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羽》 尘沙晨曦 漫天飞卷的尘沙,仿若暗黑来临前的预兆,令人怀疑这个夏天貌似有些反常。 好在是旭日刚刚升起的时刻,不必冒着漫天灰蒙蒙的尘沙出门奔波。 北宋这日清晨,有些诡异。 一个身材些许单薄的乞丐,从深深的巷子里匆匆跑来。破破的衣衫裤子上又脏又是布丁,袖子和裤腿破损得成半袖半裤。 说此人是男的吧,一身破旧的衣衫像是穿了十几年,蓬乱蓬松的头发随风晃动着,脚下草编的凉鞋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裹着此人灰灰的脚。 想来若是个女乞丐,怎么着也会洗洗手脚,洗洗脸吧。 这乞丐停下来偷窥的姿势,怎么看,又怎么像个女孩,身姿柔软得明显没有男生的壮硬。 弯腰间,一手扶着墙角,一手撑着膝盖,小心翼翼的恨不能自己是透明的。 手和脸脏得看不出此乞丐原来的样子,看着就像涂抹了一层厚厚灰尘。 那双脚更是搞笑,穿的类似于现在的平底草编凉鞋。 夏天的炎热,步行过的人知道,不用走出太久,脚上被鞋子紧贴的位置会出汗,导致敞露在外的肌肤是黝黑的,被鞋子遮盖的位置是白色的。 这位的双脚,被鞋子遮盖的位置白的咋眼,敞露在外的脚肌肤,不仅涂有厚厚的灰尘,更是灰尘中透着黑。和被鞋子遮盖的白色位置形成鲜明咋眼的对比。 再说一张比瓜子脸微微饱满的脸,像是被涂抹一层乌漆墨黑的燃料,黑黑一团脸,伴有厚厚灰尘,即便是丐帮弟子,也没这么邋遢的。 此乞丐站在巷子口处,上半身贴着墙面,探出少半个头。 看上去,如果那只机灵的眼睛长在太阳穴处,巴不得只探出半边头。 水色清澈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直通村庄头尾土路上的一个男神背影。 距离乞丐二十多米开外的地方,不只有乞丐死盯着不放,走在中间的男神,男神两侧,一边一个随从,手里握着不曾出鞘的长剑。 那男神手里一把纸扇,在这漫天尘沙的风天里,他的纸扇在后背不停地扇乎,似乎超出常人的热度。 细看,会发现慢然有节奏的纸扇扇动,纯属闲着无聊,没事扇乎着玩。 一身白装,在此风天里,飘逸洒脱的不要不要的,走路的身姿端庄大气且豪迈不做作,典型的风度翩翩枭雄气质。 见男神越走越远,乞丐紧缩的眉毛情不自禁的用力皱了一下。斜视二十五度至三十度角处的斜对面巷子口,机智的眸子里露出果断不退缩的坚决,脚下如登风般。 迅速利落的脚下功夫,似乎压根就没有触及到地面,踩着呼啸的风和宁静的空气,三秒之间到达锁定的巷子口。 藏好身体,探出少半个头,一只眼睛看向距离只有自己十米左右的三个人。 不好,回头了。 乞丐缩回头,屏住呼吸,双眸中流露出慌神的不安,静静地靠在墙面上,宛如瞬间僵硬。 男神停在村路中央,回眸环顾四周,除了尘沙和落叶,似乎村子里所有的人仍沉浸在梦乡。 “少主,怎么啦?” 微微有些粗壮的随从于友微微一礼问。 “似乎有些太安静,每次都是这样,无趣的很。这正邪两派,就没有看我莫家不顺眼的!不过也是,就算有人跟踪,这么大的风声我们也很难察觉到。” 莫轩爽朗的声音传入乞丐的耳朵里,默然些许心动。语调调平常中透着随意。 一路跟来,乞丐当然知道,这莫轩绝不是一个随意的主。 莫轩瞬间收起纸扇,面向前方“这里不是有一家出名的客栈吗?去尝尝再说。” “是。”随从于友和刘奎一礼后跟从。 躲在巷子里乞丐苏口气,露出轻松的笑意,已然不敢大意的乞丐,看着莫轩三人停在鸿运客栈门前。 时间太早了,客栈还有开门。 “当当,当当当。”于友敲门。 “来了来了,这么早,哪位啊?”客栈里传出疾跑后开锁开门的声音。 迎接莫轩三人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打量莫轩等人。 一看面生,店家掌柜赶忙陪笑脸“是用饭还是住店,请!里面请!” 看着莫轩走进客栈,乞丐彻底放心了。这一路跟来,餐风露宿不说,吃不好睡不好,就怕跟丢了。 为何要跟,只因莫轩出身于莫家。 此莫家非同小可,不是纯粹的名门正派,因为他们烧杀掠夺。说莫家是地道邪派,也不是,莫家乐善好施,从不欺压弱者。 莫家这种不正不邪的方式在江湖中存在了二十多个年头。莫家从哪来,为何要徘徊在水火不容的交界点上,不怕正派除之而后快?不怕越来越轰动江湖的名气,惹来邪派的攻击? 不知道。 乞丐摇摇头,搞不清莫家在想什么。毕竟生存最好的两种选择,要么善,伪善也算善。要么够坏,伪坏? 乞丐冥思中望天,装犊子是什么鬼? 根据传言分析,莫轩虽然是独生子。除了身手了得的父亲,还有伯伯叔叔,这三位长辈曾在华山论剑时,秒胜对手,堪称郭靖之后仅此三人。 绝对是莫轩的靠山,也是莫轩年纪轻轻就响亮江湖的根本所在,关键是莫家不欺负弱者。 乞丐点点头,看向那不曾关上的客栈门,鼓起勇气,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唉唉唉,哪来的叫花子,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出去。” 拦下乞丐的是一个年纪轻轻,大概二十出头的瘦瘦伙计,没有爆粗,语气生冷的很。 乞丐瞄一眼坐在门口向里四十五度角第三趟桌子边上的莫轩,期待的目光巴不得莫轩大度敞亮的说“让她进来,她的吃食由我来付账。” 莫轩淡漠的目光只是望着,似乎没有下意识的举动。 “看什么看?说你那。出去。”伙计生硬的口气显出不耐烦“若不是看你太脏了,我就推你出去了,赶紧的,滚出去。” 伙计厌弃的话并没有刺激到乞丐,莫轩淡漠无动于衷的姿态令乞丐心酸的卑微低下头,或许…… 不,江湖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传言都是真的。自古正派出恶徒,邪派有重情重义的。莫家,应该不是传说中那样的吧! 乞丐忧伤的站在门口,像似一个受气的孩子,忧伤之下期待有人眷顾却没有。 伙计转身抡起一长凳,朝着乞丐的胸口推送出去。看架势,必是嫌弃乞丐太脏,借用凳子推乞丐出门。那力道,可是带着火气的。 乞丐绝望的不躲不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哪怕余光中已然看到带有火气的凳子朝自己来,依旧不动声色。 “啪” 忽然一声手掌拍桌子的响翠声音,如静寂空气里突炸炮仗,吓得伙计还没有触碰到乞丐时丢掉长凳,慌乱中靠在身后的桌子上。 伙计上下打量乞丐,在乞丐身上寻找“炮仗”声的来源。 乞丐抬头看着莫轩,莫轩的右手平铺在桌面,缓缓回笼中在用力。 可以看到莫轩神情的乞丐,忧伤中泛起一缕欣然,虽说不是近距离的面对面,却也能看清莫轩恼怒的双眸里静是冷漠。 “一个乞丐站在门口不走,自然是饿了,没有残羹剩饭也没必要以粗野的方式驱赶出去。” 莫轩冷漠的眸子定格在对面的刘奎脸上。 刘奎当即明白意思,一锭十两银子敲响桌子,且放在桌子上。 莫轩又道“四个人吃食,还有晚上的住宿,十两,不够还有。” 莫轩冰冷的眸子转向那个伙计。 伙计惶恐不解的依旧在那张桌边靠着,连声道“够,够够!用不了。”随后怯胆陪笑脸。 莫轩露出不能原谅的神情望向柜台里始终没有说话的店家掌柜。 “够!”掌柜殷勤陪笑又鞠躬“四位在此大吃嗨吃三天三夜也够啊!” 店家掌柜见莫轩看向乞丐,微微松口气。摸一下鬓角渗出的冷汗。 “过来坐下。” 过来坐下,短短的四个字,此刻的乞丐比刚刚进门时的期待还要感动。莫轩淡然的语气,乞丐可以体会到旁人体会不到的怜悯和呵护。 乞丐站在距离莫轩桌子还有三两步的地方,羞涩的瞄一眼莫轩,不再上前。 “让你坐你就坐吧!”莫轩同情这样一个即饥饿又有分寸的乞丐。 乞丐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下意识的勾动自己黑乎乎脏脏的脚趾头,没有坐在桌边,原地不动。 莫轩的嘴脸微微上扬,因他觉得乞丐的一对眼睛长的非常不错,似乎蕴藏着晨曦露珠的晶莹剔透,水色中表达着内心的乖顺和聪明。 就是有几分像女孩。 莫轩见乞丐低着头,有意且无意的瞄一眼乞丐胸部,嗯……平摊。不过,女扮男装这种事,自然是束缚得越紧越好。 忽然间,莫轩带有不确定的疑惑款步走近乞丐,顺便问句“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其他亲人吗?” 莫轩在问,更是要看清乞丐耳垂上那个点,究竟是不是女孩家通常都有的耳洞。 束缚女孩 果然。 莫轩微微笑着回到座位上坐好,他已经确定此乞丐是一个女孩。 或许是无依无靠,又没有生存的能力,更怕被人欺负,所以一身男装打扮,至于女孩沉默低头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莫轩理解含义。 “你这小兄弟怎么不说话?我家少爷好心给你饭吃,你不说谢谢,总该说出名字吧?”刘奎不满。 乞丐微微抬头,看着莫轩,深深一鞠躬。拿起刘奎的碗筷走到墙边,蜷缩的蹲下,等着上饭上菜。 刘奎有些懵,凑近莫轩低声问“少主,不会是哑巴吧?” 莫轩仍是微微笑着“叫伙计添一套碗筷,要他们快些上菜。” 刘奎随即冲着一旁正在清理桌椅的伙计吩咐:“听见没?一套碗筷,酒菜要快,米饭也不能慢。”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催。”此伙计小跑直奔后厨方向。 刘奎禁不住看向乞丐。 于友凑近莫轩低低的声音道“少主,看那蜷缩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不是女孩就是傻子。” 莫轩看着乞丐不说话,即便是女孩,也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脏吧!莫轩对乞丐产生莫名好奇,想知道她的心里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或者说,不可告人的秘密。 乞丐像个受气包似的蜷缩在墙根,一手筷子一手碗,搭在拳起的双膝上。目光只看地面,且尴尬且羞涩。 “咕噜噜”的肚子饥饿声音,令乞丐更为尴尬,纠结的样子恐怕会脸红,脏兮兮的外表掩饰真实的神情变化。 为了在莫轩面前讨可怜,乞丐女孩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每天只吃一个或者一个半馒头充饥,这会在莫轩面前,肚腹的饥饿叫声,更加增添她的可怜。 看一眼莫轩,莫轩微微笑着,没有过多反应。 乞丐女孩低下头,忽然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闷猪肘的浓郁味道,味道由远及近,越来越近,近在面前。 驱赶乞丐的伙计殷勤鞠躬的送上四道菜,点头哈腰的陪笑脸“这位爷,这道菜是您点的青花闷猪肘、这个是莲子蛋清羹、还有五香驴肉、香辣鲫鱼。您看着怎么样?掌柜说了,您要是不满意可以换,重做也行!” 鸿运客栈,位于距离沙洲最近的小镇,属于无人管地带,招呼的客人多数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商人,镖车路过休息之类的人们。 莫轩有些意外,着实没有想到,四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仅仅是看着闻着有食欲。 小抿一口鱼肉,慢慢在舌尖品味,鲜美的鱼香味儿传递到味觉的是阵阵享受的快感。 早就在忍饿的乞丐女孩忍忍中咽下口水,好想好想马上拿来充饥。情不自禁的走近桌边又不好意思太靠近。 可叹啊,出身大小姐的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菜肴,谁信啊! 真的。 内心迫不及待的想吃到嘴里。 “不急。有热水吧?让我这小兄弟舒舒服服洗个澡再用餐,我们等她一块吃。” 莫轩的语气和善许多,仿若在家中与亲人说话般吩咐伙计。 着迷桌子上美味的乞丐女孩,似听见又似乎没听清,迟钝中看着莫轩和刘奎、于友,小兄弟?乞丐女孩貌似懂了。 “……这样啊!那行,您不急的话,小的这就去安排。”伙计点头哈腰后离去。 “站住。”一声三分冷厉的吩咐,乞丐女孩脱口而出,又问莫轩“是让我去洗澡吗?” 一声“站住”,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许楞然。 莫轩没有回答,凝视乞丐女孩,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认定此乞丐绝对不是乞丐,而是出身不一般的人物。 还有,莫轩理解乞丐女孩为什么先前不说话,因为她的声音翠如黄鹂的啼鸣声,是她一张口绝然掩饰不住的动听女孩嗓音,唱歌一定会很好听。 莫轩憋着笑意,故意看向女孩的胸部,用这种无言的放肆告诉乞丐女孩,我知道你是女孩。 乞丐女孩下意识瞄一眼自己看似平摊的胸部,故作镇定“我不能洗澡,我怕水,见水就晕,会淹死的。” 莫轩噗嗤笑了,随之收起笑意,略有思索后道“你不洗澡,你可能不介意,可我们,会吃不下饭的。” “……”乞丐女孩脏兮兮的大拇指甲扣搓着饭碗,尴尬,又想吃饭。 “要不你去洗洗?我们等你!”莫轩掩饰不住的笑意再次浮现。 乞丐女孩看向于友刘奎,他们脸上同样硬憋着忍不住的笑。看那愣神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伙计,和满面不解的店家掌柜。 乞丐女孩几分愁容几分生气。转身走到墙边,头顶着墙面,双手拿着碗筷扣在胸前。 似乎在面壁思过的乞丐女孩,又气又怨又羞涩,不能明说,只能在心里气气嘀咕: “什么不欺负弱者,莫家不过也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货色,混蛋敢盯着我的胸看,你死定了。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的出处就敢这么放肆。莫家,本小姐记住你们了。” 乞丐女孩瞬间抬起的右脚缓慢间落在原处,气汹汹的瞪眼睛,十根脚趾头使劲勾搓鞋里,除了喜怒无常的老娘,她可没忍过谁。 留意到乞丐女孩右脚小细节的莫轩,抿嘴,右脚一跺“那好吧!我们先吃吧。” 乞丐女孩一动不动,因跺脚声心中一惊,看来被莫轩发现了,哼!本小姐要跺脚都忍了,你敢学我。 乞丐女孩转身,目光直接落在桌子上美味,米饭还没有送来。 乞丐女孩直奔后厨没两步,看到伙计端着米饭转弯走来。 “热乎的米饭来哦。”伙计且行且吆喝。 乞丐女孩迎向伙计。 “米饭我们就不要了,一会有客人想吃,你们可以卖给别人,若是没有,留着我们午饭吧。” 莫轩一边吃着一边吩咐。 伙计愣然停下,乞丐女孩楞然停下,两个人相离四步远多说。 “哦。”伙计看一眼乞丐女孩,无奈离去。 真是打算没有变化快,以为可以盛了米饭坐在桌边吃饭,这下好,也不知莫轩是嫌弃还是戏弄。 乞丐女孩顺手把碗筷放在一旁的空桌上,直奔门外。 不止莫轩,刘奎和于友也没有想到,乞丐女孩离开的背影有种极为默然和自重。 “会不会生气了?”刘奎低声问莫轩。 “我去看看。”于友匆忙起身。 莫轩有些失落。 乞丐女孩没有远去,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双手抱着双腿,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一身深色的服饰,浓妆艳抹的瘦脸上彰显出愤怒的残忍。 手里的马鞭携带夫人愈加暴怒的脾气,一鞭看似一鞭凶猛的抽打在一个水样年华的漂亮女孩身上。 恶毒的鞭子不会长眼睛,怒气的夫人不管不顾的释放怒气。 小小年纪的女孩咬着牙一声不吭,不躲,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倔强和坚强。 期间腿一软,坐在地上,鞭打的速度和力道并没有因此减缓。泪水落下,女孩蜷缩全身跪在地上,不求饶,不喊叫。 于友走出客栈,以为乞丐女孩远去,却发现他木然僵硬般坐在屋檐下,目光直视。 于友诧异返回,在莫轩面前低声道“好像有点不对劲。少主,玩笑似乎有点过了。” 莫轩起身,加快了脚步,走出客栈时,看到乞丐女孩的背影。 女孩走近一条巷子,在一房角处捡起一个破旧的饭碗,走向大街,在街边不碍事的地方蹲下,抱着双腿。 这时,街上偶尔有人路过。 莫轩远远的看着乞丐女孩,他的跺脚只想逗逗女孩,最好逗出女孩的故事。乞丐女孩的离去,显得他轻浮无礼。 莫轩久久望向女孩,索性走近。 一个瘦瘦的,约有六七岁的贫家布衣小男孩跑着在乞丐女孩面前停下,递给乞丐女孩一个玉米面馍馍。 莫轩当即停下来看。 乞丐女孩接过玉米面馍馍开心的咬上一口。 “姐!你这几天去哪了?我都找你好几回啦!今天我这是第二趟了,才找到你。”小男孩规规矩矩的蹲在乞丐女孩面前,看着乞丐女孩说话。 “这里穷,我去别处要了几天吃的,不好要,我又回来了。你爹的腿好点没?”乞丐女孩一边吃一边问。 小男孩顿时乐了,站起来凑近乞丐女孩的耳边私语,说完后,美美的又蹲在乞丐女孩面前。 “……全是风,根本没听清一个字?街上人少,你小声说没事。你看。”乞丐女孩示意小男孩那偶尔路过的行人。 小男孩看着偶尔路过的行人后,美美的开心的,低低的声音说“我爹有钱看病了,我娘亲今天早上一开门,看见门口好大一包碎银子,我爹还说,你是我家福星,自从你救了我爹,我家好事一冲接着一冲,上次早上,我娘亲一开门,看到的是各种补品,你说怪不怪!” 乞丐女孩抿嘴笑着“你以为我那么好呢,你爹多壮实啊,要不是你爹当时受伤的地方没人,你爹急的怨天怨地,我才不背你爹回家呢,重死了,压得我都喘不过来气。不过也不错,认识你这小家伙,动不动给我送吃的,不然我还不得饿死啊!” 捉鱼遇人 莫轩见二人亲密的举动与交谈方式,不知为何,更加觉得乞丐女孩有秘密,她似乎与平日里常见的女孩截然不同。 “姐姐,你以后别去别的地方啦!我爹说,等他腿好了,在院子里盖间小木屋给你住,我娘亲也说,就当我多个小姐姐。行吗?别走啦!” 乞丐女孩因小男孩天真可爱的模样开心。 福星,一开门就有钱。 怎么可能。 想起那日小男孩的父亲瘫在山坳里不能动,不知叫喊了多久,乞丐女孩附近路过时,小男孩的父亲近乎哭喊的抱怨命运无情,家中还有老小需要照顾。 一时心酸,乞丐女孩背送以打柴为生的健壮男孩父亲回来,一路上后悔着没放弃。 看到小男孩家中五口之家全靠小男孩的父亲养活,帮人帮到底吧! 忙着跟踪传言不错的莫轩,又要忙着照顾小男孩一家,送补品送碎银子,可以想象,仗着功夫不赖,不然,怎能忙得过来,怎能吃得消。 不想再投奔莫家的乞丐女孩,吃完玉米面馍馍后,疲倦道“姐姐这两天走了好多路,现在又累又困,让姐姐睡会好不好?” “好是好。你不能总在路边睡,你去我们家睡吧!” “乖!对了,叫哥哥,不许叫姐姐,记住了。” “这会没人。小姐姐!去我家好吧!” 乞丐女孩不想和小男孩僵持下去,只是笑着,顺着墙边躺下,胳膊遮挡着太阳。 小男孩无聊的撑着下巴,看着乞丐女孩发呆。 乞丐女孩慢慢抬起胳膊,见小男孩没有离开的意思。无奈坐起来“说吧,除了去你家,你想让我怎样?” 小男孩的大眼睛顿时发亮,拉着乞丐女孩的手说“姐姐小姐姐!我馋鱼啦,娘亲说要节省,爹爹又不能下床,姐姐去呗!去呗!” 嗨! 小孩子就是这样,明明告诉他要睡觉,却拉着你去捉鱼。 乞丐女孩自认对小孩子没有丝毫耐性,若不是同情这一家子……算了,无奈点点头。 “那我回去取渔网,你要等我回来呀!” “是是是,去吧!” 小男孩高兴的跑着离开,跑出老远还不忘喊一句“等我!” 乞丐女孩无奈摇摇头,脸贴在膝盖上,能眯就眯一会。 这样的生活对于乞丐女孩来说,比起回家动不动挨打,比起莫轩无声的调戏,好过千百倍呢。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临近,在乞丐女孩的身旁停下。 乞丐女孩微微扭头,从脚至上的打量,此人白色中靴,白色裤子,白色长褂,腰间的白色玉环,两环相连一体,其手工的光滑与质地精美,不在行的人也会被吸引。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回家?” 莫轩确定乞丐女孩并非平庸,即是关切也是好奇。 乞丐女孩的脸埋在膝盖间,要知道此人便是莫轩,才懒得看上一眼。 “你这样,家里人会担心的。”莫轩低头看着将头扭到一边的乞丐女孩,莫名的怜惜,感觉女孩必是有苦楚“有事需要帮忙吗?莫家,莫家你听说过吧,我叫莫轩。莫家从来不会欺负弱者,也不会嫌弃,我可以带你去。” 不得不说这份怜悯来得有些迟,已经决定就这样算了,偏偏有幸获得之前的心愿。 “好吵啊。我要睡觉。”乞丐女孩并非连一丝心动没有,打消念头后重现希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哦对!去了别担心,莫家不会有人欺负你,过去也有女孩,嗯……也有男孩去求助,虽说莫家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容纳他们,但会给他们银子,或者帮他们解决困难。你若是不想去,或者有什么事我现在可以帮你?” 莫轩说完,见乞丐女孩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想起在客栈时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妥,欲言又止的尴尬。 乞丐女孩是一动不动的没有任何反应,却是在偷偷抿嘴笑,这样随便看人家胸部的家伙怎么可以说原谅就原谅吗! 不理,坚决不理。 “小姐、小哥哥,小哥哥我回来啦!”跑掉的小男孩拖动着比自己个头还要长的木杆渔网兜,气喘吁吁的跑来。 停在乞丐女孩面前时,丢掉渔网,双手撑着双膝直喘粗气,使劲仰起头时的五官些许走位变形,直勾勾陌然的看着莫轩。 莫轩无奈,这小家伙去的快回的更快,想来必是住在附近。 “这渔网是自己做的吧!”乞丐女孩拿起渔网,一头粗粗的竹竿为把,一头木条制作的渔网四框口,半米长的渔网兜缝在木制四框上。 “走吧!我们捉鱼去。”乞丐女孩一手渔网一手牵着小男孩的手就走。 小男孩怪异的目光回眸凝视莫轩良久才回过头“他是谁呀?” 乞丐女孩没有回应。 莫轩凝视乞丐女孩背影,一声轻叹“说了一堆,貌似白说了。” 捉鱼? 莫轩不禁喃喃自语“一个女孩,会捉鱼吗?别被鱼捉了。” 干脆,跟去看看。 路上,莫轩明晃晃的跟在后面。 乞丐女孩曾故意漫不经心般回眸一看,仅此而已。 莫轩尴尬,从未这样跟着一个女孩不说,还是这样一个脏得不行不行的。 走出村子,向南又走一里地左右,会看到一片茂密的芦苇,芦苇间一条容得下三个人并肩走的卵石路,顺着卵石路走不远是一条河。 小男孩忽然显得不自在,走路的双腿时不时地往一块儿并,速度慢了好多。 “怎么了?想撒尿吗?”乞丐女孩问。 “姐姐我憋了好一会啦!这都到啦,我憋不住啦。不行啦!”小男孩说着,慌不择路的钻进芦苇荡。 “嘿嘿!”乞丐女孩顺便回头望一眼。 莫轩窘态的装作没有看到乞丐女孩,脚步依然向前。 乞丐女孩懒得搭理他,直奔河边。站在河边,发现微微有些不清澈的河水可以埋过自己的腰,不禁一句“这河水这么深啊!” 说者无心,听见的人十足的被吓了跳,赶紧缩进河水里。 躲在河水里的这位年少哥哥,年龄应该和莫轩差不太多,都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 位于河水与芦苇荡凹进的位置洗澡,被芦苇荡遮着,乞丐女孩正好看不到。 那忽然缩进河水里的声音,惊扰了乞丐女孩,隔着厚厚茂密的芦苇荡,什么都看不见,不由得打量四周。 宽阔的河水,狭窄的地方一目了然,宽阔的地方延伸进芦苇荡里,河滩岸边,是被踩踏或是被割去芦苇的卵石路。 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来捉鱼,岸边清理得非常适合踩踏。 目光落在河水里,乞丐女孩有感而发道“哇塞!鱼还不少呢!” 微微浑浊的河水里,手掌长的鲫鱼十条八条一群,相隔不远又是一群。 乞丐女孩迸发出捉鱼的冲动,紧握的渔网蓄势待发,却被夺走,乞丐女孩瞬间不高兴“干嘛抢我渔网”。 “你要是掉水里会被淹死的。”莫轩说的好认真,双手握渔网把,顺着河边轻轻靠近一群鲫鱼。 “……”乞丐女孩被怼得无语,有人愿意劳力,哼——等着便是。 那缩在河水里的张硕缓缓探出头,正见莫轩下网捞鱼。 莫轩一网捞起间,余光发现一个光溜溜的人从河水里冒出来,定睛凝视。 张硕略有尴尬“不好意思,我正在洗澡。” 一语惊得乞丐女孩有些心慌,幸好去捞鱼的不是自己。 “姐姐,捉到几条啦?”小男孩从芦苇荡中钻出来。 乞丐女孩做出“嘘”的手势,不想那个洗澡的尴尬,更不想自己尴尬。 张硕难为情的穿好衣服,跟着莫轩一同来到乞丐女孩面前。 走近间,张硕因那两句“这河水这么深啊。哇塞!鱼还不少呢”。居然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女孩发出来的,当即木然愣怔。 莫轩无奈,打破宁静空气“这是我妹妹,离家出走又怕被坏人欺负,才打扮成这样,其实很漂亮的!” 乞丐女孩向天翻起白眼,才不领情呢。 “哦。不好意思!我说刚才的声音那么好听呢!”张硕不停打量乞丐女孩。 乞丐女孩可不太喜欢被人目光扫视,走马观花般瞄一眼张硕干净帅气的外表,不爽“你是哪位啊?大白天在这种地方洗澡,也不怕吓坏谁?” 张硕苦笑一礼后道“我叫张硕,曾是不远处那个村镇上的孩子,当年淘气任性跟着一位游僧回去修禅,如今长大成人,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父母身边尽孝。说起此事,实在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只怪当年懵懂无知!” 乞丐女孩和莫轩情不自禁下对视,对待这位貌似来路明确的张硕,谈不上朋友算不上对手。 “张硕哥哥,你是我哥吗?”小男孩好似自言自语的问话引起乞丐女孩和莫轩的好奇。 张硕满目狐疑,盯着小男孩费解“……我走时,没有兄弟姐妹。” “可我爹娘说,有个张硕哥哥从小丢了一直没找到啊!”小男孩似讲述似问,一对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硕。 张硕只好问其父母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小男孩父母的名字,和张硕父母的名字一模一样。 西域圣女求推荐收藏 事情到此,唯有小男孩家中走上一趟。 一路走来,尤其临近小男孩的家门时,始终留意张硕神情变化的乞丐女孩和莫轩,发现张硕愈加迟疑。 迟疑的脚步,忧伤的神情,站在小男孩家的大门口。张硕看着木头栅栏,望向院子里左侧的木柴垛,三间中间开门的木屋,右侧陈旧的占据半边院子,人头高一些的凉棚。 张硕的眼睛湿润,静静地凝视房门。 乞丐女孩和莫轩静静地不忍打扰。 小男孩早已跑进屋子,向爹娘说起一个叫张硕的大哥哥的父母和你们的名字一样,已经在门口啦。 些许兴奋的小男孩,述说的不是太清楚,并不影响父母内心对此事由衷上心与吃惊。 已经残废一条腿的父亲“快!扶我去看看!” 小男孩母亲没有阻拦,吃力的搀扶只能靠一条腿行走的丈夫,步步艰难的来到房门口。 可爱的小男孩搀扶父亲一蹦一蹦的腿,时不时的跟不上。 相见的一瞬间,张硕疾走带跑的靠近,双腿跪地,泉涌的泪水落下“爹!娘!还记得我小时候总说家里穷,馋肉没有新衣服穿吗?儿子不孝!” 张硕叩首在地不起。 木然吃惊的夫妇再熟悉不过这样提示。他们的儿子硕儿小时候几乎不出门,整日里不是跟在母亲后面就是跟在父亲身后,一日三餐总是不爱吃,时常说家里穷,馋肉啦!没有人家小孩子的新衣服。 太熟悉不过的童言无忌,尽管当时一次次刺痛父母的心,在此刻成为亲人相认的契机。 相认的泪流满面与幸福,乞丐女孩羡慕中感受其幸福,内心脆弱得只想走开。 为之幸福高兴的莫轩诧异乞丐女孩默默离去,随后快走几步跟上“挺幸福的!那个小男孩必是后来出生的小儿子吧!” 乞丐女孩没有说话,那相见相认的场面无比叫人欣然,想到自己,不禁问句“你说,天底下会有打骂孩子的亲娘吗?” 莫轩微笑“当然有。多少父母恨铁不成钢,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问世间最慈悲的心肠,莫过于父母亲那份执着不弃的爱!” “……”乞丐女孩不在说话,忧伤的低头走路。 “你家……” “你出身富贵不凡,今夜又有要事,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乞丐女孩抢话道,诚心不愿在听下去,免得莫轩问些不想说的。 莫轩不在乎,且问“我今夜有事你也知道。” 乞丐女孩懒得再说什么,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村子,莫轩来此会是游山玩水? 村子里一户欺压百姓的人家,家主柳常在,手底下养了一群嚣张跋扈的仆人。欺男霸女,常常向百姓们收银子,这次说保护你一家子了,下回以收地租子为由。