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玉魄录》 第一章 临终决绝托孤 “辛大哥芊妃最后求你一件事,不要让她姓赫连,这个姓是她一身的罪,带她去找涧溪大哥,他一定有办法让她做一个平凡人。”说着手中拿出怀中的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的环形戈递给辛厉。她要用尽最后的余力保护她唯一的孩子。 “小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如何成了这般模样。”辛厉只觉得此刻浑身的血都凝在了一处,无法呼吸。 赫连芊妃未做回答,满是留恋的看了眼辛厉怀中的孩子,新生的婴儿脸上泛红,残留了些胎生的血迹,增添了几分妖异残决的美,即便此刻身上已经再无干净的地方。她还是忍不住抬起右手用衣服将孩子脸上的蓝色血污拭去。 柔弱泛白的指节缠绕着触目惊心的蓝色血液一直紧紧抓着辛厉的胳膊,眼中的祈求,让辛厉升起了无力感的同时只剩下无限的心疼。 从方才入了这厢房,便看见芊妃躺在案塌之上,她除了一身的鲜血,只剩下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 她为什么会现身华龙寺?为什么满身是血的生下这个孩子?她曾说过赫连姓氏是她一生的骄傲。是怎样的痛和经历让她决定让自己唯一的孩子摒除这个姓氏…… 辛厉只觉得自己有无数疑问,却在看到芊妃眼中的痛色与绝望不敢再问下去。 她昔日是那样天真明媚,绝代风华,天下多少人曾为她倾倒,其中也同样包括自己。记忆中她最喜欢穿一身红衣,好像永远都无忧无虑。 她曾骄傲的对自己说:“辛大哥,我要一身红衣纵马江湖!” “辛大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赫连芊妃的姓名。” “辛大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你无需总是担心与我。” “辛大哥……” 天真的声音不断回旋在耳边。可现在辛厉只能从这个自己曾今偷偷仰慕的女子眼中看到绝望的死灰。那种死灰比她今天的一身僧侣灰袍更让人心疼。这不是她昔日的颜色。 是谁折断了她的骄傲?又是谁将她伤成这样?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从未想到一别三年再见到她是如此景象。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辛厉只觉得心都纠在了一起,疼得几欲昏厥,既然得了她就应该保护她不是吗?作为孩子的生父,如何让她们母女落得如此境地。 “辛大哥,求……你……求你……不要再问了。”她此刻已经不想再提起任何与那人相关的事情。 “你……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辛厉只见赫连芊妃不住的摇头,紧咬唇齿也不愿透漏只字片语。 辛厉不死心,想要再问时,便看见赫连芊妃口中发出一种异响,屋中突然出现身穿黑衣的两人,还未发声询问便看见二人默不作声俯首向着赫连芊妃跪拜道了声“族长!”。 “辛大哥!对不起!芊妃求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赫连芊妃虚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辛厉还未回过神来便觉得身后被人点了穴道。若非刚才就知道他们芊妃的人,自己也不会这样毫无防备。 “芊妃,你要干什么?”辛厉看着赫连芊妃的平静的脸色,心中陡然一阵恐慌。她深夜唤自己前来竟然半点没有要与自己回去的模样。 “动手!”赫连芊妃对着黑衣人命令。 芊妃的脸上是辛厉以前从未见过的强势,即使已经极度虚弱,身上还是散发着施令着的威严。 这些黑衣人以前芊妃为何从未提起。黑衣人看了一眼辛厉,便将其拖出了厢房内。 厢房门关上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她衣袖中不经意露出纵横交错的血痕,那里的伤痕堆砌了一层又一层,结痂后脱落的痕迹是那样刺眼,这……是被长久困锁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小妹的实力与天赋当初在江湖上乃是有目共睹,归元境下阶的高手,如今为何沦落至此?到底是何人竟如此对待芊妃。 辛厉心中一遍一遍问着为什么,暗恨自己未保护好她。最后一眼他看到赫连芊妃露出了从未有过决绝的眼神蓦然害怕了起来。 辛厉觉得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对着厢房内的赫连芊妃喊道:“芊妃,大哥求求你,大哥什么都答应你,你莫要做傻事,你想想你的孩子,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大哥求你了。” “不要……不要!为什么……不……”星星之火瞬间化为一片火海,顷刻炙烤吞噬这辛厉的悔恨。 赫连芊妃眼泪悄然落下仿若未曾听到辛厉的声嘶力竭,看着门窗上的火光越发艳丽喃喃道:“辛大哥,对不起!这是我能保护你们的唯一方法。” 说完,拿出身上早就备好的瓷瓶,赫连芊妃毫不犹豫喝下黄泉甘露,瓷瓶掉落地上,应声而裂,依稀尚见依附在瓷瓶上的药渍引起的四周地面一片冰霜。不过片刻便赫连芊妃便觉得体内寸寸结冰。 这药能够消除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她既已经做好了准备,依照那些人自满多疑的性子,绝不会怀疑到这里。她定要保证自己的女儿一生无虞,平安长大。 纤长秀美的睫毛上开始凝结出晶莹的冰花,苍白的脸色更衬托她如误入世间的仙子,即便一身灰败的禅衣亦盖不住那一身的不凡。只可惜即将要香消玉殒…… 烈火炙烤,化为血水。连眼角的泪水都凝结成冰掉落睡塌上,淡灼了睡塌上蓝色血液。只有她消失才能让一切归于平静,让他们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女儿。 辛厉再醒来已经是身在自己的书房,他觉得方才做了一场可怕的梦,好再现在身至书房,正要松口气,看见眼前出现的二人,瞬间脑子一阵嗡响。 回忆一幕幕击打与心间,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他们竟然就这样打昏自己。辛厉双眼布满血丝盯着眼前岿然不动的黑衣人,目光好似要将眼前的二人凌迟。 “她……她……的尸体……”再次回忆起方才的痛彻心扉,他明明知道她既然想要不留丝毫痕迹,还是不甘心的想再问上一问。 “未留下寸缕!”这是族长的吩咐。其中一个黑衣人回道,常年的训练让他早已学会了隐藏自己最深层的情绪。所以辛厉无法从他们眼中看到任何波澜。 “尤胜挫骨扬灰……”辛厉喃喃的念叨着。只觉得心间一阵撕裂。 “你们不是叫她族长吗?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葬身火海。为什么不救她……芊妃还那么年轻……到底是为什么?”声嘶力竭,伴随着悔恨的眼泪。 “不该的……不该的……”他当初就不应该让她独自离开黎京,也许就不会发这么多事情。也许她此刻还会好好的叫他一声辛大哥。 他做梦都没想到曾今万众瞩目的她会落得个今日这样的结局。 说完浑身的力气好似任命似的满身精力尽数抽离,瘫坐在凳子上,面色颓废。入目手臂上的衣物还斑驳着她留下的血痕,惊艳的蓝色已然凝固泛深。 黑衣人仿若未闻,突然跪下“辛大人,这是族长的选择,求大人以后照顾好小姐。”话音刚落二人不动声色的倒在地上再未起来。 辛厉看着没了气息的二人才发觉其已经服毒自尽,正踉跄着要起身掀开二人面纱时,想起耳边传来她的祈求。“辛大哥!对不起!芊妃求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这是芊妃对他最后的祈求,她该有害怕才会这般。挑着黑衣人的面巾,便只差一点,或许便能找到源头,顺着线索查下去。辛厉却條然放手,指尖无力再次放下瘫坐在地上。 他原以为他们二人会留下来终身守护那个遗腹子的,未曾想到他们同样这般决绝,却半点不知晓,这是他们作为赫连族世代奴仆的宿命,主人身死,守护身旁的他们安能完好。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门外传来染季的声音。 “你先下去吧!我稍后便来。”现在已至深夜,他必须换掉这身衣服,辛厉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转上朝窗边走去。再回头那两具尸体竟然也渐渐凝固化作冰凌状态。竟与芊妃症状如出一辙。 深夜,狭长的走廊,辛厉抱着怀中的女婴,耳边听着下人的恭贺声,心中渐渐生苦涩“你为了一绝后患,连名字都不愿为她留下芊妃这三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看着怀里的两个婴儿听着下人来报接生婆突然中风去世,他知晓是他们做的,为了守住这孩子的身世,究竟多少人丧命,他已经不想也不敢再追究。 此刻他只想用一生遵守他对小妹的诺言。不问亦不查,这孩子从今日其便是他的亲身女儿。皓月当空,看着怀中的孩子宁静安睡,“月儿放心,爹爹定拼尽一生,也会保你太平岁和,安度一生。” 身旁的一干下人只当老爷喜得龙凤,而心悦自言。 凌晨渐明辛厉处理好一切便带着环形戈佩和孩子,踏上了寻找孤涧溪的路。 第二章 辞别,兄妹相见 十七年后—— “小姐!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黑衣女子不动声色瞧着眼前纤指轻挑家书黛眉轻拧的绝色女子问道。 “听弦,我们若是再不回去,老爷子怕是都要带人来压我了”辛月将家书置于桌上百般无奈回道。 被叫听弦的黑衣女子目光扫向桌边家书一角上写着“病已愈,当归。” 听弦慌忙恭敬的低下头去,暗骂了自己一句放肆,却还是忍不住暗想,依照小姐的性子,若是回去黎京那摊死水怕是要活了吧! 辛月六岁便因身体舛弱多病被师傅带入岛上调理,十一年间除了每年初春回去一次,真正出岛的次数并不多。也是时候回去了。 “听弦,你还没去过黎京吧!”辛月转身看向姿容清丽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听弦。 听弦哪里都好,容貌姿色放在黎京中的世家小姐中绝对算的上个中翘楚,奈何常年黑装着身,不施粉黛。不呈半点女子之态,英姿飒爽固然不失为上泉清流,却也多了份孤寂的味道,让辛月觉得甚为可惜。 “小姐去哪里,听弦便去哪里!”听弦只觉得被辛月这般注目有些不适应!难道小姐此次回去想将自己留在这孤明岛? “我并未说不带你,我们去向师傅告别吧!”蔚蓝衣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出尘绝姿的弧度,宛若碧空惊鸿。言毕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朱阁楼台,错落有致,辛月第一次见到孤明岛上的建筑便极为喜欢,听师傅说孤明岛是他年轻时花巨资请人建造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此处虽无人修葺却依旧未见半点陈旧。倒是没看出来以师傅的性格,年轻时也曾喜欢这种富丽堂皇的飞宇楼阁。大气中带着简约,与黎京皇都的宮府不同。这些楼宇都是依山傍水建立的,仿若原本就与孤明岛融为一体,不显半点突兀。 辛月带着听弦一路绕过留园穿过层层阵法朝着后山的清明台行去,自己从小便随着师傅在孤明岛居住,对于孤明岛中的山水花鸟草木极为熟悉,唯一让她觉得美中不足的便是,孤明岛太过清冷。 所以孤明岛内至今只有师傅、听弦,袁叔与自己四人。 空山鸟语,清明台坐落在后山极为偏僻之地,极致静雅,四壁环山耸立独落清明台在此山中,最是静悟的好去处。 辛月却是对此处敬谢不敏,每每犯了错处,师傅都会让自己在此处静思己过,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一天。 只是自己天生好动的性子半个时辰都觉得异常难熬更何况还被罚上一整天,比篆刻木雕更为抓心。所以十年来师傅吩咐的功课,她都务必倾力完成。受罚的次数自然也屈指可数。 清明台上辛月看着笔直的背影,仿若屹立于这鸿蒙天地间岿然不动,满头青丝化若雪,更衬的师傅仙风道骨,仿佛随时都会羽化升仙。 “师傅!”辛月带着听弦一路走上登云梯,打断方才那入眼如画的美景。 登云梯是登上清明台唯一的途径,对于习武之人御内力而行轻而易举,但上清明台不可用轻功,是师傅吩咐过的。 辛月即便时常调皮,却不是不知礼数之人。虽不知道师傅用意何在,她却从不会违背师傅的意愿。 外界江湖都说师傅是方外高人,敬称其为孤明子,在辛月看来,师傅的样貌和爹爹本就相差无几,甚至师傅看上去更为年轻一些,况且师傅也是有名字的,只是现在甚少用之,也不知晓为何在江湖上怎得了这么个称呼。 “陌儿,不管是朝堂亦是江湖都诸多凶险,切记万事小心。”即便是背对着辛月二人孤明子声音依旧如幽谷回音,深远,悠扬,透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师傅知道陌儿要离开?”辛月好奇道。 师傅从未对自己以名称谓,陌失是自己的表字,辛月以前一直觉得陌失二字太过男儿化,但每每从师傅口中唤得却异常亲切。倒也颇生几分欢喜之意。 虽然师傅一向不善多言,辛月却一直都知道师傅极为疼宠自己,只是师父向来不善言语。 “你且先回去吧!听弦留下。”孤明子声音浑厚有力的在空中流转对着辛月吩咐。 虽然心里有些诧异,辛月还是不动神色恭敬朝着师傅拜别退下,听弦是自己留在身边的,以前师傅从不会多问听弦一句,今日却要留下听弦,也不知是何原因。师傅既然不打算让自己知晓,辛月也无需妄自猜测。 孤涧溪看着辛月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心中却无奈只道万物皆有缘法。收回思绪对着身后之人道:“陌儿纯良,你需谨记誓言,陌儿若因你出半点差错,我定让你求生不能。” “听弦必誓死追随小姐,不死不弃。”一身肃杀之意,对着孤明子行礼,这是自己对孤明先生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警告。在岛上这六年里是她最无忧的日子,小姐一向拿自己当姐妹对待,她又怎能让她因自己涉险。 “下去吧!”天地间一片回声,听弦再抬头已经看不到孤明子的身影。 悠然亭—— 辛月一边向着水中肥硕的锦鲤投喂饲料,看着不远处向着自己走来的人,心里还是觉得好奇,虽然没在师傅面前问起,那问问听弦应该不算不尊重师傅吧! “听弦,师傅留你做什么?能不能透露与我一星半点?”辛月讨好的笑容看向听弦。毕竟听弦若是一个字不想说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孤明先生说小姐本性纯良,让我务必保护好小姐!”听弦一脸认真,让人觉察不出半点问题。 “那听弦觉得我本性纯良吗?”辛月半做玩笑的问道,听弦面色总是如此严肃,让她有种忍不住想打破这种状态,但每次都以失败为终结。 “小姐极为善良,是听弦见过最善良的人。”听弦依旧一脸认真的回答,她自然当真觉得如此,若非小姐,她如今又如何能偷得这番自由? 果然还是失败了……永远都是一板正经的模样。 “走吧!”方才回来时她已经去换了身白衣,脸上遮半面质地绝佳的流云面具,一块青色半边玉佩坠在腰间,青丝及腰却只簪三支青玉簪于发间,晨光下簪身流光剔透,看上去极为简易的簪子,每一刀雕刻极为恰到好处,线条流畅,玉质上层,与腰间玉坠相得益彰。 “为何这般看着我!”听弦眼中稍纵即逝的诧异,她看得分明。 “听弦看着小姐这一身装扮只是觉得一路回去免不了要被打扰。”听弦如实回答,貌似每次小姐这番装扮都会引人前来求问。 “也就只有你会说我这身素纱衣饰扎眼。以前出去不是常这般装扮。况且这路途遥远,你我沿途看看山水听听江湖风云,也不错。”说着便想着岛外走去。听弦亦抱剑趋步跟随。 三日后—— 辛月又换回淡蓝色濡锦裙,依旧是一身轻便的江湖儿女装扮,此刻却不得不说听弦是对的,出岛以来,已经被好几拨人拦路,好在二人机灵比拦截的那群土匪快上几步,否则也知道现在要被抓到何处做苦力呢! “听弦,可有飞鸽传书给我哥!”已经快到了,几日没给过哥消息,他该着急了。 “今晨卯时三刻已从客栈传出,小姐放心,公子一定会尽快赶来接应的。”左手持一柄通身乌黑的剑置于身侧,向辛月回禀。虽然小姐从不让自己行礼,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失去对辛月该有的敬意。语气极为中肯。 “恩!”这里距离黎京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车马路程,想必哥哥已经向着光耀城赶来。光耀城隶属黎京的附属城,虽然不如黎京富饶,却民风淳朴,别有一番韵味。 街边到处都是买卖红色纸符篆的,此纸符用寻常墨水画出老鼠模样,被三耳鼎压在鼎足下意为逐鼠,珈蓝国百姓多是自得营生的农民出身,所以极为在意偷奸耍滑的鼠辈偷食米粮。每到逢年过节逐鼠符是民间百姓都会买的好物件,也是民风淳朴最好的体现。 今日是上元节,除了逐鼠符街面上此刻到处都是各色的花灯,大大小小串了一整条街,街面虽不及黎京中的盛况,却也美在别出心裁,倒是蕴含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看着满街的热闹,辛月此刻心中不觉生出几分暖意来。 恰逢此刻鼻端传来淡淡的痒意,辛月忍不住腹议:“难道是老爷子又念叨自己了?”只是不知这次急匆匆的召回自己又是何事。 今天恰巧赶上佳节,回去陪陪爹娘,他们二人定是开心的吧!这般想着便脱口而出道:“走,我们先赶回家中,要不然老爷子该等急了。” ”只怕是你这一声“老爷子”若是让爹听了去,又是一顿说教。”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单单一句话便叫人听出了温文尔雅的味道,即便是责备之语,也让人轻而易举感觉出一阵宠溺之意。 “哥!” “公子!”听弦对着辛子尘抱拳执礼。 辛子尘还未好好看清妹妹的样貌,便被其抱了满怀:“月儿,大街上就如此调皮,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虽嘴上这样说,却也同样宠溺的捏了捏辛月的鼻翼。 “哥,这么久没见到我,怎么学起爹爹就喜欢折损自家亲妹妹了,你让这些路人瞧瞧哪个人瞧不出来你我是亲兄妹。谁会说什么。”说着转而抱着辛子尘的胳膊不肯松开。半点也看不见孤明岛上稳重模样。 辛月看着多年未见的哥哥,儿时未觉,现在更是越发觉得二人相似,只是哥哥身上满载书香气息,比自己看上去更加稳重些许,眉眼更具君子风范。 辛子尘身着丝绸水墨长衫头戴水墨玉制头冠。通身单配九寸玉萧。翩翩公子遗世独立。二人眉宇间有七分的相似程度无不昭示这二人乃是一母同胞,就算让路人瞧见自己如此调皮,引来的也是旁人羡慕自家爹娘的福气。 ------题外话------ 一粒药丸隐却前尘忘却往事,亦隐藏了她的身世。为了助她平安长大师傅为她自取心头之血制药,哥哥为她改换了容颜,父亲忍痛隐藏过往一切,只为换得她平凡一生。却不想众多牺牲也只不过换来十七年的安宁。 第三章 归家 珈蓝国龙凤胎极为罕见,因为双胎生产危险非比寻常,能生下双胎称得上是万中无一,龙凤胎更是凤毛麟角,据说当初母亲生下自己和哥哥二人,都惹来皇上对爹的艳羡。 “你呀!这些年在外越发顽皮了,马车已经在城外候着了,这几天爹娘在家都在等你。你倒好,全然不顾家里人在外游山玩水,回去要是爹惩戒与你,我可是半分都不会不拦着。”说着用手中的玉箫轻点了一下辛月额头。 “好了哥,我这不是正要回去。”说完拉着辛子尘向着城门行去,听弦持碧邪剑紧跟在二人后侧。 “哥,你这箫倒是不错,许了什么好听的名字,说来听听。”辛月此时已然与辛子尘端坐在马车中的软榻上,玉萧灵活穿梭于丹蔻玉指间煞是好看。 说来兄妹二人近六载未见,却无半分生疏。相处模式竟与小时候如出一辙。 把玩着从辛子尘手中顺来的九寸玉箫。箫身温润通透,似肌赛雪,初春尚凉,感受从箫中传来暖意,霎时觉得自己灵台清明。果然如传言这玉不可多得。冬暖夏凉,有凝神静心功效。 寒山暖灵玉——这种上等暖灵玉产自天寒山一千米深处的玉髓,玉髓尚未出世时为暖玉。开凿玉髓者必须日夜守候其侧,一边以内力温养,一边开采,稍有差池,暖玉突遇天寒山中乍寒便会出现裂帛杂质。再也算不得一块好玉。待到开采后必须置于至寒至净的天泉水中浸泡三年,期满方能成就一块绝世好玉。因此其价值自然非常可比。 当世有三玉闻名遐迩,寒山暖灵玉、房氏璧、川斯玉莲。此三玉举世铭鼎,各有特点,在辛月眼中这三者倒也是存在其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就说这出自寒山的暖灵玉单单一寸的玉料已经是价值连城。更何况是制成九寸玉萧,怕是玉萧内掏出的零碎边角也足以寻常百姓吃几辈子了。辛月自是内心感叹了一番。 “此萧名为阳春白雪,妹妹若是喜欢哥哥送给你。”辛子尘看着自家妹妹盯着玉萧目不转睛的模样,暗自含笑。 “自然很喜欢,只是月儿欣赏即可,哥又不是不知晓,我素来不擅萧,阳春白雪给我也是暴遣天物,”辛月不假思索的将阳春白雪还给辛子尘。心中暗赞玉箫名字倒是极为贴切。 一边捻起桌子上丹珍团桂糕边细细品味边还忍不住打趣着辛子尘道: “更何况……若是让黎京那些世家小姐知晓名满天下的陌尘公子将心爱的阳春白雪赠送他人,不知多少红颜眼泪要欲碎咯!”她可是知晓这些年自家哥哥一直是美名在外,还不知道有多少闺阁姑娘心悦自家大哥呢! 不过更重要的便是江湖或是朝堂中有些名望之人常年随身携带之物久而久之都可做为一种信物,或是身份象征,轻易是不能取与旁人。看着自家哥哥要将阳春白雪赠与自己,辛月也是哭笑不得。 “你呀!真是半点不饶人!哥哥这些家底倒是被你琢磨透彻了。”辛子尘想着方才在街上还言语戏掠自家妹妹嫁不出去,她居然还不曾忘却。嘴上这般责备,脸上笑容依旧。 宽敞的官道上,一辆平速行驶的车马向着珈蓝国帝都黎京行去…… 如辛月所料,一个时辰方达黎京,马车停靠相国公府前,府前门庭庄严,门两侧分别坐落墨铜麒麟,彰显辛家在珈蓝国地位斐然,所置神兽不同代表的官品也不尽相同。 墨铜麒麟仅次于皇家代表的金龙,可见相国公府在珈蓝国的地位非比寻常。已经一年未见爹娘,以前每次回来娘亲总是期盼自己能在家多住几日,这下她暂时不会回岛娘亲应该可以放心了。 “尘儿,月儿!”随在辛子尘后面下了马车,还未站稳辛月看见门前缓步相迎的蔺关湄。 身着丹色玲珑锦司合朝裙,发髻是当下黎京皇妃贵妇时兴的堕马髻,眉目间隐然一股书卷气息,着装中守简约不失万千仪态,记忆中眼前女子人前永远都那般端庄秀雅,温娴得体。 即便如以往人前如出一辙的高贵典雅,辛月还是发现娘亲步径微乱,言语中盼子归家的心悦。 “月儿,路上可是受到什么苦,怎得一年没见,又消瘦了许多。”看着面前辛月的身影纤瘦暗自心疼,她蔺关湄的女儿必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她见着每次归来都消瘦几分,除了亏欠旁的也生不出来其他心思。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怎么会让她的月儿身体先天带了胎毒,以至于治了十余年才好转,真本该是她要受的苦楚,竟全让月儿承受了去,让她怎么不愧疚。此次月儿回来她一定要好好补偿于她。 “娘,我哪里受到什么苦了,师傅他老人家对我极好,再说了,您看女儿身体已经大好。哥哥如今都打不过我!”说着攥起着拳头便朝着辛子尘身前比划,引来蔺相关湄一阵笑骂。 刚觉得岔开话题,蔺关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也不管身后的丫鬟婆子如何看待自己,只觉得更加心疼这一双儿女,女儿六岁便离开自己身边,一年只能见上一面,儿子离家多年昨日才刚刚归来。 手不自觉握起二人的手,别人都羡煞她一双龙凤胎,蔺关湄自己却心中涩然,这十七年甚少享受儿女绕膝。 尤其是月儿,幼时体弱带病离家。养在孤明岛十一年,多年来自己就见到女儿十余次,偏偏孤明先生还不许自己探望。她都不知晓女儿是如何长大的这便要到了待嫁之龄。暗自决心定要将月儿藏上两年。 辛月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每回回来都免不得安慰母亲,否则娘亲这眼泪还不晓得要多久才能止住。既然无法避免,自然少不了一番温声安慰: “娘,女儿这次回来定然好好陪你,您就不要难过了,一会爹看见指不定又以为我惹你不开心,要数落我几句了。” “他敢!”蔺关湄怒眉轻拧,状若横眉凶态,好像立刻忘记了刚才的难过端起十足的威严来,自己的女儿心疼都来不及,谁也不能动及分毫。 “是是是,爹当然不敢了,对了爹这会为何还没回来?”辛月疑惑道。这时辰该是早已下完早朝了,怎的未见自家老爷子? “一个时辰前皇上差夏生公公来传进宮去,也不知是何事,不必管他,娘给你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糕点,月儿定要多吃一点。”拉着二人便向着府内走去。 辛子尘一路便听着娘亲与妹妹互慰思念也不做声,毕竟昨日他也刚刚经历母亲这般攻势,昨日自己为了哄母亲开心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见妹妹却三言两语将母亲哄的没了泪水。心中免不得暗自惊叹,又想到辛月年年如此自然比他更得心应手。 不自觉暗自庆幸妹妹没继承母亲这喜欢梨花带雨的性子,否则自己当真不知如何,当然这番肺腑之言想想也就作罢了,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降鸾阁—— 相国府依旧如一年前,无甚变化,宏伟大气,装点建筑半点不失相府门楣,也无半分瓒越之色。行径尺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让旁人挑不出任何错处,这便是上位者为官为臣之道。 辛月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同母亲讲这一路的见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下人来报辛厉从宮中归来。 正要出门迎接便看见老头子已经穿着官服进门。 冠帽悬额,黑色玄袍金丝扣边,麒麟团云密纹其间。已逾半甲的辛厉两鬓青丝已经微许斑白,即便如此双眼依旧迥然有神,身着官服更衬其浩气存眉。通身气派。 “爹,您怎么才回来啊!”辛月起身迎上去,许久未见爹爹鬓边生出几丝白发,但面容依旧清朗精神。 “哼!自然是有事才去的皇宫,哪像你,足足让我与你娘等了几日,越发不像话。”辛厉心中虽然高兴女儿终于回来,面上去半分颜色不显露。 方才到嘴边问候的话语饶了弯便不自觉的又吞了回去,说出来的话生生的变成了不满。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年年月月捧着含着念着,疼出来个白眼狼,半点都不知道思及父母。愈发像个野丫头了。” “月儿这不是回来了嘛!爹就大人大量原谅月儿,月儿保证下不为例。”辛月一边嘴上讨饶心中却知晓老头子一直这般刀子嘴豆腐心。 “做什么这般严肃,还不赶紧换了这身衣服,以免吓着两个孩子。” 辛月这厢还未觉得,自家娘亲对老头子这身打扮意见却颇大,满脸生气的模样,真是丝毫不留半点情面。更何况自己与哥哥曾几何时被老头子吓到过? “夫人……” 声音竟有几分怯弱,辛月只觉得老头子方才的威严全都丢到爪哇国了。 “还不快去,月儿尘儿行了一路了早就饿了,却还要眼巴巴的等你回来,快去换身衣服,马上便要入席了。”说话间便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初秋去打点催促厨房,这厢又满面温柔的将如意芙蕖糕向辛月推了推。 “为夫这就去……”辛厉满眼无奈得转出门,向着卧房行去,背影哪里还有方才一半的气概。 辛月眼角偷偷望向辛子尘,眸光暗示出只有兄妹二人才懂得得暗语。看着妹妹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神情,稍作会意便领略辛月的意图,无奈再次将如意芙蕖糕再次推向辛月。 辛月却半点不为之所动。望着名满天下的相国大人的背影想着方才其在娘亲面前模样,辛月怎么也按捺不住眉梢的戏略。 娘亲当真威武过人。 午饭过后兄妹二人便被辛厉在蔺关湄幽怨的眼神中带去了书房,临走时辛厉只觉得锋芒在背,却还是硬着头皮装作丝毫未察觉。 辛厉的书房极大,说是书房,倒不如称其为藏书阁。一至三楼一眼望去除了书架上成排的书籍。 每层房间只有一张玉丝红梨木桌供以铭书作画,若是书房论等级的话,这书房陈设算得上寒酸了。一件精美摆件都没有。 兄妹二人入了书房却无半点不妥,幼时,辛厉便是在此书房为二人启蒙开智,辛月依稀记得五岁那年日斜昏黄,夕阳余晖透过这窗前的榆树斑驳在爹意气风发的面庞上,格外沉稳英俊。 辛月当时好奇问老头子为何自家书房没有皇帝伯伯的书房漂亮。稚子年幼未通世故,辛厉却耐心笑道:“文人墨客当在乎的并非书房大小,而是书中之奥妙,你皇帝伯伯的书房还不及爹爹的书房呢!”。 第四章 逛花灯会 这些书皆是老头子各处收罗来的绝版名籍,很多自己在师傅那里都不曾见过,后来长大后才知晓,老头子爱书如命,满朝文武皆称之为书痴。眼前的书房纤尘不染,都是老头子十年如一日清扫从不间断的结果。 “今日叫你们来说两件事,一是你兄妹二人如今也回来了,上元节后去澹台书院入学一年。” “二是明日皇家上元夜宴,你们兄妹二人准备一下明日参加晚宴。”辛厉一副公事公办的脸色对着二人说道。 “爹?” “是!” “你二人虽是学成归来,却还是要顾忌一下爹爹的颜面的,尘儿我且不多说,尤其是月儿,学习倒是次要,澹台书院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我堂堂相府大小姐,多年未露面,去书院多结交一些手帕之交,也是极好的。”他从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多么优秀,只要这一方面天地有他们一分容身之地足矣。 辛月刚要抗议便被辛子尘拉了一下衣袖。 “好了,月儿!况且这件事乃皇上亲自吩咐的,不必再辩争。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便向着二楼走去,也不理会兄妹二人。 “皇上也真是的……哥——”这边还没说完便看见辛子尘已经向书房外走去。 见二人步伐渐远,二楼某角落隐隐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道:“这两个小兔崽子……”。 少顷,又传出谁也听不见的低喃 “我们共同的女儿长大了呢!你……看见了吗?”一声叹息过后,只能听到阁楼传来的整理书籍的声音。 希望月儿这一生平安和顺是他们共同的愿望,他辛厉一定不留余地全力以赴。 “哥!你为什么要答应去澹台书院?”澹台书院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地方。 入了澹台书院,想要出来必须身满六技,她可不相信辛子尘不知晓此事。况且她也学的够久的了。哪成想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在那书院待上一年…… “月儿,其他世家公子小姐可是要在里面沐学四年,我们俩只需要一年,你说为何?”辛子尘问道。 “皇帝伯伯又输给老头子了。”辛月不假思索回道! 当今皇上珈蓝珂最大的兴趣便是与她家老头子切磋棋艺,每每遇到二人意见相左时,定要摆上一局。杀意甚重之时,第二日两人一起上朝也是常有的事。这已经是满朝文武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老头子也从不顾及皇上地位尊崇,每次都是皇上输的脸色铁青,老头子也不肯谦让半分,皇上也不想想老头子棋艺师承何处。却总是越挫越勇,也越输越多。 “怕是皇上在父亲手下输了不下八局方能换来这一年的时间。你若再多做辩解,父亲的棋局白赢了。好了不要苦恼了,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去看灯会,可好!”辛子尘开解自家妹妹道,也未纠正辛月对父亲的称呼。 辞别了辛子尘,辛月依旧觉得澹台书院是个苦差事,自己随着师傅学艺十一年,虽不及师傅万分之一,却也算的上学成归来,哪成想刚回来还要随着黎京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再学上一年。 澹台书院,建立至今已是十年有七,刚好与自己年岁相同,此间书院虽成立岁月尚短却也极有威望。列国书院不计其数,名望高阁却仅有两所,嵩山瀚海宫,珈蓝澹台书院。 嵩山瀚海宫底蕴深厚,名满天下。其坐落临游嵩山中,每年都会定期广罗天下优等学子,无论你是出身贫寒的平凡布衣亦或是天家的龙子凤孙,只要你天赋足够优秀,便能进入瀚海宫一展所长。 瀚海宫学制六年,凡是从瀚海宫学成出师都会有一技傍身,终生受用,所以瀚海宫学子遍布天下各处。地位稳固,当属列国第一学府。 辛月六年前曾随师傅出行去过一次,只记得嵩山绵延千倾皆是瀚海宫学院地界,山间丛林随处可见着身穿青白相间瀚海校服的学子的确令人震撼。只是相比所见所闻,瀚海宫戒律也让辛月觉得丧心病狂。 澹台书院相比瀚海宫大为不同,澹台书院由珈蓝国皇族成立,著名的皇家学府。一应学子当由皇家考核钦点,学龄皆为十五至二十五之间。澹台书院的建立主要是为缔造珈蓝国内部全才之人。 当然也不乏有邦交甚笃的他朝优秀才俊送来澹台书院学习。 但学员多出自王公贵族世家名流,以及经过严厉科考的探花状元等。澹台书院或许没有瀚海宫多达七百条的院规戒律,却也有让人极为头疼的规定,凡入得澹台书院者必须最低身怀六技方能出学。 所以能在皇家书院混下去的当然不可能是些无所事事的草包。相反都是极为出挑的人才,以后极有可能是珈蓝朝廷栋梁,国之脊柱。或者是在某一领域“为祸一方”的江湖霸主。 总之一句话,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若非老头子吩咐辛月半点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从书房到揽月阁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刚进门便看见听弦倚在院中的月桂树下,不用猜也知晓定然是在等自己了。“听弦收拾一下吃完晚饭随我去看花灯可好。” “是!” “陪我在外累了几天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吧!”话音刚落便看见听弦一个矫健的身姿越上了月桂树上,端坐着运功冥想了起来。辛月暗叹真是个执着的姑娘。转身走入了闺房。 每年黎京上元节的花灯会都分外出彩,傍晚随着爹娘用完餐,辛子尘便如约带着辛月二人出现在这热闹的花灯会中。一同随行的还有他身后的贴身侍卫幻棋。 此刻辛子尘已然换去白日那套水墨长衫,一身淡青长袍娟绣浮云加身更衬的气质温润的仿佛要腻出水来,唯一不变的便是腰间的阳春白雪。 耳边涤荡一声鸣响,辛子尘知晓身侧与自己长相九分相似的男子收了手里的折扇,还是那般古灵精怪。 他当真不知晓自己这个妹妹下一秒会做什么。辛月便是这身打扮在爹娘怪异的眼神中随自己出来的。 不得不承认这样打扮的确能省去不少麻烦,方才辛月又在街边买了两面画作狰狞的面具遮面,此刻行人的注目礼倒是没有那般热切。毕竟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都如此带着瞧不清面目的面具。 没有面具遮挡时,若非衣饰与二人秉性不同。辛子尘当真有种照镜子的错觉,旁人自然更加瞧不出端倪来。 出来小半日辛月已经尝遍各种街边美食小吃,才方收了手里的折扇又转向着前方的画糖人的商贩行去。 “我听说百灵坊现身城内,今日出了个千灯聚首名头,月儿可要去热闹一番?”示意幻棋付钱,看着兴致勃勃举着糖人的妹妹问道 “当然要去了,有好戏怎么能少得了我,多年不见黎京这般热闹,今晚自然要玩的尽兴些。况且百灵坊,我可是听说那里每回售卖的东西有时即便是倾国之力也不一定能买下。” 在辛子尘的带领下辛月举着糖人随着人潮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穿行观灯,好在街道宽敞,也不像白日车马行人混杂。半点没有拥挤之态,倒也自在。 百灵坊,行踪无定,何时何地出坊全凭百灵坊主心情而定。江湖有句关于百灵坊的传闻“百灵坊出品,必为上品绝伦。”百灵坊每次的彩头都能赚足噱头,让江湖众人趋之若鹜。今晚的千灯聚首自然不能错过。 月色盈润,湖面仿若千鳞坠湖,片片入水泛起点点银光,千鳞湖也因此得名。 辛月随辛子尘此刻便站在千鳞桥上,看着远处湖中央一艘巨轮灯火夺目,如此大的船,说是有万盏灯也不为过,千灯聚首,并未言过其实。 “哥,我们要如何上去!”她可是听说百灵坊不是谁都能进入的,即便是腰缠万贯的富豪,若是坏了百灵坊的规矩也是要被丢出去的。 “月儿放心!我已打点妥当!你跟随我即可!只是不知道几年未见,月儿的凌波化羽可有退步。”说完便纵身越下桥去,朝着巨船飞去,脚尖所到之处如羽毛轻落水面,不过转瞬便已经站在船上。 待刚站定,身侧便一阵清风摇曳,眸光微动,辛子尘渐隐心中轻诧“月儿倒是进步不少,我还担心,你会像六岁那年一般再度落入水里呢!” “我刚才应该满足你愿望的!毕竟从小就稳重的哥哥,当初见到我落水吓得满眼泪水的模样也更不多见。”似是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嘴角噙笑,嘴上半分不饶人。 凌波化羽是老头子手把手教他们兄妹二人的,虽然算不上什么绝学,却是爹爹唯一自创的功夫。也只有他们一家人才会。算是身为辛家人的标志,她自然不会忘却。 “走吧!千灯聚首要开始了!”每次想逗一下自家妹妹,都会碰软钉子,妹妹长大了,真的不易骗了! 因提前差人打点所以进入船舱未受半分阻碍,船内部装点媚而不俗,千灯主题处处可见。 从上船辛月便没见过两盏有半点相似的灯笼。最小的灯笼大约只有女子指腹那般大小,最大的……目前还未看见。 上船后便畅通无阻,此刻辛子尘身侧的这位娇俏可人的姑娘倒是引得辛月频频侧目,毕竟欲语还休的模样,任谁都看出来这是认识自家哥哥的。带着面具居然未曾认错哥哥,自己是否理解为相识已久。 直到那女子若有似无暗中盯了几眼阳春白雪辛月才明了,原来是因为它的原因。 “多谢!”一路四人被引上了二楼东北方向视线极佳的厢房,那引路的姑娘见辛子尘如此有礼,杏腮微红便有礼的退了出去。临窗而坐,因着二人带着面具,也无需忌讳。 桌子上的茶水温度适宜。是上等的朦雾回春,这百灵坊主好大手笔,这等稀缺的好茶用来招待整船客人,如何不让所有人对今夜的彩头感兴趣。 第五章 千灯聚首,百家争鸣 “哥,方才那姑娘似与你很熟,不如说出来我也好替你略作参谋,可不能错过一段好姻缘。”那姑娘面容被面具遮去了大半,虽然看不清容貌,却依稀能看出容貌精巧。 她虽然只做了门侍接引,但百灵坊向来手笔极大,这许是哪家哪城的小姐也极为可能。 珈蓝国向来民风开化,比不得商国那般女子甚少出门,需遵三从四德,在珈蓝国女子外出乃是常有的事情,世家宗族对此也并无禁忌。 因此在场的诸多接引者、随侍皆极有可能是出自各大世族中的公子小姐,以及各地汇聚的武林高手,待拍卖结束,百灵坊自会与他们银货两讫。 “一面之缘!”拎起茶壶再次为辛月续上了一杯茶水,眼中无半分波澜。 果然!不得不承认,一面之缘亦是缘……几年未见,自家这个哥哥居然会一本正经的讲起了冷笑话。 看着辛子尘的模样,辛月只觉得哥哥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看他这清心寡欲的模样,心中不得不暗自惋叹。当真浪费了面具下那上等的好容颜。嫂子一事恐怕要暂且搁置了。 方才上船时大厅内还较为空旷,不过片刻楼下厅堂汇聚各地而来的人物,辛月向厅内粗略的看了一眼,群英荟萃,倒也是认识几个有些名头的人,只是生面孔更多罢了。 也不知晓百灵坊主要竞拍何种物品,竟然引来如此之多声名显赫之人。连远在万里之外的苗疆一族也能引至此处?是巧合?三天苗疆一族断然无法赶至这里。“哥可知今晚将要拍卖的为何物” “倒是未曾听说,百灵坊三天前放出风来,说是此番竞拍的东西是曾让王侯将相以及各路英雄豪杰为之疯狂的物件。”辛子尘随辛月的目光望向窗外回道。 百灵坊名声那是常年累月积攒的,断然不会为了夸下海口而砸了自己招牌,但能让天下所有人都为之倾慕的东西,该是何等重要?权力、金钱、地位、信念如何都汇集于一处让所有人都心怀眷恋。 思绪翻飞间,却在进门处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傍晚还与兄妹二人用餐的老头子嘛,此刻居然也出现在这里。还对身旁之人恭敬有加,除了娘,能让老头子如此姿态待人除了天家那位还会有谁? “今天晚上倒是有一场好戏了!”辛子尘此刻也望向正被人引上四楼的辛厉等人。 辛月自然知晓辛子尘是何意,竞价商品只有一件,这种僧多肉少的局面,若不是百灵坊,此番当真不好控制!当然也不乏有像他们兄妹二人一样来此处纯属凑热闹之人。 一炷香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方才桥上辛子尘便说过戌时竞拍开始,厅堂正上空垂置了百灵坊专门计时的金沙漏,以透玉为器皿,真金为砂砾,意为惜时如金。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守时而归,同时代表着百灵坊恪守时辰。 最后一粒金沙落入下,方戌时已到,沙漏倒转重新计时。大厅中的地板一阵闷响伴随着清脆的银铃声,随即出现一盏巨大的莲花台,莲花台上郝然站着一位身形端庄的女子。 此女子倒并非有着倾城国色之美,姿色也只能算的上中等偏上。但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容易让人见之越发着迷。方才那银铃声便是从这女子身上传来。 “这女子就是传说中的百灵坊著名的竞拍手银铃姬?”这还没竞拍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百灵坊果然好手段。 “银铃姬并不像江湖其他人一样修习内功心法,此女子修习的是气韵,出至气韵一族,她现在虽修炼尚未达大成,也算是修炼气韵一派小辈资质上层的了。实力应当已经达到天笃境下阶了。”辛子尘同旁解说道。 “此番派别我倒是听师傅提起过,据说功力修习达至臻境,可以让人心悦诚服听候差遣。倒是和合欢门道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辛月看着台上的银铃姬说道。 “气韵百年大族能在天下群雄间占有一席之地,可见其功法不可小觑,合欢门这样的旁门左道,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你这番话倒是抬举合欢门了。” 江湖中大多人都以内功心法修习为主,也有少数另辟蹊径的门派族群,例如苗族巫蛊师,气韵一族以气御天下,亦或者为正道所不容的合欢门,修习途径不同,也各有所长。 唯一相同的便是所达境界相差无几,依次递增分为六等境界,玄武境、人合境、天笃境、大乘境、归元境、至臻境。每个大境界分为上下两个小境界,却也有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之差别。 “欢迎各位贵客莅临我百灵坊,我是今日千灯聚首主题的竞拍手银铃姬,今日拍品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银铃向各位保证定不会让在座众位失望。” 语调轻缓,让人如沐春风,场上正在等待的所有人感觉瞬间心间仿若汇聚了一阵清凉的甘泉,配合着银铃姬身上传来的银铃声,直教人灵台一阵清明。心思也能越发通透。 这便是修炼气韵的人给常人带来的感觉,通身正派,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的感觉来。“想必在座各位贵客也是听说过千年传承世家的传闻!” 银铃姬缓步在莲花台上,仿佛闲庭信步于后花园中,丝毫不在意场内的静默。一如既往面带微笑说道“今日我们说的便是传说中的赫连家。相传赫连族嫡系女子的帝女血,能开启英雄冢。今日的竞拍便是帝女血六滴。” 话音刚落,不知晓是何处机关触动,银铃姬身旁升起了展品台,一瓶不过拇指般大小的淡青昙花精雕玉瓶,出现在众人眼中。 瓶身晶莹剔透,透过玉瓶依稀能看见蓝色液体。不慎清晰,却足以震撼所有人。 蓝色,帝女血的明显特征。又是一片死寂,仿若此刻船上根本无人。这便是银铃姬要的效果。无声胜有声。 当年赫连族三个字可是让江湖中人如闻雷霆,镇霄九州。 千年传承隐世三族之首,出自赫连族的女子无一不是上天得宠儿,天之娇女。蓝色血液是赫连族嫡系女子天生的标记。却也是这份天娇引来江湖心怀不轨者的虎视眈眈。 天下皆知此族一百年前灭族,二十年多前却凭空出现一位赫连家唯一一位嫡系女子,江湖第一美女赫连芊妃。 名震四海,一度让江湖再次陷入疯狂。后来据传她最后却是离奇香消玉殒于华龙寺的那场大火,若是今日百灵坊拍卖的真的是赫连一族的血液,就极有可能是仅存于世的最后六滴血液。 即便已经无法再考究帝女血是否能开启传说中的英雄冢,却道赫连族血液却是当之无愧得至宝,能驱万毒,只要你还有半口气,便能以此血入药起死回生延年益寿。这是何等逆天之功效。 “想必我不必多言在座各位也是知晓帝女血的作用,那我便不再多做解说,今日六滴帝女血竞拍价五千两黄金,无限制加价,银铃祝愿各位贵客能得偿所愿。”赫连族帝女血名头足以让在场每一位疯狂。此刻她只需退却一旁,听着所有人竞价即可。 “我出八千两!” “八千两五百两!” “九千一百两! “九千五百两” 各厢房中不时传来价格上涨的声音,百灵阁拍卖中,向来只看重买家出价,不论其身份地位,一盏茶的功夫,竞价便已经涨到了五十万两黄金,价格却不见半分停滞。 辛月听着此起彼伏的价格声音,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悲凉。 纵然底蕴再如何深厚强大的家族,也抵挡不住世人心底的贪欲。她同样也看见了老头子包厢也传出竞价的声音。 这是老头子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毕竟帝女血的确珍贵异常,若是此番错过,以后真将不复存在。若是能买回去,用特殊手法再储存三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是区区六滴血液,便已经引来诸方高价争夺,更何况当年的赫连一族那些嫡出血脉该是如何让人疯狂。 百灵坊传出的消息所言非虚,赫连族的确有着天下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本事,不过却也是一些传承千年的一些不可考证的传言罢了! 她曾听问过师傅有关赫连芊妃的故事,师傅当时只道“不过是误入凡尘后找到了回去的路罢了。” 许是错觉,师傅当时话语极为平静,辛月却从这平静下察觉出微波。再要探索师傅却不愿再多说。 端起桌上的剩下的半杯凉茶,一饮而尽,不知为何,此刻平白觉得心中多了几许烦躁来。 与此同时,三楼包厢,两名银衣男子同样端坐窗前,看着楼下展品台上的淡青色昙花瓶,中年男子 面无表情,倒是身边的少年人,脸上不悦的表情仿若吃了苍蝇一般随时要跳起来的模样。 “爹!”隐忍的怒气不留半点余地全都倾注在这一个字上,却发现年长的男子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听着各方传来竞拍的价格,心中的火,再次蹭蹭蹭撞上了脑门。 “爹!” “你给我住嘴!回去。”说着便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父亲好似的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再次不甘心的看了看楼下,拿着桌子上的泣血归啼剑跟在中年男子身后。船上竞拍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自然无人顾辖这边的插曲。 “月儿你怎么了!”辛子尘一直注视着自家妹妹,自然看出了她此刻眼中的不耐,便温声问道。 “哥,我们回去吧!”辛月此刻已经没了方才的兴致,若是竞拍的是绝世药材她不介意插上一脚,但对于这人血,心中却说不出是何滋味,却是不想在看下去。 “好!”若是早知百灵坊举办的千灯聚首会惹得月儿不快,便不会带月儿过来了。 四人便顺着来时的路准备回府,千鳞湖上的巨船依旧灯火通明印染了整个湖面。夜色更浓,街上此刻已是人影渐疏。四周的灯笼也减少许多,自然也比来时走的快上许多。 夜浓如墨,兄妹二人回到府中分别后,便各自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六章 倾世质子……断了腿 倾世质子……断了腿 春润万物,年节后便不曾下过雨雪,若是想再遇梅赏雪许是要等下一个寒冬腊月了。早春暖阳和煦若绵,照在身上不由得叫人春困阵阵。 辛月在月桂树下首的躺椅约莫一个时辰才醒来,紫色流苏调皮的坠与腰间,任习习微风摇曳。眉眼上盖着两片从月桂树上摘下的两片树叶。 听弦守在一旁未曾打扰半分,连揽月阁扫撒的丫头也放轻了手脚,深怕吵醒了刚刚归家的大小姐,也不怪此刻她这般困顿。昨夜回来后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破晓一刻方才入了浅眠,却还入了梦魇。 辛月躺在院子中回想起梦中女子,一身红衣隐于浓雾间,更将那女子衬的身影迷离。虽然自己看不清其面容,心中却能感受到那陌生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善意。待自己要上前探其面容,却被自家娘亲打断。 看着蔺关湄带着一众婢女端着各式衣服首饰。顾不得想那般光怪陆离的梦境,一大早便配合起娘亲试穿各种绫罗绸缎,珠翠玛瑙的装扮,折腾了整整半日辛月才得以喘息,这才休息片刻。 她十余年不曾在家,此番回来,蔺关湄心中总想将最好的都摆在她面前,拗不过娘亲的渴望,只能在娘亲欢喜的眼神中只得顺应她的心意,换上了这身绛紫色宫装。 好再衣服虽然穿上时极为繁琐,所用料子却极为轻便,虽不常穿,倒也不妨碍行走。相比这等的华裳宫服,她还是更喜欢往日那些素净方便的衣服。 正惬意休憩着,院外传来轻快的碎步声,辛月依旧未动便听见初秋俯首行礼来报已备好马车爹娘都在等着自己出发。 明明说好的是晚宴,却要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此刻不过刚过晌午,就要先去宫中等候,闭眸摘掉脸上遮阴的树叶,起身独自向着院外走去。还不忘对身后的听弦嘱咐等她回来。 刚行至大门边撞见同样朝外走去的辛子尘,今日辛子尘依旧一身水墨装,相比昨日的装扮,今日着装文雅中颇显贵气,更增添了六分隆重。 “哥!” “月儿,昨晚睡得可还好!”辛子尘看着今日的妹妹淡妆轻点,一身绛紫宫装尽显闺阁小姐之态,配上出尘气质更是引人眼前一亮。 “很好!走吧!爹娘还在等着我们呢!”她自然说不出来昨夜辗转反侧,睡得勉强的话来,言毕便向着第二辆马车走去。 今日娘亲同样宫装出席,平时那般温柔母亲,端起相国夫人的的架子来半点不显平日娇弱姿态。 车辙缓慢平稳行驶在去往皇宫的路上,辛月自然也没放过和蔺关湄撒娇讨宠的机会,一路引得她心花路放。 皇家宫廷的规格自然非寻常人家可比,辛月幼年经常随着自家老头子应邀来这里玩,时隔多年,除了印象中依稀记得御书房如其他宫殿一样富丽堂皇,更是十分严谨的地方。 现在回想已经记不得当初玩闹的情景,只是从老头子口中得知那时自己颇为调皮。 宫中规矩甚多,虽是参加晚宴,自然少不了要先去后宫向太后,皇后请安,随后便会吩咐各家小姐公子聚于御花园赏花,待到晚上才会开宴。 辛月不想去凑热闹,与其看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还不如在孤明岛上侍弄自己种的药草。所以支开指引自己去御花园的公公。 此刻便躲在这棵巨大的梧桐上。这里人迹罕至,自己可以不用顾忌直接躺在枝干上休憩。 “主子,您现在的身体已每况愈下,我们既然已经拿到药引,为何迟迟不用?还要跑来参加这宮宴。”典格一旁抱怨自家主子,眼神中满满的不赞同,恨不得随时都将其打晕带回去。 “典格,你何时才能改掉这急躁的毛病。” “我”典格一时语塞,心中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半点不肯退让。因为他知晓公子的身体耽搁不得,自然要时时提点。 躺在树上的辛月听着下首主仆二人的对话,只见那被唤主子之人,虽看不见其面容,通身透露高贵清华之态一身深紫锦袍上娟秀湘妃泪雨竹。 这便是隐秀?隐秀手法据说非常难得,秀在华服上,若非行走或是反光,隐秀图案根本看不出来,方才树间缝隙一缕光投射在那男子的肩膀上,隐约可见竹叶斑驳。 也不知这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只可惜生了这样的残缺。 那男子坐在紫檀轮椅上,初春余暖,但对常年患有病症之人却还稍寒。他现在□□还盖着厚实的狐裘取暖,看着他眼神坦荡对自己双腿不良于行如此坦然,怕是这腿疾跟随他也有些年月了。 正沉思间,突然破空而来一抹凌厉,让辛月也顾不得思索其他,倾身避开,只见三根银针从自己眼前疾驰而过。心中暗道好针。待避开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夸暗算自己的人。 不得不承认这人好生厉害,居然在不使用内力修为的情况下只用暗劲便将针射的入木三分。 “何人在树上躲躲藏藏!” 辛月怒火还未发作,便听到刚刚那被叫典格的人质问。而方才出暗器的人却装起乌龟来,更是觉得此人虽看上去贵不可言,行为却这般不可理喻。忍不住便要与其理论一番。 “你哪里看见我躲躲藏藏了,明明是你们声音太大打扰我休息,要不是我会些拳脚功夫,早就被你主子钉成筛子了。”转身看了眼身后木枝上的几根针,精巧纤细银光逼目。辛月一个翻身便下了榕树,这才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人。 这人真是不仅背影清贵,连五官都长得极为精致。仿若被上天精心雕琢一般。肤若凝脂,面若冠玉。居然比自家哥哥有过而无不及。 虽是面带笑容,眸却似月光清冷,只是这动辄暗器伤人与这人的容颜当真无法匹配,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位小姐请见谅,是九阙鲁莽叨扰,不知惊扰小姐,方才这般无理还请小姐莫要见怪。”说着便双手恭敬执礼道歉,面色诚恳无半点虚伪推脱。 “无碍,还望公子‘下次’能手下留情”辛月将“下次”一词重语道出,眼中满是疏离,怎么看都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这里毕竟是皇宫,自己刚回来自然也不想多惹是非,反正自己也未曾受伤。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既然已经道歉,她也不便抓着不放,点头行了个礼便直径离去。 “主子,这女子看上去为何这般眼熟?”看着辛月的背影典格不禁问道。不知为何他打从心底觉得这女子的身衣服与自家主子身上的衣服竟有几分相配。心中做此想,却不敢明目而言。 “他便是辛相国的女儿,陌尘公子的妹妹。”商九阙消失在眼前的绝色女子回道。 第七章 佳人,殿前献曲 佳人,殿前献曲 典格仿若瞬间想起京中传闻,这才明白刚才那女子就是京中盛传的相国府家的病小姐。难怪会觉得有几分眼熟。 黎京盛传珈蓝国相国夫人十七年前产下龙凤胎,曾引得无数人艳羡。 其子辛子尘六岁进入玄武境,八岁熟读列国名转,十一岁那年通晓三十六股子名震天下,后去天寒山拜师学艺。 五年来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从未间断。江湖中知晓其所达境界之人知之甚少。 其女同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与哥哥有七分相似。小小年纪便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虽没有兄长那般出彩,却更引得旁人猜测,想要一探究竟,毕竟出生在瞩目的相国府,想让人淡忘都难。 只是这位小姐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从小体弱多病,胎毒加身。六岁之后便被送到外面修养,多年不曾出现京中。 久而久之,外人传闻她体弱多病,即便活下来,也定然是扶风弱柳满面病态。不及其哥哥十分之一。 商九阙刚才并非有意试探,因他天生敏锐,察觉似有目光扫自己,才下意识出手。这姑娘的确身形如扶风弱柳,但那面色却无半点病态。 单看刚才身手敏捷矫健,恐怕所达境界也足以引人深思。最起码要比很多珈蓝国这些王公贵族中的小姐耐看些。 “她便是传说中那位病秧子小姐?”典格只是觉得唏嘘不已,这辛大小姐说她没病过自己都相信,方才说了不过两句话,就如蜂尖麦芒一般刺人,好生厉害。 “她的功力该是有人和境上阶了。”虽不算是高手,但若是真的自幼胎毒加身,的确令人侧目。 “小医仙行踪探听的如何了?”商九阙转开话题问道。 典格瞬间觉得羞愧,这两日的确打听到小医仙出山了,谁知追踪了整整两日却突然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只能对着自家主子负荆请罪道: “属下该死,昨日起便音信全无。” “加派人手,找到后定要以礼相待。”说完便向着辛月方才行走的方向挪动轮椅。 “是!” 曲径通幽,辛月一路漫步,这棵梧桐树虽然茂盛,附近却也杂草丛生,这里大概属于冷宫地界,才会这般荒芜。真是浪费方才那颗巨大的梧桐树了。 古书上记载,凤凰非梧桐不栖,但在这样破败的宫殿内,别说凤凰了,就是乌鸦都无暇光顾吧! 皇宫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奢华地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偌大的宫廷,最易埋葬红颜枯骨,历朝历代的千古美人死于深宫不计其数,这所冷宫不过是冰山一角。 兜兜转转找寻回去的路未果时,便看见一路寻来的辛子尘“你方才跑哪里去了。” “方才有些迷路了,我们先走吧!”辛子尘颔首点头,确认辛月无碍二人便一同朝宴席宫殿行去。 有人带路自然轻快的多,不过半刻钟便走到了今晚宴会的地点——烟华殿 烟华殿中入眼雕梁画栋皆为仙鹤为主,“精含丹而星曜,顶凝紫而烟华。”烟华殿由此而生。玉颈翘首,仙秀之姿,殿中每一只鹤形皆宛如活现,只是此刻在场所有人已经无暇惊叹殿内的装饰。 皇上一身明黄面龙袍,面带威严携当朝皇后便坐向烟华殿首座。众大臣行过拘天礼过后,便在皇上的吩咐中一一落座。 辛月兄妹二人昨天在百灵坊的千灯聚首上便看见珈蓝珂现身,只是当时并未现身拜见。二人走的时候拍卖的帝女血落花未明,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得了去。 “今日是上元佳节,普天同庆的好日子,我们不谈国事,只论风月,望众爱卿不必拘谨自己。”珈蓝珂宣布道。 辛月又随着众人起身见礼道谢,这才得以安静的坐下来看着宴会上舞姬舞步摇曳,美不胜收。辛子尘此刻便坐在自己上首如同自己一样一边轻酌玉液一边漫不经心观赏台上舞姿。 虽然刚才珈蓝珂吩咐过今天宴会可以随意些,但也没有谁真正做到随意,众人依旧一言一行皆分寸得宜,正当辛月觉得百无聊赖,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唱和声:“商国三皇子到!” 话音刚落典格便推着商九阙进入内殿中央:“商朝商九阙参见珈蓝皇,九阙因腿脚不便,姗姗来迟,还望皇上见谅!”说完便双手贴胸以示行礼。除了坐在轮椅上,朝见礼仪姿态分毫不弱在场众人。 珈蓝国和商朝礼仪并不相同,据说商国子民见到官级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员都要行跪拜之礼仪,哪怕是位尊如皇子的商九阙见到自己的父亲也必须行跪礼,以示对天子的尊敬。充分诠释了皇权至上。 辛月此刻才知道这个拿针偷袭过她的人便是当年以七岁之龄只身踏入珈蓝国作为商国质子,据说商朝三皇子八岁时被人暗算废去双腿,身在珈蓝国,又是残废之身,也再无缘商国皇位。 所以众所周知这位三皇子只不过是商皇手中的一颗弃子。即便有惊天伟略之才,又能如何。商朝的剩余大大小小十七位皇子都不是吃素的,在外人看来,任何一位皇子都比商九阙有资格继承皇位。 未曾见过这位三皇子时,辛月也如此觉得,但这位一直面带笑容的俊逸男子,自己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渊,那里潜藏着非常人能企及的睿智以及危险。 他在藏拙,即便现在名声鹤立,但与商朝中那几位鼎鼎大名的皇子相比,他或许足够出彩,也总是比其他人缺上一斤半两,这不是极力发挥后的大放异彩,而是用来麻痹对手的一种高明手段。 试问一个瘫痪常年坐轮椅的人,如何角逐皇位,况且这个不良于行的人还样样比其他人略差一点,每个人都差一点,那就差的岂止一星半点。 最后留给众人的印象便是即使他很优秀,也只是剩下堪堪自保的能力而已。当然这与她无甚关系。 辛月只是瞬间觉得方才他贸然出针也并不是那般可恶了。 现在看来这位皇子周身依旧虎狼环绕,且不说他此刻身在别国他朝,即便是回去,怕是有人对他也是除之而后快。 “无碍!朕听闻你素来喜好美酒,我已经让夏生备好!三皇子快快入座!”说完便吩咐身旁的夏公公引其入座。眼中的慈爱之意尽显。让人半点觉察不出虚假来。 “谢皇上!”说着便示意典格推他入座。 辛子尘臂肘碰了下辛月对其细语说道:“可知晓昨日那帝女血是谁得了去?” 辛月摇头,怎的这会提起这件事情,辛子尘用眼神示意商国三皇子所处的位置,昨天回来,辛月都不曾像旁人打听过这件事,没想到被他得了去。是为了治疗腿疾? 这倒是有趣了,昨日船上的人物几乎算是各方豪杰,哪位不是领贤一隅,贵不可言。 就单单作为珈蓝国皇帝,也是极难逾越跃的屏障,毕竟自己的地盘上,想要的东西却让别人得了去……辛月倒是没有想到。恐怕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辛月瞧着隐约照进殿前的月光,心中毫无征兆的生出一句话来“皎皎月色,倾世公子……断了腿。” 回眸看了看商九阙,却发现此刻他也同样看向自己。对自己轻举酒杯,笑容依旧。好似是对自己方才在冷宫的不敬之处道歉。辛月恍若未闻,转头不再看他,心中不禁再次补充一句“笑面虎”。 杯光交错间,又一席舞蹈完毕,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款款走来,如高山雪莲,独立寒巅,礼毕奏道:“回皇上,今日上元佳节,臣女愿献上一曲,为皇上皇后带来片刻欢愉。望皇上皇后成全。” 声音轻柔,如击玉罄。一颦一笑皆扣人心弦。 “哦!今日能够听到天下第一才女的琴声,本宫有幸能一饱耳福。”一身正红宫装的伊臻初母仪天下风范尽显。亲切的说道。 “皇后都如此推崇,朕也生了几许好奇,相传青阳尚书府的三小姐满腹经纶,天资聪慧,连许多才子都望尘莫及,相比琴声一定不遑多让,朕今日一定要认真聆听。卫爱卿真是教女有方。” 珈蓝珂一旁赞誉道,他的确听说这位女子的各方面才华不可多得,澹台书院人才皆是凭真本事考入,女子更是屈指可数,据说澹台书院这位三小姐年年稳居榜首,极得众人追捧。 “皇上谬赞,小女只是生了些小聪明,还望皇上莫要取笑。”一身蟒袍的卫极状若诚恐,低头时眼角却漏出旁人无法察觉的丝丝得意。 说话间宮侍端上一柄琴声来,卫司落面容清冷,一首《天甲玉律》传入众人耳中,这首曲子在金科十曲中排名第一,对常人来说难如登天的曲子,卫司落指尖下翻飞跳跃,却仿若行云流水。 众人只觉得身体方才仿佛与山间林地化为一体,体会着牧原空灵,片刻又似感受变作雄鹰翱翔九天,稍顷又变为当空皓月俯视大地。一首曲毕,众人无一不满堂喝彩。 “好!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卫小姐琴艺果然让人叹为观止,来人!赏!赏!”珈蓝珂吩咐道。显然这首曲子已然令他极至开怀。 “谢皇上皇后!”卫司落承恩行礼后便准备退回方才的位置,双眼淡然略过卫极的脸上,面容平静。 辛月感受着曲子,弹奏者的确用心,整首曲子中自己如在场所有人一样,坠入了卫司落的琴音中,好厉害的一个美人。就是这一身冰冷的气质,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一二。 心中暗自揣摩,也不知道自家哥哥喜不喜欢这样的。正要好好端详,突然觉得卫司落身上看到似曾相识的感觉,“恩?怎么会感到熟悉?”灵光转瞬即逝,再想要探究,却已烟消云散。心道只是自己想多了。 “这两个就是子尘和月儿吧!都这么大了。”伊臻初坐在皇上身侧看向坐在相国夫妇下首的一对长相七分相似的二人问道。 辛月回过神随着辛子尘起身拜见“这一双兄妹真是玲珑剔透,还是和小时候一般无二跟一双玉人似的,本宫看着都羡慕。” 皇后心中不禁怅然,爱子自小独立,从来都不依靠自己。自己也没有女儿,看着关湄的女儿就觉得喜欢。 第八章 入学考核,藏拙 “谢皇后娘娘抬爱!”二人又齐齐起身回道。 “皇后若是喜欢,可以时常招月儿进宮陪陪你。”珈蓝珂方才便看见兄妹二人安静坐在下方,即便不说话身上的气质也让人忽视不得。褪去儿时的淘气,辛月更是让他觉得喜欢。 “葛林啊!你真是好服气,光一双儿女都引得当朝帝后眼红,我看月儿如今身体大好,不如许给寂儿如何?”这样想着珈蓝珂越看越觉得妥当,心里期待着或许还能给他生出一双龙凤胎孙儿。越想越觉得可行。 辛厉字葛林,珈蓝珂还是太子的时候曾与辛厉极为要好,后来登基后二人的关系也丝毫未变,所以珈蓝珂对辛厉的称呼从未改变。这是他与他之间的信任,无关身份地位或是权势。 “皇上?这……”一身麒麟袍的辛厉从位置起身回道。 今日寂儿呆在那地方也不愿意回来,否则他没们二人见上一面也不错,这个不孝子……半点不为他这个父皇考虑。 “皇帝伯伯!月儿还不想嫁人!”辛月立刻说道。自己虽与太子殿下有过几面之缘,却并未留下好印象。从小他和珈蓝寂可没少掐架。 “哦!月儿觉得太子殿下配不上你?”珈蓝寂打趣道! “皇帝伯伯月儿不是这个意思,月儿想多陪母亲几年。不想这般早谈及婚嫁!”记忆中珈蓝珂对父亲很是礼让,也知晓其不会强行赐婚,况且今日不知为何太子并未参宴。所以推脱一番并不是难事。 辛月很庆幸珈蓝珂与商朝皇帝不同,他是位为数不多的明君,同样也知晓他定然不会逼迫此庄婚事。 看着殿上辛月极为认真的模样。这几个孩子从小都极为有自己的主意,今日也不过随口一提,感情的事珈蓝珂也最是知晓强求不来。 好在他们兄妹二人马上入学澹台书院,到时候不愁见不到面。辛厉这老小子的女儿,说他不觊觎,绝无可能。他早想将这朵花挖到皇宫来了。 “是皇帝伯伯着急了!” “月儿无事时可要进宮陪陪皇后,臻初这几年没少念叨你呀!”珈蓝珂笑道! “是!”兄妹二人这才退回位置上。 商九阙看着如此任意妄为的模样,眼中似是发现了什么,眼中闪出一瞬旁人无法察觉的光亮,“果然不愧是他的妹妹,如此胆大妄为!” 一场宴会直到戌时末参宴的文武百官陆续散去,辛月早已不耐烦,将自家爹爹娘亲留在后面,拉着辛子尘先坐上马车向府中行去。 一双清冷的双眸看着辛府马车远去,她的众星拱月唾手可得,而自己却赔上全部才能换来表面的安宁和众人的敬慕。掩去眸中闪过的一丝痛色,脸色更为冷冽。 卫司落不得不承认她羡慕那个女子。也同样羡慕她方才大胆的推拒。 “司落!随为父回去吧!”言语极尽喜悦。卫极身形有些肥硕,常年为官的鱼肉生活,此刻早已看不出当年的俊逸。 当年他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比现在清减很多,只是为官多年使得他早已忘了初心,多年来倒是学会了官场的圆滑和阿谀奉承。 这个女儿原本自己从不曾注意过,没想到一众子女中现下居然数她最为有出息,天下第一才女名头又得了皇上的赏赐。加以利用一定能更好的为自己换来更多利益。 “好!”卫司落像往常一样,冷淡的回复卫极。 卫极却半点不以为然,她身上到底是流着自己的血,只要自己对女儿好一点,她依旧是她女儿,谁都不能改变。 却不知这个给他带来无上利益的女儿同样剥夺了他的生命,当然这是后话。 即便是有辛父的帮助,兄妹二人还是需要经过入学考核,今天是新年入学新试。众人皆知辛子尘自然不在话下,当年三十六股子故事至今广为流传。 新学子入学考核必须拿出一项精湛的技能,或文琴棋书画必精彩绝伦,或武十八般武艺当属翘楚。只要这项技艺能得在座夫子们的认可,便可通过。 称之绝技自然要是数一数二,旁人轻易不能及。辛子尘通过众望所归,当前来参加入学测验的学子们看见辛月带了一块上等的金丝楠木雕刻时,只觉得大跌眼镜。 辛相国家的千金小姐居然要雕刻浮木,从未听说过女子学雕刻手艺的。 辛月记得以前师傅为了让自己凝练精准力,常拿各种各样难雕的木头给自己,有昂贵且最难雕刻的铁木,也有轻触会碎裂的朽木。拿剑刻石头也是有那么几回的,练的时间久了,雕刻的东西居然也挺好看。 孤明岛内有好几件东西都出自她手里。师傅不喜自己人前卖弄,那雕个木头应该不算吧。 金丝楠木相对于容易雕刻的多,所以时间也足够充裕,皙白的手指配上暗深的楠木,她雕刻的很用心,众人也看的极为用心。木屑不停下落,半刻钟后一个小人便跃然于手心间。 待瞧清楚才看见辛月手中的是席间一位夫子的人像,除了姿态有所不同其他一般无二,衣物,配饰,表情如出一辙,连他身上的气质都雕刻的入目三分。 蓝寂长得很好看,剑眉峰鼻,棱角分明,五官每一处好似经过精心的雕琢,与辛子尘和商九阙相比只是面容太过严肃,让人生不起亲近之色。 一身墨绿夫子服更将他衬的更沉稳大气,当然还有呆板,也不知晓教学的夫子是否都如他们这般严谨克己。辛月从其眉眼间依稀能看到珈蓝珂的身影。 珈蓝寂即是当朝太子,也是澹台书院教学夫子,在澹台书院一直化名蓝寂,虽然众所周知,但众人从不唤他太子,而以夫子相称。 比辛月不过大两岁,却是出了名的古板严谨,行事作风半点都不像初跨弱冠之年的少年。 辛月记得小时候在御书房第一次见到他不过八岁便总是一副老生常谈的大人模样,满嘴都是道理和之乎者也。让她觉得甚是头痛。 没想到现在居然入了书院当夫子,果然很适合他。当年的刻板更加深入骨髓了呢! “夫子,请验核!”辛月将手中的人像递给最右边的一位夫子,十位夫子一一传阅,席间一阵骚动,并非因为雕刻不过关,雕刻的人像技艺毋庸置疑让众位眼前一亮。 只是澹台书院一直培育的都是帝国全才,国之栋梁,但雕刻师倒是真没有入过行列。难道要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整天篆刻木头? 此刻人像已经传阅到被雕刻的珈蓝寂手中,端看手中的人像,蓝夫子依旧一副言传师生模样,轻轻说了一句:“尚可入学!” 一旁一位年纪稍长的浔老言道:“蓝夫子,这……澹台书院未曾听说过有培育雕刻师入学一说啊!”难道让堂堂辛相国千金整日为皇家修葺宫殿,雕刻历代墓志壁画? “蓝寂觉得书院的规矩,非身怀六技者,不能出学。辛小姐的雕刻技艺的确过关,待其出学之际,亦能凭及其他五艺报效国家。”珈蓝寂出言道。 “蓝夫子所言非虚。老朽倒是一叶障目了。”浔老抚着花白的胡子看着蓝夫子手中的雕像笑道。抛却其他不说,此刻看来这木雕的确极为出色。 “浔老莫要妄自菲薄,蓝寂只是一贯直言,还望浔老莫要见怪。”蓝寂起身拱手以礼回之。看得出来他很是尊敬这位浔老。其他夫子也相继点头聊表赞同。 “辛小姐既然雕刻的是蓝某的人像,可否此像送与蓝某。”蓝寂轻声问道。 “多谢夫子,夫子既然喜欢,便赠与夫子!”说着转身退下验试台,毫无顾忌向着辛子尘和听弦的方向走去。 此刻验试台上已然是另一位入学者。 辛子尘看着辛月一身冰蓝火灼锦衬的肤白若雪,一身出尘若仙的气质从台上走下来,让人不敢直视。“我怎不知月儿在岛上还习了雕刻?”依照他猜想孤明先生该是不会教她这些东西才是。 辛月将脑袋凑向辛子尘耳边,他此刻只觉得鼻翼间暗香浮动,很是好闻。耳边便传来妹妹一阵蚊蝇般的细语道:“练功时,注意力不集中,师傅经常罚我雕刻,目的是为了凝练心境达至知微境界。” 辛子尘再次看向蓝寂手中的人像,想着往昔月儿坐在那里拧眉雕刻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出声来。月儿天生好动,儿时即便体弱也未削减半分。也就只有孤明先生能这般待她。 辛月好似感到春日的梨花乍开,惊艳岁月。平日里辛子尘笑的都极为温柔,让人如沐春风,他总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倒是从没见过他笑得这样……无理,虽然失了礼仪,却别有一番风采。 “哥若是喜欢改日我雕刻一个更为精美的物件送给你!”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纤长的手指轻刮其鼻翼,引来她一声抗议,辛子尘却不再理会。 珈蓝寂看着手中的人像,巧夺天工且细腻,即便时间仓促,但刻画的每一道都极为传神。雕刻手法极为娴熟。如此雕刻力度若是加上几分内力的话…… 珈蓝寂这才蓦然想起,她便是父皇一直传书勒令自己回去见的辛月?与小时候倒是有几分相像,他明白父皇的心意,只是自己怕是要叫父皇失望了。 他可是没忘记当年她上蹿下跳的本性。况且,现下自己有太多事情未完成也无意选妃。看着台下的入学测试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珈蓝寂抛开杂念不愿再做他想。 第九章 名震江湖的……偷儿 澹台书院分为四院,尚文院,精武院,甲申院,静笃院,前两院分别授习文武兵法治国之道,后两院教学列国盛行的多种商通或是百学。每院各开七科。 列国尚武最甚,很多人却也会学习其他看家本领傍身。毕竟不是人人经脉骨骼都适合练武。就如气韵一族武功并不出众,却依旧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 入学后需学员自身选择四院中的任意课程学习,辛月选了尚文院的棋艺,精武院的阵法学。 辛子尘同样只选了两科,尚文院的星相学和精武院的阵法学,澹台书院只规定满六艺出学,并未规定一定要选择六艺入学。 “哥!三十六股子你不是早就熟烂于心,为何还要选择入阵法学。”辛月好奇追问道。 “三十六股子虽然闻名遐迩,但江湖流传的可并不止三十六股子这一本阵法绝学,澹台书院师资虽比不上瀚海宮,却也不可小觑,还是会有些许收获的。”辛子尘回道。 他的三十六股子早已天下皆知,按说以孤明前辈当年闯荡江湖的名声断然不会只让辛月刻木头这样简单,可是从月儿回来到现在除了雕刻。他当真却从未见过小妹哪方面卓越非常,但她却同自己一样选了两门。 武功平平,学了雕刻,倒是越发引起他的好奇妹妹真正的本事了。 辛子尘不知道的是,在孤明岛雕刻并不是孤明前辈教辛月的,真的是辛月自己因师傅不满意她练功的结果而被罚的。 六岁的辛月刚入了孤明岛,师傅并非像之后那般疼她,当年因自己先天胎毒极为严重,爹爹不得不把自己送入孤明岛将养。那日入岛拜师时,师傅曾疾言厉色告诫她的话依旧言犹在耳。 “拜我为师并非不可,他日若非遇到生命险境而将我教你所学,拿向人前卖弄,我必定亲自前去废了你。” 她虽然有时调皮爱闹了些,却也知晓凡是要进退有度。 师傅向来低调,她也从来不曾想给师傅惹来麻烦。江湖之大,能人辈出,即便师傅所授之艺也不一定能让她次次能全身而退,师傅大概是担心自己,才会在自己拜师之际才那般言辞激进。 今日澹台书院万人入学测试,书院仅仅招收了五十余人,可见入学之严苛。晌末兄妹二人选好修习课业便从学院出来,毕竟正式入学需要等到明日。 “哥,你先回去,我让听弦陪我去街上买些东西。”辛月跳下马车,带着听弦对着辛子尘说道。 “早去早回!”辛子尘便叮嘱回道。 看着渐远的相府马车,街上人熙熙攘攘,辛月携听弦钻入人群,孤明岛上辛月每日闲来无事时都会侍弄药草。 回来这两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揽月阁院中倒是可以种些,她觉得药草比那些无用的花花草草有用些。 而且小生丸的药引她并未从孤明岛上带出来,因为声息鸢狼草药铺中随处可见。 “小姐格外喜欢到弄京堂采买药材!”听弦远远便看见弄京堂巨大的匾额便猜测辛月定是又要买什么药材。 “因为他们家信誉好啊!而且我现在买他们家药材都是两折起……”辛月双眼笑得像偷腥的猫儿一样小声对听弦说道。 “切!就你!在弄京堂买药有折扣,你以为你是小医仙啊!真是不知量力。”一旁穿着麻衣布匹的小贩忍不住讥讽道。 他最看不惯这些世家小姐一副我身份最高贵的模样,方才这两个女子虽然声音并不高,但他还是听到了两人间的对话。 便想着她们一定又是假扮小医仙的人,真是不知量力,这次连衣饰都懒得伪装了,敷衍。 小贩猜想接下来这两个女子定然会说自己便是小医仙,每日都会有人前来冒充。 他在这门前有一日一次都见到三个女子打扮成传闻中小医仙出来行骗,这两人穿着打扮虽然未曾与小医仙有半分相似,但是天下谁人不知晓能够在弄京堂拿下两折的药材只有小医仙。 听说小医仙现在可是弄京堂的散医,算是弄京堂的半个老板呢。小医仙那样出尘又菩萨心肠的人岂会拿自己的名讳到处谣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你!”听弦听了当下便觉得怒火中烧,刚要将剑拔出,却被人按了回去。 不用回头便知晓定然是辛月的作为。一脸茫然的被辛月拉走,她也不愿与小贩多做计较,只是觉得小姐怎可这般被人非议。 听弦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却也听明白了缘由。小姐不知何时与弄京堂协商了买药按价格两折核算,但是今日倒是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被当成骗子,破天荒头一遭。她家小姐岂是外人能随意说道的? “好了莫要生气了,那小贩也不过是好打抱不平了些,小贩不知晓,你难道也不明嘛!”辛月对着听弦开解道。 听弦行为处事都条理清晰足够冷静。但是遇到与辛月相关的事情就显得有些鲁莽,倒真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的话。 那小贩见二人走远心只道定是被自己戳穿才离去,倒是还算有些眼色。越发觉得自己是对的,以后定然要这样,但凡冒充小医仙的人,来一个揭穿一个。 