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屠魔录》 第01章 陆离意识迷迷糊糊的,他想动,却发觉连手指在哪都感觉不到。恍惚间好似听见有人在叫着“还活着,还有气!快去请大夫”之类的话。一片乱哄哄的。 什么情况?我跳个楼有这么大动静吗?陆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先送老根家里去,他们会照顾,别好好地被你们颠死了!” 。。。。。。 陆离现在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木板床很硬,硌得骨头疼!他的身上裹着一床破旧的麻布被子。不过,他对木板和被子都不在意,此刻,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般,迷迷糊糊! 被子是粗布做的,上面是青花的背面,粗糙但是干净,可是也很明显的表明了:这绝对不是医院! 此时此刻,正在喂他喝粥的女孩也绝对不是护士! 这是一个皮肤略黑的女孩,八九岁左右,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大大的眼睛,她憨憨地笑着,脸蛋上黑黑的一抹炭黑,鼻子还不时地吸着清鼻涕。 她也应该不是农村姑娘,现在的农村姑娘有穿着襦裙的吗?没有见过穿着黄褐色的粗布襦裙玩风格的小姑娘,现今的主流应该是纱裙才对!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碎片得知,现在是大明弘治十七年! 身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叫陆离,江西承宣布政使司袁州府分宜县人士,今年才18岁。 模糊之间,只记得自己和老爹在那座山脚下割稻子,突然间就变天了。老爹惦记着严家的祖坟,一个人跑上山去,没过多久,天崩地裂,山上的一株几百年的老树被炸飞了过来,砸在了身上。 自己方才有机会穿越到了少年身体里,还没有缓过气来,又是一个闪电,把身上的古树打碎了不算,直接就把自己烤焦了。 没法多想,身体及脑中的剧痛让他又昏迷了过去。 从落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体里开始,陆离就遭遇了史无前例的非人般的折磨。他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被闪电烤焦了。 偏偏刚刚穿越过来的灵魂承受力无比的惊人,他甚至乎可以闻到自己身体被烤糊的油臭味,身上的疼痛感也宛如凌迟,可就是无法昏迷。 鲁迅说过:昏迷不过是当生物受到无法忍受的折磨伤痛时,身体本身做出来的保护机制。 其实他的意识无比清晰,就像一名旁观者在吃着薄荷味的冰棒刷着抖音视频!只有想起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事情,他才会头疼,会意识模糊! 他在融合前身的记忆! 灵魂融合到一定的程度,竟然让他有了内视的功能。 他注意到击中他的那道闪电已经缩变成了黑色的球形,躲在了他的肾里。还时不时地在他的身体内脏潇洒游上一遭;甚至连大脑都不放过,每次都电得他欲仙欲死。不过,这也促进了身体里两个灵魂意识的融合。 令人惊诧的是,每当自己的内脏被电伤,总有一道绿色气体从肝脏处出来,修补受伤的部位。 闪电慢慢消停,甚至像是沉睡于陆离的肾里,绿色气体也就不再出来。陆离被烧伤的表皮终于脱落,露出了宛若新生的皮肤。 他的身体渐渐康健,终于可以出门了。 这是一个没有围墙的院子,总共三间房的屋子,中间是大堂,两边厢房。房子的一边搭着座低矮的草棚,那该是厨房了吧!院子很干净,四周是竹子搭的篱笆,边上两垄菜地,斜斜的杵着两个三脚架,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苦瓜藤。 陆离听了听外面的鸡鸣狗吠声,呼吸着略带泥土香味的空气,有点陶醉。先扩了扩胸,再踢了踢腿,身体果然是大好了! 每日里雷电的洗礼给予了他无穷的好处。他五脏六腑中的杂质正在逼出,绿色气体在给他疗伤的同时,也重组了他的血肉骨骼,使他变得更强,更能适应雷电的存在。 陆离走进厨房,往水缸里看了看,这是一张朴实无华的脸,一头乌黑的头发,下面是光洁的额头,两道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鼻直口阔,脸色白皙,倒是一副好皮囊。陆离愣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脸,恍如隔世。 从今儿起,我是明朝人了,我属于这个时代! 。。。。。。 陆离在厨房里呆了有小半个时辰,总算把对前世的留恋暂时放下了。肚子却咕咕的叫了起来,腹中饥饿如火烧,那滋味实在是难受。 这时,外面走进两个人来,陆离转头去看时,却是严大叔和那个经常照顾他的小姑娘小妹。 严大叔叫做老根,是本地严氏族人。严家在当地不算大家族,但也有几十户,小几百号人。严老根家和陆离家本是隔壁邻居,历来和陆家交好。 自几年前陆离的母亲去世,严老根和陆老爹便有了撮合陆离和小妹的心思,若不是陆离三年孝期未满,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陆老爹早就上门提亲去了。 这些天,陆家出事,老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严老根可以说是最着急难过的人了。 陆离刚刚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家里没人照顾,村里的乡亲自然把他交给了老根家。 严老根从外面浇菜地回来,肩上担着水桶,桶里放着粪勺子。小妹却是吃力地端着一个比起她个头还要大得多的木盆,里面放着几件洗好的衣物。 “离哥儿这是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严老根放下粪桶,从里面拿出两个白萝卜,个头不大,长得无精打采的。 “我把好的萝卜都留着,明天赶圩卖了,称点骨头给你补补身体。” 忽然间,陆离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看着面前憨笑着的四十几岁的汉子,心里没来由的想流泪。陆离下意识地接过萝卜,转身就往厨房走,“我来烧饭吧!” 午饭还是喝稀饭,里面放了一些剁碎的青菜叶子,不过能够喝上立筷子不倒的稀饭,也算是严老根家里的好日子了。菜只有醋泡萝卜;陆离把萝卜切成片,本想弄点热油炒了吃,不想这年头普通农户家里别说油是难得看到的,就是辣椒也还没有传到中国来。 这饭吃的不爽口,陆离只能盘算着下午到处看看去,想办法弄点荤腥来。 他勉强吃了几口,感觉肚子不那么饿了就停了下来。严小妹却一直在注意他,她嘴里嚼着饭,嘟囔着说:“离哥哥又肚子疼了么?” 严老根正抱着一个大碗坐在门槛上吃饭,闻言转过头来,“离哥儿怕是想老爹了吧!村里人找了这么久,整个山都翻了几遍了,还是没找到。老族长说陆老哥是为了严氏的祖坟没的,这些天在祖地修了个衣冠冢;还要你伤好了去见他,听说是打算赏你一个差事做。” 严老根嘴里所说的老族长是严氏的族长严德厚,院前村里上百户人,严氏是大姓。不过也有一些杂姓人家,陆离他们家就是其中之一。杂姓人家比严姓少了许多,平日里本也会抱团取暖,怕受大姓人的欺负。 不过自从几年前严家的严嵩考上了举人之后,村人为了逃避各种税捐徭役,纷纷把土地寄在了严举人名下。整个院前村人口十有八九变成了严家的佃户,德高望重的严家老族长也就成了全村人的老族长了。 听说老族长找自己,陆离心里一动,干脆放下了筷子。他寻了根细绳随意地把脑后的头发一扎,出门就往族长家里走。 村子不大,顺着一条小路转过几个屋角,就看见了一口池塘,池塘边上就是严氏宗祠,老族长的家就在宗祠的边上。 老族长严德厚此时正拄着拐杖在祠堂边上转悠,他远远看见陆离就停了下来,等着陆离走过去。 陆老爹为严家守了十几年的祖坟,此次严家祖地在地龙翻身中被毁,陆老爹也随之失踪,两家总归有着一份香火情。 对于陆离来说,人已经到了大明朝,总是要生活下去的; 所以,该有的牵挂该负的责任,陆离应该全盘接受。宗族、乡党的观念中国自古就有,在古代尤其如此,否则,未来的生活可能是寸步难行! “离哥儿身体可是大好了?”毕竟是本村的后生,老族长看着陆离还是满心欢喜。 “是,好的差不多了,谢太公惦记!” “好了就好,只可怜陆老爹。。。”老族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你且记得这两日去坟上祭拜一二,为人子,孝为先!切切不能忘了。” 此为应有之意,老族长不说,陆离也打算明日就去上坟祭拜。 所以,陆离恭敬地回答:“谢太公教诲,小子明天就去!” “嗯,孺子可教也!”严德厚捋着胡子满意地说:“你们陆家为了祖地尽了力,又死了人;你是陆家遗孤,我严家断没有让有功之人孤苦落魄的道理;所以,我跟几个乡老商量了一下,打算抬举你一个差事,将来也能有个前途,成家立业,你可愿意?” 陆离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忙不迭地答应:“请太公吩咐?” “惟中家的小子那里少个长随,你若是愿意,过几天就到他那里伺候着吧!” 第02章 壕沟天堑两重天 严惟中就是严嵩,此时的他已经在前年考上了进士,任翰林院编修,陆离自然是熟悉的紧。他的儿子,那便是未来被称为嘉靖第一鬼才的严世蕃了。毕竟,严嵩只有一个儿子。 严世蕃可是妥妥的一根粗大腿,现在当他的长随,未来就可能是县令、知府,就是从武,将来弄个守备、指挥使之类的官也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小子自是愿意的。”陆离本就有着先走出小山村的想法,何况是这种人人争抢的美差。 “既然如此,你且回家去准备几天,到时候我让人去寻你!”说了这许多,老族长有点累了,打发他离开。 陆离深深一躬,别过了老族长。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去,记忆中村口的河里有鱼,肉质鲜美肥嫩,正是村里许多小孩子的乐园。 陆离先到村口的老柳树那折了些柳枝,边走边编着,不多时弄好了两个肚大口小的笼子。他走到河边,挖了两条红蚯蚓丢在笼子里;再寻了处水浅流速慢的河湾,把笼子架到了河底的石头缝边,用石头压住。上得岸来,记好了位置,再慢慢地踱回严大叔家里。 一个多时辰过去,陆离再从严家出门的时候,手上多了根细针完成的鱼钩。找准地方下了河,伸手往下一摸,把笼子提起来;陆离乐了,果真有几条细细的白鲢,都是两三根手指粗细。陆离先挑出两只大的,手指甲划开鱼肚子,挤出里面的内脏。鱼肠子用鱼钩勾好,丢到河里,多余的鱼内脏也丢在了鱼钩四周,打了个窝子。再用柳枝把白鲢的鳃穿成一提,丢在旁边的草丛里。然后稳稳当当地坐下,当起了渔翁。 十多条白鲢、鲫鱼,甚至还有条两三斤重的鲤鱼,这是一下午的收获。晚餐吃的是鲜鱼豆腐汤,豆腐是他用两条鱼找村西头的豆腐佬换的。 陆离还切了点萝卜丝和鱼一起丢在锅里做了个蒸菜,把小丫头吃得喜笑颜开。 。。。。。。 今天是给老爹上坟的日子,老根叔早就为陆离准备好了纸钱、香、水果点心之类的祭拜物品。村里到祖地比较远,小十来里路,早点过去,还来得及回来干点农活。 新的祖地是请风水先生重新选定了的;在原来祖坟的东北方向的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虽然没有原来那儿好,倒也是古木成荫、风景秀丽。 陆离给衣冠冢烧了纸,磕了头,便想去老爹出事的地方看一看。于是跟老根叔和小妹说了,留下他们在坟前清扫、唠嗑,自己却径直奔往那座小山。 小山整个都变了样,陆离家的几亩地早已经被乱石和废土掩埋。原来的崖壁也已经不见,整个山丘比起之前好似矮了一半,面积却大了许多。 站在高处往远处望去,小山原来与其他山丘两连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壕沟,不知深有几许;上面黑雾缠绕涌动,好似龙首被一刀砍断。原来的古树大多不见了,但是更多的树木长了出来,郁郁成荫,树冠蔚然如伞盖,比之往昔更胜几分;地面有些杂草半人高了,树木乱石上爬的藤蔓更是条条粗如虬龙一般。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乱石上有火烧的黑色痕迹,任谁也无法想象半个多月前这儿竟然天翻地覆,山火肆虐。 反倒是壕沟那头的山丘,好像没了水脉一般,一片枯黄色,色如深秋,远远都能看出来。恰似一道壕沟天堑两重天。 陆离正打算回村里去的时候,乱石堆里竟然转出一只青灰色的狼来。 当陆离与狼的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对上,时光好似蓦然停留。紧接着那堆石头的背后又走出三只狼来。 在记忆中,这里从来都没有狼的存在,陆离惊诧万分,不敢乱动半分! 这是几头巨狼,大如花豹,比陆离在动物园里看过的狼整整大了一圈。领头的青狼更为高大,它的脖子、前胸和腹部大片的青灰色的毛中,竟然有一小块皮毛已经化为金色,如缎子般耀眼夺目,散出一股凶傲的虎狼之威。 此时,与陆离骤然遇上的它,长尾平翘起来,身体慢慢弓起,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军刀,一副弓在弦上、居高临下,准备扑杀的架势。 后面走出的几只狼也慢慢蓄势待发,随时等待着头狼的号令。 陆离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被雷电改善了身体,但是心里对自己的实力完全没有底;他只觉着汗毛一根根的竖起,从尾椎骨到头皮阵阵发麻。 只是,吃过几十年狗肉的经验告诉陆离:遇上大型的食肉动物,只能够嘴里大声喊叫,震慑对方;并且,手舞足蹈,慢慢后退,自乱阵脚的话,那是自毁长城。 陆离缓缓地向后移动脚步之际,头狼好似发现了陆离的虚弱,它眼睛不屑地瞪着陆离,脖子朝天伸直,嚎叫了一声。叫声幽长、清越,有的是凄凉、落寞之意,声音随着山野中的凉意渗入到了陆离的脊骨当中。 “嗖、嗖、嗖”三只青狼争先恐后地扑杀了过来。 饿狼扑食,攻击的地方永远都是脖子之类的柔软的地方。生死关头,陆离反而没有了刚才那般惧意。既然逃不了,那就搏一把! 他不退反进,左手抬起护住自己的脖子,右手猛地向最右边的狼挥出,带起一阵风声。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他的左手被狼爪划出几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左腿更被一只狼紧紧咬住不放,险些把他直接扑倒。 他的进击也出乎了右边青狼的意料,挥出的右手重重地击打在狼的耳根处。青狼向右歪倒,趔趄了几步,终于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眼睛、鼻孔中几道黑血流了下来,不动了。 陆离见自己一拳得手,心中大喜。青狼有铜头、铁尾、豆腐腰之称,可是自己一拳下去,就是铜头都经不住自己一拳,可见自己经过闪电的改造之后,一身怪力惊人! 陆离来不及细想,忍住疼痛,右手屈起,又是一肘,砸向了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左腿的青狼。“啪!”的一声,正中青狼的背脊;又是一只青狼软成了一摊肉泥。 就在这时,头狼终于动了,一道金光闪耀,陆离的双肩被头狼巨大的狼爪紧紧扣住。一股巨力从肩膀传来,陆离受伤的左腿再也支撑不住,被头狼扑倒在地。 头狼张开巨大的嘴巴,直接往陆离的脖子咬去,腥臭扑鼻! 陆离怒吼一声,双目赤红,他无法躲开头狼的必杀一击,干脆以身伺狼,把自己的左手往狼嘴里送了过去,壮士断腕! 头狼一口咬下,巨大的咬合力令陆离左臂刺痛。长长的狼牙刺穿了陆离的手臂,直到骨头;然后,卡住了。 陆离的骨头早已被闪电剔除了无数的杂质,变得坚硬似铁,以狼牙之利竟然无法一口咬断!头狼的眼神终于慌乱起来,它改咬为撕,想硬生生地在陆离的手臂上撕下一块肉来。 可是,陆离又怎么肯轻易放弃这难得的翻盘良机? 他死中求活,身体翻滚起来,右手毫不停顿地用力轰向了头狼的身体。拳拳到肉,击击中的! 这疯狂的几拳正中头狼的腰部,狼毛飞舞,狼的腰椎被生生打成了两段。渐渐地,头狼慢慢松开嘴躺在地上呜咽,陆离这才觉得腿部发软,双臂僵麻; 他全身乏力,可是仍然全身紧绷,不敢松懈。他赤红着眼,头慢慢地转向最后一只青狼。 那只狼看着凶煞一般的陆离,眼中开始有了惧意,却依旧一动不动。 陆离提起最后的一点力量,拖着左腿往前迈了一步,青狼见陆离往前,终于后退了一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夹起尾巴转身逃走,一去不敢回头。 “它若再熬得一会儿,我定居明朝的计划就得改成明国半月游了。”陆离苦笑。 前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是严大叔和小妹听到了陆离呼喝的声音寻了过来。两人见到僵直站立着,一身血迹的陆离和四周的一片狼藉紧张不已。 严老根先是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手头握着的锄头把那只还剩一口气的狼砸死,然后,紧张地向四周张望着。 严小妹更是惊叫一声,不管不顾的扑向陆离,“离哥哥你受伤了吗?” 陆离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绿色气体就是给力,才几分钟的时间,伤口已经完全止血,浅些的地方都开始结痂了。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而已。 “哥没事,扶我坐下!让我休息一会儿再回家。我只是用力过猛,僵住了。” 。。。。。。 正午时分,当陆离和严老根两个人把三只野狼的尸体扛回村子时,所有的村民都惊动了。老族长严德厚更是颤巍巍地走到祠堂前的广场中观看。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青狼了,不知道祖地到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竟然出现了二十多年不见的狼。其中,头狼更是异化变种了。脖子上的金毛更是向妖兽转变的标志。 陆离把青狼放在广场上,说是给全村父老吃肉加餐。 一时间全村人都兴高采烈,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自有那族中的汉子把狼皮剥了下来,硝制好。另有几个汉子,烧好滚水,把狼肉给剁了。 妇女们从各家拿来油盐酱醋,米面白菜,就在这广场之上弄了十几桌席面;全村人吃起了流水席。陆离眼看着大家伙高兴,先交待了两个帮工的村妇,拿半只狼用盐腌了,留在严老根家里,方便日后晒干慢慢吃。又先到首席敬过老族长,再四处行走,与村里的熟识好好热闹了一回。 村里人见陆离豪爽大气,又听闻是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打死这妖化的野狼,更是一阵阵地喝彩。直热闹到夕阳西下。 夜间,老族长和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把全村的青壮集合在祠堂里。 祖地之中是发生大的变故了,先是地龙翻身,整座山崖都塌了下来;接着又出现了几十年不见的野兽,甚至还是开始妖化的野兽;这些都是足以让村人重视的事情。 老族长做出了决定,让村子里做过猎户的严嶂带些青壮巡山,以保障村子的安全。顺带着继续搜寻陆老爹的下落,仔细查探老祖地出现妖兽的原因。 第03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陆离身上的伤一个晚上就好了,可他还是借口养伤,在村里赖了五六天。 倒是严老爷家的老夫人听说了陆离的壮举,特地让管家送来了五两银子;老族长又念着当初老爹为了祖地丢了性命,也拿出五两,补齐了十两银子连同路引叫管家一起送来。顺带催促陆离早点出发去分宜县城。 明朝的当权者制定了严苛的保甲连坐制度,还制订了路引制度。所谓的路引,就是当地官府开具的通行证或者离乡证明,但凡要到百里外的地方,都必须要有路引,否则被抓住要按律治罪!所有这些,不过是为了把农民牢牢地绑在土地上面,防止串联造反。 老族长想得远,陆离要做严世蕃的长随,说不定哪天就要远行,因此特地提前把路引备好了。 陆离在村里也呆得烦了,见老族长催促,就答应下来。回到家中跟严老根打了招呼,也不打算收拾,想着需要什么到城里再买。 严老根老实巴交的汉子,也没有什么要叮嘱的,只是要他好好听从少爷的吩咐。旁边小妹却是知道离哥哥要走,郁郁不乐,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陆离只好笑着脸好好哄了一回,并承诺下次买糖果吃食回来看她,必定带她进城玩耍三回! 临走前,陆离把族里给的十两银子都取了出来塞给老根叔。身为穿越人士,银钱之类的,进城之后应该不成问题! 严老根也不矫情,直接收下,转身却递了句话给陆离:“这银子叔收下了,就当是你给小妹的聘礼了,再过两年,叔就帮你们把婚事办了,你陆家也好开枝散叶。” 陆离心中尴尬,看着旁边睁大眼睛羞怯怯地看着自己的小萝莉,有心拒绝,却偏偏开不了口。 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清晨,阳光给乡村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路边的青草上露珠未退,一脚踩上去湿漉漉的。小妹坚持要帮陆离抱着打好的包裹,依依不舍的把陆离送到了村口。村口大路上早有村里给县里送货的牛车在等着。 陆离看着这个前身命里的小媳妇也是无语,他摸了摸小妹的头就上了牛车。看着面前美如油画的乡村景象,不由得豪情万丈。 从此,一遇风云便化龙! 。。。。。。 离开了院前村,陆离才觉得自己真正进入了明朝这个时代。 并不是每个穿越党都有着一个悲催的开头; 自己因为出生的关系,生来就是严嵩的乡党,未来不管是入仕还是经商,都不可避免的要与严嵩扯上关系;所以,借着严嵩的力量崛起,是陆离人生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至少这能够保证自己三十年的富贵。 那么,这次成为严世蕃的长随,也就是自己关键性的一步,取得严世蕃的信任与器重尤为重要。 另一方面,前几天妖狼的出现和乡亲们的反应,陆离又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与历史课本中的不同。 什么时候狼可以成为妖兽了? 子不语乱力怪神! 陆离在社会主义祖国所受的教育是讲科学、不迷信,反对一切牛鬼蛇神。日常生活中更是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二十四字真言护身,严格要求自我,不相信鬼神之说。 即便是在传说当中,大明朝的龙脉不是被刘伯温斩了吗?从此,这个世界灵气日益稀薄,开始进入末法时代。人类的身体也日渐孱弱,科技之力开始发展,并成为了世界的主流。 可是,自己的穿越,身体的异变和妖狼的出现,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陆离,这是一个精彩超越了想象的世界。 这次分宜县城之行,有必要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武力值了,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所有一切的基础。 自己应该经常光顾茶馆、酒家这些消息灵通的地方,毕竟,掌握了信息就掌握了整个时代! 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经过了淬炼后,应该也算是打下了极好的基础吧!习武的门槛应该是不存在的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弄点武林神功什么的,进入江湖,做做鲜衣怒马的少侠梦呢? 约莫一个来时辰,牛车便到了分宜县城。与陆离想象中的古代城池不同,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城,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 车夫老郑是常年呆惯了分宜的,轻车熟路地把陆离带到了一家宅院门口就离开了。 陆离拿着自己的包袱,上前敲了敲门环。开门的是个老头,干瘦干瘦的。陆离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老头什么也没有说,就把陆离带了进去。 这是个二进的院子,外院中种着两颗十来米高的银杏树,院子东北角上有口水井;左右各有三间厢房,很是宽敞。陆离正要接着往里走, 突然,前面走出一个肥胖的婆娘,挡住了陆离的去路。陆离见了,顺脚就想绕过去,却听得这婆娘吼了起来:“赵半山你个死老头子,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领呢?这是你们能够随便进去的地方么? 赵半山就是给陆离领路的老头,他讪笑道:“老婆,这不是外人,是从乡下过来的,少爷点名要的随从,我就领他去里面瞅瞅。”面对着对面的婆娘,矮了个头的赵老头明显发怵。 “少爷不在,内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胖婆娘显见的是个作主的人,她接着说道:“你且领他在外院偏房住下,再弄些被褥什么的,有事少爷回来再说!” 陆离见她有了安排,自己也不是非去内院不可,便笑道:“婶子,我是院前村里的,受老族长的差遣来这里跑腿的。以后,婶子有什么事也只管说;说不得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是自己人了。” 那婆娘见得陆离开口,却是变成了笑脸:“小哥儿你不晓得,这几日少爷都在书院里,不到休沐也不会回来。要不你先住下,吃的、用的,缺什么跟胖婶说!你是少爷家里人,本是可以随便点的。只是这内院却不是可以随便进的。我们这虽说不过是个小院子,可是自然也该有些府里的规矩。” 陆离听得严世蕃不在,也正好有趁机去外面转转的心思,便笑着和胖婶道了声谢。转身和赵老爹去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了。 赵老头话也不多,领着陆离进了靠近院门口左边的偏房便转身离开了。 陆离看这房间位置不大好,靠近厨房;好在内里也算宽敞明亮,没甚家具,屋里一床一桌一凳而已,就是灰尘有些多了。 陆离出门找到赵老头,问来扫帚簸箕,仔细清扫了一下。又在外面寻摸了一块抹布,从井里打了桶水,好好的清洗了两遍。 待得弄好,已经是晌午时分,肚子感觉有点饿。他打开包袱,见里面除了两套平日里换洗的衣服之外,竟然还有三张制好的狼皮。陆离也没去管,他寻摸了一下,在衣服口袋的里找到一个小布包,打开来看时,却是五十几个铜板。 陆离右手抛了抛铜板,想起小妹那紧紧抱着包袱的样子,不禁莞尔。 他重新把包袱系好,放在床角。正巧,赵老头抱了被子、枕头过来;陆离笑着接了过来,便借机请老头出去吃饭。 这赵老头见陆离请客,推辞了两句,便乐呵呵地去跟胖婶说了声,又被胖婶一顿训斥之后,这才抱头鼠窜地出来,拉着陆离来到了街上。 陆离随着赵老头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仔细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商铺食肆,脑子里则琢磨可以干点什么营生。 分宜县隶属袁州府,本是一个小镇,但是,水陆交通发达,街上行人往来,小贩叫卖声,行人说话的声音,街旁居民谈天说地的声音,往来不时还有车马往来,十分的热闹。 赵老头知道陆离也不过是个下人,手头也不怎么宽裕,他也不敢把陆离往大路边的酒楼里领;两人行不多久,就把陆离领到了一个小巷子口的路边摊坐下。 待到陆离细看时,这路边摊只有三张油腻的木桌;却是坐着两桌的客人,生意兴旺,汽雾弥漫,香气四溢。 闻到诱人的肉香,陆离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口水几乎都流出来。 自从来到大明朝,这大半个月几乎顿顿吃稀粥,即便是有鱼解馋,嘴巴都能淡出鸟来,这时闻到肉香,肚子里的馋虫便集体造反了。老子上辈子四十块的猪肉吃不起,现在到明朝了,几十个铜板的猪肉还是吃不起么? 问了问价钱,还真吃不起!陆离尴尬地点了两份热面,浇上滚油,上面撒上姜葱,热气腾腾的。又打了两角酒,割了半只卤猪耳朵,就和赵老头喝上了。 真正说起来,陆离两辈子为人,心理年龄跟老赵头差不多,更何况他有心交好老赵头;几杯老酒下去,闷葫芦赵老头打开了话匣子,彻底变身话痨。 不多时,陆离就把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栖身的地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第04章 做什么赚钱呢? 原来,他们现在住的院子不过是严少爷休沐时住的地方。 严家老夫人教子严苛,儿子严嵩读书时稍有懈怠便是棍棒伺候着;待到严嵩接连高中,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当上了翰林院编修;家里日益发达起来,严老夫人对隔代的孙子便没有之前那么严苛了。 家里只有严世蕃这么一个独孙,每日里用银子好好哄着,好酒好菜的供着。只是有一点老夫人却万万不肯让步,便是读书! 这严家少爷极其聪慧,过目不忘,却不好读书,只喜欢每日里提笼架鸟,呼朋唤友的,和一些官宦商贾家的公子来往。凡事不甚出头,总哄着别人惹事,差点就成了分宜县城的静街虎。老夫人知道之后,托人介绍他进了分宜书院;并且要求没有休沐,不得外出。 最近京里消息传来,严老爷升了国子监祭酒。全家张灯结彩庆祝时,严少爷趁机请求老夫人买了这么一处院子,方便休沐闲暇之时居住,免了些奔波之苦! 院子不大,现在只有赵老头一家管着。赵老头做门房,打打杂;婆娘胖婶负责厨房,女儿萍儿做了丫鬟;小儿秋哥本就是严少爷的书童;就缺个看守宅院和打杂跑腿的长随了。 再说这严嵩,在京城里骤得高位,也不好马上把自己儿子弄到国子监去。家信里倒是禀告过老夫人了:打算明年再举家上京,把严世蕃弄进国子监读书去。 所以,严老夫人现在对严世蕃学业是愈发的要求严格;基本上都不会到别院来住。这院子也就成了陆离他们几个下人的居所,待到明年开春,便一起陪着少爷北上进京。 这里的酒闻起来虽有酒香,不过酒水很浑浊,有很多颗粒状的飘浮物,难怪说“一壶浊酒喜相逢”,这时候的酿酒技术远落后于现代,酿出的酒水自然不清澈,而且度数还很低,陆离喝了没事,赵老头却是有些醉了。陆离便结了账,扶了赵老头回家。 不说那胖婶看到老赵头喝了酒一阵埋怨,陆离回了自己房间,循例睡了会儿午觉。很快又醒了过来,左右也没事,他人躺着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架起个二郎腿思考起来。 当务之急是赚钱! 陆离现在除了偶尔到书院去候着严世蕃,整天价的没事干;自己这么好的身体条件,练武是肯定的!可是,练武首要的就是钱。有钱才有营养,有钱才可能买得到武功秘籍。书也是有必要再读一读的,自己在现代好歹也当过人民教师,只要现在重新捡起书来,学习一些繁体字,快速入门也是容易的。以后在首辅门下做事情,认得一些字也容易出头。可是,读书还是需要钱! 古话说:穷文富武,但是老师的眼里:不管学文习武,好的教育是靠钱堆积起来的! 做什么赚钱呢?在没有本钱的前提下做什么最赚钱呢? 记得前世全世界都有唐人街,唐人街最有名的就是中国美食。几乎所有在海外的中国人,最初积累第一桶金的手段都是美食!现在的陆离能够想到的方法也只有美食。 陆离是个想做就做的人,现实也不容许他犹豫;这人啊!换了种生活就得换一种活法。 前世的随遇而安到了这个世界就是混吃等死。自己有幸穿越,就应该有穿越人士的骄傲;如果在每个世界都苟着做人,不如找到回去的二楼窗户跳回去。 至于做生意的本钱,小妹放在包袱里的狼皮就是现成的。 他先跑去跟胖婶打了招呼,提着一包袱的狼皮出的门来,奔着县城最热闹的地方就走。过来的时候他在牛车上看的清楚,县里北门靠近静修寺一带最是热闹;想把狼皮卖个好价钱,还非得上最热闹的地方不可。 到了地头,陆离直接一头扎进了大街上最大的一间卖山货野味的杂货铺子。很快,他就笑着走了出来,包袱还在手里,不过,三张狼皮的大致价格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也是陆离的一个小心眼,毕竟前世的他只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市民,并不缺乏小人物的狡猾。 这里是个原生态的世界,狼并不少见,只是在南方稀少而已。他手头的几张狼皮都偏大,而且都是陆离用拳头生生打死的,狼皮保持得相对完整,所以,价格并不低。 小的两张狼皮杂货铺出到了三两银子,大的头狼,因为已经开始妖化,尽管杂货铺的掌柜也不见得识货,却仍然对那一小块金色的狼毛赞叹不已,价格竟然直接出到了十两。不过还是被心里已经有数的陆离拒绝了。县城里官宦富户和外地往来的客商比比皆是,自己想办法宣传一二,狼皮至少可以要价二十两以上! 一件商品的价值的提高关键在于其附加价值的提高。一把普通的鲜花,价值不过十元,拿几张塑料纸包装一下,放到情人节去卖,价格如果卖不到100元的话,信不信我可以拿着花跟着小哥哥小姐姐一晚上,让你开不了房? 狼皮是没办法包装了,但是,陆离可以先包装自己啊!一个乡村农夫打到的狼皮和某位少侠或者将军打到的能是一个价么? 半个时辰后,分宜码头,县城最大的帮派黑虎堂的大门口来了一个庄稼汉; 此人面上有麻,八尺长短身材,掩口髭须,眉竖眼圆。他斜跨着一个包袱,径直来到大门口,冲着守门的两名劲装大汉拱手朗声道:“久闻分宜黑虎帮魏堂主侠名远播,在下绍兴李路特来拜访!” 言罢,他也不等守门的大汉回答,直接走到了大门旁边的一五尺来高的石狮子旁,围着走了一圈;再然后站定伸出双手抓住石狮子的两条腿,双臂一较劲,只见这五六百斤重的石狮子立即就离开了地面! “好力气!” “好汉子!这石狮子我们运来的时候十多个人扛的,死沉死沉的,当时腰都差点没有累折,没想到这好汉竟然可以独自举起来!” 旁边有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的。。。。。。 那汉子没有停留,大喝一声,猛地将石狮子举过头顶! “好!”边上众人叫好不绝!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涌来。 守门的汉子脸色一变,眼神一对,留下一人继续看着,另一个人快步跑进门去。 这还没完,麻脸汉子就这么举着石狮子在黑虎堂大门口走了一个来回,然后在中央站定,腰身用力,让石狮子冲着大门行了三个大礼! 这下路人们议论纷纷,大家纷纷猜测这汉子和黑虎堂之间的关系,竟然行了如此大礼! 麻脸汉子又原路走回,然后轻轻地放下石狮子,面不红,心不跳。 路人又是一阵叫好! 此时,黑虎堂内已经出来了几个人,刚刚进去报告的小喽啰跟随其后。 麻脸汉子在门口站定,又是一个拱手:“黑虎帮兄弟义薄云天,绍兴李路路过分宜,丢了盘缠落了难,特地来此找朋友结个善缘!” 言毕,他再次来到了另外一支石狮子旁,当着刚刚走出来的几个黑虎帮高层的面,猫腰抓住那只石狮子的双腿,双臂一较劲,再次把石狮子举过了头顶! 他走到大门正中央,缓了一会儿,在路人如潮般的叫好声中,做了一个极为惊人的举动! 他竟然把石狮子往上抛出了三尺高,然后接住,再次让石狮子冲着黑虎堂众人行了三个大礼! “此人真是神力啊!” “怕不是霸王转世吧!”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大力之人!” “不然,江湖上武功厉害的人不知凡己,我们都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就是不知道此人武功怎么样!能否与这黑虎堂的魏虎比肩?” “我看武功还是魏堂主强吧!只是力气就不见得了。” 。。。。。。 围观的路人愈加兴奋了,连带着这黑虎堂也好似变成了良善之地,黑虎帮众人个个都变成了好汉一样。 这李路也不再走回去,他把石狮子就在正门口轻轻放下,第三次拱手:“李路来的冒昧,特地给众位当家送上鄂国公当年猎得的天狼皮三张作为见面礼,请各位哥哥勿怪!” 麻脸汉子说完这些,当着所有人的面接下包袱,拿出最大的那张狼皮,“哗”地抖开,一片金光耀花了围观路人的脸。 围观的路人又是好一阵喧哗!鄂国公常遇春可是当年太祖手下第一猛将,天神一般的人物,这可是他老人家亲手猎的天狼皮!这里好有一比,就如那书圣王羲之的亲笔题字一般,值老鼻子钱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鄂国公猎的,单是这天狼皮本身,就该值它几百两纹银! 第05章 改射为武 这麻脸汉子就是乔装之后的陆离了。 既然打秋风打到了黑社会的头上,为了免除后患,陆离特地把自己好好的捯饬的自己都认不出来。名字也换了一个,事后就算是黑虎堂要找上门来,也摸不着门路。 黑虎堂是陆离精挑细选、斟酌许久才选出来的冤大头。原因不外乎以下几个:黑虎堂财力雄厚,在本地声名狼藉,是少侠劫富济贫的最佳对象。堂主魏虎,独占分宜的黑色产业之后,作为分宜大佬,总想着真正挤进当地的士绅圈子,最近特别注意自己在本地百姓面前的形象;所谓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指的就是这种。 陆离也正好利用这点,先大张旗鼓地在黑虎堂门口展示自己的实力,顺带着給足了黑虎堂的面子。把黑虎堂抬得高高的,等到他们想要下来,要保住黑虎堂名头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果不其然,出来的正是魏虎。黑虎堂虽然已经建立了不少年头,但是一直苟在小小的分宜县城里面,影响力也仅限于临近的几个乡镇。魏虎为了发展黑虎堂,想了不少的办法,甚至于主动跑到南昌去投靠宁王;自己是小地方的小人物,在宁王那里够不着,再努力也收效甚微! 可是,今天这个李路来这么一出,让黑虎堂华丽丽的风光了一把!自己和黑虎堂的名声什么时候都传到绍兴府去了?这李路力大无穷,看来在江湖上也不会是籍籍无名,有这样一名好汉上门为黑虎堂背书,自己只要顺水推舟就好; 操作得当的话,江湖上一句“好汉,赛孟尝”之类的评价是少不了的了。 想到这里,魏虎是满面红光,他大步向前,下了台阶,拉住陆离的手道:“李兄弟有难的时候能想到我们黑虎堂,那是江湖朋友对我魏某对黑虎堂的认可!至于这天狼皮,太过贵重,还请贤弟收回去。” “魏大哥当面,小弟行走江湖多年,知道大哥豪气,在这分宜县更是久负盛名!我本不欲上门叨扰,可是事急从权,无奈、无奈啊!。。。”陆离双手把狼皮递上,“这天狼皮放在我的手中,只是珍珠蒙尘,也只有大哥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这也是小弟送给大哥初次见面的礼物,还请大哥收下!” 魏虎也不是眼界狭隘之人,这狼皮的确是好东西,可是再好的东西眼下也没有和这李路把戏演完重要。他单手牵着陆离的手,就往里让:“贤弟来到分宜就是到了我的地头,哪里用带什么礼物!?兄弟如果有什么难处,不妨进去再说。” 陆离哪有心思真正和这等人物结交,他做了这一场大戏,不过是为了弄几个钱,当下推辞道:“兄弟不才,落魄在这分宜地界,盘缠不够,家里又有急事,事急从权,这才跑到哥哥这里打个秋风。如若哥哥不便,弟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江湖上也绝不不会有人说哥哥半点字。” 魏虎见这汉子心情急迫,话语不乏挤兑之意,心下忖道:这汉子身形也不甚魁伟,却有这般巨力在身,可比江湖上三流的外功高手。眼下他是否落魄并未可知,如若能够拉他入伙或者结交一二,或许以后也是一个助力。 不得不说,任何时候,人们对于有真本事的人都是更加宽容的。陆离找上门来,不管做的什么花样文章,其本质就和丐帮的人上门乞讨一般。 和尚上门化缘往往成为座上宾,乞丐上门可能被狗咬,这就是包装的重要性了。 魏虎身为黑虎堂的堂主,而且作为一个有梦想的堂主,对陆离的挤兑不以为意。他既然有心结交,便也不吝啬那点金银之物,反而抱着当众宣传,扩大声势的念头。 他笑呵呵的说:“兄弟莫急,既然果真有难处,做哥哥的自然帮衬一二。” 他朝边上的一个劲装汉子耳语两句,接着说:“你我都是江湖儿女,见了面哪有马上就走的?!且放心跟哥哥进去,哥哥备点酒菜,吃了再走不迟!” 陆离待要再说两句,却见到那魏虎脸色一沉,对边上的几个喽啰喊道:“你们几个瞎了眼么,那狮子还在门口,也不知道挪回原处去?李兄弟人情我们领了,这份大礼,我们黑虎堂可受不了。” 这话说出来,那几名汉子面面相觑,开玩笑,这狮子当初可是十来个苦力费半天功夫搬来的,他们几个哪行? 陆离正想着魏虎什么意思,却见那他一步踏了过去,喝开那几个正在为难的喽啰。 魏虎走到石狮子边上,站好位置,脚下扎了个马步,闷哼一声,突然腿出如电,狠狠地踢在了狮子的基座上面。那狮子吃了这一脚,生生向旁边滑了过去,刚好停在了原来摆放的位置。惹得路人又是一阵叫好之声。 陆离目光一凝,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这一脚踢的角度、力道无一不是恰到好处,陆离即便是空有一身巨力,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能混黑社会混到龙头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魏虎露了这么一手,不外乎是向陆离展示一下武力,顺带着在分宜县立威而已。 就在此时,人群又是一阵哗然;只见一个汉子端着一托盘的满满当当的银子走了出来,高高举起:“李爷,这五百两银子是我们堂主给您的盘缠!” 好一个恩威并施,这戏份到此才算是做足了。陆离这时有种在现代社会举着一米长的巨额支票作秀的感觉,一堆银子的冲击力够足。 看到魏虎露了这么一手功夫,他突然不打算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武力启蒙老师就是你魏老师了。 半个时辰后,黑虎堂的侧厅内,陆离和几个黑虎堂的高层围着一个圆桌团团地坐着。五百两银子已经装了好大一个包袱,就放在陆离身后的案几上。这个世界是有银票存在的,这魏虎为了向分宜的父老宣扬他的高义,生生的搬出五百两现银,惹得陆离心里一阵暗骂。 桌上美味佳肴满满的摆了一桌,多的是野味河鲜,大多是陆离到了这边世界后见都没有见过的;好在陆离在现代社会也算是见过些世面,此时坐在这里,也是从容自然,见识多广的样子。看得黑虎堂几位是连连点头。 在场陪坐的几位都是黑虎堂上得了场面的大头目,魏虎坐镇中央,一一介绍下来;下面有刑堂师爷钱忠,主管东南西北城区的四个大头目,还有一个是主管本地车马行的林掌柜。 几个头目不值一提,虽说在陆离这里显得英勇豪气,就陆离看来,不过是比起普通人略有武力,小县城的混混而已;那刑堂师爷钱忠却是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让陆离多看了几眼。 倒是那车马行的林掌柜,双手粗糙,厚厚的一层老茧,太阳穴高高隆起,显见得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其对吴强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不像是下属,倒是客卿的可能性居多。 几轮酒水下来,大家一番商业互吹,陆离前世也算是混惯了酒场的,应付的游刃有余;偶尔几段段子说下来,大家都抚掌叫好,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席间魏虎也不动声色地打听过几回陆离的来历,都被陆离搪塞过去;魏虎更是邀请陆离加入黑虎堂,陆离满口答应下来,却是要求等回绍兴处理完家事再说。 陆离这一答应,气氛更是热烈,宾主尽欢。要不是陆离心怀鬼胎,话到这里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此时,大家的话题也就转回到了江湖轶事,分宜黑虎堂的一些现状之类的有点分量、私密的话题了。陆离也趁机向魏虎请教。 这方世界果然已经不是陆离所熟悉的大明朝了,历史在北宋赵匡胤这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拐点。 原来的时空中,宋太祖赵匡胤自己得国不正,害怕手下大将仿效他黄袍加身;于是,杯酒释兵权,从此开启了中华大地持续上千年的文贵武贱的时代。直接的后果是导致了武道的没落,君子儒生也开始了习六艺而不重武,中华大地在之后的历朝历代中总是受尽异族的欺凌。 而这个时空里,宋太宗在召见了道家祖师陈抟老祖时,得到了以武入道之密;从此,武道大盛,自大宗师欧阳修将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改为武,甚至在科举中把武作为考进士的必考科目以来,几百年中由武入道,破灭虚空,从而飞升的人不知凡几。 当今太祖朱元璋更加雄才大略,他以一身惊天修为一统宇内;然后宣布,举人至少要有武者的修为,进士的最低要求是武师境。又宣布惟有举人以上的功名,又已经入朝为官者方能成为士人,享受士人免税的福利。若致仕辞官,非一品以上官员或者先天宗师以上武者不能免税并徭役等; 太祖朱元璋的这一举措,一举囊括天下英才为己所用,并再无土地兼并、无人纳税之忧也!(太祖朱元璋语) 第06章 炼体功法 大明朝练武的人多,但真正通晓武学等级划分的人并不多。毕竟武者等级在这个世界里是由文人划分的,划分的目的只是方便文人在应试的时候有个具体的层次划分。 这套划分等级的方法,用的多了,也得到了绝大多数武者的承认。修为等级由低到高称为武者、武士、武师,分别代表了炼气级的三个阶段;再往上入得先天,为筑基期的三个阶段:先天、抱丹、大宗师; 若说筑基期往上,也就不是现在还是区区武士阶段的魏虎可以知道的了。 现在的大明朝,自从士人制度的建立,武师级的武者遍地都是,进入先天的武者也不在少数;据说内阁的几位辅政学士如李东阳、谢迁都是抱丹级别的强者,六部尚书和南京六部里也是先天如云。 江湖上没有进入朝堂的高手也是不计其数,尤以儒释道三宗高人最多,甚至乎有大宗师级别以上的高手存在。 这世界众多高手竟然都是文人?这还是号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吗?果真,流氓有文化,世界好可怕! 一番话下来,陆离心里是惊涛骇浪,面上却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那刑堂钱忠本是落第秀才出身,对这些自然是熟悉的很,听的也是连连点头。可是黑虎堂的几个头目对这些武功等级境界的划分却是闻所未闻,个个听的心生向往,对魏虎更是佩服。 魏虎边说边观察陆离的表情,见他好似对这些都有所了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观贤弟炼体至少达到了武士之境,却不知为何不早日改为炼气呢?” 陆离不过是一个刚刚进入此界的萌新,只是靠奇遇改善了身体而已,此时不要说了解炼气、炼体的区别,就是武道都还没有起步呢!对魏虎的问题如何能够答得上来。 他只好故作高深的抬出背后的长辈说:“此事兄弟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师傅曾经跟我说过,欲达先天,必先炼气化精;炼体为基础,炼气为手段,抱丹化婴方为目标;兄弟资质拙劣,当以炼体为主。” 说到此处,陆离故意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魏虎,接着道:“且弟之师门功法,炼体功法不够高深,炼气却有独到之处;如若入得先天,即如鲲鹏展翅,修为必然一日千里!” “可是,炼体到深处,先天之路就断了!不说大多数的大宗师都卡在了炼神的门槛,就说炼体的先天期功法那是少之又少,除了佛门道家几个大宗之外,近乎绝迹!”魏虎痛心疾首。 “欲达彼岸,炼体为舟;”一边半晌没有说话的林掌柜突然插话,“可是,炼体愈久,神魂与肉体结合愈加紧密,久而久之,神魂无法挑出桎梏,连内视都无法做到;自然而然,炼气是事倍功半了。” “林掌柜说的是这个道理。”魏虎颌首赞同。 “不过,李兄弟如果坚持自己的炼体之路,愚兄这却有一本炼体功法可以赠以贤弟!”林掌柜突然向陆离示好!“刚刚李兄弟谈及贵师门的炼气之道,我却是大概知道李兄弟的宗门所在了;此次送上的炼体功法刚好可以弥补李兄弟功法之不足,他日兄弟入得先天,也是黑虎堂之福啊!” 什么叫做“屋漏偏。。。”哦不,什么叫做雪中送炭?这就是了!陆离紧紧地捏着林掌柜递过来的秘籍,嘴里一个劲的客气:“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这怎么使得!” 天下炼体之道,以佛门报恩寺、密宗金刚寺、道家崆峒山、魔门三十六道之夜叉道最为强大。 林掌柜送给陆离的秘籍霍然正是邙山派的炼体秘籍《牛魔炼力大法》,属于经、典、法、诀四级功法之中“法”字一类的功法。 内中包含有炼体功法《牛魔炼体诀》和外功拳法《莽牛大力拳》两门;这《莽牛大力拳》在江湖上就如罗汉拳和太祖长拳一般流传甚广,但是《牛魔炼体诀》却是邙山派的不传法门,虽说江湖上炼体之人不多,但能够以邙山派的秘传炼体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如若不是蒙古入侵中原时,邙山派弟子在抗元大军中靠着这炼体大法杀得蒙古铁骑数次大败,惹怒了密宗高手把邙山派灭门,《牛魔炼力大法》也不至于流落江湖。 陆离这番的确是欠了一个大人情了,这让本来就动机不纯,打算来阴一把黑虎堂的陆离惭愧不已。 要不,就真正交了这几个朋友吧!当自己在黑社会卧了个底? 又是泡妞泡成老公,炒股炒成股东的节奏啊!陆离,你忘记了上辈子因为缺乏执行力导致了一辈子失败的教训了吗? 好处既然已经到手,陆离起身向魏虎等人道别。他找借口婉拒了林掌柜安排的车马,众人也不以为意,武林人士喜欢的就是独来独往,一齐送出门来。 陆离提着满满的收获出了黑虎堂,看了看路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想想天色尚早,干脆提着包裹朝城外走去。 做事要做全套,面对魏虎这样的黑道大佬,稍微松懈可能就会出大问题的。陆离出得城门,沿着驿道走了三四里路,见旁边的行人渐渐稀疏,便往旁边小道上一拐,打算找个树林,恢复一下本身的容貌,换套衣服就回城去。 此时,已近傍晚,天边的太阳已经落到了远处的树梢上,给那片静谧的树林镶上了一道金边。间或有一两道阳光调皮的穿过茂密的树叶,闪耀着陆离的眼睛。陆离的眼睛慢慢的咪了起来,他看见前方有一个环抱着宝剑的人。 果然还是被人盯上了啊!陆离苦笑。 对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襦衫,头顶方巾,面容清瘦,神情颇为儒雅,容貌极其俊美。可惜陆离来自于现代,看惯了春哥等中性打扮之人,这等肩窄臀宽,胸口高高隆起的体型,一见便是个女子。 对方见陆离过来,也不说话,用手指指了指陆离手中的包裹,勾了勾,指了指地面。陆离愣了愣,随即把包裹放在了地上,再直起身笑道:“原来今日碰上的女侠竟是个哑巴!” 那人见陆离放下了包裹,神情有所缓和,但听得此言,瞬间大怒,她厉声喝道:“好贼子,胆敢出言不逊,今日且饶你不得。”声音如银盘炸裂极其刺耳,半点都没有女人该有的婉柔温顺的味道。 陆离见对方是个女子,心里有点放松,这边戏谑道:“我说只会做做手势,原来是人长的似女人,声音却是抠脚大汉般,嘶哑难听!那汉子,你既然拦我去路,要抢我的包袱,可有胆告诉爷爷,是谁指派你来的?” 那女子听了陆离的话语,怒不可遏,她大喝一声:“你与那黑虎堂的一帮地痞无赖都是一丘之貉,本女侠今天只是来劫富济贫的!”说完,拔剑便刺。 陆离见那女子拔剑刺来,早有准备,不想对方虽然是个女子,剑法却是极好,只一剑便在陆离的手臂上拉了条长长的口子。陆离闷哼一声,手臂上火辣辣的痛,嘴里却骂道:“好汉,手底倒是有点货色!” 那女子见他嘴硬,又是两剑刺来,在他身上又留下了两道口子。 陆离心里愤懑,无奈自己完全不懂丝毫武功,手上空有一把巨力无处发泄;偏偏那女子剑法极好,身法也若那穿梭的燕子,陆离挥出去的拳头,连女子的衣角都沾不着。 女子的武功身法都高出他甚多,却恼恨他出言不逊,一剑快似一剑,也不急着一两剑将他刺死,几乎每一剑都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口子来。 两人激斗了半柱香功夫,陆离已经全身是血,身上已经有了二十几处剑伤。饶是他恢复力惊人,绿色气体不停地从肝脏之中涌出,也渐渐跟不上伤口的消耗。 突然,陆离头一沉,身体摇晃了一下,流血过多,他终于感觉熬不下去了。他手上挥出去的拳也渐渐乏力,越挥越慢! 不好,这样下去,我必死在这小娘皮手里!陆离忖道。他心里思索,口中却是接着大骂不停:“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却是人和妖生出来的死人妖!。。。” 女子骂他不过,也不答话,只是剑出如风,“啪、啪”两声,用剑脊重重地拍在了陆离的脸上。 陆离手上一停,左右边脸肿得便如那猪脸一般,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中冒火,却再也支持不下去,往后退了两步,刚好被放在旁边的包袱绊倒,昏了过去。 女子见陆离倒了,终于还剑入鞘。她冲着昏迷着的陆离说道:“你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你收了黑虎堂的黑钱,跟他们沆瀣一气,又对本姑娘出言不逊,也该受今日之苦!” 说完这些,女子低头便去取陆离脚边的包裹;就在此时,昏迷着的陆离突然睁开了双眼,冲着女子嘿嘿一笑,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女子的右脚脚踝。 “你果然还是太嫩啊!” 第07章 九阳肾功 陆离赌的是这个女人的人品,对方是个有理想的抢劫犯,她抢劫是为了所谓的“劫富济贫”!有这个崇高理想的人注定了不会随意杀人。 所以,陆离放弃了抵抗,他把自己要害彻底暴露在了女人的身前,如果他错了,对方只需要轻轻的一剑,就万事皆休!结果证明,他赌对了。 陆离趁着女子近身的一刹那间暴起,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对方那纤细的脚踝;那女子吃了一惊,反应倒也不慢,发现事情不对,右脚急抬,想要甩开陆离的掌握;手头的剑更是马上出鞘,往陆离胸口插落,这回却是真正动了杀心。 可是,陆离用了一身的剑伤方才换来这个机会,又怎么肯轻易的放弃。他人还躺在地上,身形扭动,来了个懒驴打滚,成功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剑。这下把女子也带倒在地,陆离接着顺势往前扑去,重重地压在了女人的身上。 那女子被陆离压在身下,慌乱起来,手中剑又太长,干脆丢开了去,只是并起食中两指在陆离身上乱戳一气。 陆离吃他一戳,只感觉半边身子一麻,也不知有没有被戳中穴位,心里发狠,干脆双手双脚用力,八爪鱼一般地缠住女子;双手更加紧紧地扣住女子的手臂,抱得死死的,再不敢松手。 女子被陆离这么一个陌生男子抱着,纠缠之际身体摩擦,不禁又羞又气,她手脚不停挣扎;嘴里骂着陆离不得好死,她必要让陆离千刀万剐之类的话;陆离听了,更加不敢松懈,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能够制服此女的只有身上这把蛮力,如果放开那就真的可能被千刀万剐了。 陆离千斤巨力,他既然不肯松手,女子也是断断不能挣脱的,两人便以这么一种可耻的姿势僵持着。陆离抱着久了,手里温香软玉的,头顶着女子的下巴,阵阵幽香传来;陆离本不是那不解风情的鲁男子。 良久,女子停止了挣扎,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离见那女子不动,便要松手爬起来;不妨那女子嘴里哭着,手上却是不慢,一掌便结结实实地印在陆离胸口。陆离只觉胸口一闷,嘴里发甜,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再也不敢怠慢,右手轻轻一拳,勾在女子脑袋上,把她打昏了过去。 陆离确认那女子昏了过去,方才敢爬起;这一站起来,他方才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多处剑伤,无一处不同。 “m的,碰上这么一个疯女人!”他骂骂咧咧地拾起旁边的宝剑,抬手想要刺死那个女人,想想又放了下来; 虽然这女人发疯刺了他二十多剑,不过,对方本就没有要他命的打算。更何况,陆离刚刚从和谐社会穿越过来,心里对杀人,尤其是杀一个以往自己欣赏的女侠似的人物还是有抵触的。 陆离既然没有打算杀人,干脆提起包袱,转身就走。 没有走两步,他想了想,又走了回来,提起手掌,对准女子的脸就要扇下去! 突然看到那女子吹弹可破的面孔,竟然打不下去;“罢了,就放过你一次吧!”陆离终究是有点怜香惜玉,他站了起来,对着地上的女子,一脚踢在了女子的屁股上; “这就算两清了吧!” 陆离怕女子醒来,远远地走开了。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拿出里面备好的衣物换了,就连鞋子都换了一双;又从里面拿出水囊倒出点水把脸上化好的妆容仔仔细细地擦洗干净,又另外找了一块布把东西重新包裹了。这才上下打量一二,觉得身上再无半点破绽,方才找了个坑把原来的衣物埋了。 这一趟黑虎堂之行,陆离弄了五百两银子,得了一本炼体秘籍,又打晕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侠;这一切容不得陆离不小心谨慎。 他重新回到大路上,看看没人注意,便特地多绕了几里路,从县城的另外一头进去,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这一路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倒是赵老头看见他回来了,问了一句他吃过饭了没有,陆离笑着回答了。 陆离回到房间里,先脱下衣物仔细检查身上的伤口;虽然遍体是伤,但伤口都很浅,只能说那个女人还是手下留情了;虽说自己恢复能力惊人,陆离还是很认真地给自己敷上了伤药。伤药用的是现成的,当初受伤时族里配的药还剩下不少,小妹全都给他打包带了过来。全部弄好,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陆离起了个大早;毕竟是刚刚得到了武功秘籍,不管对于从现代世界而来的陆离还是前辈子没有出过村子的穷小子陆离来说,这都是很令人兴奋的事情!他很诚意地先去打了井水,洗过脸,然后端坐在房间的长凳上认真的翻看起来。 没有什么生僻或者不认识的字,毕竟这时代的繁体字对于上辈子经常练习书法的陆离来说并不困难;可是,简单的字放在一起,陆离就傻眼了,基本上都看不懂啊!《莽牛大力拳》还好说,秘籍里有图形,虽然说看不懂运劲方法,基础的架子、招式还是可以先模仿出来。可是《牛魔炼体诀》就不是陆离能够理解的了。 难不成空守着果园还吃不到桃子? 陆离把整本秘籍看完,正思索间,突然觉得腰部一热,肾里的闪电又作妖了。 陆离被电的难受,刚刚看过的《莽牛大力拳》突然整个的浮在了脑中,便如电影般在脑中练习起来。肾里的闪电一改往常的乱走一气,竟然按照一套固定的路线在陆离的体内行走运行。 陆离再也忍受不住,呼喝一声,大步跨出房门,就在门口的大银杏树下打起了莽牛拳。 一般说来,修为的提高靠的是武功心法的修炼程度,招式则是心法的反映;武功攻击力的提高依赖于与心法配套的招式。只有与心法配套的招式,才能够将心法最大的威力给发挥出来。 可是陆离这一套《莽牛大力拳》打下来,才发现这《牛魔炼力大法》竟然是反其道而行之。其以招式带动力道的使用,以力道震荡筋骨;以劲力运行《牛魔炼体诀》。所以,单纯有《莽牛大力拳》同样可以炼体,但是,拳法的威力不够;只有配合上《牛魔炼体诀》,莽牛拳就成了一套战斗用的功法,越战越强。 整个江湖的炼体之法来说,也就道教崆峒门的《八九炼体功法》、佛门报恩寺的《大威天龙诀》、密宗金刚寺的《龙象波若功》、魔门夜叉道的《毗沙门大智度论之地行夜叉诀》方能出其右。 莽牛拳脱胎于邙山派的内家法诀莽牛劲,本是以拳炼气之法。不想百年前,邙山出了个杂役弟子,完全没有半点修炼资质;炼气五年不能入门,此人一怒之下把所有气劲散入筋骨肌肉当中,按照自己能够役使得通的行功路线,竟然练出了一身震古烁今的外功,并由此进入先天。《牛魔炼力大法》也由此步入一流炼体法诀的行列。 陆离第一次炼体,没有丝毫的生涩感,这套拳法在他的脑海当中短时间内就像练习了几千上万遍一般纯熟。直觉感到这练功走的不是心,是直接走肾了。无名闪电把陆离的肾改造的无比的强大,练习武功法诀也是直接登堂入室,让陆离有种炼成了九阳“肾”功的感觉! 炼体分为炼皮、炼筋、炼髓、炼脏、换血五大境界;陆离的莽牛拳劲因为九阳“肾”功的改造,变得分外不同。莽牛劲是纯正的炼体法诀,从炼皮开始,由外及内,外炼筋骨皮,把所有摄入的精气炼入体内,运用劲力震荡出体内杂质。 陆离有着肾劲的帮助,由锻炼内脏开始,化气为精,从里到外的改造身体的所有部位。所谓“本无杂质,何来炼精?” 陆离把一套炼体外功练出了内家功法的气象; 他刚开始越打越快,呼喝之声不断;打到后来,动作整个慢了下来,他踏出玄妙的步法,全身筋骨上下如鞭炮般噼啪作响;他半天才快速的打出一拳,每出一拳,口中呼出半米多长的白气。院里脚底的青砖都被他踩的粉碎,边上的银杏树枝都被拳风带着哗哗作响。 无意中,他的皮肤由白转黑,再由黑转白,韧如牛皮;他每跨出一步,身上大筋紧如弓弦;体内闪电与莽牛劲力结合,把他体内的骨头一点点震得粉碎,同时,骨髓当中大量的新鲜血液生出,新的骨质长出;运动过程中产生的坏血和骨质被闪电烧成了气体。 不知不觉间,他的炼体直接跳过了炼皮、炼筋、炼髓、炼脏、换血五大层次,达到了炼体大成的境界! 第08章 春源码头 陆离的初次炼体,竟然持续了半天之久,直到被胖婶的尖叫声唤醒。 子辰倏忽一夜过,梦里相视笑白头! 陆离手上劲力方才收回,便是一个踉跄,整个人觉得头晕目眩,全身脱力,差点就栽倒在地。旁边被陆离打拳惊动的老赵头和胖婶赶紧过来扶着他;陆离这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脱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仔细想想,这才知道症结所在。 天地万物最讲究需求平衡,炼体者必须吸收外界天地元气或者炼化食物中的精气以补自身之不足;陆离第一次炼体,本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能量,怎奈他被改造过的身体天赋异禀,一口气冲过了别人炼体几年甚至十数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以至于身体跟不上损耗,若不是胖婶见他练的骨瘦如柴、形似骷髅,尖叫声把他唤醒,再消得片刻时间,陆离必然性命不保!!! 这就是练武之人须得有个师傅的原因,不然陆离又怎么会犯这等普通武者人尽皆知的错误?! 胖婶等人扶着陆离在银杏树下坐下,早有一个年方豆蔻的少女端了盆面过来;陆离方知这是老赵头和胖婶的亲闺女,名叫春娘。陆离谢过了,连吃了两大碗面条,肚子里饥饿感稍微缓和了一点。赶紧跑房间里自取了五十两纹银,到了街上,找了家规模比较大的酒楼走了进去。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陆离现在身体亏损严重,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好似张着那饕鬄大口一般,等着能量的补充。他要了间雅间,也不管什么菜式品味,只把那锭大银拍在了桌上,吩咐小二只管把那鸡鸭鱼肉上将过来。 那小二见了那纹银,笑的脸上开了花,让酒楼大厨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把陆离这个人形骷髅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什么肚包鸡、乌龙肘子、灯烧羊腿、蜜汁乳鸽之类的菜流水般的递了上来! 陆离也不说话,只是埋头苦造!他的神魂强大,早已可以内视,只见自己的肠胃很快被各种食物填满。每当他吃不下的时候,便运起牛魔炼体诀,被改造过的肠胃如那粉碎机一般,把食物炼化为源源不断的精气,填充到自己的体内。 他越吃越畅快,上菜速度都渐渐跟不上他了;好在中午食客不多,掌柜征得陆离的同意,只是把各式肉类煮好撒上盐巴就端了上来。终于,当他吃完第三桌肉菜的时候,开始有了饱涨的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欢呼,自身的肌肉恢复了弹性,重新变得充满了力量。体内的血液缓缓流动,如铅如汞,每一滴血液都有原来的十数倍的重量,并且还在无时无刻的变强。 换血境界需要的是水磨般的功夫,陆离深知自己的功夫一蹴而就,洗炼地并不踏实;自古以来,炼气武者摄入天地元气,从内而外的改造肉身;炼体武者炼精化气,自外在皮囊而起,强大体魄,再从中产生气感;惟有自己的炼体是从内脏开始,把内脏练到大成之后再行炼体,虽然极易大成,却免不了基础不牢!也不敢急于求成,待慢慢夯实基础再考虑日后的道路。 况且,自己初入修炼之道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虽说天下武者均把炼气作为直通大道的法门;但是炼体炼气孰优孰劣却也难说,自己的神魂已经凝练到内视的境界,完全没有其他炼体武者难以进入炼气境的担忧。不妨再多收集一些炼体法诀,集采众家之长,也不枉自己重生在这武侠世界一回。 陆离停止吃喝,唤来小二算账。 那店中掌柜和一众边上伺候着的伙计早已被陆离惊人的食量折服,给陆离打了八折,只收了十六两银子。陆离也不客气,待掌柜的把银子剪了,收好剩下的银子,往城南走去。 。。。。。。 分宜县城的西南面有条江,水不深,最深处不过三四米,水面却是极宽,称袁河;袁河直通仙女湖,入赣江;仙女湖湖水清澈,水草丰美,湖内水产颇多,以湖蟹最为有名;所以,袁河上商船往来,每日里更有许多当地的渔夫辛勤劳作;也有那书生骚客坐那画艇、扁舟游湖,最是热闹不过。 袁河一侧有孝通庙,又名昌山庙、阅城君庙、圣母庙;此庙依山傍水,古木参天,上下三进,楼阁并立,建筑巍峨壮观。 此时正是深秋时分,游人如织,文人墨客、善男信女川流不息。而春源码头则是靠近分宜县城一侧,与孝通庙隔河相望;码头上各色船只往来,首尾相接。 有身强力壮的船工,在那运货的大船之上,大声呼喝,使劲地划桨;有岸上看风景的游人,抢着租赁游船;有苦力往来,肩上背着重重的船货,为了一口养家糊口的饱饭;也有那袒胸凸肚的鱼牙言语尖酸地欺压着那些晒得黝黑的渔夫; 码头的边上,店铺林立,依河一字儿排列开来,此处正是分宜县最为热闹的所在。 陆离在村里时就早已经打听到此地,不想到了这儿,还是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撼。他走到此处,不过寥寥的几里路,就经过了鱼市、车马行、牛羊市等等,酒楼、当铺、青楼、布行之类的店铺更加比比皆是。 当初陆离离开村子时,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立足,就考虑过做点营生;后来立志习武,就更加有了做生意赚钱的想法;现在从黑虎堂手里得到了第一桶金,就更加有了自己的想法。 练武是个烧资源的活,陆离早上第一次炼体,一顿食物就消耗了十六两银子之多,虽说情况特殊,但是他要想顺风顺水地把武功练到深处,没有大把的金钱支持是不够的!“财侣法地”财在首位,所谓修行资财,衣食所属,不外乎如此。 沿着袁河岸边走了一个来回,大致对这一带做到了心中有数。他初来乍道,本来的想法不过是找个空地,像刚进城请老赵头吃面的那家铺子一般,搭个篷子,弄点小吃,就算是生意起步了。可是现在手里既然银钱足够,当然想着做大点的生意。 从码头回到小院的时候,老赵头一家正在前院吃饭;左右严家少爷也不回来,做下人的自然规矩也放松了许多。见到陆离回来,胖婶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顺带踢了正埋头大吃的老赵头一脚,满脸热情的招呼他吃饭。 原本在胖婶眼中,陆离也不过是个仆役的身份,比他们一家子都有不如;但是,早晨陆离在院子里练武,把一地青砖都踩了个粉碎,胖婶看陆离的眼神也变了。同样是仆役,但人家有着一身武艺,这种人迟早要出头,不如趁早客客气气的,也有一份善缘。 陆离在码头转了一回,虽说不饿,可是,也不好第一回就驳了人家的面子。他也正好有事情跟老赵头他们商量,便也走了过去。春娘见陆离过来了,赶忙端起饭碗,躲到了厨房里去了。 陆离坐下来,却没有盛饭,他把自己心里的盘算说了。虽说现在他有了点做生意的本钱,但是严世蕃的长随这个差事他还不想丢,毕竟扯着严家的虎皮做点事情还是可以少许多的麻烦。好在自己说起来只是严家的乡亲,不算是真正的仆役,应付差事的同时,做点自己的生意还是可以的。 老赵头见陆离说的认真,把手里的饭碗放下,也认真起来:“做生意先要有本钱,有了本钱还要有可靠的人帮衬着!”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盘算,他看着陆离说:“你才刚刚进城,连少爷都还没有见到,城里应该也还没有什么熟人,现在你跟我说要做生意,你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陆家小哥,你的主意可不要打在我的身上!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别怪老头子我今后只把你说的话当放屁!” 陆离听老赵头这么一说,见旁边的胖婶眉毛都立了起来,心知他们有所误会;赶紧把身上剩下的几十两银子拿了出来,拍在了桌上。 “赵老哥,这里有三十几两银子,我早上练功把院子里的砖都踩碎了,您在这人面熟,麻烦您找人换一换。”陆离见老头要说话,连忙伸手止住:“我知道换点砖连这银子的一分都用不着,可是你们知道,我以后还得在这练武;就劳烦您这次换那种青石板砖,那石头硬实的很;剩下的就算是您老的辛苦费!” 可笑的是,这是陆离今天第二次拍银子了,可是还别说,不管在什么朝代,银子还真就这么好使! 老赵头拿起银子颠了颠,又放回到桌上。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就是用最贵的黑青石铺地,也用不了五两银子,陆离这小子这是赶着送银子来了。三十多两银子,可是够他这样的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上三四年的,换个说法:这三十几两银子现在可以买到二十亩上好的水田!” 第09章 离家铺子 老赵头是个稳重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辈子守着老婆孩子苟在这么个小县城里,这种人说白了其实就是窝囊! 旁边的胖婶却是管不了这许多,她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这时候别说要她办点事,就是要她嫁女儿,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她伸手就把银子抢在了手上,笑得满脸的肉都堆了起来:“我说陆家小哥,您出这么多银子,一定是有事情要我们当家的办,您只管吩咐,就没有什么是胖婶我干不了的!”胖婶把胸脯拍得一阵晃动! 陆离见她大包大揽的样子,一阵恶寒,却也慢慢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他在春源码头走这么一遭,在车马行的对面看中了一间铺面,人流很旺;那家铺面开的本是酒楼,可是码头那边酒楼太多,竞争太大不说,老板生意定位也不上不下;有钱人嫌他这排场不大,来往的人多是苦力;穷哈哈们又看着高档,手中无钱不敢进门;这生意做的不顺利,老板打算把店铺盘出去。 陆离不打算自己事事出面,就想请老赵头出头,找官牙的人把铺子买下来。自己把铺子捯饬捯饬,开个专门卖卤煮、烧烤和酸菜鱼的小店。店子靠着车马行人来人往的客商车夫苦力断不会差了生意;袁河边上虽说酒楼饭馆众多,可是,能专门照顾那些苦哈哈们的铺子却是没有;那里的铺子还离牛羊市和鱼市不远,买原材料也方便得很! 这边严世蕃十天倒有九天不会来,就算来了,也有萍儿在这里支应着,断不会出什么问题。小店干脆就请胖婶去主厨了,毕竟早晨胖婶那两碗面汤烧得还真不赖;自己把卤煮和酸菜鱼的做法教给胖婶也还算可靠! 相信在自己显露的财力和武力面前,胖婶和老赵头也不敢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胖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哪里还肯放下;加上陆离说的话也对了她的心思,哪有人愿意全家一辈子做别人下人的道理!也就老赵头还有些犹豫,被胖婶瞪了两眼,也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当下饭也吃不稳当了,被胖婶赶着去了官牙那里办事! 牙行相当于现在的中介,是在市场上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交易,并抽取佣金的商行或中间商人。牙行在交易中起着“评物价“、“通商贾“,代政府统制市场、管理商业的作用,故也称官牙。。宋代以后有官牙、私牙之分。明代,经营牙行者须有一定数量的资产,经官府批准并发给执业凭证和帐簿,故称为“官牙”! 陆离支应了老赵头出去办事,自己只管回房修炼。虽说武功上手的快,但是自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庇佑坚忍不拔之志。搬运换血这等水磨功夫,非得日日勤修不可! 那胖婶得了笔横财,喜得心肝儿都发颤,打发春娘过来,连陆离平日里换洗的衣物从此都包了。 不过半个时辰,老赵头就领了官牙的人过来,名叫老孟,是个獐头鼠目的人,进门就双眼乱看!不过听说这是朝中新贵严祭酒府上之后,马上收敛了许多。果真“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陆离不耐和这种人打交道,赏了他十两银子,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求快;那人千恩万谢地去了,不到天黑就把房契之类的一应事务办得妥妥的; 陆离仔仔细细地看了,纵横三四丈,也就是六七十方的大小,正合适做他的饮食生意;店铺后面还连着宅子,平时严世蕃不在的时候自己也可以住在那边,前后加起来,又是分宜最为繁华的地段,怎么说也该着两百两上下。可是这是给官牙的十两银子起了作用,借着严家的名义硬是用一百五十两就拿了下来。要不怎么就说:有钱能使川普推特呢! 陆离付了银两,又单拿出十两给官牙老孟,叫他第二天找些人把铺面并宅子好好修缮一下。老赵头见陆离把这支使银子的差事给了老孟,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旁边胖婶看着老孟走了,埋汰了好半天,只是怪陆离乱花银子。 接下来两天,陆离除了勤练莽牛拳之外都在忙活着铺子的事情。 店铺分上下两层,后面宅子也很大,两进两出的院子,足有五分地不止;放到现在就是三百多平方,再加上前面的铺面,放在现代,可以称得上豪宅了。 前面也就一个厅,六间房,陆离留了一间做厨房,一间放杂物,另留了一间以后给工人住着。其他三间,他打算留着和店铺楼上的房间一起做雅间;店铺楼上的八间雅座就叫做天字号房,院子里的隔成四间地字号房,分别冠以富贵、吉利、顺风之类的名字; 未来店铺发展起来,搞搞私房菜也是可以的;有了自己从现代带过来的美食思维,陆家私房菜这个名头可能流传大江南北,这个噱头想想都激动。后面的院子不大,四间房而已,陆离自己要过上好日子了,就打算过些日子把严老爹和小妹接过来,也好照看着些。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现在要做的生意是外间铺子留下的生意。店铺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就叫做“离家铺子”。匾额陆离亲自写了,花了一两银子找本县最负盛名的牌匾师傅刻上,用的是方方正正的颜体; 当老赵头和胖婶看见陆离还会写字的时候,不禁再次高看了陆离一眼;负面的效果就是,从此就是丫头萍儿看见陆离的眼光都变得羞羞答答起来,唉!豆蔻初开的年华啊! 许多琐碎的事情陆离都不需要露面,老赵头和胖婶就能办好了。陆离许诺了他们一成的股份,胖婶的工钱另算,把胖婶乐得,恨不得干脆搬到店里来住了。 牛羊市那边的张屠夫已经打好了招呼,那边的每日里备好足够的猪羊下水送过来,银钱也是十天一结。鱼市那边陆离亲自出马,高价请了一个经年杀鱼的婆娘来片鱼;酸菜鱼最难的不过片鱼,刀工好的厨子据说能把鱼片成透明状。 胖婶还把老赵头的本家侄子拉了过来,只是老实,也就能平时跑跑腿,做些粗活。陆离考虑半天,觉得人不大够,干脆又托了老孟一次,要他帮忙买个粗使丫头,白天在店里忙活,闲了在后院干些家务。 现在陆离可是老孟的大金主,有事情找上门,老孟也高兴的去了。 卤煮火烧的配料不难,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辣椒;陆离认真打听过,听说广东沿海倒是出现了一种名叫番椒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现在不管是卤煮还是酸菜鱼,陆离都打算用青花椒之类的替代。离家铺子的卤煮放的主要是五花肉、大小肠,猪耳朵、猪肺等下脚料,配以萝卜、豆腐之类的配菜。 陆离还特地教胖婶他们买了许多的鸡肚肠卷成小肠卷放进去,也算是离家铺子的特色小菜。卤煮的佐料配方是陆离亲自配好的,放在锅里煮上一个时辰,盛上一碗,撒上葱花,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开,既能当零嘴下酒,也可以让胖婶配上汤面当主食吃,就与贵州的肠旺粉差不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便宜! 还有酸菜鱼,这菜看着做起来不难,实际上片鱼和鱼片的搓洗、腌制那是有大学问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代社会无数的酸菜鱼店做出来的菜天差地别的原因。这道菜用的都是胖婶自己腌制的酸菜,其中的工序秘法陆离也只教给了胖婶一人,提前数百年出来的菜式在明朝弘治年间必然是无往而不利。 至于烧烤,离家铺子目前人手不够,属于将来的拓展项目。 。。。。。。 这一天,现代社会双十一的日子里,陆离起了个大早。他照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打了套拳法;现在他还在严家的院子里住着,沿河铺子那边的院子虽然已经收拾好了,却还没有打算搬过去; 等严老爹他们过来后由他们住在那边,自己对严小妹既然没有什么想法,就不要和人住在一块,挑个时间和老爹说说清楚,不要误人终身。 收了架子,陆离对自己的武学进境还是颇为满意的,不出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够换血圆满了。以后要做的,就是不停打磨,试着从炼皮开始从外到内再来一遍,以弥补自身不足。 今天要开张了,坐吃山空,自己手头的银子终究有限;过些日子还打算弄些秘籍里提过的药材来配合炼体,打今天起很长一段时间里严家父女和自己的收入来源就都靠离家铺子了,由不得陆离不谨慎对待。 第10章 大明的饮食大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商场如战场! 陆离出发前往铺子;离家铺子经过老孟的修葺之后已经焕然一新,店门口挂着“卤煮”和“酸菜鱼”两面幌子;雅座的桌椅摆设全部都换成了崭新的,惟有底楼还是原来的那些旧家具,防止因为店面弄的太好,苦力行商们不敢进门。 人到四十多才开始自己事业的胖婶精神抖擞,她昨晚就住在了店里;早晨天还没亮就起了床,借口新店开张,更把女儿萍儿也带到了店里;就是不知道是为了让女儿帮忙还是打着让她和陆离亲近的主意。张屠夫的猪下水昨晚已经送了过来,清洗得干干净净下了锅。 只见店门口两大口铁锅下煨着小火,锅里满满地都是各种猪下水,配料;里面还有一个麻布小包,里面放着的是陆离亲手配好的佐料。满锅的汤水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儿,火辣辣的香气儿弥漫在整条街道,把过往的行人馋的直吞唾沫。 胖婶站在两口锅前,也不叫唤,只是用长长的锅勺搅着沸腾的汤汁,让香气散发得更为猛烈。赵家侄子则跑进跑出的,往外面的条桌上端来一盏盏新蒸好的馒头。 太阳越升越高,天已经大亮了。 。。。。。。 做餐饮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定位,春源码头附近是分宜县城最为繁华的地段,酒楼林立;离家铺子要是一上来就做富人的生意的话,面临的竞争太大了,那么只有接地气,先做穷人的生意,把店里的人气搞旺来。 店铺的对面是德顺车马行,能量很大,就陆离所知,那是黑虎堂的产业;可是,陆离在黑虎堂亲眼所见,那车马行的林掌柜与堂主吴强似乎并不是上下属关系;也的确如此,听说德顺车马行可是垄断了整个江西、福建两省的生意,最近更是把触角伸进了湖南地界。 大清早是早市,码头上面现在停靠过来的主要是大大小小的渔船;早上赶到码头的苦力和车夫们习惯性的到了车马行门口,看看今天可以揽到什么活。 车马行这个点儿还没有开门,这很正常!历来只有车夫和苦力们早到等活干,早到就容易抢到;除了那些和车马行管事的沾亲带故的人,没有谁有面子让好活等着自己。苦哈哈们都在车马行门口沿街蹲了一路;也有那不愿意蹲着的,习惯性地要去距车马行二百米远的雨前巷里,那里有着穷苦人吃的起的馒头和肉汤鸡蛋面。 然而,今天不同,今天的街面上弥漫着一阵阵诱人的香味,不说打算去找食的人们,就是蹲着的苦力们也闻着口水直流。 饿着前胸贴后背的李老实就是当中的一位,都说“四十娘们坐地吸土”,昨天李老实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又在家里交了公粮,早晨再不吃点,脚都软得像面条了,今天还怎么干活?李老实早就看见了路对面的离家铺子,闻着肉香味就是不敢过去。那家店面他知道,原来是大酒楼,卖的酒菜不是他这等人吃的起的,听说是换了老板了;可是现在看起来,排场是更大了一些,算了,还是走走路,去雨前巷随便解决吧! 此时,他突然眼前一亮,对面一个伙计抱着一笼热腾腾的馒头走了出来。他慢慢地挪了过去,心里打定了主意:“肉吃不起,我买两个馒头吃应该没问题吧!” “老哥这是打算吃面吗?”胖婶微笑着,眼前这位穿着破旧的棉袄,满脸风霜,手上还满是老茧,一看就是对面车马行的车把式。 胖婶的微笑是李老实看惯了的那种街坊邻居间常见的微笑,李老实讪笑道:“大妹子,你这店里的肉面我可吃不起,馒头给我四个就好!” “好啊!老哥里面坐着!”胖婶麻溜地招揽客人,她没等李老实在里面坐下,就拿出了四个馒头,用碟子盛了,放在了李老实的面前。 见到胖婶放下馒头要走,李老实忍不住问了句:“大妹子,你这锅里煮得啥?这么香?” 胖婶白了他一眼,“锅又没有盖,你自己不会看啊?” 李老实探着头朝锅里看了一眼,“大妹子,你这锅里都是肉啊?!能给我来碗汤不?” “十文钱一碗的肉不吃你要喝五文钱的汤?”胖婶就见不得这种畏畏缩缩的男人。 李老实在车马行当车夫,工钱都是日结的,没有固定收入,走多少趟车便拿多少钱,因为有着自己驴子,平时一天下来可以赚到六七十文钱左右,勉强也够养家糊口,一个月也有那么一两回可以买点肉吃。此时,吃了胖婶的一记白眼,想想这几天工钱也不错,一咬牙就要了一碗卤煮。 当一大碗香喷喷的卤煮端到面前时,李老实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猪大肠送入口中,浓郁的香汁顿时顺着味蕾蔓延开去,只觉越嚼越香,配合上有点麻舌头的辣味,差点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这形容或许有点夸张,但对于一个月才吃一次肉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不挨过饿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滋味。 他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才把那点辣味压了下去,心里赞了句好! 这时胖婶又走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加点面在里面?” 李老实有点难堪了,他轻轻地问道:“加面又要多少钱?” 胖婶笑道:“本店新开张啊!吃卤煮免费加面一碗,只限今天哈!” “还有这等好事?那加!给我加一碗!”李老实惊喜道。他笑着看胖婶把一碗面条倒进了自己面前的碗里,心里乐呵呵的。他把剩下的两个馒头放进了自己的褡裢里,早知道这两个馒头就可以不点了。 “老板,给我这里也来一碗卤煮!” “我们这也要两碗,记得要加面!”听说吃完卤煮还有送面的优惠,新进来的食客纷纷点上一碗卤煮,看看这么香的肉汤吃起来味道怎们样!? 人都是盲从跟风的,今天是双十一,陆离把马老板的买一送一带到了大明朝,照样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当几十个人都坐在大堂里,呼哧呼哧地吸着面条,个个都辣的油光满面的,香味更是顺着街道传到了街对面,更多的苦力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站了起来,走进了离家铺子,点了碗热气腾腾的卤煮挂面。 胖婶顿时忙得手忙脚乱,和面、揉面,春娘也跑出来帮忙了。这样的青春美少女出来做事,吸引了更多的年轻小伙的目光。胖婶更加忙不过来了,她干脆把大堂招呼的任务派给了自己的侄子,自己只是负责下面;大清早的忙着浑身冒着热气,可是满脸都是笑容。 也有那衣着光鲜的商人或者夜宿青楼的风流客,顺着香气找过来;见着一堆的苦力聚在一起吃着从未见过的肉食,想尝尝味道又有些犹豫的,陆离便亲自上前,把他们引到楼上的包厢去坐着。热乎乎的卤煮面吃得他们大呼痛快!碰上食欲不佳的,陆离便奉上一碗酸菜鱼面,让他们在大明朝的早晨,吃一碗特殊料理的酸菜鱼面,感受到来自遥远未来的美食! 很快,今天早上备好的卤煮就快卖光了。 这边胖婶正在用老汤加新料煮下一锅,那头安排赵家侄儿去通知牛羊市那边送货! 陆离大声地跟食客们宣布:“各位,今天小店准备的卤煮汤面已经卖完了,要吃的等中午哈!如果还有想享受开业优惠的,请各位试试小店的酸菜鱼面,一定让各位吃的高兴、吃完再想来!” “这还差不多,话说这什么酸菜鱼我还没有吃过,给我来一碗!”后面进来的食客听说还有优惠,又能享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酸菜鱼,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过去,客人渐渐减少,大家伙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可是,时近中午,可以想象的是,第二波高峰马上又要到来! 看来,每天准备的量要增加,小孟那边买丫头的事情也要催他快点了。 。。。。。。 晚上,忙碌了一整天的离家铺子终于关门打烊了。今天的营业大获成功! 店里,差点累瘫的胖婶和其他伙计都挤在了一起,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正在数着铜钱的春娘。 “一共是三千七百六十个二个铜钱!早上和中午赚得最多,下午那些人都回家吃饭去了,稍微少点,我们一天就赚了三两多银子!”春娘惊喜地说道! “三两多算什么?小丫头,我们成本都还没有扣除呢!”陆离笑道:“等以后我们陆家私房菜出来,赚钱的大头是在晚上!到时候可就每天都会有几十两上百两!” 今天的确赚的不多,不过人气算是起来了。只有以后高利润的炒菜生意做起来,才能够把生意做大! “大家今天辛苦了!我宣布,在这开业的前三天,店里每人每天除工钱外另外每人发一百文的红包!”陆离大声宣布!他看着欢呼的伙计们,心里跟自己说:“等炒菜开始的那天起,我要同时再开三家离家铺子,我要从分宜县城开始,做大明朝的饮食大鳄!” 第11章 码头发卖会 又是新的一天,陆离不打算去铺子了;今天他的事情挺多的,离家铺子经过这些天的营业,一切都上了正轨。他也就做了甩手掌柜,让胖婶一个人负责打理了。 离家铺子的生意红火,几个人的确是有点忙不过来,这几天靠着红包顶起一股气还好,日子长了,肯定都支撑不住。所以,今天陆离的第一要务是去找老孟把买丫头的事情落实下来。 经过昨天店铺开业,陆离的野心勃发;他原来和老孟打招呼说要买一个丫头,时间不过一天,他的主意改了;作为一个有理想的男人,他打算接下来开三家分店。目标改了,要买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四个。这事情老赵头本来可以独自搞定,问题是这是家里要进人了,一个还好说,这一下进四个,不严格把关那是不行的。还有,严老爹那边,陆离也需要托人去院前村把人接来;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陆离今天还有一个不能去的理由:今天分宜书院休沐,陆离得去书院把严世蕃接回来! 陆离来到分宜已经五六天了,作为长随,他连主家的面都没有见过;这次学院休沐,他当然得巴巴地赶过去。 和老孟约的地方离离家铺子不远,就在码头那边。 明朝不禁人口买卖,这年头虽说是盛世,可是贫困至极、生活无着落的家庭还是不少;另外,许多被抄家的官宦家人里被流放、发卖,甚至直接被发送教坊司的家属、仆从也不少;陆离要买的就是这两类人口。 分宜是个小地方,想买卖人口要上宜春去,那儿才是袁州府的府治所在。可是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老孟身为官牙,自有他的弯弯绕绕;这次他得到的消息,锦衣卫南镇抚使司正押送一批犯官家眷路过分宜;有些并不怎么重要的家眷就顺路发卖了出去。地点就定在分宜的春源码头! 镇抚使司私下拍卖犯官家属那是潜规则,所以,拍卖只在靠近江边的一座酒楼里举行,由一位姓金的锦衣卫百户主持。参加拍卖会的大多是分宜附近的一些商贾人家,也有少数的官宦子弟;大家都坐在酒楼二楼靠近江边的桌旁,透过窗户往停靠在江边的官船上看。 这边官船上的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番子正驱赶着一大堆表情麻木的犯官家眷轮流从甲板上走过;但凡楼上有人看中,只需要报出对面家眷所站位置对应的船舱窗户上的花式就行。 陆离要找的不是丫鬟,对容貌长相的要求不高。他要找的是那种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健康粗壮更是首选,因此,和旁人没有什么冲突。没多少时间,他就看中了三个健壮的仆妇,拍了下来,也就三十两银子。 锦衣卫发卖的人口价格的确很贵,不过这些人都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质素很高,少了以后调教的麻烦,所以很是受人追捧!锦衣卫的赚头不在这几个仆妇,所以即便是价格高一些,也能让人接受。那些稍微有点姿色的姬妾,甚至能够拍出几百两银子的高价! 几轮下来,那金百户极力向那些出手的金主介绍,见陆离只要这种上不得台面五大三粗的仆妇,对他也失去了兴趣,专门找其他的金主推荐去了。 陆离来自文明世界,对这种买卖人口的场面不是很适应。反而有几个看上去是圣人弟子的书生对官船上的女人姿色评头论足,低笑调侃,像极了前世东莞会所里挑选小姐的嫖客,有辱斯文。陆离呆了一会,觉得气闷,干脆站了起来,打算把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老孟处理。 就在此时,突然,官船上一阵喧哗;原来,对面的犯妇中,有一名女子长得颇有姿色,这边几名财主看上了;一番争夺之后,被本地高姓的富户买了下来;偏偏那女子舍不得自己的一双儿女,突然暴起,对负责看守的番子大打出手。 锦衣卫对这些犯官家眷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戴镣铐的,这些人互相牵扯互为依靠,家人就在身边,很少有人不顾家人私自逃跑。那个突然暴起的女子显然是犯事官员的姬妾之一。 姬妾本身地位低下,许多官宦家庭里甚至把姬妾当成货物送人。北宋名臣苏轼就曾经有用姬妾待客的风流韵事! 那女子因为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女,突然出手;就在陆离回头的功夫,但见那一双素手如穿花,瞬间拍中旁边看守的两个番子的胸口,把两人拍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然后掌势不停,拔出一名番子腰间的绣春刀,直扑向站在船舷的一名锦衣卫百户。 这次南镇抚使司押送犯人南下广东,带队的便是两名百户;这女子心知自己势单力孤,便想着擒贼擒王,拿下这百户来威胁其他的锦衣卫番子。那名百户本来站在船舷上看着对面酒楼的动静,事发突然,手中的刀都来不及拔出,就遭到了那名犯妇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只能施展步法,疲于奔命! 这犯妇命存一线,她武功高强,本有无数次逃走的机会,但是每每念及自己年幼的子女,总是把这些机会给浪费了。但是今天的发卖夺去了她最后的希望,让她与子女分开,由不得她不发狠! 陆离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看见武林高手对砍,当下凝神看去。他自修炼了《牛魔炼力大法》之后神魂之力愈发强大,渐渐与肉体相合;此时,一旦专注看向对面,赫然发现对面两人快如闪电般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这女子虽说刀式凌厉,但显然之前是个用惯了剑的高手,现在手头没有趁手的兵器,十成功夫倒只剩下一成;三四招的功夫,竟然被陆离看出了九处破绽!他忖道:如若此时换成自己应对,一招之内便能缓解此时的局势,三招之内便可以把对方打倒! 锦衣卫番子们也没有想到这些娇滴滴的犯妇当中会有如此高手,一阵慌乱之后便渐渐聚拢围了上去。那百户本就武功在犯妇之上,又胜在气力绵长;他在犯妇发了狠般的进攻之下尽管挨了一刀,但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狼狈,虽说仍然处于下风,但是获胜是迟早的事情。 变生肘腋,这头酒楼看的人也已经脱离了之前的慌乱。刚刚呷笑的几个书生更是指指点点,此时,见得对面渐渐把控住了局势,更是谈笑风生。 其中一名书生是今天拍卖的大金主,从一开始就备受金百户的吹捧奉承;他看得兴起,招手唤过金百户,问他要来一把短弓:“看我来助百户大人一臂之力!” 说完,瞄准对面的女子,屏气凝神,一箭射去,正中女子的发髻! 那女子吃了这一箭,头发散乱下来,刀法已乱;不多时便被那百户逮了个破绽,一掌击倒! 陆离见了吃了一惊,前些天听得那吴强等人说当今世界书生之中高手众多;自己当时还颇有些不以为然,不想今天随便出来一位,便能在对方的辗转腾挪、激烈打斗中射中对方的发髻。如果换了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必然中箭! 可笑自己还真是那井底之蛙,小窥了天下英雄! 旁边的几位书生却个个抚掌大笑,“文白兄只射那女子的发髻,莫不是生了那怜香惜玉之心?!” “要不要我等待会儿把她买下来,晚上便玉成文白兄的好事?” 那名高姓富商更是上前搭话:“徐公子若有兴趣,待会儿我便让人把那位姑娘送到府上。。。” 。。。。。。。 此时,那女子披头散发,被两名番子扣住手腕,压住肩膀跪在甲板上。她口角流血,不住地往磕头,恳求百户大人放过她们母子(女);旁边与那女子平素交好的其他犯妇也纷纷下跪求情。 可惜那些锦衣卫什么人间惨事没有见过,个个都是心硬似铁。那名百户刚刚吃了一刀,疼的嘴咧咧不住喝骂,更是上前踹了女子一脚,把她踹得趴在地上。 那女子嘴里还是不住地恳求,百户只是不允!那女子见恳求无用,突然厉声骂了起来,声音嘶哑,状若疯癫;那女人已经存了死志,瞅了个空子,低头就向那百户撞了过去;怎奈她已经有伤在身,只被那百户轻轻一引,撞在那船舷之上,一缕魂魄便悠悠西去了。 船上的犯官家眷们见出了人命,更是骚动不已,个个呜咽垂泪,为世道不公而哭,为自己悲催命运流泪! 那名百户看着那具女尸,挥了挥手,手下番子上前,把尸首丢入江中。那女人的一双子女欲要扑上前去,只被旁边的长辈拉住,只用仇恨的眼光看着那百户; 那锦衣卫百户眉头皱了皱,吩咐旁边的手下道:“她们既然母慈子孝,我等不妨成全一二,送他们下去见他娘吧!” 番子们齐声应诺,就有人上前拉扯那一队儿女。人犯们更加情绪激动起来,船上又是乱成一团,更有番子直接拔刀,严阵以待。 第12章 本尘和尚 “我出一百两!”陆离哪里见过这等人间惨剧,他也没有考虑太多,高声呼喝道:“我出一百两买那一对小孩!” 陆离炼体有成,这一发声,浑厚凝实,竟然把所有的声音盖了下去。船上的人听了,都慢慢静了下来。听到有人出价买那两个孩子,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那个百户,等着那百户的决定。 “一百两只能买一个!”那百户停顿了不过两秒就阴恻恻地说道。 陆离听他这样说了,紧张的心情终于放了下来,他想救那两个小孩,可是除了出钱之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做到;他还没有跟整个国家机器对上的实力和准备! “我出两百两!”陆离朝着百户拱手道:“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愿出两百两买下这对小孩!” 那百户目光深邃,沉默了半晌,悠悠地说道:“五百两!” 陆离没有丝毫犹豫,他很干脆地答道:“就五百两,不过,且容我一天!” 。。。。。。 暂时解决了买人的事情,陆离就离开了酒楼。 等发卖会结束,老孟会把买下的仆妇和小孩带到离家铺子去;这些奴仆只要有碗安稳饭吃,很少有外逃的;身为奴籍的他们没有钱,没有路引,在这个时代是寸步难行的,一旦逃跑,被逮到往往就是死路一条。这次的发卖会陆离总共买了四个仆妇,其中两个是做过厨娘的,另外两个在原来的府里是丫鬟;再加上那高价买来的一对小儿女,总共花了五百四十两银子。锦衣卫金百户做生意比做官好,他另外送了个老婆子给陆离,只说这个老婆子原来就是那对小孩的仆役;金百户得知陆离是离家铺子的东家,更是严祭酒家的下人之后,对他是十万个放心,别说五百两银子不多,这世界上就没有敢欠锦衣卫钱不还的! 陆离也没想过赖账,手头虽说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两银子,但是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他着急赶去分宜书院那头;偏偏路上又遇上院前村的车夫老郑,只好停步与老郑聊了两句;问过老族长的好之后,陆离仔细地跟老郑说了要接严老爹和小妹过来的事情,约好改天一起回村子。 那分宜书院就在分宜县郊外的袁岭上面,离码头有十来里路。陆离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看见路上行人少了许多,赶紧撒开腿就跑。 却说陆离如今炼体有成,奔跑起来那是势如奔牛,一步十米!但是他并没有学过什么轻功身法,身体欠缺灵活,一路跑过去,沿途是草木摧折、遍地狼藉。只苦了路边的行人,吃了全身的粉尘。陆离越跑越畅快,他想把今天在发卖会上的压抑都发泄出来;他全身血液流动,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过了袁岭石门,便拐进了上山的道路,路边行人车马渐渐多了起来。分宜书院旁边便是大名鼎鼎的金粟禅寺,道路上都是去迎接书院学生的车马或者上门礼佛的行人。道路赫然显得拥挤了许多,陆离身法笨拙,全力奔跑之下无法控制自如,竟然直直地朝路边的一个行人撞了过去。 这就暴露出陆离练功时间尚短,应变不足的毛病了。以现在陆离换血大成的炼体修为,普通的行人在他这撞击之下,非得筋断骨折不可。 “前面的,快点闪开!我刹不住了!”陆离见要出事,赶紧大声呼喊。 那人听到后面的叫喊声,也不回头,突然就腾空而起,刚好避开了撞过来的陆离。待陆离回过头来看时,只见那人身着月白色的僧袍,赤着双足,却纤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上的微笑竟有出尘之意; 他虽是光头,可是神情之温文尔雅,笑容之风流潇洒,竟远非这世间任何女子可比拟! 只见他脚底凌空踏出,竟落到了陆离的前面,拦住了陆离的去路。他看着陆离朗声笑道:“居士好快的速度,小僧本尘见猎心喜,愿与居士比试脚力,可否?” 陆离见到这么出色的人物,也有心结交,不过现在他急着要去见严世蕃,便敷衍到:“和尚,你若能接住我一拳,那我就愿意跟你比!” 话音未落,他也不等那和尚回答,一拳打了出去! 大道质朴,这一拳没有任何的花式,只有力量与速度;这是陆离携着奔跑了十里之势打出来的一拳,这一刻他的精气神达到了顶峰,调动了他全身的气血与力量,一拳出手,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在和尚的眼里,只见一头上古蛮牛冲撞而来,气血冲天,拳势将要凝聚为一点。和尚收回笑容,他忽地低眉垂目,忽如怒目金刚,忽然悲天悯人,忽又大笑红尘;他的手看似未动,实际上在须弥之间打出了十六掌,掌掌拍在陆离的拳头之上。 不动明王三十六式!招招问心,式式渡人! 拳掌相交,就像移动的礁石碰上不动的潮水,又似剧烈的暴风雨被黑洞吞噬,音爆声突然变得无声; 陆离拳出即收,人已经在十米开外,他哈哈笑道:“和尚,我认可你了,有缘便在码头的离家铺子见吧!” 此时,“轰”的一声,他身周方圆三米之内的草木都被震成了碎片。 和尚见陆离走了,方才双手合十,自语道:“劲力还是没能控制住,师傅说得不错,我这不动明王三十六式还是没练到家啊!” 陆离别了这和尚,很快就到了分宜书院。 这分宜书院没有大门,陆离沿路上来,见得半山腰有一块广场,广场的一头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用狂草书写着:分宜书院四个字。过了石头,道路忽然变窄,小小的一条石板路弯曲着通向那幽幽的林木深处。 没有人守着那条路,但是大多数来接人的车辆和人都站在那山石之外等待! 陆离感觉现在他就是站在那校门口等待着孩子放学的家长,期待与忐忑并存。 分宜书院乃是袁州府四大书院之一,仅次于宜春的昌黎书院;整个大明朝书院的规矩天下皆知,非本院学生,非请欲入书院者,或有秀才以上功名;或者六艺能过三关。若有违者,杖五十! 在这里就读的学生家里涵盖了分宜县大多数的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和商贾家庭。这书院门口也成了一个大的名利场;贫寒学子多半是没有人来接的,其余人等,分为一个个的小圈子站着,呼朋唤友、拉帮结派。陆离仔细看看,自己应该是属于官宦人家这个圈子里的;可是,那边人他也不认识啊!反而是商人那边,好几个人认出了陆离,“陆老板,陆老板”的叫个不停。 为首那人是个胖子,姓邵;这人是分宜最大财主,人称“邵半城”。陆离开铺子拿货的鱼市和牛羊市的最大的商人股东都是邵胖子,甚至,他还是整个分宜城最大酒楼的老板。邵半城的产业遍布袁州府的各行各业,但是他的名声却是不错,号称袁州府第一善人,他的生意从来不涉及青楼、赌场等黑色产业,而且乐善好施,是分宜书院的名誉山长之一。 陆离的离家铺子才开了几天,自忖不能引起邵胖子这么大老板的注意;因此,见他召唤,便走了过去。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邵半城却热得满头大汗,他本人架子不大,满面春风地和人谈笑风生;排场却是极大,出来接个人而已,他带出的家丁、丫鬟护院之类的足有二十多人,他坐着的是上好的海南花梨木制成的太师椅,下面铺着的是波斯的羊毛地毯,手上端着无锡陶壶,边上甚至还放着一个桌几,倒像是搬了全副家当过来。 大家互相见过礼,便有人送了个垫着厚棉垫的墩子过来,陆离也不谦让,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自己既然已经经商,以后都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今天有缘先认识认识,也是应有之意。 邵半城见大家坐了,也不客气,先给陆离介绍了在场的另外三位,都是本地大户。瘦瘦的长着山羊胡子的是邵胖子的本家姐夫,姓杜,上门女婿,做的是贩布生意;另一个其貌不扬,脸上一直笑呵呵的是县城附近王家村的大地主王员外;第三个却是陆离刚刚在发卖场认识的熟人高老板;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这么快赶到书院的,刚才陆离从发卖场出门的时候,他还在与金百户谈天说地的,现在竟然就出现在此地。据说还是为了与发卖场那几名书生扯上关系,特地送他们过来的。 第13章 打赌 几个人坐在一起,不过是闲聊而已;在场的人以邵半城地位最高,聊天时却以高姓财主为中心。邵半城只是乐呵呵地听着,也不以为忤。 陆离在这个圈子里只是个新人,他还没有摸清楚邵半城叫他过来的意图,只偶尔笑着说个两句,打发着时间。 大家在书院门口聊着天,话题自然就聊到了书院上面。 分宜书院分为上舍、内舍和外舍,外舍人数最多,大多都是童生或者已经参加了县试考过了至少一关的人;内舍人数次之,里面的学生都是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或者仅有武科一门没有通过的。而上舍人数最少,整个分宜书院只有二十来人;这二十多人都是从内舍选拔上来的佼佼者,其中几人甚至已经考取了举人的功名。另外,书院还设了求索学堂,取“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之意,六艺当中有特长者皆可入此学堂。 陆离听说还有这种学堂,特别关心了一下;这些商贾在本县首富邵半城面前急于刷存在感,当然是知无不言; 原来这个求索学堂表面上是招收六艺当中有特长的学生,但这样的学生哪里是那么容易招得到的,整个袁州府的各科天才基本上都聚集在宜春的昌黎书院了。因此,分宜书院的求索学堂尽管待遇上面颇多优惠,学生却是寥寥,形同虚设! 说到此处,大家都唏嘘不已!就因为分宜书院的求索学堂不给力,导致分宜书院在每年袁州府的书院大比中都被昌黎书院压了一头,这让分宜县的学子们都抬不起头来! 要不是分宜县在每三年的科举大考中表现不错,每次考中举人、进士的人数比起昌黎书院还略有超过,甚至前几年还有严老爷成了国子监祭酒,整个分宜县的人在宜春人面前都要绕道走了! 既然谈到了国子监祭酒严老爷,邵半城意味深长地朝着陆离笑了笑。别的人可能不知道,邵半城是整个袁州府地界上数得着的名流绅士又怎能不知?眼前的这位陆老板就是严府上的人。严府之前从来不涉及生意买卖上的事情,这次在码头上开了个店铺,派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位年岁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怎么不让他瞩目?! “陆老板来这里是接严德球的吧?”邵半城乐呵呵地跟陆离说,“德球与小儿最是要好,待会他们出来,老夫正要邀他去我那里喝上两杯,届时还请陆老板一起?” “哦?邵老爷家的公子与我家公子相熟?”陆离很是意外,邵半城虽然是分宜大户,但是商人在大明可最不受官宦人家待见,没成想到邵半城的公子竟能与严世蕃交好。 高姓富商见两人交谈,更得知陆离竟是严家的人,赶紧在旁边插话道:“陆老弟有所不知,邵员外的公子在这分宜书院那是鼎鼎大名,他可是求索学堂的天才,我们分宜的骄傲,自然跟严公子有交往!” 陆离见到众人连连附和,知道他们所言非虚,不由得来了兴趣。 原来袁州府四大书院年年大比,分宜书院因为求索学堂的缘故已经连续三年惨败,去年更是差点颗粒无收。幸亏有邵家公子横空出世,在数术上面赢了一局,为分宜挽回了一些颜面。 “敢问邵老爷,陆某却是不知如何才能进这求索学堂?”陆离向邵半城发问。 邵半城心里一动,他做生意之所以成功,除了和气生财,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之外,最是重视搜集消息。 刚才陆离在山下和和尚的一战,他已经收到了消息;而那个和尚的身份,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判断,那应该是金粟禅寺住持本因大师的师弟,被武林公认为可成为今后五十年佛门护法尊者的“佛门第一天才”武痴本尘!有消息说本尘已入先天境界,而陆离在一拳下逼出本尘十六掌,与他打了个平手。 “陆老弟!”邵半城对陆离的评价又高了一分,口头上也不动声色地和他拉近了关系,“我刚刚听高老弟说了你们在发卖会上的事情,老弟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可是那锦衣卫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老弟的店铺刚刚开张,便要开销这么一笔银子,我看东家那边也不好交待吧?” 陆离听那邵半城话中有话,心里活泛起来,兴许他那五百两就要落在这邵半城身上了。 “不知邵老哥何以教我?” “老弟若能够毫发无损地走入书院这条石板路百步,再安然无恙地出来,我便借给你一千两银子!” 坐在旁边的几位见邵半城给陆离出了这么一个难题,不禁哗然! 分宜书院不是龙潭虎穴,但是有大明律摆在那儿,书院内本身也是高手众多;即便是一条不设防的小路,但是书院的界碑立在那儿,若不是万不得已也是绝对不会有人去闯的。就是闯进去了,想要全须全尾的出来,也断不可能。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邵半城身后的一众武者目光炯然地看着陆离。 陆离不再说话,他站起身来,迈步朝书院界碑走去。 剩欲典衣酤酒饮,风流无复少年狂。 这一世我方十六岁,何不做那少年狂?!陆离一步步地走向界碑,旁边有不知道的人见他向着界碑走过去,只以为他与其他少年一般,去界碑那里朝里窥视。哪里晓得这陆离,走到这界碑之后,竟然伸出手去,推了推这块山石。 这块界碑足有三米来高,近两米宽,汉白玉石所刻,怕有万斤不止;陆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见推那山石不动,便后退两步,运起莽牛劲,再次用力一推!这次石头剧烈晃动,埋在地下的部分把旁边的泥土都翻动起来。 边上的人吃这一吓,喊叫起来,全场突然一静,再如水花炸响,更加喧哗起来!广场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注意到了这边!界碑附近的人怕界碑倒下来,都抱头离开,远处的人却纷纷走近来看个究竟。 陆离也不看别人,他再次后退几步,运足气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喝一声,双掌恨恨地印在了界碑下方;“砰”地一声巨响,只见那光滑的界碑上面竟然被陆离印出两个手掌印;界碑再次摇晃了两下,终于倒了下来!陆离见那万斤巨石迎面压了下来,也不后退,他双手一撑再背身用肩膀抗住,稳稳地把这块巨大的界碑背起,朝石板小径走去。 再幽静安然的书院也不如徜徉在眼前这条山林中的石板小径; 可是,在站在广场之中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之中,陆离好似那荒古巨兽闯进了这条小径;路中的石板炸裂声不断,高达三米的石碑在不停地向前移动,已然深入林中百米! 与其他炼体者不同,陆离从体内五脏练起,再有体内的闪电不断淬炼全身上下。一般炼体者都不断加大肉体的压力来促进骨骼、肌肉的生长,极其容易给身体带来许多看不见的暗伤;短时间内看不出影响,但这些暗伤其实一直在损伤炼体者的生机。故而大多数的炼体者在入得先天之后都转为炼气,而陆离先天上有着神秘的绿色气体,身体熬炼得愈加圆满,骨质开始变得剔透; 《牛魔炼力大法》毕竟只是二流的炼体法诀,并不能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部位都炼到。现在万斤巨力勃发,阵阵压力从背上传来,全身关节咔咔作响,体内一些往日炼不到的脆弱之处也得到磨练;陆离这才算真正悟到了,只有不断给自己压力,才是炼体的正确之道! 陆离背着巨石前行,眼看就要走出树林,前方已经现出一片开阔地;那是一泓绿珍珠般的水面,大概十来亩大小;湖面上一座草厅,一条弯曲的石墩小道从岸上与草厅相连。陆离到了这儿,他已经看到一群群身着文士服的书生从湖边上过来。 他不再耽搁,背着巨石调头往回走。书院武者云集,能够不惊扰到人,悄悄离开更好! 回去的路上依旧静谧,四周依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陆离心中暗喜;只是这百步距离走下来,陆离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太多,背上的石头给他的压力大了起来;刚才还能背动的石碑变得沉重如山,他的小腿深深地陷入了石径的泥土当中。 陆离咬紧牙关,脚如灌铅,徐徐前行。他额头汗出如浆,无漏之体已然被破,他开始觉得乏力,一股从来没有过的乏力感从心底深处传来。陆离双肩一抖,就打算把巨石放下。 就在此时,他感觉双肩上的巨石突然又重了两分,巨石紧紧地压住他,完全无法放下。 “小娃子,你现在要是放下来,你的炼体之路就算是断了!”突然,一声苍老的叹息声在石碑上面响起! 陆离抬起头尽力往上看去,只能见到一双长满脚毛的大腿在石碑上垂了下来! 第14章 初见严少爷 陆离此时感觉到他背上的不是一座石碑,也不是一座山,自己背着的是上辈子的一生;背着的是一辈子的失败和庸碌无为;如果此时放下,他放下的是自己的坚持和这一辈子的希望,放弃的是扶摇直上九天之志。 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陆离双脚用劲,颈部红涨,青筋暴起,背慢慢地挺了起来,提脚往前艰难地迈出一步! 石头上的大毛脚晃了晃,陆离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又重了两分;那个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小娃子,你若能把这石碑放回原处,我不但免了你的擅闯之罪,还安排你进书院的求索学堂!” 陆离的背再度被重量压了下去,可是他体内不屈的灵魂终于燃起!肾里的闪电又钻了出来,电得他的肌肉根根鼓起,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一步步地往外挪动,终于安然无恙地背着巨石从山林里走了出来。 广场上数百人都难以置信,邵半城等人赶紧迎了上去。 陆离顾不得与邵半城等人说话,他放下石碑,伸长了脖子往石碑上看,可刚才坐在上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前辈,前辈!”陆离茫然四顾:“前辈,你在哪里?还请现身相见!” “什么前辈?”邵半城乐呵呵的走过来问道。 邵半城见陆离看向自己,便接着道:“没有前辈,这里只有书院的陈山长!陆老弟啊,你擅闯书院,惊动了陈山长,自己说怎么办吧!” 他身子往旁边让开,引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儒衫,三尺长须,满脸正气,正是分宜书院的山长陈清源。他沉着脸对陆离道:“按大明律,陆离你擅闯书院,杖五十;”陈清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听说你是严家的下人,来人,去给我把内舍的严世蕃叫过来!我要制他驭下不严之罪!” 陆离见老者斥责,没有半点惊慌,他既然敢接下邵半城的赌约,自然有法子应对;他上前拱手问道:“敢问山长,陆某究竟所犯何罪?” 邵半城在一边促狭地说:“陆老弟,你还没听明白么?你不经书院许可,擅自进入书院范围,山长有权将你法办!”他嘿嘿一笑:“不过,老弟你如果能够主动认个错,老朽身为书院名誉院长,定会帮你向山长求情,今日这事就当个玩笑好了!” 邵半城是人精,借着书院的势对陆离又打又拉的,想借着这样一个事情交好陆离。可陆离也是活了两辈子的老狐狸,扯皮经验丰富!他面露微笑道:“敢问两位长者,既然你们说我擅闯书院,请问书院的范围是指何处?” “界碑之后就是书院范围,此事众人皆知!”旁边有人接茬,“你不但闯入书院,而且是大张旗鼓地闯入书院,这事情再难隐瞒,我劝你还是早早认罪!” 陆离看跳出来的这人一副谄媚之像,小人得志的样子,便拱手问道:“未请教?” 此人双手负在身后,傲然答道:“鄙人书院武术教习罗梓伦!” 陆离见这人双眼朝天,也就丝毫不给他面子:“既然界碑之后方是书院范围,那么请问我可曾去过界碑后面?!” “那倒不曾。。。”罗梓伦犹疑道。 “既然我一直在界碑前方,那也就表明我没有进入过书院范围!罗教习,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罗梓伦见陆离不肯承认,心中大急,今天难得碰上可以在山长面前表现的机会,他才急着跳出来,又怎么愿意如此铩羽而归? 当下他大声喝道:“好个胆大的小鬼,你所犯罪状有目共睹,竟敢如此狡辩!待我拿你!” 话音未落,罗梓伦向前跃起,右手挥出,屈指如爪向陆离抓来。陆离也不躲闪,可笑这教习,亲眼看见陆离背负万斤巨石,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托大,这是欺负他不敢还手吧!陆离有心给他一个教训,免得碰上点事情,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跳出来!当下陆离脚下不动,手上只用出四成力,对准罗教习的手指就是一拳。 “啊!”罗梓伦跳回去的速度比出来还要快上几分,他跳回到陈清源身后,面色变成青紫色,手臂颤抖,显然伤得不清。 陈清源作为书院山长,见陆离不肯认罪,还敢在他面前伤人,当下便要发作! 陆离一拳逼退罗梓伦,他负手而立,接着道:“小子无意冒犯山长,若山长认定小子有错,要呵责于我,我自然无话可说!但是,书院以碑为界的规矩,嘿嘿,可就乱了!敢问届时山长以何服人?” 陈清源作为分宜书院山长当然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众,现在竟然被陆离拿捏到七寸,场面一时僵住了。 当事人陆离气定神闲,旁边邵半城急眼了。 邵半城之前不过打算借着这个赌局试试陆离的成色,等陆离遭到书院问责的时候,再以他的身份扶他一把,不动声色便可施恩于人;进一步可以加深和严家的关系,退一步来说一千两银子也可以帮忙解决陆离的近忧,得到一个少年英豪的友谊,左右都不是赔本的买卖。可是,如今事态的发展让他始料不及;如果让书院和陆离如此杠上的话,那他岂不是两面不讨好,成了中间调拨的小人?! 没人开口,场中的气氛愈加冷了下来;邵半城额头上的汗愈加多了,不过他毕竟是分宜首富,多年从风浪里博出来的,如此局面,他仍然站在边上稳坐钓鱼台,只是一双眼睛却不停地扫向书院路口。 石碑后的小路一阵喧哗响起,一群身着书院文士服的书生走了出来;为首两人尤为杰出,其中一人皮肤白皙、相貌英俊,但体态高瘦,身形有点弯曲,只差一副眼镜便是陆离前世熟悉的理工男的形象。另一人却是天庭饱满,脸部棱角分明;他相貌虽然普通,但是双眸乌黑深邃,眼里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他见了这边的情形,嘴巴抿了抿,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便带领着这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过陈师,见过邵山长!”这些学员士子们走到近前齐齐弓腰失礼,个别学员故意叫得特别响亮,想要引起陈清源的注意!带头的书生中身材偏高瘦的那位行礼完毕后,更上前一步向邵半城行礼:“见过父亲!” 陈清源见学子们行礼,绷紧的脸缓和下来。他目视领头的另一名书生,开口道:“德球来的甚是时候,想必这儿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学生已经知道了!” 陆离听见两人问答,知道这就是严家少爷,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严世蕃! 《明史》里描绘严世蕃“体阔腰圆,身体肥胖,粗短脖子,还是独眼龙,其丑无比。”但现在站在跟前的严世蕃却可以说是“人中龙凤”都不为过;果然这世间最让人信不过的就是文人! 陆离赶忙上前拜见:“小的陆离,是老族长委派我来跟着少爷的!” 严世蕃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他转向罗教习高声道:“教习,陆离是我严家人不假,可他不是仆役,反而有功于我严家!” 见那罗教习脸色铁青,垂头不语;他又对陈清源道:“陈师,陆离若果真擅闯书院,坏了书院的规矩,当然要将他重重处罚!可若没有,岂不是坏了我书院的名头?” 陆离在旁边听了,心里惊叹不已;那教习罗梓伦喝骂他的时候,恐怕严世蕃还在百米开外,即便如此,严世蕃还能在这嘈杂声中听到他们的话语,修为如此深厚,历史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能小觑之辈! 陈清源对此事本就处于进退两难之境,他见严世蕃一力维护陆离,便开口道:“既如此,我便把这陆离交由你发落;德球,你切不可因私废公,乱了我书院的法纪!” 严世蕃点头称是,陈清源把陆离交由他处理,其实是默认了刚刚严世蕃所说的话,对陆离网开一面! 此间事情已了,众人正要散去;突然,一声苍老的叹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恰如那一声春雷响起,林中惊起无数飞鸟,在场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这小子闯我书院,岂能姑息!他既然强词夺理,喜欢背着那块石头,便让他继续背着,给书院扫一个月的地吧!” 这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须臾之间又似乎已经在十数里之外;深厚无匹的修为让所有人都惊慌失色! “这至少是宗师级的高手!” “我们书院里何时竟有了宗师级别的先生?!” “前辈,我已经把石碑放回了原处,你岂能言而无信?!”陆离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可他终究还是把一口怒气咽了下去。 。。。。。。 “师弟,是你么?”陈清源突然间状若癫狂,朝着四周大叫起来:“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师弟。。。”陈清源腾身而起,展开身法,飞快地朝远处追去! 第15章 铺子出事了 这一变故,让陆离目瞪口呆,他只好问严世蕃道:“少爷,陈山长走了,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照那位前辈的话去做!”严世蕃此时完全没有心思搭理陆离,他用狂热的眼神看着陈清源离去的方向喃喃地说:“山长的师弟?莫非是那一位。。。!?” “德球兄,山长的师弟是哪一位?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修为?”周围的学子听到严世蕃的话纷纷发问。 严世蕃沉思一二,接着说道:“若真是那位的话,又岂止是武功修为让我等佩服,他的才学更是震古烁今,在本朝可以排进前十!” 众人好奇心更甚,正要继续逼问;站在边上的邵半城却笑着开口了:“各位贤侄,今天时候已然不早,大家难得休沐;不如到我家酒楼聚上一聚,也好把酒言欢,纵论古今!” 严世蕃眼珠子一转,微笑着说:“邵世叔热情相邀,诸位同窗意下如何?” 邵半城的儿子邵逸航显然讷于言辞,此时也附和道:“同去,同去!”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没有酒怎么显风流?众人兴高采烈地簇拥着严世蕃等人直奔酒楼而去。 陆离身为长随,严世蕃虽然没有吩咐他,还是跟在后面;他当然也对那位毛腿前辈感到好奇,这位可是他迄今见过的第一位宗师级高手。 同行的也有其他书生的随从,但刚才都看见陆离在书院露的一身武功,竟无人敢靠近他三米之内;好在邵半城细致贴心,特地派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跟在旁边,时不时地陪着陆离聊个两句。 书院就如那学校放学一般,聚得快散得更快! 邵家的酒楼有许多,但是邵半城所说的,自然是全城最好的酒楼,叫做“福来食府”,因为在城东,距离分宜书院有些路程,严世蕃等人俱都搭着邵家的马车去了; 既然严世蕃那边暂时不需要人伺候,陆离便谢绝了邵家的邀请,要邵家的人先行离去,自己打算慢慢地走过去,顺便好好看看分宜县城,在城东找个合适的铺子开分店。他打赌赢了邵半城,除去其中要给锦衣卫的五百四十两之外,剩下的,足够他再开两三个新的铺子了,自己的生财计划也应该提前进行! 行了几步,后面一个黄发垂髫的半大小子背了个包袱从后面大呼小叫地撵了上来。 陆离看了,却是老赵头家的小子,叫做秋哥的,他在老赵头家里见过几次;老赵头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宝贝的很,最是宠溺不过。秋哥做了严世蕃的书童,老赵头为了能够在身边照顾这个儿子,求了严老夫人几次,才得以全家来到严家别院伺候严世蕃。 今天秋哥因为给严世蕃收拾东西落在了后面,没有赶上前面的马车。他知道自己老娘现在在陆离的店里帮忙,便趁机缠着陆离要去离家铺子耍耍。他在书院里陪着严世蕃整整一个周,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今天正好去离家铺子蹭点卤煮吃! 这点小事情陆离也懒得去管,他与秋哥下得山来,叫秋哥自己去离家铺子;顺便嘱咐他给胖婶传个话,好好安排好他买的几个仆妇及孩子;家里没有个管事的人也的确很麻烦,事事都要亲厉亲为。 在城东转了两圈,这儿是分宜县城的县衙所在,四周居住的大多是分宜县城的富裕人家;所以,陆离最终还是选定距离“福来食府”不远处的一家铺子。 这间铺子只有临街的两间店面,但因为靠近“福来食府”,人流量非常不错,并且因为这里有许多陪着自家主人到“福来食府”用餐的下人奴仆,所以,正适合离家铺子这种针对低消费人群的饭店! 看过了铺子,陆离便直奔那“福来食府”;这家酒楼有三层高,飞檐翘角,在城东很是瞩目。还没等陆离走过去,刚才那位陪着他聊过天的邵府管家便远远的迎了上来。 他现在的身份虽然不过是严世蕃的长随,但是,无论是离家铺子掌柜的身份还是今天显露出来的武功,都无法让人轻视;这个世界虽然不是以武为尊,可是,武功接近先天的高手不管在何处也是被奉为座上宾的。 那管家早已经得到了邵半城的吩咐,径直把陆离引上了三楼。 此处比较狭隘,仅能容纳三四张席面;但是凭栏远眺,却能俯瞰整个分宜县城的风光,是以非常受人追捧,平时都是一座难求。 陆离上来的时候,三楼早已是宾客盈楼;书院学子们坐了两桌,中午和陆离在书院聊过天的商贾们坐了一桌。这方世界因为学子们都要习武,因此,士农工商之间的等级差异并不是很大;习武需要大量的资源,许多书生在还没有考上功名的时候,往往便有一些商人提前投资,进行资助,这也就让读书人与商人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的融洽,许多书生家里本身就是商贾家庭。 邵半城见陆离上楼,毫无架子地过来把他引到了商人这桌;陆离跟他打过招呼,还是坚持先见过严世蕃; 人身立世,首先要先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在做事的时候有清晰、冷静的判断。 严世蕃正在和朋友说笑,见陆离走过来,便笑着说道:“我严府的千里驹来了,今天这厮出了好大的风头,也犯了好大的事儿,且容我说他几句再来和诸位师兄弟饮酒!” 座上诸人听他言语之间有调侃之意,个个哄笑道:“德球兄,你且去罢!你的这位门下如果不合你意,不妨送与我等!让师兄弟们帮你解忧!” 。。。。。。 严世蕃带着陆离下了楼,两人到二层找了靠边的单间;进了门,严世蕃在位中坐定,盯着陆离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黑下脸来问道:“陆离,你我名为主仆,实为乡党!但你现在在为我办事,有些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你都要如实和我说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陆离见他说的认真,不禁心里暗骂了老赵头两句;这严少爷从书院门口应对陈山长到现在对自己说话种种作态,又哪里像是一个他人口中那个惫赖的少爷? 好在陆离也不打算隐瞒严世蕃什么事情,若事事隐瞒,处处以奴仆手下自居,何时方能出头?自己不过是想暂时托庇在严家,可没有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打算!于是,陆离也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当然有些黑虎堂之类的事情陆离还是选择隐瞒了下来。 严世蕃听他这么些天的功夫,做出了好大一番事业,也颇感兴趣;他沉吟道:“你做出这许多事情来,既没有用我严家的钱,也没有仗我严家的势,我也不好置喙! 他眉毛一挑,意味深长地问道:“我现在只对你两件事情感兴趣,不知道你能否坦诚相告?如果有不便之处,不说也罢!” 陆离见他发问,主动问道:“公子可是要问小的开店的资金和武功的事情?” 钱和武功这两样事物的确是自古以来最为私密的两样事情了,那是因为钱是这世上最伤感情的东西,而武功更是注重传承,一般说来,如果本人没有主动开口的话就是极其亲密的朋友也不便多问。因此,严世蕃才主动说出上面的话来;这也可以看出他对陆离的看重! “的确如此!不过,少爷我现在突然又不想知道了!”严世蕃突然哈哈大笑:“我们严家突然多了你这么一位人才也算是好事!所以我不想问你,你也不必再跟我说!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 陆离听了,新知严家少爷少不得要敲打自己,对于任何一个善于驭下的上位者来说,也是应有之意。他赶紧躬身道:“请少爷训斥!” 严世蕃挥了挥手,笑着喝骂道:“陆离,单论武功,你也是个高手,在外面地位已经不比我低了,就少在我面前这番作派了!训斥也谈不上,你现在是和我严家绑在一起,我们都是自己人!以后你做什么事情也该有我们严家的气象!在外面碰上什么不长眼的,只管死命地抽他!”说到这里,严世蕃的话总算是符合了老赵头对他的评价,惫赖与玩世不恭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管找我!” 陆离见严世蕃说出这么护短的话来,正要躬身谢过,又听严世蕃道:“不过,你要是在外面打着严家的旗号乱我门楣,惹出什么祸事来,我必不会饶你!” 严世蕃说完这段话一双星目紧紧地盯着陆离,好似想把他看透一般! 。。。。。。 主仆二人谈话已毕,严世蕃心喜严家多出了一名有能力能干事的下属;陆离也高兴严世蕃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不同的世界里历史还是没有太过偏离方向! 两人出门正要回去喝酒,突然间楼下传来秋哥的声音:“少爷,陆大哥,铺子出事了!” 第16章 女侠也是追星族 听见秋哥叫得急,两人都吃了一惊; 离家铺子虽说开张的时日尚短,可是分宜街面上有点势力的人都知道这是严府的生意,等闲也没人敢来闹事。严世蕃探头出去,把秋哥叫了上来,仔细地问过了,这才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今天陆离没去,铺子里是胖婶掌总;早上一如往常,生意火爆。可是没过多久,铺子底楼的桌子就被一伙苦力打扮的人给霸占;即便是卤煮锅边上,都站了两个人。 这些人每人只要了一碗汤,然后就一人占了个桌子,干坐个半天都不肯离开,也不让别人拼座!即便有客人想过来买点卤煮蹲边上吃,也被站着的汉子凶神恶煞地样子给吓得不敢过去! 胖婶实在是忍不住,大着胆子上去赶人,可这些汉子付了汤钱就是不走。想拿出性子骂上几句,结果看见那些人把一个来买卤煮的人打倒在地后,也就躲在边上不敢说话了。 生意是没法做了,胖婶从秋哥那里得知了陆离的消息,就赶紧打发秋哥来唤陆离。 陆离听秋哥的话后,觉得今天这事情有点怪;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苦力的打扮,那就不可能是锦衣卫;自己欠锦衣卫的银子也还没有到还的时候。也不大可能是同行派人来捣蛋!自己的小店和码头那边的酒楼服务的人群不一样,利益上面没有多大的冲突;和自己有点冲突的也都是些小摊小贩,可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放着严府的金字招牌在那儿,分宜地面上敢明着和严家对上的人是没有的。 旁边本来一声不吭的严世蕃突然问道:“你当初开店,码头上的黑虎堂那边打过招呼没有?” 陆离见严世蕃问话,马上答道:“黑虎堂的魏虎没有见到,不过下面码头这边的头目叫做钱大头的是见过了。当时我包了五两银子的红包给他,答应以后每个月交点利是,也算是拜过码头了;此人是黑虎堂钱师爷的侄子,说话应当管用!” 严世蕃笑了笑,说道:“那就不大可能是黑虎堂的人来捣乱了,他们是分宜最大的帮派,既然收了保护费,这点信誉还是讲的。” 他又问秋哥:“那些人就坐那儿,有没有要过钱或者提过什么要求?” 秋哥回到:“少爷,那些人也不要钱,只说要见掌柜的!” 严世蕃听了这话,笑着冲陆离道:“那便是冲你来的了,你看看怎么处理吧!” 陆离看这大少爷明显存着考较自己的意思,沉吟了一二,看秋哥还在着急,便说:“秋哥,你且回去,叫你爹去找黑虎堂的钱大头,就说我们的铺子有人捣乱,看他怎么说!” 秋哥转头去看看自家少爷,看他颌首答应,便一溜烟地去了。 陆离见他去了,才转头跟严世蕃道:“少爷,我这招驱虎吞狼如何?” 严世蕃不置可否地道:“走吧!上去!邵老爷还等着我们呢!” ...... 两人上得三楼,邵半城和一众人等免不了埋怨了几句;严世蕃更是被同窗起哄着罚了三杯! 酒过三巡,严世蕃等人再次谈到了今天在书院出现的宗师高手。 陆离也竖起耳朵听了,只可惜严世蕃对这人的名讳还是讳莫如深;只透露出这人姓“唐”,是山长陈清源的师弟,当年名震天下之人。陆离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对这些不熟悉。不过自己既然过几天要去书院受罚,迟早有机会把这人找出来! 世上高手不好找,陆离自己的确也考虑给自己找个师傅了。 有严少爷在,陆离自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喧宾夺主之事;他虽然和严世蕃不是坐在同一个桌子,但也是非常的内敛,没有人主动和他谈话也不大开口。陆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心里惦记着铺子的事情,便起身跟严世蕃说了,又向邵半城告辞!好在邵半城倒也体贴,知道他的不便之处,只笑着约他改天再聚! 陆离走下楼来,又有那邵府管家追了过来,送上了两张银票!只言是邵东家吩咐下来的。 陆离知道邵半城是在兑现和他之间的赌约,于是笑着接了过来。 他前辈子熟知历史,知道这大明朝本是没有银票的;现在打开来看时,却见那上面写着“昌隆宝号”的字样,票面是五百两一张;这银票的纸张粗糙,不似陆离在这个朝代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纸张;背面鬼画符一般的线条,非常流畅,印制并不怎么精美,更像是一张道家高人所画的符箓! 离家铺子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陆离也不及细看,他把银票塞在怀里,匆匆忙忙地直奔铺子而去。 这次去码头,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街上行人太多,陆离也不敢放开来奔跑,只好慢慢地随着人流往前走。看来想办法弄本轻功身法这一类的书已经成为当务之急了,若不然,每次都弄得异常的狼狈。 陆离来到码头,果然远远地就看到离家铺子的外面围着一堆的人在那里指指点点,人群里面更是一阵阵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人群涌动,陆离一时竟然无法进去; 他心里发急,正要发力,却听得旁边一位老兄冲他喊道:“别挤!别挤!想见本尘大师到后面等着去!前面都是些少爷、小姐,碰着哪个你都担待不起!” “什么本尘大师?!”陆离有点发懵。 “本尘大师你都不知道?!还在这挤什么挤!”他眼睛直勾勾地往里面瞅着,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还好旁边有位好为人师的大叔,他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训着陆离:“小兄弟,本尘大师是佛门的佛子,是金粟禅寺本因大师的师弟!他精修佛法,曾经在南京城为当今圣上开了六十四场祈福法会!听说他“琴棋书画”俱都达到了国手的层次,武功更是号称佛宗近百年第一妖孽!今年才二十岁便达到了先天境界!你说妖孽不妖孽!” “可是,说了半天,这只是个和尚而已,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啊?”陆离还是有点不明白。 大叔有点怒了,他打算好好开导开导陆离:“本尘大师这种人物本朝能有几个?不喜欢武功的人可以向他请教“琴棋书画”,不喜欢“琴棋书画”的人可以跟他聊聊佛法,就是什么都不想请教的人,你也可以看看人家这谪仙一般的人物!” 大叔说到这,脸上竟露出迷之微笑:“本因大师俊得就像画里出来似的,要不你看看这么些太太小姐们能到码头这种腌灒地来?” 陆离突然觉得脊椎发凉,心里一阵恶寒,原来这是大明版的追星一族啊! “这本因和尚跑到我店里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陆离忖道。他心里记挂着刚才来店里捣蛋的那批人,此刻也没有心思去见那本尘和尚,便离开人群,从后门进了后面的宅子。 后院里,今天陆离买过来的仆妇小孩正好站成了一排,胖婶正唾沫横飞地给她们训着话。 她见到陆离进门,赶紧上前招呼着。 陆离怕她罗嗦,直接问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才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秋哥去报过信之后,老赵头去见过黑虎堂负责码头地面的大头目钱大头。钱大头收了离家铺子的钱,听说有人捣乱,觉得是有外地人来码头抢地盘,也没说二话,带上一伙兄弟就去离家铺子干架! 双方见了,果然还真有点龌龊;两方人马大打出手,只苦了胖婶,看着店里的家伙什都要遭殃急得团团转。也就在这紧急关口,来了个天仙般的姑娘(胖婶语),手执宝剑,三下五除二,把一帮打架的人都撵了出去。 “你说的那位女侠?还在么?”不知怎的,陆离心里面浮现出一张女扮男装的秀美容颜。 胖婶忙回答:“在的,在的,我见她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怎么说也要把人留下来坐会儿,得让她尝尝我亲手做的卤煮和酸菜鱼!” “胖婶你做的对!那她现在在哪?我也过去道个谢!”陆离笑着说。 “那姑娘怎么都不肯留下来,说什么‘行侠仗义是本分’之类的话;可是她后来看见那个和尚来了,就不走了!”胖婶又笑着眯缝着眼对着陆离说:“陆小哥,那个和尚是来找你的,应该是你的朋友吧!这长的那个俊啊!可惜了,这么风流俊俏的小哥,怎么就当和尚了!” 胖婶说到这儿,竟拿着手边的一块麻布抹布,甩了甩,好惋惜的样子。 陆离瞥了她一眼,暗暗好笑。他从后院楼梯上楼,站在窗口往下看去,果真是今天在去书院的山道上看过的那个和尚。此时,他正双掌合十站在人群中央,明心见性;他偶尔回答着那些檀越居士的话,时不时地引起一阵惊叹和欢呼;脸上还是带着那抹遗世倾城的微笑,好似能把这闹市的喧哗超度成佛国净土; 他的四周,围着他的一大群人当中,有一位手拿宝剑的少女,穿着杏黄色的百褶长裙,明眸皓齿、青春靓丽;她的目光紧随着本尘和尚,一副痴迷疯狂的模样,时不时还尖叫出声! 正是那日打劫陆离的女侠!原来女侠也是追星族! 第17章 人穷志短 陆离见到这两位让他头疼的人物,突然感觉自己现在出去去见他们有点高调了。 来店里捣蛋的一帮人虽然被那女侠赶走了,又被黑虎堂的人教训了一顿;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始终还是没有弄清楚是谁在背后算计自己。 和尚只是个不错的对手,未来可能对自己进一步了解这个江湖有帮助;女侠只会嫉恶如仇,其实就是一个有中二病的小姑娘;但这些都可以暂时放一边,燃眉之急的是该马上去找到那伙人的去向,弄清楚他们背后的是谁! 想到这里,陆离从怀里掏出五百两的的银票递给胖婶:“婶子,这里是五百两银子,你看看再从帐上支出四十两,叫你们家老赵给小孟送过去!” 他再问过那伙人走的方向,起身就往外走。至于那和尚和女侠,让他们在这玩着吧!有缘自能相见。 那伙人是沿着袁河朝城外走的,陆离有心追人,不过盏茶的功夫就看见了对方。 一行八人,俱都是些精壮的汉子,身上都多少带着点伤;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褡护(无袖),露出强壮有力的双臂,个头都不高,不过却十分墩实。他们或躺或坐,就在城外路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歇着。 为首一人大概三十来岁,身形高大,鹰目勾鼻,双目却是坦荡。他见陆离孤身一人赶来,起身抱拳道:“前面可是离家铺子的陆掌柜?” “正是!”虽然目前是敌非友,对方人也很多,但陆离武功在身,丝毫不惧怕这些只能和黑虎堂小喽罗一般的角色。 不过他还是有些诧异,这人既然能说出他的身份,显然是特地在这里等待,难道就不怕自己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殊不知那帮汉子更加奇怪,他们这么多人去离家铺子捣乱,明显的不怀好意;对方要追上来报复,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带上很多人吗? 确认是来者是离家铺子的掌柜,这帮汉子反而嘘了口气。他们正打算从地上站起来,那个领头的汉子却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叫他们重新坐下,这就是在向陆离表明善意了。 陆离见那帮汉子的举动,知道对方是在向自己示弱,可还是不客气地问道:“不知小店有什么得罪几位英雄的地方,让几位今天在小店里做出好一番大事?!” 那汉子面对陆离的质问,也不生气,他抱着拳对陆离道:“今日我等的确是做得不对,有损侠义二字,更是影响了贵店的生意;不知陆掌柜的能否坐下来听吾慢慢叙说?” 陆离也不说话,他只冷冷地看着对方,半晌才道:“你我是敌非友,若是说不通,我大不了将尔等打杀了便是,何必与你在这里闲聊?” 话音未落,陆离突然一拳轰向了旁边的那棵大树;只听得“轰”的巨响,这棵直径盈尺的楝树竟然被他生生打断,落到了几米开外。 坐在树下的几人被陆离出其不意的一拳惊得跳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眼里充满了慌乱和紧张。 陆离这才就地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坐了下来,看着这些站立着的汉子道:“你们说吧!我倒要听听,你们到我店里捣乱,还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那领头的汉子刚才就站在陆离的身边,他也没有料到陆离年方弱冠,却能轻描淡写地打断一棵大树;他的神情变得愈加恭谨!再次低头抱拳道:“没想到陆掌柜的竟然武功高强,失敬了!不过,今日之事我等的确是有迫不得已之处,还请听我们一一道来!” 原来这些汉子却是广东潮州府人,两个月前随着同乡来袁州府做点生意,不想折了本钱,赔了盘缠。不得已,他们便跑到分宜找到同乡想借点盘缠。那同乡口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一直借口等束脩发下来手头宽裕点,再给他们。 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也只好靠着帮别人扛点重活支撑着生活。可是前几天他们又因为在码头恶了本地人,跟黑虎堂的人生了龌龊,打了两场!眼看着在分宜也混不下去的时候,今天中午那同乡找了过来;说要他们几个帮着干点事情,事成之后他必将五两银子奉上! 人穷志短,何况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急着回乡也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当他们到了离家铺子之后,他们才发现上了这位同乡的当了! 这位同乡告诉他们这家铺子的东家为富不仁,在码头这边的铺子是巧取豪夺从原来的主人那边抢过来的,现在那苦主苦求他们帮着出头。原本这事情异常简单,他们几个人按照同乡的吩咐打算上门把铺子砸了,再马上拿钱走人。 但是,等他们坐在离家铺子里听到码头上的人说的和那位同乡完全不一样时便傻眼了。铺子是严家的,砸了严家的铺子,可能连分宜县都出不去。 正在他们想不出主意的时候,在码头上欺负过他们的黑虎堂又打了过来;都以为今天这次要被同乡坑惨了,还好关键时刻来了个女侠,他们便趁机逃出了城。 陆离听到这儿,打了个岔:“你们那个同乡姓甚名谁?现在人在哪里?是干什么的?” 那领头的汉子答道:“我们那个老乡是分宜书院的教习,叫做罗梓伦的便是!” 这就对得上了,陆离省悟了过来;定是那罗教习上午在自己手头吃了瘪,就变着法子来报复!自己过两天就要去书院受罚,如果不多长个心眼,到时候就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了。 陆离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汉子,说道:“还有一个问题。” “陆掌柜请讲!” “你们现在差事办砸了,又惹上了我们严府和黑虎堂,不应该是早点离开或者马上躲起来吗?为何在这等我?”陆离问道。 那汉子听到这儿,梗着脖子说道:“说句丢人的话,我们事情办的不对;现在又得罪了分宜县黑白两道的人,这儿我们是呆不下去了,同乡也无法依靠!既然如此,就想着在这等你们追上来,把事情告诉你们。” 他身后的汉子也个个面露不平之色,叫囔道:“这世道不公,让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人活不下去,那些欺辱良善的人却是逍遥度日!我们告诉你在你背后算计之人,也不让不义之人讨了好去!” 领头的汉子听了,却冷笑着说道:“我们感慨着世道不公,那何不努力做事?我们生活在这个世道,努力从来都不是为了追求公平,只是为了让我们下次可以有机会对别人不公平!” 陆离听了这话,突然觉得大有道理,不禁高看了那汉子一眼,他挝掌大笑:“这话说的在理!想要世道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去追求世道对我们最大的公平!” 他站起身来,朝那汉子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陆掌柜面前实在是不敢当,你就叫我阿飞吧!”那汉子见陆离年龄虽小,实力却是超群,根本不敢拿大。 陆离笑笑,接着说道:“阿飞,你们觉得别人是奸人,可是自己又哪是什么良善之辈?倘若今日我实力差了一些,是不是店就该被你们砸?人就该被你们打?” “你们个个觉得被欺,却不想想你们在码头扛活可能是抢了其他人的活计,他们做事情干不过你们,打架又打不过你们就活该挨饿?你们觉得你们的同乡骗了你们,害你们可能有牢狱之灾,可你们现在这样不也是出卖了他,这不义之人说的到底是他还是你们自己?” 这些汉子闻言,连同那阿飞在内个个低头,羞愧交加! 陆离见这些人都在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话,感叹道:“最终不过在于实力啊!” 想要增强实力,得到更大的公平,就要千方百计地想着给自己赚钱!陆离现在需要人手,而且是可靠的人手。这帮汉子已经得罪了分宜县上下的人,现在除非离开分宜,不然只有投靠陆离! 可谓是:一拍即合! 所以,不等陆离开口,领头的汉子便躬身请求陆离收留! 这汉子是个有头脑的人物!读过几年私塾,谈吐颇有几分见地;他手上也有点武功底子,有着练气四层的实力;众人也都处处以他为首,所以都称他为大飞哥。 陆离正是用人之际,既然收下了这帮汉子,出手也不吝啬;他拿出十两银子给阿飞,要他们先去把身上的衣服都收拾一二,吃餐饱饭,傍晚时分,再到离家铺子见面。 这帮汉子自从到了江西,还真没有吃过一餐饱饭,如今终于遇上陆离,方有了贤臣遇上明主的感觉,恨不得举手盟誓,以表忠心。 陆离看着这帮兴高采烈的汉子,心里也十分振奋;这是自己在明朝的第一帮班底,不能说特别可靠,但是目前,大家是有着共同的目标的。有了刚刚到手的几百两白银,又有了这些人,自己的饮食集团计划又可以向前迈出坚实的一大步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看看日渐偏西,便要起身回城! 却在此时,从城门口出来一个人,远远看见他们便呼喝到:“好贼子,终于让老娘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 第18章 大侠依依 咋咋呼呼说自己是“老娘”的女人并不一定真老,娇滴滴地自称“宝宝”的年纪一定很大;许多女人在豆蔻年华总喜欢为了显示自己的成熟而扮“大”;同样是这批人,当她们感觉年华老去时又开始装嫩! 来人正是陆离见了就头痛的那位女侠! 说起来陆离对此女并无恶感,相反,这个女孩容貌俏丽,看得让人赏心悦目;她性格暴烈,风风火火的,没有陆离来到明朝后所见到的平常女子一般的娇柔畏缩;她会女扮男装,会疯狂追星,这些都让陆离想起穿越前现代社会里的那些女大学生,很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可是,此女嫉恶如仇,身患一种叫做“女侠病”的绝症;她的这种毛病如果针对别人可能还会让陆离欣赏,但是每次都针对的是自己的话,就难以接受了。 这像极了现代社会的某种女性群体,这个群体的人通常醉心于风花雪月,心思细腻、极度敏感,这种类型的人接触社会很少,遇上事情很难面对现实;这种群体,社会把她们概括为文学女青年。 这位女侠便是如此,在她的眼中,整个世界大概不是黑就是白,所有的人也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无数的坏人等着她去惩罚,无数穷苦百姓都在等着她去拯救吧!而陆离,恰恰每次都是她行侠仗义的对象! 上次她见到陆离拜见黑虎堂的人,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笔银子,就觉得他与黑虎堂的人沆瀣一气,把陆离当成了除暴安良的对象;这一次,见到陆离和刚刚在离家铺子捣乱的地痞混在一块,又认为他就是后面指使的幕后黑手。幸运的是,上次陆离乔装过,不然,这位女侠很可能把两件事情联系来一起,脑补出一系列的阴谋诡计、欺压良善、夺人铺子的故事来! 阿飞见到女侠从城门那边快速地过来,低声跟陆离说道:“这位女侠有着练气六层的修为,武士境界的高手,公子武功高强,当然不惧她;可她是彭县令家的女公子,平日里最是喜欢女扮男装,到处学着行侠仗义。我们可打不得,我看还是我来跟她说几句话,打发她走就是了。” 陆离点了点头,这种打不得、骂不得的中二少女,最是难缠,可以不惹最好。 说话间,彭女侠已经来到了面前;阿飞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小的们见过彭大侠!” 彭女侠见他行礼,也不搭理,只抬起手中的剑鞘指着陆离道:“我现在明白了,便是你指使这些地痞去离家铺子捣乱的吧?!” 陆离见她如此武断,也不愿意理她,只是“哼”了一声。 倒是阿飞接上去说道:“彭大侠误会了,这位就是离家铺子的陆掌柜,他如何会指使我们去自己的铺子捣乱?!” “你当我是初入江湖的雏儿不成?”彭女侠如何肯相信阿飞的话,她朝着陆离说道:“若你真是离家铺子的掌柜,又如何会与刚刚去自家店里捣过乱的人坐在一块?” 眼前的陆离太过年轻,穿着也不太好,如何能让彭女侠相信他就是离家铺子的掌柜。 陆离知道这种女人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旁人的话很难改变她的想法;也不愿意跟她纠缠,便冷冷地道:“你相不相信与我何干?让开,我要过去!” 彭女侠愕然,又上下打量了陆离一下,试探着说:“你若真是离家铺子的掌柜,不妨与我一起将这些人拿下,送去衙门治罪!” “无理取闹!”陆离冷哼一声,“我是谁,该干些什么又何必照你说的去做?!让开!”他推开女孩横在他面前的剑就要走! 彭女侠恍然道:“我明白了,刚才我见你掏了什么东西给他们,是银子对不对?是他们来你的店里捣乱,然后你用钱买平安对不对?” “其实你不用生气,银子本女侠帮你拿回来就是了。你记得下次再碰上这种黑恶势力的人不要屈服,你越是让他们就越。。。” 陆离顿时拉下脸来,这女孩的侠女梦做起来,各种剧情脑补,没完没了了! 他也没时间在这磨蹭,起步就往女孩的旁边掠了过去。他自从习练了《牛魔炼体大法》,武功身法与第一次见到彭女侠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启动,自然是声势惊人! 彭女侠吃了一惊,以为陆离要跟他动手,慌忙将拔出手中宝剑横扫过来。 陆离见她动手,心中暗笑,已经存了捉弄她的心思。他也不躲闪,只用左臂一挡;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让那一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左臂上面! 彭女侠修为尚浅,手上握着的宝剑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陆离炼体大成,皮肤韧如皮革,所以陆离干脆挨上一剑,果然只在他皮肤上划出了一道白印而已。 彭女侠没有料到自己能够一招得手,在这愣神的瞬间,两人错身而过,陆离腾空而起,左脚踹在了彭女侠的屁股上面! “啊!” 两人同时惨叫,不同的是陆离是假装的,彭女侠却是被踹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陆离用右手捂住刚刚中剑的部位,嘴唇颤抖,他嘶声说:“我们无怨无仇,你竟然下此毒手!这个仇,我来日必报!” 话说完,一溜烟地去了。 彭女侠一只手揉着屁股,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又气又恼又是懊悔! 几天前她的屁股被人踹了,疼了好几天;没想到今天又被另一个男人踹在同一个部位;问题是自己还在担心今天的行侠仗义到底是不是伤错了好人了?! “唔,一定没有,那个人不是离家铺子的掌柜,对不对?!”她回过头来看着阿飞恶狠狠地说! 不等阿飞等人回答,她又说道:“罢了,今天本女侠就饶了你们几个,记得今天的事情不得说出去,否则,否则我定不饶尔等!” 。。。。。。 彭女侠当日回到了家里,便把自己关进了闺房,就是父母过来探望也不肯开门。 她本名依依,今年也才十六岁的年纪,家中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因此最是受到父母的宠爱。却也养成了她大大咧咧,人来疯的性格。平日里吱吱喳喳,说话最是不肯饶人,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的闺中密友多是喜爱刺绣、读书的性格,偏只有她从小便有个武侠梦。好在本朝如大唐王朝一般,设有女官,她的父亲也不是那种迂腐之辈,便把她送进了分宜书院学了两年。 没成想到她女诫不学,诸子不学,学武却是颇有天赋。短短两年时间,也没有什么名师教导的情况下,竟然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进入了炼气六层;并且因为武学上面的天份进了分宜书院的求索学堂,成为了分宜县路人皆知的女秀才! 彭依依喜欢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性格在书院里最是讨喜,而且她本性善良,长得也是极美,分宜书院的先生、教习们都宠着她,同窗们都护着她,分宜城的百姓们也敬着她;即便是黑虎堂的魏虎,因为她父亲的缘故也对她礼让三分,加上她成天价地在分宜城里头转悠,见到不平之事就管;久而久之,竟然让她在分宜城里得了个“大侠”的称号! 可是,今天的彭大侠要失眠了。 这些天她连遭挫折,上次被黑虎堂的人打昏了不说,醒来后发现屁股被人踢过一脚,疼的厉害;她委托书院的师兄去打听,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便是黑虎堂也不知道那家伙的来路! 好不容易这两天感觉好了些,出去教训了一些地痞,尤其是黑虎堂的那些人;又看到了自己一直慕名的本尘大师,一扫往日阴霾;没成想下午又被那个离家铺子的陆掌柜给踢了。 “那个家伙年纪看起来那么小,又哪里像是掌柜了?”彭依依恶狠狠地骂道:“下次别让我见到你,今天是不小心,下次见到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有点自怨自艾起来:“哎呀!也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可能我这次真的是冤枉他了,可能他真是离家铺子的掌柜!我终究是不该出那一剑的。。。” “他年纪轻轻的,武功也还马马虎虎,也就比本姑娘差一点,难怪连本尘大师这等人物都要去找他!” 彭依依想到这儿,这两天也没有出门,她找来了县衙里的两位衙役,要他们去外面打听离家铺子的消息。 。。。。。。 彭依依在饱受第一次人生挫折的煎熬时,陆离也在为即将要进入书院服刑而郁闷! 陆离在这两天里忙了个四脚朝天!严少爷回府陪老夫人去了,留下话说要陆离两天之后和他一起去书院扫地。 偏偏陆离手头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的,少爷之命不可违,他只好先玩命地虐自己、虐手下。 他把欠锦衣卫的五百四十两银子还了之后,手头还有近八百两银子。所以陆离给自己定下的一个小目标便是,两天之内花完这笔钱。 第19章 事业要腾飞 生活想改变,事业要腾飞,就从饮食连锁店开始! 陆离用了两天时间,带着阿飞和小孟,在城里买下了三处店铺; 一处是陆离早已看好的,就在县衙附近,福来食府的旁边,门面不大,价格最是昂贵; 另一处选在了城西,那里算是贫民区,分宜县的贫苦百姓大多住在那边,盘下的铺子就在这块区域的边上; 虽说穷人手里可以随意支配的钱有限,但是后世阿里巴巴、优衣库的经验表明,抓住了贫苦百姓的钱包才能让生意一飞冲天,所谓“得屌丝者得天下!”; 最后一处则选择了分宜书院的山下的路边,那里虽然已经算是城外,但因为书院和金粟禅寺的关系,人流量大,且人群的消费水平不弱; 以陆离的眼光看来,那是典型的“大学城”学区房,日后单单铺子的本身的升值就难以估量!而且近乎三百平的门面,只花了陆离区区五十两银子,不可谓不便宜! 陆离给四家铺子都取名叫做离家铺子,不过分为码头店、衙前店、学院路店和城西店。 他的这个做法遭到了胖婶和老赵头的质疑,她们的想法很简单,店铺开起来,就该想一些响亮的名字,讨个好彩头! 对于他们的想法,陆离只是笑而不语!胖婶他们又能懂得什么叫做集群效应,什么叫做品牌效应?! 码头店和学院路店由胖婶负责;这两间店是离家铺子最重要、规模也最大的两间店铺,陆离打算等老根叔和小妹过来,便把码头店的生意交给他们去负责;胖婶只是负责学院路店。 衙前店和城西店则由阿飞负责。这种地方更加需要阿飞这样有实力又懂得变通的人来发展! 阿飞手下的七个兄弟同老赵头的本家侄子一起,共八个人,两两一组分到了四个店里。陆离买过来的四名仆妇丫头,则被陆离统一分在了码头店。 码头店毕竟是离家铺子的总店,现在人手充足,陆离就给所有人培训的了烧烤的做法,正式开始了烧烤的生意。真正地把铺子里天地两套贵宾雅座都利用了起来!而其他几处店铺,还是以卤煮为主;唯独因为学院路店往来的学子和商贾比较多,陆离还是打算过几天把酸菜鱼和烧烤项目在那边复制过去。 两天时间,总算把事情捋顺了。三家新的铺子,除了学院路店因为规模比较大需要再次修缮装饰之外,其他的铺子已经开始营业。 此时,陆离就站在离家铺子城西店的大门口,笑呵呵地看着阿飞指挥着几个汉子做事。 前几天他的衣服被彭依依划破了,考虑到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去书院里待着,穿得太随意也不合适。干脆抽空去找了家成衣铺子,买了几件现成的衣服来穿着。 陆离今天身着一身蓝色的长衫,容貌俊逸,深邃而诚意的眼神,让每一个路边经过的人都赞叹一声:好个俊俏的小郎君! 城西店的开业可能最难以打开局面,是以陆离亲自坐镇,阿飞和手下的一帮伙计都不敢怠慢,个个都忙得热火朝天。 与码头那边不同,城西店这边的百姓生活虽说与苦力们差不多;可是这儿是生活区,从这经过的多数人都拖家带口的,他们更加愿意的是回家里吃饭。只有少数的一批人,或在外面扛活回家迟了,或本身就是光棍没有家室的,或有事没空做饭的,才能考虑在外面随意对付一二。 为了把他们吸引过来,变成潜在的顾客,阿飞在店门口支起了一个大灶,放上一口硕大的铁锅,有伙计用盆端着整盆的羊骨头出来,都倒进了锅里。 加满了清水,撒上足够的盐,没过多久,香气就飘了出来。 这羊肉汤是阿飞出的主意,热腾腾的汤水只卖两文钱一碗,足以吸引那些穷了一辈子的汉子拖儿带女出来打一份牙祭。有时候碰上是全家老小来的,阿飞还会笑呵呵地送上一小碟咸菜! 也有兜里有两个钱的,或者旁边做点小生意的小贩,他们往往会坐下来,点上一碗卤煮或者酸菜鱼,配几个大馒头,吃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优劣来。 没过一个中午,大锅里的水就加了好几次,面也卖出去几大盆;离家铺子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城西大街小巷。许多没有喝到羊肉汤的人都盘算着改天也带着小孩去尝上两碗。 陆离见生意做开来了,也是松了口气;阿飞的确也是把做生意的好手,可是当初怎么就能亏得连回乡的盘缠都没有了?! 正在此时,街角突然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一票人。 陆离此时目力比常人强得太多,那领头就是那黑虎堂的钱大头。估计是听说前些天跟他们放对过的外乡人在这里做生意,带人过来找茬的。 这些人看得真切,那站在那口大锅便忙活的几个汉子正是和他们打过几场的外乡人,其中领头的正是阿飞! “好大的狗胆,打了我黑虎堂的人,还敢在这分宜地面上做生意!”那钱大头骄横惯了,也不管这是谁家的生意,冲上来就叫人砸铺子。 阿飞几乎没有思索的时间,他伸手抓起锅里的长把搅勺,大吼一声,冲过去就打。 那钱大头可以当上黑虎堂的大头目,靠的也不全是师爷的福荫,手底下也是有点功夫的;他冲了过来,一脚就踢在了一个伙计的胸口,把那个伙计踢得砸倒了几张凳子,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阿飞的眼睛都红了,他怒喝一声:“找打!” 手中的勺子就对着钱大头打了过去,正好打在了钱大头的胳膊上面;钱大头一个踉跄,被打到了一边。阿飞毫不手软,继续挥动勺子,朝另外一个黑虎堂的帮众打去,啪的一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对方的脑袋上;把对方的一层头皮都给刮了下来。 他多年习武,根本就没有一个泼皮挡得住他一下;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黑虎堂的泼皮被他一个个打倒。有些泼皮摔在了旁观的人群中,那些百姓多年来被这些泼皮欺压,此时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都免不了去补上几脚! 看到热闹之处,旁观的人都纷纷开口叫好!阿飞手底下的几个兄弟见老大这么骁勇,也都“哇哇”乱叫地上前拼命!更有两个人合伙上前,专门跟在阿飞后面捡便宜;把黑虎堂的泼皮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钱大头见眨眼之间,自己的手下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气的抄起一张凳子就要从阿飞的背后下手。 这时,周围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砸他!” 一个大碗从天而降砸在了钱大头的那个丑陋无比的头上,紧接着什么烂菜帮子、鸡蛋、石头什么的,都朝他飞了过来,让他狼狈不堪。 阿飞踩着一个家伙的肚子,哈哈大笑;对方躺在地上手刨脚蹬,痛哭流涕的求饶,好不狼狈。 “还有谁?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大飞要是怕了你们黑虎堂,就不是堂堂的七尺男儿!” 阿飞在分宜县呆得不久,屡次收到黑虎堂的欺压、盘剥;因为对方势大,总是忍气吞声。今天终于有机会放手一搏,好好教训了这些横行乡里的狗腿子,也算是出了口恶气!自己在江西漂泊流离几个月,现在才刚刚遇到了明主,得到陆掌柜的器重!只有尽力表现、用心争取才能对得起陆掌柜给他的这份信任。 离家铺子的发展和美好前程是看得见的,哪怕是用命拼,也绝对不允许他人的破坏! 陆离在这边看了,无所谓的笑笑,“自己的手下总算也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人了,省的不管任何事情都得自己出面!”他现在一身武功,离家铺子对外又宣称是严家的产业。这些黑虎堂的人还真是不长眼,收了保护费,还敢到这里来捣乱,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 人善被人欺,做过一场之后,也可以让对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惹严家!!! 正想着,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两个人,手握两把短刃,一左一右朝阿飞捅去。 黑虎堂能够在分宜县屹立多年未倒,不可能只有明面上的这点武力;阿飞与黑虎堂斗过几场,吃过几次亏,显然知道似钱大头这样的大头目不过是黑虎堂浮在表面的战力而已。 他早有预料,也不惊慌,竟然就把饭勺当成短棒使用,使出武技,与这两个人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这一战与刚才又有不同,刚才阿飞对付的不过是一群不通武艺的地痞流氓,现在却是两名武者,双方都不敢大意。 只见阿飞的武功招式大开大合,凶猛无比,舞出一片凌厉的寒光,不让那两人轻易接近。 两名黑虎堂的刀客却是配合得法、进退有据,一人助攻一人想尽法子攻击阿飞的下三路,想贴身肉搏。 三人辗转腾挪,呼喝声不断;斗了片刻,阿飞募地手臂一缩,不顾身侧那道刀光,飞起一脚猛踹对面的刀客,竟然存了以伤换伤的心思; 阿飞踢飞了那名刀客,自己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捂住肋部,显然是受伤不轻。 另一名刀客见一招得手,更是揉身扑了上来,凶神恶煞一般,想要趁机彻底解决了阿飞! 第20章 踏风步法 陆离见阿飞处于危险当中,正要冲出去,却见阿飞诡异地一笑,把手上的汤勺朝着那名刀客甩了出去。 他的身子更是不退反进,完全不顾对方的短刃,身体在原地一转,踢出了一记旋风腿,正中对方脖子的一侧。 那人吃了这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地,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估计是被踢断了。不过他的刀也插入了阿飞的胸口! 见到这惨烈的一幕,陆离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有想到阿飞的性格如此之烈,这两刀如果他有心闪避的话,那两人是完全不可能有机会伤到他的; 旁边两位伙计见到阿飞受伤,赶紧过去扶住阿飞,低头察看阿飞的伤势。 这时,人群分开,一人大步而来,他嘴上厉声叫道:“何人敢和我黑虎堂作对,伤我帮众!” 陆离循声看去,只见来人身穿紫色劲装,身材矮胖,满面红光,正是黑虎堂堂主魏虎! 上次陆离乔装卖狼皮时与魏虎打过交道,还从黑虎堂得到了一本《牛魔炼力大法》,就此踏上了武道;如非必要的话,陆离也不想与魏虎为敌。 魏虎身为黑虎堂堂主,在分宜城也是一言九鼎、跺跺脚震动全城的人物;因为他走的是黑道,即便是一些分宜城的官宦人家也大都不愿意招惹他。更何况大多数情况下他懂得见好就收,识进退、有人脉,在分宜城多年都屹立不倒,少有人与他放对! “原来是魏堂主!”陆离展颜一笑,如一名阳光大男孩,对魏虎说道:“魏堂主,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闲逛,是否是小店这个月的利是没有交上去?” “闲逛?!若非闲逛,我怎知这分宜县城又出现了一条过江猛龙,竟敢不把我们黑虎堂放在眼里!”魏虎朝四周扫视了一圈,眼睛盯上了阿飞,嘿嘿一笑:“好啊!好啊!如今就连城西的这帮泥腿子都胆敢对我们黑虎堂动手了!” 