总之,柳常在向百姓伸手要钱的由头多的是,尽是横行霸道的借口。 小男孩的父亲若不是为了多多打柴,用得着去陡峭的地方打柴吗?害得一条腿活活摔断。 想到这儿,乞丐女孩问“张硕说小时候跟着一位游僧离开家,你信吗?” “呵呵,你也不信这事吧。”莫轩。 “有那么一会我是相信了,可他自己说的,小时候嫌弃家贫,跟着游僧走的,难道是酒肉穿肠过的那种和尚?中原……” 乞丐女孩忽然又不说话,泛起几缕担忧。 “中原广阔,什么样的人都可能会。不过,张硕的话听听则罢,只要他懂得为子则需孝,我们想的多也没有必要。” 乞丐女孩点点头。 “你的……” “你不是晚上有事吗?我也要找个地方睡觉,困死了都。” 莫轩无可奈何,两次想要问及乞丐女孩的家事,两次被怼,干脆不问了。 “我在客栈给你要了房间,算是赔罪,不知你敢不敢去。哎呀!怕是不敢啊!”莫轩佯装望天,仿若天空中有什么。 楞然的乞丐女孩岂会笨到连这种小套路都看不穿。 乞丐女孩心中算计:本小姐出身西域赫赫有名的圣女教,披靡一方的好本事,怕你不成。再说客栈里床上美美睡上一睡,好过街头蜷缩。 乞丐女孩索性道“谁不敢。怕你日后后悔才是真的。” “日后后悔?好啊!那你说说看,看我怎样后悔,否则,就是你不敢去的借口。” 乞丐女孩抿嘴羞涩,这家伙的诚意还是挺能打动人的吗! 莫轩没有丝毫畏惧,不管乞丐女孩出自哪里,单看她墙根下蜷缩睡觉的可怜,给她一处睡觉的地方又能如何。 …… 客栈里,乞丐女孩安枕无忧,准备美美的入眠。 莫轩拦下正忙的伙计,轻声要房间。 伙计有些懵,轻声问“您不是有房间吗?” “多要一间不可吗?”莫轩绷着一张严肃冷漠的脸。 “……”伙计赶紧引路开房间。 莫轩有了房间后,正巧与乞丐女孩的房间是隔壁。 关起门窗,躺在床上回顾和乞丐女孩的对话,莫轩试图从中找到关于乞丐女孩来历的蛛丝马迹。 乞丐女孩那句“中原”处,忽然不说话,莫轩为此不解中大胆推测,若是来自西域,会不会是出自邪派的圣女教或是火神教。 这时已是临近晌午时分,清晨灰暗的风声小了许多,变成时而的风卷尘沙,随后便是阵阵清风。 天色不再灰暗,中午的日头毒巴巴宛如要把谁的皮肤烤糊。 来来往往的人们陆续的越来越少,不是匆匆回家,要么寻处凉爽的地方乘凉。 不久后,张硕的身影出现在行人稀疏的街上。 张硕从家人的口中得知村镇上最恶毒的柳常在;最近家中常有人送银子补品。还有莫轩口中所说的乞丐妹妹,以及西域圣女教失踪三个多月的圣女韩羽。 今夜除掉柳常在,为父亲出气。现在时间还早,张硕寻找莫轩,尤其是乞丐女孩。 明明是一个街头乞丐,莫轩出于什么目的说成自己的妹妹。 若果乞丐女孩就是西域教主女儿——圣女韩羽,也就找到伤害火神教教主小儿子的凶手。 此女子确是心狠手辣,洞房花烛夜,愣是废了教主小儿子的根,别说医不好,医好,十有八九也不能打种了。 若能活捉,送到火神教父子面前,张硕便是火神教红人,再也不是火神教的一个普通跟班。 想到这些,张硕期待乞丐女孩就是圣女韩羽。 来往东南西北的路人并不太多,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村镇上只有鸿运客栈一家可供行人吃食休息。 不。或许是因为鸿运客栈的真正主人听命于柳常在,其他人不敢再开建客栈。 一抹阴冷的诡异笑容浮现在张硕的嘴角。自认智多星的他要擒下韩羽,势在必得。 客栈里,乞丐女孩已然入睡,不知是美梦还是睡得舒服,嘴角一缕香美的笑意。 莫轩在进一步推测,如果乞丐女孩来自西域,为何要打扮成完全被人认不出模样。 如果是乞丐女孩是中原女孩,莫轩回顾所有门派间的男男女女,又想不出谁会把自己打扮成乞丐,再者说,最近江湖小打小闹在所难免,并没有发生过必须离家出走的大事。 莫轩离开房间,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见于友正在巡视。将要说话,忽闻楼下传来张硕的声音: “店家,我来找朋友,请问最近有没有一个风度翩翩帅气少侠模样的人住进来,或许身边还带着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店家掌柜一听乞丐忙回“有有有,就在楼上,我带你去。” 莫轩就近钻进乞丐女孩的房间,轻轻把门反锁,警觉的门里偷听。 忽然醒来的乞丐女孩见势没有出声,凑近门口,神情再问怎么了? 莫轩做出“嘘”的手势。 乞丐女孩与莫轩一同倾听门外的动静。 店家掌柜前面引路,踩着木台阶发出响脆的咯吱声。上楼后,店家掌柜引领张硕直奔乞丐女孩睡觉的房间。 “干什么的?我家少爷已经休息,有事和我说吧。”于友毫不客气,一副打扰主人先通过我这关的冷漠。 闻声,刘奎走出房间,怀里抱着防身兵刃,面目狰狞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呵呵!二位不认识我,”张硕且说且走近于友,友好且客气“可我认识你们的主人,我是……” “那我家主人叫什么?”刘奎质问。 “这……是这样的。你家主人和那位打扮成乞丐的女孩帮我寻回父母,使得我一家团聚,我是特来谢谢的,这是我买的一点薄礼。还请二位引荐。” 刘奎看看张硕手上拎的糕点包,看着一旁的于友。 于友一对细长的眼眸盯着张硕的脸,主人若是想见此人,岂会钻进房间? 于友脸一沉“下次吧,主人和乞丐女孩正在休息。不可打扰。” 说者无心听着乱了思绪。 这一男一女大白天休息,是…… 张硕木然的看向店家掌柜,店家掌柜苦笑一句“……正常,要不您先回,另选时辰再来。” 张硕且走且寻思,先是兄妹,这会又一块休息? 房间里乞丐女孩不爽的憋嘴瞪眼,质问的姿态看着莫轩。 莫轩狼狈的苦笑比哭还难看。 悲伤身世求推荐收藏 走廊上,刘奎低声询问“你是不是说错话了?” 于友不所谓的表情寻思中彰显窘态,凑近莫轩钻入的房间门口,试着偷听。 乞丐女孩嫌弃地捏着少许莫轩的衣服,揪着他坐在桌边“我说这位哥哥,问一句,您觉得女孩最重要的是什么?” 清白,声誉。 莫轩知道也佯装不知。 “你毁了本小姐的好名声,这笔账……” “这位姑娘,”于友门外解释“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您和少爷都休息了,是各自休息的意思。” “没事。你下去吧。”莫轩又是一副憋着笑意的模样看着乞丐女孩吩咐于友。 “……是。”于友些许想不通,多大点事啊。 是啊,乞丐女孩虽说有点小气,可她是占便宜来睡觉的,又被旁人误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糟糕感觉。 “算了!不然,你要什么,当做赔偿我买给你?” 莫轩常以同情的方式挥金如土。 早已闻名而慕名来的乞丐女孩,打着求助的幌子靠近莫轩,心头多少还是有些爱慕。 打扮成乞丐模样已经是降低身价,生怕被轻视。好在莫轩不是位嫌贫爱富的主,这样的英俊儿郎是抓住那还是抓住! 乞丐女孩泛起的爱慕之色,恐怕连她自己也大意了吧。 坐在桌边,双手撑着下巴,迷恋且好奇“喂,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么照顾我?” 莫轩原本是笑眯眯的看着乞丐女孩,一听这话,一仰头“照顾谈不上,同情吧,我同情的人很多的,就是没你这么丑的!” 莫轩一抹和善的坏笑浮现。 乞丐女孩嘴巴一撇,小声的自己和自己说话“谁不想漂漂亮亮的走在人前,圣女教和火神教的眼线遍布天下,只怕被捉回去又没好日子过。” 乞丐女孩的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嘀咕什么。 莫轩苦楚皱眉的一张脸恨不能贴在乞丐女孩的嘴边,能够听清的是:亮,走,什么教什么教,什么日子。 莫轩且思索且问“你到底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乞丐女孩一言难尽,说吧!不说免得日后麻烦,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娘是西域圣女教教主,我从小到大,她只想我成为和她心意的女儿。我的日子里除了打骂和学习蛊毒各种武学,又要精通医术,再也没有别的。” 乞丐女孩说到这里,凝视莫轩良久,见他安静得没有半点嫌弃才继续说: “圣女教和火神教是西域势力最强最诡秘的两个支派,神秘到外人根本找不到。 说到我的婚姻,我娘觉得有资格匹配我的只能是火神教主的儿子。 我长这么大,从来不能有自己的意思,一切都是按照我娘的意思行。我若不从,赶上她暴脾气发作时,我会被打的半死。” 乞丐女孩为之苦笑一声,撸起破碎的袖子“你看是不是没有疤痕?不会有的,我娘有回春露,专门去除疤痕。 嗨!我不喜欢正派,规律多,我受不了规律束缚。邪门歪道我又没兴趣。 后来听说莫家不正不邪,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我去了莫家附近,偷偷认识你后,见你出门,便一路跟踪到这里。 我想投奔莫家,哪怕做个下人也好过处处被母亲管束责罚。你知道是什么给我勇气跑出来的吗?” 莫轩定睛看着乞丐女孩,她忧伤的笑容令莫轩怜惜,甚至在好奇,乞丐女孩的母亲真的对自己的孩子非打即骂吗“你说,我在听。” 乞丐女孩忧伤的笑容不见了,只有泪水打湿眼眶的忧伤。 “要说圣女教手段残暴,根本不及火神教,我也很不想去,我特别害怕,我怕嫁给火神教小儿子后,我的日子会比留在我娘身边还要惨。 火神有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家眷,我准备要嫁的火神小儿子也有两房家眷,我是第三房。” 乞丐女孩不说话,低着头,泪水落下,起身背对着莫轩: “洞房那天夜里,火神小儿子醉醺醺的,说我贱,我娘更贱,说他娶我,只是为了火神教知道圣女教的位置,然后一锅端了,只要圣女教的金银珠宝和美女,会杀了我娘。 我那时手里有短刃,是给自己准备的。以为火神小儿子陪伴宾客吃酒不会那么快回来,我只想在生前多享受会安宁。 他回来啦!说了那些话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们杀了我陪嫁的丫鬟仆人,明白我娘为什么不许火神教的人去圣女教接亲,只是相互约定一个地点嫁娶。 那一刻我好恨我娘,她既然不信任火神教为什么把我嫁过去,要我以爱的名义融化火神家族噬杀成性的残暴吗? 他扑向我,要我成为他的女人,我顺手就是一刀。好在那一刻我清醒了,反正不在火神教的范围内,我为什么不跑那。 我要跑,我再也不回去了!我背上中了两箭,我以为我死定了,却碰巧被一个好人给救了。所以我想活着! 可离开家久了,又担心我娘有没有遭到火神算计,我不敢回去,万一我娘不信我,我的下场会很惨。 而且后来想想,我伤火神小儿子的位置,貌似在肾的位置,我娘教过我医术,我知道,就算火神小儿子不死,余生也不会太好过。 所以,我就这样度过一辈子算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命该如此,又何必要争。” 乞丐女孩微微苦笑“我叫韩羽。我是不是该从你这里滚出去了?” 乞丐女孩转身间,被莫轩温热胸怀拥抱。 韩羽慌慌的,那温热没有距离的拥抱,渐渐驱散韩羽的慌乱。 从小到大,内心期待被呵护的心愿,在这一刻,在莫轩的怀里感受到,有些情不自禁的陶醉。 莫轩欲言又止中默默拥抱,自认给不了任何承诺。西域圣女教与火神教的势力大得可以毁灭四五个莫家。 莫轩能给予韩羽的,唯有一份不舍的怜爱,想守护,却不知未来的路怎么走下去。 “你不怕吗?”韩羽轻声问。 “不怕!” “也不怕整个莫家被毁?” “……” 莫轩不想欺骗,所以不作回答。 要用整个家族换一段情意,这个代价太大了! 韩羽猛的推开莫轩,在门口停下“我得走了……有你真好!” 韩羽拂去刚刚落下的泪水,不舍的匆匆离开。 莫轩不是不想挽留,是他知道,算上家族的势力,也难以守护韩羽周全。 韩羽离去匆匆,令柜台里的掌柜吃愣,手下的算盘珠子静止不动。 韩羽走进一条安静的巷子,坐在一户屋檐下的石阶上,回忆和莫轩相处的每个片段。 渐渐地,嘴角泛起幽怨的一抹情丝。 莫轩沉浸在自己的房间,了解韩羽经历后的他,觉得对韩羽不够好,却又来不及做什么。 “当当”敲门声。 刘奎门外低声道“少爷,是不是该吃晚饭了?夜色漫长啊。” 夜色漫长,貌似一句无用的废话,实则今夜有行动。 莫轩默默一声长吁,这天漫长到发生很多事,仿若与韩羽相识许久。 整理心绪,要事必行? 红润的晚霞降下时,韩羽远离村镇,踩着天然草坪般青草径直走进一片白桦林的深处。 临近时,一处类似四合院的木屋院落,是曾经有救命之恩的老婆婆居住的地方。 老婆婆原本是一位弱女子,行医多年的丈夫去世后,为了养育一双儿女,老婆婆学着丈夫的模样,加上曾经在丈夫身边耳濡目染,现在的婆婆,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医者。 婆婆有些驼背,拄着就地取材做成的白桦木拐杖,笑眯眯的极为慈祥。 早年间,婆婆和丈夫迟迟没有生养,后来的一对龙凤胎令夫妻喜出望外乐此不疲。 想不通的是,婆婆的儿子罗皓还好,婆婆的女儿罗颖总是对韩羽有敌意,韩羽费解的很。 这次回来,应了婆婆那句“等你想脱去乞丐装的时候回到婆婆这里来,婆婆帮你除去皮肤上的染料。婆婆这染料啊,普通的水可洗不掉。” “不要脸的又来了,”罗颖正在收拾晾晒的草药,看到韩羽后,草药扔在晾晒的架子上,弹去手上灰尘“白救你一命,白吃白喝的。” 罗颖尖酸刻薄的话语,韩羽没有过多在意,看着迎面走来的罗皓,二人相视一笑。 “别理她,她就是刀子嘴。”罗皓和婆婆差不多,总是笑呵呵的乐于助人。 韩羽递给罗皓一小包碎银子,是她曾给小男孩家送银子时故意留下来的。 罗皓一见是银子,有些为难“这……” “拿着吧!这丫头,看她就不是一般人。”婆婆站在门口笑眯眯的“说说都碰上什么好事啦,让婆婆也高兴高兴!” 要说好事,唯莫轩。 韩羽出于让婆婆放心,只说日后会去莫家安身,做个小仆人,也好日后不愁吃穿。 婆婆迟疑中点点头,罗皓也说挺好的。 罗颖一旁不怀好意的看着韩羽,一副有过节的样子。 “也好!挺好的女孩家,怎么能总把自己弄得跟乞丐是的。回的好!” 婆婆的眼神里总是流露慈悲,也总能猜到韩羽的大概意思。 罗颖之心求推荐票搜藏 婆婆慈悲,韩羽每每想起心头暖意且无以为报。 母亲为了成为圣女教教主经历过什么,韩羽不得而知。母亲时常的暴怒,韩羽迷茫家的含义。 若不是莫轩今夜会去柳常在的家闯上一闯,韩羽巴不得赖在婆婆这里一夜。 浸泡在婆婆亲自配制的浴桶里,看着婆婆一旁调制配方的专注样子,隐隐之中些许贪念——若母亲也这样该有多好。 再想那莫轩,今夜也不知究竟有何动作。想那柳常在实在坏透了,欺男霸女横行霸道,骨子里也不是怎么想的。 嗨!自古恶人一臭千年,不恶到骨子里,谁愿意记着他们。 韩羽依靠在温热适度的浴桶,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却不知门外的窗户边处,一对阴冷的眸子恨意凝视。罗颖看不得韩羽好,自从偶然救下韩羽,婆婆时常夸赞韩羽稳住识大体,眉淡如烟绛唇映日绝色难求,少有的安静女孩。 婆婆夸赞韩羽,无非是希望罗颖收起她傲娇跋扈的性子,学学韩羽的宁静,毕竟是没有出格的女孩。 比起风风火火的招摇,韩羽更喜欢安静,或许是年少与童年的经历令她疲惫,更是当前有家不能回的心负。 “别傻坐着,面部也需要浸泡。”婆婆略有责备着,将独家配制的草药碎沫放进浴桶。 “哦!”韩羽润湿面部,且问“婆婆,看你忙了好一会了,我皮肤上染料很难洗掉吗?” “哪的话!半个时辰就行。我配的这些,除了洗去你皮肤上的染料,还有滋养皮肤作用的草药。毕竟染料在你的皮肤上好多时日,女孩子也是要保养的吗!” “哦!谢谢婆婆!” “谢什么呀!我就是想有你这样的女儿,可惜我当初忙着采药制药疏忽了对孩子们的约束。我那刁蛮任性的女儿啊!我是真怕她嫁不出去啊!” “不会的!自古百人百性,总会遇到心仪自己的那个。” “好好好!借你吉言!你呀!多泡会,婆婆去看看热水烧好没,一会好给你添。” “麻烦婆婆啦!” “别总这么客气,记着,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要浸泡。我去了。” “嗯!”韩羽看着婆婆离去,心头暖暖的,按着婆婆的忠告,不停地往肩上、脖子上、脸上泼水。 门外的罗颖并没有离去,她极度不喜欢母亲对韩羽的怜爱。更何况连韩羽的来历都不清楚,万一是歹人那。 这要从韩羽被婆婆救醒后,婆婆问及来历时说起。 不想回家的韩羽,想到自己另类般的经历,羞于启齿,索性说自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 为此始终不相信的罗颖,嫉妒母亲对韩羽的好,心头一横,要在今夜给以颜色。 罗颖推门直入,语气照旧刻薄“扮乞丐都扮了快三个月了吧,怎么就忽然想以真面目见人?有心上人了?” 罗颖双臂搭在浴桶边缘处,纤细的身材成拱形,依附在浴桶的边缘。 挑衅的目光似刀子般盯着韩羽,似乎不说清楚不会善罢甘休。 出身圣女教的韩羽,在母亲的驯化下自然野性十足,换做别人,韩羽至少会挑衅的姿态回应,驱赶罗颖不要距离这么近。 韩羽忍了,因婆婆救命之恩和呵护,没有回答,默默清洗自己的皮肤“你距离这么近好吗”? 罗颖一里一外搭在浴桶上的手,搭在浴桶里侧的手里一个小小瓷瓶,有浑浊的水顺着浴桶壁从小瓷瓶中流进浴桶。 “你听说过鬼草和奇珍草吗?”罗颖问。 韩羽下意识的凝视罗颖附近的水和她搭在浴桶里侧的手? 这两种草药,形状不同,色泽相似,味道更是相似,作为医者,疏忽之下极有可能混淆。一种有毒,一种可入药或滋养肌肤。 “你出去。”韩羽怀疑罗颖在水中做了什么,她必须立刻离开浴桶,可她是赤裸的。 “瞧把你吓得。我娘医术那么高明,会配错药吗?喂,你到底什么来历?不会是谁的小妾偷跑出来了,要不就是……” “你出去。”韩羽冰冷的眸子泛起愤怒,仿若罗颖再迟一步会有性命之忧。 为之胆怯的罗颖挺直脊背,弱弱的不甘示弱“你是想让我们一家子看看,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还是让我娘白救你?” 不想再忍仍旧在忍。 韩羽抬手间抓水挥向木板墙壁,水落之处,硬质的木板墙壁出现圆润光滑的水窝状圆孔。 罗颖惊恐而视,懂着武学的她深知韩羽此举没有百年功力根本做不到。 “说你在我的水里放了什么?”韩羽冷冷的问。 罗颖哪里敢说,怯胆退步,逃离房间。 韩羽一抹冷潮的笑意,继续清洗自己的肌肤。 若是罗颖在水中放了什么,极有可能就是鬼草。 鬼草属于中性毒,口服会在半月内渐渐四肢瘫软无力,如将死之人。 若是取鬼草制成药水,只是浸泡皮肤,有溃烂的可能。 但此浴桶中有大半桶水可以减弱鬼草药力不说,又有滋养肌肤的草药,最多会出红疹子罢了。 再者说,鬼草的解药四处可见,唯独看你懂不懂医术。 这一刻,韩羽些许想念母亲,不是母亲逼着她什么都精通一点,这会必是盲目失措。 毕竟水中有鬼草的成分,韩羽迅速清洗干净后,也不浸泡,擦干湿漉漉的身体,穿上婆婆为她准备的衣服。 韩羽试试一旁木桶中还在冒热气的水,正好用来洗头发。 已是接近二更天的时辰,白桦林中静寂的除了偶尔有鸟鸣,便是近处树枝燃烧的声音。 罗皓向锅底添了些柴,不知是火光映射还是真的脸红,些许难为情“娘,你说,韩羽会是从哪来的?” 婆婆依偎在木椅上,凝望暗淡星空“是呀!会是从哪来的。” 婆婆好似在感叹又貌似在问天,安详中几缕疲惫“你们也该出去走走了,整日窝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抱孙子啊!” 罗皓微微抿嘴笑着,想那韩羽没有扮乞丐前,身材纤细中凹凸有致,红润的双唇微微抿动间射人魂魄,水色的清澈眼眸宛如会说话,白皙的肌肤…… “你不许喜欢她。”婆婆好像背对着罗皓坐着也知道罗皓在想什么。 “……”罗皓惊吓中用心烧火。 “我也挺喜欢的!就是这纷扰纷争的江湖,谁也说不好啊!”婆婆蛮有含义的叹息。 夜色粉装(承诺二更) 夜色之中,不经意间带着罗皓近乎痴迷的心绪,韩羽一身粉色着装走进夜色中远去。 “我就说吧,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你呀!收收心吧。她的心思绝对不在白桦林。” “娘,您不是也说她很好吗?”罗皓凝视韩羽远去后的夜色问。 “是挺好的。但她不属于白桦林。回吧!”婆婆拄着拐杖,拖着疲惫的身影走向木屋。 罗皓一缕苦笑,喃喃自语“今夜,貌似更应该穿黑装,好运吧!” 呵呵。 粉装在夜色中行走,诡秘的夜色透着几分清纯的调皮。 韩羽的小半生里,除了白装就是黑装,怎知婆婆宠,给弄了一套粉色新衣裳! 离开白桦林的范围,韩羽不再步行,而是用她闪现般步伐极速赶往村镇。 也不知莫轩今夜有何动作,若是主仆三人去闯柳常在的家,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柳常在的家位于村镇的中央地带,听说当初柳常在强买才获得那块地皮,为的就是在村镇的中央安家。 没有官家管辖的地方,谁有钱有势,谁就是爷。即是新建宅院,自然阔气严谨。 在村镇上当乞丐的日子里,韩羽还听说,柳常在的家,就算官府派出千人镇压铲除,也不见得可以。 只因柳常在的院落里机关重重,曾为柳常在建设机关的人,是生是死在哪里,根本没有人知晓,柳常在的院落也就成为一处险地。 像这样的柳常在,百姓们都觉得他是在抬举自己,占据一片村镇,做个土皇帝自儿个儿过瘾,不管别人死活。 在韩羽看来,不见得只是百姓推想出来的那么简单。柳常在身后若是没有靠山,当真不怕官家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活活困死他们一家? 要说柳常在的靠山,没准和哪个官员扯上关系。即是官员,就不会轻易露面,也或许…… 算了。 韩羽清空有些乱乱的思绪,直到临近村镇,抬头仍是一片夜色的宁静时,韩羽微微轻松。 闪入一黑乎乎的巷子里,不得因自己一身亮眼的粉色而犹豫,能怎么办,除此一套再无别的衣裳,无奈,尽可能小心提防吧。 以缓慢的方式靠近柳常在家院落时,四周静得令韩羽怀疑莫轩究竟有没有来过。 借着院落外的一颗茂密的粗粗的老垂柳树,韩羽窜上去,躲在柳树的正中央,希望茂密的柳树可以遮掩住她亮眼的粉装。 随之有种掩耳盗铃的忧叹,总觉得,粉色装扮是此行最大的不吉利。 话又说回来,婆婆怎么知道韩羽要做什么,韩羽没有怪罪婆婆的意思,主要还是担心暴露。 韩羽找了一处可以勉强站稳,又能遮掩自己,还能从枝叶间查看柳常在大部分院落的位置,有些艰难,总感觉左脚时而下滑。 院子里忽然的三个人影,韩羽定睛凝视。 暗淡的夜色,能够看清的,只能确定那是三个人,从院子四周不同的三个方向聚在院子中央。 其中一个身影,像莫轩又不像莫轩,反正在枝叶间隔空确定一个黑影是不是莫轩,太难了。 奇怪的是,三人不像看守院落的人,除此三人,大院里静寂一片。 不过,其中一个身影是女子是肯定的。 韩羽一直看着三人,那个不像莫轩的身影,似乎在和两个人说着什么。 然后和那个女子一同像后院走去。 那个几分像莫轩的人靠近韩羽脚下的墙根,抬头瞄一眼垂柳树的树干中心,当即吃愣。 韩羽为之无奈,看来这小子也是打算躲在树上,一抬头看见粉色物体,不愣傻才怪。 韩羽没打算离开,看着十五六米下的人影,一副你看我我就看你的不服。 谁知这小子身手也不错,眨眼间窜上,站在韩羽对面,站得还挺稳。 韩羽笑了。 莫轩麻利的速度,因不以为然的韩羽感觉到一阵小清风般就杀过来,莫轩虎口扣住韩羽的颈部,目光狰狞得要吃人。 低低的声音问“什么人?” 韩羽指着颈部,发出有些难受的低声“有点疼。” 即是掐,怎可能不用力。 一句“有点疼”,莫轩犹豫了。 此女子一身粉装,怎么看也不像是出来做坏事的,就这么掐着,莫轩有些不忍。 莫轩又是低低的声音警告“我放你可以,你不许叫,叫,我就宰了你。” 韩羽微微点头。 莫轩缓慢放手,目光不敢离开韩羽半点,生怕她忽然叫出来。 韩羽揉揉颈部,慢慢轻轻且示意莫轩没事的试试嗓子,然后绷着一张脸,轻轻地说“你信不信,你再掐一会儿会后悔!” 夜色之中闯进机关重重的柳家,已然需要过人的胆量与机智,正要躲在树上的莫轩被粉装女孩惊吓,再逢如此相似的乞丐女孩声音,从一个在夜色中都可以称作美人的女孩口中听到。 莫轩吃惊又吃惊,愣惊的神情僵硬在韩羽面前。 韩羽憋着笑意故意低声调侃也是提示“现在说话是昨天了吧,你拥着一个女孩,这种事情可是要负责的。” 韩羽轻轻的声音透着调皮和少有的纯真,唯有近在对面的莫轩能够听到。 莫轩听是听到,看是看见,依然在迟疑,那个扮成乞丐的韩羽会是如此可爱聪慧的俊俏? 莫轩眨巴两下眼睛,不想被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典故所干扰。 即用心又不确定的保持距离凝视……好像……是挺好看的……韩羽? 莫轩心头的疑问不掩饰的全然挂在纠结的五官上,貌似些许痛苦。 韩羽捂着嘴,不想自己忍不住的笑声误了莫轩的大事。 韩羽微微凑近,轻轻低语“韩羽,我是韩羽,你眼里的那个丑乞丐!” 莫轩木然中缓缓露出笑容,笑容中几分羞涩,更是几分意外,还有惊喜。 鸿运客栈的一去不回头,莫轩以为再见韩羽不知是何年何月,怎知天意有惊喜,惊得这般超乎想象,这般如愿! “你还不相信啊?怎么不说话?”韩羽凝视莫轩羞涩且惊喜,心头更是觉得不枉此行。 不是不说,是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莫轩忽然发现自己好笨,笨得反常。 凝视的韩羽灵机乍现一句“你居然这样花心,带着两个女子在身边,我好像看错你了。” “没有。” 忽然张嘴说话的莫轩吓到韩羽,误以为莫轩会大声解释,好在,如此情形下,莫轩低低的声音,并没有忘记正事。 “那是一对精通繁琐机关的兄妹,你没看见吗?柳常在的大院里连一个巡视的属下也没有,自以为重重机关可以令他安枕无忧,我就让他败给自己的聪明。” 韩羽点点头,笑着不说话。 柳家大院求推荐收藏 如此夜色,这样如影随形般美人,莫轩牵着她的手,似任性的谍影穿过茂密的柳枝,消失与夜色深处。 轻身一跃,又在高低不平的屋脊上出现,一黑一粉,仿若粉装被黑影掠去,不管不顾的将其带回巢穴。 却在鸿运客栈的屋脊停留,停留间相视羞涩。 “除了那对兄妹,柳家院外还有人等我去支配。固然柳常在小看他的对手,可我们不能大意。”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的房间里,床头的包裹里有黑装,也有面纱。你若跟我回去,换去这身粉装再去。你若不去……” 莫轩顿顿间又道“你也可以在房间里等我,等我忙完柳家的事,有些话我想和你说。你若要走,等我说完再走也不会晚。行吗?” “……嗯。”韩羽迟疑中嗯的干脆。 一番屋脊上的轻轻私语后,莫轩离去,消失在夜色。 韩羽调皮的眉头上挑,不服气的嘴巴一撇“我可没说不去啊!” 右手手背一阵轻微瘙痒,借着夜色可以看到不清晰的红色斑点。 韩羽知道,留下来的时间不是太多。好在有夜行衣和面纱。 …… 莫轩返回柳家附近时,刘奎和于友早已等在莫轩返回的必经之路上。 于友见面便问“少主,怎么会有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子,不是来捣乱的吧?” “不是。是韩羽。” “啊。”于友、刘奎几乎同时而语。惊愣之后,浮现诡异般的窃喜。 “其他人都不可懈怠,别以为暂时没有行动就可以大意。大院里是否有动静?何安俊兄妹可曾出来?” 刘奎一礼“院子外面的人您都可以放心,一个个敢有半点大意,属下第一个不容他们,个个都精神着呢。” “那就好。”莫轩。 于友道“何安俊始终不曾走出来。院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就是何水寒找过您,说柳常在的卧室里机关套着机关,按照地面上卧室的大小推断,柳常在睡觉的位置应该是在地下。” “还有别的发现吗?院子始终没有巡查守夜的?鸿运客栈掌柜也没有离开柳家。”莫轩。 于友“没有。也是够奇怪的。按理说,院子里不应该一个守夜的仆人都没有才对,这空城计空的邪门不说,鸿运客栈掌柜的从昨天晚饭时分进入柳家,到现在也不见出来。” “不是有诈就是柳常在自认他的机关万无一失。我进去看看。对,若是有女子路过,不要轻易动手。韩羽出身圣女教,不见得老老实实在客栈等我回去。” 莫轩说完,直奔柳家院墙,纵身间,如轻点踩踏之物,轻健身影腾空而起,悄无声息的翻越高墙。 刘奎随后一句玩笑“记住了。别伤了少夫人!” 于友嫌弃一瞥“我没那么傻。” 语落,二人钻进夜色黑暗中。 随后不久,一个纤细的黑影被于友、刘奎发现,二人健步上前,迎面而去。 见是熟人,韩羽轻声道“我,韩羽,乞丐。” 二人微微一礼,刘奎道“我家少爷已经进去了。去了柳常在的卧室。” 韩羽略有深思。 “圣、韩小……” “叫我韩羽就行。” 一时不知怎么称呼的于友干脆称韩羽为韩姑娘。并说出心中疑虑——院子里不应该一个守夜的仆人都没有,这空城计空的邪门不说,鸿运客栈掌柜的从昨天晚饭时分进入柳家,到现在也不见出来。 问韩羽怎么看。 刘奎不解,圣女再厉害不是神人,这种事连少爷都理不清头绪,何况是一女子。 