说来弄京堂给辛月的折扣也是一个巧合,只因三年前她无意间救了弄京堂现任的家主,当时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那人却毫不犹豫让出弄京堂三分之一的利益。 当年见其盛情难却,且无回旋的余地便答应自己会作为弄京堂的散医,每年会出现那人名下的医馆中五天为病人诊脉看病。 弄京堂的利益极为可观。坐阵弄京堂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不提她都要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婆了。 弄京堂,黎京最大的药铺信誉是远近闻名的,江南织造府名下产业,分号遍布各国,一直是辛月固定采买药材的地方。 据说江南织造府原本以织造业起家,主要特供各国皇室丝绸锦制衣,每个皇族宫内锦司局的绣娘都是由江南织造府提供,被三国监制特命皇商。非通常商人可比。后来秋家产业壮大,分别涉猎盐,米,药材以及酒水。 衣盐粮药已是涉及国之根本,民生根本。 当今天下三国鼎立,其余便是若干小国。江南织造府商业在各国都有所涉及。这样大的产业自然会惹得各国帝王猜忌和忌惮,但秋家历代家主极为聪慧,与各国皇室签订了创缉令条约,条约内容只有历代家主和各国皇帝知晓。 外人即便不知晓条约内容,但能够稳坐天下皇商之位且无人质疑,可见秋家手段非同寻常。而辛月所救之人便是江南织造堂秋家现任家主,秋狄苏。 “走吧!”消除了听弦心中的郁结辛月便准备径直走入弄京堂,却被迎面出来一位穿着花哨的公子相撞。 那人长得倒是有五分俊俏,只是一身红衣委实太过引人注目,辛月觉得很少会有男子将大红衣衫穿的格外招摇。还未从这人一身装扮回过神来便听见那人诚惶诚恐的道歉,满面愧色,半点不见作假。 “这位公子,我并无大碍,况且我也方才也有错,还请莫要将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不不,是在下的过失,小姐虽心善,在下还是要道歉的。还请小姐多多担待。” 这人虽然穿的招摇,倒是个守礼知仪的公子。倒是比那个商九阙要讨喜的多。辛月再次回了句无碍,便与那位红衣公子擦肩而过,却未看见错身后那人嘴角上得逞的笑容。 “这位小姐您要些什么?”掌柜的看着辛月问道。 “给我来些草药种,就要天蝎花,凤尾草……”边说边将手抚上腰间。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 回头便看见那位穿红衣的公子趾高气昂的手指挑着冰蓝色钱袋不停旋转,一副我又赢了的表情让人恨不得狠狠揍上几拳。三两步闪入人群中。 “东西不要了……”辛月说着便朝着门外追去。 听弦自然也发现了那人偷了自家小姐的钱袋,随着辛月追向那人。一路追逐到城外才看见方才那红衣公子就坐在城外的十里亭中,一身红衣跟他面色一样嚣张。 能在小姐手下不动声色偷走钱袋的人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行者渊。她上次听小姐提起过,这应该是他无疑,虽然面容与传说中的不同,定然是易容的缘故。 “小姐可要杀了他!”这人真是放肆,连小姐的东西都敢觊觎。 辛月对听弦摇了摇头,示意其无需动手。 “小月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衣服一定要穿的美轮美奂,这样才能迷人心智,你作为医者的时候我便说过你,怎么还俗成平凡人家的女儿还是这幅打扮,真是浪费你这张脸。”说着从脸上撕下一张面皮揣入怀中,露出一张美丽的妖颜。 一分正义,三分邪气,六分美貌,凑成十分嚣张,这是辛月对他的评价。 “麓之恒,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还俗是能这么用的?辛月当真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来,随之坐在鹿之恒对面。 “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辛月确信她已经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处理干净,却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他都认得出来,那旁人是否也能察觉? 自己与这个小偷也只是一面之缘,不知为何,却对这人有着惺惺相惜的错觉。仿佛他们天生便能成为朋友。那种感觉连与哥哥都不曾有过。 盗圣——江湖人唤其行者渊。轻功卓越,擅易容。有名的侠盗。 “你不必这幅诚惶诚恐的模样。我自小嗅觉敏感,对人的味道尤胜,你身上本来的味道,无论什么手段都掩盖不掉的。”说完一脸坏笑。 辛月满脸唾弃的模样:“你倒是会闻香识美人!”他方才到底哪只眼睛看见自己诚惶诚恐了…… “我真不知道小月月这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心中却不可置否辛月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怕是比当年名震江湖的赫连芊妃不遑多让。 “呦!这又是哪位美人,上次你怎得没带上她让我见见?”麓之恒双眼不时打趣着听弦。 听弦不喜旁人如此的眼神一致盯着自己,但行者渊眼中并无侵略之色,多的只是玩笑之意。只是轻皱眉并未言语。 “收起你的口水,别在这丢人现眼。说吧!找我何事。”辛月一旁提醒道。 “今日并非特意找你,只是偶然碰巧遇上小月月,就打个招呼!”麓之恒认真说道。他虽然第一次见面就知晓了她叫辛月,今日见到在黎京现身,才知晓她应是珈蓝国辛相国家的女儿无疑了。 第十章 逍遥阁 第十章:逍遥阁 辛月忍不住回呛:“你遇见救命恩人打招呼就是偷东西?”心中却还是对他能识得自己感到诧异。 麓之恒半点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月月说的别那么难听,难得见到你真容,你还未识出我来,免不得让我生出了一番玩闹之心来嘛!” 纤细的手掌伸向麓之恒“把钱袋还给我!我要去买东西。” 随手掏出一个红色钱袋,扔在辛月手心中:“今天的药我给你买了!” “我的钱袋呢?”辛月一脸不解问道。 “到了我手里你还想拿回去?归我了!” 看着麓之恒满脸耍无赖的模样,辛月那钱袋是与衣服相配的,同这身衣服一样只穿戴了今日一天,他既然喜欢,给他也无妨,便将他递过的钱袋扔给听弦。“不会是偷的吧!” “月月你别太过分啊!这是我自己的,别总是那么俗气说偷,我那叫劫富济贫!”麓之恒忍不住纠正道。 印象中也就只有这人能将偷说的理直气壮“你既然找我无事,我先走了。” “月月你既然是相国府千金,不如带我去你们相府玩玩可好!”麓之恒满眼星星对着辛月祈求道。 “你愿意脱去你这身红衣?”她早该想到了除了这人那么爱穿红衣还会有谁会这般招摇,方才居然被他诚惶诚恐道歉的姿态给诓骗了。 麓之恒顿时就摆出一副强买强卖的表情,哀怨不甘各种表情汇集,好似辛月随时就会扣下他的衣服了去似的。本是一位郎俊公子,硬生生装作一副泫泣的女子模样,虽有几分怪异,却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感。 辛月由衷觉得拿这人当朋友简直是她人生最大的败笔,连忙起身带着听弦顺着来时的方向行去。不想再被这人鸩毒半分。 “你若是想去相国府,自己想办法去。”留下最后一句话便不再理会身后之人。 麓之恒在她身后满脸自信的嘀咕道“切!我有的是让你跌破下巴的方法。”辛月却并未听到,即便听到也懒得再与他说话。 再次回到弄京堂买了些需要的药材和种子便回了府。 一连去澹台书院上了两天课,委实有些枯燥,好再辛月只是选修了两份课业否则日日去澹台书院报道,当真觉得匮乏至极。连上两日接下来四天终于不用再去那里。 当看见一身红衣站在自家院落中的麓之恒,辛月当真有些惊讶了,问及始末才知道,麓之恒现在算是她的贴身侍卫了。老头子当真觉得他请来的这个人是为了保护他女儿? 据她所知,作为一名贼他最擅长的是逃跑,至于武功连听弦都一半都比不上。怕是真遇到危急时刻还要自己救他吧! “你这次又用了什么招数?”父亲居然半点不怕这人图谋不轨,连哥居然都没反对。 珈蓝国民风虽不似腾渊国对女子严苛,但贵族之家规礼尚有迹可循。大家闺秀并非寻常人说见便能见的。更何况还是招一位陌生男子作为贴身侍卫。 辛家暗卫都哪里去了,还没穷到到大街上找侍卫吧! 辛月的确好奇他是如何说服拿自己当宝贝的父母以及哥哥的。 辛家在江湖和朝堂上都占有一席之地,她一介女子,若是当真被心怀不轨者或是仇家当做活靶子?也的确足以让老头子头疼。 她自然是不怕的,但老头子眼里自己连自保的能力也不足为道。 相国府口碑在外是不错,但身居高位者想要做到遗世独立无任何仇家也的确绝无可能。 她明白老头子为了自己的安危迟早会有所动作,只是大街上随意拉来一个人做侍卫。会不会太草率了,辛月的确信任麓之恒,但父亲并不知晓此事。目光不由得转向身边的人“你这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和你家老头子说我们两情相悦……”麓之恒在桌子上拿出一片糕点,塞在嘴里,极为随意回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麓之恒平时是喜欢与自己斗嘴,却不会真的对老头子这样说,他虽表面上玩世不恭,却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再说了就他这幅模样让谁也瞧不出他有半点爱慕自己的模样。诓骗谁呢! 就算他没眼力真的说了,依着老头子的脾气杀了他都有可能。他哪里还有空站在她这里吃糕点。 这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伸向桌上的丹珍团桂糕“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否则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辛月颔首微笑,眼中意由不明的看向眼前嘴角仍旧沾着糕点而不自觉的红衣男子。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毕竟免费的苦劳力不用白不用,听弦毕竟是女孩子,不能什么都让她去不是。 “你倒是诚实!正好今晚随我去个地方。” 看着对面巧笑嫣然的女子总觉得骨子里微微发寒,麓之恒发觉他似乎做了一个错的决定。他的初衷到这里来是体察民情兼带混吃混喝的。 “夜半三更不睡觉,你打扮成这样带我出来做什么。”方才入了夜麓之恒便被这人带出来,还被勒令勒带上前两日那张面皮。 辛月依旧如刚出岛那日一身白衣,脸上半块靛蓝绘着边的流云面具,发髻的簪子与腰间的玉佩夜间泛着淡淡的荧光,这是她一直以来行走江湖的装扮。 “自然是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你跟好我便是。”二人向着城门行去,此刻城门已经禁宵,但是两人想要出去,轻而易举。 “出来吧!”辛月驻足回头满眼无奈看着身后一身黑衣的听弦。到底还是跟来了。 只见听弦缓缓从远处青灰色的墙角处现身,眼中仿佛有千万利剑射向麓之恒,脸上一副冷冰冰不言语的模样。 “看吧!这人呐!就不能做好人!吃力不讨好!”不用看听弦他也知道听弦把辛月不带他的过错算在自己头上了,自己真是冤上天了。 辛月本是不准备带听弦来的,但她还是跟来了,若是以前她定然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的。胆子变大了,好现象不是嘛! 听弦原本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只是巧合才跟随自己。辛月的本意是想给听弦留些空间处理她自己的事情,她虽然忠心跟随自己但是自己也从未想过剥夺她的全部,也不曾限制过她做任何事情。 看着那身黑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依旧冰冷却多了些傲娇。“真是拿你没办法。之恒,你身上可还有面具?” “我的面具可不是人人都要的到的!”话虽如此,却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递给了听弦。 听弦知晓自己不应该违抗命令,当年受训的第一条戒律便是“违抗命令者,死。”但是一想到小姐有危险她不在身边,她就不想顾及命令了,即便违抗命令该死,那自己也不畏惧。 小姐与那些人不同,听弦想一辈子都待在小姐身边。哪怕为她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 三人一行身轻如御风,麓之恒的轻功众所周知,辛月二人轻功也不差,但行路不比逃命,三人的速度也算得上极快。随着辛月的步伐一路出了城门。 一路行了两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鬼城?你带我们到这里干什么?”麓之恒看着城楼上的名字,鬼城又称鬼不理,是一所荒废的城市废墟,相传这里曾今的富庶堪比现在的罗迹丹江国的不夜城。 “一个月前与人约了在这里交换好东西,今天不过是履行约定罢了。”抚动着腰间的玉佩回道。 “这里不是日日都有人以物换物,你怎么非要挑今日。”自己怎么那么倒霉,第一天来就有苦差事。看着眼前的景象,要是以前的自己绝不愿意踏足这里,实在是难以言状。 “你不是轻功了得嘛!抱东西还不用付钱。”说完便踏入城内。 “喂!你是哪种缺钱的人嘛!”麓之恒咬牙切齿的吼道!小医仙不是只要看个诊,号个脉,开副方子那钱来的就如流水一般。还在乎这点钱? 鬼城入眼都是破败的景象,腐木,杂草丛生,街道年久失修,连方才刻着鬼城的城门都被烧的火迹斑斑。上面挂着两个仿佛一碰就会化为粉末的巨型红灯笼。诡异,泛着常年风吹日晒的腐朽,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砸死人。 但这样破败的地方,却日日有人清扫,除了不破坏这里的草木建设,四周却还算干净,这是鬼城逍遥阁的人清扫的。 逍遥阁是这鬼城里以物换物的唯一的东家,双方交换一件物品,逍遥阁作为中间人便会抽取两件物品价值百分之二的抽成。若是交换二两银子的价值,那逍遥阁抽取二钱的利益,若是交换的东西价值连城,抽取的自然更多。 逍遥阁每夜的交易不计其数。所以逍遥阁的一晚上的利润并非是客观二字能形容的。 只要你进入鬼城并进行交易就一定要留下百分之二的抽成。因为在鬼城交易,逍遥阁将会保证你交易物品的绝对隐秘。 逍遥阁不需知道物主的身份,只要鉴定物品的价格。辛月带着两人入了城内最大一个交易的地方,这里略微有些陈旧,只是要比外面一路行来的那些房子要略微好一些。 况且,这个交易场所足够大。是城内交易量最多的地方。 “这鬼城内的所有建设加起来都没有这上面的匾额贵重吧!逍遥阁阁主可真抠!”麓之恒看向门前的匾额上逍遥阁的三个字,笔势苍劲有力,婉若游龙,字是好字,牌匾也是好木,怕是不下百两银子。 “你不觉得见惯了附庸风雅大气磅礴的玉宇楼阁,偶尔换换野味也很是不错吗?”辛月同麓之恒一同抬头看着眼前的牌子说道。 “我不觉得,我向来爱惯了山珍海味,欣赏不来这野味。”这也逍遥的有些过了头了…… “请问来客需要交易哪个房间的物品”这是逍遥阁的侍者,负责前来交易的一众客人。侧手的两位他不认识,但是这位白衣女子他却是有所耳闻的,这身打扮很像传说中的小医仙。 虽看出其身份,但逍遥阁的规矩他却是不敢忘的。“知而不言,晓而不传。” “天字等级,甲号!”这是逍遥阁物品交换的等级。 侍者虽然知晓小医仙前来必然是为了极为昂贵的东西,但是未曾想到她居然选择了今晚的头筹。 逍遥阁根据物品的珍稀程度上榜。依次为天、地、玄、黄、每个等级都会区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分支,甲号交易的最为严密。 而鬼城内其他地方的交易的都不在天地玄黄之列,他虽不知晓今晚甲号的物品是什么,但是若是能交易成功,那交易抽取的佣金可就高了。 “来客这边请。”说着将三人领到底下交易场所,这里的人相对楼上房间的人少很多,而且交易双方设置极为隐秘,有时交易完成也不知晓对方是何人。 逍遥阁内部并不像外面破旧,天字等级甲号的地下室也未呈现外头的破败之象,夜明珠探路,墙上地上都是大理石铺垫,虽然建在地下,却半点感受不到潮湿闷热之象。 行径踏足都务必跟随侍者脚步,否则行差踏错就会触动四周机关。一番繁琐的鉴定后,才被侍者带向交易的终点。 第十一章 还魂花 第十一章还魂花 “逍遥阁还真能摆谱。”麓之恒嘟囔道,这一会时间,带路的侍者便换了三个,虽然这里没有外面那般破旧,但他也不喜欢。 终于在一个石室前停下,石室门端上方刻着“天字等级——甲号”六个字。“你们俩在这里等我!” “是∕切!”异口不同声。 辛月也懒得理会麓之恒直径进入了石室。 “为何一定要选在此处?”这是一个月前她与这人约定的,这人今天依旧一身黑衣,她感觉与其说这是黑衣倒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在这人身上,连眼睛都被帽子上的黑纱遮住。 辛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奇妙,这人除了通身黑色,她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为了朵花就赴约。那人身侧放了一个比食盒大一些的箱子,想必就是那花了。 “安全!”嗓音沙哑暗沉。 “东西带来了吗?”那人声音又起。 “我与你说过,这药只能缓解她的病痛,并不能救她,依照你上次于我描述的病症,想来已经时日无多,这场交易并不合理。”一个锦盒脱手而出,直击石桌前黑衣人。 “足以!你可以查验你要的东西了!”接过锦盒,黑衣人将箱子推向辛月所站的位置。 “不必!” 辛月看着黑衣人又道:“这药对我来说举手之劳,你既然约在这个地方,自然不会诓骗于我,再说了逍遥阁的势力虽然没遍布天下,若是真因为这东西追杀与你,虽然不会对你造成危害,想必你也是个不喜热闹的人。” “交易佣金我已经付清。”沙哑的声音破空传来,说完便向着身后的门走去,这石室有两道门,交易双方各走一条。 “那就多谢了!”辛月同样抱着箱子走向身后的门。 “我的医仙大人,你这到底是换回来了个什么东西啊!箱子这么沉。”这不过还未出城门,便听见麓之恒哀嚎。这的确是实实在在的箱子沉重,而不是箱子里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回去了不就知晓了!”说完便不再理会麓之恒的叫嚣。向着城外的山林间运功飞去。 “典格拜见小医仙!”典格已经追踪了很久了,这次刚一探听到小医仙的行踪出没在鬼城附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生怕她再次石沉大海。 是他!“你是何人?找我何事?”辛月停下看着典格!难道商九阙拿到帝女血是为了恢复腿疾的? “我家主子有请,还请小医仙能移驾!”典格恭敬回答。 “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主子,七日后来弄京堂找我即可!”说完便准备带着身后的两人离开。 走出两步,便驻足!“想必此刻跟随我的并不止他一人,皆等七日后,我不想再发现任何人再跟踪于我!”人合境上阶的内力修为全开,声音清远悠扬。暗中蠢蠢欲动的人隐隐已经准备退却! 方才刚出了鬼城便发现四周多了不少只眼睛,她既然承诺七日后现身弄京堂便不会食言,况且近日是该履行对秋狄苏的承诺了。 不过片刻,四周的人带着这一消息逐渐散去,暗中自然无人敢违逆小医仙的意思。辛月直径带着麓之恒和听弦二人远去。 江湖盛传几年前有人曾想将其绑回去威胁她医病救人,后来却得了个惨死的下场,小医仙虽然修为不高,且没有强有力的大家族做后盾。但医毒天赋却很是得心应手,况且多年来受小医仙恩惠的人众多,若真是惹恼了她,就算达不到振臂而一呼百应,却也不是寻常人承担的起的。 典格同样未曾追上前去,主子说过对小医仙定要好生相请,她既然要主子七日后去弄京堂,他得赶紧回去复命才好。 “主子”典格回到岸芷汀兰便单膝跪地复命。 “找到了!”一身紫衣华服,即使坐在轮椅上商九阙的背影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神秘而高贵。 “我在鬼城找到了小医仙,小医仙说……说七日后需您亲自前去弄京堂找她即可!”典格有些心虚,毕竟他未完成任务将小医仙带回来。 “鬼城!看来小医仙也是有所求之人!”到底是什么值得小医仙亲自赴一趟鬼城。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见到小医仙身边一位着红衣男子抱着一个笨重的箱子,属下无法探知箱子中为何物。那箱子古朴沉重,想来是颇为贵重的物件。” “下去吧!”月光清华,商九阙看着天上虽然陷入半弯却依旧夺目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揽月阁—— “小月月我们来回折腾了一宿就弄了这么个东西?”麓之恒简直不敢相信,抱了那么久飞了一路,他以为定然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没想到真是一朵野花。 “我虽然不是医者,但是灵芝丹药也见过不少,想来杂病论、千金方、古医奇谈也略知一二,从未听过这种良药传世?”眼前的花开的潋滟夺目,当真,,,当真,,,好看的紧…… “看不出来,你一个贼,涉猎倒是广泛啊!”杂病论,千金方倒还不难,古医奇谈他居然也看过,这本古医册据她所知现存于世的不到五本,皆被各世族皇戚所收录。而且还都只是是残本上篇。 “行走江湖,劫富济贫,偶然看见的,再说了我乃是侠盗,侠盗,什么贼贼贼的,污了我的威名。”他不懂医术,只是了解了些基本的医药知识,防止有人迫害罢了。 “当真如此?”麓之恒虽然轻功极好,若是进入各大世家都如无人过境,无人察觉,那真会引人诛之了。 “不要岔开话题,这到底是什么花?”麓之恒方才不觉得,这会趴在上面越闻觉得越沉迷其中。倒是觉得方才抱那沉重的箱子一路也并没有那样生气。 “你们可听过曼珠沙华?”辛月盯着桌子上的花缓缓问道。 “传闻中长在黄泉路上的引魂之花!”听弦从刚才箱子打开便未说半句话,目光微冷,让人察觉不出与往常无半分不同。 “听弦也知道!”辛月半点不奇怪,这话虽很少人种植,但也不是无人知晓的。 “这不是曼珠沙华!”她见过的曼珠沙华没有香味,也没有这般艳丽,花朵也不如这般硕大。方才她险些以为这是来自那里的花。 “曼珠沙华培育起来极为困难,生长条件苛刻,而且需滋血而生,所以存活率极小,但这的确不是曼珠沙华,或者不是世人印象中的曼珠沙华。” “它叫还魂花!”这个名字怕是更让人陌生呢! “未曾听说过,不过是一朵普通的花,你居然让我抱那么远,若不是闻着舒心,我即刻折断它!”太浪费了,还以为是什么稀有药材,才值得辛月长途跋涉找人去交换,谁曾想中看不中用。 “普通?你莫要痴恋这香味,小心吃了亏,我可不管你。”看着麓之恒俊俏笔挺的鼻翼贴在还魂花上仿若要咬下一口似的。 刚提醒完发现麓之恒眼神不对劲:“之恒?麓之恒?不好!”辛月急忙对麓之恒后脑一手刀劈过去。 “小姐?这到底什么花,怎么这般厉害。”自己方才亲眼所见,不过片刻功夫,麓之恒不自觉陷入一片痛苦状态。 “是我疏忽了,方才忘记叮嘱于他。稍后再说,我们先将他扶到床上去!”说完便二人便一同将毫无知觉的麓之恒扶到塌上。 辛月让听弦帮她扶起麓之恒便喂他服下破障丹,“放心吧!他无碍,一刻钟后便会醒来。” “这还魂花好生厉害,居然有毒?”怪不得小姐会这般重视,区区花香就能迷人心智。 “你二人以后只要不像他刚才一样趴在还魂花上,恨不得将整一棵花吃了,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方才他只顾闻花香,但凡他用上一点点内力封住经脉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的人,怎么连这点也不懂。 也不知道他方才看到了什么…… 麓之恒醒来还觉得脑子一片晕眩混沌,白若凝脂的脸上还呈现一丝不自然的慌张。方才三人明明在讨论还魂花的问题,突然一阵痛苦便没了印象。 “你倒是信任我,半点不设防,也不怕我趁你昏迷将你练成药人。”一旁的辛月轻笑道。言语中颇为调侃。状若无意转移麓之恒的注意力。 “小月月,救死扶伤不是你作为医仙的天职吗?你会舍得?”江湖上小月月的口碑可是人尽皆知。 “你难道不明白医毒不分家吗?”救人只是她的兴趣,研毒才是她的爱好。否则在江湖上以她现在展现出来的人合境的实力,早就被吃的渣也不剩了。 “所以还魂花不是药物?”如果真当如此,古医奇谈上没有记载也就说的通了。 “是也不是。你不仅在医书上不会看到,连天下各种毒志转上也不会看到任何与此花相关的记载。因为它来自于一个家族。”辛月为其解惑道。 “家族?”未曾听说哪个家族以种毒花流传后世的。 “江湖曾流传的曼珠沙华因其生长条件被世人臆测出不少关于曼珠沙华的鬼怪传言,这种花现在虽然很难培育,但若有人精心栽培,亦能成片植种。 “即便如此那些也不是真正的曼珠沙华,它们只不过是这还魂花的替代品,因为长相与还魂花极为相似便被人命名了还魂花的另一个名字曼珠沙华,它的原名叫石蒜花,其虽喜爱以血为养分,却需量极少。” 但江湖中人那些自诩正道之人大都觉得这种花种植太过残忍血腥,不喜曼珠沙华的栽种方式所以曼珠沙华很少有人培育。” “而还魂花不同,还魂花一生只开一朵,一朵花系一条命,种此花,先以活人血滋养,期间不可承受丝毫雨露,待到两年之后再以此活人骨肉埋于花下,需又等三年便会开出还魂花。” 还魂花一旦开放,便不易凋零,若保存得当,花期绵长到令人发指,据记载还魂花最长可绽放百年,不过也是极难养护的。其间方法也只有种植之人知晓。 “那这还魂花到底有何效用,让人不顾其残忍程度也要种植?”麓之恒随即问道。这番解说当真是闻所未闻。 “据说闻到还魂花的人能够感受到最在乎的人死前最后一幕的模样。看你方才模样该是有所体会!”辛月没说这花来自千年传承世家之一的阴家。 因为阴家也于二十年前落败,至于落败的缘由江湖传闻各种五花八门,但流传最广的便是阴家嫡系子孙断了传承,导致阴家如同赫连家一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第十二章 身怀六甲 第十二章:身怀六甲 阴家八禁本就是本就是阴家秘不外宣的隐秘,即便已经落败江湖上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而辛月之所以知晓,自然是因为师傅的原因。 掌握过往年江湖辛秘一直是辛月从小需要学习的东西。 只是若阴家真的无嫡系子孙流传后世,这阴家八禁之末的还魂花为何会突然出世。 就算这花是二十年前阴家人未没落之前培育的,但这二十年间又是谁在养护这花?难道是那黑衣人? 阴家八禁现已经失传,若论药用价值,这朵还魂花现在的珍贵程度绝对不亚于前些日子千灯聚首上拍卖的几滴帝女血了。却被她区区几粒药丸给换了回来。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 联想到方才似梦重现的那场大火,麓之恒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这世间怎么会有人种植这种残忍至极的东西。你要它作甚?”开一花屠一命,想着方才自己趴在还魂花上闻了半日,竟觉得刚刚那芳香之中似乎当真几分极淡的血腥味。便没由来觉得一阵恶心。 辛月原本是好奇,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换到了这种花,她虽然知道其效用价值,却当真未曾想好要如何处置:“先养着吧!” 连着四日辛月一直照看着眼前这朵还魂花,还魂花喜阴,原本以为要特意照看这花,却没想到将他锁在箱子里无半分不妥。倒也不需再特意关注它。 听弦倒是无所谓,麓之恒每每见到辛月坐在桌子旁如他那日一般看着那花,便不由得一阵恶寒。只想离那花更远一些。 今日需要上一天的棋艺课,一早辛月便带着二人在门口与辛子尘回合,一起去澹台书院。 “哥!这个送给你!”一见辛子尘,辛月便将雕刻了几日的水墨兰花玉坠送于他。 “你用了内力雕刻的?”手中握着精美圆润的玉坠,爱不释手。他本以为辛月会送自己木雕,却没想到她直接用内力在玉上雕琢,若非内力短短几日断断雕刻不出如此精美的玉件的。 而且雕刻如此美观,可见内力掌握已是极为纯熟,妹妹虽修为不过人合境上阶,但修为底子醇厚,况且现在才入了十七之龄,想要再提升定然还有其他方法。 若是当年胎毒没有那般严重,依妹妹的聪慧定然不亚于自己。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这玉虽然不如你的暖灵玉,但也算的上稀缺之物,希望哥能喜欢。”这块玉佩是从老头子那顺来的,她只是出了雕刻的力气,算是借花献佛了。 “只要是月儿送的,我都喜欢!”当下将玉坠挂与腰间,配他今日身上的校服半点不显突兀。 澹台书院学子的校服皆是白色,男女校服款式相同,腰身比例按照个人身形裁得,穿在学子身上都显得格外贴合。更显得学子们精神面貌神采飞扬。 整理好衣装,看了眼辛月身旁的麓之恒,面色一片温润如玉,对他点头示意。“月儿麻烦麓公子费心了。”礼仪周祥,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公子严重了!麓某职责所在!”亦如那日撞上辛月后的模样,恭敬有礼,只是少了那日装模作样的诚惶诚恐。 “好了快走吧!再耽搁要迟到了!”说完率先上了马车。 二人一同进了尚文院,辛月今日是棋艺课,辛子尘是星相学,跟随在兄妹二人身后的三人是不能随侍其后的,需在外等候。 今天的棋艺依旧是浔夫子教授。刚入巳时,一阵戒尺击打桌面的声音传来,尚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便听见有人叫道:“辛月!” “是!浔夫子!”辛月不禁心中犯嘀咕,怎么每次想的入神便被浔夫子撞见,看来又免不了被说道了。 “既然选择了专研棋艺,就应该用些心,你且看看就你一人心不在焉!”浔夫子纠正道。 “你入学初试过关已是勉强,定要好生学习方能早日学成归去……” “夫子所言极是,辛月定然好生听课,还望夫子莫要生气。”辛月一旁接过浔老的话语,满脸自责,仿若真的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浔夫子是澹台书院的镇院之一,所谓镇院便是澹台书院师资的中流砥柱。除了被浔夫子教授过的学子称为浔夫子,其他学子一律称其浔镇院。 澹台书院夫子共二十余名,被称为镇院的共四位,四位的资历即便是瀚海宫也不敢轻易怠慢,而浔老位列镇院翘楚。分别教授学子的棋艺,兵法,琴艺以及政法。 浔夫子的棋龄与他年龄旗鼓相当,他一生都醉心棋道。棋艺精湛极为受人敬仰。 辛月自然对其尊敬非常,但委实受不住浔夫子那堆端正方规的大道理,若是不打断他许是要其他几位学子陪她一同被浔夫子磨砺了。 浔夫子话本还未说完,见辛月认错中肯便不好在说下去,又接着讲起棋学的残局入道论。辛月这边一边听学一边又陷入思考中。 看着面前的棋盘,耳边传来浔夫子残局入道论的讲说,想着几日前的阵法学。 相对于棋局,辛月更陌生的便是阵法,辛月的棋艺虽然比不过浔夫子,却也与师傅对弈过几局的,虽然每次都落与下风,却也算精通其中门道。 而辛月所知阵法简直无法与辛子尘相比较,辛子尘十一岁便凭借三十六股子中的一百零九道阵法,闻名江湖。她却对阵法一窍不通。 并非是辛月天资愚笨,只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世间万法,她不可能都一一涉猎。只是虽然只学了一日阵法基础,却让她由生出以棋道入阵法的想法。也不知道是否可行,改日倒是可以请教一下哥哥。 下午学子相互之间对弈切磋一番后才辞别浔夫子。 “小姐,公子让我在此守候您并代为转告,他需留下来与锦镇院请教些问题,让您先回相府,不必等他。”幻棋已经在此等候约莫一刻钟有余,才见到从棋社院出来的辛月。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说完带着听弦与麓之恒向院外走去。 幻棋道了声是便转身朝着星相院走去。 澹台书院学子不过两百余人,但学院占地却是不小,从棋社院出来还需徒步一刻钟,好在书院风景甚好,辛月道也不介意带着两人漫步在书院中,一路观花赏景,倒也怡然自得。 “呦!这不是我们木匠大师辛小姐嘛!今日有兴趣观赏澹台书院的风景了,不是想为咱们书院雕刻些物件吧!”已经入学了几日了,终于让他碰到辛子尘的妹妹落单了。 “不知这位师兄是?”见来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校服,自然是学院的学子,只是来者不善啊! “本少爷,远征候世子!林夕贞”满脸趾高气昂,傲气斐然。 “不知林师兄有何指教。”辛月心道,原来是远征候林广阳之子。 远征候林广阳战绩硕累,极为受人爱戴,与她家老头子并称珈蓝国“文武棘”,文振纲朝,武襄国邦。 虽然朝堂中两人意见有诸多不合,私底下也同样互不顺眼,但老头子与远征候却又暗自相互钦佩。很是离奇,但的确如此。 据说澹台书院未成立时,两人同师承浔夫子门下一段时间。 上元节晚宴那日老头子还领着他们兄妹拜见过远征候,当时宴会上倒是未见这位世子。 辛月记得初见远征候只觉得其浑身上下透露着征战沙场的铁血,是个值得人称敬的英雄。 虽然当时老头子与他依然相看两厌一副横眉怒颜。远征候却对他们兄妹二人和颜悦色丝毫不作假。 只是远征候虽战功赫赫,却也有疏漏,这个疏漏便是辛月眼前的林夕贞了。这个林夕贞虽然失远征候之子,却无半点远征候的威武气概,聪慧倒是不缺,但只喜琴、棋、书、画,诗词寄情山水。 如是个女儿家远征候倒也不会如此在意,但错就错在他是远征候唯一的男丁。 当初远征候让其进入澹台书院是为了让林夕贞兵法及内力修为有所提升,未曾想到林夕贞进入澹台书院三年六门琴、棋、书、画、诗词、古史皆已沐学完毕,传闻造诣仅次于第一才女卫司落。独独远征候让他所学未精进几许。 偏生远征候势必让他不修完不许离开澹台书院。为此还去向皇上请了恩典。林夕贞却不在乎,已经在这里混迹了六年,若非如此三年前他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想来如今林夕贞已经二十有五,每临兵法课必回见其身影。他不喜兵法之事已经达到全院皆知的地步,但又逆不了远征候的意愿,便与他父亲耗在此处,日日以睡觉度日。 这些辛月本是不知晓的。上次棋艺课结束后,哥哥就与他说了这人,据辛子尘所言,林夕贞好似对他们兄妹看法有所偏倚。 可观林夕贞此刻的态度,这哪里是有所偏倚,明明是厌恶吧!她这位哥哥说话当真含蓄。 其实辛月哪里知晓,并非是辛子尘有所隐瞒,只是他只是遇见林夕贞几次,从他眼中看出其眼中的不喜之意,并没有真与他向辛月几人这样对上。自然不知晓林夕贞到底有多不喜他们兄妹。 “听说你会雕刻木头,不知除了雕刻木头你还会什么啊!”林夕贞目中无人的模样,蹦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极度的嚣张。 “不会!”辛月淡淡的答道。 “感情你与你哥哥虽然是一同出生,你哥哥倒是有几分聪慧,可你也太过差强人意了吧!堂堂相国府大小姐居然只会摆弄木头。”林夕贞字里话意满是嘲讽。 终于觉得解气多了,他爹隔三差五在他面前总是说辛家小子如何如何聪慧,如何如何厉害。 每次听得他牙根痒痒,自家那个爹从来都看不见他的好,却喜欢夸奖外人来贬低他。今日他就是想在辛子尘的妹妹这找回场子。 “我哥的确聪慧。”这话说的不假。 “你!”这个死丫头听不出来他的话外意思吗! “你不会在外养病养傻了吧!” “果然是个刻木头的,即便有一张绝色的脸也掩盖不了那混沌不堪的榆木脑袋。不通世故。” 一旁的听弦只觉得怒火中烧,哪里冒出来的死胖子,这般无理,敢这样诋毁小姐。她向来不喜与人文绉绉的打口水仗,直接手下见真章。正要抽处碧邪便被人劫了胡。 “小月月,听说你们书院若要出学必须身怀六技方可?”麓之恒斜靠路边的垂柳上,五分张扬配上一身红衣,倾城俊逸的笑颜带着十足的邪气。 “自然!这是书院的规定。”辛月并不知晓麓之恒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身后的这两个人已染了些怒气。 “可我未观出这位公子所学哪六技,倒有几□□怀六甲的模样啊!”盯着林夕贞肚子一脸认真说道。 辛月强忍着脸上浮出的笑意,只觉得当真如此,林夕贞五官也算端正,只是体格略微有些健壮了些。习武世家的子弟都会刻苦练功,很少有人有这般体格。 “许是书院晌午伙食极佳,林师兄多食用了些。” “那小月月可不能呆上几年,否则行走如像林公子这般,这人未至肚皮却先行一步,即便再优秀的人,也有损仪容。”对付这种说话不中听之人自然要十倍还之。 “之恒所言极是!”就算麓之恒不说,她也不会毫无作为,能欺负的了她辛月之人还未出世呢! 第十三章 偶遇 第十三章:偶遇 “你们……你们……”林夕贞本想言语上气气辛月,没想到到头来怒火中烧的只有自己。 他最是厌恶旁人拿他的外表说道,依稀记得他年幼时并非如现在这般体胖。只是近年来不知怎得突然发胖,如何节食也无用,以至于他再也不喜房中有铜镜,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一直收效甚微。 林夕贞正要一番恶语却看辛家小姐身后那黑衣女子抽处手中的黑剑,幽光隐现,冰冷异常,有些畏惧:“野蛮人,统统都是野蛮人。” 说完也不管身后之人作何反应,便拂袖快速岔向旁边一条小道行去。 三人看着林夕贞背影匆忙,仿若躲避什么洪水猛兽。“听弦,女儿家莫要随手亮剑,你看你吓着人家了。”麓之恒戏言道。 听弦也不作答,收起剑来,她就是看不惯这人无缘无故找茬,她还未开弓便要收剑,这黎京的富家子弟除了大公子当真都不堪一击。 辛月方才未发现,现在观林夕贞背影慌乱,觉得这林世子气息微浮,与气急败坏明显有异,再观他身形,行走仿若受阻,略显笨重,这并不是他体格所致,倒像是体内有异物。 片刻辛月才会晤,堂堂珈蓝国远征候唯一的世子,居然身体带蛊,是何人想让林家绝后,或者是……远征候绝后? 珈蓝国现下国泰民安,尚无内忧下午外患,起码她并未听老头子与哥哥言语中有任何担忧,若是真有哥哥作为相国府继承人定然不会一无所知才是。老头子或许不会与她说,但是哥哥定然不会瞒着自己。 可这林夕贞又作何解?难道是候府姬妾暗谋所致? 据闻苗疆培育出蛊虫极为困难,有记载苗疆有古巫一生甚至只培育一只蛊虫,到成虫化蛊时,需下一代才能驱使其为之所用。成虫之艰难,但制蛊之人却常引以为傲。 千日鬼蛊是近年来苗疆辛培育出的新蛊,名为千日自然要培育千日,虽时间不是最长,但也需要几年光景,而且培育方式极难。 据她所知,就算是医药圣手也诊断不出林夕贞身中蛊毒。并非是那人医药学识不到家,而是蛊毒本就不属于医药治疗范围之内。而她之所以会研究蛊毒,自然是因为她喜制毒的原因。 中蛊之人不自觉会像林夕贞现在一样一天天发胖,喜阴,所以林夕贞方才一直站在树阴下不曾挪动半步。嗜睡,因为中蛊之人睡梦中,蛊虫才能出来活动蚕食宿主。 千日鬼蛊出世不过十年,看林世子这模样,依照推算,也约莫十年光景,难道是专门为了给林夕贞研制的蛊毒?区区一个异姓侯爷的世子,应当不至于才是。 “月月?月月?”麓之恒已经叫辛月几次都未见其有反应。只是看着她一直盯着林夕贞肥硕的背影若有所思。 “恩?”看着听弦和麓之恒都看着自己,辛月这才发现自己思绪再次临近虚空。 “我们该走了,你若是再盯着林世子背影,我都要以为你看上人家了。”见辛月回神,麓之恒忍不住言语调侃道。 “再让我听见你满嘴胡咧咧,我封了你这张嘴!”辛月眼中满是威胁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会有男子这么爱红衣,这身衣服真是惹眼的不行。 麓之恒兴致缺缺耸耸肩道:“月月这样满眼爱慕的看着我,也让我好生……为难呀!”虽然他知晓月月封他言行也不过一根银针的事,但是他的确忍不住,让他忍也不可能! 调侃她可是他现在的乐趣。 “听弦,我们走。”她这番才理解夏蝉不可语冰之意,简直胡搅蛮缠。 “是!”听弦闻言便跟上辛月,寸步不离,头也不回。 “哎!月月到底如何收服这只冰美人的……”盯着听弦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周身冷气冻得他都有些冷了。 麓之恒随后追上去,又是一阵打闹,当然真正打闹斗嘴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远处的榆阳树侧,一抹白色倩影,同样一身冷意,只是她之冰冷,深彻入骨,直达心底。 与听弦有所不同,听弦之冷遇辛月而化之。而她确是一身万年寒冰,卫司落看着辛月他们与林夕贞争执“果然是众人保护下的大小姐。”一言一行当真毫无顾忌。 眸光转向林夕贞行过空荡的小道,陷入回忆片刻,眸色再次转为冰冷。 “三小姐!这河边风大,我们该回去了!”一旁的巧嫣在侧提醒道。 也不知晓这位三小姐整日在想些什么,嘴中里总是蹦出让人听不懂的话语,若非老爷有命,她片刻都不想在她身边多待。真不明白这三小姐是怎么回事,一身的寒气仿佛能冻死人一样。 “走吧!”被人打断思绪,卫司落无半分不适,只是看了眼巧嫣,便转身离去。 “三小姐您慢点。”一路小跑才跟上卫司落,说来她巧嫣也算是玄武境上阶,虽是武者初阶,自然非寻常人可比,方才竟然有些追不上三小姐。 三小姐虽然身通数十艺文采出众。但唯一不通的便是武功。 因为这位三小姐可是天生绝脉,练不得内功心法,连寻常强身健体的武功都学不得。想来方才应该是错觉罢了。否则老爷岂能拿捏的住这般高傲的三小姐。 深夜揽月阁偏院,一身黑衣加身的身影越出院墙。 “属下拜见殿下”一身黑衣蒙面男子双手交叠与胸前行礼。 “我不是已经吩咐了,无事不可在这里见我,你当相国府的人都是吃素的?”黑暗中月如尖牙,即便一片晴空,也无法分辨此人是谁。 “属下知罪,只是属下有要是要禀告殿下。”殿下曾吩咐过,一旦发现动静,定要来报,他断然不能坏了殿下大事。 “说!”只希望相府暗中的人方才并未察觉他出来了。 相爷那边倒是早已打点好,就怕引起鹧鸪院那位的注意。若真他发现了也不能起冲突,否则月月那边可不好交代。 “近来已经有批人暗中盯上了小公主,虽然那批人做的极为隐秘,但还是让属下等人发现。”黑衣人禀告道。 “好生盯着,一定要暗中保护好雅儿。另外,此事速速禀告母妃,她知道该怎么做。退下吧!”双眼犀利,心中暗叹,这些人果然从不曾放手过。 “是!”说完便隐入黑暗,好似从未出现过此人。 黑暗中麓之恒双眼陷入一丝痛色,:“雅儿,莫要怪皇兄!”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娇俏可人的脸庞,笑语嫣然,璨如东珠。 翌日一早辛月独自一人准备去澹台书院听学,本是要与辛子尘一同去的,但是辛子尘清晨差幻棋来报,今天他有些事情,暂时不去书院。 辛月今日出门极早,天刚见亮便带着听弦麓之恒二人乘骑马驹而行,三人一路寻着人际颇少的官道准备绕行到澹台书院。 毕竟整日不是待在家里,便坐马车出行,辛月觉得骨头都越发懒散了,况且辛子尘今天不在,现在也离夫子立学时间还早,自然可以到郊外策马奔腾。 “听弦,你觉得这番景象如何?”此刻三人骑马立在山巅,涯下是小河谷,河谷立于眼下,清晰可见,河水湍湍,配上春日的一缕朝阳,满山的生机,甚为赏心悦目。 “极尽雅致!”此处虽不壮丽,山坳处也并非洪水奔腾,却别有一番宁静之美。 “女儿家家就喜欢这一套!不就依山抱水有一轮朝阳嘛!切!”麓之恒双手抱胸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通身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好不自在。 “听弦,我观之有人对我们的意见颇深啊!”一个眼神看向身侧骑在马上的听弦。 听弦随即心领神会。二人不约而同向着身后的人攻去。不见半分手下留情。 “喂喂喂!你们这是欺负人,有违君子之道。”说完转身避开听弦的剑柄,后腰险些被后来的辛月踢中。 别说两个,连一个他都打不过,辛月他不敢动手,听弦更别提了。大乘境下阶,三个自己也不敌焉,现在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简直可耻。 “你个梁上君子,还与我们探讨君子之道。也不怕天打雷劈。” 辛月已经忍他几日了,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一大早就破坏她好心情,她自然要想法子从麓之恒身上讨回来。 听弦不语,依旧面无表情翘首以攻,小姐说他可恶他就是可恶,况且他的确说话不中听。 不过堪堪三招麓之恒便被二人的一剑一脚掀下马去。徒留两人颠笑马上。麓之恒一脸无奈。早起刚换的一身新衣此刻沾满了尘土,满身狼狈。 山间清风徐来,清脆的笑声逐渐微弱。 “你们这是怎么了。”方才还笑得很是开心,这会怎么乍然无声了。 “有血腥味。”听弦已摆好架势,一旦有人靠近,必将其斩杀与碧邪之下。 麓之恒起身,连红衣上的尘土都未来的及拍打,一言不发盯着四周。 “你们莫要惊慌了,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罢了。”说着起身下马,向着山坳下施展凌波化羽飞去。 听弦与麓之恒对视一眼,纷纷施展轻功追上。 山坳的一处草丛中,躺着一个斑斑血迹的人,此人衣着华贵,即便躺在地上身受重伤,也让人不敢小觑。四周的草长势极猛,若非寻着血腥味,当真不易发现。 “是他?”辛月当真未曾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还剩下半条命的商九阙。 “小姐认识他?”这人伤势真是严重,若不是遇见小姐,怕是会死在这里。 “商国的三皇子,商九阙?他不是瘫痪多年,怎么会在这里?居然独自一人伤成这个样子”看样子,像是被人追杀了呀!啧啧啧! 第十四章 质子何罪 第十四章质子何罪 “相比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更想知道你怎么会认识他?”作为商国质子,商九阙在珈蓝国可谓是深居简出。 麓之恒居然能识得他的样貌,不可谓不奇。连辛月也才见他一面而已。 “梁上君子做多了,有次偷到他的岸芷汀兰了。”作为一枚盗圣,自然要四处探访,这是他的本能! 此刻躺在草丛中的商九阙已经陷入昏迷,自然不知晓有人因他而起了争辨。 “是吗?你不是只对非富即贵的人家有兴趣吗?这位三皇子很富裕吗?”岸芷汀兰只是皇上给其暂住的一所行宫罢了,即便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她觉得依照他的个性,也不会动的。 “先不说他,我可记得听弦内力修为皆在你我二人之上,怎么你比她还先发现这人。”指着满身血迹的商九阙的疑问道。 “医者仁心。”脸不红心不跳回道。 “切!荒唐。怕是瞧上他有几分姿色吧!”他可不曾忘记,前几日辛月还要将他练成药人呢!现在与他说起了医者仁心,简直是无稽之谈。 “小姐,这人?”听弦在一旁提醒是否要救,她们几人这番说话间,她好似感觉这位三皇子的气息越发弱了。 辛月微凉的手指已经附上商九阙的脉搏,果然如她所料内伤极重。再不动手怕是会更加糟糕。 “救!自然要救的,没听到这个贼子说吗?我就冲他这几分姿色也该救上一救不是!”说着从怀里掏出乳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他嘴里。 “你……哼!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麓之恒一旁嘀咕道。整日将他是贼的话挂在嘴边。生怕天下众人都不知晓一样。 “小姐!不可!”这是小姐自己吃的药丸,怎能给这个人。 “无碍!师傅给我的足够用一段时间了。况且我身上也就只带这个药在身上,也只有这个才能保他一命。”辛月将药放入商九阙嘴中便起身准备离去。 “你就打算将他扔在这里。”他方才见听弦那副模样,那药应当不可多得,好不容易救活了,这要是被野兽吞了,岂不是浪费那药丸了。 “麓大公子,他是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足以让我冒更大的风险将他带回去。走吧!”这人那么精明,当然不会乖乖在这里等死,恐怕他的那帮属下已经找他找疯了吧! 倒是她们若是再不走等会遇到他的手下免不得会有些麻烦。辛月之所以救他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美色。 商九阙到底是商国质子,不能再次在珈蓝国出现任何差错,若是他真的死在这里,商国免不得要闹腾一番,此番只不过在给老头子和珈蓝柯解决了点小麻烦而已。 三人骑马向着山下赶去。辛月自然未曾看见,刚服下药丸的商九阙,意识便已经有苏醒的迹象。 模糊间商九阙好似看见一抹蓝色身影在山顶上划过,想要用力看清那人,却越发昏沉。不足片刻便再次陷入昏迷。辛月三人骑马消失不过一刻钟,典格便携大批人寻迹而来。 入了澹台书院辛月便向着阵机楼赶去,今日所学是阵法,自然要前往阵机楼。 阵机楼是澹台书院最大的一所阁楼,共计六层,楼阁内部呈圆形,内中隐藏这各种设定的阵法,每层阵法属性皆不相同。供以夫子教学,以及各学子历练。 辛月记得上次罗夫子教授的是阵机楼的第一层,关于阵法的各种典籍、阵法形成的由来、以及阵法与万物、地理、时差,相生相克之奥妙。 而今天讲授的是盘龙入阵,据方才罗夫子所讲授,盘龙入阵内涵盖了阵法的绝大部分基础知识要点。 罗夫子打开阵机楼二楼的盘龙入阵讲解着盘龙入阵的注意事项:“你们且记住进入这盘龙阵,切不可擅举妄动,在座学子大多第一次进入阵中,定要多加小心,一旦发现阵眼,定要及时破阵而出,不可多做逗留。” “是!”十五位学子皆恭敬有礼回道。 罗夫子是个很和蔼的人,作为四大镇院之一,罗夫子对待学子永远都是最有耐心的一个,哪怕在其他夫子那里不服管束的学子,到了罗夫子这里也极为乖巧。 因此罗夫子虽然不是镇院之首,却极得人心。 转眼便到了要去弄京堂的日子,昨日从阵机楼出来,辛月此刻还觉得当真是阵法千变,包罗万象。未入阵中时,明明觉得不过一层空荡的楼阁,无甚稀奇,入了阵法却又是另一方天地。 星罗万象,危机密布,似真亦假叫人难以参透其中奥秘。 十五位学子各自进入盘龙阵硬生生被困了一天,直到傍晚才灰头土脸的陆陆续续走出阵中。 辛月因为在阵中被盘龙阵的罡气划破衣服,回去被蔺关湄抓在身边检查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确认她身上并无损伤才肯放他回揽月阁换衣服。 当真是不入门不知深浅,入了门方知,学海无涯。 小医仙从三年前开始,每年都会在弄京堂看诊五日,只是看诊的时间皆由小医仙心情而定,一早辛月门一番打扮便带着两个人去了弄京堂。弄京堂的一切早在她回黎京之前便置办妥当。 如辛月所料,破晓时分第一位到访的便是商九阙。“这位公子果然守时。”状若无意扫了一眼典格。 “这位便是我与小医仙说起过的我家主子。”典格向辛月介绍道。 辛月有礼的向着商九阙点头示以礼仪:“不知公子何处不适?还请公子如实相告。” 麓之恒看着辛月一派救死扶伤的医者品貌,一脸认真严肃,与平日大相径庭。加上面具,难怪旁人认不出她来,若非自己天生嗅觉与常人不同,第一眼见到她真容貌定然也是不敢认的。 辛月原本的性子跳脱散漫,带着几分的女儿家的活泼,而此刻她接触到病人后,整个人的气质條然转变,眸光沉静,医者仁心。大气尽显让人断断想不到,她便当朝人人相传扶风弱柳的相国府千金。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商朝三皇子,想必医仙也曾听说过关于在下之传言,今日前来叨扰,自是为了我这陈年珂疾而来。”虽然此次秘密前来,商九阙却并未想过对医仙隐瞒身份。 既然治疗腿疾必然需将受伤经历告知医者,虽然他完全可以隐去这中间的过程,但他总觉得如若这次没有希望,也许便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商九阙已经遍访名医十三年,却终无所获。接下来的计划容不得他再拖着这幅残败的身子去做一些事情。 “三皇子倒是毫不避讳。”辛月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自己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他愿意,她也不介意听他说,毕竟纠根溯源,才能更好地对症下药。 “医仙直呼我名即可!不知这两位是?”指着房间的两个黑衣人问道。以前不曾听闻小医仙身旁有两位能人志士追随。 “这位是我师兄阿渊!这位是我的侍女!”辛月指着麓之恒和听弦二人向着商九阙介绍回道。 商九阙不比其他人,但凡给他留下一点口风,他定能抽丝剥茧找出些蛛丝马迹。如果可以辛月并不希望这层身份被人揭穿。师傅的告诫她亦半分都不会怠慢。 这是辛月将二人拉出来提前说好的。尤其是麓之恒,一大早便被她勒令,如不换下那身风骚的红色衣衫,说什么也不会带他来的。这才有了此刻麓之恒坐在一旁的怨念模样。 依着麓之恒的手段,二人带着前几日的□□定然不会让人察觉。 麓之恒今日换了一身与听弦一般无二的黑色,从穿上这身衣服便一直嚷这衣衫颜色丑,听见他这番言语,听弦自然少不了一个刀眼赏过去,麓之恒才算安分几分。 “原来是小医仙的师兄,失敬!”商九阙恭敬对着麓之恒拱手执礼道。 麓之恒虽然对这身衣服不满意,却也知轻重,在自己人面前闹一闹也便罢了,若是让他人察觉了辛月的身份,他最是清楚百害而无一利。 “失敬!师妹,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三皇子告辞!”见辛月点头,拉着听弦向外走去。 商九阙随即应了声:“告辞”。 “放手,小姐还在里面你拉着我做甚!”听弦一脸怒气,这人真是喜欢擅作主张。若非有外人在她方才抬手便劈了上去。 “你还看不出来吗,接下来的话商九阙并不想你我二人知晓。”否则也不会提你我二人了。 “我又不是非要知晓,方才我可守在门外,你为何非要给我拉来这里?”听弦眉峰秀美却微微皱起,显示自己的不满。 现在太阳还未升起,街上行人伶仃,也不过三三两两的小贩刚出现在街上摆摊。 “你这人怎么做丫鬟的,你家小姐一早醒来滴米未经,今日定是要劳累一天,你想饿死她吗?”据说听弦也跟随辛月有几年光阴,怎的这些还需要他来提醒 “小姐说我不是她的丫鬟!”她也曾将自己当做小姐的丫鬟,但小姐曾三申五令告诫自己,她不是! “那你在外无需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不是日常在正常不过了嘛! 听弦顿觉哑口无言,她当真不记得了早饭的事情了。 以前小姐外出就诊的时候很少会带她,平日在岛上自会有人准备三餐,她一直以来都是负责小姐的安全,从未注意过这些。 再说了她当年学了一身烧杀抢掠的本领,唯一未学过做饭。拿剑与人厮杀当仁不让,让她如府里的丫鬟一样将饭菜做得如花一样秀色可餐,她当真不会。 她倒是知晓小姐喜欢吃什么,但上次回来路上都是在客栈酒店付了钱就直接吃的,也没人告诉她要自己做啊! 看着听弦一脸迷茫,麓之恒当真未曾预料到如此情况。“走吧!我们去酒楼买些回去!” 听弦则一脸心不在焉的到了声“嗯!”跟在麓之恒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皇子这番可以说说这腿伤的缘由了!”此刻商九阙已经拿开披在腿上的狐裘,一身丝绸涤线紫衣光华柔和,上绣着指尖大小的浮云团,简约高贵。 果然皇家血脉,即便沦他国为质子,通身气度依旧贵不可言。此刻房内只有二人,典格守在门外,辛月起身俯首在商九阙身前准备检查其腿部。“得罪了!” 想要知道商九阙是否能恢复当然不能光听他说,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毕竟是陈年旧疾辛月自然要端详一番,方能确认是否有医治的必要性。 说完便用剪刀除去其双膝间的裤子。商九阙双腿经脉清晰可见,肤色呈现不均匀的黑紫色其中还夹杂着死灰。辛月一边检查一边听着商九阙娓娓道来。 第十五章 少当家 第十五章:少当家 原来十三年前,商九阙在叶泊岭遇袭,因年幼尚无自保能力,被人暗算,废去双腿。起先商九阙并不知晓那些人会留他一命的原因。直到第二年的七月十五方才明白,原来那些人在年仅八岁的他身上用了手段。 经脉血肉相连,他的腿虽然再无知觉,但经脉却被人动了手脚,此后每年的七月十五他都体会着那种刻骨铭心。 疼痛一旦发作,从腿间直达全身,大到五脏六腑,小到指尖、皮肤,都能感受到,那如蛆附骨的剧痛,每次都痛到迷失心智。 这些年商九阙寻遍名医都被告知再无希望。但他从未屈服。 辛月很是佩服这位隐忍多年的三皇子。他虽说的平淡,她却从中听出了别样的惊心。 年仅八岁便被人恶意折断所有希望,作为质子的恐慌,亲生父亲的抛弃,兄弟们的排斥,别国的虎视眈眈,以及要面临终身残废。除了这留有一息尚存的命,他已然成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 而商朝三皇子却毅然承受上天给他所有的不公平,是多少次的撕心裂肺,造就了如今的风轻云淡。他的坚韧让辛月惊叹。 “双腿已经严重萎缩,恐怕你几日前在百灵坊争夺的东西都无法让你痊愈。”辛月说的是实话,双手在商九阙□□来回按压时却被人突然拽住了右手。 “你当真有办法?”果然如他所想,她定然是有办法的!连颜恭景都说已经再无可能,但他方才居然说帝女血无法让他痊愈,便说明她有办法。 辛月只觉得内心很是无语,她记得方才没说过半句有把握的话,商九阙却如此激动。本着医者的本分,辛月平静的抽出被其攥住的手如实说道: “听你方才所言,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一种奇毒秘药。名为决明散,想要除去这毒,极难。但并非没有办法,我曾今有幸研究过它,但并未真正实践过,目前我只有五分把握,不知三皇子可愿一试。” “自然愿意。”商九阙面色平静回答道,心间却早已惊涛骇浪。 五层把握对于小医仙没什么,但对于他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仅凭自己短短几句话语便一口断定他所中之毒,果然如江湖所传,医仙盛名,所言非虚。 商九阙十三年前的确是中了毒,方才听他所说症状应当决明散,这种毒辛月略知一二,医书上对于此毒的记载甚少。此毒只融于经脉,一旦沾染,每年都会定时毒发。 且此毒不会要了中毒者的命,但是却能让中毒者生不如死,一旦毒发作,中毒者每年中会毒发一日,浑身经脉每时每刻都会有种寸断寸生的感觉,周而复始。十二个时辰。 而且此毒难以下手,连能够缓解疼痛的药都不曾有记载。更不要说医治的方法。辛月只能凭借其之前对此毒的了解上下手。 这种毒辛月也是偶然知晓的,据说阴家曾有人中过此毒,后因无法忍受浑身经脉剧痛之感,亲手结果了自己。此后这种毒便再未出现过。 也是因此辛月研究过此种毒,虽然都是按照决明散的药性分析得出,从未实践过,但依旧有迹可循。商九阙也同样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近距离全面了解决明散的机会。 那些人虽然给商九阙种下此毒,却也给他瘫痪的双腿留下一线生机,经脉虽受损但依旧可以感知痛处,想要恢复,必须先解决这决明散这颗毒瘤。 商九阙听着这位小医仙的言论,只觉得这十三年每次所承受的疼痛都显得微不足道,看着眼前的女子蹲在他身前全神贯注的模样,商九阙十三年来当真第一次看到前所未有的生机。 小医仙出尘若仙,虽然无法窥探其容颜,但光凭借这双沉稳睿智且灵动的双眸,便能被其所吸引,商九阙心中并未出现半分亵渎,但出于小医仙对医道的恪守严谨,他当真生出了几许爱才的心思。 “你!”见小医仙检查自己腿疾仔细,并无不妥,但方才小医仙抬眸与商九阙对视时,他分明看到她眼中出现一抹异色。 “三皇子,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认出自己了,“不”她虽然与商九阙见过两面,他断断不会不过片刻便认出她来。她相信自己的本事。 此刻商九阙眼中却再无那种惊异之色。:“九阙得知自己腿疾有望,方才多有唐突,还望小医仙莫要见怪。” 心中却埋有所惑。商九阙方才明明觉得小医仙与自己对视时,她眼中的瞳孔呈现若隐若现的蓝色,待想再探究,才察觉方才自己的失礼之处。而后再观察便再也找不到方才那抹蓝色。“当真只是错觉?” “我需要半年时间逼出你经脉内的决明散毒才能开始治疗你的腿疾,过程比较繁杂且痛苦,还请三皇子选个固定的地点,方便我出手诊治。”辛月起身坐会方才的位置。 辛月看他方才异色的模样,眼中虽略有诧异,应当是未曾发觉什么,但是商九阙的心思缜密,难保他以后不会有所察觉。 “我常年生活在岸芷汀兰想必小医仙应该也有所耳闻,不若就安排在此处,不知医仙可能寻得方便。”商九阙自然要征询小医仙的看法。 毕竟她在江湖上神出鬼没,居无定所,若是因他考虑不周犯了她的忌讳,与他而言并不想。 “诊金,三十万两黄金,外加三个三皇子能力内的条件,三皇子可有异议。”十万两黄金算上前日救他的的一次,价格并不算高。外加三个条件是辛月临时起意的。只是不知道商九阙是否会同意。 “成交!黄金明日一早送于弄京堂,小医仙若是有吩咐,拿着这个来交换条件即可!九阙回行宫随时恭候小医仙。”礼仪周全,言毕便自行推着轮椅出门。 辛月手中握着金钗,眼中一抹奇异,他居然会随身带一枚金钗,这钗虽造型简单,上面却篆刻这古朴的花纹,煞是好看。 端详片刻,便不再质咄。不过是履行条件的物品,无需多做追究,便纳入怀中。 因在鬼城辛月便出言会在弄京堂看诊,麓之恒与听弦二人一路买完回来便看见弄京堂里里外外已经排满了人。 经过弄京堂诸位堂医处理后,剩余患有疑难杂症无法解决才准许辛月所在看诊的厢房,否则辛月就算是看上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好再除了商九阙倒是未曾出现更加棘手的问题。 商九阙的那毒非一日之功,傍晚时分辛月便让听弦送一份调理身体的药方到岸芷汀兰行宫,并告知商九阙需按照药方上所写调理,一个月后将会为其进行第一次排毒。 且说看诊的第二日凌晨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本是安静的揽月阁,夜半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 辛月与麓之恒赶到时,已然不能用惊讶所能形容,“听弦,你这是做什么?”辛月满脸疑问看着揽月阁的小厨房,乌烟瘴气,厨房竟点了八余支蜡烛此刻被浓浓烟雾笼罩的只剩下朦胧微光。 锅里的水沸腾,木板上的萝卜切的倒是整齐规律,大小一样,可是木板连同萝卜都被切的四分五裂。倒不像做饭,更像是与这些食物夹杂着仇怨似的!!! 听弦一向净白的脸都染上不知名的颜色,手中拎着还尖叫不止的鸡。此刻她眉眼微蹙,满眼难色有些狼狈。面色依旧冰冷,却意外多了些不知所措“小姐!我……”。 “她学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听弦知道小姐一向喜爱景阳花雕醉鸡,今日便趁着傍晚闲暇之余,去请教了黎京城内最著名的阳轩楼顶尖的厨艺师傅。 当时阳轩楼的厨艺师傅做菜之时手法伶俐,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好看,做出来的味道也同样极为鲜美,辛月晚上吃的时候,还为此颇为赞赏了一番。 明明这鸡在那位厨艺师傅手中时极为和顺听话,此刻到了自己这里却完全变了模样!到底何处出了疏漏? 听弦依稀记得那厨艺师傅做菜时,手臂略微有些颤抖。也不知那位师傅以前是否也有手抖的毛病?难道自己也要如那厨师傅一样抖着手做花雕醉鸡? 其实听弦哪里知晓就她傍晚去到阳轩楼的后厨的模样,严肃的面色,冰冷的眼神,碧邪泛着冷厉的寒光架在厨艺师傅的脖颈上,知晓的,她是去学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砸场子的呢! 厨艺师傅自然是战战兢兢,好在多年的厨艺历练早已信手拈来,否则哪里还能在头悬利刃做出花雕醉鸡。 看着听弦偃旗息鼓的模样。辛月只想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听弦此刻明显是做饭未遂。她从未让听弦做过饭,也未曾教过她。 辛月记得当初将听弦带在身边的时候就发现,听弦对待某些方面极为聪慧果断。比如武功,招式凌厉,变化莫测,对待敌人往往都是一招致命。 但对于有些事却近乎白痴,她潜意识从不会让听弦做饭,因为总觉得是个错误的决定,此刻倒是印证了自己一贯的猜测。 “噗嗤,哈哈哈……听弦你也有今天。”麓之恒再也忍不住,这样的场景当真是极为难得。 “小月月其他的我麓之恒倒是没看出来,但是这拆厨房的本事你家听弦当真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他人比不得,比不得……哈哈哈……” “麓之恒……”如此看来定然是白日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与听弦说了什么。 “小月月,你冷静一下,我当真不知道听弦会这般。”麓之恒此刻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人拎住,说话也逐渐没了底气,却还是忍不住发笑。 白日他只是与听弦说道了一下,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听弦却这般上心,居然达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半夜偷偷起来学做吃食。 辛月上前拿掉听弦手中的鸡,拉着听弦略微冰凉的手便朝着厨房外走去,摩擦着听弦指腹间略微凸起的薄茧,听弦的手很漂亮,改日定要配一副药去除她掌心间常日练剑留下的茧才好。 “以后不要做这些!”娘亲说过,拿剑之人定然不会放下手中的剑,若是有一日真的放下了,定然是愿意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的时候。她希望听弦可以如娘亲所说,找到那样的人。 辛月一路拉着听弦便回了房间,麓之恒紧随其后,倒是也止住了笑声,只是脸上的笑意并未退却。 一连需在弄京堂坐诊五日,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下午时分人已经逐渐少了些许。三人在弄京堂管事准备的厢房中已经不似前两日那般忙碌。 弄京堂别院—— “准备的如何了?”梨花白,素裹金,手中缓速捻动一串金檀木珠,行径间一副岁月静好的禅意。音色也格外平润动听。 秋少棠掸去衣间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屋檐侧挂的两只叽喳的画眉问道。 “已经准备妥帖,少当家,当真无需属下去通报一声。”白谷回禀道。小医仙一向来去无踪,这般不通报便直接去见她,也不知晓家主会不会因此不满。毕竟小医仙一直是江南织造府的一等贵客。 “无碍,我自有法子,无需你再多做安排。”秋少棠状若无意的用左手指尖敲击右手中的木牌,这自然是他去拜访小医仙的“引路牌”。 收起木牌,不再看窗外被鸟笼禁锢的画眉,转身出了厅堂,桌上放置沁香的茗茶,显然是刚沏好,秋少棠却半分未动。 待少当家走远白谷才敢抬起头来,看着远去的背影,内心不由得唏嘘一片,“少当家不愧为得道高僧的弟子,这等非凡气度,果然不是我等常人所能企及。” 白谷是黎京弄京堂的总管事,他当真不知今日居然能看见秋家的这位传奇人物。虽然他方才对秋少棠的容貌看的不真切,却被他那一身经受佛家洗礼后的和瑞气息所震撼。 他们这位少当家也不过二十有二的年纪,却已经如此年轻有为,若非涉猎领域不同,也不知晓当下名满江湖的四位公子谁更略胜一筹。 第十六章 过节 第十六章过节 江湖坊间皆传,黑煞决戈九霄怒,音兮袅袅萍踪隐,天寒陌尘携玉萧,思修公子醉红尘,指的便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四位公子,而思修公子指的便是他们少当家。据说他们少当家天资卓绝,仅仅在佛门圣地修身养性三年,便已遥遥领先当世诸多佛学大师。 当真闻名不如见面。 白谷收了收心思,又变为如往常一般的沉稳模样,外人面前自然不能总是一副没见识的模样。 秋少棠从别院绕到辛月看诊的房间。抬手敲门,进屋,递牌动作一气呵成。半点让人觉察不出不妥之处来。 辛月看到秋少棠的第一眼便未曾看出此人身上如有什么症状,面色红润,通身给人一种被仙家拂尘扫去了一身杂质,干净的冒着众生平等的仙气儿。 这样的人,极容易让人忽略他同样不染纤尘的容貌。言行举止却比他的容貌更让人为之动容,这人是谁?江湖上哪位人物?当真是久未出岛,江湖的诸多人物越发引人侧目。 如此纤尘不染的人,让辛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中揣度一番。 打量间辛月便瞧见他手中拿着看诊牌,也未多做言语,到这里来的自然身有不适者,只是这位公子的神态,倒是未看出病痛之苦。 “公子何处不舒服,可否能详尽道来。”辛月如同往常一般询问。 “这位公子不食六荤,六识也未失,佛家不是向来顺应本心、天道,不惧身心病痛,怎的思修公子还做起了看病就医的举动。” 还未等秋少棠回答,一边的麓之恒语气便让人无端察觉一阵怪异。 麓之恒这般毫无缘由的针对人,辛月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引起麓之恒那么大反应。 “渊公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秋少棠微怔,这才想起。即便对方已换了容颜,对自己语气间的那种愤怒倒是只有那一人有之。行者渊…… 世间常态多诡辩,他也未料到今日居然在这里看见人称盗圣的行者渊,还是与小医仙同行,若非渊公子方才的语态,秋少棠自然无法识得。看来之前的事情这位渊公子果然未曾放下。 “托您照料,还喘气儿呢!”麓之恒语气略带九分不善说道。 “你们认识?”听这语气怕是有什么过节吧!辛月看这位公子也不像是惹是生非之人,也不知与麓之恒生了哪般不快。 “可不就认识。不仅认识,还结了梁子呢!”麓之恒腹议道。 “你面前这人便是这药铺的少东家,江南织造府的下一任家主,秋家嫡子秋少棠,字羡禅。江湖人称思修公子” 辛月蓦然想起,原来是他。 她此前听秋狄苏提起过这位爱子,字里行间皆是为父者的引以为傲,只是,三年前秋狄苏与自己说的却是秋公子已经出家了。辛月这番还未提出疑问,麓之恒声音随之响起。 “据说他出入江湖不过半年便打破了江湖传闻中铭鼎三公子三足鼎立的的局面,与其他三位已然不分上下。而且这位秋公子曾在法度寺带发修行三年期间影响深远,在佛家那群整天“我佛慈悲”的大师眼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听说,若非他本人不愿意剃度出家,极为可能是下一代法度寺的最年轻的主持人选。在寺内法号思修,现江湖人称思修公子。” 法度寺庙,那是天下一众佛家僧人向往的圣地之一,能够在天下第一佛门法度寺中站的一席之地,可见其佛法修为造诣之高。 且不说其修习佛法的天赋之高,就单单他本身的实力也让人琢磨不透。 “我近日还听说坊间流传了一首关于秋公子的诗词,名为《醉思修》,秋公子可要我念与你听上一听?” “渊公子随意。”秋少棠极为平静的回复道。 麓之恒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秋少棠的模样,只觉得的他此刻满脸的狐狸模样,奸诈狡异。半点没有佛家弟子的慈悲为怀,念诗词的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些许。 行卧沧海醉红尘,掸去风沙宿法门。 弥勒一笑三载恩,修得半佛半人身。 “秋公子对这诗词可还喜欢。”麓之恒随即问道,江湖中那些文人墨客当真整日闲来无事,作个诗词也将他这般捧着,让他这个凡夫俗子听着都觉得有几许酸味。 “渊公子有心了,少棠对此事并不知晓。况且名利与少棠而言乃身外之物。”若非今日听麓之恒所言,他当真不知晓还有这样一首诗词传颂。 秋少棠自知他并非如外界传言的模样,只是对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掺杂了自己的见解,也不过是领悟了些佛法中的之末细节,倒是让旁人雾里看花,觉得他高深难测了。 罢了想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这渊公子却将自己的出处调查的一清二楚,他自然知晓江湖上知晓他来自秋家的人并不多。 听麓之恒这般说起,辛月这才想起,一路回来的路上的确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她当时也好奇这是位什么样的人物。没想到自己竟然与他父亲算的上是旧识。 麓之恒上次来弄京堂便是为了打听这人的消息,哪曾想这弄京堂连一个区区伙计都极为维护他们主子,那日正是得不到任何消息才使得他铩羽而归,此番出门才遇到后来的辛月。 没想到今日居然让他撞上门来,不,这可是秋少棠家所属产业,他自己的地盘,这样所言,撞上门来的是他麓之恒了。 想到与秋少棠结下的梁子,麓之恒便一阵胸闷,当真让他怒火中烧,难以启齿,他好不容易再江湖上混了个侠盗的名声,居然败在一个假和尚手中。 哼!岂不就是和尚,没削发的和尚。满口正义,坏他好事的假和尚。 “前两次的事情,少棠多有得罪,还望渊公子能放宽心,能够原谅少棠。也希望渊公子能改邪归正。”说来他与麓之恒当真有些“缘分”。 半年前他刚从法度寺通关出寺,便遇见了麓之恒。 当时这位渊公子一路疾驰向自己所在的茶肆,毫无顾忌钻入了自己所在的桌底,桌上的白布应风而起,片刻又无声落下,刚好将他身体遮了个严实。 稍顷便有几人追进茶肆,其中一位浑身肱虬肌肉孔武有力的大汉带头,看其行走间也运起天笃境初期的内力修为,使得周身呈现一番飞沙走石的气势,可见其愤怒模样。 那大汉见四周茶肆窗扇皆大开,麓之恒又不知去向。此间仅仅只有秋少棠一人独饮,便对着秋少棠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方才可有见一位穿红衣的小子。” 秋少棠当时虽在江湖上无甚名气,一身气度却让那大汉无法忽视。 那大汉虽长相粗犷,言语也并无失礼之处。况且他们此来时为了追捕盗圣行者渊的,自然不好在与他人多生事端。 麓之恒之所以放着大敞的窗户不走,直接钻入秋少棠桌下,屏气凝神,收敛声息。自然是为了迷惑这些人的视线的。 想来那些人也是以为他会跃窗而逃,那他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已经追他追了三天三夜了,不过是略微惩罚了他们一下,现在甩都甩不掉,也太过执着了些。 刚才一进茶肆麓之恒便看见这位穿着白金相间衣服的公子手持檀木珠,通身祥和正义,即便脸上未带任何笑意,也让人有如沐春风的和善。便断定他是位通情达理,善于变通之人。 江湖中这种人大多极好正义之道。他相信,这位公子也是会出于好心帮忙隐瞒自己此番危境。 麓之恒心中这般想着,连事后道谢的话都想的极为妥帖。如不出意外,许是能交得一位江湖好友也说不定。 “他在桌子下面。”秋少棠一边说着还将手指想自己所在的桌子。面色依旧平静。仿佛他说的是这茶味道不错一般闲适。 秋少棠却不知此刻麓之恒心中已翻江倒海。这般情景与他想的完全不同。有生以来第一次错判了直觉,趁着那大汉同样愣神之际,只得掀翻桌椅,运起源修决冲出茶肆。 即便麓之恒快,那大汉也极快的做出反应,手起刀落,挡住了麓之恒去路,麓之恒一个闪身借着刀势之力纵身跃向另一边窗户,那大汉反手一刀再次飞起,麓之恒便觉得衣摆一轻,身后的衣服与自己尽数分离。 那大汉带着一群人飞驰追赶,不忘对身后的秋少棠道了句:“多谢公子如实相告。”言语中尽是感激之意。 “我佛慈悲,出家人不打诳语。”秋少棠习惯性双手合十有礼的回复道。 这番说完便想起,自己现在已经破阵出了法度寺。算不得寺内一名带发修行的僧人了。果然跟随师傅太久的缘故一时半会改不了口。 前方御轻功飞向茶肆外树上麓之恒听见这句话,打了个趔趄,看了眼茶肆,运其源修决飞身入了林间。再也瞧不见踪影。 匆匆一别虽是一面之缘,却也让麓之恒印象深刻。不由得在心中给秋少棠狠狠的记了一笔。 说来第一次是巧合相遇,第二次麓之恒同样栽在了秋少棠手中。也不过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那日麓之恒刚入了一家地方商豪的房屋内便准备大肆劫掠后还富于民。据麓之恒所查,这位商豪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恶行累累。 曾与一位当地百姓极为爱戴的百善商贾合作一桩买卖时,将其坑害的倾家荡产,举家破败之后,那位百善商贾因不堪负债累累,跳崖身亡。其夫人被这位商豪逼以卖身,不堪受辱而自尽。 这样一位商豪自然是麓之恒下手的最好对象。他想要偷的东西,从未失手。却不想那晚却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秋少棠不知何时跟踪与他,在麓之恒恰要得手时,出手阻拦。麓之恒清楚记得秋少棠当时的平静与自己的愤怒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第十七章 质疑 第十七章:质疑 “上次逃得匆忙,没想到这次二人又遇上了,还是以现在的这种形势”这便是冤家路又窄了。 “你为何跟踪我?”麓之恒眼中在夜空中矗立着一簇火苗,想将此人焚毁殆尽。上次的茶肆的事情还没找这人算账呢!若不是他,后来他也不用逃得那么狼狈。 “这位公子偷盗此举不可为,还望公子回头是岸。”秋少棠方才路过时发现这人作风诡异。便好奇跟来查看,未曾想到居然遇到上次那位公子。 “与你何干!”说完便绕过秋少棠,今天他不找这人的麻烦已经是万分慈悲了,这人居然还多管闲事。 秋少棠将手放在麓之恒肩膀上再次说道:”“还请这位公子将所拿之物还回去。” “我盗圣向来没有偷了还给还回去的道理。”麓之恒没想到这个假和尚居然想管他的事情。 “那在下多有得罪!”说完便攻向麓之恒,偷盗乃是佛家首要修习的忌讳,若能引领这位公子回头是岸自然对其终生有益,不可不做。 麓之恒还未曾看到秋少棠是如何手法,今晚的成果便尽数从怀里转到了他手中。“你还给我!” 方才他那手法竟然比他这个盗圣的手法还快上三分。即便让他得手麓之恒也依旧没有看出秋少棠内功修炼到何种境界,反正要比自己现在高出许多。 几番争夺下来确认自己在他手中讨不到便宜,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他原是三个月动手一次,一次得手后第二日再散尽财产, 今天是第一次作为盗圣而言失手,偏偏自己又对身边这人无可奈何。