阿飞被他的眼睛盯上,只觉得像被猎鹰盯住了一般,浑身汗毛乍起,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说话! 陆离手臂一横,示意阿飞不可妄动;他笑着对魏虎说道:“堂主误会了,是贵帮钱大头在我新店开业之时来我店找事,陆某这里断断不敢和贵堂过不去!” 魏虎脸上肌肉抖动,双眼冒出一道凶光,好似吃定了陆离样子。 “你且跪下,向我赔罪;再把这些人交给我!”他面目狰狞,步步向陆离逼去;“你按照我所说的做,你还能少受一点苦;胆敢说半个不字,我想严府也不会因为一个下人和我翻脸!” 陆离哑然失笑,讥讽道:“黑虎堂被我的兄弟打得如此凄惨,你不过是要立威而已!我若按你说的去做,你又会放过我不成?” 魏虎怔了怔,突然放声大笑道:“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把世事看得如此透彻!难怪严家会让你来做这离家铺子的掌柜;” 他面目森然,冷笑道:“这分宜城里我黑虎堂很久没有发威了,你就会是最好的对象!陆离,你放心,我看在严家的份上,还是能留你一条小命的!” “陆离,我知道你在书院里背起了门口的石碑,可石碑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过是炼体境界,我却早已经真气贯通,已经是炼气八层,即将进入九层大圆满;”魏虎不断地打击陆离的信心,想让他无心反抗。 他猛然大喝,一掌向着陆离盖落,手掌上面竟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真气,把空气扇得嘶嘶作响。 魏虎心知炼体武者防御力惊人,故而上来便是他的成名掌法,惊风神掌! 陆离对这掌法不躲不闪,自己习武不久,对方却是独霸分宜多年的黑虎堂堂主;就算是自己的修为强过于他,但战斗经验和武功招式比起他必然是远远不如。他一脚迈出,陡然催动莽牛大力拳,一招蛮牛冲撞,朝魏虎打去。 魏虎一式惊风神掌盖在了陆离的肩头,自己却是无比灵动的一闪,轻易地躲过了陆离的拳头。 他嘿嘿笑道:“陆离,你在书院山道与本尘大师的一拳我已经知道了!本尘大师身为先天高手,出了十六掌还无法封住你全身劲气,我却是不敢尝试!” “我且看看你,空有一身蛮力,打不着我,又能够坚持到几时?”魏虎步伐灵动,竟然踩出了踏风步法,让陆离空有着莽牛大力拳这种上流的炼体掌法,却伤不到他分毫。 魏虎狞笑道:“你年纪还是太小了,我看得出你用的是江湖上常见的莽牛大力拳,修为也是炼体巅峰;可是,不要以为武功就是直来直去这么简单,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快点低头,免得受苦!” 他拍出第二掌,这一掌拍出竟然好似随风化成了漫天掌影,笼罩了陆离全身上下。一瞬间便在陆离身上印了十数掌。 陆离嘴角流血,他的身体和魂魄都被那无名闪电淬炼得无比的结实,他的心更是在无数次的死去活来的煎熬中洗炼得坚如磐石、天塌不惊;他也不去管那漫天掌影,只是随手一摆,蛮牛摆尾使出,与那魏虎硬碰硬。 魏虎脚步一动,再次躲开陆离的拳头,正要哈哈大笑,一掌盖向陆离的头顶;不料陆离突然也是脚步一动,也闪开了魏虎这一掌,赫然也是魏虎的踏风步法,和他踩出的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陆离随之一招莽牛靠山,整个人沉下右肩向魏虎狠狠地撞了过去。 魏虎大惊失色,双腿不断踏出,身形转换!不想,陆离也是连连晃动,让他再也无法躲开陆离这一招。 魏虎心中大骇,“小子,没想到你也精通踏风步法,也罢,就算是你也会这步法,修为也不过和我半斤八两。不如我们打和如何?” 他却不知,陆离学过什么步法;只是看他使了出来,那道闪电便从他的肾里开始,模仿他的步法真气运行的途径,不知不觉间让他踏出了同样的步子。甚至比真正的踏风步法更加的灵动! 这便是男人肾脏足够强大的好处!有那九阳“肾”功的存在,陆离学什么武功都能快速的理解精通! 两人终于以硬碰硬!陆离再次中了魏虎几掌,震得他脸色涨红,好在他炼体圆满之境,这几掌甚至不如第一掌的伤势重。 魏虎却是不由得闷哼一声,他只感觉陆离的力量如长江大河一般,滚滚而来,整个人都似乎被这股刚猛的力量震得开裂! 魏虎终于被陆离的攻势所震撼,他急忙一掌攻去,那漫天掌影凝聚成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陆离的胸口,把他打飞到了数丈开外。 陆离人在半空,用力一挺,双脚稳稳地落在了一张桌子上面。他战意如虹,身形闪动,正要再次扑击; 却见那魏虎勾着腰,一只手抬起挡在身前; “且住!不打了,今天是我输了,我黑虎堂认栽!” 他终究挺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魏虎憋屈万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如猫捉耗子一般;可是,这短短地时间,那陆离竟然领会了如此精妙的步法,把他逼得险象环生! “魏虎,你想打便打,想不打就不打!天下岂有如此便宜之事!”陆离冷笑道,“你打伤我的兄弟,毁我店铺,这个怎么算?” 魏虎矮胖的身形晃动,一步步地朝后面退去,他厉声道:“陆离,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人,若我黑虎堂兄弟都过来,便又如何?!你一人再强,能保得住跟你的所有人么?” 陆离听了这话,眼中杀意升起,他往前踏出数步,踩得街道上的石板块块皲裂:“那我先杀了你又如何?你的兄弟还能为你卖命么?” 魏虎见陆离冷静地可怕,浑然不似十几岁的少年;心中终究有了惧意,形式比人强,他咬紧牙关开口道:“陆离!从今日起,我们黑虎堂退出城西如何?” 陆离听得此话,脚步终究是停了下来;无论如何,他终究算是欠了魏虎一份人情!自己只是想好好在大明做生意,从来没有想过与黑虎堂争地盘。说到底,自己刚从文明社会过来不久,还是做不到杀伐果断。 他思索片刻,问道:“好吧!那我这店铺的损失怎么算?” 魏虎见自己让出了偌大一块地盘,陆离却还在纠结那点损失,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他转身拂袖便走,回头冲陆离喊道:“陆离,你们严家我惹不起;这里的损失我赔你五百两白银!” 陆离见黑虎堂众人离开,脚下一个踉跄,立足不稳;他赶紧深吸一口气,运起牛魔炼力大法,催动气血替自己疗伤! 好险!自己已经炼体大圆满,对付魏虎区区练气八成竟然险些落败!若不是因为体内神秘闪电能够模仿对方的真气运行,临战领悟了踏风步法,自己必败无疑! 九阳“肾”功果然是神妙无方! 第21章 拳掌相合 阿飞已经由两名伙计搀扶着走了过来,站在陆离的身后;他的胸口伤得不深,并无大碍! 见到陆离一身功夫力压黑虎堂魏虎,他眼神热烈地看向陆离,问道:“东家,我们现在有了城西这么大一块地盘,是不是该把我们自己的帮派建起来了?” 陆离一脸黑线,自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严家也是历代以书香传家,建这帮派做什么? 阿飞大声道:“东家,我知道我们都是生意人;不过,这分宜县城的百姓受黑虎堂欺压多年,尤其是我们这些穷哥们;现在,他们让出了城西这块地盘,我们再不自己组建帮派,恐怕到时候黑虎堂卷土重来,这儿的穷哥们都要遭殃啊!” 陆离突然发现,自己新收的小弟阿飞,果然是读书人出身,腹黑起来比他要厉害得多!他想组建帮派与黑虎堂抗衡,竟然以百姓的安危做托词。 或者说,自己原本就有很大的野心;阿飞说的话不过是在开启他欲望的大门,将他心里的暴力倾向释放出来! 见到阿飞和其他几个伙计热烈的眼神,他突然说道:“如果魏虎真正认栽,黑虎堂的人真的不在过来了呢?这儿没有什么帮派,百姓岂不是生活得更好?!” 阿飞听了这话,突然激动起来:“东家把自己的安危,把这所有人的安危都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面,本就是取死之道!您不妨在此振臂一呼,看看这儿的人有多少是愿意从此跟随您的!” “请陆掌柜带领我们对抗黑虎堂!”周围一群百姓听了阿飞的话涌了过来,向陆离乞求,其中甚至有不少白发苍苍的老人。 陆离彻底无语;他看着周围一些百姓充满希翼的眼神,又回过头来盯着阿飞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他真正的想法。 他在这个汉子的眼中看见的只有激动和渴望,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有道理,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绝对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给你讲道理;今天魏虎不过是碍于形势比人强,如果他的实力足够的话一定会卷土重来!与其把自身安危放在对方的仁慈上面,不如强大自己,直接把黑虎堂干翻为止!” 陆离伸出手拍了拍阿飞的肩头,郑重地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阿飞见陆离终于答应,满脸兴奋地说道:“阿飞必然不会辜负帮主的期望!” 他见陆离转身就走,赶紧追问道:“帮主,我们的帮派叫什么名字?依我看,‘正义盟’怎么样?” 陆离环顾聚在周围的人群,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为了一碗饭聚在一块,为了一份吃食而打拼,这个帮派就叫做‘馋嘴帮’吧!” 阿飞听到这个名字,满脸的兴奋变成了苦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 陆离是在傍晚时间回到码头离家铺子的; 太阳已经渐渐偏西,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袁州河上吹来阵阵凉风,让他感觉有点清冷,毕竟立冬已经过了; 陆离到的时候也正是铺子下午生意最好的时候,离着铺子远远的,就能听见胖婶大着嗓门的叫喊声;陆离今天刚和魏虎斗了一场,码头又是黑虎堂的地盘;他特地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周围来往的行人,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过去和胖婶打了声招呼,进了后面的小院。 他站在院里的屋檐下,闭目内视,检视自己的身体。今天在与魏虎的缠斗中,他中了对方十来掌;换了习练牛魔炼体大法之前,他恐怕早已经扛不住那雷霆般的打击,倒在魏虎的铁掌之下了。 可如今他已经皮肤韧如牛革,筋骨坚如金石,魏虎的强如重锤斧钺的打击也只是使他内腑震动,受了点小伤;陆离也不管绿色肝气是否已经替他疗伤,只是运起牛魔炼体大法,搬运动全身气血,细细地把全身上下梳理了一遍,防止留下什么不起眼的内伤。 运功完毕,他心里微动,闭目凝神,忖道:“我的莽牛拳招数不多,只有五式;且都是直来直去,重在蓄力炼体,弱在对战。那魏虎今天的惊风神掌倒是不错,不知道我的九阳能不能把它推演出来。。。。。。” 陆离眼中慢慢浮现出惊风神掌的运功途径,过了片刻,他大喝一声,全身气血流动,按照惊风神掌的途径运行,竟然与魏虎不差分毫! 当他适应之后,气血终于流入掌中;突然,他手掌飞起,瞬间在空中拍出十多掌,以血气带动,顺从心意,织出漫天掌影,在他的身体周围带起一阵风声,呜呜作响!正是下午魏虎使出来的惊风神掌,甚至因为与魏虎使用真气带动不同,陆离用气血使出来的惊风神掌更加的霸道,威力更强! “不错,这套惊风神掌比起莽牛大力拳更加轻灵,与踏风步法配合起来相得益彰,虚虚实实,出掌诡异、变化多端;弥补了莽牛大力拳缺乏变化的不足!但是又没有大力拳厚重,威力有所不足!”陆离停下手上动作,“若是我把拳掌结合起来,忽快忽慢,厚重与灵动结合,取其变化,是否能够起到出奇意料的效果!?” 心里有了想法,陆离一会儿莽牛拳,一会儿惊风掌演练起来;但是练了许久总觉拳掌之间不能圆转如意,快慢节奏难以把握,运功路线更是晦涩不堪; “是了,这两套功法截然不同,唯一相同之处便是都以气血运行带动;我不必急于演练,把两种不同的运气途径两相结合,走出自己的循环!唯有运功途径的变化才能灵动与威力兼备,走出我自己的道路!” 陆离双手垂放,肃立良久,他见识过太极拳那圆转如意、浑然天成的打法,了解过忽疾忽缓、轻重转换的过渡;有了理论,便形成了拳意。 他突地脚踩踏风步,缓时如老牛耕地,负重前行;疾时如雨打芭蕉,疏密缓急! 他开始随意挥动自己的双手,重如莽牛,轻似惊风;这些断断续续的招式,与他体内的气血慢慢产生共鸣;一股狂野的气势慢慢地从陆离体内爆发出来!在他的心里,自己不再是在使两套不同的功法,他只是在惊风骇浪中与巨兽搏杀! 陆离完全沉寂在推演惊风莽牛拳的奥妙之中,两种不同拳掌的一切变化,他都了然于胸。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不出十天,我就能将这一套拳法演练的浑然天成!”陆离心潮澎湃,暗道:“下次再见到那魏虎,他绝对敌不过我三拳!” 陆离真气缓缓平复,只觉体内的力量在大幅度增长,心中又惊又喜! 他心情颇佳,突然看见院门处衣角一闪,好似有人在偷窥内院; 陆离此时正是最为警觉的时候,他双脚蹬地闪到院门口,正要喝问,却见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如鹌鹑一般畏缩在墙角;白净秀气的小脸,双眼扑闪着,怯生生地看着陆离。 陆离正要发问,从旁边厢房里又跑出一大一小两个人来。小的是个女孩,八九岁,形容尚小,她满脸惶急地叫喊着:“小弟,叫你不要乱跑,你怎么又跑这来了?”另一个大人却是个老婆子,看见陆离,她立刻停下来行礼道:“老爷!” 看到这一大二小三人,陆离方才想起这是那对自己花了大价钱从发卖会买来的小孩。他当时怜悯心发作,从锦衣卫的手里买下了这对孩子,后来为了从邵半城处借贷买孩子的银子还惹出后面几件大事来。 不想前后费了这般周折把孩子买来之后,他把人往胖婶这一丢好多日,自己倒是忘了个干净! 他转过眼审视着这对儿女,见他们都长得白净秀气,牙齿整齐,而且很白;身上的衣着整齐,但显然还是从原来家里穿出来的,料子不差但有些破旧,想是在流放的路上也吃了不少的苦; 陆离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在院子里不要乱跑,前院更加如此,小心撞到客人!” 说罢又看着那女孩道:“你去沏杯茶过来。” 那女孩应了一声,人却没动;反倒是那老婆子,转过身慌里慌张地朝厨房走去; 陆离看着那老婆子不动声色地说道:“让她去沏茶,你且过来说话!”说罢,转身去了堂屋。 女孩懊恼地跺了跺脚去了,好半晌才端了杯茶出来,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硬邦邦地说道:“喝茶!” 陆离看见那杯子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皱着眉头问道:“没有伺候过人?” 小女孩见陆离有些生气,先就怕了,可还是翻了个白眼道:“对,我没有!” 陆离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边上的老婆子先就跪下了,她禀道:“老爷,她真是没有伺候过人!” 她们自从被买过来之后,生活稳定,吃住都好,比起以前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是天壤之别,再没有过去那般担惊受怕。两个小孩因为年龄尚小,陆离又没有发过话,胖婶吃不准他的想法,也就没有安排什么活计给她们;时间长了,便又当自己是以前的小姐、少爷般,胆子大了起来。 陆离欣赏孩子们的天性,但现在他在不了解这些孩子的父母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流放之前,也不想纵容他们。 他细细品了一口茶,详细地问起了他们的身份来历。 第22章 小妹进城了 原来这位犯事的官员姓沈,官任南京吏部员外郎; 几年前“会试泄题案”中,当时的主考官礼部右侍郎程敏政被给事中华昶弹劾卖题给唐寅和徐经;弘治帝让李东阳来审理此案,结果,李东阳“杜绝言路,嫉贤妒能”把程敏政、徐经、唐寅和华昶全部下狱,徐经和唐寅甚至被终身剥夺了参加科考的机会。 可是,案情却是越来越糊涂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身为先天高手的程敏政在狱中竟然中了毒,身上起了一个大毒疮,最终在受刑的时候毒疮崩裂,一命呜呼!另一位当事人唐寅受到刺激,竟然在公堂之上突破到了“抱丹”之境,当场崩断铁链,脱罪而去。 只可惜了身为南京吏部员外郎的沈慈溪,因为与程敏政是莫逆之交,几次上书惹恼了李东阳;被他寻了个由头,下了诏狱。今年年中更是被判了个抄家流放! 这对儿女本是沈大人小妾所生,因为是老年得子,原配又没有子嗣,因此沈大人对这对儿女极为偏爱。原先在府中还真是蜜罐里泡着,没有吃过苦,这才不畏惧陆离,敢慢待于他。 反倒是这对小儿的母亲,那位在府中没什么地位的妾侍,竟然身怀武功,是个武师级别的高手;这是沈府中无人知晓的事情。这一次事发突然,她在发卖会上为了不与儿女分开而死于非命,让人嗟叹!现在汤婆婆又跟陆离往事重提,倒让她带着两个小孩凄凄切切地哭了半天。。。。。。 ...... 夜色中,黑虎堂大厅里,一头两米多高的画壁立在正中央,上面是一只仰头咆哮的下山黑虎。 黑虎堂堂主魏虎高踞首位,脸色阴沉;他的身后,站着一名怀抱宝刀的劲装大汉。 在他的下首坐着的正是刑堂师爷钱忠和车马行林掌柜,其余各大头目分别坐在两旁。下午还威风八面,现在却遍体鳞伤的钱大头正站在中间骂骂咧咧:“麻的,没想到这次我们黑虎堂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真是多年熬鹰却被鹰啄了眼!” “你给我闭嘴!”钱师爷喝道:“还不是你惹得祸,没事你去招惹严家做什么?” “师爷息怒,那帮外乡人我也早就看不顺眼了,大头不出手,我也会找机会把他们赶走!”城西大头目疤眼在旁边打着圆场。 “放屁!你要有胆子就不会撺掇大头去帮你出头了,城西是你的地盘,你自己当时为何不去?!”有人叫骂! 疤眼被人怼得面红耳燥,使出滚刀肉的性子来,吵囔囔地说道:“他麻的!这次损失最大的就是我们城西,地盘都没有了,让我们城西的弟兄们喝西北风去啊?” 。。。。。。 “够了!”魏虎勃然大怒,他被陆离打伤,这一发火,胸口隐隐作痛; 他咳嗽了几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林掌柜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林掌柜老神在在地看了魏虎一眼,淡道:“你们和严家的事情我现在不想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不要牵扯到车马行和码头就行;要是胆敢坏了王爷的生意,我看魏堂主这位置也坐不稳啊!” 魏虎听了这话,也不着脑,他干笑了两声道:“了解,了解,魏某就是长了八个胆,也不敢乱来啊!” 说完这话,他朝边上的师爷钱忠丢了几个眼色。 钱忠会意,笑着对林掌柜说道:“只是这唇亡齿寒,林掌柜虽然不愿意管我们黑虎堂的事情,那么,向你这里借四个王府护卫用用,总是可以的吧?” 林掌柜不禁皱了皱眉头,如今宁王府的触角已经伸遍了整个江西的角角落落;他负责坐镇分宜县城三年,平时依靠黑虎堂这些当地的地头蛇,控制了整个分宜的货运航运;每年为宁王府赚了大量的金银财货,也才得到了区区几个王府护卫,这钱忠开口就要全部借走去帮他们抢地盘,实在是不知轻重了。 不过,现在我还得倚重魏虎这厮;林掌柜虽然心中不满,还是点头道:“人都借给你,但你们也要把握分寸!那严世蕃是朝中新贵,我们王爷志存高远,不想多这么一个敌人!” “那是自然!”魏虎赔笑了两句,又跟钱师爷说道:“师爷,你负责去仔细打探陆离的来路,我需要了解他所有的情况!” 紧接着,他脸一扳,高声喝道:“其他人等都听清楚了!在我们对付陆离之前,谁都不准去惹离家铺子的人,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了疤眼的跟前,惊风神掌使出,竟生生地把疤眼的半截身子像木桩一样砸入了地面! 黑虎堂众人个个噤若寒蝉,看着已经非死即残的疤眼;饶是他们这些滚刀肉,见到此时的魏虎都压力山大;个别看魏虎受伤,有着小心思的人更是胆战心惊、低头称“诺”不已。 ...... 陆离和汤婆婆谈完话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之时,他吩咐汤婆婆好好照顾这对儿女后就出了院子。 此时的码头正是风景最美之时,远山已经是一片朦胧,清冷的月光洒在袁州河的水面上;过往的画舫游船不时地荡起涟漪,把水面上的银辉撕碎了一遍又一遍。远方的青楼里咿咿呀呀地传来唱曲声,好似在感慨着世事的无常。 陆离不愿意出去,他上了店铺的二楼,随意找了个空着的包厢坐下;天气已经很凉了,但是自从这两天离家铺子推出了新的菜品烧烤之后,离家铺子的生意越发的火热起来。 顾客也不再限于那些码头苦力或者行商。许多本地的商人、富户都纷至沓来,甚至在天字号的包房当中,陆离还看见一两桌书生打扮的人在喝着甜酒撸串; 离家铺子不是没有烧酒,但是,陆离认为,在不提供硬菜的情况下,愿意喝大酒的人是没有的。本朝没有啤酒,那么最好的解油腻的酒一定是那甜甜的水酒无疑。虽说已经过了饭点,可是店里底楼还是不停地来往着一群群苦了一天,晚上出来喝酒吐槽的苦力。 酸菜鱼越发的兴旺起来,就连没有辣椒和洋葱的烤鱼也已经成为了分宜县城新的一绝。离家铺子一天的流水已经达到了三十两上下,妥妥地成了分宜城的餐饮界的新贵,大受百姓欢迎,甚至有几家大酒楼都开始每天从离家铺子拿各种特色菜肴提供给挑食的客人! 陆离就着一小碟猪耳朵,几串烧烤素菜,才喝了几杯甜酒,忽然楼下传来胖婶的叫喊声。 他从窗口探出头去看时,看那楼下停了辆牛车,牛车边上赫然便是老郑;另有两个人正在铺子门口和胖婶说着话,不是那严老爹和小妹又还有谁?! 陆离从现代穿越到这完全陌生的大明,可谓是形单影只;现在他看见久已不见的两人出现在楼下,自然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一步的抢下楼来。 原来这赶车的老郑,自前两天听陆离说要去把严老爹和小妹接到城里来享福;便长了个心眼,他回村的时候特地绕道老根家门口一趟,找到老根把事情说了。 严老根久居院前村,如何肯离开老家去城里居住;且陆离离开不过数日,他又如何肯信陆离几日间便能挣得一份偌大的家当,只是推辞,不肯进城。奈何两人的谈话被小妹听见了,就闹着要到分宜城来看看,严老根实在是坳不过,只好答应小妹进城看看。 两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也不等陆离来接,乘着老郑的牛车就进了城。 几人在傍晚时分便到了分宜,可是在严家别院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陆离,只好到离家铺子来寻。 严老根说到这儿,就急着回去,村里的祖地还是出了事情;最近几日那边又出现了好些野兽,村里的狩猎队接连出动了好几回。 甚至还有人发现了一条五、六丈长的巨蟒,被它伤了好几个人。 陆离好不容易把严老根劝住,他答应改天就让阿飞带几个身上有功夫的汉子回村子解决这件事情。 谈到此时,陆离已经叫了个仆妇把两人的行李拿进内院去,房间是几日前就收拾准备好了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几个人把老郑也叫上,几个人上了楼,仍然是刚才陆离喝酒的房间,陆离又特地叫胖婶归置了几道菜,打算陪老爹喝点酒,好好聊聊。 只是陆离交代这些的时候,注意到那胖婶的眼神有些闪烁;不由得有点奇怪。 胖婶也不含糊,她悄悄地拉了拉陆离,两人走到厨房一阵叨咕。 原来早几日陆离交代胖婶事务时,就提过自己的一个长辈要过来;今日真的到了,胖婶看到小妹生的小巧可爱,觉得她与家里的秋哥年纪相若,有了爱护的心思。便偷偷地拉了陆离过来,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遍。 陆离见她有心,便笑着跟她解释了清楚;严老根的的确确是自家老子最为要好的老弟兄,自己也一直把小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这次陆离接他们进城,是要他们来享福的,自己这离家铺子的码头店,日后也是小妹的嫁妆等等。 胖婶听了这些话,喜笑颜开,别的生意都交待给了下面的伙计;自己乐颠颠地去弄了几个小菜;甚至又叫人去不远处的大酒楼另买了两三个诸如猪肘子、砂锅老鸭之类的硬菜,借口要给严大叔和小妹接风,上楼陪着陆离和严老根他们喝了一场,直闹到半夜。 第23章 书院杂役 第二天还是五更天,陆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洗漱,他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包裹,确认没有什么疏漏,这才打算出门。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站在院子当中,已经感觉到溯风如刀、阵阵寒意了; 小妹他们还没有起床,陆离也没有打扰他们,一个人潇洒地离去。 出了城,快到袁岭石门口处,陆离先找了个摊子,吃了两碗热汤面,再奔着分宜书院而去。 路上行人不多,山路寂寥,黄叶遍地,偶尔从树林的深处传来一两声鸟鸣;上次陆离来得急,如今始有心境去欣赏这初冬的山景。 过了石门,又往上走了有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书院外的广场上! 那块石碑还孤零零地立在那儿,陆离围着转了两圈,想想今后半个月就要与这块破石头相依为伴,一种“歌声寥落,英雄落魄,难挡命途多舛。”的感慨油然而生! 他看看刚才过来的山路,忽然有种回到了前世打卡上班的觉悟;不能彻底实现财富自由的我们,无论是重生还是穿越,不管走在哪条路上,最终通向的还是打卡上班的道路。 左右也无人,陆离狠狠地一口唾在了石碑脚下;完了之后,他总觉得胸中仍有不平之意,遂退后几步,沉下双腿,运起莽牛劲,待得双脚沉入地里,用劲气力一脚闪电般地蹬在了石碑之上。 石碑发出沉闷的响声,硬生生地往后挪出了一米远! 陆离摆出架势,想继续再来一脚;突然见那邵逸航双手笼在袖子里,从石碑后面的林子里转了出来! 这邵逸航身为邵半城唯一的继承人,却丝毫没有豪门阔少的觉悟;这冷得虚头巴脑、呵气跺脚的样子,着实让陆离好笑。 他见到陆离站在石碑前,便连连叫道:“陆兄弟,陆兄弟,你来得好晚!老师要小生在这等你,且随我来!” 陆离心里奇怪,且问道:“哪个老师要你在这等的?你也不看看时辰,我怎么就晚了?” 现在的确不算晚,也就早晨七点来钟的样子,陆离说得不错,时辰还真的尚早!天才蒙蒙亮,红色的朝阳甚至还没有爬过远处的山脊; “哪位老师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叫我在这等你!”邵逸航全身冷的发抖,他颤声道:“我们书院的规矩,休沐结束后是在上学的前一晚回到书院的,你不晓得么?” 陆离听了也不以为意,他呵呵笑了两声:“我也不是你们书院的学生!”他看着邵逸航被山风冷得打颤的样子有些奇怪:“邵秀才没习过武么?” 邵逸航听他发问,脸突然胀得通红,他支吾着说:“也学过几年的,只是...只是小生......” “只是他习武没有天分,所以过不了书院的六艺考试,只好走特招的路子进了我们求索学堂!”突然一句响亮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从林中的小路上走来了一位身着紫色练功服的少女。 邵逸航听见来人如此说他,神色更是着急,他忙解释道:“小生只是不愿意学这等粗鄙的争斗手段!小生以为,唯有术数方是这世上最最奇妙的事务,值得小生一生去追求!” 陆离听他讲得极为诚恳,也没有去质疑;只是当他见到走到他眼前的少女时,突然反射性地朝后退了一步,他惊叫声道:“咦?是你?!” “是你!?”两人四目相对,对方也惊叫起来! “彭师妹,这是离家铺子的陆兄弟;”邵逸航见到两人的反应有点过激,关心地问道:“你们认识?”。 彭依依此时认出了陆离,本来满脸笑容的她突然扭捏起来,她讪讪地问道:“你就是要来书院受罚的那个。。。?你真是离家铺子的掌柜么?你的手没事吧?” 陆离尴尬地应道:“彭姑娘,你的那个、那个没事吧?” 彭依依的脸蛋突然红了起来,如同火烧似的;她怒目圆睁,突然往陆离的脚上狠狠地踩下去,口中恨道:“要你管?你个登徒子!” 骂完,她飞快地转身跑进了林子。 陆离呆立当场,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有点痛! 十来分钟之后,陆离跟着那摸不着头脑的邵逸航走到了一座木制的门楼前;门楼的上方用隶书书写着“求索学堂”四个大字,字体稳健,笔画厚重,煌煌然有魏晋之风! 里面占地极广,屋舍俨然,在房屋前的一座影壁上,却书写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十几个草字。 邵逸航也不耽搁,他把陆离带到了一处屋子外面,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陆离站在屋外,见屋门紧闭,便咳嗽了一声,叫道:“严家陆离,前来领罚! 他特地把严家挂在嘴边,打的主意便是里面的人听了,会多少顾忌点严家的颜面,能够对他网开一面。 等了一会儿,见屋里没有什么动静,陆离正要再次开口,那屋门吱呀一声,一人踱着方步走了出来。 陆离正要稽首行礼,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那高高地站在台阶上的竟是那罗梓伦。 说来这罗梓伦长得面相倒也不错,只是陆离看来却总是觉着这厮面容可憎、形容猥琐;他背负着双手,笑吟吟地道:“来者可是那离家铺子的掌柜陆离啊?!” 陆离最不待见这人,在陈山长面前想踩着自己上位不提,更不顾同乡之情,支使阿飞等人来自己铺子捣乱,他也不行礼,硬邦邦地答道:“原来是罗教习,不知道有何指教?” “那日罗某不知道是陆掌柜,妄做了小人,今日却是有缘,罗某在此向陆掌柜赔礼道歉了!”罗梓伦说到这里便打住了,他眉头皱起来,欲言又止,一副便秘的样子。 陆离冷冷道:“罗教习的道歉陆某收下了,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必吞吞吐吐的?” “陆兄弟说得极是,那罗某便直说了;陆兄弟那日虽说是违犯了书院院规,然而,来这里做杂役苦工还是折了你的身份;依我看不妨给书院捐些财物,以资抵罚罢!” 陆离听了这话,面色一沉,问道:“这到底是陈山长的主意,还是教习自己的主意?” “如果是山长的主意,那你且带我去见他,我当面问问;如果是你的主意,呵呵,你这种贪人钱财、媚上欺下之人,也配当书院的教习?就不怕影响了分宜书院和陈山长的声誉?!” 那罗梓伦被陆离一顿数说,脸色变得白一阵、紫一阵; 他衣袖一拂,气道:“罗某一番好意,竟被你说的如此不堪,简直是不可理喻、不当人子!” 他接连说了几句,脸色更黑了,厉声道:“陆离,你既然如此不知礼仪,便老老实实地在书院打杂罢!” 罗梓伦显然被陆离气到了,他那日讨好陈山长反而被陆离打了一掌,差点筋断骨折;回去之后左思右想把阿飞等人骗去离家铺子捣乱,结果阿飞他们竟然投靠了陆离;他觉得自己的阴谋既然已经败露,恐怕严家人来找他算账,因此今日放低姿态,想与陆离讲和,趁机从离家铺子弄点油水出来花花,结果还被陆离好一阵训斥! 他越想越脑火,心里更是算计着陆离,他大声喝道:“陆离,你违犯我分宜书院院规,我现在受陈山长的委托,罚你背着院规石打扫书院三周!” 这声怒喝,却是惊到了整个求索学堂的学生,学生们三五成群地从学堂里走出来看热闹! 陆离虽然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但是形势比人强,便沉声道:“请罗教习指示!” 罗梓伦见许多人围观,也不多说,他转身回到屋内,拿了把竹枝做的大扫帚出来递给了陆离; “那院规石便在湖对面去省身堂的小路边上,记住啰!从今日起必须身背五块院规石,吃饭、睡觉也不得解下来;书院广场、内舍、外舍和求索学堂都归你负责!自然有我监督!若有一日没有完成,加罚两日!” 求索学堂的学子不多,也就十来个人;他们本来都在四周看热闹,闻言纷纷动容。 那四处地面走起来不大,但每日里打扫至少要半天时间。更何况那院规石虽然体积不大,但每块重达两千斤,五块便是一万斤;身背一万斤重的石头干活,那是犯了何等大错才能受此惩罚?! 陆离把扫帚接了,点点头,也不说话,扛在肩头就走。 他的眼中精光闪烁,自己从到这个时代,从头到尾都还是一个普通人的心态;而这是一个武道的世界,从彭依依到魏虎,从阿飞到罗梓伦,甚至是严世蕃等书生都是精通武道的武者;自己更见识了那神秘的宗师级高手的风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还能更多地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精彩!唯有利用好每一次淬炼自己的机会,才能把自己的意志从普通人提升到武道中人; 唯有不停地经历各种洗礼和考验,才能全面地提高战斗意识,反应速度,战斗技巧,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锤炼自己的心态,来适应这个风云诡谲的世界! 第24章 书院里的扫地生 湖边小山坡上,有间茅草屋;屋子不大,长有十来米,宽五米; 这是一间奇怪的房子,松木制成的框架,黄泥巴混合稻草制的土墙。整间房子没有窗户,只在进门的对面空有一个小口,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无数的灰尘在那线光柱里跳跃飞舞。突然间那些灰尘震动起来,越来越剧烈,好似有无数伸长四肢的生物在挣扎、欢庆; 让整间房屋震动的不是庞然大物,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这名少年一袭蓝色的衣物,已经被背上的院规石磨成了布条,隐约间现出了结实的肌肉。 这人正是陆离,此时的他已经在书院呆了有十天了。十天的时间里,他已经洗去了身上的浮躁,整个人开始变得安静、内敛。他不再纠结于背上的院规石为何能够体积不大,重量不轻;也不在为背着沉重的石头导致的生活不便所烦恼;他开始能够安之若素,慢慢享受起全身上下由麻木再到变强而独有的快感! 他站在这间破草屋前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远处泛着金光的湖面,闭目凝神深吸了口气,享受了片刻的安宁;随即睁开眼睛打出了一套莽牛大力拳。 “莽牛奔野” “莽牛靠山” “蛮牛摆尾” “耕牛锄地” “奔牛扛鼎” 一套莽牛拳练完,他保持住收功时的架子岿然不动;右脚猛然蹬地,全身肌肉从脚步开始如虬龙般收缩、鼓起,再抖动,身上豆大的汗珠混合着体内排出的黑色杂质从身上滚落,砸落在地;他的口中更是喷出米长的白雾,凝而不散。 他慢慢站直身体,即便是背扛万斤,他的腰杆也未有弯曲。他走到屋檐下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即便是做着最为底层的活计,他也是一丝不苟;他脸色沉稳,手上并未用力,扫帚只是在随着他向前行走的步伐做着规律的摆动。地上的落叶与灰尘正在随着他的摆动聚成一堆。 “我的步子已经不像开始那般随着体力的下降而变得不规律,现在不管有多累,也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坡,我的每一步都是标准的零点六五米;这表示我的耐力比起来的那天有了长足的进步,我对自己的肌肉的控制达到了细微恐怖的境界。” 陆离想到这里,他喃喃道:“接下来我要在负重的情况下,练功和跑步,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更大的压力,并且锻炼自己的协调能力和反应速度!” “可惜不能卸下背上的条石,没有办法进行药浴;”陆离经过内视,依然发现自己体内全身上下的肌肉骨骼对能量都充满了渴望;甚至有些部位已经因为缺乏能量而坏死,造成了难以弥补的创伤! 陆离自然对这些了如指掌,所谓“拳怕少壮”,与其说是人在青壮年气血充溢,不如理解为人体在被疯狂透支后容易产生不可见的创伤,容易使人快速地衰老。只有大量的通过食物或者药浴才能弥补上这些损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个世界,大多数的武者都炼气而非炼体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罢! 从山坡上到学堂广场的距离是一千六百五十五步,自己扫到那儿的时候刚好可以赶上学堂的早餐。陆离已经把受罚当成了修炼,自然也不觉得是在吃苦受气; 等他把扫好的落叶垃圾都好好堆放在树林里的树根底下,再慢慢扫到广场时,严世蕃已经提着他一个食盒笑吟吟地等在那儿了。 等着陆离的不是只有严世蕃一个,而是几十个之多!而且其中有近十人都提着食盒! 分宜书院并不是什么门派,它只是一个书院而已;因此,即便书院里的学子们有着内外舍的区别,学子之间的竞争也是异常的残酷,但是毕竟还是有着学子们温馨的那一面。 儒家经义首重问心! “三人行,必有我师;”作何解? 陆离强,则可以为师! 书院本身重在有教无类,这里的学子之所以全部都穿着统一的文士服,为的便是最大程度地消除学子之间因为家境的不同所产生的阶级差别和对立感。尽管可能收效甚微,但是,当层出不穷的寒门学子通过读书和习武改变命运,成为了士人之后,书院里的学子们首要看中的便只有实力了。 陆离的实力非常不错!整个书院中,除了少数几位进士出身的教习,已经达到了先天之境外,大多数的人都不是陆离的对手; 大明朝的科举之路即宽且直,唯有一条难以跨越,那便是武科!这玩意已经像是陆离前世的英语科目一样,难倒了无数的莘莘学子; 联想一下,某家三四流的大学出现了一名外教;聊聊天就能提升口语,那么,广大学子们趋之若鹜的心情就能理解了。 书生们没有胆子天天去找书院的老师教习们切磋;互相之间又因为学的武功招式基本相同,往往太过熟悉,切磋起来没有挑战性不说,一个不小心打伤了还会有一大堆的麻烦; 现在出现了一个陆离,他武功高强,与他比试容易进步;更让所有学子趋之若鹜是:陆离皮糙肉厚,可以放心施为,几乎不用担心他会受伤; 美中不足的是,陆离身后背着重重的院规石,这让那些身法好,经常想攻击他后面的人有种面对乌龟壳,无从下手的感觉。 好在陈山长也乐于看见书院学子们成长,他为了方便陆离与学子们切磋武功,每天早餐之后给陆离解禁一个时辰。 只是“名”这一个字,弄出了天下无数的福祸是非。 陆离起初也只是与书院的书生们切磋学习,提高一些战斗的意识;不料只打过两场,就引得前来请教切磋之人如同过江之鲫;武功层次也高低不同、良莠不齐,让他烦不胜烦!那些人输的多了,更加四处传扬打赢陆离就是书院第一高手,惹得就连上舍的举人们也纷纷出手! 就连彭依依,也过来看过两次! 正好,陆离身上背着的院规石太重,无法进入书院饭堂吃饭;偏偏又因为炼体亏空太大,需要的肉食太多,严世蕃便给他出了个主意; 想要和他切磋武功之人,除非能给陆离提供十两银子的肉食,或者可以进入书院前十,不然一概不接受挑战。 所以,一大早才有这么多的人前来等候陆离,而且人人都带有食盒,不然挑战的人将会更多。 陆离之名,在分宜书院也算是闻名遐迩了。 陆离一直在扫地,对前方等待他的人不管不问,一路走一路扫。 直到扫到了广场饭堂门前,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左脚向前一步微曲,右脚蹬地,摆了个蛮牛锄地的架子。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恢复着这一路小号的气力。 看到这动静,严世蕃嘴角含笑,提着食盒走了过去;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几道简单的肉食,不精致但胜在份量足! 陆离脚下未动,继续站着他的独门牛步,接过饭菜就吃,嘴上也不忘谢道:“谢过少爷,今天你也要打一场?” 严世蕃熟稔地说:“那是自然,上次和你打过一场之后,我回去琢磨了好几天,怎么样破解你的快慢转换。” 陆离嘴里咬着一块牛腩,口齿不清地说道:“怎么破?” “当然是做到和你一样忽轻忽重、忽快忽慢、忽虚忽实!”严世蕃说到这,突然踢了踢陆离的腰部。 可惜陆离牛步扎实,连个摇晃都没有;他嘿嘿笑道:“那少爷你要失望了,我现在的武道,已经接近快慢结合、即实且虚的程度了。今天你还得输,而且是输的很惨的那种!” 严世蕃听了也不以为忤,他哈哈笑道:“说了要你不要再叫我少爷,你还叫,等下罚你比完武后绕湖三圈!” 陆离听了,苦着脸回了句“是”。 隔了小会儿,严世蕃见陆离把一大盒的肉吃得差不多了,碰了碰他的肩膀问道:“你说我这次还得输,你说我第几招会输?” “上次你是第五十三招输给了我,这次应该撑不过四十招!”陆离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严世蕃他老爹严嵩是整个分宜县的神童,九岁便过了县试考中了秀才;严世蕃他自己却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他的本事大都用在一些闲书杂记上面去了。空有一身好的资质,武艺却也不高。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武功也可以在内舍排进前十名之内; 此时听到陆离如此评价,也不着脑,他只是呆了呆,又问了一句:“假如说我要你用全力呢?!”他知道陆离与他们这些学子比武,从来不肯用全力,怕的就是相差太大,打击到这些学子的信心,以后没人再来找他比武。 陆离听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毫不客气地说道:“三招之后你不再敢接招,十招之后你必然认输!” 在书院的十天里,陆离与书院里大多数的学子都比试过;仗着自己九阳“肾”功的神奇,他已经把书院里公开教学过的武功招式都融入了自己的拳法当中,并已经更胜一筹! 严世蕃不敢再问,似乎被这妖孽打击到了; 他跟陆离谈起了院前村的事情,阿飞几个人都已经被他派去了村里,只是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很乐观。祖地的野兽更加多了,其中有一部分都已经开始妖化,那条巨蟒更是成为了真正的妖兽!好在这些妖兽也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片山林,事情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不过,两人还是相约改天休沐时一起回村子里看看。 严世蕃并不觉得被陆离的巨力碾压很可怕,毕竟炼气高手进入先天之后的路还很长,炼体之人未来的路却已经断了。 可怕的是:这位扫地生竟然可以在短短地十天之内精熟所有书院的武功,并在招式上面完胜所有苦练十载的学子! 第25章 入学 陆离吃完东西,顺手接过严世蕃递过来的湿毛巾把手擦干净,方才站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走到湖边,把身上的院规石解了,丢在了岸边,腾起好大一阵灰尘。 待他再慢悠悠地逛回来,肚中刚刚吃下去的肉食已经被《牛魔炼体大法》中的化食法门消耗殆尽,转化为能量不停地补充到他体内的气血当中。 与严世蕃的比试果然到了四十招便戛然而止。 确切地说是第三十六招时,严世蕃已经被他逼的不能招架,只能施展轻功闪避;直到第四十招,连轻功也比不过陆离,被他追上,只能落败。 接下来,广场上喝彩声不断;陆离又接了四场比试,每一局都斗了数十招之多,而且次次都是险胜;好似挑战者们只要运气好点,就能够战胜陆离一样,真正做到了让顾客们都满意而归!他自己也接连再吃了四盒肉食,弥补自身体内的亏空! 还有几位学子提了食物过来,但陆离没有接受他们的挑战; 尽管陆离以生意人自居,想尽量满足每一位顾客的需要,但是他今天的确有事在身; 早晨罗梓伦前来给陆离传话,说陈山长要见他! 陆离向周围的学子抱歉示意后,便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物,便重新背上院规石,朝志学堂走去。 山长的志学堂就在湖泊的那头,不过盏茶的时间,陆离便到了志学堂的门口。志学堂是整个分宜书院最高的建筑之一,仅仅比藏书楼矮了一点点;但是志学堂门口的九十九层台阶却蔚为壮观。有“九层高台,起于垒土”的意思。台阶两旁四颗松柏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陈清源早就站在台阶上等着陆离,见他背着重重的石头爬了上来,抚须笑道:“陆离,背了这许多日的院规石,有何感触?” 陆离也是知道变通之人,苦着脸道:“先生,小子早已知错了!” “君子立世,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此事的起因,不过是邵山长与你的玩笑之语,因嬉戏而废国法之事,不可为之,切记!”陈清源每日在这高台之上见陆离与书院中的弟子比斗,也有爱才之心,此时见陆离知错,忍不住教诲道。 陆离见这老先生此时慈眉善目,便满口答应:“前世不忘,后世之师!小子当牢记先生教诲,违法乱纪之事,不敢再犯了。” 陈清源见陆离文绉绉地答话,不禁问道:“陆离,你可曾进过学?” “小时候在村里的夫子那儿启蒙,后来便不曾学了。” “哦?!”陈清源来了兴趣,他笑着说道:“前几日有人向我举荐你进求索学堂,若你能背出论语十二章,我便允了此事!你意如何?” 话说道这儿,便有必要提一提想进入分宜书院读书的三个途径,第一是通过书院每年秋季的统一招生考试;第二就是捐资入学;第三是由当地名流推荐的优秀学员。 陆离也不知道是谁向陈清源推荐了自己,但想来有资格举荐的人,身份地位必然不低;求索学堂虽然允许学生在六艺上有个别科目不通,但是连基本的断文识字都不通的话,就是有人推荐,那也是决然不收的! 若非把关如此之严,求索学堂也不会只有区区十数人。 想到这些,陆离便躬身向陈山长请求道:“小子自幼好玩,对学业多有怠慢;山长可能容我先读一遍?” 陈山长既然有心招募陆离进学,劝他向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摆手道:“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你既然有心向学,书便在屋内书桌上,自己去拿吧!” 陆离见他答应了,便绕过他直奔志学堂的大门而去;没成想到那屋子的门太小,陆离背上背着十块条石,又如何进得去!? 陈清源见他侧着身子试了两次还不得进,怕他发急撞坏了大门,赶紧过来笑骂道:“蠢才,你不会解掉身后的石头,再进屋去?” 陆离听了山长的言语,却正色道:“人无信而不立,我既然答应了夫子要受罚半个月,又岂能言而无信,私自解了这条石?” 陈清源见他说的认真,不禁微微动容道:“看来,是我错了!受教了!”他合掌向陆离行了半师之礼,说道:“你且等着,我去帮你拿出来。” 陆离听了他的话,便背着院规石,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不多时,陈清源把一本论语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恭谨地接了过来,小心地翻开书,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论语》只有薄薄的一本,总共才十二句话;陆离在前世当老师时便对国学非常感兴趣,对这十二句话当然耳熟能详;何况他现在神魂无比强大,已经有了过目不忘之能。 他这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更多的心思却是花在书中的注解当中!温故而知新,便是如此! 陈清源在边上也不着急,只管看着远处的风景;其实一双眸子却不时地瞥向陆离,见他心无旁骛地沉浸在书本之中。他忍不住暗暗忖道:“师弟要我收下这陆离,果然有他的道理!观此子言行举止,当是一块璞玉无疑!” 没过多久,陆离已经把整本书都背了下来;他合上书本,站起来把书递还给陈清源。 陈清源接过书来,轻咳了一声,表情严肃地说道:“气浮如流水不安,心静如高山不动;陆离,你且把《论语》背来!” “是!先生!”陆离向陈清源施礼罢,开始大声背诵了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 陆离一口气把《论语》背了下来,竟然只字不差。 陈清源初时听陆离说只是年少时进过学,对他也就没有报什么希望;现在见他博闻强志,也来了兴趣,便问道:“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此句作何解释?” 陆离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圣人说:“军队的主帅可以改变,平民百姓的志气却不可改变。” 陈清源眼前一亮,陆离这话回答的中规中矩、浅显易懂,他沉吟道:“陆离,你幼失怙恃,无人教导,行那商贾之事,免不了行那逐利而失义之事!如今,你入了求索学堂,老夫便以此句赠你,你可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 陆离听了陈山长的话,心中大喜,这就是允许自己入分宜书院了。虽说这个大明朝与自己熟悉的有些不一样,但是,士农工商,自己能够进入书院读书,意味着从起点上说,已经比原来长随仆役的身份高得太多了。 别了陈山长,陆离照常把剩余的地方都打扫完了,再兴致勃勃地去了求索学堂。 想必是山长已经有了交待,这次学堂里接见陆离的不再是那罗梓伦,而是换了位教习。 这位教习问他收了二两银子的束脩,递给他两套书院的学士服和一套四书五经和明显是用过了的文房四宝,便打发他走人。 至于课业和宿舍的安排,那位教习全然不提;只叮嘱他先把《论语》抄上一遍,交到饭堂后面的桃花林去。 学院饭堂后面有片桃花林吗?陆离完全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那儿即便有桃花林,没有桃花,也不可能引起陆离的注意。 他拿了东西,就在附近找了个石桌石凳,坐下来抄写《论语》。 陆离前世喜好书法,他的小楷专临赵孟頫和《灵飞经》,他写的字点画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现在他对肌肉的控制力比前世更甚一筹,比起前世来又强了三分。 抄完后,他也不急,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准备收起来上交。 才行了数步,便见到秋哥快速地朝他跑了过来,一边招手叫道:“陆大哥,快走,公子等你很久了!” 陆离看见远处正是严世蕃与邵逸航两人,他愕然地行了过去;严世蕃见他过来,笑道:“陆离,等你好一会儿了,放下石头,我们走吧!” 陆离觉得突兀,问道:“去哪儿?” 旁边秋哥促狭地说道:“陆大哥,你是不是干活干傻了?你已经进书院十天了,今天休沐啊!” 陆离不由得恍然,难怪现在没见到什么学子了,今日休沐,想必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了。 他看看手中的《论语》,有些为难地说道:“要不公子先回吧!我要先把抄写的《论语》十二章交到桃花林那边去!” 严世蕃听了奇怪,他抢过陆离手中的纸张,边打开边说道:“你竟然还识字?我来看看怎么样!” 邵逸航也一向以为陆离只是个精通武艺的莽夫,听得他还会写字,也凑过头来看。 这两人也是书院里苦读多年的学子,眼光见识自然不俗;此时也不由得被陆离的字所震撼!陆离上辈子在书法上浸淫二十多年,观他的字,犹如文人雅士行走于山林流水之间,流连忘返,耐人寻味! 第26章 邋遢大叔 “好字!”邵逸航书呆子性情,见到陆离的字,忍不住击节叫好。 严世蕃看了,也不禁动容;他看后淡笑道:“你这字,笔力确实不错,不过,我没听说过桃花林那边住着哪位夫子啊!?” 陆离听他这么一说,便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纳闷道:“山长交待下来的,我去寻寻吧!” 两人听说他已入学,成了书院的学子,都开心不已。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也是真心待陆离为朋友了。 严世蕃道:“左右也无事,我们就在此处等你,你既然已经入学,从此便是我们的同窗了;你记得交了便回!我等再联络几位同窗,为你庆贺!” 陆离见他两人执意要等,便径自去了。 严世蕃见陆离去的远了,方才动容道:“当日见了我这长随与伯父打赌,只是觉得他有些蛮力,有点小聪明;后来知道他几日功夫在外面开了好几家店,做得好大一番事业,又觉得他做生意有些手段;待到此时,方觉得此人文武双全,非平凡之辈!” 邵逸航更是一脸佩服地道:“德球兄,依我看来,国子监的众多高才贤士马上就要到我们书院来交流了,书院临时招他入求索学堂必有深意!陆兄高才,他日在交流会上大放异彩,做你的长随可就委屈他了!” ...... 那教习只说那桃花林在书院饭堂的后面,陆离却走了有五六分钟之久,方才见到前面好大的一片桃树林。此时已是冬季,万物凋零,桃林中寂灭无声。 陆离在林外盘桓良久,没有找到路径;正打算进入林中寻找,却见一位夫子从远处的桃树顶上飞也似地过来;对方身形快速闪动,随着细细的桃枝起伏不定,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来人四十多岁的年龄,面容清癯,醉眼惺忪,一件打了补丁的文士袍随意地穿在身上,扣子都没有系好,显得不修篇幅;随着身形的摆动,陆离甚至可以看见他袍子下面露出的一双毛脚! 陆离脸上露出怪异之色,莫非这位轻身功夫极佳的夫子就是那天指导他的前辈,陈山长的师弟? 那人见了陆离,也不说话,突然间长啸一声,竟在树顶上面打起了一套拳法; 陆离凝神看去,心中一怔,只见这位邋遢大叔使出来的拳法,赫然就是自己琢磨多日创出的惊风莽牛拳! 惊风莽牛拳时而轻快,时而厚重,这位大叔竟然在树上使了出来;于陆离看来,便如那一头莽牛上了大树一般,匪夷所思。 陆离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惊讶之色越来越浓,表情越来越凝重,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大叔所使出的惊风莽牛拳与他自己的略有不同;但是更加连贯,快慢轻重的转换已经到了飞鸟无痕的地步,比起自己的惊风莽牛拳要更加的完美,威力更强! 惊风莽牛拳第二式,莽牛靠山! 陆离看去,心中更是一震;只见这位大叔使出这一式时,脚下那细如筷子的树枝竟然不再晃动,在他的脚下好似已经变成了厚重的大地,承载住了这力达千钧的招数。 然后便是惊风掌与莽牛拳不断地轮流使出;尤其是打到后面,竟然出现了许多陆离自己都没有使过的招式,无比的精妙,但是又让陆离感觉到这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招式也是运用惊风莽牛拳的心法,这是对惊风莽牛拳的推演! 待他看见这位邋遢大叔所使的拳法,心中更加震动:“妙极,妙极,原来此处需要如此发力!......” 武林中招式普通、烂大街的莽牛拳,竟然被这位中年大叔使得如此的精妙,好似一头蛮牛已经生出灵智,灵动与笨重两种矛盾集中在一体,让陆离看得如痴如醉,浑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停止了动作。他停顿了三息,又缓缓地打出了一式。 “咦!!”陆离突然失声大叫道:“这最后一式?怎么可能?这最后一式看似简单,只是双拳击出,宛若莽牛双角抵山,但是我怎么看到这一式有之前所有招式的影子在?” 陆离愕然,这已经超出了他对这门武学的理解。 “怎么不可能?!” 一个慵懒磁性的声音传来,将他从震惊中惊醒。 陆离这才看到那位大叔竟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刚才看见的拳法,前面是化简为繁,从寥寥的几招推演出无穷变化;当你使出这套拳法时,你自己就像是真正变成了那力能搬山的上古蛮牛!” 大叔停顿了一下,好似要留出时间给陆离思考;他见陆离正侧耳倾听,若有所悟,笑了笑,又道:“最后一招,便是反其道而行,化繁为简了。把所有招式融会贯通使出这一式,上古蛮牛的精气神还在拳法当中,但是这一刻,你又成了你!” 陆离心中震动,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谢前辈指点,陆离在此谢过前辈了!” “呵呵,指点谈不上,我只是看你每日练拳,偏偏笨的要死,连最简单的莽牛拳都打成了公鸡刨地!出来骂骂你而已!”大叔鼻孔向天,对陆离的话不屑一顾。 陆离踟蹰了一下,讪讪笑道:“前辈玩笑了,那敢问前辈,陈山长要我抄写经文,可是要交予前辈?” “嗯,这倒是我要罚你做的事情!”大叔伸出左手小指扣了扣鼻孔,慵懒地道:“你小子私闯书院,犯了规矩;偏偏又不知悔改,日日在书院里和其他学子们练拳,所以,我要罚你抄抄书,静静心!” 他伸出右手道:“拿来吧!” 陆离赶紧恭谨地递上自己抄写的《论语》十二章,大叔瞥了几眼,小心折好放进了衣袖,嘴上却道:“乱七八糟,都写的什么东西,笔力没有我的一成,且记得回去继续写,把四书都抄一遍给我看!” 陆离既然已经成了书院的学生,自然也该接受书院教习的教导;见这夫子挑剔,有些无可奈何地答道:“谨听夫子教诲!夫子若是没别的事,陆离便下去了?” 谁知那夫子见他要走,双眼一翻,身上袍服无风自动,他高声喝道:“走什么走?我要你走了吗?” 陆离微愕,正要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只听那夫子对他说道:“老夫要出趟远门,去罗霄山几天,左右无人陪侍;我见你武功尚可,便选你了!” 陆离听了此话,不禁眼睛一亮;他斟酌了一番,试探地问道:“夫子能否收离为弟子?弟子愿意长侍夫子左右!” 陆离虽说只有十八岁的年纪,内里却是活过了一世的老油条;他刚才看了这夫子练的惊风莽牛拳,让他对武功的认识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自己要想在武道的道路上走的更远,必须有个领路、护道之人! 如今看见了这位宗师级的前辈,他自然是跃跃欲试! 那夫子听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离道:“鄙人唐寅,号六如居士,你不是我的学生,可以叫我居士!” 当日严世蕃说陈清源的师弟姓唐,乃是名震天下的人物,众人均有一番猜测;也有人猜出是唐寅,但当时人人讳莫如深,陆离也不肯相信!再后来他为了那对沈家的小儿女了解到科场舞弊案的情况时,听到唐寅竟是宗师级别的大高手,便有了自己的猜测! 可直到今日,历史上号称“诗书画”三绝的大才子却以武林高手的身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竟是如此邋遢模样,还是让陆离震撼万分。 陆离见唐寅言语中有拒绝之意,忙争辩道:“老师刚刚对陆离已经有了谆谆诱导之意,古人云,一字尚可为师!何况老师指点我的莽牛拳意对陆离有拨云见日之功;陆离恳请老师收下我这个弟子!” 唐寅笑道:“要想叫我老师,当我的弟子,也不是不行!” “请老师示下!”陆离听了这话,眼前一亮! 唐寅迈着步子踱了几步,他缓缓说道:“武功一道,你修为太浅;不到先天,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场虚妄!”他看了眼正凝神静气地听着的陆离,继续说道:“我要教你的不是武功,你且好好把书抄好,等你的字和经义有了我五层功底,我便收下你这个学生。” “你且准备一二,我在这儿等你一炷香功夫,如果你逾时不至,我们的缘分便到此为止罢!” ......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陆离匆忙地返回了书院广场,与严世蕃解释清楚,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离开的日子里对离家铺子多加关照;然后,只来得及放下院规石,便返回了桃花林。 刚刚走到与唐寅约好的地点,突然有烤肉的香气传来;陆离顺着香气朝林中走去,便见到唐寅在这桃林中燃起了一个火堆,上面是整整一只小鹿,也不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是从哪儿弄来的。 陆离也觉得半天下来,饥肠辘辘,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 唐寅斜瞥了陆离一眼道:“小子,在我面前又怎么有你的座位?” 陆离哈哈大笑:“居士,你自己说我还不是你的弟子,那我权且把你当成朋友,朋友之间坐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唐寅本就不是墨守成规之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道:“你就不怕我拂袖而去,从此你再也没有入我门下的机会了吗?” 陆离脸色不变,他嘿嘿笑道:“前辈若是墨守成规,拘泥于俗礼之人,那日我闯入书院,就被你赶出来了!” 唐寅双眸眨动,笑道:“你若也是那顽固不化之徒,我早也一脚把你踢出这林子了!”他伸手扯了只鹿腿递给陆离,道:“吃,多吃一些,待会儿你有事要做,现在不吃,等下什么也做不了!” 陆离心里感动,只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胸膛中热乎乎的。 第27章 战意盈胸 陆离心中颇为诧异,唐寅又笑吟吟地道:“你不要以为我们只是启程前往罗霄山脉这么简单;你如今修炼的是炼体功法《牛魔炼体大法》;这在经、典、法、诀之中,不过是三流的功法而已。而且你尚未练到大成圆满之境。只是你竟能够借助这等功法练到气血如虹、无漏之体的境界,也算是你天赋异禀了!” 陆离听了,心里颇为受用;任你老唐修为高深,又怎能看出我有穿越福利的帮助?只是他知道唐寅不会单纯地夸他优秀,自己的得意也不敢表露出来,当下试探道:“然后呢?” “然后?!嘿嘿......”唐寅戏谑道:“你阳气方刚,气血又无比的旺盛,虽然说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是对于那罗霄山中的无数妖兽来说,你便是一粒人形的十全大补丸!偏偏你武功修为不够,到了那儿,便如火把进入了黑暗一般,到时候......嘿嘿!有热闹瞧啰!” 陆离听了此言,突然怎么看都觉得那唐寅不靠谱。 他来到大明有些日子了,他知道在大明的多数地方都很正常;但是在一些名山大川当中,的确是有着众多的妖兽存在。甚至在适合妖兽生长的地方,有妖兽已然修炼成妖,占据一方山水。像罗霄山脉这种纵横千里的大山,妖兽更如过江之鲫,等闲人类是没有胆量进入的。 “那不是还有您在吗?”陆离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找人陪侍在我身边为的是让他给我打杂做事,不是找位还要我来保护的大爷!”唐寅脸色一沉,吹胡子瞪眼睛。 他风轻云淡道:“你和我到了罗霄山,那里的妖兽自然会出来吃人,只要吃掉你,炼化了你的阳气和修为,那些妖兽便会修为大进,胜过多年的苦修!我却不会救你!我要的是一个有用的弟子,不是一个无用的仆役!” 唐寅的言下之意是,陆离只要能通过重重考验,自有入门拜师的机会;若是在危险磨难面前退缩,即便是被他出手救下,一辈子也前途有限,只能是仆役之流了。 陆离肃然,点头应道:“我明白!” 唐寅见陆离言语压抑,忍不住笑道:“小子,你现在也可以不和我去罗霄山,我可没有逼你!你在这儿只剩下五日的劳役要做,不如乖乖地回去做你的生意!免得跟着我去送命!” 陆离长长吸了口气,毅然道:“一辈子的碌碌无为的生活已经让我厌倦,能有机会跟随居士,让自己变得更强,区区危险又当如何!” 唐寅眼眸中露出了一分赞赏之色,他正色道:“你与书院里的书生相斗,和三岁小娃娃过家家有何区别?如今我是给你实战的机会!只有通过生死之战,经历了血的洗礼,才能够成为强者!” 他淡淡道:“你炼体不得法,身体当中其实有了亏空,需要妖兽鲜血弥补;那些妖兽天生都是狩猎的高手,又都力大无穷,正适合你这种炼体之人。” “你若是能够在与妖兽的生死搏杀中存活下来,你的武道意志和搏杀技巧将会达到让你想象不到的地步,并且能够从此晋级先天,彻彻底底地成为武道中人!” 两人吃饱喝足,陆离看了看太阳,只见夕阳半挂在远处的枝杈之上,已是傍晚时分;两人站起身来,朝山下走去。 才走到袁岭石门处,却见一个和尚披着晚霞迎面走来,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身周镶了道金边,似乎是涅槃成佛了一般。 陆离见了此人,不由得腹诽道:“这和尚怎的每次出现都这么拉风,果真是佛子转世不成?” 那和尚正是本尘,他也看见了陆离,脚下的步子好像能够缩地成寸似得,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却是几步就来到了陆离身边;他宣了声佛号,微笑道:“阿弥陀佛,陆施主,你果然与佛有缘,你看我们又相见了。” 本尘和尚的微笑让陆离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也回礼笑道:“大师,我是与你有缘,可不是与佛有缘!” “陆施主,佛是众生,众生皆佛!你我见面就是与佛有缘!”本尘道了句揭语。 陆离怎么肯让他如愿,他偏偏抬杠道:“大师,有了执念便成魔,我怎么觉着你是特地在这等我?我看你是已经有了争强好胜之心了!” 本尘正要回答,突然看见陆离身边的唐寅,心里却是吃了一惊。 如他这般修为高深之人,对外界事物尤为敏感。他与陆离交谈好一会儿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位形容落魄的夫子,不由得他不惊讶! 现在仔细看来,只见唐寅虽然没有显露出半点修为,但是站在那儿好似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很容易被人忽略,本尘更是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他双手合十,恭谨地向唐寅施礼道:“还未请教这位施主大名?” 有外人在场,唐寅好似又恢复了他的冷傲,他斜睨了本尘一眼道:“小和尚,我只是书院的夫子而已,当不得你如此大礼!”他又对陆离道:“你们两个才见面都战意凛然,要打就打,别在这儿扯着皮,打什么机锋!” 陆离、本尘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两人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本尘和尚为的是借陆离这个炼体圆满的高手来磨练自己对力道的掌控;陆离却是对武功有了更新的认识,想用这和尚来试验自己的虚实之道; 陆离知道对方是先天高手,也不客气;他纵身一跃,又是简简单单地一拳打去。 时隔十多天不见,陆离的一拳与上次完全不同; 上次他蓄势而发,携奔跑十里之势,调动全身气血,一拳大气堂皇。这一次却是原地出拳,但其中却蕴含着数十变化,虚实难辨!本尘不出手便罢,出手的话必然引动这些变化,让他难以招架。 本尘眼睛一亮,他突然往后退了半步;只这小半步激起陆离的无穷变化,陆离的拳头已然不见,代替的是漫天的掌影; 从拳到掌的切换,便是由实至虚的转换! 本尘和尚视这漫天掌影不见,又向前了半步,右手握拳击出,赫然与刚才陆离的一拳一模一样。 漫天的掌影倏然不见,陆离的十来掌由虚转实,尽数都拍在了本因的拳头之上。 陆离感觉自己一拳三变,已然尽得虚实轻重变化的要旨,心中兴奋,正要再次出拳;不料旁边观看的唐寅突然出声骂道:“蠢材!蠢材!空到极处自能转实!你就不能待他力尽之时再生变化么?!” 陆离呆了呆,这才发现本尘的拳头已然放在他的胸口处,不禁叹声道:“我输了!” 本尘和尚收回拳头,肃立道:“施主的拳劲掌法仅过了十来天便能变化如斯,竟然能够逼我退了半步,论起进步来,其实是我输了!” 陆离微微动容,这和尚能够向武功不如自己的人求教,更能坦言认输,其对武道的追求和胸怀之坦荡都足以令人称道了;难怪尚是先天修为便可以成为佛子。 人往往会嫉妒略强于自己的人,对比自己强大许多的人却只会有敬畏之心。但是陆离对本尘和尚有着羡慕、亲近等心思,唯独没有敬畏。 祖宗不可法,天道不足畏!何况是小小的佛子?! 更何况,佛门八宗,宗宗皆有佛子! 当然,不畏惧不代表不认可,陆离目光炯炯地看着本尘,战意盈胸,道:“大师,只要你能够不固步自封,下次再见面之时,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改日施主有空,还请到金粟禅寺一叙,小僧那还有顶级的毛峰!专门为朋友准备的!”本尘微微一笑,答道。他和人论起武功来整个人变得痴迷狂野,像个迷上了游戏的大男孩;可一旦回复了那温润如玉的状态,便又是佛子本尘。 男人之间,有一种友情叫做一见如故!有一种缘分叫做相见恨晚! ...... 别过了本尘,唐寅便带着陆离一路向南。 路过离家铺子学院店门口的时候,唐寅吩咐陆离继续前进;他自己却离开了一会儿,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拿了块木板。 这是块上好楠木制成的木板,大概砧板大小,上面写着离家两个字; 陆离听到远方胖婶那杀猪般的叫骂声,不禁苦笑!唐寅去偷了离家铺子的招牌,自己这个离家铺子的掌柜是不是该抓贼见官!?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等拳头有砂钵那么大的时候,再向唐寅出手。 唐寅完全没有注意到陆离的神色,他兴奋地看着木板,嘴上喃喃自语:“好一块浸过妖兽血的楠木!陆离,这是我特地送给你的见面礼,你这一路上就背着它吧!” 言罢,他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摸出了一支毛笔,随意地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便在木板没字的一面书写起来;陆离见那笔尖竟然绽放出银色的光华,连忙凑过去看。 唐寅运笔均匀如飞,一气呵成;不多时,木板上多了一个符文。 陆离仔细分辨,完全找不到头绪,也不知道唐寅画的究竟是什么;再仔细看时,却连起笔之处都好像已经忘却了。只觉得这符文与平日里见过的银票上的符文极其相似。 那银色符文在楠木招牌上闪闪发光,几息之内,竟慢慢沉入木头里,再也无法看见。 陆离又惊又喜,想不到唐寅竟还有这般神仙手段!他尝试着摸摸木板,没有发现任何书写过的痕迹;待要提起木板时,这块平日里一只手可以轻松抓起的木板却有千斤之重! 第28章 武道磨练 “我只是在上面画了张‘百钧符’而已,一符重达三千斤!小子,想学吗?!”唐寅见陆离好奇,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 陆离如何肯上他的钩,只是依他的话,默默地背起这重达三千斤的木板就走。 说来也怪,轻轻的楠木木板,画上一道符,便重这么许多;这等手段,已经和传说中佛道两家的神仙之法差不多了。 陆离心里疑问一箩筐,痒的像猫抓似的。 可这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你若问他,他偏不肯告诉你答案;你若是忍住不问,过不了多久他也就自己说了。恰好半天接触下来,唐寅似乎就是这种人。 心里有了计较,陆离偏不开口相问。 唐寅得意了一会儿,见陆离没有问他;也老神在在地不再多话,两人继续前行。 罗霄山脉是几个东北—西南走向的山脉形成的山系,位于湖南省和江西省的交界,是两省的自然界线,也是湘江和赣江的分水岭。北方是幕连九山脉,南方是南岭地带。其各有高峰,主要分为武功山、万洋山、褚广山和八面山。 严家祖坟所在的其实也属于罗霄山脉;但是陆离他们要去的其实是万洋山! 两人都一身绝技在身,速度比普通人快得太多。不多时,走得远了,渐渐行到了偏僻处,天色已经晚了。驿道慢慢消失不可见,只隐约见到两旁一座座丘陵,如远古巨兽般,给人无穷压力。月光躲在低沉的铅云中朦朦胧胧,黑暗的山路崎岖蜿蜒。夜里的山林格外寂静,只偶尔有晚归的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传来。 唐寅一肚子东西想显摆,偏偏陆离不懂得捧哏,简直闹心。此时,见天色彻底暗下来,终于开口道:“天黑了,虽说这儿不算什么大山脉,不会有妖;可有你在,恐怕也会惹来些不成精的妖兽。我记得前面有个破庙,我们且到那边去歇一晚再走!” 陆离应了,两人再往前走了会儿,终于到了一座破庙。 庙不大,早已衰落不堪,也不知道供奉的是谁,淫祠野寺罢了。两人进庙后费了番力把庙门关了,找了个干净点的角落坐下来。 陆离还算是记得自己的职责,在附近寻了些干柴、木棍,在庙里点了堆火;又想尽法子收罗了一些干草,给唐寅铺了张床,请他在上面躺了。正要再出去,却被唐寅唤了回来! “陆离,这一路无论什么情况,每天晚上都得抄书五百个字,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差!若让我发现你敷衍了事,看我不拆了你的骨!” 唐寅刚敲打了陆离,也不忘再给个甜枣,他笑着说道:“刚刚你不是羡慕我画符的手段吗?你写的字若能有我五成功力,修为入得先天,我便收你为徒,教你这画符的本事!” 陆离最近练武虚损太大,虽说出门时才吃过烤肉,却仍然腹中饥渴。本想出外找些野兽吃食,但听了唐寅的话,只好乖乖留在庙里。从随身的袋子里把文房四宝拿出来,小心铺在供桌上,慢慢抄写。 抄了几个字,悄悄去看那唐寅,却被那唐寅劈头一只破鞋丢了个正着。 “你且专心写字,等会儿自然会有吃的送上门来!”唐寅仿佛看穿了陆离的想法,笑着骂道! 庙里的供桌偏高,陆离又没有座椅,便只好站着抄写。 今日抄的是四书中的《大学》,原本是《礼记》中的一篇,相传是由孔子弟子曾参整理孔子讲授内容所编的。“大学”顾名思义,就是大人的学问,主要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要思想,是初学儒家道德思想的入门典籍。 陆离今日已经听到唐寅谈到两次对字的重视,所以他在抄写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十分力有八分使在了对字的结构、笔画、起转折承上面,对线条的运劲和流畅更是注重。还好他现在魂力惊人,即便是不怎么用心,也能把所抄过的内容记得很清楚。尽管如此,几十个字写下来,感觉竟比平时背着院规石跑步还要吃力。 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花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把字抄完。 他放下笔,见到唐寅睡得正香,火堆已经小了许多,便在旁边捡了根干柴,想把火拢一拢。 突然,火苗往一边晃了晃!接着好似墙漏风了一般,火苗又往旁边晃了晃! 陆离抬起头来往那边看去,只见那整个墙面突然像蜘蛛网般裂开,一声炸响,整堵墙变得四分五裂。 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破墙而出! 这是一只巨大的老虎,未能化为人形,可此时却人立在那儿,高达丈余。 陆离大惊!赶紧朝地上睡着的唐寅看去,地上却哪里还有人在。 这是一只雄壮无比的妖虎,只有懂得修炼的妖兽,才能像人一样站着。他栖息在这片山林当中,只是这座小庙地处偏远,又有墙壁阻挡,才没有让它第一时间发现陆离。 妖虎双眼通红,周身散发着黑气;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陆离,摄人心魄。 陆离在它的眼中就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阳气的大补之物,足以让它不顾危险地来到这人类活动频繁的区域进行狩猎! 陆离还是头一次看到可以站立的老虎,这应该是罗霄山脉的异种妖物;它突然一个踨跃,扑向陆离,左掌朝陆离的头顶盖下! “好快的速度!好重的掌风!” 陆离只觉得眼前一闪,虎掌已经朝着自己乌云罩顶般地压下。这种简单直接的招数正是从妖兽的狩猎本能中演化而来,力量与速度双双达到了恐怖的程度,威力惊人。 甚至比陆离第一次面对本尘和尚时,蓄势发出的拳劲更加的霸道,更为凝聚。 “奔牛靠山” 突然,踏地声响起,震得整个破庙的墙壁、窗棂哗哗作响。陆离左肩微沉,全身劲气凝聚成一点,朝虎掌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 陆离被撞得口角流血,头昏脑涨,却也堪堪抵住了妖虎的巨掌。 妖虎吃了一撞,手臂发麻,怒吼一声,手掌上突然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尺许长的爪子;爪爪如刀,它手臂晃动,笔直地朝陆离喉咙切下; 陆离心神一片空明,无所想,无所思,他全身气血旺盛如潮,心里战意沸腾盈天; 对妖虎这种皮坚似铁的对手,他只用一招奔牛靠山,贴身肉搏;寸短寸险,让妖虎的爪子无法彻底施展开来。他的肩部力量何止万斤,次次都撞在妖虎的身上。不停地抵消着它身上的力量。 陆离的连番撞击终于把妖虎撞出了破庙之外。终于摆脱了被虎爪一击破腹的危险。 “莽牛奔野” “风吹草动” ...... 场地豁然开阔,陆离身躯一动,不退反进,完整的惊风莽牛拳终于使了开来。 “咚”,他一拳轰去,比妖虎的动静还要惊人。妖虎面对的好似不是一个矮小羸弱的人类,更像是应对着上古蛮牛的冲撞! 妖虎的利爪威力极强,锋利无比;但是它的出手往往被陆离用踏风步法躲开,击打在四周的山石,大树上,将一块块石头抓得粉碎,大树不停倒下,尘烟四起,乱石飞溅! 他的重拳总是出在妖虎旧力已消,新力未生之时,每每把妖虎的进攻打断;让妖虎憋屈万分,怒吼不已。 “蛮牛摆尾” 陆离又是一拳扫出,将体内牛魔大力诀的力量彻底激发;小小的手臂当中蕴含着比常人大上百倍的巨大力量,狠狠地扫在了妖虎的身上,将它打得高高飞起,跌落在山林当中,将几棵水桶般粗细的大树撞得折断当场。 虎妖嘶吼,高高跳起,惊怒交加! “咚!” 陆离双脚蹬地,大步冲向还未爬起的妖虎,使出“蛮牛锄地”,右腿狠狠地抽向它的头部。妖虎连连遭受打击,却连陆离的毛都没有碰到半根;它抱起身边断裂的大树呼地迎向空中的陆离。 陆离一腿把大树踢得粉碎,木丝碎屑四下激射而去,他双腿再次在地上猛蹬,双拳齐出,向妖虎击出。 妖虎突然转身,身后的虎尾啪的一声击在陆离的脑门当中,像砸木桩一样,把陆离生生地拍入了坚硬的土石地面。 于此同时,陆离的双拳也狠狠地再次击打在了妖虎的身体上,把他再次打飞。 陆离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他不顾自己的双腿深陷泥土之中,嘭的一声把泥土炸开!冲向倒地的妖虎,再次来到它的面前。 踏风步法在这茂密的山林中毫无阻碍,莽牛拳凶猛、霸道,拳拳到肉,在妖虎的身上毫不间断地击打出上百下,不给它半点喘息。 山林之中,不停地传来陆离的怒喝声,击打到肉的啪啪声和妖虎的嘶吼声; 一棵棵大树在他们的激斗中咔嚓倒下,尘烟笼罩了整片山林;过了片刻,突然剧烈的响动止歇下来!陆离满身鲜血,高高举着妖虎的尸体,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第29章 提炼宝血 陆离的身后,一片狼藉;残枝败叶,倒塌的树木,细碎的山石,遍地可见。方圆百步之内,竟然再看不到一棵还立着的树木。 他一路进击,紧追不舍,深入树林数十丈;大树都打倒了十数棵,才把妖虎毙于掌下! 不过他也并不好过,妖虎虽然还只是妖兽,并没有彻底修炼成妖;但毕竟是百兽之王,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也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他与陆离对撞了数十下,虎尾几次剪在陆离身上,几乎把陆离锤炼了无数次的的无漏之体打成了筛子。 如果不是他的绿色肝气无时无刻不在替他疗伤,他自己也把《牛魔炼体大法》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已经有了疗伤的功能,只怕他早已不是这头妖虎的对手。 他托着妖虎的尸体走到破庙门口,却见那供桌之上,唐寅正枕着他之前抄的那份《大学》呼呼大睡。陆离撞开大门,把虎尸重重地丢在地上。他喘了口粗气,只觉全身上下所有肌肉无不酸疼。 他强忍疼痛,没好气地推了推唐寅道:“居士,我刚才的表现如何?” 陆离的身体素质太差,虽然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并不长,却已经将他的体能耗尽;他虽然已经是炼体大圆满之境,但是饮食没有跟上,一番交手,明显有些体能不足。 区区一头妖兽便能伤到他,说明他的炼体并非没有了进步的空间。 那唐寅伸了伸懒腰,淡淡笑道:“小子,杀只妖虎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斗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现在已经勉强算是一名武道中人,但是,炼体之路还是很长很长!在真正的武道高手面前,你还只是菜鸟!” “居士,我不是很明白!我的炼体已经大圆满,只需再打磨些时日,便能晋级先天;届时,自然要拜居士为师,全你我一番师徒之情!”陆离憨笑道! 唐寅吹了吹胡子,瞪着陆离骂道:“你小子懂个屁!世人炼体,多是庸碌之辈。他们都和你这般想法,换血有成便争先恐后地进入先天,唯恐肉身与魂相合,耽误了他们炼气!” 陆离正催动气血,奔行全身;他的体内,气血如滔滔大河,呼啸奔腾,通经活络,把体内的污血从毛孔排出,甚至是一些碎裂的内脏与骨骼碎片,也在气血的冲击下变成细小的沉淀排出。 紧接着,气血在他的内视下正在弥补因为受伤而留下的处处漏洞,放下的都是充满营养的物质,以能量弥补亏空! 武道修成换血境界,便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自我修复身体损伤,更换体内无用的杂质。 陆离修炼《牛魔炼体大法》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甚至在唐寅的指点下开始跳出藩篱,朝着更高层次进步。因为可以内视,他比普通的炼体者对身体的掌控更加的精密到位;又因为气血旺盛如朝阳,又比炼气者的自愈能力更强。 不过,想要彻底治愈伤势,不留后患,还是得靠绿色肝气的帮助。可是,没有气血能量,那肝气也是无本之木,用上一分少一分。 他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听唐寅接着说道:“刚才那头妖虎虽然有妖气,可也算不得真正的妖,无法变化成人形;正因为如此,它不能修炼武学和一些精妙的招数;和你相斗,只能依靠蛮力和天生的战斗技巧,和真正的武道高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陆离点头默认,如果这头妖虎精通武学,那么单靠那双利如刀刃的爪子,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的眼神之中,精光四射,刚才那一战,在战斗中进步,从生死中悟道! 他的收获斐然,在战斗中催动惊风莽牛拳,让他对这些招式的理解更加透彻,更加娴熟,同时也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他的招式转换更加地圆转、自然;对气血的操纵也更加地如意,甚至达到了用气血疗伤、伤敌同时进行的地步。 生死一战,胜过书院里的邀斗百场! 陆离心里一动,问道:“居士,我如今若是进入先天,与其他先天高手想比如何?” 唐寅讥笑道:“你若是现在进入先天,我拔脚便走!你除了五脏六腑比其他炼气先天强些,又有何出奇之处!” 他摇头道:“等闲炼气之辈,自不用提!我们且说同是炼体武者,一些大派子弟,世家大族,他们有着最精妙的炼体功夫。还有着人参、鹿茸等最为上等的补血药材,每日里以妖兽之血药浴,妖兽之肉作为主食,甚至还有补血养气的灵丹补充消耗,巩固境界。你自小起点不高,功法不如人,饮食又差,修炼时间也不够,如何能与他们相比?” 陆离默默点头,自己何尝不是明白这些道理,才努力开店做生意赚钱,为的就是能够给自己提供更好的修炼条件。今后自己多猎杀妖兽,服用妖兽的血肉,体能自然无比旺盛,肉身会越来越强;再有着九阳的帮助,能够轻易地学习各类功法,并且融会贯通,超越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陆离,你且不用沮丧,那些大派炼体之人,强则强矣,却断了修炼的前路!只能做个护派的力士之流;炼气之辈,又不敢炼体,怕神魂与肉体结合太过紧密,断了修炼的前路!” 唐寅轻声道:“我却有一法,虽然,还是不能助你炼气,却能不断壮大神魂,他日以肉身为基,反哺神魂,待到神魂足够强大,肉身自解,炼神大成!” 陆离应声称是,正想发问,突然觉着一阵虚弱。 便听得唐寅提醒道:“你且把这虎肉收拾收拾,不要疗伤过头,伤了根本!” 他指着妖虎的尸体道:“虎鞭味道极好,又是大补之物,不可浪费!你还年少,未经男女之事!这东西便给我留着罢!” 陆离脸庞抽搐,接过唐寅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的短刀,上前割下了那段两尺来长的虎鞭;再费了点时间,把虎皮剥了,剁了两只虎腿下来! 他去取了庙里的青铜大鼎,洗得干净了,又从庙后的一条小溪中接了水,炖了锅虎骨汤。 唐寅却不知道又从哪里弄出来一把药草,丢进了汤中; 很快,一锅虎骨汤异香扑鼻,两个人大快朵颐;唐寅更是摸出了一个酒葫芦,喝得酩酊大醉! 几块妖虎肉吃下去,陆离感觉到阵阵热量从胃里传来,直接化为充沛的气血在体内流动。唐寅说的没有错,我的根基太差,不必急于进入先天境界;只有以妖兽血肉为主食,弥补从前亏损,不断打熬筋骨,才能真正提高自身的素质。 他且运起牛魔炼体大法,不断消耗妖虎血肉,提升自我。 唐寅喝了几口酒,他躺在地上,快乐地翘起了二郎腿; “这儿山势纵横,广袤无垠,罗霄山里妖兽众多,尤其是晚上;明日起你专门去找落单的妖兽斩杀,以你目前的实力,遇上成群的妖兽只有死路一条......对了,待我把妖虎的血液提炼成宝血再去休息!” 唐寅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妖虎身边;只见那妖虎的尸体浑身淌血,缓缓浸入到下面的土壤之中。 唐寅拿出毛笔,笔尖银芒闪耀,如一道道闪电划过。他正在施法画符,以符篆的力量提炼与熬制妖兽血液中的精华,制成宝血。 经过不断的淬炼,妖虎体内的兽血越来越少,最后凝结成拳头大小的一团,血珠晶莹剔透,灿烂炫目,异香扑鼻! “我会把每日你斩杀的妖兽体内的血液都提炼出来,制成宝血;待我们到了地头之后,用来给你药浴!炼体之路最为艰难漫长,打下良好的根基将影响深远,关乎到你未来的成就!”唐寅轻语,小心翼翼地把宝血封入了一个玉瓶当中。 “宝血太过稀少,你需要进行药浴来弥补基础的不足,所以,努力吧!少年!”唐寅猛地灌了几大口酒下肚,嘿嘿地笑道。 接下来几日,陆离便跟着唐寅沿着山势前行,到了傍晚,陆离便到处寻找落单的妖兽;一连串的战斗下来,陆离深深地感到自己在体能、功法、战斗意识等全方面的不足。不过每一场战斗他都收获颇丰,服用妖兽血肉,让他的身体素质渐渐提升,越来越强。 不过,随着和唐寅相处的日子增加,他对唐寅的手段也愈加佩服; 唐寅嘴上经常对他讥讽,但是,每日里对其功法的指点却从不间断!甚至对他与妖兽的战斗也会提出一些武道上的见解,这些见解指点每每都让陆离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更为难得的是:唐寅每天都很忙碌,他不但帮陆离提炼宝血,还采集了无数药草熬炼成药汁,为了陆离的药浴做最为充分的准备。 到了此时,陆离哪里还不明白,这趟罗霄山脉之行,其实完全就是自己的修炼之旅。 “宁缺毋滥,只有用最充足的宝血,最好的草药,才能制成最好的药汤,为陆离打好最扎实的基础。” 第30章 胖子蔡珞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种“你智障多年,我却待你不离不弃!”的感情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难以遇见。 没有谁会吃饱了撑着来讨好一个自己不关心的人;所以说,无论是爱情、友情还是师生之情,你如果不好好珍惜,不去经营,都会变得形同陌路。 陆离不知道唐寅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或许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武道上的传人,也可能他在不久的将来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帮他去做。但是,只要唐寅对自己好一天,自己也必然以师礼相待!这是陆离的性格,对自己好的有恩的人,陆离会把这份感激放在心里。 这就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 一路上,陆离也尽心尽力地去服侍唐寅,除了仍然称呼他为居士之外,其余方面均以师礼待之。 两人一路南下,餐风露宿,没有几天,就来到了江西中部的庐陵府。 庐陵府位于赣江的中游,罗霄山脉的万洋山就在庐陵境内,后世的井冈山也在其中。 庐陵是个大城,就座落在赣江之滨。航运四通八达,商贸繁华。两人入了城,找了个商行把从妖兽身上得到的材料卖了,发了笔小财。 陆离先找了家客栈,忙着安排好了食宿,把唐寅伺候好了,便进了房间埋头大睡。 长期处于杀戮之中,挣扎在生死之间,固然可以锤炼陆离的武道意志,提高他对武道的理解和对武功招式的融汇;但是,弦绷得太紧易断,人跑得太急易摔!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他们的目的地是庐陵府下的永丰县,距离此地不过八十多公里路,所以,必要的休养放松反而可以劳逸结合,让陆离的状态至始而终都保持在巅峰状态。 一觉长眠无梦,待到陆离醒来,他的真气变得比之前更加的精纯坚韧,精神状态也恢复到了全盛状态,神采奕奕。 正是天色已晚,华灯初上的时分,唐寅在客栈楼下的大堂里等他多时了。 庐陵府治所在,虽然比不得苏杭、南京这些大城,但比分宜县城热闹多了。 两人走到一条街上,陆离吓了一跳;但见行人如织,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有许多卖小玩意和小吃的。 都晚上了,哪儿来的这么多人,陆离仔细看去;却发现这条街两边的有好些楼房,楼房的门口有许多涂着胭脂,手拿罗帕,胸前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在迎来送往。路上往来的行人,也多和白日里不同,大多数都是身着绸缎,举止自信,但是双眼往两边乱瞟的男子。 唐寅此时也是左顾右盼,早已是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他嘴里啧啧赞道:“我隔三差五的便会去宜春城逛逛,这庐陵城可比那儿繁华百倍不止。” 陆离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见到唐寅乐在其中,也不说破。无论如何,唐寅都与他有了师徒之实,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懒得去打搅唐寅的雅兴。 他十八九岁的年纪,人长得气宇轩昂,俊秀非凡,又穿着一身文士服,再加上淡定从容的气质;倒引得四周的姑娘们频频关注,甚至有胆子大的,把手帕都丢了过来。 唐寅见陆离不吭声,继续乐呵呵地说道:“看看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她们肯定是很少有这样在外头尽情游玩的机会,胆子大得很!莺莺燕燕地聚在一起,笑声很是让人愉悦啊!” 他说得兴致上来了,干脆摸出了一个酒壶,长饮了一口道:“你看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模样周正的紧;那个绿色罗裙,头上扎着发髻的那个,屁股......嗯,年岁不够大;陆离,你尚未娶亲......觉得怎么样?” “还有那对穿白色衣服的......咦?!”唐寅突然止住话语,指着前方叫道:“陆离,看见前面那两个没有?那两个身穿白色衣服的。” 陆离听得他声音怪异,循声望去,便见到一高一矮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进了前面的一间名叫万春楼的青楼。 他只看见这两人的背影,并没发现什么怪异不妥之处; 正要询问,唐寅却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道:“小子,快!身上的银票都拿出来给我!” 陆离见他如此急色,有些哭笑不得,他从袖子里摸出白天卖妖兽材料所得的银票,足有四五千两之多,正要数出几张,冷不防被唐寅一把抢过,就这么奔万花楼去了。 陆离见叫不住,连连摇头;路人也都纷纷侧目,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这老不修!”他的旁边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衣服的胖子,很自来熟地把手搭在陆离的肩膀上,唾道:“那是你爹吧!当着儿子的面逛窑子,还抢钱!这种爹你还认他?” “我不认识他!”陆离回了一句,不动声色地抖了下肩膀,肌肉震动,甩开这只手背上胖得出现酒窝的手,转身就走; “是啊!换了我也是这么回答!”胖子不知怎么又拉住了陆离的衣袖,一口纯正的京话道:“当初我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也不认他!” 陆离看这胖子一脸的油腻,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也懒得理他;他运起两层劲力一甩衣袖,想要震开胖子。 “兄弟,听哥一句话,再不认,也得在这等着他!”胖子拉着陆离衣袖的手竟然纹丝不动,嘴里喋喋不休道:“你没看出刚才进去的那两个吧!?那是雌儿!” 胖子凑过来挤眉弄眼道:“哥哥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闻香识女人你听说过不?” “那两个是女人?!”陆离对这话将信将疑。 “呵呵,不知道了吧!?你现在敢走开,你爹转眼就能给你带两后妈回家,知道不?”胖子眯着小眼睛笑着,左脸上竟然谜一般地出现了佟丽娅同款小酒窝。 陆离看着胖子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由得信了几分;他的两层劲力都甩不开胖子一只手,对方也算得上是位高手了。 “小弟陆离,不知兄台高姓大名?”陆离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 胖子一只手死活不松开,他抖了抖脸上的肉,笑道:“好说,好说,哥哥名叫蔡珞,你叫我珞哥好了!” 说完,另一只手顺势就搭在了陆离的肩膀上,他呵呵笑道:“你还别不信,兄弟你只要请我去里面坐坐,我就让你看全这场戏!” 陆离看他笑嘻嘻的,眼睛却扫向站在他俩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心里好笑,这位少爷别是想进青楼耍耍,拖他来做挡箭牌的吧!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陆离心里有数,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离那胖子远了些,他一本正经地道:“菜箩,万春楼我们就不去了,我请你下馆子吃大餐吧!” 蔡珞也不介意,他听说陆离要请他下馆子,搓搓手乐呵呵地道:“这怎么好意思!你我初次见面,素味平生......” “既然如此,再见!”陆离好不容易见那胖子松手,转身就走。 “唉!等等我,兄弟!”蔡珞急忙抖着全身的肥肉追了上去,还回头冲旁边的中年人叫道:“王师兄,我和陆兄弟去下馆子了,你刚才不是说看见老熟人了吗?你先过去,不用等我!” 陆离也不是真的要甩开那胖子,他五感敏觉,从胖子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敌意,也不介意多交个朋友。倒是胖子身边的中年人,阴恻恻的,总是让他汗毛直立。 几息之后,胖子和陆离两个人坐在距离万春楼不远的一个面摊上,两人的面前各摆放着两碗拉面。 “这就是你说的下馆子吃大餐?”胖子指着桌子叫道。 陆离双眼看着斜对面的万春楼,肉疼道:“这就是大餐,一碗都已经够大了,两碗你还嫌不大?不要就还给我!” 胖子双手护住面前两碗,咬牙切齿地说道:“要!谁说不要了?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中餐和晚餐!有人请客,我为什么不要!” 陆离闷着头吃面,在野外山林生活了这么多天,现在吃到碗热腾腾的牛腩面,两口下去,浑身冒汗,那叫一个香! 胖子见他不答,也不以为意;他就是这么自来熟的性子,现在身边看着他的人去了,性格更加跳脱。 “我说陆兄弟啊!你没请我去万春楼是你的损失!”他又把脸上的酒窝笑了出来:“那万春楼号称庐陵第一楼,里面美娇娘无数;最有名的是陆嫣然、秦宛、熙媛三位,你看见没有?就那,那里挂着的门灯中最大的三盏写着的就是她们的名字!这三位美女分别占据庐陵今年花魁大赛的三鼎甲,号称庐陵女状元、女榜眼、女探花;曾经效仿跨马游街,身披红裙,一日看尽庐陵花!” “兄弟,你没有看见当时那盛况,白鹭洲书院的那些才子、名士们,眼睛差点没掉出来,淫词浪曲无数,简直是斯文扫地啊!”胖子的声音响亮,说到这精彩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陆离瞧不起这胖子,打击他道:“我没有见到,你见了?” 胖子好似嚼着鸡骨头被噎住,郁闷道:“我也没看到!可这事情全庐陵,不,全江西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神秘地看了看四周,凑过来猥琐道:“说起来,这三位花魁当初都是犯官女眷,各有绝活;那嫣然吹的一手好箫,听说舌头可以瞬间震动数十下,以一曲《百鸟朝凤》名震当年的南京城。秦宛姑娘细柳蛮腰,据说一身柔术传自东瀛;至于熙媛,最懂那男女妙事......” 第31章 内卫葵花 陆离见这胖子说得眉飞色舞、口水乱喷,嫌弃地把桌上的面拖得远点。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胖子的对面。 他扫了胖子一眼问道:“菜箩,你说了这一箩筐,自己去过?” 胖子急得满脸通红,道:“所以我要你请我到万春楼里喝酒啊!到时候不就可以见识了吗?” “怎么样?兄弟,这万春楼最讲规矩,我们要去找这三位姑娘,要经过‘打茶围’、‘叫局’和‘吃花酒’这三个阶段。这里面的讲究就多了去了......” “......”陆离听他说得高兴,斜睨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也就是嘴上工夫而已,我刚刚看你那个什么王师兄不是进去了?你怎么不跟着他进去?” ...... 万春楼的大堂中,一张镶有艾叶青大理石桌面的花梨木桌子上,按照九宫形状摆了九道菜; 老不修唐六如正在旁若无人地抓着酒壶对嘴自灌,他醉眼朦胧,邋遢不堪。 他的对面,两位文士模样的少年正脂粉气十足地托着下巴,两双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这位大叔。好似能从这位胡子拉渣的脸上看出花来。 他们的周围更是围着一圈的莺莺燕燕,高矮胖瘦、环肥燕瘦各式美女;不一而足,人人眼露崇拜痴迷之色,把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唐寅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说道:“...就说花生米这道菜,大家吃起来很香,以为做起来也简单;可是很多人炸的花生米,不仅不香,而且容易炸糊;怎么办呢?” 他扫了四周的脂粉一眼,随手把花生米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喜欢先用冷水泡一会儿,然后把它下锅炒干,再加入冷油,小火慢炒。这样呢,花生就会更加的松脆!” “唐解元,那你觉得这儿的花生米怎么样呢?”文士打扮的少年中长着圆脸大眼睛的问道。 “这盘花生米炸的水平,我只能打六分;但是加上这些个麻雀腿放在一起炸,就跟浙东的油渣花生米一样,有噱头,我觉得可以打八分。” 说到这儿,唐寅咕了口酒,摇头晃脑道:“恶浪寒流赶钓翁,河鲜下酒愿难成。油炸花生穷口响,糊涂凑句更呆萌。” “哇!先生好诗!” “先生,这么好的诗该当再饮三杯!” ......旁边的各色娇娃们都沸腾了,纷纷劝酒;更有两个大胆的美女把全身都靠到了他的身上,手上捏着杯子往唐寅嘴里灌酒! 唐寅也貌似癫狂,哈哈大笑道:“你们知道我唐子畏平生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不是考状元,做那朝堂中人;更不是成就武道宗师,白日飞升;你们庐陵府的几道名菜我都很喜欢!” 他左拥右抱,放浪不羁,举杯叫道:“酸辣烂肉、莲花血鸭、永新狗肉、沙溪豆腐......都是我喜欢的名菜,我平生的梦想就是:画最好的画,做最好的菜,喝最美的酒,睡最靓的妞!......” 两位白衣少年看着正在和那些莺莺燕燕们放浪形骸的唐寅,有些不知所措。 脸庞瘦削的那位蹙着峨眉,低声问道:“徐家姐姐,唐解元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能够帮得上我们吗?” 圆脸大眼睛的那位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她沉吟道:“以前的唐解元虽说不拘小节,可也不至如此;玉儿,我看我们还是等等吧!有他在,总比我们自己乱找一气要好!” ...... “《道德经》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唐解元,你要做最好的菜,志向不小啊!”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一位面白无须、气质儒雅而有威仪的中年人慢慢地从大堂里较远的一张桌子旁站了起来! 如果陆离此时站在这儿,他会发现,这位中年人人正是蔡珞的那位王师兄。 他慢慢地走向唐寅,声音不大,但越来越尖锐,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跳动起来:“唐解元,我知道你是被程敏政连累了的可怜人而已,皇帝也不想追究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打出我大明公堂!” “我大明开朝以来,修为通天者不知凡几;当年大将军蓝玉,修成大宗师境界,在我皇圣旨之下,照样束手就擒!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在距离唐寅十步外站定,丝毫都不管那些吓得尖叫乱跑的女人们。 他说得很慢,但是声音越来越低沉,房屋的震动也越来越大。罡风漫卷,碗筷杯碟都被震得摔在地上“啪啪”作响!他身边最近的两张桌子甚至已经几欲浮起! 唐寅身边的两位少年再也坚持不住,被罡风吹得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万春楼;他们的文士帽被吹落在地,露出了满头的青丝,赫然是两位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少女! “哼!”唐寅终于重重哼了一声; 瞬间,屋里罡风平息,桌椅碗筷都重新落到了原处。 唐寅一手提着酒杯,摇晃着站了起来,一脸悲愤道:“我不管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程阁老和我们都是冤枉的!那些人想毁了我们!” 老人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这年头,得罪了皇帝不一定会死,但坏我大明律法的人,就是皇帝都护不住你!你的这些话,还是跟我回去再说吧!” 中年人说完,就要上前。 唐寅突然间哈哈大笑,厉声道:“王献,王梧冈,你执掌内卫多年,也追了我多年!今日你既然执意要战,那我便陪你一战!” 他仰天长叹道:“只可惜在这一战后,戴大师一手震古烁今的操琴技艺,就再无传人!我君子六艺,从此又要少了一位琴艺宗师,惜哉!惜哉!” 唐寅嘴里的戴大师正是成化年间的司礼监大太监戴义,他弹得一手好琴,被人尊为“天下第一琴师”;又写得一手好字,以楷书见长,技艺高超!他虽为太监之身,也因为品行正直高雅,得到天下读书人的尊重。 这王献是宫里的大太监,朝廷的内卫首领,正是戴义的两个义子之一;比起戴义的另外一个义子,现任司礼监太监箫敬,他更受戴义的喜爱,得了操琴的真传。 因此,唐寅才为之感慨,深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天下少了一名琴艺宗师。 唐寅见劝不动王献,遂把手里的酒壶丢向对方,摇头道:“我先敬你一杯送行酒!” “这杯酒你自己喝吧!” 也没有见到那王献做什么动作,空中的酒壶突然炸裂开来;里面的酒水打在桌子上啪啪作响,如雨水打在沙地上,打出一个个小洞来! 王献身形闪动,整个人化为了一道道青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扑向唐寅; 唐寅笑道:“就算你的《葵花宝典》练到了第九层又如何?不能够练到大圆满,达不到天人化生之境,能奈我何?” 他嘴上谈笑自如,手底下却不敢怠慢,手掌挥动,一变二,二便四、四变八,只在一息之间,便打出了漫天的掌影,堪堪抵住了王献所有的攻击。 《葵花宝典》乃是朝廷内卫的不传之密。三宝太监郑和奉皇命在大内挑选了九十九名小太监,组成了内卫府,人人得以传授辟邪剑法;后来又从中选择立有大功的十八人,教习葵花宝典; 这九十九名太监在后来跟随三宝太监下西洋和五征漠北当中,均立下了赫赫战功,才让葵花宝典这门武功跟随着内卫的威名传遍了大江南北。 葵花宝典本就是天下第一流的阳属性的武功传承,普通人练了,或者走那淫邪之路,日日寻找处女元阴,以泄阳气,否则便会爆体而亡。太监没有这等隐忧,却大多卡在葵花第九层,难以做到阴极阳生,天人化生。 那王献出手只是追求速度的极致,他身法诡异、如幻似影,让唐寅难以抓住他的破绽; 唐寅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子,他只是简单的以拳掌应对,出手无声,把所有劲力凝聚为一点,完全以力服人; 王献的攻击再是迅捷如电,在唐寅的后发制人面前也是束手束脚,颇有面对一只铁甲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反而是唐寅好似看透了他的身法,拳掌每每打在他的脚步转换之处,竟似自己送到他的掌下一般; 若不是葵花速度天下一绝,自己甚至早已受伤。 饶是如此,王献也是怒吼连连,唐寅的拳法并不出奇,可是他竟然被唐寅逼退数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堂堂武道大宗师,天下凤毛麟角的存在,竟然让一个几年前才进入抱丹境的后辈逼得连连后退,事情传出去,他还怎么执掌内卫府。 不过,任由他如何反击,也始终无法压下颓势,反而是唐寅的四周,好似牵扯出丝丝内劲挤压出来的真空,编成一张大网,要将他罩在在其中。 “唐子畏,你果然很强!两年未见,竟然也做到了拳意化芒,炼气成罡,成就了大宗师之境。不过你想要胜过咱家,却还远远不够!” 王献平和的脸上突然变得满脸戾气,他冲天而起,直接撞破屋顶,一脚踏在了万春楼的屋脊之上; 他恶狠狠地说道:“咱家已经摸到了阴极化阳的门槛。葵花向阳,你且试试我的“神针化日”!” 唐寅心中凛然,他曾经与精通葵花宝典的内卫高手对决过;刚刚占得优势本就是占了了解对方功法的便宜。而且他毕竟是刚刚做到炼气成罡,成就大宗师境界的时日尚短;此时真正对上王献这种早已进入大宗师境界多年的老鬼,还是力有未逮! 王献浸淫葵花宝典多年,修炼的葵花真气质量极高,丝毫不亚于唐寅;此时,他高高跃起,手指连弹,凝气成针,三根寸许长的青色长针出现在他的面前; 针尖在空气中摩擦,青色竟慢慢地向赤红色转变,这已经是王献的真气阴极化阳的征兆! 不需数年,王献必能练就金丹,天人化生! 不过,境界是境界,与实战搏杀还是完全不同。 唐寅本就是武道修炼的天才,否则也不能够在短短的两年内由抱丹直入大宗师境界。但他真正可以依赖的却不是他的武功境界。 “王献的武功境界、搏杀经验都比我强大许多,他的葵花真气凝练成针,所消耗的真气也不多,我无法与他相比;但是,论起精神修为,金丹之后的道路,他却只是一个还没开始学习走路的婴儿,差我太远!” 唐寅对于金丹之后的境界、手段,已经有了很深的认识,只是那王献毕竟是朝廷中人,自己与他在闹市之中大战,继续战斗下去,只怕夜长梦多,引来其他高手,须得速战速决!更何况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示出来!” 唐寅身形一动,双脚如同踏着层层阶梯,看似极缓,实则快捷如电;他站到了王献的对面,爆喝道:“王献,此处百姓众多,可敢与我易地再战?” 第32章 一把相思发 面摊上,陆离和蔡珞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两个人的面前都已经撂着一堆的海碗。 陆离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和自己比食量。牛魔炼体大法对食量是有加成的,只要陆离还能够吸收,可以无限制地吃下去;不过这样除了能够制造出一个胖子之外,对武功修为是没有丝毫帮助的。 而眼前这个猥琐贪色的胖子,却是实打实地吃了十大碗面! 陆离纯属作弊,蔡珞却是天赋异禀; 不仅如此,人家还盯上了桌上剩下的唯一一碗面,一双虎目紧紧盯着陆离,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精髓。 陆离不禁想抚额叹息,这逗逼胖子,不就是揭了你两次短吗?说你“有贼心没贼胆”有问题吗?我说错了吗? “陆离,这碗面归我,不准和我抢!今晚你犯的错胖爷就不计较了,怎么样?”胖子急红眼了。 “不怎么样!”陆离突然出手,没料到蔡珞的一只胖手比他还要快,后发而先至! 两人双手握住碗沿,继续大眼瞪小眼。 便在此时,街对面的万春楼突然一阵嘈杂吵闹,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万春楼出事了! 陆离很想转过头去看看,但他看见胖子执着地盯着自己的双眼,突然觉得自己转头是对胖子专业的不尊重。 胖子专业逗逼五百年,每个主角身边都有一个捧哏技能加满的胖子! 街道对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多,面摊上其余的食客都已经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边。 陆离感到一阵狂风拂面,他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杀气,对面万春楼有高手在动武! 他不再坚持,双目凝神朝万春楼望去。 就在此时,对面万春楼“哗”的一声响,一道身影冲破房顶,落到了屋脊上;紧接着,又是一道身影。 是老不修唐寅和蔡珞的王师兄! 两人都周身布满罡气,浑身气机迸发,瓦片木屑飞花乱溅;街道上的行人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陆离与蔡珞同时站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满脸凝重。 救人要紧!几乎在霎那间,两人同时出手,迎向那些四处飞溅的碎片。 蔡珞肥大的身躯飞舞起来,身法灵动,宛如一只肥大的蝴蝶,四下翻飞。 陆离则是一声爆喝,双足踏风,越过两名奔逃过来的人,手掌如同一只暴怒的莽牛,朝附近最大的一块瓦片砸去! 一掌拍掉那块瓦片,他的耳边尖叫声响起; 陆离只觉得发丝拂面,他的手掌顺势捞去,握到手的竟是一把相思; 那女孩回过头来,惊恐不安的眼眸让人心疼,雪肤香腮,瘦削的小脸蛋上却满是倔强的坚持; 她看见陆离挡在了她的身前,两人四目相对,本来苍白的脸蛋瞬间胀得通红,如那李花般清丽可人。 陆离松开手,那长长的青丝宛如溪水,在他手中轻轻地流走,纵享丝滑; 女孩来不及说话,便被身旁的同伴拉走;陆离怔怔地看着远处那绰约轻盈的体态,脑子一片空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陆离喃喃道。 “是了,那女孩的同伴高高的,身上穿着文士服,那是她的什么人?还牵着她的手。” 陆离此时心头突然浮起一阵烦躁,他抬起头看向对面楼顶,又哪里还有那唐寅等人的身影,便是蔡珞都已经不见。 他回到面摊,拉过老板问过了楼顶几人去的方向,随手丢下一锭大银,朝着那边追去。 他的脚步不快,也没有运起踏风步法;也不知道自己是朝着唐寅等人追去还是想着去追那姑娘。 直到街道边的灯光渐渐熄灭,冬天的小雨开始淋湿他额前的头发,冰冷的寒意逐渐让他清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客栈。 ...... 接近响午,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陆离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吃午餐的时候,唐寅回来了。 他的精神有点萎靡,但是并没有受伤。他的表情如常,但是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怒骂声。 陆离如常交上去一篇抄好的文章,这次是《洛神赋》,他的脑子里还满是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影;唐寅有点诧异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破天荒地勉励了几句。 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有点多,很多人都还在谈论昨晚发生在万春楼的事情。 唐寅的事迹本来是大明的一件禁忌,万春楼的事情传开来,他却因为修行的天资成为了许多年轻武者的偶像;本地的白鹭洲书院的山长听闻此事后,已经派出众多书院学子出门寻找唐寅,公开表示乐意邀请六如居士唐子畏去书院讲学。 两人心知庐陵府已经呆不下去了,赶紧匆匆忙忙地退了房间;两人跑到赣江边上,租了艘小船,沿着赣江顺流而下; 没有两个时辰,小船转入乌江;不消半天时光,他们已经身处乌江的上游恩江,进入了永丰县的境内。把昨夜的喧闹和争斗,留在庐陵化作了传说。 ...... 此时,在庐陵通往南昌的陆路上,距离陆离他们只有三十来里远的驿道边,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正在围着蔡珞和王献等一行六人拼死厮杀。 黑衣人只有三十来人,使用的兵器五花八门,刀剑斧钺,长短不一。这些人兵器虽然驳杂,但是进退有据,训练有素;生死搏杀时,竟无一人发出声响。更让王献等人忌惮的是,不远处,甚至有不下十张硬弓在瞄准着他们。 弓身用的是坚硬的山桑木,弓梢是檀木,“马面牙发”用铜制,弦是用麻绳。竟然是军中标配的神臂弓!尤其是对准他们的弓箭,箭头用的是玄武寒铁制成,上面刻有种种玄妙复杂的符文,就是对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都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这种弓是禁止民间使用的,凡私自制造和携带使用者等同于造反。 使用这十张弓的竟然都是先天级别的强者!须知大明开国以来,考中进士也只是要求修为达到武师境界而已,庐陵府乃是历年来的科考强县,每三年一次的科举选士也就在十名左右; 领头一人同样蒙面,身材轩昂伟岸,他身形不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王献。 无声的围杀正在进行,蔡珞手下的四个随从已经死伤过半,剩下的两个也已经身负重伤,岌岌可危; 王献仍然没有动,昨天晚上和唐寅的交手已经让他身负重伤,他的神魂受到重创,内功修为虽然还在,但是全身实力十不存一; 他的武功修为的确要比唐寅强上许多,但是,在唐寅的符篆道法之下,还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神魂层次的攻击已经是大宗师圆满之后的攻击手段,在这个世界仅仅掌握在寥寥的几个大派手中,即便是在皇家,也属于不传之秘。 蔡珞面色紧张,几次想冲入场中相助,都被王献紧紧地拉住。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场中激斗的最后一个随从也被五六把利刃同时加身,死的不能再死。这些黑衣人还是没有放松,一声唿哨,所有人都朝王献和蔡珞攻了过去。 王献手掌一翻,取出三面小旗子,淡然道:“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疯狂地往旗子当中输入真气,并且以神魂沟通其间的关窍禁制,须弥之间,旗子竟然大了数倍。 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手腕一甩,三面旗子准确地插入地面,以天、地、人三才位把他和蔡珞围在其中。 领头的蒙面人看到王献的动作,瞳孔一缩,喝道:“快点阻止他!” 已经迟了,三面旗子当中一阵云雾冒出,待黑衣人冲进去的时候,王献和蔡珞已然不见。 黑衣人首领大步地走了过来,他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眼,冷晒道:“连保命的东西都丢在这儿了,他们走不远,搜!” 每一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都有保命的招数,王献的旗子只能够快速传送他们的位置,并不能让他们完全躲过追杀。饶是这么简单,王献作为一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在受创之下还是无法做到第二次。 蔡珞扶着王献出现在两里外的一个山坳中,他脸色惶急,环顾四周,便要把王献扶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王献挥挥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道:“蔡珞,你先走吧!去沙溪,找唐寅和你的兄弟陆离!找到他们,你就安全了。” “可是,唐寅昨晚打伤了你!”蔡珞双目尽赤。 “那只是理念之争,公事公办罢了!私底下,他当初还拜访过你爹,讨教过琴艺,喊过他老人家一声叔父!你找到他,他会照顾好你的。”王献意识渐渐模糊,他挣扎着推开蔡珞。 蔡珞气血往上涌,冲动道:“王师兄,我去引开他们!我爹说过,我学的暗影浮香步乃天下一绝,这天下少有人可以追上我!” 他努力地想找个地方放下王献:“你只是神魂受损,身为大宗师,肉体强大,气血旺盛,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的实力便能恢复如初;到时候杀那些人,如屠鸡狗!” “没用的,那些人是东厂的人,最擅长跟踪、搜索;领头的是刘瑾,最为谨慎,又是宗师高手。”王献用力推开蔡珞,怒道:“走!那些人的手段我最清楚,你不要让我死的全无尊严!” 蔡珞牙帮紧咬,平日里喜欢浮夸的脸上现出难得的肃穆之色;他也是人中龙凤,知道自己唯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虽说心有不甘,还是扭头便走。 “暗影浮香!”他真气交错,轻哼一声,身形在空中滑行,如同一缕青烟;将要落地之时,双臂一振,腾空而起,在原地留下一连串的影子,眨眼间,已经是数十丈的距离之外,就此离去。 “蔡珞,希望你能有一天了解义父他老人家的苦心......”王献躺在地上,缓缓地闭上双眼,等待着黑衣人的到来。 第33章 飞熊肉最难吃 一座古树参天、茅草丛生的山顶上,陆离看着远方的山坳里的一个小山村,目瞪口呆地问着唐寅:“这就是武圣故里,号称武林圣地的沙溪?”唐寅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背上斜靠着一颗大树,懒洋洋地说道:“你若以为堂堂武圣故里只是这么一座小山村,那你就自己去闯闯。” 自从宋代文学大宗师欧阳修提出改六艺中的射为武以来,武人的地位暴涨;中华大地上因为这么一项科举改革措施,涌现出无数武道高手;允文允武的士人更是把国家的武备力量提升了数倍,使中原大地数次免遭外敌入侵。 欧阳修也受到全天下文人武者的推崇,被尊称为“武圣”。 事实上,因为欧阳修到了不惑之年才开始习武,气血已衰,仅仅练气六层便已驾鹤西去。但是他的功绩泽被后人,沙溪的欧阳氏族人在这几百年当中,英才妖孽层出不穷,甚至江湖中现在还流传着两位欧阳氏子孙结伴飞升的佳话。 正因如此,沙溪才能够真正成为天下人都向往的武道圣地;与山东曲阜的孔家,一文一武,受到历朝历代朝廷的尊崇。 沙溪村,位于苍莽群山之中,四周都是高峰大壑,溪水潺潺。 傍晚,天空中有着橙色的晚霞,绚丽多变,云彩倒映在路边的溪流上面,如同洒在上面的碎金,层层瑰丽。 陆离身后背着那块重达两千多斤的楠木板,手上用麻绳牵着一头巨大的黑熊;这熊通体漆黑,脖子上有一圈雪白的皮毛,没有一根杂色;它张牙舞爪,狂野凶悍,背上生有一对小肉翅,凶威撼人! “居士,我们为什么不在山那边直接进村子,偏偏要绕这么一大段路呢?”陆离有些疑惑不解地道。 他嫌拉着那黑熊有些吃力,回过头用另一只手上的树枝在那熊的鼻子上抽了一棍,直抽得那熊眼泪直流。 唐寅自从到了这沙溪附近就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答道:“你见过去拜访朋友走别人家后门的吗?” 他皮笑肉不笑,淡淡地说道:“陆离,你不妨试一下,从这条大路外的任何一个方向,包括空中,如果你可以进入沙溪村的一里范围之内,算我输,从此这里也不能再称为武林圣地了!” 武圣故里表面上很是普通,内里却神秘而强大,经过欧阳氏历代先辈的改造,周围三里都有着强大的阵法和无数的陷阱保护,大宗师级别的强者不经通报都难以进入。 唐寅看陆离样子可笑,假惺惺地道:“你为了抓这头飞熊,忙活了老半天,是不是累了?不过,你的能力有点差,好像小时候没有放过牛似的,牵头熊都这么吃力!” 陆离差点连嘴巴都要气歪了,只好勉强笑道:“还好吧!只是放牛和牵这么一大头妖兽能比吗?” 沙溪村口的空地上,一群皮孩子正在玩耍,他们被外面巨大的动静所惊动,见到陆离牵着的飞熊,全部都被吸引了过去。 “好大的一只熊!” 胆子大的孩子甚至靠过来,伸手去薅着熊的皮毛,非常软;有个还在流着青鼻涕的的小孩见到飞熊的翅膀,非常羡慕,上去抓了两把。 飞熊一阵咆哮,摇头晃脑,表示不满。陆离没有搭理,这头妖兽已经被唐寅的符篆镇压,不能伤人。 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被飞熊的鼻子转移了,有孩子在路旁的柳树上折了枝条搔妖兽的鼻子。飞熊是妖兽,早已通人性听着皮孩子们的话惊惧不已。 “我听芸姨说,这种飞熊兽力大无穷,成年之后肉翅可以舒展到两丈宽,速度极快,可以日行千里,难以捕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说道。 陆离在边上听了,颇为自得;这种变异妖兽,属于妖兽变种,成年之后很容易彻底化妖,到时候它的实力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捕抓它的艰辛,又岂是这些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所能想象的。 他们哪里知晓,若不是唐寅非要去抓只妖兽作为进沙溪村的见面礼的话,陆离怎么可能深入罗霄山脉深处去捕捉此等凶悍的妖兽。 ”你们看,这只熊的熊掌这么大,一定非常细嫩、鲜美;我在两年前吃过一回,现在想想都要流口水......” 那熊也是妖兽,智力不下于十岁大小的孩子,听到这些孩子如此凶残,吓得瑟瑟发抖。 “二虎,你个吃货,那是普通的熊吗?一尺多长的熊掌,拿来制药炼体最好了,变异妖兽,它的血才叫好!”另一个小孩反驳道。 陆离牵着飞熊有点发呆,这么强大的妖兽飞熊他们居然要吃?这是什么破村子啊?只剩下了一群吃货了吗? 我是不是要给他们普及一下常识,让他们知道飞熊是最易驯服的妖兽之一,其实力也极其强大,把它调教好,做个护山大神也好啊! “这头熊看起来是很好吃,不过,你们都说错了;他全身上下的肉其实都不好吃!”另外一个小吃货纠正道。 那飞熊听到这话,鼻子突然有些发酸,连连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孩子们手上的枝条搔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它身上唯一美味的是他的两只肉翅,堪比黑骨鱼的鱼翅!我家还有好多鱼翅,特别好吃!”另外一个小吃货蹦跳着补充道,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用袖口擦着口水。 飞熊听到这话,“嗷”地叫唤了一声,彻底地趴在了地上,装死不起! 黑骨鱼是赣江中的一种鱼,性情凶猛,接近妖兽,鱼翅却是极其美味。因为出入都是成群,且性格凶猛,非常不易捕捉;这个村子里的孩子谈的话动辄就要吃妖兽肉,啃黑骨鱼翅; 陆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神经错乱,听错了。 要知道,宜春城的许多百姓连妖兽肉都仅仅是听过而已。这头飞熊更是强大,一般的先天练气高手都远不是对手。这村子里的小孩子竟然好像吃过许多妖兽似的。 一直跟在后面不说话的唐寅笑着过来,摸着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的头,道:“小娃娃,我看你骨骼清奇,流的鼻涕晶莹不凡,发出阵阵神光;必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伯伯这儿有本两个人打架的武功秘籍,你要不要看啊!” 他从怀中抽出一本书在孩子面前晃晃,引诱道:“只要你把你家里的黑骨鱼翅弄两只给我,这书就是你的了。” 陆离的眼睛扫过,脸上肌肉抽了抽;唐寅拿在手里的书哪是什么武功秘籍,分明就是一本春宫图! “气死我了,唐唐你个混蛋,教坏小孩子,想气死人家吗?”一只玉手突然出现,从唐寅手上抢过那本春宫图,随手丢向二十米开外的一堆垃圾。 陆离眼睛一亮,踏风步法飞速使出,电闪雷鸣般奔着那本书而去。 前世唐寅的一副画,那可是妥妥上千万级别;而这个世界里的唐寅更是以画入道,画技更为炉火纯青,观摩他的手稿,甚至可能从中得到唐寅对武功道法的感悟!从这个角度来说,唐寅并没有骗小孩子,他的一副春宫图,比这片大陆流行的许多武功秘籍还要珍贵。陆离自然是不会错过得到他的手稿的好机会。 几乎同时,对面的池塘边,一个农夫打扮的青年双臂一振,如一头猛禽一般跃起,一纵就是二十来米,快速地冲向那本书,想跟陆离抢。 “哎呀!松子,你想死啊!跟别人抢这种书!”那个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件物体竟然从陆离后面飞过,后发先至,打在对面青年的头顶上。 陆离接住春宫图,再看那青年时,颇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一只小孩子的臭鞋。 陆离脸上肌肉再抖,这女人丢鞋的功夫,他好像有点熟悉! 他把书揣入怀中,回过头来,却看见唐伯虎正和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对视。 女人的脸蛋看不见,背影倒是妖娆,头上云丝盘起成髻,成妇人打扮;一身粗布衣服穿在身上都透露出一种高贵的美来。 令陆离吃惊的却是那老不修唐寅,此时突然气质大变;目光变得深邃迷离,脸上的短短的胡子透露出历经沧桑的成熟感,慵懒的笑容里颓废与侵略性并存。 看来,这就是唐寅跟他谈过的沙溪村的前辈高人了。陆离恍然大悟,难怪非要他抓头熊过来做礼物。他正打算上前拜见,手臂却被人拉住。原来竟是刚才想跟他抢书的青年,那青年憨态可掬,嘻嘻地笑道:“这位兄台请了!” 陆离停下脚步,转身朝着青年行礼道:“兄台,不知有何指教?” 那青年身上穿着农夫的粗布衣服,言谈举止却与读书人一般无二,令陆离平添好感! 果然如唐寅所说,欧阳修虽然被尊为武圣,但却是名副其实的文学大宗师;沙溪村历代欧阳氏后人都以诗书传家。村民虽然都是武道杰出之辈,但是平日里均以读书人自居。 “兄台可否将刚才唐解元的图画书拿出来一观?小弟愿意以五枚益气丹相赠!”青年咳嗽一声,乞求道。 “他是炼体武者,如今还没有入得先天,要你的益气丹有什么用?!”那个女人还在和唐寅对视,对这边的动静还是了如指掌。 青年憨厚地搔了搔后脑勺,颇为不好意思;他眼神火热地看着陆离,讪笑道:“兄台,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陆离见他憨厚,便笑道:“我对村子不大熟,自己乱转又恐怕犯了圣地的忌讳,想找个向导陪我转上半日,不知兄台是否有意?小弟愿出借此书三日,以为报酬!” 说罢,他掏出了那本春宫图,递给对方。 那青年喜出望外,他赶紧伸手接了过来,笑道:“兄弟爽快!别说半日,就是三日我也答应了!我叫欧阳松,你叫我松子就行!” 第34章 炼体之路 欧阳松是位耿直的青年,他既然答应了陆离做他的向导,便一直在旁边等候。 那唐寅自从见到欧阳芸之后,往日的随意、惫赖都收敛了不少,多少显得拘束、呆板了一些;那欧阳芸也不再似那三十来岁的女人,端庄之外更多了些许妩媚,时不时地“唐唐、糖糖”的叫着,玉指每每拂过额前的刘海之时,眼神中总溢出流光般的色彩来。 陆离知道这两人间有些故事,却是有些不好打扰,直接向唐寅央告了一声,便自与欧阳松去了。 沙溪村虽说是武圣故里,其实并不大,也不接待那些想来瞻仰、怀古的外来人士; 据欧阳松介绍,村子地处庐陵、抚州、赣州三府交界处,旁边矗立着灵华山、天台山,山俊俏,峰妖娆;蜿蜒曲折、风光旖旎的孤江从村旁流过,河娟秀,水妩媚;又因为,欧阳修等欧阳氏祖辈名震宇内,着实吸引了不少前来拜访的士林众人和江湖巨擘。 村民们不胜骚扰,再者,沙溪村也地处深山,妖兽众多;往来游玩的普通人免不了有殒命于此的危险,事情发生的多了,欧阳氏的族老们便在灵华山的另一处山坳修建了一些遗迹,作为武圣故里对外接待的外院。 他们现在所处之地自然是内院,此地物华天宝,遗迹甚多;欧阳氏后人在村里建了西阳宫,作为族人祭祀祖先的场所。先后又在宫内修建文忠公祠堂、画荻楼、泷冈阡表碑亭以及门坊、书院等建筑。 只可惜西阳宫对于陆离是禁地,欧阳松也无法私自带他入内。 可是地处村子东北角的兽房就不是了,在这儿,陆离看到了沙溪村的镇族灵兽。 这是一只猞猁,足有水牛大小,体型粗壮,尾巴极短,头上长有龙角,一双龙角锋利如钻刀,能将巨树砍得粉碎; 这只灵兽在欧阳氏已经呆了百年之久,粗通武道,更是让其攻击力倍增,一般的大宗师都难以匹敌! 不到一个时辰,他俩便把整个村子逛完了。欧阳松便把陆离带到了自己家中休憩。 山里人淳朴,一家人的亲戚朋友便是全村人的亲戚朋友。 接下来的三天里,陆离没有看见唐寅;向欧阳松打听,只知道他和族长的女儿欧阳芸在一起,并且交待下来,要他接下来的几天专心修炼,调养身体,不得外出。 陆离经历了前段时间日日生死搏杀,也知道习武之道,不进则退的道理;白日里和村里欧阳松等年轻人在一块厮混,打熬身体,只是不出村子;好在村里的伙食极好,除了每日里的农家小菜外,每隔三五天还能吃到妖兽肉。这些武林之中世家大阀的子弟,饮食不但有妖兽血肉,而且还有灵丹妙药来提升身体素质,培养真气,增强意念神识。 不由得陆离不感叹!自己这些日子和唐寅在外游历,虽然也吃了不少妖兽血肉,但比起这武林圣地的子弟,还是远远不如。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更何况,他们还能够通过为家族做出贡献,来换取修炼用的灵丹妙药,不断壮大自己。 到了晚上,陆离则笔耕不缀,每天抄写五百字四书五经,从不间断。他现在已经把四书完整地抄写了一遍,把所有的经文都毫无错漏地背诵下来,即便是经文释义也熟烂于心。 村子里的这些年轻人也不愧是武圣后人,一群与陆离年岁差不多的人中,就有好几个都已经晋升先天;听说最强的天才,已经是宗师之境,外出历练去了。 陆离有着自己的骄傲,本以为自己有着穿越福利的帮助,也算是天纵之才;此时见到这么多优秀的青年,才息了那点骄纵之心,不再敢有丝毫放松! 好在炼体之人特有的强横战力,也为他加分不少,倒是在村子里得到了部分年轻人的尊重,真正地交了几个朋友。 ...... 清晨,天地间像是笼上了一层白纱,一片白蒙蒙的,远山、树林都在雾中若隐若现,就是离村子不远的小溪,也如一位害羞的少女,只能听见水声,见不到真容。 一群村里的孩子,大大小小数十人,在村口哼哈有声地锻炼着体魄,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满是认真之色。 大一点的年轻人,则已经进了书院,阵阵朗朗的读书声从西阳宫传来,给静谧的村庄带来了勃勃生机。 欧阳芸一身劲装,头上用一个金色的发箍扎了个马尾,就那么随意地搭在肩头,愈发显出成熟女子的美艳气质来。她认真纠正着孩子们的动作,偶尔也会细心地帮孩子们擦擦脑门上的汗珠;她那炯炯有神的眼眸不时地扫过每一个孩子。 “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沙溪村人,不靠祖宗庇佑,只靠自强不息!唯有每日早起多用功,习文练武,将来才能有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本钱,才不用依附他人、仰人鼻息!太阳初升,万物始作,阳气上升阴气下沉,这个时候练武,虽说不能像传说中那样吞吐鸿蒙紫气,却能充盈生机,对我们锻炼体魄有着莫大的好处!”欧阳芸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表情严肃,认真告诫! 她大声喝道:“你们明白吗?” “明白!”孩子们中气十足,大声地回应。 村边小溪的小径上,陆离早已结束了早晨的吐纳锻体,他跟在唐寅的身后,正在聆听他的教诲! “人有三魂七魄,魂分为天、地、人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二名爽灵,阴气之变,属于五行,曰人又曰命;三名幽精,阴气之杂,属于地。三魂之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 唐寅缓了口气,见陆离正在凝神静听,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武者常把肉身分为上中下三丹田;少腹为下丹田,是精气的聚集之处。又称精舍,生宫。心为中丹田,是神能的聚集处;又称神舍,绛宫。脑部为上丹田,是精髓的聚集处;又称气舍,泥丸宫。此三丹田分别对应地、命、天三魂;我们武者练武,首要的便是打通丹田与天地命三魂的联系,曰通天桥、采地脉、解命锁!” 他长叹一口气,幽幽地道:“当今天下武者,有练气传承者在后天之时直接练气;或者在炼体进入先天之时,只敢解开命锁,弃天地二魂不顾!可叹那些练气之士,见打通三桥之后,肉体与三魂之间联系过于紧密,让他们在金丹大成之后无法练成阳神,跳出身体的桎梏!遂纷纷弃炼体转为练气,却不知这都是舍本而逐末之举;” 练气之人自练武之始,强壮的即是神魂,只求脱离身体桎梏,沟通天地灵气,成就阳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共辉! 炼体之路其实没有尽头,但是寿元却有尽头;炼体者虽强,然而,几十年过去,肉体开始衰败,神魂自然萎靡。 肉身乃是神魂之本,唯有彻底打通天、地、命三魂,不断用肉体滋补神魂,壮大根本,未来才可能通向彼岸! 他们走到了溪水边,前方小径已经断了,没有了路。 唐寅双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袍袖已经被旁边的溪水溅湿了。他清淡地声音传来:“陆离,我之所以想要栽培你,只是看你炼体天赋得天独厚;前方没有了道路,我们要自己趟出一条路来!” 唐寅脚步迈开,朝前方的小溪踏了过去,身形如行云流水,飞鸟无痕;陆离在后紧紧跟上,却是步履坚定,踏出了一片片的水花。 前方已无路...... 但是,一路走来,有你同行,我并不孤独! ...... 武圣故里,沙溪村,西阳宫内; 一位年已耄耋的老人在慢慢地走着,唐寅和陆离紧随其后;欧阳芸被拦在西阳宫外面,女眷不得踏入西阳宫,这是欧阳氏的组训。 陆离药浴炼体的地方是在西阳宫的欧阳氏宗祠里,一路走来,雕栏画栋;陆离看见了这个武林圣地中最为核心的地方。 有历代皇帝御赐的牌坊,有专门为欧阳氏子弟建的学宫,有藏有无数典籍的画荻楼;但是,最为核心的部位,还是眼前的这座宗祠和旁边的泷冈阡表碑亭! 宗祠的门口是一副对联:“功名事业三朝相,道德文章百世师。”这是宋神宗对欧阳修的精准评价。 唐寅站在门口看着对联,转过脸看向陆离道:“我们都是外人,今天能入得西阳宫已经是徼天之幸;当再次向武圣行礼,向欧阳氏的祖先行礼!” 说完,他深深地拜了下去;陆离紧跟其后,大礼参拜! 陆离心中感动,西阳宫从来都禁止非欧阳氏的外人入内;欧阳松曾经跟他说过,即便是在本朝,也只有开国太祖朱元璋得以入内。 也不知道唐寅花了多大的代价,他们才得以进入宗祠,借欧阳氏的炼体宝鼎进行药浴,甚至还特别许可陆离观摩泷冈阡表。 这都是唐寅对陆离的恩德,只有深深地藏在心里。 第35章 药浴 宗祠巨大,可以和前世故宫的太和殿相比; 正对着宗祠大门的广场上,摆着一口青铜鼎,有一人多高。 这口大鼎古意盎然,鼎身铭刻着虎头人身的雷之祖巫强良,嘴里衔蛇,手中握蛇;也有人面鸟身,耳挂青蛇,手拿红蛇的电之祖巫翕兹;鼎耳作饕餮攀爬之状,一股上古蛮荒之气从其上散发出来。 青铜鼎的下面烈火熊熊,鼎内的水沸腾,周围两名赤着上身的壮汉在不停地往下面添着柴火。更有两名老人,不时地向里面丢下一些药草。 唐寅走上前去,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不停地拿出药草; 这些都是一路上他特地给陆离采的宝药,一般都有妖兽守护。陆离负责斩杀妖兽,唐寅负责抄家,师徒二人相得益彰。 也有些药草,是唐寅多年的珍藏,从小小的袋子里拿出来的药草竟然在旁边堆起了一大堆,令陆离感到非常的惊讶!这个不起眼的袋子,就是传说中的乾坤袋么? 很快,药草都已经放进了大鼎;唐寅接着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天目蜈蚣的双目、人面蜘蛛的毒腺、独角猪龙的独角等等,甚至他还看见了原来那只妖虎的虎鞭。唐寅将这些东西费力的碾碎,洒入鼎内,让鼎里的清水变得浑浊发黑,有五彩之气扶摇而上! 陆离满头黑线,感觉鼎中熬炼的是毒药,他只好站定莽牛桩,激活全身气血,兀自镇定。 随后,唐寅又从袋子里拿出数十个玉瓶,那两位老人接过,小心翼翼地倒入鼎中;这些都是唐寅提炼的妖兽精血,非常珍贵!是炼体必备的宝药,无论对练气武者还是炼体武者都有增强体质、锻炼经脉的效果。配合上唐寅研究出来的炼体真方,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出药材和精血中的药效。 最后,一个老人独自上前,他是欧阳族的族老,不知道活过了多少年的怪物; 他在宝鼎前站定,双脚开始踏出玄奇的步伐,绕鼎而行;双手结出各种手印,古朴而简单,却蕴含着大道的质朴;他的嘴中不时地吐出各种音节,与某些古老祭祀的音律相合; 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紧张而期待地看着这位老人。 终于,老人双手点在古鼎的鼎耳之处,鼎上的线条、铭文发出不凡的流光;鼎中的液体慢慢不再沸腾,上空的气体开始凝成不同的妖兽,有妖虎,有天目蜈蚣,有独角猪龙,他们冲到半空,挣扎咆哮,然后被无形的力量拉回了鼎内。 另一位老人走到了陆离身前,拿出一个玉盒,里面是一粒龙眼大小的丹丸,流光溢彩,透露出不凡。 “这是龙象炼体丸,二十多年前佛门密宗大活佛到圣地来送给我欧阳氏族长的,非常珍贵!”老人语气平淡,却非常的自信,道:“你先服下,等到药效发作,就可以进入鼎中药浴了!” 陆离接过丹药放入口中,才刚刚咽下,身边唐寅突然低吼,一掌向他劈了过来;陆离忙双臂挡在身前。 轰! 唐寅只动用了先天期的修为,他一招得势,接着反震之力,双腿在空中连踢;狂风骤雨般的攻向了陆离,招招快若闪电,势若千钧! 陆离失了先机,又招招被动,眨眼之间,身上便挨了数十掌,即便是脸部都没有躲过;他被唐寅砸得头昏眼花,鼻子上也中了两拳,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唐寅连连舞动双掌,他越打越快,陆离就好像陷入了沼泽中一般,越陷越深。他心里憋闷,觉得一口怒气郁结于心,全身燥热;他不再躲避,身体猛地扑向了唐寅,快速地反击。 他招无定式,这些天在山林之中与妖兽搏杀,他学到的都是最简单而直接的原始手段,如同猛兽、凶禽一般。他把之前已经融汇贯通的拳法统统抛弃不用,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去战斗,力道将尽时,身体斜挂,而右腿则如闪电般地踢向唐寅,如妖虎摆尾,迅疾而凌厉! 唐寅吃了一惊,这是陆离把武功定式化为战斗本能的先兆;拳掌功夫都只是定式,而战斗当中情势瞬息万变,只有把各种拳掌功夫都练成自然的肌肉反应,化为战斗本能,才能真正地掌握武道力量,成为一方高手。 最终,陆离还是被唐寅打得遍体鳞伤,整个脸都肿成了猪头!他的全身衣物被打得粉碎,身上龙象炼体丸的药力挥发出来,浑身的肌肉红得像煮熟的大虾,被唐寅拎着丢进了大鼎。 “痛啊!”陆离刚刚进入,整个人便弹到半空,想逃离这口大鼎。 “烫死人啊!”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唐寅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打回了铜鼎。 他在里面手抓脚蹬,就是不敢开口,稍微张开口,就被灌进去几大口粘稠的液体,苦得他龇牙咧嘴。 鼎中药力不断渗入他的体内,内外夹攻,他的身体被刀剐了一样,皮开肉绽。 “凝神静气,运转炼体法诀!”唐寅表情严肃,喝道! 一位族老手捋胡须说道:“他能够忍受得越久,吸收的药力越多,得到的好处就越大!就是喝下去的药液,只要能够炼化开来,也能够助他冲击先天境界。” 鼎中,陆离终于盘腿坐下,开始运转牛魔炼体大法,磅礴的药力开始呼啸而入;他的肌肉、筋脉、骨髓、内脏无一没有吸收这些能量,这些能量在他的体内变得无法控制,从他的三万六千多个毛孔中炸裂而出,鲜血顺着毛孔喷出血雾。 他的牛魔炼体法诀此时终究显示出等级不够带来的苦果,他的炼化速度远不如药力吸收的速度;如此下去,等到爆发的速度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时,陆离绝对会被药力胀死,炸体而亡。 但是陆离没有着急突破,他一直在等临界点的到来,唯有最大限度的吸收药力,才能发挥出这些真血宝药的最大功效。 “就是此时!” 就在陆离的身躯已经膨胀成一个胖球,再也无法忍受之际;他心念一动,浓郁的药力跟随着气血冲向小腹的下丹田,经丹田再入精舍,就此采地脉,沟通地魂! 地魂一通,便为先天!武者从此能够通过地魂沟通地脉,采天地灵气,化为己用!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的炼体武者,在沟通地魂之后,都会直接炼精化气,在丹田内产生气感,从此日夜温养;待到金丹大成之后,化丹为婴,从此修炼成阳神。 而陆离却丝毫不做停流,他的体内,一阵阵药鼎中蕴含的磅礴的药力由下丹田沿着脊椎而上;一路上摧枯拉朽、扶摇而上,一路上不停地洗练骨髓,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待到了胸部颤中穴,他一路积累的气血能量又已经庞大至极,只是简单一冲,便沟通了心脉中的绛宫,解开了心锁! “解心锁,命魂通!” 陆离刚才采地脉勾通了地魂,现在又解开心锁,沟通了命魂;两魂一通,他与练气连渐行渐远,终身无望练气,只能在炼体上一路走到黑了。 此时,他体内还残留着大量的药力,而且,身体还在不断地吸收铜鼎中的药力。他信念一动,在药力不断滋养地、命双魂的同时,一股脑地把残余的药力灌入七魄当中。 人体七魄由命魂所掌。故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人的生命就是从命魂驻胎开始的。 陆离既然打通了命魂,犹有余力,他便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 陆离的眉心突然闪现出一道脉轮,光芒照耀,甚至隐隐有化作实质的感觉,是物质而非物质!玄之又玄! 突然间,又是“嗡嗡”数声,又是两道脉轮显现,比刚才那一道稍微暗淡。 三道沟通七魄的脉轮! 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荫穴的中脉之上有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从而形成了七魄! 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 陆离修炼到的三道脉轮分别对应天魂的灵慧魄、命魂的气魄和地魂的精魄! 对应灵慧魄的脉轮显现,修者从此真正耳聪目明,学习文字、功法都有大悟性,如同探囊取物! 对应气魄的脉轮显现,修者有大气魄,不再畏惧任何危险、困境,能够保持最为冷静的头脑,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 对应精魄的脉轮显现,修者从此精力旺盛,从天地中汲取的能量可以不断补充到神魂、肉体之中; 陆离细细地感应这几道脉轮,只觉得这三道脉轮沟通自己的天地人三魂,互相有种玄之又玄的呼应;似乎是以魄为灯,照耀神魂,沟通天地灵气,滋养壮大。 另一方面,他的神魂也在源源不断地给肉体提供取自天地的能量,让肉体不停地变强;便在这几个呼吸之间,三个脉轮就提供了三龙之力; 陆离在书院时就已经可以力扛万斤,身具一龙之力,如今三魄脉轮显现,让他可以随时爆发四龙之力! 如果这三个脉轮能够彻底显现,化为实质,陆离全力爆发之下,必然能够远超四龙之力! 炼体武者开七魄刚好对应练气期先天的七层境界!单纯从力量上来比较,陆离区区炼体三层的功力已经达到了练气武者的第八层的境界,由此可见陆离的根基有多么的雄厚! 第36章 摩诃无量应化真经 炼体既然已经入了先天,陆离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继续磨练肉身,增强修为;早日把剩余的四魄具现,然后上通天桥,彻底沟通三魂七魄,把自己的神魂打造得稳固无比。 神魂稳固,肉体必然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肉体的基础越扎实,将来的成就越大。 陆离在鼎中炼了两三个时辰,见鼎中的药水已然变得清澈,里面的宝药已经被自己吸收干净,便要出关。 他突然心有所感,灵慧魄一动,只觉自己肾当中的那团闪电剧烈震动,异变突生,那闪电竟然往上一跳,离开了盘桓已久的肾,到了心中的神舍,也叫绛宫;就是肝里的绿色气体也趁虚而入。 陆离吃了这一吓,赶忙内视,便见那中丹田的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无比辽阔,宛如一片星空。在这片星空中央,这团闪电如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与绿色肝气混在一处,如惊涛骇浪,兀自震动不休; 此时,他所坐的青铜大鼎也猛然震动了一下,之间一道神光,自鼎内的铭文钻入了陆离体内。那数百个铭文直接进入了陆离的绛宫之中,在那一片星空下来回往复,不断旋转徘徊。 绛宫之中的雾气突然膨胀,把铭文笼罩其中,电闪雷鸣。这些铭文陡然组合,化成一段段武功奥义,盘桓滚动,慢慢与他的神念相容;那闪电再度一震,这些文字突然间化为图形; 图形之中正有两个神人,一位虎头人身,口中衔蛇;一位人面鸟身,耳挂青蛇;正是那祖巫强良和翕兹。两位祖巫举手投足之间莫不包含无比深刻的大道理,悉数都是陆离从来没有看过的功法意蕴。 陆离正要凝神去学,突然,那些神人崩溃,铭文不足,只剩下他们口中和耳边的两条青红蛇扭动纠缠。 他的绛宫之中,诸多云雾凝聚,慢慢化为一口大鼎,似铜非铜、似木非木;如陆离炼体的青铜大鼎一般无二,只是上面两位祖巫的图形模糊,只剩下青红二蛇在上面游动。更有一头莽牛在鼎面上踏风而行,正是他所练惊风莽牛拳的具象。再有他在分宜书院已经融会贯通的诸多武功招式,也都变成了一幅幅图形,或为刀剑、或为妖兽,等等难以尽述! 陆离的身体猛然一动,从鼎中跳出;他身体还在空中,便一拳捣出,体内鼎上的莽牛出现,化成一幅幅上古蛮牛的战斗图形,赫然就是惊风莽牛拳的精华,威力宏大,浑然天成! 轰! 陆离力可移山的一拳狠狠地捣向猝不及防的唐寅,把他打得连退四五步; 陆离又惊又喜,他仔细看着自己的拳头; “强!体内的闪电竟然变成了一口山河大鼎,成了我体内所有武功的总纲,不知道这是什么武道功法,竟然能够催动我所掌握的所有武功。” 他心有此问,冥冥之中似有所想,这是《摩诃无量应化真经》; 佛门已经失传数百年的镇教心法!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这是摩诃无量经的总纲第一句话,直指武道本质; 陆离习武时日不长,从莽牛拳到惊风掌,从书院学子们的武功到与妖兽搏杀中得到的战斗技巧,林林总总足有二三十种;但是他刚才与唐寅战斗所用的招式,早已经不局限于其中的某一种,而是单纯地使用身体的战斗意识和本能反应。武功练到高深处,一举手、一投足,便是无上招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反而无意中切合了摩诃无量经的总纲,所以说,一切武功招数,都是表面虚妄;唯有守住本心,集采众家之长,万法归一,才能够直指本质,达到大自在,届时武道自然大成! 这摩诃无量应化真经也不知道得到了青铜古鼎中的什么能量,在陆离的体内一举化形,首先融合便是古鼎内的一小段炼体功法;只可惜年代过于久远,缺损严重,只有剩下一小段,陆离也不及细看,他接过唐寅给他事先准备好的衣物穿上,便来到了泷冈阡表的碑亭。 相传欧阳修母亲病逝,欧阳修写了篇文章悼念,并刻在石碑上面。他扶母亲灵柩返乡,路过长江的时候有真龙大妖出现,真龙求见欧阳修,请求欧阳修借阡表一观,否则便要打翻渡船。同船众人皆苦苦相求,欧阳修便把阡表借给了真龙。 改日,真龙果然遵守诺言,把阡表送还沙溪,欧阳修方能用来祭奠母亲。那泷冈阡表是用青州石所刻,龙王读祭文之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感同身受;它心中悲痛,抱碑痛哭,竟然把坚硬无比的石碑划得面目全非。 后世庐陵才子文天祥在观摩泷冈阡表之时,竟然从真龙爪印中悟出了一套武技,并以此大败蒙元几名大将,差点保住了南宋小朝廷;从此,这泷冈阡表便作为欧阳氏的传承重宝放在了西阳宫中,只供欧阳子弟学习参悟。 有了前人的经验,陆离也不去看阡表上的文字内容,只是盯着上面那些毫无规律可言的划痕去看。看了许久,一无所获。 他兀自叹息,欧阳氏在这几百年中,天才妖孽不知凡几,能够从这石碑中悟出武功的人实在寥寥;欧阳氏的大多数年轻人也只能靠着族中强者的传授方能得到些许传承。 “纸上得来终觉浅!”不是亲自从石碑上面悟到的武功,至少意念、拳意方面的传承是差了很多的。正因为如此,当年的文天祥可以凭着悟到的武功一举成名天下知;而后来之人以之扬名的人几不可闻。 陆离摇头叹气,也不再磨蹭,他的眉心浮现脉轮,沟通灵魂魄;霎那间,那脉轮上智慧光闪现,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从脉轮中进入他的命魂大脑之中,他的大脑一阵冰凉,反应、推理和计算的速度都成倍增强。 泷冈阡表上的种种爪印好似从印痕到精神都完美地复印到了脉轮之上,不断地往前推演! 陆离终于感觉到有所收获,这门真龙爪印竟然是一门涵盖了精神意念攻击和真龙炼体两个方面的心法法诀;虽然说精神意念的攻击和施术者本身的神魂强度有着很大的关系,但是此类法门本就属于金丹期以后的法门,十分的珍惜! 不仅如此,陆离走的是炼体的道路,他的武道是从一本三流功法牛魔炼体大法开始,自从他开始与妖兽搏杀之后,已经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不足。而真龙炼体诀,虽然只是属于经典法诀中的最末一流,但是,这毕竟只是从真龙留下的一丝印记上面推理出来的。 假以时日,若让陆离又机会观摩真正的真龙血肉筋骨,自然能够让这门炼体法诀得到提升;届时,单凭这么一门武功,便能让他稳入大宗师境界! 唐寅前几日能够躲过王献的追捕,安然归来,靠的就是他有着精神类的攻击法门。 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跟陆离提到过锤炼神魂的重要性,唯有不停地淬炼自己的神魂,让神魂强大无比,才能有朝一日脱离炼体的桎梏,进入阳神境。 没有强大的神魂,他的武道之路必然要停留在先天之境,从此不得寸进! 陆离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奇妙的法门,让他感到尤为纳闷的是:“为何没有听欧阳松他们说过泷冈阡表还能悟出这么一套功法!” 他百思不得其解,终究还是没有考虑到:这是因为他重生时双魂融合,又被闪电日日淬炼,神魂已是远远强于他人的缘故! 时辰已到,陆离与唐寅离开了西阳宫。 午餐是和欧阳芸一起吃的,陪同的还有松子;天下多的是不散的友情,却没有不散的宴席,又到了说道别的时候了。 饭吃得很温馨,欧阳芸温言软语,美目盼兮,不像是一派高手,更像是一位要送丈夫远行的妻子;她频频布菜,偶尔陪着唐寅小抿一口黄酒,巧笑倩兮。 陆离和松子匆匆吃了两口,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问世间情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 唐寅和欧阳芸之间有过什么,陆离并不关心;他们将会怎样,也无人知晓;对于一对有情的男女来说,有什么是不可以迁就的呢?为了心爱的人做出改变,做出牺牲,才是真爱! 便是唐寅这等浪子,也能珍惜过往,也该珍惜当下,只因为累的时候,有你在我的左右! 远方,沙溪村的年轻人已经结束了半日的苦读,正在成群结队地下田劳作;二虎和他的小伙伴们正在村口的溪水中嬉戏;飞熊大姜懒洋洋躺在大树下打盹;缕缕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才出了武圣故里,陆离便和唐寅各奔东西;唐寅为了让陆离得到进入西阳宫的机缘,好像答应了欧阳氏什么条件,他必须去十万大山百越之地一趟。 陆离只好孤身一人返回分宜。 没有走出二十里地,他听到孤江河畔的山林中传来厮杀之声;接着,有几位高手追着一个人从林中涌出。 陆离循声望去,那亡命逃窜的人却是那一夜死缠烂打,想叫他去喝花酒的胖子蔡珞。 第37章 路遇劫杀 那天晚上的蔡珞留给陆离的印象是猥琐、好色,今日被人追杀的他,却让陆离感觉出一分潇洒与飘逸。 胖子的轻功身法实在是高明,即使是在逃命当中,也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气。 陆离边走过去,边催动新得来的炼体大法。 按理来说,真龙炼体法诀应该远胜那青铜鼎中的铭文残篇。没成想到恰恰相反,真龙炼体大法刚被摩诃无量经推演转化,便化入了那两名祖巫身上所挂之蛇的图形当中,让那几条蛇更多了几分神韵。 他如今炼体入了先天,更加发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筋肉无一处不需要重新锻炼;所谓“人掌握的东西越多,那他就越加知道自己的无知!” 他的步子很小,踩着奇怪的韵律,走得明明是直线,但是看到他的人偏偏觉着他是在弯弯曲曲地蛇形;这套蛇行法正是他从鼎中铭文领悟得来的,龙行虎步,最是堂皇大气。 陆离冲着迎面逃过来的胖子邪邪地一笑,调侃道:“菜箩,别来无恙乎!酒窝依旧啊!” 蔡珞见来人是陆离,心中大喜,他飞快地越过河面,跑向陆离,嘴里却满不在乎地打着哈哈:“陆老弟,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胖爷今日高兴,带了几位朋友来看你!” 追着蔡珞的几位高手见有人来,还是那胖子的熟人,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都在河对面停了下来,个个紧盯着陆离,充满了戒备。 陆离闻言,停下了脚步,心中暗忖:“这死胖子,明明狼狈的要死,却是口硬得很!我且戏耍他一二!” 他长吸了口气,笑嘻嘻地说道:“巧啊,果真是巧啊!小弟今日有点事情,实在是不方便待客;菜箩,今天实在是抱歉得紧啊!就麻烦你带这几位朋友离开吧,改日小弟必当登门谢罪!” 他拱拱手,也不待蔡珞说话,转身便走。 蔡珞脸露惊愕之色,他急急地拉住陆离的袖口道:“兄弟莫走,唐寅在哪?胖爷这还有点小事要与唐大哥说!” 陆离脚步不停,口中只是说道:“菜箩,你我其实不是很熟,居士也不在;这小事不说也罢!兄弟这会儿还急着回家做饭洗衣服呢!” 对岸的几人听了,也从河对岸起步过来;为首一人拱手道:“这位朋友既然和这人没有什么关系,便请回家去吧! 蔡珞唠叨碎嘴的毛病又犯了,陆离很是好奇,这位人畜无害的胖子怎么会遇上这种刀斧加身的危机! “兄弟,话虽如此,胖爷我有些话却不得不跟你说;你既然要回家,路上却也要注意安全,我听说,前头两三里处的大路上有强盗出没,经常拦路打劫,前不久有行人路过,拿出了所有钱财,还是被那伙人围杀;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受了这些强盗的祸害!据说,就在去县城的路上也被人层层设卡,不留活口、伤天害理的......” 陆离有些哭笑不得,蔡珞说的事情,不就是告诉他前方左右都有埋伏,他和蔡珞都是瓮中之鳖了。 他的心里不乏恶趣味地想,这胖子武功不俗,身边还跟着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是不是因为嘴碎得罪了人才弄得如此狼狈! 他心里暗忖:“胖子的人品还算靠谱,从他与自己在庐陵街头救助无辜百姓都知道!至于这些人,个个手执凶器,面露凶光,大白天里穿着黑衣......” 他索性不再去想,只与蔡珞对视一眼,眼中精光四射。 “即如此,今日你我便并肩作战!” 他纵身一跃,落入河中,双脚摆动,如同蛟龙般贴着水面游走,在水面一滑一纵,便是十数丈距离,向那伙人狂飙而去,杀气腾腾。 蔡珞也是个机灵人,在与陆离对视的一刹那,双脚点水,飞回了对岸,双掌翻飞,竟靠着绝世的身法速度连击六人。 河对岸,那六名高手勃然大怒,,挥舞兵刃,向河面上的蔡珞纵身而去,向胖子的下盘攻去,似乎是不想伤了他的性命。 他们并没有组成什么阵法,但是配合无间,四个人攻击蔡珞,两个人分身来对付陆离。 “莽牛扛鼎!” 陆离怒喝,他的脚下依然是踏水而行,双手却陡然一变,莽牛拳法突然变成了抓功,只听得水声哗然一声巨响,两河水竟然被他的真气带动,两道水柱冲天而起,如同两条巨龙在空中流转,蕴藏着他的无匹巨力,向那两人撞去! 那两人始料未及,被这两道水流冲击,向后面撞了过去,口吐鲜血,毙命当场! “神龙踏波行!” 陆离脚下一顿,脚下四龙之力爆发,水面轰的巨响,河水炸开;他腾身到半空,双脚连连踩中两位高手的头顶,狂暴力量顿时爆发,将这两人生生踩入河滩当中; 可怜两位先天中期的高手,还在专心对付蔡珞,淬不及防之下,一招都没有吃住。 少年越过剩下的两人,落到了河滩之上,他猛然回身,见那剩下的两人出招逼退了蔡珞,便齐齐转向他,双目赤红,狠狠地盯着他! 这几人都是先天中期以上的高手,他们出动这么多人,想要生擒蔡珞这样的先天初期并不是难事。不想,半路杀出了陆离这么一个杀神,一个照面便杀了他们四个人。 “尊驾是谁?我们东厂办事,你也敢插手!?”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心中凛然,他们这次由东厂副提督刘瑾带队,前来劫杀王献,围捕蔡珞;为的是用蔡珞来威胁司礼监秉笔太监箫敬和大内太监中的老供奉戴义。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王献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掌握,蔡珞也已经无处可逃,那么是否暴露身份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捉住了蔡珞,便竟了全功。 “只是眼前这个少年,小小年纪,杀四个先天中期的高手只用了两招,放眼天下,便只有皇室和几个武林大派才能够培育出这般惊采绝艳的少年!这儿离沙溪这么近,难道是欧阳家的天才?”他额头冷汗津津,“信号发出这么久,刘督主怎么还没有过来?!” “邢千户,你去拿下蔡珞,让我来会会这个小子!”与此同时,另一位黑衣人吼道。 他见同僚惨死面前,直恨不得立刻把陆离毙于掌下。他丢下手上的朴刀,不再隐藏手段,爆喝一声,抱起旁边的一块数千斤重的巨石,以巨石为武器,向陆离砸去。 这赫然也是一位炼体高手! 刑千户也面色凝重,他丢掉手里的朴刀,慢慢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几乎同时攻向蔡珞。 唐寅曾经跟陆离谈到过,各门各派往往都会培养出一些专门炼体之人,作为门派中专门负责战斗杀伐的主力。这些人有着门派里的各种炼体秘法,辅以丹药、武技,战斗力往往要高出练气高手;只是因为培养炼体高手消耗的资源过巨,本身炼体又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所以才日渐稀少! 陆离见对方是东厂的人,心里也全然不惧。他如今已然沟通气魄脉轮,在战斗面前又如何会被对方的名头来历夺了斗志,只是心里疑惑:“胖子蔡珞究竟是什么人?竟惹了这么多高手追杀?” “惊风莽牛拳!” 陆离双拳快如疾风,双手如同大锤大斧,眨眼间便轰下数十击,拳拳落在了巨石之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那块巨石四分五裂已经碎了一地! 那位高手把手中的碎石用力甩向陆离,自己也合身扑上,掌掌劈向陆离的咽喉肋部之类的要害;他练的掌法非常凌厉,还没有近身,便劲风逼人,仿佛要把陆离的咽喉切开。 陆离身体后仰,躲开了对方的手掌,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上竟然藏了臂弩,一支弩箭直插自己的眼睛! 陆离涌出一身冷汗,急忙双腿蹬地,如条扭动的大蛇,往旁边闪去,但那只弩箭还是射中了他的胸口。 那汉子一击得手,哈哈大笑,他大步逼上,掌法又切换成抓法,想要趁机分筋错骨。他的爪子变成了乌黑之色,明显是练了什么阴毒的邪门功夫。他的这套爪法极有章法,一爪紧似一爪,俨然一位武道大家。 蔡珞正在一边与姓邢的千户纠缠,他的武功修为远低于刑千户,但是他的轻功极佳,靠着身法游斗许久也不曾落得下风。此时见陆离受伤,心里吃惊,脚下动作一缓,差点被刑千户的剑伤到; 饶是如此,他之前被人追杀这许多天,体力不足的问题也慢慢显露出来,被刑千户打得险象环生。 陆离忽地长啸一声,声音中气十足,好似完全没有受伤一般;他的头顶气魄脉轮浮现,拳法突然也变成了抓法,爪爪与那汉子的铁爪对撞,两人的手爪间响起了一阵金石之声。 那汉子每接一爪,都被震荡得全身血脉沸腾,手骨几乎碎裂,忍不住后退数步,心中大是讶异。 陆离也不追击,突然伸手抓住胸前的弩箭,往外一拔,朝刑千户甩了过去。 他胸前并无半点血迹渗出,原来那只箭竟然只是被他的肌肉夹住,没有伤他分毫。 陆离胸腔之中陡然传来高亢激扬的牛鸣之声,他脊柱一挺,整个人如同一头受伤疯狂的蛮牛,腿脚如桩,朝着刑千户踢去; 正是莽牛拳中唯一的专攻下盘的招数, “蛮牛锄地”。 他见蔡珞功夫不济,竟然要一人独战两位先天高手! 第38章 活活震死 刚才陆离和那位炼体武者相斗,丝毫不落下风;他如今打得兴起,更是把那刑千户也拉了进来,想借以磨练自身的武道。 蔡珞刚刚被刑千户斗得险象环生,如今见到陆离把对手拉走,正好也落了个轻松;但他总是担心刘瑾赶过来,有心提醒陆离,又怕分他的心,只好在边上干着急。 刑千户眼看着自己要拿下蔡珞,不想被陆离缠住,心中暗骂;好在那蔡珞也没有逃跑,自己只要与陆离慢慢缠斗,待到大队人马赶到,便能立下大功。 他心里有了盘算,便慢慢与陆离纠缠。 此番对战,与刚才又有不同;刑千户此时怒火冲天,一把软剑使得是诡谲多变、凌厉非凡;那名炼体汉子却是刚刚在与陆离的对撞当中吃了大亏,变得有些畏手畏脚,一身艺业发挥不出五成; 陆离却是愈战愈勇,越打越是舒畅,他体内的气血真气也是舒畅至极。他体内的大鼎外壁上,逐渐浮现出一幅幅的图像和文字,正是那名炼体汉子所使用的炼体法诀和爪法,他的摩诃无量真经果然是无我无量,不局限于何门何派何种武功,只要是陆离所见过的,都能被他推演出来。 摩诃无量应化真经就好比是电脑里的几个源代码,看上去简单至极,却能够有无穷的组合,化出无数的变化;天下任何武功,只要基础不超出摩诃无量真经的认知,便都能被它所推演容纳,化为自身的养料! 不过与推演普通的招式武功相比,这套炼体功法推演起来极其困难,速度极其缓慢,显然这门武学的来历非同小可,恐怕要远远超过陆离的《牛魔炼体大法》。那炼体汉子在东厂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东厂作为整个大明皇朝最为恐怖的特务组织,高手无数,里面的炼体秘籍又怎能等闲? 陆离放声大笑,他突地招式一变,一招分袭两人,正是书院里日常统一演练的标准拳招。他已经不使用身体本身养成的战斗本能,而是老老实实地使用原来所学习过的所有招式,有繁琐飘忽的惊风神掌,有重逾千钧的莽牛拳法,也有中规中矩的书院中的院体拳,更有学自妖兽的搏杀动作,无论功法高低、快慢,他只是痛快淋漓地使了出来。 “痛快啊!痛快!” 自从习武以来,他从未遇到过和他境界战力相当的高手;本尘和尚武功远高于他,欧阳松等人又没有和他搏命拼杀,从来没有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过。如今他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武学、实力发挥出来,甚至与自己对武道见解一一印证,心中只觉得欢畅无比。 刑千户和那个炼体的汉子越打心里越苦,陆离现在对上刑千户只用巨力碾压,对同是炼体武者的汉子却用精绝的招数对付,陆离的招数都是满江湖常见的招式,偏偏由他使来,却是精妙无比,招招击打在他的弱点之上。 若不是那汉子也是炼体之人,早已落败身陨。 远处,刘瑾带领二十来个东厂和锦衣卫的高手赶来,他听到陆离的长啸声,眼中精光四射,身形暴起,如同一只翱翔在半空的鹰,向陆离他们滑翔而去。 “这个人的长啸声音厚实绵长,搏斗时的音爆声更是飘忽不定,变幻多样,是个高手!重时力道不下于我,轻时如春风拂面,深谙“空”字要诣,恐怕是邢百贵惹上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他飞速地向着陆离他们接近。 “不对,这好像是我们东厂的绝命夺魂爪,难道是自己人?”刘瑾脸色阴晴不定,忖道:“是那箫敬派了厂公那一系的人过来了?” 他心中一凛:“既然如此,我就更加要把那蔡珞抓在手里了!”刘瑾头上冷汗冒出,脚下更是快了半分,呼啸着朝着搏斗着的陆离他们扑去。与此同时,他手下的东厂高手也紧紧跟上。 陆离正与刑千户两人激战正酣,突然听到旁边蔡珞惊声叫道:“不好,他们的帮手来了!陆离,不可恋战!” 他的心里不禁一沉,邢百贵两人却是精神一振,各出绝招,想把陆离拖在此地! 刘瑾的啸声传来,飞快地迫近;陆离面色冷峻,再不躲闪,拳风更加刚劲有力,如同数万斤的大锤,掀动空气,发出一声声爆响,接二连三向那炼体汉子轰去,以硬与硬的碰撞,力与力的蛮横较量,逼得对方不得不与他一次再一次对撞! “速战速决!我必须等对方的强援到来之前杀了这两人,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否则后患无穷!” 刑千户见同伴危急,用剑更加迅疾,剑出如风,挥手间就使出了数十剑,每一剑都戳在了陆离身上。 陆离不管不问,他的身躯扭动,好似一条蛮蛇;刑千户的所有攻击竟如落在盔甲上一般,火花电闪,滑不留手,完全无法伤到陆离分毫。 “给我死!” 突然,陆离与那汉子陡然分开,陆离面色潮红,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不再管那汉子,手出如电,握住了刑千户的软剑。 而那炼体汉子则摇摇晃晃,面色红到了极点,突然全身上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全身上下所有关节、骨骼竟然都被陆离的劲力生生震断,变成了一摊烂肉软趴在地! 刑千户惊骇之极,他胆气已失,只有松开手中的软剑,转身欲逃。 陆离冷笑出声,有蔡珞在那边,他又怎么能够逃脱?他手腕抖动,挽了个剑花,软剑爆射而出,正中刑千户的后心; 失去了胆气的高手,未必能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树林晃动,只见那刘瑾踏树而行,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陆离和蔡珞不再犹豫,两人毫无保留地运起全身真气,踏河狂奔,眨眼间就跑出数十丈远! 刘瑾见两人奔逃,己方人马全部都躺倒在地,他面色阴沉,左手一招:“箭来!” 他的身后有弓箭手奔跑靠近,闻言连忙递上手头的神臂弓。 刘瑾腾身而起,双脚呈箭步,分跨在两名武士的肩头,他引弓搭箭,脊椎如龙,双手如弦;手上功力疯狂地输入到玄铁箭的符文之中,瞄准远去的蔡珞一箭射出。 “不能活捉,死的也行!” 玄铁符箭射出,初始光芒耀眼,如长鲸吸水般把周围的灵气吞噬一空;然后,光芒突然内敛,刹那间便到了数十丈之外,毫无声响,唯有箭尖透出嗜血的冰冷。 