于友则认为,传言如今的圣女教教主曾经只是一个功夫不错的江湖女子,与西域圣女教没有任何关系。二十年间,此人不禁在圣女教扎根,又成为教主,这样的女人教出的女儿,必然超乎常人。 更何况,圣女,可是圣女教下一任教主的唯一人选。当今圣女教教主何其有野心,岂会任由韩羽任性长大。 韩羽一抹冷潮“没有守夜巡逻的,因为柳常在知道,他的属下和你们比,极有可能是鸡蛋碰石头。 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家伙不可能一点头脑没有,没有头脑就不会建造这样的院落。 柳常在在你们住进鸿运客栈时,因客栈有人报信,说不定他已经猜到你们的身份。哪怕不能确定,他也该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 鸿运客栈掌柜必是柳常在的眼线,掌柜的不曾离开柳家,应该是在躲你们。 要说这样一个机关重重的院落,等救兵……或许吧,他觉得你们不可能找到他,要么等救兵,要么和你们耗耐性。要么……” “怎样?”于友越听越有道理,韩羽此处停顿,于友认为更是关键。 韩羽失落的轻叹“每一道机关的开启或是拆卸,躲在暗处的柳常在一定会知道。你们刚才说莫轩和那对兄妹去了柳常在的卧室?” “正是。”于友。 “我觉得,柳常在十有八九可能跑了。”韩羽打量黑色“快四更天了吧,柳常在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这样的话,柳常在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韩羽暗自定意,他柳常在今夜若是能全身而退,韩羽一定要揪出他背后的靠山不可。 安静的柳家大院里,柳常在的卧室里,一处墙壁如门开启,何安俊兄妹一前一后,莫轩走在中间,进入暗道。 走在后面的何水寒关闭入口后,走在前面的何安俊打亮火石,点燃一只像蜡烛但比烛光明亮的燃棒。 “少主,这院子里的机关虽然繁琐复杂,环环相扣,明其原理与先后次序。全部拆掉也非难事。只怕这院子里的人早跑了,不然为何不见一个人。这暗道,奇怪得不符合整个院落的建造。”何安俊。 不懂机关之理的莫轩也觉得奇怪。除了柴房,厨房里也有机关。何水寒曾在厨房发现乱箭齐发的机关。 这通向地下的石阶两侧墙壁,头顶拱形的构造,没有一处能看出暗藏机关的可疑。 小心提防走进十几米后,一扇铁门拦住去路。 “怪不得暗道没有机关。”何安俊用手敲两下铁门,细细倾听道“少主,此门厚重得超寻常。只怕铁门后面,是通向外界的生路。” “拆吧。”莫轩推断,在鸿运客栈掌柜来到柳家时,柳常在就应该决定借此门逃生。 拆,只为验证推断。 何安俊没有马上拆门,又道“少主,当初我们是说好的,你出银子,我们负责拆卸机关,协助你们毁掉这里,擒下柳常在。这柳常在若是跑了,我们的酬劳?” 何安俊这样说,因他们兄妹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人,吃的就是这碗拆卸机关的饭。 不管此门后面是什么,何安俊兄妹已经尽力。莫轩的回复很干脆“你们的银子,我会一文不少。” 何水寒上前,协助哥哥寻找开启厚重铁门的法门。 隧道尽头 厚重的铁门没有锁眼锁闩,宛如一面墙体的铁门上找不到任何可以开启此门的按钮,周围墙壁上同样找不到开启此门的任何线索。 在此耗时近半个时辰,精通机关设置的何安俊兄妹仍在苦思且寻找。 地面上柳常在的卧室里,韩羽四处寻找开启墙体入口的机关,因毫无头绪,随意挪动屋子里所有可能移动的一切。 挪动墙壁上烛台时,忽听墙壁发出摩擦的声音。 韩羽继续扭动烛台,墙体入口缓缓开启。 身在其内的莫轩、何安俊与妹妹听到墙体摩擦声音不知是福是祸,万一是柳常在黄雀在后,在此没有隐藏的暗道里,只有被困住的可能。 相见时,可谓是虚惊一场。 面对厚重的铁门,韩羽也是无能为力。 事已到处,没有退缩的必要。 好在,何安俊想起厚重门体下方可能会有破解之法。紧贴地面的位置,利用两根手指顺着门体底部,抚按地面顺着铁门底边移动。 手指下一处松软的土层令何安俊停止滑动,用力按两下,确定拳头大小的位置,松软的土层与其它坚硬地表层完全不同。 何安俊迅速用手刨开松软的地层,直至手指的力量不能再翻出松土。 厚重的门体下方,贴近地面的位置,地面上出现一个土坑,何安俊惊喜于色。 何水寒会意一笑的仰起头。 一旁的韩羽莫轩心领神会。 何安俊的两根手指顺着土坑伸向门体下方,触摸到厚重的门体下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一个指肚大小的按钮。 扭不动便按。 忽然一声铁门启动的声音,闷闷的,铁门缓慢张开。 铁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二三十人,被乱刀砍死的悲剧。 四根圆形三米高的柱子上面,燃烧着照明的火焰,将宽敞如大厅的暗室照得红红火火。 上腾的青烟弥漫十米高的上空,不知去向哪里,没有呛人的气息。 走过厚重的铁门,会看到宽敞的地室里只有右边一处出口,出口与尸体间有四五米的距离,在这段距离里,有两具妇人打扮的尸体。 两个妇人的穿着打扮与其他死去的人完全不同。分明是妻妾的打扮。 而其他尸体的装束,不是丫鬟就是日常侍奉的男仆。 不必多说什么,柳常在离去匆匆,为了路上不会有人拖后腿,杀光所有丫鬟仆人,以及妻妾。 据说柳常在还有一个儿子,也不知是哪位夫人所生,如此杀法,柳常在不担心儿子反目成仇? 其做法更验证柳常在的残暴,他的嚣张跋扈堪称极限。 “这不是掌柜吗?”韩羽打量一位趴在尸体堆里的人,因为只能看到半边脸,不是很确定。 正如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假意带领全家上下所有人以及鸿运客栈掌柜离开的柳常在,在这无人知晓的地室,杀去所有他认为耽误行程的人。 空院并非空城计,柳常在既然这样离去,想必没有回来的打算。 柳常在来自哪里去往何处,成为韩羽与莫轩探究的迷。 右边出口处墙壁上一处不起眼的图案,成为解开谜团的契机——一团小小火焰图案,火苗两短一长,倾斜的火焰指向出口向外的黑暗隧道。 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焰图案,在此天下,除了西域火神教徒会使用这样的图案,并无其他门派。 也就是说,柳常在是西域火神教中人。得罪柳常在,相当于找火神教的麻烦。 在场的四个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少主。”何安俊一礼“我和妹妹的任务已经完成,在走下去,就不是柳常在家的范围。再者说,继续走下去,结局谁都难料。” 莫轩没有迟疑,直接要韩羽带兄妹二人去见于友、刘奎结算没有给付的银钱。 “不用。”韩羽当即反对“墙外有一颗大柳树,你们从那里翻墙出去,于友和刘奎自然会看到你们,你们说出原因,就算他们不信,等我们出去也必会付清剩下的银两。去吧。” 何安俊只好这样,先一步离开暗室。 “等下,留下火石和燃棒。”韩羽。 何安俊看着手里的燃棒,貌似有些不舍,掏出火石,一并给了韩羽,这才离开。 莫轩苦笑“你要陪我进去不成?此隧道里是吉是凶你我都说不好,你何苦与我走这一趟?” 韩羽不以为然,大步流星的走近路口,点燃燃棒进入黑暗的隧道,放慢脚步,且行且观察四周的墙壁。 既然如此,莫轩不再犹豫,快步赶上,并肩而行。 此时,隧道外面的天地,已是微微放亮时。 即便何安俊如实说了离开的经过,于友和刘奎并没有给付银两。他们不确定,兄妹二人是否是因为在机关内遇险弃少主而回。 密室隧道内,韩羽莫轩一路小心,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感觉走了好久,似乎离开村镇的范围,愈加狭小的隧道尽头,貌似有暗淡的晨光射入。 “现在应该是清晨的日出时候,我们走了好久,好在这隧道里没有机关。”莫轩庆幸,不必再担忧同行的韩羽。 “这条隧道应该是柳常在作为不时之需,专门用来逃生用的。前面有石阶,也不知是通向那里。”韩羽。 莫轩拿过韩羽手中将要燃尽的燃棒,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 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顺利。顺着石阶向上走,居然是带着小男孩捞鱼的芦苇荡附近。 上翻的铁板是开着的,一旁有覆盖铁板的泥土。晨曦柔和的光亮穿过芦苇荡射入隧道中,所以暗淡。 远方的天边,片片相接的红霞中透着淡淡的青蓝水色,将那润眼的日头衬托得更为神秘莫测,仿若可以将人心带入安宁的无忧。 “真美!”莫轩转向韩羽,顿时好奇“你的额头怎么啦?红色的疹子?” 韩羽柔情蜜意“我该走了!你要和我说什么?” 莫轩摘下腰间的环形玉佩送到韩羽面前,不说话,几分忧伤,几分不舍。 韩羽羞涩的接过玉佩,坏坏的一句“你们家挥金如土,这种物件应该很多吧!” 莫轩强颜欢笑“玉制的东西是有一些,这件,是我八岁生日时父亲送我的。我一直带着,是我长这么大,最喜欢的一件玉饰。” 韩羽羞涩得收起玉佩。 莫轩摘下自己的钱袋子,递给韩羽“事先没有准备,只有这么多。找个医术好些的人看看,你好像出疹子了。以后别在扮乞丐,身体受潮就会生病。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大不了以后少去人多的地方,很少人知道你,会减少你被圣女教和火神教发现的可能。还有,我……我是不是有点话多?” 韩羽抿嘴笑着,长这么大,没人这样啰嗦过。从小被母亲严厉管束,这样的啰嗦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幸福! “我得走了。这次你害得柳常在有家不敢回,他又出自火神教,火神教早晚会找莫家麻烦,你们要小心,做好防范,千万不能大意!” 韩羽说完,转身漫步离去。 尽管莫轩惹上火神教,韩羽还是选择离开,她不想圣女教和火神教都找莫家麻烦,一个火神教,足以令莫家难以招架。 归家亲事 韩羽看似远去,却在莫轩转身赶回村镇后返回芦苇荡。 路边摘下一片大大的青草叶子,蒲扇般大小,在芦苇荡收集露水。 天然的露水是去除红色斑点的药引子,必须收集足够多的清晨露水,浸泡一种常见的蒲公英,若是能采摘到其它含有消炎解毒素的草药一并浸泡,六个时辰后涂抹在患处,不出三天便可康复。 返回的莫轩兑现承诺,给付所有应该给付的银钱,何安俊兄妹一礼后离开。 刘奎和于友手持火把,将宽敞富丽的柳家变成一片火海。 对于百姓而言,大快人心。 对于张硕而言,他不理解莫轩为什么与火神教为敌,是出于无知吗? 张硕决定跟踪莫轩,看他究竟出自何门何派,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莫轩的想法非常简单,知道柳常在是火神教中人之前,已然逼走柳常在,何不毁了柳家,人心也好就此安稳。 至于火神教什么时候找麻烦或是索命,命中有时逃不过,畏首畏尾不如坦荡迎战。 此行惹上西域邪教,莫轩必须迅速赶回家中,也好早早告知父亲和两位长辈,踏雪无痕的轻功派上用场。 刘奎和于友,安排所有属下散去后,轻功不咋滴的他们,想在村镇上买两匹马代步,却没的买,唯有步行快快赶路。 张硕化身一位年长的车夫,赶着驴车远远跟在刘奎和于友的后面,这是第一天。 第二天,张硕打扮成书生尾随。 第三天则扮成一位拄拐的老人跟踪。 总之每天都有新装束,只为不被发现。 莫家,坐落在镜水湖的中央,四面环水,水清如镜而得名。 莫家宛如镜水湖中的清幽岛屿,除了丫鬟男仆,个个身轻如燕,往返于对岸和岛屿四五十米之间,似蜻蜓点水的惬意轻盈。 要说轻功,莫家堪称江湖一绝。在莫家,徒步在浮桥上往返岸边与莫家,是一件技不如人的囧事。 莫家庭院以镜水阁为名,远看镜水阁,仿若镜水湖上一处不问尘世的白色仙境,又是一方神秘楼阁,其占地面积不亚于赫赫有名的华山重阳。 莫家主事的是莫轩的父亲——莫言殇,大伯——莫言齐,叔叔莫言阁。 莫轩返回时,正见三位长辈于厅中闲聊喝茶。 莫轩一一见过长辈后,说出柳家之行遇到的一切,唯独没有提到韩羽。 三位长辈得知柳常在与西域火神教有关,谈笑风生的轻松霍然不见。 莫家不是泛泛之辈,走在江湖之中,各路人多多少少必然给些情面,哪怕陌然而过,也不会找莫家麻烦。 西域火神教与圣女教,不要说在西域是响当当的恶势力,就是迁移到中原,只恐没谁敢轻易招惹。 大伯轻叹一声“那门亲事还是定下吧,有了这门亲事,实力上虽不能与火神教抗衡,至少……或许火神教不敢轻易来犯。亲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莫轩想到大伯的两个儿子,一个成亲,一个正要成亲。大伯唯一的女儿是莫轩的妹妹,不知这门亲事指的是谁。 “轩儿,”父亲忧虑的看着莫轩“听你娘说,你愿意听从父母的意思,为你安排亲事?” 莫轩有些懵,二十三岁的他,在父母眼中,总是对自己的另一半挑三拣四。 父母就莫轩一个孩子,莫轩再这样拖下去,年纪越来越大,父母想抱孙子的心越来越急。 前些日子,莫轩被母亲说烦了,索性同意父母安排一切。怎料一出门,韩羽如影随形,接下来的短短相处,对于两个人来说,仿佛认识了好久好久。 韩羽出身西域邪教,莫轩不会随便在长辈面前提起韩羽,除非时机成熟。 焦头烂额又遇大雪封门,莫轩沉默无语。 “你这孩子,我在问你话那?”父亲不解。 父亲莫言殇接近五十岁,和莫言齐、莫言阁天生的方头大脸,好在不难看。 秉性上不得不说大相径庭。 大伯,一生只娶一个妻子,但家中上下无人不知,大伯喜欢寻花问柳,害的大伯母没准什么时候会委屈的哭鼻子。 老二是莫轩的父母,性子刚烈,因莫轩是唯一的孩子,莫言殇几乎不发脾气,最多眉头紧蹙瞪瞪眼睛。 老三莫言阁,因年少时一场刻骨铭心的情爱不能如愿,别看他一身尘世穿着,实际上,吃斋念佛十个年头有余。 这会,因莫轩自幼以来少有的沉默不吭声,三位长辈楞然中是等着莫轩说话,也是不解莫轩一个有话就说的爽朗孩子为何沉闷。 厅里正前方有三个位置,分别是三位长辈的位置。进厅的左右两侧各有一趟座位,平时没外人的时候,除了父亲教训子女时,三位长辈坐的位置很随意。 “侄儿!”叔叔今天坐的位置有些靠后,他倾斜上半身探头看着站在厅中央的莫轩神情,劝慰道“不哭谷听说吧,名字起的怪异,可不哭谷的人和我们差不多,不哭谷的千金小姐更是侠肝义胆,配你是可以的!” 莫轩微微抬头看父亲的疑惑,应该不会发脾气,莫轩保持沉默。 “这孩子是怎么啦?老二,这孩子不对劲啊!”大伯十分费解。 “爹,我回来还没有去看过母亲,我去看看她。”莫轩借故离开,忧心忡忡,情窦初开的他,内心容不下韩羽之外的任何女子。 莫言殇挺直胸膛长长苏口气,想不通莫轩反常的原因。 比较喜欢四处留情的大伯莫言齐在苦思,就算莫轩离开家的这段日子喜欢上哪个女子,成亲这样大事,怎么着也该有点反应不是。 痴情而单身至今的叔叔莫言阁什么没说,默然走开。远远的看着莫轩去看望母亲。 莫轩在母亲房中停留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一路沉闷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的坐在桌边。 叔叔莫言阁走近莫轩窗口,靠在窗口望晴天,略有神秘的低声问“那个女子是什么样的?” 莫轩吃愣,没想到叔叔一语说中心思。 “难道是一个非常可爱又喜欢你,你也有意,于是就情投意合,不会私定终身了吧?有点快啊?” 叔叔莫言阁充满好奇的目光定格在莫轩僵硬般的脸上。 僵硬之余,莫轩情不自禁的难为情。 叔叔莫言阁憋着笑意“才离家几天啊!你是碰上仙了,还是碰上女鬼了?小子!看你这傻样,叔叔都好奇那女子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莫轩凑近床边,低低的哀求“三叔!这事,您可千万别说出去!” “说不说出去得看你表现,先说说那女子多丑吧,三叔给你把把关,看能配上你不!” 莫轩眼中的三叔就这样,说话没个正经的。 莫轩请三叔进门,讲述与韩羽相识且相识后的一幕幕。 莫言阁从好奇痴听,到眉头紧蹙,淡漠且纠结一句“挺好。” 莫轩察觉三叔的不对劲,问其原因。 莫言阁用淡然微笑掩饰心事重重。 孽缘定姻缘求推求藏 莫轩只知莫言阁曾经相遇刻骨铭心的心仪女子,究竟怎么相遇,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莫言阁单身自今不曾娶妻,莫轩无从得知。 像一个谜,被长辈们埋藏内心深处,不管莫轩等晚辈怎样好奇,长辈们从来不说。 莫轩与韩羽相遇倾心的经过,勾起莫言阁封沉内心深处二十多年的记忆: 今日的圣女教教主,曾经与莫言阁私定终身的楚灵。 当时的莫言阁和楚灵十八九岁,莫言阁抢钱逃跑的路上,无意间撞上楚灵。 楚灵不依不饶。拦住正要离去的莫言阁,与那些追赶莫言阁的人们看似一伙的。 当时莫言阁大骂楚灵贼女,斥责楚灵看似良家女子竟是与抽老千的坑人赌坊是一伙的,豺狼鼠辈。 初入江湖的楚灵被骂不服气,帮助莫言阁打跑穷追不舍的赌坊属下,随后向莫言阁挑战,不比出输赢决不罢休。 莫言阁无语,一场误会成为两个人的邂逅。从此两个人吵吵闹闹中产生感情,成为如影随形的吵闹小侠侣。 纷争的江湖中不离不弃,甚至谈婚论嫁,定下婚约。也就是在成婚当天,正拜堂的莫言阁与楚灵被一群蒙面的红衣女子坏了好事。 当时的楚灵身怀六甲,行动不便。那群杀气腾腾的女子,不依不饶,目的只为带走楚灵。 莫言阁至今也不明白,当年的楚灵为何会惹上火神教,在成婚的当天夜里,莫言阁亲眼看着楚灵头都不回的走向那群被莫家兄弟打败的红衣女子。 楚灵后来曾给莫言阁写过三封信,第一封信大概意思是说,我本是一个平凡无依的女子,谢谢你的呵护,我在火神教很好,勿念。 时隔半年,第二封信表明不会回到莫言阁身边,火神教才是楚灵的归属,至于孩子,已经夭折。 在此期间,莫言阁曾急笔成信,表达对楚灵的不解与不舍。由送信的红衣女子捎回。 楚灵写给莫言阁的最后一封信,只有短短两句话“你我之间的情意,多少真,多少假,该念该遗忘,你随意。世间从此不再说楚灵,我,圣女教教主,与你没有半点瓜葛。” 最后的信,莫言阁迷茫,什么叫多少真多少假?曾经为自己怀孕甚至成为夫妻,都是戏吗?教主,不再有半点瓜葛? 成为莫言阁至今解不开的思绪。 偏偏韩羽,是楚灵的女儿。偏偏韩羽与莫轩情投意合。 是孽缘的延续吗? 深夜,莫言阁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自斟自饮,心头最不想表达出来的情愫:是孽缘!孽缘?莫轩会走我走过的路? 凝望星空皎洁的明月,那么圆,那么清晰的可以看到令天下人憧憬想象过的阴影部分。 那是痴情嫦娥树下抚琴吐情丝的悲凉,用世人不能听见的琴音,述说孤独的哀怨,唯有玉兔不离不弃的相伴。 莫言齐与莫言殇并肩走近,多年来,两位兄长以为莫言阁将当年的离合放下。 一阵疾走的脚步声临近,一个丫鬟送来两大盘花生米和驴肉,另外还有两个空碗。放在莫言阁的桌子上。 莫言阁才发现两位兄长正向他走来。 两位兄长坐在桌边后,莫言殇为莫言齐斟满一碗酒后,给自己斟满酒一碗,又给莫言阁的半碗填满。 酒桌上静默中传达出兄弟间的情意——不是想喝吗,哥哥们作陪。 莫言阁伤感苦笑,举碗碰响,恨恨的一饮而尽。 大哥莫言齐,二哥莫言殇一饮而尽,随后为哥哥弟弟斟酒,然后是自己。 这样连喝三碗后,莫言殇迟疑,不想三弟莫言阁再喝下去,故而静坐不动。 莫言阁为两位哥哥斟酒后,为自己斟满。放下酒坛子就端自己的酒碗。 大哥莫言齐按住莫言阁的手“喝可以,说你怎么了?若是不说,改日,大哥二哥作陪,咱痛痛快快的喝。” 莫言阁强颜苦笑“大哥,别问了!让我喝吧!让我今天喝成一滩烂泥,以后就不喝了!” 莫言齐犹豫中的手被莫言阁推开。 两位兄长开始着急,尽管知道老三吃斋念佛的多年里从来不曾戒酒,也知他酒量不错,可这样喝下去,怎能不担心。 莫言阁内心最为纠结的,不是恨自己为什么放下当年的离合。 恨!恨命运为何如此弄人,为什么偏偏让莫轩遭遇他曾经的遭遇。 韩羽,圣女教的圣女,不要说圣女教内部,就是中原人都知道,身为圣女教的圣女,绝非平庸之辈,必将成为圣女教下任教主的唯一人选。 这是必然的,是身为一个圣女不容改变的宿命。除非死去,否则,此圣女走到天边,也必然招到圣女教的全力追杀。 因圣女,就该为圣女教而生而亡。逃离圣女教的圣女就算能够安逸生存,不会长久,血色的杀戳来临,只是时间的问题。 “呵呵!” 忽然冷笑出声的莫言阁令两位兄长楞然。 “大哥,二哥。眼下莫家已经与西域火神教产生恩怨。莫家急需扩展实力。不哭谷实力与我们不相上下,这门亲事,非成不可。” 莫言阁纠结后的结论是必须拆散莫轩和韩羽,为莫家,更为莫轩不会赴他后尘。 莫言殇忧心忡忡“……以为他可以相遇两情相悦的女子,”莫言殇哀叹一声“是我太宠他。” 莫言阁显出急迫感“大哥,我们三人之中,总要有一个做恶人,就你吧。” 莫言阁果断的语气似通知似下任务。 莫言齐吃愣中木然的看着不忍心的的莫言殇,看着莫言阁执意的姿态,莫言齐不爽的下决心。 莫言齐“啪”一声拍响自己的大腿“就我了。”说完,心虚的问莫言殇“你不心疼?我弟妹能行?” “什么心疼什么不行。那来提亲的不哭谷老者还在清河镇等回话。都是江湖中人,又是同道,没有合理的由头拒绝,不是故意挑起纷争吗?” 莫言殇顿顿的下决心又道“不哭谷的为人,你我皆有耳闻,行事为人与我们同出一辙。而且人家两个女儿任由轩儿选,就是轩儿愿意娶其姐妹俩,不哭谷只要莫家给够颜面,也绝无二话。 这本来就是一门非成不可的婚姻……行吧!从小到大,除了习武我就没逼过他。这次你来做主。” “我……”莫言齐无语至极。 作为莫轩父亲的莫言殇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最后还是将责任推给大哥莫言齐。 莫言齐恼怒老二老三这样推卸责任。 内心理解,老二作为父亲,原本宠着莫轩。老三常以情感论是非,更是不适合。 所以,明知充当坏人,莫言齐认了。 罗颖搅局(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悄然挥洒在房间里。 屋子里简单且整齐。 莫轩的房间不像长辈们那样卧室是卧室,书房是书房。 书桌笔墨纸砚在贴近窗户边的位置,对面是书架,美中不足书不多。 屋子的正中心是一张原型木桌,圆形的凳子放在桌子底下。 进门左拐的里侧,早已醒来的莫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木纳。 初尝男女之情时,动情的心皆是容不下第二人。 莫轩懒得起床,懒得面对昨日的话题。 韩羽出于担心莫家安危,在这个清晨到达距离镜水阁最近的清河镇。 一身白色装束,头戴斗笠,斗笠外圈有白色薄纱垂下,她能看到视线中的人和物,别人看不清她的脸。 韩羽随便找一家客栈打算住下来。 “听说莫轩昨天回去家了。老者,要小的看,您大清早的在这里闲坐,还不如去莫家问问,这天底下送上门的亲事,那可是难得一见,可不能让莫家人以为不哭谷有千金没人要,非要白白送给莫家呢。” 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打扮与举止像书童,一边抱怨一边为白发苍苍的老者斟茶水。 距离柜台还有五六步远的韩羽,索性找个空位坐下来,听听少年和老者接下来说什么。 “我说老者,您倒是说话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少年不耐烦的坐在一旁的空桌旁。 “这位姑娘,您想点些什么?”伙计殷勤询问。 韩羽要了一碗米饭,又让伙计随便上一份炒菜即可。 伙计爽朗一声“好嘞!姑娘您稍等,一会给您先上茶水润润喉。” 韩羽看着热情的伙计离去,再次留意那位始终不曾说话的老者。 老者背影,苍白的发丝编成辫子搭在肩头。健壮魁梧的身型一点不输给健壮的年轻人。 韩羽好奇少年急得坐不住,老者为何连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与韩羽说话的伙计送上茶水,给韩羽倒上一杯,彬彬有礼一句“请慢用。”随后离开。 另有一个伙计为老者送去饭菜“二位慢用。” “吃饭。”老者语气淡然,似乎少年急躁的话语丝毫没有扰乱他宁静的思绪。 韩羽不急,少年能提及莫轩,必然他们此行与莫家有关。 这家客栈有门无窗,应该有窗的位置,夜里会上遮挡凉气的大大木板,白天摘下木板后,敞亮的可以坐在客栈的一楼望穿清河镇四分之一的风景。 一条长长看不到尽头的街道尽收眼底。 韩羽打量老者穿着时,眼角余光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罗颖。 傲慢与目中无人的刁蛮秉性,在罗颖冷漠的脸上,随性的步伐上彰显无疑。 透精百灵的伙计不知招呼过多少不同秉性的客人。一眼便知罗颖是位不好招呼的主。 罗颖手持长剑,站在客栈门口,嫌弃的打量所有空桌后,走向最中央的空桌坐下“小二。” 罗颖淡漠不客气的喊着。 伙计小跑靠近,毕恭毕敬端端正正“女侠,您有什么吩咐。” “莫家距离这里还有多远?”罗颖问。 “哦。不远了。你要是去的话,客栈门口右边,顺着长街一直走,离开清河镇后,前面不远处,你的左手边是一片杨树林,您再顺着杨树林的那条大宽道继续走,约摸七八里路,您的左手边就是镜水湖,镜水湖中心就是镜水阁莫家。” 伙计详细说明路线与莫家位置后,见罗颖茫然不知所措,顿顿道“女侠,是小的说的不够清楚吗?” “……嗯?不是。很清楚。是这样的,我和莫轩从小被父母指腹为婚,虽说莫轩来我家多次,我的父母也非常喜欢莫轩,我……这是第一次来莫家。” 说着谎话的罗颖故作淡定,僵硬的笑容里藏不住违心的尴尬。 一路走来,莫家的人和事,罗颖自认打听的差不多。反正没人认识她,罗颖决定拆散韩羽和莫轩。 凭什么韩羽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能说的心机贱人,有什么资格和好名声的莫轩扯上关系。 罗颖并不知道,韩羽微微撩起薄纱,嘲讽饮茶是在笑她。 喝汤能喷一桌子的少年是被罗颖吓的。 没有责备少年的老者,因罗颖的话而深思。 为了赎错,少年直奔罗颖,不服气的质问“指腹为婚,还从小?你怎么不说没有你和莫轩之前,你的父母就把你许配莫家,等你娘怀了孩子,是女的就嫁莫家,是男的就为奴呢?” 罗颖冷笑的嘴脸上扬“哪来的毛小子,羽毛未丰呢,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造次,是谁给你的狗蛋?” “嘿……”少年看一眼老者,老者闭目静坐,没有管束他意思。少年有了底气,一脚踩在桌边的凳子上,像个小无赖的敌视罗颖: “莫家堪称风云人物,要是有从小指腹为婚的美事,江湖人会没有耳闻?哪来的黄毛丫头,举着莫家的旗号给自己贴金,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子。呸。” 罗颖丝毫不在意,盛气凌人的昂起头“毛娃子,即是江湖儿女,一定要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才能相守不弃吗?” 少年被噎,灰溜溜丧气的回到老者身边低语“完了,是私定终身,莫轩真不是个东西。老者,您不去莫家算账?” 老者纹丝不动,貌似没有听到。 一番唇枪舌剑,罗颖十分得意“来啊,一壶好酒两碟小菜,速度要快,味道要上好的。” 韩羽默不作声,知道罗颖恬不知耻的说谎,想不通罗颖为何编出这样的谎言,不愿暴露身份,韩羽选择沉默。 老者闭目养神之态,仿佛一个清心寡欲的方外人,尘世一切杂乱皆不能扰乱心绪。 罗颖的强势,伙计们不敢大意,好茶好酒上好的小菜送上。 罗颖吃的得意,吃的极为满意。 莫言齐来了,站在门口,随身跟从的年轻属下直奔柜台“店家,我找人,天字号的客人是否还在?” “我在这里。”老者望向门口的莫言齐,面无表情。 莫言齐出于礼仪,笑颜走近一礼“莫家失礼了,令老者久等。只因莫轩昨日归家的时辰有些晚,不好打扰老者。今日,莫某特来邀请老者莫家做客,就此详谈两个孩子的亲事。” “可以。”老者故意望向罗颖回话“那位女子刚刚说自己与莫轩私定终身,不如也请去莫家。” “……”莫言齐。 罗颖“……”。 罗颖搅局(下) 私定终身,四个字宛如一块遮羞布被瞬间扯下来。 自从莫言阁情伤后,莫言齐与莫言殇立下死规律,每个孩子,不分男女,任何人不得私定终身,倘若违背——杖毙。 莫言齐含怒的双眸怒视罗颖。 首次只身一人闯江湖的罗颖,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韩羽,然后处处给韩羽添堵,除此之外,没有江湖阅历的罗颖,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罗颖的胆量来源她对江湖中人与事的不够了解。 莫言齐的怒视,罗颖不以为然,一个老男人,总不可能动手打小女子吧。 因此,罗颖不屑一顾。 “你认识莫轩?”莫言齐压着火气。 