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处处和自己过不去,麓之恒是一路愤愤不平的跟随秋少棠一起去还自己辛苦偷来的东西。内心只剩下憋屈。 他偷得那些银票地契也就罢了,连那价值连城的瓷肌珠方才也被他收罗去了。 当真失策。那瓷肌珠据说来历非凡。他还没研究出那珠子如何非凡呢!便旁落他手,当真晦气。 一路上争斗不休,麓之恒处处落了下风,虽然过自己内功修为不如他,却还是有几分不服气。 又想起现在还不知晓对方的江湖名号。定然要询问个清楚,至少之后报仇的时候也有处可寻不是。 “秋少棠,你可直接叫在下少棠。渊公子,少棠当真希望你改邪归正。” 从方才他自称盗圣,秋少棠便已经知晓此人是谁了。但是无论因何原因,偷盗都无法为世人所接受。他只希望这位渊公子能够早日收手。 “原来是你,近来几个月,江湖上关于你的‘风流事’可是江湖人尽皆知呀!”麓之恒故意言语激秋少棠,实际上指的却是秋少棠出现在江湖不过几个月,便引得人众所周知。 秋少棠恍若未闻,也知晓麓之恒话中之意。不过是想激自己发怒,只是显然麓之恒打错了算盘,秋少棠并未反驳,让麓之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那夜分别之后,麓之恒便全力打听秋少棠的一切信息,后来稽查一月有余才让他得知秋少棠除了是得道高僧的俗家弟子以外,竟然还是江南织造堂秋家下一任内定家主。 这个身份委实让他觉得诧异。毫不客气的说,江南秋家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江湖上地位都极高,秋家少主之名的分量不比一国皇子低。 好好的少主不当,为何要去当几年假和尚?当真奇怪。 当然这些事情极为隐秘,是他动用了暗中的力量查出所得。江湖上那群人大多尚不知晓,否则此刻还不知道有多少赞扬他的诗词传颂。他麓之恒自然也不会宣扬出去,否则岂不是便宜了他。 “哼!”若非秋少棠,他打小便没这般憋屈过,至于原谅,休想。 “那不知道秋公子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见秋少棠谈吐行为皆无任何异色,想来秋少棠当真不是因病,许是为其他事情而来。 “少棠知晓小医仙曾救过家父,少棠万分感激,今日唐突前来拜访与家中并无关系,若是惹怒了医仙,还请医仙莫要罪及家父。” “秋公子多虑了!”辛月回道。 “少棠此次前来是想向小医仙打听一件事情。还望小医仙能如实相告。少棠定然感激不尽。”秋少棠手执江湖人惯用的抱拳礼小心求问道。礼仪周祥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也不知秋少棠所问何事,方才见他对任何事都风轻云淡的模样,此刻语气中却让人感觉到一丝紧张,虽然他藏得隐晦,但辛月还是感受到了。 终于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了。 “秋公子但说无妨。” “少棠知晓,小医仙出入江湖多年,定然医人无数。不知所医救之人,可有……可有脸上有纵横交错的带伤疤之的男子?年龄大约与我是同龄之辈。那伤疤乃是匕首所留下的。” 秋少棠已找了他很多年,至今却无半点音信,此番前来不过是碰碰运气并不知晓是否能打听到。 “恐怕让秋公子失望了,向我寻医问药求治样貌之人,多半是女子居多,我不曾见过你所说之人。”一道伤痕便已经足够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刀疤纵横交错。怕是早已面目全非了吧! “此番多谢小医仙如实相告,少棠多有打扰,这便离去。”说完便向厢房内所有人颔首拜别,以示敬意。 麓之恒也未出声,秋少棠已经多次道歉,他便不予计较之前的事情,但是这个仇他还是要记住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麓之恒一向有耐性。 出了厢房,天色已经渐暗,看了看外面的夕阳,秋少棠心中多了几许惆怅。从方才与小医仙的对话他便知道,原来玄机的脸并未寻求医治。 他近来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愈渐浩大,玄机如若听说必会来找寻自己,为何到现在也未有任何风吹草动呢! “玄机,你到底在哪里……”一声叹息后,秋少棠并未再方才的回别院,向着城门走去。他还是会找下去的,他也不相信玄机就这般消失在这世间。 从弄京堂出来之时,天色便已晚,三人踏着月色向着府中行去。 “之恒,你说今日秋公子向我们打听的到底是何人?”辛月一路思索着,看秋少棠的秉性,断然不是喜爱多管闲事之人,他所问之人定然与他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他的事情我怎能知晓!”他也不过才见过秋少棠三面而已。 辛月听他如此说,便知晓麓之恒对秋少棠的态度依旧是暗棘相对。 “小姐小心!”碧邪出鞘,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利刃。辛月二人自然也发现了四周的气息不对。 三十多个黑衣人便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除了那头领是大乘境上阶的实力,其中半数人所显内力皆在天笃境下阶,剩余全是人和境下阶的功力,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辛月自知并未得罪过何人,但面前的这些黑衣人人不由分说便刀剑相向,一片厮杀。 三人中听弦显现的实力自然是最高的,内力在大乘境下阶左右,压制着二十一个内力在天笃境以上的杀手,剩余十人分别攻击辛月麓之恒二人。 这些杀手招式凌厉,刀刀致命。此刻辛月并非小医仙的妆容,自然不能用毒,听弦已经被人包围,想要突破重围与二人回合,还需上些时间。 麓之恒本来实力便比辛月略逊一些,人合境上阶实力根本无法应对,厮杀不过片刻麓之恒身上便已经受伤,刀剑无眼,这方抵挡不及,那方剑势又起。 麓之恒忍不住心中想骂人,第一次对自己的功法极为嫌弃。现在这个档口打不过又不能跑。还未有所动作便见身后的辛月因自己的一时不查,抵挡了本该属于他的攻击而被被剑划伤了右臂。 “月儿!”麓之恒只觉得辛月胳膊上的殷红刺的他几欲发狂。 舌尖一卷,一声异响从口中传出。黑暗中出现数十个黑衣侍卫现身,他怎么能让辛月受伤,“今晚这里的人,一个不留。” 这一波黑衣人一加入战斗,战局随即扭转,辛月看着周身如不要钱一般的天笃期下阶高手,其中还有一个与听弦旗鼓相当。当真有些诧异。 麓之恒到底是何身份,她虽然一早就察觉他身份并非如表面这般简单,却并未深想过。 有这些人的加入,打斗很快就结束了。地上的尸体呈列杂乱,空气中血腥味浓烈的让人作呕!一场厮杀平息后,麓之恒招来的黑衣人自动清扫现场。 啪!月黑风高,巴掌的声音在这样的夜空中极为响亮。 辛月被麓之恒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有些发愣,恍然明白他此番行为,他这是在自责,“你这是做什么?”不顾自己的伤口,伸手便拉住麓之恒的右手。 方才一结束打斗听弦便直径奔辛月,查看其伤势。此刻看着自己刚刚为辛月包扎好的再次伤口渗出血来,眉头不禁拧的更紧,却也未出声。 麓之恒一个巴掌她同样也极为惊讶,毕竟平日那样爱玩闹嬉笑的人,今日却打了自己一巴掌,惩罚不可谓不重,随即也大致明白了些许。她若是此刻还不知这杀手是因麓之恒而来,她也不配在小姐身边呆了。 麓之恒在辛月受伤的那一刻便无比后悔,是他没安排完善,才致使辛月受伤的。想起那日与辛厉的对话,越发愧疚。月儿处境本来就极为敏感,他怎能如此大意。 “月儿,此番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才带给你今夜的祸患。” “你我相交贵在知心,你应该知道我并非这般斤斤计较之人。”只是麓之恒此举,让辛月不得不重新看待二人之间的这份情感。 因为他的称呼变了,此刻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与辛子尘看自己的眼光如出一辙,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麓之恒一身红衣皆破损了好几处,即便是黑夜,辛月也看的清楚。身上伤口也比自己多上许多,可他却浑然不以为意。只是盯着自己的伤口自责。 她总觉得这中间有些自己忽略的问题。即便自己曾经救过麓之恒,他此刻的样子也不是一个对待恩人的态度。 第十八章 身世迷雾 第十八章:身世迷雾 方才麓之恒眼中深怕自己受伤的模样,当真让她有些触目惊心。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参见殿下!”落林同样将方才殿下的行为看在眼里。 殿下一向待人平和,除了极为宠溺小公主,还未曾对谁如此关怀,印象中殿下向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方才的事他虽诸多不解,却也知道此事不是自己该多问的。 其他人已然陆续散去,洛林自然要留下来汇报今晚在这些杀手身上留下来的一切讯息。 麓之恒转身道:“落林,今日起你便守候在月小姐身边直到我回来,她若是有半分损伤,提头来见我即可。” “是!”不问缘由便是落林身为暗卫的准则。 “你这是要监视我!”辛月对着麓之恒似笑非笑的问道!被这一声殿下打断了思绪,辛月也不恼。 “小月月!我……我没有!”麓之恒此刻有些慌张,落林功力与听弦不相上下,他只是想保护她,绝没有半分要监视辛月的目的。 “我等你回来给我一个解释!”说完便带着听弦朝着相府的方向走去,落林向麓之恒行了礼,便朝着辛月方向追去,再次隐入黑暗中。 嘴角微微勾勒。看着夜色下渐行渐远的辛月,胳膊上醒目的血,被夜色遮盖的已经瞧不太清楚,只是方才那殷红却分外真实,这次的安排失策在他。 辛叔叔当真一直将辛月隐藏的很好,从那天见到辛子尘之后他便知晓了不是吗!“月儿你等着我,此次回去我定然会将今日伤你之人碎尸万段。” “掬风!掬清!” 黑暗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人,二人皆着一身黑衣,是方才收拾残局却并未见二人出现,显然是未得到指令,这二人恭敬朝着麓之恒行礼,“殿下! “两个时辰内,我要知道今晚的始作俑者!另外你二人随我回一趟皇庭!”说完便向着与辛月相反的方向行去。 夜,像猛兽张着无尽深渊的巨口,吞噬这整个黎京。 今日辛月并未从正门走,而是带着听弦从侧门翻墙进入,这伤虽不深,若是被爹爹娘亲发现免不了又是一场鸡飞狗跳,为防止引人注目,辛月自然要尽力隐瞒。 一回来辛月便让听弦先回房休息,思绪翻飞又回想起方才在街上的一幕,麓之恒就这样走了,辛月本可以问清楚,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只是对麓之恒的相信,不代表辛月就不存在半点疑问。 如今三分天下,除了珈蓝国,商朝,剩下唯一一个可以能与这两国分庭抗礼的就是菖蒲国,前两国以东昌苏仙石割据为界限,而菖蒲国则与两国相隔甚远,虽与其余两国相交甚少,实力却不容小觑,否者也不会从诸众小国脱颖而出,一跃与珈、商两国并肩而立。 菖蒲国最富盛名的便是帝王花,帝王花又名海神花,相传此花是远古时候一位海神位列仙班之前最喜爱的一种花卉。菖蒲国子民一直自称海神传人。理所当然以帝王花当做菖蒲国国花。 而此种花卉,据说只有在菖蒲国境内才得以种出。菖蒲国实力不容小觑单单从罗迹丹江不夜城便能窥视一二,而菖蒲国的皇姓便是麓。 辛月从未探究过麓之恒的家世,一直都以为他不过是哪家富家公子一时新奇才在江湖上混了个盗圣的名头,却从未想过他竟是一国的皇子。毕竟天下之大,麓姓并不少见。 辛月确认辛家与菖蒲国无任何来往,皇室更不可能,可麓之恒对自己的关心的确不似作假,他能这般轻易进入相国府,那老头子又在这里扮演这何角色。 辛月躺在床上正想的入神,转头却发现胳膊上一抹蓝色在白色的映衬下格外刺目。蓝色交杂侵蚀这红色。鲜红一点点退却。 “这是?怎么会这样?。 这一抹殷蓝竟然与那日百灵坊拍卖的帝女血,一般无二。这样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在冲击这辛月一贯的认知,独属于千年世族赫连家嫡系女子的标志,此刻却出现在自己身上。 瞳孔微缩,眼前的一抹蓝色依旧不断在寝衣上渗透。她已然顾不上这些。 起身,快步走向平日保存药箱的柜子前,小生丸,以声息鸢狼草为药引,每三个月服用一次,十七年来从未停止过,这是辛月从小便一直吃的药丸。 小生丸主要用于解她身体里的先天胎毒,这小生丸是师傅炼制的。她早该想到,以师傅的医道造诣,自己的胎毒何需拖十七年之久。 也正因为是师傅,所以她从未疑心过小生丸的作用。 “秋藏散,叶下红,忍冬,金银花,歌阳草,落蔻子……” 足有近百位药材辛月一闻便已尽数知悉,皆是解胎毒的良药配方,但唯有一味药材,辛月觉得有几分陌生,这应该是师傅用来隐藏自己身世的东西。 这般费尽心机掩盖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为什么,据传言当年赫连芊妃闯荡江湖未曾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依旧在江湖上相安无事,为何唯独自己要这般遮遮掩掩。 看着手臂上湿润的血色,小生丸的药效只有三个月,所以自己必须常年将小生丸带在身上加以服用。 这两日几番忙碌弄京堂的事,这才发现离服用小生丸的日子已经过去两日了,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辛月碾碎少许药丸的粉末洒在伤口处观其后效果。 果真如她所想,手臂上的血色再次一点点变为殷红。 自己竟然真不是辛家的女儿。 娘亲蔺关湄是珈蓝国蔺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家世自然清白。在黎京早已是众所周知。而最让她肯定的一点便是娘亲从未曾吃过小生丸。那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而爹爹便更不可能了,一国的相爷身份成谜,说出去还不得让人说珈蓝的皇帝无能…… 瞳孔微缩,蓦然耳边回响起师傅一声声告诫: “拜我为师并非不可,他日若非遇到生命险境而将我教你所学,拿向人前卖弄,我必定亲自前去废了你。” “江湖之上,高手如云,师傅不希望你卷入江湖纷争,他日若是出岛之际,师傅希望你能封锁你现在的实力,留余自保之力即可!” 辛月依稀记得自己以十四岁之龄初跨大乘境初阶向师傅炫耀时,师傅眼中的失望却多过欣喜。只是淡淡留下了一句,“也只不过是能逞得匹夫之能。”便拂袖而去。 这些年无论自己多优秀,可师傅却从不曾夸赞自己,她只当师傅严厉,却从未想过为何。 再次从药箱拿出一排银针,这银针自然不比那日商九阙射向自己的银针差,甚有超前之势,此刻一根根银光闪烁在灯火下,夺目逼人。她却顾不上许多。 辛月起身将银针平铺于身边,自己坐于卧榻之上,手势柔弱无骨,纤甲皙白透亮,执以银针于半空中,略微隐忍片刻,依旧刺入膻中穴。 膻中穴乃人体受限之大穴,旁人轻触不得,但若是手法得当却也别有妙用,穴位分散四肢百骸,膻中穴能受限于他人的同时亦能受制于自身。 既已决心,便不再纠结。依次接下来便是,阳白穴、百会穴、天突穴、命门穴、合谷穴、少**……此轻重,秩序皆不能有片刻偏差,辛月一一刺入后盘腿入定。 待一炷香之后,辛月身上方才插入的近百根银针突然像遇到一股劲气,被排除体外,针尾直直射向房间四周,即便插入厚实的黄花梨木柱中也只剩下隐约可见的针尖在外。 浑厚的内力在辛月手间不断流转,虽然内力看不见,却能通过压力让人感受其中的威力,归元境上阶,这在当今江湖上已经算是绝顶高手之列。 可是辛月却不顾的手中流转的气势,只是加大手中释放内力的力度,不稍片刻,便看见一丝丝明光闪现,在手中不停的流转,还伴随滋滋声,仿佛是缩小版的雷雨天的雷电之力。 眼前的一切辛月太清楚并非虚幻,这种雷电之力自她初入玄武境下阶便出现了,这些年不管是师傅罚自己学雕刻凝练控制力,还是那次在清明台上重罚她三天静思己过,皆是为了将这雷电之力收放自如。 师傅从不让自己这一身雷电之力暴露人前,当时只道自己会被旁人当做异类,即便是爹爹娘亲也不知晓,她从前总以为自己这这番覆□□电的能力,是因为娘亲胎毒所致,为防止爹娘担心,她也从未想将此事告知他们。 若是自己不是辛家的女儿,而这雷电之力又不是胎毒所致,那自己到底是谁?若这身雷电之力来自于父系,可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样霸道的家族,这等雷电之力所含的暴掠显现,根本不在自己认知的范围,若是当真有这样的家族岂不是可以随意一统天下? 这番想来,麓之恒是一早便察觉到了自己身份有异,否则见他见到自己晚上受伤的眼神也不会那样紧张却又透露出一丝惊讶。 看来麓之恒或许知晓一些事情,但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的?与自己又是何关系?这事问爹娘是断断不可能的,否则他也不会隐瞒这么多年。 第十九章 荼陀山盛会 第十九章:荼陀山盛会 十七年前赫连家的唯一一位留存于世的江湖第一美女——赫连芊妃,曾名动江湖,却死于华龙寺那场大火,她为何会突然香消玉殒江湖上一直众说纷纭。却无论断。难道自己当真是赫连芊妃的女儿? 而当年的华龙寺便是如今的澹台书院。澹台书院是自家老头子上书建造的。那赫连芊妃与辛家又是何关系?越想直让辛月越发如迷雾中寻路。看不清方向。 赫连一族作为隐世一族之首,灭族之灾皆因帝女血而起。现在江湖有些底蕴的大家族都知晓赫连族血脉传说,赫连族血脉只传女,不传男,非人力能为。 帝女血药用价值极高,毋庸置疑。在一定条件下合理运用帝女血,甚至能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从上次百灵坊众多势力竞相争夺那仅有的六滴血液,便能看出这一点。而让江湖人对赫连族帝女血趋之若鹜的,确是因传说中的英雄冢。 千年前天下并非像现今三分天下,当时天下是由千古一帝轩辕化统治,因未得长生,轩辕化倾尽财力建造了英雄冢,并死后葬于英雄冢。 有传英雄冢里遍地黄金,金戈利箭,军用物资一应俱全。能够开启并得到英雄冢便能重铸千古一帝的神话。而开启英雄冢的唯一条件便是赫连一族的帝女血。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英雄冢的事情又有几分可信,但赫连家的确因人性的贪婪而灭亡也是不争的事实。 辛月只觉得眼前一片迷雾重重。夜半三更,装着小生丸的瓷瓶安静的躺在桌上,辛月看着手臂的血色,只得抛开一切思绪,将声息鸢狼草放入水中如往日一样,吃下小生丸。 而后又依次将方才的银针收集起来,重新将那银针按照方才的穴位依次刺入,只是顺序与方才的完全相反,此番自然是为了重新将自身的实力控制在人合境界初阶。 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查清一切真相,有太多疑问围绕自己。若非今日几多巧合,她或许永远都不知晓自己身世如此扑朔迷离。 只是查清当年真相,却也不能在情况未知的情况下让自己涉险。探查身世之事,看来还是需等麓之恒回来再做打算。 “哥!”翌日一早,辛月让听弦帮忙包扎好伤口便随辛子尘一同前去澹台书院。 这番看见辛子尘,辛月不得疑惑又起,哥哥样貌与自己如此相像,极有可能是赫连芊妃的孩子。毕竟他们二人长得太过相似,又是双生胎。 只是哥哥的实力她是见过的,天赋自然也极为出众,但他身上却不存在那奇怪的雷电之力,也不知道老爷子当年是如何避开众多耳目将他们二人带回辛家的…… 如此想着,辛月不觉思绪再次陷入怪林迷障中,便强制自己不再做她想。这番迷雾终有一天她定要亲手化解。 “月儿!你这几日整日在外面忙什么呢!”说来辛子尘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自家妹妹了。随口询问道。 “自然带着听弦出去办事情了。”辛月收回思绪,不再多作他想。几日来她可不就去办事了。 “哦!何事忙的我们月儿脚不沾地,让爹娘几日都见不着!”也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整日不见首尾,这个妹妹当真淘气! “女儿家的私事,哥哥也要听!那我告诉哥哥便是,这几日我……” “好了好了……哥哥又不是非要打听你的事情,只要你玩的开心即可!对了你可有听说,近日小医仙竟然现身弄京堂。” “略有耳闻!”辛月本想与辛子尘说这几日在弄京堂,却不料被哥哥打断,倒是熄了说下去的心思。 “想来我近几日帮父亲处理一些事情,也没的腾出空闲,去拜访一二。”待到今日腾出空来,那小医仙却已不知踪影,辛子尘语气略有些惋惜的说道。 辛月忍不住想着:听着自己哥哥想要拜访自己,还真是有几分怪异。 “你又没生病,要拜访她做什么!” “莫要小看于她,小医仙虽实力不足为道,但在江湖上医名口碑皆不俗,当属江湖一等奇女子之一!”辛子尘从旁提醒道。谁说一定要生病才能拜访他人, 小医仙的医德尤胜江湖中盛传的那些杏林高手,穷人实施兼济,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医者。 “哥哥说的是!”这般被哥哥当做其他人夸奖,倒是第一次。 “今日怎么不见麓公子!”前几日他不是一直寸步不离随着月儿吗? “我差他帮我办些事情,过些时间便回来。”辛月心里却纷繁难言,麓之恒这次回去处理繁务时间长短当真难以预测。 “原来如此,半月后荼陀山要举行六年一度的盛会,本想邀你们共往,没想到麓公子倒是要错过此行了。月儿可愿与我同去。”辛子尘一旁有些惋惜对着辛月说道。 “自然愿意,说来还从来未曾与哥一块去玩过,此次倒是可以借着自家哥哥的面子去凑个热闹了。” 荼陀山盛会她可是很久之前便在想要如何参加,若是以辛子尘的名义,这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力,自己困顿便有人递来枕头,当真及时。 “你呀!”相比月儿喜欢热闹,他倒是更喜欢清静些。只是此次有些事情,他必须要上荼陀山走上一遭。 荼陀山盛会辛月倒是略知一二。 六年前辛月还未出江湖时,便听说过这等江湖盛会,那时自己年岁尚小需在孤明岛每日都有众多师傅给的课业,加上师傅不喜热闹,所以倒真没去过。 只是听说荼陀山盛会颇为盛大,江湖正派皆以能参加此会而与有荣焉。能被邀请的皆是江湖极富盛名之人。 以哥哥如今在江湖上的名声,无需显露天寒山极巅道人高徒的名声,便能收到一等请帖。 而作为辛家小姐她自然是没有资格收到这种请帖的。辛家也只有哥哥能去,老头子如今作为朝廷高官要员,十多年前便不会再参合江湖中事。 辛月以小医仙的名头在江湖上也算是久负盛名,大概也能收到此贴,虽然小医仙内力修为显露的不过是人合境初阶的实力依照小医仙在外的名声,最多也不过只能收到一份三等请帖。这便是实力差距造成的。 荼陀山盛会的请帖分为五等,依照她的实力,收到三等请帖已经算是破例了。 所以相对于那份三等请帖,去了还有可能被人盯梢,自然是跟着辛子尘去更加妥帖些。 半月时间不过眨眼间便近在眼前,辛子尘带着辛月听弦二人,提前五日出发,荼陀山路途遥远,位于两国交界处东昌苏仙石境内。 三人一路走的是陆路,策马前行也需些时日。直至第四日傍晚时三人方才赶到苏仙石附近的一叫做河西小城镇中,一路风尘仆仆,自然要找一家客栈,暂且歇脚。 天下楼,算是这城镇最好最大的客栈了,因有盛会的原因,这附近的城镇已经挤满了来自各地不同的江湖中人。毕竟六年一次的荼陀山盛会将决定下一个六年中的江湖局势。 身为江湖中人即便不是为了榜上有名,也决不能错过这等盛事,否则哪里还敢自称得上是行走江湖之人。 “嘿!你听说了嘛!今年举办的荼陀山盛会,据听说江湖盟主这次给苗疆蛊巫一族发了一等请帖。” 问话的人算得上江湖上一个小有名气的独行剑客名叫桑宽。 他衣衫有些陈旧,却是背着一把质地算的上是上层的好剑,辛月听说过,破锋怒割喉,此人虽不修边幅,据说内力修为在天笃下阶,此人虽修为中等以上,却能凭着一把破锋行走江湖多年,实战经验自然丰富有余。 “你说的没错,不知道今年的荼陀山盛会与往年的有何不同。”一旁一个文弱书生打扮的公子回道。 “你不是号称百晓生嘛!怎么连这不知道了。”他还想多向他打听一番呢! “知道我是百晓生,你可还记得百晓生如何营生的……”百晓生将手中的米白的骨扇打开若无其事的问道。 “不知就不知,我不问就是了。”桑宽一路都是省吃俭用才抵达了这荼陀山,哪里还有多余钱像百晓生买卖消息。 百晓生目光撇向一方也不再理会桑宽。 辛子尘三人刚跨入正堂便听见这二人的对话。一路来像这种大大小小的消息他们不知道听到多少人在议论。自然也习惯了。 “哥!你可知晓盟主这次给苗疆下请帖所为何事!”这般来说此次的一等请帖数目不得不令人深思。 “月儿以为作何解!”辛子尘打了番太极将问题抛给了辛月问道。 “苗疆蛊虫,所修之法虽不为中州人士接受,可到底也不算邪门歪道,证明苗疆属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江湖盟主此举,并未越轨。只是其用意却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一路来除了绿林榜上之人,这以一等请帖名目邀请的世家,派别到底多少至今也未可知。但绝对远远超出往年的一等请帖数量。 况且苗疆路途千里之遥,送拜帖只要也要提早两月有余,再说了辛月上次在林夕贞身上发现的蛊毒也一直未有结论。 辛月前几日在黎京弄京堂摆下一场看诊的局,除了因为在鬼城外做出的承诺之外,还有便是这个林夕贞,可是用了五天也没等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来着远征候府根本没察觉出任何不对之处。 “既然这次来了荼陀山,怕是你想不知道也难!我们便看着就好了!” 辛月没发现,此刻辛子尘眸中闪现出一丝光亮,随即又悄无声息的湮灭。这个妹妹看问题一直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却总能一击即中。这番言论看似简单,若是未曾深入了解过自然不会这番信口拈来。 这样说来,这次一定要拿到那东西才好! 第二十章 绿林榜 第二十章:绿林榜 兄妹二人独自聊天,听弦这边自然要打点食宿问题,她虽然不会做吃食,打尖住店的小事却绝无问题。“小二!三间上房,可还有!” “有……有……有……客观这边请。” 现在房间价格已经非平日可比,来这的都是为了参加荼陀山盛会的,能开的起三间上房,有钱又有实力,看三人的绸衣锦缎加身,自然得罪不得。 辛子尘一行三人刚要随着小二上楼便被人出言打断:“小二我们要六间上房……” “这位客官,我们这只剩下四间上房了。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要两间下等房间。” “什么?你这小二是怕我出不起钱吗!”徐慧婉当真觉得委屈,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路行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住个的客栈的权利也要忍。 二叔为了让她遍阅天下名士,连一等请帖都不愿拿出来,非让他们几人住进这小客栈,她都已经来了连房间都没有,简直岂有此理。 “没有?那他们是干嘛的?”说着指向辛子尘一行三人道。 “这位客官您行行好,这三位的房间已经预定出去了。”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姐也像出自大家族的,若是引起争论,吃苦的自然是他这种小人物。 “这样吧!你们三个房间我买两个。出三倍的价钱,可好!”对着辛子尘三人的背影发问道。说完还不忘对身后的莞琴使了使眼色。 莞琴看了看身边的老者,见其未作声响,便恭敬的递上怀中的银子。 其他的她徐惠婉做不得主,但是家里的银钱却可任意支配,她今日可要好好除一除这几日赶路累计的怨气。 “这位客官,万万不可……”他们店可没这个先例,再说了看着这三人的穿着也不像缺钱的模样。 “你给我闭嘴!我没同你说话。”说完又看着辛子尘三人。 徐慧婉等着她们接下银子,这世道她就没见过对钱不喜之人,等他们收下钱,她还想早点上去上去休息呢! 辛子尘礼貌婉拒道:“多谢姑娘美意,不过舍妹也赶了几天的路,我们恐怕不能相让。还请姑娘见谅!” 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要逆着自己的意思,看着两个长得极为相似且俊逸的兄妹:“我已经给你们三倍了,你们还要如何!” 辛月从旁说道:“这位姑娘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房间我们并无意卖给任何人。” 这该是哪个大世家的孩子,被宠溺坏了,说话声音也极为嚣张。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怎的觉得最近没有一件顺畅的事情。所有人都要同他做对。 “婉儿!”一旁老者出声提醒道。 “哼!”一声哼充满了抱怨,却也不敢再说第二个字。她徐慧婉才不是怕这三个人,她怕的是她这个二叔。 徐伯奇一眼便识出辛子尘腰间的那箫,寒山暖灵玉。 天寒陌尘携玉——陌尘公子,珈蓝国辛相长子。看他身旁的女子的样貌,不难猜出便是传闻中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 天子骄子向来引人注目,他虽然对珈蓝国不甚了解,但也还没老到耳聋眼瞎的地步。这点众所周知的消息还是有个一知半解的。 不管是陌尘公子个人实力或其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不是婉儿开罪的起的。徐伯奇褶皱的脸皮,微微一笑脸上褶皱更加难以填平。 “我们家婉儿年幼,方才一事多有得罪,还望陌尘公子海涵!” “徐老客气!”说完便点头示意带着辛月听弦二人朝着楼上走。 “二叔……”陌尘公子,她听说过,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到处都是,她刚好略微知晓一些。他那样的人应该是有一等请帖的,为何也会来这天下楼食宿。 要知道有一等请帖在荼陀山属于坐上宾,荼陀山自会为其安排好一切。 “婉儿!你何时才能稳重一些!”说着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击了两声。不假辞色严厉责问。 “二叔!婉儿知错了!”徐惠婉准备上前求情似的挽着拉着徐伯奇的胳膊。她当真觉得这几日过的憋屈,这才找了两个人发难,未曾想到居然是厉害人物。 “莫要和二叔来这一套,我徐家虽不惧麻烦,但也不能让你这么惹下去,此番回去后,禁闭思过半年!”说完一阵咳嗽。 徐慧婉低头受训,听着徐老又传来一阵咳嗽,赶忙上前拍抚其背部,生怕给二叔气出个好歹来。 她知晓自己以后要承担起徐家的荣誉,却总是觉得还能在等等,等等。终幻想这这个二叔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宠着自己。到头来却发现终是奢望…… “哥,你方才认识那人是谁!”辛月询问道。 “本来是不认识的,但看他腰间的徐家家徽便略知一二了。” 原来如此,江湖上稍大些的世家,世族都会有属于自己家族的家徽,图腾,辛月倒是听说过徐家,却也了解的不甚清晰。 “商国的徐家,曾今也辉煌一时。现如今徐家能撑得起偌大的家业的只有徐伯奇了。听说近几年来徐家遇到了些事情,所以低调了很多,若是以前,徐家在商国的地位,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至于那位小姐!怕是就是徐家培养的下一代继承人了。”辛子尘粗略的概括一番。 “我素来听说商国男女尊卑看的极重,为何徐家却要培养个不谙世事的小姐为继承人。”辛月不由得疑惑。 方才见那姑娘的性子,若论一家之主,怕是还需要磨炼一番。 “因为徐家子嗣单薄,不得不培养,你别看方才那位姑娘一副被宠坏的模样,她的天赋资质却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被确认培养成下一任徐家家主。” 还有一句话辛子尘未说,恐怕那位小姐要么终生不嫁人,要么就在族内挑一位旁系表亲下嫁与他,否则徐家的血脉算是断了。 而血脉断送徐家现任长辈是绝对不允许的。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荼陀山盛会表面上是以广集天下列路英雄豪杰聚会为名,实际上是打着百家交流的旗号,各门派,世家,以及江湖名豪相互较量,比斗。 其中有两个目的。一为的是更新江湖上的绿林榜,重新排定这些人在江湖中所在的地位。二是为下一届武林盟主选举做准备。 绿林榜,榜上只会有五十名额,六年更新一次,与年龄无关,只与实力有关。 六年前辛子尘虽然没参加荼陀山盛会,但当年十一岁凭借三十六股子名震江湖,所以绿林榜上其排名第四十七名,落于榜尾。 登上绿林榜的作用自然大有裨益。这是对江湖中个人实力的肯定。 比如你作为一个镖局镖师,若是在绿林榜上占有一席之地,镖局名声不仅仅会提升,其走镖的货物会有更多的保障,不要说肖骁之人,就连那些贵族、世家也会卖与你三分薄面。 而武林盟主更加不用说了,武林盟主是一众江湖人士一至认同的,武林盟主具有号令武林一众江湖高手之能。 倒并非说当上武林盟主便是唯我独尊。 武林盟主以正派之首著称,但凡武林中出现残害众多江湖同胞者,或做不利于江湖规矩的事情,武林盟主有权力号召武林义士铲除异己,以及其所带来的江湖动荡。从而稳定江湖局势。 当下任武林盟主之位的人是魏染鸿,他已经蝉联盟主之位六届,仗国之年,依旧神采矍铄。年轻时江湖上的名声显赫。 据辛月所晓,这位江湖盟主声名鹤立之时,他们家老头子也不过刚刚出世而已。也不知晓此次荼陀山盛会是否会有变动。 而辛月所显现出来的实力不过人合境界上阶,绿林榜自然是于她无关。 只是听说绿林榜是以碑文的形式雕刻出来,立于普陀山顶峰上,远远看去让人极为震撼。每六年更换一次,极为不易,还要将其立于群峰之巅。 在天下楼休息了整晚,辛子尘一行三人便赶往荼陀山,好在荼陀山和河西镇距离距离不远,一早便快马飞驰上了荼陀山。 辛月觉得他们已经来的算早的了,却没想到荼陀山下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江湖人士。 辛子尘将一等请帖交由山门的侍人,不稍片刻便有人来带领三人有人带领路程要好走些许,很快便上了荼陀山峰, 之所以在荼陀山举行此等会议大事,还有个原因便是历来推选的江湖盟主都必须镇守荼陀山峰,以备不时之需方便天下凝聚天下各路英雄。 “哥!不是说荼陀山盛会是推举绿林英雄和江湖盟主的嘛!”这番坐在围场上,端一杯酒就能把酒言欢了。 “真正举行比斗是从第二日开始的!今日不过是听盟主说几句场面话罢了!不会太久的!”看着辛月马上要偃旗息鼓的表情,辛子尘不由得在加了最后一句。 “那荼陀盛会如何参选比斗。”天下能人志士自然多如牛毛,不可能全放在一起,混打一场,于谁而言都不公平。 “比斗方式有两种,荼陀山会设一、二等赛场,一等赛场是绿林榜上所有人,二等赛场是未入绿林榜的人。而想要进入一等赛场有两种方法: “一是通过二等赛场的人近千人中比试获胜的前百名名次。晋级到一等赛场。” “二是直接越过二等赛场向绿林榜上任意一个人挑战。挑战者胜出则能够得到被挑战者在绿林榜上的排名。” 听着辛子尘所言,听上去第二种方法较为简便,毕竟一等赛场上还需要战胜诸多对手,但能混上绿林榜上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亦或者实力高强,没有能力谁又敢去挑战。 “哥你六年前不也没参加嘛!竟然也上了绿林榜!”这让那些辛苦参加大比的人如何心服口服。 “月儿有所不知,绿林榜后五位便是留给天赋极佳的后生的,当年我意外出名刚好在大会之前,便有幸在绿林榜上占了个位置。” 说来就是因为这绿林榜让他在那两年接受了不少来着江湖人士的挑战。师傅对此事也从不过问,美名其曰,是让他在实战中精伐历练。 也因此即便在山上学艺时,江湖上关于自己的名声也未销声匿迹。 第二十一章 群雄汇集,比斗 第二十一章:群雄汇集,比斗 “那还有几位谁占得了?” “除我之外的铭鼎二位公子、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以及珈蓝寂!” 辛子尘语调温润,吐字如兰。念出的名字也让人不禁容易对此人多出几分遐想。 “珈蓝寂?”这前几人她都有耳闻,但是珈蓝寂? 他不是以教书闻名珈蓝国嘛!怎么跑江湖凑起了热闹。这会围场上并未见他身影,想必此次不参加大会了。 “你可不要小看他,我们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深藏不露。”辛子尘一旁提醒道。 果然观人不能观其表象。想来她与珈蓝寂十多年未见,有些未知变化也极为正常。只是没想到竟然实力竟然也不弱旁人。 “荼陀山也是好久未曾这样热闹了,也多亏了这场大会,你们才会想起我这把老骨头,哈哈哈……” 辛月被这声音打断思绪,抬头便见坐在正首的一位老者,年龄可要比孤明子要大上许多,鬓边青丝约半都成了白色,岁月的沟壑在浮现在脸上让人觉得只剩下慈祥。 一身松垮明朗的白色衣袍更衬的他随遇而安的性情,倒真有几许返璞归真的模样。半点没有盟主的威严。 辛月之前就听说这位江湖盟主虽然身手位于高手顶端,但一向喜好这荼陀山常年岁月静好的日子,为此还在山上开垦了几亩薄田,享受起了老来乐的生活。从其着装看来,倒真所言非虚。 即便如此江湖众人依旧极为尊敬这位江湖盟主,否则也不会蝉联六届盟主之位,而无人动摇。 一旁坐在盟主下首穿着暗黑罗纹锦缎,上绣这代表其家族的铜纹的中年人起身回道:“还请盟主莫要见怪,我等无事,自然不敢来多加叨扰盟主清静。” 在场的这些人,有些辛月是认识的,有些她却不认识。今日这些参加盛会的江湖门派、世家自然要比上次在百灵坊中齐全的多。 天下庄姜家、商南徐家、商北裘家,珈蓝国的秦闽陈家,苗疆蛊巫一族,气韵一族……大都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当然像辛子尘独自一人在江湖上久负盛名之人的前来参加盛会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人中认识的也自然不在少数,但那都是辛月以小医仙之名闯荡江湖时,医治病患识得的,此刻自然要当做不认识而论。 就像这个带头说话的裘青,辛月也是知晓的。商国一个江湖世家的当家人。在朝廷上也有几分薄面,所以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辛月两年前商朝帝都弄京堂分堂坐诊时,曾受他之托曾救过裘家的一个嫡系子弟,现在已经算是银货两讫的恩惠了。想来这位裘家主应该也记不太清了。 一众江湖人士自然起身附和裘青之言,一来二去,第一天倒成了这些人相互之间吹捧,嘘寒问暖的场面。辛月也懒得理会这些人。 因为有辛子尘,今晚便不必再下山回天下楼了。躺在荼陀山庄中的客房里,手里拿着烫金的请帖,若是此刻辛子尘在此处定然诧异,为何会有一份与他手中相同的请帖。 没错请帖是为请小医仙而发出的。 在辛子尘受邀约的第三日,她便通过其他渠道拿到了这份请一等请帖,上面描绘着代表江湖盟主标志的雄鹰腾飞的图腾,这种图腾荼陀山庄随处可见。 依小医仙人合境上阶的实力,最多不过能收到三等请帖,如今却是一等请帖,此番不得不令辛月诧异,所以在得知苗疆一族得到一等请帖时,倒是没有任何波澜了。 反正她辛月已经来了,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而已,也无伤大雅。且看这番要如何发展下去再说。却不知自己这番作为,却让她无意避过一桩祸端。 江灯芝兰楼 阁内灯火通明,江灯芝兰楼今夜的人要比以往的恩客多上几倍。 一个个妖艳的美姬轻纱漫舞,使出浑身解数招揽身边的恩客,柔曼腰肢,纤细的玉臂,修长的美腿,灵秀如沾着圣洁露珠圆润如玉葡的脚趾,皆是招摇的裸露在空气中,引往来恩客无限遐想。 她们仿若一个个长在男人心间的精灵,让人留恋往返,再难离去。美姬们笑得花枝乱颤跌落在那些人怀中,玉指轻挑,轻纱落地,芙蓉帐暖,一夜春宵再无需度。 能来到这里的,怀中自然少不了银子,这荼陀盛会亦然是她们的盛会。 如何将这些男人的银子变成自己的,阁里的妈妈可是早已教给过她们,她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一颦一笑皆是无限风情。 江灯芝兰阁这样的小地方虽然比不得名震天下的众潮阁,今晚却也是男人们最好的销金窟。 “可有探听到孤明子的动静?”黑暗中一身锦袍隐于黑暗,一缕微光勾勒出其臂间的金色丝线,但仍旧无法看清其具体所娟秀图案。冷眼观赏楼下,唇角吐出的话语却不带半点温情。 “二十年来,江湖上从未有此人信息。” 孤明子这名字若是放在二十多年前倒是极为出名,现在已作古多年,谁还能打听到此人。只是主子吩咐打听,作为属下自然不敢不从。 空气微凝,一身黑袍之人虽然裹的严密,让人不知其身份,却还是能感受到他俯低身躯,微微战栗。 “那江湖近几年盛传的小医仙呢!”稍顷锦袍男子再次起声询问道。 “属下今日在荼陀山也并未见小医仙现身。具体情况需……需等明日定夺。”黑袍内他已然汗浸衣衫,亦不敢动弹半分。 “盯紧了,莫要让人坏了本座的计划。” “另外明日的此时本座要听到想听的结果,否则……” 外人若听见这声音无法察觉,只是此刻听在黑袍人的耳中,却如雷贯耳,气势如虹。显然发出的声音是催动了内力。当即摔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当他再抬头时,哪里还有那锦衣男子,仿佛方才的压力不过是一场梦境。可他真切感受死亡的逼近,没想到已经作为七杀之一的自己。在主子手下如此不堪一击。 即便主子已经走远,黑袍人依旧对着夜空俯地叩首道:“是!” 黎明破晓,荼陀山上已经是锣鼓震天。江湖人人皆知这是开旗大比的预兆。 荼陀山山头林立,群山峰顶都往来穿梭的锁链,作为提供给想看不同场次比赛的人。这也是当初要将盛会设在荼陀山的原因。 辛月随着辛子尘的步伐观战一等场次。 一等场次设立在了荼陀山庄内主要以挑战绿林榜上有名之士的赛场。二等场次分别在暮夕峰和朝辞峰顶各设五场比斗,以供数千人争锋。 第一场被挑战的是绿林榜上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千谷斧屠手——吕不葛。 台下观战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一位身背双箭刺武器的人惊呼道:“这谁竟然这般自大,敢挑战吕不葛?” “就是,就是,现在的吕不葛早就已经今非昔比,居然还有人这般不怕死!”身旁与他同行之人随之附和道。 “这你们二人怕是又不知道了吧!近来听说吕不葛已经继承家主之职,现在已经是佘山吕家的当家人了!”一旁另一个人手执一把弯刀忍不住插进来与二人说道。 三人你来我往倒是将吕不葛的底细交代了清楚,让一旁不知晓的人听的纷纷唏嘘不已。 原来吕不葛此人十年前曾以二十虚龄天笃境下阶的实力在江湖上获得了个千谷斧屠手的称号。 据说当年吕不葛在千秋谷中以一人一斧之力,运用家传绝学《斧虎行》独战百敌,无人知此人如何胜得,只知晓后来有人发现千秋谷中数百人皆死状惨烈,而伤势皆是一人利斧所致,江湖上以斧为器只有佘山吕家。 后来才知道是此战因吕家一新出江湖的小辈吕不葛引起,而吕不葛自小天生神力,被佘山吕家着重培养。佘山吕家称其为百年来唯一一位为斧而生,最适合以斧为器的人。 而千谷斧屠手也因此而得名。 如今十年过去,吕不葛实力更深不可测,而一手斧虎行绝技更是耍的出神入化。 而今天第一个出场挑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近几月江湖流传最盛的缘智大师的俗家弟子思修公子。 秋少棠引起江湖众位关注的自然是因半年前,他作为寺内弟子为还俗而破法度寺的通关阵法说起。 法度寺,天下佛寺之首,寺庙香火鼎盛,能作为缘智大师的关门弟子,虽带发修行,却依旧极得缘智大师心意。 而秋少棠在法度寺三年,曾多次代缘智大师出行各地传播佛法奥义。每每开坛讲座时,皆座无虚席。对佛法领悟也极具慧根,多次引得在场诸多高僧频频侧目。 秋少棠作为法度寺最具慧根之人,曾几度被诸方认定会继承缘智大师衣钵,然从法度寺中破阵出寺还俗,亦是让江湖众人始料未及的。 众所周知法度寺的僧人若是想还俗必须接受三道寺内考验。即便秋少棠是带发修行,也依旧是缘智大师的弟子。想要出寺,破阵是必行之路。 而秋少棠却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连破三关,且出寺之际竟无半分损伤。可见其实力也非常人可比。 第二十二章 第二场比试 第二十二章:第二场比试 二人之战作为第一场赛事便已经赚足了台下众人的眼球。一时之间众人之间,交头接耳,对台上二人议论纷纷…… “哥,你说台上谁会赢得比赛!”辛月一旁小声对着坐在身边的辛子尘问道。 “难以捉摸!”毕竟谁也没见过秋少棠真正实力。而吕不葛又在江湖上成名已久。谁胜谁负孰能预料。 “这位公子,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了!”吕不葛身上的黄黑相间的武服上绣着这专属吕家的双斧标志,极为醒目。 “吕家主请!”秋少棠依旧是一身素有梨花白,素裹金之称的梨花儒丝密纹衫。通身给人一阵风轻云淡的意境。 这方话音刚落下,吕不葛破天一喝,便挥其震天一斧,攻向邱少棠。即便旁人不在台上,依旧能感受到吕不葛斧间传出势如破竹的气刃,瞬间,那斧头已挥刀秋少棠双目前。 正在众人以为下一秒便是血流成河的场面,刚要为之惋惜时,却见秋少棠一个闪身已经在吕不葛身后,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便见吕不葛飞身出去。 一招,不过一招,便将千谷斧屠手击倒在地。 躺在地上的吕不葛,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犯江湖大忌——轻敌。 他没想到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身法竟然如此诡异,方才他竟然也未看见秋少棠是如何动作,便已经转到自己身后,钳制了自己的后肩蝶骨处。 来不及多想。吕不葛随即起身再次加入战斗,这次用了十乘十的力道,运用斧虎行中的斧虎过海招式,两柄泛着利光的黑斧同时幻化出了数十把斧刃在双臂间盘旋。 此刻那斧中堪比方才二十倍的力量不断迸发在吕不葛周身。 “果然不愧是吕不葛,短短十年间已经练至于大乘境下阶的实力。”台下的众人惊疑难定。 要知道寻常人若想内力有一个层次的精进,最少要十年左右,而吕不葛在这十年间精进了三个层次。可见其天赋的确非常人能及。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已经能接替佘山吕家家主之位。 台下众人看着吕不葛的招式已经是看不清其动作,这种实力已然能够列入武林高手。 方才虽然思修公司公子第一招险胜,这会儿他所处的境地怕是玄之又玄。毕竟吕不葛已经显现出真正的实力。 正当众人感叹时,异变再次突发,秋少棠手中條然打出两颗木珠,瞬间消失在吕不葛手中所幻化的数把斧子中,而那珠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打入对方的虎口处,双斧瞬间从数把,变为两把,跌落在地上,而地上的两枚檀珠上隐隐还残留着同样是大乘境下阶实力的罡气。 台下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吕不葛此刻却突然跪在地上抱着虎口处,久久未动,并非他不想动,只是此刻不知思修公子用了什么手法,竟然锁了他的经脉。不过区区两招,高下已分。 “这思修公子多大,竟然已经已经如此出色,难怪能够闯过破除法度寺摆下的阵却依旧能安然无恙。这次荼陀大会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台下一不知名的人道。相比吕不葛,思修公子方才虽然出手了,他竟然依旧不知道这思修公子到底境界几何?。 一旁的人随即接过这问题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照这样发展,今年我等今年算是只能当一名看客了。” 连吕不葛都败下阵来,还有他们这群小喽喽什么事情。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样好的天赋,看思修公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这般厉害,果然天赋异禀,怪不得能让那些出家人都心服口服。 坐在席位上的辛月倒不太惊讶秋少棠这一身修为,她所惊讶的是掉落在台上的两颗珠子。 “佛戒”这东西她可半点不陌生,她曾在书上看过这东西,佛家十大圣物之一。有史以来第一种将功法和武器融合为一体之物。 秋少棠用的武器便是失传已久的“佛戒。这种功法修习极为难得,据书上记载,“佛戒”的要点在于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万物皆空。功法务必配合他手中的这种佛珠练习才能事半功倍。 修习者必须摒除七情六欲去修炼它,而功法大成者,以佛戒对敌后,便像吕不葛此刻的样子。 佛家向来以慈悲为怀,但同处江湖,亦会生出许多事端,所以达摩祖师爷创造出佛戒这种武器,便是为了攻击敌手时,既不伤人性命,又能使其短时间失去功力。从而达到双方休战的目的。 辛月虽在书上了解过,却没真正瞧过,据说佛戒一共有一百二十八颗,既然是佛家圣物,也定然是不能丢的,也不知道秋少棠身上是怎么带着这么多珠子的。况且秋少棠已经破出佛寺,不再是法度寺的弟子,竟然还带走了佛家圣物。 辛月正想着耳旁传来一声辛子尘感叹“果然神乎其技。” 辛子尘自认为若是他同时站在秋少棠那个位置,在完败对手的同时,不一定能够免除对手不受伤。可见思修公子内力修为醇厚非常。 “哥,你的赞赏当真是对谁都不吝啬呀!” “传言非虚,思修公子果然极为厉害,我又怎么能吝啬称赞呢!”辛子尘一旁回道! 一场比试就这样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以秋少棠胜利而告终。而他也成功占据吕不葛在绿林榜上的排名。而放比试完,秋少棠便只身下山,再未出现在荼陀盛会之上。 吕不葛如若想重新登绿林榜必须重新挑战绿林榜上其他人,否则将除名绿林榜。 上午一场比试完成秋少棠便只身下山,第二场需等下午才开始比试,而第二位挑战者在同样是近日在江湖的新起之秀。 此人名叫尤书隶,出自菖蒲国边城附近叫炽免的附属小国。虽然大乘境上阶的实力,却在江湖上击杀过比他实力更甚的高手。 与前一位思修公子却截然不同,尤书隶身上戾气极重,嗜杀成性。 他仅以一把剔骨刀行走江湖,每杀一人便对此人实行剜肉剔骨之刑。手段极其残忍。 按说此种人闻名江湖之际,就会被正道人士唾弃,应当不为江湖正派人士接受,但不知为何尤书隶好似却极为聪明,他所杀在江湖上皆是恶贯满盈,大奸大恶不为正道所容之人。 所以出入江湖至今,杀人手法令人闻风丧胆,却依旧未被划分为邪道人士。 “你还别说,这尤书隶倒是有自知之明,挑的是绿林榜上最末端的一位。”一位台下观战之人看着安静站在台上的尤书嘲讽道。 “马关你小子,不知道你就不要乱说一气,那尤书隶岂是你能说的,就你我人合境实力的,还不够在人家手中走一招的,还敢在这里酸别人。小心人家手里的剔骨刀。”马关身侧的好友轻声提醒道。 被叫马关的人面上嗤之以鼻不再言语,心里却生出了几分畏惧。 毕竟传言剔骨刀的确让人闻风丧胆,自己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却也不敢再多言。方才也不过是图得一时嘴快而已。 绿林榜上排名最后一名便是乃是天下庄姜家的少庄主——姜冷。 要说天下庄,江湖上那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湖上有名之士所执兵器九成的武器皆来自于天下庄姜家。 天下庄在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便是铸剑术,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剑皆是来至于这里。百年前名震江湖的万剑录,便是第一任姜家家主姜尚所著。 除了那几把千年传世名剑以外,其他名剑大多皆是出自天下庄。而天下庄最让江湖众人向往的便是疆域。 江湖上尽人皆知天下庄的疆域埋藏众多名剑,但凡江湖上成名且无主之剑,便会被姜家重金购回重新收回,埋于各大剑池,等待下一届有缘人。而疆域便是众多剑池中最神秘且是最让人向往的地方。 因为绝大多数人猜测现在江湖上已经消失的那几把千年名剑,都极有可能藏于疆域的剑池中。 而姜冷作为天下庄少庄主自然也是天赋出众,十三岁便在江湖上携万剑录排名第十六位泣血归啼剑闯出一番名声。 作为天下庄未来的主人,姜家主要以铸剑为生,但姜冷不仅在铸剑造诣上享誉甚远,内家功法亦能角逐绿林榜,不得不说此子的确前途不可限量。 比斗台上,剔骨刀尤书隶和在场众人衣着迥异非常,在场观战之人虽衣着都有所不同,却款式模样相似,大多都着以玉革绸袍。 而尤书隶却着装精简结实,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布料。让在场之人心中都生出了他这般着装仿佛是为了剔骨时减少不必要的繁琐,而特意所穿,不禁后背阵阵凉意。 相对于对面的姜冷却衣制却相对正常些,一身银色圆领雪儒袖合长袍,精美异常,这是天下庄姜家的独有服饰,剑纹银衣。 所属天下庄的人都如此穿着,衣摆处娟绣着不同的剑纹,众所周知姜家没有家纹族徽,而这剑纹银衣是唯一区分天下庄的服饰,姜家虽然没有标志性的族徽,江湖上的分量却也不容小觑。 姜冷此刻双臂环胸,臂弯中斜倚着泣血归啼剑,银蓝交错的剑鞘中心镶嵌着三枚血色海心魄。 皙白俊逸的面色眉眼微拧,好似在考虑此次上场比武到底是对是错。毕竟姜家一向家风严谨,家训第三条,若非族中主家遇险,不可随意在外逞凶斗武。 尤书隶不善言语,上一秒对着姜冷拱手示意,下一秒便欺刀而来,姜冷也知晓尤书隶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出剑势便未藏拙。 刀剑相戈,比斗场上传来一阵厉剑相撞的伶仃声,夹杂着内劲,一阵阵风刃向着场外铺展开来。 第二十三章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第二十三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二人之间的打斗愈演愈烈。台下的人越发看不清晰,观战台上众位世家家主以及高手,却依旧能拆解出二人的招式。 此刻姜冷一直是抵挡状态,略处于下风。观战台上坐在世家中的徐伯奇抚着花白的胡须叹道:“也不知这尤书隶师承何处,招式竟然这番刁钻。” “怎的徐老难道想招安不成,这剔骨刀尤书隶虽算得上能才,却是难以控制的,徐老还请多做思量。”一旁的秦闽陈家家主好心提醒道。 这徐家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招纳江湖贤才也要考量其背景的,这剔骨刀尤书隶如此喜好血腥之人,难以抚恤,恐怕还容易给家族带来祸事,这样的人如何算的上贤人。 “多谢陈家主提醒,老朽只是对此人称奇,并未有招安的想法,还请陈家主放心。”依徐家如今飘摇动荡之际,如何招得此人,他自然无此想法。 “徐老说的是,不过这台上的两位后生的确让人侧目,天赋都是不俗,让我等老家伙真是眼羡。”陈世效对着徐伯奇感叹道。且看姜家那小子虽然一直被动受击,却也一直是进退有度。 “是啊!你我都老了,如今都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呀!哈哈哈……” 两位家主谈笑说话间,比斗台上二人已经不下百招。再往比斗台上望去,依旧战况不分高下。 姜冷这方一招剑指九霄方才抵挡去尤书隶的招式,尤书隶的剔骨刀便脱手而出,像是长了眼睛从他□□钻过去一个转弯向着他背后袭来。姜冷将啼血归啼从左肩上转于后侧这才抵挡了背后被剔骨刀穿胸的险象。 还未缓息尤书隶双掌已经袭来,姜冷左手执剑,右手抵掌,依旧单手难敌双掌,虽然方才那一击卸去了尤书隶掌中所含之力,却依旧被他掌风上的韧劲所波及。 不得已退却几步,喉咙便感觉到了一阵腥甜。江湖之人受伤虽是常事,但能逼退自己,这人也值得做一回对手。 况且剔骨刀尤书隶的确比自己相像的更为难缠。比斗中姜冷只觉得越发惊讶。 二人百余招下来,姜冷便体会到尤书隶功法的威力。 难怪尤书隶此人能越级挑战,这等古怪的招式当真让人措手不及,他的每一个招式都给人一种极为熟练,仿佛于他同为一体。加上得心应手的剔骨刀。更是如虎添翼。 若不是自己比他高上一个阶级,以及随机应变之力尚可,能做到见招拆招,此刻怕是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吧! 两人比斗台上分开之际,也给了姜冷喘息分析对手的机会,让他越发不能轻视尤书隶这人。 对面的尤书隶此番也警惕的站在看台上紧盯着姜冷,姜冷亦是他遇到第一个如此难搞定的对手,比斗场上他虽未曾想过杀人剔骨,但自己居然在百招之下都不能伤及姜冷半点。 果然这次挑中对手了。尤书隶虽然未胜,心中却越发有兴致。今日若是击败姜冷,自己的越级挑战的心得定然会更上一层楼的。 强强对峙,二人又是几番打斗,日落西山之际,两人身上都相继负伤。 “尤公子,现在已经日落西山,可还要试我最后一招!”姜冷剑指尤书隶含笑问道。 “姜少庄主之邀,不敢不赴。还请指教。”尤书隶此刻半跪在比斗台上,汗水于极为消瘦的眉间,隐有下坠之势,刀身支撑着他全身的力气。 剔骨刀刃上残留着属于对手的血还未凝固,一滴一滴顺着刀锋流在比斗台上。尤书隶气息也略微混乱。却越发觉得酣畅淋漓,这才是真正的对手。 二人相视一笑,再次迎上对方。姜冷一招孤鹜齐飞,极为平淡的招式,这招式是他儿时所学的第一招,此刻用了出来,却比之前其他招式更加有效。 这当然得益于尤书隶,大道至简。最简易熟悉的招式却与往日使用起来略有不同。这是方才与尤书隶交手后的心得。 一击落幕,天边最后一缕霞光隐入云间。尤书隶已然倒下,而姜冷发鬓衣饰也略微凌乱,衣袖间,血色隐现。 “哎!此番回去怕是又要领罚了!”姜冷叹息了一句便作罢。看了一眼比斗台一角,抬步朝着那方走去,捡起腰间被削落的玉佩环扣揣入怀中,走下台去。 其实方才这佩环被削下来之际,他便输了,输给了自己。这佩环姜家嫡系皆有,这是他们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要誓死守护一生的信念。 姜家第二条家训,无论主家是否安在,姜家子孙都务必坚守信念直到死亡。人可死,信依在。 荼陀山庄的侍卫上台将身受重伤的尤书隶台下去疗伤。 胜负已定,漫漫长夜即将开始。 皓月当空,荼陀山庄将会安排一场夜宴,用于招待天下群英豪杰以酒坛共贺,谈笑风生。 辛月亦拉着听弦陪同辛子尘在席间推杯换盏。 魏染鸿依旧一身简单的白袍,满面慈祥的端着酒杯朝着辛子尘二人跟前问候道:“辛贤侄,不知今晚招待可还周全。哈哈哈……” “多谢盟主盛情款待,子尘在山庄不过两日,倒是对盟主山庄生活颇为艳羡。”辛子尘拱手笑称。 “哎!贤侄无需见外,年轻时我与你父亲昔日也算的上是莫逆之交,你兄妹二人唤我一声魏世伯,魏世伯还是当的起的。”魏染鸿边说还拍了拍辛子尘的肩膀。 “是魏世伯!”辛子尘/辛月二人回复起身恭敬回复道。 “子尘敬魏世伯!”辛子尘说着将桌上的酒端起,一饮而尽。 “恩……不错不错!辛兄当真养了一对好儿女。”言毕,魏染鸿放在辛子尘肩上的手力道不禁加大,手中的酒也一饮而尽,看上去当真高兴。 “贤侄随意,我且去其他地方看看。”说着便朝着气韵一族所坐的位置走去。 一旁的听弦不喜言语,心间却生出几分怪异,话到嘴边,却也说不出怪从何来。 见四周无人,面上一番笑意对着辛子尘却用上了秘音入耳之术道:“不知哥可曾听说过曼珠沙华?” “略有耳闻,倒是未曾见过,月儿怎的提起此花?”辛子尘对妹妹的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可知道此花的效用!”辛月也不回答辛子尘,便又问道! “不知!只是江湖皆知此花代表着冥府组织,你这会怎的和我说起这个。”辛子尘虽然有些疑惑。但此处人多眼杂,月儿又这般谨慎,他自然也如辛月一般,秘音传术回道。 曼珠沙华种植需以人血滋养,皆为江湖正派人士所不喜,却被冥府这个组织得以应用,以也不知道月儿今夜是怎么了。 “哥,你虽然不知,可你刚才喝的正是!”辛月声音低沉,也只有听弦三人能听见。她自然知晓哥哥此刻不会如此愚笨。 “你说什么?”听辛月方才所言,妹妹断然不会在这等场合做玩笑,也来不及顾及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便思虑起其由来。 就月儿刚才的语气,以及联想出冥府一干名声,辛子尘自然不相信那花有什么补血益气的效果。荼陀山庄宴会中近千人,此刻他的酒杯中出现曼珠沙华,不是一个好征兆。 “小姐!”辛月兄妹二人交流时,并未刻意摒除听弦,听弦一旁听着二人对话,此刻终于察觉方才心中的古怪从何而来。说着附身在辛月耳旁,低声浅语。 辛月眼中越发诧异,看着远处依旧与众位世家家主推杯换盏的魏染鸿,今晚恐怕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再联想起以小医仙之名收到的请帖。这番才明白,若是除掉以医药名震江湖的小医仙,今晚的行动定然万无一失。恐怕这数千条人命的血就要晕染这月色了。冥府当真好手段。 “哥!曼珠沙华能提炼一种迷药,名为香昙子,此种迷药一旦置于酒中无色无味,若是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士酒中都是如此。那对方显然有备而来。”那酒辛月方才也是喝过的,她自然无事,可是其他人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香昙子提炼极难,方才她只喝了一杯酒水,其中所含之量,也足以麻翻一头牛,在场不乏高手众多,即便一流高手以内力支撑,也只能抵制那迷药效力一个半个时辰不会不省人事,而想要运功根本不可能了。 冥府此番行为,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屠戮江湖,好血腥的行为。 “听弦,趁现在无人察觉,你先带小姐走!”辛子尘一旁对着听弦暗道。 他不能保证能救下谁,况且自己也中了那药,只怕不稍片刻,便会发作。此刻唯一能顾忌的便是自己的妹妹。 “公子,恕听弦不敬,恐怕我无法带着小姐走!”以她对那些人的了解,此刻怕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小姐跟着自己只怕是更危险。 她不惧生死,只是怕小姐受到牵连。 “为何!”辛子尘略微不解道。依听弦的实力,加上月儿的机灵,想要逃出去并非难事,听弦为何会拒绝。 辛月一旁看着听弦,想起她方才附耳所说之言。 辛月以前一直以为听弦是某个大家族培养还未成型的杀手,她从未想过这个比她大上不过几岁的女子竟然来自冥府组织。 可无论如何,从她走出冥府便与冥府再无瓜葛,听弦就是听弦,她既然想留在自己身边,那谁也不能阻挡。 “哥!恐怕月儿是走不了了。”说着衣袖下漏出若隐若现烫金的请帖与她的水蓝锦衣对比,更加凸显请帖的刺目。 看着灼目的请帖,辛子尘此刻不知该作何反应,一等请帖,此刻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辛子尘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之理,这分明是早有所备。若是月儿是以小医仙装扮前来,恐怕第一个遭遇不测的便是她。 “月儿可有可解之法!”冥府既然忌惮小医仙的医术,那这死局是否说明还有可解之道。 “这酒,在坐众人几乎都喝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会发作,想要解那迷药并不难,只是解药需时间分解。”寻常迷药若是没有解药也是要睡上两个时辰的,更何况是香昙子。 香昙子的药力若是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这些人怕是要睡个三天三夜了。若是喝一两杯还可以短些时间,可是有些人都已经喝到五分醉. “大约要多久!”冥府此次定然不会只在暗中派遣几人盯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没喝这酒的。 “最短也要一炷香的功夫!这便是香昙子与其他不同的一处。”摄入香昙子越多,昏迷越久。想必一盏茶之后在场之人便会有体力虚浮,晕眩。 而最棘手的便是,生死关头,最忌讳拖延时间,一炷香不要说区区千人,就是几万人在毫无抵抗力的情况之下想要动手也能杀之殆尽。 “解药给我!”若是可以,他必拼死一击,全力护着月儿。 第二十四章 发现,苗疆蛊虫 第二十四章:发现,苗疆蛊虫 辛月却将手从桌下伸向辛子尘的脉搏处探查,稍顷,心间却疑惑渐深,辛子尘身体此刻却没有半点被影响的样子。 一粒绿色药丸避开众目放入桌上的酒杯中,不由分说便倒入掺了香昙子的酒倒入杯子中。“喝!” “月儿?”虽略有疑惑,辛子尘还是毫不犹豫端起桌上的酒以极优雅的姿态送入嘴中。自家妹妹当然不会害他。 “我给你喝的是断肠草。”辛月虽然的确给他喝的是断肠草,但她自然不会让哥哥陷入危险中。 “……”辛子尘略一向温润的脸,此刻遍是无奈之色。都这个时候了,月儿还有心思拿自己开玩笑,便也未曾当真。 辛月再次替辛子尘把脉,却发现他身体依旧无受损之处,便越发疑惑,据她所知,即使辛子尘也同自己一样不是辛家人,但也绝不可能继承帝女血有的特质,能够百毒不侵,可他喝下断肠草身体的确无碍。 只是现下情势危急,已然不容许她多想,便将此事搁置一边。需将眼前困境化解方可,否则这数千人都死在这荼陀山上,怕是江湖当真要大乱了。 辛子尘只当香昙子迷药已然解去,哪里知道辛月此番放的当真是断肠草毒丹。 “哥这数千人我此刻怕是无法一一救下,你我需找些理由靠近他们,我才能解他们身上的迷药。”辛月依旧秘音传道。至少能多救一个便多一分希望。 “随我来!”他们虽不能像魏染鸿作为东道主那样四处敬酒,但辛子尘在江湖上却也有些交情之人认识,这番上去打个招呼,也算是人之常情,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好再相互叙旧的并不少,辛子尘带辛月二人见的第一人便是这位:“在江湖上著称为黑煞决戈九霄怒的铭鼎四公子之一——风霄。” 辛月对之前这位风霄倒是略有耳闻,据说无人知晓其相貌如何,因为他常年以紫色面具遮面,而实力据说四位公子中这位风霄最为神秘的一个,因为见他出手之人都死了。 相伴风霄而行的还有一个传言,那便是他身体极为舛弱,虽然武功实力不弱,却也需要常年与药为伍,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能长时间行走。据说得了一种先天碎骨的病。 所以那带有香昙子的药酒他倒是并未喝。 而另两位是珈蓝国的秦闽陈家的一位小公子陈浮涟,和今天下午在比斗台上比武的姜冷。 相较于姜冷,陈浮涟更让辛月惊疑,居然是个十岁的孩子,辛月自然是没想到哥哥竟然与一个十岁的孩子做起了朋友。 辛月也未曾多问,她知晓能让辛子尘当做朋友的定然有他的独到之处。而陈浮涟的独到之处除了聪慧过人却还有一样极为与众不同,好酒。 商九阙喜酒,也只是浅尝则已,而这孩子据哥哥说他不过十岁之龄已经尝遍千种好酒,而若不是他爹娘管教甚严,他只要碰酒定是逢杯必醉的结局。当真是令人啧啧称奇。 “哥,你居然还认识天下庄少庄主。”此刻辛月说话倒是未曾在使用秘因之术。 辛月很少听辛子尘提及江湖上的好友,怪不得下午姜冷比试时辛子尘未曾夸赞,见方才二人打招呼的模样,分明已是相识许久。 姜冷倒是与她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二人当时却生了些误会,否则方才辛子尘方才将自己介绍给他时辛月可清楚的看见姜冷眼中的隐忍,好再辛子尘并未发现。 “六年前认识的,说来与他相识还有一桩趣事在里面,不过……此刻怕是没办法说与你听了。”辛子尘从旁提醒道。 只见方才还相互敬酒之人此刻已有倒下。他倒是想多带辛月见几人,未曾想到,只见了三个便已经来不及了。 辛子尘方才未见辛月如何出手救治姜冷和陈浮涟的,但相信依照小医仙的名声,她定然是有法子的。只是想不到只救了两个人。当真让人始料未及。 忽然辛子尘听到一声身旁一声哀嚎!“哥!月儿……月儿……头好晕……”说完便假意晕倒在辛子尘怀中。 躺在辛子怀里晕之前还对着听弦二人使了使眼色,空气中突然香气四溢,不由得令人精神一震。刚才辛月与席间低语时,他便留意到这种香味,只是女子善用胭脂水粉,他也便未曾多想,此刻看来好像并不是表面那般简单的。 二人随即领悟,也装作体力不支晕困不已的模样。虽不知辛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辛子尘却还是跟着她装了起来。 “不好,这酒有迷药……”吕不葛此刻已经也觉得自身越发无力,起身提醒众人道,哪想到已经为时已晚,同席的吕家众人已经先于他不省人事。 一众人皆发现这酒水有问题,自然纷纷起身质问魏染鸿。 “魏盟主,你此番意欲何为。”裘青虽然已逐渐体力不支,可是靠着自身实力雄厚,依旧能保持清醒。 “裘家主,真是对不住了,这番对大家我也很是懊悔,只是,没办法,我家主子想要你们死。”这时的魏染鸿哪里还有之前淡泊名利的模样,满脸阴翳的残笑与他的此刻面皮极为不符。 “你不是魏染鸿!你到底是何人。”裘青额间青筋凸显,如今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此贼人定然是有所图谋,恐怕真正的江湖盟主早就已经遭遇不测。 裘青压抑香昙子迷药药效之辛苦,方才那酒他是喝了五杯之多,可想而知,此刻虽然未如其他人一样昏迷,却亦是到了极限。 而其他人并不比他好多少。 “啧啧啧!徐老,我看您还是别硬撑了,我可是听说您旧伤未愈,不要为了抵抗这药效,再次旧伤复发,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魏染鸿”好心提醒道。 一旁徐慧婉扶着徐老,身旁跟随的一干子弟自然也一同倒下了,她之所以未倒下,得益于她自小对酒过敏,否则此刻定然也如在场众人一样。 “咳咳咳……奸险小人……如今你敢坑害我等武林正道,将来定然会遭到报应的。”徐伯奇利眸如剑,恨不得撕碎站在那不可一世的“魏染鸿”。 只可惜,他已然也碰了那酒,加上旧伤在身,再无力气与他匹敌。一句话刚说完便再次咳嗽起来,看其面色,并非是旧伤引起,应该是惊怒交加所致。 他此时万分后悔来参加这荼陀山盛会,若是不来参加,他自然不会带着婉儿出来见世面,也不会有此灭顶一劫。 若是今日此番祸患当真避无可避,徐家便再无翻身之地,这让他死后如何愧对徐家列祖列宗。 徐慧婉看着徐伯奇的模样,当真怕他再有个什么闪失。 “二叔,您不要动怒,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说着用手抚顺着徐伯奇的后背,希望能够让他缓和一番。 “婉儿,你且快走!定要逃出这荼陀山,快走!”徐伯奇此番已经顾不得其他,他不能让徐家百年基业毁于他手。 “二叔,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她虽然不过十六岁,如今还没有资格承担起徐家重任,但她自小就知道,身为徐家一份子做不得逃兵。 她要为家族战到最后一刻。说着便抽出腰间的软剑,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化,天笃境下阶的实力随之展现,浑身透着严阵以待的态度。 “糊涂!”言毕又是一阵踉跄咳嗽。 “哈哈哈哈……徐老,你不要着急,让她出去,不稍片刻你怕是就要为你这小侄女收尸了,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毕竟现在整个山庄外都埋伏了他的人。 “魏染鸿”看着数千人此刻晚宴上几乎全都已经倒地不起,而的剩余不到二十几人不是老弱病残,便是像徐老、裘青这般强撑的人,当真是好看极了。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一身响彻云霄的声音放逐于夜空中,一阵红光穿入云霄,绚丽的曼珠沙华随之绽放开来。 因这两日山庄中高手众多,“魏染鸿”的人自然都埋伏在其他地方,只要他放出这信号弹,片刻后他的人皆会汇聚于此。 “这是……冥府的人!”一位穿着灰色奇装异服的老婆婆眼中满是诧异的低声说道。 她眼中倒映夜空中漫着红光的烟花,手背上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在红光的照耀下隐约显现出的黑濯的身体,若是不仔细看当真让人很难发现。此刻这虫显的尤为困顿。已经不像先前的活跃,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婆婆!”苗夕巧从那老婆婆身后走出,语气隐约透着几分敬意的叫道。 她穿的同样是异族服饰,只是比那婆婆服饰更加鲜艳绚丽的多。 在宴席间明亮的灯光下,她小巧的瓜子脸,肌肤如羊玉凝脂般吹弹可破,一双顾盼柔美的凤眼,若是长在旁人脸上定然多上几分轻浮之意,可长在她脸上却不见半分不端,倒是透出一番旁人没有的秀美风姿。 端看苗夕巧垂至腰间的乌发皆做了辫发,更衬得他娇柔间依稀透露着几分聪慧机敏。 方才还有些晕眩的苗夕巧此刻已经好多了。 “巧儿,其他人如何了?”被叫婆婆的老者回问道。 “他们四人已经醒了,只是蛊王如何?”苗夕巧看着婆婆手背上的蛊王心疼的问道。 若不是这蛊虫将他们几人身上的迷药牵引到它身上,恐怕他们几人也要像其他人一样倒在这里了。 “异甲无事,一点迷药而已,马上便会醒来!”毕竟比不上蛊皇,无论吞噬什么药物都需要缓上两息方能无恙。 第二十五章 冥殿圣女 第二十五章:冥殿圣女 苗夕巧便也不再担心,异甲是这蛊王的名字,它是婆婆一手培育起来了,虽比不上蛊皇,却也是费了婆婆不少心神。 虽然蛊虫不会轻易夭折,作为苗疆蛊巫一族的都知晓,蛊虫养的久了便能和主人心意相通。在外人凶猛可怕的蛊虫,确是她们最忠实的朋友。 况且婆婆对异甲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儿一般无异,自然更不能出现什么岔子,这番想着,苗夕巧就看见异甲抖了抖翅膀,呆滞片刻,沿着手臂钻入婆婆衣袖间。想来是消化方才吸收的药性去了。 “圣巫婆婆,我们这里就您的族人此刻算的上完好无损,还请此番定要尽力与我们共同全力退敌。”裘青拱手祈求道。 裘青自然明白虽然苗疆蛊巫这几位自然不能小觑,若是靠着她们手中的蛊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苗疆蛊巫一族虽然没在江湖上定名为正派人士,但大家毕竟此刻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自然应当齐心协力。 “裘家主且放心,我等此次必定全力以赴。”竟然敢算计她们蛊巫一族,就算裘青不说作为蛊巫族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理。 况且此次被这位“魏染鸿”将她们族人诓骗到此处,看来冥府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想连带他蛊巫族也一网打尽。 圣巫婆婆话音刚落,便听见四周一阵窸窣。越来越多的杀手涌进这荼陀山庄。 “影杀,你可真是慢,可让奴家等的好是辛苦,那林间的蚊虫蛇蚁真是脏死了。”这声音仿若来自天际,又仿若就在耳畔,似近非近,似真非真,亦梦亦幻。 众人还未及反应,便瞧见荼陀山庄对面一方阁楼顶处,一袭黑衣,融入在夜色中,她身后的一轮弯月恰好清晰的勾勒出那精致的人影。媚骨天成,一身玲珑醉骨的身段配上这千回百转的魅音,即便融入夜色间,依旧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知那月色边面纱下的面孔。 侧倒在墙边的听弦眉头微微颦蹙,便再次装作若无其事的昏睡。 “魅杀!还不赶紧下来,若是办砸了差事,你我回去都没法交代。” “魏染鸿”揭下脸上那一层属于江湖盟主的面庞,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下的样貌不过三十余岁左右,面色透露出一副冷决的狠厉。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他便是来着名震江湖冥府手下的七杀之首的影杀。 此刻他已然不在意自己面孔暴露在外,今日在场的人都要魂归西天,将死之人知道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 冥府依次等级排列分别是冥尊,圣女,天干地支四使,九鬼,七杀,余下便是七杀统领的七星门一众杀手。他们七杀虽然在冥府中的地位不是最高的,但是在冥府管辖的范围却不可小觑,七杀分别是影,魅,奴,魂,魍,魉,奎。 “奎杀,走吧!”说着化作一道魅影翩然飞身下了阁楼顶。 魅杀刚站定在影杀身侧,便感受到风中阵阵清香,不知从何处凭空出现片片殷红枫叶,脚尖轻点,一片枫叶急速坠落,而枫叶上之人穿着碧青九司锦缎便是她方才所唤的奎杀。 “奎杀,你每次这般帅气的出场都让我一棵芳心寸乱。可叫我如何是好!”魅杀言毕,便一幅妖娆至极的西子捧心模样,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那便乱着。”奎杀语气极为冷凝,半点不去理会魅杀之言,脸上的冰冷之色久不退却。 “几日未见,你还是如此不解风情!”魅杀浑不在意的说道。 这个奎杀虽然在七杀排名最末,却也是最肆意妄为之人,从来不喜穿冥府特有的衣服,不管是尊主还是三使从来也不管他。当真让魅杀对他生了几分好奇。 “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九鬼呢!”影杀皱眉疑问二人道。他一直以为尊主定会让九鬼他们一同襄助此番行动。未曾想到不仅九鬼未曾到场一个,连七杀都缺席了四位。 九鬼、七杀位属同级,只是九鬼出使任务与七杀有所不同,九鬼多是单独行动,而七杀每次行动则需要调动各门中杀手。 