挺耐穿。” 沈沭这才想起来,那时候看他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又不开暖气,心想是为了省钱接济她交房租,买的两件衣服春冬竟然经常穿着。其实她根本不算穷学生,家里也有寄钱,没想到他藏的更好,家境完全富裕,为了学习那么邋遢,头发又卷又长,还留着胡子,过后又成了那个斯文英俊的少年。 “那时候有些顾不上太邋遢,怎么好见你,不过你好像很喜欢我留胡子。” “恩…是吗?”沈沭心想,她可能确实对那样的形象感到不自控,时常忍不住盯他下巴,盯得他后来每天早上都要剃一遍。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公寓门口,不知是进去还是坐着。 谈聊着,笑意盈动。慢慢的太阳藏下去了,阴云一上来,周围就显得凉飕飕的。 很远的草坪上,也不听到打棒球的声音。 “那.”成明插着口袋,明媚开朗的笑容好像吞了一颗太阳。 “我先走了” “噢…你还是回学校吗?” “不回了,都演讲完了,还回什么。” 沈沭叹了口气,“真羡慕你啊,学霸,同样的年纪也就比我大了一点,已经去警署工作了。” 成明笑着摇头,“我只是配合警署调查,将来不会在那工作。” “咦…不会吗?那你?” 他看向溪湖,好像温暖的感觉又上来了,太阳一出,湖水的光照在成明的脸上。 “或许…会做律师吧,也或许去医院工作。” “不管怎么样,还是很羡慕你啊,真棒,连当地警署都招你去破案。” 沈沭感觉到,或许他不大喜欢警察,一定程度上虽然破了这次的调查案,提供了关键的线索,但对这类的方面却没有好感。 成明一走,沈沭就开门进了公寓,相识太久,邀请入门也不需要,两个人就只是在门口站一会,都能感觉温暖。她走到阁楼上,打开窗户让光照进来以便研习。桌上的文件书本堆里,到处是关于“心理”“津巴多概想”的论文。 沈沭坐了下来,读了一会儿,发现裤子口袋里还有成明刚才送的信。看起来像是信纸,文件报表一类的简译。 “嘟嘟—” 沈沭吓了一跳,是成明打来的。 “喂—” “喂小沭,你在家吗” “我在,怎么了” “我刚才给你的国内寄来的东西你看了吗”他的声音有些迫切。 “我正在打开。” “你快看看,好像是香港心理协会寄来的暂雇书。” 我一顿,忙翻看起来,手机顶在肩头。果真,上面写着深圳中转站,一直到底名,是南京法警心理研究部联名。 “慧子给我打了电话,我问过了,这是一次实习的好机会,国内他们能找到的这么优秀的留学生,非你莫属。” “太唐突了。”沈沭当然知道,能被国内认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心里乐开花了,一时间又激动又不知所措。 “具体呢?” “你可以联系慧子询问,据说是国内的一桩黑警案,这种事情在香港经常发生,如果你回国了,短时间应该见不到你了。” “我知道了。” “恩。” 挂断电话,沈沭去墙上的日历贴纸里找慧子的号码,虽然电子邮件已经发出,但她想立刻知道具体事务。 “喂,很抱歉,我这会不在,请留言给我,我会尽快回复。” 我发了三条信息,随后去推特上关注了她的医疗事务所。 “喂—” “喂,慧子” “噢!嘿,最近过得怎么样,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这是真的吗”我捏紧纸角,又单手颤抖得抚平。 “你先别太激动,当然是真的,他们做的还很细致,通过我来联系你,国内看了你前两天在澳洲大学的演讲,这不仅是对你的肯定,如果你做得好,将来你的梦想绝对不成问题。” “我需要立刻启程吗?”“马上订机票吧,我现在在日本,后天飞过来陪你。” “好。”…沈沭再仔仔细细的将文件看了一遍,但关于警署和心理研究部具体的事件丝毫未提,只说是几桩关于黑警,黑社会的案件。 几小时之后,她开始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选择,感到奇妙,这种感觉持续到上飞机,坐在位子上。沈沭到达南京的时候,将公寓钥匙交给成明,他还有两条爱犬,附近环境不错,可以方便养在她家。 一出海关,就看到牌子上印有母校的显眼图文,沈沭看过去,那人疑似在确定面容以后,真是在迎接沈沭。中转一路聊天的过程中,沈沭发现她是警署的招待人员,和自己同一个母校。等上车以后,人却换了一个,面包车上上来一个穿警服的女人。依然和她攀谈,带着沈沭到了南京。 “这边”她似乎不打算歇停,让司机一路开到专案组的地点。两栋白色三角大楼横在沈沭面前,她没想到会这么大,心里也有点紧张。 电梯里,她整理衣服,将头发扎了个精练干净的马尾,为让自己看起来成熟而套了件小西装。周围太安静了,脚下玻璃地板的声音好像走道只有她们两人。偶尔临近几间神秘的房间里传来键盘电码的声音。当她们又坐了个往返的电梯,沈沭感到奇怪,出来时一愣,没想到竟是往地下去。 但没有太低,只是光线照不太进来,拐进一间大办公室里。 女警向她伸手点头,“这位是吴sir” 她看向背对着的椅子转了过来。 看起来是东南亚脸的男人手里夹着根笔和沈沭握了个手。 “你好” “您好,我叫沈沭。” “好名字,赶路很累吧。”男人拉开长桌的一方椅子。 “还好,我真的很荣幸自己能被邀请到这。” “先坐下—” 沈沭点头,瞥见桌上潦乱铺满的文件图纸。放映墙和笔记电脑上还闪着的资料人脸。即使过了一会,对方还是毫不避讳的放在那,说了一些很高兴她愿意回国的话,她一直在打量四周。 “如果不是这案子涉及方面过广,我们也不会这么大规模的寻找人才了。” “这案子并不迫切吧。”沈沭开门见山,如果警署下了破案期限,那么她也就不会轮到了。对方笑着点头, “比起说迫切,可以说是近期发生但事件普遍,没有方向而在搁置着。” 沈沭耐心得听着,期待接下去的真正消息。 “你跟我来吧。”她起身跟着离开房间,玻璃门推开后,发现此刻外面有很多一般年纪的大学生,趴在地上,桌子上,拿着照片反复对比,思考。 他们都是专业上十分出色被找来分析线索的,其中沈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今年在密歇根大学辩论过的赛手和年轻的博士学位作家。他们都是年轻有为,八面玲珑。 沈沭盯着脸上有疤的衬衫男人,他伏在地上用马克笔圈画着什么。 原来没有一个女人,她自己能否也能做到最好。 “其实这里是科学组,警署内部人员参与得并不多,我负责整体的整理负责人,上头还有人。” 所以这里研究心理的或许很少,甚至只有她一个。 沈沭有点矛盾,自己只懂心理学研究,对于办案逻辑和线索分析却没有头脑,可以说是不如成明,竟然会找到她。 “团队里还有专家,教授,他们会在四号有一次聚论分析,将这段时间自己分开研究的内容和亮点都公布讨论,你也有你的任务。” “堂皇的问一下” 沈沭在接过案子文件时,纠结得问道。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内,我都是个闻所未闻的留学生而已,为什么会找到我,认为我可以?” 吴sir盯着她,拿起白板槽里的粉笔。 “我刚才说了,这个案子是机密,找你们这样的大学生最为合适,还没有说你可以,不过反正没有头绪,为什么不试试呢。” 沈沭点头 “越白的东西,它越是可以借用别的来隐藏自己。” 他将粉笔丢进角落的黑色颜料桶里。 “要记住这句话,无论是证明你自己还是在分析案情的时候。”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沭就在暗无天日的室内一直盯着幻灯片。 “像这样袭击警察,偷渡毒品来栽赃的事情并不少见,但关键不是这里。” 沈沭看见下面的几张图片,不禁感到反胃不适。被虐待暴打得面容,尸体,丢在像河一样的黑水里,还有几吨重的货物图。“究竟是怎样才要把人打成这样。” “目前警方可以确定是跟帮派有关的轮船货物有关,现在抓住的两个头目。” 沈沭细细得参考那几张照片,知道他们并不是重点人物。 “这是三个月前死在海里被打捞上来的国企慈善家仲忠国,他的著名爱狗和他一样在附近的岸上被发现。” “这两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是,这两个头目绝对有一个是知情者,甚至不排除凶手,但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表示自己丢下了线索,模棱两可和我们打心理游击。” “为什么?” “这就是你要寻找的了,通过他们目前交待的线索分析和他们谈话,摸索犯人的心理状态,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调查到目前的帮派具体。” 从科学组出来,沈沭发现研究部不过就是打着心理的旗号,整个调查组都不过是大楼核心的三分之一不到。剩下还有很多,都不是她的任务活动范围。拿着手里的资料,她发现从走道的落地玻璃里可以看见南京市中心的风景。 落下酒店的当晚,慧子就到了,并让她退了房,带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怎么样,毕业打算做什么?心理医生?” “你那里不是够多了吗” “是啊,而且你志不在此。” 沈沭握着杯子,跟着参观了她在南京开的分部医疗研究所。这里有病人,心理障碍者,甚至是出狱了的在接受疏通的罪犯。慧子是有名的,连警署都和她合作,像她这么精明的人,抓着钱可乐意。 “研究医院隔壁的警局就是那其中一个头目关押的地方,你除了在那工作,就来我这。” “怎么?” “嗨,我这的一个越南医生,前两天说什么家里有事,现在她专门接手的那几个大户,我得想办法找人顶。” “大户?你打算找我顶呀?你可不能这样,这怎么顶,赚黑心钱。”沈沭数落她,从认识开始就是这副德行,如今混得个国家合作的医疗所,竟然会觉得心理医生也能顶替。 “这不就是代着给病人谈谈心嘛,那些都是有名的人,平时钱赚多了来这放松放松,你就当练手,要是什么障碍者我怎么会交给你。” 沈沭刚开始犹豫,挨不过她死命要求,想着这段时间是住在这的,这个心理所还有房间住,不用花钱,能这么安排也是吴sir认为的。 “好吧。” 就这样沈沭在南京生活了半个月,明天早起晚睡就是和那几个犯人接触,几个回合下来,也有一点进展,四号讨论一过,她才见识到了什么是能力,又开始下一次的最后整理。在慧子的底盘每天转悠,据说几个老总听说越南那个医生不在,便指名不来了。她除了在房间休息,查资料,研究,就是在一间画展的心理放松室内晃悠。 她推开门走进去, “是谁?” 不速之客 今天她一进门,就听到一幅画掉落的声音。 她下意识朝画看去,正对着的背影,紧盯着画。 沈沭不明所以,男人斜过身体,乌发额前微卷,刚好遮住了眼睛,可以模糊看见一点侧脸,笔挺的鼻峰旁刚正的颧骨。 她正要上前,慧子的声音突然出现,急忙跑进来。 “哎呀—” “阿沭,我忘记跟你说了,你出来下”她隔着门将她一把扯了出去。 “不是那里面有个人—” “那个人是今天你要接待的人!” “我?” “对,他没有交待身份,不过似乎是个生意人,点名最贵的那间,接下来他都在这个医疗套餐内,三天隔一天来。” 慧子带她到办公室,展示了一点资料 “你不是不知道我这是哪,偷偷扫个脸便什么都出来了,确实是个生意人,不过好像近两年都说是心理教授。” “心理教授?”沈沭惊讶。 “对,哎呀这种事很多,自己是心理方面的门头,忙活太久可能转行可以还在行,自己心理多多少少也有点烦头。” 沈沭一时间没反应,等她再次走进那间休息室。 茶几上摆着两杯咖啡,深色的浓苦的味道飘进鼻子里,在被子底座旁边放着一块手表。西装革履和外套都随意得披在了沙发上,男人脚踩在躺椅上,烟灰缸里没有烟头却铺了一层烟灰。 “你好”沈沭出声,没有回应。 空气里多了一种香草尼古丁,男人没有说话,沈沭从来没有感觉到这种安静,安静得死寂。 她细细打量,单手扶额靠在椅子背上的头,头发比刚才更加乌黑,眼睫毛浓密得可以看见阳光照进来的细闪。她顺手就拿起那杯在自己面前的咖啡,却被一句磁性的声音突如其来得震慑。 “那杯也是我的。” 沈沭一愣,眼前的男人已经睁开眼,正盯着自己,清露般的邃眼里,正释放着特殊的笑容。 “噢…抱歉!”她放下杯子,险些被烫手。再看向男人时,他又闭上了眼,刚才仿佛没有在笑,但薄唇开合时,像极了她在澳洲看见的玫瑰花,漾着一种无情的魅惑。又沉寂了下来沈沭心想这回是遇到帅哥了!她下意识得低下头去,将肩头的衣服缩紧。 “我从未在记录里见过您。”她的手有点无处安放,不知是按流程走还是简单得陪客放松,好在自己前段时间是实习过一段时间的,想着先想办法聊起来。男人仍旧不说话,沈沭抬头,见他还是闭着眼睛。 “是第一次来吧?”她假装翻看履历本,作出一副样子来。 “你是医生你不应该知道吗?”沈沭手一怔。 她再抬头,这位先生正盯着她,她看见男人把手搭在胡渣上,像是青少年起就有的短短的小胡子,慵懒极了。 她低下头去,刚才那几秒总在脑海里翻腾,她还是太羞涩了,不太敢和男人交流。 “沈沭,你说话呀,这两天和杀人的罪犯都聊过了,怎么一个顾客你竟不敢说话。”她的心跳的极快,捂着胸口。对呀,从未两个字就是在掩饰自己是常驻专家。 “既然第一次,你还翻什么呢。”啪—这个尤其吸引自己耳朵的声音又响起时,沈沭一下把本子合上。 “是啊…有时候医生也会记性不好。”她细细品味这个“第一次”,她不应该刻意吻合那个越南医生,自己长相又不相像,对方看起来也是第一次来。 “是医生,还是客人?” 沈沭微顿,她抬头,总是不敢和这个男子对视,那双富有魔力的眼睛要看穿一切。一时语措,但很反应过来。 “您呢,你是医生,还是客人?”对方饶有趣味的盯着她,英气的眉峰轻轻舒展,细长的眼睑里瞳孔又盯着自己的手表。 “或者说,是教授,还是客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沈沭总觉得这个人有种形神中渐渐逼临的感觉。 “那就不从而知了,毕竟现在同行的人那么多,过来坐一坐窃取窃取行道也不是没可能的。” 对方扔是嘴角含笑,不过这一笑,令沈沭开始放松。她的眼睛透过对方盯着墙上的钟,可能是隔音太好,也是这里太安静,房间里只剩下钟走动的声音和电子躺椅摇晃。 男人敲了敲手表,沈沭细微得发现底字是日文,是国外的手表不足为奇,但时间却好似和普通时间相差甚远。 “我视时间为金钱,你说我是什么人?” “生意人。”沈沭接道。 男人满意得瞧着沈沭。丰盈的胸脯吊带套一件暖色的衬衫外套,口袋里插着一支笔。蓬松的发量随意撩一把至耳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额前的碎发,所以不大显得她青春。 “来这里,可以不用在意时间。” “那么我也可以不用给钱吗?” “恩…”沈沭觉得这人很怪,甚至有点不太礼貌。 “如果是的话,这里就不会是咖啡而是一杯水。” 她起身,走到柜边*热水壶插上。再坐回来。 “是水也没关系,本来就可以是按要求而改变的事,关钱什么关系呢。” 男人眯起眼,又松了下来,眼里鼓起一丝玩味。咕噜咕噜的电器声作响,沈沭感到舒服一些。眼前修长的黑色身体遮住了阳光,男人突然起身,沈沭一愣。 她抬头,男人斜视着看她,手抄在西装口袋。她抬头的那一刻,想起了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对方的脚从椅塌上挪下来, “就到这吧。”沈沭反应过来,起身时有些眩晕,头目黑暗。 “哎—”她往前倾去,一把抓住了袖子,隐约摸到了一段宽热的腕骨。她定身,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沈沭总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 “抱歉,您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对方对自己的接待不满意。 “今天就到这了。”撂下这句话,男人跨步走出去,留下西装革履下的一阵风香。她竟还怔怔定在原地。待她走出去时,慧子急冲冲跑了过来。 “哎我说这波,走得够快的呀你们。” “我什么都没干”她走回自己的房间。 “什么叫什么都没干?他是做什么的也没打探?”慧子紧随。 “我真是什么都没干,这人怪得很,什么诉求也没说,我什么都没施展。” 只能说有钱人怪得很,接下来的下午,沈沭陪了两个术后患者,做了两小时的疏导,她都感到身轻自如。游刃有余之际,便感到上午发生的什么,一阵风罢了。 晚上她去了警局继续了解情况,半夜回了医疗所,仅睡了六小时便又去看了两个犯人。对他们的面部特征,心理状态做了一个整理。虽然没什么进展,但是可以了解到,左臂有偃月刀纹的嫌疑犯和慈善富商案联系紧密,沈沭基本可以确认是他,至于另外一个,也做了相应的观察。可是动机和关键线索,她还需要进一步看,总体来说,比前两天好多了。 她似乎能够慢慢相信,自己被选择的原因。 “小沭啊!”沈沭看见慧子又站在走道。 “什么事” “进去吧,昨天那位先生又来了。” “他又来了?” “是啊,还真体贴呢,要了两杯咖啡。”慧子说起来,有些激动。 沈沭看着她,开始寻找认同感 “这个人有些帅不是吗?” 慧子点头,“算是上等品吧,那眼睛长得可真深沉。” 沈沭更觉得,自己像是见过那个人,但她知道没有。 “叫他申先生!”慧子喊道。 沈沭疑惑“申先生?” 对方点头。 “日中立人” … 果不其然当她一走进去,莫明的紧张感又出现了。 沈沭啊沈沭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咖啡味实在太浓厚了,沈沭闻出来是慧子放的自己那包天价进口咖啡,醇得很。 而那个人,也果不其然又半躺在了那里,一样得当作没有看见她。不过这次却没有面对面坐,沈沭发现这么大的房间,只有两张沙发,一个躺沙发,一个斜着摆在对方的旁边。 是慧子干的,她想让沈沭把对方吃透了,黑的说成白的,带成常客。 “您是来…?”她憋了好久说出来。 奇怪的是,普通病人来,不是谈心就是做放松治疗,不是她问就是自己交待,这个男人却让她无从了解入手,不知目的的,什么都干不了。 “难道还要我自己说吗?” 可她也不是神,沈沭被呛。今天他穿得毛衣衬衫,看起来气质佳为温润,又不觉这是入夏了吗? “您昨天走时,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沈沭低头,看到他的左手上,戴着一个十字赎手环。 一个基督教徒,看来就不奇怪了,南京有许多大教堂,穿着开春的衣服,也是回国不久的。 “我说的是,今天就到这了。” 她黑线,还以为自己是不被肯定,甩手不来了。 “看来你对自己很失望呢” 就是这种压迫又没有让人讨厌只是回不上来的感觉,沈沭才会不明所以。 “您没有对我失望就行。”见对方没有说话,沈沭才缓些脱下外套。 “南京的天很热。” “如果你重左脚走路的话,在哪都是热。” 沈沭微愣,她低下去盯自己的脚,发现自己的确总是左脚先迈。慧子也说她走路重,但轻得很。 “但这跟出汗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解。对方睁开眼睛,似乎他总是不看她。 却能听出她的走路习惯。 “我没说有关系。” 沈沭更是无言,没关系他说什么说。“ 有这么多原因的话,实在太无趣了。” “所以您来这里躲避无趣?或者说,找乐趣。” 她就学于美国,基督教者的内心隐患和所求她应该感到更了解才对,沈沭这么猜想着。 “不用说那些最浪费时间的话,像你这样好奇又隐藏,木头似的大学生对我最合适。” 沈沭内心口水纷飞,算是个嘴巴刻薄的人呐。但很奇怪,不礼貌得却感到自然。 “所以也只有我这样呆笨又不按流程走的人才能提供你乐趣。”她倒也想按流程走啊。 身旁的男人离得虽近却仍让她感到距离,比起靠近,沈沭自我的保护欲也产生往沙发另一旁靠的距离。 “就按简单的那套走吧。”说完男人轻喘一声。 沈沭不觉颤栗。“噢…好,好。” 她走到椅子后,犹豫了一小会,将椅背往后降去。 他的脸倒映在沈沭的面前,衣物间有股让人一再靠近的香气。她坐在了申先生的脚边,开始睡眠放松疗,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实习时学到的。说实话,她本不是学这些的。说话间,男人安静的闭着眼睛倒没有不配合,锋利的五官轮廓有时令沈沭不觉看得入神。 恍然间,太阳透过玻璃映在两人的脸上,壁炉上花瓶里的假花仿佛也在盈动。沈沭慢慢放下怀表,不再说话。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沈沭一怔,对视间,对方瞳孔里矗立着一座灰色冰山,她仿佛要坠进去了。 … “小沭?” 沈沭身体猛然一震,她的手臂一直撑着头,竟然快睡着了。 “太累了?” “还好。”她打了个哈欠“那个申先生都走了好一会了,你也不出门送送,没规矩的丫头。” “是嘛。”她迷迷糊糊得,疗程结束时,目送着那个男人出门。记得自己嘴巴都渴了,那个申先生怎么会配合说费口舌的话。外套一拎出去时,她哪敢跟着人身后,她若是对待还不够规矩,真是没规矩的人了。 “晚上还去吗?” “不去了,我打算早点回屋子休息。” 她喜欢朝阳的房间,对于卧室却不喜欢。坐在沙发上感到晕眩,低血糖实在太严重了,盯着桌子上似乎一口都没动过的两杯咖啡,她有些出神了。 傍晚和慧子同去西餐厅用餐,才感到休息一些。 席间看到附近坐着的黑色西装的背影,总会不自觉多看两眼。看那人的头发,麦色的颈间肤色,修长的手指腕间抖动的香烟。上了个厕所便匆匆回了家。拉上窗帘,整理着线索,却总是没有头绪,脑子里想着那股好闻的气味。那个长着磁性的胡子的下巴,怕不是回国久有半个月,没过男人似的。她想起了成明,想打个电话过去却没有打通,想来应该在忙,于是发了封邮件。 家里的狗狗应该都很好。不知不觉第二天,沈沭一起床,呆了许久,她总是能知道自己困了才睡,可昨晚不知是什么时候睡得。一大早起来,去了放松室,看见几个病人。经过一间医生,听见了哭声,虽然压抑却又不觉难过的气氛,是慧子创办的初衷。当她依旧走进那间放着画的房间时, “啊—嘶” 一推开门就撞到墙一样硬的胸膛。当她睁开眼,发现那是背,怪不得。更加令她吃惊的,是离得如此近的那个男人的脸。 “申先生?” 旅行(一) 沈沭定下来时,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远处了。 “怎么,很惊讶吗,沈医生。” 他明知道自己不是医生还这么叫自己。 但让她更惊讶的是,他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病服,是医疗所住院的人配发的衣服。可他穿上去,硬生生穿出了狱犯的感觉。 沈沭终于明白一直无法形容他的感觉了,痞痞的,手抄在口袋漫不经心却总令人难以反抗。 “你的状态这么严重了吗?” 对方轻轻皱眉,“你是说昨天做完催眠以后落下颈椎病的事吗” 她语塞,实在搞不懂状况。但也总不敢太靠近这个人。 奇怪的是今天他竟然看着画,和沈沭交流了一会儿。 “南京的风景不错吧” 落地玻璃前,他单手手握着杯子,不知是哪提供的威土忌。 沈沐不禁出神,她还没时间好好欣寞过。 不过哪有时间玩啊,离交案板的日子不远了 “是啊,这里的警局也很体面” 她不觉感叹 “那只能说明安全越差。”冰块在杯里晃动着。 沈沭摇头,“这难道不是犯人的问题吗,那些心中阴暗的人” “谁还会在乎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什么意思? “做了什么了,想过什么,都在关上大门那一瞬就忘了,往后的所有行为,说辞,不过都是为结果做选择罢了。” 沈沭出神,行为选择论她确实感到纠结。 “你怎么就知道你心中没有阴暗呢” “我的阴暗?” “你阴暗时会做些什么呢” “我好像没有阴暗时。” “任何时候都算,绝地危境的时候。” “但那也不是触犯法律和社会规则的理由和趋向动力。” … 沈沐耳边反复回荡着这句 晚上入睡前,她突然坐起来。 人在阴暗时会阻止自己说谎吗,阴暗时难道不会选择性蒙蔽自己的过错吗 她心中感到喘不过来气,拉开柜子,该吃的药都吃了,突然想打个电话给家里。 她把本子里那个手机卡拿出来,又放了回去 拿出另一本线索整理,她还是决定工作。 她感到一些进展,究竟是哪个口子让她有了进展? 沈沭决定明天再去趟狱所。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太往治疗室跑。 到了会议那天,她见到了权威界的专家,行动组,她学到了尊贵的课程,这比在大学里还要让人好奇 在她研究的那几天,她认为那个头目并不是慈善富商窦的直接杀手,或者说,他潜意识忘记了别人对自己的利用过程,他可以交待出对于那个富商的具体了解,就说明不会承认是自己所为 几场下来,都一致认为,箭头指向帮派内部线索,这两个头目嘴里可用的线索,如果没有,那沈沭的任务就到此为止。 从里面出来,沈沭已经喘不过去,从商店里买了几块巧克力,就回了慧子那边。 慧子邀请她下个月去日本参加名流宴会,都是这个界内相关的人士。 “你已经完全脱离工作了吗?” “还没有,还需要几天时间整理,不上交所有资料的话,他们不会轻易让我走的。” “没错,恐怕还会让你做你做一系列保密工作。” … 慧子专心研究自己的事务所工作,这两年她还参与了房地产 算了算时间,于是她就跟薏子订了机票,月初就走。 正当沈沭想着那个申先生这两天没有来时,他就出现了,坐在沈沭对面。 “不喜欢咖啡,何必每次都点呢?”她忍不住问出来。 他明明对这里的咖啡是没有渴望的,沈沭还能看出他的嫌弃。 对方看着报纸,留出了仅仅几秒的时间望了眼眼前的咖啡,丝室没有看沈沭,她习惯了。 “你不喜欢工作,为什么还要工作呢” 沈沭不解,工作有时是必须的,喝咖啡也是吗 “也可以不工作” “每个人都做的事,你不做,就是疯子。”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和警署做了保密工作的签名,没有留心那个男人,刚开始她只是被迫,到后来她开始主动问起申先生来过没。 答案是,仅仅一回是她不在时独自躺了会就走,剩下的只要沈沭在,他也在。 他好像并不允许除了她以外的人招待。 当那个越南医生回来时,沈沐心想要不要将他的报告移过去,想了想其实也没观察出什么,就好像在咖啡馆见面一样,便算了。 明天就走,去秋田散散心吧。 晚饭前整理行李时,最后一次进那个房间,沈沭在椅子上发现了一个盒子。 上一次她还忍不住吐露那个男人的行为,结果就放了一包咖啡在里面。 她用咖啡机泡出来,还想着真是小气,居然只有一包是什么意思。 之后她就知道了,据慧子了解看起来是很贵的咖啡,但产地不明,喝了两口她就消不起。 所以这个男人的意思是,真正的咖啡才有价值,但有价值的东西无法成为爱好。 遭到贬低的同时,沈沭也觉得不愧是这个怪人。 记前,沈沭还在和慧子说,这么快就离开南京了,她曾想过和慧子再打探那个申先生,但还是熬住了。 “呐,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等你回到美国,估计很快也拿到毕业证书了,接下来就会是帆风顺的路。” 沈沭浅笑,她并不明白自己将来想要的,她好像,一直都不明白,她是不会考虑从事警署或是医院工作了。 她看着子平日不喜欢带那么多东西的人,这次带了两大箱事务文件。 认识慧子应该是在出国前,她和成明一同去北海道参加学校组织的游学体验,飞机上,她—身旗袍,披肩轻轻散在腰,真是令人不觉多看几眼。 轻声的问他们是不是去游学,并递出名片,表示自己即将创办一家小事务所,同样从事相关的行业。 几个月后和沈沭在画展相遇,比沈沭大出四个年岁的姐姐模样,处处照顾,如今也是个穿着小西装到处忙前忙后的上流社会人物。 她一直以慧子为标榜,现在却有些迷茫。 夜晚来临前,慧子带沈沭逛了些商场。 你这裙子,素得很。 慧子不相信沈沐就穿这么件小裙子去宴会。 “晚上还有几个社内艺人在,穿的隆重些没什么不好” 她硬拖着沈沭回房间,给她选了件衣服。 “你适合穿红色,这么白的肤色,当然靓丽的好。”慧子不觉感叹。 沈沭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头发又长长了,回国前总觉得头发像海藻样,剪到肩膀竟又长这么快 “你可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呐。” 沈沐不觉出神,审视着自己的身材,的确一直被人夸赞凹凸有致。 我算是好看吗? 她不认为自己是小家碧玉型,但五官总被人夸长得大气。 走在密歇根大道上,常被星探询问。 “你还不算好看呐?前些年我还看你可人,如今张开了,藏也藏不住。” “快走吧。”她催道。 她拿起手包,和她一同入场。 场内的空气有些冷适,慧子一进去就联络到了几个熟人,攀谈着 “我的小助理,最近大学假季,我让她跟着来我这做做,是个学术精练的优秀生呢。” 慧子把沈沭推进,让她将名片都收入包中。 几个华裔人看起来保养得十分精致,皆赞叹沈沭年轻。 之后遇到的一些人,慧子皆用一些所用的日语和通用语交流。 象牙白的厅内,几个保镖围拥着走来几位佳人。 沈沭见没有自己的事,刚开始还有些兴奋,转而有些无趣,了个角落待着。 “你是?”身后一个漂亮女子出声。 沈沭吓了一跳,一时语顿。 “你是哪个公司的?” 沈沐摇头,“就是来参加宴会的界内学术者。” “啊…”对方看起来有些尴尬的笑着,沈沭也礼貌握手。 “我瞧你长的漂亮,以为是同行,又觉得没有见过,过来打打招呼。” “谢谢”,沈沭堂皇。聊了几句,女人走开了 沈沐显得更加想待在一旁了,大厅逐渐昏暗的灯光下,有人开始上去跳舞 只是音乐再美,她瞧见旁边摆着得那架大钢琴却没人弹奏。 大钢琴后方不远处的座位里,坐着一个手握酒杯的人。 沈沭有些看不清,她想走过去瞧瞧那钢琴,却有些不好意思。 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她把酒杯放在上面,本只想抚摸一下,却不自觉坐了下去。 小时候曾经学过的钢琴,现在能记住的谱子只有一首她最爱的音乐家的。 她时而瞥见钢琴后方坐着的人,很奇怪的,仿佛是穿着西装的男人,一直不曾走到人群中。 架着腿的鞋子十分光亮,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在那摇晃着酒杯,似乎也在盯着沈沭看。 她感到有些不自然,故而站了起来,又走回自己的角落了。 正是因为跳舞见灯光不清楚,她总是忍不住看那个晃着酒杯的人。 恍惚中,也觉得在与对方对视。 小沭!“慧子在叫她。 沈沭走过去,席同再望向那个座位时,发现没有人在 慧子无疑是又碰上一些学术问题,将沈沭叫过去做交际。 她几乎都能接的上,偶尔主动说话令几人间都十分融洽。 她感到有些愉悦了,灯光亮起时,她仍然在微笑聆听。 可是脑装却总感觉凉题,余光不自觉扫着周围的角落,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待她再慢慢退出来时,不知道走到哪,就坐了下来。 也不知后面两排的座位是否坐了人,她感到穿着高跟鞋的脚有些肿胀。 宴会过了半程时,主办方和一些她不认识的社内人在中间讲话,她跟着鼓掌。 沈沐突然闻到一股似乎在哪阗过的味道,便是那种耐人寻味的香气 耳朵后方一直晃荡着酒杯内冰块的声音,她总觉得十分熟悉。 颈间总是凉飕飕的,奇特的气氛在她周围。 “需要咖啡吗” 侍者的话在同,沈沭呆滞了几秒,小声说了句不用。 反射弧在响应着什么,她猛然转过头去 眼前令她震惊不已。 她看着男人。 一眼看出的定制西装,还有刚才那熟悉的晃酒杯声,沈沭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 莫非刚才坐在黑暗处看着她弹琴的人,也是他? 她不敢确定。 而这个人,此刻薄唇轻合,那双外朗又深沉的秋水明眸,微微斜视着她。 “沈医生可真是出色,在这也能遇见你。” 沈沭感到阵鸡皮疙瘩,没有猜错的话,他刚才应该看见她那般著落大方的交际模样,跟平日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的样子有些违和。 “申先生,也在秋田吗?” 她还末等到回答,旁边就跑来一男子。 “申先生,好久不见,我前两日举办的慈善机构邀您去剪彩,您似乎很忙?” 有起身的意思,沈沐转过身去,听得两人在后面寒暄。 他还是那个样子,惜字如金。 沈沭听得两人对话,大概了解到这家伙是个教授,许是现在专心做生意了,倒是个十分受人尊重的,她瞧着周围有些人还想上去攀谈。 男子点头,“哎,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沈沭见人一走,又立马转头问道,“原来你住在北海道。” 他盯着沈沭,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这样的对视令沈沐不自觉低下头去。 “你倒是也没有过去。” “去做什么?聊天吗?还是安静些好。” “走在中间,被一堆胭脂娃娃夸赞美貌,展现年轻有为,不好吗?” 沈沭惊讶他竟然称那群漂亮气质佳好的女孩为胭脂娃娃。 不过她也不再惊讶了,只是怕有人听见。 嘘—“她伸出手指,她们所谓的年轻,不过是在看待张白纸而且,羡慕的是那室无阅历的表面罢了。 听得慧子又在叫她,沈沭站起来,脚下的椅子却被定住。 “你干什么!?” 她不解的看着姓申的,对方用脚轻轻勾住她的椅脚,而她的裙摆被压在下面。 “不是要安静吗” 神经病,沈沭心里想,“快放开,快点。” 男人轻笑一声,噗通一声,突然椅子险些倒下去,往旁边移去。 她看着那边正等待的几人,忙急走过去。 宴会结束时,沈沭才想起那个人,她和慧子打算提前离开,毕竟时间也快到了。 “我的包!” 沈沭想起,她又跑回刚才那个地方,座位间空无一人,只剩杯残余的酒杯,里面的冰块也融在微黄的鎏金壁面。 手包果然在椅子位,旁边的侍者告诉她,有位先生让他在这看包。 酒杯下压着张纸条,与其说是名片,应该说是张旅游社的联系图,还有酒店名字。 她匆匆放进手包里,回到慧子身边。 “怎么了?刚才那是” “没事,包忘在那了。” “你呀,你可要小心了,一个人在国外这样丢三落四。” 沈沐看向慧子,她回到自己的事务所休息卧室内,也仍然在工作。 慧子摘下眼睛。 “我后天又要回去了,你要跟我一起吗?应该留下来散散心吧” 话是这么说,但沈沐算是个懒人,不喜欢自己安排,有慧子在,她放心些。 “好吧,那我明天去把房间退了。” 沈沭本来想送慧子去机场,便自己再转去别的地方,不过慧子不知道她的行程,让她不用过去了。 她回到酒店,收拾行李,突然空落下来,从包里掏出那张长名片。 这才发现背面印着“申的日本样字。 犹豫了一会儿,她打通手机。 “喂,这里是申和旅行社。” “我姓沈,我想订-” “噢,是沈沭小姐吗?”对话那头传来女性的声音。 她有些意外,“贵社认识我?” “申先生交代过的,说您会到北海道来,我们会为您全权包管行程。” 沈沭惊讶,长大了嘴巴。 晚上她夜跑回来,经过前台想看看自己的住宿时间。 发现已经在第二天就被治谈退房了。 她洗了个澡,走到桌子前,那个小姐还给了他一串号码,她有些紧张,能够把号码随便给出去的,应该是他的第二手号码。 想打出去的手还是停了下来,沈沭一激灵,还是算了,马上就要去旅游了。 她开始整理行李,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既紧张又激动。 第二日一下飞机,就有旅行社的人来接她。 “你好,我这就带您去酒店。”女人做了些简单的寒暄,沈沭和她攀谈了一会儿。 “是申先生联系你们的吧” “是的,先生一发话,我们也是当之如命令,给您满满当当的安排着,如果这一趟有什么不周到的,申小姐务必和我提出来。” 这实在太客气了,沈沭认为她们对客户的过分尊重。 不过接下来两天,她都不曾见到申先生,沈沭自当认为他出钱联络了这一趟,也就没什么了。 在一家相比所有占着黄金地段金钱四溢的酒店相比,这家的环境却十分安静舒适。 她打开行李整顿下来,跟着那个女士去用餐,跟着她安排推荐的地点游玩了一圈。 “太谢谢你了,我逛的很愉悦,时差也倒过来了,那个…”沈沭开始盘算起来,一定花了很多钱,这趟旅行结束后,请你们将账单传送到我的账号,我会支付的。” 她甚至连押金都没付,她实在不熟悉国外的旅行社。 “钱?什么钱,申先生已经包了您所有的费用。” “什么??!”她一慌。 “不过申先生当然也用不着花钱”对方含笑,“他是我们的东家。” … 沈沭躺在床上,拿出那张名片,犹豫着,心下一定,拨了出去。 奇怪的,她刚鼓起勇气打过去,竟只花了一半秒就通了。 对面没有说话,沈沭也有点不知所措。 “舍得打过来了?” 男人先开口,即使是在电线的声音里,他的声线依旧是那般磁性,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句话好像是在说,你还是过来了。 亦或者是,你终于打过来了? 沈沭有些难为情,说起来,她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更不好并口问了。 “怎么之前擅自把我的房给退了?” 其实沈沭更想问的是,他是怎么以她的名义退房的,但话到嘴边有点埋怨。 “你住的时候不看酒店信息吗。” 对面传来鼻息吸烟的声音,沈沭不明。 “申先生是想尽地主之谊吗?”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挂断电话。 她查询着酒店的信息,查了很久,很细,才看到投资栏那里,上一家和这家所写着的名字:申氏。 “已经安排好了,您晚上和申先生见面。”女助理为沈沭开车来。 她本来想这趟不和对方有什么交集,结果到现在,怕是不得不见,从南京到现在,她有多久没看见那个人了,上次舞会的匆匆一面,她不敢抬头看着对方,沈沭难道对生意人有着莫名的畏惧感? 在车上,她忍不住问出来了,“你们老板是申先生吗?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过对方当然当她是开玩笑。 答案当然是,他就是投资人。 除此之外,沈沭发现他是个好投资的人,但听起来却没有那么忙。 到了 沈沐跟着走进家和风餐店,气氛优雅 走进一间包厢,隔间内,中式屏风里照映着一位更优雅的人 缓缓走向他,在走出屏风时,那个正手夹着香烟的男人,轻轻推了推烟灰缸。 也看向沈沭,烟雾缭绕同,眼里有说不出的东西在涌动。 几天没看见他,他今天看起来一身轻松 茶壶几对面的两人,沈沭一度不知说些什么。 门被推开,沈沭愣了一下,穿着和服的服务生端上几盘精致糕点。 朝两人点头,出去时将外面那两扇门也合上了 沈沭听得许多欢声笑语和古琴的声音在一瞬间灰暗了不少。 “这里是做什么的?” 她不解,方才看见还有几个男人搂着女人往廊内走去,似乎摔了一跤,浓妆艳抹的艺女就跟着倒了上去,两人就那样离门差了一步。 “你看到她们做了什么,就能做什么。” 她一怔,听到对间传来歌唱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沈沭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那夹杂着民调的歌,还有一些乐器鸣 噗嗤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对方抿了一支烟,慵懒的看着她。 “我在国外上大学时,有一群艺伎班来登台表演,反而不如几个匆忙准备的大学生唱的小曲。 “每个人都能学的东西不就是区别的体现。” 沈沐语塞,“我该怎么回报我的旅行费用?” 对面的人轻轻呼出一口,将领带拽了下来。 “就唱那个小曲儿吧。” 沈沭一愣,她有些腼腆,过了这么久,她也不是专业的,让她唱什么小曲儿啊… 啜了口茶,拿起桌子上的扇子。 “申先生听过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吗?” 对方饶有趣味的撑着下巴,沈沭忍不住盯着他的喉结,在烟雾里,好像随时喷发的山泉。 沈沭展开扇子。 “身骑那白马,走三关呐。” 坐着的男人嘴角上扬,看着眼前的女人翘起手指,在屏风的影子旁妩媚着。 沈沭穿了件温婉的旗袍,身材凹凸有致。 她看起来是自信的,她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她便是那样做了。 许是没有想到她的音色这么顺畅柔韧,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看来慧子小姐发的工资,是真的用完了。” 沈沐差点一口噎着 不过没有贬损她,已经是这个人的慈悲。 她向旁边看去,瓶架上的鱼缸里游着两条小海鱼。 突得,眼前一把扇子划过,沈沭一愣。 男人用扇尖拾起她的下颚,微的眼睛里那座冰山化作一团棕色火焰。 “我叫申怀赎,用你所有的力气记住。” 旅行(二) 沈沭从里面出来,有些醉意了,这个家伙不知是什么时候灌醉她的。 迷迷糊糊中,坐上了车,她看见窗外的街道风景,繁华的市中心。 长相貌美的男子在派送传单,巷子里暧昧的两人,聚众过马路的制服少女们。 她的身边似乎架着一双腿,她靠在窗旁,被一股烟味呛到。 旁边的车窗便摇了下来,再没有闻到烟味,只剩文件翻页的声音。 她转过去,黑色的衣服身处自己的旁边,离得如此之近。不知开到哪里了,停了下来,什么温热的东西离开了,松软的后座位带走了一阵风,车外吹进一股冷气,吹得沈沭忙闭上眼睛。 之后再没有了身旁的感觉,凉飕飕,一直到回酒店,那位女性扶着自己一路上了电梯,经过一些沈沭没见过的地方。 到了床上。她倒头就困倦不行,沉沉得睡了下去。 四周有打电话的声音 “是的先生,已经到了。” 之后便是一阵阵关门声,沈沭感到屋内硕大,没有关灯,或者说,微亮的灯光入睡。 … 不对!沈沭醒来,已经是早上了,她做着梦突然想到什么,惊了起来。猛得发现这里不是酒店,酒店已经被退了。 那这里是…?她推开门,发现外头大厅是酒店的装潢,里头却有这么大一间卧室,后面连着书房。 她感到嘴里一阵闷,随便往左推开一扇门,便是厕所。依旧很精致。 梳妆台上的衣物,化妆品齐全到让沈沭怀疑她走错了,偷溜进住着女子的一家。 “喂。”她一边冲澡,一边接电话。 “沈小姐,您在公馆睡得还好吗?我今日要回申和社,工作就到此结束了。” “这是谁的公馆?那我要…?” “您在这还认识谁呢,便是谁的主张了,接下来您可以自己去想去的地方,随便游玩。” 对方说得沈沭尴尬,确实,她在这还认识谁呢。 在这么舒服的房间休息好一会儿,沈沭发现那个人没有来,应该就是她的地盘了。 他为何,对她这么上心?莫非真是有钱人客气。明明在南京的时候,可看不出来他对沈沭满意。 按照申和社给的线路,沈沭打车去了一家中餐馆,里面的糖醋肉倒是很香。 再走去纸上那条路时,发现这里像秋天的气息,树叶铺在路上,周围开始出现音乐和中世纪教堂。 她坐在街椅上,看见对面的教堂上的十字和其他的不太一样。走进去时,发现这里还算小,跨上台阶便是一排排座椅和耶稣像。 音乐响起,庄严的气氛环绕。沈沭选了个位子,站在一角落,跟着人群祷告。一番结束后,她终于可以坐下。 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一排座位上坐着一个人。看背影沈沭猜到了。 “申先生真是虔诚教徒,看不出来。”她走过来,在身旁坐下。 沈沭见他没有说话,这么暖和的天,还裹着一件风衣。不过,也依然穿的优雅。 “看来那家中餐馆让沈小姐停留了很久。” 他不像别的教徒那样,看着报纸,身上总是蔓延着一种不拘的气质,却被衣冠给掩藏住了。 沈沭闻自己身上,糖醋肉面的味道有点浓。 “就是糖放太多了。” “北海道四处可沾的鱼腥味,去去腥倒可以。” 沈沭笑着说,“申先生在北海道待很久了吗,那看来前段时间回国也是这个原因。” 臭得他压力太大了,来慧子那放松,沈沭偷笑。 “主要是那里的咖啡不太好喝。”对方不急不缓。 沈沭耸肩,所以他才又来这里吗。 不过也是,看起来事业这么好,都集中在这里的,换作她,她也会待着。 接下来的半天,他无论去哪,都带着沈沭一起。 她也不拒绝,他似乎总是偶尔电话忙活一下工作,看看书,车路过任何一个重要的风景地方,都会下来,沈沭就趁机拍照。 她乘对方不注意,偷拍了一张他的背影。 任何玩的地方,申怀赎都不差钱的安排。 晚上沈沭穿着当地民居的衣服,在教堂周围闲逛,发现里面亮堂得很。 她走进去,正好一个教母向她这边走来,说的不知是法语还是什么,她一头不解。 转身突然撞上申怀赎,原来是在跟他说。两个人走向大门外,站在花坛中间,周围都是一些穿着上等社会的人物。递给申怀赎一把剪刀,以中式的形式剪彩,沈沭才看明白。 教母看见沈沭,与申怀赎交流什么,便拉着她过去。 她站在他旁边,有些不明所以。申怀赎看着她,眼下瞧不出心思。 “thankyou” 申怀赎被感谢着,他似乎捐献了不少钱,听说他的投资很多,平时慈善也占大部分。 沈沭没想到,不过另有一半的人喊他教授。 沈沭待人客散后,走上前去摸留名的挂牌树:申怀赎 她摸着那根带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名字,心底有种特别的感觉在浮动。 “没有想到申先生原来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这两者没有必须的联系。”他淡淡回应。 “你真是个怪人。”她终于忍不住了。 “哦?” “旁人总归是要說有一些善心的话,你就算是从来不说好话…难不成说的是真心话吗?” “你以为是假话吗” “那倒要看了,看你巧舌如簧泼别人凉水,干脆利落的打破真实,看你尖酸刻薄。” “说明你也认为这是真实,还有吗?” “还有…”她心里想着,“虽然尖酸刻薄…” “没有了。”她摇头。 “和专业人士相比,说话有什么好避讳的。”申怀赎慵懒的倚靠在海港的栏上,他的衣角被风吹而随意得动。 沈沭不明白他,早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心理医生,还常提及,就过不去了吗。 她看到申怀赎兜里的一把香烟,都是方才寒暄间一根根送的。 他再次点燃,说起来上一根他抽了吗,似乎没有,只是看起来来者不拒。 烟雾虽形聚却散的快,沈沭趁此间总是去仔细盯他那张脸,深邃的眼窝在夜色下借着光,将鼻梁以至整张骨相暴露的狂放,却又柔和收敛。 “这两者…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再次接上话,已是有一小会儿了。 “与其藏起来给人找,比如大大方方摆出来给你剖析。” 他似乎没在看沈沭,沈沭却感到有些…她确实没有过要剖析什么,不过分注意关于他的细节。奇怪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尝试精神层面不自觉了解靠近他人的想法与方式了。 像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好奇他的一切。 “还有什么想问的?” “接下来申先生怎么安排我?”她好奇的点一个都问不出来了。 “入乡随俗”单只扔下这四个字。 “贵社还真是申氏派主义。” “要是觉得安排的床不舒服,你可以来我家。” 沈沭一惊,今早刚和她身边的女士抱怨虽然安排的住处豪气,但床大得有些硬骨。 “不…不用了”说起来,她还真想去看看这个人的家。 “做研究的,还真是无趣。” “那什么有趣” “适当实行浪漫主义者。”他吐了口烟,不紧不慢的。 沈沭撇嘴,他就是那个将心理上的浪漫主义发挥的最为负极的人。 “那还要请申先生教教我”研究什么是浪漫主义者。 “这很简单”他突然掐灭烟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沈沭。 “找个非世俗派男友做老师就好了。” 她一愣,既而银铃般得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很温和,像海面上的风拂过。 “还以为什么呢…找你吗?”她随口就道。 “有何不可吗?”对方却给了她一个霹雳。 沈沭的心里长了一个大大的o型嘴,刚才他说什么?! 其实她并非随心,尤其是后半句话,没想到他比她更随心,让人出乎意料。 不过…他未必也就是认真说。 她缓了过来。 “申先生,说真的吗?” 她迟疑又惊讶着。 “心理学上,是怎么定义浪漫主义论的呢” 沈沭仍在慌张之中,回过来时,申怀赎的眼睛似要吞没了她,里面有几丝意外的柔色,也含着莫名的不屑,不过,这并不是对她,而她却能看到这隐约在骨子里的一瞬。 “你十八岁就考上了那样的学校,二十岁就要明白什么是舞会,刚才我称真正的慈善,反正都是要便宜了别人的,先拿来祸害自己吧。” … 夜晚绚丽的烟火在一阵升空时扑向星辰黑夜,又化为一团白色的烟点,从水中抓起,揉成一团泡沫。 沈沭发着呆,浴缸朝着诺大的窗户,高楼大厦映着她的脸庞,外面吹来都市的风。 她想着她正在东京最富丽的私人酒店,如果空气中有纸醉金迷的味道。 恍然发现自己真正感觉带了成人世界的美妙,她出神了,她心里默拼着那个名字。 她的身边竟都是最靠近金钱的地方,或许她苦读的这些年,已经让她成功了,等待毕业和离开。 沈沭想到了慧子那句话,“你的人生前面将是一片光明。” “你可以再想想,不用马上说,也可以不说。”那家伙那么说。 方才从海港走出去,沈沭不知道说什么,她们之间已是好一会沉默了。 他很识趣的分了车坐,亦或者还有事务在身。 专门送沈沭回去的车,他自己则上了另一私人辆,司机关车门时,申怀赎站在不远处,手里又点了一根烟,插着口袋看着她。 他才真正在认识一个新的人,不是以病人的身份,也不再是尴尬的相熟身份。 细想,似乎是在南京时就比她更加了解,窥探到自己的人… 次日沈沭总是感到有点兴奋,她期待着什么,眼皮又跳个不停,她有意减少思想的不受控制,跟了当地的渔民上了条轮船观游。 待到快远离这个地方时,又突得往甲班另一头跑,她开始不自觉害怕,一心只想靠近北海道,靠近这个地方。 终于还是在下船时打了辆车,她犹豫着,脑子里期待看到什么。 思考着行踪,于是去了教堂。 她走进去,当看到那个背影,黑色的西装插着口袋,坐在椅子上,对着报纸。 一点一点她的心在跳动,选择坐下那一刻起,她想出去也难了。 沈沭不说话,对方也不开口。 “沈小姐交这三千块是为了来北海道祷告吗?” “什么三千块?”沈沭不解,当下之意是说她没事干。 “贵社可是免了我的费用的。” “阿拉伯国家造出来的手表,差不多三千吧。” 微顿,沈沭有点窘迫,那是她前天拖司机带给他的,为表示旅游不交费用的感谢,总要有些心意。 虽然是去年埃及考学买的,但未买盒过,他确实收到了,沈沭莫名觉得即使三千块也黯淡无光。 “申先生喜欢吗”她尝试去看他的脸,当看到拿感性的下颚时,就转了过去。 “生意人士,可有可无” “…” 沈沭撇撇嘴,这个人很少正面满意,倒可以变着法的表达不满意。 只要没说不喜欢就行了,他倒也还过得去。 “申先生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日后的女朋友受得了吗?” “那估计是还行,虽然都问出来了。” 她一愣,不知怎么接,唰的连有些发烫。 原本打趣一下,结果.. “沈沭啊沈沭…你在想什么!” “那考虑的怎么样了”他问。 丝毫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放下报纸了,在柱子和神像后面有一面长镜子,正对着她俩,申怀赎可以盯着镜子看见沈沭。 “这个…”这令她更加管理失控。 “比起在医疗所工作,无所好动,来实践你的学业理论更有趣吧。”他的声音像包着棉花糖一层尼古丁,令人不觉享受。 “与其被迫了解一个讨人厌的客户,占我的便宜度个假期游岂不是更好?”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针见血,知道她现在有些迷茫的思绪,可他的意思是,和他搭个船会高兴些? “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她有些羞于启齿。 “任何我想的时候。” 是个诡才,确实,像他这样成功的资本主义者,虽然不缺那种机会,但是难得有那个意思也不需要理由。 “好。”沈沭说。 “好什么?” “好就是好” “今天天气是挺好的。”他点头。 沈沭咬牙,这家伙。她咽了口气,语气似乎毫无波澜。 “我想申先生的副驾驶可以让我坐吧?” 当下她强忍笑意,透过镜子看到他脸上扬起的一抹弧度。 她连她自己都弄不懂,到底胡说了些什么,直到出来的时候,有些微凉的冷风扑来,从远处的海港吹来,她忽然的定神。 申怀赎将外套解了下来,披在她身上,那双臂间的气味和手腕骨的强劲,让她又出神了。 身旁的人大步走向车子,只身单薄的衬衫。 “副驾驶没有,你只能坐我旁边。” 他拉开车门,沈沭才回过头来,盯着那皮座跨了进去。 言下之意他并不开车,司机坐在前面,沈沭在意这皮座有些天了,上次半醉半醒中,她感到身下又软又暖。 申怀赎只是翻了会儿文件,又回到之前的状态中。 她们不再交谈。 沈沭甚至有些紧张,一路穿过繁华的市街,停到了一家安静得酒店门口。 门口的侍者是先出来,后走来一行人和他交谈起来,礼貌作出请的姿势。 身前的人略弯起臂膀,沈沭挽了上去。 这是她们第一次最近也是最亲密的接触。 之后便是在一阵招待休息间,申怀赎走到了大厅,再次站在剪彩的位置,沈沭看明白,他大概又投资了一家企业。 从门口出来时,天有些渐昏了,他上车没有告诉司机要去哪里。 对方也没目的又好像心有会意的开着,又开进了市中心。 在商业街和一些私人区间,她欣赏着夜景和风情,差不多到有些饿扁的点,申怀赎吩咐了一家餐厅。 两排竹子中走进去,充满了茶亭风味面貌,在招呼声中走向楼梯,她敏感的听见了一些异国话,似是越南语。 坐在了露天的长廊上,坐在这里可以看见外面的繁闹和人,华灯相映。青竹瓷小碟盘间,充满南亚菜系。 申怀赎饮着红酒,沈沭只管动筷子,碗筷摩擦间,偶尔还要嚼咽食物的声音。 楼下有忙碌的运盘声,杂货搬动,酒箱晃动的脚步里,还有灯红酒绿的男女在街道上醉聊。 在等菜时她去后面的发廊洗了个头发,并没有让她们吹干,半湿耷拉在肩膀,吊带的锁骨上有晶莹的水渍。 她又披上了申怀赎的外套,晚风凉而使人燥热,明明就快入秋,这里却像夏尾。 原来人生还有如此悠闲的时刻。 不意间与申怀赎对视时,他眼里的欲色像沈沭送给他的手表一样,高级而内敛。 吃完饭,又开车向市中心去。 这回,好像是在兜圈子去,车子慢慢驶过街道,任凭那些发送传单的以最近的距离靠近车内的她。 穿着西装的打起火机,在巷子口和女郞谈笑。 每到好玩一处,申怀赎都会令司机停下来,停在各大商场门口。 沈沭下车,从门口缓缓走来一窈窕女士,商务服装,她往这走来,似与今夜的人,情合为一景。 “您好,是我,申先生把我叫回来陪您了。” 还是那个女助理,她和沈沭兴致高昂的逛转。 偶尔停停,看到申怀赎站在路边的茶厅外,斜靠在墙上。 围绕着的西装熟人里,争抢着给他递火机,他就站在那,沈沭与他对视,似乎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刻。 申怀赎呼出的云雾里,正看着沈沭,那份炽热的目光。 其实一排人里,个个都比他更加恭敬从顺,却不如他那份痞气来的绅士。 好像就这样慢慢绕过了半个城市的繁华,外面吵杂的音乐鼓动着车内的气氛。 她领着大包小包上车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在车内,略显局促的丢进脚下。 碰上刹车,她们杀来的战利品一排倒在了申怀赎脚旁,她低头去扶住,侧脸擦过了他的腿。 那股莫名的味道,说不上香,总是随着她的心跳而令人慌乱。 她全程都想自己付钱,不过女助理却总是抢在前面,一直强调这是通用的黑卡,申怀赎很少购物。 她也便买了点小礼物塞给对方,两人还算聊的来。 … 回到公馆时,已是十一点了。沈沭先是一路挤在申怀赎身后,而后和女助理先上来。 进了大厅,堂皇却又私人的装潢。 她正有说有笑的,却听到一声。 “沈沭。” 说不出的不舍—是眷恋我吗 从认识到现在,他还没有这样完整叫过她名字,沈沭有些愣的紧张。 “东西不要了?” 申怀赎一行人上了电梯,走出来后面跟着的西装革履正和他攀谈着,单手提着那些大包小包朝着沈沭。 瞬时都朝向沈沭,身边的人士微妙的看着她。 “呀!”她把购物袋都落了。 她跑过去接过,到手边有些刻意的避免肢体接触了。 转而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进门前看了眼申怀赎朝走廊去的背影,他大概还要工作。 今夜过的很开心,她洗完澡,在床上晃着腿。 拿起手机,看到申怀赎的手机号码,这次的信息并没有很犹豫。 “多谢了,今晚还要工作啊。” 她并没有抱很大希望,试探性看看,说不定这不是他用的私人号码之一。 “恩。” 迅速响起一声讯息,沈沭猛地开心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当再发一句时,等了许久,也没回音,她有点疲倦。 倒头就睡去。 … 黑色的巨大瀑布里悬着数不清的白点,这些白点慢慢向中心靠拢连成一条勾线。 再汇聚成银白色的月光,那一方世界就像水面,倒映的繁华都是都市的欲望,有多少人被没在里。 沈沭在梦里想起来了自己的公寓,附近只有四五户人家,再远就是要跨过一小段湖。 草坪上一到夜晚就没了小孩的身影。她端着咖啡坐在阁楼的窗前,凉风吹过的,是一片的宁静。 突得画面一转,她看见一个戴鸭舌帽的人踏上那片草坪,往这边的方向走来。 她猛地关上窗,但那团身影却在挪动着,她感到颤栗,萤光般的夜色就灰暗阴郁起来。 她往床边跑去,却被地上的什么绊倒。 “啊—” 她向后倾去,陷入了一阵晕眩不止的黑暗,那个巨大的无底洞随岁月的光年而来,吞噬着她的情绪。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有了刺痛感从脑门传来,她撞上了床边的台灯,沈沭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子覆在了地上。 她撞上了床边的台灯。 沈沭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子掉在了地上。 房间里很安静,窗帘是拉着的,那种梦里的不安让她郁闷,胸口沉的很。 房间闷得使她打开门,一阵凉风呼进来,大厅的灯亮着,走廊无人。 她转身回到床沿,打开手机一看。 申怀赎在凌晨两点回了她一条消息,一个句号。 那是她们在南京的时候,沈沭讨论如果一个不常用社交软件的人,他是怎样回复别人的。 会用一个句号,沈沭以为她在开玩笑,事实上跟普通人一样。 但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惜字如金的人。她撑着眼皮敲出了几个字:在吗?在的话回个句号 距离上一条回复刚过半小时,商人的会议还真是晚啊。 “叮咚”一声,她整个人提了番精神。 她几乎是瞪大了眼睛。 “不睡?”对面发来。 她鬼使神差地回复:做噩梦了。 “房间不舒服?”过了五分钟,依旧是一声叮咚。 “不是,不过你可以亲自来检查下。” 沈沭半开玩笑的说着,她盯向房间的帘子后面,总感觉难受。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越想越害怕,过了一会儿,她语气突然软得像被射了一针的兔子。 “我可能无法入眠,我找不到房间的灯在哪…” 她抱着膝盖,“你能过来吗,让我知道外面有人就行。” 打出了这几个字,她的心跳也起伏的很快。 五分钟,十分钟… 她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变化着,发呆着。 又趴在了床尾,又蹲了下来,总觉得整个人不舒服。 沈沭再次上床,准备睡觉。 却听到走廊有几声轻飘又二叔的脚步声。 多少次当她翻身都能听到那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是平稳而令人舒心的声音。 她又趴在床尾,低下头看见门外有一双黑色的鞋尖头。 借着微弱的光她能看清。 当那东西侧着或挪动,她能看清鞋身,一双皮鞋。 隔着门吹进了几丝断断续续的烟草气息。 她迅速拿起手机。 “是你吗?” 飞快的打出这几个字后,那双鞋的主人仍只站在那。 没有要进来或走的动作。 “是你就回个。” 没有回应,但沈沭能感觉到就是他,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个人斜靠或插着口袋站在那。 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眼睛酸涩不止。 趴在枕头上看着那底下透进来的白光变得微弱。 次日,沈沭起来的时候放空不已,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发现昨夜的消息仍然停留在那。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那个人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有很多疑问随着女助理的到来而断片。 她在房间用完早餐,在护肤品洗漱具那一应齐全的梳洗间敷着面膜,舒舒服服过了一个早上。 女助理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在桌子上摆了一盒礼品袋子。 “这是您的吧,我早上看到,还在房间门口,就帮您提进来了。” “这是什么?” “特产的海螺,听说是近期捕捞上来刚处理完的新鲜一批,昨日的一位社长先生送完给申先生的,他不是说要给您送去吗?” “有吗,我不知道哎”她看着那袋黄色和风装盒袋,上面有只海螺图案。 这玩意和国内吃着的看着也没什么两样。 “那可能是您睡着了,我路过时刚好看见他说那算了,就放门口了”助理今天烫的发型显得十分精神年轻。 “后来和几位先生交谈甚晚,到凌晨突然结束了,我瞧见他往您房间去了,以为要给您提进去呢。” 看来他来了两次。沈沭忙点头 “哦哦,是这样啊。” 她想起昨晚捂着被子,不知什么时候黑暗中感到亮起了一片舒适的暗光。 “有人进我房间吗,我瞧着浴室的灯开着。” “先生让把浴室的总闸开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 这真是太丢人了,他们认识不过多久,她自认为受宠若惊地感受着说不清的地主之谊。 当她一时兴起的答应之后,看似合情合理却让一切都不自然了,这种暧昧的消息看起来是像邀请他进屋一般。 在半晌之后的手机上响起了一条短信,她有些惊喜,是自己没有发现的,流连于被动起伏的心情间。 是一张地图,她放大来看,有一个小船的标志 今天她没有人带,只有出门时一辆车送她到了附近的邻市,在一个小镇上,她自己搭地铁前去。 似乎是一种默契,他没有说过,她也不需要刻意去懂。 她就这样适时享受着被安排的旅行。 当她跑向山坡的草地上时,望见远处湖眼里的那个黑影。 “嘿!”她抬头,确实费了小精力才到了这里。 远处的人单手在裤兜里,于身旁戴斗笠的农人交谈着。 听到一声,后背有些晃动,但只是侧了个头,烟头不停地冒着烟。 真是的,他明明都听到了还不跟她打招呼,但就算有些距离,她能看清他。 不知怎么,一路小跑过去时,胸前不停的跳动。 她正冲向那个充满神秘的黑色背影。 待她走进了,那人却往前走去了,她又得跑几步,直到湖边。 “你—”她定住,申怀赎已经把外套脱下,剩了件薄衫。 他站上木板,老伯将船只慢慢用勾绳挪了过来。 申怀赎踩了上去,水面一阵涟漪,她还愣在原地,直到对面已经坐下。 “上来。” 他发话。 于是沈沭跳了上去。 船开始发火,缓缓开动起来,转开面上一圈圈水花,有小鱼裙浮现。 “这里好漂亮。”她感叹。 方寸还在附近看到了羊群。 往远了看还有一片小山,樱花飘在山脚底,吹到湖面上,好看极了。仔细看仿佛是被围着禁锢起来的山水罢了。 “昨晚是你吧。” 沈沭看向玩弄手里的打火机的对方。 “恩?” “昨晚在门前的是你吧?”她确定的说着,“哎呀我就是…睡眠可能到这有些没缓好,加上昨晚灯找不到失眠了,看你还在忙就发了两句。” 他也够老实的还是怎么说,说站那就站那了。 “沈小姐,我想问在你眼里我是多懒的人。”申怀赎的头发有些微长,遮住了额前的上眼,显得朦胧极了。 “只会发句号?我没有社交障碍症。” 沈沭语塞,还真有她这样把玩笑当真的话,真想敲自己脑袋。 出糗的移开了话题。 “啊哈,今天怎么租了条船。” “看看你们这类人除了透过人性的眼睛视角,眼中的风景有没有不一样。” 拜托,学心理也不过是个专业课程罢了,或是出于爱好或是修于学业。 “这类人…你以前不也是我们这类人里吗?” 沈沭提起他曾是教授,那么也算是同行,只不过他很少言谈。 “所以我趁早转行了。”他将烟包塞进口袋里,没有再碰。 或者说,他从来没投身于那一世界里,只是转换了一个角色,就像他多面的世界,你永远也不知道他重叠了几个,更是他其中扮演路过的某个角色。 这是多年后沈沭真正感悟到的,关于申怀赎这个人的一切。 他总是充斥着神秘,魅力,和背负整个欲望深渊却又显声色。 她让沈沭将四分之三的爱和恨都执着在他身上,以至于她痛苦的不能去想起真正的善良。 沈沭是自卑的,在那层优秀的外表皮壳下,是一架弱小的身躯。她很久都无法分清申怀赎究竟是缝合了她还是再次撕开了那层。 遇见申怀赎这件事,不止是一个过程,是整个她们相知的短短一瞬而已。 “我再过半个月就要回南京了。” 沈沭试图在速度较稳时用挑子拨动水面上的小石头。她用余光探索了一下对方。 申怀赎闭着眼遐思着。 她又低下头去发呆。 “终于,你的话,就算以后做不成医生之类无趣的职业,至少也可以发扬一下咖啡技术。” 啊咧??! 沈沭真是服帖了,难道靠她在这喝几杯咖啡回去就能跟慧子炫耀一下不成? “我回国和慧子打打招呼就又要走了,学业还等我完成,其实我在南京的工作也很复杂,需要很多收尾…” 她略过他损人的话题。 “我对你的私人安排没有兴趣。” 哪知这个人又无趣的丢下一句。 “你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接触我的私人空间吗?” “有吗?” “难道不是吗”沈沭道,“安排我的行程,了解我的背景,和我在这里聊天。” “那不过是精神上的初步接触,这种爱好或是某种关系基础上的交流,不算私人。” 他玩弄打火机,火光在白天只有微红的一小团,拇指按灭又转动轮滚。 “你管那叫精神交流?”沈沭总是对他的言行和认知感到新奇。 “那才是最快活的,私人空间是你自己隐藏或想享受和自己对话的过程。”他的声音总是富有磁性。 “我倒没有什么,我的私人深处感很低。” “你有。”对面带着一种窥探过的肯定语气,又随着喉咙的缓动而气息轻散。 沈沭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有。”她撇嘴。 “知道就是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事?”沈沭问。 本以为他会说随时随地或某一刻发生的事之类的话。 “在南京的时候。”申怀赎缓缓道。 她一时有些迷惑。 但她更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随随便便的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发现自己的细微之处。 她谈吐的时候,倒咖啡的时候,亦或者对他做催眠或按摩治疗解压时反被解压的时候。 “我不喜欢别人这么窥探我的里里外外。”她有些微怒,不知是佯装还是怎的。 对方挑眉。“这不算,你没有吗?” “我没有,至少对你只是一种…”她想不到词语。 “精神上的了解,没错。”她点头,就像他说的那样。 “哦?”他假装十分感兴趣的提高了语气。 “出自怎样的一种了解?” 出自… 沈沭不想再接这个话题了。 出自迷恋。 尽管她的内心焦灼地喷涌着什么。 不管怎样,当她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就像每天早上出发时一样,面无表情。 她似乎可以理解对面的生活方式,她似乎在接触一种十分枯燥但却说不出新奇的世界。 踩着长筒靴在泥地里抓小八爪鱼。 “看!”她跟着老师傅砸了好久的锄头。 申怀赎躺在椅子上,或许是他的皮鞋不该触碰肮脏,瞥了一眼沈沭就继续眯眼。 仿佛一个高傲的灵魂。但这个灵魂却带着她接触真正的向往。 这种向往和在大学的生活是不一样的,但她很难得到向往的生活。 “如果你待在那四年不是为了得到想要的,那毫无用处。” 不用凌晨起床,即使九点伸个懒腰也能在海滩前看到水岸边紫金的光辉。 日落时在农家的民宿里吃热腾的饭而不是速食。 申怀赎坐在他对面,依然是诱人沉迷的面貌,他的电话有时响个不停,有时安静的像一块石头。 后者常常是和她待在一起时。 他无形中教会了她什么是欲望,如何不动声色的得到那东西。 隔壁游动面包车子下来的马戏团和舞女在屋子的光线下十分优美。 耳边是几丝嘈杂的交谈声和酒杯的碰撞,民谣乐器绕侧。 一连几日都去订制一套属于她的和服。 “姑娘的脸蛋真是漂亮,腰身也格外细致,是城里的艺人吗。”量身的优雅妇人不吝啬赞美之词。 “谢谢。”她用蹩脚的方言回应,“不是呢。” “啊哈,这段时间许多模特小姐都会搭电车回乡来看大祝祭。” 她一开始兴致高昂的挑选着款式,后来有些漫不经心。 那个人应该坐在屏风后看报纸吧,或是站在某个地方抽烟了。 “怎么样?” 可惜申怀赎却对她穿和服这件事多加打击。 “你打算穿这个去凑热闹吗,更不像个旅游小姐了。” 他毫不留情。 沈沭嘟嘴不满。他认为她不懂发挥自己的优势,又笨拙的显得自己平平无奇。 “好像又掉了。” 烟花璀璨的夜晚下,夜市灯笼高高顶在寺梯口,沈沭侧着身子,够不着那根垂落在臀后的束带。 “去换便装吧。”他那么说着。 手却迅速得抬起,替她扯过去。 “噢,谢谢。”她愣了一下,两人离得很近,就像是普通的情侣在整理衣服。 其实沈沭很享受这份感觉,她晚上在房间照落地镜时,摸着自己的腰身,自己从高中起就没有过被男士接触的事情。 一切都是刚刚萌芽。 但其实申怀赎可以帮她把东西塞进去,系系紧,真是的。 “在未获得你默许前,我不会开启任何过于亲密的接触。” 这是他的回答。 不知为什么,他认为并给予女性基本的尊重。 他怎么认为沈沭会讨厌接触。 不过没错,她是的,但从头到尾对申怀赎,却出奇的没有。 就像对成明一样。 她整理和服,将它置进漂亮的盒子,这是不菲的,对于她自己而言更是。 她最后摸了摸那片带子。 突然的,她被几丝令人晕厥的气味冲上,一些令人恶心的,令她头皮发麻的回忆涌来。 这不是衣服上的香水,但这香水的陌生会令她联想到另外的气味,继而厌恶到窒息。 她对着镜子触摸自己的脸。 抚上额头,撩起碎发里一条细小到无法令人注意的红印。 她莫名的低落,还是不要触碰的好。 今晚得赶紧睡觉了。 但翻来覆去她的心底却像什么在催促着她,待到一条短信声突然响起。 是来自跨海的一头。 “旅行得还开心吗?” 她以为是慧子,但署名是吴sir。 待她转到社交软件上,慧子也给她发了消息。 看到这些,她反而觉得安心。 就像是应该的一样。 第二天她和申怀赎依旧面对面的吃饭。 “我再过两天就回国。” 沈沭抬头道。 本来说半个月,但国内待落尾的案件听取收尾讨论工作加快了。 对方没有出声,她也就随后转移了话题。 可以说申怀赎一直没有在意这件事,就像她们之间莫名却很少觉得尴尬的关系一样,如今沈沭却在意起来了。 因为她也很少把两人的关系当回事,她至今仍觉得是自然的。 她开始整理行李,并且连夜再联系国内收取了一些事务加之最后的处理。 但其实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打开电脑看看国内的天气,一直停留在页面也无所事事。 到了周四,这一天是很奇怪的。 因为她不知道要干什么,女助理也没来找她,只是她去找了一些吃的地方吃饭。 回来的时候跟着上了车就到了这里。 一个很长的走道,似乎还可以看见公馆的位置,却又不在公馆的里面。 走过一架摆着钢琴的底楼,她看见灰尘上的手掌印,像他这样的人也会不注意干净吗。 不过他的性格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吧。 她走上一节楼梯,恰好看见申怀赎的头。 “啊—” 她踩了个空站到了底下,还好只踩了一节,着实吓到他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拐角的位置,无声无息的。 “上来。” 沈沭跟了上去,但她走上刚才他站的位置,前面人就走的很快,她有些慌乱,刚才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她不出乎意料,他的房间很大,但装潢也确实太黑了。 黑灰的豪华家具,皮椅里展现他平时很少刻意显露的霸气。 地上有纸杯倒在那样,一些水渍和几个随意扔在那的毛毯。 他从后面走来,第一次看到他戴眼镜,沈沭有些看呆。 因为这让他的五官受到一种禁锢却又显得欲朦。 “你还留着啊。” 她在书桌上看到南京时他离开诊疗室她送的解压玩具。 “没事就捏捏。” “很惊讶吗?”他坐在躺椅上,旁边是一摞纸张。 沈沭到处张望着,慢慢不说话只坐着。 手里捏着玩具,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偶尔醒来,对面的人也在工作,翻动纸张的声音轻轻发作。 身上盖着波斯毛毯不知是她随手拿的或是怎样。 她越发困倦了。 … “几点了!”她醒来。 整理好头发,玻璃门外有西装人影晃动。 申怀赎出去了一趟,又回来。 她披上外套跟上,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 “想吃什么?” “鹅肝。” 她记不清那路,但走到平日公馆大门却发现距离如此之短,两个地方应该是连通的。 “再睡不好就过来吧,我看你睡我的沙发倒舒服。” 沈沭迷糊坐上车,有点精神时突然发现自己是在副驾驶。 申怀赎居然在开车。 不过仔细想也没那么惊讶。 “我怕黑。”她半夜才不爱出门。 “你那离我很近。” 沈沭只觉得他在打趣。 “我明天就回去了。” 申怀赎把车停在酒店外面,她们要走一会才到公馆里。 “所以呢?” 沈沭看着他手插口袋,点了根烟停了下来。 “还蛮不舍的,这地方风景也好…” “你在眷恋什么?”一句话冲进沈沭脑袋里。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幻想的。 什么什么… “没什么地方好眷恋的。”南京也好这里也罢,就算是家乡…她还不是再过几天又要回密歇根。 “是眷恋我吧?” 对面定定的看着她,沈沭微顿。 “别开玩笑了。” 谁会呢,这种无礼自大的人,其实她现在心里并没有这种想法。 但她无厘头的说了几堆,最后怎么走回去的也忘了。 只知道外面下着下雨,她问申怀赎要不要递把伞给他,他站在外面,没有要动的意思。 她不知道他接下来或是有工作,还是要去哪里。 等到晚上,她在房间,久久无法入睡。 总是合眼而失眠。 脑袋里浮现小雨里,肩膀上几滴湿色的男人。 他手里的烟却没有灭过。 这是沈沭的人生里难得一夜很难入睡的夜晚。 她的心在跳动,想尽许多,她的未来,她的学业和所有可以想到的。 “欢迎回家。” 这是她凌晨三点半从门口打车到机场,按照预订机票的时间进入海关时,一条消息跳进眼里的。 她没去看来自谁,她甚至还没上飞机。 但她的内心很复杂。 走的时间回头看了一眼那房子,某个亮着灯的窗户吸引了她的视线。 上轮船时再回头看一眼这个海湾。 直到慢慢穿过天空的云层,和余亮的夜晚反差的白天,一切都开始清透起来,她才意识到,她开始回到了另一个地方。 南京。 我们走吧 大雨冲刷着城市的街道,向站台的人席卷而去。 马路上的红光映照着车内的沈沭,她身上都冰冷无比,自己的双脚夹在两个人之间。 耳边有嗡嗡作响的声音。 旁人打开车门时,她几乎是从车子滚下去的,溅起水花,站也站不稳。 女警有些心疼。 “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声音听起来像是平日经过办公室和她闲聊的女性。 她被带到一间审讯室。 她知道玻璃窗后面还有人在坐着看她。 但她不希望这样。 吴sir走进来,面目凝重,带着些尴尬,几乎没有看她。 “那个越南医生死了。” 如同当头一棒,彻底敲响了她接下来所遭受的一切战役。 门被打开,女警在得同意下进来,给沈沭铺上了毛毯。 “越南医生?” “你不认识她吗,慧子录用她快半年了,昨晚脑溢血而死,她不怎么会说中文,但在她家中发现了一封用国体工工整整写的信。” 将一张被透明塑封的纸,推到她的面前。 那张信上,沈沭看不出来是否是医生的字,她曾坐在她的办公桌上,但桌面上的字都是英文。 “很显然这份尚未寄出的信不是寄回家乡的,尽管表面上是这样。” 他们已经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一个个可疑的词语。 回家地图,五天后离开,钥匙… 甚至是极度接近她所拥有的事务内资料的关键词。 她很错愕。 “这…怎么会…那。” “她回来后住过你的房间,这是在一个咖啡机下夹着的一堆贴纸。” 原来,他们已经去搜过了。 沈沭看着那几张贴纸,脑子闪过画面,是她的字迹。 她好像曾在某些苦寻思路无果的夜晚用笔写了一些便条。 还有一些有点没的,有些是信上没有的,那句五天后离开几乎是一模一样。 或许沈沭在写这句话时,只是单纯为了要离开南京去旅游而庆祝,或许… “她是事务所的内鬼?” “看来是了,如果不能确定这封信是被别人操守过的,那么事情更复杂…” 所以…一切都像一双魔爪在被操控着。 “你为什么待在那间房。” 吴sir盯着她的眼睛,她抬头对上。 “我为了我的清白而去,你们是为了确定我的罪责而打的电话吧。” “我说过了,如果有天你被查证,我会找你过来的。” 沈沭拼命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 对方叹了口气,“你再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整个过程,从你回国到离开再回来,发生过什么事情,你是不是被利用,不会排除这一点。” 她脑袋一片空白,发生过什么… “没有,我按规矩工作,你们查到了多余泄露的资料,可我全都交上去了。” “再想想,等会或许不是我来问你,会有个几轮,你要做好准备。” 他起身走了出去。 门被再次关上,她坐在那里,双眼失魂。 房间里空气上头传来暖气。 她求得同意需要自己的手机。 迫切的打给慧子,对方那边却没有信号。 消息也没有收到。 她即使想要询问也没有办法。 发生了什么… 她身下一紧,但又飞快的略过一些片段。 不可能的,她骄傲的自尊不允许她透露这段短暂的事情。 有关于那个男人的。 只过了一会儿门口站了一群人,走近了一个西装男子。 “沈小姐。”对方还算是客气。 没有挂脖,应该是上面的人。 她担忧自己的处境。 确认了没有问题后,沈沭和他几乎是拉开了很长的割据。 “我就开门见山,你起初并不是收到邀请函第一时间回国的,而是过了几天和慧子通过话才订的机票是吗?” “是,是你们让我来的。” “在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遭到跟踪?” 沈沭摇头,晃动时脑袋带着一阵晕眩。 “我不清楚,应该…是没有的。” “到达南京以及在这工作的期间呢?” “没有,你们是怀疑我透露的吗?” 对方摊手。 “现在已经是这个状况,但是不是你亲自透露,有意还是跟我们一样都在圈套里,还无所知。” “我再重复,我真的做了严格的保密工作,我没有收过任何交易性质的物质,请你们相信我。” 圆珠笔在手上打转,沈沭作出能够让人相信的无辜状态,至少除了心里清白以为,她能做的也是如此。 “你还记得你现在手头上剩余的资料吗。” “除了上交完的,都是没有用的,我在出国前就寄回去了。”她很肯定。 “可以看看你的行李箱吗。”对方提问。 沈沭微愣,抬头对上对方。 “谢谢,我还可以有被经过允许的资格,那是不是证明,处境还不是太坏。”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检察官带着几分动容。 “会给你倒点热水进来。” 他打算起身,但又坐下。 “你好好想想,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吴sir还是很肯定你的才华和能力,他让我告诉你,这是你的救命稻草。” 沈沭桌面上的手滑了一下。 她盯着对面的钟,无数次开口却又无果。 房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里面艰难的度过了将近两个小时,身上的水也没有干透。 “最后一天时间,如果最后没有办法,那你会被起诉,对于你而言,名誉会受到很大影响。” 她紧拽着袖子,想尽了一切办法,寻找吴sir,再次昨最后的挣扎。 所有她操控电脑,和回忆的过程都被监视着。 “为什么本该出现根据你的工作而整理出的结果并没有在上交时出现,而是在你走后,都是被人间接性整理过了,如果不是你,那你的泄露失责过失很大,昨晚慧子去了哪里?” “她去替我查证,具体我也不知道,她的手机打不通。” “她的车子一路开到了机场附近,中途出了车祸。” “什么??!!” 她站起来,拉开门往门口去被吴sir从后面抱住。 “放开我!” “现在不能走!”对方把她拉进去。 沈沭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又被禁锢。 “放开我,她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这是对她近几天而言致命的打击。 因为自己不明的失误,身边的人都遭受伤害。 “有医院的车在路上去了,你别着急,现在你必须待在这里。” 男人替她挪正凳子,“把她放下,我去接个电话。” 她勒住吴sir的手咬了下去。 “振作一点!” 她带着哭腔的,哀求着。 “去看看她好不好,我求你了,她不能出事。” “电脑备份里所存有你交上来的资料都不见了,你究竟有没有带走?” 她震住。 “没有…” “sir。”有人喊他。 身旁的人看了她一眼,起身。 她被丢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想着所发生的一切。 她已经什么都无法回忆,心里迫切地担忧慧子,深深的难过令她没有几分可以振作的思考。 “医院消息,慧子身上受了点轻伤,脑部有震荡,现在在昏迷中。” 来人进来拿着手机告诉她消息。 她摇头,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她到底为什么去机场?” “我说过了。” “但我们所调查到的是,在你出国到停留国外的时间内,只有她在场并且接触你无法掌控的情况。” “什么意思?” “如果罪责就是你的,那她是帮凶,我们实则是一起怀疑,但,希望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 “不可能的。”她掐着腿,把腿掐肿。 “你有证据证明你在北海道的行动吗?” “我预订了一个旅行社,她们包了我的所有费用?” “为什么会包了费用?有交易信息吗?” “没有。”她回想起来。,“是…我的一个朋友名下的,这段时间都和他在一起。” 她闭上眼,咬牙说了出来。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撕裂,不停的外露着什么。 “谁?” “姓申,旅行社叫申和,我有聊天的信息和短信等记录。” “我们会查证一下,需要安排你休息一下吗?” 沈沭没有回应。 对方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女警带她去了休息室。 有些吃的,但她蜷缩在沙发上,对地上鲱鱼罐头里的腥味十分排斥,桌子上是猫眼神迷离盯着她。 “换件衣服吧?”对方想给她找套便装,但她摇了摇头。 之后也陷入缄默,直到再次被带回去。 “根本没有叫申和旅行社的,你所给的那位女士的电话也是空号,按照私人电话打去也是无信号无法接通。” 简直是霹雳。 “怎么可能!” 她打开手机,搜索聊天框里,她忘了她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把对话框删光了,只留下和那个人的短信。 但她开始抗拒被查看,后来交出去时,得到的回复却是查无此人。 “你忘了酒店的名字,只有刚到那边时自己定的酒店,记录显示是没错的,但是北海道的几家酒店信息都没有这个投资合作伙伴。” 她开始被几个人警觉的可疑起来。 沈沭自己是怎样的,是崩溃的。 她无法交代申怀赎就是他在南京的病人,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在工作期间还胜任了慧子家的医生,关于和那个男人的一切也都会被更加怀疑。 她已经发现了,实际上自己不能再说出来。 比起她,他们对慧子的信任反而是绝对的,那是她们合作了多年的机构,他们有那个能力去想办法排除。 而她就是待宰的羔羊。 一只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莫名顶罪的羊。 沈沭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只有你在国外的一些品牌店和各个地方的私人消费记录。” “怎么可能没有…怎么会。” 旅行社,那个人,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一样找不到。 他们打过去,但对面表示旅行社很早就改造了,也没有她口中所说的女助理和沈沭这个客户。 难道…她是做了个梦? 绝对不是,她亲身经历,体会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存在过。 现在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你的身份现在很特殊,出于对我们警局自身的信息安全而言,要暂时把你送去香港,查证当时的所有认证。” 她猛然回过来时候,已经被强硬塞进了一间房间,她不是犯人,她却在两个边缘被对待着。 房间里很黑,而她最怕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度过一些夜晚,或是短暂的时刻。 但自己很快就看到外面的天色了,从某个出口出去,她的双手和双脚还是自由的。 天空也很阴郁,小雨还在持续的下。 警局里在商讨着方案,最终她坐上了车。 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是这样空身一人。 她被重重的锤击,但还没有昏过去。 等换乘在一辆大巴上,四周空位,只有最前面和角落坐着两个人陪同。 “委屈一下。” 吴sir这么对她说。 巴士一路沿着城市开出南京出口前,出于一行人的考虑。 她总是在短时间内被带到不同地方,走走停停。 暴露的警卡车上像古时候的囚车一样,雨水淅淅沥沥地淋在身上,她看不清天色。 耳边只有越来越响的雨声。 沈沭蹲在车上,冰冷的风像海浪包围着她,几乎处于水堆里不能呼吸的。 突然砰的一声,身边的护卫警觉,沈沭以为是发生了爆炸。 她越发低下头去,只能模糊地瞥见车子前方停着的车,好像是慧子的车。 “小沭。” 沈沭闻声,很熟悉,再熟悉一些的话… 她抬头,上面的雨滴拍打在眼睛里,净润得她酸涩不止。 “成明。” 沈沭有多久没有看见这张脸了,她险些感觉是陌生的人站在跟前,他爬上了车,急切却仍然温存斯文地喊着别人,“放开她!” 他的眼里似乎也有震惊,但他不在她面前流露太多,干净的衬衫也有些撕扯,淋湿。 “冷不冷?”眼前的人蹲下来,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 她再也克制不了泪水,滚烫地一下子融合在雨水里,往前磕去。 她感受到一*栗,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成明的,传递着她的冰冷,在一个结实的臂膀怀抱里。 成明小心翼翼地搂起她,沈沭一阵晕眩,整个人颠倒了一圈。 被搂紧地飞快移动着。 她睁不开眼睛,疲劳地倒在胸前,她能感到从室外进了室内,在不停稳重的移动中冲破不停的声音。 身前的人气味越来越浓厚,沈沭的眼前一片黑,但还是闪现着成明的脸,好像一切还是梦一样。 一个像少年一样却更加凶厉的脸,深邃而柔顺的五官。 半跪在她身前,手上有擦破的血,拍打着车畔。 沈沭好像躺了下来,身上多了件什么,让她时光穿越回了一条清澈的密歇根湖,干净的草坪上阳光温暖,她看见和她的心灵一样温暖的笑容在穿着高领毛衣的人身上。 他携着风而来,蒲公英也粘在他的衣服上,就像此刻充斥在周围的气息一样,茶多酚夹杂木兰草。 “你们怎么能送她走?” 在一群对话中,她缓缓醒来,看见在对峙的几个人之前。 吴sir在和眼前白色衣服的人说话。 “他是国外检察官机构的人,可以相信。” … “我来担保,我送她去。” 白色衣服的人转了过来,伸手朝沈沭而来,入眼是那飒爽地面孔下变得有些麦色的肌肤。 “成明。” 成明向她温柔的点点头,将她擦干头发,一把卷入自己的臂弯。 “想不想家?我们走吧” 再也没有 沈沭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竟然还在警局,难道之前只是做了个梦吗。 男人把衣服将她裹起来,一路出了大门,身后还有一行人跟着。 成明打横抱到了车上,害怕她坐副驾驶不安全,沈沭躺在了后皮座她的脚皮磨破了,还有不知怎么撞到的淤青一片的皮肤。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他开的慧子的车,车前和尾部都有撞破,方向盘上有血迹。 她透过车镜看到后面也跟着几辆车,坐着警局的人,一路跟着,不知道要去哪。 “我们要去哪…” 沈沭微弱得喘息着。 成明把车耳朵叠进,将方向盘擦干净。 “你想去哪里吗?回密歇根怎么样。” 他笑着,声音还是那么灿烂。 沈沭透过后视镜看见就好像真的一样。 她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如何,但她很快就能确定,她回不去了。 一条路笔直通往的大桥,经过高速和城镇。 是慧子的分所,但已经归机构所所有,是在警局监视范围内的休息所。 真的有一天她也去了那里。 途中几次停下,都有警车上下来的人敲车窗和成明说着什么。 只见成明的手指摩挲着,微微侧过头对着后面躺着的人儿。 然后转头去了对方所指的路线,最终停下来。 “她刚才怎么样。” “她什么都没做。”成明抱出沈沭往大厅走去,她一直乖乖躺在车上,只有他知道她。 是到现在,为她坚定地维护的人。 她闭上眼睛,不想让他太费力,要求自己走。 “放我下来吧。” 对方有些担心,小心的扶着她。 直到经过电梯和安检,低着头被带到一节车厢前,发现成明突然不在,她慌张着。 女警提醒她不要乱望了。 车门打开,她走了进去,似乎是一节空着的只有她的车厢。 在休息的空隙,她进了一间房间,蹲在冰冷的地面上。 外面还有人在守着,要将她全程送到那里。 “小沭。”拉开帘子,成明看见她蜷缩在角落。 全身都淋湿,汗水和水珠浸透在后背颈间,她只穿着那件吊带裙,披着小外衫。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她如今落魄的样子,都象征着这趟回国工作的意外和失败。 失败,没错,紧紧烙印在她身上。 “慧子她…?” “她没事,已经醒了。”成明拆开塑料袋包着的衣服。 “你怎么来了?” “我在香港办事,听慧子说了就连夜赶回来,她去接我的时候出了点事故,先把衣服换一下。” 沈沭难堪地接过,成明本想转过去,却突然红了眼眶,那样的无助。 她能不能告诉他,她好想说出来,全部的,那不是她做的,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回来后什么都变了。 “没事。” 沈沭彻底憋不住了,被成明搂过趴在他肩上痛哭。 “我很努力地做了,他们说我有罪,我会不会被学校开除。” 本该白皙的脸上冻红的鼻子,泪水肆意横行。 他想说他本该教她一些人情世故,教她面对猜忌。 “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你,你说没有就没有。” 成明拍着她的头发,用皮筋扎了一个圈。 沈沭不停的颤抖,情绪低落的换好衣服后,看着用热毛巾给她敷脚的成明。 … 一直经过乡野,麦田里的稻穗飘摇着,阴暗的风景,她好像被抛弃一样坐在空荡荡的座椅上。 成明坐在她对面,隔间车厢轮流站着几个警局的人,时不时朝他们看一眼。 她光着脚,偶尔着低,冰冷的感觉涌来。 沈沭望着车窗外发呆,一个高挑的身体向这边走来。 “小沭,过来。”成明坐在她旁边。 她看了看他,缓缓地靠了过去,成明抬起她的脚。 车子慢慢开过,像她坐过的绿皮火车。 沈沭头靠在成明的推上去,身体躺在椅子上。 闭上眼睛,浑身无力。 让脑海里的画面随疲惫感充斥自己。 眼角最后一滴泪水的滑过,预示着这一天的结束。 那么久那么久,她陷入了沉重的无梦之眠,只要有一点身响,她都会睁眼。 直到落霞的色彩照进来,她到了这座城市的最外沿。 从车站出去,她雨已经停了。 她不知道跟着走了多少路,当她到了一所建筑时,看看成明在她身前,便安心许多。 “吃点东西。” 成明陪她在房间里,她不想开太亮的灯,一日油盐未进,让她的腹部一阵绞痛。 成明出去烧热水,她躺在床上难受无比。 起身进了浴室把门紧锁。 温热的水朝她拍打去,伤口有些疼痛,这疼痛令她无法甩去压抑沉闷的内心。 半晌有敲门声,她听见成明喊她的名字,刚开始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反复强烈敲门。 她在镜子前逗留了一会,走出了浴室。 “小沭。” 成明端着热水,他以为她会干什么。 “我没事。” 坐回床上,成明把小桌子移过去,他坐在沙发上,热乎的皮蛋粥是她最喜欢吃的,还有南瓜饼。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沈沭摇摇头,待她一口口吃完后,拽下毛巾,湿透的头发得到释放。 她拿起吹风机,成明还是走过来了。 轻轻地掀起紧贴在肌肤里的头发,用毛巾汲水。 有个人敲门,成明走了出去。 她吃了颗药倒头在床上。 眼睛酸涩地睁不开,也来不及和成明说一声,待她浅睡眠时,门被打开。 来人轻轻地脚步声,走到床边待了一小会儿,给她盖好被子,门再次被关上,屋内不是全黑的,有一盏小夜灯。 她复杂的情绪禁锢在疲惫和沉闷中,挣扎了很久,才放空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时仍回到了那难过的气氛中。 窗户外的铁杆,有些冷飕的晨风和没有太阳的附近楼屋。 她打开门发现被反锁在里面,桌子上有把钥匙。 应该是成明放的,她打开门看见空荡荡的过道,知道成明在担心她什么了。 可她找不到他。 自己的手机也找不到,仿佛出于被控制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持续不过三小时,就有人打破了。 “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女清洁工和她打过招呼,拿着抹布扫着走廊。 有个穿便服的科研组的熟人给了她一个塑封袋子,里面是她的手机。 “你的朋友去了医院,在这休息两天再回市中心。” 她意识到她们走了人,或许还有人在楼下的车子里。 她打开手机回打了第一个未接来电。 “喂—” “慧子已经醒了,可以说话,但身体还不太方便。”吴sir的声音。 她心里落了颗石头,也没有说话。 “你现在的问题还是很麻烦的,只能你自己摸清好坏程度来找退路。” “我该怎么办?”她问。 “暂时不会有罪,慧子全力保释你,但为了避免一些事情发生,你会被监视。” 她没有多高兴,也不可能高兴。 挂断电话,她想去医院,但走不了。 成明在下午回到她这里,拎着一些吃的。 和她说明了慧子的情况,让她不用担心。 “你在香港有事务?” “是的。”成明咬了一口汤圆,对她笑着,似乎这样的浅笑好像让她没那么沉重。 没有过多的问她什么,他了聊到了,也在为她全力争取着。 “那一定还要忙,待在这没问题吗?”她问他,勺子舀着馅儿里的芝麻糊。 “我得在这陪你,慧子行动不方便,我也要替她处理一些事,直到情况好点。” 她低头,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她除了吃就是躺,身体好像一下子衰竭,主要是她心里那关太压抑。 仍然无法相信这不能解释的一切。 偶尔有力气一些,在有网络的权利下,也在为自己思考着寻找着机会。 成明来回两边跑,路程也有一段,这样的日子直到她被再次敲门,并上车回到市中心。 她进入讯室前,成明和他们做了长达两小时的交流。 当她走进去的时,他仍然是对她面露浅浅的柔笑。 “沈小姐。”对方打量着她。 “我们更大程度的相信你多过怀疑你,你是有力量的,无论是保护自己还是被保护,所以在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你要梳理一条可行逻辑的交代。” “我在努力。” 她知道对方在让她认责。 认责不同于认罪,她会有一定程度的被剥削但不会有大伤害。 “你家住哪里?” 沈沭后背开始僵直。 “恩?”多方敲着手心下的文件。 他们调查了她的档案。 “江南的一个小镇。”她缓缓道,面无表情的。 “你入学很晚但学的很快,实际上在初中的一年,监护人就不再陪伴在身边了是吗?” “是。”她回答。 “一路都很优秀,和家人常联系吗?” “走读后很少,现在偶尔会。” “这里的档案显示,你曾经在当地的警局留过案。” 她猛然起身,看向外面,双腿在颤抖,她看不到成明,也似乎没有人在外面。 “沈小姐?”对方警惕的眼神令她无比难受。 “可以换个问吗。”她请求。 “这是范围内必须的,在你的小镇,曾经有牵涉一起侵犯案,一个小女孩被害,多年后你却被叫去询问,是以怎样的身份因素?” 她摇头,“只是以小女孩的身份,被查案子的警方询问有没有安全问题,那时有引起恐慌所以才那样。” … 她走出去,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肩膀。 “走吧。” “她还不能离开南京。” 吴sir对成明说道。 “还需要哪些步骤?”成明开门见山。 吴sir看向沈沭,“你被保释,目前是可以行动状态,但这件事没有结束,会牵扯到很多,如果最后你认责,那科研组一定会摆出这个事,在你学术的圈子里,是无法从事工作的,学校也必须留底。” 叮铃铃— 吴sir把手机递给沈沭。 是慧子的来电,沈沭忙结果。 “你怎么样了??” 对面传来慧子有些咳嗽的声音。 “小沭,我没事了,你现在怎样?” “我不知道。”她摇头。 “我替你查过了,问题一定是有的,关于那个越南医生我完全没有想到,在你出国的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卷入一个局里,比起现在无意义的自辩,和科研组统一说法才能达到最轻。” “你的意思是?” 挂断电话,她一个人在厕所待了半小时,出来后找到吴sir。 “我认责,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吧。” 吴sir叹了口气,“等会。” 之后她被最后一次带进房间。 “沈小姐,我最后和你确认一遍,你承认,这是出于不确定的因素遭到意料外的泄露而导致的失责是吗?” “是。”她咬紧牙齿。 “在这里签字。”沈沭拿起笔,手指打颤,她知道她签了意味着什么,但她找不到方向,没有出路,不能连累别人。 按下了手印,再也没有无休止的问题。 “等一段时间,如果没有追责,那就不会有人身安全问题,你还是一个自由的普通人。” 普通人这三个字听起来尤其的刺耳。 她刚来到这时,听到最多的是对她的夸赞。 她上了车,回了家,在慧子的家里找到了安全感。 很快慧子也出了院,当她换下病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沈沭忍着眼泪和她抱着。 “哎…都会过去的。” 那几天都似乎平安无事,慧子身体好了慢慢又开始接触工作,偶尔成明坐在沙发上和她们聊着以前坐飞机时,慧子开怀大笑。 沈沭也扯了扯嘴角,三个人好像家人的温情。 某个早上她起床时,慧子在长台上倒牛奶。 “成明走了。”她说道,“给你留了一些你最爱看的书,这小子真是够贴心的,没想到转眼都是那么高大的男人了。” 她盯着外面,天空滑过一道云彩,飞机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不知是回香港还是密歇根,他匆忙的离开一定是有未处理的事情。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慧子问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看出她的为难,慧子拍拍她的肩膀。 “已经这么久了,应该是不会再追责了,不想再去事务所的话,就在家看看书吧。” “我已经做不了那样的事了吧。”她笑道。 “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我不可能再在行业待了,原来转眼间我的选择都没了,名誉,还有…” 还有只要一不小心,又会被重新注意。 她,真的彻底失去一切了。 … 沈沭有些堕落的待在屋子里,有时候连慧子都不愿意见。 “医生做不了了,来我这帮忙好了。” 慧子提出,好像已经开始帮她找工作,试着接触一些秘书的事情。 但她都迟疑着,对自己深深的质疑让她不能再碰那些东西,有时间总觉得头晕目眩,看到文件就一阵寒。 慧子带她去看了医生,开了药,做了放松治疗。 “这是由于刺激的阴影效果带来的行为障碍症。” “什么?那?”慧子十分担忧。 “说大不大,也不是大病,只是得靠一些放松的药物加上自己的调解,不要让神经紧绷着,你可能会对文字,镜头的聚焦过度害怕。” 沈沭绝望了,刚开始她知道后并没有那么看重,但是好像反射一样慢慢的回过来,就陷入无声的绝望。 这意味着她暂时不能接触这些,而对于工作,也有强烈想要忙碌的心态却无法操作的不自然的控制。 “我得回密歇根。”她抱着头。 警局的人和她通过电话,慧子接了。 “什么?她为什么不能走?” … “什么要视察?她短时间内不会接触那些工作,她还有学业在身,不回去毕不了业。” … 沈沭知道这有多麻烦,她也开始有些焦躁。 直到她亲自打过去,也去过,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在这一行工作。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慧子无比心痛。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她们在河边散步。 “一个优秀的,努力了许多年且热爱的学生再也不能爬上她所向往的世界了。” 她深知那样的感受,尽管沈沭没有说出来。 “我这辈子估计也就是这样了,外人看看也不错,但终究是羡慕你的,每天在钱和人情里斗智斗勇的,不希望你也那样。” “我真的热爱吗?”她问。 “你不热爱?” “至少没有热爱…或许吧,最近我在想,我向往的是什么,而且,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 她望向河岸,看到地上的影子了,没有发现这几个月,自己的头发已经长了那么长。 慧子害怕她的挫败感太深。 而即使这样,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 沈沭最终拿到了签证,她回国完成学业。 本来在那待上一个月也就快拿上毕业证书了。 她走的时候没有拿太多东西,也没有大动静。 就像到落地的时候,她也仍然感觉像梦一样快。 回到郊外的公寓,她看到门把上有灰尘,成明来的话总是干净的,看来他最近没来过。 邻居把狗狗送来了,说替她看了一个半月,不知道是成明每日的热络,使得她和邻居融洽地飞快。 沈沭呼了口气,她让自己振作起来,虽然在一些夜晚她还是落寞的。 没有在学校看到成明,应该是在国外。 走路也时常不看前方,她变了,不再自信,或者说根本没有,这场梦让她失去了一些东西,包括让她更加清楚看到自己本身微弱的自信心。 她没怎么看书,看的一久就会难受,发抖,但比刚开始好。 强迫自己去看,直到眼眶发红,一次次地,战胜它。 在冬天来临之际,拿到了毕业证书。 要不要回国是个问题,那是她无法面对的地方,巨大的像个黑洞的失误在那里时刻提醒她。 “我想去外滩。”她在电话里对慧子说。 有海的地方,不知怎么的,突然格外想去。 当她站在海港前,看着巨大的城市,寻找一种挣脱感,她的心里有什么在涌动。 “我帮你找个工作吧。”慧子对她说去。 有一回沈沭来到货物运输的码头附近,有一个外国人对不会说英语的刚下船的船务人比划什么。 “你说什么?”他一头雾水。 沈沭看了一会,走过去翻译了两句。 那船务员点点头,恍然大悟。 “喂,帮我接通经理……哎,你替309室先生,在18号餐厅坐过的位子上找找有没有…” 很快一个西装男子走了出来,和男人握了握手。 当沈沭要离开时叫住了她。 “这个小姐,你外语说的很正宗。” 沈沭点点头,表示自己刚毕业。 “喔…那有工作吗?” “暂时没有。” “哈,我们丽星邮轮在招女乘务人员,可以来试试嘛,就在亚洲范围内活动。” 沈沭的眼睛里突然明亮了什么。 … 她打给慧子,希望慧子可以帮她通过关系询问。 “什么?那不是…你…做个女服务员?” “有什么问题呢。” 慧子十分惊讶,她搞不懂沈沭。 她一再有重复自己帮她找别的工作,但沈沭突然想到这个她还真是错愕。 不过最后还是帮她搞定了,毕竟她好转了是好事。 沈沭在网上接到了邮件后,收拾了行李,在面试的时候注意力都很集中。 看了看她整个人,沈沭的高挑和面孔都是给人眼前一亮。 “留学生啊…目前看到你的学历和简历都是最漂亮的,跨度…也很大。” “我很快可以投入工作状态,并且离开学校第一份工作短时间内都是固定的。” 她避开了自己十分有能力之类的话,她已经不会再说这些了。 “你准备入船吧,尽快学习乘务人员知识和服务工作。” 沈沭点头,两个礼拜后,她还是以半学习状态开始工作。 意味着她的人不再固定,或许一定程度上寻求一种自由感。 第一次上船的晚上,慧子特地赶来送她。 给她送的东西是奢侈品。 “你说你干的这事,以后岂不是常年见不到。” “也不会很长。”她站在港上,进站前和慧子聊了很久。 “成明要是知道也会大吃一惊的,你照顾好自己。” 她最后进去前和她挥手。 “嘿!你永远值得那两个字。” 沈沭一愣,转而笑起来。 她笑着再别,她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 可她再也没有勇气提了。 人生刚刚开始 彩色的霞空在岸边渐渐发紫,沈沭走过甲板,开始只有船务人在下面歇息抽烟,目送慧子离去以后,沈沭进关。 她看到停泊在岸边一搜巨大堪比小高厦的邮轮,外面的一切都瞬间不足以体现,那些愿意花钱来享受生活的人看着这豪华的轮船应该也会值得。 她不知道是否可以进去,怎么进去,走进那里,缓缓的提包前进。 “嘿,这位小姐,不能进去的—” 一个戴着牛仔帽的中年男人笑着对她摆手,正在聊天的他手上烟头还没灭掉。 “我是服务员,什么时候上船。” “服务生?不眼熟啊。” 对方眯大了眼睛,慈眉善目的一对,仔细看上了把年纪,体型也有些壮硕,一身牛仔装扮。 “新来的,今天第一次上。” 她拿出一些证件。 “哦豁…有牌子吗?”他指了指皮夹克外套里夹着的。 “像这样的哦。” 沈沭从包里找了一会儿,“是这个吗?” 大叔又眯着眼睛往前瞅瞅,沈沭没化妆的清秀面容照片。 “是这个。”他点头,走到旁边一搜游艇上,叫了一个西装男子过来。 “你跟着他进去吧。” “新来的是吗,上来吧。”男子领着她朝里面走去。 她回头朝大叔礼貌的点了个头,对方笑眯眯的跟她伸了下手。“工作快乐漂亮小姐。” 转身又听到他大声抱怨起今天的天气之类的。 她发自内心的笑了,不知道为什么。 是个看起来很可爱的人。 … “小心脚。”男人提醒她。 沈沭险些没站稳。 “你来早了,以后注意看手机消息,你是第二批的,这个点的女服务生多半是整理内厅预备餐厅之类的,平时一般乘客往前面进去,我们从这个门走。” 从扶梯走上去有一扇窄门。 跨进去间她又回头望了望,平静的海面,整个高大的邮轮看起来里面会让人迷路。 她有些恐高的。 走到里面她还是一路拐进楼梯往上去,撇了几眼每层的过道,看起来都长的很,偶尔看到休息室里的球桌还有一些未开门的奢饰品店。 大概到了五楼,她有些气喘吁吁的。 “电梯这个点用不了,餐厅人员来回运餐桌在布置,还有清洁工清洁卫生。” 跟着走进了一条长过道,暖气道的热风从头顶直奔而来。 等她待了有一会,整个空气都是暖的,整个轮船要预热至少两小时。 “那边是乘务人员区了,你等总务生来和你交代具体,六点钟她们都该来了。” 男子随后接了个电话开始往外走。 沈沭看了看更衣室的位置,她看到没有贴名字的柜子,就把大外套等东西塞了进去。 她新鲜的到处瞎溜达,有几个经过看了她几眼,倒也没有人询问她。 底下四层都是乘客居住区。 整个内部有华丽的欧式风格。 她闻到飘着柠檬水的气息。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沈沭走到舱门外,靠着栏杆看到陆陆续续开始登船的人。 从形色的进站区开始分出一批人,领着大包小包的家庭旅客大都是三四口人,走进来激动的很。 有拎着商务包西装革履的男女,形形色色,参杂着上流社会或是工薪阶级的人。 他们在夜色下在某个世界闪亮的无比。 沈沭想到了和慧子去日本参加宴会的时候,突然心下像是披了一层灰。 她不再回忆联想下去,瞬间复杂的情绪会堵塞她的脑袋。 以后要尽量不去想,不去想某些事情。 叮咚— 慧子给她发了条消息,“没良心的丫头。” 