罗颖满不在乎,脑子里在盘算,人在江湖闯荡,没有一个十拿九稳的靠山怎么能行。 罗颖与哥哥罗皓没有江湖阅历,不代表他们对江湖中有名的门派不曾耳闻。 “问你话那?出身何处?当真与莫轩私定终身?”莫言齐厉声问道。 罗颖索性一句“听说过西域圣女教吧,我是谁,你说那?” 罗颖听说西域圣女教与火神教堪称江湖数一数二的邪派,搬出几乎全是女弟子的圣女教防身,适合自己的女孩身不说,绝对可以威慑众人。 是的。 莫言齐与老者皆被震惊。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羽“噌”的站起,霎时的凝视与沉默中缓缓坐下,透露出韩羽安静之下的矛盾。 为了不再回到过去的是是非非,韩羽忍忍中沉默。 上次的浴桶使坏,这次的冒充,韩羽忍无可忍,若是为罗颖冒充自己而说话,在场所有人都会猜想到她的身份。 忍了,日后有机会再说。 江湖就是这样,弱者有人怜有人欺。反之,无论你再强大,总会有人站出来说“我不惧你。” 莫言齐与老者确实因圣女教而震惊,并无畏惧之心。 “圣女教,西域圣女教,一群女子成什么大气。”老者冷厉的眸子弥漫杀死“听说圣女教的圣女,每一代都是出类拔萃的精通天文地理百家武学。 老朽无才,自认技不如人,却有讨教之意。姑娘即是出自西域圣女教,还请指教一二。” 不知天高地厚的罗颖凝视步步逼近的老者,感受着无知与猖狂带来的惶恐。 莫言齐看出罗颖的慌乱,抿嘴狞笑“就这么点胆量,也敢与轩儿私定终身。你当真出自圣女教?” 罗颖坐不住了,莫言齐与老者,怎么看怎么要动手是的。 当下情景,老者与莫言齐是对手,掌柜和伙计别说没本事,有本事也不见得管闲事。 为得保全自身,罗颖匆忙跑近韩羽,双手握着韩羽的手臂,急切求生道“他们不信你与莫轩有婚约,还不把圣女教放在眼里。” 世间最恶毒的,莫过于为了自保,将无辜人扯下水。 韩羽无语,白桦林的婆婆和罗皓那样平易近人乐于助人,偏偏罗颖的恶毒叫人生恨。 韩羽甩开罗颖,挥手恨恨一记耳光,打的惶恐中的罗颖蒙头转向。 韩羽起身离去。 莫言齐拦下韩羽“姑娘是哪路的?” 韩羽转向柜台,用掌柜记账的笔纸写下“你们是谁,我不认识。这胡说八道的女子是谁,我也不认识。你们且看桌上的餐具,就该知道,我和她并非一路人。” 莫言齐看完韩羽清秀的墨子后,觉得韩羽或许是哑巴,就近看一眼掌柜。 掌柜为之惶恐,怯怯恐恐的哆嗦道“她她她、她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哪哪位,”掌柜颤抖的手指着罗颖“进来直接就坐那了。这位……” 掌柜想起韩羽向伙计要过米饭炒菜,这会为何不说话用写的?见莫言齐没有追问,掌柜也不多说,生怕多生是非。 莫名默契的莫言齐与老者四目相对。 具备江湖阅历的他们,深信人心难测这句。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明明是一路人,暂时装作陌路人,也非不可。 莫言齐上下打量韩羽,韩羽是男子的话,莫言齐必出招试试韩羽来历。江湖武学各成一派,一试便知出处。 苦于韩羽一女子,不确定是善是恶之前,无论是五十出头的莫言齐还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出手试探一个女子? 说的好听叫切磋。说的不好听,只恐说什么的都有。 韩羽急性挥笔“我可以走了吗?” 莫言齐默然,老者沉默。 韩羽当他们默许,向门口走去。 仿若看到生机的罗颖,扑向韩羽,打算和韩羽一起离开。 罗颖没想到,明明距离她五六步远的老者,转瞬间就在眼前,将她推搡在桌边。 老者并不是在欺负弱女子,他与莫言齐的想法差不多。罗颖要怪,就怪她自称出身西域圣女教。 韩羽走了,她确信,只要罗颖承认自己在说谎,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莫言齐与老者纵然恼火也不会怎样。 初尝江湖苦涩的罗颖,执拗倔强的性子令她没有承认自己在说谎,反而说莫轩确实与她有婚约,她是圣女教偷跑出来的。 谎言总需谎言圆。 愚蠢倔强的罗颖这样惹是非是什么目的那?没目的。 承认一切都是谎言,便是承认她的无知闹事。罗颖不想被取笑,却又说出可笑无知的话。 罗颖更是没有想到,她被老者身边的少年和莫言齐的属下押着去莫家。要她与莫轩对质,究竟有没有私定终身。 躲在暗处偷窥的韩羽无奈摇头,轻声一句“这罗颖是疯了吗?” 韩羽不由得想起婆婆和罗皓,她们知道罗颖落难,知道她看着不理不睬,岂不是要斥责她忘恩负义。 好在罗颖是一个弱弱的女子,莫家和老者不至于取她性命。 韩羽远远的尾随,保持着只能看到莫言齐等人模糊般的身影。决定今夜夜闯莫家救人。 岸边通向镜水阁莫家的浮桥,看似颤动不稳,走在其上,感觉脚下晃晃悠悠。 一路安静的罗颖突然推开少年和莫家属下,一头扎进清澈如镜的湖水中去。 急于游上岸边的罗颖,她在水下的每一个动作,被浮桥上的人尽收眼底。 老者此行为不哭谷谷主的女儿提亲,私定终身的事不查个水落石出,如何回去交代? 罗颖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岸边,顾不上岸边泥土脏了衣服,扒在岸边正要上岸时,忽见一人双脚落地,站在眼前——老者。 初入江湖,小看江湖人的罗颖,切肤之痛般领悟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家趾高气昂有人容你,江湖之道,智者方行。 对质之乱 此时此刻,罗颖看清自己愚蠢到了什么地步,霍然清醒的她,意识到颜面这种东西,不适合江湖生存之道。 罗颖被迫进入莫家,每走进一步,感受莫家的严谨尊贵不容轻慢,宅水相接似一体的世外岛屿般,处处彰显出独霸一方不容侵犯的傲气。 几分迷恋,几分欲罢不能。 白桦林,不及莫家一角。 自幼任性妄为的罗颖清醒不过三分钟,深深喜欢上这处完全与她不相干的地方。 见到莫轩时,心头涌现倾慕。难怪韩羽要投靠莫家,莫家有势力有名望,还有帅气稳重的莫轩,对!莫家乐善好施。 罗颖完全忘记她此行的原因。色眯眯的双眸着迷的盯着莫轩,刁蛮性情中少有的痴情。 罗颖似乎看不见莫轩脸上凝聚的漠然与嫌弃。 “你是花痴吗?”莫轩厌弃无比,搞不清眼前的陌生女孩为何对自己着迷,对质私定终身? 刚刚听到这种说辞时,莫轩被吓坏了,以为是韩羽。看到一个陌生女孩直勾勾的爱慕眼神,莫轩无语至极,想必此女孩脑子有问题。 老者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只管看,只管听。 最可气的是罗颖含情脉脉的眼睛里全是莫轩。 不要说在场有身份的人,侍立在旁的丫鬟仆人们也觉得罗颖与莫轩少爷肯定有过什么,不然,罗颖一个女孩子,眼睛里怎会全是情爱。 莫言殇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罗颖,首先可以断定,罗颖家教不是很好,在众人面前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情绪。 其次,不能只凭罗颖含情的痴迷断定莫轩与她私定终身。万一罗颖诚心陷害,受委屈的是莫轩。 第三,都是谈情说爱的年纪,作为父亲的莫言殇着实不敢确定莫轩与罗颖毫无关系,罗颖痴迷的状态太过真实。 “罗颖是吧?”莫言殇问。 “嗯?嗯。小女子罗颖见过伯父!”罗颖乖巧一礼,羞涩得缓缓起身,低着头。 一句伯父,莫言殇嫌弃中瞥一眼莫轩,顿顿道“你和莫轩是怎么认识的?” “回伯父的话!”一个闪念飘过,什么样的相遇才能令莫轩长辈们将自己留下来,只要留下来就好。 “啪,嚓。” 莫言齐愤怒拍碎桌子上的茶杯,少许的茶叶混着茶水流到地上。 吓得思绪迷离的罗颖一哆嗦,罗颖赶忙一礼“前年。是。是两年前的事,在雨天相遇。” 莫轩简直恨之入骨,清清白白小半生,莫名遭到这种诬陷,莫轩压着火气质问“那我问你,你我最近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还有,”大伯莫言齐用棉布缠裹流血的手掌,且道“你在客栈里说你与莫轩有婚约,后面又指着一个陌生女子,说人家才是与莫轩有婚约的人。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了,不然,我这只手就感受下活活拍死一女子是什么感觉。” 莫轩听得糊里糊涂,断定罗颖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收敛张狂的罗颖略有迟疑道“莫轩与我相好许久,可他说,你们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故而让我不要声张。最近半年里,不知为何,莫轩不再去见我。” 罗颖一副委屈忧伤“他不去见我,我岂能不来寻他?刚刚客栈里,我是怕您一怒之下打死我,才乱了方寸,胡说八道。还请各位长辈宽恕!” 罗颖佯装受尽委屈的说完又是一礼。 一心想要留下来的罗颖谎话连篇,编得确有几分道理不说,佯装的忧伤不考虑这样留下来,莫轩能容得下她吗? 自以为可以的罗颖走近莫轩,双手扯着莫轩的一只手。 莫轩将其甩开,情急之下跪在父亲面前发下毒誓“爹!我莫轩若是与此女子有半点关系,就让我肠穿肚烂生不如死。” 莫轩恨恨恳求“爹!此女子我从来不曾见过。我怀疑她不是心思歹毒居心叵测,就是精神有问题。爹!请御寒吧!” “轩,你为何要这样诋毁我?”罗颖拉着莫轩的胳膊“你这样对我,真的不念往日情分吗?” 罗颖势要把假戏做真。 恼羞成怒的莫轩再次甩开罗颖。 御寒,一位曾经游走四方的医者,后来被邀请为莫轩的母亲看病。 莫轩的母亲曾经产下莫轩后血流不止。一日比一日虚弱,御寒妙手回春,救回莫轩母亲性命。 因莫轩的母亲从此不能再生养,对待病患执着的御寒受邀留在莫家,一留便是二十多年,成为莫家专属神医。 已是六旬老人的御寒,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低调的憨态就像一位普通老人,走近众人后,不禁向莫家三兄弟见礼,对待老者也是恭敬一礼。 “御寒啊!不知你对精神之类的病患可有研究?”莫言齐语气低沉“这女子一口咬定与莫轩有婚约,轩儿想让你给这女子诊断一下。” 御寒一礼后道“若是把脉,断然不能看出。少则三天,多则十天半月,只要将此女子留在莫家,是精神疾病的话,必然有反常的举动。到时,不必老朽说什么,诸位一看便知。” 老者眼前一亮,想起罗颖在客栈里的表现反复无常,虽说耽误返回不哭谷的行程,留下来可以将清楚明白的结局带回去,甚好。 “那就这样吧。老者,委屈您暂住莫家。”莫言齐道。 “既然留下已成必然,岂有不叨扰的之理。”老者吩咐少年,立即返回不哭谷,将发生的一切告知谷主,也好谷主放心。 少年“哦”一声后离去。 老者摇摇头,略有无奈道“这孩子是我来时路上遇见的。当时他跪在母亲坟前哭诉无依无靠,老朽一时不忍心,边收留了他,缺少历练,失礼了!” 莫家三位长者明白,老者指的是少年离开时没有向莫家人见礼。 “即是年少又是无依无靠,老者多虑了,莫家没有那种不通情理的人。”莫言殇欢颜道。 气愤顿时好了许多。 贪婪无度的罗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尽可能争取她所看好的。 精神有问题一说,罗颖自信满满。她已经做好用真心打动莫轩的准备,她相信自己做得到。 只是不了解御寒。 久居莫家的御寒,早在不经意中将莫家视为自己的家,有人恬不知耻的侵犯莫家,御寒岂会袖手旁观。 御寒师徒 罗颖暂时被安排在客房。 莫家严谨的看守不管有没有外人皆是一样。 罗颖自以为是的胡闹,莫轩想起韩羽。曾经相聚的一幕幕浮现记忆里,嘴脸一抹忧郁的惬意。 韩羽静静地,远远的凝望莫家,不愿轻易冒犯,因她出身圣女教。 晚饭前,御寒将刚刚配置好的一包粉末状的中药交给唯一的小徒弟徐杰“这个也拿去,今夜就让她有效果。我前后两次交代你的,你都记清楚了?” 徐杰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师傅您放心吧!不光这次,您每次交代我的事情我都认认真真按照您吩咐的去做,小杰不会让您失望!” 御寒满意的笑着“去吧!” 别看徐杰只有十九岁,其貌不扬的大众脸。御寒最欣赏徐杰认真做好每件事情的憨实。作为医者,是最基本的本分。 徐杰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平日里捣鼓各种草药的桌子旁。 桌子上一个木盆里,看似浑浊的水是中药。 徐杰从药水盆里捞出一个莫家三餐常用的盘子放在干净的桌子角处,取出御寒刚刚给的草药粉末,慢慢均匀的撒在盘子上。 等待粉末状草药被湿漉漉的盘子完全浸湿后,盘子底部薄薄一层深灰色。 徐杰托着盘子底部走近窗口,闻两下清晰的空气,专注的闻盘子里的草药。 几番尝试下来,徐杰不可思议的笑着,瞄一眼不远处看守家园的属下,心中嘀咕“果然闻不出一点味道,师傅不愧是师傅,两种草药混合居然无色无味。无色?” 徐杰取来银针,银针锋芒处杵在盘子里草药上,耐心等待。 结果无色到银针试不出来。 徐杰开心的将盘子放进食盒,直奔厨房。 厨房里,主厨,副厨,各种打下手的忙的热火朝天的。一见徐杰,且忙且意外道“诶?徐杰小哥,您可是这里的稀客,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徐杰腼腆笑着,厨房的师傅们,最小的都二十出头,因为御寒师傅在莫家被尊重,他也跟着被宠。 “各位师傅,问句是哪位负责给罗颖送晚饭?”徐杰。 众人忙碌中些许迟疑,罗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敢来莫家闹事,一个个嘴上不说,心里都有教训的冲动,苦于身份不适宜。 徐杰这话,令所有人欣喜。 其中一位大厨道“徐杰小哥,您放心,有事吩咐您就直说,莫家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安排专人给罗颖送饭。” “那就好。”徐杰将食盒送到这位大厨面前。 大厨打开食盒盖子,看着里面的盘子,盘子里薄薄一层浅灰色,确定的低声问“用这个给罗颖盛菜,只盛一盘?” “没错。”徐杰果断道“送之前最好去问下,只送罗颖喜欢吃的菜,保证她会吃。盛放菜肴前,先用菜汤溶解盘中之物即可。切记!不要被莫家人发现,免得他们难做。” 都是莫家一心无二的老人,心照不宣。 此大厨拍着胸口说“放心!我肯定打发一个机灵会说话的去问,保证那死丫头有什么说什么。” “有劳。各位忙,我先走了。” …… 一切尽在掌握,晚餐时,罗颖一边吃着自选的菜肴,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可以在莫家安家。 被菜汤溶解的盘中物,与菜肴混作一体,不要说罗颖,盛菜的大厨也吃惊,看不出任何异样。 此事只有御寒师徒以及厨房众人知晓,事已成,个个装作没事人似的清理厨房,等待结果。 夜色身影 今夜,最难眠的人莫过于莫轩。 家中同龄人唯有大伯的三个儿女。 妹妹莫倩早在莫轩没有相遇韩羽之前,跟着大哥莫锦夫妇游山玩水去了。 二哥莫非打着去心爱之人的家中一去快三个月未归,归来的只是半月一只信鸽报平安。 嗨! 都是性情中人啊! 莫轩自认不幸,两位哥哥皆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为何到自己这,偏偏充溢坎坷。 这会,父亲和大伯叔叔们应该是陪伴老者打发困意来临之前的无聊。 莫轩远离院子中心,临近浮桥的位置。 不知为何,唯有凝视莫家之外的风景才有几缕轻松。 浮桥尽头的对岸,一个白色的身影引起莫轩的留意。 韩羽静静地站在浮桥尽头的岸边,凝视灯火通明的莫家。 镜水阁的边缘水岸上,大约相隔一米的距离必有一个莫家属下侍立守卫。 打算夜闯莫家带走罗颖那种疯狂丫头的韩羽,只要闯进去,必然会引起莫家的围攻,莫轩认出她后,会进退两难。 想到这些,韩羽打消闯入的念头。一筹莫展的韩羽不知该怎么办,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莫家。 不得不说,镜水湖中,灯火通明的涅白色的莫家,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感,宛如水面上夜色中的幻象,很美! 莫轩久久凝视对岸的白色身影,走近浮桥,目视前方白色身影问“那个人有什么企图吗?” 浮桥两边侍立的属下赶忙一礼。 其中一个道“少主,不像。由于莫家位于镜水湖中央,有时赶夜路的人会停下来逗留一番,是常有的事,或许他们觉得莫家的镜水阁神秘莫测得就像水上楼阁吧。” 莫轩没有多加理会,转身离去间又转回身“那好像是一个女子。” “是个女子。我们也奇怪!以往碰到这种事,不是三个一伙五个一群,那最少也是两个人。这女子不但是一个人,而且从天色刚刚黑下来时就站在那里,到现在为止,快一个时辰了。” “我去看看。” “少主,我们陪你过去。” “不必了。你们远远的看着就行。” “是。” 莫轩漫步浮桥之上,好奇一个女子夜深独自凝视莫家是为何。 韩羽见浮桥上有人影走动,想来是自己有些过分,逗留的时间太久,招来莫家生疑。 若非犹豫不知怎么办之余,又好奇莫轩的婚事,才不会这样傻傻的耗在岸边不舍离去。 有人来也好,就说是来找傻妹妹罗颖,咬定罗颖有傻病,说不定可以带走罗颖。 莫轩的身影越来越近时,韩羽莫名紧张。难道莫轩认出自己,难道,来与自己划清界限为与别人成亲。 内心深处的不安隐隐作痛,出身圣女教的韩羽不敢想和莫轩会有相依相伴的未来,分离?希望不要听见莫轩亲口说。 “你……”莫轩认出韩羽,却因韩羽斗笠的薄纱遮面不能确定。 韩羽迟疑着摘下斗笠,强颜欢笑。 莫轩心满意足的苦笑“你来啦!” 莫轩含情的问候,韩羽内心踏实,却不知接下来说什么。 两个心事重重的男女静静地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于此夜色中,又有镜水阁的相伴,仿佛一对痴情男女相约到来。 “对了,可以放了罗颖吗?”韩羽打破宁静。 莫轩随之一声冷笑“以前只是风闻贱人二字,今天我是真真正正的领教了。恬不知耻四个字给她,我都觉得不够描述她的。” 韩羽噗嗤笑了“你这是怎么啦?有个女子痴情你不好吗,也没必要这样骂她啊!” 韩羽坏坏的玩笑。 “骂她!我恨不得打她。无奈是个女子,下不了手。”莫轩越说越气,恨不得撸袖子。 韩羽憋着笑意“是她说你和她有婚约?” “你怎么知道?”莫轩想起大伯莫言齐曾说过,罗颖在客栈中反咬一位女子与自己有婚约,不禁问“客栈那个女子是你。” 韩羽点点头“是我。算了,就当卖我和薄面,别气了!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连我都害过。” “连你都害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轩完全听不懂。 “我不是说过,我中过两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吗?那时候,我一直在逃命,后来神志不清中隐约自己还在逃命。 后来才知道我被一个叫罗皓的采药人救了,他把我背回家,真正救我不死的是罗皓和罗颖母亲。老人家十分友善。 不止救我,对我还非常好。就是罗颖,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下毒害我出红疹子。 可是只要莫家把她赶出去,就凭罗颖的本事,是不可能找莫家麻烦的。” 韩羽笑着述说一切,显得不在乎罗颖的一切过分。 莫轩不解“你真的不在乎罗颖做的所有坏事?” “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心里有数。以后我不与她走的近,还怕她怎样不成。我就是担心婆婆以为我见死不救,那我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鼠辈?” 莫轩不爽,被罗颖气得还没消火呢。 “你……要成亲了是吧?”韩羽吞吐问。 一语杵中内心最大的隐痛,驱散莫轩难消的怒火,是难言的悲凉心绪。 话说到此处,再难以启齿总要有个交代。 “是因为柳家之行,意外惹上西域火神教,长辈们为了扩展势力决定的,对方是不哭谷。” 莫轩惭愧,前不久玉环相赠,短短不到十天,就…… 韩羽的笑容不见了,默默戴好斗笠,顿顿道“……我听说过……挺好的。” 一句包含不舍心痛的“挺好的”,似刀子戳得韩羽久久沉默,也戳痛莫轩。 江湖,永远离不开纷争,注定一些蝶影不能双宿双飞。 似隔着千水,隔着万里,隔着不能趟过的天河。 往往越是不能相拥,越是刻骨铭心的不能放下。 恨不能化作一对羽翼,飞跃千山万水,穿越不能趟过的天河,相拥不弃。 “罗颖……就拜托了。”韩羽语气低沉略显无力“应该只会麻烦你这一次了。” 忽然的陌生,莫轩心酸的泪打湿眼眶“……我会的。”本意并非这句,纵有千言万语,却没有相称的心绪说出口。 想说不想与不哭谷联姻,只想娶你。 越是绝望越会胡思乱想,一种再见不知何年何月的伤心,或许,很难再见。 莫轩躲闪,不想心伤绝望的泪水落下,良久“……若能再见……希望能看见你好好的!”眼角落下泪水“……你若不好,我会恨我自己!” 韩羽转向夜色,良久一句“……会的!”悄然的泪水打湿地上的青草。 忽然间一声诡异的女子笑声,从镜水阁的莫家传来。 “怎么啦?”韩羽担忧问。 “没事。”莫轩背对韩羽抹去落下的泪水“我先前以为罗颖不是居心不轨就是精神有问题。 我家有位医术高明的医者叫御寒,定是他看不惯罗颖的猖狂做了什么。不过你放心,御寒的为人与用药的高明,罗颖不会有事的。” “那我去吧,带走罗颖,莫家也就安宁了。” “……” 罗颖发笑 浮桥之上,莫轩忧心忡忡的走在前面,即将分离难得相见的忧伤令他饱尝苦涩。 韩羽跟在后面,偷偷抹去残留在脸上的泪水。这是第一次走进莫家,也是最后一次吧! 二人忧伤至无语,走近莫家此刻最喧闹的位置——罗颖的房间外面。 莫家三位长者、不哭谷的老者,以及丫鬟仆人们,有主次的围聚。 莫言殇看到莫轩身旁一位头戴斗笠薄纱遮面的陌生女子,问“这位是?” 韩羽上前一礼“在下罗敏,是罗颖同父异母的姐妹。” “姐妹?”老者吃惊。 莫言齐质问“昨日客栈里,你不是矢口否认,你与罗颖没有半点关系吗?” “前辈,倘若你有一个从小就刁钻惹是非、又处处欺负你的姐姐,后来这个姐姐身患奇怪病症,总会没有原因的说自己与别人有婚约,前辈您能不躲吗?” 韩羽又道“实在情非得已。本以为一场小闹剧,闹闹也就罢了。等我回到客栈后,听说罗颖被莫家人带走。 无奈至极,尽管不想扯上关系,又不能不袖手旁观,毕竟我们是一个父亲的姐妹。可走在镜水阁对岸时,苦于不敢走进来,生怕莫家不依不饶的怪罪。 就在镜水阁对岸傻傻等待,希望莫家大人不记小人过,若是放过罗颖,我好带她回家。 就这样,居然被少主发现。从少主口中得知,莫家为人光明磊落,乐善好施又不拘小节。 故而,才敢跟着少主走进莫家,打算带走我那个傻姐妹。罗颖的冒犯之处,我在这里赔礼了。” 韩羽说完又是一礼。 四位长辈面面相觑,迷茫的思绪不期而遇——被一个疯子玩耍了? 沉默的莫轩心中感激。 谎言编得可说是滴水不漏,长辈们若是有所怀疑,想必沉稳淡定又不失礼数的韩羽也能对答如流。 莫轩深深喜欢韩羽,她的安静如世外仙境的奇女子,饱尝红尘离合而独居的幽静,楚楚动人。 她那坏坏之际的每一个玩笑,更是充满善意的小任性。任性得恰到好处,任性得讨人喜欢! 莫轩言语不能表达的复杂心绪,恨不能向长辈们表明,这个正在帮莫家的女子就是自己决定此生相守不弃的奇女子。 可叹!可悲! 一旦说出真相,莫家怎么会接受一个出自邪教的圣女进门。 “哟!这么热闹。什么事啊?” 这时归家的莫非漫不经心打量着所有人,将莫轩搂在腋下,目光定格在韩羽身上。 莫非比莫轩大一岁。平日里,最合得来,最无话不说的便是莫非与莫轩。 莫非帅气不用多说,莫锦、莫非、莫轩,个个帅气令女子流口水的那种。 唯独有些差异的是莫非,他不像莫锦、莫轩稳重,时而肆意走位的五官,随时随地流露出他内心的肆意不拘束,放荡不羁。 韩羽的打扮与安静,在莫非看来分明就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常在江湖走,能够驾驭一身白装,又能给人一种如仙的宁静,这种女孩,怎么着也不能错过的! 莫非收起肆意故作沉稳,走近韩羽,保持两步的距离,轻声搭话“请问姑娘芳名?” “咳。”莫言殇发出一声怒气的咳嗽声作为警告。 一旁的莫言齐窘态尴尬。 莫轩深知莫非秉性随大伯,又有父亲阻止,也就没有说什么。 莫非些许不爽的退到莫轩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这女子是谁?” 莫轩微微苦笑没有说话。 韩羽再三端庄一礼“罗颖确实患有奇怪的病症。家父曾为他寻诊不少有名气的医者,始终不见好转,这次冒犯了莫家,还望诸位海涵。请让我带姐姐回来吧!” 老者轻声叹息“为何她白日看起来没有这么疯?” 莫轩紧张,担心韩羽不能对答。 “起初我们一家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姐姐的病症白天看起来似乎还可以,每到夜深人静时就严重。” 韩羽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后来听一位医者说,可能是夜深人静时更容易胡思乱想,夜色黑暗更容易让人感到害怕,所以导致病情加重。 再说,前辈您在客栈时,不是也亲耳听到她说自己与莫轩有婚约吗?咋看罗颖是没有家教,不懂羞耻二字,其实,单反是个正常女子,也不会大呼小叫说自己与谁有婚约啊。” 老者揣摩间点点头。 不声不响走近的御寒师徒,满腹狐疑,明明是他们亲手下药导致罗颖因幻觉导致短暂发疯,这白衣女子谎言,竟然可以圆说的这般符合常理? 迷哉! 莫言殇长吁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带走罗颖是好。但是,不太容易。” 不太容易,这话令韩羽彻底迷茫。 罗颖的房门是敞开的。 房间里,罗颖抱着枕头坐在桌子上傻笑,对着空气说话“小乖乖你快带我走啊!娶我睡觉觉啊!” 然后抱着枕头坐在桌子上,一副酣睡的模样。 罗颖没有“睡觉”前,执着较真的目光分明看到了什么,不管莫轩的母亲怎么问怎么关切,罗颖丝毫不理会,像似没看到没听到。 韩羽看着罗颖楞然不动。 莫轩的母亲歉意走近韩羽“姑娘,她这一会睡一会笑,一会睡一会胡言乱语,我在这里守了好一会,实在是没有办法!” 莫轩的母亲轻柔文静,不惑之年的她少有的温柔女子,文静的面容尽显书香气息。 韩羽微微一礼“叨扰了,夫人受累了,我现在带她走。” 韩羽走近罗颖,伸手刚刚触及到罗颖,罗颖忽然转身大叫“贱人,别抢我男人。” “……”韩羽毫不客气打晕罗颖。随后,与门口的莫轩莫非插肩而过,回到莫家长辈面前一礼“可否用轿子送我姐姐到清河镇客栈门口就行。我会在那里找轿夫送她回家。” “可以。”莫言殇当即安排轿子。 …… 浮桥上,韩羽走在前面,轿子跟在后面,轿子里罗颖瘫坐如泥。 莫家与老者终于不再因罗颖困扰。 莫轩与莫非浮桥边凝视远去的轿子。 “真是的,轿子怎么不走前面那。”莫非不嘴一撇。 莫轩回头见长辈们走了,才敢凑近莫非低声说“她是我喜欢的!” “这种超凡脱俗的奇女子,我当然也喜欢!”莫非说完后,感觉哪里不对劲,木然的转向莫轩。 莫轩不耐烦的质问尊容。莫非明白了,手指遮嘴,知道说错话了。 夜话晨恐 静寂的清河镇,人们早已安睡。一家客栈门前,韩羽停下。 身后抬轿子的莫家属下随之停下。 “你们请回吧,我会先和姐姐住店,明日清晨我绑着她离开清河镇。” 莫家两位属下没有说话,冲着韩羽一礼后离去。 当莫家属下走进夜色消失不见时,韩羽轻盈的身姿,抓着不省人事的罗颖,纵身上了一处屋脊,以她超出年龄的轻功,带着罗颖远去。 今夜,莫轩彻底难免。 韩羽带走罗颖是为了莫家安宁,同时也缓解不哭谷与莫家的隔阂。莫家与不哭谷的联姻,成为不可改变的局面。 莫非也是睡不着,索性询问莫轩,带走罗颖的女子究竟是谁,莫轩与此女子是如何认识的。 最近的事情压的莫轩喘不过来气,莫非值得信赖,莫轩促膝而谈,一字不漏的道出一切。 莫非缓慢中点点头“人要是年纪大了,做起事情来就会前怕虎后怕狼啊!” 莫轩不解“这话你最好别在长辈们面前说。” “我说错了吗?人在一瓶如洗时,就算遇到强敌,就凭莫家为人处世的霸气,宁可死也会杀身成仁临危不惧。 现在可好。不就是一个火神教吗,大不了以命相拼,何来葬送你的好姻缘。嗨!想想都不爽,心里堵得慌。” 莫非提到势力强大的火神教,没有丝毫顾虑,感情生死这种事根本不重要,只要死得其所,死就死呗。 莫轩苦笑“恐怕只有你认为是好姻缘。三叔也知道这事,好像也没替我说话。” “三叔能替你说话吗?三叔个痴情种,当年被一女子甩了,甩他的人就是韩羽的母亲,圣女教的教主。三叔不给你们隔断情丝才怪。” “当真?这事你可不能胡乱编造。” “二哥我是谎话连篇的人吗?尤其是这种事,我要是没有这趟西域之行,我还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西域?