而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便是九鬼七杀。只不过九鬼七杀各司其职。 “他们来做什么,你看现在满场的江湖高手都已经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杀他们简直就像碾死一只只蚂蚁,你可真是小题大做,你且看着这次行动我们几人一样能携功而归。”魅杀只觉得影杀略微小题大做了些,既然都已经中了香昙子的迷药,他们此刻还能苏醒过来不成。 况且她带来两门共计两百多号杀手,她就不信这群人还能飞了。 “这次行动不能出半分差错。”昨日晚上江灯芝兰阁尊主可是亲自告诫过自己,想着冥邸那些让他触目惊心的刑法,更是不敢怠慢半分。 今日小医仙虽然没有现身,但难保不会有其他意外。况且在场还有江湖上有些名望之人未喝那药酒。他自然不能向魅杀这般不知轻重。 “自然不止我们几个,她也来了!你且放心吧!”奎杀回答道。 “怎么会!”影杀自然明白奎杀口中的“她”是谁。 圣女,此刻不见她人,影杀也知道她定然是在暗处观察,那更不能因小失大,圣女可是一直陪伴在尊主身边,又极少露面,若是此事办得不好,让圣女得了口实,回去怕是死无全尸都是奢望。 “不要拖延时间,动手!”影杀不明白尊主为何会如此大动干戈要挑灭整个江湖正派人士,虽然在他看来百害而无一利,但尊主之命,不得不为。 “切!”魅杀魅惑十足的双眼闪烁着不屑一顾,却也不敢表现的明显,她可心里从未认可过那位所谓的圣女,若不是尊主给她这等无上荣耀,谁认识她是谁。 这个只屈居与尊主身下的女子,她也做得。她最见不得那女人整日那副清高的模样,好似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焉知若不是尊主,指不定她要如何卑微至泥泞之中呢! 刚吩咐完,一众杀手便准备动手,辛月既然决心相救,自然不想让这些杀手得逞。 趴扶在宴席台旁装晕的辛月算了算时辰想来已经差不多了,她刚刚让辛子尘和听弦与自己一起装晕,并非为了一时兴起。 辛月刚刚可是在他们两人身上都撒了好些川栀白蔹露,川栀白蔹露香味极重,性冷,且振奋人之精神效用极佳,再经她加以调制。用于解香昙子迷药药性是最好不过了。 但辛月身所带药量不多,至多也就只能救醒几人,若是将川栀白蔹露香味直接置于空气中挥发,虽然药效不如直接服用下去的立竿见影,但明显救人更多。 因此辛月刚刚和辛子尘、听弦二人暗中交流后便各自“晕”在不同的地方,因为若是他们与其他人一起晕了,才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救醒更多人。 这番“醒来”也刚刚好!辛月便坐起身来,那方辛子尘和听弦自然也全力注意着辛月这边的动态,见她醒来,自然也纷纷起身准备与之汇合。 还未走到一起,暝府七杀的人便准备对着宴席间手无寸铁的人刀戈相向。睁眼而起的江湖众人,自然也明白方才中了迷药,虽然此刻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但生死关头自然尤为敏锐,见有人要杀自己抽出剑便挥刀相对,顿时场面一片凌乱。 虽然中了迷药的众人因川栀白蔹露醒了百余人,但方醒便进入战斗,自然也有人因避之不及而负伤,死在冥府这些人手下自然也有得。但冥府算得上高手不过三人,自然比不过各大世家中的佼佼者。 “噌!刺啦!”冰蓝的衣袂翻飞,破空划出一道极美的弧度却无人得空欣赏。 兵刃利器的声音,刺的辛月耳朵越发难以忍受。但她却半分不能退却。这人虽比内力修为高,但直指对手却不是自己,所以她虽然内力被封,这一剑接的尚有些吃力,却也没有受伤及筋脉,只是手臂震的有些麻木。 第二十六章 偷听墙角这件好事 第二十六章:偷听墙角这件好事 直到挑开那剑,辛月才得空回头对着风霄怒吼道。 “你为何不还击?你难道不知晓,他这一击下来,你就没命了!” 原来辛月好巧不巧偏偏晕在了风霄附近,待到暝府的杀手朝着风霄而来的时候,辛月见他不为之所动,便下意识出手了。 风霄当时并未喝那酒水,他也就一直清醒着,并无大碍。自然也晓得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想即便如此却不见他出手,辛月蓦然想起来江湖流传的那句话,“见过他出招的人都死了!” 她才不信这番鬼话,但她此刻却觉得风霄没昏迷与别人昏迷没有任何区别。 辛月方才见冥府的杀手手中的刀剑直指其眉心,他却依旧端坐席间,纹丝不动。若不是自己随手抽了身旁昏迷之人身上的佩剑借以抵挡,又好在那杀手不是七杀之一,否则风霄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了。 不是说他虽身体舛弱,但武功却是极高的吗?为何旁人要杀他他却不为之所动。 难道是软骨病的原因? 辛月曾今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只是当那人找到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记得那人奄奄一息之际还承载着剧痛,全身骨骼更是尽数粉碎,当时的情况她已是无力回天,也只能做到尽量减轻那人的痛苦。 像风霄这样翩翩公子却有着这样的病痛,随时都可能像之前那人一样,他这些年定然过的也是辛苦,况且他又是辛子尘的好友,辛月眼中闪现一丝不忍,便不再言语。 风霄隐去眼中的几分诧异之色,“他这是被……关心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刚才辛月眼中的不忍之色,他可是看着异常真切。 他未曾想过陌尘公子的妹妹,不过是和他打了个招呼,此刻便愿意救自己与危难。倒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弱女子救了。 “多谢辛姑娘相救。”即便他本就不用谁救,却觉得刚才那感觉不赖,甚至心中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在蔓延。 正要告诉辛月不必为他担忧,他尚可以应付,他还未再说,便看见两位杀手齐齐朝辛月攻来。辛月虽严阵以待,但人合境内力的确不足以应付两位天笃境的杀手。风霄毫不犹豫将袖笼间白绫运功施出。 辛月刚要抵挡二人合力一击,腰间便出现一抹白绫,接着自己的身体便不受控制朝身后飞去。待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风霄怀中。 见辛月已安全,风霄修长的手指拈起宴桌盘中的两枚美人指葡萄朝着那两个杀手射去。辛月见被那两枚葡萄击中后的杀手便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心中不禁感叹便是这区区一击,也足以看出其实力不简单。 辛月思绪间,顿觉耳边一阵冰凉,接着便传来一息痒意。 “辛姑娘还要在我身上待多久……” 风霄语气是字正腔圆说的毫无暧昧之意。 但二人相距这般近,他脸上的面具已经抵到自己耳边,辛月自然有些不自在,随即想起以前闲暇之余从书中看得“耳鬓厮摩”一词,多指意为男女之情,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之意。登时脸上瞬间爬上一阵热意。 从小到大还未被这般对待过,辛月慌忙起身,刚想要对眼前之人疾颜厉色一番,又想起他身体自带顽疾,方才若是不那般又无法救自己。 “你身体……”先天碎骨,身体自然羸弱,自己方才毫无顾忌坐在他怀里,也不知道他身体是否有恙。 再如何这人也算得上是哥哥承认的知交好友,方才又为了救了自己,她此刻自然不能如此无理对待这人。 风霄此刻更是正色回道:“风某无恙,姑娘放心……”。 见风霄如此说,辛月便也不再说什么。 看着四周奋力厮杀的众人,虽然江湖人士依旧有损伤,冥府的一众杀手也不见得多好过,此刻除了离他们三人较远的人依旧有昏迷不醒的人,但各大家族的主力都有所缓和,倒是与自己预期所差无几。就连辛子尘和听弦打斗间离自己越来越近。 冥府众人见有人醒来,此刻自然也无暇顾及那些未醒之人。倒是缓冲了一些江湖中的人员伤亡场面。 “你不是确信,今晚的计划万无一失,现在为何会如此?”奎杀手中枫叶片片,皆如利剑割喉,凡出一片枫叶,便杀一人,不过这片刻时间,周围已经躺下一片尸体,却还能得空一边质问影杀道。 此刻的场面完全不在影杀预计范围内,见周围冥府的一众杀手越发无法抵挡,奎杀又这般质疑,他却无半点头绪。明明方才这些人的确已经喝下那酒,此刻却能立刻醒来。 影杀只得再次徒手将手中的剑砍向身旁的一个商南徐家子弟,好似能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出来。穆然天边传来一阵哨唳。似急又缓。这是命令冥府众人撤退的鸣哨。 “圣女怕是已经知晓了,你自己回去好好交代吧!”奎杀说完便将枫叶散与空中,飞身踏及枫叶之上,消失在荼陀山庄中。 “呵呵呵……那奴家我也不陪着众位热闹了。”说完魅杀便也随着奎杀运起轻功飞上阁楼,灵活的身姿,几熄便消失无影。 “撤”影杀虽有不甘,却也知大势已去,便也运起轻功,消失在荼陀山庄中。随后三三两两的杀手也一同撤离。 此刻荼陀山庄内血腥震天,剩下一众江湖人士也知晓穷寇莫追的道理,便纷纷留下来纷纷收拾残局。 “方才多谢陌尘公子出手相救……”姜冷方才见辛子尘与他打招呼时,便略有疑惑。 辛子尘虽与自己是好友,但他从来不会再这种场合直面找上自己,今日这番言行便让他起了疑心,再加上他们一路走来香味四溢,他虽不懂医药,却觉得那香气闻着很是舒适。即便后来也因那酒中的迷药迷晕,却也是最先恢复意识,此时若还不知晓是他所为,便白活了。 他姜冷既然承了子尘兄的情,自然也不能让其他人蒙在鼓里不是。 众人这才知晓,此次自己若非得益于陌尘公子救助,定然凶多吉少,纷纷对陌尘公子道谢。 “今日能救得大家,我与小医仙一面之缘才得了一瓶川栀白蔹露,否则在下也无能为力。”辛子尘同旁解说道。 辛月一旁看着自家哥哥兜兜转转又将这功劳抛给自己,反正众人不知,她也无需应承,随他说就是了。 “这番来说小医仙同样功不可没呢!无论如何陌尘公子我们也要谢上一番。”一位江湖刀客接道。随后众人随口附和,皆是一片由衷道谢。 荼陀山庄今年的盛会算是毁了,而后众人在盟主密室找到了盟主的尸体,是被人暗算而死,已是腐臭难堪,后来江湖众人便埋葬了盟主,商议来年重新置办荼陀盛会,选举武林盟主。 “哥,你此番定要前来这盛会所为何事?”荼陀盛会比斗还未结束便被打断,辛月闲来无事就好奇问上一问。 “据说今年荼陀会的第三名能得到一枚雲灵果。” 他本是为了这果子而来,现在想来,根本就没有那果子,怕不过是那个冥府的影杀为吸引江湖众人而放出的烟雾罢了。看了看身旁的辛月,心中免不了有些自责。 辛月顿时觉得心中一阵酸涩,原来哥来此处是为了自己,雲灵果是用于调和人体经脉,温养身子的好东西,是有价无市极为难得的珍品,哥哥这是怕自己因幼时胎毒影响自身实力终身再难精进。才不远千里赶到此处的。 “哥,月儿从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可欺,哥哥尽可放心。”辛月这番话并非安慰,只是此刻她只觉得身边重重迷雾,并非说出一切的最好时机,待终有一日他定然告诉哥哥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我自是知道,正如小医仙一事,妹妹瞒我好苦,连爹娘都不知晓,他们知道了定然会很是高兴的。” 看着辛子尘满面喜悦,辛月不禁腹议道:“当真会高兴吗?”若是会高兴,师傅为何让自己瞒着所有人? “月儿!这是怎么了!”辛子尘半天未得辛月回复便问道。 “月儿只是想此刻众人已经下山,这荼陀山庄倒是一夕之间少却了许多人烟,不如听弦我们三人沿着这山道比比谁先到山下如何。”辛月岔开话题说道。 看着自家妹妹饶有兴致的模样,辛子尘言好,好字刚落地,身边之人便抽鞭先行,看着似乎有些耍无赖的辛月,辛子尘嘴角轻勾,接着便了然一笑。果然孩子气,他就知道会如此。 若是让天下人知晓江湖盛传稳重且医者仁心的小医仙原本这番模样,怕是都难以置信吧! 与听弦对视一眼,二人便抽鞭策马紧追其后。 “啧啧啧!昨日还美人在怀,今日便深情相送。这真是不符合我们九公子的性格啊!”一位身穿苏绣月华锦衫的男子推着风霄看着策马下山的三人酸溜溜对着身边的人打趣道。 “你近来倒是很闲!”风霄回道。 “别拿你那副对付手下的严肃模样对我,你也知道没用,我清闲与否,全看你是否手下留情了,怎的你心悦了?”颜恭景看着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满含笑意问道。 今日倒是他颜恭景生平第一次做此等宵小之事,没想到居然偷听了别人家的秘密,想来偷听墙角应当不至于被杀人灭口吧!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辛氏兄妹二人当真一个比一个让人叫人惊讶! “悦!”既然不排斥半分,那便是悦了。 随即想起,昨日她身上的一抹清新的冷香萦绕在自己身前,以及当时辛月还来不及责备他的轻薄之意便问起他身体是否有恙的紧张模样,那时他体会到许久未体会过的暖意。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散。 第二十七章 一览芳华 第二十七章:一览芳华 而她却不知晓他身上所谓的“碎骨”之疾乃是迷惑外人的手段罢了,若非她昨日一时慌乱了手脚,以她小医仙的手段,断断不会被他给蒙骗了去的。 颜恭景满脸的笑容刹时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他未曾想过自己一句戏言,这人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与他,这是铁树开花的征兆呀! 摘下面上精美的紫色面具,五官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若是此刻辛月在此定然能认出江湖上人人传颂的铭鼎四公子之一的风霄居然是商国送往珈蓝国的质子,商九阙。 商九阙端坐在轮椅上看着辛月一身冰蓝丝绸所制的云雁素雪裙,飘逸灵秀,宛若惊鸿,虽然衣着不同,竟如那日的背影如出一辙。 “恭景,你可还记得那日我负伤的事情。”商九阙隐约记得那日典格找到他后直接带去了恭景那处。 “哪次?”无怪乎颜恭景会如此回问。因为哪次他们这位九公子找自己不是负伤到半死不活到他这里来求助。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吧! “半月前……” “这个我自然记得,那是你算得上最完好无损的一次找我了。怎的,你知晓那次刺杀有头绪了?”这自然是大事情,耽误不得,若是知晓那次刺杀的源头,便可以考虑一锅端了。 “未曾!”刺杀之事,无非是他那些名义上的兄弟,无需任何头绪,他真正有头绪的怕是在这里了。商九阙自然记得自己负伤极重,颜恭景却说他那日算得上完好无损…… 颜恭景家世代为医,而他之能力又在那些人之上,商九阙自然相信他的能力,那么短时间救他与危难,还让旁人无法察觉,怕是也只有小医仙了。 “那你缘何要问提起此事?”颜恭景好奇道,他今日越发看不懂眼前之人了,难道又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疏漏之处? “无事,我们也走吧!”他也该回去了。 冥府总舵——冥殿内 华丽的黑衣上娟秀着妖娆而美丽的曼珠沙华,衣摆坠落在地上,清风徐来,一片衣角随风摆动,此刻却无人顾及。 由亿万年形成的乳白色钟乳石雕刻的尊位上斜倚着一名男子,高挺的鼻梁侧对着明亮的光线,将鼻翼处增添出一层阴影,透着几许神秘。端端从其半张脸中也能看出上天的鬼斧造化,皙白到几近透明的面色、到一双略带冷色的桃花眼,最后徒留一抹邪笑挂在几分凉薄的唇边。 殿内从远处传来一声声水滴声,声声敲打在殿内所有人心间。而殿四周皆是各种天然形成的各种透色晶石,加以光照叠影,呈现出五颜六色的瑰丽绝景,溪流潺潺的宁静与水滴穿石之声,相互重叠,却各自为营。 这便是江湖众人多年寻觅不得的冥殿,谁能想到冥府的冥尊竟然在群山内的一处巨大洞府中开辟出一座宫殿,而殿外皆是重峦叠嶂,怪石嶙峋的山峰,地貌自然非荼陀山可比,极为凶险万分,若有人想硬闯,稍有不甚便落个有来无回。 “求尊主赐罚!”影杀俯首跪在地上,这次是他办事不利,他自然希望能活下去,但更希望得到一份痛快。 “哦!我要怎么责罚你呢!”狐南孤手抚面前由钟乳石雕刻的玉台,四周不知用以何种手法保存,曼珠沙华环绕玉台皆是栩栩如生,而触之表面却依旧光滑平整。 “但凭尊主示下。”尊主向来说一不二,作为尊主的杀手,却任务失败,死是最好的选择。 “哦!你到是痛快,只是不知道你一条狗命,焉能抵我六年来的精心布棋。”一抹淡笑仿佛是在与人好友谈笑风生,但眼中的冷光却从未退却。 “属下该死。只是属下略有疑惑。”影杀知晓自己周身已经动弹不得,却还是问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以前他从未有过,不仅他未有过,怕是这殿上的所有人都未有过。因为胆敢忤逆尊主之人都已经死无全尸。 “本座倒是想听听你有何疑问?”狐南孤随即问道。心中却想着,这狗如今是越发不好管教了呢! 影杀只觉四周的气息突然凝固,接着便胸口一闷,一口腥甜浮起,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这便是实力间的差距。自己那日便领教过了不是吗? “属……属下确认,此次行动万无一失,而小医仙也并未前来。所以……”影杀想起冥府这六年来的禁忌,便隐忍不发。 “你道如何?我何时教过你们如此说话了。吞吞吐吐,状若窃食蚊蝇,当真越来越丢本座的脸了。”狐南孤抚着胸前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一边把玩,一边质疑道。 “除了在场之人,知晓尊主的计划的还有一人……”影杀还未说完,觉得胸口一痛,低头望去,便看见一根簪子雕刻着如行云流水的般舒卷云纹,正插入他胸前,而那一身还未来的及换的白衣,此刻殷红一片。 “禁忌便是禁忌,轻易提及那便不再是禁忌了,除非你有一天能消除这禁忌,我便能免你一死。”当然背叛他狐南孤的人终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伤势上便能看出,影杀被狐南孤伤及心脉,但伤势却不足至死。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而狐南孤依旧漫不经心斜躺在座椅上,而头发却已经顺滑的散落在各处,更衬的他脸色羸弱,增添了几分女子之态。竟有几分魅惑人心的姿态。只是眼色中流转着几许狠厉的光亮。 “属下!该死!”影杀虽已经受伤,却依旧任由血色蔓延,半分不敢动弹。 在场众人顿时屏住呼吸,连平日擅言的魅杀亦惊恐的看向身边影杀。“这影杀不要命了,连她也敢再尊主面前提及。” “你的确该死!去冥邸待上两个月吧!”狐南孤一双桃花眼微眯,闪现一丝狠厉,随即再次恢复如常。 许是近来未出去走动一二,这番发现越发心慈手软了。若是以前,这条不省心的狗早就被他丢入蛇窟了, “魅杀,同他一起。你们也是很久未进去历练了,此番倒是可以培养一下感情。” 跪在影杀生身旁的魅杀,身体出现一瞬僵持,略微低头,却依稀能看出她脸色已呈苍白之色:“是……是……属下遵命,多谢尊主手下留情。” 她自然不会像影杀那样问一些奇怪的话,去荼陀山庄明明是他们四人,如今受罚的却只有她和影杀二人,而此刻奎杀,回来之后连向尊主复命之事都省了。连圣女复命完后此刻都只是被批准都端坐殿上,奎杀却能如此肆无忌惮。 “你们下去吧!圣女留下!” “是!”影杀二人退去,徒留殿前两人。 “珑儿,如今多大了!”狐南孤停滞片刻后漫不经心问道。 “十七有余。”圣女回答道。 “十七了,真是青春待嫁的好芳龄呢!”狐南孤叹息着。 “属下不敢,”说着便起身朝着狐南孤俯首跪下。 一身黑衣更衬的其清冷的气息如刚刚倾倒在书桌上的泼墨一般尽数倾泻而出,散发着令天下文人墨客沉醉的味道。 “可还记得本座与你说过什么!再有下次,便不会饶恕了。”狐南孤陡然的厉色,语气也变得深沉。 “是!”圣女随即起身,狐南孤曾告诉过她,无论何时无须跪与他面前,她自然是记得,但此刻却也不再做回原来的位置。 “听说你那位父亲,替你物色了一家人家?辛家的大公子,江湖人称陌尘公子,还真是出色呢!”说完还一声叹息,据后来的探子来报,便是这位陌尘公子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呢!如今又来想抢自己的人? “卫极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还请尊主放心,属下定然处理好此事。”卫司落依旧一脸冷色,心间却疑惑,此时外人皆不知晓,尊主是如何得知的? “可还记得十年前我与你说过什么?”狐南孤边说,一边从尊位上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子,果然不负自己所望,这举手投足间皆是无尽芳华。 “尊主之恩属下从不敢忘!”卫司落见狐南孤从位置上起身,更是仪态恭敬,不敢有分毫懈怠。 她承狐南孤之恩十年,做了这冥殿十年的圣女,是尊主将她带出那人间炼狱,也是尊主培育她诸多手段,教她习武,更是尊主给她无上荣耀。 “那你还在等什么!” “是!”卫司落左手当即摘下黑色面纱上绣着暗黑色曼珠沙华,缓缓飘落在地上。一双清冷的双眼下,巴掌大的小脸冷色依旧,仿佛她天生便生在高寒之巅,不食人间焰火的模样让旁人为之失色。 手抚着腰间,毫不犹豫解开腰间紧实的衣带。一件件退却至腿际,衣衫尽数滑落殿堂之上。殿中不知何处的水滴击石之声,仿佛声声低落在了心间,声音愈发清脆。 这其间衣带挂在腿间,隐约遮盖住脚踝处,但殿内存在的无数风眼,将那一丝仅存在脚踝上的衣物,也被吹得支离破碎。 她便这样站在那里,不沾寸缕,任狐南孤的眼神肆虐打量。殿中的柔和的光线,更将她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描绘的格外美好。 轻纱飞漫,晶石遍处,却也都生长的极为妥帖。从远处看入殿内倒是将那抹倩影隐去了大半,只是,薄纱轻遮,依旧掩盖不了那背影间那玲珑有致的美色。 狐南孤围绕这眼前的女子打量,欣赏,修长的指尖顺着着卫司落骨骼光滑秀美的左肩,滑至修长的脖颈,再逢右肩膀,来回往返,轻呼浊气。出言道了句:“肤脂透彻,冰肌玉骨,鼻翼间皆涤荡着处子的芬芳。” “珑儿果然长大了,这一览芳华的美景,当真让人流连忘返。”狐南孤嘴角上挑,眼中满是对这一番美景的眷恋之色。 说完便于她背侧肩头颈窝想要汲取更多,似沉,似醉,似得意,仿佛眼前的人是他亲手雕琢出来的华美尤物。一息尚完,抬手便将殿中娟绣着曼珠沙华的纱帘扯下,随即披在圣女身上,头也不回的走出殿外。 “此番小惩大诫,再有下回,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属下恭送尊主。”卫司落看着四周晶石上倒映出自己无数个幻影,与这一地的衣物,面色更甚寒巅暮雪。这是她的选择,从选择之初便没了回头的余地。 她卫司落注定不再属于她自己。她卫思落是青阳尚书府的三小姐,是天下第一美女。亦是冥府的圣女,更是独属于尊主的女人,捡起一地的凌乱,头也不回的出了暝殿。 第二十八章 玄清观 第二十八章:玄清观 不过两日,荼陀盛会的事情便飞向各处,魏染鸿身死,而荼陀山盛会被迫终止,甚至连前去参加盛会的所有人都差点招人暗算。这一则则消息飞向各处,坊间的传闻亦是火热,甚至连街边的稚童口中的童谣都编成了唱段。 江湖众怒,各大世家,门派纷纷凝聚讨伐,商议如何绞杀冥府这等猖狂之徒。 虽然众人对冥府行为极为义愤填胸,却对冥府总舵之地无处可寻,众人无奈,捣毁了冥府几处分舵,便只能作罢。而从此以后,但凡以冥府门徒出现众人眼前,皆是人人得而诛之。 回到黎京后辛月依旧随着辛子尘一同去澹台书院修习棋艺和阵法学。闲来无事时便陪在蔺关湄身边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今日辛月便陪着蔺关湄前去玄青观礼佛。 “娘,您每月都要来这玄清观可是认识什么人?”辛月端坐在马车上有些无聊得问道。 今日她一身淡青色合袖桂莲裙,头上簪以青色并蒂莲花,通身透着轻逸之态,这衣服依旧是蔺关湄挑的,正经的闺阁小姐的装扮,此刻她安静起来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仪态。 但辛月却是半点闲不住,这马车虽是极为舒适,一路也未见颠簸,她却还是觉得不如骑马自在。若不是娘在马车里。她一定是不肯坐马车。 “月儿怎会如此问?”蔺关湄有些惊诧,却也装作未看见辛月的别扭,她自然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模样,却担心外面毒日头太烈,且路途遥远,再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女儿只是觉得这玄清观虽然极大,但是位处郊外,况且黎京城内并非没有庵庙,娘大可不必来此处参拜,若是一定要来,那必定是玄清观有与娘亲相识之人。”辛月缓缓道来,这是她独自揣测的,自她有记忆以来娘亲便每月来此,从未间断过。 “月儿聪慧,娘每月来此是为了见一位故人。”蔺关湄倒是没想到她未说起,这丫头能倒是揣测出一二来。 “娘是为了见何人?”这番倒是引起辛月好奇。 什么样的故人,值得娘亲十年如一日每月前来看望。而住在玄清观定然是出家为尼之人,难道十余年前黎京中哪位娘的手帕之交看淡红尘,遁入空门了?倒是未曾听说过。 “我自知我女儿自小慧颖过人,但此人也不是你随意能猜的到的。我与这位故人相识时,我还是云英未嫁之身呢!你自然是不知晓的。”蔺关湄一脸笑意。 “既然是娘亲好友,缘何遁入空门?” 蔺关湄微微叹息,却又不知从说起。 “月儿,这世间有许多事会发生,我们永远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娘希望月儿且能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何事,你定要守住本心,不要为之侵扰,他日即便不会有所得,但不会有失便好。” “月儿定铭记于心。”辛月一向觉得娘亲是个性格温柔,知书达理的女子,此刻却一脸愁郁,甚至脸上带着一丝悔意的模样,不禁生了几分心疼,也不敢再问下去。 “瞧我真是……吓着月儿了吧!娘亲没事,只是年轻时犯下了一件错事,娘亲便要用这一生来承受。娘只是希望我的女儿不会如我这般,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倒是惹得月儿担心了。”蔺关湄一脸苦笑道。 “月儿明白……”这个女子即便不是生她之人,依旧如此爱她,她怎会不明白她的苦心。 车马行至玄清观时,已经辰时,玄清观位于黎京郊外的一座山上。 下了马车,便要是行那登云梯,登云梯共计九百多台阶,上登云梯必须步行,所以黎京内的大多官家小姐夫人,也不愿如此劳力,所以玄清观香火自然算不得鼎盛,甚至有些冷清。 山下倒是驻守了一位小比丘尼,自然是为了接应来往香客的。 “阿弥陀佛,蔺施主安好!请随一清这边请。”说完一清便带领着蔺关湄朝着登云梯上牵引。 蔺关湄随即同样双手合十对着一清道了句:“一清小师傅安好!” 一清自然知道蔺施主每月都会前来,所以也极为轻车熟路。这登云梯她每日最少都登上几次,虽然辛苦也不乏是修炼自身的一种方法。 “月儿可累着了!”走至一半蔺关湄便有些心疼的问道。 “娘,女儿虽然实力比哥哥略微欠缺,却也是习武之人,这点自然算不得什么。”辛月回道。 蔺关湄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玄清观装点的不算华丽,倒也整洁干净,观内的檀香阵阵,刚踏入大殿便让人感受到一片祥和宁静之态。辛月随蔺关湄焚香叩拜完便被带入了后山禅院。 “阿弥陀佛!蔺施主!近来可好!”她穿着同一清身上相同的比丘尼服,只是颜色要略比一清身上的更为深上一些。 “我很好。念慈师太近来可好!”蔺关湄回道。 “贫尼亦好!蔺施主,这边请。”念慈师太带着辛月与蔺关湄坐在院中的古桐树下的石桌旁。 辛月见桌上放置着沏好的茶水,想来应该是知晓她们母女二人前来便提前准备好了。 辛月暗暗观察对面的师太。“原来这便是娘说的好友了。” 这位师太长得端是那种眉清目秀的模样,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许是常年在观内清修,眼角依稀长了些细纹,一言一行皆透出平和慈善之态。即便如此,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其年轻时的模样,定然也是小家碧玉的清秀女子。 “这便是你与辛大人的孩子月儿了吧!”念慈师太看着安静坐在在蔺关湄身侧的辛月。 肤质白皙,长得极为精致,十七的年龄正是芳华之年,倾城姿容已然可见。眼神中透着一丝沉稳,。通身的气质也当属翘楚,即便是坐在一旁不言语,依旧让她忽视不得。虽然长得倒是不像蔺关湄,脾气秉性应当与她年轻的时候相差无两。 念慈师太心中不禁暗叹这孩子被蔺关魅教的是极好的。 她还记得初见他们兄妹俩时,还不过一月有余,如今都长得这般大了。真是岁月飞逝。 “这么多年也没带她过来看看你,这些年他们兄妹一直都未在家,我也寻不到机会,拖至今日才带她来。”蔺关湄语气中有些惭愧道。 “今日即便见到其中一个,也知晓另一个定然不差。是个讨喜的孩子。”念慈师太和颜悦色回道。 “你莫要瞧着她现在安静,这孩子比她哥哥尚有几分调皮的性子,等会莫要吓到你。月儿快叫佩姨!”弗佩是念慈的俗家名讳,蔺关湄嘱咐辛月道。 “佩姨安好!月儿这些年一直未得空与娘来见您,还望您莫要怨月儿不懂事。”辛月起身行了一礼,语气甚甜,此刻倒是真有几分孩子气的模样。引得二人相视一笑。 “自然不会怪罪,你愿意来这玄清观这般清净的地方佩姨便知足了。”念慈师太自然知晓蔺关湄的这个女儿自小便身体不好,如何也不会有怪罪一说。 转头对着蔺关湄笑道“这月儿长得不似你,这性格倒是与你年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蔺关湄一旁点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满脸都是吾家有女初成长的福气模样。 辛月却心间却越发疑惑,看娘此刻的模样,却半点不知她与哥哥不是自己的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辛月虽然心中不明,面上却不动声色,与蔺关湄、弗佩二人聊了起来。 “那孩子如今可还来看你!”蔺关湄脸上爬上一丝愁绪。话题一转,三人之间登时流转着淡淡的沉重。 “当年之后我便在未见过了。”他应该是恨自己吧!亦或者觉得她不过是个仆人,不值得来看。念慈语气略轻,即便隐藏的很好,辛月依旧听出了一丝愧疚。 “不过太子殿下今日倒是来这观里了,只是我亦然未见。”不是不见,而不是知有何脸面见,十三年前若不是因他,便不会发生那样难以挽回的事情,让她如何有脸面见她们的孩子。 “月儿,这玄清观虽算不上名胜,却也别有一番美景你倒是可以带着听弦去走一走。”蔺关湄同旁嘱咐她倒不是怕辛月听了去,只是不想月儿知道这些陈年旧事而为她烦心罢了。 见母亲这般,辛月知晓她定然有事与佩姨相商,便出了禅院,带着院外的听弦朝着后山走去。 辛月自然满心好奇,却也不愿意违背娘的意愿。 此次权当游山玩水了,上次去荼陀大会时,去的匆忙,回来的也突然,自然也没心思看荼陀山上的美景,既然来到玄清观,也不妨看上一看。 方才路上蔺关湄便与他说了这玄清观后山的飞瀑是个极妙的去处。这会她便去看看那飞瀑妙在何处。 到了后山飞瀑上,辛月才知晓这飞瀑的特别。刚才站在飞瀑上端道看不出这飞瀑有何不同,直到俯首向飞瀑下方看去,辛月和听弦二人才看到一番美景。 只见飞瀑下除了被瀑布常年经月激荡出出的一处深潭,深潭附近呈现大大小小的浅洼,数百浅洼底处绚丽多彩,果然是一片瑰丽宝地,一眼望去竟有数种颜色,每个浅洼中水不过刚刚没过脚踝处。 辛月听蔺关湄说着浅洼名叫三彩池,是纯天然经过不知多少年月形成的,三彩池的由来,据说是一位多年前一位游士途经此处,见此美景一时数不清飞瀑下浅洼中的颜色,便脱口而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一。”此后这浅洼便得名于三彩池。 “听弦!我们下去可好,怪不得娘会提及这飞瀑,这番美景,连岛上都没有。”说完也未等听弦回答便运起凌波化羽飞身下了瀑布底端。听弦便紧随其后。 下了飞瀑深谭旁边的石岸上,近看这些颜色绚丽的浅洼底处错落有致,平滑如玉,辛月见四周没人,当下没了顾忌,便将绣鞋脱在岸边去了鞋袜便下了三彩池。 第二十九章 再遇刺杀 第二十九章:再遇刺杀 出了孤明岛她已经好久未曾这样玩闹了。在岛上辛月虽跟随师傅学习时表现的极为稳重,却还是喜欢玩闹,经常趁师傅闭关时带着听弦在岛上胡作非为。 “听弦你要不要下来,这水要比归池的水要温和一些。很是舒爽!”辛月原本以为这三彩池水定然也和孤明岛上她时常戏玩的龟池水一样,略微寒凉,却未想到竟有种温热之感。 被三彩池水浸泡的正舒爽之际,突然岸边的听弦面色有异,辛月当即飞身上岸,穿上了绣鞋,她自然明白听弦方才的意思,暗处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她内力被封大半,若是比她实力高上许多的,她根本一时无法察觉。 “小姐!”听弦见辛月穿好绣鞋,站在辛月身示意她共八人,并非是一共八人,而是她能听出来的有八人。至少这八人实力在她之下。 若是与她同阶她便不能确认是否能听出来。而她听出来的这些最少有天笃境的实力。她虽然不知晓辛月到底实力如何,却知晓她实力被封之事情,也不知道暗处的人有何目的。 “不知道来者是哪里的朋友,缘何与我们躲躲藏藏的,倒是教人以为我们不懂待客之道了。”辛月看着四周冷声说道,而飞瀑附近空旷,又是山间,一句话方完,便传来一声声空谷回音。倒是有余音绕梁意,格外婉转动听。 “我们此番来,并非为你而来,不过,今日你二位是在这里,亦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少顷,那方一群黑衣人纷纷现身,毕竟只有死人才不回说话,这次遇到这两个女子,算她们倒霉。 辛月看着这十几人的穿着打扮,便有些无奈,这又是要刺杀谁?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抱歉,倒是我连累到你们了!”辛月还未回答对方,便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珈蓝寂从瀑布上的一棵迎客松飞身而下,这附近的上了年月的迎客松倒是不少,光飞瀑和三彩池附近便有约莫十余棵,而且每棵极为巨大,也算的上这飞瀑一景。 方才辛月自然是留意了这几棵树,却并未见树上有人,也不知道珈蓝寂何时来的。 “原来是蓝夫子。”辛月见向珈蓝寂了一礼,这时方才想起刚刚佩姨说过,太子今日也来了,没想到他未见到人居然也未离开玄清观。 辛月自然此刻是打不过对方任何一个人的,这群杀手可是有六个大乘境的高手,其中有两个竟然有一个大乘境下阶高手,近来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都快成大白菜了! 而剩余四个如听弦所言都是天笃境下阶的实力,而听弦也只能匹敌其中一位大乘境高手。那剩下的要怎么办。看来这次要珈蓝寂命之人下了血本啊。光这个大乘境的高手放在江湖哪里不是炙手可热,到了这里却做了杀手。 这……不会又是冥府的人吧……毕竟冥府的高手的确众多,而且那位冥尊当真是谁的命都敢肖想。 “蓝夫子你且能对付几个?”辛月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杀手却对身侧的珈蓝寂问道。 在澹台书院她一直是以夫子相称,反正珈蓝寂方才来这里也没摆着太子的架子,她便当他只是书院的夫子。 “他们两个!”珈蓝寂指着其中两个大乘境界的两个黑衣人说道。 “你今日可带属下了?”辛月不禁有些诧异,因为珈蓝寂指得是杀手,其中一个便是那个大乘境界下阶的蒙面人,果然既能上得绿林榜之人实力皆是不弱。 “他们此刻被我遣在山下了!”他本是奉母妃之命来看望故人,玄清观乃是清净之地,他自然未带他那群不知轻重的手下上来叨扰那位故人。 “你倒是挺厉害啊!那今天我若是不在这里,你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珈蓝国能继承皇位的可就唯她眼前这一人,若是自己救了他可不是救了整个珈蓝国?佛家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她此番救了她岂不是浮屠天下了! “你在这里我就不会死?”珈蓝寂回问道,若是她身边的这位叫听弦的姑娘还能帮他对付这些杀手,辛月人合境上阶的实力,如何救他?不让他分心便不错了。 辛月看着珈蓝寂质疑的眼神,当真觉得她家老头子整日在她和哥耳边整日夸这位太子殿下如何才华横溢、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乃是继承国祚的最佳人选。 今日她怎么一个没看出来,倒是还与小时候一样的死板,果然读书读多了,一句话不到十个字却能噎死一片人。 难怪书上说,天子之怒,当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只是太子便说话这般毒舌。以后当了天子权利更大,可不就如书上所言。 “我若是救了你,你答应我件事情如何?”辛月说道。 “是以太子之名,还是以夫子之名?”珈蓝寂倒是很好奇,堂堂相国府千金,要什么相国大人那爱女如命的性子不双手奉上,还需求他? 辛月见珈蓝寂与自己玩文字陷阱倒也不怒。“不管以谁的名义,都是你,与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说来听听?”珈蓝寂回道。即便如此他亦能见招拆招。 “说不得了,他们急了!”辛月言毕,便见其中一个杀手的剑已经横在他们二人之间。 辛月对着飞瀑上游说了一声,她知道落林定然在哪附近。“你再不出来,我若是伤了一根汗毛,你主子怕是要揭你一层皮的!” 话音刚落,一道深色玄衣便出现在她眼前。剑锋在阳光下泛出一道光亮,那方对她出手的三位天笃境的杀手登时血溅当场。落林的剑势力极快,辛月虽被封住了内力,依旧能看清他的招式。 “果然不亏是之恒的一等暗卫。”辛月便在身后看着,而那三人与剩下的杀手厮杀成一片,四周三彩池也被染上了一片血色。 珈蓝寂自然没想到她身边还带了一位,而且让他诧异的是听辛月语气,此人竟然不是辛家的下属。 辛月见珈蓝寂居然已经到达大乘境顶峰,随时有可能冲破归元境,辛月倒是未曾想到珈蓝寂与辛子尘实力一般无二。 辛月之所以没背封住实力时会达到归元境,除了天赋奇佳以外,更是因为师父十年如一日严厉要求,而珈蓝寂作为一国太子,毕竟将来时珈蓝国唯一的继承人,自然日理万机,没想到居然实力修为也分毫未落下。 剩下的四个大乘境上阶和两个天笃境的杀手自然有听弦和落林应付。珈蓝寂对付剩余两个杀手倒是没有那般吃力,如此也打了半个时辰方解决了那帮杀手。 听弦和落林倒无事,毕竟对付的都是在他们实力之下的人,而珈蓝寂却同阶而敌之外还要分心出来,对付一个比他仅低一阶的杀手,便是受点伤也是不吃亏的。 “怎么样,如此算不算我救了你!”若不是她此刻珈蓝寂还不知会怎样呢! “给你!”说着还随手抛出一瓶金疮药,这金疮药是经过她自己改良过的,所以治疗外伤见效奇快。 “如若说要救,也是你身后那两位救的,你也并未出手!”接过金创药,也他还第一次见有人喜欢把别人的功劳拦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呢! “怎的,堂堂珈蓝国太子莫不是要像小时候一样耍赖?”辛月依旧记得她六岁那年在皇宫第一次与珈蓝寂打赌时,他却输不起耍赖的模样。当然辛月自然不会承认那时她也的确是耍了个小手段的。 “你果然还记得!”珈蓝寂无奈一笑,想到儿时自己心高气傲自视读书甚多,便与辛月打起赌来,他自是秉承书中所教授以为自己必定会赢。却不想竟然输了,当即便躲在东宫不愿兑现诺言。 直到后来珈蓝寂想通之后准备兑现诺言时,却被辛相国告知辛月身体的胎毒复发,被送去外面医治了。从此那个诺言便被搁浅了下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珈蓝寂这次不想再让这诺言被搁浅便问道。 “你既然来找佩姨,也定然知晓当年这其间发生了何事吧!”既然珈蓝寂知晓这事情,今天又让自己碰上了,既然不能通过娘亲知晓,那问他也无妨。 若是他日碰到娘亲亏欠之人,她说不定能也能弥补娘亲的亏欠,岂不是更好。也能减轻娘亲的负罪感。 “我知晓的并不全,母后也只是告知了我其中一二,你为何要知晓当年的事情。”据他所知就算辛月知晓,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过是徒增负担罢了! “你既然答应我,便要讲与我听,怎的又要耍赖?”辛月有些急了,以为珈蓝寂是不想告知于她,便如此说道。 “我并非是要耍赖。”说完便看了听弦一眼。此时关系甚大,她既然是蔺姨的母亲,知晓自然无妨,但是旁人自然无权知晓。 辛月也明晓这其中的道理,便吩咐听弦去其他地方等她一会。 “说吧!”说着辛月便坐在深潭的岸边准备听他细细道来。 “这里方才可是死了不少人,你就这般听我在这里说?”珈蓝寂有些诧异,黎京的大家闺秀,不乏也有擅武的女子,却也不像她这样,半点都不忌讳亦或者害怕。 “他们是死人,而我,还活着。”珈蓝寂想拿死人吓唬她却是打错了算盘。 她既是名震江湖的小医仙,怎么会怕这些,当初初涉医道之际,她与尸体整日睡在一间房间中的情况也是有的,况且这里的尸体也已经被落林清理干净,此刻剩下的不过是血水还未冲刷干净,若非珈蓝寂还在此处,她早就将这血水也消除了,这里依旧是方才那美不胜收的三彩池。 “果然不愧是相国之女。”也就只有她能做出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第三十章 陈年旧事 第三十章:陈年旧事 亦如她方才在这山涧褪去鞋袜旁若无人的嬉闹一样。珈蓝寂可是瞧得清楚她那秀美如莹玉的纤足在这山间跳跃的灵动模样。以及让周围美景都黯然失色的倾人笑容,当真胜却人间无数。 “如此可以说了吧!”她就不相信珈蓝寂还会有什么借口。 “这事要从十三年前说起,当年我母后,你母亲,蔺姨以及商九阙的母亲曾是极为要好的知己好友。珈蓝国和商朝两国也一直和睦相处……”辛月坐在一旁听着珈蓝寂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佩弗曾是商国皇后的贴身丫鬟,后来嫁给了商国镇国将军樊措为妻,虽然各自觅得良人,四人却相隔甚远,即便如此,却依旧私交甚笃。直到有一日却因一件事情导致四人悔恨终身。 当时伊臻初作为珈蓝国皇后和商皇后因为一些国事生了嫌隙,而佩弗自然站在商皇后那边,后几番沟通未果,商皇后便心力交瘁的写下一份决绝书派人传送给珈蓝皇后伊臻初。 而决绝书刚传入珈蓝国境内,商国后宫便出现了内乱。 当年商皇不明是非,误信谗言以为商九阙非他之子,半点不顾及与商皇后之间的情谊,便下令要处死他们母子二人。 而商皇后无奈之下便想到了珈蓝国皇后伊臻初,被逼无奈她为保年幼的商九阙便再次写了一份求救信,同时派人拦截那份决绝信。却没想到为时已晚。 哪成想两份信一前一后都送入了伊臻初手中,只是她最先收到的却是那份决绝书,而那份决绝书信便是蔺关湄送到伊臻初手中的。 作为多年知己好友的伊臻初收到那决绝书信很是伤心,蔺关湄亦是极为后悔,若非她递出那封决绝信函,四人的关系定然还有转机。 所以待到第二封信件到了蔺关湄手中的时候,蔺关湄不知这书信的内容,却也不敢第一时间直接送入珈蓝皇宫,她怕此番商皇后的一番疾言厉色将导致几人关系在无法修复。 唯恐信的内容再次刺激到伊臻初,便扣押在了自己手中,便只是这扣押的一天时间,待到发现商皇后所书内容便为时已晚。 商皇后未能得救,在蔺关湄收到书信后的第三日被商皇灌了毒药。 当时商皇后拼死委托商国将军樊措将商九阙连夜送入珈蓝国境内,而樊措当时连同佩弗和被救的商九阙一同送入了珈蓝国。 樊措本想将他们安顿好,待回国了好生劝说商皇,却不知自己却因此事被商皇判得了个卖国通敌的罪名,一回到商国国都便不由分说的被商皇下令乱剑射死。 而商九阙从此便被珈蓝国帝后用尽各种手段作为商国质子留在了珈蓝国,以保商皇后之血脉。 当年两国皇后所生嫌隙的原因,便是当年心智单纯的佩弗听信了外人的谗言才导致两国皇后关系紧张,从而送出那份决绝信。 佩弗在得知四姐妹是因她才落得这般下场,再加上樊措身死,佩弗当即要以死谢罪,却被蔺关湄设法拦住,从此佩弗便入了这玄清观为尼。法号念慈。 名义上她是出家为尼,实际上是放心不下三皇子商九阙,否则便也一早追寻商皇后和樊措了。此后佩弗入了玄清观除了蔺关湄便谁也不曾见过。 “所以裴姨不是不愿见你,是不敢见?”因为心怀愧疚,一直觉得是因为她才导致四人的关系分崩离析,商皇后身死甚至是商九阙有家回不得。. 珈蓝寂看着飞瀑未语只是同旁点头算是回应了辛月。 辛月蓦然想起佩弗方才她说话的语气虽然极为和颜悦色,却少了几分人气。人虽在,心却死了。这些年她应该过得很是煎熬吧! 更叫辛月惊诧的是设计此事之人城府之深,竟然一环扣一环算计的分毫不差。设计两朝帝后兼重臣内眷。天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 “如今已是时过境迁,当年也无人查问此事吗?”辛月再次问道。 “父皇多年前想要追责此事,却因为毕竟不是珈蓝国内务而被商国阻碍,而且此事之后两国虽然看似相安无事,却也只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和平罢了。”珈蓝寂如实回答,发生此等事情,即便昔日邦交再好也会分崩离析。 辛月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便也不再多问。 “对了,你们这些天家的龙子凤孙是不是经常遇见刺杀?””辛月看着珈蓝寂手臂上的血已经止住,便忍不住打趣道。 毕竟不过一个月这是她第三次遇见了,第一次是见商九阙那次负伤,第二次便是麓之恒,这第三次是他珈蓝寂了。这皇家的人的确金贵,也是极容易引人觊觎。 珈蓝寂根本没有兄弟姐妹,九龙夺嫡的这种浩瀚场面他自然不会遇到,可即便如此他今天还是遭遇刺杀,可见别国皇子岂不是比他更凶险万分。 “如何说是我们这些?你还遇见哪国皇子被刺杀了?不会也是如对我一样,要挟对方一番,再救人吧!”珈蓝寂戏言着,便觉得此事极有可能,依着辛月狡黠又与旁人不同的性子,自然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辛月坐在一旁只觉得整个脸都黑了下来,她何时成了这种小人了。也不再理会珈蓝寂,起身背对着珈蓝寂道:“我娘还在玄清观等着我呢,这飞瀑的“风景”你且慢慢看,我先行一步。” 不仅是风景,连杀人的风景亦是欣赏了个彻底。 说完便回头去看方才坐在她身侧的珈蓝寂,却见那位置此刻哪里还有人,竟然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悄无声息的走了。 “听弦,我们走了!”说着随手从怀里拿出一粒“不知名”扔入深谭,三彩池水是从这水潭得来,此处毕竟是隶属玄清观境内,来往皆是观内比丘尼小师傅,最是忌杀生,她自然要让这痕迹消失的彻底些。 见珈蓝寂已经走了辛月便再无顾忌,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溅入水中,便消失的无影,待辛月带着听弦走后片刻,方才还一片血色的三彩池,竟如来时一般无二。 这药丸是辛月每逢救助受伤之人后便要用的一味药,便也是要常日带在身上的,她虽是医者却不喜那血腥味,因此每逢救人之后,便以此净手,这药是她无意配出的,因为当时懒得想名字,便随口胡诌了个“不知名”而称之,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待辛月回到那玄清观禅院便见蔺关湄出了院外,见二人已谈妥便同娘亲与佩姨道别后,打道回了相国府。 回到相国府辛月便着手准备商九阙治疗腿疾所需的药材。明日便是她与商九阙约定一个月的期限,想必上次让听弦送去调理经脉的药也起了效果。 辛月看着近来整日被锁在箱子中的那颗还魂花,没想到上次无意间换得的东西,如今却要派上大用场了。 若是只用帝女血商九阙的腿疾最短需一年才能走动,而若是用上此花,怕是不仅能事半功倍,此番要看商九阙身体的恢复能力到底如何了。她原本没打算用这还魂花,此时却变了主意。 自从辛月知晓商皇后和娘亲他们四人的关系后,便决定务必治好商九阙的腿疾,且不论自己的确收了他的银钱,便是为了消除娘亲心中的愧疚,她也觉得值得,这还魂花且当是送与他的算了。 正如师傅所说,药材既然是医病救人之物便应当物尽其用,若是因其珍贵,而舍不得用,那它便不过是是一棵普通的草芥而已。 还魂花虽然培养方式极为残忍,且有迷人心智的作用,却也的确是难得的药材,否则也不会成为阴家八禁之一,纵观阴家八禁又有哪一个不是极为珍贵罕见之物。 辛月这几日一直在根据决明散的药性分析其是否与帝女血与还魂花有所冲突,以防止医治期间出现始料未及的状况,好再并未出现异常,之前辛月答应商九阙本是有五分把握,若是借助还魂花便已有了八分把握。 “听弦,你第一眼见到她便知晓它不是曼珠沙华吧!”既然听弦曾在冥府待过自然对那花极为熟悉。 “冥府的一处地方遍地生的都是那花,只是曼珠沙华颜色绚丽,不似还魂花花朵暗沉。”听弦回道,但是冥府种的曼珠沙华也不比这支还魂花要好多少,同样残忍无比。 “他日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真的曼珠沙华是何模样。”辛月之前见到的曼珠沙华无非是从书上得来,亦或者像那日在荼陀山庄那些冥府众人身上见到的娟秀在衣衫上的模样。 听弦在一旁未言语,她倒是不希望小姐见到那花,冥府岂是谁都能去得的,即便小姐实力比她还高也难以躲避冥府众多高手。更何况还有冥府冥尊这位心性不定的强者在那。 自从听弦上次从荼陀盛会上归来,便总是觉得心绪不宁,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只希望她此番只是多想了罢了。 第二日辛月便以小医仙的一番妆容带听弦前去商九阙所在的岸芷汀兰行宫。 岸芷汀兰是黎城唯一一座临水而建的行宫,其四周被护城河围绕,但凡有歹人想要轻功飞过,须先击毙河岸对边的高墙上的精兵哨岗,否则想要跨过护城河只有两座桥可通行至岸芷汀兰门庭。 第三十一章 解毒 第三十一章:解毒 辛月此番是来治病救人自然也无需走旁门左道。径直从桥上入了岸芷汀兰却没想到岸芷汀兰修葺的并非如宮中那般装点的富贵大气,倒真有几番自家府邸的模样。 “拜见小医仙!”典格一早便守候在门前,今日便是主子治疗重要的日子,主子对此事一向不上心,他却片刻不敢忘,一早便守在这里了。 “三皇子今日可在?”辛月礼貌问道,她今日前来昨日也未曾派听弦前来问候,也不知晓他今日是否在行宫之中。 若是以前自己不知晓之时,自然觉得他作为珈蓝国留在这里的商国质子,定然不能随意出行。此刻却不会这般觉得。 既然商九阙与皇后关系匪浅,依着珈蓝珂对皇后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会限制他的行动,只怕他在这里比在商国还要自在几分吧!难怪上次宴会上她见帝后眼中对他的慈爱之意不似作假,原来竟是如此。 “小医仙且放心,主子一早便等候在房内!这边请!”典格心虚的摸了摸鼻翼,在前方带路。 方才他已经派人去催促主子了,也不知这会主子起了没,若是叫小医仙知晓主子这会还未起身,一来二去让小医仙觉得他们怠慢了她,便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辛月也不拆穿典格,便随在他身后,边走边欣赏行宫中的风景。此处虽然是一处行宫,却被商九阙装点的极为典雅。 就且说方才路过正院外的那一池的莲花。便盛开的极为好看,现在不过三月中旬,莲花需盛夏才得以绽放,此刻这行宫中的一池莲花却已是生机无限。而且其种类繁多,她方才见之每一株都极为珍贵。当是花费了不少能工巧匠的心思吧! 辛月对莲花一向较为偏爱,不管是孤明岛还是她的揽月阁皆有培植莲花。 众人皆知:“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亦甚是喜欢。只是相国府里虽然也会培植,因如今仍是春季所育也不过寻常莲花,珍稀品相莲花自然极难培育,她的揽月阁也不过几朵而已。断然不如这里满池春色惹人喜爱。 入了庭院方瞧见商九阙此刻正端坐在轮椅上,天气暖意渐深,辛月见他依旧是一身隐绣紫色衣衫,而那衣料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当是水蚕丝所致。 水蚕丝乃是寸丝寸金,连天蚕丝都无法企及,其作用轻则蛇虫蝇蚁不侵,重则刀枪毒火不浸。更是冬暖夏凉商九阙穿着自然异常适合。 寻常人怕是连见上一眼都已经极为奢侈,而商九阙却直接做成外衫穿在身上,而水蚕丝极尽柔软据说极难上色,商九阙不仅上了颜色偏华贵的紫色,连那身隐绣亦未放过。当真极尽奢侈,有钱! 而商九阙的对面亦有一人身穿软青鲛锦衫,胸前浅绣兰花点缀,虽不如商九阙的奢侈,却也是极为难得,等闲富贵之人也是穿不起的。 辛月见二人一个气质高贵,一个淡雅如兰皆各手执棋,仿若并未发现他们已经到来。依旧严阵以待。正当辛月以为他两人需要他们等上片刻,却见那淡雅如菊的男子有了反应。 “你道如何?我便说这一局定然是我赢了。当真让我猜中了。”颜恭景仿若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对商九阙一脸洋洋得意道。 这番抬首便看见典格带着辛月二人,便道“这便是小医仙了吧!颜某今日托您的福,赢了这一局,改日定然请你喝一回好茶。” “颜公子岂非说的是我三人打扰到你们了?”辛月有些疑问,他们三人不过刚刚驻足,如何与她有关? “非也非也!”颜恭景一脸神秘的说道。 “那颜公子所道为何?”辛月倒是有些越发迷茫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还请小医仙今日做个见证,此局乃是颜某赢了,否则我这主子他日不认账我可如何是好。”颜恭景指着棋局对着辛月说道。 辛月见商九阙不做理会,便上前看去,棋盘上的棋子并不多,当应该输赢一幕了然,可此刻她却有些看不懂。“这……” “哦!小医仙且看,此棋与寻常棋局不同,主纵横之势为主,以五子连营,唯一与围棋有些相似的便是以堵为攻,方才我执白子,九阙执黑子,你且看我的白子已经胜势已分。”说着便将那一道五子连营指与辛月看。 辛月经过颜恭景一番解说,才越发明晰。“不知这棋势是谁所造?”这种下棋方式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然不如围棋博大精深,却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这番看来若依颜公子所说,也的确是她赢了。 “这棋势是在下闲来无事想来玩的。不过是最浅显的把戏,还请小医仙莫要见笑。”颜恭景通身皆是谦谦君子之势。 今日他算是见到传闻中的小医仙了,上次见得不过是个背影,便翩若惊鸿,今日虽然依旧看不见真容,但这身出尘若仙的气质当真引人侧目。不由得想起江湖上关于小医仙的传闻。 小医仙以一身白衣闻名江湖,向来都是来去无踪影,若江湖众人遇其而不识,只需看发间钗,腰半佩。因为那钗佩乃是当世三大名玉之一——川斯玉莲所造。 若说天寒山暖灵玉和房氏璧极为难得,却也不似川斯玉莲,川斯玉莲原产至一诸侯小国,其原本产出本就凤毛麟角,后来那小国灭绝后便再未出世过川斯玉莲。 川斯玉莲虽不如其他两种名玉难以取得,却基本已经绝迹。而物以稀为贵,川斯玉莲能与其他两大名玉并称,质地自然不差,所以价值也是水涨船高。而现江湖上流传有记载的川斯玉莲共不到四块。 一块在蒲昌国,作为石碑被篆刻碑文,另外三块因机缘巧合现今都被小医仙收得。 而小医仙头上的钗和腰间的半佩皆出自同一块川斯玉莲,晶莹剔透,更是难以模仿打造。因此想要冒充小医仙,旁的暂且不提,便是那川斯玉莲,就是一大难题。 “颜公子谦虚了。若是棋局都如这般下,自然也浅显易懂的多。”能跟在商九阙身旁又冠以颜姓,此人应当是出自医药世家的颜家。 她只是对颜家人略微耳闻,并未见过,但也知晓颜家对小医仙极为排斥,也不知晓这是颜家二位耳熟能详的颜夜策和颜晋焰中的哪一位。这番熟络的与自己攀谈倒是出乎辛月意料了。 “我已经按照小医仙所吩咐的每日按时调理,也不知今日是否可以开始医治?”商九阙越只觉得颜恭景这番说卖弄下去会越发离谱,便打断二人对话道。 辛月走到身边商九阙将手搭在其手颈间,见其脉色微浮动,与自己料想的分毫不差,果然调理过后脉象平和的多。“观你脉象,已经很是不错,今日起我便一连三日为你祛毒。” “有劳小医仙了。”商九阙说着便让典格将自己推入房间内。辛月三人跟随其后。 典格虽然心中略微奇怪,今日主子居然亲自出来迎接小医仙,平日里颜公子就算来了主子也不会理会,今日竟然有心思一早二人便下起棋来,况且他居然都不止颜公子何时来到行宫的。 他自然知晓主子早上根本没有下棋的习惯。典格不禁心中高兴,这是不是说明自家主子终于知晓在乎自己的身体了。 “不知小医仙给九阙治疗之时,颜某是否可以从旁偷师?”颜恭景凑到辛月跟前小心问道。 “颜家作为医药世家,颜公子也算的上名满天下,何须偷学?”辛月略微抽了抽面具下的嘴角第一次见人将偷师说的这般明目张胆,随即却还是无奈的点点头。 这位颜公子这番自来熟的模样,与方才她看见淡雅如兰的男子相去甚远,果然人不可貌相。她自然不在乎她偷师,若能学的去便也是他的本事。 “我虽然是颜家人,可却不是你想的那两人!在下颜恭景。”颜恭景随即便明白辛月这番是将他当做颜家那对医名在外在外的颜家兄弟了。 “原来如此!失敬!”颜恭景这番话算是解了辛月心中的疑惑,她自知商九阙不似他此刻表现的这般简单,自然以为商朝医药世家暗中已经归顺商九阙,此番看来好似并非如此。而这位颜恭景她却是在江湖上未曾听说过。 待到了房间,听弦和典格二人在门外把守,辛月便将随身携带的银针,一应拿出便对着颜恭景道:“你将他的外衫褪去。” 商九阙今日穿着水蚕丝的料子,即便它的银针再厉害也穿不过去,自然要提前褪去他外衫。 “好!”他既是偷师,必然要帮忙打打下手,这种事情总不好让现在的小医仙自己动手。 待到辛月一切准备就绪时,回头便看见颜恭景差点没将商九阙脱了个彻底。 只见商九阙此刻上身肤质皙白,肌理分明,倒是有几分健硕模样,没想到他倒不似平日看上去瘦弱。只是在观双腿,阴紫泛青,倒是与那日她看到的无异。 辛月这才想起,当世许多医者施银针刺穴之术,为防衣饰导致针位不准皆会尽数去除衣物,可她并不需如此,只觉得这颜公子当真手脚利索,便也只能摇头作罢,也未再出声提醒。 “吃下这药,虽然这是镇痛药,但我下手时,你会可能依旧感觉到痛楚,你且忍着点。”辛月将阵痛药丸递给商九阙道。 商九阙接过镇痛药便毫不犹豫的吃下,他已完全做好准备,最痛也不过每年的七月十五,他自然无从畏惧。 辛月依次先以刺以腰部以上的印堂穴位、风府穴、翳风穴、天枢穴、自阳***外关穴等重点穴位将其上半身经脉封锁,防止之后逼出决明散时那毒在经脉中溃散至全身经脉。决明散辛月虽未接触过也明白,一旦这毒逼出的方法不当,攻入商九阙心脉,便是神仙也难救。 待一切准备好后,辛月接着要将剩余的银针都一一刺入商九阙腿间,第一针血海穴,辛月持针刺入之后不过片刻便看见商九阙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渍,辛月自然知晓此刻定然极痛,这便是这一月有余所调理的结果。接着便是第二针第三针……。 颜恭景见辛月下针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到了无需去寻找穴位的速度。直到最后一针以太白穴结束。 颜恭景只觉得眼花缭乱片刻商九阙身上便已是密密麻麻的银针。这等手法熟稔程度若是颜家那群自以为是的老家伙见了,也只有顶礼膜拜吧!。 也不知道这辛月到底师从何人,难怪江湖上医名不过几年便已经超越颜家的名声。 见辛月收工,颜恭景忍不住便询问道:“恭景冒昧!小医仙如何将银针刺穴之术练到如此娴熟的地步的?” “你若是整日对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凝练精准力试试,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试试!”辛月一旁笑道。 她当真是如此练习的,不管是用面团,木头,石头,铁器,动物,亦或者隔水穿穴反正能练习的她自是一样都没放过。 “日日便已经无法忍受了,还月月年年!”颜恭景当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 他记得颜家这种医药世家练习银针位准都是有固定的试炼人来协助他们练针法的。当然这些他们不包括他,因为在他们眼中,自己只不过是颜家不受重视的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人。 辛月一直注视着商九阙所呈现的反应,只见商九阙已然汗流浃背,即便已经忍到极致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因为此刻他手背也同样有两根至关重要的穴位。见他一直忍着极致的痛苦,却听未出半分声音,辛月不禁叹其耐力令人心惊。 一个时辰后,辛月便将腿间初时刺入的血海穴上的针与最后刺入的太白穴一并拔出,随手拿起一旁的匕首,朝着太白穴旁轻轻一划,不过不到半寸的伤口喷涌出一股紫黑色血液,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器皿中。 待拔出银针后商九阙已经脱力至晕厥,看着商九阙异常苍白的脸以及锦被上的汗水,辛月不禁感叹这位命运多舛的三皇子,当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令她刮目相看。 辛月开了张药浴的药方留给颜恭景,告知她如何使用后便出门找典格要了那日在百灵坊中商九阙得到的帝女血便带了回去。 第三十二章 剑渊 第三十二章:剑渊 “是!”居伯说完便将手中所持锁封剑扔入对面封门的锁匙中,接着一旁的四位老者跟随姜居林一同将手中的剑投掷向分布在锁匙四周较小的四处凹槽处。 辛月此刻方知原来开启太乙剑池的钥匙竟然是这几位管事手中的佩剑。她自然知晓世家训练部下皆有自己独特的方式,但也并非未有叛变之人,这姜家难道半点都不为此担心? 不过说来也奇怪,江湖中时常也会有大家族或是各派中手下叛变之闻,但这天下庄姜家自立族以来好似的确未听说过有此种丑闻。不禁令辛月啧啧称奇。 “姑娘可准备好了!”姜冷看着剑池沉重的门随着暗中齿轮转动的声音缓缓开启便出声提醒道,若是辛月此刻后悔方能来得及,毕竟剑池中才是危机重重。 “多谢少庄主成全。”辛月执江湖人士惯用的抱拳礼对着姜冷施以一礼以示谢意。 “那姑娘先请!” 辛月也不客气,抬脚便直径向前剑池门内走去,姜冷自然紧随其后。待到二人进入,剑池的阀门便再次紧闭。 “这便是剑池?”辛月对着一旁的姜冷问道。 “没错,这便是太乙剑池!”二等剑池天下庄只有两个,这两个剑池仅次于疆域,自然非同凡响。 辛月看着眼前的剑池与她听闻的有些不同,江湖传言天下庄共计三十二个剑池,其大小各不相同。 她日前途经一茶馆时便听一路人提及来天下庄剑池寻剑的见闻,而那人所去的那剑池也同样危险万分,但却是名副其实的剑池。名为天蟒剑池。 数千柄剑皆存于一个极大的天然水池中,只是那水池有些深浅却不尽相同,浅摊剑触手可得,深谭竟约十几米深,根本无法见到剑影。那路人最后虽然入得较深的水域并破了那剑阵,却只得到了一把残剑,连剑名都未刻及。可见只是一柄普通剑器。 江湖中人来剑庄寻得残剑也是常有的事情,更有甚着千里迢迢来到天下庄却连剑阵都破不了便只能空手而归。所以才会产生相剑师这一职业。 而天下庄的规矩是如有对所寻之剑不满者,可以期满半月后,再次重归于剑池寻得一柄好剑。因此每日前来天下庄剑池寻剑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辛月当日也是听那位路人所言才顺道来了这天下庄,只是这剑池不知是否是因剑池等级不同的原因才导致此刻她眼前的景象与那人说的并不相同。 说是剑池辛月却觉得眼前名为剑渊更为得体。此地极像一所山谷天然龟裂后的一处石壁,经人开凿后形成了这样的一处藏剑之所。 山壁四周被凿了无数的方格,每个格内都置于一把剑。脚下也是无尽深渊。俯首望去依旧是大大小小的藏剑格。头顶上方少说也有数百柄剑被吊在半空中。也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引得百剑相互撞击,在半空中摇晃叮铃作响,让人唯恐它们随时都会随风坠落一般。 辛月自然是为得碧邪剑而来,这里储藏的剑起码有几万柄剑,即便山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处烛光,若要是想要看清剑格所藏之剑,却也是困难重重。 莫要说找剑,就是轻功飞上这裂谷中寻找几息与她而言都极为困难,她现在用的不过是人合境上阶的实力,这剑池却也没有任何支点可做停留,运用轻功长时间在空中根本做不到。更何况找剑。 “姑娘可还要赌?”看着辛月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吃惊,姜冷再次问道。此刻后悔依旧来得及,若是真要等待会入了这剑阵怕是想后悔也晚了。 “怎么少庄主这是不敢了!”辛月却回问道,她自然知晓姜冷是何用意。 “姑娘请!”姜冷一身白衣很是谦让。 辛月随即施展凌波化羽飞向剑池,刚一入了剑池便发觉头顶上的异样,只见头顶上的数百柄剑登时射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光。 “不好!”辛月没想到这太乙剑池的剑阵竟然设立在头顶上方的不起眼的垂剑中,她原本以为这剑也如墙上那些剑格中的剑相同,都是供人取用的,此刻却成了阻碍前行的绊脚石。 无法前行只得后退,辛月虽然现在实力无法对抗这剑阵,却是能看清每道剑势,因此退后时也算及时,只是即便退回姜冷身边后肩膀上还是被射下来的剑势所伤。 这剑阵此刻虽然只有天笃境的威力,却让大乘境高手都不敢小觑,这不过刚刚开始,若是不在剑阵启动到更高等法阵时破阵,只怕等闲高手根本根本避无可避。 辛月自知不如辛子尘的阵法天赋,她在孤明岛也不过看过一些阵法,却也仅仅是看过,并未深究。况且每日要研习那么多东西哪里还腾地出来时间研究阵法,此刻却觉得面对这阵法确实束手无策。 一旁不时留意辛月的姜冷此刻眼中却流转着惊疑的光芒:“这姑娘实力算不得高,于自己而言还有些低微,好似对阵法也是极为陌生,方才居然能全身而退,她是如何做的。” 况且这剑阵并非等闲,每一道剑光都有着天笃境界的威力,就是大乘境界实力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在这样的攻势下毫发无损,气定闲神。 这姑娘在剑阵中却极为冷静,不曾有过半分慌乱。方才他险些以为这姑娘与自己实力相当,甚至更甚于自己,当真是奇怪。可是不过十五岁的姑娘怎么可能与自己旗鼓相当,况且此刻她实力一眼便叫众人看的透彻。 “姑娘伤势如何?”姜冷看见辛月肩上渗出的一抹殷红,眉头微微皱起问道。 “江湖中人,这点小伤还承受的起,少庄主且放心即可!” 确认辛月并无大碍,便也运轻功飞向了剑阵,即便这姑娘可能不准备再入剑阵,这赌局也已经开始,虽然他不知那碧邪存放在哪方剑格中,只是与自己而言若想寻得也比辛月容易的多。 辛月看着一身银色紧身锻造服的姜冷飞身入池,当真轻便无比。 姜冷身上的锻造服是天下庄统一服饰,上面一律镌刻剑纹,修长轻便的身形,身上没有半寸多余的布料,入这剑阵取剑也是极为方便的。可此刻却也不是她欣赏的时刻,随手拿出怀中的手绢随意处理下肩上的伤势,便准备再次入那剑阵。 姜冷这方已经穿过重重剑阵飞查看石壁上剑格中的剑宇,作为锻造师万剑谱上的剑宇他都需要专研,这样才能吸取先贤的锻造手段,精进自身,而碧邪剑自然也在这其中,所以他对此剑比辛月要熟悉很多。找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第三十三章 剑池夺剑 第三十三章:剑池夺剑 辛月看着他不过片刻便已经查阅了大片石壁,便也知晓怕是等不得了。便再次运起凌波化羽飞向剑池,只是这次她确是小心翼翼避开剑阵中心,一边躲避头顶上方不时射下的剑芒,一边以四周石壁为支点紧贴石壁侧面寻找碧邪剑。 寻找之际辛月心中暗暗惊叹,这剑格中的剑品相依旧参差不齐,却也所言非虚,天下庄姜家果然一贯秉承遗落江湖的名剑务必重新收回存于剑池中的家训。 就如辛月眼前的这剑格中的剑,破苍倚涯剑,在万剑录上排名第一百八十六,据说出世不过百年便已经历经三位宿主,且其每位主人都曾在江湖上名动一时。 没想到今日便在此处见到了这剑,这破苍倚涯剑身看似灵巧,确是千年玄铁锻造,重达一百五十余斤,其剑身加以浪形剑纹叠加,是为了减其通身戾气以及挥剑的阻力,而此刻不过躺在剑格中,却依旧有种势不可挡的戾气。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辛月依旧施展轻功查看各处剑格,凌度非虚双剑、飞花雪玉剑、末名剑、素叶天戟剑……当真应有尽有,让人越发眼花缭乱,虽然已经找寻了大片剑格却依旧未寻到碧邪剑。 而辛月额间已经香汗细密,此刻她已觉有些疲倦,却也片刻不敢分心,因为头顶上方剑阵依旧不时朝着自己射来,且她又无法抵挡,只能尽量避开。却越发觉得吃力。 姜冷寻找碧邪时也一直留意着辛月这里,本以为她不会再进入剑阵中,没想到她不仅片刻找到剑阵唯一的缺漏后再次进入剑阵,竟然能在剑阵中坚持如此之久。 这剑阵虽然威力极大但剑阵中的剑芒却不会射入石壁,因为一旦射入石壁这太乙剑池中数万柄剑都会毁于一旦。 当初造这剑阵的时候姜家先贤前辈便考虑出这一点,因此剑阵的剑芒距离石壁留了些缝隙,辛月身形纤细刚好与这缝隙相融,百年前留下的这疏漏本是为了护剑,今日却让这姑娘钻了空子,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也是越发令姜冷诧异辛月的聪慧。 好在辛月虽然躲避的有些吃力,却也并未受伤,姜冷也未做声响。正放心回头查看剑格时,便发现二人约定的碧邪剑正在自己眼前,嘴角微勾浅笑,看了仍在寻找的辛月一眼便朝着剑阵外飞去。刚穿过剑阵快要接近方才二人所站的位置时便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姑娘!”姜冷回头时便见辛月此刻已经坠入剑池谷,来不及多想,只得快速折回。 这剑阵的威力岂是玩笑,若是她就这般无防备,剑阵一旦启动,这姑娘还焉有命在。况且她此刻已经晕了过去,便是这深渊毫无防备的跌落下去也足已非死即残。 姜冷施展轻功急速追赶辛月方向下坠,将其揽入怀中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只得先设法出去再说。 不料此刻剑阵却已经察觉二人的行踪,数百剑芒倾天而泄,不要说此剑阵威力自己抵挡不了,怕是父亲来此亦无法躲避。更何况他怀里还有一位已经不省人事的姑娘。 “看来只能如此了!”姜冷手中执碧邪剑找寻数百剑芒最中心的一抹银光,便也不管四周的其他剑芒,直抵那抹银光,待运起全身内力倾尽全力一击那银色剑芒中时,四周数百剑芒顷刻消散,而姜冷身上也留了多处剑芒留下的伤口。 一身银衣,血色刺目,此刻姜冷身上多处经脉受损,伤势严重,而被姜冷护在怀中的辛月除了方才肩上的伤,竟然毫发无损。 刚才那抹银光是破开剑阵的唯一方法,却也使得这百年剑阵顷刻瓦解。姜冷自知此番必要受罚,却也无可奈何,这太乙剑池怕是两年不能开启了。 待剑阵消散,姜冷手持碧邪抱着辛月便朝着出口飞去,刚到岸边,便有些体力不支,恰好察觉怀中的人似乎有了动静,刚想出言关心一番,心上却顿传来刺痛,俯首才见胸口插入了三根银针,四周烛光映射下灼目逼人。 姜冷觉得通身越发软弱无力,顺势跌倒在地。倾倒之际,辛月也已经醒来顺势从他怀中起身。 “你……为何……”话未说完口中便被塞入一棵药丸,苦中带涩。姜冷还未做出反应,那药丸便划入腹中。原来这姑娘方才一直是装晕而已。 此刻姜冷手中的剑也转入辛月手中,他这时哪里还能不明白,他未想过自己竟然着了一个半大姑娘的道。此刻辛月半分也不见方才昏迷的柔弱模样。 “今日多谢少庄主寻剑相赠,你我约定的是谁能得到此剑便是谁的,现在我二人还未出这门,便未分输赢。少庄主可要起身与我再决胜负!”辛月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知道,姜冷此刻根本无法动弹。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你竟使诈……”姜冷眼神中浸染了些怒气。他为了救她毁了姜家百年剑阵,没想到她为了区区一把碧邪剑骗了自己。 “毒药!”辛月面不改色回道,少庄主可千万别动,否则毒发身亡便与我无关了。 “你!”姜冷刚要起身,便觉得胸中一闷,唇角登时流出一抹暗黑,这番更是信了辛月给他吃的便是穿肠毒药,没想到这女子小小年纪竟是如此险恶小人。 辛月也懒得解释自己刚才给他吃的是什么,就刚才那剑阵中的余威,如此庞大,姜冷身上的伤如何也不会如表面这般轻松,他怕是震及心脉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若是不及时出手逼出他胸中的那瘀血,及时用药,怕是今日他能走出这剑池都是极为难得。 而也亏了方才他将自己护在身下,自己才会毫发无损。方才那药丸也算是还他人情了。 辛月装作半点未看出姜冷的怒气,脸上忽然展露出一抹极美的笑颜,透漏了三分邪气八分得意眼色。蹲在姜冷身边一手扶着姜冷的肩膀,一手将碧邪立在地上告诫道: “而且……姜少庄主可是错了,小女子可并未使诈,我这也是拿到这剑的一种方法。只是少庄主常年在天下庄中所见所闻都是天下英雄豪杰事迹,自然无从得知这等手段,今日便也是让你瞧上了一回,以后莫要再轻信他人才是,好再今日遇上的是我,若是别人,你此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无耻……”姜冷只觉得眼前这女子尤为可恶,以前遇见的女子哪个不是温柔似水的模样,单单没有见过眼前之人做了如此令人卑劣不齿之事,竟然能笑语嫣然还讲的如此冠冕堂皇。 看着沉重的剑池阀门开启之际,方才还在眼前的人,此刻已经走了出去,背对着自己紧攥着碧邪剑挥手,似乎是向自己道别的模样,窈窕俏皮的身姿透露着几分张狂之意。 第三十四章 醉翁之意 第三十四章:醉翁之意 姜冷心中气急,却越发觉得眼皮越发沉重,沉睡之前心中却暗恨自己,与她相处两个时辰竟然不知这无耻的女子到底是何姓名。他日想查都无从查起。 “大哥……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一位同穿银色天泽花剑纹的男子在姜冷耳边惊呼一声便将从方才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临淮,你这是做什么!”被姜临淮这番惊吓,姜冷也无暇再想其他事情,看着眼前的男子,却也已经早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做法。 眼前堂堂七尺男儿却是长了一张俊美的娃娃脸,一双眼睛仿佛天生便会笑,莫要说方才的行径,便是这一张脸更是衬的他仿佛还是个孩童一般。 姜临淮,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比自己小三岁,从未踏出过城外半步,每日醉心练功,如今的功力怕是早已比肩自己,但他却一直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心境极为澄明。 天下庄惯来以铸剑为生,但他这位弟弟却对铸造术毫无兴趣。好在有他这个兄长才使得临淮可以随心所欲,不必过问剑庄内的所有事情。也养成了他一副天真良善的性子。 “大哥,这是什么?”姜临淮看着伏案上的信件,刚扫了几个字便被自家大哥当宝贝一般收了起来。 “家里要来客人了嘛?是何人。居然方才引得大哥这样沉思。连我走进这里大哥都不知晓。”姜临淮忍不住好奇道。 “你怎的今日不用练功了?”往日这个时间临淮断断不会在此处,今日倒是有些奇怪了。他这个弟弟若是不练完功,当真没有人能将她拉出来。 “堰荷姐姐一个月前便说过今日要过来,所以我便提早出来了。”姜临淮回道,上个月曲堰荷说好了今日会给他带糕点,堰荷姐姐的糕点当真好吃,他便提早出来了。 “临淮!你……哎……” 姜冷本是想提醒自家弟弟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但看着他眼神中的期盼,却也说不出话来。母亲在他们兄弟二人幼时便早早逝去,曲堰荷又与他们相识极早,因此时常对临淮关怀备至,便使得弟弟对曲堰荷有些依恋。 罢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天下庄的地盘,容不得她曲堰荷放肆,只要她不生出事端,便随着临淮吧! 看着姜冷忧心忡忡的模样,姜临淮却是会错了意,只道自家大哥定然是忌惮女人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遇见女子便避之不及。 表面上看似对女子极为礼遇,他却是知晓,大哥他根本不愿接触女子。更有甚者是避之不及。 且看堰荷姐姐便知晓,堰荷姐姐每次来家里名义上是找自己,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只是他这个大哥却一直充耳不闻。 “大哥!其实堰荷姐姐……” “好了临淮,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忙了,你去吃糕点吧!”说完也不在听姜临淮所言,便将书信放入怀中径直出了书房。 “大哥这是怎么了。”姜临淮越发好奇,不过是一封书信,方才却把大哥的魂都勾走了。到底是谁要来啊! 既想不出来姜临淮索性便不再想了,蓦然想起曲堰荷还在等着自己,便匆匆出了书房。 “堰荷姐姐!”几经周转姜临淮才去到后花园的千阙亭,见曲堰荷一身红梅装当真极美极雅,可是这一身妆容怕是又白费心思了。 “二公子!今日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也不知道是否合你胃口,你可要尝尝。”看了姜临淮身后并无其他人,曲堰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便再次笑着看向姜临淮。将食盒中的糕点摆在桌子上。 “堰荷姐姐的糕点定然是天下最好吃的,临淮都惦念好久了,堰荷姐姐也不来看我。”说着拿起桌上的点心放入嘴中,一阵清凉爽滑,透着淡淡的杏仁栗子的混合的酥香味。 “堰荷姐姐手艺越发好了,今日这杏仁栗子糕加了什么,这味道之前倒是未曾尝过。”姜临淮一边吃一边夸赞道。 “你呀!这糕点我今日用特殊手法添加少许的薄荷叶,你若是喜欢,便多吃些。”说着将一旁的水晶马蹄糕也推向了姜临淮。 “还是堰荷姐姐对我最好。”说完拿起一旁的水晶马蹄糕吃了起来。 “你大哥……今日还在忙吗?”曲堰荷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随口问道。面上虽然不在意,桌下的手帕却已经被缴的越发紧实,纤纤玉指勒的通红却也无察觉。 “他方才有些事情,便去忙了。偃荷姐姐,你放心我下次,下次一定将大哥带到你面前来。”姜临淮信誓旦旦道。 “二公子这是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曲堰荷满脸笑意回答姜临淮,心里却越发不好受起来。 她自小便认识了姜氏兄弟二人,暗自倾心姜冷十年有余,他却从来看不到自己的心意,若是以前她还能见到他几回,如今几月都难得碰面一次,且每次碰面却连句话都说不上。心中越发苦涩。 “堰荷姐姐……”姜临淮其实也觉得曲堰荷若是做了自己的嫂子很好,曲家虽然家世一般,却也算的上书香门第,况且姜家历代主母只以品性为主从不介意其身世,奈何大哥如今的态度却越发令人琢磨不透。 “二公子不必介怀……我没事。”曲堰荷一脸笑意回道,说着便替姜临淮沏了杯茶水,二人便一同品茶点,赏着园中的百花,远看倒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第三十五章 相遇 第三十五章:相遇 几日后,辛月带着听弦站在天下庄城外,万剑城百年来一直是天下庄一家独大,据说这城名的由来也天下庄有关,万剑城百年前名为越东城,后因天下庄姜家入驻越东城后而因剑出名,逐渐天下皆知,才更名为万剑城。 “听弦,你可来过这万剑城?”辛月穿了一身鹅黄色裙装,手持缰绳问道,依旧是一幅倾城面貌,只是今日倒是多了几分邻家女儿的乖巧之态。 不用想便知晓这裙衫乃是自家那温柔娘亲挑选的,辛月所带的包裹里衣衫说是五颜六色都不足为奇,也就这身淡淡的鹅黄色不显张扬。 “未曾来过!”听弦自幼在冥府长大,其他的她或许不太清楚,但是却知晓,冥府中所有人的兵器没有一件是来自天下庄,暝府除了七杀门一众杀手都用佩剑,其他人兵器都是因人而异。 “今日我就带你去这万剑城逛逛。走……”言毕便策马向城内奔去。听弦随后紧跟。 万剑城内往来的各地江湖中人不计其数,皆是慕名天下庄剑池而来,而城内也是随处可见各种兵器铺子,有人入剑池自然也有人破不了剑阵拿不到剑,在剑铺中买剑器的也大有人在。 况且,十八般武器各有所长,也不是江湖所有人都以剑为兵器。 虽然市面中的兵器尚不如天下庄的剑闻名遐迩,但来一趟万剑城也有些江湖人士不希望自己空手而归,这些商铺依靠万剑城内天下庄的名气倒也能养家糊口。若是有些银钱的兵器铺掌柜也可花些钱请相剑师从剑池中得了较为有名的剑器作为镇店之宝。而天下庄也从未禁止他们营生。 “小姐!我们是否先在城内寻一家客栈先住下。”瞧这城里来往行人应该多数都不是本地人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客栈。 辛月看着听弦的眼神便知晓她定然是猜出来了,两年前她来此处也是如此,万剑城除了兵器铺多,怕就剩下客栈最多了,即便如此万剑城内每日的客房还是极为紧缺。 “我们先找个茶铺喝杯茶吧!住所稍后我二人一同找。”辛月扭头对着听弦回道,这两日一路策马赶路,倒是把住处这茬忘记的一干二净。 辛月与听弦说话说得专注,却没想到回头无意间便撞上了街道上的行人,待到她刚要道歉,便听到对面传来声音。“对不起,对不起,临淮方才无意之失,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谅解。” “无碍,方才是我们姐妹说话,因未注意到公子,应当是我先道歉,公子不必介怀。”辛月见对方执江湖之礼便同回一礼道。 只是话音落下半晌,却不见对方应答。在抬头便看见被自己撞了的公子,身材修长,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却是天生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让人猜不出年岁几何,此刻正以方才执礼的姿势抬首目不转睛的盯着听弦发呆。 听弦常年都是一身黑衣,容貌却是不俗,以前辛月偶带她偷偷出岛时,也时常有人被其吸引,只是最后都被听弦冷漠的性子给吓退。可今日这位公子眼神未免也太直接了些。半点都不做隐藏。 “公子?公子?”辛月忍不住将玉手伸向这位自称临淮的男子眼前摆了摆才见到对方回神。 “公子这是怎么了?” “奥……对不起对不起,方才是临淮之过?临淮之过,还望两位姑娘见谅。”一边对着辛月鞠躬说道,眼神时不时一边偷偷瞄像站在辛月身边的听弦身上。见听弦看了他一眼,姜临淮躲闪不及,却也不知道眼神该往何处看了,心里更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慌乱。 “公子过谦了!我二人无碍!公子不必介怀。”看来方才这位临淮公子并未听见自己说什么。她也不必再说一遍,言毕便准备绕过姜临淮。 姜临淮见这两位姑娘要走,急忙脱口而出。“二位姑娘留步,可否容在下请二位姑娘喝杯清茶,聊表歉意。” “哦!公子识得我二人?”辛月看的出来,这位道歉的男子眼神澄澈,断断不似那些久历江湖的浪荡子,只是他看听弦的眼神,寻常姑娘家若是见了定然斥责于他的。可这公子却半点觉察不到自己哪里不妥。 “不……不识”姜临淮一时语结确不知该说什么,他平日断然不会如此,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心里有个声音缠绕着自己。 “还请姑娘莫要见怪,临淮不是登徒子,临淮只是见二位姑娘倒不像是本地人,万剑城每日客栈房间都极为匮乏,若是二位不嫌弃可到鄙舍落脚。临淮也可尽一回地主之谊。” 姜临淮记得有一次见到大哥接待贵客便是这样客套,那客人也未拒绝,便有样学样了起来。说完看向又看向一旁面色冰冷的听弦,虽然她未做回应,姜临淮却没由来的脸上一阵火热滚烫。心间却想着:“也不知会不会唐突了她。” 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便对自己的想法惊异了起来:“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 辛月看着这位陌生的公子,虽然是与自己说话,眼神却一直盯着听弦。这位公子表现的也太过明显了,这哪里是要留自己…… “那贵府可有好吃的?”辛月顿时起了玩心,好奇到底是谁家能养出来这么一个单纯的小公子。这公子可比自己两年前遇见的那人好骗多了。还有几分可爱。 “小姐?”听弦有些疑惑,小姐今日是怎么了。这男子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怎的小姐会理会他?听弦看姜临淮一张娃娃脸模样,性子又不谙世事,也未将他放在心上。 “无碍!你且随我去看看吧。”辛月一旁笑着劝解道。 “有……有,二位姑娘想吃什么,万剑城内许多新奇可口的小吃,姑娘在城内这几日我可为二位寻来。”姜临淮心中暗喜道果然有效,说完又忍不住傻愣愣向听弦看了几眼。眼中的笑意怎么也压制不住,仿佛随时要溢出星星来一般。 “那劳烦公子为我姐妹二人带路了!”说完又拘礼一番。听弦亦然随之。 “不劳烦,不劳烦,二位姑娘客气!请随临淮这边请。”说完朝前带路,还时不时回头看向辛月听弦二人。 待到了地方辛月才看到一所府邸,巨大匾额上三个烫金的字异常刺眼,“天下庄”一路行来辛月一直觉得这路程似曾相识,现在方知这不就是天下庄姜家的地域,没想到兜兜转转转到姜家府邸了。方才的好奇此刻也聊胜于无。 第三十六章 心悦 第三十六章:心悦 再看这个自称临淮之人虽然长得俊逸可爱,但大家风范却从未允失,方才见他并未着姜家家族固有的剑纹银衣,便未觉得他是姜家之人。 “公子是这天下庄何人?”辛月有些无奈问道。可别如她所想就好。 “临淮乃是姜家二公子,方才并未表明真实身份,当真觉得身份本就身外之物,并未刻意隐瞒。还请两位姑娘不要见怪。”姜临淮同旁解释道,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两位姑娘请到家里来,若是她们二人因他的身份不愿与自己多交涉该如何是好。 “公子的大哥是江湖上有名的姜家少庄主姜冷?”辛月嘴上虽是疑问,心里却早已肯定。 “二位姑娘且放心,我大哥是个极为好客随和之人,他若是见到我带两位朋友回去,定然极为高兴。”他道以为二位担心什么,原来是担心自家大哥,这下好办了。 “当真?”上次与姜冷见面,当着自家哥哥的面,他都一副忍不住的态度,如今辛子尘不在他岂不是要将这积了两年的仇怨统统发泄出来,以他当年的怒气,怕是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怎么了小姐!我们可还要进去。”听弦见辛月脸色有些古怪便问道。 “无碍!走吧!”当时送给听弦碧邪剑的时候,并未向听弦提及剑的由来,所以她也不知晓此番过节。反正也是要来此处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位姑娘里面请!”见二人终于愿意进门姜临淮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大哥果然名声好用,方才只是提及这两位姑娘便愿意留了下来。 姜临淮自然将这个功劳统统记在了姜冷名下,却不知道事情并非他所想那般。 “二公子回来了。”姜潮见姜临淮回来,这才放下心来。上午二公子出去并未让自己跟着,怕二公子遇事,却又不敢跟随他只得在这里等着。 “姜潮,你可否去找几人将轩星阁整顿出来,今日我朋友会在此住下,需打扫干净些。谢了!”说完便带着辛月二人绕过姜潮,朝门内走去。 姜潮看着二公子毕恭毕敬的对待两位带回来容貌极为出挑的姑娘,总觉得有些奇怪,心中忍不住腹议道:“朋友?二公子什么时候交了两个朋友,还是女子。自己不过今日一上午未曾跟着,二公子便带回来了自己的朋友?” 此事是否要汇报大公子?毕竟二公子心思太过单纯,江湖人多的是人心险恶,可不要被人哄骗了去。 “姜潮,你怎么了?”姜临淮回头却发现姜潮站在远处发呆,便问道。 “无碍,二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便朝着轩星阁走去。 冶炼池—— “哦!临淮带回来两位姑娘?”姜冷此刻在剑池为新一批剑徒授课,听到自家弟弟带回两位朋友有些诧异问道。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是的,二公子貌似极为喜欢这两位朋友,属下可否要私下调查一番?”姜潮安排完房间,便朝着冶炼池来寻向大公子汇报。 “无碍!临淮除了曲堰荷便没有了朋友,既然是他要请的应当也不会太难应付。不过是两个姑娘,只要他开心,便随他吧!”只要不是像曲堰荷和辛月那样的女子,姜冷当然乐意姜临淮多交些朋友。 “是!” 在天下庄内一连两日辛月也未碰见姜冷,大概一来是因为,姜冷作为天下庄的少庄主每日定然如辛子尘一样有自己的事情忙碌,二来是因为天下庄除却三十二剑池光府邸都要占据万剑城半个城池,若是半月碰不见也实属正常。 辛月自然觉得不见才好。最好到自己走后他也不晓得自己来过。免得再一番纠葛。 姜临淮这两日也不着急练功了,每日都会朝着轩星阁跑上几次,查看辛月二人住的是否妥帖,是否有什么不习惯之处,连每日的饭食都要亲自送去。 姜临淮也不晓得为何,每次听弦从自己手中接过食盒的那一瞬间也足让他欢悦一日之久。再加上听弦虽然不爱同他讲话,却也会道一句多谢,短短两字,愈发弥足珍贵。即便不能同她一起用餐,姜临淮也觉得只要每日能见到她,心里就好似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 “临淮今日这是送饭回来了!”姜冷听着姜潮的汇报简直越发惊讶,正想看看是哪个女子如此厉害,竟然迷的自家单纯傻气的弟弟每日连功都不练了,每日前来这轩星阁“晨昏定省”。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了?”姜临淮见姜冷这去往的方向好似是轩星阁便问道。 “大哥听说这两日你交了两位好友,特前来探望一番。”姜冷如实回道。 “大哥,可要稍等片刻,我去知会她们一声,免得你唐突到二位姑娘!”姜临淮说完便准备折返回去告知辛月二人。 “哦!大哥自认为我这容貌虽算不上数一数二,却也绝对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算的上清风朗逸,怎的到了临淮这里便会吓到人家姑娘家了?”姜冷打趣道。 “大哥,临淮不是这个意思,临淮……临淮只是……”姜临淮心中却想的是也不知道听弦姑娘是否愿意见大哥,这样一想脸色不禁再次通红一片。怎么会单单想到听弦。 “临淮这是怎么了?哪家姑娘竟让临淮如此紧张。莫不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姜冷还从未见过自家弟弟如此不知所措的模样。顿觉惊乖,临淮这模样,竟然与父亲当年待母亲的模样如出一辙。不禁皱眉也不知这事是好还是坏事。 自家弟弟他是知晓的,以前一门心思都在练功上,连万剑城都未踏出过,这不过两日便对领回来的女子如此上心,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到底是心思太过纯明,江湖险恶,可不要着了道才好。 “大哥你不要乱说,临淮没有……”姜临淮呆愣了小半日,脑子却还是无法反应过来,待细细品味这中间的细节,便觉醍醐灌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便是喜欢?可他自小到大又未曾遇到过让他如何辨别,他也喜欢曲堰荷,也喜欢庄内其他女眷,更甚至时常与她们玩笑,可是待分辨后又觉得有不同之处。却也说不出来那不同。 若是不喜欢他自是从未有过如此心绪不宁的样子,况且不过认识两日他便做梦都是那一抹黑色的倩影在梦中对自己笑语嫣然,就算她对自己冰颜冷眸一生不变,他亦不会厌倦,只是这若是…… “大哥,这若是让人家姑娘知晓了是不是觉得我太过轻浮了些啊!”这样想着姜临淮不禁心中紧张了起来,回忆自己这两日表现到底如何,此刻脑子混乱竟然半分都想不起来。 第三十七章 实力初现 第三十七章:实力初现 姜冷看着姜临淮这后知后觉的模样却有些无奈,就自家弟弟这副藏不住心思的模样,这两日没将那姑娘吓走才稀奇。 姜家除了家训之内的女子,只要品行端正,家世清白,不管遇到何种女子都可带回家来,只希望临淮不要真心错付才好。 “不会的,若是觉得你轻浮便不会接受你的邀请了。”姜冷拍了拍姜临淮的肩膀安慰道,他这个弟弟怕是连轻浮这两个字的意思都理解的不全面,如何会轻浮了别家女子。 “当真?” “自然当真,现在可否能带大哥去看看你心仪的女子了?”姜冷笑称。 “大哥随我来!大哥我同你说,我前日本是请不到那姑娘,还多亏了你才顺利将我这两位朋友请到家里来的呢!”姜临淮想起那日的情景忍不住说道。 “哦!此番是为何?”姜冷也有些好奇问道。 兄弟二人一路笑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轩星阁门前,刚要敲门,听弦便将房门打开。见到姜临淮带着姜冷前来,便端着碧邪剑抱拳道了句“冷公子!” 那日在荼陀山庄辛子尘带着辛月与自己二人一同见到了这位冷公子,当时听弦心思都在戒备四周的危机,自然并未注意当时辛月与姜冷之间眼波流转的异常之处。 “原来是听弦姑娘。”此刻就算不说姜冷也能从看出来此刻自家这个傻弟弟眼中些猫腻,他的心仪之人竟然是听弦。他心间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担忧。 庆幸的便是自家弟心悦的并不是与听弦同行的女子,因为据他之前所观察,这位听弦姑娘好似与那死丫头寸步不离。却又担忧着自家弟弟,姜冷看着这个面色岿然不动的石头美人,只觉临淮怕是要真心错付了。 据他所观察这个听弦可是一心只有辛月。况且他也不觉得这听弦能是临淮的良妻,也就打消了方才的来时路上生出的所有念头。 姜冷不用想也知晓听弦既然在这里,那姜临淮口中的另一位在轩星阁的朋友定然是辛月了,他就说接到辛子尘信件后便一直没动静,原来人已经住在了天下庄。还让自己这傻气的弟弟伺候着。让姜临淮同她们交朋友他日怕是被吞的连骨头也不剩吧! “大哥,你们认识。”姜临淮拧眉,未曾想过她们竟然与大哥相识,怎么以前未曾听他提起过。 “自然认识,临淮公子难道不知道?”辛月从门内出声道,两年前那太乙剑阵是因自己而毁,怎的竟然半分没有外传?若说外人不知晓她倒还能理解,怎么连姜冷的亲弟弟都不知晓。 “如何识得?”姜临淮便顺势追问道。 辛月还未起声便被姜冷打断“好了,临淮你先回去,这件事我随后与你说。” “可是,大哥!” 姜临淮刚要辩驳便被姜冷呵斥。“怎么,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 “是!”大哥一向很少在他面前端起姜家少庄主的架子,可他又不得不听,行了一礼后看了一眼听弦才离去。 “辛小姐好手段,当年骗了我天下庄的剑,今日又想来骗我这天真的弟弟,他日怕是我这天下庄都要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姜冷看着听弦怀中抱着碧邪剑想起那年的事情,便越发生气。 两年前他虽然已经知晓当时辛月塞入他口中的并非是毒药,却也知晓若非她自己何必破坏剑阵,况且于她作赌一事,也是她耍阴在先,为此他还去地宫领罚,当日的鞭痛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少庄主严重了。况且我也并未骗你弟弟什么。”辛月抚额有些无奈,看来姜冷怒气这两年来的并未消退,反而有渐长的趋势。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哼……”说完便甩袖离去。 辛月方才见姜冷怒气极胜,好似随时都会拔剑相向的模样,却在一瞬间又偃旗息鼓,这便轻描淡写的转身走了?她还以为姜冷必然会与自己算当年的账,却没想到他就这样直接甩袖而去。 这倒不像姜冷的风格。难道当真如江湖传闻那般,这姜冷天生便讨厌女子? “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方才见姜大公子的敌意太过明显,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怎么办?能怎么办,住下即可!”姜冷今日见面便没有动作,那之后即便心中会因那事生气,想来也不会太过分。待到她取了自己想要的剑回去早点回去便是。 说来这姜家大公子当真颇为小气,天下庄剑池那么多剑,他却还为当年赌剑一事耿耿于怀。看着二人走远,辛月便同听弦进入轩星阁内。小姐我们何时去剑池破阵取剑。”夜半子了而轩星阁内却灯火通明,听弦守在辛月身旁看着五根银针插入了房内金丝楠木柱中。 小姐每次用银针解封时都会将所有实力注入到银针中确保实力不会外泄到房间之外让旁人察觉。这便是孤明前辈数十年如一日倾囊相授的结果,她虽不知孤明前辈是如何做到的,心中却由衷佩服。 听弦原本并不知晓小姐的实力,只是以为她的实力比自己略微精进一些,不曾想到竟然高出许多,而小姐今年不过十七岁,一个十七岁随时都会突破归元境下阶的高手,若是江湖各大世家、门派得此传闻怕是要掀起一阵惊潮了。 方才听弦以自己全部的实力全力拦截数百根飞出的银针,却还是遗漏了五根射入到那木柱内,若非用内力吸附,很难直接取出,这还是小姐未出手的情况下,若是她出手,自己定然无还手之力。 要知道实力越高,等级间的差距越大,大乘期到归元境更是一个分水岭,归元境界之上若是想如上次尤书隶那样越级挑战根本绝无可能,自己也算是大乘境下阶中的佼佼者,只是若是在小姐手下怕是连三招都敌不过。 “明日便取!”说完便从听弦手中拿出两只银针再次刺入两处穴道,通身的实力再次归于平静。 第三十八章 失踪 第三十八章:失踪 辛月将内力封锁在人合境下阶的实力,明日便会入得剑池取剑,此番不得不防。 毕竟取听弦的剑时她钻了空子才得来碧邪剑,明日便要取剑她亦不了解剑池凶险程度。若是当真遇到危险,想再次解开实力便无需现在这么多银针,只要一根银针刺入膻中穴便能解开。 “砰~”震天异响破空而来,天下庄背靠群山,此声犹如山崩之势。响彻万剑城内! “这是怎么了?”辛月方才睁开双目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仿佛这地动山摇就近在眼前,引得脚下一阵颤动。还未稳定心神再次传来一阵巨响。 “小姐外面好像出事情了!”看着外面灯火通明,连轩星阁这样安静的地方奔走着许多姜家之人。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说完便带着听弦出了轩星阁。 这番阵仗的声响看来应该出了不小的事,辛月带着听弦二人一路跟着庄内人流向响声源头涌去。却在姜家庄一处回廊尽头蓦然停了下来。朝着另一处望去,仿佛心中有个极为熟悉的东西在召唤自己。 “小姐?你怎么了?”听弦发现辛月驻足未动,神色颇为异常,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出声问道。 “听弦我们朝这边走!”言毕便顺着直觉朝着那边走去。 夜色虽黑,但江湖中但凡有些实力修为之人夜视都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辛月兜兜转转带着听弦转入了一所湖泊上,站在水桥上,这四周看守的人许是都前去那发生了异响之地,黑夜中的静谧如同这湖水一般。 “小姐,我们这是?”听弦同样看着这四周的湖水,盯了半日也猜测不出辛月用意何在, 这里她记得那位姜临淮公子前日也是带她们来游览过一番,白日这里还算的上一番美景,只是今晚毫无月色,又不似白日那般热闹,这番的静谧竟然渗出几分寒意。 “我也不知道!”说完辛月便运起运起凌波化羽飞向湖泊中央,踏波而行,却又觉得方才那种熟悉消失无踪。 辛月要离开湖面之际,却陡然出现一阵旋涡,水下传来一股吸力,将自己朝下拉。正当其掉入水中却发现一位黑衣人从那旋涡中出来,待辛月想要抓住其衣物,却被陡然掉出一抹硬物砸入自己身前,那抹黑色一角亦未抓住。便掉入旋涡中。 “小姐!”听弦见湖面有异,立马从桥上飞身而下,那从湖中越上来的黑衣人身形诡异,听弦却无暇去顾及那逃走的到底是何人。 毫不犹豫跳入湖泊想将辛月救上来,却发现方才的旋涡只是出现一瞬间,现在又再次成为一滩死水,辛月也随着刚才那旋涡不见了影子。听弦在水下穿行找了许久,也未寻到辛月。而方才的黑衣人也早已不见踪影。 小姐定然等着自己去救,她断断不能因此慌乱了心神。 几番轮回听弦蓦然想起这里归属天下庄,想必姜家主事一定知晓此事,双手拍水而起,急速运功飞向方才那声巨响而去。方才那旋涡分明像是阵法,小姐定然被困到阵法当中了。 与此同时姜家地宫一所密室处,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剑纹银衣,衣饰上的剑纹繁琐庄重,竟透露出几分古朴之态,紧闭的双目條然睁开,轻抚胸口传来的一阵心悸,而同处在旻肆剑池的姜冷心间亦传来一阵心悸。 “难道是调虎离山计?”可是为何会如此? “你们看守在此,我去去就回!”姜冷对着姜临淮一干人等说完便快速消失在夜色下。 待听弦全速赶到旻肆剑池,只见这处剑池的剑阵已经被人毁了,而地上残缺不全的剑宇满是一片狼藉,听弦也已经顾不得许多,却在此刻的人群中如何也寻不到姜冷。 “你大哥在何处!”听弦碧邪剑抵在姜临淮脖颈上质问道。此刻是他带人镇守剑池,他定然知晓姜冷在何处。小姐是在天下庄内丢的,此事定然与天下庄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姜冷对小姐还敌意颇深。 “听弦姑娘我们天下庄并未薄待于你,还请你放下手中的剑。”姜潮一脸怒气,二公子对她们二人一直以礼相待,甚至对于这两位姑娘的事情都是事必躬亲,没想到到头来二公子视为朋友之人竟然携刃以报。 “姜潮,无碍!”此刻姜临淮也不想去想白日自家大哥告诫不许与听弦往来之言,只是盯着听弦,也不顾及她手中的剑是否会伤着自己。 “听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姜临淮看着听弦一身的黑衣紧贴身形,青丝紧贴脸颊,水滴垂落,凌乱之色竟然透出几许清丽,只见她此刻眼存急色,也觉查出不对劲之处。 这几日他见听弦一直与辛月形影不离,可此刻根本不见辛月人影,听弦一向性子冷淡沉静,能让她出现这般急色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家小姐卷入你那水境湖中已经一刻钟有余,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我家小姐有一分闪失,我定要你姜家万分承受。”说完将手中的剑更近一分。利剑夺目,不可逼视。一缕鲜血顺着剑刃顺流而下。 “怎么可能?”姜临淮满脸不可置信,这才知晓听弦为何如此着急。那水境湖如今除了爹和大哥怎么可能有人能破开,又想起方才大哥走的匆忙,此刻听弦满脸焦急的模样,越发越觉得扑朔迷离。 对那方结界现在只有姜家历任家主才有资格开启进入,今夜却被无缘无故开启,难道有人早已盯上了姜家? 身后一干姜家从属亦觉得如遭雷击,听弦见众人神色越发不对劲,想起方才那一消失在夜空中的黑衣人,也知晓或许当真与姜家无关便收起手中的碧邪剑道: “我家小姐坠入那湖中之际,那湖中突然现身一位黑衣人,我当时因担心小姐安危,并未设法拦截,还请临淮公子若是知晓那水中机关阵法,及时将我家小姐救出来。” 此刻在场的众人得知听弦一番言论哪能不知晓,姜家这分明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到底是谁如今居然能破得那一方结界? 姜临淮对着身旁的姜居林和姜川水道:”“居伯你带几人随我去水境湖,探查一番。川水哥你去将此事通禀父亲和我大哥。” 想必大哥方才如此着急定然也已经猜到父亲已经出关了,兹事体大,到底要如何,恐怕还需父亲与大哥定夺。 姜家地宫门前—— “父亲!”姜冷一礼行毕便听到头上传来声音。 “你也感应到了?”姜柳左温声问道,眼中透出一抹敬色。 “是!”方才那阵心悸虽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那结界的确有所波动过。 “随我前去查看一番。”说完便率先运功飞向碧水湖。不管是何情况,他都要亲自查看一番。 待姜临淮带着听弦上了方才她二人站的水境桥上,却看见两道白银瞬间坠入方才那一模一样的旋涡中:“姜公子。”听弦刚要紧随其后姜临淮却拦在她身前。 “你拦着我做什么!”听弦怒由心来,刚要拔剑,却被姜临淮按了回去。 “听弦姑娘!能入那方境地的除了父亲和大哥别无旁人,我们此番再下去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我今日用我性命担保,只要辛小姐不乱跑定然不会有事,我爹和大哥一定会将她带回来的。”姜临淮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他方才一路赶来之前便已经先一步派人通知了大哥,辛家小姐掉入了那结界内,此刻大哥和父亲定然也已经知晓。 说完还不忘一旁的姜居林吩咐道:“居伯,镇守四周,等家主和少庄主归来随时接应。” “是!”姜居林答道,二公子虽然表面是姜家无所事事的小公子,他们却是半分不敢小觑。 二公子虽然不是下一任家主,却也是姜家众将认同的第二个能够调遣所有暗卫之人。外人只道姜家只营生铸剑术,却不知晓镇守剑庄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第三十九章 浊酒入肠 第三十九章:浊酒入肠 姜临淮今日已经看到前几日大哥藏在怀中的那封信件,这才知晓听弦她们二人来自相国府,而辛月便是相国府的大小姐,辛子尘的妹妹。 即便自家大哥与辛子尘乃是莫逆之交,大哥同样对辛大小姐讳莫如深。便是因为听弦手中的那碧邪剑的原因。 他虽然不知为何,却觉得大哥这番对待辛大小姐又好像不似表面那般。 大哥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特殊,如果当真因为他们两年前在太乙剑池有些过节,姜家剑池剑宇众多岂会在乎区区一把剑,而且此事又过去两年之久,大哥的情绪竟然不减反增,更日渐出现畏惧女子之态。 两年来避女子若蛇蝎。真是因为被设计才如此不喜与女子交涉? 如今虽然姜冷表面对辛月处处针锋相对,说到底却也只是嘴上功夫不饶人罢了,平日大哥待人处事都极为谦恭有礼,这是众所周知的,却独独对辛月不同,嘴上说是厌恶,方才他看的分明大哥上桥的步伐却是先于父亲一步,怕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当真受辛子尘所托大哥才对两年前之事隐忍不发吗?姜临淮却不敢苟同。大哥的性子岂会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毕竟是亲兄弟他还是有几分了解他这个大哥的。只是古往今来能破这水天一幕结界的到底是不止他姜家之人,而父亲也已经出关,便已经有所证实,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对大哥又是何其不公平…… 站在姜家的角度上他自然希望如自己所想,站在大哥的角度上他又希望这一切是自己多想罢了。他们这一对兄弟当真对自己的事情后知后觉的离谱,而大哥又要在这迷途上征程多久。 “那你且告诉我这水底到底是通向何处?”听弦同旁问道,既然已经无法进入其中,自己总归有知情权,也好让她心中有些底。 “听弦姑娘,这里便是外人盛传的姜家最为神秘之地,疆域剑池。”姜临淮回答道。 江湖盛传疆域,为求疆域一剑,各家各派争破头也在所不惜,疆域每两年会定期对外开放一日,但是否有能力取剑却也全凭自身机遇与能力。 而疆域中也异常凶险,就是作为姜家二公子的他未经允许也只是从另一道门进入过疆域外围,而如今能从这水境湖中进入的除了姜家家主和继任少庄主之外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因为这门是识主的。 看着姜临淮的神情,听弦仿佛这几日从未认识他,就在今日之前,他看她的神情还如一个孩子一般,单纯中透露着几分天真。 此刻听弦却觉得那张娃娃脸褪去了稚嫩,竟有几分成熟之色凸显,差别虽有却未曾让人觉得他存有欺骗之嫌。一个人的性格竟然会变化的如此之快,毫无违和感。 而一旁的姜家众人却半分不觉惊讶,但凡遇到主家之事,这是每一位姜家人该有的态度。听弦虽然面上不肯松懈半分,心中却知晓此刻只能在这里等待别无他法。 既然做不了什么,那她便在这里守着。等着小姐平安归来。好在小姐内力封脉之象已解,但愿能逢凶化险。 万剑城郊外一所孤院中—— “东西可有寻到?”一身黑衫上遍布曼珠沙华,以枣红色天梭丝线勾勒绣边,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有几分朦胧之色。一双桃花眼看着室内被纱帘遮挡到已经看不清里面躺坐在软椅上之人,竟然透露出几分闲适。 “你可要与我来喝上一杯?”音兮从天下庄回来之人,去了脸上的面纱,毫无顾忌便将手中的酒杯端在唇边。上等的琉璃酒杯,灯光下莹温润美,比玉器更为上层,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却是及不上那唇色十分之一的美。晕染上一抹酒香,更是越发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浊酒入肠,如毒药消身,兮还是自己独享这醉梦红尘即可!”狐南孤似是嘲讽,斜躺于在外厢的冰榻上,这冰榻当真拙劣,竟然半分不如自己的尊座。 “果然不愧是来自云端上的家族,自然看不上我这凡尘俗酒,那我便独自小酌,不予尊主分享了。”言毕,再次将那酒水灌入口中,满口醇香,似是当真可一醉解千愁。 “你要寻得那东西我在疆域并未寻到,姜家到底不是软柿子,未免被人识破我便先行离开了。而且为了寻那把破剑,我还丢失了自己的一件宝贝,尊主不应该设法子还给我?” 音兮似是想起方才那一幕。他自然没提方才在那湖中遇见了一女子,且不说别的,只要与交易无关之物,他便没有义务与狐南孤一一道来。 进入疆域那方天地,他已经是颇费心神,没想到东西未找到也便罢了,出来之际还将自己的东西丢了,想要转身拿回自己的画卷哪知晓已经随那女子掉入了结界,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桩买卖怕是自己吃了不小的亏。 姜家可不是随便任人捏的软柿子,如今已经引起姜家人的注意他们也定然会加强防守。两座剑池或许不足以让姜家大动干戈,但这结界术只怕有些棘手了。” 只是这狐南孤倒也是聪明,虽然目的是为了那剑,竟然歪打正着寻到了姜家,狐南孤虽不知晓,他却明了几分,否则也不可能轻而易举便能破得姜家设的水天一色的结界。要知道姜家的前身可是不简单。 “破剑?兮好大口气,昔年赫连一族的传世宝剑在江湖万剑谱上我记得乃是排名第三,如今被你说是破剑,也不怕赫连一族的族亲神魂今夜会前来会一会你”狐南孤满面笑意回问道。 “都被灭族了,守着一把死剑又有何用!”音兮丝毫不以为意,说完再次将杯中的酒斟满。 “如果疆域中都没有那剑,如今又在何处,难道那剑当真流落在外不知去向。”狐南孤自然知晓天下庄惯来喜寻名剑才与音兮做得此番交易,哪成想如今即便入了这疆域竟然没寻到半分成果。 家族那边如今还诸多疑虑,只差这那柄剑才能证实那女子身份,如今寻不到剑只能再让奎杀那边多方注意找出更多蛛丝马迹才好。 “我与你交易已完,我既已夜探疆域,此刻你是否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他只负责查看疆域是否有那剑在。旁的与他无关。 他音兮又不是专职的相剑师,况且他也的确没看到那剑,若不是自己狐南孤不要说破那结界了,便是疆域的入口都不知晓其所踪,若非如此他又岂会找上自己。 音兮放下酒杯,好似觉得酒杯盛酒已然无法满足腹中之欲,便也懒得顾及室内有人,端起那尊琉璃酒壶,将酒尽数倾倒口中。 酒水太盛,顺着唇角溢出,本是颓废之姿,却被他做出几分风流诱人的味道。顺着脖颈流入衣襟中,满室酒香芬芳四溢,让人闻着便有几分沉醉之色。 “兮昔日本是天子骄子本不该如此颓废……”狐南孤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那方的黑纱掀起一角,躲闪之际便看见那上等盛酒的琉璃玉壶便香消玉殒在冰榻之上,一滴酒也不慎溅在自己衣摆之上。 而那垂落下来的纱帘后隐约可见音兮下巴处有半道疤痕还残留酒渍。当真让人惊心动魄,竟有一种折翼之美,四周随之而来的酒香更为浓烈。他却有些无法忍受。 这酒本是不难闻,就算在族内也得上极品好酒,只是他向来不喜酒这种乱性迷智之物,所以连带旁人饮用时,亦不喜闻到。 “本尊这身衣服算是被你毁了,当真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绣工。”狐南孤语气道也未生气,只是略带惋惜的语气对着纱帘后的人控诉道。怕是回去又要在泉中泡上一个时辰,否则这味道足以让他难受几日了。 “少废话,算是对你的一番警告,留下你的东西赶紧滚,我可不是你那群忠心的手下,听不得你说这堆废话!” “这次合作虽不算愉快,也为以后打下基础,承诺你的东西明日便会送到你手中。”余音未了,人影早已消失无踪。 音兮也不理会,只待明日收到狐南孤承诺之物,其他的皆与他无关。良久室内传出一句轻呢!:“也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活着出来……” 第四十章 骷髅幻戏图 第四十章:骷髅幻戏图 “这是……结界?”方才那水境湖中的水竟然没浸湿她身上的衣物。 辛月看着头顶上一片蔚蓝的夜空,脚下青草绵密软实,不过行了两步草尖上的夜露便浸湿了鞋尖。这般真实,连这附近的青草花香都能嗅出一二来?阵法虽真实却到底是拟化之象。 这水境湖中的旋涡另一头竟然是一处被结界锁住的空间,据她所知结界术只有赫连一族精通。今日却在这天下庄姜家看见消失已久的结界,姜家到底与赫连一族是什么关系? 按说这赫连一族已经被灭族,结界术断然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而眼前的结界却又让辛月迷惑,毕竟是百年之前的事情,已经难以考究,赫连一族家族兴亡的全貌到底如何,辛月即便作为后人也已经无法知晓。此刻亦不知从何查起。 她只知晓布施结界非天时地利人合不可,结界同阵法不同,阵法任凭一处空地便能呈现一方虚幻的天地,里面除了施阵者设立的暗桩,其他阵中的东西都虚中掩实,实物化虚之功效。 而结界却是一道屏障。囊括一方天地,其结界内万物皆由实物所化。 结界乃是奇巧异术,赫连一族能够位居隐世三族之首与这结界术也是有几分关联的。而赫连一族当年也因此在江湖中有结界师世家之称。据说赫连一族的结界分为六障屏结界,其分别是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石。 金屏以固若金汤为名,以金为媒介,可圈出一方城池为结界,坚若堡垒,其外难以打破,坚不可摧。 木屏乃一叶障目为名,其结界如其名,以片叶作为媒介结成的结界,通常设结界者会将一叶障目结界设在森林中,若想破界除非在一片森林中找到那唯一片叶子,否则即便是设结界者本人都无可奈何。 炉火纯青,以火编织一方结界,而所谓的炉火纯青便是意为将结界的火势达到以假乱真之效果,据说这火并非真正的火,却是避开了火的劣势,水土难侵蚀。 土屏之名为拈土为香,此结界只要有土存在的地方,便能施以结界术结化为结界。 坚如磐石,这是石屏结界名,辛月倒是不知晓其如何设得,只是知道石屏结界只有一句话之解。“势震汪洋,威宁瑶海。”虽不知晓这其中的意思,便是这一句话也能从中窥得不可小觑之意。 六大屏障结界说来神奇,亦是让世人闻所未闻,自从赫连一族倾族被灭,这屏障结界术便已经消失许久,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居然得以见到。 而辛月眼前的便是水天一色结界,以水为屏,水天一色算是六屏障中江湖中人了解最多的结界,,江湖上众人对水天一色结界比其他结界更为熟悉一些,只是知道也不代表就能破解。也不知刚才那黑衣人为何能轻而易举出入这结界。 “这里到底是何处,江湖上从未听说姜家还有一方这样的地方。”辛月看着这一方天地,方才在结界外分明夜色灰暗,此刻这里却是漫天朗星月色,而方才进入此地之后,那结界入口便迅速关闭,竟然半点找不到踪影。 她身上虽然流淌这赫连一族的血液,却也只是在书中看过六屏障结界术法简说,亦不会结界术,也无法破开这水天一色结界术。 蓦然心间方才那种熟悉之感再次从这片天地传来,仿佛比在水境湖桥上更加明显。辛月看着掌心暗想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了自己的不适,这感觉怎么这般神奇?” 方才在水境湖上她不过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吸引,此刻却觉得四肢百骸越发温热,朝前走上几步那热感便增强一些。 辛月忍不住朝着前走了几步,脚下却踢中了什么异物,俯首向草地上看去,竟然是方才从那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砸入自己怀中的东西。 “这是?卷轴?”这难道就是方才从那黑衣人身上无意间掉落砸中自己的东西? 辛月想起那黑衣人的双眼,以及他左鬓边的一道伤疤!突然想起那日秋少棠登门问及的那人。只可惜当时他看见了那人的鬓边,并没看见他整张脸。 看着草丛间漆黑的卷轴,上面浮雕古朴的图案,辛月只觉眼前似狗又似狼的浮雕图案时曾相似,不禁低声喃道:“这图案……好似在哪里见过?” 几番回忆后依旧不得其果,便只能暂且作罢。 “嘶!”辛月本想着反正不知道那黑衣人到底是何人,兴许能从这卷轴中得到几许线索。神游间刚触碰到卷轴,却被地上的野草划伤了手指。 身为江湖中人,这点伤口倒也不必在意,正要将手中的卷轴打开查看一二,手中的卷轴突然飞向半空中,随之展开变成了一副巨大的画卷。 画卷上山河壮美,山间却阴翳了一层黑气而那图上的一具具骷髅形态万千活灵活现,仿佛是战场厮杀后留下的光景,那骷髅密麻难辨,竟有百万雄师之势,让人见之只觉毛骨悚然。“不好!” 辛月哪里想的到不过随意捡到一个卷轴竟然如此危险。 方才便一直觉得这卷轴上的浮雕古朴好似在那里见过,原来竟是因此。 那卷轴上的浮雕放大许多,看的更为清晰,刚才还看着那似狼狗模样的东西,现在竟然是有角之物,浑身鳞片穿甲,也多了几分威武壮势。“没想到竟然是阴家家纹,掩日吞金兽图腾。”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卷轴,竟然是传说中阴家八禁之一的骷髅幻戏图。而此图的确是一副画卷,而开启这画卷的方法便是以少许鲜血祭之即可。 阴家八禁没有一样是省油的灯,而这骷髅幻戏图仅次于阴家另一邪物六眼鬼童的存在。当年可谓是为守护阴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隐世三族的阴家一直是亦正亦邪的代表,而阴家八禁也是四正四邪,眼前的骷髅幻戏图分属四邪之一,当年作为阴家的镇宅之物,抵挡了多少贪心之人未能如愿侵入阴家,其威力自然不能小觑。 辛月自知以她此刻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对抗。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便刺入膻中穴。归元境上阶的实力陡然外泄,而那骷髅幻戏图上四周的阵纹此刻也已经完全打开。 纹阵一旦完全连接,便会是一场厮杀,来不及多想,辛月看着不远处的竹木,手起刀落,内力便将一颗纤细的竹木砍断。 竹木这种植物,外形似竹却是一种木材,其硬度算得上等,如今辛月还未取剑,手中并无防身之物,这竹木虽然比不上万剑录上的名剑,此刻却也能防身。 辛月看着手中三两下被它内力削出不知是否能称之为剑的木剑,也顾不上嫌弃,只见那骷髅幻戏图中的亦纷纷跳出一个个灰黑色骷髅人,手持剑宇便朝着自己走来。 手起刀落,辛月也顾不得许多,这些骷髅人起初还是人合境到天笃境不等的实力,越到后面却发现实力竟然越发深不可测,竟然连大乘境都开始踏出那图中。 第四十一章 辛秘 第四十章:辛秘 辛月记得孤明岛上那本《隐世三族通史》上记载,就当下这种情景而言,照这样下去,后面会出来越来越多的骷髅人与她对决。 若是当真在这里与他们缠斗,怕是耗都能给自己耗死。这番想着手中竹木剑依旧未曾停下,剑刃所过之处雷电之力依稀将地上烧焦了些许。 而那些被她一刀毙命的骷髅人再次化为一阵黑气回到那图中。 她却顾不上许多,此刻哪里是藏拙的时候,好在这里无人,她必须在越来越多的骷髅人涌现出来之前想办法关闭骷髅幻戏图卷轴,这样才能真正化险为夷,否则只要自己还活着那骷髅便会从图中不断的涌出来更多。 骷髅人越多,辛月越发抵挡不住,大半个时辰过去,竟然有一只黑濯泛光骷髅人缓缓走出图中,那通身漆黑的骷髅人竟与她实力旗鼓相当,此刻辛月依旧未找到该如何关闭半空中的巨型卷轴。“难道我今日当真要命丧此处?” 看着眼前通身漆黑的骷髅人,身上披着战甲的等级都更精巧,那骷髅人出来便举剑向辛月攻来,竟然也不顾及其他骷髅人,挥剑便砍。虽然一些骷髅人被那实力更强的骷髅人击杀消散在眼前,她也不敢分心片刻。 辛月不得不将大部分实力都用在对付这骷髅人身上,而身后几个大乘境左右的骷髅人亦有了可乘之机。 无奈她只能将带有雷电之力的剑刃砍向那实力最高的骷髅人身上时,那骷髅人也不过是退后了几步。 战甲撕裂出一道裂口,腹部烧焦了几根肋骨而已,而辛月身后却被另外两位骷髅人用剑伤及腰间更是被一个骷髅人指骨划伤。 趁着那实力最高的骷髅人退后之际,辛月挥剑翻身将身后的几个骷髅人一并击杀。而后化成黑烟飞向那图中,骷髅幻戏图中的其他骷髅人应声而动,仿佛又像感觉到敌手难以击杀,再次从那图中蠢蠢欲动,想要越图而出。辛月这时却听见半空中传来一阵声响。 两根银针刚插入身体封脉,银针跌落在地,顾不得捡起银针,辛月却发觉眼前越发漆黑。而那骷髅人也举剑在辛月眼前,辛月只看见腰间方才被骷髅人抓伤的地方。“中毒?” 不!这不是毒,还未思考出什么来,思绪便陷入昏暗中。 “辛月!辛姑娘!父亲她已经昏迷了!”姜冷穿过结界便看见晕倒在地的辛月。 姜冷叫了几次见怀中的女子依旧没有回应,便转头看着站在前方的姜柳左,此刻他手中正捏着已经收好的一卷暗黑色卷轴。 “这姑娘应当无事!她衣服上的血色显示并无中毒之象,你不必忧心!”姜柳左看了看辛月的伤口,从怀中拿出一个纯白瓷瓶,扔给姜冷。 “那她为何还在昏迷。”姜冷看着她衣下的伤口,应当不足以致人昏迷才对。 难道又是装的?姜冷心中有疑却还是将瓷瓶中的药倒在辛月伤口上,好在伤口不深,且这药又是上好的止血良药,不过片刻竟然已经凝固。 “我倒是好奇这小姑娘为何没中毒,只是昏睡了过去。”姜柳左更是怀疑心中所想。 毕竟那骷髅上的确有毒,而这姑娘却不见中毒之象,只是因为那骷髅身上的阴寒之气昏睡了过去,毕竟是女子,抵挡阴寒之气本就羸弱。只是昏睡便已经是最好的兆头了。 “昏睡?”刚才这里如此危险,这眼前这阴险的小女子还有时间睡觉,虽然受了些伤,但好在未伤及筋骨,否则怕是难以向他那个哥哥交代。 “爹这卷轴到底是何物?竟然如此强大。”方才那一个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髅人,竟然像是真的活了一般。从那卷轴中跳出来。 “骷髅幻戏图。阴家!”姜柳左看着手中的卷轴,没想到今日居然看见了名震四方的阴家八禁之一的禁物。 姜冷蓦然想起来幼时受家族戒律时那几年所学到的东西,其中便有提到这种东西,当时讲授到这图时虽然触目惊心,可到底没有真正看到过,方才却见众多骷髅人争先恐后爬出那画中,委实引人作呕。 “阴家?阴家不是二十年前已经灭族!怎的如今会出现这图在此处?难道阴家人尚有血脉留存于世?”姜冷有些疑惑追问道。 阴家二十年前便已经衰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其衰败缘由并非被人所灭,而是阴家子嗣实在单薄,而二十年前江湖中多少人因此分一得阴家一杯羹汤。当年阴家若是当真留有子嗣,想必也不会落得被人带人哄抢家业的下场。 莫不是因为当年抢夺了骷髅幻戏图之人,无意间破解了骷髅幻戏图的开启方法?毕竟方才来时这图的确是开启的,若非他和父亲赶到及时,此刻辛月怕是也会化成这幻戏图中的一具白骨了。 骷髅幻戏图的恐怖更胜在每一个死在这图下的人都会变为骷髅都会被吸纳在其中,成为这图上一具白骨将而方才那多如牛毛的骷髅人,便是千年来收存其中的,经年累月,自然触目惊心。 而刚刚那图中还不时蠕动爬出骷髅人,此刻却被父亲轻而易举收入手中。姜冷不禁心生疑窦:“父亲是如何知晓收复那图的?” “万事皆有可能,姑且不论这黑衣人是否与此图有关,且看看你我二人方才所感受到的那阵心悸到底作何解释吧!”毕竟他们父子二人身上下了特殊的东西,因此对这这结界极为敏感。 而且能开启这水天一色的结界的当真不止他们父子二人,而今晚是否也太过巧合。就怕是所谓的巧合也是蓄谋已久。 如果不是因为感受到结界异动,如何能引得他们父子前来,而能让这结界异动之人除了赫连一族血脉,当真让人想不出是为何? 姜柳左将手中的骷髅幻戏图攥于背后,看着已经昏迷的辛月道了句:“你还未同我说这姑娘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是相国府辛厉的女儿,相国大人的女儿。”姜冷冷眼看着辛月腰间的伤口,两年前他便已经见过辛月受伤的模样,只是此刻她倒是真的昏迷了。 她定然也不是因血脉引动结界而导致他和爹心悸之人。她血色与常人无异怎会是赫连一族的遗孤,毕竟进入这结界的又不止辛月一人。 “哦!是他?我倒是忘记了辛家这位老朋友。”尘封的记忆仿佛有一片冰霜瓦解在这夜空中,当年那事也不知道辛家是否知晓。 毕竟姜柳左当年暗中探查时,辛家与赫连家上任家主赫连芊妃关系紧密。若非被族长及时叫停,怕是辛家祖业几辈都被自己刨了个彻底。而今夜的巧合怕是不得不促使他再次查下去。 姜柳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骷髅幻戏图,又看了看姜冷怀中的辛月,这姑娘隐藏的倒是深,若非方才那从图中的跳下来的骷髅人实力不菲,怕是连自己都骗过了吧!否则如何解释方才那一幕。 引得实力高强的骷髅人走出骷髅幻戏图,并非一时半刻能做到的,而此处又没有旁人,这姑娘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虽然这里看不见当时的战况,但这地上烧焦的痕迹有是何物造成的? 而姜柳左方才也探查了辛月的实力,竟然只是人合境下阶。隐藏实力?为何? “爹可是有什么线索了?”姜冷见姜柳左陷入沉思便问道。 “你可知道这骷髅幻戏图昔年除了能够帮阴家抗敌还有何用?”姜柳左沉声问道。 “冷儿不知。”姜冷的确不知,骷髅幻戏图能用以抗敌,并非只有姜家知晓,怕是如今江湖中知晓当年三族之事的也大有人在。但并未听说还有其他作用。 “这骷髅幻戏图一角曾被刻画了赫连家禁文,所以只要有这图感应,即便没有赫连一族,水天一色结界亦能解开片刻。”姜柳左解释道,而他们姜氏在赫连一族内虽然是异姓且以奴仆自居,却也在族中有几分话语权,姜家历代家主都是位列赫连一族六大长老之一。 “为何会如此!”阴家的东西,如何能刻画赫连家禁文?”要知道昔年隐世三族各有所能才能鼎立不败之地,没想到破解结界禁文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给了外族。 第四十二章 姜家宿命 第四十二章:姜家宿命 “赫连一族有一位嫡出小姐曾与阴家结过姻亲之好,而这开启水天一色结界的禁文乃是嫁于阴家的那位小姐所刻画。而姜家作为回报,赫连家亦知晓如何解封骷髅幻戏图。” 据说这是经过当时两家在位的家主以及众长老同意的,但此时非两大家族核心人物而不得知,若非阴家尚有子孙留存与世,那便是这两大世家秘密被人破解。如何让姜柳左不多想。 若是如此姜家怕是危矣,知晓用鲜血解开骷髅幻戏图,又夜闯天下庄,岂非说姜家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若当真如此姜柳左宁愿相信前者。 姜柳左眼神不时打量这辛月。今夜这结界到底是因这赫连家血脉异动,无论是谁他都有理由怀疑,而无论这姑娘还是方才那黑衣人,只要确认其中一人便是赫连族遗孤,他姜柳左便算是不负有生之年了。 “爹,也许并非你我所想,且不论进入这水天一色结界的并不止她一人,更何况她的血色……”姜冷看着姜柳左怀疑的神色平静的解释道。 “冷儿,你又瓒越了。这世间表象可欺世人。却不能遮我姜家未来家主的双眼,你可还记得你是姜家未来的继承人。怎的连家规都忘却的一干二净了?” 姜柳左厉色警告道,毕竟是父子,即便姜冷再如何平静,他气息方才微微浮动,或许他自己没察觉,但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感受到了。 “是父亲,冷一定谨记。”谨记姜家的家训,姜家千年来不变的规矩。 “莫要被一些表象所迷惑,这天下庄的存世的光景不过弹指一挥间,你要终生记住你的使命。姜家不是为自己而存在,从你出生便已经决定,至死都是你的宿命。你可懂?”姜柳左有些无奈闭眼不愿在看姜冷,终究怪自己将一双子嗣养的不知如何隐藏情绪。 若是有一天他行将就木,即便他日找到了族中血脉,这几个孩子能否保住新族长?姜家是不是又得处处隐忍不发,退到幕后看着主人身先士卒也不能救。心中不禁有些涩然,却又无奈。 姜家已经当了太多次逃兵了…… “冷时刻谨记,从未忘却!请父亲放心。”姜冷看了看怀中的辛月,肯定回复道,话语冷凝,声势坚定,这是提醒,也是告诫,更是承诺。 “这天下无论是贩夫走卒的女儿,还是王亲皇族的公主,亦或者是眼前的辛家大小姐,只要不是吾等之主,你若是喜欢,为父绝不会干涉半点,但我姜家侍奉之主,你不可存在丝毫妄想。”姜柳左告诫道。 “父亲放心,我并未喜欢她,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姜冷眼神冷漠的看了辛月一眼肯定答道。 姜家是赫连一族终生的奴仆,无论赫连一族是否消亡,姜家都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而姜家家规第一条便是,姜家子孙终其一生都不得爱上赫连一族的女子,否则不得善终。家规他从未忘却,也不敢忘却。 “你明白便好!从今日起全力追踪那黑衣人。另外派人探查这辛月的一切。记住,我要的是一切。”他决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线索。 当年老四和老六什么都未曾留下,便已失踪多年,他必须确认主家人是否还留存在这世间。找不到便要一直找下去。这就是宿命…… 若是没记错,坊间传闻最多的便是上任家族族长赫连芊妃仙逝在当年的华龙寺中,姜柳左本以为那不过是放出迷惑人心的烟雾而已,若是世人皆以为如此,那最危险的地方岂不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姜柳左这十七年来从未往这上面想,并非是他忘记了,而是当年那场救援中唯有一人回到姜家,而他也只是留下一句话:“若无风吹草动,终此一生都不可再查。” 因赫连芊妃这一句话,他一直都未真正查过,只是暗中做了几手准备,以防将来有变,一旦出事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能护主了。 如今有人已经潜入姜家,破解结界,如何还能算得上无任何风吹草动,只是可惜的是唯一一个侍奉过上任族长的人也已经死了,否则定然能知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也好做不时之需。 “我们且先出去吧!辛姑娘身份毕竟未曾确定,早些离开这里。”说着便着手开启水天一色结界。 姜冷父子将昏迷的辛月带上水境湖岸边后,便看见姜临淮一行人在桥上守候。而姜柳左看了一眼姜冷怀里的辛月便转身离去。 “月儿/小姐!”二人异口同声叫道,这才发现姜冷怀中的辛月已经昏迷。 “冷兄,我妹妹这是怎么了?”辛子尘有些心疼的将辛月从姜冷怀中抱起,看着她衣衫上鲜血已经凝固,内心有些自责,当初应当与辛月听弦二人一同来这里,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光景没见,便受了伤。 “陌尘兄,是我的失误才让令妹受伤,有失所托,陌尘兄要怪便怪我!不过还请陌尘兄莫急,令妹受寒昏迷,伤势未及筋骨,并无大碍。你随我带她到轩星阁休息一晚,我稍后与你慢慢道来。可好!”姜冷俯首道歉道。辛月毕竟是在他天下庄中受伤的,他自知有一份责任不可推卸。 “我与冷兄相识并非一日两日,也知晓冷兄性情,月儿之事我知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我还要多谢冷兄救了家妹,还请冷兄带路。” 今晚这件事发突然,方才辛子尘来时听弦便已经与自己说了个清楚,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盼着月儿出了结界,竟然还是受伤了。 他虽然已经写了信拜托了姜冷,但这两日手中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便想给辛月一个惊喜,才追到这里,没想到刚到城外便听到了那震天异响。夜半子时城门早已关闭,辛子尘只能运起凌波化羽赶来,竟还是晚来一步。 辛子尘一直知晓姜冷可能与月儿有些过节,那日辛月对自己说了听弦的碧邪剑便是从天下庄拿出来的,他便从中猜出一二了。 依着碧邪剑在剑谱上的排名,此剑一定不会在普通剑池,且不论月儿两年前的实力如何,便是那剑池的阵法都足以辛月头疼。谈何取剑。 而自家妹妹不仅拿到了,居然还毫发无损的回去了。而三年前辛子尘初次与姜冷相识的时候,乃是一只桃子引发的“血案”。事后虽然姜冷未曾说清,现在看来起因也是因为自家这个淘气的妹妹惹得祸事。 第四十三章 口是心非 第四十三章:口是心非 而姜冷对自己的委托亦未曾有分毫食言。 “陌尘兄这边请!”姜冷前方带路,辛子尘随后紧跟,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去了轩星阁。 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荷叶上的露珠中,映衬出五光色彩,极为好看。商九阙似是盯着那露珠,又似乎盯着水中嬉戏的鱼虾,半晌过后才道了一句。“今日是第几日了?” “主子,今日已经是第十九日了。”一旁的典格,不厌其烦的回复道。从那日治完腿的第三日起主子每日便会问一遍。 “我这腿今日都有些酸痛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商九阙陷入沉思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公子且放心,这小医仙吩咐的药每日都有吃,公子这双腿已经渐好,这是个好兆头,还别说这小医仙果然不愧是小医仙。简直妙手回春。”典格回答道,这段时间来主子一直按照小医仙叮嘱,双腿用药后已经颇具成效。 “倒是不知你几时变成了医者了?”商九阙故作疑问,嘴角却微微泛起一抹涟漪。 “属下不懂医,这话是景公子说的。”的确是颜恭景同他说的,不仅同他说了主子的伤势,连小医仙的事情也是透漏了只字片语。 颜恭景虽然没有明说,但作为主子身边之人,也都不是个笨的,颜恭景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典格当时虽然有些疑惑,而主子这几日的表现,便坐实了他的疑惑。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觉得此事是雾里看花。 典格原本一直以为主子这种人,天生对女子无感,没想到如今竟然开窍如此之快。若是小医仙真的成为皇子妃,定然也是好的,只是这小医仙的身份尚未不明,也不知…… “近来天下庄可有动静?”商九阙随口问道。 “主子?”典格心中有惑,主子这几日当真有些奇怪,明明每日想提的都是小医仙,不一会儿又总是冷不丁的提一下别的女子。 他就说上次怎么想起来送花给陌尘公子,哪里知道,后来那珍品御莲都到了辛家大小姐的院子。而他回来汇报时,公子竟然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 自从那日打听到辛家大小姐去了天下庄,主子更是每日都会问及。也不知晓主子何时与那辛家大小姐如此熟络了,他记得,那日第一次见面两人分明闹得不欢而散,如今却要日日打听。 “怎么了?”商九阙记得他一直是让典格派人盯着的,怎么如今听典格这语气有些怪怪的? “我!”典格有些畏缩,毕竟是主子自己的事情,他作为近侍,不应该也不能说,还从未听说哪有属下提醒主子要如何做事的。着若是传到商国还不得被当场杖毙了。 “你倒是说即可,平日里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怎的今日吞吞吐吐的?”这典格刚从下面提拔上来时也是极好的,只是这几年与恭景相处之后,胆子也与日俱增,养成了心直口快的性子。 他商九阙的身边从不养傀儡,因此也从未拘着他,任他自由发展,倒也让他在自己身边时话多了些。 “属下当真能说?”典格站在商九阙身后有些胆怯却又有几分跃跃欲试的行礼问道。 “有事就说!”商九阙听着这话好似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未想出来,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主子,属下知晓您近来喜欢上了小医仙,只是这小医仙这还没有谱,您这心里又挂念上了辛家大小姐,您这倒是不打紧,若是他们二人愿意,将来您也能将他们纳入这后院,若是他们不愿意,您如今这惦记一个还未行动,就惦记第二个,属下觉得委实有些不妥……” 还未说完典格便觉得身边有些冷意。却不知哪里又说的不妥了。 “主……主子!”典格越发觉得商九阙脸上有些不对劲。 “哈哈哈哈……”我看着你这典格倒也是个活宝。颜恭景从院外走进来,含笑对着商九阙说道。 “你也是来凑热闹的?”商九阙脸色依旧隐隐犯黑。他竟然被典格想成这种人…… “典格说的可是肺腑之言。要知道忠言逆耳,他也是为你好!”颜恭景说着越发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了。见典格一旁还不时点头,看上去极为认同自己的话,却被商九阙赏了个刀眼便偃旗息鼓了。 他忘记与典格提及小医仙与辛家大小姐本就是一个人的事了。要说这辛月也是隐藏的极好,否则典格整日围绕在九阙身边却从未往深处想,倒是成了自己误导他了。 “景公子!”典格抱剑执礼,眼神却一直望向颜恭景,希望他能够指点自己一番。 “没事少看点戏剧本子,下去做事吧!”商九阙吩咐道。 “是!”他从不看戏剧本子,典格虽然心中有异议依旧朝着门外退去,临走还是忍不住扫向了颜恭景,希望能知晓方才到底何处说错了。而颜恭景却已经不肯看他,无奈之下典格只能乖乖退下。 “你这说话留一半的性子究竟得了谁的精髓,连我的属下都坑。”商九阙心中有些无奈,眼前这个人只要不行医,便容易暴露出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天天跟谁在一块,不就随谁。”颜恭景展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回道,况且典格误会这事当真是无意之举。 不过片刻方才退出去的典格再次匆匆折了回来“主子!” “何事!”商九阙看着典格的步伐急湍,想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方才免歌来报,天下庄姜家那方有动静。”主子一直让人盯着天下庄那边,方才收到那边来信,便是汇报了昨晚之事。 “说!”商九阙面不改色问道。 “昨晚天下庄被人偷袭了,据说其中两个剑池被人挑了。而辛家大小姐受了些轻伤,陌尘公子也昨夜便到了天下庄。”典格一一道来。 “如何受的伤?”天下庄实力不弱,而姜柳左那斯更是极为严谨,怎么连姜家剑池都敢有人动心思。 “信上并未提及。天下庄那边口风严谨,安插进去的人,只打听到这些。”毕竟刚刚安插几日自然不可能打听到什么核心信息。 “下去吧!”商九阙对着典格淡淡的吩咐道。 典格却有些奇怪,前几日提起那辛小姐的事情,主子还有些反应的,怎么今日听到此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待典格再次退出去后院子中便一瞬间的平静。 “你不着急?”颜恭景坐在石桌旁,拈起桌上精美的点心便吃了起来,桂花香味清而不腻,此刻作为早饭裹腹正好。 “你没听他说吗?只是轻伤,我有何着急的?”商九阙面不改色再次看向一旁水池中的莲花,漫不经心的表情,不禁让人信以为真。 “倒也是!”颜恭景将手中的糕点吃完,再次拿起另一块,依旧是淡淡的桂花味,许是吃的有些急躁了,竟然比方才甜了些许。 “你做什么?”颜恭景见商九阙转动轮椅,朝外行去。正说着话,怎的就走了。 “屋里呆着乏了,出去走走!” “去何处?小医仙可是吩咐了一个月不能外出,这时间还未到呢!”看着商九阙已经走出一段距离颜恭景有些迷惑,怎的突然要出去,近来好似没什么事才对啊! “天下庄!” 颜恭景看着商九阙的背影,想着脑中回忆起商九阙方才说的话“你没听他说吗?只是轻伤,我有何着急的?”方才到底是谁放下了豪言壮语,一副半点不担心的模样,此刻却闹着要去找人家。 “口是心非。”第二块糕点才咀嚼了一口颜恭景便觉得口中的桂花味愈发甜腻,他依旧面不改色咽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 映月 第四十四章:映月 “真是吃的越多越发不好吃了。”颜恭景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再次扔入盘中,便向外追去。 辛月第二日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了轩星阁,果然如她所料,当时在结界内,她突然觉得那结界有异动,便再次封锁了实力,好在时辰掌握的刚好。 只是没想到身上的伤侵受了那骷髅人身上散发的阴翳寒凉的气息,导致自己晕了过去,倒是令她始料未及。想来那骷髅幻戏图应当已经在姜家人手中了。 而醒来之后的辛月,眼前却是辛子尘在她身旁,“哥!你怎么在这里!”要知道从家里到这里可是需要两日时间,就算辛子尘知道自己受伤,也不会来这么早才对。 “你还敢说,误入别人家禁地,若非姜庄主,你此刻岂还有命在,我不过几天不在,你就这般让我不省心。”辛子尘敲了敲辛月的额头语气充满告诫还夹杂着一丝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心疼说道。 “哎呦!痛痛痛……”辛月脸上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 “月儿,哪里痛,你哪里痛。”辛子尘一听辛月叫疼便有些担忧,毕竟那骷髅幻戏图姜冷说是有毒的,难道毒性发作的晚? “哥刚才吼我的时候我可心痛了。”辛月一脸撒娇抱着辛子尘的袖子面色有些委屈的回道。 “你啊!真是越发不像话了,竟然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居然也信你,竟然忘记你自己都是医者!”辛子尘看着辛月将脑袋靠在他手臂上,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越发无可奈何。 “哥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常言道,医者不能自医,况且我这么厉害的医者,那就更难自医了。还是得哥照顾好我,我才能好!”辛月装模作样的说道。 “好!累了一夜还受了伤,你想吃些什么?我让人给你做些来。”辛子尘满面温润如玉抬手摸了摸辛月的头发有些宠溺道。 “百合莲子粥!辛月的确是想吃了,只是不知天下庄如今是否有此物。 听弦在一旁听着还未等辛子尘吩咐便朝着门外走去。 “听弦跟在你身边,倒是不错。”辛子尘赞赏道。 “自然不错,哥要不要考虑一下!”辛月眼中戏谑道。听弦本就很不错,做她嫂子也挺好的。 “越发没大没小了,这话若是让娘听了去,怕是又要骂你了。”看着自家妹妹说话当真愈发不忌讳,辛子尘也只能嘴上拿蔺关湄压压她。 “娘亲才舍不得。”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辛子尘起身去开门,便看见姜临淮手中端着一方剑尊。“辛姑娘!今早身体可还有碍!庄内的医者医术还看得过去,可否让他过来请平安脉。” “多谢临淮公子,我已经无碍!不知你这是?”辛月看着姜临淮手中一方剑樽便有些疑惑。 “辛姑娘此次来我剑庄便是为取剑而来的,却无端在我剑庄中受伤,是我天下庄招待不周,父亲便命我哥从剑池挑出的适合女子佩戴的几柄剑宇供你挑选,若是辛姑娘不嫌弃,还请笑纳,另外还请辛姑娘替姜家保守禁地之事。”姜临淮一口气将从自家大哥那里学来的话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却还是说的有些生硬。 果然这少庄主不好当,还不如自己自在,若不是大哥吩咐他才不要来说这一对话。 “临淮公子,此事不怪天下庄,还请转告姜庄主放心,辛月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昨夜是我误闯了贵庄禁地,姜家完全不必如此,我也不曾怪过你们。” 况且昨晚若不是姜庄主,她辛月便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如何说得上怪罪。而姜家此番送剑之举,便是封口的意思了。 姜临淮却有些不想在背下去了,委实觉得从大哥那里学来的话听上去字正腔圆,他却总觉得阴腔怪调。单手撤掉剑樽上的红布便道: “辛姑娘你就挑吧!我大哥可是挑选了很长时间的,这剑每一把都是上品,外面是很难见到的。” 说着还将剑樽中的剑朝着辛月面前推了推。若不是大哥一再警告让她自己挑,他都想替辛月挑了。他天下庄最不缺的便是剑了。但好剑不可多得,今天送给辛姑娘她竟然不想要,要知道这是外面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呢! 辛月看着姜临淮性子转变的极快,诧异了片刻便看向剑樽中,果然如姜临淮所说剑品相极好,各有所长,这里每一把剑都不逊于听弦手里的那把剑,制作精良,极为难得。 “当真让我挑!”看着姜临淮一副你不挑我便不走的表情,有些无奈。 辛月有些犹豫问道,见姜临淮点头,辛月看着剑樽中的四把剑,剑身都刻了名字,从左到右依次为凡宿剑、离诛剑、飞花雪玉剑。这飞花雪玉剑两年前她见过,没想到今日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第四把剑,却有且奇特,剑身银光夺目,剑刃让人见之便觉得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只是剑身比其他三把剑小巧的多,中身镂空,剑纹刻画的也不全,最让人诧异的是,此等好剑,剑身竟未刻名。 “这剑叫什么名字!”辛月端起那剑,剑身轻巧,薄如蝉翼。当真极为适合女子佩戴。 “不知道!”姜临淮有些尴尬,这剑爹爹与大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他一向不喜过问剑池的事情,所以万剑录上的名剑都认识不了几把,更不要说这无名之剑了。 辛月手中拿着无名剑,心中突然想到昨晚在结界内心中的那种感觉,也不知那结界内吸引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未有机会见那东西竟有几分惋惜。这时手中的剑竟然发出一声剑鸣,那声音亦真亦幻,辛月向一旁的辛子尘和姜临淮看去,却发现他们并未听到。 看着手中的剑,仿佛弥补了缺漏,心中不觉得竟有几分喜欢。 “既然无名,那暂且叫映月吧!替我谢谢庄主与少庄主,我便挑选这剑了。”辛月起身抱拳行了一礼算是以表谢意。 “月儿当真要这剑!”辛子尘看着辛月手中的映月剑,第一次见到没有剑名的剑,这剑怕是没上万剑录吧!名剑有灵,也不知道造这剑的前辈是何等奇巧心思。 “就它了,师傅向来不喜我太过高调,这剑既未刻名,旁人也不会注意了去,岂不是很好!”辛月越想越觉得妥当,这剑既不招摇,又恰合自己自己心意,当真不错。 “辛姑娘客气了。”姜临淮说完便朝着外阁看去,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却没见到人,心中免不了有些失落。 “临淮公子,你在找什么?”辛子尘有些好奇这位临淮公子从方才进屋就开始飘忽不定,连让月儿挑剑时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第四十五章 龙凤之疑 第四十五章:龙凤之疑 “没……没……没什么。”姜临淮顿时又像那日初见辛月二人一般有些手足无措模样。 辛月忍不住在一旁抱怨道:“哥!这听弦真是的,我都快饿死了,她竟然还不回来,哥你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她,你看都去了半天也瞧不见人影。” 辛子尘在一旁听着辛月的语气,竟有几分疑惑,月儿从来都未曾将听弦当做下人对待,今日这是怎么了,无端提起听弦,竟然有几分责怪的语气。方才她可不是这样的? “月儿……”刚要询问却不想有人竟然比自己还着急。 “辛姑娘,莫要着急,你要吃什么我马上去厨房催,此事定然不关听弦姑娘的事情。许是厨房怠慢了。”姜临淮同旁解释,语气竟有几分急躁,深怕辛月恼怒听弦。 “哦!临淮公子怎么知晓,这几日你应该也看见了我家听弦一向面色冰冷,也不太好相处,有时候我都对她颇有几分意见,你难道不觉得吗?”辛月再次向姜临淮抱怨道。眉宇间竟然有几分嫌弃的模样。 “不会,听弦性子本就如此,我怎会对她有意见,还请辛姑娘不要生气。”姜临淮从见听弦的第一眼便觉得听弦本该如此,喜欢还来不及哪敢有分毫意见。 “哦!那你就是很喜欢她咯!”辛月脱口而出。 “自然是喜欢的!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话说完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姜临淮刚要辩驳便听弦辛月说道。 “哦!不……那就是不喜欢?”辛月再次紧接着姜临淮的话会问,眉间还一副有些失望的模样。 “不是的……”他不是不喜欢听弦,只是喜欢这种事情,不应该随意说出,平白让人觉得怠慢了几分似得。 “哦!那到底是如何!”辛月再次问道。 “我……我……”姜临淮一时语塞竟不是当如何说才好! “小姐,百合莲子粥好了!”听弦此刻已经走到姜临淮身后。仿佛并未听见辛月二人的对话。 而姜临淮听见身后传来听弦的声音,却如遭雷击一般,竟然再次想不起方才他与辛月到底说了什么。对着屋里的三人匆忙说道:“既然辛姑娘挑好了剑,我便回去了。”说完端着剑樽匆匆走了出去,这期间想看听弦一眼,却总觉得心中顾忌方才自己的话。 辛子尘见姜临淮的背影,再加上方才二人间的对话,哪里还不知晓辛月方才的意思,月儿这是知晓听弦快回来了,故意引出姜临淮这番话。 这姜家二公子堂堂七尺男儿便像个孩子一般跑了出去,一张娃娃脸本就被辛月说的通红。自听到听弦的声音更是不知所措有些手忙脚乱的。至始至终都没听出月儿只是存在逗他的心思。 他却不知道从二人说到听弦开始,听弦便已经进入房间,而这姜家二公子一听到听弦的名字便乱了方寸,才一直未察觉到她人已经在房间内。 “也不知道我们听弦到底做了什么,将人家好端端的公子弄成这幅模样……唉!”辛月有几分惋惜的说道。 “小姐粥凉了……”听弦却不像姜临,只当未听见一般,也不接答。来这庄内几日她也听说这姜家小公子可是从未出过万剑城,也只是个养在家中的孩子而已,她根本不会在心上。 “怎么样,那剑辛姑娘收下了?”姜柳左看着姜临淮手中的剑樽已经缺少一把剑轻声问道。 “回父亲,是!”姜临淮的确看不明白那剑到底有什么奇特,若说剑身不篆刻名字,剑池多是低等剑宇都是无名的,方才那剑便更没什么奇特的了。 “我且问你,她当时作何反应?”姜柳左再次追问,他是有试探,但也希望正如自己所想,也不知这番作为对错与否。 “辛姑娘果然如父亲和大哥所料,以为那剑是为了给与她封口只用。 后来也便欣然接受了。她每一把剑都看过一眼,后询问那剑的名字未果,便挑选了那无名剑。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那剑足够低调,还为之命名映月。”姜临淮不知晓爹为何如此重视那剑,他方才的确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临儿,你先回去吧!”以为是封口费便更好,这样也不会引人生疑,这个儿子单纯,且又不是姜家继承人,也不必知会这个中缘由,姜柳左也未对他做太多要求。 姜冷看着姜临淮退了出去,心中闪过一丝羡慕,一丝欣慰。 这是他姜家为数不多的自由,都给了这个弟弟。他这一生都为了责任而存在,也希望好好保护临淮身上东西,让他的那份天真长存。仿佛临淮身上也连带这自己的那份会一直存在下去。 “此事你怎么看!”待姜临淮退下,姜柳左语气登时转变,与往常姜临淮眼中的慈父不同,时刻他是作为家主发问,眼中皆是作为家主的威严。 “冷未曾发现,辛姑娘心思细微,若是真想藏,怕是旁人也不好窥探,更何况是临淮如此心思单纯的人。”若非如此两年前自己也不会被她蒙蔽,骗取了碧邪剑。 “不过……”姜冷心中却有疑。 “不过什么?”姜柳左问道。 “此番动了裂心,毕竟不是小事,而又被辛姑娘带走,那若她当真不是主家人……这裂心剑……”将裂心剑送出,本就风险极大,虽然裂心并不完整,一旦辛月不像他们猜测的那般,便是姜家的失职。 “裂心终究是把残剑,她用了自然会发现,若是她当真不是主家之人,待他日她也定然会弃剑,到时候在设法收回即可。”要知道这裂心也不是谁都能用的。 姜柳左并不担心,只是怕,此番作为又是无用之功,毕竟这么多年天下各处探查,却一直没有线索,如今好不容易有些希望,自然不能放过。 若说辛月不是赫连一族之人,她又为何无故会寻到水境湖上,恰好又掉进了结界内。况且当年她母亲幼时的确与辛厉关系斐然,若提及当年二人决裂之事,外人又怎知其内情到底如何!若当真是掩人耳目也并无不可能之处。 “还有一事冷一直有疑!” “何事?”姜柳左看向姜冷。 “父亲可还记得陌尘公子和辛姑娘自小便是双生胎!”这也是最大一个疑点。 外人不知,而姜家人却知晓,赫连一族从不出双生胎,并非是没有过双生胎之例,族历有记载,赫连一族根本留不住双生胎,一旦孕育双生胎,其中一胎也必会夭折,龙凤胎更是难于登天。 因帝女血脉作祟,按道理来说辛子尘根本无法存在,而现在辛子尘不仅完好无损,且在江湖中名望更是不低。天赋不俗,这与族历中记载截然不同。 若说他们不是双生胎,二人面容却极为相似,姜冷也曾刻意观察过,不管是辛姑娘还是辛陌尘都是面容都非作假。 第四十六章 线索 第四十六章线索 姜冷知晓父亲这一生都在找寻主家之人,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可此事却又不得不查,若辛月当真不是主家人,岂不是白白浪费心血。昨晚父亲也看见她血色无异,仔细推敲,却又漏洞百出。 姜柳左陷入沉思:“我昨夜也在考虑此事,既然考虑无果,那便一起查。” “砰砰砰……” “谁?”姜冷起身问道。 “属下五莲求见庄主,少庄主。” 姜冷看了姜柳左一眼,便到了句“进来!” “何事!”看着五莲一身剑纹服饰,肤色呈麦色,轮廓刚毅,身上尘土未去,便急忙来见他们。 “启禀庄主、少庄主,扇赤街今早传来消息,罗迹丹江不夜城探子来报,疑似发现主家遗孤踪迹。”这些年为了暗地探寻主家讯息,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设了多少暗桩,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些蛛丝马迹自然要回来通报一声。 “此话当真?”这些年虽然族长有言吩咐,“若无风吹草动,终此一生都不可再查。”