她刚笑了一下,突然放下手机抬头,在港头的外面,依稀可以看见的角落里,有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尾无法看见,车里的人也由于她所处的高处无法看清。 她回复了一条,“怎么还没走?” 她有一种预感,骄傲的车子里坐着的那个人孤独的快要哭出来了。 慧子的孤独,她很早就知道了。 只有像她们这样年少时就失去与亲情联系的人才知道,长情的陪伴有多重要。 但,不可以说出来,永远不要主动去需求,用你的欲望,用你的需求去覆盖那层难过之下的野心。 在那样的世界活了一辈子,看过金钱也看过自己努力的慧子,不达到顶层社会,怎么对得起自己。 她突然也能明白这世上的不安分了,因为想要,所以才去炸了一条船吗? 她看到一双迷糊的手缓缓动了起来,带动整个车子往后退去。 刷地离开,她看到了车牌,闭上了眼睛。 耳边环绕着像蚂蚁踩着铁塔的声音一样,细微的放大,像得很有规律呢。 头发吹的凌乱,她想猛的晃头。 转身回去之际,有一个跟子没踩稳。 “哟!” 她吓得一激灵。 定神看到一个姣美的女孩。 对方也愣住了,翘翘的睫毛衬着可爱的面庞,似笑非笑的。 “嘶—”对方吃痛地摸了摸脚。 “对不起!对不起…”沈沭怕是踩到了。 “没事…请小心些,你是?怎么在这…” 沈沭有些紧张,“喔,我是新来的。” “啊哈!怪不得没见过你呢,你站这干嘛呢,进去吧。” 对方轻轻地推着她走进去,后面顺着上来几个年轻女孩,她们穿着休闲的便服。 刚进门口她就表示自己来的很早。 “那个是经理吗?让我在这等的。”她指了指在外面游艇上方才的男子。 “喔不是,经理姓黄,不过每趟都会换班不同的总管。” 沈沭跟着她走到便衣间。 “你叫什么呀?” “沈沭。” 她点点头,大方地微笑着,笑得亲切可爱。 指了指她的柜子,说“我叫林稚,欢迎你啊,今天第一天吗?” “是的。”沈沭有些拘谨,不知道要做什么。 “换衣服吧赶紧,等会准备一下就得工作了。”她说着打开了柜子,眼睛还新鲜得在沈沭身上。 沈沭立马开始自己的衣服。 一双手穿过她的后背,她转头,又是一个年轻女孩,打开她旁边的柜子。 “诶?!”对方回过来也不知所措。 “新来的姐妹。”林稚对刚进来的女孩说道。 “哈!是吗,你好啊!” 看起来也很活泼,沈沭客气的伸出去握了个手。 “昨晚摸了几把啊?黑眼圈这么重…” 旁边的女生脱下衣服,“别说了,输的要死要活,我那个不识趣的老娘跟她闺蜜一起在桌上挤兑我呢。” 两人笑得如铃铛一般灿烂,沈沭仿佛进入一个新的圈子,在陆续进入的人里不自然地动着。 “你找衣服吗?有没有提前发给你?”旁边那个女生盖上柜子,打趣地看着沈沭。 “学习的时候穿过,但最后只发了双鞋。” “在那边有,帮你找一件。”她走到一摞毛毯覆盖的折叠里,抽出捧过来。 在沈沭接过时,她又突得收了回去。 “哎对了,你是哪边职务的?” 她想了一下,不太明白。 “还是先等一下吧,等总务来了说。”她放到一边,拍了拍她肩膀往换换衣的另一面走去。 沈沭就只好站着,看着周围在换衣服的女孩们。 有的朝她笑笑,脸蛋看起来都很年轻清纯。 突然从后面拥来好几个,刚才的女孩拉她介绍了一圈。 “叫我小董好啦,这些都是平日一起玩的近的。” 挨个加了联系方式。 “太好了又多一个可以换班的。”小董打趣道。 林稚捶打她的背,对沈沭说道,“这人就这样,很嚣张的。” “哈哈哈,我很外放的,抱歉我长那么大实在是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这五官生的跟女明星似的。” 沈沭刻意地耸肩,嫣然笑着。 她本想拿交际那一套来,不过这一圈都开始围着她东聊西聊,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笑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从过道走过来一个穿蓝色制服的女人。 “总务。”齐喊着,有两个站的规矩起来,几个依旧笑嘻嘻的。 打完招呼又继续乐呵了。 “来了芬儿姐。”林稚冲其给了个飞吻。 “这是新来的那个。”指向沈沭。 沈沭看着女子,约莫三十来岁但很有仪态。 沈沭朝其轻轻点了个头,在学习期间见过她。 “今天正式出海呗。”对方问她。 “是的,刚来,还不太懂。” “真是个美妞,有点芬儿姐当年的样子哈!”小董笑着。 “戚,你说的再好我就是不夸你。” 一群被逗笑着,沈沭也有些感染。 叫芬儿姐的看着沈沭,喊她过去。 “来,给你衣服。” “芬儿姐她是穿红的吗?”小董问。 “黑的。”她回。 众人又哇了一声。 “你不是半实习的吗?我说呢怪不得,真有本事。”林稚对她比了个拇指。 “黑的是什么意思?”沈沭问。 “就是黑色的工作服,像总务那样,我们这都是红的就是后勤和纯服务工作,楼上那些柜儿姐和正儿八经的海乘人员都是黑的。” 沈沭跟着总务走了过去。 她到便衣间的另一面,有一些穿黒和蓝制服的女人,看起来都是尚有气质仪态的女人。 “这是新来的?”在换衣服的一个女人看见沈沭。 “恩。”总务在手机上翻着她的简历。 “就按你学的那个把月来,不懂得问我,我有时忙起来就顾不上,问刚才那拨小姐妹,她们懂得才多,也会真跟你讲。” 这时沈沭还不知道真和她讲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第一趟的第三天换错一间客户的被单才知道这一面更衣室的都无法帮助她。 “经理说你是特招来的,英语说的很纯,处事能力应该不错吧。” “应该不错吧。” “你觉得不错就不错,不要应该,该肯定就肯定。” 沈沭本想谦虚一些。 “交际的话,语言和沟通都还可以的,亚洲的国家也会说一点。” 总务点点头,拿了两套衣服给她。 “小牌子夹在胸口,你先穿红的吧,刚来先从全勤工作那边做起,等空下来我会叫你多去哪里活动,有一些客人的沟通问题或者舱内的检查工作优先交给你。” 沈沭认真听着。 “早上五点要起,把下面四层走遍,六楼是餐厅,等会客人进来要先带领,等饭点在后厨和前厅忙,跟着她们就行。” 说了一些规矩和要注意的,和沈沭想的差不多,在书上都学到了,她是特招进来的所以去掉了罗里吧嗦的不实用内容。 她把重要的都用笔记下来了。 “你倒是会记本子,那几个刚来就傻瞪着我,到了一般般还得讲。” “我怕忘,人都不是万能的,至少我不是。”她笑应。 “二十一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总务表现的对她很满意。 待她再次回到那边的休息室,又被热络的聊起来。 “你回来了?怎么穿这个?”林稚化了个淡妆。 小董放下镜子吃惊的看她。 “总务说我先跟着你们做最基本的。” “也是,我们人手再多也忙。” “你怎么穿这么高的跟,我们休闲的时候都穿便鞋,恨不得早点脱了,等你站一天就知道了,不过上班就得穿这样的。” 沈沭套上丝袜,休息室还是有些冷的,她发抖了。 “贴个暖宝宝咯,快准备起来,要工作了。” 船客都基本已经上来,小董朝下面走去。 沈沭在窗外看到她在底下外面迎着。 “你等下跟我去内厅,”林稚从化妆包掏出一只口红。 “我们平时忙起来浑身出汗,妆也会化,但是看起来精神还是要的,扑个淡的你咋这么素呢,不过你这一副浓颜相,也不缺。” 她被呆滞得整了个眉毛和口红。 加上前两天做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连自己都觉得,确实有点正。 “快快快,走了!”她拉着沈沭小跑上楼。 昂贵的香水冲入鼻子,林稚和眼前的男服务生聊了两句,似乎提及了她,笑着比了个赞。 之后走向后厨,她微微瞥见那些外面的椅子上,吵杂的声音。 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坐在那里,脸上喜悦或平淡地,打着电话或哄着小孩的。 她了解着像西餐厅一样的结构,等会上菜时的模式,还有场号和座位。 一些有提前预约套餐的要注意对号,小董和几个女服务生已经在依次放号和房间卡。 点好的菜单在不停送过来,沈沭看了眼,中餐和西餐都是最高档的掌厨。 开场前要奏一遍乐,豪华场要格外注意服务。 “喂,喂,”林稚一遍给沈沭的耳朵塞麦,一遍对着对讲小麦说话。 “各部门注意,上菜前再确认一遍次号。”对讲机那边的总务传来声音。 “我们都叫她芬儿姐。”她对沈沭说。 “小董你那边人手够不够。” “还行,勉强可以,你们差不多先把餐前点上了。” 忙开始动起来,沈沭刚开始还一下子接不了几个盘子,林稚也不敢让她接,怕碎了。 “忙起来的时候男服务生基本都是几个一起,我们注意点仪态就行,这碰上到处跑的小孩撞上了事更多。” 她跟着走出去。 虽说沈沭见过的大场面也多,但她亲自接触这些才发现,那么麻烦,她比以往都要小心。 “做的不错嘛。”林稚夸她。 撞上在记菜服务的小董,朝她吹了个口哨,“嘿!动作得再快点哦,让林稚给我留点瓜子。” 沈沭一愣,心想干活还能嗑瓜子吗。 等第一轮急急忙忙上完,她到后面去问。 “那个呀,我们晚上的零食,一般出海第一天最兴奋被窝里聊,后面几天就累了。” 跑了几趟,沈沭确实热起来了,脚也有点酸。 没想到一场场那么大,小董她们过了点菜环就去别的场次一起搬了。 能上这艘轮船的其实都是不错的条件。 当然也有死撑的户儿,她看见了因为价格,这个那个偷偷议论起来的两口子。 也有坐在小圆桌上觥筹交错的生意人,和慢慢只抿着红酒的西装男子。 “做我们这行薪水是不错的,可你也得攒个几年出头,把嫁妆攒够了也好嫁个不错的。”林稚和她抱怨。 “那些女孩倒也不是要嫁什么,电视里那些在这做做服务生就想嫁什么老板啊外国人的,哪可能,人是不会多看服务生两眼的。” 她还特别强调,“不过你可能不一定,你的脸蛋兴许能搞个例外,我们这不能收小费噢,要是给你你就偷偷塞好了。”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沈沭会得到小费。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她的腿快断了,有时间恨不得一把脱下。 她注意到在这个天洗盘子洗手可得冻死,把每个水龙头都调热,洗盘子的清洁员进来吃惊地伸出手,可高兴了。 “真贴心,不过让总务看到可得说了,接下来专注在大厅。” 实在是太大,在用餐的时候,她们仍旧推着餐车,走来走去等待需要的人叫。 “这个鹅肝尝起来味道不好,我们是花了大把钱的,不能这样坑吧。” 她听到有女士的声音较大,小董应付不了的样子。 “不是的,我们有法国厨师做这块鹅肝,如果您不太喜欢口感,等会再做盘你尝尝。” “我也不是没吃过这个…” “你瞧瞧,这事就多了。”林稚对她说。 “一般没钱的人反而计较的多。” “所以我们都是,因为我们是普通人。”沈沭回道。 她又忙自己的,过了一会看向那边,总务似乎也注意到了。 “女士,您是想要如何?”沈沭走过去,对着她身边的小孩笑了笑。 “这顿算付了钱吗?” “包涵在您预订里,可以给您换,换其他的,中餐怎么样?你看看这些…” 待点完之后,小董对她做出感激的眼色,赶紧溜开了。 “小朋友真可爱,”她蹲下去给孩子两颗糖,“还需要什么您喊。” “好的。” … “沈沭!” 用餐过半,服务生没有那么忙,林稚站在帘子后面喊她。 “那女的可是吐槽了半天,你怎么搞定的。”小董求经验。 “我就问她要不要换餐,问的时候开门见山就好了,她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人就差那么个被问的机会,在她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需要的结果,节省时间。” “你怎么知道她要换中餐。” “她的手一直放在菜单上,手指敲着那几页中菜。” “哇,你可真会看,我刚刚也不知是怎么,想着她要说这菜口感不好,我又能怎么样,这个月上班第一天犯浑,被总务看到又要说我了。”小董拍额。 忙夸沈沭。 “站这干嘛呢,到前面转去,一天天真会钻空子休息。”总务从后面核对了后厨过来,捏了捏小董耳朵。 “这不是照顾新来的吗,她不适应脚撑不住。”林稚笑嘻嘻。 “跟你两可兴奋了,”对着沈沭说道,“别被她们两个老油条带坏,离晚上还久。” “好的。” … 璀璨的灯光下,餐厅内的人陆续走到大厅,邮轮提供跳舞的衣服供享受餐后娱乐。 有男女在随悠扬的音乐共舞,也有一些喜欢爵士等的男士们在酒吧坐。 高位子上的上座宾客都是常年在邮轮上的,他们玩扑克赌大赌小。 沈沭都要跟着去认几个眼熟的,以便他们一打响指,你就要热络的明白需要的东西。 重重的金属乐队敲着鼓,其实这里的节奏也是沈沭喜欢的。 有些昏暗的深处伏着一个个烟灰缸男士。 “抿红酒的绅士不算什么,这些大口喝着威士忌的才是真男人。” 沈沭不明白林稚的话。 “为什么?” “你瞧瞧他们,偶尔爆几句粗口整夜整夜打得,心情一好就顺口谈起生意,偶尔真性情的笑谈,不像大厅里一些人,藏在血液里的欲望,那是高级的克制,你不知道他们是在玩金钱呢还是在交朋友,不过他们常年做出海生意的,兴许就夹着几个黑口的。” 黑口的,沈沭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的确是看了就觉得不一般的背,坐在吧台喝酒或是在上座围坐的。 原来邮轮上真的有创天闯地的黑道男人。 类似于黑道那样吃枪口子的,会有这么真实吗? “现在可不是以前,大都是合法的资本生意,不过是你想不到的,前两天就刚走一个军火商,专门给国外政界提供的。” 在后方的脑勺上天打了个响指,男人们在摸牌。 沈沭跟着她走上台阶。 林稚走去旁边那桌倒酒。 她似愣了一下,以为小林会来这边。 “需要什么?”她问。 断眉的男子转过头来,浓浓的烟酒气息。 “没见过的妞儿。”他笑了一下,继续看牌。 说罢背对着的几人朝她看了一眼,意外地又抬起头看了几眼。 他们的西装是有品位的,不是庸俗的生意人,也不是只会喝酒的,是牌面上就让人有些微微寒颤的家伙。 耳朵后的陈年疤痕,手臂上的手表,都是象征。 “她是刚来的,您又输啊。”林稚说道,从端盘里挪出一包烟。 “他们输钱了要连抽两根才开下一局,输的狠了这烟灰缸可保不住了,我之前听几个男领导议论他们,喊他们温哥佬。”林稚偷偷对她咬耳朵。 “去他娘的,”男人输的停下来。 几个人狂放地笑起来,“嘿!肖巴,坐下。” “出去吹吹风,今天连这妞的脸都像红酒一样烈。”她捏了一把汗林稚的脸。 林稚倒是不反感,反而熟套地摆手,“你该出去出去吧。” “给我来瓶酒。”他点火,朝沈沭晃头。 没说是什么酒,沈沭拆了瓶朗姆。 “几瓶?”她问。 “你给我一瓶?”男人呼了口烟,摊开了手。 小林从柜台拿了两瓶过来,“要三瓶三瓶给,拆两瓶。” 沈沭有点愣。 男人有些有趣地看着她。 “你打算干几年?”他问。 “什么几年?” 男人回到沙发椅,坐上沙发头脚踩着椅身,往烟灰缸里掸了掸。 “上次有个女人,问我要拆几瓶,后来又是她,结果后一年我来她给整个酒厅包了场,说亏了我她攀上一个喜欢喝三瓶的富翁,看上她就要娶了,还喜洋洋地走到台上唱了首歌,哎叫什么来着?”他转过去问那群人。 “女人花。”旁边生着胡子的俊老男人说道,声音磁的很。 “对,一首老歌就想象她回到上海滩一样,扭着那五寸多点的腰。” “哈哈哈…”一圈笑着,有趣的看着沈沭接话。 她也忍不住笑出来,林稚一副欲哭不得的样子,强忍着。 “那您明年再来看看我,看我还在不在,在的话给您唱一首会输男人最好酒。”她声音像银铃一样,焕发着一圈的酒桌。 像浸泡在他杯子冰块里的气泡,撞击着红艳的威士忌。 想家 彩色的霞空在岸边渐渐发紫,沈沭走过甲板,开始只有船务人在下面歇息抽烟,目送慧子离去以后,沈沭进关。 她看到停泊在岸边一搜巨大堪比小高厦的邮轮,外面的一切都瞬间不足以体现,那些愿意花钱来享受生活的人看着这豪华的轮船应该也会值得。 她不知道是否可以进去,怎么进去,走进那里,缓缓的提包前进。 “嘿,这位小姐,不能进去的—” 一个戴着牛仔帽的中年男人笑着对她摆手,正在聊天的他手上烟头还没灭掉。 “我是服务员,什么时候上船。” “服务生?不眼熟啊。” 对方眯大了眼睛,慈眉善目的一对,仔细看上了把年纪,体型也有些壮硕,一身牛仔装扮。 “新来的,今天第一次上。” 她拿出一些证件。 “哦豁…有牌子吗?”他指了指皮夹克外套里夹着的。 “像这样的哦。” 沈沭从包里找了一会儿,“是这个吗?” 大叔又眯着眼睛往前瞅瞅,沈沭没化妆的清秀面容照片。 “是这个。”他点头,走到旁边一搜游艇上,叫了一个西装男子过来。 “你跟着他进去吧。” “新来的是吗,上来吧。”男子领着她朝里面走去。 她回头朝大叔礼貌的点了个头,对方笑眯眯的跟她伸了下手。“工作快乐漂亮小姐。” 转身又听到他大声抱怨起今天的天气之类的。 她发自内心的笑了,不知道为什么。 是个看起来很可爱的人。 … “小心脚。”男人提醒她。 沈沭险些没站稳。 “你来早了,以后注意看手机消息,你是第二批的,这个点的女服务生多半是整理内厅预备餐厅之类的,平时一般乘客往前面进去,我们从这个门走。” 从扶梯走上去有一扇窄门。 跨进去间她又回头望了望,平静的海面,整个高大的邮轮看起来里面会让人迷路。 她有些恐高的。 走到里面她还是一路拐进楼梯往上去,撇了几眼每层的过道,看起来都长的很,偶尔看到休息室里的球桌还有一些未开门的奢饰品店。 大概到了五楼,她有些气喘吁吁的。 “电梯这个点用不了,餐厅人员来回运餐桌在布置,还有清洁工清洁卫生。” 跟着走进了一条长过道,暖气道的热风从头顶直奔而来。 等她待了有一会,整个空气都是暖的,整个轮船要预热至少两小时。 “那边是乘务人员区了,你等总务生来和你交代具体,六点钟她们都该来了。” 男子随后接了个电话开始往外走。 沈沭看了看更衣室的位置,她看到没有贴名字的柜子,就把大外套等东西塞了进去。 她新鲜的到处瞎溜达,有几个经过看了她几眼,倒也没有人询问她。 底下四层都是乘客居住区。 整个内部有华丽的欧式风格。 她闻到飘着柠檬水的气息。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沈沭走到舱门外,靠着栏杆看到陆陆续续开始登船的人。 从形色的进站区开始分出一批人,领着大包小包的家庭旅客大都是三四口人,走进来激动的很。 有拎着商务包西装革履的男女,形形色色,参杂着上流社会或是工薪阶级的人。 他们在夜色下在某个世界闪亮的无比。 沈沭想到了和慧子去日本参加宴会的时候,突然心下像是披了一层灰。 她不再回忆联想下去,瞬间复杂的情绪会堵塞她的脑袋。 以后要尽量不去想,不去想某些事情。 叮咚— 慧子给她发了条消息,“没良心的丫头。” 她刚笑了一下,突然放下手机抬头,在港头的外面,依稀可以看见的角落里,有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尾无法看见,车里的人也由于她所处的高处无法看清。 她回复了一条,“怎么还没走?” 她有一种预感,骄傲的车子里坐着的那个人孤独的快要哭出来了。 慧子的孤独,她很早就知道了。 只有像她们这样年少时就失去与亲情联系的人才知道,长情的陪伴有多重要。 但,不可以说出来,永远不要主动去需求,用你的欲望,用你的需求去覆盖那层难过之下的野心。 在那样的世界活了一辈子,看过金钱也看过自己努力的慧子,不达到顶层社会,怎么对得起自己。 她突然也能明白这世上的不安分了,因为想要,所以才去炸了一条船吗? 她看到一双迷糊的手缓缓动了起来,带动整个车子往后退去。 刷地离开,她看到了车牌,闭上了眼睛。 耳边环绕着像蚂蚁踩着铁塔的声音一样,细微的放大,像得很有规律呢。 头发吹的凌乱,她想猛的晃头。 转身回去之际,有一个跟子没踩稳。 “哟!” 她吓得一激灵。 定神看到一个姣美的女孩。 对方也愣住了,翘翘的睫毛衬着可爱的面庞,似笑非笑的。 “嘶—”对方吃痛地摸了摸脚。 “对不起!对不起…”沈沭怕是踩到了。 “没事…请小心些,你是?怎么在这…” 沈沭有些紧张,“喔,我是新来的。” “啊哈!怪不得没见过你呢,你站这干嘛呢,进去吧。” 对方轻轻地推着她走进去,后面顺着上来几个年轻女孩,她们穿着休闲的便服。 刚进门口她就表示自己来的很早。 “那个是经理吗?让我在这等的。”她指了指在外面游艇上方才的男子。 “喔不是,经理姓黄,不过每趟都会换班不同的总管。” 沈沭跟着她走到便衣间。 “你叫什么呀?” “沈沭。” 她点点头,大方地微笑着,笑得亲切可爱。 指了指她的柜子,说“我叫林稚,欢迎你啊,今天第一天吗?” “是的。”沈沭有些拘谨,不知道要做什么。 “换衣服吧赶紧,等会准备一下就得工作了。”她说着打开了柜子,眼睛还新鲜得在沈沭身上。 沈沭立马开始自己的衣服。 一双手穿过她的后背,她转头,又是一个年轻女孩,打开她旁边的柜子。 “诶?!”对方回过来也不知所措。 “新来的姐妹。”林稚对刚进来的女孩说道。 “哈!是吗,你好啊!” 看起来也很活泼,沈沭客气的伸出去握了个手。 “昨晚摸了几把啊?黑眼圈这么重…” 旁边的女生脱下衣服,“别说了,输的要死要活,我那个不识趣的老娘跟她闺蜜一起在桌上挤兑我呢。” 两人笑得如铃铛一般灿烂,沈沭仿佛进入一个新的圈子,在陆续进入的人里不自然地动着。 “你找衣服吗?有没有提前发给你?”旁边那个女生盖上柜子,打趣地看着沈沭。 “学习的时候穿过,但最后只发了双鞋。” “在那边有,帮你找一件。”她走到一摞毛毯覆盖的折叠里,抽出捧过来。 在沈沭接过时,她又突得收了回去。 “哎对了,你是哪边职务的?” 她想了一下,不太明白。 “还是先等一下吧,等总务来了说。”她放到一边,拍了拍她肩膀往换换衣的另一面走去。 沈沭就只好站着,看着周围在换衣服的女孩们。 有的朝她笑笑,脸蛋看起来都很年轻清纯。 突然从后面拥来好几个,刚才的女孩拉她介绍了一圈。 “叫我小董好啦,这些都是平日一起玩的近的。” 挨个加了联系方式。 “太好了又多一个可以换班的。”小董打趣道。 林稚捶打她的背,对沈沭说道,“这人就这样,很嚣张的。” “哈哈哈,我很外放的,抱歉我长那么大实在是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这五官生的跟女明星似的。” 沈沭刻意地耸肩,嫣然笑着。 她本想拿交际那一套来,不过这一圈都开始围着她东聊西聊,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笑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从过道走过来一个穿蓝色制服的女人。 “总务。”齐喊着,有两个站的规矩起来,几个依旧笑嘻嘻的。 打完招呼又继续乐呵了。 “来了芬儿姐。”林稚冲其给了个飞吻。 “这是新来的那个。”指向沈沭。 沈沭看着女子,约莫三十来岁但很有仪态。 沈沭朝其轻轻点了个头,在学习期间见过她。 “今天正式出海呗。”对方问她。 “是的,刚来,还不太懂。” “真是个美妞,有点芬儿姐当年的样子哈!”小董笑着。 “戚,你说的再好我就是不夸你。” 一群被逗笑着,沈沭也有些感染。 叫芬儿姐的看着沈沭,喊她过去。 “来,给你衣服。” “芬儿姐她是穿红的吗?”小董问。 “黑的。”她回。 众人又哇了一声。 “你不是半实习的吗?我说呢怪不得,真有本事。”林稚对她比了个拇指。 “黑的是什么意思?”沈沭问。 “就是黑色的工作服,像总务那样,我们这都是红的就是后勤和纯服务工作,楼上那些柜儿姐和正儿八经的海乘人员都是黑的。” 沈沭跟着总务走了过去。 她到便衣间的另一面,有一些穿黒和蓝制服的女人,看起来都是尚有气质仪态的女人。 “这是新来的?”在换衣服的一个女人看见沈沭。 “恩。”总务在手机上翻着她的简历。 “就按你学的那个把月来,不懂得问我,我有时忙起来就顾不上,问刚才那拨小姐妹,她们懂得才多,也会真跟你讲。” 这时沈沭还不知道真和她讲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第一趟的第三天换错一间客户的被单才知道这一面更衣室的都无法帮助她。 “经理说你是特招来的,英语说的很纯,处事能力应该不错吧。” “应该不错吧。” “你觉得不错就不错,不要应该,该肯定就肯定。” 沈沭本想谦虚一些。 “交际的话,语言和沟通都还可以的,亚洲的国家也会说一点。” 总务点点头,拿了两套衣服给她。 “小牌子夹在胸口,你先穿红的吧,刚来先从全勤工作那边做起,等空下来我会叫你多去哪里活动,有一些客人的沟通问题或者舱内的检查工作优先交给你。” 沈沭认真听着。 “早上五点要起,把下面四层走遍,六楼是餐厅,等会客人进来要先带领,等饭点在后厨和前厅忙,跟着她们就行。” 说了一些规矩和要注意的,和沈沭想的差不多,在书上都学到了,她是特招进来的所以去掉了罗里吧嗦的不实用内容。 她把重要的都用笔记下来了。 “你倒是会记本子,那几个刚来就傻瞪着我,到了一般般还得讲。” “我怕忘,人都不是万能的,至少我不是。”她笑应。 总务表现的对她很满意。 待她再次回到那边的休息室,又被热络的聊起来。 “你回来了?怎么穿这个?”林稚化了个淡妆。 小董放下镜子吃惊的看她。 “总务说我先跟着你们做最基本的。” “也是,我们人手再多也忙。” “你怎么穿这么高的跟,我们休闲的时候都穿便鞋,恨不得早点脱了,等你站一天就知道了,不过上班就得穿这样的。” 沈沭套上丝袜,休息室还是有些冷的,她发抖了。 “贴个暖宝宝咯,快准备起来,要工作了。” 船客都基本已经上来,小董朝下面走去。 沈沭在窗外看到她在底下外面迎着。 “你等下跟我去内厅,”林稚从化妆包掏出一只口红。 “我们平时忙起来浑身出汗,妆也会化,但是看起来精神还是要的,扑个淡的你咋这么素呢,不过你这一副浓颜相,也不缺。” 她被呆滞得整了个眉毛和口红。 加上前两天做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连自己都觉得,确实有点正。 “快快快,走了!”她拉着沈沭小跑上楼。 昂贵的香水冲入鼻子,林稚和眼前的男服务生聊了两句,似乎提及了她,笑着比了个赞。 之后走向后厨,她微微瞥见那些外面的椅子上,吵杂的声音。 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坐在那里,脸上喜悦或平淡地,打着电话或哄着小孩的。 她了解着像西餐厅一样的结构,等会上菜时的模式,还有场号和座位。 一些有提前预约套餐的要注意对号,小董和几个女服务生已经在依次放号和房间卡。 点好的菜单在不停送过来,沈沭看了眼,中餐和西餐都是最高档的掌厨。 开场前要奏一遍乐,豪华场要格外注意服务。 “喂,喂,”林稚一遍给沈沭的耳朵塞麦,一遍对着对讲小麦说话。 “各部门注意,上菜前再确认一遍次号。”对讲机那边的总务传来声音。 “我们都叫她芬儿姐。”她对沈沭说。 “小董你那边人手够不够。” “还行,勉强可以,你们差不多先把餐前点上了。” 忙开始动起来,沈沭刚开始还一下子接不了几个盘子,林稚也不敢让她接,怕碎了。 “忙起来的时候男服务生基本都是几个一起,我们注意点仪态就行,这碰上到处跑的小孩撞上了事更多。” 她跟着走出去。 虽说沈沭见过的大场面也多,但她亲自接触这些才发现,那么麻烦,她比以往都要小心。 “做的不错嘛。”林稚夸她。 撞上在记菜服务的小董,朝她吹了个口哨,“嘿!动作得再快点哦,让林稚给我留点瓜子。” 沈沭一愣,心想干活还能嗑瓜子吗。 等第一轮急急忙忙上完,她到后面去问。 “那个呀,我们晚上的零食,一般出海第一天最兴奋被窝里聊,后面几天就累了。” 跑了几趟,沈沭确实热起来了,脚也有点酸。 没想到一场场那么大,小董她们过了点菜环就去别的场次一起搬了。 能上这艘轮船的其实都是不错的条件。 当然也有死撑的户儿,她看见了因为价格,这个那个偷偷议论起来的两口子。 也有坐在小圆桌上觥筹交错的生意人,和慢慢只抿着红酒的西装男子。 “做我们这行薪水是不错的,可你也得攒个几年出头,把嫁妆攒够了也好嫁个不错的。”林稚和她抱怨。 “那些女孩倒也不是要嫁什么,电视里那些在这做做服务生就想嫁什么老板啊外国人的,哪可能,人是不会多看服务生两眼的。” 她还特别强调,“不过你可能不一定,你的脸蛋兴许能搞个例外,我们这不能收小费噢,要是给你你就偷偷塞好了。”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沈沭会得到小费。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她的腿快断了,有时间恨不得一把脱下。 她注意到在这个天洗盘子洗手可得冻死,把每个水龙头都调热,洗盘子的清洁员进来吃惊地伸出手,可高兴了。 “真贴心,不过让总务看到可得说了,接下来专注在大厅。” 实在是太大,在用餐的时候,她们仍旧推着餐车,走来走去等待需要的人叫。 “这个鹅肝尝起来味道不好,我们是花了大把钱的,不能这样坑吧。” 她听到有女士的声音较大,小董应付不了的样子。 “不是的,我们有法国厨师做这块鹅肝,如果您不太喜欢口感,等会再做盘你尝尝。” “我也不是没吃过这个…” “你瞧瞧,这事就多了。”林稚对她说。 “一般没钱的人反而计较的多。” “所以我们都是,因为我们是普通人。”沈沭回道。 她又忙自己的,过了一会看向那边,总务似乎也注意到了。 “女士,您是想要如何?”沈沭走过去,对着她身边的小孩笑了笑。 “这顿算付了钱吗?” “包涵在您预订里,可以给您换,换其他的,中餐怎么样?你看看这些…” 待点完之后,小董对她做出感激的眼色,赶紧溜开了。 “小朋友真可爱,”她蹲下去给孩子两颗糖,“还需要什么您喊。” “好的。” … “沈沭!” 用餐过半,服务生没有那么忙,林稚站在帘子后面喊她。 “那女的可是吐槽了半天,你怎么搞定的。”小董求经验。 “我就问她要不要换餐,问的时候开门见山就好了,她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人就差那么个被问的机会,在她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需要的结果,节省时间。” “你怎么知道她要换中餐。” “她的手一直放在菜单上,手指敲着那几页中菜。” “哇,你可真会看,我刚刚也不知是怎么,想着她要说这菜口感不好,我又能怎么样,这个月上班第一天犯浑,被总务看到又要说我了。”小董拍额。 忙夸沈沭。 “站这干嘛呢,到前面转去,一天天真会钻空子休息。”总务从后面核对了后厨过来,捏了捏小董耳朵。 “这不是照顾新来的吗,她不适应脚撑不住。”林稚笑嘻嘻。 “跟你两可兴奋了,”对着沈沭说道,“别被她们两个老油条带坏,离晚上还久。” “好的。” … 璀璨的灯光下,餐厅内的人陆续走到大厅,邮轮提供跳舞的衣服供享受餐后娱乐。 有男女在随悠扬的音乐共舞,也有一些喜欢爵士等的男士们在酒吧坐。 高位子上的上座宾客都是常年在邮轮上的,他们玩扑克赌大赌小。 沈沭都要跟着去认几个眼熟的,以便他们一打响指,你就要热络的明白需要的东西。 重重的金属乐队敲着鼓,其实这里的节奏也是沈沭喜欢的。 有些昏暗的深处伏着一个个烟灰缸男士。 “抿红酒的绅士不算什么,这些大口喝着威士忌的才是真男人。” 沈沭不明白林稚的话。 “为什么?” “你瞧瞧他们,偶尔爆几句粗口整夜整夜打得,心情一好就顺口谈起生意,偶尔真性情的笑谈,不像大厅里一些人,藏在血液里的欲望,那是高级的克制,你不知道他们是在玩金钱呢还是在交朋友,不过他们常年做出海生意的,兴许就夹着几个黑口的。” 黑口的,沈沭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的确是看了就觉得不一般的背,坐在吧台喝酒或是在上座围坐的。 原来邮轮上真的有创天闯地的黑道男人。 类似于黑道那样吃枪口子的,会有这么真实吗? “现在可不是以前,大都是合法的资本生意,不过是你想不到的,前两天就刚走一个军火商,专门给国外政界提供的。” 在后方的脑勺上天打了个响指,男人们在摸牌。 沈沭跟着她走上台阶。 林稚走去旁边那桌倒酒。 她似愣了一下,以为小林会来这边。 “需要什么?”她问。 断眉的男子转过头来,浓浓的烟酒气息。 “没见过的妞儿。”他笑了一下,继续看牌。 说罢背对着的几人朝她看了一眼,意外地又抬起头看了几眼。 他们的西装是有品位的,不是庸俗的生意人,也不是只会喝酒的,是牌面上就让人有些微微寒颤的家伙。 耳朵后的陈年疤痕,手臂上的手表,都是象征。 “她是刚来的,您又输啊。”林稚说道,从端盘里挪出一包烟。 “他们输钱了要连抽两根才开下一局,输的狠了这烟灰缸可保不住了,我之前听几个男领导议论他们,喊他们温哥佬。”林稚偷偷对她咬耳朵。 “去他娘的,”男人输的停下来。 几个人狂放地笑起来,“嘿!肖巴,坐下。” “出去吹吹风,今天连这妞的脸都像红酒一样烈。”她捏了一把汗林稚的脸。 林稚倒是不反感,反而熟套地摆手,“你该出去出去吧。” “给我来瓶酒。”他点火,朝沈沭晃头。 没说是什么酒,沈沭拆了瓶朗姆。 “几瓶?”她问。 “你给我一瓶?”男人呼了口烟,摊开了手。 小林从柜台拿了两瓶过来,“要三瓶三瓶给,拆两瓶。” 沈沭有点愣。 男人有些有趣地看着她。 “你打算干几年?”他问。 “什么几年?” 男人回到沙发椅,坐上沙发头脚踩着椅身,往烟灰缸里掸了掸。 “上次有个女人,问我要拆几瓶,后来又是她,结果后一年我来她给整个酒厅包了场,说亏了我她攀上一个喜欢喝三瓶的富翁,看上她就要娶了,还喜洋洋地走到台上唱了首歌,哎叫什么来着?”他转过去问那群人。 “女人花。”旁边生着胡子的俊老男人说道,声音磁的很。 “对,一首老歌就想象她回到上海滩一样,扭着那五寸多点的腰。” “哈哈哈…”一圈笑着,有趣的看着沈沭接话。 她也忍不住笑出来,林稚一副欲哭不得的样子,强忍着。 “那您明年再来看看我,看我还在不在,在的话给您唱一首会输男人最好酒。”她声音像银铃一样,焕发着一圈的酒桌。 像浸泡在他杯子冰块里的气泡,撞击着红艳的威士忌。 正在发生着 “小沭,你不会没有谈过恋爱吧?”林稚开了一瓶啤酒。 “恩…什么?”沈沭挑了下眉,她避开这个问题。 “呀,真的假的?”小董不可思议地打趣。 沈沭有些疑怪,“难不成你们都谈过?” “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 她内心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可是…我们这类十天半个月都漂在海上的可以理解,你大学没有谈过吗?” 三个人都洗完澡出来吹风,此刻的游轮十分安静的停留在台边。 “没有遇到过…想要拥有的。”她回答。 没有遇到过一个,可以真正让她走着走着停下来回头去看的人,她似乎对校园里那些阳光的男孩不感兴趣。 拒绝派对和过度友谊,她是个很难接触的人,成明是这么评价她。 “啊难怪,感觉这个东西是挺重要,马上我也26了,再过几年这行也干不了了。”林稚眯了一口。 “26还年轻。”她拍了拍她手臂。 “我们的26不年轻了,至少在我们看来是荒无的几年,可你怎么说呢,在一有靓丽也有平庸的石头里,总是暗暗闪着光彩,如果是暗暗的,很亲切,大放异彩的话也合情合理。”小董用尽力气去比喻她。 这样的话反而让她有些沉重,但随远处的风吹来飘散去了。 “其实我谈过一段…”她小声嘀咕。 “什么什么!”两个人本来走回去,又耳朵尖儿地折了过来。 “只能说有过一小段,不算恋爱的恋爱。”她咬嘴。 “什么意思?” “就是…双方明确了却又没有明确重复的关系,但我们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事情的存在。”她说的时候,胸前明显的有些绞痛。 这是为什么… “喔…暧昧呗!”小董伸出中指对着海面。 “你看我们这一类工作做久了,什么没看过,听也都听得到,以至于对于爱情啊,男人什么的有些透彻,把第一次的初萌托付出去总是带着慎重和不愿意的。” … 半夜她望着门底那条缝透出来的亮光。 有些睡不着,走了出去。 她走到外廊,站在那里想到了电影泰坦尼克号里的场景。 里面如梦如幻的奢华场景在这里也正展现着。 是利益场,她端着盘子总能嗅到一些味道。 可以穿过岸边望见整个外栏的外面,挤满了一片黑色闪着金光的东西。 沈沭愣了,她站的高了一些,看见浅浅的水面上摇晃着,克服恐惧后,再望。 是一片车,这时已经是午夜三点,繁华的街道口依旧穿行着显得格外热闹。 码头停满了车子,似乎是有规律的,显得格外气派的她没见过的车。 一些人影开始出来晃动,沈沭惊奇着,仿佛做了一个梦。 事实上,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六点多就上船的宾客,挤了一半的旅客,这次是邮轮和轮船公司的合并合作。 有一半是去靠近南亚的旅客,会中途下船,这些多半是身份特殊些了,社会地位尊贵。 沈沭是晚批次的,她晚上值夜勤,这会儿还在补觉。 她睡不着了,出来偷偷看看。 不像以前那样大批的挤上来,依旧是客满但三三两两的上来,十分有体面。 到最后的时候缓缓走来一批人,穿着西装,也有休闲服的混杂,脸色似笑非笑。 他们不顾劝阻的吸着烟上来,有许多戴着帽子,几个拿着行李。 一行人在人群里显得尤为特别,步伐轻盈有力。 大多都十分英俊高大。 整个上午并没有十分吵闹,反而在将近中午时有些安静。 整顿客人入住期间,沈沭要负责与以前不同的工作。 她要跟着宾客上楼,和购物区的人员交接陪行。 遇到语言不通的第一时间跑过去。 “哎这个还没修好吗?”总务的声音在六楼附近响起。 整个邮轮新加了一帮专业乐队人马,无论是整个的音响效果还是气氛都是极好的。 她们在试音,专业的歌手直接穿了礼服来。 “让我看看?”沈沭在围着的一群里挤了进去。 她看见钢琴整个被翻开,崭新的外壳和内部都是极好的。 可就是有些音有些奇怪。 “你学过吗?他们说这个不太好使,昨晚刚搬上来的。”总务一头烦闷。 她学过钢琴,于是点了点头。 “他们是专业的,钢琴时间久了有这些问题也正常,调整一下演奏曲目就好了,避免这些音。”她一个个按了下去。 于是几方人都开始商量排练起来。 总务喊了她到角落去。 “你会唱歌吗?”她抱着猜测的语气。 沈沭不知道自己该回会还是不会。 “在大学选修过音乐,五音还可以。” “弹钢琴的那两位都晚上才到,等他们来了估计也不够时间,船七点就开了。” 总务有些焦躁。 “这次所有的东西都花了蛮多钱,等她们上来负责后面几天的好了,经理说还要让我们乘务人员出一个迎宾节目,我心想这也都忙着呢,你上去唱首歌,到时候让她们排好鞠个躬就好了。” 沈沭下意识摇了摇手。 “我并不专业,我觉得…” “没事,你等会去趁她们有空的时候去撮合撮合就行了,是放在最后的散场环节。” … 可惜她这一天都没有空去撮合。 总是想到这个事就慌乱的不行。 手上又停不下来。 林稚和小董可察觉不到什么,只听说她带头负责表演,过来不痛不痒的问了几句就走了。 这会子都太忙了。 中午都是散流轮餐,宾客到大厅有需求可以自己选择。 “嘿。”对面伸了个手和沈沭打招呼。 沈沭点点头,他吃了点东西又回到船舱里去。 “辛苦了。” 沈沭敲着他,一身制服。 一回头那两个丫头又围过来了。 “咦—你和小骁有什么事发生呢!!”小董用小指点点她。 “你们想多了!”她一把呼开。 “哎林骁人是不错的,他也不像别的男乘务那样天天没事就上来油嘴滑舌和楼上那些玩的近,也不是呆呆的人,还蛮有趣,又帅的很…” “你是不是喜欢他?”沈沭看向小董。 对方笑着说怎么可能,看见沈沭继续认真严肃的盯着她,她有些恼了。 “哎呀真是的,你怎么觉得?” “因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沈沭淡淡回答,拿着盘子走开了。 留下发愣的小董和看戏的林稚。 眼神从来都不会出卖一个人,而人本身是会的吧。 她忙的时候又开始想心事了,脑子里重复这句话。 晚上宴会正式开始 沈沭像往常一样重复着工作。 她没有去对场次座号,直接上去忙了。 一盘新鲜出炉的具有经典特色的中餐。 她端出去的时候在想,什么人啊多久没有吃过中餐了了居然点这个。 奇怪的是一连八九个都是,平常实在很少有人点炒饭。 大厅里的灯光并没有那么明亮,可以说是和往常大不同。 漂亮的大吊灯天花上,那些隆重教堂图案在光色下旋转着。 高台那几排单座上的男人,她看见好几回了,是今早看到的面孔。 “几位的骰子。”她挪开酒瓶。 刚转身碰上一声响指,往后退了一步。 “哎—”她洒开了盘子里的酒。 踩到了座椅上的一双鞋。 “抱歉。”她弯了个腰正要离开。 突然被拉住了腰带。 她瞬间有些不开心,眼睛凌厉地看向那个人。 对方眼神却似地痞流氓。 她猛得转身,撞进了一个怀里。 “嘶—”鼻子有些疼。 抬头一看,开着领口的黑衬衫,脖子上戴了一圈金项链。 “嘿!”对方挡住她的路。 逼得沈沭以为又是个流氓。 “美妞,是你啊。” 她抬头再定睛一看,是那天在吧厅给她小费打趣她的男人。 对方走过去朝向拉着她腰间裙带的人。 不知为什么那人突然有些慌张的跑开了。 她猜应该是个异常凶狠的眼神。 转过身,又是笑嘻嘻的面孔,但却笑得十分英气。 “你叫肖巴是吧?”她问着,眼睛向四处瞥着,以防被总务看到偷懒。 “看来对我印象很深嘛。” 那天晚上之后,隔天她一早到宾客房门前整理床铺,在过道上推车正好撞上一扇打开的门。 对方也是他,他两手空空,单拎起一件外套在肩上似要走了。 “真巧,是你啊美妞。” 她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就靠在门上看了她一会便走了。 “明年再见。”信誓旦旦说着。 她现在明白了,确实是再见。 沈沭找了个理由要去忙。 对方朝她笑笑,走回位子,她听到他在聊天。 刚坐下就是一片笑声。 “算了吧。” 突然她听到一声声音!那么熟悉的… 她猛得回头,大厅里都是人,她朝向刚才那人的方向,但没有看见什么。 或者说,她没有看见什么期待的东西。 但是那一瞬间,确实有一句,沉稳有力富有磁感的声音。 离她很近,可她发着愣推着车越来越远,刚才似乎就在脚边的感觉渐渐消失。 她老是这样神经兮兮的在敏感什么呢。 整个大厅在热闹的响着声音不同的角落发出来的。 她从方才的那个场号出来回到普通游客场,就毫无动力。 好像有什么一直在阻挠她的心情似的。 晚宴过半,音乐开始奏响。 她也有空到后面休息,用手机查歌词。 按照记忆抄了下来放在口袋里。 她朝外面看着,中间有人们在跳舞,舒适的音乐进行着。 “小沭!出来换衣服了。” 林稚吓了她一跳。 她走出去,看到总务在远处跟她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完全相信的样子。 她欲哭无泪的走去换衣间。 也算是给她准备的小裙子吗。 其实她本来打算换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上去舒适些。 … 音乐慢慢奏着,突然停了下来。 “各位,欢迎大家选择丽星,丽星一直用最热情和真挚的态度对待…”经理上台演讲 “今天也是我们轮船上的乘务人员的生日,十年前的今天我们陆续迎来了她们,去年在船上度过的新年最后一趟…” 沈沭被拉倒红帘后面,这是正后方。 她有些紧张,林稚却以为她想上厕所。 “让我们欣赏下面这一首歌曲。” “加油!”两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转身马上去找个好位置观看。 沈沭呼了口气,走上台。 灯光暗了下来,汇聚在响酒吧小台上一般,下面的人目光在她身上。 她有些找不到台阶,将裙子拉了起来。 这是一身很简单的磨砂开叉裙,将她的身材包裹的到位,显露的完美。 她拿起吉他,坐下来的那一刻,腿上的裙片往两边开去,露出白皙的腿。 席间一阵男性的语气坏笑。 弹指几个音,一小段吉他的开段。 世界安静了下来。 她的声线有几分清冷,旋律几乎流畅地唱着这首大学时的歌曲。 歌词在她先前的口袋里,只能凭脑袋去回忆了。 可她越回忆,却越不自觉闪过一些画面。 绚烂的烟火下,穿着和服的她和身后西装男人,她似乎是和他对视了吗,嘴角的笑容大概也是美好的。 随着星光点点的,在她的指尖抖动。 她的眼眶有些发白,看不见了一样。 这首安静的蓝调小曲被她半清唱的处理了。 她像一只灵鸟,婉唱着,慢慢达到高点。英文歌词的最后,那句“如果这是美梦成真,我为什么感到自己快要沉没。” 微弱的气息留在空气中的,是一丝清香。 她睁开眼,不自觉得闻着,像是一股鸡尾酒和威士忌的混合。 恍然的,梦醒了,她在无数次的心绞痛里度过。 清醒的她上了一段无声的弹奏,变得轻快让人抵抗不住的,承接着前面的歌。 闭合。 两声干脆的掌声带头响起,沈沭望过去,却看到一片黑。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鼓掌,好像没有人忍心打断她。 你看,原来你也是需要共鸣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某个角落的椅子上,翘着腿晃着酒杯的手上一根手指不禁一直颤抖着,莫名的,止不下来。 只能挪下来按住拇指上的扳指,摸索着,薄唇轻轻开合。 你说我是君子? “唱的很不错嘛。”林稚站在了沈沭正后方。 她起身,总务带着众人上台,一行人站成排,做了个简单的迎宾宣言,整齐的鞠了个躬。 沈沭低着头,灯光慢慢移开,大厅又变得富堂起来。 她看着最底排那一行人的脚,只有一个慵懒的翘着,脚踝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她抬头,收拾好走下台去。 有人在对她鼓掌欢呼,吹口哨。 在跨下去时由于台阶太深她从黑毯上滑了一脚。 顺得小小地扑进一坐着的身前。 “小心哦,圣经女孩。” 正是刚才那晃着脚的人。 他似乎也正要起身。 不巧,一看又是刚才那个人。 “别这么叫,大哥。” 肖巴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叫你什么,没想到你歌唱的也不错嘛。” 他朝后方高座上的男人们看去,那群酒杯兄弟也笑得十分不拘小节。 “我叫沈沭。”她摇摇头,示意要继续工作了。 “好好,晚上303号房间,来给我送酒。”他向沈沭写了张酒单。 “到时候把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他抬手往后去。 又仔细转了两下头。 “他人呢?”问道。 旁边的一群人刷着牌耸肩。 “出去找烟抽了吧。” … 沈沭回到后面,几个人把她围着一顿兴奋。 “所有男乘务都在议论你,他们有些人上不来,在驾驶舱里传视频呢。” 她应付性的笑着点头。 总务的声音一靠近,又跑出去工作了。 “很好听啊。”总务拉开帘子。 “谢谢。” 她心情大好,总觉得干什么都好起来了。 端着酒游徊在人群里,也心情愉悦。 “这边。” 一声轻轻的响指将她提了个神。 她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先后下方看去。 一个白色西装男子,戴着帽子。 沈沭微微弯腰。 “您好。” “放这里。”对方的帽子显得十分奇怪,但性感的喉结里发出的磁性声音令她有些动容。 “好的。” 其实这是微醺的一大瓶连沈沭都拿不稳,反而算是醒酒的,没人会要,他竟然全部要。 “谢谢。”对方顺口动了动手掌。 沈沭点点头礼貌的走开了。 她回头看了几眼,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出奇充满魅力。 刚走开那位先生就摘下了帽子,他看到和肖巴一起聊天的一群人也在和他说话。 那个人说着话,拿起酒喝了一口,刚才放下的一点没动。 她有点想看到正脸,对方的位置一直是侧对着她,那下巴线十分好看,但也大概只能看到一个十分宽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强壮又刚好的撑着西装。 今天也算是早得大厅就散场了,估计晚上几个吧厅得挤满人。 她是在房间休息的,等到临近午夜前两个小时的点出去,穿着黑色那套。 她走到楼下去,找到303的房间。 敲门后发现没有锁上,也没有声音。 微微打开。 “有人吗?” 房间内透着一束光,窗户是靠着外廊上的海面。 没有人。 这间也算是较大了,沈沭发现连续走的这几件都是打通的,只是里面隔了门。 也就是群房,大家族入住用的。 这几个最靠西,外面的门连通楼梯,楼梯不上去的地方是一个外场,摆着躺椅和伞。 楼上是轰趴场。 她先没有上去,走到外面。 看到一个茶几上至地面散落着一些牌,她有预感应该是肖巴那群人。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最特殊。 但她没有看见人,走进躺椅时,突然听得椅子上挪动的声音。 带着几丝鼻息和呼吸声。 她睁大了眼睛,看清原来是盖着的毯子下躺着一个人。 露出一双脚像刚才服务时看见的一位先生的手一样,长长的。 仔细看到毯子里甩出来的手,更加联想了。 今天为什么对一些肢体部位这么感兴趣呢。 正要悄悄离开,不想那人似乎睁开眼,微微侧过头看见沈沭。 沈沭有些尴尬。 咳了两声。 “先生,这么晚在外面吹风要小心着凉,海上天气可是不入夏的。” 对方摊开手,手里的酒杯也滑落在地。 于是沈沭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一个穿着老式格子睡袍的男子,厚壮的肩膀看起来只是微微披了一层薄纸,袒胸露腹。 健实的胸膛和腹部的线在白色的船灯下亮堂着。 桌子上的扑克有几张掉到了他拖着的衣尾上。 空气中飘着威士忌和几丝奇怪的清香。 兰草也有味道,原来垂涎欲滴不止是形容一种单调的东西,这个词也不是那么地充满欲望。 “你给的酒解不了我胸里那团火。” 他指头一动,沈沭顺着看过去。 他就是刚才那个人! 只是她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方寸他摘下帽子时的头发往后去,一股精英之气。 此刻有些湿答,似乎是刚洗过,额前微卷的长发遮着眼睛,撩乱又说不出的感觉。 “喝酒适量。” 他从旁边摸起一根烟,火光在英挺的鼻梁前耀着,将刻着龙的打火机丢到桌上。 轻轻呼出一口气。 “它就像你胸前的牌一样,是血液里的东西。” 谈吐一字一顿,沈沭不觉出神了。 她为什么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充满了想靠近的冲动。 她走下去,高跟鞋在台板上摩擦。 蹲下去将手中端盘上的茶水倒进几滴余留在杯壁上的酒里。 透明冲向棕红的液体,融合却又隔离,像某些炽热的东西被压下却在衍生着,滚烫的茶叶气息飘了出来。 她摘下胸前的小牌子。 “每天戴着也很累呢。”她浅浅笑着。 把东西塞进兜里。 “今天快结束了没关系,它连我的衣服都不会融入,更别谈血液。” 男人眯挲着眼睛,有趣的打探着她,白皙的大腿在旁边晃动,他却看到了衣裙下不一样的灵魂。 沈沭起身要端着离开。 “你应该不喜欢空着的那些房间吧。” “怎么说?” 对方弹了弹烟头。 “午夜过后粘着女人毛发的大衣,牌纸掉落的一群人像蜜蜂一样涌了回去,把酒物洒进床单里,会令你的工作加倍。” 他的声音就像是含了一块糖,却不是蜜口的,冲泡在比威士忌烈多了的酒里。 意外的柔和。 沈沭看向楼上,笑了起来,她感到有趣。 故而又站近了几步。 “这海风很不错吧,为什么不去楼上打牌呢。” 男人抬了抬后背,微微坐了起来。 “太臭。” “什么?”她听不清。 “吃相太臭。”对方叹着气摇了摇头。 她笑得更灿烂了。 “你是这么看他们的是嘛。” “你怎么看的?”对方反问。 “这个啊…”她拖了口长气。 “以前不了解,服务久了以后觉得像那样一帮的人,反而很有意思呢。” “哦?”他吐着烟雾。 “有一个…叫肖巴的家伙,如果在吧厅看见他,不要和他玩牌,他们都是边说脏话边吃糕的君子。” 确实是君子,沈沭今天在散场前看到他们在聊女人,怎么说呢。 语气放荡,形容流畅。 但,却透露着对女性地位的尊重,那是一群流氓气息里散发出来的真正独特。 和另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带头十几个人把一个给女宾客下药的人给赌的扒了裤子大声狂笑。 “好的,我会帮你转告。” 沈沭只当他是玩笑,就站了一会儿,在安静的片刻里走上楼梯了。 她转头又看向那里,竹子的躺椅上,那个将海面的波纹在光线下映进面庞里的人。 轻轻摇出了嘎子的声音。 … 她走进桌球室,老远的竟能差不多看清肖巴。 “嘿!”还没走进,就有些不满的大声嗔怪对方。 “肖先生,你的酒。” 他停下了姿势,坏笑着看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以后要这样,我就把单子贴您门上,酒放在门口地上,被人捡了便宜去可不怪我的。” 她瞥着嘴巴。 “别介,美妞儿,一起玩会。” “得走了。”她正要转身。 被一个男子用球根抵住了。 “长得不错,下次看见你,得跟我回趟房间了。”对方故作严肃的说。 噗呲,一群人笑着。 “上次看见你,好像还是个小服务生,进职了?”一男子看着球说道。 “是的,最近刚上。”她回道。 “那就喝一杯来庆贺一下吧。”身旁的人并没有让她走。 拿起自己喝过的酒杯咽了一口,倒了一杯递给她。 她看向肖巴,对方没有动作。 看戏地看着她。 不是吧,这群家伙。 她刻意地干笑着,没有拒绝也没有接过,却被催促着。 在一小会儿的沉默中拿过来仰头干了下去。 “爽快!” 响起了欢呼鼓掌的声音。 “敬我们的小歌女。” 她当下就马上离开。 刚才闭着眼睛,走出没几步后劲儿就上来了。 到晚上算是第一次穿黑的走了一遍工作流程。 和平时大致没有区别。 只是在散场后的时间段不用再像林稚她们一样,某些地方可去可不去。 昏昏欲睡倒头就着。 第二天起来竟然是中午,吓得她看见手机铃心里发慌。 衣服都没穿紧正要跑出去。 “哎—”林稚进来一看她动作。 “你怎么不喊我一下,昨晚太累睡死了,怎么回事了。” “你不用了啊,你今天是晚班哎。”林稚敲她脑袋,把她按了回去。 她马上喘气,吓得她整个人清醒了。 “衣服都穿好了,我出去吧。” 她先是去上面熟悉业务,了解销售产品展示柜。 正是一头雾水,就碰上后天有人拍她。 “又碰见了?”对方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 怎么哪都能碰见。 只是沈沭却不太爱搭理他。 “怎么?因为昨晚?” “肖先生来看东西?” 对方表示随便来看看,分明是一群人都上来了,后面跟着的七八个在人群里极为突出。 一些柜姐儿瞧着英俊都看过来。 “这个,给他老婆买,你帮忙看看呗。” 沈沭看向戴着帽子的,胡子有些生硬的深邃面孔。 “需要什么?” “这些石头都什么是什么。”对方把玩着展示项链。 虽然语气有些粗鲁,但这群人仿佛都是,全身竟还能有绅士的风范,就连声音也和昨晚的男人有点像。 这句话和七八人大笑的声音惹得这里极为热闹,目光都投了过来。 奇怪的是,平时船上那些酒牌硬汉却不敢靠近这里。 她介绍了几个,不痛不痒的,一点让人掏钱的欲望都没有。 从旁边走来几个乘务帮忙,她被身后的男人拉到了旁边去。 “听说,你贬损我一边输牌一边吃糕?” 沈沭脑子一震,她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对方,热了起来。 “啊哈哈哈…”两人干笑着。 “你可让我在这群王八羔子面前丢了点面子啊。”对方酒不离手,顺口咽了一杯。 “你们认识吗?” “先别岔开话题,不过,倒有夸我是个君子,我在美妞你的心里还有这等评价。” 他挑眉,看得沈沭脸蛋有些红。 “下午的酒单我给你私了了吧。” … 沈沭从楼上下来,人已经死了半条。 下午又在大厅转着。 她没有望到昨天那个男人。 等到临近晚餐前,霞光还没落下,单座位区闹哄哄的。 她看见肖巴,依旧不是在聊着就是笑着。 难得看到他没赌钱,仔细一看他旁边的,正是白色的西装。 沈沭炽热的目光盯着那边。 似乎也在议论自己,肖巴一个响指,正好把她叫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好像正等着过去的机会一样。 “老大的东西是这妞儿给搞定的。” 沈沭看向胡子的中年男子,他摸着那个钻石戒指,还算满意。 丝绒的盒子也是沈沭挑的,这个价格是沈沭在学习了几天后摸清的较实惠的。 倒是真的豪气,还没有人买过那块儿的东西,给乘务开了个张。 他从胸前揣着怀表的袋子里摸出一张小费。 沈沭摇了摇头。 “拿着吧。”旁边的人刷着牌。 她只好赶紧塞进口袋,又看了看四周。 肖巴笑着看她,“有趣吧?” 不知道是跟谁说。 她转身要溜开了,跟这群人待一块可难搞的很。 转身就险些撞上一张玻璃桌。 沈沭定睛一看,眯了起来。 “你怎么偷告我的话呢” “你不是那么说的吗,我帮你转达了。” 引起你的注意 他抿着酒,嘴角似乎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有梨窝,沈沭想起小时候,别人总夸她的酒窝好看,但她只有一个。 突然他抬起头,秋潭鹰眼亮如明镜的光色刺痛了沈沭。 她下意识地握紧盘子,脑海中有些震动模糊。 那一瞬间莫名的感觉一直穿梭在她血液里。 “怎么?” “没事,有需要叫我。”她作为一个普通的乘务生离开了。 她从未见过的脸,这是记忆传输给她的,可那个下颚的地方总是觉得好熟悉。 她转身走着,从后面传来的一阵阵笑声令她的心麻木又神奇的跳着。 “哈哈哈哈…”肖巴的声音总是无处不在的响起。 他有时候来打趣她,沈沭也不恼也不扭捏,她也没本事恼,甚是觉得沈沭好玩了。 有时候也不太喊她。 她今日越发关注那个人。 那个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子上,翘着腿喝酒。 那帮人经常来和他说点什么,不一会儿又是安静了。 “喝点什么?”沈沭总是在服务完那堆人以后顺口问他。 他和他们挨得不远,她也知道他们认识。 “外面吹进来两片羽毛。” 低沉的声音在她弯腰时响应。 她往地上看去,捡起两片羽毛,正仔细看时。 突然从对面窗户镜里看到自己半躬着的后背,衣服拉链掉了许多。 险些露出内衣吊带。 她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看四周,又看向对方。 他好像无所谓似的抿着酒,嘴角仍有一抹浅勾。 沈沭尴尬的点头,绕到对方的后面,在角落的帘子旁边反手拉了上去。 对方的座位刚好可以侧着挡着视线。 当然他也默不作声地知道着,也不去看她,却让沈沭倍感丢人。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在他放下酒杯那一刻,沈沭径直红着脸离开了。 … 晚上沈沭坐在房间里,并不是很宽敞的空间,她吹了半干的头发,微卷地随意扎了个丸子,末梢往肩膀上滴水。 电风扇在背后鼓动,吹得手下的书页翻动。 她也不是经常写日记,但会把一天的大致简单几句话了解。 以为没有这样的习惯,于是断断续续,最近又开始并且写的更多。 她惯例写完以后从中间翻一页,眉头拧在一起有些凝重。 “申怀赎…申怀赎” 大大小小的工整字体,显眼的无数名字在这一面上。 申怀赎是谁。 她一瞬间仿佛断片一样。 是那个在北海道无端消失的人。 她用了三秒不到时间想起来。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印象很深的人,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人,是和她有过一段短暂恋情的男人。 为什么在刚才那一瞬间连名字都忘了。 那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也是形如这般,以至于她无法帮到自己为自己辩解。 她有些怀疑。 “一定不对…” 她很快就从莫名伤感且羞耻的心绪中脱离出来。 在慧子的医院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已经接手并工作一星期后了。 而那个越南医生在一周前确是可以在事务所见到的。 那时候她就已经被收买了,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眼目,慧子的事务所一直都被盯着。 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她回国之前这个案子发生时就开始了。 她回来只不过是插入,顺便被人利用。 她是怎样被利用将信息泄露给别人的… 沈沭的思想在挣扎着,她看到一串数字,突然咬牙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名片。 对比手机里的号码,确认无误后拨了出去。 她的心在跳动。 “喂。” 她害怕听到熟人的声音。 “吴sir,关于之前那件事,我要和你交代一个人,所有的,从头到尾…” … 她沉默时,才发现自己的脑袋里有种东西已经脱离控制,慢慢的清醒起来。 “这么久了我还是最怕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吴sir那边传来厨房的吵杂声,他走到书房。 “好,你慢慢地去想,我这边再去彻查一下这个名字,具体细节你可以写下来,就像我那天在船上和你说的,写日记可以帮助你,随时和我联系。” 挂断电话。 她呼了口气,终于开始提笔。 从见到申怀赎的第一面开始,省去了那些她无法口述的东西,她自己也无法确定的情感,真正冷静,锋利的对待整个过程的发生。 海风从门缝里进来,她的脸色越发红润。 空气渐渐闷热起来。 盒子里的一些奢饰品都是慧子寄给她的,实际上她并不会接触太多紫外线。 她偶尔会用,沈沭的皮肤状态一直被夸赞,涂了一点护肤品。 抹了一支口红,自己照镜子,觉得白皙尚好。 她把头发拆下来,走到外面去吹风。 漫无目的地绕了一整个外舱。 她摸着栏杆,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但声音还是可以从四面八方过来。 更多的,还是海面上的风声。 好像指引她一样,沈沭的穿了个热裤,出来时一时没找到拖鞋,就穿上了工作时的高跟鞋。 “嘶—” 她刚想趴在杆上,就被静电打到。 沈沭吓得缩回了手,往后面楼梯的栏上扶去。 却正好碰上一个柔软的地方。 她往后靠去,手心下的东西突然变硬而动了。 “啊—” 她又惊了一声。 一个人倚靠在楼梯另一角。 确切地说她确实有点错愕。 “是你。”沈沭喊出口。 是那个夜里躺在躺椅上吹风,白天看到她拉拉链的男人。 “嘘—”对方嫌弃她有点吵的皱眉了一下。 但沈沭也捕捉到了对方的一丝惊讶。 他慢慢从角落挺起身走出来,生硬的船光打在他脸上。 越发凸现他挺立的鼻身和面骨。 “你在这做什么呢。” 他抬起手肘,呼出一口烟,那一点光被弹出了几层灰。 刚才是怕她蹭到,所以一直将烟头朝下吗。 “换空气。”他淡淡回道,声音有些沙哑。 “里面的人都像你们这帮人这么抽,空气确实该换换了。” 他淡淡瞥了一眼沈沭。 走到围栏处,依旧自顾自。 沈沭也走了过去,没有说话。 她看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鼻音叹息着。 “是腐烂的气味。” “什么?”沈沭盯他的喉结有些出神了。 “就像金鱼需要水却被水缸里的水闷死一样,就是个金丝笼,空气随时随地都会有腐烂的味道。” 沈沭或许能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她有感触,她也很震惊,似乎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感到有人在回应她的想法。 “你和我见到的乘务生不太一样。” 沈沭抬头,发现他正在凝视自己。 眼神里流动着一股莫名的克制。 肖巴也是那么想的吧,但这个人是第一次这么说。 “为什么?”她期待的问。 顺着他赤裸裸窥探的目光往下看去。 她白色的针织吊带,一身都穿的清凉,红红的唇动起来就像她的歌声一样又脆又糯。 “这个问题问的太失败了。” “怎么说。”她越发好奇了。 “如果你认同,那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很显然…” 很显然她认同。 沈沭咳了两声,将脖子端正。 “我是个直性子,不会假惺惺,有什么高不高兴人不认同都写脸上了。”她自述。 “我也同样。”对方看着她回道。 气氛又奇妙的沉默了下来。 他的头发被吹动着,似乎白天时都是十分精神,一到夜晚是慵懒随意的。 “看来先生对我的印象很深刻。” “你不是吗?” 这句话又把沈沭问愣了。 只见他抽着烟,似有意又无意地看着她,笑容浅而邃。 “是…是的”她点点头,“我很少在服务时被说谢谢,也很看见那么晚躺在躺椅上而不去喝酒的人了。” 她无法表达清楚,感到奇怪的点太多了,引起她的关注连自己也没想到。 或许是…作息的规律?沈沭对他说道,她从未在散场时看见他离开,可是一转眼没多久又不见了。 “看来我的确引起引起你注意了。”他痞痞地笑了一瞬。 就那么一瞬,沈沭不知如何回答。 下意识地别开脸去,对这个回答的震惊都当作玩笑咽到肚子里了。 “我出来吹风的,该回去了。”她找了个理由脱身。 显得不那么尴尬,可总有人要尴尬得不让她全身而退。 “那两片羽毛该还我了。”他向她轻轻喊道。 “那是你的?”沈沭从热裤里掏出来,她一时没找到垃圾桶放在身上了。 沈沭惊讶地递给他,对方轻轻摊开手,任一小截烟头被风刮进海里。 羽毛塞进了裤袋里。 “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就去后面收拾衣服了。”沈沭有点抱怨。 她想到那个画面。 “告诉你什么?”对方佯装不知地挑了挑眉。 沈沭愣了几秒,羞到烦躁得往房间跑去。 “啊呀—” 没跑几步,由于太猛她摔了一跤。 更惨,她的一只鞋子滑落掉进了海里。 吃痛的瞬间她镇静起来,又猛然红了脸。 她知道后方正有个人看着,恨不得瞬移回房间或是钻进地洞。 “哈哈哈…”典雅又充满魅力的两声短笑。 沈沭双手掩面。 … “沈沭啊,你的鞋子怎么了。” 上午日光总算是大了起来。 沈沭在整理餐桌。 她一时找不到多的高跟,得抽空跟总务要一双,暂时那一双红色小靴替了,看着是怪得很。 在此之前林稚已经问了她两遍了。 她昨晚刚轮完最后一拨,回到房间休息怕吵醒没有开灯,看到沈沭开门进来才发现她不在床上。 “你去哪了?” “吹吹风。”沈沭狼狈的表情有些为难得走进来。 目光聚集在她拖回来的那双皮鞋上。 深黑的在她脚下显大就像拖鞋一样。 整个人到今天也是疲倦的很。 能不疲倦吗,沈沭心里想,她昨晚闭上眼睛睡觉时在脑子过了几百遍该如何得体又不尴尬地还鞋子。 … “给,您的鞋。” 沈沭走到一张小单圆桌下蹲了下来,在对方脚边放了一个袋子。 迅速地跑开了。 她几乎不看他一眼,走的时候也不敢回头,心加速的很。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晚上出去吹风了。 尊应握着杯子,盯着那装着鞋子的,贴着某人名字标签的公用分发袋。 微微地笑了。 : 她都想起来了 旗帜抖动的舱外,有香烟踩地的声音。 电缆工爬上去,盘着东西和人笑谈着。 沈沭在大厅里,地板突然一阵晃动,惊起尖叫声。 “怎么回事。”服务生的盘子掉在地上拼铃啪啦。 总务看向窗外,安静以后跑到后面去打电话。 “喂,怎么回事,海震了吗?” … 待她回到大厅向乘客解释道,“各位,刚才海面遇上一点小震荡,这是正常的,经常有磁极等东西影响,加上工人正在修理船舱。” 松了一口气,又到处响起孩子跑来跑去的欢笑声。 一些人心有余悸,走回房间去了。 一堆人放下手头东西围起来了,林稚她们也凑在外面,是总务在乘空隙加强乘务员的专业知识。 “你们有些人记性差的,要多注意注意,乘客经常会把单子藏起来跟你说要点什么去房间,其实他在前一天就故意跟你说自己的套餐还没用,让你以为顺理成章的该提供,这是一种假象。” 沈沭在旁边整理小单,突然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她有些恍惚,缓缓抬头出神了一刻。 是一种假象… 她忽然想到什么,离开了大厅。 “沈沭。” 林稚对着她的背影小声喊道。 她急走回房间,小跑了进去,转身把钥匙插上反锁。 拉开抽屉里的笔记本。 “八月十五号…在北海道。” 她飞速的思索记忆,比以往更仔细,更大量的,对比着之前自己一直以为的时间顺序。 沈沭反复检查,突然手颤颤起来。 她的记忆是错乱的,这并不是自然的,是有人故意操控了她。 是催眠! 她想到了事务所的放松室,想到了那张按摩椅。 她自以为是在帮别人放松,其实无意中是相反的。 是她睡着了。 申怀赎… 他的手抚上她的手臂,对着沈沭的治疗指指点点,她相信并躺下结束了他的按摩,在那些玩笑与暧昧间,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她醒来了,就那一次之后,究竟还有几次,她的大脑已经记忆紊乱,被抹去的… 他通过探取情报来干扰沈沭的视线,造成她从未直接接触犯人的假象,间接得到关键信息。 之后在宴会,被退房,邀请去了北海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她自以为出国时已经撇干净实则还随身携带的工作信息。 那个越南医生是对方的人,在沈沭来之前和走之后的办公电脑上获取遗漏,在她住过的房间里也同样,她的记忆操控她应该将纸条都罗列出来,放在咖啡机下。 或者说,另一种极大的可能,根据她在事务所文件的字体记录来临摹她的字,拖她下水… 她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胸前有一根经在抽搐。 好像都顺通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都是从头至尾在一场局里面。 她和一个神秘且恐怖的男人时刻接触着,他的名字一度并没有让她这么害怕,哪怕是现在… 无论申怀赎是不是那个午夜里令人忌惮的始作俑者。 沈沭早该想到的,说他是教授,却从第一次见面就卸下防备的人。 … “沈沭!沈沭!” 林稚拍着门,她开锁,推撞着,询问门怎么打不开。 突然开门,林稚吓得退了一步。 她看见沈沭坐在地上,面目呆滞。 “我说你去哪了,这门…” 她突然蹲下来,触碰沈沭的肩膀。 “怎么了?”冰冷的肌肤让她有些愣。 沈沭疼痛不已地嗯哼着,她紧捂胸口,那个地方一直在抽痛着。 林稚跑到外面去喊人,让沈沭振作一点。 “快!扶她去医务间。” 沈沭艰难地走着,耳边听见海面的风在吹得声音。 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但也许这种方式便是最简单的欺骗,申怀赎成功让她做到了羞不可坦然,伤不可忘然。 “林骁!背她过去。” 沈沭迷糊地被推进一个黑的背部上,她搂了上去,鼻尖传来一阵薰衣草味。 她能看到风衣在身下鼓动着,总务的声音也在催促着。 当她似乎半梦半醒时,突然睁开眼睛。 已经躺在了躺椅上,她坐起来想揉眼睛,一双手就已经枕起自己的后颈。 “是你啊。”她愣了一下。 林稚,总务几人都围站在小间里。 外面听不到吵闹的人群声。 “小骁正好路过上来,我叫他赶紧背来,你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病头,疼得站都站不了。”林稚大汗淋漓得问她。 小董也吓到了。 “你胸口疼吗?”总务刚想说话被林骁抢了先。 她对着几个人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偶尔会这样,每次疼我都一动不动过一会儿就会好,这回可能…” “我估计是心肌炎,经常瞅你不是肩膀疼就是腰背酸,都是些并发症。”总务沉思得看她,有些担心。 林稚也点头,她给她再盖了条毯子。 沈沭发现下面还有一件衣服,应该是林骁的。 “咦,你怎么这两天还穿大衣,不热吗?”林稚展开那衣服,看向小骁。 对方轻轻笑道,“老裘的,他偷偷在驾驶舱里开了小空调,这让我上来的时候给沈沭。” 沈沭恍然点头,老裘的东西确实爱让她保管,放存在她那。 “所以你也算是刚好来找她了,小董你俩先去用午饭吧。”总务对着他们说道。 林骁关心了沈沭两句,走了出去。 林稚坐下来陪她缓了缓。 “下午还能干么?不能去房间里睡会吧,等你这趟结束去医院好好看看,吓死我了。” 她漫不经心地点头。 之后林稚也去忙了,她拉开帘子出去,到角落里打电话。 她将一切都告诉了远在南京的吴sir。 “我过两天要去上海,你的日记寄过来给我,关于申怀赎这个人,我想有一点很特殊,那就是他在你回国后四天内也出境了,但很多地方都没有你说的存在,还有,在我们已经查证的黑帮主犯里,有一个代号叫十字赎。” 回到大厅,一些见到沈沭的人都在关心她几句。 她点头表示还好。 工作时,脑中反复那个名字,十字赎… 为什么,为什么她再也想不起来那张脸的模样。 如果不是自己在回忆,在努力的抓住某些快要逃离的东西,那些细节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连那张脸…都模糊不清,似乎在看见他的时候也是,每次只有亲眼看见才能记住,夜里却又慢慢消散。 是不是闯入她内心的模样,都是这样难以记住。 “那片坐着的男人真是好看。” “是哎,他们每晚都在吧厅的,有一个还经常问沈沭,不过我看见过更帅的,怎么说呢,实在是很有魅力,他今天不戴帽子头发也往后撩倒。” … 服务生在小声交谈着,沈沭没吃午饭,走起路来总是低血糖。 “你还好吗?把这些酒送去26桌。” 沈沭接过,恍恍惚惚地走过去。 碰到一个硬硬的地方,是上台阶了,谁坐在这个角落,还有盆栽。 当她对桌号的时候,看向窗外的脸突然转了过来。 沈沭一愣,双眼对视着。 是他呢,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今天穿着银色西装。 “身体不舒服?”他问沈沭。 “有一点低血糖。” 对方继续别过脸,淡淡道。 “喝点酒好了。” 沈沭忍俊不禁,哪有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沈沭看着她的侧脸,好像在哪见过,却是熟悉又全新的感觉,似乎总觉得他缺了一些胡渣就好了。 下午场差不多也快结束了,沈沭弯腰起来头晕目眩的。 但只要那个男人一关注她,她似乎就清醒很多。 每次他透过人群看她,又好像在看别处,于是她也迅速别开眼睛。 “坐会儿?”他终于是对着路过的沈沭说道。 沈沭无措了几秒,自己是得坐下休息会。 于是她四处望着坐了下来,可不能让林稚她们看见,否则又该追着自己问了。 她似乎也是为了避免和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对视。 抬头偷偷瞥他,他也看向桌子,眼睛随意慵懒得凝视着。 烟雾缭绕在两人周围。 “你喜欢海吗?”沈沭问他。 “你喜欢吗?”对方当即回她,快的让她招架不住。 好像也在等她说话。 “我想是的。”她推开旁边的帘子,碧蓝的海岸线映入两人眼前。 很快就要返程了,他会在哪里下去。 “我想你也是的,经常看到你坐这。” “没事做而已,为了让你坐在我对面罢了。” 他捻掉烟台,手掌交叉在腿上,西服里面露出黑色的薄衫。 “恩…恩!??” 沈沭脑子一转,她不敢去问刚才听到的那句话,重复着在想是不是听岔了。 “打扰一下,先生您的。”服务生过来上酒。 她透过烟灰缸看到酒杯里红色的液体。 他还有两大瓶要干,真是能喝的,不过他和那帮人一样,都是细缓的,他尤其像个优雅的痞子,慢慢酌。 对方挑了下眉,抬了下下巴示意。 沈沭拿了新放上来的杯子,倒了一杯,快速的咽下冒泡的感觉变得炽热。 整个人精神了几分,她看了看对方,又倒了一杯。 “晚上见。”沈沭客气的起身,她要去后面吃点糖。 从后面出来时,看到那个座位空荡,她倒的那瓶酒依然是刚才的量。 … “呀!呀呀呀~”小董跑到后厨转了个圈。 林稚凑起一堆人欢脱起来。 “明天就返程了,船加速两天就能到了,回家我要好好睡一觉!” 这话说的开始兴奋起来。 连沈沭也觉得有些愉悦。 “今晚要搞返程夜,估计会很热闹,经理也要出来。” 林稚拉着沈沭提前说了许多回家后见不到该有多想她之类的夸张话。 “你提前兴奋啦,也太夸张了。”她点点她的额头。 晚餐前又是格外的忙,今天舞厅也是开放的。 似乎又像开船那一夜一样气氛浓重。 总务也几乎见不到人。 高档的餐盘碰撞间发出的声音在这里是悦耳的。 在一阵忙碌后进入了用餐期间。 香味四溢,林稚对她指了几个穿着便服的人。 “都是丽星上头的,他们这两天也在跟那群人谈生意。” 面带笑容的走向肖巴那边和一些商人敬酒,聊天甚欢。 “他们不是搞军资和医工商的吗?”沈沭问。 “嗨,他们做的可多了,就说那两个吧,现在是垄断了整个亚太的石油,邮轮需要的一些昂贵物资他们也运卖。” “万一有些是黑道的呢?” “现在黑吃黑不稀奇了,做起生意来是不犯法的,只要不惹事就行,这帮人都是二三代了,不打架,就是那边的几个可说不准。” 她看向高座区的几派人,酒杯下都是金钱的滚动。 “各位…”经理走到大厅中。 “我是经理,这次海旅我们丽星服务的是最好的优待表现,尽力满足乘客们的要求…” 她走在座位间抽号。 “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个抽号活动,中号的乘客可以不写真名,男乘客我们免费赠饮沙龙香槟三瓶,女乘客瑞士手表一个。” 一些男商人有些兴致了,女性相视一笑,走到舞厅去跳舞了。 活动一小时后开始,餐盘正在忙碌的收拾中。 “哈哈哈哈…”笑声不断响起。 “尊少真是好阔怀…” 在一群说话的声音里,沈沭听到了熟悉而特别的腔调。 “那个叫尊应的,来头不小吧。” “他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据说他在中东华人圈里放了狠话,被雇的保镖干了一仗,背部中了三个子弹,半个上海的都不想他回来。” 男乘务在小声议论着。 “典型的基督教,脖子里的项链价值不菲,黑党改行的,现在只搞生意。” 沈沭猛然抬起头。 她寻找人群里的某个人。 终于在围着的黑色人影里找到了那个坐着的。 对方咳嗽着,眼神凛冽地笑着。 突然似乎看见了沈沭,两人相视。 她慢慢朝他走去,胸口抽痛不已。 在那个悬挂的镜子里,看到了一张让她晴天霹雳的侧脸。 她红着眼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走近。 那才是他真正的面孔,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清晰。 她所看到的两张脸慢慢吻合,渐渐融为一体。 “尊应…申怀赎…” 她看向他露出的脚踝处,那一处鲜明熟悉的图纹。 黑色的十字掩盖着青色的伤痕。 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镇静地转过身,穿过人群,时间定格一般,耳边和眼前通着吵杂的气息。 她手指冰冷,突然停下,怀中的纸号箱子落地。 她的眼神充斥着伤痕,毅然得跑向厨房。 扑通一撞。 撞到了戴着帽子跟她买戒指的男人,对方下意识拦住她。 “你不是?” “给我滚开!”沈沭一声怒吼,拿出钢笔。 大厅响起凌厉得一声痛吼。 男人捂着胸,血液在衣服上慢慢绽放开来,像一朵鲜红得花。 钢笔掉在地板上,滴着血… 所失去的 沈沭生于江南的一个小镇,出生的那天是六月的炎夏。 她本该去学法律,可她太懦弱自认不够格成为一名律师,她也没有想过梦想。 所以她努力的爬向制高点,让自己变得优秀而可以选择。 足够选择以至于不再重蹈十三年前的那场噩梦,那个让她背井离乡一个人独居的孤独。 可是有一天她回来,所有的骄傲却被毅然摧毁,她本身就没有骄傲,都是骨子里的自卑穿了一件漂亮的皮囊。 原来千百次告诉自己不显露不锋芒毕露的人也会被卷进黑暗的世界。 金钱社会和一个叫申怀赎对男人,教会了她成年后真正面对的第一课:所失去。 … 沈沭举着枪,她对准了那个让她做了一年多噩梦的男人。 这是一个罪犯,沈沭告诉自己,她正拿着枪要制服一个应该受到惩罚的人。 保安围在船舱内外,方才她一路跑过的地方铺满了玻璃碎渣,她的高跟鞋已经脱离双脚。 脚底流着几滴血。 “给我放下。”一道不容拒绝的声音带着愤怒得在她耳边响起。 沈沭的后脑勺被抵上了冰凉的枪口。 围抱和三两的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吓。 沈沭没有回头,肖巴也紧紧盯着她。 “放下,都放下!二位!”几个经理仍在劝说着。 “再说一遍美妞,给劳资放下!” 他的另一只手本想弯住沈沭,却被躲开。 此刻两人间保持一定距离,沈沭双手仍然紧握着她随时可以开枪。 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位子。 他在沈沭跑向他时就毫无举措,他只是放下酒杯,和沈沭对视着。 “怎么都有枪啊…”人群惶惶不安。 “她娘的,这女人是哪边的?”对方派的一个青年男人欲往口袋里掏点什么被尊应伸手制止了。 他咽了一口酒,仿佛毫不恐惧。 周围的两人也一脸凌厉又沉稳得观察着,在离尊应最近的距离内嗔视着沈沭。 一个顺手掰断了椅子腿上的棍子作器物,动作是老练的。 “没事吧?”尊应问道。 “没事,看看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胸前被戳进的胡子男人往脸上擦了擦血,半躺在沙发上。 旁边的兄弟也看了看他的伤口。 “我要送他偿命。”沈沭也不知自己是怎样说出这个狠话的。 实则当她真正站在他面前时,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想过的。 “你敢?!”肖巴往前去。 “再过来我按了!”她吼道。 一些被堵在船外的兄弟几人拿着枪站在外面进不来。 “别别别!!沈姑娘,有话好说,不要做这样的事,伤害一船的人。”经理再三哭着劝阻。 “我只会伤害他!”沈沭强调。 这句话足够清晰得进入尊应的耳朵里,她看到对方的眼眸暗了几分,似乎是一种磨灭。 “为什么?”对方沉着得抬头瞥她的枪。 沈沭冷呵一声,“这个人!曾经是炸船事故的主谋!他间接杀了一个须臾的慈善老人!我来这艘船一年多就是因为你,失去的终归要报应!” 人群中面面相觑,几乎是害怕得蹲地。 “笑话!洛马党这两年何曾炸过船,你到底是哪边的!?”有人死死盯着她。 “法律那一边的。”她回道。 一小会儿的死寂和对峙中。 那个被她紧紧对着的脑袋往后仰去。 “哈哈…”他笑着。 声音慢慢变大,笑得优雅又狂妄。 停下转头看向沈沭。 “可是法律,”他靠近沈沭的枪,“不一定站在你这边。” 沈沭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晕眩。 突然大厅一片黑暗,沈沭慌张得四周望着。 只是一瞬间再亮起时,尊应已经再次坐下,翘着腿正对着看她。 “把路打开!” 林骁走上大厅,一身蓝色制服已经脱下,他手臂露出的,是和肖巴一样的纹身。 “驾驶舱被操控,船已经靠游点搁浅了!” 沈沭看到林骁有些惊讶,等到他走到围着的一圈里,关心的眼色对待尊应时,她明白了。 “尊先生的人还真是多啊,个个都神通四海。”她讽刺。 林骁严肃得看着她,丝毫没有流露出之前的亲切感。 一帮兄弟也跟着进来了。 “把他娘的这个女人给我扔进海里去!” 有人直接朝着沈沭走来。 沈沭咬牙,看向尊应,她一把挣脱包围,扑向对方。 一瞬间,她撞进那个男人的胸前,两人顺着倒在了地上。 一阵阵尖叫不断四起。 沈沭从充满尼古丁的身下抬头,侧趴在他身上,将枪口对准胸膛。 尊应没有一丝恐惧,他试图从沈沭的眼睛里探索着什么。 但沈沭坚定的充满恨意的眼神与他想得来路并不一样。 突得,她被迅速反压,手枪被甩到旁边,肖巴迅速捡起冲了过来。 尊应牢牢掌锢着她的手腕,却又没有过力,用身子挡亚没有让冲过来的肖巴伤到她。 沈沭感到眼前模糊,一片黑暗。 她四肢无力,好像在一阵激烈动作后就会感应的发作麻药。 尊应眯着眼睛看着此刻又极度脆弱的沈沭。 “酒里有药。”他道。 洛马党的男人四目相对,往窗户开了一枪,玻璃砰得爆裂。 “是不是白营的人。” 目标在服务生里,过程是沈沭先前饮过的那杯酒。 在沈沭昏昏沉沉的两个小时里,她感到自己被拖起抱走。 扔在一间帘子后的地摊上,保安的脚站在帘子外守着。 医护乘客给她检查了身体。 等她再醒来时,外面的狼藉已经有所恢复。 经理和乘务人员都惊恐得看着她。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会有枪!” 她沉默着,被看守在了试衣间里。 她听到外面有声音在和尊应的洛马兄弟帮对峙。 “你们为什么又要带枪!” “不带枪就被你们这些犊子搞死了,她妈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你们船上做服务生竟然不知道?”肖巴拍桌子。 “她已经做了一年多了,按理说不该的,应该是有私仇。” … 在尊应未说话的一段时间里外面寂静了下来。 沈沭抱着的身体不断颤抖,忽然止住。 她朝外面喊道,“我要和那个人协谈!” 门外有晃动的脚步声,他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开口说了一句响亮的“好。” … 试衣间内,在门前围着的保安人员,还有在里面的一圈男人,尊应站在中间。 他们打量着沈沭,甚至想用枪来逼迫沈沭承认自己是什么白营的人。 “我不是什么白营,我没有被雇佣,不是杀手。”沈沭回道。 她一字一句,都带着淡定从容。 “如果下午那瓶酒我没喝,那现在晕的人就该是你了,想监视或加害你的人也该像我一样得逞了。” 尊应插着口袋,他静静听着。 “你就是申怀赎,是十字赎。”她盯着尊应肯定得说道。 一群人有些疑怪得看着尊应。 “她怎么知道你那时的名字。” “估计是知道一半,申怀赎什么的就没听说过。”另一个人回道。 肖巴走道坐着的沈沭身边,抬起她的下巴。 “你别耍花招,告诉爷儿,你还知道什么?否则…” 沈沭甩开他的手,盯着尊应。 “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尊应抬眸,眼里看不透的神色。 “我只叫这一个名字,你听到了?” 他看着沈沭,那声线,那眼睛,让沈沭想起了在茶室里的申怀赎。 “我叫申怀赎,这是我的名字,用你所有的力气记住。” 她出神了,但很快又回来,一切都尽收尊应眼底。 不可能在这艘船返程之前凭她一己之力送到警局,现在的情形也不能开枪,他是不是罪犯她不确定,她不能拿她的前途来赌。 可是…他是不是那个人,她很确定。 所以,要让他受到制裁,而不是一时之勇。 沈沭思索着,突然眼神柔和害怕起来。 “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了。” 突然的软弱和道歉让一群人都有些意外。 “认错人?你骗谁呢?说!那群酒肚肥肠的老头让你做什么?他们想翻船是吗,敢在这里动手脚,监视了这么些天。” 沈沭云里雾里,她摇头。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慈善家的员工,我受过他的恩惠这个老人前段时间被一团劫船的人害死,头目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姓申。” “那关于十字赎这个名字?”肖巴问她,想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沈沭半真半假得,“是警局查证的,那个人的脚踝处和你一样有个十字架。” 她说这话也在试探对方。 几个人并没有说话,都看着尊应的脸色。 他不语,只是慢慢走到沈沭面前。 这时沈沭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没有让他小心些,后来也是必然得她知道,无论是他们之中的谁,都不会害怕沈沭,因为他们是洛马党,更因为他是尊应。 她料定在船上这群人也不会动手做什么。 沈沭凑近她,对面几个人有些防备得往前走。 “我只是想看看…尊少的容貌。” 要你 想看看,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她不可能再欺骗自己,在一阵对视后,失望的感觉也被对方看到了。 那为什么…站在眼前的,好像是一个陌生的人。 “让他们不要动我,保证我在船上的工作。”沈沭在他胸前小声道。 “你应该听说过我,我现在不一定不杀人,你的命在我手上,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保证你?” 他有些有趣得说道。 “因为…你想知道更多,而我可以现在就自杀。” “你不会的。”他笑着,晃了晃肩膀转身。 “是误会。”他对一旁的经理说。 “啊…?” 他不想再重复,经理也马上反应过来。 “噢…好,好的!” “她万一是?”尊骞不放心的问尊应。 “她不是,那边的人不会想开枪杀了我。”他慢慢走了出去。 几个人回头朝沈沭看了看,三三两两的紧跟着出去了。 “那家伙一定藏在船上,不止是监视这么简单,是想趁你不注意抢走那东西?” “好好查查,但不用拦,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 尊应的声音消失在过道上。 … 这两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 沈沭瘫坐在地上,她告诉自己要坚强。 她再次看见了那个人,她和他在一个邮轮上相处了那么多天,她终于… 但这次,失去的,一定要拿回来。 这两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 沈沭瘫坐在地上,她告诉自己要坚强。 她再次看见了那个人,她和他在一个邮轮上相处了那么多天,她终于… 但这次,失去的,一定要拿回来。 她必须隐藏好,想办法让自己在安全的前提下联系吴sir。 不出意料,沈沭带枪这件事众人皆知,她不能再继续服务人了,她甚至还被隔开监视着。 在一次又一次的调查中,她被盘问着来头。 一切显示她的身份是安全的。 今夜要提早返航,邮轮正常后加速了。 晚上她被单独安排在一间房里,手机也不能碰,直到证明她的身份是安全后。 一夜无眠的第二天,她被总务敲开了门,归还了手机。 “过来一下。” 她跟着走去,余光瞥见有人在角落抽着烟,很明显她也被他的人盯着。 “她们都作证,这把枪并不是从你这里出来的,是你间接放在了柜子里。” “是的,她只是知道放在哪里,那一天都太忙了,我们忘记告诉总务。”林稚极力替她说话。 沈沭微笑着看向她。 “监控也确实拍到,虽然是在死角,但这枪确实是她的手出来的。”经理指了指旁边的女孩。 那个紧张的女服务生点点头。 “我很抱歉,确实不够理智的,在工作时由于误会想报私仇,我当时的情绪过于极端,给大家造成了恐慌。”沈沭冷静的自述。 “关于具体的,我们并不清楚,但连他们也提出是误会,那就只能这样算,可是,你的第一心并不是真正为了工作来邮轮的,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也无法让你继续留下。”经理对她说。 沈沭预料到了。 但她希望的就是如此,她必须先下船,才能联系到吴sir,想办法在靠岸前抓到那个人。 “经理,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人伦常情我也能理解,如果换作是我刚好知道这件事,我也许会极端一些,刚好碰上在船上见到手枪,可是她工作态度一直很好,我都是看着的。”总务为她说话。 沈沭是有些动容的,就在她她刚想主动请辞时。 经理抬了抬手,“按理说是不能容你,可是那帮人真的难糊弄,身份也不一般,他们说要让你一定留下,我们也不敢不照做。” 沈沭抬头。 “你说什么?!” 一定是尊应的意思,他不会让她轻易离开的,对他们来说,自己是危险的存在,这次的行为她确实冲动了。 该死,沈沭啊沈沭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智。 “但是你得跟她们分开来,下午可以继续照常工作,等这趟结束他们走了,我再决定你的去留。” 听这个意思,沈沭感到十分迷茫。 … “你当时那是干什么呢!”林稚她们追着她问。 沈沭只好编造说什么自己是那个老人的义女,又是员工,在那艘船上的事故让她很痛心,于是误会了那个头目就是尊应,冲动得拿枪抵住他的脑袋。 总务出来后和她交谈了几个小时,对她说了一些注意的事情和话。 终于她又穿上黑色的工作服。 她被分配到上面去,不再做服务类的工作,也没有再看见那帮人。 一些女乘务看见她还是十分后怕,议论着。 她空下来给吴sir.打了个许多个电话,害怕被听到于是转成语音。 那些信息暂时没有收到回复。 晚餐后她在楼上整理柜台时,有人上来喊她。 “经理让你过去。” 沈沭下电梯,走到靠近大厅的地方,她望见中间的客人比那夜少了很多,待在房间里。 但依旧是热闹的很,许是那帮人快要提前下船了。 “这位是法国的乘客,你翻译一下他的意思。” 沈沭仅凭蹩脚的法语表达着他的问题,并且快速的解决着。 经理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去忙。 转身便撞上一个胸堂。 “抱歉。”她下意识道。 “又是你啊?”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 沈沭抬头,是那个胡子的男人。 沈沭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偶尔听见他们喊他骞二。 她看着对方摊开的外套里包扎的地方。 对于他,沈沭是抱歉的。 “对不起。”她弯腰。 尊骞摇摇头,“算了,你再深一点他可就不会放过你了,我是不对女人动手,否则也真是倒霉。” 相比那群人,他就像个绅士的老大哥。 “不过听说你撞上的人真不少啊。” 沈沭咬唇,“我想给你赔罪。” “想赔罪来这边!”远处传来一声。 肖巴喊着她过去。 沈沭看到尊应坐在那里,一群人有说有笑,明晚他们要走了,似乎兴致不错。 她抬首走了过去。 沈沭扎了个高马尾,发型将她的五官显得更精致大方。 她好像没事人一样,她必须作出这样的表现,前天晚上拿着枪对着他们的女人现在也可以淡定得站在面前为他们服务。 似乎是被沈沭这样的气质意外得惊艳到了,一行人复杂的眼神里藏着一丝最开始对她的期待。 他们看了看尊应,他是唯一一个在沈沭走来时没有盯着她的。 就像无数次她为他服务过的一样,沈沭想到这里就意难平,对他更加厌恶,而尊应的心却生长着一丝优越。 克制的隐性优越和势在必得的沉着。 “忙归忙,我们可是不会放过你的。”肖巴笑着对她说。 沈沭微笑,“就像我多少次为各位弯腰倒酒一样,如果我在意被放过的话,早就在每天早上换房物时做手脚了。” 他们猛然一愣,没想到还有这茬。 这也侧面说明沈沭确实不是蓄谋的敌人。 “靠,她会不会偷了我枕头下的钱包。” 一个梳着中分的青年男人突然奇怪说道并被无语的打了一记。 “咳咳…” 台上的喇叭声突然刺耳。 麦克的声音震耳欲聋,经理拿着单子站上台。 瞬间注意力都朝台上看去,沈沭也就尴尬的站在那里。 她低下头,能感到某个人一直注视着她,炽热而令她不敢对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尊应是迷茫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拿这个女人怎么样,他并不在乎好像从来没把这个事放进考虑范围过。 他饮着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也不见那如雕刻般的俊美面孔上有太多的起伏。 “真的不认识她?会不会是两年前…”肖巴凑近他的耳边。 一年多前的一个晚上,他莫名醒在了飞往南京的夜班机上,他毫无记忆,头痛欲裂。 碰上了一家赌场进去逛了一圈,给了一个家伙一点颜色,之后担心自己是被下了药,认为是黑鲸的人干的,随便拉着两个人去干了黑鲸在香港的货物藏匿点。 之后打算回洛马,却又没了记忆。 醒来后是在一条小船上。 … “各位乘客,很高兴,到了明天我们部分乘客就要离开结束这趟短暂的海旅,而其他的乘客则是照常在次日从上海下船…” “这次的一些不当也引起了诸多恐慌,我们昨晚的抽号就现在公布并赠送奖品。” 说是抽号,其实只在豪华场的人里反复。 “什么酒来着?”尊应旁边的人问。 “沙龙香槟。”尊骞眯了眯眼睛。 “什么水平?” 他举了几个手指头。 几个人点点头似乎觉着可以。 便起身欢呼起来,“动动动!给劳资动起来!” “动!动!” 他们对着台上箱子里滚动的球号。 “29,27,30,这三桌一共九瓶加一个瑞士手表!” “哇厚!”沈沭这边打起了响指。 中分青年催喊过来,肖巴也有点兴奋,忙重复今晚要打通宵。 “号拿去给大家看看意思意思。”经理走过来。 几人突然愣住。 一个问:“号呢?” 另一个:“不知道啊,我有一个29。” 一头云雾。 沈沭突然想起点什么… “在我这…”她小声道。 注意力又转到她身上,那天还没发完呢。 “放上来!没想到仇也是你缘也是你,够巧的。”他们打趣着。 沈沭把27递给了肖巴,30则是… 她伸出手,对方并没有接。 道是旁边的人拿了过去,“今晚主你们三个!” 又欢呼了起来。 传说中死贵死贵的酒从大厅另一头送过来,不少人都朝这看。 “全开了,头六杯谁喝?”肖巴问。 有人响应,“当然是应二。” 沈沭微微抬眸,看着对方,他刚好对上。 她以为他们会叫他老大,以他为首是肯定的,肖巴可以确定是他们里的人,没想到一切都这么巧。 “恩!?”他们把酒杯伸过去。 尊应没有接过,倒是侧过问服务员那块表儿呢。 对方表示马上拿来。 “没想到你倒中意这玩意。” 服务生走了回来,端着一个精致的表盒,一看就价值不菲。 沈沭仔细敲了敲,里面表的镶嵌度和外观都是数一数二的。 然而今晚的赠品和这些人几个晚上的开销,一船的收益比又算得上什么。 他踩掉了烟头,抬手让其靠近来。 那笔挺的白色西装袖子,分明的手掌,好像和表就是一对。 “过来。”他看向沈沭。 沈沭一愣,迟疑了几秒,慢慢走了过去。 她再一次离他十分得近。 尊应抽出那块表,拍在了沈沭的动脉上,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别这样。”她立马说道。 对方挑眉,两只手都抚上那表环,凉凉的感觉从手上传来。 轻轻一扣,色泽如银姬美女一样的钻表就戴在了她手上。 沈沭一脸看不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想。”他坐下。 她想起来申怀赎,当她问他为什么,从什么时候有想和她交往的想法时,他说,任何我想的时候。 也是这样,古怪的霸道里带着一种温柔,可惜那种温柔是假象。 她讨厌假象,所有不真实的东西。 “瞧瞧,这样还不够意思?”他的兄弟调侃道。 肖巴嘴角浅笑着不语,尊骞喝着酒似乎也明白了几分。 或许当许多次他不去看他,可他身边的却在打量沈沭时,一切就该明了。 轻易得不再追究一个举枪对着他们的女人的交换就是,这个女人对某个人的吸引力。 价值的等价交换,都明白了。 “他不追究你那天的行为,还送你表,美妞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推了一杯酒过来,沈沭有些苦闷。 又不是她要的表,他这样算什么,看经理对着这场面的察言观色,也是给她日后添堵了。 “太多了。”沈沭当然知道他们在偷偷倒酒。 她只喝一杯。 转眼满当当的三杯都快洒出来了。 “你自己挑一杯。” 沈沭瞥着尊应,她看向离他最近的,拿了起来。 “嘿—”掌声重复上演。 她仰头几口吞咽下,看见坐着的人眼睛里闪着光彩。 她故意拿他喝过的那杯,他是想愉悦的话,足够愉悦了吧。 带着几丝挑逗,沈沭擦干嘴唇,她想告诉他,自己不是随便的女人。 和想象中不同,这酒味道到是带了几丝甘甜。 尊应盯着她饮完,唇上残留的金黄液体,喉结缓缓动着,当然也被沈沭看到了。 她在他们娱乐时悄无声息地走开。 “你说他什么时候看上的,不每回都一人孤溜溜坐在那喝酒嘛?” … 沈沭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每个地方,心中满是如何如何找到尊应就是申怀赎,他是炸船主谋的证据。 … 时针慢慢走向凌晨一点半 沈沭打开窗户,夜景的船灯亮进来,她把电风扇关上,今夜天气十分凉爽。 她已经打包好日记和她要寄给吴sir的东西。 突然门被敲响,持续又迟缓得敲着。 她打开,惊讶得愣在原地。 门外地板上的影子里走进一个覆盖上那瘦弱影子的高大身躯。 “你要干什么?” 沈沭看向他,打开门时从楼上那被打碎过的窗户里传来舞曲音乐,悠扬得配合此刻的月光。 一切都是那么柔和。 男人微微红的腮下不停喘动着浓烈的气息。 他开合的齿间飘出清香的酒味。 “要你。”他道。 沈沭张大了眼睛。 伴随着她一句“你疯了?” 还没落下,就被一阵顺着风席卷而来的身躯扑向身后的床。 门被猛烈的关上,海面荡着几层宁静的波浪。 … 你到底是谁 亮光从缝隙里透进来,沈沭被刺醒来,睁开眼的一瞬就腰酸背痛但却心情格外轻快。 等等— 她拉开被子,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身上的衣物却是不太隐蔽的,袒露开来,她有些懵然。 昨晚那个人二话不说冲了进来,她开始回想… 尊应把她抵到床畔,用下巴紧紧靠着她的额头,慢慢移下去。 沈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到现在还有那种感觉,像两个山脉的触碰,试探着柔和的禁区。 他几乎是侧压在了她的身上,将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想要这个是吗?”他解开扣子,脖子上一根十字项链冰冷得滑在她胸前。 “可以,解开它就行了。” 沈沭看到那根项链,心底更加确定他就是申怀赎,他改了名,他就是吴sir口中的十字赎。 “杀了它!”他握紧沈沭的手去拽住那根项链。 她被拽得有些生疼,尊应趴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 “帮我杀了它。” 沈沭忙闭着眼晃头,听不清楚。 “啊!”她想要挣脱似乎全身没有力气。 紧拽着的手心里的东西用力,她看到他的前颈一圈已经红了。 慌乱中用力一扯,上面的人突然颤抖。 那根东西松了下来,沈沭的手下意识往下倾去,一串声音甩了出去。 沈沭现在想来还是发愣,她走到椅子底下,果然一根银色的项链在这里。 上面还有干掉的几滴血迹,是他的吗?总之自己的手也擦伤了。 她琢磨了一下,放进口袋里。 她想起那一刻他的眼睛似乎也愣住了,眼神带着一种惊讶和凝视,继而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倒在她的床上,她不安无力得动弹不了,窗外传来安静的吉他乐曲… 之后的事再也不记得了。 被子是乱的,地上有香烟,她的身上还残留着他的呼吸。 她推开门走出去,鸟叫声绕着,船似乎已经停靠过岸了。 海东青只能听见而不能看见。 她们离开了山水风景线,即将回到上海。 她站在栏杆前,看着平静的海面。 … 从楼下走上大厅,看到林稚她们已经是一点多了。 船已经开了一夜。 “昨夜那帮人提前走了啊” “是啊,舱门开到凌晨三点多呢才走完,有点来去匆匆的意思。” 所有人看起来都十分高兴,这一趟下去意味着她们即将有将近一个月的假期。 “你好,打扰一下。”有个男子走到沈沭跟前。 沈沭迟钝得反应过来。 “啊…啊你好?” 对方穿着休闲装夹着公文包。 “我可以给你一张名片吗?” 她愣了一下,接过。 “可是我并没有名片。”她有些难为情。 “哈没关系的,我是做舞台策划的,一些戏剧院都和我有联系,我想请问你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沈沭本想拒绝,又被插话。 “我看了你很久,觉得你长相很不错声音也好听,我们最近在准备一个舞台剧叫情人,你很符合女主,我希望你有意向可以来看看。” 沈沭受宠若惊,她用纸条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对方。 收下那张名片,对方也似乎要走了。 还强烈的建议她一定要去看看。 “哇…这个戏剧公司我舅舅待过的!”林稚摸着名片。 “什么什么,是做舞台剧的吗?”小董问。 “都有,算是国内名列前面的传媒公司了,对演员要求并不高,尤其是没有专业功底的。” 那这算是被星探看上了? 沈沭笑笑不语。 转眼春夏的最后一次就结束了,她想赶紧回家洗个澡。 邮轮在五点多靠岸。 乘务人都拿着行李走了。 沈沭从楼梯上下来,打了辆车回公寓。 很久没回,连不怎么见面的房东也对她客气起来。 她整理东西,洗了个澡出来神清气爽。 打开手机发现吴sir还是没有回她。 她有些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东西已经寄出去了。 又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 天色渐渐黒下来,城市的夜光也开始散发它的魅力。 沈沭在海港附近夜跑,她一头高马尾穿着黑色休闲运动服,跑的汗也出来。 正要走下来去买瓶水 穿过马路,她要四顾车辆,突然耳机被震掉,从背后禁锢她的身体迅速得扛起。 “啊—” 她被塞进一辆黑色的轿车。 以为自己被绑架,抬头却对上一张撩人心扉的面孔。 如果他不是一个隐藏的恶魔话,或许是的。 “是你,你又要干什么?” “你上次问过我了。” 他说他要她,不知是玩笑还是什么。 反正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她下意识摸着身体,找不到防身的东西。 尊应挑眉,好像很期待一样。 “怎么不找了?这次是什么,枪还是刀?” 他转着扳指的拇指从胸间掏出一把黑色手枪,重重得放在沈沭身上腿上。 沈沭吓得丢开。 枪被甩到前面,被开车的人接住放在了方向盘前。 尊应转回身,就像刚开始她上来一样毫无变化。 只是,他是得意的。 他的笃定,他的气场比申怀赎浓重许多,却比申怀赎更外露。 他得意又优雅得笑着,将放荡不羁表现的玲离尽致。 沈沭意识到,原来从骨子里,他还是把他当两个人看的。 她缩在车身一角,摸着比以往更加舒服的皮质座椅,她却紧张得不行。 开车的人从镜子里瞥着沈沭,沈沭看出有点眼熟,是那帮里的人。 他抽着烟,剩了一小截丢出去后关上车窗。 车子发动着,突然一个猛劲儿往前倾去。 沈沭撞着头又往后倒去,却靠上一只柔软的手。 尊应垫着她的头脑勺。 沈沭发抖着不知该说什么。 他却对自己似笑非笑得关注着,那眼神让她的心莫名得跳动。 他的手指缓缓抚到前方来,沈沭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他笑着,突然皱眉。 沈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擦伤处。 还不是那天晚上他发的神经。 她也没回话,只是别过头去看向车窗。 隔音很好,外面街道上的音乐都没有进来,各大名牌奢侈店门络绎不绝。 魔都的各色男女都在马路上行走着,那些华丽的车子里,他的车就像是其中一条黑龙快得招摇。 停驻时,沈沭看见他注视着外面的形色。 他也在打量这里的面貌人情吧,尽管这群人什么没见过,可当他们真正来到这里面对繁华却安静在勾心斗角的欲望里时,宁愿给一把枪去耍更痛苦吧。 坏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吗。 申怀赎撑着下巴,手指摩挲在腮帮下。 车旁一些无比羡慕和好奇的眼神挨得十分近,他转头,是不屑还是鄙夷。 她忘了,这个人现在叫尊应。 是数一数二的黑帮商头。 “那我走了。”车子一路开到一家商场下,前方有一个夜吧。 驾驶座的那个中分男人回头朝沈沭看了一下。 尊应点了点头。 他望枪里卸下子弹,又塞了一颗进去。 甩下车门离去。 他这是忌惮沈沭会伤害尊应?亦或者更是体现对她的不屑。 一颗子弹不一定打的死强悍的尊应,她不懂也不会,可一颗子弹足够要了她的命。 身旁的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开门下去。 坐到了前面的驾驶座。 脱下风衣往后扔去,扔到沈沭的身上。 他从后视镜看沈沭,沈沭明白这个示意。 她平缓心情,拉开车门。 这是她逃跑的最好机会。 她几乎要跨步跑到马路台阶上去了。 突然定住。 要提供证据,就必须探清所需要知道的底细。 她闭上眼咬咬牙,不管了。 一转身走到副驾驶门前,里面的人侧着脸,手指敲着方向盘,慢慢看向沈沭。 那个眼神,无所谓她离不离开一般。 她坐进去,关上车门。 “怎么不走了?” 他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知道我在哪儿的话,想找我不是势在必得吗?” 他们已经调查过她了。 他轻呵一声。 “为什么不戴那个手表。” 沈沭被问得毫无意料,愣了一下也不打算回应。 他猛得发动车子,一路连闯红灯。 交警的口哨在后头不断响起。 沈沭觉得他疯了,她刚上来安全带也没系好。 他大声笑着,磁性的笑声在车子里回荡。 她只能抓住上方的挂手,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里好像带着一些不快。 终于在一个拥堵的红绿灯前,沈沭喘了喘气。 瞬间安静的气氛令她抓狂。 “我在跑步。”她说。 间接解释了戴手表又重又不方便。 红灯过去,车子的速度变缓起来。 “要去哪里?” “吃饭。” 她以为她听错了,他来带她去吃饭。 “那天晚上,你是…?我们有没有?” 刚才她不好意思问,犹豫着还是半调侃得说出来。 对方没有说话。 过一会他回道:“我喝醉了。” 沈沭当下讽刺得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打趣。 “我以为尊先生是要半夜来寻仇了。” “我想弄死你的话,你那天举枪都不会有说话的本事。”他轻道。 “那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用悦耳的声音说最寒颤人的话。 沈沭又羞又恼得别过头去。 “你真的没有改过名,不是那个主谋?”沈沭再次问他。 “我做事,不改名。” 沈沭低下头,问他有什么意思呢,若是真的他又怎么会说,若是真的,她现在就待在杀了无数人的杀人犯的身边。 