你不是说你看中一位女子,找人家相好去了吗?” “就凭哥哥我的眼高,什么女子值得我千里迢迢去相好。我不过是好奇三叔为何孤身一人直到如今,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三叔的绝情寡欲和圣女教教主有关。所以去了西域。” “……”莫轩服了,二哥真是闲着没事做啊! “韩羽这个弟妹那,我认了。”莫非拍拍莫轩肩膀“二哥我虽然花心,但是拎得清是非。你呀,好好休息,这事交给我,我一准给你们搅和了。” “啊?” “呸!我是说,一准把你和不哭谷的亲事搅和了。放心!我会让莫家的霸气重现江湖,韩羽那丫,我非让她成为莫家三媳妇不可。睡觉。” 莫非一番壮志凌云的豪爽离开。 莫轩几缕懵愣几缕轻松,更是几分哀怨。 三叔曾经所爱怎么会是圣女教教主?巧合得不敢相信。 二哥也是,二哥的思维总能偏离莫家长辈们的想法,也不知道会闹出怎样不可收场的是非。 罢了!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先。 …… 月光之下的夜色中,韩羽带着瘫软的罗颖走走停停,在一处破旧的山神庙里停下。 放下罗颖,罗颖顺势瘫倒在地上。 借着月色挥洒的暗淡光泽,韩羽用何安俊上次给的火石点燃一根半指高蜡烛照明。 借着烛光才看清,倒在地上的罗颖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地上刚刚踩过的清晰脚印外,厚厚的灰尘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一尊躺卧的山神雕像,暗淡中泛起张牙舞爪的狰狞。满是灰尘的供桌上凌乱得像是有老鼠到访过。 山神庙里四下通风,四处可见的蜘蛛网有大有小,蜘蛛网上落着厚厚的灰尘,一根柱子与供桌间超大的蜘蛛网,大得惊人。 韩羽看着罗颖,又气又恨,婆婆和罗皓那么好,偏偏她一个女孩家猖狂得毫无分寸。 韩羽信莫轩,罗颖今夜疯成这样,会是短暂的。接下来,必须想个办法教训下罗颖,免得她下次肆意妄为。 “吱……吱吱……” 不久,一只大老鼠穿出来,面向韩羽忽然静止不动。 或许也是被初来乍到的韩羽给吓到了。 韩羽来不及多想,又见另一处墙角嗖的一只小老鼠路过后钻到供桌后面。 韩羽摘下斗笠,坏坏的一抹笑意。 …… 清晨,日上三竿时,罗颖昏昏沉沉醒来,扶着不舒服的脑袋,一脸难受的慵懒坐姿。 眨巴几次眼睛后疲累的睁开眼睛,瞄一眼山神庙的高门槛以及远处空旷的长路与荒草。 眼角余光微微飘动的白绫,一条条的悬挂在山神庙的空间里。 血迹斑斑白绫上,血色滴流的血字——肆意妄为,天地难容,西域圣教,圣女不容,如有下次,血溅当场。 破旧的山神庙弥漫着死亡的恐惧。罗颖急喘的呼吸越来越厉害,眼睛里飘动着漂移不定的惶恐。 山神庙墙壁的一处裂缝,一只眼睛盯着罗颖——韩羽窥视。 罗颖定定心神,见破旧的山神庙里破马张飞的山神雕像吃呀咧嘴的要吃人。 罗颖瘫软中试了两次才站起,慌乱哆嗦的离开。后怕的回眸,哆嗦的恍惚。圣女教也太可怕了,不就是昨天在客栈说自己出自圣女教吗? 罗颖缓慢的脚步忽然停下,张望四周齐腰的荒草不见人影,心里又在思想:那个头带斗笠的白衣女人不会就是圣女教的吧。 要不就是莫家和圣女教有关联。 不对。我明明在莫家。 罗颖苦思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她双眸迸射无边的恨意。 罗颖清晰的记得昨夜里莫名其妙的出现幻觉,幻觉里莫轩拥抱亲吻,甚至一张床上那啥。 窗外那个在熟悉不过的声音——韩羽。 不错。就是韩羽,说了一堆羞辱她的话。圣女教? 罗颖开始怀疑韩羽出身圣女教,不然,为什么母亲救韩羽后,韩羽始终不说出自己的身份。 心头涌起的恨,驱散惶恐的畏惧,尽管哆嗦时而不由自主。 罗颖恨,恨韩羽为什么会出身那么强势的门派,听着都让人不寒而栗。没道理,自己却只是一个医者的孩子。 凭什么韩羽在莫家说话人人深信不疑,凭什么有人主动搭话问其芳名。 无厘头且无边际的记恨,宛如鬼魔附体。 “啊——” 伴随一声响彻空旷的嘶叫,是罗颖狰狞的恨意“韩羽,没有你之前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是你让我成为最卑微的,我会让你也和我一样痛。啊————” 空气里弥漫着罗颖悲恨欲绝的嚎叫,像个怨妇,疯狂的疯子。 韩羽站在山神庙的一侧,凝视罗颖反常的背影,不知是御寒药量过重,还是自己警告的方式过激。 尾随其后 一番肆意无度的嚎叫后,罗颖疲惫的背影显出正常了许多。 韩羽不放心,迟迟没有离去。 歇息过后,罗颖离开空旷荒草地,远远的望见清河镇的她,义无反顾直奔清河镇而去。 韩羽无奈摇头,感觉罗颖已经的精神,她再次赶往清河镇是为何? 韩羽远远跟从。 距离清河镇还有一段距离时,韩羽看到刘奎与于友风尘仆仆的身影,他们身后尾随的人,是张硕。 曾经相遇张硕时,张硕提及到自己的经历,韩羽和莫轩并不相信。如今张硕跟踪于友、刘奎,韩羽不得不好奇张硕的真实身份。 不相识的罗颖与于友刘奎,相隔几步之遥,走在清河镇的长街直奔镜水阁。 热闹喧哗的街上,没有人留意跟踪在后面的张硕。 张硕之后便是韩羽。 跟着跟着,韩羽忽见不哭谷的老者从远处迎面走来。 韩羽钻进一旁的巷子里,不多时,不哭谷的老者路过巷子,鹤发童颜的面容上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韩羽心头失落的酸楚上涌。必是不哭谷与莫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老者此行回去复命。 情意抵不过现实的冷酷,韩羽宁可不去多想,免得徒然悲伤又无法改变事实。 一路跟踪,韩羽远远望见张硕躲在镜水湖一侧岸边远远偷窥。 罗颖直径走上浮桥,被后赶上去刘奎于友阻拦。 “这位姑娘,请问姓字名谁,到莫家来有何贵干?” 罗颖定睛看着于友刘奎良久,不知她脑袋又转出什么非人主意,转身离去。 刘奎与于友走在浮桥中间时,莫非与莫轩迎面而来。 刘奎于友见礼。 于友道“二位少主,刚才有个奇怪的女子直奔莫家而来,见我们问她姓名时,转身便有。很是怪异!” 莫非瞄一眼莫轩,问“一身白衣打扮,头戴斗笠又有薄纱遮面?” 刘奎道“那倒不是。要属下看,就是个普通女子,会些花拳绣腿也就不错了。就是行为怪异,就……属下也说不清楚,反正与常人不一样!” “知道了。你们先回吧。阁主若问起我们,你们就说我们出去喝酒,很快就回。” “是。”于友一礼道。 刘奎看着莫非莫轩两位少主走下浮桥后禁不住嘟囔一句“喝酒哪能很快就回,我家少主都被莫非少主给带坏了!” 于友一瞥“这心操的,稀碎。” 莫轩与莫非直奔清河镇,途中迎面看到张硕。 张硕欢喜走近“这么巧!前不久一次相遇后,令在下与亲人快速相见,一直想谢谢的。苦于不得机会相见。对了,兄台叫什么名字?改日登门谢过。” 莫轩淡漠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何况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找到家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轩说完就走。张硕这种自幼嫌弃家贫又能跟着游僧离家出走的人,莫轩丝毫不感兴趣,最重要的原因是不知道张硕究竟什么身份,只想划清界限。 张硕貌似看不懂莫轩的意思,疾走两步跟上“这附近只有镜水阁,让我猜猜公子是镜水阁的哪位少主。” 莫轩懒得理会。 走在后面的莫非一瞥阴冷的笑意“这位小哥,不会是明明知道我们是莫家出来的,假惺惺的故意搭话吧?” “……”张硕窘态苦笑“您说笑了。” 被说中心思的张硕脚步明显放慢,渐渐地停在原地,憎恨的凝视莫轩莫非的背影。 凝视莫家兄弟的背影走远,张硕转身凝视镜水阁的莫家。 “哼——莫家。真是不知自己的死期,连火神教的财路也敢断。” “火神教的财路?” 恨恨自言自语的张硕忽闻身后有女子接话茬,猛的转身“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韩羽答非所问“你所谓的财路,应该是火神教借用柳常在那种欺压百姓搜刮民财为火神教收集钱财吧?” 张硕惊慌中又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火神教的事?” “哼!知道?我只是根据你说的在推论而已。那么大的火神教,想必不会只有柳常在一人为其搜刮银两。 这搜刮钱财的手居然伸到中原来,可见火神教的野心。” 韩羽端详张硕,一是在西域时从来没有见过他。二是他的慌张略显语无伦次,可知他在火神教身份当属平庸无奇的那一等。 即是平庸又干着不平庸的事情。此人有野心有抱负,说不好就是一个寻找时机,等待一鸣惊人的人。 韩羽不声不响的走近,并不足以吓到张硕。偏偏张硕说出那番话后,韩羽近在咫尺的接下话茬。 张硕惊惧,担心韩羽是火神教的对手。功夫不怎么样的他,为一句话被人识破身份丢了性命,不值的很。 听到韩羽超乎寻常的推断,必是对火神教有所了解。张硕心慌“你究竟是谁?” “让我猜猜看,你跟踪莫家人的目的。你……”韩羽略有思索道“你的父母遭受柳常在的压迫多年,柳常在出自火神教,你也是火神教的人。你还真是认主子不认爹娘啊。不会是要摸清谁毁掉的柳家,然后回去像狗一样殷勤表忠心。你别忘了,柳常在的死,是你父母的福气,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要恩将仇报?” 张硕沉默恨恨不语。 获悉谁是毁掉柳家的凶手,能擒下就擒下,不能擒下就回禀教主,以此表忠心。至于父母受谁压迫,张硕着实没有太多在意。 张硕憋着恼羞成怒的心火一忍再忍。 韩羽看着张硕不再说话,转身向清河镇走去。 凝视韩羽的背影,张硕流露出阴毒奸诈的狞笑,抬腿抽出靴筒里的短刃,缓慢拔出。 韩羽就像一个随性漫步的女子娟娟而行。 狰狞的嘴脸悄然间缓缓靠近,距离刚刚好,挥动的短刃伴随张硕必杀的念头落下。 霎时的身姿挪移,飘逸的裙摆,回身间看似柔弱的长腿,灌输她五层以上的攻击,重重的落在张硕的左耳处。 张硕只觉得头部灌水般晃动,身不由主的扑向右边,大路旁长满荒草的平地。 三到五秒间,张硕一动不动,脑海里一片空白,如同死去。 韩羽站在原地,等待张硕清醒。 张硕恍惚中坐在荒草里,左耳有少许的鲜血流出。缓和中扭头看着韩羽,当今天下,一个女子,有此脚力者,唯有圣女教圣女莫属。 张硕苦笑,曾经风闻有此人,此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悲叹自己一血气男儿。 “今天心情好,不想出手,你非逼着我出手。”韩羽高冷的姿态“你的杀气早早写在脸上,我岂有不防之理。以后不要再找莫家的麻烦,若是与莫家为敌,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张硕怂了,怂到无语。 不解之谜 韩羽向清河镇走去。 张硕自认捡回一条命。 清河镇上,一间茶楼的雅间里,莫轩莫非正在闲坐。 莫轩心事重重,右手慢慢悠悠的搓转茶杯,两眼呆滞的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莫非见状抱怨“明明说好了出来喝酒,偏要喝茶。喝茶也就罢了,我说兄弟,这茶杯被你搓掉几层皮了你知道吗?” 莫轩不再搓转茶杯,闷闷不乐“二哥,你不觉得不哭谷执意要把两个女儿嫁到莫家很奇怪吗?甚至我可以任选其一娶过门,我总觉得不和事宜。貌似有什么原因。” 莫非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故意调侃扭着说“自古姐妹同嫁一夫的佳话并非没有,想那良辰吉日的洞房花烛夜,两位国色天香的温柔女子左右入怀,一个个白皙水嫩……” “你再没正经的我走了?”莫轩不高兴“我和你说正事,你可好,处处拿我开心。” 原本就心烦的莫轩起身离开,话不投机心累的很。 “行了行了。我不说就是。”莫非将莫轩推回座位,一声得意的叹息“莫家我们这一代,只有我像我爹,红尘之中,处处留情,处处惬意。你们那,看着都累! 要说不哭谷的话,我也觉得奇怪,又不是小门小派急需一股大势力做护身符,为何做起事情来好像比常人矮了一节。” 莫非终于认认真真的思考,苦思莫轩的心头苦涩。 莫轩恨不能推断出合理的解释放弃与不哭谷的亲事。 莫非忽然神秘兮兮的凑近莫轩,低语“你说韩羽会不会有事瞒着你?” “这怎么可能!她一次又一次的帮我和莫家,你是知道的。”莫轩不理解莫非怎么会冒出这样不靠谱的推断。 “你先别急。你想啊,她是圣女,圣女是什么意思?是唯一的下一任教主人选。圣女教教主必是倾覆全力培养她。 以前我认为,圣女教就是一些个看不开想不开,被情伤的女子们的安逸地。一趟西域之行我明白了,正是因为她们是女子,不甘示弱,圣女教被她们搭理得真的与火神教齐名,不可小视啊!” “这些我早就猜到了。”莫轩。 “你是当局者迷,还有一事你未必想到。你说过,”莫非压低声音神秘般道“韩羽。你说过她是从火神教逃出来没有再回西域。 可你认为,她的母亲苦心培养出的女儿,就这样撒手不管不顾吗? 韩羽或知或不知,但有一点我敢肯定,她的母亲在她离开火神教后,不!甚至是她离开火神教前前后后,她的母亲一切尽在掌握。绝不会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她,一定在做什么。” 莫轩吃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甚至认为韩羽已经脱离母亲的掌控,只要日后小心,安宁的日子仍旧继续。 “莫轩,”莫非一本正经的很“虽然我像我爹,比起你和莫锦,我和我爹堪称滥情。可我和我爹都明白,没有什么比兄弟更重要,所以,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 我向天发誓,”莫非伸出誓言的手势,郑重道“只要她对你真心,我必全力以赴的帮你们。如有半字虚假,天地不容,横尸街头。” 莫非真诚的句句出自肺腑,只为表明心志。 莫轩迟疑着微微点下头。 莫轩纠结的不是莫非的真心假意,莫非与大伯虽说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随意随性,却不是不顾亲情的人。 莫非提及关于圣女教的推断,不是没有道理。曾经那个与三叔不离不弃,身怀六甲甚至成亲的楚灵,最终选择离开三叔,成为圣女教教主,这样的女人……细细揣摩,确有几分可怕。 正如莫非所言,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搭理着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岂会事事处于被动与无知。 唐门,一个以用毒走遍天下的毒门,曾经所向披靡。 今朝,因多年来江湖正义之势的不断清理与打压,又因掌门人管理有问题,成为好汉不提当年勇的低调邪派。 尽管如此,用毒高深莫测的唐门于江湖之中除了四川主唐门门派外,另有四处支派分布于江湖四处。 其中一处唐门支派坐落在茗山的群山之中的一处半山腰。 此支派当家人并非唐氏,姓齐名厄,唐门女婿。整日里闲来无事养养花鸟鱼虫,不问江湖是非。 门派中的大小事务几乎全由他的妻子唐紫苒搭理。所谓的搭理也没什么大事,训练属下、整理属下采回来的各种毒花毒草毒蛇之类的。 看似与世无争,安静如山间民宅的唐门支派,莫名招来红衣女子的围攻杀害。 铺天盖地般的红衣,踩着山坡上高低如浪的绿色,或枝叶或人头高的青草,从四面八方逼近。 看不出女子的柔弱与嗲态,一道道红衣矫健闪进的身影,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残暴。 武学所言:稳、准、狠、快,在她们手起刀落间尽显无疑不说,冷艳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怜惜,尽是杀戳的冰冷。 仿佛他们生来的宿命只为杀戳,唯有杀戳,才是她们生存的真谛。 圣女教红衣女子,统称红衣。 杀戳之际,你永远都无法从她们残忍与狠毒的冷漠中判定他们年长不过四十,年幼不过二十出头。 措手不及不曾防范的唐门支派一个时辰被血洗。 十几位五十多岁的红衣,手里拖着利剑漫步尸体间,凡是一息尚存的唐门属下,必补上致命一击。 圣女教所到之处,除非不动杀念,一旦杀意肆起,绝不留活口。 是人们闻风丧胆的所在。 圣女教教主楚灵,四十多岁的不惑之年,冷漠的神情仿佛全身筋脉涌动着冰冻千年的寒意。 逼近的脚步随意踩踏,脚下不适,会狠狠的踩碾。 被包围的唐紫苒与丈夫齐厄,以及十几个手持利刃在颤抖的唐门支派属下,无助中只能等待死亡。 他们的生命在圣女教教主默然的示意下,红衣们结束他们的生存。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遭此噩运。 四个红衣推搡着被帮的婆婆和罗皓走近圣女教教主。 婆婆一脸的不服和怨气,罗皓不安的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教主楚灵的脸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发出微微沙哑的声音“不哭谷可有异心?少主那边如何?火神教那边在做什么?” “回教主的话。”一位五旬红衣恭敬一礼“一切都安排妥当,并有人随时提醒不哭谷齐家。少主那边一切无恙,住在清河镇的客栈。火神教那边暂时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没有打算铲除莫家的意思。” “少主那边按计划行事。”教主楚灵看着婆婆和罗皓又道“叫他们去做该做的事情,别在这里碍眼。” “是。” 婆婆与罗皓因此被带走。 再遇张硕(上) 圣女教独一无二的少主——韩羽,住在清河镇的祥瑞客栈,闲来无事的她逛逛街,吃吃饭,睡睡觉,便是一天的事情。 悠闲且无聊的韩羽,无意间听到莫家将于近日赶赴不哭谷选亲定亲,此事成为清河镇上家喻户晓的奇闻佳话。 内心失落的韩羽回到客栈收拾衣物,越是决定离去,心头越是几分不舍。 回忆与莫轩相遇相处的每一个画面,韩羽忧伤中泛起一缕酸楚的幸福。 “客官您这边请。”门外走廊上传来伙计引路的声音,杂乱的声音少说也要三个人。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伙计的声音“姑娘,您看这间行吗?” “行吧。就这间吧。”女子。 伙计。“那另外两位住隔壁行吗?” “就要隔壁。”另一个女子。 “那小的这就去开房门,三位姑娘缺什么随时吩咐,小的先去开隔壁的房门。” 又是一个女子声音“等下。茶水、果盘、点心,挑好的上。我们会住上一段日子,一日三餐,你们要来问我们吃什么,然后给我们送到房间里。”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请问三位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伙计。 “暂时没有。开了隔壁的门,你就可以下去了。” “是。小的告退。” 一番对话听得韩羽好奇,不知是哪来的大小姐这样有排场。 一阵略远的开门声传来,接着是伙计离开的声音,随后传来隔壁关门的声音。 韩羽轻叹,自己是真的不想离开啊!随便找个借口都想拖延离开的时间。 嗨!管她们是谁呢。莫家的势力,只要单打独斗,除了圣女教和火神教又能惧谁? 罢了!一开始就注定有缘无分,何必这样纠结不舍。 韩羽系好包裹,果断离开。隔壁一声“少主,”令韩羽放慢脚步。 “少主,这次教主来中原,到底什么呀?” “我圣女教这次来中原,自然有来的道理。你们去歇着吧。” “……是。”“是。”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韩羽静静的脸上浮现畏惧,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圣女教的少主除了自己绝无她人。就算母亲废除她圣女的身份,通告整个教众,她韩羽不再是圣女教少主。 也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提拔一位新的圣女成为圣女教少主。 据韩羽对圣女教的了解,如今圣女教全部教众都算上,论武学造诣,医术兵法,机关暗器等的精通程度。没有一个达到圣女身份的要求。 也就是说,隔壁的女孩极有可能是冒充。 冒充? 想到罗颖上次打着圣女教的幌子耀武扬威,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韩羽轻叹摇头,正式离开。顺着清河镇的长街向镜水阁相反的方向走去。 客栈拐角处,张硕站出来,凝视走近人群的韩羽,目光好奇,这圣女教的圣女,也忒特么厉害了。 一种想跟不敢跟,不跟心痒的无奈。 阴差阳错。 韩羽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即是游山观景,也是给自己挥之不去的失落找一份天然的安宁。 走在绿油油间的阡陌小路上,远处传来近乎滂沱的水流声。韩羽好奇,顺着声音寻去。 发现一群熟悉的身影,走在远处山丘前的小路。 莫言殇、莫非、莫轩、于友刘奎。还有莫家属下二十人左右,其中八个属下,四人一组,抬着沉甸甸的木箱子。 韩羽窃喜,幸好莫轩没有看到她,不然还不得以为她是来搅局的。只怪自己初来中原,哪是哪都搞不清楚。 一声轻叹,中原如此之大,居然莫名其妙的差点成为同路人。若是被发现,尴尬难言。 望着远处缓缓错过的莫轩,游山观景的清幽拂去那点失落,加倍的涌上心头。 又是一声情不自禁的叹息。 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勾起韩羽的不爽。 那个尾随在莫家人后面的人是张硕,真是应了那句百姓的口头禅——打的轻。 张硕走走停停,停停躲躲,就怕被莫家人发现的他,忽见人影闪过,恰好停在面前。 张硕定睛凝视,魂儿都快吓飞了。 张硕僵硬的不停地眨巴眼睛,貌似以这种方式缓解不能逃生的恐惧。 上次一脚后被警告,这次,小命呜呼! 韩羽看着张硕良久,因张硕畏惧得犯傻,韩羽打消教训他的打算。轻描淡写一句“我现在懒得揍你,走吧,陪我游山玩水去。” 韩羽漫步走在前面,张硕傻傻木然的跟着。 游山玩水? 张硕觉得圣女韩羽必是性情怪异。游山玩水…… 脚下不平,张硕险些崴脚,看一眼韩羽,依旧娟娟而行。 不由得接着推想:游山玩水? 张硕恍惚中天马行空般的思绪乱飞:圣女教几乎没有男的,这游山玩水,不会是要找一处看得过去的地儿,先那啥再杀吧! 即能享受男女间的欢爽,又能杀人灭口? 不知是脚滑还是被吓得,只觉得全身倾斜失去重心,扑向几步之遥的韩羽。 一颗砰砰加速跳动的心简直要吐出去,这要是扑上去,小命瞬间就没了。 不知何来的矫健敏捷,潜能突然爆发,扑向一侧。趴在地上的一瞬间,张硕倒吸一口凉气,缓和加剧的心跳后抹一把额头的冷汗。 “呵呵。”韩羽是嘲讽是情不自禁的笑意。 趴在地上的张硕仰头,看到飘动的薄纱里,韩羽白皙的脸颊,她正捂着嘴笑。 韩羽忽然端正姿态,冷厉一句“再看就挖下你的眼睛。” 张硕麻利起身,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站立像个做错事的仆人。 韩羽冷若冰霜一句“该知道我是谁吧?” “是!知道。”张硕唯唯诺诺中战战兢兢。 “我不杀你,不代表你可以放肆。我只是这会不想杀人而已。” “是!刚……刚才真的没走稳,真不是故意的。” “……走吧。”韩羽岂会看不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无心杀人的韩羽,为了莫轩不加被跟踪,也为自己有个说话的人解闷,才容他做个跟屁虫。 “你在火神教是干什么的?”韩羽好奇的问。 “回圣女的话,我……” “别叫圣女,直接说话就行。” “是。是个无名小卒。所以回家探亲日子久了也没人管。” “你既然是个无名小卒为何总跟着莫家人?要实话,不然我让你血溅当场。” “是实话,句句实话。正是因为是无名小卒,才急于表现,恨不能尽快立功,想在火神教有一席之地。” 韩羽不禁停下,看着张硕“我上次打伤你,你知道我用了几层力道吗?” “知道。怎么着也有三五层。”张硕懵懵愣愣,早有耳闻,圣女教教主每每擒下内力高深者,会逼着对方将一生修炼的内力输入到自己体内,或者输入到韩羽体内。 再遇张硕(下) 所以,韩羽看似年轻,其内力少说也说百年。每一代的圣女教教主都是这样强大起来的。 “你底子确实不错,换做别人,不当场废了也差不多。说说你出师何处?” 见韩羽没有杀意,张硕微微松口气“儿时确实是跟着游僧离家出走学的本事。” 韩羽定睛看他,不信。 张硕惶惶的低下头,不想告诉韩羽,他是被火神教的四位长老中的一位掠走的。 “是不是我与你好好说话,你便认为我是一介女流,不需要把我放在眼里?” “不不……”张硕无奈,韩羽这会不想杀人,不见得放过他,毕竟是圣女教出身女子。 张硕实话实话“火神教不是有四位护法长老吗,其中一位虞琨,绰号活阎王,认为我是个习武的料子,将我带回火神教。 成为他的徒弟,不过我确实是火神教的无名小卒,因为我表现的再好,荣耀只会归在我师傅的头上。” 韩羽点点头,这种说法韩羽接受。 “这里距离不哭谷还需多久脚程?” “两天差不多。” “你跟踪莫家人究竟要做什么?” 张硕浮现衰容“我的本事,您不是知道吗,莫家那么多人,再加上不哭谷的势力,我能做的也就是跟踪。 我就是好奇,不哭谷为什么放低身价非要把女儿嫁到莫家,不但如此,两个女儿任由莫家选,圣女,不是,您不觉得奇怪吗?” 韩羽又停下来看着张硕“……难道这种二女一夫的事情,在中原是不合情理的事?” “在中原,要么是两情相悦,要么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可不哭谷的势力与莫家旗鼓相当不分秋色。实在挺奇怪的。” 韩羽继续漫步,顺着山丘小路直上,望着右侧陡立山体上飞流直下的稀薄瀑布沉思。 张硕不甘心的跟从,却又不敢离开。 “会不会是为了自己的势力更强大,所以联姻?” “这个吗?不是没有可能。可也没听说不哭谷和莫家遭遇强敌啊。” “没听说不见得人家没遇上。在莫家没有返回家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是。” 站在韩羽身后的张硕嫌弃的一瞥,想不通韩羽不回圣女教做少主,在这里莫名担心什么莫家,愚蠢至极。 转念推想,会不会是韩羽喜欢莫家的哪位公子。女子啊,纵有遮天的本事,也必过不去情关。 张硕更是嫌弃。 “你们的三公子可好?你们的教主不曾恼羞成怒吗?”韩羽且问且眺望远处薄雾山群,与模糊的远天。 张硕想起火神教三公子与韩羽洞房花烛夜被韩羽戳伤的事。 出于保命,张硕实话实说。 要说火神教三公子廖冉被韩羽伤后,又听说被伤的位置是在肾的部位,瞬间失控的廖冉大骂韩羽是贱人,骂整个圣女教都是贱人窝。 阅历丰富的火神教教主一声怒吼,吓得廖冉不敢吭声。在父亲的追问下,廖冉说了事情的经过。 火神教教主也就知道,是败类的儿子酒后吐真言激怒韩羽,韩羽顺势一刀下去,搞得廖冉废了要害。 因此,火神教吞灭圣女教的计划只能日后再说。教主恨儿子廖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气之下说不再管儿子廖冉。 至于现在,火神教教主率教中身份高贵的一干人等,早在多日前到达中原,因圣女教教主先一步来到中原。 火神教出于见机行事随时打算铲除圣女教,故而跟着来到中原。至于接下来双方会做些什么,张硕确实不知。 张硕一股脑的道出真相,以为可以换来韩羽的信赖,哪怕一点点信赖也好过默然的敌对。 韩羽听是听见,无动于衷的依然眺望远天。似乎张硕所说的一切和她没有关系。 张硕的心机没有得逞,一番思索后,试着说“莫家年少这一代,除了莫非,莫锦莫轩都是性情中人,人品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莫轩这次会娶齐家的哪位大小姐。” “无论娶哪一位,都算缘分吧!”韩羽失落的心,忧伤的低沉声音。 张硕因此大胆推想,韩羽应该是被情伤了,这时候给以关爱,或许……万一呢。 张硕一抹奸诈的诡异笑容。四处环顾,寻找可以打动女孩的事物。 “快看!那里有人放纸鸢。”张硕忽然一声欢呼,貌似忽然涌现出童真的无忧。 韩羽顺着张硕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处山顶上,几个像小人的身影在放风筝。 天空中,高低不齐的三只风筝,其中一只缓慢的晃动中越来越低。 “说实话,十几年没有放过纸鸢,还真有点冲动。”张硕洋溢着作为成年人压抑中的兴奋。 张硕的情绪是真的,说的是真的。借此真实的情愫为套路。 韩羽转向张硕,凝视良久。