但姜柳左还是派人多方留意,一旦有变动也好做出决策,不至于再想当年措手不及。 他知晓此事违背族长心意,所以也未大张旗鼓。如今五莲回来禀报便是有所依据,但凡有一点希望他姜柳左都不会放手。若是无事他姜家即便在暗中观察。也比被动承受的好。 第四十六章线索“当真,据探子来报有人亲眼所见,那姑娘无意间受伤,血液呈蓝色,与主家的血脉现象极为相似。”毕竟还未确定,五莲也不敢肯定那女子是否一定是主家之人。 姜冷却愈发觉得扑朔迷离,他们这里刚发现一些动向,而五莲这里也发现了情况,菖蒲国距珈蓝国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近一个月时间。 这其中还不算水路的行程,这样一来便有三人可能与赫连家有关,父亲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这不过短短一日光景便出现三四个可疑之人,是否也太过巧合了些? 如此一来姜家人手便要分三批探查,姜冷回身问道:“那女子家住何处,叫什么名字?” “属下不知,不夜城每日人流繁杂且不计其数,而姜家在那边的人手欠缺即便有所消息,这边也鞭长莫及。而那女子在不夜城现身一次便再也不知去向。想来应该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踪迹。”据探子来报他们足足找了六日,却什么都没找到。 “爹,我是否要去丹江不夜城走一趟。”毕竟不是小事。”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探查一番。 相比辛月这边,罗迹丹江不夜城也不得不重视,毕竟天下皆知赫连族的帝女血。若是引起他人觊觎,让人捷足先登,岂不是置她与危境。 “既然能抹去痕迹,那定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即便你去了也无济于事。这件事让川水去。你手中的事也不要停下。”姜柳左吩咐道。 “可是川水年纪尚轻!”姜川水是四叔的唯一孩子,今年刚满今年刚满十八,当年得讯四叔身亡,四婶娘便随他而去。 这些年父亲一直极为照顾川水,他自小也极为懂事,但罗迹丹江不夜城此去路途遥远,前段时间又刚出了荼陀山一事,江湖也未曾完全平静,岂能让川水冒险。 “十八已经不小了,他父亲可是十三岁便出去闯荡江湖了,此去不夜城虽然路途遥远,但也不失为一种历练。再说那边也有人接应,他一向懂事,知晓该如何做。” 既然是四弟的孩子也定然想像他父亲一般,承担一份责任。况且,这几年为了他的安全姜柳左一直禁着他,也是时候给他一片天空了。毕竟他也是姜家人,姜家的使命仍然要遵从,想必四弟在天上也会觉得欣慰。 “是!我这就去通知他。”想必川水也会开心。这些年父亲待川水与临淮如出一辙,可二人秉性却相去甚远。 川水在明白自己父母双亡之日便懂事的让人心酸。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与四叔一样守护族长,守护姜家,或许此次派遣川水去不夜城也不差。 辛月在轩星阁又住了几日,伤势便也养的无大碍了,毕竟澹台书院的课业还未完结,也不能一直告假休业,三人一路再次踏上回黎京的路,只是回去辛子尘无论如何也不让她骑马了,理由自然是伤势未愈。 三人行了半日在途中却被人拦截了下来。 辛子尘驾车停下看着眼前的秋少棠,依旧如江湖传闻那般素衣单帛,一身金白相间的梨花儒丝密纹衫,金檀木珠在手,容颜不俗,气度更是常人难及。 “不知思修公子拦我们去路所谓何事?”据说思修公子向来淡泊,不擅与人交涉,今日竟然拦阻他们的去路。倒是让有几分好奇。 辛月与听弦端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的对话,心中不禁疑窦渐生。“怎的会在此处遇见他?” “在下唐突,有一事求问于令妹,还请辛公子通禀。”几日前秋少棠暗中得到消息,天下庄姜家被人挑了两个剑池。 而据描述手法来看,与他识得玄机手法如出一辙,虽然当年玄机与自己在一起是用的雷震子声势不如剑池所毁那般厉害,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查到那与雷震子极为相似之物的来源,是否也能顺藤摸瓜找到玄机? 而他虽然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探子禀报辛大小姐是唯一见到一位黑衣人,那人定然是入侵姜家的同伙,只要找到他,或许得出一些线索。 秋少棠正是因为此事才赶到天下庄拜访,待到赶到时,他们竟然已经离去,他才匆匆一路追来。这才有了现在拦路这一场画面。 “思修公子等候片刻!”他不知晓这秋少棠与月儿的关系,但是据他所知,上次辛月以小医仙身份看诊时,这位便也是拜访过月儿的,他也是因此知晓这位思修公子的另一重身份。此事他做不了主自然要征同月儿的同意。 “月儿?”辛子尘隔着车帘对着辛月叫道,方才他与思修公子的对话想来她也因听到了,他也不再解释。只等辛月一句话。 “还望姑娘现身一见!”秋少棠恭敬的向马车内行了一礼。在抬首时,一身蓝衣的辛月端坐在马车中,看着自己。 “思修公子想问何事?”这已经是秋少棠第二次找到自己了。 “少棠唐突,还望辛小姐见谅,几日前在下听闻姜家剑池被人所毁了,而据说只有辛小姐同你身边姑娘见过一黑衣人。”秋少棠礼数周全问道。 “的确如此!不知公子询问此事是?”难道这件事秋少棠也要探听一番?他可真是越来越不像江湖上传闻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了! “在下想问姑娘可有见到那人面容,或者那人是否让辛小姐印象深刻的回忆。”秋少棠并未想从辛月口中得到玄机的消息,只是想打听到更多,哪怕靠近一点点也好。或者那人的特征如何,他自己去查询也好。 第四十七章 醋,这种好东西 “不知公子要找何人。”辛月委实有些诧异。 江湖上众所周知秋少棠一直以来清心寡欲,仿佛对这世间的万物都以一种上善若水的心态对待,也极得世人称赞,如今却为了一人四处奔波,只为打探他一人的消息。 若是个姑娘还好说,却不想竟然为了一个男子如此执着, “他……是我的好友兼弟弟。”秋少棠不假思索回答道。 “思修公子当真磊落,若你寻找之人当真与那夜我所见之人有关,你岂不是成了同伙,与天下庄为敌,想必公子定然不愿。”辛月端坐马车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还请辛小姐能告知在下,在下定然感激不尽。”秋少棠避开辛月的话题,他不想与谁为敌,只是他必须找到玄机。 “那人包裹在夜行衣之下,我除了捡到一卷画轴,也没见到能让我记住的东西!”辛月状若回忆其那夜的场景道。 “不知那画轴上是何物?” “骷髅!那画一点也不好看,还委实吓了我一跳。”作为阴家八禁之一的东西的确都容易让人敬畏。 “骷髅?”心下失望,待还想问上一问,却见辛月已经无意回答其他问题,秋少棠便主动让开路,虽然依旧毫无什么线索,他也不后悔走这一遭。 “多有打扰还望几位见谅!”难道当真与玄机无关? “哥走吧!”辛月放下车帘,辛子尘随即驾车而去。 车辙越过秋少棠身边时,耳边再次响起辛月婉转纤细的声音道:“那黑衣人虽然蒙着面,鬓角却留有一块疤痕,也不知面容到底如何!” 秋少棠眼中随即闪过一抹光亮,对着已经走远的车马行辕拘上一礼道:“多谢辛小姐!” “月儿可知晓他要找什么人?”辛子尘见马车走出一段距离便问道。 “不知,只是思修公子上次找我也是为了寻一人。”辛月回想起那日秋少棠的提问,堂堂的秋家嫡子,江湖上四处奔波打探人,若是那被寻之人没死,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哦!这思修公子想来也是个执着之人。”竟然三番两次找上月儿,也不知所寻何人。 “但愿他的执着有结果。”若是结果不如人意又会怎样?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暗中见她与别的男子说上几句话而已?”颜恭景坐在马车中打趣着对面的商九阙。 那日从岸芷汀兰出来,他们便一路赶来了天下城,而商九阙却也不现身,只是随后暗中远远跟着,直到今日也只是看着辛月与别的人交谈,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如果我没看错那人是思修公子吧!”商九阙也不回答颜恭景,只是反问道。 “上次在荼陀山见过,的确是他!”颜恭景看着已经走远的秋少棠,那一身纤尘不染的模样,也只有他身上有了。当真如江湖传闻的那句诗有些相似:“弥勒一笑三载恩,修得半佛半人身。” “他方才问了什么?”因为离得太远,他们之间的对话根本很难听见,他自然要问一问身边的颜恭景。 “他好像在和辛姑娘打听什么人?那人好像与一卷画轴有关系!”颜恭景是看见秋少棠说了什么,但辛月在马车内,他即便自小便通唇语,也猜不出来辛月说的什么。 “秋家嫡子……典格回去好好查一查吧!”说完便示意典格驱马前行。 “是!” 随着辛月他们踏上回去的路,天下庄却也出了一个插曲。 “姜潮可曾寻到二公子!”姜冷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早便不见了姜临淮的身影,本以为他又钻入了练功房,没想到练功房根本空无一人。 “属下找遍了庄内大大小小的阁楼、地宫。连平日二公子不愿去的剑池也未曾放过,依旧没找到。只是在二公子房中发现了这个。”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 姜冷接过信封,看着信中的内容,果然如他所料。即便有所告诫也未曾阻止姜临淮。“临淮从未离开过城内,你现在即刻按照信中所说,务必将他带回来。” “带回来做什么!他去便让他去好了!”姜柳左进入房间,方才他也是听说庄内下人都战战兢兢,只因临儿失踪了。 “父亲?临淮从未出过城,况且她是追着辛姑娘他们去的!一个人在外,怕是银两都未带上。”姜冷知晓姜临淮功夫不错,但若是碰上比辛月还狡猾之人,即便有武功也是枉然。 “姜潮你追一路跟着即可,他若是不回来你就随他去吧!也是时候去见见世面了。况且或许临儿亦能通过此事得到些我们得不到的消息也说不定。”那辛家姑娘也非歹人,再说还有磊落的陌尘公子在旁,倒是也不必担心。 “是!”即便还有些担忧,既父亲发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依着弟弟的性子,他不觉得临淮真能够查出什么来,也未曾放在心上。 “父亲!冷先行告退!”毕竟安排剑池中的一应事务之后,也要加紧探查手中的那夜的黑衣人。 “嗯!去吧!” 姜冷刚出了院子便看见曲堰荷端着食盒朝自己走来:“堰荷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若是找临淮的,近日临淮不在!” 说完便也不管曲堰荷是否回答便绕过她向外走去。 “少庄主且慢!”曲堰荷鼓足了勇气,便叫住了姜冷。 “何事!”姜冷转过身有些疑惑看着曲堰荷! “少庄主当真如此厌恶与我?”曲堰荷看着姜冷看自己的眼神犹如陌生人一般,提着食盒的双手不自觉捏的更紧。 “堰荷姑娘何出此言?”姜冷回问道。 “那少庄主为何每次都躲着我!”他们相识十余年,也曾志趣相投,也曾笑语相对,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昔日她从不唤他少庄主,那日她赌气唤了他一声少庄主,只是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没曾想到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唤他一声冷公子。 曲堰荷知晓他作为姜家继承人定然诸事缠身,可二人现在已经陌生到如此境地!亦让她始料未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四十八章 何为卑贱 第四十八章:何为卑贱 是了,自从两年前她来天下庄,那时他也不知为何伤势极重,再见时他便对自己冷语相对,曲堰荷只道当时姜冷身受重伤,也未曾放在心上,却不想从那以后每次想要见他便困难重重,每每相见却连只字片语的问候都成了奢侈。 她不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亦心中委屈,却始终觉得他只是忙于族务,曲家虽然已经不是什么世家高官,家风却依旧存在,又加上自己身为女子,自然不能不顾及女子该有的仪态,寻声质问。 可如今曲堰荷却半点忍不下去了,若是二人关系若当真如此发展,即便姜冷身边没有旁的女子出现,自己又有多少机会。自己喜欢他怕是这整个天下庄人都已经知道了,可眼前这个人却一直装作看不见。 眼前的姜冷是自己一直视为希望的人,可二人心却不能比翼同世。自己从始至终都未入得他心间,而他只做了她心上的荒凉人,每每触之即伤。 “冷某并非怠慢姑娘,只是庄内事务缠身,若是有诸多照顾不周,还请堰荷姑娘见谅!”姜冷看着今日的曲堰荷委实有些奇怪,这曲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你……木头……”曲堰荷越发觉得姜冷说不通,便将手中的食盒强行塞入姜冷手中,向庄外跑去。 待觉得看不见姜冷的身影,驻足回头,却发现那人亦未追来。 “早就料到了不是吗?”曲堰荷手不自觉抚上心口,直觉的心间一道裂缝,丝丝入扣的冷风顺着裂缝伤口深入结冰,吹得她通身如坠冰川,眼角的泪水也愈发抑制不住。 她当真想守着爹爹苟且这一生,只要爹地能平安便好,可如今形式,岂还由得了自己说的算 姜冷看着曲堰荷走远便也未曾追上前去,他知晓即便追上也无法改变现状,曲堰荷或许的确喜欢自己,而姜冷却无法回应于她。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晓姜临淮这几年几次三番找借口,拉着自己去见曲堰荷是为了什么,曲堰荷或许是个好姑娘,但他终非她的良人。况且不知为何他心中潜意识中总觉不喜曲堰荷靠近。 再加上两年前辛月如此对他更是让姜冷讳莫如深,姜冷入了剑池便随手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守卫,再也未曾看过那糕点一眼。 绿墨阁 “等了你半日了,你终于回来了!”阁内一身黑衣的男子看着曲堰荷,眼中戏谑渐露。 “你此刻前来做什么?”曲堰荷看着黑衣男子眼中微怒。 “这是怎么了,在天下庄受欺负了?”黑衣男子状若怜惜,吐出的话寒冰,毫不留情的提醒着曲堰荷在姜冷心中的地位。 若非有要务在身,他都有些想在曲堰荷伤口上多撒上些盐,好让他也看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样。毕竟每日刀口上舔血,这种兵不见刃,杀人却利索他也未曾尝试过,如今尝试竟发现这个中还有几分乐趣。 “与你何干!”曲堰荷看着黑衣男子眼神越发冷漠,他竟没有按照约定,白日就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简直该死。 曲堰荷刚要提醒,下颌仿佛被冰冷的利刃钳制,动弹不得:“啧啧啧……这才多久没见,你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不过是个艺姬之女,你也妄想登堂入室成为天下庄的主母,姜家是不在乎女子出生微寒,可你呢!你怕是连微寒二字都配不上!”黑衣男子逐句警告道。 “你……”曲堰荷刚要反驳便再次被打断。 黑衣男子薄唇勾勒,眼中无半分颜色,一阵热风流转在在曲堰荷耳畔,语气轻浅:“当真是无论换了多少衣服都是这几多卑贱的性子,是否要我提醒你……昨夜……是如何在我身下辗转承欢的……商国女子的贞洁当真被你丢了个彻底。” 说完便毫不犹豫将曲堰荷推到在地。不余半点怜惜。躺在地上的曲堰荷,只觉得下颌仿佛碎裂了一般,疼的她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可更痛的却是心上的痛。她一生的痛便源于此。 黑衣男子说的没错,即便姜家不顾及女子的身份地位,她却连身家清白都做不到,这场喜欢终究不过是一场烟雾。 当年曲家也曾在商国风光一时,如今却隐姓埋名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好不容易躲过了当年叛乱中的那场诛杀,本以为风平浪静,如今却将所有报应都承受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曲家已经与商国无关了……”曲堰荷忍痛磕磕绊绊说出一句话,下颌再次传来一阵疼痛。 黑衣男子便居高临下的看着失落伏地的柔弱女子,再次捏其他她白皙美好的下颌,当真是美人泫泣惹人怜。看着她眼神透露出的一阵慌乱,指间传来羊脂般的嫩滑。再次想起她昨夜未沾寸屡的在他身下绽放,心间不禁一阵荡漾。 他一个杀手都如此,若是让旁人看见她如此,又会如何?他最看不惯曲堰荷如此模样,明明已经在他身下承欢,心里却日日惦记别的男人。整日还一副委屈的模样,也不知到底做给谁看的。 “卖主求荣自然要撇的一清二楚,可是就算处理的再干净,不还是被我们抓到蛛丝马迹,你父亲妄自以为隐瞒的很好,却不知这所有的报应都受在了你身上。”当真是有弱点便好利用的一家人。 “当然了……如果你后悔了,我看不如我直接找你父亲相谈,也免得你如今受的苦楚了……”黑衣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仿佛觉得自己的决定不错,说着便再次松开她,竟要往外走去。 “不要……求求你……”曲堰荷爬起抱着黑衣男子的腿,企图拖住黑衣男子的步伐。 “你说什么?”黑衣男子装作没有听见曲堰荷的话一般再次问道。 “我……我求求你不要去找我父亲……”曲风已经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当年为了保护她这个女儿他已经失去太多了,她不能让父亲知道这些。这一切本就该她来扛。 “那便好好做你的事情,否则……你知道后果”黑衣男子冷哼道。 “我知道了!”曲堰荷心中再次划过一道苦涩。她已经体会不出到底哪种苦才是最苦,只觉得自己仿若日日生活在无间炼狱中,永远也爬不出来。原本以为姜冷是属于她的那抹月光,如今看来终究是她妄想了。 “对了,我今日前来是因为主子夸你消息提供的尚可,如今有另一件事情让你查!”黑衣男子看着曲堰荷不再多说其他。 第四十九章:中毒 第四十九章:中毒 “请主子吩咐!”曲堰荷松开黑衣男子的腿,跪的很是规矩,这是商国惯用的最高礼仪,当年父亲虽然带她逃离了商国,商礼并未被废除,只是商礼演化成了家礼。区别珈蓝国,又与商国不同。叫旁人也怀疑不得。 她不明白父亲为何对礼仪如此执着,却从未问及,或许是对当年那个国,那个家的怀念,亦或者对当年家中那一百一十七口人的祭奠。她不能违背,也不愿。爹爹爱她如命,她亦是爹爹唯一的支撑,她决不能倒下。 “查询姜家的一切!”说完便越出窗去,不见踪影。 曲堰荷施完一礼便起身,脸上虽不像方才那样疼的刺骨,却依旧隐隐作痛,她却恭敬回了句:“是!” 果然又是姜家,曲堰荷冷眸闪烁,心中凄然却再也面无颜色,果真应了那句:“天若无情,即便逃离百世,也不过只是一次又一次轮回之苦,她却又不得不承受这一次次的剜心之痛。” 两日后三人还未入城门无法再前行。辛月抬首看着半空中一道淡蓝的光影,那是她给商九阙留下的信号以备不时之需。 “月儿这是?”辛子尘一身一身雾白淡墨缎衫极为随意穿在他身上即便驾着寻常人家的马车,亦有种洗尽铅华之态。看着辛月的目光看向半空中淡蓝色莲花状明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难道是……天灯幽泉? 天灯幽泉说是小医仙给江湖上人的一道免死金牌也不为过,辛子尘没想到江湖上竟然真有人从月儿手中得到此物。也不知是谁有如此能耐,此刻远观半空,仿佛也不过是一抹寻常的焰火。 江湖众人皆知能拿到小医仙手中的天灯幽泉,哪怕是一只脚跨进鬼门关都不必担心。只是这天灯也不是谁都识得的。毕竟能得到它的人屈指可数。 据说天灯幽泉只要发出信号,哪怕遥隔万里小医仙本人都能及时察觉并能准确无误找到他,从而为他驱逐伤病,救他于临危。 他只是听说这一传闻,也不知是真假,看着这抹蓝光仿佛距离他们也不是很远。那莲花光影极淡,却停留在空中极久。竟然有一盏茶的时间都未消散。 “商国三皇子出事了!”这天灯幽泉是她给了典格的,乃是她自己研制之物,对此再熟悉不过。 当世能得到天灯幽泉者不足三人,这里是珈蓝国黎京地域,其他两人的天灯幽泉此刻断断不会出现在这里。天子脚下有幽泉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商国三皇子商九阙,辛月看着那抹蓝光在东南方向定格。“只是为何会出现在那个方向。” “哥你且先回去!我与听弦走一趟。”说完带着听弦下了车。 “妹妹!我同你一起去可好!”他已不敢再将月儿丢下,万一她再次受伤,让他如何与爹娘交代。见辛月略微沉思后点头辛子尘这才松了口气。 听弦随即从怀中取出好似竹筒一样的东西,一只万里蜂随即出现在三人面前,方才就是万里蜂有异动她才察觉到天空中的天灯幽泉的。 辛月制作天灯幽泉时在其中放了极地香,而这千里蜂对极地香极为渴求,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发出天灯幽泉的信号出现过的地方,如此便也找到了商九阙一行人。 辛子尘并未拦着辛月,那日辛月从玄清观回来便与自己道明了三皇子与母亲之间的微妙关系,月儿既然要弥补母亲的内疚,他又怎会阻拦。 三人弃了马车跟着万里蜂一路轻功急行了一个时辰,眼前一片绵延不绝的山峰,看着万里蜂飞入迷雾越发看着不清晰。天灯幽泉的信号竟然是发自这片山中。“小姐,这里是无人崖地界,我们当真要进去?” “走吧!不要跟丢了。”他们已经找到此处,怎有不进去的道理。辛月知晓听弦在担心什么,这无人崖也的确危险,单单凭着这无人涯的传闻,也让人不敢轻视,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将商九阙他们逼入无人涯? 商九阙本就双腿不能动弹,更不要说运功了,若是能等到一月的期限他定然不会用天灯幽泉,幽泉燃放说明商九阙定然擅用内力,那决明子的毒素若当真是动用内力后逆经而上,连她也不知情况到底会如何。 无人涯长年阴雾遮蔽,寻常人根本不愿靠近,江湖中曾有多少猎奇之人,为了在江湖崭露头角进入这无人涯,皆被现实所击溃,因为进入这涯内能出来的人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更是将无人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三人一路行走的并不快,却也刚好跟上万里蜂的速度,林间湿气弥漫,众多参天巨木上都结了青苔,脚下松软,让人愈发觉得好似踩在了松软绵密的沼泽泥之中。 “这林间表面好似平静并无不妥,却越往前走越让人觉得闷热到令人窒息。”寻常的林子哪里不是鸟兽虫蚁具有,但眼前这林子,一路走来他竟然一只虫子都没看见。 “毕竟没来过,我们一路跟着万里蜂,多加小心便是。”这林子如此深邃,断然不能在此地耗费太多时间。 刚与辛子尘对话结束,辛月便发觉不对劲,听弦一路从方才进了这迷雾林便未再出声,转头看着身边神色有异的听弦。也顾及不了其他辛月用手锁住了她听宫、气舍、天枢几大穴位。只见听弦登时倒在了辛月怀里。 “听弦这是中毒了!”看着听弦脸色淤青,嘴唇越发乌紫,方才还好好的,这一瞬间脸上中毒之状愈发明显,怎的他和月儿竟然没感到半分不妥。 “好在我发现的早,否则这林间的毒气还不知能潜伏多久!”难怪这林间无人敢进入,即便江湖中有人进来,也几乎有来无回,这不过刚入这林子便如此危险,而听弦方才怕是打扰到自己,即便察觉些许不适,也未曾讲出来,若非自己发现,还不知道她要撑到什么时候。 辛月从腰间拿一个拇指大小的红瓶,将百毒丹倒入其口中,才见听弦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方才若不是她锁住听弦得穴道,才使得这毒呈现在脸色上,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发现听弦的不对劲。 这林间迷障到底经年累月形成,不知其中含了什么东西,或许迷障无毒,但若是与其他气味混合在一起或许无毒也变成了致命毒药,令人防不胜防。 “为何只有听弦中毒?”辛子尘问出心中的疑问。 第五十章 无人崖底相遇 第五十章:无人崖底相遇 “哥!我们且先追万里蜂,否则一旦更丢了,怕是难以找到他们,此事我稍后与你再议。”辛月解释道,身世之事,一时半刻也无法道明,现在并未说此事的好时机。 三人继续在林间迷雾中摸索前行。直到走了半日才除了那迷雾林,只是刚出林子便看见眼前崖岸凶险,极为骇人。 “月儿,那万里蜂朝下面飞去了!”辛子尘越发有些担心,他是想救商国三皇子,只是刚才那片林中就已经凶险难测,若是他们还要随着万里蜂下到崖底,焉知这崖底还会出现什么情况。 “听弦方才中毒体力尚未恢复,你在这上面接应我们,我与哥哥先下去。”这便是传说中的无人崖,此去凶险未知,听弦此刻并不能完全施展功力,只能暂且呆在无人崖上。 见听弦点头辛月便和辛子尘运起凌波化羽朝着岸边飞去,脚下踩着涯壁上凸起的石砾倒也能减缓下坠速度,二人还未飞到一半便看见涯下一些密集的黑点,朝着二人冲过来。 “月儿小心……”话音刚落,那黑点便已经朝他们袭来,辛子尘将大乘境顶峰的内力注入阳春白雪中,挥手便将眼前的黑点击落,待定睛一看,那成片掉落的黑点竟然是一只只极大的黑色乌鸦,再看辛月那边亦有成片乌鸦被映月剑击落。 “这乌鸦为何会攻击人……我们跟着那万里蜂,这会已经找不到踪迹了,怕不是成了这些乌鸦的口粮了吧!”辛子尘站在崖壁上的一棵不知名的树上落脚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的乌鸦,越发觉得这地方古怪。 “这乌鸦不会吃万里蜂!”辛月一边用映月扫开眼前的乌鸦,一边回答道。 “为何!”辛子尘有些不解,他们不吃虫子吃什么,难道吃谷物,这无人涯环境如此恶劣,别说寻常百姓下的谷物了,便是生命力顽强的花草都难长吧! “因为有我们!”辛月看着眼前的乌鸦,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些乌鸦爪踝处一道金色标志,提醒着他们的来历。 “此话怎讲?”辛子尘越发不解,即便运功涯下飞去,也手中的阳春白雪也未停止,听到辛月如此说便停滞了片刻,便是这片刻让他知晓了为何万里蜂还活着。 “这乌鸦竟然喝血!”辛子尘加大了阳春白雪上的内力,却觉得那些乌鸦比方才更加疯狂,好似真的嗅到了血腥味。一来二去再次被逼退上方才那棵树上。 “我来!”辛月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扔向半空中的乌鸦附近。少顷那些乌鸦竟然有几分不敢靠近的趋势。她又分别姜格桑粉洒些在二人身上,那些乌鸦这才收敛了些却依旧在他们二人附近盘亘不愿退去。 辛子尘这才腾出手来看着沾染辛月撒出去的粉末后那些乌鸦坠落的更多了,而在一旁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一些乌鸦竟然追着那掉落的尸体而去,不一会那些掉落乌鸦尸体便被其他乌鸦分而食之。 “这……饮血食肉?”竟然连同类都不放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血鸦!专食活物,世间极为少见,或者说难见。”毕竟不是江湖中常见的的东西,很多人自然也没有听说过。 辛月也是在《隐世三族通史》看过一些,隐世三族最后一家,也是最神秘的一家摇风府。这血鸦本不该出现在此处。 因为血鸦是摇风府圈养的家禽,其还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叫做护族金乌,而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辛月在通史上看过这护族金乌之名来源与其爪踝处的那圈金色,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这里会为何出现这些摇风府的血鸦。 摇风府,族人终其一生不能出族,一旦出族至死不得回族内,族中也定会除名此人,而流落在外的摇风府族人也不得以摇风府名义闯荡江湖,更不能向任何人披露摇风府的一切。 摇风府也是迄今为止隐世三族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千年世家。即便《隐世三族通史》中也未记载摇风府的任何可以供人查询的线索。护族金乌也不过提了只字片语 现今摇风府依旧不被世人所知晓,江湖众人皆知隐世三族各有千年传承,赫连家和阴家皆被灭族,即便如此这两族的辛秘江湖上也知之甚少,江湖中众大世家门派之首都不敢说对赫连家和阴家了如指掌,而千年隐世三族的摇风府,江湖中连其姓氏都无从得知,更何况是其他消息。 “那又为何在此处?”他怎么没听血鸦说过这东西。 “不知!只是碰到这种东西最好敬而远之,若不是方才我撒了些乌鸦最讨厌的格桑粉,此刻我们也要被无休止的缠着,就算不足致命,也极为耗费精力。” 见那些乌鸦不敢再上前,二人便趁着这个空档运功朝崖下飞去。待终于看见万里蜂的踪影,它竟然直接朝一处山洞中飞去,而这一处的山壁这样的山壁洞大大小小竟有十几处。 洞中四壁漆黑,辛月刚引起一抹光亮便听见一声撞击。“怎么是你?”典格以为又遇到什么东西,从方才进入无人涯就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辛子尘和辛月二人。 待回过神才知方才的无礼之举,刚才若不是辛子尘用阳春白雪挡住自己的落焚一击,此刻他剑便已经袭上辛姑娘:“典格方才不知是二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我们一路为了来此处找你们,这无人涯诸多危险,我和哥哥二人不仅要防着这里未知的东西,还要防着你典侍卫!”辛月手中拿着引燃的火光,对着典格道。 “我……你们为何会找到此处?”若是陌尘公子找寻主子还说的过去,辛姑娘怎会找主子,上次他们二人在宫中见面可是闹的不欢而散,她怎么会寻他们? “典格!你心心念念的想要找小医仙,现在医仙就站在你面前,你这番态度,岂非失礼?”颜恭景一身淡青色霍玄司绸缎,腰间绘以兰花增彩,本是上等的衣饰却平添几分凌乱,从衣摆处有明显的划破的地方能看出他们所经历打斗激烈。出言提醒典格之际却半点对自身着装不以为意。 第五十一章 再次受伤 第五十一章:再次受伤 颜恭景在洞内听见外面的声响声音便知晓小医仙定然是到了,倒是比他预想的快上一些,没想到一到洞口便看见对峙的三人,只得为典格解惑。 他只是没想到典格竟如此愚钝,现在能来这无人崖寻他们的还能有谁,却不想典格这个榆木脑袋即便是小医仙站在他面前他也未曾想起这其中的门道。 “对不起,方才是我鲁莽,还望小医仙见谅!”经过颜恭景提醒,典格一瞬间便回过神来。之前是他放出来的天灯幽泉,目的便是为了寻小医仙,方才见辛月与辛子尘来到这里他竟然未曾想到此间关联。 这几日在心中盘亘数日的问题登时迎刃而解,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方才若不是颜公子提醒,他还不知道会说出怎样的话来,若是惹恼了小医仙,岂不是置主子于险境之中。 辛月对着典格摇头表示无碍,转头便看向颜恭景:“你倒是知晓的清楚!”看着颜恭景的神情半点也不像刚知道的模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竟然半分未察觉。 方才一路行来也未来得及换身装扮,便知晓这层身份定然是瞒不住了,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一早竟被人识破。倒是她不够小心了。 “陌尘公子,小医仙!”颜恭景这才向二人行礼。 “此刻便不要执着于虚礼了,若非事情紧迫你们也定然不会放出幽泉,三皇子现在如何了?”辛月问道,毕竟来这里是为了商九阙的病,并非游山玩水。况且就算是游山玩水想必也没人愿意到这个鬼地方来。 “小医仙这边请……”颜恭景说着便朝前引路。 而此刻辛子尘却心中渐疑,颜恭景不是一向与风霄形影不离,怎的今日却和商国三皇子在一起?只是此刻并非问及这些事的时间,辛子尘便压着心中的疑问,随着辛月一起走向洞中。 方走出几步,辛月似是想起什么事,便对着身后有些发愣的典格道:“典侍卫,无人涯上还有一人需要你去接应……还望帮忙!” 不用问典格也知晓辛月说的是谁,只是想到崖上的那些乌鸦典格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俯首行礼道了一句“是”便毫不犹豫与的向外走去。 刚走到洞口,便察觉有一物飞向自己,待看到手心中的精美瓷瓶时,听到后方传来一句:“反应不错,这东西对付那乌鸦有些用处,能让你少些力气。涂在身上即可,省着点用。” 再回头发现辛月三人已经朝着洞内走去,典格自然相信小医仙所言,毕竟小医仙手中的东西岂能有假。 辛月看见商九阙时,他便躺安静的在洞中的一处石床,洞中以火把引光,不时跳动的烈焰映衬在他俊美的脸上,忽明忽暗,竟有几分不真切之感。 商九阙好似一贯偏爱紫色,而今日的紫比往日清淡些,加之正是昏迷之际,竟给人一种敛去锋芒的错觉。 即便是昏迷,那身贵气也未减少分毫,他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周身虽平静,却依旧给人一种动人心魄之感。沉稳的双眼紧闭,睫毛微翘掩盖了倾世惊蛰。这样的人,即便身患残缺,也掩盖不去那一身光芒。 辛月隐约能看出商九阙身上有几处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看来当真遇到不小的伏击。 “我不是与你们说过一个月不让他动用内力的吗?”辛月好似记得她明明叮嘱过商九阙要好生呆在岸芷汀兰。没想到还是没实现。果真不听话的病人,往往都会吃些苦头的。 辛月将手从商九阙的脉搏上移开,眉头紧蹙,似是责怪,又似是因脉象而无奈。 “我们途中遇袭,对方派出了几波高手截杀我们,九阙是因我才动用内力的。”若非九阙此刻他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一旦动用内力风险竟然比辛月预估的还要大,方才商九阙的脉象颜恭景也探过,以他的医术造诣已经是无力回天,恐怕能救他的也只有小医仙了。 辛月从刚才的脉象中探出决明子的毒性已经清去绝大部分,这段时日商九阙服用的血魂丸也是大有裨益。 本来只差最后一步,哪曾想就是这最后几日的光景却出了差错,那决明子的毒性已经扩展至心脉下端,此刻只怕动一根手指都有可能冲上心脉,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 “辛姑娘,九阙的毒是否还有痊愈的希望?”颜恭景看着辛月面色,心中越发不敢肯定,他们好不容易用天灯幽泉将她请到这里,只盼望小医仙能够给予良策。 “就当前状况判定,我也无能为力。”毕竟那方法根本不可能实现,辛月看着商九阙羸弱苍白的脸色有些惋惜。 “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若不是因为他九阙何至于此,他本是天生的王者,怎能躺在这黑洞中了此残生。 “辛姑娘求你再想想办法吧!哪怕让恭景一命换名恭景亦愿意。”颜恭景单膝落地,字字沉重,若当真救不回来九阙,他便同他一起入这轮回路。 已经将听弦接到涯下的典格此刻也已经进来,听到颜恭景的话,亦单膝跪地。此刻他哪里还不知晓,即便请来了小医仙情况也不容乐观。 “并非是我不救,只是想救他必须将他放入天泉之中。他的身体已经不可能长途跋涉到天寒山上。谈何找寻天泉?”辛月无奈解释道。只怕颜恭景比他更清楚。 “天泉!怎么会这样……”颜恭景喃喃自语,他算是最了解商九阙的情况,不容乐观,此刻去寻天泉,无异于将商九阙往死路上逼。 江湖中盛传天泉奇效罕见,是天寒山地脉中错漏出的一处地心火所温养出来天然宝物,其不仅能祛毒疗伤,更能精进内力。 但天泉的位置却让人望而生畏,天泉位于天寒山一千余丈的峰顶之上,过往内力极高之人有来无回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商九阙现在状况已经容不得半点差错,如何能上山寻天泉? 第五十二章 真相渐露 第五十二章:真相渐露 正在众人都无计可施时,辛月却突然走向附近的洞壁边,漆黑的墙壁上带有些许黄土,抹在手中竟微微有些刺鼻的味道。朝其他地方走几步也能看见少许黄色土块,眼中乍现一抹光亮。“这是?硫磺!” 其他人见辛月在墙边呢喃,也未听到其说什么,便见她突然扭头对着众人说道:“或许三皇子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辛姑娘此话当真?”众人一起看向辛月,齐齐问道。 “合众人之力或许可行,这墙壁上掺杂着硫磺,大家一起找寻,看看这附近是否有硫磺池。”辛月回答道。 “妹妹,我们找硫磺池做什么。”辛子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据他所知硫磺这种东西颇具毒性,旁人躲还来不及,辛月却让大家一同寻找。即便硫磺有药用之理以商三皇子现在虚弱程度,岂能用它。天泉和硫磺池,这一疗一毒,如何相互替换,若是可行,岂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或许现在只能用硫磺池代替天泉水替三皇子治疗这毒。”硫磺虽然毒性极大若是运用得当,必有奇效。 只是这洞中光影欠佳,再加上硫磺土粒极少,因此让人极难察觉但是洞中每走几步都能看见这些硫磺颗粒,说明这附近定然有大量硫磺出现,若是用心寻找,必能发现硫磺出没必的地方必有一处硫磺池伴随。 “可此时九阙身体已经极弱,若是浸泡在硫磺池中,只怕自身的毒还未解,硫磺毒也攻入身体。”颜恭景是除了辛月最是知道商九阙身体的伤势,他亦明白这其间的风险差之毫厘便神仙难救。 “此事我自有办法!”硫磺泉虽然不如天泉,现在也容不得我们挑选,她既然敢想,自然有把握。 辛子尘等人分批找在无人涯壁上探寻其他的洞口,果然在两个时辰后在最远的一处洞中找寻到硫磺泉。只是这内里的硫磺比众人想象的更为叫人吃惊,刚入洞口便是阵阵浓郁的硫磺味迎面扑来。洞内一处巨大的硫磺池占据了半个洞内。 “辛姑娘,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颜恭景看着石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商九阙,硫磺泉里的毒性太强,他们即便有小医仙备好的解毒丹,却依旧不能在硫磺泉中待太久。 “哥你带他们去方才的那毒障林中去采些我所需要的药材。我留下来准备些东西。”晌午穿过那毒障林中辛月的确发现许多药材,因常年生长,年限亦是不低,若是寻到那些药材定然能事半功倍。 “什么药材?”辛子尘问道,他对药材并不精通,所以即便珍贵药材摆放在他面前,他亦不能分辨。相国府中他最为熟悉的便是那千年林芝了,乃是蘑菇形状,其他的药材便算不得熟悉了。所以方才在林间也未曾注意到什么药材。 “千年白术,紫重楼,六十年的芍药颈,六塘蛤,佛灯子,月乌,红菩提,绕膝柔……”辛月共计说了二十余种药材名,这才罢休。 辛子尘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纤细动听的声音传入耳中,别样好听,却也将辛子尘难住,竟让他觉得月儿有几分念经的嫌疑。 这些药材辛子尘除了知晓白术,芍药其他的竟然一概不知,千年白术,白术的年岁竟然可以长如此之久?而重楼他倒是听说过,那紫重楼又是何物? “月儿?”辛子尘刚要个清楚便被人打断。 “辛姑娘放心,我们定然不负使命。”颜恭景只觉得辛月口中随意说的药材竟然如此贵重。若是这些药材找全,再配合小医仙的救治,相信九阙定能逢凶化吉。 方才她口中所念的药材,每一种江湖上都是万金难求,在外面这些药材哪一样不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没想到刚才辛月她们去的那毒障林中竟然应有尽有,而且听辛月这语气,他们进入这无人崖所走的竟不是一条路。 颜恭景他们进入这无人崖并未遇到毒障林,无人崖四面环山,他们一行十余人带着昏迷的商九阙一路躲避这无人崖附近山林中的危机,数十人全部都折损在这无人崖附近,而一路下来发现的唯一一株的药材还被商九阙给吃了。 辛子尘随即也明白,既然有颜恭景也不必再为不识药材而为难,便带着颜恭景和听弦几人一起上了无人崖寻找药材。 再次进入毒障林要比第一次来时更加熟悉,听弦因常年跟随辛月对药材也有几分熟悉,他们入林便分成两组分头行动,待见典格他们走远便对身边的颜恭景道了句:“想不到堂堂商国的三皇子亦是名震江湖的风霄公子!” “你既已经猜测到何必又用这种话来试探于我呢!”辛子尘跟着辛月来此地,即是他意料之内,又是他意料之外。他既然此刻跟在商九阙身边,辛子尘也必然会猜测到。 商九阙用风霄这个身份本就不是为了防辛子尘而用的假名字,依着商九阙的身份,怎么可能用商国三皇子的身份行走江湖。这一点怕是陌尘公子也想到了。 “的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辛子尘只是想不明白,商九阙既然知晓他是蔺关湄之子,又为何于愿意与自己相交。毕竟当年的恩怨是非依旧呈列在案,想必他本人比谁都清楚。 “我知你有你的疑问,我只能告诉你九阙未有害你之心,其他你若还有疑问便亲自求问于他即可!”一语毕颜恭景便朝林中走去。 辛子尘知晓商九阙并不曾有害自己的心思,他只是不知这位商国三皇子到底抱以何种心思看待当年之事。 待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日落西山,无人崖本就常年难见日光,所以崖洞中比外面落日要更早上一个时辰,而待辛月将他们寻来的药材熬制好让商九阙服下,才拿出银针一一为他施针,而洞口亦被辛子尘摆上几道阵法,以防备夜半被不知名的危险打扰。 “月儿!为何那毒障对你我兄妹二人无碍?”此刻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辛子尘这才有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哥可还记得那日在荼陀山盛会上的那场酒宴。”辛月反问道。 辛子尘这才想起,难道那日的用做曼珠沙华提炼出的香昙子迷药他当真并未中药,可是辛月为何让他吃了一粒药丸。 “那药不是川栀白蔹露当真是断肠草制成的断肠丹。”辛月适才为辛子尘解惑。 “为何?”他们兄妹二人为何会有毒药不侵的体质,这样的体质若是放在外人眼中指不定要如何让人眼红,他却从来不知晓此事。若是家族遗传,父亲母亲也并未告知他们这一点。 “哥!你还记得赫连芊妃吗?”辛月双眼直视不停给火堆上添加木枝的辛子尘。这件事辛子尘迟早会知晓。此刻说出来倒并无不可。 “怎么会提起她!她不是十七年前便已经不在人世了?”辛子尘温润俊逸的脸色中透露出微微不解。 “若说你我皆为赫连一族之人,你可相信!”这段时间她还未及时着手去查,亦不知从何查起,毕竟赫连芊妃的身份太过敏感。 当年她是否当真是葬身火海,又为何会将他们托付给老头子,而师傅苦心教授又为何不准自己在世人面前显示真正的实力,明明所有人都在隐藏他们的身份,连蔺关湄好似都被蒙在鼓里麓之恒却一眼认出了自己。 辛子尘蓦然想起一月前无意间听来的对话,面色竟有几分愈加明朗,原来月儿也早已知晓她不是辛家之人。 那日麓之恒刚入相国府中与辛厉商议关于做自家妹妹的侍卫一事,他听说之后本想出言阻止,却不想听到父亲和麓公子那一番对话,他便再也没有心思阻止他作为月儿的侍卫进入府内。 父亲那日和麓之恒商榷,他便就站在藏书阁门外,他们在阁内一番争吵,他却将二人的所说之事听得一清二楚。他记得那日父亲原是不同意麓之恒进入府中,最后却还是有所妥协。 思绪翻飞听着辛月的话辛子尘不禁联想起那日的场景。 “我女儿乃是我的掌上明珠,岂是你想做他护卫便能做得的!本相告诉你,你休想!”辛厉只想将眼前的男子扔出相国府,简直荒唐,还从未见过打上门来要做侍卫的人,定是有所图谋! “也不知道相国大人是否记得多年前曾有故人如我现在一般偏爱红衣!”麓之恒好似没听出辛厉话语间的嘲讽回道! “你这是何意!”辛厉拧眉。 “你可还记得十七年前夜里那个婴儿!”麓之恒声轻若风,眸光锐利。 “本相不知你在说什么!”辛厉没想到多年来还会有人知道此事,手间暗暗运起功力,只要一击,必能让他殒命于此,少了一个危险,月儿方能安然无恙。 第五十三章 蛟龙令 第五十三章:蛟龙令 芊姨若是知晓她奋不顾身才救出我如今被你杀了,想必不会开心吧!”麓之恒笑道。 “她过的很好!你不该来到这里!”辛厉无奈撤去手中功力叹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孩子便是二十二年前芊妃怀里的那孩子,当年她抱着刚出生的他很是喜欢。 “十七年前若不是我还小,尚无自保的能力,我定然不会让芊姨将月月交给你抚养。”麓之恒紧攥手中的折扇,满是自责。 “即便你现在是一国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依旧没有保他的能力。”芊妃是何等的聪明,若是麓氏一族能保月儿,岂会千里迢迢将她送到这里。 “辛叔叔!你以为将她藏于此处,那些人便不会找到她!这些年若不是我,依照相国府的力量同样是螳臂当车。”只要那些人活着,小月月即便现在生活平静,一旦身份暴露,这天下于她而言都是虎狼之地。 “你此话怎讲?”辛厉越发听不懂面前的人语气中所含的内容。 “辛叔叔不必知晓这其间的意思,我来此处不是为了与辛叔叔争吵的,只是想与辛叔叔一同保护月儿有何不妥!两人之力自然要比相国府独木难支好些!还望辛叔叔成全。”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自然不会再次将她弄丢。 “哼!若因你败露了她的身份,本相定饶你不得!”说完拂袖而去,不愿在留在书房片刻。他怕忍不住出手劈了这小子。 辛子尘那日在辛厉从藏书阁出来的前一刻便离开了藏书阁,也是从那日辛子尘也知晓了辛月的身份,而二人之间并未提及自己。他本以为自己同月儿都不是辛家子嗣,后来却查出当年相府夫人只生了一名男婴,而那名男婴便是自己。 “哥,你怎么了?”辛月本以为辛子尘会意外,或是迫切想知道十七年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只是看辛子尘的脸色竟然有几分豁然开朗的感觉。 “或许!那个遗孤只是你?”辛子尘肯定道,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有他知晓,没想到月儿也早有察觉。 “哥?”辛月不解,哥怎会如此说,难道是知晓了什么? “那日麓公子之所以能留下来,便是因为与父亲起了争执,当时他们二人虽然说的不全,却也提及到你的身世。若我所猜不错的话,麓公子应当认识你的亲身母亲。而且还称赫连芊妃前辈为芊姨。”辛子尘当时听他语气熟稔,况且父亲虽不愿,却也对麓之恒很是无奈,否则他也不会顺理成章留在月儿身边。 “麓之恒与爹说了什么?”辛月当时问麓之恒如何留在相国府的,麓之恒根本不愿提及半句,没想到竟然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他说这些年若非他,单凭父亲的一人之力,你根本不会安度十七年无虞。”辛子尘当时说到这里时,辛子尘并不比辛月此刻惊讶的神情差到哪里去。可他们却再未提起此事。他便也无从得知麓之恒为何会如此说。 而他话里话外仿佛自己的身世不能让别人察觉,到底怎样的敌人,即便是一国皇子和一国相爷都无法与之匹敌? 麓之恒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他说出这些话,十七年前麓之恒分明只是个五岁的孩童,就算他身份是一国的皇子也应不可能随意掌握自己的势力。 况且据她所知麓之恒七年前的名声也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皇子,根本与现在的名声势力相去甚远,他如何暗中保护自己十七年。而他的武功实力也并非虚假,他却信誓旦旦道出他保护自己十七年,辛月竟越发觉得前路真相扑朔迷离。 “父亲与麓麓公子争执期间称之为皇子,我想若是麓公子姓氏非虚,他应当便是菖蒲国那个素有威名的麓容简麓大皇子吧!”堂堂一国的皇子不做,却愿意跑来做月儿的侍卫,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怕是都难以相信。 见辛月不回答,辛子尘也再次证实了自己并未猜错。 “我与哥容貌如此相像,哥又如何知晓只有我一人不是辛家血脉?”辛月自知与辛子尘相似是实,不管是她亦是哥哥容貌都未曾做过改动,即便再有巧合,二人容貌也不会如此相像。 “妹妹可还记得母亲身边曾有一位陪嫁嬷嬷犯了疯病!”若非上次见到王嬷嬷,连辛子尘都有些不识她了。 “自小照看我二人的王嬷嬷?”王嬷嬷离开相国府的时候她们才五岁,辛月只记得王嬷嬷笑容慈祥,对他们永远都是有求必应, 儿时哥哥和自己最为依赖王嬷嬷。可是不知为何王嬷嬷忽然有一天身患疯病,自此便告假回了山中老家。 “我去看过她一眼,从他疯癫的言语中得了只字片语,当年母亲只生了一个男婴。”从小王嬷嬷九极为疼他,事事与他为先,即便犯了疯病口中依旧一遍遍念着小公子。仿佛他依旧是哪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只是有一点辛子尘分外不解,王嬷嬷言语虽然总有疯癫,嘴中时不时唤自己躲起来。也不知为何这般。王嬷嬷的子媳皆当王嬷嬷是疯病,也从未当真。 而辛月子尘并未提及,据他所查,王嬷嬷的疯病竟与父亲相关,此事连母亲都不知晓。 唯一猜测的便是王嬷嬷一直都知晓月儿不是辛家血脉,她若不说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人查询此事,父亲虽然毒疯了王嬷嬷,除去封口,怕是更想保她一族性命。 “那……”辛月本想在问上一问,如此说来辛子尘的不畏毒的显现与自己无关,那辛子尘却为何能百毒不侵? 正要问及却被辛子尘抬手制止,抬首朝着洞外看去,不一会阵法便被人触动。见颜恭景带着听弦二人夜猎一道回来,便熄了说下去的心思。 “这火势正好!看来马上就能吃到可口的兔肉了。”颜恭景今日可是饿了好久,一路在无人涯附近的山林鸿野果遍地,看上去仿佛珍馐美味,却剧毒无比,连寻常的花草树木都带着危险,一整天了除了吃了些那酸涩的青枣,什么都不敢吃。此刻他只觉腹中空乏泛着一阵饥饿的酸水。 “就等着你们三人回来了!”辛月笑着看着被典格的拎着已经处理好的兔肉,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肥美的兔子,也不知在哪里找的。 “小医仙,主子现在尚好?”典格看着商九阙身上,头上皆是银针,远远看去,密麻难数,连眉眼处都没放过。 颜恭景从商九阙喝下那碗药后便已经放下心来,因为积上心头的毒已经消散了些许,虽离痊愈还尚早。却已经脱离危险。因此他倒比典格自在些许。 “子时便可将他移至硫磺池中,他会连续在硫磺池中连续浸泡三日,能否苏醒与痊愈,只能看他个人造化。”方才那药她已经用银针助他消化,必能达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待子时一到众人将商九阙放入硫磺池中之际辛月会将小生丸喂给他,三日内每隔两个时辰便查探一番。一连三日却不见商九阙丝毫动静。 众人虽焦急却半点也不敢催促,刚开始两日众人还能进去探望一番,因百毒丹越发少,最后一日却只能辛家兄妹前去硫磺池中观望。 而辛月三人在无人崖三日迟迟不归,却有人比他们先行一步,早早到了辛家。 相国府—— “老爷!门外天下庄带着蛟龙令来客求见老爷!”染季进了藏书阁看见辛厉正在整理书籍,便行礼禀报道。 “天下庄?历来天下庄呈剑入京就算不是寻兵部,也应当自行进宫,今日怎会突然到访我相国府?”辛厉心有存疑。 往年天下庄若是呈剑都是直接亲赴皇宫,相国府与天下庄姜家素来并未交涉。今日怎的折转到他相国府拜访了?而且这个时令好似也不是送剑入京的时间。 “那染季这就去回了去!”染季也知道往日辛厉若是遇上这种不明目的的拜客多是不见的,相国府整日门庭若市,若是作为一国相辅每人都见,怕是光那些拜帖都要堆满书桌了。 而今日来的这位公子便带了令牌,连拜帖都没有,委实儿戏了,若非天下庄几日前传来出事他想着小姐公子都还在那处,再加上那令牌非同小可,往日遇到种拜访他可万万不会这般鲁莽前来禀报。 “既是来客,自然要见上一见!更何况先皇所赐所赐的蛟龙令岂非儿戏。”月儿与尘儿前去天下庄有些时日,也该是回来了,现今这天下庄的人都到家门前了,却不见尘儿传来消息,难道是月儿出事了? “属下这就将人带去会客厅!”说完便快速退出书房,朝着门外走去。 而候在相国府门外等着通禀的自然是偷偷逃出来万剑城的姜临淮,他本以为自己一路都跟在听弦他们后方,没想到自己与他们不过相隔半日的路程,他一路追来,竟然根本没寻到三人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自己走错了路。 而他好不容易打听到相国府所在,现在却被人挡在外面。 此刻姜临淮双手环胸抱着破魔锋剑,另一只手中却攥着一块令牌,这令牌是他偷跑之际从自家大哥那里房中得来的。他虽然从未出门,这令牌他却知晓其分量。 第五十四章 质问 第五十四章:质问 蛟龙令,持令者可凭此令不召入宫,此令拥有一些特权旁人没有的特权,当世也只此一块,爹曾说过这令牌是当年爷爷用万剑录上排名第四的蛟龙出海剑呈送给当朝先皇而赐。 蛟龙出海剑虽然在万剑录上排名第四,却来历匪浅。万剑录上排名前三的名剑现今都已不知所踪,因此蛟龙出海剑虽然位居万剑榜第四有而且只是百年名剑,却地位斐然。持此剑比斗的人都从未有过败绩。 据说蛟龙出海剑身刻有金色龙纹,仅需微光剑身上的鳞片犹如活现,剑刃用红晶岩打造,金鳞配红晶岩,当真有几分血肉姿态,而剑柄选用黑玄晶经千锤百炼完美呈现出了蛟龙出海的威势,蛟龙眼中更是嵌入一对价值连城的山河碧玺珠。 整个剑身美轮美奂,而能在万剑谱上排名第四的又岂是花架子,此剑剑刃锋利,剑势宏厚,普通人即便是靠近几分都会觉得一阵战栗,想要成为剑主,已非困难二字能形容,因此至今此剑还未曾认主。 而这剑最让人惊奇的是,凡遇兵器相戈,若是幸运皆可听得一阵龙吟,坊间有传,铸剑师田鸥当年铸蛟龙出海剑时,曾将蛟龙魂锁与剑中,打斗之际引起蛟龙魂的血气,才会发出蛟龙吟。 坊间传言虽言过其实,但蛟龙出海剑的确在与对手交战时能够发起龙吟,不过并非什么蛟龙魂,数百年来数位铸剑师都曾猜测过田鸥到底如何做到的,却无一人得出答案,至今仍然无法有人破解那剑中的秘密。却也是因此秘密让蛟龙出海剑更加受江湖中人追捧。 蛟龙出海剑打造时选材苛刻,从红晶岩到黑玄晶再到山河碧玺珠,都是难寻之物,而自从蛟龙出海剑出世之后,后世再未发现过这些铸剑用的稀有材料。 有多少铸剑师穷极一生都从未见过这些铸剑材料,如今却被人熔铸在一起。当真积攒了天时地利人和才铸成此剑。据说田鸥穷极一生只铸就了这一柄剑。也是这一柄剑让他功成名就,登顶铸剑师顶峰。 也正是因为蛟龙出海剑的原因,姜家才会得到这蛟龙令牌,姜家能站立在朝堂上说上几分话,得到许多特殊权能,蛟龙剑也占据了些许功劳。 姜临淮一向对铸剑不喜,但姜柳左将蛟龙出海剑铸剑过程说与他听时,他竟也觉得血脉涌动,心中真有几分想观赏一番那传说中的排名第四的名剑。 只是如今想要见到那剑已经是不可能了,据说那剑已经被作为珈蓝国的护国剑,盛放在云液池内,旁人又岂能轻易窥视。 “姜公子!姜公子……”染季站在姜临淮身旁,唤了两声,姜临淮却有神游太虚之象并未察觉。 “哦!染管事见谅,临淮失礼!”姜临淮这才看了看身旁一身棉麻织物着身的染季再次传唤与他。 “姜公子客气,姜公子这边请,相爷已经在等你!公子请!”说完便朝前为姜临淮引路,边走还不时回首观察二人之间的距离,谨防自己离姜临淮太远。 姜临淮一边跟着染季一边留意着他的步伐,不曾想这位年逾半百的老者,一身粗布麻衣,却脚下生风,下盘稳实。不禁心中感叹:“相国府真是卧虎藏龙,连府中管事都是武家高手,好生厉害。” 这一路行来见到的高手自然不少,但是能与这染管事相比的却没有几个,莫不是相府连丫鬟都是各中高手?姜临淮自然不知染季并非普通管事,心间也愈发感慨。 待染季将姜临淮带入会客厅才退了出去。 “不知这位公子是姜家何人?”辛厉看着眼前一张娃娃脸的男子,他本以为来到相国府的是姜家少庄主,只是见这公子的外貌,与江湖中传闻却半分不像。 辛厉虽然没有见过姜冷,但江湖众人皆知姜少庄主俊逸非凡,此子虽同样俊逸且容貌不俗,但未曾听说姜家少主是个如此样貌,眼前的人实力或许不俗,但眼中纯净不染杂质与江湖中对少庄主描述雷厉风行的模样完全不同。这好似与传闻中的姜少庄主有些出入。 “相国大人安好,我是姜家二公子,唤姜临淮,因不常出门,相国大人不知也极为正常!”姜临淮知晓辛厉即便没有见过大哥,也该知道江湖中关于大哥的传闻,他虽与大哥一母同胞,性情却完全不相同。 “原来如此,姜二公子失敬,小女月儿在贵庄这些时日多有打扰,若是给贵庄添了麻烦,还请多多担待!”辛厉向姜临淮道谢,两日前传来消息,天下庄被人剑池被人挑了,也不知月儿是否受到牵连。 “相国大人客气,我与辛姑娘乃好友,临淮乃是晚辈,相国大人唤我临淮即可!”姜临淮话说的虽然端正,眼神却不经意朝外看去。 “哈哈哈……甚好!那我称一声临淮贤侄应不为过,贤侄也莫要生分了称呼,可唤我一声辛叔!定然不越礼!” “那临淮便听从辛叔叔吩咐!”说完起身规矩的行了一个完整的拘天礼。 辛厉并未阻止,接着随即说道:“月儿性子跳脱,如今还未回府,贤侄还需等上几日!贤侄可先在府中住下,想必不日尘儿月儿便也会返家。” “什么?他们没回?我是一路追着他们回来的,怎么会比我还晚了许多?那日辛大哥明明说辛小姐受伤他们会先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未回府?”姜临淮心间有些急躁,方才的沉稳,片刻消失殆尽,心中却想着三人是否遇到什么危险,听弦也不知如今在何处。 “贤侄!月儿受伤了?”辛厉突然觉得一棵心紧实了起来。 姜临淮听见辛厉如此发问便知晓其原来并不知晓,又想起方才言语间的鲁莽顿觉惊乖:“辛叔叔莫怪,临淮失礼不过辛叔叔放心,辛小姐现在已经无碍!” 见辛厉言听见辛月受伤,言语略有波动,只当是以为父亲对女儿的担忧,也未察觉出旁的。却不知晓辛厉担心的何止是月儿受伤一事。 辛厉暗中观察了一会,察觉姜临淮并未有何异常,眼中依旧清澈如水,便知姜临淮并未存试探心态,也就略微放下心来,想必并未出现什么大问题,毕竟孤明先生的药从未失手。 “月儿定然与贤侄添了不少麻烦,这样吧!贤侄在府中住上几日,我这就派人前去寻他们回来!”堰毕便朝门外叫道:“染季!” 着门外等候着的染季听见传唤便推门入内:“老爷!” “染季,让人安排个房间让临淮贤侄先住下!莫要让下人怠慢了去!” “是!临公子这边请!”说完再次朝前引路! “辛叔叔,那临淮先行告退!”姜临淮起身行礼后便将随着染季离去。 “来人!去寻小姐与公子,人若安全便不必现身。”待姜临淮已经走远辛厉这才对着屋内命令道,未见其人,只见一道身影,房间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 直到第三日傍晚,日月交替之际,辛月才进入硫磺池中看着依旧安静的商九阙,两日前他脸上苍白之气若现,现在却遍身通红,辛月自知是硫磺泉的功劳。 商九阙这两日虽然一直未曾醒来,却逐渐已经开始有了意识,正当辛月再次想如往常一般手指轻抚上商九阙脉搏之际,却见他双眼突然睁开,眼中血丝狰狞,辛月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一双结实的臂膀拉扯摔入硫磺池中。 辛月心中越发不解,按说商九阙若是醒了第一反应当是浑身剧痛难忍,可她此刻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失去理智的模样。辛月想要再次抓住其脉搏一探究竟,却再次被商九阙扣住手腕,让辛月万万没想到的是,商九阙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吻上自己的唇。 “商……”辛月本想让商九阙清醒一些,话还未说完,便让他捕捉道了一丝缝隙,不由分说便堵了个干净。 辛月的双手被扣住无法挣脱,而商九阙失去理智却不满足于此,腰间的衣带拉扯间,外衫渐落,只留下一层薄如蚕丝的里衫,被硫磺池水浸透,薄纱贴身,依稀可见雪肤,腰肢纤软温香。 硫磺泉中热气腾空,许是硫磺池太灼热,辛月脸色也愈发通红,皙白的额头上汗珠隐秘,辛月试着回应商九阙。有些笨拙生涩,却也顾不得许多。 似是感应到了辛月的回应,商九阙亦逐渐放松,双手顺着辛月的双肩,一路抚向腰间,还未动作便被辛月持手刀击昏。辛月抓起飘在硫磺池中的衣服,便上了岸,运功散去一身池中水气,却依稀能看见蓝色衣服上硫磺色斑驳。 待将商九阙从池中捞放在岸边,他依旧昏迷着,那副无辜模样,让辛月愈发觉得心火难去,无论如何她也未曾想到今日竟然被如此对待,还是在自己的病人无知的情况下,可她却又不得将火发在不省人事的人身上,心间越发憋屈。 “月儿!你!”辛子尘看着方才才进入硫磺池中的辛月便再次折回来,难道商九阙出了什么事情?明明他方才出来的时候并未见什么异样。 “颜恭景,你且说,这几日你到底给商九阙吃过什么?”辛月怒气不得对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发,只能来质问颜恭景。 ------题外话------ 转载请注明来自《潇湘书院》 更多内容请关注公众号:听雪阅读 第五十五章 因祸得福 第五十五章:因祸得福 “辛姑娘,这几日我都是按照你所说的药物采集药材,况且你都是一一过目,并无不妥才是!”见辛月一脸怒气,颜恭景以为因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导致救治遇见瓶颈,不禁有些慌了,几经回忆,依旧没想起哪里出错。 “怎么可能!”她亲自煎的药自然没有问题,定然是商九阙吃了其他东西,才导致他会出现那番状况,否则即便与自己预料相差再多,也不至于错的如此离谱。 方才辛月将商九阙捞上岸时,已经探过他的脉搏,果然与她所料他这身毒是已经清除,双腿也在那些千年灵药调理的并无大碍,却没想到他此刻却像吃了烈性芙蓉曲一般不能控制自己。若不是自己假意妥协才有机会击昏他,此刻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辛小姐,属下……属下记得……属下记得我们一行人刚入无人涯不久,便得了一根五寸左右的药材,颜公子说,说那是肉苁蓉,可治筋骨无力之症,便喂公子服下了。”典格绞尽脑汁才想起来,也不知对主子的身体是否有用。 典格看着辛月生气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那肉苁蓉导致主子出现了什么身体不适的状况,若是因此让主子留下什么病根,或者更加严重,只怕要他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哦!对对对……没错……”的确,那是他们进入无人涯唯一得了一根良药,恰巧对商九阙有用,他看过其他药材与肉苁蓉并没有冲突,他也并未出言提醒,这好似也不会出问题吧!毕竟他也是个医者,怎么可能半点不懂利害关系。 “帝王肉苁蓉,颜恭景你可真是好手笔,旁人可是用不起的呢!哥!听弦!我们走!”说完也不管颜恭景做何反应,便带着二人出了洞口,朝着无人涯上飞去。 “辛小姐!公子的病!”典格真有些急了,这个点小医仙却说走就走,半点都不回头,若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或者已经……不能再想了“辛小姐……” “你别叫了……”颜恭景此刻才反应过来。 看着辛月一身衣服微微泛黄,这几日他们三人都身洁如新,此刻衣衫上却黄斑众多,这不过刚进入硫磺洞身上硫磺味却比平日的重了几倍之多。分明像是掉入了硫磺池。 辛月定然不会自己跳下硫磺池,那便是商九阙的作为。九阙怕是意识有所苏醒无意间将辛姑娘拉入了硫磺池中。 “颜公子……”典格看着颜恭景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小医仙若是走了,主子再出现好歹,他们二人可已经没有第二支天灯幽泉了。刚挣脱他钳制自己的手要追上小医仙问问,却听到后方传来颜恭景的声音。 “不必追了,九阙已经醒了!”此刻颜恭景才想到这中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典格说的肉苁蓉的确有治疗筋骨无力之症,但它的其他作用却是补肾阳,益精血。 商九阙前几日吃的是帝王肉苁蓉更甚,加之这几日他一直都吃的是大补之药,又在硫磺池中呆了几日,自然…… “当真?”方才辛小姐一进来便开始发火,并未说主子已醒了,颜公子如何得知的。 “我何时骗过你了!走吧!我们去硫磺池洞口守着吧!”毕竟天灯幽泉的承诺已许,小医仙守诺之事在江湖上也是鲜有盛名。 他们现在只能等九阙出来,但愿他不要让自己和典格等太久,以小医仙的信誉她自然也不会把九阙怎么样,否则自己刚刚也不会挨那一针。 刚踏出一步颜恭景便倒在了地上,浑身酸麻痛楚不堪,“颜公子,你怎么了!” “无碍,该得的!”若是此次九阙吃的不是肉苁蓉,而是其他,危险也是不小,但愿不要因此而得罪了小医仙,否则这罪只怕等九阙醒来便要再挨一针了。 颜恭景自知辛月银针刺穴手法奇特,即便自己同为医者,他却是无法驱散这浑身的酸软疼痛的苦楚,整整一夜,他都在山洞中盘膝而坐,无法动弹半分。 而商九阙这边亦是没有从硫磺洞中走出来,典格现在又无法进入硫磺洞,便两个洞中来回守着二人,好在两个洞口的阵法都未曾驱散,否则当真遇到危险,他怕是极容易顾此失彼! 直至第二日黎明破晓,典格才见到昨夜狼狈不堪的颜恭景满脸疲色前来硫磺洞:“颜公子,你觉得如何了?” “已经无大碍了!”颜恭景虽然还觉得双腿无力,却比昨天夜间好上许多,果然女子不好惹,而小医仙更甚女子。 “九阙还未出来!” “主子一直在里面,你说主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典格这一夜都在担心商九阙,毕竟前日还经历生死一线,又在这有毒的硫磺洞中呆了三日,这一夜杳无音讯,小医仙现在又一走了之,他岂有不担忧之理。 他虽然不知小医仙为何而生气,却也希望主子能如颜公子所说能安然无恙,也正是因此他才忍住冲动一夜未曾闯入硫磺洞中。 “放心吧!小医仙不会对一个大病初愈的病患如何!”这是医德,否则自己也不会替九阙承受那一针,只是不知九阙的双腿到底好到了何种程度。 “要不然我们进去看上一眼,只一眼确认主子身体是否无恙即可!” “这几日一直担心着九阙的病,也未曾去那毒障林间配上些克制这硫磺毒的药,现在去怕是也来不及了,小医仙给的解毒丹也所剩无几。你我还是在这里稍等片刻吧!”说着便靠在洞口向洞内看去。 等了近一个时辰才听见洞中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依旧是四日前那身九重紫衣袍,衣袂翻飞,即便衣饰有些微破损,亦难掩一身气势。翘首以盼回首恍然,不知不觉间竟有十三年未曾看过这样的商九阙了。 “主……主子!” “九阙,你的腿……已经完全好了?”颜恭景虽是疑问,却见商九阙的双腿的模样便已经猜测出九分来。 果然不愧是小医仙,原本上次他从辛月那里探得口风,若是医治的顺利,又恢复的好的话,商九阙最快也需要一年才能行走,没想到这次毒发医治极为铤而走险却误打误撞提前将他腿提前医治完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颜恭景眼神迸发出的光亮愈发灼人心魄,此等逆天医术,怎能不让他敬佩。 商九阙点头!算是以做回答,此刻他感觉双腿已经完好,已不像先前那般无力,也未感觉半分不适,只是三日都在硫磺的熏染下,他亦觉得自己仿佛快成了硫磺泉的一部分。全身上下散发着硫磺的气味。 “走吧!”商九阙刚走出几步,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身旁的人嘱咐道: “典格!速查几日前那几波杀手隶属哪几方!”商朝那几位皇子公主当真以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哼! “是!”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洞中,隐忍多年,如今主子腿已经完好,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 “我们现在就要动手了?”颜恭景知道商九阙筹划多年,为查询当年之事一直不曾有所动作,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怕是能待在珈蓝国的日子所剩无几了。 “只盼他们能承受的久一点……”言毕再次阔步向外走去。多年筋骨未动商朝那些人当真以为自己懦弱无能,今日他只是想收些利息,毕竟来日方长。 辛月三人按原路返回,出了无人崖便再未提及商九阙以及在硫磺池中的事。三人来时运功疾行用了一个时辰,折返路途上却多了几分悠闲慢上许多:“哥!我一月之前托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据我所查,林世子之事确有蹊跷!十年前你尚离开黎京一年,那时林世子也曾得远征候寄予厚望,当时林世子并未中蛊毒时,天赋虽说不上绝世天才,却也已经进入天笃境上阶,与众位世家公子相比已经极为出挑,可是不知为何便是在那年坠马之后他实力便一直停滞不前,日渐身材宽胖懒怠。” 辛子尘记得自己十五岁的时候也不过比林夕贞那时候实力略高一筹,所以林夕贞这些年体内若是没有蛊毒,现在实力亦不会低。 “坠马?”一个天笃境的高手,又出生武将世家还能坠马?这如何说的通。 “没错,便是坠马,当年林夕贞坠马便是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童!为此还摔断了右腿,据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辛子尘一路为辛月解惑。 “说到这里更让我奇怪的是却是另一件事。”辛子尘沉思片刻便再次说道。 “什么事?” “据我所查,就林夕贞的实力这十年来不进反退,而林家人竟然半分不曾察觉到异常。”远征候府若说其他人愚钝,远征候爷林广阳却不是谁都能糊弄的,林夕贞实力倒退他怎么可能没有半分疑惑。 “难道是……林夕贞自己?”兄妹二人似是想起其间关联异口同声诧异看着对方!随之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何缘由致使林夕贞为何要如此做。 能真正左右林广阳的只有林夕贞,因为只有林夕贞能做到即便自己实力倒退到人合境初阶,也让自己的父亲不起疑。 ------题外话------ 转载请注明来自《潇湘书院》 更多内容请关注公众号:听雪阅读 第五十六章 巫王女 第五十六章:巫王女 “可是若真是林夕贞,他为何一定要这样做?”辛月百思不解,林夕贞不会不知晓他身体的诸多变化,即便不知自己中了蛊毒,也不会愚钝自此。 “或许此事只有他自己能为我们解惑。”当然若是林夕贞一心求死,旁人也无法阻拦。 “那千日鬼蛊是蛊巫族中何人所研制?”千日鬼蛊是十年前新出的蛊种,若是能查到制蛊之人,或许能得到下蛊之人的线索。 “苗疆巫蛊族巫王女!” “巫蛊族下一任族长?怎么可能?”辛玥不禁生疑。 若千日鬼蛊是即将新任巫蛊族长所制的,那便不会轻易流落在外,因为作为巫王女培育的蛊虫极为重要。不要说巫王女,便是整个巫族都不会答应。 而现任巫王女据说不过十八岁,十年前的巫王女七八岁之龄培育出的蛊虫,极有可能是她培育出的第一只蛊虫。再说了莫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与遥隔万里之外的另一个孩子有什么仇怨,二人怕是都不认识,何来如此深仇大恨,定要毁人一生。 而江湖人尽皆知巫王女的培育的第一只蛊虫根本不应该流落在外,此事事关苗疆新任族长,苗疆自然不会怠慢,任其流落在外。据说等到巫王女继任族长那天,第一只蛊作用极大。 “月儿不必惊讶,现任巫王女据说六岁便会制蛊,而她制的第一只蛊虫,乃名为情蛊!”说来有趣,他也是查了好久才得到这一消息。六岁的娃娃培育的蛊虫,居然叫情蛊,也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好生聪慧,六岁就能培育蛊虫,不过……缘何叫情蛊?”辛月不解,以巫王女的身份,若是十多年前养成的蛊虫,应当早已在江湖流传,为何她竟然未曾听说过,直到今日才知晓。 “因为中了那情蛊之人,只要情蛊不除,便会终生忘却最爱之人!而情蛊之事蛊巫族极少对外提及,所以知晓之人少之又少。” 辛月三人听着后方突然传来的女子声音,转身才瞧见说出这话的竟然是一位娇俏的女子,小巧的瓜子脸极为秀美,肤如凝脂,最让人无法忘却的是那双灵秀柔美的凤眼,身上衣衫却又与他们的大不相同,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你?”辛月只觉这女子好似有几分眼熟,却又让人觉得陌生。一时却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一旁的听弦将剑抵在身前防止面前的女子靠近,这女子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三人身后的!她竟然半分都未曾察觉,亦不知她在他们身后听了多久。 “这位姑娘我们似曾在哪里见过?”辛子尘口中似是疑问,神色却极为肯定。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中原人士与女孩子打招呼都是这般,哦!对了,你们中原人将你这种行为称作搭讪吧!我说的可对!”那姑娘显然心情极好!说出的话也略带几分调侃的笑意,浑然不在意听弦拦着她靠近的态度。 “荼陀山盛会?”辛月经辛子尘提起蓦然想了起来,那日荼陀山盛会之际,便见这位姑娘随在那位圣巫婆婆的女子,武功不过天笃境界,但一手蛊毒却使的出神入化。见她装扮虽略作变化,却依旧与他们有明显差异。 “一路游历到此处,居然还能碰到几个熟悉之人!”苗夕巧语气中略带几分亲近之意。 这对兄妹她记得,那日在荼陀盛会上出了极大的风头,二人模样出挑长得也极为相似,他们虽然对自己没印象,自己却是记住了他们,只是那日盛会散去,圣巫婆婆就催促自己离开否则依着她对这对兄妹的好奇,也是极想结识一番。 “你怎么对情蛊的事情知晓的如此清楚?”辛月同旁问道。 苗夕巧走向辛月,语气满不在意回道:“因为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巫王女!”她本就不屑隐藏身份,这一路走来虽然不曾见人便说,却也未刻意隐瞒。 苗夕巧对这对兄妹很有好感,江湖众人皆知女子怀胎生子,双胎最是危险,每临双胎,多半都会因滑胎无疾而终,而双胎能平安出世,更是少有。却也基本不至足月便夭,而一胎若为一子一女更是凤毛麟角。 因此双生子女才有了龙凤胎这样的祥瑞之名。便是为了用龙凤之气压住天降的福气,留住双生子的命理,这些便是婆婆告诉她的。 只是当年弟弟身体实在太过羸弱,没撑住便去了。没错她曾与弟弟也是龙凤胎,弟弟一出生便夭折,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若是他能长大,他们姐弟二人定然也能羡煞旁人吧! 方才她走在他们身后时看着他二人的背影都觉得极为相似。恰好听他们谈论起情蛊便忍不住接着他们的话说了下去。 “如何能证明你所说的?”听弦听苗夕巧一番言语更加有些抵触。 听弦并非是害怕苗夕巧这个人,而是蛊巫族的御蛊的能力被江湖上传的太过匪夷所思,她不得不防备。 眼前的姑娘虽然长得娇美如花,听弦却不相信她手无缚鸡之力,那日荼陀山上苗巧夕撒豆成兵的模样,太过骇人听闻,而当日那些蛊虫的确出了不少力,却也更让人不寒而栗。好端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以虫为器御敌。 据说蛊巫族先祖可是培育过百万蛊虫大军,连朝廷兵将都不能阻挡,若是她当真想对小姐不利,距离太近委实难以预料,她岂能松懈。 “我便是我!为何一定要向你证明!”苗巧夕收起思绪便出言道,还从未听说有谁敢冒充她的,莫说旁人,怕是她自己不答应。 待到苗夕巧还要靠近几分时,一旁的听弦拔剑示意苗夕巧。 “听弦!不得无礼!不知苗疆巫王女来我珈蓝国所谓何事!”辛子尘一根阳春白雪玉箫横陈臂前一番江湖行礼,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且不骄不躁,一身春云化雾的水墨绫罗衫随风摇曳,左肩上淡抹相宜的墨梅,更让人颇具好感。 辛月亦跟随辛子尘行礼,听弦见此只得收剑随江湖之礼。眼中依旧留有几分防范之色。只是与方才的拔剑争锋的模样收敛了许多。 苗夕巧只觉得中原的规矩真多,她们在族里若是喜欢谁便于他亲近即可,若是不喜欢直接一只蛊虫扔出去斗蛊便好,可不会像眼前这样如此客套。 她好不容易一个人逃出来,一路游山玩水终于遇见两个还算认识的人,可不能被他们这样的客**昏了头,用中原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本姑娘名唤苗夕巧,你们可换我巧夕,唤我阿夕亦可!你们若是想知道情蛊之事,也可以问我,因为没人比我更加清楚情蛊之事!”苗巧夕如实说道,言毕便趁着三人不注意的空档挽着辛月的的臂弯向前走去。 辛子尘却有些怔然,据他前段时间调查,蛊巫族巫王女,心狠手辣,养蛊手段千奇百怪,其蛊虫作用更是闻所未闻。乃是蛊巫族下一任族长,据说所养成每种蛊虫,极得族人推崇。 情蛊虽然未曾见过其作用,从她手中流入江湖的绝逢生蛊、魔蛊、绝子蛊、六月蛊……以及近日查的那千日鬼蛊每一种都不是等闲之人能承受的。 可眼前与自家妹妹笑闹的娇弱女子,与江湖上传闻岂止不符,若是她不承认自己便是那巫王女,谁能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女子竟是来自苗疆蛊巫族巫王女。 “公子……”江湖人传巫王女非等闲之辈,而此人就在他们眼前,一路上突然跟上这样的危险女子!她总觉不妥。看着辛月被苗夕巧拉着一路说笑,听弦却半分笑不出来。 “无碍!我知你担心什么!我看她不似险恶之人,就这番秉性,怕是还不及你危险!你且放心吧!”辛子尘看着听弦拧眉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出言安慰道。 