正在远处狂奔的陆离首先感觉到这股死亡的冰冷,他已经沟通三魄,神魂和武道意志早已修炼到了“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宗师境界; 他汗毛乍起,心悸动,有大危险降临; 陆离猛然撞开蔡珞,转过身来,他瞳孔紧缩,眉心三道脉轮显现,全身气血如铅如汞,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他祭起不知名的蛮蛇炼体法门,双腿不停摆动,整个人极速地后退。 刹那间长箭已到,箭头扎入他的肩头不停地旋转炸开; 陆离整个人都被长箭带动,朝后翻飞,他的肌肉如虬龙般炸起,双手紧握箭杆却依然止不住那可怕的冲击力。 “啪!” 他的肩膀被长箭炸出了一个可怕的大洞,鲜血不停涌出! “兄弟!”蔡珞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双目尽赤,嘶声吼道:“我们去跟他们拼了!” “走!”陆离脸色苍白,脚步绊了一下,速度快逾奔马!这种速度连蔡珞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竟然能以血肉之躯接下我这一箭!” 刘瑾落下地面,脸色铁青,见四周的东厂高手都跟了上来,方才问道:“你们之中谁看见了那个人的面目?” 东厂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刘瑾也离陆离太远,无法看到他的面目,只能看见那一身白衣,踏风而去! 刘瑾眼睛四下里扫过,亲自察看四周留下的几具尸体,他脸色阴沉,那位炼体武者的战力堪比抱丹强者,竟然浑身上下不能找到一块完好的骨头,显然是在与陆离每次对撞时,被陆离那可怖的劲气直接冲入体内,待积累到一定程度,瞬间爆发,将全身上下的骨骼,震成了碎末! “对方是一个炼体高手!给我查,看看这些天蔡珞在江西还跟谁有过接触!”刘瑾脸色愈发阴沉他目光凌厉,在众人脸上扫过。 “禀督主,蔡珞在庐陵府的那天,在街头和一个年轻人一起吃过饭,聊了很久!”有番子上前禀告。 “嗯!?且说来听听!”刘瑾阴恻恻地道。 “那个年轻人一直和唐寅同行,应该是唐寅的......” 刘瑾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名番子,柔声道:“那是唐寅的什么人?为什么没有及时向我报告?我不是说过,王献和蔡珞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得向我汇报吗?” “督主,那唐寅在庐陵和王献大战,还伤了王献;他与蔡珞等人是敌非友,我们因此.....”他额头上冷汗冒出,说话唯唯诺诺,声音越来越低,“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和唐寅一起从袁州府过来的,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身份待查......” “袁州?那我们就到袁州府等着他们!”刘瑾袖子一拂,将那番子扫翻在地,他目光深沉,朝着袁州府方向远眺过去。 “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到袁州府,果然是一番风云际会啊!” 第39章 胖子的心结 陆离和蔡珞往前狂奔了二十几里,甩开了追兵,便离开了河道。他们钻到一片树林里,方才停了下来休息。 两人同东厂高手血战了许久,并肩作战,总算是活了下来,不由得相视大笑! 他们相识不久,虽然有过嬉笑怒骂,但也亲眼见到过唐寅和王献为敌;此刻能够站在一起,可以肝胆相照洒热血,竟然是从那天畅谈青楼开始的;人生际遇,当真是匪夷所思。 男人间的友谊从吃喝开始,女人间的感情从猜疑中产生; 蔡珞见陆离坐了下来,便过来帮陆离察看肩头的伤口。 刚才见到陆离伤口颇深,整个肩头几乎被那只箭炸了个通透,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陆兄弟,今天胖爷欠你一个人情!?”蔡珞眼中露出关切的神色,他手掌一翻,只见一个玉瓶出现在手中,笑道:“我这有这天底下最好的伤药,帮你敷上?” 陆离闻言看去,脸色颇为古怪道:“蔡珞,你确定这丹药对我的伤有作用?” “当然有用,我这药是大内专供,活脉通穴,用了之后保你一天内就生龙活虎......”胖子拍着胸口大包大揽,脸上露出那谜之酒窝,像极了小药店卖神油的商贩。 陆离点头,却把那丹药推回去,道:“菜箩,这药还是你自己留着罢!悠着点,太虚真人!” “你才虚,你们全家都虚!”蔡珞窜了起来,胖脸憋了个通红,他挽起袖口气呼呼地吼着:“想打架是不是,别说我欺负你是伤号哈!这些天我受过几回伤,回回都是靠这血参玉蟾丹救命,爱要不要!” “你自己看清楚啰!这是那血参玉蟾丹么!”陆离就没打算惯着这号人。 “怎么不是?!”蔡珞收回瓶子,仔细看了看,突然笑道:“哈哈,我也没说错啊!我这药的确是用过之后保你生龙活虎哈!” 他讪讪地把手中的“灵龟展势丹”收回,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堆瓶子来,陆离斜眼看了看,不禁咋舌:“我说菜箩,你小子是打劫了哪家卖神油的店?还是自己就是淫贼?” 他凑过去,看着这些药,啧啧称奇! “‘得春丹’、‘九转迷魂散’、‘极乐丸’、‘贵妃夜夜娇’......我说胖子,你悠着点,别搞的一辈子参加不了乡试!” 陆离调侃着蔡珞,却见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胖子挑选出一瓶丹药丢给了陆离,再把别的物品仔细收好,他躺了下来,从旁边拣了根枯枝叼在嘴里,苦笑道:“有我爹在,我还真的一辈子不可能读书了!” 陆离与他调侃,却见他面露凄苦之色,罕见地没有和自己争执,知道有些东西触到了胖子的伤疤,便不再开口。 他默默地接过玉瓶,上面果然写着“血参玉蟾丹”。于是倒出两三粒当糖豆嚼了,再看那伤口时,却见伤口上的肌肉组织蠕动如触角一般,正在不停地愈合; 昨天陆离药浴之时,见那绿色肝气已经与闪电相融合,结成了大鼎;他也一举掌握了摩诃无量应化真经,如今再次内视,方才发现大鼎内部不停地放出绿色气体,经过血脉,源源不断地涌向自己的伤口。即便是刚刚吃下去的“血参玉蟾丹”在他的腹中也释放出一股极为庞大的能量,修补他刚刚经历的战斗而留下的暗伤! 陆离动容,果然隔行如隔山,他只知道名门大派的弟子每日有灵丹辅助修炼;却没有想到,这灵丹效果竟然恐怖如斯,连他体内的暗伤都能够治愈。自己还以为只有绿色肝气才能有这种效果,终究是坐井观天了。 两人歇息了一会儿,陆离处理好伤口,便继续前行。 蔡珞起身,他待陆离走远,把刚刚两人休息过的地方仔细清理了一番;不留下任何一点物件,不放过一处脚印,即使是一株压低的小草,他都小心翼翼地扶好; “这是家传的!告诉你无妨,可你不能看不起我!”蔡珞如此解释,见到陆离目光疑惑,他才苦笑着说起了自己的家世。 蔡珞有个琴艺天下第一的老爹! 他的家中本也是富甲一时,成化年间遭了兵灾,变得一贫如洗;蔡珞的父亲眼看着一家人生活无着,竟然狠心给自己去了势,改名戴义,进宫当了太监,留下尚在襁褓中的胖子和他母亲相依为命。 蔡珞父亲颇为擅长琴艺,他在宫中呆的久了,日日研究宫中收藏的琴谱,竟然让他琴艺大成;更因他的一手书法也有大家风范,颇得皇帝和朝中内阁学士们的推崇,竟然让他成为了宫里的供奉。 他本以为自己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便在宫中收了两个义子,分别传授给他们琴艺和书法。 这两个义子就是当朝内卫统领王献和司礼监掌印太监箫敬! 后来便是狗血剧情了,父亲终于找到了儿子,对儿子万分愧疚,想得到儿子的原谅; 蔡珞却因为亲眼看到母亲在贫困交加中病死,对抛弃妻子的父亲心存怨恨,始终不肯相认! “你父亲既然是内廷供奉,东厂的番子怎么会追杀你?”陆离有些疑惑道。 “那是太子坐不住了,确切地说是他手下的人坐不住了!”蔡珞苦笑道:“皇家的事情你不知道,比我们一般百姓家里还要苦些!” “当今皇帝虽然说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但是,这只关系到皇位传承而已!朱家子嗣众多,他们更加看重的是实力的提高。”蔡珞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陆离,努力提高实力吧!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记住,天外还有天,老朱家的人追求的是更广阔的空间,不是那个九五之尊之位!” 陆离心头一转,说道:“那就更加不对了,你的父亲和两位义兄都是位高权重,他们拉拢你都来不及,就更加不可能对付你了。” “皇位传承,朱家自有定规;可是涉及到修炼资源的调配、功法的传承还有族中大比的各种安排,就只有朱家的宗正和八位供奉才有资格决定,就是弘治帝都不能置喙!”蔡珞冷笑一声,他面露忧色道:“这次,刘瑾率领东厂的人来抓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王师兄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如果再控制住我,就能够威胁到我父亲和萧师兄,啧啧!他们真是好算计,那司礼监第二掌印太监是他们的人,萧师兄的位置只怕不保了。” 陆离抬眼看看,冬日里的迷雾盖住了好大一片天空,他叹了口气道:“就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北京城,大明中枢之地,海纳百川之所!自元大都始,这里不知道出过多少闻名海内的名人,发生过多少震惊天下的大事。 从上空看,远方的燕山山脉从张家口盘桓而至,东至山海关入海,恰如老龙吸水,风流云蒸,虎踞龙盘!整个京城方方正正,所谓:“城方如印”,刚好压在这条巨龙的七寸要害之处。 四更天时,京城西北角,一位女子手抱古琴,斜坐在高达六七丈的城墙垛上;她的双腿搭在城墙外面,俏皮地荡来荡去。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从她瘦削的肩头垂下,散乱在肩头,与身上那雪白的貂裘相映;却依旧挡不住她白皙的玉颈,如同是画中的仙子,仪态万方。 月色如盘,月光如潮,从空中倾泻而下,光线凝聚成肉眼可见的点点星芒,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却在那腰间,一条毛绒绒的尾巴露了出来,迎着光华摆动,说不出的诡异、妖艳,梦幻若离。 寒风吹来,有位老人慢慢地顺着城墙的台阶踱了上来,他走得很慢,慢到让人以为他是在倾听自己的脚步声。 他上了城墙,扶着墙根慢慢盘腿坐下,喘息了许久,方才抬头看向那位女子。 “上仙从天外而来,不知有何指示?” 女子回过头来,果真是眸含秋水,粉腮生情,她盈盈笑道:“戴义,有人请我来杀你!我只怕你一死,那号称天下一绝的琴声要成为绝响,所以,我特地跑到西北的落枫山庄,帮你取了他们祖传的绿绮,请你品鉴!” 狐女说完,也不见她作何动作,便见那古琴悬空飞起,轻轻地落在戴义的双膝之上。 戴义手抚古琴,见它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翻过来看时,底座上刻有铭文“桐梓合精”,他淡道:“此琴确是‘绿绮’无疑!老朽曾经几次恳请司马庄主借琴一观,可总是没有缘分!今日在此地能够看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狐女笑了笑,清冷的声音传来:“可笑那落枫山庄,自称是司马相如的后人,却只会沽名钓誉,暴殄天物,竟然找了根蛮牛妖兽的筋做琴弦;我一怒之下把他们都杀了,再到天外天找了条蛟龙,抽了它的筋,制成了琴弦,总算是配得起你琴技无双的名头。” 戴义听了这话,额上的眉毛慢慢颤抖起来,他突然将琴丢到城墙之外,竟然把这千古名琴摔了个稀烂。 “因为一口琴,死了司马家上下三百余口,这琴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复那天籁之音了!”戴义长叹一声,脸上说不出的落寞,他突然放声大笑,道:“妖狐,你虽说来自天外天,但如此滥杀无辜,与魔何异?今日就让我戴义斩仙除魔,还这天下一个清平!” 第40章 天外有天 刘若愚《酌中志》记载:供奉戴太监义,号“竹楼”,最精于琴,而楷书笔法与沈度相埒。南中有一良家妇善琴,遍游两京,各省未有居其右者。雅闻戴名,诣外邸通名求见,久之订期。戴林沐之暇,至京西北城墙,延南妇,分坐城墙两处,南妇不通寒温,让戴先操曲,甫终,南妇泪如雨下,色若死灰,将所携善琴即下阶石上碎之,拂衣而去,终身再不言鼓琴事矣。 大明内廷的记录却是:有天外天来的元婴期大妖,欲与供奉戴义比琴,戴义斥责对方在下界滥杀;两人在京城西北角发生大战,戴太监修炼《葵花宝典》已经达到天人化生之境,以金丹后期的修为力斩元婴期大妖的狐尾,自己却力竭身陨! 大战余波毁民宅七百四十一所,另外,京城西北角城墙被戴太监一掌劈垮;因为两人留在此处的拳意短时间内难以消除,从此,京城西北角的城墙重建之时均成斜角,此所谓“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 紫禁城后面的景山上,一间不起眼的草屋门前; 正站着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他身材凛凛,相貌堂堂,一双凤眼炯炯生威,正是大明朝的弘治帝朱佑樘。 朱佑樘在此地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之久,神色却依然极为恭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良久,草屋里突然咳嗽一声,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皇帝?!” 朱佑樘赶紧上前,躬身道:“佑樘在!” “戴供奉的事情天外天已经知道了,家主极为愤怒!我朱家祖辈在天外天经营数百年,筚路蓝缕、披荆斩棘,过得是如履薄冰,一直被其他世家大阀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家主横空出世,来到此界,历经劫难才有了这份基业,我们才得以与其他世家分庭抗礼!” 那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厉声喝道:“朱厚照那小子,竟敢勾结妖族,杀了自家的金丹供奉;你要知道,戴供奉方才修炼三十余年,已是金丹后期,便是家主都极为看重!难道说,才享了这几十年的安逸,朱家子弟便都纨绔至此了么?” “佑樘不敢!还请祖宗饶过照儿一回!”朱佑樘被这声音吓得冷汗直流,竟然直接跪倒在地! 草屋里的声音沉寂下去,隔了良久,方才再次响起:“传话给他,命他在五年之内成就大宗师,突破至金丹之境,否则,就到天外天的黑风山采矿去罢!” 。。。。。。 江西南昌府境内,陆离和蔡珞两人为了躲避刘瑾的追杀,专门走那些人迹罕至的林间小道,过永丰县城而不入。两人在途中也碰上过一些妖兽,但是都尽量绕过去,避免消耗体力。 好在沿途还算平安,两人经过峡江,终于到了新干县城。 两人在新干县城稍事修整,好好吃了餐饱饭,便直奔新干码头;打算乘船至樟树,再从樟树返回分宜县城。 新干码头地处赣江中段,比分宜码头大了很多;船只鳞次栉比,千帆竟进。两人转悠了一会儿,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去袁州府的船。 此处江面约有数百米宽,水流并不湍急,渔船、画舫,各类货船比比皆是,两个人到处打听,去袁州府的船也有不少,但是见到两人的样子,都不愿意捎上他们。 这年头,习武之人极多,流贼水匪不少,赣江之上便有许多贼寇,呼啸而来,飞快而去,杀人放火,无法无天。像陆离、蔡珞这般,形容落魄,又没有家眷的人,最为危险,说不定就是哪家水匪的探子。 两人无奈,便商量着去买两身读书人的衣服穿上,也方便搭船返乡。 便在此时,却有几个苦力打扮急急忙忙地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两人循声望去,果然见一艘大船泊在江边,岸边还停着十几辆马车,几名苦力正要去帮忙搬东西。 “走!我们也去干活!”他们二人赶紧跟上。 一群人很快便把马车上的货物和一些箱笼行李之类的东西搬上了船,趁着几名苦力围着主家领赏,陆离两人瞅了个空子钻进了货舱。 货舱拥挤,但箱包中间终归有些缝隙存在,两人刚刚找了位置躺下,又听得外面声响,有人窜了进来。 来人是个半大小子,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脸蛋上抹着几道炭灰,一直在注意着舱外的动静,显然和他俩一样也是偷偷进来的。 陆离冲着蔡珞使了个眼神,伸出食指指了指那个小子,朝着他捅了捅。 蔡珞会意,突然暴起,出手如风,敲在那小子的后脑勺上,把他打晕了过去。 陆离走过去,见那小子晕了,冲着蔡珞急道:“谁要你把他打昏的?不是说要你点穴吗?” 说完,他又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你说了要我点穴了吗?再说点穴截脉的功夫我也不会啊!”胖子蔡珞一脸委屈! 点穴截脉的功夫江湖上流传不广,现在的武者都是气血旺盛,点穴的劲道不好把握,轻了起不到作用,还把自己置于险境;重了又把对方弄得非死即伤,简直是鸡肋般的存在。 “你说你,把他打晕了我怎么问话?这小子来路不对,我怀疑他是水贼!”陆离严肃地说道:“你去把他弄醒,问问话!我去那边打个盹;” 蔡珞不干了,压着嗓子扯着皮:“凭什么我问,你去睡觉?” “因为你是家学渊源啊!开玩笑,你个特务的后代不去问,难道要我一介书生去问?”陆离说完,笼着袖子,跑到船舱的另一头找了个旯旮躺倒便睡;还别说,大冬天,船舱里面还真够潮湿阴冷的! 感觉没过多久,陆离被胖子摇醒了; “那小子已经招了!”胖子笑嘻嘻地说道。 陆离先看看那头的小子,见他被蔡珞用几根绳子绑的紧紧的,略微放了点心。 这半大小子脸上的碳灰已经被擦了干净,他的皮肤细嫩白净,眉清目秀,睫毛扑闪着,眼睛大而水灵。 “你说这不会是女孩吧?!”陆离看着这孩子的有点儿惊疑不定。 那小子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蔡珞,一副惧怕的模样;他身体往后面缩了缩,像只淋了雨的鹌鹑。 “放心,是男的,我验过了!”蔡珞露出了脸上的酒窝,夸张地做了个恶狠狠的样子。 陆离惊诧地看着蔡珞,很想问问胖子是怎么验的,问出口却变成了:“你用什么办法让他开口的?” 蔡珞拿出一个玉瓶抛了抛,道:“很简单!我告诉他,不说我就喂他吃这个!” 陆离看着他手上那一瓶“贵妃夜夜娇”,心里一阵恶寒。 其实,细细看来,这个小孩不大可能是水贼;他身上的衣服虽然说破破烂烂的,但是衣服的料子考究,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可能穿着这样的衣服。 陆离细想了一会儿,不过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孩子离家出走,和他们一样蹭船坐罢了,便要出手扯断绳子。 谁知扯了几下竟然扯不动,他觉得有些尴尬,便看向蔡珞。 蔡珞嘿嘿一笑,道:“我这是长白山雪蚕丝编成的绳子,你若能够扯断,我的名字倒着写!” “有你倒着写的时候!”陆离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个胖子是个人形的大口袋猫,身上的好东西层出不穷, 有钱人的富裕不是一餐吃多少名贵菜肴,而是你做饭炒了三两肉还再要加两个蛋! 胖子嘲讽了两句,见陆离不理他,便走过来帮忙解绳子。 “我这绳子,用的是飞燕门三百六十五种结绳法中的......”胖子走过来还不忘自我吹嘘。 “第二十七种,缚带腰结!对吧!”那小孩笑嘻嘻地接话,他看向胖子,突然双手撑地,一脚踹在胖子的肚子上。 这脚踢得并不重,但是胜在突然;蔡珞的绳结打得的确不错,至少陆离是完全解不开的。但是这小孩竟然可以在两句话的时间内自己解开繁琐复杂的绳结,可就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蔡珞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了这脚,小腹疼痛;他张开胖手便朝着小孩抓了过去。 胖子的千幻万化蝴蝶手非常不凡,陆离在庐陵府的时候便有领教。此时施展开来,货舱里的小小空间里是遍布掌影。 那小孩也不慌张,他看出陆离对他没有什么恶意;便围着他和胖子不停地变幻身法,捉起了迷藏。 “胖子,胖子,吃坏了肚子;拉脏了裤子,绊倒了凳子......” 那小子大叫起来,唱起了歌谣,一个劲地嘲笑着蔡珞。小小的身躯在掌影当中穿插,步法精妙,滑不留手。 胖子看小孩叫唤起来,怕船主家听到,愈发情急。他的千幻万化蝴蝶手出现了破绽,几次手掌都差点抓到了陆离,反而不小心又被小孩踹了两脚。 小孩愈发叫得响了:“猪八戒,挑水卖,卖得钱,吃汤圆,打破人家碗,不还人家钱!” 蔡珞心里发狠,突然变化拳路,使出一套因陀罗擒拿手来,拧、挫、旋、卷、封、闭,一点点地挤占小孩的躲闪空间。 陆离忙劝到:“胖哥,别真打坏了孩子!” “怎么会!哥哥,胖子跟我闹着玩的!”小孩嘻嘻笑道,他一拧身,身体斜撞,“啪!”的一声撞破了货舱门,溜甲板上去了。 胖子一声吼,甩掉手上的一丝布条,也追了上去。 第41章 水贼 待陆离到甲板上时,两人已经惊动了船上的所有人。 甲板上空间极大,可是杂物也多,这更是给了两人施展腾挪的空间;蔡珞和那小孩都长于身法,两人追追打打,片刻之间就在船上跑了两个来回。 胖子宽袍大服,体态肥硕,偏偏身法舒展飘逸,小孩则身形瘦小,灵动异常;两人登高窜低,如灵猫戏鹰,引得船上众人侧目,纷纷叫好! 主家本来还对船上突然出现的两人感到惊诧,待见到这两人只是追逐打闹,渐渐也放下警惕,更有稍微懂得些武艺的人,见到他们走位风骚,让人眼花缭乱,知道这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轻功身法,都暗暗佩服。 陆离驻足观看,也不禁对那小孩的身法啧啧称奇,看到精彩处,他开启灵慧脉轮,催动摩诃无量真经,暗暗推演他的步法变化。 二层凭栏观望的人里面有几位主家的女眷,她们见那小孩长得粉妆玉琢一般,都心生爱护;此时见他在胖子的追击之下,宛如水中浮萍,巢中危卵,更是惊呼阵阵,有胆大的丫鬟,更是指指点点,出口责骂蔡珞! 饶是蔡珞早把面皮修炼到了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的高深境界,也感觉有些脸上吃紧,招架不住。 他追了片刻,慢慢地放慢了速度;这些日子一直在应对东厂的追杀,东奔西逃,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再者,他的体型吨位在那,终究有些体力不支。 那孩子见蔡珞跑不动了,干脆双腿连连虚踏,窜到了桅杆顶上,引来众人叫好。他坐在那儿,掏出一些零嘴吃着,还时不时出言挑衅,把胖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僵持不下时,远处有弓箭声传来,一支箭突然射在那桅杆之上,虽说离那孩子差了很远,却也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陆离、蔡珞面色齐变,几步抢到船舷边,往远处望去。那孩子也机灵地从桅杆上滑了下来,站在陆离身旁,探出身子往外看。 接着,船头的铜锣示警声音传来,梆梆作响! 有惊叫声响起:“有水贼,大家抄家伙啊!” 只见远处江面上五六艘小渔船,正从四下里围了上来,船速极快!船上之人个个都身着劲装,手握利刃,显然是来者不善。 陆离、蔡珞两人见是水贼,放下心来,只要不是东厂的人,便不用惊慌。 小孩看着他们两人如释重负的样子,侧着头问道:“你们为什么看见水贼反而舒了口气,难道你们和他们是同伙?” 陆离微愕,心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直接了吗? 船上的铜锣声越敲越急,船上的人到处乱跑,二层的家眷们更是嘶声惊叫,互相搀扶着往船舱里跑,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赣江是长江的主要支流,直通鄱阳湖,发达的水系让许多失去了土地的流民得以存生。这些流民生活没有着落,平时都靠打鱼为生,偶尔闲了,便出来抢一把,做那无本的买卖。 冷兵器时代,交通不便,贼人犯了事,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一躲,官兵根本就找不着;所以在鄱阳湖这一带,水匪贼寇层出不穷,更因为这年头尚武之人众多,给官府的围剿增加了许多难度,久而久之,鄱阳湖的水盗已经成了气候,呼啸而聚时竟有万人之多。 船上的人越乱越显出陆离三人的不凡来,船上便有武师叫道:“三位既然有武功,不妨加入我等,共同抵御水贼!等到了袁州,我家主人定有重谢!” 那武师单手提着朴刀,到处吆喝,聚拢众人,他的几名手下也都拿着武器冲到船舷边;那些胡乱跑动的船夫、家丁胆气都为之一壮,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协助守船。 陆离他们根本就不把什么水贼放在眼里,也就没有跟上他们,只是站那观望。 那武师知道他们是高手,心里颇有底气,也不慌张,随即指挥好那些家丁蹲着躲避箭只。 水贼当中也有高手,见大船之上有人提刀呼喝,便是几箭射了过来,当场射中几名乱跑的家丁。 其中一箭正中一名家丁的咽喉,那名家丁猛然向后翻到,手头的棍子丢到了半空,他扑通一声摔倒在甲板上,两只手紧捂着喉咙,鲜血不停地从他的手指缝中冒了出来,全身抽搐几下便双腿蹬直不动了。 另有两人却没有死,只是射在身上受了伤,可惨叫声比那死了的还要瘆人;吓得剩余的家丁都躲在船舷边瑟瑟发抖,更有胆小的,已经面色惨白地趴在了甲板上,双手抱头,双腿间都溢出不明的液体来。 几艘渔船很快就到了大船边上,紧接着数条带着铁钩的飞索被抛了上来,紧紧地勾住大船的船舷。 随即,数名水贼都拉着绳子往上攀爬。 武师此时呐喊一声,突然跳了起来,带着几个人,提着朴刀就对着那几根飞索猛砍。有两根绳索被砍断,船外传来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可是外面小船上的射手显然仍然在瞄准着这边,就这一会儿功夫,又有几人中箭,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武师。 “都给老子站起来迎敌!”几人叫道,外面的贼人众多,这些家丁若是不抵抗的话,他们几个完全无法对付这么多水贼。 众多的家丁颤颤巍巍,有胆大的想站起来,见大家都蜷缩在那里,也人人犹豫。 “啊!”一声惨叫响起,武师当中又有一位手臂中箭,顿时滚在地上惨叫,鲜血流了满地,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红了。 那帮家丁看到这番景象,更是无人胆敢出头。 咚咚咚,这次又有十数条勾索被扔了上来,十来名身穿水靠的水贼顺着绳索往上攀爬。 那领头的武师,怒喝一声,抢上前就往一根勾索砍去。 对面的一条小渔船上突然有个大汉腾空而起,跳上了船舷。那汉子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握着柄三股叉,他身手不凡,站在船舷上,居高临下,又占了兵器长的便宜,只几下便刺翻了两个武师; 领头的武师见对方来势凶猛,武功高强,提了刀就去战对方。这样一来,飞索就没人管了,那些贼人一声呼啸,全都爬了上来。 那些家丁本来趴在甲板上的,见到贼人上船吓得爬起来就逃,瞬间鸡飞狗跳。 “玛德!都别乱跑,快去守住两边,少爷还在船上,大伙儿拿命拼啊!”武师怒骂道! 有几位贼人向剩余的几位武师护院围了上去,也有贼人哈哈大笑,拿着单刀随手砍向两位跑得慢的家丁; 就在此时,两道人影一闪,蔡珞和那小孩陡然冲出,各出一脚将两名水贼踹飞了出去。他们的出招速度极快,只在片刻之间,便接连放倒了三四个水贼; 那些水贼猝不及防,急忙退后,竖起单刀,更有人打着唿哨,召唤更多的贼人。 那小孩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蔡珞,促狭地道:“胖子,我们比试一二,看看谁放倒的贼人多,如何?” 蔡珞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跟你这小毛孩相比,没的落了我的威风!” 他嘴上说着,手底不慢,抢先朝着水贼扑去。 “死胖子,你耍诈!”小孩也合身扑上,竟然抢在胖子身前把一个水贼打了出去。 蔡珞见自己的对手被小孩抢了,便朝另外一个水贼扑了过去,可没想到,小孩身影再次闪动,再一次抢了他的对手。 蔡珞大怒,这一次他双手挥动,分袭三人,竟似和小孩争夺什么了不得的玩意一般,非得分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蔡珞本就不是恬淡的性子,那小孩更是傲娇,两人这一争抢,直打得那些水贼哭爹喊娘,四散奔逃,船上的形势立刻反转。 此时,一名书生由两名武师护着,出现在二层围栏边;他脸色煞白,手上却举着宝剑,高声喊叫:“大家莫慌,一切都听王教头指挥,打退水匪,我邵家重重有赏!” 陆离抬头去看,那书生竟然是他的书院同学,邵半城的儿子邵逸航;船上闷头乱窜的家丁、船工见到蔡珞等人如此神勇,不知不觉地聚到了他们的身边。现在主家又有人出来鼓舞士气,顿时,都有了勇气,拿着手里的家伙什跟在蔡珞两人身后逮着水贼猛揍。 这些人虽说都是些乌合之众,但是打打顺风杖还是可以的。众人鼓噪前进,只要遇上水贼拦路,蔡珞和小孩便争相上前打倒对方,然后一堆家丁仆役冲上前去猛揍一顿;不多时,船上便躺倒了一地的水贼。只剩下匪首和王教头还在乒乒乓乓地打得热闹。 那匪首见势不妙,势大力沉地几招扫过去,把王教头逼退,转身就从船上跳将下去! “常年在刀口上舔食,总有碰上点子扎手的时候,当机立断,逃出生天才是最佳的选择,这时候哪管什么有难同当......!” 匪首以为跳入江中便能逃脱,谁知道半空之中身上衣服一紧,被刚刚那个胖子硬生生地提回了大船,丢在甲板上。 甲板上众人欢呼一声,把匪首死死摁住,绑了个结实! 可怜匪首也好歹也是个练气六层的高手,却在众人围殴之下,被打得满头是包、哭爹喊娘! “这是第十一个,小子,胖爷还是比你多了一个!”蔡珞刚才处处在这孩子面前吃瘪,如今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扳回了一局。 第42章 宁王敛财 水贼已经全部束手就擒,连带那些小渔船都只跑了两三条;余下的水匪人人带伤,摇着小渔船慌忙逃窜。 船上的尸体已经被收集起来,整齐地排放在甲板上;死的六个人当中大多是家丁的,另外还有四五个人受了伤;若不是关键时刻蔡珞和那小孩稳住了阵脚,死的人翻倍都不止,这些家丁仆役的战斗力之渣可见一斑。 水匪倒是只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被家丁们追打得急了,自己摔倒,头磕在甲板的一处凸角上撞死的。其余连匪首,共有二十人,都被打得鼻青眼肿,绑起来在角落里蹲着。 船尾堆满了尸体,受伤的武师、家丁也在那包扎医治;叫骂声、呼痛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些家丁的亲朋好友在这次战斗中丧命的,更是愁云惨雾,哭叫个不停。 唯有船上的一众武师立了大功,又没太大的损伤,想想接下来的重赏,个个都笑逐颜开; 作为最大的功臣,陆离三人被下人们引到了二层的甲板上,那些下人听说他们是少爷的同窗,对陆离三人更是客气。 邵逸航由两位婢女扶了出来,这小子不只是武功差,身体也不大好,在赣江上晃悠半天,差点没有把黄胆给吐了出来;陆离本以为他患上了什么重病,问过之后不禁莞尔。 水匪的事情必须要尽快处理,邵逸航安排好陆离三人之后就急匆匆地遣人报官去了。 船上狭小,三人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休息,邵家豪富,便是在旅途当中过得也甚是豪奢,下人送上来一桌酒席,菜式丰富,口感甚佳,三人喝着小酒在船舱中畅谈到傍晚。 小孩自称小顺子,陆离问起他的家世,就是不愿相告,只说自己是江湖浪子一名,愿和两位哥哥结伴行侠等等,吱吾了过去。 陆离也不强求,只是看着这小子有点好笑;这一路想必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看见吃的,眼睛都发亮,却还是拿捏着矜持,吃肉都只挑些瘦的吃,肥肉尽数都被他放在桌上了。 只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子,老气横秋地装老成。他与蔡珞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又都是喜欢闹腾的性子,两人喝酒聊天,相见恨晚,撕了块被子当成黄纸,要烧了拜把子。 陆离便由着他们闹,待两人累得睡着了,便拿了床毯子给他们盖在了身上。 自己却提了壶酒来到了甲板上,看着眼前的滚滚江水和远处的层烟暮霭,耳边听着船舱中嬉笑放纵的话语; 他突然想起了在庐陵府街头遇见的那位姑娘,拂在自己脸上的那缕青丝,不由得吟道:“柳外青丝袅翠烟,天涯芳草又芊绵,算只有,不成眠,满江黄昏月半圆。” “好词!好词!”下面的甲板上突然有人高声赞道:“想不到陆兄不只是武学精湛,在这诗词之道上也颇有几分造诣!” 陆离低头看去,却是邵逸航刚刚去衙门报官归来。 他前世当过多年的老师,平日里也喜欢附庸风雅,吟诗作对,还常常把自己作的诗用毛笔字写下来裱好送人;只不过自从来到这大明朝,整日里盘算着赚钱、练武,倒把自己整的有些市侩了。 今日酒醉,被眼前风景勾出心中的那位姑娘,忍不住便吟了出口,不想却被邵逸航听到了。 陆离也没有惺惺作态,他大大方方地上前迎接,道:“邵兄谬赞了,兄弟不知邵兄来了,倒是让邵兄笑话!” 邵逸航虽说喜欢的是术数,然而,学文倒也不差,只因为无法通过武科才进的求索学堂。他听出陆离的词有相思之意,便取笑道:“几日不见,陆兄就有意中人了?不知德球兄和我可曾认识?” 陆离见他问得急,赶紧改变话题,问道:“我看这船在这儿停了有小半日了,官府竟然未曾来人,邵兄也是面有忧色,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邵逸航此次去报官,还真碰上了让他为难的事情。 这次船只遇袭的水域是在樟树境内,本该由樟树知县出面处理缉盗事宜,或者报到提刑按察司衙门去。可是,待到邵家报案之时,那樟树知县没有派出专事缉盗事宜的快班衙役,却派出了一队官兵前来接收这些水贼。 问题就出在这队官兵上面!这队官兵不是卫所官兵,而是南昌宁王府的卫兵。 邵逸航铁青着脸道:“那队卫兵中的两个人被我手下的武师认了出来,正是上午逃掉的水贼!” 他停了停,又咬着牙说道:“宁王势大,朝中又有奸臣照应,行事越发无法无天,在江西地界简直一手遮天。他为了敛财,勾结匪类,打劫赣江上过往的商船;事败之后,又派官兵把那些水贼接回去,简直岂有此理!” “靖难之役”时,宁王随燕王起兵抢了侄子朱允文的皇位,后来,宁王被朱棣远远打发到了封地南昌。宁王认为朱棣没有履行原来的承诺,没有把皇位传给他,便心怀怨恨。 明成祖朱棣以种种借口削掉藩王的兵权,并且制订了严苛的制度来限制各地的藩王,加强中央集权。 藩王的兵权是限制了,但是朱家以武起家,各地藩王为了掌握大量的资源修炼武功,往往大肆收刮民脂民膏,获取资源。 宁王朱宸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大量侵占民田掠夺财富,畜养死士,勾结盗贼,肆意逼害囚禁地方官员,甚至有反对他的官员全家被杀。 江西的鄱阳湖附近的水域都有宁王府的人马出没,他们往往扮成盗贼,打劫过往客商!今天他们出门打劫邵家的商船不成,马上找到了樟树知县,接收被俘的水贼,已经把嚣张跋扈做到了明面上了。 听到邵逸航娓娓道来,陆离沉吟了半晌,道:“民不与官斗,你家是商人,以后还要走这条水道;而今之计,你或者投靠宁王,或者多延请高手护院,总之,明面上你是不能和宁王对上的!” “够了.....!”邵逸航拂袖而起,道:“投靠宁王那是与虎谋皮,自寻死路!陆兄,此话你休要再提!” 他自小体质不好,素来宽宏仁厚,此时发起火来却也是正义凛然,不容小觑。 良久,邵逸航悠悠叹了口气,对旁边伺候的管家道:“吩咐下去,到了前面的樟树县,把抓获的水贼和尸体都交给官府,让他们处理吧!” 陆离的话虽说不大中听,可是邵逸航也清楚,邵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江西,局限于一隅还不明显,生意做大了,就必然碰上宁王这样的坐地虎,不能得罪,又躲不开,目前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只能如陆离提议的那般。 “至于延请高手护院,陆兄,你不就是高手吗?”邵逸航眼睛一亮,拉住了陆离的袖子。 邵逸航认识的人当中,陆离的确可以称得上“高手”二字。今天蔡珞和小顺子的表现也让人惊艳。所以,邵逸航把主意打到陆离头上,并不是全无道理。 “邵兄说笑了,我这次回来是要进书院读书的!哪有空去管这些事情?” 唐寅曾经再三叮嘱陆离,要求他回书院用心学习儒家经典,这是事实! 邵意航却自信满满地道:“陆兄且不要急着推迟,你在分宜馋嘴帮的那帮弟兄可还是要吃饭的!” 陆离心里一动,虽说离开分宜已经近一个月,心里却总在记挂着分宜的朋友兄弟。 “馋嘴帮”的创建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自己却不得不负起这个责任!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有时候并不是自己想要做某一件事情,但是,身边的环境和人会不停地推着你向前,直到你最终被社会所认可。 陆离和邵家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由双方共同出资,在分宜成立了一家车马行;陆离和他的馋嘴帮占了九层的股份,邵家出一千两纹银,占一成。今后邵家所有的生意,全部交给陆离的车马行负责。具体的事物等到了分宜县城,自然是交给下面的人商量打理。 两人计议已定,邵逸航又吩咐厨房另外开了一桌酒席,一诉别情,二也有酬功之意;他天生做生意的头脑,笼络手下人也是把好手,干脆在船上另外开了一席,专门请今天立功的武师们一起喝酒,好好热闹一回。 。。。。。。 就在陆离感怀吟诗之时,距离他们的船百来里远的袁河,分宜段,一处水流稍微和缓的河湾边; 一株四五百年的老樟树正张开枝桠,夸张地舒展到了江面上,这棵树枝叶繁茂,便是夕阳的余晖都无法照透。一辆马车正停在树底下,车夫正躺在车厢中呼呼大睡,只剩下马不时地打两声响鼻。 江面上一艘乌蓬小船慢慢地划了过来,吱吱呀呀的摇橹声好似吵醒了岸上的车夫,那车夫从车厢里走了出来,露出他那张胡子拉喳的大脸,赫然是黑虎堂的钱大头。 钱大头下了马车,骂骂咧咧地迎上去:“高老三,你他娘的总算来了,要不是堂主亲自交待下来的事,老子懒得伺候了!“ 那高老三是个高瘦的男子,他把手里缆绳甩给钱大头,乐呵呵地说:“大头,借你小子八个胆!” 钱大头接过绳子,拴在的大树上;见船停稳了,一脚跨上了小船。 他掀开小船上厚厚的布帘,顿时一股酸臭味迎面扑来,船舱中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见布帘掀开,拼命挣扎着,她们的嘴巴被布团堵住了,发出“唔唔”的声音。 小船里光线太暗,看不大清楚。钱大头骂道:“高老三,这乌漆墨黑的,你让我怎么看?” 旁边的高老三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大头,魏堂主吩咐下来的,我能不用心吗?这两个绝对是雏儿,盘靓着呢!” “要不,我先验验货?!”钱大头手指磨挱着,满脸淫笑。 “验你麻个头!这可是送给小宁王的,你不要命了?”高老三喝道,他先钻进船舱扛了一个女人出来,钱大头心里暗骂一句,也去扛了一个。 两个女人在他们的肩头拼命地扭动、挣扎,夕阳照射过来,露出了她们惊恐、绝望的脸,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陆离在庐陵街头遇见,心里惦记着的女孩! 第43章 以人为本 船行的不快!过樟树县时又因为移交水贼停了好半天,直到第二天傍晚,方才到了分宜县城码头。 此时已近腊月,天气变得十分寒冷,越是接近傍晚,气温就越低。码头上也显出了几分凋零,路上的行人都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街边食肆的生意却愈发的兴旺,汽雾弥漫,香气四溢。 陆离道别了邵逸航,带着胖子蔡珞和小顺子下了船,匆匆地走向离码头不远的离家铺子。 正是铺子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大堂内人声鼎沸,这么冷的天气,苦力们也不愿意猫在外面吃西北风;谁都愿意花几个大子儿,好好地坐着,喝碗滚烫热乎的卤煮面汤。 三人身上都穿着邵家送的衣服,显得仪表不凡,才进门就有伙计把他们往后院领,这个伙计也不认识陆离,边走嘴上边说着:“几位爷往里面走,里面有专门为您这样的秀才老爷备好的雅间;这大堂里都是些苦力,别让他们冲了大爷吃饭的雅兴。” 陆离也不说破,人都到了自家的店里了,先坐下来美美的吃一餐才是正经。 蔡珞和小顺子两人已经知道这是陆离自己的生意,两人进门就闻到诱人的肉香,看到那些客人个个都端着海碗喝着肉汤,哈喇子都差点流了下来。美食当前,又不要花钱,这是任何吃货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三人进了院子,陆离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所有房间竟然都已经变成了雅座,看来严小妹的生意经算的还是不错的。 人分三六九等,大明朝更是泾渭分明;小妹把身份地位不同的客人分开来招待,地位较低的人不会觉得拘谨,身份较高的人也不至于觉着在这儿用餐会辱没了身份。 伙计把他们引到了一处雅间,笑眯眯地恭候着他们点菜,蔡珞和小顺子之前哪里吃过什么卤煮、酸菜鱼、牙签肉什么的,见到菜名新鲜,就争抢着乱点一气; 陆离也不拦着他们,倒是那伙计,见胖子两人点的差不多了,就插话道:“两位客官,小店的菜美味可口,分量也够大!”他笑着边用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客官们点的这些菜已经足够三位吃了,不需要再点菜,如果还有什么菜式客官没有尝过,不妨下次再来!” 胖子见那伙计不让他们接着点菜,觉得新鲜,佯怒道:“我说你这伙计,说话好没道理!胖爷来这吃饭,花得是自己的银子,哪有你这样还不让点菜的道理?!你这样做,你们老板知道吗?” 伙计见胖子口气冲,又提到老板,也不紧张,他赔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老板最是心好!”他挽起袖子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道:“别的酒楼老板,巴不得客人点的菜越多越好;我们老板却总说,‘做生意要为客人着想!’客人菜点多了,吃不下倒掉是小事,可浪费了客官的银子,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他嘿嘿一笑,道:“我们求的是回头生意,成日里就盼着客官们吃得好,让客官们感觉就在家里一样!” “呦呵!你小子嘴皮子还挺能说的,还在离家铺子里吃出家的感觉!”胖子乐了,“行,就冲着你这些话,胖爷要赏你!” 胖子从身上摸出一大把的银票,扣扣索索点了半天,却又放了回去,回过头对着陆离道:“兄弟,你身上有没有散碎银子,借我点!” “死胖子!”小顺子在旁边一脸鄙视地看着他,道:“大话说出去,又舍不得花钱,要点脸不?” “得了!”陆离也没想到“以人为本”的思想在离家铺子里竟然有了这样的解释和实践; 他转身丢了块碎银子给伙计,又吩咐道:“你且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就说陆离回来了!” 那伙计得了赏银,又听说面前这位少年便是他的东家,慌忙见礼之后就飞一般地去了。 过了片刻,雅间门推开,一群人乱哄哄地快步而来。 “太好了,果然是离哥哥回来了!” 领头来的当然是严家小妹,后面跟着的是严老爹,其他乱哄哄的一群人竟然是阿飞、胖婶他们,另外几个陆离也都有些印象。 陆离微笑着过去先给严老爹行礼,“老爹,一向可好?!” 严老爹点头道:“你总算回来了,你一回来,咱们这一大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有人拿主意了!” 阿飞几人更是激动,纷纷拱手向陆离见礼。 见到大家都在,陆离也是心情大好,他每个人都劝慰了几句,再笑着说道:“没想到今天人这么齐,大家都聚在这儿,刚好我也有两位兄弟介绍给你们。” 他把蔡珞、小顺子拉了过来,一一给他们作了介绍。 “诸位,现在正是店铺里生意最好的时候,怎么大家都聚到这儿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陆离见大家寒暄的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问道。 离家铺子的几位负责人小妹、胖婶、阿飞等人,还有馋嘴帮的几位管事都在这儿,再联系刚才他们所说的话,必然是有事情发生,不然不可能聚得这么齐。 抢先说话的是胖婶,她心急口快地说:“陆哥儿,你要是都在这,我们这些天也不用受那么大的气。” 众人皆以为然,陆离是这儿所有人的主心骨,他不在这儿,大家只好找他的长辈严老爹,偏偏严老爹只是个乡下老农,又能有什么主见? 阿飞已经脱去了陆离刚认识他时的那种沧桑和无奈,他今天一身劲装,容貌菱角分明,气质沉稳干练,他沉声说道:“帮主,自从你教训他们之后,那黑虎帮起初都还坐的住,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可是日子久了,见你没有回来,又眼红我们的铺子,天天有人过来捣乱。前些天在城西店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 在场诸人都非常的悲愤,胖婶道:“学院路店就在书院山脚下,他们倒也不敢来,就是送鱼的老杨前天被黑虎堂的人打了,现在死活都不肯来给我们供货。” “帮主,我们馋嘴帮的苦兄弟,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前段时间飞哥叫我们结成同盟,由帮里出面去和那些财主们接生意,结果前几日有三名兄弟被他们打废了,重伤抬回来的!” 陆离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诉说,面色越来越阴沉,回来之后事情一箩筐,书院那边还有人惦记着自己呢! “帮主,你领着我们一块干吧!我们都听你的!” “陆大哥,你下令吧!我小顺子指东打西,令行禁止,绝不含糊!” 陆离循声望去,见小顺子竟然也神情激动,在边上跟着一起叫嚷,不由得哑然失笑;他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晒道:“什么指东打西,小小年纪喊打喊杀的,过两天跟我一块到书院读书去!” 这两天陆离对小顺子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小子长得一张让人嫉妒的帅脸也就罢了,吃饭的时候露出的一口牙齿也是白白净净、整齐秀气;这年头,普通人家的孩子经常嚼着粗粮,牙齿都是又粗又黄的,只有大户人家,吃得精细,经常保养得法,才能长的如此秀气。 像这种饭前必须净手,吃东西挑剔的孩子,只有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才有。 陆离虽说不打算宠着这小子,可也不想把过早他带入到江湖仇杀中去。 收拾了小顺子,陆离不动声色地叫上阿飞和两个馋嘴帮的管事去了后院;留下其他人陪着蔡珞和小顺子喝酒。 前院是铺子的雅座所在,人多眼杂,不适合谈话;陆离等人到了后院,严小妹也跟了过来,她知道男人们要谈的事情很重要,便叫了两句,把留在院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陆离见这前后院都乱糟糟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他使了个眼色给阿飞,两人进了大堂坐下,两名管事则守在门口。 陆离坐定,待小妹送过了茶水,方才示意阿飞说话。 原来,馋嘴帮成立以来,发展也算四平八稳,如今已经有帮众八十多人,其中练气者都有三人;若不是不愿欺压百姓,帮里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只怕人数马上翻上几番也很轻松。 人数多了,与黑虎堂的磕磕碰碰也多了,不过,阿飞他们谨遵陆离的命令,凡事忍让,再加上黑虎堂魏虎上次在城西被陆离打败,摸不清陆离的虚实,相互间也都按捺下来。 只是最近听说黑虎堂要迎接什么大人物的到来,魏虎急着重新统一分宜城的黑道,全面打压馋嘴帮,也就有了这一系列的动作。 “哦!那这些事情严少爷怎么说?”陆离临走之时可是拜托严世蕃照看铺子和这群兄弟的。 阿飞见陆离问到严世蕃,沉声道:“严少爷最近一直被老夫人关在家中苦读,说是年后京里国子监的老爷们要来书院交流,京中严老爷来信,严令他在家苦修!” 陆离听到这里,沉吟起来,半晌方道:“我名义上还是严家的长随,看来,明天我还是该去严府向老夫人问安!” 阿飞见陆离如此说,又道:“帮主,属下还有事情要禀告!” 陆离见他欲言又止,笑道:“阿飞,你我兄弟,本是一体,有话就说!” 阿飞提醒道:“严少爷不但被禁足,就是我们帮里的三位练气武者,也被少爷派到了院前村,说是祖地妖兽猖獗,要他们去保护乡亲......” 祖地妖兽猖獗,要加派武者保护也就罢了;严世蕃又刚好被禁足,黑虎堂趁机重重紧逼,这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陆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自己今天才刚回来,一切问题麻烦,还是等所有的事情捋清楚再说吧! 第44章 授武 帮里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陆离不禁关心起阿飞的武功修为来。 阿飞做事有能力,敢拼命,可以独挡一面,人品很过硬,又足够忠心,唯一的缺点就是实力太差,今后需要用阿飞的地方太多,陆离也不得不为提高阿飞的实力动动脑子。 说起自身的实力,阿飞颇有些汗颜:“最近事情有点儿多,把练功也耽误了......” 陆离咳嗽一声,止住他的话语,道:“阿飞,我这儿有一套牛魔炼体大法你是知道的,上次我和那魏虎比试,威力颇为不俗,你看!” 陆离拉着阿飞来到院中,他一时兴起,真气运转,身形一动,一股上古蛮牛的气势从体内爆发出来,狂野无比,把阿飞和另外两名管事吓得连连后退;浑然没有想到,一个月不见,陆离身上的杀气竟然几乎凝为实质。 “莽牛奔野” 陆离全身上下皮膜鼓动,“咕咚、咕咚”作响,他手脚齐动,皮、肉、筋、骨无比协调,低头摆尾,身体和大腿自然绷直待发,如一头巨大的莽牛,他口中“呔!”的一声,突然吐出一口真气,低沉韵动,竟然将那两名没有功夫的管事震得头嗡嗡作响,赶紧退出了后院! “莽牛靠山” 陆离突然前奔,做侧身状,气血运行到肩部,往前接连三撞;虽然都撞在了空处,但却有如碰到实处,嘭嘭嘭三声响仿佛是一颗颗合抱之木被人撞到。 “蛮牛摆尾” 他的身体眼看就要往前倾倒,陆离的身躯猛地一扭,身形舒展,左手爆射而出,如一条粗如铁棍,狠狠地砸下,还未及地,但地面的青砖已经被这劲气砸出一道道龟裂。 牛魔炼体大法的确是江湖上有数的炼体功法之一,莽牛拳这种普通的招式,在结合了炼体功法之后,十足的刚猛生劲;招式上虽然不够精妙,但是有攻无守,有进无退,将上古蛮牛的冲击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眨眼间,陆离便将五招莽牛拳施展开来,初时极快,演练到第三遍时变得极其缓慢,但是运力更加的凶猛霸道,运力方式更为清晰地展现在阿飞的眼中。 第三遍结束,陆离全身上下骨骼啪啪啪作响,足足响了一百八十声才停了下来; 这就是牛魔炼体大法的不足之处了,只能够淬炼到体内的一百六十块骨骼;只有极品的炼体功夫,才能够淬炼全身上下全部的二百零六块骨头。 陆离现在传授给阿飞的牛魔炼体大法是经历过摩诃无量真经推演之后的武功,威力比原版的还要大,对骨头的淬炼更加的充分,即便是莽牛拳,都要比原来的更加注重力量的运转和发挥。 陆离全身气血缓缓回复,他现在沟通了地魂和命魂,两者都是属于阳魂,一套莽牛拳使出来,整个院子的寒意一扫而光,他的脸部红潮涌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感受到身体又有不小的进步,陆离笑道:“阿飞,我现在再对那魏虎使用这套拳法,结果会怎样?” 阿飞早已震动得目瞪口呆,他半晌才回过劲来,赶紧回答道:“魏虎如果再敢挑衅,恐怕在帮主手底下,过不了一招!” “厉害!厉害!想不到帮主才出门一个月,功夫竟然精进如斯!”阿飞艳羡不已,不住的称赞。 “既然觉得厉害,你还不演练几回,在这儿拍什么马屁?”陆离突然板起脸来。 阿飞愣了一愣,赶紧跳入场中,依样打出了一套莽牛拳法。 这一套拳法他打得似是而非,招式的模样打了出来,但是体内的发力却不得要领,自然其精妙之处也体现不出来。 而且,他本是炼气武者,拳脚没有以气血带动,拳法的威力也远远不够。 饶是如此,阿飞才学了一遍莽牛拳,便能把运气之法学到这个地步,资质与悟性都是上乘,堪称炼体人才。 阿飞一遍遍地打着莽牛拳,陆离看着,若有所悟,突然间低喝一声:“把身上内气随着拳势散入身体!” 阿飞依言,他运起真气,心随拳动,气随心走,慢慢地把幸苦十多年练起的真气散入身体当中,以真心淬炼筋肉、皮膜;待练到第二十遍时,他体内真气全无,好似把全身功夫都废了一般。 阿飞收势,突然笑道:“帮主,没想到我炼气十年不成,炼体却有可取之处!” 陆离颌首,微微笑道:“不错,阿飞,没想到第一次炼体,你就能练到练肉阶段,甚至筋骨都有所及!现在我们出去,补充肉食;相信你用不了几天,便能达到炼体第四层炼骨境!” 两人说笑着往门外去,却见严小妹带着位侍女,端着铜盆之类的洗漱用品进来。 阿飞见了,识趣地带着两位管事先一步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陆离返回到大堂,当初这个院子里是有他的房间的;后来老爹、小妹他们从乡下过来,陆离为了避嫌,就去严府别院住了。此时要梳洗,自然只有在大堂之中。 小妹指挥着侍女放好东西,自己却亲自拧了把毛巾,递给陆离。 陆离接了过来,胡乱地擦了两下脸,便笑着对她说:“小妹,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弄就行了,你只管歇息去吧!” 小妹犹豫了一下,要侍女出去。那侍女应了,行了个礼便要退出。 陆离又笑道:“你是沈家的姑娘吧?!做这事情委屈你了,赶明儿小妹你跟阿飞说一句,安排她们姐弟两寻个私塾读书去。” 这侍女正是当初陆离花了重金买下来的沈家小姐,当初她桀骜不驯,敢跟着陆离顶嘴;没想到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变得如此乖巧。 她听说要让她们姐弟读书去,喜得赶紧跪下,嘴里不停地谢恩。 环境最能改变一个人,何况是这么一对自小就没有了亲人的小儿女。 待沈家小姐出去了,小妹走过去再度拧了把毛巾,扭捏道:“离哥哥,刚才打拳出了身汗,让小妹给你擦擦身子吧!大冷天,怕着凉!” 女孩说完这话,满脸涨的通红,下巴垂到了衣领处,不敢抬头。 面前的严小妹,身子还没有长成,个子也不高,才八九岁的年纪;却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普遍都是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显得非常早熟;她早就听说父亲想把她许配给陆离,还跟陆家老爹谈过,此时,生活好了起来,自然动了心思。 陆离看着女孩,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张清新脱俗的脸,他狠了狠心道:“也是,是该擦擦!小妹啊,擦身子还是哥自己来吧,怎么好让自己亲妹妹做这事!” 小妹听了这话,面色有些发白,她咬咬嘴唇犟道:“离哥哥弄错了,小妹不是哥的亲妹妹哩!” 陆离上前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笑着对她说道:“小妹,你要记住,你和老根叔永远永远都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我会好好待你们的。” 说完这些话,他转身走了出去。 许多时候,男人对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不能轻易地给出承诺;对自己无法接受的感情,不要拖泥带水,不然,伤害的只是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 帮里有事,阿飞等人也不敢回去得太迟,酒宴很快就散了。 天冷,有雨,铺子打烊得早。 陆离亲自把蔡珞和小顺子安排好,自己叫了胖婶,一起回严府别院去。 三人打着油纸伞,在湿冷的街道上行走,人心却很热。 老赵头也过来接胖婶,因为陆离的缘故,他们的生活在这个月当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两口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陆离看,感谢的话语说个不停。 晚上小妹的事情,让陆离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胖婶,突然淡淡地插了句话:“胖婶,你们家秋哥怎么样?” 所有女人聊天的最终归宿都是自己的孩子,胖婶见陆离问起,便兴高采烈地谈了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陆离听的兴趣缺缺。 胖婶常年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最是能够察言观色,她发觉陆离对这些不感兴趣,便突然提了个要求:“离哥儿,你看看,我家秋哥跟着少爷有两年了,也认得几个字,我们商量着让他出来做点事,学着做做生意......刚巧,码头店那里,不是少个账房吗?看能不能......” 她说到这儿,手悄悄地伸到正在埋头走路的老赵头的腰上一拧; 老赵头腰上吃痛,回过神来,咧着嘴对陆离道:“离哥儿,严少爷他要去京里了,秋哥不可能也跟着去不是,要是......要是这样安排有什么犯难的话,那......” 陆离见老两口忐忑不安,暗暗思忖:“秋哥能够跟着严世蕃去京里,前程自然更加远大;胖婶却要把他留下,还要放到码头店去,莫非她还真是对小妹有了点意思?” 自己的确是对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反感,放着严小妹尚未成年的少女更加没有想法;但是现在这样把她推给秋哥,会不会有些不太地道? 陆离半天没有应答,老两口也不敢打扰;三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脚步声在这雨夜显得特别的漫长,分外难捱! 经过街道拐角,前面就是严府别院了; 陆离心里忽然悸动了两下,紧接着身上汗毛炸起,好像有种烦躁心闷的感觉传来。 “不好,有杀气!” 第45章 刺杀 这杀气好像不是冲着陆离来的; 陆离刚刚对危险有所感应,从街道角落的阴影里,冲出一名农夫打扮的汉子,手上握着杆锄头,对着老赵头直冲过来,嘴里还哇哇地叫道:“赵老头,纳命来!” 老赵头突然吃这一吓,整个人都呆在那儿。 陆离见是乡下人普通的纠纷,放松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拉开发呆的胖婶,想在危险的时候救助老赵头。 不想那汉子冲得急了,脚下拌蒜,自己栽倒在地,跌得满嘴是血,锄头也落在一边。 胖婶和老赵头这才回过神来,嘴里叫骂着:“王老六,你作死啊!不就是为了菜地那点事吗?你还来找我们当家的拼命?”胖婶更是冲过去踢了两脚。 陆离看这架打得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心里暗笑,想过去劝两句。 便在此刻,另一边的屋檐下,一道黑色阴影随着风雨声,悄无声息地朝陆离的后心袭去。 这个变故,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若不是王老六冲出来,陆离六识敏感,足以应对这一剑。但在那时,他仍然对周围怀着一定的警惕,直到王老六摔倒,感觉闹剧结束,陆离的心情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杀手对环境的适应,对时机的把握都是妙到峰巅,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即便是细节上,他也没有丝毫的疏忽,他的藏身之所不在最为黑暗的阴影中,因为那儿总是最让人注意警惕之处;也没有在屋顶上,来自于居高临下的攻击虽然对攻击力有所加成,但是给了对手太多的时间反应;甚至连剑,都是用黑色颜料涂抹过的,没有任何反光; 所以,这一剑成功地刺中了陆离! 几乎在同时,还趴在地上被胖婶踹得直叫唤的王老六,突然,纵身扑出,飞起一脚猛踹陆离的心口!真气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啸之声,与那一剑的悄无声息恰恰是两个极端。 胖婶毫无提防,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街道上一个积水的小坑里,口中喃喃自语:“老六,我就是刮了你一点土......” 老赵头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地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杀手计算好了所有的东西,唯独没有预料到的,是陆离的实力! 剑很锋利,足以用来斩杀一般的妖兽;杀手也够强,至少有炼气九层的实力;但是,碰上陆离这种已经入得先天,开了三个脉轮的炼体高手,只能算是三岁小娃舞剑,一剑刺得陆离的肌肉往里凹了进去,便往外滑开。 陆离伸出手掌,握住了剑刃,顺势一拖,把它送进了王老六踢过来的脚心。 那名剑手大吃一惊,当机立断,弃剑便走;突然间,陆离已经欺身而致,一掌朝着他的胸口打去,嘶吼声传出,他的气血真气竟然化形而出,如一条巨蟒,张开大嘴,朝着他狠狠要来,让他无处可躲。 “他不是才炼体换血的层次吗?怎么能做到气血化形?” 这剑手狂吼,全力催动浑身真气,要硬憾陆离一击,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以前那些他暗杀的对手那猝不及防的心情。 “赌,只要他不能完全破我的护体真气,我便能远遁!” 嘭! 陆离一掌狠狠地印在了剑手的胸口,浑厚的真气震动他的身体,甚至在旁边房屋的墙壁上都留下了一个手印。 “这名剑手杀人技巧一流,实力却是三流!” 陆离对剑手有了基本的判断,他出掌命中对方,不再看他;闪电般的转身抓住王老六的脚踝,用力一甩,将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面对两名还处于炼气期的杀手,他就如人形凶兽般,两招解决了对手,没有留丝毫的余地。 他站在原地,手头的油纸伞滚落在地,直到此时,方有一滴雨水顺着前额流了下来; 旁边的胖婶还呆呆地坐在湿冷的水坑当中,老赵头疯了样的抱头鼠窜,跑进了严府别院的大门之中。 那两名杀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陆离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街口,那儿有一辆马车快速地走过;他的眼中瞳孔一缩,那是顺风车马行的马车! 严府别院的大门打开,严世蕃大步走出门,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老赵头。 他关切地望着陆离道:“受伤了?” 陆离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只是衣服破了个洞。” 严世蕃扫了眼躺在地上的杀手,转头看向陆离,沉声道:“黑虎堂的人?” 陆离心中一动,苦笑道:“出手太重,都死了!估计是黑虎堂的人。” “哦?”严世蕃饶有兴趣地盯着陆离,问道:“怎么说?” “我看见顺风车马行的马车了。”陆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严世蕃转头看了看还跟在后面的老赵头,眉头皱起,喝道:“还不去把胖婶扶到府里去!” 陆离见老赵头抖如筛糠的样子,苦笑了一声;胖婶老两口看来是被吓得不轻,老赵头直到现在,腿还抖着呢! 他走过去扶起还坐在坑里发呆的胖婶,安慰道:“那不是老六!” 一边和老赵头一起,把胖婶扶进了别院,交给了里面的萍儿和秋哥姐弟两个。 两人不过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会儿就会好;他惦记着收拾外面的残局,赶紧重新回到了大门口。 大门口只有严世蕃和一辆马车在,这会儿功夫,地上两名杀手的尸体已然不见,也不知道严世蕃怎么处理的。 “尸体我已经叫人处理了!”严世蕃仿似看透了陆离的想法,淡淡道,“我已经命人送了我的帖子给县衙郭知县,这里的首尾自然有他收拾,你不用担心!” 他见陆离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摇头道:“不用看了,这条街上的人除了我们这个院子,其他的人竟然都不在,黑虎堂好大的手笔,好厉害的手段!” 陆离回到分宜不到两个时辰,黑虎堂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清空了整条街道的人,埋伏好了杀手。 这一桩桩事情,叫人不寒而栗。 “走吧!到车上再说!”严世蕃让开身位,示意陆离上马车。 陆离看了看严世蕃,晚上的事情乍看很简单,实际上却透露出许多不简单的信息;但他没有开口,他目前的身份只不过是严家的下人,严世蕃不想说的话,他没有资格询问。 两人上了车,便有人出现在马车旁,默默地牵了马车就走。 陆离掀开帘子看了看,那是一位戴着斗笠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走得很慢! “那是我家的老人,三十年前就跟着我爷爷了,先天修为,你叫他老贺就好了。”严世蕃懒懒的声音响起。 三十年前的严家不过是个普通的书香门第而已,竟然就有了先天高手护持? 陆离心中震撼,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着车厢。 车厢很宽敞,三面都放着竹篾编的墩子,结实、简单,但透露出淡雅。 严世蕃双手笼着,手中抱着个铜质的手炉,一股淡淡的檀香从炉中传来;他高深莫测地看着陆离,笑道:“你我虽名为主仆,其实却是朋友,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开口了。” 陆离心里斟酌了一会儿,问道:“少爷,晚上的事情透露着古怪,既然说黑虎堂要对付我,他们为什么不早些下手?” 严世蕃眼睛一亮,神秘地说道:“问得好!我本以为,你会先问我,这大晚上的,要带你去见谁?” 陆离淡道:“这样的晚上,能劳动少爷亲自来叫我的,要不就是长辈,要不就是位高权重之人!” 他笑道:“这小小的分宜县城,身份地位能够远超我们严府的,似乎没有!那么,要见离的,应该只有少爷的长辈了。” 严世蕃眼神之中难掩欣赏之色,道:“陆离,这就是我看不懂你的地方了;你在院前村出身,是我严家的人。从你出生到今天,可以说,有关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可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却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少年所能做到的!” 陆离浑身震动,转瞬间心里闪过千百种想法,又一一被自己否定; “陆离,祖地出事的那天,你身受重伤而不死,之后变得力大无穷!两个月前,你来到分宜县城的那一天,黑虎堂送出去一本《牛魔炼体大法》和五百两银子;” 严世蕃笑了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最让我疑惑的是你的字!据老族长和老根叔说,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上过学,却能够写出如此好字?!还有你的武功,短短一个月时间,竟然能够从没有丝毫修为到步入先天,沟通地魂?本朝太祖开国以来从来未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陆离沉默不语,车厢内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车轱辘吱呀吱呀的滚动声。 严世蕃又叹道:“这么说来,祖地被毁,有大量妖兽出现,甚至小宁王要来分宜,这些都和你有关?” 说到这儿,他放下手炉,表情严肃,双手翻飞,连续结出六道莲花手印。 一道青色的光芒竟然从他手中显现,在空中盘旋翻飞,慢慢地形成了一道莲花图案!几个呼吸之后,莲花散去,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罩,慢慢放大,直到把整个车厢全都笼盖! 陆离眼眸紧缩,这些光芒图案竟然全都由魂力组成,严世蕃能够魂力外显,精神修为竟然恐怖于斯! 陆离缓缓地伸出手掌,突然屈指为爪,在空中一划,竟然也在虚空留下了一道青色的爪印! 严世蕃腾地站了起来,惊骇到了极点,颤声道:“果然,果然!陆离,你果然是从天外天来的!” 第46章 笼络 陆离使出来的爪法,正是他在武圣故里的泷冈阡表中领悟出来的真龙爪印! 这套爪印中的精神攻击法门自数百年前文天祥用过之后,第一次在世间出现!严世蕃又哪能看得出来? 这真龙爪法的具现效果和严世蕃的莲花印法几乎一样,是以两人都觉得骇然! “我严家的莲花观想法门就是在天外天也是一等一的货色,现在我的莲花罩罩住了整个车厢,盏茶时间,就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也无法听见我们的话语;前辈有话,但说无妨!”严世蕃正色道。 陆离侧耳一听,果然外面老贺的脚步声和车轱辘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 他这才笑着对严世蕃说道:“少爷,我不是什么前辈!我是院前村的陆离,只不过前段时间,碰上过一些奇遇罢了!” 严世蕃听了,不再说话;陆离也有自己的心思,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声音再度从外面传来,却是那莲花罩的效果消失了。 陆离心念转动,他的绛宫之中,摩诃无量应化鼎上,云雾流动,慢慢地形成了三十六朵莲花。 这莲花观想法门竟然分为三十六层,每一层观想出一朵莲花,待三十六朵莲花观想出来,构成一座莲花湖,蕴养神魂,壮大精神,精妙如斯。 陆离一直苦于自己只有神魂类攻击的真龙神抓,而没有蕴养神魂的法门,如今得到,自然如获至宝! 他和严世蕃目前是友非敌,也不存在什么顾虑,便闭上眼睛,心神沉浸在绛宫之中,细细参悟。 神魂类武学与其他的功法招式、真气修习的路子大不相同; 任何肉体的功法招式,或由外到内,或由内到外,强化身体的局部,再由点带面,全面地激发人体潜力,增强肉体的活力,使之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和速度。 而想要修习神魂类的武学,门槛便高得吓人,必须是已经入得先天,沟通三魂之武者方可习练。 不入先天,无法感知自己的神魂,便谈不上蕴养修习。即便是强行修炼,只会伤到自己的神魂。 沟通地魂的武者,可以炼精化气,通过食物之类的摄入,强健身体,给神魂提供养料; 沟通天魂的武者,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壮大神魂; 沟通命魂的武者,则待神魂强大,以七脉命魄反哺肉身,令肉身足以承担强大的神魂,把精神融入真气、血脉,使武者的肉体更为强大; 陆离慢慢地分出一丝魂力,沟通摩诃无量应化鼎上的莲花;此时,陆离才能够体会唐寅让他勤练书法的重要性,他的神魂之力细如牵丝,由莲花根部开始,慢慢勾勒,如描工笔。 何谓观想?观想略作想,集中心念观想某一对象,是谓之先想后观,先由想入微境,待得“精思入微”,再观如宏观,从中体会白骨观、生死观、净土观、因缘观、青黄赤白遍地观..... 陆离的神魂日日受闪电淬炼,早已经强于普通武者太多;莲花上面线条无比繁复,细如小小脉络斑点都需细细观想,但终究在陆离强大的神魂控制下勾勒出来。 第一朵莲花既成,那莲花竟如在微风之中轻轻摆动,片刻间,便从肉体中引来丝丝魂力,比之前的更加精炼,反哺神魂。 陆离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六识都强了一分,甚至连自己脚底汗腺的体味都能闻到。要知道他已经入得先天,身体无漏,体内纯洁澄净更胜婴儿; 这莲花观想大法的神奇特异之处,可见一斑! 修炼刹那间,入梦一周年; 陆离心中欢喜,正要继续观想,马车却停了下来,是地方到了。 陆离先下了马车,主动伸手把严世蕃扶了下来,这是他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自从来到大明,从院前村开始起步,陆离的短期目标就是托庇在严家; 现在,他的目标已经轻松达到,只是因为自身成长太快,快到已经要脱离严家的掌控,所以才受到了严世蕃的猜疑。 而今晚,面前这道严府大门,就是决定他和严府关系的地方; 踏进去,未来可为万户侯! 严府虽说比较大,也不过是三进的院子,只走过两个回廊,就到了内院! 陆离知道要见自己的是谁,他的存在已经引得分宜上下众多大人物的注意;严府此时必须拿出自己的立场,才能显示出对自己的重视。 大堂右侧的暖阁之中,炉火正旺,暖意浓浓;一位银发如霜的老太太正端坐于正中靠右的软榻之上,闭目养神;她的旁边,蹲坐着一名丫鬟,正轻轻地敲打按摩着老太太的膝盖。 严世蕃紧走两步,进入房间,躬身道:“老祖宗,孙儿把陆离带回来了!” 陆离见了,知道眼前这位年已古稀的老人便是严家的老太太,未来大明首辅严嵩的母亲,当然不敢怠慢,他双膝跪下,好好地磕了三个头,道:“陆离见过老太太,祝老太太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上边半晌没有回音,陆离也不抬头;前世的陆离不能算是人精,可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人家这是怕他翅膀硬了,强奴欺主,在敲打他呢! 过了一小会儿,正在给老太太敲腿的丫头轻轻推了推,唤道:“老太太,老太太,公子带着人来了!” 老太太被这一唤,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佯怒道:“知道了,红苕你这个丫头,有人来了也不早点叫醒我!” 她看到陆离正跪在地上,皱着眉头道:“天气冷,跪在地上不要冻坏啰!小蕃子,你还不赶紧把离哥儿扶起来!” 严世蕃闻言赶紧上前,陆离赶紧谢道:“谢老太太,谢少爷!” 待陆离站了起来,老太太突然伸了伸懒腰,道:“这人啊!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了;离哥儿,老身本想着,见见你这个严家的大功臣,可是,身体却乏了!罢了,你就和小蕃子早点去歇着吧!” 严世蕃上前道了声“是”,便拉着陆离就走。 陆离有些发愣,大晚上的,跑过来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要走了? 却听得老太太又道:“小蕃子,离哥儿是严家老屋里的人,是你的兄弟;他现在和你一块在书院进学,又是你的同窗,你可要记住啰!?” “你要是不通礼仪,还不知轻重,小心你爹的家法!”老太太的声音缓慢而不容拒绝地说道。 严世蕃听了,恭恭敬敬地低头应道:“是,孙儿谨听老祖宗教诲!” 陆离行礼告辞离开了暖阁,老太太微笑着对红苕道:“红苕啊!你已经跟了我五年了,你看看,晚上这个离哥儿人才如何?......” 严家不算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也算是官宦人家;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出了严嵩这么一个可以光耀门楣的朝廷大员,可是终究严家的底子还是薄了些。 古往今来财权不分家,严家如今又出了陆离这么一个人才,文武双全,又懂得经济,会赚钱;若能够好好笼络住,将来必然是严家的一大助力。 再说严世蕃把陆离带出了暖阁,来到了前院,把他带到了一处房间,笑道:“离哥儿,看来从今儿起,我也得这样称呼你了!” 陆离赶紧躬身道:“少爷,这样不大好吧?这尊卑都没了!” 严世蕃挥了挥手道:“你刚才也听老太太说过了,再如以往那般称呼不合适,以后便叫我‘德球’罢!” 他笑着对陆离道:“祖母把你留在家里住下,那是真正把你当成了自家人了;莫要跟我生分了,休要以为我真的只能在你手中过四十招!” 他坏笑着对陆离道:“我父亲能在九岁考中秀才,你以为我严家就没有什么家传功法不成?” 陆离见他坚持,不禁暗汗,书香门第如严家,为了招揽自己,做得如此直接,也算是有点求贤若渴的意思了。 此时,那红苕带着两个丫鬟送了些被褥、酒菜之类的东西进来; 她指挥着把东西放好后,对严世蕃道:“老祖宗见天气寒冷,送了件棉袄给陆公子,还说少爷要和陆公子长谈,命厨房做了些酒菜送过来!” 陆离赶忙谢道:“谢谢老祖宗,谢谢姑娘了!” 严世蕃听了,哈哈大笑,道:“看看!离哥儿,祖母对你这么好,我都有些吃味了。” 两人乐呵呵地把红苕送走,在桌子旁坐下,就着小菜喝了两口热酒,暖了暖胃。 严世蕃才开口说道:“离哥儿,你我既然是兄弟,那馋嘴帮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管!” 陆离本有此意,他前世一名混得不如意的屌丝,做不到如其他穿越人士那般,换了个世界便性情大变,更加难以做到杀伐果断、野心勃勃! 此时见严世蕃主动提起,便虚心求教道:“那黑虎堂的事情蹊跷甚多,还请德球为我解惑!” “其实,那黑虎堂并不足虑,魏虎也不过是个莽夫,武功又不济!我们需要小心的是那车马行的林掌柜!” 严世蕃见陆离面露疑惑之色,便详细地跟他解说起来。 顺风车马行表面上隶属于黑虎堂,其实却是南昌宁王的产业,而林掌柜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先天高手! 自从上次陆离在城西胜了魏虎,黑虎堂便紧缩地盘,只是牢牢地把握住码头和车马行的产业,专门为宁王运送往来货物敛财。但是,随着小宁王要来分宜的消息传开,刚刚投靠宁王的魏虎急于表现,又使用种种手段,想要拿回城西的地盘。 刚开始他们还顾虑着陆离的武功和严家的身份,但自从小宁王派了一队王府高手到分宜来打前站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宁王不过是一个藩王而已,他既然把爪子伸进了分宜,还敢动我们严家的人,那我们就把他的这根爪子给剁了!”严世蕃眯起双眼,杀气腾腾地道! 陆离心思微动,问道:“听阿飞说,德球把馋嘴帮的高手调往院前村,可是和黑虎堂有关?” 严世蕃神秘地一笑,道:“本来和他们无关,但既然事关祖地,就和他们有关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宁王此次分宜之行,也和我严家祖地有关!” 第47章 无情却被多情恼 天蒙蒙亮,距离分宜县城二十里地,一艘官船正靠在袁河岸边; 船头的甲板上,刘瑾迎风而立,身上的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国字脸,两道乌黑厚重的眉毛,眼睛大而有神;双唇紧闭,嘴角带勾,不怒自威,生的好一副皮囊。 他身后站着十数位东厂番子,无一人敢吭声。 河岸上,纷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但见两名锦衣卫番子,一人双马,从远处赶来。 他们到了船边,自然有人迎了上去,接过马匹;那两名番子手上扶着腰间的绣春刀,疾步走上船,在刘瑾面前单膝跪下,递上书信! 东厂的眼线遍布天下,他们的书信公文往来也自成系统;遇上什么加急事件,甚至能够一人四五匹马,只要求十日之内,能够把书信、情报传遍整个大明;传说东厂专门用来喂飞奴的谷物玉米,只北京一地,每天便要消耗五担之多! 刘瑾抖开那薄薄的纸张,上面分门别类记载了最新最近朝堂、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刘瑾扫了一眼,“哼!”了一声,把纸丢了回去。 “混账东西!这些字认得咱家,咱家却不需要认得它们!” 那两名番子吃这一吓,赶忙把另一条腿也跪下,口称不敢! 旁边一名千户上前,捡起那张纸挥手让那两名番子退下,躬身抱拳道:“督主,可是要知道分宜的消息?” 刘瑾脸色稍缓,斜睨了了一眼道:“司徒千户,你也是东厂的老人了,孰轻孰重都还分不清么?” 司徒千户恭谨地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他打开那张纸,仔细地看了一眼,惊道:“咦!?” 刘瑾看他脸色骤变,怒骂道:“司徒千户,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咱家总是教导你们,身为上位者,要‘泰山要你钱,而脸不变色!’......” 司徒千户忙向刘瑾禀道:“督主,是京里发生大事了!” “哦?!” “京里内廷供奉戴义在阜城门城墙上与妖狐大战,战败身陨!第二天,皇上申斥太子,罚太子闭门思过,年前不得踏出钟粹宫半步!” “竟有此事?”刘瑾一把抓过司徒千户手中的纸条,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身为东宫大太监的刘瑾,不仅识字,而且还颇有才学,只是现在他也顾不上藏拙了;两件大事都与内廷局势息息相关,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在甲板上徘徊许久,心里微微一动,问道:“这些消息,是缇骑快马送过来的?有和西华门飞奴传来的消息印证吗?” 司徒千户不敢怠慢,道:“回禀督主,飞奴房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刘瑾听了,突然哈哈大笑:“看来,这消息是千真万确的了!那飞奴房一直由萧敬的人掌控,自然不会把这样的消息发出来!” “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先动手了,这蔡珞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刘瑾转过头,吩咐道:“传我的命令,马上起锚,我们回京过年!” 那些锦衣卫番子听了,俱都大喜,呼喝道:“起锚!我们回家过年!” 刘瑾却不去管那些喧闹的手下,只是转头看向分宜方向; 那边,还是黑蒙蒙的一片,只有天空泛出鱼肚白;刘瑾口中喃喃道:“陆离?!有趣!年后太子殿下到分宜时,我倒要好好地会会你!” 。。。。。。 陆离早早起来,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莽牛桩,活动了气血,便回到了房里。 房间里早有丫鬟备好了物品等他洗漱,陆离看时,这女子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夹心棉袄,下面罩着绛紫棉裙,头上梳着流云髻,容颜若雪,秀丽动人。却是昨夜在严老太太见过的红苕姑娘。 他连忙谢道:“有劳红苕姑娘了!” 红苕侧着身子应了,脸上绯红一片。 昨夜老太太问她觉得陆离人品如何,又让她早上来伺候陆离梳洗,就留意起陆离来。 她见这陆离虽然没有自家少爷那般英俊潇洒,但也是俊眉修目,更有一股英气,从眉宇之间散发出来,心下自然满意。更听说陆离文武双全,又颇会理财做生意,手底下更是殷勤。 陆离心里有些不解,心想这丫头该也是惯会服侍人的,这会儿怎么害羞起来了,竟有这么腼腆的丫鬟。 红苕见陆离站定在脸盆旁,上前说道:“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陆离正要拒绝,红苕却已经走了过来,把铜盆里的毛巾拧了拧,竟然直接往陆离的脸上抹去。 红苕的半边身子紧紧挂在陆离身上,一只手已经抱住了陆离的胳膊,她轻轻地帮陆离擦着脸,嘴巴却吐气如兰,一股股热气呵在陆离的耳根处。 陆离觉得自己要被这女子吹化了,偏偏这儿是严府,等下被人看见,洗也洗不清;忙阻止道:“姑娘莫要如此,这不大合适!” 到了这地步,红苕却是胆子大了起来,她娇笑道:“公子怎么不......” “离哥儿!” 这时候,严世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红苕赶忙后退两步,向严世蕃道了个万福,端起铜盆就走。 “红苕,你怎么会在这?”严世蕃意外地见到红苕在这儿,问道。 红苕隐秘地朝陆离使了个眼色,随口解释道:“老太太要我来服侍陆公子梳洗。” 严世蕃狐疑地看着红苕通红的脸庞,觉着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待红苕出门,他拱起手作揖道:“恭喜离哥儿了,红苕伺候老太太好些年,老太太几次要打发她嫁人,都没有应允;没想到才这一夜功夫,竟然看上了你!......” 陆离好气又好笑,骂道:“严德球,一大早的,你是过来调侃我的,对吧!?” 严世蕃见陆离作急,这才正色道:“当然是有事才找你!” 昨晚上对陆离动手的杀手的身份已经确认了,的确是黑虎堂派出来的高手;不过这两个人都是宁王的人,就凭两具尸体,也定不了黑虎堂的罪。 巧的是昨晚上的那辆顺风车马行的马车,本来与刺杀全无关系;但是,因为时间不凑巧,经过了这条街口,被严世蕃的人一路追查,还真查出了一些问题。 “我的人沿着这条线索追下去,竟然发现这辆马车进了倚红阁,上面还绑着两个女子。”严世蕃微笑着道。 陆离沉吟不语:严世蕃难怪未来被人称为小阁老,果然智计过人、当机立断。 昨晚只是跟他说了有辆顺风车马行的马车路过,竟然被他顺藤摸瓜,查出了这许多事情。换做陆离自己,连严世蕃是什么时候派人去跟踪那马车都不知道。 倚红阁是黑虎堂的最大的产业,分宜城里最有名的妓院;黑虎堂魏虎已经投靠了宁王,更得到了大批宁王派来的高手相助; 如果想要用武力平推过去,打击黑虎堂的计划不免落空,自己也不免伤亡惨重;但是,如果借用官府的力量,去找找黑虎堂的晦气,把它的几个产业拔掉,剪其羽翼还是可以的。 严世蕃见陆离不语,便开门见山道:“那两名女子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落入歹人之手,何其无辜!可恨那倚红阁横行逆施,今日是遭报应的时候了。离哥儿,官府彭大人那儿,已经打算出手,只是县衙捕快武功不强,就差你这样一位高手坐镇了。” 陆离见他已经有所安排,便点头答应。 他补充道:“那黑虎堂盘踞分宜已久,底下有三件产业;青楼、赌场和车马行!我们单单对付青楼,不能伤其元气,反而打草惊蛇;我看还得想想法子!” 。。。。。。 当天下午,倚红阁刚刚开门做生意,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倒是有些酒醉过夜的客人此时方才爬起,继续饮酒作乐,行些不可描述之事! 李文魁是倚红阁的二管家,他本是一名童生,几年前也考过县试的;只因为好赌,把家底赔了个精光,待黑虎堂上门催债之时,他心里发狠,拿自己才迎进门不到两年的妻子抵了账,亲手送进了倚红阁。 不过,好歹他也进过学,读过书,黑虎堂的人都是帮大老粗,也缺他这种能写会算的人;于是,李文魁便和他的妻子一起,成为了倚红阁的老鸨和二掌柜,不过他好歹还有着最后一点羞耻之心,知道做这生意缺德,便悄悄地把名字给改了,叫做李龟(归)。 大掌柜姓钱,正是那黑虎堂的钱大头。此人因为有个做师爷的叔叔而上位,最让李龟看不起。 可看不起又能怎样? 昨晚那钱大头去外面办事,回来的迟了,天气又冷,便拉着李龟的老婆陪着喝酒;李龟在下首陪着,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搂着抱着不算,还因为倒酒太慢,被钱大头打了一巴掌。 李龟憋着火气,也无处发泄,今天睡到晌午才爬起来。他洗漱好,便打算从侧门小巷子里出去,巷子口的姜汤面最是地道,冬日的早上吃上一碗,很是解乏。 才出侧门,便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堵住了去路,那少年背着一大捆柴火,把窄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李龟几次想从侧面绕过去,都没有办法,只好退回到门中去;谁知,那少年又跟了上来。 李龟正要发火,少年却道:“这位大爷,对不住了,这柴火厨房里急着要,我第一次来,不知道怎么走,堵着大爷的路了!” 李龟看着这少年模样周正,只是穿着身破烂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想起自己当年,不禁起了些怜悯之心,便随手指了去柴房的路,然后对那少年道:“倒也是个可怜人,待会儿送好柴火别急着走,等我回来,送你些饭菜带回家吃!” 第48章 陆离的反击 李龟见那少年答应了,便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出门; 许多人不常做好事,但是他们往往会因为真心帮助了别人而快乐! 李龟此时就很快乐,昨晚上的阴霾几乎一扫而光。他跑到巷口的摊子上要了两碗汤粉,放了满满一大匙咸菜腌萝卜,吃得嘴滑! 正吃得身上发热,李龟突然发现许多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跑,有人边跑,嘴上边喊着:“倚红楼出事了,快去看啊!” 李龟对倚红楼没有感情,可是心里牵绊着自己老婆,便随意丢了几个大钱就跑。 倚红楼的大门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李龟费好大的劲才挤了进去。可是,大门口有两个挎着刀的捕快把他拦住了! 李龟斗不过那两个捕快的手臂,便蹦起来伸长脖子往里面瞅,他有些气急地喊道:“放我进去,我老婆还在里面!” 那两名捕快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嘲笑道:“你老婆都在这种地方了,你还惦记她什么?” 李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见了刚才进去卖柴火的少年; 那少年正站在几个捕快身边,旁边还站着几个哭哭啼啼、衣服脏乱的女人! 少年勉强算是李龟的熟人,李龟大叫几声,引得里面注意了,少年便招手要他进去。 那少年正是陆离! 他装成送柴人进入了倚红楼的后院,总算是找到这些被倚红楼胁迫妇女。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妓院胁迫几个良家妇女都是正常的事情;这种事情也不怕曝光,黑虎堂在分宜经营多年,些许事情压不倒它! 可是,事情的关键是:民不举,官不究! 何况,这次告发的背后有严家的影子;有严家在后面发力,这黑虎堂不倒也得扒成皮! 陆离站在大堂看着那些捕快鱼贯而入,挨个搜索每个房间。 这次县衙里带队的是孙捕头,他就站在陆离身边;饱经风霜、吃尽苦头的孙捕头在陆离面前没敢丝毫拿大,身边这个岳峙渊亭的年轻人是高手; 在这种年龄,可以进入先天的,不是名门大派就是世家大阀出来的天才,不是他一个区区捕头可以得罪得起的! 想象中的抵抗并没有出现,不要说宁王府的高手,就是黑虎堂的打手都还没有出现! 整个倚红楼只听见捕快们的拍门声、叫喊声,姑娘们的尖叫声和男人们的怒骂声! 陆离不敢放松,他运转浑身气血,沟通命魂灵慧轮,;脉轮从他的眉心显现,具现成一道光芒四射的青色光环,慢慢浮在脑后。 他的六识飞快增长,耳识、眼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在须弥之间提高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只要他愿意,整个倚红楼的范围之内,一只蚂蚁爬过,都躲不过他的注意! 陆离心神一动,突然眼睛看向二楼,也不说话,慢慢走上楼梯,朝二楼走去! 突然间,二楼靠东边最里间的房门爆碎,“哗!”的一声,两道人影从房间里激射而出! 这两人一人执刀,一人执剑,从二楼落下的刹那,在空中就连拼了十余招。 陆离也不细看,他的耳朵微微颤抖,这两人的武功都在练气七层左右,并不放在他的眼里,楼下有孙捕头在,应该可以搞定。 他继续往上走,终于走到了刚刚那个房间门前,跨步走了进去。 陆离四下里打量,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房间不大,摆设简单,都是些雕花的家具; 陆离转了转,最终在角落里的书架位置上站定,他上下打量。 书架孤零零地摆放在那儿,上面的书都很普通,也许是很久没有人翻看的缘故,都积了些灰尘;倒是放在二层的砚台,显得有些别致。 陆离见那砚台雕刻精美,也没有什么灰尘,只是因为经常有人把玩的缘故,有些发亮。 陆离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他伸手捉住砚台,向左右转了转; 那书柜突然间往左边滑动,露出里面一个大如衣柜的空间来。 陆离突然呆住了,只见两名少女被捆住了手脚,斜躺在这个暗柜之中,其中之一,正是他在庐陵城里见过之后,念念不忘的少女! 。。。。。。 城北,乐胜赌坊,黑虎堂的另一处产业; 赌坊里几乎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张赌台上,把这张只有三米长的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喧闹声沸反盈天,汗臭味、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汗流浃背的赌客和一张张兴奋的面孔拼凑起一种奇异的氛围,让人迷醉、堕落其中。 在这堆人中叫得最响亮的人竟然是一个长相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孩,他的面前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银子,初略估算,起码有五六千两之多。 此时,全场的眼光都在他的身上,没有人敢小看这个眼睛大而水灵,漂亮得像小女孩一样的少年; 在这张桌子上坐庄的已经是黑虎堂派出的第三位柜主了,第一位柜主嘴皮子贱,只是顺嘴叫了句“兔儿爷”,便被小孩丢出了赌场,半天爬不起来;随同他一起被丢出去的,还有三位黑虎堂的金牌打手。 第二位柜主在输出了六千多两银子之后,被赌坊管事赶下去了。 现在这位柜主正是这赌坊的管事,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眼睛却不时地看看大门口; “这次,我压大!” 小孩抓起桌上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大银,在手上抛了抛,随手丢在了桌上大的那块区域; 旁边的众人见他压大,蜂拥而至,大家都纷纷要把手中的钱放到大的区域去。 那柜主看了,手放在桌上,劲力一吐,便震动骰盅,把里面的骰子换了个面! 此时,坐在桌边的一个穿着粗布衣服,长相猥琐的胖子,颤巍巍地站起来,把手里已经捏得出水的银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压小!就和你斗到底!” 那小孩邪魅地一笑,挖苦道:“死胖子,我就赌你今天霉到底!压!”他说完,把身边所有的银子都推到了大的区域。 胖子见那小孩把所有银子都放了下来,脸上凄苦之色更甚,他突然站了起来,把一个小小的陶制神像放在桌上,又手指旁边的一株榆树盆景道:“我左财神,右摇钱,腰间放铁砂,不信会输给你!” 此时桌面上的银子已经有了近七千两之巨,那柜主本有心不受,但是,见小孩依然压在了大的区域,也就作罢! “买定离手了啊!”柜主四周环望了一周,见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开!开!开!......” 所有人都大叫起来!柜主手心里潮湿潮湿的,心里不住地念叨着,终于打开了骰盅! “三、五、六,十四点!大!”...... “哈哈哈!”小孩猛地跳上台面,吼道:“赔钱!” 。。。。。。 黑虎堂,魏虎、钱师爷、林掌柜和一众黑虎堂头目都面色严峻,昨晚刺杀陆离的杀手的确是魏虎派出去的,陆离的武功之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严家对陆离的器重更是让他们感到心惊! 严家对这件事情的反应迅速而且凌厉,中午倚红楼被官府突击查封,查出了好几个被他们胁迫的妇女,其中还有钱大头昨天夜里才弄过来的两个。 这个事情还在发酵之中,但是魏虎完全不担心,虽然说这件事情是严府在推动,可是对方的行动并没有对黑虎堂有太大的影响; “逼良为娼”这样的事情,对于每一家青楼来说,都很常见,就看后面怎么去处理而已。想必,黑虎堂只要推出几个替死鬼,再砸些银子出去,应该不难解决。 真正难以解决的问题,是林掌柜提出来的。 今天顺风车马行照常打开门做生意,到了中午,管帐的先生突然找到了林掌柜,账目和往常的差异太大了。 除了客运还算稳定之外,今天的货运量,连往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上午更有几个分宜城内有名的财主派人到车马行来退掉原有的预订的车马;至于往日常见的闲散生意,更是一单都没有。 林掌柜本来正头疼王府侍卫劫杀陆离失败的事情,小宁王要来分宜,实现派出了一小队侍卫打前站;没想到才来几天,就在陆离这儿折了两名,改日如何向小宁王交待? 听了那账房来报此事,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谁知到了中午的时候,事情更加感觉到不对来。 平日里车行里总有许多自己备着车马的闲散汉子来揽活,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汉子都聚在路对面的离家铺子不走。 刚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离家铺子吃些卤煮之类的吃食,没想到很快消息传来,离家铺子那边也开了家车马行! 派出去打听情况的人回来禀告:新开的车马行叫做韵达车马行,东家是馋嘴帮,分宜最大的财主邵家在车马行里也有入股! 邵半城是整个袁州府最大的财主,袁州府内大大小小的生意背后基本上都有邵家的影子;分宜城作为邵家起家之地,更是有邵家城之说。他家要和分宜最大的官宦严家合伙开车马行,整个分宜城有哪家商人、富户不给几分面子?! 自然而然,几乎所有的货运生意都在一日之内转到了韵达车马行! 就是那些揽活的闲散汉子和苦力,日常生活又哪里离得开分宜本土的这些商人?他们都出身于分宜县内大大小小的宗族,又如何敢再到顺风车马行揽活? 这还只是一天的情况,估计待到韵达车马行的生意梳理顺畅起来,便是客运生意也要一落千丈! 这回林掌柜是真急了! 黑虎堂其他的产业跟他关系不大,唯有这车马行才是根本;平日里车马行垄断了分宜县城所有的运输生意,除了给宁王府赚取大量的钱财之外,还能利用往来之便,给宁王府采办必要的粮食、生铁等物资;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宁王府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因为黑虎堂的缘故,得罪了当地的严府和邵家,车马行眼见要倒闭,又如何让他不恼火?!未来他还如何能在宁王府立足?待小宁王到了分宜,他又如何交待? 魏虎在黑虎堂被林掌柜拖住,无法分身;倚红楼的管事钱大头已然被官府扣押,来报信的小厮还在外面等着;心里正没好气,又见外面门口有人正嘀嘀咕咕地说话,边朝里面张望。 他虎目圆瞪,怒道:“谁在外面聒噪?!想找死不成?” 门外这才蹩进一个人来,却是乐胜赌场打杂的牛二,他进门就哭丧着脸叫道:“堂主欸!大事不好!赌场那边有人砸场子!” 第49章 弹指断剑 陆离见到两个女孩时,呆病发作,整个人愣在那儿。 也不能说陆离有多迷这个女孩,只是再聪明睿智的人,乍一看见自己中意的女孩出现在面前时,都会有这么一小会儿的分神,智商不可避免地会下降两个百分点。 更何况,今日再见,情形是何等的特殊! 女孩并没有认出陆离,毕竟,惊鸿一瞥时,总是男子更为自作多情; 两个女孩早已听见外面的打斗声,见到柜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人,又如何不知道这是有人来救自己!? 只可惜她们手不能动,嘴巴又被布堵着,不能说话,只能拼命挣扎; 那瘦削点的女孩见陆离不上前帮忙,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心中着恼,伸出脚来,冲着陆离的小腿骨就是狠狠地一脚。 “哎呦!” 陆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解绳子。他笨手笨脚、手忙脚乱,其间免不了一些手脚接触;待他解开那女孩身上绑着的绳子,再看向她时,便见她一副霞飞双颊、娇羞不已的样子。 “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陆离总算是镇静下来,抱拳道。 女孩脱了束缚,便急急忙忙地去解同伴的绳子,陆离看她葱白纤细的手指解了半天,总是解不开,便讷讷地道:“还是我来吧!” 他走上前去,手头运劲,轻轻一分,那麻绳便寸寸断裂,落在了地上; 那女孩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力气这般大,刚才为什么又解个半天?” 陆离讪讪不语,人许多时候会有着思维定式,看见绳结首先想着去解,而不是直接扯断,倒是让女孩误认为他是故意磨蹭了。如何把鸡蛋立在地上,便是这么个道理。 另一个女孩见他尴尬,便解围道:“玉儿休要为难这位公子,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玉儿偏偏不肯饶过陆离,她双眉竖起,揶揄道:“他才不是呢!刚刚我们都听清楚了,是另外有人打跑了恶人!徐家姐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等下那些人又回来了就糟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陆离却反应过来,他笑着说道:“还请两位姑娘随我下楼,这里的恶人都被抓起来了,不用惊慌!” 尽管陆离提醒,但那位徐家姐姐显然是出自大户人家,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大的风雨,现在听说安全了,反而是双腿酥软,连走路都走不动。 玉儿只好扶着她慢慢地往外面挪,又见陆离只是呆呆地站在旁边,白了他一眼嗔道:“这位公子,不会过来帮忙吗?” 陆离见她生气,事急从权,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走过去搀着那徐家小姐。 三人出了房门,见楼下的争斗愈发急了。 拿着刀的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修为稍弱,但胜在搏杀经验丰富,用的是军中的武艺,简单直接,招招直指要害; 另一人却是陆离的老熟人,彭知县的女儿彭依依,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掺进到这件事情里来; 她的修为高出那汉子许多,招式精妙,却明显缺乏经验,出手拘泥不化,不懂得变通,处处被人压着打。此时,她见到陆离扶着徐家小姐从楼上房间出来,不免分神。 好在那汉子见强敌在侧,不敢恋战,“唰唰”两刀,逼开彭依依,想抽刀逃跑。 站在旁边替彭依依压阵的孙捕头哪里能容他这样跑了,朴刀在手,和一众捕快围了上去。 那汉子见形势不妙,也不再客气,将手中的单刀抡出了一片凌厉的刀光,将众人杀退,更有两名捕快躲避不及时,被他伤了手臂。 也就那彭依依,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陆离扶着徐小姐,竟然弃了对手,调头朝二楼扑来。 她的轻功极佳,此时身形舒展,宛如一只飞燕,在屋中盘旋而上;她手中宝剑直击陆离要害,嘴上讥笑道:“好你个陆离,果然是个淫贼!今日,让我等抓了个正着,看你还有何话说!” 陆离几次被她误解,早就对这女人烦了; 他怕伤着了徐家小姐,便不再搀扶她,径自朝彭依依的剑迎了上去,针锋相对道:“你口口声声淫贼,我淫你了么?” 一个月不见,彭依依的武功精进,比起上次更进了一步,达到了练气八层的境界。 但是陆离实在是高出彭依依太多,他不躲不闪,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朝着那剑光搭去。 “啊!” 陆离身后的徐家小姐惶急地叫道:“依依姐,你错怪他了,她不是什么......” 小姑娘情急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语气当中说不出的担心,生怕转眼之间,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因为误会,被人削去了两根手指。 “你们竟然认识?”陆离恍然大悟,难怪这彭依依竟也会出现在这烟花之地,敢情是到这儿救闺蜜来了。 他心有所思,手底丝毫不慢,手指在那剑脊上连弹两下;彭依依只觉一阵大力从剑上传来,虎口巨震,手中长剑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长剑飞到半空,剑尖居然已经在陆离的巨力下折断,如电光火石般射入了楼下正在和捕快们恶斗的汉子手臂,瞬时带出一片血花。 那汉子淬不及防之下,兵刃脱手落地,自己也被刀剑加身,束手就擒。 众捕快拿了这凶徒,便有人取了衙门的海捕文书来对照,竟然发现是横行鄱阳湖的水盗毕云龙; 这些捕快抓到了巨匪,齐声欢呼,孙捕头更是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快些谢过陆老大!” “陆老大威武!”众人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 倚红楼大堂内,捕快们已经带着所有人犯回县衙了,彭依依坐在一张圆桌旁的凳子上,看上去十分的沮丧和无助,那把断剑正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徐家小姐徐想容坐在彭依依的身旁,握着彭依依的手,眼睛也红红的,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被陆离弹断的宝剑是彭依依在十岁的时候,她的娘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彭依依的娘亲一直都很反对她练武,直到她十岁的那年,她的娘亲突然间不再反对她,并送给了她这把剑。 那是彭依依最开心的一天! 并不只有男孩心中才有武侠梦,每一个女孩子的心里照样有一个喜爱的武侠! 第二天,她的娘亲在去庙里还愿的山路上被山贼杀害了。从此,这把剑成为了彭依依最为珍重的东西,她自己也从此嫉恶如仇,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女侠,除尽天下恶人。 门外,陆离听玉儿说完彭依依的故事,便要进去看望彭依依。 “改天吧!今天不大合适,彭姑娘此时此刻是听不进你任何话语的!”玉儿轻叹了一声。 陆离面露尴尬之色,谁能想到这个风风火火的野丫头,内心里也会有这么一处柔软?他叹了口气,自嘲道:“我遇见彭小姐许多次,甚至还与她成了同窗,只以为她是个被人惯坏了的丫头,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份执着!” 玉儿没有想到陆离竟然还有这重身份,她向陆离福了一礼道:“公子和彭姑娘还是同窗么?” 陆离苦笑道:“我和她都是分宜书院求索学堂的学子,只是我还没有好好地上过一堂课!姑且算是同窗吧!” “只是公子今日为何穿成这般模样?”玉儿的眼睛闪烁了两下,好奇地问道。 陆离微笑道:“近日天气寒冷,在下刚刚上山砍了些柴火,打算用来取暖,故而作此打扮了!” 此言一出,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公子说话实在是有趣! 作为两世为人的陆离,其实最为擅长的便是交际了。当一件事情不是很好解释的时候,自嘲是一种很有效并且幽默的救场方式,在与女孩交往时更能让对方产生好感。 陆离看女孩笑得开心,问道:“不如先给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姑娘,你叫玉儿吗?” 女孩有些局促地答道:“公子,怪不得彭姐姐说你是登徒浪子,有这样直接问人家名字的吗?”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要往倚红楼里面走去; “我要进去叫两位小姐出来了,这倚红楼不是什么善地,呆在这儿有损小姐的声名!”她喃喃自语着; 陆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女孩对自己的评价有些无语。 突然女孩又回过头来,宜嗔宜喜地朝陆离道:“陈瑜儿在此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陆离知道了她的名字,心情舒展,不由得念叨着:“近嫦娥,依袞冕,瑜瑕不掩,红香十里人青眼。” 他跟着陈瑜儿进入大堂,远远地站在门口等着那几位姑娘;偶尔会瞥上一眼,然后心虚的扭开头,旋即眼神又故作不在意的向那方“睃巡”。 无论是春季里温煦的阳光下,还是在冬日的寒冷的风中,陈瑜儿用细碎的脚步声踏碎了陆离心中的宁静,如泛黄的纸卷却记忆犹新,她的回眸一笑便是怦然心动的百媚丛生! 第50章 二指擒龙 送走了三位姑娘,陆离慢慢地朝着黑虎堂的乐胜赌坊而去。 在陆离和严世蕃的计划里,车马行才是打击黑虎堂最重要的一环,毕竟,车马行是黑虎堂和宁王之间联系的纽带。 而斗倒乐胜赌坊才是覆灭黑虎堂的关键!这是严世蕃的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了钱,黑虎堂的人心便会散了,这比官府在倚红楼抓捕几个黑虎堂的喽啰要强得多。 其中,蔡珞又是斗倒乐胜赌坊的关键! 胖子蔡珞,用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术征服了陆离和严世蕃,并以此收获了迷弟小顺子一枚。 没有人看见蔡珞是如何出手的,他也没有对小顺子有过任何交待,任由小顺子胡乱押宝,他偏偏就能让小顺子每局必赢,大杀四方! 内廷和东厂汇聚了天下无数的奇能异士,才能培养出蔡珞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奇葩! 武艺不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当然,还有轻功也不错,据说是用来逃跑用的;正因为如此,轻功也是胖子唯一认真练过的武功。 乐胜赌坊内,除了黑虎堂的人和蔡珞、小顺子两人外,其他人等已经被黑虎堂的人很客气地请了出去。 魏虎和蔡珞、小顺子对面而坐,他的额头上也全部是汗珠,已经没有了刚才在堂口里的淡定;毕竟,两万多两银票和金银都堆在了对手的身边,那已经是黑虎堂近百号兄弟积攒数年才积存下来的全部的钱财! “两位英雄,要不拿了我面前这五百两银子走人,要不和我们再赌一局!”魏虎凶狠地看着前面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子和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 胖子乐呵呵地露出那一口白牙,笑道:“魏堂主,我只听说过逼嫖,可没有听过有逼赌的,这不合规矩啊!” 魏虎嘴角抽了抽,冷道:“阁下既然来挖我黑虎堂的墙角,就该守我黑虎堂的规矩!” 小顺子看着魏虎,突然间全身抖了起来,他冲着蔡珞喊道:“哥!我好冷!” 蔡珞伸出手摸了摸小顺子的头,竟然也全身瑟瑟发抖地说道:“傻小子,你不是冷,是害怕!别害怕,有哥在呢!” 小顺子眼睛看着蔡珞,一脸期盼道:“哥!我们现在有这么多钱了,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我要吃大餐!” “好!这儿还有个傻大个要跟哥再赌一局,等哥赢了他就带你去吃大餐!”蔡珞疼爱地拍了拍小顺子的背,柔声道。 蔡珞和小顺子达成协议,相视大笑; 两人旁若无人地演着双簧,把乐胜赌坊这个龙潭虎穴当成祠堂里的戏台一般;把魏虎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他强压着火气,转头吩咐道:“既然这两位小英雄接下了这一局,师爷,你去把七指前辈请来!” “七指前辈?”小顺子耳尖,冲着蔡珞问道:“胖子,你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人叫做七指的吗?” 蔡珞眼睛眯了起来,淡道:“江湖上叫七指的人有很多,但叫做七指又擅长于赌术的,只有号称赌术天下第二的地残老人‘七指赌棍’!” “哈哈哈......!说得好,很久没有听到年青人谈到我老人家了!” 一位面部无肉、颧骨高耸的老人大步走了进来,此人身穿一件宽大的员外服,骨架却是极为粗大,双肩把衣服高高地顶了起来。那钱师爷跟在他的后面,颤颤巍巍的,倒显得是只猴子一般。 “年轻人,你既然知道我,定是听你家长辈讲的啰!不妨继续,我倒是想听听,你知道多少!?”七指赌棍大剌剌地挤开魏虎,坐在了蔡珞的对面。 蔡珞也不客套,他突然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紫砂壶,放在嘴里,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他笑道:“小顺子,想不想听听胖爷讲故事?” 小顺子正好奇地打量胖子身上,这些天以来,他和陆离一样,都对胖子能变戏法样的从身上取出各种东西感到很有兴趣。此时听见胖子发问,便捧哏道:“菜箩,你说来听听!” “这位七指赌棍前辈,据说出生在苏州的首富之家,姓傅,父母为了让他这辈子大富大贵,给他取名叫鑫!前辈,我说得可对?”蔡珞看着七指赌棍问道。 “不错!你继续!”七指赌棍点了点头。 “七指前辈从小便对学习各种赌术特别有天赋!江湖传说,其小时候抓周的时候抓的便是一副骰子!”蔡珞见小顺子听得极其认真,赞许地点点头,继续道:“七指前辈赌术极是高明,可大明天下,能人异士何其之多?靠赌术吃饭的更加不知凡几!因而,他赌术越高,输的便越多!渐渐的,把几乎所有的家产都输了出去,他的名字也从傅鑫改成了傅鍂,然后是傅金;盖因为他家的钱越输越少之故!” 那七指赌棍听到蔡珞娓娓道来,竟也不以为仵,频频点头。 小顺子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那要是他的钱都输光了呢?” 七指赌棍笑道:“小娃娃,问得好!” 他悠悠地看向房梁,道:“当初我把家产败光,便改名叫做傅众,只因为家中输得只剩下老婆、孩子和我三人之故!没想到,我那该千刀万剐的婆娘,竟然想不通,抱着孩子跳了那苏州河,让我孑然一身!” 他声音嘶哑,但是表情平静,好似说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一样:“小娃娃,你说我现在该叫什么啊?!” 小顺子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我知道了,你现在该不会是叫做傅人吧!” 蔡珞沉声道:“不错,他现在的确是叫做傅人(富人)!不过,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做‘地缺’吗?” 小顺子不禁无语,斜睨着蔡珞,道:“菜箩,莫非你自己白痴了?!他叫做七指赌棍,当然是因为只剩下七根手指了,才叫做地缺!” 蔡珞的神色严肃起来,道:“小顺子,江湖上有‘天残地缺’两位前辈。天残我先不提,地缺前辈就是眼前的这位,你且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七指赌棍看着蔡珞,蹙着眉头问道:“娃娃,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该知道我的规矩!” 蔡珞神色凝重道:“那是自然,不露七指,只是切磋赌技而已,输赢都是钱财;露了七指,那便是搏命!” 他看着七指赌棍道:“我身边这位小兄弟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我想让他见识一下,七指前辈的擒龙指法!” 小顺子听说要赌命,紧张起来,他摇了摇蔡珞的胳膊,劝道:“胖子,我不看也罢!谁稀罕看什么赌术啊!” 蔡珞笑了笑,露出他那个标志性的谜之酒窝,说道:“这位七指前辈输了无数次,也赢了无数次,几次下定决心戒赌却不成功;最终在砍掉自己的右手三根手指头之后,却赌术大成,从此未尝一败!他用仅存的两根手指施展出的擒龙指法,更是江湖的顶尖指法之一,七指前辈便是靠着这套武学,进阶大宗师之境的!” “小顺子,你今天不看,未来可能一辈子都看不着了!” 小顺子听说对方竟然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更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坚决不让蔡珞去和对方搏命。 旁边的黑虎堂众人听说他们请来的赌术高手,便是江湖中人称“天残地缺”中的地缺时,更是露出敬仰之色。 “天残地缺”的名号在江湖中太过响亮,就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从路边一个小赌摊上请过来的高手竟然是名头响彻江湖的大宗师。 七指赌棍看着蔡珞,摇头道:“娃娃你说错了,我虽然赌术大成,却还是输了一场!” 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只右手上只剩下了食指、中指两根手指,其他的三个肉芽在赌坊的灯光下显得尤为明显。 “我输给了天残,她一只手天生便有六根手指!我这两根手指终究是不如她!”他桀桀笑道:“胖娃娃,你要见我的手指,便是跟我立下了赌命之约,说吧!怎么赌!” 蔡珞静静地看着七指赌棍,道:“其实我也清楚这件事,前辈的名号七指赌棍里的’棍‘字,便是天残师傅说的,再看到你赌博,要把你削成人棍吧!” 七指赌棍听见他的话,突然双肩抖动,颤声道:“你是天残的徒弟?她在哪?我要去找她!” 蔡珞看着七指赌棍的双眼,慢慢地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色的绳子来,那绳子上吊着一枚绿色的圆珏。 蔡珞一把扯下圆珏,随意丢给了七指赌棍; 那七指赌棍却是双手颤抖,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块玉,如获至宝! “你还要跟我赌么?”蔡珞淡淡地问道:“有一点我倒是忘记了,你的七指已出,规矩又不能破,便把你的擒龙指法教给我旁边这位小兄弟吧!” 七指赌棍摇摇头道:“不赌了!这场我输了!快来人,拿两万两银子过来!” 黑虎堂等人懵逼了几秒,一片哗然;这个转折有点太大,他们完全无法接受。谁能想到,名震江湖的第一赌术高手,会因为一枚小小的圆珏直接认输。 钱师爷更是上前一步,问道:“七指前辈,这还没赌呢!你怎么能如此认输?” 七指赌棍双眼一翻,道:“我老人家说的话,现在已经不顶用了吗?” 他突然两根手指点出;一道光芒闪过,真气透指而出,在钱师爷的脖子上点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你还是不清楚前辈的规矩啊!”蔡珞看着倒下去的钱师爷,摇头道:“七指一出,要不赌命,要不取命,总是要见过血才能收回的!” 七指赌棍突然像只夜凫般飞起,小顺子之觉得肩头一紧,身不由己地离地而起,被那七指赌棍夹在腋下,朝赌场外飞去! “胖娃娃,输给你的两万两银子他们会付给你的,我会传给这小娃娃擒龙指法!你且告诉你师傅一声,我会在塞外等她!” 。。。。。。 第51章 小人物的坚持 黑虎堂眼下是万万拿不出两万两银子了。 可是,一名大宗师的话没有人敢不当成一回事。魏虎只好哭丧着脸叫人把钱师爷的尸体抬了下去,并想尽办法筹了两万两银子,送到了蔡珞面前。 蔡珞架着腿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上捏着黑虎堂堂口的地契,嘲笑道:“我说魏堂主啊!你说你送过来的这么一大堆,都是些什么东西!?够两万两银子吗?就这薄薄的纸,你竟然说值三千两。” 他抓起旁边一根棍子,拨动着桌上的银子,甚至还看见几个银戒子、玉镯子; “我说,你这是把黑虎堂所有人手上的家伙什都扒下来了吗?”他看着面前的魏虎,若有所指道:“要不,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分宜?” 蔡珞只是来乐胜赌坊执行原来的计划,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可以取得这么大的战果,现在的黑虎堂已经脆弱无比,好像只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过去,便能推倒整个黑虎堂。 蔡珞这辈子一直只把自己当成个混吃等死的太监二代,没想到,他的才华在遇上了陆离之后竟如烟花般地迸发出来,绚烂多姿。 或许,自己该留下来,与陆离一起,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我觉着,我们可以给你五千两银子,你离开分宜,如何?”门外传来一个违和的声音,六七名劲装大汉走了进来。 他们是宁王府侍卫,黑虎堂总算是投靠宁王府的小股地方势力;“千金市马骨!”宁王府的人即便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虎堂覆灭。 领头的汉子是位先天练气四层的高手,叫马行空,他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尽管他看不起魏虎,但此时也不得不提醒道:“魏堂主,你的银子已经付给他了,总算是完成了七指前辈的托付!可他能不能够把钱带出分宜城,就看他的本事了,不是吗?” 魏虎面露难色,沉思不语。他混迹江湖十几年,就是因为太讲规矩,有自己的原则,才只能苟在小小的分宜县城中,无法发展。 “吆喝!”蔡珞听出话语中的不善,站了起来,笑道:“你们这是打算黑吃黑啰!?就不怕黑虎堂的信誉没有了?” 马行空笑道:“黑虎堂都快没有了,还要这信誉有什么用?小子,我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地拿了五千两银子走人!否则......” 蔡珞错愕万分,道:“否则你要怎么样?” “哈哈哈......”宁王府侍卫纷纷发笑,也有人怒叱,训斥他不知进退,敢捋宁王府的胡须。 蔡珞冷笑道:“我只听说过来要账的是爷爷,黑虎堂现在连欠我的钱都还不起了,你们还敢在我这儿嚣张!” 他的心里对这些冒出来的宁王府侍卫全无好感,区区一名藩王罢了,放在平时,蔡珞的父亲在京中,高高在上,远不是这些地方藩王能够巴结上的,什么时候几个王府侍卫就敢来威胁他了? “胖子,你果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今日我们既然结下了梁子......”马行空杀机大作,冷笑道:“现在七指前辈也不在,他不见得会护着你!你是打算自己跪下受死,还是等我亲自出手?” 马行空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朝着蔡珞大踏步走过去,“胖子,现在赌坊里都是我们的人,杀了你,没人知道,分宜百姓没有人会敢说黑虎堂输了银子会赖账!他们只会说,你胖子福源太浅,无福消受!” 呼! 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外掠了进来,此人手掌一翻,狠狠盖下;如同一个重达千斤的大印,夹着无比沉重的风声,狠狠地盖在了马行空的头顶,“啵”的一声响,把马行空盖成了一摊烂泥,连四周的灰尘都翻动起来,把整个房间弄得乌烟瘴气。 马行空双目圆睁,七窍流血,他致死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突然出手,直接一掌把他拍死! 这个变故,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即便是蔡珞和魏虎两人,都没有料到来人竟然如此肆意妄为,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出手,并且能够一掌击杀先天练气四层高手马行空! 魏虎以为是七指赌棍返了回来,不满意他和马行空的做法,腿下一软,便要跪下求饶。 却见蔡珞看着对方,唤了一句:“陆兄弟,你怎么来了?” 陆离一掌拍死了马行空,只觉得体内气血运转,一股狂暴嗜血的欲望在骨子里流淌。他目光森然,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了魏虎身上。 他大步走上去,冷笑道:“魏虎,你的黑虎堂已经完了!此时不听我兄弟的话,拿了银子走人,还待怎地?” 魏虎被他的眼神盯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一步。他的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几乎想要夺路而逃;马行空的实力比他强得太多,竟然在陆离手下吃不住一巴掌,何况是自己?他已经被陆离这个杀神吓破了胆,只想夺路而逃。 “混账!混账!你是谁?竟然敢杀了马队长?”那些侍卫又惊又怒,没有想到来人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他们虽然人多势众,此时面对陆离这样的高手,竟然无人胆敢向他出手。“我们都是宁王府的人,你胆敢对我们出手,不想活了吗?” “不想死的话!给我滚!”陆离喝道,他的脚步未见到如何移动,已经是两三米开外,右臂一摆,竟然有龙啸声响起,真气化为龙形狠狠地砸在了叫嚣得最响的一名侍卫身上。 那侍卫完全无法抵挡,惨叫着飞了出去,躺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剩下的侍卫互相对望一眼,不敢再吭声,匆忙抬着那受伤的同僚狼狈逃离。 魏虎头皮发麻,手一挥,与堂中的其他人员匆匆跑了出去,连银子都没敢拿! 陆离转过身来,看着胖子蔡珞,笑着问道:“菜箩,应该没事吧!小顺子呢?” 。。。。。。 黑虎堂的大堂上,馋嘴帮众人济济一堂,一张大大的圆桌摆在正中央,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酒菜! 严世蕃被陆离拉了坐在首位,他的旁边坐的是邵逸航。陆离、蔡珞分坐在他们的左右手位置;再往下坐着阿飞等馋嘴帮的高层,县衙中的孙捕头等人也被请来,在厢房中另外开了一席。 今天的扳倒黑虎堂的众功臣中,除了小顺子跟着地缺学武未归,另外,彭依依不大适合出现在此等场面中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聚在这大堂之内。 特别引人瞩目是是两个人,一人长得个高精瘦,赫然是那倚红楼的二掌柜李龟;那李龟早上见陆离弹指间便击伤了大盗毕云龙,又打听到他是馋嘴帮帮主之后,便死缠烂打赖上了陆离。 好在陆离对他有些好感,印象颇深,自己的帮里又缺乏这类能管理青楼的人才,便招安了他,以后让他继续当那倚红楼的管事。 有些产业是这个时代所特有的,馋嘴帮不做,自然有别的人填补上空白。陆离没有洁癖,更何况倚红楼里原来的那些人总是要糊口的,所以他便交给了李龟,只要求他以后不得做那逼良为娼、伤天害理的事情。 另一人却是个秃瓢,长了一副黑脸,水桶腰,肚子便像怀孕五六个月的妇女一般,大得骇人; 他姓董,大伙儿都叫他和尚; 他本来家住城北,馋嘴帮成立当天,他便入了帮,算是帮里的老人了。 董和尚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在帮里并不出彩,只因为他没甚武艺,做事情也不勤快,一直没有受到阿飞的重视。 今天韵达车马行成立,阿飞得到通知太迟,又欠缺经验;虽然说有帮里的兄弟和邵家派出的掌柜帮衬,还是里外乱成一团。 关键时刻平日里表现毫不起眼的董和尚冒出了头; 他当机立断,说服了阿飞和邵逸航,把韵达车马行的生意分成了三大块。客运暂时放在东城衙门附近,随便派了个管事负责;码头货运暂时放在离家铺子码头店,把那些专门为码头装卸货的苦力和车马组织起来,由阿飞亲自负责;他自己则负责给分宜各乡镇运送货物,还有陆路运输这一块业务。 靠着他的管理,韵达车马行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上了正轨,各项业务变得井井有条,迅速地接管了顺风车马行在分宜的一切生意。 阿飞见他是个人才,便向陆离推荐了他,让他全面负责韵达车马行这一块。 董和尚现在负责馋嘴帮最赚钱的生意,在帮里的地位便像火箭般的蹿升;陆离干脆直接把他拉在自己身边坐下,好好劝慰勉励了几句。 说起来这世道也怪,陆离今天收的两员大将之中,李龟本是读书人,却因为好赌,去做了龟公。 董和尚本是个苦哈哈,其间也好吃懒做,成了混混;待他解决了温饱之后,想的却是读书。并因此每日坚持去一个私塾读书半日,认真完成夫子布置的一切课业。 陆离听了他的一些事迹,实在是难以想象董和尚和那些垂髫小儿坐在一起学习,甚至被夫子打板子的画面。 “董和尚,你今年多大了?还和那些小儿混在一起?不如跟着陆老大好好干,将来娶一房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儿子,让他代替你去读书!”李龟在帮里属于新人,别人又不大看得起他,自然和同一天上位的董和尚比较亲近。 董和尚却也不嫌他的身份,沉声道:“李兄,小弟其实才二十有五,小时候家里穷,我爹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供我读书;而今日子过得好了,小弟只有发奋努力,才能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 陆离肃然起敬,劝道:“李龟,你且不要去劝他!你不是一样觉得对不起老婆,不管她变得怎么样,都一直在旁边护持着她吗?” 邵逸航也插言道:“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董掌柜一片向学向善之心,的确让我辈钦佩!” 严世蕃见大家都议论纷纷,感慨万分,他当众宣布:“各位,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坚持!以后大家都好好干,好日子在后面;如果以后帮里的弟兄,有孩子要读书的,我们帮里可以自己出资,办一个学堂,也让兄弟们日后有个好盼头!” 第52章 阿飞的担忧 酒至半酣,陆离并阿飞等几个帮派高层,先去敬过了孙捕头等客人;再挨桌给自家兄弟们敬了过去。 阿飞见陆离高兴,便悄悄示意,有事情要跟陆离禀告。 陆离笑呵呵地把碗里的酒喝了,逮了个空子,借口小解,跟着阿飞来到了黑虎堂的后院。 阿飞见陆离出来,便直接拜倒在地; 他与一伙福建来的兄弟,已经在分宜县滞留了半年之久,现如今总算是事业小成,便巴望着能够衣锦还乡,孝敬父母长辈,亲近老婆孩子。 “帮主,我等之前虽然已经托人带了书信、银钱回乡;可现在接近年关,黑虎堂又已经覆灭,便想向帮主请假返乡,过了新年便回来!”阿飞知道帮里刚刚接手了这么大一个摊子,事务繁多,还是难以开口。 陆离心里感慨,不知不觉地,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过了好几个月了。阿飞等人尚且有家可归,可是自己的那个家又在哪儿?以前的亲人还能有相聚之日吗? 他沉吟一二,笑着扶起阿飞道:“你们福建几位兄弟,都是馋嘴帮草创时的元老,是帮中的肱骨,此时返乡的确不便;不过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看,尔等不如再过些日子,等过了小年,帮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多支些银两,兄弟们好回家过个好年!” 阿飞听他如此安排,心中感激,正要再次拜倒,却被陆离拉住。 “阿飞,这次回福建,你们不需回来的太早。且安心与家人过些日子,若有兄弟愿意举家搬过来的,一人给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若是父母家人难离故土,也每人留下二十两,权当是帮里给你们这些元老酬功吧!” 百善孝为先!孝顺之人必然忠! 说完这些话,陆离正要进去喝酒,却见阿飞站着不动,欲言又止; 不禁笑骂道:“你这个老表,有什么话,干脆一起说完吧!别总是在这磨磨蹭蹭,像个娘们似的。” 阿飞撇嘴低声道:“帮主,馋嘴帮是您带着我们几人建起来的,可是严公子这些天在帮里处处布恩,帮里许多帮众对他都心存感激,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陆离沉默下来,沉吟不语。 一个团体、一个企业,最怕的就是责权不明,职位不明确;自己现在虽说与严世蕃称兄道弟,在骨子里,做具体的事情时,却始终是以严世蕃为主。馋嘴帮的帮众都知道自己是帮主,但同时他们也认为严家是馋嘴帮的后台;长期下去,恐怕也是取祸之道。 他正要与阿飞分说此事,却听见严世蕃在自己身后叫道:“好啊!我说你们两个,喝酒时找不到人影,原来在这儿躲清闲!快说,你们在聊些什么私密的事情?” 阿飞刚刚说人闲话,现在见到正主出现,不免有些尴尬;他分说道:“严公子,我这正跟帮主说呢!小妹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正闹着要回乡下呢!” “哦?怎么回事?”严世蕃饶有兴趣地问道。 陆离听了,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些难受,更是仔细地听着。 阿飞见他们追问,便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上午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她要走,好歹被我劝住了!今天车马行的事情又太乱,铺子里没了她还真不行!” 陆离听了便有心去码头那边看看,却又牵挂这边的事情,怕走不开。 严世蕃皱了皱眉,问道:“小妹?就是十三叔家的小妹吧!我听说十三叔早年想和你家结亲,现在怎么样了?” 严老根和老爹想要两家结亲的事情,在院前村也不是什么秘密; 陆离见严世蕃发问,便直言道:“早间老爹是有这个想法,可是还没有安排,便出事了。现在他尸骨未寒,我也只是把小妹当成亲妹妹对待,这事情不免尴尬!” 严世蕃微笑道:“十三叔家的姑娘,我也见过,模样还周正,就是岁数小了些;你们的事情,我本不便置喙;但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记得善待我严家的姑娘,休得让她受委屈了。” 陆离苦笑,心中压抑,只好提出来:“既然那边有事情,这里就先交给德球兄了,待我那边解决好,再回来向德球兄和众位朋友赔罪!” 他转身朝阿飞说道:“阿飞,严少爷是自己人,邵少爷和孙捕头那边却是客人,你都要给我陪好了,不可怠慢!” 陆离说完,朝严世蕃拱手示意,便急匆匆地朝码头那边赶去。 。。。。。。 分宜县郊的一座民宅内,黑虎堂的魏虎、林掌柜、几位头目和宁王府侍卫围坐在一张方桌的四周。 黑虎堂在这次和馋嘴帮的交锋中一败涂地,已经没有了坐地虎地头蛇的优势,坐在此处的人,便以林掌柜为尊了。 林掌柜的顺风车马行已经彻底敌不过韵达,此时已是门可罗雀,只能用一个经营惨淡来形容。 “这是阳谋!对方有人脉、有资源,他们只是堂堂正正地碾压过来,我们就挡不住;”林掌柜恨道:“你们黑虎堂都是一帮废物,在分宜县经营了这么些年,只不过是那些分宜的大户手里的棋子,随时便可以丢弃!” “你......!”魏虎猛地站了起来,他手指着林掌柜,想要发作。 唰!唰!唰!...... 那些宁王府侍卫都手握刀剑,有几人甚至拔出剑来,指着魏虎。 林掌柜斜睨了魏虎一眼,不屑道:“还有那倚红楼,你抓几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就罢了,竟然把松江府徐家的千金也抓了过来;徐家是书香世家,本朝尚书、侍郎之类的官员就出了五六个,岂是你们这些地痞、无赖可以轻侮的!?更不用说彭知县与那徐家早有通家之好。” “难道说,这世上就没有公道了吗?!”魏虎恨声道。 世上就有魏虎这一类人,你想跟他讲道理,他会跟你耍无赖;你若跟他耍无赖,他便跟你讲法律;待你要跟他讲法律时,他又想着跟你讲道理了。 旁边一名侍卫接口嘲笑道:“公道在乎实力,你个地痞头子口口声声想要公道,实在是可笑!......” 林掌柜摆手止住那名侍卫的话语,淡道:“现在倚红楼的案子已经办成了铁案!魏堂主你们几个已经被通缉,我看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地在这儿呆着,等世子再派高手过来,我们再做计较!” 一时之间,屋内气氛极其的压抑。 林掌柜走到窗前,猛地推开了窗户;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黑夜像一头恐怖的巨兽,要择人而噬;空中开始飘落一片片的雪花,寒冷彻骨; “时间不会太迟!这一次,我们要为世子扫清分宜的一切障碍,不成功,则死!” 众人站了起来,齐声喝道:“我等愿为世子殿下赴死!” 。。。。。。 陆离到码头离家铺子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陆离先看了看街道斜对面的顺风车马行,如今那儿已经人去楼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过段时间,还是要想办法把那个铺面拿下来,毕竟,车马行挤在饭店这边,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陆离还没有走到铺子前,那门便开了。非常时刻,馋嘴帮在这边布置了三十多人,防止黑虎堂的余孽反扑。几处暗桩早在陆离进入到铺子五十米内,便已经发出了信号。 必要的防备还是不可少的,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现在,馋嘴帮的对手已经不再是黑虎堂,而是南昌的宁王府。在馋嘴帮缺少高端战力的情况下,宁王府随便派出一位高手,便能让馋嘴帮的人死伤惨重; 也许,老根叔和小妹先回院前村过一段时间,也是一件好事,等风平浪静再回县城罢!陆离没有想过自己的主意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当理智战胜情感的时候,人才能做出最为恰当的选择;尽管这些选择往往会伤害到关心你的人。 他跟开门的伙计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 。。。。。。 分宜县城人口数万,整个县城的周长不过四五里,但是依山傍水,交通便利,经贸发达,城里的各种店铺足有数百家之多;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眼下接近年关,周边乡镇的百姓都蜂拥而至,打算购买一些年货,回家过个肥年。 这几日雪下得大,停得也快;城里王记米行的老板王有成急匆匆地走在大街上,他惦记着今天要早点去店里;早点让伙计把店铺前的积雪扫开,方便开门做生意。年底的生意最好做,好像一年的生意都集中在这几天似的,挤死人; 路过黑虎堂堂口大门的时候,他特地走到街道的对面,贴着这边的墙角根走;说实在的,他并不怕黑虎堂那些地痞无赖,县衙的孙捕头是他的老俵,就凭这点关系,黑虎堂的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只是,谁都嫌晦气!说句搞笑的话,分宜百姓过这条街的时候,都是贴着这边墙根走! 就在前些天,有个第一次来到分宜的外地客商,在经过黑虎堂大门的时候,无意中咳嗽,吐了口痰在地上,便被黑虎堂的人打成了重伤,还硬说人是上门挑衅,要他赔偿五两银子。 可怜那位客商吃了亏,连县衙都不敢去告,赔了钱狼狈地出了分宜。 今天的黑虎堂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的地方,王老板惊讶地发现,一大早,这条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大堆人群正围着黑虎堂的大门指指划划,王老板忍不住好奇心,和其他行人一起驻足观看,那些人却是在把黑虎堂的门匾取下来,把一块蒙着红布的新匾挂上去。 让王老板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老俵孙捕头也站在人群当中,还和几个捕快一起,有说有笑的。 王老板赶紧走了过去,把老俵拉出了人群,他冲着孙捕头就骂:“我说老俵,你是昏了头了?你们彭大人最讨厌黑虎堂,你今天还敢往这蹭,不怕被人在背后告黑状啊?走!走!走!赶紧跟我回家去!小心我告姨母去!” 第53章 脉轮四层 孙捕头也不生气,他身强体壮,又有武艺在身,王有成哪儿拉得动他。 “老俵,你先放手!”他轻轻一挥手,便把王老板划拉开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被王老板拉乱的衣服,笑道:“老俵,这儿从今儿起,改名了!不是黑虎堂的地盘了!” “改名了?改什么了?”王老板一脸懵逼。 “分宜济善堂!”孙捕头笑着拍了拍老俵的肩膀,道:“这儿现在是馋嘴帮的地盘了,彭大人和书院的陈山长,还有邵半城他们马上就要到这儿参加剪彩仪式!我们来打个前站,维护一下秩序。” “帮派还开善堂?彭大人他们还来什么剪彩?!” 王老板有些糊涂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以前的黑虎堂每个月都要来收他们的保护会,但是老百姓起码有冤还有地方诉,彭大人也算是个好官。如今,官匪勾结,让老百姓日子怎么过? 孙捕头没有注意到自家老俵的表情,笑道:“是剪彩!这是新名词!” 他看王老板完全听不懂,乐得显摆两句:“就是揭牌开张!以后啊!你们这些做生意的算是好日子来了!” 此时,更多的人涌了过来,馋嘴帮众多劲装大汉都一字排开,把人群往街道两边赶!人到了他们这儿,见是孙捕头在和人说话,便都绕了开来,反而没有刚刚拥挤了。 就是刚刚下过雪,有点冷! 王老板紧了紧衣领,问道:“善堂我知道,只是,馋嘴帮这些人原来都是城西那边的苦哈哈,靠谱吗?” 孙捕头冲着旁边几个想冲到路对面去的半大小子呼喝了两句,转过头来笑着说道:“靠谱!不靠谱陈山长会来吗?” “原来的黑虎堂只会欺行霸市,收保护费、放高利贷,虽然说不上恶贯满盈,可都不是什么好鸟!老俵,我跟你讲哈......” 王老板离开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就连路上几个认识的人冲他打招呼都没有注意到。 这分宜城的半边天要变了! 黑虎堂被赶跑了,馋嘴帮摇身一变开了济善堂。听老俵说,以后商铺不用交保护费了,但是每个月要向分宜善堂上交管理费; 刚开始王老板听了还不以为然,不管是管理费还是保护费,反正照样要交钱!只是,当他后来听说济善堂以后要负责整个分宜县城的街面卫生和安全之后,就不大淡定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 分宜县城人口众多,面积却极其狭小;这就导致街道都比较窄,这个时代的人也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平日里,老百姓都是污水乱倒,垃圾乱丢!有些稍微偏避的街道上面,甚至大小便都随处可见; 因为卫生糟糕如此,这个时代的城市里时不时过个几年就会发生一两次可怕的瘟疫,有些地方的人因为不知道防范,又缺乏医疗设施,导致十室九空,有的地方的人甚至死绝! 王老板当然不知道这些道理,他只知道从此以后每个月要交的钱少了,而自家铺子所在的地方从此都由馋嘴帮的弟兄负责清扫;除此之外,整个分宜县城的交通也交给了馋嘴帮,街面上有了骡马专道,有些热闹狭窄的地方,甚至禁止骡马同行。 其实,即便是彭县令和陈山长都不知道,他们交给陆离和馋嘴帮的,是相当于后世的城管和交通局、交警队的权限;从此,馋嘴帮有了充足的资金发展,帮众遍及整个分宜县城,即便是黑虎堂想要打回到分宜县城,也很难立足了。 而彭县令的衙门也因此得到了大量的钱财弥补亏空,治下的分宜县变得愈加繁华、干净整洁,被称为袁州府的首善之地。 。。。。。。 馋嘴帮给分宜书院捐赠了大量的助学银两,陆离也因此被陈山长再三嘱咐,既然已经游学归来,便应当早日回书院学习,参加书院过年前的例考。 算算时间,此时离春节已经不远,小妹他们又已经由阿飞他们送去了院前村; 陆离没有了牵挂,又有对唐寅的承诺在前,便打算去书院学习几天;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陆离照旧起了个大早,在以前魏虎日常练武的演武堂里站了会儿莽牛桩和灵蛇步法。 他现在居住在分宜济善堂,生活稳定了,习武修炼便愈加的有规律。早晨炼体,晚上炼神雷打不动;自己之前修为突飞猛进,先天直接进阶到脉轮境三层,导致基础不稳;如今经过这么许久的沉淀,终于重新感到了肉身的饱和感;他已经开启的前三个脉轮也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变得清晰,慢慢地有凝为实质的迹象! 按部就班修炼下去,不出十日,必然能够沟通命魂,开启第四个脉轮,进入脉轮境第四层! 太阳升起,朝阳从东方喷薄而出,洒向大地,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带来了阵阵暖意。 陆离收回莽牛桩,体内摩诃无量真经运行,他面朝东方,深吸一口气,只见光线中的太阳元气被完全吸收; 他小小年纪,便已经练成了无漏之体,正因如此,才能得到唐寅的青睐,传授他炼体之道。此时他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闭合,甚至眼耳鼻口意都一一紧闭,将吸入体内的太阳元气慢慢倒入摩诃无量真经化作的大鼎当中。 太阳元气在鼎中震荡,不断鸣响;种种炼体法门的图形在鼎面上游动,有牛魔炼体大法,有祖巫手中蛮蛇的炼体大法,更有他从泷冈阡表中所悟的真龙炼体大法;这些图形慢慢地在鼎面演化,并且互相补充借鉴,慢慢地竟然有了融合之势。 陆离见状,一声低喝,全身窍孔开启,更多的太阳元气滚滚而入,而精气丝毫不外泄。 太阳元气经过体内摩诃无量真经震荡提纯,竟然有丝丝杂质蒸腾而出;这是太阳黑子所发射出来的有害物质,如今竟被化为大鼎养料,补充到了鼎壁之上。而有益的元气则化为精纯至极的精气流入丹田精舍,被补充到地魂当中。 铮、铮、铮 他的命魂开启,连续三个脉轮浮现,来自于地魂的强大魂力不停地反哺肉体,使肉体与魂结合变得更加的圆满; 嗡!一声只有陆离能够听到的巨响由眉心发出,他的第四道脉轮终于开启;这是对应力魄的心轮,它虽然只是虚影,却慢慢连接了陆离的双手双脚,令他身上力量暴增,从原来的四龙之力迅速增加到了五龙之力,就是陆离的双手已经能够发出五万斤的巨力! 这还只是虚影,随着力魄在后期炼体的过程当中不断被开发,巩固,他的力量甚至可以持续增加,直到肉体的极限! 陆离面露异色,自从修炼炼体法诀以来,他炼精化气,靠的都是吸收食物、妖兽血液和各类宝药之中的能量,没想到沟通地魂、命魂两道阳属性魂魄之后,竟能使用太阳元气修炼; 这让他的修炼变得更加的粗暴、直接,但是真气与肉体变得更加的精纯。 只可惜太阳真火太过爆烈,我只能在早晨进行修炼,这大大减慢了我的修炼时间和速度。看来,只有沟通天魂,可以吸收阴属性的月华之后,我才能真正阴阳调和,用太阳真火和太阴光华洗炼我的全身肉体和魂魄。 看看时间不早,陆离停止了修炼。他吃完了下人送过来的早餐,便略微收拾了一些读书用的笔墨纸砚和四书五经,出门步行去书院。 “看来还是需要一个书童,下次要把沈小弟带上,反正已经答应了让他们姐弟两个读书,不如把他们带到书院,让他们跟着秋哥一起,去书童们学习的启蒙班读书!” 上了书院前的袁岭山道,一路上书院的同窗都纷纷跟陆离打招呼;一个月前陆离在书院的表现已经让他们无比佩服,成了书院里武道修炼的旗帜性人物。 不知道未来他们知道自己的另外一重身份是分宜县的馋嘴帮老大时,是否还能够这么淡定,把自己当成同窗。 就好像前世学校中的体育生一样,很受同学的欢迎;但是,如果是爱欺负人,臭名昭著的体育生呢? 更何况学校里真正受人喜欢,被人追捧的,永远都是那些学霸、学神! 所以,陆离这次进入书院,为的是修习儒学;而且,不仅要修习儒学经典,他还要考取功名! 虽然至今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是他相信唐寅不是无的放矢,这其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陆离刚刚回到求索学堂,在讲堂的角落中入座,邵逸航便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他有些幸灾乐祸地道:“陆兄,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也是你不幸的日子,想知道为什么吗?” 陆离淡道:“邵老弟,我还是喜欢原来我们不熟的时候,你喜欢脸红的样子!” 求索学堂人不多,讲堂里也显得分外安静,陆离的声音不大,倒是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发出吃吃的笑声。 邵逸航在求索学堂是属于妖孽型的人物,家世也好,除了小师妹彭依依外,很少有人能够让他吃瘪。如今来了个陆离,大家都有了兴趣,纷纷围了过来,想听听邵逸航有什么要说。 邵逸航近来被他老爹邵半城有意锻炼,独自出门做过几次生意,又在赣江上碰见过悍匪,胆子练大了不少。 他见大家都围了过来,便神秘地说道:“你们知道我说的幸运是什么吧?” “邵兄快讲!再不讲下午放学后你可得请我们吃酒!”时间不早了,教习快要到了,有人见邵逸航还在卖关子,不由得皱着眉头威胁他。 “我刚刚看见关教习带着彭师妹和两位小姐去找陈山长了!”邵逸航赶紧加快语速道:“他要我转告陆兄,待会儿陈山长要来亲自检查你的课业!” 第54章 课业检查 邵逸航的回答引得讲堂之中的学子们一片哗然。 同窗中有为陆离感到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却是对彭依依带着的两位小姐感到好奇。 有宋以来,这个世界已经出过几位功参化境、破碎虚空的女宗师了,其中更出现过梁红玉、李清照、本朝马皇后这等在江湖中能执牛耳的存在。女子的社会地位得以提高,也没有像在原来的时空中那样,受到程朱理学太多的束缚。 在大明朝廷中也有着众多女官的存在,甚至在成祖永乐年间,还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内阁女大学士,堪比前唐时的上官婉儿,成就了一段佳话。 即便如此,在分宜书院这些地方性的书院当中,女同窗仍然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之前求索学堂的十来位同学当中,便只有彭依依一人; 今天不但来了新的女同窗,甚至一来就是两位,怎么不让这些经常感慨狼多肉少的年轻人欢呼雀跃? 众人议论纷纷,更有个别穷酸拽起文来,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漫天飞舞,差点没有污了陆离的耳。 更有人提出让邵逸航组织一个同窗诗会,来欢迎几位新同窗,借以表达同窗好友之间相见恨晚、情同手足之情。 自然,提这个建议的人遭到大多数人的唾弃; 讲堂内一阵喧闹,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青春自该飞扬! 众人讨论得正热闹,突然门口进来了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求索学堂的关夫子和书院山长陈清源,他们的背后还跟着几位学子装扮的女子。 融雪天气,窗外的阳光特别明媚,却不如讲堂中三位美少女的盛世容颜; 彭依依身形匀称,长期的习武让她有着健美的长腿,挺拔的胸脯,偏偏她的脸蛋又不失江南美女的细腻和精致,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徐想容生得亭亭玉立,肌肤白如霜雪,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十分美丽动人,在三个姐妹中是最为出挑的一个。 陈瑜儿的脸瘦削,线条略有些僵硬,可是在光影的勾勒中,却有种得天独厚、不落尘世的颠倒众生之相,让人为之迷醉;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关老夫子五十几岁,身穿蓝色长褂,下巴上留着灰白色的山羊胡;他见讲堂里乱哄哄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求索学堂在书院的地位不高,里面大多数是靠举荐入学,或者在六艺个别方面有特长但是难以考上功名的学子。因此除了与其他书院交流活动之外,山长少有踏足求索学堂了时候。 难得今日陈山长上门巡视,书院内竟然是这般情景,怎不让关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学子们见夫子进来,赶忙安静下来,纷纷循规蹈矩找自己的位子坐下。 关老夫子脸色不愉,两步走到前面,问道:“‘’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此话出自何典?作何解?” 他表情严肃,目光逡巡了一圈,眼神所过之处,学子们纷纷低头,不敢对视!终于,他的眼神停顿在邵逸航身上,问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少游,虽说你去外面游历了一段时间,但是学问不可荒废,你可能回答?” 邵逸航表字少游,见夫子发问,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回道:“先生,学生不知!” 邵逸航进求索学堂读书,原本只是因为他武科不行,科举无望,治学却还是可以的。可他在外面游历了半个多月,接触的都是市井之人,经历的都是买卖勾兑;此时夫子突然发问,急切间竟然回答不出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邵逸航身上,有些少年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关夫子眼色不善,沉声道:“少游,你自去把戒方拿来!” 邵逸航面色发苦,正要举步,却听见后面有人道:“先生,这句话出自《礼记·缁衣》。” 邵逸航听见有人回答,心中大喜,回过头去看,帮他解围的人却是陆离。 关夫子此时提问,只是见讲堂内人声嘈杂、乌烟瘴气,全无治学之所的模样,故而发问;目的是为了敲打这些年轻人,如今见有人回答,便对邵逸航轻轻放过。 “少游,此次就罢了,若下次再有答不上来,加倍处罚!”关夫子脸色稍缓,斥道。 邵逸航苦着脸答应了,正要坐下,却又听关夫子道:“陆离,你既然能说出此话的出处,不知这句话作何解啊?” 邵逸航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担心地看着陆离,怕他回答不出来,代替他受罚。 陆离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君子十分小心自己的言行,生怕有损君子的形象”!” 这样解释有些过于直白、简单,陆离正要继续解释,却听到一个温婉而平静的声音响起,有人接话道:“谨言慎行;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三思而后行。” 陆离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循着声音来处看去,那正看着他微笑的人正是陈瑜儿; 他嘴角抽动的动作一丝不漏地落在了陈瑜儿眼睛里,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垂了下来,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凌乱;真是该死,怎么就想着要帮他回答夫子的问题呢?! 陆离面带笑容,冲着陈瑜儿微微点了点头; 陈瑜儿用微不可察的眼神看了陆离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汇,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白皙的脸上竟然瞬间变得通红。 她赶紧转身,忽然觉得不用看陆离的眼神,简直就是一种解脱。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陈瑜儿向关夫子作揖道:“夫子,陈瑜儿越俎代庖了,还请夫子责罚!” 关老夫子对女学生却很宽容,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显然对陈瑜儿的解释很是满意。 他点了点自己右手边靠前排的两个位置,位置上的原本坐着的两位书生连忙起身,拱手给徐想容等人让座。 徐想容、陈瑜儿两人急忙谢过,坐了下来。 彭依依原本的位置在整个学堂靠后,正是陆离斜前方;此时见到徐想容两人坐在前面,便眼珠子一转,也往前面凑,要把坐在徐想容另外一边的邵逸航赶走。。 她从小失去了娘亲,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一般,事事宠顺,又是毛毛躁躁的性子,想到的事情马上便去做。 邵逸航在书院里本就是她的跟班,自然让她三分,依言站起,就要往后面去。 不料陈瑜儿叫住了他:“这位师兄,你还是坐自己的位置罢!我喜欢靠窗的位置,彭姐姐就坐我的位置便好了。” 她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彭依依,然后走到后面的位置坐下。 陆离仍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却见那陈瑜儿突然偷偷转过脸来,冲他盈盈一笑;片刻地凝滞后,窗外的冷风直把墙角边的红梅吹出了疏影暗浅来。 关老夫子话讲完,便把三尺讲台让给了山长陈清源。 陈清源除了送几位女弟子上学外,特地来此检查陆离的课业的;偏偏关老夫子极力邀请他在讲堂中给学子们讲上几句,只好勉强为之。 不外乎是些勉励、勤学的话语,好在山长地位崇高,在整个袁州府的士林当中都是领军人物,便是寥寥数语,众多学子都听得心情激动、情绪激昂。 陈山长见气氛不错,军心可用,更是进一步提出,国子监的交流生年后便要到达分宜,求索学堂是与国子监的学子们比试的主力,希望各位学子在近期能够静心读书,在明年的比试中为分宜书院争光添彩! 检查陆离的课业是唐寅实现安排好的,卷子却是陈清源所出。 陆离看着这整整二十页用标准馆阁体写得密密麻麻的文字,脑壳都大了两圈。 “你且到乐学堂把这些卷子做了,我在这与夫子说说话,给你一个时辰,届时不论写完与否,都上交与我!”陈清源交待清楚,便拉着关老夫子到一边谈话去了。 陆离来到乐学堂,找个张桌子坐下,翻开卷子看时,却都是些贴经题。 所谓贴经,其实就是填空题,给你一段四书五经,让你接下去填;陆离见题目众多,又只有一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便丝毫不敢怠慢,磨好墨,用专门写小楷的狼毫笔蘸了,开始答题。 第一道便是:子曰:士志于道,而......,未足......。 这是《论语》里仁篇中的题,陆离使用标准的灵飞经小楷答道: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第二道则是“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 陈清源出的这卷子对于一般的学子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杀人不见血! 一个月前,他当面考较陆离时,出的题目是背诵《论语十二章》;如今,一个月过去,他为陆离量身定做的题目竟然涵盖了四书五经所有的内容。 甚至乎,连《易经》中的六十四卦都不放过! 须知道,大明朝的普通考生,在参加院试、乡试、会试的时候,五经之中都只治一经!并不需要五经全部都会。 陆离即便是精神力远超强人,并且在之前一个月中每日抄写经书,把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此时也觉得脑子不够用! 不知不觉中,他勾通精慧魄,开启眉心脉轮,无数儒家经学讲义在脉轮中出现,刻入脉轮当中,深入他的神魂。 即便如此,他的神魂还是消耗过度,地魂开始不停地从肉体精舍夺取养料,供应神魂。 乐学堂内,异象显现,陆离的四道脉轮光芒越来越盛,竟让他一举跨入脉轮四层大圆满之境。 堂外,陈清源完全不顾关老夫子的惊诧之色,抚须笑道:“师弟果真说的不错!此子必然是光大我儒家炼神之法的最佳传人!” 一个时辰已到,陆离放下笔,身上四道光环渐渐暗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十页经学题考完! 第55章 拜师 陆离把笔放下,盘腿正坐,运起摩诃无量鼎上的莲花观想大法。他要乘着精神疲劳,蕴养神魂,寻求突破! 和炼体一样,淬炼神魂最好的办法,便是屡次突破神魂的极限;待神魂经历过一次次锻炼、消耗之后再来蕴养,刺激身体潜力,方能达到蕴养神魂的最佳效果! 他的神魂此时虽然虚弱无比,但是刚才四个脉轮全开,灵慧魄、力魄、精魄、气魄都处于全盛时期,操纵起魂力显得举重若轻,得心应手。 陆离不再像第一次观想莲花时那样小心翼翼,他胸有成竹,竟然一次性运起四道魂线往摩诃无量鼎上的莲花图案探去。 四道魂力灵动无比地在鼎上的莲花观想图案上游动,齐头并进,进退自如。 天下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朵莲花,这莲花观想图案更是如此;也就是陆离这种本身魂力异于常人,又一直致力于练习线条、轻重转换之道的人才能运转如意;饶是如此,这也消耗了他大半的魂力,观想之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就好比心分四用,远比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形来得困难得多;即便是同样的神魂强大之人,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有修炼极高档次功法的人,才能在观想之时,运转功法,不停地强大魂魄,保证自己一直处于全盛状态。 “我此时运行摩诃无量应化真经,虽然能够同时给自己提供足够的魂力;但是,我天桥未通,无法从天地之中直接吸收灵气来强化神魂,单纯采地脉,炼精化气,也不知道肉体中的能量是否够用!这次的确是鲁莽了!” 陆离额头冷汗滚滚,赶快运转摩诃无量真经,鼎上之前早已观想好的莲花拂动,不停地给神魂提供养料,但依旧感觉力有不逮。他的神魂消耗过度,神识精神都慢慢沉寂其中,似乎要沉睡过去。 “绝对不能放弃!” 陆离咬了一口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半分,但随之意识中的黑暗如潮水般地不停涌来! 突然,摩诃无量鼎中青光闪耀,一股清凉至极的清气从鼎中升起;竟然包容住他的神魂力,使之生机不绝,朝未有完成的莲花中涌去。 他甚至感觉到,即便是神魂之中也包含有细微的粒子,正在不断地被这股清气冲刷、炼化! 陆离又惊又喜,只觉得被清气包容的神魂力变得更加的精粹,观想莲花大法时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没过多久,四朵莲花竟然观想完毕,有种一蹴而就的感觉。莲花晃动,他的神魂之力很快便暴涨了一大截,神魂变得更加稳固。他肉体正在被暴涨的灵魂力纠缠,结合得更加稳定,体内的力量也拥有了意志力,变得更加容易掌控,威力更大。 短短时间,他体内的力量竟然生生提高了半龙之力,并且能够轻松写意地发挥出来。 陆离松了口气,正要站起来,却见到陈山长和关老夫子联袂而来。 “陆离,你的卷子可完成了?”陈清源见陆离枯坐在一边,心里有些不悦; 他心里暗叹了口气,觉得陆离一定是无法完成卷子,干脆放弃了;说起来也可以理解,陆离读书至今,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如何能够做出这种难度的卷子? “山长,依我看来,你们有些急功近利了!陆离毕竟读书时间尚短,这种卷子即便是积年研究圣人学说的大才也未必做得出来。” 一向严厉的关老夫子此时表现出了自己的关心,自家的弟子再挫,也只有自己能骂。 陆离讷讷不言,他站起身来,把桌上卷子略作整理,双手捧着,交给了陈清源; “幸不辱命,学生总算是及时完成了!” “即便是没有完成也不要紧,下次......”陈清源见陆离把试卷交给自己,正要安慰两句,却听他说已经完成,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完成了?写得怎么样?” 陆离整理了一下语言,道:“一些题目太偏僻,很有些难度,我差点就写不出来了。” 陈清源两人被他震得说不出话来,两人赶紧找桌子坐下,把试卷分成两份,当场评判! 乐学堂里一片寂静,只有陈清源和关夫子两人翻动卷子的声音;遇上过于生僻的题目,两人还把书架上的书拿过来查阅。 良久,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相对而视;关老夫子眼神复杂,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陈清源,陈清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关老夫子激动地胡须都抖动起来,一直以为求索学堂的学生都是些学渣,没想到这个才招进来一个月,从来没有上过学的弟子竟然是个奇才,难道在不久的将来,求索学堂也能走出一个正途入仕的学子吗? “你可学过制艺?”关老夫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离躬身答道:“不曾!” 关夫子欣然道:“那为师明天起便教授你制艺,待来年你便能报名参加县试,给我们求索学堂拿个秀才回来!” 所谓制艺,便是学习如何写八股文,这是参加科举考试的关键,能不能考取功名,策论和诗词都在其次,只有先把八股文写好了,才能从科举考试的千万学子中脱颖而出。 陆离大喜,他其实并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在读书上面;武道的世界已经让他沉迷其中,大明朝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只是唐师那儿?”陆离有些犹豫,古代老师弟子的传承要求极其严苛,若是轻易更换老师,容易遭人诟病! 关老夫子显然也知道陆离跟随唐寅游学的事情,闻言急的胡子一翘一翘地道:“唐子畏性格洒脱,不拘俗礼,有宗师之风,岂会在乎这点小事?!” “无妨,唐师弟只是与你研修武道,他曾经发誓再不习文;我看这制艺的功夫,还非得关夫子教你不可。” 陆离看那陈清源也不停地点头,便去倒了杯茶来,躬身行礼,双手递给了关老夫子;道:“学生陆离,请老师喝茶!” 关老夫子骤得佳徒,喜得双手都不知道放哪,他先接过茶杯,用杯盖抹了抹杯沿,喝了一小口; 然后放下杯子,双手扶住陆离的双臂,上下打量,笑道:“好!好!好!不枉我在求索学堂沉沦多年,今日能收到你这么上佳弟子,足以**了!” “恭喜南翁,得此佳徒,他日杏林必然多一佳话!”陈清源走上前来贺喜道。 他转头对陆离笑道:“陆离,南翁是成化三十年的二榜进士,你能得到他的教诲,是莫大的福气!他日当勤奋学习,切切不可偷懒耍滑,误了自己的前程!” 读书考取功名本就是陆离今世的生活目标之一,如今开始起步便得遇名师,也是喜不自胜! 陈清源见这对师徒高兴,也过来凑趣道:“陆离,家里可有长辈给你行过冠礼?” 陆离摇头道:“贫苦百姓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十五岁那年父亲帮我束发了!” 明朝男丁十五岁即为成年,有些讲究的人家会请长辈或者有名望的人为成年子弟行冠礼;贫苦百姓人家都是随便弄块方巾,把头发束起来就表示成年了。 陈清源自然了解,他抚须笑道:“陆离早已成年,唯独没有表字;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南翁不妨为他取字,如何?” 这话恰恰捎到了关夫子的痒处,需知古人最为讲究“天地君亲师”,父母双亲为子女取名,老师长辈为学生后辈赠字,最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此时提出来,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已经跟唐寅抢了弟子,现在又要把字取了,待唐寅回到分宜,事情就尴尬了。更何况,论起地位、名气,他远不如唐寅,显然还是唐寅来给陆离取表字更加合适。 关夫子心里有了计较,挥手推辞道:“唐子畏对陆离有提携之恩,和我也有同僚之义,这取字的事情我就不和他争了。” 