他似乎经常瞥着车镜,一碰到跟在后面久久不改道的车子,他就在红绿灯前猛刹车。 惊得沈沭以为后面的车子要下来破口大骂了。 可仔细看看,她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 尊应开到了一家鲜味馆,这算是离市中心有点距离了。 附近也多是这样的门面。 他下来,沈沭不知道要不要打开车门。 等他把后座那件薄风衣甩在沈沭腿上时,她就跟着下车了。 沈沭下体休闲短裤,白皙的腿根在人前晃来晃去。 她个子高挑,但站在尊应的身边还是矮了一截。 “应二少,有排头啊。”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黄毛男人,欲和他握手。 尊应径直走了进去。 几个人走进餐馆,餐馆的后面是一片大货物囤区。 他们坐在了圆桌上,沈沭将风衣一直带在手上,等她发现过来时,发现尊应正看着自己。 她这举动也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女人一样。 “那这回是先看哪边…”年轻男人手上环着佛珠,脸上贴着创口贴。 “上点菜。”他道。 男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有点惊讶得看了看沈沭。 “好,吃点什么。” 好像这里就不是开餐馆的一样,尊应也不是来吃饭的一样。 他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过菜单,对着她们两个人挑眉。 尊应掏出一根烟,点燃没有说话。 他盯着沈沭,沈沭被两人看着,反应过来后忙点头。 随便勾了两个菜。 “这猪排煲汤不错的。”男人扔给站在别处的一男子,他围着围裙,也不像是厨师。 尊应偶尔回他两句,沈沭也默不作声地听了听他们的交谈。 大多是她听不懂的。 等菜上来了,沈沭倒真是有点饿了。 “慢用。”男人坐下来,伸手对着沈沭笑着。 她直接要了饭,夹着菜吃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和他吃饭,但这是她再次认识这个叫尊应的人以后,第一次在他面前吃。 他盯着她动筷,迷离得眼神里说不出的意味。 “不是我推脱,这个货点我都确定过人了,没有不干净的,黑鲸那边怎么会有残留在这,接管到我们手下六个月了。” 尊应弹了弹烟头。 “那这六个月,就你还没走了。” 男人眯了眼睛,面露不快。 “你是要干掉这个点?” 尊应掐灭烟头,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男人起身拍了桌子。 “你以为盯这儿只有几天?想在老子眼皮底下混迹,整个黑鲸都不够格。”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沈沭看到男人的手摸向口袋。 她被这场面吓到了。 转盘随着一阵转动被男人死死按住。 尊应放下茶杯的手也没有动。 转盘颤动着,沈沭看向尊应,他盯着茶杯看不出神色。 砰兹— 突然一声震碎,桌子被掀起。 沈沭下意识躲到椅子边上。 尊应按下她的头,拔出手枪。 两人对峙不到三秒,场面就极度混乱。 枪声乒乒乓乓的不断响起。 有几个人在同时朝着尊应动手,另外的都是在他身后护枪。 两方不断斗打,沈沭人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她甚至一直尖叫不敢抬头。 尊应的身影沉着得在移动着。 突然有人按下开关,后面的一栋库房瞬间爆炸。 男人被打中了手,趴在地上惨叫。 又很快抽出一把刀对着尊应就上去。 两个人都有功底,尊应一脚踹伤了对方。 走向角落拉起沈沭就往外走。 楼梯上一阵枪击。 突然她被搂起腰从二楼跳下。 沈沭奔向地面直到撞击了全身,疼痛一阵阵涌来。 身旁的人略微有些自顾不暇。 餐馆外面停着的车被围堵,像是要丢炸药。 尊应把她塞进车上,沈沭还没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就捂着耳朵止不住颤抖。 当他她抬起头时,车外的声音如雷一般。 她蹲在副驾驶,突然看到方向盘前的手枪。 … 尊应一连弄伤了七个,但整个餐馆剩的几个普通人也混杂其中,人群尖叫着往外面跑。 剩下的几个在锁定尊应。 伴随一声枪响,门口陷入昏暗。 只有街道上的路灯和车灯能看到。 趴在车里的沈沭握着手枪不断发抖。 她打向了不知是电线还是什么的柱子。 尊应的人不见了。 转头车门打开,他坐了上来。 车子立刻发动开向郊区。 一路穿过红绿灯,后面很快被追尾着。 尊应按了一个电话,不到五秒拨通后他朝车顶开了一枪。 “啊!” 电话那天立刻有几个声音吵杂起来。 他挂断。 车板被戳穿了洞,车身也开始不太灵。 由于刚才的爆炸,马路上一些数开始摇摇欲倒。 沈沭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直到许久经过马路后面杀出一辆车挡住了追车。 只见后面不断响起枪声。 “停下!”沈沭不知道他还在干什么。 但车子确实失灵了。 前方有一棵大树撞下来,地面一阵巨响。 车子开始散发汽油味,尾部在着火。 他抽出地上的皮带缠紧了沈沭双手和他的一只手。 另一只手推开她那头的车门,在车子即将撞到一辆货车时推着她扑了出去! 沈沭眼前是黑暗的。 仿佛在一瞬间失了空。 直到一阵身体的翻滚,她趴在了马路上。 可是除了之前跳下去的疼痛,却也只是比这多一倍的痛。 她没有感觉到四肢分离,她艰难的睁开眼。 四周响起了警报。 她的手挣脱了皮带,由于摩擦擦出了一片血。 她感到自己浑身都有一小片麻木。 “喂!喂!”她推着尊应。 她们离车子有很大的距离那个人被车门连带的部位压着。 “你怎么样!”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 她止不住得哭,直到被揽住腰。 尊应双手撑地,有些缓慢得爬起来,他转过沈沭的身子。 沈沭眼前晕眩,已经睁不开眼。 被摇摇晃晃得抱起。 她模糊得看见眼前流淌着血迹的人。 他坚硬的臂膀和宽肩,两人的汗液黏在一起,水渍从他下颚滑落。 她听到喘息声,耳朵是隔断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她问。 “什么?”他看着沈沭。 这是他看上的女人,是从她穿着吊带红唇齿白得在夜里被风吹得凌柔,以为是黑鲸的人拿着枪抵着自己的脑袋感到失落却没有忘记的女人。 从他自己十分清醒到意乱神迷得走到他房门口时,他就知道了,他要得到的女人。 “你是不是他,是申怀赎,还是尊应?”沈沭哽咽着,一滴泪水滑过眼角。 微弱的气息里带着一种咆哮的质问。 “谁?”他问。 … 还会有下次的,靠近他 “一二一…骰子呢!” 在一个大院子里,孩童的声音环绕着房子。 “哎去我家玩吧哈哈哈。”男孩领头带着两个人往自家门前去。 地面滚来几珠球,被小女孩捡起,她起身,看见一个白色的箱子。 里面装着血淋淋的鸡头。 她吓着捂眼睛,背后突然附来一个高大的影子。 “你在这干什么,想不想玩游戏,进来玩游戏好不好。” … “不要…不是我的,不要碰我…。” 沈沭说着梦话,她唇齿发白得哆嗦着。 “不要!”她睁开眼。 看到金黄色的天花板,璨华的吊灯竟然在转动。 她想揉揉稀松的眼睛,抬手时一阵酸痛,才发现左右被绑在床沿,上面有打过针的帖。 回忆冲进脑袋,全身都止不住的疼痛。 “你是?”她看见正盯着自己的男人。 他坐在旁边有些懵然,正是昨天开车的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梦话。 “醒了?我去叫他。” 他合上书,就要起身。 “叫谁?”沈沭问。 只见他已经走出去,门外一阵声音。 “总算醒了,我闷在屋子里几小时没抽烟了。” 她听到拼拼平平的,从过道上传来一阵沉稳规律的走路声。 她坐起来,门被打开。 黑色的衣服推门,沈沭一大早醒来再次看见那张让她颤栗的脸。 他看见她安静得坐着,表情似乎有些愉悦。 她却完全想不到开心的点。 身后也跟进来几个人。 在他坐下的那一刻,都走到旁边去抽烟了。 “外面去。”尊应低声道。 有人转身看了看沈沭,有些无奈得走到阳台。 也有直接出去的。 沈沭看着他,手上有针眼,脖子和脸上都有擦伤,他却只是在鼻梁间贴了个创口,看起来更加欲色。 “我是什么情况?”她问。 这里不是医院,但她却穿着病服。 “身体擦伤,小部分面积轻微化脓。”站在后面的人说。 尊应和沈沭都沉默得看向他。 他有些懵,“那个医生老头是这么说的…” “那我这手…?”她抬了抬绑在床沿上的左手。 “昨晚送来消毒了怕你睡觉蹭到别处给包扎了一下。” 尊应皱了下眉,盯着他。 他忙解释,“骞二包的,他还行的。” 是尊骞吗?他们是兄弟吗,沈沭想着。 “他不是伤的比我更重?”沈沭指了指尊应。 可是他却看起来无事人一样,身上的伤口都不要包一下吗。 对方扬起一抹笑容。 “他可不用躺着。”男人似是觉得有些好笑。 尊应曾经挨过子弹,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躺在床上的吧。 沈沭又停的尊应问他,“昨晚车子烧了没?” 对方点头。 大概是在半路杀出来的车是他们接到电话赶到的,若是在不同地方,速度快的出奇。 “尊先生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沈沭趁两人停顿空隙,表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她可是十分生气的,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把她卷进去。 “你没听懂?看来当时饭吃的很认真。”尊应调侃道。 “放屁。”她一个回去。 “哈哈哈哈…”站着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但很快继续追问。 “你要干架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拉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尊应眼睛看向桌子上的水果,叉起了一根牙签。 “那个藏囤点是我的,几个月前归的,我一直盯着要清清不干净的人,观察需要掩护。”他吞了一口苹果。 沈沭突然想到,从进去开始他就在假装无意的四处观察,只有她点菜,他才有机会在桌子底下装子弹。 她这是…被坑了?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生命,将无辜的人带到危险的地方而不是他的兄弟,亦或者他还在试探她的底细,这一下彻底可以放心了。 连枪都不敢开的沈沭当然被吓坏了,好一个一箭双雕。 带着一个女人自顾不暇,他还从火圈中抱起沈沭,她能感觉到他明明也在疼痛差点跪在地上。 “我要回家。”她说。 “可以,你下床了随时都可以走。”他看起来毫不在意。 “我还要工作。” “据我所知丽星已经放假了。”他把已经氧化了一夜的水果盘扔进垃圾桶。 靠,这也被他知道了。 “不许叫你们的人监视我。” 等尊应起身要离开时沈沭说道。 “我从来没让人这么做过,他们还有夜生活。” 房间里一阵笑声,那几个秒懂的人拍了拍尊应的肩膀。 “你还有什么要求,我这里吃喝供应。”他插着口袋站在门口。 “我能不能拜托尊先生,下次别再有这样的事情扯上我,别把我往火坑里跳。” 对方笑笑不语。 门被带上,几个像痞子一样的衣冠禽兽大声谈笑着。 她刚才说错了! 根本不该有和他的下次接触才对。 沈沭拉上被子眼睛酸涩不止,她又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后无聊得躺着。 偶尔有听到人进来的样子,在桌上放下了吃的,在沈沭的床畔上轻轻注视了一会儿出去了。 “长得真不错嘛。”她听到门外传来。 不行,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试着动身,走下床。 发现十分轻松,但是一落地,全身擦痛的地方就开始作起来了。 整体并无大碍。 她推开门走出去,环绕着一圈的楼梯,欧式的装修,富丽的让她惊讶。 她在扶栏上往下喊人,几个站在下面的男人抽着烟抬头看。 “我靠,还有女人。” “我就说昨天他带回来是个漂亮女人。” 沈沭见他们愣愣得看着她,好像没见过人一样似的。 她一瘸一瘸走下两层。 “我跟你说他上次在邮轮上就是…” 突然从后面过道上的一扇房间被开门。 “你要走?”对方穿着西装喊住她,门里又走出来几个人似乎在办公的样子。 … 沈沭没有等到尊应过来,男人带着他经过整个房子,她仔细观察着。 像是一栋别墅,附近也看不到别的住户。 在后面大大的花坛泳池前,她跟着走进玻璃门。 对面外面的人在晃动着。 她看到了肖巴,对方喝着酒也看到了她。 烧烤架上摆着肉串,一股飘香的味道混合着空气中男人的气息。 他们在欢脱的吃午餐。 盘碟被摆在长桌上,尊骞拿过一盘坐了下来,里面的面包片和果汁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甜品而已。 “看来问题不大啊。”尊骞提出他去开车。 肖巴也在远处瞥了瞥她,继续撒欢聊天。 沈沭被塞过一个精致袋子装的东西,似乎是衣服。 “他说这是赔你的衣服,嘶…我忘记扎个碎花纸盒了。”从他们这样的大男人嘴里说出的话莫名可爱。 “我去换一下。”她随便走进一间房间换了衣服,发现这里居然就有自己穿的撕裂带血的衣服。 被随意得扔在一个筐里,口袋里还有她的手机和耳机等东西,这十分重要,差点就忘了! 是条栗色的裙子。 她走出来,再次走到那个花园,众人一致看向她。 略显紧致性感的吊带裙,红色的耳环,将她素颜病态的样子显得有些红润起来。 她看到肖巴坐在桌子上盯着她,吞了一口酒目光又移开了。 打着牌的一些人也都似笑非笑得。 “走吧。”尊骞拿着车钥匙带她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甚至还花了一小段路,要穿过小林,外面就是大马路。 车子一路开过的地方沈沭都下意识记了一下。 “他有点忙。”开车的人朝后视镜看了一下她。 “你们是兄弟吗?” 尊骞笑了两下,回道,“是的。”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沭看到了熟悉的区域。 车子直接停在了她公寓门口。 她有种说不清的滋味,是刚从危险的梦中脱离出来一般。 “他说下次见到你,希望看看这裙子。”他对下去的沈沭道。 沈沭愣了一下,待她走上台阶,车子也开走了。 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走上楼梯。 在进房门时,低着头检查手机信号。 “小沭。” 一道声音将她拉回眼前。 沈沭不可思议得愣住。 “成明?” 对方笑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单手拎着一袋东西站在她门前。 不知站了多久,但那温暖的面庞让沈沭很快温馨得笑了起来。 … “你怎么来了不跟我说一声。” 她把钥匙甩到桌上,打开冰箱看他拎来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 “我之前就说过要来看你,前两天你好像不太方便。”他环顾着宽敞的公寓。 沈沭并不是很差钱,所以能在上海租到这么大的公寓真的很舒适。 她泡着咖啡。 “是的…前两天正还要返航了,现在放假了。”她有些难为情。 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臂。 沈沭愣了一下。 “那时候为什么没告诉我就走了。” 这是她最害怕的问题。 “我…觉得没脸见人。” 成明坐在厨桌的椅子上,他穿着休闲的连帽卫衣,干净的头发和混血面庞应该是令许多女孩心动的。 他父亲是香港人,他有着不是很浓重却英气无比的五官。 “我可以给你找工作,你也可以不工作,当我从慧子嘴里得知你去了邮轮公司,在海上做服务生…” 他一直很忙,没有赶回来帮她见她。 那种从内而外的心疼和急切,他笃定连慧子都不会超过他。 沈沭在他心里的地位,他已经意识到了。 “我只是想去就去了,做服务生也很好啊,工资待遇都不错,一放假放好久。”她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在洗水果的时候,露出手腕。 大大小小的伤口暴露在冷水下有些刺痛。 “这是怎么了?”他问。 沈沭摇摇头,她不想再提那些事了,真是后怕。 “这个工作那么吃力?”成明掰开她手心,顺着仔细看她身上。 下车的时候给了她一件黑色外套,她进屋的时候披开,现在穿着裙子暴露无遗。 一片淤青。 “不要太担心,想多啦,我前两天不小心撞到车,出了点小意外。” 成明盯着她扔下的那件外套,他很明显看出来是男式的,眉目有些凝重,没有说话。 “嘿,吃不吃水果?”她洗了草莓和灞桥樱桃。 她最喜欢吃这个樱桃了。 “这个叫车厘子是吧?听说挺贵的。”她拿起一颗尝。 “我现在也在上海短住了,我会有空来找你的。”成明抬头看着她。 “什么?你也要在这里?”沈沭有些意外。 “怎么,不太开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沭看到他的瞳孔变得深邃。 “没有啊,很开心。” 他点点头,又露出温暖的笑容。 下午两人在路边找了个饭馆吃饭,回到公寓成明枕在沙发上小眯。 她走到卧室的阳台接电话。 “喂?”沈沭以为是吴sir. 可不是他的声音。 “你好,你是沈沭对吗,我是宋林,你可以随便称呼,我是警局的高级执行官,吴sir最近在外地工作,他要亲自隐身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换了手机号,这个号现在是我们在永,以便联系。” “吴sir去外地了吗?”她问。 “是的,他交代了你的事,我们本事对两年前那件事还是重视着,你需要我们派人确保一下你的安全吗,还得隐蔽一点和你联系?” “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 对方思索了一下,“我们讨论过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你现在和尊应的关系,可以尝试接近他探取更多,我们会随时指示你,也会找人过去和你互助,本身尊应也是一个大人物,他的势力不小,家族以前是国外华人的黑帮,现在专心做资产生意,如果他和那个案子有联系,那么就正好,他早就被国际调查组织列为重点关注对象了。” … 沈沭挂断以后,在阳台上出神思考着。 她要如何做?她敢吗,仅仅昨天就差点丧命。 待在这种人身边危险不已。 她感到身后有一些气息。 转身看到成明站在卧室门口,成明笑着问她。 “去看音乐会吗?”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 入暮六点半后,沈沭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在市中心的一家分剧院门口,她和成明约好在此汇合。 沈沭穿了一件黑丝绒方肩长裙,红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踩着。 她做了一个新的微卷发。 银色手拿包在手里闪着细光。 她站在门口望着宣传海报,今天的音乐会是以钢琴和小提琴搭档的外国音乐家。 红色的豪车飞速驶过街道,报亭里的新闻是最近的经济商行,她看到了后半个版面上有一张照片。 不过让她眼睛更加锁定的是那个让她最近极度恐慌的名字。 尊应。 上世纪黑商家族幸存者后代,亚太地区的弹资霸主。 最近转行加入上海经济圈,紧攻地资产。 另外的一些小框都是社会新闻,什么黑衣男子街头暴打歧视同性恋者。 … 一只手绕过沈沭的肩膀。 “嘿!” 她惊得转身,看见穿着西装的成明单手背在身后。 “你来啦。”她笑着。 对方手上握了一穿车钥匙,她朝他身后的红色车子看去,原来那辆车是他的。 “刚才看见你了,转个弯儿去街角买了一束花。” 沈沭惊喜不已,瓜兮兮地接过,不是一捧那么大很好握。 “以前我觉得送鲜花的人很俗,也不觉得你爱花,可是当看见你站在这,整个街区都黯然失色的时候,我总想找点什么来和你一起闪耀。” 沈沭很是感动,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认为花店的花不是为了衬托,而是和她一起美丽。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在中间挑了几朵红蔷薇。”他的头发也很好看。 “谢谢。” “带你去个地方吧。”他提议。 “什么?” “去滑雪。” 沈沭有些激动,“可是音乐会要开始了。” “不急,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快去快回。”他拉上沈沭的手。 “哎—”沈沭跑了两步。 穿过马路,走向那辆靓丽的车。 于是浦东区的人行街道上就有这样一幕。 穿着西装的高挺帅气男式和牵着手的礼服靓女,他们在豪车上入座,在马路上显眼的停留着。 沈沭看到周围女性投来的羡慕目光,她甚至看到有人拿起手机对着她们两人。 车子高调得发动声音,加速奔向滑雪场。 “我以为你会很低调,没想到也喜欢豪车。” 在她印象里,他是一个很谦虚温暖的男孩,转眼毕业,他也是穿着西装的男人。 甚至这几趟再见,她觉得成明对她而言是一种有点陌生但不拒绝,有些成熟。 像社会上的精英,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是法商界的精英了。 “哪个男人不会喜欢车,和低不低调没有关系,生活中像今天是需要仪式感的东西,就像你穿的裙子一样。”他温柔里藏着沙哑的声音。 舒服极了。 成明永远是这样,无论是言行还是说话,总是让她感到舒服体贴。 “到了。” 他们下车,沈沭拖着裙子虽然不落地但她总习惯性要抬来抬去。 “换衣服吧。”成明带她进去。 沈沭从试衣间出来,估计今天化的妆算是埋汰了。 她穿上宽松的滑雪服,走出来看到成明。 巨大的人工滑雪场像是在阿尔卑斯山底下一般,头顶是夜光。 “你会吗?”成明问她。 沈沭摇头,但她很兴奋,这是她几个多月来第一次这么兴奋。 “啊…哈哈哈。”她开心的冲向里面。 刚进去就摔了一个屁股蹲。 成明宠溺得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 “跟上我。”他滑过她,走向对面的高板,炫了一个技后驰骋在雪山附近。 沈沭嫌头盔麻烦就摘了,其实这很危险,就将她狂放的本性暴露出来。 还是一个新手,摔了几次后炸的麻花辫也有些凌乱。 “小沭,过来!” 成明每次出现她都很高兴。 她翘着滑雪板,牵过他的手。 猛得被对方拉了过去。 “站稳了!” 沈沭一阵往后倒,她站在成明的身前,两个人在滑雪板上,如果技术不好可是很危险的。 “你慢点!”她吼道。 “别太害怕了,多摔几次就好了。” 他突然一个拐弯,往下冲去,沈沭又惊又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硕大的场上响着她的声音,那么放肆大声。 成明的笑声也在她耳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背紧紧贴在他胸前,手也拽着对方衣角。 一个刹住后,沈沭重心不稳往旁边倒去。 “啊—” 笨重的衣服垫着到不是有多痛,只是成明竟然在笑她。 他停下来,看着一动不动的沈沭。 “怎么,摔傻了?” 沈沭摇摇头,坐在地上看着十分落寞。 成明忙严肃起来,靠近关心她。 “哈!”她在对方碰她的时候猛得抬头。 激得他一吓。 “你吓我?!”他笑得灿烂又愉悦。 沈沭咯吱咯吱得大笑着。 “我里面的衣服掉了。”沈沭从背后想摸进去,有点尴尬。 她起身,就像个胖娃娃穿着航天服一样。 “需要我帮你吗?”成明问。 他在确认沈沭同意以后拉下背后的小拉链。 沈沭去调整内衣的位置,已经有雪掉进去了,冰凉冰凉的。 她抖一抖,抬头瞥见成明背对着她,替她挡着。 “好了。”她反手自己拉上。 成明注视着她,手伸向沈沭胸前。 她一愣。 他把周围褶皱的地方抚平又伸向颈间。 触碰到沈沭的肌肤,不自觉下咽了口气。 领口被竖立起来。 成明的眼睛,像夜里的星星,蓝的璀璨。 “好了。”他看着沈沭。 “成明,如果我那时,没有去北海道多好,或者说我没有回来,就不会发生让我后悔的一切了。” 不会遇见叫申怀赎的人,不会掉进被利用的局里,不会迷迷糊糊就被栽赃被打击,她的内心一下子脆弱了。 过去的一年多里,她仍时时怀疑着自己,他们把她捧上一个阶梯,突然掉下来,摔得惨痛。 “怎么了,在北海道发生让你不开心的事了?就算不去,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他甩掉沈沭脸上的雪渣子。 白皙的脸蛋冻的腮前一片红润,冰块化成水埋在她头发里,从脸上滴落,看起来楚楚动人。 “没什么,”她滑动着,“只是觉得…如果有些事情不发生,我现在应该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我或许开开心心像你一样工作着,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成明不置可否。 “难道你现在不能做你想做的事了?不一定你那时就是快乐的,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用通透的眼光看待着沈沭,其实他比她更能发现在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她摇头。 今天蛮开心,之前也有高兴的几天,只是一瞬,一恍恍,从来没有大喜,好像那大悲也只是让她失去了点东西。 “小沭,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都值得。”成明认真的对她说。 她的性格,她的际遇没有对他透露过些许,可是他会敏锐的察觉到,并且在一段时光里礼貌得和她相处着。 他早已成为了沈沭的一个例外,她对男性的恐惧接触里,成明的名字早已不在。 “你比谁都知道自己多痛苦,也比谁都知道自己多坚强,它们之间是毫不冲突又互相矛盾的。” 成明滑到前方,对她招手。 “来吧,笨蛋。” 沈沭笑了,向前飞奔而去。 … 从滑雪场出来,她们两个人是匆匆忙忙得换衣服上车。 一路开回剧场门口,检票进入。 她的心还没平复下来。 黑幕中奏响的音乐缓慢而悠扬。 沈沭和成明慢慢找到并走向座位中。 她坐下来,重新换上的裙子紧巴巴的。 她里面沾着一些冰块,微微凌乱披散的发丝和脸上,闪着亮光。 成明和她交流了几句,安静得听着音乐。 她看向成明的侧脸,他的西装胸前打着领结,绅士而磁性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侧方有一颗黑点,似点睛之笔一样独特。 漫画里出来的人儿罢了。 在最后一首国际友人改编的梁祝里,沈沭的思绪一直向角落的地方去。 她发着呆,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是来自异地号码。 “你好,我是案件侦探组来的,有时间可以约见一面。” 她的心砰砰跳着。 … 从剧院出来,已经九点多了,沈沭知道成明会送她,她打算到公寓里去拿两包慧子寄给她的进口咖啡下来送他。 今天他花费的应该也不少。 其实她和成明之间都不是计较很多。 “今天头发太漂亮了,如果有对耳环就好了。”成明建议她。 其实她出门的匆忙而已。 “是啊,下次我会记得。” “巧了,刚好有一对。”他摊开手心,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是一对精致的银光耳环。 看着就感觉太漂亮了。 沈沭感到自己的芳心欲动。 “天吶,你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惊喜的有些愧疚了,自己并没有送他什么。 “很早,早的我自己也忘了,没想到正好和你的衣服很配。”他拿出来,对着沈沭的耳垂。 点点头,“不错。” 把穿针折叠向里,那个耳环变成一个银针一样的胸针。 还可以多用。 他轻轻夹到她裙子胸前,若不是缺一串项链,她漂亮的碎骨也可以闪闪发光。 整个人就会像做了一回华丽的公主。 “谢谢,我太高兴了,真的太谢谢了。”沈沭发自内心的喜悦。 成明生怕戳到她皮肤,又是敏感部位,简直小心翼翼。 她脑子里突然又想到某个人,天差地别的对比啊… 奇怪,今天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他来。 … 沈沭从车上下来,成明在路边给她打包了一份烤鸭。 她本想邀他上午坐,还可以一起吃,冰箱里也有啤酒。 不过听到他晚上在家办公,就可惜的叹息了。 她甚至在轻轻的询问是否可以得到绝对的赞同后,放肆得在车上吃东西。 嘴角还有酱料。 “我留了一张袋子,里面有半包肉,你尝尝很好吃的。” 沈沭下车后在车前对他说。 今天真的很开心。 他宠溺得笑了笑,“好。” 又挥了挥手要上去,成明叫住她。 “怎么了?”还没问出口 一只手已经抚向她的下颚,拇指轻柔擦去她的酱。 “去吧。”一个强迫症患者舒服得笑了。 沈沭和他再见,目送成明的车离开。 摸着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响,还好手上还拎着一袋烤鸭。 浓郁的味道闻着就香。 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四周看了看正要转身。 突然盯着某处一动不动的黑色轿车,里面微微亮着的灯光越来越清晰。 她睁大了眼睛。 因甜蜜而心碎 街角的黑色车子里黄色的车灯打着双闪,慢慢走来的脚步声。 沈沭抓紧衣角。 “你好。”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朝沈沭走来。 “你是?” 她摘下墨镜,对她笑道,“南京那边联系我来和你关照。” 沈沭错愕得盯着她,“林稚?” … 两人走进公寓大门,沈沭回头谨慎得望了望街道。 她开门的时候仍然没反应过来。 “进去说吧。”林稚笑着。 沈沭拉上窗帘,开了客厅一盏落地灯。 “这是怎么回事?” 林稚脱下外套,她的气质比在邮轮上变得成熟几分。 “我听到是你的时候也很吃惊,但是沈沭,我对你并无成心欺骗之意。” 原来她在丽星工作已经快六年了,方向基本是针对邮轮上的黑商和一些侦查案。 “我已经两年没接到什么任务,没想到这次南京的警属会通过这里的机构联系到我,上面说你也在邮轮上,让我和你互通。”她喝茶,被烫到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也分不清了,原来这一切真的会发生在普通人的身边。 “不过我预计已经不能在丽星工作了,而且尊应这个人接下来也会在这片待着。” 自从她回来后就没有再从总务的群里里收到任何信息,估计她已经在这趟结束后就要被辞了,毕竟举枪那么大的事,就算不辞,她也会主动离开,否则被关注上就麻烦了。 “我猜到了,所以我也离开了,接下来在尊氏总公司附近的市中心住着,我们随时联系。” 沈沭还是很难缓过来,但是林稚安慰她。 “过去受的伤都只能这样了,希望你可以为他们的案子作出贡献,如果你有这个勇气的话,毕竟尊应和他周围的那群人大大小小都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如果你中途出了差错很可能惹祸上身。” 沈沭回想起这两天的事情,身上的伤,靠近他的话代价更大吧。 可是,至少目前他对沈沭是有一种友好的不是吗? “我需要怎么做?”她问。 林稚叹了口气,思索起来。 “首先想尽办法从他的身边套到情报,不只是两年前的轮船案他在国际上被追踪的还有很多,苦于证据不足,所以这个工作量很大。” … 次日沈沭送走了林稚,昨晚她在这里留宿一夜,晚上同床而眠的时候,她们谈天说地。 偶尔又回到之前的感觉。 她也给她讲了许多她在潜伏时的事情。 沈沭收拾地面,从衣服口袋里抖出昨天和成明听音乐的票。 “音乐剧…”她摸着票出神。 想到了些什么,找出上次那个男士给她的名片。 “你好。” 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无比吵闹的声音。 “喂?” “我是上次的在邮轮上的服务生,您还记得我吗?” 对方停顿不到三秒,“喔!是你啊,我记得小姐,很高兴你打我,你是要?” “我可以去观看你说的舞台剧吗?” … 大剧院门口,沈沭通过手机信息位置走到三楼。 在几十多间敞开的华丽衣帽间中,一个量着量尺的男子走出来,盯着沈沭一动不动看了半天。 她瞥了一眼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直到从走道传来急促的脚步。 “沈小姐!沈小姐…” 他小跑来,做手势带她去。 “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舞台排练,现在还只是一个大概的剧本构思好,要试其他的小戏份。” 她走上诺大的台阶,挑了一个位置。 之间台上传来轻轻的歌声,配合女声的独白,演员的情绪十分悲情。 铿锵有力的台词力度。 冯策划跟她介绍着整个剧的流程以及舞台剧的特殊。 “这是最近在这里要上映的一些舞台剧报,你看看平时可以多感受一下。” 随着戏份的高潮,开篇的故事到了终点线。 台下有人戴着麦随时喊停指导。 沈沭安静得感受聆听,在短暂的休息间起身鼓掌。 在场的人都看向冯策旁边的她。 包括方才看到的此刻在给演员调整道具的光头中年男人。 台上的几个演员羞涩得朝她微笑点头。 “沈小姐,”冯策带她参观了一些地方。 “如果你想学,可以每天先跟着进来看看。” 沈沭自认对这方面实在没什么造诣,但她急需一份工作。 “怎么样,你看了刚才的有什么想法吗?”对方问。 沈沭咬唇,“谢谢你带我看,刚才的表演很不错,但…我认为如果是开篇的话,女主无论是什么心境要么在独白中爆发要么则内敛情绪,刚才并不是很难抓住我一个观众的心,对故事接下去的感受也无法达到共鸣。” 她阐述自己的真情实感。 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怕对方说自己外行。 哪知冯策低头思索了一下,仿佛的确是这么回事。 “你说的很有道理,对于具体表演上的问题有资深的老师他们会参与这个剧的老演员,没想到沈小姐不仅漂亮也很有造诣,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沈沭想了一会儿,停下对他说 “我就开门见山,我现在很需要一份工作,急也不是说多急,但我希望可以有个准确的定位,您真的确定我可以做女主吗,如果不能,还请帮忙安排我别的。” … 两天后,沈沭进行了高层的一个面试,剧办公司方没想到对她一看即中,敲定她为女主。 但沈沭的表演能力是个问题,她认真在家拜读了整个小说剧本。 将女主的一些浅层次表演练习许多遍。 没想到还不错,接下来要在剧院里进行为期几个月的训练。 沈沭经常照着镜子发呆,她想起冯策用坚定的眼神仔细审视她,孤注一掷确定她适合,她就是这个角色的时候,她在回家路上都感到受宠若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被坚定的相信,选择而感到意外了。 从惨痛的失败开始。 她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好,所以当接触并投入精力在情人这个舞台剧上时,是从失败开始的成功。 她推开练习室的门,巨大无比,满堆着许多演员的地方。 她走到一堆椅子上。 从进来开始她就是焦点,有些人知道并议论着她就是内定训练的女主角。 如果很成功的话以后说不定会被公司签约。 她粉黛未施的素人面孔靓丽而亲和,偶尔不笑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清汤挂面的清冷。 就连开口说话也是清冷的嗓音。 众人都议论她的脸,老演员家们也注意到了她。 在礼貌的招呼后,检测她的基本功时沈沭受到了严格的要求,一个在剧本中少女罗婕琳活泼灵动的深蹲侧悦动作,是机具难度的。 戴着眼镜的高领先生一把按住她的腰,沈沭痛而紧紧低头。 对方似惊讶她的忍耐性,之后她连贯得作出这个动作,暂没有灵动的气氛,倒也十分流畅了。 几个人演员都点头肯定。 “才两个多月的训练程度,确实是不错了,只是你的表情过于严肃了,罗婕琳是随时随地都活泼又带有心机的野心少女。” 沈沭点头,她的笑容的确总是过于官面,或许是天生如此,或许是常年的专业课程导致。 她努力得去融入这个圈子,渐渐可以完成整个剧本,走完以后每天和演员们交流。 终于在将近三个月后,一场观看会,在练习室内。 她穿着青色的睡袍似要从花园里跑出去,被小孩绊倒倾倒在草坪上却闭眼枕头眯着。 整个青春洋溢的少女过程,沈沭用自己享受的表情去靠近道具花丛。 好像有蝴蝶飞过,一双皮鞋踩到她的麻花辫,她吃痛又略带不满的睁开眼看到男主。 趴着的少女盯着眼前的皮鞋,仰头顺着看到男主,眨着眼睛,带有好奇和惊艳的挑逗着。 这个相遇场景,是提前发生在男主的梦里。 正是这一小段表演,她正式被敲定为女主。 所有人都被沈沭的气质惊艳,室内还有录制的镜头,她的脸被记录在dvd里,反复得播放在开会的屏幕上。 “三天后在剧院举行一个小发布会,届时会有媒体朋友和社会人士来的,你们穿隆重点出席好了。” 冯策对演员们说,让人更加沸腾的是,男主演员是当下比较红的演技派舞台剧演员。 早年演过电视剧,有支持响应。 情人前期并不打算有大量宣传,想低调行事。 在练习室里,大汗淋漓得挥洒努力。 沈沭戴着眼镜仔细和老戏骨们讨论。 突然从角落里走出一个女孩。 她走向舞台策划说了点什么,满脸的不满,众人听到争执生都开始看去。 “可是一开始不是说敲定我吗?凭什么!?” 原来她是沈沭在那时看到的舞台上排练的女主。 “从来都没说你就是,你也是作为训练的备选之一,不是为你安排了其他角色吗?” 她仍旧不满,看向沈沭,刻薄表情得走向她。 向她轻哼了一声。 沈沭略显尴尬得站在那里,但很快又回归讨论。 … 晚上在家洗完澡去小卖部买了些代餐食品,为了表演她作了很长的减肥维持身段。 每次经过家门前都会四周看一看。 奇怪的是,那个人在这几个月都没找过她。 当她从开始的不安害怕被牵扯进去时,生活却进入了正轨。 她很确定自己并不是失落,即使是,那也仅仅是因为她不止现在而是一派的像个透明一样随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并不会被关注。 申怀赎只是把她看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不会带有任何愧疚。 他甚至还改了名,一个疑似和她没有回忆的叫尊应的人。 他们都是自己世界的大人物,不会在乎一个心碎过的女孩。 她一次又一次的质问自己,答案是,无数次梦里流泪都是因为那个叫申怀赎的人。 昏沉的夜里,外面有雷声,小雨淅淅沥沥。 窗帘的空隙中走出了一团黑色阴影,带出几丝清香。 男人走到床畔,往床尾的插座里插进一个星形小夜灯。 沈沭屏住呼吸,他的西装外套散发着属于他的味道,在她的卧室里,似乎静静感受就能抓住那些美妙。 她能感受到他走到床边的声音,迷糊中轻轻的坐在边缘一角低头盯着自己小指上的戒指。 一个她从未见过他戴着的戒指。 放在了床头。 俯过身凑向紧闭双眼的她,呼吸声起伏交融,唇面对上一片柔软,她睫毛一颤。 那一刻夜晚停顿了,她再也听不到指针的声音,只能看到一个动情的灵魂在温柔吻着他的救赎者。 他携两袖干净而去,带走了沈沭的落寞,走向窗帘后面,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早就该知道落地窗后一成不变的都市风景是他创造的谎言,时时拉不开的窗帘后是咫尺的距离。 但在那一刻,她却笑得甜蜜而心碎,因为凌晨三点半的北海道只会留下她离去的飞机划过。 只有她放在腿上的那一袋铃兰花,一个戒指和小夜灯。 她从柜子里拿出小夜灯,插在卧室的角落里。 唯有这个是仅剩的真实。 她从不去想他留下戒指的意义,不敢去戴,仅在每天劳累过后坐在船舱外摸着它。 直到某天她在夜里再次不明所以的流了一滴泪。 起身推门出去,扔向了飘渺的大海,随风飘渺而去。 尽管她不愿承认,她却感到无法隐瞒的痛苦,她爱上了申怀赎。 介于喜欢和爱之间,极为痛苦… … 舞台剧公告会前一天,沈沭坐在梳妆台前,公告会上表演的一小段歌舞剧,这个短歌舞和女演员们排练了一周左右,而男主角演员在最后一刻戴着帽子出来和她做个近距离动作即可,以作惊喜。 因此她一边排练一边思索怎么合情合理的想办法引起尊应的注意并来观看。 许是命运都在倒戈她的方向,冯策突然透露她一个消息。 “大剧院的投资方朋友是尊应所掌的尊氏地产大亨,如果可能的话那天所有的公司合作朋友都会来。” 但尊应不一定会来,极大可能不会来。 所以沈沭发给了林骁一条软件讯息,告诉她自己的近况,邀请他明天来。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是直接跟着尊骞的,他也不是傻子,经过上次那件事再怎么样也会明白几分,所以她赌他会让尊骞知道。 果不其然,在宾客名单里多了尊字开头的。 至于尊应会不会来… … 早上沈沭赶了个早去排练。 对于歌舞的表现力她很难把握,而且还有任务在。 一天很快过去,到了五点半开始,沈沭的心就一直跳。 随着剧院门口的大批排队聚集,在大厅进场后,乐手们待着的后台和休息室里人山人海。 沈沭拖着礼服和手拿包到外面去接林稚。 两人坐在里面的咖啡厅。 “所以我如果见到他需要怎样做?” 沈沭看起来有点紧张。 林稚尽力平缓她的心情,尽管她表现的没那么镇静,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沈沭是个优秀的人。 演员身份,上流社会的靠近,她的跨度大的要命,无论做什么都努力的让人惊讶。 “就像你们前几次打交道那样,他感兴趣的是你的不安,他也许正是因此而快了才对你有不同,你要竭尽所能得探取所知。” … 大厅里在几个休闲服跟着的高个人里,穿越着两个晃动的黑色西装。 其中一个颜色偏灰,姣好的宽肩将衬衫外的挂衫撑出一个完美的比例。 在一阵寒暄和特殊招待里,两人坐在位置较高又靠中间的位置。 男人翻了一下外套靠在位子上撑着眼部。 两手悠闲得和身旁交谈着,尊骞也在眼神搜索着。 回到梳妆镜前,沈沭看着自己的妆容,雍容而不失天人之色。 她戴上成明送她的耳环,试穿着托造型师改过的一身镂金丝绸栗色裙,若隐若现的包着下身,走路时摇曳生姿。 “你觉得这个角色适合我吗” “你不应该用适合这个词。”对方从她的后背穿过金丝孔针,将衣服固定牢。 她仔细打量着对自己格外亲切的光头造型师,表示为什么。 “每个人心中不同的答案,从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就觉得罗婕琳配得上这个姑娘的诠释。” “谢谢。”她意外而真挚的感谢。 … 在百老汇一般的巨大剧场里,金碧辉煌的高顶和垂幕。 响起了隆重而悠扬的乐曲。 群间的观众们开始整顿安静下来。 女演员们黑翅膀扮相的涌上台,展现着优美的舞姿。 在一阵鸟叫后,拉开队伍,沈沭穿着白色单裙跑上台。 在后方帘拉开的大屏幕上,向观众近距离的展示着她们的女主角。 一个仓促回眸的转身镜头,引起整个剧场不约而同的一片哇偶。 , 在昏暗中的某人嘴角带着浅笑,他的幅度慢慢变大而收,手指不停摸索着。 她将灵动而带有野心的个性在半舞蹈动作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特别是个别更趋近于她本身的伤痕累累状态下,略带痛苦的表情。 这个少女的灵魂已不在,但她的阴暗和纯真为人们展示着,爱情里面不止有快乐,更多的是以毒攻毒而失去情人本质的欲望。 … 在音乐逐渐高潮的时候,众人抬起她的后腰,她细如春葱的手臂张开,正要跨越而落。 突然从后腿冲来一阵推力。 砰—一声 整个大厅安静下来,前排的舞台策划都慌的流汗,他们看在倒在地上明显还有动作没做完的沈沭。 沈沭的腹部发力过梦,这一摔把她摔的浑身麻木疼痛。 她回头,错愕得看向人群前那个先前被淘汰的女演员,她看好戏的盯着自己。 恍如看一个桥如何崩塌。 送你一份大礼 沈沭从来以为黑暗最可怕,原来人性才是。 得不到的灵魂总是蠢蠢欲动企图把她拉向深渊。 她总是被震惊着。 但所有人都在看着,灯光直白得打在她脸上。 演员们惊讶而不知所措的表情也一览无余,她们看着她。 噗嗤一声,沈沭突然笑出声。 她笑得了无痕迹,是少女的秉性,也带着一种苦涩,渐渐转为一阵呜咽。 她哽咽得抽泣着。 台上台下皆屏住了呼吸。 只看到他颤抖的肩膀,突然回腰,向着观众。 “我将会是你完美的情人吗?” 话落,深情得盯着黑暗,仿佛在等待一种回应。 楚楚可怜而令人无比惊艳。 这个情人必将是完美的。 演员们默契得舞动着,围绕着沈沭一圈圈。 而音乐继续,在高升的舞台中间,缓缓走来一个戴着帽子的西装男子。 他走向地上的沈沭,凑近她的身体,揽住她的细腰。 两人深情凝视着 台下却有一双突然紧皱的眉头,尊骞往旁边瞥去,看着身子向前靠在腿上的某人,略显糟糕的偷笑着。 男女主人公将头紧靠在一起,感受着雨声。 有来自男演员粉丝的声音在惊喜的吼叫着。 灯光亮起,众人弯腰鞠躬。 沈沭礼貌得和男主对视点头,握手向观众致谢。 席间轰雷般的掌声久久不去。 闭幕— 已经有媒体在疯狂记录。 沈沭汗流浃背得到走到后台,突然拉上帘子闭眼。 那一瞬间的慌张已经不能掩盖了。 当她平缓下来走出去,正为刚才的事略为不满的想着。 一群人向她而来围住。 一边道着祝贺,一边赞美。 “刚才的临场反应太棒了,我们的舞台剧消息会一夜爆红吗?” 角落里站着神情愤怒的女子。 … 在亮着的大厅前排已经聚集了媒体的桌子。 而沈沭一行主演也坐了下来。 当她回到台上时,从素浅的衣服变成那华丽的礼服,席间又是一阵鼓掌。 她坐在发布桌前,麦对着自己,每说一句话,都是简短而诗意的语调。 沈沭的名字成为一抹光鲜的焦点。 “情人什么时候正式首演?” “我们要再进行几个月的排练,暂定于九十月份。” … 有些人会向沈沭提问,比如自己之前是否参演过舞台剧,如何被导演选中等等。 在媒体自由提问环节,有许多争相抢答。 “我想问…”在一个人接到话筒后 由于手抖不小心滑掉了,话筒一路往座位空隙滚下去。 直到掉到一个脚边。 男人捡起来,握在手上。 对方想伸手去接但毫无可能拜拜错失机会,略显失落。 “喔,那位先生,等会会轮到你的,那就先让下一位吧。” 剧办方的人不懂媒体规矩,尊应不是记者。 沈沭抬头那一刻,那种撕心的难受又从心底传来,带着一种无知的期待。 是他,他来了。 他和尊骞都来了,只是没想到林骁居然没来。 气氛开始安静,因为那个人拿着话筒一句话都没有。 “这位先生,你可以随便提问。”又催促道。 尊应把转手把话题扔在旁边人腿上。 骞二挑了下眉,他咳了下坐挺身,拍了两下话筒。 沈沭看到他笑了,冲他点头。 太好了,避免了奇怪的场面 这兴奋的眼神被某人察觉到了,正要说话的时候又突然按住话筒。 又抢了过了,骞二愣了一下,摊手表示无奈。 “给她一条毯子。” 什么,众人都呆了一下,沈沭较为尴尬的笑着。 “谢谢,我不冷。” 虽然空调的温度的确有点凉了,但哪有他这样的。 不过很快她手上就多了一条毛毯,林稚戴着鸭舌帽上去递给她。 “我的助理反应很快,谢谢,请那位先生问吧。” 她亲自催促他还话筒,偷偷低下头查看毛毯,里面夹了一支录音笔。 “你想做谁的情人?”他又出惊语。 磁性的声音引起了观众的眼球,一些上流社会的人已经在喃喃了,他就是尊应。 沈沭和演员们都没有听懂,什么谁的情人,是指罗婕琳吗? 这个人怎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哈,这位先生是想问您的理想型吧。”有人打转。 沈沭顺着微笑道,“情人,不一定就是特指,它也可以是情窦初开的人,一往情深的人,罗婕琳也不是男主的情人,每个女性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沈沭不急不缓,这番回答让人十分满意。 不少人赞叹得点头。 沈沭讪讪得望着前方,希望他放过她,怕下一句就是可以做他的情人吗,当下自己就哆嗦了一下,怎么会想到这个。 还好尊应只是似笑非笑得把话筒朝后丢去了,他继续翘着腿。 … 在结束后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场合,一写长桌上放着吃的,许多商业大亨在里面相识并洽谈着,无处不是利益场。 他想尊应也是,他应该被围着讨论这个讨论那个。 她想着如果看不到他人,那么今晚就算了,她还没那个勇气,尊应弄死她就跟玩似儿的。 然而在离开会场前厅的时候不偏不巧正好撞上了两人。 他们今天就像来抽空放松一下,丝毫对那些无知的经济商没有兴趣。 “尊先生。”沈沭拿着手包走过去。 她冲着两人喊,当下奇妙的是并没有体现是喊尊应还是尊骞。 但她明显对尊骞更为客气。 她像丝绸一样顺滑的裙摆走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尊应十分有趣的盯着她。 “骞二先生,这是我托一个朋友代买的手帕,小小心意,仍为上次的事抱歉。”她看到对方胸口,总是忍不住替他疼痛,当时真是冲昏了脑袋伤到无辜人。 她不知道这种伤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但沈沭认真道歉的可爱,富有一种魅力的样子让尊骞明白了为什么身旁的人会停下他正狂热的马场的生意事务来看一场舞台剧发布会。 他想起林骁,那个自己惨痛的徒弟,此刻竟然被罚去喂马吃草,就因为有沈沭的软件讯息。 “谢谢,”他收下了,他轻轻撞了下尊应的肩,好像是沾了他的光。 求生欲满满的。 “我妻子很喜欢你替我挑的礼物,你瞧我,年纪大了都忘了提。” 他说着瞥瞥旁边的弟弟,确认自己晚上还能上牌桌。 “不客气,应该的。”她弯腰,颔首微微鞠躬。 做服务员久了,这一点有些习惯了,以至于自己低下去时露出的某条沟若隐若现。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看到尊骞正好在踩烟头,而… 他一句话不说,就好像之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冯策出来,大感激动。 “尊先生!欢迎你来,这是我们的女主角呢,她叫沈沭。”他介绍着。 不知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尊应呼了口烟,“沈小姐摔的很痛吧?” “什么?”沈沭皱眉,他看出来了。 “简直就像真的一样,我要险些以为舞台出事故了。”他提高音量。 冯策点头,突然思索了一会儿,看向那群女演员,表情有点凝重的问沈沭。 沈沭点点头,冯策叹了口气。 “几位先聊,我去忙了。”他走向后台。 沈沭有些感慨,那本来应是很好的一个女孩。 “我烟头要灰了,麻烦沈小姐给我拿个烟灰缸吧。”尊应盯着沈沭说道,继而往休息室走去。 沈沭满脸问号,看向骞二,对方装作看不见的走开了。 搞了白天自己也还是服务生的命吗 无语又不知哪里不对的,一群烟鬼一样的还要烟灰缸,自己不会拿嘛。 她嘀咕着端着玻璃烟灰缸走进了休息室。 里面更像是一个办公室,有书桌椅子欧式沙发。 许是表演用的道具房间,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落地窗。 她放下东西正要离开 “嘴里嘀咕什么?”对方背对着她。 “哪敢嘀咕,我还珍惜生命呢。” 好不容易有份工作,上一份还是因为他丢的。 见对方也沉默着,她就更加不知做什么,站在那里。 “裙子不错。”他转过来,朝烟灰缸里弹了弹。 “谢谢。”沈沭朝他笑,“这是尊先生送的。” 她今天特地穿了这件,为使他愉悦一些。 “哦?”他的眼睛更加魅惑得看向沈沭。 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我让人改过了,所以它现在也有了生命。”沈沭走到沙发上放下手包。 尊应张开手臂,他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闭着眼。 “剧院…是什么样的魅力,才会让一个红唇艳丽的佳人丢掉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义无反顾得死在这。” 沈沭不知道他在说谁。 “就像你摔下来那一刻一样,她死的惨痛,不知道会不会曾经后悔过她没有选择家庭。” 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低着头听着。 他笑了,笑得讽刺又痛苦。 “一个女人,不止是母亲,为所追求会付出代价,就像你一样,但对她来说有值得也有遗憾。” “追求?什么是追求。”他转身。 “是你穿着光鲜的礼服却做着连自己都不热爱的事情,还自鸣得意你没有浪费时间?” 她不明白他为何这样攻击她,至少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可是她也被震慑着,热爱?什么是热爱,即使曾经有,也被打碎了。 “热爱?也许有过吧…”她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他 “但曾经有一位先生以热枕之心为借口破碎了我的梦想,他应该也很得意,可并不抱歉!” 她一手拍向桌子,茶杯被碰倒而碎在毯子上。 沈沭是愤怒的,隐忍想要克制的情绪,为什么他还活的这么好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 尊应从一开始就和沈沭一样,都为对方对自己的误会而奇妙的接触着。 “你曾经,在哪见过我?” 她仔细观察着,难道他还在装? 不过当他很快回过头来放肆大笑的时候,那侧脸几乎一模一样。 他真的不像申怀赎,他从未这样在她面前笑过。 “那你为什么不在邮轮上第一次就认出我?”他表示好奇。 沈沭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好像是一种缓冲,有人冲刷了她的记忆又在努力的回忆中突然清晰。 尊应没有胡渣,看起来也更加少年感,但依旧成熟,只是那种疯狂的外露感… 突然手机震动。 是对方的。 尊应扔掉烟头,拿起来接听。 沈沭别开眼睛,只几秒就听到他啪的一声。 朝着外面看去。 缓缓叹了口气,“有人看上了我的马,想砍它的蹄子。” 转而笑了两声。 沈沭不明所以,她正要出去却被一把拽过手臂。 “啊—” 转过头不解得看着他。 “小沭…她们是这样叫吧,我可以这样叫吗?送你份开戏大礼吧。” 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一双坚硬的手半推起。 “喂,你要干什么?!” 他带着她走向阳台,对她不羁一笑。 猛得抬起。 “啊!” 沈沭从空中飞了出去。 她的心脏好像冻结了。 光影中伴随一阵疼痛砰得落下。 她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死了,一阵灰尘拂来。 “咳咳…”她咳嗽。 腰身被揽着,她抬头看着是否和她一起下来的尊应。 她抬头,竟然从三楼跳下来了,倒在了一个软沙袋卡车上。 “你疯了!?” 他一定是的。 可尊应竟然还笑得出来,他轻轻掸去她脸上的纸屑。 在他握着她手腕看到那个手表时,就心情大好。 站在大剧院门口的尊骞正靠在车前,一帮人有说有笑抽着烟。 突然看见侧方的他们两人从卡车上下来。 懵然得愣住了。 尊应一路推着她进自己的车。 沈沭还吃痛着,就坐了进去,车门砰得关上。 尊骞对着进车的尊应,“悠着点,小丫头轻飘着呢。” 沈沭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就猛得靠前撞去。 她吓得赶紧系上安全带。 尊骞在后面喊道,“稍微给点教训就行了别闹大。” 犹如老父亲一般对自己的弟弟,他最近行事太猖狂。 … 沈沭紧紧抱着车门把。 她看到车地板角落里自己上次跑步时丢的mp3。 “这什么?”身旁的人转着方向盘问。 沈沭摸着,“我的歌曲。” 对方伸手拉开了音碟装置。 “你要听?” 她找着自己的手机,根本不在身上。 “有手机吗?” 他很干脆说了句“没有。” 她的也不在,那听个屁。 “找找这里有没有。”他敲着车座旁的小盒匣。 沈沭打开,几乎没什么杂物的里面却摆着很多张电话卡和两个军用手机。 她打开一个连上信号后将mp3插件插进了车里的点烟器。 上一首未完的畅快布鲁斯立马响起。 音乐环绕着车内,尊应从胸口掏出一瓶小威士忌。 沈沭看到在一堆东西下面放置着两张纸物,似乎是女郎的海报,戏剧碟盘。 她还没看清美艳的女人面孔,就被砰得盖上。 尊应不动声色的思考着什么。 他们互不理会,直到一首法语歌响起。 一分半后是钢琴纯音乐。 “这是什么?”他问。 沈沭看向窗外的黑夜街道。 “一个法国女孩写给她已故母亲的歌。” “你会弹钢琴?” 沈沭点头。 “那天为什么不弹钢琴?” 尊应说道那天的时候,沈沭不明白是哪天,看着他手指像旋律一样敲着。 是唱歌的那天啊。 “我曾给自己下过一句话,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钢琴。” 很明显他问了为什么。 沈沭没有理会他。 但却有点适应了和他之前的气氛。 在车子快速得开过一片别墅区,棕榈树和高墙时。 沈沭渐渐听到了马蹄声。 在一家体育馆改造的赌马场里门口。 尊应要从后面的私人别墅门前进去。 城堡一般的楼房。 很显然门口的私人保镖并不欢迎她们这样的进入。 尤其是在认清尊应的脸后。 他头也不回得掏出匕首在经过两人时抵在要穴。 对方恐慌的停下。 他甚至没有掏枪,沈沭看到他的口袋里有。 哪怕在一路闯进去时,抄家伙的人渐渐围堵起两人。 令人听了就脸色大变的尊应名字,雷厉风行的手段,洛马党的名声都是他们惊讶而不敢出手的原因。 有人已经跑进去说着什么。 沈沭被一只弯曲的手臂顶了。 他看着尊应,对方看向她挑眉,浅笑着,邀请她加入一场血剧。 上一次这样的浅笑过后就是火光四射的枪战。 他把自己名下的货点给炸了。 后方的赌马场里响起了雷鸣得马蹄声,耳边四面八方传来人群的欢呼。 他们站在马厩后面的马王东廓的老窝门前,一对穿着礼服和风衣西装的。 沈沭挽了上去,那结实的臂膀,两人看向前方。 是你想要的吗 “尊应是哪个尊应?” “上海只有一个尊应,你看到烟不离手酒不忌口,颈间戴一条十字项链的就是。” “那他旁边那个姑娘是?” “没见过,不过能站他旁边的,一个是怕他的,一个是他怕的。” … 沈沭看到尊应骑着马进场,就像他刚刚在后面用打火机把上海最大赌马场之王的私人地带给点了一样。 四十分钟前— 他就像一个不惧的家伙,成为了地上惨叫人的噩梦。 千不该万不该去惹他。 沈沭看着他的风衣卷起,所到之处洒下不尽汽油。 嘴里含着烟,扔到地上,燃起一片火焰。 他背对火光,打出一根火柴,眼里是漠然的傲气。 哀嚎四起,沈沭捂住耳朵。 整个漂亮的小堡大院落在狂热的灰尘中。 尊应带着她冲进马厩,他眯着眼巡视着。 从后面追来的人慌张得说着,“这是东老的场子,还请尊少回去,是那群小的不懂事,马上给您送回去。” 他笑着,那轻描淡写的笑声,带着嗓子里的魅惑感。 沈沭已经懂他的笑声,轻蔑而可怕。 “东骑马场,”他环视着,作出眺望侧方那高大的马场馆天顶的姿势。 “最近是生意不好,需要我来添添光啊。” 他笑着拨弄沈沭的头发。 对方却开始严词起来“尊先生,都是同行。” 话还没说完,尊应就吼道 “我跟你是哪门子的同行?回去告诉他,我尊应第一次搞马场生意,谁看不惯看的惯都不关我事,他要是看不顺眼,今天就可以见见面。” 从远处走来上年纪的人,拿拐杖一击打中那小厮的头。 “尊先生,”他客气的笑道,又低头向身下人,“东老说用他的拐杖教训一些不懂规矩的人,敢对尊先生不敬。” 尊应淡然的瞥着。 “您看,这马给您牵来了。” 就从后面跟着牵来一阵沉稳的马蹄声。 沈沭一眼就被吸引了,那是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 国内举指可数的数量,金黄顺滑的毛发和腱子肉,像个英勇的绅士。 与这里所有的马都不同,它小跑两步走到尊应身后。 沈沭可以想象它在尊应的马场里叱咤风云的英姿。 这样的厉害家伙,威胁着各大马场的盈利手段,加之尊应对上海的有钱人来说,谁不想夺走他的东西,视之眼中钉。 “东先生说了,您要是今天铁了心要做事,那他也不妨跟你在马场里见见。” 尊应点点头,他的语气就是他的态度。 翻身一跃,拉着缰绳的男人就是威风堂堂的尊少。 马抬蹄向天咆哮。 惊得眼前一阵后退,冷风刺骨。 “那就恭候了。” 他骑着马,就像来时一样,从烟雾缭绕的大门依旧慢慢出去。 “这是我的沈小姐。” 管事立马应道,“哎好,我们一定如宾客般待好她。” 沈沭不知所云,尊应低下头对她道, “跟着他们去。” … 随后她就不安得被请进了一辆保姆车。 车子开到高楼大厦附近,欢呼的声音像体育馆一样的传来。 她看到门口停了许多豪车,这些东西亮的眨眼。 沈沭踩着高跟鞋下来,她的裙子称着身材若隐若现。 路边开过两辆消防车。 像豪门盛女被恭恭敬敬的请进去,在周围的视线里被火热的注视着。 直到上电梯。 对面正好开门,她走出来看到一群人围着的一根拐杖,深蓝色刺绣西服,略带几根白发的气场男子。 他和沈沭对视了两眼。 似乎认出了她,当然她是被他的人请上来的。 上海有名的商业大亨,东廓。 他曾放话要让尊应的马场公司在五天内倒闭。 “尊先生的眼光真不错,”他眯着眼看沈沭,眼里尽是不屑。 那气场也让沈沭有些畏惧。 “地段选的好,女人也选的好。” 沈沭感受着他优雅的讽刺,她知道在这群人的世界里,永远不会谈论女人,尤其当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伴后,就会沦为口舌之快的对象。 自己就像那些走在他们身边的女伴一样,是还没马尊贵的东西。 “这恐怕不值得夸奖。” 正在她想着该死的尊应去哪里了,那家伙就出现了。 他走到沈沭身边。 “尤其是后者。” 两人的眼神里平静的汹涌着,沈沭赤裸裸的感受着近距离的对峙。 “尊少进了我的后院,烧了我的房子,当真就为一匹马,怕我不会给你还回去?” 尊应边把手放在沈沭肩上,打量着她的耳环 边说道:“还?东老是连借的名义都没有呢。” 对方咳笑,“它坏规矩,上一场把我的东顺给撞伤了,野性,是不允许出现在这里的,它是跟着尊少在国外待久了,我得帮你教教。” 他走上前,尊应连正视都不愿。 “那是应天太狂,第一次赢得这么短的比赛,畜口也是会得意的。” “呵,尊少,我叫你尊少,少公终究就是个少公,像你们这样的家族资本在国外还可以是彩头,在这,可不行。” “那我就期待待会的赛事,看看它能不能给我赢个彩头。” 两人火光四射,沈沭头一回夹击在这样的场面。 索性东廓马上又笑脸相视,伴随对方离去的步伐,一场明枪暗箭的利益对比又开始了。 “怎么不说话?” 沈沭因尊应在耳边的话而反应过来。 她并不想理会他。 “是怨我把你丢下了?”他打趣着,“我溜溜马而已。” 她轻笑,“尊先生,我可是被你拉走的,你要保证好我的人身安全。” 他拉起她的手臂,“私身也可以考虑一下。” 于是又被揪过去了。 他们走进房间,奢侈的甜品桌和保镖陪护。 尊应挥挥手,那人就过来听他说了点什么后走出房间。 透过玻璃看到场外座无虚席,那些上流人生激情澎湃的在吼着。 伴随着解说员和控场的挥手。 几匹全新的马上场,一匹黑色奎特马先为吸引人的走出来。 谁不知道这是东老的宝贝。 而在尾列,最后走出一匹毛色发亮令人叫绝的金黄宝马。 两匹气质独绝的家伙会预先占领数字。 黑武士和应天 这也是对面落地窗里东廓和尊应的战。 尊应毫不在意得喝着酒。 他还经常盯着沈沭,让她极不自然。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声,在御马员身下的马如同风一般驰骋着。 “沈小姐和那个剧院有渊源?”他问,喉咙里流淌着冰凉的酒,享受的滋了一声。 “没有。” 沈沭看向他,“尊先生怀疑我?” 怎么说,他好像是不在乎她的身份,但又暗暗得知道她的一切。 “一个邮轮上的服务生转眼变成了舞台剧的女主,接二连三和我如此有面缘,我可以怀疑一下吧?” 他的眼睛总是具有迷人的危险,沈沭说话从不敢看。 “我也想知道,究竟什么缘分让我总是倒霉得碰上你。” 她不知道尊应会看出什么,但她心里还是确定的,他无法从她身上找出什么。 那批匹汗血宝马眼神凌厉,似乎像是捕捉猎物一样满不在意得追逐着速度,只在人们眨眼之间突然往前一冲! 它完美的跳跃将黑武士甩在了尾巴后。 全场阵阵巨响,它就像是一个伪装好的绅士,野性与高贵不分任何赛道。 尊应露出满意的浅笑。 他放下酒杯,拍拍沈沭的肩膀后走出去了。 马上就在场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个穿着古式西装的年轻男人,步伐漂亮而带有气场的走进夺冠区。 触摸他心爱的宝马。 沈沭走出去,走到外面露天的围长廊上,耳边传来吵杂的声音。 不少人议论着他就是尊应。 洛马党的尊应,一个骇人听闻的家族。 在洛马街道上白手起家造出兵枪的黑帮商,如今转行专注于经济投资。 他是不少政客背后的合作朋友。 男人富有天使面孔却像优雅的魔鬼的气质隐藏在血液里。 名媛们都在谈着。 走来一个男人,对沈沭说,“先生请你过去。” 她点点头,看着巨大的赛马场上那几十万的人,有些怯。 于是一些女人把目光转向了她。 她们看着沈沭姣好的身姿,丝绸般的衣服面料,黑色的袖套媚极了。 关键她的脸蛋,是不蒙灰尘的高傲气。 “她是谁呀?” “名媛圈里没见过她,艺人也说不对,怕不是个外围女。” 旁边的人呵呵笑了 “尊应那种人哪会看得上外围,绝不是无名之辈啊。” … 沈沭跟着指引走进场。 空隙之余一些眼尖的人看到穿着裙子的漂亮女人缓缓走在场地上。 大屏幕上的镜头也晃到了她的脸。 她走出了不绝于尘的身姿,由于草坪坎坷,她偶尔崴脚。 干脆停下来直接脱了鞋子。 远处马上的尊应眯着眼,看着拎着一双鞋的女人向自己走来。 “怎么?”她问。 尊应笑而不语,伸出一只手。 沈沭顿了顿,看着那只手,好像画面一震,曾经也有一双手朝她这样过来,就在下船的时候。 她是多么无法抗拒。 她从细节里抽出身,看向眼前的人,他就是他。 沈沭伸出手,一放上去就被有力的握住。 对方一扯将她带起,在她上来时抱住了她的细腰。 沈沭一缓过来已经坐在了马上。 场上零零碎碎的人还在看着冠军的炫耀时刻。 尊应用腿夹了夹马肚子,就走了起来。 沈沭下意识感到害怕。 “怎么,第一次?” 她点点头,不知手要抓什么,上半身摇晃着极为难看,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 他总是令她大庭广众丢脸。 “你拿枪都不怕,怕这个?” 他的嘲笑令她更加憋屈。 对方却感觉很愉悦,由于两人并没有穿戴什么防护工具,尊应当然不需要,可她也没有。 场上一些人员紧盯着两人保护起来。 “你看看他们的眼睛,像不像如狼似虎的畜牲。” 她紧贴着他的胸怀,手扯着他拎着的绳子。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相继上来,她感到身后有一股奇妙的气氛。 那坚硬的怀抱是带着一丝丝的温柔。 “我刚来上海,就有这么多人想挑衅我尊应,你说我是不是该头疼呢。” 沈沭渐渐稳定起来,他们在场上不停快走着,身下的马摸起来是那么舒服。 “你喜欢骑马吗?”她问。 “它叫应天,在洛马的街上有骑警,可我心情好了就带着它去放肆,看着那群家伙对我不痛快,我就痛快。” 他一直凑着沈沭的耳朵说话,她感到自己的耳膜一直遭受着温和又令人不自觉窒息的攻击。 “这就当送给沈小姐的礼物吧。” 他一声吼叫,速度突然加快。 沈沭吓得喊出声,两个人在马上随着跑道不断奔腾着。 解说员的广播声音将这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理解为胜利的曙光。 楼上怒火中烧的男人摔断了拐杖。 他们只能看着他嚣张,看着尊应,在上海嚣张。 两人又放肆又轻快的笑声在场上旋和着。 … 深夜的马路上飞快滑过黑色的车 里面响着说唱音乐。 尊应的心情看起来大好,尽管没有那么表现出来。 可沈沭就好像刚从盲目中抽身出来的鸦鹊,一头云雾,不知方向的压抑。 她近来总是不断的去回忆以前。 申怀赎喜欢听爵士,古典乐。 似乎是和她在精神上可以对话的人。 “你要去哪里?” 尊应总是开开停停,已经过了一点了。 喧闹消失,剩下的是沈沭的混乱状态。 不过一会儿,他就开向了郊野,在一条渐渐明亮的海岸线边的公路上停下。 他开门下去,旁边的加油站,他过去抽了根烟。 沈沭也闷不住了,她一下去就扑面而来的冷风。 夏天的晚上似乎就是这样。 她走向海边,赤脚走上沙滩。 远处的人倚靠在那里,看着她长发飘飘的背影。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女人盘着发站在海边的画面。 他顿了一下,烟就掉到了地上。 干脆踩灭。 沈沭看着海面发呆,突然从背后上来什么。 一条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我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他对沈沭说道,可她却偏偏不上车。 她感到生气,郁闷。 只看着碧蓝的天边,只有这里在夜晚下是独特的光亮。 她的眼睛也变得碧蓝,尊应看着她,思绪也有点渺茫。 “这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尊应瞥着她的侧脸。 “美丽的城市,偶尔纸醉金迷的生活,波光粼粼的天际海岸,这是你们倾尽一切后想要的吗?” 她现在,也格外的喜欢感受这些东西,尤其是大海,好像是从在日本的时候开始的。 她不知道的是,有一种同样的羁绊,也围绕着最近的尊应。 沙滩上的鹅卵石,她飘飘的裙尾,两人在地上的枯枝树段下停留了一会儿。 “走吧。” 沈沭走上去。 她身后的人插着口袋缓缓走来。 在靠近车的时候,突然一把手将她推倒按在车前。 “啊!”沈沭小脚撞到,背靠在车头上,半个身子都压在那里。 “你干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人,还没说完就被一片冰冷的柔软堵上了嘴。 她瞪大牙齿,舌头在齿尖游走,脑中一片黑暗,她拼命摇头。 实在漫长的令她分不清是不是极度的厌恶了。 那挺硬的鼻梁骨抵在她的脸上,沈沭被强吻了,她不断颤抖着睫毛。 那温热的东西并没有进入牙齿里,他突然抽身分离。 沈沭的裙子也被过力而凌乱的扯坏了。 “这算不算是我想要的?” 受到冷落 沈沭微红着脸,瘫在车身前,她的手臂颤抖的支撑在上面。 啪— 沈沭连拳带甩的打过他的下巴,碰到了侧脸。 最后是碰在了胸口。 尊应看到她试图打自己巴掌,闪过一次笑意,而后凝视着她。 “这是什么?” 他抬起那支录音笔。 沈沭微微张开嘴巴,不知怎么说。 她恐惧着他这样的注视,他的眼神。 下一秒就可以掐死她。 丢在公路上,或是海里,就像那些在火中翻滚的身体一样,别人的命不值钱,他尊应什么都干的出来。 “我的笔,那位东先生让人送我的。” 她镇定着,极力让自己泰然自若。 “哦?”他摸着笔中的那个开关。 仿佛在等她交代一样。 他按下那按钮,周围的空气静止了。 沈沭咽了一口气。 短暂的模糊声音后,什么都没有。 尊应看着她的眼睛,沈沭也无惧的对视着。 在沉默中,他回身,将笔扔在她的手上。 两人回到车里,尊应还是笑着用言语形容她的唇。 招牌式的简短打趣一句。 沈沭的心却从嗓子眼慢慢放下来。 把包袱甩给今天和他过节的东廓,企图让笔跟在她们身上一路,目的明显,合情合理。 只是不知道尊应怎么想。 太险了,只要一点点差错。 沈沭别过头,对于尊应的眼神她无法承受。 对方也一言不发。 车子停到了一处地方,有个人站在那里。 在他身后停着一辆车。 尊应下去,那人小跑着走来,是林骁。 他把车钥匙丢过去,沈沭以为他要让对方送她回去了。 不想两人只交换了车,尊应到路边抽了根烟。 想必好奇他的人多,那些跟踪他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的人,包括自己也忌惮他的朋友,都会聚集在他身上。 沈沭眼睛酸涩,她闭上眼靠在座椅上。 窗外吹来马路外面的清风,干净而舒适。 即将明亮的天边有了几道霞光。 她听到棒球的声音从森林里传来,眼前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她走下车,无视着眼前的两人,转身往后跑去。 赤脚跑在马路上,企图逃离危机。 … 可这显然是一场梦,沈沭醒来。 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自己竟然躺在空荡荡的车里。 外面的天色和路灯已经一样亮。 腿上有一串车钥匙。 她有点迷糊的记得自己被一双手从一辆车抱到另一辆。 她推开下来看车牌号,确实不是先前那辆。 她能知道是尊应带她回来的,车子离公寓有一小段距离,停在了拐角处。 而驾驶座却是空着的,又是一切没发生过的梦一样。 所以他为什么不直接叫醒她,到家去,居然让她就这么坐在车上睡,车窗还开一半。 清晨的微风吹着,她单薄的裙子有些冷。 沈沭关了车,走进公寓里。 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她一路发呆,那他是怎么回去的。 在尊家兄弟的意识里,有一条无形的规矩。 绝不把车停在女人的家门前,所以留了一段距离。 一个是怕自己被追踪着,一个,说起来温柔点,不牵连无辜的人。 … 沈沭疲倦的躺在沙发上,又要困得睡过去。 就听得房间里跑出来的人。 “你去哪儿了?!” 林稚问她。 她愣了一下,就说是被尊应拉走了,自己和他危险的相处了一晚上,差点暴露目的。 正要眯一会儿,又被拉了起来。 她带着一点八卦的兴奋道,“你有知名度了。” “什么?” “你没看手机吗?”她给沈沭看了网络上的热门话题。 在刷到的一些热转里,有一张照片在这两天的都市生活里很受羡慕。 图片里有人举着摄像机,有人拍着照片,皆聚焦在街道上的一对靓眼男女。 成明拉着她的手走向跑车,还有两人靠在报亭和电话亭旁边,花朵和漂亮的衣服。 成明帅气的面庞和她洋溢的笑脸。 自然而然被人理解为幸福的情侣。 不少人都点了赞,图片被转载着。 “你和成明去看音乐会了吗?” “是的”沈沭说。 她漫不经心得看着,比较重要的是,昨天有媒体报道了著名舞台剧编剧的新作情人。 沈沭作为女主角,被一些网民认出是之前网上热赞的情侣话题的女孩。 她的舞台照被夹杂在报道里,受到了一点关注。 不过过眼云烟,这些东西慢慢就会淡下去的。 所以沈沭并不是很在意。 “楼下那辆是他的车。”沈沭走到窗边指了指。 离视线有些距离的盲区。 “哦?”林稚快速记下车牌号。 “好,我上交车牌号去查查这辆车最近的行迹。” … 午后沈沭一直在排练,偶尔坐在化妆镜前,会发起呆来。 “看来这个尊应隐藏的很好啊,两年前那个邮轮案的嫌疑人代号的确是他,但整个行动轨迹完全没有参与,而且业内人都知道,他不屑于国内的货物生意,更别说黑帮劫船,他当时待在洛马。” 林稚放下包,走到她身边。 她看到沈沭的信息栏里有和林骁的对话。 “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主谋吗?可是一切的证据加之我所知道的…” “这些证据构不成起诉,换句话说,他是尊应,永远不会有被惩治的机会。” 沈沭摇头,“那我们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林稚从包里掏出一些东西。 “直接找寻更深的东西,挖出他这些年在国内外的违法交易,尤其是到了上海,枪支货物是不被允许的,还有陆续杀害的一些人,连根得深挖。” 林稚给她一个小型的高清相机,比芯片大三倍,放在身上就可以拍。 “原则上我不应该给你这个”她拿出一把蝴蝶刀。 “因为这样铤而走险应该由我去做,而且你也没有专业经验,到时候威胁到自己,但,也要做好万一时刻不被他伤害。” 她放进沈沭的包里。 沈沭点点头。 … 另一边 正在书房工作的尊应房门被推开。 “呃…我能打扰你一下吗?” 尊骞推开门。 他往后靠去,有趣得眯着眼,“你上一次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欠了我的钱。” “但我最近的资金管理没有问题”他笑着进来。 坐在他对面柔软的皮椅上。 “替我管理私房钱的那老头挺会的,虽然业务管理公司的人说他会偷点便宜。” 尊应笑了笑,“你不在乎吗?换着说,妮娜不在乎吗?” 对方摊手,“人总要给他点肥处才能干好事,就像我们对那帮酒肚肥肠一样,再说这是我的私房钱,还不是她给我逼得。” “别抱怨了,女人不就喜欢那些东西,”他在文件上写着字,“钻石,包包…” 尊骞转着扳指,打量着他的桌面。 “那沈小姐喜欢什么呢?” 尊应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怎么?” “拜托,随便问问,就是那位沈小姐,你们最近不是一直很有缘分?” “暂时还没有,如果你认为那是缘分,那不觉得这缘分太自己聪明了一点。”他看似漫不经心。 “我当然知道她的来路,但不用担心在于她只是来自对你执着的那场案件,不过我也知道她的结局,可惜了…挺有趣的女孩,你会让她死的好过的对吧?”他企图打探口风。 对方没有响应。 “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说这个?我看你进来手里拿了点什么。” “噢对。”尊骞从衣服里掏出来报纸。 “就是要给你看看的,我好奇你的反应。” 尊应拿过来。 只见最新一面上写着靓眼女子热卖豪车布加迪一辆。 还举行了拍卖会,第一次热场没买出,第二次将亲自出现,据说是阿拉伯王子坐过的。 格外吸引眼球。 可惜照片只印出了她背影站在4s店的照片,秀丽的头发和包臀裙。 尊应不觉得摩挲着下巴,嘴角带笑。 “像我这样常年不看报纸的人,都不小心认出来了,你有什么感想?” 他卷起来收了回去。 对方却按住了。 “放这吧。” 尊骞打趣道,“我不知道阿拉伯王子会不会偷偷到场去打脸刚刚说的话。” 他期待好戏却被对方一本拍了过来。 “滚出去。” “哈哈哈哈…”尊骞起身走出房间。 “网上有视频”他提醒道,“对了,在洛马的旧业务还被缠着没有收尾,要不要继续?” 尊应眉头一皱,“最后一单。” 对方比了个ok。 关上门后,在电脑屏幕前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女人扎着干练的马尾,小西装在身,向拍卖员签订拍卖流程。 尊应若有所思的闭上眼,脑中浮现了一些画面… … 几天后,沈沭也依旧以三流媒体报道里的造型出现在小型车行拍卖会现场。 她还走到车的旁边,热情得向人们展示着这部车的优势。 尽管开了半年,但在二手车里,它仍旧是帅气的王,并且以低于7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有不少有钱人来凑热闹。 其中也不乏真的暴发户。 “以低于70万美元来流动啊!只要出最高价的,就可以带走!”她站在围观里喊着。 几天里,她也曾尝试不开白不开得开到工作的地方。 但还是太晃眼,而且她不知怎么处理,林稚和她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想法。 “不如你卖出去?”林稚对她说。 “如果你把事情弄响亮,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再次得到和他接触的机会。” 沈沭点头,“和我想的一样,但,如果他不在意呢?是不是说明他对这些因素的威胁毫不恐惧,从这个车查出的一些业务证据,也没有用。” “这个嘛…就要看他对你的好奇程度,最好是,一举冲进他的老巢,尊氏的总公司。” … 于是她还声称了一些主流虚头,阿拉伯贵族开过的车。 添加了一些媒体价值。 她坐在那里,看着拍卖的开始,出价的几个人确实抱着想要的念头。 价格不断上增,但是到了一定高度他们就不会需要。 沈沭绝不是一定要卖出去,最好不卖出去,否则如果他真的知道,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对此生气,所以在给出流动价格的时候,就做好了卡点的准备。 “一百四十万。”有人出了最高价。 一个豪总抽着烟,他有人替他喊价,这样的气派买回去不过就是当摆设罢了。 在沉默中,一个年轻男人报价。 “一百六十万。” 已经超过一百万流动。 那个豪总也没有再要的意思,他没有必要这么做。 沈沭不可思议得观察着,但她没有表现于形,她只是在想尊应有没有派人来看,或是他会来。 不过看来是想多了,那么忙的人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沈沭呆滞中,在掌声里起身和对方握手。 她面露微笑,在靠近对方的时候咔嚓的声音。 她略微顿了一下,转头,的确有主办方的摄像机,但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注视着。 及其密密麻麻,起着鸡皮疙瘩。 她在走道上,走向休息室,主办发在等会最后和她完成一些流程。 签一些字。 所以她转身将门合上一些,走向茶几弯腰倒水。 突然被一股掌力推到沙发上。 “啊!谁!” 她还没来得及就被捂住了手。 “你喜欢车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对方的声音带着几丝温柔。 她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成明?” 对方笑了,那笑容却和以前的温暖而言,多了些魅惑感。 他起身,挺了挺西装。 “你怎么在这?” 他变得又俊俏,本身有些长的头发理了个侧背二七分。 额前有卷碎的微刘海。 从发丝里透露出的深海里的蓝草魅力。 “这个啊…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不关心,但并不是很需要解释。”他一手插着口袋,另一个朝她伸去。 倒在沙发上的沈沭放上去,被拉了起来。 整个人又倾向他的身前,胸部撞了上去,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 她和他对视着,窗户外极好的阳光透进来,照耀着他精致干净的五官。 “我只是…帮朋友转卖一辆车。” “是吗。”他并不是很在意得回答,却是认真的盯着沈沭。 打量着这个有些日子没见的丫头。 不一会,外面突然响起了吵杂的哄闹。 沈沭拉开门,看着楼梯下面的大厅。 人们都躲到了一边,少数已经冲向外面跑了出去。 显然是尖叫声持续。 但很快确定了焦点后就不再散闹。 “带走。”有便衣警察的车在门口亮着。 一些黑色的人影里,沈沭看不懂。 她回到里面,想问成明时他却似乎不受影响的站在窗边,翻动着杂志。 “外面这是—” “给你买辆车好不好。”他说着。 沈沭忙拒绝并询问 “不,不用,为什么这样想呢,其实我真的只是帮朋友转卖,也不是分了钱要急着买车。” “但我觉得,这样方便你受到伤害。”他略显担忧得笑着。 沈沭有些奇怪。 “受到伤害?” “最近都市里都有单身独居女性受骚扰的事情,而且你上下班有交通工具确实会安全。” 沈沭笑着,“我小学的时候,和男生打架是第一名。” 两人笑起来。 “哈哈哈哈…” 突然敲门进来,刚才拍下车的男子,戴着眼镜。 “沈小姐,你们认识?”他指着成明和她。 沈沭也奇怪,难道他认识他? “这是交易文件,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 沈沭看到主人的名字是成明。 她转头不解得看着对方。 “他是替你举牌吗?” 成明笑着点点头。 “那辆车还是顺给你。”他对沈沭说。 眼里无尽的关怀。 这…太让她意外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车压根不是她的。 “不过你既然说是朋友的,那也罢了。” 沈沭和他出来,成明提出车直接带沈沭回家。 路上从店里的耳边消息和成明的电话里,陆续听出什么人被拿下了。 “你最近在做什么?”她问。 “资金税务管理人。”他交代,“在银行和事务所两处转折工作。” 类似个人资金管理,还有业务税证负责。 沈沭没想到,学校里学的专业和他现在做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之前不是什么国际经济商税监察局里工作吗?” “相当于实习,换行了,今天刚处理完半个月前最后的收尾工作,马上要步入新的岗位。”他询问要不要去超市买一些食材回家做。 “那不是相当于从一个工作跳到了下面?薪水也没之前的好吧。”她不明白。 可是成明的家境并不需要钱,沈沭想起以后也不意外他的回答了。 “只是想做就做了,我比较喜欢轻松。” 于是她就联想到了那个拍卖时的豪总商业犯罪落马的事情。 “那个是我盯的,今天被翘了。” 所以今天他就是为了这个工作出现的,拍卖时的人也是安插在那里潜伏,就在今天这个场面根据证据和起诉罪恶拿下。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沈沭的事撞上吧。 不过对于多的,她也没有细问。 最后从牛排店里带了几块算上好的冻牛肉回去做晚饭。 成明再次送到她公寓门口。 “虽说是公寓,但这片分曾租的公寓还是没那么安全,下面还是有人,资金够的话,再找个单人的吧。” 成明嘱咐他。 “好。”沈沭回应。 成明让附近的朋友把他的车开了过来,顺着回去。 沈沭累了一天回家,没想到天色又这么快暗了。 今天那个人始终是没有出现,所以他冷落她了吗 经过几次的接触,她依旧是可有可无的人吧。 她发着呆上楼,丝毫没有听到楼道里闪过的身影和脚步声。 当她反应过来时,放慢了动作。 可以明显听到陌生人可疑的动静,在跟着她的步伐行动。 沈沭心底一下空白而慌乱。 她快速踏了几步想直接走到房门前。 却感到那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想到成明今天说的都市新闻,心跳得恐怖 不是吧。 做你秘书 沈沭越赶越急,她终是一步跑到门前,把钥匙插进孔里。 转动时身后感觉越来越近。 黑暗中她慌张着转两圈,肩膀被人一下拍了上来。 “啊!” 她惊吓得往后蹲去。 听到了门撞开的声音,以及打斗的响声 双手捂耳。 当她缓过来时,楼梯下方略微亮着。 一个黑面罩男人被一拳打到地上,几下下来,已经滚到楼梯下面去捂着胸口,看似惨痛。 沈沭抓着墙角的柱子起身,看着跟前的宽肩身体。 男人手插着口袋,侧过头看了眼沈沭。 那双眼睛是以毒攻毒的最佳利器。 他慢慢走下去,躺着的人挣扎着爬起来离开。 沈沭从来没想过,这类事情也会轮到自己。 … “是的,我已经报警了,希望您明天能过来下,将监控提供给他们。” 沈沭站在门口,拿着电话机来回走动。 “好的那就劳烦您了。” 她挂断。 此刻却有另一种危险在自己的身边。 她看向昏暗处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抽着烟。 她把灯都打开,克制自己的不安。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她摊手。 对方呼了一口,“这很难吗?” “这很恐怖,你进了我的家!” 尽管她这么说着,但还是打开冰箱给他找酒,招待这个为她解决了危险的男人。 尊应轻轻瞥了瞥她的方向,环视着屋子。 “比起刚才对你而言的麻烦,这个更大吗。” “是的!”她直言,“一个在屋了,一个在门外,只不过我认识你而已。” “这么说我是你达到好感的人咯?” 沈沭无奈的丫头,转身间却被一把按到了厨间长桌上。 “你干…” 她不能说话,因为喉咙被他轻而易举得掐着。 沈沭有一种窒息感。 那样的力度,丝毫不想让她活。 “说说看,刚才是谁送你回来的?” 他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却是可怕无比。 下一秒就要让她没有挣扎的力气。 “噢或者说,你让哪个男人,坐了我的车?” 她不知道他是否在生气,因为她紧紧抓着他扼在颈间的手。 尊应俯下身凑近她,伸出他的手机屏幕。 上面有和车子感应的坐垫系统。 他知道了成明做过得他的位子,或许他厌恶自己的方向盘被掌控。 他的劲儿忽轻忽重,沈沭快没有力气动弹了。 嘶— 她从摸出从袖子里掉出来的小刀。 一把划向他的身体。 尊应猛得放开,西装袖子上划开了一道口,手臂上也有浅浅的伤痕。 他又立刻拎起她的衣领,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的惊讶。 “呵。” 随着语气而松开的手。 沈沭朝后倒去,在冰冷硬硬的玻璃桌上,她的下腰还紧紧靠在桌尖上。 印得生疼。 “你不想…也还不是把它留在了我的手上。” 她咳嗽着,颈间已经显现了一条红印子。 “沈小姐可以一举拿下女主角的位子,恐怕和导演的关系不浅。” 他讽刺道,又点了一根烟。 沈沭顺着冷笑道,“是啊,尊先生不知道吗,我自然是人脉不断,每天都会有许多这样的男士要载我回家,我可是靠这样上位的。”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情,他反客为主的态度令她大为光火。 “沈小姐,别碰脏了我的东西。”他笑了起来。 走开了。 沈沭松了一口气,可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还要继续招待你吗?” “不应该吗?”他问。 沈沭希望自己的内心强大一些,她所受到的委屈,必须从尊应身上讨回代价。 “尊先生,用过晚餐了吗?” 显然是没有。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进来的,进来后做了什么,会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资料。 沈沭剪着牛排,锅里冒出滋滋的声音。 脑中一直想着这些,但自从以前的教训之后,她变得格外小心,在家中藏好或不留多余资料就是防备这些时刻。 碟盘摆上了餐桌。 沈沭摘下围裙,她若无其事得坐在他的对面。 好像刚才的事对她毫无影响,这让尊应感到更加有趣。 他细娑着眼,打量桌上的沙拉,蔬菜,和牛肉,上面浇了一圈红酒。 红酒杯里也倒着。 沈沭安定下来,想自顾自吃着,却不想对方提出无趣的问题。 “为什么要亮这么多灯?” 她反问,“不应该吗?” 叉起了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令人目眩。”他轻轻抱怨。 沈沭无需照顾他的想法,这是她的家,但不想他一直这样盯着自己。 于是起身把客厅灯关了,留下厨台里的暗灯,点了两盏香烛在餐桌上。 竟意外得在阳台前的月色下显得有些漂亮。 气氛也有些奇怪… 对方良久后叉起她的牛肉。 沈沭用余光偷看,他的手及其好看。 像一个优雅的禽兽。 如果被发现自己的企图,会不会也像盘中的肉一样,被分食。 沈沭自以为两个人是心怀鬼胎,若有其事得在桌上。 或许,也有人真的享受了这一片刻。 … “你要干什么!?” 沈沭和他对峙着,今晚他不走,那要干什么。 某人却走进她的房间,倚靠在房间门上。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两个是同床共枕过的。” 沈沭脚底一下发颤。 “还请你,不要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不要毁了她的人生。 尽管他已经卑鄙得,毁了她二十几岁前的努力。 “哦?”他看起来对这句话十分着迷。 或许认为沈沭是自命清高,或许真的相信她被上流社会的男士们摆弄了。 但,尊应有自己奇怪的着迷点。 “你知道如果我想,随时可以,不用任何方式。”他抚上她的头发。 沈沭镇静得闭上眼,感到周围有他独特的气味。 一晃晃,她突然笑起来。 “如果尊先生,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可以容许你在沙发上睡一晚。” 对方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什么?” 她仰头对上他。 “你先答应。” “你凭什么认为我该答应?或者,你怎么认为这两者有资本在一个同等处。” “凭你刚才称赞了三个字的牛排。” 虽然那三个字是就那样。 或许应该认为她这是敲诈,但他并不在意,他可是尊应。 “好。”他说。 沈沭满意得走到他身后 “我想去尊先生的总公司参观一下。” 话未落双手就被从后压到床上! “你不答应也不用这样!” 对方低身俯到她耳边,撩起她的头发。 “你为什么想去?” 尽管这得到的回答是五花八门且没有真实性的。 “我暗恋的人在您手下,我想去追求他,何况,尊氏的总部谁不想去开开眼界,你可以收我当秘书。”她淡定自若得盯着床头柜说。 然而对方只关注前者 “哦?暗恋的人?” 他没有问是谁,沈沭也没有说,但她打的掩护已经出了嘴巴收不回来了。 林骁,没有办法,他也是尊应的人,他是邮轮的背叛者。 是潜伏在他们需要的地方的棋子。 “沈小姐不忙着练技,要做我的秘书?” 沈沭带着抱怨的语气,“我现在行程十分空,经常有假,可以帮你无偿工作两天,你就当我玩一趟,总比你偷偷摸摸来我家好。” 为了避免她再次不可知的交道而主动出击,这个理由是说的过去的。 许久,昏暗的房间内,浴室里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十分干脆。 她不知道像这样被掌锢多久,每次都精疲力尽。 在柔软的床面上,尊应像个噩梦一样,终于是松开了尼龙绳一样的双手。 沈沭送了口气。 却听到耳边再次传来 “我等着你。” 他拿起地上的衣服,黑色外套甩在肩上,走了出去。 沈沭不敢动,直到她听到大门关合的声音。 整个人才清醒了过来。 她走到窗边,空无的街道上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 车子飞快得离开了。 沈沭吃力得瘫坐在地上,这一趟没有任何要诉说的价值,于是犹豫了几分钟没有拨通林稚的电话。 只是打算提前告诉她,她或许主动走进了危险。 … 第二天,下午果然有车子停在排练地方的大门口。 沈沭一眼看出来司机的面熟。 她上了车,林稚在楼上看着她离去。 男人透过后视镜瞥着沈沭若有所思的神情。 “林稚,林骁和你有关系是吗?” 她回想自己问林稚。 林稚点点头,“他是我弟弟。” 但可笑的是,她以为她努力朝自己热爱和敬业所工作在他弟弟的周围,却不知道弟弟是尊应手下的人。 她弟弟比她隐藏的还要好。 沈沭没有告诉她,或许对于亲人,总是迟钝的。 在林稚心中,只要林骁好好的,她的危险都没有关系了。 “你在想什么?”开车的人问她。 把她思绪给拉回来了。 她有些新鲜得敲着男人,看起来才约莫十八九岁,面孔清纯干净。 和尊家兄弟有点想象,和上次开车离开去夜店的中分男子也十分像。 “我在想,你是司机吗?” 对方轻笑道,“我是无聊,他们就说让我来接你,我仔细看看你长什么样。” 语气了尽显稚嫩。 沈沭觉得有有趣。 “为什么要看我?还要问我想什么。” “坐上这车的人都知道要开向哪里,无论男女,尤其是女的,都要到处张望跟我打近乎,他们说你很可能会做我嫂子。”语气里还有点小得意。 “嫂子?!”她有点奇怪。 小帅哥英俊的面孔,她慢慢想起在邮轮上也是见过的。 经常跟在中分男人和肖巴身边。 对方且想到什么,马上闭嘴了。 “你不会…是他弟弟吧?”沈沭打探。 对方对她不太置信的语气感到疑怪。 “算是吧,应二对我挺好的,对我们都不错。” “算是?” “我们是同父异母”他道。 沈沭恍然大悟,那尊骞也不是亲兄弟吗 “骞二是和他同一个母亲生的却不是同一个父亲,但还是姓尊。” 言下之意他们有些并不姓尊 但都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他和中分兄弟是一脉的,尊骞是私生子,但或许是尊应和他关系最好,又向着母亲一些,于是被他想办法入了族谱。 但其他的人,包括这个家伙,也是父亲的血脉,却不姓尊吗。 不过沈沭也见怪不怪,这个年代,尤其早年在海外的生活的,一夫多妻也不难见。 那时候若是在香港,年代法律之前一夫多妻在他父亲那还是合法的。 沈沭一路和他东扯西扯,知道他叫肖恩,中分男子大他四岁,是他亲哥哥,叫肖碌。 可肖巴…却和这个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过命兄弟,一直跟着尊应。 … 沈沭下车后,那小家伙说要去找什么乐子,把车开走去玩了。 她抬头,看到高大的建筑,上面写着洛都二字。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除了前台是女秘书,跟着上电梯后无论去哪,都是男的。 很少见到女性 仔细观察这公司的运营和普通公司性质是一样的。 尊应旗下有马场生意,运输货物,支持政客的业务,还有收购的一些… 但直觉让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没有看到他们兄弟里的人出现在这里,或许这里压根不是他们工作的具体地方。 他们应该是在家办公,或是坐在自己分公的地方。 尤其是听女秘书说今天那个家伙是特意说有客人要来,平常都不坐在这。 他在等她。 沈沭借口厕所提出自己走动。 偷偷得逛了一圈,很大但基本确定了一些地方,她在记位置以便回去作图纸。 碰到一些锁住的门,她用林稚给她的高科技和技术复印了门孔。 当她转身时,听到走动的声音。 突然一双手将她抵在墙上。 “嘿,妞儿。” 带着坏笑的痞痞模样。 他对你有意思 肖巴穿着皮夹克,瞧着沈沭。 “你来干什么?” 沈沭顿了一会儿,正要开口。 “找他呀。”他说。 肖巴的面孔有些法国男人的异域感。 干净的寸头,性情真而干脆。 “你能告诉我在哪吗?” “告诉你…有好处吗?” 她有些无语,有有有,有一个嘴巴子。 但还是克制着耐心 “你想要什么好处?”她现在最讨厌这样的反问了,每次和那个家伙在一起就是这样。 “恩…”他挠着下巴。 “这一天天也怪无趣的,不如,晚点出来陪我去玩?” 沈沭忙点头,答应了再说。 反正出来也跑了,就当他是玩笑说着。 两人在走道里交谈了一会儿,就散了。 “记得哦!”他朝沈沭招手。 奇怪,难得他今天心情这么好,对沈沭态度还亲切了许多。 她根据对方指的方向和位置找到了红色皮把手的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宽敞的办公室里,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他看到沈沭站了起来。 自觉似的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时多审视了沈沭两眼。 或许她的存在在这群人眼里已经不小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举枪的时候吗,还是躺在尊应家的床上。 她环视着周围,要不是桌对面响起翻书的声音,她还以为没人了。 皮椅转过来,尊应穿着休闲衣裤,她愣住了。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少年,是少年的脸不是申怀赎。 阳光干净的模样,如果抱着篮球就是扑面而来的校园气息。 “尊先生。”她问好。 “参观的怎么样了?”对方问,他戴了一副眼镜,挂在高挺的鼻梁处。 禁欲的脸庞令人一时别不开眼,又不敢过多注视。 “很大,很不错。”她回。 “我不需要女秘书,但你可以试试,在我现在想午睡的时候,把外面那些扰人的电话回绝了。” 沈沭不解,现在就开始了吗? 确实在说话的时候过道上的座机里一直有电话声音响。 “我要怎么说?”她今天披着头发,依旧是简单的西装,整个人气质佳好。 红唇丽人也不过如此。 “你自己想。”他起身,摘下眼镜,明显有几分倦意。 走过沈沭的身边把一刀纸拍向她怀里。 “这些是…?” 对方让她自己看,而他却去屏风后面的隔间里睡午觉。 “我可以坐你的桌子吗?” 她以为对方不会允许,没想到却传来一声“随你。” 沈沭大为惊喜,实际上,她没想到她这么被重视。 有陆续不断的人进来送茶水。 “他去瞌睡了。”沈沭回答。 但却顺手放在了沈沭手边。 她什么都还没准备,不知道要干什么,小心翼翼坐在他的位子上。 意味着她在接触着最为秘密的地方,那些摊开的文件和电脑屏幕。 一定不会有什么可发现的东西存在,否则怎么会让她坐在这。 沈沭望了一眼屏风后,半个身子可以看见。 他的双腿在躺椅上,抱臂眯眼。 尊应侧过身,沈沭也朝他看去,他手撑着头,透过门安静的看着沈沭。 她只能按照她在慧子那里工作的流程一样了,实际上,原来桌子上已经有一些女秘的工作流程。 什么都准备好了 自己…真的变成他的小文秘? 实际上,她知道自己成了对方的玩物。 即使这样,她也要有灵魂,有自我的存在着。 按着纸上的电话报表,她每接到电话都会显示来自哪里 并且要说“好的,请你明天下午在线,和应总联系。” 在对方短暂的报名业务事情类别后并写在纸上。 她按着流程,非常聪明得理解了并迅速做着。 等到对面似乎看起来没有动静。 她慢慢窥探着一些文件。 并把粘在胸口的相机芯片启动 拍了一张大致的模样。 都是法文,一些外国字。 然而沈沭在语言上会翻译一点,只是不太熟练。 … 沈沭无聊透了,走到窗边转悠。 她大胆得想走到隔间里去看那个家伙熟睡的样子。 她轻轻推开玻璃,绕到屏风后面,却看到躺椅上只有一条毯子。 转过身突然尖叫。 “吓死我了。”她下意识脱口。 他什么时候站在自己对面的。 尊应插着口袋,连脚步声也没有。 “看来是你工作不认真,就罚你晚上没有车送。” 他走向自己的桌子 沈沭愣在隔间里,打量着,在柜子上看见一根皮鞭一样的东西。 “那个像皮鞭的…是什么。”她走出来问道。 尊应抬头,回想了一下,略作思考的样子。 “皮鞭?” 沈沭点头。 “看来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要被关起来了。” 她突然瞳孔缩小,双手无处安放。 “什,什么意思?” 他放下东西,作着手势和她形容着。 “难道你不知道有些…类似于禁锢,征服的东西吗?” 像某种癖好? 或是…更恐怖的,沈沭不敢想象,他关扣并虐待了某些人? 联系到今天很少看见女职员。 沈沭还是愣在那里。 突然,对方磁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哈哈哈哈…” 她的反应似乎令他很满意。 “我说过了,你来就要知道代价,不要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企图,现在,可以走了。” 他淡淡驱赶着。 沈沭感到自己又被侮辱着。 她表情憋屈着拎起包,走了出去。 — 从大门出去,她准备打车,然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惊到。 骑着摩托的人摘下头盔。 “肖巴?” “很奇怪吗,你可是跟我约好了的,虽然看样子你确实忘了。”他看着沈沭 沈沭已经拉开了出租车门,有些尴尬。 呃… — 夜幕降临,在高速公路上,一辆飞速的摩托一路驰骋。 沈沭穿着他给的皮衣,以防自己走光,她紧紧抱着肖巴。 因为对方实在开太快了,她在头盔里,但闭着眼还能听见稀疏的树木声,风。 “你慢一点!”她喊道。 “什么?”他听不清。 沈沭半摘头盔,“我说你得慢一点!” 砰得一下轮胎下面摩擦了一下,吓得沈沭心慌。 对方由于侧头听她的话也没注意。 险些有危险。 “老实点吧!” 他喊道,见沈沭确实安静了下来,笑得合不拢嘴。 但沈沭安静了太久,他一直开也有点无聊。 车子进了隧道,在旁边停了下来。 “这里可以停吗?”她问。 “不可以也停了。” 她的四肢都僵硬了,她摘下头盔。 整个脸都是扭曲的。 “哈哈哈哈哈…你实在无趣。”肖巴靠着看她。 从衣服里掏出了两瓶啤酒。 “诺。” 沈沭接过,她还是惊魂未定。 “这就是你说的娱乐活动?” “夜店去腻了。”他拉开瓶口。 得了,花花公子的标配。 “所以,你就是那样在他的办公室里被吓尿了吗?”肖巴仍旧感到好笑。 “他都那样形容了,还有,没有那么夸张。”沈沭回味着。 对方无奈得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实际上的业务不是那么…中规中矩,所以操守都是的男人。” 这算是性别歧视吗 “所以你们也承认你们是犯罪分子吗?”她点了点他。 “那倒算不上,不犯罪很久了。” 沈沭沉思着,所以,她做的一切都不重要,都是徒劳了吗。 可是他两年前的劫船事件,一定有关联。 至少那是不正当的,迫害到了她的利益,她需要一个说法。 “说实话,爷本来想追你的。”他笑着打趣道。 “哦是吗,看来我还值得你用追这个字。” “哈哈哈…不过,”他故作认真的对沈沭说,“应二和你有意思,我也没办法了,美人那么多,再骗咯。” 她和他才没有一腿。 “首先,请你尊重女人,还有你是说,他看上我?大名鼎鼎的尊应,看上服务生。” “诺诺诺,你看你自己都这么贬低自己,怎么就不会,没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应二没结婚也没情人,私生嘛,还算干净,我们不讲究名门那套。” 沈沭感到信息量有点大。 “像你们这样的阔公子,才不会明白尊重一个女性是什么概念,只知道情爱。”沈沭摇头。 “还有其他人像我一样尊重你吗美人?”肖巴问。 “当然,有一个朋友,他就是很尊重我,他是真真正正的把对女性这个存在概念化。” 脑中出现了成明的画面,他送她礼物,接送她回家,在身边照顾她又注意程度。 沈沭永远只想被尊重,才能去交往。 而不是被戏耍。 申怀赎呢…他最后戏耍了她。 申怀赎是他,尊应也是他,本质上是一样的男人。 “又觉得你不好玩了…可能他就是乐意你这号的吧。” “是吗?”她随口一说 “ok,让我们谈点别的好吗,别再围绕他转了,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事吗?” 肖巴准备开车,沈沭也戴上头盔。 她最后深呼了一口气。 “当然有,比如再也不想谈论皮鞭。” … “那东西到底是干嘛的?” “估计是,他早年希望降伏一些马,比如应天或者野外动物还有圈了一些小雄狮在洛马家的后院里。” —— 叮叮叮 沈沭被闹钟惊醒,起来关掉了手机。 她还是懊悔,为什么要去做他的秘书,本来平常这个时候不用排练就全天窝在床上。 但她还是得起来,在八点半前到。 现在提早一小时和成明约好去吃早饭。 她刷了牙洗了脸,化了个淡妆,今天是粉粉的脸蛋和靓颜裸色调唇。 看起来很可人。 “嘿,几天没见你又瘦了点。” 她如约到早茶店。 比起楼上喧闹,成明提出到店门口摊上。 尽管有点沧桑,但却是撩人的帅气,尤其是他保持了很好的身材。 “如果有机会得带你去广东,那边比香港更注重早茶点心。” 沈沭满足得咬着生煎包。 她最近很想吃这些,食欲大开。 “等会要不要打包一份。”成明问。 也不知道是觉得沈沭能吃还是爱吃,竟会这么问,但却巧妙得让她想起了点什么。 她表示应该打包一份带去。 “看来真的有男朋友了?” 噗嗤 沈沭弄脏了衣服,急忙擦干。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感到好笑,对方也笑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没有,”她还顺便调侃自己,“我恐怕难找,除非要找也找…” 她有些语塞得迟钝了。 “找什么?” “找你好了,怎么样?”她随口一问。 没想到对方却心思细腻得动作慢了下来。 他浅笑着看着沈沭,总是带着宠溺。 “是吗。”他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沈沭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和成明试一试。 的确他很好,一直对她都很好,性格她也喜欢,但不知道他对她有没有意思。 所以略显正式得问了,“好不好?” 成明渐渐失去笑容,他对上沈沭的眼睛,好像在打量她。 那种柔和的心思流进她的脑袋里,成明似笑非笑得掏出手帕。 “乖,小心弄脏了。” 沈沭有点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成明也十分配合,只在立刻,她就懊恼自己,并且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路边摊问这种问题。 她根本就是随心的,对成明一刻间暧昧的想法变消散了。 多年以后,他向她提起这一天。 “小沭,我那时很后悔,如果我知道那是我唯一能抓住你的机会。” 他眼眶里的占有欲让他变得更加深邃。 — 沈沭打车到了公司门口。 在上午重复了和昨天一样的工作,只是没在办公室看到尊应来。 但她能看到摄像头,所以并不敢动什么。 只是按照林稚观察照片的结论,她要集中注意力去寻找一份交易文件。 关于贩卖禁品。 然而她人没有等到,也没有收获什么,却收到林骁电话。 她走出大门,对方替她拉开车门。 “要去哪里?” “私宅。”对方淡淡道。 沈沭回想着,她上次和林稚回忆她被尊骞送回家一路的标识。 但她忘了具体那个私宅的位置,没想到又去了。 她要被带去那里吗 “给你。”沈沭从包里拿出一袋盒子装的。 用保温盒装的,于是还有一点温热的生煎包。 “给我?”