委实江湖上对蛊巫一族本就存敬畏之心,传闻难免有偏颇。这苗姑娘年岁并不大又是女子,行事应当不会太乖张狠厉,更何况她好似对月儿并无恶意。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向温润著称的公子打趣,再次看向前方的二人,便暂熄了心思道了句是,心中却也不敢完全放松。 “苗姑娘,你既是巫王女那对千日鬼蛊可曾有印象?”既然线索触手可得,辛月也不介意一问,因为她相信林夕贞身上的千日鬼蛊与眼前的这个苗疆的巫王女定然无任何关系。 “方才我在你们后方好似是听到你们提及有人中了我的千日鬼蛊,虽然千日鬼蛊算不上稀有蛊种,却也不能随意外流,我听你言,你们方才提及的那位,中蛊时日已不短,千日鬼蛊,我只送与过一人,但那人断断不会用此蛊做坏事的!所以辛姑娘提及的鬼蛊定然与我无关。” “何人?”或许这个人便是线索也说不定。 ------题外话------ 转载请注明来自《潇湘书院》 更多内容请关注公众号:听雪阅读 第五十七章 弈棋 第五十七章:弈棋 辛公子可不要小看它,这对蛊虫只是还未开蛊,所以暂时是沉睡状态,看不出其厉害之处!”苗夕巧看出辛子尘的疑惑便解释道,等闲的蛊虫并不需要开蛊,而高等蛊虫一律需要开蛊,才能醒过来。 “如何开蛊?”听弦亦看着千日鬼蛊冷色问道。 “不同种类的蛊虫开蛊方式都不相同,而千日鬼蛊开蛊需要浸泡在鲜血中即可开蛊。”这对蛊虫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她并未有开蛊的想法。 “夕巧姑娘你此去黎京想必不曾打点,不如去寒舍陪我几日,我也可做你的引路人,带你游玩黎京城!如何!”辛月诚心邀请道。 “那便再好不过了,我正愁一人无趣,今日起我便叫你月姐姐,若是不嫌弃亦可称我名,不必姑娘姑娘的唤我。”有人陪自己一起玩那当然再好不过,更何况她初见辛月便觉得投缘。未做多想当即便应承了下来。 “恭承盛情,那我便唤一声阿夕了。” 听弦没想到二人三言两语便已经如此熟络,一路欢声笑语竟当真极为和谐。小姐毕竟是芳华年岁,交些朋友也极为正常,况且巫王女这般的危险的女子自然为友不为敌的更好,这番想来只得放下成见,心中却未曾完全松懈。 一行人回到相国府等候他们的却是姜临淮,辛月看着眼前的姜临淮颇为诧异,姜临淮不是从未踏出过万剑城。“临淮公子你这是?” 若是办事定然不会如此巧合,天下庄素来与相国府无甚交集,而他们从一回来而姜临淮的目光便一直有意无意便落在了听弦这边。果然藏不住心思,这番模样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我……我……”姜临淮只觉的心慌意乱,他不善于撒谎,更何况听弦还在身旁,更加有些语无伦次。 “哦……我知道了……这位公子定然是为了听弦姑娘而来的,我猜的可有些准头。” 一旁的苗夕巧朱唇轻启,眼波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满是新奇。她还从未见过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人家姑娘家看的男子。半点藏不住自己的目光,叫人一眼就瞧了去。 方才一进来,她便察觉出来了这位叫临淮公子看其他人与听弦略有不同。而她向来心直口快,看见什么便说什么。 姜临淮方才一直未注意这位身着异装的姑娘,本以为她一番言论能替自己解围,却没想到她竟将自己的心思如此直白便说了出来。一时更加语气涩然。 见听弦眼神略过自己心中便如鹿逐一般更加无地自容。脸上不觉一阵热意久久无法退却。 “染叔!爹娘今日怎得竟都不在家!”辛子尘一句轻问便将方才那略微尴尬的话题隐去了大半,也叫姜临淮松了口气。 “老爷方才被召入宫内,怕是需明日方能回来。夫人今日去上香还未回来。”染季出声回道。 “为何明日才回来?是何等要事,竟要不眠不休一夜商榷。”难道她们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说……听说今日早朝皇上与老爷意见相左不下,争执了许久……”至于争执什么染季并不知晓,只知道二人朝堂上为一事面红耳赤各不相让,待午时老爷回来连饭也用的极少,下午便被夏公公传召。 一听如此兄妹二人也熄了在问的心思,这番被召入宫哪里是彻夜长谈,怕是又要执棋定输赢了。而皇上棋艺惯来不及自己家爹爹的棋艺精湛,他们却也无需担心。 彼时宫内二人已经拟好席位:“朕且问你新歧十余年前本就是我珈蓝疆土,如今我不过是想将其拿回来,有何不妥。” “臣觉得并无不妥!而臣也觉得皇上此举甚好!”一身勾丝旗袖鳞宽服,将辛厉早上朝堂上的尖锐去了大半,褪去朝服的辛厉更有几分书生儒相,看着眼前杀伐内藏的棋局,辛厉眼观六路之际如实回答珈蓝柯疑问。 “那你因何而阻挠与我!况且你晨时可不是如此说的。”对坐的珈蓝柯一身明黄衣袍虽也不是朝堂上皇冠龙袍,却也是团龙密纹的丝绣锦织,衣着不同,却气势不减。 想到早朝时眼前的老匹夫带领这一帮大臣劝谏,逐条成列半分面子都不替自己留,珈蓝柯就心火难去。这哪里是替他解忧的一国相辅,若不是清楚这厮的为人,他都要以为他是别国他朝的相国大人了。 今日他便要去去眼前这人的牛皮气:“手莫要停下来,御棋不可久滞。” 话音刚落辛厉便将手中的棋子在棋盘上东南方向落了子。心中不免微叹,每逢二人下棋皇上都是这般,什么御棋不可久滞,观棋需有时效,总而言之,就是下棋不可思虑太久。因此二人把棋不过片刻,棋盘上便已经摆上了些许珠圆玉润的黑白之物。 “并非是臣刻意阻挠皇上,只是当年将新歧让出去时,便已经覆水难收,新歧易守难攻,天险之地,更何况,若是为了一城再与商国交恶,难免落了商国口实,一城事小,挑起战端事大,还望皇上三思。” 此事并非儿戏,怕是皇上心中知晓,只是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他明白皇上想在有生之年将当年失去的疆土重新拿回来。只是新歧要拿,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拿,因此他才在朝堂上势死劝谏。 天下耳目众多,即便今日之事传出去也不会引来商国的太大的动作,不过是让对方提高警惕而已。而商国警惕珈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也不畏再多上一些。 “我怎是不知,这才集群臣之慧,想听听朝臣们的意见,又不是说即刻打上门去,你何必得理不饶人。”珈蓝柯霎时又想起辛厉早朝时的模样,那半点不给自己留颜面的模样,顿时面色一片漆黑。 “皇上,该你了!”辛厉提醒着珈蓝柯,是他自己提出了棋不可久滞,这说话间已经半晌过去了,皇上手中的棋子还未落下。 “我怎的就瞎了眼,让你做了我的左膀右臂,整日还处处给我添堵,一粒棋子也要斤斤计较。枉为相辅之名!”珈蓝柯几乎咬咬切齿愤恨的说道。 “臣有罪!还望皇上熄怒!”诸如此类这话辛厉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不过就是让皇上去去火起,他都已经习惯了,若是有一日皇上不说,他怕是才奇怪吧! “哼!早朝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珈蓝柯正要再说上两句,便听见殿外传来夏生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珈蓝柯熄了在说下去的心思,看着珈蓝寂一身夫子服,便又觉得心气不顺,心情方见好便又堵了个彻底。 如今除了商朝,天下形势也算国泰民安,盛世之象,正是继承国祚的最佳时机。他已经不止一次暗示太子着手继位的事情,让他好生考虑一番,自己也好安享晚年,没想到这个不孝子好好的太子不当,竟然因为此事跑到澹台书院埋头做了夫子。 “参见父皇!辛叔叔安好!”言毕便拘上一礼。言行不卑不亢,礼仪周全。自小私下无人时他便如此称呼辛厉,更因受过其几年教授之礼便也是极为尊敬于他。 “参见太子殿下!”辛厉一同起身见礼。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珈蓝寂,不过一年未见,太子身上的皇者之气日进千里。 “辛叔叔不必多礼!”说来还是他打扰了父皇与辛叔叔的兴致。 “哼!你倒是还知道回来!今日你那小书院无需授课了?”珈蓝柯将手中的棋子重重置在棋盘上以示心中的不悦。 “今日闲来主是为探望父皇母后,稍后我便回去!”难得偷得浮生,总是要回来看看的,更何况母后传召他回来亦是为了新歧一事。 “哼!难得你还记得你还有父皇母后!”整日飘在外面不愿回来,更不要提生个皇孙什么的让父母高兴一番,那东宫若是无人打扫,怕是早就蜘网密结了吧! “父皇恕罪!”这几年他的确陪在父皇母后身边的时间越发少了。只是他亦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上次与你提的事情如何了?” “父皇……这……”珈蓝寂看了一眼辛厉,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探听新岐之事,母后在宫里急得茶饭不思,没想到他还未探听到只字片语,竟被父皇询问来。 “这这这……这什么这,月儿有何不妥吗?”他好不容易将辛月弄进澹台书院一年,这兔崽子不想着抓紧培养一番,现在还诸多借口! “皇上何事与月儿有何关系。”辛厉越听越发不懂了,怎会牵扯到月儿? “你装起了什么无辜,当年你我不是说好了,若将来有儿女定要结成秦晋之好!”那辛月可是她内定的儿媳妇,若不是自小体弱,他怕是早就入了他皇家族谱了…… “皇上使不得!还请皇上恕罪!当年儿时戏言,怎能将孩子绑在一起,更何况他们自己若是不愿,那岂不是促成怨偶!”难道皇上急招月儿回来便是为了此事? 第五十八章 三顾街 第五十八章:三顾街 “老匹夫,你如今位承一国相辅一诺千金,怎么今日竟不愿信守承诺。”珈蓝柯有些急了,听着辛厉这语气,明显是要悔婚之势,此事岂能容他一人决定。 “皇上!”当年虽然的确有此一言,但月儿…… “朕不想与你再说,反正月儿便是我内定的儿媳。你如今已是耍不得无赖。”珈蓝柯打断辛厉不愿再与他说下去,这才转身看向太子。 “父皇,月大小姐固然无可挑剔,只是这几月我们也是甚少见面,姻缘一事不可强勉,还望父皇……” “你给我闭嘴,这都几月了缘何连面都见不上?朕不管,明年上元节若是不能将我的太子妃儿媳娶回来,你就给我安安心心的回来继位。” 一年也不过弹指可逝,如今机会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已给了这个不孝子,他竟然半点不为之所动。珈蓝柯看向下首的太子越发生气。 “赶紧回你那书院去,若是不将事情办妥,你就莫要回来见朕。” “父皇我……”珈蓝寂刚要劝阻,却被珈蓝柯制止。“赶紧下去,朕还要与这老匹夫弈棋,不便再与你多费口舌。” “那新岐一事?”并非他一定要问,只是母后还在宫里等着自己的回话,不好回驳了母后的意思。 “有这老匹夫为商国说话,你觉得我能拿新岐如何?”说完便看向辛厉,手中的棋子狠狠落入棋盘,才能解气一般。 “启奏陛下,臣惶恐……”他哪里是为商国说话,说着便起身作请罪之态。 “你且坐下,该你下棋了,若再等下去,此局算你输。”难得能赢一次,他虽贵为皇上即便是耍无赖却也不会有半分手软。若是因为此直接让月儿作为她儿媳的筹码那就再好不过了。倒是能省去了他诸多周折。 “是!” 珈蓝寂出了殿门依稀还能听见殿内是不是传来二人争执却也无暇顾及:“候明,速速去母后那禀报,叫她不必担忧,你稍后来后巷寻我即可!”言毕便朝着宫外走去。 “是!”候明看了一眼珈蓝寂的背影便转身向凤翔宫走去。 三个月后—— “小姐!远征候府果然发出了遍寻您的告示。”听弦一路回到了揽月阁言道。现在远征候怕是在府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街头巷尾皆是那告示的踪迹。 远征候这一个月将所有能请得到的府医,游医乃至宫中御医也向皇上去求了几次,为此皇上下令连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依旧不曾有半分效果。 “猜到了!”这三个月辛月都未曾离开黎京,每日除了将澹台书院的课业补上,便是陪着苗夕巧四处秋风扫落叶般残卷整个黎京城四周。竟当真有几分二世祖的名堂。过得分外悠闲自在。 如今黎京亦是没有几个地方是他们没有涉足的去处了。而林夕贞之事早在几月前他挑衅自己时便知晓了,林夕贞从一个月前身体便从看的见的速度开始愈发不正常。 远征候若是此刻还不觉察有异,他这个侯爷的位置也怕是做到头了。 辛月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林夕贞的时候他身体比自己见到他第一次要消瘦,一个成年男子在三十天瘦近半的体重,怎能不让众人生疑。 十年之期已至,此刻的林夕贞当真只剩下皮骨之象。这番迅速若是让那些胖美人知晓不知要收获多少羡慕呢! 那日她也曾试着提醒过林夕贞,而林夕贞当时的反应却只是闪过一瞬间的诧异便再无声息。林夕贞俨然也不见第一日相见的针锋相对,倒是真有几分温文尔雅之态。辛月亦不知到底是什么事竟让他半分都不顾及。 “那小姐可要出手?”毕竟现在除了小姐好像无人能救那林世子! “急什么,这黎京城内可不止我一人能解救他于水火!”辛月自然知道林夕贞不能死,毕竟还有诸多疑问未曾解开。只是吃些苦头还是有必要的。 她当真是越来越好奇到底是谁给林夕贞下了蛊毒,固然绝对与阿夕无关,只是此事既然已经牵涉到阿夕辛月自然不能让苗夕巧白白蒙在鼓里被人泼了污水。 遥在万里之外巫蛊族与林家能什么过节,此事绝对不像表面林夕贞只是被人下了蛊毒这么简单,光那凭空出现的千日鬼蛊便足以让人称奇。能从巫蛊族的巫王女手中拿到培养千日鬼蛊的方法,岂是等闲之辈。 “小姐准备让苗姑娘出手?”这几月听弦愈发了解苗夕巧便也对其放松了戒备,且不论旁人如何传闻苗姑娘,她与小姐相处这些日子越发依赖小姐的秉性便也不会对小姐如何。 辛月指寇微动,缕缕柔光透过指缝映射出一抹纤细。桌案上浮影游动,只见其端起手边沏好的茶水摆弄,一丝丝沁香泄出霎时闺阁飘香:“那蛊虫本就因她而生,她自然比旁人多一分责任。” “月姐姐,月姐姐,我们今日去何处扫秋风。”这声音显然人还未出进院。 “说这便来了不是……”辛月再次将茶水放在桌上,便着手等着门外的人自己进来。 苗夕巧进了房间便看见辛月二人显然已经在等着自己,还未及时问候便觉被空气中一阵香气迷了心神:“这是何物,竟如此香。” “商国三皇子送给哥哥的天乌绿,哥哥便拿了些给我,你也尝尝。”说着便端起茶壶为苗夕巧沏了一杯。 苗夕巧这才知晓方才这满屋飘香竟只因一杯茶的缘故,端至鼻前依旧是方才房间飘荡的香味,即便离得更近些也未觉得茶香更加浓郁,依旧如方才那般清淡,恬静的香气,半分不觉突兀。 忍不住多闻了几下,晨光下鼻尖上若隐若现的绒毛竟不觉更加晶莹了几分。连睫毛也染上了几分蕴气,苗夕巧再也顾不得其他,便将茶水一饮而尽:“正好早上有些渴,到月姐姐这里蹭杯好茶,赚了笔好买卖。” 辛月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空杯子也不言语,再次为其续了一杯,她自是不懂茶的,虽然不像苗夕巧这样囫囵吞枣,却也相差不远,但是辛子尘对这茶评价很高,若是知道被阿夕这样对待,也不知道会如何。 “这不过才在黎京呆了几个月,说话的语气竟然比我还熟练几分。”辛月摇头暗笑苗夕巧,连集市上商摊上的小贩的话也学了个透彻。 “我在族中自小便甚是聪慧,这点学问自然难不倒我。月姐姐还未说要去何处呢!”苗夕巧再次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才脱口而出道。 “这黎京城内也被我们逛的差不多,怕是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今日我们还是在府里呆着,改日在出去吧!” 辛月端起一杯茶水一边小酌一边回道,她本是想带苗巧夕去远征候府去看,只是此事却也不能操之过急,还需在等上一等才行。 “月姐姐,阿夕已经在这府中呆了三日了早就有几分无聊了,月姐姐就不要打趣我才是,不如我们今天去街上走一走如何?哪怕在大街上寻些新鲜事也比在府中闲来无事强。” 听见辛月不准备出府,苗夕巧却有几分按耐不住。相国府固然不小,除了辛月也无人陪着之际,而府内景色也早已熟烂于心,她委实不想像那些大家小姐只能呆在院子里赏花扑蝶。 辛月看着苗夕巧的目光,也不再反驳,起身便朝着外间走去,听弦会意也随后跟随。苗夕巧见此哪里还不知晓月姐姐这番表现便是被说动了。也随机跟了上去。 黎京城共计十二街,分别分为正六街,后六街,正六街大多处于官道附近,其繁荣自然非后六街可比,而辛月呆着苗夕巧和听弦来的是京都第六街,三顾街虽是正六街最末,往来人流却是其她十一街的数倍。 自回黎京以来,倒是途径三顾街数次,却也未曾得空在此处游玩。三顾街之名也非空穴来风,便是因三顾街的三座名楼而得名。 生源赌坊,古铜云江,众潮阁,这三处便是这三顾街的由来。 生源赌坊,赌徒的天堂,黎京的这生源赌坊虽然比不上罗迹丹江国的不夜城的生源赌坊阔气,却也有几分味道。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或者暴富之人比比皆是。 古铜云江,斗武场,古铜云江有着:“过江之锦鲤,武者之天堂。”在这所斗武场上大多都是为钱而来,比者等级不同,每场比试都有不同的佣金,当然也不乏存在逞凶斗狠和生死决绝之人,但只要进入此处比武,若有死伤便是皇家也不会插手。 众潮阁,若说生源赌坊和古铜云江是可以赚钱的地方,那众潮阁便是无底的销金窟。天下第一青楼。遗世独立佳人轻歌曼舞,醉生梦死的温柔乡,男人们的天都仙府怕是都不为过。 有这三处地方人自然不会少,而辛月一行三人此刻便站在生源赌坊前,往日倒也经常有女子进入赌坊,只是这三位女子面容气质委实更像大家闺阁女子,其中一位还身穿奇装异服。为此也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题外话------ 转载请注明来自《潇湘书院》 更多内容请关注公众号:听雪阅读 第五十九章 所谓圈养家妾 第五十九章:所谓圈养家妾 “月姐姐我们这是……”苗夕巧看着诺大的赌坊门庭若市,门居正北方,门侧处一帘正红色的招财幡上郝然印着蓝色的四个大字:“广纳财源”。倒是有几分气势。 “听说这这三顾街上的三绝倒是有几分特色,知道你爱热闹便带你过来瞧瞧。”辛月看了看听弦身上的衣着,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回道。 “当真,那还等什么!”苗夕巧说着便朝着赌坊冲去。 “稍安勿躁!”辛月抬手拦下苗夕巧。与听弦交换眼色二人便拉着苗夕巧去了不远处的成衣店铺。 苗巧夕自然以为辛月此刻是想反悔,当即要询问便见二人拉着自己进入了成衣铺“月……”苗巧夕刚要问起,却见听弦二人挑起了男装,这才低头看出几分端倪。 待三人换了男装踏入生源赌坊这才看清赌坊内模样,与其他赌坊不同,生源赌坊内每场博弈都间隔开来,内中布局井然有序,与市井那些赌坊模样大相径庭。 “月姐姐,我们都已经进来许久,怎的不见几人,方才在门前明明看见许多人,怎的进来却如此安静。”不是说好来来赌钱,却连个人也不见如何博弈。 “不知,我也只是听说过罗迹丹江国不夜城的生源赌坊,那里积聚天下豪客赌的都是旁人不敢想之物,据说那里每日流入的财富堪比国库,可见其每日耗资极多。而这所生源赌坊也归属那边管辖。而且也是生源赌坊的唯一一家分赌坊。” 依照不夜城的财力应当根本不在乎黎京的这点财力,为何一定要不远万里在此处开设分坊。恰好前日无意间听起一则消息引起了她对生源赌坊的兴趣,这才有今天的一探究竟。 据说不夜城的赌坊极为有趣,只要你拿得出来亦或者敢赌,不夜城作为庄家就敢保赌,而黎京的这所分坊因为有总赌坊的维护也在黎京有几分薄面,上至皇亲下至肱骨国臣只要敢踏入这赌坊赌博,便不再受到迦蓝国法庇护。 辛月注意到这赌坊却并非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一则消息;“郝连族遗孤再次现世。”而这消息来源便是眼前这赌坊,这消息传的隐蔽,所以知晓之人恐怕不多,但是据哥哥所查,消息便是从此处而来。 若自己当真是郝连芊妃的女儿,那这则消息又从何处传来。麓之恒自从回去后便再未传来消息,他让自己等他,却也未说何时回来,现在线索便近在眼前,她倒是可以查上一查。 正因如此辛月才想借着带苗夕巧的借口来到前来一探究竟。生源赌坊极大,辛月带着二人径直上来二楼,经过街窗时却看见一人从赌坊后门出去。 “迦蓝寂?他怎么会在这里?”辛月看见迦蓝寂一身黑衣,身长如玉,午间的阳光隐约折射出发间的光泽,而看他所去的方向亦令她诧异。 当朝迦蓝国太子澹台书院的夫子竟然会出入赌坊,而他所走的方向竟然是众潮阁。这三楼相距本就不远,辛月看的真切,随即对着身后的二人嘱咐道: “你们两个现去附近的茶楼等我,我去半点事情。“说完便越出街窗,也来不及听身后苗夕巧的叫声便追向了迦蓝寂。 “殿下,商国分楼传来消息,恐近来商国恐有异变,也不知因何事而起,商皇室内部纷争四起,朝内想要起战迦蓝国的声音也此起彼伏。”粉衣女子一身略施一礼禀报道。 ”此事我已经知晓,你们随机应变即可,此事我自有决断。”迦蓝寂出声音吩咐道。 “启禀殿下,小医仙最后一次出现的消息便是在无人崖附近出现的天灯幽泉,这三个月我们也同远征侯府一般未曾寻到小医仙踪迹。” 近几个月鲜少有消息,竟然已经接连几次出现在黎京附近了。以前倒是从未听说有此等现象:“接着探寻,一有消息,及时回禀。” “是!”彩衣女子语气软糯,声音丝丝入扣却透漏着几分淡漠答道。 “明遥!那毒是否查清楚来源?”迦蓝寂询问第三位一身淡青色云罗缎的女子道。 “启禀殿下,属下该死,未能查处那毒来源,愧对主子栽培,请主子责罚!”说万便要跪下。 “我迦蓝国不行商国那些虚礼,黛芙莫要忘记了你的身份。”说完便北国被过身去,不再说话。 被叫黛芙的女子起身,不敢在多言。 “你们现退下吧!一刻钟后让莫娘来见我。”约莫等了片刻,听见外间人走远迦蓝寂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阁下还要躲多久,是否让在下现身相请?”迦蓝寂声音带有几分冷意与凌厉。 “想不到堂堂一国的太子殿下,迦蓝国未来的一国之主,名声清白赛雪,却没想到众潮阁尽然是夫子圈养家妾地方,当真好大手笔。”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辛月也不便在做隐藏。便出声带着几分讥讽说道。 第六十章 探听消息 第六十章:探听消息 迦蓝寂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辛公子”瞬间便觉察出不妥,模样虽然极为相似气质却大相径庭。“这是?辛月!“怎么会是她?” “家妾?”迦蓝寂看着辛月戏虐的目光看向门外的方向,这个女子果然想法惊世骇俗,把众潮阁所有女子比做他的家妾,亏她想的出来要知道她们虽然明里是青楼女子,暗中却是他一手培养的手下。 “你若想做正宫,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只是不知让你打理太子这诺大的内院,是否和合你心意。”迦蓝寂突然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堂堂一国太子,澹台书院为人师表的夫子平日倒是不见你这番无赖模样。” 这哪里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自小就死气沉沉的那个小古板,半点不见平日的稳妥模样。若非跟踪一路她都要以为眼前的迦蓝寂被人调包了。 迦蓝寂此刻眼神却不动声色盯着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不禁疑惑渐生:“什么时候初入人合境下阶的人都如此深不可测了,自己竟然不知她到底跟踪了自己多久。” 一如第一次入学测验见她一般,他一直觉得辛月雕刻手法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你当真如你现下表现的如此简单?” “夫子这话从何说起?”辛月心中惊叹迦蓝寂的直觉,却又觉得未发觉自己有何异常,毕竟当今天下功法颇多,很多人即便功力不济,跟踪之术法名扬江湖的亦不在少数。 “不必当真,你且说说为何要跟踪我?” “我只不过生了几许好奇之心,夫子为何出入赌坊和青楼如自家后花园一般。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辛月如实回道。 迦蓝寂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在生源赌坊便被眼前的辛月盯上了,自己竟然直至方才才有所察觉。“且不论我在赌坊做什么,你堂堂相国府大小姐,又是个姑娘家为何去赌坊。” “我缺钱。”去赌坊自然是赌钱,这番理由也是极为正常。 “堂堂辛家大小姐,相国大人的掌上明珠会缺钱?” 依照辛叔叔爱女如命的性子,怕是全府上下都饿着,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更何况还有辛子尘那个妹妹奴,为了她怕是九天摘星,下海捉鳖亦愿一试。 “夫子有所不知,相国府一大家人靠老头子俸禄养活,况且我家老头子向来两袖清风,除却日常三餐可保温饱,盈余自然所剩无几。相国府也不过仅存表面风光。我去赌坊也不过是为了赢些银前,贴补家用。” “哦!贴补家用?听辛姑娘的意思是我父皇薄待了相国府?”亏她说的出口,迦蓝国堂堂一国相辅,竟叫自己的亲生女儿去赌坊赚钱补贴家用,传出去是何等的笑话。 “夫子莫要岔开我的问题,且不论夫子承师之名不该出现在赌坊,更何况作为一国太子更是知法犯法。若是明日一早传入天下百姓耳中,太子殿下岂不是失了民心。” 辛月悠闲的走向房内的软塌前,提起软塌上的茶水斟满,掀起衣摆,坐下品茗,动作一气呵成。“你在威胁我?还是想从我这里探听消息。” “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她应当也知晓了那消息。”真是个狡猾的丫头。上次借着救了自己的名义探听消息,这次竟然半分不愿掩饰了。 “夫子此话怎讲,月儿不明白,还请夫子指教。”对于探听消息,她从不在意方法如何,达到目的即可,况且就算迦蓝寂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从他这里得知不过是少走了几步弯路而已。 “想必你也能猜测到一二,黎京的生源赌坊不过是罗迹丹江国不夜城的分支,那此消息多半便是从菖蒲国传来。” “如何确认判断无误。”天下谁人不知郝连一族的重要性,现在那??女子现身岂不是成为了江湖众人的活靶子。 “据说三个月前郝连芊妃的独女曾现身不夜城,因无意间受伤而暴露身份。但经多方打探却也未查处结果。”如今三个月过去,或许多数人依旧不知晓此时,但位列各大宗族、世族的掌舵人怕是都略有耳闻。 “竟已有三月之余。” 三月之前不就是她在天下庄的时候,她竟然近日才略有耳闻。不夜城人多眼杂,只是能在江湖众多家族的眼线下悄无声息消失,却又将消息封闭的如此长久怕是并非普通人所谓。 若是这个神秘女子当真是郝连一族的遗孤,那自己又为何在此处。 “辛姑娘为何对此事如此有兴趣?”若说辛子尘对此事上心还说的过去,辛月为何对此事也如此在意? “我也不过是一时好奇,毕竟帝女血天下谁不想得到,若是有朝一日能见到也能与旁人说上一说。” 隐世一族之首承载着千年世族的底蕴又有着开启英雄冢的神奇之处,江湖中人谁能不好奇一番,如此解释谁又能说猜出什么。 果然来此处是对的,不仅知晓了迦蓝寂的表象,又能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那辛姑娘是否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毕竟明日一早街头巷尾皆传颂辛家大小姐今日入赌坊,上青楼之举,也不失为一庄美谈。”迦蓝寂亦缓缓坐上了贵妃榻。似笑非笑看着辛月好似自言自语道。 “夫子这茶水冷了,微微泛苦,不适宜饮用,学生还有事,且先行告退”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第六十一章 远征候府探望 第六十一章:远征候府探望 迦蓝寂也不阻拦,看着茶墩上剩下的半杯茶水,眸光愈发深邃:“这水杯,方才他饮过。她这番聪明的人……竟未曾察觉。” 门外声脚步渐深:“莫娘拜见殿下!” “进来!”迦蓝寂已然重新为自己添置了杯新的茶水,浅尝既止,眉峰轻拧,亦叫人不知在想什么。莫娘见此不明做错了何事,引了殿下拧眉不语,心间不禁暗自自责。 “密切关注不夜城,另外叮嘱那边的管事暗中打探一下三个月前生源赌坊所发生的一切,一定要多方留意各大世族的动向。”郝连一脉再次现身江湖只怕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莫娘领命!” “另外,查一下辛家大小姐,辛月自回京后的一切动向。”这世上便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 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该了解一下这位深居久病的女子,雕刻造诣颇深,常年养病却能与别国他朝皇子有接触,他亦听荀老提及这辛家大小姐头痛的模样。据说凡荀老所授课业,她皆喜入睡,课业却丝毫未曾拉下,但愿如此能有所收获。 莫娘微怔,殿下怎会对相国府辛大小姐起了兴趣,虽有疑问,却也知晓此事不是她该问的,便道了声:“是!” 迦蓝寂起身要走之际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出声道:“这茶水凉了,略微泛苦,以后将这茶叶撤了,不必上了吧!” “是!”待觉察迦蓝寂身影渐远,莫娘这才上前准备撤去茶水,每次殿下来都准备的是这茶,以前从未听他道苦,也不知今日是怎了。 待莫娘触及茶杯中剩余的茶水面色微峙,茶杯温热正是饮用最佳之际:“意芙!” “在!”一身明黄的意芙进门, “以后这将茶叶换成福春黔明。”想必福春黔明亦合殿下口味想必应是不苦了。” “是!”意芙接过莫娘手中的茶水便再次退了出去。 辛月自出了众潮阁便朝着最近的茶楼走去与苗夕巧和听弦汇合。却也没忘记方才在众潮阁内听到的消息。 迦蓝寂在商国有暗线这是再正常不过了,谁能想到众人皆知的迦蓝国太子,恪守成规,堪称列国皇子典范,却暗中开办青楼。 虽然往日与迦蓝寂接触甚少,却是如何也没想到他会以青楼作为掩人耳目的地方,大肆收集自己所要的所有消息供以自己取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辛月竟然有几分同意自家老头子的观点,将来迦蓝寂兴许当得了一个合格的帝王。虽然现在国泰民安,并无战事,但历经当年之事,已经成为两国不可修复的裂痕。 只是让辛月不明白的是,为何连迦蓝寂一直都在暗中寻找自己,她从未听说皇族中何人身体报恙,而听他与她们对话间显然能看出她们已经寻找自己多时。那他寻找自己是为何? 辛月进入茶楼中只见二人虽然在桌子上添了茶水,却一直左顾右盼,东张期望。听弦倒是习惯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倒是不引人瞩目,苗夕巧却是从自己进门便一直东张西望。辛月都已经走到二人面前苗巧夕依旧自顾打量四周。 “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便没必要坐在这茶楼内了。 “那月姐姐我们可还要去赌场?” 方才她们只是走了一半,她连赌桌都未见到何模样,便出来了。自然还心心念念惦念着赌上一把。毕竟族内还没有赌钱这一营生,从小到大她也未曾赌过钱财倒不妨一试。! “赌场一行下回有机会再去,我们今日去另一个地方。”辛月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月姐姐我们还要去哪里。月姐姐,你等等……” 听弦随在身后,也不言语,只是觉得她们三人此刻都是男装之身,小姐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苗姑娘这番称呼,她们这一番装扮怕是白费了。 辛月边走一边放慢脚步回身解释道:“这几日黎京城内已然被你那蛊虫搅得天翻地覆的,你想必也是知道,不如我们今日就去那林府里扫……探望……探望林世子怎么样。” 此去可不是扫秋风,当真是情真意切真心探望,不探望怎么能知道要如何对付林夕贞的蛊虫呢。 “正如月姐姐所说,那日我也是见过那位林世子,我总觉得她身上的前日鬼蛊有几分怪异。” “为何如此说?”辛月有几分不解。 “虽然蛊虫还是那蛊虫,却又有几分变化,我上次试图用我们族内不传密法引动那蛊虫,那蛊虫却半点反应也没有,若当真是千日鬼蛊,怎会如此?” 那的确是千日鬼蛊,她上月前去澹台书院游玩之际也遇见过林夕贞,一靠近林夕贞便觉几分熟悉之感,却又有几分陌生,明明就是她培养的蛊虫,却不知那陌生从何而来,本想再探究那位林世子却匆匆离去。后来也就无缘再见。 苗夕巧这段时间虽然玩心极重却也未忘却此事,且不论到底是何人对林夕贞下蛊,毒害他人之事不是她做的,她们古巫族亦能不受此罪名。古巫族不怕事,却也不能任由旁人算计了去。 远征侯府坐落在距皇宫的正北方,三人一路穿过三条街才寻到侯府,相国府门前坐落了墨铜麒麟,而此刻远征侯府门前却是两只阎睛白剑齿虎,通身无半分瑕疵,双虎半坐半卧,即便只是雕刻的石像双眼之势不可抵挡,一双獠牙让人望而生畏。 辛月知晓麒麟与阎睛白剑齿虎皆被被誉为神兽仅次于皇家金龙,麒麟沉敛镇守国之都城,白虎弩张对抗凶敌。曾被皇上誉为当之无愧的迦蓝双绝。 辛月和苗夕巧站在远处看着听弦前去通报,约莫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算是进了远征侯府的内院。“福叔,今日林伯伯不在府中?” “老爷一早便进了宫中,这几日为了大少爷的寻找名医的事情废了不少心力。依旧收效甚微,这不又去宫中求御医了。辛小姐这边请?”说完便在回廊尽头折转,引导三人,唯恐招待不周。 “不知林世子现如今如何了?”辛月起声问道。 “大少爷如今越发瘦弱,用了不知多少名医名药却不见效果,也未曾查处病因,也亏着我家大少爷总是孩子心性与您为难,辛小姐还不计前嫌前来看望,老奴在这里谢过辛小姐。” 福抻边走边说刚要行礼却被辛月制住:“福叔不必如此礼,前面带路就好。” 老头子曾说过福叔虽然现在是管家,曾今也是跟着远征侯南征北战留下来的,虽然腿脚不方便,却依旧值得人尊敬。况且现在也的确不是行礼的好时机。 ------题外话------ 转载请标注来自:潇湘书院 更多内容请关注公众号:听雪阅读 第六十二章 暗中出手 第六十二章:暗中出手 几经周转终于在一处院子停下,林夕贞作为远征侯府的嫡子居住的院所仅次于远贞侯林广阳,院子自然非常人可比。林夕贞爱极文诗舞墨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因此从院落至卧房都能让人觉察出几分斯文涵养来。 辛月一行三人跟随着福抻看见林夕贞时明显感受到他比之前相见时更加瘦弱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眼周下方乌青泛黑已久,倒是像是中了民间所传的降头一般。 虽是病患,房间内依旧被收拾的清明整洁。林夕贞此刻已昏睡。苗夕巧暗中观察林夕贞的状态,看像辛月微微点头示意。 这是中了千日鬼蛊的常态,千日鬼蛊被下入人体中之后会在十年中摄取大量的养分供给自身,中蛊之人武功也会像遇到瓶颈一般难以精进。中蛊者也会越发喜欢吃食,从而满足千日鬼蛊的需求。身体也会日渐壮硕。 而蛊虫会经十年将养才能成为成虫,成为成虫之际便会入现在林夕贞的模样,身形迅速日渐消瘦。面容憔悴,随后在三个月内在昏睡中死去,而千日鬼蛊脱离中蛊者身体之日便是这人的死期。 辛月环顾房间四周并未察觉不妥之处,为显雅致连卧房上壁都挂有幅画卷,上书题词虽然有几分稚嫩,却也无错可循。 “月姐姐,你在看什么?”苗夕巧正观察林夕贞的病状,想找出之前觉察的异常,转身却看见辛月的目光被一副字画吸引林去。 “我观这……” “啊……”辛月正想解释那字画却被一声尖叫拉了回来。此刻林夕贞脸上和脖颈上黑筋交错,方才那声痛苦的巨吼便因他引发。 “这……”千日鬼虫辛月只是知晓其习性也略有耳闻只是眼前这一幕他却从未听说过,眼神询问身边的苗夕巧,竟发现她也如同自己一般迷茫。 “这难道就是阿夕察觉出的怪异的地方?”还未看清林夕贞到底如何,却被推门而入候在外面室的一众府医挡在外圈。 “快快快,一定要止住少爷痛苦,何大夫、权大夫您二位倒是想想办法!”福抻看着林夕贞比前两次发病的征兆更加强烈,心里越发焦急,只能问身边经验最为老道的两位大夫。 “若是再止不住,可怎么向老爷交代。”福抻是看着林夕贞长大的,他跟随老爷多年,自然对于少爷也是爱屋及乌。 表面上虽然少爷时常任性顽劣,却对他们这些下人异常尊重。少爷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不愿表现出来罢了。这番想着福抻发觉竟然比当年征战沙场更为凶险。 “福管家,您莫要催促,我等浅薄医术怎能与那些江湖大能相比。此刻我们只能想法压制少爷的病症却无从下手,还得侯爷遍访名医。光靠我们,非长久之计。” 一旁被叫权大夫的老者越发觉得眼神花白,他一把年纪已经在这里守了整整两日了,也未等出个结果来。林世子若再不施以援手,拖的越旧也越发难以预料。 第六十三章节 寿辰 第六十三章节:寿辰 旁人眼里迦蓝国太子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又极克己复礼,加上是澹台书院的育人之师,国之未来君主当仁不让。堪称列国皇子典范。 而澹台书院本就是迦蓝皇室所建造,因此外人都将澹台书院划分为太子麾下势力,也迎合了众人对迦蓝寂的印象。 只是这层盔甲倒也来的及时因此至今根本无人怀疑遍及天下的众潮阁作为天下第一青楼竟然是出自迦蓝寂之手。 “哥哥一早便知道了?”迦蓝寂那么小心的人又怎么会随意让哥哥知道此事,难道…… “哥,你……莫不是也参与其中吧……”若非参与其中迦蓝寂怎会轻易让人查到此事,让人抓了把柄。 “咳咳……言归正传,月儿还未说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呢!” 辛子尘有些心虚,却也不想骗自家妹妹,他也只是比旁人知道的多一些,并未全权参与众潮阁一应事物,最多也不过只是帮了迦蓝寂几次忙而已。 怪不得她众潮阁出来之时并未受到阻拦,更是隐约觉得颇受礼遇,辛月原想着是因为迦蓝寂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哥哥的原因。 “说来我也是从林夕贞房间那副挂在墙边的画才发现线索的。”若非当时林夕贞突逢不适,能获取更多线索也不无可能。 “画?一副画月儿便瞧出线索了。” “单观那画倒是没什么,若是与那画侧的诗句放在一起却让人一眼便觉察出不妥之处来。” “什么诗?” “听弦你可记得当是那诗句?”苗夕巧或许对那诗画未曾注意,听弦定然不会。 “听弦记得:距林世子卧榻西北方向有一副画,上面有一首名为寻思的四言诗,不知小姐所说的是否便是那首。” 每到陌生的地方对四周的一切有所警觉是她当年作为七杀之一必学之术,当年凭此亦躲过无数明枪暗箭。 在辛月身边即便不一定有危险听弦也早已习惯每到一处都如此,这次自然也做的得心应手。她记得当环顾四周之际是看到了一首诗,而且也发现辛月似乎对那字画多了几分青睐。 听弦自认为不懂那些文人墨客笔下的诗文,但却一眼看出林夕贞房间挂的那诗句与那画中所显的意境大相径庭。当时她只是略微留意了并未深究。 ”说来听听。”果然不出她所料,辛月就知道听弦定然不会遗漏。闻、听、侦、寻、暗杀听弦一向极为擅长。 “朝出红云暮沉雪,山林光影折旧年。相逢知己无相知,一骑红绫乱绉纱。”听弦声线缓慢清悦,如唇珠滚玉,所念之词虽有几分清冷,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这诗词听起来除了方显几分稚嫩好似并无不妥,若是林世子少年所作并无不妥。”寻常喜诗词的公子房间中挂上一首这样的诗词也是常有之事。 “诗词本是并无不妥,但若是配上那画中的景象,才叫人有几分费解。” “哦!愿闻其详!”只是不知这林世子到底在隐藏什么,即便现在已是危在旦夕,也不愿透漏分毫。 “那画上画的确是一副寻常百姓家的孩童手拿竹笛吹曲骑黄牛的景象。”这番诗境与画境如此不符竟叫人挂在房间中供人观赏。辛月观那画虽无尘埃看上去却也挂的时日不短。 “倒是有几分意思。月儿觉得这其中藏了什么玄机。”辛子尘虽然也察觉出此事透漏异常,一时也猜不出端倪。 “哥哥可还记得当年林世子坠马所救的那女子?”她在远征侯府也如辛子尘这般,但一路回来,却想通过了这其中的窍门。这才回来找哥哥借幻棋一用。 “你是说……”辛子尘若有所思,之前他派幻棋查此事,却从未想过那林夕贞所救的那一女童。 若是这诗句中指的便是当年林夕贞坠马之事,他应当查一查当年那女童到底是何人。 “正是,若是我没猜错那马便是诗中的红绫。”十年前林夕贞曾得一爱马取名为红绫,也是因为出游策马之际差点伤了一女童,而后为了救那女童导致自己伤重,此后功力再未明显精进。 若不是因那女童,辛子尘让幻棋查过,林夕贞应当没有机会中蛊,若是因那女童,可十年前那女童据说不到十岁,怎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竟然学会了戕害他人。 那女童如若当真是被人指使,只要顺着这线索找出背后之人,或可迎刃而解。也能查出林夕贞为何心甘情愿宁死也要为别人遮掩。 “天色渐晚,我先行回去,你放心此事我会派幻棋重新去查,你早些休息。”辛子尘说完便起身离去。 刚离去不过片刻,辛月便看见一身水墨长衫的辛子尘手持阳春白雪再次折返:“哥哥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方才忘记与你说了,我来你这儿还有一事,半月后列国来贺,明日皇家宴帖便会分派到各国、以及宗派、世家手中。到时候瀚海宫也会在其列。观之此次来迦蓝朝贺免不了需与瀚海宫学子比上一比,这段时间澹台书院学子也需准备准备。” 月儿毕竟是澹台书院的学子又作为相国府大小姐恐怕无法做到壁上观景,若是与人比试总不好再与人比试雕刻,医术她又不愿漏于人前,他自然要提醒一番。 “宫中并未听说有国礼举办,举国庆贺何等要事,竟然从未听过半点风声。”若是重大国礼怎么也需兵部、礼部、户部提前几月准备,半月如此仓促又如何来得及? 辛月虽然在外多年,但也隐约记得半月后并非帝后生辰。 而老太后故去多年,更是与她无关。即便是迦蓝寂生辰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一国太子即便素有威望也不敌一国帝后,况且半月后乃是七月初五,应当也不是他生辰才是。 “庆贺的乃是太上皇的寿辰。列国来庆自然当得起的。”此事也是今日刚刚定下,他今日去见太子便是因为此事。 “太上皇不是云游多年未归,往年并未听说需庆贺太上皇寿辰,今年是为何?” 当今皇上是太上皇的第八子,据说当年皇后还是太子妃时生下迦蓝寂,太上皇下旨传位于迦蓝柯便辞别云游,二十余年未曾归来,如今怎么会突然回来要办什么生辰宴? “月儿不必多加揣度,据说此事是商皇和菖蒲国君提出的要求,这宴会定然是势在必行。” 只是太上皇多年未归,迦蓝国每年都会派出一批人寻找,却从未得到任何音讯,今年又怎会回来过什么生辰,只怕庆贺生辰之事不过时个幌子罢了。 如今此事尚未传出,亦不知这两国到底为何如此要求。 “倒是有几分意思,迦蓝国太上皇寿宴竟然叫别国他朝费心谏言置办。”辛月自是不信,他们毫无所图。 “前些日子朝堂中刚刚传出皇上对新岐动了心思,这还未有所动作商国便按耐不住了?” “怕是商皇根本没有此等闲心。”商国皇室如今也是纷争鹊起,现在还有闲心插手迦蓝国事,怕是皇嗣内乱还不够吧! “这是何故?”辛月看着辛子尘所言端出几分好奇,商国皇室难道出什么事了? “月儿倒是忘了此事还是你的手笔。”辛子尘指尖微暖,向往常一般轻叩辛月额间,袖间浮过极为淡雅的墨香,辛月顿觉明了。 “商三皇子?”虽是疑问却已明了。也不再多问。 那日从商九阙的伤势便看出对手势在招招致命,她说近来好似未曾听闻他的消息,怕是与那伤有诸多关联。想必便是回去找那幕后黑手也尚未可知。 辛月转而问道:“老头子在宫中这么久便是为了此事?” “你以为今日远征侯为何在宫中迟迟不归,当时爹也在其中,便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想必爹酉时已经从宫中回来。” 辛子尘虽未曾参加议会,却也从迦蓝寂那方得知了须臾始末,方才直奔揽月阁也是为了此事,却为了林夕贞的事忘了几许。 “寿宴倒是还有些日子,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看林世子一事到底如何解决。”今日看林夕贞的现状怕是撑不了太久。 第六十四章 远征候到访 第六十四章:远征候到访 “对了,哥你既然从太子殿下那出处归来,可有进一步听说帝女血现世的传闻?” 辛月自然未曾忘记今日自己便是因为哥哥给出那线索才跟踪迦蓝寂从而发现了众潮阁的秘密。 “幻棋也因为此事查询了多日,今晚若能如约而归,想必是有了些许线索。” 辛子尘前些日子得到这消息便命幻棋查询消息的真假,但这一消息好像是被人特意按了下来,才导致这消息三个月以来知晓之人屈指可数。 “我为何觉得这事处处透漏着诡异,江湖上突然凭空出现了郝连族的血脉,还出现在极为繁华的不夜城,若是闹的天下皆知免不了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 这则消息能被人压制既是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辛月回忆起几日前曾明里暗里从老头子那边打探过消息,老头子的反应不见半点刻意。若非自己已经无意间发现自己血液有异,怕是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哥你说半个月后菖蒲国会派遣何人前来贺寿?”辛月看着窗前的那片药圃漫不经心的问道。 距上次麓之恒离开已经有好一段时间,自从他回去便再也没有消息,若不是落林还在自己身边辛月都要怀疑麓之恒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辛月也曾向落林打听过他的消息,得到的也不过是只字片语。 “如今菖蒲国最炙手可热的便是大皇子麓光闱和八皇子麓天,若是菖蒲国那老国君还有几分手段,断然不会少了他们二人其中一人。” 菖蒲国皇储之争,作为花甲之龄的老国君,也是谋得一手的好棋。据说即便已经日渐迟暮却也将朝堂运势牢牢控制在手中。 “哥哥是否有菖蒲国所有皇子的准确消息。”若是能知晓这些或许能打听到麓之恒的消息。 老头子那边现在什么也不愿告知,如今只能她只能等麓之恒的一个解释。 “不曾!” 菖蒲国地处偏远又且神秘,它能从默默无闻到位居第三大国自然不能小觑。而菖蒲皇室外传消息更是少之又少。若想掌握所有皇子的消息怕是还需上些时日。 “月儿今日怎么对菖蒲国事如此在意?” “倒也没什么,月儿不过一时好奇。” 辛子尘看着辛月的模样像是蓦然想起了什么。“月儿这般问及倒是让我想起一则事情。” “近日听闻菖蒲国赫赫有名的玉面八殿下,这段时间势力越发猖獗,已经隐隐赶超大皇子一脉。老国君近日怕是免不得做些手段要平衡一下双方的势力。” 此事现下虽然不是人尽皆知,却也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至于这次赶赴我迦蓝到底是他们其中哪一位。尚不得而知。” 辛月眼神看相窗外的眼神越发飘渺淡淡的低喃道:“我若是菖蒲国君……定会要他二人一同前往……” 卫府玲珑苑 古香古色的闺阁中,烛火映衬着白色的软琉璃纱帘,隐约可见琉璃纱帘上的光泽。香鼎袅袅炊烟,卫司落端坐在香帐下,白皙冷寂的眉眼间汗滴摇摇欲坠。 只见她身前绿豆大的虫子远远望去仿佛漂浮在半空中,而卫司落却是将那虫子控制在掌中,手中运转着大乘境下阶的实力。 好似再次觉察到什么,卫司落眉眼微不可查轻拧片刻,半空中的虫子却跌落了下来。 待那虫还未跌落一半便落入了沉香木盒中。“这母蛊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司落看着手中的木盒越发不解,明明眼看快要成功,却一次次次失败,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十年一直是她在控制这这母蛊牵引着林夕贞身体中的蛊虫,今日也不过如往常一样运功驱使千日鬼蛊,却再也没有一丝反应。 这母蛊十年来一直是以她身上的精血喂养,十年从未间断,此刻蛊虫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气。明显与子蛊断了联系。 卫司落看着盒中的千日鬼蛊,这蛊虫原本是绿色,此刻已经全身泛黑只剩下一对触须还保持这原来的模样。 若是不出意外只要短短七日,这只蛊虫便完成了它的使命,可是如今已经这母蛊已经无法牵动子蛊,若是不找出症结怕是也要失去它存在的做用了。 卫司落看着盒中的千日鬼蛊思绪渐远。 当年一身玄色衣衫的少年郎轻骑飞蹄,通身充满了光,那马上的少年对她的笑容是她一生也忘却不了的光景。 只是他以为自己当年因为手帕误入了马蹄之下,却不知道这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局。 是她亲手折断了那少年满身的光,而他却从未记恨过自己。当年她成为冥府圣女的第一个考验便是对远征侯府的少年世子下蛊。 “让远征侯府那边的暗探查查,今日林府所发生的一切……”卫司落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回答,因为明日必将会有结果。 还未收起手中的沉香木盒,便听见门外廊前传来脚步声,刚隐却了内力便听见门外传来声响: “小姐,天色渐晚,还请三小姐早些入眠。” “知道了!”不消片刻巧嫣便看见卫司落房中烛光熄灭。 手持灯笼的巧嫣在门外听着卫司落的声音,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若不是老爷吩咐她日日前来盯着,她才懒得来伺候这位清高的主。 见屋内没了声响也就手执灯笼大摇大摆朝着卫府书房行去。 巧嫣走了好一会见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心下欢喜便吹灭了手中的火光随手扔在了门前的花丛中。 轻轻推开房门,巧嫣蹑手蹑脚便折转到耳厢,卫极许是看了半天行文,觉得有几分累了,斜靠着黄花梨木椅打起盹来。 巧嫣见此便褪下外衫,今日她特地涂了新买的上等的菱花香料。 这种香料不仅能让全身上下都嫩滑幽香更能不知不觉引得男子情不自禁的功效。让他越发依赖她的身子,从而片刻都离不得自己。 巧嫣褪去外衫,里衫却只不过是薄纱覆身。 方才外衫遮挡不过是为了防人耳目,此刻脱下外衫房间顿生香气,一点点侵蚀着书房的每一寸角落。 而端坐在书案前的卫极依旧未有察觉。直到梦见身前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前拨弄自己衣衫,郝然睁眼,便看见指骨柔软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司落那丫头睡了?”卫极即便此刻如火灼身也未忘记询问玲珑苑那边的情况。 巧嫣半依半靠口中回答着卫极手中却半分没闲着:,“哎呀……嫣儿办事爷只管放心。” “小妖精,近来越发不安分了,今夜爷一定好好教训你?” “爷……您真是越发不正经了……讨厌……” “小妖精,你不就喜欢老爷这股不正经的风气吗?“ 言毕便将眼前的娇媚人儿拉入自己怀中。 不稍片刻书房便再无往日的书卷气息…… “圣女大人,卫极与巧嫣二人已经在书房……” 侯凉方才跟踪在巧嫣身后听见卫府书房中传出的声音便已知晓一二。 即便没有侯凉禀报的消息,卫司落也已经猜出几分,此番行为府内众人早已知晓,只不过是没捅破那层遮羞布。巧嫣便是有此依仗愈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随他们去吧!卫极这老东西,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身上。” 只是动了一个丫鬟,这件事不过是大户人家常有的事对卫极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转眼间便到了五日后,自从黎京上下接到庆贺寿宴的消息,好似每个人都格外忙碌,那日辛子尘从揽月阁离去,辛月便再也未曾其面。 今日辛月独自带听弦便去了澹台书院,这几日他们也未曾学习新的课业,因免不得要与瀚海宫学子一番比试,书院也需做些准备。 辛月是辛相国之女身份固然尊贵,但因她学业未成,连日来又多次免学,而进入书院时间极短,武功境界在院中也只算平平无奇。 故所学所精都不过算是学院最末等之列,并不具备对阵瀚海宫学子的要求。因此也不在选拔对阵之列,辛月也落了个轻松便早早回了相国府。 季染寻到辛月时虽奇怪小姐今日进学为何这般早早回来,却也来不及问上一问:“小姐安好,老奴这准备去寻你,哪想小姐这便回来了。” “染叔,不知找我何事?”辛月带着听弦一到府门前就看见季染三步并作五步朝门外走来,原来是寻自己。 “远征侯登门拜见,已经在广愿堂等了小姐一炷香的时辰了。” 此事本是要禀报老爷夫人的,但此刻老爷夫人不在府中,而将军直言是寻小姐的,季染本想让其先行回去,而林将军却执意要等。他这才准备去学院去寻。 “林叔叔缘何要寻我?” 林夕贞此刻身体的蛊虫已经是迫在眉睫,多一分耽搁便多一分危险。林将军虽然找不到林夕贞身体的症结想必也已经猜出一二,这时更应当去寻医求药才对。 “这……林将军并未提及……”季染俯首回道。 “无碍,我前去看看便知晓一二。”言毕辛月便驱步向广愿堂走去。 第六十五章 糕点上的印记 第六十五章:糕点上的印记 姜临淮在相国府已经住了三月有余,虽然不像在天下庄一样能时常寻个借口去看望听弦,却偶然发现听弦同自己一样偏爱甜食。 听弦虽刻意隐藏,却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姜临淮每次以各种理由端送给听弦的各种糕点虽然她食的不多,但是甜的必会浅尝。 以前姜临淮不会做糕点,每次给听弦带去的糕点不是去街上寻的,便是求后厨的厨娘帮忙制作各种糕点。 而今日确是不同,今日这糕点是他向后厨的厨娘学了两个月了,才有这一点点起色。 今早姜临淮便在厨房一遍又一遍做了许多回,这糕点直到最后一次才算的上漂亮。 姜临淮本想向往日一样将糕点直接偷偷放在听弦房中,行至半路却看见听弦随在辛月身后:“这糕点还热的,若是让现在给听弦一定是最好不过了。” 辛月一行人走的较快,姜临淮便不紧不慢的跟着。见她们进了广愿堂便端着糕点在广愿堂一处避风的折角处坐着。 “他们这是准备见什么客人了?那我便在这里等上一等。 若他们是见客,那便与他姜临淮无关,他是来送糕点的,自然也不好将直接糕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端进去给听弦。等上片刻也无妨,但愿这糕点别凉了便好。 “林叔叔若是寻我差人来告诉我一声即可,本不必在这里苦等,若不是书院无事,我需下了学才能回来呢!不知林叔叔寻我何事。” “月儿莫怪,是林叔叔唐突,今日前来想求问月儿一桩事。” “月儿乃是晚辈,当不得叔叔求问二字,林叔叔有事尽管吩咐。” 林广阳虽然与父亲朝堂上多有争吵待他们这些小辈一向亲和关怀。辛月也一直极为尊重这位迦蓝国战神。 林广阳见季染退下便旁若无人行了郑重的拘天礼。 ”林叔叔您这是为何?”辛月上前扶起眼前林广阳略有不解,但见他眼中盛满愁思。暮然想起林夕贞之事。 “您是为了世子的事情前来?”辛月虽是疑问却已肯定,此刻虽然寿宴将近,林叔叔想必更加焦灼林夕贞体内的蛊虫。 “那晚听管家禀报你们前去探望后夕贞便已有好转!我便由此猜测,如今五日过去夕贞虽然依旧沉睡,病情却再无恶化!” 当日她们三人去探望林夕贞,林广阳并不确认便是这三人中人出手救治,今日之行亦有赌的成分。这会看见辛月的模样,便已经确认无疑。自己果然是赌对了。 “那月儿可知晓夕贞的是何怪病,可有解救之法?” 时至今日,已经一月由于,林广阳此刻还不知自己的儿子这怪一身病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何时患症。如今辛月得晓抑制的方法,定然已经做到心中有数。 “世子之疾倒不是不可解,只是林叔叔不好奇他这一身蛊毒到底又何处而来吗?” “蛊毒?你是说夕贞中的是蛊毒?”苗疆古巫,蛊虫名扬天下,难道夕贞的蛊虫乃是古巫一族所为? “月儿可知是何种蛊毒?”古巫族近年来在江湖上虽然少有动静,但是蛊虫之恶从未就此消失匿迹。 “据说是千日鬼蛊。” 果然林叔叔毫不知情,看他神色第一时间想到了古巫族。 此事怪不得林叔叔会这样想。若非自己早就察觉有异常,而阿夕又住在府上,她也很难不将此事牵扯到苗疆古巫族。这怕是幕后主使最想要的结果。 只是想要知晓这背后主使是谁,怕是少不了林叔叔配合。 “怎会如此,我远征侯府与苗疆无半点过节。古巫族为何要害我儿?” 他林广阳这些年的确杀人无数,但也未曾结怨江湖涉足江湖仇家,更何况还是遥在千里之外的古巫族。 “的确是千日鬼蛊没错,但是否是古巫一族所为,尚且有待查证。” “月儿是何意思?” 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蛊毒虫除了苗疆那一族人还有谁能养出此种阴毒之物。别人就算养得出怕是也难以驾驭。 “月儿尚未查到证据,但想必林叔叔也知晓我府中便住着一位苗疆女子,而那蛊虫也与她颇有渊源,据她所说苗疆并未投蛊于远征侯府。而且我查过苗疆对远征侯府之人远日无冤近日无愁的也没理由投蛊。”辛月并未避讳近日一直在查询侯府的的动作。 “另外我这两日查到些线索,世子的蛊毒他本人怕是中毒之际便有所察觉……”作为中蛊者林夕贞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异样。 言尽于此,接下来的话辛月就算不说,想必林叔叔也会自己查下去。 “月儿,我知晓夕贞曾为难过你,但他身上的蛊虫?”这下蛊只人要查,可这蛊虫怕是也等不了许久了…… “林叔叔放心,只是还希望林叔叔对于月儿会医之事……能代为保密。” 林广阳既然能猜到一二,只怕此事也隐瞒不了多久,只是师傅曾说过,江湖险恶非表象可欺。能隐瞒一日便安稳上一日。更何况她此刻身份尚有疑虑。 “林叔叔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辛家有此医仙之才,是辛家之福,也是夕贞之福。更是迦蓝之福。” 林广阳虽然不知辛月为何要隐瞒,却也学不了那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人,自然不会违背了她的意思。 “好在林叔叔从了武将,否则林叔叔之慧定然不没爹爹。”仅仅凭一些臆测便能猜铎一二,若非关心则乱怕是早已察觉林夕贞之事有异。 姜临淮本无意听之,却也将那些话尽数收入耳中: “这番说来当年能算计到大哥也不是不可能。谁能想到闻名江湖的小医仙便是辛相国府家扶风弱柳的病怏子小姐。” 姜临淮这番想着,见四下无人便端这糕点跃栏而去。 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若是这时若是端着糕点撞上前去,难免会惹得听弦生疑。 他在这府中住着,听弦虽然表面不说,却还是在意辛月与他大哥之间的过节。 大不了他不与旁人说便是了。 待听弦回房已是傍晚,见桌子上的点心便知晓姜临淮来过。 自从他住进相国府三个月以来,每日都会送些小东西过来。 听弦早已习以为常,也懒得理会姜临淮这孩子气的行径。他要送她吃便好,总有一日待他厌烦了,也就自行离去了。 今日的糕点与往日并无不同,糕点内嵌满了桃花瓣煞是好看。 听弦一向不喜这种艳丽的颜色,只是这个季节桃花应当早已凋谢,也不知姜临淮是哪里寻来的这桃花, 听弦便如往常拿了一块,刚含在嘴中还未浅尝片刻,便吐了出来:“这糕点……似乎与往常的糕点有所不同。” 思索片刻便觉门外传来异动,声响虽轻却足以令人发现。拿起桌边的碧邪剑向门边走去。 待拉开房门之际剑尖已直指向姜临淮身前:“是你?找我何事!” 姜临淮本是想知晓听弦尝过糕点后是何反应,没曾想竟然就被她发现了。“我……我……” 虽然已经在府中住了三月之久,他却甚少能够和听弦这样交谈。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听弦等了半晌也不见姜临淮回应,却间他总是有意无意看象桌子上的糕点。转身便回去便端起糕点:“这糕点你且带走,以后不要在送了。” “为……为什么……听弦姑娘可是觉得不合口味,你莫要生气,我明日重新做便是!姜临淮见听弦已经准备关门,心间便起了慌乱。 怎么会这样,之前听弦姑娘虽然没有准许自己送东西,却也没有拒接,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松手!”听弦看着姜临淮端着一手端着糕点,另一只手却抵着门框本就冷清的脸色越发冷凝。 姜临淮见此心中虽有不甘只得悻悻的松了手,看见门应声而闭,心中竟然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失落:“她是不是不会再理会自己了。” 少顷就听见房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太硬了。” “哎!我……我……我……马上就回去改善。”姜临淮瞬间觉得这句话如天外弦音,看着手中的糕点,越发不知所措。 “听见门外人声渐远,听弦暗自摇头:“果然依旧如那般孩子气,半点不见那晚的模样。” 姜临淮端着糕点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姜公子,这糕点是否要老奴给您端去倒了。”看这模样听弦姑娘定然不会再吃了。 “不必,不必,谢谢金婆婆。这糕点我暂且留着……留着……”看着手中摆放精致的糕点其中一块缺了一角,上面还留着浅浅的牙印。姜临淮顿时觉得耳后一阵热意。 金婆婆看着眼前的眼神有几分飘忽的姜临淮自然是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听弦姑娘冷是冷了点,的确是个好姑娘,平日里虽然甚少言语,对我们这些下人却极为有礼。你若是与我们听弦姑娘在一起定然是好的。” 金婆婆在相国府已经二十余年,也算是相国府的老人了。虽没什么大见识,但看人自然是不错的。 姜公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却愿意为了听弦姑娘做糕点,她是个粗俗不懂礼的下人,但就姜公子这分心意她觉得便是极好。 况且,姜公子和听弦姑娘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极为登对。 “婆婆这话当真……”姜临淮眼中顿时盛满星星,还从未有人这么说。 “自然当真,姜公子莫要发呆了,蒸笼里的桃花糕已经差不多了,老奴去帮你瞧瞧莫要糊了。”说完便绕过姜临淮去守着糕点。 姜临淮再次看了看盘中的糕点,方才耳稍的热意还未退却,这会再次袭来,也不敢多想:“婆婆我来帮你。” ------题外话------ 转载请注明来:源潇湘书院 更多内容请关注公众号:听雪阅读 第六十六章 蛛丝马迹 第六十六章:蛛丝马迹 直至第二日凌晨姜临淮才端着做好手中的桃花糕点去听弦的住所寻她,经过金婆婆的指点,糕点自然比上昨日要好了许多。 本以为她此刻还在房间,却没想到一早房间就空无一人,他再次折转到辛月那处才寻到听弦的踪迹。 “临淮公子今日怎的起的这般早。”辛月见姜临淮端着糕点,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早已有几分知晓。 在她府给她身边的人连送了三个月的糕点,就算她想不知道也难。 以前在天下庄听弦与自己一起的,姜临淮每次都会还会给自己带一份,而今日一早就准备起了这般好看的糕点送来她揽月阁,倒真是头一回呢! “临淮近来新学了些做糕点的方子,想同辛姑娘和听弦姑娘起品鉴一番。还望两位姑娘莫要笑话于我。” 如今已经在这相国府呆了许久,与辛月关系也愈发娴熟,他自小在天下庄长大被护的极好,也学不会江湖那些说话要绕几圈的模样。 便是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言毕还四下寻了寻心中的那抹倩影。 “哦!难得临淮公子有心。” 辛月说完便捻起一起一块桃花糕点迎着晨光观赏了起来。 这桃花糕迎着微熙和煦的一缕暖阳,依稀能看清糕点中剔透的花瓣。 “倒是是用了几分心思。” 她自然也看见了他那欲言又止的面色。 这姜家二公子怕是一辈子都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儿,想什么都在脸上,叫人想不知道都难。 盘中的糕点闻着倒是有淡淡的桃花香还带着淡淡的热气,此刻入口正是恰到好处。 这个季节桃子正值当季现在还能弄到桃花做些糕点,姜临淮毕竟不是黎京中人,想必也是费了心的。 “那个……怎么没看到听弦姑娘?”之前听弦姑娘一向都是跟着辛月身侧,今日怎的却不见其踪影。 “听弦,有人找你!”辛月话音刚落,便从窗外传来一阵风声。 姜临淮本以为听弦被辛月派出去办事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轻功踏风夺窗而来。 看着姜临淮眼中的诧异,辛月也不理会,自从岛上回来,听弦就时常喜欢在这棵月桂上打坐。 除了办事,她这房里只要见不到听弦的踪影,便一定在月桂之上。听弦也已然成了月桂的常客。 她本就善于藏匿,若随意便叫人寻到便也不是听弦了。 “多谢公子的糕点,你可以走了。” 听弦淡淡的看了看被姜临淮放在桌子上桃花糕,不在做声。 “听弦姑娘,你放心,这糕点,我已经试过了,定然不会像昨夜的那般难以下咽。”说完便朝门外走去。她既然让他走,他亦不会多逗留片刻。 “我方才尝过了,这糕点没毒。”辛月看着姜临淮的背影,方才看他一张娃娃脸竟显几分倦怠,倒像是为了几块糕点一夜未眠的模样。 只是……这昨夜……又怎么说? 见听弦并未回应辛月又道:“你对他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听弦还是那个听弦只是对姜临淮多了些她自己都没看清的仁慈。而前身的听弦若是作为一个杀手,好像最忌讳的便是这一点吧!。 “小姐多虑了,他只不过一是孩子气罢了。” 看了一眼糕点,伸手拿起一块尝了些许。 的确要比昨日那糕点好上许多。甜度适中,却也只是叫人咽得下去而已……吃完便不动声色再次回到树上继续打座。 辛月暗自腹议:“是吗?只是因为孩子气吗? 不过听说姜临淮好像的确比听弦小上些许。 姜临淮在人前的模样太过单纯。让人忍不住想将其的一些行为误认为孩子心性。时常叫人忘记他已是七尺男儿之象, 虽从未见他展现实力但辛月却知道他实力好似并不低。 或许连听弦自己都没发现,这个在她们眼中单纯孩子气的姜家二公子已经发现了听弦偏爱甜食。 如果不是辛月自己在孤明岛偶然发现,听弦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而自己发现有很大原因是这些年她与听弦日日都呆在一起的缘故。 姜临淮却在短短月余便发觉此事,当真是有趣。只是有趣的事总不好说出来。 左不过现今听弦只是听弦,若当真能在这糕点中寻到一丝桃花,便也是二人的缘分。 不过看这二人的性子,叫人不得不叹息一句: “阳光虽和煦,奈何好事需多磨。” “月儿好性子,这一早便有如此好的吃食倒是不错。”辛子尘捻了块桃花糕,淡淡的桃花香,入口即化,尚可! “我也不过是沾了旁人的光,否则一早哪里来的如此好的兴致。” “哦!此话怎讲……”辛子尘略有迷茫道。这相国府还有需要月儿沾光的时候? “哥哥意会即可……”辛月嘴上如此说,却暗中瞧了瞧窗外的月桂便也不在说下去了。 见辛月未提及辛子尘也未曾再问什么,只是想到方才遇见临淮公子脸上欣喜的模样,又似有几分明了。 今日一早前来本就是有其他事情要寻辛月的。这才马不停蹄前来,倒是撞上了一些趣事。只是瞧着自家妹妹乐在其中,他也就不予多言。 辛子尘折转了心思回到正题便道:“月儿前日让幻棋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哥哥倒是说来与我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引的林夕贞连命都不要了。 “青阳尚书府三小姐卫思落就是当年林府世子所救之人。” 辛子尘说的认真,当时听幻棋所言他也有几分诧异,此事并未有人掩藏,所以查起来也极为顺手。 只是这蛊虫竟然与有第一才女的卫思落有所关联,也的确让人有几分诧异。 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据说二人连话都说不上一句,竟也有此渊源。 卫思落?“不是说当年林夕贞所救之人是一位落破人家的姑娘?怎么成她了?依照卫思落的才华如何也与落魄二字无关才对。 “那是她当年还未曾出名的之前的事了。”辛子尘如实道。 “此话怎讲?”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曲折? “卫家三小姐幼时并不受宠,加上又是庶出并不得卫尚书重视。自幼受了许多苦楚,偏生卫母又是个性子软懦之人不会争抢,久而久之自然备受冷落,甚至沦落到被丫鬟小厮欺凌的地步。” 辛子尘还查到即便卫思落如今已经是天下第一才女,那卫极也并不放心卫三小姐。否则也不会整日放一个下人在她身边时刻督促与她。 “就算如此官家的女儿也不至于此才对啊?”列国向来崇武,尤其身在朝野之人,若有子嗣颇有天资,决计不会因其庶出身份而冷落自己的亲生儿女才对。 “这不得不说当年卫府发生的一件事情了。”这一传闻当时也盛行一时。还被人冠上了灵异仙怪的说法,一度沦为茶后饭点的谈资。 “当年的万花仙童之说?” 此事这黎京城内当时算是人人皆知,即便是如今也偶有茶肆的书评偶有提及。 据说卫思落之母乃是一位海娘,因长得又极为美艳,在一次偶然机会与卫极相遇后怀有身孕。 海娘乃是沿海一带的说法。 海边的渔民大多都是靠海为生,因常年在海上谋生,又畏惧每年因海潮、海怒丧命,因此他们时常会选举一些女童作为海上供奉海娘,只为保佑出海的渔民的安全。 她们自六岁上船,直至年方十八岁才能离海嫁为人妻。 这期间海娘十余年都只能在船上随着渔民在海上生活。不得离水一步。而海上风云际变本就无常,被选为海娘的女子大多根本不能活到下船的年纪。 她们会因为各种海中事故遭遇不幸而丧生,能作为海娘平安归来的女子屈指可数。而卫思落的母亲便是传说中的海娘, 只是卫思落的母亲却未曾等到十八岁,而是十五岁便随着卫极离了船,上了岸嫁给了卫极。 如今海娘之说早已作古。可据说当年卫思落的母亲确确实实是名副其实的海娘。 那时已是官贵的探花郎卫极本是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出身卑微的一届海娘。 奈何有人告诉卫极其肚子中乃是一位男婴,且此男婴又是福相,卫极偏偏又对子嗣极为在意,为了迎回他们母子,颇费一番心机。 而卫三小姐出生之前也确实未曾让卫极有半分失望。出生前夕一度被人称为万花仙童转生。 据说卫思落出生前半月整个卫府万花齐放,一度成为一桩奇谈,卫极也极为期待那男婴的降生。 哪想卫思落出生之际一府的花瞬间凋落,而卫思落又是个女婴,卫极登时大怒,心心念念的男婴竟然成了一场笑话。 连名字都没赐便对她们母女再也不闻不问,那段时间她们在府中受尽了磨难,直到十年前卫思落无意间展现才学才再次引起了卫极的注意。 而林夕贞便是那时在秋闱山涧救了卫思落,那首四言诗写的便是他救她的场景。 高门世子救下平凡人家的孩子本就算不上什么引人注目之事,此事久而久之也就渐渐叫人淡忘。 “只是谁又能想到此事便是如今林夕贞身中蛊虫之毒的诱因。” “看样子这林夕贞莫不是为了所谓的心悦之人准备陪上自己的一条性命吧……” 就是个傻子怕是也能从那首四言诗中读出些别的味道来。这林夕贞不会是被林广阳圈在庭院中养成了傻子吧! “且不论二人之间的过往,让人费解的确是卫三小姐为何要如此做。” 这便是他疑惑之处,若是卫极所授,却也说不通,据他所知,卫极虽然有些恋慕权色,却也不会杀了林夕贞,这于理不合。 相较于杀了他,若是知晓林夕贞的心思卫极怕是乐见其成还差不多。毕竟若是与远征侯结成秦晋之好,对卫极在朝野的地位大有脾益, 卫极就算再糊涂为官多年这点他也应当是清楚的,又怎会千方百计去杀了林夕贞,一旦查到他身上,远征侯的怒火岂能是他一个三品尚书能承受的。 虽然此事并无证据便是卫思落所为,但既顺着线索已经寻到了蛛丝马迹,兄妹二人自然也不是傻子。 有些时候,所谓的证据不过是留给那些想看的人看的,而他们却无需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 “若是此事只是卫三小姐一人所为,又当如何?”辛月语气淡淡的,并未有其他情绪。 此事若是撇开青阳尚书府也未可知,毕竟卫三小姐八岁之前在卫家过的可是不尽人意呢? “她又为何如此?” 辛子尘略作疑惑,卫三小姐他也是见过几次,这卫思落瞧着性情淡漠冷凝,却也不像歹毒之人。 “这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我也不过是做了个假设,并未就此确定,哥哥恐还需费心查一查。“ 辛月是当真猜不出到底是为何,却又觉得这番顺理成章,若是当真如此,只怕这卫家三小姐身后应当是另有其人。 ------题外话------ 疫情在老家呆着,没什么网,上传比较费劲,还请各位读者大大见谅,即日起接着更新,也不晓得你们还能不能看的下去。 也希望如果有人阅读,给些建议或意见,谢谢! 第六十七章 白骨附蛆而活 第六十七章:白骨附蛆而活 “说吧!查到了什么?” 卫思落无意剪断手边那株价值连城兰花,应声凋落在窗边散发着四周散发着浓郁的兰香,叫人几欲沉醉。她却仿佛未曾察觉半分静静等着下首的人探听来的消息。 侯凉驻足抬首瞧了眼站在窗前女子,一瞬见失神,却霎时回过神来回道: “林府的探子来报,这几日那林家世子都已然陷入昏迷,五日前除了相国府的大小姐带这两人去探望了林夕贞,并无旁的人进入过林夕贞的房间。” “另外,属下还探听到,这期间远征侯曾私下去过相国府一趟。” 侯凉说完再次看了眼卫思落,她已经跟在圣女身边多年,即便是日日跟随又同为女子,却还是其资容气质吸引。 “哦!辛月带了何人去了侯府?”据上次她所见,林夕贞对辛家兄妹一直都极为不喜,想不到这相国府的小姐居然回去看望他。 “一个是常跟在辛月身边的那个叫听弦的侍女,另一个便是她近日带回来的那个苗疆的女子。” “苗疆的女子?可知晓她的名字?”卫思落眼神冷凝回问道。 侯凉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听着卫思落的声音越发轻灵,只觉心尖仿佛也要被冻上了三尺冰寒谨慎回道:“据打听消息的人回报,好似叫……叫苗夕巧。” 姓苗的普天之下只有古巫一族,天下姓氏何其多,单用姓的氏族屈指可数,而苗疆古巫一族正使用的是单用姓。 所谓的单用姓,便是指此姓氏只有古巫一族使用,旁人不会用也是不敢用的。 没想到竟然是她:“这样说来,千日鬼蛊若是被她压制,倒是有几分可能。” 千日鬼蛊本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即便是当初那人说过此蛊毒天下间除了一人无人可解,却也未说其不能压制。 “那依照圣女大殿看来,我们是否要下手……”侯凉语气只说了一半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半分拖泥带水的做刀刃状。眼神却毫无波澜。 能让圣女惊讶之人想必棘手,据查此女子的修为也只算尚可,杀了她便可一劳永逸。 “苗疆一族的巫王女你若是能杀了她,冥府的九鬼七杀变为九鬼八杀。就是不知你是否能留着那条命回来。”卫思落口气极为平淡,仿佛在说今日的天气一般。 “圣女大殿饶命,属下知错了。” 侯凉随即跪下只觉得脊背一阵凉意,不知到底是摄于眼前女子的威慑还是被她的话惊到。 能让圣女大殿语气都惊讶的人怎会是寻常之人。 她本以为就算是苗疆之人,也不过是普通苗疆少女,未曾想到竟然是苗疆古巫一族的核心之人。 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 苗疆能在这高手遍地的江湖上沾于一席之地又岂非泛泛之辈。自己虽是冥府的人,尊主隐忍多年怎会为了她一草芥与苗疆一族为敌。 方才那话本就是给侯凉一个提醒,她向来也不喜罚人便道:“你先下去吧!” 却见侯凉依旧跪在下方不起便问道:“还有何事?” 卫思落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即便畏惧自己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 “近几日已经有人开始探查这府内,照这样看来应当是有人对大殿起了疑心。”侯凉回禀道。 “何人?”她这几日一直忙于其他事情,因为有侯凉并未注意到府中的动向,没想到却被人钻了空子。 “已确认是相国府的人!” 对远征侯府世子下手本就是暗中进行,不被人察觉是首要任务。没想到如今不仅引起了怀疑,还叫相国府的注目。 这本就与原计划背道而驰。虽然相国府和远征侯府多有政见不合却到底还是同气连枝。黎京不是她们的天下,稍有差池尊主的计划便功亏一篑。 若真的叫他们查出了圣女大殿的目的,十年来的经营岂不是一遭尽散。 “圣女大殿,我们是否要有所准备?”侯凉起声询问道。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且退下。”卫思落神色莫名却依旧不动声色。 “是,圣女大殿。”侯凉言毕便隐却了身影。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东南方向的一缕陌生的气息方才她与侯凉对话期间便察觉到了,想不到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是喜欢听墙角。 “看来我们圣女大殿果真是菩萨心肠,怕是只有这样的心肠才能教导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吧!” 方才二人的对话她可是尽数听了去,这侯凉若是她身边的人,此刻怕是白骨生堆了,这种人在冥殿死的是最快的,没想到这卫思落竟然还将她留在身边。 魅杀风中摇曳,行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尽显迷人风姿。 