又转望远天,感觉张硕并非一个简单的人。 不由得在想,不哭谷主动将二女同嫁一夫,是为扩展势力?是倾慕?还是别有用心? 张硕自认没有得逞,殷勤道“下面的河水也不知有没有鱼,这山丘上,不像有野味!” 韩羽冷艳的笑意“那你去捉鱼吧。” “我就是半天没吃东西说说而已,要是我去,您不去的话,还不得以为我在食物里下毒。要是那样的话,还是饿着吧。” 韩羽毫不客气,揪起张硕腾空而起,飘逸的身姿似画中仙子。轻健的双脚落于瀑布下方河流的青石台上。 张硕殷勤憨笑“这样我就敢捉鱼了。”说完,撸起袖子裤腿,脱去鞋子走进膝盖高的河水里。 韩羽静静地坐在青石台上,不得不承认,倾心的爱恋令她曾经冷厉杀戳的心柔软了许多。 当然,曾经杀戳日子的疲惫与母亲严苛的管束也是有关的。 暂放情丝,揣摩不哭谷主动送上门的亲事,确有几分怪异。 “你既然跟踪,有办法进入不哭谷吗?”韩羽问。 张硕河水里漫无目的的寻找鱼,且苦笑“就凭我哪有那本事。就像莫家,我能进去也出不来。 我本来打算到了不哭谷境内后,捉两个胆小怕事的不哭谷属下打听打听。毕竟哪个门派中都有那种怂包。” “那好。我们去不哭谷。” “啊?去……” “走吧。”韩羽起身离去。 张硕蒙头转向的快步上岸,来不及晾干脚上的水赶紧穿鞋跟上。 酒馆之怒 一路屁颠屁颠跟从,又是庆幸又是不安。 张硕有两个顾虑,一是只要跟着圣女教少主韩羽,除了火神教,去闯哪里都不算事。 可万一声响闹得太大,传到师傅廖冉的耳朵里,他不被师傅废了也不见得有好结局,谁叫他和圣女教的少主走得近呢。 再者说,跟着韩羽去不哭谷,小打小闹搞些小动作还好,万一不哭谷发现他们,韩羽全身而退不见得困难,自己吗!恐怕要扔在不哭谷了。 “你怎么越走越慢?只要你好好引路,我不杀你。”韩羽。 张硕快走几步跟上,客客气气的道“您对中原不熟,只要您想去哪,我都可以带您去。到了地方后……能让我走吗?” 若不是为了包住性命,张硕怎能低三下四般说软话。 韩羽不禁问“你虽是中原人,可你自幼在西域长大,你确定能找到不哭谷?” “不瞒您说,我和其余一群火神教属下,曾用近半年时间了解中原。后来一同绘制中原的地图交给教主。实不相瞒,我们绘制的地图上,连路边的客栈小茶馆都标记得清楚,何况是赫赫有名的不哭谷。” 韩羽为此一惊“火神教有吞并中原江湖的打算?” “这个真不清楚。不过,或许是吧。我也不清楚。” “那我问你,这里到不哭谷之间,可有近路?路上可有客栈?” “有近路,但不能走。因为走近路必然要通过一片沼泽林。凡是知道的都不会走那条路。客栈的话,有一家简陋的酒馆,是一对夫妇开的。是不哭谷的眼线。” 韩羽径直向前不再说话。 张硕心有忐忑,试着轻声道“您看,我要是事事帮你,万一遇上危险的话。我……我能不能?您看?” “我懂你的意思。”韩羽道“若不是担心你故意坏事,你给我绘制一张图纸即可。 这样吧,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只要你乖乖顺从,只要有我一口气在,我包你安然无恙。” 张硕不安中微微轻松。 这年头,谁不是大难当头各自飞,只能是有话总比没话好。 为表忠心,张硕道“刚才说的那家酒馆,是不哭谷的属下,是夫妇,以开酒馆的名义为不哭谷查看所有路过的人。 那家酒馆是去不哭谷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只要那对夫妇认为我们对不哭谷不利,他们会在酒菜里下毒。” “也就是说,路过酒馆后,除了不哭谷,没有别的势力?”韩羽问。 “没有别的,只有不哭谷。” 韩羽停下脚步,她觉得这样路过酒馆,十有八九会被怀疑。 “您看要不要这样?”张硕做出“杀”的手势。 换做过去,不必张硕提醒,不杀酒馆夫妇必造怀疑,自然处置而后快。 这一刻的韩羽犹豫了。 “自古道不相同不相为谋。若不下狠手,我们一旦遭到怀疑,不光有那对夫妇,还有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张硕提醒道。 迟迟没有做出决定的韩羽,远远的望见张硕所说的简陋酒馆。此时已经进入夜色。 借着酒馆的亮光,不难看出那是一大间茅草屋。 一位中年男人,健壮得发胖,上身一件白色发黄的坎袖背心,手里一把芭蕉扇,坐在卧椅上乘凉。 走近后借着窗户可以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桌旁缝补衣裳,时而用针挑挑头发。 “这位姑娘,这么晚了还赶路。不好意思,小店打烊了。”中年男人坐在卧椅上,语气还算和善。 屋子里妇人闻声看着韩羽和张硕,略显张扬的喊着“死鬼,有生意不做啊。”妇人笑脸相迎“二位客官,别理他个粗人,里面请。” 韩羽走在前面,张硕跟着韩羽走进酒馆,坐在桌边。 “二位,不好意思,”妇人爽朗的大嗓门“小店确实打烊了,酒水好说,多得是,要什么酒有什么酒。就是这菜吧,有些菜都卖光了,也不知道二位能将一口不能?” 韩羽索性道“不碍事。有什么上什么吧。不知能住店吗?我们本来是游山玩水,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多亏有你们的酒馆,不然,今晚就要餐风露宿了。” “有有有。只要二位不嫌弃,什么都不缺。二位等着,我去给你们拿去。” 妇人说完,去了布帘遮挡的后屋。 张硕忐忑不安的目光,在韩羽面前貌似在说“你不怕有毒吗?” 韩羽佯装没有看到张硕的疑问,望着门外中年男人,依然悠闲的在卧椅上乘凉。 大约一刻钟后,妇人笑着端来一盘炒菜一盘手撕鸡肉,两碗米饭“二位别嫌弃,菜虽说是热的,但绝对是干净没有动过的。我再去给二位做个汤。” “等下。”韩羽忽然严肃“不好意思,老板娘,汤就不必了。您来陪着我们一起吃吧。” 门外男子顿时停下手里扇动的芭蕉扇,瞬间扭转的脑袋对着门口看着韩羽。 妇人吃愣“……嗯……这怎么好那?” “这有什么不好,难道夫人在饭菜里添了作料不成?”张硕不客气的口吻夹杂着挑衅的味道。 妇人为难中瞄一眼门口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态度凶狠,吃呀咧嘴的瞪大圆溜溜的眼睛,两条浓厚的眉毛跟着狰狞。站在门口: “看你们不像来不哭谷找茬的,给你们点迷药送你们离开也就算了。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 这时,茅草屋的四周出现红衣,疾驰的身影在中年男人说完话时,距离茅草屋三五米处,仍在逼近。 “小心!”妇人从柜台的夹层里抽出利剑,疾驰的脚步向中年男子身后的红衣们冲去。 中年男子回身间,见妇人挥起的利剑来不及放下,两个红衣以半蹲的姿势已经将短刃插进妇人的腹部。 随后又是两个红衣的利剑毫不留余地的挥向妇人的颈部。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等中年男人缓过神,妇人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站在门口的张硕喜出望外,这些红衣分明是为韩羽出气的,张硕嘴上不说心里叫爽。 韩羽木然凝视,红衣——代表无情的杀戳,代表母亲的残暴,和她已经被母亲发现的事实。 韩羽淡漠中看着中年男人双拳难敌四手,顾此失彼得势在为妇人复仇。 他尽力了,他必死无疑。他面对的是一群训练有素,杀戳如家常便饭的圣女教红衣。 韩羽不是不想救,是无能为力。韩羽知道,母亲就在附近,只要她阻止红衣,母亲必然现身,那对夫妇照旧逃脱不了死亡。 夫妇二人先后躺于血泊中后,所有红衣,约有四五十人,全部在茅草屋门前的空地聚集,单腿跪地,手扶利剑,恭恭敬敬参拜韩羽: “属下参拜少主,二人已死,属下告退。” 随后,全部红衣撤退。 无语的冷艳笑意浮现在韩羽的嘴角。她不要再被母亲利用,绝不! 自认了解母亲的韩羽断定,不哭谷二女一夫的用意,必是母亲为了拆散她与莫轩。 她不会让母亲如愿。 不再两难 张硕凑近韩羽,伸出大拇指“少主不愧是少主,我服你了!” 张硕是真心夸赞,他就这样,喜欢风风光光的叱咤风云。 因韩羽冷漠甚至些许恨意的面容,张硕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茅草屋外,那些高低不平的土坡土丘后面,不哭谷的弓箭手们,一个个心有余悸。 刚刚红衣女子们极速杀戳令他们目瞪口呆的后背发凉。红衣们的参拜与参拜的话,还有红衣们离开茅草屋后又向夜色中一个人影参拜。 足以令暗藏的弓箭手们望而生畏的认定茅草屋里的白衣女子是圣女教的圣女少主,借此推断,夜色的黑影是圣女教的教主。 圣女教,一个叫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的邪教。 弓箭手们恍惚怯胆离去。 茅草屋里韩羽久久楞然,以为逃脱父亲的束缚,却因刚刚的杀戳再次卷入纷争。 那暗藏的弓箭手返回不哭谷后,述说刚刚的经过,任谁都会以为,圣女教少主率红衣屠杀不哭谷两条人命。 这是母亲故意的。 安静的张硕想不明白韩羽为什么不高兴。唯独能确定的,是刚刚的杀戳不是韩羽预谋的。 不哭谷必行,韩羽要戳穿母亲的阴谋。还有清河镇上冒充自己的主仆三人,说不定都是母亲安排的。 …… 不哭谷,坐落在三面环山的山间平地,入口处一块天然如假山的巨石上,刻有笔法刚键柔美的红色字体——不哭谷。 两位不哭谷属下,持利刃守卫。 当莫言殇等人走近时,两位属下迎面一礼“冒昧问一句,请问各位来自哪里?姓什么叫什么?在下好去通禀。” 于友上前一步礼貌一礼“我等是来自镜水阁的莫家,应邀风尘仆仆来此不哭谷齐家选亲定亲,并出于诚意送上两箱上等瓷器。若是亲事定下来,另有聘礼。有劳小哥前去通禀。” “各位请稍等。” 一位不哭谷属下匆匆离去,一位等待原地。 莫非凑近莫轩耳边嘀咕“又不是没有说什么时候来,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莫轩面无表情的凑近莫非低语“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莫非一抹得意的挑逗,仿若在挑逗一个女孩。 莫轩嫌弃一瞥,二哥总是这样没正经的。至于今天选亲定亲的事情全靠二哥了。 不久后,不哭谷谷主亲自迎接,他是坐在轮上被推出来的,明显憔悴的面色些许苍白,像是大病一场还没有彻底康复。 跟从谷主一同迎接莫家的还有谷主的两个儿子齐芸和齐翔。 父子三人笑脸相迎,已经是尽力微笑的他们,笑容僵硬苦闷,敬贤礼让得有些卑微。 走过长长的花间小路,正前方的厅门前,齐敏与齐瑶一身圣女教红衣打扮。 “齐敏,” “齐瑶,” “见过莫伯父。” 齐敏,齐瑶齐声见礼,不等莫言殇说话,姐妹俩纷纷冷漠,就像没有看到莫言殇。 害得莫言殇想用温和的笑容和没有说出口的话语打破怪异的气氛却没机会,尴尬。 圣女教红衣女子们穿的红装与平常喜欢穿红装的人不同,手腕处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红绫,杀戳时不碍事,又有几分飘逸的任性。 除此之外,圣女教的红衣人人必有专属圣女教的刺青。 刺青这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哭古齐家两个女儿为什么要打扮成圣女教红衣的样子。 莫非凑近莫轩,牙缝里挤出低低的声音“我怎么觉得他们并不乐意这门亲事?” 莫轩轻松苏口气,正要说话,姐姐齐敏说话了。 “能攀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家,真是羡煞旁人啊,各位别站着啊,显得我不哭谷怠慢客人不是。”齐敏道。 齐瑶随后又道“不哭谷比不得名门正派,就我们家的桌椅都是十几年没有翻新的,实在不比莫家的道貌岸然啊。哦,不对,瞧我这粗人不会说话,是富丽堂皇啊。” 姐妹俩一唱一和,牙尖嘴利得句句带刺。 要说那桌椅可都是崭新的,只是摆设简单随意。回顾不哭谷多年在江湖上和莫家旗鼓相当的名声与实力,应该是没有装饰的高雅情调罢了。 莫言殇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逼得他只能问人家家事“冒昧问一句,不哭谷最近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吗?谷主你的身体,还有……” 齐瑶一瞥抢话道“前两天在集市上看到一骡子,不像爹不像娘,也不知是哪来的怪物。” 莫言殇彻底被激怒了,感情这亲事莫家主动诚邀?压抑的火气尽在冷漠的脸庞上。 齐家人并不在乎莫言殇的火气,像没事人。 莫非不以为然的坐在主人的位子上,走马观花的瞄一眼简单朴实的客厅“比起莫家确实逊色了不少。是吧莫轩?诶对了,娶你们的是我,我弟弟莫轩有主了。” 莫轩微微冷笑“实不相瞒,齐伯父,我是有心仪的女子的,若不是还没有告知父母时老者上门提亲,我们今天是不会来的。” 莫轩的话比起莫非的话显得平和些,但他的意思更令齐家人颜面扫地。 齐瑶当即火了“姓莫名轩的,要不要我们姐俩今天就跟你回去,和你洞房?我们姐俩可不介意。”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就是倾心与莫少主也不好这么急不是。”齐敏淡然微笑“莫伯父,小妹不懂事,只因早已慕名喜欢上莫轩。虽说有点小任性,骨子里是侠肝义胆呢!” “来人啊,上茶。”齐敏吩咐仆人后又道“莫伯父,你们风尘仆仆来此,先小坐休息,我们早已备好美味佳肴等着诸位品尝呢!” 齐敏忽然的客气友好,莫家人不清楚是为了缓和局面还是怎么。 莫轩心意已决,这样下马威式鸿门宴般的亲事,彻底令他左右为难的心定下主意,为了莫家安危也干脆不要。 想那韩羽,出自邪教又怎样,事事受委屈也为莫家着想,对自己不离。 一股心疼的感觉像针扎,莫轩后悔了,他只要韩羽。管它日后什么邪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这时,曾在茅草屋附近暗藏的弓箭手返回,其中一位直奔厅门口,看着齐家父子犹豫不说话。 定亲真相 齐芸走出厅门,背对众人,听那弓箭手说出茅草屋所发生的一切,惊道“什么?” 脱口而出后齐芸后悔,吩咐那弓箭手离去。 莫言殇保持他礼仪的口气“齐谷主,不哭谷遇上麻烦事,但说无妨,只要在莫家能力范围内,我等会伸出援手。 至于莫家,并没有得罪不哭谷,您的两个女儿貌似挑衅的口吻,莫家承受不起。有事说事,美味佳肴就算了。” 不哭谷谷主慵懒中终于迟缓说话“莫兄,我的两个女儿确实失礼。因莫齐两家从不曾有来往,相互之间没有一点了解。 孩子们的任性是我默许,莫兄恼火就骂我一顿。酒席是诚邀的,若是担心食物有毒,无妨,所有的餐具和食物都可以检验过再用。” 齐芸走近不哭谷谷主,在他耳边私语一番后退到一旁。 在齐芸私语过程里,莫轩看的最清楚,不哭谷谷主骤变的面目像是遭遇关乎齐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齐瑶因父亲的惊惧全盘收回她嚣张的咄咄逼人,冲着莫言殇规规矩矩一礼: “莫伯父,我和姐姐因莫家闻名遐迩的名气,对莫家有了解,故而心中向往。今日放肆只为更多的了解,失礼冒失之处请伯父不要怪罪!就当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莫言殇顿顿无语,父女截然致歉,总有不快,也不好说什么。 莫轩欲言又止,有话要与父亲说,结果干脆冲着不哭谷谷主一礼“齐伯父,晚辈莫轩确实有婚约,如果您的两个女儿不介意,我的二哥暂时没有婚配。” 齐家人以为莫轩先前说有心仪女孩是气话。 莫言殇也是以为莫轩和莫非一唱一和说的是气话。这次,莫言殇不得不信“谁?我怎么不知道。” “韩羽,圣女教圣女,也是圣女教少主。”莫轩做好被父亲教训的准备。 莫言殇果然愤恨,当众抡开手臂。 莫非健步前冲,拉开自愿受打的莫轩,他不想莫轩当众被父亲打骂。 莫非此举,莫言殇恼羞成怒,自觉颜面扫地。 莫非知道,这么闹有失二叔莫言殇的颜面,顶着二叔的怒火站在二叔面前。 莫言殇抡出去的手掌没有打到莫轩,见莫非送上门,毫不犹豫就一记耳光。 “爹!”莫轩拽开莫非,诚诚恳恳认错的态度“我和韩羽是真心的。您见过她,那个无理取闹的罗颖你记得吧,为了莫家安宁,带走罗颖的人正是韩羽。” 莫言殇惊愕,莫轩不但与邪教韩羽有情,韩羽居然明目张胆的当着他的面进入莫家。 莫言殇恨不得狠狠教训一顿莫轩,无奈正在齐家。 莫言殇大骂“孽障,马上给我滚回去。”说完,莫言殇窝火离开。 齐家人为此吃愣。 “站住。你们不能这么走。”齐瑶大叫。 齐敏道“莫伯父,自古男婚女爱需父母安排媒妁之言。伯父这样离开,是故意退亲吗?” 莫言殇愣愣无语,齐家不怪罪不驱赶,似乎还有联姻的诚意? “伯父!”齐敏一礼“我不哭谷老者当日去莫家不是为齐家与莫轩的婚事吗。晚辈只问一句,您要悔婚吗?” 莫家人百思不解不明白齐家人为什么反常的不依不饶。 不哭谷齐家,并非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的人家,此次姐妹俩同时许配莫轩,是求生的保全。 不哭谷谷主感受着身体的伤痛,心疼两个女儿的同时,不由得回顾一个月前: 那是一个千丝般细雨的清晨,楚灵率嗜血的红衣没有任何预兆的杀进不哭谷。 不哭谷没有莫家易守难攻的地势,三面环山中有精湛的弓箭手暗藏,依然抵不过圣女教红衣们整夜的逐个击破后,在次日清晨杀入不哭谷重地。 措不及防之下,更因技不如人,最终齐家所有人被红衣层层围困,没有缚鸡之力的齐夫人被楚灵擒下,成为楚灵要挟齐家的筹码。 楚灵开门见山,不说缘由,只说要齐家两个女儿同时嫁给镜水阁莫家的莫轩。 实在不想嫁也行,由齐家两个女儿不管用什么办法,让莫轩成为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人,如果齐家不从,杀了齐夫人以做警告。 纵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哭谷谷主问楚灵,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中原,要齐家做这件事。 楚灵阴冷的狞笑,道出一句扎心的话——若不识时务便是将死之人,即是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发问。 在红衣的层层围困下,齐家没有逃生的可能,要么一家人全部死去,要么听从楚灵安排。 自认成为全家人的拖累,又要葬送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齐夫人要家人们不要为难,她死不足惜。 楚灵当即冷笑,吩咐人拿来利剑递给齐夫人,嫌弃的不在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我面前逞英雄,你今天不自裁,你都妄为人母。” 齐夫人恨恨心凉,恨不能亲手宰了楚灵。 齐夫人看着四个孩子和丈夫,看着一个个冰冷无情的红衣,就算家人不能全身而退,逃生一个也是好的。带上自己的话,难如登天。 齐夫人选择了自裁,家人们的劝阻无济于事。儿女只能看着母亲死去,丈夫也是无能为力。 齐夫人的死,激怒齐家人。父子五人冲去红衣中厮杀,齐翔只为抢回母亲的尸体。 过程并不惨烈,红衣没有下狠手,只是一个个活擒。 被擒的齐家人除了恨什么都做不了。 楚灵命红衣放了不哭谷谷主,楚灵与不哭谷谷主单挑。 楚灵要的不是胜负不是生死,是以单挑的方式羞辱不哭谷谷主,要齐家儿女亲眼看着父亲是多么不堪一击,缕缕败阵后连自我了断的机会都没有,被一个女人蹂躏。 儿女们看不下去了,齐瑶狰狞的憎恨同意听从楚灵的安排。齐敏也答应。 齐芸齐翔在红衣放开他们时,冲向楚灵。 一个楚灵,齐家五人难敌,何况是兄弟二人。 结局是楚灵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唯独不哭谷谷主伤得极重,不省人事。直到莫家人来到不哭谷之前二十多天才能自己吃饭。 不哭谷谷主没有醒来前,每天靠着红衣送来的丹药慢慢恢复。 后来返回不哭谷的老者,为谷主诊脉,断言倾覆他所有内功使谷主康复到七八分是最多的。 除非老者的兄弟,不哭谷另一位老者游走回来,二人合力,谷主才能彻底康复。 楚灵每隔一天两天会在不哭谷出现,查看齐家人有没有按照她所吩咐的做。 老者受齐敏齐瑶托付,以最快的脚程赶往莫家。 这一切,是齐敏和齐瑶为什么只凭传闻就要嫁给莫轩的真正原因。 她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嫁给莫轩,要么将莫轩搞臭,让他没人爱。 情定今生 经过红衣偷袭后,一片狼藉的不哭谷简简单单恢复家中一切摆设。 进入不哭谷两侧的波斯菊是齐夫人生前种植在后院的,为了不想看到空地就能想起楚灵闯入后带来的不幸,也是为怀念母亲,提醒自己该做什么。 齐敏和齐瑶亲手移栽超大片的波斯菊,全部栽在前院空地。 于是引发出莫家来到不哭谷被冷嘲热讽,因齐家怀疑,莫家暗中归顺西域邪教,莫轩看上齐敏齐瑶,教主楚灵为了彰显她的权利与霸气,威逼齐家就范。 最了解楚灵的莫过于韩羽,已经到达不哭谷入口的她,不确定母亲此刻在不在不哭谷,万一在,不哭谷属下去通禀,就是告知母亲她来了。 韩羽选择闯入,闪现的过人轻功还未发挥到极致,吓得张硕站在入口处不敢妄动,大喊一声“小心弓箭手。” 拦不住韩羽的不哭谷守卫,冰冷的盯着张硕,扭头示意张硕进入。 张硕原地不动,凭他的本事站在入口处最安全。 韩羽轻盈的身姿路过花间时,两侧山体中的弓箭手乱箭齐发,势将闯入者射成马蜂窝。 韩羽似蜻蜓点水而不起,顺着花间小路,近乎地面,像一只疾驰的鱼径直前行。 所有的弓箭手隔着一米多高的波斯菊,估算中重新锁定韩羽位子,乱箭齐发后,韩羽又是鲤鱼跃龙门般四十五度倾斜飘逸,漫步闯进厅中,站在众人面前。 一眼看出是韩羽的莫言殇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这个比她母亲还要会撩人的丫头,儿子怎么会飞蛾扑火。 曾经的莫言阁是莫家不忍回顾的惨痛教训。也是曾经天下人的闲谈与笑柄。 莫言殇下定决心,死都不允许儿子莫轩与韩羽得偿所愿。 “什么人?敢闯不哭谷。”齐芸喝道。 莫言殇果断道“齐谷主,我们刚刚说的亲事,你的两个女儿和莫轩的婚事,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谁都别想阻拦。” 莫轩莫非都知道,这话是莫言殇故意说给韩羽听的。 为了不想韩羽被孤立,莫轩走近韩羽“我想离开莫家,和你一起共度天涯海角。你愿意吗?” 韩羽愣然摘下斗笠,几分意外且含情脉脉“只要你不后悔,我愿意!” 经历着分离和永远失去的历程,时间很短,却是煎熬中度日如年。 莫轩张开双臂等待韩羽的拥入。 斗笠滑落,投入莫轩的怀抱,再也不想放手。 分离的再聚令莫轩和韩羽放下所有的负担,忽略在场的所有人,宛如一世间唯有两颗相拥不弃的心,再也不舍得分开。 大不了以后的路,悲与喜,祸与福,一起面对,一起闯。 莫非羡慕,捏着腮帮子搓搓被二叔打的脸,露出欣慰的笑容。 刘奎于友偷偷欢喜,生怕莫言殇发现。 齐家一个个大惑不解,难道与齐家联姻不是莫轩本意? 莫言殇愤恨之下拉开莫轩和韩羽,针对韩羽道“你这邪教女子,你若真的喜欢莫轩,就应该为莫轩着想。你也不想想,圣女教里究竟有几个男人,他们都是怎么活的。” 圣女教的女子少有成亲的,成亲后,这个男子一生不能离开圣女教。若对圣女教不忠不义,做事有损圣女教尊严,这个男子必然遭到教主楚灵的独断处置。 韩羽不以为然的回答“我娘的男人是被他亲手毒死的。”韩羽水色的双眸柔情似水的看着莫轩“我们不会!因为我不会回去!” 莫轩略有羞涩的再次拥抱韩羽“我信!” 莫言殇无语至极,想起三弟莫言阁又道“轩儿,你可知你三叔曾经与谁相爱,是怎样被抛弃得连孩子都失去了?” 莫轩牵着韩羽的手站在莫言殇面前“爹!韩羽和她母亲不一样,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韩羽是真心的!我们不会像三叔。” 被怼的无言以对,莫言殇第三次挥巴掌。这次,莫言殇无比大惊失色。 韩羽握着莫言殇将要落在莫轩脸上的手腕,面目严肃“我知道您不认我,但您不能因为我打莫轩。” “果然是有情胜无情啊。”忽然的一个声音从后堂传来,老者漫步走近众人。 一直在偷听的老者冷厉的眸子盯着韩羽“是真有情还是假有情呢?不知称呼你为邪教少主,还是称呼你为韩姑娘,日后叫你莫夫人?” 韩羽迟疑中揣摩,这种即夸赞又戳短处的老人家,可以说是老谋深算。 韩羽索性问“老人家,有事你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老者一抹冷笑“你娘伤得我们谷主至今只能靠轮子行走。你若与你的母亲不一样,想必可以出手相助吧。” 韩羽故意不服“我娘伤人没有理由。可他大老远的来中原伤人,不会没有理由吧?再者说,是不是我娘伤的,我怎么知道。” 齐谷主疲惫说出楚灵曾经率红衣闯入不哭谷后所做的一切。末了道“你娘什么目的我们不知道,但这种咄咄逼人的残忍手段,非你娘莫属吧。” 是的。 韩羽只想了解整个过程,这个过程足以证实她的推断,一切都是母亲的安排,恐怕她与莫轩从此浪迹天涯,莫家也逃不脱母亲的手段。 韩羽看着莫轩,不知莫轩得知母亲残忍手段后,还会坚持他们的情意否! 莫轩微微苦笑,握着韩羽的双手“谁叫她是你娘,我决定不再和你分开时已经想到这些。这些暂时都不重要,我们慢慢打动她。先看看谷主伤势吧!” 韩羽感动,心中暗暗定意,此生再也不活在母亲的束缚下,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韩羽为不哭谷谷主诊断伤势时发现,谷主五脏具损,母亲留给谷主每天口服一颗的丹药,有复原伤势的效果,但效果不大。 可以说是缓慢治愈的维持谷主的伤势不会恶化。最好的办法是有内力深厚的人为谷主疗伤。 疗伤的过程少则一天,多则一天一夜。要看谷主的体质如何。 重伤过后已经一个月,谷主的体能再好,恐怕是经不起过快的疗伤过程。 韩羽不由得打量老者。 老者深沉而不失礼数“你若诚心相助,我必助你一臂之力。你若像你娘……” 老者心存顾虑,果敢坚决“就算我杀不了你,也不会让你安然离去。” 套路母亲 “好啊。”韩羽答的无所畏惧。 韩羽担心是母亲会不会在谷主疗伤阶段出现。 除了心狠手辣的母亲还有嗜血无情的红衣,任凭莫言殇,莫轩莫非协助齐家,结局不堪设想。 “既然要我帮忙,就要听我的。”韩羽吩咐着“首先割掉那些一米高的波斯菊,我娘来了,可以一眼就看到我,可以避免她闯进来就杀人。我和老者就在厅门前为谷主疗伤。 其二,我不管你们用木板还是用旗子什么的,字体清晰耀眼的写上‘不可伤人,不可阻拦,不然我死给你看。’” 韩羽又吩咐老者“谷主的体质虚弱,我们需要循序渐进。循序渐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娘来了,谷主就靠你,只有我娘走了我才能继续。” 老者不解“你确定你娘一定会来。” 韩羽些许忧伤的望着花间小路的远处“曾经我以为我逃脱了。其实从来没有!” “昨天夜里,茅草屋里的夫妇被红衣杀害,这事当真与你无关?”谷主问。 “若是我叫人那样做的,我干嘛要来这里,有必要帮你吗?”韩羽心里明白,母亲做的一切,就是要拆散她和莫轩。 韩羽情不自禁的看着莫轩。 莫轩会意一笑。 当波斯菊成为平地,韩羽和老者在门前为谷主疗伤,围绕三人的竹竿上是随风飘动的白色细麻布,墨色黑字——不可伤人,不可阻拦,不然我死给你看。 其余人站在厅门前,等待楚灵的过程有些诡异恐怖,空气里似乎也弥漫着楚灵的眼线。 韩羽盘坐在谷主身后,单手为其疗伤。韩羽的另一只手里握着随身的短刃,刀刃在日光的照射下刺眼。 莫轩悬起的一颗心在为韩羽跳动,圣女教的每一代教主,都特么够狠够无情,楚灵若来,说不定首先对韩羽动手。 来了,楚灵来了。 楚灵站在不哭谷的入口处,望着韩羽,以及飘动的字符。冷漠的怒气显于色。 那看守入口的两个守卫,因认识楚灵,怯胆惶恐不敢阻拦。 躲在山坡草丛里张硕偷偷窥视。 楚灵根本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顺着曾经的花间小路直入,冰冷的目光只盯着莫轩。 楚灵漫步而行,不急不躁,直到走近莫轩,在韩羽身后停下,看一眼韩羽手里的短刃,再看莫轩时布满杀气。 韩羽平稳气息,起身看着母亲,短刃指着自己颈部。冷漠得不说话。 韩羽以行动逼母亲不要乱杀无辜,母亲含怒对视良久。 莫轩紧张,随时准备与韩羽肩并肩。 楚灵缓缓露出冷漠的笑容“真是长大了。会离家出走,会用刀子威胁我去帮助别人。不错,比那段时间好多了。” 那段时间? 唯有母女二人明白。 那是韩羽受够母亲束缚的极限日子里,甚至母亲一句“我已经将你许配火神教三儿子。” 当时的韩羽默然接受。为的是在洞房花烛夜结束自己的性命。 此刻韩羽只想问一句“你为什么处处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何为想做?