他开着车看了看。 “对,感谢你上次帮我请来了他们看我的舞台剧宣告会,你没吃早饭的话可以垫垫。” 林骁笑了笑,“谢谢,其实我只是不小心被尊骞看到了,尊应该对你有好感,就去了,我还因为这个被他罚去喂马吃草一天。” 沈沭可以想象他因为应天被带走而被尊应凶怒的场面。 但这其中一直有她的缘故吗 都误会尊应对自己有意思,她怎么就不觉得。 或许在他们眼中就跟保持一种床友的感觉一样 但在沈沭这里,是细思极恐的睡前恐怖故事,被噩魔抓住像个玩具一样侮辱,挑逗,扼喉… 多少次她已经开始越来越害怕对方,每次一点点的缓和气氛都会突然消散。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 沈沭从里面出来,看到了许多豪车。 她从后面进去,看到了上次他们用午餐的地方,却没什么人。 在客厅,她看到了一些。 “随便逛吧。”林骁到庭院去不知干什么,工作或是别的。 但她从几个人嘀咕的口中听出他现在似乎还只是个打杂的家伙。 “嘿,又见面了。”肖恩在楼上趴在廊扶上对她道。 她点点头,跟着他的指引上去,并推门了那间房。 刚跨进去就有一把枪抵在自己头上。 沈沭立在那里,门自动合上。 她看着眼前一圈人,围在长桌子上,上面有一些纸张。 尊骞,肖巴,肖克… 他们坐在那里或是站在那里看向沈沭。 当然也有他 她是真的,进入虎穴了? 救救我 “你要对我开枪?” 沈沭头也没转得对旁边的男人说 “有一个临终请求,对着胸口,就不会开第二枪了,脑浆出来的话不太好看,墓碑要埋进有风山上的土里。” 长桌上的一群人相视,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的确很有趣。” 男人放下枪,作了个请的姿势。 沈沭走过去,看到肖巴他们笑着碰了一下尊应的胳膊。 他的头发半湿着,还没吹干。 马球双排扣大衣里面蓝色的衬衫。 和沈沭今天蓝色的长卷马尾发带很像。 沈沭坐下来,肖恩热情得和她聊起来。 “不是我故意的,是他们让我这么干得。” 立马就被肖克打了一掌在头顶。 “那么…”有个人提议,他看了看沈沭,转向尊应。 “我们就让她去?” “不行。” 沈沭还没搞清楚,尊应就抢先回绝了。 “why?现在找别人也来不及了。” 尊应淡淡道,“外人不能入手。” 语气里仍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ok,她至少清楚了,尊应把她当外人,理所应当的不能了解他们的计划。 并且碍于她们之间还有一层暧昧的薄膜,所以她更不会被允许被他们用。 但,这是一个了解更多内情的好机会。 当下气氛有些奇妙,尊骞的表情也很微妙,他轻轻咳了两下。 朝着门外说,“亲爱的,什么时候开饭。” 一条金黄的裙子从门口晃过。 “我去问问。”俏丽的女声。 “呃…我可以说两句吗?”沈沭打断。 几个人看向她,尊骞点点头。 “我想…在我还是一个客人被邀请到这来的话,有权知道各位在讨论或是谋划有关于我的事情,并且询问我的同意。” 他们相视着,在确保尊应没说话后,肖巴对她解释。 “你用你的身份给我们做件事,我们给你报酬。” 沈沭不解,“为什么是我?” …… 宽敞的漂亮卧室里,古欧式的建筑风格。 沈沭坐在椅子上,女人从更衣柜里走出来。 “瞧瞧这衣服,跟你的镯子还蛮配。” 沈沭看向她,约莫四十几,但脸保养的不错,眼角一点鱼尾纹。 裙子配上华丽的首饰看起来很贵气。 “我可以…怎么称呼您?” 她俏皮得噢了一声,“忆桑。” 忆桑有一头海藻头发,正宗的爱尔兰口音。 他们早年都是华侨。 “如果我知道你这么年轻,上次挑礼物我会再多考虑一下的。” 对方听了颜色大开,她就像一个活泼的妇女,高贵而自信。 “是吗?我很喜欢那个,虽然他送的我一般不戴。” 两人笑了起来。 沈沭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正开心的欣赏自己的美衣自言自语的忆桑。 “你觉得我会死吗?” 对方裁着废弃的窗帘布,转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 “在和他们达成交易的范围里,如果我没做好,或许有危险,但我做好了,更有危险。” 对方哈哈笑了起来,“well,我认为你最好准备了。” “怎么说?”她端起茶杯。 “我看到你掉在地上的蝴蝶刀了。”她淡淡回答。 砰— 沈沭慌乱的站起来捡起茶杯。 “噢不不,随它去吧,”她作了个手势,转身继续试鞋。 “我已经放到你的手包下面了。” 沈沭撩起手包,确实在那里,她有些尴尬的放进去。 “我…” “没关系,我能理解,他们也不会在意,因为这只能保护你,其实他们并不是坏人吧。” 她笑着。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曾差点杀了尊应那家伙。”她说。 如果当时打开那枪。 “啊哦,那看来他对你确实很有意思。” 为什么都这么说。 “难道他们不都是…?” 她想象中,黑手帮应该是混迹夜店,情人在侧,挥金如土的家伙。 “没你想的那么糟,我可以教你一些,他的兄弟对你的态度代表了一切。” 沈沭若有所思回忆起来,自己好像一直受到不错的待遇。 难道自己运气这么好,真的上演了家族大佬爱上自己的戏码。 不,沈沭告诉自己。 尊应就是申怀赎,他还假装着一切,他还有很多秘密,或许正在利用她谋划下一个计划。 他对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凶狠得让自己害怕。 “出去吃点东西吧,虽然我这个月不吃午饭。” 沈沭跟着走出去。 “为什么?” “因为私人营养师说我的身材看起来变得丰盈…” “噢那是好事。” … 沈沭走到后庭,像迷宫一样。 肖巴他们正在烤架上烤肉。 尊骞拿着刀在面包上涂抹奶酪。 看见沈沭像她们招了一下手。 “我要感谢你,她已经三天没到这来吃东西了。” 沈沭迷惑了一下,“不是节食了一个月吗?” 忆桑咳嗽了两声,“哈哈哈…亲爱的你不能再吃了。” 两人互吻了一下面颊。 “你吃这么甜?”沈沭笑着问。 骞二挑眉,“这一小片是什么?” “芝士吧?” “很好。”他将黄色的一片也夹了进去。 焦脆的面包片从几个人嘴里发出来。 周围香气四溢。 “你不用太担心,作为一个女人你只要让他对你有保留的兴趣,就不会有伤害。” 他舔了一下嘴角。 “谁?”沈沭问。 对方作出只可意会的默契表情,好像她在欲情故纵。 “不过…我不知道这事有点戏剧化啊…” 沈沭听不懂他的意思。 但很快她的耳边就充斥着声音。 她敢肯定这样的话也有间接或直接传入尊应的耳朵里。 “她给了林骁一盒煎包。” “这小子没想到每天都有人送饭啊。” “所以这就是她又出现的原因,她要追他?” 沈沭有点不可控制了。 但这样也好,借林骁保持了和尊应的距离。 — 当天晚上六点半。 沈沭接到了电话,她站在走廊上,将几个逃生通道拍给了肖巴。 伴随着一声枪响。 “开始。” 一行人起身,顺挺了一遍西装,拎着公文包像一个个衣冠禽兽。 却藏着最凶猛的武器。 一路开向白色三角大楼。 三小时前— 办公室门推开,沈沭起身,面对面走来几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鞠躬装着孙子。 “所长你看,这就是今天担任翻译的沈小姐。” 沈沭弯腰问好,她清秀可人的绝色面容引起了眼前两个领导的注意。 面露城府满意的微笑。 “不错,沈小姐是舞台剧演员吧,晚上留下来一起去放松放松。” 几个人放肆得笑着。 沈沭仍浅笑着。 在对文件的几小时内,这些看起来礼貌的体面人,原来比尊应那群人更有心机。 — 更衣室里,男人双手撸过领口,薄大衣下面束紧的腰带里,掉出了一颗戒指。 他蹲下去,捡起来。 敲门进来一个男人,“出发了?监控拍到她已经进去了。” 他摩挲着戒指,上面一圈玫瑰金饰。 “我的衣服在这里有人碰过?” 那人愣了一下,回想了起来 “没有…除了那姑娘,上次走之前把碎衣服丢在一堆里了,我早扔了。” 他凌厉的眼神里细滚着一层河流。 … “出发。” —— 沈沭在会议室里,将矿泉水摆好。 “你说你会跳舞?”那几个人打趣她。 “是的,最近在学。” 她笑着,走到对面的椅子上,转身将忆桑放在她衣服里的白袋粉末洒进矿泉水。 欢笑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慢慢暂停。 砰— 一行人走了进来,尊应淡淡环视了一圈,坐在那个椅子上。 他瞥到了沈沭。 而这些官员也似乎因他的到来而严肃。 几个人面面相觑。 尊骞,还有两个人都坐在另一边。 他和沈沭进行着眼神汇聚。 “那么,关于创业慈善基金与尊氏集团的投资股份分制,在上一次的合同里是这样…” 沈沭念着,被啤酒肚的男人伸手叫停。 “这些杂七杂八的就免了吧,尊总上次也来过了,该讨论的该定的自己也看过了。” 尊应两手互娑,黯淡得盯着桌子。 沈沭察言观色得愣了一下 “那我就把甲方文件里的具体最终方案草稿读一下。”她笑着经过几人同意。 完后,几人满意得点点头,“这也是国际上慈善基金的分制方法。” 尊骞摆手道,“创业的钱给了别人,给钱的名分给了你们,所以尊氏就拿到了一点皮毛?那退资好了。” 这边立刻呵斥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入股得又不是只有尊氏一家,你尊应不能一手遮天就想一口吞!这可是慈善基金。” 就被一道锋利打断。 “恐怕,这些钱是要被当油水给捞完了。” “尊总,说话可要注意啊。” “呵,”他轻笑,“上次我的马场生意被东廓这样的人想着怎么打压,恐怕全上海的商人都被允许想蹬鼻子上脸打压我。” 幕后的玩家们,总是这些手握大权的人。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让他退出去,可是,他是尊应,即便离开了上海,自己也会遭到一半的损失。 他们忌惮他,甚至想办法给他教训。 会议进行到了僵持阶段。 尊骞咳了两声。 “黄主任,要不要休息会儿。” 沈沭问。 对方摇了摇头。 沈沭也咳了一下。 “沈小姐不太舒服?喝点水。”身旁的人递过一瓶水。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过。 可接下来的话是她不能听得,所以她礼貌得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看见林骁站着。 他十分警惕,这样也让自己感到不安。 里面似乎吵了起来。 两方的语气都十分强硬。 这就意味着一些事情要开始防备,尽管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多深的意味,但对于尊应来说,谈不拢是可以的,对于另一方来说,谈不拢是不能交差的。 他们如果无法让资本商在自己面前妥协,那自己就是被侮辱。 政客就是政客。 突然里面沉默了起来,过道上渐渐传来明亮的声音。 警报声越来越响,楼上下都有震动的声音。 林骁忙按下把手,无法推开。 他拉开衣服,对着里面的麦说了什么。 和走廊上几个保镖对打了起来。 沈沭被场面吓到,她一边往角落靠,一边还是盯着门缝隙里的阴影。 不知情形如何。 她走到隔壁试听电子房里,大窗口里是对面的人。 楼下传来肖巴一群人的打斗声音。 她趴到窗口,看见肖巴,把钥匙扔给了对方。 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对面,几个人盯着尊应,他和尊骞一样,虽并没有多慌张,那个背部,仍让沈沭清晰得了解着他的情绪。 如果他出去了,那么必然会有一场惨痛的报复。 她可以趁在危乱中离开,如果可以现在尊氏总公司内部不营业的状态,很适合她这个女秘书去探取一些机密。 可是她身子一挺,竟然有些晕眩。 肖巴带着人手已经很快到了门口。 她听到他们站在那里,等待里面的尊应一句话。 显然今天白色三角楼里的人生输的惨痛,所以他们很识趣的从得意转化为客气。 就像欣赏小丑一样,社会百态赤裸裸暴露。 “尊总,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可以不要放在心上,这安保系统也坏了,还好,门能打开了。” 他们替他拉开门,随后不爽的离开了。 过道上,传来吵杂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尊应” 尊应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得在门外回荡着 “帮各位修修安保系统。” 随后,响起了陆续的斗殴声。 沈沭跑出去,也被卷了进去。 楼上下的过道里到处是职员惊慌的声音。 盆栽被碰碎,她看见尊骞在动手。 她在靠近他的地方跟在他身后。 “去找他,躲远一点,今天事情会搞大了。” 但就在持续不断的混乱中,一些激进人看到尊骞和她说话。 一把掐住了她的后颈。 一把冰冷的小刀死死抵在她致命的动脉。 “都别动!今天不想死人就别动!” 这一行为竟获得了那些酒肚肥肠之客的顺道之许。 “我知道她是你们的人了,尊总,今天我们都好过一点,要不然恐怕事情要出人命。” 肖巴走到尊应身边“先走再说?” 两方开始对持起来,尊氏的人看见沈沭,都开始犹豫起来。 目光聚集到尊应身上。 沈沭不能很好发声,她被紧紧勒着直至通红。 而那把水果刀还在她喉咙上下摆动。 “主任喜欢的话,留下来跳舞看吧。” 沈沭一顿,心里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又绝望得看着尊应。 让她留下陪他们跳舞? “大家都不要把事情搞大。” 尊骞已经开始慢慢收近人手。 不想,尊应的话却一句一字的落入她的耳朵里。 “我不受任何人威胁。” 这边的人似乎有些惊讶了,或许他们以为能到这来的人不是尊家的人就是得力助手。 可沈沭不是。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间似乎停顿在这一刻。 她看着尊应,窒息得感觉将她嘞出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站在那里,似乎毫不动容。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地位 但她不知道,原来他真正的模样就是这样,她不止一次的幻想,真正的申怀赎,现在他摊牌了,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她的生命就像尘埃一样,不会有例外的可能。 他冷漠的眼睛里连一丝坚定都不屑流露。 砰得一声 他身边的人开出了一枪,朝着沈沭过来。 不过她没有死。 她听到玻璃碎片撒落一地,那把当快速得被惊开自己的身体。 她吃痛一声 倒在地上,她感到那痛觉和大脑的晕眩一样搅动。 险些昏了过去。 血滴在自己衬衫上面,她瘫在那里。 周围都是渐渐散去的人群。 她爬到楼梯角落,闭着眼感受那些声音的疏散。 大概艰难得度过了半个小时 走道窗外的夜色无边的黑下来。 底楼有肖巴他们的说话声,肖巴带人走了出去。 站在大门外等待尊应。 她没有看到尊骞,或是谁来捎她一起走。 渐渐这里已经变得漆黑安静,外面还有善后的动作。 一双皮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跟前。 沈沭抬头,她捂着胸口,像被砍了一刀,一朵红色的大丽花绽放开来。 她能感到伤口没那么浅,因为疼痛在持续。 可是,他仍是那样,插着口袋,没有任何一步动作。 这才是真正的尊应吧 前段时间那些虚假的关怀和暧昧的温柔,就像申怀赎的套路一样重来一遍 她就算另一个性质上的上钩,只是她没有动情。 “想离开?”他对着地上的沈沭道。 沈沭下意识按住了他的鞋头。 “带我走。” 血迹弥漫在地上。 为什么,他又变得这么狠厉冷漠的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动容和情绪,但她找不到原因。 她误喝了那瓶水,三小时内,自己很可能进入昏迷。 “那就给我一个带你走的理由,或者,你求我?” 他让沈沭说一些求他的话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羞耻和恼怒也冲上了心头。 她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已被一双手捏起。 她对上那双眼睛 “工作之旅结束了,你可以翻译一些别的,比如回家的一百种方法。” 他擦去她脸上的灰尘和血渍,一个被复印出来的一模一样的相机芯片扔在她腿上。 原来,他在电脑上,也安装了监控。 确实,坐在危险的位子上永远也不是安全的一件事。 似乎没有听到他想说的话,尊应起身,漠然得背对着她。 林骁不忍得靠近她 被沈沭一把抓住手臂 “救救我。”她带着拜托的哀求语气。 对方俯下身却被一阵无声的气息打压着。 沈沭看着他,眼里的不忍在慢慢消失。 “对不起。”他走开。 跟上那个背影。 尊应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得在地板上响起。 窗外飘进了大雨,她好像置身巷口,头发慢慢被打湿。 她想再看一眼模糊不清的过道,原来从来都是她一个人。 “你不会收到任何我的道歉,因为这样就意味着我会对你犯下一错误。” 申怀赎永不犯错,他对着看烟火的沈沭说。 他也来了 “小沭,醒醒!别睡!” 林稚推着车跑,她看到她的下体一直在流血。 … 沈沭忘了自己例假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好像又回到之前,从楼上滚下去。 “有没有人啊!” 手拍着,使劲撞开了大门。 倾盆大雨里,她捂着胸口,瘫倒在街道上,给林稚和成明拨了电话。 “喂—”成明开心的接到她的电话 却在沈沭一连串的哽咽,绝望的吼叫中窒息。 “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好痛…”她睁不开眼,无法看清路示。 成明疯狂得跑出去。 沈沭不小心按断了电话,却被林稚通了进来。 她一说白色三角大楼,对方就明白了。 林稚找到她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 她好像被塞进急救车里。 耳边似乎堵塞着噼里啪啦的雨声。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倒在雨里。 她从一间小屋子出来,那种下体撕裂的感觉围绕着她的四肢,她呆滞得望着院子里,晒衣服的人,收音机里的戏腔,小孩子玩闹的笑声。 她害怕得躲回屋里,谁也不敢告诉。 直到一个下雨天,家人不在,她的家门口响着敲门声,她打开,高大的身影是地狱的倒影,那是恶魔。 … 林稚不安的走动着,沈沭从一间房出来去另一间房时有了一点意识。 她的头发衣服湿透了,躺在上面惶恐不安。 “乖,好了再说。”林稚握着她的手。 “你说的对,地狱从来都没有恶魔。” 她的眼角滑过泪水。 —— 沈沭醒来已经是另一番气息了,尽管她睁开眼仍痛苦得在想为什么不是一场梦。 林稚以为她受了什么伤害。 她是被身边削苹果的声音吵醒的。 对方赶紧站起来,走了出去。 沈沭缓过劲儿,坐了起来,胸前还有疼痛万分。 为什么这么疼。 医生和林稚一起进来,查看了沈沭的状况。 “已经退烧了,是急性肠胃炎,没有好好吃饭,伤口很深再上去点险些要伤到动脉了,晚点看看有没有发炎情况。” 林稚点点头,转身关上了门。 “如果…你有什么不愿意说的话…” 沈沭摇摇头。 林稚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 “昨天成明往你家里座机打了很多电话。”她说。 沈沭猛得想起来,对啊,成明一定还在找她。 “他…?” “他一定打爆你的手机,但我找到你的时候忘记把手机带走了,昨晚他跑遍了全城,别担心,我守到一点多的时间他来医院了,全身都湿了,进来看了你,听了我说的状况后一言不发,他说要留下来我说让他回去,明天中午没事了就来接你回家。” 林稚很了解沈沭,“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医院,等晚点伤口不发炎了就带你回去躺着休息。” 沈沭点点头。 林稚出去后,她就一直在发呆。 她回想着自己哀求林骁,被尊应践踏的画面。 那才是他的真面目,申怀赎也是他,他用同样的套路让往事重来一遍,而她每次都能中招,她再次被抛弃了,只不过这次没有动情。 她为他们完成了那件事,却被丢在那里,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永远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罢了。 —— 午后成明开车来接她和林稚,她被扶上车,和成明互视着。 她有些语塞,不知说些什么,成明对她笑了笑。 她看得出那笑容里昨晚的担忧余悸。 她被扶到卧室,成明坐在客厅里,沈沭为她盖好被子。 “你现在…应该不想听那些事吧。” 沈沭摇头,“你说。” “今早三角大楼的人并不想警方调查这件事,于是询问了一番就走了,今早的新闻写的也是两个集团间的暴力冲突。” 沈沭淡淡得开口,“我探取资料的事被发现了,她把复制的芯片给了她。” “所以你昨晚是参与了那件事是吗?…和他们在一起,就是这么危险,不用过分担心,我早作准备了,在你相机拍摄的瞬间,附近如果有电子感应那么显示的备份是他们家族的资料,所以尊应发现了,也只会知道你在调查他们的家族史。” 沈沭点头,“黄沙慈善基金会有问题,领导涉嫌受贿。” 林稚意外得思考起来,“好,我会上报检举,但是这个终究不关我们的事,上头也无法插手他们的权利义务。” 她振作沈沭,“有个好消息,吴sir过段时间就过来了,他似乎已经掌握了尊应的一些秘密。” “是吗?” “现在的状况是,经过这几次的努力,你已经是上海有名声的人了,圈子里也都有他们周围的人,和尊应他们接触,是轻而易举且会非常密切的。” … 林稚走后,成明进来。 沈沭看着他,“昨晚让你担心了。” 他或许听到了她们两的对话,但成明不会说也不会问。 “答应我,下次照顾好自己。” 他的头发没怎么打理,整个人有点劳累。 “好,谢谢你。” 他笑了笑,把手机递给沈沭。 上面的屏幕碎了,还有被擦拭过残留的血迹,他当时在附近捡到时,该有多难过… 解锁后,沈沭的紧急联络人被设置成了他。 “我很开心你每天都戴着耳环。”他摊开手心。 上面还有一条小裂痕。 “我会保管好它的,这是你送我的。” 沈沭摸着自己伤口上的白棉带。 “你说,等它好了会不会留疤,一定很难看的。” 她还有排练工作,如果好不了,那她不能穿露颈的衣服了。 “噢是的,它会很难看,难看的让你发现,原来自己不适合戴那些笨重的项链。”他故作严肃。 两人咯咯的笑了起来。 “成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沈沭看着他 “把能不能去掉。” “你最近去过百十里吗?” —— 沈沭一连几天都在养伤,她似乎淡化在了周围。 她在家里练习舞台剧,过几天剧组有个聚会。 闲着没事就去菜市场逛 她经常收到一些陌生电话。 出于保守她没有接,她帮他们参与了那件事,如果尊应放过她,那她平安无事,如果他要灭口,那她… 不过几天来显然应该不会了。 “美人儿,在干嘛呢。” 沈沭估摸着语气是肖巴发来的。 她隔了两天才回,“在家养伤,逛逛菜市场。” “说不定碰上家里的佣人,她平常也去那里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噢是吗,那你务必告诉她,最近有冰菜卖。” …… 林稚不在某些有事时,就不大联系打扰她。 沈沭就常去菜市场逛。 “林稚,上次你说,我的弱点是什么?” “你的弱点,就是太在意过去的事。” 她之所以和尊应僵持而没有探取的进展,就是因为她们的身份以及她永远因为过去那些美好而停留,申怀赎和尊应,一个恶魔。 她要暂时忘记那些,将不该有的暧昧杀死在空气里,没有人知道她到今天的成功付出的努力,她从未感到身边有人帮助她,正是这样才格外珍惜。 而那些利用,欺骗她,使她失去的人,怎么可以假装置之度外。 她会报复他,用自己的方式。 沈沭拎着篮子,她漂亮的秀发和脸蛋引人注目。 看着那些绿油油的东西,让她心情愉悦,可以暂时忘记不痛快。 看着菜品,出了神,一些画面总是不自觉跳出来。 “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有很多很多钱,你会做什么。” 沈沭坐在露天餐厅里,问对面的男人 “不知道,”申怀赎夹了一口她碗边盘里被撩开的菜 “小孩子要多吃蔬菜。” 两人嚼咽食物的声音像米饭一样甜口 “拜托,说一说嘛。”沈沭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乎吹干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发带。 “我会买东西,不停挥霍。” 他摇头对沈沭说,“不不,用那个扎。” 沈沭指了指蓝色的发带,“这个?”放下了手里的黄色。 “这个好看。”他嘴里嚼着牛肉,有规律的声音从喉咙里窸窸窣窣出来,她第一次觉得吃东西的声音可以这么舒服。 “就这样吗?挥霍,” 这么庸俗的回答让她不太敢相信 “钱是花不完的,不就挥霍吗” 沈沭端着饭碗,“告诉你,是我的话,我想买一个大菜市场,和自己的爱人拉着手逛。” “这种回答的确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听起来很傻吗,沈沭咯咯笑着。 “怎么了嘛。” … 吆喝声突然将她拉了回来,她渐渐快走出去,不知道方位。 这里是外企收购的露天大菜市场,有点类似于海鲜超市,进口的澳洲海鲜和蔬菜水果都十分新鲜。 她顺着回去,转身险些撞到迎面来的女士。 “沈小姐?”对方意外的看着她。 摘下墨镜,优雅的着装披着小披肩,忆桑小姐像一个老公主 “嘿忆桑小姐。”她称呼她小姐,这样似乎令对方很愉悦,因为多数人称她为尊夫人。 “好巧啊,你的头发真是好看,我上一次说过了吧。” “是的,你说了”沈沭笑着。 “上次还说了我想吃冰菜,听做饭的女佣人说这里最近有冰菜,我亲自过来看看,那玩意沾沙拉酱可好吃了。”她看起来有点小兴奋 老态的华贵里充满俏皮。 是的她当然知道。 “你这里…是怎么了?”她皱了皱眉 沈沭手抚上伤口 “没什么,上次受了点伤。” “是啊,上次我以为你会跟她们一起回来的,我还想好了晚餐和你的讨论话题呢。” “那个家伙说什么了吗?” “都没说什么,应二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不过过了两天就正常了,他们今还要去百十里消遣。” 她们边走边聊,沈沭和她聊到自己今晚也正好要去百十里,让她务必和肖巴提一提。 “好吧那我就不去了,我吃点安眠药早点睡吧。” “身体不好吗?” … 从菜市场告别,沈沭打出租车路上接到成明电话。 她按地点去了对方那里。 路上看到窗外有人招手。 她下车,朝站在花店门口的成明小跑去。 “怎么了?” 对方两手圈上她的后脑勺,沈沭下意识后退了一下。 一条漂亮的围领丝巾在她的颈间。 “喜欢吗?” 他亲手替她打一遍,位置正好遮住了伤口,他的用意让沈沭不禁感动。 “谢谢。”沈沭笑着 每次感到无助的时候,只有成明在,就有快乐。 “上次问你办的那个…?” 成明噢了一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我有点生气你丢下我一个人去消遣,但是有这心思,倒也很好。” 百十里,一个高档的交际会所,联谊,慈善义卖,舞会,夜店,甚至还提供上流圈人士男女约会开房的正规服务。 “等我的证券经理人闲下来,到时候一起去!” 上次沈沭提出让他做自己的资产管理人,成明也答应了。 “确实,你的个人资金状况是一团乱,读书的奖学金,薪水,还有一些爱心捐献基金。” 沈沭朝他挥手 “好啦,晚安!” 晚上无法见到的话,就提前祝他晚安啦。 “你知道晚安在希腊语里的意义吗?” 他对她说。 “什么?”她喊道。 “希望你获得美好的事物,但我更希望和你说晚上好。” 她笑着,转身跑去。 成明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冰山好像雪花一样在盈动。 —— 夜幕 沈沭从保姆车上下来,随后的一行人还有剧组的女演员。 她和老艺术家们聊着天,进入会场,介绍她认识了一些人士。 沈沭披着小西装,桌粉色挂脖小礼裙,鹅蛋脸上的粉黛红唇迅速引起了三楼会场的一些人。 她坐在圆餐桌上,台上有许多人士为自己的基金会和相关主题演讲。 席间,安静时刻有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过来凑进她耳边说话。 许多人便把目光都转到沈沭身上。 她一边听着男助理说话,余光瞥到那些女性们 分布在各个桌上,议论着大卷发红唇丽人沈沭。 “她就是最近名媛圈里口碑火热的那个女孩,听说高学历,估计家境也不错,现在上流圈的人都在传她。” … “一些老总给自己的儿子慕色恋爱对象,据说照片都是以她为模板,许多男士公子哥都在询问她。” … 原来沈沭有一天也会这样,像被受到了全世界的瞩目。 她的出人头地,并不会迟到,不会有人关心她到今天的成功付出了多少努力,吃的苦。 所以她昂首,双手抱臂 淡淡的眼神瞥着桌上的杯子,高冷的气质里散发出一丝霸道。 “公司的几位先生希望你去敬敬酒…” 沈沭敲着手指,不经意间扫过的人群里看见一桌戴着帽子的休闲装男子。 其中坐了两个西装男人,一双同样动作的手摩挲着扳指。 沈沭凝视中抬眸,对上那双眼睛。 他们也来了,他在这。 他们可以从周围听见关于沈沭的话题。 甚至于她响亮而清冷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视。 “没有一个亿,我不去。” 都会拿回来的 昏暗的厅里,渐渐从楼上传来舞曲的声音。 璀璨的灯光下,倒映着沈沭的黑色绑带高跟鞋。 她一节一节踩着,在人群的散逛中走上去。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伸了进来。 男助理看了眼沈沭,她没说话,肖巴走进来。 “看来巧的很。”他按了同一层。 但沈沭知道,一点不巧。 肖巴笑着打量她,比之前更不爱说话,更有趣。 “又漂亮了。”他凑近她 嗅了嗅她的肩膀,闻到药膏的味道,于是看向了她的丝巾。 “有新欢了?” “新欢?”沈沭眉头一皱 旧爱是谁。 “也好,反正林骁配不上你美人儿。” 她缓过来,看来自己给林骁带去了困扰。 得找个机会处理一下吗 “为什么这么说?”她指的是为什么这么觉得她有异性。 肖巴笑了笑,“你的丝巾上有男人强烈的香水,这个牌子很经典,但凡有点品味的上流男士都知道,看来他很有心机,不想让别人靠近你。” 沈沭并没有闻出来,但她觉得或许是在男人的鼻子里敏感的气味。 “那总有人闻不出来怎么办。”她淡淡道。 对方耸肩,“well,可能他也觉得,闻不出来的男人你看不上,就怕闻得出来又不介意的男人,他比不过。” 在肖巴看来真是个霸道又可怜的行为。 尊家的男人,或许就不是这么做。 … “待会过来玩。” 沈沭和他背对而去,她听到肖巴在后面吹哨。 那间厅里的门就被推开,几个女人笑着拥上去,吵闹的音乐气氛在一瞬间又合上。 —— 沈沭走进对面的交际宴会里,金碧辉煌的古欧墙壁上仿着敦煌彩绘。 墙上的蜡烛灯光散发着香味。 全城的资本商几乎都在这里了 沈沭像从彩绘里出来的楼兰女子,经过人群。 眼睛无意又淡淡得瞥着 找到了那个隐藏的目标。 熟练客套得走进一圈男士的桌子里。 对面就是尊应一行人,他坐在高高的楼吧台沙发椅上,翘着腿,晃着酒杯。 英气得痞笑着,看见沈沭眼神里波动着。 “晚上好。”沈沭和公司的领导,冯策,剧院还有一些男士打着招呼。 她搂上旁边光头男士的肩,尊应的眼睛眯着。 “听说你升职了,恭喜。”黎可不只是上海最好的造型师,还是审美最尖锐的艺术家。 他帮助了多少女孩圆梦 “哦是的,”冯侧对沈沭说,“他是最新的艺术总监。” 沈沭惊讶得捂嘴,并碰杯。 “别忘了老东家的朋友。”她点了点对方 露出香艳的方肩,光滑的肌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性感。 “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和老东家坐一起吗?” 一群人笑着。 沈沭就像一个栗发女郎,但她拥有让人掌控不了的魅力,散发徘徊在整个场面上。 “能不能喝?还是少点…” 沈沭摆摆手,“少点?我得有诚意。” 她抬起一杯烈酒,仰头看着对面上方的西装男人。 闭眼而饮。 “好!”一群人鼓掌。 她连饮了三杯,并优雅又不缺热情的弯腰鞠躬。 “这可是剧院最近的吉祥物,她连出了两台小舞台剧,压轴还有好几个月呢,你今晚就坐旁边给我开个好彩头。” 大厅里开始围起了牌局 赌场东家用白手套打开一盒珠宝。 老总拍了拍她肩膀,“今晚过的好,就是你的奖励。” 沈沭对着一直提携她的几位打趣 “那我就去旁边坐镇了,替您找别的乐子。” 她坐到一旁的高座上,饮着红酒。 有一双眼睛已经在黑暗中盯了她许久。 沈沭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他就像城堡里的吸血鬼,优雅的王子但秉持欲望。 没有人知道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什么 她勇敢得展示着自己的风彩,沈沭就是沈沭,她即使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她就是赤手可热的焦点。 迷离的眼神会聚着,对方的喉结隐动着,里面流淌着威士忌。 她深邃的长眼线遮住了眼角的一道口子 这是她前几天遗留的伤口。 现在好像锋利的爪牙,具有温柔的攻击力。 无形中,和那位野兽般的男人对峙着。 “难咯难咯。” 老总喊了沈沭的名字 “珠宝恐怕赢不了,你舞台剧的彩头我是给不了你了。” 沈沭顺着人群围着的长长的桌子对面望去,尊骞单手撑着下巴,环视着那些牌下的东西。 看见沈沭对他眨了眨眼。 “没关系”她轻声回道 “有我沈沭一个人就可以了,这剧能回本,能红。” “哈哈哈哈,好!” … “女士,这是今天的赢家送你的。”男人捧着走到她面前。 沈沭朝尊骞看去 “他说,这是楼上那位坐着的先生送您的,让我务必转告。” 沈沭朝尊应看去,他淡淡得瞥着她,咽了一口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谢谢。”她挑了几个首饰。 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手镯上面贴了一个电子号码:270 她的脸有些闷热,酒喝的有些躁动。 走到外面的露天大阳台去吹吹风。 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蛋转身走进走廊。 “女士,请问需要帮助吗?”后面来服务员推车的声音。 她摆摆手,对方却盯着她的镯子。 “啊这个房间…需要带你过去吗?” 沈沭愣了一下,她看着镯子上黏着的号码,她点点头跟去,并撕了下来。 “这是一个房间吗?” “您不知道吗?” “呃…现在知道了。” “可能是有约,这个房间还有点特殊。” 服务员看似有些费劲 带着沈沭从后花园穿过,电梯往负数走去。 在一扇密闭的大门里,推开后一个长长的走廊,看起来十分华丽。 沈沭瞪大了眼睛。 她还坐在电梯里,对方把她的电子感应号码对上去,门直接开在了一个面对面的房间。 “就是这儿了。” 沈沭点点头,对方坐着电梯又上去了。 她沿着路走去,这些都是地下室吗 地下的房间。 她看到一个窄窄的两层木阶梯,走了下去。 顺着看到好多花草盆栽 光影摇曳得,脚下有一片小水池。 她看起来有点兴奋好奇,因为这里看着像天堂的乐趣。 咯吱咯吱的秋千周围,竹子的气息像森林里的空气。 “有人吗?”她喊了一声 这里寂静清幽,到处都插着红色的玫瑰。 “喵。” 一只毛茸茸的软爪碰了下她的肩膀。 沈沭下意识得叫了出来。 当她看清那只白色短毛猫时,大眼瞪小眼得 “呀,谁把你养的这么胖。” 她抱起那只猫,可爱极了。 小家伙有点高冷,一脚踹开她的脸蛋。 跳到了书架上,掉下了两本书。 晃动的尾巴扫过她的鼻子 伴随着哈欠声沈沭捡起书包,动作的声音越发大。 以至于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一双皮鞋。 她起身,又被吓得后退。 “吓死我了!”她不解得看着尊应。 这帮人走路都不出声的吗 她吃痛得靠到书架上 对方步步逼近自己,一把按在她的后脑勺。 “沈小姐大命大福啊,怎么会死呢,喝酒的样子也自认为很动人吧。” 她们近距离得对视着。 沈沭轻蔑得冷笑,“你应该很想我死吧。” 尊应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放下手臂。 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是说因为你偷看我的家族照片吗?” “原来你也知道只是这样。”沈沭表现的自己只是好奇。 “是吗,那为什么要拍照,带回去给朋友欣赏吗?” 她本脱口而出说什么朋友,但冷静得笑着 “你是说像这猫一样的朋友吗?抱歉,我连这样的朋友都没有呢。” 她和他周旋着,眼神里不容打量的坚定和妩媚。 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如今看到尊应,她可以直视他的眼睛,不惧的和他对话,因为心中有着无比愤怒的厌恶。 但是转念又合理得想过去了 他为什么要救她,他没有这个义务,他甚至可以随时结束她的生命。 “是吗”尊应淡淡道,他抽出一支烟。 沈沭看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如忆桑所说,他在生气什么呢。 “所以这算是尊先生的金屋?” 她走着,脚下的高跟鞋嗒嗒响着。 “藏了娇的才叫金屋。”他呼出一口,看着沈沭的翘臀。 “那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阿娇。” 沈沭经过他身边,要离开。 她踩上木梯,听得下面的人说话 “出不去的。” 她回头,“你什么意思?” 梯缝里那个人一只手靠在沙发上,翘着腿。 她缓过神来,若有所思得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走下去,“怎么,尊先生也想单独欣赏一下我?” 她自信得步伐坐到他对面,褪去西装外套。 “但是共度良宵的话,你就白想了,上次你们答应给我的好处也没兑现。” “这个就是报酬。”尊应看着她,为什么她的一颦一笑,都开始具有复印作用 每说一句话,做的一个动作,唇齿的开合,都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的反复的… “我不大明白。” 他掐灭烟头,“在这住一晚要一千。” 沈沭突然激灵起来,“这不是你的地盘吗?就这样?就是报酬?” 她站起来打量着。 突然瞥到一间温暖的内屋,光线从里面亮出来。 “现在归你了。”他起身。 “你去哪里?”沈沭问他 “难道你想和我一起消遣这份快乐?”他反问 沈沭坚定得摇头,“不想。” 他笑了笑,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你不是说出不去吗?”她皱眉 “我说这只猫出不去,人我不知道。”他踏上木梯前。 沈沭叫住了他。 “等会,”她从手包里掏出刚才的镯子。 “帮我给我的朋友林骁。”她递给他 尊应挑眉,“朋友?” “感谢他在邮轮上借过我急救,但从现在,不再是朋友了。”沈沭极尽自然得说着。 “确定不是你暗恋的人?” 沈沭故作耸耸肩的姿态 “我随口一说,有人信了吗?” 答案是无形中,她完成了一个壮举。 尊应走了出去。 留她一个人在这,她仔细听了听门关上的声音。 呼~ 跟他持久的对话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沈沭首先就是找寻了一遍屋子里的东西。 她翻着书架,发现一本红皮书里夹着一张合家照片。 她想也没想放进了手包,除此之外还观察着。 却找不到更多。 她打开那扇房间。 眼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惊喜。 粉嫩而古欧风格的装修卧室,梳妆镜,桌椅和漂亮的床。 巨大的几个衣橱里全是华贵的衣服。 沈沭开始纠结起来 男助理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 “喂沈姐,他们都回家了,我们…?”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要晚点。”她挂断。 扑倒了床上,柔软的被单一下子凹了进去。 “这也太软了。”她的心动摇着。 打开放磁盘的机器,上面还有一张唱片。 硕大的地方里响起了悠扬俏皮的音乐。 … 电梯再一次打开,男人的皮鞋走向木梯。 他听到节奏感的鼓点在打动着,还有女人哼哼得声音。 尊应拿起沙发上掉落的烟包 他靠近里间的小屋,从缝隙里看到一个舞动的身体。 欢快得摆动自己的裙底,沈沭拎过一件又一件衣服,她照着镜子品味自己的小世界。 尊应的嘴角扬起,他走上去。 卧室里的人跑了出来,对着他养的猫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他看着下面的人儿穿着亮片吊带和包臀裙。 这个女人极尽得撒欢,房间里只有她的笑声。 他依旧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 沈沭摘下身上的首饰,房间连通着一间浴室。 少女心满满的风格。 她对着镜子脱掉衣服,白皙的长腿跨进了泡泡浴缸里。 哼唱着歌,这两天难得这么开心。 她划着水,肆意得让水花溅到地上。 直到眯了一会,醒来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她裸着脚出来,穿上柔软的舒服浴袍,不愿意结束。 但她不会留下来的 再不走就不一定了,她可不想成为盘中餐。 仔细想想,太不划算了。 … 舞厅里,动感的电音在耳边鼓动。 “把那小子叫过来!”肖巴的声音 一群人争抢着手机。 笑克不耐烦的对着手机那头的肖恩安抚道,“别天马行空,我们去公司了。” “嘿得了吧,我就在公司,空无一人!应二他们也去了是不是!我说了我不是小孩,我要去消遣,我要妞!”那边传来肖恩不满的怒吼。 肖巴一把抢过对那边噼里啪啦一顿收拾,“你别给劳资找麻烦!在家好好待着,小屁孩多看点书。” … 骞二走到尊应身边,趴在栏杆上。 “我以为你要把她留下。” 吵闹的人群里,一群狂欢的声音在彩色的舞池里跳跃。 台上的女郎撕开衣服,绕着杆子盘旋。 尊应的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个身影,她独特的舞动着。 她的头发比那些更加蓬松,秀丽。 “她从来不是一只猫。” “什么!?”骞二听不见,他耳朵靠近尊应。 肖巴也搂上两人的肩膀。 “心甘情愿才有意思。” 他向来只喜欢臣服和反抗并进。 沈沭的耳膜快要炸了 当她进来的时候,音乐正好变得柔和了起来,灯光也像夜色里的瀑布一样。 她走过人群,环视着四周,看到楼上那一圈人里,站着的。 突然散发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肖巴似乎看见了她,朝她吹着口哨,正要下去。 被骞二一把抓住领子 他愣了一下,顺着目光看着尊应的后脑勺。 明白了几分,心中想着好险… 沈沭看见了自己的目标,她朝上面挑眉,妩媚得笑着。 深呼一口气,闭上眼随着节奏扭动了起来。 她的头发飘在空中,没一瞬都可以停格。 尊应看着她,她的猫咪走来了。 不觉扬起笑容。 他赢饮着酒看着那个纤细不缺丰满的身段,像一条蛇在伪装者。 幻想匍匐到他的身边,用她那双大海般可人儿的眼睛看着自己。 她饱满的唇锋,高挺的鼻梁像肋骨一样,散着亮光。 对视的眼眸里,有无意的挑逗。 沈沭撩着头发,睁开眼,靠上那个宽肩。 尊应靠近她,抬起她的下巴。 两人在漩涡中对视着,奇妙又甜美的气氛像樱桃一样含在嘴里。 在那咫尺的距离间,不知是谁先克制了那一刻。 两人慢慢后退,尊应站在那里,看着沈沭被人群冲刷去。 她笑着往后看他,将西装外套拎在肩上,完美的全身而退。 … 一双魅惑的眼睛睁开,猫被踩踏的声音惊醒。 男人开灯,看着放在茶几上的唱片。 他推开门,空荡荡的但似乎还能看见那漂亮的身段。 卧室的桌上摆着一支钢笔,和子弹。 尊应拿起纸条,“掉落在我身边的支离破碎,有一天,我会让它进入你的胸膛。” 取自书架上的书摘。 他盯着那几行柔而刚利的干脆字体。 这个屋子确实只能留住猫。 他转身出去,抱起那只白色的猫,漂亮的毛发在他怀里叫着。 他靠在沙发上,享受着空气,今晚,甘甜的空气。 — 而在马路上的一辆出租车内,沈沭望着车外的高楼大厦。 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红血丝。 如果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她终究是错过了一个,惩治他的机会。 “都会拿回来的。” 重面往事 沈沭躺在床上,她看着那张照片。 有一种自鸣得意的感觉 她刚做的指甲上面镶着落日般的霞珠,回忆着自己抚上他的脸庞,沈沭大胆且毫不畏惧得在他身边扭动着。 申怀赎再也无法从她的脸上找到恐惧,沉寂了,因为那些都是他喜欢的颜色。 她摸着泛黄的底片,一群黑色大衣的人站在家门前,有戴着帽子的优雅女性,她们身前站着矮两头的男孩,最中间那个男孩的眼睛,她认出来了。 他站在住着拐杖的男人身边,手插着口袋,小小的燕尾服和冷淡的表情。 或许那时候他就是一个地狱里的使者。 如果不是他要毁灭,她又怎会想坠落。 她知道,游戏开始了。 —— 今晚和她一样难眠的 还有尊应。 他坐在车里,心思却仍停留在之前。 尽管看着那个女人挣扎很愉悦,可是看着她笑似乎也不错。 他迷恋这种感觉,当他发觉到沈沭有着一种隐形魅力和骄傲时,他就越想要摧毁。 可他每一次都不成功,他期待见到她。 无论是在邮轮上还是舞池里。 他辗转过多少个日夜都奔赴在家族的生意里。 可他也是个男人,当他看见沈沭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生理反应。 “给我找个女的。”他打给肖巴。 “小姐?”对方问 “随便,你门路通。” 他回到私宅,浴室里有水淋声 衣橱里有女人的衣服,床边扔开首饰。 他火气上头,坐了下来。 一双手从后背抚了上来。 “你的肩膀真宽。”火辣的女人将柔软的唇埋在他脖间。 尊应冷冷得看着她 “有没有人这样说过?”她穿着比基尼坐上他的大腿。 却被一手扼住喉咙 “有没有人告诉你,别在我的地盘撒野。” 女人刚开始咯咯得笑了起来,但她越发感觉对方的用力,笑容开始渐渐僵硬。 “我知道怎样让先生舒服!所以不在乎知不知道那些。” 她喊着。 尊应松开手,女人急促呼吸着,拽开了他皮带。 缓过了笑容,她难得是大胆的,这样的感觉让尊应想起了某张面孔。 眼前的女人就好像换了张脸,她坐上了他的大腿,用自己的全身迎合着。 却被一把推到床上,从背后,连注视的权利都没有。 —— “嘿!” 沈沭抱着一袋蔬菜和长棍面包,经过吵闹的小区。 这里沿着一条街就进入了自己的公寓住宅。 每次走到这都会发呆,所以丝毫没有听到那些声音。 突然从身边传来一道飞速的重力。 沈沭松手往后退去! “不好意思。”从篮球场里走出来青年。 对方挠头,把球捡了回去。 沈沭顺着那边招手的声音 “成明?!”她愣住 对方走到网外面,“刚买菜回来?” “是啊,这些你的朋友吗?” 他笑着说不然呢,沈沭看了那几个人,拿着矿泉水坐那里休息。 “都是同事吗?” “不是呢。”他眼神显得有点不悦。 成明从没提过自己的事,很少和沈沭谈他的家人,每次在身边,沈沭永远在说自己的事。 而他似乎也不会和职场上的朋友交际。 “要不要一起?”他用篮球拍了拍她的脑袋。 “咦我吗?” “大学的时候你不是篮球社的吗?” 他还记得,那时候沈沭大一,她报社团,名额有限,有女伴请求和她换去舞蹈社。 于是篮球社里少有的女生要组成拉拉队。 但她没什么兴趣平常也不参加舞会。 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成明吧。 … 哨声在四周响起,沈沭一边背心理研究内容的书 一边整理篮球框。 “小心!” 突然一道篮球划过她的肩膀,跳到了地上。 她一惊,筐猛得合上,手指被压疼了。 嘶— 可能是沈沭今天心情不爽,她听到背后急走来的步伐。 捡起地上的篮球,头也没回得往后扔去。 “i\\\\\\\\\\\\\\\\\\\\\\\\\\\\\\\\\\\\\\\\\\\\\\\\\\\\\\\\\\\\\\\\\\\\\\\\\\\\\\\\\\\\\\\\\\\\\\\\\\\\\\\\\\\\\\\\\\\\\\\\\\\\\\\\\\\\\\\\\\\\\\\\\\\\\\\\\\\\\\\\\\\\\\\\\\\\\\\\\\\\\\\\\\\\\\\\\\\\\\\\\\\\\\\\\\\\\\\\\\\\\\\\\\\\\\\\\\\\\\\\\\\\\\\\\\\\\\\\\\\\\\\\\\\\\\\\\\\\\\\\\\\\\\\\\\\\\\\\\\\\\\\\\\\\\\\\\\\\\\\\\\\\\\\\\\\\\\\\\\\\\\\\\\\\\\\\\\\\\\\\\\\\\\\\\\\\\\\\\\\\\\\\\\\\\\\\\\\\\\\\\\\\\\\\\\\\\\\\\\\\\\\\\\\\\\\\\\\\\\\\\\\\\\\\\\\\\\\\\\\\\\\\\\\\\\\\\\\\\\\\\\\\\\\\\\\\\\\\\\\\\\\\\\\\\\\''msorry。” 她听到一声舒服口音的男声。 转过身,惊艳了她一个学期。 他头轻轻一瞥,篮球从他后面落去,对方也奇妙得和她对视着。 那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却比漫画更吸引人的帅气面容。 沈沭呆愣了一下,就不悦得走开了。 她推走了车子,剩着成明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是哪个专业的?”他问身边的男生。 脖子上挂着毛巾,他抹了一把头发。 “一个不参加party的中国女孩,你们那边都是这么漂亮吗?”身边的打趣问他 成明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很漂亮,但中国女孩不止这些。” —— “我当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啊,你打球砸到我了嘛,其实我当时很不爽的,怎么能扔那么歪。” 沈沭拉开汽水。 她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汗淋漓的比赛,十分痛快得趴在台阶上,好像回到了以前。 成明拿出一块手帕给她擦额头的汗。 “其实不是第一次了哦。” 她一愣,看着对方。 “不是吗?” 成明摇头,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回一起打网球吧。” 沈沭和成明走出篮球场,她笑着提议。 “好。” “我过两天要去母校看老师。” … 经过的一辆附近的轿车。 里面伸出一只手往外弹了弹烟灰。 他看到她,穿着休闲服,扎着干净的马尾,和旁边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并肩走着。 他从未看到她笑的这样灿烂。 车窗摇上,尊应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夜晚时分的街道巷口 隐蔽的围墙外徘徊着一个微醺的女人。 她从一家狂欢门口出来,衣衫不整得走了过来。 附近停下了一辆车,走下来一双皮鞋。 突然从背后压上来一股重力,她娇嗔着靠在网格上。 在一阵剧烈的摇动后,男人收拾腰带。 抽出了一支烟。 女人正要转身,眼睛里却被戳进一阵灼热的刺痛。 她尖叫着,却被捂上嘴巴。 按住头往墙上闷去。 在良久挣扎后,她渐渐失去了力气,倒在地上。 男人将她拖进了巷子里,回到车上。 缓缓得,从黑暗的巷子里颤栗得走出来一个破烂身影。 他走到那娇艳的衣服旁边,摸了摸鼻息。 —— “喂,小沭。” 沈沭一大早起来接到林稚的电话。 “我今天要去高中母校看望一下老师。” “好的,你去吧,我在警署有个侦查工作。” “什么呀?”她好奇得问。 “你还记得你在剧院里的那个女演员吗,经常来给你递烟的。” 沈沭愣了一下,她记得。 那个有烟瘾的女艺人,她没什么名气,但性格爽朗,经常和人哈哈大笑的聊着。 “没想到竟然这么奇怪的死了。” “估计是做援交然后被玩弄死了。”林稚的经验是准确的。 “那你要去配合工作什么?” “结个尾吧,她最近的个人资金很异常,支出十分阔绰,我写份报道交上去。” … 世事变化无常,沈沭还记得自己前两天跟她礼貌的聊过。 她找出了高中时的校服,看起来很有纪念感。 当作外套套在了身上。 除此之外,不是那些配饰和一头漂亮成熟的头发。 她拎着包走在校园的路上,也没有人会怀疑她不是十八岁。 她沿着记忆中的教学楼走进去,墙上也没有了自己的照片。 那时沈沭很孤傲,她总是不和别人说话,平时晚上打工,周末兼职两份工,她戴着帽子送牛奶送到了老师的家里,低着头不敢多交流。 她不爱拍照,所以很少有她的足迹。 她还记得那个戴着眼镜框的男老师,就像成明一样温柔。 他开启了沈沭一段时间的心结。 整个高中时期,她总是一个人,因为从十四岁起,她就离开了家。 她还是不敢面对旧人旧事。 她拿着捐款信封走到老校长办公室。 开门得是一个年轻女人。 “你是…沈小姐吧?” 沈沭点点头,她眼前的东西都变了,似乎焕然一新。 楼底有暖和的太阳和树荫,学生们的声音在校园里回荡。 女主任给了她一份班级手册 沈沭接过茶杯 “老校长已经离职有很长时间了,我会告诉他,我们学校的学生来捐献爱心了。” 沈沭笑了笑,她正想询问那个记忆中的老师。 门却被推开。 一行领导作出请的姿势,中间走进来一个男士。 “校主任,尊先生来了。” 沈沭手一抖,她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不是吧,这也能遇到,他来干什么。 “噢好,那个,我们学校的投资人先生来商洽一些事,得待会再跟沈小姐…” 沈沭点点头,“我去逛一逛。” “好的。” 她经过对方身边,看见尊应淡淡得插着口袋,并没有瞧她。 … 陪她参观的校领导老师和她走在大道上。 “刚才那位尊先生我认识。”她故意透露 “噢是吗,尊先生是个多行大商,他给我们学校投资了一些基金,也是一个好家长。” “家长?” 他有孩子了吗 “是的,他的弟弟在这里上学。” 说着还指了指远处一间教学楼底楼的教室。 沈沭朝里面看去,一眼看到窗边坐着的气质不同的男孩。 他脸上贴了创口贴,不耐烦得发着呆,铃声一响像个痞子一样就疯狂得跑向了外面。 原来是肖恩。 竟然没有送去贵族学校,但沈沭很快就根据他们家族的特性作出了判断。 这里更符合肖恩学习打架的特性。 其实他们应该很费脑了,毕竟要让家里最小的家伙书生气一点,可惜尊家人就是尊家人。 “这小子成绩不好,打架倒是天赋异禀。” 沈沭忍俊不禁得笑了起来。 “沈小姐也认识尊先生?” 她缓过来,“噢是的。” … 沈沭提出想自己走走,于是到了午饭的时候,看到学生都往食堂跑,肖恩抱着饭盒去了校外。 “沈小姐也是个大善人。” 尊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 她转身,自嘲道,“一点小钱,怎么能跟您比。” 他不声不响得走到自己身边。 “听说沈小姐出自这里。” 沈沭点头,突然停了下来。 “如果我告诉她们曾经的校长捧在手心里的学生,却在邮轮上做恐怖分子,应该会很吃惊吧。” 沈沭走上他跟前,“你最好闭嘴。” 这是她唯一的青春,她不想自己的失败或者名声被污蔑或是传到这里来。 虽然摧毁别人的美好一直是这个人爱做的事。 “这个嘛…那就看看沈小姐能不能给我讲讲曾经美好回忆里好笑的事,我一开心就不想费劲了。” 他死皮不要脸! 沈沭走到台阶上坐下 “美好可以没有,我的青春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疼痛,恐怕只会让尊先生感到压抑。” 对方轻笑一声 “说来听听。” 他把烟头踩在脚下,就算穿着西装却也隐隐感觉到他的脸是那样的少年感。 是藏在骨子里的英气,顽劣的痞坏。 “我以前自己赚学费,不爱说话,一群男生欺负我,我把他们打的找不着家,是一个老师替我上门道歉的,他知道错的不是我,但需要道歉,又维护我的自尊心,他是一个好老师,但我…没有脸和他再见了。” “为什么?” 沈沭的眼眶有点湿润,“我答应他,完成他的梦想,可我没有做到,我应该做一个优秀的心理老师或医生,替他治愈那些像他女儿一样可怜的孩子。” 可她无法治愈别人,她一直深陷在自己的伤痛里。 他看着沈沭,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真正的关怀她,而不是可怜她,一直以来沈沭都觉得自己热爱这份专业,她是带有目的的去做。 可是毕业后,没有了方向。 她差点曾经可以接触到顶端,却被一个叫申怀赎的人摧毁了。 她看向尊应,心里好像是说着,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那不是你的梦想。”他看着篮球场,淡淡得说道。 沈沭愣住 那不是她的梦吗,她也曾热爱的,只是永远在自卑里。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些小事跟你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所以你可以不在乎眼光,我在乎。” 她拎起包,走他身边走过,连一丝触碰都不愿意。 … —— 沈沭中午回到家,座机响起来。 “喂,沈小姐,是这样的,尊先生提议要把二位的捐款汇总在一起,他还提议应该让您这样出自母校的优秀人生演讲,我们也认为这是当然的。”校主任说。 “不不不,不用了。”沈沭忙推辞 这个家伙,从来不想放过她。 “时间定于明天下午一点,希望您可以和我们大家还有学校学生一起分享一下人生经验,老校长也会来。” “老校长也会去吗?” “是的,还有我们学校一些退休了的老师,不知道他们其中有没有教过您的,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共享给你了。” … 沈沭正打开电脑,查看自己的邮箱中 她看到了一串熟悉的号码,从岁月中记忆里就没有变过的号码。 突然座机又响了起来 —— 沈沭拿着地址走在郊区,她在那片的附近逛着。 心底无限的忐忑。 突然从后面滑过一辆黑色轿车。 沈沭看见那人,躲都来不及得快走起来。 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她心里默念。 伴随着后天一阵关门声,“看来我是沈小姐避之不及的恐惧啊。” 她抿嘴,不耐烦得对他吼道 “可不是嘛,你就想我出丑,看见我就想,为什么要我去演讲??” 尊应走过来,似乎无视她的质问一般拽过她的手臂 将她搂进怀里。 “我她娘的要是想看你颜色,就可以现在把你扔进那潭臭水沟里。” 他对着沈沭的耳朵,再次弄疼了她的神经。 “放开!”她挣扎着。 对方不屑得突然松开,她踩着高跟鞋往后撞去。 从附近走来一对男女学生,推着自行车看了看两人。 沈沭整理了自己的头发。 “先是服务生又是舞台剧女主,像你这样励志的故事应该多讲一讲,让我弟弟也听听。” 她讨厌死他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不满的问 “反正不是来找你,别想多了。” 沈沭轻哼。 她自顾自得走到前方那座白色院墙小公寓。 她停下来了。 “不进去?” “要你管。”她对他喊道。 沈沭走上台阶,还在犹豫中,敲门的手已经收不回来了。 她低下头去,心跳的极快。 她是他的情人 门打开,一个带着几根白发的中年眼镜男子。 沈沭欲言又止 男子看着她,似乎记忆里丝毫没有被油盐酱醋冲刷的那份真挚,在她们之间摆着。 他笑着,那么亲切又温柔,和记忆中一样。 “进来吧” 沈沭忍着眼泪,笑了出来。 “好。” 沈沭看到他穿着针织毛衣,厨房里有热情走出来的妇女。 “我夫人。” “师母。”沈沭道。 “留下来吃饭吧,我去做。” 沈沭端起茶杯打量着,后院里的狗似乎一停不停的叫着。 “麻烦让它安静点哦”老师对着那边喊道。 声音突然静了下来。 “老师。”她喊他 男人瞬间有点些红了眼,但还是慈眉的挥挥手。 “皱纹还不是很多。”他笑着打趣。 沈沭翻看着以前的手册,原来她为数不多的照片都还在。 她看着,慢慢消磨着时光,两人融洽着交谈着。 她说愧疚的无颜面对,都在那一刻,像一颗石头落地。 什么都没关系了。 … “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他的妻子挽留着。 沈沭忙摆手,“不打扰了。” 他们送出门口。 “你进去吧,我再送送她。” 他看见沈沭是步行来的,和她在路上走了一段。 她当然看到了某人的车就在附近,他还坐在那里面。 “过的开心吗?” 沈沭不知如何回答 对方笑着,“开心的话,做什么都无所谓呢。” 他走到对面的垃圾桶去倒垃圾。 沈沭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远远得鞠了一躬。 “我走了,很高兴再见到您,这是我生命里,一直以来都希望再发生的事。” 对方似乎就在那里站着,画面就回到了那时穿着校服的沈沭,也在远处鞠了一躬。 他带她散步,给她包扎伤口,不爱说话的沈沭渐渐也会笑了。 他说那些痛苦终究会死在过去的,而她永远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天使。 每一句人生格言,都深深得影响着她。 “保持善良。”他说,和从前一样。 虽然这样做很难,但在世界上,保持善良比起别的已经十分容易了。 他向她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回去。 又对她喊道,“你总是不安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生不要做那么辛苦的事。” 她好像被戳中了心脏一样无法回答的“你快乐吗?” 请快乐一些吧 “我一直知道的一件事,人不是因为不顺才不快乐的,是因为不快乐才不顺的。” 落日的余晖在大道的另一头,沈沭企图用手挡住阳光。 她看见闷热的空气在向她靠近,带着一份夏天的美好。 她不想转身,因为她不想哭泣。 可当她转身,似乎一切都温柔起来了。 尊应从车上下来,他们相对着。 从老师的家里跑出来一阵步伐。 “结束了。” 肖恩朝尊应跑来,他背着小包,院子里趴着一只小狗看着他说再见。 原来他在这补课吗。 “都说了不是跟踪你。”尊应走向车子。 但肖恩抢先走到了驾驶座。 他要开车,并强拉着沈沭上车。 “准嫂子?”他略显兴奋。 沈沭看了一眼尊应,对方坐在了后面,她不想去,但执拗不过,就坐到了前面。 … 路上总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盯着。 她拉着安全带,不管不听不闻不问。 肖恩看了她一眼,“怎么,我的车技没应二稳?” 沈沭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的座椅被一脚顶了上去,马上就学乖了。 “小孩子要专心,我的车很贵。” 他摇下车窗,似乎烟瘾犯了。 但苦于距离,够不着。 “所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已经不教书好多年了。” 沈沭问肖恩,她打开车橱,从里面拿出烟包往后伸去。 迟迟没有接过,突然沈沭的手颤了一下,几根指尖碰到了她的肌肤。 “有一次我收拾几个混混,看见这老头,他说伤害别人是不可以的,我嫌他烦要推他,结果他身后那只恶犬把劳资吓到了,我看着好玩就跟着去了,每次我翻墙出去,他都会带我去吃饭。” 车里还是散发烟味。 伤害别人是不可以的… 同样的话他也对沈沭说过。 “是的,伤害别人是不可以的。”她重复 对着后视镜里的某人强调。 对方瞥了她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我们去哪里吃饭?”肖恩问 尊应没有说话。 “放我在路边下去吧。”沈沭说。 肖恩笑着摇头,“不要,一起去吃饭吧,忆桑不做饭,家里那个女佣太差劲了。” “停下。”尊应对他说 “不带她回去吗?”他不解 对方加强了命令语气,“停下。” 沈沭没有说话,车子慢慢靠边停下。 “谢谢哦”她摸了摸肖恩的头。 这家伙蛮有趣的。 竟然停在了上次的沙滩海边。 沈沭想推门下去,还没打开,尊应就对肖恩说 “下去。” 对方只好耸耸肩,推门下去了。 沈沭看着他走到远处抽烟。 后视镜里的人盯着她 “你想说什么?” 他单手掐灭了烟头。 “我不绕弯子,你知道我要什么。”他看着沈沭的头发。 那个头脑勺里的思绪到底在想什么,他要知道,他要知道她为什么笑,为什么讽刺他,在任何他想知道的时刻。 “请…说的明白点。”沈沭顿了一下。 “我的车,不随便载人,我也不随便掏钱,沈小姐欲望我也有,我们都彼此清楚,你想为自己平反冤屈,我帮你,但,以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 她回答,“我知道。” 他不会说什么让他做上海最有名的女人,因为那不是沈沭想要的,他已经犀利且清楚的知道沈沭没有致命的弱点,把柄。 她的性格,她想不想要 尊应或许知道沈沭看起来完全是厌恶她,但这不妨碍他的愉悦。 他也不在乎自己喜不喜欢她,但留在手心里,因为他要。 “我不做外wei女。”沈沭再次诱出他肯定的回复。 “这次给你的职位,是我尊应的情人。” 女朋友… 沈沭闪过一刹那的空白,她拎起包。 “还请容我考虑。”沈沭按下开门按钮。“毕竟,所有事都是唐突的发生着。” “是吗,那你得知道,我送的定情信物不少了。” 他往后仰去,双臂垫在头下,闭着眼睛,感受着她余留的香气。 “一切都是必然。” … 肖恩拉开门进来 “她是准嫂子嘛?” “叫沈小姐。” “为什么?”他不解。 “过分的礼貌才有零分的距离,这是我们的优良品质。” 某人看起来有些愉悦。 “开车。” ———— 林稚从锅里端出一盘菜,她放到桌上,摘下了围裙。 “沈沭。”她走到房门口敲着。 “你在干嘛?出来尝尝我手艺。” 门内锁,她又问了句“可以进来吗?” 就转开了钥匙。 沈沭突然冲出来,走到电视桌下的抽屉旁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她问。 “找到了。”沈沭打开盒子,这个手表盒里放着他丢下的十字项链,美元小费,前两天送的首饰。 她把这些和在北海道时的放一起,原来,她一直都被无形的施舍着。 “咦?”她数着 戒指不见了。 她趴在地上细细得找着。 “怎么这么急,很重要的东西吗。林稚坐到沙发上。 沈沭突然扑倒她的腿上。 “这关乎我们的事。”她认真。 林稚愣了一下。 … “所以…”两人坐在桌上,菜已经冷了。 “你答应他了?”林稚问她。 沈沭摇摇头,“我把他给我的东西,还回去,或许之后就不会有接触了,但如果我…”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了,”林稚接道,“那就是形影不离得像一个情人在他身边,漏洞随时可出,生命随时不保。” 她摇摇头,“我不想你那么做,我早年也做过这样的事为了工作,他最后被制裁,可我差点…没有走出来”她抬头 “不到没有办法的时刻,我们都不会这么做,况且,你如果纯属是为了这个案子,会伤害到自己。” 沈沭一头乱 “可我们没有进展了,吴sir什么时候到。”她抱着头。 “我和他短信联系过,他让我们稳当着,并且提醒,尊应,是一个绝对的恐怖分子。” 沈沭抬头,真的是这样 “他不仅是一个商人,早年在洛马,他跟人合作走si贩卖过禁品,白手起家以后,洛马党就慢慢转型成商资企业,他手下还有很多人,总部究竟在哪,这些都是问题。” 林稚肯定得说,“他必须受到制裁,国外的调查员已经掌握了大部分证据,我们需要提供最关键的信息和内情。” 叮铃铃 她的座机响了,林稚走过去看了来电号码。 她叹了口气走回来,看着沈沭。 “你做决定吧,我都支持你。”林稚不忍的看着她。 两人屏住呼吸,都陷入了僵硬的迷局。 前面没有一点方向。 沈沭站了起来,慢慢走向电话,她接起来,对面碰杯的吵杂声音里,传来男人磁性的嗓音。 “想好了没有。” “你的车随时可以来。”她道。 林稚闭上眼睛。 沈沭走回来,握起筷子。 “我尝尝,味道似乎不错。”她笑着。 “答应我,任何时候不要硬碰硬,如果迫不得已为了安全,妥协他。”她握着她的手。 在说着妥协他的那一刻,她知道她的意思。 “说来也奇怪…”沈沭看着饭碗 “做情人,不用暧昧的吗。” 为什么上一次,谈恋爱,要暧昧期呢。 尊应仿佛又不像申怀赎了,申怀赎从未明确提出要求。 但,这一次,为什么却有些痛苦。 … 沈沭如约第二天中午到达了学校的室内馆。 她在台下踱步着,学生一群群进场,慢慢的,整个下面都是满当当的。 尊应走了进来,旁人替他推开门,他走到一旁的观众席,坐下。 “请。”沈沭被请上去。 她紧张得走了上去,周围一片安静。 站在麦前,她还是很不自然,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人在那里,她反而没那么不安。 沈沭官套得在一番开头后,本准备了演讲稿,但开始随心而起了。 “我做过心理治疗师,做过服务生,做了舞台剧演员,我想…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努力而认真得活在这个世界上…” … 她看到肖恩偷偷拿手机拍她。 演讲结束后,她正要下台,学生们鼓着掌。 她看到老校长,过去打了个招呼。 在跨下台阶时,重心有些不稳。 一双手直接拽过她进胸前。 尊应看着她,沈沭知道终究是躲不过了。 究竟是劫,还是缘。 她想起了那个走道,那个下午,沈沭漫无目的得走着,她在一间放松室停了下来。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一切都开始了。 如果没有进那间会怎么样… —— 沈沭从校门口出去,她看到尊应的车子,里面坐着司机。 “尊少还要开家长会。”林骁走下来,给她开门。 沈沭想象到那个小家伙今天一脸不安的样子了,听说本来是肖克来,但尊应主动来,她不想细说原因。 “你知道林稚很关心你吧?” 沈沭站在车门前对他说。 林骁显然没想到她这么问,但对她知道林稚和他的姐弟关系并不错愕。 “你跟着做这些事,她知道吗?当她知道了,会有多担心和失望。” 她只有他一个弟弟了。 林骁笑了笑,“这些事只是普通的工作,我不想永远在游轮上做一个乘务小子。” 他轻轻关上门。 … 他一路开进了一条小路,外面是百十里的招牌。 沈沭知道要去哪了。 她进入电梯,沿着路走进上次的地方。 猫看见她就从屋子里跳出来。 她捧起那肉嘟嘟的毛脸。 走到了卧室,还是跟上次一样漂亮。 就像是情人应该有的房间。 她用卷发棒卷了一头漂亮的头发,将珠宝俗气得往身上戴,黑丝长手套套在她的手臂上,配上一身白收腰长裙。 站在落地镜前 “好看吗?”她问 不知道是对猫说还是空气。 突然猫从床上跳了下来,钻出了卧室。 “显而易见。”熟悉的声音出现。 尊应靠在墙上,他插着口袋。 沈沭转身,欲将首饰又摘下来。 从身后走上那坚挺的胸膛,将她一下抵在身前。 按住她的脑袋,沈沭对上了那火般炽热的唇。 她挣扎了两下,在颤抖的睫毛下,带着清香的舌横穿她的软区。 很奇怪,没有浓重的烟味。 两人在禁区的房间里,谁也不知道谁点起了一团无名之火。 他将她推在床尾栏上,沈沭弯着下身,裙子被一双手直冲隐私地带撩起。 “不!”她猛然按住那手 死死得抵住。 “想好了。”他说道,用鼻梁去感受她的山脉。 捏起她的下巴,沈沭却顽固得推着。 “尊先生,不是普通的男人。” 她这样说,尊应的手突然松了下来。 “真是聪明。”他夸她 让他没有了退路。 可他的眼神在警示沈沭,只是短暂的,他不会有耐心太久。 沈沭扣上腰上的扣子,被弄的凌乱的下裙,已经露出了她的白皙光滑。 尊应的手机一响 他盯着沈沭接起 “剪彩仪式要推脱吗?”对面传来。 “不用。”他道。 径直走了出去,沈沭瘫痪似得坐了下来。 看见他侧着头的目光和背影,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她再次坐上他的车,头发变得紧致了些,全新的衣服和气喘吁吁得气氛让林骁注视在后排的两人间。 沈沭难为情的别过脸。 她指责他,那她自己呢。 … 车子开向了大厦,在酒店门口,舞狮喜庆得跳着。 看了看她,没有推门。 沈沭盯着他弯起的臂膀。 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一场大梦。 沈沭对他笑了笑,搂了上去。 两人推开车门,雍容华贵的气质走在那条富人区的豪车道上,他们在人群的注视下走到剪彩区。 尊骞站在那里,看着走来的尊应身旁的沈沭。 神情意会得浅浅一笑。 她知道,从这以后,她就是他的情人了。 是尊应,上海和洛马为之颤栗的男人身边的,情人。 偷机密(一) 深夜的无人街道,猫的叫声格外刺耳。 沙发上的女人坐起来,走到窗沿上盯着路口。 路灯下的乞丐捡着垃圾,来回穿梭在附近。 已经两点多了,林稚想着,或许她已经躺在了某个床上,她不敢想下去。 她今夜不回来,或是会倒在某个废墟里吗,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 可她还是去了,她奔赴了火场,林稚看出她的心中,有余留往事的留恋。 她害怕会重蹈自己的过错,她也害怕,有朝一日,再见到那个人。 …… 沈沭浅浅得瞌睡着,突然睁开眼是因为身下膈应着东西难受。 才发现衣服还没脱,妆也没卸。 她从浴室出来,光滑的睡袍舒服得紧贴自己的肌肤。 经过客厅,看见了尊应坐在那里,他默默得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 地上是散落的信封和纸屑。 沈沭走过去,捡起了一张黑色相片。 女人熟悉的面孔在不断从脑海里跳出来。 “上次你车里画报上的女人,是你母亲吧。” 她抱起猫,正要走过去坐下却被一把抱过。 硬拉着她躺下。 沈沭只好把腿架在茶几上,头枕在他的腿上。 尊应摩挲着她的脸庞,她好像流离在一杯装满金钱罪恶的酒里的冰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愿意饮下去。 他愿意饮取她红润的腮红直至醺醉。 沈沭闭着眼不去看他,她想这样就好了吧,反正走在危险的边缘不止她一人,她不能后退了。 她侧过头微微一瞥,男人完美的下巴弧度,她眨起一阵星光,可以让两人翱翔在里面,露出一双冰冷的丹凤眼。 “我七岁起就看不到她了,她被关在阁楼里,总是抑郁,直到她和老爷子吵架,质问他的儿子为什么囚禁她,她终于得到自由了。” 尊应叙述的口吻像是把她灌醉了。 “她去了哪里。”沈沭问 “一个大剧院,她的向往,她不顾一切抛下她的儿子也要奔赴的地方,你的眼睛很像她,从船上下来我就觉得你真像她,尤其是在我身边得意或气愤的时候,在舞台上转开裙子的时候,我一定要去看看,看看你和她到底是为什么付诸一切也要爱的光芒。” 沈沭别过脸,所以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的爱抚,和她又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她是自己抛弃的。 但,他们不一样,她不会走在刀枪上去做不该做的事,那是他这半生最大的错误。 沈沭从这迷离的气氛中脱身了,他的大腿上还有残留的香味。 他看见了她的伤口,他不提不问。 她走到书架边,“她最后去哪了。” 他淡淡道,“死了。” 沈沭回头,她有些不敢相信。 “在一次巡演中到了那个的剧院,站在我们那天站过的阳台位置,跳了下去。” 她浑身一颤,鸡皮疙瘩上来。 “自杀吗?会不会是被人谋害?”她问。 “有什么关系。”他掐掉烟。 沈沭无法理解他的冷漠,但换作她,或许也会变得麻木。 “我睡觉了。”她进屋 熟睡中,她感到床软了下去。 她睁开眼,他就在旁边侧卧着,看着她。 在回到这里前,沈沭曾慌张得挡在门口,让他不要想做什么,对方笑着答应了。 她很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安心和恐惧在心中互相对抗着,或许安心是因为…他身体里还住着一个申怀赎,沈沭无法无视那些过往。 恐惧…却又全新的,不同的感觉,热切得在心里驻扎着。 她闭着眼想着,像一只兔子。 沉沉得进入梦里,时而梦到一些难过的,她不安的呼吸着,穿插着画面,泪水滑过眼角。 清晨的阳光闷过窗帘惊醒了她,沈沭能感到自己是说着梦话醒来的! 这一夜睡得略难受。 她看到椅子上那条领带了。 模糊中记得他好像起来了,沈沭也坐起来问他去哪儿,说着胡言胡语又倒下了。 “不是吧!”她捧起脸 尊应好像看见那一幕愣住了 他拎过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沈沭继续躺下睡着,这个点别人都在工作。 她打开手机看到林稚给自己发了很多信息。 连忙收拾几下穿戴整齐就出去了 走到大门口看见一辆车,坐在那里等她。 沈沭被送回了公寓。 她回到家,看到地摊上撒着安眠药和一根针管。 她转身,冲向了林稚家里。 拿着对方给的钥匙打开门,林稚的包在地上。 她看到一条毛毯,下面有衣物,盖着躺在沙发上就是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她。 “林稚!”她喊道。 推搡着她的身体,正要拨出电话却被一双手拍过。 “不要引人注目!”她拉住她坐了起来。 似乎着了风寒,素闻在侦查科里武功高朝的美人林稚,在她眼中却没那么坚强。 她这些年工作摔断了很多骨头。 “我没事,”她咳嗽着。 “只是有点心梗,缓过来后略不安,我不想弄乱你的家。” 沈沭摇头,“根本不会,我很担心你,你有遗传病吗?” 她笑起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会入这一行。” 她站起来,走到厨房给她倒水。 “我上周刚刚入党了,但拒绝了升职,这些年我有点轻松,在徽章面前宣誓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辈子都为了国家做事,不后退。” 沈沭看着她一整面高墙里的书橱,到处是勋章和黑带获奖照片。 “那种使命感由然心生的感觉,普通人无法体会,包括你。”她递给沈沭 沈沭作出不解的意思。 她看着自己的照片,“我是为信仰而作战,而你不是,你为了自己和心中的善良,但还是感性的,你昨晚去了哪里?” 沈沭有点失落,她就是说不出的失落。 “在他的私密住处,”她毫不避讳得回答,但没有任何事发生。 “你以这种方式接近,意味着我无法再时刻与你联系,也很难做主保护到位。” 沈沭擦了擦相册里的灰,在经得同意后翻看了。 “你是怕我对他有感情?” “你的确就是对尊应有说不清的感觉,当然你的意志是坚定的,可你们曾经就有过…” “曾经,”她提高了嗓音,有点不愿意提,“是曾经,那段曾经十分短暂的暧昧滑过了我的身边如今连他都还不愿承认的我不想再提!” 林稚没有说话,她走到一边。 沈沭正要合上相册,却从中间掉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捡起来,是一个玩具纽扣,反面还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 她正要仔细看,林稚迅速拿了过去。 “我来放吧。”她似乎有点急促。 “总之,今晚我要去尊家兄弟在上海的私宅吃饭,我已经对他们一些人有印象了,位置也发给你,我会想办法溜进他的办公书房,约莫有十来多个人,洛马党的子弟估计在地下。” “好。” “话说这张照片真好看,你在学摩托吗,一身皮衣还抱着头盔,看起来很稚嫩又飒爽。” 林稚笑了笑,她似乎也想起来自己的青春。 ——— 午后来带她的人是肖恩和尊骞,两人似乎刚玩耍回来。 他几乎揪着肖恩的领子走的,顺道把沈沭一起载回去。 “还有呢,还有什么!那女人脱衣服的时候会摇晃她的臀吗?是不是红头发的,我听说那边的流浪族都是这样。” “她就靠这个一举成名的,除了最贵的脱衣舞,帕雷特的任何东西都带着海风气息,他们吃的最甜。”尊骞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比划着。 他好像在教唆他去尽快找一个肉体初恋,在今年年底之前。 “但肖克一般会打击我,”肖恩摊手对沈沭说,“他说女人这种东西并不是你能掌控的,她们对你感兴趣你说的话才有魅力,主动配合你才会上钩。” 听起来像是讽刺,但却有点晦涩。 在他们谈论此类话题时,沈沭并不发言。 直到尊骞停在一家酒庄门口,让肖恩进去拿什么。 肖恩不在他们才开始谈起来。 “为了给你加菜,忆桑今天下厨了。” 沈沭有些受宠若惊,“我荣幸于此。” 不过他却说“你应该感到意外的是他对你的态度行为吧,我想说的是他刚才也在楼上镜子前扎了半天领带。” 沈沭更加无法理解了。 仔细一想,她从来没在意过他穿的什么,好像每次都差不多的衣服,所以这些细节也不会有什么感想。 “恩…他或许有某种程度的欣赏,而我也是差不多吧,所以我们才…” 亦或者是他从她的身上找到了母亲的那一点影子,拥有霸道特性的他想要留在身边琢磨。 总之她表达就是这个意了。 但对方却似乎有点不以为然。 “我倒觉得是你在故意隐忍自己的心动了,不是吗?” 沈沭愣了,他好像想犀利得看待出什么,她又好像不对又中了一样的无可回应。 “没有你想得那么负复杂,你应该是他的救赎者,至少从那根项链来说是的。”尊骞认为。 “什么项链?”沈沭不太明白。 “你从他脖子上解开的那根十字项链,戴了十几年了都解不下来,不是你拽下去的吗?” 她想起来,那根长长的项链,怪不得在南京的时候,他穿衣服总是高领以至于她不曾发现。 戴了十几年,当他长大,大小也正好的时候,就解不开了吗,为什么。 够奇怪的 “走吧,饿死我了。”肖恩开门上来。 他抬了一箱酒,大概是沈沭也看不懂的,贵就对了。 或许他们的生活本就这么奢侈。 … “回来啦!”忆桑站在花园里望着 沈沭下车提议帮忙抱酒。 “算了吧,你提不动,我不想让应二不给我饭吃。”肖恩笑着调侃 泳池边闲坐的一群人站起来往这边看。 沈沭径直跟着进去 硕大的大厅望过去,双层的楼上起码有几十间房,坠灯高的仰头也难见,在天花板上不过是小小一粒米。 餐间里,长桌上摆着漂亮的餐具和蜡烛。 她猜想主位应该是尊应坐的,对面坐尊骞,一个党家一个张者。 “今天是耶稣来了?” 一些人慢慢从四面八方进来,他们都是跟了尊应多年的手足兄弟。 她没有看到肖巴。 “我要给新来的姑娘一点浪漫。”忆桑耸着肩膀,她漂亮的裙上系着裙带。 小伙大汉们都变着法瞧沈沭,这让她有些意外了。 今天的待遇也意外了,真不会是为了她吧,一定不是的,他们平常不也是这个架势。 “小沭的伤口还没好哇,”忆桑夫人从柜子里掏出一盒药膏,“这个国内可以没有,你试试。” “没事的,过段时间就愈合了。”沈沭推脱着 丝带已经被轻轻拨了下来。 “我帮你涂。”她轻轻沾取了一点,有芦荟的味道。 抹在溃烂处的边缘,有一圈泛黄并开始干硬得自愈起来了。 她一路回来早就出了汗水。 衬衫里面又闷湿了一些头发丝,她毛手毛脚得拨动着。 突然一阵冰凉的滑过她的下巴,抓住了那不安分的手。 “别乱动。”那声音格外熟悉 她当下就石化了,屏着呼吸没说一句。 尊应一手插在裤兜里,看见沈沭晃动怕抹开,干脆另一手拽住她的头发。 “嘶—”沈沭轻啧 扯得她有些生疼 毫无悯惜之感,她甚至能感到他对于她不耐的语气声。 “好啦。”忆桑夫人看了看两人,与尊骞不知为何眼神交流了一下。 同时尊应才从她近距离的肩后走开。 沈沭瞥了他去的方向,踱步跟了上去,几乎他去走到哪个位置他就跟去了。 在他的底盘,这么做也不违和,毕竟场面上没几个她认识的。 肖克坐在沙发上算是和她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开始自言自语得打趣起来。 “真是缠绵的煞人,他就是故意的。” 尊骞笑着默不作声吃了个甜番茄。 “亲爱的,你得少吃点甜食。”忆桑摆上最后一盘,拍了拍骞二。 沈沭正在桌边徘徊着,一群人坐了下来。 尊应伸出脚轻轻得推开了他旁边的椅子脚。 沈沭挨着坐了下来,她坐在左侧排第一个位置,正得是尊应。 “尝尝,多年不下厨我感到宝刀未老。” 忆桑热切得招呼她 餐桌上并没有那么安静,几个人自顾自得笑着聊天,偶尔停下来,算得上融洽。 每个人的喜好似乎不同,有白米饭的中餐,也有西餐,水果沙拉别具一格。 配着红酒,沈沭只啄了几口,她时常看看旁边的这个人。 他优雅得用自己的划着刀叉切开一口鹅肝放在了她的盘子里。 一群人前面的几个正好目光汇聚,都往这边看来。 沈沭似乎解释不太清楚,好像他们平常就是这样,但他们也早就用过同一把餐具了。 “你为什么叫骞二?”沈沭对从对面走过来拿开酒器的尊骞道。 她主要是想问骞这个字。 “well…”他停下来靠近她耳边,“骞字有高,举的意思,就是那种俗气又简单的,你懂。”他眨眨眼。 沈沭笑了出来。 尊应靠在椅子上饮着酒,盯着沈沭。 餐后男士们停留了一段喝酒的时间,忆桑开始收盘,他们转去了各个角落对着聊天,手里的酒杯晃着,花瓶上都放着酒,随手可倒。 “哈哈哈哈哈…我就猜到是这样。” 沈沭坐在大沙发上,和几个男士愉悦得交谈。 他们的话题带着绅士感和痞痞的风气,很快就熟络起来。 “那我想从后面进去用法语怎么说。”肖恩冒出来。 “去去去,别理他” 她看到尊应还坐在餐椅上看报纸,佣人擦拭着桌子。 “等会送货你不去监视了吧” 她听到尊骞对他问道,耳朵默默得关注着。 “等他回来轮下一班。” 口中的他是肖巴吧,今天没看见他,应该是去负责一批生意。 沈沭一边听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无线耳塞,透黄色远远的看不出来。 她捂着一直耳,打开了按钮。 对方接通中… “沈小姐今晚要住下来,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房间吧,在尊应的对面,我刚才给你指过的。” 忆桑看起来还有点小忙活。 “好,那我去休息会。”她走上楼,看着楼下的尊应,对方并没有回头看她。 她凭着刚才的记忆一路在走廊上望着,上次他们议会的房间,一定找得到。 她的心有点快 突然从角落窜出一只黑漆漆的东西把她吓了一跳。 偷机密(二) 沈沭定住脚,发现是只黑猫。 他这么喜欢养猫吗 沈沭继续找着,她走到上次那间房门口,黑猫踩过她的鞋子,转头盯着她看,往另一头跑去了。 出于好奇,她跟了上去。 想看看有什么没有,结果真的停在了一间偏僻的位置。 那只猫停留在了那里。 出于安全沈沭把它一起抱了进去,她明显感觉到又是一直肥胖的短毛猫。 推开门,与平常书房毫无区别的样子,其实本身也没有区别,或许只因为他是尊应。 “会在哪里呢。”她检查了没有摄像头 耳机那边也出现了声音。 “喂,怎么样了。”林稚问道 “我在他的书房里。” “先看看房间的隔音如何,从最明显的地方找,越是在他的底盘越没有隐私!” 沈沭跟着林稚提醒,小心翼翼翻着抽屉。 她拍下了一些文件,资料,印有货物进出单。 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调查资料,他表面上说着并不那么通俗,其实背地里也都做了吧。 已经被撕成了一片片。 看来他一定有势在必得的东西。 就是找不到他最机密的东西。 但还是有了一点收获。 她偷了两本看起来像通行证的东西,也许有用。 “拿回来,我复印。” 沈沭这么做是提心吊胆的,同时也让自己镇静着。 她正要合上,眼睛停留在了一张相框上。 沈沭拍下了家族照片和一些合影。 看来他也有珍藏的习惯。 照片上他竟然穿着制服,像是特种兵或是警察的样式。 沈沭慢慢合上,从缝隙里掉出滚圈的东西。 她懵住,这是她的戒指。 是他给她的戒指,之前丢了却出现在这里。 这应该就是那一个,一模一样。 沈沭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的情绪,更加确定了,他就是申怀赎。 她一直在,和他继续接触着,感受着那些截然不同的影子下,真正的罪恶一面。 在她的家里,还留有北海道时拍的那照片,可在他的世界里,那一张,没有存在过,或许也没有保留,根本没有一席之地。 她必须放回去,她要装作自己没有来过的样子。 回首间,楼顶一阵震动 枪声吓得她一哆嗦 猫从桌子上跳出窗外。 紧接而来的吵杂声,人喊声。 她跑了出去,走到楼梯上。 “忆桑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虽忙却不慌得向上面走来,“没事。”她笑了笑。 “一些企图闯进来找事的人。” 她拍拍沈沭的肩膀,“我刚才摔了一个茶杯,我要去房间里冷静一下。” 她扶额,那是她刚从瑞士进来的碗碟。 嘴里嘀咕着什么自己人倒是吓着了她。 沈沭佩服她的震惊自然,但她很快了解到,这不过就是,“家常便饭。” “他们会搞定的。”忆桑说。 她趴到窗口,看到大大的后庭草坪里拿着手电筒的肖恩,还有赶他回去的肖克几人。 嘴里嘟囔着什么,“该死” 大概是有一个人闯进来并发生枪战开了一枪。 他们都在搜索着那人,尊应也不例外。 沈沭有些手足无措,走道上只有她一个人。 大厅里陆续也跑来一些 “看到一个蒙面得了吗?”问她 “没有。”她对下面答。 “跑到安全地方。” 她不知道哪里算安全地方,如何那个人找不到,岂不是很容易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直到她经过忆桑房间,看见她差点把肖恩当作进她卧室的窃贼给踢了出去。 她才真正意识到她震惊自若的原因,是有资本。 她讪讪得跑回自己的房间,关门。 转身间突然有一把硬硬的圆口死死抵在她的脑袋后面。 她听到一声按响,那人随时可以开枪。 “你是谁?”她立马问道。 明显感觉到那人是个男人,他急促的呼吸声直冲自己的脖子。 “别说话!”对方威胁她。 他的喘息里带着一丝窒息感。 “你受伤了!”她说。 对方却逼近她的脑袋,再次警告她不要出声。 在附近过道上的脚步声,在慢慢往这里过来。 沈沭屏着呼吸,两个人都在赌对方,就那么一下子,她就可以闭上眼睛。 那寻找的脚步不知出自谁,经过沈沭的房门时,她感到房门外的使她更有压力。 “已经走了。”她说 对方有所松懈,一手捂着手臂,同时还抵在她头上。 “我想你不会杀我,不想杀无辜的人,否则你早开枪了,我也可以猜到你的一点目的。”她冷静的。 “呵,”对方冷哼,“在这里的,是一窝巨大的毒枭,恐怕不无辜。”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她坚定着语气,“而我也反抗不了你,你可以看出来,否则进门时我就可以挣脱你包括现在,你随时可以开枪。” 对方看着她,面罩里麦色的皮肤大汗淋漓。 她转过身 “现在,让我来猜猜你是谁。” …… “去门口看着!今天她妈一只鸟都别想给劳资出去。” 肖巴的声音回荡在整栋私墅附近,外面有围绕一圈的山坡,下去要穿过一大段路才是马路,这个位置算是隐蔽的。 私人山庄的大道上到处是豪车,棕榈树,沈沭站在房屋外的阳台上。 看来肖巴已经回来了。 … 尊应走在树下,外面已经月黑风高,他从后面拔出手枪,一气呵成的装好子弹。 他已经最好,让某人有来无回的准备了。 他突然开始笑起来,停了下来,那渗人的气氛了里,带着让他人必死无疑的决定。 从背后冲上一个身体 他转身,两手飞快的拽下。 对方落地后马上起来,手臂上包扎着伤口。 两人在这小片地方打斗着,他的枪不见了,拿着一把匕首,尊应似乎也不屑于枪,丢到了树堆里。 他轻松撇开了几拳,一脚跃上了他的背后,将其狠狠一踹。 男人又顺势得从下面捅上他的大腿。 尊应皱了皱眉。 他一手握住刀,一手拳拳击入,男人吐着血。 但还是将他推到树根,一番搏击中,突然拔出手枪要对准尊应。 砰— 一声 男人下意识地捂住手,手枪掉到地上,但没有伤到他半分,两人都有些力疲。 尊应看向阳台上的沈沭。 她两手握着枪,颤颤巍巍,却没有上次慌张。 反而地,她像是一个夜里的女杀手,在树叶狂散的空气里,她在高高的树灯映衬下,一腿已经趴在阳台外了。 白色的衣裙被风吹得飘飘。 沈沭得手抖着,她看着下面,闭上眼咬牙,看见墙壁地下的几层沙袋。 纵身一跃! 狂风中,她好像落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两人从沙袋上滚下来。 尊应跑过去接住了她。 男人趁机在他的手臂上开了一枪。 “不!” 沈沭下意识推开他,两人挨着滚到了草丛里。 四面八方传来步伐。 那人看了看沈沭和地上的尊应,抽身翻出了高墙。 他的跳跃能力太厉害了,怪不得,只要轻轻借助一些东西就可以翻出高墙。 他不会孤身而来,但一定也有准备。 所以他今晚绝对是安全逃走! “你怎么样!”她看向身下的尊应,她坐起来,半个身子趴在地上。 尊应靠在树根上,看了看手臂上的洞。 黑血滚滚而下。 尊骞跑过来,他看着情形,对着手机那边的喊 “把医箱拿来!去叫忆桑。” 肖巴吼道,“杀他娘的那该死的王八犊子呢!” 渐渐聚拢的过来,一些人跟着肖巴追了出去。 “这次准了点。”尊应嘴角扬起,他盯着沈沭。 这个时候还说她的枪法,沈沭自己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也会拿起几次枪… 她好像做着和他们一样的事。 沈沭撕开带血的下裙,她半卷着袖子,包裹起他的手臂。 尊应的下巴上划开一道浅口,身上下应该也有。 她看着,心里是惊恐的,但利落的手法却让他们有些意料之外的看着。 沈沭嘴咬开了绷带,她头发蓬松,在夏天的晚风中被吹起。 性感的摇摇欲晃的山峰若隐若现得伏在他半身上。 手垫他的背,他并不是没有力气,伤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可对于这副情景,他承认他无法移开眼睛的注视上了。 两人紧紧挨着,安静下来的对视上。 周围是不断晃动的人,只有他们,暂停在时间里一小会儿。 “我可不想你有事,你得开车送我回去,我得平安回去。”她喃喃道。 下身已经空荡荡,只留一条黑色的安全裤,大腿至根部都可以看见。 尊应痞笑着,又凝视了起来。 拽过他的外套包住了她的下身。 看向目不转移得其他人。 肖克和尊骞咳嗽了两下,背对着。 “你们咳什么。”肖恩问着 头被强制性扭了过去。 … ———— “杰米说现在不能过来,我们也不能让他来,会影响,我的私人医生教过我一些。”忆桑一边说着 一边用剪刀取着子弹。 沈沭不忍得想别过脸,换作她的话,一定疼得咬毛巾了。 可尊应靠在躺椅上,还是有点气色,汗珠冒了几滴,面无起伏。 她不敢看那血肉模糊的小骷髅,破烂的衣服里,干掉的血渍,在她身上,也在他身上。 两人都带着肮脏。 沈沭伸出带血的手下意识按住了他的掌心。 尊应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一些她从没见过的神色。 恍然间,好像看见了以前的申怀赎。 他反手握住了她,她也闭合着 她的本意是不想让他动弹,就像之前他从背后拽着她手那样。 一段疾苦的岁月里,对于他们两人都存在着巨大的折磨。 沈沭流过泪,也痛仰过,甚至想一枪结束了自己短暂的时光。 当她问道,为什么他总是会出现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动作,那样的不放过她。 他回答,“因为我看见了你曾对我的温柔,那时或许还没有错误,我也曾肮脏着,并一直都是,我第一次感到有人和我同样肮脏着血的手,也愿意坚定的向我伸来。” …… “好了。”忆桑尽了最大努力平衡疼痛和速度。 她说这颗子弹型号应该是小的,卡在皮层里面有点难。 沈沭却明白只有快速的疼痛才没有折磨,至少她觉得是折磨。 “快速取吧。”所以她说。 他们看向她,看着他们两人手握着,她纯洁似雕刻般的精致五官,那一丝痛快霸气的精神,有些许震撼着这些男人。 “竟然给他跑了!”肖巴踹开桌子 “已经六个月没出过这种事了。”肖克说 “也许还是应该再仔细点,明天就去完善一下安保系统。” 尊家本一直都不担心这一点,所以此话也引起他们的不屑。 “找人一直盯着,我去查踪迹,不信抓不出来。”肖巴走了出去。 “回去早点休息吧。”忆桑对尊应道 她看向沈沭,“沈小姐,跟应二去吧?” 沈沭愣了一下,忆桑对她点点头。 “有事可以找我。”尊骞送她上去。 尊应坚持不用扶,他还是轻松得走向房间,但却一直搂住沈沭的腰。 糟糕,这算是被吃了豆腐。 尊应眯着眼,她开始不安了。 果然尊骞走到沈沭的房门口就停下了。 这意味着他今晚要跟她又待一起了? 沈沭看着他自顾自走进自己的卧室。 阳台还开着,她走过去关上门窗,拉上帘子,透开窗口一点缝隙,让凉风透进来。 她转身间已被一身子压上墙壁。 火热的气息流离在两人的面孔间。 他手摸进她的腿部。 沈沭死命得抵住,他却像狡猾得狐狸穿梭在她走光的下体间。 “住手!我刚刚救了你”她喊道 “所以我在报答你。”他扬起坏笑 磁性的声音如果不是某些因素,本该让人欲罢不能。 肮脏却又赤诚 沈沭从浴室出来,她总是惊讶为什么她第一次住任何东西都是应有尽有。 也许是忆桑夫人准备的,直到她在洗漱台上看到一对耳环。 也许是这个家里,并不缺乏像她一样来的女人,他的私生活里从来不缺。 她打开衣柜,看到镜子里的男人坐在沙发椅上,看着一本什么。 “你在干什么!”她心中惊恐的吼道。 “你的小说。”对方淡淡道。 沈沭欲一把夺过,对方抬起手。 “在舞台剧首演之前,我要把原著看完,我不想你剧透。”她认真的表示。 脑子已经开始慌乱起来,里面夹着一些他绝不能看到的。 “身体很香。”他闭上眼。 书本还举在空中。 沈沭抿嘴,她一把跨了上去,坐在了他的身上。 对方睁开眼,似乎有些惊讶的神色。 尊应盯着她,突然紧紧搂住她的细腰。 “刚才拼命抗拒,现在又主动挑逗,你想玩什么把戏?” 沈沭无畏得与他近距离对视着,她手抚上他的前臂,触电般的柔感在两人之前徘徊。 轻轻将他手中的书拍在地上,沈沭将头埋进对方的后背。 她看着书里的东西甩到了床底,方才安心下来。 “尊先生聪明,可以猜猜我想玩什么。” 她轻声细语得,声音如沐春风,试探性得舔上他的耳垂。 她能感到对方的神经明显跳动了一下。 真的要做,她可以比他做的更好,更会,她没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她会行动,报复他那天的绝情。 尊应翘起笑容,他享受般得靠了下去。 手掌一路穿过她的大腿,停留在根部。 沈沭顿了顿,她的睫毛颤抖着,在他肩膀的肌肉上痒痒。 尊应似乎在等待一种回答。 他用一根手指勾出了薄薄的一层三角裤。 沈沭的心中慌乱着,停下来,停下来…你必须停下来! 慢慢的抚摸那一层边角,包括那隐私周围的肌肤。 “你还没回答我呢!”沈沭捧起他的脸。 下体紧紧往回收去。 “不知道。”他懊燥得丢下一句。 似乎是对她的不悦。 沈沭双手紧皱着他的下巴,脸上鼓起了一圈小肉。 “噗哈哈哈哈哈。” 她妩媚又娇俏得笑着。 … 两人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笑声。 肖恩竖着耳朵靠在门口。 突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得要跑。 “去哪。”忆桑抓住他领子。 虽然说肖恩个头算大,但整体还是干瘦瘦的。 “瞎听什么呢。”她拽开他。 转头也附在了门上。 两人正侧着耳,身后上来搂住了两人的尊骞笑眯眯得推开了。 作了个安静的手势对肖恩。 好不识趣得走开了。 忆桑无奈得看着对方。 “走吧,我们回房间也试试。”他搂住忆桑的肩膀。 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的灯光,今天格外得融洽,包括整个私墅。 … “尊应你王八蛋!” 沈沭被压在床上,她动弹不得。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得心情奇怪离谱。 “我是说女友关系,所以我们之间当然应该有进展。” “你要过问我的权利,我不同意,你答应过我的。” 沈沭气恼 “说吧,约法三章还差两个。” 沈沭眼神按时,他松了松,身体才挣脱开来。 “首先,虽然我们是各为所利的男女友关系,但我还是得申明,你不要有出格的其它情人关系,对于我名声不好。” “不会。”他肯定的说。 沈沭其实并不知道他的私生活如何,但,想到这里,她心中竟有一丝不痛快。 “还有,这段关系我说停就停。” “那不可能。”他翻身,将外套甩到沙发上,正躺着,双手枕头。 “你说停就停,我会听你的?” 噢她忘了,他是尊应,才不会让自己这么有权利。 “那你说怎么办?” “最后一条待定。” 沈沭思考着,“不行,你得给我打个条子。” “什么条子?” “保证书,签字,在纸上!” 他睁开眼,手跃过沈沭去摸地上的书。 沈沭顿时惊了一下。 他打开第一页的白皮面。 在上面写上了黄金三条。 “不随便动沈沭,不背叛沈沭,不…”他写着。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趴在床上。 “最后一条改成,绝对不杀了我。” 沈沭认为很满意 “我没那么可怕。”他吐槽。 当然有那么可怕! “好了,不打你。” 沈沭心中落了块石头,治理家暴男的话,就要在他前期就开始。 “满意了?”他丢下笔。 将手压在沈沭胸上。 她又开始慌起来。 “别动。”他道,然后闭上了眼睛。 沈沭想着,他这个人怎么不会痛呢,明明身上还有伤。 她看向窗外,晚风从外面吹进来,知了在黑暗中叫着,肖巴养的狗在某处叫着,一切都好像是那样安静又奇妙。 床上的他们昏昏欲睡,尊应难得在她眼前入了眠。 “那个故事你看完了?”她好像在安静中对空气说话。 “恩。”没想到他没有睡着。 “最后怎样了?” 虽然她知道大概,但她想听听细节。 “一个像错误般的梦。” 一个像错误般的梦… 沈沭若有所思得。 ——— “小沭,应二。” 忆桑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看见他们俩一起下来,打了个招呼。 沈沭抱着那本书,她还急着要去排练工作。 尊应送她回去的路上,给了她一把钥匙。 “那个地方的。”他开着车 所以,这像是真实存在的,她和他的约会之处就在那房子里。 “这个还给你。” 沈沭从包里拿出那根项链。 他一直没有跟她要,她也不明白,可能不在乎。 她已经让林稚拍过存证了。 所以这根,是仿的,真的有朝一日要成为呈堂证供。 “不需要了。”对方瞥了一眼。 对他来说,沈沭就是那个解开了项链看似巧合却意义不同的人。 具体是什么意义,她不知道,但她在这个事上纯属认为巧合。 “为什么你们吃饭前不做祷告呢?” “六个月前我已经不是基督教徒了。”尊应转着方向盘。 他把车停在树荫处,听刚才打电话沈沭听得他等会要亲自去送什么货,她竖着耳朵,却听不出地点,他们似乎有外语上的方言。 也听不清楚。 他没有继续动,也没开车门让她小去,似乎想和沈沭在这里待着。 “为什么,信仰可以这么快就抛弃吗?” 沈沭想不到,原来一个马上就要再去犯罪的男人,在这之前就是这么平静得,和普通人一样,聊着天,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信仰?如果这东西算信仰我已经信了二十多年也没仰望到什么,或者说,没有避开那样我不该触及的地方,让我来告诉你,信仰没办法给我钱,让我带起一帮人的生存,更不会让我心中有大爱。” 他不是一个有爱的人,也永远不会。 他或许在指他的错误,但他也间接承认了。 沈沭不愿听下去般的想离开这个气氛。 “我走了。”她心中有点压抑。 一双手拽住了她的包。 “如果被我发现,你对我存在的不该有的秘密,我会让你像信仰一样死在我曾经的故土里。” 所以她至少还能有个土地是吗 “你从认识我,知道我,以及选择找上我的时候开始,就应该知道,我厌恶你的一些东西。” 发自内心的不可原谅。 或许他会想办法从行业黑名单里划出沈沭,利用手段满足沈沭那日日夜夜想抹去的工作污点。 但他永远也不会承认,他就是来自那污点的源头。 ——— “喂,你听到了吗。” “很清楚,”林稚传来声音。 沈沭走向家门。 林稚在远处一辆车上下来,确定附近没有人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寓。 “我已经拍到了,这个车牌号也会去查一查,最近他们几个人轮着监督货物就是用这辆打掩护,看最近的风声,有消息说他们这么在意这批货就是提供给那些国内的大客,这是他们彻底结束海外生意的最后收尾。” 林稚和沈沭说了一些,她们在海外截查到的一些马头。 突然门铃响起,沈沭开门。 “竟然是你?” 她有些惊讶,昨晚的记忆历历在目。 … “我们可以交换一些来证明对方的身体问题。”沈沭对他说。 她快速包扎好了他的伤口。 男人的防备心开始下去。 “我猜你是杀手客,国际组织派来的,无论是要偷查什么,一定需要这个吧?” 她掏出刚刚从书房里找到的一摞文件照片的芯片。 在认证后,男人略微相信了她。 “你是…林稚那边的?” “你认识她?”沈沭诧异。 男人的脸开始有点颜色,他拿出一张国际机构的牌,出示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林稚。”他道。 沈沭把他的录音磁片扔给了沈沭,这是copy版的。 她藏在了书里。 “快走。”她带他走到走廊的一个小道口,有一个管气口,爬出去跳下去就可以了。 但她没想到对方还是碰到了尊应。 ——— “我叫小闫,你可以这么叫。” 他笑着进来,干净的寸头,脸上的伤疤可以看出他身体间无限的力量。 “这是我早年的朋友,现在我们合作了,因为上头也合作了。” 林稚介绍着。 三个人坐在客厅,开始梳理起了工作。 “所以这个工厂,我们必须找到具体位置,那里面是有许多东西的,但是外面却又很多障碍路段,并且走进那一圈就没电子信号。” 林稚铺开一张图,小闫负责潜入,这需要沈沭在尊应身边的随时配合。 难度很大,他不可能带上沈沭。 “总要试一试的。”对方对她说。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也必须教你一些枪法。”林稚给了她一把合适的手枪。 她不知该不该带在身边,尤其是尊应在的时候,那种恐惧感,甚至现在简单坐着都能感觉到。 “你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 … —— 砰— 鸟飞出树枝上面,在这片高速公路之外的地方,枪声很难被知道。 几个人站在靶子区,随意得玩弄聊天着。 一双中靴的声音走过来。 “可以教我吗?” 肖克他们转身,看见沈沭笑着站在那里。 她从前院过来,丢给了对方两瓶酒。 肖克接过,对她敬个礼。 “当然没问题,东西都收了。” 他对拿着步枪的男人嘘了个哨,表明有他的份量。 对方走近她,看见沈沭,眼神有些不同。 “不不,手枪就可以了。”她表示。 于是旁边有人丢过来一把手枪。 两人接住,就开始了演示教学。 “你为什么要学这个?”肖克站在一旁笑问她。 或许是觉得在尊应身边,唯一要防的也是尊应而已。 “跟你们混,我害怕。”她道。 一群人哈哈笑了起来。 只有教她的那人神情严肃。 沈沭尝试着戴着护目镜开了几枪,这个东西果然可怕,每次出去都好像身体跟着震动了一下。 “要把重心放到手臂肘关节。”男人抬了抬她的位置。 沈沭有些倍感熟悉得看着他,他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就让它有 男人眼神阴郁得与沈沭对视后躲开了。 “没有。” 他放下枪,走向了车库。 “我来教你吧。”肖克放下酒。 沈沭回头望着男人的背影。 “他叫什么?” “他吗?古适。” 沈沭的记忆搜索着,始终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肖克当她是因为名字而不解。 “听起来是不是古古怪怪的?洛马党对大部分手下兄弟都是孤儿,几个是从小交过命的,你那位受伤的小可怜呢,喜欢作心想事成的东西,替他们取名,古适就是股市,车飚就是钞票。” 他指了指另一位。 “受伤的小可怜?” 不会是真的再说某个人吧… “难道不是吗?昨晚你两惺惺相惜的肉麻话没在被窝里说?” 沈沭深呼吸,“他不需要安抚,如果需要,多开几枪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说得对。” … 尊应回来的时候,沈沭偷偷躲到车库后面。 待他出来,前面走来一群人迎他说话。 “不许动!” 沈沭突然冒出来,她作出把弄的声音。 尊应停了下来,他背对着沈沭,插着西装口袋里的手缓缓伸出来。 几个人看着沈沭捉弄,像好戏一样。 没想到,就真的看到某个男人双手朝天,一副恐惧的样子微微弯曲了腿。 “哈哈哈哈哈!”她转到尊应前面。 “吓腿软了没有。” 身旁的几个大男子看呆了眼,他还真的配合。 只见尊应看向她,趣味横天的笑了起来。 一把打横起她的腿,扛到了肩膀上。 “啊!”她尖叫着。 … “啧啧啧,”肖克摇着头 “活见久,可别栽了。” … 沈沭被带到客厅里,一群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 他把她放坐到桌子上,拿过她手中的枪。 “小孩子不要玩这个。” 