脚尖踏在屋檐的瓦砾上也不见半分声响,殷红的唇角吐露出清脆如铃的声色带着几分蛊惑人心,却叫人听出满满的不屑。 “你来做什么?” 卫思落仿佛没有听见魅杀的挑衅,却也并不放在心上,直叫魅杀觉得一身的怒气打在了软弱无力的棉絮中。 “尊上命圣女大殿尽快收拾了这里早日回到冥府坐镇。”魅杀抚弄着鲜红气血的红色指甲,言语中依旧是往日的不屑。这份不屑她从未掩藏,也不屑掩藏。 “时机到了自会回去。” 卫思落放下手中的剪刀,看着盆中还剩的一大株兰花,白色的花蕊静悄悄的绽放,远远望去那兰花竟有几分她身上风骨。 这番看去竟然觉得那女子比往日更加刺眼刺眼几分。那样的味道怎配得上她冥府的气度,这样的女子也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魅杀还未做出反应,眼中便尽是一片白色下颌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收起你眼中的猥琐,叫我忍不住想挖出你这双漂亮的双眼。只是不知这双眼若是不在你的脸上,你是否还能用上你的媚骨天成。” 卫思落说的极为随意,仿佛挖眼剔骨不过是摘下一朵花那般简单,眼中却半分温度也没有。 “你!” 魅杀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恐惧,她知晓她说的是真的,心中却抑制不住的怨恨,当年若不是她的出现如今身在这圣女的位置上的就应当是自己。 “知道为什么我即便比你年岁小上许多,修为功力也只高于你一阶而你此刻却毫无还手之力吗?”卫思落逼迫魅杀的眼睛直视自己问道。 魅杀自然不知,也不想知,她只知道是她抢走了她的一切。卫思落的位置本就是她的。 这本就是魅杀一生的痛,当年自从那人走路之后,她本已经是冥府中众望所归的圣女,却没想到又被比她小的女子捷足先登。 如今却这般被人羞辱。 “因为你欲念太深,贪欲太重,即便当年没有我,尊主也不会让你坐上这圣女的位置。” “你……你胡说。” “你自以为自小在冥府中呆了这么多年却不知何为圣女,你当真以为如此简单,你以为师妍弦为何抛却圣女之位冒死便叛逃了。” “他日你若有本事,这圣女之位我双手奉上,只怕你这辈子都无福消受。” 卫思落说完便将手中的女子如扔一块破旧的抹布轻而易举的扔出墙外:“下次我若在瞧见你用这般眼神望着我,我定要你白骨附蛆而活。 说完听见回廊传来的声音,再抬首,她又如方才凭栏抚花的姿态,让人一见难忘。脚步声渐近,思绪翻飞: “终究是呆不下去了吗?”也是时候安排好母亲了。 ------题外话------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 第六十八章 救与不救 第六十八章:救与不救 被扔在夹巷中无人问津的魅杀,此刻却久久不能醒神。 方才卫思落离去最后一句话乃是用了隔空传音之功,虽其他人听不见,她却觉那声音仿佛穿过浓厚的云层向自己袭来,令她五脏不得俱全。 “卫……思……落……” 魅杀跌跌撞撞起身,眼中皆是狰狞的恨意,眼尾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 方才那番较量她自知自己已是输了,却依旧心有不甘,一身红衣无声引起地上的尘嚣,亦掀起了她通身多年不再显现的狼狈。 她知晓在卫思落成为冥府圣女之时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尚书府随意丢弃的庶女。 现如今卫思落的实力不过比自己高出一个小天阶,方才在屋顶上自己在她手中却无半分还手之力。 可她习的功法却与冥府其他人的功法无半点共通之处,又或者说那功法根本不是来自冥府。 魅杀眼中惊现一丝匪夷所思,冥府自开创以来便不许修习外门功法,而卫思落不仅修习了”旁门左道“竟然还在自己眼前展现。若是告知尊主…… 魅杀抬首看来看方才二人所站的屋檐,却又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却如何也想不起来,思索再三无果只得暂时作罢,便运功轻功避过行人远去。 “月姐姐,我都在那侯府世子那呆了几日了,那林世子的蛊虫可还要取出?” 自那日从远征侯府出来苗夕巧便与辛月听弦二人再次分开行走,她自然是不关心那躺在床上的什么世子,而是顺着辛月告诉自己的线索去寻那幕后黑手的踪迹了, 却没想到陷害她一族的人还未寻到,昨晚上还差点被那青阳尚书府中的??女暗卫逮了个正着,若非是幻棋当时出手相救,她早已暴漏了自己的行踪。 她是不介意在这黎京中放一把蛊虫让他们吃些苦头,却想起了临行前月姐姐的忠告:“近日莫要随日你的蛊虫再到处作弄于人。” 若是让有心人抓了把柄,你苗疆一族在迦蓝国放蛊屠杀人的罪名怕是再也洗不清了。” 苗疆一族的蛊虫在外人眼中岁恐怖如斯,却并非喜行小人之举。 至于这些年那些于苗疆不利的传闻不过是当年一些不知天高地厚叛逃的那些畜生做的孽罢了。 古巫一族内自有许多森严规矩,根本不如江湖中人所传闻那般。 却不想当年的几粒老鼠屎,坏了苗疆阖族的名声,即便她们子孙辈如何弥补也收效甚微。 她自然不能如此冲动。半分不顾及辛姐姐一家以及族内的名声。 “你这几日不是一直盯着林世子,怎的如今又来问我。” 辛月看着眼前刚过晌午便来揽月阁笑闹的女子,娇小秀美有股江南女子的婉约,一双顾盼柔美的凤眼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异域风情。 恰好便是那一缕异族风情便将她与那些江南的平凡女子区分开来,正是这种气质叫人瞧上一眼便难以忘怀。而偏偏斯人却丝毫不自知。 “我才没有盯着他,只不过好奇他还要睡多久。” 毕竟几日前在远征侯府中月姐姐可是说过那林世子已经是大限将至,而这几日辛月每日在相国府内品茶逗鸟赏花,哪有半点要救治林府世子死活的模样。 那蛊虫苗夕巧是确认自己已经束手无策。她观辛月前几日便已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定也是早已想好了对策。此刻却撒手不管,苗夕巧却又有几分不明白了。 “你且不要心急,若是在家呆腻过几日随我入宫如何?” 这黎京四周的美景美色怕是这妮子早已滚瓜烂熟,想必这几日不再相国府,那赌场已经偷偷去了数次了。 辛月自然没见过苗夕巧在赌场的的“雄才伟略”想必幻棋应当是看见不少,否则昨日将她带回来也不会那般唯恐避之不极的模样。 “过几日林府世子岂不是魂归九幽了?” 苗夕巧有些不明所以看着眼前的悠闲女子。这时作何提及宫宴?只怕宫宴一过便要去悼念亡人了吧!说不准还能吃一顿丧宴酒席呢! “阿夕!” 辛月脸色骤然沉重,眼中存有几分喜悦,又略作担忧,却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眉色轻锁,似又千万愁思,看着苗夕巧欲言又止。 不过一声轻唤竟然径直将苗夕巧弄的手足无措,好似犯了错,又恐有什么她不愿意听的消息。 “月姐姐,怎么了?可……可是……阿夕做错了什么事情?”她从未见过如此神色的辛月,也不敢像刚才那般跳脱随性。 忆起这几日,做的错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难道博弈之乐也算错事,那不是月姐姐带自己去的吗? “你……”辛月不过刚刚道出一个你字苗夕巧早已六神无主,也不敢在惘自揣测。 她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僵硬,面色早已呆若木鸡,心却随着辛月的语气缓缓升起…… 心中却有几分焦灼,也不知到底是何时,怎的如此严重,引得月姐姐都如此愁苦? 只是还未想到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耳边便传来声音:“……莫不是喜欢上了远征侯府的世子……” 辛月面色依旧如方才那般严厉中带着几许不忍,说出的话却叫苗夕巧瞠目结舌。 “月姐姐……你怎可……” 她那般认真思索,潜心考虑,唯恐惹得辛月难过,哪曾想月姐姐竟然从头到尾都是逗弄着自己耍玩。 辛月随即再也忍不住心中早已癫狂的笑意,整个揽月阁登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即便是另一个女子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二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非但不让人觉得聒噪,竟让路过的下人觉得多了几分轻松。 “你说话归说话莫要闹我,你方才的话怎的不说下去,难道被我猜中了心思。” 辛月嘴上这般说,人也已经从窗边跃上了月桂上,又接连从月桂运轻功站立在院中池中的荷花上。 “不是……才不是……”苗夕巧一路追族,一路解释,更加有几分慌乱。 “那你说便是,我又不会与旁人讲了去。”说这又从荷花池坠入一旁的亭子中。 “月姐姐你莫要激怒与我,我才没有喜欢他那样的人。” 她上午回来可是听说了林夕贞的风流韵事,她自然是敬佩他的忠贞,却对此等喜欢不敢苟同。 “那阿夕喜欢哪种人?”辛月倒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态问道。 当即苗夕巧也敛去了羞涩之意,转身入了凉亭便道:“我自知自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若是以后喜欢,自然是要喜欢一个规矩守礼又执着的男子。” “那自然是好的,规矩守礼,也好管教于你。” 嘴上这番说着,突然觉得印象中当真有这样一个人,若是真叫阿夕遇见也不知又会如何。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却并未在意。 自认识苗夕巧以来她一直都是随性洒脱的女子。如今对待喜欢之人如此大方承认,是意料之内,却又在意料之外。。 “月姐姐此言差矣!我想找的人自然要守规矩,但也要同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稍作停顿苗夕巧却又似不妥便又道:“不!应当是他更加喜欢我。如此他是个守规矩的人,又可事事谦让于我。我俩自然会一生一世生满欢喜。” 喜欢一个人既不能丢了原则,也不能让他只有原则。 像林夕贞那般喜欢人到迷失自我,连性命都不顾及。这哪里是喜欢。是要命还差不多。 她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只是她出来如此之久也未曾找到那个规矩守礼而自己又心生欢喜的男子。 苗夕巧却不知道如今可人前可侃侃而谈的心仪之人,他日当真叫她遇见后却又是一番光景。 “说来说去那世子月姐姐是不救了?” 若是不救只要不叫人将此罪名安在她的身上,她自是无任何意见。 只是不知对月姐姐这层身份会不会有影响,毕竟她依是这迦蓝国的一份子,既已知晓歹人早有阴谋,救于不救都不过是月姐姐一句话罢了。 “此事急不得,不过你且放心即可。”辛月也不再多做解释。救人自是要救,若是能救人后知晓这背后的故事,这人自然要救上以救。 第六十九章 一只蜜蜂引发的祸事 第六十九章:一只蜜蜂引发的祸事 苗夕巧自是不知晓辛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即便自己逼问了半天却不见她有半点松懈也只得作罢。 为了给那传说中的太上皇举办的寿宴在即,黎京城内也愈发热闹,苗夕巧渐渐也忘记了要纠缠询问医治林夕贞的问题。 每日倒是越发喜欢留恋三顾街,经常玩至夜半回到相国府也是常有的事。而府中的守卫也早已识得这位姑娘乃是自家小姐的娇客,自然也不会阻拦。 是夜,辛月手中端着一小巧的淡青昙花精雕玉瓶,这瓶子便是那日从商九阙手中得来的帝女血。 也不知这玉瓶到底是用何物体锻造想要除去这瓶塞竟然需要破费些力气。 瓶中盛放的血液依旧颜色鲜带着若有若无冷香,辛月却从中嗅出了一丝悲凉。 那样的??女子她虽然从未没有见过,但一定如蔺关湄一样是个温柔的母亲吧!还有两日便是宫中举行寿宴之时,也不知道到时候麓之恒会不会来。 正当辛月要收起手中的瓶子却发现闺房中一丝蚊蝇啼吟,声音也愈渐洪亮。 只见不知何时出现一只硕大的蜜蜂竟然有拳头般大小。在半空中围绕着辛月头顶上空盘旋却一直不愿离去。 辛月还未将刚要起身想要仔细观察这不知何处飞来的蜜蜂之际,那蜜蜂竟然像是有意识一般寻着她手中的玉瓶四周飞舞。 辛月下意识将手中的玉瓶换个方向,它却随着辛月的姿势转向另一边。像是见了花一般。 “何处怎的飞来这般大的一只蜜蜂?这蜜蜂怕不是成精来吧?”辛月自言自语道。 不成精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蜜蜂。 辛月这般想着听着周围嗡嗡作响的声音,瞳孔暮然紧致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浸满不可思议; “虎王蜂?”眼前这只硕大的蜜蜂,也不过长得有几分像蜜蜂,却与蜜蜂无半点干系。 虎王蜂,乃蜂中霸主,其翅虽稀薄透明,却连弓箭都难以刺穿,其个头乃是当世最大的蜂类,而其毒性也非鸩毒不可比拟。 只是这蜂种乃是传说中的存在,连书中都鲜有记载怎会出现在自己房中? 虎王蜂还是师傅曾无意间玉她提及过,若非如此如今见了辛月还当真不知竟然真有如此大的蜜蜂! 辛月看着眼前的虎蜂王,暗中捏出两根银针眼神却盯着眼前的虎王蜂,一刻都不曾离去。 万一要是被这东西蜇上一口就算自己百毒不侵,怕是也要受些苦,那尾巴上的针尖儿看着都疼,更何况刺入皮肤中。 “这么大个蜜蜂,若是能擒得,当个新宠也不错。” 这虎王蜂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显然它此行乃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血液而来。她可不管它是谁的,到了她的房间,可不就是自己的了。 师傅可是说了,这不仅是只毒物,更是种药物,若是能得此物带在身边或许可备不时之需也说不定。再说了就算没用养着这么大个蜜蜂想想就觉得有趣。 “敢对我孤家的东西动心思,你这小姑娘古往今来倒是第一人。” 那声音来的无声无息突然在耳边炸裂确是嚣张至极,虎王蜂仿佛受到了召唤,直接冲破房间的窗纱向外飞去。 辛月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运起凌波化羽跟随那虎王蜂后追去。 夜深人静,那虎王蜂飞的奇快,辛月脚下的轻功也只是堪堪跟在身后不至于被甩,越过城墙那虎王蜂直径朝着山间飞去。 一路跟来竟然直接去了那日救了商九阙的小山崖。 迎着月光山崖上一个通身黑衣的人,背着月光依稀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那人迎着月光的周身却能清晰的看清身上绣着大片她从未见过的浮云图。 孤家?倒是没听说过! 辛月闯荡江湖这般久以来见过的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富家公子,衣服上不是没有浮云图的人。 但大多浮云都不过是衣饰的装饰,小小的一片取意文雅之景,断断不会如眼前这人一般通身都是浮云图案。 此人身上再无旁人那身文雅之色,独独给人一种生在云端之上的人的感觉,唯于内敛的霸气。其他色彩竟都成了陪衬。 从这里到相国府少说也得二十里地,而此人方才那声传音竟然传的那般远,而且也未惊动黎京中的任何一个高手。 这番看来若非此人武功修为极高便是用了什么家族不外传的功法,而若是前者,她此番前来寻那虎王蜂只怕是个错误的决定。 若是后者辛月自认为在江湖中也算闯荡多年,没想到竟然从未听说此种功法,而这人周身的气势也不容小觑。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容乐观。 自辛月来此已经一刻有余,这崖岸上的男子眼眸余留精光阴翳的叫人发寒,却也一直不动弹,辛月却觉得这眼神越发叫她不安。 “此人到底是何人?又为何引自己到这里来。” “像!真是太像了!”眼前的姑娘这眉眼精致如画,嘴角微泯,竟然跟那二人如此相似。 找了这些许年,他都要放弃了,没想到倒真叫他寻到了,孤云中月学了这些年推衍探星之事,倒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你到底是何人?”这男子虽然不过三十左右的年岁,眼中浸满了的贪婪。辛月不喜欢这人的眼神。 “我嘛……说来你可以叫我一声小叔叔,虽然你血脉低廉,但我怕是也不得不承认呢!” “小叔叔?我家老头子不曾有过兄弟,若应要说有,也没听说过我爹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庶出的弟弟来着。你若是来认亲,怕是认错人了。” 血脉低廉?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此人当真是嚣张至极,也叫人讨厌的紧。 辛月嘴上说的极为认真,心中的防备却丝毫不曾松懈,此人是除了师傅她遇见最危险的一人。从他语气中的傲慢听得出显然此人是敌非友。 “放肆!尔敢用那低贱的血脉于我相提并论。” 莫要说他的身份这世俗中的凡人不配提及,即便是眼前这孩子不为族内承认,哪怕她身上流着的血液仍有一丝肮脏也容不得她叫那些低等之人爹爹。 黑夜中的男子有些恼怒,语气中竟然不管不顾带了五分内力,丝毫不留情面,朝着辛月袭去。仿佛辛月方才当真说了什么极为罪恶的话语。 “果然是下作只人生养出来的东西,半点都没有教养。” 孤竹笙本以为下方的女子定然会被自己的内力击溃到毫无反手之力,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却并无异样。依旧随着夜风婷婷袅袅立在那里不动如风。 而再观她身上的内力却又与方才刚来之际有所不同:“倒是有几分我孤家的气势,资质亦尚可!但也只是尚可罢了!” “他孤家的气势?” 辛月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辛家人,却只知晓自己的亲生母亲应当是赫连一族的赫连芊妃,而这孤家……难道是那从未听闻过的父亲? 只是他对自己这嫌弃的口气,显然自己是个孽种的模样,她当真是没有半分好感。他眼中的对自己的贪婪根是叫自己恶心。 而且江湖中并未听说过有姓孤的大世家。 这些年她研习了如此多的典籍古书,却也没见过历史上有什么孤氏大姓在江湖或者朝堂上有所作为。 而这人言行中仿佛他嘴里孤家人的尊贵无人能及的模样,当真让她诧异。而观这人模样又如此来者不善。当真叫人费解。 “如此出言不逊,就算你是长辈,也定时叫人不齿的长辈。” 从方才一来到此处,眼前这人便处处看自己不顺眼,仿佛自己连蝼蚁都不如。对自己说话间,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恩赐。 此人不仅莫名其妙简直就不可理喻。有病! “放肆。” 孤竹笙眼中肆掠着危险,再看辛月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也懒得再多说一句。 掌风厉刃不由分说便向着辛月袭来。辛月即便早有防备却也未看清招式,虽然避开了要害,肩膀便中了一掌。 顾不得肩上的巨疼,辛月避的有些狼狈,数十招过去,辛月堪堪中了三招归元境上阶的实力竟然无毫无还手之力。 苦练数年若是叫师傅知晓怕是恨不得将自己逐出师门吧!全部的实力别说在此人手中全身而退了,便是能活下来都是老天开眼了。 这人三十岁左右的样貌竟然已经是初入至臻境的境界。这等武功身手在列国怕是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他到底是谁? 肩上和腰上传来剧痛仿佛骨骼被搅碎一般,“这掌风好是霸道。” 孤竹笙却并不给辛月喘息的机会,这丫头骨头如她那母亲异样硬气的很,今日她这番冒犯自己,只要不死,便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刚扫出掌风却被一道暗器阻拦,辛月本以为会迎接如方才一样的痛楚,却发现却被两道暗器阻拦,而暗处由远及近却是一抹红衣现身。 第七十章 夜尽 第七十章:夜尽 麓之恒嘴角微笑,一如既往的一分正义,三分邪气的模样,仿佛亦不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口中的话亦是好不留情面。 “你是何人?” 孤竹笙有显出几分诧异,今日让他诧异的事情当真是不少,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竟然识得他。 这中州整个天下能识得自己的怕是不超过两人,没想道今日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矛头小子知晓了身份,这小子到底是谁? “我是何人倒不足以入得孤九长老的眼,免得污了您的耳,这位姑娘与在下有些渊源,不知道孤长老可能放我二人一马。” 辛月看着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身红衣,张扬似火,即便危机关头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他还是那日的麓之恒,却又叫人觉得有几分不同了。 “哼……放你们?左不过是又多来一个送死的。老夫还怕了你们不成。” 即便认识自己又能如何,能死在自己手中是这小子的荣幸。他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的了这丫头。大不了多抬手用些力气杀了这小子,在带这丫头回去便是了。 “那就如长老所愿。还请长老手下留情。”说完面上极为妥帖的行了个全礼,好似真的极为尊敬眼前之人,只是眼中的却闪现这只有自己才明了的算计。 “哼!找死!”孤竹笙运起掌中的内力,月光下依稀能感受其掌中的灼热,话毕,便欺上前去。 二十招下来,麓之恒胸口也无疑中了一掌,他只觉肺腑都已经翻江倒海,不能自持。 他眼中虽然有震撼,却并未诧异,拂去唇角的一丝殷红,却毫无意外的再次流出。这便是强者的实力吗?月色下唇角一道红色光珠划过竟显出了几分决绝: “果然不愧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麓之恒心中暗自估量到底还能拖多久。 防了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准备,没想到今日还是让这些人找到了辛月,只怕今夜当真要折这此处了。 本以为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有几分保护她的能力,没想到却不管是多年前还是多年后的今天依旧做不到。 辛月却是早已不能用震撼来形容,麓之恒走后至今不过四月有余,今日却已是归元境中阶的实力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从未听说这天下有谁短短数月能从人合境的内力修为直接越阶至归元境中阶,这等跨度,闻所未闻。 师傅曾说自己的天赋已然不俗却也让自己多年历练,如今竟然不如麓之恒的境界。 自己之前只是隐藏了武功内力,而辛月却明白,麓之恒断断不会和自己一样,而能短时间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的,根本没有此等捷径,若当真那般容易,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了。 辛月记得师傅曾同自己说过,一个人无论是内力、修为,心性决然不会猛然突飞猛进,更不会存在捷径,否则自己也不会十年如一日在孤明岛上被师傅训诫。 若是有人一旦短时间使用特殊方式修为实力大增,定然需付出极大的代价。 只是为何要如此,他不是皇子吗?即便再皇室有所艰难,又有何至于一定要在短时间将自己变得如斯恐怖。 “月儿,不要!” 麓之恒只觉如那夜的心神碎裂之感再次袭来,那种无力感再次如期而至,而他此刻却离她甚远,即便有心替她抵挡面对至臻境的高手却也追之不及。 他本以为孤竹笙正与自己对决定然不会分心去理会已经受伤的辛月,却不想他竟然无故再次对她出手。 辛月正疑惑出神,却听见麓之恒焦灼的声音,待反应过来,孤竹笙那边的掌风已然已经再次扫向自己。 而这般急戾的掌力,即便是方才自己为曾受伤之际都难以招架。 方才生生受了这姓孤的三掌,虽不致命却也使得她肩胛骨以及肋骨断了几根,刚刚又是分神之际现在定然无法躲避,若是这次再受孤竹笙全力一击怕是不死也得残。 真是不甘心,到底还是没等到吗? 孤竹笙刚扫出掌风却被一道白绫阻碍,一掌生生打在白绫是上,掌力却被轻易化解。再回首白绫却是径直缠上了辛月的腰身,将她凌空带起。 待几人皆醒神之际,辛月人已在一人怀中,而腰上突然出现的禁锢,竟叫她有几分不适。奈何此刻已受伤,却无法反驳。更何况是这人方才救了她。 辛月抬头瞧见眼前人的脸精致的叫她有些自惭形秽,而他肤质莹润如玉,月光下镀上一层冷色,比往日更添几分凌厉。 竟然是他! 今日他掩藏了身上的几分贵气,竟有几分杀伐的戾气,给人一种感觉好似……生气了……只是为何生气? 待到二人缓缓落地,商九阙这才缓缓将辛月放入地面。虽然他未曾看辛月一眼,辛月却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轻柔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轻柔?小心翼翼?生死关头为何会想到如此不着调的词?辛月觉得不像自己身上受伤,到像是脑子受伤了。越发胡思乱想了。 “月儿,你怎么样,伤处可有不妥。”麓之恒这才折转到辛月二人所在的地方,上前查看辛月周身。 商九阙不动声色扫视了一眼麓之恒并未言语,双眼却再次看向方才伤了辛月的那人。 “我无事,你还可好!”麓之恒方才那一掌也受的不轻,那孤竹笙可是下了死手,虽然麓之恒躲开了,但他唇角的血确实做不了假的。 “还死不了,对付这老东西还是能出个一招半式的!” 虽然受伤,但还不至于不能动弹,依照以前他行者渊在江湖上混出的名头,挂点彩,受些伤也算家常便饭。 “今日倒是有趣,这一个个都上赶着找死!那老夫今日就先来成全你们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小辈!”孤竹笙掌风更甚,眼中愈发狠戾,这番算是激起其全部血性。 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来了一个小子,而且也是冲着这丫头来的,否则方才自己也不会对这个血脉低下的侄女下死手。果然又逼出来一个。 “本王知晓这江湖一直都是卧虎藏龙,却不想阁下如此年轻便已经实力斐然,今夜本王倒是涨了见识了。” “三皇子可不要被他那张脸给骗了,这老东西如今的年岁怕是六十有余了。”麓之恒忍不住拆穿对面的孤竹笙。 商九阙却挑眉:“六十岁了……” “无礼小儿,你找死。” 孤竹笙说完掌风便欺上前来。誓要将眼前这红衣的小子一掌劈死在自己眼前方能以解心头之恨。三人登时被再次分开。 商就阙再次将怀中的辛月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刚要上前面帮忙。便被人束了衣袖,待低头才看见被一只盈盈玉手牵绊: “之恒方才已经受伤,怕是也拖不了多久,三皇子还请帮忙再拖上一刻钟即可!” “你……”商九阙顿时明白了辛月眼中的意思。知晓她素有小医仙之名,定然是动了什么手脚。 “多谢!”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辛月也就不再多言。 商九阙出手救自己定然是出于上次无人涯自己对他的救治,却不晓那本是出于小医仙的医德再加上那本就是银货两讫的买卖。 这次若是能活下来,她算是欠了他一个不小的人情。 “唤我阙。”还未等辛月回答商九阙便加入战局,而辛月这边背靠大树对他方才突然的话却满脸疑惑。 看着商九阙加入战局麓之恒也得以喘息,辛月虽已受伤,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三人之间的交战。 一刻钟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商九阙实力不俗,辛月一直未看出其真正的内力修为,却见他与麓之恒配合的游刃有余,二人看上去即便占不了上风也不至于在毫无还手之力。 “十、九、八、七、六、五、四、……”只差一点了。 “三、二、一、倒!”辛月在心中默念。 只听见方才还殊死搏斗的三人,此刻却是已经停了下来,而孤竹笙因中了辛月所下的毒,有所察觉后分了神,便硬生生受了商九阙一掌。 孤竹笙的确是倒了,却依旧强撑着身体,孤傲的不愿低头,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几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尔等下作之人,竟然对我下毒,无能小辈。” 言毕孤竹笙便起身坐在山崖尽头运功逼毒。 “月月,你这药可否会有什么意外。” 并非是麓之恒不相信辛月,的确是眼前之人身份非同小可,今夜既然能擒得他,必然得将除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麓之恒方才的确是与商九阙联手,但毕竟是至臻境的高手,这又是他出关后的第一战,这会也有几分疲倦,如今那孤竹笙已经中毒,他也算是能喘上几口气了。 “你且看着。”辛月嘴上这般回答,眼神却看着山崖上盘膝而坐的孤竹笙,就怕他不逼毒,方才她放的一剂毒药虽然不是绝世奇毒,却也非寻常人可解。 若是不运功逼毒他还能活过今晚,当然前提是他们三人不在此处,若是他逼毒,孤竹笙……必死无疑。 辛月给孤竹笙下的毒药名为“夜尽”。 ------题外话------ 谁都不敢说,今天晚上心情超差的,也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年纪大了被催婚的经历,总是在不想结婚和被家长催婚两难境界,怕是有一天要妥协回去尽孝咯! 第七十一章 他愿意 第七十一章:他愿意 “夜尽”鸩毒有异曲同工之妙,鸩毒乃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但鸩毒却不能见到一缕阳光。 而“夜尽”确是不能见月光且中毒者在中毒过程中无声无息,若是其将毒素运功逼出,内功加快血液流速的情况下,即便神仙想救也难。。 孤竹笙的武功内力皆是不俗,方才在与他打斗之际自己才连受三掌便是为了分散其注意力,也只有让他放下戒备自己才能确保“夜尽”之毒不被发现,否则自己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只是辛月没想到,那那毒居然对她那样的高手见效需要如此之久,若非今晚碰到了麓之恒和商九阙,此刻自己的结果定然不容乐观! 辛月这样想着,山崖尽头的孤竹笙也如她预料那般一口鲜血喷出,胸前的浮云图颜色也被浸染更加沉重。 即便孤竹笙将命不久矣,那一身的狂傲也不减一分:“说,孤涧溪又在何处!” 难怪这些年无论族中派出多少人废了无数心血,江湖中却再也打听不到赫连芊妃的遗孤,竟然没想到竟然被那叛徒藏匿了起来。 这天下能够无声无息在自己身上下药的,除了那厮还有谁,也只有他一人能无声无息对自己下毒,方才那丫头能让自己中招,她定然与孤涧溪是认识的。 “我自然不知晓你说的是谁,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辛月被他的问题问的有些疑惑,又姓孤?却也未多想。 “哈哈哈……丫头你难道就不好奇你亲生母亲是如何死的吗?” “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以为你藏在中州十七年了就能安稳一世,即便你活了下来也注定要成为我孤家登顶的垫脚石。哈哈哈……哈哈哈……” “垫脚石,就凭你也配……”辛月气极,孤家……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他一定要查清当年的事情。 “配不配你且问你身后的那红衣小子!”那小子既然知晓自己的身份,定然也知道孤家的威力。 辛月回首看了一眼麓之恒,见其脸色莫名,便也猜到了几分,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孤竹笙,你知道又如何,娘亲的事我会亲自去查,也定会将你口中的孤家踩在脚底。”就算是他告诉她的,她也不见得会信。 “只怕你没那个机会,识象的最好将解药叫出来,否则一旦惊动了孤家,到时候这整个迦蓝国都要为我陪葬。哈哈哈……” 他就不信他们真的敢要了自己的命。 “你说我若是现在杀了你孤家的人来的快,还是放了你孤家的人来的快。” 自小师傅就告诉过她,行事作为一定要谨慎,她虽自小便听了师傅的话敛去了锋芒,却也不是怕事之人。 这有人都要踩在自己头上了,她岂能当作不知道,否则当真被人当了乌龟还不自知呢! “你……你敢……咳咳……咳咳咳……”孤竹笙刚要告诫一番却被喉咙上呛作了一团,登时身上的气势全无。 “不……你不能……我是你叔叔!我一但死了,他们会立马知道……你放我一马,他日我诺定饶你一命。” 孤竹笙刚说却被这厢打断: “叔叔?”辛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方才自己在孤竹笙眼里如蝼蚁般的存在,这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让自己唤他叔叔,这样的叔叔若是多来几个,自己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眼前的人杀的吧…… 饶自己一命?此刻是自己不饶他性命。 “解……解……解药……给我……”孤竹笙眼中充满了恨意,那恨意直达眼底仿佛能够透过辛月看到了另一个人。 “贱人!贱人!”孤竹笙心若幽潭席卷着阵阵戾气暗骂道。 果然是那贱人的种。不管自己威逼还是利诱,眼前的女子如她当年的母亲一样不识好歹,如她那个娘当年如出一辙的秉性叫他厌恶至极。 孤竹笙口中的话未说完,也顾不得身上的毒,运起功力便朝着辛月这边飞来。 方才那丫头已经被自己打了三掌,几人距离也算不得远,若是能抓住她的命脉威胁一番,自己定然还又一线生机。 哪想还未到辛月跟前,便被一掌掀飞,再次砸落在地上,灰尘肆意凌虐,孤竹笙周身更加狼狈,四肢百骸顿时越发疼痛难忍。口中的殷红早已转为暗黑色。 孤竹笙只觉眼神越发模糊,依稀能看见一身紫衣的身影拂打衣摆。若非是此子出现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即便他心中恼怒却也顾不得其他。 “解……药……” 他做梦也没想到如今会死在这低等肮脏的地方直到最后一刻双眼还死死盯着辛月的方向,五指抓弄这半空却不知想表达什么,直到口中恶狠狠吐出最后两字便再无声息。 “你怎么样?”商就阙一直防备这孤竹笙会有所动作,所以方才那一脚他下了十成的力道,再加上辛月下了毒药所以孤竹笙定然再无生望。 “怀下三寸,帮我寻些药,多谢!” 孤竹笙是死了,但辛月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肩胛骨骨折,再加上肋骨断裂,方才又同那人说了许多话,此刻她只觉浑身都疼痛难忍,连额间细密的汗珠,汇成一滴滴水珠,顺着颌骨肆意流淌。 “现下知晓疼了,方才暗自漏出破绽叫人打时,便应该会想到会有这般下场。”商九阙有几分不忍,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相较于安慰他此刻更多的却是怒气。 商九阙虽然也算是久病成医,自然知晓辛月忍这断骨之痛到现在是何其艰难,他听说她自小身体就柔弱,如何能经得起这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折腾。 若是每次都穷途末路的时候这般作为,她又有几条命可以死。即便如此他却也不敢当真对眼前的女子生气, 她都已经伤成这样,商九阙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觉得心里闷的极为难受,却又无法发泄。 他不过离开迦蓝国三个月,也曾想过再见她的无数场景,不想竟然是方才她差点被人打死的那一幕。 那一刻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即便自己无数次面临死亡,他都未曾如此恐慌,他不晓得是怎么了,或许便是应了颜恭景那句话: “他心悦了!” 他记得那日在硫磺泉中的一切,记得硫磺中夹杂着的那思香甜,亦记得她亦真亦假的顺从,也记得手中揽过的一缕美好。至今余温尚绕骨穿肠。 在商国三个月,他从未忘记,反而记得越发深刻。据说在商国若是有一个女子被人瞧见了玉??足,便是要嫁那个男子。 那日他虽未曾有完全清醒,却做了许多比瞧见女子玉足更甚的事情,他们这番……他不知旁的,只知晓,若是按照商国的习俗,他……愿意。 那日她走的太急,她未曾询问她的意见,他本以为再见面可以问,却不想再见到她确实如此场面。 到底不是铁打的身体,而辛月已经坚持了许久,也越发觉得眼前有几分混沌。正当她觉察自己愈发晕眩,却被一旁的吼声打断。 “喂!你这登徒子,若是敢乱碰月儿,我……我剁了了你的爪子!”麓之恒有些气急败坏,眼看着商九阙手在辛月腰间一通乱摸,叫他觉得格外刺眼。 不过是拿一个药而已,至于要这么久吗?就是在趁机占他月儿便宜。 “我不乱碰,你若是行,你自己来寻。”商九阙懒得理会身后之人叫嚣,又寻了一会儿,尽然找了好几瓶,小指大小的白瓷瓶。 向着辛月确认了手中的药性,将一颗红色药丸喂入辛月口中,又抛了一粒给麓之恒,这才检查剩下的药丸。“你大晚上出来为何还带着化尸水?” 辛月吃了保元丹才寻了些力气向着不远处用眼神示意继而开口道: “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第七十二章 长生石 第七十二章:长生石 商九阙见二人服下保元丹后,便起身走到孤竹笙的尸体旁。刚要动作便听见后方传来声响。 “三皇子,且慢!”辛月忙唤道。 商九阙回首略作疑惑看着辛月。“将他腰间的黑哨寻与我可好!”那黑哨应当就是孤竹笙召唤那虎王蜂的器物了吧! 她可没忘记今夜来到此处便是因为那虎王蜂!“你方才叫我什么?” 他记得自己方才已经纠正过了,她却还是当作未曾听见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唤他三皇子。 辛月瞧见商九阙不动神色将手中的化尸水又朝着那黑哨的位置移了移,即便是天黑,她也能瞧见他的脸上一举一动的神情。 仿佛自己若是不改口,下一秒那黑哨便随着化尸水消失一般。 “商公子……“让她叫他阙,这叫她如何开口。 商九阙似是有些不满意,欲将手中的化尸水倾倒在那尸体上,口中却再次“嗯?”声疑问。 似乎是在等辛月回答。 “喂,商九阙,你别欺人太甚。”麓之恒起身,若非是自己那一掌挨到了实处。他早就替月儿寻来了那破哨子。 月儿既然要定然有她的用意,何须问那么多作甚。 “你若是行,你可自己来寻!”商九阙仿佛未曾听到麓之恒的话,再次如方才那番回答。 “你……” 麓之恒顿时仿佛如鲠在喉。这人当真讨厌的紧,竟然比那假和尚还讨厌。 明明知晓他此刻也受伤,此刻若是上去强拿,商九却定然会置之不理,若是因自己那化尸水真落在黑哨上,岂不是自己的过错了? “我此番前来便是被那虎王蜂而来,否则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九阙……还请替我留下。” 对于商九阙这番行为,辛月有些疑惑,却也不知晓他为何一定要让他直呼其名。 那虎王蜂她留着还有些用处,所以必须得拿到那黑哨子。但若叫她叫他阙,单字叫着委实诡异,便随着称呼之恒的名字唤,也比单字自在些。 辛月这番向他再抬首时,却发现商九阙将化尸水整瓶倾倒在了孤竹笙的尸首上,而那黑哨阙纹丝未动的依旧在那人身上: “商九阙,你……” 麓之恒也有些傻眼,抛开其他不说,二人方才并肩作战,他还觉得这商公子人品并不差。 而且商九阙之所以会站起来全是月月的功劳,怎的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如此推诿。 到最后竟然真将化尸水就这样倒了下去。好歹二人也算是还有些交情,这商三皇子怎如此无情。 辛月话音未落,却见那人在化尸水还未滴落在孤竹笙的尸体上一瞬间便将黑哨从他身上拉扯了下来。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功夫,那化尸水顿时滴落在地上的尸体上。 “九阙就九阙,我这人向来好说话。”商九阙将手中的黑哨抛在手中说道。 辛月却半点看不出他好说话的样子,也不愿在多言。 ??商九阙见麓之恒已经吃了药丸许是好些了朝着辛月那方走进了些,便对麓之恒道:“想必我们的玉面八殿下,虽然受了伤,应当还能走回去吧!” “我自然回得去,不劳三殿下费心了。” “那便好!”商九阙等的便是这句话,将黑哨塞入怀中,走到树下将辛月抱入怀中,便向山下走去。 “多谢!”辛月也不矫情,此刻她的确无法独自行走。麓之恒也同她一样受伤他能帮忙她自然不会推诿。 商知晓辛月的药的确有让人称奇的效果,但辛月到底不像麓之恒那般运功后便可以行走。 她可是肋骨断裂,即便方才吃了药不似方才那番疼痛却也不代表她不需要医治。断骨还是要接的,因此她身上的伤暂且也不可乱动,也就只能他来代劳。 方才会问麓之恒也不过是随口而已…… 麓之恒怒火比方才更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以前倒不觉得,现在看商九阙越发恼火,这哪里是堂堂的商国皇子,他看是个流氓差不多。 “哼……登徒子。”麓之恒毫不避讳说道。 辛月也不再理会二人这般斗嘴,反正麓之恒与谁都能吵起来,这番言语呛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待她有所反应后她,眼神来回在二人之间流转,转头有看着麓之恒。耳畔蓦然传来那日哥哥曾说的一句话: “近日听闻菖蒲国赫赫有名的玉面八殿下,这段时间势力越发猖獗,已经隐隐赶超大皇子一脉。老国君近日怕是免不得做些手段要平衡一下双方的势力。” “你便是菖蒲国八皇子,麓天?”辛月看着麓之恒的印染在月色下,这等容颜被称为玉面八殿下倒也名副其实。 “我在月儿这里永远都只是麓之恒,就像当初我是盗圣行者渊时在月儿这里依旧是麓之恒一样。” 之恒乃是字,也只有母妃才会如此叫他,除了他身边的几人,很少有人知晓他表字。在菖蒲国外人皆称他为八殿下,麓天。 “我不过一时好奇罢了。并未在意。” 辛月从未在乎过这一点,对于他是谁,她方才只是有片刻的惊讶罢了。他只是在想既然菖蒲国的八殿下已经在黎京了,那传说中的菖蒲国的大殿下…… 若是说商九阙在迦蓝国无人会觉得不妥,因为明面上他本就是商国滞留在这里的质子,合情合理。而麓之恒,若是没猜错他应该明日才到城内才对。 “月儿不用担心我,我既敢先来,必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他知晓辛月在想什么,现在虽然是非常时期麓光闱那斯也的确有些麻烦,但也只是有些麻烦罢了,不足为惧。 他暗中策划了这些年,若是连麓光闱都斗不过,日后要如何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他早已在离开之际就做好了准备,区区一晚上的时间还是空的出来的,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山间。 辛月在商九阙怀中淡淡点头。麓之恒虽然性子有些张扬顽劣,但他也是知晓分寸的人,否者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和他大哥分庭抗礼。 三人一路轻功前行,商九阙是为了辛月身上的伤势,而麓之恒轻功本就不弱,自然也不慢,不足一炷香三人便赶到黎京城内。 “商九阙……你带月儿来你的行宫作甚?”麓之恒看着眼前的匾额上书岸芷汀兰咬牙切齿道。 “城内颜恭景你以为还能有谁能最快治好阿月。” 这黎京城内除了阿月便剩下颜恭景算得上出色的医者,而颜恭景素来对接骨缝合有经验,来他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阿月?阿月岂是你叫的,登徒子。”麓之恒方才便看出了,眼前的男子分明对月儿图谋不轨。这番想着也愈发肯定,看着商九阙也越发不顺眼。 “你若不进去,便在这里等着吧。” 商九阙说完便将方才的药瓶剩下的保元丹砸向麓之恒,反正他也无需接骨治疗,有这丹药再独自运功疗伤自然死不了。 “你……”麓之恒有些气急败坏,他既然不让自己进去他偏要进去。他是一定要保护月儿的。 商九阙也不再理会他,直径进了岸芷汀兰内。 “喂!你东西是否还未给我!”辛月这一路上都听着麓之恒一个人喋喋不休,仿佛受伤的并不是他一样。 这会终于有机会插上一句,她可还没忘记那黑哨呢! “你叫我什么?”商九阙重复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独吞了我的东西?” 商九阙有些无奈,眼神幽深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也未在纠正起声道:“待你好些了我便还你,你现在需治伤。” 见辛月还想说些什么,他便再次道:“你且放心,我说到做到。” 夜色如墨,三人回来的路上亦未曾惊动任何人。遥在千里之外的一片海域区却在这一晚乱做了一团。 “到底是谁,谁杀了老九?” 一老者通身如孤竹笙一般遍布气势如虹的浮云图,只是他却身着暗红色玄衣。他手中握着一块红色晶石,亦呈现一片暗红,再无一丝光亮之色。 这乃是族内特有的长生石,只要一人精血注入其中,再行特殊的方法,这晶石便会用不堙灭。 这长生堂中盛放的所有长生石都散发这星星点点光源,引得长生堂无烛火而自燃。而此刻众多长生石中唯有老者手中这块长生石再无光泽。 “查……给我查,敢杀我孤家长老,我定要他付出代价。”能杀孤家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让他寻到了,定然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老者下首跪着一位深红色衣着的男子,看不清首尾,只叫人觉得蒙在一层红色的披风之下,披风下方四周亦是大片的浮云图。 第七十三章 出族 第七十三章:出族 方才那吩咐之人又似是想起什么,略作沉思将手中的长生石留在原地便转身出了长生堂。 而站在长生堂外的一干人等皆着一身浮云图红衣俯首等着长生堂内的人出现,听到木门的声音的开合这才回过神来: “族长……”众人异口同声恭敬道。 外间的人都诧异,方才各方主事及长老即便都数里之外安寝,却也发现了族长在族内使用了万里引。 这万里引是族内特有的传讯的器物。只有在发生了大事族长才会启用。众人接到信号便纷纷朝着这里赶来。而刚刚先来的人一进这长生堂便瞧见一人匆匆离开。 “这到底是出了何事?族长竟然要夜启万里引召唤他们前来?”连族长身边的济晋竟也被差遣出去。 众人见站在台阶上的族长,身上的不时散发着阵阵寒意,自是噤若寒蝉。族长已经十多年未曾这样大发雷霆,也不知到底是何事引得族长这般怒火连天。 不多时院落的人也越发多了,只是见族长周身气息不善,众人也不敢多加询问。 这长生堂的院子极大,行廊上每三步都矗立一杆灯柱,灯柱上嵌连着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 院落中颗颗明珠皆是珠圆玉润,皎洁夺魄,光这长生堂的院落中就足嵌了百颗夜明珠,而院落中的光亮因着明珠的原因,竟犹如白昼,即便是月色都被掩去了光辉。 那明珠上散发着蔚蓝光芒,双眼长时间直视其身也不会叫人觉察半点不适。稍家底殷实的人家装点华丽本就无可厚非。可还从未见过何人将夜明珠如此糟蹋。 而这院落中的所有人并无半分惊讶,对于这等大手笔的装点早已习以为常的模样。 “竹笙的长生石……灭了……” 夜明珠下,那人漏出一副与身同身上浮云如出一辙的浮云图面具。那口中的不忍即便隔着面具依旧能让人感到他身上的悲痛。 众人都以为自己方才是听错了,再看族长悲痛的模样却又不似作假。 “这……怎么会这样……”也不过短短一句话便是好一番咳嗽传来。 这人疑惑抬头恭敬的看了眼眼前的族长,脸上带着几分苍白,肤质凝薄,好似一片羽毛都不敢拂落其脸上。 旁人只晓得吹弹可破的冰肌玉肤乃是形容女子的倾城颜色,却不知男子也有这等模样。 再瞧那人漏出的一角玉颈,隐隐能瞧见其血脉涌动之色。而这等的病态,却并不叫人讨厌,竟还有几分夺人心魄的感觉。 “甘夜,你且注意身体,莫要过多说话。”看着眼前的甘夜有几分不忍出言道。自己已折了一个孩子,可不能再让生这的孩子再出了事情。 见族长不作回应,也知晓他是担心自己身体。孤甘夜只得朝着长生堂紧闭的木门望去……仿佛真的能瞧进长生堂内一望究竟。 九弟的实力众人皆知,即便入了世以他的实力修为定然不会轻易叫人杀了,到底是谁竟然敢动他们孤家之人? 只是九弟一直是父亲大人最喜欢的儿子,难怪父亲大人会如此生气。 “九长老那般聪慧怎会……族长……您……” 另一人亦抬头望向族长,他也生了一副极年轻的面孔,虽然没有他身旁带了病的甘夜容貌惊艳,却也生了一副出色颜色。 见身旁的人询问未果便再次想确认族长是否搞错了,话刚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俯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他怎的这般糊涂,怎能明目张胆的质疑族长。即便有疑惑却再也不敢再接着说下去。 “哼!此事我自会查清楚,过些时日我会亲自出去一趟,易水,明日招八长老归来,我有事寻他。”说完也不再顾及众人,直径朝外走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族长要出族的消息炸的一阵晕眩。见人还未走远,众人也顾不得许多。“族长,还请族长三思啊!” 只是被叫族长之人却恍若未闻,并不理会身后的众人。这中州他必须要走一趟,不仅是为了他已经去了的竹笙。 “四哥,您倒是说句话啊!”孤易水看着身旁的孤甘夜,族长大人有多久未曾出族过,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族长方才用千里引完全是为了通知族内出族之事,其他长老连半分劝解的机会都不给。这要如何是好。 “父亲大人做事何时叫我们认同过?更何况死的是他最喜爱的儿子?还有你以后莫要像方才那样顶撞与他了。”孤甘夜忍着喉咙中的咸腥,才吃力的将一句话说完。 他知道易水同他一样心中有个结这些年才不愿叫那人父亲,可不叫又能如何,罪孽已是难赎。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他们又能如何, “可是!”孤易水有几分担忧,却也逐渐掩藏。眼中霍乱了黑色的墨再也不愿收回。 “无事,有我在,他不会出来的。你这些日子稳好族内的其他长老吧!” 他不能叫那人出来,也不能叫他知晓八长老带来的中州那边关于当年那人的消息,否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也或许父亲大人只不过去中州游历一圈,若是得不到消息自然也就回来了。这番想着孤甘夜心里平静了些许。 只是想到当年的事情以及父亲大人的心思。心中已经添了几分乱源。 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加上方才说了两句话孤甘夜脖颈的血脉便以看得见的模样涌动的更加极速。压制在喉咙中的甘甜再也忍不住,夺喉而出。整院的人顿时有几分担忧。 “四哥/四长老!” 孤易水有几分担忧扶着孤甘夜,他怎么忘记了今晚是月圆之夜,月圆之夜是四哥最虚弱之际。虽然平时四个身体也不见得有多健康,但也比今夜好上许多。 他真是糊涂,即便过了几十年,依旧还是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需要身体不好的四哥操心。 可是族长年事已高是事实,即便容颜未衰又能如何,现在孤家还不够好吗?非要去争抢些什么? 见孤甘夜现在已经受不得刺激,便道了句:“我先送你回去。” 这厢回到岸芷汀兰的几人,也是忙的焦头烂额,颜恭景照着辛月的指点倒是给她用心的治伤,一夜下来不仅收获颇丰。 本来辛月担忧即便不会被庸医整治几月,却也害怕逃不掉被颜恭景压在床上十天半个月治疗。倒是没想到配合这他往日的经验加上自己特殊的疗法,自己也不似想象的那般狼狈。 麓之恒因为要回到菖蒲国的列队,因此在一大早大皇子一干人等进入驿站便被迫回去了。 即便是临走之前他也不忘记与商九阙吵闹两句,为了给商九阙添堵还特意遣落林去相国府将听弦和辛子尘招去了岸芷汀兰,美名其曰怕商九阙图谋不轨。 商九阙也懒得同他计较。 “你昨夜当真是叫我大感意外!”商九阙站在窗前,瞧这辛月有几分滑稽的模样,却并不在意道。 他昨夜能去那山间完全是因为依稀想起了上次辛月救了自己的场景,本是故地重游,没想到遇到了正在打斗的三人。 叫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本天下人眼中不如自己哥哥的女子竟然藏拙至此。而他也大致知晓了她并非辛家女。 归元境的十七岁女子,医术惊人,身份成谜,她到底还有多少让他不知晓的…… 辛月自然也捕捉到眼前之人眼中的促狭及惊讶,也不多做解释。却只是心中将颜恭景骂了个遍,她敢肯定颜恭景一定是故意的, 自己虽然断了肋骨和肩胛骨,但昨晚也已经接好,内伤也在商九阙的帮助下好了七层,但颜恭景以自伤筋动骨一百天为由让自己躺在床上也便罢了,现在还叫人给他包的跟个粽子一样。 她连动弹都做不到,以前在孤明岛上不知受了多少这样的伤,有的比这还严重师傅连眼皮子都没抬起过,更没有将自己包成这幅德行。 “你也不差!”辛月躺在床上有些滑稽,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即便与孤竹笙那样的高手过招他竟也能毫发无伤,还能兼顾自己,直到即便她在一旁观战也未曾瞧出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题外话------ 考虑到后文的衔接,第七十二章有部分地方改动,已更新。还请看过的小朋友们重新回去二次刷上一遍,谢谢 第七十四章 黑漆漆的药 第七十四章:黑漆漆的药 “对了你昨晚为何会出现那山间?”昨夜自己去到那山间已经是夜半子时,没想到商九阙和麓之恒会出现在那里。 “我不过恰巧路过罢了!” 辛月将信将疑的看着商九阙暗自诽议:“半夜一人路过?” 商就阙麓过辛月不信的眼神也不打算做解释。刚要说些什么,便听见门外一阵吵闹。 “我跟你们说了,这药没毒……哎……听弦姑娘……”颜恭景阻拦着听弦和其身后寸步不离的姜临淮,一路叫嚷道, 听弦却置之不理,昨夜落林告知她事情后她便马不停蹄赶到这里,辛月的伤昨天晚上她一直都不在身边,这端到自己面前的药她自然要检查一番。 她谁也不信,即便她早已知道小姐身体不畏很多毒药,那她也要小心一番。听弦自然不知晓辛月的真实身份,只是以为小姐的百毒不侵一直都是孤明子的功劳。 在确认药碗并无一场,听弦还是盯着颜恭景手中黑乎乎的东西,眉头轻锁道:“苦!” “苦?自然是苦的,良药苦口。”药不苦还是药吗?颜恭景看着听弦无语凝噎只得出言道。 听弦不再说话,带着姜林淮一路跟着颜恭景进入了房中。 一进房间,见到辛月已经醒来,这才松了口气:“小姐!” 辛月点头并询问道:“你们在外面怎么了?” 还未等人回答便听这端着药碗的颜恭景啧啧称奇: “当真不愧是我!那样重伤不过一个晚上到现在不到六个时辰竟然说话如此中气十足。嗯……不错。不错……” 辛月刚要说上一句见颜恭景手中一团漆黑的东西感受着空气中散发这浓烈的味道,即便早已心知肚明,还不死心道: “你手中端的是什么?” “当然是药了。” “听弦!”辛月目光转向听弦,她一向懂自己, 只见听弦不假思索道:“有伤!” 她知晓辛月一向不喜欢药中苦味所以平时即便有不适吃的大多都是药丸,药丸经过自家小姐的淬炼去除了药中原有的苦味,甚至有些都带有淡淡的轻香, 所以自己刚才进来之前才没有阻拦颜恭景。 颜恭景听见听弦说到有伤二字当即再次咆哮: “你还别说,你们家听弦姑娘早上来时见到你的模样,差点没举起碧邪将这里的人都砍了。“ 颜恭景想起听弦看见辛月的场景,好似是这里的人伤了辛姑娘一样,恰巧那时商九阙有事出去了,若不是自己提早解释,她都怕那些伺候的小丫头们血溅当场。 “我已经好多了,你们不必挂心!”辛月自然也瞧见听弦身后的姜临淮,见他进来半天虽未说话眼中的担忧却不似作假对二人说道。 辛月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声响:“启禀主子!六皇子和是十四皇子来访!”这话自然是对着商九阙说的。 “你先安心疗伤,我且去上片刻……”说完见辛月点头便叫颜恭景将自己推了出去。 商九阙双腿已好,但此事至今只有几人知晓,方才在听见颜恭景与人争吵时便直接坐在了身边的轮椅上。 见人少了些姜临淮才得空道:“我见辛姑娘已无大碍,今日先行来道别,多谢姑娘数日的款待。” “临淮公子客气了,你我本就是朋友,只是临淮公子这是打算回去了吗?”辛月一怔,本想姜临淮跟在听弦身后是为了听弦,没想到竟然是来告别的。 “不不不!前日我大哥捎信来,说这几日会前来黎京,想必今日该到了。辛姑娘也知晓,我偷了家里的大哥的蛟龙令,此事大哥想必已然知晓。我自然是要去寻大哥的。” 姜临淮脸上有几分窘态,毕竟当着两个姑娘家承认自己偷东西着实失态,可这事他的确做了,自然不能做小人推拒的行为。 “当是如此。”姜临淮自然要回去的,虽他的确拿了蛟龙令但并未作恶,想必姜冷也不会太过苛责与自己的弟弟。 “那辛姑娘/听……听弦姑娘来日再会。”姜临淮暗中瞧了眼听弦一眼便行了妥帖的拘天礼仪朝门外走去。 “听弦姐,这药……你看……”辛月见人都走了便眼巴巴的装起了可怜,天晓得她自己有多讨厌那苦哈哈的药。 听弦自然知道辛月的用意也不做理会: “小姐,颜大夫说了,良药苦口,况且这里还早就备好了蜜饯,说着还状若认真的将手中的银针往蜜饯上探了探。” 辛月看着听弦一本正经的试毒的姿态,只觉得整个人被身上包裹的束缚带好似更加紧绷了。 自从出了岛听弦好似越发胆大了,以前明明是事事以自己为先,从不忤逆自己的意思,现在倒是有自己的决断了。 这药若是放在从前,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她可是会不管不顾将这药扔出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变化的? 听弦自然没有理会辛月,她不懂药,但是她方才粗略的闻到几味药,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这些药再配上小姐自己的药,定然事半功倍。 “小姐现在有伤,这碗里定然都是好东西,良药苦口。” 直到最后那碗药也是被听弦盯着喝下去的,辛月吃了整整一盘蜜饯才将那满嘴的药味给咽下去,自此发誓再也不要喝这般苦的药了。 辛子尘直到未时才收到落林的通知后慌不择路闯入岸芷汀兰:“月儿!” 在听到落林禀报辛月受伤,他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听到落林说到肋骨和肩胛骨皆断,他便再也听不下去了…… “昨夜不是好好的在家中怎的会伤势如此严重。”辛月包裹的委实太过厚重,辛子尘见到当即被下了吓到了。 他常听人说医者不能自医,此刻见到辛月的模样自然信以为真。 他万分庆幸自己方才在出宫之际拦下来要一同前来的父亲,这若是当真随他来见到辛月这幅模样只怕比自己现在的模样不遑多让。 辛子尘暗恨自己昨晚为何没在妹妹身边,否则怎会任由她伤势到如此地步。 “哥,落林说的吓人,我现在只是被人弄的有些吓人罢了。哪有那么严重。更何况月儿的医仙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辛月说完害怕自家哥哥不相信,作势要站起来的模样,再次惊吓了一旁的辛子尘。 第七十五章:南水时疫 第七十五章:南水时疫 “莫要再逞强了,我且先不追问于你。先同我回去吧……你这番模样,落林方才去宫门前回禀我时刚好父亲也在,稍后回去你怕是要好生解释一番了。” 言毕便将辛月揽入怀中,虽然觉得怀中的人儿太过轻巧,辛子尘也未提及只字片语,只是心中只是暗自决定以后要盯着妹妹多补养些。 辛月未曾多言,却也默认了辛子尘的做法。 是该回去了,既已得知了自己受伤的消息此刻娘亲和老头子定然不会安然坐在府中,只是叫她颇为头疼的是,她该如何安抚温柔如水又喜落泪的蔺关湄。 “哥哥近日来倒是愈发繁忙了。”虽然早已知晓哥哥日后是要继承相国府的,但也不是现在,而他近日却愈加繁忙,自己好似几日都未曾见到他了。 “寿宴将近,太子殿下又鲜少坐镇东宫,皇上历来信任父亲,我也不过是代太子安排了些其手下的琐事。” 否则今天也不至于叫旁人通报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受了如此重的伤,都未曾听闻半分消息。 “珈蓝寂倒是会躲逍遥。那哥哥今日进宫又所为何事。”辛月躲在辛子尘怀中,看着身后的渐远的行宫,以及紧跟在身后的听弦百无聊赖的再次问道。 “商议寿宴延迟十日的事宜。” “为何?”寿宴在即,世家及列国来贺之人,今日怕是都已纷纷入京,怎的在寿宴前一日要延迟? “据说商国南水时疫动乱,商皇数日前派遣使者半途拦截六皇子和是十四皇子前去南水镇压时疫,哪曾想使者追至时,两位皇子车马已至黎京城外。” “所以?他们昨日入京根本是为了借兵?”如不是想向珈蓝国借兵六皇子和十四皇子怎会入城。 当真是使者慢了一步?若是时疫如此紧要,两位皇子应当直接折转去南水才是吧。 “你猜的不错!他们不仅是为了借兵,商皇似是极为重视此次的宴会,因此特地向我朝进言希望能将寿宴延迟十日,待解决南水时疫之际,再前来恭贺太上皇寿宴。” “太上皇到底几时生辰?” 大多人只知晓太上皇寿宴将近,但是很多人并不知晓太上皇生辰日到底是哪一天。而这商国的借口也太过拙劣了些。 倒不是太上皇刻意隐藏生辰,毕竟是一国帝王,生辰等同国之重事。怎么可能随意就能将生辰大事隐匿了去。 这位太上皇名为珈蓝叶宏,珈景十八年继位,其位乃是其兄珈蓝斐病疾早逝又无子嗣,下旨禅让而来。 珈蓝叶宏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从不假手他人,短短五年便将其兄在位期间留下来的动乱平息。而这位皇上虽然在位时间极短,却只以治理国事为主。 作为一国帝王,五年来从不新办任何大型宴会、建任何行宫花园,连帝王寿宴应有的规格被其一一废除,除了身边的亲信,极少有人知他到底哪一日寿辰。 “七月十五!”辛子尘如实答到。太上皇的寿辰他也是今日一早才知晓的。 “怎么会?刚好是十日后!那菖蒲国君呢?”辛月不禁疑问。心中隐隐觉得古怪,倒希望并非如自己所想,才好。 辛子尘似乎看出辛月的想法。“妹妹果然聪慧。菖蒲来此的两位皇子对此并无异议。” 今日在崇乾殿看着菖蒲的两位皇子的模样,莫要说提出异议了,对于延迟寿宴倒是极为赞同。 他们虽然当时表现的极为诧异,却叫辛子尘觉得他们并不如表面表现的那样。尤其是传说中的玉面八殿下——麓天。 现在或许应该称他为麓之恒吧! 只怕推迟寿宴是假,找替死鬼是真吧! “菖蒲国君和商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虽然辛子尘没有明说,但辛月还是从他话语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分明是两国的目的不纯,若是说商皇听闻了之前珈蓝珂想要夺回新歧之事有所防备,那菖蒲国这番又是为何。他们能在这其中得到什么。 “至少现在起码知道商国想不废一兵一卒彻底用珈蓝国的精良彻底消除时疫。”多年时疫岂是说治就能治的? 列国编撰记载风貌文化的《河海图诸》中记载关于南水时疫的事情也是不在少数。 南水时疫著称列国十三年,听说此症因感不正之气而得之。 初识,或体肤生痛,或发热,或颈肿,三日后遍体生小口,如初生嗷嗷待哺的幼婴稚口,不断生脓流血,直至又三日后死亡。 百姓称此疫病为天疫——七日绝。一旦得此疫病活不过七日,且患病者多半死相极为惨烈。 但叫人颇为奇怪的是,无论感染疫病的人数有多少,皆会在十日后消失殆尽,好似疫病从未来过一般。 据南水衙役在册统计过,得此疫病者身上小口少至三千,多达数万。凡见疫病者无不恐惧其面目可怖,形色真可谓姹紫嫣红,叫人不战而栗。 此疫病,触之必染。若一人之病,染之一室,一室染之一乡,一邑。 如今已叫人谈之色变。每年时疫发生不会超过十日,但死亡人畜却多达百万。 “他们借的是谁?”珈蓝能称为精良的岂非普通兵卒! “远征候麾下的八十一精良千骑军。”辛子尘坐在马车中一边照看辛月一边淡淡说道。 “商皇倒是真敢开口……” 借珈蓝的千骑军即便两位皇子有意,确不会单独行动,此番计策商皇怎会不知,所以辛月从不认为是二位谋划,多半是那位远在天边的猛虎指挥而行。 只是商皇好大的胃口,珈蓝国镇守边疆叫列国闻风丧胆的千骑军他们竟然也敢肖想。 “千骑军正好守着割据南水和硖湘的分界点,两位商皇子的意思是,为了缔结两国邦交之友好,希望迦蓝能施以援手,我迦蓝自然没有借口不借。” 对于辛月的直言辛子尘也并未出言提醒,妹妹所想亦是他之感。 “商皇倒是好算计。冠冕堂皇的想将珈蓝拖下水。”辛月躺在马车上的软塌上,车辙缓缓推进,倒是叫人察觉不到颠簸。只是辛月依旧面色不愉。 千骑军这些年能镇守在硖湘不受南水时疫影响,当然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师父孤明子的原因。 师父现如今虽然已经避世多年,但当年医名现今江湖依旧流传不止,而这南水时疫,当年就是得益于师父珈蓝的千骑军才免受避害多年。 这些年商皇畏惧师父威名,当年并未逼珈蓝交出不受时疫的方法,却也是早已心生不满,现如今出此一计怕是已经忍不住了。 商国不明了当年疫情始末。她却知晓一二,时疫一事并不如表面那般看似简单。 若是千骑军留在硖湘定然不会受到半点影响,一但被调去了南水,即便他们看似身体比普通百姓强健,也会毫无疑问的感染时疫。 师父自在江湖上以医道入世便一直怀有济世之心,凡有疑难杂症求医问药者,概不会拒之门外。 当年之所以放任南水时疫至今十三年之久死伤数百万人,是因为南水时疫根本不是真正的疫病。南水时疫虽然表面的确是疫病之症,却又与疫病不同。 说是疫病,倒不如说商国南水的百姓每年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表面上似乎是师父将疫病控制在了南水地界,却是那疫病只能在南水生存,好似生了根一般。外人将其称为疫病,师父却不以为然。 当年师父虽然有疑,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师父不想救,而是这根本不是师父作为一个医者能驱逐的东西。 这时疫像是有人在用某种力量一直在控制着,却如何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江湖上大家族中并未传出有能控制疫情地区的物体。时疫之事也就单耽搁至今。 而商国每年因此疫病损失惨重,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在珈蓝叶宏寿宴前夕名曰为两国邦交请珈蓝国协助,实际却颇见商皇城府深谋。 迦蓝派遣出兵必死,不出兵则会视两国邦交无误,商国攻打珈蓝则再无顾忌。 而商三皇子即便为名义上的质子,外人不知晓,他们却知晓,商皇比谁都想商九阙死。 商九阙这些年若真死在珈蓝国,商皇只怕早已明目张胆挑起两国战争了。何须如今还找其他借口。 若是千骑军当真在南水损失惨重,只怕商皇更加乐见其成了。千骑军虽然并不是商国的主力军,在列国军队中却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远征候麾下的八十一精良千骑军,分为八十一队,每队只有十人,每人放在军中,都能发挥极大的用处,商皇自然是知道其作用才会有如此行径。 “此事虽然棘手,但太子也并不是全无对策。想要千骑军不战而亡,岂是那般简单。”辛子尘出言语安慰道。 “当年是老头子托师父保下了千骑军,我既已知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辛月回道,辛月只知晓当年师父受老头子嘱托,为保下硖湘一带百姓和八十一千骑军是废了极大的心力的。 “我观你身上的伤的确不严重。”辛子尘既心疼又有些生气的说道,身体昨日才几经折腾,今日竟还有空想着其他事。 第七十六章:老头子的坦白 第七十六章:老头子的坦白 还未等道对面闭目养神的女子回话,便听见车马外传来:“你小子给老夫住嘴,四下无人时,你便是如此待你妹妹的?” 辛厉和蔺关湄在相府门外已经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终于瞧见远处行来的车马,刚见车马停驻便听见马车内传来辛子尘调笑辛月的话语。 半分没有关心妹妹的模样。月儿现今都有伤在身,竟然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来,哪里还有身为哥哥的模样。 虽然辛子尘说话依旧温柔如风,但听在车外的两人耳中却并非是那么回事,即便辛子尘语气平缓,他却听出幸灾乐祸的味道。 “爹,女儿已无大碍了。”辛子尘俯首抱起辛月才出马车,便看见二老焦急的模样。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蔺关湄看着被颜恭景过度包扎的样子,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自己活蹦乱跳的女儿变成了这番模样。 辛月看着蔺关湄脸色担忧的样子,不禁心中将颜恭景又狠狠地骂了几遍,方才只顾哥哥说话了,竟然忘记将身上的麻烦拆解下来。 这会儿倒好,南水时疫她是不知道现下如何,只知道她要遇到比南水时疫更加棘手的事情。 “娘!月儿好疼啊!”言毕还做一副极为隐忍的姿态。 辛子尘见自家妹妹方才还一副生龙活虎,现在登时变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才确认妹妹定然是无碍的。 但见辛月演的辛苦,却也不敢戳穿。 他只是恢复了往日的一副文雅如墨的谦谦公子,眉头紧锁不再言语。 却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忍的有多辛苦,不言语只是怕吐出一个字便前功尽弃。竟然比从前在天寒山上练功还要难受几分。 果然与妹妹在一起比在天寒山上更加锻造心性。 “月儿,这……怎会如此……”见女儿被身上成如此模样,口中又叫着疼,自然更加不敢上前触碰。 “娘,商三皇子不知为何,昨夜失手将我从城楼上扔了下去,还好我还有些内功,否则您就见不到女儿了!女儿肩膀都脱臼了。可是摔得比小时候疼多了……” 说着便伺机流出了半滴眼泪,惹得蔺关湄好一阵心疼。 但听到商九阙的名字,便有几分迟疑:“月儿他或许只是……这……” 蔺关湄有些为难,一听到是商九阙至使月儿受伤虽然不明为何。但见月儿如此难过也顾不得追究始末,心中只剩心痛与筹措。 她只当上一辈儿的恩怨如今算到自己身体孱弱的女儿身上了,心里有几分难过,但他明白,商九阙毕竟是那人的孩子,心性不坏。 月儿今天虽然受了伤,他定然也是拿捏了分寸的。 也一定是不小心的……她只道月儿因自己受了委屈,只是在心中自责着自己当年惹得祸事…… “娘,月儿想吃娘做的仙参月桂丸了。”辛月装作嘴馋可怜的祈求道。 “哎……娘这就给你做去……” 蔺关湄这才破涕为笑,登时忘记了难过。 月儿的骨折定是医治的极好,这时想吃些什么,她自然要好生准备着。慌忙招呼辛子尘抱着辛月回了揽月阁才有几分欣慰的快速去了厨房。 “果然还是你有办法!”辛子尘在一旁看着母亲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翩然离去,暗自佩服道。 “总归要让娘亲不在担心,只是怕是要吃上好几日的仙参月桂丸了。”说完在心中留有余惊,暗道: “商三皇子对不住了,今天只能拿你做伐子了。大不了日后欠你个人情,他日若你腿再断了,我再出手一次便是。” 辛月这样想着才觉得妥帖了些许。暗中沾沾自喜。半分未察自己想法有所偏颇。 因为除了商九阙与娘亲的那层关系,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岔开娘亲的注意力。若是不彻底堵住蔺关湄的担忧,日后即便伤势完好,自己出门怕是都极为困难。 “咳咳……”方才一路到女儿的揽月阁都是湄儿喋喋不休的嘱咐,他实在无法插嘴,现下辛月已经回到揽月阁四下无人,这才出声。 “父亲。”辛子尘本以为辛厉免不了要训斥一番,正要聆听,却听到一身缓缓的叹息后传来:“尘儿,你先出去。” 辛月知道方才那方法自然是为了骗过娘亲才有的计策,那般拙略,也只有事事相信疼惜她的蔺关湄会相信,她根本没想骗过自家老头子。 辛子尘暗中观察了一眼辛月,拘了礼便独自出了门。 “说吧……是谁?”辛厉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句话的余音都带着淡淡的颤抖。 是谁伤了他藏了这般久的女儿。方才见到被弱不禁风抱在尘儿怀中的女儿,像极了当年躺在卧榻上弱不禁风的她。 往事尘封,虽然过去多年,只不过稍稍的一个细节便忆起往昔。即便极力制止,也难掩他衣袖下颤抖的双手,以及如被刀再次绞割的心。 他们的女儿才十七岁,如当年她离去的年纪。她那般不希望那些人找到月儿不惜自焚与华龙寺也不愿与自己回来。 自己决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月儿。 “爹爹!” 待辛厉回神,未察觉不知何时颤抖的右手已经抚上了女儿的脸颊,双眼也不自觉愈发湿润。 辛月从未见过这样的辛厉,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难以愈合的神伤以及害怕,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恋慕。 昔日那个清风明朗风光霁月的爹爹竟似不存在。爹爹这些年当真隐藏得真好。 辛月心中带着几分心疼,她之前以为爹爹不愿意透露只字片语,是不愿让自己知晓那些过往,她心里知晓爹爹是为自己好。 所以即便她早已知晓自己并非是辛家的女儿她也未曾挑明只字片语。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能叫一国相国害怕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昨夜那个狂妄的孤家人到底是何人? “月儿勿要见怪,爹爹失态了。”辛厉有些慌乱的收了手,眼中再无神伤,好似,方才的模样才是辛月错觉。 “爹爹,给我讲讲她吧!” 讲讲那个爹恋慕的深沉到藏在眼中都不敢泄露分毫的女子,讲讲江湖中当年传说中那个风华的女子。那个爹爹从未透露的女子,她素未谋面的娘亲。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吗?”嘴角带着淡淡的苦涩,眼眸像被打磨过的琥珀带着淡淡的流光。渗透着丝丝温柔。 “爹爹应该知道,之所以为秘密便是引有欲望之人去撕开的。” 即便秘密带着一些人不可覆灭的伤痛,也终究会有人不计后果的去探听始末。 更何况赫连芊妃作为隐世三首世族的遗孤,身上背负着江湖中人最想的到的隐秘。 江湖本是是由人的贪欲形成的地方,街市是江湖,朝堂是江湖,山河是江湖。 江湖……无处不在,江湖是天下,天下亦是江湖。 “我与你的生母是自幼的青梅竹马。我第一次见到芊妃时,她还是个半大的稚气未脱的八岁孩童。” 辛厉渐渐回想起儿时的快乐,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年少的意气,少年的喜悦,哪怕只因一花一木,一颦一笑,都能引起一段美好。 “那时候…… “她打马……” “我引绳……” “她胡闹……” “我遮掩……” 她是我此生遇见的最明亮洒脱又欢快的女子, 辛月听着辛厉口中的赫连芊妃,与江湖上传言的有所不同,却又有几分相似。爹爹口中她的生母分明与黎京城大多无忧的女子一样。 却多了几许活泼,几许任性的模样,从爹爹口中她仿佛看到当年的那个俏生生的孩子一样。 “我原以为自己会护她一生……佑她一世……没想到,不经意间我竟然成了芊妃身边的过客。” 辛厉像所有人一样以为他与芊妃一辈子都会是这黎京城最幸运的人。是上天眷顾的人。他们会从青涩到两心相许再到琴瑟和鸣。 却不想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自己所有的期许再也没有顺其自然的发生。 就在那日她一身红衣翩然寻至告知自己她有了心仪之人后嘎然而止。而那个人自己却从未谋面,更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好似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已经过去多辛厉依旧时常会暗自想当年若非芊妃刻意阻拦,自己当真能查到那个轻易夺了她性命的人吗? “她为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放弃了黎京拥有的一切,即便在人心险恶的江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也依旧笑的如春风拂面,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她说会给她幸福的男子到头来却害的她挫骨扬灰。而她却满身鲜血的祈求我不要在查过往的一切。” 辛厉至今对那日的大火历历在目,每每午夜梦回醒来他都会去藏书阁静坐至天明。 他触不可及的女子, 那个曾经高傲的女子, 他埋藏在心理一生的女子, 满身血,即便剩下最后一口气,也在求自己不要查那个伤害他的那个人,如果当年她没遇到那个男人,她没随那个男人走。定然不会落得这番下场。 即便当年他并未去查,但芊妃的确因为那个男人而死。 都怪自己,若是那日他将他留下,芊妃一定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一定不会…… “爹爹……爹爹……” 辛月叫了两声辛厉才再次回过神来,只是这次他双眼通红带着愧疚,怒气,以及更多的确是自责……“爹爹,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