老夫子那张老古板的脸上难得满面红光,他和颜悦色地问了陆离一些关于学业上的问题,询问了他和唐寅游学的事情;又以严师的姿态鞭策了陆离几句,要他不可放松对经义的研读,戒骄戒躁,努力体会圣人的思想内涵等等。 陈清源在旁边微笑地看他教育着陆离,尊师重道是读书人最为重要的道德标准,身为书院山长,更是乐在其中。 “明天休沐之后,切记到我家学习制艺,不可延误!” 关老夫子教育完陆离,不免觉得自己有些严厉,再次告诫过后,便拉着陈山长匆匆而去。 此时已近午时,学堂已经休沐;一般情况下,学堂下午不会安排读书,只有一些六艺之类的学习,供学子们自己选择。 大明朝的六艺指的是六种技能:礼、乐、射、御、书、数,以往陆离只是书院的杂役,哪里有资格在书院里选修“六艺”。 今日总算得空,陆离打算就在书院的食堂当中随便吃点午饭,再每一个课堂都转悠过去,看看可否学到些什么东西。 才出了乐学堂,还未来到求索学堂的门楼前,便见到在写有屈原离骚的影壁前一堆男女正聚在那里。 “陆兄,这里!”邵逸航看见陆离出来,远远地就大叫起来。 陆离见是邵逸航和彭依依等几位女同窗,便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们几米处的地方站定,不再向前,问道:“几位找我有事?” 彭依依看见陆离,仍然虎着脸道:“不是我,是她们要找你!” 她闪身让出了身后的徐想容和陈瑜儿两人; 两人见到陆离,纷纷作揖行礼,徐想容道:“陆兄,我等二人今日中午略备薄酒,想请陆兄赏光!一为感谢陆兄在倚红楼救命之恩;二者也算是我们同窗聚会;” 徐想容等人本是女性,见面时多行福礼,但今日是她们入学的日子,穿的是书院学子的圆领士子服,便只需拱手作揖便可;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难掩她们一丝一毫的丽色; 认真看时,反倒是增加了不少的英气,显得格外出彩! 陆离想利用下午时间学习、提高自我,便难为情地说道:“徐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救命之恩却不敢当!喝酒就改天再约吧!” “那就当是我们同窗聚会吧!”旁边邵逸航也上前劝道:“陆兄,德球兄也马上过来,你还是与我们同去吧!” 陆离再要拒绝时,眼神扫到站在旁边的陈瑜儿;她虽未说话,但是眼中似乎溢出光彩来了,满脸的希翼期望之色; 在明媚的阳光下,梦中的女孩显得如此真实,就连因为寒冷而轻微跺脚的动作,都散发出娇弱的味道。 “好吧!左右也没有什么事,那我便舍命陪君子罢!”陆离不再犹豫,爽快地答应道。 第56张 儒门南北宗 几人等待了没有多少时间,严世蕃便匆匆赶到。 陆离当初在外游历未归,严老太太为了避免严府卷入和宁王府的争斗当中,把严世蕃关在家里读书。如今,黑虎堂已经覆灭,严世蕃又被赶到书院读书,准备明年国子监学生的来访。 因为黑虎堂的案子,严世蕃常往官府衙门走动,和徐想容等人早有接触,都是熟人;几人见过礼后,便一同朝山下走去。 分宜书院除了食堂之外没有吃饭的地方,徐想容既然提出宴请各位同学,所选择的地方自然只有袁岭山下的饭馆。 大家先去了书院的启蒙学塾一趟,书院学子的书童平时都在那儿读书休息;今天一起吃饭的同窗有男有女,不带上各自的书童、丫鬟的确有些不便。 山下上档次的饭馆不多,毕竟平时只有书院的学子和去金粟禅寺礼佛的香客才会选择在那儿歇脚吃饭。所以,严世蕃征得徐想容等人的同意之后,便选择了去离家铺子吃饭; 陆离见他们商量好了,赶紧打发秋哥先跑下山去报信,要胖婶早些备好酒菜。 大雪初晴,山路却并不泥泞,这儿来往的都是分宜县的有身份的人,官府便把路修得极好,以彰显衙门重视教化之德。 陆离他们人数众多,几位女书生长得细皮嫩肉,又都有书童丫鬟跟着,一路上莺歌燕舞,热热闹闹的,引来路边行人指指点点。 严世蕃家世显赫,本人又文采风流,长相极佳,是分宜书院内舍的风云人物;路上和他打招呼攀交情的人络绎不绝,让同行的几位女子频频瞩目,她们和彭依依聚在一起,细声细语地谈论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看看陆离他们。 陆离对陈瑜儿她们的来历很是好奇,故意走在了最后,把严世蕃拉过来详细询问。 今日徐想容宴请的主宾本就是陆离,严世蕃自然不会对他有所隐瞒:“倚红楼的事情本来是小事,我们本来也就是利用倚红楼乱黑虎堂的阵脚而已。只是这黑虎堂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从路上劫来的女子竟然是松江府徐家的小姐。” “松江府的徐家?很厉害么?”陆离完全不曾听过。 严世蕃伸出一个手掌,嘿嘿笑道:“徐家又岂止是厉害两字所能形容!除去这天下的世家大阀,徐家可以排到前五之数!甚至有些世家还不如徐家!” 陆离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是魏国公徐家?” 严世蕃摇了摇头道:“开什么玩笑,魏国公徐家可是当世第一流的世家,当世只有寥寥几个世家能够与之相比。松江华亭的徐家不同,他们是有名的书香传家,有‘一门三尚书,父子同进士’的美名;尤其是徐想容的弟弟徐阶,十二岁便考上秀才,如今更是拜了大儒谢迁为师,习得儒门北宗明德宝典,是北方士子中的后起之秀。” 华亭徐阶这个名字对于明粉来说,那是如雷贯耳,此君是嘉靖二年的探花郎,他忍辱负重十余年,在严家父子面前伏低做小,最后成功扳倒了严嵩;他还举荐了高拱、张居正入内阁,抵挡蒙古骑兵南下,减轻百姓负担,改革盐税,被称为一代“名相”。 “不知道现在告诉严世蕃,徐阶以后就是斗倒他们父子的人,不知道严世蕃会不会提前杀了徐阶?” 陆离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些暗黑,但他还是笑道:“德球,那徐阶是松江府华亭人,怎么归到儒门北宗了?” 严世蕃淡道:“洪武三十年的科举取士南北之争你可知道?那些北方蛮子只会打打杀杀,武科都是好手,先天高手层出不穷,圣人经典却全然不行!” 陆离点了点头,科举取士南北之争由来已久,历史上洪武三十年的会试,主副考官刘三吾、白信蹈从全国几百名举人中,点出52名贡生,其中又以宋琮为贡生第一;结果,北方举子纷纷落选,接下来的殿试,福建人又被点为状元。 结果北方举子大为不满,不肯善罢甘休,到处闹事。朱元璋为了平息北方举子的怒火,,称刘三吾、白信蹈是蓝党,张信是胡党,有谋逆之心。刘三吾因年事已高,流放充军,而张、白两位则被凌迟处死,涉案大臣和受牵连者或杀或流放有数十人。 这一年所选进士全部废除,当科状元则以行贿罪被判处死刑。五月,朱元璋亲自阅卷,从北方士子中点出61名进士,第一为河北韩克忠,第二为山东任伯安。此后,明朝科举一律分南北榜取士。 消息一出,举国欢呼雀跃,“南北梅”公案至此了结。这就是有名的“南北榜之争”案。先出的南榜52名中无一北人,朱元璋亲自批定的北榜61人中无一南人。 “同是孔门弟子,那些北人目光如此短浅,在朝堂之上挑起内讧;我儒门因为此事实力大损,导致这几十年来佛门和道家的人都蠢蠢欲动!就是那魔教中人,也屡次在中原出现,想在中原和江南等富庶之地传教!” 讲到此事,严世蕃身为儒门南宗弟子,也是恨声不已,他目视远方,眼中露出萧瑟之意。 “至那时起,我儒门便分为南北二宗,儒门内的至高经典《明德至善经》从此也分裂成为《明德宝典》和《至善经》两个部分;” 严世蕃感慨道:“《明德宝典》是纯正的武学宝典,据说练到高明处,可以以武入道,成就大宗师境界,破碎虚空;这本宝典现在放在山东曲阜的孔庙之内,由大宗师刘健亲自守护。” “那《至善经》呢?”陆离好奇地问道。 “《至善经》就更厉害了,离哥儿你想想啊!《至善经》从《明德至善经》中分裂出来之后,依旧可以归列为经、典、法、诀中的经这一类至高典籍,你说这本书怎么样?” “那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陆离不加思索地回答。 严世蕃笑道:“离哥儿,《至善经》是我儒门南宗的至高法门,里面专门记载着炼神之法,据说凭借此法可以修炼到阳神境界!可惜,只有获得我南方士林领袖公推的士子,才能有机会修习!” 陆离频频点头,脸露向往之色,问道:“即便是状元都不行吗?” 严世蕃淡然笑道:“那是北人的愚蠢做法!北方蛮子在科举上面连连被我们南方人所压制,便想出了许多方法出来,想压倒我们江南各省的举子。其中的一条便是:只要北方人可以考上状元,便获得了修行《明德宝典》的资格;” 陆离不禁笑出声音来,引得前面的彭依依等人往后面看过来,陆离赶紧收声,示意前面快走。 “北方士林果然可笑,《左传》云,我辈读书人,当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我看,他们堕落了!”陆离呵呵笑道。 严世蕃不禁动容道:“离哥儿可是从何处听说过什么?” 陆离有些奇怪,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我儒门南宗的士子,想要修习《至善经》的基本条件便是:立德、立功,然后立言!”没想到,离哥儿却也知道!”严世蕃感慨万分道:“只是这三条,便难倒了我无数儒门子弟!” 陆离点头称是,这难度也忒大了些,扳着手指算算,满打满算,就是整个历史上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得到这三不朽。 严世蕃笑着说道:“我南宗人才众多,要做到那三不朽的人虽然没有几个,但是做到其中一两条的,却还是有的!因此,我儒门南宗的士林领袖便约定,只要是做到三不朽中任何一条的,便能修习这《至善经》!” “那现在《至善经》在何处?”陆离问道。 “南京夫子庙!”严世蕃不加思索道,他停顿了一会儿,朝着陆离微笑道:“说起来,我南宗上一位习得《至善经》的人你也认识!” 陆离眼神一凝,问道:“唐寅?” “不错!《明德宝典》和《至善经》都是每十年选一次传人,上一届的传人选拔之中,我爹也是候选人之一,只可惜最后还是稍逊于唐寅。眼看着又是十年将近,我若是能够修习《至善经》把它和我家的莲花观想大法相互印证,必能让我的炼神之道更上一层楼!” 严世蕃的眼神跃跃欲试,充满了野心;陆离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好友有种陌生的感觉。 野心给了男人动力,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摧毁一个男人的理性。 听严世蕃给自己详细地解释了儒门南北宗的关系,陆离对大明朝又有了更为详细地认识;但他更加想了解徐想容和陈瑜儿等人的事情了。 “离哥儿,北人太过无耻,最近十余年,他们北人没有出过什么儒学天才,状元更是被我们南人包揽,他们便到处收罗天才;刘健看中了徐阶,便把他收为弟子,打得便是让他代表北人,修习《明德宝典》的主意!”严世蕃此时年岁不过二十,话语当中带着明显的愤青味道,已经有失偏颇。 “德球,你刚刚说北方士林中人狭隘,你方才的话不也是如此?!北人能收我们南方的英才,我们未必便不能收北人当弟子,长此以往,南北两种不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消除隔阂了吗?”陆离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严世蕃。 严世蕃面带焦急之色,怒道:“离哥儿,你这想法不对!且不说朝廷从此会考南北分卷,为难我等南方举子;便说以前的那些血海深仇呢?又如何能忘?” 他剑眉一挑,辩解道:“就说那唐子畏,他虽然还不是你的老师,可对你总有些提携之恩吧?在上一届的南北宗大比之中,他就是输给了北宗的王守仁,失去了修习完整的《明德至善经》的机会,而那王守仁,却趁机成为了我们整个儒门的圣子。” ...... “你可知晓?那王守仁本也该是我南宗之人!” 陆离不置可否,正要继续询问,却听得前方秋哥的声音响起:“少爷,你们到了!我娘已经备好了酒席,正等着你们呢!” 第57章 杯酒释前嫌 “快叫厨房开始上菜,少爷、东家他们到了!”站在离家铺子门前的胖婶忽然叫了起来,打发赵家侄儿进去通知厨房上菜。 这时,之间陆离等一行人从袁岭山门处拐弯,向铺子这边走来;领头的正是上次行侠仗义,为离家铺子打抱不平的女侠彭依依。 邵逸航一直走在她身边,低眉顺耳的样子,让人难以想象便是那个术数学霸,分宜首富之子。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离家铺子的大门口,胖婶看着眼前一群的俏丽少女,瞬时间春兰秋菊,让她产生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触来。 “见过各位少爷、小姐!”胖婶笑盈盈地走上来给众人行礼请安。 这时,赵家侄儿从门里走了出来,一脸憨厚地跟胖婶道:“婶子,酒菜已经上桌了!” 胖婶正在乐呵呵地跟着严少爷打着招呼,不禁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木脑壳,就不会跟着招呼人吗?看见少爷在这儿,也不知道过来请安?” 那赵家侄儿也是极本分的人,被胖婶这儿吼一顿,赶紧慌慌张张地过来向大家问好; 严世蕃看他毛毛躁躁的,眉头皱起来,说道:“不用耽搁了,你且前面引路就是。” 赵家侄儿还没来得及行礼,又转身就走,被催得急了,不小心绊在了门口的门槛上,差点摔了个实在的,倒引起一帮少女们的惊呼声。 陆离身为离家铺子的主人,主动上前介绍了铺子的情况,带着众美朝里面走去。 中午生意清淡,吃饭的人不多,大堂只有寥寥的几桌客人,胖婶得到消息,早早预留好了两个相通的包厢。 离家铺子书院店和码头店那边不同,走的是中高端的路线,用餐的客人以书生和一些有点家资的人居多,包厢的档次也比较高。 这个包厢一面临街,只是因为天气太冷,窗户紧闭,只留了一小扇窗户虚掩着通风。另一面墙本是刷得灰白的墙漆,但是别具一格地挂着满墙的纸鹤,五颜六色;在纸鹤的间隙处偶尔地点缀一些小小的铜铃,外面的风吹进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可见主人很是花了一般心思。相对而言,另一面墙上就简单了许多,只是挂着大幅的工笔,上面画的都是些瓜果蔬菜,不是什么名家所做。 女孩们进门便被那满墙的千纸鹤吸引了过去,她们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拨弄着墙上的铜铃,一面感慨着这千纸鹤的别致;彭依依兴致更是高昂,她直接打开了两扇窗户,只为看那满墙的千纸鹤飞动起来,也不怕房间里的酒菜被风吹冷了。 陈瑜儿没有跟过去凑热闹,她指挥着店里的两个女孩,把所有的餐具重新用开水泡洗了一遍,这才招呼众人入座。 不消多说,又是一番礼让,三个女孩先是坐在了一块;徐相容喜欢纸鹤,便靠近那面墙坐了,彭依依和陈瑜儿分坐在两旁。接着三个男生也相继坐下,邵逸航紧挨着彭依依,严世蕃坐在边上,陆离则靠着门口坐了。 大伙都坐了下来,正等着主人来个开场酒,却见那陈瑜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把头凑到徐想容耳边轻语了几句; 便见徐想容站了起来,巧笑嫣然道:“我们这样坐似乎有些失礼了,今日的我们宴请的主宾是陆公子和严公子,两位公子却坐在下首,岂不是怠慢了二位?” 陆离正要推辞,那严世蕃却笑着道:“我和离哥儿两人却是愿意坐那首位,可是这样一来,两位远道而来的小姐又坐了下首,那不是我们唐突了佳人?” 彭依依这个小辣椒听了,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们且休要推来推去的,我看啊!严世蕃,你和徐姐姐都坐那首位吧!小邵就和姐姐做一起,陆离你就和瑜儿做一块可好?” 这样坐好似不合礼法,但在坐的几位既然能够在没有父母长辈在场的情况下凑一块吃饭,本身就都不是什么守礼守制之人。 几位男生也都心怀鬼胎,恨不得能与女孩们比邻而坐;于是,大家心有默契地坐了下来,开始喝酒吃菜。 其实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虽然大家彼此之间并不是很熟,但到底是少年心性,现在又都是书院的同学,其中又有彭依依这性子跳脱的小辣椒在场,玩开了之后,闹将起来,氛围便融洽起来。 严世蕃、徐想容刚开始还有些端着,毕竟,他们都是属于官宦人家的子弟,自幼家教森严;彭依依只喜欢胡来,邵逸航有那彭依依在时,整个人都唯唯诺诺的,仿似变了个人。陆离本是严世蕃的长随;陈瑜儿和徐想容虽然是姐妹相称,但好似地位比她低了一层; 于是乎,这两人好似已经掌控了全场,说话越来越轻松写意,最后,两人竟然有了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私话儿说个不停。 陆离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身边的陈瑜儿,她从今天出现在书院开始,就好像事事以徐想容为主,处处跟随其后;若不是两人互称姐妹,她在徐想容面前,完全就是丫鬟的作派。在吃饭聊天的时候,她总能照顾到在场任何人,有人说话发言,中途她绝不会插口打断,而是长睫毛下的眼睛注视着对方聆听,给出回应。有时候她甚至还会站起身来,挥手止住那些丫鬟下人的伺候,亲自端汤把盏。 当严世蕃和彭依依等人说起当日黑虎堂横行分宜的事情时,她也不会格格不入,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似乎对彭依依当初行侠仗义很感兴趣。 情绪是很容易让人感觉得到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推杯把盏,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徐想容端起酒杯开口道:“陆公子,想容此次偷偷离家,在分宜遇险,若不是公子相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今日有缘成为同学,我便敬公子三杯,以谢公子救命之恩。” 众人纷纷叫好,看向陆离。 陆离扫了一眼,心知推辞不过,才欠身道:“想容小姐言重了,我也只是恰逢其会而已,这其中,还多亏了德球兄运筹帷幄之功!” 徐想容也不多话,给自己连倒三杯,皆一饮而尽,陆离只好跟着喝了; 徐想容又是连喝三杯,把杯底亮了出来,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严世蕃。 严世蕃也站起身来,风趣地招呼道:“想容小姐不用介怀,我等本就有同窗同学之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不过是老天爷变着法儿的把两位小姐请到分宜县来而已,我等何不一起举杯,为同窗一场贺!谢老天爷成全!” 大家见严世蕃说得有趣,把房间里的沉重气氛一扫而光;都站起身来大声喝彩!徐想容更是眼放异彩地看向严世蕃。 众人纷纷饮尽杯中的水酒,小辣椒彭依依突然走到陈瑜儿身边,调笑道:“玉儿,今儿大家高兴,想容姐姐都敬了大家,你怎么没有一点儿表示啊?!” 陈瑜儿被彭依依挤兑,小脸儿胀得通红,她一直以茶代酒,所以没有敬过其他人。 陆离见场面尴尬,主动解围道:“想必玉儿妹妹不会喝酒,我想便以茶代酒,和我们喝几杯吧!” “好一个玉儿妹妹,陆离,你才在瑜儿旁边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这么心疼她了?”彭依依本就对陆离弄断他的宝剑难以释怀,此时有机会挤兑他,自然是不依不饶。 徐想容上去拉住彭依依的手臂,取笑道:“昨晚上还哭着说和玉儿是姐妹花,我看啊!你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瑜儿,她病酒你不知道么?不只如此,她有天生不足之症,五辛都是不能吃,连武功也不能修练!” 病酒就是酒精过敏,五辛是佛教《梵网经》中的说法,一般指大蒜、革葱、慈葱、兰葱、兴渠,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大蒜、大葱、洋葱、韭菜和兴渠。陈瑜儿连这些东西都不能吃,看来不足之症是却有其事了。 此时,气氛一下子寂静下来,大家都有些尴尬。 陈瑜儿端起酒杯,往里面倒了杯酒,目光和陆离交汇,她朝后者点了点头,然后笑道:“陆公子,大恩不言谢,我就敬你一杯!” 陆离看着陈瑜儿有些瘦弱的纤纤玉手,脸色也有些蜡黄,心里有点发酸。 “不行!” 陆离和彭依依几乎同时开口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很惊讶,酒桌上其他人也被他们的默契吓了一跳。 彭依依大大咧咧地接过陈瑜儿手中的酒杯,笑道:“刚才我劝妹妹喝酒,是我的错,就罚我代玉儿妹妹敬陆公子吧!” 陈瑜儿捂着嘴笑道:“妹妹不能饮酒,便谢过彭姐姐了。彭姐姐和陆公子这杯子一碰,正应了那句话!” 邵逸航根本就不知道彭依依和陆离之间的事情,只是每次都觉着这两人之间有猫腻,偏偏彭依依从来不肯跟他讲。 此时,见陈瑜儿提到此事,心里更是痒得像猫抓似的,赶紧问道:“应了哪句话?” “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陈瑜儿笑魇如花地看着陆离,轻轻地道:“陆大哥,彭姐姐这杯酒你该喝的!” 陆离从桌上端起酒杯,和彭依依重重一碰,两人好似要把过往都碰碎在这酒里; 人生之中都有不快,能够一笑泯恩仇的是少数,更多的友情都消失在双方无意之间争夺了那点面子当中,真正输了的,只有自己的青春。 接下来,陈瑜儿再也没有看陆离,只和其他二女或窃窃私语,或巧笑倩兮;只有陆离偶尔凝视她那如天鹅般白皙修长的颈项,频频失神。 第58章 君子六艺(一) 一顿饭吃了许久,直到严世蕃笑着提醒下午还有六艺修习课,才依依不舍地散场。 整个中午时间,陆离也没有弄清楚陈瑜儿的身份来历,对于她们来分宜的目的更加不清楚,又不好当面询问,交浅言深的事情不能做。 徐想容有些醉了,不打算回书院,邵逸航便张罗着弄了辆马车把她们送回彭府。 分宜书院下午的学习内容是君子六艺,因为不在科举考试范围之内,便由整个书院的学子们自行选择学习。这一点相当于后世大学校园内的选修课,管理很是宽松。 几人回到书院,便立刻分道扬镳。 邵逸航直奔自己喜欢的术数去了。因为严嵩安排了国子监的贡生们到分宜书院交流的缘故,严世蕃现在是内舍的重点培养对象,书院专门安排了几位进士出身的教习专门教导他,待遇上和上舍的举人们没有什么差别; 如此一来,又只剩下陆离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求索学堂里。 君子六艺有:“礼、乐、武、御、书、数”,陆离早在月前在书院学习时,便对书院的学习安排有所了解。如今他也成了书院的正式学子,当然有必要去看看。 他的首选自然是武科,虽然他已经入了先天之境,却恰恰对武道最为基础的东西缺乏了解。万丈高楼平地起,不把这些短板补上,会影响他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 武科的教学场地在求索学堂后面的一座小山上面,这是大约五亩地大小的广场,青石铺就,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武圣石像;陆离过去的时候,偌大的广场只有寥寥十来位学子,他们在一位教习的带领下,懒洋洋地练习着书院制式的武操。 这套武操由百年前一位破碎虚空的大能所创,这位大能本是位宫里的御医,只懂得一些养生健体之术;但他在翻看宫里的藏书时,无意中在一本书的夹页当中发现了一套练气口诀,他凭借这只能进阶到练气三层的口诀,结合华佗的“五禽戏”,配以药膳,竟然把一身修为练到了大宗师境界,最后又屡得奇遇,成为了内廷供奉。 他的这一套武学,也得以推行天下,成为了儒门学子的制式操典;但这套武操毕竟是以养生、提高修为为主,学子们习练的积极性并不高。 大明的科举考试虽然必考武科,但是儒门之中反对习武的声音一直是存在;学子之中厌恶武学,认为其“粗鄙不堪”,“一介武夫”的人甚多,这种风气下,武科的学子们能多才怪! 陆离走进了广场,也像其他迟到的学子那样,默默地站在最后面,跟随着做起了武操。 武操有着独特的韵律节奏,没做多久,陆离便感觉到一股热气,由脚心升起,直到丹田。他感觉舒服,正要更加细心品味时,却见到刚才在前面带操的教习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前。 “陆离,你也来上我的课了?”那教习竟然是陆离的老熟人罗梓伦,他面露期盼之色道:“陆离,这套武操你不大熟吧!我来给你演示几遍!” 旁边的学子们一片哗然,有些不明所以;平素一向严厉的罗教习今日怎么对学子如此热情,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们又哪里知晓,如今陆离势大;连分宜县最大的帮派黑虎堂都已经被陆离连根拔起,罗梓伦自己也被馋嘴帮的阿飞等人狠狠地收拾了几次,如今怕得都不敢回乡过年。 如今见了陆离,哪有不赶过来巴结的道理。 陆离心中有数,收拾了架子,淡淡道:“罗教习不必客气,我只是路过这儿而已。” 他一句话说完,暗道了声晦气,转身便走。 罗梓伦已经等了陆离好多天了,就盼着能够取得陆离的原谅,如今看他要走,竟然伸手拉住陆离的衣袖,直接跪在了陆离的脚下。 他眼泪鼻涕齐飞,老脸共青紫一色,哭喊道:“陆离,以往都是我的错,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陆离皱起眉头往旁边闪开,这种事情不管谁对谁错,罗梓伦这一跪,一个目无师长、逼迫老师下跪的帽子是逃不过去了。 他手上长袖一拂,打在了罗梓伦的肩头,把他打到空中连翻了两三个跟头,再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罗教习休要如此客气,你可以放心,以后绝对没有人会再找你的麻烦,好自为之!”陆离的话语声幽幽传来,眨眼间人影却已在几十丈开外。 罗梓伦寻摸了全身上下,并没有半点受伤,心中不禁骇然;陆离对力量的掌控竟然已经精妙如斯,强似书院里几个早已进入先天多年的先生。 陆离顺着另外一条山路,盘桓到了书院的湖心亭附近,这儿是乐科的教学场地。 远远的,陆离便看到那绿如琥珀的平湖四周,三三两两地聚着一些身穿白衣黑领学子服的书生;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或坐或立,他们都带着一些乐器,有横笛,有长箫,有琵琶,有古琴;甚至有一女子还带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鼓,她身着红色劲装,额头上系着飘带,英姿飒爽,煞是好看。 在场所有的人,此时都凝望着湖心的凉亭之中。不一会儿,一名男子踏水而至,入了亭中;他一袭青衣,手上更拿着一根碧绿色的玉笛,丰神俊朗,黑发柔润如浮云; 众人只见他躬身向一名早已在亭中等候的女子行礼,嘴上说着什么。 那女子杏眼桃腮,五官很是精致动人,只是年纪稍大,身材略微丰腴了些,身上穿着明黄色的丝绣棉袄,百褶长裙,有种成熟的韵味,很是动人。 陆离有意听听那边在说些什么,正要发动灵慧轮,却听得不远处有人细语道:“今日暮云师兄又迟到了,不知道绿筠老师要罚他什么,若是像上次一样让他抓来百鸟,学会那百鸟鸣叫的声音,那就热闹了。” 又有一女声娇笑道:“这算什么,传说琴圣戴义为了学习那俞伯牙的‘高山流水’,孤身一人进入妖族占据的秦岭深处,三年之中,手不沾琴,怕沾染琴的匠气;更不听皇帝的宣召,只为了体会那高山流水的古韵;这才做到了由琴入道。” “师妹是要我效仿戴义,三年不碰师妹的身子么?”那男子调笑道。 “讨厌啦!你是要效仿戴义做那太监么?......别动!” 陆离听到这么精彩的一段,不禁瞠目结舌,“改天要去和老陈谈谈了,堂堂书院,分宜首善之地,竟然。。。。。。” 世风日下啊! 再放眼往凉亭看去,便见那绿筠老师已然端坐在亭中的案几之前,闭上双眼,双手平放在古琴的琴弦上抚摸;云师兄却露了手绝妙的轻功身法,飞到了凉亭的檐角之上,手握玉笛,作沉思状。 整个湖泊周围的人都被气氛所感染,不再发出任何响声,空气都好似停止了流动。 陆离沟通灵慧轮,静静感受湖泊附近众人的呼吸声,冬日里融化的雪水流入平湖的潺潺声,还有细微冷风的轻吟。 平湖之中,突然有涟漪出现,却是那深处的鱼儿带动了水草晃动;绿筠好似抓住了这点律动,睁开双眸,中指轻捻琴弦。 一阵欢快的旋律从凉亭流出,如平湖之上翠鸟幽鸣,屋檐之下融雪滴落,慢慢地汇成一幅幅美丽的画面,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此时,悠扬的笛声传出,云师兄的笛声节拍与琴声浑然天成,仿似深水惊雁,穿过恬静的平湖,与琴声相互缠绕嬉戏,最终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一曲终了,湖边掌声雷动,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什么“听闻此曲,三月不知肉味!”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陆离听得无趣,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亭内绿筠老师叹道:“心不外想,卷舒自若,气血平和,方能做得到意与神合,琴声亲近自然,合乎其道;暮云,你的心乱了!” 那暮云从凉亭顶上翻身而下,神情激动道:“老师,我。。。。。。” 绿筠抬起手,止住他的话,淡道:“国子监的学生音律都不足虑,唯有一人,受过琴圣他老人家的指点,从辈分上来说,我也只是他的后辈。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听到有关蔡珞父亲的事情,陆离心念一动,正要再听,却听那暮云叫道:“老师,我心意不通达,如何能做到意与神合?!” 绿筠听了,沉默半晌,忽然起身唤道:“诸位学子听着,下午的课便到此为止,各位都散了吧!” 四周顿时一阵哀叹之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拿起自己的乐器慢慢散去。 看到这情形,陆离也就收回了那点八卦之心,随着人流,出了湖边的林荫小道; “从古至今,搞艺术的都是一帮神经病啊!”陆离自语道,跟搞艺术的人交朋友挺好,跟交的朋友搞艺术那就神经了。 “这位兄台,你说得在理!”陆离身后一位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 陆离见到来人面容稚嫩,身形娇小,胸前鼓荡,背后却还要背着一个磨盘大的鼓,不禁莞尔,不是那位大鼓姑娘又会是谁! 陆离见她背着吃力,伸出手想要帮她一把,却被她挥手拒绝了:“老师说过,乐器就是我的第二生命,试问,我怎么能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呢?” 陆离听她如此坚决,便讷讷地缩回手去。偏又听那女孩说道:“老师说过,身为一位男同学,不懂得帮助旁边的弱女子的,都不是什么有担当的人。” 听到她的话语,陆离不禁头痛,正犹豫间,那女孩却把那只大鼓塞到了他的手中。 陆离感到奇怪,不由得出语问道:“你不是说这个大鼓是你的第二生命么?” “嗯,现在不是了!”女孩笑道,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陆离道:“你是陆离吧!我是王紫。” 王紫竟然是绿筠老师的亲生闺女,她的父亲独爱绿色和紫色,老婆叫做绿筠,闺女便取名王紫。 “你知道吗?陆离,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学好音律,可是母亲总是认为暮云师兄比我有天赋,她认为我的鼓气势不够,没有办法打出战阵萧杀来!所以,我现在想把这条生命给丢了!”王紫右手上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鼓槌左右挥舞,时不时的在手上旋转两圈。 “或许,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陆离笑道。 “是真的吗?陆离!”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 陆离心里想像着,这个娇小的女孩背着一个比她身材还要高大许多的鼓,那画面简直是不忍直视! “我觉得哈!”陆离咳嗽一声,面露诚恳之色道:“或许你换个比这个还要大点的鼓,效果会好起来!” 女孩有些迷糊道:“比这个还要大的鼓吗?到底多大?这样真的会好起来吗?” “当然是越大越好!”陆离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胸道:“放心吧!听我的,这样效果会很好!你会改变你娘的想法的。” 陆离看到这个小丫头还在迷糊,便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第59章 君子六艺(二) 从书院山长的志学堂过去,有一个小山谷,中间的一块狭长的区域内,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只长了一些矮小的灌木丛。 学习御术的场地便在这儿。 “御,是指驾驶马车和战车的技术;我们的课却不尽然!” 场地中央,一位身着劲装的教习正在侃侃而谈;他的四周,围坐着一圈少年少女;在他们的身后,放着大大小小五六个笼子,里面都养着一些猛兽。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几匹马,正在低头嚼着灌木丛上的野果,时不时地还打几个响鼻。 陆离突然对御术产生了一些兴趣,他一路小跑过去,先向教习行了个礼,便要坐下。 “陆离,这边!” 陆离转头看去,却见到陈瑜儿那张有些兴奋的小脸,那双能够让时空也能为之驻留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他,发丝轻曳,空气中送来的气息,让他想起了少年时期泛起的阵阵涟漪。 陆离走到她的身边,找了个空着的蒲团盘腿坐下,看着她那瘦削的脸颊曲线问道:“你不是和徐小姐回去了吗?” 陈瑜儿浅浅一笑道:“她说不用我陪,我就自己过来看看了!” 陆离不再说话,这个时候他从心里有了一些抗拒,也许是两世为人对再次失去身边人的恐惧,也许是心理年龄的差距对面前这朵小花的爱护。 前面那名壮汉仍然在专注于讲课:“......我们御术课,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主要指为天子驾驭马车,或者是为上将军御使马车冲锋陷阵时的礼仪和技巧;而另一个部分,则是如何御使各种妖兽、猛兽!” “教习!”有学子站起来道:“我们都是读书人,圣人门徒,岂能为那些莽夫驾车!我看,什么为大将军驾驭战车,就免了吧!” 书院中最为讲究尊师重道,没有任何学生敢在课堂之上驳斥教习的话,可是圣人门徒,又岂能轻辱? 教习摇了摇头道:“究竟是何道理,我也不知,但是,我大明太祖皇帝曾经有旨:“凡朝廷二品官员以上,皆需精通御使战车之术!高得贵,你若是只有燕雀之志,这御术便不学也罢!” 周围的少年学子们都笑了起来,高得贵羞得面红耳赤,赶紧用袖子遮住脸坐了下来。 高得贵的父亲就是陆离在发卖会上遇见过的高财主,陆离见他被其他同学嘲笑,不禁莞尔。 陈瑜儿却偷偷地捉住陆离的袖口,问道:“你认识他?” 陆离笑道:“我认识他父亲,他的名字叫做高得贵,据说,之前每位教习点他的名字的时候,都要大声叫上几句‘谁搞得鬼?谁搞得鬼?’!” 陆离说得有趣,表情也学得夸张;陈瑜儿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笑声清澈悦耳,周围的同窗们都朝他看了过来,就是有几个谦谦君子,也忍不住用眼神的余光反复扫过。 陆离似乎从女孩的笑脸上看出了一道光,圣洁而有趣,两个似乎永远都不可能相聚的词在她的脸上得到完美的诠释,让陆离感到惊艳。 陈瑜儿见到连教习都往这边看过来,赶紧吐了下舌头,止住不笑;陆离都能从她不停抖动的双肩和憋红的笑脸感觉到辛苦。 虽然教习说御术要学习传统的驾驭马车,但是今天的阵势,明显是学习御兽。 教习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道:“......要想学会御兽,首先要学会沟通,提高自身对野兽的亲和力,然后是控制力,最后才是灵魂与妖兽的交融,直到签订灵魂契约,达到彻底控制妖兽的目的......” “鱼虫鸟兽,越是实力突出的妖兽,往往灵智越高;即便是一些普通的动物,都有着不输于人的灵智。比如驯马,我们往往要从每日喂食着手,给它配置好的食物,一般说来柰果加上苜蓿,是它们的最爱;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给它定期地清洗身体,打扫马厩,每日里准时带它出去溜溜,对它极其友善,才能用亲和力把它驯服。” 学子们听到这么麻烦,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发问道:“教习,如若是妖兽呢?它们都桀骜不驯,而且非常凶残,我们又怎么能够驯服它们?” 教习笑道:“问得好!对于妖兽,我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实力征服,另一种是直接压服妖兽,给它们的魂魄打上兽奴印!” 这些御兽的法门,对于陆离来说是闻所未闻,所以他听得入迷,完全沉入到学习中去。 “两种方法有利有弊,但是都需要绝对的实力和意志!猎户熬鹰就是最基础的法门,说来简单至极,就是熬着它,不让它睡觉,让它困乏;猎户们通常为了熬鹰,睁大眼睛和它对熬,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常有的事情。” 跟随着教习的话语,陆离想像着猎户们熬鹰,大眼对小眼的画面,实在是太美!此时,突然旁边的陈瑜儿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转头看去,却见女孩鼓着腮帮子,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瞪着他! 陆离“噗嗤”笑出声来,潜意识中的大叔心理发作,伸出手去把她的刘海揉乱,笑道:“傻丫头,有眼屎!” 陈瑜儿被她调笑,下意识地用手背在眼睛上揉了一下,看着陆离促狭的样子,知道被捉弄了,脸蛋瞬间变得通红。 眼前佳人又气又急的样子,真正有点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意思了。 教习没有管下面的学子们如何,他正讲到使用嘼奴印强行使妖兽臣服; “嘼奴印的使用曾经风靡一时,前宋皇帝赵构曾经靠着嘼奴印组建了一只妖兽大军,名将岳飞在妖兽大军的帮助下,直接打到了汴京城下,差点收复了北方失地!只可惜嘼奴印虽然容易更快的收服妖兽,但是缺点太过明显,导致现在基本上失传了。” 学子们正对这个嘼奴印很感兴趣,听到教习的话语,忍不住问道:“那嘼奴印到底有什么缺陷?” 教习仰头望向北方,沉声道:“这天下曾经有一个叫做驭兽宗的门派,实力强大;江湖上除了儒门、佛门、道教、魔教之外,还有十大门派,这驭兽宗便在十大门派中排名第四!宗门之内实力相当于大宗师的大成期妖兽便有十几头。” “只可惜,成也靠嘼奴印,败也靠嘼奴印!这些妖兽的实力本来一直被主人所压制,但是,有一天其中两头妖兽趁着管理库房的长老疏忽,闯进库房,大吃特吃;两头妖兽吃了太多的天材地宝,导致实力突飞猛进,竟然直接进入到了化形期;它们趁着主人不在,利用化形时引来的天劫,强行击碎了嘼奴印,脱离了控制!” 可怜驭兽宗,全宗上万名弟子,被那些妖兽杀得七零八落,近乎灭门,宗门典籍更被毁的一干二净;几百年时光,都不能再复往日荣光! “所以说,如果不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主人的修为意志远高于妖兽,在没有得到妖兽的认可之前强行使用嘼奴印,很容易遭到妖兽的反噬,更有甚者,自身被妖兽奴役也未必不可能!”教习娓娓道来,面容极其的严肃。 现在公认安全的御兽方法是:以实力或者友善取得了妖兽的认可之后,再对其施展“灵魂引”,从此和妖兽心意相通,灵魂共存! “只是如此一来,到底是谁奴役谁?”陆离开口问道:“灵魂共存,是不是就意味着,如果妖兽遇到伤害,主人的灵魂也必然受到伤害?” 教习看向陆离,笑道:“理论上如此,只是,人类的神魂本就要比妖兽强大的多,武者更是如此!只要不是你豢养的妖兽比你的修为等级高出太多,它的灵魂都要弱于我们人类;若它受到伤害,人类受到的伤害要小的多!” 教习说完,眼神在场内转了一圈,表情严厉地道:“今天我们要学习“灵魂引”,在你们当中体质虚弱者、神魂不安者,自行离去!”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闭目等待了三息。 陆离听到体质虚弱者时,不免转过头去看着陈瑜儿,只见她双手紧紧捉着衣衫,脸色苍白,双目中却满是坚定之色; 陈瑜儿看到陆离的眼神,臻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把陆离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教习睁开了双眼,见所有的学子都坐在原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学习‘灵魂引’的第一步便是学会和动物间的沟通,和熬鹰的道理一样,眼睛是神魂沟通外界的窗户,我们的沟通便从眼睛开始......” 接下来,教习便把如何与妖兽进行沟通,如何判断已经和妖兽建立了初步的友善关系,以及如何以血为媒介制作“灵魂引”等等事项都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半个时辰后,教习把众多学子带到了后面的动物面前。 学子们在学习御术的时候都兴高采烈,摩拳擦掌打算征服最强妖兽!待他们看到这些动物,便都兴致黯然了。 笼子里面只有三瓜两枣而已,唯一的妖兽是只山猪,长得并不高大威猛,后腿上还血肉模糊的,少了一块毛皮。这只妖兽膻气冲天,把众多学子冲得东倒西歪,捂着鼻子远远避开了去。 教习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分宜境内的几乎没有妖兽可抓,即便是有,也非得先天以上高手才可能办到。这只妖兽还是我们书院花了高价,从昌黎书院买来做教学用的。大家如果不大满意,可以到那边去,和普通的动物沟通,更加容易掌握御兽的技巧!” 大多数人听了此话,都朝远处正在吃草的几匹骏马走去;也有几位女同学,围着几个装着兔子、仓鼠等小动物的笼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只有少数的几位学子留了下来,包括陈瑜儿,出人意料的是那高得贵竟然也在其中。 陆离犹豫了一下,便跟在他们的后面走了过去。 高得贵刚刚被大家嘲笑,失了面子;这次打定了主意要一鸣惊人,征服最强的妖兽。此时,听到教习说开始试着与妖兽沟通,他便一马当先,朝着笼子走去。 那山猪本来精神萎靡地趴在笼中打着瞌睡,嘴角还残留着书院的小童丢给它的野果。 见有人过来,它也只是半睁眼睛不屑地瞥了一眼,嘴角嚼动了两下,懒得搭理。 高得贵见山猪不动,眼睛都不睁开,心中发急;他拾起笼外的一根棍子,拨弄起山猪来。那山猪见有人拨弄它,终于懒洋洋地睁开了双眼; 高得贵赶紧脚下靠进去一点,目光炯炯地瞪着那山猪。 山猪见来人不再捅它,只是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突然蹭的站起来向前两步,眼眸变得血红,阵阵凶煞之气从它身上传来,好似下一秒便要扑上来一般。 它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把众人吓得凌乱了起来,陈瑜儿更是脸色发白,差点软倒在地;好在陆离早就暗中注意着她,赶紧伸手把她扶住。 “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吧!你看那边的那只刺猬很是可爱!”陆离柔声向陈瑜儿提着建议。 陈瑜儿倔强地摇了摇头,她甩开陆离的手,想要再往前走。 陆离见劝不住,灵机一动道:“做事情切忌急功近利,我们或许可以先从降服小动物开始,也好积累些经验!” 陈瑜儿这才转过身来,若有所思道:“那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说完便当先走向其他的笼子。 陆离赶紧跟了上去;他心中恼恨那山猪刚才吓倒了女神;转眼扫过,一股煞气凝为实质般冲向那山猪。 这个月以来,他所吃过的最弱小的妖兽都要比山猪强大许多倍;这一发狠,那头山猪竟然哀鸣一声,转身便向后逃窜;铁笼狭小,它一头撞在那铁栅栏上面,狼狈不堪。 高得贵以为那山猪怕了自己,高兴得哈哈大笑! 他看了一眼跟随着陈瑜儿离去的陆离,满脸鄙夷道:“妖兽也怕强者!有些人只会跟在女人后面,如何能够有强者之心!” 第60章 狐狸 陆离听见那高得贵的话语,也不去管他; 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纵有些猖狂,自己又何苦要和小辈计较。 陈瑜儿毕竟也是少女心性,见到那只灰白色的刺猬,便好似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围着笼子和其他少女指指点点。 不知道刚刚她为什么如此倔强,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只是因为她有着一颗迫切需要变强的心吗? 人在专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总嫌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便到了散学时间,陈瑜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个笼子。 陈瑜儿身体有不足之症,神魂应该比较虚弱才是;偏偏她的沟通天赋好的惊人,才这么点时间,刚才那只只会专心吃野果的刺猬竟然能够明白陈瑜儿的心意,做出几个简单的动作来,引得一群姑娘大呼小叫,完全没有了女学子的矜持。 教习完全注意到了她的天赋,心头大概冒出了诸如“这位姑娘好美!”、“好有御兽天赋”之类的评价,还特地过来额外指点了几句。 他也看到了跟在旁边的陆离,看到两人并肩朝着回去的山路上走去,心里突生感慨,这是多么有朝气,多么美好的年龄啊!。。。。。。 大概单独和男性走这么近也是第一次,陈瑜儿的脸有些红,却是不知道究竟是教习的夸赞,还是晚霞的余温所致。 两人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刚才在御兽沟通时的片段,在谈到高得贵时都乐不可支。 山猪刚才被陆离气势所迫,吓得转身逃走;高得贵以为是他自己的压迫力足够大,在之后的与妖兽沟通过程中,离得太近,被山猪嘴边突然冒出来的尺来长的獠牙挑得飞到了半空之中,竟然尿了裤子,丢尽了丑。 女孩的心总是羞涩的,讲到高得贵的丑态时,陈瑜儿涨红了脸;她岔开话题道:“想不到,今天教习还夸我呢!” 陆离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应该顺着她的话语奉承两句,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大概都是丑女孩希望别人夸漂亮,漂亮女孩希望别人夸智慧吧! “是很厉害!你虽然说身体弱点,但是神魂很强呢!” “真的吗?你是生意人,就会奉承人啊!” 陆离双手摊开道:“我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读书人,都说神魂强大与否,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要不我帮你看一下?!” 陈瑜儿犹豫了一下,伸出葱白而修长的手指,朝陆离勾了勾道:“你敢吗?” 似乎感到自己这个动作的轻佻,她又故作轻松地吹了声口哨,手指僵硬地翘着划了个圆弧收回到了背后;笑脸掩映在晚霞之中,白雪皑皑的远山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林叶婆娑,不尽芳华! 陆离看着那双美眸,长长的睫毛紧张的抖动着,眼睛当中好似有个深深的漩涡,要把他拉到里面去,难以自拔。 陆离往上走了一步,想给她更强的压迫力,内心却在那对漩涡中沉沦; 他最终脚下拌蒜,往后退了两步,重重地坐在了路边的一根横生的树枝上;那树枝早已枯死,在重压之下,发出牙酸的咯吱声,断成了两截。 在陆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中,陈瑜儿微笑了起来,她双手自然地背在背后,转身就走。 走了好几步,回过头来看着陆离笑道:“你还不走?” 陆离坐在地上耍赖,伸出手来:“老夫腰闪了,你拉我起来!” 。。。。。。 陆离看着陈瑜儿进了彭府的大门才离开,低头看着自己尚缠绕着温润心悸的手掌,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和严小妹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呢!如何能去招惹别的女孩? 回到了济善堂,只有阿飞在,蔡珞不知道哪儿去了,陆离也懒得去管。 他交待阿飞,要他转告蔡珞,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分宜县城。东厂的人惹便惹了,现在分宜县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济善堂;只要蔡珞不出分宜城,凭借他的轻功和机灵,一定能够等到自己前去救援。 。。。。。。 第二天,求索学堂的早上过得很是平淡; 所有人都来上学了,除了陈瑜儿; 陆离到徐想容那儿问过,方知道她病倒了;昨天融雪天气,陈瑜儿在室外待得太久,她身体本就瘦弱,前段时间落在黑虎堂手中又惊又怕的,现在精神放松下来,一旦着凉,竟然卧床不起。 “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受了些风寒,有些发烧,也许不打紧!”徐想容淡道,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徐想容皱了皱眉头,作势要推旁边的彭依依:“我本想着在府中陪着她,哪知道这个死妮子硬要拉着我来上学。” 小辣椒夸张地叫道:“哎呦!这是翻脸不认人了啊!严世蕃那家伙一大早就在府外等着,说什么刚巧遇上啊!一起上学啊!某人就急匆匆地跟着一起过来了;现在倒好,怨到我的身上来了......” 陆离听到她们吵闹,这才略微打量了一番徐想容。 只见她穿着月白色的花缎夹袄,白绫细折裙,衣领边是金丝纹就的菊花,看着淡雅出群。 彭依依见着陆离偷看徐想容,咳嗽了几声,问道:“登徒子,看什么呢?” 陆离笑着回道:“我觉着,严师兄好眼光,上学顺路竟然顺道城东去了,怕不是那车夫是新招的,不识路吧!” 二女又是一番互相调笑,陆离看着讲堂里的学子渐渐多了起来,儿女这儿又是大家瞩目的焦点,便脚底开溜,回了自己的位置,取了书出来抄写。 早上关老夫子不在,由一位姓文的老师讲《春秋》,求索学堂的学子们治《春秋》的人不多,多数人都听得昏昏欲睡。 待到了休沐时间,陆离听说严世蕃要过来接大家一起去袁州河品那“独钓寒江雪”的优雅寂静,便借故开溜了。这天气,品雪不如唰火锅。 他火急火燎地到了离家铺子城东店,到厨房找了大厨,要他们慢火炖了锅鸡汤,又亲手往里面加了些虫草、香菇、党参之类的东西;另外,又熬了碗皮蛋瘦肉粥。 店里面有现成的白玉盅,他把鸡肉静心挑了出去,只留了几块鸡胸肉,又小心翼翼地盛好汤,找了个破棉袄包好,连同粥一起好好放在一个红木食盒里面,提着就往彭府走。 彭府其实就是县衙的后衙,陆离自然不好从正门进去;好在东北角的角门那儿,却是常开着的。 陆离一身文士打扮,找了个门子通报了一声,很快便出来了一个丫鬟。 这丫鬟却是陆离认得的,名唤小月;她见到陆离提着个食盒,赶紧过来接过了。 “陆公子,没有想到瑜儿姑娘好福气,您竟然亲自来探望她!” 陆离听她叫陈瑜儿姑娘,不是称呼小姐,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真不知道陈瑜儿在徐府究竟是什么身份,好似连这儿的丫鬟都不是很尊重她。 “小月姑娘,瑜儿姑娘的病好点了没有?”陆离边往里走边问道。 小月的脸色顿时有些黯然,她摇头道:“时断时续的发烧,又总是咳嗽,大夫说她的不足之症影响到了身体,有些束手无策,每个人都说要等她自己挺过去才行!” 陆离闻言不禁剑眉紧锁,陈瑜儿的不足之症究竟是什么,难道真正就无药可救了吗? 只可惜自己不懂岐黄之术,虽能内视,却不能看到别人的体内;但是以这个世界之雄奇,武学修炼都能够达到传说中的金丹之境,总有些办法能够改善她的体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陈瑜儿这样灵秀的姑娘从此香消玉殒,难免让人扼腕叹息!更何况陆离已经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感,自己如今与小妹的事情悬而未决,不然的话,如果能够追求心爱的人,与她双宿双栖、举案齐眉,也是人生幸事! 小月一直带着他往陈瑜儿的住所而去,陆离不禁皱眉,自己真正说起来,也才认识她几天,难道这便能登堂入室了? 他放慢了脚步,问道:“小月姑娘,这府上的规矩?我过去怕不大方便吧?” 小月笑了笑道:“陆公子有所不知,瑜儿姑娘和徐家小姐虽然以姐妹相称,其实却是主仆;听说瑜儿姑娘以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幼便与徐家小姐交好;她家与徐家也算世交,后来家中出了事,徐小姐便把她救了出来;这次她们主仆二人落难,好像也是为了瑜儿姑娘的事情才偷跑出来的。” 陆离心中忖道:“难怪我看陈瑜儿和徐想容的关系不像那普通的手帕之交,还真有着主仆之分!” 小月见他停步沉思,忍不住对这俊逸少年偷看了两眼;他对陈瑜儿这么好,大家同为下人,如果也能看上我...... 哪个少女不怀春!小月起了这个心思,对陆离更加是曲意逢迎,殷勤了许多。 “小月姑娘,你可知晓瑜儿姑娘来到分宜是为了什么?” “陆公子直接叫我小月好了,她们主子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陆公子你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可以直接去问,我们做下人的实在不好乱传!” 陆离看了两眼小月,只把女孩看得心如鹿撞,双颊绯红; 他笑道:“小月,我还是不进去了;你帮我把这点米粥送去给瑜儿姑娘!” 小月见他不进去了,以为他听了陈瑜儿的出身后有些嫌弃,之前她有些妒嫉陆离来看望陈瑜儿,如今又觉得陆离变化得太快! 所以说,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眼界,小月的格局有些小;陆离年少多金,是分宜县城的新贵人物,出身又不太高,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之前她有些羡慕嫉妒陈瑜儿,如今又担心起陆离会看不起自己这丫鬟的身份来。 “公子,其实瑜儿姑娘本身也是下人,现在又是客居此处,不用讲那么多规矩的!” 陆离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只是交待她道:“你对瑜儿姑娘说一声,好好将养身体,我以后每天都会过来看她!” 陆离详细地给小月交待好事情,便转身离去。 他的前世对待情感便是这么粘粘糊糊的一个人,好感总是压抑在心里,不敢勇敢地去追求;如今依旧如此,想表达心意,却又总是到了紧要之处心生退却。 却不知那小月已经心生嫉妒,她自己把那碗鸡汤喝了,只把米粥端给了陈瑜儿,还语焉不详地随意说了几句; 陈瑜儿烧得脑瓜子稀里糊涂的,哪里听得明白,倒是可怜了陆离的一番心意。 。。。。。。 陆离离开了彭府,便转道去了关夫子的家。 关夫子的家距离县衙不远,走过两条街便到了。陆离是第一次进老师家的门,便在路上的铺子里买了四色茶点,一坛好酒和一匹布,一起叫那布点的伙计拿了,送到关夫子家里去。 东西买好之后,他便顺着人流往关夫子的家中走去。经过一处菜市,他突然看见前面一群人围着一个笼子评头论足。 笼子里是一只狐狸,皮毛纯白,本来还值几个钱,但是这狐狸卖相有些凄惨,身上污浊不堪,有几处皮毛脱落,尾部更加是一片焦黑; 陆离仔细看去,却是它的整个尾巴都已经没了。 “你这狐狸的皮毛已经毁了,连尾巴都没有,怕只能买回去吃肉!”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看热闹的人居多,没人愿意出价。 陆离看那狐狸温驯可怜,双眼之中竟然有着乞求的神色,心肠一软,出了二两银子买了下来。 第61章 初学制艺 陆离进了关老夫子的府邸,院子不大,只有两三个下人;完全不像是考中过进士,当过十来年地方官的官员府邸。 关老夫子正在屋里等待陆离上门,陪同说话的还有一个妇人,四十来岁;陆离赶紧上前稽首行礼,拜见老师、师娘。 尊师重道,在任何年代都不能马虎。 关老夫子见陆离进门,本来还挺欢喜;又见他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抱了这许多东西,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骂道:“我叫你过来学着制艺,做学问,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师娘关氏却迎上来接过东西,微笑道:“离哥儿,别听那老东西的,学生给你送礼是和你亲近!” 她看着那坛酒,故意大声叫道:“咦!这还有福来食府的二十年陈酿,离哥儿,你老师不喜欢喝酒,这坛酒等下就带回去吧!” 关老夫子面上严厉,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听到关氏说话,再也忍不住,神情严肃道:“君子制艺,见到好文章如饮美酒佳酿......也罢!这酒,还是留下吧!下次切切不可!” 陆离看他的眼睛直往酒坛上瞟,心里好笑,却也点头称是。 关氏白了老头子一眼,笑道:“这死老头子,其实就好这口,尤其是福来的老酒,哪餐不喝二两?” 关老夫子被她说得脸上挂不住,故作严肃地说:“陆离,把东西放下,随我去书房!” 说完便离开了大堂,直奔书房去了。 关氏见他离开,笑吟吟地说:“离哥儿,别理他!你这个老师啊,最好面子,明明心里欢喜的很,还要装!” 陆离点头称是,他转头给了小厮几个赏钱,又听得师娘叫道:“离哥儿,这只狐狸你还是带回去吧!我最见不得杀生了!” 原来是关氏见了下人拿了刀出来,要斩杀笼子里的狐狸,被她看见了。 陆离这才记起自己还买了只狐狸,顺道带到了关家,被关府的下人见了,磨刀霍霍的,要杀了给老爷子下酒。 那狐狸吓得瑟瑟发抖,眼中竟然流下泪来。 陆离赶紧向关氏解释道:“师娘菩萨心肠,我刚才看它可怜才买了下来;只是来不及放回家里,等会儿就把它带回去,给它养好伤就放生!” 陆离和关氏又说了几句话,才去了书房。 关老夫子早已在书房等候,见了陆离,招呼他坐下。 “今日学习制艺,便从通读前人的文章开始!” 接下来,关夫子认真教授了陆离八股文的写法和技巧,又拿了几篇前人参加县试、院试的文章给陆离看了,对优秀和不足之处一一指出。 “陆离,你初学制艺,那些乡试和会试的文章虽然作得花团锦绣,但是不适合你,以后你需熟读这些文章,笔耕不辍,过几天书院里的例考记得要去参加,给学堂拿个前两百名过来!” 关夫子指着书案边的厚厚一堆文章对陆离谆谆教诲,恨不能直接把这些文章塞到他的脑子里去。 陆离刚刚才了解了八股文的基本结构,看那些水平太高的乡试会试卷子的确不合适;就好像给小学生看高等数学一样,不会有丝毫的帮助。但是,分宜书院的例考就在眼前,还有三天就要考。 陆离很想问一句关老夫子,你这样拔苗助长合适吗? 关老夫子再给他出了个题目让他作文,自己便施施然地抱着本话本,跑隔壁就着老酒看书去了。 陆离没有办法,只能够硬着头皮写。 八股文就是指文章的八个部分,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 关夫子给陆离出的题目是“吾十有五而志于学”,这句话出至于《论语.为政篇二》;原话是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陆离不敢怠慢,他现在已经把四书背了个通透,要找一句圣人的话来破题还是不难的。 他提起笔端端正正地写到,圣人所以至于道者,亦惟渐以至之也。 。。。。。。 两个时辰过去,陆离总算是东拼西凑憋了篇八股文章出来。 关夫子接过文章,先就赞了一句:“好字!” 陆离写的是赵孟頫的小楷书法,经过最近一个多月的练习,每次临写时,都沟通灵慧魄,使用神魂之力书写;字字珠玑,笔力遒劲,放在普通人看来,每一篇都当的上呕心沥血之作! “夫子谬赞了!”陆离不动声色地答道! 此时不宜高调,这篇文章写下来,陆离是做好了挨骂的思想准备的。 果不其然,当关老夫子看到这篇文章的内容时,脸沉了下来,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竟然重重地把文章拍在桌子上,骂道:“除了破题还可以,其它的简值狗屁不通!” 陆离站在旁边不敢吭声,尴尬无比,这文章的确是写得糟糕。 八股文从四书五经中取题,全文必须用古文形式,内容必须以程朱学派的注释为准。正所谓:“代圣人言!”绝不允许自由发挥。 它有固定的体裁结构,它以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为正式的议论,以中股为全篇重心;这里面每股里面必须有两股句子必须使用排比、对偶的文字,句子间还要讲究押韵、排比。 陆离连程朱学派的学说都没有涉猎过,更不要提学着用圣人的语气来表达语言,更别说文章中还要引经据典,不得私下杜撰;还要避讳君王的尊称和庙号。 这比让一位只拿了驾驶c照的司机,去考英语八级考试还难,即便是考了也当不上厨师! 关老夫子冷着脸训斥道:“就你写得这玩意,我求索学堂随便抽个人,参加例考的结果也比你要好些!亏我还把三个名额中的一个给了你!” 因为求索学堂历年历届的例考成绩极其难看,因此每次书院例考只象征性的派出三位学子参加;其余学子只参加学堂内自己例行组织的考试,但学子们未来的出路,却比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们要宽广的多。 陆离的脸上火辣辣的,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还有两个名额给了谁?” 关老夫子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邵逸航和徐想容!” 关老夫子看见陆离垂头丧气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也罢!毕竟你从来没有学过制艺,只可惜了这手好字!你这是用蜀绣上厕所,暴殄天物啊!” 陆离看他捶胸顿足的样子,一阵牙酸,只好唯唯诺诺称是不已。 “这几本是郭县令在分宜县任上两次县试的文章,你带回去,好好地参考、揣摩!”关老夫子教诲道:“我知道你俗事很多,但是这几天,你给我一天作两篇八股,题目老夫会给你拟好!” 关老夫子说完,在书案前坐端正,提起笔写下了两句话:“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这是明天的文章题目,你每天写好后交到我这里来,我会帮你批改。”他挥手把陆离往外赶:“明天交上来还是今天这样狗屁不通,老夫要重罚你!” 陆离只好无奈地行礼道别:“谢谢老师教诲!” 陆离逃也似地退了出去,他一阵郁闷,想自己现在在分宜县也算是一方大佬了,手底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武功修为也是每日遽增,没事写什么狗屁八股文做什么?考取功名就真的有必要? 或许,真的是为了那本《明德至善经》? 辞别了师母,陆离背着那装着狐狸的笼子往回走,一边琢磨着唐寅安排自己读书的目的,不知不觉便回到了济善堂。 济善堂中,馋嘴帮的大佬们济济一堂,见陆离回来,纷纷上前见礼! 阿飞见陆离背着只狐狸回来,上来仔细看了看,正色道:“帮主,你不会是带了头妖狐回来吧?!狐狸这种东西最是邪魅,我劝你还是换种动物养吧!即便是养猛兽也比狐狸要好许多。在我家乡,武夷山脚下,经常会有狐狸修炼成妖,出没在小山村或者山道旁边,专吸少男的阳气。特别是你这样的读书人,长相俊俏,阳气充足,是它们的最爱!......” 陆离笑道:“怎么会......?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而已,我看她可怜,要被人剥皮吃肉,便从猎户手里买回来,打算养些天就放了它!” 阿飞正色道:“我们山里人,知道妖怪们喜欢吃人的心肝、内脏,对它们最是警惕。有些城里人或者是没有见过妖兽的人,贪恋女妖精的美色,睡一个晚上之后,整个人都被吸成了人干!......” 陆离:“......” 三天之后便是小年! 陆离这个帮主不管事,阿飞身为副帮主,又要和几位同乡回福建过年去。如此一来,馋嘴帮的管事便要少了一半。 虽说过年时的帮务不多,生意和济善堂平日的管理还是有必要的;不然,整个分宜县方方面面的事务在春节时都要乱成一团。 陆离心中惭愧,便跟大家告了声假,先回房间换套衣服再出来。 整个济善堂都人来人往,又以馋嘴帮的武夫居多;陆离怕狐狸随便放在外面会被人拿去打了牙祭,便直接把它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又怕天气寒冷,便丢在了房间里。 他换上一身劲装,外面套上一件绛纱袍,一股彪悍、利落的气息迎面扑来。 陆离回到济善堂中,环顾四周,见大家还都在聊着天,便直接上去坐了首位。阿飞见了,便在他左手第一把椅子处坐了下来;其余人等也纷纷就坐。 陆离正要发话,见到自己右边的椅子几乎都空着,不由得一愣; “为何我这右手边的椅子都空着?” 阿飞抱拳禀道:“帮主,这是蔡供奉安排的!他说我们馋嘴帮上下,不分尊卑、不分责权,多些时日必然乱成一团,因此,要重新安排!” 蔡珞既然打算跟过去的生活告别,要在分宜起步干一番事业,便把馋嘴帮从上到下梳理了一遍。 济善堂已经成了分宜馋嘴帮最为重要的部门,由副帮主阿飞亲自掌握;济善堂有着公益的性质,陆离之所以整合济善堂,是想让它成为馋嘴帮联系官府的重要纽带。 而馋嘴帮的其他产业,则全部由蔡珞管理;包括倚红楼、车马行和赌坊;至于离家铺子,蔡珞已经彻底划分了出来,作为陆离的私人产业。 阿飞向陆离汇报之后,顺便向他提及了几位帮里的后起之秀,打算过几天他们回乡之后,由这几个人替他们管理一段时间。 第62章 以宝换宝 蔡珞他们来得很迟,小顺子竟然也混在里面,一副小混混的样子,让陆离恨得牙痒痒。 小孩子学坏容易学好难! 众人坐定,蔡珞当先向陆离说道:“帮主,我们馋嘴帮现在除了做这些具体事务的人之外,还缺两个重要的堂口,还请帮主亲自负责组建!” “哦?!”陆离不禁来了兴趣,“是什么堂口让蔡大供奉都不能做主?” 蔡珞一本正经地向陆离解释道:“分别是专门负责赏功罚恶的功德堂,还有负责战斗的战堂!至于帮里的内库,我建议由阿飞负责!” 功德堂和战堂的确是帮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堂口,掌握了这两个堂口,就掌握了帮里的奖惩大权和主要的战力,这在帮派中,甚至比财权更为重要! 陆离虽然完全不管帮里的事情,但是,这两个堂口的长老,还非得由他来任命不可;蔡珞和阿飞是在以此来向陆离表忠心。 陆离正要开口,小顺子却跳了出来,双手叉着腰叫嚷道:“陆大哥,战堂就由我来负责吧!” 众人尽皆侧目,蔡珞笑道:“小顺子,战堂长老需要帮里武功卓绝的人方能胜任!你这毛孩子,哪凉快哪呆着去!” 小顺子被蔡珞取笑,小脸涨得面红耳赤,怒道:“菜萝你个死胖子!你别太过份!要不要尝尝小爷新学会的擒龙指法?” 堂上诸人听见小顺子发怒,都不敢再嘲笑; 小顺子今天回来之后露了几手擒龙指法,的确是得了七指赌棍的真传,帮里的几个不服气的高手都在他的指法之下吃了些苦头。 唯有蔡珞不把他当回事,正要继续嘲讽,却听到陆离说道:“小顺子,休要争执,这战堂可以交个你来组建,但是这个长老位置,还是等你把名字中的那个‘小’字去了再说!” 小顺子不服,大声争执道:“有志不在年高,凭什么不让我上!” 陆离淡道:“这些天你就负责战堂的组建,过完年和我一起去书院里上学。至于长老位置,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陆离目前依旧是帮里的最高战力,蔡珞为了帮陆离树立战无不胜的形象,老早把陆离击杀两位先天高手的事情宣扬出去了; 小顺子整天和蔡珞打闹,对此事知之甚祥;他虽然有妖孽之才,仅仅八九岁就成就先天,但是比起陆离,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不敢轻捋虎须! 压服了小顺子,后面的话题更加顺畅,没有人再敢质疑陆离的话。 最后,陆离总结道:“我济善堂成立以来,短短几天之内,救济的孤寡病患就达到了数十人之多。此次大雪,我们更要行动起来,清扫积雪,帮助贫苦百姓修建被积雪压垮的房屋,打出我们济善堂的名头,真正在分宜城站稳脚跟!另外,我们的产业也已经走上了稳定发展的道路,所以,我们要在明年初,争取把我们的生意做到府城去!争取明年的这个时候,在袁州府的任何一个县城,都有我们馋嘴帮的分舵!” 众人听了这一席话,全都表情振奋,神色激动!盘子大了,个人碗里的肉也多了,生活有盼头,做事才有冲劲! 蔡珞更是笑得酒窝毕现,凑趣道:“我们愿意紧随老大左右,打出我们馋嘴帮的名头,终有一日,我们馋嘴帮也可以成为天下十大门派之一!” 众人皆单膝跪地,呼喊道:“誓死效忠帮主!振兴吾帮!” 。。。。。。 当晚,馋嘴帮高层取消了原定的聚餐计划,只因为陆离例考在即,晚上要作八股文! 没有理会小顺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对于这个小子心里面打得主意,陆离心知肚明;他特地交待了蔡珞:小顺子不属于馋嘴帮,迟早会回到他自己的生活轨迹去的。 陆离端着碗煮肉喂过了狐狸,便坐在书桌旁开始研读关老夫子给他准备的文集。 关老夫子竟然迫不及待地选拔他参加例考,这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县试就在年后二月中旬,陆离要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学会作八股文,参加县试; 这次例考就相当于模拟考试!陆离很清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没有多少时间耗费在科举考试上面。假如唐寅果真是想让他取得《至善经》的学习资格的话,他至少要在明年就参加秋闱,取得举人的功名;然后再通过一些手段,在立功、立德、立言上面做些文章,争取被南方士林认可。 他现在起步比北宗的徐阶慢了太多,就是比严世蕃都大有不如,更何况,江南富庶之地,俊才如过江之鲫;开弓没有回头箭,陆离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悬梁刺股的狠劲,一路过关斩将,拿下功名,取得《至善经》;最后击败徐阶,修习完整的《明德至善经》,成为儒门新一届的圣子。 关老夫子给陆离准备了两届县试入榜者的文章,共计有一百篇;江南人才辈出,因此这一百篇文章中质量颇高的大约有六十来篇;陆离今天晚上要做的,便是从这一百篇文章当中,去芜存菁,挑出最佳的六十篇。 至于其他的文章,虽然对于现阶段的陆离还有一些参考价值,但是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陆离先仔细研究了两届案首的文章,然后沟通灵慧魄和精魄,开始通读手中所有的文章...... 房间的一角,陆离背后看不见的地方,那只刚才还遍体鳞伤、精神萎靡的狐狸,竟然如人一般盘腿而坐;它的两个前肢虚放在下腹丹田的位置,神情肃穆,鼻腔呼吸之间,有白气缠绕,好似在修炼一种极其了不得的功法。 到了深夜,陆离把自己精心挑选而出的文章堆放在书案的一角,即便是有精魄源源不断地给神魂提供能量,终究还是感到困意袭来,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角落里的狐狸突然睁开双眼,它的双眸犹如女子般妩媚动人。 她看着如水银般洒落的月光,突然张开嘴巴,那些月光竟然凝成一道银柱,不停地被吸入她的口中。 白狐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脱落,烧焦的毛发皮毛正在被新生的雪白皮毛所替代。 从屋外看过来,陆离的房间竟然亮如白昼,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诡异。 冬夜里的凉风袭来,床上的陆离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良久,白狐停止了吞噬月光,那道银柱渐渐变得细小,直至全无;白狐舒适地抖了抖身上全新的皮毛,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它突然跳上了床铺,狭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陆离;在它的眼中,躺着的这人身上,气血如潮,阳气鼎盛犹如朝阳! 早已达到“金风未动蝉先觉”境界的陆离竟然毫无反应,白狐慢慢地张开了嘴巴,对准了他的口鼻...... 月光之下,狐狸巨大的影子在房间的墙壁上摇曳,如魔如幻; 。。。。。。 远在两千里外的百越之地,十万大山,这里山多林密,妖雾弥漫;唐寅已经不复之前的颓废模样,他一袭月白色的秀士服,头顶缁布冠,面上肌肤莹莹发亮,眼中神光闪烁;他踩在平滑如镜的漓江之上,徐徐前行,仿若天神。 没过多久,江水流入到一个山谷之中,他也随之进入。 眼前,一股股地脉灵气汇聚如泉,汹涌澎湃,将整个山谷充盈成了一座洞天福地;泉眼旁边,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拔地而起,郁郁葱葱,仿若伞盖,盖住了整个泉眼。 古老的树纹在树干上交织流动,上面紫霞缠绕,树叶上面闪烁着点点红光;树冠之上,竟然由金黄色的干草搭着个茅草屋,屋子里面,一个背生黑色双翅,上唇如鸟喙的中年人正襟危坐。 这是一名已经化形的大妖,它已经把自己的双翅练成了武器,战力已经达到大宗师境界,只待凝魄成婴,便能渡劫飞升。 唐寅仰头凝望茅草屋,突然脚尖一踏,踩在空气中,步步高升,像树冠走去。 茅草屋中的中年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同闷雷炸响:“唐寅,近来你在我十万大山,连抢我妖族八件重宝,还不够么?” 唐寅停下脚步,踩着一根树枝,上下沉浮不定,淡然道:“雷鸟王,我并非抢你妖族的重宝,只是帮你收集起来,想用来换妖王的万劫神火;你要是愿意,这些重宝全部归你,我唐寅还承你一个人情,将来,你若是落在我的手中,我必然放过你一次;如若不肯献上,我便自己来取了!” 唐寅说罢,右手大袖一挥,八件重宝浮在半空之中,有灯盏,有斧钺,有灵果,有符篆,祥瑞浮动,宝光四射。 那中年人正是由蛮荒之中异种雷鸟得道,化形而出的雷鸟王,闻言放声大笑,讥讽道:“这八件宝贝固然是好,可是不及万劫神火之万一;万劫神火是我化形成妖的关键之物,如今我正待把它炼成本命灵火,趁机修炼元婴,百年之内就能渡劫飞身。你却用这些不入流的脏物来污我的眼睛?” 唐寅哑然失笑,摇头道:“雷鸟王,你明明知道,这天底下最需要这万劫神火的,只有武林圣地西阳宫,却还敢不献上来?欧阳老族长每日里最喜欢提笼遛鸟,莫非还要我动手,把你押到西阳宫去?” 雷鸟王大怒,突然长身而起,冲出草屋,向着唐寅扑去,厉声道:“我等妖修,尽管夺天地之钟灵造化,但比起你们人族修炼要艰难百倍,你今日要将我成道之基抢走,我如何能应?” “唐寅,你若真成了儒门圣子,我还会有所惧怕,神火自然双手奉上;不过差点始终是差点,我今日便将你打服,在吃了你,正好成就我体内金丹!” 唐寅站立不动,对雷鸟王的攻击熟视无睹。 “可惜啊!可惜!我这八件宝贝本来都打算送将于你,没想到今日却成了对付你的宝贝!” 雷鸟王纵身扑来,身后双翅张开,上面的千万羽毛都变成一柄柄利刃,爆射而出。雷鸟王面对唐寅这等高手,丝毫不敢怠慢,一出来就用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 唐寅身前的灯盏突然跳到唐寅的头顶,灯上火苗升起,散发出莹莹亮光,构成一道光罩,把唐寅包裹在内。那些利刃射中光罩,竟然频频滑开,没起到丝毫作用。 雷鸟王见唐寅只用一件法宝便破去了自己的神通,戾啸一声,化成一只巨大的雷鸟,翼展十余丈,振翅飞来,其双爪之上雷光闪动,专破唐寅的护身罡气! 第63章 小宁王 雷鸟王双爪如钩,声势骇人,爪上电闪雷鸣,好像能抓破虚空; 唐寅身前的那道护体光罩在雷鸟王势如雷霆的攻击下,显得摇摇欲坠,火苗摇曳,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雷鸟王嘎嘎笑道:“唐寅,我们妖族修炼之术简单,不比你们人类的修炼功法高深玄奥!但我曾经屠灭一个乡镇,得到大量的人类修炼秘籍;今日就让你尝尝我融汇百家之长的雷霆黄金爪!” 唐寅双手依旧背在身后,看着随时可能熄灭的化身光罩,讥讽道:“看过几本不入流的练气功法,就敢说融合百家之长?且看我今日剁了它做泡椒凤爪!” “唐寅,你只不过初入大宗师境界!再不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雷鸟王尖声大笑! 唐寅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雷鸟王道:“欲要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雷鸟王,我不出手,也有人杀你!” 雷鸟王狂笑道:“我纵横百越之地数十年,谁能杀我?谁敢杀......我!?” 话音未落,异变突起! 他的头顶出现一只巨大的牛蹄,足有脸盆大小,如一枚大印砸下,正中雷鸟王的脑门。这一印力达千钧,只把雷鸟王砸落到地,重重地激起漫天灰尘。 雷鸟王被这突如其来的牛蹄砸得七荤八素,脑门上起了个大包,他翅膀撑地,正要爬起来,突然感觉到翅膀一阵剧痛; 他侧眼看去,竟然是一只牛犊大小的金毛老鼠在啃食他的翅膀! 雷鸟王一拳捣出,把金毛老鼠远远地打飞出去,气急败坏道:“老金,你也来对付我?” 那只金毛老鼠被打飞出去,又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专门冲着雷鸟王的要害下手,他边打边叫道:“没办法,老雷,唐寅答应我们,只要你拿出万劫神火,他就把我们的宝贝还给我们!你今天就受点委屈吧!” 雷鸟王“噗!”地一声,一口老血喷出!他正要挥舞双爪,迎击来敌,不妨身边又是几道人影出现,七八道攻击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人影赫然都是这十万大山里都鼎鼎有名的存在,白虎王、绿刀螂君、血柳剑客。。。。。。甚至乎他的好友金鼠王金员外,牛家老二牛二壮都在其中。 “这不合理!......”雷鸟王哀声吼叫,很快便被群殴得昏死过去。 唐寅静静地在旁边看着这出好友反目仇杀的妖间惨剧,淡道:“鸟人!这没有什么不合理!当你的实力强得让你的敌人绝望时,他们想的不是联合起来,而是如何让朋友比自己更惨!” 唐寅不再理会那里的争斗,甚至是面前的八件重宝也没有收起,他徐徐向前,走进了眼前的茅草屋,只见在雷鸟王的茅草屋中央,有两根褐绿色的树杈升起,在树杈中央,漂浮着一团深绿色的火焰,凌空转动...... “芸儿,万劫神火我已经拿到了,很快,我便会来娶你;我累了,想要一个家!......” 。。。。。。 南昌城的一座华贵的行宫当中,一名相貌英武的青年正站在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镂空雕花屏风前,屏风上面绷着一块近米长的黄绢;他气质雍容,一双虎目,自带凌云之气。 此人正是南昌宁王世子,号称“小宁王”,他手拿一只勾线笔,正在黄绢上仔细地勾描着一副侍女图。 旁边一高一矮站着的,正是林掌柜和黑虎堂的魏虎,两人战战兢兢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五代顾闳中画工笔人物,多喜欢用那铁线描,略加顿挫,保持了仕女衣物的质感,又不失飘逸!而那唐寅,最喜欢画些春宫,用的线条多是游丝描,不失细腻;高大伴,你说两人孰高孰低呢?” 小宁王随时把笔放在旁边的书案上,淡淡地问道。 屏风背后转出一名年逾六旬的太监,恭恭敬敬地给小宁王递上一块沾过水的雪白丝帕,笑道:“顾闳中已是冢中枯骨,唐寅总归是气魄不足,我看这工笔人物,还是世子画的好,画得传神!” 小宁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把丝帕砸回给高大伴,笑骂道:“你这老货,只会溜须拍马!” 那高大伴口称“不敢!”,一边笑嘻嘻地接了丝帕,又递过去一个茶杯。 小宁王在旁边的龙纹椅上坐下,接过茶杯,品了口香茗,淡道:“唐寅我还是佩服的,无论是他的画,还是文才、武功,在当世都是一等一!只是此人不为我用也就罢了,毕竟朝廷那边,他也不可能入仕;只是他的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林掌柜大着胆子道:“那陆离败了唐寅为师,一身武艺进境极快,才一个月的时间,便晋级先天;他本是分宜严祭酒家的奴仆,又和邵半城等几家分宜大户过往密切,仗着有严府撑腰,连王府的几位侍卫都被他打死了几个!” “看来,严嵩刚刚被弘治老儿升为国子监祭酒,便有些不太安分了!” 小宁王冷笑道:“国子监祭酒,不算好大的官,却也算是朝中新贵了!他的官途太过顺利,眼看着未来入阁有望;如今竟然敢跟我作对,那是有些飘了啊!” 他瞥了瞥旁边站着的林掌柜和魏虎两人,道:“既然那严祭酒替陆离撑腰,那么我便替你们出头!高大伴,你说我要找谁去办这件事情好?要当着严府的面把那个陆离生生打死,让整个分宜县城的人都知道这样事情,我倒想看看严府还敢不敢为他出头!” 高大伴笑道:“世子,前些日子府里的黄总管武功大进,进入了宗师境界;以抱丹一层的修为,对付那陆离,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林掌柜和魏虎大喜,躬身退出了行宫! 高大伴见两人退了出去,脸上闪过一道厉声,低声道:“世子殿下,这两人都是废物,把分宜车马行都丢了,现在整个江西西路和部分湖南、湖北的商路都已断绝,现在只知道到这儿来哭诉;不如把他们丢到鄱阳湖当水盗去......” 小宁王伸手止住高大伴的话语,冷笑道:“这两人的确是废物不假,手下的人事事都想让我给他们出头,我要他们还有什么用?!不过,鄱阳湖那边消息传来,我们的人打劫邵家的商船失败,让那邵半城的儿子逃了去,我们想逼迫邵半城为我们所用的计划破产;听说这里面,也有那陆离的影子!要想彻底控制住袁州府,那严家的确是个障碍,此次就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扫一扫那严家的面子,让袁州府再无人敢跟我们唱反调!” 高大伴佩服万分,躬身道:“世子殿下英明!” 小宁王嘴角含笑,悠悠道:“家主此次跳过宗人府,亲自传话,命那朱厚照和我二月初赶赴分宜,到那处龙穴地脉中修炼《紫薇斗皇诀》;大伴,你说这次家主抱得是什么心思?看来,族里此次有不少人对朱厚照逼死戴供奉的事情不满啊!” 。。。。。。 陆离早上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昨天夜里学习写作八股文耗费的精神好似全都补了回来。 一个晚上就把普通书生一个多月才能通读的文章读完,并且有所收获,难度不可谓不大!所耗费的精神竟如同那日修习莲花观想大法一般,甚至犹有过之。 他把桌上的文章重新整理了一遍,完全没有注意到文章早已被人重新归纳;部分陆离挑好的文章被丢到了故纸堆中,甚至许多篇文章还多出了讲解、注释,比关老夫子的讲解还要更加分析到位,更为精辟! 陆离收拾好文章,顺带去看了看那只白狐;白狐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地上有些脱落的烧焦的皮毛。这只白狐的伤势正在好转,从它的眼眸之中都能够看出感激之色。 他吩咐厨房送了两只烧鸡过来,给了狐狸一只,自己把另外一只吃了,便打算到书院去。 “今天我要去书院读书,你就乖乖地呆在这儿,这个世界是很危险地!”陆离叮嘱道。他伸出满是油腻的手想摸摸白狐的头,却被白狐嫌弃地躲了开去。 天气太冷,陆离是第一个到求索学堂的学生,他也不耽搁,拿出带过来的那三十份文章细细研读。 也许是昨天晚上读过的缘故,今天重新复习特别的顺畅;再看看旁边的一些注释,陆离大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犹如三伏天喝了杯冷饮。 学习的真正快乐来自于对知识的理解和顿悟; 陆离进入了状态,干脆铺开纸张,当场写起了文章;他先在草稿纸上把文章写一篇,然后仔细修改,确定没有犯忌讳,最后定稿了,再又小心翼翼地把文章重新抄好。 关老夫子是严师,对文章的各个方面都要求十分严格,陆离干脆也按照科举考试的要求来作文,力争平时养成良好的习惯,不犯任何错误。 待到一篇文章写好时,讲堂中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好些同窗。 陆离之前在书院中已经有了偌大的名头,自然有些愿意亲近的同窗围了上来;有些同窗对他的字惊叹不已,安静地站在旁边看他写字; 也有同窗拿起他的文章便念道:“永执忠信之则,设置永恒之道。夫大贤颜回曰:‘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弈文,约我《易》理。’子曰:‘一阴一阳谓之道,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焉’......” 陆离写的第二篇八股文而已,不是很出彩,因此,同窗念着念着,都觉得没有了意思,把文章放下,做别的事情去了。 陆离只是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若有人看过他昨天写的文章,必然会惊诧于他的进步。只不过是他所写的第二篇文章,便已经有了可圈可点之处,技法开始变得老练、成熟; 而他笔下的第三篇更是让周边的同窗以为他是个中老手,甚至开始有同窗与他交流起作文心得来。 后天是分宜书院例考的日子,求索学堂的学子们普遍不参加书院的例考,因此,学堂内部要先举办自己的考试。所以,今天的日子,反而是学堂里的同窗来得最齐的。 陆离明明知道陈瑜儿今日不可能会来,偏偏心中还是有所期待;他感觉自己等待了很久,才看到彭依依一个人走进了学堂,甚至徐想容都没有到;陆离看着陈瑜儿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关老夫子几乎是踩着彭依依的脚后跟进的讲堂,他先向大家宣布了本次学堂例考安排,按惯例勉励了几句;希望大家能够在例考当中取得好的成绩,争取获得明年书院的推荐,获得袁州府选拔吏员的机会。 然后,再宣布道:“本月书院例考,便由邵逸航、徐想容和陆离三位,代表我们学堂参加!” 第64章 忠告 求索学堂犹如陆离前世的体艺特长班,多数人都是四书五经都学不来的学渣;他们就读于求索学堂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得到书院的推荐,成为袁州府的吏员;因此,对于求索学堂的学子来说,学堂内部的例考反而是至关重要的,能够影响到他们未来前途的考试。 至于被推举参加书院例考,甚至是因此而进入到书院的内舍、上舍,获得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距离他们都太过遥远,很少有人关心。 听到学堂选派陆离等人去参加书院例考,个别人可能会因为自己没有被选上而遗憾,大多数人却是兴高采烈,甚至乎还有幸灾乐祸的。 关老夫子显然对这个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胡子翘了两下,朝陆离点了点头,就匆匆地离开了。 陆离见没有什么事情,学堂里又是群魔乱舞,少年们吵闹成一团;深感无趣,便收拾了手上的东西,打算先找关老夫子交了文章再说。 才出了讲堂门,又被彭依依拦住了去路。 既然已经跟她一杯抿恩仇,而且她又是陈瑜儿闺蜜,陆离自然不能再对她板起脸来; 当下便笑呵呵地问道:“彭女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三次拦我的路了!” 彭依依心里奇怪,那次她误以为是陆离指使阿飞等人去离家铺子捣乱,还刺了他一剑;事后得知真相,心中后悔不已。不过,当时陆离也踢了她一脚,算是扯平。 第二次便是在倚红楼,此事两人也已经知道是误会;徐想容在酒席上给他们说和,已经杯酒释前嫌。 “陆离,我还真记不清楚了,你说的是哪三次?”彭依依本身是个美女,身材高挑,长相出众,这一笑出来,还真有颠倒众生之相。 陆离看见她笑,心里也少了几分警惕;他又急着去找关老夫子,便笑道:“彭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两次都在城门外,刺得我全身是伤,可还记得?” 彭依依被陆离这一提醒,这才想起两个多月前事情; 那是她有生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自己去找黑虎堂的匪类行侠仗义,打斗的过程中被陌生的男子搂搂抱抱不算,最后还被打晕了过去;幸好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除了屁股受伤之外,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这件事情让她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敢离开分宜城,生怕再次遇上危险,不可能次次都能够那么幸运;她还专门派出了县衙的捕头,去调查李路,至今全无半点消息。 “李路,陆离(路李)......原来你就是那李路?!”彭依依突然柳眉竖起,怒目而视,嘶声道:“原来你就是那登徒子,那个下流登徒子就是你!” 她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发觉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这是在学堂里,不得私自携带兵器,更由不得她动手! 陆离无意间说漏了嘴巴,懊恼不已!那一次彭依依刺得他遍体鳞伤,但他也踢了她的屁股,更在打斗过程中抱了她半天,虽然当时是权宜之举,但是对方始终是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现在还可以算是自己的朋友,说出来不仅尴尬,的确很伤感情! “额......那个......彭小姐,关夫子还在等着我呢!先过去了!”陆离见他们两人在外面的动静太大,讲堂内的同窗纷纷往外看,也不等彭依依说话,绕过她就跑。 关老夫子正在乐学堂里等着他,看见陆离过来,不待他行礼,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作文可曾带来?” 陆离恭恭敬敬地把文章交给他,从开始学习八股文到直接上场考试,不过三天的时间,对于两人来说,还真有点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关夫子打开文章仔细读了两遍,不由得频频点头:“永执忠信之则,设置永恒之道。这题破得好!不错!” 不过半天的时间,陆离的八股文便已经成功上路,抵得上他人几个月的苦修! 陆离见关夫子面色稍霁,总算是长出了口气;冷不防又听那夫子骂道:“中股都写得些什么玩意!对仗都不够工整,还有这一句......” 陆离被他骂得心又揪起来,偷眼去看夫子,却又听他说道:“你且把这两篇文章放在这儿,为师帮你改好后,明天自会给你!这是今天的题目,你做好之后也一并送来!” 陆离如何还不明白,这是个面冷心热之人。他心里感恩,端端正正地向老师行了个大礼,退了出去。 陆离挂念着陈瑜儿的病,匆匆忙忙地回了济善堂,提了下人早已准备妥当的食盒就走! 他的房间内,一只白狐正端坐在他的座椅上,认真地翻看着桌上的文章,时不时地从桌上拿起笔,在文章上书写注释、心得,其行为、作派,犹如勤学积年的大儒...... 到了彭府,陆离老远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口。 彭依依和徐想容正要上车出门,陆离见到她们,有些想躲;两人却已经看见了他,招呼他过去。 徐想容穿着金丝绣花白色的棉袄,外面披着貂裘大衣,因为天气太冷,耳朵上也罩着两个兔皮耳罩,富贵之中不失淡雅,华丽之中并不流俗! 彭依依仍然是早上的打扮,一身文士服,只是多了件红色的斗篷,显得妩媚了许多。 徐想容恬静地给陆离见过礼,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彭依依则风风火火地拉住陆离的袖子问道:“陆离,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在这儿做什么?” 陆离知道瞒不住,落落大方道:“我听说瑜儿姑娘病了,送了些分宜的特色点心和米粥过来!” 徐想容和彭依依对视了一眼,神情古怪; 陆离饶是两世为人,也被她们瞧得有些脸皮发烫,他赶紧解释道:“那日在书院学习御术时,我和瑜儿姑娘碰见,没有照顾好她,心里有些不安......” 徐想容见他尴尬,便笑着伸手接过了食盒,笑道:“陆大哥,我在这里替瑜儿谢过了。” 她见陆离没有走的意思,便出言问道:“陆大哥,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陆离讪讪地问道:“瑜儿姑娘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进去探望一下?” 徐想容听他提起,笑着答道:“瑜儿的病不打紧,昨天吃了陆大哥送来的米粥,早上又喝了药,精神好多了。陆大哥不用挂念!” 昨日彭依依和徐想容不在,陆离一个人进去不大方便;今日正好碰上徐想容,虽然显得有点过于急切,仍然开口相询,不料却被拒绝。 陆离只好笑了笑,拱手告别:“如果瑜儿姑娘那儿有什么需要的,不妨跟我说。” 徐想容听了这话,面上犹豫了一下,只是施了一礼,没有再开口。 陆离只好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有人呼叫,却是小辣椒彭依依追了过来。 陆离等她过来,怕她提起前事,主动开口道:“彭姑娘,你要的烧烤用具已经制好了,我下午就叫人送过来!” 那日在离家铺子用餐的时候,彭依依对各式烤肉串赞不绝口,陆离当场便答应送给她一套烧烤用具。 彭依依愕然,随即笑道:“之前的事情不必再提,我也有许多不对的地方!” 陆离莞尔,这位姑娘是个直性子,敢爱敢恨,直爽大气;她的身上虽说有些中二的性格,却也不能不失本性,值得交往。 “既然没事了,陆离告退!”陆离见她大气,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心里松了口气,告辞走人。 彭依依眼睛一转,双手背在身后,围着陆离转了一圈,问到:“你喜欢上了陈瑜儿,是不是?” 陆离看她的做派,心中有些忐忑,淡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 是否喜欢陈瑜儿,陆离自己都说不清;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分宜的街头,那惊鸿一瞥的美震撼到了他的心里,那缕长发,让他心动;但若说就是喜欢,是一见钟情,还是有些牵强! 倚红楼的第二次见面,让他感觉很是突然,甚至当时都呆在了当场;没有人会看到如女神般的女子狼狈地躺在自己面前时,还能保持淡定; 女人的弱小无助,最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而最近的接触,也只是让陆离对她产生了亲近感,喜欢跟她打闹、交往而已,喜欢或许有,情爱则未必! 彭依依哪儿知道陆离心里的想法,只是嘻嘻取笑道:“陆离,我若是告诉你一些有关陈瑜儿的事情,你怎么感谢我?” 俗话说得好,想接近一个女人,得先接近她的闺蜜; 陆离不知道彭依依究竟是什么想法,正要开口,她突然正色道:“陆离,陈瑜儿有种不足之症你是知道的,现在需要妖兽之血来治药丸,你可能弄到?” 妖兽很多,徐家这种大家族在平时都会有大量的妖兽血液提供给家族子弟;只是这次徐想容和陈瑜儿偷偷地跑了出来,又差点发生不测,身上带的药丸早已消耗殆尽。 现在天寒地冻的,分宜县城附近不要说妖兽,野兽都不多;只有深入到宜春那边的大山脉,才会有妖兽的存在;这就难为了郭家,郭依依的父亲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哪里能有人手去弄这个东西。 “这是小事”,陆离笑道:“只是刚才徐小姐为何犹豫?” 徐想容和陆离之间关系虽说称不上亲密,但也没有什么隔阂,不至于些许小事都不好张口。 朋友之间过多的客气只会让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许多时候直率和无伤大雅的无理取闹反而能让彼此更加信任。 郭依依见他发问,叹了口气道:“陆离,其实你该离陈瑜儿远一些!我这些天听想容姐姐说了些她的事情,她的身份不是你知道的这么简单,你和她在一起,只能给你带来不幸和灾难!” 陆离闻言有些发怔,试探着问道:“彭依依,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她不就是徐家的丫鬟吗?怎么......?我们现在还不过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你还不必用这种托词来拆开我们!” “她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陆大哥!”徐想容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三四米的地方,她款款而来,屋顶上洁白无瑕的雪都好似逊色三分。 “陆大哥,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本不该瞒着你!但是,瑜儿的身份在我家也只有我父亲和几位族老才知道!”徐想容看着陆离的眼睛,正色道:“我小时候也只把瑜儿当成下人,直到有一次有个姨娘因为虐待了她,被父亲请家法活活打死!我才知道她的身份并不简单!陆大哥,家丑不可外扬,我把这个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够离她远一些!” “家里为了炮制药丸给瑜儿续命,每年都要拿出上万两白银;家中族老们都对她和颜悦色,父亲也只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徐想容侃侃而谈,此时的她,的确是把陆离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兄长。 权利和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欲望和雄心! 徐想容说的越是艰难,便越让陆离对陈瑜儿好奇心更胜; “徐家么?徐家再强,我陆离未来未必不如徐家!” “不是徐家!陆大哥是人中龙凤,将来就是我徐家也未必挡得住陆大哥的光彩!” 徐想容摇摇头,犹豫了半晌,才小声道:“我小弟也喜欢瑜儿!只是,我父亲知道后,打了他一巴掌,说‘瑜儿是九天玄女,便是王公贵胄都配不上,岂是他这种蠢物所能染指’!” 第65章 夜读添香 徐想容的小弟,便是十五岁便名扬天下的徐阶!徐阶十二岁便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连过县试、院试、乡试,夺得小三元;他的师傅是北方士林大佬,刚刚致仕的内阁首辅刘健。 武学方面,徐阶也不落人后,他十岁时已经达到了练气八层,独自入海斩杀沙蟹妖兽;十四岁时,与佛门天台宗佛子本因比试,战而胜之;十五岁时,追杀已是抱丹期高手的淫贼“千里留香”两个月,终于在库布其沙漠将其击毙! 可以说,儒门北宗的年轻一辈人里面以徐阶为首,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因为他年纪尚小,刘健没有让他参加会试,据说,如果他明年就参加会试,至少能进一榜三甲及第! 徐阶已经是这个世上一等一的天才,年轻人中的翘楚,儒门北宗圣子的内定人选!不出三年,待他再度参加科举考试,拿下状元之时,便是他修习《明德宝典》,与南宗圣子争锋的时刻! 但是,即便是如此少年英才、惊才绝艳的徐阶,还是远远配不上陈瑜儿;甚至在他自己父亲的嘴里,被骂成了“蠢物”! 陆离心里沉甸甸的,陈瑜儿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来历?她身上的病又是怎么回事,竟要用妖兽之血来续命? 。。。。。。 他心思重重地回到了济善堂,没有去管帮里的事情,只吩咐好下人不要打扰自己。 他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后脑勺后面,用心思考今日徐想容跟他所说的一切,始终觉得都是虚妄!种种匪夷所思之事,萦绕心头。 诸事缠绕如乱麻,陆离神情恹恹,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陈瑜儿的事情,既然无法可想,不如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陆离坐在书案前慢慢翻看着那三十余篇县试文章;他毕竟学习八股文的时间不长,即便能够长时间使用精慧魄,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不足。因此,每翻看一遍,还是能有新的读书体会;正所谓:“温故而知新!” 这几天的学习,让他体内的莲花又多了两朵,加上之前观想的莲花,竟然达到了七朵之多;不过,他感觉到自己的观想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在观想第八朵时,更是前所未有之难,好似已经全面停滞! “咦?这些注释字迹清秀,好像不是关老夫子的笔迹!”陆离看着眼前的这些注释和心得体会,大为惊诧! “不过这些注释和心得,好似比关老夫子写的更加分析透彻,所思所想更加的深入,又讲解地浅显易懂;莫非这是出自师母之手?听说关师母当年也是大户官宦人家的小姐,有这本事也不稀奇......” 陆离赶紧翻开所有的文章,找出有这种娟秀笔迹注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受益匪浅,许多观点竟让他又茅塞顿开的感觉。 “原来我之前对这些文章的粗略分类,竟然有这许多错漏之处!差点让这些真正的好文章蒙尘了!” 陆离兴奋地手舞足蹈,有了这些注释和心得,我的制艺水平又能够快速地提高。 “师母也是位奇女子!可惜女人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只能由人举荐做官,不然的话,师母恐怕会是状元之才!”陆离兴奋之下,喃喃自语道。 正在房间的墙角打盹的狐狸听到陆离的话,突然眼睛一亮,她慢慢踱到书案的前面;体态优雅从容,仿似一位身材美丽的少女。 陆离读书读到兴奋处,忍不住拿起毛笔,打算动笔完成今日关老夫子给他预留的八股文章。 此时,白影一闪,地上那只断尾白狐竟然跳上了书案; 陆离皱起眉头,喝道:“这是我读书写字的地方,岂容你在此胡闹,还不下去!” 他正要挥袖赶走这只野狐,却见那狐狸人立而起,前肢合在一起,竟似在向他拱手行礼一般。 陆离失声笑道:“自古都有传闻,说狐狸通灵,素喜读书,没想到今日我也碰上一只!也罢,你要做什么就做罢!可万万不能影响我读书,否则,休怪我赶你出去!” 那白狐好似能够听懂他的话一般,竟然连连点头,那双细长狐媚的眼睛好似能滴出水一般。它慢慢坐在了书案上,前肢竟然抓起放在一旁的墨条,为陆离磨起墨来。 红袖添香夜读书,卿正欣喜吾欲狂。 可惜陪伴陆离夜读的却是只狐狸!到了子夜时分,陆离把笔一放,长吁了一口气;今日的两篇文章终于完成了。 他看向旁边辛劳了半天的狐狸,笑道:“我也不知你是狐兄还是狐妹,若是强行来看,倒是对不起你这位陪我也读的益友了!” 陆离停顿了一会儿,哑然失笑道:“你看我,读了一晚上的书,却是头脑糊涂了。你若是能说话,那便是妖了,我岂不是还要半夜里来降妖除魔?!” “也罢!今夜受你陪伴之恩,改日我便去给你弄些药草和妖兽血肉来,助你疗伤,全你我宾主之义!” 陆离摇晃着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特地到旁边衣柜里寻了件厚厚的皮裘大衣,盖在了狐狸身上;自己却在床上躺了,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天以明! 陆离不敢懒惰,早早起来打了套书院的舞操,活动开全身气血,便要动身前往关夫子那儿。 走到院门处,却见那儿蹲着一物,真是那只白狐! 陆离弯下腰笑着拍了拍狐狸的头部,自嘲道:“瞧我这记性,倒是把狐兄给忘记了,还没有给你喂食呢!” 他弯下腰把狐狸抱起来,来到厨房,寻了些昨天的剩菜剩饭吃了;口感不佳,可是一人一狐一起吃饭,倒也香甜! 厨房管事却是又惊又愁,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没伺候好帮主,被帮里处罚! 吃好早餐,陆离把吩咐管事把狐狸送回自己居住的小院;白狐却用前爪拉着他的裤管,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陆离见那狐狸的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好似四五岁的孩子一般,心软道:“好吧!狐兄看来呆在这儿也烦了,今日也没什么事情,就带你出去走走!” 陆离背着狐狸到了关夫子家中,在前院见到了关师母。他心中对这位才高博学犹胜夫子的师母极为尊敬,老老实实地行了礼,让师母很是喜欢! “真是个懂礼的孩子,快进去吧,你老师在里面呢!” 书房内炭火正旺,温暖如春,关老夫子面前一字排开放着这两天陆离交上来的四份文章; 从这几遍文章可以看出来,陆离的确是很用功,学写八股文犹如顿悟了一般,每一篇都有着很大的进步;尤其是今天写的两篇,技法老练成熟,让关老夫子感到惊喜!保持这种状态,明天的例考是没有问题了。 关老夫子捋着胡子,淡道:“你今天上午便不用去书院了,我给你讲讲这几篇文章。等会儿我要你师母多备上几个菜,中午我们爷俩喝两盅!” 师徒二人教的尽心,学的努力,一个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吃过午饭,陆离带着狐狸离开了关老夫子家里,左右有空,干脆去书院转转! 也许,能够看见彭依依,也好问问陈瑜儿的病情是否好转。 因为一个人,爱上了书院!不为那绝美的风景,只为寻找在人群中的你,或者那些你曾经逗留过的痕迹! 。。。。。。 陆离背着个竹篓正走在袁岭的大路上,路上行人稀少,很是冷清;书院明日进行例考,学子们大都呆在书院里温习功课,不敢外出。 书院的例考虽然是内部的考核,却也影响到学子们内外舍的升降和教习们年底的束脩; 按照惯例,例考的前一百名升入内舍,前十名入上舍,与上舍的举人们成为同学,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但在书院里的伙食费全免,还可以像县里的禀生一样,每个月在书院领一份钱粮。 陆离他们三人却不在这些学子之列;邵逸航是因为武科完全无法达标,即便是他的父亲邵半城到处延请名师,购买宝药为他筑基也无济于事。徐想容是女人,不能参加科举,是否进入内舍无关紧要。陆离则是不在乎,他现在被关老夫子精心培养,从师资上来说,已经享受了和上舍的学子们一样的待遇。 和他同样不在乎的人还是有的,严世蕃就是其中一个。 山道湿滑,有马车从身后过来,陆离怕被泥水溅到,远远地就避了开来。 那辆马车却在陆离身边停下,赶车的是熟人,严家的老贺。 “少爷在车里!”老贺话不多,还是那副呆滞的模样,存在感极低。 陆离没有丝毫犹豫,上了车。 令人意外的是:车里不但有严世蕃,徐想容和彭依依也在里面。 严世蕃见陆离上来,微笑道:“离哥儿,下午不去书院了,听说你和金粟禅寺的本尘大师是朋友,陪我们去那儿看看,拜访一下!” 他的笑得很是灿烂,让陆离如沐春风,但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陆离眉头略微皱了皱,只答道:“也不算朋友,只是旧识!” 徐想容冲着陆离点点头,笑道:“那也正好,本尘大师名气太大,同是佛子,他超出天台宗的本因太多。他佛法精湛、武艺也好,而且他在琴棋书画上都有很深的造诣,可以称得上‘全才’二字!” 彭依依插嘴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他好帅!好帅!好帅!” 严世蕃温文尔雅地冲着徐想容一笑,对本尘不置可否:“我们分宜的确是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就说本尘大师,他本来被报恩寺广智大师看中,可以去那万佛之寺钻研佛法,以后有望成为佛门第一大寺的方丈!结果呢?他好武成痴,放着成佛的机会不要,偏要去做什么佛门第一护法。” “我倒觉得本尘是个真性情的人!严世蕃,我就看不得你这种人,最能装!”彭依依听不得别人说偶像的坏话。 “依依,别乱说话!”徐想容止住彭依依的话,转头向严世蕃道歉道:“公子,依依心直口快,言语冲撞了,还请公子海涵。” 陆离此时却插口说道:“菩提本真,悠悠空尘,自古风流第一僧!” 第66章 自古风流第一僧 严世蕃一大早便早已让秋哥上金粟禅寺送上香油钱,这才陪着徐想容和彭依依一块上山游玩。 在袁岭山下碰上陆离,临时起意才把他拉上。几人坐着马车来到金粟禅寺的山门处,只见一段蜿蜒曲折的阶梯,直通山顶的佛寺。 四人弃了马车,严世蕃打发老贺在山下候着;便和徐想容、彭依依等人一起徒步而行,陆离跟在了后面。 大雪初晴,山上还是阵阵冷意传来,寒风凛然;旁边的松柏之上还残留着积雪,白皑皑的一片,被风吹着,时不时地掉落在地,发出梭梭的响声。 山路崎岖,但大家平日都习练武艺,四周又是风景如画,谈笑之余,走的轻松自在。只苦了徐想容,她没有练过武功,行到半途,便脸色苍白,双脚微颤。 严世蕃上前扶住她,劝道:“想容小姐不曾习武,山路难行,还是让我背你一段吧!?” 徐想容两颊升起一团粉云,她知道自己虚弱,可是哪儿肯让严世蕃背着她走,“想容多谢公子,我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 严世蕃见她坚持,便和彭依依一起把她扶到路边的石头上坐下。 这块石头表面平滑,显见的平素多有人在此休憩;只是天气太冷,石头上却结了层冰块。 严世蕃知道陆离练的是阳属性功法,便唤了一句; 陆离应了,把背上的竹篓放在地上,走了过去。突然他的全身毛孔尽数打开,自身无比旺盛的阳气突然冲天而起;把众人吓了一跳,在徐想容等人的眼里,陆离好似有如一轮烈日灼灼生辉,光芒万丈; 接近他的身边,好似寒冬都已经不再存在,那块石头上残留的冰层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合、蒸发,直至消失地无影无踪。 “想容,你坐下吧!”严世蕃殷勤地脱下身上的大氅,垫着石头上面,再请徐想容坐下。 徐想容笑着说道:“谢谢陆大哥!” 她只是感谢陆离,好似完全没有想到感谢严世蕃一般; 严世蕃见徐想容没有对他客气,乐得喜笑颜开;他正要再关心一二,却见到刚刚陆离放在地上的篓子晃动,从口子上面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呀!”彭依依尖叫一声,满脸惊喜地叫道:“好可爱的白狐!” 那只白狐早上被陆离带出家门后,便一直躺在背篓中不肯出来。此时被陆离放在地上,周遭的温度又突然间高了许多,便探头探脑地出来看看。 彭依依看见了这只白狐,欢喜地大叫;即便是徐想容,也少了许多少女的矜持之色,凑过来观察着狐狸。 这只白狐在陆离那儿养了两天的伤,坏掉的皮毛尽皆脱落,换成了雪白色; 世上女人都永远有一颗着少女心。哪能拒绝得了对美丽的小动物的诱惑? “陆离!能给我抱抱吗?”彭依依拉着陆离的袖子恳求道。 “不大好吧!”严世蕃突然凑过来道:“依依,我这兄弟极为憨厚,他是不会答应你这个无礼要求的。” “什么啊!就抱抱,我就要抱抱!”彭依依嘟起嘴唇,一副小女人的形象。 严世蕃哈哈大笑,拍拍陆离的肩膀道:“还等什么?!小师妹要你给她抱抱!” 徐想容见他口无遮拦,偏偏彭依依还懵懂无知,自己先红了脸,忍不住出口啐道:“依依单纯,公子莫要调笑!” 严世蕃见徐想容正襟危坐,神情俨然,眼神中之中自有一股正气;竟然不敢再生龌蹉猥琐的心思,脸上恢复正经,点头称是。 陆离把白狐抱起,交给了彭依依,又引得两个小姑娘一阵尖叫。 远处传来阵阵钟声,这金粟禅寺依山而建,钟声悠然,在耳畔不断回响,清穆中带着禅意。 陆离闭上双眼,耳无杂音,心中只觉得这山野佛寺的暮鼓晨钟,让灵台一阵清明,洗涤心灵。 徐想容遥望着远处的佛寺,也感受着钟声中禅意,神色肃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金粟禅寺算不上是名山大寺,可中钟声中的禅意还是让人神清气爽、心生向善之意,难怪能够教导出本尘师父这种风流人物。” 严世蕃见她站起身来,忙过来扶着她,笑道:“本尘和尚终究还没有成佛,还是尘世众人;今日就让我们这些俗物去扰扰他的清净!” 那彭依依逗着狐狸玩闹了一会儿,见那狐狸表情傲然,完全不搭理的样子,也有点无趣。她看着怀中的白狐,颇有些遗憾:“可惜,这白狐尾巴断了,不然倒也是一等的风流!” 徐想容斜睨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妮子,刚刚还说本尘大师是你的偶像,现在却拿这狐狸去和他比较!也不怕它身上的气味冲了你的鼻子!” “姐姐,小白狐身上没有臭味,反而有股特殊的清香,你闻一闻!”彭依依在徐想容面前完全是一副小女生的模样,娇笑嫣然。 陆离心里一动,正想靠过去看看。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从山路上转出来一位僧人;他身材瘦长,面容清隽,双眉似雪,自两颊垂下; “这狐狸若是尾巴未断,倒也可以称得上风流二字!” 他走下山道,来到众人身前,双掌合什道:“贫僧广信,见过各位檀越!” 严世蕃等人见是广字辈的高僧,慌忙向这和尚行礼;那广信先不忙着认识众人,却目光炯炯地盯着那白狐道:“狐狸生来灵智便高,从来没有妖兽之说,若是没有修为的,我们可以称之为灵兽;有些修为的,我们便称为妖了!” 他向彭依依揖首行礼,口中宣了个佛号,道:“这位女檀越,可否把这白狐舍与我寺镇压,免得这孽畜他日修炼有成,再行那为祸苍生之举。” 彭依依哪里肯,她紧紧抱着狐狸,嘴里辩道:“这是陆离的狐狸,大和尚,你可不能强抢!” 陆离素知佛门做派,见到好东西便说有缘,自然不信这和尚的话语。当下也向前一步,向和尚施礼道:“大师,我救这狐狸于闹市之中,堪称有缘!今日又如何能因为怕其日后成妖,便将它舍入佛门?” 彭依依听了,也吵嚷道:“就是!如果它天天和我们一起,每日读圣贤书,变得知书达理了呢?” 广信见他们坚持,也不多说,双手合十道:“既然檀越坚持,那小僧也不强求,只是日后若有变故,还请两位把它送上本寺!”说完,他袍袖一展,往旁边深涧跳落。 “大师!”陆离本想细问这狐狸的事情,见他跳下深涧,忙走到山路边上去看;只见那广信如一只大鸟一般,在空中慢慢滑翔,向山脚下落去,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金粟禅寺的僧人都有神经么?一言不合便飞?” 几人经过这么一段插曲,也不再休息,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寺院门前,只见庙宇宏大,大门上的横匾上刻着金粟禅寺几个大字。 寺前人声鼎沸,天气虽然不大好,但是虔诚礼佛的百姓却不少。 陆离细细打量,心中暗忖:这几个字写得中正平和,结字蕴藉凝重,颇有几分禅意。可见寺庙中高手不少,高僧更多! 门口早已候着一名知客僧,赶紧过来合手见礼,“阿弥陀佛,小僧圆真见过四位施主。” 他穿着破旧的僧衣,神色平和; 严世蕃等人还礼。 知客僧圆真问道:“几位施主先休息一番,还是先入殿中礼佛?本尘师叔已经在禅房中等待诸位!” 严世蕃看了一眼徐想容,见她微微点头,笑道:“先入正殿上香!” 几人步入寺中,过金刚殿,入大雄宝殿,焚香扑鼻,左右佛像巍峨,仿似冷眼旁观世间百态;众人凝神静气,虔诚参拜。 严世蕃等人双手持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高举过头,依次把香插在香炉中,接下来跪在蒲团上,叩首三次;徐想容更是虔诚,连拜了九拜,嘴里念叨着什么; 严世蕃在一旁微笑着注释着徐想容,却见陆离跪坐在旁边蒲团上,闭目沉思,犹如入定了一般,不觉有些诧异。 “阿弥陀佛,檀越如此虔诚,果然与我佛有缘!”清越的佛号声响起,一名白衣僧人从门外踏步而入,恰如清风徐来。 来人正是那“菩提本真,悠悠空尘”的本尘和尚!他面如冠玉,嘴角含笑,身上一件打着补丁的百衲衣让他穿出了王公贵族的感觉。 陆离这才睁开双眼,这世上有没有佛祖他不知道,但是魂穿明朝,怎么能不让他感怀?或许,佛祖只是诸天世界的修炼集大成者;或许,武道的极限真的能够破碎虚空,让自己重返过去的世界! 严世蕃等人都过去向本尘见礼,彭依依、徐想容二女虽然仰慕本尘,但是当面却落落大方,不失高门深闺中千金小姐的矜持和气度;即便是彭依依这种脑残粉,也像是变了个人样的,言语谈吐变得十分的文雅、稳重,让陆离看得啧啧称奇。 陆离也过去见礼,笑道:“大师说笑了,旬日未见,甚是挂念!只是这与佛有缘,真不敢当!” “提起千斤重,放下二两轻。”本尘笑道:“陆施主在佛前有所悟,放下之前的执念,自然是与我佛有缘!” 陆离双掌合十,朝着殿内正中的佛像施了一礼,笑道:“和尚说笑了,我在佛前有所思,有所得,所有缘法皆在刚刚的一拜之中,心聚则缘聚,心散则缘无!” “好一个‘心聚则缘聚,心散则缘无!’大师,你若再强求,可就落了下承了。”严世蕃对陆离的话击节赞叹。 本尘面色平和,微微笑道:“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严施主,你虽是儒门弟子,但身在塔庙之中,已成佛道。” 严世蕃脸色微变,他自小博学多才,对佛教经义也有涉猎;本尘和尚所说的的话,出自于《法华经》,原文是“若人心散乱,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即使一名心神散乱的普通人念佛,就已经结下佛缘,并且他在未来也必定会成佛。 他原本想替陆离解围,不想本尘只一句话,便把他套了进去。 陆离在旁边淡道:“和尚、德球,袁岭广大,既是佛地,亦是儒门,进得门来,便说有缘,有些牵强了。” 他不待本尘开口,又道:“和尚,你上次说你我再见之时,有上好毛峰招待,可还算数?” 第67章 妖狐巧姐 本尘和尚苦笑道:“原来陆施主是来讨债来的!” 他侧身把众人让出大殿,带着他们入了禅房。 禅房朴素雅静,陆离见其中放着琴、棋、文房四宝等各色物品,墙上也挂有字画,无一是凡品,不禁莞尔,琴棋书画最耗时间!这和尚六根未净,练武成痴,又花这许多时间在这上面,便是天纵之才,也难以面面俱到,恐怕连念佛经的时间都没有吧!也不知他那精修佛法的名头又是怎么来的? 难怪世人只说本尘和尚的平生志愿是佛门第一护法。 陆离看向内室,不由得一怔,那里面除了中央一个蒲团外,竟然空无一物,便是床都没有一张。 几人坐了下来,唯有小辣椒彭依依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左顾右盼,进了偶像的房间,什么都不肯错过;好在她也有些自知自明,知道此时不该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本尘看。 过了一会儿,自然有小沙弥送了茶盏进来,本尘和尚提起茶盏,给四人倒了杯茶,微笑道:“乡野俗物,请几位品鉴。” 陆离口渴,只顾端起杯子牛饮,喝完了还觉得不够,干脆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两根手指敲击桌面,眼巴巴地等着本尘添水。 徐想容却是雅人,她看这茶碗清新似冰、温润如玉,晶莹剔透而略带青绿色,一看就不是凡物;再看那茶水,只是一些碎茶叶而已,便轻轻放下茶碗,微笑着问道:“大师,这好像不是毛峰?” 彭依依野惯了,在家中是粗养的;她哪里懂得什么茶叶,听到徐想容质问偶像,赶紧问道:“姐姐知道毛峰?” 徐想容盈盈一笑,轻声细语地为彭依依解惑道:“毛峰茶产自黄山,只在春季采摘,故有‘夏前茶’之说;其采制过程十分精细,由细嫩的茶芽精制而成,其色绿,其香幽,其味醇,其形美!而眼前这茶......” 她微微摇头,随手把额前一缕青丝捋到耳背,皓腕如雪,引得严世蕃一阵失神。 本尘和尚点点头,淡道:“女檀越所言非虚,这的确不是黄山毛峰!” 他转头看向陆离,笑道:“俗世中都有这么一种说法,尊贵的客人到了家里,要请他去最好的饭馆酒楼,好好招待;可是最亲密的朋友来了,却要把他留在家中,虽然是粗茶淡饭,只是这份虔诚待客之心,却是好酒好菜无法比拟的!这茶虽然不是很好,却是小僧学习茶道时,亲手采摘,亲手炮制而成的......” 众人恍然大悟,严世蕃笑道:“本尘大师果真是重情谊之人!我等今日有幸喝到大师亲手炮制的茶叶,也足以吹嘘好几天了。” 大家都端起茶碗,细细品味;茶水寡淡,苦涩之后另有淡淡清香,方有品位的空间。 只有陆离嘴上嘟嚷道:“和尚制茶的功夫太差,人又小气!偏偏只有话说得漂亮!”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静室之中却无比响亮,彭依依双眼斜睨,就想跟他顶几句;却见那本尘和尚面露微笑,并不答话,只顾着品味那杯清茶,俊美无匹的脸上尽是恬淡之色; 严世蕃斜睨了陆离一眼,笑骂道:“你也是个俗物!” 彭依依却暗忖:这两人是故意如此了,莫非陆离和本尘大师之间还真有什么交情。 她眼珠子一转,故意挑拨道:“本尘大师,听说你和陆离每次见面都要打上一场,今天是不是也要比试一下啊?!” 她的眼神在本尘和陆离的脸上看来看去,生怕错漏过一点细节; 便是严世蕃和徐想容都停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阿弥陀佛!”本尘和尚淡道:“师傅说我习武成痴,武学修为虽然进境颇快,然后佛法心境却差的太远,他要我在一年之内只修佛,不动武!” 严世蕃笑道:“难怪大师的内室之中除了蒲团,别无他物,原来是在修心!” 徐想容嘴角含笑,赞同地点了点头,指着禅室中诸多器皿杂物,道:“外间红尘多诱惑,内里坚守求佛心!本尘大师,屋里的东西应该都是平日里你所喜欢的,你该是想以这些外物来锤炼本心罢?” 本尘颌首称是,赞许道:“女檀越有佛性,如果能研究佛法,必然是我佛门幸事!” 徐想容嘴角微扬,一对美眸注视着本尘和尚,如潭水般深不可测:“我看大师以外物炼心,不如去红尘中体验,来得更好些!” 本尘一惊,一直淡然恬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他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徐想容躬身行礼道:“终究是小僧落了下乘,女施主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小僧明日便下山去,在红尘中炼心!本尘在此谢过女施主了。” 品过茶水,时候已经不早,本尘和尚又在修心,没有继续陪着他们的道理,几人便在知客僧的带领下去斋堂用斋饭。 陆离却落在了最后,他刚刚见本尘和尚的目光频频落在自己身上,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陆离才出禅室不远,就见刚才奉茶的小沙弥追了过来; 本尘和尚在禅房门口候着,见了陆离便直接问道:“陆施主,小僧有个不情之请!” 陆离淡道:“既然是不情之请,便不要开口吧!” 本尘和尚一怔,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没想到陆离竟然回答得滴水不漏;他苦笑道:“陆施主,你这狐狸是个妖物,可否把它交给我寺,我寺断然不会伤了它的性命!” 陆离转头看了看背后篓子里的狐狸,见它趴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一直在躲闪着本尘的目光。 陆离笑道:“本尘和尚,我这狐狸的确是有些怪异之处,不过若说它便是妖物,未免太过武断了一些吧?” 其实妖物有妖物的特征,陆离救这只白狐的时候,它奄奄一息,除了表露了喜好读书的特征和一定的智能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异之处,就是它的身形,也是娇小可爱,丝毫没有妖兽的特征。 即便真是妖物,那又怎么样?人中有恶人,妖中便没有一个好妖? 总不能任由你佛门中人一句话就把它给带走! “这妖狐头顶之上的黑气中带有丝丝血光,小僧恐怕它身上还伤过人命!还请施主把它留下来交给我金粟禅寺。”本尘依旧不肯放弃。 这两天夜里,小白狐每天都陪伴着陆离读书,晚上睡觉时,陆离也丝毫不加提防;本尘和尚此时对他说白狐是个妖怪,又如何能让陆离相信。 唐寅曾经说过,陆离现在修炼有成,浑身气血充盈,对于妖物来说,他就是一个人形的大补丸,没有任何妖物能够抵抗这样的诱惑。 他自己与狐狸居住在一个房间里,也没有见到什么危险的事情;陆离如何肯把狐狸留在这寺庙之中。 “谢谢大师关爱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陆离告辞了!”陆离不再与本尘分说,迈步离开。 他欣赏本尘和尚,觉得这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但是讨厌佛门,尤其是对方遇上自己看上的便说有缘,得不到的便是魔道的作派! 。。。。。。 夜,无风,天冷; 陆离坐在房间的书案前,他保持这个姿势已有一柱香的时间了,书案上替他磨墨的狐狸早已停止不动,蹲坐在旁等着陆离的决定。 陆离的两根手指在桌上慢慢的敲击着,“陡!陡!......”声音缓慢而坚定,如心跳一般; “狐兄,我虽然不喜欢金粟禅寺的广信和本尘的做法,但是,我相信他们的话!”陆离的眼睛看着白狐,诚恳地说道:“其实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不是一只会害人的狐狸!” 白狐也在看着陆离,一双狐眼细长而生动; “......但你绝对是只妖!狐妖!本尘不会骗我,他没有理由!......”陆离的话还是一顿一顿,语气平缓如话家常。 白狐浑身一震,那张狐脸上竟然露出人性化表情来,说不出是诡异还是讽刺。 陆离面无表情,淡道:“狐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落难的,我也不需要你报恩;我今天既然已经知道了你是狐妖,那么我们也无法这样相处下去了。” 那白狐面上好似露出悲哀的表情,一滴清泪从眼角低落; 陆离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门口,拉开房门;他仰头看看乌蒙蒙的夜空,也不回头,冷声道:“狐兄,你我的缘份到今日为止,走吧!我送你一程!” 良久,身后全无半点动静,陆离回头去看,双眼却对上了白狐那双狭长、妖异的双眼。 如果不是过于狭长,这可以说是一双能够颠倒众生的双眸;在那黑色的瞳孔之中,陆离如同看见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个世界中有屋舍俨然,有寥寥炊烟,有夫子摇头晃脑地读书,有垂髫小儿哭喊打闹; 一只小小的白色狐狸,在屋舍旁边的树林中侧耳听着学童们的琅琅读书声;它每天都跑到这儿来听圣贤之书,直到有一天,它不小心被猎人设置在林中的陷阱夹住了后腿! 它悲鸣着被猎人抓到了笼子里面,猎人家的小童见它可怜,央求猎人把狐狸放了,却遭到了猎人的斥骂;最终,白狐还是被小童偷偷地放了出去。 若干年后,白狐化作一位美丽的少女,自名巧姐;她找到了已经长大成为翩翩少年的小童;每日陪伴着他读书、玩闹,白狐没有了任何追求,只盼着能够岁月静好;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快乐而短暂的,终有一天,少年进城赶考,巧姐依依相送; 一晃就是半年时间过去...... 正在家里翘首盼君归的巧姐,没有等到少年,却等来了一队队手执利刃的士兵;原来,那少年考中了举人,被知府家的小姐看中招为赘婿...... 可怜的巧姐被士兵抓住,受尽了鞭打、凌辱,眼看着就要被士兵生生刺死,却被青丘山的大妖所救; 那白狐巧姐原是青丘山的公主,半年后,她带领众妖屠灭了整个知府衙门,并且亲自把那个少年。。。。。。 陆离看见那白狐所化的少女,亲自杀死了自己的爱情,一滴晶莹剔透的血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那滴血泪就在陆离留神去看时,突然掉进了陆离的眼眸之中。 眼睛是距离灵魂最进的地方,透过眼睛可以看得见一个人的神魂。 那滴血泪从陆离的眼睛进入,直达陆离的泥丸宫,泥丸宫中有一处神魂之海,也就是神宫紫府。 陆离的神宫紫府之中还是一片混沌,茫茫然无有边界,中间极其狭窄出有一丝光亮;那滴血泪从外界竟然直达光亮之处,突然大放异彩,耀出五彩光芒; 这片光芒如飓风般扫过陆离的紫府深处,竟然把陆离紫府内的空间生生开辟出原来的数十倍大小来。 那道泛出五彩光芒的血泪慢慢放慢速度,落了下来,化成一名女子,正是那白狐少女;不过,仔细看去,却比那少女更加的丰满一些,所谓风韵卓然,犹如夜晚开放的红玫瑰,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芬芳;她的身上流溢出成熟的风情,恰如树上成熟的果实。 那女人慢慢走向紫府的中央,那里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有光芒四放,有神花飘落,有仙音飘渺,有神人正被孕育,此处正是陆离的元神孕育之所在! 第68章 情花印符 晋葛洪的《抱朴子??祛惑》中对紫府有过描述:及至天上,先过紫府,金床玉几,晃晃昱昱,真贵处也。 按照丹经的说法,由两眉之间入内,一寸为明堂,二寸为洞房,三寸为上丹田。上丹田方圆一寸二分,乃是虚空一穴,藏有先天真一之神。丹成之后,此处为出神之所。 陆离不过是炼体先天,其肉体与神魂相合,不能练出金丹,更已经没有了丹成化婴的希望。可以说,如果陆离的神魂不能练得足够强大,直接把神魂练成阳神,跳出肉身束缚,那他的修炼之路就彻底地断了。 毕竟,这个世界里的修炼之路,都是以练气为主;唯有练气至金丹境界,再丹成化婴,待元婴大成,神魂进入元婴,以之为舟,以之护体,才能进入阳神境界。 此时,那名千娇百媚的女人就静静地站在陆离的紫府之中,她看着前方那个光团,娇笑道:“公子,小狐名叫胡媚娘,小名巧姐,在这儿给您行礼问安了!” 她行礼罢!站起身形,围着那光团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公子炼体只是小成,然而肉体之强大,已经比那些抱丹宗师还要强上几分;公子果然是炼体奇才,即便是在天外天,也算得上是天才!” 她感叹完,峨眉一蹙,道:“只是越是强大,神魂就越受这肉体束缚,难以炼成金丹境界,成就元婴、阳神了!” 陆离现在只是脉轮四层的境界,所谓“采地脉、勾命魂、通天桥”!他才练到第二境,连天魂都没有通,紫府内的光茧之中如何能有神魂存在? 故而,胡媚娘只能是自言自语; 她走上前去,眼神落在光茧之上,仔细观看; “或许,我们天外天还是能够找到让你直入阳神境的秘法!” 良久,她终于摇摇头,笑道:“离哥哥,你喜欢我这样叫你么?自从我被那人伤了一次,便恨透了人类,那些贪财、无义、好色之人,我是见一个杀一个......直到这次受伤......” 房间门口,陆离还保持着扭头朝后面看的姿势,双眼空洞地看着后方,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幻。 他的心神也沉入了紫府,看着胡媚娘在那儿喃喃自语。 胡媚娘的声音慢慢地低落下去,直至低不可闻;她伸出一双柔荑,轻轻抚摸着那垂肩长发,青丝如瀑,若年华流水。 “说起来,离哥哥,这是人家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动心的人呢!”胡媚娘嘴角含笑,声音变得无比的温柔,她把手伸向眼前的光团,好似要抚摸陆离的脸庞。 “我既然喜欢上你了,就再也不想让你像他那样变心;”胡媚娘的手上金黄色的光如丝线般缠绕流动,有些如荧光浮起,有些如流水。 她的声音越来越温柔,语气却越来越萧杀,整个紫府中的温度好似都下降了许多。 陆离心神剧震,胡媚娘语气中的冷意愈盛,他却整个人僵直,完全不可动。 陆离尚未沟通天桥,他的天魂还在外游离,三魂未聚,七魄不全,又如何能够在紫府之中抗衡胡媚娘这个已经化形的大妖?! 紫府内,胡媚娘慢慢地从她的眉心抽出了一根细长的血丝,十根葱白玉指慢慢挥动,一个玄奥的图案正在缓慢地形成,犹如两朵鲜艳的血色桃花并蒂而生; “离哥哥额,奴家喜欢你,这是我们青丘秘传的三生三世桃花结!我只要在你的神魂之中接下此印,我们三生三世都不会分开!”胡媚娘咯咯笑道,狀若疯狂! 陆离心神巨震,他本来对胡媚娘并不反感,所以才会救下她并且暂时收养她。但是,此时胡媚娘竟然对他的紫府下手,企图控制自己的神魂,这就是自己不能容忍的了。 “你有三生三世桃花结,我有我的灵魂引,既然大家都是放开神魂,那就各凭本事,各安天命吧!”陆离心口绛宫之类摩诃无量应化真鼎震动,刚刚从胡媚娘那儿观看到的三生三世桃花结在鼎壁上慢慢成型,各种有关灵魂印法的知识涌上陆离的心头。 那三生三世桃花结其实并不难解,只是青丘狐族是天下狐狸中的王族,其血脉特异,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之中的九尾妖狐;狐族命里犯桃花,桃花结印符以狐族血脉勾勒而出,近乎无解。 但是现在陆离并不需要了解青丘狐族的血脉特异之处,他只要能把三生三世桃花结施展开来便行。 几个呼吸之间,那三生三世桃花结的种种妙用陆离已经了然于胸。 “还不够!远远不够,这种灵魂印法是在灵魂之中留下印记,让双方灵魂互为牵引,让神魂之中留下对方的愿力,我自己施展出来,又和胡媚娘自己施展有何区别?” 绛宫之中摩诃无量鼎身一震,陆离竟然把之前在书院之中已经改良过的灵魂引和三生三世桃花结相结合,要在短时间内创出一种新的灵魂印法来。 “离哥哥,只要你放开神魂,让奴家为你种下这三生三世桃花结;从此我们就能双宿双栖,即便是下一辈子,我们的神魂也能互为牵引,轻松地找到另外一半,只爱对方,再难割舍!”胡媚娘手中的图案已经开始成型,她的那粒精血在图案中穿梭,很快就流满了整个印记。 胡媚娘展颜一笑,犹如百花盛放,又如冰雪初融、秋月盈满;她素手轻挥,三生三世桃花结便悠悠地朝陆离紫府中的光茧飞去...... 孕育陆离神魂的光茧剧烈震动,周遭的万千缕金线拂动,那是陆离的神魂对危险的预警;在光茧之中,陆离的神魂虚影剧烈震动,他抬起虚幻的手臂努力结着手印; 这手印与胡媚娘结成的三生三世桃花结似是而非,它以灵魂引为基础,同样是强行在神魂上面留下对方的印记,却有了主次之分,印符对施术者的神魂几乎没有任何限制;施术者甚至能够从对方的神魂之中汲取养料,保持对对方的神魂力的绝对优势。 可以说,这已经是一种邪术,比大妖强行夺取人类精血用来修炼还要邪恶百倍的夺魂之术! 情花至毒,夺人情魄,便叫它“情花印符”! 陆离已经调动了他所有的神魂之力,那道神魂手间已有青光显现! 胡媚娘见那光茧之中竟然有一道青色的神魂虚影坐起,脸上笑容更盛,娇笑道:“离哥哥,没想到你连神魂都要比一般的武者要强大许多。” 她摸了摸自己那能够颠倒众生的俏脸,笑道:“也好,有哪个姑娘不想自己的夫君比别人优秀呢?”声音柔和、诚恳,但听在陆离的耳中,更加让他毛骨悚然。 陆离两世为人,前生今世两道灵魂融合,本就比普通人强大太多;后来又被那球状闪电淬炼了一个多月,严家的莲花观想大法更是修炼神魂的无上法门; 可以肯定的说,他的神魂之力,比起当初已经进入了大宗师境界的王献都只强不弱! 此时,陆离全力发动,他的那道比三生三世桃花结还要玄奥的多的符印也是在瞬息之间完成;只是因为神魂之力还不够,符印空有其表,没有威力。 光茧正在不断地供给神魂能量;他的命魂也在汲取肉体血脉中的能量;甚至是摩诃无量造化鼎上被观想点亮的莲花都在频频晃动,汲取天地灵气来供给神魂; 但是,他的神魂身影还是越来越淡,如波纹般晃动,几欲崩溃! “不行!这样下去,我即便是能够阻止胡媚娘的三生三世桃花结,也必然神魂大伤,甚至肉体都先一步崩溃!” 陆离的神魂突然长身而起,既然挡不住,干脆兵行险着,借用胡媚娘的神魂之力来完成自己的“情花印符”! 胡媚娘的三生三世桃花结撞在了陆离的神魂之上,那桃花结沾上神魂之力,便如燎原之火,迅速扩散开来;青丘狐族的血脉之力更是如同附骨之疽,往陆离的神魂深处钻去,只等彻底与他的神魂相结合,便再难以剔除。 陆离的神魂突然不再动作,其手上结的“情花印符”突然青光大作,陆离的神魂之力一股脑地朝着那印符涌去,连带着狐妖刚刚打在他身上的三生三世桃花结! 陆离的神魂已经开始彻底崩溃,即便他的地魂、莲花观想图和光茧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提供其魂力,还是无法跟得上魂力的消耗速度。 从外表来看,陆离的肉身都开始发青、衰败,肉身未死,神魂已无! 紫府之内,白狐媚娘大惊失色,她几乎是扑上前去,嘶声叫道:“离哥哥,你怎么这么傻?这是宁愿魂飞魄散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她只是胡媚娘的一滴精血所化的神魂化身,在陆离的紫府当中可以有思想、有情绪,但是唯独不再会有泪水,但她的悲痛伤感,比任何泪水都更为真挚! “离哥哥,我错了,我不该一厢情愿,你快停下好不好!我没有想过要害你,从来没有!我不该这么自私的!”白狐媚娘瘫坐在地。 她歇斯底里、失魂落魄道:“为什么从来都是我对别人一片真心,却得不到别人对我的真爱?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情花印符的青光还在继续闪耀,陆离的神魂之力还在注入,只是越来越慢,渐渐地,几乎所有的神魂之力都已经注入了印符之内; 陆离的地魂几乎完全枯萎,不再从下丹田中采集地脉补充魂力;绛宫之中,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也不再闪烁,鼎面整体出现了青褐色,似乎已经干枯; 他的命魂已经彻底崩溃,金色光茧也已经金光不现,整个紫府之中,色彩开始变为灰黑色。。。。。。 第69章 魂魄互生 “无情牵,不解怜;为我爱魂魄,依然心性圆。 谁知天上人间福,此中自有真仙缘!” 一首《秋风清》道尽陆离和白狐媚娘间的恩怨纠缠。 陆离的魂魄已经崩溃,肉身开始坏死,就是紫府也开始萎缩,生命之火近乎熄灭;近乎萎缩溃烂的紫府之中,只剩下一只哀切不已的白狐神魂和一个青光耀眼的印符。 或许,还有那印符之后一粒细小如微尘的星光,这是陆离的灵魂本源,只消得片刻,便要消散在紫府空间之中; 连陆离自己都没有考虑周全,一个胡媚娘能够轻描淡写画出来的印符,竟然让他耗尽几乎所有神魂之力; 以至于,“情花印符”被画出来之后,竟丢在这紫府之中,无人推动! 胡媚娘这一生,一直为情所困,简简单单的一个“痴”字,竟然误她千年; 如今她从天外天来到这儿,遇上人劫,失去修为,差点丧命; 幸好被陆离所救,又一次对人产生了依恋;可是,她为了紧紧拽住所爱的人儿,使用了三生三世桃花结,造成了如此的结局。 有道是:想把沙子握得越紧,沙子就流得越快! 她站起身来,缓缓向前,凝视着那道“情花印符”;眼前的印符比她的桃花结更加繁杂百倍,却终究是建立在桃花结的基础之上,对于她来说并不深奥难懂! 胡媚娘用颤抖的双手伸向那依旧耀眼的“情花印符”,把它拍在了自己的心口。 “这道符上有你的神魂之力,这辈子你我既然无缘相守,那便约在下辈子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当胡媚娘把那枚“情花印符”拍在心口,情花印符没入她的神魂之时;她的神魂瞬间与陆离的灵魂本源相连,从此魂魄互生,水乳交融,再也难分彼此。 大量的神魂之力从胡媚娘处传递出来,源源不断地供给陆离的灵魂本源。 本源不灭,灵魂不死; 白狐媚娘早已是修炼到了元婴期的大妖,再往前一步就是阳神,神魂之力是何等之磅礴,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帮助陆离重塑了灵魂,恢复到了他之前全胜时的状态! 陆离的神魂得到恢复,肉体也重新回复到了全盛时期的状态,并且开始反哺神魂;金茧中的神魂虚影重新出现,并且比之前变得更加清晰凝实,甚至连五官都开始出现。 不过神魂虚影毕竟只是虚影,即便是元婴期强者的神魂之力灌输,始终不能像元婴一样,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更加不能吞吐天地灵气,沟通自然大道。 唯有等到未来通了天桥,天、地、人三魂相聚,入了这神魂金茧,合为一体,才有可能跳出肉体,练成阳神。 即便如此,陆离也已经从混沌状态中醒来,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当前的处境;他的肉体既然已经全面恢复,便借用胡媚娘的神魂之力去沟通剩余的三魄,彻底成就脉轮境七层圆满。 胡媚娘的神魂之力在上千年的修炼时光中,经过了无数次的淬炼,质量极高,此时一经陆离催动,立即显出其威力来。 “嗡!嗡!嗡!” 三道声音响起,他的顶轮天冲魄、海底轮英魄、脐轮的中枢魄相继被沟通,三道脉轮陆续显现出来。 中枢脉轮显现,其他六个脉轮相继被连通,分别是: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和英魄。七魄对应七个脉轮,泛出七彩之色,从人体的头顶到足心,恰巧对应了天罡北斗七星; 媚娘神魂之力继续灌入,这七个脉轮震动不休,终于破碎;又慢慢重新组合,七彩纠缠不休,最终合一,化成一道洁白色的光环; 光环之上,有着种种玄奇图案,皆对应神魂之玄奇奥妙;它从陆离的眉心直入,到达紫府,最终在陆离的神魂虚影的脑后停留了下来;神魂虚影有了这道气魄光环加持,内部北斗七星与光环沟通,从此,陆离便能够通过强大的神魂来沟通滋养肉体; 尽管到了这一步,陆离的三魂七魄基本上完全与他的肉体相联系,基本上杜绝了他练成阳神的可能,但是却也帮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炼体武者脉轮境大圆满,沟通神魂内的北斗七星,从此体内气血之力生生不息,神魂通过七魄脉轮日夜滋养肉身,达到了半步宗师之境。 陆离心中惊喜,却也迷茫;他只需再进一步,沟通天桥,把在外游荡的天魂引入神魂虚影,达到阴阳相济、天人合一,便能够彻底达到宗师之境! 可是,炼体武者达到宗师之境,紫府内神魂虚影将彻底与肉体相合,再也难以成丹化婴。 “修炼之道,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屡屡冲破自身极限,才是加快修炼进度的捷径!” 此时陆离的神魂、气血都处于巅峰状态,正打算催动气血,冲击脑膜,通天桥,勾动天魂,一举成就宗师; 突然感到浑身气血如潮水一般地通过“情花印符”向外涌去! 陆离大惊,慌忙把自己的心神从紫府之内退了出来。 便见那白狐的嘴巴竟然距离自己的口鼻只有咫尺之遥;胡媚娘只是长长一吸,自己体内的浓烈阳气便从口鼻出滚滚而出,短时间内,便少了五成之多! 胡媚娘得了陆离的阳气,体表的皮毛飞速生长,只是两息的时间,便已经跟原来的毛发同样长短; 陆离突然感觉浑身乏力,全身都被掏空,在这寒夜之中,竟然有种畏惧寒冷的感觉! 他赶忙关上门,回到房间,坐回到自己的书案上,静心调息,老半天才缓过气来。 胡媚娘这一吸,竟然让他体内的修为掉了一半之多;陆离摇了摇头,感慨道:“怪不得坊间传言,狐狸精最是伤人性命,最喜欢采补男人;巧姐,你自己看看,你这是在要我的老命!” 那白狐听了陆离的话,也不答话;它全身皮毛抖动,人立而行,变成了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扎着两根羊角辫子,双目炯炯有神,却又含情陌陌地看着陆离,不合年龄的成熟眼光,让陆离心里阵阵发寒。 “离哥哥的气血好补!阳气十足,真不愧是‘人形大补丸’!”小女孩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 陆离目中精光闪烁,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恨不得出掌毙了眼前这个小妖精。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不觉震惊万分,赶忙开口问道:“巧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女孩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书案前,伸出小手用力往上爬;只爬了两下,斜着眼睛瞪了陆离一眼道:“傻哥哥,你就不会抱我上去么?” 陆离抽了抽脸上的皮肉,笑道:“你可是只前年狐妖,现在连张书桌都爬不上去么?再说,男女授受不亲!” 小女孩撒娇道:“哥哥,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啊!你抱抱有什么打紧?” 陆离听到她奶声奶气的话,仔细想了想,笑道:“还真是!”他弯下试着抱起这小萝莉,谁知入手却是毛绒绒的,小女孩瞬间竟然变成了狐狸的模样。 陆离愕然,手僵住在那儿。 “哥哥莫慌!”白狐冷清的声音响起,将他从震惊中惊醒,“我受了重伤,尾巴被人砍了,导致修为不济,无法长时间保持人形。” 白狐口吐人言,大大咧咧地跳上书案,她媚眼带勾,和刚刚的小女孩一模一样;她斜坐在了书案上,手枕在一堆书上,开口道:“离哥哥,我不久前遭人算计,要我来下界对付一位金丹强者;谁知道事先却被人下了毒酒,遭遇了大劫。现在我修为尽失,须得借强大的气血来恢复修为,以便对付追杀而来的强者,尤其是哥哥的阳气更是大补之药!多谢哥哥的搭救,让我免遭猎人毒手,现在你我魂魄互生,我与哥哥已经有了三生之约,他日哥哥上天外天之时,巧姐必将陪伴哥哥一生!” “巧姐言重了,只是你现在化形之时为何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陆离压下心中的震动,向白狐问道。胡媚娘在之前的形象或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或是娇艳动人的美妇,陆离完全没有想到,她化形之后竟然会变成一位蹒跚学步的小女娃; 白狐慵懒地靠着书堆,媚眼如丝:“离哥哥,我们狐族大半修为都在尾巴上面,上古之时,族内强者甚至有九根尾巴,号称天狐!这次我中的奇毒封了我大半的功力,尾巴又被那金丹强者斩断;幸亏我所修练的心法有些特异之处,可以每三十六天修炼一个轮回,每天都可以恢复我当初修炼十年的功力,待我修炼到三个轮回之时,自然能够恢复我的尾巴!到时候我便能回到天外天了。” 陆离心中大振,他曾经隐约听唐寅说过,这方世界之上还有世界,那里物华天宝,灵气充足,非常利于武者修炼,极其神秘;只是即便是武道强者,强如大宗师也很难打破世界壁垒到达那方世界。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够破碎虚空,因此,这方世界的人把那儿称为“天外天”。 据说,本朝太祖朱元璋,便是从天外天来的强者! “我原以为以我现在的武功修为,在这方世界已经算是少年天才,没想到天外有天,比起巧姐你的本事,真是惭愧!”陆离心里佩服,不禁对天外天心生向往,忍不住赞道。 白狐媚眼转动,就在陆离的面前慢慢又化成五六岁的小女孩模样;她对着陆离盈盈一拜,笑道:“哥哥切勿妄自菲薄,我青丘一族的三生三世桃花结,已经是当世罕有的灵魂妙法;而哥哥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推演、化解桃花结,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称得上是妖孽!” 陆离踯躅片刻,问道:“巧姐,你是大妖,有着盖世修为;这方世界能超过你的强者,恐怕是少之又少。我死便死了,你又何苦用我那‘情花印符’呢?如今,岂不是说,我们三生三世都要绑在一起!” 胡媚娘笑道:“离哥哥,你那个叫做‘情花印符’么?倒也是个好名字!花情偏与夜相投。心事鬓边羞。” 她似乎想起了些许往事,目光悠悠,没有了定处。只是这个表情落在一位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女孩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许久,胡媚娘又笑道:“这印符是哥哥推演出来的,只是以我青丘的印符为基础,我也大概能知道它的一些妙处!” “情花印符”的特异之处两人都不愿意说出来,只是如今这已经是刻在两人灵魂之中的东西,又如何不知? 陆离推演、创造这门印符时就存着一些小心思,他以自己为主人,用这印符限制对方的灵魂,让对方三生三世之中只能爱自己一个!而对他这位施术者,却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原本他只是抱着“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已经了解胡媚娘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之后,这个印符不免又显得心怀叵测了一些。 “说起来,哥哥你胡乱推理一通,让这印符颇有些神异之处,竟能通过印符,让你我二人灵魂互生,倒也奇异!以后,只要我们俩个心意相通,愿意放开自我,倒也有许多好处;只是,现在我的修为比哥哥高出太多、太多,未来对你的修炼,倒是有些妨碍!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将来哥哥会有性命之忧!” 第70章 例考 巧姐并不急于告诉陆离是什么原因,反而问道:“离哥哥,我来问你,世上武者大都练气,你却为何只是炼体?” 陆离微微一怔,他的炼体之路,起于迷茫;当初自己被雷电炼体,已经为自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顺风车马行的林掌柜把那本《牛魔炼力大法》送上时,自己就顺水推舟从炼体开始。 如果说当初有过一丝考虑,那只是因为自己接触这个世界时,已经十八岁,错过了最佳的练气时机。没有谁会无视如此好的炼体基础,转而去走同样艰难的练气之路。 他想起了上辈子走过的艰辛,遭遇过的白眼;和这辈子始终被动,受制于人,婚姻还被那死去的老爹擎肘,甚至是如今事业小成之后,还是不得不依附着严家;两辈子的低声下气,鸵鸟似的苟活着...... 过了片刻,陆离才涩声道:“我修炼武道,只是为了改变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我不想一辈子低声下气,做别人的下人......而炼体之道,可以让我更快的达到自己的目标!” “以你现在的武道修为,半步宗师的境界,又完全沟通命魂,五感大增,灵魂强大;如果去参加科举,必能折桂,届时,你便会是人上之人了!” 大明王朝武道高手之多,如过江之鲫;读书人有文化,悟性更是胜过普通武者良多,因此,朝廷并没有开武举,否则,以陆离的武道修为,便是武状元也能拿下! 胡媚娘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道:“你现在在武道上已经走完了别人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走的路,在这方世界已经是个不折不扣高手,你如果苟在分宜这乡下地方,倒也可以做个坐地虎,过得潇洒日子!” 陆离闻言,心里一动,笑道:“修为愈高,目标自然会更高一些!分宜这地方又如何能困得住我!?总有一天,我会封侯拜相,为大明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胡媚娘跳下书案,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笑道:“也只能如此了!你一个炼体武者,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 陆离看她看不起自己,如此武断地决定自己将来的命运,气得血液上脑; 他想起同唐寅谈过的炼体之道,不禁豪气上头,笑道:“巧姐,你这话说得,却是忒看不起我了!我和唐寅相约过,要为世间千万炼体武者,闯出一条路来!” 胡媚娘踏前一步,双眼直视陆离,呵呵笑道:“离哥哥,原来你想做的,是那亘古未有的大宗师!?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能够重新开一条武道修炼之路,那么所谓的练武资质便要重新定义,无数没有练气资质的人将有了另一条选择,现在的武林宗门将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那时候,你讲成为整个天下练气门派的敌人!” 陆离脑门胀痛,热血盈脑;胡媚娘把他心中的野心统统勾了出来。若他真的能够为炼体武者开创出一条新的修炼之道,让没有练气资质的武者能够通过炼体修炼到阳神,甚至更高境界,他固然有可能成为天下练气门派的敌人,但也可以成为全天下炼体者的祖师! 若能做到他人之不可能,陆离必定能在武道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不逊于欧阳修这位“武圣”! 陆离脑中轰鸣,自古成大事者,先立大志!他原来小富即安的想法已经全面崩塌,什么依附严家,什么在大明搞个饮食集团,什么参加科举、考取功名,在现在的想法和野心之前全都成了燕雀之志。 “这世上不只是美女和权利能够激发男人的斗志,还有野心!只有无穷的野心,才能让你开辟出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炼体之路;只有野心,才能让你成就炼体大宗师,踏足天外天!”胡媚娘循循诱导,声音振聋发聩。 胡媚娘的一席话,让他眼界大开,使他的眼光不再限于大明这个世界;既然在这个世界之上,还有天外天的存在,也许,未来我也能找到我原来的世界! 胡媚娘见陆离面露向往之色,身体之内气血澎湃如江河,不由得面露得色; 陆离突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胡媚娘还跟他说过,魂魄互生可能会导致他有性命之忧,如今却是只字不提; 果然,狐狸便是狐狸,即便披上一层人皮,能够说出刚才那一番发人深省的话,也还是狐狸,最多,算是个狐狸精! 陆离冷静下来,面带玩味之色,柔声道:“巧姐,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那性命攸关之事么?” 白狐叫他问起,脸上的笑容收起,淡道:“离哥哥,奴家不能在天外天上等你太久;我的修为本已是元婴后期,不久便能出窍,受那罡风、雷电之苦,只求突破!哥哥既然和我魂魄互生,届时这些劫难可能都会落在哥哥的神魂之上!” 话音落下,陆离一阵无语,自己神魂尚且弱小,莫非便要受那元婴出窍的炼魂之苦,这如何扛得过去? “不过,哥哥也不用过于担心,届时,奴家自会拼命护你周全;”白狐见陆离面带忧色,开解道:“怕只怕,奴家受那炼魂之苦时,不小心泄露一丝,那便要哥哥自己应对了!” 。。。。。。 第二天天气尚好,分宜书院例考的日子,陆离跟平时一样起了个大早; 昨儿晚上他跟小白狐一起睡的,抱着四五岁大的巧姐,他有种前世抱着女儿般的感觉;谁能想到早上起来,怀中的小人竟然长大了不少,变成了六七岁的样子;让他有了种一睡经年的感觉。 今晚上,绝对不跟这小萝莉一块睡了! 吃完早餐,陆离便径直去了分宜书院的求索学堂。 作为求索学堂参加本次例考的唯三代表,关老夫子特地交待了他们三人,要穿着求索学堂专门的“求索服”参加。 “求索服”其实和书院的学子服差不多,也是月白色的书生服加上黑色的领口,但别出心裁的是:“求索服”的腰侧位置,用金线绣着“求索”两个龙飞凤舞的草字,远看如同一条盘旋云海的大龙一般,煞是威风。 陆离来到学堂门口,竟然发现整个学堂的人都在场,整整三十来号人;个个额头上都扎着根红布,神情激动,就是关老夫子和几位教习也不例外,把整个学堂大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出什么大事了?这是要闹哪样?! 第71章 羞辱 陆离现在已经是求索学堂的风云人物,他的武功在整个书院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现在又能代表学堂参加例考,隐隐有成为学堂旗帜性人物的趋势。 当然,光是有名气还不够,真要成为学堂里的领军人物,非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不可。譬如,才貌双全的徐想容,短短几天便为整个分宜书院几百号人所瞩目,人家此时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了邵逸航的身旁,落后了他一个身位! 邵逸航只是武科差的太离谱,文章在整个分宜书院还是数得着的,更出名的是他的术数,接连几次在和其他书院的文比中获胜!有消息说:就连江南四大书院中的白鹭洲书院和岳麓书院,都出了重金来拉人。 江西巡抚衙门也缺这样的人才,几次专门派人来分宜书院要人了,据说只要过去,便能以巡抚大人幕僚的身份总领整个巡抚衙门的钱粮诸等事宜。 陆离走了过去,见邵逸航的另外一侧还空着个位置,便走过去站定。自然有人递过来一根红飘带,示意陆离系在头上。 关老夫子见人已经到齐,诸事齐备,便点了点头道:“今日例考,我求索学堂虽然只有邵逸航、徐想容和陆离三位学子参加,但代表的仍然是我们整个求索学堂!今日我们按照惯例在这门口送他们,便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学堂之荣辱,今日系于他们一身;他们在考场上应当如何?” “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求索学堂众学子齐声喊道~! 寥寥数语,众人齐声呼喊,也叫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陆离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例考,求索学堂的学子们还有这么狗血的一套仪式,不由得心里多了几分对学堂的认同感。 实在是求索学堂在分宜书院的存在感太低,即便在未来,书院里其他学堂的学子参加的都是科举考试,考中了都是大明的朝廷命官,成为了可以享受“免税”优待的士人;而求索学堂出来的学子,多数为吏,在身份上就差了一大截; 若是碰上那些担任正一品以上官员,那更是天然的低了人家几个头;到了那时,就是大家都出之于分宜书院,也没有人会搭理你! 因此,求索学堂不论是出于显示自身的存在感也好,加强同窗间的凝聚力也好,每次例考和其他大考、比试前的仪式是固定下来,传承多年了。 关老夫子话已说完,但是仪式并没有到此结束。 陆离等三人带队,全体求索学子浩浩汤汤地朝着例考的场地走去。 分宜书院的例考完全按照朝廷的科举考试的流程进行,早上测的是武科,中午才开始进行文科考试,因为流程简化,一天内就会考完。 一路上,陆离也看到了书院里的其他学子们,三三两两地朝着武科考试的场地赶去。他们虽然也身着书院的学子服,但是比起求索学堂的“求索服”还是差了几个档次不止。 “穿得再好,也不过是草包一群!”有些学子幸灾乐祸地道:“求索学堂每次都是这一套,每次都是输的一败涂地!真佩服他们,哪里来的自信,次次来这丢人!” 陆离看说话这人身穿内舍学子的红领学子服,神情倨傲,正要反讽回去;却见到旁边各位求索学堂的同窗虽然个个面露悲愤之色,却无人反驳,很是奇怪,只能默默地随着队伍往前走! “刘兄差矣,求索学堂的邵逸航文章还是不错的,单论经义文章,他足以排进书院前五十名,只可惜他经脉堵塞,修不了武道;” 这时旁边已经围观了不少学员,闻言都窃笑起来;邵逸航满腹经纶却不能参加科考,在分宜书院已经人尽皆知了。 “邵兄,还是到我们内舍来吧!凭你的经义文章,来我们这为我们端茶送水,做个旁听生,内舍的教习还是会收下你的!”围观人群中有人起哄道。 邵逸航脸色难看,一拂衣袖,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两分。 被人如此讥讽,还怎么能忍!陆离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这壮行仪式都要变成送葬了。 陆离正要开口,却听得身旁的徐想容开口道:“书院乃是学子们读圣贤书的地方,为何却臭不可闻,内舍之人都不刷牙的么?” 她容貌出众,唇红齿白,此时杏眉竖起,不怒自威;穿着“求索服”更在严肃当中带着一种妩媚,把对面那帮起哄的学员都看呆了。 那刘姓学子见到徐想容的美貌,更是想在美人面前显摆一二,他叫道:“今天例考,如果你们求索学堂的人还是没人进入前两百名,我劝你们还是放弃以后的考试,免得每次都丢人!” 徐想容见他狂妄,忽然笑道:“未请教?” 刘姓学子向徐想容拱手,眼睛斜睨,傲然道:“鄙人刘兴,上次例考第三十名!” 众人哗然! 本朝举人们不入仕做官,便不能成为“士人”享受免税的待遇;分宜书院里还是有着近十位历年来考中的举人学子,他们常年呆在书院的上舍,跟着书院里一些教习研究学问,期待能够来年参加会试,考中进士! 因此,分宜书院每次例考排名,只有寥寥的前二十人能够进入上舍,获得下次参加乡试的资格。这刘兴能够在例考之中排名三十,便相当于内舍前十名,他在经义文章上面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有些真才实学! 只可惜他在美人面前显摆得不是时候; 对于当众羞辱求索学堂的人,徐想容又如何能忍?她唾骂道:“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这句话的基本意思是:看看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基本上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还不滚开! 徐想容出身名门,骂个人都不爽快,过于文绉绉的。好在在场的都是书院学子,没有人听不懂这话,大多数人碍于刘兴的面子不说话,但有些学子还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那刘兴眉头一皱,就像凑过去再讲两句。 陆离正好见到脚下有根小树枝,拿脚一踢,那树枝疾飞而出,正打在了刘兴的小腿胫骨之上。 刘兴猝不及防,一跤摔倒在地。 陆离笑道:“敦伦汝母!信不信我们求索学堂这次有人可以考过你这渣渣!” 第72章 武科考试 陆离这一声叫骂,全场突然一片安静。 分宜书院都是读书人所在,虽然大家之间有着各种龌龊,但是这等粗言秽语还是没有人会当众讲出来的。 “好!骂得好!” 时间停滞了几秒钟,突然有求索学堂的学子大声喝彩,这些学子平日在书院总有被人打压、看不起,总是觉得低人一等,今日陆离代为开口,骂出了他们的心声。 就是跟在人群后面的关老夫子,也是捋着自己的胡须,微笑不已。 那刘兴摔了个狗吃屎,在美女面前丢尽了脸,又如此被人嘲笑、辱骂,一张马脸早就胀得通红,怒道:“不当人子,口出秽语,简直有辱斯文!” 陆离眼神示意地上,冷笑道:“你都斯文扫地了!我就辱一次又怎么的?!” 刘兴也有练气四五层的底子在,见陆离完全拿出一副藐视的神态,又有徐想容这种美人在侧,冲动起来,挽着袖子就要上。 “刘兄不可!”旁边有人看是陆离,死死拉住刘兴,更在刘兴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兴也不是傻子,仍然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句:“你们不要拉着我,君子以直报怨,让我和他打上一场再说!” 陆离看他嘴上叫得欢,脚底下却在慢慢后退,色厉内茬的样子,冷笑道:“你们别拉着他,让他过来,我不会打死他!” 刘兴被他讥讽,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便看向几位求索学堂的教习道:“你们求索学堂的学子如此跋扈,在书院里喊打喊杀,几位教习也不管管?!” 几位教习左顾右盼,好似没有听到这话;旁边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子叫嚷道:“刘师兄,书院的惯例,学子间这个时候吵嚷两句,没有教习会管的!” “刘师兄,你不如上去和陆离打上一场,事情闹得大了,书院肯定会管的!” 刘兴被挤兑得下不来台,又已经知道了陆离的根脚,完全生不起和他打斗的心思,正进退维谷之际,却听到一声悦耳如莺啼的声音响起:“兀那刘兴,打又不打,走又不走,站在这儿,还待怎地?要不要我来陪你玩一场!?” 人群如流水遇到礁石般往两边分开,彭依依走了出来,她今日来的晚了一些,听到有人在这儿羞辱求索学堂,便匆匆赶了过来。 彭依依是分宜书院有名的小辣椒,家世好,人也貌美,是书院里公认的小师妹;单论武功,她也是练气八层的境界,刘兴哪里敢惹她,见她出来,赶紧往人群里面溜,引起了一阵嘲笑嘻骂之声。 刘兴都在求索学堂的人面前吃了瘪,接下来更加没有人敢轻捋虎须;求索学堂的学子们还是第一次在整个书院面子出了个气,每个人都抬着头,面上潮红。 集体荣誉感的提升,许多时候更加依赖于这个集体是否优秀;只有不断地涌现出优秀的成员,拿到优秀的荣誉,便很容易被整个集体所认可。 经过这件事情,徐想容和陆离几个人,俨然已经真正成为了求索学堂的核心。 武科的考试场地是在武圣广场,陆离修习六艺时到过。求索学堂的众人还没有到达,便见到严世蕃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严世蕃是武科考试的场地负责人,他先中规中矩地给求索学堂的关老夫子和其他的教习拱手行礼; 再踱到学子们这边,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徐想容一眼,便笑着对邵逸航说道:“邵老弟,今天的武科,你还是打算弃权?” 陆离此时并没有注意听严世蕃和邵逸航的对话,他注意到严世蕃的眼神似乎一直停留在徐想容身上。 徐家小姐此时也是一副宜嗔宜喜的模样,看见严世蕃过来,双眸泛出一片神采;此时,见陆离看过来,慌忙转头望向别处,果真是欲盖弥彰。 陆离心中忖道:“果然,不论哪个朝代,还是严世蕃这种长相俊美的翩翩美男吃香啊!瞧她这个样子,恐怕一颗芳心早已系在了严世蕃身上了!” 没有过多久,参加书院例考的学子几乎全部到了广场; 与求索学堂刚好相反,书院里的外舍和内舍学子,除了少数几位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参加之外,其他的几乎全部参加。 即便是武科免试的十多位上舍举人,都跑到现场观摩。 整个考试场地被分成了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里摆放着一些石锁,从300斤起,直到重达2000斤的一块院规石;考生只要举起其中的任意一块石锁便算过关,分别得到上、中、下等等评价。 第二部分场地被一块大大的红布围着,只有通过了第一轮的考生才能进入,具体的考试内容只是打一套标准的武操就算过关。 第三部分场地则是文考,有些类似于现代社会的驾照交规考试现场;明太祖朱元璋为了防止侠以武犯禁,特别要求天下所有武师以上的学子必须参加。 陆离特地问了一下旁边的同窗,这项考试在民间已经基本上名存实亡了;毕竟天下武者中,文盲不在少数;现在也只有儒家学子会例行考试,毕竟这些莘莘学子,未来都是要进入朝堂的。 在全体求索学堂的同窗关注下,陆离等三人参加了武科考试;邵逸航不出意外地直接弃权,得了个下下等。徐想容是女子,在武科中获得了免考,直接得了中上等。 唯有陆离,轻松拿下上上等,引得求索学堂全体学子一片欢呼。 往年也有求索学堂的学子拿下武科上上等的,毕竟求索学堂中的武科特长学生也有不少,但像今天陆离这样,上上等的成绩拿得轻松写意的,毕竟是不多。 “炼体者鄙!你们学堂的陆离只不过是炼体武者,即便是拿下了最好成绩,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旁边有其他学子说道。 自古以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炼体者在各大宗门和朝廷的分支机构中都属于战斗人员,又因为修炼的前路已断,普遍地位不高;更因为炼体者必须日日打熬身体,经常要坦胸露乳,形象不佳,在儒门中更是被大多数人的鄙视,因此便有了“炼体者鄙!”之说。 因为武圣欧阳修的缘故,“文贵武贱”在这方世界并没有出现,但是炼体者和练气士之间,却演绎着另类的贵贱之分。 陆离却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们的争执,他仍然沉浸在刚刚考过的二十道文考题目当中。 当今朝廷中,专门负责江湖武者和妖界事宜的机构是-------? -------品官员必须到西北前线立下战功才能够升迁。 第73章 圣人爱吃鱼 远处的刘兴脸色难看,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陆离考了个上上等他已经知道了; “且让你们得意几天,待例考结果出来,我再让你们好看!”刘兴并不敢针对陆离做什么,但是对于整个求索学堂却已经怀恨在心; 下午的考试考的是经义文章,陆离才学了两天的八股文,期望值不高,所以很是轻松淡定。 他只用三个小时便完成了八股文,又花了近两个小时搞定了后面的策论和试帖诗;提前交卷离开了试场。 此时,距离交卷时间还剩一个小时左右; 考场外面熙熙攘攘,已经有不少的学子提前交完试卷出了试场。考场外面的孔圣人像底下,围着一大圈的学子; 陆离走近前去,见有学子正在虔诚祷告,有学子正拿着水果堆放在雕像脚下,甚至有些学子点燃了一把把的高香祭拜! 