他用力拍了她的脑袋。 “为什么?你无权过问我,还给我!” 她试图从手中夺过去,奈何身高不够。 “好的,好。” 忆桑有点伤感得挂断电话 对众人说,“你们这些大男人都自己把东西收拾好,后天启程。” 尊骞点点头。 沈沭问尊应,“你们要去哪里?” “老宅。”他道。 把枪还给了沈沭,“你说有一天它的口会不会对准我。” 他看着她,沈沭干笑了两声。 “希望不要有这一天。”她认真回答了。 …… 在吃饭的间隙,她溜进书房,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过去。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忆桑。 “乖乖,你要轻声轻脚。”她抚了抚胸口。 沈沭笑着,“你以前估计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会被吓到吗?” “这可说不准,毕竟我年纪大了。”她的表情略显自豪。 两人走去了忆桑的房间聊天。 她看到她的房间里有许多丝绸缎子,很少有人喜欢这种西波米亚风格,她的地毯和床铺都是,暖色调有一种走进了部落女巫的感觉,又很高雅别致。 “我希望你可以跟去老宅,那时骞二花光了婚前的身家买了一个二人的私宅,所有的家具都是从我家乡来的。” 她折叠着衣服,沈沭好似看见了几件小孩衣服。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她不知道冒不冒犯。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家族?嫁给他是吗?” “是的。”沈沭承认。 如果是纯属相爱,那就更应该让她震惊了,亦或者在他们结合前,洛马党还没有走上殊途。 “那你又是为什么跟着应二呢?” 她无法说出自己是为了送他上法庭。 “我承认我爱上他了。”沈沭现在的谎言总是脱口而出。 “而我不同,那时候还没有洛马党,尽管在他爷爷中年时已经风声鹤唳了,但道上还是称尊家,我们家族联姻,我见都没见过他,我爸爸就要把我嫁过去,我的家族也没有那么纯白,那时候在国外混的,哪有那么干净,可是他结婚前和我见过两次面,我很高兴,那两次让我毫不怀疑他的为人,并且在结婚晚上,他给了一个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形影不离。” 沈沭听着,心绪也有点飘渺。 “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我们不是很讲究,但我嫁给他的这几十年,我爱他,他的家人,应二,他们也都真诚的对待我,所以当决定做那些事时,我参与了。” 她看着沈沭,“尊应他说,如果没有例外的话,你可能会成为家人,他简明易了的说了,否则我不会白费力气,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带你一起去老宅。” “你们祖籍在哪里?” “老尊家往上翻两代,是江门的。” “估计要回去住一段时日,那里风景不错,而且一方独霸,运气好得话你可以听他讲粤语。” … 车外下着小雨 沈沭发着呆,一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尊应不像以前,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文件要时刻翻着。 她对这雨天有些伤感 又想起了一些难过,离家,成明的保护,警局里的时刻。 “在想什么?” 他掰过她的脑袋,必须让她的眼睛对着自己。 “在想…同样是触摸,我如今不再对多数人抗拒,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弱点。” 他指尖点了点她修长的睫毛。 “你是想告诉我你被多数人摸过,还是你很脆弱。” “只有一个人。”她道 眼睛里流转着几分悲哀 似乎也渐渐让他感染了几分,两人安静下来,他瞥了眼司机,把隔板按了上去。 “无畏不是逞强。” 沈沭不知怎么了,或许是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明了。 她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衬衫上的肚脐。 “我是肮脏的,我这辈子都无法再碰喜欢的钢琴,才去选择了比死亡还安静的心理学。” 尊应缄默着。 沈沭觉得太疯狂了,无所谓,她就是说了。 他认为她是怎样也好,天马行空也好,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一定会认为,是她放纵了吧。 “是谁。” 他转过头,闭上眼睛,青筋里有几分不痛快。 是啊,怎么会有人接受这样的她。 沈沭哭笑着,泪水在眼眶,她又一颗颗扣了上去。 少女的全部即是全部。 “那不是全部。”他拽开她的手。 那一趟路,他一直握着,不曾放开过。 直到车子快开到她家门前的路段时。 他喊了一声回头。 要到“金屋”去。 沈沭摇摇头,“让我走吧。” 无奈得恳求着。 “我害怕你触碰那一层,你会愿意吗?在一个美好如花般的洞口,我只感到恶心。” 她推开车门。 对方捏着她的衣领。 “别做无意的痛苦。” …… 她冲向卧室,锁上门。 无助得蹲在地上,四周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走到外面,被椅子绊住摔了开来,脚撞到了坚硬的茶几。 她疼痛得捂住,麻木得站起来后看着外面的雷雨天。 她想走到对面拉上窗帘。 却看到远处小木桥对面的湖边立着一个黑色大衣的身体。 那样的眼熟,是他! 他还停在那,转过身面朝沈沭的公寓大门。 在雷声霹雳下,他像是一个温柔的杀手。 那样的绝恶,那样的令人害怕,同时又感到安慰。 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复杂的化身。 她推开门跑出去 跑下楼梯,撞上了一个个身体。 吓得退开了,却听见对方也不觉得出声。 “是你吗?” 黑色的衣服,是他吗。 她抱了上去,再也无法抵抗泪水,她忍不住,撕裂得发泄着。 就当他,还是那个申怀赎,那个她做梦,都想再抱一回的男人,一个她做梦,想杀了的男人。 “小沭。” 沙哑又温顺柔和的语气 沈沭感受着那抚摸,又抬起头。 一道雷光闪过楼道,他们清晰得互视着。 “成明?” … “小沭,你害怕吗?” … “小沭,我今晚睡沙发,留下来陪你,你有事喊我。” 成明抚摸她的发丝,她好像惊魂未定,从一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不再有压抑的冲动感。 “你怎么来了?我没看见你。”她问。 “在你房东那聊会天,给她了一些水果,她说最近没有危险人员出入这里的情况。” 他让她进去睡觉,两个人聊了一会,最近的近况,心里的心事。 “我帮你把窗帘拉上吧。” 沈沭看着他拉上,雨水在上面的痕迹都没有了。 好像一切没发生 之前…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她低头,走进了卧室。 —— 雨夜里,男人的大衣湿透了。 他看见她的房间似乎熄了灯。 扔掉了最后一根烟,望着深沉的湖面,他阴郁的站着。 好像水面上那一层黑色的薄膜才是他的外衣。 从车上下来,车库外林骁给他递了伞。 他一把甩开,“滚。” 回到书房里,湿漉漉的衣服在地上 他看着撕碎的资料里,女人清秀冰冷的面容。 绝望,痛苦,孤僻藏在那一颗心脏里,被引人注目的皮囊包裹着。 他手靠上额头,在椅子上无声又无声的坐着。 …… “小沭…你嫁给我好不好。” 黑暗的房间里,沈沭嗯哼着,突然一根汗毛竖了起来。 “成明??” 她打开灯,看见成明躺在床下的地毯上。 他看向沈沭,眼睛里有深邃的碧波,像一个等待探知的无底洞。 最近,成明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他握住床上那只手。 “你做我的妻子吧,我们已经认识太久了,每次对你关怀,抱住你安慰你,就好像和你谈了几年的恋爱,我来到你家,和你吃饭,陪你看书,我人生中第一次那么渴望婚姻。” 沈沭脑子炸开了锅 成明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呢,很多次,她也会怀疑,可是每次试探时,他都会主动说,我们是好朋友。 以至于她会消灭那样的想法。 她还记得那时在回国前的两个月,她和他坐在草坪上,一直到夜晚,聊的不可开交。 … “最近有两个女生和我说她们毕业后就订婚了。” “是吗,”成明回道,“那你有那样的向往吗?” 沈沭摇头,“我不知道,我认为婚姻是充满猜忌和痛苦的,但有时候,去追逐得不到的美好,也是婚姻的一种本质乐趣。” 她的父母家庭破裂,从小就能从身边的爱情里听到那些满是猜忌的声音,女人从一个鲜艳的花盆变成了自己都厌恶的妇女。 “我也不太喜欢婚姻呢”他淡淡说。 “为什么?你不想谈恋爱吗?” “和谁?” “和我。”她大笑。 他温柔得看着她,眼里闪烁着一些纠结却又说不清的神色,从他出现在她身边开始,就是这样的神情。 “乖。”他没有回应。 甚至在一次游轮旅行时,她崴了脚,他把她抱到船舱外一边吹风一边敷毛巾。 沈沭看着黑漆漆的海面,总是有些伤感。 看着成明蹲在身前抬着自己的脚裸,她冲动了。 “和我谈恋爱怎么样?” 她想着她此生应该不会再回国了,运气好的话遇到不错的男性也可以尝试,交往顺利就考虑结婚吧。 就这样在异国生活也很好。 他的手颤了一下,沈沭不明白他为什么。 他再次抬起头,笑着眼,里面的星空是那样的深沉。 “估计会很不错。” 仅仅是这样,没有拒绝和后文。 这样仔细想来,沈沭主动对他的暗示也不少,但成明玩笑般的无动于衷让她明白,他确实只是单纯的和她有着友谊。 那为什么现在又… 还是在这种时候。 她眼前出现了某张脸,那样的让她为之一颤。 “我想…我不知道我是否对人有心动的感觉了,这一点很重要,但我已经无法感觉到了。”她语气缓慢。 心动,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是申怀赎,而不是现在的尊应。 “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呢?我很多时候对你的心意都无法辨别,而且,我现在在做一些…特殊的事情。” “和林稚是吗?”他道 原来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在日本两年前的那段短暂的故事吗,他或许知道她受的苦楚正是来自某个目标,他也知道她正在参与并准备有朝一日将罪魁祸首送上国际法庭。 “所以我着急想给你一个依靠,也给自己一个动力,我需要早上醒来的动力,某些需要的幸福,我想要你在做那些危险的事时,可以想到你的身后永远有我。” 他从衣服里摸出什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银色一点。 放到了沈沭的手心。 沈沭惊讶得摸着那戒指。 “成明…我,对不起,”她还是闭上眼。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纯洁,我的身体,主要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不能连累到你。” 他是一个恶魔,如果他察觉到了成明的存在。 “你对我的担心,可以理解成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是吗?” 沈沭不知道怎么说。 “不急着回答我,我只想首先了解你的心意,确定这个,其他都是顺便。”他起身,摸着沈沭的脸。 那样温柔的感觉,似乎正是沈沭的生命中许多时刻求之不及的,她对那种真挚的感觉无比重视。 内心也挣扎着。 “我会让你更加确定的,”他伏到她耳边,声音极尽暧昧 “如果没有,就让它有。” 无法入土的灵魂 成明抚摸着沈沭的耳垂, “小沭还记得你叫我的第一句是什么吗?” “记得,我说,学长有何指教。”她感到成明是真的不同了 有些深沉,撩拨。 “学长会教你如何去爱的,其实爱不用任何人教,你只要跟着心走,也不用在意对我的伤害,因为这是我的付出。” “我…还是要再想想。” 沈沭翻上被子,心砰砰跳着。 外面的人看着那一团,宠溺得笑着。 他躺了下去。 沈沭的被窝里伸进一只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肌肤,她猛得掀开被子看着他。 “给我条毯子。”他笑着。 … ——— “你在想什么?” 车子里,尊应扼住她的后脑勺,靠近自己的脸。 沈沭发着呆,拼命摇头。 对方皱眉,他讨厌她一副毫不在意他的样子。 说不出的不悦。 沈沭和他坐躺在房车里,外面的大草坪上阳光正好,透进车窗帘,她遮住眼睛。 坐了起来,走到外面去。 远处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鸟笼。 里面的金丝雀眨着眼睛。 她走到湖边,插上耳机,让歌曲回荡在耳朵里。 在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后,冒出呲呲的电流声。 有说着英语的人声 “她多大了。”一句熟悉的语调 沈沭突然睁开眼 她看向手机,未知来源于林稚传送给她的那天小闫的录音。 里面似乎场面混乱,瓶瓶罐罐的碰撞。 男人们在说着脏话。 她听到了没有比这更清楚的声音,来自尊应。 “16。” 一阵沉默后,男人开口,“送过去吧。” “不要!”有少女的声音冒出来,她哭哭哀求着 喊破喉咙的沙哑,在声音越来越远的时候,身体似乎被拖动着。 突然一声枪响! 少女痛苦的尖叫着,声音刺破了场面。 沈沭往后推着,她忍不住捂住嘴巴。 她听到他们把她关进了车子里,疼痛的哽咽声在不断咆哮。 她再也不能听下去。 沈沭哭着,她把耳机甩进湖里。 瘫坐到地上,捂着耳朵。 她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让上面车子里的人听到。 为什么… 那是来自五年前在国外,他们调查潜入身边录制的一段 尊应为保证洛马党的资金来源,和黑道商客,嫖客联络着,把这些女孩送到变态的手里玩弄。 她无声的抱着脑袋 突然从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她盯着地面,不断颤抖。 好像随时会把她按进水里。 或是掏出一把刀 就在那影子向她伸出手的时候,沈沭尖叫着躲开。 她在地上往后拖着身体。 尊应眼神不解得凝视着她。 他看到她一点点远离自己,像是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彻底的失去了耐心。 一把拽过她的上半身 “放开我!”她挣扎着 快要窒息,他不依不饶得将她拖到湖边。 沈沭被捏起领子。 “你敢推开我!?我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那些我不需要的,就像你一样,我让你笑就笑,让你死就死,给我想清楚一点!” 他狠厉着目光,将她推了下去。 沈沭伴随着坠落感,她的身边包裹起一层冰冷的气泡。 水面溅起大水花,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慢慢下去。 沈沭甩着腿,她害怕得想往上去,她不会游泳。 只能看见若隐若现得水面上,站着的麻木的男人。 她的耳朵里,喉咙里不断进入窒息的波浪。 她好像失去了知觉,绝望得睁不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不…她不能放弃挣扎 沈沭痛苦得呜咽着 上面突然坠进一个巨大的身体,带着蓝色清晰的水花,扑了进来。 沈沭看着他一点点靠近自己,就快沉入水里的草丛。 肩膀被一把抬起 缓慢得能够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上 满满的,脸上直冲空气。 她咳嗽着。 被抱到岸上,丢在了地上。 沈沭慢慢睁开眼,她的胃里翻涌着咸水,刺痛的恶心。 湿漉漉的头发触碰她的肌肤 唇上对上一股尼古丁的气味。 他吮着她的唇面,顶起上舌,让那水一点点直冲上来。 他疯狂得半咬着她的下巴,沈沭紧皱着眉头。 她咳嗽着,尊应抬起头,捏着她的下巴。 “你最好不要背叛我。” 他扔下,起身跨进了房车。 沈沭的后脑勺重重磕向地面 流出了血滴… 衣尾的水滴过沈沭的脸,她躺在那里,呆滞得看着天空。 她能感到自己头湿漉漉得流失着力气。 她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一块柔软的毛巾扑到自己的脸上。 包起自己的身体,被打横抬了起来。 沈沭被放到像沙发皮椅一样的上面,渐渐暖和起来,车子开动着。 她不愿意睁开眼睛。 手机声音震动着。 “我们在路上了。” 她睁开眼,看到尊骞坐在她身边。 车外经过郊区。 她想抬头,却被示意轻缓。 “我已经帮你看过了,血止住了,会有点小疼。” 她的脑后脖子那被扎着一块白棉。 她看着他,眼眶红润。 “他有精神状况,在吃药。” 尊骞抽着烟,指着前面。 尊应在驾驶座开车。 她看着房车里晃动的酒杯。 “不要和他硬碰硬,有时候要的东西,只是很简单,我们就像每个普通人一样而已。” 他是指他们这一群人。 “不一样,”沈沭冷漠得靠着,“我永远也不会给他那些东西。” 真心,他不配。 “那我劝你尽快离开,否则没有益处。” “他有精神问题,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知道的时候,是三年前,他僵持过了一年,似乎在和某种东西作斗争。”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有没有去过北海道,或是两年前,去过南京。” “没有。”尊应脱口而出。 “他没有主谋过什么劫船事件,我们都把重心放在洛马。” 这不可能…那是为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是申怀赎。 一模一样的脸,极度有可能的背景,绝对不可能。 看来她还要想办法确证。 “除了两年前…他曾失踪过一…”尊应正说着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同时开出了一声枪响。 尊应迅速撩起帘子,有人跟踪,尚不清楚是调查局的还是资产商那边的。 半年前,他们刚刚干掉了自己的大敌,黑鲸。 洛马党名声真正的站起来,成为一方霸主。 “下车。” 尊应拉开车门,对着里面的沈沭说道。 他带着沈沭上了一辆小车,从小路走。 尊骞继续开着房车引开注意。 很快在后面出现了几辆车,跟在屁股后面。 她看清是肖巴肖克他们。 慢慢开进一片无人区,附近有废弃的工厂,为改造大楼。 沈沭注意着这些路段,直到尊应拉上了车帘。 他瞥了眼沈沭,专心的开车,似乎刚才的一切没发生过。 但沈沭还是能大致判断出位置。 她借系上安全带的动作,迅速将位置发给了小闫,并且将麦藏在衣服里面。 很难连通,这里信号很差。 她忘记关闭声音,窸窸窣窣的,尊应开始竖起耳机。 滴滴— 正好后面的两辆车在鸣叫,他们伸出手和尊应沟通,确定安全下。 开进了区域停车场。 沈沭的衣领上装着细微的芯片,她走着,画面就转到林稚的电脑上。 林稚坐在摩托车后座,她把东西传到小闫的手机上。 “你先去,注意安全。” “好。” 小闫开向沈沭的位置地点。 林稚在路边和警方联系后,决定先不露面,在最后一辆车操控联系。 几个警车先后出发,掩护小闫。 “今天一定要拿下这个点,但不要抓尊应,以违法的名义炸了货点,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取出样品回来。” … 沈沭站在一片空旷的地上,四周都是废弃房子。 她看到他们靠在车旁,扔下一支烟后陆续进了底楼一间门。 “能带我去厕所吗?”她对肖恩说。 他看了看她,“跟我来。” 肖恩领着她走进那个门里,镜头在林稚的电脑里。 长长的过道十分阴森 墙上还有血迹,沈沭看到不禁害怕。 “吓坏了?”肖恩笑着。 “你去那边,有个厕所,其他的别听别看,他竟然会带你来。” 言下之意好像他们已经形影不离。 沈沭走了进去。 在长长的房镜,看到玻璃对面的几个人穿着防护服,手上拿着瓶瓶剂剂。 她一眼就看到了尊应。 他穿着似乎是防暴警的制服,脸上带着口罩。 他研究着,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里,有一个小小的盒子,她清楚的认清上面的字体。 他们在研制毒品。 她跑出去,走到阳台,看向外面开进来的两车货物,领头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 她明白了! 尊应就是靠着这样的通行证关系和掩护,才会在视线下一次又一次得运输进来。 他的客户已经大到中东地区。 在她身边的,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 … “做完这一次就真的收了?” 肖巴问尊应。 他摘下面具。“忆桑最近在祈福。” 肖巴沉默不语。 “连她都开始祈福了,孩子不回来,我没脸叫骞二继续干。” “我们做的孽,积多少福怕是早都没用了。”肖巴点上烟。 他望着对面屋顶的天台,似乎想起了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尊应似乎想起来某个人 他走出去 … 沈沭转身,对上那人。 她下意识搂住手臂。 被对方看在眼里,他是黯淡的,但又不在意的。 尊应拉过她的胳膊,大步走向了三楼。 四周都是空的,没有墙壁,一堆货物袋堆积在那里。 陆续的人都聚集了过去。 他坐到椅子上,沈沭站在旁边。 一个人拿着棍子抽着被吊起来的伤痕累累的男人。 他发出惨痛的声音。 尊应踩灭烟头。 他大步流星得走了过去,接过棍子打在了男人的要害。 “啊—” 他哀嚎着,对面的货头忍不住了。 “差不多得了。” “这教训我的人。”他说道。 肖巴站在旁边望风,在他抽烟的功夫,两排楼道里闪过一丝影子。 沈沭看向从实验室走出来的一个小女孩,她紧紧冲向衣衫褴褛的地上的女人尸体。 “过两天葬,挑了个风水不错的,许多兄弟们死时都埋在那。” 看来女人已经死了几天,罪魁祸首是被吊打的男人。 她是帮助研制的医生,是尊应死去的兄弟里的遗孀。 受到侵害,尊应是不容许的。 只见他拉过沈沭的手,走到小女孩身边。 “多大了。” 尊骞开口,“五六岁吧。” “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她抬头看着尊应,脸上都是土灰。 “筱筱。” “你喜不喜欢阿姨身上的衣服。”他问。 女孩看了眼沈沭,她漂亮干净的衣服正是她向往的。 点了点头,抱紧了手里那脏兮兮的洋娃娃。 “带回去给忆桑养吧,问问她愿不愿意。” 尊骞愣了一下,他盯着那女孩,似乎若有所思得回忆起了什么。 “她要的。”他回道。 尊应手里拎着头盔,他穿着制服,蹲下身抚擦着筱筱的脸。 伸出手给了他一颗糖。 “我想做护士,妈妈说,以后长大了让我不要做这里的护士,要去医院。”她说。 尊应看着她拆开糖纸,眼神沉重。 正是在房车时,沈沭吃糖从包里掏出一颗给他的。 女孩也伸出手摸向他带着伤口的脸蛋。 这个画面,她有些神思。 或许…他从一开始也不是一个恶魔。 如果他不是该有多好。 沈沭的衣服透出一粒红点,她感觉到了。 他们已经来了,小闫应该在附近了。 “这一批都没有问题,可以检查一下。” … 后方突然传来打斗声。 沈沭看去,正是小闫的体型,他蒙着面,和肖巴打着。 一群人正围殴上去,他跳上人头冲向了她身边。 “啊!” 尊应搂过她的头趴在地上,身前的两人互殴着。 尊应将他摔在地上,扯开他的面罩。 “是那天的家伙!” 他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沈沭和小闫互视着 他示意她,沈沭默默退到一边,在众人不注意时 按下了废弃工厂墙壁上的警报声。 外面埋伏的闻声找到方向。 警车开始响起来,他们冲进来。 肖克他们在楼下,开着车子挡着。 “撤!” 尊骞看了看尊应,一群人开始撤退。 “这家伙怎么办!还有这些货!”肖巴吼道。 “可恶,到底是怎么找进来的!” 他们想尽量带走东西,但没有可能n 只好一袋一袋推下去,推到下面的货车上。 从后路开走! 特警从车上跳出来,堵住他们的大门。 “把炸药点上!”尊应一边打斗着冲进来的人 一边对四处的兄弟说道 “炸了!?” “快点!”他喊 与其被抓住把柄,索性自己炸毁。 他一手拎过沈沭,让她掏出枪防身。 似乎在潜意识里,他忘了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或者是他已经当做了自己人。 沈沭又怎么可能把枪对准那群正义的人。 她在混乱中,在他的身边隐藏着。 林稚担心沈沭的安危,为防止她被误伤,一边对对讲机那边的总警头说着不要伤害尊应,可以逃走。 一边也冲进了区域。 在逃跑的一些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士里 她看到一个西装背影,如此的熟悉。 林稚不觉动作慢了下来,好像时间暂停。 那身肩撞过自己,侧过头的那一刻,她站在原地。 拿着枪的手不觉颤抖着。 “放开!” 楼上传来沈沭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她的身影跟在一个黑色西装后穿梭着。 看来尊应不会让她有事。 她跑到小闫身边。 “你还好吗?” “没事,东西拿到了,让他们进来的注意取证,速度要快,尊应那帮人要炸厂!” … “快!都她妈给劳资快点!” 肖巴指挥着留有的货物,护送着从小道出来。 他转身间,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水。 好像什么在他身上停留过 他似乎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找不到那人。 他跑到中间,一切都是混乱。 就像当初一样,失去的被失去的,总是在混乱中蠢蠢不安。 “林稚…” 好久不见 尊应把她塞进车里,他转身联系着尊骞他们。 再次看了一眼他所注入心血的地方。 狠厉得盯着那些制服。 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闭上眼,他对着对讲机里的兄弟 “都跑开!” 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土地,狠狠得扔在地上。 距离那工厂已经很大一段路,她听到砰— 一声 空气中升起了灰烟,许多东西在空中升腾而落。 如果是人,此刻应该已经血肉模糊了。 尊应背对着车,站在外面。 沈沭担心林稚,急忙和她联系着。 “喂,你没事吗!”她轻声 “没事,我们都安全人马都安全迅速离场了,死的是对方的几个小啰啰。”对面传来。 “不要激怒他,能隐藏就隐藏好。”她最后提醒沈沭。 沈沭的腿上伸出了一只瘦弱的手。 她张开,看见下面蹲着一个女孩。 是刚才那个叫筱筱的孩子。 “你没事吧。”她抱起她,放到座椅上。 “妈妈…”她看向工厂的位置 最后连个尸体都无法完存入土,可是她和她的先生帮助做的那些事…本就无法入土 各有各的可怜处 她看向外面的那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些废墟和残骸,他是否会觉得一切都不该。 ———— 尊应开车到了私宅,一路上他一言不发。 沈沭抱着孩子,她下车后看见了忆桑夫人。 尊骞他们已经到了,肖巴他们还没有回来。 “出事了没有。” 尊应不放心得仍在联系中。 尊骞牵过筱筱的手,带到忆桑身边。 “孩子失孤,我们养她好不好。” 忆桑有些愣住,她看着小女孩灵动的眼睛,神情深邃的,渐渐有些红润。 “你叫什么名字…”她抚上她的小麻花辫。 孩子还小,现在照顾,以后还是可以快乐的吧。 沈沭想着,她从忆桑夫人眼里看到了一些陈年往事的痛苦。 … “你们先走,现在就走。” 大厅里,除了肖巴还在安顿货点,所有人都聚集在。 尊应不放心,私宅也有可能被端,他留有心悸。 “不一起走?” “分开走,你们马上出发回江门,”他对着尊骞,肖克他们。 又让手下兄弟分批从不同工具撤离。 “部分人先回洛马。” 这是要把一些都撤到国外去,有一天再回来。 看来这次的痛失,让他们短时间內不会再做生意。 他们收拾行李的空荡,沈沭经过忆桑的房门,看见她温柔的给筱筱穿着衣服,就像自己的孩子。 她转头,一下子定住脚。 走廊的尽头正站着尊应,他看着她。 … “我自己动,你别拽着我!” 沈沭从车上下来,尊应一路拽着她进公寓。 “我是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不要紧,那些狗娘养的不过就是得逞一时,别以为你就可以骑到我头上,你仍然没有反抗的资格!” 他掰过她的身子,似乎是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说实话,他最应该怀疑的就是沈沭,今天她在,于是就被端了。 但按照尊应的性格,他现在对她的态度还算好,这让她意外。 只有尊应自己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心中替这个该死的女人开脱。 他从她身上拿出钥匙 走上楼梯时,正面对面碰上林稚。 沈沭瞪大眼睛,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说话。 眼神交流间,林稚看着两人,淡淡扫了尊应一眼。 “哎呦喂。”她捂住胸 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继续拿过手机在耳旁。 “没事撞到邻居了,你继续说,我正要出门。” 尊应瞥着她,继续带沈沭上楼。 擦过时,沈沭回头与林稚对视。 她走到楼底靠着墙。 打开手机连接了和沈沭装在客厅里的录音摄像头。 只见尊应把她丢到地上。 两人相继进了卧室 “我自己找!” “带上身份证。”他转过身。 走到阳台抽烟。 “你要带我去哪里?”沈沭看着他。 尊应转身,一副恍然大醒的表情对她说 “哦我忘了,我还要请求沈小姐的同意,快入秋了,你要跟我一起去江门看看我祖坟堆里有没有你说的申怀赎这个恶人。” 他就好像把自己从恶人里分离出了一样。 “我为什么要去?我得考虑一下。”她争取时间 对方走过来把她按到沙发上,死死对着她的脑袋。 “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权利了,在我这没有。” “起码让我想一下!!” “好吧”他松手,“我给你五分钟,我不谈异地情人,去了江门,别想和我联系。” 沈沭站起来,跑到了厕所。 她反手关上门。 给林稚发消息。 “怎么办?” “我在听着,你如果要铤而走险,会很难,我无法马上到江门,和你们保持近距离也有阻碍。” “那是尊家老宅,也许在那里有更多秘密,我没有选择。” 如果她现在离开尊应,她打赌她必死无疑,现在屋子里就会多了一具女尸。 “随时和我保持位置联系,我会跟着你们去江门。” … 从公寓出来,沈沭上了锁,但她把钥匙放到了楼道的鞋架角落,成明知道的。 她已经在厕所留了纸条。 在他身边接下来的日子里,手机会变得危险。 尊应开车,她们一路开在高速半天。 一直到夜晚时分,在海港前停了下来。 沈沭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上游轮,是作为宾客而不是服务生。 他放上了一袋面包在她腿上,估计过一会就会上去。 他时常下车联络着什么。 沈沭就趁机和林稚联系,还有成明打来的电话。 “我赶不到游轮上了,这两天无法离开上海,我很担心,但你放心,已经有人去了,你很快会见到。” 林稚短时间无法去江门,她被迫留下来处理今天的善后工作,整理信息。 沈沭不知道她说的人是谁。 在上去后,沈沭最后看了城市。 成明… 她会想到他,他现在一定很担心。 … 尊应就像刚开始那样,在游轮上喝酒,抽烟,他和沈沭在一间房内,但连通另一间小卧室。 沈沭晚上就把自己的房给锁起来。 “喂,成明。”她会躲到厕所里和成明通话。 她觉得她很需要成明,待在尊应身边的日子总是充满恐惧。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会想到那个心中让自己充满安全感的人。 “小沭,我来找你,等我,别怕。” 沈沭终于告诉了他全部,她告诉她自己待在他身边的目的,现在的状况。 他们会坐在曾经坐过的位置,看着人群跳舞,喝酒。 心境却完全不同。 她听到林骁并没有被安排进撤走计划里,打电话询问他。 尊应一脸不耐烦得让他自己买机票。 到了江门,竟还安排他看房子。 “我去吹吹风。”沈沭对他说 在他窗畔可见的视线内站在外面的栏杆上。 他因为被端了最大的货源点而郁闷着 沈沭也不知什么而郁闷 她走回去,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两人同时出声 那人戴着帽子,从她身边过去。 尊应看着外面的她。 沈沭捡起地上那支香烟。 … 晚上在房间里,她拆开香烟,打开里面的纸条。 … 在餐厅里用餐,沈沭的背后传来一声“小姐。” 她转过头 “吴sir?” “目前情况怎么样?”他问。 “我跟他去江门,尽量找到更多信息,我看到你写的了,恐怕离他太近有危险。” “正是他怀疑你,所以他要把你留在身边,关键时刻我们无法轻举妄动。” … 两人的动作在远处的角落里,全都收入了他的眼皮。 “聊的很起劲,勾搭男人是你的本事吗?” 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沈沭镇静得讽刺,“如果是你这样的男人话,不配我寒暄。” 他一笑,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拭她的嘴角。 沈沭能感到那手中的力度,代表得他的异常情绪。 “噢对了小姐,”吴sir跑回沈沭座位。 “还没有问您的名字?” “沈沭。”她回答,瞥了眼身旁站的男人。 “沈小姐,那就谢谢你的指点了。” “这位是…?”他对上尊应。 尊应打探着对方。 “你看不出来吗。”他淡淡道。 手一直放在沈沭的身上。 吴sir笑了笑,“噢,鄙人姓武,是爱人吗,你的妻子很聪明。” “指点什么?”他问 “关于我转行的一些搭讪话题,沈小姐给了我一些建议,想来我大感有用。”他谦恭得笑着。 “是吗?”尊应看向她,“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聪明。” 沈沭安静得听着两人对话。 似乎是一种更高级的互相打探。 他看向对方,“不知阁下是做什么的?” “经商,海外贸易。” “噢~”他点点头。 眯着眼睛和对方聊着。 … “那么货物其实可以不用通过那里?” “是的,这些都是内情,不知尊先生是?我们可以坐下聊聊,磋商一下。” 两人似乎看对眼了什么交易 尊应还是很上心的,他现在急于寻求新的入口。 看着吴sir驾轻就熟的场面,他戴着眼镜,斯文的就像换了一个人。 她对于像林稚这样他们世界里的隐藏者,才感到真正的佩服。 … 夜晚两人从吧厅出来,喝着酒大笑。 似乎敲定了什么交易。 不知道吴sir会以怎样的方式从他身边入手。 靠岸的时候,他必须提前下去,否则会引起注意。 “你的话,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必要时刻不追求全身而退,我们都不追求。”这是他给她的建议。 他会在她和尊应下去前提前到达江门 她和他随时暗中联络,对接。 … 送走了吴sir下轮船,沈沭站在舱口吹风。 望着平静的海面。 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背。 带着无比热切关怀的呼吸声。 沈沭一愣,这不是他。 “你还好吗?” 她转身,“成明?” … 为什么,无数次,无数次在她无助的时刻,最先赶来的都是成明。 她看见他,真的有一种热泪盈眶,想要抱上去的冲动。 她想到上次他们未完的对话。 按耐住了心意的流动。 那种感觉,她还需要确定。 “你不该来的。” 他在中途上来。 势必会和尊应面对面。 而成明,正是这样的打算。 …… ——— 尊应坐在座位上,他看着台上唱歌的人,在灯光下弹着吉他。 他的脑袋里浮现一张脸。 他饮着最烈的酒,喉咙里在沸腾。 他的大脑晕眩,交错一些光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双手正试图冲向自己的脑袋。 最近这个感觉异常强烈,他推开酒杯,闭上眼睛。 再睁开,望着人群。 似乎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就像那天在舞池扭动着身体一样。 但上次像是一种游戏,她扮演着老鼠的角色,他看见沈沭穿着黑色露背长裙,她漂亮的蝴蝶骨在灯光下闪烁着。 她的眼里有灿烂的恒星,他第一次看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剑眉上开始拧在一起。 男人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带他走出了吵杂的人群。 他看着他们,慢慢向这边走来。 沈沭看见了自己,她的眼里迅速涌上一层恐惧,不安,好像是吃人的怪兽。 越是这样,她就越握紧那只手掌。 穿着条纹西装的成明,高挺英气,他大步向尊应走去。 脸上扬起少见的城府。 她们站到尊应面前。 尊应笑了笑,渗人得看向沈沭。 “这又是哪个朋友?” 沈沭看向成明 对方温柔得扫过她的面容,拽过她的椅子,让她坐在旁边,蹲下身给她系上高跟上散开的蝴蝶线。 余光瞥向对面的尊应,藏匿着一丝特殊的笑容。 “好了。”他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转头看向尊应。 “好久不见。” 怎么还能做文人 “你们认识?” 沈沭看着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股无声的气息在暗暗流动。 “我的父亲,做过尊先生的资金管理律师。” 沈沭不可思议,竟然有这种事。 尊应难得沉着脸。 “真是缘分。”他道。 “我和小沭的缘分,已经很久了。”他看向沈沭 沈沭瞥着尊应,他能感到一股强烈的修罗场。 “噢?”尊应笑着。 “她是我的挚友,我的生命之光,我存在的希望。” 沈沭看着成明,自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这么重要的存在了吗 “这份希望,恐怕你是找错了,”尊应拿起酒杯。 “会变成绝望。”他打趣般的说道。 成明的眼睛明显一暗,沈沭不知道他的意思,只知道他刺中了成明的一根痛点。 “呵,”成明笑着,斯文又俊逸。 “听到了吗,你可千万要给我希望。”成明暧昧得对沈沭说。 尊应起身,瞥着沈沭。 示意明显不过,她必须回房间去了。 “照顾好自己,我过两天带你去香港玩,我父亲很想见你。” 沈沭点点头,她起身。 “不知是您哪个父亲呢?” 尊应落下一句,沈沭完全没有听懂。 成明的笑只僵了一秒,随后就温文尔雅的摇了摇头。 “害的您倾家荡产的那一位。” … 沈沭急促得走在过道上,成明还站在尽头,她尽力跟上尊应的脚步。 尊应插着口袋,待她走进去后他砰的关上。 沈沭第一次看到他在同样的男人之间,气场相与之对衡的人。 竟然是成明。 而他似乎还在言语上吃了瘪。 她能感到对方极度不痛快。 “你可真是神通广大。” 他拽下领带,坐在椅子上。 沈沭没有看他一眼,就走进自己卧室。 一股重力将她摔在了黑色大床上。 “那只黑猫身上有你的头发,你跟着它进了我的书房,你一待在我身边,窝点就被那群人踹了,我失去了一帮好不容易买来的家伙,今天你的身边又出现一个讨人厌。” 沈沭看着他,他似乎总是能抓住她的把柄 但又无法完全确定她。 沈沭明显感觉到,尊应比以前更加纠结,他的心绪飘忽不定。 他如果想定她的罪,他完全不需要理由。 难道真的就因为… 他喜欢上她了吗? “如果我是,在那天我就可以摊牌了,我何必冒着被你随后杀死的风险跟着你。” 她反问,“你又是为何和我说这些,你想找女人,有一大把,留着我这么危险的,难不成是看上我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那么无趣的事情?” 对方的回答让她愣住了 “我想要什么没有?” 尊应爱上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脑子闪过了一句话“任何我想的时候。” 可惜,那时是谎言。 如今,又有几分真假。 “可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落入了他耳边。 “这样?那就没有必要了。”她拽开她。 沈沭滚到地板上。 尊应推开门,他走回椅子上。 “什么意思?” “我不做浪费时间的事情,你走吧。” 沈沭不敢相信,他…让她走了吗? 在沉默中,她看着他打开一瓶酒。 沈沭跨出了那门,心中坚定的,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砰— 她好像在走道上听见一声摔碎的声音。 沈沭出神,她低着头朝前走着。 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影子。 她抬头。 对面站着成明。 不知为何,她很想冲过去。 “小沭。” 沈沭扑进他的怀里,突然笑着哭了起来。 成明拍着她的背。 “走出来了是吗,没关系,别让自己做那么辛苦的事。” 她好像是释放了这些天的压力,恐惧感。 她想告诉他自己受到的对待,但她没有说,因为那是她的选择。 她们并肩走着。 远处的房间里面,男人看着门口的走道上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他掐灭了烟头,把床单掀了下来,残留的头发香味似乎还在空气中悬浮。 放手吗,不,他尊应不。 ——— 沈沭和成明当夜就下去了。 她们附近的城市里面逛夜市。 成明的手机总是响起来 显示的都是来自工作。 沈沭的心情是放松了一些,但她无法留下成明。 “你不能为了我耽误工作,我很感谢你,成明。” “如果你需要缓冲,我们还是从朋友开始。”他笑着 “好。” “跟我回去?”成明希望带她回去。 “我得先和吴sir会和,他也在这附近,我如果结束了在他身边的潜伏,必须及时和他见面沟通。” “那我今晚还是陪你住一晚。”他方可放心。 “好。” … 第二天沈沭在房间里用电脑,门口有人敲门。 “小姐,你的午餐。” 沈沭应了一声,她下意识看了看猫眼。 是穿着制服的服务生。 她打开门,从男服务生的背后走出一个人。 “不…”沈沭摔碎了碗。 … 成明拿着早点,他敲着沈沭的门,发现没有回应。 用房卡打开后 看到空无一人的空间里,还有未关的电脑和摔开的食物。 “小沭!” 他迅速跑出去。 … 在房间的另一面,沈沭被捂着嘴。 极力的想说话。 “成明…” 身后的那个人被她咬住了手指。 眉心一皱。 … 她被从酒店后面带了出去。 再次塞进面包车上。 他做事总是很小心,已经在江门的附近,听说尊应回来了,很多人都开始盯起眼睛。 包括他那群如狼般的尊家亲戚。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沭险些疯了 她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疯狂的日子。 是他要让她走的。 “我只是想毁灭,你说得对,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而我也是,我对你的耐心只停留在那一点喜欢上,我要让你留在我身边,看看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毁灭性。” 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拿出一瓶矿泉水。 逼迫沈沭吞咽了几口。 在灼热的天气下,沈沭有些汗渍,她的视线慢慢困倦。 她闭上了眼睛。 好像经过了午日的循环。 迷糊的意识里,她在浅浅的睡着。 当一根神经冲破了时,她才恍然醒来。 车子已经开了许久,她想着成明,想着自己的手机。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这个恶人将来会埋在哪片土地吗?” 尊应指了指前面。 车子开进了一段森林小路。 周围渐渐出现海岸,山庄,但在这些聚集的豪宅更长的一段距离外。 有一个高大的房子。 隔着丛林和一条小溪,她就能感受到那里的宏伟,似乎是古老的气势在汹涌着。 当他开进山庄门关时,就有几个男子远远得迎他。 尊应下来,他换了他们带来的那辆车。 沈沭坐上去,她感到他们在打探她。 而当驶进那院子时,她不禁感叹。 简直就是一个小古堡。 当市恐怕价值不菲,地理位置也是尚好。 陆续出来一些人,他们都是提前几天到的。 沈沭跟着尊应走过那大花坛,看着大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装潢也令人震撼。 “回来了。”忆桑闻声从长长的楼梯上下来。 后面跟着两个优雅长裙的妇人。 似乎也是尊家兄弟的家眷。 她没想到肖克也结婚了。 “应该说是订婚,过几天就办日子,”忆桑介绍着。 沈沭点点头,看到骞二骑着马下来,走进后厅里,怀里抱着筱筱。 “妈妈。”女孩叫着忆桑,喊她抱。 对方也一脸温柔的。 “她的记忆或许混杂了,但我会给她一切的。”忆桑说道。 沈沭笑着,重新开始对她而言是很好。 尊应到了楼上,已经不见踪影。 “他可能是去拜祖宗了。”忆桑解释 他们似乎能看出沈沭和尊应之间尴尬的气氛。 但她还是出入在他身边,在他们眼里,这或许证明了一些事情。 没有人带着过度的防备心对她。 而这个房子是在太大,她就像是探索迷宫一样。 看着这个由四代尊应一手举起的,由欲望和金钱堆积起来的尊家土地。 她站在那里,实在闷的很。 用过晚饭后,她听着这个家的成员和她聊天。 “老爷子早几年就去世了。” “他父亲呢?”沈沭问 几个女士对视一眼,“也去了。” 所以现在是尊应当家,尊骞比他大出很多,但不当家。 他从小就被老爷子捧着,难道他从小就是个坏种? 可他的祖辈没有做过无愧于心的事。 他做了,为了立起尊家,他在马场生意里徘徊,偶然一次和毒枭华人的合作,就彻底踏上了不归路。 沈沭的房间紫黑色的装饰,她穿着白色睡裙。 夜里开着窗户,外面的风吹进来,不知怎么,她好想家。 “我没事,成明。” 她给打了他十几个电话的成明发了消息。 对方立刻打了过来。 “小沭,你在哪?”他语气着急。 再晚一点他就要去报案了。 “我和sir在一起,我要配合他协助完成任务。” 她撒谎骗了他。 她想让他少一些担心。 “好,那我回去了,你回来前告诉我。” 沈沭把定位发给了吴sir,但他似乎很难确定具体位置。 … 她在楼梯上走着,到处都有灯。 她摩挲着找到了那个一直开着的后门。 有佣人在草坪上打扫叶子。 看见她,竟然恭敬得喊了一声“少夫人。” 她摇摇头,自顾自走到了小溪。 这里极为静谧,对面的小林里传来鸟叫,在月光下,身后的古堡和缓缓流动的溪水散着银光。 她脱下鞋子,赤着脚踩在草坪上。 突然从身后揽出手,将她推倒了旁边。 沈沭倒在地上,看着极为生气的尊应。 不明白他在搞什么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月光下她飘动的裙摆和他黑色的大衣披上了一层血腥的唯美。 那眼神就好像是说,想死?没有我的同意,最好别干这种事。 “我可没想干什么。”她站起来。 愉悦的心情遭到破坏。 转身要回去,又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她要动弹,“识相点,沈沭。” … 他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间,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丝绸般的黑色床单。 古旧的书架上,那些形形色色的摆饰。 还有一卷半拉着的画像。 她能感觉到,那是他的母亲。 “你为什么从未提及你的父亲?” “他早就提出离开这个家了,”他脱下大衣。 “哦对了,”他解着衬衫领带 “他在死前两个月还娶了一个新妻子。” 而他父亲的那些旧妻子,或者是没有名分的情人,有些生下了儿子,比如肖克两兄弟。 有些拿着一部分财产出去了。 但有一点能够看出来,他们都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她能感受到,他们在这个家里喜悦,是因为只有这一代的他们。 现在有多自在,从前的童年就有多灰暗。 原来继承家族也需要天资和排队,尊应就是,那个从小就跟在老爷子身边的孩子。 “很奇怪,”他说。 尊应站在窗边,看着刚才的月亮。 “什么?” “只有他关心我,他不分平等得关心着其他的人,可他教我开枪,教我怎么赚钱,最后走的时候却说,让我做一个读好书的文人。” 言下之意,他如何还能做的了瘦弱的文人。 他无法和自己的母亲见面,没有爱的童年,整天都在学。 最重要的东西,始终没有学会。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就像以前一样 尊应站在那里,他听到这句话,内心似乎动容了。 “你是说我对你吗?” “我是说对别人,你可以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知道什么是不伤害。” 沈沭坐在床上,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就是申怀赎。 “还有,你对我不是爱,或许只是好感和喜欢,但我们都互相配不上对方的喜欢。” 沈沭是怯懦自卑的,她清楚的明白她在他身边的原因,她曾经对申怀赎动过心,可他已经不是申怀赎,是尊应。 每当她感到再次动容时,只不过是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对申怀赎的喜欢。 “不,你值得。”他走过来。 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值得我千方百计的让你痛苦或开心,也许你以为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但我告诉你,我闭上眼睛你的身体就在我面前晃,我做梦梦见自己躺在一只船上,你就在我身边看着我,我第一次厌恶自己竟然是个坏种,但我也庆幸自己不是别人,是可以随时把你掐在手里留在身边的的尊应。” 他注视着沈沭,呼吸似乎有些急喘。 沈沭推开他,“这就是你所谓的理由?你永远都是个坏种,别希望有人会对你心意相通!” 她摔门出去,疯狂的跑在走廊上,找到一间空置的房间锁上躲进去。 她不想留在那里,压抑的空气只会让她越来越恐惧。 她害怕,她害怕他在某个夜里睁开眼来,用枕头闷死自己,他害怕自己被抛到冰冷的湖里。 只要待在他身边,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珍惜自己的生命。 …… “她醒了。” … “是不是中暑了?” 忆桑忍不住发言,“亲爱的,已经夏末了,况且房子里这么凉快。” 肖恩抽出一根烟,“她会抽吗?应二说这个才是让人放松的。” 脑袋上被劈上了一掌。 一群人看向尊应。 “她好像被反锁在阁楼那间房里了,早上拍着门喊,出来的时候晕厥过去了。” 忆桑送医生出去,“罗汉,我想让你去看看我的女儿,她最近…” … 房间里只剩下沙发上的沈沭和尊应。 白色的窗帘里透过阴天下那片绿色的莆田。 “我知道你醒着。” 他坐下来,点了一根烟,房间里飘起了云雾。 “我想回家。”沈沭睁开眼。 “为什么?”他问,“这里是我的家。” “你也说了!这里是你的家!” 不是她的。 他只淡淡的摇了摇头,别过脸看向窗外。 “你不懂。” 她要懂什么,她应该懂什么,沈沭不明白,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她要做这些,她不应该的。 事情远比她想的复杂 尊应所伤害,利用的人,远不止她一人,而她或许是其中最不堪一击的。 尊应想告诉她,这是他的家,所以要让她跟着来他的家乡。 他亦不懂,为什么他剥开来给她看的真挚,被当做狼心狗肺,她对他的厌恶,远远被自己低估了,可他找不到原因。 难道情爱,不就是分享吗 “既然你心里厌恶我,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 “当初…我对你毫无了解。”她道。 当初,她还有一份好奇,她期盼他是申怀赎,他可以解释一切,他可以认罪,她如果真的喜欢他,她甚至想过… 她也低估了自己对申怀赎的那份喜欢,他消失在了心动的当刻。 可他是尊应,尊应是当今最该被一枪打死的人。 “是吗?”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 转过她的身子,轻轻盖上那条毯子,抚摸她的发丝。 “那你不用再了解任何事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我们之间,还是如之前一样,我说什么时候停止就停止。” … “你找到她了吗?” 讯息室里,林稚趴在桌上,仔细观察一张张照片。 “找到了,我和吴sir都开车靠近那片区域,几个家族都私自联合雇佣了武装集团,把守很严。” “性质…比我想象中严重。” 她看着照片里,那些血肉模糊的面孔,本该是如花的年纪,却被随意贩卖着,罪魁祸首有可能现在就躺在沈沭的身边,他会伤害她吗? “吴sir让我告诉你,之前工厂的端点,最近那群人开始打击报复,让你平时小心点。”小闫坐在车里闭目。 “我反而要想办法主动出击,继续侦查到他们的备用区。”林稚坚定的说。 “备用区…我知道这个地方,但具体不太确定,连尊应本人都不知道,是他身边的兄弟负责的。” “有没有大致路标图片,发过来给我看一下?” 她挂断电话,放大那几张图片。 突然划过一张天台照片,她下意识得滑回来。 在天台周围,都是一片漂亮的花海。 她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 沈沭走出后院,她走到草坪上,远处有小孩子打羽毛球。 “这些孩子是谁的?”她问肖恩。 对方坐在地上,抽着烟。 “老爷子的妹妹,生前留得女儿和女婿,江门的富豪之一,和这里还有走动联系,这是她们的孙子。” 看来…家族集团的牵涉真的很大。 “你哥要结婚了,你有没有问他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瞥了一眼那几个儿童,“嫁进尊家的女人,三年内不能要孩子。” “为什么?”沈沭惊讶。 “我们刀尖上走,罪孽重,一生就生男的,三年内不要,也是怕成了遗孀不好过。” 原来是这样。 可是忆桑和骞二这十多年,竟然没有孩子。 “你看他们开心吗” 肖恩看着他们说,眼里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我可以坐下来吗?”沈沭笑着。 其实这不需要问,但她的意思是想聊聊。 “来一根?”他看着沈沭,伸出烟,好像很兴奋,好久没有聊天的可怜鬼。 “你能吗?”又收回了一点。 “为什么不能?”她接过 肖恩用火机给她点上。 远处的房间里,窗帘后的男人注视着。 她咳嗽了两下,“有点呛。” “哈哈哈哈哈…” … “我们就没有那样的福分,要孩子就是一种罪过,其实应二当家以后,我们都知道,这个家不该再有新生儿出来了。” “为什么?” “我妈妈是难产死的,我和肖克至少算幸运,反正一眼都没见上,那些还活着就见不上或是活得不如一个儿子的,连奔跑在田野里撒欢的日子都没有。” 她知道他们的童年都不快乐,自己又何尝不是,原来人生来就有一个起点,却各自都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她拯救不了这个少年,也没有这个想法。 如果他们都有了孩子,或许就不会走上歧途。 …… 沈沭一连两天都没有和尊应说话。 两人很少碰面,她就到处晃着,偶尔和忆桑她们说说话。 看见肖克的新婚妻子,饱满的娃娃脸,一双灵动的眼睛。 “所以你也会嫁入这个家吗?” “不是的呢。”沈沭笑着说。 她甚至很怜悯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 “嘿。” 沈沭正拿着书走过楼梯拐角,看见肖巴。 “好久不见。”她佯装热切。 其实对于这样的演戏,自己已经快堕落进去了,她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围绕着尊应周围那一圈人,她都在欺骗着。 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毁灭了这一个家族。 “今天过的怎么样?”他抱臂靠在墙上。 沈沭很少看到他这样正经。 “还好,你难得这么问。” 她很多天没看见他了。 “我这几年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人要是活着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没关系,但是得知道活着的开心在哪里。” “那你开心吗?”沈沭反问他。 “答案很明显。”他不开心。 尽管他看起来风流,实际上他比谁都不快乐。 至少尊骞还有忆桑,至少肖克他们不考虑为什么活着,可他,是唯一和这个家没有血缘关系却在尊应身边出生入死的。 “你的衣服上,好像少了个扣子。” 沈沭不经意看见 缺少的那部分很明显,扯开的线头还露在外面。 “没关系,它提醒我,自己的四肢早已残破。” 肖巴走上楼,他往尊应的房间去。 沈沭很少听见他这样说话。 但是那扣子的模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 夜里沈沭起夜 她关上房间的窗户,正动作间 看见远远的马路那一圈上,亮着红点。 密密麻麻,她多注意着,总觉得是在监视着这里。 “是吴sir他们吗?”沈沭正想拿起手机询问。 突然止住,因为她看到有一排排车聚集在一圈,有黑色的小点移动着,估计是人。 他们在侦查这里,或许是想知道尊应回来后的动静。 沈沭拉上窗帘,不,这绝对不是调查局的人。 林稚往事 “林稚,又见面了,我知道你没死。” 林稚转身,那是她六年来,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刻。 —— 那年她二十出头,第一次转到侦查科,作为小啰啰,林稚从来没想过要有什么抱负。 “喂!前面的,你把车停在这违反,不想死就赶紧让开!” 这天她开机车上高速,碰到在隧道里停留的一辆机甲摩托。 男人抽着烟,他转身 慢悠悠走到林稚跟前 “别挡着我晒太阳。” 他呼出一口烟,歪着头笑看着头盔里那双漂亮的眼睛。 “神经病,隧道哪有太阳啊” 她欲绕开 肖巴跨上车子,他拉上拉链,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林稚继而开动起来 在忽远忽近的距离间,突然前面一个刹车,林稚慌忙得躲开。 “啊—” 她摔倒了田野里,这段郊区的路很安全,但她着实怒了。 这个人故意的,对方回头看她,冲她吹着口哨。 林稚火气上来,今天她一定要把他送进派出所。 于是两人追逐在路上,附近是漂亮的小山坡。 “呜呼!” 肖巴回头看了这个女人一眼,他感到很兴奋。 他完全不给她跟上的机会,又时时放缓。 落日余晖在海岸线边 他们再一次开进了隧道里。 阴暗得挡住了光线,比这奇怪的是,外面天色已经暗了,这里面却好像更明亮。 肖巴停了下来,他甩开心爱的车子。 跑到对面的出头,他疯狂得喊叫着,张开手臂。 林稚停下来,那个男人真是奇怪。 但他,好像说的没错,他张开手臂,光芒从黑暗处进来,这里便更像是温暖的蜗壳。 “喂,你就不怕有车追上来吗?” 她忍不住问道。 肖巴走过去,他有趣又好奇新鲜得看着她。 双手捧住了她的头盔。 林稚的脑袋一震,凉风吹进来。 她的长发跑了出去,穿着皮衣的林稚就像一个飒爽的天使面容,永远在那一刻停留在了肖巴的心中。 “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她抢回头盔。 下意识挡住胸口挂着的工作牌,却已经被瞥到。 “林稚。”他重复着 “做什么的?” 她再也不想理会这个人,今天就当倒了霉。 开车冲了出去。 男人在她后面喊道 “我想跟你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加州旅行!” 他确实想,可这个愿望,肖巴没有想到,到死的那天都是奢望。 …… 林稚依照照片摩挲着走上天台。 再次跨上这里,她的心脏跳动不已,她看着脚下那悬空的高楼。 那滩血迹已经被完全清除了,或许…那时她就该死在这里了。 她听到一阵开门声 脚步慢慢向自己靠近。 林稚猛得回头一个后踢腿,对方毫不留情的一拳打中她的腹部,将她从空中扯了下来。 她摔到地上,敏捷得躲过几拳追击。 突然她侧过头,拔出了枪。 肖巴对上她的眼睛。 诧异得震惊着 “林稚!?” 她拿着枪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又对回去。 肖巴想伸手抚摸她的面容,他不可置信得看着。 原来她真的还活着。 “站住!”她哽咽着吼道。 “如果你再往前一步,今天死在这的就是你。” 他是尊应的帮手,是他一手协助打造出令人颤栗的罪恶集团。 他痛恨警察,但他有一个传闻,毒枭刽子手肖巴从来不杀女警。 他甚至拼尽所有钱,要在国内捆绑所有的侦查科女侦探。 如果不是林稚,那么她们安全返回。 所以他永远被追击着。 她应该现在就把他的手拷上,可她还是做不到。 她宁愿让他再为非作歹,直到被别人抓住,也舍不得让曾经的男孩… 可这样真的对吗?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 他扑过去,抓住她的双肩。 林稚的身体一抖,她往后倾去,不小心射中了他的小腿,手枪掉在地上。 两人翻滚着,到了边缘。 如同上次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闭上眼睛 “不要逼我。” 肖巴疯狂得摇晃她的脑袋,确认她就是林稚,没有错,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过她了。 “你看,”他一只腿半跪着,血不断流出来,指着那片花海。 沈沭不禁闪过那曾经的画面,他站在那里,丢下了手枪,差点就要跪了下来。 “你看那里,我种满了花,加州公园里所有的花种我都培植了,六年了,你再也不会摔下去血流成河。” “够了!”他推开他 拿起手枪,慢慢往回退去。 她知道枪根本束缚不住他。 “你就当我已经死在那里了,今天我放过你,也许有一天我会连带所有,包括你抓回去!” 她跑下楼梯。 肖巴冒着热汗,他拖动着腿,往前移动。 “我们之间没有结束!你记住…” 林稚跑下楼梯,她身后传来巨响清晰的的声音。 她不小心滑了一脚摔在台阶上。 牛仔裤上还有他的血迹。 这一次,轮到她恐慌了吗,也许那时他看着地上的血,也是这样的心情。 悔恨,痛苦… ——— 肖巴坐在椅子上,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她坐在赛车上,周围的男人都黯淡无光。 沈沭敲门进来 他放进了抽屉。 “我可以用你的电脑吗?” “为什么不找他说?”他问 沈沭耸肩,“我和他有几天没说话了。” “噢~”他似笑非笑,“闹矛盾了。” “也罢,”他起身,对着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还是你爽快。”沈沭走过来。 “哎,话先说清楚,”他按住电脑。 “不要做不乖的事情噢,他都能看得到。” “为什么这么说?” 沈沭心中有些低沉,他确实要和吴sir他们联系。 “虽然你跟着他,但是,未进门的女人还是要防。”肖巴笑着按下她肩膀。 “可能有一天进了门的也得防。” 沈沭坐下来,低头看见了他小腿上有一道溃烂的口子,棉片随意包了一下。 “你受伤了。”她问。 对方走向门口,“小事。” “等会,”她喊住他,“还是好好处理一下。” 沈沭在房间里找到了医药箱。 肖巴躺在沙发上,他眯着眼看沈沭,忽而想到了什么。 “有一个人,也曾这样给我包过伤口。” 他回忆着 … “喂,你起码爱惜一下自己吧。”林稚抓住他的胳膊,用棉签消毒。 “我从来不在意的,”他捏住她的鼻子。 “讨厌鬼啊…放开!” 他躺在花房的沙发上,“好看吗那个,等会摘点回去。” “摘下来就会蔫了。” “那你每天都来好了,”他说,突然坐起身子。 “做我女朋友,你天天可以收到花。” “庸俗!”她甩开。 “你告诉我你要什么,小爷我第一次这么高兴。” “受伤还高兴吗?”她反问。 “你天天给我包扎的话,是的。” “神经病。” …… “所以是你哪个女朋友?”沈沭问。 “看起来我的名声不太好啊。” 她把药箱放回去。 坐到了电脑桌前。 她看到一个连接尊应房间的小程序跳了出来。 她上次在他书房里看到了。 把这个关掉就好了。 “出去别把门锁了。”沈沭催促他,千万不要靠过来。 肖巴走向桌前,“我去告诉他,小媳妇受委屈了。” 沈沭无语得拿出玩偶扔向他,只砸到了关上的门。 等一下,这里居然还有玩偶。 她捡回去一看,竟然是个可爱的小恐龙。 随意放回原处,她打开手机,告诉林稚将自己的电脑在家打开。 远程了自己的电脑。 乘着汇报情况的机会,她探索肖巴的电脑,很少有放在电脑表面的文件。 无意中点开了照片框,闪过许多张女人的照片。 沈沭不经意瞥了一眼,突然觉得眼熟。 “林稚!?”她瞪大了眼睛。 凌晨五点多,沈沭无法入睡。 她决定问林稚,她是不相信她的背叛嫌疑,明明她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 … “是的,我和他身就认识,但现在都结束了,一码归一码,我会公事公办的。” 对面平静得传来声音。 沈沭站在走廊边沿 “你当时就应该抓住他的,现在他回了江门,和尊应在这里,根本无懈可击,况且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下得去手吗” 她隐约明白了几分他们旧人感情之间的事。 “我会的。”在一阵沉默后 林稚坚定的告诉她,“当时我孤身一人根本无法抓住他,也许爱情很让人难以抉择,但我知道,带着恶果的爱情可以做出抉择。” 她的坚定败给了爱情,但爱情不会败给罪恶。 … 沈沭正吹风,这里的风真的好温柔,尽管这些人有时候也是温柔的,她会给肖巴包扎伤口,她会感叹忆桑尊骞这样温柔的爱情,但 她们终还是会偿还那些旧人旧事的错误。 只是,她不忍,用了这样的方式,欺骗他人。 也许正义,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光明磊落。 沈沭的手突然覆盖上一层冰冷的柔软肌肤。 尊应的大手掌拽过沈沭 一路带她下楼出门。 “要去哪里?” 尊应让她上车。 “你不是很无聊吗?出去兜风。” 他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在一家球场停了下来,里面打高尔夫的富人很多。 在体育馆里开着国内的球赛。 几乎人满为患,走道上也有很多交际圈。 他们几乎无人不知有钱有势的尊应最近回了江门。 他那几个近亲,前两天去老宅里做客的姑舅夫妇,也不怀好意的坐在远处打量沈沭。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自看见沈沭那一刻就充满敌意。 她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当天晚上回去 忆桑才告诉她,“你很有可能是将来的当家主人的妻子,她们当然充满敌意。” “这个可能性不大,何况那也不用那么看我吧?” “你恐怕不知道,他们天天都和自己的律师喝茶联系,对老爷子遗留的财产觊觎很久了。” … 沈沭看着尊应被一帮人熟络的欢迎着,在对面的房间里商谈。 门是开的,她能看到他架着腿,西装有些褶皱但依旧风姿绰约。 他也注视着她,从未移开过眼神,最近似乎越发肆无忌惮,毫不掩饰。 “加上尊应那几个,尊家现在的财产应该数不胜数吧?” “那也轮不到那对外姓夫妇,但为了财产,他们还把自己的少公子姓成了尊,想办法得连带上关系啊…” 名媛们的讨论总是和想象中不同,她们不谈新面孔沈沭如何如何,只是八卦一下就聊着钱,势这些东西。 “是他未婚妻吗?” “应该不是那个,未婚妻早几年就死了…” … 沈沭呆滞着,她出神的,在听到这番话以后。 原来他也曾经有未过门的妻子。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既然如此,若是两年前还在,他为什么要去招惹沈沭呢。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或许申怀赎的面具只是随地一扔,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回去的车上,尊应也发觉了她的神情,但他不问。 他从来不问。 或许他有时候也会想主动,他想像平常人一样,可是他们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平常,他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想到这里,他扯开领带,两个人似乎都不太愉悦起来。 “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沈沭淡淡道。 “别逼我发火,你明明就在想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我问,你是在想哪个人?林骁?还是那个可笑的富豪儿子成明?” “他不可笑!”沈沭怒了 他不可以侮辱她的挚友,成明不可以。 “呵。” 霎那间,车子剧烈的震动一下,伴随着轮胎的巨响。 尊应骂了句粗口,开车下去查看。 他打给了肖巴,让对方开辆车过来。 突然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沈沭抬头,尊应的胸口中了一枪。 黑衣的人埋伏在夜晚的路边,郊区的田野里,窜动着影子。 根本不止一两个人 “不!” 她想下去看看,尊应捂住胸口,他低头蹲在车身背后。 “别出来!”他吼道。 会是小闫他们吗,不可能,他们真的在今夜直接开枪了吗。 沈沭躲在车里,她想下去,退开车就有枪声闪过。 “开车!走!” 沈沭透过车镜看到在车尾的尊应。 那一枪一定打中了深处。 她犹豫着,惊慌又不知方向。 “快!”他再次喊道,一边开枪与外面的在黑暗中的人搏斗着。 沈沭跨到驾驶座,她握着方向盘,车子还能开动一段路。 “快上来!”她冲他喊 对方猛烈得拍着车尾 “走!”他催促。 顷刻间,越来越多的枪声响起,沈沭无力逃脱,她抱着头低下身子。 一双手将她拎了出来! “先走!” 是肖巴将她快速塞进了另一辆车,上面有尊应的人。 “他怎么样!”她问正在掩护的肖巴。 车子已经开动起来 迅速离开这条路,她拼命回头,似乎望不到那个男人。 他是躺在了地上,身负重伤,还是余有力气在斗争。 从对面不断开过尊家的人马,他们接应着。 沈沭的心骤然的暂停。 他死了 沈沭站在走廊上,整个尊家上下都慌张着。 忆桑虽然起先还是镇静,但尊骞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看起来不安。 沈沭看着她,她不明白 她还是站在那里,看着外面,或许再等等车就进来了。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这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她已经打给了林稚,他们表示并不是他们的人。 “他现在活着的几率如何?” “为什么这么问,你觉得这次很严重吗?” “他们自己人出手,比谁都重。” … 自己人?她看向外面。 一个小时又过一个小时,不断有人马派出去,先是支援,后来很少再回来。 忆桑开始跑到门口,她盯着那条路。 上下都没有人合眼。 … 沈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太累而躺在了沙发上。 她走着,发现十分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走到门口,看见一大片白布笼罩在草坪上。 楼上渐渐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 有女人害怕的哭泣声。 忆桑安抚好她们,尊骞搂着她走了下来,神情严重。 “发生什么了?昨晚大家都回来了吗?尊应呢?” 那个人呢 忆桑走到她身边,眼圈泛着红,一丝不忍和难过。 “我想你需要去看看。” 屋里电话声不断,肖克他们脸上还带着伤,急躁的处理着。 她走到门外,有一些手下兄弟的内人站在院子里。 她看见那块白布下面放置着带血的担架。 有一双手露在外面,她下意识得往后退。 “不…不可能。” 那是他的手,他为什么躺在那里,那是他的扳指。 “我知道你也深爱着他,他们不停得搜索着残骸,那条山坡路的草都被割光了。” 尊骞他们沉默不语,肖巴还没有回来,他不相信,还在寻找着。 也有人已经去找那几家死对头,挨个打过去问出下落。 “可是偏偏就躺在这里。” 沈沭伸出手,触碰那冰冷的手掌,仅仅有个扳指,满手的血遮住了大概,看不出来。 但直觉还是给了她心灵一击。 她掀开白布,巨大得随风吹到了空中。 一块块四肢残骸,不止是他的,还有别人的。 “不…这怎么可能” 他这个恶魔,还没有接受审判,就死在了别人手里。 他不是很有本事吗,为什么在死神面前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吗? 沈沭的眼泪崩了出来 旁人都以为她是深爱着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也许是吓坏了,也许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也许是和申怀赎那些回忆慢慢涌了上来,她的脑海是崩溃的。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们再去找找,再去找找!” 她吼道。 忆桑抱住她,两人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一个是常年的亲人感情,一个是害怕和恐惧并存的痛苦。 尊应的死,像一根稻草,压迫着她的精神。 只知道他的身体被连上了两枪,照理已经不可能活着了。 肖巴他们分头追击,他也怪他自己太过自大,他应该先把人送回来。 不可一世的尊应,江门的传奇,在昨晚,一夜崩塌。 他的身子往后倒去,倒向了敌方的世界,也许覆慢淤泥。 在那一刻,他会想写什么呢 老宅纷纷拥来四面八方的看客。 他们都是满腹城府和目的,尊骞几个兄弟刚还在无言的悲伤中,就要应对他们。 火把手连续三天在山庄上下搜寻。 全尸没有,但事实已经扎根,亲近的几个兄弟都不能接受。 有些感情深的听说要办葬礼已经准备殉葬了。 不敢相信,他活着的时候还有为他出生入死的人,他一定拯救了很多人的灵魂,可他为什么不以身作则,将这些灵魂都带向好的方向。 自己死时,也没有好下场了。 在这空隙间,沈沭在隐蔽的地方跑出去和小闫联络。 “吴sir在确认尊应的事情了,他说应该是他们出了内鬼联和黑鲸剩余的渴望一手翻天,你可以趁现在离开。” 她现在就可以上车。 沈沭愣住,她看向那个房子,某件房里他的东西,他所做的事情闪现着。 “现在证据足够了吗?他死了,如何定罪?” “是会棘手一点,只能从肖巴他们下手,算他死的早,要不然付出代价更大。” “太难了,我必须留下来,至少尊应死了,我少了一个危险因素。” 不知为什么,她潜意识中,却把尊应和危险因素渐渐分离了。 “你想好了?明天我再过来,你随时可以上车,不要逞强。” … 沈沭回到里面,白天对外是哭声,实际上比哭声更加压抑的,是无声。 忆桑特地找到她,安慰她。 还提出如果她愿意,可以多住几天,他们会保证她的安全,并且永远不会伤害威胁到她。 “我们都知道他对你是认真的,至少他的身边从没出现过女人,尤其是这么久的,或许你自己不知道。” “是吗…”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打算下葬吗?” “骞二他们讨论过,轰轰烈烈的办葬礼,才能诱出那些敌手,到时候会很难对付。” 她必须亲眼看见,亲手记录那些时刻,和声音,还有尊应遗留的所有东西,都是证据。 只是可笑的是,夜里她翻身,感到自己突然比以前更孤独。 为什么他不在,她反而难受了。 她的脑海里复杂而伤感。 第一次因为他而流下眼泪,也许是唯一一次。 成明也在联系她,她根本没有回上海,她现在的状况很难开口。 “你知道吗,我很想带你去我的家乡,可是你却去了他的地方,我们都是第一次,第一次的幻想和幻灭,可笑的是,邪恶势力的他反而拥有此殊荣,我承认我嫉妒了,答应我,安全回来,我要看见你,好吗。” ——— 到了那天,在江门最大的葬仪厅。 所有黑色的西装胸前都别着一朵白花。 肖巴不,他还是那身衣服,走到他的画像前 “他不喜欢自己的画像放在这里,拿下去!” 他曾傲慢不肯对他下跪,但那一刻,他跪下来了,带着不甘和即将血刃罪魁祸首的气势,对着他的棺材。 尊应曾像捡起别人一样捡走了讨饭堆里的肖巴,可他却对肖巴感情最重,他甚至把他的名字入了族谱,跟了肖克兄弟姓。 没有找到他的全尸,是他最不能容忍自己的地方。 “劳资给你报仇。”他低声道。 朝着地磕了重重的一头。 沈沭穿着黑色裙子,她跟着忆桑的家眷跪在软垫席子上,默默注视着一切。 退到座位上后 席间安静下来,门口陆续走进一批人。 有早年叫熟的帮派头特地从洛马赶过来 那些政客绝无可能出席 最后走进一对夫妇,身后跟着尊家的远亲,这些集团龙头都虎视眈眈得隐藏自己的野心。 “后事安排好了,财产怎么分配?他可是尊家如今的最大继承人,忆桑也没有孩子。” 开门见山,毫不含糊。 尊骞驳回,“我是老大,有继承权,这个家的兄弟,都有,以我们为首,多出来可见没了,老爷子当年遗嘱里是说要给您二位一点,但令爱的孩子,几位小侄儿,可和尊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忆桑牵着筱筱站起来。 “我有女儿,尊筱。” “呵,她又没有流着尊家的血,就是你们为首的财产,集团股份里,可是要拿出来的。” 气氛逐渐白热化。 肖巴一脚踹开了他们送的摆在门口的花篮排面,走了进来。 “老子身上没有尊家的血,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洛马党的股份,我管一半,想要,得求我。” “你!” 第一日的葬礼几乎是不了了之。 她们决定火化了那只手,留个骨灰。 但是要撤棺,是不行了,得先停棺七日。 沈沭自愿守灵,尊家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她,心里或许有了答案。 尊应是有眼光的。 她自己也不明白,和他没有友谊,那层关系也是虚假的爱情,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么说过,可她还是为了留而留。 “你打算怎么办?” 沈沭走向正在送车的林骁。 “转行。”他淡淡道 “不为你姐姐考虑,也请你考虑你自己的前途。” “我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前途。”他反问。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跟着他!你明知道这是犯法。” “那你呢?你在他身边,难道不就是潜伏的一个因素吗,你是警方的人。” 他早就看穿了。 沈沭盯着他,突然深沉 “是你叛变了他们。” 对方沉默,突然露出阴森的笑容。 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像林稚。 她当初就应该告诉她。 “我一点也不在乎她没错,是,就是我告的密。” “为什么?”她问。 “我以为我至少可以大富大贵,可他们把我当作自己人吗?我不是才喂马吃草就是被当做畜牲一样不屑一顾,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帮,根本不会相信外人,他们是有手足对待的兄弟,因为他们是孤儿,人就是这样,抓住了别人悲惨的弱点才会感到安心。” 沈沭摇摇头,他已经无法被救赎了。 “你会告诉他们我的事?” “只要你也不说我的事。” 他走开。 林稚已经失去了爱情,现在还要等着某一天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执行枪决吗? 和我结婚 也许当某些人飘向大海,孤独的人才会明白,自己连被伤害都是一种防御孤独的爱好。 可惜,她并不享受这种孤独 但她确确实实被混乱着,她的内心,混乱着。 沈沭走回房间的路上,到处都还有白色的东西在地上,他们一会来就脱衣服,就大骂,尊家兄弟各自在自己的房间,以自己的情绪消化着。 一个抱着玩偶的小身体从黑暗中走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蹲下来,笑着,眼睛却是泛红的。 “你也睡不着吗?”筱筱反问她 “是啊,你为什么睡不着?” “你也想念他吗?”筱筱问她 或许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恶什么是正,她只是单纯知道尊应的好。 真羡慕啊,如果她也可以,那她或许会单纯为他大哭一场。 “有一点,还有很多别的,这个世界上面临很多死亡,有些人,根本就不是自愿,他们渴望被救赎着。” “妈妈说,能够让你有一天单纯落泪而落泪的,一定是爱或恨过的东西。” “我送你回妈妈那。”她牵起她的手。 单纯的爱或恨吗,她想她不会爱他,即使他是申怀赎,在没有欺骗她的基础上,也只会随缘分停留在喜欢上。 而她也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恨他,真正该恨他的,又有谁为那些人而落泪呢 —— “洛马党不能没有主人,就算现在不出山了,也要有个坐镇的,你们兄弟几个,都不是股份第一持有。” 葬礼的第四天,依旧是不断的麻烦。 “老爷子说过了,只要他有孩子,那钱,就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遗憾的是,他没有” “他有。”尊骞指向沈沭。 众人都顺着看向沈沭的肚子。 “这个女人从未见过,你随便找一个糊弄?” 原来忆桑让她今天来之前往她肚子上塞几层棉垫是这个原因。 沈沭一下子接收着四面楚歌。 “他们已有婚约,是他的未婚妻。” 她被推到风口浪尖。 “她都还没上族谱。” “已经领了证,孩子一个多月了,你们最好安分点。” …… 晚上用过晚饭,沈沭正准备收拾行李。 尊骞敲开了她的门 “很抱歉今天拿你掩护了,拖延时间,我正在想办法解决。” “没关系。” “可能…”他声音沙哑,“我是这个家最年长的,但我比谁都知道,这是一种幸福,我很遗憾,他没有,所以…我倒多么希望你是。” 于此同时,沈沭却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她连续几天出门都经历被监视,她被远亲的那些女眷内人刁难着。 她已经是板上钉,对一些人开说眼中的蛀虫。 忆桑顶着压力,坚决让尊家依旧如往常一样。 “要让他们知道,洛马党不是轻易可以践踏的。” … 第七天 那几个集团背后已经有了党羽支撑 一场战事即刻爆发 “洛马党的好日子结束了!” 他们高喊,撕破脸的时刻,沈沭惊醒。 如果尊家的权利被转移,那么她们还如何掌握内情,一举打下犯罪集团。 也许他们上台会更糟糕。 “我是他的未婚妻。” 吵闹中,一声清冷骄傲的声音划开一道口子。 沈沭撩开黑帽下的网纱,红唇明艳的女人面容落入视线里。 众人顷刻都屏住了呼吸。 沈沭站起来,走到尊应的棺材前。 摸着他的画像,雕刻的五官上毫无一丝笑容,黑白色也一样让人震慑的狠人。 “你真是死了都不安宁,我还要帮你一把…” 她想着,转身对上他们。 “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尊家不会罢休,大家,为了钱和利,最好也要考虑清楚。” “你算什么东西!” 沈沭艰难得撑着场面,顶在他前面的,还有尊家人。 林骁已经站在了中心,他笑着。 肖克他们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场面一度混乱。 突然响起一声枪,众人朝门口看去。 肖巴誓死的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什么在晃动着走来。 他侧过身,走上来一个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尊应! 众人惶恐不安 一帮人拥着他上来,尊应脸上带着伤,看起来经历不少。 这七天对他来说是难熬的战役。 为什么,大难不死的人不是神明,而是恶魔… “你没死!” 不仅他们惊讶,尊家自己人也惊讶。 尊骞缓过来很快露出欣慰的笑容。 肖恩得意的吼道,“我看,一些人的好日子,结束了!” 他们掏出枪,两两相对。 尊应走向自己的棺材。 他环视周围,微微皱眉,看向站在那里一脸诧异的沈沭。 这是方才为了他竟然在作斗争的女人。 他用唇语轻轻说道 “我回来了。” 转身背对众人。 朝顶上花灯开了一枪。 今日,一定会有一些东西的丧失。 沈沭好像暂停在哪里,她在人群中看不到光,只看到一个男人搂过她的身子,将她推了出去。 反身向她痞痞得笑着。 那个人,回来了。 在江门的警方到来之前,沈沭想,那里一定结束了。 至于具体结果,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尊应比任何人都狠,如何说尊骞他们还念及一丝亲友,他却在今天一手斩断了一切。 他穿着西装站在那里,对着人群中的林骁开了一枪。 多一枪都不屑于开。 沈沭看到他的尸体正准备被人草草埋下。 她偷偷得联系小闫运了出去。 “他是林稚的弟弟。” 小闫有些微微惊讶 林稚听到了一定很难过吧。 她确实哭了一整晚,小闫说林骁是意外身亡,她起初有些怀疑,但随后开始慢慢明白了几分。 痛苦不堪 “我和他没有很深的感情,但他始终是我的弟弟。” 也许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沈沭能替他想到最好的了。 晚上 陆续安顿进来 她听到一阵欢笑,这群人的世界真是恐怖而又神奇。 他为了防止敌手追踪,隐藏了起来。 拖着伤口几乎奄奄一息,可以这么说,他是死了,但又为什么醒来了,不得而知。 他在雨里走了一天,回到江门。 过道上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似乎是在故意彰显自己的存在。 他在慢慢靠近她的房间。 沈沭镇定下来,在他开门那一刻,将资料都藏在了床下。 她抬头 那张脸,再次让她忍不住的难受。 尊应缓缓走到她跟前 半晌,还是她先开口 “活着真是上天对你的施舍。” 尽管如此,他却豁然一笑,紧紧将她往怀里拽。 沈沭撞衫上那胸膛,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心情。 “跟我来。” 他带她跑了出去。 他们跑向草坪,在月光下跑向那片丛林。 她的衣裙飘摆着,像蝴蝶一样的紋案在盈盈飞动。 她的长麻花是那么闪耀,每一根头发在他眼里都有灵魂。 他们边跑边对视 似乎在说,我们都知道对方的渴望,渴望离开,渴望飞翔,渴望入土,渴望求爱与被爱。 最终渴望这些事物像那天晚上的月亮一样,只是高升一夜而坠落无边。 “想吃什么?” 他插着口袋,身后跟着沈沭,两个人走在街上。 热闹的市中心,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沈沭拿着一串鱿鱼,这灵她想到了北海道的那天晚上,放着烟花。 在她看向天空那一刻,申怀赎看向了穿着和服,扎着侧麻花的沈沭。 蜻蜓点水般吻上了她的额头。 他不知道在此之前,她已经偷偷注视他很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惊讶表情只是掩饰内心的慌乱。 两人戴着帽子,换了一身休闲装,走在那里。 尊应一直牵着她的手。 他们停在了商场附近,大屏幕上的节目里放出一个男人的慈善画面,似乎是几年前,她感到有些眼熟。 “你在想什么?”他问 “他是谁呢。” 尊应冷漠瞥了一眼那男人面容。 “我父亲。” 她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父亲?他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所以为什么他永远出现在眼前呢,我根本不会做他这样的好人。” 至少他父亲,远离了这些。 可是,却并没有坚守爱情,一度不断结婚,他在无形中杀了无数女人。 无数嫁进这个家里,曾怀有梦想和快乐的却最终把她们的痛苦加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后离去的女人。 …… 沈沭回到了上海,尊应亲自把她送了回去。 他不久还会再回江门。 他住在那个金屋里。 “和我结婚,做我的妻子。” 沈沭脑袋一片空白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位去世的。” 他皱眉,随后似乎明白了之前在车上的不悦,他把这理解为沈沭在吃醋。 可她根本没有。 “那是早年家里定的,家族联姻,我和她没怎么见过,也没有感情,听说有一次出车祸死了。” 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一个女孩。 这和她从忆桑口中听到的不一样,那个女孩一直暗恋他,靠近他却又小心翼翼,她单纯又美好,可最终只是他口中的一个听说而已。 “你想要什么样的戒指,我让人去做,有什么忌口的,我告诉家里佣人,我要娶你,沈沭,出自真心而非一念,就算真的是,那也是一直以来的念头,你要什么,我尽力给你,就算我是个坏种,我也不期待你对我有心意,我犯罪,我也做错过事,我逃在浪尖上的唯一原因是我要活着,我本不应该拉你下海,我不配,可我看见你,就知道自己需要救赎,当我流着血躺在地里想到的人是你,我就知道我爱上你,我不需要避讳,那些事我不做了,只要你不喜欢。” 她从来没想过,尊应会爱上自己。 这是不应该的,她自己也无法阻止的。 可随着自己的意识越清晰,她就知道她和他之间隔着人心,隔着黑暗和光明,隔着自己的坚定,她不会爱他的。 “我…” “想好了,就去那里,如果你没有去,我会找你,我尊应要的,从来不是放手。” 他转身上车,又不忘打趣道 “肚里的孩子知道它有爸爸了吗?” 她搂住肚子,有几分尴尬… 沈沭站在那里,楼上是吴sir,林稚他们。 … “我倒是认同这个想法,只不过对你而言付出太大。” 吴sir坐在沙发上说。 “我不希望你答应,最好不要,”林稚走到沈沭面前,她这两天哭过。 “如果我们真的把尊氏一网打尽,那你该怎么办,或许到法庭那天你都还是他的妻子,况且我们现在只差最重要的一步,他和官员勾结的罪证,可成也可败,你却在他手上。” “再好好想想吧。” 吴sir摇头,“只怕她现在回头,为时太晚,这两天任何一刻,你都会被灭口。” … 当她来回从局里出来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内心。 现在,收手,还是继续游离在他们身边。 “你也许是我们最大的胜券,但一不小心,也能是威胁我们的软肋,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清楚你是奸细呢。” 他们的话清楚明了。 也许他已经慢慢发现了,抛出结婚的引子只是为了试探。 一般人不会再这么做了。 就是林稚,当年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付出自己的婚姻果实,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太少了。 她决定如约走到金屋去。 “你尽量探出他的口风,录下来,若是不能就马上离开,如有生命危险,我们今天就结束。” 小闫对她说完,放她下车。 外面还有几辆埋伏的车。 她拿着钥匙和房卡,一步步走到那里。 当她踏着楼梯下来时 踩到一块巨大的毛绒玩具,她摔到地上。 仔细一看,是猫的尸体。 她叫出声,慢慢后退。 看起来已经饿死很多天了。 卧室的门慢慢推开,男人湿着头发,里面散出烟雾。 他深邃得看着地上的沈沭,似乎状态不佳。 “我们把它埋在哪里好呢。” 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却极为不悦。 沈沭忘记了给它留吃的。 “江门还有一只黑猫,带过去吧,埋在土里。” 尊应轻轻摇头,他伸出修长的手去触碰那柔软的毛。 “不,两个世界的,不应该放在一起。” 沈沭起身,她找了块毯子将其包起来。 “我们也是两个世界的。” 对方看向她,打量着她的身子。 他在敏锐的察觉着 “探索我这个世界的感受如何?但你要知道,你不可能颠覆它。” 他走到窗边,拉开帘子。 沈沭猛得回头,看见他正深沉得盯着自己。 “想好了没有?” “你说过我不嫁给你,你也不会放过我…你是怎么,瞒天过海在国内藏匿货物的?” “你想知道吗?”他笑着 沈沭没有回答。 她刚想说自己只是好奇,身体就已经被抬在空中。 她往沙发上倒去。 “就像这样,这样的腰身,”他摸着沈沭的蕾丝镂空吊带内衣,外面也是白色的小针织。 那突出的两片柔软诱人犯罪。 “往里面塞满了钱,”他掏出一美元塞进那里。 抬起她的上身。 “送到可口的餐桌上去,他们立刻享用,换出来我想要的。” “她们都是无知的少女!”她摇头。 “无知?不,她们贪婪,她们做的恶事丝毫不低于一些人,她们是自愿的。”他看着她。 “不!根本不是!” 突然被拽着头发拖到了窗边。 尊应往她手里塞了一把枪。 “对着那个人头开,你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从今往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沭拼命摇头,他握着她的手对着远处车上的小闫。 对方也和她对视上。 沈沭瞪大了眼睛,窗户里尊应埋在他肩膀上,两人的身影晃动着。 “不!” 她挣脱那只黑暗的手掌。 砰得一声 两人往窗户两边退了一步。 去领证 急救车在街上响着,警察对着死者的尸体记录,这条街的所有住户都要被盘问。 沈沭走到封条现场附近。 她披着一条毯子,仍然惊慌着。 尊应的车子滑过她的身边,停留在街角处。 她走过去,看着车里那后脑勺,他似乎在大笑。 他在满意的看着这一切,他拉下车窗,将手伸了出来。 “乖,把它戴上。” 沈沭接过那颗戒指,是那玫瑰戒指,他做了与之匹配的另一只戴在自己手上。 这是他的订婚礼物。 他喊了她一声宝贝,在一切都尽如他所愿之后,回了江门。 沈沭把那戒指甩进包里,她不想把申怀赎的回忆和这个联系起来。 她往后跑回家。 跑到家门口,投入林稚的怀中。 看见后面的小闫。 “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她惊呼。 “看来我的反应速度不错。”他的胸口还有血包。 尊应走到窗边看见他从车上摔下来,一副血淋淋的尸体躺在那里。 他对着沈沭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司机,因为对他来说,他们永远是没有份量的存在。 “所以…”林稚终是闭上眼睛 “我尊重你的选择。” … 沈沭走到房间里,这将是一场汹涌的婚事。 尊应在江门准备自己不在那几天的善后工作,他要清除党内余种。 忆桑特地打电话,兴奋的表示自己一定会操办好混乱。 肖克他们也给她发了祝福消息。 只有沈沭的周围,吴sir他们在谋划当天的潜伏工作。 他们将会深层次的打入尊家内部。 她拉开抽屉,摸着成明的戒指。 她再也配不上他了,她终是一步步错过了他。 “对不起…”她在电话里道歉。 成明却沉默着,半晌开口 “开门。” 她打开家门,成明拿着手机站在那里。 她无法面对他。 对方一个箭步把她逼到墙角,不忍又痛心得咆哮。 “告诉我,你对他没有爱。” “我们,不会有可能了。”这是她给出的唯一一句话。 “不,”他松手,怨恨自己的失态。 温柔的对她笑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清楚我的选择,我也清楚你的选择,只是…” 他的眼角湿润,摸着她的耳垂。 “你戴着我送你的耳环,去见了他吗?” 无数次,无数次他只要这样想着,就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成明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沈沭已经是一种执着。 他伸出手帕,“让它陪着你,我不愿意看见你走在他的身边,可是我不想错过你穿婚纱的样子。” 沈沭恍然如梦 原来那时,走在校园里,她撞上一个男人,连脸都迷糊不清的印象。 “对不起,撞翻了你的咖啡。”她掏出手帕递给他。 他本该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收下了。 她离去时的侧脸,让他再次回头,那一眼就是此生的全部。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想让你笑,所以我陪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是让你笑,为什么伤害你,让你哭,让你害怕的尊应却可以得到你呢” 他自嘲道。 “成明…” 她的泪水肆意流淌 “如果…”她终还是动容了 “如果我还活着,如果我还能有幸被你爱,出来的时候,我就去找你。” ———— “你没有一点后悔吗?” 林稚帮她把婚纱试样穿上。 “明天就走了,后悔来不及了。”她淡淡道。 林稚憋出一抹笑容 “你看,至少穿婚纱的样子还很美的。” “他会喜欢吗,如果不喜欢,那都没有用,你说他喜欢我的什么呢,我的落魄样子,还是一直挣扎的反抗呢。” … 沈沭一行人连夜出发,她坐上车子,看着外面发呆 又坐在飞机上,刚洗的头发不能脏。 到达江门的时候,只有沈沭被肖克他们接上车。 “明天一早,你就过来,然后我会为你掩护。”她对林稚说。 夜里到达尊家时,她没想到自己又来到这里了。 她没有见到尊应,只知道婚礼在附近的一个教堂。 尊家兄弟都换了新的衣服。 清晨在她的化妆团队到老宅时,沈沭把林稚带上去。 “吴sir他们已经去了教堂,凭他这段时间跟尊应的交道,打进内部应该没有问题。”林稚穿着礼裙。 “书房在左边第二间,其他的可疑地方我都圈出来了,我站在这守着。”沈沭让林稚进去。 … “哟,这不是我们今天的新娘吗?” 肖巴的声音出现在过道上,林稚在屋里,她的心头一颤。 “你看起来很帅。” … “偷偷告诉你,他昨晚没合眼。” “是吗?”沈沭顿了顿。 “出发了上车噢。” 声音渐渐消失。 林稚走出来时撞上了佣人,对方驼着背没有看她。 “走吧。” 两人上车。 ———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聚集在这里,见证一对新人的结合,他们相爱…” 忆桑站在那里演讲,尊骞也发表了一番感慨。 “你的裙子真漂亮,他已经看呆了。”肖恩凑在她耳边说。 那个男人站在里面,他背对着,但余光已经摸摸注视着她下车到站在那里。 从旁边走来一阵脚步 沈沭出神,突然闻到那清香。 “成明…” 他笑着看着她,略显沧桑的面容今天为了他,穿了白色的燕尾服。 “你真好看。”他说 可惜他不能在新婚之夜也这样对她说。 他还是来了。 成明弯起手臂,沈沭挽上去。 他们走向教堂。 众人皆回头投来注目,这一对丝毫不亚于是新婚夫妻。 尊应瞥着,他看着他们走过来,脸上没有起伏。 成明慢慢靠近他,谁也没有主动伸出手。 沈沭一度感到不安。 作为伴娘的林稚咳嗽了两下,靠在墙上的肖巴突然诧异得看着她。 成明把她的手交托出去,笑着对尊应。 对方也缓缓接过。 “等会看看戒指喜不喜欢。” 似乎是一种炫耀。 沈沭微微看向成明,她的动作尊应看在眼里,荡起一层冰冷的波澜,如湖水一般死寂。 成明靠近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回头走到沈沭面前。 最后深情得看了她,她知道他在隐忍。 他径直走了出去,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残忍。 尊应只黑了一下脸,就毫不在意得拽过她。 这个人任何时候都是那样粗鲁。 她们慢慢朝教父走去。 男人的宽肩旁娇俏的身材,设计婚纱的人完美的做了个收腰礼服,沈沭捧着花,头上别了一朵干净的白色小玉兰。 他们是那样般配,在众人眼中,即将成为江门最大的佳话。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教父再次看向众人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忆桑快哭了,她笑着挥手 “快让她们亲吻。” 神父看向沈沭,“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她淡然得看着自己的捧花,不知为什么,没有过度的兴奋,也绝不可能有喜悦,却又没有那么麻木。 抬头,清冷又忧郁的眼中扫过一片雪花。 “我愿意。” 他又转头对尊应说了一遍 尊应看着她,沈沭也朝他看去,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的对视。 他微微笑着,难得柔和的语气 “荣幸之至,”他回答,“照顾她,爱护她,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我尊应也不会容许任何人祸将她伤害。” 他看着她,那样的坚决。 “请二位再次念读宣言,在宣言书上签字。” 两人伸出手,沈沭第一次将手背覆在他之上,放在那本沉重又庄洁的宣誓上。 他们的声音,缓而舒雅的在教堂中回荡。 末了,尊应签上自己刚劲有力的名字。 沈沭却幻想,那是三个字。 一定会很好看吧,就像挂在树上的竹签一样。 她从他手中接过钢笔,没有看他,回头看向了那行人。 吴sir他们坐在中间,神情柔和。 好久未见的慧子,还有林稚,她站在那里,没有露出一丝喜悦。 但还是勉强贴心的对她露出一丝笑容。 她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一切,都是注定。 她回头,干净利落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场一半失去祝福,尤其是自己的祝福的婚礼,就这样结束了。 … 晚上在草坪的宴场上,尊应兄弟在醉酒,一直到晚上,肖克夫妇因为尊应推迟了婚礼,过两天也要举办。 欢闹的笑容里,沈沭好像无声的压抑着自己的精神。 只有在这一刻,那些不容的各方势力都做着表面功夫。 尊应对着吴sir大笑,两人在说着悄悄话。 慧子已经坐上了车,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沭。 林稚好像在人群被肖巴拉了出去。 恍然间,她一片昏沉。 穿着黑色的礼服走在过道上,佣人见她有些醉意,把她扶进了房间。 她在睡梦中,好像感到一双手在温柔的抚摸自己,那样的舒服,那样的温情。 她的身上戴着银色的闪耀的首饰,躺在一床干净的古欧大床上。 她睁开眼,这里是尊应的房间。 而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往地上摔去,看见他向自己走来,越发后退。 “为什么那么怕我?”他似乎有些落寞。 他当作沈沭醉了酒,有些害羞,于是越发开心。 沈沭摘掉首饰,她拆掉自己的头发,抹掉那口红,凌乱的头发下那精致的连带踩着高跟鞋。 “我接受不了。” “那就慢慢接受,”他脱下外套,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尊应在浴室里时,她还呆滞得躺在窗边的沙发上。 他下身裹了一条毯子,露出古铜色腹肌。 “明天去把证领了。”他倒在床上,看着一言不发的沈沭。 侧着身子入睡,似乎今天也有些喝多了。 沈沭却和他处在完全两个世界里。 她一夜未眠。 看着窗外,渐渐入秋的凉风吹着她的头发,床上的身体有着完美的线条。 第二天他醒来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画面。 尊应看见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他以为她是一直躺在旁边,醒来坐在那里了。 精神的共鸣 “把身份证带上。” 他再一次命令她 只是这次带着些许的温柔,沈沭只是察觉却不会放在心上。 “要穿什么衣服。”她缓缓道 “白的,衬衫帮我也拿一件。” 他走到外面接电话。 “武先生慧眼,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沈沭好像听见了吴sir的声音。 她打开衣柜,突然愣得说不出话来。 满柜子的香槟玫瑰,竟然连藤根都带着,里面有女人最想要的东西。 可她只是恍恍惚一会儿 … “怎么样?” 她走出去,将衣服递给他,对方问她。 “还带着刺儿,花儿剪下来就失去活力了。” “带刺儿的才是玫瑰。”他扣上衬衫。 两人一齐走下来,大家伙看见都忍不住呜声。 “可惜没有蜜月,应二怎么不想办法弄一个?” 尊应当然不可能了,他才不会为了婚礼而阻碍工作。 钱势才是他最爱的,沈沭不过是他征服的路上顺便得到的,这是一种象征而已。 “那得问问她想去哪儿?” 他坐下来吃早饭,还是客套得说了。 沈沭安静低头,没有说话。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大概是今天最利落干脆的一对了。 实则今天并不是黄道吉日,但都不在意这套。 “刚才读誓词的时候你一直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尊应总是问她在想什么,都问烦了,可是对于这个女人,他正是因为纠结自己变得渐渐不耐烦而郁闷。 他不知道,沈沭待在他身边无时无刻想的不是如何对付他。 只好应付性想着,“挪威的北海很漂亮。” 他笑了笑,“我说要蜜月,不是随便说说的。” “喔?”她淡淡道 看向车窗外,腿上的两本红本子她一眼也没看。 倒是尊应,最近越发反常,拿回家后翻开来又翻回去。 “你应该笑得再灿烂点。”他看着照片说。 还是在摄影师多次提醒下,她靠近对方,勉强得笑着。 她很少在他面前真心笑过 想到这里,尊应似乎突然又严肃起来。 在她跟前晃来晃去,生怕她不知道他的怒火。 她也不理会他,无聊时只去找找忆桑玩。 “总得需要时间适应角色。”她这样说。 但沈沭觉得,她确实是适应角色,而且是真正的扮演角色。 “之前那个司机死了,家里还有很多内务我一人做不来,请了一个打理游泳池的,很多事都可以做。” 沈沭顺着目光从楼上窗户望去,后面的泳池边轰隆隆声音作响。 戴着帽子的休闲装男人正在除杂草,他摘下手套抹汗。 两人在后庭相视 “工作还不错吧。”她随意似的打招呼。 眼睛四处瞄去,尊应的窗户是闭着的,肖克他们有在楼上看着。 “我很满足,夫人,”他恭敬的点头“这里的薪水很高,夜晚也很长。” 沈沭若有所思得寻味这句话 “这里唯一的后门只在凌晨三点开。”她擦过他身边 “走廊左拐到底的墙壁可以翻转,里面有剩余的剂品试样。” 对方点头,待到杂物间内摘下人皮面具,小闫拿出电脑本。 … 肖克的妻子在婚前两天内不能见面。 忆桑拜托沈沭去陪同她采购。 “真的很感谢忆桑还有你,我已经想象到我即将踏进的家庭,亲人多么亲切。” 她坐在车里,无论是手势还是表情都那样兴奋。 “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定很开心吧,可是你只认识他半个月就能确定吗?” 她不明白,心意真的那么容易显露吗。 也许是她要的,从来都是默默得到,她不屑于表露野心或情绪在脸上,久而久之,对于自己的内心感受,已经无法再传达了。 “我一直认为,你不去接触一个人是无法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的,尤其是婚姻,还要适合与否,我想我可以和他慢慢相处,当然一见钟情也是最主要的开头。” 一见钟情… 有些开始,就结束了,而有些开始决定了什么时候结束。 “那么,对于你来说,婚姻是怎样的?”