何为不想做?”楚灵不恼不怒“作为你的母亲,我自然会把最好的一切给你。至于你胡闹成卑微的乞丐,恋上莫家的贱男人。为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和我作对。 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新鲜有趣。这些是你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虽然感觉很不错,但这些都是错的。 时间和现实会告诉你,圣女教才是你的归属。男人,不管你付出多少,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男人生命里最重要。你……” “我说你这女人说话怎么一点都不靠谱那?”莫非忍不住打断楚灵的话,争辩道“当初是谁负了我三叔莫言殇,你今天居然这样教韩羽。韩羽,别信她。你娘疯了。” 楚灵禁不住打量莫非,目光异样且几分嘲讽的走近莫非。 顿时一股畏惧涌上心头,莫非故作镇定,挺直胸膛。 韩羽站在母亲和莫非中间,短刃再次指着自己喉咙“娘!你今天动谁都不行,不信你试试。” 功夫不足以阻拦母亲,韩羽也只能这样吓唬母亲。 楚灵压抑火气耐着性子“你见过我大开杀戒是不率领红衣吗?别激怒我。” 楚灵推开韩羽,走近莫非。 所有人为此不安。 “你的意思是我有负你三叔?”楚灵耐着性子,吩咐韩羽“不是要救谷主吗?还不赶紧的?” 韩羽慢慢吞吞走近谷主,不知道母亲接下来会做什么。 “你救人。娘这会好有耐性,要和这小屁孩聊聊他三叔。”楚灵狞笑着“小屁孩,知道你三叔曾经多少心仪的女子吗?” 一句话问傻了莫非,莫非看向莫言殇,试图得到答案。 莫言殇沉浸回忆,他努力回忆,莫言阁曾经除了楚灵还有别的女子? “怎样?你也不确定吧?”楚灵。 莫言殇根本没有想起莫言阁曾经喜欢过楚灵之外的女子,懒得搭理楚灵这个恶婆娘。 “是默认了吗?”楚灵。 莫言殇恼怒“你不要血口喷人。当年是你身怀六甲离开我三弟,可惜老三不在这里,你说什么都行。” “好啊!那就改日去莫家找你三弟对质。看看是我负心,还是他负心。”楚灵憎恨的双眸在冒火。 莫言殇无语,不晓得楚灵去莫家是对质还是去夷为平地。 母亲貌似找茬的闲聊,韩羽不确定母亲到底会不会杀人,看向四周的山林,不能确定有没有红衣暗藏。 韩羽凑近母亲,乖乖的试着问“娘,我……我内力没你好,你能亲自给谷主疗伤吗?” 韩羽瞬间冒出的主意吓到所有人,缓慢恢复伤势的谷主,气血不畅,险些一口鲜血喷出。 楚灵也是奇怪,过去那个事事顺从自己的女儿,是因为情窦初开活出个性了吗? “为什么要我来?”楚灵问。 “那个……您不是内力好吗?”楚灵憨笑得好难看,一看就是硬挤出来的。 向来对母亲逆来顺受的韩羽,忽然洋溢出自己的性格,楚灵忍不住好奇韩羽想怎样。 “好!”楚灵说完,当真为谷主疗伤。 除了韩羽,每个人都在担心,喜怒无常的楚灵会不会这一刻为谷主疗伤,下一刻致命一击。 韩羽只是心有余悸,没想到母亲答应了。 韩羽乖乖的走近楚灵,慌慌殷勤一句“娘!我给你捶捶背哈。” 楚灵闭着眼睛为谷主疗伤,当韩羽轻柔的双手在她的肩头缓缓用力时,楚灵享受中为谷主疗伤。 韩羽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年来,与母亲间的亲情在打骂与顺从中直到韩羽轻生。 一个希望母亲因此安静的主意,令母女俩前所未有的感受着彼此的乖顺与慈悲。 这一刻,温馨且短暂。 母亲之心 有了楚灵的帮助,预算最快需要一天的疗伤过程,只用时两个半时辰。 伤势完全恢复的不哭谷谷主起身后以敌对之势质问“你一个女人,究竟用了怎样不可告人的手段,为何内力如此深厚?” 正坐在地上享受韩羽揉肩捶背的楚灵,狰狞的看向不哭谷谷主。 韩羽悲催无语,两个半时辰里断断续续为母亲揉肩捶背不就是让母亲保持一个好心情吗? 这下好,谷主一句话,楚灵站起来,语气冰冷又挑衅“凡是内力不错的人我都会抓起来,用我的手段,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一生的内力给我和女儿。 你信吗?羽儿让你一直手臂,你都打不赢她。还有你们齐家最擅长的是腿上的功夫,要不要和羽儿过两招试试?不要说我一个女人,换成一个女孩你一样打不赢。” “……”谷主。 韩羽彻底心塞。 年纪轻轻的她不仅像母亲说那样,拥有超乎常人两到三倍的内力。 曾经只要母亲看好的,管你是何门武学,哪家特长,母亲总会将人捉来,逼着对方传授衣钵给韩羽。 两个谷主打不赢韩羽的说法,貌似贬低谷主的身价。就一个不哭谷谷主与韩羽单挑,韩羽想杀了他是轻而易举。 气氛有些僵,想要哄着母亲离开是不可能的。 “我就想问一句,我齐家究竟做了什么,要你千里迢迢来中原,毁我家园,杀我家人,到底为什么?” “羽儿,我们回家?”楚灵目中无人,不理谷主。 韩羽知道,假联姻要成真,门当户对才有真实感。这就是母亲盯上不哭谷的原因。 母亲矛头指向韩羽,韩羽不想回家,沉默中在想办法。 见韩羽为难,莫轩想要拖延时间“伯母,韩羽不是不想回,是她有些怕您。您……韩羽从火神教跑出来时,后背中两箭,若不是被好心人救了,可能连命都没了。” 听见莫轩说话就恼火的楚灵,因莫轩提到韩羽逃生的事情,沉浸记忆。 作为母亲,不管她的决定是什么,作为掌管整个圣女教的楚灵来说,她料到火神教联姻的诚意不纯。 派出红衣打探韩羽安危不算。坐立不安的楚灵最终亲自女扮男装混入火神教宴会。 得知韩羽伤了火神教三儿子后逃走。楚灵一路寻找韩羽行踪。 韩羽曾经被罗皓救回,那一刻,楚灵亲眼看到。而楚灵正在为韩羽铲除不停追击韩羽的弩手,与火神教属下。 大难不死的韩羽没有选择回家,是楚灵默许的。 多年的严加管束,给韩羽些自由,总好过逼疯韩羽。 给韩羽自由,不代表允许韩羽从此离开圣女教。所以,韩羽后来的一切,楚灵了如指掌。 比起过去逆来顺受的韩羽,楚灵还是挺喜欢现在的韩羽。毕竟是亲情不是主奴。 韩羽眼巴巴的,她也好想知道,在那九死一生之际,是被母亲放弃了吗? 楚灵明明可以说出韩羽不知道的真相,楚灵偏偏说“作为一教之主,你该经历的还有很多。你所经历的,和你即将经历的都不重要。” 韩羽多么想听到一句怜惜的话! 总是这样! “娘,我不想回去。” “好啊。等你玩够了再回去。” 韩羽说出内心深处的实话,楚灵带有漫不经心的回答。 总是这样,一对彼此相怜却不能平静交心的母女。 “那我走了。” 楚灵走了。 楚灵来的莫名其妙,走的莫名其妙。叫人搞不清楚她此行的目的。 莫轩傻傻的看着楚灵离去的背影,走近韩羽“是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韩羽郁闷,她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张硕从草丛里匆匆跑来“是你娘对吧?就这样走了?” “你怎么在这里?”莫轩不解。 韩羽什么没说,牵着莫轩的手向不哭谷外走去。 莫言殇告别齐家人,追赶莫轩。 张硕借此机会,匆匆跟上,想来一次浑水摸鱼进去莫家。 看似平静的不哭谷,似乎可以从此开始一如既往的岁月。 这天夜里,齐家人再次遭遇红衣偷袭。 为了保全儿女,谷主说是一家人以及老者全部躲在暗室中,却是将暗室的门反锁,独自去面对红衣。 暗室里,隐约中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惨叫声。 大概一个时辰后,各种声音断断续续中完全停止。 不能走出暗室的齐家儿女悲痛欲绝,恨楚灵的霸道专横,恨之入骨,此生不杀楚灵妄为人的决绝。 不久后,暗室外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是整个齐家在大火中燃烧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化为灰烬的齐家成为一片废墟,只有残留的缕缕青烟与灰烬。 水井口处,慢慢的有一个人探出头,害怕得环顾四周后,来到地面。 一身湿漉漉的他,是老者曾经去莫家路上收留的少年——小金子。 小金子走进表层被露水打湿的灰烬里,轻声喊叫“老者?老者?老者……” “我在这里,齐家左后方。外面是被烧了吗?”老者道。 小金子闷闷的没有吭声,直到找到老者,用钥匙打开暗室的铁门,委屈的不吭声。 在老者询问下,小金子才别别扭扭委屈的说出他本来打算躲起来,等红衣女子们走了,就离开不哭谷。 谁晓得谷主给他一把钥匙,要他看好钥匙,等红衣们走了,放出暗室里的人。不放出老者等人,会活活饿死。 没办法,小金子害怕也要坚持在水井里躲着,这会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老者无奈心怜。 随后,齐家兄妹以及老者,在四处寻找谷主的尸体,最终依然没有找到。 猜测父亲必是灰烬中尸体的一个,仇恨,令齐家兄妹想到韩羽,想要找楚灵报仇是不可能,或许从韩羽下手,才会有复仇的机会。 就此,齐家兄妹与老者小金子分道扬镳。 山林的高处,楚灵目睹一切,阴冷的嘴脸撇出弧形上翘。 昨夜里,不哭谷谷主口口声声说儿女们已经离开不哭谷。 楚灵不信,重重围困之下,怎么可能。 谷主在红衣围攻下死去。 楚灵躲在暗处静静地等待。 遥望齐家兄妹,楚灵没有赶尽杀绝,这是她要的结局。 吓坏两宝 几日后的清河镇上,一对男女手牵手肩并肩走过时。 凡是认得莫轩的人都误以为莫轩选亲回来,身旁貌美如花的女子,不是不哭谷的大女儿就是小女儿。 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门当户对金童玉女。 莫轩美美的合不拢嘴。 韩羽些许不爽也能陶醉其中。 跟在后面的莫非惬意点头示意,像是他要成亲。 张硕迎合欢喜,巴不得趁此机会进去莫家。 刘奎于友畅快在心头,少主终于得偿所愿,他们自然高兴。 苦坏了最后面的莫言殇,是气恼是郁闷是压抑。 惹上韩羽这个儿媳妇,可说是说不得赶不得留不得,都因韩羽有个喜怒无常又强势嚣张的娘。 一个不留神,说不定整个莫家都要葬送。最好还是返回家中,与兄长弟弟商量商量再说。 镜水阁浮桥入口处,张硕被刘奎拦下“哪来的?” 张硕殷勤道“二位,我是韩羽的跟班,让我进去吧。” 于友略有思索,没有打扰与莫轩走在前面的韩羽,默许张硕进入,用眼神示意刘奎提防张硕。 刘奎会意阴笑。 莫言殇默许一切,回到家中先去见大哥莫言齐,说了遇见楚灵的事后,二人去见莫言阁。 莫轩带着韩羽去见母亲,希望母亲可以接受他们的真心。 莫夫人正在纳鞋,一见韩羽文静俊俏,便喜出望外“哟!这就给我领回来了!” 莫夫人上前,喜欢的握着韩羽的手“是姐姐还是妹妹?叫什么名字?” “娘!叫韩羽。”莫轩。 莫夫人的欢喜瞬间消失,握着韩羽的手缓慢放开,且寻思且坐下“轩儿,和娘说清楚。你是背着你爹偷跑回来的?” 韩羽默不作声,早就做好被驱赶的准备。 “娘!不哭谷的齐家没有来说亲事之前我和韩羽就认识了,我们情投意合不想分开。娘!我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孩,您能理解吗?” “你呀!”莫夫人宠爱责备的口气“你既然有喜欢的女孩,为什么不早说,一定要把事情闹大吗?” 为了表明心意,说出实话,莫轩紧握韩羽的手“娘!我们是真心的!” 莫轩拉着韩羽跪在母亲面前“娘!除了你没人心疼我们,你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吧。我爹一定去找大伯三叔商量怎么拆散我们。娘!你不会不想我幸福的!” 莫夫人无奈摇头叹息“莫家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除了莫锦,个个都这样!你最过分,偏偏有人上门提亲以后才说实话。你呀!” 莫轩韩羽愣愣对视,好奇莫夫人那句:莫家没一个省心的。 莫轩一抹坏笑“娘,难道我像爹?” “行啦!起来吧。”莫夫人些许不高兴“你大伯不用说,寻花问柳的事情还少吗?从来不避讳你们这些小辈。 你爹当初娶我,我一个出身平凡的弱女子哪里知道你爹出身有名的莫家,虽说那时莫家不是很有名望,可莫家人根本不同意你爹娶个弱女子。 你三叔,嗨!你三叔一生只喜欢一个女子,还被那女子伤得痛不欲生,早些年间,不分白天黑夜的酗酒不省人事。 嗨!早年我也见过楚灵,她和老三没有成亲前住在莫家,我和她相处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吧!嗨—— 真是想不明白,成亲当天还身怀六甲,怎么就说走就走那?有时候想想真的觉得挺奇怪的!嗨!真的很可惜!” 莫轩乖乖坏坏使眼色。 韩羽略有所思一句“伯母,您说的是我娘吗?” “你娘?诶?我不是说了让你们起来吗?”莫夫人。 韩羽羞涩道“伯母,您不答应,我们哪敢起来!” 莫夫人又是一声叹气“你娘是谁?怎么会和楚灵扯上关系?你来自西域?” 韩羽乖乖道“伯母!我叫韩羽,我娘是西域圣女教教主楚灵。” 莫夫人眉头紧蹙“你、你是你娘的第几个孩子?在你之前,你娘可有孩子夭折?” 韩羽顿顿道“晚辈也挺奇怪的!莫非说我娘和莫家三叔曾经有情,可我听奶娘说,我爹是西域一个打柴的,后来我爹做了什么,奶娘没有说,只说我爹是被我娘毒死的。” “毒死?怎么可能?”莫夫人且回忆且道“只听说楚灵和老三的孩子夭折。没听说楚灵再嫁他人啊。你芳龄多少?” “娘!韩羽比我小一岁。”莫轩。 “一岁!真是迷离啊!”莫夫人想起当年自己生下莫轩半年后,莫言阁带着已经怀孕的楚灵回家。 莫夫人迷茫中想不通“小一岁的话,不是应该是那个夭折的孩子吗?” “不能吧!”韩羽莫轩同时惊叫。 “我没有吓唬你们,如果按只差一岁推算,不是那个孩子的话……不对,你三叔当年在楚灵来信说孩子夭折,曾去过西域。 回来后,他就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酗酒。很久以后,他自己想开了才说,那个孩子确实夭折了,楚灵真的变心了。嗯!” 韩羽和莫轩被吓坏了,好险,差点变成兄妹恋。 “那也不对啊!” 莫夫人一句话,再次吓得莫轩韩羽瞪大眼睛冒傻气。 “只比轩儿小一岁,可楚灵当年那一胎,没听说是双胞胎啊。难道你不是你娘的亲生女儿?” “嗯。不是。”韩羽说出自己的感悟,如果是,母亲为什么从来不心疼那! 莫轩信以为真“真的呀!” 韩羽伤心难过“我怎么知道!从小到大,我只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有娘亲疼,有娘亲在乎,我觉得我就是我娘的……” 韩羽想象不出来,索性一句“我也不知道我在我娘眼里是什么!” 莫轩哀叹无语。 “如果你是你娘亲生的,说不定当年那一胎确实是双胞胎。你们……” “娘!您可别吓唬我们啦!”莫轩听不下去,抢话道“说的我们都要绝望了!” “是我想这么说吗?万一你们是兄妹,岂有成亲的道理?所以,在你们的关系没有彻底搞清楚前,你们最好给我本本分分。” 还以为大伯、父亲、三叔肯定坐在一起商量怎么拆散。所以莫轩带着韩羽求助母亲。 结果是这样叫人心力交瘁甚至绝望。 莫夫人看着莫轩韩羽跪在地上,两个脑袋似乎沉得抬不起,抿嘴偷笑“你们在一起,楚灵知道吗?” 都心塞了,不想说话。 “不是找我帮忙吗?还不回我话?” 莫轩颓废丧气一句“知道。” “也知道你是莫言殇的儿子?” “肯定知道。”莫轩推论道。 莫夫人更是抿嘴偷笑,想那楚灵再恶毒,不可能明知道两个孩子有血缘至亲还同意二人在一起。 所以,韩羽极有可能不是楚灵亲生的。 爹…… “你们俩是要跪穿这大地,还是要感动苍穹啊!”莫夫人玩笑中带有宠溺,似乎并不在乎韩羽出身邪教。 默契的韩羽莫轩慵懒的姿态站起,美哒哒的心情被所谓的血缘搞得一团糟。 莫夫人揣着明白不明说。 苦坏了当局者。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回头看都知道是三位家主。 莫夫人有些意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莫言殇一反常态,丝毫不纠结,深邃的眸子全然是果断决绝“你们俩给我听好了。 莫轩,我宁可你今生无后,也绝不允许你与圣女教扯上半点关系。韩羽,” 莫言殇明显放低语调,带有两分耐性道“念在你帮过莫家……我不管莫轩在你心里有几分重要,既然你出身圣女教,我莫家不能留你。” “你们俩也别以为莫家有两个女眷,你们就到处讨可怜。莫家自古就是男人说了算。”莫言齐态度比莫言殇生硬多了,他可不在乎韩羽有没有帮过莫家。 莫言阁又道“我也声明一下:当年是楚灵负心在先,自从她离开以后,我就很少出门。你娘任性刁钻,当初我就是和其他女孩多说几句话她都不高兴,我若不在意她,岂会和她成亲。” 莫言阁顿顿又道“你走吧!别在这里因为你娘咎由自取。莫家不会收留任何一个出自圣女教的人。” 莫轩韩羽郁闷不语,都要成兄妹恋了,谁和你们谈儿女情长不长啊。 一旁的莫夫人看看莫轩,看看韩羽。 儿子爽朗聪明,做事有胆量,这会不该沉默啊。 再说这韩羽,看着也不是不经风雨的小丫头,怎么会提示那么多,没人说话? 莫夫人端详莫轩韩羽,两个孩子就像颓废似的,似乎过去打一巴掌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莫夫人觉得自己的提示不够明确,有点着急了。 莫言殇见韩羽一动不动,耐着性子吩咐莫轩“是你把她带进来的,你送她离开莫家。马上。” “我不。她离开莫家没地方去。她不能回圣女教,回去又要被她娘管束,不顺从又要挨打。” 莫轩因为心里不爽,有些倔。 “你?”莫言殇赌气顿顿道“你想让我连你一块撵出去吗?” 嗨! 去火的药剂都不见得好用。 要是母亲没有说出那些推理的猜测,一块撵走就一起走,找一处鸟语花香远离圣女教与莫家的地方安家。反正莫家没他也能延续香火。 这时的莫轩,带着韩羽离开家都找不准借口,被娘说的也不知应该喜欢还是当妹妹。 所以父亲的话根本没法作答。 沉默的韩羽也是进退两难,想想莫夫人的话,想想母亲对她的那些打骂。 说不定自己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要么,就是自己就是母亲和莫言阁的骨肉,母亲因为厌恶莫言阁,所以对自己非打即骂。 嗯…… 好像又不是。母亲再恶毒,不至于明知兄妹还不阻拦啊。 忽然明白的韩羽充满疑问的看着莫夫人。发现莫夫人眼神示意莫言阁,韩羽懵了。 “你一定要我口吐芬芳你才能走吗?”莫言齐强忍怒火瞪大的眼睛简直要吃人。 口吐芬芳,是要骂人吧! 韩羽想不明白莫夫人什么意思,看看身边的莫轩,不知道说什么,算了,不自讨欺辱了。 韩羽丧气离开。 莫轩想挽留苦于没借口。 莫夫人无奈摇头,真是两个傻孩子。 莫夫人干脆喊一句“韩羽,你和莫轩相差一岁留?” 跨出门槛的韩羽忽然因为一个好似口误的“留”字联想到莫夫人刚刚的眼神。 对呀!这主意简直完美至极,一箭双雕得美轮美奂! “一岁?什么意思?”莫言殇不解。 韩羽转身走近莫言阁,跪下“爹,”韩羽打算再说点什么,可先前与莫轩都要生死相随了,这会冒充三叔骨肉该怎么说那。 莫言阁惊愣的看着韩羽。 莫夫人一声做作的叹气“嗨!这可怜的孩子,一说是楚灵的孩子,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楚灵和莫言阁的孩子。”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当初楚灵亲口说那个孩子还没有出世就夭折。这……不可能。如果是,楚灵为什么要隐瞒?” 莫言阁激动得连连摇头,看着韩羽欲言又止,想说不知道说什么。 莫夫人柔和道“老三啊,你说的我都信,可是当初,楚灵口口声声和我说,说你心里有别的女孩,也是真的。我就在想, 你和楚灵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说开的误会。何况这孩子和莫轩只差一岁,万一是你的骨肉那。我便问这孩子, 楚灵当初是否夭折过一个孩子,怎料韩羽这孩子说自己是楚灵唯一的孩子,也是楚灵第一个孩子。我自然想到是你的孩子啊。 再者说,楚灵虽说是教主,可也是重来没有再嫁他人,你们之间到底隐瞒着彼此什么。如果韩羽就是莫家骨肉,这样撵出去是不是有些可怜。” 听到此处,韩羽不得不佩服,母亲和莫夫人相比,绝对是一文一武,一个霸气横行,一个只靠一张嘴就能转变人生。 如果没有猜错,莫夫人大概是想来一次二十年前诀别情爱的复燃。 韩羽喜欢。 有了爱情的母亲,大概也就没时间对她处处管束。正好她也好奇,母亲曾经和莫家三叔到底为什么闹得那样决绝。 因为关乎莫言阁的过去,莫言齐和莫言殇等待莫言阁的态度。 莫言阁搀起韩羽,心绪复杂。最后那趟西域行,楚灵冰冷的像仇人,不但告诉莫言阁孩子未出生先夭折。 以死都不会后悔的决绝冰冷一句“我宁愿成为教主,从此孤独终老,也不想再见你。此生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你我再见,必是生死决断之时。” 莫言阁至今不能理解,明明深爱的人就是楚灵,楚灵却一口咬定他与火神教的莹女有暧昧。 “或许吧!我们我和她之间,确实有误会!”莫言阁转身离去,沉浸在当年的沮丧中。 莫言阁甚至不知道那个夭折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当初信了楚灵,现在被二嫂说的,也不确定韩羽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莫言殇跟着莫言齐离开,他们觉得应该找莫言阁好好聊聊当年的事情。 屋子里只有莫夫人,莫轩,韩羽时。 莫夫人轻声道“你不这样,你不可能留下来。至于你娘和老三之间,一定有事情。韩羽,这事要拜托你才行,我们不能再看着他们一个冰冷残酷,一个孤独吃斋啊。” 韩羽推着莫夫人走到一旁,躲着莫轩低低的声音问“您真的认为我是莫三叔的孩子吗?” 莫夫人抿嘴笑着“傻丫头!我和你娘认识的时间是不长,可她不见得会毁了你。你娘心里一定有秘密!” “……”韩羽心头的石头彻底落地。 秘密? 韩羽不知道。 笨笨三叔 韩羽可以留在莫家。 心知肚明就是不说清楚的莫轩韩羽,懒得和三位凶巴巴的长辈说实话。 二人有点像跟屁虫,跟着莫言阁,问题就一个“你们当初相处时到底发生过什么?” 逼得莫言阁没办法,只能说“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当年我对楚灵是真心真意的。而且我告诉你们,楚灵后来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当今火神教教主有一个亲妹妹叫莹女,我至今都没有见过莹女,长什么样子更是不知道。 当年楚灵一口咬定我和莹女之间有暧昧。我最好对楚灵寸步不离,不然,只要我离开楚灵几天,再见面时,楚灵就会说我莹女在一起了。 更过分的是,我们私定终身后,以天地为父母,日月为媒妁,拜堂成亲后,孩子都有了,她还是疑神疑鬼。 ……原本我们是旁人口中的吵闹鸳鸯,到最后我真的心力憔悴,我真的想过放弃,不只一次想过。可我喜欢她! 我经常一个人四处走走,有时候甚至就在家的附近,也不想回去面对楚灵。太累了!完全不是我想要的!” 韩羽双手撑着下巴一边听一边思考三叔的话。 莫轩心急凑近莫言阁“三叔,你没问过她为什么那么任性猜疑吗?” “她本来就任性。”莫言阁提起这事就有气“从我认识她那天开始,她就那样。起初我以为她太在乎我,故意和我使性子。” “然后那?”莫轩。 “然后……然后,”莫言阁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事,就是问问楚灵,为什么认定他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有暧昧。 “……我没有问过她。”莫言殇。 韩羽撑起下巴的双手忽然无力般放下,脸埋得低低的。真是见过心粗的,没见过这么粗的。 莫轩更是不理解三叔,又问“那她第一次和你提起莹女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 莫言阁些许尴尬“我本来就不认识莹女,她说我和莹女有情,我就说我会好好疼她,不会让她伤心。” “……完了?”莫轩。 “不然那?”莫言阁“我真的不认识莹女!我甚至在他第一次提到莹女时,以为她胡乱编个名字和我使性子。” “嗨!”韩羽不由得为母亲哀叹“问世间女人啊!男人根本不重要。也是,火神教的莹女极少出门,我也只是听说过一次。” “你看吧!”莫言阁找到据理力争的借口,好是委屈气恼“韩羽在西域长大,尚且只听说过一次,何况我一个中原人。” 听此话,韩羽无奈摇头。 莫轩搭着三叔的肩膀,耐心劝导“三叔您看啊,如果你用一个女孩名字使性子,你想人家怎么样?” “这还用问吗?当然希望人家更在乎我。” “您就不想要个解释?” “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任性,哪来的解释?” 一旁的韩羽忍不住一句“莫轩,你去不哭谷齐家定亲,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一次娶两位佳人,来一次左拥右抱的洞房?” 一心思虑三叔与楚灵之间的事情,莫轩忽然听到韩羽严肃的问题,当即反驳回去: “怎么可能。一开始我就不同意,若不是长辈们因为柳家惹上火神教,要扩张势力,一开始我就不会默许。” 莫轩对三叔的事情入戏太深,忍不住责备“说三叔的事情吗,你就别胡闹了!” 韩羽略有羞涩的臭美不在说话。 好在莫轩聪明,不必多做解释。 莫言阁一眼莫轩,一眼韩羽“我告诉你们,在你们的关系没有确定之前,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小心我不客气。” 莫轩解释“三叔,韩羽只是在教你,当初楚灵三婶第一次和您提莹女时,您就该像我这样解释!” “……”莫言阁看看韩羽,瞧瞧莫轩,深觉麻烦“你和不哭谷的亲事是确有其事,自然要解释。莹女……莹女本来就是楚灵捕风捉影的任性,我何须想的那么多?” “我娘啊!”韩羽此刻最能体会母亲“我说我娘怎么动不动拿我出气,还是有点道理的!嗨!爹,您这一辈子挨的打,都不及我这小半辈子挨的打多!” “……”莫言殇沉思中看着莫轩韩羽,貌似明白一句“解释?” “嗯!”莫轩。 莫言阁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此刻在想,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爹,”韩羽假戏真做的声声喊爹“您就没想过,我娘当初是不是听见什么,看见了什么,所以才拿莹女和您任性呢?” 一语终于唤醒莫言阁的敏锐。 莫言阁霎时惊醒的双眸在放光,一种不找出真相绝不罢休的冷峻。 莫言阁沉入记忆,回顾曾经一切可疑之处。 曾经,楚灵说她从小无父无母,跟着一位隐居的老婆婆长大。 莫言阁与楚灵相识相爱后,曾有一个女子找到楚灵,说是楚灵的生身母亲。 甚至能说出楚灵小时候被老婆婆捡到时的襁褓是什么样子,以及襁褓中白纸墨迹的生辰。 后来楚灵多次独自回到母亲身边,每次回到莫言阁身边,心情都不是太好。 再后来,楚灵越来越任性的疑神疑鬼。 犹豫莫言阁和楚灵第一次成亲时没有长辈在场,后来莫家为二人操办婚礼。 也就是那天,圣女教红衣出现被莫家人打败,不久后,楚灵自愿跟从红衣离去。 想起这些,莫言阁一股脑的全部道出,不等莫轩韩羽说话。 莫言阁自己明白了。 楚灵当年的母亲是圣女教的人,是不是楚灵的生身母亲暂且不说,那人找楚灵,是要楚灵回到圣女教接管教主的位子。 “……或许,她当初真的不是任性,是真的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莫言阁揣测着说。 “要我说,不是或许。根本就是。你说那?”韩羽问莫轩。 莫轩为三叔可惜! 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 莫轩跟着着急,若是当年三叔不任性自以为是,或许,楚灵现在是他的三婶。 莫言阁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他要去西域,哪怕被楚灵砍死,也要解释当年的事。 韩羽不得不泼冷水,楚灵不在西域。就现在说话,韩羽也不知道她娘在哪。 把他送走 莫言阁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莫言阁不想随缘的话,只能自己想办法。 韩羽懒得搭理这么自以为是的三叔爹,累! 莫轩整日跟着三叔,一是打算了解三叔的心情以及他的打算。 毕竟三叔能与韩羽的母亲重归就好,对于他和韩羽的亲事大有帮助。 其二那,看看能不能帮三叔出出主意。 韩羽难得悠闲得无事可做。于是就好奇莫家的排序。 男丁那,莫言齐,莫言殇,莫言阁都是家主。 女眷那,莫言齐的夫人是大夫人。莫言殇的夫人是二夫人。 莫轩这一辈那,莫轩自然成了老三。 