陆离既然靠了过去,干脆也入乡随俗,对着雕像拜了三拜; 祭拜完毕,他正要转身离去,突然见到旁边一位身材瘦小的仁兄正跪在地上,手上捏着三根香,口中正在念念有词:“孔夫子、孔大爷、孔圣人,麻烦你保佑我能够顺顺利利通过例考,考入内舍;你看看,我现在身上都穿着红色的衣服;我还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鱼,下次还愿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带大熊掌过来!” 陆离见这人跪在地上,学子袍下面的裤脚露出一大截红色的裤子,映衬着那段雪白的小腿,很是醒目,不由得笑出声音来:“同学,你要不要这么迷信啊!” 那人抬头,看见是陆离,竟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陆离道:“陆离,总算是找到你了,我都找你好几天了!” 陆离被他吓了一笑,疑惑道:“兄台,我认识你吗? 那人一把撤掉头顶的文士帽,露出满头青丝道:“我是王紫啊!你不记得我了么?你还劝我换个大鼓!” 陆离恍然,眼前这位“仁兄”正是那位大鼓姑娘,他当初的确建议她换个大鼓试试。 既然是这位迷迷糊糊的姑娘,陆离也就不急的离开,像这样只长身体不长脑子的姑娘,最需要他这种人生导师了。 “怎么样,我的方法还有效吧?”陆离笑着对王紫道。 王紫嘟着婴儿肥的脸说道:“有没有效我还不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你,那个鼓既然是越大越好,那究竟是多大才好?” 陆离认真地想了想,表情严肃道:“要大,最好是大的看不到脚的那种!” 王紫表情迷糊,正想继续发问。陆离却看见严世蕃和徐想容正从考场内出来,他笑着对低着头往地上看的王紫道:“我有朋友过来了,王兄,我们后会有期!” 谁知王紫早有准备,见他又像上次一般想开溜,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道:“陆离,别走,你也是来参加例考吧!我看你过来拜孔夫子,肯定是平时读书不够努力,考的不怎么好啰!?” 。。。。。。“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只要你这次留下来帮我做这只大鼓,我包你过例考!”王紫拍着胸脯保证,成功地把陆离的眼光吸引了过去,再凑过来,神秘道:“书院这儿的圣人像最是灵验,我刚刚已经敬上了鱼,还答应他老人家下次熊掌敬上!陆离,我现在只要张张嘴,你就能过例考;” 陆离一阵哭笑不得,问道:“孔圣人喜欢吃鱼?还喜欢吃熊掌?” “那是当然,你难道没有学过‘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这两句话么?这可是圣人说的!”王紫有着充足的依据。 “那好像是孟圣说的。”陆离有些疑惑。 “孟圣也是圣人!圣人的爱好都是一样的!”王紫有些强词夺理,道:“反正你得留下来帮我,母亲说要把送到求索学堂去,求索学堂不是个读书的好地方,我要读书,我要参加科考去!才不想去求索学堂,陆离,你就留下帮帮我,好不好?” 陆离:“......” 话说,当着和尚骂秃驴,这样真的好么? 答应了改天去给王紫做鼓,好不容易把她打发走,陆离这才发现严世蕃和徐想容早已经离开了。 。。。。。。 夜晚,铅灰色的天空又下起了雨雪,雪粒子敲打在屋瓦之上,发出淅淅沥沥的细碎响声。 明天就是农历小年,馋嘴帮副帮主阿飞及一众福建籍帮众离开分宜,回老家过年的日子;济善堂的偏厅内暖意浓浓,两张大圆桌上各式珍馐菜肴、大鱼大肉,还有各式瓜果,四周几个大火盆;火盆上炭火正旺,旁边还温着几个酒瓮,酒香四溢。 桌上除了陆离和一帮馋嘴帮的新老兄弟外,还有严世蕃、罗梓伦等人悉数在场! 罗梓伦这人是真小人,如今眼看着阿飞等人发达起来,又腆着脸赶来巴结,阿飞他们和他毕竟是乡党,只得答应了明天带他一起回乡过年。今天他得知严世蕃和陆离要摆宴为阿飞送行,更是抱了两大坛好酒跑了过来,到济善堂小坐一会儿。 “阿飞,现在江西去福建一路上山高路陡,盗贼横行,治安极差,你们这一路虽说人数众多,还是要小心!”严世蕃面带忧色道。 阿飞小酌了一口,无奈道:“家有高堂、兄弟,岂有不回乡过年之理!” 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严世蕃也不好再劝,他笑吟吟地看着陆离,等着这位新晋分宜龙头说话。 陆离只是提醒道:“那你们一路上要多加小心,特别是沿途可能会有妖兽,记得能避则避,切勿逞能!” 阿飞点头道:“我等自然省得,倒是帮主和严公子要多加小心,在院前村的兄弟们传话过来,说那边妖兽活动愈加频繁,他们有些顶不住了!” 严世蕃表情严肃,点点头道:“日前我收到老族长的口信,村里的狩猎队在我们派去的高手的帮助下,勉强维持住现在的局面。但是,祖地那边已经没有人敢去了,连冬至那天挂冬祭祖都没法儿举行;离哥儿,恐怕过些天还得你亲自去跑一趟!” 陆离笑道:“何须过些日子,明天一大早,我送阿飞他们上船之后,就和蔡珞、小顺子过去一趟!刚好徐小姐那儿也需要些妖兽血,我们就去打些妖兽,一来护住院前村的安全,二来,弄些妖兽,也让乡亲们过个好年!” 陆离说到这儿,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蔡珞竟然不在。他连忙把正在另外的桌上吆五喝六地喝酒的小顺子叫了过来。 小顺子见陆离发问,支支吾吾地答道:“陆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胖子在倚红楼已经住了些日子了,就是不肯回来!” 第74章 劫杀 如果说整个馋嘴帮里,陆离最放心不下谁? 当胖子蔡珞莫属! 蔡珞身世特殊,东厂刘瑾对他虎视眈眈;陆离对于历史上出现过的有名人物,还是抱有很强的敬畏之心的;更何况,他还亲身试了刘瑾一箭,对于刘瑾的武力值,也有了深刻的认识。 今日听到蔡珞竟然直接住进了倚红楼,放心之余,又有些恼火! 果然是让猫看着鱼儿,监守自盗! 陆离让大家伙继续吃喝,黑着脸把小顺子和倚红楼的李龟带到了大厅,详细地询问起来。 蔡珞对馋嘴帮的事业的确是有很大的兴趣,他捋顺了馋嘴帮的架构,把帮派事务、济善堂的善事和生意分开,盘活了整个馋嘴帮。 可是没过多久,在他真正第一次踏足倚红楼之后,便食髓知味,彻底地迷失在倚红偎翠之中。 陆离沉下脸来,问道:“李龟,查过没有?是不是有人下套?” 李龟诚惶诚恐地回道:“帮主,蔡供奉在倚红楼只是跟一位姑娘欢好,从未找过别的女人;” 蔡珞喜欢的女子名叫秦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因为年纪太大,在倚红楼已经不怎么做生意了。蔡珞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倚红楼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不找,还就跟这位徐娘半老对上了眼,厮混了几日,干脆就搬过去住了,小顺子差人去叫也不肯回来。 “那个秦娥是什么来路?” 李龟略一思索,道:“秦娥也是倚红楼的老人了,在倚红楼里干了八年,她家里是杨桥镇的;自幼家贫,她父亲又好赌,输光了家产就把她卖给了倚红楼。现在她每个月还要用赚的钱供养父母、小弟,还因为名声坏了,不受人待见,是个苦命的人儿!” 陆离沉吟了许久,淡道:“既然没有什么牵扯,原来又是好人家的女儿,干脆给她接出来!李龟,这件事情交给你,先给我保密,不要告诉蔡珞。” 李龟恭敬道:“李龟谨遵帮主令,只是蔡供奉那儿......我先怎么解释?” 倚红楼是馋嘴帮自己的产业,从那里面弄个人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陆离也就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你先在袁岭下的离家铺子附近找间房子;蔡供奉这两天要跟我出去办点事情,等他和我离开后,你就把秦娥姑娘接出来,送到那儿去!” 。。。。。。 第二天一早,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一片,济善堂中已经是灯火通明。 二十名帮众正跑进跑出,把阿飞等八位福建兄弟的行李送上大车;其实也都是些土特产品,衣物布料,连粮食都备了整整一车! 阿飞看得有些发笑,对手下人道:“敲你内,带这么多东西,下了船谁帮我们拖车?全部给我重新弄过,有银子什么东西买不到?” 他转身朝站在旁边观看的陆离说道:“帮主,兄弟们穷惯了,什么东西都想带上。” 陆离笑道:“没事,到时候不方便带就让船重新带回来!” 阿飞走向前去,冲着其中一位把尿壶都带上的仁兄踹上一脚,笑骂道:“都没听到吗?把东西都带回去,每人最多只能带两个包袱,别让人把我们福建人都看扁了!帮主还以为我们走了就不回来了!” 他的话如同一块石头砸入了池塘里,一片涟漪炸了开来,一帮人又乱哄哄地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陆离和蔡珞、董和尚、小顺子等人一齐把他们送上了船,方才返回济善堂。 几个人坐在济善堂的偏厅中,吃了几碗汤粉,聊了会儿帮里的琐事,看看时辰不早,就打算分头做事。 却在此时,突然只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济善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个帮众被人踹进了大门,重重地摔倒在地,痛呼不已。 陆离等人腾地站起来,注视着门外,只见魏虎和一位脸色蜡黄的汉子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这几个人虽然是黑虎堂普通帮众的打扮,但却趾高气昂,手握利刃,架子比魏虎还要大,显然来历不凡;他们的修为也都不错,都是练气境界的高手! 练气境界的高手并不罕见,但是能在小小分宜县城看到这么多,而且个个都有股凶悍之气;不用说,不是巨寇就是宁王府的侍卫一流了。 几个练气高手本来就不俗,魏虎更加是馋嘴帮上下兄弟都熟知的高手,但他们都以那名脸色蜡黄的汉子为首,举止之间毕恭毕敬,显然那汉子背后的势力极大。 “你就是陆离?” 这名黄脸汉子正是小宁王派出来的黄总管,他出身于宁王府这种大明一等一的藩王府邸,在江西地界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又刚刚武功大进,成功抱丹,进入练气宗师境,得到了宁王府奖励的大笔金银和宝药奖赏,此时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他满脸倨傲,冲着陆离冷笑道:“陆离,我奉小宁王之命来这儿给你和魏帮主化解恩怨,见了我,为何不拜?” 陆离惊讶道:“原来只是宁王底下的狗,竟然敢进我济善堂的大门狂吠,不怕被人关门打狗么?” 黄总管满面通红,怒道:“你敢在此大放厥词?!” “你们在宁王府不过是奴婢而已,这儿是分宜,不是南昌,还轮不到你们这些狗在这儿猖狂!” 黄总管面如猪肝,大怒道:“你敢说我们是狗?我们是小宁王派来的,代表的是小宁王,陆离,还不跪下!” “跪下!”他身后的几名侍卫齐声喝道,训斥他们大逆不道。 陆离对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宁王府没有半分好感,横行乡里不算,沟通水盗,敛集钱财;现在又跑到分宜来作威作福,表面上是说化解恩怨,但上来就要他下跪,摆明了就是来为魏虎出头,前来找茬,想要他的性命。 简直欺人太甚! 其中一名侍卫哈哈大笑,向陆离走过去,赫然便是上次在乐胜赌坊被陆离吓走的侍卫之一; 他得意洋洋道:“姓陆的,你仗着有几分修为,又是严府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次我们奉小宁王殿下之命而来,就算是打死你,严府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实话对你说,阿飞那边,我们林掌柜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们要让他们,一个都回不了福建!......” 呼! 陆离一声不吭,突然往前,一拳朝着这名侍卫打去,如同江河上的巨闸打开,大浪向那侍卫恨恨地冲击过去!“砰!”地一声响,那名侍卫被这一拳打得胸口凹进,五脏六腑俱被震得粉碎,从口中喷射了出来; 他双目瞪圆,七窍流血,死都没有想到,黄总管这种高手在场,陆离还敢出手,直接一拳将他打死! 第75章 宗师对决 这个变故,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谁都不会想到陆离面对强敌,又有着阿飞等人的生命威胁,竟然还敢痛下杀手,简直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宁王府又怎样?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就是你们小宁王本人过来,我也要把他打出屎来!” 陆离一拳打死那名侍卫,只觉得体内热血翻涌,摩诃无量应化真经运行加快,难以抑制;心里思量,莫非这佛门的武学经典竟然是除魔卫道的法门?杀性竟然如此之强! 他目光森然,环顾一周,道:“蔡珞,你和小顺子先带人去救阿飞,这儿就交给我处理!” 他怕魏虎等人拦截蔡珞,大步向前走到魏虎身边,冷笑道:“魏堂主,你到此来有何见教?莫非也是来找不痛快?” 魏虎打了个寒颤,不禁后退三步,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他不过是练气期的修为,比刚才那位侍卫好不了多少,受不了陆离一拳。他原本打算亲眼看着陆离受辱、惨死,夺回黑虎堂的产业,享受报仇雪恨的乐趣,现在却只想逃走,离这个杀神远远的,永远不回分宜县城。 “好胆!陆离,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杀人!” 黄总管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有想到陆离明知道他们是宁王府的人,还敢出手杀人;甚至胆敢扬言,小宁王来了也照打不误。 “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不要想着救别人,先顾着你自己的小命再说!” 黄总管厉喝一声:“上,全部都给我上,不要让他们离开,今天,我要让他们全部都死在这儿!” 啷呛! 只听见四处拔刀之声不绝于耳,他手下的几位宁王府侍卫都拔出刀剑,漫天刀光剑影,朝陆离等人掩杀过来。 其中两人更是一手提刀,一只手却各执着一根铁链的两端,出手颇有掌法,手上刀光闪烁,显然是练有一套合击之术,两人进退分明、配合默契,防守时密不透风,进攻如银河倒泻,漫卷而至。 铁索横江过刀山! 铛铛铛铛! 这几人出手极快,虽然都只有练气期七八层的功夫,却硬生生地把蔡珞和小顺子阻在当地,不得离开! 蔡珞和小顺子虽然修为比这几个人强,蔡珞更是先天初期的高手,急切之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场面僵持在那儿。 黄总管没有想到一个小县城的江湖门派竟然能有这么多的高手,不由得心头暗恨;他瞳孔紧缩,恶狠狠地看向旁边畏缩不前的魏虎。 “魏堂主,站在这儿想临阵脱逃么?”他阴恻恻地道。 魏虎功力丝毫不弱于那几个侍卫,不过他在陆离面前屡次遭遇挫折,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自然是举步不前;此时听到黄总管的催促,只得硬着头皮呐喊一声,冲了上去! “魏大堂主,你的对手是我!” 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掠了过来,拦住了魏虎!陆离心里惊喜,在这生死之刻,跑出来救援馋嘴帮的人,竟然是严世蕃。 陆离哈哈大笑,从旁边切入战局,他一举挡住那四名王府侍卫,大声叫道:“胖子,你和小顺子先走!这几个人交给我。” “对!老贺在外面等你们,救人要紧!”严世蕃喝道。 他的武功修为和魏虎在伯仲之间,只是缺乏战斗经验;好在魏虎此时也是首鼠两端,惊疑不定,没有心思拼命;两人打得热闹,但却没有什么惊险之处,好似在互相切磋一般。 胖子和小顺子见状,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从旁边掠过,冲出了济善堂。 速度之快,即便是黄总管也来不及阻拦。 几位王府侍卫对上陆离又有不同,刚才他们全力出招,连蔡珞和小顺子的衣角都没有摸着;现在对上陆离,却立刻得手;他们出手极快,片刻之间便有无数刀光剑影落在了陆离身上。这些刀剑都锋利异常,但或砍或刺,落在陆离身上却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甚至刺不破他身上的皮肤,便被他体内狂暴的气血弹起或者滑开,偶尔发出一声声脆鸣,如同刺中金属护甲之上。 黄总管见状,脸色变幻,心道:“这小子好强的炼体功夫,好深厚的修为,他真的只是刚刚进入先天?” 出门之时,他被高老太监再三交待,不得对严家的其他人动武;此时却已经动了擒拿严世蕃,威胁陆离的心思。 他一念至此,正要有所动作,只听得陆离爆喝一声,身形陡然暴起,周身气血流动,声音如大河咆哮,气势一瞬间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他的拳势突然变成了爪法,如果真龙出渊,龙爪腾空。 这条真龙长吟,龙爪翻动,只见哗啦啦一阵乱响,四人袭来的刀剑均被他荡了开去。斗到酣处,陆离浑然不顾身后刺来的刀剑,只是运起真龙炼体法诀,浑身滑溜如条大蛇,自动送到了那两名侍卫的铁链之下。 那两名使用合击技的侍卫大喜,他们这套合计功夫,敌手往往只注意他们手里的刀剑,而真正的杀招却在那根铁链之中;此时,陆离送上门来,立刻被那根铁链锁着咽喉。 两名侍卫见已套住了陆离,双手立刻发力,如拉大锯般扯动铁链。那铁链链接之处竟然冒出一颗颗细小突起,极为锋利,专破先天高手的护身罡气。 “不好,我手下的人危险了!” 黄总管见状,知道不妙,再不犹豫,身形腾空而起,双手如鹰爪,朝陆离的头盖骨抓去;人虽未至,真气如刀。 那铁链拉在陆离的脖颈上,剌剌作响,火花四溅;陆离的真龙炼体大法就好似皮肤上真的长出了一层坚硬的龙甲一般,坚不可摧。陆离双手拉住铁链,往里一拉。 铁链锁住陆离的同时,又何尝不是锁住了那两名侍卫? 陆离变抓为拳,双拳如同上古莽牛的双角,重重地击打在了那两名侍卫的胸口,咚咚作响。 那两名侍卫惨叫都没有一声,顿时被击打在半空,身体如同漏了沙的沙袋,全身肋骨被震成了齑粉,死得不能再死! 黄总管睚眦欲裂,全力催动真气,他这一爪并不精妙,却大气磅礴,显然是正宗的鹰爪功法,有一种堂皇之气。如同一只大雕扑兔,从空中压下。 “姓陆的,你敢杀我宁王府的人,今天必死,就是严祭酒亲自出面,也保不了你了!” 陆离冷笑,右手抽动脖子上的铁链,单手挥出,如同一条灵蛇,迎向空中的大雕。赫然正是他把摩诃无量鼎上铭文悟出的蛮蛇拳化入到铁链之中。 这铁链在空中飞舞灵动异常,竟然与空中翻飞不停的黄总管斗了个旗鼓相当。 下面陆离好整以暇道:“看来你这练气宗师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第76章 追杀(求会员点击推荐) 陆离运劲一甩,那条铁链打在黄总管的鹰爪之上,罡气相碰,“嘭”的一声巨响,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从链条传到陆离的手臂之上。 他的手臂顿时酸麻,差点抬都抬不起来。这股巨力传到地上,地上顿时出现两个深坑,却是被他们交手瞬间爆发出来的真气压出来的大坑。 陆离被黄总管的真气逼得身不由己地后退,每退一步,脚下的压力便小一分,脚底下的青石板被他踩的飞起,一块块地飞向了还在半空的黄总管。 “好强的力量,这便是练气宗师的罡气么?” 陆离连退八步,终于止住了脚步,再看济善堂的大堂,就好像发生过地震样的,到处残垣碎瓦。 严世蕃和魏虎早已逃出了大堂,剩下的两名王府侍卫被大厅里的罡气逼了出去,他们见魏虎不顶用,干脆过去加入到了围攻严世蕃的行列。 “陆离,我已经修炼到了抱丹境界,练气成罡,无论修为实力都远不是你这小小的炼体先天可比。你敢在我面前嚣张,我便将你活活打死,把你的头挂在分宜的城墙上面,让人看看在这江西地界,还是我们宁王府说了算!” “反派死于话多!” 陆离不等黄总管说完,左手晃动,把那铁链整个缠在了左手拳头之上。他双拳猛然向黄总管砸了过去,气血带动真气,在大堂中掀起了阵阵狂风,连大堂里的一些桌椅都带动地移动起来,这就是炼体期宗师的实力! “惊风莽牛拳,奔牛扛鼎!” 黄总管气得咬牙切齿,他双脚蹬地,再次飞到空中凌空下击。他的这套鹰爪功是得自一位草原上的武者,出手迅疾如鹰,身法更为出众,在空中盘桓如鹰,凌空下击之时威力更为强大。他出手并不繁杂,但是只要出手,必然是陆离的破绽之处。 而且他心中清楚炼体武者的战斗天赋高明,每次攻击只是一沾即走,即便是没有战果,有绝不拖延。只是一会儿功夫,陆离就接连被他打中,好在不算什么要害部位,但在陆离的身体薄弱之处已经现出了一些伤痕。 “我自幼开始练气,得到这套“金雕神爪”之后更是一再突破,20年的时间便由先天进入抱丹境,如今已经有了五龙之力;小辈,你才多大年纪,现在都脚步虚浮,只是仗着身体强大跟我硬拼,你这是找死!” 两人一硬碰硬,掌力爆发,脚下的石板砖像水花一样飞溅,大堂内的墙壁已经被打得坑坑洼洼,就是七八米高的屋顶,都破了几个大洞,有雨水从中漏了下来。 济善堂大堂高大宽敞,却也经不得两位宗师级别的武者战斗,四面墙壁都被他们的脚步和拳掌罡风震动地摇晃不休,屋内乱石纷飞,烟尘四起。 陆离终于吃不住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被逼后退,出了大堂,来到了后面的一个大院子。 黄总管步步紧逼,一抓一抓朝陆离抓去,他此时稳占上风,出手也不像之前谨慎小心;他只要击打到陆离的破绽,会马上变爪为擒拿手,希望能够加大伤害,早点突破陆离的防御。 进了院子,陆离突然往前急冲,身体也腾空而起,踩出了踏风步法,不再处处被动挨打。他手上的拳法也变成了真龙爪法,瞅准时机,和黄总管对飙。 “我的身体打熬得如钢死铁,他抓我十爪未必顶用,只要我抓到他一爪,他不残也伤!”陆离心里忖道。 他并没有打算使用自己压箱底的神魂攻击,能和宗师级别的高手过招是件幸事,能够再次夯实他的基础,弥补他战斗经验的不足。 坚持下去,机缘到了,他从半步宗师进入到宗师境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陆离招数变幻,出招也开始令人琢磨不定;只是三、四招过去,他就已经站稳了阵脚,和黄总管互有攻守。 “这小子的力量还在狂增之中,这怎么可能?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他的力量也要达到五龙之力,甚至因为他是炼体武者,攻击力比我的罡气实力还要强......” 黄总管一爪抓了过去,和陆离的真龙抓碰在一块,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这次陆离连手腕都没有抖动一下,显然已经承受得住他的力量,也达到了五龙之力。 “莫非,陆离也是某个大门派培养的炼体武者?” 只有大门派、大门阀世家才有可能、有资源培养出陆离这个岁数的炼体武者;否则,不论是朝廷还是武林之中,没有哪一家会让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去炼体,这是自毁前程的事情;即便是有,没有足够的资源又怎么能在短短几年培养出如此强大的炼体武者? “情况不对!魏虎误我!”黄总管心中暗恨,“等战斗结束,我必然要好好炮制此獠!” 今天这场战斗不论是胜是败都不是好事,得罪严家不可怕,如果因为杀了陆离,得罪了什么大宗派,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陆离早在进入脉轮四层修成力魄之时便有了五龙之力,如今他修得脉轮圆满,体内力量早就达到了七龙之力; 只是因为他被狐狸精采补阳气,刚才只有全盛时的五六成功夫,才会被嘲笑脚步虚浮,力量不足。 不过,经过刚才的战斗,他身上的阳气和力量在战斗中得到了补充,之前在试炼和药浴过程中积累在体内的药力正在源源不断地炼化出来,超过黄总管是迟早的事情。 黄总管已经成了陆离的发泄对象,将他体内的药力炼化,修为增长速度极为骇人,让他的力量不断攀升。 黄总管开始感到手臂酸麻,身法已经不似之前灵动;陆离的力量越来越大,显然已经超越了自己,超越了五龙之力。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黄总管眼露骇然之色。 两人交手速度极快,动静极大,早已经惊动了四周的百姓。 还在济善堂占地面积极大,之前黑虎堂的横行又让这条街显得较为空旷,但还是几乎把分宜县城的高手都吸引了过来! “这两人真的好强!” “那位锦衣汉子已经练出了护体罡气,显然已经是宗师境界的高手!陆离年纪轻轻,竟然能够压着他打;看来,整个分宜县的年轻人已经无人能出其右了......” “你开什么玩笑?!听说陆帮主今年才18岁,不要说分宜年轻一辈第一,即便是放在整个江西,也是惊才艳艳的妖孽之流!” 。。。。。。 旁观众人议论纷纷,黄总管却在叫苦不迭,陆离的力量终于大的超过了他的护体罡气,他的身上出现了伤口! “走!马上就走!等我卷土重来就是你的死期!”黄总管眼神斜睨,发现严世蕃竟然笑吟吟地站在旁边观看,显然魏虎几人已经被他击败,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第76章 吸成人干 黄总管怒吼,今天他不但没有杀掉陆离,反而被他逼退,还损失了五名王府侍卫;这些事情一旦传到小宁王耳里,会让他在宁王府的地位不保。 不过,任由他如何反击,都不能逼退陆离一步,始终无法挽回颓势;反而从陆离手底下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让他节节败退,渐渐地感觉力不从心了。 他已经数次施出重手,想趁着陆离躲避的时候转身逃跑,却总是不能如愿。陆离的打法非常的稳健,即便是开始占据上风,也绝不冒进,更没有留下丝毫可以让他退却的空间。 “姓陆的,我承认你的确很强!但是你要破我的护体罡气并不容易;我已经修成抱丹,要拼消耗,你未必拼的过我!不如让开一条去路,让我回去,我必然劝得小宁王放过你们,从此我们宁王府和分宜馋嘴帮井水不犯河水!” 黄总管身上衣服破烂,形象凄惨,但是嘴上却并不含糊;他威逼利诱,企图引诱陆离让开一条路。 陆离心中凛然,黄总管只不过是宁王府的一名总管,就有练气宗师的修为,若是把他杀了,可谓后患无穷。但是,自己的馋嘴帮已经抢了黑虎堂在分宜的地盘,日后还要向其他地方发展,迟早要跟宁王府对上; 至于黄总管说的什么护体罡气,陆离却并不在意。自己虽然专注炼体,靠的是体内的气血之力和少量的真气,但是因为修炼的是摩诃无量应化真经这等神妙功法,又修习着莲花观想法,日夜淬炼精神,真气质量远胜常人。 陆离心中思忖对策,手头上不免有些怠慢; 黄总管心中大喜,身法展开,如一只展翅大鹏,在空中滑翔,绕过陆离便往外跑。 “你还是给我留下吧!” 陆离突然大喝,再度拦在了黄总管身前。他的惊风莽牛拳使出,莽牛靠山狠狠地一击靠在了黄总管的胸口,把他从空中打了下去。 黄总管口中吐血,体内的护体罡气终于被陆离破去。陆离乘胜追击,各种招式变幻,招招打在黄总管的身上,将他各处的护体罡气打散,乱成一团。 黄总管力量衰竭,心生绝望,嘶声厉吼道:“陆离,你敢杀我?我是宁王府的外府总管,殿下绝对不会......!” 两人在地上动手厮杀,比在空中时更是凶险骇然,如同两头凶兽翻滚扭打。两人重新打到了济善堂大堂之中,这次陆离用纯粹的力量来碾压,拳拳到肉,都击打在黄总管的关节和要害之上...... 陆离徐徐迈步,从大堂之中走了出来;严世蕃见他出来,没事的人一般,笑着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陆离笑着答道:“他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利益上有冲突,血仇也已经结下,并不是只凭借嘴巴一张便能够解决的。” 严世蕃脸色变幻不定,问道:“你倒不怕宁王府再派高手前来报复?” 陆离哈哈大笑道:“我出手比较快!打死了几条乱吠的野狗而已,宁王府若是再敢派狗过来,我就只有对不起狗主人了!” 严世蕃忍不住骂道:“你这时倒是变得念头通达了,我刚才就怕你犯糊涂放他走了。” 陆离淡淡道:“就怕他跑不了,现在他已经四肢全断,下丹田气海已毁,恐怕爬都爬不动了。” 他这时才想到询问严世蕃,笑道:“德球,你现在武功修为见长啊!三位练气高手对上你,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严世蕃此时还只是区区炼气八层,却能够力抗三名练气八层以上的高手,这就是严家的底蕴;不显山不露水,对外只是书香世家而已,却有着当世最好的炼神法诀,区区练气八层便有着不亚于先天高手的实力。 严世蕃微微一叹,道:“可惜被那魏虎逃了!此人并非善类,他日恐怕还会卷土重来!” 陆离笑道:“德球宽厚,不愿意杀生过多,不然他又如何能逃?不过此人也算是资助过我,跑就跑了吧!” 两人并肩而行,笑着谈了几句,平日称兄道弟,终究不如今日并肩作战,在生死搏杀间建立的感情来得真挚。 馋嘴帮的帮众也慢慢从远处聚过来,开始收拾残局,修缮房屋。 他们每个人都以敬佩、崇拜的眼光看着陆离和严世蕃;江湖汉子就是这么耿直,谁的实力强大,便敬佩谁,谁能带着他们获胜,便拥护谁。 大战刚刚结束,此处终究还需陆离这位帮主坐镇,严世蕃则匆匆带人赶去支援阿飞和蔡珞。 陆离看他走了,才阴沉着脸回到济善堂。他并没有打死黄总管,并不是怕了宁王;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小宁王想杀他立威,他便把黄总管打成废人,送还给宁王,让小宁王再也不敢小视他分宜陆离! 刚进大堂,有帮众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惊慌失措道:“帮主,出妖怪了!出妖怪了!”....... 看着眼前的七具尸体,陆离神情肃然,面色特别难看; 黄总管和魏虎总数七人来到济善堂,其中五名侍卫被当场击毙,黄总管被生擒,只有魏虎一人逃走;馋嘴帮没有一人死亡,取得了完胜。 可是这儿竟然有七具尸体,除了那几名侍卫之外,黄总管赫然在列,而且还有一具尸体是馋嘴帮的帮众! 黄总管本来只是被他打断四肢,摧毁了气海而已,只这片刻的功夫,竟然浑身枯槁如干尸,整个体型缩小了一多半;如果不是那身锦袍还在,陆离根本不敢相信,这还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宁王府总管; 其他五个侍卫的尸体也还正常,可是馋嘴帮的那名帮众的尸体竟然和黄总管出奇的一致; 很显然,两人的全身气血都在短时间内被人吸了个一干二净! 这事情是谁做的,不言而明! 陆离怒气冲冲地奔着后院而去,生而为人,怎能看着自己的同类被狐妖吸干全身血液而死。 他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只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坐在他的床上练功,女孩瓜子小脸,面上细腻白嫩,额前刘海淘气般地垂落下来,倒把她眼睛上的细长睫毛衬得格外秀气。 陆离的进入并没有妨碍到女孩,只见她头顶上白气蒸腾,芊芊玉手在胸前挥动,手指变幻,不停地捏着不同的手印,显然是在练一种极为高明的功法。 待她运功完毕,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陆离满腔怒火,就要开口发问! “离哥哥,你可是要问:是不是我吸干了那两个人的气血?”小狐狸却率先开口道,“其实你不用问,那两个人是被我吸干的!” 第77章 妖兽屠村 陆离气血上头,脸色变得通红,语气却是极缓,显然已经怒极! 他沉声问道:“为何要如此?” 白狐用手轻抚秀发,玉色的手指缠绕;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两个人的精血好像让我长大不少呢!” 她挺起胸来,眼如弯月道:“离哥哥,你看看,是不是长大了许多?” 陆离凝视胡媚娘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双目尽赤:“就为了这个?我不是答应过你,要去帮你抓妖兽吗?” 胡媚娘嘻嘻笑了两声,讥讽道:“妖兽和我也是同类,你要我吸同类的精血,对于我来说,不是更加离经叛道吗?更何况,离哥哥,难道不是想杀了那黄总管?” 陆离沉默半晌,沉声道:“我是想杀了他,但不是此时!” 黄总管已经被陆离打成了废人,此人为人嚣张跋扈,平日得罪的人必然不少;把他送回给小宁王,既能起到杀鸡骇猴的作用,瓦解对方士气;又能兵不血刃地借助小宁王或者黄总管那些对头的手,除了对方。 一石二鸟之计,却被白狐媚娘破了个干净。 胡媚娘听到陆离承认,笑魇如花,双眼魅惑地看着陆离,道:“既然如此,那黄总管反正也是死!不如成全了我,让我能快速恢复功力,以便应付那些追踪我过来的杀手!” 陆离见她把此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追问道:“那馋嘴帮的那名帮众呢?你为何连他也杀了?” “哦?你说得是那个小喽罗?他见到我吸干了黄总管,想要大声叫嚷,所以我把也他给吸了。” 白狐伸了个懒腰,楚腰纤细;她伸出舌头在红唇上舔了一下,满脸嫌弃道:“可惜那人,武功修为太低,精血之中缺乏灵气,苦涩难吃!他的阳气更是不足,难及哥哥万一!” 陆离听了这话,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房间的书案之上,把书案从中拍成了两段。 “我明明答应了今天带你进山狩猎妖兽,用妖兽的精血给你补身体;你却吸干活人的气血练功?你如此残忍、邪魅,我又如何能够容你?” 胡媚娘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陆离见她低头,语气放缓道:“你现在和我一体,万万不可再做出此等事情,否则天下人必定不能容你!......” 人族和妖族本来就是天生的敌人,人以万畜为食,妖亦以食人为乐;这本来就是天道循环,再正常不过。但是陆离不能忍,被别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少正道人士会跳出来除魔卫道。 从这个角度来说,陆离何尝不是为了胡媚娘着想?! 胡媚娘抬起头来,眼睛已经湿润,泪痕犹存,可怜兮兮道:“奴家才跟哥哥好了几天,你就对我呼三喝四的;要是日子久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人家......” 陆离怎能被她魅惑,只是冷笑不语。 白狐见他不语,慢慢走到陆离身边,抱住陆离,低语道:“媚娘这几辈子只能依靠哥哥了,还望哥哥能够善待奴家;”她慢慢踮起脚尖,朝着陆离的脖子上吻去。 陆离叹了口气,看着白狐;谁能知道,面前这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女孩,竟是那亦正亦邪,杀人如草芥的大妖。 白狐见陆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责备之色,突然从陆离身边跳开,一下子窜到了书案之上。她的脸上尽是促狭之色,大咧咧道:“离哥哥,人家现在还只有十一岁,你就下得去手?” “想我胡媚娘,在天外天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那些看得不顺眼的人,杀了便杀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有如此多的话要说!啰哩啰嗦,跟我父亲一般,我去了,免得在这儿碍了你的眼!” 胡媚娘也不等陆离答话,身形一矮,化为一只白狐,从窗口窜了出去;速度快如闪电,便是陆离也来不及阻拦。 “巧姐!巧姐!”陆离奔到窗前,叫道:“你出去可千万不要再胡作非为了!” 。。。。。。 陆离早上没有出门,就在济善堂等着阿飞等人的消息。到了晌午的时候,却迎来了衙门孙捕头。 陆离早上打死宗师级高手的事情惊动了整个分宜县,更加瞒不过孙捕头这个地头蛇;他现在对陆离是毕恭毕敬,七分敬畏三分害怕。 “陆帮主,郭知县请陆帮主去衙门一趟!” 分宜县令郭达春,是分宜县的父母官;陆离迟早要参加科举考试,郭县令自然要成为他的老师。 “县令大人找我,怎敢不去!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陆离想先在孙捕头这儿打听一下,待会儿也好应对。 孙捕头回道:“这个我着实不清楚,不过,大人好像还要我请严少爷过去,应该与院前村那边的事情有关!” 陆离不再多问,跟着孙捕头匆匆赶到衙门,果然看见六七个人熙熙攘攘聚在衙门大堂。 这些人都是严氏祖地附近几个村庄的乡老、族长,院前村的老族长严德厚也在其中。 陆离赶紧过去见礼,老族长对这位村里出来的后起之秀又是一番赞赏有加! “自从你离开村子,祖地那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出现了许多妖兽。村里幸好有世蕃和你的护持,损失不大,他们几个村子就惨了,前些天,河东村被妖兽屠村,全村人都被妖兽吃了个一干二净!” 老族长说起这些惨事,老泪纵横。 陆离只得在一旁安慰。 一帮人又等了几盏茶的时间,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一些人。都是县里一些有名有姓的大户、豪强,也有些游侠、猎户到场。 这些人大多是陆离不认识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过来和陆离结交; 陆离现在已经是整个分宜县有数的高手,那些商人大户最是趋利,馋嘴帮的车马行做的就是他们的生意,陆离也只得一一招呼,慢慢和他们寒暄。 即便是一些消息不灵的,听说这位年不到20的便是分宜县的新贵,馋嘴帮的帮主,也赶紧过来攀交情。 就是老族长严德厚也被人围在中央,恭敬问候之声不绝于耳,乐得老族长山羊胡须都翘了起来。 衙门大堂中纷乱嘈杂,突然,听得孙捕头一声喝:“郭知县到,堂下众人不得喧哗!” 所有声音瞬间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往堂上看了过去,便见两个人从堂后转了出来! 其中一人陆离认识,正是分宜书院的山长陈清源; 另外一人则身穿七品知县官袍,身材高大,国字脸,卧蚕眉,双目间神采飞扬;才一出来,便大步流星走向陆离问道:“你便是济善堂的陆离?” 第78章 各村联防 上次济善堂开业,郭知县便来参加了剪彩仪式,可是有了严世蕃出面接待,陆离就没有去抢风头;因此,也错过了认识郭知县的机会。 今日再见,却是在这县衙大堂之中;陆离见郭知县大步而来,赶紧躬身行礼,用得却是读书人的礼节。 郭知县抚须赞道:“论起我分宜县近年来的少年英豪,此子能够排名第一!” 他转头又向老族长严德厚笑道:“此子成就、气量丝毫不输于严德球,你们院前村可谓是人杰地灵了,老族长也是教化有方了!” “老父母过誉了!”老族长被县令夸奖,满面红光,称谢不已。 陆离却再度行礼道:“谢县尊大人抬举,学生现在是分宜书院的学子,县尊大人只要唤我陆离便好。” 郭知县一愣,哈哈大笑,转头对陈清源道:“陆离果然是一心向善,有进取之心,这是怕我叫错了,断了他的科考之路啊!” 陈清源连连颌首道:“不过,陆离创办了济善堂,善事做了无数,叫他一声陆堂主还是可以的。” 陆离笑道:“陆离谢过老师;不过,德球兄才是济善堂理事,这堂主之名陆离愧不敢当!” 郭知县点头微笑道:“年轻人踞功不自傲,难得,难得!” 他转身走回到公案之前,轻咳一声道:“诸位乡贤,郭某牧守一方,每日都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然而,最近县内有妖兽作乱,屡屡犯我百姓;郭某今日特地召集各位贤才善长,共议此事,希望能够群策群力,除此祸患,还百姓一个清明安定的分宜!” 堂下众人早知道今日来的目的,院前村等几个附近的村子更加是受害太久,纷纷表示愿意让县令大人做主。 老族长严德厚上前道:“新年降至,我院前村百姓愿意出人出钱,只求大人做主,除此祸害!” 有了老族长带头,其他一些村子大户也纷纷慷慨解囊。 有几位县里的知名游侠更是纷纷上前请战。 陈山长在旁边笑道:“郭兄,看来,民心可用啊!不过,此事我们书院决定接下了,一些具体事宜,还请郭兄安排!” 郭知县点点头,便把诸项事宜一一告知。 大明建国之后,太祖曾经派大将军蓝玉率大军清扫境内妖兽,与妖界发生过连番大战。 最终,以蓝大将军之威,把妖界打得龟缩在少数几座名山大川之内,不敢出来为害百姓。 这次妖兽屠村的影响实在太大,近百年来只有少数几次;郭知县本以为会受到上面斥责,甚至影响到自己的政绩。没成想到,上面一纸公文下来,不但没有任何处理,还要求将这件事情交由分宜书院处理。 简直开了国朝的先例,闻所未闻! “......总而言之,各乡各村均需成立狩猎队,维护村里安全秩序。每个村子均安排游侠、捕快,一应钱粮兵器均由衙门统一调配!” “......各位,我接到国子监严祭酒发过来的公文,院前村妖**由分宜书院及国子监的学子处理,本县百姓不得提前消灭!” ...... 郭知县说完,完全不顾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朝着陈清源点了点头。 陈清源在分宜县德高望重,众人见他要开口说话,都安静下来; 陈清源笑道:“诸位乡贤不必担心,分宜书院在三日之内,必然肃清严家祖地附近所有游荡之妖兽,并且对剩余的妖兽聚集之地严防死守,保证周围所有村庄的安全!让乡亲们放心过个好年!” 有人在下面问道:“陈先生,那个国子监的人什么时候到?现在我们村的人连田里菜地都不敢去了,日子过得苦啊!” 谈到日子清苦,下面的人都心有同感;大冬天天气冷,江西的老百姓却没有窝冬的习惯,天地里种的蔬菜也是一年收入的大头,现在连村子外面都去不了,日子实在是过得清苦不堪! 几个村子里唯有院前村日子过得滋润,因祸得福,陆离派出去的几名高手和村里的狩猎队一起牢牢地守住了村子,在没多少伤亡的情况下,打死的四五只妖兽竟然卖了上万两的银子,全村妥妥地过个肥年! “三天!只要给我们三天时间!书院负责肃清外围所有的妖兽,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放心的外出,下地,县衙拨给大家的钱粮也会足额发放!”陈清源的话掷地有声。 陆离也站出来替自己的山长解围道:“各村的族长、里正到我这来,我们馋嘴帮这次会派出高手一起防守村子,有需要的过来说一句!” 不出意外,陆离的行为又被山长和郭县令大加表彰,当官的从来都不吝于表扬自己的下属,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领导表扬自己更加廉价! 当你被领导表扬的时候,注意保持淡定;你只需要知道,这只是你继续努力工作的开始! 。。。。。。 郭县令和山长陈清源两人做事情一丝不苟,把各个事项布置得特别详细。 陆离回到济善堂时,天色已晚! 严世蕃和蔡珞等人都已经回到了济善堂,阿飞等人的危机已经彻底解除,埋伏他们的水匪和宁王府侍卫都死的死、逃的逃,剩余侥幸不死的,也被押进了分宜县的大牢。 陆离特别找蔡珞聊了几句,并且要小顺子带好帮中的练气三级以上的武者,明天前往各个村子协助防守。 一夜无话! 盛年不再来,一日不再晨;陆离早早从睡梦中醒来,突然觉得怀中有人! 陆离是半步宗师修为,即便在睡梦之中也是警觉无比,能够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躺倒他怀里的人,除了那只狐狸精,还能有谁? 陆离苦笑,正要用手去推醒胡媚娘,表情突然僵住在那儿。躺在被窝里的小丫头竟然浑身一丝不挂; 胡媚娘修炼的心法每三十六天一个轮回,床上的她年纪还不算大,胸前规模已然不小;陆离不止是脸上的表情僵硬,手僵住不动,整个人都僵硬在那儿。 他脸色通红,只有一颗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心里明明知道躺在他怀中的是一只修炼了几百年的狐妖,看到的却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有道是:“佳期不可再,莫道不消魂!”,陆离今日方知,春宵苦短和度日如年两个词并不矛盾! 第79章 狗鼻子蔡珞 陆离只来得及扳着脸说了一句“下次不准再躲到我的被窝里来!”,便慌忙逃了出来! 狐狸精云鬓散乱,两颊初红的样子对任何一位血气方刚的青年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当陆离来到大堂时,还觉得双脚发软。尽管知道陆离今天要去院前村的祖地打妖兽,胡媚娘还是没有放过他,吸了他一大口阳气,才独自继续沉睡。 时间已然不早,济善堂大堂还没有修缮好,蔡珞等人只好在偏厅等着他。 陆离走进偏厅,见到一大堆人正围着桌子吃面,便坐了过去,旁边早有小厮送上一大碗肉面。 江西人吃的都是用稻米磨成的面粉,然后制成的粉干;滑溜筋道,浇上满满一大碗鸭汤,上面再摆上一排切得薄薄的肉片,撒上葱花,就着一小碟咸菜萝卜,堪称人间美味。 陆离拿起筷子,在桌上顿了顿,正要下筷子,却见那胖子蔡珞突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唔,什么味?” 蔡珞正吃得满头冒汗,突然把筷子放下,站起身来,疑惑地围着桌子走动。 他鼻子抽动,在每个人的身边都停顿了一次;终于,他走到了陆离身后停了下来,低下头在陆离身上一阵猛嗅! 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蔡珞。陆离更加是一阵恶寒! 他拿着筷子,戳向胖子脸上的酒窝,道:“哪有什么味?滚回去,吃面!” 胖子嘿嘿笑起来,道:“狐狸精的味道!” 陆离心里紧张,死胖子属狗的啊!这什么鼻子?连狐狸精的味道都闻得出? 胖子挤开陆离旁边的一个帮众,挨着坐了下来。他用肩膀推了推陆离,挤眉弄眼道:“怎么?终于想开了?开荤了?” 陆离这才明白,蔡珞指的是女人。 “哪有的事?我和你不同!” 他当然不肯承认,男人有些事情,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蔡珞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有些迷惑的小顺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笑着对陆离道:“嗯,有空交流交流,这事我比你有经验!” 。。。。。。 吃完早饭,陆离把帮里战堂的五十位兄弟分成了两队,分别由蔡珞和小顺子带领;蔡珞去了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宛如死域的河东村,这个村子突前,守住此地,是对后面几个村子最好的掩护;而小顺子则带队去院前村防守,两个村子互为犄角,方便互相支援。 他们二人虽然已经都是先天高手,但是,陆离要求他们只能在村子附近活动,不得离开村子一里地。 至于其他的村子,自然有县里和书院的武者护卫着,用不着陆离操心。 陆离话不多,也没有什么动员,蔡珞却是和战堂的手下称兄道弟,打成了一片;唯有小顺子,虽然是小小年纪,代理堂主却当得似模似样,战堂的人却都对他又敬又畏,很是让陆离高看了一眼。 大家按照事先的安排出发,这次陆离回院前村和出门时不一样;除了自己走路之外,还带了五大车钱粮肉食。 里面只有一车是帮里兄弟这三天的粮食,其他四车都是陆离送给院前村乡亲的礼物。 发达不返乡,犹如锦衣夜行! 一群武者赶路,速度比普通人要快上很多,不过半个时辰,陆离等人便远远看见了前面的院前村。 蔡珞等人则继续前行,走了另外一条岔路,赶路去了河东村。 两个月的时间,院前村已经变了一个样子;整个村子已经被一堵厚达一米,高五米的围墙围了起来;围墙做得不太规则,但是在每个角上还是有一座瞭望塔;塔上正有人放哨,见到陆离等一大群人接近,赶紧通知了村里。 没过多久,老族长便带着一群村民迎了过来。 陆离带人前来扫荡妖兽的消息,早已经由老族长带回了村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跑出来看热闹。 陆离跟族长和乡亲们寒暄了几句,又慰问了原来在村子里驻守的馋嘴帮兄弟们,就和小顺子一起直奔严老根家而去。 刚刚在人群中没有看到严老根和小妹,让他有些不安。 上次让人把老根叔和小妹送回院前村,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也许,当时借口是害怕黑虎堂的反扑;但更多的原因还是陆离在逃避。甚至在老根叔那儿,他也没有过任何的交待! 离老根叔家门越近,就越是近门情怯,陆离的脚步越走越慢,小顺子却走得极快,他和小妹的岁数差不多,在离家铺子时就很谈得来;今天能看到久别的小妹,自然是三步并作两步,拉着陆离往前走。 到了老根叔家门口,小顺子老早就大叫起来,“老根叔,小妹,我们来看你们来了!” 大门是虚掩的,两人推门而入。却见老根叔正坐在大堂的门槛上吸着烟袋,见到他们进来,只是“嗯”了一声。 小妹却从厢房中走了出来,先是对着小顺子笑道:“小顺子,来了啊!”又看看跟在后面的陆离,有些不自然地叫了句:“离哥哥!” 陆离硬生生地回了句:“小妹!”话说完,他自己又觉得有些太不自然,便讷讷地接着说道:“小妹,我给你和老根叔带了很多吃的过来!” 小顺子开心地叫道:“是啊!小妹,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吃食来了!有腊肉、果脯、大枣......,外面还有许多呢!” 坐在旁边的严老根头都没有抬,拿着旱烟在门槛上敲了敲,瓮声道:“拿回去吧!我们不缺这些东西!” 陆离:“......!” 小妹白了严老根一眼,笑道:“离哥哥,你把东西放下吧!我收拾收拾,等下就给你们做饭吃!” “不用麻烦了,我们等会儿要去祠堂那边吃饭,老族长要我们来叫你们一起过去!”小顺子急忙说道:“小妹,陆大哥还给你带了好些首饰呢!还有布料,现在还放在那边大车上,等下我给你带过来!” 陆离听小顺子说起,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包东西,用一块丝帕包着,递给小妹。 严老根看到,却是咳嗽了两声,要从门槛上站起来,不料腰一歪,差点摔倒,陆离赶紧伸手扶住。 严老根左手叉着后腰,站着极为吃力;陆离这才问道:“老根叔,您这是怎么了?” 原来,前段时间有妖兽要进村子,老根叔也去参加了战斗,结果伤到了腰,快半个月了都没有好。 陆离扶着严老根,关切地问道:“老根叔,改天我弄点妖兽精血过来,再给你推推腰,这伤很快就好了!” 严老根被他扶着,见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脸色稍霁,点点头道;“离哥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小妹这儿,你还是要对她好好的!” 第80章 本质碾压 等到陆离扶着严大叔到了祠堂,老族长便宣布开饭; 妖兽横行,百姓受难,陆离又是自家人,所以今天没有酒,饭菜管饱,吃完了就拿了武器上战场! 陆离艺高人胆大,仍然是单独行动,小顺子则带了个十人的小队,沿着河边搜索。 两村联防,打通连接两村之间的交通,确保联系至关重要; 陆离和才和小顺子分开不久,便见到一女站在道路的中央; 此女正值豆蔻年华,身穿一件淡黄色的描红撒花棉袄,披着大红色的毡袍,五官靓丽,娇艳欲滴,不是那白狐媚娘还会是谁! 陆离看着她那小巧玲珑的酥胸,不由得想起了晨起时的旖旎,觉得有些喉咙发干。 胡媚娘要找到自己并不难,魂魄互生之后的两人,互相之间总会产生一些朦胧的感应;随着两人修为的提高,这种感应越发的明显。 “离哥哥,你出来玩都不带上奴家了,奴家肚子还饿着呢!”胡媚娘撒娇道。 陆离看着她的红唇,又有谁能够想到:眼前明眸善睐的娇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妖!? “你要是答应我,不再轻易杀人,我就带你走!” 胡媚娘眉头微皱,随即巧笑倩兮,“离哥哥,奴家听你的,只要没人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他们!” 陆离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快速地肃清祖地周围的妖兽,还乡亲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顺带着为陈瑜儿和白狐收集足够的妖兽精血。 如果可以的话,也许可以进祖地看看,那里妖兽聚集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老爹有没有可能还在那儿? 两人往前走,这回却是胡媚娘在前面,陆离在后面跟着。 走了不多远,第一只妖兽出现了,这是一只猪形的饕餮兽,正在田地里拱着村民种的白菜; 这种妖兽名字接近传说中的饕餮,其实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物种。只是因为,他是猪形,并且生性贪吃、懒惰,所以有了饕餮知名。 饕餮兽实力不强,但是皮实肉厚,防御力惊人;陆离本以为自己要大费周章一番,没想到,那饕餮兽见到他们两人过去,竟然吓得一动不动,瑟瑟发抖! 胡媚娘轻轻松松地走了过去,只是看了一眼,那只饕餮兽竟然吓得软倒在地,口吐白沫,屎尿齐喷。 这是高层次生命对低等生命在本质上的碾压! 胡媚娘一脸嫌弃地看了两眼,便转身对陆离道:“离哥哥,还是你来动手吧!这东西太过腌赞,吸它的血我嫌脏!” 陆离摇了摇头,道:“这个东西实力不强。刚好留着给小顺子他们练手!”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天慢慢地从饕餮兽旁边走过,没有再看它一眼。 那饕餮兽直到两人走得远了,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溜烟地往陆离他们相反的方向奔去,不敢回头。 陆离两人继续前行,终于走到河边,便看见远远的河岸边上,有一大一小两只长臂猿兽在水边嬉戏。这两只长臂猿兽都身形高大,明显是妖兽无疑;其中大的有五米来高,腰圆膀阔,手臂上根根肌肉如虬龙般隆起,实力显然不俗! 陆离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难怪河东村全村人都被妖兽所杀;有这样的猿猴兽存在,院前村那道围墙就是笑话。 胡媚娘慢慢地走过去,那两只长臂猿兽本来都背对着陆离他们,突然感受到一阵浩如烟海的神念扫过,元婴期大妖的阵阵威压从上压下来。两只长臂猿兽在这粘稠的神念之中动弹不得,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似乎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全身毫毛都水淋淋的,湿透了。 胡媚娘终于走到了两只猿猴兽面前,她抬起小脸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巨兽。在那两只巨兽面前,她就像只纯白无暇的瓷娃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猿猴兽的巨掌拍碎。 也没有见到她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张开嘴巴一吸,便从两只猿猴兽眉心之中拉出了道道一道血剑,投入到了胡媚娘口中。 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两只妖兽的全身精血尽去,化为了两只干尸。 胡媚娘脸上红晕一闪,便恢复了原样,她皱着眉头道:“离哥哥,我每天能够炼化的精血有限,等下再有这样的妖兽,还是你出手解决了吧!” 陆离颌首,他已经准备了两个玉葫芦,陈瑜儿还等着妖兽精血治病,不容得丝毫耽搁。 陆离身边跟着一只狐狸精,再去河东村多有不便,一人一狐便沿着河岸继续向前,朝着祖地方向走了过去。 不多时,胡媚娘已经维持不住人形,重新化为了一只白狐。 这只白狐虽然是妖物,却给人风华绝代的感觉,如同她不是狐狸,而是一位绝色美女陪着陆离一路款款行来。 有了胡媚娘这个元婴期大妖的精神威压,沿途所见的妖兽无不束手。一路行来,竟然连一只能够动手抵抗的妖兽都没有碰到一只;只要碰上妖兽,陆离只要走过去,只出一招,便能将其击毙。 没过多久,前前后后便击杀了十几只妖兽,精血收集了满满两壶。 “巧姐,你在天外天多年,有没有听说过有种不足之症,需要用妖兽精血才能够救命!”陆离有心替陈瑜儿治病,趁机询问白狐。 “离哥哥,不足之症种类繁多,但大多是体虚不足,奴家还没有听说过什么不足之症需要用妖兽精血救治的!” 陆离认真倾听,反问道:“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体虚,所以要用妖兽精血大补!” 胡媚娘顿了顿,笑道:“那是一般人的想法,自古以来都有虚不受补的说法,妖兽之血或阳气太足,或者阴气太盛,都是虎狼之药,药力太盛反而会使药物壅滞于脾胃,导致病情加重......” 她见陆离眉头紧皱,面色凝重,显然是极为忧心病人的身体,便宽慰道:“我在天外天倒是听说过有几种特殊体质,因为天生阴性过重,需要常常服用阳属性的妖兽精血或者药物来压制。” 陆离精神一震,赶紧打听,“究竟是什么体质?竟然如此邪异?” 白狐思索片刻,沉吟道:“我对这些方面也涉猎不广,听说有女子身负玄阴之体,这种体质的女人如能修炼阴属性的功法,必将一日千里,轻松成就金丹境界;然后,这种体质的女子,亿万人之中未必能够找到一位。” 陆离闻言,眼睛发亮,连连追问:“这种体质的女子需要饮用妖兽精血吗?” 胡媚娘有些迟疑,道:“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天外天太姥山玄月宗有一位长老就是玄阴之体,和我青丘山五姨交好,不过,我没有听说过她需要饮用这种阳属性的精血中和......” 陆离摇摇头,继续问:“巧姐,那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血脉?” “有!雪域忘情宫女宫主江心玥是广寒灵体,天生便是先天境,三年修成金丹,十年修成元婴,十五年成就阳神,是天外天一等一的天才!” “那她吸血么?”陆离满脸希翼道。 胡媚娘摇了摇头,缓缓说:“这广寒灵体的缺陷是修炼到元婴之前,不能暴露在太阳底下,更不能食用任何阳属性的丹药之流,这妖兽精血恐怕也是不能用的。” 接下来,胡媚娘绞尽脑汁,给陆离介绍了诸如三阴绝脉、水灵之体等等阴属性的灵体,然而,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不过也算是给了陆离一些思路,似乎陈瑜儿的身世也许与她的体质有关。 两人走走停停,说话聊天清理妖兽;陆离还特地去严氏新祖地那儿走了一趟,看了眼老爹的衣冠冢,顺便把盘桓里面的几只妖兽一并清理了。 也不能放过这些妖兽肉和材料,陆离打算明天就把严氏族人和馋嘴帮的人都叫过来,把这几十只妖兽尸体都运回去。 这是好大一笔财物,天授不取,必受其乱! 没过多久,终于来到了院前村,两人终于来到了严氏的祖地; 比起上次陆离来上坟的时候,严氏祖地也有些不同,好似从上次看到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壕沟开始,面积硬生生地扩大了好几倍;那座小山也变得颇有规模,树木更加的茂密,还时不时地从里面传来妖兽的怒号之声。 陆离还记得山长陈清源之言,没有打算入内清理妖兽,但是,既然来了,也没有道理不到里面走上一趟。 他恐怕胡媚娘的元婴期的压力太大,对祖地里面的妖兽产生影响,便专门嘱咐白狐,“巧姐,我打算一个人去这片山林里转转,你且帮我在山外肃清妖兽,等我回来!” 胡媚娘点头,眼中颇有欣赏之意:“离哥哥,我现在虽然是元婴期修为,但是你若存了偷懒的心思,处处靠我来为你出头,没有了那股子激流勇进的势头,必定会影响到你将来的成就;如今你有自己单独试炼的想法,这是对的!奴家就在这外围等着离哥哥回来!” 陆离颇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才偷了一会儿懒,靠着胡媚娘的精神威压杀了几只妖兽,就被她认为自己是有了吃软饭的想法,还被人正儿八经地教训了一番。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间,冬日的阳光不大,空中总是有种灰蒙蒙的感觉;笼罩在这片山林中,有种妖雾的飘渺诡异。 陆离沿着草不是很茂密的地方往前行进;他已经和胡媚娘转悠了近两个时辰,身体虽然并不疲劳,但是精神上还是不愿意再次紧张。 他运起摩诃无量应化真经,封闭眼耳鼻舌身意,将全身阳气锁住,没有一丝外泄。他全身十万八千毛孔紧闭,体内血液如汞,缓缓向前;他的口鼻呼吸放得极缓极平和,心脏也加以控制,数分钟才跳动一下。 山林之中,树木遮天蔽日,光线阴暗,陆离眉心放出命魂脉轮;只见白光闪烁又很快暗淡下去,掩于陆离的脑后。 此时陆离的运动能力、思维能力、反应能力、生命力等全面增加,整个人提升到了最为警觉、机敏的状态之中。 他缓缓前行,经过这两个时辰和胡媚娘的屠妖之旅,陆离只觉得之前被白狐吸收掉的四成阳气重新得到了不足,体内充斥着磅礴的力量。 他心中暗道:“身体、精神和真气到达极限之后坚持修炼,的确更容易突飞猛进;巧姐每日吸掉我体内阳气,又何尝不是在压制我的修炼速度,怕我修炼过快,没有夯实基础。” “此处树木茂密,灵气充足,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灵药?”他跟唐寅试炼了一个月的时间,早就习惯了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寻找宝药,今日依旧如此! “自从上次和唐老师一别,已经是好长的一段时间,他为了我去了十万大山,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陆离摇头失笑,自己身处险地,心里却还在胡思乱想,真是心大! 他慢慢向前走去,没过多久,竟然就到了那段天堑深沟之前。 以前萦绕深沟的黑雾已经淡了不少,但这里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个积水潭,也不知有多深,周围草木葱郁,生机盎然。 陆离四下打量,觉得很是奇怪,刚才在山外可以听到树林里妖兽吼声不断,也有鸟雀莺啼;如今走到深处,只觉得四周万籁俱寂,仿佛只有他一人存在。 金风未动蝉先觉,他感觉到一股让他极不舒服的气息存在,当下不敢乱动,躲在了一块山石后面。 过了片刻,地面震动,积水潭里的水也被震动得阵阵涟漪散开;一头身形巨大的大象从积水潭的对面跑了过来,比陆离前世在动物园里所见过大象还没有这头大象的三分之二那么高,更加令陆离感到惊奇的是:这头大象的头顶上还长有两颗开叉的小树。 这是龙角象!陆离听唐寅介绍过这种妖兽,往往长在秦岭、昆仑或者十万大山这样的大山脉之中,非灵脉之地不能孕育生长。龙角象生来便有着先天的实力,成年后实力更是能够直接修成妖丹,只要读过天劫,便能化形成妖。 “莫非,此处也有一条灵脉?”陆离从心里感到振奋,如果真的有灵脉,馋嘴帮只要能够占据此处,便能作为帮中基业所在,从此必能源源不断地培养出先天高手,成为江西数得着的大派! 陆离正要出去一探究竟,只听得“哗”地一声响,一股无法言喻的凶威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庞然大物从树顶游出。 只见这条庞然大物有着修长的身躯,似蟒似龙,头顶长有一根独角,身下长在四根爪子,爪有四趾,以及蒲扇般的尾巴。 那怪物伸出尾巴只是一缠,便把那正在潭边喝水的龙角象缠了个结结实实! 第81章 血案 龙角象怒吼,四条柱子般的巨腿连连踏地,妄图挣脱那怪物的纠缠; 但那独角怪物尾巴连甩,只几下便把龙角象砸的血肉模糊,连头顶上的角都断了一根,昏死过去。庞然大物慢慢地低下山丘般大小的头颅,用鼻子推了推龙角象,把它翻了个个,然后一口咬在嘴中,慢慢的撕咬起来。 看着这怪物如蛇一般的头颅、独角、从脑袋一直延伸到尾部的骨刺,布满全身的鳞片,陆离震惊异常! “这是龙!即便没有传说中的鹿角,这也是一条蛟龙!”陆离只觉得压力如山,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动。 片刻时间不到,那头蛟龙便吃完了巨大的龙角象;打了个饱嗝,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越变越小,化为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男子,消失不变。 化形期的大妖! 陆离不敢怠慢,他缓缓后退,离开水潭足有五十米开外,才掉头狂奔。 祖地这儿出现了化形期的大妖,此事太过震撼,他得早点把消息传给山长陈清源,请他来定夺。 来到了山外,这里没有了大树遮挡,他才感到浑身冷汗淋漓。 今日得到白狐媚娘的帮助,清理祖地外围妖兽的任务完成地非常的顺利;陆离运起踏风步法,绕着祖地转了一圈,已经看不到一头活着的妖兽。倒是让他看到了一只由分宜书院举人们组成的一只除妖小队; 按照山长的计划安排,这只小队是驻扎在山那头的一个村子里,现在能够出现在山脚下,队伍中人又个个喜笑颜开,说明那边捕杀妖兽的行动,也进行地非常的顺利。 这只除妖小队清一色都是分宜书院的上舍举人,这些举人平时不事生产,又因为没有“入仕”成为士人,仍然要上交朝廷规定的大多数税收徭役;家庭条件好点的倒还罢了,条件一般的,往往只能靠县衙和书院每个月发的一些“禀米”过日,很是清苦;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捕杀妖兽的机会,这些武功修为水准均在武师以上的人,自然踊跃参与! 领队的是位年已六旬的老举人,武道修为在队伍里并不是最高的,却称得上德高望重,老成谋国,其他十余人均以他为首;陆离与他们并不熟,本打算绕过去,却发现严世蕃也在这只队伍里面,只好过去打声招呼。 “这位师兄请了,我是求索堂的陆离。” 老举人也是人老成精,尽管陆离只是求索学堂的学子,但见他一人敢在这山边行走,知道是有本事之人,哪敢怠慢,回道:“老朽姓岳,你只要称我岳师兄即可,不知道陆学弟有何指教?” 陆离正色道:“小山周围已经都让我清除了一遍,院前村和河东村这边的妖兽也已经被肃清,师兄们可以回去了。” 陆离现在在分宜县也算是大名鼎鼎,尤其是他的武道修为,在书院内早有传颂;昨天更是打死了宁王府派出来的黄总管,可谓“凶名赫赫”;他说妖兽已然肃清,必然是真话无疑。 岳举人便点头笑道:“果然这降妖除魔之事,还得靠陆学弟这样的青年俊彦,方能马到功成!” 陆离笑道:“师兄抬举了,在山边沿河一路,我击毙的几只妖兽还在,若是师兄们不嫌麻烦,还请一并抬回去,免得引来其他的邪魅!” 岳举人和队伍中其他的人见陆离如此上道,纷纷称善,对陆离多有夸奖。 严世蕃却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见陆离面带忧色,便开口询问:“离哥儿,你不可能是特地过来送人情的,想必还有什么事情相告!?” 陆离见他发问,赶紧把祖地之中发现蛟龙的事情说了,又补充道:“各位师兄,那头蛟龙已经是化形期的大妖,非大宗师境界不能战胜,还请各位师兄早点回去,请山长定夺此事!” 岳举人听了这个消息,也感到事态严重;好在那蛟龙还没有出来作恶,不然,分宜又有谁能挡起锋芒。 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思寒暄,岳举人把任务分配了,自己和严世蕃先回城去向郭知县和陈山长报告此事;其余人,却打算和陆离一起去搬妖兽的尸体。 临走时,岳举人犹豫了一下,跟陆离交待道:“我们过来的时候碰上了小王庄的那伙游侠,路上碰到的话,也通知他们一下。” 岳举人话音未落,便有人愤愤不平道:“伯山兄,你管他们做甚,这些人肆意妄为,终有一日会祸事临头。” “岳兄过于仁厚,依我等的意思,休要理会他们!” ........ 陆离见这些举人话语之间多有不忿,便低声询问; 原来这些游侠多是分宜县附近村庄的一些浪荡子弟,里面倒是有几个练气期的高手;平日里在乡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今天看妖兽价值颇高,竟然敢出手和这些举人们争夺,被在场的举人们所厌恶。 “伯山兄,休要耽搁,别让那帮小人拖走了妖兽尸体,辜负了陆学弟的一番好意!” 岳举人见出言反对之声不绝,老脸一板,正色道:“诸位同窗,妖兽乃是小事,共同抵御大妖扰民是大事,如何能够混为一谈?!等下若是看到他们,还需直言相告,休要被大妖坏了他们的性命!” 陆离见他正气凛然,不因私利而误大义,心下佩服。队伍中也多有赞同的言语,对这些儒门学子的操守更是佩服。 世上读书人多有满腔热血,为国家崛起而读书,为百姓疾苦而请命,是他们的之中多数人的梦想;只是入了官场,见过诸多繁华之后,能否保持本性,不改初心,才是他们未来需要面对的。 众人计议已定,便分头行事。 一行人推进速度很快,过不了多久,便发现了好几头倒在地上的妖兽尸体。举人们都大喜,纷纷上去施展手段,要当场分解妖兽; 也有些举人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提醒自己的队友,先把妖兽都抬回村子,再来慢慢剥皮取肉。 陆离倒是做壁上观,在场十来位举人,竟没有一人懂得使用唐寅的炼制精血之术;显然,这提炼妖兽宝血的法术在江湖上也并不常见。 只是走了这许多路,还是没有看见狐妖媚娘,让陆离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他不敢耽搁,略微感应了白狐的位置,竟然发现她已经远在几里之外。 索性也是沿河的方向,见到举人学长们已经把妖兽抬起,便领头朝胡媚娘所在的方向赶去。 走了没多久,道路边突然有树木倒伏,出现了一些尺许宽的大洞,路边的一些菜地里也是一片狼藉; “咦!?这儿好像有打斗过的痕迹!” 大伙儿都有些惊疑不定,这一路过来,陆离带他们所过之处,都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就好像那些妖兽都是束手就擒,送上来给陆离杀一般。 如今看到这番景象,自然有了许多猜测; 陆离也怕是自己走后,会有漏网的妖兽赶来,也不敢掉以轻心,凝神戒备。 众人再往前一段路,却看到路边趴着一个人,身穿劲装,一柄开山斧丢在一边,斧柄断裂; 大伙赶紧过去救人,却发现那人头顶上有个茶杯大小的孔洞,人已经没气了。 “这是小王庄那伙人!”有举人认出了死者,只是他面色凝重,“这人的致命伤在脑袋上面,但是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那举人脸色有些发白,指着那尸体道:“这具尸体脑袋上面有个大洞,但是旁边却没有丝毫血迹,怎么不怪?” 陆离听了这话,身上汗毛乍起,他急忙挤到前面,仔细观察那具尸体; 果然是具干尸,身上鲜血全无,整个尸体的体积缩小了接近三分之一,连外面的衣服都显得空空荡荡。 陆离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说不出事恐惧还是愤怒; 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再三嘱咐胡媚娘,不得再吸人的精血;即便对方是大奸大恶之辈,宁愿打杀了,也不能吸对方的精血。 可是,胡媚娘显然还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具尸体就是明证。 如果被人知道了有胡媚娘这么一个专吸人血的大妖躲在分宜城里,她必然要被群起而攻之。届时,以胡媚娘现在的情况,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陆离不敢再想,他大步向前,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不要去动那尸体,等知县大人前来勘验现场!”有举人吆喝道。 发生了如此惨案,一干人也没有了心情说笑,纷纷跟上陆离的脚步,往前面走去。 再往前百余米,境况更加惨烈,靠近河岸的地方,一大片树木倒伏在地,有妖兽尸体侧卧于河水之中,血迹把整条河流都染红了。再看四周,有折断的兵器,有妖兽身上取下来的兽皮等珍惜材料; 最为触目惊心的,便是横七竖八倒卧了一地的尸体。 不出陆离的意料,这些尸体身上无一例外都有个杯口大小的洞,或在头顶,或在胸口,或在腋下,身上的血液被吸得一干二净。 陆离走到刚才分析尸体死因的举人面前,拱手问道:“这位师兄,不知小王庄的那只队伍总共有多少人?” 那举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曾存在的汗珠,道:“一共有十二个人,都在这儿了,没有一个逃了去!” 陆离刚刚也数过,这边十一人,刚才那边一人,的确是十二人无疑;而且衣着打扮也是游侠的打扮,其中有三人,还是陆离昨天在县衙大堂上看到过的。 这位举人有些惊疑不定地分析着:“这个妖物专门吸人精血,对尸体分毫不动;绝对不是陆老弟提到过的那只蛟龙。从现场来看,它的实力应该很强,所有的人都是一击毙命;” 他指了指躺在河中的妖兽道:“这只妖兽名叫比蒙兽,实力相当于先天初期的武者,小王庄的这批游侠虽然人品不堪,手底下却不含糊;在他们的围攻之下,连先天初期的比蒙兽都能够击毙,那么,在不偷袭的情况之下,大概什么战力修为的妖兽可以在他们的围攻之下,只出十一招便取了十一个人的性命?” “柯兄,那自然得是妖丹境或者化形境以上的大妖了!”有举人回答道。 姓柯的举人从现场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他忧心忡忡地说:“也不知道这严家祖地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可以在短时间内生出这许多妖兽,现在单单我们知道妖丹境或者化形境的大妖就已经有两只了,陆兄,看来你的肩头责任很重啊!......” 他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却见陆离突然施展出一套极为高明的轻身步法,朝前方电光火石般掠去,不由得急道:“陆兄弟,陆兄弟,你去哪儿?......” 陆离头也不回,道:“各位师兄自己回去吧!还请大家将今日之事详细禀告郭大人;外围妖兽已经肃清,我要先回院前村去了!” 陆离心中有所决断,自然不想耽搁时间;他通过魂魄感应已然知道了胡媚娘所在,生怕她再次凶性大发,滥杀无辜,遂使出踏风步法,朝着感应之处赶去。 很快就到了陆离感应之地,胡媚娘所在之地竟然是陆离的老家,院前村。 陆离心下着急,长啸一声,身形再次加速,飞快地掠过了院前村的寨墙,到了村里面。 幸好,村子里面尸横遍野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村子里还像陆离离开时一样,男人们正在分解妖兽尸体,打磨武器;女人们嘴里唠叨着村里七长八短之事,手上忙着干活,秩序井然; 只有那些调皮的孩子们,最近可能吃的妖兽肉多了,个个身体健壮,在村子里跑来跑去,消耗着身上的能量。 陆离长吁了一口气,“看来妖狐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他感应到胡媚娘的气息在村子东头,大概是老根叔的家附近;心里操心老根叔和小妹的安危,急急忙忙地朝老根叔家里赶去。 踏风步法,飘逸如风,他在院前村中高来高去,倒是引得孩童们阵阵欢呼之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是异彩连连; 陆离完全顾不上村里乡亲的喊叫声,直接落到了老根叔家的院子里。 刚进院子,他便见到妖狐胡媚娘手上正扶着严老根,她的左手小指之上指甲足有十多厘米,锋利可怕!严老根却仍然在右手扶腰,走动得很是吃力。 陆离从空而降,刚刚在院子里站定,便开口大骂道:“妖狐!你果真好胆,还敢到这儿来行凶!” 他不由胡媚娘分说,左右手互抱,一招蛮牛踏地,便朝着胡媚娘打了过去!”。。。。。。 第82章 蛟龙拦路 陆离看到胡媚娘手上的指甲,认定了她混入院前村,是想谋害老根叔和小妹等人;因此,出招更不留情,含恨而发,实实在在地打在了胡媚娘的肩膀上。 胡媚娘见到陆离到来,脸上喜色浮现,正要笑着走过来;不防被陆离这威力宏大的一拳打中,她惨叫着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一丝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严老根被陆离气势汹汹的样子惊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摔倒在地。 “离哥哥,你疯了,这是干什么?” 严小妹从屋里跑了出来,赶紧扶起因为腰疼一时爬不起来的严老根。 陆离也上去扶了,但口中仍然杀气腾腾道:“她要害老根叔,我赶过来打跑她!” 严老根这跤摔得不轻,嘴中哼哼道:“这姑娘说要帮我按腰,哪里会害我?倒是你,毛毛糙糙的,还不快去看看那姑娘,估计被你打得很重!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小妹更是本性善良,听了父亲的话,转身就往胡媚娘跑去,想要看看胡媚娘有没有受伤。 “危险!别过去!” 陆离把她一把拉住,不让她靠过去。 “胡姐姐和我一样,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危险?”小妹恼恨陆离刚刚把她父亲推到在地,心里生他的气,如何肯听他的话。 陆离冷声道:“她是不是弱女子,你且等着,只是现在不要过去!” 小妹被他拉着手臂,急切间也挣脱不开,再看那胡媚娘时,只见那位刚才还百媚千娇、知书达理的小姐,再也无法维持住自己的人形,慢慢地变成了一只白狐! “她是妖怪!” 严老根和小妹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直往后缩。这位姑娘过来的时候,只说是陆离店里的丫头,被陆离派来伺候的。两个人见她长得太过漂亮,打扮得也好,还不太相信。后来见姑娘手脚勤快,说话中听,还能够主动帮严老根治伤按腰,才慢慢相信。 若不是陆离买来的丫头,哪能帮严老根这么一个老鳏夫按腰,只有亲闺女才能做这事! 小妹这小妮子本来还有些吃味呢!她觉得这个漂亮女孩与陆离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这时见她是妖,忍不住叫了起来。 白狐媚娘冷不防地吃了陆离这力达千钧的一拳,瘫坐在地上,她虽然已经化成狐狸的形象,可是坐在那儿,好像依然是位风姿不减的美人! 她用前爪抚住胸口,表情痛苦,难以置信地问道:“离哥哥,你为何要打我!” 陆离见她被打成了白狐之后,模样凄惨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痛,却还是硬着心肠质问:“这时你却来问我?我且问你,你到严大叔这里,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胡媚娘看向严老根和小妹,“离哥哥,你不信我?他们是你身边最亲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去害他们?” 陆离冷笑道:“你还答应过我不再害人呢!” “奴家的确答应哥哥!” 陆离见她回答得干脆,继续问道:“既然如此,我且问你,小王庄的那些游侠是怎么回事?” 胡媚娘模样凄惨,瘫坐在地的样子的确是让陆离有些难过; 两人魂魄相生,这些日子里,夜读时的耳鬓厮磨,睡觉时的温香软玉,除妖时的心有灵犀,一幕幕一桩桩,都让两人感情飞速发展,虽然没有人妖之恋,也有禁忌之情。 胡媚娘听陆离提到小王庄的游侠,惨笑道:“原来是为了他们,是!我是对他们出手了!他们看见我一个女子在外面行走,竟然出言调笑,还假托妖兽为害,让我陪着他们,这些渣渣,我难道不该对他们出手?” 陆离见她承认,心中再无一分侥幸,叹道:“你这一出手,我们之间再没有一丝转圜余地,从此,人即是人,妖即是妖!” 胡媚娘见他神情淡然,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苦笑道:“不知道离哥哥打算怎么对我!” 陆离正要回答。严小妹却在旁边插话:“巧姐虽然是妖,可也是女人,小王庄的那些人既然做出那般事来,便是该死!离哥哥,你可不能做那种负心的人。” 严小妹没有读过书,更不知道这世上人类和妖界已经是死仇!只听说过人类抓妖为仆,或者妖怪以人为食,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人妖之恋或者人与妖为友;但她从女人的角度说出来的话还是让陆离心生认同。 他自己也无心处理胡媚娘,更不想因为几个人渣便要对她喊打喊杀,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能妥善处理,被一些有心人知道,自己便是上茅厕掉进了泥坑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待会儿送你上金粟禅寺吧!你见过那位本尘和尚,我好好央告他一番,让你在那儿受佛法感化,只要三年时间,我便来接你!”陆离思虑再三,作出了决定。 胡媚娘不再说话,神色木然,双眼之中早已经盈满泪水,似是不能接受这一切! 她身负重伤,本就不能长时间维持人形,此次再被陆离一掌,伤上加伤,神情恹恹地趴着。 陆离转过身来,对在旁边瞧得目瞪口呆的严老根和小妹细细交待了,嘱咐他们到外面不要乱说,便把白狐媚娘放到了一只竹篓里,背着直奔金粟禅寺而去。 。。。。。。 冬日阴冷,本来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离心情的缘故,也慢慢隐匿到云层不见; 陆离看着天色已然不早,便施展开踏风步法,朝金粟禅寺赶去。 金粟禅寺在分宜城的南面,此时因为妖兽事件,分宜城内高人众多;陆离背后背着狐妖,为了免去许多麻烦,干脆绕城而过。 才走了大半路程,陆离只听得前面歌声响起,有一人远远走来,看时极远,听时却极近。 一自灵童驾鹤来,三山云雾锁蓬莱。 丹成玉女金银阙,手把芙蓉琥瑙杯。 白月有情随彩凤,青鸾无路隔飞埃。 人生万事俱抛掷,何苦区名到处催。 声音沙哑,歌声苍茫,陆离忍不住驻足倾听,消得片刻时间,唱歌的那人便已经到了陆离面前。 这是个中年人,面目阴沉,却作那豪爽的样子,正是陆离中午在那祖地中见过的那头蛟龙化作的人时的模样。 陆离头皮发麻,几乎要转身便逃! 陆离在那壕沟所化的深潭边上远远看到了那头蛟龙所化的男子一眼,深深记得他所化的模样,可不就是眼前的男子? 陆离赶紧用体内气血真气压迫心脏,全身毛孔窍穴封闭,一丝阳气都不让散发出来。 这头蛟龙可是已经化形的大妖,修为可比人类的金丹期高手,甚至可以修成本命神通,唐寅不在,胡媚娘又身负重创,这蛟龙可以称得上是分宜城绝对无敌的存在! 唐寅曾经提醒过陆离,他身上阳气充足,对于妖兽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棵人形的宝药。胡媚娘这个早已修成元婴期的大妖,也贪恋陆离身上的阳气; 陆离可不敢让自己暴露在这头蛟龙的视线之中,变得被其一口吞了。 那头蛟龙宽袍大袖,有魏晋古风,他从远处而来,每迈出一步便是十数丈远;他仿佛感受到了陆离的视线,眉头微动,双眼朝着陆离看了过来; 他鼻翼耸动,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对陆离笑道:“小友,欲往何处去?” 陆离心里一惊,那蛟龙也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难道自己封闭全身窍**孔还是无法隐瞒过去?自己这颗十全大补丸今天恐怕要完! 陆离淡道:“老丈,我就是这分宜城中之人,自然是回城去!” 蛟龙眼色突然一亮,眼睛盯着陆离身后的背篓,笑道:“那老朽今日跟小友化个缘,还请小友把身后的狐狸送给老朽如何?” “老丈,你又不是那金粟禅寺的和尚,谈什么化缘?”陆离摇了摇头道,他已经感受到了身后白狐的不安。 那蛟龙看着陆离身后的白狐,眼色越来越贪婪,突然探出瘦长的手臂,朝着竹篓抓去。 “老人家,这是头狐狸,你伸手过来,小心被它咬了你!” 陆离胸腔之中陡然传来气血流动的哗哗声,仿若长江大河,汹涌澎湃;他全身实力爆发,气血与真气灌注入双臂之中,化作了“莽牛靠山”这一招,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哞!”好似化成了一头肌肉隆起的蛮牛,朝蛟龙狠狠地撞将过去。 那头蛟龙手爪轻轻一抓,陆离所化的莽牛便气势全无,被他捏碎。他的气血真气,在化形期大妖面前,完全就是个笑话,不堪一击。 陆离此时方才得知,他之前与唐寅的格斗,只是唐寅留手,不然,以自己的身手,在这些真正的大佬面前,就是个笑话。 “小友,我只是看你身后的狐狸有些灵气,想讨问过来,扒皮抽筋,做一窝狸肉羹!唔,红烧也是美味,到时候必然请小友一起品评!” 陆离只感到身后白狐抖了一下,她用魂魄沟通陆离道:“离哥哥,那是头化形期的大妖,若是,我没受伤之前,一个手指就能把它摁在地上叫爸爸!现在它看出我受伤,想吃了我,成就他的元神之路!” 蛟龙见陆离沉默不语,又问道:“小友不必犹豫,老朽愿意出一粒东海龙珠,买你身后这只狐狸,如何?” 陆离体内摩诃无量应化真鼎剧烈震动,极速推演真龙爪法奥妙; 他下午第一次见到蛟龙肉身,刚刚又现场观摩到了蛟龙使出的一抓,摩诃无量真鼎已经可以通过陆离所观摩到的蛟龙的肌肉、骨骼、威势、气血运行等等推演出真正的真龙爪法的奥妙。 除了摩诃无量真鼎之外,他紫府内的神魂虚影也盘腿而坐,手上印法翻动,极力推演模仿蛟龙出招的罡气运行线路; “嗡!” 他沟通脉轮,不再封闭自己的六识、窍穴,体内的阳气喷薄而出,在蛟龙的眼中如一轮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 “你的龙珠还是留个你自己观赏吧!” 陆离真龙爪法使出,每一招都慢得出奇,在空中留下一个个的爪印,好似周身上下突然生出成百上千的手臂一般。 这已经是他的爪法快速至极产生的虚影,快到极处不如慢! 蛟龙眼睛一亮,哈哈大笑:“你所施展的竟然是观摩蛟龙变化生出的武学,与我颇有渊源,倒是有资格做我的徒弟!” 他摇头晃脑道:“小辈,你的功夫差我太远,身体却是打熬得不错,周身无漏,浑身阳气澎湃,隐藏的时候便是连我也看不出来!” 蛟龙嘴上说话,一只手一直背在背后,另外一只手却有使出一套爪法,频频与陆离的手爪对撞,显然存了考较之意。 “啧啧,你这套爪法有真龙之意,看来倒也是一流功法。小辈,虽然你的师门不俗,可是,拜老夫为师也不至于辱没了你!”蛟龙循循诱导,“只要你把这小狐狸献上,为师必然教你一套蛟龙爪法真传,到时候你和手上的爪法两厢印证,必能修成一套旷古绝今的武功,天下无敌!” 陆离见他轻松应对,额头上冷汗津津,知道自己与化形期大妖之间的差距够大,没想到竟然有这般天壤之别。 陆离低喝一声,身形晃动,开始围着蛟龙转圈,手上的真龙之爪再变。他的脚底灵动无比,如踩着一双上下翻飞的蝴蝶;手上的真龙之爪却是出抓缓慢,不再一味地以自身气血真气发力,而是学着蛟龙的动作,引动全身肌肉骨骼发力。 “有点意思,小辈,你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窥破我的武学秘密,也算是小小天才一枚!怎么样?老夫是越来越有爱才之心了,快点跪下拜师!如若不然,我一口把你给吃了,一名修成无漏之体的半步宗师境界的炼体武者,也算是大补之物!” 陆离脸色古怪,摇头道:“老丈,你自己也是头大妖,怎么做我的师傅?” 蛟龙听他叫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以为忤,笑道:“小辈,这岂不是更好?!你在人间界中有自己的师门传承,在妖界中又有为师帮你撑腰,人间界和妖界之中都混得开,都有你的一席之地,未来的成就岂不是更高?!” 那蛟龙被陆离的爪法攻击,虽然依旧是轻描淡写,但是,毕竟不能像刚开始那样视若无物。 白狐媚娘的声音突然在陆离耳边响起:“离哥哥,你这样攻击是没有用的,你的爪法完全没有突破他的爪法范畴,所谓‘像我者死,学我者生’,只有放弃模仿,才能创新!” 陆离笑了笑,用神魂沟通白狐道:“我心中有数,巧姐,等下你只需听我号令,突然放出你的元婴期的威压,然后神魂之力全力供应于我!” 第84章 禁锢 蛟龙见陆离就是不答应,也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小辈,我最不愿意强迫别人办事,但这小狐狸是只受了伤的化形期大妖,我只要吃了它,炼化它的全身气血精华,便能化金丹入元婴!你若是乖乖就范我就送你一场造化,如若不然......” 白狐身负重伤,平日里只能化形一小段时间,身上的气息也极其微弱,被蛟龙误认为是化形期的妖怪,想要吞吃! 陆离神色不变,淡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便要怎样?” “嘿嘿,你若不答应,我便要通传天下,小子你与化形期的妖怪勾连,危害人族!”蛟龙身形晃动,不再以爪法和陆离磨蹭;他的胸腔传来一声龙吟,罡气化成了一头狰狞凶恶的蛟龙盘绕周身,张牙舞爪地朝陆离身躯咬去。 陆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蛟龙的形状,便感觉一股恐怖无匹的巨力传来,直接轰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躯生生击飞,摔倒在十几丈开外。 他被打得头脑发晕,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才把胸口的那股闷气吐了出去。 实力太过悬殊! 蛟龙把双手笼在袖子里,慢慢走向陆离,老神在在道:“相信我青川龙王说一句话,这天下还是有人会信的!” 陆离哈哈大笑,他跳到半空,周身气血震动,竟然也化出了一头真龙,盘绕周身;这头真龙气血、骨骼、都是陆离观想蛟龙所得,头顶上顶着的分明是两只龙角,鳞片上的细纹都历历在目,比蛟龙用罡气化成的蛟龙更为传神。 蛟龙看得有趣,哈哈笑道:“小辈,你的秘密不少,竟然能够通过观摩我的出手,推断出这套武功,并且融入真龙爪意,厉害啊!厉害,只可惜你的修为不足,不足以发挥其全部威力!” 陆离的这条气血所化的真龙有一半都是虚影,可见他的修为的确是差得太多,不足以把真龙彻底的演化出来。 “神龙戏水!” 陆离双腿一摆,手如龙爪,身如龙身,从十余丈外穿梭而至,爪下七龙之力完全爆发,狠狠地打在了蛟龙的双臂之上。把这头大妖硬生生的打落到大地之中。 蛟龙震怒,身体周围泥土炸开,拔地而起,他伸出手掌虚空一招,罡气在他的手掌上凝实,化成一个门面大的罡气龙爪,朝着陆离狠狠地抓去。 “怒龙翻江”! 陆离双肩抖动,双腿快速地旋转踢出,气血真龙龙威绽放,重重地撞在那罡气龙爪之上; 真气炸开,竟然把罡气龙爪炸缺了一根手趾,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虚影!罡气龙爪不愧是蛟龙含怒而发,只是在空中一顿,便真罡流转,迅速补足,继续朝陆离飞来。 “就是现在!”陆离眼睛一亮,暗地里通知白狐媚娘;自己则纵身从龙爪中的破绽中跃出,手印翻飞,两道带有青色光芒的真龙爪印向蛟龙打出! 与此同时,胡媚娘彻底释放出自己元婴期大妖的威压,后发先至;元婴期大妖的神念是何等的恐怖,即便是胡媚娘的神念比起全盛时期十不存一,也让正要出手阻挡的蛟龙动作缓了一缓。 就这须弥之间的停顿,陆离的两爪便实实在在地抓在了蛟龙的脑门之上。 蛟龙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打得向后翻倒;妖兽虽然不懂得炼体,但是他们的肉体天生强横,陆离的双爪携带七龙之力,也只是让他翻了几个跟斗;倒是那陆离最后的真龙之爪,融合了精神攻击在其中,竟然硬生生地在蛟龙的神魂之上抓出了一大块魂体,化为一条手掌长短的黑色蛟龙在陆离手指间挣扎不休。 陆离首次使用精神攻击法,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他心里明白自己与蛟龙之间的差距,一招得手,毫不留恋,转身便逃! 陆离全力发动,好好的一套踏风步法被他使成了“踏泥步法”,只见一块块泥块从他的脚底炸起,好似一条泥龙,朝着分宜城飞速延伸过去。 “痛煞我也!”一声龙吟响起,声浪滚滚,在陆离身后带起一阵狂风; 陆离不敢回头,脚下用力,踏风而行,身形更加快了两分。他只听得身后震动,那蛟龙已经显出原形,大踏步地朝陆离追来。 两人动手之处距离分宜不到十里,陆离全力发动,片刻便能赶到。但是,那蛟龙的速度更加快速,几个呼吸间便赶到了陆离的身后。 蛟龙嘶吼之声不绝于耳,在弱如虫豸般的人类面前遭受到重创,更是让他觉得蒙受了奇耻大辱。 一只桌面大小的龙爪从天而降,朝着陆离头顶重重拍下;龙爪还未及顶,就已经把土地压下了半尺,力量之大,竟恐怖如斯! “蛮蛇身法” 陆离大吼,身体在这刻不容发的关头,竟然变得柔韧无骨,脱离开了对方罡气对他身体的束缚,凭空往边上移动了半尺,堪堪躲过蛟龙的必杀一爪。 他的脚步一弹,继续往分宜城中飞去。 蛟龙发狂,闹出来的动静极大,住在分宜县城边上的百姓多有被惊动,他们见到一个身体长达数十丈的蛟龙追杀而来,都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窜。 陆离越往里走,连累到的百姓就越多,有些百姓已经在龙爪下丧命;陆离暗叹一声,正打算调头离开分宜县城,避免连累无辜百姓;却见那蛟龙突然停了下来,随之重新化成了那位身披灰袍,面色阴沉的中年人。 他立在分宜城的边缘,远远遥望已经逃进县城的陆离,双目之中尽是阴霾; “小辈,你不错!我记住你了!”他腾身一跃,踏风而去,终于不见。 。。。。。。 远在县城中心的县衙屋顶上,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负手而立,旁边落后一步站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正是本县的县令大人郭达春。 那名老者眼睛微眯,远远凝视着城外蛟龙出现的方向,他的双目蕴有神光,让人不敢直视;良久,直到蛟龙消失,他目中的神光方才内敛; 他嘴角含笑,声音细而尖刻,“郭县令,咱家奉皇帝和宗人府的命令,提前到分宜县,来为太子和宁王世子打前站,要杜绝一切不确定的因素,现在看来,这差事不大好办啊!” 郭知县拱手道:“李公公负责镇守整个江西地面,什么魑魅魍魉能够瞒过李公公的慧眼,依下官看来,这只蛟龙虽然是化形期大妖,在公公眼里,也是只手可灭罢了!” 李公公笑道:“都说你们儒门中人有文人风骨,怎么你也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 郭达春见李公公不再叫他官职,心里大喜,道:“李公公明鉴,下官呆在分宜这乡下地方太久,只知道自己是朝廷的命官,李公公的手下;人在任上,如何能再以儒门弟子自居,岂不是公私不分吗?” 两人三言两语就把关系拉近,确认了从属尊下,李公公心中高兴,哈哈大笑:“果然是儒门高才!看来,有些形势,朝中当政诸公还没有你这个小小县令看的明白!总是有些人分不清尊卑,喜欢把门派利益凌驾于朝廷之上,凌驾于皇家之上,这是取祸之道啊!” 郭达春赶紧低头称是:“我儒门上下,自举人以上,人员驳杂;的确是有许多人看不清形势。幸亏朝中还有公公这样的中流砥柱在,才不至于让一些小人乾纲独断,蒙蔽圣上!” 李公公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郭达春,儒门势大,其门内弟子有多有风骨,常常以弹劾内臣或者劝谏皇帝为荣;找到一两个能够为内廷所用的读书人不太容易,郭达春还是可堪一用的。 只可惜现在还只是个七品知县! 李公公不想与他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淡道:“说起来,这只老泥鳅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真要动他,还是得花些功夫!” “那怎么办?到时候太子殿下和诸位世子的安危?” “就遵照宗人府的钧令,不去管它,正好给太子殿下练练手!”李公公转头看向郭达春,面容冷峻,道:“倒是这个陆离,此人果真是个人才!......刘公公曾经跟我提过一嘴,能为我用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郭达春感觉到李公公的目光阴冷似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忙回道:“下官谨遵公公令,一定想办法让此子为公公所用!” 李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明年开春,待此地事了,你就跟我离开这破地方吧!” 话已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形如鬼魅般地闪了几下,消失在县城之中。 郭达春心中大喜,躬身相送,久久没有起身。 。。。。。。 “那只老泥鳅果然不敢进城!” 陆离见终于蛟龙离开,长出了一口气。既然这个世界里,人与妖没有持续地发生战争,那就必定有什么协议存在; 否则,如果任由妖物肆意地攻击人类城池,那影响委实太过恐怖;更何况,以前在院前村的时候,也没有听过村民传说有妖的存在。 金粟禅寺,本尘和尚的禅房之内,本尘和尚细细打量昏厥的白狐,俊美无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阿弥陀佛!居士放心,这白狐只是神魂之力使用过度,累了而已,想必睡上一觉便会没事!” 听到白狐没有事,陆离长舒了一口气。自从发现白狐昏厥在竹篓之中他就一阵紧张,刚才对付蛟龙的那两记真龙之爪非同小可,几乎是陆离和白狐倾力而为之;作为主力的胡媚娘更是出力更多。 本尘和尚待陆离重新把白狐放回到竹篓之中,出言问道:“陆施主,这么晚上本寺,莫非只是为了给这只妖狐看病?” 陆离心情沉重,打开手掌,把手里的那条迷你型的蛟龙给本尘和尚看; “和尚,你且看看这是什么!”陆离淡道。 那蛟龙被陆离禁锢在手掌当中久了,有些萎靡不振;此时陆离打开手掌,便要腾空飞去;但是这道黑色的神魂被陆离用青龙之爪禁锢住,完全逃不出他的手心。 本尘古今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这是化形期以上大妖的神魂,是刚才那只大妖么?” 蛟龙神魂挣扎了许久,总是摆脱不了陆离用真龙之爪化成的锁链,突然开口骂道:“小辈,赶紧放开我,否则,下次你落到老夫的手中,必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离笑了笑,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捏住那迷你蛟龙的脖颈之处,道:“不用等下次,我现在就让你神魂俱散!” 此话说完,他用手一捏,蛟龙便被震散成一团黑色的云雾;那云雾在空中凝而不散,兀自震动不已,只一会儿,便又花成了蛟龙形状,只是大小要比刚才小了一些。 他刚一变形,便开口大骂:“小辈,你竟敢对爷爷动手,爷爷誓要把你扒皮抽筋,生吞活......” “噗!” 它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陆离捏散! ......“小辈,你等着,爷......” “噗!”陆离又一次暴力摧毁。 待他再度凝成龙形,体型变得更小,身体也好似透明了一些;他正要开口大骂,见到陆离似笑非笑的样子,一根手指已经摁到了他的脑门之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次它没敢再说话,只是嘟嚷着什么。 陆离看着它,眼睛眨了眨,笑道:“蛟兄,你好像虚了!” “你才虚,你们全家都虚!......”蛟龙骂道! 蛟龙的确是有些萎靡不振,此时被陆离禁锢在手中,形势比人强,终于开始向陆离低头。 本尘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热闹,此时方才开口道:“化形期以上大妖的神魂,可以化作万千,具体的还是要看它的神魂强度;这只大妖被你攻击,拿住了这么一段神魂,岂肯善罢甘休,他日必来寻你!” 陆离只是问道:“你这金粟禅寺也扛不住么?那大妖还敢到你这儿来放肆?!” 本尘叹道:“若论及实力,这只蛟龙倒也可以到寺里走一趟!但是,妖界和人间界早有协议,妖界不得到人间界的城镇之中作祟,否则定然会被高手追杀致死!” “不过,陆施主,对方毕竟也是化形期的大妖,相当于我们的宗师级高手,士可杀不可辱!我看不宜太过了!” 陆离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对蛟龙道:“我且问你两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出来,我便放你回去!” 那神念见陆离愿意放它回去,大喜道:“只管说来,慢说是两个问题,便是二十个、两百个,我也告诉你! 第85章 斩龙首 断龙脉 “那好,我且问你,你既然是那什么青川龙王,显然不是本地土著;那你背井离乡来到这儿做什么?” 蛟龙自傲,不屑于隐瞒,道:“龙首山被斩断,正在孕育中的龙脉被毁,龙气外泄,但凡是妖族,只要在这儿吸收了足够的龙气,都能修为大涨;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激发体内的龙族血脉,修炼成为龙族!” 它顿了顿,又道:“这是我妖界的盛世,也是我的大机缘,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在这儿修炼,化丹成婴轻而易举!” 饶是陆离心中早有准备,也被这个消息震得外焦里嫩。 他一直以为:祖地被毁只是因为一场天灾而已,没想到从蛟龙的嘴巴里透露出来的,却是一场人祸!那么老爹的失踪,自己前生的死亡,连带自己的穿越,都是人为造成的! 这个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对于陆离来说不亚于八级地震,太过震撼。(详情请翻看作品相关中的《楔子》) “你说这龙首山被断?是被谁所断?”陆离追问道; 蛟龙神魂答到:“这却不知,龙首山被斩断之前,没有妖兽居住,因此我并不知晓。” 陆离沉吟道:“既然无人看到,你又是怎么知道龙首山是被人斩断的?” 蛟龙摇动头颅,回答道:“那龙首山被斩断的天堑之上,如今还残留着一道剑气,封住了进入龙脉的山洞路口,我等只能在外围吸收外泄的龙气,无法进入龙脉内部。你说这龙首山不是被人斩断的,留这道剑气做什么?!” 陆离和本尘俱都深吸了一口气,好厉害的一道剑气!竟然能够一剑劈开山脉,历经半年的时间,凝而不散,就连化形期的大妖都无法消除! 那使出这一剑的大能又是何等的修为?!陆离将要面对的仇人又有多大的来头? 联想到即将到来的国子监的交流团,他们的目标之一就是龙首山;这些人,和斩断龙首山的高手之间,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迟疑了半天,陆离终于继续问道:“你在龙首山中,可曾见过一位四十多岁的人?” 时间隔得太久,在遍布妖兽的龙首山,很难想象老爹一个人如何生存。陆离此时问出来,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没有!就是有,也早被吃了!”蛟龙神魂愈加萎靡了,它不能离开母体太久,因此,几乎没有了丝毫耐心:“小辈,你说只问两个问题,老夫现在都已经回到多少个问题了?你说话还有信用么?” 陆离闻言,收回青色的神魂锁链,笑道:“前辈请便,你自由了!” 蛟龙神魂听了,也不急着走;它左三圈右三圈,在陆离手中晃动放松了一下身体之后,腾空而起; 它神情倨傲道:“小辈,算你识时务!我老人家大人大量,下次再碰上你,我就不生吃你了,顶多来个油炸,做成油炸鬼,倒也松脆好吃!” 话讲完后,便要朝外面飞去! 突然,一只狐狸脑袋出现在蛟龙神魂的面前,“哧溜”一口,便把那蛟龙神魂吞进了肚子。 陆离和本尘都淬不及防,来不及阻拦;待仔细看时,却是一直躺在旁边修养的胡媚娘。 胡媚娘一口吞了蛟龙神魂之力,好似回味无穷一般,咀嚼了几口,“嘎嘣”脆!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陆离和本尘面面相觑,突如其來的变化让他们很无语。 胡媚娘左右看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想了想又冷笑道:“不过是个化形期的小妖怪,胆敢打我的主意,待我恢复伤势,必要上门活吞了他!” 看着她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陆离感到好无奈,身边有这么一个性格暴烈的狐狸精真的好吗? 他一脸诚挚地问本尘道:“大师,我们家这只狐狸杀性很重,请问我要做点什么,才能够让她改变,变得平和?” 本尘微笑道:“就像清晨使太阳升起,你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胡媚娘插嘴道:“那你把我留在寺里,吃斋念佛又有什么意义?” 本尘大师看向白狐,意有所指道:“至少能在太阳升起时,把你从睡梦中唤醒!” 话已至此,陆离免不了又用魂魄与胡媚娘沟通,嘱咐她在金粟禅寺好好礼佛,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接她云云; 本尘和尚把陆离送出房间,忽然听到城外东北角传来“轰”的一声,好似天塌地陷; “是龙首山的方向!”陆离看了本尘一眼,面带忧色! 那蛟龙必然是感应到魂魄被灭,在龙首山发作; 本尘却云淡风轻道:“没有关系,那条老泥鳅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不敢!” 。。。。。。 从金粟禅寺出门,陆离急匆匆地赶到县衙,在那儿他碰上了岳举人一行数人。 他们刚刚与郭知县谈完龙首山妖兽的等事宜,见了陆离纷纷上前打招呼,毕竟陆离送给他们的几只妖兽尸体也值不少银子,这钱赚得有惊无险,这份人情他们认下了。 岳举人上前笑问:“陆老弟可是来郭知县这儿销差?我等已经跟郭大人提过两头妖兽的事情了,老弟不用再提!” 一群人跟着符合,有人热情地邀请道:“陆兄弟,这么巧?我等这会儿要去福来庆功,老弟不如同去?” “小兄弟,县令大人也与我等同去,妖兽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且随我等喝酒去!” ...... 站在一旁郭县令见到这一幕也颇为诧异,分宜县的这帮老友的脾气他也略微了解一些;个个都眼高于顶,很少看到他们对这么一位少年如此热情,心里对陆离的评价不由得又拔高了几分。 陆离笑着一一作答,好不容易才走到郭县令身前行礼。 郭知县笑道:“不必多礼,妖兽的事情,伯山兄他们已经跟我说了;那头蛟龙虽然修为颇高,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并不足虑!所虑者却是那吸血妖怪,来无踪、去无影,我已经令捕房众人抓紧时间打探!” 陆离躬身道:“学生明白,我馋嘴帮帮众愿供大人驱使!我已命手下帮众这几个月轮值,密切关注龙首山的动向!” 郭知县连连颌首,捋须笑道:“近几个月来,济善堂做了不少好事、实事,百姓俱都感恩于心,本县日内必将上报袁州府,为济善堂轻功!” 陆离大喜,再度称谢! 郭知县上前拉着陆离的手,对四周的举人们道:“诸位年兄可先行一步,鄙人有些许小事要和陆离商量,待这边事情了了,必定到福来食府与大家相聚!” 送走了这些举人,郭知县带着陆离竟然过大堂而不入,直接进了后面的私宅! 事实上,陆离来这儿的主要目的还真是想进郭知县的私宅,郭知县是在引狼入室! 两人在郭知县家的客厅里坐下,陆离正要开口向郭知县汇报妖兽的事情,却被知县大人伸手制止。 “陆离,今日把你带到家中谈话,自然只谈私事!” 陆离没有想到郭知县说话这么直接,讪讪道:“没想到学生做的这么点事情,大人都知道了!” 他把一直带在身上的包袱拿下来,取出两个玉瓶放在桌上。 郭知县见状一怔,问到:“陆离,你这是何意?” “大人既然知道了,这两瓶妖兽精血就劳烦大人转交给徐小姐了。”陆离拱手道。 郭知县哑然失笑,把桌上的玉瓶拿在手中打开来闻了闻,一股浓郁的异香很快便盈满了整个客厅。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陆离,笑到:“陆离啊!陆离!本官本想跟你说其他的事情,没成想到,你这步子早已到我后宅来了!” 陆离这才知道误会,老脸涨的通红。 郭知县又道:“你这妖兽精血却与我所见过的不同,不知这提炼之术是何人所传?” 陆离在这老江湖目前即便是老脸还撑得住,地位却不免差了一层,当即认输道:“知县大人休要嘲笑,陆离知错了,这是徐家小姐要我弄来给陈小姐治病用的,” 此时,有丫鬟送上茶来,郭知县道:“陆离,你与小女是同窗,我就托大,唤你一声贤侄如何?” 陆离赶紧起身,顺着棍子往上爬,恭恭敬敬地叫了句:“叔父!” 两人既然认了叔侄,气氛就变得融洽顺畅得多。 郭知县端起茶杯稍稍品了一口,啐道:“来人!今日陆贤侄在,给我换上最好的金骏眉过来!” 金骏眉是福建武夷山的正宗红茶,只是每年在江西境内都销售有上千担,不算特别富余,但是在士绅圈中还是很受欢迎! 待丫鬟上来重新把茶水重新上好,郭知县才冲着陆离笑道:“贤侄,且尝尝今年新炒的金骏眉!”言罢!他低声对这丫鬟说了几声。 金骏眉果然是难得的茶中珍品,外形细小紧密,伴有金黄色的茶绒茶毫,汤色金黄,入口甘爽。 陆离饮了几口,果然是一等一的好茶,正要叫好,却见到郭依依走了进来! 郭依依今日穿着藕色的旧袄,外面披着黄衫,峨眉淡扫,脸色新白,恰是一副素颜最为吸引人; 两人本是同窗,此时在郭知县的面前相见,免不得规规矩矩地互相行礼。 郭知县笑呵呵地点头道:“陆贤侄,小女与你本是同窗,今日唤你过来,本就是为了替小女求情,让她到你的济善堂做事!” 郭依依成天在外“行侠仗义”(惹是生非),郭知县对这个独女甚是头疼;如今济善堂善名远播,恰巧郭依依在家里也坐不住,便央告郭知县,要跟着陆离一起做做善事。 郭知县也是乐见其成,女儿若能不再胡闹,收心做点善事,未来也好嫁个好点的人家。 “陆兄,我已经联络了分宜城内众多姐妹,他日可以做场诗会,筹集一些善款,为这次受妖兽之害的无辜百姓捐资!”彭依依在父亲面前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即便是说话都变得细声细语。 陆离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济善堂做事的都是一帮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许多事情免不了做得适得其反,即便时候诸多补救,也无济于事。如今有了彭依依的加入,正好补足了济善堂的短板,更得到了郭知县的支持,也是好事! “彭师妹,济善堂内都是一帮粗鲁之人,你们一帮小姐实在不太适合出入。不如我在东城的离家铺子隔壁弄个院子,以后作为济善堂的分会所在;师妹和一些小姐办事便在此处,我再安排几个人负责与总会联络,岂不方便?” 彭县令见陆离心思缜密,考虑周到,甚是欣赏,也在旁边相劝。彭依依热情满满,干劲十足,对陆离的安排也十分地满意。 “师兄,左右也无事,例考也结束了,那我明天便开始吧!”彭依依雀跃道。 陆离有些吃不住彭依依的热情,可是看在彭县令的面子上,还是上前正色道:“彭师妹!明天开始,你就是分宜县济善堂的分会会长兼妇女部长了,希望你能够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地为分宜县的百姓们办好事,做实事!真正做到‘担当实干,马上就办!’” “好一个‘担当实干,马上就办!’”陆离已经离开了半晌,彭县令还在为他的这句拍掌叫好!“女儿啊!这次你可要收收心了,陆离的确称得上是青年俊彦,此子未来不可限量啊!” 彭依依眨眨眼,笑道:“爹爹,现在又说陆离是青年俊彦啊!早些日子,是谁说别人是暴发户、武夫,分宜县最大的帮会老大来着?” 她也不等彭知县答话,自顾自地拿着陆离放在桌上的两瓶妖兽精血去了。 “爹爹,瑜儿正等着这妖兽精血补身子,我去了,晚饭就不用等我吃了哈!我要和徐姐姐到离家铺子吃烤串去!” 陆离出了县衙,便直接回了济善堂; 天色已晚,济善堂大厅内灯火通明,蔡珞、小顺子等人都从乡下赶了回来。 本以为至少要干三四天的苦差事,结果一天就干完了,还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傍晚时分,帮里的车马把几十头妖兽尸体运回来的时候,简直轰动了大半个分宜县城;若不是时间太晚,恐怕整个县城的百姓都会赶来看热闹。 帮里的兄弟都干劲十足,陆离也乐见其成,他特地在附近的几家酒楼订了上好的酒菜,就在济善堂内摆上几桌,大伙一起乐呵乐呵。 严世蕃也被请了过来,他现在是济善堂的堂主,馋嘴帮的半个帮主,帮里的任何事务都不会瞒着他。 陆离更是放下了身段,和帮里弟兄喝成了一片。 就到酣处,蔡珞突然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把陆离拉到了后院; 他还没等陆离说话,突然就是一拳打了过来! “枉我把你当作兄弟,你却是这般对我?” 第86章 例考排名 蔡珞打过来的一拳没有使用内劲,陆离只是轻轻一抓,便把他的拳头握在了手中。 陆离的武功强蔡珞太多,即便是不使用内劲修为,炼体武者的力量也远不是练气之人可比。蔡珞被他抓住,用力挣脱也无济于事,气得胖脸通红,满额汗珠。 “菜箩!大家都在高兴喝酒,你发什么疯?”陆离一把甩开他的手,逼问道! 他从来没有看过蔡珞如此失态,即便是在庐陵府被刘瑾追杀之时,蔡珞也是保持着诙谐、猥琐的本色。 “陆离,我当你是朋友,你却在背后捅我的刀子!”蔡珞低吼,双目尽赤,一张肥脸绷得紧紧的。 陆离沉声道:“我自然也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究竟是什么事?你连兄弟也要打!” 蔡珞怒视陆离,咬牙道:“我在这儿避难,因为你的存在,我把馋嘴帮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全心全意地助你!在我无聊空虚的时候,在我想家的时候,却是秦娥日日陪着我;你们两个可以说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你把秦娥弄到哪里去了?” 陆离听他提起秦娥,这才想起几天前自己吩咐李龟做的事情;他正要解释,小顺子却突然从旁边跳了出来。 “菜箩,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竟然要为了件衣服断自己的手足?”小顺子叫道,对蔡珞的做法十分地鄙视。 蔡珞听了这话,情绪更加激动,“小毛孩子懂什么,滚一边去!” 陆离也止住小顺子的话,道:“小顺子,别刺激他,你先到前面喝酒去!” 小顺子冷笑一声,哪里肯走,讥讽两人道:“陆大哥、蔡大哥,我说你们两个放着好好的庆功酒不喝,跑到后院做什么,原来是要上演全武行,行!你们厉害,你们打,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看着!” 蔡珞也不再理他,转向陆离道:“在你们的眼中,女人只是衣服,可以随便更换;对于我来说,你们是我的手足兄弟,秦娥却是我的心肝,我离不开她!李龟没有这个胆子,快说,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咳!咳......”,小顺子在旁边一阵猛咳,道:“秦娥姐的确是不错,可她比你大很多,而且只是个青楼女子;” 蔡珞瞪着小顺子道:“青楼女子又怎么了?我只知道她对我是真心的好!我不在乎她的年龄,也不在乎她的出身,一辈子能够碰上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女人不容易!” 陆离见他越说越激动,扳着脸骂道:“你既然觉得好,还让人家呆在倚红楼那种地方?菜箩,你这种人没一点担当,还有脸在这儿叫嚷什么痴情!” 他不再搭理蔡珞,转身朝外就走。 蔡珞被他骂的有些发懵,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顺子走上前去,用脚尖踢了他小腿一脚,道:“胖子,还不跟上,陆大哥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三个人出门向大家交待了两句,就拉着还在酒桌上和董和尚拼酒的李龟朝外走。 外面自然有帮众驾着马车等待,四人上了马车,朝袁岭下赶去。 小顺子免不了一路嘲讽蔡珞,说什么:“嫖妓嫖成老婆,打架打成猪喽,喝酒醉在茅房里头;”诸如此类的话语,不停地从他嘴里飙出,还不重样;把蔡珞气得两眼瞪得溜圆,酒窝也板成了平板。 马车在袁岭山脚下的一个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这儿距离袁岭山门不远,到离家铺子学院路分店也是步行几分钟的路程。 李龟上前敲门,隔了半晌,里面才有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谁在外面敲门?” 李龟愣了愣,回头看了陆离一眼。 陆离问道:“你安排了帮里的兄弟看门?” 李龟待要回答,蔡珞却已经等不及了,他唤道:“娥姐在吗?我是蔡珞!” 里面一阵忙乱,却是在急着拔门栓的声音,又一个声音叫道:“姐,是姐夫来了!” 陆离听了,哑然失笑,自己这边还在怀疑秦娥的人品,没想到是人家把亲兄弟找来看家门了。 人已经送到了地头,陆离从李龟手中接过一个油纸包递给蔡珞道:“你进去吧!这是秦娥的卖身契,怎么处理都由你说了算!” 说完,便带着小顺子和李龟上车走人。 蔡珞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声音却有些哽咽,“兄弟,我......!” 陆离在马车边回道:“记住,我们是兄弟!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放在心里,我们一起扛!” 。。。。。。 第二天一大早,陆离草草吃过早饭,就往分宜书院而去。 经过前面的几件事情,陆离已经在分宜书院颇有名气,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更有几位求索学堂的同窗跟在后面结伴同行。 几人没有回求索学堂,例考成绩照例是公布在志学堂的外墙上面,大家要看榜的话直奔志学堂便可。 求索学堂每次参加例考的人只有三个,是属于整个书院中最不起眼的存在,但因为之前求索学堂的人和内舍的刘兴起了龌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反而让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求索学堂的几人身上。 每次例考的试卷都是按照科举考试的标准,卷子封名,由书院的教习们交叉改;然后再把两百名开外的卷子复核一遍,防止因为教习们的心情和各人喜好不同而出现了漏网之鱼;这之后再进行综合排名。 最后,才交给山长复评!因为试卷众多,山长陈清源也只是复核前一百名的试卷,评出其中可以进入上舍的前二十名和可以进入内舍的前八十名;因为按照分宜书院的规定,只有进入了书院内舍,才允许去参加县试、院试与乡试,免得贻笑大方,砸了分宜书院的招牌。 而事实上,因为事关学子们的切身利益和仕途,山长陈清源往往还会邀请两位教习一起复核,以彰显公平公正。 今天是例考后的第三天,年前的例考成绩出来了,排名照例会在志学堂的外墙上公布。 因为在明年开春大约二、三月份的时候,便会举行县试,这次的例考成绩比起往常就尤为重要。所以,当陆离他们赶到的时候,这儿已经站满了等待的学子。 大概辰时,第一份榜单终于贴了出来,但是围上去观看的学子们寥寥无几,有些学子上去看了,也只是关注一下前几名。 陆离周围的几位同窗却是极为关注这份榜单,拉着陆离就挤上前去。 “陆兄有所不知,这第一份榜单是我们求索学堂的内部榜单;前五名的同学来年如果有意向的话,可以由书院荐举,直接上报江西巡抚衙门,由巡抚衙门统一安排就任吏员。一般来说,各个书院推荐的求索学堂学员一上任就能够独当一面,因此,就是那些上舍举人们也都很关注,恨不得直接到我们学堂来挖人!” 听到这个,陆离也很感兴趣,他心里明白,求索学堂的学子们学的都是经世应用之学;他们虽然都是蓝领,但往往做起事来,比许多只会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要强的多。 名单上面大多数人都不熟,陈瑜儿又缺考,陆离有些兴趣缺缺。但是上面有两个人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郭依依第五名,第二名竟然是高得贵! 高得贵此人,为人秉性和他老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素来高调;偏偏又没有他老爹那八面玲珑的手段。上次在六艺选修课上,因为嘲讽他和陈瑜儿,被他暗暗教训了一顿。 没有想到,这个纨绔子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竟然能够考取求索学堂第二名。 陆离笑了笑,正打算离去,却听道人群之外有人高声叫道:“高老弟,恭喜恭喜!求索学堂例考第二名,果真是实至名归!” 正在看榜的大多是求索学堂的学院,听到外面说话,知道那高得贵就在外面,便有人上前去祝贺。 陆离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便循声望去,只见站在高得贵旁边的,正是刘兴! 刘兴也看到了站在里面看榜的陆离,两人眼神这一对上,便是一阵电闪火花; “哼!高老弟,有些人跑去参加了书院的例考,怕只是要落在外舍后面几名,远不如你这学堂第二名来得实在!”刘兴不敢过来和陆离放对,却在高得贵这儿意有所指。 高得贵如何不知道刘兴指的是什么,但他本来也和陆离不对付,自然乐得踩上两角。 “刘兄,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做人就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就怕有些人会永远也不明白啊!” 高得贵家境富裕,在求索学堂还是有几个拥趸,他们虽然也不好指名道姓地骂陆离,但是附和几句还是做得到的。 有学子就感慨道:“高兄说得有道理,我们求索学堂的人去参加什么例考,年年都是垫在末尾;好不容易有了邵逸航,偏偏武科又太烂,成绩一个综合,又成了末尾。” “我看啊!这一次也玄,听说陆离连制艺都只学了三天,恐怕和邵逸航一样,只能垫底了。” 陆离听了这些言语,也不回答,却听得那边叫道,外舍的榜单也出来了。 这次围上去看榜的人果然多了许多,求索学堂的人因为之前都在求索学堂的内榜前面,反应不及,竟然没有办法挤进去。 这边人少了许多,反而让陆离远远看到了严世蕃、邵逸航和徐想容等人;他们正站在志学堂前九十九层台阶之下的湖边游玩。 陆离见到几位好友,赶紧走到平台边上冲着下面喊道:“德球,邵逸航,你们快些上来!” 那几人也看见了上面的陆离,纷纷招手示意; 严世蕃更是冲着上面道:“离哥儿,我们就不上去了!”接着便看见他打发了秋哥和邵逸航身边的书僮跑上来看榜。 刘兴和高得贵也看见了严世蕃等人,他们不敢得罪严世蕃,对邵逸航可就不大看得上眼,刘兴更是在旁边讥讽道:“陆离,严德球也就罢了,另外两位恐怕是不敢上来了!反正上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成绩!” 因为书院今日公布榜单之后紧接着就要休沐,他今天穿着藏青色的儒服,发束网布,那张略显返古的脸板着,头正身直,下巴微仰,目不斜视,俨然一副狂生的形态。 因为每次例考他都排名内舍前列,这次更是有望挤进前二十名,故而也没有上去看榜,只是站在圈外等着,享受同窗们对他的仰望和恭维。 过了不久,秋哥两人终于跑到前面看过了榜单,满头大汗地挤了出来。 邵逸航的书僮都来不及下台阶,就在平台上面探着头,冲着下面大声喊叫:“少爷,你这次考外舍第八十七名,比上次整整高出了四十二名!” 陆离不禁莞尔,邵逸航的武科成绩是下等,被综合之后的成绩能够进步这么多,确实难得。 刘兴在旁边听见那书僮的话,出口讽刺道:“外舍八十多名,还是吊在末尾啊!你且看看你身边这位陆公子排第几名?” 秋哥皱着眉头道:“陆大哥,我仔细找过了,没有看见你的名字!” 陆离笑道:“别急,我的名字也许是在内舍的榜单上!” 刘兴却有些幸灾乐祸道:“或许更在孙山外!陆离,听说你们学堂关夫子点名要推举你参加今年的县试,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免得丢脸露丑!” 分宜书院内外舍每次参加例考的学子总数为两百四十人,内舍榜单一百人,其中前二十人入上舍,后八十人为内舍生;外舍榜单一百三十人,最后十人名字不公布,这十人或者要被书院劝退,或者转入求索学堂学习。刘兴说陆离名在孙山外,分明指他是在这倒数十名之中。 陆离冷笑,反唇相讥道:“看来刘兄今日脚不疼了,只是口臭,小心再摔一跤,磕掉了满口的牙齿!” 旁边站着不少求索学堂的学子,早就对刘兴不满,闻言忍不住窃笑起来。 刘兴脸色难看,便要上前理论。 秋哥却叫了起来:“怎么,你还想上来动手不成?陆大哥,打他!让他知道馋嘴帮老大的威风!” 刘兴闻言,脚步停了下来,正在进退维谷之际,只听到那边一阵轰然,却是那内舍榜单被贴了出来! 秋哥等人听了,赶紧一溜烟地又往前面钻去;即便是高得贵,也赶紧打发了身边的书僮挤进去帮刘兴看榜! 片刻,高得贵的书僮满脸通红地跑过来叫道:“恭喜刘少爷,内舍榜单排行第二十一!” 内舍榜单二十一,便是内舍排名第一,比上次例考整整提高了九名! 刘兴放声大笑,只觉着前些日子在陆离等人面前受到的侮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87章 消息 刘兴笑了两声,突然间停了下来,也不顾旁边高得贵等人的阿谀奉承,指着正要进去看榜的陆离问道:“他呢?内舍榜上有陆离的名字吗?” 那书僮一脸茫然,连连摇头。 刘兴啐道:“怎么生得如此蠢笨,还不快点去看!” 书僮被他骂的发懵,转头看向自己的少爷;却被高得贵推了一把,“蠢材,还不快去!” 高得贵打发走了书僮,对刘兴恭喜道:“恭喜刘兄,这次是名符其实的内舍大师兄了,他日若是参加乡试,考上举人,入得儒门,可不要忘记了我等微末之交!” 周围的跟班也都纷纷奉承,把刘兴乐得差点找不到南北。 只是他唯一还没有忘记的,便是等会儿怎么样羞辱陆离! 此时,高得贵的书僮还没有出来,秋哥却是跑了出来;他身上衣衫散乱,显然被挤得不轻,但是人却精神得很。 “陆大哥,我看到了,你在内舍第......第八十七名!”秋哥有些气喘。 陆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秋哥,回去大哥请你吃猪耳朵!” 刘兴早就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听到陆离也在榜上,不禁有些泄气;但想想自己已经是内舍第一,真正意义上的大师兄,又挺起胸膛嘲笑道:“肉食者鄙!看来上上等的武科加分不少,不然的话,你必定在百名开外!” 陆离反唇相讥:“武科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要不要来试试,我保证不打死你!” 刘兴嘴角一抽,斜睨陆离道:“且由你得意,未来乡试武科不计入成绩,我看你现在的经义水准如何能考的过!” 他刚好看到高得贵的那名书僮懵里懵懂地跑了过来,正要向刘兴报告,却被刘兴一眼把嘴里的话瞪了回去。 “陆离,就算你这次考的还好,却难掩你们求索学堂学子的无能!” 话音未落,却见到秋哥把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一边下台阶,一边大声朝着湖边的严世蕃等人叫道:“少爷,你考了第一!内舍第一!徐小姐第二十名!......” 刘兴瞳孔猛然一缩,表现不淡定了,徐想容排名第二十,也就是说刚好是她把属于自己的上舍生名额挤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刘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一把抓过高得贵的书僮问道:“他说的都是对的?” 那书僮显然是被他的凶相吓坏了,支支吾吾道:“是真的!” “漏题了!”刘兴转身往人群中挤去,他打算亲自去看看榜单。邵逸航进步了还算正常,毕竟他的经义文章历来都不差,只是不肯炼体,一直被武科耽误了;陆离就不正常了,听说才学了三天的制艺,竟然能够考入内舍?而新来的这个徐家小姐更是直接把自己挤出了上舍! “肯定是求索学堂的这些人事先知道了题目,他们一直在书院都是末流的存在,关夫子一定事先把题目泄露给了他们!一定是这样的!”刘兴这等自负的人又如何肯相信陆离会进步如此神速,一个新来的女子都要比他更强。 一名与他相熟的学子看他走了过来,笑着恭维道:“恭喜刘兄这次考了内舍第一,明年参加乡试必能考取功名了。” 刘兴故作轻松,微笑着点头:“谬赞了,大家共勉之!” 然而旁边却有人抬杠道:“内舍第一固然可喜,不过这次例考大放异彩的却是那‘求索三杰’呢!” 刘兴脸色一黑,冷笑道:“他们这次不过是事先猜中了题目罢了,敢称什么‘求索三杰’,简直就是笑话!” 他听到别人都在推崇求索学堂的几人,知道名次再无差错,也不再看榜单,衣袖一拂,转身便走。 “切!刘兴太狂了,又心胸狭窄,连求索学堂的人都容不下,我看他将来如何能做官!” “对,你们没有看见他例考那天的丑态,一跤摔在徐家小姐的脚下,听说是求爱不成,便因而生恨!” “说起来,求索学堂的人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尤其是徐家小姐,人长得国色天香,才学又好,听说人家真正拿手的是诗词一道,毕竟女子是不用参加科举的,八股文章人家也是学之无用。” “嗯,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们知道不,有消息说,徐小姐是松江府徐家的小姐,那刘兴再不知进退,恐怕未来前途堪忧了!” 。。。。。。 陆离根本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议论,既然例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他再无必要呆在志学堂。反正什么内外舍的生活补贴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要能够进内舍,名正言顺地参加明年的县试,便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他下了台阶,赶上了正在前面等着他的严世蕃等人。 “听说蔡珞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严世蕃当着徐想容的面问起此事,显然已经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陆离也不隐瞒,笑道:“我这兄弟是性情中人,他有自己心中所好,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只有支持他!” 蔡珞身份特殊,昨天晚上的事情陆离等人做得隐蔽,结果早上严世蕃就收到了消息,也亏得陆离一直自认自己是严家的人,否则馋嘴帮现在这种情况,委实让陆离感到不快。 陆离不大想谈蔡珞的事情,严世蕃却没有放过,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陆离,问到:“蔡珞可是内廷供奉戴义之子?” 这句话问得有些石破天惊!须知,戴义为了不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卷入到朝廷的政治斗争中去,对蔡珞的身份是严格保密,即便许多朝中大佬都不知此事; 此时由严世蕃问出,更是显得严家高深莫测。 严家底蕴不深,之前几代并无朝廷官吏,严嵩如今官居国子监祭酒,也不过是从四品的小官,即便他现在深受弘治帝器重,也不可能知道戴义这种真正的大佬的隐秘之事。 陆离满含深意地问道:“德球,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事情?” 严世蕃却是露出一副很简单的表情,道:“父亲来信了,谈了些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情,一件事是西北亦思马因犯边,劫我边民一百余户,后被守军击退,斩首千余!” 陆离想起前世所了解的一些有关边军的情况,苦笑道:“恐怕边民被掳走的人数是百倍之数才对,斩首千余却也未必。” 严世蕃对于陆离的回答颇感惊奇,“离哥儿,想不到你窝在这小小的弹丸之地,竟然有如此见识,和父亲的说法不谋而合!” 徐想容自从严世蕃和陆离开始说话之后便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他们聊天,此时也忍不住开口道:“我父与兵部尚书刘大夏交好,也听他说过两次,内阁诸公其实都不相信边兵的折子;刘伯伯曾经说过,‘凡边将报功,多数需十成只算一成便可。’” 严世蕃不愿过多地谈论边兵的情况,不动声色道:“另外一件事,却是有关内廷供奉戴义的!” 众人知道他要说的人是蔡珞的父亲,即便是邵逸航,都与蔡珞熟识,都把目光集中在严世蕃的身上,场面一时安静了不少。 “内廷供奉戴义在京城西北,与天外天来的狐妖激斗,不幸力竭身陨!”严世蕃淡道。 在场众人对望不语,各有各的心思,显然这个消息让大家很是措手不及。 良久,徐想容试探着问道:“狐妖?陆大哥,前几天你带在身边的可也是狐妖!?” 她用征询的语气看着陆离,仿佛想在陆离这儿得到确定的回答。如果确实是同一只,那后果太过难以置信,也将把陆离和蔡珞的关系拖到无法预料的境地。 严世蕃却宽慰道:“想容,戴供奉是这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想要战而胜之都不大可能;除非是元婴期以上的大妖,才有可能杀了他!离哥儿那只狐妖修为太浅,你想的太多了!” 邵逸航不过是一介商人之子,即便他知道这世上的诸多奇异之事,又如何能够参与这样的讨论;不过他在船上蒙蔡珞和小顺子相救,受过他们的大恩,此时听到朋友的父亲因难逝世,还是担心不已。 “陆离,这件事情要不要跟蔡珞说?恐怕他该赶回去治丧吧?” 陆离摇头道:“蔡珞的父亲既然不愿意他卷入朝廷的争斗,坚持不给他改名,便是早已预料到这么一天。此时,朝中形势不明,蔡珞回去恐怕会有危险。” 陆离心中思虑万千,蔡珞的父亲戴义被狐妖所杀,义兄王献被刘瑾掳走,生死不知!他的另外一个义兄箫敬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名义上掌控着东厂,却杳无音讯;这一切都说明朝廷正在发生着难以预知的大事,唯有等到箫敬派人过来,才能知道其中的细节变化。 陆离身为蔡珞的兄弟,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护着蔡珞的安全,静以待变! 还有那个杀死蔡珞父亲的狐妖,情况跟胡媚娘何其的雷同,陆离几乎可以完全确定,杀死蔡珞父亲的狐妖,就是胡媚娘!根据胡媚娘所说,这件事情之后更有幕后黑手,陆离完全有理由相信,那才是蔡珞真正的杀父仇人! 但是,目前摆在陆离面前的问题是:他该如何去跟蔡珞述说此事,如何处理好胡媚娘与蔡珞之间的恩怨? 几个人的谈话到了这儿,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闷!众人也都了解其中的一些关窍所在,唯有担忧的目光看着正在沉思中的陆离。 严世蕃拍了拍陆离的肩头,沉声道:“大家都是兄弟,碰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家一起扛!” 陆离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严世蕃,就在数个小时之前,他对蔡珞也说过同样的话语;如今从严世蕃的嘴里说了出来,更让陆离为之感动。 他来到大明几个月,或许身份上有了巨大的变化,或许获得了一身的武功修为,或许生活比起之前的世界更加精彩,但最让他动心、为之感慨的,却是他真正拥有了一批能够为之托付生命的弟兄! 他心中惭愧,刚才还在因为严世蕃在馋嘴帮中安排眼线而心生芥蒂,此时却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离伸出手,和严世蕃紧紧相握,“对!我也会跟蔡珞说这句话,我们都是兄弟,有事情一起扛!” 徐想容如出水芙蓉一般,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男儿; 面前的严世蕃与陆离,都是她见过的当世最为出色的男子,文采、武功各有所长,甚至某些方面不逊于她的父兄; “这次出门,想容能够有幸见识到这个世界的许多精彩,能够认识世蕃与陆大哥,是想容的福气!只是,家中已经派人接我和瑜儿,过几日,我们便要启程回松江了。”徐想容微笑道。 严世蕃想来是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微笑不已。 陆离却很是震惊,急忙问道:“徐小姐,瑜儿的身体还未好,如何能受那舟车劳顿之苦?” 徐想容向陆离福了一礼,“想容还要代瑜儿妹妹谢过陆大哥,她昨天晚上就用了你送过来的妖兽精血,身体已然大好了!过两日当来向陆大哥当面拜谢的。” 陆离听她这样一说,急于挽留,便问道:“徐小姐,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你们现在急着要走,也赶不及在年前回到松江府啊?!” 邵逸航在旁边插嘴道:“陆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世上有种龙鳞马,听说有着妖兽蛟龙的血脉,能够日行千里;我虽然未曾见过,但是听过一些顶级的世家宗门才有,徐小姐想要回去,坐的应该就是这种马了!” 陆离瞪着他,心道“你不说话会死啊!”,直到把邵逸航瞪得心里忐忑不安,不敢再插话为止。 “徐小姐,你们既然急着要回乡,为何还要进书院读这几天的书?”邵逸航有些害怕陆离那杀人般的目光,便转头问徐想容。 徐想容笑道:“那只是彭叔叔怕我和瑜儿再次出走,才让依依带着我们在这儿学几天。” 话已至此,陆离也不便劝说,便问道:“徐小姐,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既然你们要走,我们也不便想留,只是我想改天请你们聚上一聚,也算是为你和瑜儿送行!” 徐想容笑道:“这是应有之意,该当我和瑜儿妹妹来请陆大哥的!” 谈到瑜儿,她摇了摇头道:“只是瑜儿听说要回去,很不开心!我们这次出门,本就是为了帮她寻找她的义姐和两个孩子,结果却一无所获!还在江西这里出了事,差点性命不保;瑜儿每次想起她的义姐,都是以泪洗面,她的身体本来就弱。。。。。。!” 第88章 昌黎书院来访 徐想容的感慨之中明显有故事,陆离等人正要追问,一群书生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正是求索学堂的同窗。 那几人见到陆离等人都在,不禁叫道:“邵兄,陆兄,徐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邵逸航奇道:“子受兄,元起兄,各位同窗,何事如此慌张?” 领头的那名书生正是邵逸航口中的子受,本名叫做张搏;他急道:“关夫子命我等四处寻找几位!今天昌黎书院的人土壤到我们书院挑战,并且口出狂言:声称如果我们比不过他们,就把和国子监交流的机会让给他们,免得丢人现眼!” 国子监读书的监生们,大多数是全天下的宗门世家出身的佼佼者;与他们交流学习其实是一个拓展自身人脉的好机会,自然让这些未来有志于出仕的学子们趋之若鹜! 另一人是徐元起义愤填膺道:“昌黎书院的人太嚣张了,说我们分宜书院年年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说我们书院没人,不配代表袁州府与国子监的人交流。” 张博又看着严世蕃补充道:“他们还说,我们书院只能靠着裙带关系,才得到了和国子监交流的机会!” 严世蕃眉头皱起,拂袖道:“岂有此理,竟敢如此无礼,几位,同去教训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国子监的人来分宜书院交流,一直是严世蕃的老爹严嵩一力促成;昌黎书院的书生说的裙带关系明显是讽刺严世蕃之语,怎么不让他恼火?! 陆离不禁有些头疼,关老夫子差人来找自己,原来是有人打上门来,要自己去守擂台!不过,士林中人最众的就是声望,日后自己要是想要去竞争儒门圣子之位的话,倒也是个刷声望的极好的机会。 此时,那刘兴却带着高得贵等人走了过来,那大鼓姑娘王紫竟然也在其中; 张搏兴奋地挥着拳头,道:“太好了,人都到齐了!还请德球兄带队,教训昌黎书院的人去!” 陆离等人和刘兴、高得贵其实并不对付,但是昌黎书院的人都上门踢馆,打上门来了,作为书院的一员,岂有不反击的道理。在关乎书院的名誉的情况下,严世蕃和刘兴这两位新晋的上舍和内舍大师兄,都要携起手来,共同维护书院的名誉和地位。 王紫落后一步,凑到陆离身边道:“陆离,我的鼓已经制成了,就放在武圣广场那儿,抽空去看看呗!” 陆离吃惊地问道:“这么快?你为何不好好背在身上,放那儿干嘛?” 王紫个头比陆离矮了一大截,闻言斜歪着头白了他一眼,嗔怪道:“都是你啦!说越大越好,人家就贪大,结果做好后,发现自己背不起来了!” 陆离心里发笑,却扳着脸严肃道:“这怎么行?你要达到人鼓合一的境界,就必须要天天吃喝拉撒睡都与鼓在一块!培养和鼓之间的感情,了解熟悉鼓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做到与大鼓同呼吸,才能达到人鼓合一!” 王紫再一次被他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忽悠,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追问道:“那什么叫做人鼓合一呢?” 陆离眼神深邃,抿嘴一笑:“这击鼓啊!和用剑是一样的,我们可以把击鼓分成几个境界;第一重叫做大鼓无音,讲究的是使用大鼓,越大越好,利用大鼓的气势,先声夺人,将乐理和你对音乐节奏的理解结合起来;你现在就属于这个层次!” 王紫眼睛上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边走边盯着陆离:“师兄,我还是属于第一层次么?我可是练了十来年的鼓了!” “不懂得击鼓的层次境界,你再练十年都没用!你到底还听不听?不听我就不讲了!”陆离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很不耐烦。 王紫赶紧伸手抓住陆离的手臂,生怕他再次开溜。 “听!这次我不打岔了,师兄快说!” “这击鼓的第二重境界,就不需要大鼓了,就你上次那么大的鼓就行!这个层次,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不再以重音压人,拉大高低轻重之间的层次感,如在白纸上泼墨作画,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到了第三重境界呢!......” 陆离说道这儿,又停了下来,他伸出三根手指,在王紫眼前晃了晃。 “所谓法不轻传!第三重境界,王紫小妹妹,你要记得请我三顿饭,我才能告诉你!” 王紫见他说到紧要之处又停了下来,心痒难搔,摇晃着陆离的手臂,娇声道:“陆大哥,快点嘛!我要......” 这小女孩除了身体发育的太过成熟之外,脸蛋、情商都貌似还未成年的儿童,娇嗔起来,满脸稚气,就连称呼也是一时三变,从陆离到了师兄,现在更是变成了陆大哥。 陆大哥的手臂被这童颜**的萝莉胸前磨蹭地起火,赶紧笑道:“你要是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后面的几重境界!” “你就不要逗这位妹妹了!”徐想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她牵过王紫的手,笑道:“陆大哥,你还是快点说吧!我也想知道后面的境界是什么!” 陆离见徐想容跑出来为王紫解围,只好作罢,接着说道:“这第三层境界,需要的不是一个鼓,而是很多个!” “很多个?是多少个?” “很多!越多越好!这一层境界,相比前两重有了质的飞跃,虽然使用的还是单锤、双锤、敲鼓边、敲鼓帮、磕鼓边、磕鼓帮、按鼓等基本手法,但却比之前变幻奇妙的击鼓方法更加直接,震撼人心;所使用的鼓,也由单个的大鼓变得品类繁多,如扁鼓、阴阳鼓、架子鼓、腰鼓、书鼓、渔鼓、狼帐鼓、花盆鼓、同鼓、大堂鼓等等,只有当你能够熟练地使用各种鼓,并且做到不滞于物,可以同时击打众多的鼓,完美融合一体,才算是基本达到了这个层次;这个境界不仅要对音乐旋律、节奏都了熟于心,更要与各种类型的鼓深入研究,了解其文化内涵。击打这些鼓,不仅需要形成自己对音乐的认知看法,还要有足够的内力修为!” 陆离吸了口气,吹到:“我就曾经看到过高手,同时击打二十多个不同种类的鼓,奏出一首将军令!” 这次不止是王紫,就连徐想容都心生向往,连连追问那个能够同时击打二十多个鼓的人。 陆离邪邪一笑,心中忖道:“我能告诉你我是在电视中的达人秀节目里看到的么!” “那击鼓的最高境界呢?” “万事万物均殊途同归,音乐与武功修行一样;到了最高境界,什么手法、技巧已经不是最为重要的,重要的只是自己的心,让心融入自然,万物皆可为鼓。不用再借助鼓本身的任何优势,心中只有各种各样的节奏感,达到了‘心中无鼓’的极高境界!随手敲打出来的节奏鼓点,便胜过了世间的一切鼓谱,让人感受到了‘自然’二字。” 陆离把前世看到的论坛上的一些水文讲了出来,只是略一包装,便把两位涉世未深的姑娘糊弄得晕头转向的。 看徐想容和王紫若有所思的样子,怕是都还在脑补那“不滞于物,心中无鼓”的精神境界。 陆离却是从路边的小树上折了根棍子,叼在口中,慢慢地跟着队伍向前走。 二十来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求索学院赶去。 书院毕竟是教化德育之所在,踢馆也不同于普通武夫一般,无脑地打上门去。 可是自古文人相轻,但凡有这种上门打脸之举,都是自觉地到各个书院的求索学堂去,毕竟各个书院的核心还是以上舍、内舍为主;其目的当然是打了你的脸之后,再给你一个转圜的余地,此举也深合儒家的“中庸”之道。 其中最兴奋的当然是刘兴和高得贵两人。这两人今天一个成为了内舍大师兄,另一个排在求索学堂例考第二,昌黎书院来访,正好是他们出头露脸的机会;两人又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看热闹也不嫌事大。 严世蕃虽然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两道剑眉深深地皱了起来;分宜书院这一次与国子监的交流至关重要,其中有好几位人物,父亲严嵩虽然没有透露其身份,但却是再三嘱咐,要求严世蕃要想办法交好的; 这次交流事宜,未来对父亲仕途的影响非常大,对自己未来在南方士林中的地位也有很大的影响,绝对不容任何人的破坏! “如果分宜书院的实力实在太差,我便提议由分宜书院和昌黎书院联合起来,与国子监的监生们进行交流;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这次交流活动的主导!”严世蕃心中终于打定主意,一旦出现意外,便只有丢车保帅,放弃书院,保证自己的利益。 求索学堂也就是在湖的对面岸上,众多书生沿着湖岸前行,见湖边有萧萧落叶,有枯枝压雪,一片萧瑟;也就是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便到了求索学堂。 这个时候路上学子络绎不绝,更多的却是普通百姓。本朝书院都管理严格,一年到头也只有年底休沐之前,例考放榜时才允许书生们的家人、百姓入内参观游玩,此时这儿正是整个分宜城最为热闹之处。 此时,在求索学堂的门牌之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大家让一让,我们是求索学堂的!”张搏和徐元起两人在前面开道,边走边放声高喊,两旁的人都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哎呦!分宜书院求索堂的手下败将们到了!让我来看看,是不是还是像上次一样,只有一个邵逸航经打!”一声欠揍的声音响起来。 陆离等人甫一进去,便被对面昌黎书院的气势所摄。 但见场中正有两帮人马正在对峙,人多的一方自然是分宜书院的书生们,人少的一方,只有十来人;如一扇扁舟漂浮于广袤的大海之中,但是声势竟丝毫不弱, 对方只有十来个人,最为显眼的,足有三人; 其中之一是一名女子;那名女子身上穿着紫色流仙裙,外披一件洁白色的狐皮袄,腰身只有盈盈一握,如弱风拂柳;怀中抱着一个琵琶,站在场中一言不发,却好似成了全场的中心。 站在场地中心的却是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足有两米来高,满脸络腮胡子,额上抬头纹分外明显,他两手叉腰,睥睨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压了下去; 若不是他的身上穿着文士服,没有人相信这位是个读书人。 再有一人,个头甚小,身形如猴,昌黎书院的学子服穿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让人看了之后才能真正地体会到“沐猴而冠”的含义。 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在看他,盖应为他正跨坐在一头巨大的妖兽身上的缘故。这头妖兽是只金毛吼,这金毛吼像犬,足有一人多高,三米来长,浑身金色毛发,面目倒是长得有些像陆离前世所见过的哈巴狗一样,憨态可掬,若不是知晓其来历,有谁能知道这种妖兽最喜吃人? 这十来人都是昌黎书院的学员,来自宜春。 宜春市袁州府的府治所在,整个袁州府的人文教化,本都集中于此地,因此,昌黎书院也是整个袁州府排名第一的书院。奈何分宜县虽然只是袁州府的下属小县,但名为分宜,顾名思义,是把宜春的人杰地灵分了一半出去,故名分宜。 分宜交通便利,商贸发达,就连文教方面也不弱于宜春,故而分宜书院和昌黎书院表面上一团和气,内地里却是年年大比,互相瞧不起对方。 这次昌黎书院到分宜书院来踢馆,选的日子正是分宜书院例考发榜日,也是往来的老百姓最多的日子。 既能够与分宜书院争夺和国子监世家大阀的监生们交流结识的机会,又能在县试、复试前斗上一回,刷刷名气声望。 “以文会友,相互切磋!” 国子监的监生们过完年就要到来,大概也就是三月份的样子;四月份又是袁州府的府试,此时他们不来,还真是错过了最佳的日子。也就是因为宜春离分宜太近,一天便能够来回,才让他们挑选出这么一个日子。 场中那汉子看到新来了这么些人,一双虎目在众人面前扫过,终于把目光定格在陆离身上,大声说道:“想必你就是那严祭酒的公子,严世蕃了?” 陆离见他和自己说话,微笑着摇摇头:“兄台搞错了,我是陆离,不是严德球!” 那汉子摇头道:“你休得隐瞒,我看你目中神光湛湛,旁边美人环侍;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你的气质最为吻合那翩翩佳公子的评价!” 第89章 上门踢馆 以现在陆离和严世蕃的关系,最怕被人认错,弄出这样反客为主的乌龙。 “严世兄,你还不出去!人家点名要寻你呢!”徐想容开口说道,声音清脆柔和;场中人的目光刚才大都集中在昌黎书院的几名学子身上,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倒有大半把目光移了过来,都想看看这位新晋的书院第一美人长得怎么样。 好在有徐想容帮他解围,陆离充满歉意地朝着严世蕃看过去; 却见严世蕃也正好微笑着看了过来,不知怎的,表面上虽然和往常一样,但是陆离总觉得他的脸上有一丝僵硬。 张子受上前一步,冷笑道:“邹世忠,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啊!这位才是我们分宜书院的才俊严世蕃!” 陆离也上前一步,对严世蕃点点头道:“德球,还不出去!?” 他此时特地与张搏一左一右,拱卫在严世蕃的身侧,拿出必要的态度来,以严世蕃为中心。 严世蕃这才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严世蕃,未请教?” 邹世忠咧了咧嘴,收起笑容,正色道:“在下宜春邹世忠,严祭酒的公子,我有所耳闻;不过这位师兄,气宇不凡,请问尊姓大名!” 这邹世忠好似认定了陆离,再三追问,倒是让在场的其他昌黎书院的学子都特别留意起陆离来。 此时的陆离,就好似锥子处于囊中,越是想收敛本身的锋芒,越是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椎处囊中,其末毕见! 陆离只好施礼道:“邹兄谬赞了,末学后进而已;在下陆离,前些天才进的求索学堂。” 人群中突然想起了一阵惊叹声,却是许多分宜百姓之前只是听说过陆离这位馋嘴帮和济善堂的大佬,现在听到他自己介绍,免不了惊讶于他的年轻。 “诸位,诸位,静一静!这位是我们分宜书院本次例考内舍第一的大师兄刘兴!”高得贵也站了出来,手指刘兴叫道。 却是那刘兴一直在等着张搏来介绍他这个内监第一,等了半晌见没有动静,只好示意高得贵站出来。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介绍,个个都肃然起敬,书院例考内舍第一意味着明年府试、乡试有望,说不得明年就是举人老爷了,怎不让人敬佩! 刘兴双手一直背在身后,头正身直,下巴微扬,目不斜视,做出了一副狂生的作态;把这当成是一种享受,享受着周围人的注目和恭维。 听完高得贵的介绍,对面昌黎书院书院的人都噗嗤笑出声来,后面坐着金毛吼的那位书生更是嘲笑道:“例考一年考几次吧?刘兴是谁?我等真是孤陋寡闻了!” 高得贵怒极,不服气道:“昌黎书院的人听好了,我分宜书院每年的科举考试成绩都不弱于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 刘兴这次倒是淡定的很,面对对方的鄙视,只是咧开嘴笑了笑,反而让陆离高看了一眼。 对面昌黎书院的书生催动金毛吼上前,拱了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昌黎书院潘振轩;忝为上届宜春县试案首,不知比起分宜书院例考第一如何?或者说是分宜书院没人了?” 潘振轩字子扬,已经取得了秀才功名,这次来分宜书院踢馆,他不过是二把手;邹世忠才是带队之人,而那名抱着琵琶的女子更加是身份特殊,可见阵容之强。 对刘兴这个例考第一有所轻视,也是理所当然。 分宜书院的人大怒,徐元起一拂衣袖,上前道:“安敢口出狂言,你们不是到这儿来比试的吗?有胆划下道来!” 潘振轩笑道:“照老规矩来吧!就怕你们不敢应战!” 袁州府四县,宜春、分宜、萍乡、万载,每年都有文会和六艺大比;正常情况下,上半年六艺大比,下半年文会。 六艺大比固定在袁州府治宜春县举行,文会则由四县的书院轮办,历来都是袁州府的盛事! 不过,文会更为袁州府的士林所关注;六艺大比则是整个袁州府最受百姓关注的大事,因此,春暖花开之时的六艺盛会总是能吸引整个袁州府的百姓前往观看。 即便是商人也能在六艺盛会期间大发横财!届时,袁州府各县的青楼楚馆也会闻风而动,举办诸如花魁大赛之类的活动热场,甚至能够吸引南京、扬州等地的青楼过来,这也给袁州府带来了大量的商人。 因此,六艺大比规矩为广大袁州府的士人百姓所熟知;反倒是陆离和徐想容,对此一无所知。 徐元起见两人茫然不知,便在旁边低声解释; 这六艺大赛,比的其实只有五艺,礼历来都只作为表演项目,作为东道主的书院负责。 而剩余的乐、武、御、书、数这五项,才是真正的比试项目。 “今天是小比试,我们便每场只出一人比试,有没有意见?”严世蕃首先问道。 邹世忠耸耸肩,笑道:“悉听尊便!” 正式的六艺比试是每场均出三人比试,采用三盘两胜制;是以昌黎书院今日前来踢馆的人数多达十余人,便是为了比赛制度而配备! 严世蕃提议每次比试双方只出一人,便是考虑到双方整体的实力差距,而作出的对己方最有利的倡议。毕竟,根据以往的战绩,出战人数越多,分宜书院必然败北! 严世蕃在这里明显取巧,不过,既然双方都赞成这个方案,便不成问题,毕竟以往不是没有先例。 既然规则已定,接下来便是正式开始比试。 刚才分宜书院定了规则,现在便由昌黎书院的人来定比赛顺序。 “现在已近中午,我们便把所有的比试都简化,第一项比试为数科,怎么样?”邹世忠笑道。 总所周知,在上半年的六艺盛会之中,分宜书院全面败北,唯一赢的科目便是数科;此时,昌黎书院的人提出以数科作为第一项比试项目,极不正常! 严世蕃转头看向邵逸航,问道:“有没有问题?” 邵逸航微微点头,没有回答;论起术数之道,他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 这场比试是在求索学堂的讲堂中进行的,由分宜书院的众多教习提前半个时辰出好题目,关夫子作为评判,消息传出,讲堂外面的分宜百姓一片欢腾。 毕竟关老夫子再是公允,所出之题也有可能分宜书院的学子们都学过;这等于是昌黎书院的人先让了分宜书院一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分宜书院由邵逸航出战,昌黎书院第一战派出的,竟然是邹世忠本人。 张子受和徐元起见了,俱都窃喜:昌黎书院众书生皆以邹世忠为马首是瞻,这样一位扛旗人物,如果在第一轮便被邵逸航斩落马下,今天的比试分宜必胜! 关老夫子首先出了一题:只闻隔壁客分银,不知人数不知银,四两一份多四两,半斤一份少半斤。试问各位能算者,多少客人多少银? 邵逸航听了这题,饶有把握地一笑,提笔便在纸上验算; 徐想容满脸担心地望着正在奋笔疾书的邵逸航,低声问严世蕃道:“怎么样?邵师兄有把握吗?” 严世蕃点点头,淡道:“这个可就要问你的闺中密友了!” “放心吧!想容姐!”徐想容的身后突然伸出个小脑袋,正是她的好友彭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学堂; 彭依依胸有成竹道:“小邵子最擅长算术,这种题目难不倒他!你看,对方动都没有动,显然是‘嘴尖皮厚腹中空’,完全不知道怎么算!” 徐想容听她提醒,眼睛看向对面的邹世忠;对方果然纹丝不动,总算是让徐想容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到五分钟时间,邵逸航停了下来,跟关夫子表示已经知道了答案。 邹世忠身子依旧一动不动,只是伸出手掌作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让邵逸航先回答。 “夫子,我算出的答案是:‘客有三人,银一十六两!’”邵逸航朗声说道! 关老夫子面无表情,点点头道:“第一题,分宜书院邵逸航对!” 消息传出,外面的百姓欢声雷动,所有人都在为邵逸航叫好! 讲堂内比赛还在进行,关夫子继续讲道:“第二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这道题目的意思就是:有一些物品,不知道有多少个,只知道将它们三个三个地数,会剩下2个;五个五个地数,会剩下3个;七个七个地数,也会剩下2个。这些物品的数量至少是多少个? 题目一出,满场皆静,就是陆离也被这种题目绕晕了;讲堂内的一众学子更是冥思苦想,甚至有学子当场拿出沙盘或者纸笔皱起眉头苦算! 邵逸航呆了数秒,便提起笔来,开始演算,不多时,便在纸上填了满满当当一大串数字。彭依依一直在注意观察邵逸航的表情动作,此时亦惊喜道:“动笔了,小邵子动笔了!只要动笔,他自然能解答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邵逸航已经为之演算了满满当当的两张纸; 良久,邵逸航一脸亢奋,正要落下最后几笔;突然听得对面一直没有动弹过的邹世忠说道:“是三十二,至少三十二个!” 关老夫子一直都在观察,听到邹世忠报出的答案,只能难以置信地宣布道:“第二题,昌黎书院邹世忠胜!” 讲堂内外一时鸦雀无声,比试用题是分宜书院众位教习在半个时辰前所出,断断不可能泄密。 邹世忠能够现场算出,且不用在纸上演算,只能说明他的术数之道的确比邵逸航高明太多;甚至就连第一题,邹世忠也很有可能是特地让了邵逸航。 到了这个时候,昌黎书院提议先比术数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他们打算在第一场比试当中便先声夺人,在分宜书院学子最有把握的科目上击败对手,打击分宜书院的学子信心! 果不其然,关老夫子的第三道题目出来,邵逸航完全算不出来;但是,邹世忠却依旧没有经过演算便报出了正确答案,在分宜人最强大的科目上面赢得了一场胜利。 昌黎书院先拔头筹! “哈哈!你们分宜书院的邵逸航都败了,想想还有什么是我们的对手吧!”那潘振轩又跳了出来,神情得意,气焰很是嚣张! “可恶,昌黎书院的人太令人讨厌了!”小辣椒彭依依挥舞小手,一副跃跃欲试,想上去动手的样子,“真想打他一顿啊!” 第二场比试是乐科,比试场地换在湖心亭举行! 昌黎书院的代表是那位怀抱琵琶的女子,唤作杨芸。分宜书院的乐科代表历来都是那云师兄,但是为了备战年后与国子监交流学子的一战,云师兄被绿筠老师带去塞北之地采风,至今未归; 好好的一场双“云”聚首就此错过,让在场众人嗟叹不已! 经过分宜书院众人紧急讨论,竟然派出了王紫那个迷迷糊糊的丫头出场比赛! 据说小丫头虽然为绿筠老师所不喜,但是毕竟还是绿筠老师的亲生女儿,在乐理乐器方面得了真传;被书院学子们公推为分宜书院乐科第二人! “己方士气有些低迷,小师妹,等下还是你先演奏吧!”严世蕃心中斟酌一番,对王紫道。 刚才的术数计算,一直都是分宜书院的传统强项,却意外败北,着实让书院里的学子、百姓都一阵安静,士气低迷! 就在此时,有人大叫道:“咦!那不是府台大人和县尊大人吗?” 现场瞬间沸腾起来,纷纷循声望去。 果然,志学堂台阶上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山长陈清源在前面引路,县令彭达春和书院的几位教习正在其中;其中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名挺着大肚腩的中年人,一脸的富态,颌下三缕长须,正是袁州府的知府郭洪明。 此时,郭洪明与彭达春都身着便服,显然是听说了昌黎书院的人前来分宜打擂台,过来凑个热闹,与民同乐。 人群纷纷让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行了过来。 在场所有学子都是又惊又喜,明年县试、府试在即,今日恰逢知府、知县大人到了书院,正好是刷脸混声望的良机。 “学生拜见府台大人,拜见县尊大人!” 刘兴率先大喊,带着一众学子纷纷上前拜见!严世蕃与陆离对视一眼,也赶上去行礼拜见!就是昌黎书院众学子,也在邹世忠的带领下上前见礼。 郭洪明挺着大肚腩呵呵笑道:“诸位免礼!你们继续玩你们的!今日我只是路过书院,来见见我那侄女,顺便凑凑热闹!”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徐想容,问陈清源道:“这位可就是我那徐年兄的家的闺女?” 第90章 比武我也没怕过谁 陈清源捋着白须笑道:“正是!想容,还不过来见过郭大人!” 徐想容听到山长传唤,轻移莲步,聘聘婷婷地过来行礼道:“小女子徐想容在此见过知府大人,山长,彭叔叔!” 郭洪明赶紧虚扶,笑容可掬道:“我与你三叔徐山民是弘治三年的同榜进士,徐小姐称呼我叔叔就好!” 徐想容当下就依郭洪明之言唤了声“叔叔”。 官场之中,同年、同窗、师生之谊也往往意味着同盟,属于极亲密的关系;有这层关系在,徐想容叫郭知府一声并不为过。 郭知府笑着应了,然后说道:“诸位,今日恰逢盛会,老夫便和彭知县、陈山长给大家做个评判如何?” 两个书院的书生闻言都大喜,在知府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即便不能上场比赛,可以在旁边混个脸熟也好! 陈清源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分宜书院的学子们可要加油了,也让老朽可以在知府面前露个脸!” 四周的书生和百姓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声,陈清源是分宜县土生土长的大儒,声望甚至超过了知县,深受当地百姓敬重。 比赛继续进行,该轮到分宜书院的王紫演奏音乐了。但是现在知府等人在场,分宜书院却要拿出东道主的气度,便由昌黎书院的人开始。 “这岂不是要让宜春人先声夺人了么?”百姓们才不管什么,只为分宜书院感到担心,几年逢昌黎书院不胜,已经成了许多分宜人的心病。 黄叶枯枝枫林里,碧水清波湖心亭;杨芸独坐亭中,她抱着琵琶,调了一下音律,试了几轮指法。 林风凌冽如刀,树上有秋天里残留的叶子吹落,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入了湖水之中,荡起几丝涟漪;湖边的人们,都在低声交谈,偶尔传来几声呼唤声,很快便重新低了下去,湮没在细微的风中。 不一会儿,湖心亭中响起了一阵清越的琵琶声,与风声、喃喃低语声交织在一起,如歌如潮,时疾时缓,时扬时抑,如情人呢喃细语,荡人心魂; 结尾处,琵琶声渐渐低落,变得婉转缠绵,如梦如幻,把所有人的情绪带入其中,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情绪思绕,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湖边数百人无一人喧哗,无一人走动;那悠扬的琵琶声犹如精灵一直在湖畔的上空徘徊,你若略微响动,便会振翅飞去。 不知何时,严世蕃与徐想容的手已经悄悄地牵在了一起,两人相互对望,情思已经盈满了眼眸。 “咚!” 突然,有鼓声震耳,有人声轰鸣如潮;越来越多的人喧哗起来,直把本来站在湖边回味的知府郭洪明等人惊得脸色骤变。 此时分宜书院之中人数太多,又没有衙门捕快、衙役维持秩序,如若出了什么民潮民变,就是身为袁州府知府,也担待不起。 郭洪明和彭达春等人赶紧引颈远眺,就见湖对面的小山丘之上,有一面大鼓,直径足有三米长,从武圣广场那头飘了过来。 却是陆离受王紫之托,帮她把鼓从武圣广场搬到湖边来。 山上小径狭窄,王紫的大鼓完全无法通过,陆离只好扛起大鼓,从树林的顶上掠下,完全不管此举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从山脚下看来,只见一只巨鼓从山上滚滚而下,声势骇人。正对着这面小山坡的百姓大都嘶声叫唤,更有人两股战战推搡旁边的人,想要避开这只大鼓。 人群拥挤,百姓又互相推搡,于是乎,有人惊呼着被挤入湖中! 大多数书生都武道修为不弱,一旦被挤,见情形危机,纷纷跃起;普通百姓却吃这一吓,更是齐声呐喊,更多的人落入湖中。 “有人落水啦!”附近百姓都失声尖叫躲避。 落水的人数众多,郭知府心里发急,转身命令几位随从道:“快!快去救人!” 旁边的彭知县、陈山长和一些乡绅富商也都吩咐下人去救人;不过人群过于拥挤,急切间有哪里走得过去?反倒是有更多的人落水。 此时,陆离手托大鼓踩着树梢飘然而下;见到这么多百姓落水,情形危急,不加思索,便把大鼓丢落湖中。 陆离紧接着双足连点,踏水而行,每次弯身,便有落水之人被他提起,丢到了大鼓之上,片刻之间便救下了十来个人。 有陆离在前,很快又有人跟上。严世蕃、邹世忠等人也纷纷出手。他们武功稍弱,踏鼓救人却也不在话下;很快,局势便稳定下来,湖中所有的人都被救起,无一遗漏。 百姓们惊魂未定,严世蕃此时显示出大家子弟的能力,安排好落水百姓到求索学堂休息,并指挥好众多的书院学子们稳定秩序。 郭知府见形势稳定下来,都长吁了一口气,退回到了原地。 彭达春更是暗暗擦了把冷汗,今天差点在知府大人面前丢了个大丑;他身为儒门弟子,在底层为官多年,近日方才投靠了江西的镇守太监李公公,眼见升迁在即,最怕出事栽跟斗! 郭知府向陈清源问道:“我看那救人的少年竟能够踏水而行,好深厚的武道修为!明甫兄,那可是你们分宜书院的学生?” 陈清源字明甫,被请来书院办学前,也当过几任知府,郭知府在他面前不敢托大。 陈山长面露得意之色,道:“那小子是求索学堂的,才十八岁,便已经是先天修为了,现在是书院学子中的第一高手。”陈清源在陆离试炼回来之后曾经检查过陆离的课业,那时陆离已经是脉轮四层的修为。当时陈清源大为振奋,第一次认可了师弟唐寅的计划! 也许,培养出炼体高手来对付北宗,进而取得北宗的《明德宝典》,是真正的神来之笔! “的确不弱啊!”郭知府意味深长地笑笑,“不过,昌黎书院的那个邹世忠,也已经晋级先天,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陆离把大鼓上的百姓送走,再把大鼓从湖中捞出,交还给王紫,这才发现鼓面已经被水泡得发松,暂时无法使用。 王紫弱弱地问道:“要不,我去把原来的那个小鼓取来?” “你有把握?” 王紫摇摇头道:“大鼓可能有点信心!” 严世蕃思忖了一番,摇头道:“云师兄不在,你的鼓又浸湿了,这一局我们弃权吧!” 刘兴此时又跳了出来,责问道:“严德球,你倒是说得轻巧,让了此局,我们就连输两局了!这是丢我们书院的脸啊!” 此君刚才在救人的时候畏缩在后,安排百姓的时候倒是张了张嘴,做了做样子;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让陆离很是鄙薄他的为人。 严世蕃对他却是一番好耐性,和煦地答道:“御科比试我来,书和武两科都由离哥儿上,有他在,我们不会输!” 严世蕃对人总是温文尔雅,但是做出决定却是斩钉截铁,不容他人反驳;他已经开始具备了未来成为大明权臣的气质,时机一到,必能成为人上之人。 “邹世忠,因为意外,乐科比试,我们分宜书院弃权!” 这句话被严世蕃运足内功说出来,声震整个湖畔广场。所有分宜书院的学子和百姓都一片安静,已经输了两场,接下来的比试还怎么比? 虽然知道自家的书院比起昌黎书院还是有些差距的,但是,谁能想到会有可能完败? 邹世忠笑笑,诚恳道:“严兄不必如此,你们的鼓是为了救百姓而弄湿的,要不,这场就算和局?” 严世蕃摇了摇头:“杨小姐琵琶技艺出神入化,已经称得上大家!我们即便没有意外发生,也断不是杨大家的对手,败了就是败了!若为和局,那接下来我们继续打和怎么算?” 第三场比试在书院的广场举行,早有学子布置好了比赛用的书桌和文房四宝; 分宜书院数百学子,其中字写的好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有许多人对严世蕃派出陆离参加比试存有疑虑,可是严世蕃身为大师兄,在书院中威信日隆,倒也没人反对。 