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都以他们的见闻认为沈沭和尊应是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模范。 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她装不出喜欢,所以她装出来的,是一种对于喜欢驾轻就熟的回应。 “我想…婚姻,是你的精神对于另一种精神共存的渴望,才会衍生其他的需求,当它的情感显现,就变成了爱情,可是理智的说,比起一个人吻我,我希望一个人带我面对这个世界。” 带她面对那些苦楚,不安,和值得。 只有申怀赎,敏锐而透彻得看穿了她的过往,或许在他操控她的精神时,也在用自己的认知引导她吗 他若只是申怀赎,她会义无反顾的和他去挪威的北海。 他给她的,不止是情爱的开蕾,是在车里谈论世界的大小,是在小船上言天说地毫无禁忌,是一切她们的内心都向往的事物。 “你无需对是否原谅他人纠结,你没有必须做出这个决定的义务,你可以对自己所受伤害而感到厌恶自己,但要永远看清自己所拥有的骄傲之处。” 他这样说着,转身走向草坪,南风把他的衬衫吹忽,背影消失在她停顿的原地。 “等等我。”她说。 但终究是追赶另一个世界的不可及。 尊应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他的附属品,他若只是在天上飘,让她若求而不可及,那么尊应就是把那些不食烟火的情爱之众色赤裸裸的摊在她面前。 “难道你们…”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难道你不会抗拒吗,你要嫁的,是一个反势力分子,还是说,因为你的家族也同样…” “同样什么?”她问。 两人在市场上采购好看的纱布面料,裁回去可以做各种东西。 “我的家庭只是普通的商族,尊家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吗?我知道他们以前干的事,身在异乡自然是艰难的,但正是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尊家也进入平凡的生活,所以他们让我与其联姻。” 带血的手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无论他以前的处境如何,都不是走上歧途的借口。 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得进入普通的生活,那些失去生命的少女呢 就算没有无辜杀戮,但在利益场上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彻底洗手,最近又怎么会蠢蠢欲动。 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尊应的妻子。 若她的目的不纯,那别人就更没有理由了。 婚礼在尊家的地盘上举行。 很有当地特色的布置,许多宾客都在草地上跳轻快的共舞。 “该死,这个东西真硬,硌到我了。” 肖克在整理西装,忆桑劝他成熟一点。 “需要我帮忙吗?” 沈沭走过去 “好啊。” 她把那胸花折插进了胸前的口袋,将自己的手帕碟成小三角方巾遮住露出的地方。 “谢谢。”他照镜子。 “记得还我。” 尊骞拍拍他胸脯 “以后给肖恩做个头。” 当晚的肖克不再像以前那般玩世不恭,他顶着背头,如同尊应。 醉酒的同时还要保持理智。 沈沭一身露肩丝绸青尾褶礼服,随意得穿行。 她的姿色在夜晚下褶褶生辉,尊应在招呼的时候并未同她过多接触。 只是在餐桌拿酒的时候,凑近她耳边。 “我没见过比你好看的新娘。” 转身时已经再次走向等待的西装革履间。 “舍弟还有精力,您二老可以尽心交付他一些…” 相比之下,她却显得落寞无聊多了。 新娘子对着娘家的眷友聊天。 她走到席间的蝴蝶椅上,骨相姣丽,三分水杏眼,两分淑芳香。 那些素来与她不亲近的远亲,虽然在之前的葬礼风波上没有捣乱,但他们的夫家都是老爷子那一辈就去了的。 少数几个年轻女孩赞叹她的绝姿却又被宠坏了头。 “你说她怎么愿意接死人的班?” “尊应是看上她的脸了?” “闭嘴吧,你们哪几个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她可是沈沭,就是那个前两天被登刊封面的从游轮生到心理学研究人士的经历,就尊家那好几个不读书的,我当是配不上她了。” 一阵缄默后,又有人在她耳根后摇头,摸着耳环。 “你看她那天婚礼上的几个朋友,伴娘是什么造型师助理,冷冷的不说话跟她一样,没有礼貌。” 当他们从沈沭身上挑不出刺以后,就开始想办法找台阶下。 沈沭淡淡抿酒,以尊应的地位,也没人感说她闲话,无非是觉得她孤僻大概是好欺负。 要她尊几声舅夫人。 “啊—”传出了一声吼叫。 “你干什么!” 女人站起来看着高跟鞋里的红酒。 “天吶,”沈沭捂嘴,“这可怎么办是好,几位不要同我见识了。” 她从手包里掏出餐巾纸递出去 “得跟我说说声谢谢。” 对方正要接过,突然气急,“是你先倒我脚上的,你没道歉。” “你瞧我,被人说得真闲了,不知分寸,不过,你得给我忍着,忍不住,也没办法。”她沉着眸 “我沈沭不需要靠谁提鞋,但我却可以给别人找麻烦,今天别人婚礼,我不想惹麻烦,你也别给我找事。” 她笑着转身,感受她们的猖狂被浇灭的气氛。 “有什么事吗那边,还好吗?” 忆桑走过她身边。 “好极了,那位女士需要一双新鞋,”并嘱咐“配得上她的。” 后面就传来忆桑的的声音和几声懊恼的语气。 “赶快去换一双吧,应二夫人的房里有,不过她的尺码兴许和你不一样,得撑一撑。” 沈沭在远处和冲她眨眼的忆桑点点头。 忍俊不禁的笑着。 他们的报应 摔碎的盘子不停在耳边回荡 男人们渐渐散去的欢笑在车轮胎的启动中停留一刻。 佣人们在场地上收拾,忆桑举着酒杯询问关于菜品开销的事情。 尊应一路扯开领带,香烟在他嘴角含着。 他推开门将衣服甩了进去,转身吸了一口长气。 “你最近和武先生在做什么生意吗?” 沈沭翻着书,她早早就坐回房间里休息了。 尊应看着她露出的香肩,刚卸完妆后带着水渍的脸,红润得柔软。 “突然问这个?”他眯着眼。 “我只是很少问。”她面上波澜不惊。 “最好少问。”对方弹了弹烟灰,火星子掉在地板上 像一堆星星掉进黑色的大海而熄,沈沭最近常走神。 “为什么?”她问,“你不信任我。” “这和信任没有关系,你不该问。” “所以,你娶我,只是一个尊应妻子的名分是吗?” “我也和你有夫妻之实,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他慢慢走到她身边。 伸手摸着她的旗袍。 “蓝色很适合你,这件什么时候做的。” “昨天刚做出来的,刚刚在房间里试一下。” “你演舞台剧那天,可以穿它。” 沈沭合上书,起身走向床,被伸手揽住腰。 “我这两天心情好,有耐心,如果你每天都像这样乖,可以考虑给你一些优待。” 原来她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监狱中的白鼠。 “什么好处?” 尊应手移向她的肚子,他有些低沉的抚摸。 “听说女人生孩子很痛,等我们之间的协议结束,你想逃也逃不了,但是不能要孩子。” “为什么?”她问。 “我没有被当成孩子对待过,我也不知道怎样对待孩子,忆桑也有过一个,可惜因果报应,都怪我,我们已经这样了,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他不能出现。” 沈沭震惊得看着他,腹部的压力越来越重。 她下意识抵住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 “现在就去做手术吧。”他的眼神阴沉无比。 “你疯了!”她惊慌得抓住床单。 半个身子却被一把拖了下来。 她滚到地板上,压上一副身体。 “你听我说!”她捏住她的肩膀 “我爱上你了,我不会再等了,在此之前我们要去除一切因素,也许肖克可以做一个好父亲,但我不能!就算你怀了我也会让你打掉,那样你就会痛了,阿沭。” 他就像一头恶狼,在沈沭眼里,逼出了内心从未有过的抗拒。 “滚开!”她拳打脚踢。 尊应把她整个拉起,就要走向房门。 “不!不!”她握住他的手,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这样,这样…”她摇着头,捧过他的脸。 “今天不去了,下次再说这件事,好不好…”她知道硬碰硬没有用,期望他满意她的温柔。 “明天。”他看着她,坚决的说。 “好!明天再说。”她将手抽出来。 尊应推开她,大步走向浴室。 每一分每一秒,都转换的那么快,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有几次。 她彻底后悔了。 趁他洗澡的空档,沈沭跑出房间。 动静很大,但她顾不得那么多。 她跑到草坪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天黑漆漆,今夜月亮也没有。 “小闫!”她抓住正在收拾盘子的小闫。 对方四处张望了一下,对她作出安静的手势。 将她拉到角落。 “这样很容易暴露,你要小心一点。”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现在该有的证据都有了吗?”她呼吸急促。 “你怎么了?”对方询问 “只差一个dvd和合同,合同上有江门市长,交通运输局官员等人的协议签字,是官商勾结的罪证。” “如何可以找到?!快一点吧,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摇头。 小闫拍着她后背,“你辛苦了,但是目前他们那批藏起来的货在滞留期,吴sir已经在尽力打探,就在这两天,我也努力找到那些东西,或成或败,尊应都是关键,在他身边唯一可能控制他的是你。” “我可以…控制他吗?” 她随时随地都是他的盘中餐。 “当然也可能被他控制,到时候我们做事反而施展不开,我会尽快把这里的地形图画出来。” … —— 沈沭鼓起勇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 她推门回去,看见房间空荡荡,浴室里一滴水声都没有 瞥见床上盖着一修长的背体。 穿着黑袍露出了结实的胴体 她轻手轻脚的从浴室出来,掀开被子。 刚躺上去,就感到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注视自己。 “你去了哪里?” “下面,忆桑喊我帮忙。”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将手放在了她腹部。 尊应感到沈沭下意识得搂住自己。 她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在狂躁和阴冷的情绪中来回。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对视上他的眼睛,总觉得,很多时候她的谎言是被看穿的。 可他是尊应,他若是真的知道了,绝不会容忍她这样做的。 “也许你可以做一个好父亲,至少你给他父爱,不让他走上自己不愿意的那条路,也许有一天,你有一个新妻子,你都没有权利这么做,因为人生来,就是靠着向往而活的,我们,都是平凡人。” 这一次,她主动摸上他的眼睛,感受那凛冽的深邃一点点消失,变得透明,变得温存。 没几天了,没几天她会再待在他身边,她时常恐惧,却也告诉自己,他是有温度的,她将会一手倾覆他的所有…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 —— 响着电话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匆忙的男人。 “刘局,我有新进展。” 吴sir跟上他的脚步。 “你不能再去挑衅那些人了,今天上头再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取消你名下调查权,他们有容忍度。” “他们这是在庇护尊应!”吴sir气愤。 “你要知道,打落下尊氏集团对我们是件好事,但比起找到他们的罪证,收集那些勾结官员更为重要,只有这样,才能直接通过司法部一网收拾。” “想必快了,我认为今年可以拿下这头大马。”他翻着资料递给对方。 “对了,”副局一边翻看,一边问,“那位沈小姐,她现在处境危险吗?” “虽然她没有专业经验,但正是如此,基于尊应对她的特殊情感关系,才能取得信任,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如果现在调查还是僵持,就尽快把她带回来,不能不仅失败,还牺牲一个无辜人,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他指出。 吴sir犹豫 “局长,你我都看过那么多了,不能让一个相信光明的女孩失了信任,还有那些人民,那些失去自己女儿的父母。” 他翻出照片页,触目惊心。 尊应或许不是导致她们失去生命的直接杀手,却是把她们推下深渊的间接之客,这是他所犯的错误里,最无法被原谅,甚至他自己原谅的。 对方叹了口气,“你想我作出什么让步?” 吴sir坚定的看着他,“您是国内局联的首席,只有您号召,同时对尊应进行大力打压侦查,才能压住此风,让他们正视。” … —— “任…任它” 女孩甜美的声音在安静的阳光午后,这个家里,是唯一让她感到温暖的存在。 沈沭走到忆桑房门口。 “你在念诗吗?” “是呀!”筱筱露出灿烂一笑。 “她这么小就教她念现代诗啊。” 忆桑放下书本,转过头笑着,“她很聪明的。” 看起来她有孩子以后真的开心许多。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曾经有过…”她坐下来。 “是的,”忆桑点头。 “我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她叙事般的口吻娓娓道:“都已经三岁了,要是还在,应该比这孩子要大许多。” 眼眶有些湿润,沈沭为勾起她悲伤的回忆道歉。 “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我又有了。”她笑着,眼角的皱纹因这孩子而展露幸福 “是出什么事,上天带走了他吗?” “如果我也能知道,就好了。” 答案显然是,她已经知道了。 那天晚上,孩子在婴儿床内,忆桑在楼下书房为尊应他们枪支交易做内财记录。 房子里进了两个仇家,其中一个不久前因为尊应的帮派活动而失去了出事故的妻儿。 他的女儿也只有十岁。 当他看到床上的婴儿,或许动了怨念,但他又什么都没有做。 忆桑听见动静后和另一个在楼下交手,突然想起自己的孩子走上房间去时,看见一根烟头。 他们见这个家的男人不在,也很有原则的撤离了,不为难女人。 只是,那个人或许在纠结中打开了窗。 正是那一晚的强烈冬风,将孩子吹得满身风斑,最终呼吸麻痹而窒息。 “我抱着他去找医生,那时洛马党地位不稳,看见我是尊家的女人都拒之门外,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是尊骞和她心中一根刺痛,或许尊骞不会说什么。 但尊应一直无法原谅自己,他认为都是他的报应,牵连了孩子。 至此本该洗手不干了,还是为了给孩子报仇,和毒枭合作了。 就算他现在已经转作商企,也已经一孽循一孽。 沈沭心中叹息,这些人,也已经在开始接受上天投递的恶果。 “我们不再是基督教徒,我们不够圣洁,不配,也不会去相信什么信仰了,我这一生也做了错事,若是哪天再遭到报应,我也会坦然接受,我还是爱着阿骞,爱着那个孩子,桑纳。” 他们说她的桑字好听,故给孩子取名于此,却不知道有一天,她真正的为思念他而痛苦的度过数年。 “如果…最终的报应来了,你,你们真的会坦然接受吗?” 沈沭的心突然疼痛了一下,她是为那些死去的生命,罪恶,还是这些需要救赎的灵魂。 为这个家里,罪恶滔天却和平凡人一样有血有肉的他们。 黑暗的前兆 “至少我会。”她肯定的对她说。 “噢对了,”她抹去眼角的眼泪。 “应二这个执着的人,他坚持自己对不住我,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谁来原谅我们,在我测出无法再怀孕的前三年,他给了我一个律师协议。” 她起身在房间转悠,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放哪了。 “协议?” “就是他向我赌偿,只要我活着,他没有孩子,直到他死这笔钱和尊家的三分之一财产都给了我。” “那你就收着吧。”沈沭不知道她找来作什么。 “现在你进来了,我这么多年了也不需要什么了,我应该把它还给你。” 沈沭闭着眼,她摇头。 对方已经走向卧室里间。 “叔母,这句话怎么读啊。”筱筱晃着她的手指。 “我教你。” 沈沭对她浅笑,接过书本。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沈沭低语“取自,巴金的灭亡。” … “小沭!”忆桑在叫她。 她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在那间小杂间里,她看到了许多古老的东西,旧却很有价值,应该是她的嫁妆。 沈沭忽然瞪大眼睛,她看见忆桑拿下墙上那个时钟,打开后面的小木板。 “就是这个了。”由文件包着的一堆厚厚的纸张。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一盘似dvd的东西。 “那是什么?”她问。 “噢~”她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拿出来给她。 “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的,影像已经很老旧了,你拿去看看吧。” 沈沭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家一定有很多像这样的地方。 竟然在忆桑这里,她兴许还知道别的,但不会多说了。 “来,我们继续。”她走到外面和筱筱笑着细语。 沈沭看着她们的背影,那样浓切,假如对于她们来说,突然都消失了,一定是陷入黑暗的。 … ——— 晚餐后,沈沭穿梭在无人的角道盲区。 她拿着螺丝,小闫在过道望风。 “小沭!”忆桑在叫她。 她忙乱得戳到了手指。 “我来吧。”对方拿过。 楼下忆桑仍在喊她。 “小沭!我胡了,你快来。” “马上。”她应。 转头对小闫道,“如何?” “可以了,有人特意加固了。”他摘下那钟。 两人一致盯向那块小木板。 “果然在这里。”她观察了所有的钟,只有这一个没有转动。 “我先去了。”她说。 小闫嘱咐她,“我今晚要潜入他们的地下室,里面有勾结证据,还有很多东西,你尽量套出他的钥匙。” … 隔间里,忆桑坐东,骞二就站在她身后看面儿。 “怎么样?”沈沭端着茶叶到她的手上。 “谢谢,你家男人不让我啊。” 她看向尊应,对方抽着烟,轻轻推了两块出去,麻将桌上,烟雾缭绕。 她呛得咳嗽两声,一双眼睛瞥了她。 在烟灰缸里掐灭。 “你赢得够多了。”她在他手边放下咖啡。 尊骞挂着笑与忆桑对视一眼。 “你瞧瞧,护上了。” 她坐在尊应的身边,与对面的男人对视上。 古适,这个人他一定见过。 他似乎很少说话。 “黑咖啡?”尊应看了看杯里冒出的热气。 “你不是喜欢喝这个吗?”她下意识说。 突然定住,那是申怀赎。 可申怀赎不就是他,她松了口气,尊应的眼神却有些迷离,盯着那咖啡。 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别开小差了,出!”忆桑催促。 沈沭一副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瞄到了忆桑腿上的本子。 “那是什么?” “噢,婚礼那天别人拍的,我都收集过来做成相册了,还有几面没印上去,忘记给你了,拿去。” 她接过。 封面是简洁的黑金色。 第一面是他和尊应的照片,两人挽着站在神父面前。 她翻到一面自己坐在麻将桌上的照片。 “还记得那天晚上吧,我们在屋里搞娱乐,说尊应不在让你招呼,还穿着婚纱呢就一口应了,默不作声坐了下来。” 照片里的自己戴着头纱,坐在麻将桌上对阵三方宾客太太,身后还围着几个男士的西装腿。 “我记得那时我不小心倒了水,她直接把头纱扯下来抹吸干了。” 沈沭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你那天还是笑得太少,太拘谨了,后面有几张全是你的个人照,忘了是谁提供的,好像是那天你提前走的朋友。” “谁?”她问。 “叫什么…成明吧。” 尊应捏着麻将的手停住,他看向沈沭,对方也神情微愣。 她知道他在看她,她咳了两下,别过身去,将相册合上了。 “怎么了应二?” “我不打了,休息。”他站起身,挺了挺衣服,瞥了眼坐着的沈沭。 “哈,什么嘛,真扫兴。” “让沭姐上好了。”肖克的妻子道。 沈沭点点头,正要移脚。 尊应一听,又拿过椅子,坐了下来,朝她伸出手。 对方不解。 缓缓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一把被揽了腰过去。 沈沭霎时微红了脸,众人都看向她们两个。 只见沈沭侧坐在他身上,尊应继续抚麻将。 “过分了你们…真是” 连坐在沙发上的一群人也没忍住说尊应。 “算了算了,新婚嘛。” “…” —— 晚上沈沭坐在房间的躺椅上看那本相册。 最后那几页几乎全是自己的,摄影风格明显,隐藏在人群中拍的,她穿着婚纱入场,撩开头纱,哪怕放大自己伸手的,也是那样细致。 在成明眼里,自己就是那天的样子吧,美丽,温顺。 他的视线里只有自己。 尊应推门进来,看见她在翻相册,沈沭也不尴尬。 “这几张出来了。”他手里拿过那刀。 沈沭一张张封进里面,他在阁楼上和她的单独照相。 “拍定妆那时你为什么穿这个制服。” “爷爷年轻是个机长,他传下来的,肖克拍的那天也穿上了。” 原来如此。 那几张几乎都是两人的合影,外人看了觉得生分,连笑都不笑,根本不像是认识了好几个月的,说第一天见面也不怪。 “你以后撤手了想做什么?”她问他。 尊应解开外套袖口的口子。 “以前想开直升机。” “放那吧,我等会帮你手洗一遍。”沈沭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帮他脱下那外套。 尊应看着今天难得对他有妻子的服务的她。 “这串钥匙你还用吗?”她摸出那把钥匙。 “放桌上。”他坐下来,眯着眼侧躺着打量她的身段。 “挑出你等会要用的吧,这衣服得明天干了,你拿着怪沉重。” 她递到他面前,一副自然无比。 尊应点了几个,取下来放进裤带里。 沈沭将剩余的放回桌上,她的袖子里早已藏进一把。 “你是想跟我说什么?” 他觉得她是有所求。 “我想说…你可以跟我一起看相册。” 她端过来,尊应扬起笑容。 “下次再看吧。”他的眼里有些倦意,自从回江门后,似乎一直都很疲惫。 “好。”她放回去。 按照惯例给自己在睡前冲了一杯柠檬汁水。 她会给他的杯子里倒上一半。 连续四天,他每天都喝。 其实他也知道那里面加了入睡的药片,她不想自己受到侵犯,尽管名义上已经是夫妻。 他只是看着她递给他,安静得喝下去,也许是他今天累了,所以主动要。 半夜,沈沭撩开窗帘,光束透进来,照着尊应微微喘息的面容。 她轻轻下床,赤脚拖地。 在屏住呼吸关上门那一刻,顺着走廊的灯下去。 每到这个点,总是她的时刻,她已经无比熟悉这条近路了,直抄到后院。 泳池里投进一块石头,从杂物间里走出一个男人,轻轻拍了她肩膀。 “就是这把,他们最近都不下去。” 小闫点点头,“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今晚就要走,把东西送出去,吴sir让我告诉你,可以准备离开了。” 她微顿,“你们什么时候行动?” “就这两天,批下来了,到时我会具体传达给你,你要想好从哪条路安全离开,也许那一天到来,会自顾不暇,我找人接应你。” … 早上尊应起来时,沈沭依旧是站在窗沿旁向外看。 “这地方你看了又看,到底有什么风景?” 沈沭搂着披肩,待他下床后,自己就上去盖着被子。 然后一觉睡到中午,大部分夜晚她都是这样度过,然后早上再弥补困意。 “让冷风来帮我保持意识清醒。” 她闭上眼睛。 听地板上走动的皮鞋,男人穿上外套,靠近她的脸庞。 沈沭紧闭着眼,直到那人完全走开,走出卧室。 在这个家里,她基本时刻都不不敢有倦意。 …… 一辆黑色越野车一路开出山庄,在街道上,从出口道出来时候,停在一辆货车后。 一家酒吧旁的男人围在那里抽烟。 肖巴突然眯起眼睛,走向小闫的车,敲下他的窗户。 两人四目相对。 “你去哪里?”他问。 “忆桑小姐让我负责寄包裹,”他憨厚得露出笑容。 “是吗…”对方打量着他,趴在那里警惕心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噢对了,”他从蛇皮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个月寄来的一些您的文件都放这里了。” 肖巴拆开,看见了一个纽扣,他猛得看向小闫。 身后的尊应身边的兄弟跟了上来。 他合上。 “你知道是从哪寄来的吗?” “是叫一个林稚的名字吧?从上海。” “知道了。” 小闫递出一包烟,“我今天顺便去隔壁城看看老母,不一定回的来,希望您帮我跟忆桑夫人说一下。” 肖巴笑了笑,“行。” 他拿过那包烟,朝他挤了下眉毛。 车子继续发动,小闫转过头,镜子里的他带上墨镜,脱下那一身家政衣服,势在必行的气势。 … 肖巴看着车影,注意了下那来自上海的车牌。 拆开文件,突然扔掉了嘴里的烟。 “怎么了?”身旁的凑过来看。 “机场附近的那个点又被盯上了,我得去一趟。” 天亮之前—汹涌 “喂。”办公室里,座机不停响着。 “很好,小闫”吴sir激动得站起来 “你们调查局呈交上去就可以盖章了,落定之后打过来,我现在立刻去签字。” 他抱着传真机出来的一份份文件 敲响了副局的门 “打扰了,我要给你看看这些。” 对方翻看着,似乎是不敢相信一切都落定。 “你不算打扰我,上面刚刚给我下了指令,让我立刻调动你们抓捕尊应及其尊家所有集团分子,一网打尽,我已经签好字了。” “局长…就在今晚。” “我想我得跟你道歉,你一直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我也有子女,这是给所有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 他拨通电话,“请立刻派动江门缉毒警,联合我们的特警,配合相关人员的进出,于今晚正式逮捕罪犯集团。” ——— 沈沭醒来的时候,确定已经是下午了。 她看见床上有一碟盒子,用漂亮的蝴蝶结包着,那丝绸蝶似乎是手打的,有些不太美观。 是一条蓝色姬尾裙,配着黑色的斗篷披肩。 她拿出手机,看见林稚给自己打了十几个电话。 “喂,急事吗?” “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对方在办公室里,那边传来匆忙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说?你那里好吵。” “今晚行动了,几个联合部队都在武装,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小闫会在行动前和你联系,接应你。” 轰隆隆,她好像被震慑到了。 从未想过这一刻会来的那么快。 “你们要将他活捉吗?” “是,我是觉得难度很大,但这回,他落网的可能是一定。” 她望着窗外的草坪,尊骞带着筱筱踢球。 忆桑戴着草帽坐在那里,脸上洋溢着愉悦。 “你能告诉我,他将会受到什么惩罚?” “你我都很清楚,”她说,“这不是我们决定的。”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沈沭脑子回荡着林稚的话 “就在这两天,他从未放弃过蠢蠢欲动的心思,所有的都在运营,他不会收手的,那么必定会有结果。” …… 她坐在床边,环视这个房间。 日日夜夜,她都煎熬得坐在这里,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却令自己压抑。 很快,她就不用伪装了。 很快,她就可以离开了,但为什么心脏跳个不行,是因为还未经历那一刻。 她用过晚饭,忆桑靠近她,将她吓得手中盘子碎了。 “随它去吧,你是怎么了,不太开心?” “没有。”她回。 捡碎片的时候割伤了手,她摸着手发呆。 慢慢走到外面,盯着流血的口子。 “擦一擦吧。” 一只手帕递过来,是她的。 她点点头,“肖巴呢?” 肖克走到草坪上吹风。 “公司出了点事,他回去了一趟。” 她忧郁的目光看向山庄外面,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盘路。 一切还是暂时的风平浪静。 “如果…你们突然失去了一切,受到制裁,有没有想过后悔。” 她的问题是唐突的,甚至于今晚是威胁到自己的。 肖克耸肩,他拿出打火机靠近嘴里的烟。 “这一生后悔的事情太多了,仔细看,发现不过是徒劳,如果我们只是想活着,就不会走到今天,但我们的野心却出奇的凶险,到最后兴许还是死了。” 他手里的火星子一点点落入草地。 “或许…你听说过洛马华人党吗?”他的语气缓缓,就像身外之人,“那是一个传奇,啊…洛马,时代下笼罩着一群挣扎的少年,他们走上顶端,走上歧途,走上地狱,传奇已死。” 他的眼里闪过许多,风在此刻好像也有了模样。 “但起码,因为他们曾有的绝茂,脚踩的地狱也会生出傲慢的火焰,只是那火焰不会因此减少对他们的惩罚。” 肖克恍然笑了起来,“我只担心阿瑟,一个我认识一个月就想拥有一生的妻子,她已经怀孕了。” “什么??” 这是一个措不及防的霹雳。 她闭上眼。 “我想拜托你,”他侧过身对沈沭 “我知道应二不会让你有事的,如果哪天我出了什么事,帮我照顾她和孩子…”他又摇了摇头。 “算了,怎么可能强人所难,这个家的男人一生都不愿意这么做,让她改嫁吧,告诉她我爱她。” 他走回去。 沈沭的心是皱紧的。 就像一团紧巴巴的钞票纸团,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人拼了命都想要展开那些,谁不想要看看紊杂的人生苦涩。 这就是成功的气息。 …… 空旷的郊区广场上,渐渐聚集大一片车影。 从上面快速有序的跑下防弹衣。 他们站成许多排,在江门不同的路段,都开始汇聚起来。 缉毒标志在前,武警部队四联合击。 “今天,拿下这栋房子所有潜在人员,生捉活拿,一个都不能跑,如有威胁劫持场面,不慌不乱从容冷静。” 在部署图的指挥下,他们坐上车。 枪身抵在迷彩服腿上。 于此同时,在上海,洛马等地的国内外搜击分子行动已经开始。 肖巴领着一众行动一直开车撤离,每个点都不断被端破的他泄气般用手撞击着方向盘。 在逃离追捕后,躲到了隐蔽点。 “今天怕是要出大事,你马上打给尊应!” 有人坐在车里,身上已经布满血迹。 “我刚刚已经跟他断联了,他们如果可以追踪我的通信讯号,那就是给他们找死。” “现在怎么办!” “冷静点!”他拍道 “你,还有你,没伤的几个现在分道走,把总部那几个也给调过来,再派一拨党内的往江门去,让古适随时和尊应联系。” ——— “我进来了。” 沈沭敲门,她打开他的私人图书馆,这里很大,这个书房也很隐蔽。 但连通一间隔间,从里面一直走可以直接打开她们两的卧室门。 尊应刚挂下电话,他脸上看起来有些皱容之色。 “刚才怎么没下去吃饭?”她脱下外套。 由于在家,她平日就穿着睡裙。 尊应摇摇头,他走到黑胶唱机边。 房间里悠扬着旋律。 他看向沈沭,依旧是烟不离手。 “以后少抽点,”她正要坐下来。 尊应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手掌徘徊在她肩头的布料上。 “别动,让我抱一会。” 他似乎有些焦虑,还把枪拔出来放在桌上,吓唬她。 “你至于吗?”她忍不住。 “我们之间,有很多事都没有做过。”他靠在她肩头低声道。 那鼻息,磁性的喉音包裹着一团炽热的热气。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沈沭看着桌上的枪。 “有。”他点头,虽然在他的生命里,无法言语什么是喜欢。 “你坐在那里,怀中抱着吉他,声音如蓝鸟一样动人,我的手中晃着一盘冰沙,在那一刻就想象我这样抱着你了。” 她转过身,尊应摸着她的裙子。 “那裙子是你送我的?” “还能有谁呢,”他捏起她的下巴 “去把它换上。”他拉过她的手臂 向卧室走去。 沈沭让他待在浴室,待出来后,看见她撩起自己的头发,正要用发带绑起来。 “让它散着吧。”他说。 摸上她光滑白皙的背,就像玫瑰花瓣上流淌着香槟一样。 “你也许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但你的感觉,和曾经的我一样。” 沈沭被他掰过身体,他并没有很失落。 或许他认为她是在表白,而不是在做最后的告别陈述,他认为她在说她爱过他,至少这一点让他心中扬起一抹喜悦。 “我可以确切的说,再也不会有比我们自己更爱自己的人了,无法先爱自己的人,对别人的爱只会是无尽的折磨。” 她试图在今晚过后,放下对他的仇视,至少基于她自己而言,她放下了,她也饶恕了申怀赎。 他只需要准备,祈求那些芸芸众生的原谅。 所以她主动踮起脚,为他系了一回领带。 尊应看着她,他以为她是感动了,他也以为她原谅之前对她的偏执了。 他想着她说,以后会做一个好父亲,大概,是真的开始了。 沈沭被抱住,他在她的额前附上一吻。 难有的柔和,难有的让她不惧怕。 “应二。”门外,尊骞敲着。 他似乎有急事。 “肖巴那边有讯息。” 他有些眷恋的神色融进那座冰山里,他轻轻松开她。 “等我回来。” 转身走了出去,关门时还盯着她。 沈沭出了神,直到她站在那里,脚都发麻了,才走开来。 她走到窗畔,看见大门外的远处角落里停着一辆车。 “喂,行动开始了,你要小心点,等会注意避开我跟你说的几个出口点…” 小闫坐在车里,他的同伴整理衣服,跑下车,向远处的田野里发出一声散响烟花。 霎时,草丛里影动着一阵阵风。 …… 夜幕降临,天空升起那高挂的月亮。 银色的月光散落在河面上 一个黑色的身影爬上矮墙壁,跃进了底楼道。 “保持通讯畅通。” “请讲。”对讲机里,坐在车上的武装力量蓄势待发。 “从底楼侧外围进第一圈没有问题,已标上红识,在第二次烟花后进堡。” “好的。”放下麦口 “准备!” 车辆进入山庄外圈。 一批批人马带着机械安静的步伐趴向栏栅。 那是沈沭 “zo1,里面情况如何。” “暂时…”话还未落 男人的身侧就踢过一脚。 他闪到走道,身后跟上追击。 两人在搏击间,撞翻了墙上的画,露出一条通道。 他抽出钢丝,勒倒对方。 将其拖进杂物间,待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四处寻音无果后离开。 “我听到有动静了。”忆桑警惕的检查着,画的位置有些歪但仍未引起她注意。 “兴许是他们又打牌了。”阿瑟和她谈着天。 男人走出来,穿上晕厥者的衣服,帽子和背影让路过的女佣没有细看。 肆意笑声的棋牌室里,不断传出脏话。 “你这手太黑了,我等骞二过来,一起干掉你。” 有椅子推开的声音。 对方走到门口抽烟,突然被两拳打晕。 “谁??” 很快的 室内发出了不断的打斗声和惨叫。 男人有些难以招架,对着一屋子的手枪,拎起了地上的身体作掩护。 砰— 沈沭站在房间里,被剧烈的惊醒。 楼下开始跑动着,肖恩在喊着“去把门给锁了!” 她的手有些打颤,她不敢走向外面。 和尊骞在地下室里检查被打开过的沙袋的尊应。 两人听到枪声下意识飞速跑了出去。 “她妈的又是哪个找死。” …… 潜伏在外围的力量一拥而上,另外两队作支援接应,在外继续观察。 “里面的毒枭听好,主动交出枪支,否则一律枪击!” 他们踹开了大门,从后院的大厅口进去,一下子就响起了一片枪声。 肖克站在楼梯上与其对峙着。 阿瑟带着筱筱欲往沈沭房间跑去,碰上了肖恩。 “怎么回事!我哥呢!” “让骞二先去后门伏击,那里有动静!忆桑在前面挡着。” 尊应的一行人马跟着他在窗边直接开枪,他和忆桑汇合。 “我还能顶一会儿,今晚是撑不住了,大部分都是部队的人,想办法找道!” 尊应一拳打向墙壁,他看向沈沭的房间。 …… 门被推开,沈沭站起来,看着手上带血的尊应。 “从后路走!把枪带上,”他拉起沈沭,将床上的黑色斗篷披肩套在她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 “小事。”他笃定的看着她。 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挖掘什么,最终只是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沦陷的样子。 他内心苦笑。 “你说得对,总有报应会来。” 可他尊应就是不会认输。 他再次抚摸她的脸颊,掰过她的身子推向隔间。 “一直往前走!跟着他。” 她走进去,又转身,她不知道这个他是谁。 “我…”她的眼里闪过迟疑。 “还是厌恶你的。”转身。 尊应站在那里,慢慢的,放声大笑着。 可是恍然,沈沭又跑了出来。 “为什么?”他问。 “我看着你走吧。” 这应该算是,她送他的最后一程。 尊应他多想过去抱抱她啊,若他手上没有鲜血,他也第一次如此彻底的厌恶自己。 “别出事。”他叮嘱她 转身打开房门,他在她的注视中走了出去。 走道上传来不断的枪声。 她闭上眼,跑了进去。 … “筱筱呢!”忆桑跑到尊骞身边。 “阿瑟带走了,应该没事,你告诉她们那条通道了吗!” “没有!”她惊慌着,她担心她的孩子 她已经失去了一次,不能再失去。 肖克拼命得砸开那幅画背后的木板。 “该死!被加固过了!” “现在怎么办!” 混乱中,尊应从地下室拎出一把散弹长枪。 他嘴撕开胳膊上的绷带。 对准那些反恐精英。 一片的射扫和烟雾中,整个山庄都如同猛烈得地震。 …… 沈沭走出黑道,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某间房里响着悠扬的音乐,好像一对跳舞的男女。 她的脚踩上草坪,叶子伸进她的单鞋里,触碰着她的肌肤 她一路走着,不知是为终于离开的解脱喜极而泣,还是被风沙湿了眼角。 她开始跑起来,试图远离那些是非之地。 她想捂着耳朵,凉风扑向她的脑袋,斗篷披肩随风动着,她的裙子被一些地上的树枝勾过。 今晚的月亮,依旧事不关己的在那里,好像对它来说,那些罪与罚不过是它光芒里的一点黑云。 突然从堡垒里传出尊骞的一声“阿应!” 她站住脚,停在那里。 她不愿意回头看见那些黑烟,那片深渊。 冻红的手脚冰凉,她看到了秋天的第一片落叶从青树上下来。 从旁边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愣在这里干什么!” 肖恩带着她继续往前跑。 “他让你带我出去,其他人呢?” 她本不该再过问了,她看着肖巴不语,径直跑着。 他的怒吼里带着一腔悲痛。 还有小闫,他应是在哪里等着接应她,可她的手机没有带出来,她只能跟着肖恩走。 远处目击中的一排特警里,拿出了望远镜。 “报告长官,远处后山上逃离一对男女,是否追捕!” 他把枪对准,随时准备击毙。 “不!”一旁的小闫从车上下来,他拿过望远镜。 看见一身黑的沈沭,她摘下斗篷披肩,那是她的侧脸。 “那是我们的潜伏人员,派出一小队人马跟着。” “…” ——— 大厅内,那些尸体纵横,只要是跟着他的,每一个是软性子。 那些鲜血淋漓的斑驳地板上,角落里躺着中枪的尊骞。 “忆桑…” 他听不到回应,可是就像刚才,还可以听见。 “忆桑…?”他恍惚得拖动身子,楼下的精英慢慢往楼梯上去。 “忆桑你说话呀忆桑!!”他咆哮着。 冲了出去 “啊!”他扑向几人,搏动间,全身已经没了力气。 左手再次中上一颗子弹。 滚下了楼梯,压在那些尸体上。 “别动!”脚和枪纷纷抵上他的脑袋。 “忆桑…”他喘息着,牙口上吞吐着鲜血。 凌乱的头发和胡子里,是一种男人的不甘。 …… “好了!”沈沭推了一把肖恩。 肖恩开着车,两人到了另一座郊区的荒野山坡上。 肖恩转过身下车,望向那小如一粒米的房子。 一阵爆炸声猛烈得渲开。 沈沭惊恐的看着。 看着空中升起的那些破裂,还有四周响着声音的警车和反恐部队车,人群开始涌动起来。 那是正义的胜利者们在收拾残骸。 他们扫着剩余的人和货物。 火光中,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尊家绝望的。 尊应…他死了吗 “只有你一个逃出来了吗?打算去哪里?” 沈沭看着肖恩。 他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钞票和打火机。 他气愤的摔了地上。 肖恩在这个家里,就是老幺,钱包是尊骞他们赌牌让给他的,皮带是成年时送的礼物,可到头来掏出口袋。 有的只是这些,他或许痛恨这样的自己。 他一直被照顾着,尽管是几个不懂如何照顾人的哥哥。 “没了…”他低声道 “什么都没了,兄弟都死了,都死了,什么东西都没了…” 他沉默着,沈沭不知如何上前,像以前那样拍着他的背。 因为她无法告诉他,她就是那个主谋,就是导致今夜一切的因素之一,若是知道她是间谍,是那个背叛者。 他现在应该已经拔枪杀了她吧 “你走吧。”他打破沉寂。 “走远一点,好好活着。” “你…?” “走!”他响亮的。 沈沭的心褶皱着,她落寞的,犹豫着转身。 手上受伤的口子早已崩开,细流着几滴血,她放到舌头上,原来是那样涩腥。 走到车子旁,刚没两步。 空气中又爆出了一道枪响。 她猛然转身! “肖恩!” 他的血飙出几里外,溅到草地上。 沈沭捂住嘴,几乎无法说出话来。 她哽咽着。 拔出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就这样坚决的结束一生的他,或许宁愿死,那些骨子里的骄傲都不愿意允许他们对着自己宣布审判。 在枪声结束的两分钟内,草丛里散出了车子的光亮。 从小道上开出来,他们下车跑到坐在地上呆滞的沈沭跟前。 “你是潜伏人员沈沭?” 询问间,小闫从后面跟上来。 “你没事吧?” 他继而看向那边躺下的身体。 “抬回去吧。”他摇头叹着气。 沈沭不愿意看见,尽管已经从她身边经过。 “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你继续待在车上还是先跟着回去?” “你去吧,我认识路。”沈沭低声道。 她艰难的站起来。 腿脚打着颤栗。 “你可以吗?找人护送你。” “没关系,我自己先开到驿站,你们的人有在那里吧。” “是的。” …… ——— 她逃离了出来,没有什么是不能撑住的。 漆黑的小道上,沈沭开着车。 她经过了先前那座山,在山庄附近的外面,再次看向了那边。 渐渐得,路灯开始显现,她开上了郊区。 突然在路边瞄到一个熟悉的衣服。 她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那缩成一团的东西。 不停的发抖。 “筱筱?” 女孩抬头,看见沈沭眼泪直流下来。 “婶婶”她扑向她的怀中。 这声婶婶让她的心不自觉又下沉了,想不到这孩子经历过的又再次经历了。 “阿瑟阿姨呢?” “她摔倒了,她的肚子在流血,她让我先跑,一直往前跑,有穿制服的叔叔们追上来了。” 沈沭心痛的搂过她。 她抱起她,放上车里。 一路开向驿站旅馆。 “喂,吴sir,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抓到肖克的妻子,她是无辜的,请务必照顾好她。” 沈沭用肖恩在车上的手机打了过去。 “我知道了,你先注意安全,我会派人去旅馆接应你。” 沈沭的眼皮酸涩不止,她很难看清路示,她只知道一路向前开。 突然对面开来一辆打着闪光灯的车。 她恍惚着,立刻刹车! … ——— 残碎的木板,屋子地基下,躺着一个黑色西装的身体。 他的身上裂开了骨架,疼痛得咽着气。 打着电筒的特警还在搜寻着,他的脚下凸出一块 紧接着传出惨叫声。 “怎么回事!还有恐怖分子吗!” “过去看看!” 尊应摔开刀,他砍向了地上的身体。 拔出他的枪放进了衣服里。 突然看着由于前庭的小爆炸震出窗外的手机。 破烂了一半,亮着光。 上面的通讯录里闪过和他交易过的吴sir来电。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从四周压制上来的将他踩在地上。 他的眼睛流着血,双手被拷上。 看着地上那手机屏幕。 “好,沈沭应该已经到了。” 远处的小闫拿着手机挂断了电话。 “押上车,别让他自杀。” 他们搜了尊应很久,此刻牢牢的将这个曾经孤傲的男人降伏在下,这是对于光明最好的解释。 他就是他们粉碎这次犯罪集团最大成功的标志。 尊应的眼眸无限低沉着,他缓缓缩紧,瞳孔里有不可磨灭的山脉涌动,红着血丝。 青筋爆显在麻痹的肌肉中。 “沈沭!” 他仰天长啸 尘埃落定 “沈沭!” 黑暗中,一双魔爪抓住了自己。 “不要!”她睁开眼,坐了起来。 心肌格外的疼。 “小沭!?”成明推开门。 拉开窗帘,“没事了,是不是太黑了,做噩梦了。” 她看向成明,“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你的房间啊。”他温柔的抚过她的头发。 上面出了很多汗。 夜里她的车子撞上了前方来的一辆。 她撞向方向盘,下意识走下来。 看见一身黑色身影,以为是尊应。 她往后退去,他知道了是吗,他知道了一切所以来找她算账了。 她逃不了了。 瘫坐在地上,地面开始落雨。 “小沭!?” 成明撑开伞冲向她。 他是那样担心她的安危,车子连着开了几天。 她扑向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是如此猛烈。 好像这段时间不能释放的所有。 “没事了…”他拍着她的后背。 ——— “我们…回来多久了。”沈沭看着自己的房间,第一次觉得这样陌生。 她的眼前闪过了不一样的画面,虽然恐惧却柔软的床单,坐在梳妆镜前,有一双手摸着她的耳垂。 “有两夜了,你昨晚醒过了。”成明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孩子呢…?!” “已经交给吴sir他们了,会安排照顾好的。” 她喘了口气,是那样的疲倦。 “这段时间,我好像置身在黑暗里,我一直努力自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的痛。” 她抚上胸前。 成明抓住她的手。 “都结束了,小沭,你想再休息会吗?” “是的。”她点头。 “不要太久,你已经睡了很久,”他小心翼翼得盖上被子。 “把窗帘拉上。”她乞求。 房门关上时,她埋进被窝里。 那些鲜血,子弹,尸体一直横行在自己的脑中。 无法甩去。 “忘记它…忘记它!”沈沭颤抖着,她紧紧拽着被角。 她的呼吸变得沉重,好像又到了那个雨夜,她坐在车里,双手血淋淋。 爱犬的爪子在房门上抓腾,她心烦意乱得将枕头甩在了墙上。 转身沉沉得闭上眼睛,慢慢的…好像天都黑了。 她听到微微的喘息声,被子里变得温暖无比。 她的眼泪干了,稀松的眼睛睁开。 对上成明的星眸。 “小沭…”他一遍一遍,温柔的在她耳边对她念她的名字。 沈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好听。 他用手抚平她褶皱的睡裙,触碰到温热的腿间肌肤,沈沭蓦得红了,她眨着两把小扇子。 成明多想就这样抚平她胸口的伤痛,他想一口咬下她都舍不得,就像咬下伊甸园里的西红柿。 就让他来抚平吧,她在无意中治愈着成明的痛苦,就让他们互相治愈。 他亲吻上她的额头,沈沭微微喘着,他又吻向她的脸颊,香颈。 沈沭不自觉张开双臂,成明翻身拥了上去,他的脚在被窝里踩着她的裙子,肩上已经慢慢滑落。 她恐慌得抵住他滚烫又结实的上身。 “你愿意吗?” 他停住,额前的碎发撩拨着她的眉心,低声在她的耳边。 他永远都是那么温柔,温柔的,像是她应该有的向往。 “我可以…冒犯你吗?” 从前,他万事都会问“有没有冒犯到你?” 那样小心,体贴。 沈沭没有说话,她的内心升起一丝压抑的底片。 “我已经…” 她那样难过,那样不敢开口。 成明堵上了她的唇,两人在被子里缓缓得晃动着。 她能感受到他真诚的世界,光滑又舒适的衣服里,那炽热的胸膛。 沈沭恍然感觉自己身处森林里,像一只脆弱的小鹿,在害怕的光线中,渐渐找到了她的太阳,一切都是绿色的,舒适的。 她紧皱眉,汗渍流淌在两人的肌肤间,在一阵麻木的痛楚后,是渐渐信任的轻快旋律,节奏此起彼伏… 她和他融为一体,如太阳之间的地平线。 沈沭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那些压力。 “小沭…” “…” ——— “所有的点都剿灭了吗?”吴sir电话连线着部队上校。 “是的,大部分,还有一些,尤其是目前最大的祸害还在潜逃,肖巴占据的物资,我们不清楚,在尊家老宅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们会为你们尽最大努力排除外在障碍的。” 林稚敲门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小啰啰。 “在外面等一下。”她关门。 吴sir笑靠着椅子,“不错啊,现在也是个大姐大了。” “上头已经让我固定在上海了,正好跟吴sir一起搭伙,你在南京有很好的经验,希望别对我藏着掖着。”她坐下来,神清气爽。 “哈哈哈…”对方点头,“不过,沈沭那边,你联系了吗?” 林稚脸色赤裸的哀叹,“她是一个坎坷的女孩,会走出来的,身边有一个很好的男人照顾她,等好转一点我就去和她聊聊。” … ———— 透着霞光的窗帘里,昏暗的房间因余温而悸动着。 沈沭垫着手靠在枕头上,手指主动游走在他的脸上。 被成明握住,两人笑着。 “你以前不叫这个名对吗?” “是的,”沈沭回,“以前叫沈舒,我后来改了。” “为什么?” “舒是舍己予人,从容的面对,治愈他人而让自己快乐起来,我这辈子,怕是做不到了,自己都哄不好呢。” 他用鼻梁蹭着她,亲昵的笑着。 “我来哄你好了。” 她笑着,发自内心的羞涩。 在成明面前,她不用掩饰自己,不用装作魅惑,她们互相欣赏,在他心中,沈沭是圣洁的,在她心里亦是。 “饿不饿,起来吃我做的蛋包饭?” “好。”她一口应了。 坐起来后,成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先去洗个澡。”他摸过她的手时,瞥见了一颗扎眼的戒指。 沈沭尴尬的收回手。 …… 潮湿的地下室里,电风扇卡兹响着。 男人胸口悬着大金链子,黑西装外套里面露出坚硬的腹肌。 砰— 他一块砖头砸向天花板,巨大沉重的坠落声音。 “他人被送到哪了!??” 他怒吼着。 “每个监狱都不同,四处分散且路上都会有掩护,我们不可能的,他还下落不明,应该也在其中之一。” 肖巴靠上椅子,他一根又一根抽着烟。 “这里也待不久了…” 他缓缓的说着。 ——— 沈沭望着床单,其实今天经期的最后一天。 但这是她能想到的,以最好的形式让自己心中的石头落地。 她感到自己的托付,执着都变得快乐起来。 她想摘下那戒指,却发现已经死死牢固在中指上,这可怎么办。 她试着拿出成明的那颗戒指套在另一只上,发现有些大,总会掉出来。 “吃饭了。”成明穿着浅蓝色衬衫敲门。 他手里拿着铲子,看见沈沭急忙把戒指放进去。 … “还不错嘛?”他笑着问。 是对厨艺的一种邀功。 “我记得你以前就做这个蛋包饭进的我公寓,要不然我是不会和你做朋友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个这么好吃。”她调侃。 “哈哈哈哈…” 两人笑着,谈着天,说着过往,愉悦轻松的气氛一下子让她心里感到安全无比。 “其实…我远比你想的要爱你,说喜欢太浅,说爱怕你沉重,我总是顾虑许多。” 他看着对面的她,那样的从来不觉得她属于自己。 沈沭安静得切开蛋皮,汁浓的流黄渗进香气四溢的米粒里。 “你爱…” 成明看着她。 “什么?”沈沭抬头。 “没什么。”他摇摇头。 “让你不舒服的戒指就不要戴了,我希望给你自由而不是枷锁,”他苦笑着,“我没想到,自以为对你很了解的,有些戒指尺寸太大束缚不上你的手指,有些戒指…却摘不下来。” 或许他的心里在流失着安全感。 他从不期望沈沭能给她,对他而言,似乎永远不会问“你爱我吗”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不想表现。 他也在害怕,某些戒指里的爱短短几个月,或许比他更汹涌,而这份汹涌是他难以展现的,沈沭容易倾倒的。 但他聪明的知道,温柔温暖的形象是沈沭一部分向往的,所以他尽力打造着,他根本不是那样,他只是在爱一个女人而已。 这种聪明,尊应不会掌握。 吃过饭后,沈沭靠在阳台,天空中升起烟火。 她又出了神,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会跳出来,北海道的那些日子。 她是惬意的,直到慢慢显印一座房子,人们喝着酒,她穿着婚纱站在他旁边,突然空中升起了烟花。 她不要想,她不要再看见那张脸了。 “喝点奶茶。”成明抱着两杯。 “谢谢,我喜欢喝这个。”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冲泡剂品,你之前一直喝咖啡。”他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以前爱喝咖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申怀赎送自己那包咖啡开始,可是她真的喜欢吗 “我想…我需要找点自己真正爱的东西。”她看向天空。 “也许…有一些事我不该跟你说呢。”成明犹豫 “没关系,”沈沭知道他要说什么,“是关于尊家的事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昏睡两天两夜,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我希望你平复心情,因为也许,他们之中有人对你关怀,可他们终究还是错了。” “什么意思?”她问。 “尊骞和她妻子纷纷自尽了。” 沈沭的心炸开了一道口子,闪着灼热的火光。 她低沉着嗓子。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尊骞死了,在听说忆桑死之后,她们夫妻被抓走后进了不同的审讯室和监狱,他的妻子许是以为自己的女儿死了,所以用指甲割断了…” 成明担心她有些伤神,顿了顿。 “肖克对于罪责供认不讳,过两天送去开庭,就要在狱中服役了,但他并不承认有两年前关于你参与被利用的劫船骗局,也并不认为有这个事,他还是藏着掖着的,但一些证据摆在面前,这个集团的颠倒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沈沭留意着他说的一字一句 “那,那个人呢?”她更关心尊应是否也服役了。 成明注意着沈沭的神情。 “尊应,暂时无法被审,他被送到精神科医院观察一段时间,他有精神状况的事,你了解吗?” 沈沭摇头,“他从来都很正常,做的都是尊应该有的做派,这个时候说有精神状况,一定是为了骗,想拖延时间,肖巴还在潜逃,他是不是就会有出路?” 肖巴不可小觑,他和尊应两个人,那天晚上他并不在江门,这也是一个担心的点,怎么也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如果…如果他出来了。” 沈沭有点慌张,他一定会报仇。 成明搂过她,“好了,别担心,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只是时间问题,你好好休息,都结束了,明天吴sir还有警局的人要来慰问你呢。” 完美的安全感 湿漉漉的走道上,因光线的昏暗而显得阴冷。 “好,那就这样填好了是吗。”吴sir放下签字笔。 院长点头询问,“他的审判期是什么时候,这里最多观察一个月,还是尽快转去你们的地方,我这里安保再好,也抵不住…” 他委婉看向房间的方向,半开着门,护士忙进忙出,一双脚露在外面。 他的意思是,也抵不住像尊应这样的。 “别这样,你们跟各大监所,调查局都是老合作关系了,经验丰富,再险也不会这么巧落在你们头上。” 吴sir笑着安抚着。 就算是再有经验,遇到当今国内第一大恐怖分子,也是害怕的,他还想继续开门,活着也是最重要的。 “走吧,等会一起吃个饭?我们上头忙完了也要见你呢。”他应付性打起了形式主义,递出去两根烟。 “…” …… 推着车的白色平跟鞋间议论着走进了房间。 白色的帘子随风摇曳,露出一双脚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是古铜色的上身。 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白大褂。 “你们怎么?吵吵闹闹的” “那个还昏沉着吗,都躺了好几天了,听说是…” “别听说了,工作这么久了还没点数。”男医生打断她们。 接过推车的东西把两个多余多舌的小护士赶出去了,心头有些烦躁的倒药剂。 “几个小姑娘嘴碎嘛…你今个怎么挺烦的?”另一个医生打趣道。 “可能睡少了点。”对方手拿着板记录。 “刘医生,有人找你。”有护士敲门。 “好像是你女友,”还没说完,门口就附上一艳丽的倩影。 男人看起来有些招架不住的头大。 “那我先下班了吧。”另一个识相的走了。 走过他身边奉劝,“总是要面对的,耐心点。” 安静空荡的小地盘里,女人踩着高跟鞋环视着,瞥了眼床上死人般的身体,手上插着管,各种伤口。 “你就拿这点工作来糊弄我忙?”她坐下来,小奢包有些皱眉的放在了消毒纸上。 “这一点,可不是真就一点。”对方看也没有看她。 这让女人更为恼火。 但还是克制的压了下来,让自己体态维持着娇俏。 “好了,别跟我生气了。”她试图走到他身后抱上去撒娇。 医生燥热的轻轻推开她。 “别再这样了,明明是你做错了。” “我最近是有些不对,但你也不能不理我,还不就是你工作太忙。” 对方反驳道:“这就是你去参加同学会和那男的互摸的理由?” “说了多少遍不是真的,那个女人就是想挑拨。”她并未全然假话。 当然对于她而言,也有不可隐瞒却又难言的隐喻来表达自己的反常。 “说真的,你已经三个月没碰我了,”她毫不顾忌的拉上他的手,“我们好久没做那事了,我也很孤单,对于我来说,即使不是这样,也可以陪我聊聊天。” 她在乞求一种交流,被冷漠,忽视以及自己的压力所胁迫的寂寞。 她渴望灵魂和肉体共度的交流。 “别在科室里说这些。”男人忙放开手,看了看门口。 “反正也没有人,我看过了,外面都没有人”她攀上他的脖子。 又被一把推开。 “行了,我要下班了,等会见我妈,你自己回去吧。”他脱下外套放在架子上。 走到门口并转身碰上。 剩下女子一人在房间里。 她似是自己渲染了情绪,让气氛更加无助起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半坐在旁边的空床上。 望着窗外楼下发动离去的车子,神思了起来。 恍然间,感觉手指间摩挲着什么温热的东西。 “啊—” 她吓得弹了起来,站在那里,离那身体一米不到。 她对视着那双睁开的眼睛,带着魅惑的,深沉的,在朝她投射目光。 他的黑色西装外套半破的朝外翻开,露出完美的肌体,他抚摸上女人的手。 似乎在对她微微的扬起嘴角,或是午后即将入霞的气氛烘托,她自行将那眼神里读出了与她一般的恐慌,寂寞和美感。 她愣在那里,出了神。 白色的帘子依旧摇曳着。 …… ——— 吴sir不偏不巧赶在沈沭刚和成明在楼下散完步上来拜访。 “瞧瞧,林稚也来了。”他身后跟着林稚。 沈沭朝她微微笑着,林稚从那笑容里不自觉感到心疼。 “喝点什么?”成明像是家里的主人,替沈沭招呼着倒咖啡。 吴sir点点头,看着他坐下,握着沈沭的手。 和林稚对视笑了起来,气氛才轻松无比。 “没想到你这姑娘真的遇上好男人了。” 连吴sir这样的中年人都夸赞了,想来,她是真的得到了一束光。 浅浅的笑着。 “之前一直没来看你,太忙了,不得不说你做的贡献不亚于一个林稚这样的女性。” “客气了吴sir。” “十号开庭,出了消息我都会随时告诉你,等一切安定了,局里领导也要慰问你。” “这也太夸张了。”沈沭不可思议。 “没什么的。” … 坐谈了一会儿,沈沭轻声对成明说要吃水果,麻烦他去楼下买一点芒果。 待其走后,她才有些面露凝色的面对两人。 “有什么顾虑吗?”林稚看出来。 “我和他的…”沈沭伸出手,她的戒指还尴尬的在那里。 “婚姻,该怎么取消法律上的关系。” 她打算这两天找通门路的人帮忙把戒指取下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早就考虑到了,上头会帮你弄的。” “谢谢。”她展露微笑。 看起来,整个人都恢复的很好。 林稚感觉她仿佛又像游轮上那个时而开心状态下的沈沭了。 这得归功于她身边的那个支柱,成明的功劳。 “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我们俩晚上都有工作。” 吴sir也忙挥手。 “这么忙呀。”沈沭笑着问。 “哎,我们两这一中年男人一小姑娘的搭伙二人组,整天忙的不可开交。” “怪不得看吴sir眼圈都黑的” “那是没婆娘照顾他。”林稚扛在他肩膀上,调侃道。 沈沭这才有些觉悟。 “吴sir…也离婚这么久了,孩子也大了,不再找一个吗?” 她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加上林稚补嘴了一句“他就没几个能聊的女人,合得来的也就你那个朋友慧子。” “哎…别瞎说。”似乎是有些害羞。 “吴sir,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们沟通沟通的。”沈沭坏坏笑着。 “哈哈哈哈…” … “你喜欢他吗?” 在楼底闲聊时,林稚拉着沈沭在一边,吴sir在和成明两个男人互赠烟包。 她下意识看了看那边的成明,他总是体贴真挚的对待她身边的人,打着照面,做事细致周到。 凌碎但干净的头发和英伦气派的魅力面孔,淡色系的衬衫微微随意的露开领口的扣子。 他抽着烟,像极了一个富有电力的绅士,朝沈沭看着。 “喜欢。”她说。 “哪种喜欢,是真的爱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她好奇。 “因为,”林稚叹了口气,“你看着很聪明,我有时候觉得你能分清楚,在面对一个危险的尊应时,但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因为他的坏是分明的所以你分的清自己的感受,可对于一个陪伴在你身边的男性来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剧烈的感受真的突然受到感动,但那不一定是爱。” 沈沭因为这番话愣在原地,一直到送完他们上楼,坐在沙发上时。 “我想,我们在试着了解,我喜欢他的温柔和理解。”她终究是这样回应。 其实她完全能理解林稚的出发点。 对于刚刚从一番苦楚的虎穴中走出来的沈沭,这时的一些关怀也许会令她无法正视自己的需求,她向来是个需求强烈的人。 她认为沈沭喜欢成明的一些东西并为此动容却不一定是喜欢他这个人。 事实是,经过了那生理的交合,她的心是活跃的跳动的,至少现在是。 她看向在厨房做饭的成明,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 “你以前不是爱打篮球吗,你的朋友呢?”沈沭喝着汤。 她瞥见成明眼皮微微顿了顿。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笑着给她盛汤,“最近不打球了。” “我是说,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身边也没几个朋友,明明是篮球社的,仔细观察的话又会有很多。” 但到了深交的场面,不知是成明故意把他们推开还是他们无法融入一起,总是觉得他是一个人的世界。 “我没什么时间和刻意的想交朋友的想法,对我而言,那四年很短暂,没有值得留念的。” 她点点头 “那你爸妈呢,我看你偶尔会回去跟他们吃一趟饭,但很少提你母亲。” 甚至是父母的事丝毫不提,只知道他家境是优越的,送出来深造了。 似乎是她问的有些生硬,连成明都忍不住笑了。 “干嘛…” “没什么,你鬼头鬼脑样子蛮好玩的。” 两人在嬉笑中又一次共度了晚餐。 但沈沭清楚他这是自然的过度了话题,转移了一些交谈。 这让她更觉得好奇,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真的属于她吗,如果他也奔自己而来,为什么感受不到在生活中熟悉的信息。 感到不到他正宗的缺点,是沈沭的直观感受。 “你接下来要投入大把精力在舞台剧上了吧?” 沈沭点头。 “是,我这两天就要准备去排练了,离首演场没多少时间了。” 她一直在努力的生活,她一边继续做着当下的工作,又开始寻找自己的梦想。 她的生活开始走上了自己喜欢的轨道,不再有那些压抑的东西,她已经很久没接触到了。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都快忘记了。 几个月后,在庭审的当天,她观看了他们内部提供给她的直播。 但还没开始,她还是忍不住走开了,她不想看见肖克走上那里。 不想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偶尔陆续在结束的时间里听说具体的结果。 还会有二审,三审,最终判决。 死刑缓刑,是基于一些特殊的因素。 但她一直在害怕,害怕他们还有东升之日,尤其是听到尊应那边毫无消息时。 “既然有二三审,这当然意味着肖巴被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据说今晚就下套了,尊应那边也会一起送过去。” 她的心才开始慢慢着地。 从剧院回来,沈沭在家门口被堵上。 一圈的人围着她,拍她,甚至有闪的睁不开眼的光。 “沈小姐,请问您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次潜伏任务中的角色是否是带有个人意义的?” “他们来慰问你了吗,听说就这两天了?” “沈小姐还是一个舞台剧演员,您对于自己的个人经历有什么阐述吗?” …… 话筒皆对着她,沈沭有些站不住脚。 一有力的臂弯挺到她胸前,遮住并温柔的推开那些近距离的话筒。 “请空开一步呢,这样轻松一点。” 他逃走了 “二位是情侣关系吗?真是一段佳话,一定共度了很多艰难吧?” “那沈小姐与尊应的这段特殊关系,是不是也受到了出自对方的胁迫?” 佳话?他曾在不同的人嘴里听到她和尊应也是佳话,对于这些人来说,佳话究竟是什么。 “不,”成明淡淡摇头,“是她一个人度过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性。” 沈沭看着他,微微笑着。 她转头对上话筒 “不要再来采访我了,我没什么好表达的,特殊情感也好,任务潜伏也好,他不是一个病人,也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犯罪分子,我只是替那些惨死的女孩做了应该做的,仅此而已。” …… “刚才你受累了。”成明刚带着她上楼。 底下就停了两辆车,这次是专业的采访人员和侦查科领导。 “沈沭女同志,你真的很勇敢,你放心,你的私人生活也不会受到影响,这几个月我们有派人掩护你的出行,想必不会有社会反动人士报复行为。” 她只提出了不想要采访,不想要曝光这两点。 于是电台只是在媒体大幅度报道此事后的一阵,就降下了热度。 社会新闻里,她的照片被转载,而尊应这个人的名字却只是轻轻带过。 她有一种自己才是犯人的错觉。 “我再也不想做这样的事了,我想平静的,他们是做错了没错,而我也利用了那些信任。” 或许忆桑她们另一面的关爱,都是给了沈沭的,她这一生都会有愧疚。 “搬到我那去住吧,我一个人也很需要人陪呢。” 成明开玩笑般的带她去了自己那,实则为了更好的照顾她。 “谢谢你。” 她平静的又度过了几周,每天都渐渐活跃在工作中。 她和成明还是自爱的保持空间的距离,并和他谈着恋爱。 偶尔结束工作的早,会在成明的办公楼下等他。 “你怎么又不上来,等我等久了吧。” 他一结束会议就穿着外套下来了。 “最近入秋了,有些冷,你要注意点。” “没事的。”她笑着递出去饭盒。 然后主动驾驶,成明则在车上吃着热饭,陪她去逛一会,午后再次回到大厦下。 “你一个回去小心点,我会早点回来。” 成明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她仰着头看了一眼,在里面工作的人是街上那些传单员日思夜想的,而成名他们则知道自己和上流人士们打交道的边边绕绕和发一张传单比起来,是种极端。 甚至于连他的工作氛围都会分成两派,成明的证券管理业绩和人脉都是尖头,竞争对手也不少。 “诶?你是…沈沭?” 一个穿西装的男士走下来看着她。 沈沭的大脑飞速转动了一下。 “齐野?”她有些惊喜。 对方也没想到,大学的同学还能再见到。 “你说巧不巧我就说成明这家伙大学就对你有意思,果然现在在拍拖吧。” 她笑着点点头。 齐野是大学时成明最近的朋友,不过后来很少看见,成明真正的朋友她也没见过几个。 “你也在这上班呢,是同事?” “啊哈,”他笑了笑,“准确的说是对手,本来从另一家公司被挖过来,那时他就已经对我下手够狠了。” 沈沭察觉两人间平时气氛有些微妙。 “是吗,可能是知己知彼吧。”她随意的说道。 岂料对方反问她,“相熟有时也不相熟,正是因为我很了解他,所以也知道成明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的袒露,你对他又有几分呢?” “我…” ——— 回家路上,沈沭一直回响着齐野说的话。 她觉得成明对她太关心了,自己对其又了解多少,看来平时实在是做的不到位。 晚上切菜时,不小心切伤了指头。 “嘶—” 她知道成明已经敏感的走了过来,她伸出手。 “没事的,不金贵。” 她看伤口还算浅,自己贴了个创口贴。 仍是被对方拿去仔细瞅了。 “烫不烫?”他吹了两口气。 “我今天看见你的大学朋友齐野了。”沈沭看着他。 对方的眼神缓了缓,似乎是切换到了工作中的犀利状态。 “是吗,聊什么了吗。” 他轻轻放下。 “我察觉到你们现在关系一般,也就没说什么了,你在日常中经常挤兑他啊。”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沈沭才发觉自己用词不对。 “没那么严重,我们工作上有时候会认真过头,最近在拼业绩,他也想着怎么超过我,抢走我手上的几个老总资源。” 显然这些人以两人为首各自形成了一个团队。 她想着齐野的话。 “他这个人呢,香港公子哥出来留学,只希望你和他是泛泛之交,若是了解他的私事,就好像和你有一条分界线,刻意的冷落你,让你明白自己的地位,但他现在在交际上完全隐藏了这点呢。” “你之前说,想带我去香港见你爸爸,什么时候?”她主动提出。 成明愣了愣,“他最近有点忙,等我和他打个招呼再和你商量日期。” “好。” 吃过晚饭后,沈沭在沙发上看电视。 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是短短一分多钟的报道,但足以曝光她的基本状况。 遥控板掉到了地上 成明转身看向沈沭,她眼神呆滞得盯着茶几。 “幼年似乎也经历过类似的侵犯案件,所以内心的成熟和坚强…” 她按掉电视剧,径直走到阳台。 “怎么了?”他背后抱着她。 沈沭放下手机,未听完的语音和聊天框停留在那里。 “谁给你发的消息?” “我妈。”她回答。 “我记得你说早年身体不好就…” “所以我一直,用她的手机给自己提前准备消息发送,过年的时候,闲下来的时候,好像一切都还在。” 沈沭想念她。 “其他的亲人?” “不想联系,不想连累,”她看起来有些疲倦,她第一次直面那件事。 “我…”她的眼睛有些红润,“七八岁的时候,被一个…” 成明搂过她的头,“不用说那么具体的。” 他都明白。 “我不是他的第一个作案对象,但我是时间最早的,还有很多,其中有一个受害者时间最长,只有她失踪了,最后我也不知道什么下落,应该是过世了,我那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来找我,后来我明白了,可是我没有那个勇气,那些家长找到我,请求我回忆并出面,我妈让我暂时离开,在一个下雨天我去了亲戚家短住。” 她知道她有那个义务,她也知道她被议论并指责着。 在那个传播迅速的小镇,一切安静都更加可怕。 “那时你还太小…”他摸着她的头发。 不知为什么,是沈沭僵硬着还是成明僵硬着,她感到两人的身体第一次并没被捂热。 她抬头看到成明的眼里有一些特殊的神色是他没见过的,自尊心受损的她以为是一些看待… “不说了。”她摇摇头。 不想再重提那段痛苦的往事。 “你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成明问她。 这是他第一次,会主动揭开她的伤疤,尽管没有那么折磨了。 “不想,我有一些印象,但我说不出来,我不在乎了。” 她转身走回房间。 她为刚才自己外露的表现感到羞耻。 难道一个女人会为自己发生过的坚强感到骄傲吗? 很少会,大部分都是为那些未达到自己可以容忍的干净而烦躁。 … 日子就这样平静过,沈沭和成明的家门口不再有和她交熟的警察为她保护。 直到有一天,她从菜市场回来,开门时看到成明一连愁容的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她刚在橱柜上放下钥匙。 成明就过来抱住她 “你爱我吗?” 她愣住,一时因这突然未回上来。 成明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她还是在想他刚才的举动为什么这么不自然。 或许是成明怕她再次消失,他的世界再次只有自己一个,他想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就算有一天无法听到回答,也知道自己应为此而努力的爱她,他也不会让她消失的。 “我刚才在楼下又看到小胡同志了。” 对方是林稚手下的,今天又出现和她打了个招呼,似乎有话对她说。 “是的,我告诉他由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或许吴sir他们正因此而忙,亦是不想让你慌张所以可能还没告诉你。” “到底怎么了?”沈沭觉得今天很反常 从昨天开始,大家都是。 她给sir发消息告诉他,自己邀请了慧子来上海,让他们聚一聚,吴sir似乎却繁忙的表示得往后放两天,她以为他不会拒绝的。 “那个人,”成明按住她的手,“逃走了。” “哪个人?”她的语气有些低沉,其实一时真的不知是哪个人。 直到看着成明的唇形渐渐发出的那两个字,她才霹雳般意识到是自己宁静的太久了。 “尊应…” 她往后倒去,险些摔在地上。 “小沭,你别害怕,吴sir他们应该有他的行踪迹。” “为什么…”她摇头,不敢相信,“为什么他还会跑出来?不是已经关起来了吗!?” 那些令她害怕的回忆再次浮了上来,曾经发生时还带有一丝轻松的画面,现在想来竟变得越来越抽象。 “他叫申怀赎,他从来不是一个简单躯壳,是两个精神的共同体,在医生的观测期间得出的报告,他是一个双人格患者,并且彼此间或许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照理说双人格都应该在发觉后感知到,怎么会呢。 沈沭过于紧张,一时肌体有些紧绷。 等她不知什么时间从床上起来时,成明他们已经叫来了吴sir。 “你还好吗,不用太担心,至少你现在在成明家。” “他…一定会知道我在哪。” 沈沭直观的,就是明白,她十分明白他的行为,他的动作会如何。 “他现在人脉和实力受到重创,之前肖巴差点也要下网,可惜啊,不过就算他们现在两人再次合力,也只是孤注一掷,无法回到从前,想要联络那些靠山的同时还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资本,以及随时处于潜逃中的因素。” 可她仍是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在众人眼皮下逃走的。 申怀赎,你果然是个恶魔。 再次消失 审讯室里,沈沭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坐着的女人。 她显然是呆滞的,她的心是空虚而飘渺的状态,甚至是离那刚刚留有的快乐只有半刻的温存。 她直观的猜测到了什么,她不知为什么心下沉了几分,不意外也意外。 但那意外与她无关。 在三天前的医院里,两个值班护士依旧在早晨换班时进了那间房。 她们交代,“确实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但是真的很轻,就像每次时钟响动一下的时候都能覆盖。” 直到早上,第一个来开门的师傅也说锁着的小门竟然开了。 但整体推测时间已过了七八个小时。 两个护士走进房间里换药,今天的帘子是撩开的,我们走到那后面,床上空了。 两个人错愕着,跑向了办公室,打给了警局。 “也很少听到汽车的声音或是动静,医院位置偏,从小门出去会到巷子,但有些路是封住的。” “真是因为封住。”吴sir已经有了大致的头绪。 他显然感到头疼。 “正是因为路被封住,时间也被转换了,其实,在他们普通时间下班前就已经逃走了。” 之所以有半夜离开的这个错觉,那也是他故意制造的,导致师傅以为自己走之前锁了。 画面又转到女人的脸前,她总是说一半停一半。 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笨拙的警惕性让她成了羔羊。 “你不说,就是要顶罪了。”她被吓唬着。 最终还是全招了,沈沭想,她刚开始抵触的那段过程,是尊应一手创造的吧。 “你和刘医生感情有破洞,但还是每天出入医院,尽管他对你越来越寡淡,你却渐渐不顶嘴,甚至一整天都在那坐上,据熟悉你们两个的同事说,这完全不符合你的性格。” 女人的手紧绷着,在腿上摩擦,她看向自己的下身。 沈沭敏锐的解读着。 “我…”她开口,“我是太空虚了,他就像一个尸体一样躺在那里,突然有了温度的接触我,我看着他,如同完美的冰冻王子,我沉迷在和他的交谈里,他那样儒雅,那样快速的明白我的需要,所说的话也是我一直渴求的。” 她突然抬头,好像是从什么状态中分离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被操控着,意乱神迷的,我和我的身体,都是属于他的,全心全意的交付给他,互相了解着” 说到这里时,沈沭下意识凝了眸。 她被支配着,任何事都答应,偷偷传递一些药物和盒子,听他的话用快递包装起来带进医院,她们有一个特定的时间密切接触。 这个时间到现在,也无人知。 她给他念社会新闻,读到一些时他突然喊停,主动要求看。 “他在一张照片上摩挲了很久,我责怪他不陪我说话了,他只过了一会儿,又很温柔的对待我。” 观察间里的众人看向沈沭。 林稚坐在那里,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随时跟进告诉你。” 沈沭点点头,精神全无。 一路上成明都在她身边陪伴,一直以来他请假的时间都拿去照顾她。 再这样下去,在竞标中他会失利给齐野,这是晋升的好机会,沈沭看得出来他在工作上的野心。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告诉她。 他要一直陪在她身边,尽管沈沭看起来是平静的,一连几天都是,可每当他不在时,她一个人又在胡思乱想。 有时候成明下班走到她房间里,推开门她的身体会下意识颤抖。 她插着小夜灯让自己安心。 “还没睡?”他轻声附到她耳边,可这些往日亲密的举动在夜里让她有些下意识得不安。 只有打开灯看清他的脸。 “我上床陪你吧。”他脱下鞋子。 “别离我太近,也别离我太远。” …… 某天,她睁开眼发现日子过的太慢了,离尊应逃走那天算起,才过了一周左右。 “得回一趟公寓。”沈沭快跟房东退完公寓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了吴sir他们。 她猜的没错,若是他再出现,一定会去沈沭的家,他也有办法进去。 但是驻守了几天,没有捕捉到人影,只是当夜第一次去时,几个人都拔了枪,打开楼梯灯却只看到房门口的墙壁上画了一个圆圈。 如果沈沭还住在那里,会发生什么呢。 他可以做到不进门就足以让她恐惧。 他的进和不进,与距离无关。 有时候在他们帮她整理回的东西中,看到一本图画书。 是自己的,奇怪的是它就那么放在一堆杂物的上面。 “我明明从来没翻过它…” 离以前看完这本书已经很久了。 “或许只是他们撩出来放在上面了。”成明安慰她,别太吓自己。 她翻看着,思绪飘在了外面。 突然眼中出现了一句格外清晰的字。 “无论你在哪里,都可要藏好了。” “啊!”她扔掉书,大叫着蹲到桌子下面。 “怎么了?”成明抱出她。 沈沭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她想再大哭一场,却哭不出来,她怎么会变得这样。 明明当时也没有这么恐惧的,她与他之间的接触。 “你看这句话,是他写的…” 成明看着那句话,字体就是书里印着的,怎么会是尊应写的,一定是她太敏感了。 “不是,你没发现吗,这句明显要深一点。” 成明才仔细看,他心里也觉得有一点。 但还是安慰她,“不是的,别怕。” 真的会有一个人静悄悄的走进空无一人的公寓里,在那空间里不断徘徊,坐在她的床头,翻看着一本图画书吗? 沈沭被不断打着镇定剂,也不知道是吴sir和林稚他们被成明托付了,还是他们真的也看不出过分的慌乱。 “我们都有经验,相信没那么糟糕的,你也不要太紧绷。” 甚至林稚也还是笑着工作。 或许他们一回到办公桌前,是无法想象的压力。 久而久之,她从不敢出门到不得不为了临近的舞台剧首演活动。 她都是安全的,有时候忙起来她也不会想到这些了。 过了将近一个月,她开始正常的,也展露笑容。 “看来排练很愉快,想必你已经驾轻就熟都快厌了吧,笑得这么开心也一定被夸了不少。” 沈沭摇头,“因为我第一次演,生活中有几个人像我一样这样的好运气,恐怕没有,所以反复的一起练,我不断的去学舞台表演。” “看出来你注入了很多心血,最近不要想那么多了,专心这件事吧,希望大后天成功。” 成明给她打气,他当晚会在下班后作为一个普通观众在特殊区观看表演并接她回家。 “想必到时候还会有庆功宴啊什么什么的,一定会搞到很晚。” 他一直在她耳边吹送这些话题,沈沭确实没什么别的不愉快去想了,她甚至为自己的工作担忧了。 “你看到网上的评论了吗,有的过于狂热说一定要支持我的作品。”因为她是具有特殊身份经历的女性,一些正能量的女性文章刊登了她的小幅度报道。 “也有的说我如何如何花瓶,生怕预料到我演不好一样。”她洗着水池的盘子。 “这说明你有了粉丝,他们会跟你有共鸣的,我相信那天的观众也是,场面一定很大。” 成明推搡她进去休息 “明天在即了,今晚好好休息别忙了,也不准想其他的。” 而这一天,确实到来了。 沈沭几乎一夜没睡好,她恐慌自己没有精神又实在放不下心。 她的人生第一次这样紧张又激动。 从早上的最后一次演员会议到饭点的互相打气。 晚上定妆时,男主演先生给她送了一束花。 “这是对你的打气,放松点,我太太晚上会来观看,她说她也准备了一捧你喜欢的香槟玫瑰在结束后为你庆祝。” 沈沭笑得一时合不拢嘴。 “谢谢,你也是。” 他们是这段时间来,在排练中绝对互相尊敬,配合的搭档。 “我们有信心把它变成完美的作品。” 午饭时,团队在一起,女演们也很兴奋。 尤其是到了临近四五点钟 她都经常偷偷去大门望成明怎么还没来,或许今天不会加班呢。 “放心吧,现在出发,加油。” 看到消息她安心了一些,也许等不到目送她上台了。 夜晚的车辆道上堵塞,城市的美丽灯光都在为一个色彩斑斓的剧院烘托。 就是那个位置,今晚会有一场奇迹吗 沈沭穿上衣服,她在坐着补妆时听到了一些那位已故女演员的闲话。 “你怎么现在才知道呀,跟你说,她其实就是前段时间那个大反动分子尊应的情人。” “什么?真的吗?怪不得警方最后作出来的一些都不了了之了,真是可怜啊。” 砰 沈沭的杯子摔在地上,她下意识让男助理帮忙清理了一下。 “也得她贪钱,欲望太大,平时也没少敲那些男人的钱,在那么大的人物身边不安分能有什么下场。” … 能有什么下场,肉体的交合罢了。 沈沭只是错愕间更觉恶心,原来他的私生活根本就是那样,他从来不缺女人,在与她维持情人关系的期间,可以有别的情人。 那她当时又算什么呢。 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今天是她的时光。 她想好好主宰,主宰自己的人生,那些不幸的生命,终会得到一个释放的。 —— 在开幕的即将登台前,沈沭站在后面极度紧张,她让自己平心静气。 没来得及看手机,成明应该已经坐在黑漆漆的下面了吧。 林稚她们也抽出时间在下面看着。 嗖—声 沈沭转过身体,她从一片黑暗中面对上灯光。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配合高跟鞋声音,一个优雅,妩媚的女人卷着长发,黑发红唇的尤物穿着红色长裙。 “请问一下,”她走在游轮上,外面有海风吹动的声音。 “还有多久到…” 她对女演员扮演的服务生说出那个地名。 突然一副诧异得表情,渐渐又进入了平缓的语气。 “没了…我忘了,已经好多年了。” 她的表演渐入佳境,台下十分安静。 慧子激动的坐在吴sir身边,想要拍照。 “安静一下,用眼睛记录她最美的时刻。” 他一直和慧子搭话,手也有些不自然。 “哎呀我一个大男人也实在不懂这些,诶你看过吗?” “…” 罗婕琳发觉眼前的女服务生正是昔日的挚友闺蜜,她们坐下来交谈,在小屋子里。 外面有海风吹,这与她和林稚的友谊十分相似,沈沭常常是代入着自己。 时隔多年她们的人生早已互相交替,并在冥冥之中发现昔日的情人,那个上校就是挚友的已故丈夫,他曾是一个遇到了扎着麻花辫的罗婕琳的渔夫而已。 … 沈沭在每一场都切换自如,她的语调和神情一直在平缓而有波动的进行着。 这和她从未把自己和角色分开有关。 车道激战 尤其是在高潮部分,她又要维持罗婕琳如今的熟女形象,又要带有那几分清纯的诱惑。 这才符合一个完美的情人。 她又要给这角色注入几分独立的女性特色,这也是沈沭一直坚持的。 任何人的第一身份,都绝不是一个情人。 当她嘴里含着烟,摘下帽子,和身边躺在伞下椅子上的男人谈笑着,他们在游轮上,想象昔日顽劣的自己早已大胆的钻入他的西装里。 这一幕,沈沭突然有些卡顿了。 并非是她记不住台词,而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熟悉感油然而生。 … “现在对于我而言一切都是苦的,除了做一个情人…” 她闭上眼,感受雨落在身上。 方敢大肆痛哭。 沈沭慢慢站起来,帘子拉上。 再出现时,所有的群演都站在了后面。 她和男主演拉上鞠躬。 享受着猛烈的掌声,也许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出言情剧目会如此有波动。 这也是依赖同期作品寡淡 但更多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是一场成功的盛宴。 她是一个奇迹,她落幕,她躺在雨里完成了她心心念念的杰作。 今夜注定会是一个经典。 此刻灯光除了不断照向男主演,沈沭也依然是炽热的焦点了。 她还是不断在围着的人群里寻找成明他们的影子。 “我过来找你,刚才的表演很棒哦。” 沈沭挂断电话,她兴奋的从合影活动中结束。 被一群人簇拥着回到后天,接下来还有不断的采访,当她结束那些时方才有一个人走动的短暂机会。 看了眼表已经八点多了。 “你去车库等我吧,我恐怕来不及卸妆,换了衣服来。” 她想逃脱庆功宴,她此刻想投入成明的怀抱。 “小沭,恭喜你,吴sir在半程中接了个电话提前走了,很遗憾,现在我也被叫去了,估计又是急工作。”林稚已经离开了。 他们知道今夜是她一个人忙碌的时光,这不多见,也该享受。 “恭喜。” “谢谢。”不断的女演员和她点头。 她回到后台坐着,看到一大捧香槟玫瑰,刺都剃的很干净。 “谢谢你夫人。” 那些花篮都在地上成堆了,她来不及一个个看。 “她正要给你送呢。”男主演在电话中道。 那这是谁送的。 她外面披着一件现代舞裙,里面是自己的衣服,在最后一场展现了自己的舞蹈动作。 可以说是淋漓尽致的。 “有您的包裹到了。” 剧院门卫打给她,她一时找不到男助理。 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她从后面走,要穿过一小段天桥的路走到大门。 下面是穿行的车辆,她发现城市的夜光多娇彩啊。 高跟鞋在那里发出优美的声音,她纤细的靓影在那里走着。 突然像是从旁边撞出了一辆车,她眼前又暗了一刻。 “啊!” 她被撞到扶手的玻璃那,才发现只是一双手捂住了自己。 她睁开眼,伴随着麻木的疼痛渐渐清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极为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当她的意识开始涌动… “不…” 她喘着气,不可能。 一把又被拉了起来,她的领子被拽着,胳膊似是放空的。 他将她狠狠甩在地上,两人挣扎了一段距离。 这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个。 “为什么!”她吼道 带着哽咽,男人的目光越发凛冽,渗人般的冰冷。 “为什么?该是我问你吧。”他凑到她耳边。 沈沭失去了力气,她被压迫的靠躺在那里,身下的空隙是悬着的城市,摔下去就死了。 “今晚的表演,很美吧。”他根本不是笑,却有没有沈沭想象中那般生气。 他是平静着。 笑了一刻,抚摸她的头发,突然凝住。 好像头发上也有了陌生男人的味道。 她再次被撞到旁边,半拖着前行了几步。 “不!” 她的身体在地上摩擦,沈沭两只手拼命甩开他恶魔般的掌心。 身上的外件舞衣也散开,露出针织衫和黑色小吊带。 她的耳环在地上触碰,流下了几滴血。 她绝不能再跟他走,沈沭闭着眼拼命抵抗。 她知道如果失败了会掉进怎样的深渊。 即使是脸上布满了灰尘,也不愿意在被他掌控。 她的手机掉在地上,响起了成明的来电。 一只脚回过来抢先接通了。 只见尊应停了下来,依旧拽着沈沭。 “喂?”成明的声音传来。 尊应沉默着,沈沭想起身被牢牢的踩在脚下,推到地上。 “成明!我在天…” 话未落,就被挂断。 他将她的手机放进裤带里,看向了地上的沈沭。 他沉默着,伸出手一把带着她撞到玻璃上,沈沭痛的神经衰弱起来。 她的侧额流着血,玻璃慢慢显现了一道道口子。 就在破碎的瞬间 “啊!” 她昏了过去,陷入漫长的黑暗。 ——— “什么,你能确定目标吗?”林稚忙穿上衣服。 她走出去,吴sir拦住了她 “我和小闫去,你还是安全点好。” “不,肖巴也出现在那里,我今天必须亲手了断他。” …… 马路上,一辆不断闯破红灯的轿车飞速前进着,尊应看向外面,他扭动着方向盘,淡淡得瞥了眼身边副驾驶上昏着的女人。 小闫紧随其后,两人一齐闯了红灯,进了高速区。 在开进街道上时,中途紧急侧出一辆车。 他忙刹住,头撞了上去。 车子前身有些报废。 肖巴打着掩护,他坐在里面,狠厉得看向他,将烟头丢了出去。 回车冲了出去。 小闫在中途停下,吴sir飞速坐了上来。 “快!跟上!” 他一边电话联系着城市公安和武警部队。 今晚这群人势必会引起一场震动,这是响彻上海的,大张旗鼓的告诉他们,他尊应回来了。 再次出现 于此同时尊应那边后方又出现了一辆车。 他眯着眼,成明低着眸转动方向盘。 他在告诉尊应,不要碰她。 这更加让他感到快乐,同时也没有发觉自己心里被激起了一层微微的怒火,来自嫉妒和愤怒。 这些车子不断在城市里出没,闯进了商场,撞破那些栏杆。 沈沭慢慢睁开眼,当她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像是被绑住一样牢牢固定在他的车里。 “你要干什么!?” 她看向尊应,他一定是疯了! 成明也没有回头路,硬着头皮上去。 “不!不要!成明!” 沈沭看向后方的成明,她想告诉他,尊应在引战。 可这个男人还是为了她拼命。 最终真的势均力敌吗? 尊应摇上车窗,或许他透出的空隙是为了给她呼吸的恢复空间。 他要让她看着,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沈沭有那么一瞬飘渺着,她多么希望这是梦,她居然又再次坐到了这个车里。 坐在他的身边,时隔这么久,他尊应依旧可以不废一把枪一颗子弹就做到让她害怕。 砰— 她撞向前面 差点有座椅飞了出去的感觉,而她却经历这样的时刻块二十分钟了。 这二十分钟对她来说太煎熬了。 成明紧追不舍,两人的车撞上那些东西,拼命杀出一条道。 很快小闫他们追了上来,两车夹击着尊应。 可他还是那样平静,波澜不惊的。 一把冲进了地下车库,人群的过道。 外面有紧急车辆的声音,四处都响着紧急呼叫,人群涣散着拼命逃离。 “小心点!不要伤到他们!”吴sir探出头目测距离。 “该死,他进了那里!” “哪?”吴sir看向前方。 “不,希望成明保持理智,否则就是死战了。” 结果,对方还是跟了上去。 紧追在尊应的屁股后面,他应该保持距离,可仿佛失了冷静,一心只想着沈沭。 他盯着前方车里沈沭的副驾驶位子。 “啊!”他怒吼,拍打着方向盘。 两人的车轮擦出了火花,再这样下去,车子都会爆炸。 可尊应还有胜券,他一定有人接应。 “停下!”沈沭对尊应喊着。 她如果伸手扰乱方向盘,那么她们会有生命危险,可现在已经是危险了不是吗,与其让成明出事,她情愿拉着尊应一起死。 她扑向他的手中。 尊应一把推开她,一手继续转动。 她一副铁了心为了成明的样子真是让他似笑非笑。 突然车身猛烈的震动,似在空手飞起一般,沈沭感到整个人都像悬起来旋转。 尊应一把拉开两人的安全带。 车子倒在了地铁口上。 人群已经四处逃离走了。 车门被甩开,整个车子都燃着火光。 她半身躺趴了出来,胃里一阵翻涌。 成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手臂和腿上都撕裂开,流着血。 他走下来,想要跑向沈沭。 “放开她!” 尊应走上前,两人一人一拳开始了激战搏斗。 沈沭趴在那里,她看到跟前晃动的两个身体,尊应的衣服下面插着枪。 “不要…” 她害怕成明出事。 成明由于没做好安全措施,撞车后身上有骨折现象,尊应略占上风。 与其说,是两人的怨念比起来,尊应的更深,他几乎是在发泄一般不给成明好路。 成明也对他直打身上的要害。 两人滚到了地上,成明反趴上来,尊应终于拔出了枪。 “不!”沈沭怒吼,她的胸腔都快喘不上来。 成明拽着他的领子,看向沈沭,那是他的挚爱。 “小沭!爬出来!” 她用尽力气的挣扎,就在两人僵持间快要爬出来时。 尊应将其摔在了地上。 两人再次分开! 同时周围散出了烟雾。 是吴sir他们丢进来的,他们做好了极端的准备。 希望暂时困住尊应。 不想从尊应的左边冲破出了一辆车。 戴着眼镜的帽子男人开向了他身边。 成明拼命喊着沈沭的名字。 沈沭想要回应,她喘不过气,就在她要奔向成明,烟雾也渐渐散去之时。 一双手抓住了她,将她往后拖去。 “成明!” “不!”成明喊着。 沈沭哭着,她摇头。 她被拖进了车,车子飞速的从地下口开走,绕过了小闫他们。 待他们赶到这里时,一场硝烟刚刚结束。 吴sir的手里握着肖巴带血的项链。 成明麻木得微微喘着气,他的腿麻木的跪了下来,跪向地上。 你爱的是肖巴吗 他是一个孤儿,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心动。 既然心动了,就没有理由,可这个女人死在了自己最爱的时候。 … 林稚穿上那身皮衣,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拿起了摩托车钥匙。 往事慢慢回首,竟全然是一颗早已蒙灰的爱情。 那年她再次在赛车比赛中见到了那个在隧道里的男人。 是一见钟情吗,她不知道,向来只有他对她的坦诚。 可她一开始也并无全然隐瞒,直到一次又一次的接触,她发现他是肖巴。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把两个人都推开,又一起推上一个天台。 她犹豫过吗,她可以放弃接手,但她却不能放弃自己的灵魂去爱一个恐怖分子。 在她一次次走近他的花房里,或许慢慢的,再也不会是那样单纯的情愫了,但有些情愫还是不受控制的增长着。 她翻来覆去的,就在答应他,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天。 当夜,她剿灭了他辛苦建立的一个点。 原来这些和他相处的日子里,她还一边剿灭他的羽翼,那个人就是她。 肖巴有怒火,有克制自己的压抑。 他甩开了那些缠人的家伙,可唯独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放下枪,即刻投降!” 他们互相举着枪,肖巴紧紧控制着手里的人质。 “你放开他!”林稚站出来 她不能容忍他伤害无辜的人,好像自己对他的伤害绝口不提,可他还是那样爱着她。 义无反顾的,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是在她因为被身后自己的同党劫持时,无意摔下了天台。 “不!” 肖巴想冲出去,他想拽住那双手,他们火速将这个恐怖分子按在地上。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抓住她了。 “千百次我告诉我自己,只要你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算数,不找你麻烦,放过你。” 他迷糊得看到了一滩鲜血。 殊不知那不是她的,林稚从那里下去被经过的货车救了一命,但她还是在路上摔了下来。 她昏过去。 从此,她就告诉自己,一切都不会再牵扯到了,就算听到他逃狱,他东山再起的消息。 她也告诉自己,林稚已经死在了他的世界里不会再出现。 缘分让她和沈沭相遇,从尊应开始,她就知道终会有这一天,再见面。 肖巴告诉她,“我们之间不会结束!” 他不断的和她牵扯着,两人就像困在迷局里。 他将她带出婚礼,他告诉她他也想娶她。 可惜他也知道他们两人终究是两个世界。 他将她推到花海里,质问她沈沭是不是内鬼,她为了隐瞒给了他一个吻,这个吻算是他们两人间的最终交代。 而肖巴始终认为这是机会,她们还有机会。 沈沭对他说有些时候放手才是爱,所以他不比尊应固执,却自认比尊应痴迷。 他想过放手 “再也不会来碰你了。” 可当他看见她终日和小闫紧随其后,他的嫉妒心一发不可收拾。 她会在乎他们之间的一切吗? 沈沭骑上电摩,就像第一次见他一样。 紧追在他的车后。 她为吴sir他们争取时间。 “一定要把沈沭救出来!” 她知道沈沭绝不能再跟尊应走了。 肖巴看向车子外面,那在风中吹动的黑长直,她视死如归的要擒拿他。 她的自信永远深藏在那小姑娘的志向中。 他鬼使神差的开向了高速。 “停下!” 林稚对着他的车窗。 他再这样一路过去,会引起交通事故。 前面有少年靠在小山上喝啤酒,看见有灯光在慢慢上来,冲过去忙开上自己的电摩。 他们本是放荡,驰骋在高速上,就像肖巴一样。 林稚一心担忧他会撞上那两个少年。 “别让我对你彻底失望!”她再次对他怒吼。 “不要…” 她加速。 车里的男人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看就相隔没有了距离。 她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继续僵持,结果一定触目惊心,一个是撞上他的车。 两败俱伤 她和沈沭一样,似乎生命中总是涌动着一种血性,同样的想法。 忽而,她闭上一下眼睛。 巨大破碎的机械声音不断摩擦。 车子爆开了身体,已经露天,肖巴踩住了刹车。 就在他要连累那两个少年时,林稚几乎和他一齐动作,皆撞向了隧道。 只是林稚加大了他的力度,肖巴跳了出来。 林稚滚到地上,她下意识看向前方,少年的身影已经远去。 才慢慢看向烟雾中的肖巴。 他的身子骨是硬朗的,即使头破血流也还能站起来。 或许是担心他拔枪攻击自己,林稚也立刻抽身出来。 他根本没有拔枪的动作。 林稚无意中已经一步步拿他逼到了栏杆。 对面是天边的海岸,下面悬空着。 高速上,已经有公示路标倒下显然知道这里出了车祸。 “呵…”他笑着 她终究是没有相信过他,或许从来没有。 “一个罪恶的分子,有什么好相信的呢。” 他不像尊应,为了沈沭会开始放弃自己的一切。 他不后悔。 “我也和那少年一样,曾有过梦想,直到我拿起了枪,像你一样,沉重变得轻松时,才是真正的沉重。” “你…”林稚喘着气,“投降吧。” “投降干什么?回去了不还是死路一条,那不如现在就死了。”他说着。 看向她吹动的头发,夜色下,她就好像当年一样,没有变过。 只是,她的心中真的没有存在过他吗。 “你,”他试图伸手触摸她的头发。 如果知道那时在花海是最后一次,他一定会抱着她。 “你有没有爱过…” 最后一个字不言而喻。 她应该是爱的他吧,她或许爱的不是他,是不叫肖巴的自己,可他就是肖巴。 她林稚,会爱着的是肖巴吗? 他哽住,又放肆大笑起来,嘴角有梨窝,依旧是那痞痞的笑容。 “算了,”他张开手臂。 “我不想知道,让我失望的两个答案,原来,我还没有彻底让你失望啊…” 他的身体往后躺去。 林稚下意识往前 — 这一次,是她没有抓住。 公路上,急救车和警车的声音慢慢传来。 他们停在了这里,流着血的地上,林稚坐在那里,她看向蓝天。 这样也好,虽然终是让他轻易了,但她知道这才是解脱。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答案吗,她无法回答他问题的原因是,他没有直接问她 “你爱我吗?” “一直,爱着。” …… ——— 沈沭躺在车地板上,她的头滚落在他的脚边。 尊应没有拖动她的意思,直到她慢慢再次回了意识,等红绿灯时,古适拽出她的手给她包扎了一下。 尊应抽着烟,他的皮鞋上落下红星子,飘到了她的额头上。 她能感受到车身震动,从到处撞着到渐渐平稳。 他和古适没有说任何话 也许是提防沈沭还醒着,现在的尊应,当然该对脚边的这个女人万分警惕了吧。 她发觉车子进入了室内,慢慢停下。 古适和其用江门话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她略微趴起身子,车门打开。 自己被缠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服口袋。 大概如今的尊应只在乎她是不是想拽出她的枪。 在走到屋子里时,将她放了下来,拖到椅子上。 沈沭闭着眼,她的双手被绑着。 开了灯,房间里还是有些昏。 她慢慢环视着。 有几个人的身影在晃动,渐渐的只剩下他和古适。 他们走动着,古适接了一个电话。 尊应坐了下来,交叉着腿看向坐在对面的沈沭,两人距离一米。 古适走到尊应的身边,说了一句 “他死了。” 尊应不停开合的打火机合上。 一阵沉默后,对方继续说道 “在高速上,等警方走了,我去找人搜集尸身吧。”对方走出去了。 实际上,就算有,也不会被他们找到了。 肖巴死了吗,这给了沈沭一大震撼。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一个个都会这么快。 房间里就剩她们两个人,尊应也许把她的神情当作是她胜利的曙光。 她在偷着乐吧,尊应一定这样想。 他没有说话,照理说应该撒气在她身上,沈沭心灰意冷,她已经做好随时死在他手上的准备。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吗?” 他看穿了她的想法。 尊应附向她的身前,“不,我会慢慢折磨你,直到我尽兴。” “这就是,一个不老实,不忠心的情人的下场。”他摸着她的耳朵竟然微微笑起来。 “那香槟玫瑰如何?这次没有刺了。” 她早该猜到了。 沈沭没有说话,她对上他的眼睛,尽力体现自己毫不畏惧。 尊应看着她,点了点头“不错,在他身边待着确实长本事了。” “你应该很不想我回来吧,可是,我怎么能落下我的妻子呢。” 他加重了那两个字,让她认清,那时和现在的关系。 他的妻子,在一个亲手颠覆了他们的晚上,逃走了。 还是他亲手推出去的,他想到这里就恨不得几巴掌呼死自己。 沈沭依旧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 这彻底惹起了一个人的愤怒。 她的手已经被缓缓解开,就在松开那一瞬,她以为她可以释放一点。 却被一把从后面掐住,她被再洗半拖在地板上。 进了一件浴室。 尊应将她摔靠到浴缸里。 “骗我?很有本事,很聪明呢沈小姐,我就让你知道骗我是什么下场!” 他打开水龙头,将她抬起半身按了进去。 沈沭的脸上冲上冰冷的水流,她的衬衫外套湿透了。 头发凌乱着,嘴角的口红被擦开。 “咳咳…” 水慢慢没过整个浴缸。 他将她死死按在里面又抬了起来。 “我她妈的真是引火上身,还跟你玩什么约法三章的游戏,回头发现是丢了三个后路。” 他在她耳边说道,沈沭依旧听不清,她蔓延着水渍。 鼓膜在不断响着,就这样来回不断的进去,每次快窒息时,又不让她死。 “想死?你有什么资格,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想我死吧,你谋划了多久,恩?我死了一大帮人,差点什么都没了,亲兄弟也间接死在你手上了!?” 他躺在那冰冷的床板上,情愿不说话不交流都像是被罪犯一样对待着,每天血管里插针。 他还要跟一个傻子一样的女人做戏,演绎着双重人格让他们相信。 “你该死!”她吼道。 啪— 脸上袭来一个耳光,沈沭从未这样被非人对待着。 她希望回到那一刻,她绝不会跑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沈沭被松开,她靠躺在那里,头往浴缸里呕吐着生水。 尊应也坐了下来,靠在墙上,他看着沈沭。 拿出了一包烟,点了火。 “你会亲眼看着我,让那些人死。” 他的囚笼 深夜剧院的悠扬曲目和街道上的警鸣声不断交叉。 浴室的房间缝隙里透进外面天花上的晕影。 水池里的水滴滴答答,地板上一片血迹。 和她的衣服融合。 沈沭半睡着,终是被外面的警鸣声和疼痛惊醒。 她趴在那里,脸上不堪凌乱,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女演员。 她可以成名,可以完成更多的梦想,原来人生就是这么可笑。 欲动弹时,房门撞开了她的脑袋。 “呃…” 她吃痛的再次滚到浴缸边。 尊应将其抱起来,在接触那片柔软时,他的手也是冰冷的。 沈沭被扔进水里,她闭着眼慢慢沉下去,任鲜血和水混合浸没自己。 也许再下去,可以到海里去呢,她可以化身一条鲸鱼,可惜,哪里都是囚笼。 他双腿跨进去,将她抬起来。 沈沭睁开眼,当她看见那张脸,不如不见。 “你有什么资格厌弃?” 他握住她的下巴。 撕开她的衣服,露出浅蓝色的内衣,也许是这颜色令他不快。 欲伸手解开,又收了回去。 他才不愿意碰她。 她滚到了床上。 外面还是有不断的警车声音,她想坐起来。 被一把按下,她想抓住生机,在尊应身边,这一点很难。 原以为这就够了吗? 他又怎么会让她这样安然入睡。 “知道我被关进去的每一天都在想什么吗?” 他掰过她的背,水渍流淌下来。 “就像现在这样,想着如何让你死,可我低估了你的勇气,原来你根本不怕,只要你想求生,我就让你尽死,只要你想求死,我就让你痛仰。” 一根尖锐的东西刺进她的皮肤。 “啊—”她尖叫着。 纹身针的震动声音在嗡嗡作响。 每一个犯人都有它无法抹去的标志,而他们生而为人,都有一份普通人的骄傲,沈沭尤其的出众,尊应看透了这一点。 他要把她的自尊彻底踩碎,让她骄傲的羽翼不再重生,她会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不!” 她挣扎着,想用手去勾住。 “别出声”他轻声道,“否则,你那个成明,今晚也会为我的兄弟陪葬。” 她瞪大眼睛,直摇头。 “这就很乖了是吗?”他用满意的口吻表达一种更加强烈的怨念。 是不满,不满成明已经成为了沈沭的软肋。 疼痛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身上,她的肌肤滚烫的发热,甚至到了麻木的地步。 她紧紧拽着床单,直到他报复性的折磨终于停止。 “这,就是你的标记。” 他满意的对她说。 尊应撩起她的头发,将创口贴贴了上去。 他甚至还不想让她看见。 “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也许是一个对她的侮辱,也行是肮脏的词汇,她闭上眼,根本不愿意回应。 他就这样盯着她,直到门外敲着。 “已经搞定了,你亲自检查下。” 才慢慢带走了一阵属于他尊应的气息。 沈沭瘫在床上,她什么都无法看清,疼痛的眼泪不断灼热的燃烧。 被冰水浸泡过的皮肤寒栗着,挪向那一团被子。 她疲倦又绝望的看向天窗外面的光。 慢慢传来打牌声音,男人的打火机在不断开合。 她等待还会有一阵折磨,可尊应就再没出现,等着等着,她似乎不再恐惧了。 沈沭甚至有些昏沉的迷糊了过去。 …… “还没有找到吗,再找找!” 吴sir一夜没睡,林稚亦是。 