大夫人几乎不出门,吃斋念佛。 二夫人喜欢缝缝补补,下下厨。 闲来无事,韩羽跟着二夫人后头,学学缝补,看看做菜。 尽管不会缝什么,也没做熟一道菜,好歹有事干。 一次路过柴房,看到张硕在刘奎的监视下劈柴,韩羽才想起张硕也来了莫家。 张硕一下下一斧斧的,那个用心像样,很像一个天生劈柴的人才,劈的随意,劈的干净利索。 韩羽就在想,张硕自称火神教无名小卒,师傅是火神教四位长老中的虞琨。 张硕怎么看都像要在莫家长住的无所谓。 不是怪哉,是张硕一定有目的。 “韩姑娘。”刘奎怯怯一礼,因张硕说过,他是韩羽的小跟班。 一见韩羽像是见了救星,张硕点头哈腰“你快帮我说说吧!就凭我的本事能把莫家闹翻天还是怎地。自从跟你进了莫家, 我天天都在劈柴,你看我这手,都磨出茧子了。帮我说说情吧!”张硕委屈的很,整天握斧头,一个个茧子,还有脱皮的。 刘奎忙解释“姑娘,这小子以前鬼鬼祟祟的。再说,圣女教什么时候有男的了,这小子是好是歹还真说不好的。” “没事。你先去忙,我和他聊聊。”韩羽。 刘奎识趣走开。 张硕又是说小话“美女,你就让他们放了吧!我就天天跟着你,端茶倒水什么都行,这可好,天天劈木头!劈得我都快成木头了!” “我问你啊,你干嘛跟着我?” “我……你不是对中原不熟吗,我熟啊。” “……”韩羽想了想“要不这样,我住在莫家,也不去哪。你那,先回火神教。” “……你这是撵走我走啊?这、你这圣女什么时候也干这卸磨杀驴的事了?看你挺好的我才帮你的,你可好,转身不认人。” 张硕些许委屈。 “不然那。”韩羽不高兴“你出身火神教,这又是莫家,我怎么知道你什么目的留下来。再者说,我信你,莫家也不可能信你,不然干嘛让你劈木头?” “我……我喜欢你。”张硕的表白像气话,说完心虚的看着韩羽。 张硕这人,见大树就想抱大腿,管你是男是女,日后关键时候能用的上就是好树。 不过他的表白,换来韩羽一瞥“你又踹什么馊主意?” 张硕憨憨笑着“我能有什么坏主意,就是有,我也没那胆子啊!您可是圣女少主啊!” 张硕的胆子越来越大,一副嬉皮笑脸的殷勤,胆小的放肆。 韩羽骨子里不喜欢这种嬉皮笑脸的殷勤,谁晓得他揣着什么馊主意。 “那行吧,那你不走就劈吧。”韩羽。 “啊!还劈啊?”张硕没想到殷勤不管用。 “不然那?” “……行吧!” 韩羽漫步离开,见张硕不高兴,还是抡起斧头继续劈木头。 观察了两天后,张硕当真宁可劈柴也不离开莫家。 “韩姑娘,三爷到处找您,要您去见他。”一个丫鬟恭恭敬敬一礼后说着。 正要打发张硕离开的韩羽不仅问“什么事?很要紧吗?” 丫鬟彬彬有礼又道“是什么事,奴婢不知道,反正三爷亲自去找过您,您不在房间,所以三爷要我们看见您时,就说三爷找您有要紧的事。” “行。你告诉三爷,我一会就去。” “是。奴婢告退。” 随后,韩羽躲着张硕的目光示意刘奎走近。 韩羽对刘奎一番私语后,刘奎意外之中一抹坏坏的阴笑,心里嘀咕“既然你小子是火神教的,光是撵出去怎么行呢。大爷我这几天因为你小子憋在柴房难受死了。” 只是告诉刘奎送走张硕,免得出身火神教的张硕惹事。韩羽没有多想,直奔莫言阁的住处。 莫言阁虽说不是急得在房间里乱走,原地踏步的他也想热锅上的蚂蚁。 莫轩无聊的晃动茶杯里的茶叶,一圈又一圈。 “爹,你找我?”韩羽人未到声音先到。 莫言阁急的抱怨“你这一早上干什么去了,没吃早饭不见你,吃了早饭还是不见你。你这几天去哪了?也不来帮我出出主意?” 莫轩无奈苦笑。 韩羽耐着性子“爹爹您多聪明,还用我出主意吗。我哪都没去,看劈柴呢。” “劈柴?”莫轩顿时醋意“这一早上找不见人,你去柴房干嘛?我还没问你那,张硕,你打算一直留在身边?” 韩羽木然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想想莫言阁对母亲的粗心,任性一句“我是喜欢你的,张硕留下就留下呗。” “你……我不喜欢他留下来,身份不明,留下来总是个麻烦。再说他怎么会跟着你?你们是怎么熟悉的?” “就是因为你呗!”韩羽不乐意了“要不是你去不哭谷定亲,他跟在你后面,我能收了他吗?” “……”莫轩十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那,那也不能一直留在身边啊!” 韩羽美美的抿嘴“我已经告诉刘奎送他走啦。不过张硕也是够厉害的,宁可在莫家劈柴也不走。” 莫轩又是醋意“是。他厉害。老厉害了。” “我怎么看着你们像打情骂俏?”莫言阁忍不住道。 “……”莫轩。 韩羽佯装什么都没听到,扬起的目光东张西望。 “我不是说过吗,你们的身份没有彻底搞清楚前,你们都给我安分点。怎么,把你们分别关起来就老实了?” 韩羽不敢再放肆,乖乖的像个受气的孩子,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动。 莫轩有苦难言,为了韩羽留下来,为了三叔看中当年与楚灵的情意,什么不说。 “张硕是谁?身份不清楚就留在莫家,你们在瞎胡闹吗?”莫言阁火了“带我去看看。” 三叔之心 这时候的莫家柴房门口,有点像捉贼和毁尸灭迹。 张硕已经昏迷不醒躺在柴房门前的地上。刘奎于友正用一个麻袋装张硕。 刘奎一边装一边告诉于友“这小子居然是火神教的人,我说他前不久干嘛鬼鬼祟祟的。还敢跟着韩姑娘来莫家,诚心给少主找晦气。 这小子得给点颜色不可。先送出去,藏起来。等夜里,扮鬼吓他一吓,让他知道知道,莫家可不是他想来就来的地方。” 于友“真是狗胆包天,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火神教的人。不能轻饶了他。” “没错。”刘奎像是正在蓄力完成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眼角余光见有人来。 莫言阁,韩羽,莫轩。 刘奎顿时心虚,韩羽可是说过,把人撵出莫家,实在不走,棒哄走。并没有说趁其不备一棒子打晕然后还怎么样的。 莫轩没什么,刘奎于友的做法他没意见。 韩羽是谁啊,就凭她娘楚灵的驯化,张硕这种人物她无心放在眼里,觉的刘奎于友有些小题大做。 毕竟凭张硕的本事不能把莫家怎么样。不过,帮派与帮派间的水火不容,韩羽是明白的,索性也没怎么样。 “此人是张硕?他怎么了?”别看莫言阁情商有点弱,处理事情绝对是家主的风范。 刘奎不敢怠慢“三爷,是张硕,来自火神教,没死,被我一棒子打晕了。打算送出莫家,因为韩姑娘曾让他,可他不走。” 莫言阁又问韩羽“他是火神教的人?” “他自己说的,火神教虞琨的徒弟。”韩羽“虞琨确实有两个徒弟,听说另一个徒弟还没有张硕年纪大,二人在西域没做过什么,名气不大,我也没见过。” 莫言阁点点头“送走吧。扮鬼就算了,莫家没那么无聊,警告他,再敢踏入莫家半步,必死无疑。” “是。”刘奎应道。赶紧扯去麻袋,叫人把张硕送走。 莫言阁心怀心事,正想说话时,调皮任性的声音传来。 莫轩一代,唯一的女孩莫倩。 莫倩雄赳赳的气场像是莫家的小家主“这是怎么啦?我们不在家,家里出乱子啦?” 莫锦夫妇一旁不说话,他们这对夫妇,和莫非莫倩相比,绝对是家中最安静的人物。 就是莫轩没事还要在母亲面前嗲娇一下,父亲面前主张嫁娶自主。莫锦绝对是个乖儿子。 莫锦的妻子和莫锦性情差不多,并非腼腆怕事,只是长幼有序这个道理,他们显得更文静无声。 要说莫锦的妻子上官秀儿,也是有来头的,日后慢慢道来。 莫言阁宠溺的严厉笑容,打量莫倩,和莫锦夫妇,见他们一个个安好,责备道: “还知道回家吗?我以为你们一个个都走丢了,丢得连家都不知道回。” 莫倩任性笑着不说话。 莫锦夫妇恭敬一礼,叫了三叔。 “行了。你们去休息吧。暂时哪里都不许去。”莫言阁吩咐韩羽“我们走。” 陌生的韩羽引起莫倩的好奇“她是谁啊?” “咳咳。”不知什么时候凑近的莫言咳了两声,看着莫轩韩羽跟着三叔走了。 莫倩萌萌傻傻的凑近莫非,小声问一句“不是三叔要娶一个这么小的媳妇吧?这也太小了吧!” 莫非跳动浓厚的眉毛“你们猜猜看?” 莫锦与上官秀儿因莫倩的猜测搞得糊涂“三叔这些年一直单着,一时冲动迷恋小妹妹?不能吧?” 莫锦说着自己都不信。 莫非嫌弃的嘴巴憋成一条线“我说你们的想法能不能正常一点。就不能是、”莫非东张西望,确定父亲和二叔不在周围,小声道“莫轩的心上人。” 莫锦夫妇惊喜。 莫倩一头雾水“三哥的……你为什么有点怕人啊?” 莫非神秘兮兮“想知道跟我来!” 结果莫锦夫妇和莫倩全部跟从。 莫言阁的房间里,韩羽等待莫言阁发问。 莫言阁犹犹豫豫,几次欲言又止。纠结的很。 韩羽着急问莫轩“爹到底要说什么?” 莫轩展开空空的两只手,无奈的很。若是知道,已经替三叔说了。 在莫轩眼里,三叔莫言阁除了喜欢喝喝酒,为人处世和大伯父亲都是果断利落。 莫轩凑近韩羽低语“一定又是和你娘有关。不然不会这样难以启齿!” 韩羽略有所思,开始胡说八道,喃喃自语“记得我离开西域之前,奶娘曾不只一次劝过我娘,说女人应该找一个依靠。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娘同意了。” “什么?你娘同意了?”莫言阁吃惊大叫。 韩羽揣着坏主意一本正经道“嗯。这些年我娘心情不好就打我,我也挺希望她开开心心的,我就可以少挨打,不然,有家我都不敢回!” 莫言阁满面焦虑,背对着莫轩韩羽,作为一个长辈请孩子帮忙缓和自己的情感,真心说不出口。 楚灵有再找依靠的打算,必然不是他。莫言阁怎能不急。 韩羽凝视莫言阁焦虑不安的背影,坏坏阴笑,心里低估“我要不让怪怪就范,岂不妄为我娘的女儿。” 韩羽又是一副哀伤的表情“爹!这么多年了,我娘一个人把我带大,虽然手段不光彩,可她辛辛苦苦把养成一个教主苗子,实在不易。我娘要是遇到心仪的人,您就忍了吧!” “我为什么要忍?难道我对她不曾用过真心,还是说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她。这些年我不近女色,借酒消愁,又是为了什么?” 莫言阁终于火了,终于说出埋藏心里许久的真心话。 “嗨!同是天涯苦命人啊!”韩羽一副体谅的哀容“爹!您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可我娘不知道啊!” “……”被噎得无话可说的莫言阁走来走去。 莫轩始终盯着韩羽,韩羽每一个坏坏的阴笑,每一个伤心,莫轩全然看在眼里,哭笑不得。 “我去找你娘,把一切说清楚。告诉我怎么找你娘?” “爹,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去找我娘。我不担心我娘,我担心您啊!我娘说不定连话都不让您说,直接让您……永远倒下了。” 莫言阁信这话。这么多年,圣女教的无情杀戳是有目共睹,叫人闻风丧胆。 放不下颜面放不下你 “要我说,您这样行不行?您放出消息,就说您这些年不曾再娶,是因为对我娘余情未了。” “不行。”莫言阁坚决果断“那样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莫言阁成什么了。” “这样啊。要不,爹,您在找个,代替我娘?”韩羽故意试试。 莫言阁顿顿无语,想那楚灵刁蛮任性又处处专宠他莫言阁,其他男子根本打动不了楚灵的芳心。 莫言阁怎么可能从心里轻易放下楚灵,敞开心扉再次喜欢上别的女孩。 莫言阁放下长辈的范,有些小声小气的商量“丫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回去和你娘好好说,就是我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娘,也不曾娶妻生子。” “这不行。”也不知三叔的话说完了还是没说完,莫轩不爽道“韩羽回去,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三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灵那个人有多霸道。不行,我不同意!” “……”莫言阁再次无言以对,思量良久一句“我到是无所谓,可要是消息传出去,莫家颜面放在哪?” “爹,您是考虑莫家颜面呢,还是考虑自己的颜面,我就不知道啦。反正别指望我回去。我哪都不去,就在莫家呆着。”韩羽古灵精怪的看都不看莫言阁的任性。 “你……你们这不是诚心的吗?”莫言阁耐心商量“丫头!从今以后,就算有一天证明你不是我的骨肉,三叔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想回家,你可以留在莫家。 这件事,三叔说了算。你只帮三叔这一次。万一你娘不准你再出门,你飞鸽传书,三叔去说情。如何?” 韩羽一副苦瓜脸,寻思着摇摇头“万一您去了也管用那?” “……”莫言阁彻底没撤,甚是郁闷。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这间是三爷的房间,进门要行礼叫三爷。和其他两位爷一样。” 随后,说话的丫鬟进门见礼,吩咐一个脸上有多处黑色胎记的女孩把茶水换掉。 莫言阁不禁问“这是谁?” 丫鬟做了解释: 胎记女孩叫慕女,是莫锦夫妇和莫倩回来的路上收留的仆人。 当时慕女正是被人打骂,因慕女饿的去抢路上孩子的糖饼,莫锦夫妇和莫倩都觉得慕女挺可怜的。 一时没有什么好主意,便将慕女带回家,暂时要慕女熟悉丫鬟们的事务。 素来莫家都是这样,没准谁会带回个可怜的陌生人,不奇怪。 莫言阁问“是谁要她负责丫鬟事务的?” “是大小姐(莫倩)。”丫鬟道。 “瞎胡闹。大爷二爷也同意?”莫言阁。 “没。大爷二爷说,让您拿主意。”丫鬟。 “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做。找处厢房,搭理干净,让她先住着。” “是。”丫鬟一礼后,吩咐慕女跟从离开。 “这大哥二哥也不是怎么想的,不明身份,居然敢让她负责我们吃食。”莫言阁埋怨着。 走在院子里的慕女听到,一抹奸恶的偷笑。 “爹!您倒是有没有拿定主意,在这坐着好无聊啊!”韩羽不耐烦。 “那就这样吧,放出消息,就说西域圣女韩羽被莫家毁容,又被莫家关起来,插翅难飞。” 莫言阁因慕女满脸胎记来了灵感,有种一不做二不休就这样的果断。 “啊?爹!您这不是毁我名誉吗?我可是西域圣女,怎么可能被莫家毁容?” 韩羽一肚子委屈,三叔这馊主意馊出无限力量了。 “就说你喜欢上莫轩,被情所困,不然不会被毁容关押。就这样,你也别委屈,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我莫言阁。” 实在没主意的莫言阁除此下策,不管韩羽同意与否,他决定了。 韩羽服了,就三叔这种明明该表达心意的人,还要用激怒母亲的办法见母亲。 韩羽认倒霉,至于莫家,必是要吃苦头哦。 莫轩不安道“三叔,万一楚灵大发雷霆,莫家会有麻烦的!” “她一个邪教教主,再大发雷霆也要先救出女儿才行。没救出女儿之前,任凭她再残暴也不敢怎样。” 莫言阁胸有定见,执意如此。 韩羽摇摇头,无语至极。 “丫头!”莫言阁“莫家上上下下这么多条人命,可都握在你手里,你可不能私自离开莫家,关键时候,我莫家安危是要靠你的。!” 韩羽凝视莫言阁的坦诚与信任,木然点点头。 真是不敢想,莫言阁和母亲的这段情最终会怎么样。 嗨!一个要颜面不要命,一个要情,恐怕也不要命吧。 难! 结局难说。 “丫头,不如这样。”莫言阁又是商量着“反正三叔没女儿,我们若是父女自然是好。如果不是,三叔认你做个义女如何?” “不要。”韩羽回的干脆“如果不是,还是叫您三叔吧,我可不想多个爹爹管着我!” “嘿——?”莫言阁“你这孩子,叫三叔就不管了吗?你看莫轩莫非他们一个个的,我哪个不管?” 韩羽委屈得皱眉头“爹!您要是信不过我,怕我帮着我娘,您还是绑了我吧。我可不想被您天天惦记!” 一语说中莫言阁心思。 莫言阁哭笑不得,不得不说韩羽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就是嘴太毒,看破说破,实在让人不舒服。 莫言阁宠溺的打量莫轩,又看韩羽,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是他极力隔断莫轩韩羽的感情。 想想自己与楚灵,这一刻的莫言阁觉得莫轩韩羽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论到自己感情,莫言阁放不下颜面,若是为莫轩和韩羽的感情,莫言阁豁得出去。 “行!你若不是我的女儿,我就撮合你和莫轩!”莫言阁认认真真诚诚恳恳“不是以此交换,是真心的!所以,你要帮三叔。乖乖的留在莫家!” 韩羽惊愣,莫轩也是不敢相信。 “三叔你说真的?”莫轩。 “三叔!您是长辈,可不能这样骗我们呀?”韩羽。 莫言阁宠溺的绷着笑脸“怎么?还得我发誓不成?” 三叔的态度转变的没有任何预兆,韩羽莫轩懵懵愣愣,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不应该相信。 莫言阁肿了也要颜面,正是他的苦涩,莫名一股成全他人的动力! 可疑慕女 “来人呐。”莫言阁。 很快近前一个莫家守院的属下“三爷,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马上放出消息,就说、”莫言阁没有说下去,担心消息传遍江湖的过程,也是此消息令莫家上上下下恐慌的过程。 “三爷,您要吩咐什么?”属下问。 “下去吧。没事了。”莫言阁。 那属下懵懵的退去。 韩羽瞬间精神焕发“爹!您改变主意啦?” “这件事必须我亲自来。你们老老实实在家,我现在就去。”莫言阁雷厉风行,说做就走。 被动的韩羽瞬间没了精神,趴在桌子上睡觉。 莫轩坐在桌边,低声安慰“乖了!困了回房睡去!” 韩羽双臂埋着头,发出委屈且慵懒的声音“您三叔回来要是看不见我能放心吗?睡吧!” 一个执拗的三叔,说什么放不下颜面,莫轩也是没办法。 韩羽慵懒的眼巴巴的讨可怜,趴在桌子上握着对面莫轩的手“莫轩!我毁容了!还被莫家关起来,怎么办?你要救救我啊!” 惆怅无语的莫轩忍不住笑了“多大了!能不能乖点!” “我要被毁容了!还臭名昭著!”韩羽委屈抽噎着,跟真事似的胡闹。 “是是是!谁要是动你一手指头,我跟他拼命,包括莫家。行了吧!” 莫轩宠溺的疼爱着,知道韩羽委屈,知道韩羽默许三叔的行为心里委屈。 “嗯嗯!”韩羽又趴在桌子上,双臂埋着头。 莫轩宠溺的笑容,挂满了他有多幸福! “诶?你怎么在这?”门外传来男仆的声音。 慕女不会说话,叽里呱啦的伴着比划。 男仆嫌她烦,懒得理她,直接走进房间“三少爷,韩姑娘,我来问下韩姑娘午饭想吃什么?” 这时的韩羽些许慵懒的已经站在门口,望着匆匆离去的慕女背影,奇怪慕女是个哑巴,刚刚居然距离门外不远处偷听? “一切按照惯例正常做就行,不必故意来问。”莫轩吩咐。 “三少爷,仆人们没有你们的吩咐时,都是按照惯例做的。”男仆“可三爷刚才吩咐说,韩姑娘这两天不舒服,要厨房每日三餐都来问下,要我们保证韩姑娘吃的用的都顺心。” 韩羽自认碰上三叔真是没办法。三叔一准以为女孩心情不好时喜欢挑三拣四。 “没事。随便做,按照你们的惯例做就可以。我没事。去吧。” “……韩姑娘,三爷特别吩咐的,您不用再想想吃点什么?”男仆不放心的又问。 “不必了。等我想换口味时会吩咐你们。去忙吧。”韩羽。 “是。”男仆这才退去。 “刚才在看什么?慕女?”莫轩问。 “你信不信,她是个哑巴,如果会写字的话,我们一会去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会告诉我们走错路了。” “你想去试试?” “你不好奇吗?” “莫家只要来陌生人,我们都不会让他们轻易管理莫家的事务。这个慕女,她要是不出现在这里,我到时不怀疑。” “走。去试试。” 二人想到一起去了,以探望为借口去慕女的住处。 慕女回到房间,关门后靠在门上,回忆刚刚韩羽撒娇的过程,莫轩是那样的宠溺。 慕女心头涌上的嫉恨彰显在脸上,原本丑陋的面容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吓人。 罗颖,她的母亲曾经将韩羽易容成脏兮兮的乞丐。说到罗颖,给自己脸上填几处胎记,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了进入莫家,提前打听不少关于莫家人的事情。 罗颖为自己曾经来到莫家的方式感到可耻丢人。 她早已做好一切打算,她要稳稳的留在莫家,不被任何人怀疑。 若不是刚刚进去莫家就发现韩羽也在,就不会第二次去莫言阁的住处附近偷听。 偷听过后,罗颖涌出一股要夺去韩羽一切的恨意与决心,以及超乎寻常的沉着冷静。 “慕女在吗?” 罗颖因韩羽的声音一惊,很快平稳心绪,打开房门,规规矩矩的见礼。 韩羽没有多加理会,直径走进慕女的房间。 莫轩随后。 罗颖规矩的姿态跟从。 “用的穿的缺不缺?”韩羽问。 “啊。”罗颖发出一声沙哑不清晰的声音,类似“啊”的声音。 韩羽细细端详罗颖,此刻的慕女,韩羽丝毫认不出。 胎记斑斑的容貌完全遮掩住罗颖原来的样子。村姑的布衣打扮,肩膀总是微微驼着,似乎根本抬不起。 还有罗颖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毁声音,和母亲学的那些帮助人的本事,全然被罗颖用在如何蒙骗韩羽。 眼前的慕女,韩羽联想不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索性问一句“刚才你去三叔的住处做什么?” 罗颖叽里呱啦的开始喊,双手比划着。 韩羽留意罗颖表情举止,试图找出破绽,却没有。 莫轩嫌吵,不等罗颖说完就问“你会写字吗?” 罗颖忽然笑了,不停地点头。 莫轩见屋子里没有笔墨,便叫人取来。 罗颖自己磨墨,自己书写。那认认真真的样子仿若一个大家闺秀正在书写某位自己敬仰之人的诗词佳句。 不该出现的姿态出现在这一刻,无疑吸引着莫轩。 罗颖用意很明确,就是为要引起莫轩留意。 却不知莫轩虽是男子,具有超乎寻常的洞察力。 不用韩羽说话,莫轩已经嗅到一股不正常的“味道。”——慕女是谁,为什么回答一个问题要这样做作。 同样好奇这个问题的韩羽,愈加认为慕女有问题,至于慕女的秘密,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发现。 罗颖的隐藏是刻意的,最好的办法当然让莫轩宠着她。 胆大心宽的韩羽是这样判断的。 “啊。”罗颖写完,将墨迹未干的纸张递给莫轩。 莫轩接过间直接放在桌子上看。 纸张上写着:我自己在屋子闷得不知道干什么,才到处走,你们要是不高兴,我以后就不走了。 “你的字写的不错,谁教你的?”莫轩面无表情。 罗颖赶紧又写:我的父亲,在我十五岁前一直教我写字,后来他去世了,我想他的时候也会找来树枝在地上写字。 莫轩不想问下去,感觉问下去也不会有收获。 韩羽忽然一句“哥,你说我爹到底去哪了?我好不容易有爹了,他走了也不带上我。” 韩羽说着,留意到罗颖曾吃惊后冲着莫轩温情一笑。 那温情一笑又转向韩羽后渐渐消失成微笑。 齐家兄妹引起 不管怎么样,慕女已然引起韩羽与莫轩的留意。 为了不会节外生枝,最好将慕女如张硕一样送走。 擅长玩火的韩羽,见莫轩没有急着送走慕女,也没有说什么,索性看看慕女究竟要怎样。 恰巧,莫家迎来新的客人,齐家兄妹四人。 齐家兄妹打着投奔莫家的由头求见莫家长辈。 莫言阁已经离开莫家。 莫言齐和莫言殇出于好奇齐家兄妹投奔莫家的原因,二人亲自等在厅中。 本是吃饭的时间,莫家莫轩这一代人围绕一张大桌子就等着家主们。 “奇怪!我娘吃斋,不来吃饭也就算了,二婶娘今天怎么也没来,还有我爹和两位叔叔那?”莫倩好似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大家。 莫倩的目光明显略过韩羽。 这时候的齐家兄妹走进厅中,向莫言齐和莫言殇见礼后让坐下,四个人纷纷没有坐。 好似路过的莫家二夫人站在门口,看着四个人的背影。 因齐家曾来莫家提亲,二夫人有些担心齐家兄妹来此的目的,故而特来看看。 齐家兄妹的胳膊上全部有孝,令莫家长辈无不吃惊。 长子齐芸恭恭敬敬一礼“我等兄妹四人全部有孝,望两位长辈不要忌讳!只因莫伯伯您走后,不哭谷遭到不明身份的人围攻偷袭。若不是父亲不顾一切把我们锁在暗室,我们也必死无疑!” 莫言齐“是什么人干的?” 齐芸摇摇头“不知道。” “齐家可有仇人?”莫言殇追问。 “莫伯伯,人在江湖,不可能不结怨。可这种灭门的围攻,我们兄妹四人实在想不出是谁干的。毕竟不哭谷形式为人与莫家差不多,并不曾与谁结下大仇啊!” 齐芸不提圣女教半个字,为要留在莫家,见机行事擒下韩羽,为父母报仇雪恨。 莫言殇与莫言齐沉默了,不由得想起莫轩上次柳家之行惹上火神教的人。 火神教暂时没有将莫家怎样,不代表莫家日后一直安逸下去。 齐芸诚恳跪拜“两位伯伯!不哭谷被烧成一片废墟,我兄妹无处容身,走投无路之下想起莫家,请求莫家长辈们给个容身之地, 我兄妹四人从此愿意为莫家尽犬马之劳,以回报莫家长辈们的收留之恩!事出无奈,请莫家长辈们不要责骂!” 在齐芸悲痛述说时,齐翔,齐敏,齐瑶已经全部跪下。 一个个悲伤可怜的无助,令莫言齐和莫言殇心中阵阵怜悯! “那就留下吧!饿了吧?先吃饭再说。”莫言齐首先离开。 齐家兄妹有些懵,没想到莫家长辈答应得如此爽快。 莫言殇吩咐齐家兄妹站起来,示意他们跟从夫人。 二夫人同情的忧伤微笑,引领齐家兄妹。 耐着性子等待长辈们来吃饭的莫家晚辈们,看到齐家兄妹也来吃饭,懵懵得你看我我看你。 由于莫言殇和莫言齐低沉的凝重神情,一个个闷头吃饭,不敢问。 吃完饭,莫言殇吩咐人为莫家兄妹安排住处。 齐家兄妹跟从仆人离开后,莫倩才敢怯怯的问莫言殇“二叔,他们是谁啊?为什么来莫家吃饭?” 莫言殇沉闷中没有说话。 莫言齐瞪着眼睛“你的哥哥们都不好奇,你有什么好问的?还有,是你安排慕女负责莫家吃食?” 莫倩受气的模样,知错的不吭声。 “家里现在来了外人,而且还不少。”莫言齐直言不讳,似乎没有留意到桌边的韩羽: “你们一个个的不要玩心四起,留意一下,是诚心留在莫家的自然是好。如果……”莫言齐因发现韩羽略有停顿后又道: “你们也不是小孩子,懂我的意思。不管发现什么,不可枉自做主,告知长辈,由长辈们做主。行了,散吧。” 莫言齐说完又走了。 莫言殇什么没说的离开。 大大的圆桌旁剩下二夫人以及莫家的晚辈们,还有些许尴尬的韩羽。 二夫人在莫言齐说话时就一直看着韩羽,男家主走后,二夫人微笑着“韩羽,你跟着我学些缝缝补补之类的,你可愿意?” 韩羽一惊。莫言齐的话无疑将全家的矛头指向她。而二夫人的话却是为她解围,也是对她的信任。 “凭什么?”莫倩大叫“婶娘,她出身圣女教,您就不怕她对您心怀不轨吗?要我说,关起来严加拷问才对。” 莫倩挑衅的冷笑,她可不信出身圣女教的韩羽会那么好心爱上莫轩,肯定不怀好意。 莫非因莫倩的话懊悔,早知道莫倩这样针对韩羽,何苦将莫轩和韩羽的事情当美事同时告知她和大哥夫妇。 韩羽静静地不动声色,她在等二夫人的决定。从心说,韩羽挺喜欢也信任二夫人,这次留下来,二夫人帮的大帮。 二夫人静静地看着韩羽好一会,微微笑着“韩羽,跟我来。” 韩羽起身跟从。 莫倩好生不服气,站起来赌气囊腮的跺脚“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不知道帮三哥吗?” 一句话说懵众人。 莫倩急了“你们就那么相信韩羽一个魔女,喜欢三哥是真的?” 莫轩无奈苦笑“傻妹子,韩羽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吗?这心让你操的!” 莫非也是苦笑“别为这事纠结了。我们留意下其他外来人,保证家人无恙才是大事。大哥你说那?” “既然你们信任韩羽,我没意见。大家都留心点!家里来外人不是一次两次了,留心且不无事生非就好!”莫锦。 莫倩听着不舒服“这话怎么说的像我多事是的!” 众人笑笑散去。 莫倩一边走还在一边嘀咕“我想多了吗?怎么可能!” 莫倩不服气,出于担心二夫人,直奔二夫人住处。 二夫人正教韩羽怎么刺绣“虽说姑娘家多多少少都会些刺绣缝补的,你可能没耐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学也无妨的!” 韩羽会心一笑“夫人!您……真的信我啊?” 二夫人停下手里的针线活,看着韩羽“你呀!总能让我想起你娘。你娘那个人,没有你文静可爱,可她对莫言阁的情是真的!女人啊,女人最容易看透女人的心,你说是吧?” “嗯!就是三叔太顾虑了。” “三叔那个人啊,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那样。嗨!注定不讨女孩喜欢是吗!?” “嗯!要我我才不喜欢!”韩羽些许任性,在二夫人面前,比在母亲面前随意多了。 “我也来绣花。”莫倩不请自来,凶凶的不服气。 二夫人和韩羽都知道,莫倩绣花是假,盯着韩羽才是真。二人会心一笑。 韩羽无所谓啦,反正也没打算干什么有损莫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