陆离在唐寅身边耳濡目染,本身也有前世的基础,再加上他灵慧轮大开,观想画符皆有相当的功底,对上了昌黎书院的学子,自然而然轻松拿下! 可喜的是,他的这份书法作品流畅如行云流水,笔画弯折如行曲径通幽,欣赏起来自有一番情趣风味;竟然引得了分宜县数位大商人的争抢,最后拍卖以五百两纹银成交,为济善堂又增加了一笔善款。 分宜书院总算是赢了一局,所有在场的人都把始终悬在空中的心放松了很多,只要赢了一场,至少不弱于以往的成绩。 百姓几乎没人知道今天的赌局,唯有书院的书生继续紧皱眉头,毕竟落后两局,后面任何闪失,都会功亏一溃! 终于轮到了武科的比试,陆离之前力战先天的战绩摆在那里,分宜人都表情稍缓;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昌黎书院中人更加轻松,有说有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潘振轩笑道:“你们分宜书院既然赢了这一局,总算也有了几分颜面。今日比试就到此为止罢!” 张搏针锋相对道:“莫非你们昌黎书院打算接下去两场都认输?” 潘振轩心眼果真跟他的个子一样小,讥讽道:“你们分宜书院每年六艺大比都要输给我们昌黎,比武这一块更加是十年不胜;这次我们邹老大亲自出战,我劝你们还是早点认输为好,免得到时候输得太惨,伤了和气!” 张搏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你们有邹世忠,我们今年也有了陆离!行不行,还得打过再说。” 潘振轩突然催动金毛吼上前,那金毛吼一步便跨到了张搏的身前,那张丑陋的大脸几乎凑到了张搏的脸上。一股腥臭味从那金毛吼的口中传来,把张搏差点熏了个跟斗; 张搏马上避在一边,张口欲吐:“呕......!你......无耻!” 潘振轩见张搏出丑,得意洋洋道:“来比啊!讲到比武,我们昌黎书院就没有怕过谁!” “正好!说起比武,我也没有怕过谁!” 陆离突然出现在了潘振轩面前,调动神魂之力,冷喝一声,身上煞气向金毛吼冲去;金毛吼猝不及防,被陆离一吓,突然后退三步,人力而起。 坐在金毛吼背上的潘振轩没有一丝防备,摔了下来,滚了一身的灰,狼狈不堪。 “你......不当人子!这就是你们分宜书院的学子,简直无礼!” 陆离斜睨了潘振轩一眼,朝着广场上一角的比武擂台上看去。 这是书院中的学子比试专用的擂台,整个擂台十米见方,用能够吸收冲击力的黑色星濯石铺地,但是材料,分宜书院就花费了三万两纹银不止; 此时,知府大人郭洪明就站在擂台之上,宣布道:“第四场比试为武科比试,请昌黎书院邹世忠,分宜书院陆离进入擂台!” 台下陆离和邹世忠对望一眼,依次走上了擂台,分两边站定! 郭洪明看了看两人,见这两人都面无表情,心境没有丝毫波动,继续道:“今日的比试,只是普通切磋,点到为止!可以使用武器,但是,致人死亡者输!致人伤残者输!被打下擂台者输!” 郭洪明宣布完毕,在万众瞩目之中,竟然也腾空而起,双脚虚踏,掠过近十多米的距离,稳稳地坐在了擂台下面的太师椅上。他以肥胖之躯显露出了一身不俗的轻功,再次引得了在场百姓的欢呼之声。 如果说乐科比试是六艺大比中最受人欢迎的项目的话,武科才是最令人血脉偾张的比试! 台上两人之中,邹世忠比陆离整整高出了一个多头,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他的肌肉发达,双肩宽阔,相比陆离,他才更像是一名炼体者,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鹅蛋粗的镔铁棍。 陆离却是身材匀称,才一米七五左右,对比之下显得十分瘦弱。 邹世忠率先抱拳行礼道:“昌黎书院邹世忠,练气先天!” 陆离也抱拳回礼:“分宜书院陆离,炼体武者!请指教!” 台下观看的学子们都发出惊叹,邹世忠竟然也是先天武者,再加上看起来强横无比的体魄,以及手中的镔铁大棒,这场比试,悬了! 两人行礼完毕,几乎是在同时出手; “蛮牛靠山!” “棍扫千军!” 没有试探,更加没有任何谦让,两个人打定的主意几乎完全相同,都想在第一时间把对方打落擂台,结束战斗。 这与刚才行礼的时候谦谦君子般的表现完全是两个极端! “轰!” 一声巨响,台下靠得比较近的观众都被震得东倒西歪,耳朵嗡嗡作响; 邹世忠与陆离两人均往后退了三步,方才站定。 “好大的力气!”陆离暗道,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力量不逊于自己的练气武者! 第91章 借力炼罡 两人的比试没有丝毫花俏技巧,打得极其沉闷! 台下的观众只见到两人就如两头蛮牛一样,一次次的野蛮冲撞;没有躲避,没有招数,硬碰硬直接招呼!噼里啪啦之声大作,一时间不绝于耳; 只是片刻功夫,陆离便被那鹅蛋粗细的镔铁大棒砸了有三十多棍,身上的学子服都被打得稀烂,露出了通红的肌肉。 邹世忠的情况便要好的多,至少他的衣服几乎还是完整的;只是脸上的眼睛旁边青肿一片,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来;那根镔铁重棒更是已经弯曲,被陆离撞飞了出去。 陆离是在借用邹世忠的力量震荡自身肌肉,压榨自身潜力,把这段时间沉积在体内的药力震荡开来,朝着炼体圆满前进。 邹世忠却也是在接着陆离的力量炼体,他的炼体与陆离不同,似乎另有法门。 他是纯正的练气先天,完全没有沟通命魂;但这并不妨碍他借助陆离的力量把真气打散,炼入自身肌肉、经脉。寻常武者在强大自身体魄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要同时强大命魂,最终使得命魂与肉体联系愈发紧密,阻断了金丹之后的元婴大道。 邹世忠却练有横练的护体功夫,再加上天生身材魁伟高大,生有巨力,这也是他能够抵挡炼体武者冲击力的主要原因。他采用被动的方式炼体,用独有的法门隔断肉体对命魂的供养,只修金丹。 两人同是借用对方的力量炼体,情形却大为不同; 邹世忠已经尽了全力,但是真气修为只用来护身,没有用来伤敌; 陆离却是收敛了力量,只是快速地运行气血,震荡全身的血肉筋骨,孰高孰低,一眼便能分出高下。 再次斗了三五十招,陆离已经感觉不到邹世忠的力量对自己肉体的促进,对方的炼体之法也被他看出了几分,渐感不耐。 比试之初,他还不明白邹世忠为何以己之短,攻己所长;现在却已经看得清楚,邹世忠估计不知在何处打听了陆离的底细,竟然用这次比试来锤炼自身,甚至在陆离的攻击之下,他的真气已经在渐渐地向罡气转变。 只待他的体内被陆离锤炼出一丝罡气,邹世忠便能够一步登天,进入抱丹境界。 天下之大,果然是天才辈出,妖孽丛生;邹世忠就是前世陆离所羡慕的那种超级学霸,有着最为缜密的头脑,术数科目的强大便能证明;又有着最为强健的体魄,现在又能借用比试的时机来锤炼自身,打算在战斗中突破; 这种开挂的人生,并不比陆离逊色半分。 “是了,邹世忠明明知道炼体武者的体魄强大,却还敢跟我力拼;显然是胸有成竹,有了必胜的把握!”陆离忖道。 他看到台下正凝神观看比试的潘振轩,心中一动:莫非昌黎书院必胜的把握是在这个矮矬子身上? 帮助邹世忠练气,这不是不可以,但是陆离讨厌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他目视邹世忠,大喝一声,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接下来每一拳都用五成劲力打了出去。 拳风凛冽,邹世忠果真支撑不住,不敢硬接,他终于开始使用真气,与陆离周旋。 擂台上的比试这才算是回归到了正轨,两人不再是硬桥硬马对碰;奇招妙手层出不穷,引来擂台之下的百姓叫好之声不绝。 “邹世忠二十招之内必败无疑!”严世蕃笑着对身旁的徐想容解释道:“我和陆离比试过很多次,那个时候他远没有现在强大;但是我只能靠着轻身功夫和他缠斗,可是这个妖孽的速度也是一流,单靠轻身功法绝对躲不过二十招,便要被他打下擂去!” 徐想容半张着嘴巴:单看武功,或许,台上那位少年还真的能与小弟争锋! 再过了不过五招,就连台下的观众都能够看出优劣了;邹世忠已经完全不敢与陆离的招式对碰,只能凭借轻身功法不停地躲避着陆离的进攻。而陆离只是在左一拳右一拳地画着圆圈,圈子越来越小,给邹世忠辗转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不出三招,便能把邹世忠困死于圈内! 邹世忠已经被陆离逼到了擂台边缘,陆离一拳打出,正要把他打出擂台;突然,一声吼叫,一道金光从擂台下窜出,朝着自己扑来! 台下观众一片惊呼,便是冲上擂台的正是昌黎书院潘振轩的那只金毛吼;这是只成年妖兽,只是已经被潘振轩打下了灵魂引,控制住了灵魂。 事发突然,如果没有主人的指令,已经驯服的妖兽不可能会主动攻击人类。这只金毛吼突然攻击陆离,显然是受到了潘振轩的指使。 陆离被那金毛吼攻击,后退了半步,另一只手却突然伸出,他的手速太快,台下观众只看到他的手微微晃动;郭洪明等武道高手却能够看出他的手划出了一片残影,分明是结出了一个玄奇的手印,然后点在了金毛吼的脑门之上。 那金毛吼被陆离一指点落在地,晃了晃脑袋,愣了一会儿;他疑惑地围着陆离转了一圈,把头凑到了他的身上使劲地嗅了嗅。 陆离笑了笑,伸出手去,在金毛吼的头上抓了几把;那金毛吼眼神迷离,竟然露出了一种享受的神情来。 场下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知府大人郭洪明甚至站起身来,咬着牙齿道:“该死!那潘振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六艺比试之中行如此卑鄙手段,昌黎书院该当清理门户!” 潘振轩更加是惊骇莫名,他见邹世忠情形危机,不知怎地,脑中便浮现出陆离斜睨他藐视他的眼神,于是鬼使神差地派出了金毛吼偷袭陆离。没成想到,那金毛吼不但没有攻击陆离,反而围着他打转,好像是诚服于陆离一般! 这只金毛吼自幼便由他喂养,最是乖巧不过!潘振轩有绝对把握,即便是没有灵魂引的帮助,他也能够指挥一二。他沉浸于心神之中,不停地通过灵魂引对金毛吼发出攻击指令,但是好像石沉水底、并不见效。 潘振轩咬了咬牙,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头上,刺激心神,再次对金毛吼发出了指令。这一催动,那金毛吼突然不再摇头摆尾地讨好陆离,疑惑地看向他。 “有效!” 潘振轩大喜,往前一步,催动神魂力,再次向金毛吼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只见那金毛吼一双蓝色的眼眸突然间变成血红,直勾勾地看向了潘振轩;它低吼一声,转过身体,双足前扑,脖颈上金毛炸起,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不好!妖兽反噬!”潘振轩心中狂吼,疯狂输入神魂之力,想再次加大对灵魂引的控制。 金毛吼狂叫一声,猛地朝潘振轩扑去,只一掌便把潘振轩打得飞了出去。潘振轩四周的百姓学子见那妖兽发狂,尖叫呐喊之声不绝于耳;转身往旁边散开逃窜。 金毛吼却对他人不管不问,继续往前奔去,血盆大口已然张开,显然是要在潘振宇落地之前将他咬死吞吃。 “吾命休矣!”潘振轩没有想到,从小到大最为忠实的伙伴竟然就要成为最大的敌人。死在自己的御兽口中,算不算一种因果循环? “畜生敢尔!” 擂台上邹世忠怒喝一声,人已经到了潘振轩身前,他一掌拍出,把那金毛吼打了个跟斗。紧接着,身形晃动,揉身扑上,拳打脚踢,与那金毛吼斗在了一块! 金毛吼吼叫之声不绝,一声比一声高亢,周遭的百姓之中,胆小的已经吓得远远避开,有些胆大的,即便知道四周武道高手林立,不需害怕,也还是吓得浑身发抖。 分宜百姓之中,没见过野兽的都占绝大多数,更何况面前正在狂吼咬人的,是只必老虎还要巨大的妖兽。 金毛吼的声音高亢到了极处,便慢慢减弱;倒是那邹世忠的呼喝之声渐渐地大了起来。他刚才和陆离打到后面,完全无法接下陆离的力量,变得畏手畏脚;此时方才有了完全发挥的机会,心中大为畅快! 此时,他的全身实力完全发挥了出来,拳脚大开大合,每一拳下去,必定在那金毛吼的身上带出一片血花;那只金毛吼身上金毛乱飞,渐渐地变成癞皮狗一般,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片好的皮毛血肉。 潘振轩见到他的金毛吼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心下不忍,叫道:“邹老大,手下留情!” 金毛吼的血液溅了邹世忠一身,夕阳照在他的身上,高大魁梧的身躯如同战神一般,给在场的所有人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 “潘子,这种噬主妖兽容它不得,看我帮你打杀了他!” 终于,他重重一拳,击打在了金毛吼的脑门之上,把这只妖兽的头都打塌了半边,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邹世忠弯腰抓住了金毛吼的后腿,拖动着走到郭知府等人面前,单膝跪下道:“诸位大人,昌黎书院学子潘振轩的御兽突然发狂反噬,现已被学生斩杀,请知府大人示下!” 潘振轩身为昌黎书院里的佼佼者,也不是傻子,知道邹世忠说下这番话是为了自己开脱罪责,急忙跑了过来,普通跪在地上。 “学生的御兽失控,惊了各位大人和分宜百姓,请大人责罚!” 郭知府脸色铁青,淡道:“你们纵使妖兽作乱,该当受罚!但这里是分宜书院,我看还是由陈山长说话吧!” 他来到这儿只是为了结识徐家小姐,未来能够彻底搭上徐家这条线,甚至投靠徐氏;但是事不凑巧,刚巧碰上了昌黎书院的学子前来挑战分宜书院。 本来只是恰逢其会而已,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如此多的叉子。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说他和昌黎学子一起自宜春而来...... 郭知府打了个寒颤,有心要重重责罚面前两人,又无法开口。邹世忠的底细他也略知一二,是武夷山脚下武学世家邹氏子弟,虽然不是嫡传直系,但也是妖孽一般的人物,远不是他可以轻易得罪的。 这个皮球只能说踢得恰到好处。 陈清源满脸怒火,六艺比试之时纵使妖兽行凶,这种人便是一掌击毙了,也无人能说闲话。可是这邹世忠太过聪明,先击毙了妖兽,只是推说妖兽反噬;然后再带着潘振轩主动认错,自己倒成为了灭杀发狂妖兽的英雄。 这如何处理? 他只好摇了摇头,拂袖道:“你们的御兽差点伤到了陆离,如何处置,便由他看着办吧!” 陆离仍然站在擂台之上,眼神正好对上了朝他看来的邹世忠;邹世忠的双眸之中依然满是不屈的战意,像火一般的燃烧。 “邹世忠,我们这场比试结果如何了?”陆离微微一笑。 邹世忠沉声道:“我技不如人,这场比试,当然是我输了!” “哦!那我们两家书院比到现在,可就是二比二平了!” 邹世忠哈哈大笑:“陆兄,你算错了!不是二比二平,而是三比二,你们分宜书院赢了!” 潘振轩急道:“邹老大,御术还没有比呢!你放心,我一定能够战胜他们分宜书院!......” 邹世忠伸出手掌,“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脑门之上,骂道:“闭嘴!休得胡闹!人家陆离能够在瞬间控制住你花费了十年时间才能控制的金毛吼,你觉得比起御术,你能够胜他?!” 他转身走向严世蕃,对着他深深一躬道:“严德球,这次六艺大比,我们昌黎书院输了!” 严世蕃心情激动,他本想在御术比试时登场,拼着暴露实力,冒着被父亲责骂的风险来为分宜书院争夺一场胜利,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富有戏剧性! 他拱手答道:“邹兄,比试已了,现在时候不早了,不如与我等共谋一醉,也让我们分宜书院尽一份地主之谊!” 潘振轩满脸灰败之色,摇头道:“邹老大,败便败了,我们回宜春去吧!” 他走到了金毛吼的尸体前,瘦小的身子竟然扛起了那只巨大的金毛吼,转身朝着书院外走去! “慢着!”陆离一身大喝,拦到了潘振轩身前,道:“知府大人和山长已经把这只金毛吼交由我来处置了!” 潘振轩怒道:“小金已经死了,陆离你还要怎样?” 陆离笑道:“不怎么样,我们江西人在冬天最喜欢吃狗肉!慢火焖上两个钟头,就是天上龙肉也不换。晚上这条狗够大,我刚好要请诸位大人,老师和同窗好友喝上一杯!你还是把他留下来吧!若是你舍不得,或许也可以留下来整上一碗!” 第92章 相认 分宜书院战胜了老对手昌黎书院,赢得了六艺比试的胜利。 这个消息便如熊猫烧香一样,从分宜书院扩散开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 分宜书院更加是热闹的中心,恐昌黎书院十年,逢昌不胜,这些都彻底成了历史。从今日始,分宜人在宜春人面前也能抬得起头了。 正热闹着,陆离脚步移动,渐渐远离中心,正打算开溜。一群书生却把他给围住了,为首者正是严世蕃、徐想容、张搏等相熟的同窗;陆离只好迎了上去,想低调溜走看来是不行了。 “陆兄,恭喜你这次一战成名,成了我们书院的骄傲!”张搏微笑地拱手祝贺。 严世蕃更是风度翩翩,故作在意地责怪道:“本来我还打算在御术比试中上场的,没成想到,你竟然来了个三连杀!” 徐想容、邵逸航、徐元起等同窗好友都纷纷上前道贺,王紫更是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手。陆离这次在六艺比试上面大放异彩,以一人之力击败了昌黎书院,已经成为了书院中的旗帜性人物,风头远远盖过了刘兴,已经可以与严世蕃媲美。 陆离一一微笑回礼,谦虚道:“是我侥幸,这两局比试,德球兄上来照样可以赢他们!” 张搏嘿笑道:“这么说你是承认抢了我们的风头啰!” 徐元起也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嗯,不错,我觉得我上去也能干倒那个潘猴子!” 众人皆哈哈大笑! 徐想容浅笑道:“陆大哥,今天我们能够战胜昌黎书院,你居功至伟!不如我请客,宴请各位同窗,为你庆功如何?” 严世蕃笑道:“想容,你的这位陆大哥现在是分宜有名的财主、善人,码头那儿的离家铺子都已经成为了分宜城数得着的大酒楼了!他赢得了六艺大比,扬了名,在知府大人那儿都挂上了号,此时不去开个几席庆祝,更待何时?!” 众人这是打算来吃大户了,众人皆哈哈大笑。 离家铺子虽然赚钱,但因为起初的定位,一直走的是中低端路线,码头店那边更是有些不上不下。这次如果书院这么多的同窗可以到码头店去庆贺就餐,其实是变相的宣传。 陆离闻言笑道:“好!便如德球之言,离家铺子码头店走起!” 众人齐声叫好! 于是,一行三十来人直奔离家铺子而去;陆离还特地交待了邵逸航去请陈山长和关老夫子,包括书院里其他教习也照请不误! 很快,书院中的教习也来了八九位,关老夫子更是乐呵呵地过来了。 “山长要陪着知府大人,不能过来!不过他要我转告你,明年你通过了县试,他必然要喝你的庆功酒!”关老夫子是今天除了陆离之外最为风光的人,毕竟陆离是他新收的弟子。 如果明年陆离能够过关斩将,连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关,考取秀才,那就更加要大宴宾客;毕竟,如今他已经今非昔比,不但是个普通的书生,更是分宜县城第一帮派的帮主,济善堂的大善人! 分宜县城的名流! 离家铺子码头店的大掌柜胖婶一整个下午都黑着脸;现在正是年关,店里的生意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谈生意的,会友的,送人的,各种宴请从中午忙到晚上打烊都不能停歇。 生意太过火爆,就连后院只负责换洗衣物的汤婆婆,和沈家的一对小儿女都已经被胖婶打发到前面来帮忙; 这是真正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这是离家铺子几家店之中,档次最高,最为赚钱的一个店!自从严老根和小妹回乡下之后,陆离就又把这家店交给了胖婶管,每天的流水高得吓人,分红自然也少不了。 可是,今天陆离带过来几十个书生、教习,整个内院之中的雅座包房全部被占据,估计要赚钱是不大可能了。 “不行!陆离虽然是大老板,我也是小股东,钱虽然不赚,账还是要走的,等下就要死老头子去问一句!”胖婶心里打着小算盘。 她心里面念叨着,抬头却看到三位长得仙女样的姑娘进了店铺。 几位姑娘都已经是胖婶的老相识了,大大咧咧最为直爽的姑娘和胖婶最为谈得来,是本县彭知县的女儿;长得最漂亮,气质最好的那位徐家小姐上次在书院路店吃饭还打赏给胖婶二钱银子,一看就是豪门出来的。至于那个最为瘦弱的女孩,有些病怏怏的,好像一阵风便能吹倒,看着都觉得可怜! 这是真正的贵客! 胖婶本来就混迹于市井之中,又当了这么久的掌柜,最是精通人情世故;她马上丢下手头的活,亲自在旁边伺候着三位姑娘。 “大婶,请问陆大哥他们在哪个包厢里?”徐想容显然还认识胖婶,笑吟吟地问道。 胖婶乐呵呵道:“离哥儿正陪着书院里的几位先生说话呢!几位姑娘跟我去顺风包厢吧!他早就交待了我,等几位姑娘一到就开始开席,他一会儿就过来。” 徐想容道:“那有劳大婶带路了!” 几人随着胖婶走到后院,来到一个包厢前;只见那个包厢的门边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木牌,上面用行楷书写着“顺风厅”几个字。 那位病恹恹的姑娘走到这儿,没有直接进去,只是打量着木牌上的名字,蹙起峨眉道:“徐姐姐,他这是要给我们送行么?” 这女孩正是陆离许久未见的陈瑜儿,只见她穿着浅青色的织云袄,湖水蓝的百褶如意裙,宛若病西子,只是俏脸上遍布愁思,眉间有事! 小辣椒彭依依捉弄道:“瑜儿妹妹,你偏是心中事儿多,莫非舍不得走了?还是有些舍不得你的陆大哥?” 陈瑜儿双颊布满红云,嗔道:“偏偏你的心眼最多,倒要来说我?现在却是哪位大小姐跑到了济善堂做事,莫非也是有什么目的不成?” 徐想容见两人言语交锋,说出的事情也不害臊,啐了一口道:“你们两个也不知羞,我们现在可是在离家铺子,你们的话要是被陆大哥听过去了,还不知道脸要往哪儿搁!” 彭依依听到徐想容教训,偏不服气道:“呦呵!现在知道说羞不羞的了,这几天某人天天外出,天天有人相邀;回到家中还要绣什么鸳鸯戏水,喜鹊鸣春的荷包,也不知是为谁绣的!?” 徐想容本是劝她们,没想到反被彭依依呛了个满面通红,正想再说话,却见到陆离从旁边的一个包厢走了出来。 他见到她们三位,眼神从她们身上扫过,笑嘻嘻地说道:“几位小姐怎么只在门口站着?是这个包厢不合大家的心意么?” 彭依依促狭地看着徐想容,笑道:“陆离,我们这是在等你和严家公子呢!” 陆离闻言,面色有些发苦道:“德球还在隔壁聆听几位老师的教诲呢!我是听说你们来了,特地跑来招呼,待会儿还要过去听关夫子说话。” 徐想容听说几位教习在隔壁,便问道:“既然如此,我等是否要过去拜见?” “今日是我们分宜书院战胜昌黎书院的大喜日子,几位教习都吩咐了,要大家自己尽情喝酒玩乐;不必过去相见,免得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陆离对她们解释完这些,深深地看了陈瑜儿一眼,转头对胖婶道:“劳烦胖婶跟厨房说一声,顺风厅的所有菜式都不要放葱、香菜之类的东西,这里有位小姐忌口!” 小辣椒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拍了下陆离的肩头,笑道:“没有葱和香菜,那我吃什么?” 徐想容在旁边笑骂道:“那是瑜儿不吃,你若是喜欢,就让胖婶专门给你上盘大葱、香菜,堵上你的嘴!” 陈瑜儿见陆离体贴细致,上次才一起吃过一次饭,便能记得自己平素不食葱、香菜等味道偏重的食物,心下感动;又因为被徐想容说破,有些恼恨陆离做得过于明显,怕被人耻笑了。 她偷偷看向陆离,不想正好对上了陆离的眼睛,急忙转头看向旁处,心儿紧张地便像是鹿儿乱撞一般。 几人进了包厢,陆离于是告了声罪,又跑到隔壁去了。 屋里只留了几位姑娘,徐想容便对胖婶说道:“大婶,我们几人只在此处说话,你先忙去吧!” 胖婶见几位姑娘神色各异,知道她们要说些体己的话,便告辞道:“那几位姑娘聊着,我正好去厨房看看菜好了没有!我这就叫人给几位姑娘上茶!” 几个人坐定,徐想容看着陈瑜儿,颇有些奇怪,她摇了摇头道:“瑜儿,陆大哥对你好似非常上心啊!上次你病了,又是送粥饭又是送妖兽精血的,今天竟然连你不喜欢吃葱和香菜这样的细处都能够记得。” 陈瑜儿解释道:“那是刚好这次在分宜我们和陆大哥结了缘吧!” 她这一解释,连自己都觉得非常的牵强,不自觉的脸又有些发烫。 “陆离那是真心喜欢你!”彭依依道:“据说男人喜欢上女孩时,便会处处留意,每个细节都会做得很好,关心你到细微处;我们瑜儿长得这么我见犹怜的,正好迎合了男人的保护欲!” 徐想容白了她一眼,骂道:“依依,你个死妮子,越来越口无遮拦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野话;若是被彭叔知道了,看他不罚你抄写《女诫》!” “他才舍不得呢!......”彭依依正要继续玩笑,却见有位少女端了几杯茶走了进来。 几人停下了话语,看着这少女给她们端杯倒茶;此时,耳边隐约传来其他包厢之中,书院学子们喝酒行令的声音,更有些书生,喝醉了酒,狀若癫狂,在院中高声吟唱诗词。 徐想容不由得感慨道:“想不到,离家三个月,过几日便要会松江去了;依依,这次回去,家父肯定会把我们管的紧紧的,恐怕下次再也没有机会到分宜来看你了!” 彭依依闻言,也有些伤感,道:“徐姐姐,我其实很羡慕你们,枉我号称江湖侠女,却从来没有出过这分宜城;反倒是你们,有机会行走江湖,从松江跑到了广东!” 陈瑜儿勉强道:“这次出门,全靠徐姐姐仗义相助,只是可惜,我们追到广东,还是没有找到我那义姐和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女人都是易伤感的动物;她们遇上伤感的事情会流泪,看到萧瑟的风景会流泪,甚至是想到莫须有的东西都会流泪。 “哟!” 胖婶那大嗓门传来,打破了厢房的沉静,几人一惊,朝包厢门口看去;那倒茶的少女更被这叫声吓到,手中的茶竟然不小心洒在了桌上,溅到了陈瑜儿的衣裙上。 陈瑜儿手忙脚乱站了起来,那少女慌忙放下手中的茶壶,口称“对不起!”她赶紧掏出手帕,要给陈瑜儿擦拭。 “不用了,不用了!”陈瑜儿拉住了女孩子的手,嗔道:“陆大哥也真是的,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来干活......” 话说道这儿,她突然愣住在那儿,一脸激动道:“小玥儿是你么?!” 女孩子抬起头,看向陈瑜儿,募然也呆在了那儿! “小玥儿,你真是小玥儿,太好了!我是你瑜姨啊!”陈瑜儿拉着那女孩又叫又喊,情绪激动,眼中都沁出泪水来! “瑜姨!你是瑜姨!”女孩显然也认出了陈瑜儿,一张小脸上也显出了激动的神色! 徐想容和彭依依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所震惊,齐齐围了过来! “徐姐姐、依依,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义姐的孩子沈玥,我们辛辛苦苦找了她们三个月,今天终于找到她们了!”陈瑜儿忙不迭地跟她们二人解释! “小玥儿,快!快带我去看你娘!”陈瑜儿急急忙忙地拉着沈玥往门外走。 “瑜姨!我娘她已经死了!”沈玥见她提起母亲,顿时哭了起来。 陈瑜儿咋闻噩耗,脸色发白,急急忙忙地问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快点告诉瑜姨!还有你弟弟呢?” 沈玥本就懂事,只是此时见到以前的亲人,情绪不免激动。 徐想容几人见状,便拉着她坐了下来,详详细细地问起了沈玥。 “我可怜的姐姐!”听完了沈玥的叙述,陈瑜儿免不了悲悲切切,和沈玥抱头痛哭了一场。二女在旁边也不免陪着流了许多泪水。 “这么说,是陆大哥买下了你们,把你们留在这店里?”陈瑜儿问道。 彭依依突然站了起来往外便走,怒道:“哼!陆离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在这里干活,帮他赚钱,看我不出去好好收拾他一顿!” 她左右看去,手头没有什么趁手的物事,竟然拖了张凳子,就要朝隔壁杀去!~ 第93章 过年 “依依,看你还像个女孩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徐想容霍地站起来,对彭依依动不动喊打喊杀很不感冒。 彭依依不理这个茬,接着往外走,“想容姐,你别劝我,就看不得这种黑了心赚钱的奸商!” 陈瑜儿此时也站了起来,脸色发青,喝道:“依依姐,够了!陆离花了银子买下了小玥儿两姐弟,也算是救了他们两姐弟的命!听说那时已经用了他的全部身家了,已经是发了善心了!” 彭依依又不是愣头青,抄起凳子去和陆离干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正等着陈瑜儿开口发话呢!此时听了陈瑜儿的话,冷笑道:“还又是救命之恩了,又是发了善心了?陈瑜儿,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徐想容也看着陈瑜儿道:“瑜儿,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表个态?你就不怕你会给他带来灾祸么?” 陈瑜儿看她们逼迫自己,脸色有些发白,苦笑着摇了摇头:“陆离救了我们,又救了小玥儿姐弟,我心里只有感激!可是你喊打喊杀却也太过,毕竟只是让小玥儿他们做了这点事而已,最多,我答应你们,以后我少理他就是了!” 彭依依听了,脸上表情便像是天上下着暴雨突然转晴,笑嘻嘻地走过来拉着陈瑜儿的手道:“瑜儿,这才是我们的好姐妹!你与陆离实在不是良配,你看你刚刚,情急之下连陆大哥都不叫了!说明你心里其实是没有他的,我们这样做,其实更是为了他好呢!” 陈瑜儿苦笑,看着徐想容道:“徐姐姐,你能再说说我的身世么?你们又是何苦?” 沈玥却是在一边嘟囔着:“瑜姨,其实,陆哥哥对我们很好的,我们只是这两天才来帮帮忙,明年开春陆哥哥还要送我们去读书呢!” 对于沈玥来说,救命之恩也许在其次,让她的弟弟读书却是再造之恩。在这个朝代,读书受教育的机会总是被少部分人掌控的,沈玥姐弟本是犯官后代,留得性命已经是邀天之幸,能够有机会读书,让沈家东山再起,甚至未来还能有一丝报仇的机会;此等大恩大德,已经不是简单的言语所能表达。 且不说小小沈玥不能理解彭依依、徐想容的言语,就是陈瑜儿也不能理解。自小她就感受到自己与身旁人的不同。 刻意讨好他人无人接受,犯了大错也无人惩罚,身边人敬着她,又远离着她;她不能像那些少爷、小姐那样受教育,也不用像下人一样干活、做事,徐家也有些同样的下人对她好过,但无一例外地出了些不好的事情; 如今就连和陆离走得近一点,也被徐想容这样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所警告。 好在一切已经习惯!人的惯性才是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事物,可以让人放弃心中所爱,庸庸碌碌! 所以,等到陆离、严世蕃等人来到这个包厢的时候,一切均已回到了原样。徐想容的雍容大方、彭依依的热情豪气、陈瑜儿的矜持娇弱,让在场的人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只有一丝淡淡的疏离感,不经意间在陆离和陈瑜儿之间产生。 腊月二十五,天气虽晴,北风依旧凛冽,官道两旁衰草离披,一片萧条寥落的景象。 官道傍的凉亭外,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马是龙鳞马,陆离从来不曾见过的品种,比正常的马匹高半个头,四条马腿上面披着层厚厚的青黑色鳞片,神骏非凡。马车旁边,严世蕃正与徐想容依依不舍地道别;但是,碍于四周的六位劲装骑士,两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彭依依此时却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她也不留给严世蕃和陆离任何机会,完全放下了平日中的侠骨豪情,拉着徐想容和陈瑜儿的手,欲语凝噎;一个月相聚的时光匆匆流逝,今日一别,相见不知何年何月,尤其对闺阁女子来说,或许再无相见之期了。 严世蕃端着一杯浊酒感慨着说:“想容,今日一别,怕是要等到后年才能与你相会,明年我必能通过乡试,待我入京参加秋闱,必然央人前来提亲!” 徐想容也生出一股离情别绪来,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柔声道:“德球,这桂花酒香气醉人,明年的桂花必然更香!我会在松江等你前来。” 严世蕃突然看了陆离和彭依依一眼,笑道:“明年江西恐有大变,那时,却是我与离哥儿建功立业之时,待事了,我必能成为南方儒门众望所归之人,到了那时,我严德球的身份也不会辱没你松江徐氏的门楣!” 陆离心中一凛,自己身为穿越人士,自然知道几年之后的宁王之乱;这个时空连朱厚照都还没有上位,推断宁王何时造反不免过早。但是严世蕃能有此等见识,已经是天纵英才了。 “那德球、陆大哥,你们亦要保重!”徐想容也神色郑重道。 陆离看向陈瑜儿,陈瑜儿并不走进,远远福了一礼道:“严大哥、陆大哥,保重!” “我会的!”陆离淡然道;心里却是心潮起伏,此次道别,何日能再见?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沈玥、沈琅两姐弟终于没有随陈瑜儿离去,对于陆离来说,这是他与陈瑜儿之间的一根线,线不断,情犹在; 马车终于缓缓启动,几名骑士在后跟随,远处传来陆离悠悠语声,如路旁的山水树石在低语倾诉; 别后情怀似水边, 伤春心事凭栏杆; 怎禁得, 泪珠弹, 惜花人去不成欢。 天气冷,寒风凛冽,陈瑜儿身上穿着棉袄,却无损于她的美丽;雪白色的天鹅绒披肩把那张雪白的俏脸衬得更加眉目如画,娇俏动人。只是眉宇间的那丝忧郁,却怎么也抹不过去。 徐想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陈瑜儿的冰冷的手,笑道:“瑜儿,天气寒冷,你身子弱,早晚注意多加点衣服。陆大哥终究不适合你,从此就把他忘记吧!” 陈瑜儿听到远方陆离的词曲声,脸上泛起动人的红晕,心里暖洋洋甜丝丝的;心中又终有彷徨与恐惧挥洒不去。她感觉有些怪怪的,明明陆离只比她大一岁,偏偏这个“老”男人在自己面前总是老气横秋的,仿佛大了自己十多岁一般;他关注自己,给自己送汤送粥,自己生病了便给自己送来了妖兽精血。 不过,她又很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感觉,在陆离面前总有着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举手投足间都被陆离所关注,心中所想必然会是陆离所想;但她又总有些抗拒,与自己关系太过密切,或许就会给他带来灾祸呢。 陈瑜儿充斥在心中的离情别绪很快就被一丝坚定所代替:“现在小玥儿他们在陆大哥那儿,姐姐,你说我们回去之后,老爷能不能答应我们收留他们,把他们接到府中?” 马鞭声响,龙鳞马的马蹄翻飞,速度开始加快,马车的也好似被一阵风儿托起,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就在十里开外,再也看不到分宜城的影子。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阵阵的炮竹声中,陆离等人迎来了他在大明朝的第一个除夕。 考虑到严老根和严小妹的感受,陆离他们一起都搬到了离家铺子的码头店过年。码头店的后院大门和店铺的门前都贴好了小顺子写的春联;实在是没有办法,陆离现在的书法名声在外,前面两次他写好的春联总是被人揭了拿走;前前后后三次之后,他们之好让小顺子勉为其难,谁让胖子蔡珞不识字呢? 宅子内部更加装扮得喜气洋洋,暖意融融。 此时的大厅内,丰盛的晚餐已经摆放到了餐桌之上。按照江西人过年夜饭的规矩,整整九大碗菜,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小妹手里正在摆弄着桌上的一盘醋溜鱼,把盘子转来转去,试着把鱼头对准最为合适的位置。 年夜饭的规矩,鱼头最后对准桌上的哪个人,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这一年中最为幸运的的人。 “对准离哥哥吧!?他是一帮之主呢!他最为幸运,也能让我们所用人变得幸运~!”小妹心中忖道。 陆离看到小妹把鱼头对准他,连忙摇手道:“把鱼头对准胖子,他前些日子被东厂的人追杀,现在是最需要改变命运的时候!” 胖子蔡珞闻言搓搓手,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醋溜鱼,一脸期待! 娥娘却是白了蔡珞一眼,笑道:“还是对着老根叔吧!他才是一家之主呢!” 严老根却是憨厚地说道:“我们乡下的规矩,鱼头总是对着家里未来最有希望的那个人,要不......” 陆离、蔡珞等人听了眼前一亮,笑道:“那就对准小顺子吧!未来他可能会变成我们所有人之中最有前途的人呢!” 胖子蔡珞更加伸出他的肥手,摸了摸小顺子的头,笑道:“小顺子,希望你未来可以成为大将军、大元帅,富贵了,莫忘记我们哈!” 他知道小顺子的志向不小,而且对武道特别感兴趣,便只恭贺他成为将军、元帅。 小顺子这次难得没有反驳他,笑眯眯道:“也许,我的未来会比这个成就更加大呢!” 啪啪啪啪........ 突然,外面有炮仗声传来,给除夕更添了许多喜庆的气氛,却是陆离买来的那些仆妇和沈家姐弟他们在外面放起了炮仗。 几个男人对望几眼,突然低声不语;显然,他们是想起各自的亲人了。 陆离在这世界本就没有了亲人,如果说有的话,在座的这些就是。只是,他知道蔡珞的父亲前段时间已经过世,却因为狐妖媚娘的事情而没有告诉他;小顺子的家世大家一直都不知道,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和蔡珞就是他的哥哥,自然需要自己的照顾。 他笑吟吟地对几人说道:“你们等等,我给你们几个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严小妹也笑道:“我也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两人相对而笑,都去各自的房间取了些东西出来。陆离拿出来的是一堆红包,大小都有,每个人都有一份。小妹取出来的却是每人一套衣服,这是前些天小妹找了些懂针线的婆娘给陆离他们做的,每人都有一套。 大家都乐呵呵地回房间换了;此时的严老根已经没有了之前乡下老农的模样,他穿着丝绸外套,偏偏手脚没处安放,像是地主老财。 小顺子却戴着一个虎头帽子,身上穿着小妹送给他的新衣服,俏皮可爱。 他试着脚底下的千层底软底鞋,蹦跶了几下,笑道:“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呢!” 大家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齐齐发笑,等着他拿出礼物来! 他看大家伙注意,却坐到座位上不动,问道:“小妹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吃饭呢?礼物不是都要吃完饭再拿出来的么?” 众人莞尔,陆离和小妹故作玄虚,拿出了新年礼物,却让他们把吃年夜饭的大事给忘记了。 饭后,小顺子神神秘秘地把陆离和胖子蔡珞拉到了他的房间之中,摊开了一张纸笑道:“这是我前些日子画好的龙首山地图,也是我送给大家的过年礼物!” 龙首山陆离也算是非常地熟悉,只是当他仔细看向这张地图时,却免不了有些心中打鼓;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小顺子,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目标是这个深水潭?” 的确,地图上所注明的目标地点正是那只蛟龙所在的深水潭。 “只是,为什么?”蔡珞也知道那只蛟龙的存在,更知道其实力强大,此时,小顺子把目标定在这个地方,难免有些奇怪。 小顺子笑道:“也不为什么,我学了六指那老怪物的绝技,总是要出师的吧!我们这一门的规矩就是:想出师,必须要出手偷一位大宗师级别高手的东西!我选定的,便是它!” 第94章 不怕贼偷 陆离对龙首山虽然熟悉,但是仅限于一些粗略的了解;小顺子的这份地图,却详细得令人发指; 具体到每一个乱石堆、洞穴、某一只妖兽的领地都有注明。这些妖兽的种类繁多,但是,这张地图当中连它们的等级均有提及;即有化形期妖兽一只,妖丹期的妖兽四只,其余若干。 即便是在那道深堑的另一边,近十里范围之内,都有详细的介绍。 “陆大哥、胖子,这只蛟龙是去年十月过来的,当时不过是只巨蟒,稍微有点道行;”小顺子煞有其事地分析道:“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它就能够进入化形期,据我猜测,他一定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功法或者说吃了什么天材地宝!” 胖子听到这个,眼睛放光道:“这就很有些意思了,这只蛟龙上次竟敢欺负我陆老弟,胖爷我早就想收拾它了!”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向陆离,道:“陆大哥(老弟),怎么样?干了吧!?” 陆离颇有些鄙视地看着他们,不紧不慢道:“先把话给我说清楚!干这件事到底是为了给我出气,还是为了金银财宝?!” 蔡珞和小顺子几乎是同时回答道:“当然是为了出气(发财)!” 两人见答案完全不同,气氛显然有点尴尬,又赶紧改口说道:“当然是为了发财(出气)!” 陆离笑着面对两人,手指敲着地图问道:“这件事情,其实蔡珞事先是知道的吧!” “这件事我绝对......”蔡珞开口就想要否定,可是当他发现陆离手指敲着的地方有一处明显的肥手指印之后,马上就改口笑道:“绝对是知道的!没有我单靠小顺子也难办不是?!”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原来,这两人自从知道龙首山蛟龙的时候,便打定主意要算计那只蛟龙一次!两人艺高胆大,只用了几天时间,便进入龙首山,把方方面面的细节打探得清清楚楚! “陆大哥,这龙首山其实是天下的一处龙脉所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大能一剑斩断,导致龙气泄露;因此,此处的野兽极易成长为妖兽!普通的妖兽到了这里,也非常容易血脉变异为龙族血统!” 小顺子显然对龙首山的情况了解很深,继续介绍道。 陆离想起之前被那蛟龙吞吃的龙角象,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还是觉得不太靠谱:“那只蛟龙可是化形期的修为!我跟它硬刚的话,撑不住三十招!如果不能确定有什么收益的话,我看这事就算了,不值得冒险!” 小顺子点点头,看向蔡珞,问道:“胖子,你所知道的杂闻最多,你来告诉陆大哥!” 胖子嘴角上扬,脸上标志性的酒窝乍现,道:“这蛟龙占据龙脉断口之地,至少有三宝!” “哦!?”陆离也来了兴趣,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胖子。他要打通头部脉络,沟通天魂,成就宗师境界,危险重重,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极多;若是能够得到什么天材地宝,的确能够加快修炼的速度,早一步成就宗师境! 蔡珞见已经勾起了陆离的兴趣,便喝了口茶,淡道:“这第一宝,便是龙脉之气;这龙脉之气最是奇妙,若龙脉没有被斩断,千年温养,此地迟早孕育出一条真龙!便是这龙首之处,若有人把坟墓葬在此地,也能泽被子孙后代,能够有很大几率诞生出身负大气运之人,甚至有帝王之命!” “可是现在龙脉已经被斩断了!”陆离咳嗽一声提醒他。 “断了也没事,虽然神异效果都打了折扣,但是对于妖兽来说,却是顶级的修炼宝药!而且数量极大,那只蛟龙本就是一条大蟒,体内有微弱的真龙血脉,引得龙脉之气修炼,短短几个月便能进阶,少不了这其中的原因。” “即便是我们人类武者,若能修炼与龙相关的一些武技宝典,用龙脉之气修炼,必能一日千里,修为大增!” 胖子蔡珞和小顺子一人一句,说得天花乱坠,让陆离好一阵动心。 陆离所修炼的武功之中,也有真龙之爪这种练体练魂双修法门属于龙属性的武功,更有不知名的祖巫巴蛇练体大法,也不知道能不能使用龙脉之气修炼。 蔡珞扫了两人一眼,叹道:“可惜那龙属性的武功宝典,在开国之初便被太祖皇帝搜罗殆尽,被皇室中的奇才合成为一部宝典!” 陆离心里一动,假装漫不经心道:“那是什么宝典?” 蔡珞眉飞色舞道:“此宝典号称天下第一武学经典,名为《紫薇皇极经》,非皇家血脉不能修炼!从此天下龙脉尽被皇室所占据!” “那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龙首山是皇室中人所断?!”陆离问道。 蔡珞摇摇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事情牵扯到皇家,便非同小可,陆大哥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还是要谨慎行事。” 蔡珞知道陆老爹是死于龙首山,他自己也在那场大难之中几乎丧命,可以说与砍断龙首山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也就不敢轻易下定论! 小顺子的表情却颇有些不自然,他笑道:“陆大哥,天下武者大能何其之多,能够斩断龙首山的人,未必便是皇室的人。” “只是,年后小宁王为何要到分宜来?还有那国子监的人,为何要点名处理龙首山之事......?” 陆离想继续深入地谈下去,蔡珞两人却对视一笑,阻拦道:“陆大哥,此事以后再提!我们现在还是谈谈那龙首山的宝物罢!” 龙脉之地又龙气孕养伴生,林林总总会有数十种药材和宝物,其中最有可能出现的一种便是龙魂。 根据蔡珞两人的分析判断,江西的这条龙脉已经成型,出现龙魂的概率极大。 “龙魂最大的作用有二,一是炼器之用;另外一个则是配合无上练神的法门,慢慢抽取龙魂,壮大神魂,练就元婴!” 这个世界中,元婴期武者便能成为一方巨擘,白日飞升,让一个大门派数百年不衰! 若是这儿有龙魂的消息传了出去,恐怕江湖各大宗门世家都会闻风而动,齐集分宜县; “届时,一个不好,便是武林中的一场浩劫!” 第95章 就怕贼惦记 三个人讨论、筹划了一整个晚上,不知不觉的天已经微微放亮。 简单的早锻炼了一会儿,吃过了小妹做好的早餐后,陆离便回房修炼神魂。蔡珞则赶去济善堂,到那边处理馋嘴帮的一系列事情,并且接受一些帮众的拜年。小顺子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认真思考此次行动的计划。 一个晚上的商量讨论,三人已经作出了决定。在正月初三那天出手,抄了蛟龙的老窝! 陆离只用了半个时辰,略微练习了莲花观想大法,便感觉到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忙碌一夜带来的疲劳已经一扫而散。 江西人过年很热闹,首要做的,便是要出门拜年。他在年前便吩咐下人备好了一些年货分别给关老夫子、陈清源山长、彭县令、严家等分别送过去了。今日正月初一,陆离还得一家家上门,给各位长辈、老师拜年。 第一家自然是自己的主家严家,陆离重新备了些新的礼物,到严府拜见了严老太太问过安之后,被老太太特地留下吃了餐饭。期间难免又叫了那红苕作陪,让陆离开(难)开(以)心(下)心(咽)地吃了餐“花饭”。 接下去世是关老夫子家里,陆离被关师母看着吃了碗粉丝汤,里面卧着两个土鸡蛋,堪称美味;陆离吃得胃口大开,师母看得高兴,让他再多吃了两碗。 拜年休息是应有之意,但是课业学习也是不能避免,关老夫子一样把他带到书房,一番谆谆教诲,并安排好他从初四开始必须每日到这儿习作。 接下来是彭县令、邵半城等,一天下来,陆离感觉到自己从肉体到神魂是全方位的累,简直比背着两千斤重的院规石炼体还要疲惫。 才回到家中,小顺子和蔡珞便跟了过来。 “陆大哥,我们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 陆离笑笑:“既然如此,我们明天便直接去院前村,先给老族长拜年再说!” 正月初二,陆离等三人到达院前村给老族长他们拜了年。 正月初三,三人辞别了老族长,在院前村民的送别下走上了回城之路。 半个时辰之后,龙首山外,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郑重。 “老弟,我教给你的暗影浮香练得怎么样了?今天行动的关键就是你了,我的暗影浮香乃是天下第一轻功身法,你只有靠这套轻身功法,才有希望引开蛟龙,并且从他的爪底逃生。” 三人之中,陆离的武道修为最高,最为艰巨的任务便交给了他完成,蔡珞和小顺子则各有分工。 这是这兄弟三人继扫平黑虎堂之后的又一次合作,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 巨木参天,妖兽嘶鸣,进入龙首山范围内,便好像与外地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蛟龙齐真君前些日子在陆离手上吃了暗亏,神魂遭遇创伤,也幸好陆离对真龙之爪的使用并不纯熟,本身的神魂之力也并不是太强,才得以没有伤到本源。 龙脉之内的宝药众多,蛟龙即便还不能进去,倒也在外围的洞穴附近找到了一些治疗神魂的宝药,费了些功夫,伤势才算好转。 这日他又过了天堑,到远处的山脉之中抓了两只四爪鹿当成早餐,感觉吃得有些胃胀,便在谭边溜达溜达,消消食。 他每日都要进入潭水之中,在那道剑气形成的光帘之前呆上两个时辰。那道剑气太强,前后已经被他消耗了几个月,威力还是没有丝毫的减小;不但把天堑潭中的所有潭水隔绝在外,就连他这位修为达到化形境界的大妖,都被拦住,完全没有机会真正进入龙脉,使用里面的龙脉之气进行修炼,就连里面的一些天材地宝,也无法可想。 不过也不要紧,此时自己已经修炼到了化形期,修为比人类中的一些强者也丝毫不弱;即便只是利用这儿泄露的龙气进行修炼,也有把握在十年之内达到金丹圆满,届时进入这龙脉之中,擒拿龙魂,一朝入得元婴,便能破碎虚空而去! “只是可惜了上次那只狐狸,我若是能够吞吃了它,也许一夜之间便能突破!”蛟龙喃喃自语,他对陆离简直是恨之入骨,不是因为陆离伤了他的神魂,而是陆离带走了那只狐狸,阻断了他的成就元婴之路。 那只狐狸身上的人气很重!妖怪修炼人类的功法,人气非常重要! 人气又从何而来? 一是靠大量吞吃生人,获得大量的人气;但是这种方法极易引来人类之中的强者,被人灰灰了去!即便是隐藏颇深,顺利修炼到元婴阳神期,也容易因为招惹了太多的因果,招来雷劫。 第二条路,却是参星拜斗,吐纳阴阳,自己修炼,化形之后,亲近人类,假借人类之气修炼。是以许多妖怪修炼到化形境界都愿意化为人形,便是这个目的。 而那日的狐妖走的便是这第二条路,她的内丹之中必然有了人气,平时在妖怪之中也是一方高手,轻易难以斩杀吞噬。上次蛟龙见到之时,那只妖狐明显是重伤在身,只要能够吞吃,夺了它的内丹,便能够增进修为,补益血气,种种好处,不可尽述! “好个坏心思的小子,下次见到必要将他抽筋扒皮,蘸着酱油吃了!”蛟龙心中发狠,“或者我收敛自身气息,改日混进那分宜城,找到那个小子,将他一举擒拿了,只要不大开杀戒,也应该不会惹得大明王朝的西厂的番妖司注意。” 这条蛟龙正想得出神,突然头顶有一只火红色的大鸟飞过,好像是只白头鸭化成的妖兽,只是不知道为何头顶却冒着红光。 平日里蛟龙大妖的威压太重,除非是他可以收敛,不然从来没有其他妖兽敢离他如此之近。这只红头鸭却极为癫狂,“嘎嘎”大叫,好似遇上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险些撞到了齐真君身上。 蛟龙齐真君大怒,顺手便把那只满面红光的鸭子擒住了;他的头突然变得巨大无比,恢复成龙首,一口便把那只可怜的红头鸭子吞吃了下去。 在距离蛟龙三百来步的地方,鬼鬼祟祟的“惊天魔盗团”三人组都看到了这一幕。 “菜萝,你的药到底起不起作用?怎么这么久,那条老蛟龙还没有反应?不会是他太老了,下面太监了吧?”小顺子小声地问道。 那只红头鸭子正是他们三人特地抓了过来,交给蔡珞仔细炮制过的;里面加了些蔡珞精心研究,由几十种壮阳药物合制而成的上等补药,绝对是蔡珞这么些年居家旅行的必备补品! 蔡珞信誓旦旦道:“没问题!重点是分量够足!没见到那只白头鸭兽,吃了这些药物,就连蛟龙都敢上了么?” 第96章 敲诈 “谁在那儿?” 几个人正小声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却惊动了蛟龙齐真君。 齐真君的眼睛看向陆离等人隐藏的方向,正要发动,却看见那片乱石后面跳出一个人来。 真是那天伤了他神魂的小子! 这条老蛟龙也是走惯了江湖的惜命之人,他忌惮陆离的那种可以伤及神魂的武技,此时见陆离单独一人敢在此出现,不免提高了警惕。 “小辈,你不用藏着掖着,你的那些帮手,都叫出来吧!” 陆离淡道:“老泥鳅,你不过是比我多修行了一些年头而已,仗着些天才地宝,混到现在,也不过是化形期而已,对付你,我还用不着找帮手!” 齐真君如何肯信,诈道:“小子,老夫数百年修行,像你们这种藏头露尾之辈见得太多,还不出来?” 他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连六识都开到了极致,想知道陆离是否在这附近安排了伏兵。 陆离不为所动,面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摇头道:“你不必如此疑神疑鬼,的确只有我一人。” 齐真君身为化形期的大妖,眼力、听觉、嗅觉等是何等的惊人,他静静地观察了许久,这才相信陆离所言非虚,这才整个人放松下来,笑道:“小辈,既然没有带帮手过来,想必是找我有事咯!说说吧!如果你能把那天的狐狸送给我,一切还都可以商量!” 齐真君太过多疑,陆离越是孤身一人前来,越是有恃无恐,他反而不敢动手。 陆离笑道:“老泥鳅,你不必多说,那只狐狸我已经送人了,它本是元婴期的大妖,只是受伤落魄至此;你想吃了她,已经是把她得罪死了,改天待她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你殒命之时!” 齐真君本不信陆离的话,但他能修炼到化形境界,冥冥之中对一些因果也有些感应,此时只觉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萦绕心头,知道陆离说的话恐怕九层是真。 心中有了几分忌惮,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元婴期的老怪物受伤,恐怕那伤势也是非同小可。待她花了十年八年,再来找我寻仇之时,我恐怕也早已修成元婴了;到了那个时候,还怕他个鸟!” 他不想反驳,免得落了气势,却听得陆离又说道:“老泥鳅,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啊?!” 蛟龙齐真君本不觉得,此时听见陆离一说,果真觉得心底有一丝烦躁;须知他这样修行数百年,终有所成者,心境往往被练习得如铁似钢、古井无波,哪儿来的烦躁不安? “小辈,你刚刚用那狐妖乱我心志,我有点烦躁也是应该的!”齐真君犹自辩解道。 陆离哈哈笑道:“可笑你个老泥鳅,中了毒都还不知道!你且感觉一下,是不是下腹之中有些发胀,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就连浑身血脉,都在加速运行?” 齐真君略一感应,果真有股热气,从小腹开始,由尾闾穴直冲而上,经过关元、鸠尾、膻中诸穴,直达脑门神庭,让他感觉到有些肿胀、头晕。 齐真君大惊,怒道:“小辈,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陆离见那老蛟龙面红耳赤,心中长吁了一口气,笑道:“没做什么,只是给你吃的东西里,加了点料!” 齐真君听了,愈发觉得难以压制体内的那股热气;他运起体内真气,想要强行压制这股热气,却始终无法做到。 他又如何知道,蔡珞给他下的本就不是毒,只是些大补之药而已,这药只能够加快他的血液循环,又如何能够压制得住? “嗷!” 齐真君体内药力发作,再也难以控制;他的头摇晃了两下,变成了一只一人多高的蛟龙头,比人身还大,显得颇为滑稽。 “小辈,快些把解药给我,你有什么要求,赶快提出来!” 陆离愕然,没有想到这老蛟龙只是动口不动手,颇有些君子之风; “既然老泥鳅愿意跟我谈条件,我且诈他一诈!” 陆离笑道:“老泥鳅,你且休要着急,这药力一时半会儿还没事,你死不了!” 那老龙如何能信他的话,双手连连挥动,把他在这龙首山收罗到的一些宝药不要钱似得丢进了嘴里,想要试着解了体内之毒! 岂止这些宝药大多是些增强气血辅助修炼的宝贝,齐真君这一番胡吃海塞,便恍若是给火中添了把木柴,体内的热气更加宏大,如同小小溪水变成了一条大河一般。 齐真君再也控制不住,一声呻吟,全身骨骼“啪啪”作响,连身体都已经变形,彻底化作了一条蛟龙。 陆离看得心中肉疼,刚刚那蛟龙吃的宝药,足有百十来株,被那老泥鳅如此吃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那老蛟龙张牙舞爪,全无耐性,尾巴只是轻轻一点,一块上千斤重的巨石炸开;它突进到了陆离身前,硕大的龙头抵近陆离,一只四趾龙爪更是悬在陆离的头上,喝道:“小辈,快把解药交出来!” 陆离颇有些嫌弃地避开了那蛟龙的血盆大口,他伸出手推开头顶那巨大的蛟龙爪,笑道:“老泥鳅,把爪子拿开一些,真的一不小心把我给拍死了,你这解药便没有了!信不信半个时辰之内,你就会爆体而亡!?” 他的手只有那根龙爪的百分之一不到,却不用半点气力,便将之推开! “老泥鳅!我素来钦佩你的修为,想必手头也有不少的功法、宝药,不妨送点给我,待你成就元婴,飞升之时,也好在这世上留下个提携小辈的好名声!” 齐真君很是肉疼,但他完全不能控制住体内的那股洪流,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就连身下的龙根都控制不住,慢慢地抬了起来。 齐真君心中忖道:“我即便是给你宝贝,看你如何带走!只等我拿了解药,看你跑得不远,到时候还不是任我炮制!” 心中有了定计,那老蛟龙嘴巴一张,便有无数宝药、金银玉石,甚至还有些人类的书籍落下,只在片刻间,便在陆离身边堆起了半人高的一堆! 。。。。。。 第97章 抄家 陆离见到这一堆的宝物,饶有兴趣的绕着转了两圈。从里面挑出了一根千年人参放在嘴巴里面嚼了嚼; “呸!你吐出这许多腌贊的东西,也不嫌脏!” 齐真君怒道:“我们龙族自带储物的空间,你倒是快点,我感觉已经压抑不住了。” 陆离鄙视道:“你还不是真龙呢!别急,这些都是些普通的事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真正的宝贝,给我来个十来件就够了!” 齐真君昏昏沉沉地,爪子在地上刨出几个深坑,他被逼得发急,喉咙滚动,又吐出一盏破破烂烂的铜制油灯,急道:“只有这个了,或许是个宝贝,我试过许多次,弄不清是什么鬼!都给你了!快把解药拿来。” 陆离拾起油灯,见这盏灯虽然破烂,却有股苍茫蛮荒之气,与武圣村中的那个大鼎的气息有相似之处;他见那蛟龙眼眸已然被一股血色替代,也不再逼迫,突然施展出暗影浮香,朝后便跑。 “小泥鳅,你中的毒是东边那只母猪妖给我的,你去找她要吧!” 潭水东边的确有只大母猪,也是结丹期的妖兽,齐真君倒也知晓! 只是他恼恨陆离胁迫他,依旧尾巴摆动,朝陆离追去! 只是这次追击与上次完全是另外一番情形。陆离这些日子修为颇有进境,又学了号称天下第一的“暗影浮香”,他身法灵动,地形也熟悉,专往大树巨石之后跑动,那齐真君尽管暴怒之下,速度比往常更胜许多,还是追之不及! 两人一追一逃,声势浩荡,所过之处如老牛犁地,树倒石摧。有些躲避不及的妖兽甚至被蛟龙撞得四处乱飞,甚至被老龙一掌拍爆! 。。。。。。 天堑潭旁,刚才陆离与蛟龙交流之地,两道身影,一胖一瘦,两人跑了出来。 两人没有任何话语,先是跑到老蛟龙刚刚吐出来的那堆宝贝面前,抓起宝贝便往随身携带的口袋里面装。 “这下真的大发了!”蔡珞满脸堆笑,眼睛都眯了起来,嘴里说着话,手底下却丝毫不慢。 “胖哥,且慢!你看我的!”小顺子嘻嘻笑,只见他伸手在那堆宝贝上一抹,那堆宝贝便少了一层;他只是多抹了几次,那近一人高的宝贝便已经无影无踪! “储物宝贝!”蔡珞不是吴下阿蒙,他一脸震惊,眼睛瞪得溜圆,问道:“小顺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顺子炸了眨眼,笑道:“胖哥,你都叫我小顺子了,我当然就是小顺子!” 储物宝贝在这个世界少之又少,即便是大明皇室,富有天下,储物宝贝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如今小顺子手头竟然出现了储物宝贝,自然令蔡珞震惊异常。 “蔡珞,别愣着了!我们得抓紧了,陆大哥那儿怕是坚持不了太久,其他的事情等回去我再向你解释!”小顺子拉着蔡珞就走! 蛟龙的洞穴就在天堑潭不远处的一个断崖边,小顺子拉住了蔡珞,把手指上的一颗戒指扒下,递给他道:“蔡珞,蛟龙最喜收集各种宝贝和金银珠宝,你带上这个,把那只老龙的家给抄了!” 蔡珞也不做作,接过戒指,戴在了手指上,问道:“那你去哪儿?” 小顺子道:“菜萝,这个戒指只要你输入真气,口念‘6666‘便能打开,你收好东西马上就走,直接回到分宜县城,千万不要耽搁了!” 蔡珞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凝视小顺子,再次问道:“那你要去哪儿?” 小顺子道:“我要下天堑潭看看!蔡珞你信我不?我要去那龙脉之地看看!” “但是那儿已经被剑气封住,谁也无法进入!”蔡珞急道:“小顺子,要去一起去!有什么危险,我们两兄弟一起闯!” 小顺子也急了,叫道:“蔡珞,别耽搁时间了,行么?我有师门专门传授的躲开剑气的技巧,你有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出来!” 。。。。。。 陆离气血旺盛,精神力超人,真气质量甚至堪比真罡强者;可是,即便如此,他现在也变得险象丛生;那只老龙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判断力,但他恼恨陆离的算计,尽然完全不顾其他,冒着爆体的危险,追着陆离不放。疯狂之下,老龙的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 陆离已经处于蛟龙的攻击范围之内,屡屡被蛟龙的巨掌拍击;好在他身法飘忽,诡秘多变,齐真君又头脑发昏,只会使用本能攻击,才能够屡屡躲过蛟龙的杀招! “不行,这样下去,我一招不慎便会伤在这老龙手底下,看来,只能兵行险着了!” 陆离心中算定,突然转身,掉头冲着蛟龙跑去,恰恰又躲过了蛟龙致命的一击。蛟龙见陆离冲来,脚下一个急停,把脚底下的碎石冲的四下乱溅,他长吸一口气,嘴中喷出一股水箭,打向了陆离。 “太强了,这便是化形期大妖的实力么?他将真罡化作水箭射出,别说是我,便是大宗师境界的强者过来,也会被一箭射死!” 陆离心中又惊有骇,心念一动,真气化作真龙巨爪,与那道水箭对碰!却看到自己全力施展的一招在那道水箭之前便如纸糊得一般,土崩瓦解。 此时,他有无比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却见到那射出的水箭一分为五,封住了他各个方向,继续向他射来。 “奶奶的,这是什么水箭,老泥鳅这是真的急了!” 陆离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真气运转,真龙炼体大法运转,身材暴增十多公分,变成了一个身高两米的大汉;他全身上下涌现出无数真气所化的龙鳞,七龙之力爆发,朝其中的一道水箭撞去! 砰。。。! 他撞碎了那道水箭,身体如流星一般,冲到了那只蛟龙的身下。抬头向上望时,便见那蛟龙的龙根像根柱子一般,直挺挺、硬邦邦的。 陆离诡异地一笑:“老泥鳅,今日我便给你保了这个媒了,记得不要谢我,谢**就好!” 他的双脚狠狠蹬地,把地面蹬出了两个大坑,强行扭转了方向,冲入了山林之中,朝着东面的那只变异野猪的领地冲去。 只听得“砰、砰、砰、砰”连响,巨响不断地从身后传来,那四道水箭所到之处,一株株大树被拦腰射断,乱木纷飞! 轰隆,轰隆! 一株株大树倒下,烟尘四起! 远处,一头大象般大小的野猪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看了过来。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蛟龙齐真君那威武雄壮的身躯之上,没有丝毫注意在前头奔走逃命的陆离。 她痴痴地盯着蛟龙的某处不可描述之物,口水直流,瓮声瓮气道:“龙大哥,你终于来找我了,奴家等你等得好苦!” 第98章 陆老爹 “厉害!好厉害!” 蔡珞终于赶到,与陆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那只母猪兽与齐真君战在一块,上下翻滚;那只母猪兽被龙爪抓得遍体伤痕,却依旧死战不退。两头巨兽在山林之中横冲直撞,那副场面极度惨烈,巨树倒塌,整个山林被犁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壕沟! “不愧是我花费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出来的宝药!” 蔡珞惊叹连连,“听说这蛟龙生性最为淫秽,与任何生灵都能交配!今日的宝药,是我为了培育出龙鳞马,在宫中太医院院正的指导下配制而成的;只可惜我身上携带的分量不够,临时配制,只能准备这么一点,不过,就这点分量,也够这老蛟折腾个十来次了!厉害!厉害!” 陆离也面露钦佩之色,赞道:“蔡珞,你果真有几把刷子,把补药配成春药,让这数百岁的老蛟龙都能够焕发新春!这蛟龙和母猪交配,恐怕以后会生产出一窝猪婆龙来吧!?” 蔡珞点头,深以为然:“正常情况下,生出来的宝宝是猪婆龙,但是现在看那母猪兽如此骁勇善战,老蛟龙未必是其对手啊!若是最后让那母猪兽占了上风,生出来的也有可能是龙尾猪!” 陆离点头称是,正要继续点评,突然,脸色变得苍白。 “小顺子呢?他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蔡珞知道自己没有管好小顺子,嘀咕道:“小顺子偏要和我分头行动!我去那老蛟龙老巢抄家,他却非要独自一人下天堑不可,还不让我跟着......” 话音未落,陆离便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胖子,我且去接应小顺子,你先回城去,等我们回来!” 蔡珞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物,他朝陆离叫道:“老弟,你只有半个多时辰,否则便危险了!半个时辰之后,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回来!” 陆离一路疾行,只用了十来分钟便到了天堑潭旁;这儿虽然风景秀丽,但是鸟雀全无;蛟龙齐真君常年盘踞此地,连兔子、獐子之类的小动物都没有一只,只有一些不长眼懵里懵懂的小妖兽会误入其中,因此显得尤为静谧。 这片潭水不大,水面几乎与地面平齐,但是不见潭水溢出,很是古怪! “噗通!” 陆离到了这儿,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水中。 潭水极为温暖,陆离才进入其中,便感觉到有一股能量往体内渗入;这种能量极为古怪,置身其中,仿佛与身体完全不能相容,从外界呼啸而入,又徐徐渗出。 陆离知道这就是龙脉之气,体内摩诃无量真鼎轻轻震动,鼎上真龙练体大法图形闪耀,徐徐推演变换。 他这次与蛟龙齐真君近距离接触,对蛟龙的血肉筋骨已经极为熟悉,甚至是老蛟龙的真气运行都已经熟念。此时功法运行,不自觉地把真龙炼体大法推进了一大步! 这天堑潭极深,陆离才往下潜了数十丈,就感觉压力太大,无以为继,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就连浑身骨骼都被这压力压得嘎嘎作响。 “真龙炼体,我为青龙!” 他运起真龙炼体大法,瞬间全身布满鳞片,压力为之一轻! 此时的陆离便像是一个缩小版的蛟龙,摩诃无量应化真经的确是奇妙非凡,只是通过近距离接触观摩蛟龙的气血运行、血肉筋骨,便能够模仿的七七八八!而且,潭水中的龙脉之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被真气炼体大法炼化,补充到他的身体之中,让他的身体更加向真龙之体转变。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若要完全重现真龙炼体大法的玄妙,非得找只真龙过来,并且对龙魂有一定的研究不可。 陆离再往下数十丈,大约百来丈深,便到了潭底,心里不禁有些惊叹小顺子的能耐; 自己也是靠了升级版真龙炼体大法才能下潜到如此深度,也不知道他用了何种秘法,才能到得此处。 往边上摸索了数十步,赫然开朗;陆离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奇妙的景象;前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洞口有十来丈高,被一层光幕所笼罩。潭水激荡不休,却无一滴潭水能够通过那道光幕,流进洞穴之内。 陆离走近那道光幕,但见那光幕似乎是由无数细小的剑气组成,又像是一把小剑在以极快的速度飞行,组成了一道光幕。潭水也并非不能渗入其中,只是因为那些剑气极其强大,即便是水,也在瞬间被切割分解,化为道道水气,形成了无数的气泡往上浮起。 剑气的光线映照在气泡之上,化为七彩之色,奇幻迷离! 陆离站在剑气光幕前呆了一会儿,试着运足真气,在自己的手指上面覆盖上厚厚一层龙鳞;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往光幕上靠了过去。 “锵!” 陆离分明听到一身刺耳的摩擦声,也不知道在水中是如何传播出来的,只是须弥之间,他就看到自己手指上的真气被消磨殆尽,即便是陆离念随心动,迅速补充都无法跟上消耗;紧接着,他的手指上的血肉也被消磨掉一层,一丝血液在水潭中扩散开来。 “这道剑气果真厉害至极!” 陆离完全没有办法突破这道光幕,自己的呼吸也已经快到极限,再迟片刻,体内若没有了空气,必然受不了这潭底的压力,被压成肉酱。 他打定主意,正打算退走上浮,却见从剑幕另外一边的洞穴之中,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身材不高,被光幕遮挡之下,面目模糊。他从洞穴深处走出,动作缓慢,似乎没有看见那道光幕一般,生生地从那头撞了过来! 陆离在这头见了,正要开口提醒,却被潭水灌入,喝了好一大口。 “完了,这人也不知道如何进的这条龙脉,如今没有防护就撞了过来,必然小命不保!”陆离心里嗟叹不已; 这人撞入剑气之中,只见得这道光幕猛然一亮,剑气猛然间强了十倍有余,剑光飞舞,把那人身上的衣物绞了个粉碎,但是人却完好无损地从那头撞了出来,进入到了潭水之中! 这不科学!完全与陆离预料中的景象不符! 陆离正要迎上前去,却见那怪人抬起头来,慢慢地转向了陆离这个方向。 是老爹!前身残存的记忆告诉陆离,这就是陆离失散了几个月的陆老爹! 陆离穿越过来之时,陆老爹便已经在那次祖地的地龙翻身之中丧命,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种诡异之地相见; 那陆老爹穿过了剑气光幕,却仿佛没有看见陆离一般,鼻子抽动,竟然贪婪地把陆离手指的伤口处渗出的丝丝血液吸到了鼻孔之中...... 第99章 四个怪人 手指上的伤口太小,陆离也没有想过使用真气把伤口封住,此时,丝丝鲜血从他的手指上渗出,慢慢地散在水流之中。 陆离炼体已经有一段时间,又经过换血、药浴等重重洗炼,每一滴鲜血都堪比宝药,对于妖兽来时都是大补之物。 陆老爹鼻子抽动,竟然在吸收陆离的血液,他慢慢地转向陆离,眼神竟然是空洞洞的,只见眼白,没有丝毫的神采,没有了丝毫的生气。 陆离已经确认此人便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心中虽然有着诸多的疑惑,依然伸出手去,先把老爹拉上岸去。 陆老爹见陆离伸手,也突然抬起手臂,向陆离抓来。这一抓动作貌似比陆离还慢,却是声势浩大。眼前的水浪好似被这一爪层层压缩,化为层层叠浪,朝陆离压来。 浪未及人,水流已经让陆离这样一位半步宗师的高手站立不住,朝后面退去。 “老爹!”陆离心中疾呼!他被水浪重重地压在了崖壁之上,胸口如同被万斤巨锤重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陆老爹好似能够准确地把握住鲜血散开的方向一般,张开嘴巴只是一吸,把这口鲜血准确地吸入口中,没有浪费一滴。 他吸了这么一口血,动作好似更加灵动了一些,白色的眼眸之中都好似泛出了一丝神采。 陆老爹在陆离前世的记忆之中也就是一位普通的乡下老农,此时的他,却能够在这百丈深的水潭之中行走自如,不用呼吸,又能够过那剑幕不损分毫;陆离哪里还不明白,这个怪人只是有着老爹的身体,本身已经不是老爹了。 陆离呆了呆,心里觉得匪夷所思,不管怎么样,这是自己的父亲; “我要想办法将他打晕,带到岸上去!小顺子暂时是顾不上了,希望他能够吉人天相吧!” 他在水底下能够呆的时间不多了,当下也不犹豫,真龙之爪使出,一道水形的龙爪朝着陆老爹飞去。 陆老弟闷哼一声,手臂挥出,竟然轻描淡写地把这道真龙之爪击得粉碎! 陆离见他如此轻松便破了自己的爪法,很是惊讶!要知道他的爪法之精妙,威力之巨大,在同阶的武者之中已经是罕有敌手。 “老爹,你落在这龙脉之中将近半年,我不知道你遭遇到了什么;我只知道,你若活着,我要把你带回去治好;你若死了,我也要把你带回去安葬!” 这个龙脉能把老爹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嗜血怪物,肯定有古怪,一定是其中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够让老爹获得难以想象的能量,供他修炼只用! 陆离不再犹豫,瞬间又连续拍出数爪,爪爪击向老爹的要害。他自己也欺身而上,打算近距离地擒拿老爹。 “砰砰砰!” 接连几道龙爪形状的水印都打在了陆老爹身上,把整个水潭底层的水都打得震荡不休,好似整个潭底都在摇晃。 陆离已经随着水流接近了陆老爹,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陆老爹受了这重达千钧的几爪,依然毫无表情,他转动脑袋,看向陆离搭在他肩上的手,鼻孔依然抽动,贪婪地吸着陆离手指上不断流出的鲜血。 “不好,他受了我这几爪,好像完全没事一般,注意力只在我的鲜血之上;老爹,你究竟是怎么了!?” 陆离正打算扭动老爹的肩膀把他擒拿,不妨身上已是先受了一掌,打在了陆离的胸口。 陆离眼前一黑,身体被打得往后飞了出去,口中鲜血急喷,肋骨都断了两三根! 在陆老爹的手掌面前,陆离这位半步宗师的炼体高手,身体便像是纸糊的一般! 陆离喷出来的鲜血飞速地扩散开来,瞬间便把潭底染得通红;那陆老爹突然张开嘴巴,只是一吸,所有的鲜血便如一条血龙,飞速地流向他的口中; 片刻之间,涓滴不剩! “不行,在水中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下去,恐怕我还没有制服他,自己就已经被他打死了。” 陆离惊骇不已,赶紧转身朝上逃去; 那陆老爹眼神依旧空洞,但是随着陆离的游动,竟然也朝上追来,而且后发先至,又是一掌印在了陆离的胸口。 陆离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肋骨又断了两根。 “逃!赶紧逃离此地!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速度比我快,力量也比我大!” 他身形晃动,在水中不断施展出巴蛇身法,身体如同一条大蛇,在水中上下翻动,比鱼还要灵活几分。但是那怪物陆老爹却总能追上他,不停地挥掌打在他的身上。 接连又是几掌下来,他受伤颇重,掉到了潭底,神情萎靡不堪。他体内的摩诃无量真鼎震动越来越快,无数青木之气涌出,不停地给他疗伤,替他修复身体内部的创伤。 陆离看着陆老爹这只怪物再次如长鲸吸水一般,把陆离吐在水中的鲜血吸了个精光,面露无奈之色! “这样下去,即便不被他打死,我自己的鲜血也要流光了!再不想办法,我今日必然要死在此地了!” 陆老爹虽然眼神空洞,却好似能够根据水流的波动来准确判断陆离所处的位置;即便陆离整个人呆在某一个地方不动,他也好像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把陆离打得狼狈不堪。 又一次,陆离见那怪物把他吐出来的血液吸光,然后又慢慢地走向他,鼻子抽动,即将出手。 “我现在完全站立不动,全身上下毛孔封闭,四周水流没有丝毫的流动;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难道是因为血气?”陆离看着陆老爹好似完全看不到他,却又感应到他的位置,终于有所发现。 “是我的手指不停地在流血,血液把他引了过来!”陆离看向自己的手指,终于发现手指的伤口之上竟然还残留着一丝剑气,在伤口上不断地游动,阻止陆离身上的青木之气给他疗伤。 他赶紧调动体内真气,把这道细微的剑气震散,心中惊叹不已! “想不到一道小小的剑气便有如此威力,竟让我陷入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第100章 龙魂 手指伤口上的剑气被震散,陆离的血液马上就不再滴落,伤口开始愈合。 实际上现在陆离体内的青木之气已经消耗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了,他的自愈能力更多的是炼体到一定的程度之后,身体对每一块肌肉、筋骨的高度掌控。 就如一个普通人,每天的运动、酗酒、熬夜等不良生活习惯都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损害,但是睡眠却能够起到一定的修复作用。 陆离呆在潭底的一面石壁处静止不动,封住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身上也不再有任何血液渗出,陆老爹果然对陆离失去了感应,寻不到陆离所在。 陆老爹果然完全没有了视觉,只能靠对水流和血液的感应来判断陆离的位置,此时他失去了陆离的位置,只能够呆立不动。 陆离见这怪物呆了一会,便开始四处走动,他的鼻翼不停地耸动,终究是一无所得。渐渐地,他慢慢靠近了陆离所在的位置,在距离他只有半米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距离过近,陆离这才注意到老爹的脸部肌肉竟然已经开始坏死腐烂,也许是吸了大量的鲜血的缘故,那些腐烂的部位竟然有肉芽蠕动,好像已经在慢慢成长弥合。 陆离心中有悲恸之意,老爹果然已经死亡,面前这位,只能说是一头丧尸了。 那丧尸一无所获,慢慢转身就要离去; 陆离瞳孔紧缩,陡然出手,双手千变万化,化为真龙之爪;这道真龙之爪呈青色,正是专门针对神魂的特殊招数,爪意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你的肉体已然死亡,那我看看你的神魂如何,可能受我一爪!?”陆离心道。 真龙之爪从陆老爹的头顶处没入,这次陆老爹也没有第一时间还手,时间好像瞬间静止了一般。下一刻,陆老爹突然全身抖动,真龙之爪从老爹的头顶上抓出了一道黑色的神魂。 这道神魂呈龙形,被陆离的真龙之爪扣住了头部,不停地挣扎,连带着陆老爹的尸体也在不停地挣扎晃动。 这道龙魂基本已经成型,身上细小的鳞片也能看见,龙角、龙爪一应俱全,显然极为强大。即便是在真龙之爪的拉扯下也能不停地挣扎反抗。 陆离正要补上一爪,彻底把龙魂抓到手中;却见那龙魂竟然舍了一块魂体,“咻”地一声缩回到了陆老爹的尸体之中。陆老爹好似又活了过来,挥掌又向陆离打来。 陆离暗道一声可惜,躲过了这一掌,再次全身静止,打算伺机而动! 陆老爹愤怒的大叫,在水底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看见潭水不停地流动炸开,声势惊人,让陆离看得心惊胆跳。 待得陆老爹发泄了一番,陆离再次用同样的套路偷袭了一次,果然再次得手!这次却是从对方身上扯下了一大块龙魂。 陆老爹吃了大亏,再也不敢呆在原地,突然掉头就跑,跑入了洞穴之中,再也没胆出来。 “可惜!让它跑了!” 看着眼前如山的剑幕,陆离摇了摇头。他手中的魂体在手中不停地挣扎,变成了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龙,不过这条龙魂显然不如上次蛟龙齐真君的那一条,没有丝毫灵智,只是凭借着本能活动,连感应本体的能力都没有。 陆离随手把它放入了绛宫之中,用摩诃无量真鼎镇压;打算回去之后再来细细研究。 这次一无所获,陆老爹没有抓到,小顺子也生死不知。此时时辰也已经不早,恐怕那头蛟龙快要回来了,他不敢耽搁,赶紧上浮。 上了岸,陆离当即离开龙首山,向分宜县城方向快速而去。 “也不知道胖子回到了县城没有,那老蛟龙和母猪兽的盘肠大战应该要结束了吧!”陆离奔行了十来里,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那龙首山地界,一道灰蒙蒙的云气飞起,突然传来轰隆隆一声炸响;树木横飞,地动山摇,一条数十丈长的蛟龙腾空而起,怒气冲冲,仰天长啸。 “小辈,你惹怒我了!两次惹怒于我!我必将将你挫骨扬灰,方能解我心头只恨!” 山林之中如同掀起一场大风暴,老蛟龙肆虐,把一片片的山林中的树木扫塌,四下里狼藉一片。无数木屑、泥土从半空中落下,更有水汽蒸腾,弥漫成大片的水雾,把整座龙首山都笼罩起来。 过不多久,蛟龙落下地面,化成一位面容阴沉的中年男子,他的印堂略带发黑,显然有些纵欲过度。 蛟龙齐真君受了奇耻大辱,此时自然杀机四射,狞笑道:“小辈,我不管你有多么的狡猾狡诈,今天就先去屠了那院前村;谁若是惹我,我便要杀了他全家!” 远处,陆离见到龙首山上升腾而起的水雾,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见那老蛟龙果然出山,朝这边追来,正要加快速度逃回分宜;不想那蛟龙却走上了另外一个方向,朝院前村而去。 这条蛟龙比陆离之前对付的妖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以陆离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些寻常的妖兽还是可以的,至多能够战胜金丹期的妖兽,可是要对上这头老蛟龙还是力有未逮。 毕竟,化形期的大妖可以媲美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我现在学了暗影浮香,在他面前逃走,还是可以的;但他现在直奔院前村,恐怕那阖村父老都难以幸免!” 陆离身上冷汗津津,只好折身向院前村奔去。 “如果因为自己这次莽撞行事连累了院前村的父老乡亲,那我陆离百死难以赎罪!” 富贵险中求,只是若为了一己私欲而连累了家人,又有何等面目苟活于这个世上。 陆离全力奔跑,朝院前村奔去。身上的气势不断的累积,一道道龙鳞慢慢覆盖上他的身体,从脸颊到手臂、双腿,体内的气血渐渐运行加快,真气已经叠加到了极致;他体内狂野的真气滚动,淬炼皮肉筋骨,尤其是他的骨骼,在真气的冲刷熔炼之下,发出嗡嗡的声响,如同钢筋轻微颤鸣! 只待到达院前村时,便能以最强的状态,给蛟龙狠狠地一击。 第101章 硬干蛟龙 蛟龙齐真君气势汹汹地来到院前村外,无视那几米高的外墙,显出原形,只轻轻一爪,便如撕豆腐一般把厚实的外墙撕了个粉碎。 村里瞭望塔上的村民已经敲响了锣声,安静的村庄变得嘈杂起来,狩猎队的男丁都拿好武器,往村口冲。 齐真君斜过头看了瞭望塔一眼,朝着那边吐了口气,便不管不顾,朝村里冲去。那道口气如箭,直接射在那瞭望塔上,把整座塔吹得歪倒下去,上面的那个村民被这股气劲吹出了瞭望塔,远远地飞了出去。 “今日我齐真君要大开杀戒!你们都听好了,杀你们的是我万古第一蛟!”蛟龙齐真君伸出一根巨爪,在寨墙上扫过,霎时间砖石乱溅,砸入附近的几户人家之中。 看着匆忙逃窜,彷徨无措的村民,蛟龙那颗巨大的蛟首高高抬起,睥睨四方,哈哈大笑。感觉终于把今日所受的憋屈发泄出来。 他抬起龙爪,把身边的两座房子拍成废墟,尾巴再一扫,一些奔走逃命的村民被扫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死伤不知。 有村中的武者赶到,也对这只凶狠的蛟龙束手无策,如此强大的化形期大妖,其是他们这些练气期的武者所能对付的。 “所有人都退出村子,逃到县城中去!”族长严福厚睚眦俱裂,嘶声叫道,“严嶂,你带人想办法挡住这头恶龙,谁的速度快点?速去县城禀告县太爷,通知离哥儿赶紧带人过来!” 不远处,陆离见到村中已经烟尘四起,村民的哀嚎声、求救声与那头蛟龙得意的嚎叫声响成一片,不禁怒号:“你个老泥鳅,给我死来!” 他双足发力,身形再次加速,疯狂地朝着老蛟龙冲了过去;几个呼吸便到了这儿,长啸一声,纵身而起,跃上高空,施展出巴蛇身法,再半空中双脚交错,如巴蛇摆尾,只在瞬间便跨越了半里之地,一脚恨恨地朝着蛟龙的鼻子踩了下去。 “你这小辈,还敢来这儿!” 蛟龙看见陆离出现,不怒反喜;他头顶独角一挑,与陆离这必杀的一脚对撞了一记。 咚-- 巨大的力量卷起一阵狂流互相撞击,只听得轰隆一声响,如同平地起了一声惊雷;陆离这酝酿了许久的一脚竟然被蛟龙极为仓促接了下来,空气轰鸣震动,一道白气化作圆环以一人一兽为中心散发开来,气浪四下拍击,将泥土、房子、树木卷起、撕裂! 砰--砰--- 又是两声声响,陆离接连又是两章打在蛟龙的脑门之上,直打得老蛟龙退后了两步。 老族长和严嶂等狩猎队的武者见到陆离到来,欢声雷动,都觉得救星已到,此时便有再大的危险在面前,也不能让他们害怕半分。 老蛟龙与陆离对碰了四五记,终于稳住了阵脚,陆离酝酿许久的的气势也不复再有;齐真君猖狂地笑道:“小辈,接下来,你也接我三掌,尝尝我老人家的怒火!” 齐真君扬起巨掌恨恨地朝着陆离盖了下去;陆离全力施为,双臂龙鳞环绕,力量猛然提升到七万余斤,他速度极快,掌力赫然推起一个高达三四米的小山丘,与齐真君的巨掌撞在了一起。 齐真君体内妖气破体而出,化为罡气,只见手掌上的罡气化为龙形,在空中盘旋飞舞、腾挪交错,和陆离推动的这一座小山撞在了一起。 “蛟龙爪法!”蛟龙怒吼! 他的巨爪终于碰上了陆离推过来的这座小山丘,乱石翻飞,四下绷散。齐真君的蛟爪被震得生痛,脸色涨红,身不由己地朝后面退去,心里不禁又惊又怒。 论修为,他是化形期的大妖,相当于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而陆离不过是半步宗师的境界;论力量,他身为蛟龙,单纯的肉身力量便有五龙之力,如果施展出武技,罡气外放,足足能有八龙之力,远在陆离之上,但是没有想到,陆离这些日子反复观摩他的肉身,真龙炼体大法大成,与他对碰之下,只是稍微处于下风。 陆离的双掌和蛟龙巨爪狠狠地碰在一起,蛟龙齐真君的喉咙咯咯数声,往后连退数步;陆离却被这一掌拍入了地底,只剩下一个脑袋还留在外面。 此时,如果单论力量,陆离固然不弱于蛟龙太多;但是陆离内伤未好,长途奔袭而来气势已无。因此对撞之下还是吃了大亏;好在那蛟龙刚刚与母猪兽纠缠许久,也是手脚发软,只差没有扶着墙走,也无法短时间内把他毙于掌下。 齐真君怒吼一声,再次冲了上来;陆离也拔地而起,使出巴蛇身法与蛟龙游斗,为院前村百姓争取撤退的时间。 这蛟龙的确强横,陆离又身负重伤,饶是陆离有意躲闪,也免不了落入下风,被蛟龙打得狼狈不堪。 陆离的身体今日连遭重创,体内的二百零六块骨骼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痕,咬紧牙关不让一口鲜血喷出来。只怕自己疲态露出,会应付不了蛟龙的疯狂进攻。 化形期大妖毕竟是化形期大妖,与练气的人类武者不同,尤其是齐真君这种积年老妖,妖兽的体魄强大在这次战斗中完全体现了出来;数轮战斗下来,愈战愈勇,力量越来越大,眼看再过数轮,便能把陆离毙于掌下。 陆离目光冷然,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此时他只要转身逃走,凭借暗影浮香和巴蛇身法,有很大的可能性摆脱掉齐真君的追杀,安全地逃入分宜城;只是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弃院前村的乡亲于不顾,这辈子受到良心谴责。 蛟龙齐真君面目狰狞,心中胜券在握,厉声道;“小辈,你若能够拜我为师,从此辅车相依,听从我役使,并把那只狐狸献上,我便饶了你!” 陆离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摇摇欲坠,浑身浴血,摇头笑道:“老泥鳅,要不要放开心防,我给你施展灵魂引,从此我们也能共为唇齿!” 蛟龙重新化为人形,慢慢地走向陆离,狞笑道:“那我就送你一程,到了那边,记住喽,我是齐真君,要你命的齐真君!” 陆离已经没有了丝毫还手之力,只能闭上眼睛等着齐真君祭起手掌,朝自己拍下! 突然,有个娇媚的女声响起:“我也可以送你一程,记住喽,我是媚娘,要你命的媚娘!” 只听得那蛟龙惨叫一声,罡风大作,吹得陆离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坐倒在地。 陆离睁开眼睛,只见那蛟龙被打得向后翻滚,摔在数十米开外,重新化为了蛟龙之形。只是此时的蛟龙嘴角淌血,狼狈不堪。 “小家伙,你有点虚啊!”一只肥胖的手掌伸到了陆离眼前,要把他拉起。 第102章 吃喝嫖赌 这只手掌白皙肥大,陆离的手被对方握着,便显得过于纤细,好似小孩的手一般。然而,陆离完全没有时间关注这只手的主人。 “媚娘,是你来救我了吗?”陆离大声叫道,凝神看去,只见到一个美丽的倩影正在和那只蛟龙争斗不休! “老弟,那是我的师傅,你怎么能直接喊她的名字。”有人责备道。 这人把脸凑到了陆离眼前,刚好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原来却是胖子蔡珞,他笑嘻嘻地说道:“幸好我胖爷及时赶来,你这小身板才得以保全!” 陆离环顾四周,见除了蔡珞之外还有另外三人站在旁边关切地看着自己。 一个是胖子,长得像是肉山一样,身材相貌比蔡珞都大个一圈,一人站在旁边就让陆离有种被他一人挡了两个方向的感觉; 陆离心里有数,刚才伸出手拉陆离起来的人就是他。 另一人却与那胖子是另外一个极端,又矮又瘦,长得苦瓜脸,双眉呈八字耷拉下来,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还有一人却是个书生,模样俊逸,唯有一只酒糟鼻破坏了整体的观感,让陆离心里暗叹了一句可惜! “来!来!来!胖爷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几位师傅。”蔡珞乐呵呵地要给陆离介绍。 谁知道陆离此时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来,此时见救兵赶到,心里一宽,马上就晕了过去! 。。。。。。 天色渐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太阳的霞光从窗棂中照射进来,无数细小的浮尘在光线下游动,宛如精灵; 陆离睁开眼睛,顿时有些受不了强光,赶紧眯紧了双眼。 “醒了啊!怎么样?”蔡珞那张胖乎乎的脸在陆离眼前出现。 这已经是陆离昏倒的第三天,作为气血旺盛如虹的武者,神魂也比常人强上许多,只能说这次他所受的伤实在是太重,已经到了身体和精神都无法承受之重。 他与蛟龙斗智斗勇,又在水潭之中与怪物搏斗,早已经精疲力竭、受了重伤;而且他数次使用了神魂力量,这对于一位尚处于半步宗师级的武者来说,消耗过巨了。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双臂如绑着数千斤的巨石,就连双腿也难以动弹。 “醒了就好!”蔡珞挤眉弄眼道,“你昏迷的这三天时间里,小妹没日没夜地照顾你,老弟好福气啊!” 陆离默然,美人恩重,情怀难解债难清! 蔡珞拿出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两枚丹药,递到了陆离嘴边,笑道:“便宜你了,这可是大内最好的疗伤圣药龙虎大力丸,前两天喂了你两颗,今天你醒了,可以一次性吃两颗!” 陆离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道:“我怎么感觉吃了你这要丸(完)!名字起得这么清新脱俗,会不会又是什么春药什么的?” 蔡珞呵呵一笑:“老弟,怎么会?这可是我师父从内廷带过来的,天下一等一的疗伤神药,只是这名字嘛!是我自己起的。” 陆离听他提起他的师傅,赶紧问道:“几位前辈还在么?且容我前去拜见,谢过救命之恩!” 蔡珞重新把丹药递到他嘴边道:“你先吃下这药丸,等可以动了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这两颗药丸并不是陆离心里想象中的那种晶莹洁白的颜色,那是属于小说看傻了,或者漂白染色食品吃多了才会有的想法。两颗药丸颜色泛黄,上面还有些肉眼可见的血褐色的斑点,卖相不佳。 陆离笑道:“菜萝,你小子没有搞错吧!确定这不是春药?” 蔡珞大怒,一把扳开陆离的嘴巴,把药丸丢了进去,骂道:“吃死你这个混蛋!” 武道世界的丹药果真神奇,入口之后立刻化为略带苦味的药水顺喉二下,口齿留香!药水入得腹中,只在片刻之间便化成汩汩暖流流遍全身。 陆离内视己身,体内略有些萎缩乏力的肌肉正在复苏,重新变得孔武有力;骨骼上的裂痕也正在被弥补,重新泛出洁白如玉的光彩。 陆离从床上坐起,运起摩诃无量应化真经,把体内残存的药力一股脑地收进了真鼎之中,然后化为青木之气重新释放出来;果然,疗伤效果胜过之前百倍,只在盏茶功夫,他便好像已经痊愈。 “你这大力丸果真奇妙!菜萝,你现在称得上是‘大明药神’了!” “我不是药神!”陆离严肃地给他纠正:“药神是我的师傅,我只不过是个搬运工,把他练出来的‘废药’都从大内搬出来自己使用!” 原来,大明内廷之中的丹药司之中,炼制任何丹药,从原料、废料到成品丹药都有着详细的记录,即便是废药,都必须在宗人府的监督下进行销毁!也只有蔡珞这种“监二代”,才能在紫禁城中开个车,横行无忌,把宝药当成“废药”拿出来自己使用。 陆离下了床,拉着蔡珞往外便走,道:“菜萝,快点带我去拜见你的几位师傅,我要当面谢过他们的救命之恩。” 两人来到了前院,这些天因为过年的缘故,离家铺子没有打开门做生意,前院中除了店里的一些伙计和仆妇之外,没有了往日的人群,却一点儿都不冷清。 院子的空地之中有几个人在烤着各式的肉串,几个仆妇跑进跑出,正在不停地往富贵包厢里送着各式的配菜,就连沈家两姐弟,都在旁边帮着忙! 陆离想起陈瑜儿,神情有些黯然!他招呼了一下沈氏姐弟,从烤架上拿了几串烤串递给了她们,笑道:“过完上元节,你们就要去书院读书了,这些天不要干活了,叫汤婆婆带你们在县城里逛逛,买些读书要用的物件,钱都在账上支。” 姐弟两人赶紧施礼谢了,陆离方才指了指包厢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玥回道:“东家,是蔡供奉的四位师傅,说第一次刷火锅、烤肉串,吃了个新鲜,可是他们食量大,吃得快,我们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陆离笑着打发走了他们,转身对蔡珞道:“看来你师傅也是性情中人,也喜欢店里的这些吃食,跟你和小顺子当初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谈到小顺子,陆离心里有些压抑,眼睛看向蔡珞,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点好消息。 蔡珞大大咧咧道:“放心吧!我小师傅说了,小顺子那小子不会有事儿,他是九指赌棍的徒弟,他们这一门,最擅长逃命!要不然,九指赌棍欠过这么多赌债,早被人砍死了!” 陆离听他这么一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不禁对胖子的几位师傅感到好奇;他的师傅随便出来一位,便能单挑化形期的大妖,必然是大宗师以上的武道修为。 “老弟,你可听说过江湖之中的‘吃喝嫖赌’四怪?” 第103章 四大金丹 “吃喝嫖赌”四怪在江湖中籍籍无名,可是他们分开来则都是大明天下鼎鼎有名的人物; 他们分别是:饕餮、诗酒仙、快活王和天残,四人都是最近几十年中惊鸿一现的天才人物或者是独领风骚的江湖巨擘。 “吃喝嫖赌”四怪的雅号只是他们退出江湖之后,给自己取的雅号,在顶尖的一批武者之中,倒也有些市场。 蔡珞一边伸出手把陆离往里面让,一边笑道:“他们已经在这里面吃了一天时间了,其实,火锅固然美味,真正一直在吃的其实只有我大师傅一人,其他的几位师傅对吃东西的兴趣并不太大!” 陆离笑道:“那是自然,饕餮之境界岂是不爱美食之人所能达到的。” 陆离跟着他一起走到包厢门口,却见包厢门已经不翼而飞,整个墙壁也少了大半,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蔡珞注意到了陆离的表情,抓了抓头发,讪笑道:“那个......我三师傅有些进不去,稍微用了点力气,就这样了!” 陆离想起那个比蔡珞还要大上几号的胖子,不禁莞尔一笑,道:“我们这门是小了点,蔡珞,改天我安排人把所有的门都照这个大小重新改过!” “这就对了!我喜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外面是小菜吗?快些进来陪你大师傅吃烧烤!” 陆离与蔡珞相视一笑,走了进去。 与他心中所想象的不同,偌大的包厢里面坐在圆桌旁边胡吃海喝的,不是那座肉山,而是那个瘦子! 其余三人只是端坐旁边,手中捧着茶杯品茗;除了那天陆离见过的两人之外,还多了一位三十来岁御姐气质的女人; 却不是陆离所想的胡媚娘。 那瘦子见了他们进来,笑道:“小菜,你们来的正好,快来陪着师傅吃会儿,他们几个才动了几筷子就不行了,不够意思!” 蔡珞哭着脸应了声,拉着陆离走过去,满脸对着笑道:“大师傅,这是我朋友陆离,火锅、酸菜鱼这些菜式都是他想出来的,让他陪你,你一定满意。” 陆离点头向几人示意,抱拳谢道:“陆离向各位师傅行礼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那个肉山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身上肥肉抖动。陆离这才发现他竟然是直接坐在地上的,只是因为身材过于高大,坐在地上都比其余几人坐在椅子上差不多,陆离一时竟然没有看出来。 “你这娃儿,我刚刚还说你人不错,这就开始客气了。”肉山笑得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动不休。 蔡珞突然眼圈有些发红,道:“三师傅,你有些瘦了!” 他递给陆离一双筷子,笑道:“老弟,这是我三师傅,快活王,他瘦了,你陪他吃点!” 陆离接过筷子,心中有些腹诽;那肉山却声音哽咽道:“小菜,师傅从京城赶到这江西,就是为了找你,吃了不少的苦,吃不好,睡不着,还真是有些瘦了!” “唞”! 正在大吃大喝的瘦子突然甩过来一根烤串的竹签,擦着蔡珞的酒窝而过,深深地插入了木制的墙壁之上; “小菜,赶紧动手,你小子这么些天不见,吃东西的本事都丢得一干二净!” 蔡珞堆笑道:“大师傅,别急,待我跟我兄弟介绍一下先!” 这位胡吃海喝的瘦子正是饕餮,最好各地美食;此人长了一个让天下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好肠胃,无论怎么吃,都不会发胖。 书生打扮的是胖子的二师父,人称诗酒仙,最好饮酒作诗;平生崇拜李太白,想学先贤喝一杯酒作一首诗的本事,偏偏酒喝了不少,诗却没有作出几首! 老三则是那座肉山,号称“快活王”,常年混迹各地的秦楼楚馆,逍遥快活;蔡珞有一个逛遍青楼的志向,便是受了这位师傅的影响。 至于那位御姐,则是蔡珞的四师傅,九指赌棍平生最为佩服之人! 没错!眼前这位女王风范、身姿绰约的美人,便是天下赌术第一的“天残”!九指赌棍对她是又恨又怕,只因为她不只是赌术第一,就连武功也扎扎实实地压了九指赌棍一头。 至于“天残”的由来,她也毫不避讳地伸出了一只手,道:“我生来右手便有六根手指,因此被人称为天残!多了一根手指,我便能够比别人多一份胜算!” 陆离知道上次七指赌棍的事情,对天残更是心折不已,只是想起那日昏迷之前有人自称“媚娘”,心中究竟还是挂念着那只狐狸,便忍不住问道:“几位前辈,那日救我之人自称媚娘,不知又在何处?” 蔡珞哈哈大笑,解释道:“老弟有所不知,我四师傅的闺名便叫做媚娘!救你的人便是我四师傅!” 饕餮突然“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筷子,叫道:“小菜,你去外面帮我弄只妖兽过来下酒!” 蔡珞没想到饕餮为什么突然变脸,看了陆离一眼,讪讪道:“大师傅,现在天色已晚,还要我去?” 陆离看着外面的朝阳,忖道:“这死胖子睁眼说闲话的本事倒也可以。” 还是快活王出来解围道:“嗯,这天色已晚,小菜还是休息去吧!” 天残却是脸一板,骂道:“那头蛟龙已经被我打得半死不活了,小菜你就是跑到他的老窝拉泡尿,也不敢出来惹你,要你去就快点去,不要啰嗦!” 蔡珞自小便怕四师傅,见她发话,一溜烟跑了出去,出城打妖兽去了。 陆离苦笑,这四大金丹宗师如此严肃,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与自己说,又把蔡珞支走,除了是戴义的事情,还能是什么? 诗酒仙也站了起来,走到了陆离身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折扇,用折扇敲了敲陆离的肩头,笑道:“小兄弟,你也不用紧张,蔡珞有你这么一位兄弟,是他的福气!他在危难之中蒙你救助,我们也是感激得紧!” 陆离笑道:“我与蔡珞意气相投、相见恨晚,互相扶助是应当的!” 天残却冷笑道:“话说得倒是好听!你可知晓小菜的父亲是谁?” 快活王却呵呵笑道:“四妹过于严肃了!陆离与蔡珞都呆在分宜这种小地方,又如何能知道京中的大事?” 诗酒仙笑道:“说得也是!” 他转头对陆离笑了笑,道:“小兄弟,不要介意,事关小菜的杀父仇人,我们不得不谨慎!” 陆离见他们提起,便点头应道:“愿闻其详!” 饕餮见他们啰嗦,神情有些不耐烦,冷道:“陆离,我且问你,你刚才所问的媚娘,可是一只断尾的狐狸?” 第104章 逼迫 自从严世蕃告诉陆离有关戴义之事起,陆离就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会有人问起这件事情;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极不愿意把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来。 “实不相瞒,我认识的媚娘的确是只狐狸!” 天残等人急道:“她在哪里?” 陆离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诸位前辈找她何事?” 天残怒道:“无知小辈,人妖不两立,要你说就说,哪来这么多啰嗦?” “四妹,稍安勿躁!”诗酒仙劝住天残,转头说道:“陆老弟,你可知道,事关蔡珞的父亲,由不得我们不慎重!” 诗酒仙和快活王等人一五一十地把蔡珞父亲的事情跟陆离说得清清楚楚。 “陆离,你是蔡珞的生死兄弟,他是个可怜孩子,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件事情,只有靠你了!”诗酒仙软语相求! 陆离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蔡珞,才拖到现在;之前有严世蕃提出在先,现在蔡珞的长辈也把这件事情托付给自己,看来这个恶人自己是不做不行了。 “陆老弟”,快活王拍了拍陆离的肩膀,把他拍得生疼,道:“戴老哥不愿意改回本姓,一是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其二却是不愿意再让蔡珞卷入到这场是非当中来!所以,戴大哥的消息,你告诉他可以,却要劝他从此便在分宜这地方好好过日子,为蔡家开枝散叶!” 饕餮冷道:“小子,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你上次为了救小菜,已经被东厂的刘瑾盯上了,你杀了他们东厂的人,他们岂能放过你!我看你现在还是先把狐狸的下落告诉我等,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帮你在朝中转圜一二,或许还有点用!” 诗酒仙皱起眉头,问道:“大哥,我们非得这样吗?陆老弟人不错,即便是不肯告诉我们那狐妖的下落,也不必强人所难!” 陆离心里明白,在这件事情上面,蔡珞的几位师傅是有分歧的。 从他们告诉自己的情况来看,此事由太子争权引起;不论是争夺朝中的权力还是朱家的修炼资源,戴义及他的两位义子萧敬和王献一系,都挡了太子一系的路; 戴义在老朱家的宗人府中占据了说话权,萧敬则是内廷之中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而王献则掌控着朱家的内卫系统,他们都是朱家的老臣子,效忠的是老朱家,而不是太子朱厚照。 如今,弘治帝身体欠佳,身有内伤隐疾;而在这个时空中的大明江山真正执掌大权的,却不是皇帝,而是宗人府,是宗人府的十大供奉! 宗人府对天下诸多朱家子弟的资源分配是有争议的,太子朱厚照在这其中并没有太多优势的地位。这就让东宫的势力坐不住了,因此便有了刘瑾等人埋伏王献的事情发生。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皇帝与宗人府之间的争端!是太子朱厚照想要提前掌控好朝廷内外,想与宗人府扳扳手腕,从而惹出来的一系列事情! 无论是那一路神仙,都是陆离惹不起,也不想去惹的;只是如今他似乎已经深陷局中,想要从中把自己摘除出来,也是千难万难。 蔡珞的几位师傅,都受过戴义的恩惠。这一次,王献被刘瑾偷袭劫走,京中戴义又被狐妖杀害,蔡珞又不知所踪。萧敬只能向太子妥协,让出了整个东厂的控制权,内卫系统也被东宫接手,这才能够拜托几人南下寻找蔡珞的下落,并且伺机捕杀妖狐,拿到太子与妖狐勾结,谋害内廷供奉的证据。 “只要我们抓住了妖狐,他老朱家就是再袒护自己的嫡系子弟,也不得不废了太子,给底下的供奉、臣子们一个交代!”诗酒仙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显然,他们对陆离这个蔡珞的生死朋友还是非常认可的,并没有以势压人。 陆离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这还是皇帝家内部的争斗,为了这个,就要牺牲掉胡媚娘?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了,她也是被人利用了;不仅如此,背后的还有人对她下了毒!” 饕餮颇有些不耐烦,冷道:“陆离,你不要忘了,那只妖狐是你好兄弟的杀父仇人!” 陆离丝毫不让,盯着饕餮道:“你们自己也说过,她的背后还有黑手,而且,你们自己也说过,蔡珞的父亲是力竭而死!一个金丹大成的高手,体内罡气生生不息,又如何会被累死?!” 饕餮被他问得闷声不语,半晌,才阴恻恻地问道:“这么说,你就是不肯说啰!” 陆离心中火也起来了,脖子一梗,道:“我敬几位前辈是蔡珞的师傅,故此尊敬有加;不过,胡媚娘算是我的朋友,这等出卖朋友的事情,我陆离自认为脸皮还薄,万万做不到!” 一旁的天残大怒,斥道:“戴大哥待我等恩重如山,小子,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既然不肯说,就还回来吧!” 话音未落,她的周身罡气环绕,化成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带,在周身上下游动; “我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陆离摇了摇头,道:“我这条命虽然是你所救,媚娘的命却不是我说送就能送出去的,你动手吧!” “呼”! 天残俏脸发青,不再言语,身上罡气化成的飘带飞出,朝陆离打去。 陆离面色凝重,正要运起全身真气,抵抗天残这位大宗师的一掌,突然间发觉自己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中空空如也,竟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真气存在。 “不好”,陆离心中狂叫,他疯狂运行全身气血,只能凭自身肉体的力量,全力击出一拳。在没有体内摩诃无量真经运行炼体大法的情况之下,单凭陆离的肉体力量,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不如平日的三成。现在陆离要用自己不足三成的力量来对抗天残这么一位大宗师,那是蚍蜉撼树、十死无生。 说时迟,那时快! “嘭”! 突然快活王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陆离面前,天残那重重的一掌正打在快活王的后背之上,打得他全身的肥肉不停地抖动,片刻之间,才把那道掌力化为无形。 第105章 喝酒就是喝酒 “四妹,陆老弟的伤势未愈如何能受的了你这一掌?”快活王朝陆离使了个眼色,笑着对天残道。 饕餮“哼”了一声,冷声道:“你身上的伤太过严重,三个月之内都不能动武,不然恐怕有性命之忧!即便是三个月之后,你最好也不能使用超过先天的功力!”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走了出去。 天残也深深地看了陆离一眼,道:“陆离,你最好考虑清楚,告诉我那只狐妖的下落;否则,等那狐妖恢复了元婴期的功力之后,有你好受的!那种神魂渡劫的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说完这句话,她也跟随着走了出去。 诗酒仙看了眼快活王,问道:“你不走?” 快活王打了个哈欠,问道:“陆离,你学了我的暗影浮香,须得请我在你的那个倚红楼快活上三天!我了个天,这些天都把我累坏了!” 陆离心里惊诧,暗影浮香这种号称天下第一的轻功绝学竟然是快活王这种胖子的功夫?难怪刚刚越过半个房间挡在自己前面的速度竟然比天残出手还快! 果然,天下之大,能人辈出! 诗酒仙笑着解释道:“这胖子太重,觉得走路太辛苦,便自创了暗影浮香这种功夫,只是图走路轻快而已!” 陆离问道:“武者修炼武道,每日消耗巨大,快活前辈若是想要变瘦,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他只是怕瘦了之后太帅,青楼里的女子都会喜欢他的人,而不是喜欢他的钱而已。”诗酒仙呵呵笑道。 快活王对诗酒仙的话深以为然:“我这人最怕麻烦,宁愿花钱得了他们的身子,也不愿意让他们喜欢上我!我不比某些人,喜欢附庸风雅,号称‘酒千杯、诗百首’!结果呢?人快喝死了,都没有写过一首诗!” 诗酒仙笑着对陆离道:“小兄弟,我们别理他,这人自甘‘下流’,我们却要随风雅,刚才你受了委屈了,我要请你喝酒!” 陆离眼睛一亮,笑道:“只要不是问我媚娘的下落,便是陪着前辈喝上三天三夜,陆离也愿意。我这就叫人送酒过来!” 诗酒仙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黄皮葫芦,摇头笑道:“三天三夜用不着,我这个葫芦里能倒出七种酒,你若能陪我每样喝上一杯,便算是我的朋友!” 陆离看向这个小葫芦,也就手掌大小,竟然说能够装七种酒,估计也是一个能够储物的空间宝贝,让他眼热不已! 陆离问道:“前辈,我曾听嗜酒之人谈起那喝酒的讲究,想必前辈身为酒仙自然也有那些规矩!” 诗酒仙听了,颇有些好奇道:“我却不知道喝酒还有什么规矩,你且说来听听~!” “我的家乡有喜欢喝酒的人这样告诉我:‘饮用不同的酒必须用不同的器皿!比如说喝农家米酒最好用粗瓷大碗;饮汾酒须用小小的瓷杯;” 陆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清酒须用金酒樽,所谓金樽清酒斗十千!便是这种说法。” 诗酒仙问道:“还有么?” 陆离笑笑,觉得自己已经说到了他心头的痒处,便继续卖弄道:“还有那来自波斯的葡萄美酒......” 诗酒仙突然借口道:“是不是就该拿那种夜光杯来盛?” 陆离一愣,笑问道:“不想前辈已经听过这些话!” “呵呵,王蓟门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哪个没有听说过?!”诗酒仙哈哈笑了两句,突然呸地啐了一口:“你说的都是放屁!” 陆离见他突然翻脸,心下吃惊,只是赔笑道:“前辈这是怎么了?是晚辈说得不对?” “你说的太不对了!”快活王乐了,“我这兄弟是真正的好酒之人,其实那些爱显摆、附庸风雅的俗人可比!” 诗酒仙笑道:“喝酒便是喝酒,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们喝的不是那些什么排场、风雅、人生!” 他在桌上排出了七个大碗,往每个碗中都倒了半碗酒,说道:“我这七种酒,也有说法!” 陆离看着这桌上颜色不同的七碗酒,问道:“愿闻其详!” “我这第一杯酒,无色,由百种谷物酿成,称百谷酒!” 陆离闻到那股清香,忍不住伸手去端,想要先品尝一口;却被诗酒仙一巴掌把手打开了去。 “陆老弟别慌,我这酒不是这样喝的,你在这先坐着,稍安勿躁!”诗酒仙瞪了陆离一眼。 “第二碗酒,粉色,由百花酿成,为百花酿!第三碗酒,红色,由百兽之血酿成,为百兽酒!”诗酒仙一一介绍。 陆离咽了口口水,笑道:“前辈,您就不能介绍一碗就让我喝一碗吗?都把我馋得......” 诗酒仙摇了摇头,还是不肯答应:“刚刚我就说过了,我这酒也有个说法,便是这七种酒要混在一起喝,才能触发特殊的效果!” 快活王坐在地上,听得直打瞌睡,嘴里嘟囔道:“老三,你就快点吧!喝完这点酒,让他睡觉去!这小子重伤在身,你看他表面上好了,其实已经伤到了根本了。” 陆离一惊,他早上起来时,已经内视察看过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已无大碍;但是刚刚身上提不起半分劲力,又让他心里忐忑不安,这几人都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见识多广,应该是言之有物。 没等陆离深思,快活王又打了个哈欠,说道:“剩下的几碗,分别是百药酒、百灵酒、百泉酿和百鱼醪,我说老二,你就快点吧!” 诗酒仙骂道:“你就是一个俗人,老夫辛辛苦苦收罗这许多材料,亲自酿造,才弄出了这么几种酒,不给他好好介绍一下,不是暴殄天物吗?” 快活王也怒了,“你再这样磨蹭,小心蔡珞那小子回来又要祸害了你这么点酒!” 诗酒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不顾陆离在场,吵了起来;这一吵便是半个多时辰,直到院外传来了蔡珞兴高采烈的叫声。 “师傅,师傅,陆老弟,我回来了!” 说话间,地面好像震动了一声,蔡珞好似把什么东西丢在了院中,就要朝这边走过来! 诗酒仙和快活王脸色大变,不再吵闹;快活王突然出手,肥胖的手指在陆离胸口一点,把陆离禁锢在当场不动。 诗酒仙则在酒桌上一拍,陆离便看到那无色、粉、红、黄、绿、蓝、金的七种酒从酒碗中凝成七道酒线飞出,在空中凝成一股,变得墨黑; 这道墨黑色的酒线,一改之前的股股清香,变得腥臭无比,在诗酒仙的操纵下在空中转了个圈,往陆离大张的嘴中灌去; 只在顷刻之间,便涓滴不剩! 第106章 齐真君殒命 “几位师傅,陆离,你们出去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了?” 蔡珞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他看到包厢中只有三个人时,微微感到错愕;他鼻子抽动了一下,突然,大叫道:“二师父,你喝了酒!快,还有没有?弄点出来给我喝点!” 他冲过去,伸手在诗酒仙的身上胡摸了一气,“我好久都没有喝过你的酒了,不要抠,抠会让你失去一个好徒弟!” 陆离目瞪口呆地看着蔡珞发疯,只在片刻时间之内,蔡珞就把诗酒仙全身上下摸了三遍之多,而且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诗酒仙一脸的无奈,对陆离解释道:“看到了没有?我这个徒弟,要是有酒不给他喝,他能够每天都来检查十遍!上房揭瓦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只是这酒酿制不易,这一次,我也是花费了几年的功夫才得到这么一点儿,现在真的没有了!” 陆离见他无奈,也只好作证道:“菜萝,酒都被我一个人喝完了,真没有了。” 蔡珞听到陆离说话,才听了下来,满脸不豫之色:“陆离,不是我说你!这酒喝了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跟着二师父这么多年,他只给我喝过一次,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么?” 他又转身痛心疾首地对诗酒仙道:“二师父,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抠?一口酒都让我等了三年零五个月零十二天?你还是我师父吗?” 诗酒仙怒道:“孽徒,你是只喝了一次,那一次便把我三十年的存货喝了个精光!” “那不是因为师父您出去有半年时间,我天天想你,借酒浇愁吗?”蔡珞舔着脸笑道:“到底还有没有?弄点过来喝!” 陆离突然觉得身上一轻,重新恢复了行动自由;他立刻问道:“菜萝,那就腥臭,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蔡珞嘴上啰嗦道:“不会吧!你才是二师父的徒弟?他竟然给你拿出了七种佳酿,给你调了养魂酒?” 蔡珞也不急着拉他们去外面了,只顾着给陆离解释着“养魂酒”的功效。这养魂酒是由诗酒仙根据古方,用七种美酒调制而成,最大的功效是养护神魂,增强武者的神魂之力。 “老弟,你既然喝了养魂酒,我也不打扰你了!赶紧回房休息,明天早晨你便能觉得耳聪目明,修炼什么武功都能比以往轻松许多!”蔡珞正色道,好言相劝。 陆离心里一动,既然如此,也许此时马上回去修炼莲花观想大法会有奇效。能够修炼神魂的秘术是何等的珍贵,他也不敢告诉蔡珞等人,只是点头称是。 几人出了包厢,发现院子之中已经占满了人群,甚至有许多邻居也跑了过来看热闹。三人走了过去,自然有人让出了一条路,让他们入内观看。 蔡珞带回来的是一具干尸,老蛟龙齐真君的干尸! 蛟龙齐真君与天残在院前村大战一场,齐真君因为之前消耗太大,被天残打成重伤。四怪也自重身份,并没有群殴他,让他得以安然退回龙首山。 陆离只是看到这具尸体,便判断出蛟龙的死因,他想起了天堑潭中怪物,神色古怪,第一次怀疑起自己! “也许,我真的错怪了媚娘!”他自觉冤枉了胡媚娘,心里更是打定主意绝对不把媚娘交给“吃喝嫖赌”四怪。 可怜齐真君这位化形期的大妖,先是被蔡珞下药,弄得狼狈不堪,实力大损;接下来与陆离大战,消耗了实力,导致败在了天残手下,深受重伤;现在更是被人趁虚而入,枉丢了性命。 可以雄霸一方的妖族巨擘,惨死如斯! 蛟龙全身是宝,可是眼前的这具蛟龙尸体,精血已经被吸了个干净;除了表面上那层蛟龙皮之外,已经全都成了废物,没有了丝毫价值。 饕餮正在弯腰察看这具尸体,过了半晌,他抬起头来,表情慎重道:“陆离,最近龙首山有没有出现什么会**血的妖怪?” 天残站在旁边冷笑道:“大哥,还用得着问吗?这必然是那只妖狐的手笔。” “这只妖狐吸了这只化形期大妖的精血,伤势必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迟些时日,恐怕我们就不是她的对手了。”饕餮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我们现在就去龙首山走一趟!小菜,你这段时间就与陆离好好地呆在分宜,不要回京城了。” 天残却停下了脚步,对蔡珞道:“你这孩子,在分宜,有事情多跟陆离商量,他是一个可靠的朋友。” 蔡珞见他们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脸上不由得现出依恋之色。他自小丧母,又与父亲素有矛盾,几位师傅之中只有天残待她如母,此时骤然分离,眼圈都红了。 后面诗酒仙跟随而去,唯有那快活王,见院门小了一些,人群也拥挤不堪,便腾空而起,飞出了院外,真正显露出轻功天下第一的风采,引来了阵阵惊呼! 蔡珞呆了几秒,面露纠结之色,突然追上前去,大声问道:“师傅,我父亲身体可好?” 他与几位师傅相处了三天都没有开口询问父亲的消息,四怪也没有对他说过相关的事情;但父子毕竟血浓于水,终于忍不住开口追问。 走在最后诗酒仙回答道:“陆离知道你父亲的消息,你去问他罢!” 几位高人来无踪,去无影,说走就走,只在片刻之间,便没有了踪迹。 陆离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了蔡珞的肩头上,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蔡珞回过头来,眼角隐约有些泪水,只是笑道:“陆离老弟,你还是赶紧回房去养神吧!不然那酒就白喝了。” 陆离好奇地问道:“菜萝,你就不问你父亲的消息了?” 蔡珞摇了摇头:“连我师傅都不愿意跟我明说,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些年我遇到的坏消息太多,习惯了面对,不妨等你闲下来再跟我说。” 陆离回到房间,盘腿坐到了床上,冥想莲花观想大法;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养魂酒果然有效果,竟然被他一气观想出了近十朵,与之前观想出来的一起,已经达到了二十二朵之多,成就非凡。 第107章 佳人已去 这一修炼,时间便如白驹过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 陆离坐在床上,接连往前抓出几爪;青色的真龙之爪飞出,连续四爪之后,终于枯竭。5 “我现在体内的神魂之力已经可以连续使出四爪,比之前已经翻了一番;也不知道我现在全力使出一爪,是否能够把那头蛟龙的神魂给抓出来,甚至是直接灭了对方!”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功立起。 他看着外面天色渐晚,当即决定出门,往袁岭的金粟禅寺走一趟! 山路崎岖,月光晦涩,正值春节期间,空气中传来阵阵炮仗烟花味。 陆离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运行气血,果然只能使出炼体先天以下的实力,连平素四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他运起暗影浮香,如一头硕大的蝙蝠,朝袁岭飞去。 金粟禅寺称不上佛门大寺,但是能出本尘这种佛门圣子,自有他的底蕴所在。因此,陆离来到寺庙门口,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敲响了庙门。 噔、噔、噔! 声音在这漆黑空旷的山间显得格外的刺耳。 陆离等了半晌,竟然无人应答。他急着见本尘和尚,便运起功力,喊道:“陆离有急事求见本尘大师,望大师不吝赐见!” 他现在虽然说不能施展出全力,但是毕竟是在这寂静空廖的空间之中,不要说禅寺之中高手如云,即便都是一些普通人,也都要被他的喊声叫醒。 可是陆离又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人回答。陆离终于等得不耐烦,越墙而入。 这个时候也只是晚上七八点钟光景,寺庙之中檀香阵阵,几棵高大的菩提树在月影下显得硕大无比;大殿之中光影摇晃,在这黑夜之中格外地阴森。 陆离进入了寺庙,堂而皇之地走了数十步,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僧人,在这古刹之中,走着走着,竟然走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不对,寺庙之中虽然依旧灯火通明,檀香阵阵,可是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丝的人气?” 陆离不再客气,展开身形在寺内乱跑,意外地发现全寺没有一个僧人,仿佛成了遗弃之地。 他直入本尘的禅房,这位佛门圣子,金粟禅寺的第一高手同样踪迹全无! 陆离心里越来越是不安,一阵寒风吹来,菩提树叶娑娑作响,陆离只觉得这风儿冷得刺入骨髓。 陆离在寺庙内乱转,越想越是心惊;忽然,他高声大叫,身形跃起,飞到了禅寺内最高的大雄宝殿屋顶上朝四方看去。 “本尘!本尘和尚!媚娘!媚娘!......” 他沟通脉轮,五感六识变得分外灵敏,总算发现在后寺之中,有一处房屋倒塌,在不远处的一处围墙也缺了一角。 “不对,金粟禅寺虽然是千年古刹,但是香火鼎盛,信徒如织,短短不可能出现出现这么一处破败不堪的景象!” 陆离快速赶到那儿,果真发现了蹊跷,这几处坍塌都是新的断口,显然是才倒塌不久! 他快速地跃出了围墙,朝着后山飞驰而去,行不多远突然见到前面趴着一位灰衣僧人;陆离赶紧上前,扶起这位僧人,只见得这位僧人面目枯槁,身材瘦短,皮肤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弹性,显然是一具干尸。 陆离的心不停地往下沉了下去,继续搜索前行,果真又发现了第二具、第三具尸体。林中风声婆娑,鬼火闪烁、野狐悲鸣,让人胆丧魂消。 他前行了大约一二里路,路上的和尚尸体越来越多,大多是头朝寺庙方向,显然是突遭变故,往寺院奔逃不及,被吸血而死。 陆离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向前,直到一个崖壁前,那儿有个大的山洞;山洞前倒了一地的和尚,足有数十名之多;这些和尚倒毙的方向不一,但是所处的方位却各有规律,显然是佛门的一个阵势。这个阵势以洞口为中心,靠近内圈的和尚都是盘腿而坐,或喜、或悲、或嗔、或怒,陆离可以想象,他们都是在布下某种阵势伏魔降妖之时被吸血而死。 他怀着复杂、沉重的心情站了许久,方才一步步地朝洞内走去。 山洞不大,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寒冷、潮湿,陆离在其中看到了床、被褥之内的居家用具,还有一两样只有女人才用得着的梳妆台等物。 “这儿应该就是媚娘所居之地了,可是,她现在在哪儿?本尘和尚又在哪儿?” 这金粟禅寺突逢大变,全寺一百多僧人死亡殆尽,形状惨烈,唯独不见胡媚娘和本尘和尚的踪迹,直让陆离发狂。 陆离无力收拾残局,他回到了寺庙之中,在大雄宝殿之中,枯坐了一夜,心中百转千回,脑中满是悔恨,只是痛恨自己不该把胡媚娘送入这禅寺之中,惹下了如此大祸。 清晨,雾渐渐散去,东边的天有了一点点红光,久违的太阳缓缓升起,给金粟禅寺这座千年古刹镀上了层层金光。 “当!当!......” 陆离木然地敲响了寺内的大钟,足足一百五十六响,代表着寺内刚刚惨死的一百五十六名僧人;也是陆离用这种特殊方式送走这些无辜的死者,并以此代表着他内心的惭愧。 做完这些事情,他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而去; 这场佛门血案,他必将查个水落石出,给世人、给佛门一个交代!他一定会把本尘和尚和胡媚娘找到,如果事情与胡媚娘无关,他必将护住她,还她一个清白;如果胡媚娘是凶手,他也必将手刃这只妖狐,并剃发入佛门,以平息自己的愧疚之心。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先处理好这些和尚的后事;至少馋嘴帮和济善堂的一些事情还是要先安排好,即便是蔡珞那儿,他也有许多事情没有交待。 陆离全速前进,很快便进了城;他直接跑到了县衙,击响了县衙的鸣冤鼓。 今日不过是正月初五,但是鸣冤鼓响,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县令彭达春也不敢怠慢,他召集三班衙役,升起堂来。 待见堂下首告是陆离,首先便吃了一惊;如今的分宜县城,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位馋嘴帮的黑道大佬和半步宗师解决不了的? 等陆离把金粟禅寺的惨案一说,彭知县更加心惊;死了佛门一百多口人,金粟禅寺惨遭灭门,这已经是惊天大案了。 彭知县不敢耽搁,马上点起人马,浩浩汤汤地朝金粟禅寺赶去。沿途有百姓好奇,纷纷打听,待听说了是金粟禅寺出了事情,更是跟随而去。待得赶到寺庙的时候,已经聚起了不下千人! 这场血案已经惊动了整个分宜县,并且必将惊动整个佛门,惊动整个朝廷,惊动整个天下! 第108章 兄弟三杯酒 以陆离在分宜县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必要全程跟随,因此,只是指点了两句具体地点之后,便浑浑噩噩地回到了离家铺子码头店。 跟随前去金粟禅寺的人太多,加上还有许多不明所以去金粟禅寺烧香还愿的香客,已经把寺庙外的山路上挤得水泄不通。彭县令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哪有心思去限制陆离的自由,这种得罪人不讨好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干。 彭达春急急忙忙遣人去报袁州知府,并且急忙派人去邻近的分宜百户所请人维持秩序,免得破坏了现场。 金粟禅寺的血案牵扯太大,而且涉及妖界,自然归缉妖司管。彭知县只要看守好现场,等着袁州知府衙门层层上报就行了。 陆离心里有事,回到铺子之中,也不理会下人跟他打招呼,只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去蒙头大睡,再不去理那些凡尘俗事。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却发现蔡珞正坐在他的房间里等候着他。 “陆离!过来陪我喝一杯!”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放着四碟小菜和两坛酒。 陆离苦笑,在蔡珞对面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他只想好好大睡一觉,恢复自己的心态,把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此时,便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能让他改变心中的想法,唯有蔡珞,他亏欠良多,无法拒绝。 蔡珞待陆离坐下,给他面前的酒杯斟上,端起杯来。 “老弟,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也想让你先陪我喝三杯酒!”蔡珞脸色严峻,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 陆离不自觉地坐端正了一些,他与蔡珞结识于微末;蔡珞的身份地位可以说远胜于他,在他面前却从无丝毫优越感,而是诚心诚意地待他,这些陆离都铭记于心。朋友之间从来不要计较谁曾经有恩于谁,只考量互相之间是否真诚。 蔡珞叹了口气,问道:“陆离,我父亲是不是已经去了?” 陆离愣了愣,点头道:“是的!” 蔡珞苦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他把手中的酒往地上一划,道:“那这一杯酒,便敬他吧!”陆离也跟着把酒倒在了地上,以敬亡者。 “你虽然抛妻弃子,但是最近这些年,对我委实不薄。虽然不是一个好的丈夫,却也算是一名好父亲!我虽然不愿意认你,不愿意亲近你,但是我还是愿意为你戴孝!”蔡珞好似在喃喃自语,更好似在对他的父亲倾诉。 陆离劝道:“兄弟,我受几位师傅所托,正想要找个机会告诉你,不想你已经猜到了。” 蔡珞看着陆离,惨笑了一声,道:“几位师傅知道我与他从不说话,但总还是会关心对方!他们有消息不跟我直说,反而要你来转告?再想想朝中的局势,我被人追杀,王师兄被对方所擒,即便凭借着我父亲和两位师兄的权势,这么久京里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其实不难猜出是他那儿出了事情!” 陆离默然不语,这件事情上他本就有愧于心,或许,早些告诉蔡珞这个消息,也许还能让他见上父亲的最后一遍!危险的确是有,但是能够全蔡珞的一片孝心;自身安危与大孝之间,起码应该让蔡珞自己去选择! 蔡珞再次把两人的酒斟满,问道:“父亲的死与你可有什么牵扯?” 陆离默然,又回答了一句:“是!” 蔡珞苦笑道:“昨天我想了很久,为何师傅会把我赶出去猎捕妖兽,你们说的那个媚娘必然和我有关;陆离,你是我的至交好友,几位师傅看着我长大,能与我蔡珞如此交心的好友,你是唯一一个,便是小顺子都还不够!” 蔡珞说到此时,声音慢慢转淡,好似在述说一件极为平淡的事情;陆离听在耳中,心中明白,若是此时他再有什么隐瞒,两人之间便会出现一些隔阂,不论是否善意,这些隔阂再也难以弥补。 “老弟,我对你知之甚深,我父亲的事情你是够不着的,那必然是与你口中的媚娘有关了!”蔡珞接着说道。 他自幼丧母,独自孤苦了好些年,又与父亲难以亲近;因此对陆离这位好兄弟的言行举止极为敏感。 话已至此,陆离如何还会隐瞒,便徐徐道来,把戴义之死和胡媚娘在这其中的种种事情,一一道来。便是自己如何救了那只狐狸,又如何把她赶去金粟禅寺,也解释得清楚。 “之前,严德球说起你父亲的事情时,我便有过考量;当时只是怕你会入京,所以......”陆离斟酌了一下用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蔡珞没有回应,端起第二杯酒一饮而尽。陆离看他如此干脆,也赶紧跟上。 蔡珞见他喝完,放下杯子就走; 陆离很是诧异,道:“菜萝,这第三杯?” “第三杯酒,等我们一起把金粟禅寺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再喝!”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到真时两句足! 片刻之后,两人左臂都戴着一圈黑布,离开了铺子,飞速地朝龙首山而去。 “要查清楚金粟禅寺的真相,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够放过!” 龙首山的吸血丧尸同样也有吸人精血的能力,只要能够确定他是否还留在龙首山,就能够确定许多的事情。 陆离淡道:“不管金粟禅寺的血案是谁干的,他们吸了这么多武者的精血,必然都会武功大进,丧尸必然变得更为灵动;而胡媚娘的修为,必然会恢复许多!” 两人全速前进,很快又到了那天陆离等人发现干尸的地方。这儿的妖兽和武者的干尸已经被村里的狩猎队收拾干净,但是,从地上留下的一些痕迹,还是能够判断出当日的情形。 “老弟,我记得听你说过,你在这儿发现干尸之后,是全速回到院前村的?”蔡珞问道。 陆离仔细回忆,点点头确认。 蔡珞又问道:“那时狐妖的功力恢复了多少?” 陆离想起了那日早晨在房中的旖旎,确定地回答:“大约十三岁时的功力,应该相当于练气七八层;” 蔡珞点了点头,在现场前后走了几趟,又朝远处看了看,若有所思。 陆离知道他常年混迹于内廷和东厂番子之中,杂学、断案都比自己强的太多,也不敢打扰。 “老弟,你再仔细想想,你那天看到的尸体有什么特征?”蔡珞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陆离的神魂有普通人的几倍之强,这一回忆,那日的情形便历历在目。蔡珞这一发问,陆离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似在这个地方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 第109章 当日在此处看到的干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便是在尸体的体表都有明显的伤口,尤以头部伤口居多。而胡媚娘吸**血阳气之时,并不需要留下伤口。 蔡珞跌足骂道:“我说老弟啊!你怎么这么糊涂?” 若没有之前陆离误会胡媚娘,把她送去金粟禅寺,又哪来的金粟禅寺的惨案? 陆离也不犹豫,就想马上回到金粟禅寺,去仔细查看那些和尚的死因。 蔡珞却一把拉住了他,道:“老弟,那边暂且不急,我们还是得去龙首山看看!你忘记了我的师傅们和小顺子了吗?” 术业有专攻,陆离虽说有了前世今生数十年的生活阅历,但过的毕竟都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如何能与蔡珞这等人有经验。此时听了蔡珞的话,不由得再次在心中告诫自己,遇事要冷静! 两人到了龙首山内的天堑潭旁边,只是过了两三天的时间,因为没有了老蛟龙的威压,这儿已经随处可见各种动物,妖兽也时不时可见。 蔡珞围着天堑潭仔细搜索了两圈,脸色凝重道:“我就是在此地发现了蛟龙的干尸,这具尸体上面,除了我师父留下的伤痕之外,也没有其他伤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四位师傅才会认为是狐妖出现,所以才会急匆匆地赶到这儿!” 他继续说道:“我在那边一处树林里看到了师傅他们留下的痕迹。” 陆离随着蔡珞往北边走了数百米,便看到了一处林子,只是这片树林生意盎然,鸟兽齐鸣,完全没有战斗过的痕迹。 蔡珞见陆离疑惑,拉着他远远走开;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笑道:“你看好了!” 那块石头被他远远地丢了过去。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石头,看着它高高飞起,朝树林落下;石头落到了草地上,滚动了几下,再无声息。 两人面面相觑,正要起身去看看。突然,一道剑光凭空出现,正好劈在石头上面;剑光的威力强大,只是一剑,便把石头劈成了数块; 不等这几块石头落地,又是数道剑光劈落!紧接着,整个树林之中无数道剑光飞起,只是须弥之间,整个树林连带着那块石头被这些剑光劈成齑粉…… 陆离看着面前这个数十米深的大坑,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阵法的威力,不要说是一块石头,就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都会尸骨无存! “师傅他们在这里和对方动过手,不知怎么没有启动这儿的阵法,放过了对方!” 蔡珞若有所思,道:“我们走!去金粟禅寺!” 陆离指着天堑潭,问道:“去金粟禅寺?我们不应该下去么?” 蔡珞摇头道:“下去?你现在武功大失,下的去么?即便你能够下去,假设那个怪物还在,你斗得过他么?” “只是,我们这就不管小顺子了?”陆离有些急了,“你就不怕小顺子在下面遇上那个怪物?” 蔡珞笑道:“小顺子的修为不比你现在好多少,他有办法下去,又能够闯过那道剑幕;你行么?更何况,我敢肯定,那个吸血丧尸已经不在底下了。” 蔡珞到了这儿,每每说出惊人之语,陆离都很是信服;只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蔡珞的信心是从何而来。 “这事情说出来就不足为奇了!陆老弟,你想想,这龙脉历经千万年,方才孕育出了龙魂。但只因为龙脉被断,伤了它的神智;这龙魂为了不消散,只好遁入了老爹的尸体之中,变成了一个嗜血怪物。他如果仍然在潭下,老蛟龙便是他最好的肉身,岂能错过?又如何舍得把蛟龙吸成干尸?” 陆离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既然如此,那蛟龙是被胡媚娘吸干的?” 蔡珞笑道:“你猜?!” 两人很快便赶到了金粟禅寺,这座古刹沿途的山路已经被士兵封锁,看热闹的百姓被远远的赶到了山门外。 这些士兵都是分宜百户所的士兵,如何会不认识陆离这位分宜县的新晋贵人?不待陆离开口,便一路绿灯,直接到了寺门外面。 驻守在金粟禅寺外面的却换了一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番子,好在蔡珞现在已经被师傅告知,朝廷中的争斗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却也不担心这些番子对他不利。 两人上前,很快就有一名锦衣卫总旗过来盘问,问过名字之后,便直接把他们带了进去。 “你就是分宜县济善堂的陆堂主?我还以为至少是一位年已不惑的长者,没想到却是位翩翩少年!”这总旗边在前面走路,边开着玩笑。 陆离笑道:“大人听说过陆某?” 陆离的天才之名已经流传在外,这总旗倒也不敢拿大,笑道:“不敢当,陆堂主叫我老王便可,我只是得了李公公的吩咐,命我去县里寻陆堂主过来,没想到才出门,就碰上了!也省了许多事情。” 陆离有心在这位总旗这儿打听消息,有心结交,那总旗好似也有些刻意,两人谈了几句,便称兄道弟起来。他本来就在局中,金粟禅寺惨案的首告,这位王总旗也不避讳,详细地给他介绍了相关的情况。 金粟禅寺的事情本来属于揖妖司管,但是揖妖司罗霄山分部设在庐陵府,离分宜太远;刚好江西的镇守太监李公公正在袁州府巡视,便暂时由李公公接管。 王总旗把陆离两人带到了大雄宝殿,要他们在殿外候着,自己先入内禀告。 两人站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通传两人入内。 陆离和蔡珞两人走了进去,见到四周佛主、罗汉环绕之中,正站着两人;一名正是知县郭达春,另一人是名老者,发须皆白,面相威严。 他们正要行礼,老者却主动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我蔡叔了?侄儿这厢有礼了!” 这位李公公泪眼婆娑,走上前来随着蔡珞便拜! “侄儿在京时,曾经在司礼监行走,拜过司礼监掌印萧公公为义父,您就是我的蔡叔!侄儿在这里向你磕头了!” 第110章 镇守太监 太监之中的确是有拜干爹的现象,一般说来,都是新入宫的小太监拜大太监为义父,或者是说职位低的太监拜职位高的太监为干爹; 前者如萧敬和王献,自小便拜戴义为义父,戴义对他们为师为父,一手把他们带到如今的高位,可谓是恩重如山;而后者,便是明明白白的利益攸关,趋炎附势了。 蔡珞见到眼前这个太监,白发苍苍,年龄比起萧敬都还要大上十几岁不止,显然是属于后一种情况。 他口称不敢,赶紧侧身躲过;那老太监却不肯罢休,非得要重新拜过不可。 陆离站在边上看着热闹,这老太监要不就是真性情,对萧敬是从里到外的信服;要不就是大奸之人,做戏做得过于真了。 有些事情说起来也奇怪,蔡珞的身份是绝对的机密,原来知道的人不过两掌之数;经过庐陵府被刘瑾追杀之后,好似成了一个不被说出来的秘密,就连江西的镇守太监都知道了。 李公公好似看出了蔡珞、陆离两人心中的疑惑,解释道:“蔡叔和王叔在庐陵府地界出事,我马上就得到了消息;然后,我发动了江西所有能够发动的力量寻找王叔,却一无所获!直到最近,我才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来。” 他面露得意之色,笑道:“我原来不知道你的身份,可一旦把注意力放在了你的身上,这江西地面上就没有什么是我查不到的。蔡叔,我可是一查到你在这儿,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儿来!” 蔡珞与陆离对视一眼,颇有些无语,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两人也算是把互相间的名分定了下来。 既然认了亲,场中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 李公公召了一名锦衣卫的仵作进来,详细地介绍了验尸的结果。死者总数是一百五十七人,其中一百五十六具干尸,一百二十五人身上有明显的致命伤,另外的三十一人应该是精血直接被吸干致死; 李公公沉吟道:“这么说有一百二十五人是死了之后再被吸干了鲜血?” 那仵作连忙称是! 这个说法似乎和蔡珞刚才所猜测的有些出入,陆离便开口问道:“我昨晚上发现现场时太晚,不知道那三十一个直接被吸干精血的和尚死在什么位置?” “那三十一名死者死的位置正好是整个现场的中心位置;”这位仵作认真思考了一下,又禀道:“另有一具尸体才刚刚被我们发现,死者应该几个月之前就已经死亡,连尸体都腐烂发臭了。” 蔡珞听到这儿,突然插话道:“这位大哥,可能带我们去现场看看?”他对着这仵作说话,眼睛却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自然答应,几人先移步去了胡媚娘苦修之处再次细细勘验了一番,然后又继续前往观看刚刚发现的那具尸体。 这具尸体也是在后山被发现的,距离胡媚娘苦修的山洞约有三里远;也只有官府人多势众,采用地毯式地搜查,才可以发现。 此处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但是这才是陆离和蔡珞最为担心的。 因为这是陆老爹的尸体! 是什么高手能够在不发生大战的前提下,无声无息地杀死这么一位堪比大宗师的吸血丧尸的?即便是饕餮等四位大宗师联手,都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吧! 陆离觉得整个分宜已经以龙首山为中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们已经处于这个漩涡的最中心。稍有不慎,自己和蔡珞便会被这个漩涡撕得粉碎。 “这句尸体已经有人证实,是院前村人氏陆老爹的尸体!”李公公从到现场开始,就一直都在观察着陆离的表情,此时突然发问道:“陆堂主,应该是你爹吧?” 陆离躬身答道:“回公公,正是我爹!只是我爹早已经在几个月前的地龙翻身中过世,也不知怎的,竟然会被人弄到了这儿!那些该死的盗墓贼,有朝一日,我必将他们挫骨扬灰,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李公公的脸阴沉下来,阴恻恻道:“我怎么看陆堂主的脸上,好像没有一丝关切啊?” 陆离拱手道:“我想领老爹回家好好安葬,还请李公公同意!” 李公公的脸色变了数变,刚刚知县彭达春已经跟他说过了上次发生在龙首山山脚下的案子;十余名分宜县的游侠和妖兽的全身精血被吸干,成为干尸;前两天蔡珞从龙首山把那只老蛟龙给扛回了县城,这件事情在分宜县城已经是家喻户晓,那只蛟龙可是化形期的大妖,竟然也被吸成了干尸;还有这次金粟禅寺的大案,整整一百五十六个和尚,里面还不乏先天武者,甚至是宗师级别的武者; 所有的这一切,线索都指向龙首山!而陆老爹,据说就是在上次龙首山地龙翻身之时,丧命于龙首山上的;即便是前几天从内廷来的“吃喝嫖赌”四位大宗师,据说去向也是龙首山! 此时,若是说蔡珞和陆离两人对这个案件一无所知,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李公公犹豫了一下,笑道:“陆堂主想安葬父亲,其情可悯,孝心可嘉,咱家自然没有异议;只是陆堂主为何夜探禅寺,还有种种关键之处,不知可否告知?” 李公公负责为朱家子弟的分宜之行打前站,首要的便是负责他们的安全,杜绝分宜的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只是事涉龙首山,他却不得插手,上面的行文之中特地点明了这么一点。 当然,不插手并不表明就可以一无所知,因此李公公也特地问起。他身为江西的镇守太监,说话自有一番威势。 陆离先是躬身谢过,又道:“公公既然问起这龙首山吸血怪物的事情,陆离这一趟过来正是打算禀告知县,这次金粟禅寺灭门和上次在龙首山脚下的血案似乎是同一个凶手,陆某还想请公公快些派出高手,把凶手缉拿归案,免得分宜百姓猜疑恐慌。” 陆离说完也是心里发苦,他这也是老调重弹,只是把之前向彭达春禀告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已;之前有着分宜县的十多位举人为自己备书,这次的血案自己身为首告,好像不大容易从中脱身。 果然,李公公听了之后,冷冷道:“既然如此,陆堂主且下去吧!你是本案的首告,还请无条件地配合咱家办案,随传随到才好。” 老百姓沾上了官非,不死也得褪层皮;也是这段时间陆离太过于顺风顺水了一点,武道修为也上升地太快,以至于心态上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谨小慎微。若是当时不是乍逢大变,心态失守,便是随意叫个人过来报案也好,转圜余地也大一些。 不过,眼前的老太监暂时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也非无本之木。 果然,陆离开口告退,蔡珞也要跟着离开之时,这老太监又是一阵挽留,非要在县衙设宴宴请蔡珞不可。 又是一番应对、宴请,待到酉时,天色已经全都黑了下来,才算结束。 陆离、蔡珞两人离开之后,分宜知县衙门,现在江西镇守太监的临时办公场所之中,李公公的脸色冷了下来:“戴义已死,王献如今也已经失去了内卫统领的位置,整个东厂已经被刘公公全部控制,形势如此,蔡珞这小子竟然还是油盐不进,对我百般防范!” 彭达春沉声道:“确实太过份了,蔡珞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什么都不懂,如何能够理解公公的一片苦心!公公,不如我们将他们拿下,逼他们把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了。” 李公公斜睨了彭达春一眼,道:“你只是个小小的县令,眼界还是差了些。现在戴义虽然身死,但是他们一系实力非凡,宗人府十大供奉之中,还有五六人都是他们一系,光是金丹圆满的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便有十多人,这股力量,便是当今皇上都不敢小视!” 彭达春表情错愕,额头上冷汗冒出,刚刚他为了迎合李公公的一句话,如果被蔡珞一系的人听说了,说不得便有杀身之祸! 李公公拍了拍他的肩头,解释道:“不论是太子还是宁王,上位之后都要与宗人府扳一扳手腕;戴义这一系的人马,未来都是各方拉拢的对象,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的争夺暂告一段落,刘公公马上把王献放了出去,甚至当着太子的面向他下跪认错的原因!” 彭达春毕竟是多年混迹官场,政治方面的觉悟还是有的,闻言不禁恍然大悟;敢情人家蔡珞表面上落魄了,但是只要实力尚在,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实力为尊! 。。。。。。 陆离、蔡珞两人回到了住所坐定。 蔡珞面色深沉,仿佛被冬天的冷风吹得僵冷。显然对那位江西镇守太监李公公很不以为然。 “果然是身在朝堂,任何事情都无法置身事外!那位李公公,既然已经拜我萧师兄为义父,如今又蛇鼠两端,与贼为伍,他日事发必祸延九族,遗臭万年!” 那名李公公的话还在耳边不停地回响,蔡珞身边都是内廷之人,耳濡目染之下,智商自然不差。不论李公公身后是太子还是宁王,对蔡珞的拉拢之意太过明显,现在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如果能够拉拢到蔡珞,就相当于拉拢到了宗人府的一半以上的供奉,对他们日后登上大宝之后能够真正掌控多大的权力,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如果可以,陆离和蔡珞都不愿意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好好地考取功名,争夺儒门的无上宝典,达到武道的极致,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处去看看更好的风景,才是陆离的人生目标。而蔡珞的想法更加简单,过过普通人的日子,跟随在陆离身后,做做生意,银子收着,小日子过着,不愿意再次卷入朝廷的争端,充当他人的棋子。 两人思考许久,还是蔡珞首先开口道:“我本以为是那个吸血怪物屠灭了金粟禅寺上下一百多口,现在想来,是我错了。” “为什么?”陆离问道。 蔡珞皱起眉头道:“现在有几个问题等待我们解决,第一个,金粟禅寺一百多个和尚其实都是武者,你曾经跟我说过,那个怪物已经有了大宗师级别的实力;如果是他吸了那一百多个武者的精血,那他必然神智大涨,到了那个时候,这天下还有谁可以在无声无息之中杀了他?” 陆离点点头道:“还有呢?不妨都说出来!” “第二个问题,我曾经跟你说过,老蛟龙不是被吸血怪物吸干的,那究竟是谁?他的身上虽然没有致命的伤口,但是,有我师父给他留下的伤口,那个吸血怪物照样能够吸血!” 陆离听了,提起一支毛笔,在书案上认真记录了下来。 “会不会有可能是胡媚娘?” 蔡珞突然抢过了陆离手中的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小圈,分析道:“你说的很有可能!你看,这是龙首山的位置,另一个圈则是金粟禅寺,两个地方中间,几乎隔了整个分宜县城!” 他又在中间画了个大圈,标明了“县城”两字,然后用一条线把龙首山和金粟禅寺连了起来! 陆离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那个吸血怪物神智不高,不可能舍弃县城这么多人的血不吸,直接到金粟禅寺去,除非......” 蔡珞笑道:“对了,除非有人把他直接引到金粟禅寺去!而这个引他过去的人,可能是胡媚娘,也可能是杀他的凶手!” 陆离认真地把胡媚娘和凶手都写在了纸面上,突然问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就不会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胡媚娘有没有可能杀了老蛟龙,把吸血怪物引到那儿,再又杀了他?......” 陆离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自己也不大相信这个推断! 因为这其中的漏洞太多!就算胡媚娘能够趁着老蛟龙重伤,吸干了蛟龙;但她毕竟内伤未好,功力尚未恢复,又如何能够在无声无息之中干掉有着大宗师级别实力的陆老爹?更何况,如果他能够做到这些的话,又为何不在龙首山动手,偏要把对方引到金粟禅寺去? “所以说,背后干掉吸血怪物的,很有可能也是金粟禅寺惨案的真正凶手,而不会是胡媚娘!”蔡珞说道此时,颇有些智珠在握! 陆离此时对胡媚娘已经不再有什么信心,便继续问道:“那三十一位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的和尚怎么解释?他们也被吸干了!如果完全与她无关的话,为什么她已经不在现场了?难道她也遇害了?” 蔡珞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骂道:“老弟,我的确是很恨那只狐妖,不过你也没有必要如此,你和胡媚娘魂魄相依,只要略微感应一二,要找到她应该不难吧?” 第111章 衡山剑派 关心则乱,陆离这两天总是被金粟禅寺的血案所困扰,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与胡媚娘是魂魄相依,可以借此寻找胡媚娘。 所谓魂魄相依,陆离不仅能够一定程度上借此控制胡媚娘的行动,可以下达一些命令让胡媚娘去做之外,还能够借此感应、寻找她的下落。 只不过他当初是在灵魂已经消散之时种下的灵魂引,然后又借用了胡媚娘的灵魂之力重组灵魂;因此,自己的灵魂处于劣势,导致了会被胡媚娘的神魂的负面效果所影响。 陆离在床上盘腿坐下,心神进入到紫府之中,他从未通过神魂给胡媚娘下过任何命令,也不知道如何与对方感应沟通,只能静静感应。 不多时,他只觉得心里一动,仿佛内心之中有了一丝牵绊连接到了西南方;只是再如何想进一步地联系,甚至向远处下了些指令,依旧是无济于事。 良久,任他如何再想办法,也仅限于此,甚至那点联系还在断断续续之中,时不时中断。 “怎么样?”蔡珞见陆离睁开眼睛,赶紧询问。 陆离苦笑道:“有些感应,但是信号不好!” 蔡珞笑道:“没有关系,这至少证明了妖狐还活着!她一定遭遇大变,都来不及到你这儿来求救,说明对方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怕给你带来危险!” 陆离听到他的分析,对此深信不疑,对胡媚娘的处境感到非常的担忧,他站起身道:“事不宜迟,蔡珞,我们现在就出发,找她去!只要找到她,什么事情都能够水落石出!” 蔡珞奇道:“你知道去哪儿找她?” 陆离忙着收拾行礼,道:“我有感应,她应该在东南方,往大山中去了。” 蔡珞难掩自己的震惊之色,道:“你所施展的灵魂引果真不同,竟然还能感应对方的位置!要知道一般的灵魂引只是有所感应而已!” 两人商议完毕,不过最终还是选择在早晨出发。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升起之时,两人已经出了城,朝着西南方赶去! 两人都是武功卓绝之辈,全速赶路,一路上餐风宿露,过了萍乡,便进入了湖南境内的衡山境内。 南岳衡山,素有“五岳独秀”之美誉。南岳之秀,在于无山不绿,无山不树。那连绵飘逸的山势和满山茂密的森林,四季长青。 两人艺高人胆大,在森林中飙速,却不带一丝的烟火气,鸟兽不惊! 两人拐过一座山麓,突然间豁然开朗,一条瀑布从天而下,如银河坠落九天掉落在一个小小的水潭之中;溪水淙淙,花草掩映在树林之中,如画美景似乎正从这震耳的水声中跃出。 陆离和蔡珞正要继续前行,突然听见阵阵兵器碰撞之声传来;其间呼喝声不断。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看见前方山石之后,竟然有一个茅草屋;茅草屋前正有四五个人正在酣斗,地上还倒着两三个汉子,鲜血遍地,一动不动,显然是一场江湖仇杀正在上演。 两人有着明确的目的,现在如何有心思去管闲事,正想着绕过这些人继续前行,那被围攻的人身着绿衣,身上几道血痕触目惊心,突然发狂似得叫道:“枉你们衡山派号称名门大派,行事却如此龌蹉,我暮云今日若能脱困,他日必然灭你们满门,以报今日之仇!” 此人声音嘶哑,满腔悲愤,说话声音虽然很响,但是显得中气不足,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在围攻他的几人都是用剑高手,大约都是练气七八级左右,为首的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更有着先天级别的修为。 那名领头的汉子剑出如风,在那个绿衣人的手臂上又留下了两道剑痕,狞笑道:“小狗狂妄,我们帮主大寿,想叫你们两人去表演一下,竟敢百般推辞;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帮主他老人家在这衡山地面一言九鼎,他看上的女人,哪个不是乖乖地过去侍寝?” 陆离见这绿衣人有些熟悉,正要上前救援,突然间见到正在围攻的几个人手上的剑招大变,好似结成了一个剑阵,攻势如潮。 几人的剑招如狂风暴雨一般,愈加激烈,只听得当当两声,那个绿衣人手中的兵刃突然折断,整只手也被对方砍了下来。 衡山派的几人大喜,又是两剑,在那个绿衣人身上开了两个大洞。 那绿衣人狂叫数声,奋起最后的力量,单掌乱劈一气,把几名汉子逼退;他自己也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暮云?!我想起来了,是分宜书院的人,王紫的师兄!”陆离腾空而起,便要前去救援。 此时异变突起,只听得天上鸟鸣声响起,一只巨鸟从天而降,向着那几名汉子俯冲而去。这只巨鸟双翅展开足有数丈长短,铺天盖日,只是一扇,衡山派的几个汉子便被扇得站立不住,浑身失去了平衡,朝四周摔去。 “畜生,休得伤人!” 事出突然,衡山派的那名先天高手,急忙运转功法,站稳脚步,拔剑向那头巨鸟斩去。巨鸟不慌不忙地伸出金黄色的鸟爪阻挡,宝剑斩在爪子上面,只见火光闪动,却没有伤到鸟爪分毫。 那巨鸟长唳一声,黄金爪上有雷电闪动,只是轻轻一爪,便把宝剑连同那汉子的脑袋一同抓了下来;那名衡山派高手的身子兀自站立不动,鲜血如同井喷般地从脖子中溅射出来,弄得满地皆是。 “呵呵,乡村野人,也敢对我雷鸟王出剑!” 那头巨鸟爪下还摁着那名先天高手的脑袋,低头啄了一口,把爪下的一颗眼珠子叼了出来,咽了下去;再次一啄,又叼出了另外一粒眼珠子。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战斗已经结束,衡山派众人死伤一地,再也没人可以站起来。 “哈哈......!”绿衣人狂笑起来,声音渗人:“你们这些畜生,终于受了天谴了!多行不义,就是死了都不得全尸!” 陆离看得清楚,这人果然就是当初在分宜书院上六艺课时见过的那位暮云师兄;他在那只可怕的巨妖面前,竟然丝毫无畏,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第112章 不伦之恋 雷鸟王斜睨了暮云一眼,嘎嘎叫道:“看不出,你这娃娃倒还有两分胆气,可惜主公不让我动你,不然倒要尝尝你的心肝,应该最是肥美不过!” 他说完这话,巨大的鸟喙张合了两下,人血流了下来,连成了一道长长的丝线,最是渗人。 暮云惨笑一声,断断续续道:“......前辈助我......报了大仇,就是......咳咳......就是要吃我的心肝,我双手奉上便是!不必劳前辈.....亲自来......来取!” 雷鸟王翅膀扇动了两下,扇得山石乱飞,旁边溪水倒流,笑道:“好胆气,既然对那帮野人恨之入骨,这个东西便送你了!” 他鸟嘴一甩,把一团物事向暮云丢去。 暮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愣了一会儿,突然狂笑!接着便把这团东西塞进了嘴中,狠狠地咀嚼了数下,再囫囵吞枣般地吞了下去。 陆离和蔡珞看得分明,那团物事分明就是刚才那名衡山派先天高手的一只眼珠子!看着暮云嘴角留下的鲜血,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那位平素风华绝代的暮云师兄恨到了生啖眼珠的地步!? 那只巨鸟见暮云把那只眼珠吞下了肚子,眼眸中出现了一丝赞赏之色,嘎嘎大笑,慢慢地合拢翅膀,变成了一名中年汉子; 这汉子上唇如同鸟喙,背含双翅,竟然又是一名化形期的大妖! 陆离心中感慨,那几名衡山剑派的人敢向化形期的大妖出手,果然死得不冤。 那名大妖头慢慢转向了陆离和蔡珞这边,开口叫道:“那边的小朋友出来吧!免得我老雷过来请你们!” 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把陆离两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他们脸色大变,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哈哈,又是两个细皮嫩肉的小朋友,主公不让我吃你,吃了他们总可以吧!”雷鸟王面露贪婪之色,失声笑道。 陆离两人走了过去,远远站定了,目露戒备之色,随时准备出手。蔡珞更是紧紧扣住了刚刚抓在手中的一块石头,打算一言不合就丢出去。 “暮云师兄,我是书院求索学堂的陆离,你听说过我么?”陆离看着暮云道。 “陆离?”暮云点了点头,道:“陆师弟,你来这儿做什么?还不退下!” 陆离知道暮云是想赶走自己两人,在大妖面前保住自己的性命,心下感激。 雷鸟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说罢,双翅展开,就要再次化成雷鸟,冲上来擒杀二人。 只是此时,他突然觉得头顶被人轻轻拍了一掌,猝不及防间,身体被拍得一顿; “别闹!”雷鸟王叫道,也不看身后,仍然要往前冲!此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名白衣秀士,伸出手再次拍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干你女良呐!” 雷鸟王勃然大怒,歪过头往身侧看去!他的翅膀突然无力地垂下,整个身体缩小成了一只不足盈尺的鸟儿,绕着那白衣秀士飞了两圈,边飞边咏叹道:“我伟大英明的主人啊!你的小鸟永远都会尊令而行,不会滥杀无辜的!” 雷鸟王唱完,飞到了白衣秀士的肩头,蹲下不动。 白衣秀士对着他的头顶重重一拍,喝道:“你这只傻鸟,差点想要吃掉我的徒儿,还说不会滥杀无辜!” 陆离早已认出了来人,不禁又惊又喜,慌忙拜倒在地上,口称:“居士,是你回来了?” 这风度翩然、丰神俊朗的白衣秀士,不是久已不见的唐寅又是谁? 唐寅笑吟吟地看着正向自己行礼的陆离,沉声道:“痴儿,还叫我居士么?!” 陆离一愣,终于再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唐寅也是大喜,蔡珞也赶紧过来向唐寅恭贺! “糟了,这位原来是小主公,我刚刚还说要吃了他!这让鸟儿咋办?小主公刚刚那么怂,不会杀鸟灭口吧!?”雷鸟王见到陆离当场认了师傅,蹲在唐寅的肩头十分郁闷。 陆离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对唐寅道:“我刚刚拜师,麻烦师傅把那只鸟儿赐予徒儿,徒儿一定给您做一盘泡椒鸟爪孝敬您!” 雷鸟王大惊:“上次主公说要拿我做泡椒凤爪,这次小主公也要做;泡椒究竟是什么东西,很配鸟么?难道说这是主公一门中的不传之密?” 唐寅学究天人,闻言再次拍了那傻鸟一掌,笑道:“辣椒是传自番国的一种食材,用醋泡上几天,再拿来烧鸟爪吃,最是美味!” “主公,您要是真的泡了小的,您就再也没有鸟了!” 雷鸟王听了唐寅一席话,嘟囔了两句,见到唐寅脸色发黑,赶紧把头埋在翅膀之中,再也不敢言语。 几人自顾自聊着天,却没有注意到暮云慢慢地挪向了那座草屋,他的脚底下鲜血洒落了一地。 暮云进了茅草屋,片刻之后,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绿筠老师!绿筠,你怎么就去了?你怎么能够舍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个世上......” 陆离看向了唐寅,唐寅显然对暮云和绿筠这对师徒也十分熟悉,点了点头。 “老师,暮云他身上的伤?”陆离看着这一路延伸到茅草屋的鲜血,担心地问道。 唐寅摇了摇头,道:“我刚才便注意到了,他失血倒在其次,心脉已断,却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了!由他在里面待着,和他的绿筠老师度过最后的一段时光吧!” 陆离和蔡珞凝神再听,只听得暮云在屋中癫狂地叫道:“绿筠,老师,我一直说爱你,要带你远走天涯,你总是这放不下,那放不下;说我们是师生,你我年龄相差太大,又总是强调你是有夫之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爱面前,一切都能够跨越?!......我早就跟你说过,世俗之人,都是凡夫俗子,他们哪里懂得真爱?!......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够舍弃,功名利禄如浮云,世人眼光似藩篱;从你的琴声之中,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可是你为何从来都不肯......” 唐寅听得脸色怅然,仰面朝天,不发一言。他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特立独行之人,根本不去考虑暮云和绿筠老师之间的关系,只是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感动。 蔡珞也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不然也不会干脆地娶了一个大他几岁的青楼女子娥娘为妻;他听到草屋之中暮云话语如泣血,忍不住潸然泪下。 陆离却想到了小师妹王紫,对这段爱情不敢认可,但也不出言劝阻,既然已经是将死之人,便让暮云把心中所想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第112章 拒绝 几个人没有等待多久,便见到暮云抱着绿筠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容颜憔悴,仿佛短短的十来分钟之内便已经衰老了十岁!就连走路摇摇欲坠,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陆离上前,想要帮他接过绿筠老师的尸身,却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暮云在此谢过先生和两位同窗!”暮云显然不认识唐寅和蔡珞,只是认为他们都是书院的先生和学子,如陆离这么出类拔萃的人才,书院中的教习单独收徒,带出来历练都是常有的事情。 “暮云是个孤儿,从小由绿筠老师带大;”暮云眼中没有任何焦距,仿佛是在对他们倾述着一个别人的故事,“绿筠老师收养了我十年,教了我十年乐理,在我的心目中,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 暮云已经坚持不住,在水潭边坐了下来,手上依然抱着绿筠不肯放手。 “她一个弱女子,却一个人把我和阿紫妹子带大,对我们百般呵护;家里没有男人,我只有承担起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渐渐地,我爱上了她!我爱上了她的优雅,爱上了她的坚强,爱上了她的忧郁;” 几人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暮云伸出手去,两根手指背部轻轻地抚摸着绿筠脸部;他时而一脸狂热,时而颓丧,自嘲地说道:“她有时对我很严格,有时却对我百依百顺,她陪我走遍大好河山,一心只为了让我突破,成为天下第一的乐师!我知道绿筠心里也有我,却从来都不肯承认。所以我很珍惜每次和她一起外出采风的机会,我想利用好每一次的独处,向她表明我的真心。” 