今夜经历了太多事,她们刚刚搜寻了肖巴的尸骸,林稚的胸前扣上了他的纽扣。 “你不在乎别人说我是不是坏种,我只在乎你的心中是不是存在我。”他躺在花房里,将头枕在她的腿上。 “你的纽扣掉了,我下次给你缝上去吧。” 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短暂。 “你在想什么?”吴sir觉得她是太累了。 “要不你先回去补觉吧,我继续。”他们趴在电脑前,办公室里的人从未停下过。 “得把她找到才行啊…”林稚摇头。 愿她没有事,愿这世间的女子再也不会受到侵犯。 “找到了!”手下忙转过屏幕。 众人提起精神聚了过来。 画面中的车子一路经过的两个点,都是曾经香港黑道头已罢手的大佬。 显然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尊应,但在反复的监控中,找到了停在小路边的一辆车。 男人戴着帽子,被掩护着进去。 “这个辉k以前是新义安出来的小弟,近几年还有动静?” “没有,许是尊应和他达成了一些交易才能重新杀回来的,但让这种老狐狸帮助自己,不先亏本给出诱人的条件,是不行的。” “得敲打敲打。”吴sir叹了口气。 林稚的手机响起,“喂。” 对面传来成明沙哑的声音,“她在哪里?找到了吗,她现在…” “你先冷静,我先给你大致说一下情况,她还没有…” 半小时后,成明的车开了过来。 他推门进来,众人都劝阻。 “越是这个关头,越要冷静。”小闫拍拍他的肩膀。 可他怎么冷静,他几乎一夜都在寻找她的痕迹。 “也许你应该可以帮到她,但你千万要稳住心。” 吴sir给他看了监控拍到的尊应车里,沈沭闭着眼的照片。 成明猛然站起来 她是晕过去了,还是… …… —— 沈沭睁开眼,她下床的时候全身都蔓延着疼痛。 桌上有冷饭,古适进来看了她一眼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给了她一套干净的衣裙。 沈沭单摇头,她仔细看着这里。 客厅和卧室连通,也许是公寓。 但她很快明白这是一栋复式,她无法出去,门是锁上的。 至少她庆幸自己还没有被锁链锁住,这两天都有人给她定时送饭。 也许他是想她活着,好好报复她,沈沭都吃了,她需要恢复体力。 大多还是她以前在江门经常吃的照烧蛋包饭,她想起了忆桑和佣人嘱咐,常常吃不完也不好意思,尊应就会移过去把剩下的吃了。 沈沭总是凭声音判断经过的人,却迟迟等不到那熟悉的脚步。 她希望他不要出现,可她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成明一定会担心她,一定又在满城的找她。 “他要求是醇一点的,你买回来放桌上就行了。” 她听到有人在打电话。 两瓶红酒摆在餐桌上,男人瞅了瞅沈沭的方向,似觉得屋里太暗,把桌上的蜡烛也点了。 尊应不再喜欢开着亮灯。 桌上的花盆里插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地上也有一些花瓣,是那天他亲自剪下来给她送去的。 他精心准备了一切,只为了抓她回来,好好的跟她算账。 她在屋里转着,一直到天色暗下来,窗帘外面是蓝色的光,照进房间里。 门被推开,沈沭半靠在桌角上的身体僵硬了。 皮鞋的声音在光滑的地板上,他把外套甩到了旁边,她能感到背后紧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他离她越来越近,似乎是在想她为什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看来你过得还很好啊。”尊应绕到她对面。 沈沭穿着蝴蝶杏色衬衫,黑色的包臀露出长腿。 这两天他一直被分散注意力想办法重复自己的势力。 肖巴的死给他带来了重创,雪上加霜。 洛马回来的一群兄弟都在誓死追杀林稚。 “为什么骗我。”他问她。 明明已经不是一个需要再说出口的问题,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问出来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对她已经爱上了,且这份爱带有恨意和嫉妒,他用一切手段去掩饰,想消磨这份爱。 他看着她,月光映射下他的脸比以前多了几分狠绝。 “说啊!”他突然大喊。 “为什么不说话!?”他将她推到桌上。 “呃…”沈沭明白她又要陷入漫长的困境里。 她的手摸着桌角,一角桌布被掀开。 花瓶碎到地上。 “我是真的打算要罢手了你知道吗!?我在着手准备一切,和你做一对夫妻,你却在准备如何要了我的命,你做到了。” 她让他看着一切失去,这比死更加毁灭。 沈沭从来没想过他会为她考虑这些,她一度以为自己不过就是他手中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过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 他们错了,他们从头到尾都错了。 尊应的怒音里带着恨和几分无奈。 沈沭什么都不想解释,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比他更不会有后悔。 她知道言语只会越发激怒他。 尊应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沈沭摔在碎片堆里。 “嘶—” 她皱着眉,出了汗,上午就已经开始发烧了。 她的肌肤里扎进那些玻璃渣子。 又被强硬带到了床上。 “不…你要干什么!”她挣扎着。 他解开自己的皮带绑住了她的嘴巴。 沈沭的身上还带着碎片,几滴血印进了床面上,紧压着,她疼痛无比。 衬衫被撕开,她很快就所剩无几。 隔着几件薄内衫,她几乎是赤裸的。 双倍的疼痛即将令她绝望。 “不!求你…不要”她开始哀求,绝不可以。 她第一次这样哀求他,令尊应更加用力的发泄着愤怒。 “你也知道会有今天吗!?” 他咬上她的嘴唇,挺身开始干硬着。 “啊—” 她惨叫着,皮带已经甩落在一边,渐渐失去了力气。 尊应的身上带着酒的气息,他的嘴里微醺,面色红了几分,是醉后回到这里的。 他在不断的羞辱和低沉的喃喃中,侧趴在她身边。 沈沭的眼角滑过眼泪,干渴的擦出了红痕。 她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死寂一般的等到了天亮。 身边的人沉睡着。 这下,她彻底肮脏了。 “成明…” ——— 他的囚笼(二) 一辆轿车开过了海湾公路,穿过郊区的风景,慢慢驶进一条熟悉的道路。 一栋老宅子庭院,里面的驼背老看家扫着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成明。 “小少公啊。” “他在哪?” 成明跟着经过堂厅,他按规矩在祭祖屋里拜了三拜。 又继续走向楼上,院子里载种着竹子。 落叶嗖嗖的飘进走廊。 “父亲。” 他立在床前,几根白发的男人小酣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我看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坐起来,身形有些壮硕。 “中午,你怎么又待回老宅子了。”他坐在凳子上。 “哎哟…”男人叹着气,从盒子里抽出了一根雪茄。 “在富人的地带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回来清净,城市里怪焦躁的。” 他呼出一串气,眯着眼打量成明,这个好久没见的儿子,整天来无影去无踪。 “你不是说要给我带一个姑娘来看嘛。” 他还惦记着呢。 “和这个事有关,我今天回来就是特地找你,拜托…”他说着。 “喔?”对方挑眉。 …… “明儿,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豆饭。” 老管家喊着他的乳名。 “好。” 他起身,“那你现在就跟着我去吧。” 老爷子笑了笑,“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成明犹豫着,看向院子里进来的一个男人。 ——— 尊应转了个身,将被子踹开意识慢慢清晰。 他突然侧过头,身边空荡。 “人呢!?” 他推开门,走到楼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没看见啊,刚才就古哥出去了一下。” 他回到房里,看着地上那摊衣物,已经被换下,这个女人穿上自己人的衣服,戴着帽子凭着背影就蒙混过关,偷走他身上的两串钥匙。 “一群废物。” 他推开桌子,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血迹。 血迹一直顺到床上,都还残着渣子。 尊应看着那张床,不知为何,平静过后的他却没有那么生气。 反而很想快点见到她。 “喂,人找到了,抓回来了。” “你送回来,我先出去一趟。”他揉着眉心。 回头再次瞥了一眼床单。 … 沈沭将头发藏进衣服里,也终究还是没逃出去。 她赤着脚跑到了马路上,没有打到车,正好被古适碰上了。 “放开我!”她挣扎着。 又被带回了这个绝境。 她的心是死的。 “放开我!如果你还有有一丝人性!”她对着古适。 对方从未伤害过她,他的言行也是那一群人里算温和的了。 “你现在,没有办法阻挡任何事。” 他关上房门。 沈沭靠到角落里。 “你们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他的报复的目标里,其实从来没有过你。” 他转身出去,再次上锁。 … —— 角楼里,男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 醉里跟着戏曲声悠扬。 “辉爷。”有人走到他身边。 “干嘛干嘛。”他烦躁的关掉收音机。 “成老先生来了?” “谁?”他坐起来,好像听岔了。 “成尤成老先生,就是以前和你一起吃过老东家饭的。” “好家伙,他怎么来了,去,快请。”他站起来,往下看。 那哪是跟他一起吃东家饭,说是对方请了他一顿饭都不为过。 他怎么从香港来了,当年的黑社会罢手的男人,可顶半片天。 大门慢慢滑进两辆轿车,后座上立着一根拐杖。 成尤着唐衣,从车上下来一路跟进后庭。 “哎呦…这不是成老嘛。”男人顺着走廊下来。 “阿辉,多年不见啊,你还是意气风发,看着到比我不显老。” “坐坐,”他亲自给成尤倒茶。 “我休息这十来年,天天打拳,硬朗着呢,你确实是,这么快就拄上拐杖了。” “哈哈哈,我早年吸的那两口,现在身子骨都散了。” “诶,你怎么突然来上海了,找我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找个茶楼和当年那几个弟兄一起聚一聚。” “跟着我儿子来的。”他吹了吹面上的茶叶。 “成明?”辉k笑着,“那小子也就裹着尿布的时候瞅过,现在干什么呢。” “嗨,金融生意,先别忙活,这些年我们都没见,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就开门见山来了,今天确实有事要问你,这年轻人的事呢,我们别插手了,你是不是搭上了一个人?” 辉k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尊应?那个小毒枭,落败了,来找我讨口饭,我也就给自己的口袋里帮衬了点。” 成尤摆摆手,“你我都看过这么多了,还是听我一句,犯法如今是干不得的,咱要看清利弊,这样吧,多少筹码我出了,你卖我一个交情撤手罢。” 辉爷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这点事来自己这。 他正襟危坐,有些难为情。转着手里的珠子,又瞥了眼成尤,那层面子,不能破。 “是不是,跟成明的事有关?” 对方点点头,“我老来得子,不曾想闺女那么小就逝了,心里也烦啊…” … ——— 沈沭的四肢麻木,她好像躺在砧板上,她梦到那些刀向她而来。 几滴水掉到自己的鼻间顺着滑下来。 她睁开眼,看到了那黑色西装外套。 他的腰带亮眼的刺痛她。 尊应端着酒杯,他倒下来,红酒如鲜色的生命在她的胸膛流动,一点点往下。 他摔开,跨向床上的人儿。 对她进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折磨,他这一次轻柔的掌控节奏。 沈沭默不作声,直到眼泪滑过湿润了耳蜗和枕头。 “你有没有后悔过。”他伏在她耳边。 后悔?是说她后悔没有杀了他吗,如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下场,千百次和他的接触中,她会拼命绝他的后路。 她后悔着,后悔那天在游轮上,她应该奔向外面,朝大海跃去。 她后悔在南京的那个午后,她不应该走向那间房间,她应该转头离去。 “后悔”她意味深长的回应。 尊应的眼里扬起了一丝光璨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的,如果她能和他对视,那么她也应该知道。 他想,她终于后悔了,后悔背叛他。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厌恶自己的行为,他看着她皱着眉,背后的伤口显目。 他亲吻她的肌肤,吻上她的伤口,他是冲动的,也许她认为他天生就是如此 可当尊应把她按进水里,自己也控制不住手劲儿,他的大脑一片狼藉,他差点就淹死她。 “放过我,求你了。” “你以为,只有我在纠缠你吗?”他坐起来。 点了一根烟,“我可以送你回去,见见你想见的人。” 她的脑中快速闪过成明的脸。 真的?他真的放过她了? 在无数次对她的羞辱后,如今肮脏的她怎样再去面对成明。 沈沭的心中变得恐惧。 “你喜欢他?是吧,你爱上他了!?” 他把烟头甩开,一拳打到她枕边。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爱的就是这个男人?你接近我,全然是为了杀我,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一点真心?” “真心?”她反问。 “对你这种人而言,真心,还可贵吗?” 他眼眸锋利,咬着牙又松了下来。 “好,如你所愿。”他一把拎起她。 … “啊…” 沈沭被摔进车里。 这是一辆载着货物的面包车,开车的男人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尊应坐在她身边,与她毫无言语。 车子摇摇晃晃的开过,她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直到眼中慢慢出现自己熟悉的路口。 她趴上窗户,看见了成明的家。 一双手从后面扯过她 “滚下去。”他将她扔了下去。 沈沭站起来,她还是不敢相信,尊应真的就这样放她回来? 他就不怕她再次把他送上绝路? “你只有三天,否则,你朋友的命在我手上。” 林稚!? 他拿出录音,里面的男人一边打牌,一边调戏着林稚。 “滚开!”林稚怒吼。 “哟,小娘们还挺犟,被绑着还那么大脾气。” … “不,你要干什么!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沈沭追着车子拍打,尊应毫不动容的坐在里面。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放她离开,他想彻底的踩碎她的自尊,他随时掌控她的去留,他要让她主动送命。 …… 机场里,成明目送一行人搀扶着老爷子进海关。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成明也笨拙的不知说些什么话。 “你照顾好身体。”他喊了一句。 转身手机响了,他先是愣住,家里的那串座机号码,是谁在自己家里… 他忽而一颤,却已经挂断了。 成明迅速跑出机场。 …… 沈沭躲在角落里,不,她不该打给他,她要怎么面对他。 她不应该用自己的手去触碰那么干净的成明。 她哭着跑进房间,把门锁上。 转身被一本厚重的书绊倒。 成明的床沿第一次这么凌乱,他显然没有好好度过这几天。 沈沭捡起那本书,从里面掉落出几张照片。 她的瞳孔不断放大,盯着上面稚嫩老旧的熟悉面容。 —— “小沭!”成明一路跑进家里。 他甩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又跑到沈沭的房间。 突然转身,看向对面的房间里,蹲在地上的身体。 “小沭!” 他抱住她,从后面紧紧的,不愿再次让她离开的。 对方瘦弱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继而感到抽搐。 “你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他人呢?你还好吗…” “啊!”她一把推开他。 成明撞到角落的镜子,他看向尖叫的沈沭。 手里那张照片。 心头一震,他感到伊甸园里的爱情终会破灭一样,没有什么是可以保持永恒的,包括他努力去弥补和制造的。 那颗沉重的,压抑在她心头的柿子一直都是苦涩的,他只是,涂抹了一层蜜油。 “你是谁…”她低着嗓子,冰冷绝望的看着他。 “我是成明。”他哽着。 “你到底是谁?” “我是成明。”他再次回答她。 成明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 “小沭…” “你别碰我!”她退后。 沈沭颤抖着,她的心肌不间断的梗塞。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好不容易喘过来,甩了出去。 “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我还看到了一张照片。”五雷轰顶的。 以及一张当年的报纸被剪下了那一圈报道。 时隔多年,她被再次提醒,她的存在是一个罪恶滔天的错误。 他很早就知道他了,甚至第一次的见面绝对不是偶然。 他和那个侵犯自己的人是什么关系,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而照片上那个女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正是因同一个施害者而死的女孩,难道他就是… “不可能…” 致未来的成明 记于密歇根大学心理研究教室的第一封信,给未来的自己。 我叫成明,成功的成,明日的明。 但我想是成全的成,明亮的明。 我一直都是为了成全他们而存在的,六岁的时候,他把我从孤儿院领养了去。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想到他们告诉我,我就是他的儿子,那个未曾见面的母亲把我丢在草丛里,给他寄了一封信。 于是我就是他和某个不知名的女人生的,也许在他众多的情人里,我母亲的存在是他厌恶以及不愿意提及的。 但我后来才发现,他不是厌恶母亲。 他是无法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了。 他告诉我,爱情是一层摇摇欲坠的关系,不会受到任何誓言的影响。 所以我至今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直到我看见窗外的这个女孩,她扎着干净的马尾,不能说第一刻有多美丽,但惊艳了我整个大学生涯,青春来的迟了吗,她好像一直都那样成熟。 她的名字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坐在那里,即使什么都不用做,我都无法控制视线,她露出微笑了,浅浅的,因为看见了一只流浪猫,是有什么共同点吗。 请容许我停顿三分钟注视她。 在此之前,心跳的快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被冰块塞满的心脏在慢慢融化。 亲吻她的脸颊是什么感觉呢,我好想尝试一下。 也许此生都不可能了,因为阿秋会看着我吧。 这个可悲的打小就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女孩,她是他唯一的妻子难产生下的,捧在手心里。 她不愿意叫我哥哥,更多的喜欢喊我阿明。 也许我早就看穿了她的眼神和心思,我不动声色的疏离着,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阿秋也从没有打破那层虚假的血脉关系。 “我要去江南玩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她和我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在她受伤的时候,我没有接她的电话。 在她崩溃大哭躲在家里的时候,哭着质问我为什么如此冰冷。 我好像漠视着一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比起关爱她,我会产生“想看看她难过是什么样子”的想法呢。 直到她禁不住折磨,日夜的噩梦,在浴缸里自杀。 “别救我了,求你们。” 没有一句话是带有希望的,再没有一句话是留给我的,我每天泡在酒吧里,我不想听见哭声。 直到在法庭的诉讼上,我看见那些不幸的女孩,这颗麻木的心才开始回头。 最无法容忍自己存留的记忆是,我偏偏知道那人是谁。 我至今仍记得那因为慌张害怕而在潜逃中发送来的短信。 我删掉了它,它求着我替阿秋放过他。 我不愿意看见那些字,我仍记得那串尾号是4053的号码。 我后来知道,他最应该忏悔的对象除了阿秋,还有一个化名的女孩,或者说,那是他最应该痛悔的受害者。 世人追着她询问,甚至指责她的不出面,不交代,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的,从未见过的女孩感受到了共鸣。 因为自身的痛苦不堪。 我带着一直以来的疑惑,在离开香港出国前去了一趟那个小镇。 但只能查到那时的关于这个的报道,我剪下它,并从专人那买下一张照片。 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时,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人绝望的离开那个小镇,一个人生活。 她的生命里一定做了一些我不敢做的事,经历了我无法想象的事,以及和我有着同样心情的过往。 我看着她,心里很犹豫,我要不要继续交代一切。 我想告诉自己,在你被咖啡撞到的那一刹那,伴随着后知后觉的奇妙感觉,是回过头来的一阵错愕交替。 是她,没错,沈沭。 她和我的距离不超过一米,她和我呼吸着同一片地方。 当我再次接近她的时候,我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和内心。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行,她不会知道,也许她会发现,可是我不会隐瞒的承认,我心动着。 我又一次次因为怯懦犹豫而厌恶自己,失去那些直接表明情愫的机会。 某一天,我会悔恨吗? … 这里是遇见她六年的上海,我再次翻出了这份笔记。 我想我该尘封它了,还是把它埋在哪里的土地呢。 这一年我很疯狂,我疯狂的沉迷在这个叫沈沭的世界里,我疯狂的发现如果身边没有她就黯淡无光,我疯狂的让自己在周围对他人的绝情可以见到她时就隐藏起来。 我该不该跨出那一步,我想我做到了。 某一天我会为此而后悔吗? 我只知道,当我抱着她,和她共度晚餐,和她躺在阳光下,和她睡在一张枕头上,那份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 我还是太贪心了,我竟然希望我可以弥补她内心的缺口,但也许从此刻起,她在沙发上午睡的这一刻起,我不再是只为了成全他人而存在的成明。 我有抱负,我有爱人,我有想要踏足的地方。 我不再自卑或自谦,因为有一个女人,我们互相拥有了彼此。 这段话留给我的那位月光爱人:我想让你知道,只想让你知道,我的爱虽渺小而不足以撑起你的过往,但我想和你余生都躺在挪威的森林里,而不是肮脏又孤单的七尺之下。 致未来的成明,算了,就让他随风去吧,吹过她的脸,是我毕生的愿望。 ——— “小沭…” 成明抱住她,被用力的挣脱。 “你到底是谁?!” “一个爱你的囚徒。”他回答 “我谁都不是,没有沈沭的成明什么都不是,但是有了你的我,可以成为成明。”他想安抚她。 沈沭哽咽着摇头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她是你的妹妹。” “因为这不重要不是吗,她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十六七岁的一瞬,痛苦会伴随着一起毁灭,而我的那颗炽热,从来都没想过只想冷眼观看。” “所以,你就要故意接近我?从一开始都是目的,你想为她找出真相,想从未嘴里知道那个人,可你们从来没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是受害者,我站不出来,我就要忍受那些指责!”她咆哮着。 成明想拼命解释 “我没有!一开始有…”他又摇头,“从来都没有,我接近你,没有原因没有利用,我也知道那个人的下落,我也有自己无法迈过的一关,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你知道…??”她震惊。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小沭,我会爱你,我用全部的力气爱你。” “不!”她摇头,“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们都不知道,我们都是悲惨的,一身遗憾却想去缝补别人的人,苦苦挣扎,到头来没有任何救赎可言,我恨你!” 她不允许,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她的身份还要靠近她。 “就像在看我的笑话是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吗!是欺骗!” 她跑出去。 ——— 尊应靠在车里眯息,当附近有车子经过时,它都下意识将帽子压低。 “头儿。”男人拉开车门 “解决了,但是辉爷那边,还是在推脱…” 他下车,被掩护着从地下室走出去。 后门的两个男人立在那里。 他们早早等待尊应。 “尊先生,不提前打招呼,不能进去”他们伸手拦住他。 “那你就去打招呼。”他微微抬颚。 对方略吞吐的摇头 “说明白点吧,辉爷最近都不肯见我,都到这时了,他想半路退手?” “辉爷说了,尊先生是个有资质的人,希望你…后半辈子别再躲躲逃逃,他说,没有出路便是出路,剩下的钱已经打到您余下了,以后不用合作了。” 天空中淅淅沥沥降下几滴小雨。 几人撑开了伞,递给了尊应一把。 古适替他接过。 尊应看向楼上躺椅上那只手,转身走了出去。 没有出路,便是出路。 他早就没有路了,停下就是死,人这一生,真的会允许自己饱尝那一瞬的疼痛后长眠吗? 碌碌无为的人尚且做不到,得到又失去过的人更做不到。 他们总是跟命运斗争着,所谓对错,在一开始,就给过你辨别的机会了不是吗 是他没有把握,如今在不该选择的选择里挣扎。 凭什么,他不甘。 … —— “小沭!” 成明冲向大雨里,他在无人的街道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只要能够找到他,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自嘲是可怜的人,也许在什么都没有的人心里,抓不住就是最大的痛。 沈沭蜷缩在角落里,她浑身都被这场巨烈的雷雨冲刷。 她原以为,她得到了那光,那太阳,到头来不过又是虚假的骗局。 “小沭!”那声音朝她越来越靠近。 她鼓起力气,起身往后跑去。 成明看见了那磕磕绊绊的身影。 “小沭!你在这里,不要跑,不要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他一把抓住她。 他握着她的肩膀,作最卑微的乞求。 “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可以,一切不是你想的那些。” “我看见了!”她怒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经历的!?你的欺骗根本不算什么,可笑的是,你竟用我的信任,我那该死的生命里幸存的光芒去弥补你对你妹妹的伤害,漠视?” 她不能接受。 “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你知道我爱你。” “爱?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你做到了,让一个受害者的家属看着那个不幸的女孩一步步走向更加不幸!” “不是的!”他大喊,雨水在他的身上贯穿,流动。 他的胸口是那样冰冷,秋风吹着他的风衣,为什么,一步之遥,他却好像无法把她抱住。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从这六年的任何一刻开始,你的任何事都牵动着我,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和尊应在一起,你站在他的身边那一刻,我一头跳进了湖泊里,我的耳边传来从教堂里欢呼的声音,神父问你的话,你说你愿意,我都一清二楚,我好害怕你会真的爱上他,如果我知道有这一天,我一定会在那个早餐摊上告诉你,我爱你,可是我没有勇气…” “别说了…”她摇头,猛烈的晕眩。 她的耳膜都要破了,成明撕心裂肺的呐喊,对她说的一字一句,她都无法再感受到。 “我想回家…” “小沭,你说什么?” “我想回家。”她闭上眼睛。 致命的爱 “童年是什么?” “玩具,漂亮的玩偶,玻璃球…”小男孩们笑着。 “童年是什么?”记者身后跟着镜头,一次次问着教室外玩耍的孩子。 她突然瞥到远处的秋千上坐着的女孩,一头漂亮的长直发,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 “嘿,你知道童年吗?” 这个词对于现在的她们还太过生疏,她们认为是好吃的东西,好玩的游戏。 可这个小女孩却安静得看向她 “知道,一段日子。”她竟然知道。 “恩…”记者愣了一下,她被她漂亮的小脸蛋吸引住,“你有没有快乐的事情呢?” “快乐的小孩子才有那段日子。”她站下来,走向教室。 几年后,记忆中那头黑长直依然不变。 围绕在那成熟气息的小女孩身边,是流言蜚语和打扰。 “她在哪?” 几个妇女冲进教室,走向沈沭的位置。 “求你了,你告诉你的父母,让她们出面吧,我们都知道是你对不对?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她们蹲下来,拉扯着她的小红裙。 “太过分了,香港富豪家的那个小女孩都快死了。” “只有这孩子知道啊,不问她问谁?” “…” 沈沭的铅笔掉到地上,她躲进课桌下面捂住耳朵,等待一切声音消失。 看着周围那些晃动的脚丫子,她感到压抑,无法呼吸。 “啊—” 女孩的叫声响彻校园。 … —— 沈沭裹着被子,她靠在床上,成明靠在门外。 “小沭,你醒了吗?”他问着。 沈沭没有回应。 “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对过去毫无留念,没有一点值得,只有你。” 她依旧没有回应 成明的眼睛红的毫无知觉。 “你知道吗…”他微微侧向身后的门,坐在地上。 “我知道你和他在北海道相爱过,无论你当时有没有交出真心,我的胸口都像撕裂一般的疼,无法愈合,我怨恨自己,就像你怨恨我一样,为什么,连做一个普通人都做不好,有那些曾曾关系,可是我们可以放下它,我一直以来都在这么做,为的是有一天你会坦然接受我,我爸爸不会对你心怀芥蒂,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家人,我们都有一个家了,我们可以过好自己的人生。” 他轻柔的哽咽了一下 “当你打给我,我拼了命的在雨里找你,满城的跑,那时我就知道完了,我爱着你,超过我的想象,就为了那一声成明,我喜欢你信任我,这让我感到自己有所被需要,却忘了你的信任是建立在我的真诚之上,我看见你满身伤躺在医院里,看见你一次又一次奔他而去,无论出于哪种目的,我的慷慨都是虚假的,你还记得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吗,你恼怒的拿球砸我,我只感到荣幸,你我躺在草坪上,我只感到人生难得那样安逸…我有罪,对她有罪,对你也有罪,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我可以去坐牢,我愿意代替那个人,吃你受过的苦。” 房门打开,成明转身站起来。 “小沭。”他看着她 她却还是推开他 “你说得对,其实一切都过去了,只是我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只有我,还活在过去无法抬头看,所以也无法接受那样的丢脸,我感到内心的耻辱被一览无余,但有一点你错了,我们都不该为莫须有的罪名受累,也许我自卑,渺小,但我所付出的爱也不比你少,我们都没有能力去治愈别人想,内心满身伤疤的人如何去爱别人?” 她往客厅走去。 成明想上前抱住她。 “别过来,”她伸出手,“求你,别再靠近我一步,就当是彼此给出的最后尊重,下辈子,我一定不会活的这么难看的,对吧?” “不会的,”他摇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我们都不会的。” 她挖苦的笑了一下 “我们真的…小沭。” 她摇头,“至少现在的我,无法接受过去,你没有教我,你站在这里,就代表了那份我不能接受的过去,从你走到我身边时就该知道,一切结束了。” 她捂着嘴,再次跑了出去。 留下那湿透的身体还站在客厅里,感受这片曾有过两人云雨的空间。 他握紧拳头,咆哮着打向地上。 … 沈沭跑到墙壁后,无声的哭泣着。 在一场淋漓后,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漫无目的的走在城市里,所有的光和黑暗都不属于她,原来那时看到女记者的衣服而倍感羡慕的她,努力半生想要成为的目标,却最终在这里容不下一席之地。 她知道她对成明的绝情,甚至有几秒,她后悔了。 她想着,这一次,只要他跑出来再次抱住她,任她推开也不放弃她,她就会释放一切。 她走在街上,雨慢慢小起来,冷风吹进袖子里。 一扇车门突然在身边打开,吓得她退后几步。 当看清那里面坐着的人时,她用力的跑开。 “她的命在我手上,你可要想清楚了。” 后方传来声音。 沈沭停住脚步。 “她杀了我兄弟,抓了我的家人,我想,我没有理由不杀她,也没有耐心…” “不!”她转身。 “想清楚。”对方再次警告她。 即使她现在站在这里,即使她跑或不跑,他都随时可以把她抓进车里。 可他偏偏要她自愿送上门,也许那样他还会感到愉悦。 为什么,他总是从她身上找到快感? “你放了她,我跟你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她慢慢走过去,靠近那辆车。 “哦?”男人弹了弹烟灰,将烟头丢了出去。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尊应!”她话未落,就被一把拽了进去。 头磕向他的大腿。 “你求我,说你自愿做我的奴隶。”他抬起她的下巴。 “你先放了她!”她坚定的 尊应冷哼一声,“好。” “证据?” 对方掏出手机,连通了阴暗的地下室,信号断断续续。 “老大。”男人停下打牌的手。 “他娘的货看紧了没有?”尊应有些恼火。 “看紧看紧,肯定紧着呢。”光头笑着。 “把那女人放了。” “谁?” “你说呢。” 画面转向角落里的女人,她嘴里被塞着棉絮布,身上已经勒出了红印。 “阿稚!”沈沭叫着。 林稚听见声音,猛然抬头,拼命嗯哼着。 她即使这样也担忧沈沭的处境。 几个人把她的绳子解开。 其实尊应这样做,也给自己带来很大危险,古适神情有些紧皱。 “放她出去,不准你的兄弟跟着,半小时后我听到电话声为数。” “好。”尊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答应她。 其实他完全不用搞这一出。 漫长的车里,沈沭一直等待着,她会不会有危险,尊应会不会狡诈的派人抓她回去,林稚的身手应该不错,可是这次被抓就代表她处境依然不好,何况被绑了那么多天一定身心疲惫。 在第三十分钟时,聪明坚强的林稚果然跑到了小道上,用报亭的座机打给警局求助,她在上车以后用他人的手机打给了沈沭。 沈沭的手机响起。 “怎么样?可以了吧。”尊应拿过手机关机,扔到了后面。 沈沭闭上眼,现在,她成为了待宰的羊羔。 “你按照我说的说。”他撩开她的头发。 半晌,她的嘴里艰难的咬出那句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故意为难 沈沭就像一个猴子,被他任意戏耍。 “我自愿成为你的奴隶。” “还不够呢。”他摇头 “你还想怎样?” “注意你的态度。”他捏紧她的下巴,手随时可以滑向喉咙。 无题 “你说,请我吻你。” 她羞耻的侧过头,又被尊应不耐烦得掰过。 “请你…吻我。” “可以考虑。”他笑着说。 “你说,请我撕开你的衣服,粗暴的对待你。” 沈沭咬着牙,她的唇上出了血。 “请你,撕开我的衣服,粗暴的…对待我。” “好。”他把她推倒。 粗暴的扯开她的扣子,一路摸向她的内衣和隐私地带。 “不!” 他狂笑着,另一手肆意的肿胀她的下臀。 沈沭又羞又恨的扭动着身体,又被一把压下。 “无耻之徒。”她的手打在他的脸上。 尊应愣了一下,那一瞬却没有生气的感觉,他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她哪里还有那样的勇气,噢,他差点忘了,她是沈沭啊,就是那个差点毁了他半条命的沈沭。 这辈子他从没栽在女人手上过,但即使他不愿意承认,心中的答案也越来越清晰的承认,他愿意栽在她手上。 尊应的阴晴不定让她害怕,她不敢再吱声。 … “你知道吗,你让我看见爱情,也让我不再相信爱情。” 沈沭看向尊应,这是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第三次看见他这样醉后回来了。 他的脸慢慢有些浮红,好像又是一场醉生梦死。 他扔下酒瓶,倒在了地上。 古适告诉她,逃出来以后这是日常的生活了,似乎形成了一种规律了,基于现在的状况,洛马党解散,“每一个兄弟家庭崩坏,都没有喝酒这样的兴致不合时宜的提出来,可他却寻常一样喝着,他的酒量不赖,但给人喝到晕厥不死休的哀叹。” 沈沭站起来,略带小心的走过去。 地上的身体突然睁开眼,他的胡渣衬着这张脸更加性感,如果光看眼眸,没有人会不陷落吧。 曾经,她也陷落了。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脚,手指绕着那一圈黑色平跟鞋摩挲。 那倒映的眼眸里闪着几点泪光,他深情的看着镜子里躺着的自己,还有不知是冷漠还是无感的沈沭站在那里。 她的裙子一定迷惑住很多男人吧。 他这样想着,只是这该死的女人似乎不知道,她不知道,且以此为豪。 “她的裙子下面一定有只睡虫!” 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好像曾经发生,又已经把那记忆掏空了一样。 他的头剧烈的疼痛… “杀了我…杀了我。”他趴过身用额头撞着地板。 “什么?” 他看向站着的沈沭,从衣服口袋里递出一把手术刀。 “你杀了我吧。” 沈沭完全愣在那里,不明白他又在怎么想法折磨她。 “你现在完全有这个机会,你难道不想抓住它吗!”他声调提高。 沈沭看着他反常的行为,心头隐隐有些奇怪,同时,她的后脑勺也像钻进了一只虫子,难受的要命,整个画面旋转。 他看着地上的尊应,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她动了念头。 她也许趁现在杀了他,一把刀插进了他的胸口,鲜血溅了出来,地板上,墙壁上,那炽热的还在涌动的心脏突然骤停了。 她从幻想中逃离出思绪。 不,她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时候未到。 她四肢有些无力,待尊应也缓缓安静下来后,她叹了口长气,躺了下来。 她的头发边就是那越来越熟悉的气息。 两人对视上。 沈沭的直觉告诉自己,那眼神好熟悉。 …… “她的裙子底下有什么呢?” “就是睡完就困的虫子!哈哈哈哈…” 他们打量着沈沭的裙底,坐在那里像个包装好的衣冠禽兽喝酒聊天。 沈沭当作没有听见的脱下了外套,她和慧子想要享受这里,这是她第一次踏足夜店。 人群中渐渐走出插着口袋的黑色西装,他的手伸出来,掌纹轮廓分明,走到那两个男人的桌旁。 端起他们的酒,倒在了自己的皮鞋上。 “你!” 两人站起来掀开桌子。 “你要干什么!?” “哈?”他低沉的轻哟了一句,“鞋子被弄脏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他的眼神凌厉的看向两人,对方瞥到了他胸前的标志,突然吞吞吐吐。 “走走走,换一家。” 人群里有向其投来目光的,更多的,是看着他的鞋子。 一双高跟鞋踩了过来,站在她跟前。 “让我替这位先生擦去酒渍吧。” 她穿着蓝色亮片吊裙,婀娜多姿的附下身体。 “怎么好劳烦小姐。”男人伸出了手。 沈沭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她看向他伸出的手。 “不知小女子我的荣幸。”对于尊重她,尊重一个女性的人而言。 沈沭愿意折腰,而正是尊重她,爱护她这样的女子的男士,也会伸出手让她一手扶着,一手去侧蹲着擦拭他的皮鞋,以防裙底走光。 她把抹布还给了服务生。 眯了眯眼睛,盯着那黑暗灯光里的脸,慢慢清晰了轮廓。 “申先生?” “沈小姐。”对方微微笑着。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出口就后悔了,自己都在这里,人家凭什么不能来这里。 只是白天他在事务所看起来像个病人,晚上的夜生活这么丰富吗 “找点好喝的酒。”他插着口袋。 “我作为一个不专业的业余心理医生提醒你,神经紧张的话还是少喝点酒好,还有刚才那两个为什么看着你就跑了?” “这个嘛…”他有些犹豫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点了点胸前那红牌,有这个标志的,是这家酒吧的驻场经理,而南京这家酒吧是最大的夜场,它的经理传说中可不是普通人。 “没想到…你?” “我可没说是我买下的或投资的。” 沈沭便一肚子疑惑,不过她今晚开心,所以也莫名其妙的笑着对他一顿招呼。 “我请你喝酒,走吧。” 她看起来就像个大姐大。 爽朗的笑声中,两人靠在吧台对视着,申怀赎那迷人的眼睛快要把她胃里的火辣冰化了,他的声线优雅舒服。 就像含在自己杯里的冰块。 这顿聊,把白天两人这几天尴尬的相处亲切了许多,也许明天再来关系就缓和下去了。 “你为什么不喝?是不是怕我食言,你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明明自己平日也不像个磕搀的人。 “你知道什么酒最好喝吗?” 沈沭摇摇头。 他露出痞痞的笑,“你唇上的那一抹。” 噗嗤— 沈沭内心极为翻涌的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呆滞。 …… “你唇上的…” 尊应看着出神的沈沭,她的眼里有伤感和留念。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柔软的唇,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强烈的出现这个念头,并且持续加速了一种回忆。 不存在的回忆。 沈沭诧异的看着他,她刚才才从往事中抽出来,这句话就从他的嘴里出来。 “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你喜欢什么,你想忘记什么?”他问她。 沈沭却不再想搭理他,她欲起身。 尊应却一把扯住她的后领。 “不回答我的话,我可以再把她抓回来。” 他拿林稚威胁她,依旧是那样变回了令人厌恶的可怕的尊应。 但沈沭也觉得,他想强迫她做什么,可以不用任何方式,锁住她喉咙就行了,因为如今的沈沭,怕死。 可他却多此一举用林稚来强制她的话,她的行为。 其实他知道她已经毫不在乎了,正是这种毫不在乎,让他感到手上已经没有可以控制的,单纯的疼痛折磨无法让他满意。 他思来想去,这些日子,都在想着如何用她的命偿还尊骞,肖恩他们。 最后的那震惊的念头让自己也惊讶了,所以他醉酒。 “我喜欢被爱,我需要被爱,我祈求被爱,这是现在和过去永远矛盾的我,我喜欢互相尊重的爱,我想要开一家店,我想要去最宁静深沉的海边,你满意了吗?” 她站起来。 “你想要忘记什么,还没有说。” 不是她故意忽略,而是她真正被问住了,她到底想要忘记什么。 忘记的事情太多了。 羞耻,遗憾,错误… “我这半生都不该这样的,我想要活成的,永远也做不到了,永远都不会重来,也不会忘记了。” 天空之上的边缘 有些人至今未见过天空之上的风彩,却信誓旦旦的以为地平线的边缘是大海。 不是大海又是什么呢 璀璨的夜色倒影下,是斑斓的高楼夜景。 城市上空升着黑烟,在黑幕下融为一体。 一双点缀着流苏的高皮靴,露出热裤和黑色吊带,女人肩上甩着皮质外套。 她从黑骑士般的机车上下来,沿着过道吹着泡泡糖。 走到排着队的夜店门口,里面轰隆响的音乐慢慢燥热起来。 那些热聊的男士纷纷注目于她。 “喂,你怎么还不来。” “我加班了,晚点过去。”电话里那边办公室十分吵杂。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喊我来自己不来,你不带我进去我能进去嘛。” “放心吧那些看眼色的保安,看你穿的好点就行了。” 那头的男人大骂一句,“她妈的怎么又来,我今天的报表已经超了。” 沈舒挂断电话,还好自己逃的早,要不工作量就压到她头上了。 “一个个近,搜一下身哈。”他们拿着电子棍。 这两年江门的经济是直线下滑的,好不容易有了点气色,为了防止多年前那些反势力枪击案出现,现在还是有这样的程序。 夜色下的话,把一切都笼罩住了,而白天的黑烟却把一个城市的环境暴露的一览无余。 “女士,您有什么先生带您来吗,或是您的车停在哪里?” 保安看了看她。 沈舒当下有些不悦,只是挑了挑眉。 “你觉得我应该从豪车上走下来才体面,还是说女人不能只骑个机车?”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算了,您进吧。” 她甩上包扯着口香糖进去了。 迷幻的灯光摇曳下那些扭动的身体跟着节奏晃,男人们最爱的环节就是驻场的舞女。 沈舒掏出面具。 今晚的游戏主题有猜奖环节,女性奖品是一款限量版的包包,她在社交通讯圈里看到,这就是她今晚来凑热闹的目的。 她是爱包如命的。 在一番微醺的开场后,她也慢慢融入了舞池,脱掉了外套,在人群里闭眼享受着。 不少人是认识她的,这家店刚开的时候她还作为媒体方被请来捧场。 有几位同行和女性和她互换了名片。 热络中,那家伙终于打来电话了。 “喂,我到门口了,马上进来,你面具长什么样啊…” 由于音乐太响,她直接挂断了。 台上的人开始拿着麦出面了。 “各位来宾,今天我们的游戏派对主题是假面,所谓假面,就是生活中我们所袒露的真实可以在漆黑下影藏,在这里,你们可以做自己,愿天亮之前,今夜无眠。” … 到底要搞什么嘛。她把口香糖吐了,瞥到后方的高座上走进一群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有几个戴着帽子,看起来体型高大。 她离那里不远,所以当他们坐下后,可以直直的看见人群外围站着的沈舒,她那明显的露出白皙的玫瑰背。 沈舒拨了一下头发,她转身穿上外套,正模糊对视上一群男士里穿着夹克外套的人眼睛。 那灯光正好明亮的闪过,于是她对对方注目了两眼。 “那么,我们今天的第一个游戏环节,就是在昏暗里,天亮之前亲吻你见到或撞到的第一个人,如果你们两人搭档,可以一起赢得奖品,还另加money。” 资本主义式的会所里飘动着人群不屑又蠢蠢欲动的心思。 “这他妈要是吻上一个大老爷们咋搞。”有个男人出声,周围一片笑声。 得了,沈舒心想没自己什么事了,还是安安静静喝点酒吧。 突然灯就全关上了,众人喔了一声。 又涌动了一片刺激的掌声。 看着台上下互动的那些游戏节目,她直感无趣,反而想走到外面吹吹风。 这个该死的顾业怎么还没来。 她拿着一瓶酒出去,顺着栏杆走上了有亮光的天台。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里面太闷了,她这么想着。 低头踩上那些彩色的台阶,额头就吃痛的撞到了什么。 衣服的拉链声滑了一下,不是自己的。 “抱歉。”她下意识道歉,正要从旁边过去。 那不知是人是物的东西挡在那里,她眨巴着眼睛想看清晰。 手中就一阵抽空,酒被夺了过去,她看到一个喉结鼓动了两声,男人的轮廓看着矮自己一截的她。 居然有人抢她酒喝? 而且喝完就这样沉默着干对眼? 天台上的远处栏杆处靠着的几个男人起哄拍手了。 “gameover!” 沈沭明白了几分。 撞上了别人的游戏枪口,正当自己要发火,身前的人出声对她道 “喝掉的酒晚点赔给这位漂亮的女士。” 他的声音磁性,瞬间击中了沈沭的心脏。 好吧,看在是个礼貌的声优男份上,原谅了。 她挥挥手带过,“不要在天台堵,一点都不刺激。” 她转身回去了。 男人略感有趣的盯着她的背影,走了回去。 “这妞儿正啊。”朋友拍拍他的背。 … 本想回去以后可以碰见顾业那家伙。 结果根本没有碰到。 “那么,所有发送的码我们都扫出来了,现在就公布第一轮竞猜,世界的尽头在哪里,很遗憾,在那五分钟里没有答主答对呢。” “纽埃。” 人群中一道声音,沈舒望过去,并没有看见那人。 “恭喜!答对了,这位先生,请你待会在凌晨三点之前找到您的月光爱人,上来领奖。” … 人群渐渐疏散,跳舞的跳舞,在超乱的节奏里,沈舒捂着耳朵,那家伙和女友约会着,没理她消息。 已经一点多了,她要撤了。 正往门口的方向去,她在昏暗中看不见大致的标志。 跌跌撞撞的被吧台的椅子磕到了。 “嘶—” 她撞到一个硬硬的胸膛,蓝莓酱的味道在疼痛微红的鼻尖上徘徊。 抬起头,一张金黄色贝壳纹面具下高挺的鼻骨山脉,微微开合的唇里近距离嗅出了几丝果酒。 酒精洒到了她的发丝间。 今天运气不佳,这两天还是不要来混了。 “巧了,这次你撞翻了我的酒,看来不用还了。” 沈舒这才仔细打量,竟然是刚才那个人。 “行的,我要走了。”她尴尬的点点头,只想快速离开。 男人伸手,“你要走了?” “是啊。”她奇怪的,难道他也回家。 对方嘴角上扬,他绕到她的身后,手指遮上她的眼睛。 “灯光太刺了,我带你出去。” 沈沭诧异的推搡着走。 她感到两人的身体一前一后的摩擦着。 男人盯着她的香肩,明显再在吃豆腐。 竟真把她带到了门口,眼前出现了几丝光亮,她转身想说声谢谢。 突然脸上一暗,一唇贴上了她,沈舒的脑袋一片空白。 啊哈??! “ohmy上帝,我这是被吃豆腐了吗,这男人在亲我,他亲我的嘴,他闭着眼亲我居然还没放开,把手搭上了我,他知不知道他在他什么,我的天哪,小说里的画面是真的吗,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在夜店夺走了初吻…no!?” 她微微的喘息着,在那瞬间不知所措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男人睁开眼看到了她甜美如水蜜桃的微红脸蛋,睫毛上亮着闪闪的粉晕。 她的嘴里还有口香糖清新的味道,被夺去了。 这个假面男人就这样注视着她。 她看到门半开着,外面的保安看见了她们,脸上一边是黑暗中不停跳跃的心脏,就像月亮在狂舞,一边是微亮的光芒处。 男人痞痞的笑了两声。 “你在干什么!?”沈舒用拳头碰上嘴唇。 她后来回去的路上怎么想怎么懊恼,当时为什么下意识那么做而不是给他一巴掌。 也许是他的梨涡太吸引人了。 男人牵起她的手,跑了回去,冲向人群中。 他们在音乐中穿梭着。 扑通扑通— “刚才那位先生,”dj拿着话筒一边打碟一边念着手稿。 “请您在按照标准后领奖,这可是超级大奖,今年赛车比赛中冠军戴过的头盔。” 身边的男人拽起沈舒的手。 “这里。” 他似乎还有点兴奋。 沈舒恍然从那吻中抽离出来,等等,这家伙都有奖,自己跟他在一起搭伙是不是也有份。 “好想要那个包…” 她看见柜台上展示出来的那款春夏式的手提包,有一点古朴的元素在里面。 申怀赎看了看她的眼神所向,转头盯着那包。 “那个游戏的奖品也可以给我们吧。”他拿起台阶上的话筒。 沈舒激动的看着他,是那款包吗? “不好意思先生,那个算是今晚的一种情侣游戏体验才能…” “我们刚才已经亲吻过了,门口的保安可以作证。”他的声音大的足以让整个夜场听见。 周围的人都向她们投来目光。 天吶,他在说什么,这下众人的脑袋里可以想象一对男女在门口热情拥吻的画面了。 “嘿!沈舒!那不是沈舒吗!?”顾业在对面看见她,招手。 还跟身旁的女友和朋友说“她是我朋友,我同事。” 恨不得所有人听见。 完了完了,这个家伙的大嘴巴子,赶明同事间都知道了沈舒晚上逛夜店还和陌生男人滥情相吻的事了。 不过,伴随一阵羞耻结束的是推到她面前的一款崭新包包。 “啊!”她在心里大喊。 但表面还维持波澜不惊的高冷,她淡淡的朝身旁这个面具男人笑了笑。 点头表示感谢,突然发现对方还握着自己的手。 几个男子走到他身边,跟他热切的起哄聊着。 穿着西装的资本男人,还有玩世不恭的夜场老玩家。 沈舒趁乱抱着包包就跑了出去。 申怀赎的手中一空,看向人群中逃离的一抹倩影。 那干净舒服的笑容,自信又有趣的灵魂女孩。 “涂润唇膏的感觉怎么样啊?” “哈哈哈…” … —— 白天沈舒推开窗帘,她已经忘了自己昨晚怎么回来的,因为有人使坏,给她的机车动了手脚。 这年头的闲人还真是多啊,她急着回家就没查监控。 她还回想着自己小跑在路上,又癫又笑的欣赏自己的包包。 “啊哈,太sweet。”她看着放在架子上的那珍藏品。 满屋子都是这类东西,当然也有其他的收集爱好,她是个典型的爱好搜寻者。 不过到现在自己的心还是悸动的,自己被人在夜店亲走了吻。 只是,现在坏坏的回味起来,还蛮刺激的,男人看起来应该不丑,估计是个帅哥,也不算被占便宜了。 长这么大她也没遇到几个。 都是小时候妈妈管的严,优异的学习成绩,工作,到现在也没交男朋友呢。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还年轻。 …… 她走在去公司的路上,随手买了几份社会新闻报纸,咬着面包去上班。 城市的日景真令人担忧啊,到处都是黑烟,有时候看看,给人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昏黄昏黄的。 她走到玻璃窗,盯着那些车辆,晃着奶茶杯。 “你说以前到底那黑势力事件,到底有多严重啊。” 顾业正好从文印室出来,“你说都威胁到一个城市的安全,经济了,有多可怕,听我父亲那老一辈说,有个像故事一样的,江门以前有几个黑势力家族,那些雷厉风行的男人大头儿都是死在心爱的女人手上的。” 那时候一定很压抑吧。 “也不见当时一定可怕到什么程度,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总有可怕的一面。” 顾业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看向沈舒。 “诶,我说我忘记问你什么了,昨晚那…” 他正要说话,沈舒抓起一把废纸团就塞进他大张的嘴巴。 “你干什么!?” “呵呵,想不想吃甜点。”她从包里掏出两盒,早上在甜品店买的,死贵死贵的心疼。 “哟,干嘛对我这么好。”对方接过打量着。 “替我送你女友,还有,吃了就要堵上嘴巴噢。”她的眼神瞄向旁边那些看好戏的同事。 “怎么怎么了,说呀。”她们一看这架势就起劲。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我懂我明白。”他点头。 两人达成一致。 ……… “下班后去哪啊?” “不知道。”她打着键盘 “这里有你的邮寄。”顾业从一堆纸张中掏出沈舒的。 “噢是吗,”她接过拆开,看到写着国际心理学会给她的一封认可信。 她狂叫着,“我写的那篇通过了,他们还邀请我三天后去演讲。” “太棒了吧,谁让你大学学的好,真优秀,上次你潜伏曝光的那个行业密情上了报社的最大外刊,成为新闻记者也是你的爱好只一?” 她摇摇头,“这是我的本职梦想,我这辈子想要的职业目标都有了。” 她想要给人们揭示那些真实与虚假,那是她一直想要做且乐此不彼的事。 她已经是业内许多记者媒体人士的标杆了。 下班后,沈舒开开心心想去小酌一杯。 她走到一家休闲吧店里,点了两杯鸡尾。 …… “老板,两杯威士忌。” 天空之上的边缘(二) 申怀赎和两个朋友进门,擦着杯子的胡子老板看了看他们 “不好意思,这个今天售完一定量,不卖了。” “嘿,哪有你开酒厅的不卖酒。”身旁的兄弟疑惑。 申怀赎坐了下来。 “那换个咯。”他打了个哈欠,今天太困了。 “时差还没倒回来呢,你都回来几天了。”朋友拍了拍他肩膀。 他摇摇头。 不远处传来一阵越发激烈的争吵。 “本来就不值这个价,你看它甜品做的也一般,让他们退钱去。”女人推搡着男友。 胡子调酒师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二位,今天两个服务都请假,略有些繁忙服务不周,什么需要?” “我就想喝你们家这个,凭什么每次售完不出了?钱也不想挣了?” “不好意思,山月的老板不是我。” 几人依旧不死不休的僵持着。 申怀赎低着头喝酒,从他眼前走过一抹身影,他抬头,好像闻到了哪里闻过的香水,猛然转过头。 看着那黑色西装的背影,和昨晚一样的波浪长发,她微微侧过脸和调酒师说话时,一抹艳丽的红唇显得成熟御姐。 “您好,我是投资了我朋友这家店的投资人之一,也算是老板吧,规矩我定的,一直都写在门口的挂板上,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您不是第一次来了,应该也是喜欢我们家山月的酒品,早就知道的,而且我也不缺钱,我会给他们发工资,所以不必一定要挣那么一两杯。” 沈舒振振有词的说完,两人也似乎没找到什么理,讪讪的走了出去。 她看都没有看门口,原路走了回去,走到后厨的休息区去了。 她酌她的小酒,再不理会外面了。 “你笑什么?” 申怀赎才发现自己一直愉悦的笑着。 “没什么,遇见熟人了。” “是吗。” 不想后面的两张桌子上却搭话 “兄弟你认识她?这女人可确实赞了。” “哦?”他微微回头。 两个男人笑里带着意淫的嘴碎。 “她可是这区里有名的媒体人士,这家酒吧每天收入高,位置也好,但是人称她拼三姐,三杯酒就能搞定劝退一帮人士,什么金融圈的大佬啊都来过,这点找茬算什么。” 说的没错,转眼一个小时过去,就到了晚餐点,店里开始进了一大批的顾客来坐着悠闲的喝酒,环境宁静,音乐悠扬,就像装饰这家店的人一样,有不骄不躁的真正品酒的心态。 “她的裙子可赞了,每天都翻心花样。” 申怀赎开始渐渐意识到那两人是沈舒的意淫狂热者。 “老子一定能把她按在床上狠狠的…” 砰—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被一把扼住喉咙往后倒去。 他掀翻了桌子,吓走了一些人,另一些似乎看热闹一样依旧坐在那里。 “你要干什么!?” “都是家老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对女人放尊重点。”他狠狠的用鞋子踢了对方一脚。 朋友见势也挡住了另一个要回打的。 “我说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旁人似乎都觉得他多管闲事了,但… “老子看上她了,别人说不得。” 他一巴掌扇上去。 “碰,也碰不得。” “够了!”后方传来沈舒的声音。 她踩着高跟鞋走向这里。 略显诧异的表情看着申怀赎。 他松手,拍了拍衣服,痞笑着看向她 “又见面了。” 沈舒尴尬的咳了两下,她让胡子店员来收拾善后,并不想和这两个出言肮脏的男人说话。 他们被请了出去,她又转头看向申怀赎和他朋友。 “今天他们的酒可以续杯,免单了。”她霸气的对店员说。 朋友略带惊喜的推了一把申怀赎。 “你小子可以啊,大美女。” 他捂住对方的嘴,莫名的占有欲上来。 又跟在了沈舒后面,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端着自己酒杯出来了。 “一起喝一杯?”申怀赎挑眉。 “有何不可。” 两人坐在了角落的吧台。 “刚才谢谢了,不过其实我都听到了,没什么好出头的。”她其实有点惊讶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甚至那天晚上是戴着面具的,两人对视的那一刻,竟然都能互相认出对方。 “我只是不爽,打小就不喜欢那种对女人说话不尊重的。” 他的话让沈舒微微惊喜。 话说这家伙,可真帅啊,还带了一点少年感的胡渣,灵气的眼睛充满了未来。 “你是记者?”他问她。 “是啊,我妈从小就培养我要做回报社会的事,至少是有意义的,才不枉为人。” “你是…?”她想着在这片地方,以为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但一看,就是从哪留学回来的公子哥吧。 结果跟她本猜无异,只是没想到他祖上就是江门的,爷爷送他出去,最近归国。 “梦想什么的,我才不执着,活在当下就好了,想做什么做什么。”他抿着酒。 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的名字。 “你姓申?日中立人的申吗?” “是。”他凑近她耳边。 两人的动作极为暧昧,沈舒心里又跳动了起来,这两天是怎么回事。 她甚至能尴尬的感觉到对方也能清晰得听见她的跳动,不知是谁的。 “想知道我全名?”他笑着。 沈舒耸耸肩。 “下次告诉你。”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得知名字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应该是在一个特别氛围下的事情,是一种新鲜感。” 简单来说就是浪漫咯。 她觉得他是个老手的泡妞男孩。 “好吧,你以为你知道我名字很得意吗,我告诉你我过两天要改了呢。”她嘻嘻的笑着。 “什么?!”他故作震惊的 “哈哈哈…你的表情太夸张了啦。” 两人融洽的聊着,独留肖巴一人坐在远处做一只电灯泡。 他显得有些无聊,直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走进来,他的视线被集中了过去,女人撩了一下头发,穿着皮衣坐下来,她正要找沈舒算账自己的机车怎么坏了。 “嘿,美女,喝一杯吗?”肖巴坐到她对面。 女人微微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啊。”他寻思这女人挺大牌,还没有他搞不定的妞呢。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你请我喝什么酒?我都喝过了。” 他笑着俯下身靠近她面容,“你知道什么酒最好喝吗?我可以带你去喝。” 他拿出车钥匙滴了一下,门外那辆炫酷的机车吸引了林稚的注意。 “好吧…你先告诉我什么酒,我看看值不值得去。” 肖巴凑近她耳边,打量着她的清秀五官。 “你唇上的。” …… 申怀赎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热聊的女人,从来没有人和他这样聊的畅快,她们一直说着,丝毫没注意到那无聊的兄弟跑去哪了。 “你朋友好像不见了。”沈舒瞥了眼空无的座位。 “别管他。”他炽热的注视着她。 “你刚才还没说,你要改名?改成什么?” 沈舒有些头大的思索起来,“恩…我妈前两天找了个大师说我这名字不吉利,克这个克那个,说要改个别的,到现在我也想不到。” 申怀赎摇摇头,“找他们多费钱,我给你想了一个。” “哦?说说看。”沈舒看着他。 他掰过她的手心,手指电流的感觉直通她的心脏。 “沭?”她想知道为什么。 “沂沭,是一条河,沭水也,青州浸,从水,术声,你就做那条河,只朝一个方向,坚定不移的流去。”他说完,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有文化。 忍不住给自己竖拇指。 “听起来不错哎。” 当太阳下山夜晚过半,沈舒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话多了。 “我还有工作在身,恐怕得走了,你慢慢坐。”她拎起包。 “明天…还可以见到你吗?” “为什么?”沈舒忍不住问,其实内心有些羞涩的。 “因为我只能允许自己想念你一个晚上。” 刷的,她小走着出门,不想对方看见自己红了的耳朵,就像教室里的小姑娘。 原来爱情可以不分时间前后,她从未觉得这种奇妙的东西来的晚,现在,正是现在。 …… 这个晚上,她几乎无眠,想着那个男子。 直到第二天上班也是出神的,到了约定的时间,沈舒从未准确答应过一定会去,她本打算回家的那条路,突然转了身。 小跑着奔去了山月。 推开门,看见那背影,果然早已等待着。 她整理自己的丝巾,噴上了香水。 “巧啊。”她走过去,其实并不巧,但也巧对了。 “你穿这么漂亮,是为了给我看吗?”申怀赎笑着打趣。 “我,我才没有呢。”她结巴的。 “哈哈哈…”他笑起来,真有魅力,她从未见过笑起来这样好看的人。 “不过,你穿这样,我就想带你去天空去逛一逛。” “天空?你是开飞机的吗?”沈舒惊讶。 “我会来直升机,如果你想,明天就可以,去那片森林。” 他把位置发送给她。 申怀赎看出来她很喜欢天空。 “我喜欢天空,大海,其实一直觉得天空是无边无际的,你那天说世界的尽头的国家,我没有听过,但,自然永远无法认为的被定义地平线。” “那里吗…跨越日界线的浪漫之地。”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估计你爸爸应该也是吧,像这种爱好或职业都是会祖传的。”她凭借直觉。 却不想错了。 对方略显低沉的回了一句,“我父亲吗,我父母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了。” 她有些抱歉,正想安慰这个看起来有些外热内卑的人。 “不过,他们很恩爱,在我小时候就只有美好的回忆,所以现在也是。”他笑着。 “其实我碌碌无为,无所事事呢,觉得早晚有一天要成为社会的败落,比如反动分子之类的。” “千万别,”沈舒摇头,“碌碌无为又怎样,这世界从不歧视和多余这样的人,我们只会被缺少,因为世界无法拥有我们的美好。” 他注视着她,那双坚定的闪着璀璨夜光的眼睛,好像是新西兰的萤火虫之洞,想要钻进去一探究竟。 “你背上的玫瑰,很好看。” “哦是吗,”她下意识摸了摸,“是胎记,从小被说像刺青,很奇怪的确实有玫瑰的形状呢。” “说好了,明天记得来。”申怀赎握住她的手。 沈舒一愣。 在他去上厕所的时候,她留了张纸条走了。 认识几天,没有联系方式,只有默契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退缩了,就好像心里突然有根闪动的痛刺。 走在那条路上,她也感到疼痛。 她可以拥有那个善良的少年吗,好想啊… 再一天,她没有去那家店,店员打给她电话说那位先生强烈让他打过来,沈舒一听到他声音就挂了。 她在害怕什么呢。 沉迷在美好世界的她,那些人,都不曾注意到天色越发的恶劣了吧。 工厂的废弃和街道的空气。 砰— 她走在路上,周围突然大面积的散去。 人群奔跑着 “杀人了,有人开枪!” “快跑快跑!” “反动分子啊!” 这里的人极为恐惧的,半小时内,整个城市陷入了硝烟,昏暗。 沈舒躲在草丛里,原来在天灾人祸前,都是那样渺小啊。 四处奔跑的,街道上涣涣散散的人里,跑来一阵脚步声。 停在了她跟前,一把枪远距离对准了她。 “不!” 她向后跑去,一颗子弹打进了她腿上。 “啊…”剧烈的疼痛一下次穿彻。 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很多没做的事情呢,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倒在柱子旁边,时间似乎停顿了,这里离山月不远。 就在身后有人举着刀过来时,一副身体沉重的压在了她身上。 她却感不到疼痛。 她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你…为什么啊。” “你没事吧。”申怀赎只关心她,在那些变态被制服的同时。 他反身倒了下来。 有人踩过他们的身体,两人被推到一边。 街上似乎横行着受伤的哀嚎和尸体。 在压抑的那些画面里,他们对视着。 “喂!醒醒,”沈舒一边叫着他,一边由于失血过多,自己也渐渐没了力气。 她全身都传来窒息的感觉,好像掉入了一阵梦里。 男人的叫声在她耳边回荡。 他趴着,挪动着身体去握她的手。 “啊!”人们朝天仰叫。 如果这一天是世界末日。 “你答应我要去天空的!我带你去看世界的尽头!喂!我喜欢你!” “为什么…喜欢我。”沈舒微弱的喘着气。 “就算只有几天,我也已经爱上你了,还记得这个面具吗。” 他从胸口掏出来,金黄色的贝壳,像从海边捡的一样。 沈舒笑了,她苦涩的笑着,为什么,他们还没有相爱就要面临死亡。 他把面具轻轻放到她的脸上,吻了上去,泪水从他的脸上落下,滴到她的唇上。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告诉你。”他喘着,爬向她的耳边。 轻轻的开合,在那三个字里,他们相视一笑。 “记住了吗,我们有点倒霉,不过还好,死之前遇到了爱情,下辈子,好好认识你。” 沈舒点头,虽然她还没有和母亲道别,她是否在家里,还是也逃离着出了事,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天空之上,究竟有没有尽头呢,那今天在哪里…” 她重复着,这个从小到大的问题。 呼吸越来越缓慢,两人紧握着手。 也许,人们遇到美好的渴望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美好的世界。 有没有拥有,是像天空的边缘一样得不到解释和回答的问题。 天空以南的日界线是一条沂沭河,它的地平边缘是一片北海森林,天空以北的世界里有一座山,一个禁忌的少年试图爱上一个救赎他的女孩。 他们都在天空之上,爱着幻想的自己。 别这样看我 沈沭的画面一下抽搐,她看到了好多扭曲的四肢,掉进一个无底洞里,四处挣扎。 醒来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 她就像做了一个美妙的梦,她奇妙的伸出手,却在睁眼后的第一刻瞥见了坐在她旁边盯着她的那双眼睛。 那个人…是她梦里的主人公,但,却是不一样的,她感到恶心。 尊应不那么认为,他酒后醒来,看见沈沭躺在地上,剪刀丢在旁边。 她明明有机会,她还是没有杀他,是不敢吗?不,他觉得她是爱他的。 “别这样看我。”她冷冷的闭上眼。 那为什么,她又这样厌恶他,明明当初走到他身边的是她,答应嫁给他的也是她。 只能说,他尊应也被蛊惑了。 可一开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身心力竭的一刻。 …… “有请我们乘务花小姐代表乘务人员献上的歌曲。” 他那时刚从腥风血雨的间歇中回国,在游轮上喘息。 摇着酒吧,身边的肖巴眯起了眼睛坐到了前面去。 “我认识那姑娘,我要去听听。” 他才注视起台上那开口清脆空灵的声音,他感到母亲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对他说的话如同五岁时一样,灯光下那双眼睛,也让他觉得喉咙滑下了一颗润喉片,清凉无比。 他有多久没再注视自己的酒杯了。 她下台,和肖巴笑着,那笑声爽朗中带着一丝克制。 那只蓝鸟飞走了,他默默关注着。 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上,看着一个女人在和自己的同事聊天,偶尔她一个人,好像很有心事。 只盯着海面不动,回到大厅继续擦东西。 忙前忙后,一边抹汗一边插着耳机。 她耳机里在放什么歌呢,他想知道,也许什么时候可以问一下。 当她看向他这边,在朝这里走来时,尊应没想到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心跳,开始悸动了,开枪时都没有过的波动。 “先生你好,需要什么。”她走到他身边的那个桌子上。 他闻着她丝袜间的香水味,相比坐着的那家伙也闻到了,看着她弯下腰露出白皙的肌肤,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狼虎之辈。 暗流着一股高级的克制,对她的野心。 可尊应不是普通人,他想要占有她吗,不,爱她才会那么做,他只有先欣赏她才能知道自己想不想那么做。 “待会有个女服务生来送酒,我要是睡着了你就拍拍我屋。”肖巴等的想眯眼了,他连续打了几天牌。 “哦,是哪个女服务生?”他下意识回了一句。 “就是那个会唱歌长的上等的妞呀。”对方笑嘻嘻。 尊应的眼下浮动着什么,他故意打发他 “你去打牌吧,我替你收。” “哎呦,行”肖巴一下精神了,“别给我喝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躺在外面的躺椅上,海风慢慢融化他。 夜色也变得漆黑,走道上响起了有节奏的高跟鞋声,他敏锐的留心起来。 感受着她最后向这里而来。 打着手电筒,站在台阶上,他闭上眼,轻轻打翻了酒杯。 “先生?我给你收拾一下吧。”沈沭蹲下去,他瞥了一眼她胸口的工作牌。 沈沭,他重复这个名字。 两人交谈了几句,尊应似是毫不起眼的和她说话,听着她慢慢离去。 很有趣的腔调,似乎不像一个服务生。 除了他偶尔人为的制造情境下,他站在楼梯角落抽烟也能看见她。 他似乎越来越喜欢炽热的将眼神放在她身上,只要看到她的面容,就能克制住烟瘾。 “我也喜欢大海呢。”她坐在他对面,这样说着。 奇怪的是,总觉得好像以前发生过这一幕。 他开始无限放大她的动作,每一次她擦拭杯子的手,颈上的项链,卷翘的睫毛。 直到那一晚,她意味深长的在人群中与他对视,他以为她在和自己袒露什么。 难道她也有和他同样的感觉吗 然而下一刻她却以不同的目的奔他而来,尊应早早的就看见那向他而来的身影,为什么他愣在那里,丝毫没有躲开。 即使是一把枪抵在他头上,他知道那时也会情不自禁的原谅她。 或许,她在以另一种方式引起他注意? 这个自称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女孩,他以为她只是发现了他们的身份,再糟糕也不过是黑鲸那边的人。 只是可惜了,他还想好好欣赏那脸蛋的。 真的放过她吗,不,这是给了他更加肆无忌惮注视她的理由。 她呆呆的站在旁边为自己服务的样子,他喜欢极了。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为一个女人不停对他害怕的模样上瘾,于是再也没有刹住车了。 “你喝了多少?”肖巴用肩膀抵着他,用球棒推着旁边的尊骞。 “你看看他是不是真迷糊了。” 尊骞只是笑而不语,“是,等会回去就要找马子了。” “哈哈哈哈…” 肖恩去上厕所的劲儿看见他往一间房间去,他靠在角落看见沈沭开门,微微讶异。 匆忙的跑回去告诉肖克,一群人干瞪着眼。 “真的假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去了她那,也许是借着酒胆,但他十分清醒的明白自己没醉。 他站在门外,挠挠头,欲敲门又转过身去,该说什么好呢,直接吻上去还是把她按到。 “你真的要进去吗?” 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 “你看,其实我也没多大胆子。”奇怪,为什么在自言自语呢。 当他推开那扇门时,沈沭站在他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心下有股剧烈的疼痛,好像是夺走了什么东西,不是自己的,又注定是自己的。 他听见了哭声,来自内心深处的一个影子,就像四岁时哭的样子。 当他半夜醒来时,是因为窗外的人影晃动,他得提前下船了。 “新开的仓库出了点事,过段时间稳定了你去看看。” 尊骞递给他一条新的领带。 “进去了?”他问尊应。 这句话带着双重意味。 他只是摇摇头,“你们都看见了?” 他们指了指肖恩,好家伙,怎么都倒打一耙了。 回去的路上,肖恩就被谈了话。 肖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服务生动心,直到他也发现这个女人的有趣之处。 只有她敢凶他,她也怕他,可这两个人却不断这样相处着,直到确定关系。 “你真的喜欢这姑娘?”他问尊应。 他坐在车里,看着沈沭离去的背影,远处沙滩上的海风将他的烟不小心吹掉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尊应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可他又有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唯有沈沭,谈不上征服,却是他觉得一旦拥有必然会真正幸福的东西。 是的,他开始用起了幸福这个词,他和她一起躲了子弹,离开他的车后坐垫上的头发,喝过自己杯子的唇印,都让他欲罢不能的去幻想。 幻想自己在肉体上对她的征服,他开始不断想占有她。 以至于一次次替她开脱,那些都是偶然,该死,他已经越陷越深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却好像一直保持清醒,她偶尔取悦她,懂得聪明,又故意疏离,如果只有自己在沉沦的话,是让他不满的。 他暴躁的对待她,那头发会被别人摸吧,香水也会进入别的男人鼻上,所以他把她藏起来,带回江门。 他若是肮脏,就把她一起拽进淤泥里吧,她一定不会生气的,他也不在乎,否则为什么会答应他的求婚呢? 他拉着她站在爷爷的坟前,结婚前一夜,他还什么事都做不下去,站在走廊上看窗外,那辆载着新娘的车子来了没有。 不能在她面前显得太心急,主动和热情的怎么会是他。 “原以为这个女人眼里会全都是我呢。”他在和空气交谈。 “她救了我,她站在那里,就像月亮的化身拿着枪,哪怕身边的那家伙把我杀了,能看到她那一刻我也满足了。” 他真正的发现,他已经在沼泽里不断下升。 他想要掌控安全感,沈沭给不了他这一点,“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呢。” 还是能依靠的人太多了,她只能依靠他,这样才会乖乖跟着他,她才会收心,那就摧毁她的安全感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始终都介意教堂里,她挽着成明的胳膊走过来,好像那才是一对天作之合。 也是,不就是出身干净了吗 他们是天使,是被上帝赋予权利的救赎者是吗 “她不是你的,她会回来的。”成明对他说,原来这个家伙才是他该用心对付的人。 什么林骁都不放在眼里,只有成明,他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嫉妒,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挑衅呢。 所以他把那火气全都撒在了沈沭的身上。 “你干什么?别拽着我,疼!”她拖着婚纱被推进更衣室里。 啪— 他甩了她一巴掌,不说分明的,沈沭的眼眶微微红着。 “你话太多了,不需要你去敬酒了。”他粗暴的扯开她的婚纱绑带。 直到她犟着抵抗。 好,不想她说话是吗,她再也不说话了。 不止是那些穿着西装的男士,就连尊应,她也不愿搭理了。 他开始感受着她的恨意,很奇怪的,依沈沭的性格应该不会全部吞下。 但她却默默消化下去,好像带有目的的在等待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你会是一个好父亲,就算妻子不是我。”她捧着他的脸蛋。 几个小时后,他终于明白那意思了。 她沈沭,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看起来她被他束缚着,原来一直被束缚的,是尊应。 他栽了。 栽的疼痛,响亮,全上海和洛马的人都投来目光。 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联合他意想不到的人去诓骗他。 差点毁了他。 “你要我怎么办,我兄弟都死了,忆桑死了,什么都没了,我还能留下你吗?” 答案是,他舍不得。 他想尽力气去折磨她,怎么样才能让她跪下来乞求他,可他内心没有一点快乐。 甚至为她和成明的恋爱嫉妒无比,好,那就让她看看,她那该死的分不清对错的眼睛去看看那个男人欺骗她的样子吧。 沈沭哭了,他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他知道他们两个在雨里争吵。 即使这样,在他看来都不解气,只是多添了几分苦楚,至少他们相爱了? 尊应恨不得一枪杀了她,不,这样太便宜她了,可为什么他把她淹在水缸里又救活了她,他把她摔到头破血流,自己的心也疼了。 她可是害死一家人的凶手。 “你难道就不是凶手吗?”沈沭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一切,自己做的再绝,也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命运的捉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沭坐在餐桌上,她被绑在椅子上,尊应在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掩盖了她的质问,那带着几分禁不起折磨的问题。 尊应走过来,他面带笑容。 “饭做好了,尝尝我做的牛排。”他放到桌子上。 沈沭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他又想如何折磨她。 “哦,我忘了。”他把沈沭的手拽出来,加固了她腿上的绳子。 餐桌上摆着烛光晚餐,沈沭看着那牛排滋滋的气泡,直感恶心,会不会是什么奇怪的肉。 尊应嚼着,他一直多她微笑。 好像多久以前,他们在江门也是这样,什么都没变过。 “怎么不吃?” 他走到她身边,生怕她切不碎。 “你记得吗,提前我去了你家,你给我做的也是这个,其实我很喜欢吃,也是我太想你了,才偷摸去找你。” 沈沭的手颤抖着,刀叉从上面滑下去。 尊应的眸下一沉,轻悠悠带过一句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他蹲下去,用手帕擦拭。 “不听话的话,要吃苦头的。” 沈沭的汗毛竖了起来。 “你从来,都是把我当成一颗听话的棋子,我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对吗?” “不!”他掰过她的肩膀,“棋子?我利用你做过什么,恩?你利用我做了什么,你他妈的毁了我的全部!”他眼里带着血腥。 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从前我给过你自由,我喜欢你不听话,但现在,你不再需要了,你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的。” 他撩拨她的发丝。 “你说什么…?”沈沭不安的紧拽着自己的裤子。 “我想来想去,杀你又舍不得,就这样走了便宜你,就留在我身边,为你对我做的错事赎罪哦。”他笑着。 曾经每每,她感到令人舒心的笑容,申怀赎,如今却只是一个恶魔尊应。 他的笑让她恐怖 “乖,吃饭。”他把牛排切碎,一块一块送进她嘴里。 沈沭紧抿着 他微微用力,掐疼了她的下巴,一口口送了进去。 她连吞咽都来不及完成。 “咳咳咳…”她推开他,一把甩开那盘子。 “怎么能这么浪费。”松开手。 看来她现在得冷静一点,不能动手呢。 尊应把她连带着椅子搬过去。 “你看,这是我最近新买的金鱼,都养这么大了,以后你无聊的话就看它解闷,乖。”他把她正对着鱼缸。 “放开我!!”她几乎带着怒吼。 尊应把她的嘴塞上,正要发火。 嘟嘟— 手机响了,古适站在外面,他听到动静没有敲门。 “该去看看那几个家伙了。” “知道了。”尊应挂断。 “我不能继续陪你了,你安静一点,要不然…我会把罪怪到他们身上的。” 沈沭顺着他的手指,看见角落里的猫,是在江门那只黑猫。 他都带过来了,又好像不是,为什么这只猫从来没叫过。 难道— 沈沭的鸡皮疙瘩起来,听着尊应关门的声音,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在遭受真正的圈禁。 …… ——— “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吗?”吴sir站在电脑桌前。 “太密集太有隐蔽性,他做事很到位,身边那几个也是老手,不过,在最近疑似他的车辆去过的那唯一几个轨迹来看,只能确定一个工厂,而且这几个工厂我查过了,昨天消失了二十个工人。” “被劫走?还是交易。” “交易的话他不可能带走人,但是和工厂合作很有风险,眼下他不过做这件事。”小闫和林稚摩挲着那些东西。 “上海就这么大点地,我就不信找不出来,我去正式请求全城搜捕令,这两天先减小力度,让他们放松警惕。” “好。” … “我知道之前尊应那几个兄弟待过的地方,难道真的都搬空而找不到一点痕迹了吗,那个笨蛋,以她来换我的安全,没想到尊应夜的确这么做了。” 林稚跟上吴sir,她时刻不担心沈沭的安全。 “既然他们敢放你走,也有不被发现的掌控力,而且以目前看,尊应对她的特殊情感是极致的,也许反而情况可以缓和。”对方分析着。 但,也会更危险。 在这个时候,成明却没了踪迹。 “怎么会这样。”吴sir在检查最新的入狱报告时看到了一个名字。 “什么?”林稚拿过看。 “也许…是同名了吧。”她瞪大了眼睛,拿出手机拨出去。 在一番求证后,答案是就是成明。 在颓废的失去沈沭的那段日子里,他感到时间的难熬。 他冲出去,奔向派出所。 自称是罪犯,一定要求入狱。 他给香港的成尤打了电话过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他气急败坏,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还要失去唯一的儿子。 “感谢您,生我的母亲虽然不在,我从来没见过她,这十几年里,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得不到一对父母的关爱,你养了我,教导了我,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阿秋,我必须以这种方式向她道歉。” 他真正的面对自己。 也许他与罪人根本扯不上关系,但在他看来,他也想知道一个犯罪者的心态和生活。 他想被惩罚,以这种方式,对当时没有想办法治愈的那个妹妹,永远失去青春的那些少女们忏悔。 他在无形中成了一个帮凶。 最终,警方在一番认证后确认他为知情不报,但根本没有到入狱的情形。 “必须让我进去,我会知道,那些疼痛,我会感受她那时的疼痛。” 吴sir叹了口气,林稚更是没想到他和沈沭竟然发生这样可惜的事情,过往阻碍在两人之间。 如果他无法重新走出来,那么也根本无法解救痛苦的沈沭。 上天捉弄人,真正该被制裁的人逍遥法外,不该被惩罚的人们却遭受痛苦。 难道,黑暗永远都是一手遮天吗 她想起刚入行时前辈对她说的话。 “至少,我们这样的人就是为保护他们,不让无罪之人蒙受冤屈存在的,要想推翻黑暗,得让光明炫耀。” 最终,在吴sir的帮助之下,给成明请求了一份特殊文件。 狱所监管时期为三个月。 “这不是胡闹吗,就是个凑热闹的这些人,加重了我们的负担。” 不知情形的副局道 “我倒是有另一个念头,不如就让媒体来采访,把这件事弄大,引起尊应那边的注意,看看他们有没有手脚露出,如果他们没沉住气,一定会以为我们在打掩护而动静。” “这样,真的不会使那位沈小姐受到危险因素?” 尊应的阴晴不定,林稚也了解几分,所以她听到这个作为时是极力不认同的。 “哪怕慢慢来,也不能这样。” “正是出于对她的考虑,再慢慢来,她的危险就越容易爆发,我们不能再和时间比耐心了!”吴sir坚定的表示。 …… ——— “请把窗帘拉开一点。”她对来送饭的人说。 对方出去安全考虑,没有理睬她。 她又对古适说,“你们找的地方,相比不是普通人可以发现异常的,把窗帘拉开一点让我有光线。” 对方倒也答应了。 走过去,亮光直射进来,沈沭的眼睛反而不舒服。 她有多久没见到太阳了。 “我们以前就见过的对吧,也许还说过话,你是南京那边的内鬼。” 那时候,她出入科学组办公室,可以看见的熟悉脸就是他。 这证明当时作案的就是尊应,他批了一个申怀赎的外壳。 放开始,她还以为是申怀赎盗用了尊应的身份。 “是。”他也大方承认了。 不过当她想探出更多,他却没有回应了。 “我可以帮你把电视打开,想要吃什么我给你送,但,多余的我也不能答应。”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那个可怕的噩梦又走进了。 看见沈沭皱眉,她就这么讨厌他吗,刚刚和古适说了话,他越发克制自己的不悦。 走到她身边,依旧笑了起来。 “看起来晒太阳很舒服啊,”他的行为越发让她不明白,害怕。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她说。 “什么时候?”他挑眉,似乎并没有这个说法。 “你是我的妻子,妻子待在丈夫的身边,不是应该的吗?”他抱起那只猫,放在腿上,摸着它的毛,看起来就喜欢这样的听话。 “你…重新做人吧,你可以有新的妻子,也许下辈子,生活都会对我们好一点。” 噗嗤 他笑了起来。 下辈子?这辈子都没机会做人了。 “不哦,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我有你,我们已经上过床了,小沭,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你不可以背叛我。” 言下之意,他已经真正的失去了心。 再次背离他的意思话,沈沭不可能再活着逃走了。 在她沉默于尊应的变化间,电视剧转到了新闻台。 “下面播放的这则消息,就是最近轰动上海的女童侵犯案,多年来,这起在江南小镇上传言的悬案,施害者给受害者们造成的影响至今都还个个存留着,其中就有一名被心魔折磨自杀的女孩,今日似乎找到了凶手?” 沈沭看向电视里 在闪光灯下,跟着警察带着手铐的男人。 “成明!?”她叫出声。 尊应也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看过去。 他剃了个寸头,脸上还带着伤。 “我自愿,为我的过失付出代价,我想告诉我天上的妹妹,如果她不愿意原谅我,我会一辈子都待在里面,为我所爱的…承担痛苦。” 网民们都在感叹,这么英俊的男人究竟是为什么啊。 但是仔细看报道的话,就会发现实则是个媒体黑洞,成明是以知情不报的帮凶罪责入狱,他甚至都没见过凶手,更不是凶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沈沭想起她那日离开他,她的话和内心都带着刺痛,拒绝着本该属于他们之间的幸福。 如今她内心带着几分疼痛的后悔,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错,是她无法接受,无法跨过那道坎。 她的泪水落下,滴到了牛仔裤上。 尊应看向她,她在为他落泪是吗 她有为他这样落泪吗,从来没有。 “怎么,心疼了?”他大步走过去,按掉了电视机。 事实上,接下来报道的,正是沈沭,一个出色的新人舞台剧女演员一夜失踪,系与潜逃在市的黑势力集团罪犯有关。 最近的上海,不太平。 她别过脸,任凭疼痛直勾勾的戳着她的命脉。 “别在我面前做为别的男人心疼的事了,除非你找死。”他掰过她的脸。 看不到光 “那又怎样!?我讨厌流泪,我的泪从来不是为你而流,也永远不会,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别想,你不配。”她咆哮着。 最后那三个字,加重的入了他的耳。 不会吗…永远都不会。 他一把甩掉了手上的猫,猫在地上瞄了一声,那声音凄惨无比,它的声带已经被割掉。 “你看它,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乱叫了,这样是不是很安静?” 沈沭突然沉默下来,他在警告她,他想干什么。 他看着沈沭,失望的摇摇头,“还远远不够。” 一脚踩上了猫肚,颤抖的身体里不断的挣扎,猫甚至发不出叫声。 那样柔弱的,娇小的动物就这样被他一直折磨到死。 嘴里涌着白沫。 沈沭的胃里一阵恶心,她甚至连不要这两个字都喊不出来,那也是一条生命,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残忍。 “你…”她不断摇头。 “我以前,也很喜欢它的。”他凑到她的耳边。 “直到你来了,我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可惜你从来都不知道!”他半带恼怒的对她道。 把窗帘拉上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看到光了,我不配,你也不要出去了。”他自嘲的笑着。 沈沭彻底的畏惧了。 她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直处于惊恐中。 她看着天色慢慢黑下来,屋子里是那样压抑的气氛。 尊应不理会的在她身边走动着,拖出一只行李箱,用榔头敲着什么。 每一下都像他的鼓点,刺激着沈沭的心跳。 她想捂住耳朵,可是伸不出手。 古适进来送饭,看了看两人,关了前回头注视了一眼沈沭。 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救命,如果他还有一点人性的话。 可惜,和尊应在一起的人,从来没有。 “做好了,”尊应自言自语,沈沭才发现他变得沧桑起来,声音也沙哑了。 他依旧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着她温柔的笑。 她很害怕,不想再说话激怒他。 “你看,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他打开行李箱,长长的。 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是要一起入土吗 尊应解开她的绳子,沈沭被绑的红肿淤青,晃着身子倒了下来。 “啊—” 她被抱起来,放到那行李箱里,抱着膝盖蜷缩的她,看着尊应慢慢把拉链拉上。 她的身体瘦小的正好可以用一个箱子装住。 “你要干什么!”她刚伸手,就被封住。 黑暗中,她好像不能呼吸。 她要死了吗,她看不到一点光。 直到那张脸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明白了什么是比黑暗更黑暗的东西。 尊应似乎是在试验着什么,看起来很满意。 “出来吧。”他轻柔的再次打横抱起她。 放到了金红丝沙发躺椅上。 尊应摸着她的头发,“脏了,该洗了。” 他又站起来,走进了一间房。 沈沭看着他进去的背影,想站起来跑出去。 “门是锁住的。”从里面传来声音。 “救命!”沈沭尽力发出最大的哀嚎,门外的人听到了。 四目相对,但都视而不见。 她抓着把手,从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她恐慌的看过去。 脚步声渐渐走出来 尊应看着她拼命的敲门。 一把拖过她的身体,她的腿撞到了桌角。 她被强制按躺在浴缸里感受着尊应为她开的温水。 头顶上来几滴滚烫,将她的头发烫疼了。 “得多点冷水,我第一次,不太做得好。”他笑着。 沈沭只感到可怕。 又是冷到极致的,只有最后才回到了刚开始的温度。 泡沫在她的头皮上,他用他的手指轻柔的按摩。 “我给你买了只口红,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那个牌子的。” 沈沭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她闭上眼,等待身体被擦干。 再次抱起来,放到床上。 “果然还是红唇适合你。”他涂抹她的嘴唇,又忍不住吻了上去。 她颤动的睫毛在他看来十分可爱。 尊应给她吹着头发,他看起来心情又极好了。 成明会不会也这样给她吹头发呢 突然他停住手,心里涌动一股醋意。 半干的头发还淋着水。 他一把把她按到,狂吻着,鲜血腥气的蔓延进两人的舌尖。 沈沭拼命抵抗着,却被视为更加挑衅的诱惑。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眼角竟然悬着泪光。 沈沭哭了出来。 “小沭,你别哭,我爱你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不理解我,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她抵触的摇头,往后退又被紧紧抱着。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想要爱,我没有,你又想摧毁我所爱的。” “我会学的!我会知道怎么爱你的,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恩?” “我想要自由!”她大喊。 “不可能。”他阴沉着 “我以为,你在我身边就是自由的,远了,我怕我抓不住你,小沭,你为什么怕我,为什么恨我,我从来没有真正伤害你,想要你的命。” “伤害我?你伤害的其他人呢?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在你眼里,什么都是一样的不值得。” “我本来已经在罢手了!”他喊着,“我十六岁就出去了,一堆人跟着我讨饭吗?我想要那些看不起我的有一天都跪在我跟前,我不小心走错了路,我跟他们合作被出卖,只有我自己背上骂名,我不服,毒枭是吗?那就做,我赌气要做的比他们更狠,我回不来头了,可是你知道,这世上很多人也许比我这样的更可恶,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而已。” “你走私!你制造的那些毒品究竟害了多少人,还有,那那些少女呢!?”她质问。 “少女…什么少女?”他四处看着,似乎是心虚了几分。 又转移话题,“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我会跟他们玩命,你知道吗,我对你一见钟情,更没有想到会日久生情,我看见他送你回家,我吃醋了,我看着你们两个的房间熄灯,我差点炸了一辆车,我甚至倒在那里被他们踩在脚下,第一刻也不是恨你而是想着你的安危,我输了,你看到了吗,输的彻彻底底,我撒谎了,我看到那个女孩我也想到自己和你有一天也会有个孩子,我是想过的小沭,我躺在车里看着手机里的你在舞台上,那种我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的光芒都在你身上,我是那么自卑,我嫉妒你给林骁送饭所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我比你更心疼,可是我想你来求我,我没有想到至始至终,你都很少对我真心。” 他打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以为是双向的奔赴,所以用错了方式,他也可以像现在这样,也许会更好吗? 沈沭不再去听他的话。 他是一个败类,十恶不赦的家伙,如今所有曾可以在他入狱后替代的美好记忆都没有了,本来就是虚假的美好,现在更是残骸。 “你放过我吧,我们都放过,你给自己积点福,我到死的那天,至少就不会那么讨厌你。”她闭上眼。 尊应却彻底黯淡了 久久,沈沭的手再次被绕起。 她被绑在床上。 “睡觉吧,今天我们都失态了,以后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他自言自语着,躺在了她身边。 可沈沭如何能真正入眠,彻夜在他身边的,无时无刻不是那张脸。 “小沭,让我们忘了那些,重新开始好不好…”他摸着她的脸。 只看到她滑过的泪痕。 …… 很快两个多月过去了,沈沭失踪的消息成了业内众所周知的事情。 吴sir的精神也接近极限,他不能继续熬下去了,还好有慧子陪在身边。 “她还活着的。”吴sir以为她想问沈沭的安危,几乎每个人每天都在问。 慧子握住他的手,“我相信的,我相信这个孩子,也相信你,不要太大压力,会有出路的。” 她打开自己煲的热腾腾汤 吴sir好像看见了曙光,外表要强的慧子其实是贤惠的化身啊。 “好喝吗?”她转过头,却看见一枚戒指放在她的手上。 “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大钱,我也知道你不缺钱,但这颗心是真的,我不是为了给小源找个后妈,你不需要那么做,但你愿意做我的爱人吗,余生我都会对你好,我也算半个知识分子,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没结过婚我知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就不必套上去了,如果你…” “我答应。”慧子感动的抱住他。 吴sir憨笑着,“真的吗?” 对方点头。 “我想,还是先把她找到,把案子解决了,我们再…” “好好好,等尘埃落地我亲自带你去首饰店挑。”他露出了这两个月唯一的惊喜。 也许是这后半辈子的。 古适开着车进库,他一路上看见柱子,街上都发贴着传单。 沈沭被大规模的寻找着。 警方如今铤而走险,只想把事情搞大。 其实他已经扛着压力了,尊应也知道,但尊应看起来是冷静的。 “今天把你们叫来,说一声,这些年没干好,让你们跟着我受累了,如今还要像个老鼠一样跑,现在我替你们找好了后路,想走的可以说,哪天出事了,我肯定冲在前面,不让你们挡子弹,我剩的钱你们也对半分。” 尊应坐在桌子中间。 古适没有说话,他是不会走的。 其他人四目相对 “应二,你别这样说,都是兄弟,我们这些人有几个是有爹有娘的,跟着你做坏事那天就想好了,这辈子是个坏种,下辈子不做就是了。” “是啊,生死的兄弟,反正就算离日子不远了,也一起上去。” 他欣慰的点点头,“我们现在手下,到底还有几个可靠的人。” “十四个,这已经是算是不错的了。” 他也觉得是不错了。 …… 再这样下去是要等着被暴毙了,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主动出击,逃去东南亚。 永远不要离开 菜市场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抓起一把冰菜称重。 “能帮我切吗?” “可以。”老板娘看了一眼对方。 “这个其实不用怎么切,你没时间做饭吧,蘸酱吃就好了。” “我知道。”他说,小沭最爱吃这个了。 之所以什么都在菜市场切好,是因为家里的刀都收起来了。 不能伤到她啊… “谢谢。”他淡淡点头,转身走上了车。 “那是不是我儿子家斜对面新来的邻居,看着怪眼熟的。”老太太嘟囔。 “好像是,那房子里每天都出入几个大男人,不过上次,我看到他们窗帘里面晃着一个女人…” 尊应突然定住,微微拉开车窗,透过墨镜听得后面摊上的两个女人。 “是吗?” “说起来怪可怕的,我看到一个淡蓝色裙子的在那里晃,有时候又没有。” …… 古适开门,尊应走过他身边时,将墨镜丢给他。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没有心呢。” “什么?”对方不解。 “别去做理会她的事。”他走上楼。 对方怔怔在原地,给她开窗帘的事被发现了。 不仅如此,他经常偷偷给她提供便利,原来再冷漠的人看见那个女孩的模样也会怜悯吧。 尊应走进房间,他略显浮躁的动弹着,任何人都比他看起来有人性是吗 只有他尊应是个混蛋 为什么呢,难道除了他,人生来都来自阳光? 昏暗的房间里,他洗着西红柿,阳台上透出的一段光线打在女人栗色的发梢上。 “宝贝,饿不饿。”他走到椅子面前,将盘子上的一片片西红柿递到她嘴巴。 沈沭抬起头,她的嘴角带着伤,干了的血渍还在那。 一双淋漓的眼睛像是生活在热带雨林一样,饱满而解渴。 她突然瞳孔剧缩,裸着的双脚上伤痕累累,不断踩推着椅脚,想要往后去。 “啊—” 她的裙子被夹在下面,整个人往后倒去。 尊应叹了口气,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固执的女人。 他走到她的跟前,沈沭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鞋,她连带着椅子慢慢被抬起来。 “只要你乖,就给你轻松轻松,好不好?”他凑到她耳边 沈沭不敢吱声,尊应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略显满意。 解绑了双手后,沈沭紧紧捏着裙子。 她的头发变得干燥生硬,凌乱的模样也依旧没有让他失去热情。 “甜吗?”他一口直接塞进去。 又拿起一块自己尝尝。 “好像…还不错。”他笑着点点头,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正要替她抹去汁水 沈沭突然长大嘴巴。 “嘶—” 她的牙齿紧紧咬着他的食指。 尊应看着她,那样的决绝,就像要咬断了一样不肯放松。 表皮微微绽开,直到含进她舌尖的鲜血刺激了她的神经。 她才松开。 尊应低眸,她还是没有听话。 “这样我会疼的。”他喃喃着,将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 沈沭颤抖着,她那抵触的眼神刺伤了他,一直如此的话,他会失去耐心的。 “你的眼里…还是有太多东西了呢,不如什么都没有。”他盯着她。 “吃完就休息一下吧,晚上我买了冰菜,还记得吗,以前你和忆桑都很喜欢吃,你好像还喜欢吃鱼,可惜那骨头会卡喉咙,我舍不得你出事。”他摇摇头。 …… 尊应冰菜洗好,在橱柜里找着什么。 “喂,去帮我买沙拉酱。” 古适在接到电话后想来问问清楚,看到门半掩着,推开来就入眼这幅画面。 沈沭的双手被吊起来,悬在半空中,阳台上她的身体就在那里,手上流着红印斑驳的血。 裙子已经撕裂过了。 “救我…”她微微喘息着,看向古适。 他愣在那里,直到厨房里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 “进来干什么?”尊应阴沉着脸。 “买哪种沙拉酱。”他故作自然的 “贵的,好的。”简洁明了后直接把门按上。 古适在那快速闪过的缝隙里感受着那绝望的痛。 他应不应该救她… 尊应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在他眼里,他经常半夜出来站在楼底下抽烟。 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然后手抚上头,略显疼痛的懊恼。 缓过来后对刚才的一切都震惊不已。 他就像一个双面体,在做挣扎,这一切,古适很早就了解… 但古适一直比沈沭清醒,谁才是真正的的他。 慢慢一晃已经将近三个月了,警方已经身心疲惫。 外界对于沈沭的失踪众说纷纭,甚至出现了各大网站的阴谋论猜测。 他们在对尊应的追踪中还要面对媒体带来的压力。 林稚一天比一天焦虑,在她的职业生涯里,这恐怕是第一次最持久的一场战役。 她对自己,对上头的信任都化为对光明,人心的失望。 但,因为有她们这样的人存在,沈沭才有希望。 沈沭给了那些无辜的少女希望,她也要给她希望,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也许已经遭遇…”有人大胆猜测。 虽然这一点在之前一直被否认,但现在也不敢再肯定了。 “她一直很聪明,如果她活着,一定会给我们一些讯息,那么现在一定是陷入了僵局,我们也没有动弹的路可言。” 林稚点头,“是被控制了,无法与外界联系。” “报告。”门口有人打断会议,急匆匆向几位sir身边。 “已经找到了五个逃出来的工人,他们清醒后交代了很多,目前在医院我们严防死守。” 这简直是个好消息,打破了僵局。 他们笑着,但丝毫没有到该笑的时候。 这证明离找到他的位置更近一步。 …… ——— “救…” 漆黑的房间里,沈沭拼命挣扎,她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无可奈何后的停歇,嘴巴被贴上了封条。 只能无声的哀嚎。 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悬空力度,所以尊应只在出去的一小段时间内这样做。 他的内心还是在恐慌什么,就算是把她绑在椅子上也觉得她有一天会逃走。 她会离开他。 沈沭的血压十分不适应,很快她的胃里就涌了酸水,为这短时间不规律和饱腹的日子。 古适也不再理会她。 她必须靠自己,离开这里。 她看着铁链,晃动身体用脚去勾住窗帘,不断的推开它。 外面附近的房子显现,可惜都是空荡且白天紧闭门窗的,根本无人看到她。 她只能等待,等待有人出现。 砰— 走道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他回来了。 尊应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压迫他,他知道,到了山穷水尽的那天,有沈沭的地方都是他可以存在呼吸的。 他让自己笑对着她,就算她丝毫不愿意看他一眼。 “累了吧,我回来了。”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抱住放了下来。 沈沭松开脚,帘子的阴影处一阵晃动。 对面窗户正好打开,一个妇女看向这里,似乎看见了一条黑色的铁链和两个人。 尊应蓦得把窗帘拉上。 如果他先把她的封口撕开,她就可以喊出那声救命。 他转头冷冷的看着沈沭。 “你想离开?” 她畏惧又决绝的瞪着他,那样的厌恶和恶心。 尊应一把将她摔在地上,他火冒三丈。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逃走?”他拎起她的领子。 恨不得掐死她。 “你知道吗,我能给你的都是我所有的,你为什么还是想逃跑?你觉得你逃得掉吗,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他撕掉封条 沈沭喘息着说道,“你对我的好?怕是我这个普通人承受不起了。” “不,你应该在我身边,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小沭,我错了,我已经走错了,我想我们重新开始,你跟我去南亚,我们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做一对普通夫妻,我也羡慕菜市场的那些人,他们明明什么都没付出,只用了一颗戒指就得到了身边的爱人的手,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又真的能感觉到吗,或许当时我就应该带你走,一早就把你紧紧绑在我身边,你做的对,你应该惩罚我,你唯一错就错在让我拥有过你,拥有过的东西怎么忍心看着它逃走,躺在别的男人身边?”他把头埋在她胸前。 浓重的烟酒气息令她透不过气,他这辈子都不会干干净净来到她身边了。 越是得不到,就越努力。 谁会去在乎那东西适不适合自己,尊应只想要她来填补生母离去的空缺,至少在沈沭眼里是这样。 “你只考虑你自己,”沈沭摇头,“就算你只考虑你自己,你还去伤害那些和你一样缺失了爱的人,她们这一生,就像我一样痛苦不堪,飘在天堂的,也会来找你索命,你的苦楚怎么能和她们比较!?” 她理解,她感同身受那些女孩,包括无辜的生命。 所以她永远无法跨越日界线,因为想看到黑暗的人很多,涉足的却没有。 只是那黑暗曾以为她会接受并与他共度。 两个偏执狂,怎么会有结果。 “你再说一遍!?”他直直的看着她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曾经心里,对我一丝丝的动容?” 他最后一次确定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决定了她的日子。 可她闭上眼,连回答都不肯,这种不情愿的模样在他眼里是种不屑。 他厌恶自己讨好她,可他就是愿意,就是该死啊。 “你说错了一点,”他抬起头,整理衣服。 “我从不怕死,我只是不甘于死,遇到你以后,更是不愿死,所以…” 他摸着她的脸。 “你也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怎么舍得,我从来,都不会那么做,除非你爱我,那么我会带你一起长眠。”他扯过她的下身。 慢慢往里屋去。 “不…”她的眼泪直落下来,“不!” ——— 叮铃— 古适开门,一个披着披肩的妇人朝里面看了看。 “什么事?” “啊哈…你们是新搬来的吧,我这人很热情,想认识下新邻居。” “是,不过,”他打了个掩面,看向门外,确定没有警车的埋伏。 “我是这家佣人,男主人和他朋友们都不在,改天吧。” 妇人有些疑惑,“男主人?我刚还看到他和他…太太是吧?在楼上呢,似乎是吵架了。” “没有,他们根本不在。” “好吧。” 被拒之门外的妇人有些奇怪,明明车都在外面,她亲眼看到了,何况谁家雇个男保姆,有手有脚也不像有孩子的样子。 画面有些诡异起来,她身心一凉,倒吸了一口气。 转过头,看见楼上窗帘里,站着的穿西装的男人,正深邃着一双眼盯着她。 申怀赎是谁 妇人心口一沉,拽紧了披肩,她恍然笑起来。 “嗨。”带着招呼的口吻挥挥手。 尊应的眼皮松了几分,女人指了指家门表示那男管家没让自己进去。 尊应点点头,笑了起来,他扼住自己喉咙,拍着胸口。 看来是生病了呢。 “那好吧,下次拜访。”她大喊,回到自己家门前。 碰上走过跟她打招呼的女性,身旁跟着孩子。 “嗨,回来了?”平常似的寒暄说话。 尊应转身沉下脸,拉上窗帘。 他的身旁趴上一个身体,用带血的手拍打落地窗。 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你看你,怎么又受伤了。”他抱起她。 细心的给她的手包扎好,轻轻吹着伤口。 “今晚给你洗澡要小心点了,”他吻上那手。 深情的看着她,眼里竟然出了几丝泪光,“我其实…真的很怕你疼,你疼的时候我心更疼,可是我忍不住…你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吗,别再说那些话,我比你更讨厌我自己,我比你更清楚尊应是个怎么样的人,这样的人也配爱你吗,我会受伤,我不怕子弹,我怕的是…” 他强忍住,坚韧的舒了口气。 “我去放水。”他再次变回那副可怕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把她绑起来,沈沭好像真的喘不过来了,她的心口疼痛,尊应以为是她过于难过。 他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 … “啊!” 从屋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沈沭的衣服一片片落在地上。 古适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竟也听到了,他闭上眼,不闻不问。 终究还是熬不过那份悲剧,走出去散心了。 … 并不是每夜如此,但确实他用来禁锢她从而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一个恶劣手段。 只有这个,唯有这个,足以在今夜彻底摧毁她。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坚强,和幸存的希望。 再也没有了。 沈沭躺在地板上,她淋湿的头发,白衬衫上带着水渍,深红的血从她下面出来,伴随着那粗暴的行事结束,她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月事带来的剧痛。 小腹胀痛,可她双眼无光,只那样盯着窗帘一动不动。 没有了叫喊,没有了挣扎。 也许外面的人早已把她遗忘。 尊应从浴室出来,看到她的血,愣了一刻。 沉默着给她重新洗浴,镜子前,赤裸的身体,她饱满却充斥着伤口的白皙暴露在两人之间。 她的屈辱一览无余。 他想用温水轻柔的道歉。 沈沭呆呆的望着浴室的床。 “别离开我了。”他亲吻她的肩膀。 ——— 潮湿的走廊上难得有了太阳的照耀,铁锈的门推开。 狱员挥了挥棒棍。 “一个一个走,前两天打过架的,不许挨着坐!” 穿着犯人衣服的拿着饭碗,安静的坐下来。 “我鸡蛋呢?”一个声响起,开始四处低头的张望。 “别搞大动作!” “好好。”他点头,叹了声气,看向对面桌的那群人,刚才趁自己不注意偷的。 “给你吧,我不想吃。”磁性的声音。 一双带了点茧子的手,将白煮蛋放到了身旁人碗里。 “哎,你出来了,咋不吃呀,跟你说这回可别搭理他们,要不然又呆在理头闷死你。” 成明只嚼着玉米馒头没说话。 “呵,一富家公子哥豪什么豪。”有几个光头的男人不屑的聊着。 食堂狱员特意走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吵什么!昨天才出来的就是你,这回再不老实别吃了。” “是是是…”男人鞠躬点头。 上一回,就是他和成明起了冲突,成明跳出去给了他一拳。 … “哎,我说,那个强女犯,你也不是个强—奸的嘛,干嘛进来。”他从成明一进来就格外关注他。 一开始听说是个证券商人,有些嫉妒的嘴碎。 后来听说他是特殊体验员,这就有趣了,赶着要进来坐牢,他还是试图讨好的。 只是这家伙不理人,只做自己的。 能和他有一搭的也就那么一个,知道他心温和,不是个坏岔。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他一脚踢开他的铲子。 成明往回走去,他进来的时候一身斯文气质,从不把不屑傲慢写在脸上。 “嘿,你拽什么拽,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还不是栽在女人手上了,要不然进来凑热闹,给我们看呐?天天搁那画女人画,还占老子位置,我看等你出去了那女人也躺在别人床上了!” 砰— 成明摘掉眼镜,扑了上去。 他这一生打架不多,有些近视,但还是因为这是沈沭送他的眼镜所以放在身上。 “你对女人这两个字最好放尊重点。” 他边打边吼。 几个人连忙把他拉开。 晚上关在单间里,看着照片和画像上的沈沭,铅笔画不出她真正的气质,轮廓里头发里只有生硬的线条,那双眼睛只能想象它是明媚的。 这些日子只要一闭上眼,就好像回到那时的温存,她趴在他胸口,互相温暖着对方,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聊天,给她擦拭头发,她会撒娇着要跟他多吃点冰沙。 她会在干什么呢,她是不是又被尊应抓走了,想到这里他就急切的等待明天和林稚的联络。还是她是不是真的恨他到极致,三个月了没来见他一回。 “小沭…” ——— “喂,你那边什么情况?” “已经被发现端倪了,我正在想办法,今晚不过去了,这两天风险有点大,为保证安全我们都分开走动。”古适在车里,每当他路过有红绿灯的地方都害怕被拍照。 “行。”尊应挂断电话,他走向楼上。 他推开门,一股沉闷的热度扑上来,在最近这个冷飕飕的秋天有些不同。 他捧着花走到柜子旁边,拿出一束装饰在花瓶里。 “今晚只有我们两个,我知道你很想出去,这样,我晚上偷偷带你出去好不好?” 他这番话从来都是糊弄她的,刚开始时,她还信以为真,扒拉着饭都吃光了。 才发现中了他的计。 周围只有沉默的回应。 他转过身,走到那双穿着紫色高跟鞋的跟前,看着美丽的她,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你真漂亮,小沭。”他抚摸她的头发,却又怕弄乱。 女人没有说话,她只是呆呆的盯着某处,眼睛里似乎失去了生机。 今天的裙子很高贵雅致,他挑了很久,衣柜里也有很多。 他把鲜花放在她手上,打开她的手铐,沈沭如实捧着。 一幅画里面坐着的端庄女人,她鲜艳的口红和发饰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他像是调绘颜料板,深情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你猜我今天搬东西的时候找到了什么?”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 “我们结婚那时候,你说要和我一起看,现在可以回味了。”他当时把这本做了一模一样的复印版寄回了上海。 江门的那些纪念都已经没了,被大火烧光了。 他把相册翻开,坐在她旁边。 “你看,这张你笑得多好看。” 照片上的她没有丝毫扬起的嘴角。 就如同现在一样,眼神空洞,甚至带着一丝恐惧,那时是对未知的恐惧,如今,她连恐惧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 “我也想给你做个头纱。”他看着她的头发,思索着。 即使她完全没有理会,即使她只盯着前方,他还是自得其乐的说这话。 他走到旁边开始捣鼓起来,撤下了纱窗。 沈沭只在他离开的一刻闭眼。 “好了。”他兴奋的走到她身边 “你看,好看吗?”他披在她的头发的夹针上。 “结婚那天你知道你多美吗,整个世界都是黯然失色的,我知道你不用向我走来,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你,因为我就是爱你。” 也许这番话,是他每天能做的可以打动自己的事了。 沈沭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动静,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要坐在那里,静静的,像一个装饰品,他喜欢就好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自己身上已经是肮脏的,只剩下一副骨头,逃出去的话也是羞耻心不断泛滥的痛苦日子而已。 她感到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堪的人。 她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日升月落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这是什么?”尊应躺在她身边时,看见她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不是自己的。 是他当时还给她丢在自己那里的那颗订婚戒指,上面有红色的玫瑰花瓣。 沈沭把手放下去。 这是她几日来,做过最大的动作了。 这一反应还是让他警醒了。 “为什么你当时没有结婚,就有这个戒指,谁送你的?”他低沉道。 沈沭闭着眼,他的话对她而言就像消失在空气中。 “谁送你的?!”他反身趴在她身上。 良久,他开始意识到什么。 “当时你除了误会我是陷害你失去工作的人之外,你那么恨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他开始联系着,能让一个女人带着无奈和泄愤般的报复,义无反顾的投身于一个对她没有过任何实质性伤害的卧底行动。 除了失去爱,还会有什么。 她失去了爱?什么爱?什么人让她一直以来都误会是尊应,拿着枪在船上誓死要制裁他的那一刻,不断说着他是十恶不赦的人的时候,一个被他忘记而一直重复在他们身边的那个名字。 叫什么来着。 “申怀赎…”她开口,这些天第一次的开口。 不知是激怒他还是如何,仿佛是没有一丝情绪的在挑动他,让他不安。 “申怀赎给我的。”她看着他,欲别过脸。 被抬了起来。 “申怀赎是谁?”他剑眉紧拧。 她却没有再说更多了。 “我问你申怀赎是谁!?”他喊道。 “是你初恋情人?对不对?他和你有过一段,所以你当初一直误会我是他,所以你一开始喜欢过我,也只是因为把我当成了他是不是!?” 如果这是答案,让尊应崩塌的那根线确实断了,因为她还不如说从没爱过他。 也不能接受他尊应是别人的影子。 “呵…” 她笑了,然后依旧是与其无关的模样。 或许她已经在这一刻找到了让他难受的问题,知道了让他崩溃不是回应,而是不回应。 他也会为他曾经的嚣张而绝望吗? “是不是…”他质问她,“为什么,你不说话,你是不是爱着他,一直爱的男人,是不是这个叫申怀赎的!?说话!”他仰头咆哮。 她的笑唇不变,变的是那颗她自己也放弃了的心。 在那些刺激当下的浪漫,欲望都是假的。 在那些快感过后的痛苦,绝望,快乐都是恍惚的。 一切,都是坠落之后的不停狂想,两人只有互相伤害的较劲,分不出高下,得不到解脱和救赎。 让我死吧 “曾经,我也没有想过会杀那么多人,老实说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后悔,我不够温柔不像成明,也无法知道你到底要什么,可我最怕的,就是输给一个我从来没见过并且像自己的一个人,究竟我的生命里有他的影子,还是他是我的影子?呵,我怎么会问这么蠢,你肯定不会爱像我这样活着的男人,所以,我是输给了光芒本身吧…小沭,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 —— “妈妈…” 沈沭挣扎着,她的眼睛睁不开,周围是海水不断冲击着她的耳。 学游泳时被一群男孩子丢到了河里,他们围在旁边看着。 她不断喊着母亲的名字,不敢张嘴,因为咸水不断进入喉咙。 她好像窒息一般开始慢慢沉下去。 手脚受到束缚的摆动着,那些男孩子笑着,打断把她带出来。 突然看见面上只剩下一层气泡。 “救命啊!”并不是她在呼喊。 但是就在身体浮动时,她好像踩住了一块云,突然窜出来,并且闭着眼往前拍水。 “你没事吧?你会游水?” 他们看到她自己过来,沈沭也惊讶了。 刚才却感到脚上有一双手拼命想拽她下去,裹着她,甚至听到了哀求的声音。 但她意识里却可以想象那种哀求是善意的,直到那股力量突然松手,也许是意识到自己会害死她,放过了她。 家里从小就给她讲神明鬼怪的故事,所以她认为是有什么放过了她。 她马上就要接近岸边,一甩头睁开眼。 眼前的人都不见了。 景色完全换了一处,风光明媚,天上有鸟叫的声音。 奇怪的是她半身在湖里却不感到吃力。 她看见一搜小船,上面疑似躺了一个黑色的衣服身体。 她想游过去,但怎么也够不到。 …… “救命!”那一声呼喊冲破了她的神经。 沈沭睁开眼,她竟然靠在墙上睡着了,身下的椅子紧贴着墙壁。 她好像突然清醒了,那股求生的欲望,是谁给了她,又是谁掐灭了她。 唯有自救,她不能放弃。 尊应灰着一圈眼窝,整个人都失落憔悴着。 他从卧室出来,把她搬到餐桌前,为她戴上漂亮的珠宝,餐巾。 他在克制自己对于那些问题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给他答案。 但她当时回了一句,“你错了,我没有误会你,你就是使我失去了一切的人。” 这令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他曾问了身边的人,也调查过了,他根本和她之前毫无瓜葛。 每当他说,“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年多了。” 她却回答,“是三年。” “为什么这么说?” 她没有说话。 … “今天吃咖喱。”他正要往厨房走。 “你杀了我吧。” “什么?”他停住脚。 沈沭闭着眼,她开始抽泣,不争气的眼泪滑下来,她就像一个绝望的木偶。 她的脸上布满灰尘,根本没有那么干净,再也不会干净了,这些他都看不到。 他走过去,轻轻的给她擦汗。 椅子断了一根脚,她往一旁倒去。 “小沭。”他蹲下去。 “你让我死吧。”她的泪水浸透地毯 倒在那里,生不如死的,她无法再忍受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他哽住。 “你放过我吧…”良久,她蹦出一句。 尊应的心再次受到创伤,他闭上眼,深深的往后坐去。 “你为什么不能…” “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我们都放过彼此。” 她可以不要尊严,也早已没了骄傲,沈沭本就是个残缺的,她不在乎了。 可让她这样生不如死的话,她会失去一个叫沈沭的灵魂。 ——— 贩卖机上,按钮的声音滴滴,伴随着轰隆的滚动。 罐装可乐滚到了林稚的手上。 “呀…”她本来想喝橙汁的,发现自己又心不在焉就点错了。 只能叹口气,坐到了外面的长椅上。 马上又要下班了,对她来说又是难熬的夜晚。 “喝点?”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小闫站在了旁边。 那瓶冰的可乐丢在了她腿上。 “谢谢。”她点头。 “别喝太多了,我看你好像…来了那个?” 林稚尴尬的抿嘴。 “是,是的。”她拉开开口。 冰爽的气味让她舒心,却会加重她胃肠炎的负担。 小闫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就不这么做了。 “小沭…”林稚看着可乐思索着 “也来了。” “什么!?”小闫猛然转过头,再盯向她手中的冰饮,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能时时刻刻都想着,这样会受不了的。”他们这样的人 还是不能有太多同情心,会影响理智。可是沈沭对于她而言,是闺蜜,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坚强可靠的朋友。 所以他们一直努力着,救出她。 “平常我的日期,和她一样,我们都体贴的劝对方不要喝冰的,谁都没听,她有时候还有成明陪她,我只是一个人,但当我意识到,这个女孩比任何人都需要怜悯…或者说,不是怜悯而是爱。” 小闫安慰她 “我有预感,就这两天,她会回到我们身边,并且是很强烈的预感。” “真的吗?你别骗我。”她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却又转瞬即逝。 “我的预感一直很强的哎。”对方狂点头。 “你说的我又激动起来了,我也觉得,那我今天再加个班吧,希望托你的福。” “嘿嘿。” …… ——— 昏暗的地板上,一双手瘫在那里。 直到另一双手将她扶起。 他给她擦拭脸庞,换下睡裙。 一切动作都结束后,再次无奈的看着她,“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沈沭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她看向尊应,“好。” “你说什么?”尊应半笑着握住她的手。 沈沭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 “我说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她露出真诚的模样。 尊应笑了,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感恩。 激动的语无伦次。 “小沭!”他抱住她。 想开了就好,她是爱他的,无论她以前喜欢谁,只要肯留在他身边,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征服了她是吗,他得到了她的真心。 他放弃一切得到的东西,仍然觉得受宠若惊,如今换作他惶惶不安了。 毕竟,他连她害死了自己的兄弟都可以过往不究,这样令人窒息的爱,谁可以扛得住? 他是爱她吗,在她眼里,这已经是一种病态。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说。 尊应的眼皮淡了几分。 “透气?外面不安全…”他打算草草敷衍。 “不,”她坚定的,用手抚摸他的脸庞。 “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想穿新衣服,自己喜欢的衣服,我们可以很快回来。” 这样的要求和动容的眼神,尊应抵挡不住。 她甚至吻上他,主动用舌头勾住,勾住了他的五脏六腑。 每一次舔触,都是让他炽热的理由。 “好。”他意乱神迷的答应了。 他一定是疯了。 楼下的一个兄弟看见他下楼,身后跟着那个女人。 竟然是一直被关起来的沈沭,她穿戴整齐的和他笑着,牵着手下来。 他有些看不懂了,当还是在两人上车前拦住。 “古哥知道吗?最近的情况不乐观啊,”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沈沭。 “我知道了,去去就回。”尊应拉开车门。 “你疯了吗!?”他忍不住大喊,尊应冷厉的眼神盯住他。 … 车子开动起来。 暮色褪去,夜色开始降临。 沈沭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外界,当她走出门时,就被这耀眼的光线刺住。 她看向窗外,一切都那样陌生。 仅仅几个月,自己就好像与世隔绝。 尊应不会给她手机,也会一直牢牢跟在她身边。 “想吃点什么吗?刚才你都没吃。”尊应温柔的笑着。 “都可以。” 她知道他是顶着全城搜捕的风险带她出去的。 果然在下车后就给她戴上了草帽和墨镜。 “我不想你的脸蛋被别人窥探。”他吻上她的额头。 轻轻扶她下来。 沈沭特意穿了一条露出小腿半截的裙子,一些伤痕引人注目。 但并没有对他们过分关注。 只当是一对情侣,哪怕是上海目前最有名的逃犯经过他们身边,也不会多看一眼吧。 “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就去试一试。” 他揽着她的腰,不给她离开自己一拳头距离的机会。 沈沭走在衣架里,他紧随其后。 漫不经心的挑了一件白裙子。 “直接买了吧。”尊应看码数合适就想付钱。 “我想试试合不合身。”她果断的提出。 “好吧。”尊应犹豫的看着她走进试衣间。 本想跟上去,但被店员叫住,对方又似乎在打量自己,只好坐到角落的椅子上。 盯着帘子里晃动的裙子和那双脚。 沈沭走出来,他马上迎上去。 “有点大,再换一件。” 他听从命令的马上亲自去拿。 又看着她走过去。 沈沭低着头,不小心撞到帘子后面的人。 “哎呦—” “啊,对不起。”她走错了试衣间。 尊应看着她道歉般点头,然后捡起地上的衣服。 正好经过一个男人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烦躁的站起来,那人走开时,沈沭已经进去了。 …… “我想上厕所。”从衣服店出来,她请求尊应。 “很急吗?不急等一会吧,我们先回家。”他忍不住要掏出车钥匙。 停在车库有风险,车子位置很隐蔽,他心里又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今天反常的举动,他从快乐中慢慢脱离出来后,只有不安。 只看到沈沭被推搡着走出大楼,这里应该是离家最近的购物区。 “喜欢那裙子吗?你平时不是喜欢蓝色的吗?” 他转着方向盘。 “你不是说我穿蓝色好看吗。”她为了讨好下意识回了一句。 没想到却陷入了沉默。 她转头看向尊应,他的手变得僵硬。 “怎么了?” “没怎么,今天和你第一次逛街很开心。”他勉强挣扎出一丝微笑,沈沭却看不到那里面的汹涌。 “你看,我们也可以是一对普通夫妻,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就要像那样生活,我会好好对你的,小沭。”他握住她的手。 她不语。 半晌,车子快到家门口时,尊应变得焦躁起来,他似乎总是这样,扯开了领带 越是到了越是急切。 沈沭只担忧他接下去会不会又强制着自己做那种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穿蓝色的裙子好看!?” 沈沭猛然反应过来。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另一重人格。 她哽住。 尊应扑向她,“你也从没说你喜欢蓝色对吧,可是你穿什么都是蓝色,你总是说一些我们之间没有存在过的话,那些事!” 他开始明白,不是没有存在过,只是不在他们俩之间。 联系到他是另一个人的影子,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又上来了。 “你冷静点。”她试图安抚他,双手把自己捏疼了。 “你老实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申怀赎是谁?你爱他是不是,他还活着吗,你们是不是一直联系着!?”他从胸口掏出一张照片,这是那时在她家里找到的,一张走在海港岸上的枫叶道上的一个风衣男人背影。 回忆单只钻进了沈沭的脑袋,她盯着照片里的申怀赎,再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是谁?”尊应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手要去扼住她的喉咙,他就是她爱过的那个男人吧。 他要知道那个人,他从未如此失态,他疯狂的内心狂涌着得不到的嫉妒。 他想杀了那个家伙,让他知道染指自己的女人是什么后果。 我不是坏人 “他已经死了!”沈沭大喊。 她几乎是闭着眼说完这句话,她知道自己的意思。 尊应才真正冷静下来。 她继续说道,“他已经死了,是真的,你不用找了,不管怎么样,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是啊,已经过去了,现在她接受了尊应,她爱上了他对吧。 “而且,你真的说过我穿蓝色的好看啊,在江门的时候,你忘了吗?” 尊应坐回位子。 “是吗,那可能真是我忘记了,”他开始清醒过来。 “对不起,又让你不开心了,都过去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他又笑了起来。 解开她的安全带,带着她回家。 “等我,我去洗澡。”他看着她穿着这身新裙子,干净漂亮。 她点头,乖乖坐在了床上。 尊应笑着,当他淋浴时,想去来自己没有给她绑上。 于是走出去一看,她在倒水喝。 他真正的安心下来。 “水温很好,等会你可以去试试。”他穿着浴袍。 看到沈沭还没脱衣服。 “怎么了?很困吗?”他抚摸她的发丝。 “有一点,今晚…早点睡可以吗?” 尊应本来想做的事被推后了,但是今天的他那么开心。 哪天都一样 “好。”他给她盖上被子,直接上床。 “我们很快就会变得幸福。” 他看着沈沭,现在她的一切就如同在江门时一样,他们又做回夫妻了。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多么渴望那时,尽管没有好好对她。 “这水太烫了。”她拿过桌子上的杯子。 “我给你吹吹。”他拿过 再递到她面前,仍然冒着滚烫的热气。 “还是烫的吧?”她的表情皱眉。 尊应只好微微抿一口,像宠一个孩子一样,但他很乐意这么做。 直到他一边吹一边尝。 沈沭却打了个哈欠,躺了下去。 “睡觉?” “好。”她一口答应。 关了灯后的手并没有安分,一直徘徊在沈沭的身上。 尊应慢慢趴向她,一边吻一边解开她的裙子。 “小沭…我爱你。”他这样说着。 慢慢,声音变得微弱下来。 只剩一丝喘息。 尊应倒在了枕头上。 沈沭待那平缓规律的呼吸越来越明显时,翻身掀开被子。 原来,她在衣服店里时听到了身边的女士打电话。 “可是你上次开给我的药物真的不够用啊,除了你我还能找谁,私人医生当然要满足我的要求,我的睡眠越来越差了…我不在乎副作用,我只要今晚能睡着。”她随便拿了一件衣服走进试衣间。 沈沭撞进去时,她正在掏她的包包,吓得滚出来好几瓶小小的药。 “对不起。”她两手飞速的替对方捡着。 回到自己的试衣间,瞎猫碰上死耗子,拿到了那瓶睡眠药。 这个效果有用吗,如果没有,那她今天跟他回去,就再也没有出路了。 是的,这就是她今天一直筹划的东西。 再一次的,“背叛”他。 “小沭,我爱你…” 听到梦话的她背后一颤 她鼓起勇气,她已经豁出去了。 摸索着走到衣架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她不知道是哪一把。 看向尊应,他睡的很沉,似乎还会说梦话,那样没有安全感的梦话,还是分散了她的注意。 “别离开我…” “小沭” “…” 沈沭一把一把的试着,门孔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引起楼下那个男人的注意。 于是她停顿了一刻,趴在门上,在确定没有脚步声的同时 也许是老天也眷顾她,门开了。 她看了明晃晃的走廊光亮。 轻声轻脚的走下楼梯,在确定没有人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啊—” 她反手就把钥匙尖狠狠捅了进去。 男人吃痛一声,马上就没有了知觉。 是古适,他站在那个人的身后,将其捂嘴打晕。 “走吧。”他对沈沭说。 为防止大动静,他扶着那人身体。 “为什么…”沈沭被吓到了。 “已经都完了…我陪他做最后的挣扎。”他看向尊应的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 但她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冲向楼梯口,不得已她又拿出了那串钥匙,她知道尊应用哪把开的门。 上面还带着滚烫的鲜血。 沈沭颤抖着手甩开门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自由,胜利的空气。 她赤着脚奔跑在大街上,如果去拍那些住户的门,根本没有用。 她只能尽力依据在车上时记忆的路,奔跑着。 只要有车辆,她都想伸手求助,可偏偏这时候却没一辆车过来。 货车经过她身边,带起了雨后的一片水泥。 她的裙子脏着,两脚疼痛着。 终于看见了一个电话亭,她进去,拿起座机话筒。 身上没有一分钱。 “小朋友!你身上有没有钱!你借姐姐一点好不好!” 她抓住一个正在跑回家的小男孩。 对方被吓到,边哭边抗拒。 “姐姐不是坏人,你救救姐姐,给我一点钱。”她强忍着泪水 做着一个可怕的坏人,肆意在其身上触摸,终于抖出了硬币。 男孩子跑开。 她瘫坐在地上,又不能停歇。 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深秋的落叶满地,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喂!我叫沈沭,我在风景路41号这里的电话亭!我被绑架了三个月请速来救我!” 话说完,外面就驶过了一辆货车,她下意识蹲下去,抱着自己。 害怕是尊应,害怕他追上来,她害怕是他们。 不行,如果待在这里,很容易就被追上来! 她只能继续往前跑,那个药效作用不知能持续多久。 今晚的运气又能持续多久! 她的心脏不停快速跳动,要出来了。 她尽力找到人多密集的地方,又不离这条路太远。 在闯了红绿灯以后,她看见了方才那片购物区! 此刻她可以抓住任何一个人救助,可她愣在那里。 不知道找谁说,怎么做。 她好像与世隔绝一样,觉得自己与他人就有一层隔膜。 看见那些脸扭曲的,她开始害怕的尖叫 周围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个赤裸着脚,一身肮脏的白裙子姑娘。 …… “好,那你先替我物色一下。” 男人洗了个手,从厕所出去。 他身上还穿着军级领导制服,刚刚从上面下来,陪酒又作戏。 简直累极了一天天,老爷子还非要给他找相亲对象。 他物色一只猫都比那些无趣的女人强。 “少校。”身边经过的两个高层对他点头。 “不要…不要。” 他坐到椅子上,突然听到周围有什么声音,离自己很近。 沈沭蹲在地上,她紧紧抱着自己,身体颤抖的在椅子拐角处。 身旁晃了一个高挑的身体。 “小姐?”一道声音吓到了她。 沈沭向后退去。 杜若州有些诧异,他错愕的看着地上这个女人,四肢布满了伤痕,像是经历了什么。 “你没事吧?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他扶起她。 沈沭抓住他的手臂,把刚才在电话亭求助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对方猛然转身,拿出了手机。 “是的,一个自称被绑架了三个多月的女人,她身上有伤不假,你们马上派人过来。” 当他回过头时,看见沈沭不见了。 他看到她躲到了另一个角落里,似乎对于他转身拿出手机这件事十分恐惧。 “你别害怕,我姓杜,是军区里的,我会帮助你,你先冷静一下…” —— 林稚打了个哈欠,摘掉了耳机。 她站起来,走到局外面吹凉风。 在街角看见警局的人不断跑出去,警车鸣笛。 她有些奇怪。 线上有人打来了电话。 “喂?” “喂,请问是侦查科组的sir吗—” …… 啪— 林稚冲出大门,她开上小闫的车。 ——— 车里,杜若州挂完电话,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子。 她已经从瑟瑟发抖慢慢的平复下来,再迈过那股害怕劲儿以后,她沉默着,冷静的看向窗外的灯光。 他难以想象,被囚禁了三个多月的强大心理,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一定是个有毅力的聪明女孩。 只是,他微微斜视她的侧脸,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他打开手机,上面的屏保里,穿着蓝色旗袍在舞台上鞠躬的写真让他神思了一下。 他再恍然看向沈沭,对方也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没有自信,只有麻木的淡然。 是她? 几个月前他和父亲去看剧院里的舞台剧,那个出色的女演员和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相差甚大。 但,仍能从那眉目间找出风韵,他诧异间,也感到敬佩。 “怎么样,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如果你觉得合适,可以考虑让人介绍认识一下。” 她很早就被老爷子列入相亲名单里,对他们这样的身份而言,讲到底也不需要多高贵,只是干净点有体面的大方女子就好。 被拉去看舞台剧,他从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到被女演员的身姿和入神的表演打动。 本来想在庆功招待会上认识她,却迟迟没有等到情人的女主角出现。 他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她的图片,把自己屏保上的山换作了她。 “需要什么吗?我这里有点吃的。”他主动关心。 从自己的军装口袋里掏着,奇怪,平时总会没收那群崽子的一堆零食,这回只摸出了一块巧克力。 “吃吗?吃点吧。”他递到她的手上。 沈沭犹豫着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有血渍。 他愣了一下,“呃…我来帮你。” 她看了他一眼,确定没有坏心。 张开了嘴巴,直到那块巧克力融化在舌尖上 杜兰州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摩擦。 “我一个刚硬的粗男人,身上没什么手帕。”他绅士的捏着她的衣袖。 车子慢慢停下来,医院外面停了许多辆警车。 局里的领导也跟过来了,一看着架势,以为出了什么事。 忙问匆匆从家里赶来的sir。 “杜校,你好。”他们寒暄了一下。 吴sir跑到沈沭跟前,他喘着气,看着她的模样。 “没事吧小沭?” 他伸出手碰到她,沈沭就害怕的抖动了一下,她不断往后退去。 明明,眼前这些人都曾是她信任的,为什么会忍不住后退呢 杜若州两只手轻轻叠上了她的肩膀。 “你应该认识这几位的吧?” 沈沭才恍然抬起头,她看到像父亲一样小心翼翼盯着自己的吴sir。 “吴…” “别说话了,”他指了指前门,“先去处理伤口。” “小沭!”林稚从车上下来,她展开手里的毛毯裹住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让让。”他们驱赶着闻声而来的媒体。 杜若州跟着走进去时,听到了电视台记者的报道 “三个月前消失的女演员今夜突然逃出来魔爪,现在情况…” 他招招手,摄像师看到他的军装,忙暂停了。 医院里的领导一排恭敬的跟在后面。 警局那边也没想到沈沭有幸撞上了贵人。 罪孽下的果 从簇拥着在医护室外的人到被疏散保密工作而留下的几个人士。 “是的,她今天去过了那个购物广场,你们马上去查监控,找到尊应的去向。”吴sir站在外面。 林稚给她擦着头发。 “疼不疼?”她轻声问沈沭,只看她一句话未说,呆滞的盯着地上。 “还有哪些需要检查?”她问医生。 “等验查报告出来就可以了,身上的这些伤口处理一下,她的情绪状态不太稳定,还有…”医生看了她的下体。 “私处一直红肿流血,已经发炎了。” 他们不敢相信她这些日子遭到的非人对待,无论是生理层面还是心理上,这个创伤都挥之不去。 杜若州在简单一番了解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他被震撼到了,一个弱女子参与这样的刑事案件。 他能明白为什么她开始害怕别人的触碰,甚至是熟人也会抗拒的行为。 “杜校,感谢你的仁义,我们局里领导请你等会…” “我不去了,”他干脆的推掉,不吃那些无意义的饭。 “你好好照顾这姑娘吧,她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他一边走一边交代。 “是的。” “还有,”他停下来,“关于你们手上的这个反动分子抓捕案件我有耳闻,早年我也见过那个尊应,他这两年在上海很猖狂,具体是怎样的?需要帮助吗,需要的话走个流程,我们军区那些年轻小子也需要活动筋骨。” “这,确实有些难度,但我们很快会侦破的。” 他们站在门口,杜兰州的衬衫上带了一些血渍。 硬朗的男人点点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在簇拥下上了车。 “家父须臾,事不从心,私下联系吧。”他关上车门。 ——— 沈沭在医院待着就有极大的风险,她害怕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所以林稚深夜陪她,坐在她身边。 “把她接回家里,以便不会受到袭击。”小闫他们决定。 于是沈沭从后门被带出去,她不用再待在消毒水的空间里,可是回到了他们安排的住处,她越发感到日夜的痛苦。 他们想询问她的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否还可以帮助他们抓捕尊应。 她立马捂上耳朵,不愿意听不愿意了解,她刚刚从一个无底洞爬出来,她不想再涉足任何,甚至晚上躺在床上,漆黑的一片让她不安恐惧,只好爬起来开灯,让屋子彻夜亮着。 她就像为奴了三个月,成了过不去的阴影。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闭上眼脑子出现的都是那张脸,那张对着她一会笑一会哭让她心如刀绞的脸。 也许他也会知道这一天,不断的失去,才会不断的想要抓住。 爱抓得住,前提是,他们相爱;相爱容易,前提是,此爱无罪。 她沉睡时,他趴在她耳边说的那番话,她都一字一句的听到了。 “你说的对…”他不断重复,“爱应该互相温暖,而不是无止境折磨,但我至今仍以为,没有占有欲,仇恨,遗憾的爱,是无法谈“深入骨髓”这四个字的,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短暂时光。我本想撑到你生日的那天,哪怕你恨我,我们之间还有隔阂,我也想给你穿上你真正喜欢的颜色的衣服,给你祝福。现在说也不晚,就作为一个丈夫的名义…可以吗?祝愿我的妻子永远快乐,希望沈小姐一生平安,如愿小沭没有痛苦,这些祝福里不包括有我。下辈子…算了,下辈子也还得还债呢,只希望,你可以稍稍出现一下,再拉我一把,就一把就好,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回头的。”尊应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一遍又一遍演练着自己入狱的模样。 也许他也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他,可他还是用尽了手段,就在她答应要和他过日子的那一刻,他知道光明来了。 ……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吴sir每天都来安慰她并探出线索。 林稚于心不忍,“再让她缓缓吧,能说的都说了,医生说她有刺激性反应了。” … 谁可以来帮助她,没有人可以。 “要告诉她吗?” “…” “也许他们解开心结,对对方都有帮助。” 林稚走进来,她坐在她身边 “亲爱的,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还记得,之前成明在的时候,他说你很喜欢吃那个…” 她听到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成明?” “是啊,”她鼓励她,“他今天下午出狱,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他很想…” “不要!”她大喊,退到角落里。 “冷静一点!”她楼主沈沭的肩膀。 “不要…不要见。”她不断摇头。 “好好,不见不见。”她扶起她到床上。 “那你想…知道什么吗?比如,好消息?” 她想告诉她今晚就是尊应被抓捕的日子,这回,他无处可逃。 往日沈沭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会开心,如今她不确定了,因为如果她说出这个名字,也许她会发疯。 沈沭不敢出发,除了蹲在角落还是蹲在角落。 “不要开窗。”她对着要走的林稚说。 “明天再来看你,晚上可能…有点事。”她给她放下吃的。 沈沭只感觉自己被投喂,她走出了一个监狱,又进入了另一个监狱。 成明想用监狱来重新面对自己,她的一生却在拼命逃离监狱。 人们不断求她开口的画面和那时一模一样。 她永远摆脱不了一个困境。 如果周围都是沙漠,那唯有的几个愿意拉扯她的人看不到她,她看不到走出来的希望。 ——— “他叫什么?”所长看着狱员和他身后拎着包的成明。 “成明,所长,他今天出去。” 对方呼了口烟,在本子上盖了章。 …… “你爸给我打过电话了,出去以后打声招呼,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好。” 对方拍拍他的肩膀。 “去吧。” 铁门拉开,穿着球鞋的他跨了出来,手里的包放在了地上,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 她终究还是没有来。 其实一直以来的这份爱,都是他强求的吧,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没有那么爱过他,也没有那么不爱她他。 他们之间,到底隔了什么。 ……… 沈沭从家门出来,她穿着一双拖鞋,白裙子上面还有食物的残迹,卡在马路中间。 “让一让!”有司机滴鸣,伸出脖子。 她吓得退后几步,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后。 “小姐,去哪里吗?” 她思索了一下,狂点头,坐了进去。 … 他还会想见到她吗?她说了那么重的话,自己又真的可以坦然一切了吗,也许那时因死去的那个女孩对他的爱慕而产生了醋意,也许是对他隐瞒在她身边感到羞耻,如今再回想一切,她对成明的感觉究竟如何呢。 她摸着自己手臂,上面还有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口,她已经如此不堪了,为什么还要去玷污一个干净的男孩? “停下。”她突然对司机说。 “什么?”对方有些费解,“这,这都快到了,伏林监狱。” “好…好吧。”她望过去,前面就是监狱。 司机骂骂咧咧的停车,差点就亏生意了。 “女士,一共三十块钱,怎么付?” 他从后视镜看着沈沭出神的盯着窗外。 “喂,付钱!”他声调提高。 “钱…?”她忘记带钱了,手机也还没有买新的。 “没有。”只好这样说。 “你什么意思?”对方不耐烦得看着她,“怎么不给钱呢,不带钱出来坐什么车!?” 沈沭不知所措的,她竟然变得连话也说不好,以前只要很快就知道怎样解决的事。 只好说一声对不起,打算留下联系方式给。 “把话说清楚点!”对方的手已经绕过来伸向后座的她。 沈沭下意识畏惧的侧过头。 “喂!”车外一道声音传来。 她感到耳熟,故而抬起头。 成明抓住司机的手,表情隐忍,紧皱眉头的对着那人,“别碰她。” 原来他听到了这边车里的吵闹声,看见沈沭的侧脸他以为隔了好久好久才见到。 是啊,不就是好久好久。 司机最后拿了钱喃喃着开走了。 “没钱坐什么车,真是。” “你就不能轻点好好跟她说话!”他朝那人生气的大喊。 沈沭站在他旁边,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几分陌生的男人,他的寸头很干净,衬托那不染灰尘的帅气面容,多了几分刚强之气。 “小沭…”他叫着她的名字。 沈沭恍然出神着,变化真的很大,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向那个死去的妹妹道歉吗,大概和她没有关系吧。 “恩。”她沙哑着回应 “你,”成明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的脸,又止住,看着她的头发也没有放上去,他还有资格吗。 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又从牛仔衣里掏出餐巾纸,他擦了擦上面的灰,不想弄脏她。 沈沭看着他的动作,其实他心里是很厌恶自己的吧,谁会真的喜欢一个被糟践过的女孩,那样的不堪,没有一点振作之气,任谁都只是怜悯吧,可她一点也不需要怜悯货或同情。 “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为了防止成明担心,林稚是半带隐瞒的表示沈沭仍参与这项工作,行事多有危险。所以他日思夜想,希望她平安快乐,如果这样的话,他就满足了。 沈沭五雷轰顶,过得好吗?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是不是,所以他这样问,他已经知道了她被羞辱的一切,如今自己还这样安然的站在他面前,沈沭的心里扎着刺。 “老实说,不好。”她苦涩的笑了笑,“我就像经历了生死,如今游走在抑郁的边缘,她们跟我说话我也慢一拍,做什么事都搞砸,甚至连开灯都害怕,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创造了我,既然让我们受到这样的惩罚,就应该快点下地狱。” 成明心疼的摇摇头,“不是惩罚,是他不小心犯迷糊了呀,我们无罪。” 这段日子,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要沈沭肯原谅他,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终于理清楚了,“如果人只是活在过去的话,又怎么会看到将来。” 他会待在她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不求爱,不求欢,只求长久。 爱她的自由 深夜轰隆躁动的街口室内不断传出音乐的节奏,拐角穿过一条小街,小区里面安静的只剩下猫声。 一辆无声的机车上面跨下来一双腿。 “外面好像有声音。”阁楼上,一对夫妇在被窝里瞌睡。 “没有吧,”妇人碰碰他的胳膊。 “刚才咱家的猫还在窗外叫,叫的特别怪,这会没声了。”男人转了个身。 妇人却有些口渴的起身,“我下去倒水,顺便看看。” 待她裹了一件薄外套打开冰箱,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她感到身后总有什么盯着自己,转过头只有窗帘晃动,这边的家具她已经十分熟悉,故没有打算开灯。 只是在咕噜噜的一股热水壶声音后,端着杯子走到了家门前,眼睛望向那门洞。 “哦哟!”杯子碎在了地上。 她吓得退后两步,正是有一个黑衣男子戴着帽子拼命往门上拍,又感觉不在外面,不然门怎么没有震动呢。 她再凑过去,那男人朝她面露一个阴森的笑容。不对啊,可是自己家的门洞上个月修的时候装反了还没修回来,那这… 她突然颤栗,看着地上的影子,慢慢转过头— “啊!” ——— 凌晨两点钟的街道,从一户人家里抬出带血的担架,一个中年男子哭喊着跑向那正送上医护车的尸体。 两个小时后,在警察聚集的医院走道上,确认为谋杀性死亡,法医在早上七点接到信息去检查尸体。 穿着防护服的医生和哭喊,奇怪的是,这压抑的气氛一度达到了爆炸点。 “是的!是同一个人啊!”家属们哭喊着。 医院就像一个火葬场,十几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夜三个尸体,出自同一杀手。 警局出动了罗林警官,成立了专案组立案调查。 他从医院回去,在警局的休息室里眯眼。 “哎?”吴sir一大早看见他,“神情这么凝重,昨天那个事怎么回事,本来你明天都要调回南京了。” “棘手的很,这两天出现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他坐起来,喝着水杯里的茶。 “连环杀人犯?” “是,昨天晚上的两个尸体和前天的一个已经在太平间的,已经证实同一个了,凶手很挑衅,连车子都那样停在小区里,不知道如何跑走的。” “哪个小区?”吴sir下意识问了句。 没想到待对方说出名字后,却猛然一个激灵。 “怎么了?” “你得把那几个家属叫过来,还有你的案子具体情况也牵过来,我看我们撞上同一个了。” 他严肃的站起来。 ——— 沈沭走在海边,成明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副网拍。 他看见她心事重重的看着远方,林稚他们说最近她也许都很难振作起来,他再一次为自己不在她身边而痛恨自己,他只听到她被带走这里,就不愿再听下去。 “有时候我在想,人为什么不像这样飘在上面。”她若有所思得道。 “那一定很孤独吧。”成明走在她身旁。 “孤独?孤独会是一种感受吗,你们怎么感受到的,至少对我来说,它好像是没有气味没有痕迹的,我都不知道原来那种空虚叫做孤独。” 听到这里,成明有些难受。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上次说的回去见了你父亲,他…他的爱人,是不是。” “是的。”成明立即回应。 沈沭看向他,他的眼眶里有些红血丝,嘴唇开始变得干燥。 “我有两个父亲,准确的说我一直只认一个,当我在某一天晚上打开房门上厕所时,我就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却孤独终老,原来都是为了打掩护,并且他不是一个人,当我意识到他爱着一个同样爱他的男人时,我对于爱的认知开始迷糊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错误,还是…” “我想不是,”沈沭反问他,“那你现在怎么想的,认为是错的吗?” “如你所言,我认为无罪,他也许也爱过某个女人,他也许也不全是假意,但他最终找到了一个人,他不是爱那种错误,也不是错误,他爱的是他所以成为了那样的人,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也把我当成他的儿子,所以尽管小时候他们说我,我不在意,我不需要怨恨因为他们养育了我,但如果那群人嘲讽他们,我会一拳打出去。” “我很高兴,你说的是对的。”她笑了笑,为他感到自豪。 这也是她这些日子来第一次笑容,为这份豁然的观点,和眼前这个真诚大爱的男人成明,她应该笑一次。 “我父亲,这两天其实来了上海,”成明犹豫的看着她的眼色,“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去见一下,他真的很想见你。” …… ——— 审讯室里,死者的丈夫崩溃的抱着头。 “你仔细说一下当晚的情况。”罗警递给他餐巾纸。 “我夫人…说口渴,要去楼下倒水,由于我们喜欢睡阁楼,到下面隔着四层,我又睡的不浅,发现动静后隔了一小会才下去看看,没想到…她就躺在那里,脖子上涌着血,屋子里有翻乱,但你说他抢了什么,也没见得,反正最后是来不及。” 而到另外那几个家属时,几乎也是差不多的回应,屋子里被调查过有翻动但没有丢失什么,指纹脚印都还在,杀人犯根本毫无掩饰的意思。 一般来说,像这种找有家庭成员而不是独居者的连环杀人犯太少了。 除了一个年轻的女死者,她的妹妹说辞却信誓旦旦的不同 “我可以肯定我姐姐的戒指不见了,我很清楚记得她睡前还戴在手上,她们马上要订婚了,这是不是说明有劫财的嫌疑?” “我们会考证一下的。”警官送走人以后。 走到休息室和吴sir交谈。 “怎么样?” 吴sir摩挲着下巴,“我叫了之前那个来我这里备过案的妇人,她马上来,因为当时正好就我没休假,所以想跟着去看看,那妇人又因为什么行程推辞了,现在想来,既然是同一个小区,很有可能。” … “是的,我印象很深,最近他们好像搬走了,有可能是他们杀的人吗?居然是一个小区的,昨晚我也听到声音了,太吓人,现在整个区都惶惶不安,我这两天也总不安害怕,打算跟着我先生调去别的地方居住。” “他们?您当时说的是一个人。”吴sir疑惑。 “是的,好像有一个男管家,很奇怪吧?不过刚开始打招呼我也没想太多,比较我们这一片都是什么人,有点钱消遣也很正常,只是当我看见窗帘后面那个男主人时,心里就是一紧,那个眼神和样子,他们好像还经常就七八个人一起出入,虽然时间上是很隐蔽了,但自从我留意以后,在我看来挺常见的,”她又说回了见到那个男人,“太奇怪了,我当时想的是如果表现出很害怕反而不太好,就打了个招呼还装作自然的跟邻居聊天才躲过一劫,现在想想真是万幸,在几番感到不对劲后报警了。” “只见了那一次?有没有什么特征?” 她的丈夫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你听她现在说的就一次,要不是害怕刚开始可不,那个邻居亲自上面拜访我太太,有时候手都搭上她肩膀了,也是我太太还算清醒觉得不对劲才告诉我的。” “我记得…近距离看他的脚上有个十字架的纹身。”女人回忆着。 “什么!?”吴sir警醒起来,“十字架?” “是的。”对方点头。 罗警也细思极恐的看向吴sir。 “就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还看到他从家里带出一个女孩,似乎是购物,回来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 … 十分钟后,伴随这对夫妻从后门的逃离,按照建议他们这两天居住在了有警方休假的宾馆里。 吴sir打着电话走向办公室,大门口聚集起了一队警察。 “马上去那个小区,全面封锁,必要时刻联系武警部队,现在搜索那户房子!一个苍蝇也不能轻易放出来!” ——— 沈沭跟着成明走到一家绿林环绕的小庭楼里。 在上海仅短短小住几天就要对环境有这么大要求,看来是喜欢清净的。 其实跟来之前沈沭依旧明确拒绝过一回,也在脑中犹豫了很久,她没有以任何身份来,只为见面而见难免不知所措,但她之前曾明确答应过他。 她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算是她出钱成明拎来的一些东西。 “其实我们从没有这种规矩。”成明说,他见他父亲也从不带任何东西。 “那丫头来啦,哪呢?我瞅瞅去…”一个穿着唐衣的老爷子走到院子里。 “沈小姐,欢迎你,今个算是见到了,让他带着你进来坐。”他转身对身边从香港跟来照料他的男仆人喃喃,“我走的动,你别缠我。” 成明对沈沭笑着,“走吧。” 他想去牵沈沭的手,可是还是收了回去。 …… 家常菜的餐桌上,有两道是成明亲自下厨的,沈沭自在书房里和老爷子聊天后,气氛也变得亲和起来了。 “你觉得我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要我说实话吗?”沈沭笑着看向他。 “说嘛说嘛。” “大体是不错,也有您的风韵,但收笔的地方还不稳,您想故意轻飘飘的,这字反而单薄的立不住。”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整天听他们瞎吹捧没意思。”他满意的看着这个姑娘。 饭桌上,他们在小饱后,从大门走进来什么人。 老爷子微微看了成明一眼,成明放下了筷子,对沈沭说,“我走开一会,你休息休息。” 他走向外面,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融洽的对话。 “你爸在里面吧,我不知道你那姑娘爱不爱吃这个,稍微带了点来。” “都是好的,你去换身衣服吧,我前两天说给您买好了那个测高血压的机器在…”成明的声音温柔的消失在走廊外。 老爷子的表情看起来很欣慰,沈沭也约莫瞄了几眼,是个比老爷子少许年轻五六岁的男人,斯文派的儒雅气质。 “沈小姐,我这老头是实心的,融我明镜的问一句,你们已经不是可以相爱的关系了吧。” 沈沭愣了一下,“是的。”她坦诚的说。 “老实说,我可能无法去爱您的儿子,他太优秀了,也许您觉得这是借口,其实我动容过,今天来是您想见我,我也大大方方来了。” 老爷子笑了笑,“我这个儿子,其实远没有你想的好,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好,至少他中意你这点我很清楚,我也为这一点可惜,其实,很多原因是因为你的过去吧,从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很多东西了。” 她犹豫着,“你难道可以接受曾经没有出面导致你女儿抑郁而死的一个人和你的儿子相爱吗?” 对方凝重的否定,“她绝不是因为抑郁而死,是坚定的无法忍受而离开,在我眼里你是和她一样的,两个可怜的姑娘,受害者无罪,要放在以前,我一定找出那家伙把他碎了,更多的是你放不下心中的过往,你无法接受一个同意的受害者家属在你身边,让你感到一直在过去了,这一点,确实,也许这辈子也无法改变了,但我还是想你活的开心点,人这一辈子很长,你太坚强了,也很脆弱吧?” 沈沭不禁有些红了眼。 她忍住了,低下头。 晚饭后,她走到他的房间,成明一直给她送这个吃的说那个话的,照料的只剩这么一小会靠在床上眯了五分钟。 门被推开,他睁开眼站起来,沈沭走到他跟前,微微踮起脚。 “晚安。”她吻上他的鼻梁上面,这个吻,这次见面,算是给了他们之间一个结束。 成明的心无边的坠落着,他好痛,痛的不能呼吸。 这个答案是她今晚不会留下来了,以后也很难留下她,甚至是不会,为什么,他总是失去留下她的方法和机会。 “你一直在守护我,像个天使,天使无罪,我也无罪,可我不愿让自己染了灰的灵魂去拉下你,我也想守护你,原来守护也需要一颗干净的心,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她哽咽着。 “我喜欢过一个人,只是惊鸿一瞥,也为那同样的灵魂而落魄了,但我永远也不会允许和爱一个把别人拉进淤泥里的人,我爱过你,很大程度是把我的心和身体一起交给了你,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这一生,除了你,其他部分都是混浊不堪,请你以后生下的那个女儿,一定要告诉她,有个阿姨祝福她一生平安心灵健康,并且她很喜欢很喜欢她的父亲。” 她转过身,成明拉住了她的手。 “钥匙,给你,答应我,哪怕是一丝丝的想,也请打给我。”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睫毛离开他时,滴下的一滴泪。 她是爱过他的,她还爱着吗,他无法知道。 她不想给他可以跟上去的机会,所以含着泪拿走了车钥匙,一个人穿过带着竹子的走廊,在小水潭的阴影下,还是忍住了。 坐上车的时候,忍住了。 唯独当车子启动那一刻,响彻了整个后院。 驶向了公路,她不会出任何事,因为她的理智会慢慢回来,同时感性的她,终于没有忍住自己的悲痛。 成明坐在房间里,他走出去,感受着有过她呼吸的地方。 “她是个固执的人吗?”老爷子走到他身边,看向他。 “你会后悔吗孩子。” 成明点点头,“后悔是我的感受,让她可以呼吸,这是我爱她的自由。” 终会得到光芒 在沸沸扬扬的堵塞搜查里,已经完全找不到尊应他们的迹象。 吴sir在他们的屋子里也看到了尊应视死如归,根本不屑于挑衅而是不在乎留下的那些痕迹。 他捡起了一个瓶子,里面有药,他没有服用了,如果影响了他的精神状况,成为连环杀手也无所谓吧。 看来他已经开始发觉,自己的身体里不是只有一个人了。 在他们观看监控的时候,看到他穿着黑色外套,手里拿着一份披萨外卖,有时候动作诡异,有时候神情放肆大笑,拍打着大门。 一副无可控制的样子。 —— 沈沭打开电视剧,让噪音充斥耳朵,她开始慢慢振作起来,回到自己的生活边缘,可事事不顺意,连打个鸡蛋也碎在碗下。 她推开厨具,摘下围裙走到沙发上,案件评估组的人刚刚来过了。 他们想评估沈沭在这次被挟持的三个月内有没有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说白了就是自己对尊应有没有产生奇怪的情愫而隐瞒一些线索。 他们说的委婉她也听出来了,即使表面心疼和佩服她,真正的目的却总是伤人的,她在那一刻失落了原来从以前到现在许多事从来未变过。 “今天就到这了,这是我们推荐的一些医生名片,如果您感到不适或有精神上的状况,可以咨询也可以联系我们交流一下。”他们递出去。 沈沭点了根烟,她淡淡道,“放这吧。” 她还是极度骄傲的撑着,穿着体面的收腰裙,踩着高跟鞋,将丝袜慢慢滑下小腿,一边抽着烟,呼出轻飘飘的气。 待随意的送走他们关门声后,才呛了几声。 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家具,内心的压抑已经喘不过气,极度的安静就是极度的爆发。 “下面播放最近的市内消息,近日一片高档复式小区里出现了连环杀人犯,作法出奇,令人难以捉摸,深夜进门扼杀无辜之人,究竟目的是什么?有专家说此案恐与最近国际警方正全力抓捕的一名恐怖分子逃犯有关。” 她眼皮颤了颤,缓缓转向电视剧。 血流成河的屋内地板里抬出一具具尸体,附近的居民哭喊着对镜头。 “这让我们怎么安心住着,警方还不让我们出小区,全都封锁了,连吃的都买不到!” 她呆滞的看向他们锁定的那户房型,瞳孔聚缩。 她开始浑身发冷,紧紧捏着烟头按进腿上,让微红的火星炽热自己的肌肤。 在这短暂的剥离痛中找到一丝冷静的快感。 …… “我们真是小看了,之前地摊式搜索确定的方向基本偏离,没想到他这么狡猾就住在这么明显的小区。”林稚真的感到尊应是个头疼的人,现在他身处何方。 “照理说不会不露出破绽,而且周围都是大型购物闹区,之前从几个局里连续抓出了几个内鬼,”吴sir不禁感叹。 尊应是一个很难明白女人需求且抓住人性弱点的人,他的朋友和同伴布满各个行业,各取所需的犀利眼光下,抓得住金钱机遇,走的起黑帮身份,还有极高的情商天赋,在新世纪下这样的人有多危险。 他居然直接冒名住进了之前被制裁的官员家里,让他们万万忽略了这些重点和排查范围。 “这已经危害到了城市的秩序,而且本来是隐蔽制裁的犯罪集团,现在被媒体都揭开在表面上,如果政府抓不住,岂不是让人民害怕,是不是已经需要出最高级的制裁手段?”林稚直接提议。 如果这样的话,她最担心的就是沈沭,尊应会不会做出来威胁人质的事情,他是要被抓到军事法庭上的恐怖分子,也许他自己也从没想过有这一天,林稚已经接手到现在一年多了,慢慢看着事情发展这个程度,不出动国家力量是不行的。 “我一直就觉得他们的内核已经丧尸了,肖巴死了,还能有多少兄弟?怕不是只有十几个不到,而我们到时候要出击几个队的武装力量?” 小闫却郑重的否定,“他们有枪支力量这一点是最恐怖的,不知道有多少武器,摸到最关键的底很重要。” “沈沭还不能配合我们吗?她现在情况如何?”吴sir问。 林稚摇头,“她应该知道最近这两天的情况,我也去找过她,没有结果,看下去也真的于心不忍,下午我会把dvd拿去给她。” 吴sir摇头,“这样不行啊。” ——— 林稚再次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是这副画面。 她躺在沙发上,半掩的窗帘下,烟灰缸掉在地上,她精致被梳理过的头发里又参杂着凌乱的痕迹,口红毁坏的划在茶几上。 “我想给你看点东西。”她打开电视剧。 屏幕先是一阵黑,再然后出现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他的胸口包扎着。 一会放肆大笑,一会又故弄玄虚的躺在椅子上,轻蔑的看着镜头。 “你真正的追求是什么?需求,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杀人对你而言有快感吗?”医生问。 这显然是当时被逮捕后在医院里的观察所录。 他眯起眼,“快感?我不需要,那都是唾手可得的,就像女人一样。” “你觉得女人是什么?” “女人是…”他的眼睛开始无神的飘荡,“一个女人,我一直玩弄着的。” “比如那个沈沭吗?那个女孩,你对她有爱吗?你爱她是吗,对于欺骗你恼怒了。” 尊应定住,方才不羁的他有了些模糊不清的说辞,沈沭看向他的脸,为什么有几瞬,好像不是他。 “爱?”他摆摆手,大笑起来,笑得恐怖而自嘲,“我一直都是想玩弄她而已,她就跟那些低贱的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人一样,看着她们挣扎我就快乐,你知道吗她还扭着身体在我面前转,我怎么会爱她,她还求我放过她…” 林稚掐掉,看向冷漠的坐在那里的沈沭,这个方法是极其残忍的,也许还会刺激她。 可她只是冷冷的笑了笑,继续闭上眼。 吴sir觉得这样不行,他走过去拉起她,将她往门外送。 “去哪?”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将她带上车。 …… 午后阴郁的凉风吹进车里,她看着车子慢慢经过通行证,开进一片监管区。 这里的树林几乎是残枝落叶,飘散着香味的食堂里煮着大锅饭。 “其实不是我们的话,很难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制服像尊应这样的人,甚至有一些人民质疑我们,是不是警方将他逼上了绝路,我相信他曾经一定对你说过要罢手这样的话,所以我想让你看看。” 他带着沈沭走到一条走廊上,里面传来不断哀嚎啕哭的声音,交杂着婴儿的哭声,还有不知名的笑,那样的阴冷。 她走到窗沿,直直的就看见脚底发黑乎乎斑点的几周岁婴儿,还有深秋下穿着单薄的幼童,她们不知道什么是绝望,跟着身边颓废的父母蹲在那里。 里面有床位,有隔间也有已经临近治愈要出去的平静的人。 “起初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个村子已经没几个正常得了,毒品泛滥,你能相信在新世纪下,还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如果他们受到了其他的诱惑几乎等于死亡,政府保证他们的吃穿,也会拨款过来,可是每当好转成功要出去的时候,又犯了,那些病遗传给孩子,又是下一个绝望,”他看向震惊的沈沭。 “这其中,也有被尊应间接残害的女孩,她们活下来了回到家人身边,却被那些奇怪癖好的高官富豪注入毒品,家人也染上了瘾,不包括他们,其他大部分的犯人也一样受过他所运营的迫害。” 沈沭无法再看下去,她侧过头,里面不断散发出肮脏压抑的气氛。 他种下了太多的孽果。 “也许他也不知道当初一个错误怎么会走到现在,可你要知道,就算那时他罢手了,这些罪孽会延续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的阴影都加注在他们的身上,他已经走错了,这一生的抱负都化为罪恶,自己也会深陷在里面导致精神错乱,现在又继续残害无辜的性命。” 他们被接待着走到后院子里。 吴sir点了根烟,秋叶铺满地,湿漉漉的淤泥里卷起来被铲走。 每年都有记者请求进入或摸底进来采访他们。 “这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受罚,也不是一个人几个人的战役,是一场艰难的必须进行的战役,缉毒警已经联合我们一起出动了,你要记住,你没有过错,这些人在大体上也没有过错,过错的是那些虚伪的极尽恶手又施一些无济于事的理由的人。” 她呆滞的,耳边不断传来悲鸣。 就算给他们钱,也会再次拿出去挥霍,回来又是身心俱损的人生,导致这一切的人,摆在眼前。 他不能成为下一个绝恶分子。 “姐姐。”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对着沈沭。 她转过去,看见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脏脏的有伤痕,一身痞气看起来就是经常打架的岔。 “你叫我什么?” “姐姐,”他冰冷着眸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裙子,“你不是我姐姐,他不穿这样好的衣服。” 看起来他的姐姐是一个节省的人。 “他叫泉林,几年前姐姐被尊氏集团的人贩去,得救后染上了病,把弟弟接进城里,最后受不了自杀身亡,留下他弟弟一个人。”吴sir告诉她。 “他本来是个好孩子,很爱他姐姐,读书很上劲的,现在在里面只会打架,被送进过少管所。” 沈沭走过去,她试探着问“你知道你姐姐去哪了吗?” “知道,她说去放松放松,我说我也要去,她说不不行,你跟她长的很像。”他想摸她的脸,意识到自己的手很脏。 沈沭不忍的,她想去握他的手时,男孩突然大喊 “都是骗子!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跑走。 有监管的人看见追了过去。 两人一愣,半晌后听到了急促的求救。 “快点派人过来!” 她跟吴sir跑过去。 夜晚下,她们站在屋顶的烟囱口,男孩抱着柱子大笑着,精神已经极度混乱。 “小心!”她爬上去。 “你慢点!”吴sir护着她,一齐爬了上去。 她拼命摇着头,“泉林!别过去,你会有危险!” “你们别过来!”他一边大笑一边在那里兴奋的舞动肢体。 “你听我说!你姐姐是个好人,她现在已经去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你只要好好活着,将来有一天会见到她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甩着头,嘴里喃喃着什么数学题。 他还记得那时在老家,学的最努力,好多人赞美他,他喊着妈妈的名字。 “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我要逃走…”他不停重复要逃走。 吴sir一边控制场面一边让下面的人去抬垫子。 “不!”沈沭喊着,“我知道,我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痛不欲生的,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她慢慢靠近那个男孩,“我从小就没了一切,到现在也得不到了,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资格被爱,我没有,可是如果不是活着,我也不知道还有爱我的人存在,人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抛弃的!它只会陪伴我们,看着我们失去…” 她就快要靠近他了,“然后,终于给我们光芒…” 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少年犹豫着,好像脑子有一个矛盾体在和自己斗争,他慢慢伸出手,就在踏出那一步时。 “啊—” 球鞋上的泥踩空了 “不要!”沈沭跑过去。 但已经完了 被稀土掩埋的真相 少年的身体坠落在空中,伴随着落地的那一刻,血光四溅的脱离了出去。 只有那一刻,他是飘在云彩上的。 沈沭呆滞又绝望的趴在那里。 “不!”她悲吼。 泪水禁不住的落下,吴sir走到她身边。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抓住了,就像少年抓住光,她也抓住少年。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 原来人真的,离光那么远。 却离罪恶,那么近。 …… 黑漆漆的夜晚下,人们抬出抬价。 吴sir扶着她,在看见盖着白布的那身体时。 沈沭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紧紧的握了一刻那灰灰的带着尘土和血的手。 在回去的路上,绝望又麻木的靠在座椅上,对于还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无法接受。 “回去休息吧。”吴sir安慰她。 “你们什么时候抓住他?”沈沭问。 “谁?” “申怀赎。”她坐起身 对方转着方向盘,“说难也难,不难也不难,他现在最得力的就是身边那个叫古适的家伙,如果被兄弟出卖,才有很大可能活着落网。” 实际上他们已经开始密谋了。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吴sir看向她,深夜,她跟着去了部署室,林稚和小闫看见她走进来。 ——— 沈沭走到菜市场门口,她望了望四周,一直被嘱咐最近还是少出门,以免有危险。 “这个多少钱。”她漫不经心的挑着蔬菜。 在一家内脏店门口,她果然看到了戴着帽子在摊上采购的古适。 “你就不怕被抓?”她走到他身后。 其实这也是沈沭心中的疑惑,她鼓起勇气大胆碰运气,每过三天他们必有一人会来储存食物,特殊时期一周也要一次,而古适很奇怪的几乎每周六都会出去买菜,并且回去和尊应说,“今天的很新鲜。” 古适并没有当即转过身,待他付完钱缓缓侧过来。 “你也不怕,不怕我们抓你回去。”他看向沈沭。 “如果你会对我怎么样,那时又为什么要放我出来。”她其实真的不明白,这等于找死。 但最后还是脱身了,证明他在绝望之际还是有点把握。 他朝四周瞥了瞥,“你一个人?没有带人?” 他警觉着沈沭。 “我没有带人。”她肯定的回答。 “那么我也有理由不解了。” 沈沭开门见山的使了个眼色,她走到海鲜摊拐角的桌椅上。古适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知道很多事情,你没有要告诉我的?” 他沉了口气,“你想从哪里听起?” 沈沭心中一顿,“所有,与我有关的。”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瓶水,“那就很长了,我只能长话短说。” 之后便缓缓开始了令她不断起伏的内容。 … “我想先跟你说说我,我从一开始看见你跟在他身后时,就知道了会有今天,不为什么就是预感到了,你从车上下来走在他的身边,我当时以为你要报仇,也知道你是那边的人,所以我几乎是半眼闭着的不全然提醒他,我并不是什么仇视社会的变态,如你们所见,我们都是走错了一条路,所以对我而言,比他更能放得下,随时丧命都是无所谓的事。” 但让他袖手旁观尊家人全军淹没的场面,他也做不到,连夜埋伏和他联系,并在医院期间伪装好接应他逃走。 在此之际,他从来没有拆穿过她。 “他只问了我一次,如何看待你,我摇摇头说你不是个坏种,他笑了笑说可我们是,后来再也没问过,或许在他心里,不用任何人去看待你,但我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比如他在南京时。” 沈沭一震,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 “如你所见,两个人,不知道是一直以来的共体还是某一天开始由尊应为主体,他在我面前展现了转换的一瞬,那是自那个幼年时把麻雀活活捏死,邻居家的女孩按在水里的少年再一次掌控身体的时候,是那个叫申怀赎的家伙,嘴里说着不能让她出现不要再出生否则被爸爸看到就要娶走做老婆死在阁楼里了,我跟他一起去的南京,他只手策划了一切,包括拉着他父亲跳进海里,然后坐上一搜小船离开。” “什么?他的父亲,是仲国忠?”沈沭恍然着。 就是那个慈善家。 “是,原名可不姓这个,可惜他父亲逃脱了尊家,他没有,也许千里迢迢奔赴去杀了他父亲是这个少年最终的梦想,至于遇到你,和你在日本的一切,是否存在真心实意,我是不得而知的,因为是我策划了利用你来善后,他清楚这一点,还在你身边存在,也许他不知道这个身体不属于他已经太久,所以以为将来都可以掌控,终于在一个你离开的夜晚,尊应回来了。” 她哽咽着似要窒息,回忆冲击她。 所以那个晚上,亲吻她后的那个晚上,他在床上痛不欲生的反抗,作着挣扎,他在那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沈沭,他要去找她,却在下一个翻身后彻底消失。 他被锁进那个身体的房间。 也许,他是喜欢上了那个在夜晚下和他一起看花火的女人,也许在他的心里,她从来都不是短短一瞬。 “尊应回来后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生了什么,他在他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张未写完的纸条,上面有一行字,究竟哪个才是他的阴暗面呢,我没有办法评价,也许,究竟申怀赎是尊应的附属品,还是尊应是申怀赎的附属品,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会告诉你他在第一次选择送女孩上车的时候犹豫了,女孩跪着磕头,拍着货车挣扎,我在那一刻看到了矛盾体的出现,那条路从此错了就是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时常瞥着门口处。 “只有这些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觉得尊应爱你,你就错了,一个变态是不会爱上一个无法和他同一条道路的女人,他只是把你当玩物而已。” 沈沭不明白,明明前一刻还在话里充满对尊应辩解的人,下一刻却指责他是个变态 但或许,同流合污才看的更清楚吧。 如果说尊应是那个集残忍与自认为深情为一身的矛盾男人,那申怀赎就是冷眼理性的看着一切空有欲望却无可奈何的影子。 到底是谁给过她希望,又亲手掐灭了希望。 “我回去了,希望你说到做到,让我安全走完这一趟。”他起身。 “很可惜,”她抬起头,“我骗了你。” 四周响起了哨声,他猛然回头,便衣警八面而来的将他按在了菜摊上。 “你…?!” 沈沭站起来,在林稚的掩护下走向车子。 “如你所说,丧命是无所谓的事情,那一瞬也很快的。”她走过他身边。 心里五味杂陈。 …… “今天的速度非常好!”吴sir略显高兴的说起行动 但他还是严肃,“就在一小时之后,我们已经抓到了因动静而慌张出现的两个。” 他们坐上了古适的车,已经钓到了大鱼,现在坐等尊应的动静。 惊魂未定的24小时里,情况一直在不断的变化着。 在晚上八点,沈沭看着一车车的人出动,据说已经找到了位置。 “各部门准备,行动时间暂定九点二十分,以武装人员为主,缉毒警联合出动一队,今晚拿下尊应!” 作战长官穿戴整齐的坐上了车,吴sir再三思滤也跟着坐上一辆,随时在情报战事上指导。 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她不知道部队集结在何处,也不知道这一次能否彻底剿灭黑暗。 当她走回大门的那一刻,天空中出现了一声枪响。 砰— 她猛然转身,伴随着不停的扫射和枪声,林稚跑了出去。 就在警局外的第二条街,竟然被算计了,尊应主动出现了。 “阿慧!”她听到吴sir的声音。 身体狠狠颤栗。 小闫和武装人员开着车继续追击继续一辆面包车,在关闭上的货车门里,晃动着那肩膀上亲自扛着枪的黑色身体。 … 几个协警围在一处,紧急联系着医护车。沈沭看见了躺在吴sir怀里的那张侧脸。 “慧子!” 她定在原地,慢慢走向那摊血迹,距离救护车已经晚了。 慧子喘着奄奄一息的,摸着吴sir的脸,手上闪着那颗朴素的戒指。 “你只能和我结婚。” …… “阿慧…阿慧!?”吴sir仰天咆哮,“啊—” 早上七点,警局里的人都垂丧着神情悲痛的站在吴sir身后。 追击战持续到午夜,已经剿灭了他们核心人员,然而还是让尊应逃走了,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最后三个人,看起来是轻而易举,但尊应疯狂的出击让他们吃惊,几乎是伤了许多市民,如果这样大规模的城市逐击,是让人焦灼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摸清了上海各个角落盲区,郊区和市中心的隐藏点。 “敬礼—” 他们对着慧子的尸体,躺在车子里,堆满了鲜花,凌晨一点确认的死亡,特殊时间却无法火化下葬,吴sir一面不忍心她躺在太平间,一面要在缓过来后回到工作中。 但这对于一个男人而已,过于沉重,他们在两天内提出了三次让他休息的建议,他在第二天拒绝了。 寡言少语的坐回了办公室里,只要一有空就去殡仪馆。 没猜错的话尊应当时以为站在吴sir身边的是林稚,他开枪了,正在路上的慧子为保护吴sir冲了过去,也或许他一开始的目的是吴sir。 这让林稚也难以振作。 在周围无限蔓延着压抑的气息,连小闫都说这样的情况太令人透不过气。 但他们却多了一份信心,因为这意味着这回尊应几乎是单枪匹马了,只要他不在市中心晃,那么很快也可以将他制服。 和林稚走殡仪馆回去的路上,对方劝她。 “你千万要小心,其实我应该彻底放手事务保护你的安全,眼下他很有可能会找到你。” “他不会,”沈沭肯定的,“如果他来早就来了,他说过他本质上不爱我,那三个月里表现的,是为了拉我下水,就算再次看见我,也只会杀了我,那对我而言,也不再可怕了,你才是她们的眼中钉。” 我永远被你救赎 摸着锁链的男人一边喘息一边撕开绷带。 “应二,你走吧,几个兄弟掩护你,活一天是一天。”两个男人躺在旁边。 “走不了了。”他靠在墙上,汗流淌过他的伤口,麦色的肌肉上脓红着。 他湿漉的头发下那双充斥荆棘的眼睛半灰着。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笑起来。 然后走到巷子角落,从啤酒箱里掏出了一把射扫一把手枪。 他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你要干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这样毫无意义。”又放了下来。 “要用鲜血祭奠,此爱才无疆。” …… 沈沭走下楼,她打开信箱,送牛奶的说放在地上,可怎么也找不到,突然瞄到里面似乎一摞厚厚的纸。 一封黄皮信封包着的纸,中间鼓起一软软的。 她反过来,那几个字吓得她手一颤。 妻子沈沭收。 她看向周围,觉得此刻空荡荡的街道升起一阵阴森的气息。 她转身想跑进房子,从后方射过一个子弹,穿进了门孔。 “啊—” 她拼命往后跑去,她看到了车里的人跑下来,那不是尊应,但是他的手下。 对方明确着目标要杀了她,沈沭拐进街道的角落里,穿梭在小树堆中,他的越野车开不过来。 九死一生的瞬间,她的心脏仿佛静止一般。 和死神赛跑,再跑也会消磨力气,对方的子弹穿梭进她脚边的土里,沈沭下意识摔到在网格上。 她转过身,也许眼前就该黑暗了。 “小沭!”她睁开眼,听到一声痛喊。 身上压过带着薰衣草的外套。 她看着倒在地上后想拼命往自己而来的成明。 “不!”她想爬过去,“快走!成明…” 那人看向沈沭,他又朝这里开了一枪,腿上挨了一枪的成明扑过去。 鲜血汹涌喷出— “成明!”她抱住他。 “该死。”男人甩了甩枪,这个时候没子弹了,便宜了这个女人。 他只好愤愤的掏出裤带里的刀子向两人走来。 成明推开沈沭,艰难的站起来又被一拳打趴下,他抱住那人的腿拼命滚去。 “啊!”成明刚压上去,对方伸出刀子向其身上狠狠一捅。 “不!”沈沭看向男人,她拿起地上的网球拍朝他猛烈的拍去。 男人的额头流血,成明也恍惚的滚在了地上。 男人顺势又在他身上划了数十刀,每一刀都深入肌肤。 随后跑向车子,启动的声音混合沈沭的叫喊,扬起一片灰尘。 但在不远后被赶到的警察堵塞击毙。 … “成明…成明”她拖着他的身体搀扶进了篮球场的荫蔽下。 “小沭…”他伸向她的脸,“别走了,让我看看你。” 她拼命摇头,眼泪已经挂在了这张憔悴毫无一点生气的脸上。 最后一刀是她伸出胳膊去挡的,这个男人为了她和别人搏斗着,满身伤痕,血流不止的滚烫在她的怀里。 “不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笨蛋。” “因为我爱你,”他终还是滑过了一滴泪,不是疼,不是遗憾,是迷茫又坚定。 “这爱卑微,微不足道,这爱自私,自私的我根本不想要任何人占有你,你能不能…原谅我。”他喘息着。 “能…”她一直点头,“我早就不生气了,我只是拉不下脸,我又爱面子,我怕你厌恶一个肮脏的女孩,我舍不得你被我染脏。” 他轻轻摇头,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子。 “你干净的让我心疼。”他从胸口掏出那手帕,“你给我的所有东西都弥足珍贵,很遗憾我缺失了你的过去,我以为我会陪伴你的未来,才发现这份爱太狭隘…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篮球场,我当时心想,多么干净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被神明放弃,我不要,我要用双手捧起她,去接受璀璨的星光,你好好活着,替我活着,告诉你的孩子,有个叔叔很爱她的母亲,我相信那时的你,不会再痛苦…了。” 他微微张开嘴,双眼看向她的头发,和篮球网里的天空。 “成明…成明!”她急切又轻轻抖动他的肩膀。 “不要!”她把头靠在那温热的额头上,感受着这个温柔的天使,最后一息的爱。 “啊!成明…”她再也无法控制的疯狂的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为什么,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不能再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只要他醒来,再轻轻叫她一声沈沭,她愿意答应所有。 “为什么…” 午后的太阳下,那日光穿透她的影子,升起了一阵凉风。 叶子飘向她的脚边,耳边似乎还有那溪水的流动声,孩子们的欢呼,他站在她身旁,轻轻的喊了一句 “小沭。” 她的身后一颤,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腿上已经麻木的慢慢冰冷的身体再次将她拉回僵硬的意识中。 眼前有个少年抱着篮球,他身上没有一点汗味,只飘出着薰衣草的气息,呼喊她,和她对视。 “嘿,你叫什么啊,我叫成明,成全的成,明亮的明。” …… 市中心越发紧急的哨声中冲出了一辆车,它甩了两个尾,肆无忌惮的撞击着车辆。 “哈哈哈哈哈…”尊应坐在车里,他喝着酒,顺着下巴流淌下来。 从后视镜里看向后面,瞥见了挂饰上的那小相框,里面是她穿着婚纱和自己的合照,为什么她那次求他出去时没有看到呢。 他打开了手机,屏幕上也是她在草坪上打着羽毛球的照片,他坐在她身后,每次忆桑打到她的身上,他都会站起来接过。 他突然笑起来,看向外面惶恐的人群,越发快乐。 ——— 阴暗的车库里,沈沭坐在地上,光线透过门帘进来打在她的头发上。 她伸出无指,缝隙里是干了的血渍。 她脱下蓝色的毛衣,剩了件单薄的白衬衫,将毛衣垫在成明的头下。 亲吻他的额头。 林稚走进来,她缓缓看向地上白布中的那面容,不忍的掩面而泣。 隔壁吴sir正在集结警力,空中飞过响着紧急治安的直升机,满城市都是绕耳的车鸣声。 她扶着身旁的墙壁站起来。 “吴sir!快过来!” “怎么了?”对方看向连线工作员。 按了免提喇叭,尊应的声音响彻办公室。 “想追到我?杀了我?”他挑衅的声音 吴sir捏紧拳头。 “那就跟上来吧,游戏要人多才好玩。” 嘟嘟— 茶杯摔碎在地上,沈沭走进来。 她走到桌子边,拿起一把枪,将子弹熟练的一发发装进去。 “小沭?你…” “不要闹大动静,如果要派就出一队,七八个人,他想要的是快感,多人追逐反而中了他的计。”她语气平静的。 她拿起车钥匙,走向车库。 林稚将成明的尸身暂时安置下来,看见沈沭走向车子。 “你要去哪!?”她问。 沈沭打开车门,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露出的躺在那里的侧脸,如果是生命中最后一眼,她只要这一眼。 义无反顾的开了出去,在大门口,吴sir试图拦住她被撞开。 “你不可以单独行动!这很危险,他们已经派出了行动逮捕组!” “我要了结的,是我和他的仇。” 她一脚蹬了出去。 … 去他的国际制裁,她只要他死。 原来那时菜市场里的内脏店就是他们的一个藏窝点,所以“今天的菜还新鲜。”意思是,“这批货物还安全。” 她能想到的,他最后一次在市中心晃荡是为了什么,他要去哪里,她也清楚了。 她关掉导航和不断进来的电话,通讯设备。 无比熟悉的,开向“金屋。” … “各位置注意!可能会出现一辆红色的跑车,”吴sir闭着眼咬牙,“非危机一刻,不要拦住它!双面掩护。” 尊应靠在车里,他甚至开了天窗,抽着烟。 看向一直打开的那间曾充满情欲的屋子窗口,已经从里面搬出了最后一箱子,原来就一直在他们睡过的床底下。 他闭着眼,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警鸣声,扬起了微微的笑容。 但停在他面前的一辆车,坐的却是他想不到的人。 尊应看向她,再次见到她,眼底露出了深沉的拨动,沈沭坐在那里,白色衬衫上带着血,她卷着袖子放在方向盘上,冷漠的看着他。 打开窗往他这边开了一枪。 他微微愣了一瞬,转眼用笑容掩饰了。 她如此坚定的,把枪对准了自己,他放声大笑起来,猛然转过方向盘倒车开去。 那笑声让沈沭认为是挑衅,是毫无人性的良心泯灭,她紧跟上去。 两个人的车子在马路上不断追逐着。 “申怀赎!”她愤怒的痛吼着。 尊应听到那名字,手指突然抽搐起来,险些没掌控住要冲出公路。 他呆滞着目光,已经不知去向,看向镜子后方那辆车。 突然在开向购物中心的一个拐角侧尾,沈沭刹不住的撞了上去,车头在柱子上凹出了一块黑烟碎块。 她往后一倒,又跟了上去。 小闫从身旁跟上,他摇下车窗。 “你快停下!” 沈沭视若无睹的死死看着前面那辆黑色轿车,当他们闯过红灯,不断撞向硬物而两败俱伤时。 尊应推开车门,冲进了一辆大楼。 沈沭疼痛的从报废的车子里爬出来,她看向那标志,是学校。 “不…” 她跑进去,身上灼热的擦伤着。 看着楼上不断传出的尖叫,沈沭心急如焚的跑上去。 “怎么回事…” “啊—” 带血的尊应浑身都流淌着,他打伤保安。 沈沭开枪击中了他的胳膊。 他的身体一震。 她看着对面走道上的黑色身影慢慢上去。 “怎么回事!?尊应会不会劫持那帮孩子,你马上跟上去,我快到了。”吴sir停下车子,红绿灯对面就是学校。 —— 沈沭一瘸一拐的跑上教学楼,尊应划过水箱,手枪摔在了地上。 她跨上天台,慢慢走向躺在那里的身体。 对方抬起眸,看着她。 “为什么…”她一直重复的喃喃,看见尊应的脸,她更加忍不住的质问。 她冷着眼坚决的。 她倒在地上,看着对面的人。 终有一天,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尊应沉默着,他不再作任何回应,对于他来说,这一天到了,这一刻也到了极限,他一直跟死神斗争,没想到死神推出一个女人来杀他,如果他爱这个女人,那就是死在了上帝的手里。 “你们到底是谁!别动!”保安走上来,他冲着对讲机一边喊一边看着慢慢站起来的沈沭。 她两手握住枪,缓缓抬起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定格。 很慢很慢,好像风都有画面,往事一幕幕不知是闪现在谁的面前。 烟火下的笑容,房间里的一吻,再见时的动容,在跳舞时和反抗时的沈沭,床单上的不堪,哀嚎痛哭的沈沭,互相折磨而走向深渊的他们,在那所有绝望中的最后一丝温存。 都可以随着她举起枪的那一刻,笑得璀璨,他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是为了什么。 “你爱过我吗…”他问了最后个问题。 沈沭的手指抖动了一下。 “你爱过…我吗?” 她还是坚定的对准他。 “小姐!别动!”保安抓起地上的枪,他不明情况的对向了那拿着枪对准受伤的尊应的沈沭。 尊应看向那人,眉头一皱,那人把枪对准了沈沭。 “小姐!” 他从胸口又掏出一把枪,沈沭震惊的,原来他还有,那为什么容许自己这样做。 尊应拿出枪对向那劝阻她的保安。 沈沭慌乱的,她捏紧枪口。 砰— 扣下了那一颗子弹。 … 吴sir跑向楼梯的脚定住。 那一刻是煎熬而快速的,沈沭看着他的身体一阵抽搐,倒在了血泊中,她虚脱吃力的倒下来。 吴sir一群人跑上来看到这一幕。 两人的眼睛四目相对着,在那一刻,他的笑容到底是什么。 在这场游戏里,开枪之后便没有赢家。 蓝 一阵落叶吹过的篮球场外围,散落着从信封里掉出的一摞纸,同时滚出了一颗玫瑰纹戒指。 “亲爱的,我想你了,你在哪里…”第一张纸吹到垃圾桶旁边。而后不断散落开下面的每一张。 “亲爱的,你离开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藏好一点,否则我会来找你的。” “亲爱的,你快乐吗?我好像不知道快乐是什么。” “亲爱的,小沭,离开我你快乐吗,快乐就好,我也没办法了啊…” … 在那批货物中,有一箱带血的从车子里带回去的箱子。 他们打开,一脸错愕的看向里面。 没有枪支,没有毒品,只有一本相册,还有一堆照片和女人戴过的珠宝,衣服干净整齐的叠在里面,其中一张是那是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那个人似乎在天堂上也可以回忆,肖巴走到他身边,“哟,这张婚纱的她笑的挺好看啊。” 他笑了笑,“那当然,这是我媳妇。” 可惜,一切臆想只来源于生活,一切生活又毁灭于幻想,他去的地方,是地狱。 地狱里的老板看见他,只会问他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没有带她一起来。 “舍不得啊。” 于是一群恶魔看着他嘲笑,变态也会有爱? 他确实撒谎了,在他那时对着绝望的想要求他放过时说的“如果你爱上我也只会被我更加坚定的带走。” 他还没看过光,让她去看见吧,抓住那,一群渺无希望的人都抓不住的,转瞬即逝却可以在人们头顶永恒的光。 林稚没有告诉她,因为也无需告诉她,尊应冲进小区里的每一家有女人的屋子里,当她们震惊害怕的叫出声时,他淡淡的问了一句,“有戒指吗,你知道女人最喜欢哪种吗,我想让我太太高兴,她就会回来了…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一直叫呢,你只能闭上嘴了。” ——— “不要!” 沈沭在噩梦中醒来,她睁开眼,感觉刺眼的很。 她出了很多汗,四肢都没了知觉,没有伤痕却一直痛着。 心里也像被掏空了一样。 她发现身下摇晃,自己竟然爬上了一搜小船,头顶有海东青的声音,大海没有方向的顺流着波浪。 太阳是那么大,天空晴朗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她伸出手,从缝隙里看到那金黄的一点里面泛着白圈,那白圈越来越大,好像真的在向她奔赴而来。 那,就是光吗? 身边有一副黑色的下身,她转头低下,竟然躺着他! 为什么… 还是那双熟悉的皮鞋,为什么在这一瞬心里好像没了仇恨也没了一丝丝动容,一切都是那样赤裸。 “醒醒!”她推搡他。 对方慢慢睁开眼,他看向沈沭,在那一刻,她突然红了眼眶的哽住。 他略微不可置信的波动着,转而平静的,缓缓开口。 “是我。” 她定住,仔细对视上那眼睛,她能感受到,她能知道。 申怀赎这一句,差点没有让她忍住眼泪,可她不知道原因。 他看着她滑过的一滴泪水,低了眸。 “你爱上他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向大海。 他伸出压在背后的那只手,上面缠着铁链。 他把铁链解开,似乎惊讶自己可以解开它,扔向了前方的水面。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但你该走了。”他躺在那里。 “六岁的时候,我做错了一个决定,那个懦弱的决定让我彻底消失在太阳下,他可以抢走我的所有,包括你,很抱歉,我没有成为我自己去爱你,现在走吧。” 她笑着,滑过了泪。 突然有人在喊她 “小沭!”刚才还一望无际的海面出现了岸边。 他们渐渐靠近那里,有林稚,慧子,还有成明。 “去吧。”他最后看着她,想伸出手去摸一下,那张他自己从未摸过的脸。 “你要去哪?” “我永远,被你救赎,你就是那光。”在铁链拴着岸边的柱子时,他翻身,义无反顾的。 “回来!”她下意识想去抓。 两人的手在空中互相交错一瞬。 多少次,在那互相纠缠不清的人生里,失去的,得到的,都在阳光下化为微不足道的尘埃。 “不!”她奔涌着泪水,为那些叹息,生死。 “小沭!”他们过来拉住她,往后退去。 “救救他!救救他…他不是个恶人…”她呼喊着。 男人的身体在海面上扑出一片卷起的水花,席着气泡慢慢沉夏,他黑色的衣服慢慢褪去,剩下心脏口带着鲜血的衬衫,渐渐随海水散去,小鱼群环绕在他的脚边,那个黑色的十字架也消失了。 他坠落,坠落在无比的冰冷中,找到了属于他的救赎。 …… 这一年他28岁,世人称道当年叱咤风云的恶魔之子尊应,幼时失孤,生于平年,爱上一个小他五岁的女子,有幸成为妻子而后被伏杀于天台。 由警方公布的经过某个女孩同意的唯一幸存于视野的一张黑白照片,是他拉着一双手,穿着西装走在草坪上,胸前有一枚香槟玫瑰,笑着走向婚姻的殿堂。 “再也不会有比他做的更极致的恶人了。” “是啊。” ——— 多年后,新西兰的海边,一座平房坐落在那里。 孩子的嬉笑声在草坪上,四处撒野。 “您的信。”送信员停在木屋外。 女人穿着白色睡裙,慵懒随意的扎了一把卷发,她走到门外。 “谢谢。” 转身走进房间,倒了一杯酒,威士忌混合着昨日未喝完剩在杯壁上的茶叶。 她拆开信封,点了一根烟开始默读起来。 “你好,阿瑟小姐,或许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因为你已经不是某个人的妻子很多年了,就像我一样,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要写这封信,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只是提笔想写就写了,在此之前,我们只见过短暂的数几面,也许仔细想并不熟络,但我仍对你坐在车里那副动人可爱的面容,穿上婚纱的身姿感到惊艳,我们彼此的认知都是美好的,至少对我而言是的,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记起或者说此生不会忘的曾一手摧毁了你的幸福的女人沈沭,因为我知道你当时有幸逃脱了一场祸事,并在艰难的情况下生下了怀胎八月的孩子,我无法想象你的苦涩,也知道你在出国后做了一名成功的作家,乡村老师,不断演讲,你曾稍有记恨过我,说我是利用了下流的手段欺骗才扳倒你们的一个人,但也听闻你在几年后开始释然并流泪说我是个不幸的女人,我很高兴你能看见我为数不多的特质,对于你可以理解并原谅我这件事,我在心里认同为你代表消亡的尊家和我之间的和解,毕竟,我是亲手参与将你的丈夫送上法庭并判处死刑的人,让你受了许多年轻女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我一直默默关注你,知道你出国的消息以及坚持领养筱筱那个可怜的女孩的事,我想你在经济上也许也并不到拮据却也不宽裕的程度,所以我已经托付国内的慈善机构,将我的资产下一部分钱赠予你,并代表我和你一起行善事,我们这一生,有过甜蜜的负担,悲剧的伤口,有过遗憾也有大起大落,那些东西都太过短暂,又在须臾数年里延伸的漫长,也许我和你一样,也曾站在分叉口不知何向,但当我走出来却发现这一切只是当下的难,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以阿瑟小姐这个身份活下去,因为我们只有坚持自我,才能脱离出过往,我看了你出版的那本书,里面写了尊家的一众人,包括我,以你的角度猜测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答案很简单,就像你说的,他们有过罪孽也有过深情,如果深情给了你,那你感受不到罪孽的沉重,而我永远就像个旁观者,目送你走入婚姻,又短短的失去家庭,你告诉读者我是一支美好的有着清醒头脑的玫瑰,我究竟有没有对那一刹那的深情迷恋过呢?这个问题很渺茫,理性的说不会,感性的说,我爱过一个男人身上的某些特质,但我追求的永远不会是这个人,以那个伟大的救赎者角度来讲,这个故事是深情的,可以我的角度来讲过程是在太过可怕…” 女人翻看着,她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但我和你一样,都会在回过头的另一种可以接受的角度去评判自己的内心,前提是我可以接受,实际上我失去了太多可以珍爱的人,如果拿这些去被迫换一个囚笼般的戒指,那我就只是一个被囚者,我们都不会走出来了,我相信你现在可以明白一些我的感受了,因为我们都主动勇敢的斩断了一切,重新生活,就像无脚鸟向死而生,这条路本是没有尽头的黑暗,我在那个晚上走出来了,就预示我这辈子都不会被困住,我也许走在北海看看那夜光下的星空,也许会彻夜难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上轨道,无论我最终挣扎的结果是什么,都不会带走一丝那曾经呼吸过的,舍不得放下的美好又绝望的人间尘土,希望你可以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坚强努力的生活下去,教给那个女孩,这一生该如何拒绝欺凌,不要畏惧穿上可爱的裙子,做一个坚强的独立的女性,希望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永远瑟瑟如春草,骄阳如露水,你曾经的一位虚无的旧人沈沭致上。” 阿瑟放下厚厚的长信,随着她叹了一口气,对着木窗外的风光和两个奔跑的孩子。 …… 故事的最后,她去了哪里已不再重要。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因为一个自卑女人的肖像而燃烧,它反而像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浪迎着蓝色的裙子而涌,她淡然的看了一眼天空,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在高跟鞋褪去的四周,感受着从内而外的冰冷,闭着眼浮动在小鱼群的中间,她好像感受到了那沉在海底的黑色身体,究竟是双向的奔赴还是孤独的救赎。 “那么你真正喜欢的颜色到底是什么?” “蓝色,就是蓝色。” 如果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完美的自己,就把那刺装进胸膛吧,让鲜血和无止境的折磨,占有,谱出一本情爱小说,把那酣畅淋漓的恐怖降落在灵魂深处的快感,看着我们落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