说到这儿,暮云停了下来,好似在回忆过往; 山谷中只剩下了潺潺流水和树木摇曳的声音,许久,暮云猛地咳嗽起来,嘴角大口大口的鲜血流出。 “直到这一次,她终于敢于面对我的爱,虽然她还是在拒绝,但是至少让我看出来,她也是爱我的!”暮云脸色现出一缕潮红,看向陆离道:“陆师弟,你我萍水相逢,但我听阿紫妹子提起过你,有些事情我想拜托你!” 陆离心里明白暮云已是油尽灯枯,回光返照;面露不忍之色道:“暮云师兄,但且吩咐!” 暮云喘了口气道:“我这有一本乐谱,是绿筠和我合作,劳烦陆师弟交于阿紫,就说我对不起他!”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本子,递给了陆离。 陆离郑重地接过了本子,只见这本子缺损,已经被鲜血浸湿,他叹了口气,答道:“离定然不负师兄所托!” 暮云突然用力挣扎,想站起来,无奈他受伤太重,无法动弹,几个人赶紧上前; 唐寅伸手止住暮云的动作,沉声道:“暮云,绿筠老师我也认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暮云面露希翼之色道:“暮云生不能和绿筠在一起,但求死能同穴,拜托各位把我们葬在草屋旁边......” 唐寅凝视着暮云,摇头拒绝道:“暮云,你对绿筠老师情深似海,我们都明白!但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不愿意你们死后还要被世俗立法所不容,更不愿生者还要被你们连累,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唐寅的回答斩钉截铁,把暮云所有的想法、希望都堵住,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 暮云惨笑,把头转向陆离和蔡珞; 绿筠老师多年守寡,没有再嫁,她待暮云如子,即便是与养子之间真有什么情愫,也没有真正做出什么来;几人如何能够因为暮云的片面之词就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陆离亦轻声念道; 这句诗的意思本就是死者已矣,生者要好好度日;暮云听懂了陆离的心意,知道他是为了王紫着想,他的心愿不可能达成,一口气没有上来,气绝而亡。 陆离伙同蔡珞把暮云安葬在这间草屋旁边,又另外弄了堆木柴,把绿筠老师活化了,打算把骨灰带回分宜去。 几人做好这些事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蔡珞被暮云的事情感动,叫嚷着要去衡山剑派报仇,却被唐寅和陆离拦了下来。绿筠老师和暮云的仇,应该由王紫来报,而不是他们越俎代庖。假如未来王紫力有不逮,大不了两人再来一趟,帮她出手罢了。 此时,在陆离和蔡珞的心中,最紧要的事情还是继续前往西南,寻找胡媚娘的下落,把金粟禅寺的事情弄个明白。 两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唐寅说了,向他辞行,打算在此地歇息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继续出发,直到找到胡媚娘为止。 “此事的确重要,只是几天之中,胡媚娘所在之处距离分宜已经有数百里远,说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如跟我回去,先应付完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再说!” 唐寅口中的最为紧要的事情自然是年后就要开始的县试,县试一年才考一次;秀才考举人却是三年才有一次,称为秋闱;如果陆离不能把握住机会,错过了二十多天之后的县试,也就意味着错过了秋闱,更错过了竞争南方儒门圣子的资格。 “事有轻重缓急!这些天你哪儿都不能去,随我回分宜全力备考,一定要通过县试!” 陆离暗叫可惜,他担心胡媚娘的安危,更想把灭门凶手揪出来;只是唐寅说得在理,自己要踏足武道巅峰,就必须老实听从唐寅的安排,从此闭门读书。 谁让自己底蕴不足,读书的时日不多,连八股文都写不好呢?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曦微的晨光中,雷鸟王腾空而起,朝着分宜县飞去。雷鸟王巨大无比,但是要搭载三人飞往分宜还是难以持久。 唐寅便让雷鸟王带着两人先行,自己在后面全力赶路。 蔡珞刚刚坐在雷鸟王的背上时,还是兴高采烈,极为好奇;待飞上了天空,更是激动不已。陆离在前世却是乘惯了飞机,见多了这番景象,显得很是淡定。 此时,正月还没有过,空中寒风禀冽,冰冷刺骨;雷鸟王有心耍弄两人,飞的速度极快,不过十来分钟,两人便冷得受不了了。身上衣物都挂满了冰凌,蔡珞更甚,流出来的鼻涕都冻成了冰条。 两人赶紧盘腿坐好,运功抵御。 只苦了蔡珞,他身上的练气功法本是从大内无数武道典籍之中精心挑选而出的,已经是当世一等一的功法,但过于中正平和,强则强矣,在御寒方面的效果却差强人意!幸好陆离身为炼体武者,沟通的地魂和命魂都属于阳魂,气血又极其强大,只是稍稍运功,就感到浑身发热,连带着身边的蔡珞都感到暖和了许多。 第113章 琐事 去的时候花了两天时间,回去却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 分宜县承平日久,许多普通百姓甚至连妖兽都没有听说过。化形期的大妖直接飞临县城上空,必然会引起混乱,陆离两人怕过于惊世骇俗,在距离县城数十里的地方便落了下来,徒步进城。 雷鸟王则化成了呆鸟一只,落在了陆离肩头。 他们才回到住所,便有县衙的衙役前来邀请,是县令彭达春派了专人在此恭候,宴请两人。原来彭知县自从知道了蔡珞来历不凡之后,便存了交好两人的心思。 县官不如现管,彭知县的面子是万万不敢驳的,蔡珞现在主管了馋嘴帮的一应事物,当然是笑着答应了,还掏出了一小锭银子,打发了那名衙役。 年后的县试是由彭达春主持,此时交好彭知县,对陆离的考试只有好处。只是陆离考虑到了避嫌,终究还是委婉谢绝。 蔡珞自去赴宴不提,陆离有了空,也按照之前关老夫子的吩咐,绞尽脑汁写了两篇八股文给夫子送了过去。 关老夫子家的书房之中,关老夫子拿着陆离所做的文章仔细地阅读了一遍,捋着胡子说道:“陆离,你若以此文去参加县试,凭着这手字,和你在县里的名气,或许能过;但要论起真才实学,挺悬!” 陆离学习制艺的时间实在太短,满打满算也就是年前为了应付书院例考而抱得那三天佛脚。本就是想着先把县试混过去再说,如今被夫子说破,不禁郝然! “承蒙老师教诲,陆离一定会努力,靠着真才实学考过县试!”陆离深深一躬。 关老夫子坦然接受。 陆离又道:“老师,这次外出,我遇见了唐师,他明日必然回到分宜!” “哦!”关老夫子捋着胡子的手停了下来,问道:“唐子畏回来了?你拜我为师的事情可曾对他说过?” 陆离不敢隐瞒,回道:“时间太紧,未及细说。” 关老夫子沉吟道:“既然如此,你明日便在你的铺子里设好宴席,我约唐子畏喝点小酒,顺便拉上山长说项!” “毕竟是我抢了他的徒弟啊!”老头自嘲道:“陆离,唐子畏既然回来了,少不得要亲自教导你;接下来的日子,你便在他那儿学习制艺吧!只是每次作好的文章,记得要拿一份送到我这儿来,给你改改。” 他转身在书架上拿了一沓文稿,微笑道:“这是老夫辞官之后闲来无事,作的一些读书笔记和心得体会,也有按照近年来乡试、会试的题目作的一些文章。陆离你且拿回去读读。” 陆离大喜,像关老夫子这样一心做学问的大儒,又有参加各种考试经验的学霸所作的读书笔记和文章,自然非同小可,毕竟人家的眼界和见识都摆在那里。而自己最为欠缺的也就是积累,现在他脉轮大成,耳聪目名,不敢说过目不忘,也能一目十行;多背些文章,多长些见识,考试之时就能多一些把握。 陆离双手恭谨地接过关老夫子递过来的文稿,一揖到底,道:“谢谢关师!” 陆离对老夫子是感激的,如果说唐寅是他武学上的领路人,关老夫子则是学文的授业恩师。 关老夫子点头微笑道:“你且回去吧!我明天会遣人送张请柬去给唐子畏,抢了你这个徒弟,欠了他的人情啊!” 陆离捧着关老夫子的文章出门,刚好也遇上了赴宴归来的蔡珞。两人看看天色还早,就顺便在街上逛了逛。 陆离想起小妹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连头上的发簪都是木质的,便寻了家卖首饰的铺子,买了些金银首饰,弄了个手帕包在了身上。 他们回到了铺子,见到小妹正在指挥着店里的伙计、仆妇忙得不可开交;明天就是初八,离家铺子要重新开业,许多事情都要今天做好。 “离哥哥回来了!”正在擦洗着门窗的小丫头见到陆离回来,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陆离拉住她被水冻得通红的手,心疼道:“小妹,这些事儿就交给下人去做好了,你怎么还亲自动手?” 蔡珞在旁边笑道:“你们这哥哥妹妹的,亲热地很啊!” 小妹羞得双颊通红,低声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娇气,有些事情自己动动手也好。” 陆离听了,便挽起袖子笑道:“那我也和你一起做!” 严小妹把他推开,道:“离哥哥,你还是好好地去读你的书好了,早点考个功名,光耀门楣才是正经。” 陆离见劝不动,便从怀里掏出了手帕包着的首饰,递给严小妹道:“小妹,这是我刚刚在街上给你买的首饰,你看看喜不喜欢。” 小妹喜滋滋地接了过来,嘴里却道:“离哥哥,现在赚钱不容易,记得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糟践钱!” 蔡珞在旁边打趣道:“小妹,把首饰交给我拿去退了吧!糟~践~银~子!” 严小妹白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骂道:“胖子,你好缺银子么?我倒要去问问娥娘姐姐,是不是你把银子都丢外面去了!” 陆离笑了笑,转身进了内宅,把关老夫子送的文稿好好整理了一遍;然后出门帮忙,读书不是埋头苦读就行,讲究的是劳逸结合,今天在关老夫子那的收获已经够了,晚上再温习巩固一遍便是。 入夜,陆离和蔡珞、小妹他们又聚在一起好好喝了顿酒,明天铺子重新开张,陆离这位东家免不了又要给伙计、仆妇都包了个红包,只图来年顺顺利利。 陆离也抽空问了问蔡珞赴宴的事情,原来不过是彭达春借口上元佳节县城要举办灯会,召集了县里一些乡绅商人,筹集了银两,打算好好地热闹一番。 “便是那位镇守太监李公公,听说在上元佳节也会再来分宜,与分宜百姓共度佳节。”蔡珞对陆离道:“我只是担心,知县大人对李公公似乎太过于热情了一些,要知道儒门中人素来对那些太监是敬而远之的。” 陆离笑笑,彭知县在这个位置上待得久了一些,对上官巴结一些,也是正常的。 “还有,听说这次,李公公是陪一位大人物到分宜来的,我还真想不出来,在这江西的地头上,还有谁,可以在镇守太监面前称得上是大人物!?” 第114章 来者不善 第二天一大早,陆离就被一阵吵闹声闹醒了。 正月初八是约定俗成的开工日,各行各业的的人们一般都选择在今天开工做生意。分宜县的粮行、茶商、布行等大商行纷纷开业;码头上也开始忙碌起来,离家铺子对面的顺丰车马行的门面已经被馋嘴帮拿下,改成了韵达车马行的总部; 韵达的掌柜董和尚就坐在车马行的大堂之中,他面前的方桌上面摆着几色茶点,还有刚刚从离家铺子买来的一大碗卤煮,里面是小妹特地给他加的几块肥肠,汤面上飘着一层厚厚的油,吃得董和尚满头冒汗。 为了早上正常开工,董和尚前天晚上起就住在了店里;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他知道如何去珍惜。 世界上最珍贵的两个词,一个叫认真,一个叫执着;认真的人改变自己,执着的人改变了命运。 有了馋嘴帮,董和尚才有了现在富足的生活,才有了读书的可能;自从他当上了分宜县唯一的韵达车马行的掌柜之后,媒人几乎踏破了他家那个破院子的门槛;可是,无一例外的,都被他拒绝了。 大好时光,是用读书的!只要读好了书,参加了科举,才能够光大董家门楣,到时候便是娶上八九房姨太太也不是梦想。 他吃完早点,巡视了一遍车马行中那些账房、伙计的状态,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是几天的幸苦准备没有白干,一切都井井有条,没有辜负陆帮主和阿飞副帮主对自己的期望。接下来就都是自己的读书时间了,董和尚拿起桌上的一本《大学》正要翻开来看看,却听到外面有人群喧哗起来,隐隐约约地还有人在叫着“和尚!和尚!” 这必然是有帮中的老兄弟来找自己了,除了他们之外,整个分宜城上上下下,谁见了自己不尊称一句“董掌柜”。 董和尚放下书,笑嘻嘻地走了出去,正要看看是哪位老弟兄来找自己,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只见街对面的的离家铺子门口,竟然黑压压的站着二十来位身着灰色衲衣的僧人。领头的一人身形胖大,长得满脸的络腮胡子,手持一柄伏魔铲。 这些僧人在离家铺子前站成两排,双手合十,刚好把离家铺子的大门口堵了个结结实实。 “好胆!在分宜县城,竟然还有秃驴敢来找我们馋嘴帮的麻烦?”董和尚大怒,但他是个谋定而后动之人,只是暗中吩咐好车马行的弟兄,只等那边打起来就一起围殴这些秃驴。 看到眼前这些和尚,陆离便知道他们为何到此。 只是金粟禅寺的惨案虽说与自己颇有些关联,但是胡媚娘的事情本就没有什么人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顶多就是凶案的发现者而已,犯得着佛门的人如此兴师动众,堵门问罪? “哎呀,你们这些和尚!上门来化缘也就算了,把门堵了算是怎么回事?赶紧让开!不然老娘就不客气了!” 因为书院还在休沐,金粟禅寺又出了事情的缘故,离家铺子书院路的分店现在还没有开张做生意;因此胖婶也在这边帮忙,她见到这些和尚挡在了门口,妨碍了生意,开始发飙。她这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人,对面不过是一帮和尚,胖婶也乐得在陆离面前表现一下。 她见那些和尚不为所动,忙叫了几个伙计,推推搡搡,就要把这些和尚推开。 只是这些和尚地盘扎实,脚下功夫不错,几个伙计哪儿推得动这些武者。 陆离远远见了,正要喝止;胖婶却端了盆冷水出来,一声呐喊,就把水朝着那领头的和尚泼了过去。 陆离大惊,本就因为金粟禅寺的事情,觉得有所愧疚,若是这盆水泼了过去,恐怕结怨更深。 领头的和尚见到水朝他迎面扑来,手上禅杖一顿,深深地插入了门口的青石板之中;那盆水到了他的身前,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没有丝毫泼到了他的身上。 “罡气外放,是宗师境的高手!” 陆离瞳孔一缩,赶忙走了出去,高声叫道:“大师,可是来找陆某的?” 胖婶吃那胖大和尚一吓,正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见到陆离出来,好似见到救星似的,大声骂道:“你们这些野和尚,不好好呆在庙里念经,却到这儿来捣乱,小心我们报官抓你们!” 胖大和尚双眼圆睁,抽出伏魔铲随手把店门口的一块泰山石扫成了两截;高声喝道:“陆离,洒家是金粟禅寺的新任方丈,特地来找你问询我佛门弟子遭遇屠杀之事!你赶紧出来,随我去寺里走一趟吧!” 陆离脸色发青,也不知道佛门是怎么考虑的,竟然会派了这么一个莽货来查如此大案。而且此人一过来便砸了自家店铺的大门,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丝毫面子。 后面赶过来的蔡珞更是怒喝一声,骂道:“秃驴,你要找我们帮主,须得客客气气,过来就砸门,想必是不想离开这儿了!” 他把话说完,伸手一挥;身旁跑出一大堆的帮众、伙计,个个都手持棍棒,站在了这些和尚的对面。 街道的另一边,董和尚见到蔡珞挥手,也是一声呐喊,有口哨声此起彼伏,整个码头至少有四分之三的苦力都拿着家伙什冲了过来,把这些和尚团团围住。 那和尚却也不惧,对着陆离道:“洒家是伏魔而来,陆离你若是要动手,便是魔头;洒家便捉了你回去交差,若你不是魔头,便乖乖地随着我走,金粟禅寺是佛门的地方,断不会冤枉了你!” 陆离听出了这和尚的色厉内茬,心中对这和尚的观感又有了些许改观;别看和尚长相鲁莽,只凭这句话,就知道他是粗中有细,心有机杼之人。 他岂能被和尚简单的一句话套住,笑道:“大师,你要问我金粟禅寺的事情,须得诚心敬意,否则,我又何必搭理你?更何况,我也正想要问问你们,为何我父亲的遗体会出现在你们的寺庙之内,佛门能否给我一个交代?” 第115章 缉妖司 自从金粟禅寺的惨案发生之后,陆离忙着和蔡珞一起追凶,连父亲的遗体都只是先派人送回院前村老屋里停着,托了严老爹和几个村里的长辈代他守灵; 俗话说得好,“富不迁坟,穷不打门。”陆离也不打算给父亲改葬他处,只待唐寅回来,就麻烦两位老师与老族长一起主持,重新把陆老爹安葬到现在的衣冠冢处。 他这样的做法,坊间已经有些流言传了出来;一是他没有留在老家守灵,是为不孝!二则是父亲新丧,按礼制要守孝三年,科举考试是不能够参加的,免得遭人诟病,被人抨击! 大清早的,佛门的人就过来堵门,领头的这个和尚更加是气势凌人,质问连连,把他当成犯人一般。这让陆离如何能忍,所以他的这一声出口发问,让现场的气氛马上落到了冰点。 那领头的和尚宣了声佛号,道:“檀越,陆施主的遗体在我佛门之地被发现,佛门自然会做水陆道场,为他超度!倒是檀越你自己,能否拨亢往金粟禅寺一行,为洒家解惑?” “不能!”陆离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道:“我不是你们的犯人,而且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蔡珞,送客吧!” 陆离说完,再也不理会这些和尚,转身就走。 那领头的和尚大急,喝道:“檀越休走!” 这和尚纵身一跃,闪电一般,越过蔡珞等人,下一刻便来到了陆离跟前,向陆离抓来,让他措手不及。 宗师境的高手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明明看到他扑了过来,身体却来不及抵挡或者闪避。 这就是宗师境高手的实力。 “青龙探爪、乌龙摆尾!” 陆离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袭来,心念一动,身上力量暴增,真龙炼体大法运起,真龙爪法的精妙在这一爪之中运用得淋漓尽致,不仅挡住了和尚的动作,甚至腿下还反击了一招。 他的修为虽然不如这和尚,甚至因为有伤在身,修为实力发挥不出原来的两成;但正因为如此,更加注重招式的精妙与发力技巧,让他的真龙爪法更上了一层,强横得可怕。 “嘶!” 和尚反应不及,人虽然避开了这一爪一腿,但是肥大的僧袍终究没能躲过去,被陆离扯了一段袖子出来。 “不愧有少年天才之称,才一出手就扯坏了我的僧袍!陆离,这个你必须赔!” 和尚又惊又怒,舔了舔嘴唇,不退反进,跨步再次冲了上来:“金粟禅寺的师兄弟们太过于重视念经修心,却忘记了要练武除魔,这次我到了这儿当主持,一是为了传我佛道统,更是为了修武除魔,让分宜的魑魅魍魉再也无法存身”。 他舍了伏魔铲,把两个膀子当成铲子来使,挥得呼呼作响,把陆离罩在掌风之中。 陆离这才知道佛门为什么派了这么一位和尚来金粟禅寺主持大局;这和尚莽则莽矣,但是做事情能够抓住问题的关键,下手也毫不含糊,用雷霆手段;比起那些温温吞吞,做事情瞻前顾后的人不知道强了多少。 如果陆离身体安然无恙,凭借他半步宗师的实力,还是可以和对方周旋。只是现在他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在先天期以下,在这和尚的攻击下就显得岌岌可危了。若不是靠着上古巴蛇的身法左躲右闪,早就被擒,即便如此,也还是被逼得险象环生。 “兀那和尚,休得猖狂,待我来会你!” 一道身影突然间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单手一挥,朝和尚袭去。 这人出手如闪电,往往和尚每出一拳,他便要还上数掌,渐渐地,带动了那和尚的攻势,两人就在离家铺子的前院之中大战起来。 这两人一人拳法质朴,一招一式堂皇大气;另一人掌法多变,灵巧诡异,两人都是同样的境界,竟打了个平手。只苦离家铺子前院的这些家伙什,被两位高手的罡风吹得吹得碎了一地。 和尚怒吼,刚才他被陆离用话拿住,心里憋屈;想出手直接拿下,却又遇上眼前这个硬点子,对他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所谓“盛世佛教乱世道士”,天下承平已久,佛教在江南之地愈发的兴盛,江西的净土宗便是佛门八宗之一;在江西地界的影响力很大,一般的宗派都不敢招惹。 此次,金粟禅寺全寺僧人惨死、净土宗佛子本尘失踪的事情震动了整个佛门。有佛门其他几宗趁机提出派人协助调查此案,想要把各自的人安排到江西境内传法。 净土宗祖庭东林寺的方丈长老们经过紧急磋商,决定派出素有“怒目金刚”之称的广成到金粟禅寺主持相关事宜。盖因为广成和尚素来嫉恶如仇,脾气火爆,打着除恶伏魔需用非常手段的意思。 广信和来人又对碰了两下,还是难分轩轾,终于打出了真火。一声怪叫,翻了个筋斗到了门口,提起放在外面的那根重达数百斤的伏魔铲就往里冲! “好贼子,再吃洒家两铲!” 来人也不退让,口中喝到:“陆离是蔡叔的兄弟,我缉妖司要的人,岂是你们这些佛门秃驴能够轻易带走的!” 两人周身罡气环绕,劲力鼓荡,都憋着大招,打算一举拿下对方。 “你们想要拆房子吗?”陆离怒火攻心,大叫道:“呆鸟何在?你再不出手小心我改天拔光了你的毛!” 他的话刚刚说完,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息从后院升起;两人感到一股无比强烈的危险涌上心头,不由得汗毛竖起。急忙双眼四顾,防备一切攻击。 “小主公,不是说在城里不让我出手吗?”一阵桀桀的怪声响起,金石摩擦之声听在两人的耳中说不出的难受,让人头昏欲呕。 一只小鸟从后院的围墙处飞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人! 恐怖的威压便是从这只鸟儿身上传出,让广成和另一人如临大敌! “小主公,我最讨厌和尚了,他们最吵!是不是要我杀了他?”雷鸟王一股狷狂傲娇之气。 陆离骂道:“没有脑子的鸟人,教训教训就够了!” 这两人是佛门和缉妖司的人,除非陆离从此想要成为过街老鼠,或者浪迹天涯,否则怎么敢在这大庭广众之间杀了对方。 雷鸟王听说不能杀人,瞬间变得意兴阑珊,有气无力道:“那好,对付那个小子,我要一百根羊肉串,和尚给你免费!” 广成脸色发绿,这只小鸟能够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威压,又能够口吐人言,必然是化形期大妖无疑!只是如此小看自己,拿自己当成生意的添头,如何能忍? 他怒喝一声,跃起三丈高,伏魔铲荡出千百道残影,朝着小鸟迎头砸下;快要砸上之时,重重残影又合而为一,倾尽了全身八龙之力,便要一铲建功! “聒噪!最讨厌那种打架还要配音的秃毛鸟了!” 雷鸟王眼神中透露出不屑,一只爪子突然变成门板那么大,一把抄起广成和尚远远抛了出去…… “扑通!”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广成和尚好似全身被禁锢住了一般,被丢进了一百米外的江中。 第116章 玄冥正法 广成和尚落入水中之后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马上从水中跃起,站到了水面之上;只是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完全没有了武道强者的气质。 他忍受着江边的百姓对他指指点点,正要再次冲回到离家铺子去,突然脸色一变,重新沉入了水中。直到半盏茶之后,才手拿伏魔铲钻了出来。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多,江边有百姓叫道:“快看,那个和尚是金粟禅寺的新任主持,到这儿的第一天就被人丢到了江里!” “那该多狼狈啊!”有人说道,“是被谁丢江里去的?” “金粟禅寺的和尚以前都是高僧啊!现在新来的可不怎么样!” ...... 听到河岸上传来的阵阵哄笑声,广成和尚脸色阴沉。被人丢江里事小,丢了佛门的脸事大;可他也拿不出一点办法,对方的武功太强,继续留在这儿只是自取其辱。 他运起罡气烘干身上衣服,也不上岸,沿着袁州河头也不回的去了。跟随他而来的二十个和尚见状,也在馋嘴帮等人的哄笑声中,灰溜溜而去。 此时在离家铺子的前院,雷鸟王正打着哈欠地和蔡珞谈着条件。刚才能够力敌广成和尚宗师级高手,则和他的另外三个同伴一起,苦笑不得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谈判。 “我把他丢进袁州河,让他圆润地离开,可以赚到一百串羊肉串!怎么我现在放过他,只能有五十串?”雷鸟王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蔡珞失笑道:“要你放过他,你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那不就是白得五十串了么?” 雷鸟王很是不满,咬着头道:“不妥,不妥,你不要欺负鸟,我虽然是从大山里来的,也知道勤劳致富的道理,我还是丢了他再说!” 蔡珞眉头一竖,道:“这道理说不通啊!哪有做事不听雇主的,我说要你不要丢就不能丢,丢了也没有串串。” 雷鸟王很是生气,道:“不妥,不妥,这个不丢,刚才那个和尚怎么算,那不是白丢了?” “是你自己说了那个奉送!” 雷鸟王冷笑:“你去买东西的话,买二送一的东西,你能够只收送的东西而不买么?” 蔡珞傲娇道:“那你是打算只做这一次生意吗?信不信再也没有下次生意了?” 。。。。。。 半个时辰之后,蔡珞捅了捅站在旁边发呆的缉妖司捕快道:“小林,行了,我用六十根羊肉串换到了你!” 小林猛地拥抱蔡珞,骂道:“你个死胖子,我上次在你这儿还值一只羊呢!”他满脸的泪水,又哭又笑的,伸手在胖子宽厚的背上拍击。 “听到义父被刘瑾抓了,你又被追杀之后,我拼着命想过来找你,却一直都被箫伯父拦着;直到这次他收到了几位前辈的飞鸽传书,才把我派到这边缉妖司来,说是保护你,要我再也不要回京了。” 蔡珞一脸嫌弃地推开他,冲着陆离道:“我发小小林,之前和我一起讨过饭、偷过鸡,后来我父亲找到了我,看他足够讨厌,就让他拜了王师兄为义父。我还把他当兄弟,他却一定要叫我叔父!” “吃喝嫖赌”四怪要事在身,不能留在分宜保护蔡珞。箫敬却还是派了小林等四个人过来,虽然现在朝廷之中整体形势比较平缓,可是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都在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陆离和蔡珞把小林等缉妖司诸人带到后院坐了。 小林与蔡珞叙了会儿旧,从背上的行礼中拿出了一个锦盒,双手递给了陆离:“陆公子,这是司礼监掌印箫公公让我带过来的,要我亲手交给你,感谢你救了蔡叔一命!” 陆离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本破破烂烂,有些发黄的旧书,叫做《玄冥正法》。又听得小林说道:“箫叔父说陆公子就了蔡叔父一命,他没有别的好东西感谢;只是听得四位前辈说公子是炼体武者,他便从大内的书库之中寻了这本书,给公子做个参考。便是书中提到的玄冥真水也让我带了过来!” 小林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小瓶子,交给了陆离。陆离接了过来,便觉得手上一沉,差点掉落在地上。 这瓶子虽小,怕有上百斤重! 小林见陆离有惊讶之色,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陆公子,里面的真水珍贵无比,恐怕天下也只有这么一滴,本身却是不重。倒是这个瓶子,是秘银所制,便重达一百三十五斤。” 陆离听了,把瓶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问道:“我师今日便要回到分宜,听说他与王公公有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离和蔡珞虽说已经知道箫敬用了整个东厂来换回王献,但是具体情形却不是很清楚,今日得了机会,便向小林详细打听。 小林见到陆离把这天下难得的重宝随手放在一旁,却来关心自己义父,心中对陆离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回答道:“义父在刘瑾手下也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他们也不敢!只是如今整个东厂和内卫都让了出去,整个内廷里面,只剩西厂的缉妖司在我们手中了!义父气得不问世事,据说宗人府已经传出消息,要请义父为供奉,填补蔡爷爷的缺。” 蔡珞急忙问道:“怎么样?王师兄答应了吗?” 小林恭敬地答道:“一旦成为了宗人府的供奉,便不得再插手朝廷中的事情,义父担心两位叔父的安危,还没有答应!” 蔡珞叹道:“朱厚照那小子也忒急迫了一些,弘治皇帝只有他一个儿子,两位师兄都是皇帝的肱骨之臣,从底子里是支持他的。没想到他急着上位争权,连自己的亲身父亲的老臣都容不下。早知道当年我就要打死他!” 陆离惊讶道:“菜箩,你认识太子?” 蔡珞不屑道:“本朝皇室子弟练气筑基时必须在宗人府学习三年的时间,那小子小时候有段时间天天缠着我,要我教他斗蟋蟀、抓金龟子;还有什么挖夏蝉、捉泥鳅什么的;” “对了,老弟,今天我看你和那和尚打斗,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我看你这些日子还是要抽空钻研箫师兄送给你的功法,还有上次我们一起抄蛟龙齐真君的老窝也弄了些宝药,看看有没有作用;还是要早日恢复修为才好,免得遇到事情处处束手,还要靠那只大鸟帮忙!”蔡珞关心道。 不妨他说的声音大了一些,被外面正享受着羊肉串的雷鸟王听了过去。 只听得雷鸟王不屑地说道:“主公,休要听这胖子胡言,这是没鸟之人在嫉妒你!” 第117章 拜师礼 几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突然大厅之中无声无息地多了个人。 小林是几人当中反应最快的一个,手头突然间便多出了一把剑,闪电般地刺了过去;没想到对方身影鬼魅般地闪动,只在一瞬间,宝剑也落到了对方的手里。 小林不禁骇然,也不考虑其他,翻手一掌,又朝对方拍去!他手底下的三个缉妖司的捕快也纷纷拔出身上的宝剑便要扑上。 “别动手,自己人!”陆离叫道。 “小林住手!这是唐寅前辈!”蔡珞也连声呼喝。 只是他们说得迟了,唐寅手指已经点在了小林的肩头,让他半身酸麻,无法动弹。 小林身为宗师境的高手,今天在小小的分宜县城之中连遭挫折,都是一招便被对方擒拿,顿感脸上无光,收起了刚出京时的骄傲心思。 陆离和蔡珞这才上前施礼,拜见唐寅。 唐寅是誉满天下的人物,小林等人也都上前拜见;他们今天已经连续吃瘪,不愿再在此处停留,与蔡珞约好改天再见,便告辞而出。 到了院子里,却见到那只大鸟化成了人形,大剌剌地躺在一个躺椅上面晒着太阳,嚼着羊肉串,嘴里嘟囔道:“只给我六十根肉串,还我吃得不过瘾!偏不提醒你们,让你们在主公面前吃瘪丢脸!” 小林等人不敢吭声,掩面羞愧而走! 陆离见只剩下他们三人在,便把拜师关夫子学习制艺的事情说了。 唐寅毫不在意地笑道:“不打紧,学文如学武,更加不能故步自封,须得博采众家之长才能有所得!” 听了这话,陆离对唐寅更加信服;博采众家之长与拜师其实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可以通过与他人的交流、参加文会甚至是买几本书就能做到,而拜师则是在身份、传承、立场上有了制约,一旦确定,再不能更改; “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这是为人处世的基本准则,是必须绝对的尊敬和服从的。 唐寅能够为了陆离的个人发展着想,故意混淆概念,以宽陆离之心,这样的老师怎么不令人尊重。 陆离看了看时辰,道:“老师,您能这样说更好,学生心中一直惶恐不安,关师中午还要特地宴请您,说要给您赔罪呢!” 唐寅笑道:“关夫子我知道,的确有几分真才实学,又是士林前辈,这个面子我必须给!” 蔡珞也凑趣道:“我曾经听王师兄说过,前辈才高八斗,对往来的朋友要求也高,这是真正的往来无白丁啊!” 唐寅听了这话,叹道:“小蔡,我向你父请教音律之时,便和你王师兄熟识;可谓平淡如水、不慕虚华;本来也算知音,成就一段佳话的......可惜,可惜~!” 他的神情转而变得凝重,道:“陆离,我正好要与关夫子谈谈你参加县试一事;你仍在孝期,此时参加县试,背后非议的人必然如过江之鲫;此时当谨言慎行,免得被人再被人非议!” 陆离与蔡珞两人知道他指得是他自己当年的往事,皆沉默不语。 每个人都有一些痛苦的过往,当年唐寅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恃才傲物,能够在科考文风最盛的江南之地考取解元,基本上已经是内定了的进士,更是状元的大热门。只是因为不拘小结,交友不慎,被朋友徐经连累,不但失去了功名,被发配往浙江做一名小吏,更失去迎娶欧阳情的资格。 岁月这一蹉跎,便是十来年的时间。 唐寅见气氛沉闷,便大袖一拂,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时辰尚早,我们还是先把绿筠老师的骨灰送过去,切不可耽误了。” 三人出来,先跑到书院,找到了绿筠老师家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王紫说了。陆离又把暮云的曲谱转交给了王紫。 绿筠一直孀居,下面唯有独女王紫和养子暮云,为了方便,向来都是居住在书院之中。如今出了此等大事,王紫这么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些什么,只是一味地哭泣。陆离见她可怜,只好打发人去通知了她的两位娘舅,又把蔡珞留下来帮着处理后事。 他自己却是真的走不开,不说今日两位老师相聚,便是乡下陆老爹的丧葬,也是一点都不能耽搁,他只好把事情言明,说好改天过来吊唁,便急匆匆地和唐寅回了铺子。 两人回到了离家铺子,关老夫子和陈清源两人已经在门前等候。 唐寅见了,郝然道:“唐某是小辈,怎么敢劳烦长者等候!” 关老夫子今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架子,只是笑道:“所谓达者为师,子畏的文章、诗词均在我之上,漫说在这只等了片刻,便是要我抬着轿子去请,也是当得!当得!”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关老夫子又提起了收陆离做学生的事情;唐寅本不在意,又有陈清源在场为二人转圜,气氛很是融洽。 几人聊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来了书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教习和上舍的举人,岳举人等几位陆离熟识均在其中,便是陆离的主家的严世蕃都赶了过来。这是关老夫子想得周到,特地请来做个见证,算是正式收陆离入门,并向唐寅赔礼的。 如此安排,显得关老夫子颇为用心、诚意满满;便是唐寅都有些觉得太过隆重。 陆离早已吩咐好伙计在铺子的二楼挂好了圣人像,摆了香案。 在场诸人上楼,拜师仪式正要开始,又听到有伙计急匆匆地上楼禀告:“知县大人来了!” 众人都感到意外,只是一个小小的拜师仪式,县考在即,关老夫子特地没有邀请知县大人,也是为了避嫌,不想还是惊动了他。 于是,大家又乱哄哄地下楼迎接知县大人,再加上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很是热闹。也幸好陆离刚才见来的人多了,要小妹不要再往店内雅座引新的客人,不然还不得乱成一团。 彭知县一身便装,下了轿子,便拱手道:“彭某听说今日是陆老弟的拜师仪式,特来讨杯水酒喝!还望关夫子、唐子畏莫要怪我来得鲁莽。” 且不说陆离现在在分宜县城声望颇高,彭达春即便身为知县,也不敢轻视。他今日赶来更多的还是想交好陆离,因此说话更是平易近人。 有两位老师在跟前,陆离虽然是此地主人也不敢抢风头,只是跟在后面。倒是关老夫子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几丝微笑:“县令大人前来,真是蓬荜生辉,还请上楼,待会老朽一定多敬大人几杯!” 陈清源也道:“彭老弟既然到了这儿,今日的拜师礼还非得你来主持不可!” 彭知县推辞道:“岂敢,岂敢!陈兄才是长者,我只是来观礼,向陆老弟讨杯酒喝的!” 陆离见他与其他人都打过了招呼,赶紧上前引路,大家重新到了二楼坐定。 第118章 陆子归 大家分宾主坐下,彭知县最终还是不肯做司仪,陈清源也一笑了之。 如果未来陆离考上举人,成功加入儒门,最后成为儒门圣子,他今日作为陆离拜师的司仪,也是与有荣焉。 关老夫子和岳举人是在座所有人中年纪最长的,所有人便在他们的带领下恭恭敬敬地拜过了孔圣人。接下来,关老夫子和唐寅要分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接受陆离的跪拜奉茶。 只是两人此时却为了座位争执了一番。 “子畏,陆离先拜得你为师,你应该居左!”关老夫子把唐寅往左边的座位上让。 古人历来以左为尊,这个习俗甚至延续到了现在。 唐寅如何肯坐,笑道:“自古我们都讲究达者为先,以老为尊;夫子德高望重,当坐此位!” 关老夫子德高望重,是分宜书院的元老,在座的举人一半以上都蒙他教诲过;众人也都纷纷开口劝他坐下。 关老夫子只得携着唐寅,同时落座。 “拜师礼开始,陆离,跪下行拜师礼!”陈清源站在一旁捋着胡子,高声叫道。 陆离依言上前跪下,拜了三拜。 “奉茶!” 有人递上香茗,陆离分别向关夫子和唐寅敬上;两人接过茶碗,抿了一小口。 收了个好弟子,关老夫子略有些得意地教诲道:“鸟欲高飞先种树,人求上进先读书。上进之道在于读书,求学之道起于坚持;陆离,望你从今日始,能够日省三次,不忘读圣贤之书!” 唐寅本也要开口劝勉几句,见到陆离年轻的脸庞,对上他带着期盼的目光,突然间意气潸然,陆离如那旭阳初升,风华正茂;自己却已经前途断绝,只剩下落日余晖了。 他站起声来,在满屋人的注目之下,慢慢地踱到了窗前,看向了远处的袁州河,只见到船影橦橦,人声鼎沸,不由得高声吟道:“一生甘寂寞,几载学儒林。未免干戈后,终嗟日月侵。 松楸馀故宅,花药有新阴。何事逢休戚,人谁解好音。” 拜师礼毕,接下来便是大摆筵席,大家痛饮一番。不停地有人给关老夫子敬酒,祝贺他收了个好弟子,他日陆离若能够金榜题名,必然又是江西士林的一场佳话。 相对而言,唐寅这儿就要冷清的多,不过,有陆离和严世蕃陪着,关老夫子又自觉亏欠,不时地拉着唐寅喝上两杯,气氛倒也不差。 场中的另一个中心当然要属知县彭达春和山长陈清源,两人也是酒到杯干,让敬酒的诸位齐齐叫好。 场中诸位虽然只是一群书生文人,但是个个都有着武师以上的武学修为,更加助长了他们的酒量,比起陆离前世看到的那些浸淫酒场数十年的好酒之徒还要强上一些。 关老夫子可谓是志得意满,十来杯水酒喝到位,眼神有些迷蒙,双颊都有些红了,便是胡须之上都还残留着几滴酒水。 “陆离,你已成年,听说汝夫已经给你行过了冠礼,只是这表字嘛......还得唐子畏给你取一个才行!”关老夫子旧事重提。 这本就是应有之意,上次在书院里他本有意给陆离取表字,但是终究觉得抢了唐寅的徒弟,此时再次提起,也是拿出一个应有的态度,向唐寅示好。 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陆离也赶紧倒好了一杯水酒,双手捧过眉头,向唐寅道:“还请老师赐字!” 唐寅接过这杯水酒,略一思索,笑道:“陆离,你的名字中的离,乃是离去之意,今日我便给你取个表字,为归,子归,如何?” 言罢,唐寅一饮而尽,并且杯口朝下向在场众人示意。 “好!陆离,从此我们就该称呼你陆子归了!”严世蕃用力拍了拍陆离的肩头,率先叫好! 在场所有人都轰然叫好,都纷纷上前祝贺。 陆离连着被灌了十多杯下肚,感觉头有些发晕,心中腹诽道:“神tm的陆之龟,莫非自己炼体防御已经练到了只能龟缩防守的境界了。 他心中有了想法,越发看着严世蕃挤眉弄眼的样子有些话中有话,便又强拉着严世蕃干了几杯。 关老夫子见到气氛高涨,有些人开始有些放浪形骸;便冲着陈清源使了个眼色,陈清源会意,站起来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只是子归,你在这却有些不合时宜,差不多便退下吧!” 陆离愕然道:“诸位前辈、贤长都在,我怎能一个人先走?” 在座的人均感到太过突然,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能够将陆离赶走。正扯着陆离灌酒的岳举人更是高声叫道:“清源兄,你不会是磨盘上喝酒,晕头转向了吧!子归是今日的主角,你赶走他,不就是赶我们大家走吗?” 关老夫子也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道:“山长,你这是为何?” 陈清源面对关老夫子的诘问,摇头道:“当日我与院前村严老族长商讨如何剿灭龙首山的妖兽之时,曾经聊到子归的父亲陆老爹。” 陈清源把话题扯到了陆离父亲的头上,众人都侧耳倾听,便是连知县彭达春也双目注释着陈清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严老族长当日几次提起,陆老爹对子归望子成龙,希望能有机会送他去读书,参加科举,以后可以光耀门楣。只可惜,如今眼看着他可以完成老爹的遗愿,却因为孝期未满,不能参加县试。子归,你如今还在守制其间,拜师礼已毕,你还不退下!?” 陈清源提出来的守孝是指做官的在至亲去世三年之内,要告“丁忧”回乡守孝,孝服满后再陈请复职。“三年”守孝中不能参加宴会应酬,夫妇不能同房,家属不能生孩子,否则经人告发就要办罪。民间却没有这么多的限制,只是要求守孝期内不能婚娶,周年之内不喜欢喜庆而已。 陆离作为今天拜师礼的主角,坐在这儿份属应当;只是这种事情最不能说出来,他的父亲半年前去世,现在更要重新入土安葬,陈清源把这事公开地说出来,陆离就非走不可,不然明天就有人会戳他的脊梁骨,说他不孝。 陆离只好放下酒杯,讪讪地退了出去。 主角被陈清源逼走了,场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岳老爷子刚才为陆离出了下头,更觉得没脸,便也起身打算告辞; 其他的几位书院上舍的举人均以岳老爷子为首,见状也都站了起来。 却见到坐在主桌上首的关老夫子突然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骂道:“陈老匹夫,我好意请你来喝酒,你却要在这儿落我的面子,坏我们的兴致,是何道理?” 第119章 两全其美 关老夫子明显是被陈清源给气着了,连颌下的山羊胡子都气得颤抖不已; 不止是他,旁边的唐寅都被气得脸色铁青,默不作声。 陈清源冷笑道:“近日,坊间的一些传言你们没有听到吗?陆子归还在守制期间,却打算参加县试。如今他父亲灵柩还没有下葬,又岂能在这儿喝酒玩乐。” 岳举人怒道:“今日是子归拜师的好日子,入圣人门下,学圣人言,传圣人衣钵;谁人敢说是玩乐?” 陈清源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岳兄、关夫子,陆离守制期间参加县试,是为不孝;不参加县试,置陆老爹的遗愿而不顾,也是不孝。无论怎么说怎么去做,他必然都要受人非议,这是事实!我之所以赶他离开,只是为了诸位着想罢了。” 他这段话说完,也不顾众人看着他的眼光,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吃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 在场众人皆被他的话镇住,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感觉陆离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无法走出来了。 岳举人更是一屁股坐了下去,为这位小友担心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是好!?” 须知,士林之中最重声誉,若陆离果真被人传为不孝之人,不要说参加科举考试,便是侥幸考上了,也会因为孝行有亏,被人弹劾,赶出朝堂。 大家都努力思索,想要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场中只有两人安之若素,一个是陈清源,自从抛出这个问题之后,便只顾着吃喝,不去管他人。 另一个却是唐寅,从刚才的气愤,到现在一杯杯地喝着酒,也只是过了片刻而已。他边喝着酒,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起了《论语》; “宰予问:‘三年之丧,期己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子曰:‘于女(汝)安乎?’曰:‘安。’子曰:“予之不仁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句简单的论语,唐寅已经背了三遍,仍然没有一个人想出好的办法来。 关老夫子却是神情复杂,他事前要陈清源抛出这个话题,希望有人能够拿出好的办法,替他分忧,谁知这个难题,在场诸人却无人能解。 正当唐寅要念第四遍的时候,严世蕃突然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关老夫子急忙问道:“严德球,你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严世蕃笑着拱手行礼道:“夫子,办法我是有了,不过这件事情,还需德高望重之人说了才好用。” 在场之人中,称得上德高望重者,非陈清源、关老夫子和岳老举人不可,只是问题本是陈清源提出来的,他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关老夫子却是身份不大合适,自己为弟子发声,显得公信力不足。 如此一来,唯有岳举人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 岳举人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摊开手,无奈道:“看我做甚,我年老迟钝,可想不出什么法子。年轻人,你就不要跟老朽打哑谜了,直接说出来便好。” 严世蕃微微笑道:“前辈想不到,我却可以把想法借给前辈!” 严世蕃此话一出,一直坐在陈清源旁边的不吭声的分宜知县彭达春突然哈哈大笑:“妙!妙极!德球贤侄既然不肯说,便由我说如何?” 关老夫子眼前一亮,笑道:“县尊大人是分宜的父母官,说话自然管用。” 彭达春此次不请自来,本就是为了拉近与陆离的关系,现在能够有机会为陆离说话,自然乐意之至。 他微笑道:“要解决这个难题,关键就在一个‘借’字!” 他见大家似懂非懂,笑道:“圣人认为,守丧三年并不是礼的要求,而是个人之仁心的要求。子归他要解开这个困局,当年英宗朝只是说不准官吏夺情,却没有要求民间不得借孝!” 明朝时明文规定,“内外大小官员丁忧者,不许保奏夺情起复”。英宗朝更加禁止官员夺情 起复为官,这就把大家的思维限制在其中。现在彭达春提起民间借孝之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称道。 唯有这样,陆离才能在三年守制期内,参加科举考试考取功名而不遭人诟病。更重要的是,在场的诸位就代表了整个分宜县的士林阶层,他们都认可的事情,也能被整个袁州府的读书人所认同。 事情解决,接下来大家都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彭达春和严世蕃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热捧,关老夫子和唐寅更是把陆离再次叫了出来,让他专门向彭知县道谢。 如此过了一天,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离继续做着提线木偶,由着别人的各种安排,把老爹重新安葬好。 几天之后,陆离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翻开了箫敬送过来的那本《玄冥正法》。 这是一本普通的练气级的武学,若不是小林郑重其事地送了过来,而且附带了一瓶堪称无价的玄冥真水,陆离都要怀疑是不是箫敬随便给了一本书来敷衍自己。 练气武者的武学秘籍陆离现在也看过不少,甚至在分宜书院之中还用摩诃无量应化真经推演过一些武学。但因为练气和炼体的不同,陆离只能使用气血来模仿运行真气的运行路线,真正适用的,只是普通的武学招式而已。 平时练出来的真气都是慢慢地散入浑身的肌肉骨骼之中,用以淬炼身体。 至于练气先天以上的武学,把真气化成罡气,直至抱丹,他根本就不敢模仿。 同为宗师境,练气期武者能够化真气为罡气,直至抱丹,最后成就金丹;而炼体武者只能通过沟通命魂,练就脉轮,融汇七魄,靠着激发身体自身的潜力,来达到同等的战力。 至于说同样的化罡抱丹,那是痴人说梦,除了损耗身体根基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陆离手头的这本《玄冥真经》虽然层次不高,只能练到先天级别,但是却给陆离提供了另外一种思路。 这种练气方法对于陆离来说,可以说是醍醐灌顶、开天辟地也不为过! 第120章 地脉阴煞 陆离曾经在武圣村听过唐寅和欧阳情之间的争论,欧阳情认为,肉身只是用来和人争斗的手段,炼体武者也只能用来战斗只用,完全无法与练气后期成就元神相提并论。 唐寅却认为:武者炼体,或由外而内,崇尚自然,任意施为,以灵气等能量修炼;或由内而外,把肉体当成渡世宝楫,不假外求,开发出体内本身蕴含着无穷能量之宝藏;直到把肉体修炼到不生不灭、不垢不光,万法不侵的地步,自然能够肉身成圣,与阳神强者争辉。 世上还有一些旁门杂家,这些人没有练气的资质,也不愿意走那没有前途的炼体之路。这些人可以说是先行者,他们理论繁杂,修行法门种类极多,穷思竭虑;其中更有些也想从炼体开始,想尽办法要练成元神,脱离肉体束缚而不可得,他们都是陆离的前辈。 其中也不乏一些天纵奇才,借用外物,开创出前无古人的路子,得了长生之果。这些人道法浅薄,法力却极为厉害;只因为这些路子对外物的要求太高,往往难以为续,不能推广开来。 陆离手上这本《玄冥真经》便是如此! 书中另辟蹊径,提到在这世上有一些绝境凶地,这些凶地之中往往孕育着地脉阴煞;创出《玄冥真经》的人也算是脑洞大开,见到有人以龙脉练就超凡武道,便也试着凝结阴煞,再练煞为罡,以罡煞之气结成金丹。 只是这些阴煞之气各有特质,凝煞过程便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污了肉身、神魂,一命呜呼! 《玄冥真经》则是把真水种入身体之中,再以玄冥真水为引,到地脉之中引阴煞入体,待得凝煞成功,再炼煞为罡,进入先天。 这个方法对陆离来说,不啻是开辟了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以往没有人炼体练气同修,不过是因为容易此长彼消,互相干扰;而照着《玄冥真经》中的法子,陆离在炼体的同时,也能够借用地脉练气,结成金丹;待得练就的元婴与体内的神魂两厢结合,元神大成之时,必能强出单一练气者的元婴数倍! 如此一来,脱离肉体束缚,练就阳神有望! 当然,理论是理论,要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好在陆离如今有一滴玄冥真水在手,书上又记录了西北之地的一处绝地之中有玄冥阴煞的存在,倒也不急着入手。 陆离现在武道修为大损,正好在先天之下,他心中关切着凝煞,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了书院唐寅处,把《玄冥真经》和凝煞的事情说了。 唐寅好好地听了,又详细询问了许多问题,道:“这书你且先放在我这儿,我还要花时间参详一二,至于地脉阴煞,我却是知道一些,不过那些地方都是些绝境,世人多不知道其用处,不太好寻。” 陆离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干脆就在唐寅的屋里坐下,好好地听他说了一回。 原来这天下的地煞阴脉并不难寻,比如说龙首山的龙脉,没有被毁之前是龙脉,被毁之后,长年累月下来,龙脉之气便会变成煞气,成为真龙罡煞;唐寅有缘看到过一本九州地理图志,上面便记录了十余种地煞阴脉。有陆离所提到的玄冥阴煞;有极北之地的北极元磁罡煞;有龙脉被毁形成的真龙煞;有聚集五行煞气的五行地煞;有上古战场的战尸阴煞;还有一些如九阴地煞、天妖阴煞之流的;但是因为这些地方都过于凶险,没有人敢于入内,更不要提引煞入体,凝煞练罡,成就先天了。 “不过,我感觉此路可行!”唐寅老神在在地看着陆离,好似在观察一个绝世奇珍,“一般人穷极一生,也未必炼体能够炼到你的程度,因此没有时间,也不敢浪费时间去专研其他的事情。你却是炼体奇才,短短半年时间,就能做到他人几十年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如果足够谨慎的话,完全可以试一试这个方法,用凝煞练罡的法子重新进入先天,便相当于练气、炼体齐头并进,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唐寅越说越兴奋,眼睛之中都放出光来! 陆离怎么看唐寅,都感觉像是那种实验室中才能碰上的科学怪人,好像恨不得要把他拉去切片研究。 光阴似箭,转眼已经是正月十三了; 这些日子里,陆离每日早晨都要写两篇八股文,有着灵慧脉轮相助,完成起来并不吃力。每天下午,则要把写好的文章交给唐寅批改,再由唐寅给他讲解昨日送过去的文章,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关老夫子也时不时地到铺子里来一趟,考查一下陆离的学习进度,再喝上一盅小酒便走,绝不延误。 彭知县去了一趟金粟禅寺之后,那儿的和尚再也没有来骚扰过;这跟过年的时候信徒太多也有关系,和尚们忙着接待信徒,做各种法事,恢复在分宜的影响力,自然没有时间来找陆离。 期间严世蕃来找过一次陆离,他早已通过了县试、院试,有了秀才的功名在身,学业方面倒也不打紧;只等着和国子监的学子们交流之后,择期前往京城。只是他现在多了些心事,想着能否说服老太太,托人前往松江府说媒! 其实,徐想容和陈瑜儿离开分宜也不过半个月而已,严世蕃便显得有些急不可耐,让陆离逮着好好嘲笑了一回。 话虽如此,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陆离也会想起陈瑜儿那张娇弱而倔强的小脸;他也会偶尔拾起笔来,写首诗或者写一小段唯有自己明白的情话,放在枕头边上,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给瑜儿看看,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小顺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好似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但是蔡珞却一点都不担心,他对小顺子的信心十足。 缉妖司的小林传来消息,有人在千里外的山西看到过妖狐的踪迹,这只狐妖长了两根尾巴,正在和一名白衣少年大战;据说有两座小山都被他们夷平。 不过,陆离完全不相信那是胡媚娘,因为他数次用神魂感应,情花印符的指向还是在西南面,与消息不符;更何况胡媚娘在离开自己的时候,一根尾巴都还没有长出来,与那两根尾巴的狐狸形象上都对不上。 要说最忙碌的人还数蔡珞,金粟禅寺的案子自有缉妖司的人接手;那个擅长破案、精于推理的福尔摩蔡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日里嬉笑怒骂的四怪之徒,十来天的时间里,他都在忙着筹备分宜城的花魁大赛,打算在上元节来个一鸣惊人! 第121章 奇才蔡珞 分宜县城的南面不到三里便是一片乱石滩,袁河绕城而过,但因为这儿水面太宽,货船画舫都只能走河中央的一条河道经过,无法靠岸。 只是今天,这儿的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一条木制的廊道沿河而过,绵延三四里,从城外的大路一直通了过来。廊道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小小的木槽,几个花匠正在忙碌地种植着花草。更有两名苦力不停地从河中打起水来冲洗着廊道。 廊道不停往河中延伸,几艘小船在廊道边的河道上探索着河水的深浅。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一艘画舫停在河道上不动,陆离与蔡珞两人手上各拿着一杯酒,欣赏着四周的景色,聊着天。 “看到那儿没有?那边的石台就是花魁大赛的舞台,用的是最好的紫金石,光这个台子就花了我们两万两银子!”蔡珞气宇轩昂,大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陆离笑道:“你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说这个?你知道我有多忙的!” 蔡珞大咧咧地拍了拍陆离的肩头,笑道:“知道了,一天两篇文章上下嘛!你看你,就这两篇破文章,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说了十来次了。难道这两篇文章,比我们几十万的生意还要重要?” 陆离奇道:“几十万两?” “对!就是几十万两!我把这边的几百亩地都买了下来。” 陆离远眺,见这附近除了这片乱石滩之外,剩余的也都是些林地,不值几个钱。” 蔡珞鄙视地看着陆离,笑道:“你是觉得这块地不值几个钱?” 陆离点头称是;就这块乱石滩,加上这儿附近的廊桥、绿地,包括建设的费用,不会超过一万两银子。 “假如我跟你说,这个紫金台除了用来选花魁之外,平时还将会是整个袁州府,甚至是整个江西最大的比武擂台,你觉得怎么样?我打算以这个擂台为中心,四周建上酒楼、青楼、客栈、马场、遛狗场等设施,这边的以后这儿将会是大明朝长江以南最大的销金窟!” 蔡珞兴致勃勃地说着他的宏伟计划。陆离也不得不对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吃喝嫖赌”四怪果然都是怪才,竟然能够教导出蔡珞这样的怪物; 蔡珞说了半晌,见陆离一声不吭,问道:“老弟,你在想什么?” 陆离笑道:“刚认识你时,我以为你只是个猥琐的胖子,后来在沙溪,我以为你是药神,再之后是多累a蔡、福尔摩蔡,直到现在,你tm原来是蔡健林!” 蔡珞叹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蔡建林是谁,只是眼看着这么大的一块饼我们却不能全部吃在嘴里,实在可惜!” 按照蔡珞的造城计划,基本上是要在分宜城南再造半个城;由馋嘴帮主导,邵半城为二股东;另外由于生怕分宜城的人口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计划,蔡珞还由邵半城引荐,陆陆续续地在府城宜春又拉了部分士绅认购股份。再加上白送给镇守太监李公公和袁州府的知府、知县、指挥使等实权官员的干股,馋嘴帮的手中其实只剩下了六成的股份不到。 但就是这六成的份子,馋嘴帮都差点拿不出来,最后蔡珞不得不卖了几株得自天堑潭蛟龙齐真君的宝药才算是凑了出来。 不过,好在馋嘴帮也趁着这次机会打通了袁州府的官府,得到了宜春城士绅的支持,成功地把车马行和济善堂扩展到了袁州府各县,只等阿飞回来就全面扩张。 黑虎堂十几年都办不成的事情,在陆离和蔡珞面前却毫无障碍。用利益开道,武力却在其次,这个道理,恐怕魏虎这辈子都不会懂。 “菜萝,你的那位干侄儿李公公不是对这件事情很热络么?你怎么不让他入股?这样的话,整个江西又还有谁敢打我们馋嘴帮的主意?”陆离笑问。 蔡珞深深地看了陆离一眼,摇头道:“官场上什么干爹之类的都不可靠,只有利益才能动人心。我虽然有心把他绑上我们这条船,只是这条鱼不知道是太子的还是宁王的,卷入这场是非恐怕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陆离深以为然,提醒到:“菜萝,打铁还需自身硬,小顺子不在,你要注意加大投入,阿飞他们一回来就马上把战堂的成员扩大三倍以上。自有我们自己强大了,才不用事事委曲求全,看别人的眼色!” 。。。。。。 正月十五日,这是陆离在大明朝过的第一个上元佳节; 只是一大清早,陆离还是到了关老夫子的府邸拜访;顺便向关老夫子请教学问。实际上,这些天来陆离隔三差五会来一趟,只是没有想到,即便是在上元佳节,关老夫子也把他叫了过来。 书房内暖意融融,关老夫子看过陆离的文章,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陆离,今日你回去之后记得把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看一看,年后我要考你!” 陆离点点头,答道:“是,老师!” 关老夫子背往后面一靠,挥手道:“嗯,时候不早了,你也要回去和你的兄弟们聚餐,我就不留你了。” 陆离正要行礼告辞,关老夫子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听说依依也在为你那个济善堂办事,今日是上元佳节,记得带人家去到处转转,赏赏花灯!” 陆离愣了一下,刚想张开嘴说上两句,还是没有开口;躬身行礼之后,离开了书房。 上元佳节又称为元宵节,在明代也是相亲节。这一天普天同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都能够名正言顺地出门玩耍,赏花灯、猜灯谜; 一些年轻男子更是乐在其中,尽情的欣赏平时难得一见的美景,若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回头便找媒人上门提亲。而大胆的姑娘若是看到心仪的男子,甚至会主动地暗通款曲,给对方创造机会。 欧阳修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描写的便是元宵节时青年男女约伴同游的情景。 关夫子要陆离在这个时候陪着彭依依出门转转,意思不言而明,这是要给陆离当月老的前奏。 师命难违,可是陆离心中已经住了一个人,如何能够接受别人。 关老夫子微笑着看着陆离离开了书房;对于彭依依这个女学生,他也是打内心喜欢;彭依依善良、单纯,尤其是那种与生俱来正义感,让关老夫子尤为看重。若是依依能够和陆离成为一对,正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他看着书桌上的一叠文稿,这些都是陆离这些天来交上来的八股文,每天两篇,共有十多篇。 从这些文章可以看出来,陆离的文章每天都在进步,制艺的技巧已经非常的老练纯熟;之前指出的对仗不工整之类的问题也越来越少,在破题方面尤为突出,经常有些异常精彩的表现。进步之明显让关老夫子都颇为惊喜,最近读陆离的文章都要先准备一壶酒备着,读到精彩处必浮一大白。 就目前陆离的文章,想过县试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考场上有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有时候一滴墨、一处涂改或者是某个地方忘记了避讳都会功亏一篑、名落孙山。 第122章 世子驾到 “中山孺子倚新妆,郑女燕姬独擅场。齐唱宪王春乐府,金梁桥外月如霜。” 这首诗描绘的是上元佳节时歌姬戏子齐歌唱共舞蹈的热闹景象,如今用来形容今夜的分宜特别适合。分宜城中早已是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朝着城南涌去。 时间太过匆忙,馋嘴帮只来得及把紫金台附近是三百来亩荒地稍微修整了一下。并临时搭建了许多的棚子,方便城中过来的店铺、小贩临时设点。但是因为全城的灯会和小吃都已经转移到了这儿,烟花表演的场所也设在了此处,因此还是显得颇为拥挤。 为了安全,馋嘴帮的弟兄倾巢出动,配合县衙做好安保,尤其是紫金台和廊道附近,更加是重中之重。 幸好分宜县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济善堂定的交通规则,倒也显得井然有序。只是因为分宜县城离府城宜春太近,从宜春城涌过来许多看热闹的士绅百姓,使得这边更为热闹。 下午草草地吃过晚饭,陆离便带着严小妹朝县衙走去;关老夫子交待的事情,他不能不做,只是带上严小妹,再约好邵逸航一起出游,想必关师也是不会多说的。 只可惜蔡珞和严世蕃要分别代表馋嘴帮和济善堂组织今晚的各项活动,否则,把他们一起叫上,那才叫热闹。 陆离和小妹来到了彭府门口,向外面的门子说明了来意,自然有人进去通报。 严小妹本来期待着和陆离单独相处,共度美好时光;结果见陆离带着她到县衙找彭依依,便嘟着小嘴问道:“离哥哥,我们游灯会,干嘛来找彭小姐啊?” 陆离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安慰道:“彭小姐一个人,也没有个伴!我还约了邵家的公子,人多,热闹些!” 严小妹嘴里嘟囔道:“早知道我就把秋哥、沈玥儿她们都叫上了。” 陆离正要说话,刚好见到彭依依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忙迎了过去。 彭依依远远地见到陆离,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笑意,正要冲着陆离打招呼,却见到在后面紧紧跟随的小妹,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淡淡地问道:“陆离,你来找我有事么?” 陆离把来历说了,又笑道:“彭小姐,你现在也算是我济善堂的人,我这个做老板的,也不能不体恤下属不是?恰逢上元佳节,还请彭小姐赏我这个同窗一分薄面。” 彭依依见他一边施礼一边“老板、同窗”的扯个不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把拿起旁边小妹的手,装作傲娇的样子,道:“好吧!那本小姐便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晚上你得把小妹老板和我都伺候好了才行!” “那是当然,一定,一定!”陆离笑着拱手行礼,把彭依依乐的呵呵直笑。 严小妹见彭依依身着一条白色的百褶裙,外加上半身的一件薄薄的粉色的棉甲,显得端庄大方;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着鼓囊囊的棉袄,不觉有些自惭形愧; 她拉了拉彭依依的衣角,问道:“彭小姐,你穿得这么薄的裙子,不冷吗?” 练武之人,寒暑不侵,彭依依正要回答,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连忙转身去看,只见狭窄的街道上正有十余骑怒马正朝着衙门飞奔而来。一时间整个街道鸡飞狗跳,行人纷纷躲避。 衙门口的衙役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哨棒,严阵以待。 陆离几人也避到了街道的边上,等着这对人马过去。这支人马直到快到县衙才放慢了速度,来到衙门口时才停了下来。 马队才十来个人,其中有一人正是江西的镇守太监李公公,为首的却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浓眉大眼,相貌英武;他一身华服、身形挺拔,外面罩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其余的骑士也是个个身着兵甲,带着腰刀和弓箭,神情彪悍。 “好个英武的汉子!”陆离见了,心中不自觉赞了一声。他心里想起前些天蔡珞曾经跟他提过,说李公公要陪一位大人物来分宜,如今看来,那位大人物就是眼前这位英武不凡的青年了。 门口的几位衙役都认得李公公,正要向前迎接。不想那位青年旁边的一个骑士突然一鞭子抽在其中的一位衙役身上,厉声喝道:“找死么!快点叫你们县令出来迎接宁王世子殿下!” 几位衙役均是神色凛然,宁王在江西境内权势极大,是整个大明天下唯一可以带兵的藩王,几乎可以一手遮天。这些小兵如何敢得罪,挨了打的衙役更是不敢吭一声,匆匆忙忙地进衙门报信去了。 那青年傲然地端坐在马上,对下属无礼行凶视若不见;彭依依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见到这副情形,便要上前理论,只是早被陆离注意到,伸手把她拉住。 宁王世子旁边的李公公此时也看见了陆离,他凑过头去在小宁王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哦!”小宁王看向陆离,显然有了兴趣,跳下马朝陆离走了过来。他身后的骑士也纷纷下马跟上。 小宁王随手把手中的马鞭丢给了身后的卫士,来到陆离面前,笑道:“可是馋嘴帮陆帮主当面?” 陆离放开彭依依的手,倒是让姑娘脸上升起一片绯红。彭依依脸上发烧,不敢去看陆离,便冲着走过来的小宁王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既然是宁王世子,怎么能够在城里纵马行凶?” 小宁王一怔,转身看向身后;李公公急忙上前介绍道:“世子殿下,这位是彭知县的千金。” “哦!”小宁王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道:“姑娘说得极是,这个奴才胆敢随意鞭打衙役,我这就处罚他!” 他转过头去,眼色突然变得阴鸷无比地看向那名侍卫;那名侍卫被他眼睛一扫,突然汗如雨下,浑身战栗,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彭依依只见空中刀光一闪,那名侍卫便跪在了地上,左手流血不止。 待到小宁王把刀重新插回到了那名卫士佩戴的刀鞘之中,一截手指才落到了地上。 小宁王转过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仔细地把手擦干净,笑吟吟地说道:“彭小姐,我已经惩罚他了,还满意吗?” 彭依依虽说经常喊打喊杀,但是这样谈笑之间便剁人手指的场面还是没有见过,一时吓得脸色发白;站在她身后的严小妹更是瑟瑟发抖。 陆离瞳孔猛然一缩,小宁王是个使刀的高手,他的双手修长细腻,保养得极好。在淬不及防之下,就连陆离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样从侍卫的腰间取刀出手的。 小宁王深深地看了彭依依一眼,对陆离说道:“馋嘴帮现在在分宜如日中天,可惜,只是在分宜一隅之地而已。陆帮主,有没有兴趣把馋嘴帮发展到全江西,甚至整个江南?来找我!” 他也不理会陆离怎么回答,转身就朝县衙大门走去;李公公等人也紧随其后。 “此人杀伐决断,面对我却还能沉下心来以利相诱!的确是不好对付!”陆离心中忖道,自己和蔡珞在赣江上擒拿了小宁王手下的水匪团伙,馋嘴帮又把宁王在分宜的势力连根拔起,甚至连宁王府的外府总管也被自己击杀; 但是小宁王仍然可以放下恩怨,找自己合作,跋扈嚣张之外,隐藏的却是枭雄之姿。 小宁王走到了县衙台阶之上,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提醒陆离道:“记得来找我!” 他的微笑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好似把这普通的街道、县衙都变成了一片青山绿水,让人感觉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陆离更是警惕,看得出,小宁王非等闲之辈,连江西镇守太监李公公似乎也已经投靠了他;自己应该及时地提醒蔡珞才好! 没过多久,邵逸航也赶了过来,几人回到码头店接上了沈玥儿等人,一起朝城南走去。 陆离第一次在明朝过上元节,对一切都感到新鲜。严小妹、沈玥儿、沈溪儿和秋哥四小更加开心。 严小妹尽管已经尽量在陆离面前做出一番成熟、端庄的样子,但是看到彭依依都性情流露,最终还是放弃了小大人的模样,跟着他们打成了一片。 陆离平时都见惯了满街的男人,今天却觉得满城春色,入目所见,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简直是群芳争艳。 陆离和邵逸航都是书生打扮,相貌英俊挺拔,气质淡定从容;引得四周的年轻姑娘频频注目。幸好陆离现在威势日重,女孩们能远观却不敢去亲近。 这就苦了邵逸航,长相秀气、肤白貌美,走不了几步,不是被年轻的姑娘撞就是脚后跟被踩,就连手帕都收到了十几条。闹的邵逸航的脸从城东红到城南,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白眼,再不敢往彭依依身边蹭。 邵逸航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陆离只好默默承受彭依依对他的好感。 严小妹刚开始还觉得邵逸航很好笑,但发现彭依依买的各种小玩意、小吃都往陆离怀里塞时,小嘴就慢慢地撅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彭依依买了一对竹编的鸳鸯,偏要送一只给陆离时,小妹的不开心已经写到脸上了。 陆离也发现了小妹的情绪,不禁有些好笑,便把手中的鸳鸯和各类小吃都递给小妹道:“小妹,这些都送给你,特别是这只鸭子,我抱着都觉得好笑!” 小妹的脸有点红,白了他一眼道:“这哪是鸭子?明明是人家彭小姐送给你的鸳鸯!” “这是鸳鸯吗?我看看哈!”陆离拿起这只竹编的鸳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笑道:“我看这明明就是小妹嘛!你看看这嘴,和小妹的嘴撅得一样扁!” “离哥哥,你真坏,我不理你了!”小妹一顿脚,脸更加红了。她的笑容即羞涩又甜蜜,让陆离心中悸动,第一次发现小妹也长大了。 见到陆离把彭依依送给他的东西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还把鸳鸯说成了鸭子,小丫头终于重新开心起来。 陆离心中嘘了口气,女孩不好哄,在一个女孩面前解释和另一个女孩的关系更加不容易。 他只是没有看到,彭依依在不远处看到陆离把那只竹编鸳鸯塞给小妹拿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黯然,不过只是几秒钟之后,便又重新笑了起来,过去和沈家姐弟选毽子去了。 几人出了南门,先是逛了小吃一条街,眼看天色渐黑,就一起上了南门外的一个小山丘;花灯的会场布置在上面,此时正是城外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站在山丘上面往袁河望去,只见数不清的水灯顺江而下,还有无数百姓都在放飞着孔明灯,配合着远处的时不时燃放的烟火和江面上的二十多艘画舫,那是盛况空前、美不胜收。 越往山上走,人群便越是密集,简直就是摩肩接踵、寸步难行。陆离到了上面才知道,今年的元宵灯会特别热闹,吸引了袁州府各个州县的士绅富户前来参加,所以各种花灯争奇斗艳,好的灯谜层出不穷,让百姓们难以移步。 陆离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的灯会,龙灯、宫灯、纱灯、花蓝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等等不一而足,让大家目不暇接。大多数的士绅之家摆放出来的花灯只是为了与百姓同乐,谋一笑而已。 但有更多的商户摆出来的花灯则在上面打出了各种广告,比如赵家粮铺、邵氏金铺、福来酒楼等等;陆离甚至还看见了离家铺子、倚红楼和济善堂的花灯,而且还是整个灯会中位置最为明显,规模最大的一处。 沈家姐弟和秋哥兴奋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彭依依和严小妹生怕他们走失,紧紧地跟着他们;陆离和邵逸航只好跟上,陪着他们到处晃悠。 “离哥哥,快来,这个好玩!”小妹跑到前面,招手叫他们过去。 彭依依也笑道:“小妹,你看这个猪八戒是不是很像陆离啊?猜灯谜赢花灯,我们要陆离给我们把这个猪八戒赢过来好不好?” 陆离等人走过去,原来是从府城来的一名商户,摊档前面摆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猜灯谜赢花灯。这名商户家资巨富,所以摊子占地颇大,负责看守花灯的是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和两名家丁。 那名管家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两个伙计根本忙不过来,便亲自上前接待。 “猜灯谜赢花灯,几位公子、小姐要不要试试?”管家笑眯眯道。 彭依依喜欢这些花灯做得精美,大咧咧地问道:“我们喜欢这些花灯,能不能出钱买啊?” 管家摇头笑道:“这位小姐开玩笑了,人家常说分宜文风鼎盛,分宜书院人才辈出,想必我们这点灯谜也难不住你们分宜才子!” “说得好!”几名书生刚巧路过,听到管家的话便停了下来。 陆离和邵逸航闻声看去,愕然道:“是你们?!” 来人身材异常高大,赫然就是上次来到分宜书院,和陆离等人进行六艺比试的邹世忠,他的身边还跟着其他几位书生,均是上次在书院比试之中见过面的;老对手潘振轩和杨芸皆在其中。 第123章 猜灯谜 “陆兄、邵兄,这么久没见,还好吧?!”邹世忠显然已经认出了陆离和邵逸航,很大方地过来打招呼。 那名管家显然认识邹世忠,很热络地说道:“原来几位是邹公子的朋友,这些花灯你们喜欢哪个都拿走吧!送你们了!” 邹世忠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管家满脸堆笑道:“公子说笑了,满宜春城谁人不识邹公子,我是南城顾家的管家。” 邹世忠意外地看着管家,笑道:“顾文承的家?这份情我领了,回去转告你们老爷,就说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管家大喜,道:“那我们家老爷一定在家恭候!” 邹世忠再没答话,陆离却开口道:“邹兄,上次没有把酒言欢,今天却也不巧......” 邹世忠哈哈大笑,接过陆离的话茬道:“今天是不巧,酒馆不好找。不过等一会儿的花魁大赛那边,我们可以去那儿借杯酒;陆兄想必不会舍不得作东吧?” “那是当然,当然!”陆离瞥了一眼身旁盯着自己的大小美女可笑道。 潘振轩见他们两人约好,上前说道:“两位兄台既然谈好了,那让我来赢几盏灯送给这位师妹!” 彭依依嘟着嘴道:“要你管?!我喜欢这盏灯,不过我要陆世兄帮我赢!” 潘振轩笑道:“师妹,上次不打不相识,这次就算是给师兄一个机会赔礼!” 上次两院的六艺比试之时,彭依依最看不惯的就是潘振轩,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说清楚,谁是你的师妹?我有陆离给我赢花灯!” 那管家见两人争执起来,讪讪道:“两位其实不必再争,这灯可以送给这位姑娘,要多少都送!” 彭依依怒道:“你是说我们分宜无人么?” 发起怒来的女人是难以理喻的,彭依依这种态度,让潘振轩进退两难,场面一时僵住在那儿。 邹世忠走过来解围道:“这样吧!师妹,你既然不愿意接受潘师弟的诚意,那就由陆兄在一盏茶的时间猜出十道灯谜;” “就这样?”彭依依问道。 邹世忠笑道:“如果陆兄猜出来了,这儿的灯你们拿走,晚上喝酒潘师弟请;如果猜不出来,花灯照样拿走,但是晚上的酒钱,可就要陆兄出啰!” 彭依依白了一眼,嘴里嘟囔道:“谁管你们你们喝花酒的事儿!” 邹世忠见没有人再反对,笑道:“那就这样吧!管家!?” 管家嘿笑道:“那好,咱们便开始吧!按照惯例,灯谜的答案都在华灯的底下,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验证!陆公子,请!” 管家从仆从手中接过十个信封,交给了陆离。旁边的仆从也及时打开了计时用的沙漏。 陆离打开了第一张灯谜:画中人(打一字); 陆离笑道:“第一道灯谜,谜底是‘佃’;旁边的伙计马上去取了对应号码的灯座底下的答案; 陆离也不等他们,直接看向第二道灯谜:“凤头虎尾(打一字)” “几”!陆离答道。 第三道:矮(打一字); 第四道:劝君更尽一杯酒。(打离合字一); 第五道:直把官场作戏。打《论语》一句; ...... 陆离的回答速度越来越快:“第三道,射;第四道,口口回;第五道,仕而优;第六道......” 那伙计取答案对照答案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来,陆离一口气把答案都报了出来,沙漏中的沙子还剩下大半,两位伙计还只是拆到第六个答案而已。 “哈哈!那个啥!见识到我们分宜人的厉害了吧?!” “离哥哥好厉害!”彭依依和小妹等人连声欢呼。 答案出来,陆离果然全对,彭依依和小妹喜滋滋地去拿了猪八戒花灯。 陆离见秋哥、沈家姐弟都眼巴巴地看着彭依依她们手中的花灯,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想要?要不再去猜几个?” 邵逸航听了也跃跃欲试,些许灯谜倒也难不倒他,当然也乐得在彭依依面前出出风头。 管家听到了他的话,忙挥着手讪笑道:“不用猜了,不用猜了,这几位小公子、小姐想要的话就挑一个拿走吧!” 陆离笑着抱拳道:“那就叨扰了!” 沈玥儿等人兴奋地各找了一个灯笼提了,再眼巴巴地看着陆离。 陆离上去摸了摸秋哥的头,对彭依依她们说道:“我们与邹兄他们有约,就劳烦师妹带着小妹他们去小吃街那边玩吧!” 别过了严小妹和彭依依等人,几人一起下山朝河滩边走过去。 有了上次的比试,陆离和邹世忠等人很快就熟络起来,称兄道弟,高谈阔论。 “我跟你说哈!子归兄,我几次没有跟你比试,心里很不服啊!”潘振轩和陆离熟稔了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陆离打趣道:“你是潘案首,我对你也很不服啊!” “不服晚上可以比试一二啊!”邵逸航笑道:“案首兄,晚上紫金台的花魁大赛之前有热场,你可以约子归上去玩上两场啊!” 大家听邵逸航这么一说,都来了兴趣。 时候尚早,但是紫金台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陆离等人人数太多,往里面一挤,顿时惹得怨声载道。几人没脸再挤,只好在外围站着。 “胖子这是怎么回事?早就该预料到这种情况,晚上这么多人聚在这儿,什么都看不到。”陆离向邵逸航抱怨着,只挤了这么会儿功夫,而且在众人的百般呵护之下,杨芸都被挤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邵逸航和邹世忠却不着急,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他们的镇定很快便感染了所有人,大家也都不急,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陆离所站的位置距离紫金台至少有一百多米远,远远看去,只看见台上不停地有一些杂耍艺人在上面表演,引来阵阵叫好之声。 陆离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嫌看不大清,干脆运起脉轮,使自己视力、听力大增,再往前看去,果然清晰了许多。其实,如果他运起巴蛇身法的话,应该能够很容易便挤进去,只是此地普通人太多,他不想仗着武者的优势恃强凌弱。 台上的杂耍结束,一位身材肥胖的人走上台来;陆离凝神看去,那人正是车马行的掌柜董和尚;董和尚在台上妙语连珠地说了一会儿,围观的人群哄笑连连。 陆离也就听了个大概,貌似袁州府临近的几个江湖派别之间有了些矛盾,要借用本次盛会解决纠纷;而主办方也希望通过本次比武,把分宜元宵擂台赛办成江西的武林盛会,为整个江西绿林做出应有的贡献云云。 第124章 擂台 蔡珞的这一招委实是高明无比!就连旁边的邹世忠等人都为之惊叹。 整个江西十三府一州,下辖七十七县,每个州府都有书院、宗派、豪门、世家。书院之间每年都靠着六艺比试之类的传统来解决各自的恩怨;而那些宗派、豪强之间,只会因为各种利益纠葛产生无数的矛盾和江湖仇杀,一片腥风血雨,就是灭门惨案也时有发生。 正因为如此,朝廷的江湖司才能够成为大明的一大实权机构,人员庞杂,掌控着生杀大权。 蔡珞用江湖比试来暖场,即解决了许多江湖争端,又讨好了朝廷的江湖司;就馋嘴帮自身来说,也名声大噪,从此在长江以南各省也算是有了些名气; “这个擂台赛,若能长久地办下去,馋嘴帮作为仲裁的一方,必能成为南方武林的翘首。”江中心的一艘画舫内,小宁王身着黑色蟒袍,头戴紫金冠,坐在一张花梨木椅子上与李公公谈笑风声。 李公公尖声笑道:“世子果真高瞻远瞩,眼光独到;我最佩服的还是蔡珞赚钱的能力;这个擂台只要能够真正打响名气,这儿附近的所有土地、店铺都会升值,日进斗金啊!” 他在这其中也拿到了五成的干股,想到这点干股意味着以后每年都有几万两银子入账,心中便是一阵畅快!若是能够帮着小宁王把陆离拉拢过来,未来蔡珞赚的所有钱,还不都有自己一份!? 小宁王看了李公公一眼,问道:“李公,彭县令为何还没有过来?” 李公公回道:“彭达春有几分真才实学,只是窝在分宜这小地方久了,眼界魄力都不高,不知世子为何要急着见他?” 小宁王脸色一沉,一字一句道:“李公,你知道为什么会被人从京城排挤到江西这个小地方来吗?” 李公公脸色难看,站起身来,拱手道:“我马上就去安排!” 小宁王看着李公公朝外走去,四指转动茶杯,看着杯中清冽的茶水,喃喃道:“蔡珞,陆离,有意思!” 。。。。。。 此时,小宁王念着的陆离和邹世忠等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比试; 紫金台上的第一场比试的双方都是在水上混饭吃的帮派,一个是长年盘踞在鄱阳湖那边的四海帮;另一个则是起源于赣江上的渔民和渔牙的白水门。 两个帮派本来一直相安无事,毕竟各自的地盘不同;但是,最近两年四海帮频频进入白水门所在的赣江做生意。抢劫船只不说,而且不讲规矩,经常把货抢完之后还烧毁船只,屠尽船上的人,完全不给人活路。而白水门的人在赣江上经营了数代人,历来只要来往船只交了保护费,便能保证船只的安全,偶尔出手也尽量少伤人命。 因为四海帮完全不讲江湖规矩,两个帮派仅仅去年就发生了不下十来次火并。这一次约好在紫金台上决斗,争的便是从南昌到新干的这一段黄金航道在未来一年的管辖权。 按照双方的约定,出战的必须都是先天期以下;白水门上去的是他们的一名堂主,练气圆满的境界,手使一柄鬼头叉;四海帮上去的却是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手使一柄单刀,只有练气十层,作派完全不似在鄱阳湖的骇风巨浪上面讨生活的水盗。 陆离正看得入神,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待他扭头看时,却是蔡珞。 “你小子不在那边陪着知府、知县他们,跑到这来做什么?”陆离笑问道。 蔡珞苦着脸,骂道:“好你个陆大帮主,我在拼死拼活为了你赚钱,你却在此逍遥快活!” 陆离给他介绍了旁边的邹世忠等朋友,待他们互相见礼完毕,笑道:“休要聒噪,等我看完这场擂台再说!” 蔡珞叫道:“我的帮主唉!都什么时候了,还看这个?这场不用看,白水门输定了。” 陆离瞥了一眼,果真就在这说话的当口,那名书生只出了三刀,便在白水门的那位堂主的脖子上开了个口子,当场死在了擂台上。 蔡珞摇了摇头,跟陆离解释道:“白水门的人太讲规矩,怎么斗得过四海帮!老弟,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赣江上遇袭吧?” 旁边邵逸航本来就在注意他们的谈话,插话道:“怎么不记得,当时抢我们货的匪徒便是四海帮的!” 蔡珞道:“四海帮的人投靠了宁王,势力大涨,当然不再满足于在鄱阳湖上兴风作浪!这一次代替他们出战的人,便是小宁王带过来的,听说是庐山派三代弟子中的黄天!” 庐山派在江西也是数得着的大派,陆离自然听过。这等大派底蕴深厚,弟子中的佼佼者对付白水门的散修,即便是差了一个境界,也是手到擒来。 邵逸航听说对方就是上次险些要了他命的四海帮,很是气愤道:“连水匪都敢光明正大地道分宜来比武,官府不管么?” 蔡珞笑道:“你父亲也是这次擂台赛的组织者,他怎么不管?” 邵逸航被蔡珞挤兑得面红耳赤,正要去找他父亲理论,陆离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宁王带过来的人,官府怎么管?白水门这次可惜了。” 蔡珞急道:“老大,现在我们顾不了别人了,第三场就轮到我们帮了,你还有心可怜别人?” 陆离大奇,道:“莫非也是宁王带来的人?” 邹世忠等人听说连馋嘴帮也要出场,都围了上来。 小宁王来者不善,必然会对馋嘴帮下手,但是选择在擂台上出手,还是让陆离有些惊讶; “他们一面以黑虎堂的名义上擂台挑战我们,另一方面又约我们两人晚上游袁州河。”蔡珞道。 邹世忠见两人天生豪侠之气,竟在人群之中商量帮中大事,对他们更加没有丝毫避讳,心下佩服不已。 正想插话,却见那边擂台上又上去了两人。 台上的董和尚再次大张旗鼓地介绍了一番,这次是萍乡州那边的煤帮,在当地一贯为非作歹,被庐陵永丰县流坑的董家子弟行侠仗义,前前后后杀了二十多人。煤帮人数众多,有心找董家报仇,但流坑董家却是百年世家,几番争斗下来,没有占到半分便宜不说,倒折了好几位高手; 煤帮无奈之下,便托人说和,打算借着擂台比斗认输,也算是给帮里的兄弟交待。董家见无法彻底铲除煤帮,也不愿意自家子弟成天在这种事情里纠缠, 果然,两边都只是派了练气期的弟子上场,先是洋洋洒洒放了一大通的狠话,接着再争斗了数十招。两人打得是花团锦簇,如燕子投林一般,热闹非凡,只惹得四周观看的百姓叫好之声不绝于耳;斗到最后,煤帮的弟子吃了董氏子弟一脚,却也一剑把对方的整个衣袖割了下来,算是场平局! 接下来的第三场,分宜县本地帮派的内斗:馋嘴帮对黑虎堂! 第125章 人选 “黑虎堂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拿什么跟我们赌?”陆离淡道:“他们要是拿不出相应的筹码,我们可以完全不必搭理他们。” 一行人边走边谈,前方自有馋嘴帮的帮众开道,朝紫金台走去。 “南昌!他们给我们进南昌城的机会!”蔡珞道:“我们赢了,宁王许诺我们进南昌。” 陆离淡道:“如果输了呢?” 蔡珞显得非常自信:“我从来没有考虑过!” 陆离看了眼自信的胖子,这厮果然是天残的弟子,赌性够大。只是他即便赢了这场擂台赛,又如何能料到几年之后,宁王就要造反;馋嘴帮未来在南昌城的生意越是成功,未来的损失便越大! 陆离主意已定,对蔡珞道:“去告诉黑虎堂的人,分宜现在已经是馋嘴帮的分宜;擂台赛可以打,但是条件得改!” 几人走进了擂台后面的一间休息室,董和尚带着几个人马上迎了过来,齐齐单膝跪地道:“帮主,属下恳请帮主带领我们出战,进军南昌城!进军全省!” 陆离看了一眼蔡珞。 蔡珞讪笑道:“老大,兄弟们心气足啊!我看,条件咱们还是不改了吧!” 陆离斩钉截铁道:“宁王不在乎一个小小的分宜城,他看中的不过是分宜的车马行而已,他要的是江西到湖南的商道畅通。我们就拿出分宜的车马行跟他赌,赢了我们也不进南昌城,只要水上通道,我们要自由出入长江!” 陆离主意已定,手下无人再敢置喙,蔡珞等人马上行动起来,去和黑虎堂魏虎交涉。 。。。。。。 紫金台第三场比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在场,整个会场都震动起来,并且以更快地速度朝着整个分宜城扩散。本地新老两个帮派的对决,会影响到整个分宜城的方方面面,即便是远在小吃街和灯会的百姓也不断朝紫金台涌来,即使挤不进去,再外围看着也好。 董和尚已经在紫金台上安排了救场表演,条件没有谈成之前,比武暂时延迟。 那边消息很快传来,黑虎堂答应了馋嘴帮的要求;对战双方各出一名先天期的武者,生死勿论。 陆离重伤未愈,馋嘴帮先天期的武者只剩下蔡珞一人,别无他选。只是蔡珞最不擅长武道拼杀,现在临时请人并不现实,小宁王这招正好击中了馋嘴帮的软肋。 “帮里绝对有奸细,不然老大你受伤的消息没有放出去,他们从何得知?”董和尚在管理方面是个人才,对这类事情尤为敏感。 陆离沉思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小宁王已经到了分宜,恐怕后续还有许多动作。和尚,查内奸的事情交给你,此事刻不容缓;至于擂台,还是我来吧!” 董和尚应道:“属下马上就办,只是这上台的人选,我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严公子?” “严公子只是负责济善堂的事宜,不是咱们馋嘴帮的人;更何况,他家教森严,江湖仇杀的事情把他卷进来不合适。”陆离耐心地解释。 蔡珞摇头道:“你有伤在身,还是让我来吧;小宁王手上的几个歪瓜裂枣,我还不放在眼中!” 几人争执不下,难以决定,一直站在旁边的邹世忠突然笑道:“几位大可不必争执,我等既然恰逢其会,这个上台出风头的事情,不如交给我?” 当日分宜书院和昌黎书院的六艺大比之时,蔡珞等人并不在现场,此时看着邹世忠都有些惊疑不定;邹世忠身材太过高大,身带一股豪侠之气,让人敬服,只是没人敢把自己的帮中大事交给一位不知根底之人。 陆离却眼睛一亮,挝掌大笑道:“兄弟惭愧,竟然把邹兄给忘了!” 邹世忠实力惊人,力量比一些普通的炼体强者丝毫不差,练气天赋也是不凡;上一次借助陆离的力量练气成罡便让陆离也是佩服不已。 邹世忠嘿笑道:“子归,我帮你赢了这一场,你需请我喝三日大酒!” 陆离摇头笑道:“邹兄,你太过局气了,慢说是三日,只要邹兄愿意,陆离愿意随时恭候!” 分宜新老两大帮派的对撞终于开始,先天级别的高手对抗是今日擂台赛之最,赌注也让人瞠目结舌。黑虎堂既然肯接下这场比试的赌注,也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与占据鄱阳湖的四海帮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见宁王在江西的跋扈。 停靠在廊道边的一艘画舫上,十来位袁州府最有名的商贾都正襟危坐、面容严肃。茶几上糕点琳琅满目,茶碗中泡的也是最好的碧螺春,却无一人动手。 为首一人正是邵半城,他环顾了全场,淡道:“各位,何去何从,我们也该有个决断了。” 话音未落,场中便有人站了出来,高声叫道:“还考虑什么,宁王的实力在江西首屈一指,手上有钱有兵,我们只有投靠了他,生意才能在江西畅通无阻!” 邵半城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没有吭声。 旁边却站起一人怒喝道:“高永功,你他娘的说得轻松!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儿子马上就要去宁王府为吏;宁王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投靠他不会有好下场,进贤的贾家就是前车之鉴!” 站起来骂人的是宜春府城的顾家大少,顾文承,顾家世代行商,本是袁州府最大的布商;一直都与高永功不对付,故此出言反对。高永功则是陆离同窗高得贵的父亲,因为儿子在书院例考中考了第二名,托人说情打算去宁王府为吏,所以想要说服其他商人一起投靠宁王。 “很好!可笑你们顾家后继无人,偌大家业就要败在你手,还有脸在此和我争执!”高永功骂道。 顾文承不过是一介书生,因父亲早逝,才继承了万贯家财;只是不善经营,高永功又屡屡恶意竞争,这些年亏损不少。高永功据此逮住话题,连连挖苦。 邵半城见两人争吵,终于忍不住开口:“馋嘴帮做生意最讲规矩,这次比试想要打通新干到鄱阳湖的水道,也是为了我等,我还是愿意与馋嘴帮合作!” 其余一众商人一贯以邵半城马首是瞻,见他开口,便纷纷站起身来,稽首道:“我等皆愿意跟随邵公,他日还请邵公为我等引荐。” 高永功见众人计议已定,拂袖道:“尔等皆鼠目寸光之辈,他日馋嘴帮覆灭,小宁王问罪,我看你们怎么求我!” 一句话说完,也不等众人开口,竟一个人下船去了。 。。。。。。 紫金台上,邹世忠上场,对面同样是位彪形大汉,此人手指骨节粗大,腰佩钢刀,屹立不动如山,呼吸稳重不乱; “大哥,怎么是你?!”邹世忠见到此人,心先乱了三分。 第126章 邹氏双雄 邹氏世代居住在武夷山这等穷山恶水、妖兽出没的地方,喜欢把子弟丢到山林中去打磨锻炼,家风彪悍。不论从文从武都出过许多大人物,只是因为居住的环境恶劣,因此人丁稀薄,成不了世家。 邹世忠自小力大无穷,天赋异禀,自小便有天才之名,在当地也算是小霸王似的人物,正因为;可是他在所有兄弟姐妹之中,唯独惧怕的,便是眼前这位大哥邹世龙。 不为别的,他自小习武入门,便是站在眼前的大哥所教,小时候也不知被邹世龙教训过多少次。 邹世龙也是不苟言辞之人,见到对手是自己的弟弟,摆摆手道:“小四,闲话少叙,现在你我各为其主,还得做过一场再说。” “既然如此,那来吧!” 邹世忠觉得大哥说得在理,只得沉腰运气,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只等对方攻击。 邹世龙却拔出了腰刀,凌空虚劈了两刀,道:“小四,这次我答应雇主玩兵刃,你还是把你的镔铁棒拿出来,我看看你这两年在昌黎读书有没有什么进步。” 邹世忠在大哥面前,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大哥,我是临时帮朋友忙,没有准备兵刃。” 邹世龙皱了皱眉头,忽然欺身而上,霎那间砍出了十余刀; “小四,我邹家的拳法寸截寸拿、硬打硬开,扫出来手臂便是你的棍,打过来便是你的枪;我且考较你三招,三招之后,若你还是如之前那般没出息,就别怪我了。” 话音未落,雪亮的刀光便如千万朵梨花随风落下,把邹世忠周围三丈之内的空间都笼罩在内; 一招考胆魄!邹世龙这一招十二刀刀刀贴着皮肉砍下,甚至连刀上的冷意都能感觉得出来,让他汗毛直竖; 二招考定力!二招二十四刀每一刀都在邹世忠的脖子、耳朵甚至裆下打转,偶尔还会有刀锋直接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口子;邹世忠却完全不动,任由邹世龙施为。 三招考闪避!邹世龙脚下如风,开始绕着邹世忠转动,手腕急剧晃动,转念之间竟然出了四十八刀! 邹世忠却依旧是脚底不动,便是手指都没有抬起来过。 “邹老大是怎么回事?怎么站在上面不还手?”潘振轩在台下捏了把汗。 董和尚也面露狐疑之色,靠近陆离,欲言又止道:“帮主,他......?” 陆离神色的人,伸手示意他安静;此时他已经脉轮全开,在他的眼中,邹世忠的身体在急剧的抖动,每一次抖动都妙到毫巅地躲过了对方的刀锋;快一分或者慢上一分,对方的刀锋都会在这须臾之间给他开上数十道口子。 只是在台下的观众看来,比武的两人一个出招迅疾,漫天刀影,刀刀不离要害;邹世忠却一直呆立不动,仔细一点看去,更好似筛糠一般地瑟瑟发抖。 其实这是他们少时便做惯了的游戏,出招应对都有一定之法;只是在这擂台之上,各为其主,又利益攸关,便是至亲都无法保证是否会被人背叛。 可邹世忠自听了大哥的考较二字之后,竟然硬生生地站在当地,受了他大哥的三招七十四刀! 三招考验结束,漫天刀影一收,邹世龙又束手站立不动; “嗯,看来这些年,你对‘寸’字理解颇深,有所进益;就是不知道‘截、拿、硬打’学得怎么样,你放心攻过来吧!” 邹世忠“嗯”了一声,正要出手,却听得台下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邹世龙,世子让我问你,那副指挥使之职,你是不要了么?” 台下人山人海,声音嘈杂,那声音却如在台上两人耳边炸响,显然说话之人声音不弱。 邹世忠恍然,邹家之人多在军界打拼,难怪自己的大哥甘愿受人驱使,来这儿参与帮派之间的擂台赛。 两人相视而笑,邹世忠突然大喝一声,一掌拍出,手上夹杂着呼啸之声朝大哥撞去。 那只手掌晃动,从大哥的眼前消失,罡气化为一根合抱巨木,声势惊人。 “小四,你果然练气成罡了,看来成就抱丹指日可待!” 邹世龙眼眸一亮,掌上腰刀旋转,化成刀轮,悍然迎上了这一招,只觉一股绵绵不绝的力量倾轧而来,被邹世忠这一招合抱之木撞在半空之中,气血浮动不休! 他身躯一挺,笔直落地,失声道:“小四,你的修为为何如此的深厚?” “大哥,我生就力大无穷,你早该心中有数!” 邹世忠哈哈大笑,俯身一纵,如同一只巨兽跃在空中,他胸腔之内真气震荡,一声虎吼陡然从他的腹脏中传出,沉闷惊人。声音不停冲击邹世龙的耳膜,让他脸色骤变。 “四弟,不可!”邹世龙大惊,台下观战者都是普通百姓,这蕴含真气的吼声传出,怕不得活活震死台下之人。 他也不顾邹世忠的攻击,转头朝身后看去,却见那紫金台的边缘突然如水波般震荡了一下,一道无形的屏障把这道劲力十足的声波挡在了台内。 “大哥,你我只管痛痛快快地斗上一场,馋嘴帮蔡供奉学究天人,他在台上设置了阵法,你尽管放心施为。” 他双手晃动,气血涌动双掌,一根巨木从他的掌中化出,在他的大笑声中,用力挥动,简直要将他大哥的脑袋生生砸爆。 “灵猿棍法,小四,你越来越让我惊喜了,竟然连孙叔叔的棍法也学了过来。” 邹世龙怒喝了几声,身形如枪,力战不退;他手上的刀法已经不如之前变化莫测,只是最为简单地削、劈、剁、捅、撩、挂、截,但是没有一刀与邹世忠手上的巨木相碰。 他的每一刀都好似在寻找邹世忠棍法之中最微小的缝隙剔进,刀刀险到了巅峰。 “大哥,你的刀法太过于精确,要花费大量的神魂之力进行计算,无法持久!如果仅限于此的话,那你今日必败!” 邹世忠脚底一剁,整个人跃起,手上动作不停,化成累累巨木不停地从半空之中出现,飞向他大哥。 “万木成林”!这是练罡高手快练到圆满之境时的异象,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邹世忠便已经化气成罡,并且快要圆满,不愧为陆离都为之感慨的天才。 “这套巨木掌法你的确练得不错,只可惜,你一味刚猛,没有体验到入微之境~!”邹世龙笑道,竟然把手头钢刀一丢,手上罡气竟然化出了五道刀罡,对着半空中的邹世忠猛劈! “唉吆!大哥,你动真格的?别同我屁股!”邹世忠吃了一吓,手忙脚乱地从空中落下,被一刀刀罡扫在了屁股上。 第127章 九极纯阳罡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指点 “小四,没用的,任你的招式再巧妙,也无法突破我的刀阵,只能做困兽犹斗!” 邹世龙手势一变,刀阵再次变化,专攻他的上下三路,硬生生地将他逼退。 “金猴献瑞!” 邹世忠猛然把手上棍子往地上一插,身子往上一纵,如灵猿一般窜到了半空之中,让刀阵尽数斩在了罡气所化的大棒之上;他的身躯被震得剧烈颤抖,身形不由自主地飞起,跌到了紫金台的边缘。 他的手掌也在这一次与刀罡的碰撞之中被刺得鲜血淋漓。 “要糟!”蔡珞往前几步,几乎便要往前冲过去。 便是邹世忠自己也感觉到已经无以为继,只待邹世龙第三招攻过来便只能认输。 邹世龙手掌虚挥,冲天而起,身形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弧线;身形两旁出现两道巨大的刀罡,向邹世忠砍去。与此同时,另外六把刀罡却缩小了几倍,盘旋在邹世忠四周,让他无路可退,只能和邹世龙硬拼。 这种手段,比生死相搏还要惨烈,一旦邹世龙对手中力道的控制稍有欠缺,邹世忠便是开膛破肚或者是手脚致残的下场。 “大哥要杀我!”邹世忠被大哥的刀阵惊得毛骨悚然,只能身体一盘,。 “左肩高三寸!” 在间不容缓之时,他仿佛间听到陆离的声音提示;邹世忠没有多想,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棍子,朝对方肩头上方刺去。 台下的休息室中,透过门口可以看见台上比武的情况。杨芸见到邹世龙的第三招时吓了一跳;原以为这兄弟两人在台上只是互相切磋,顶多会有一点小伤。哪知道这两人上来就用了全力,这第三招更加是杀招迭出,宛如仇人见面一般,手底毫不留情。 眼看着邹世忠就要喋血当场,杨芸的眼睛赶紧闭上,不忍见到兄弟相残的一幕。 “铮!”她手中的琵琶琴弦已经被拉断! 外面突然传来震天响的惊呼声,然后是一片哗然!杨芸这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却是邹世忠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右手中罡气所化的大棒还没有消散。而对手邹世龙却坐在擂台上,左手塌在地上,已然受伤。 董和尚上台,拉着邹世忠的手,宣布道:“第三场,馋嘴帮对黑虎堂,馋嘴帮胜!......” 他正要继续说话,邹世忠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跑过去扶起邹世龙。 董和尚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宣布道:“按照双方约定,从今日起,黑虎堂一方要放开新干、鄱阳湖到长江的水道,任由馋嘴帮的船只自由出入!” 他话音刚落,台下无数百姓欢呼,无论是分宜城还是来自宜春府城及下属州县的百姓,都在为了馋嘴帮叫好!可以自由出入长江,意味着困扰本地多年的水匪便从此不会对当地的商船动手,意味着本地将会迎来更多的商机和差事; 不远处,专门燃放烟花的场地中,无数烟花腾空而起,五彩绚烂; 邹世龙脸色苍白,有着罡气护体,他的左手只是脱臼,不算太严重。邹世忠简单地给他做了检查之后,推拿了两下,便给他续了回去。 两人下了擂台,陆离迎上前去,邀请邹世龙留下来一起喝酒,被他拒绝了。 “我还要回去向小宁王复命!”邹世龙微笑道,双目略微有些失神。 邹世忠和陆离多次挽留,还是没能把他留下来; “世忠兄弟,你的这位大哥......,你以后还是要防着一点!” 蔡珞看着邹世龙萧瑟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邹家一直都是兄友弟恭,更何况疏不间亲,邹世忠如何能够听得进这等话;即便是刚刚险些被邹世龙的所伤,还是不肯相信兄长会故意伤害自己。 他没有搭理蔡珞,反而转向陆离道:“多谢子归指点!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他那处破绽的?” 陆离笑着客气了两句,便解释道:“我只是看你大哥每次右手出招时,肩头便要沉下,连带着左键不自觉的往上移动三分;高手相争,有时候破绽就在这些细微处。不知道,你的这位大哥是不是右肩曾经受过伤?” 邹世忠仔细想了想,恍然道:“大哥小时候和伯父练武时伤过右肩,当时虽说比较严重,但修养了几个月,已经痊愈了。” 陆离笑道:“这便是了,一般人某处受过重伤之后,即便是已经痊愈,但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用到受伤的手臂时都不敢用力;久而久之,便习惯了每次都肩头下沉,用力时再多加一两丝力量。我当时就是算好他必然牵动左肩,往上抬高三寸,露出破绽!” 陆离说得在理,在场诸人都惊叹有加!即便是潘振轩这等上次对陆离还颇有不服的,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手相争,成败在于细节!两人对战,习惯成就胜利! 今天的擂台赛就此结束,董和尚已经上台劝台下的普通百姓离开紫金台,为了接下来的重头戏腾出场地。 陆离等人则打算就在此处等候,只待花魁大赛场地布置好,就进去喝酒庆贺。 杨芸要给邹世忠包扎伤口,昌黎书院的学子们正好围在邹世忠身旁,听他讲述和他大哥之间的往事; 陆离趁着邹世忠等人还在谈笑风生,潘振轩拉到了一边,告诫道:“潘兄,邹兄今天为馋嘴帮打赢了这场擂台,陆某感激不尽!只是抽个时间,还得由潘兄再劝他几句,免得邹兄有朝一日受了小人的暗算!” 潘振轩身为宜春去年的县试案首,头脑灵活,听到陆离开口,便知道他的意思。 “怎么?子归也觉得事情不对?”潘振轩对此心有同感,只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邹老大的大哥如果要杀他,为何前面三招不去下手,到了最后才图穷匕见?” 陆离沉吟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他:“世忠兄是修武奇才,天赋之高,想必同族兄弟都为之叹服!我观那邹世龙前面三招只是试招,两人配合默契,想必是自小便玩惯了的。” 潘振轩仔细回忆当时情景,又想起刚刚邹世忠讲的一些童年往事,只能点头称是。 “两人打小便玩惯了的招数,此时如果失手伤了兄弟,我想那邹世龙日后恐怕无法向家中长辈交待;可若是比斗的最后一招不幸失手呢?”陆离缓缓说来; 他见潘振轩若有所思,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说动,便接着说道:“家族之中,最怕主干弱而旁枝强;世忠是家族之中第一天才,邹世龙又急于战胜擂台赛好回去领赏,急切之下,失手伤了世忠兄,想必家中也最多是惩戒一二而已。” 潘振轩听到此时,脸上多了许多担忧之色,赶紧问道:“子归,这可如何是好?他们亲兄弟的事情,我们外人也不好多说;他日若是因此出了事情,酿成大错,让我等如何心安?” 陆离叹道:“正因为世忠兄胸怀坦荡,是世间的奇男子,我才怕他吃亏!我看不如......” 他指指正在小心翼翼地替邹世忠包扎伤口的杨芸,正要说话,突然听得外面有人呼唤“离哥哥,离哥哥!” 只见小妹和沈玥儿等人在几个帮众的护卫下,快步地走了进来。 “离哥哥,快!”严小妹看见了陆离便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拉着陆离就往外走,“小宁王邀请彭小姐一起过元宵,彭小姐不愿意去,便被他们直接抓走了。” 第129章 隔绝大阵 几个月前,黑虎堂为了讨好小宁王,曾经掳走徐想容和陈瑜儿,打算献给小宁王。今天下午在县衙门口遇到小宁王时,陆离便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只是没有想到这层而已。 蔡珞首先就不大相信:“就算小宁王时色中恶鬼转世,现在他要拉拢彭达春,怎么会去打彭依依的主意?” 自从下午小宁王出现在分宜城,陆离便已经安排了专人跟踪、监视小宁王的一举一动;彭依依出事,他马上召集手下询问具体情况。 应该是时候组建帮里自己的情报系统了,原来的馋嘴帮只不过是一个组织结构松散、自发性的团伙而已,经过了蔡珞的重建,已经有了正轨帮派的雏形;不过馋嘴帮现在已经开始不再满足于分宜这个弹丸之地,即将要发展壮大成为势力遍布整个袁州府,生意做到全省的大帮派,没有严密的组织结构是不行了; 尤其是情报部门,更是重中之重,否则,如何能够及时地应对小宁王这种令人恐怖的敌人? 幸运的是,虽然是上元佳节,派出去的兄弟还算尽忠职守;只是盏茶的工夫,事情已经明了。 “彭依依的确是小宁王的人请过去的!我们的人本来想出手阻拦,但是发现彭依依被带到那边的画舫之后就没有出手,因为半个时辰前彭知县和李公公就已经在那里!” 陆离听说彭知县也在画舫之上,心安了不少; “画舫上面有我们的人吗?”蔡珞问道。 “禀告帮主、蔡供奉,那艘画舫是直接从南昌过来的,来不及安排我们的人!只有下午的时候我们的人送了些果蔬过去。”那名帮众还算能干,回答得倒也流利。 “打听清楚了吗?上面有什么人?”陆离问到! “回帮主,画舫是南昌翠烟阁熙媛姑娘的,小宁王,李公公,董指挥使和彭知县都在上面!” 蔡珞脸色阴沉:“我不是要求今天来参加花魁大赛的每艘画舫上面都必须安插上我们的人吗?是不是阿飞帮副不在,你们就做事敷衍了?” 蔡珞刚刚提到花魁大赛,外面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烟花声炸响,伴随着无数人的欢呼、惊讶声响起;蔡珞突然拉着陆离的胳膊,拔腿往外就走; “现在有大热闹可看,你先随我出来。” 陆离猝不及防就被他拉到了外面,正要发问,不觉被眼前的奇景震撼。整个江边数万人,好似咽喉被人掐住了一般,全都失语。 只见在紫金台的周围,一个巨大如肥皂泡般的白色屏障正在慢慢地扩大;整个气泡在漫天的彩色烟火的映照下,闪耀出魔幻般的色彩,上面雷云舞动,电蛇飞奔。 经过刚才的疏散人群,紫金台周围除了维持秩序的帮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那些帮众便随着屏障的扩大,不停地往外走。 “这是我设的阵法,阵眼被我设在了紫金台中央;擂台赛时能够隔绝武者的力量,避免对观众产生伤害。现在则成为屏障,待会儿要参加花魁大赛的人就只能从我预留的两个入口进了。” 蔡珞满脸得意之色,今天上元节的所有活动都是他一手策划;尤其是花魁大会,更是重中之重。只要这次能够打响名头,整个江西都将会是他的用武之地。 说话间,白色屏障已经停止了扩张;待到陆离看时,这个大阵大约占地约两三亩地,足够在里面摆上百张酒桌。从外面看向里面时,会被阵法干扰,什么也看不见。陆离上前伸出手指捅了捅屏障,只见一道涟漪从自己的手指底下扩散开来,触感如水般柔滑。 陆离上次在龙首山中已经见识过阵法的厉害,不过,那次只是远远看着,哪里有这次走近了触摸来的真实、有趣;用这种修真手段来办一场花魁大赛,只有胖子蔡珞才想得出。 陆离看向严小妹,只见她已经被眼前的奇景震撼,嘴巴都合不起来。不只小妹,就连昌黎书院诸人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阵,觉得这一幕当真是匪夷所思。 “蔡哥,这真是大手笔啊?!”潘振轩结结巴巴地感叹道,就连对蔡珞的称呼都变了。 也有帮众在不停地赞叹:“蔡供奉,这真是神仙手段啊!” 就连邹世忠这等世家子弟,都满脸狂热,喃喃道:“想不到竟然能够在分宜看到天外天的手段,有朝一日,我必定能打破虚空,到上界去看看!” ...... “这个其实不能叫做阵法,只是个半成品,只能起到隔绝的作用!我三师傅当初听说我要办花魁大会,特地把他珍藏了多年的晶石给我;只可惜,用了一次至少要等三年才能恢复,明年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看见蔡珞得意洋洋,陆离突然笑道:“胖子,让我看看你的这个阵法能够承受多大的力量!” 说完,陆离扎了个莽牛步,凝神吞气,双手握拳,便要往屏幕上砸去。 “哎呦,我的哥哥哎!我这玩意可经不住你几拳!”蔡珞惨叫一声,赶紧拉开陆离。这个阵法如果只有紫金台大小的话,能够承受住宗师境以下的高手的力量;但是现在扩大了数十倍,便成了薄膜,一捅就破。 大阵布置完毕,馋嘴帮的帮众们以极快的速度把里面的场地清扫干净,接着铺上厚厚的红色地毯,摆放好各种鲜花、器皿等装饰物品。一切都井然有序,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里面已经装饰一新,在大阵本身发出的亮光下,显得富丽堂皇、盛大而华丽。 “速度要加快!客人们马上就要到了!尤其是酒楼这一块,福来酒楼的掌柜和胖婶到了没有?晚上的酒宴就要靠你们了!” 董和尚正在指挥手底下的管事们各司其职,因为晚上他还要做司仪,不敢扯着嗓子喊叫,急出他满头大汗。 终于,大阵中的酒桌、靠椅开始陆续到位,近两百名来自于分宜各大酒楼的店小二、侍女开始端着各色果脯、冷盘往酒桌上送,董和尚才算是松了口气。 远处的画舫已经开始陆续靠岸,来自不同青楼的花魁们正顺着廊道朝这边走了过来;一排排的灯笼,与画舫的灯火交相辉映,把整个袁河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邵半城带着袁州府最有实力的一批商贾率先赶到花魁大赛的场地,作为大股东,他担任了本次花魁大赛迎宾的重任,不敢有丝毫怠慢。 等到这边各项事宜基本就绪,把昌黎书院的邹世忠等人安排落座。陆离便跟蔡珞打了声招呼:“走吧!接下来,让我们去会会小宁王,看看他打得是什么算盘!” 第130章 阴招 熙媛原来是庐陵府万春楼的名妓,蔡珞之前对她很是推崇,有着少年的憧憬。也不知何时她去了南昌,这次花魁大会中,她的画舫被小宁王包了下来,专门用作小宁王居所。 袁河上的大多数画舫都是莺歌燕语,小宁王所在却是戒备森严;陆离与蔡珞踏水而行,距离画舫还有二三十米远,便听到画舫上传来一阵开弓搭箭之声; “画舫今夜已经被我家主人包了,恕不接待,前面的人不要靠近!” 陆离心念一动,开弓瞄准自己的至少有八人,连带着下午小宁王所带的甲士,小宁王这次来分宜,至少带了二十人以上。 他与蔡珞停步不前,朗声说道:“劳烦禀告世子殿下,馋嘴帮陆离、蔡珞前来拜见!”他的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包含真气,凝而不散,画舫上的人都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那名侍卫正要说话,突然画舫二层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陆离?想不到下午才约你,现在就过来了,真是稀客啊!” 紧接着,二层的窗前出现了几道人影,为首的是江西镇守太监李公公,彭知县也在其中; “外面是蔡叔吗?小侄特地过来迎接。”李公公高声叫道;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影在半空中闪了两下,已经出现在了陆离与蔡珞身前。 “葵花宝典!” 陆离大惊,没想到这个说话都颤颤巍巍的老太监竟然是习练了葵花宝典的高手! 蔡珞摇了摇头,低声跟陆离道:“是辟邪剑法的步法!” 李公公却已经听到了蔡珞的话,笑道:“蔡叔好眼力,葵花宝典是内廷中排名数一数二的功法,我哪有资格修习; 蔡珞也是笑容满面:“公公谦虚了,内廷之中数万人,有资格修行葵花宝典的不过五人,修行辟邪剑法的也不过七十二人;公公能够修行辟邪剑法,已经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了!” 李公公作色道:“蔡叔若是再叫小侄公公,我可就要生气了!您叫我侄儿,或者小名狗剩便可。” 陆离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李公公是江西的镇守太监,职位不高,手头的实权却可比一省布政使,从刚才显露出来的武功来看,至少是宗师境以上的修为;却能够放得下身段,在蔡珞这么一个少年面前自称侄儿,城府极深! 陆离抱了抱拳,道:“我等求见世子,还请李公领路!” 几人上了画舫,老老实实走楼梯上了二楼,终于见到了面容俊美无俦的小宁王。 船舱很大,但是中间的酒桌上面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又有旁边服侍的侍女丫鬟,显得有些拥挤; 席上的大多数人都是陆离熟人,除了小宁王和李公公之外,还有彭知县父女、高员外、一位脸部瘦长、两颊无肉的中年人和一名体态丰腴,媚眼带情的美人; 众人见到陆离和蔡珞上来,纷纷站起来相迎;彭依依看见陆离,更是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明媚起来。 陆离上前施礼道:“世子殿下,晚上的花魁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我等特地前来,邀请世子和熙媛大家,还有诸位大人移步前往会场。” 小宁王没有理会陆离,却站起身来走到蔡珞跟前,热络地拉着蔡珞的手,笑道:“当年我在景山上启蒙的时候,便远远见过胖哥的风采!当年太子都是胖哥的小跟班,可惜当时不知胖哥是戴师的亲子,不然一定好好亲近亲近!” 彭达春、董指挥使在旁边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自古君为臣纲,太子是君,小宁王却敢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根本就没有把朝廷看在眼里。 蔡珞也是见人说鬼话的人,也拉着小宁王的手不放,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天下藩王子弟何其之多,当年在景山上的旧事我却是忘记得差不多了。” 小宁王本来笑容和蔼可亲,可被蔡珞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干笑一声道:“今日......” 不想蔡珞接着说道:“今日见到世子,才想起当年景山旧事;众多藩王子弟之中,唯一能够在文才武功上力压太子的非世子殿下莫属!” 小宁王被蔡珞的神转折弄得愣在当场,好在李公公是内廷之中见惯了场面的,在旁解围道:“当年老奴也听说宁王世子武功文才莫不是一流,今日听蔡叔一说,方知不是虚言!世子殿下果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人物。” 小宁王这才回过神来,佯怒道:“李公,偏偏你的嘴巴最甜,胆敢取笑本世子了!该打!” 李公公佯装着拍了自己的老脸两下,奉承道:“遵世子命!” 熙媛久经欢场,见小宁王和蔡珞都被这老太监逗得哈哈大笑,轻移莲步,盈盈一笑道:“世子,陆帮主和蔡供奉来请,我们就移步会场吧!” 小宁王笑着对左右道:“看看,都坐不住了,好!晚上就陪着熙媛美人与民同乐!” 众人一阵哄笑,小宁王双眼微眯伸手去搂抱熙媛;熙媛却一个转身躲过了小宁王的手,闪到了站在旁边发愣的彭依依身后,将她朝着小宁王推去; “世子,晚上还是让依依姑娘与君同乐吧!” “呀!” 彭依依淬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小宁王栽去。 “依依!” 事出突然,彭达春一声惊呼,乍然间,他的身上汗毛竖起,被这变故生生地逼出一层汗来。他虽然有心投靠李公公,却没有想过要去投靠小宁王,更不愿意用自己当成掌上明珠的女儿去换荣华富贵。 眼看女儿便要落入小宁王的怀中,一条人影突兀地出现在小宁王和彭依依之间;那人轻舒猿臂,手在彭依依肩头一搭,后者便往后退了两步,稳稳地站定。 “彭小姐,小心摔着!”这人正是陆离,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宁王身上,见有变故,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解围。 彭达春见女儿没事,心中长舒了口气;一不留神瞥见小宁王,心中立刻又是一紧。 小宁王本来笑吟吟地朝着彭依依搂了过去,半路却杀出了陆离;他心里发狠,脸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伸出去的手上浮现一股黑气,印在了陆离的腰肋处。 陆离闷哼了一声,腰肋剧痛,一口鲜血涌上胸口。 小宁王哈哈笑道:“依依小姐怎的这么不小心,多亏了陆帮主相扶。都怪熙媛这妮子调皮,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陆离暗暗把口中的鲜血咽了下去,伸手止住看出了些微端倪的蔡珞,看着小宁王哈哈大笑:熙媛大家,晚上看来要小心了,世子殿下可要对你含怒出手了!” 第131章 高大伴 陆离乃是半步宗师境的炼体武者,虽然他如今境界倒退,但是肉身早已被他打磨得如钢似铁,最是扛揍;而且他早已达到了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地步,身体对危险的反应只在动念之间,饶是如此,小宁王的这一掌仍然让他身负重伤。 更要命的是:小宁王也不知道练了什么毒功,陆离只感到受伤的部位一阵麻痒,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在场所有人除了彭达春刚巧看到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彭依依和熙媛之上,没有人会想到在两人语笑阑珊之中,蕴含着杀机。 “陆帮主说笑了,我只是听说熙媛大家吹得一口好箫,待花魁大会结束之后,想要请教请教而已!” 小宁王伸出手朝陆离的手腕扣了过来,嘴里依旧笑呵呵地道:“说起来,陆帮主,我们也亲近、亲近!明天中午我要宴请各位,一回生,二回熟,到时候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他的手在须臾之间至少变幻了三四种手法,终于扣住了陆离的手掌;小宁王脸露得意之色,正要再次催动毒功,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撕心的疼痛,大脑一顿,空白一片。 旁边的人只看到两人笑眯眯地拉了拉手,然后小宁王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无数汗珠从脑门冒了出来。 “世子殿下!”惯于拍马的董指挥使抢先一步扶住了小宁王,嘘寒问暖道:“世子可是哪儿不舒服,怎么突然......” 他说道这儿,突然恍然大悟地看向陆离,厉声道:“陆离,你对世子做了什么?” 李公公却狐疑地看了陆离一眼,在场的人之中他的武功最高,两人接着拉手的机会切磋武功他如何看不出来,可是,即便是他,也没有看明白陆离是怎么伤的小宁王。 蔡珞却笑嘻嘻地上前道:“董指挥使言重了,陆帮主和我只是来邀请世子参加花魁大会,怎么敢对世子动手!” 董指挥使还要再说,却听小宁王用虚弱的声音道:“不打紧,我只是水土有些不服,陆帮主,你且先行一步,我们待会儿就到。” 小宁王也是先天境界的武者,怎么可能会水土不服,只是他既然开口,董指挥使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离和蔡珞两人下楼; “等等我!” 彭依依突兀地叫唤了一声,从后面追了上去;彭达春看看女儿,又看看小宁王,吞吞吐吐地说道:“世子,小女她......!” 小宁王眉头皱起,道:“你也去罢!” 彭达春如释重负地向他行了一礼,也跟了出去。 彭达春与彭依依父女二人都未达到先天境界,无法踏水而行;陆离和蔡珞便也上了特地为他们准备好的小船。 画舫之上,小宁王再也承受不住,瘫坐在座椅之上。 “好厉害的爪法!李公公已经仔细地为他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这是针对神魂的爪法,百余年前,永丰武圣故里欧阳家的天才曾经靠这套爪法独霸天下;”李公公神色郑重地说道。 小宁王喝道:“高大伴!”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地出现,李公公不加思索地并起两指,一道剑气朝对方指去; 这是位看起来已经年逾六旬的老人,脸上的褶子比李公公还要多上许多。他面对李公公声势惊人的一剑,不慌不忙地对着剑气吐了口气; 这口气迎上李公公的剑气,没有丝毫停顿,如破开豆腐一般,从李公公的罡气之中穿了过去,电光火石般到了李公公的眉心,静止在空中不动; 这是一根针,三寸长,不停地吞吐着青黄色的光芒;李公公眉心已经被光芒破开,一滴鲜血渗了出来,如玛瑙般透亮。 董指挥使一声怪叫,推开挡在身前的熙媛,朝着那老人扑了上去。 “别动!自己人!”小宁王的话这才出口。却见那老人衣袖一拂,董指挥使已经被打了出去,撞破了画舫的窗户,怪叫着摔入了水中。 李公公眼珠子一翻,看着眉心前的细针,问道:“不知道是内廷哪位前辈驾到?” 老人嘿嘿一笑,阴恻恻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记住,脚踩两条船迟早会被淹死。” 小宁王淡道:“大伴,李公公是自己人!” 高大伴深深地看了李公公一眼,这才衣袖一翻,把他眉间的针收了回去。 此时,船舱外面传来阵阵喧哗声,外面的侍卫正在手忙脚乱地把落水的董指挥救起来。楼梯上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侍卫们正叫喊着往楼上冲来。 小宁王扶起仍然倒在地上的熙媛,笑道:“还请李公公陪着熙媛大家先行一步,本世子随后就到!” 李公公哪里敢有什么想法,陪着熙媛诺诺而退。 小宁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神情,闭上眼睛蕴养精神。 良久,画舫外面传来划动小船的声音,渐渐远去,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小宁王淡道:“高大伴,你刚才不应该对李公公出手!” 高大伴耷拉着双眉,双手下垂,应道:“世子,你对他太客气了些,像这种首鼠两端的人,朝廷容不下他,我们也容不下!” 小宁王摇摇头,道:“是人就有他存在的价值!你且把陆离几个月前的行踪说给我听听。” 高大伴应了,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着的便笺,打开来念到:“九月初六,陆离开了第一家离家铺子,二十三,陆离连着开了三间分店!......” 小宁王招了招手,道:“我要听陆离和唐寅离开分宜书院那一段。” “十月初三,陆离和唐寅离开分宜;十月初五,有人在庐陵的万流山见过陆离猎杀妖兽;十月十一,陆离在庐陵府城卖妖兽材料,并且结识了蔡珞;十月十二,陆离离开庐陵府城;十月二十日,陆离出现在距离沙溪武圣故里约二十里的地方,与刘瑾大战,杀东厂档头一人,锦衣卫番子两人;十月二十五日,......” 小宁王突然发声:“停!就这里,陆离出现在武圣故里?那么他的爪法?” 高大伴回道:“世子猜的不错,陆离刚才使用的爪法,应该就是武圣欧阳家的不传之秘,真龙爪法!” “可是,据我所知,真龙爪法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上;就是欧阳家,也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小宁王对此颇为疑惑。 高大伴笑道:“欧阳家会使这套爪法的人至少有双十之数,不过,针对神魂的几招,便是几个老不死都不见得练成。不过,唐寅自从离开武圣村便与陆离分开,不知所踪,直到最近才回来。恐怕,与这套爪法有关!” 小宁王沉吟了一会儿,淡道:“通知黑手,陆离受了我的千尺金线蛇毒;要他三天之内动手,若是不成,就放弃任务。” 高大伴点点头,深以为然道:“陆离和蔡珞相交莫逆,若是一击不中,不如留着他,免得惹恼了蔡珞;政者,正也!世子要和太子争锋,还是要靠着堂堂正正的力量。蔡珞在内廷的那些老家伙心里,地位特殊;若能得到蔡珞归心,内廷之中的大多数力量便都会支持世子,即便是内阁之中,也将产生裂痕;届时,弘治老儿便是想抬他的儿子上位,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能力!” 第132章 驱毒 一干人下船上岸,彭达春也不跟陆离等人招呼,直接带人匆匆回府。彭依依则是一步三回头,似乎有话要跟陆离说,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碎。 陆离虽然有心关心,但他与彭依依本就是泛泛之交,只是前段时间因为徐想容、陈瑜儿等人的关系,和她稍微有些往来而已;至于她父亲是否攀附权贵,或者被逼无奈,只有等她上门求助时,陆离才可能出手。 一句话:只要能够让自己的敌人不痛快的事情,就要多做! 陆离和蔡珞回到距离花魁大会不远处的一个院子内,这是馋嘴帮的分舵,专门为了开发这几百亩地而修建; 两人进了一间静室;陆离把上衣脱下来,腰肋之间果然一片青黑;更为奇异的是:从青黑之处起,一道金线沿着陆离腰肋处的经脉不断扩散,即便是最为细小的脉络,都被奇毒侵入。 陆离运起摩诃无量功,试图将这些毒气从体内排出;他是炼体先天的武者,对身体的控制几乎可以精确到每一滴鲜血、每一根经脉;尤其是换血大成之后,一般的毒液对自己已经没有丝毫作用,几个循环之间,应该就能通过身上的毛孔把毒液排泄出去。 几次呼吸下来,陆离突然感觉麻痒的感觉已经扩散到了自己的胸口和小腹;内视开启,不禁骇然,只见那金线已经随着气血蔓延到了整个胸口和小腹,一些细微且淬炼得不够精炼的经脉已经被腐蚀,血液也随之凝结成块; 半边身体已经变成了青黑之色。 “我明白了,这是金线蛇毒!”一直在旁边冥思苦想的蔡珞叫了出来:“这种毒便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也难以运功驱除,反而会加快毒发!” 金线蛇是生活中武夷山深处的一种蛇类,因为有一排金色蛇鳞从头贯穿到尾而得名;金线蛇三年蜕一次皮,每次蜕皮之时都要自己咬掉一截蛇尾才能继续成长;随着它蜕皮次数的增多,蛇身越来越长,导致它们经常因为找不到自己的蛇尾,无法蜕皮成功而死去。 正因为如此,金线蛇的数量极其稀少;但是只要能够成功蜕皮,它的长度越长,毒性便越大,百尺金线蛇称得上是妖兽,千尺金线蛇则是凶兽,实力已经堪比大宗师。 幸好这种妖兽的灵智几乎为零,不通修炼之术,只懂得杀伐吞噬,否则在这方世界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金线蛇的毒性之强,在于非常容易适应人体;有些用毒的行家便用这种毒药在人的体内培育,只要这种毒在几十个人体内培育过,就再也难以找到解药。 陆离面带苦涩,如今蛇毒已经进了胸腹,开始腐蚀他的内脏;虽然没有什么痛苦,但是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死去而束手无策,这种感觉并不好。 “蔡珞,你不是药神么?难道就没有丝毫办法了?” 平时的陆离,总是古井无波,一副胸有成竹的作态;今日蔡珞第一次看到他无奈的表情,也有一番乐趣。 蔡珞沉声道:“这世上的确无药可救,便是小宁王亲自过来,也只是盏茶时间之内有效!” 他看着陆离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样子,突然间笑出声来:“老弟,你身上带着玄冥真水,几乎是一切奇毒的克星!还会怕区区金线蛇毒?!” 看着蔡珞这副贱贱的样子,陆离气都不打一处来;自己身中奇毒,他到这个时候了竟还有些开玩笑。 陆离突然手出如风,一把抓住蔡珞的胸口,封住了他的颤中穴,摔出了门外。 “你带一些人,把这间屋子围住,给我护法!”陆离喝道!“等我伤好了,再来找你算账!” 蔡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方才感觉到胸口一松;他呲牙咧嘴地爬起身来,也不管旁边各种诧异的眼神,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笑骂道:“那个谁!于老三,把你们战堂的人都叫过来,给我守着这儿,一只猫都不能放进去。” 蔡珞在外面安排好,又施施然地一个人走了进来,在陆离对面坐定。关键时刻,只有亲自在边上守候,他才能够放心。 此时陆离身上的毒快蔓延到下丹田和心脏,已经无暇他顾,他从身上摸出秘银瓶,弹去瓶盖,倒出玄冥真水。 水本无色,但它的四周黑雾缠绕,好似蕴含着莫大的威能。这滴水才出瓶口,便如活物一般,被黑雾托举着上升。陆离按照《玄冥真经》上所书,手指微动,真气探出,牵引着玄冥真水往自己眉心而去。 陆离只感觉眉心一凉,玄冥真水已经出现在他的紫府之中。 这滴玄冥真水威能浩大,看起来轻盈上浮,实际上却能够滴水穿石,陆离不敢乱来,小心翼翼地用真气牵引出真水之中逸散的黑气,往经脉中送去。 蔡珞笑道:“老弟,你放心,玄冥真水威力虽大,只要你换用神魂之力将它送到经脉,你不但会轻松许多,还可以发现它的奇妙之处。” 陆离将信将疑,《玄冥真经》本来只是一本练气级别的书而已,尚未涉及到神魂方面,自然对能否用神魂运送玄冥真水也没有提及。他试着沟通命魂,让紫府内神魂虚影释放出一丝神魂之力,慢慢触碰玄冥真水。突然脑中一声轰鸣,这一滴玄冥真水猛然逸散开来。无边的黑气不停地融入到他的神魂之中;陆离感到自己的神魂都在欢呼雀跃,紫府中的神魂虚影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壮大之中。 这是一种爽快到肉体乃至神魂都在颤抖的快感,甚至让了陆离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样的状态假如一直持续下去,自己很快就能够成就阳神! 这股清凉之气沿着陆离的神魂一路下行,如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瞬间便从他的眉心流入到脚底,所过之处,那金线蛇至毒就如滚汤浇雪,土崩瓦解。 “这就完了?”陆离默然,这可是能够毒倒金丹圆满的大宗师级高手的千尺金线蛇毒,在玄冥真水面前,就好像遇到了天敌,没有一丝抵抗之力。不仅如此,金线蛇毒还好似大补之药助长了玄冥真水,陆离只觉得紫府内的玄冥真水一声欢呼,整滴玄冥真水爆散开来。 陆离一声闷哼,紫府内的神魂虚影急剧扩大,短时间内就胀大了四五倍之多;不仅如此,玄冥真水还不断地冲刷他身上的杂质,弥补他前段时间因为重伤而留在体内的种种裂缝、沉珂。即便是命魂中的杂质也被潮水般的玄冥真水带走,不断提高神魂力的质量。 玄冥真水将他的肉体和神魂冲刷了一遍,过了片刻,这股真水才慢慢退去,重新在他的紫府内聚集成滴。 陆离喘了几口粗气,全身都已湿透,浑身的衣裤都被冲刷出来的鲜血、杂质等浸透,即便是神魂也因为过于膨胀,达到了极点,疲惫不堪。 “还来?” 倏地,他的脸色又变!在内视之下,紫府内的玄冥真水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再次逸散,往他全身各处冲去。 第133章 淬炼 “三师傅说得没错,用玄冥真水解毒果然有奇效!” 蔡珞端坐在陆离面前,眼看着陆离身上的金线慢慢退散,青黑色的毒气消失殆尽,不安的心情终于放松。 陆离平时虽然不怎么管理馋嘴帮和济善堂的事情,但是几乎所有的堂主以上的人员都是由他任命的,馋嘴帮和济善堂的发展方向和别出心裁的措施也都是陆离提出;他现在已经是整个馋嘴帮,乃至整个分宜底层的劳工心目中的旗帜。 更是蔡珞自己留在分宜做一番事业的主要原因,对于整个馋嘴帮和他来说,陆离都不容有失! 可好景不长,只在顷刻之间,局面便急转直下。陆离惨叫出声,五官都已经因为剧痛而扭曲,身上的毛孔不断地沁出鲜血,甚至是骨质、内脏。 玄冥真水的洗礼冲刷过于粗暴,虽然解除了陆离体内的蛇毒,而且治愈了陆离之前的伤痛;但是对陆离神魂大补的同时,几乎是泥沙俱下,不分好坏把陆离体内冲刷得一干二净。 就好比高原的一些咸水湖,美轮美奂,湖内的高碱不但杀死了湖内的害虫、垃圾,而且把其中的水草、鱼类和鸟类都消灭得干净;即便再美,也已经失去了生气。 蔡珞蹭地站了起来:“不好,千尺金线蛇毒是极阴至毒,玄冥真水也是极阴,两者相遇则会相辅相成,让玄冥真水短期内爆发!我怎么能把这忘了,怎么办?!怎么办?!” 蔡珞焦急地走动不停,手指把自己头上的一撮头发都揪了下来。 “当今之计,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宝药,给陆老弟补补!” 蔡珞蹲在陆离身边,把身上的各种宝药不停地掏了出来;掏到最后,干脆激发手指上的储物戒,一股脑地把所有的物品都倒在了地上。 “对了,这颗赤炎草,还有这个五阳还阳果!都是阳属性的,老弟,都给你吃!” 看到陆离已经承受不住,他已经乱了手脚;只知道不停地挑选出收藏的大量阳属性的宝药,往陆离嘴巴里塞! 陆离的嘴巴里不停地被塞入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阳属性的药草果实,可惜,从老蛟龙那儿得来的多数都是水属性的药草,阳属性的宝药不多;塞到后来,就连蔡珞珍藏的壮阳大补的药都被他拿了出来。 只是陆离的嘴巴开始无力咀嚼,身上的鲜血好似已经流尽,越来越多的玄冥真水的黑气通过皮肤上的十万六千个毛孔渗了出来,玄冥真水已经全面失控。 “老弟,陆老弟!我叫你陆哥还不行么?!坚持!快点醒来啊!” 蔡珞的脸色越来越着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后来,他干脆停下了动作,两眼泪水直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蔡珞哭喊着跪伏到陆离身边,不小心碰到陆离放在旁边的上衣,发出了“啷当”的响声;一个破破烂烂的铜质油灯滚到了陆离身边。 铜灯滚到陆离身边,不知是哪儿溅起了火星,一颗小火苗从铜灯内钻了出来。小火苗在铜灯上跃动,很是优美迷人;一丝丝的玄冥黑气,逸散到小火苗上,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缕玄冥黑气被小火苗烧散,更多的黑气蜂拥而至,然后被火苗烧灭。最后,小火苗不知是不是被玄冥黑气所吸引,干脆一跃,落到了陆离身上。 蔡珞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正打算拿起地面的衣物去拍打;只见小火苗一遇到那些玄冥黑气,便如进入了汽油桶一般,熊熊燃烧,把陆离烧成了一个火人;片刻之间,陆离身上黑气大冒,但在体外明显不是火苗的对手,后续乏力。 他的皮肤红得就像烧熟的大虾,冒着蒸汽;体外没有了黑气,那道火苗嗖地追寻着进入了陆离的体内。小火苗沿着陆离的经脉一路向上,所过之处,玄冥真水好似遇到了克星,被烧了个干净; 即便陆离的神魂,因为玄冥真水的补益,饱受膨胀之苦;如今小火苗竟然也有炼体、炼气、炼神之妙,只是一两个呼吸间,神魂内的无数杂质便被烧成黑气冒出,体积也恢复了原状,只是更为凝炼。 那玄冥真水眼看不妙,迅速地调回了陆离体内的所有力量,就此与那火苗拉锯起来。水元力与火元力在陆离的体内相撞,每碰撞一次便爆炸一次,一个瞬息间便让他遭受重创!所谓“水火相克,龙虎并生!”,一番争斗,两者都斗得精疲力尽,一个盘踞在紫府,小火苗干脆就占据了心口的绛宫呆着不动。 陆离内视身体,有些欲哭无泪;火苗煅烧提炼,玄冥真水却是冲刷淬取,两者阴阳相济,把陆离的身体当成战场烘炉,不停地淬炼他的肉体、神魂,甚至是体内的真气。他的骨骼已经被淬炼地如琉璃般透亮,体内的鲜血只剩下三分之一,却如铅如汞;神魂进步最大,躺在紫府之中已经现出了整个轮廓,神魂之力至少涨了一倍以上。 只是水火不容,又完全没有引导,在他的体内乱斗一气;在治好陆离旧伤的同时,又给他的经脉留下了无数的新伤。 唯一值得陆离庆幸的,就是自己终于又留下了一条性命。 他缓缓睁开双眼,对着正在发愣的蔡珞眨了眨眼睛,艰难地说道:“蔡珞,我没事了,你先去花魁大会那儿吧!别让小宁王他们察觉出什么异常!” 说完便重新闭上了双眼,他必须抓紧时间疗伤,谁知道体内的两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重新爆炸。 蔡珞见陆离苏醒过来,早已喜不自胜;再仔仔细细地看了陆离一遍,确认他果真无事,才乐滋滋地出门。 陆离待他走到门口,又说道:“菜箩,记得你刚才哭的,从此叫我大哥!” 蔡珞大怒,正想回来理论,又怕打扰陆离疗伤,只能悻悻地往外走。 待他出去,陆离开始释放出摩诃无量量化真鼎中的木气,在体内游走修复。他重生时残留体内的木气本已不多,但是如今释放出来,竟然数量与质量大增,让陆离倍感振奋。 有谁不希望自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只要有木气存在,陆离就不怕受伤。 “是了,玄冥真水是水,水生木,自然而然,木气增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的体内玄冥真水不绝,木气就能源源不断!” 陆离大喜,只要有足够的木气,自己就敢于尝试能否做到水火并行,龙虎相济;只要能够让玄冥真水和怪火在自己的体内和谐共存,阴阳相生,便可以达到无以伦比的效果,让自己在炼体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第134章 花魁争艳 花魁大会现场,紫金台上,董和尚正满面红光地给全场观众做着介绍; “诸位,分宜本地倚红楼的采薇姑娘最终得到了四百八十七个花篮,相当于在场的各位每人送了一个花篮还有多;目前她在所有出场的佳丽中排名第一位,领先第二名一百六十三个花篮!” 台下哗然!倚红楼是分宜县本地的青楼,又是主办本次花魁大赛的东主馋嘴帮的产业;采薇作为本地青楼的头牌,得的花篮多是应有之意,毕竟来参加花魁大赛的金主大多数都是分宜和附近州县的商人和书生,无论是为自己本地花魁捧场,或者是给馋嘴帮面子,日后好相见,都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没有想到,花花轿子人抬人,抬的人太多,就不是件好事了。 距离紫金台位置最好的一个包厢内,蔡珞正和小宁王、李公公等人有说有笑,作陪的还有董指挥使、邵半城和高永功几位。 蔡珞正气得大声骂娘:“过分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馋嘴帮暗箱操作,明年我这花魁大赛还怎么办下去!” 小宁王坐在他的临座,依然是面白如纸,眉目中还满是倦色,但是精神显然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他安慰蔡珞道:“蔡哥莫急,这花魁大赛办的有意思,你究竟是怎么想出送花篮这么一个绝妙主意的?” 蔡珞站起身,从桌上拔了个烧鸡腿在手,正要回答,却听得紫金台上董和尚开口道:“下一位上场的......” 小宁王突然对高永功使了个眼色。 高永功会意地站起来嚷道:“慢着!一号桌朱公子再送倚红楼采薇姑娘二......不,五十个花篮!” 董和尚在台上听了,高声重复道:“一号桌朱公子,再送倚红楼采薇姑娘五十个花篮!” 高永功得意洋洋地朝着旁边几桌的人作揖,嘴角却在抽搐,“奶奶个熊,这一下又是一百两银子出去了!” 蔡珞嘴里咬着鸡腿,伸出满是油腻的胖手,拍了拍小宁王的肩头,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世子,哦,不!朱兄弟,就算采薇是我胖爷的人,你也不应该这样捧场;你这样做,以后我都不好管这丫头了!” 小宁王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头,那上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个油指印历历在目;刚刚他想做出躲避的动作,但是晚上神魂受伤,动作终究没有赶上想法。 “不妨事!不妨事!今天的花魁大会是蔡哥办的,听说李公也有股份在内,我这做兄弟的,怎么能不表现表现?” “哈哈......”蔡珞乐得胖脸都开了花,脸上的酒窝都能盛杯酒了,“兄弟,爽气!我们先干一杯!” 台上董和尚报幕的声音在两人的笑声中传来:“......今日盛况空前,贤才毕至,南昌春风楼的代表熙媛大家给我们准备了一段歌舞,请大家多多准备花篮,为熙媛大家捧场!” 自从熙媛去南昌之后,艳压群芳,已经是南昌府数一数二的花魁。今日她也来到分宜参加花魁大会,让在场的狂蜂浪蝶们非常期待。众人屏气凝声,等待着熙媛的登台。 在细碎的话语中,一位盛装丽人由婢女扶着,缓缓行了出来。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就连不远处桌子上坐着的邹世忠都不禁露出欣赏之色。此女长得绝色殊丽,身形高挑却不失婀娜,细腰若束,臀部丰耸,双峰高挺,罗裙的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片牛奶般白皙的肌肤,仿佛不用手触摸也能感觉到那种嫩滑细腻。 蔡珞更是拍桌大声称好:“若有机会握住衣服下的那对挺拔,宁愿一夜不睡!” 小宁王看着蔡珞,脸上都散发出光来,淫笑道:“蔡哥不愧是快活王前辈的高徒,知道玩!怎么样,晚上给你安排一下?” “彼此,彼此!” 此女身穿淡紫色的长裙,从腰部以下却慢慢变成了白色;她脚步轻盈,行走之时不时地从裙子的侧边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长腿,她婀娜的身姿,挺拔的身段,配上绝色的面孔,诱得台下的众人都移不开眼光。 熙媛身带香风,走到紫金台中央站定,也不行礼;只是慢慢地转过身去,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了如藕的玉臂;她的一条腿慢慢地从裙子中伸了出来,一米多的玉腿斜露在白纱裙的外面,雪白如荧光显现。 “这女人的裙子边上竟然开着口子!” 众人都哗然,眼睛都放出光来,都死死得盯着那条裸露在外的美腿。 大明朝的青楼非常的发达,南京的秦淮河更是天下闻名,最大的妓院就连官府都有股份。而朝廷之中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更加与当地的青楼产业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除此之外,教坊司更加是官办的产业;他们有着最为优质的娼妓来源,许多犯官的年轻家眷都会被贬为贱籍,没入教坊司供人亵玩。这些犯官的妻女素质都不差,又因为曾经拥有的尊贵身份,引得人趋之若鹜。 南京秦淮河上的青楼引领一时的风潮,蔡珞的花魁大会的主意就是因此而来;今夜选出来的三位花魁便将成为整个江西青楼界的三鼎甲,卖艺不卖身,吊足那些嫖客的胃口,大把的赚钱。 可是,即便如此,熙媛大家的一条美腿伸出,还是让在座的所有男人都兴奋起来。即便是在青楼欢场上,熙媛都这个动作也是大胆至极,诱人至极! 正是:天碧罗衣拂地垂,美人初着更相宜,宛风如舞透香肌。 “铮!” 有琵琶声响起,清亮悦耳;随之,扬琴声、笛声、竖箜篌、丝竹之声依次响起,表演正式开始;熙媛也随着乐声舞动起来,身材曼妙、绰约多姿,翩若惊鸿影。 音乐之声开始舒缓如溪流,渐渐地越来越急,音调不停地飙高;熙媛的也舞的越发的急了,水袖飞舞,裙裾扬起,裙下的两条纤长的如玉美腿不时地外露,春光无限。 乐声不停地变换,舒缓急骤,快慢相杂;熙媛也不停地变换着舞姿,把身材的曼妙之处频频展现。 一曲终了,她长腿一字劈开,身体侧卧在地,白色的裙子散开,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现场足足静了好几秒,这才爆发出如雷般的喝彩声;在场的才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囔这纸笔,要当场吟诗作对,赠与佳人! 商人们则开始高声报着花篮数目,让负责自己这边桌子的侍女赠送花篮。一时间,台上赠送给熙媛大家的花篮数目飞速地往上涨。 蔡珞这才回过神,这才发现,原来乐器表演到一定的程度竟然有这样的感染力;熙媛大家能够成为花魁,也并不简单;人家靠的不单是床上的功夫,跳出来的舞蹈比起宫廷中的丝毫不差! 紫金台上,熙媛大家已经香汗淋漓地站了起来,向着四周为她捧场的商人、才子频频行礼。 此时,一个侍卫走到小宁王身边悄声地说了两句话,小宁王的脸色一变; 他转过身对着蔡珞轻声道:“蔡哥,我得到消息,晚上有人要刺杀陆帮主!” 蔡珞脸色一变,马上站起身来匆匆向小宁王辞行;临走还不忘冲着台上的董和尚喊道:“分宜蔡珞,向熙媛赠送花篮一百只!” 第135章 敌袭 已近子时,远处花魁大会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但是其他花灯大会和小吃街都基本上门庭冷落,接近尾声了。 馋嘴帮的分舵就显得更加清冷。只是有了蔡珞的吩咐,除了当班轮值的帮众之外,战堂的几十名兄弟也是往来巡逻,不敢松懈。 分舵所在的院子不大,三进三出的院子而已;馋嘴帮将近七十号人堆在这儿,显得有些拥挤。战堂老大小顺子不在,暂时由在院前村消灭妖兽一战中表现突出的何祥带领。 馋嘴帮的老兄弟都知道,小顺子只是代理堂主;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堂主的位置九成九就是何祥的了。正因为如此,何祥一点儿都不敢松懈,行百里路半九十,自己不是本地人,在馋嘴帮里根基不深,做事情更加要周到细致,敢打敢拼,不能背后让人说闲话。 蔡供奉放着花魁大会那边不管,专门调他们过来守护这小小的分舵,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明。何祥能够在帮里站稳脚跟,将要成为战堂堂主,靠的不只是武功,更重要的是能够领会帮主和蔡供奉的想法、意图。他早早把分舵的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帮众赶到了前院呆着,又在帮主所在的静室外面布置了十个人,包括五个暗桩;其他的人分为两组,轮流围绕着整个分舵巡逻、值守。 现在又到了换班的时间了,何祥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今天是上元佳节,帮里今天赏赐了酒席和一些妖兽血肉之类的修炼的资源;兄弟们兴致都不错,巡逻的人也都是说说笑笑,他也并不静止。 现在的分舵太过安静! 何祥走出大堂,腾身而起,跃上了屋脊。按照他的安排,任何时候,分舵的四面围墙都至少有五名帮众巡逻,今日月朗星稀,何祥看得清楚,东面的那只小队竟然只有三个人在围墙处转悠着。 “老刘,你带人去东面看一下,胡子那儿怎么回事?少了两个人!”何祥也不下去,就在屋脊上叫道。 下面的胡子应了声,马上起身,点了五个人出去。 何祥也不下去,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远处。不多时,胡子他们赶到了东面,何祥见他们指手画脚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胡子就带了两个人朝着距离东面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看来是到树林里解手去了!” 何祥微微一笑,正要下去,突然听到那边一声惊呼,接下来又是两声惨叫。何祥心中一紧,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高声叫道:“戒备!戒备!” 屋子里的人都拿着武器冲了出来,看到何祥没有进一步的命令,都站在院中,仰头看着何祥。 何祥也紧张地看着东面,那边总共有十一号人,他并不急着过去,调虎离山这种计谋他自己也玩过不止一次。 远处树林茂密,黑沉沉的一片,仿佛张着硕大无朋的鬼眼;此时一阵冷风吹来,何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胡子,胡子!” 东面剩下的几人也在慢慢地靠近树林,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领头的一人更是大声喊叫,给自己壮着胆。 “女马的!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在树林里装了兽夹,让我逮到,非斩了他不可!”树影摇动,胡子扶着两个同伴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嚓!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胡子,有没有看见那两个兄弟?” 胡子骂道:“鬼都没有看见!你确定......” 胡子还没有说完,突然见到对面的兄弟都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头顶上...... 屋脊上的何祥清晰地看见两只老鹰般大小的蝙蝠从后面扑来,罩在了胡子和他的一个同伴头上。 “快救胡子!”这几人毫不犹豫地举着武器冲上前去,对着胡子头上的蝙蝠就剁!可紧接着,又是十余只蝙蝠从树林中扑了出来。 何祥再不犹豫,喝道:“东面有妖兽!其他几面的兄弟速速前去支援!” 他跳下来,正要说话,前院也传来了惨叫声和战斗的声音! “前院也出事了!你们几个,马上去前院支援!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守在这儿!”何祥大声叫道。 “老大,要不要发信号?”有兄弟问道。 何祥冷笑道:“咱们帮里还有什么堂口比我们战堂的战斗力更高?更何况,花魁大会和总堂那边也要人手,我们只有靠自己!” 他抽出背上的开山大砍刀,小心戒备着四周。 围墙外面呼喝声不断,显然前去支援的兄弟们已经跟那些巨大的蝙蝠接上了火。前院却没有传来什么打斗声,只是惨叫声不断; 只是片刻之后,惨叫声停止,一个黑衣人手执一把雪亮的长剑从院门口走了出来。 何祥瞳孔一缩,前院普通帮众加上前去驰援的战堂成员有三十几人,就这会儿功夫,就死在这一个人手里? 十几个战堂的兄弟,那就是十几个练气五层以上的武者啊! “还我兄弟命来!”何祥之觉得一股热血上喉,怒喝一声。院中出现了十几把强弩,无数只弩箭不停地朝着杀手射去。 这名杀手也是先天级别,身形一闪,已经诡异地出现在了院子东南角上的一名弩手身旁,手中长剑往前一送,便结果了对方的性命。他的速度极快、身法飘忽不定,院中的弩手根本无法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剑法又奇特诡异、难以捉摸,不多时,便杀了十多位弓弩手。 剩下的几名弩手赶紧丢下手中的强弩,抽出武器,与其他的兄弟一起围杀过去。 在后面不停追击的何祥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沾上。 “帮主,敌袭!敌袭!” 何祥也是聪明人,知道点子扎手,马上大声喊叫,希望能够提醒正在行功疗伤的陆离。 此时,院子的墙角上悄无声息地滑下来一道黑影,此人长得五短身材,雷公脸,尖嘴猴腮;看到院子里正在激战的馋嘴帮帮众,邪邪一笑,推开了陆离闭关的静室,举步走了进去。 第136章 蝙蝠公子 这人施施然走进了静室,果真看见陆离盘坐在地,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看来我的消息没有错,半步宗师的陆大帮主,果然受了重伤!”这矮子长得其丑无比,声音也是沙哑难听。 陆离笑道:“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矮子扳着脸道:“不然呢?”陆离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多看了他两眼,更觉得有股压抑欲吐的感觉。 陆离转过眼不去看他,问道:“是小宁王派你来的?” 矮子皱起脸笑了起来,嘶嘶有声,道:“将死之人,我叫蝙蝠公子,你记住啰!” 他咧开那张大嘴,喉咙之中发出奇怪的叫声,随之,房门再次被撞开,十余只蝙蝠妖兽冲进了静室,朝着陆离扑了过来。 这些蝙蝠每一只都有着老鹰的大小,双翼展开,足有一米来长;它们浑身黑黝黝的,圆圆的小脑袋上,长着一对透明的大耳朵,它们咧开大嘴,两边长着两颗长长的尖锐獠牙,下面有一排细密的、尖尖的小牙,密集而恐怖。 陆离看向这些蝙蝠,突然笑了起来;他正在按照《玄冥真经》中的方法,渐渐地把玄冥真水引导到自己的肾中去,不敢轻易地中断,更不敢起身。 如果对面的杀手上来直接动手,陆离还真是乏善可陈; 眼看着蝙蝠就要把陆离撕碎吸干,他的身体表面突然冒出一层薄薄地蓝色火焰。那些蝙蝠纷纷厉声嘶叫起来,很快全身都被火焰覆盖,烧成了团团灰烬,落在了地板上。更可怕的是:蝙蝠只要沾上一点火星,就会不停地燃烧,并把火焰传给其他的蝙蝠。甚至还有蝙蝠闷头闷脑地朝着蝙蝠公子撞了过去。 蝙蝠公子口中发出嘶嘶的厉叫,那些沾染上火焰的蝙蝠脑袋纷纷爆开,摔落在地上,随之被烧成了灰烬。 转瞬之间,他的十余只蝙蝠被烧的只剩下三只,在室内不断地飞舞盘旋,却不敢靠近陆离。 蝙蝠公子怪声叫道:“你这是什么手段?我要你死,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去死?!”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五官扭曲,更加难看。 蝙蝠公子不知道与在暗无天日的溶洞之中与这些蝙蝠呆了多少个日夜,才驯服了这些蝙蝠;本以为靠着这只妖兽大军,从此可以称霸江湖;没想到还没等到他扬名立万,蝙蝠大军便因为这种不知名的火焰烧得损失惨重,接近全军覆没。 陆离收敛身上的火焰,不慌不忙地说道:“为何不上来试试?就因为你是御兽师?” 陆离脸色从容不迫,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一直在搬运玄冥真水,小火苗老老实实地呆在绛宫不动。刚刚为了应对这些蝙蝠,他释放出火焰,却很难把它再次镇压回去;他的体内,玄冥真水再次和小火苗发生了大战,让他饱受肉体之痛而不敢言。 蝙蝠公子才从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爬了出来,最是怕死,如何肯冒险过来。 他厉声问道:“我的蝙蝠宝宝身带阴气,最不怕火焰;你究竟是使得什么邪术!” 陆离只微笑道:“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蝙蝠公子听到陆离两次叫他过去,心中更是警惕,道:“不知道你搞什么鬼,我偏不过去!” 陆离突然变脸,皱起眉头喝道:“来又不来,战又不战,你还站在这作甚?”他的体内已是翻江倒海,再也难以忍受,只希望能够将这个胆小如鼠的蝙蝠公子吓跑,自己能全神贯注地控制体内的水火。 “蝙蝠,你上又不上,打又不打,还站在这里做甚?!”一个稚细尖锐的声音传来; 陆离循声看去,从门口又走进了一个黑衣人;陆离的眼神一缩,外面战斗的声音已经完全停止,看来战堂的弟兄都情况不妙了,否则怎么会放这么多刺客进来。 蝙蝠公子看到来人,只是怒道:“衰人,你自己上去试试啊!” 黑衣人面上也蒙着一块黑布,说话的声音平淡无波:“果真是洞里出来的蝙蝠,胆子太小。” 他看不起蝙蝠公子的胆小,心中却认可蝙蝠公子的实力;更何况从情报得知,陆离的实力已经堪比半步宗师,若不是知道他已经身中奇毒,如何敢来刺杀。 他慢慢地走向陆离,小心谨慎地关注着陆离的一举一动;手上的长剑闪烁着阵阵寒芒,更有着丝丝血色的脉络蔓延其上,罡气吞吐,煞气凝为了实质。 陆离嘴角一抽,把心一横,正要再全力发动小火苗;那黑衣人突然停下不动,回头道:“蝙蝠,用你的蝙蝠再试试!” 蝙蝠公子叫了出来,声音之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怒:“不行,我的宝宝只剩下三只了!你自己为什么不上?!” 黑衣人淡道:“三千两!这次的行动我多分你三千两!” 陆离笑道:“蝙蝠公子,叫你的宝宝过来,我正好把它们都烤了下酒!” 蝙蝠公子突然眼睛一亮,怪笑道:“我明白了,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他刚刚可以对付我的宝宝时,一句话不说;如今对不不了了,反而叫我过去!” 陆离见这臭蝙蝠终于识破了自己的心思,叹道:“我知道瞒不了你多久,不过你还是可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烤了它们!” 话音未落,一阵桀桀地怪笑声传来:“小主公,你要烤蝙蝠吃?我不管,我们要有蝠同享!” 一道电光从门外掠了进来,在房间里闪了几下,停在了陆离身前; 陆离大喜,进来的正是雷鸟王这个鸟人;他手中抓着蝙蝠公子最后的三只蝙蝠,正嘶嘶作响,挣扎不休。 “小主公,活着的蝙蝠应该烤起来更香,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陆离没有理他,转头看向蝙蝠公子和黑衣人,问道:“两位,你们说的对,我是没有还手之力了!你们动手吧!” 黑衣人好似没有听见陆离的话,只是全神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嘴如鸟喙的中年人,问道:“尊驾是雷鸟王?” 雷鸟王不耐烦地说道:“要打快打,我还要吃烤蝙蝠呢!说那么多作甚?” “化形期的大妖!蝙蝠,我们走!” 黑衣人丢出一物,霎时间黑雾笼罩了他们两人。陆离耳聪目明,只见到黑衣人身形诡异一闪便已不见;蝙蝠公子却是化成无数小蝙蝠,朝外面飞去。 “蝙蝠?!我要了!”雷鸟王看见蝙蝠,眼睛一亮,有爪探出,射出一片电网。 那些细小的蝙蝠遇到电网,纷纷化为飞灰,只是大多数的蝙蝠还是飞入了茫茫黑夜之中。 雷鸟王有些尴尬,悻悻地说:“小主公,我下手有点重了。你看看,这三只蝙蝠好像不大够!” 陆离斜睨了他一眼道:“这次都归你了,下次记得要把他们全留下来!” “好嘞!那我先去找厨子把蝙蝠腌起来,这样烧烤起来更香!”雷鸟王乐得眉开眼笑,提着三只蝙蝠就要出去。 陆离懒得管这个夯货,他把今日的事情连贯起来,恨恨道:“小宁王,今日之仇,我来日必抱!” “老弟,你错了!这次应该不是小宁王干的!”蔡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在眨眼间便出现在静室里面! 第137章 馋嘴帮在行动 “是小宁王告诉你有人前来暗杀?” 陆离皱着眉头听了蔡珞的话,颇为疑惑; 刚才那名黑衣人使用的身法确定是辟邪剑法无疑,对方太监的身份也可以肯定;若对方是西厂刘瑾派来的人,为什么对付的不是蔡珞而是自己?若是小宁王身边的人,小宁王又为何提醒蔡珞? 不过两人暂时没空思考这些,许多事情还要善后。战堂的兄弟一次战斗就折损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十来个也是人人带伤;那边的花魁大会还没有结束,蔡珞还得回去给获奖的花魁发奖,并且趁机和几位财神谈合作的事宜; 就是陆离自己,身上的伤也已经刻不容缓了。 蔡珞离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对陆离说道:“老大,有件事,我想还是该告诉你!” “树林里两个兄弟和我们上次在龙首山外看到的干尸一样!伤口都在头部,全身精血被吸了干净!” 陆离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龙首山的事情,有可能是蝙蝠妖兽做的?” 蔡珞摇头道:“我没有这么说,不过,我们可能真的冤枉了胡媚娘!”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更,天上一轮冷月,洒落了一地的银霜。花魁大会已经结束,整个城南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有袁河之上,二十余只画舫,依旧是灯红酒绿,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陆离已经疗伤完毕,并且把体内所有的玄冥真水都导入了肾中,有《玄冥真经》中记载的方法来约束,不会再有大的问题。五行之中肾属水,为阴性,玄冥真水留在肾中,不仅能够温阳补肾,扶正固本;更为重要的是水能生木,玄冥真水无时无刻不在冲刷洗涤着陆离的腰肾,转而生出更多的木气,让陆离的体内生机勃勃,自愈能力不断提高。 现在就连最难掌控的无名火苗,都龟缩在陆离心脏中的绛宫之中修养,因为陆离体内木气的增加,而在不停地恢复着原来水火大战中损耗的威能。好在心脏在五行之中属火,陆离倒也不用担心火苗会给自己的心脏带来太多的伤害。 当然,即便是有伤害,陆离暂时也对体内的这团火苗无可奈何!他唯一可以做的,只是认真保管好那个破旧的铜质灯座,改天去找唐寅一起研究一下。 说起唐寅这个老嫖客,陆离就恨得咬牙切齿;自己这个徒弟被人暗杀,有性命之忧,结果蔡珞去找他的时候,唐寅只派了雷鸟王过来。他自己则死赖在花魁大会的会场不肯离开,据说事后还与来自庐陵府的嫣然姑娘双宿双栖,风流快活了一宿。 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养好了伤恢复了身体,虽说体内隐患还在,但半步宗师的实力已经可以好好地和小宁王他们掰掰腕子了。 时间太晚,陆离就在分舵中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便召集了馋嘴帮所有的堂主骨干,只有蔡珞供奉因为昨夜太过于忙碌,没有前来参与。 陆离坐在正中央帮主的位置上,馋嘴帮的一众同僚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大如此郑重其事地发号施令。 “我馋嘴帮草创不久,高手不多,底蕴不深!昨夜一战,帮中高手尽丧,整个馋嘴帮几乎崩溃!今后,如何让帮派强大起来,便是当前第一要务!” 第一桩要事,便是在整个袁州府的范围内查找昨夜两人的踪迹,黑衣人虽然蒙面,但是声音尖细,确定是太监无疑;蝙蝠公子外貌太过明显,又在雷鸟王的手底下受了伤,只要他仍然在袁州府内,寻找起来应该不算困难。 “此事的关键是要做到外松内紧,除分宜县外,其他几个州县的联络均由董和尚负责。我们可以联络其他跟我们友好的帮派,特别是各县的车马行;只要有这两人的踪迹,立即上报,我要让那些敢对我们馋嘴帮下手的人,有来无回!” 陆离杀气腾腾地说,他打算借着此事,震慑宵小,并且把馋嘴帮的触角伸到整个袁州府去。 在座的人当中,某些平素因为陆离不常出现,而怀有小心思的人都眼神闪烁,不敢与陆离对视。 陆离环顾四周,等这些人消化了一些信息之后,接着说道:“李龟,我这有一颗六叶安魂草,你等下给小宁王送去!就说我重伤在身,不便参加中午的宴请;另外,熙媛那艘画舫上,我要知道他们每天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人上过船,甚至他们每餐饭菜吃些什么,都要直接向我汇报!” 陆离深感阿飞不在,馋嘴帮人才的不足,特地赶去看望了昨晚受伤的兄弟。 战堂的何祥昨晚上也算命不该绝,黑衣杀手的致命一剑只是刺破了他的气海,废了他一身功夫,命却保了下来。 他混迹江湖多年,见多了一些江湖帮派在帮众受伤之后弃之不顾,心中对前途的担忧远大于自己的伤痛。现在见到帮主亲自赶来探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拜见。 “何祥,你本是我们馋嘴帮中有数的几名先天高手;你为馋嘴帮流尽了血,我却不能让有功之臣流泪!” 何祥武功被废,本有些心灰意冷,听到陆离的话,只是说道:“帮主,只恨我不能留着有用之躯,为帮里出力!” 陆离呵呵一笑,道:“我这有一本炼体的武功秘籍,是当年邙山派的不传之密;你的练气之路虽然已经断了,但只要能把逸散在体内的真气炼入肉体之中,短时间内应当可以炼体有成。至于未来的道路,自然有我先行!“ 何祥听了这话,也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着下拜,道:“帮主再造之恩,何祥必当衔草结环,至死不忘。” 陆离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他扶了起来,道:“你且好好养伤,这次我馋嘴帮被袭,偌大的事情,竟然两眼一抹黑,谁动的手都不清楚;妄称分宜城第一帮派!我希望你能够为帮里组建一支情报队伍,收集整理各种情报,未来成为我们馋嘴帮的耳目!” 馋嘴帮起于草莽,掌控了物流航运,即便是帮内的战力不强,也可以情报先行。把握住各种敌对势力的动向,自然能够掌控先机,把各种危险扼杀与襁褓之中! 至于帮内的战力,自身输血培养是一块;陆离更打算依托擂台的作用,吸引南来北往的武者,把他们收为己用。短时间内可能难以保证他们的忠诚,但是只要馋嘴帮能够不断地强大下去,只要能给他们提供各种修炼资源,迟早能够让他们归心! 展望未来,学习太祖当年“农村包围城市”的路径;陆离可以依托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民众,有无数的方法能够使馋嘴帮发展壮大,只要能度过发展初期的危机,馋嘴帮迟早可以发展成为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帮派! 第138章 计议与规划 陆离一发火,整个分宜都震动;分宜各个阶层的人都行动起来,密切地注意这几天所有外来的人和车马、船只。韵达车马行和码头的劳工们,也把陆离的指令短时间内带到了袁州府各个州县,只要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向陆离报告。 时间快到中午,蔡珞才得知了今天早晨议事的消息,行色匆匆地赶到了馋嘴帮的议事堂。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昨晚上的辛劳是一个方面;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陆离没有通知他前来开会。 陆离见他过来,主动上前相迎。蔡珞想了想,竟然要主动下拜; 陆离衣袖拂动,一股大力把他扶起; “菜箩,你我是兄弟,你若是以下属之礼拜见,从此我们之间就不是一体了!” 他面色严峻,也不等蔡珞回答,便继续说道:“今天帮里议事,我没有通知你!只是因为你这些天幸苦了。你若因此要和我生份,就算是我陆离看错了你吧!” 蔡珞自与陆离认识以来,一直认为陆离是个开朗、淡然的人,对权利、金钱看得极轻!只有此时,才第一次看到陆离霸道、果断的一面。 蔡珞看着陆离,也不接他的话,只是问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陆离笑了笑,道:“刚才的议事会上,我安排了一些人和事,具体的事项已经写在这张纸上面,你也可以找李龟了解。还有半个月就是县试,我要全力以赴对待此事,从此帮里的一些事情就靠兄弟你一人了。” 蔡珞听了陆离的肺腑之言,这才理会到了他的一番苦心;郑重其事地把陆离拉到魏虎遗留下来的虎皮大椅上坐下,道:“陆哥,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从今儿起,我就叫你陆哥了!我蔡珞和你是兄弟,是你的右手!你要我打哪我就打哪,绝对不会再有刚才那等猜疑的事情发生!” 他把话说完,单腿下跪,恭恭敬敬地给陆离施了个大礼。 陆离也不拦着,知道他这人行为虽然无状,但心胸坦荡;不让他拜这么一回,反而会让他对刚才的误会心怀愧疚。 礼毕,两人重新坐下,蔡珞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上的盛况说了一遍。 “目前仅仅是小吃街和卖杂货的摊位费这一块,就收到了三百多两银子;我已经全部用来在原址上就地修建新的店铺,并且承诺优先让那些摊主租赁。另外,我们昨晚和袁州府其他几个州县的几位大财主达成了合作的意向;下个月,我们就可以在袁州府内所有的州县开办车马行和离家铺子的分店,我们做最大的股东!另外,他们还把名下的一些商船的股份分了三成给我们,为的便是可以直通长江的便利。” 陆离点了点头,馋嘴帮昨晚上战胜了黑虎堂的人,取得了安全出入到长江水道的保证;那些大商人不求上门来才怪! “只是小宁王那儿,我们该如何应对?”蔡珞试探着问陆离的态度。 陆离笑道:“菜箩,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不必藏着掖着。” 蔡珞撇嘴道:“小宁王本是江西一霸,我们素来与他有仇;昨天晚上你遇袭也很可能与他有关。因此,我说出来,怕你火气太大,会冲我发火!” 陆离佯怒,提起手掌在他的肩头用力拍了一巴掌,把他打得嗤牙咧嘴; “原来我在你个死胖子心里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蔡珞双手合十,笑道:“陆哥,原谅小弟则个,不如中午趁着他宴请我们,我们来个手起刀落,斩了他!” 陆离无语地踢了他一脚,淡道:“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杀心!姑且不说昨晚上他提醒你有人刺杀我是什么目的;就说他要在分宜书院呆上一段时间,我们就无法不和他打交道。” 蔡珞微笑点头,道:“昨晚他提醒我们,只是他给我们传递善意的一个信号;这说明他短时间内,不会像之前那样,不断地派出高手来杀我们。他现在应该是想要和我们合作!因此,中午他的宴请,我们必须去,而且必须有所回应!” 陆离呵呵一笑:“果然是见惯了政治的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蔡珞顿时觉得耳目一新,这也是他佩服陆离的一个方面;眼前的陆哥,总是能够提出一些让他感觉到醍醐灌顶的建议,也总是能够说出一些让他眼前一亮的话。 两人就此商议下来,决定了对小宁王的态度;一个在于“防”,另一个在于“稳”;把小宁王当成当前最大的敌人防着,了解他的一切行踪、事务。又可以与他合作,必要的时候给出一些善意,避免在馋嘴帮强大起来之前和他直接发生矛盾。 陆离用两根手指敲了敲身边的茶几,道:“我们不会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另外就是昨晚的花魁大会的收入,馋嘴帮在花魁大会中除去各项开销,光是入场费、酒席和花篮的抽成费用,就达到了五千两之巨。两人打算用这笔银两去抚恤昨晚牺牲和受伤的帮众,另外多出来的银两,直接交给严世蕃作为善款。 城南紫金台附近的一些林地,几乎被袁州府的众多财主一扫而光,未来他们将在这边附近建设庄园,变相地提高了馋嘴帮的五百亩土地的价值。 “总而言之,我们馋嘴帮现在财力充足,人数众多,万事俱备;只是蔡珞,战堂昨晚几乎损失殆尽。我刚才在议事的时候特地没有说这件事情,就是想等你过来,把这个事交给你!”陆离神情严肃,对蔡珞提议。 蔡珞摇头不肯答应:“陆哥,这件事情原本是小顺子在负责;我们不能趁他不在,便夺了他的差事。更何况,我已经掌握了馋嘴帮的事权、财权、人权;要是连战堂都管了,你这个帮主就被我架空了!” 陆离见他不肯,又劝了几次,还是无用。 作为一个江湖帮派,战堂才是根本,根本没有时间去耽搁。两人争执了几回,最终才决定把战堂交给阿飞来重建。不仅如此,还要建立帮里自己的演武阁,把收集好的一些武功秘籍都保存在里面。未来只要帮众积攒到一定的功劳,便能够兑换出相应的武功。 陆离与蔡珞两兄弟在馋嘴帮的议事堂中聊得热烈;而在分宜县城东的县衙后的内宅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分宜县的父母官彭达春,闷声不响地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小辣椒彭依依则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欢快,她柳眉倒竖,手中紧握着她的长剑,气得瑟瑟发抖。 第139章 少女心思 中午蔡珞自去参加小宁王的宴请不提,陆离却惊讶地发觉正月还没过,自己竟然已经没地儿可去。 有心去码头那边找严大叔和小妹,但想到那边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只能作罢! 前世独自在外打拼的日子,有多少次就着冷饭看月明,伴着影子过中秋;吃过今日的苦,方能做明日的谈资! 陆离跑到西市,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碗鸡蛋面饱肚子;还别说,虽然缺乏调料,但土鸡蛋本身的味道就吃得陆离心满意足。 待到独自八分饱,陆离随意地逛了一会儿,便施施然地回码头上的离家铺子去。码头上最是一天里最为繁忙的时候,车水马龙,所有的人都匆匆忙忙,为了生计而忙碌。还没有进门,陆离便看到彭依依在铺子门前徘徊。 “彭小姐,你怎么来了?”陆离笑问道。 彭依依今天反常得没有穿劲装,只是普通邻家的打扮,下半身一条浅绿色的罗裙显得摇曳多姿,比平时更添了半分妩媚。她看见陆离,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陆离,吃过午饭了么?” 陆离本想告诉她自己吃过了,但是看到她的眉宇间轻微地皱着,好似有种淡淡的忧愁;便回答道:“还没有,要不要一起?” 彭依依没有说话,脸却红了;陆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姑娘脸红,彭依依美则美矣,但更多的是一种英气之美;完全有别于这个时代女性的率真与侠气,让陆离欣赏有之,亲近之意却是没有。 陆离见她不说话,便往铺子里面走;只是走了几步,回头看时,发现她没有跟上来。 陆离搔了搔头,讪笑道:“要不,我们换家店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沿着袁河走着,终于找到了一家名为缘客来的小店;这店不大,胜在就在袁河边上,站在二楼临河的窗边,还可以看见店里的小二手提的木桶在河中打水,亲切而雅静。 彭依依自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话,陆离便也不好开口,只是主动给她点了三个小菜,再给自己上了壶水酒倒上,慢慢地喝着。 场面太安静,两人相对无言,一餐饭也吃得挺尴尬;刚开始陆离还有一茬没一搭地跟她说着书院里的事情,见她没什么兴趣,又挑了两件济善堂的事情说了,结果看她还是心不在焉的,也就闭了嘴。自己跟彭依依之间的关系,一直就是说不上什么话,很不搭的一个存在。 好容易看着她一口一口地把饭扒完,放下了筷子;陆离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叫小二结了账。 他回头打算叫彭依依下楼走人,却看到彭依依伫立在窗前,发起呆来。此时窗外还是冬天的萧瑟景象,窈窕少女,茕然而立,和愁思一起如画。 英雄心事浓如酒,少女怀春总是诗; 陆离先就有些忍耐不住,没有谁愿意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起浪费时间,即便对方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女。 “彭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陆某先告退了!” 彭依依看着前面滚滚东流的江水,轻声问道:“陆离,如果爹爹出事,你会不会帮我们?” 陆离敏感地察觉到了彭依依情绪上的变化,沉声道:“是因为小宁王?” 彭依依昨天和陆离夜游灯市时还是喜笑颜开,开朗活泼;今天再次遇见,便成了这副模样;联想到昨天在小宁王的画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原因不难猜想。 “小宁王想纳我为妾!” 之前彭依依的父亲彭达春巴结李公公的事情,陆离早有耳闻;只是他很难把彭达春那张充满正义的国字脸与溜须拍马联系起来。 彭依依回过身,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问道:“陆离,你有什么意见么?” 陆离问道:“不知知县大人是什么意见?” 彭依依听了陆离的话,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一般,全身有些乏力。她重新看向窗外,道:“父亲没有答应他们,便是今日的宴请都没有让我参加。” 陆离听了她的回答,感觉心里好像松了口气。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对彭依依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好像看见一件美好的东西,若是被小宁王那种龌龊不堪的人拿走,心中也是不喜。 “他们是谁?“,陆离有些好奇地问:“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 彭依依幽幽地声音传来,“他们是小宁王、李公公和袁州府的卫所指挥董念卿。” 原来昨夜看到的袁州府卫所指挥叫做董念卿,大明朝也算是承平日久,堂堂世袭的卫所指挥,一届武夫,他的父亲竟然给儿子取了个文绉绉的名字,难怪那董指挥武功不行,草包一个。 彭依依见陆离迟迟不吭声,不由得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离这才回过神来,知县彭达春热心官位,一直想要升迁;对任何上官都是百般巴结,听知县衙门中传出来的消息说,上次彭达春还邀请镇守太监李公公在县衙居住;彭达春可是两榜进士出身,正宗的儒门弟子,却对一名太监如此低声下气;由此可见,他对升迁有多么的热心。 没想到,现在为了彭依依,他竟然能够做出如此选择,一举得罪了这么多权高位重的上官。 “知县大人,果然是一名好父亲!宠女狂魔!” 彭依依听了陆离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霎那间便像那千树万树梨花开,又像太阳拨开了重重迷雾,阳光照了进来。 只是,云层还是太厚,只过了片刻,彭依依又安静了下来,苦笑道:“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他为了我,可以得罪上官,可以不要前途、官位;我却只能看着他去面对这些压力,什么都做不了。” 陆离放缓语气,柔声道:“知县大人不畏强权,正是我辈读书人的典范;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许多事情,并不是担心就能够解决的。” 彭依依看着陆离,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格外的阳光;他虽然在分宜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但比起小宁王和李公公这样的权倾整个江西的巨擘,还是差得太远。 “或许,自己找他述说,不过是为了能有个人分享自己的心事而已。” 两人再也无言,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道品味着休闲的时光。 便在这个时候,袁河宽阔的江面上,一道大风呼啸而过;翻起阵阵大浪由远及近,朝着岸边拍来;更有一只小舟被大浪高高抛起,重重地落下,引得码头上的人群惊呼不已。 陆离眼神一凝,看见两道人影正上下翻飞,在大浪之中忽隐忽现,争斗个不休。 第140章 辟邪剑法 能够在水上行走打斗,两人必然是先天境界以上的武者无疑;陆离有心看个热闹,只是那边距离太远,彭依依又还在这儿,他也不好撇下她走人。 彭依依也已经被那边的打斗吸引了目光,她一直都以“侠女”自居,对这等江湖仇杀最感兴趣;只是自从去年因为行侠仗义犯过险之后,她的眼界已经开阔了许多,不再是当初的井底之蛙,不知深浅。 只是今天她为了父亲未来的安危忧心不已,哪有什么心思去看热闹。 “陆离,我今天本不该跟你说这些,谢谢你陪我吃饭!” 彭依依轻移莲步,与陆离擦身而过:“县试已经定在二月初十,过几日县衙就会公告!” 陆离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影,突然间鬼使神差地说道:“待我过了院试,考上了秀才,再来请你吃饭!” 彭依依娇躯一颤,轻噢了一声,没有回头。 若是陆离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就可以看到她的一双美眸都亮了一分,脸上的那块万古寒冰也像是被春风化开,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彭依依下了楼,便有个丫鬟走过来相迎,后面还远远地跟着两名捕快。 “唉!姑娘,天寒地冻的,江边湿气也重,你出门怎么也不带上斗篷,小心着凉了;”丫鬟名叫诗婳,赶紧拿了件斗篷给彭依依披上。 彭依依嗔道:“我是习武之人,哪儿那么容易着凉!你这丫头,一直都跟在我后面吗?” 诗婳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老爷说了,现在非比寻常,小姐出门我们都要跟着!你放心,我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彭依依看着那边急匆匆地跑去看热闹的人群,意兴阑珊道:“没有看见就好,走啦!回去吧!” “小姐,你不是不喜欢那个陆离么?怎么今天来找他?”诗婳凑了过来,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兴奋。 彭依依吹弹可破的脸上浮起两篇红霞,她白了诗婳一眼说道:“死丫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么?仔细我拧了你这张嘴!” 诗婳促狭地叫道:“哦,原来女侠小姐也会口是心非啊!” 。。。。。。 送走彭依依,陆离关心江中的打斗,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远远望去,原本平静的袁河被这两人打斗所释放威能搅得天翻地覆。不时地有巨浪被他们罡气搅起,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更多的浪不停地冲击着河岸和码头,使码头上停靠的船只起起落落,晃动不休。 陆离慢慢走近,发现其中一人身穿劲装,手执一柄长剑;另一人却是分宜书院的文士打扮,手头握着的却是一只毛笔。两人在江水中打得久了,衣服均已湿透,显得狼狈不堪。 让陆离感觉奇怪的是:以他的眼光看来,使剑之人剑法老练、狠辣,招招指人要害,速度身法更是一流,远比另一人要强。但是从局面上来看,却是那出招缓慢,招数笨拙的分宜书院学子占了上风。 陆离见那使剑的高手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只要手中的剑再偏上两分就可以重伤对手,偏偏那两分就是刺不过去。次数多了,好像两人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互相切磋一般。 那剑手屡次进攻无效,反而几次被那书生逼着险象环生,终于忍不住使出绝招。他的剑招本来就快,在江水之中更加诡异、阴狠;此时拿出实力,手上的剑又快了两分;只见两道剑光闪过,那书生的身上终于中了两剑,就连头顶的秀才方巾都被扫了下来,头发披散在肩头; “辟邪剑法!” 陆离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觉得对方的剑法有些熟悉,正好与昨晚上的刺客使的是同样的剑法。只是那刺客是黑衣蒙面,现在这位身材武功倒也相似,究竟是不是同一人还难以确定。 “严世蕃,别以为咱家不敢杀你,你要是再对我纠缠不清,我就不客气了!” 这人目露凶光,握住宝剑的右手手指舒展开来,又再次握紧;显然是过于忌惮对方,动了杀心。 陆离听到这人开口叫严世蕃的名字,赶紧打开脉轮,凝神分辨。 这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头发上还粘着两根水草的人,还真是那浊世佳公子严世蕃。 只听得严世蕃笑道:“你只要束手就擒,我自然不再纠缠于你!在分宜的地面上招惹了我陆兄弟,想甩手就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陆离正要出去,听严世蕃这么一说,干脆站着不动,打算听他们说些什么。 那剑客无奈道:“我说过多少次,我乃是西厂的千户,为何你总是不信?” 严世蕃星目一闪,戏谑道:“原来是西厂的千户大人,失敬,失敬!你且把驾贴拿出来给我一观!” 对方犹豫了一下,往怀里摸去,却只拿出了一团纸糊;他苦笑道:“我俩在这儿斗了这么久,驾贴早已经烂成糊了。” 严世蕃骂道:“你把我分宜英豪都当成傻子么?刚才化成蝙蝠逃走的人和你不是同伙?” 他也不等剑客再说出什么表露身份,再次揉身扑上,手头的笔在空中画出了朵朵白莲,朝那剑客飘去。 这些白莲花与上次陆离在马车上所学的莲花观想大法不同;这些莲花是白色,明显是由罡气化成;看起来晃晃悠悠,速度极慢,但好似组成了某种阵法,封住了那剑客的所有去路。 那剑客无法可想,只得施展开辟邪剑法,唰唰几招,就把这些白莲花打散。 “严世蕃,你以为只靠这么几朵破花就能挡住我的剑法吗?” 剑客哈哈大笑,云剑如风,正要朝严世蕃攻杀过去;却见那些莲花虽然被打成了一片片花瓣,但是仍然在朝着自己飞来;而且因为数量繁多,他的前后左右几个方向都已经被这些花瓣包围。 他尖叫一声,一道剑罡冒出,击打在那些莲花之上。莲花花瓣震动,突然间爆炸起来,瞬间便把那道凝为实质的剑罡炸得粉碎,就连他手中的宝剑都被炸得晃动不已。 剑客只觉得手上剧痛,低头去看时,虎口都被炸出血来,再也握不住那把宝剑。更令他睚眦欲裂的是:更多的莲花正在源源不断地朝他飞了过来! 严世蕃微笑道:“我看你还能够受得了我几朵白莲剑罡!现在只要你弃剑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一命。”严世蕃手下不停,用笔不停地拨动这些白莲花,不断地缩小对剑客的包围圈。 陆离心中一动,想起了真龙爪法中的几式; “严世蕃果然厉害,这是把精神力放入那白莲剑罡之中,用神魂之力来控制攻击!” 第141章 剑谱 那剑客被莲花逼得手忙脚乱,突然间怪叫一声,把手上的宝剑舞的像风轮一般; 他以罡气加持己身,身体表面上白光闪动;身躯之强,犹如穿了一层百战钢甲,变得无比坚硬。 辟邪剑法的长处就是快,极致的快,眼前莲花剑罡虽多;可也多不过他的剑快!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人拼的是消耗,互有长短;剑客武道修为比严世蕃更高,但是精神力不足,无法做到罡气离体,白莲罡气对他的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手脚酸痛,五脏六腑移位。 “严世蕃,我的修为比你强得太多,你无法突破我的防御,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严世蕃好整以暇道:“你的修为的确是比我强大,但是你的消耗也比我大!”他脚踏随着水浪上下浮动,身形接连变化,如一条游鱼,围着那剑客不停地转动,时不时地点出几朵白莲。 “而且,练气之人,罡气护身虽然强大;但是内脏脆弱不堪,我看你承受得了几次白莲剑罡的撞击。” 陆离看到此处,不想继续在旁边看着兄弟为自己拼命,便要闪身冲出去。却见远处严世蕃背对岸边,突然大笔一挥,便见无数剑气纵横,把那剑客包裹在内。 “白莲剑罡,你是......!” 一声巨响,那剑客的狂吼,浑身上下罡气爆发出来,激起了一大片的水幕。 陆离冲天而起,朝着他们凌空奔去。 待他奔到近处,只见那名剑客浑身都是伤口,倒在水中浮沉不定。严世蕃静静地站在那儿,四周罡气所化的白莲正在慢慢地缩入他的体内。 严世蕃徐徐迈步,朝岸上走去,见到陆离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人交给你了!我去换身衣服,等下记得请我喝酒。” 陆离笑道:“德球,没想到你为了我的事情,竟然会亲自出手。” 严世蕃头也不回道:“子归,你是我的兄弟,是我严家的人,谁动都不行,不管是小宁王还是西厂!” 离家铺子的吉利房里,架子上的几盆兰花妩媚清雅,青葱的细叶,格外翠绿,鲜亮。陆离与严世蕃两人相对而坐,此时虽然还是冬天,但包厢里温暖如春。 严小妹亲自下厨弄了四道小菜,酸菜鱼、芹菜炒猪脚皮、拆骨肉和一小碟花生米;又温了两壶酒送了上来。 两人看着小妹忙完,严世蕃微笑道:“小妹,一起坐下喝点?” 严小妹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刚进城的乡下姑娘,落落大方道:“谢谢少爷了,你们男人谈话,我还是不打搅为好!” 说起来,这个武者世界对于女人的确要宽松很多,但是,在外面女人与男人同桌吃饭,还是少之又少;也许,对于一些女武者或者是在外做官的女人,如小妹这样的传统女性,还是比较注意这些。 严世蕃本来就有事情要对陆离说,当然也不去勉强,只是笑着道:“小妹,我家老太太最近老是念叨着你,记得有空去玩玩。” 年前陆离曾经带着小妹去严府送年礼,后来又一起过去拜年;老夫人对很喜欢小姑娘,不但包了几两碎银子给她压岁,还留了两餐饭才放她离开。 “老太太年纪大了,看到小妹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严世蕃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要收小妹做干孙女呢!” 严小妹愣了一下,看了陆离一眼,笑道:“论起辈分来,我父亲是老太太的侄儿,我本来就该叫她老人家奶奶的。” 严世蕃笑了笑,道:“老人家只是念旧,据说年轻的时候就和你奶奶相处得很好,现在自然是想着再走得近些。” 陆离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心思也转得极快。严家与小妹家本就是未出五服的兄弟,现在提出来要收小妹做干孙女,这是进一步地拉拢自己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从认识严世蕃至今,除了第一天在福来酒楼见面时被他敲打过一番之外,严世蕃对自己的确是赤诚相待。他的一切作为都无愧于朋友二字。倒是自己因为严家长随的身份,心中有着执念;即便老太太当面说过要与严世蕃兄弟相称,也还是处处把严世蕃摆在主家的位置上,难以亲近。 待小妹出去,陆离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放在了桌上。 “德球,这是从那名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严世蕃翻开了看了看,笑道:“《辟邪剑谱》?” 《辟邪剑谱》在陆离的前世凶名太盛,刚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要藏起来自己参详一二;只是考虑到对方太监的身份,又是在大庭广众下被严世蕃击杀,谨慎起见,才拿出来和严世蕃商议。 严世蕃知道陆离不太清楚《辟邪剑谱》的来历,便详细地给陆离说了一遍。 《辟邪剑谱》脱胎于《葵花宝典》,两者都是内廷的不传之秘。百余年来,《葵花宝典》只有内廷中的四位供奉和内卫首领才有资格学习;《辟邪剑法》则在数万太监中选择资质最好的七十二人可学。 《辟邪剑法》在经典法诀之中只属于剑诀的档次,另有向对应的内功心法和步法相对应;上百年来也有不少的剑谱流落在外,只是真正练习的人却也不多。 “辟邪剑法威名太盛,这七十二名太监之中,除了三十六名常驻皇宫之外,另外三十六名分散在全国十来位藩王和东西两厂的机构之中。一部分专门负责保护天赋极高的藩王子弟,一部分控制两厂,监察天下。” 严世蕃与陆离碰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继续说道:“上百年来,有江湖上的高手觊觎《辟邪剑谱》,纷纷出手抢夺。结果无一例外,练习之后都神志错乱,成为废人;或者干脆爆体而亡。” 陆离翻开《辟邪剑谱》,本以为必然能够先看到“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几个字,没想到翻遍了整本书,也没有出现。 陆离邪邪一笑,暗忖:“那是书里没有写明要先自宫!那些得到《辟邪剑谱》的人急于修炼,待到他们发现这套功法阳火太重时,必然已经来不及了。” 谁知严世蕃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又道:“也有人觉得,是不是因为那些太监本是残缺之身,身体属阴,才能习练这本剑法;于是专门有人弄了些女孩修炼,也有心肠歹毒的,干脆找到人贩子,弄了些男孩阉割了,再让他们修炼此剑法。” 陆离“啊!”了一声,这才觉得古人并不愚笨,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一些伪善的现代文明人还要来的直接一些。 “结果怎么样?成功了么?”陆离听得津津有味,问得自然也有些迫切。 严世蕃戏谑地看着陆离,笑道:“子归,你也有兴趣参研这本剑谱么?” 陆离瞟了他一眼,道:“兄弟一场,有福同享!我们一起参详!?” 陆离说得随意,严世蕃知道是说笑之词,眼睛却有些红了。 他自从得到陆离遇刺的消息,便四处探查凶手。今天为了捉拿刺客,还甘愿得罪小宁王,拒绝了小宁王的宴请;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才总算是换到了陆离的真心相待。 严世蕃拿起酒壶给两人满上,举起杯来,语气诚恳地道:“子归,你我虽然一直兄弟相称,但你一直是敬我,把我当成少爷看待。直到刚才,你能够和我开玩笑,真正把我当成兄弟;为兄心里欢喜得紧!” 陆离也郑重地端起酒杯,道:“兄长说得极是,之前是我错了!我先罚三杯!” 严世蕃笑道:“兄弟有福同享,有酒一起喝!” 两人连喝了三杯,相视而笑。 陆离把酒杯放下,问道:“德球,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些人习练辟邪剑法的结果呢!” 严世蕃提起筷子,夹了几片拆骨肉吃了,连连称赞道:“离哥儿,我在你的铺子里吃得多了,才知道猪肉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竟然也能做的这么美味!有一次我还特地找了你的厨子,问过这拆骨肉的做法。” 陆离见他卖关子,偏偏聊起这菜来,知道已有所指。 “哦?德球,你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着,还会喜欢猪头肉这种粗鄙的菜肴?” 严世蕃拊掌大笑道:“江湖上威力堪比辟邪剑法的武功也不少,又有多少人愿意冒险去练这种有身体隐患的武功?更何况,练了这武功,难免要被朝廷的五大供奉和宫廷内卫追杀,风险大于机遇啊!” 上百年以来,辟邪剑法几次失落在江湖之中,几次寻回;其间有多少腥风血雨,多少人家破人亡都不可知。不过,从那时候起,七十二内卫外出也从来都不会带出完整版的《辟邪剑谱》;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去贪图这种风险远大于收获的武功。 至于桌上的这一本《辟邪剑法》倒也不假,只是其中多有晦涩之处,还有许多只有宫廷内卫才能够看得懂的暗记存在。想照着剑谱练成辟邪剑法几乎是不可能,只因为其中的陷阱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这个刺客一定是七十二内卫之一!不是小宁王的护卫便是西厂的人。”严世蕃言之凿凿。 想到对方的官身,陆离便有些头疼;他一直想要苟在分宜过好日子,偏偏不停地招惹上各种是非。不过,想想自己早就得罪了西厂刘瑾,又恶了小宁王,债多了不愁,心中便已释然。 两人喝着小酒,又聊了些小宁王和上元佳节的热闹事,便尽兴而散。 陆离自去休息不提,且说严世蕃今日战胜了一名宫廷内卫,在分宜父老面前大出风头,又真正得到了陆离的友谊,心里存着几分得意。他想着待会儿怎么跟老太太提起这件事情,也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春风得意马蹄急,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严府。才进家门,便有管家跟他说道:“老太太交待过了,少爷一回来马上就去书房!” 严世蕃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极为诧异;书房重地,家里向来只有父亲严嵩出入;便是自己要读书,都只在自己的卧房之中,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时刻不忘读书之意。 穿廊过园走了两分钟,严世蕃才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奶奶,孙儿到了。”严世蕃站在书房门前恭恭敬敬地叫道。 “进来!”老夫人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少爷请进去吧!”站在门口的的大丫鬟红苕掀起厚厚地门帘,笑着对严世蕃说道。 严世蕃点头谢过,迈步行了进去。 严嵩的书房很大,至少有五十平方,对着门是一道屏风,上面画着一幅《百荷送风图》。 严世蕃把门关上,转过屏风,便看见穿着一身家居便服的老太太,站在墙壁前,看着父亲严嵩所写的一副条幅。 严世蕃走了过去,微微做了个要跪拜的样子,道:“孙儿给祖母请安了!”说完便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说今天的事情。 却听到老夫人喝道:“跪下!” 严世蕃很是不解,笑道;“奶奶,孙子今天很威风,在外面给我们严家涨脸了;还真正人陆离归心,和我成了兄弟。” 老夫人趁着脸,看了他一眼,再次喝道:“小蕃子,你给我跪下!” 严世蕃见老夫人脸色不豫,赶紧跪下。 老夫人见他跪下了,也不说话,先提起手头的拐杖,狠狠地朝着严世蕃的背砸了过去。 “嘭!嘭!嘭!” 严世蕃不敢运功抵抗,被这三杖砸的嗤牙咧嘴,背部生痛,却不敢吭声。 老夫人见他生受了这三杖,脸色稍霁,厉声道:“小蕃子,你可知错?!” 严世蕃昂着头,嘴里犟道:“奶奶,孙儿不知!” 老夫人脸色更黑,指着墙上的条幅,骂道:“你父亲上京之前,怕你年少气盛,特地写了这个条幅挂在这儿,要你时时刻刻要记得这几个字,你可忘记了?” 严世蕃抬头看去,见那墙上写着四平八稳的四个字:韬光养晦!他瞳孔一缩,已经知道祖母为何发怒。 “小蕃子,你今日跟人动手,千不该万不该显露出白莲剑罡!若是被仇家得知,我严家将死无葬身之地!”老夫人说起这个,气得全身发抖。 严世蕃跪在地上,不服气道:“奶奶,孙儿已经很注意了,最后出杀招的时候背对着岸上所有人,应该没有人注意到。” 老夫人又给了他一棍,道:“好在你还有所收敛,若不然,老身非打死你不可!我严家得到的传承上千年以来都太过出名,红莲白藕青荷叶,自古三教是一家!你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何见到我们白莲教就喊打喊杀吗?” 第142章 阿飞的期待 两三天后,县衙果然贴出了将要举行县试的告示,确定了县试的考核时间为二月初十。 这天一大清早,邵逸航便兴冲冲地跑来找陆离,约他一起去据结互保,报名参加县试。 明朝的县试又称童子试,一般来说定在每年的二月份,具体时间由当地的知县决定;只有县试通过才能够取得府试的资格,统称童生。 陆离交好的同窗里,严世蕃早已是秀才,不用参加考试。 唯有邵逸航和他一样,没有参加过县试;他在去年年底的书院例考中排名外舍八十七名,终于被老师推荐,有了参加县试的资格。因此,一大早便约了陆离和其他三个要参加县试的同窗,去县署的礼房报名。 其实,按照邵逸航的实力,几年前便能通过县试、府试;但是,因为县试、府试需要把武科成绩计入总成绩,导致他每次连书院例考都难以通过,得不到参加县试的推举。 不过邵逸航自有一股傲气,自身没有练气的天赋,又坚决不肯炼体,现在更是打算只靠八股制艺的成绩来通过县试。 说起来这小子单靠写八股文通过县试还是有希望的,但是,想依样拿下府试,几乎是不可能;如果他不改变自己的想法的话,只能当一辈子的童生。如果有机会,陆离也不介意拉他一把。 报名的程序很复杂,几人先填写好自己的身份资料,然后再填写好联名互结保单。互相证明对方的身份属实,没有冒名顶替。 然后,他们又去找了严世蕃认保,保证他们五人所填的资料属实,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贱业等。 严世蕃早已过了府试,成了袁州府的生员,而且因为成绩极为优秀,是分宜县的禀生之一,每个月都能够到县衙领几升禀米。不过,严世蕃的家庭条件也不在乎这几斗米,更多的,还是为了这几斗米代表的殊荣。 于是,在敲诈了陆离和邵逸航每人一餐酒的前提下,严世蕃给他们作保,顺利地报名过关,到时候直接去考试就行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便是考前冲刺;陆离完全进入了埋头苦读的状态,每日里往来于家里、关府和书院之间,不是读书就是写八股文。唐寅和关老夫子也知道陆离学习制艺的时间太短,想法设法地给他提高。 帮里的事情有蔡珞管着,济善堂的事情都交给了严世蕃;就连彭依依也不时地跑过来转转,好似上次一起吃饭之后,两人变得默契了许多。陆离埋头苦读时,她偶尔会跑过来拉着陆离去吃吃饭,只是陆离的全部精力都在读书上,哪有心思陪她;更多的时候,她会被小妹赶走,留下满地的遗憾。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便到了正月初九,明天县试便要开始了。 陆离停止了苦读,这一天阿飞和他的那帮福建伙计都要回到分宜了;陆离带领着蔡珞、何祥、董和尚等馋嘴帮高层前往码头迎接。其实,他本不用亲自前往,正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在考试前适当的放松,反而能够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到最佳。 直到午时,阿飞等人的船才到了码头;有赖于现在馋嘴帮在整个袁州府的影响力,阿飞等人的行踪一进入袁州府的范围就被陆离等人知道了。 他们走的时候十多个兄弟,回来时却有了百来号人;一部分是他们的家眷,但更多的,却是跟着他们一起到分宜来讨生活的。 其中有二十多人都是武者,虽然没有先天级别的强者,但是实力强的也有练气七八层的修为。 蔡珞等人忙着安排新来的兄弟,陆离却把阿飞拉到旁边,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家乡就连武者都无法生活下去了么?” 这个世界武者虽然多如牛毛,大多数低阶武者过得并不如意,但也要比大多数的普通百姓要好得多。 阿飞笑道:“帮主,说起这事还多亏了黄梓伦;他在家乡到处宣扬我们在分宜县城的事情;再加上我们这么多兄弟带了这许多真金白银回去,好几位兄弟家中都盖了新屋,乡里人一传十、十传百。” 许多时候,这人说一百遍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事实才胜于雄辩! 陆离想了想,便对他说道:“你能带这么多兄弟过来,我很高兴;不过,我们馋嘴帮今年的策略是进军整个袁州府,这方面我要交给你负责;你的这帮兄弟也要分散到各个州县去。” 这是陆离事先就与蔡珞商量好的事情,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排外,阿飞他们人数太多,很容易招致本地人的反感。 陆离顺带着跟阿飞谈了两句,把自己重建战堂的想法说了。 “阿飞,战堂是我们馋嘴帮的根本,你自己的修炼也要跟上。如果需要什么修炼资源,帮中全力支持你!” 阿飞见陆离如此器重自己,心下感动,呵呵一笑:“帮主,如果我成就先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陆离往他胸口砸了一拳,骂道:“跟我谈条件,你小子敢跟我谈条件!” 阿飞顺势往后翻去,稳稳地站在江面上,笑道:“帮主,我的功夫是你传的,要不要来过两招?” 码头上的人见阿飞这个腾空如灵猿翻身、大鹏展翅,灵动轻盈;袁河之中河水翻动不休,他却能够稳稳地站在水面上,连鞋子都没有打湿,忍不住叫了声“好”! 陆离佯怒道:“阿飞,原来你已经晋级先天了,看我来教训你!” 阿飞眼中精光闪动:“帮主,我从练气转为炼体,之前靠着以前的基础,进境太快;现在遇到了瓶颈,想借助帮主之手,助我打破这个瓶颈!” 之前陆离把牛魔炼力大法传给阿飞时,便觉得他是个炼体之才;只是一直担心他年纪过大,未来成就有限。今日看到他竟然能够短时间内成就先天,不由得暗叹其天赋不错。 阿飞练气二十来年,一直在五六层的境界徘徊;他自认为晋级无望,只得每日做些以气养体的水磨功夫,只求身体健康。如今一旦放弃练气,转为炼体,有着本身的炼体天赋,再加上之前打磨数十年的身体基础,一下子突飞猛进;若是不仔细打磨、夯实基础,炼体先天估计也就是他这辈子的最高成就了。 所以,他想要拥有炼气成罡的战力,便需要把自身的身体打磨得无比强大;但是又没有外力或者奇遇,所以才动了心思。 陆离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阿飞,你要借我之手打磨身体,我只有不断给你压力;新年第一次相见,打断你几根肋骨都有可能!” 阿飞施礼道:“帮主只管施为,只有面对生死压力,才能让我突破。” 四周的帮众见到帮中的两位大佬要动手切磋,都鼓噪起来,黄梓伦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叫囔得最凶。更有一些新来的帮众,怀着各样的心思,也想看看帮主的战力。 “好!” 陆离体内气血一动,铮铮运转,恐怖至极;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从眉心出现,慢慢涨大,斗笠大小布在脑后,如同佛陀一般。 这是脉轮强者全力发动的异象,他大手一招,江中一道水柱被他吸起,化为一头莽牛,水做的牛角在阳光下闪出道道寒光,仔细看去,竟然有血丝显现;莽牛蒲扇大的牛脚不停地踏着水面,溅起无数水花,仿佛这里不再是分宜码头,而是是血腥的斗牛场。 “罡气离体,气血化形!” 呼! 陆离身形变幻,手上拳头挥动,那头莽牛巨大的头颅一低,肩头耸动,势如千钧一般地朝着阿飞顶去,卷起千重浪。 阿飞只觉得无穷的杀意传来,这头莽牛的牛角尚未及体,那凌厉的杀意便刺激地他全身上下的毛孔起了无数的小疙瘩,迫使他闪身躲避,免得被杀意入体,丧失了移动的能力。 他知道帮主是特地使用莽牛拳来指导他,见猎心喜。 “莽牛奔野!” 阿飞刚刚躲过陆离这一招,便依样来了一招,双拳如牛角,朝莽牛的胸腹之处砸去。 谁知莽牛虽巨,依然灵动至极;阿飞的这一招反击,好似激发了莽牛的后手。那莽牛肩头晃动,一招“莽牛靠山”撞在了阿飞的拳头之上。 陆离这一招威能爆发,阿飞的两个坚硬似钢的手臂被撞得“啪啪”作响,整个人朝后面飞出了几丈远;还未等他掉入水中,却见那头莽牛抬起左蹄在水面上用力一踏;一道肉眼可见的罡气从牛蹄上延伸,直到阿飞身下的水面,一道巨浪突兀地出现,朝阿飞汹涌扑去。 “踏风步法!” 阿飞没有等自己落下,便双脚急蹬,想要躲开这道巨浪。 “阿飞,没用的,任你进步再快,对惊风莽牛拳理解再深,也躲不过脉轮强者的连招!” 陆离动作再变,身如莽牛扎根在田野之中,手臂一甩,如莽牛之尾,狠狠地扫了过去。阿飞毫不容易躲过了“莽牛锄地”这一招,便见那莽牛粗大的牛尾如一杆铁枪,朝自己的面门甩了过来,威力无与伦比。 “我命休矣!” 阿飞被这一招锁定,双手又已经脱臼,再也无力抵抗,只能束手待毙。只见那粗大的牛尾快到自己面门时,突然爆开,化成无数的水流落下,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 “哈哈......” “副帮主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难得一见啊!” “强,够强!没想到我们帮主武道修为如此之强!” 岸上观看的帮众见到阿飞如此狼狈,爆笑起来;顿时叫好之声,嘲笑声,口哨声响起。 阿飞有些羞愧难当,冲着那边脸一沉,嚷道:“叫什么,不用干活了不是?没事干给我回帮里练功去!” 那些帮主被他吼得停顿了一下,待他转头,又哄然大笑起来。 陆离待他上了岸,随手拍了两下,把他的双手重新接好。 “帮主,我本想借你的压力锤炼自己,力求突破!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强了!”阿飞面露惊骇之色。 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就不容许我也进步么?” 阿飞的进步非常明显,但是同为炼体武者,他与陆离的力量实在相差太大,甚至只是打通了地脉,沟通了命魂,后续的炼体功法也没有。 如何能和早已沟通了命魂,练就了七道脉轮,并合七为一的脉轮强者相提并论? 更何况阿飞的进境太快,炼脏换血都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阿飞眼露期待之色,问道:“帮主,你能否将炼体武者的先天级别的功法传给我?” 陆离摇头道:“不能!” 阿飞没有想到陆离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天下虽大,但先天级别的武者实在太少,先天级别的功法便是在一些江湖大派也被视若珍宝;陆离不肯传给他,也属正常。 “我不能传给你,不过帮中马上就要建立演武阁,你若是武道基础打得雄厚,又能为帮派做出贡献,获得贡献点,自然可以兑换相应级别的先天功法。这样,岂不是比求我送你要容易的多?”陆离悠悠地提醒道。 阿飞闻言大喜,单膝跪地道:“谢帮主的再造之恩~!” 陆离笑着把他扶起,问道:“说吧!刚才说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阿飞看了看四周,招了招手,把不远处的黄梓伦召了过来。 “帮主,我这个老乡想要加入我们馋嘴帮!”阿飞把黄梓伦推到陆离面前,说道。 陆离有些意外:“黄教习,你也想要加入我们馋嘴帮?” 一般说来,只要是参加科举考试,考上了举人的读书人,便能够加入儒门,成为儒门弟子,各种资源、功法和朝堂中的人际关系是纷至沓来。 所以,馋嘴帮建帮至今,还从来没有一个读书人加入。黄梓伦身为分宜书院的教习,尽管只是教习武科,至少也是举人出身,愿意弃儒门入馋嘴帮,实在是令陆离感到意外。 “帮主,我......我以前得罪了您,已经知错!现在想要加入......馋嘴帮,还请......请帮主收留!”黄梓伦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 陆离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让你加入本帮并不难,只是,你想要我怎么安排你呢?” 在陆离看来,黄梓伦秉性不好,小人行径;虽然说最近有些改变,但也不过是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罢了。这种人,即便是为了招揽读书人,千金买马骨,也还是不能让他呆在馋嘴帮的重要位置上。 阿飞却在旁边劝道:“帮主,黄梓伦在家乡时帮了我们大忙!” 陆离心中一动,淡道:“馋嘴帮想要发展,靠着一帮不识字的粗人是不行的。这样吧!黄梓伦,我收下你。你可以暂时负责招揽帮众,若你做的好,未来我可以安排你做车马行管事,负责一县、一府甚至一个省。” 黄梓伦闻言大喜,竟然以举人之身,单膝跪下道:“属下一定鞠躬尽瘁,做好帮主交待的事情!” 安排好福建过来的兄弟,陆离与他们约好改天再办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就早早回去读书休息了。 明日的县试,是他通往儒门的必经之路,不容有失。 第143章 县试 今天跟阿飞过了两招,放松了一下筋骨;又看到馋嘴帮发展迅速、蒸蒸日上,陆离觉得身心愉快,稍稍读了会儿书,修习了莲花观想大法,便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才五更天,严小妹便把陆离叫醒了。 陆离立即起床洗漱吃早餐,然后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考篮,确认没有什么差错,才提着考蓝出了门。 书院的例考先考武科,县考却刚好反了过来。武科在儒门的官员眼中有些耗费时间,一般都是在考完文试,淘汰了大多数人之后,才考武科。 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外面寒风溯面,不是一个好天气。 严小妹替陆离整理了一下衣服,温柔道:“离哥哥,祝你马到成功、金榜题名!” 陆离伸出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笑道:“傻丫头,这两个词学了很久吧?这只是县试而已,哪来的金榜?” 严小妹嘟起小嘴,道:“我不管那么多,离哥哥,反正你要考中!” 陆离微笑着点头:“考不中就不回来见你!”说完,冲着站在门口木讷的严老根招了招手。 严小妹这才看到爹就在那儿,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心虚地跺了陆离一脚,跑了回去。 陆离呵呵一笑,提起灯笼,转身离去。 本来,蔡珞、阿飞等人是说好了要来送陆离去考场的;但是陆离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分宜县里有多少人盯着自己,又有多少人要依靠自己?假如他们都来相送的话,造成的影响太大,也不太符合自己儒生的身份。 严世蕃对馋嘴帮的事情感兴趣,但是他却只愿担任济善堂的职务,而不愿意与馋嘴帮扯到一起。在馋嘴帮没有得到百姓和士林的认可之前,馋嘴帮帮主的身份对陆离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县试的考场设在城南的儒学署,距离城门不远;陆离才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街口。 陆离本打算绕过去,却被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拦住了去路:“陆公子可是要去考试?还请上车,我们小姐送你过去。” 陆离看时,自己并不认识,正纳闷间,却见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彭依依那张令花儿失色的脸来。 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会送考生去考场的,就好像古代女人不能进祠堂一般。 彭依依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偏偏今天还是赶了过来,必然有事。她最近与自己走的有些近,甚至有些许暧昧在里头,就连小妹都有所察觉。 只在眨眼之中,陆离的心思百转千回;不过他上辈子终究是个老好人的性格,这一世虽然也经历了生死,但是人若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性格哪里能说改就改? 最重要的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还是停步笑道:“彭师妹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彭依依见陆离不肯上车,便下了车来,手上却也提了个考蓝。 彭依依嫣然一笑道:“陆离,我知道你要考试,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个考篮。” 陆离看向那个考蓝,造型精致,红色烤漆,比自己手上这个是好了许多倍,看来彭依依还真是花了些心思。 彭依依把考篮递过来,陆离还没接过,却见小妹手上抱着一大块油布,从后面追了过来,边跑边叫道:“离哥哥,离哥哥,油布忘记带了!” 小姑娘匆匆地跑了几步,意外地看见彭依依站在那儿,脚步稍稍迟钝了一下,可还是走了过来。 “彭小姐,你也来送离哥哥啊!”她冲彭依依点了点头,又对陆离道:“离哥哥,你忘记带油布了,要是下雨可不得了。 考生参加考试,油布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分宜县城算是富饶之地,硬件设施还是挺有有优势的,儒学署非常大,有专门的考场可供千人同时考试。考生的考棚修建得也很不错,县衙每年都会拨银子维修。但总有些考棚会漏风漏雨,有经验的考生都要带上油布,平时挡风,下雨挡雨。 陆离从她手中接过油布,却见到彭依依再次把考篮递了过来。 那个小丫头也笑着说道:“陆公子,拿这个考篮吧!里面还有我们小姐亲自下厨给你做的糕点呢!” 小妹也看向那个考篮,勇敢地走了上去,对彭依依笑着说道:“离哥哥已经有考篮了,不用了,谢谢彭小姐!” 小丫头诗婳不愿意了,声音都高了不少,道:“什么呀!这是我们小姐给陆公子准备的,要不要得陆公子说了算,对吧!公子?” 陆离看着几个人都目光,头都大了几分了;小妹的眼神之中透着焦虑,彭依依的眼中充满着期望,陆离把心一横,接过小妹手中的油布夹在腋下,再把彭依依手中的考篮也接了过来。 “我正担心一个考篮不够用呢!现在好了,有两个考篮了。” 美人恩重,他把话说完,提着两个考篮就走,感觉着身后六道眼神,脚步都有些不自然了。 陆离到了考场,发现有许多考生已经在排队等着进场了。这些考生人人都提着考篮,有些人还带着家人,携带着油布、食盒等东西,更过分的,还有人扛着长凳,木板;有一位仁兄,还抱着几块砖,好在此人看起来武道修为不错,几块砖还难不倒他。 分宜县的儒学署其实不错,上有屋顶遮头,下有青砖铺地。也不知道那位仁兄为何准备这么些东西。 再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邵逸航和其他三位考生,五人一起过去,等待进场。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考场大门终于打开了,考生依次进场。有搜子负责专门搜查考生,防止夹带,另有县衙的书吏在旁边看着。除了检查考篮,还要搜身,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有什么隐私权了,就是对方把手伸进裤裆也得忍着。 正因为如此严格,所以进场的速度十分缓慢;陆离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轮到他。 负责陆离的搜子年纪不大,他翻过两个考篮,见到其中有糕点,竟然拿出一把生锈的小刀要把糕点切开来看。陆离有些恼火,但也不想多事,也就站在那儿不吭声。 此时,旁边有个年纪大点的搜子过来,踢了那个年轻人一脚,把搜查陆离的活接了过去。他也不检查,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杂乱东西的整理好,递还给陆离,高声叫道:“过!” 接下来是邵逸航和其他三人,他也都做做样子,便放了过去。 他笑着脸目送陆离几人进去,才冲着那年轻的搜子骂道:“小王,你他女马想死就别拉着我们,那位爷的东西你也敢搜?” 小王有些不服气:“我们这是规矩,他又不是县太爷,有什么不敢搜的?” 那老搜子骂道:“在分宜县,搜县太爷都没关系,搜他就是不行!做做样子就好了。早知道你小子这么蠢,我懒得答应你爹带你过来当这个差!免得出事!” 小王被他骂得发懵,问道:“陈叔,那你告诉我呗!那位究竟是谁?” 老搜子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角沾了点口水一划,说道:“那位是这个的老大,懂了不?再不懂事,我怕你哪天被人砍死在街头都不知道!” 陆离五人进了场,有儒学署的官员又检查了一遍,并且大声唱保,所谓唱保就是念之前报名时填的保单,作保的禀生必须在一旁看着,确认是这名考生,点头同意才行。 严世蕃早已经在这儿等候,给陆离等人检查的几位官员更是熟人,均是分宜书院的举人,见了陆离只是笑道:“子归,今日县考顺利,他日可要请我等喝酒!” 陆离笑着答应了,朝里面走去。 考试的座号都是编排好的,陆离走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个座位并不算太差,不算太靠里,也不靠外。太靠里面光线不是很好,太靠外面的话,加入下雨,雨丝容易被风刮进来,污了考卷就不大好了。 事实上,风水更差的还有“臭号”。所谓“臭号”,其实就是靠近茅厕的位置,那臭味薰过来,不要说考试,坐几分钟都想吐!要是遇上有考生解手,那声音一个酸爽了得! 不过,如果考生刚好是武道高手,只要封闭住自己的耳鼻感官,排出心理因素,熬一熬也容易过去。 到了上午七点左右,分宜县的八百多名考生都已经进场就坐,知县彭达春和儒学署的官员们作为主考和监考,依次给每位考生发试卷和草稿纸。 县试一般来说至少考三场,有时是四五场,看得是县令的心情;每天一试算作一场,当天交卷回家,每考一天休息一天。 这是第一场,叫做正场,考的内容时两篇四书文,还有五言六韵的试帖诗一首。第二场叫招覆,第三场再覆,第四第五场为连覆。因为武科成绩要计入县试之中,一般说来,第四场就直接考武科。 正场是最重要的一场,只要这一场考的足够好,基本上就能够获得府试的资格。邵逸航其实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只要这一场能够考好,便是武科下下等,他也能够拿下童生的资格。 三声梆子响,县试正式开始。 这才有小吏举着写有考题的木板在考棚前公示,所有考生赶紧把考题抄录下来。 陆离也不急着答题,淡定地磨好墨,提笔在密封线外写好自己的姓名和座号,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始看题。 两道四书题的题目出的平平无奇,然而陆离看了,却有些愕然;因为第一篇时文的题目是:“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而另一篇文章的题目则是:“以刃与政,有以异乎?” 作为县试的题目,这两道题,出得极其直白;前面一句话出自《大学》,意思是不提高自身的品德修养,就不能整治好家庭。而后面一个题目则出自于《孟子*梁惠王章句上》,意思是用刀子和用政治杀害人有什么不同吗? 对于大多数的考生来说这是近年来最为简单的一次;许多考生看了之后都大喜过望,不假思索便奋笔疾书。 可陆离看到这题目,联想到最近彭依依的事情,心中有所悟。彭达春被小宁王和镇守太监李公公逼迫,虽说双方还没有彻底翻脸,但也在崩溃的边缘。看来知县大人出这两道试题是为了要表明心迹了。 陆离不禁无语,看来自己也有些做得过了。尽管自己对彭依依没有什么感觉想法,只是作为朋友,在彭依依最为孤苦无依时,做得的确不够。如果把彭依依换成蔡珞的话,自己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吗? 可能,她经常来寻自己有时候也只是寻求一点安慰,或者给她拿个主意吧!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陆离摊开草稿纸,先把文章写了一遍,然后仔细地修改,又把中股里面的对偶、排比的一些句子改了又改,确定没有什么错误和犯忌讳的地方,这才小心翼翼地抄录到了试卷之上。 说起来唐寅最为推崇曹子建,写的文章务求辞藻华丽,追求魏晋古风;陆离作为他的弟子,不可避免地也受到了影响。 陆离的一手赵孟頫小楷实在出彩,手上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到了踏雪无痕、举轻若重的地步;只评他的这手漂亮的字体,只要作的时文不是狗屁不通,评分绝对不低。 他小心翼翼地把文章抄录完,稍微运行气血,考棚内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几度,把墨迹烤干。科举考试最怕敷衍潦草,有些考生没有经验,没有等试卷上的墨迹吹干便胡乱收拾,一不小心污损了试卷,导致十年寒窗,尽随东流。 陆离把试卷收拾好,再从考篮中取出了小妹为他准备好的午餐;又想了想,还是把彭依依的也取了出来,一起放在考岸上食用。 其间,主考官分宜县令彭达春也从旁边巡视过几次,见陆离把两篇时文都写好了,不由得点了点头。待见到陆离拿出彭依依送的考篮和食物时,脸色又是一变,老脸都沉了下来。 吃完午饭后,陆离开始作起了试帖诗;这个世界的书生大多数都是武者,体力充沛,头脑清晰,答题的速度都很快!毕竟,像邵逸航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少数。唯有他们,才会被这点题目考的头昏脑胀,需要休息。 试帖诗又叫做赋得体,写的时候前面要加赋得两字而得名。命题一般是撷取前人诗中的一句,或择取一个典故、一个成语。应试者必须知命题的出处,方可以驾轻就熟按韵脚进行作诗。如赋得“鱼戏莲叶西”得“鱼”字五言六韵,命题选自汉乐府《江南》诗中的一句。 五言六韵试帖诗的题目是:《赋得既雨晴亦佳》 陆离此时正是状态极佳之时,草稿纸也不愿意用了,直接提笔就在试卷上写道: 几阵潇潇雨,依然鹊报晴。 片云连岫捐,旭日远山迎。 树色含烟碧,岚光带翠明。 画图开胜景,锦绣赏余情。 蝶晒花边露,蛙传柳外声。 时赐瞻圣化,万里庆丰盈。 试帖诗并不是考试的关键,只要不乱写,一般不会对最后的成绩产生太大的影响。只是陆离本着谨慎小心的态度,还是在诗的最后两句颂扬了一下当今圣上,作为这首诗的点睛之笔。 如果没有意外,这次县试过定了! 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一挥,要把手中的毛笔放下,谁知毛笔中还有一小团墨汁,竟然朝着陆离的试卷落去! 第144章 生活也是一种修行 科举考试对卷面的要求极为严格,若是卷面有污损、涂改,甚至是考生一时大意留下了墨迹,成绩都会作废。 这一滴墨汁落下,足以把陆离所有的野望化为乌有,考上举人进入儒门都要变成泡影。 陆离大惊失色,心跳瞬间加快,脉轮弹出,体内气血真气运行比起平时快了数倍,气势冲天而起,把头顶上的瓦片冲的啪啪作响; 他的思维快速转动:此时若是墨汁能够停顿片刻,或者真气弹出,把这滴墨汁弹开,便能够万事无忧! 只是事发突然,触不及防间,哪里还来得及。 陆离眼睁睁地看着这滴墨朝着试卷落下,即将要到卷面之时,突然停顿不动,紧接着好似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飞去,横飞了数米远,打在了一名正在巡回监考的儒学署官员的脸上。 那名官员觉得脸上有些异状,伸手却摸了满脸的墨汁,他气急败坏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却一无所得,只能狠狠地盯了附近几个考棚的考生几眼,方才作罢。 卷子虽然无恙,陆离却再也不敢大意,把所有的东西小心归置好,这才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 当时陆离脉轮全开,如果有他人出手,没有理由会毫无察觉。想来想去,在没有真气外放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自己的神魂力了。 陆离的神魂之力强大,能够附着在特定的功法或者真气上面运行。但是单纯地使用神魂之力外放,这一般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 陆离自来到这个世界,便吸收了原主的神魂,又被体内的摩诃无量真经所化的闪电日日淬炼神魂;接着又从严世蕃手中获得了莲花观想大法,并且已经观想到了三十朵莲花的境地。再之后与胡媚娘魂魄相生,重新凝炼神魂;最近还得到了玄冥真水和无名火苗的水火锻打冲刷。 时至今日,他的神魂之力已经是异常强大,堪比金丹级别的强者。 只是,想要直接神魂之力外放,做到移物伤人,好似还不大可能。除非...... 除非胡媚娘已经恢复了元婴期大妖的实力!只有胡媚娘元婴期的神魂之力反哺,才能让陆离的神魂之力超越金丹境界的大宗师,达到念生物移的层次! 想到了就去做!陆离也不急着交卷,就坐在考场中做起了实验。 他把手上的草稿纸撕成了大小不一的几张碎片,放在了案板上;然后,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张最小的纸屑。 陆离内视紫府,先从紫府的神魂身上抽出几丝神魂之力;有了之前陆离练字和莲花观想的基础在,做起这些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他先用这几丝神魂之力在紫府之中变幻各种形状,有莲花状、火焰状、手的形状等等;待到极为成熟之后,再慢慢把这点神魂之力从眉心缓缓放出,向着那小张纸屑而去。 神魂之力无形,陆离却分明能够感觉它的存在;这一点神魂之力终于到了纸屑那儿,陆离心念一动,想要抓起眼前的纸屑;没想到,纸屑只是轻微晃动,那点神魂之力便已经消失不见。 有效! 这与陆离运使真龙之爪时把神魂之力附着其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运使真龙之爪时,神魂之力有物可依,虽然强大,但是远不如现在无色无形。只要陆离的神魂能够日日练习,等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必然能够成为他的又一个杀手锏。 接下来,陆离便全神贯注地玩起面前的纸屑来,从小到大,最终竟然能够托起面前一张巴掌大小的纸张围绕着自己转了一圈。 “若是我把纸张折成飞机,凭借我的神魂之力,能否控制着飞机飞到指定的地方去?” 陆离兴致大增,竟然当场就折起纸飞机来。 “咳咳!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玩物丧志!玩物丧志!” 一位巡考的夫子走过,见陆离在考棚之内玩耍,摇头大怒。 陆离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考棚之内,赶紧把做好的飞机收起,打算放牌离场。 过了一会儿,自然有小吏过来把试卷收走,送去弥封处密封。也就是把考生的姓名和座位号都密封起来,以示公正,等试卷改完之后才能拆开。 陆离则走到考场的出口处等待,只有等到一定的人数才会开闸放行。 陆离走到门口时,便见到邵逸航正在与几个人低声寒暄,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估计考的不错。 邵逸航看到陆离现在出来,微微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有想到陆离这么也这么晚才出来。 “陆兄,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陆离见了,发现正在和邵逸航聊天的人正是早上抱着一堆砖头进考场的家伙。 “这位是高得勤,高得贵的三弟!”邵逸航微笑着介绍。 陆离有些奇怪,邵逸航与那高得贵历来不相合,怎么跟他的弟弟却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不过,只是一会儿,他就知道原因了。原来高得贵的兄弟只是庶出,其母原是高家的丫头;他虽然算是高家的三少爷,但是在家里经常受到排斥,日子过得比起家中的奴仆还不如。也亏了高得勤人如其名,做事情兢兢业业,与邵逸航也私交甚笃,就连这次参加县试,结保的一两银子还是邵逸航出的。 高德勤为人拘谨,与他的身形完全不同,别人不说话他就在旁边听着,绝不插话。 几人出了考场,陆离这才问道:“邵兄,看你满面红光,一定考得极好了?” 邵逸航傲然道:“尚可,进圈内还是可以的!” 同行的人都知道他为人诚恳老实,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极有把握,便纷纷提前恭喜。 邵逸航所说的圈内,便是正场前二十名的意思。因为本次县试要考四场,三场文科、一场武科。大概三四天之后,县里便会公布第一场考试的名单。名单是按照圆形排列的,所以称为圆案。 圆案只取五十名,内圈二十,外圈三十;正常情况下,正场内圈二十人属于必过县试的人,即便是后面几场不再参加,也能够参加接下来的府试。 邵逸航打得便是直接进内圈,避免再参加武科考试的主意。 “得勤,你今天考得怎么样?”邵逸航见高德勤只是躲在旁边笑,把他也拉过来问。 高得勤一下子成了众人的中心,正支支吾吾地要回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笑; “高得勤,你能考多好,大概也就孙山外吧!”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高得贵带着几位下人走了过来;这小子过些天就要去南昌的宁王府就任,现在整天在县城晃悠着,见人就提自己成了宁王府的吏员。 邵逸航看见高得贵就反感,上前就挡住他和高得勤之间,笑道:“高得贵,这么冷的天,你拿把扇子,不怕凉的慌么?” 高永功怕邵半城,高得贵可不怕,他拿着扇子顶着邵逸航道:“唉吆!邵逸航,我跟我们家这野种说话,你管得着么?” 高德勤一听这话,气得满面涨红,拳头紧握。 高得贵推开了邵逸航,叫道:“高德勤,有人看见你拿了院子里十块砖头,记得要还回去!否则我可要向那丫头要啦!” 陆离见到高德勤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赤红,突然走过去,一把推开高得贵,骂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高得贵冷不防被人推开,正要发怒,结果见是陆离,马上发了虚:“陆......陆离,我这就走!” 陆离见他带着几个人就要溜走,沉声道:“慢着,看见那边的一堆砖没有?每人给我搬二十块背走!” 高得贵一听,脸都垮了下来。 高得勤在陆离身后轻声说道:“子归兄,算了吧!放他们走!” 邵逸航也拉了拉陆离的衣服。 陆离见这两人脸色不好,只能摇了摇手骂道:“滚吧!” 看着高得贵等人狼狈逃窜,陆离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邵逸航摇头道:“你别去管,我试过,我们外人越管,他们回去就越加折磨他们娘俩!” 高得勤也脸上含泪道:“我劝过我娘离开这个家,可是她说死也是高家的人,不愿意让别人戳脊梁骨!” 陆离非常无奈,又是礼教害死人。 人活着就是一种修行,可以顺应本心,也可以逆天而行,逆天固然可以成神,顺应本心却可以做个开心的人,每个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 陆离回去之后,先把福建回来的兄弟都召集了起来,给他们补了个接风宴,顺带着也送他们出发前往袁州府的各个州县,为了馋嘴帮开疆拓土。 二月十一,县试正场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上午儒学署就会放榜。 一大早,严世蕃和蔡珞就过来催陆离,两人比陆离本人还急着看他的成绩;三人在铺子里吃了碗卤煮,便结伴往县衙而去。 阳光晴好,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关注点却不是陆离的县试成绩,而是他面前一米处飞着的一个纸飞机。 这个纸飞机不大,却一直平平地飞在陆离的前方,偶尔还会来个俯冲盘旋,引起了无数路人的目光。还好这三人在分宜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倒也没有什么人过来看热闹。 两天以来,陆离基本上除了练习时文,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学习用神魂之力来操控纸飞机;力求练到如羚羊挂角,了无痕迹的地步; 他现在已经基本有数,自己的神魂之力果然是突然大涨,比以前强得太多。只是用心去感受胡媚娘时,却再也没有踪迹,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儒学署旁边已经围满了人,许多考生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决定命运的时刻。如果第一场没有通过,后面的几场考试都不用参加了,也就意味着淘汰了。 时间还早,陆离几人早就定好了沿街的一个茶座,他们正要过去。邵逸航突然从他们后面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前面的纸飞机。 “陆兄,这个纸鸢是你的么?” 这个时代的人哪里知道天上飞着的,除了纸鸢,还有飞机? 陆离正要回答,胖子突然捅了一下他;原来彭依依带着丫鬟诗婳也笑盈盈地站在后面。 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人,一直以来,彭依依都是分宜书院学子心目中的小师妹,现在竟然能够看见纸飞机这样的稀奇物品不动声色了。 彭依依笑着和几人见了礼,众人便朝着茶座而去。 茶楼就在儒学署的对面,几人坐的地方正好能够看见出榜的告示栏。 大约早上十点钟,随着鼓声三次,有人奏响了唢呐、锣鼓之类的乐器,两个皂隶拿着两张红纸出来,张贴在墙上。 四周的考生还未等他们贴好,便呼啦一声围了过来,把榜单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啊!我进圈内了!” “哈哈,王兄,也进了!同喜,同喜!” 考进了圈内的人欣喜若狂,圈内没有名字的人则脸色凝重地去看副榜,希望能在那儿看到自己的座位号! 是的!今天公布的榜单只写着考生的考棚座号,而不是考生的名字。 邵逸航赶紧问陆离的座位号,打算叫手下的童子去看。 蔡珞却摇头笑道:“邵兄,你且看那榜单,就在我们对面,你的座位号是多少?我在这帮你看就好了!” 在场几人之中,陆离、严世蕃和蔡珞都是先天高手,坐在这茶楼之上,距离榜单也不过二十多米,怎么会看不清对面的榜单。 邵逸航听到蔡珞的解释,竟然没有报自己的座号,只是叹道:“你们习武有成,就连眼神都要比我等好这么多,真是让人感慨羡慕!” 陆离心中一动,想起这次县考,心里当即便打定了主意;如果邵逸航成绩在两可之间的话,自己不妨出手,帮他过过武科。 正考虑这件事,楼下突然一阵喧哗,陆离往下看去,却是那高得贵和刘兴一行人,带了一帮武者,要挤进去看榜。 他们人多势众,为他们开路的又是两位武师级别的高手,自然一路通畅,只把其他看榜的人挤得怨声载道,骂声一片。 来看榜的书生虽说都习过武科,但毕竟都只是连童生都不是的考生,最多也不过是武师级别,如何敢跟他们放对;个别出口不逊的人,还被那刘兴指挥人远远丢了出去。一时之间,这条街道上惊呼之声四起,更有考生的家眷也被人砸到,倒了一地。 陆离等人在楼上听得清楚,那高得贵在楼下叫道:“那野种座位号是三十三,你们赶紧给我找!看看这榜单上面有没有他!” 第145章 快活王逸事 高员外育有三子,长子高得福早些年在外面做生意时客死他乡;次子高得贵,三子高得勤;高得贵读书不行,又不愿意去做生意,因此才进了宁王府当书吏。 高得勤是三子之中最有读书天赋的,却一直被高得贵母子打压。若不是高永功还算护着他们母子,就连读书都不大可能;只可惜高得贵母亲身为正房,娘家又颇有势力,便是高永功也不敢多管,只好把他放在了乡下农庄边的一个私塾读书。 邵逸航正详细地给严世蕃、蔡珞等人介绍这高得勤的情况,那边却已经有了结果。 “少爷,找到了,三十三号在副榜第六!” 圆案五十人,副榜第六便相当于我们平时所说的乐透区,有极大的可能挤进前五十,通过县试! 高得贵气得牙痒痒,幸亏当初把他赶到乡下的老童生的那儿读书,要是也在分宜书院,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他黑着脸,对刘兴笑道:“刘兄,让你看笑话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刘兴也肃然道:“无妨!正所谓兄道友,弟道恭;你这兄弟对你全无一丝恭谨,想行那欺兄悖父之举,枉成圣人弟子;我虽是外人,见到此人也要唾他一脸!” 彭依依在楼下听到这两人如此颠倒黑白,气得双目圆睁,正要下楼和他们理论,却听到邵逸航说了句:“看,高得勤来了!” 果然,从那边转过来一少年,长得人高马大,面孔有些老成沧桑,衣服上打着补丁,粗略看去,有谁能相信他是分宜县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的子弟。他行色匆匆,显然也是赶过来看榜的。 高得贵也看到了远处过来的高得勤,马上带着人迎了过去。 邵逸航赶紧站起来,道:“不行,我得去帮忙,不能看着高得贵欺负人!” 陆离摇摇头,笑道:“不忙,看看那边,高得勤的救星到了。” 在座的众人看他言之凿凿,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脸无半两肉,长着三绺胡子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远远跟在高得勤后面走了过来。 “这不是黄教习么?”严世蕃等人都出自分宜书院,自然都认识黄梓伦;更知道他曾经针对陆离,后来又向陆离下跪求饶的事情。 陆离点了点头:“对,他现在还是我们馋嘴帮的管事。” 蔡珞突然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这恶人还需恶人磨!陆哥你是打算让黄梓伦去收拾那高得贵?” 陆离点头承认;自那日知道高得勤的事情之后,心中颇为佩服高得勤身处逆境仍然发奋自强的行为;他料到高得贵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自己出面强行压制似乎也有些不妥,便吩咐黄梓伦去办此事;也算是对黄梓伦的一个考验。 邵逸航和彭依依听陆离承认,不由得兴致盎然,纷纷站起身来,打算去那边凑个热闹,看看高得贵的狼狈像。 严世蕃却劝道:“你们过去,岂不是让高得勤更加难堪?且坐下安心喝茶,待会儿自然会有结果。” 两人只得重新坐了下来,陆离也报了自己的座位号,安排邵逸航的书僮和诗婳出去看榜。 几人喝着茶,闲聊了几句;过了不多久,便听到远处一声哄笑,那高得贵冲着黄梓伦和高德勤深鞠了三个躬,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高得勤和黄梓伦聊了几句,便一起奔着茶楼而来。 陆离等人见他们上楼,纷纷站起来相迎;黄梓伦知道自己虽然是书院教习的身份,但还没有资格让帮主等人亲自迎接,所以特地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 高得勤却是上来便冲着陆离一抱拳,朗声道:“高得勤在此谢过子归兄的援手之恩!” 陆离笑着客气了两句,恭喜道:“适才听说得勤正场考了副榜第六,恭喜恭喜!” 众人也纷纷向高得勤道贺。 高得勤被这么多人道贺,一时手忙脚乱,平时晒得黝黑的脸都显得亮了一些;邵逸航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叫道:“快说说,刚才在街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那二哥怎么就愿意向你道歉了?” 彭依依也催促道:“快说!快说!” 高得勤腼腆,黄梓伦只好上来解释道:“高得贵简直不当人子,他见得勤上了副榜前六,竟然借口让得勤明天陪他去南昌。这不是釜底抽薪,要断了得勤的前途么?” 他说得义愤填膺,好像果真是感同身受,被高得贵气得不轻。 古时交通不便,普通百姓走南昌一趟来回至少要五六天,正好把接下来的县试给耽误了。只能说高得贵打得一手好算盘。 高得勤讷于言行,又顾念到家中老母,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好在黄梓伦出现。黄梓伦是正宗的求索学堂的教习,高得贵的学堂推荐书还要靠黄梓伦发放,否则便是连就职都不行。所以几番话下来,高得贵被黄梓伦骂得狼狈不堪,只得知难而退。 高得勤等黄梓伦讲完,突然上前行了个大礼,道:“今日多亏了陆兄和黄教习帮得勤解围,只是我那二兄一计不成,必然再生毒计。因此,我愿意从今日起便托庇与馋嘴帮中,还请陆帮主收留。” 陆离言辞恳切,问道:“得勤,你前途无量,只要熬得几年,过了乡试,就能一飞冲天,进入儒门;又何苦急着进我这小庙?” 高得勤苦笑道:“今天若是没有黄教习出手相助,我连后天的招覆都不能参加,还谈什么乡试?” 陆离看向黄梓伦,这是手下的功劳,他自然乐得成全;便笑道:“入帮可不归我管,你还得问过黄教习才行!” 高得勤面露惊容,原以为黄梓伦只是陆离请来帮忙而已,没想到他以分宜书院教习之尊,竟然也加入了馋嘴帮,心中不由得更加庆幸。 入帮的事情定了下来,高得勤和黄梓伦马上告辞。他们还是要再去亲眼看看榜单,毕竟那副榜第六只是听高得贵等人说说而已,有些不太放心。 众人都表示理解,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能够科举出头,人前显耀?!邵逸航刚才关注着高得勤的事情,现在一闲下来,自己都等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不行!我还是得自己下去看看!”邵逸航说道。 严世蕃呵呵一笑,道:“邵老弟,左右无事,我们不如打个赌如何?” 众人听说打赌,一下子来了兴趣。 “赌什么?” “我就赌你进了内圈,赌注为你家福来食府的一桌上好酒席!” 邵逸航听了,哈哈大笑! 在座众人之中,陆离、严世蕃和蔡珞都是先天级别的高手,榜单距离这儿的窗口不过二十来米;几人又是居高临下,显然严世蕃已经看到了榜单才会跟自己打赌! 既然自己进了内圈,便输你一桌酒席又如何? 邵逸航满面春风地笑道:“那好!就赌这个了!德球兄,话要先说好了,若是在内圈之外,中午的酒席你请!” 两人打了赌,座中的气氛更加热烈;只有彭依依屡次想开口询问陆离的名次,见其他人都不开口,还是忍耐了下来。 没过多久,邵逸航的书僮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少爷,内圈第十名,你出圈啦!” 邵逸航乐得站了起来,正要哈哈大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强忍着笑意问道:“我且问你,陆公子第几?可曾看见?” “陆公子排名内圈第三!邵公子第十名!诗婳在此恭喜陆公子、恭喜邵公子了!” 陆离早已知晓自己的成绩,微笑不语;严世蕃和蔡珞却是哈哈大笑;彭依依却忙不迭地从自己的荷包里掏赏钱给报信的书僮和诗婳。 邵逸航心里高兴,却用手抚着胸口,佯装郁闷道:“子归,你考了第三名,倒叫我请客,是何道理?” 陆离点点头,深表赞同,大气道:“所以,今日这茶钱我付了!” 他掏出银子,正要叫小二过来;不想茶楼的掌柜已经闻声赶了过来,点头哈腰道:“恭喜两位公子出圈,今日的茶钱就免了,还请几位公子、小姐有空多来捧场就好!” 大家看着邵逸航苦着脸,更是可乐! 几人离开了茶楼,又到了福来食府乐了半天;陆离与邵逸航又约好了考接下来的几场,便回去温书了。 其实两人已经保证能够通过县试,只是陆离考了第三,武科的方面的优势巨大,有机会冲击县试案首的位置,当然不愿意放弃。 连续三场文考,考了近十天,饶是大多数的考生都是武者,也被弄得疲惫不堪;幸好每场考完后都有两天时间休息,否则能把人给累垮。邵逸航身体文弱,更是瘦了一圈,在家里蒙头睡了两天。陆离还算不错,有莲花观想大法在,精神上的疲劳都不算什么。 一转眼便到了二月二十一,明天就是武考的日子,陆离有心拉邵逸航一把,一大早便和蔡珞赶到了邵家。 邵家的客厅之中,邵半城和邵逸航、陆离等人端坐在黄花梨木的座椅上,听着蔡珞侃侃而谈; “武考三科,分别是力量、武操和武者文考;一切流程与书院例考中一样,没有半分不同。最后一门文考贵公子完全没有问题,难的是力量和武操。乡试之中,考取举人必须在练气六层以上的武师境界;由此推算,府试的时候,只要逸航老弟在武试中的表现能够达到练气四层左右,就应该能够通过府试!” 这些年,邵半城为了把儿子培养成武者,也不知道想过多少方法;四处延请名师,购买天材地宝,给名门大派敬献大笔的银子,也不知花了多少纹银,还是没有丝毫的效果。 邵逸航天生经脉堵塞,便是打熬身体走炼体之路都够呛;更何况炼体武者前路断绝,当今大多数书生眼中,“炼体者鄙”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 “练气四层的实力谈何容易!”邵半城见识多广,本身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武者太多,如何不了解武者的事情。 “练气四层,至少需要力量达到千斤,我家小逸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全无半点基础。更难的是书院的标准武操,非练气六层以上的武者依样演练一遍都很困难!” 蔡珞笑道:“邵公,天下之大,能人辈出,许多世人看不起的奇技淫巧在不同的时刻都可以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两个药瓶,很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京城国子监每年只招收学子千名,想进者却如过江之鲫!因此入学考试异常严格,许多朝中世家公子、一二品大员的子孙都碍于武操难练,无法进入国子监学习。” 陆离和邵逸航父子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关系到一段国子监的秘闻,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蔡珞。 蔡珞微微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有人求到我三师傅那里,三师傅有心拒绝,谁知道对方拿住了他老人家的脉门,请了十六省的花魁到京城,什么环肥燕瘦,沉鱼落雁,陪他整整乐呵了半个月;我二师傅都为之兴起,画出了十六幅仕女图,并给每位花魁配诗一首,誓要以此和唐寅决一高下!到现在,那十六幅画还被财神皇甫家花大价钱收藏了。” “也就是那一次,我偷喝了他的百佳酿!差点没有把我给醉死!”他微微叹了口气,好似在回味美酒的滋味。 陆离不禁莞尔,七种佳酿,味道效用各有不同;不过,对照当年蔡珞的年龄和武功修为,估计醉死不大可能,差点被补酒撑爆倒是一定的。 他上次与“吃喝嫖赌”四大宗师接触过,几人的气度风采的确让人折服;更让人敬佩的是:几位宗师不单是武功高绝,还各有绝活! 饕餮善于打造兵器,当今十大武器中据说有三件都是他打造的;诗酒仙阵法造诣不俗;快活王懂得炼药;天残则会各种机关陷阱。几人游戏风尘,活得痛快,他们的生活态度更是羡煞旁人。 邵半城见蔡珞和陆离都已经神游天外,忍不住咳了一声:“贤侄,你好像还没有说完呢!” 蔡珞被他提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当时年幼,不晓得欣赏当时的盛况,现在想起,难免有些走神。恕罪!恕罪!” 原来,快活王受了别人这许多好处,只得静下心来,好好地研究出了两种药丸;一种是神力丸,一种却叫软筋散。 陆离听了,鄙视地看了蔡珞一眼:蔡珞与快活王这师徒两个,药炼制得不错,但是这取名字的功夫就太差了; 放在江湖上能够令许多世家大阀为之心动的两种药散,竟然取了这么个破名字。一个听得像是江湖郎中卖的狗皮膏药,档次不如龙虎大力丸;另外一个软筋散,无色无味,却似那些江湖淫贼常用的东西;若是能加些香料,叫做“十香软筋散”,名字立马就高大上了许多,届时什么明教法王、武当六侠之类的高手都会跑出来闻香软倒。 但凡胖子懂得包装,这两种药中任意一种拿出去,也能够让天下人抢破头! 第146章 武考 果然,邵半城和邵逸航听到这两种药的名字后,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他们父子只是普通的商贾,如何会知道快活王在武者间的赫赫威名; 陆离赶紧介绍道:“蔡珞的三师父有‘丹师’之称,是天下数得着的炼丹师。” 蔡珞笑道:“怎么样?邵老弟?我这个神力丸,吃了后在半个时辰内,能够激发体内力量,足够举起千斤的石锁!” 邵半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神力丸”与龙虎之药“大力丸”只差一字,免不了也会有什么副作用,当下也毫不客气地发问。 蔡珞当然是直言相告:“呵呵,副作用当然是有的;主要还是看各人的体质,逸航老弟体质极差,用过一次之后,恐怕要在家中躺上一个月。” 邵半城忧心忡忡道:“这样岂不是伤了根本?” 蔡珞作色不喜,道:“屁话!我三师傅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金字招牌。你若担心,我这还有一瓶实实在在、绝不掺假加料的‘贵妃夜夜娇’,绝对不会耽误你邵家传宗接代。” 蔡珞实话实说,骂了这么一句,邵半城反而是放下心来。 至于那“软筋散”,内用外敷,只要让陆离在考试前给他的所有关节拍打推拿,便能够完美、轻松地做出武操所有的动作,并没有半分副作用。 蔡珞这样解释下来,邵家父子总算都把心放进了肚子。不过邵逸航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这次我已经必过县试,还有必要用这药吗?” 邵半城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训道:“考试关系到我儿前途,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这次就当是试验,有了经验之后,几个月后的府试就不慌了。” 他满脸堆笑道:“蔡供奉,陆帮主,你们呢,今天就别走了,就在这儿住着!明天早上和我们家逸航一块去武考!” 陆离和蔡珞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告辞,自然有管家带他们去客房。 临走出门时,邵半城跟了上来,鬼鬼祟祟地拉着蔡珞落在了后面; “蔡供奉,你刚才说的那个啥,什么来着?” 蔡珞呵呵一笑,用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邵半城,道:“什么什么?那是江湖秘药‘贵妃夜夜娇’!” 邵半城嘿嘿笑道:“那不是家里的五姨太太年轻嘛!需要人陪啊!你放心,价格你只管说,多少钱我都买!” 。。。。。。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邵半城安排了一辆马车把陆离三人直接送去了儒学署的武科考场。 临上车前,邵半城又把蔡珞叫道一边,两人勾肩搭背地聊了几句,俨然已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儒学署的武科考场,一大早便挤满了人,简直是万人空巷。一众考生都在焦灼中等待,这次参加县试的考生有八百多人,经过了正场、招覆、再覆三场考试,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人,他们才是参加武科考试的人选。最后,能够通过县试的只有五十人,录取率不过6%,非常的残酷。 武科考试没有什么搜子来搜身了,只是严世蕃作为担保,仍然站在门口。陆离等人当初五人结保,现在竟然有四人进入了一百五十名的大名单,只能说分宜书院的学子质量的确要比那些私塾、族学出来的考生要高出许多。 每年县试考上童生的前五十人,往往有三十多人都是来自于分宜书院,所以整个分宜县的读书人都对分宜书院趋之若鹜。 待儒学署的官员唱名结束,便有专人带着考生进入休息的区域。所谓休息区域,不过是在考试场地的边缘临时搭了个棚子;所有参加武科的考生便在此处待考。 陆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从口袋里掏出了“神力丸”和“软筋散”递给了邵逸航。 “改射为武”以来,文武并举早已经成了整个儒门高层的共识;但是上层还是有不同的声音存在,其中一种,便是提倡“以文治天下”,认为科举选士治理国家不需要武功。因此,武科考试只有在最低级的县试和府试之中才计入科举总成绩;最重要的乡试和会试则只要考生达标就行。 正因为如此,武科考试之中,监考的官员们根本不会留意考棚中考生的动态。陆离放眼看去,考棚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考生都掏出了一些东西往嘴里塞。陆离好奇地问了一下,都是一些常见的鹿鞭、狗鞭汤,家中富裕的也就是人参汤;有一位仁兄估计腰里没银子,干脆往嘴里灌了几两烈酒,只要能够短时间内兴奋起来就好。 邵逸航也是第一次参加武科考试,看到别的考生如此拼命,不觉有些感到庆幸! “子归兄,看那位仁兄,他为了这场考试也算是拼了命了!” 他所指的考生陆离正好认识,是城里回春堂老板万郎中的独子,也在分宜书院读书;之前曾经在书院里用食物换取过和陆离过招的机会,他家里炖的药膳还是效果不错的。 这位万书生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之中,用两根长长的银针插向头顶的百汇穴。 “早就听说过中医有种‘刺穴大法’,就是以银针刺激穴位,能够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潜力,不想今日在此看到了!”陆离感慨万分,光是今天所看到的,已经不枉他来参加这场考试了。 邵逸航长舒了口气,只是吃药他都已经很抵触了;若是让他向眼前这些人一般,吃狗鞭之类的东西,或者把几寸长的银针插进脑袋,打死自己也不愿意做。 邵逸航把神力丸服下,又打开了软筋散,看着眼前粉末状的药粉,还是忍不住又问了陆离一遍:“子归,我现在吃了这软筋散,不会等下全身发软动不了了吧?” 陆离宽慰道:“蔡珞身为药神,说得话不会有错!只是他们师徒两人读书不多,不擅长取名字而已;这软筋散其实该叫做舒筋散才合适,你把它吃下去,我再帮你拍打两下,你的筋骨就舒展开了,不会发软!” 邵逸航见他说得很有把握,一狠心,咬着牙齿把这些药粉都咽了下去。陆离功法深厚,略微推拿,就达到了效果。 武科考试正式开始,所有的考生都按照原有的座号在考棚坐好,有小吏发下武考试卷,先考的竟是武道规则! 远处的另外一个棚子底下,知县彭达春正襟危坐,左边坐着本县的教谕,右边赫然是袁州府的卫指挥使董指挥。 按照惯例,县试武考的五名裁判由本县的主考和四名监考担任;不过,当地的卫指挥使也有监督县试武考的责任。因此,作为袁州卫指挥使的董指挥要来参加武考,任谁也无法说半句闲话。 此时,知县彭达春正和教谕陈清流两人正在交谈。 陈清流是分宜书院山长陈清源的族弟,为人最是刚正;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正场和第二场招覆的结果; “县尊大人,以当前两场成绩来看,本次县试的案首必然在这两人之中产生。” 彭达春依言看去,陈风雨和陆离两个名字赫然排在那张纸的前列;彭达春微笑道:“陈风雨家学渊源,又自小便有才名,我看若是他成了本次案首,必然成就一番佳话!” 陈风雨是陈清源的小儿子,年方十三,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若是他能够以十三岁的幼龄拿下分宜县试案首的位置,的确可以传为美谈,仅次于九岁考上秀才的严嵩。 陈清流捋了捋颌下的一缕山羊胡子,笑道:“我这位族兄,对风雨最为宠爱;以致他武道修为还是弱了一些,恐怕难以敌过关山月的高徒!” 山月是关老夫子的字,陈清流虽然看好自己的侄儿,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因此在此推崇陆离。 现在彭达春和陈清流等人能够看到的只有前面正场和招覆两场的成绩。为表公平,后面第三场再覆的成绩要和武科成绩一起公布,因此,到了此时,还是没人敢说谁必然就是案首。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董指挥突然插话道:“陈风雨的才名,我在宜春也略有耳闻;我认为武科成绩不过是小道而已,只要陈风雨能够有练气三层的表现,这个案首就应该给他!” 他不过是袁州卫的一名小小的指挥使,只能作为监考官给武科考生评分而已;不过小宁王现在有心收服陆离,特地派他过来打压陆离,展示宁王府的权力,当然不想把案首的位置给陆离。 彭达春对董指挥的意图心知肚明,只是他本来就恶了小宁王,不想再度生事,便闭口不言。 不料董指挥的一番话却恶了陈清流,尽管他是为了自己的族侄说话,但他岂能领这个情! 陈清流是纯正的文人,最讨厌像董指挥这样的武人胡乱插手政事;当下跳起来就指着董指挥骂道:“科考乃国家选才重典,几时轮到一介莽夫在此指手画脚了?” 陈清流虽然只是分宜县的教谕,但陈家在本地是望族;他自身的武学修为都要比董指挥高出许多,这一番骂,董指挥哪里敢应? 要知道,儒门之中的武道大家不在少数,大明朝的军队之中也是以儒门学子为中流砥柱,最让人看不起的便是董指挥这种靠着祖宗庇佑的世袭军官。 董指挥被陈清流指着鼻子骂了半天,只能满脸堆笑道:“陈教谕,本官也是为了大侄子说话,一时失言,勿怪,勿怪!” 彭达春心中暗爽,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在一旁劝道:“陈兄,董指挥哪敢决定案首的位子,他既然已经知错,还请息怒。” 陈清流见彭达春说话,这才坐了下来;不过嘴里仍然教训道:“你乃是武官,在这儿只能评分,若再敢插手科考结果,小心我把你打出试场,再告上巡抚衙门!” 董指挥满脸愠色,不敢再开声。却听到知县彭达春笑道:“陈兄,董指挥虽然做的不对,理却不糟!只要陈风雨在武科之中能够表现出练气三层的能力,这个案首的位置,我们就照着文考成绩来排吧!” 陈教谕这才点了点头,虽然说武科的成绩要计入县试总成绩,不过历年来各县的主考官仍然是以文考为主,陈教谕本人也是希望把武科边缘化的。 正在考棚中奋笔疾书的陆离哪里知道,武科考试才开始,主考官和监考官已经把他的武科成绩划为可有可无了。 武科的规则考试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结束,接下来便是测试力量。 陆离的考号在邵逸航之前,只是没想到高得勤竟然就在他前三位。两场考试的成绩公布开来,高得勤已经排到了第四十八位;不过他的武科历来便是强项,因此对保住前五十名还是充满了信心。 果不其然,高得勤举起了一千六百斤重的石锁,达到了练气五层的标准。接下来是陆离,不费吹灰之力便举起了场地之中最重的一万六千斤的石锁,这是练气十层的标准! 举完了石锁,陆离朝着主考官和监考们看了一眼,那边的官员们都在频频点头;主考官彭达春甚至隐晦地朝他笑了笑。 陆离丢下了石锁,跑到边上静静地等着邵逸航出场。邵逸航吃了神力丸,自己心里虽说惴惴不安,不过还是从四百斤的石锁举起,最终举起了八百斤的石锁,算是过了练气四层的大关。 陆离正要笑着迎接这位小兄弟,突然考棚那边的考生们一阵骚乱,只见一位面容稚嫩的少年站起身来,朝着场地中央走去。 陆离看这少年除了年纪小一点之外,平平无奇,不知道为何能够惹来这么多人关注。 “他是我们书院陈山长的小儿子,县试前两场排在第一名!”邵逸航悄悄告诉陆离。 陆离恍然大悟道:“他就是陈山长的儿子?前两场排在我前面的那个?陈山长果然是老树发新枝啊!老当益壮啊!” 陆离当然知道目前自己排名第二,不过他自我感觉良好,笃定能够在武科把对方拉下来,自然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陈风雨最终只举起了四百斤重的石锁,练气三层的标准。 力量测试很快完成,稍事休息,考官便宣布武操考试开始; 一套标准的武操共有四十招,配合上固定地动作和真气运行路线,每四招对应练气武者的一个境界;其中更因为练气境界不同,所能锻炼到的筋骨不同,大多数考生都只能演练到二十招之内,就无以为继。 陆离和邵逸航都完成得不错,尤其是邵逸航,虽然没有真气,可还是打到武操的第二十招,下来的时候整个脸都是红扑扑地,觉得异常兴奋。当然,陆离完整地练整套武操,再一次引起了全场人的惊叹。 其间还是有些小插曲,比如说某位仁兄在考试前狗鞭汤喝得太多,某个弯曲身体的动作怎么都无法做出来,反倒逼得自己吐了一地;另外有一位考生酒喝得太多,把好好的武操练成了醉拳,最后被衙门的小吏抬了出门。 陆离和邵逸航还特地关注了陈风雨,这小孩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一套武操勉强演练到第十二招。 邵逸航见陈风雨一套武操都没法练完,转身对陆离道:“子归,恭喜恭喜!看来,案首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的确,陆离的武考成绩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远远地超过了陈风雨的表现,再加上他的时文制艺上的成绩本来就和陈风雨相差不大,案首基本上应该已是囊中之物。 与此同时,在考试场地的另一边,彭达春和董指挥等人也在笑呵呵地恭喜着陈清流; 更有些同僚叫道:“陈风雨的武考表现已经达到了练气三层,案首已经是囊中之物!陈兄,榜单公布之日,记得要请我们这些同僚喝酒!” 第147章 芳心暗许(加更一章) 当天晚上,包括知县彭达春、教谕陈清流在内的主考、监考都随意地对付了晚餐,然后济济一堂聚在县儒学署的公堂之上。 袁州府卫所指挥使大人董学武,也端坐在堂下等候消息。 首先是把武科考试的成绩从好到差排列下来,由专门负责的小吏誊抄一遍;武道规则的考试其实可有可无,有资格参加武科考试的考生都称得上是整个分宜的学霸,考的内容又是连那些不识字的大老粗都耳熟能详的东西,怎么可能出错? 干活的人多,结果出的也快,不到半个时辰,武科成绩便呈到了彭达春的面前。 “看来,今年的武科成绩普遍要强于往年啊!”彭达春沉声着对陈清流说道,严肃许久的国字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嗯!第一名,陆离,十层,上上等;第二名,王大年,六层,上等;第三名......第六十七名,陈风雨,练气三层,中等;......” “这陆离果然是少年天才,若不是我们的武科测试不能测到先天以上,他的成绩还要好上许多!恭喜县尊大人,这都是县尊大人的教化之功啊!”边上有担任监考官的举人吹捧这彭达春。 “陈风雨也不错,才十三岁便达到了练气三层,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徐少湖!” 徐少湖指的是松江的徐阶,徐阶字子升,号少湖;古人常以字或者号来称呼对方,更有甚者,还有以外号或者籍贯地点来作为雅号的。譬如:苏轼被贬到广东时,因为在东面的山坡上种了块地,从此便被称为“苏东坡”;曹植七步成诗,别人便给他起了个外号“曹七步”,温庭筠写诗前喜欢双手互搓八下,于是外号叫“温八叉”。 两人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堂上其他的人却已经开始在拆封第三场文试的试卷。 满堂的人都在忙碌,却没有注意到有个小厮打扮的童子,一边给堂上的各位大人老爷们倒茶,一边注意听着彭达春他们的谈话;没过多久,他把茶壶一放,出了大堂,就飞也似地朝着后院奔去。 儒学署大堂后面有一套三四进院子,是县教谕陈清流的家。他小厮进了院子,也不做停留,径直跑到了西面的一个二层小楼的楼下,在那里,有两个丫鬟在等着他。 在小楼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彭依依的膝盖上盖着一张薄毯,正慵懒地烤着火盆。 彭依依今天穿着一套素白的罗裙,纤腰紧束恰恰盈盈一握;浑圆的俏臀与纤腰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最是少女成熟时; 陪着她聊天的是陈清流的女儿,名字唤作绿芷。陈清流的儿子是弘治十五年的进士,一直都在安徽滁州当官,几年都没有回家;在家里除了老伴,陈清流最疼的便是这个女儿。 绿芷左手上拿着一张圆形的竹绷子,右手拿着针线,正在专注地绣着一朵富贵牡丹;彭依依则抱着本话本看着,不时地朝门口看两眼,美眸中含着一丝期待。 绿芷看她老是心不在焉的,莞尔一笑道:“我说依依姐,你就不要总是看外面了,有什么消息柱儿一准给你打听过来!” 彭依依无精打采道:“芷儿妹妹,你说我爹他们办事儿也太不靠谱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绿芷道:“我说你呀!往年县试的时候,你在我这儿也没有看你关心过成绩啊!怎么今儿就这么紧张?”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外面一阵上楼梯的声音响起;彭依依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身来,看向房门。 诗婳和另外一个小丫头从门外跑了进来,叫道:“小姐,小姐,有消息了!” “怎么样?快说!”彭依依欣喜地站了起来,美眸中含着一丝期待。 绿芷见彭依依一下子来了精神,也放下了手中的绣活,等着听诗婳带过来的消息。彭依依每年县考的时候都会陪着父亲到儒学署这边来住上几日,可从来没有如这次一般,关心考生的成绩;甚至还打发了小厮柱儿到前面去打听消息。 事有反常必为妖! 诗婳哪儿知道绿芷小姐有这许多的想法,只是如实地报告打听到的消息:“现在武科成绩才出来,陆公子第一,定为练气十层;邵公子练气五层;” 彭依依急着问道:“那个陈风雨呢?他的成绩怎么样?” 诗婳嘻嘻笑道:“特别让柱儿注意听了,他才三层,中等!” 彭依依听到了这个结果,轻舒口气,素手在酥胸上拍了两下,笑道:“来!这儿有些果子,你们两个拿去分了吧!” 诗婳和丫鬟芯儿高兴地过去拿了,又听到彭依依道:“柱儿呢?有让他到前面去吗?” 诗婳笑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刚才就打发他到前面去了,这次啊,没消息不准回来!” 彭依依这才重新躺回到了软靠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绿芷看了眼无精打采的彭依依,眼珠子一转,笑道:“刚才诗婳说的邵公子,就是在书院里老跟在你后面的那位吧?人品家世都是一流啊!” “好什么啊?那么秀气,长得像个大姑娘。”彭依依突然斜睨了她一眼,嘻嘻笑道:“绿芷,你这丫头,不会是看中了小邵子吧?要不要让我来当个红娘啊?”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是前元的王实甫写的杂剧话本,在彭依依这些大家闺秀的闺房中秘密流传,两人偷偷地一起读过;此时彭依依拿出来嘲笑绿芷,把她臊得满脸通红。 绿芷低着头重新拿起针线,绣了几下,随口说道:“前两日我收到了表姐的来信,说我们县的济善堂要到府城开分堂,要你帮忙打听一下,可不可以在府城也搞个女子的慈善会?” 彭依依听了,一下子来了兴趣;小宁王在分宜县不时地给她父亲压力,想让她去做妾,让她烦不胜烦;或许,借着这个事情跑到府城里躲一躲,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馋嘴帮要进府城,不知道陆离会不会去?”彭依依想到这儿,随口便说了出来。 绿芷接口道:“这些日子总听到你提起那个陆离,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物,刚刚诗婳说他武科还考了第一呢!” “他呀!个子高高的,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是有一股英气!才十几岁的人,老气横秋的,跟我爹一样,很闷。”彭依依的眼神中泛起一抹神采,跟绿芷描述着。 绿芷淡道:“哦!这么闷啊!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喜欢......哎呀!你坏死了!”彭依依蓦然惊醒,发现着了绿芷的道,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心里又羞又喜。 绿芷止住笑声,道:“难怪姐姐今天专门要柱儿去前面探听消息,原来是心上人参加了县试。” 旁边的小丫鬟都掩口偷笑,彭依依脸上微热,脑道:“人家只是到这儿来陪你,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等下走就是了。” 绿芷若有所思,彭依依刚才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说起陆离便来了精神,看来还真是心有所属。这样也好,免得那小宁王总是纠缠不休。 不同于后院的嬉笑打闹,儒学署大堂上的气氛此时却有些剑拔弩张。 第三场再覆的弥封去掉之后,出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陆离仍然是发挥正常,陈风雨的试卷在这一场的前五十名当中竟然没有找到。 事关县试案首和最终名次的确定,大家都不敢马虎;于是,所有参加再覆的一百五十位考生的试卷又重新抱了出来,所有人一齐行动,再找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陈清流喃喃道:“没道理啊!难道风雨没有参加第三场考试?” 陈风雨前两场考试结果位列第一,正常情况下,因为有九成的希望排名第一,夺得案首的位置,因此,没有任何可能会放弃第三场。 陈清流着急,知县大人也黑着脸,大堂里的气氛便压抑下来,犹如乌云罩顶;就连正在给他们奉茶的柱儿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音。 终于有个小吏胆战心惊地举了举手,轻声说道:“会不会在剩下的那些废卷里面?” 彭达春眼睛一亮,每场考试都会有十来二十份废卷;不过因为参加第三场考试的考生都是沙里淘金,从八百多名考生中杀出重围的,很少犯这样的低级失误,所以才被他们忽略。 “快!把那几份废卷找出来!”陈清源下令道。 很快,十来份废卷被取了出来,陈风雨的试卷果然在其中,负责的小吏不敢怠慢,马上呈了上去。教谕大人陈清流也不顾尊卑,抢过了试卷就看; 好在主考官彭达春也不以为忤,没有在乎这点小事,反而也把头凑了过去,共同观看。 陈清流没有具体看内容,只是从右到左仔仔细细地查找了一遍,终于在卷子的中间部分看到了一点水迹。 陈清源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一下子摊在椅背上苦笑:“风雨终究是个孩子,怎么能够这么不小心!” 彭达春把卷子抽了过去,详细地看了那一小片污损,也许是连续三场考试太过疲劳,陈风雨年纪又小,竟然在考试的时候睡在了卷子上面,并流下了一滴口水;虽然事后他已经把污损刮去了一些,但是有小块墨迹却扩散开来,污了卷面。 彭达春再细细地读了一遍文章,叹道:“好文章!可惜!可惜!” 旁边早已等不及的几位监考官也把试卷拿了过去,齐齐感慨;好文章的确是好文章,不敢说确定要比陆离的文章好,但也难分轩轾。 绣楼上,彭依依已经得到了消息,喜道:“这么说那陈风雨的这场考试成绩作废,陆公子必然就是这次的案首了?” 诗婳见小姐高兴,便在旁边出着主意:“小姐,陆公子拿了案首,四月份还要到府城去参加府试,到时候小姐就可以跟他一起游仙女湖,桃红柳绿,景美人更美!” 彭依依娇羞地看了一眼旁边掩口偷笑的绿芷,道:“他是他,我是我,你这死妮子不要乱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 大堂上,彭达春心思急转,陈风雨的文章写得再好,废卷已经是事实;如果按照三场考试和武考成绩综合,案首非陆离莫属。 但是他之前因为女儿的事情已经得罪了小宁王和李公公,如果这次再把陆离放到案首的位置上,对那二位就得罪得更惨了。 “陈兄,各位同僚,风雨贤侄实在是字字珠玑,文章锦绣,这场虽然是废卷,但是正场和招覆才是本次县试的重中之重!我看,案首的位置,还是定为陈风雨,如何?” 董指挥在下面等了两个时辰,正在担心陆离得了案首;现在听到彭达春之言,赶紧跳出来符合道:“彭知县说得有理,我是大大的赞同!” 众人都鄙夷地看着董指挥,你的官职虽然高,可是科举选才,你一个武人跳出来算什么鬼?!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彭达春是知县,又是主考,说的话也算在理,便纷纷出来附和。 “我不同意!” 突然有人大声反对,众人看去,说话的却是分宜教谕陈清流。 彭达春一阵头疼,陈风雨本来就是你陈清流的侄儿,现在大家一番美意,要选他做案首,你跳出来反对是几个意思? 不过,陈清流是本县教谕,在县试中说话的分量很重,自己也不能乾坤独断,做那被千人骂的独夫。 “陈风雨第三场废卷是事实,第四场武科也明显差陆离良多,我认为,还是应该选陆离作为案首,方不负我们为圣上、为朝廷选才的初衷!”陈清流的话语声铿锵有力。 彭达春还是想再劝一下:“陈兄,只是风雨侄儿前两场的文章作得花团锦簇,的确是近几年县试难得的好文章,你就忍心看着他埋没于泱泱众人之中?” “是啊!陈大人,那陈风雨还是你的侄儿呢!俗话说;那个内举不......什么来着?”董指挥也急忙说道,他是怕了眼前的老头,可我现在是为了你侄儿说话,总不至于再骂我吧? “对!董大人说得对,是内举不避亲,陈大人,选陈风雨做案首是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共同的想法!”旁边素来与陈清流交好的老举人也劝道。 陈清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急地一掌拍在了书案上; “诸位,这是国家伦才大典;若是后面两场的成绩都不算,当初何不只考正场一场?后面那几位靠着招覆、再招挤进前五十名的考生又怎么算?请诸位同僚切切不可因私废公,因为陈风雨是我的侄儿,就把老朽推到不忠不义的境地!” 第148章 埋伏 今天是县试结果放榜的日子,一大早,县衙门前的布告栏前便挤满了人,附近的茶楼、饭店都已经爆满; 高得勤一大早起来,便在自己住的小院里拔了些青菜、蒜苗,洗干净捆好。昨天考完武考之后他便与罗教习约好,一起到这儿来看榜。对于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拔刀相助的罗教习,他打心眼里感激,所以今天特地弄了些蔬菜送过去,也算是一点心意。 罗梓伦的住所距离城南儒学署不远,只是县试正榜不再放在儒学署公布,他只能先绕过县衙,把菜送到罗梓伦家去。 高得勤很珍惜现在的日子,自从被高得贵母子赶到这个小院住之后,他每日除了读书,还要想尽法子去赚钱贴补家用,高家给的那点例钱还不够他和母亲吃饭。即便过得如此清苦,高得贵母子还不时地给他们母子俩派下一些脏活累活;曾经有多少次,他跪着求母亲离开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可母亲只是不肯。 他知道,母亲都是为了他,不愿意他被人说是野种,想让他有个堂堂正正的出身,想让他有机会参加科举考试,从此出人头地。 高得勤现在对于高家已经全无留恋,如果不是陆帮主的安排、罗教习的出现,他现在一定还在南昌,哪里有机会考完县试,哪里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等下看完榜,一定要劝几位朋友一起入馋嘴帮,至少,在他们困苦的时候,能够有帮里的兄弟守望相助! 他心里念着陆帮主和罗教习的好,一边小心地躲避着行人,怕他们撞翻了手中的篮子。 大街上都是呼朋唤友前往看榜的人群,有点挤!高得勤走了几步,前方又过来了两辆牛车,街道旁边又满是各式的摊子,他不得不靠着墙角站着,等前面的牛车先过去。 闲下来没事,他看向旁边的两个摊子,一个是卖蔬菜的,另外一个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果子。 “这菜比我自己种的差太远了!也不知这人怎么种的菜!” 高得勤有些鄙夷卖菜的人,朝着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瞧出蹊跷来了! 这个买菜的小贩脚底下虽然穿着一双普通的布鞋,只是上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点儿泥灰都没有沾。高得勤自己也种菜,偶尔还会拿出来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早上出来买菜还会特地换双鞋子。 高得勤心里有疑问,便朝着小贩瞧去。此时正好有人过来买菜,挑了两个萝卜,问他价格;这小贩愣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要了两文钱。 高得勤眉头一挑,这么大的两根萝卜,市面上至少要三文钱一个,可是这小贩只收了两文钱。 这摊子不是他的,要不,这人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刚巧这会儿,牛车都已经过去了;高得勤在这嘈杂的人群中继续向前走,心里对刚才那个小贩有了疑问后,接下来,他对这条街上的每个小贩、店主都留意了一下。 果然,都有问题!他甚至看见一个卖铁具的人擦汗时露出了雪白的内衬! 高得勤本身就是练气五层的武者,耳聪目明,对身旁的事物一旦留意起来,就看出了很多普通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这条街上的小贩和店主、伙计,至少有十二个武者!其中有几人,武道修为要远超高得勤。而且他们的摊位下面,或者是放货的箩筐之中,装货的车里面都有武器。 高得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眼看就要走出这条街,迎面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这人高得勤认识,是县里严家的公子严世蕃,前几天正场榜单放圆案的时候,罗梓伦带着他到茶楼上认识的;严公子是陆帮主的朋友,而且是好人,济善堂的大善人。 严世蕃也看见了高得勤,远远地便拱手施礼,笑道:“高公子,可是去衙门看榜单?” 高得勤没料到对方还先跟自己打招呼,慌忙回礼道:“正是,严公子呢?” 严世蕃笑道:“我和陆子归约在这儿碰头,等下陪着他一起去看榜。” 高得勤听说他们约在这儿,心里一动;街边的这些人形迹可疑,鬼鬼祟祟,难不成是馋嘴帮的敌人?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馋嘴帮在分宜如日中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街上的这些人埋伏的可能就是陆帮主和严公子。 “高兄,高兄?” 严世蕃本来在跟高得勤说话,见他半天不说话,脸色突变,赶紧伸手在他面前摇动了一下。 “哦!”高得勤回过神来,尴尬地问道:“严公子,你说什么?” 严世蕃笑道:“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榜?” 高得勤正要回答,忽然看见陆离正从街道的另一头走过来,同行的还有胖胖的蔡供奉;他们两人有说有笑,远远地便朝着严世蕃招手打招呼。 严世蕃正要叫高得勤一起过去,突然见高得勤脸色一变,拿着手中的篮子用力地朝旁边的一名小贩头上砸去,一面高声喊叫:“帮主,小心埋伏!” 那名小贩猛然被一篮青菜贯顶,紧接着肚子和胸口又挨了高得勤两脚,马上就被放倒在地。但只是这一会儿工夫,更多的人抽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陆离和蔡珞扑去;只分出了少数几个人转过身来对付严世蕃和高得勤。 只在高得勤示警的一瞬间,陆离受到的袭击最多;他的面前有人手持一个圆筒形的暗器,朝他射出了一大蓬蓝闪闪的毒针;头顶上至少有四只箭射向他的身体,旁边还有一刀两剑分别砍向他的脖子、胸腹等要害。 尤其是其中的一把剑,又狠又急,如毒蛇吐信,分刺他颤中和眉心两道大穴。 好在他已是半步宗师的修为,所谓的“金风未动蝉先觉”就是指抱丹强者对突如其来的的危险有着先知先觉。在他和蔡珞走进这条街时,便有如芒在背的感觉,高得勤话音未落,他的周身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火苗。 那些细小的针来得最为迅疾,几乎全数射在了陆离的身上;只是未等手执圆筒的人得意,那些针便被陆离周身的火焰化为铁水。 陆离面对眼前的袭击,腾空跃起,先躲过了砍向他胸腹的刀;再身形转动,袖子一甩,卷住射向他的四只箭,向攻击蔡珞的两人甩去。 使剑的高手在埋伏的人之中武功最高,他见陆离腾空,再也没有了借力之处,脸上邪邪一笑,手上剑式再变;剑上突然间吐出一道尺许长的白色剑芒,剑法如波浪惊沸、山川震动,分袭陆离的五处要穴;不仅如此,他的背上还背着的四把宝剑也“铮铮”响动,陆续跳出了剑匣,好似被无形的手控制住了一般,朝着陆离攻去。 且说那使圆筒毒针的杀手见毒针对陆离不起作用,便当机立断,转身朝着蔡珞扑去。 “蔡珞,你也是杀害我帮长老的人,纳命来!” 对付陆离的都是高手精英,但是对付蔡珞的人最多!制定计划的人显然深谙兵法,知道“剪除其羽翼、集中兵力攻击弱点”才能毕其功于一役。因此,只派了三四个高手拖住陆离,大多数的人都想着蔡珞杀去。 只是,陆离武功太高,甫一出手,甩出的四只箭便穿透了两个人的胸口,把那两人钉在了地上。蔡珞也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没有谁见过这么灵活的胖子;只见胖子肥大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插,身体往往能以各种难以预料的角度闪避掉各种攻击。 更恐怖的是:胖子蔡珞的功夫再不高,也是先天期的高手,对付这些平均练气七八级的对手绰绰有余,只是盏茶之间,便有四五个杀手丧命在他的一双肉掌之下。而且,他的攻击手段也特别多样,身上时不时地冒出暗器、药粉之类的东西;应对针形暗器的时候,甚至还莫名地从身上摸出一把铁伞,把所有的飞针都挡在了外面。 看着身边不停地有人突然奇痒无比,有的同伴莫名其妙胸口被插了把小匕首,惨叫声倒了下去;那名使用暗器的杀手越来越胆寒。 当他无意之中看向街道的另一头时,更加觉得一阵寒意涌向他的身体; 那边的战斗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之内就几乎结束了。严世蕃和高得勤打得实在太过轻松,这些杀手完全没有计算到还有人会参与到这场围杀中来;所以只有寥寥几人对他们出手,而且除了一位先天之外,其他的都是些练气五六层的杂鱼。碰上严世蕃这位先天高手和高得勤,本身就站了个平手,旗鼓相当。 可是,分宜县乃是馋嘴帮的老巢,才乒乒乓乓打了一会儿,便有许多馋嘴帮帮众闻讯赶来;他们的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棍棒不多,锄头菜刀不少,只是一会儿,便把街道这头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时间棍棒、锄头、锅铲之类的家伙什齐飞,只是一瞬间,便把和严世蕃、高得勤打斗的五六名杀手放倒在地;就连那个先天高手,在乱战中先被严世蕃一脚点在胸口,然后被几根棍子从半空中砸了下来,脸上还挨了几鞋底,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伤得虽然不重,但是心里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这是真正的乱拳打死老师傅! 第149章 衡山五神剑 这里是繁华街道,陆离不敢太过放开自己的攻击力,每一拳出手都极为内敛,只有在攻击到对方时劲道才在瞬间爆发。但这样的做法使得他的力道更加地凝练,只是几个回合,围攻他的两名先天高手便被放倒,只剩下那个剑术高手。 陆离见对方剑法精奇,却也堂皇大气,微微皱眉道。 “不知阁下是哪一派的高手,为何要行此小人行径,在此埋伏?” “想知道的话,须得赢过我手中的剑再说!” 那人手底下不停,五柄长剑不停挥动,在半空中旋转冲刺不休;或劈刺、或点撩、或崩截、或抹穿、挑提、绞扫;他的步法玄奇,配合上五柄长剑,用罡气牵引,就好似五个人在不停地攻击陆离,互相配合,如山峰之间溪水潺潺,云气缭绕,威力宏大。 “陆哥,他使的是衡山五神剑,号称衡山派最强的剑法。”蔡珞懒洋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人被人叫破了行藏,身形不由得一颤,险些挨了陆离一掌。 “衡山七十二峰,以芙蓉、紫盖、石廪、天柱、祝融五峰最高。衡山派剑法之中,也有五路剑法,分别以这五座高峰为名。所谓衡山五神剑乃是一招包一路,在一招之中,包含了一路剑法中数十招的精要,数十招中的精奥之处,融会简化而入一招,一招之中有攻有守,威力之强,为衡山剑法之冠,是以这五招剑法,合称衡山五神剑。” 蔡珞好似对这套剑法颇为熟悉,娓娓道来,把衡山五神剑的底都兜了个一干二净。陆离好整以暇地朝他那边看去,只见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整个心都放了下来,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当中,想一窥衡山剑法的秘密。 蔡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的五柄剑使用的是五中不同的剑法,分别是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雁回祝融;其中芙蓉华丽、紫盖堂皇、书声刚正、云气柔韧、祝融暴烈,五种剑法奇正相合、攻守兼备,各司其职!” 陆离被他提醒,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五把剑并不是同时进攻。祝融剑进攻时,云气剑就在旁边防守;书声剑正面与他相斗时,芙蓉便在旁边辅助,专门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进攻;最为堂皇大气的紫盖剑,则一直握在对方的手里,居中指挥一般。 蔡珞笑道:“传闻衡山石老人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你是傅国青吧?” 那人手上一缓,面色惊骇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蔡珞面色一肃,道:“你来杀我,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傅国青心中惊疑不定,手上的剑招缓了下来;陆离一声长啸,右手突然暴涨了两分,手上的真气突然化为龙爪,一把握住了书声剑。 那书声剑在他手中震动不已,发出几声悲鸣;另外四把剑也急速攻击陆离几处要害,想要扳回颓势。 陆离哈哈笑道:“你就过来吧!”他急速运转摩诃无量真经,真气顺着书声剑的剑刃一抹;陆离的真气质量何等之高,更何况傅国青的罡气只是远远附在剑上,如何能与他争锋?只是两个呼吸间,陆离就击退了傅国青掌控宝剑的罡气,彻底把书声剑夺了过来。接着他连连挥动书声剑,不断地与其他四柄剑对碰。 “锵、锵、锵.......” 书声剑一去,剩余的四柄剑攻势一变,化为了四象剑阵;只是此时傅国青心神被夺,这剑阵使的歪歪扭扭,破绽百出。 陆离抓了个空子,七龙之力使出,拿着书声剑与他的宝剑硬碰几下,破了他的剑法;接着一掌拍在了傅国青的手腕上,将他打得半边身体酸麻,把他拿住。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整条街道已经被清理完毕,就连躲藏在二楼的四个弓箭手也被人揪了出来。 蔡珞放眼四顾,只是这么点时间,馋嘴帮涌到这条街上的帮众就达到数百,就连武者都有三四十人。 馋嘴帮这边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高得勤受了点小伤,肩头被对方的刀片划破了一道口子;另外有两个连武者都不是的帮众被挤得摔倒在地,身上被踩了几脚。 整场战斗打到后面简直就是一场闹剧,馋嘴帮的普通帮众现在都有活干,都有口饱饭吃,在馋嘴帮的带领下日子过得蒸蒸日上、有盼头,对馋嘴帮是发自内心的拥护;这才出现了这种前赴后继的情形,连武者都不是的普通帮众也敢冲着先天高手动手。 其实也多亏了又蔡珞和严世蕃两名先天级别的高手在旁边出手,要不然就凭人堆战术对付几个练气期的武者还可以,对付其中的两三个先天高手就力有不逮了,至少先天高手要逃走就不是靠人多可以挡住的。 闹市之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县里衙门的捕快也已经赶来过问;不过现场都是馋嘴帮的人,更何况涉及到江湖仇杀,蔡珞随意派人敷衍了几句,那些捕快便告辞而去。 分宜县城连江湖司的分部都没有,这种事情,没有首告,就算是出了人命,袁州府的江湖司也不大管;除非是江湖人士对平民出手,死伤太多,不然没有谁会去找不自在。 蔡珞把这些人的血脉封住,命人暂时押往“馋嘴帮”,打算另找时间再来审问。 等他安排好一切,再跟着陆离等人一起去县衙看榜。 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几条街外看榜的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唉!掌柜的,你们跟紧一些!” 人群中两名身形高大的伙计使劲地往前挤,还瓮声瓮气地喊着,惹来了无数的白眼喝责骂。 这两人对于周围的责骂充耳不闻,像推土机一样往前拨拉着人群,硬生生地开出一条路来。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胖婶的本家侄儿和牙行的老金;身后则是严小妹和严老根父女两人。 这老金虽然是牙行的人,但是现在陆离和馋嘴帮已经是他最大的主顾,他背靠着馋嘴帮和离家铺子的发展,已经成为了牙行的金牌伙计;现在他整天闲着没事儿,就在离家铺子小妹掌柜这儿听着差,把小妹掌柜伺候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爹,这还没有放榜啊!?你说离哥哥能不能中?”严小妹在布告栏前站定,气都没有喘匀,就急着问老爹。 他们知道今天陆离要和同窗好友一起看榜,又没有心思在店里等消息,干脆两人商量了一下,亲自赶了过来,只等县试发榜,好方便打发下人去院前村报喜。 其实,若说这世上有谁最关心陆离学文,应该是小妹莫属;她打心里就不希望陆离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只要离哥哥愿意读书,就能够安安稳稳地做个书生,远离那些手拿刀剑的汉子。 为此,她还逮着送酒的机会,偷偷地问过关老夫子,所以知道陆离考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当然,关夫子也说了,实力是实力,可是科举考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成绩出来之前,谁都心里没底。 上午十点左右,照例是三声鼓点,在吹吹打打的喜庆乐声中,两名衙差抬着一张大红纸行出来。 这一次除了贴榜文的两名衙差,还有维持秩序的四位捕头,只是都赤手空拳;看榜的人可都是未来的秀才、举人老爷和他们的家眷,只要做得不过分,没有人愿意去得罪他们。 “让一让,你们全部给我退后!”待四名衙役把布告栏前拥挤的人群清空,那两名负责贴榜的衙差赶紧把榜单贴好,然后和其他人一起站在榜单的两边维持秩序,唯恐榜单被拥挤的人群撕毁了。 县试的最终结果不再用圆案,而是从右至左排列的方式,称为长案,一共录取五十人,这些人都获得参加四月份的府试的资格。 “爹,快看看,离哥哥的名字在哪儿?”严小妹不识字,全身几乎都挂在严老根的身上晃荡。 严老根又哪里识得,向来只有字认得他,他却不认识字。 两人正犯着愁,却听得老金在旁边叫道:“案首是陆公子,案首是陆帮主!” 他一时情急,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陆离,只是一味地乱叫。很快,站在前面眼尖的人都跟着叫了起来;“案首是陆离!” “县试案首陆离,不会吧!......今年的案首被求索学堂的人拿走了吗?” “这太逆天了吧!陆子归不是上个月才开始学习制艺么?上次例考还在我之后。” “嘿!这有什么出奇的?听说人家当初参加例考时才学了三天的时文,当时好像就考到了书院例考前几十名;他可是唐子畏和关夫子的高徒!” “那谁,陈风雨呢?他可是我们分宜的神童,正场和招覆两场排名第一的!现在呢?” “陈风雨怎么才考了第三名,不对啊!他的武科成绩虽说不行,可也不至于落到后面去啊!” 榜单一出,现场沸腾起来,如一块大石头砸入了水塘,一圈圈的涟漪往外面扩散开去;考中的欣喜若狂,没考中的如丧考妣。 “老金,案首是什么意思?陆离他到底中了没有?”严老根听到别人说陆离的名字,可不知陆离到底中了没有,只好拉着老金确认一下。 老金也是激动得不行,呼吸都有些急促,叫道:“陆帮主是第一名,案首!” 这下,一直在旁边装淡定的小妹掌柜也激动起来了:“爹,听到了吗?离哥哥是第一,离哥哥是案首!” “哈哈,离哥儿第一名,他是秀才老爷了!” 旁边一个读书人鄙夷道:“离中秀才还早呢!现在只能叫做童生!” 几人挤出了人群,严小妹对严老根道:“爹,我们要不要回店里为离哥哥备好两桌酒席,等下怕他的同窗过来庆贺!” 严老根沉吟一下,摇头道:“我们店里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他们随便什么时候过来都有人。我看我还是抓紧时间回村里一趟,把这事情告诉陆老爹和老族长!” 小妹嗯了一声,两人赶紧回到店里,又让董和尚安排了一辆马车,把严老根送回到院前村去。 当严老根回到院前村时,已经是午后了,陆离考中县试案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院前村。 当老族长听到了严老根的消息,激动地站了起来,手握拐杖围着转了两圈,颤声道:“太好了,离哥儿是我们村里的后生啊!老根,你赶紧召集村老们开会,我要在祠堂旁边建个分堂,把陆老爹的牌位也放进去,把荣耀留在我们院前!” 严老根颇有些不解,问道:“陆离毕竟不是我们严氏族人,把陆老爹的牌位放进祠堂祭拜,不大好吧?更何况,他还没有做官呢!” 严德厚顿着拐杖骂道:“离哥儿现在是孤儿,虽然姓陆,但是是在我们村子里长大的,将来若是成了你的女婿,就是我们严家半个儿!他现在在城里有钱有势,眼看就要发达,又考中了县试案首,案首啊!你知道什么是案首吗?就是全县第一!别说我们院前村,就是附近十里八乡都是第一次,而且案首必中府试!现在不把他老爹的牌位放进来,不把他彻底拉到我们严家,还等他日后真正发达了,跟我们严家分庭抗礼吗?” 严老根恍然大悟:“这么说,老族长是把离哥儿当成我们严家的女婿来看了?!” “好呐!”严老根跑了出去,先通知了几位村老,又挨家挨户地通知各家各户,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鸡出鸡,准备明天的祭祀和酒席。 “陆老爹,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老族长杵着拐杖感叹了一声,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说服几位村老,把陆老爹的牌位放进严家祠堂。 他有这个心思也不奇怪,陆离现在在分宜县的影响力太大,只有少数的几户官宦人家才能够和陆离想比;如果说之前靠的是有钱和馋嘴帮的势力也就罢了,毕竟还是难等大雅之堂;可是现在夺得了县试案首,意味着童生到手了,若是能够再通过之后的院试,取得秀才的功名,那就相当于院前村又出了一名如严嵩、严世蕃这样的人才,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且不说严老族长怎么谋划着把陆离拉到严家,陆离和严世蕃等人赶到县衙的时候,看榜的高潮已过,公告栏前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陆离得了案首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一路上向他恭喜的人络绎不绝,只是他们这次同行的人中还有高得勤;就是为了高得勤刚才揭破杀手埋伏的功劳,大家也非得陪他走这一趟不可。 “看!那不是陆离吗?新晋案首陆离啊!” “不愧是案首,看看人家这气度,难怪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干出这么多大事!” “他旁边的那些人是谁?” “嗨!这你都不知道,他旁边长得丰神俊朗、器宇不凡的那个是严家的公子严世蕃;胖子是馋嘴帮的蔡珞,胖子旁边那位是邵半城家的公子,这次县试第十名!” 陆离等人一出现,旁边的百姓都议论纷纷,无不对陆离等人感到由衷的敬佩。他的分宜书院的同窗们更是一拥而上,过来给他道喜:“恭喜子归兄获得县试案首!” 陆离一路拱手回应。 高得勤见他们忙着与同窗交谈,便在陆离身后说道:“陆公子,要不你们聊,我去那边看榜!?” 旁边有求索学堂的同窗问道:“子归,这位朋友是......?” 高得勤连忙施礼道:“不才高得勤,也参加了这次县试,现在急的去看榜;还请......” 那人听说他是高得勤,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嘴中说道:“是城北高家三公子么?你兄弟正在县衙前闹呢!说你的名次弄错了!要彭知县给你改掉名次,划你下榜!” 第150章 自作自受 高得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赶紧拨开人群,快步地朝县衙门前走去;陆离等人怕他出事,也都紧紧跟上。 众人还没有到县衙门口,便听到了布告栏前传来了高得贵的大喊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里面有黑幕!” 众人不约而同地走过去,只见高得贵疯狂地在布告栏大喊大叫,他手下的两名家仆还在和守护榜单的衙差推囊;甚至还企图把布告栏上的榜单撕下来,不过被衙差给拦住了。 陆离等人纷纷上前观看,只见榜单的最前面赫然写着:第一名,陆离;陆离来不及自豪,急匆匆地一路看下去,终于在第四十一名的位置看到了高得勤的名字。 “高得贵!别闹了,你兄弟过了县试,那是你高家祖宗护佑,你应该高兴才对。”严世蕃是分宜书院的大师兄,家世又稳压高家一头,此时自然出口训斥。 高得贵心中正烦闷地紧,哪里管的这许多,对着严世蕃呸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他配吗?一个下人生的,严德球,我劝你少管,小心我连你一块骂!” 严世蕃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发作;蔡珞见好友降不住他,赶紧上前道:“高得贵,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高得勤考得越好,前途越好,对你高家越有利!” 高得贵这种人,不怕严世蕃这种官宦子弟,因为知道他做事情堂堂正正;怕的就是蔡珞这种有江湖身份的人,见他开口说话,不再撒泼;只是还是不肯松口道:“高得勤正场才排名副榜第六,现在一下子窜到了第四十一名。我觉得他的文章水平,绝对不可能!” 陆离不禁皱了皱眉头,嘲笑对方道:“高得贵,你懂的什么文章?你要是懂得写文章,就不会呆在求索学堂里混了这么些年!” 高得贵被嘲讽得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再也不顾陆离的身份,怒道:“陆子归,你现在也是圣人门徒,有能耐我们在这儿讲讲道理!” 陆离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这儿以势压人?” 高得贵叫道:“高得勤的文章我给刘兴看过,刘兴说不过如此,要通过县试本就在两可之间!何况他每天都要砍柴、跳水、做饭,哪儿有时间温习?他正场副榜第六,前面两场考试副榜加起来副榜第三,若说后面两场就能够前进十来名,我不相信!” 蔡珞嘿笑道:“有些人只能去宁王府当个小吏,看见兄弟要比他强了,害怕了!” 高得贵被蔡珞的话彻底激怒了,高声叫道:“谁都知道县试前两场是我们分宜神童陈风雨第一,怎么后面两场掉到第三了?陆离只学了一个月的制艺,竟然得了案首?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我高得贵第一个不服!” 此言一出,周围的书生都若有所思,这时一个人走出来说道:“高兄休得胡说,陈教谕是陈风雨的族叔,若说有什么猫腻,怎么陈风雨不是案首?莫非你以为知县大人也会怕陆兄的权势或者贪恋他的钱财?” 站出来说话的正是刘兴这货,他表面上责备高得贵,其实是向大家点明陆离的财势,暗示县试不公平。 陆离面色一沉,自己学习制艺的时间的确太短,上次书院的例考成绩也是一般;要让别人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大的进步,的确不太容易。 高得贵被刘兴骂了这么一句,反而胆气更壮了,大声叫道:“诸位,你们都听到了,陆离虽然说武功很高,但是进我们求索学堂才几天?上次例考的成绩大家也都知道,文章比起我们书院许多人都不如,怎么才过几天功夫,便能超过各位,更能够超过陈风雨?” 蔡珞冷笑道:“高得贵,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把高得勤拉下来吗?为什么还要扯上陆离?说到底,你是说知县大人徇私吧?若是有胆气,便请直言,何必扯上这么多人?若有胆量大可以请知县大人出来解释,而不是在这儿别有用心地煽动他人!” “高得贵,你若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在这儿嚷嚷,有种请县尊大人复查,把陆离和高德勤第三场的卷子拿出来看看,能否配得上这名次,一目了然!” 四周的学子都纷纷叫起来,有人是看不惯高得贵的为人,有人却的确是对陆离产生了怀疑,更有人包藏祸心,想着把高得勤拉下来,好空出一个名额来。 看到四周的人都在冷嘲热讽,高得贵脸色越臊越红,他本来只想在这儿发泄一下,至多把高得勤拉下马来;哪里敢得罪陆离,连带着把陆离也给告了?质疑县尊大人徇私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情不论是否成功,既要得罪知县还要得罪陆离,一个不好,高家在分宜就难混了。 “高老弟,这事情可大可小,我看你就忍了吧!其实兄弟有出息更好,该当你们高家兴旺。”刘兴继续‘劝’着高得贵,还特地点明了高得勤的未来。 高得贵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际,迎面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人高声笑道:“高得贵,你就这点胆子,将来如何能到我宁王府为吏? 说话的人正是小宁王,此人早已知道陆离的案首位置来得实至名归,此时开口怂恿高得贵,不过是想难为一下陆离,给他找点不痛快而已。 高得贵听到小宁王发声,咬了咬牙,竟然真的大步走向县衙前,取了鼓槌,对着门口的大鼓砸了下去。 咚咚咚...... 鼓声一响,整个县衙和周围的人都沸腾起来了,看热闹的人都往县衙跑。 小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离等人进入了县衙,转身就走。 高大伴紧跟两步,笑着问道:“世子,高得贵是我们的人,他父亲高永功这些天做得也不错,您何苦让他去出这个头?” 小宁王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个老货,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高大伴苦着脸道:“世子可冤枉死老奴了!” 小宁王淡道:“高永功这些日子有些飘了,昨天他收了一批生铁竟然匀了半成给院前村,想着两面讨好,这样首鼠两端的人我不需要;高得贵今天免不了要挨上几十板子,事后只怕更要恨陆离入骨,再也不敢三心二意。” 高大伴笑道:“只是,世子刚刚插手,只怕又要恶了陆离,对我们拉拢蔡珞不利!” 小宁王衣袖一挥,淡道:“蔡珞耳濡目染,见过的,听过的,都是利益攸关!男人无所谓背叛,只看我们给他的利益够不够多!” “世子英明,现在可是要去熙媛大家那里?” “不,我们去陆离的离家铺子喝酒,看看他的酒楼够不够档次进省城!” 。。。。。。 县衙中堂之中,知县彭达春脸色阴沉地看着堂下,问道:“高得贵,你不是本次县试的考生,有何资格要求复查试卷?” 彭达春昨夜为了县试名次,本就和陈清流争执不下;现在又遇到有人告他徇私舞弊,如何不怒?县试评卷本身就是采用了糊名制,在结果出来前没有谁能够知道结果;可是谁能想到陈风雨会在再覆之中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导致有了现在的争议。 高得贵在彭达春的官威之下有些退缩,但是想到高得勤未来考取功名,有可能因此上位,干脆把心一横,梗着脖子道:“县尊大人此言差矣,不平事天下人管,小的只是为了同窗好友鸣冤!” 他如果此时退缩,且不说从此在分宜县都抬不起头,名声扫地;就是在小宁王那里都无法交待。 “而且,小人的兄弟平日里不学无术,不敬尊长,小人不相信他的才学,请大人明鉴!” “你!”高得勤心一酸,便要出去,被陆离一拉,全身无法动弹。 彭达春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如你所愿!” 所有的试卷都存放在儒学署,彭达春发了签,命两名衙差跑了一趟,把前六十名考生的所有试卷都取了过来。很快,这些试卷便按照名次和不同的场次分门别类地摆放了一地。在场所有的考生都可以随意翻看。 高得贵不过是求索学堂出身,哪里懂得文章的好坏;幸好有刘兴在场帮他翻阅了一遍,把高得勤的文章和名次附近所有考生的都看了一遍。 可场中的其他考生便不是如此,他们都争相传阅前面三名的试卷,悄声交流。 “陆离的文章确实出彩,没想到人家学一个月便抵我们十年之功,令人佩服!” “陈风雨的文章才是精彩绝伦,只是第三场竟然废卷,不然第一名非他莫属,可叹,可叹!” 也有人翻看了高得勤的文章,低声说道:“那高得勤第一场的文章中规中矩,无一丝精彩之处。后面几场却似乎凤凰涅槃一般,一场胜似一场,不知何故?” “你是不知道,听说第一场之后,陆离帮了高得勤一把,助他摆脱了高得贵母子的欺侮,心境不一样了!” “高得贵这次要惨了,诬告污蔑,其罪反坐之!” 一众书生看完试卷后纷纷议论起来,无不鄙视高得贵。 彭达春冷冷地说道:“高得贵,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得贵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鲁莽,没有异议!” 彭达春点点头,喝道:“来人!高得贵藐视本官、诬告他人,更有兄弟阋墙之举,当堂杖责五十下,另外,本官要发公文给分宜书院,要求取消高得贵求索学堂的荐举资格,三年之内不能被荐举为吏员!” 本朝的吏员必须持有各地书院求索学堂的荐举信;并非任由官员任命;彭达春取消了高得贵的荐举资格,便相当于你读了几年大学没有毕业证一般,后果足以影响一生! 堂上所有人听到这个处罚都噤若寒蝉! 对待高得贵这样的武者,各地都有专门负责给武者行刑的衙役;高得贵当堂被放倒,五十大棍下去,被打得皮开肉绽、菊花带血。 刘兴本来想偷偷溜走,但是才后退便被衙差拦住了。这货刚才假意劝解,其实是在煽风点火,聚众闹事,也被彭知县打了二十大板,直被打得哭爹喊娘,痛哭求饶! 。。。。。。 福来食府,全县最好的酒楼,邵家的产业,自然有少东家邵逸航请客!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高得贵和刘兴都被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没办法起床!”邵逸航哈哈大笑。 蔡珞也笑道:“此等快事,当浮一大白;伙计,再给我来两坛酒,烧鹅上两只!” 邵逸航伸手压住蔡珞的手腕,眼睛一瞪道:“什么意思,不是喝你家的酒对不?” 蔡珞哈哈大笑,把邵逸航的手拿起放开,道:“怎么?请胖爷吃个饭,还要心疼你这点酒?” 两人大眼瞪小眼,正在僵持不下;突然,雅座门口传来声音:“何祥求见帮主、蔡供奉!” 陆离和蔡珞对视了一眼,把何祥唤了进来; “启禀帮主,上午那帮人都已经招了!”何祥单膝跪地,禀告道。 上午参与埋伏陆离等人的一共有二十人,其中先天高手四人,一名已经化气成罡的剑术高手,其他人都是练气五六层以上;其中的剑术高手和使用暗器的先天都是湖南衡山剑派的人,别的都来自于府城宜春明月山中的日月宗。 “衡山剑派?!”陆离和蔡珞对望了一眼;两人上次跟踪胡媚娘到过衡山剑派的地盘,还碰到了绿筠老师和暮云师兄的事情。当时几名为恶的衡山派先天高手被雷鸟王除掉,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并且追踪到了这儿。 “衡山剑派的人先不忙,我自有办法对付,只是明月山又是怎么回事?”蔡珞面色沉重,仔细地询问何祥。 何祥禀告道:“明月山中的日月宗之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派,门下弟子足有千名,甚至有几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坐镇;不过最近几十年慢慢败落,如今只余弟子三百余人,不过仍然是府城宜春最大的宗门。” 蔡珞用中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我们帮要包揽宜春的所有车马行的生意;当时和府城的几位老板达成了协议,有人送过一张帖子过来,说要在里面参一股。我当时看那帖子上写着什么源顺镖局,就没有理它!现在想来,就是他们了。” 何祥点头道:“您当时要我去查他们的来头,我向您汇报过,源顺镖局的总镖头和下面的人有一多半是这个日月宗的弟子,这个镖局根本就是日月宗的产业。” 陆离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突然插嘴道:“我观那名剑客的剑法堂皇大气,不是那种卑劣小人可以练成的,待我回去再会会他,再行定夺。” 陆离习武炼体以来,因为肉体强大,极少接触武器;前些日子无意中得到了《辟邪剑谱》,稍微花时间研读了一二,越读兴趣越大。今日见识过衡山五神剑,更加坚定了学剑的念头,机会既然碰上,便不打算错过; 于是,陆离酒也不打算喝了,告别严世蕃、邵逸航等人,就带着蔡珞匆匆回到了馋嘴帮。 第151章 收服 陆离和蔡珞在馋嘴帮的后院见到了被铁链锁住的衡山派剑客傅国青。 此时的傅国青精神萎靡,与上午那个意气风发、锋芒如剑的剑客相去甚远。蔡珞走过去,伸手先在他的小腹和前胸拍了两掌,解开他被截断的血脉。 “你们就不怕我恢复过来后,再次朝你们出手么?” 血脉一通,先天武者的气血何其强大,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傅国青的眼中又恢复了神采。 陆离轻笑道:“我可以拿住你一次,就有把握抓你第二次!更何况,你的五把剑还在这儿。” 他把五柄剑依次摆放在院子的石桌上面。 陆离从桌上拿起一柄剑,在手上挥舞了两下; 傅国青闭上眼睛,道:“这是鹤翔剑,通体紫色,剑柄处有白鹤翱翔......” “剑长四尺二寸,以云南的紫云铜炼成。”蔡珞突然在旁边接上了他的话头。 陆离又另外拿起了一把剑,蔡珞继续说道:“泉鸣剑,五把剑中唯一的一把软剑;剑柄上镶着一枚龙诞石,罡气注入时挥动有如龙啸,最是乱人心魄。” 陆离哪儿有什么罡气,不过他的真气质量极高,再加上融合了精气神在其中,妙用比起罡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往泉鸣剑中微微注入真气,缓缓挥动,果然听到一阵龙啸之声。 蔡珞见陆离脸上现出欣喜的表情,知道他对这件很是喜欢,淡道:“陆哥,这剑在炼制的时候掺入了银星精魄和月光石,软时及软,硬是犹如金刚石,你可以试试。” 陆离闻言,试着握住剑刃,轻轻卷动,果然把泉鸣剑卷成了一团;只是这团剑仍然比较大,而且松开手又重新弹了回去。 “可惜,若是能够变成传说中的剑丸就好了。” “剑丸?”蔡珞眉头一挑,道:“陆哥,你是想平时不用的时候只让它缩成一团?那已经是仙家的炼器手段,我曾经听师傅说过,恐怕天外天的高人才能够办到。” 陆离又看向剩下的三柄剑,只见其中最短的一柄通体火红色,连手柄都没有,放在那儿都能见到上面的火红之气吞吐不定,陆离忍不住伸手握去。 蔡珞瞳孔猛然一缩,叫道:“陆哥,不可!” 就连盘腿坐在一旁的傅国青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陆离,似乎有些期盼他伸手握上去。 陆离手停在半途,眼睛看向蔡珞。 “陆哥,此剑名曰‘雁回’;听大师傅说过,此剑的名字取得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意思;里面有绯红火石和星河金沙,滚烫无比、锋利无比,在当世名剑中足可以排入前十。” 陆离听了,笑骂道:“这剑连手柄都没有,真有这么厉害,岂不是放都没有地方放?” 傅国青坐在旁边冷笑道:“陆离,你有胆就去拿,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蔡珞在一边急道:“陆哥,这剑的剑鞘都是用专门的赤焰鳄皮制成,最能隔热,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 陆离有心试试自己炼体的成就,心中虽然有些警惕,但仍然伸手向雁回剑握去;剑一入手,他便感觉到手心一阵刺痛,赶紧把剑放下。只见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剑刃割破,鲜血溢了出来; 陆离心中一阵骇然,须知自己的炼体大成以来,几乎没有什么兵器能够靠着本身的锋利破防,除非使用剑罡,否则绝无可能伤到自己。 他突然感到手心一阵炙热,再看向伤口,便看见伤口之上一道火线,把溢出来的鲜血烧了个干净;这道火线没有熄灭,竟然沿着他的手臂一路前行。两三个呼吸之间,陆离的身体整个都燃烧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活人。 “哈哈!早知道要杀你如此简单,我们也犯不着牺牲这么多的兄弟!”傅国青在旁边大笑。 蔡珞大急,脸上浮现惶恐之色,他快走两步,运气全身真气,伸手拍向旁边的老井;引起一道湍急的水柱,朝着陆离迎头盖脸的冲了下去; 那些水浇在陆离身上,眨眼间便被烧成雾气,火焰不灭反涨。炙热无比的火焰把陆离旁边花草叶子都烧得卷了起来。 “快来帮忙!” 蔡珞急匆匆地就要脱下衣服拍打,旁边站立的五六名帮众也纷纷上前。 “别过来!”陆离大吼一声,震得院中的窗棂和瓦片都哗啦啦一片响动。 傅国青募地睁大眼睛看着蔡珞,没有想到陆离的功力竟然如此的浑厚,怕是实力已经接近宗师境了。 “不过,没用了,碰到了这把剑,并且以血为引,沾上了绯红火石的火毒,便是大宗师境界,也要被烧得血液干涸,真气耗尽才会停下来。” 傅国青笑道,心情蓦然变好,好似在这寒冷的早春灌了碗热烫的羊肉汤,从胃里暖到了心中。 “哎呦!我的大师傅唉!您老人家当初怎么就不告诉我怎么灭这个火!”蔡珞一脸徨急,也不顾地上潮湿,一屁股坐在水中哀叫。 傅国青正要再取笑两句,突然叫道陆离身上窜出一道蓝色的火苗,在一瞬间就把这些火焰吞噬而光,又缩回到了他的心口内。 陆离挥手打算院里所有的水雾,看了傅国青一眼,淡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他再次大踏步地走向雁回剑,再次出手拿了起来。这次有了足够的准备,雁回剑尽管还是割破了他的手掌,但其中的火毒正源源不断地被陆离紫府内的无名火苗抽走,雁回剑的赤色光泽也慢慢暗淡下去。 蔡珞蹭地跳了起来,叫道:“陆哥,手下留情,这剑是我大师傅炼的,可别毁了它!” 陆离眉头一挑,把剑随手抛下,手掌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封口、恢复。 傅国青惊骇万分,结结巴巴地对蔡珞问道:“你说这剑是你大师傅炼的?饕餮前辈是你师傅?那你是少主?” 蔡珞嬉皮笑脸道:“什么少主?你不要被我们抓住了就乱攀交情。” 傅国青见蔡珞不信,只能把这其中的许多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的师傅衡山石老人在衡山修炼剑术时,曾经受过戴义的恩惠;戴义以琴入道,石老人遍观衡山山水,望山中云雾走势,又被戴义琴声引导,创出了这一套旷古绝今的衡山五神剑,两人结为莫逆之交。 只是此时戴义身为大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不能长期在外;石老人有感他身为太监,身边没有子嗣伺候,便提出要把衡山五神剑传给自己最杰出的弟子,并且未来派去侍奉戴义。 石老人一生收了三个弟子,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但是得传衡山五神剑的只有傅国青一人。石老人本来要派出傅国青前往京城,只是当年傅国青年少气盛,死活没有答应;石老人在临死前,只好让大弟子傅国明去了京城,现在在西厂的江湖司(俗称:六扇门)任职。 “结果,老大去京城的第二年,便送了这套宝剑回来,说是戴前辈要炼器大师饕餮前辈所制,特地送回来给我!”傅国青回忆往事,不甚感慨。 蔡珞斜睨了他一眼,鄙夷道:“这么说你就是这么对待石老人的遗命的?不但不遵师命,还大老远的跑到分宜来杀我?!” 傅国青急道:“二师兄命我来这儿杀人,我并不知道你是饕餮前辈的高徒啊!” 陆离摇了摇头,这傅国青显然就是一个武痴一般的人物,哪里懂得这许多的江湖伎俩,看他现在的表情不似作伪,也许真的是被人蒙骗。 “那你现在可知道?蔡珞不但是饕餮的弟子,而已更是戴义的亲生儿子!” 傅国青点点头,道:“早些年,师傅收到戴前辈的书信,曾经跟我说过!当时便乐得要收拾行装前往京城道贺!我今日对恩公的独子出手,自然是我的错,今日我便自断一臂,免得陷我死去的恩师于不义!” 傅国青把话说完,突然运起周身罡气,用力一挣,身上的铁链如纸扎的一般被扯断;他伸出右手二指,指尖上罡气吞吐,朝着自己肩胛骨点去。 蔡珞大惊,急忙抢步上前,可终究慢了一步;傅国青的左臂已经塌拉了下来,蔡珞看时,发现这个手臂已经经脉寸断,显然是废了。 “陆哥,你离他这么近,怎么不拉住他?”蔡珞顿着脚,手拉着傅国青被废的左臂,责怪道。 陆离面无表情,道:“傅国青虽然剑术超群,但是是非不分,识人不明,该受此罚,我管他做甚?” 傅国青左手被废,脸上抽搐,忍着痛站起身来,死死盯着陆离道:“我只是感到有愧于恩师,才废了自己的左臂;可没有承认什么‘识人不明、是非不分’!” 陆离冷笑道:“我问你:衡山剑派现在的掌门傅彪,可是你二师兄?是不是他要你来杀我们的?” 傅国青也不否认,道:“不错,你们杀了我衡山派的几个弟子,有明月山日月宗的几位师兄到衡山报信,因此二师兄让我来这儿找你们报仇。” 陆离与蔡珞这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两人在衡山遇到的事情可以说是机密中的机密,只因为给王紫送绿筠老师的骨灰时,被少数人知道;结果还是被日月宗的人得知,馋嘴帮扩充太快,也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安插了探子进来。 “你只知道我们杀了衡山派的人,却不知道在你二师兄的手下,衡山派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莫非只是因为有你大师兄在江湖司,便能够为所欲为了?”蔡珞再也忍受不了傅国青,厉声喝道。 于是,陆离便把绿筠和暮云两人在衡阳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然后问道:“傅国青,你说说,你这算不算是非不分?” “日月宗仗着是宜春城最大的帮派,想随意插手我们的生意,看我们没有答应他们,便跑到分宜大打出手,围杀我们;你和这样的人为伍,又算不算识人不明?!” 陆离虽然对傅国青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不爽,但是看在他与蔡珞有这么一份渊源,刚才又自断一臂,为人还算忠厚耿直的份上,耐着性子和他说了这么许多。 傅国青为人本性不坏,武道修为高强,又是蔡珞父亲的后辈,若是能够收服过来,也可以成为馋嘴帮的一大助力; 蔡珞见傅国青不再说话,显然是认可了自己和陆离的话;他拍了拍傅国青的肩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石老人当初就要你到京城来找我父亲,现在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你就跟着我干吧!就是你大师兄知道了,也必定会高兴的。” 傅国青看着蔡珞,颇为意动,不过终究还是说道:“我曾经跟师傅说过,我只愿跟随剑法上能够超过我的人!” 当年傅国青少年心性,行为叛逆;石老人要他去京城投奔戴义,给戴义养老送终,他就是不愿。逼得紧了,只甩下了一句话:“只愿意跟随剑术上能够胜过他的高手!”只因为他这句话,傅国青的大师兄傅国明远赴京城,石老人也带着遗憾过世。 如今他年龄虽然大了,但是这件事已经成了心病,以致他多年来只是一心练剑,石老人留下来的衡山剑派已经是乌烟瘴气也不去管。 即便是现在,他的心里明明知道跟随蔡珞才是他最佳的选择,只有这样才算是能够完成师傅的心愿,可还是不肯松口。 犹执着便是执念,只有始于执念,方能终于执念! 陆离突然哈哈大笑,衣袖一挥,身旁石桌上的五柄宝剑都凌空飞起,直直地插入傅国青身前的地砖之中; “你既然如此执着,我今天就成全了你!蔡珞,你去前面为我寻把剑过来,让我来会会他的衡山五神剑!” 陆离从来没有用过剑,更不懂得什么剑法;现在却要和傅国青这样的用剑高手比剑,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滑天下之大稽。 “莫非他现在是找个借口赶我离开,另有别的办法来收服傅国青?” 第151章 火线练剑 蔡珞命人弄了一大堆剑过来,都丢在了石桌之上,便急匆匆地要走。 “蔡兄弟休走!”傅国青把他叫住:“你且留在这里做个见证,你们陆帮主若不能用剑法击败我,便让我自由离开。” 蔡珞心里叫苦,这不是难为我吗?陆老大怕输了面子上下不去,特地要赶我走,你却要把我留下来;正左右为难间,却听到陆离说道:“胖子,先给我请个会使剑的师傅过来。” 蔡珞有些为难:“这个点,又这么急,你要我去哪儿给你找位会使剑高手来?” 陆离只得转身对站在院门口守候的帮众吩咐下去:“只要会舞剑的,随意给我拉个过来!”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陆离在那堆剑中挑三拣四选了半天,总算挑出了一把未曾开锋的宝剑。蔡珞看得清楚,那分明就是倚红楼的采薇姑娘在上次花魁大会上表演剑舞所使用的宝剑。待他挑好,使剑的师傅也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竟然是李龟这个家伙。 李龟好歹也是考过了县试的童生,在书院中修习过剑术。只是他只有四层的武者修为实在难以入大雅之堂,到倚红楼做龟公后更加没有练过;这小子今天听说帮主和蔡供奉在街上中了埋伏,特地跑回帮里来表忠心的,不曾想被蔡珞抓了差。 “老大,我在书院里只学过两手基础剑法!”春寒料峭的,李龟却掏出了一块雪白的帕子擦着汗。 蔡珞给了他一个暖心的笑容:“老李啊!你最近有点虚啊!你给咱老大随便比划两招就好。” 李龟苦笑道:“要说舞剑,还得采薇姑娘来;她那剑舞得......啧啧,硬是要得!” 陆离挥动了两下手中的宝剑,想挽个剑花,结果耍得全不见掌法,惨不忍睹。 他把剑收到身后,讪笑道:“李龟,你只要把剑法基础给我讲一遍就行!那个蔡珞,你先给傅少侠弄杯茶来,我只要盏茶功夫便好!” 傅国青心中冷笑,早上若不是蔡珞在旁边乱了他的心志,自己哪里这么容易被陆离击败。现在看陆离的手段,连剑都拿不稳,别说喝一杯茶,就是喝完一缸,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先拳后剑,陆离有了拳法的基础,练起剑来其实非常的简单。李龟也不去管陆离能否接受,一股脑地把剑法基础传授给了他。 “剑就是手臂的延伸,剑法是拳法的引申,练剑实际上就是延长了手臂练拳!” 傅国青饮了口茶,笑了笑;李龟讲得是没错,不过学院基础和江湖绝学又怎么能比? “剑术的特点是轻快、敏捷、洒脱、飘逸、灵活、多变;握法松活、腕劲干脆......;剑的用法有:跨左击、跨右击,翼左击、逆鳞刺、坦腹刺、双明刺、旋风格、御车格、风头洗等。” 李龟懂得剑术的确不多,没有多少时间便讲得干净;接下来又手把手地带着他把握剑、挥剑和一些其他的基本动作都做了一遍。 “就这样吧!帮主,我会的也就这么一些了,您还是自己再练练。”李龟总算是知道陆离学习剑术的目的,教完就开溜。 蔡珞见他要走,瞥了陆离和傅国青一眼,问道:“怎么样?我也不懂剑,你觉得他学得怎么样?” 李龟苦着脸道:“蔡供奉,您这不是难为我吗?帮主才学握剑,就要和一位练了二十来年的高手比,可能吗?除非......” “除非是以力破巧!” 陆离此时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剑法之中,哪里有注意到蔡珞他们的小动作。 再繁复的剑招都是由基础的剑术动作组成,都躲不开挑、刺、劈、挡等基本动作。陆离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只在片刻间便把这些基础动作刻画下来,并且不停地组合演化,没有多久,就把辟邪剑法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两遍、无数遍。 待到辟邪剑法的所有细节都牢记于心,陆离缓缓运剑,当着傅国青的面,把剑法整个练习了一遍。 辟邪剑法之所以诡异,威力奇大,首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其出招往往出其不意,攻击敌人的部位也是匪夷所思,发常人所不敢想;招式与招式之间,需要极快的速度来弥补不足,只有如此,不同招式之间的破绽才能够在瞬间被弥补。 只是这样一来,陆离的这一套剑法在傅国青眼中,就变得歪歪斜斜,出招都显得极不连贯;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破绽! 单纯以陆离之前的战力来判断的话,这套到处是破绽的剑法反而能够引起傅国青的注意;毕竟破绽多了,就完全不是破绽,也有可能是陷阱。但是亲眼目睹陆离从零到壹的学剑过程,傅国青只能一笑了之,甚至内心之中还有些许遗憾: 或许,师傅他老人家的心愿永远都没有可能完成了! 陆离哪里顾得上傅国青的心情,他已经开始了第二遍的练习。这一次为了弥补上剑法上无处不在的破绽,他开始配合上辟邪剑法的身法速度,把辟邪剑法的飘忽、诡异、发招迅疾如电等特点表现了出来。 在傅国青的眼中,这套剑法的破绽依然存在,只是这些破绽往往都一闪而逝,快到眼睛都难以跟上,更不要说针对这些破绽去做出正确的攻击。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茶碗放到嘴边,却发现碗中的茶水不知何时已经涓滴不剩。 场中陆离的身形步法越来越快,在院中留下了道道残影;招式也不再限于固定,而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院中的蔡珞等人只见到一片银光闪耀,偏偏这些剑光没有任何规律,东一道,西一道,却也暗合了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境界。 傅国青已经忘记了要给自己的茶碗中加水,他双眼凝重,动作定住不动,整个心神已经放在了陆离的剑招之中。 蔡珞等人却看得眉飞色舞,谁能想到场中这位用剑高手,在十来分钟之前连握剑都不会。进步之速,让人瞠目结舌。 几人各怀心思,场内的陆离却有些不妙。摩诃无量应化真鼎只推演了辟邪剑法,对于剑法中的相应内功并没有涉及。只是陆离亲身演练时,以剑法带动身法,又以身法推动了内力的运行,不知不觉地把完整的辟邪剑谱发挥了出来。 辟邪剑谱的内功是极阳属性的功法,陆离又连通了地魂和命魂,沟通了七魄,均为阳属性;没有了天魂阴属性的调和,此时陆离的体内气血运行已然达到了极快的速度;他全身滚烫,血脉偾张,身上的水份好似都要被这股热力烧尽; 更令他觉得恐怖的是:此时他已经无法停止手中的动作,身上的热力不停的下沉,往脐下三寸涌了过去,只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便会爆发! 这股热力不同于刚才绯红火石的热毒,能够被无名火苗吸收;这是陆离自身血脉运行过速,激发体内六阳经产生的热量。 阳极可能爆体,阳极也能阴生! 就在陆离再也无法忍受之时,有阴绵之力从他的眉心紫府一泻而下,瞬间压抑住了他体内的种种躁动。陆离体内经脉也如同干涸的河床汇入了涓涓细流,重新变得生意盎然,体内残存的少量真气质量再度变化,更为精纯,有化气成罡的预兆。 这是玄冥真水的功效! 只可惜,陆离乃是炼体武者,体内不论真气、罡气,最后都免不了要用来强化肉体,打熬筋骨。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傅国青和蔡珞等人见陆离剑光一闪,宝剑处吐出一道尺许长的剑芒来,伸缩不定。 “砰!” 傅国青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一时没有注意控制住手中的力道,把茶碗捏了个粉碎。 声音惊动了正沉浸在辟邪剑法陆离,他邪魅地一笑,突然手中宝剑一引,旁边石桌上的雁回宝剑被真气牵引,“唰”的一声腾空而起。 这只宝剑在陆离的真气和神魂之力的共同牵引之下,竟然使出了一套祝融剑法;陆离手下不停,左手一挥,把天柱剑也牵引了过来,一套云气剑法使出,和祝融剑相得益彰,互相配合。接下来是泉鸣剑、石廪剑,最后连鹤翔剑也都引了过来,陆离便以紫盖剑法为引,五套剑法齐出,辟邪剑法在旁边不时地突袭,给衡山五神剑增添了无穷的变化。 傅国青猛然站了起来,目瞪口呆,谁能想到衡山五神剑这么变化多端、繁复无比的剑法,陆离只看过一遍,甚至都没有看全就学了下来,甚至威力完全不减。 “陆离的真气质量为何如此之高,牵引六把宝剑都完全不费力,甚至某些精妙之处也不亚于我!” 傅国青哪里能想到,陆离虽然只是炼体武者,但是神魂比起抱丹期的练气武者都要强上许多,甚至直追金丹期的大宗师;有着神魂之力的精妙控制,这五套剑法使出来,比起浸淫剑法多年的傅国青也不遑多让。 正所谓:一通百通,拳法大成给陆离也加分不少,只是能否在剑术上战胜傅国青,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底。 陆离手中宝剑一抖,鹤鸣剑轻鸣,落到了傅国青手中;其余四剑也齐刷刷地停在了傅国青面前:“我已经好了,可以开始了!” 傅国青摇了摇头,道:“陆帮主果然剑法天赋超群,称得上人中龙凤;只是现在跟我比剑,还是差了一些。” 陆离呆了呆,突然把手上剑一扔,哈哈大笑。 “不比了,的确比不过!” 蔡珞看到陆离在短时间内便掌握了辟邪剑法和衡山五神剑,心底刚刚浮起一丝期待,又被陆离这句话打击得外焦里嫩。 他急道:“陆哥,还没有比呢!不比怎么知道行不行?” 陆离摇摇手,道:“不必比了,衡山五神剑千变万化,我只是得其形而已;不说别的,相关的剑阵我就一无所知!” 傅国青此时却双手抱拳道:“陆帮主果然心胸坦荡,傅某人佩服!我这剑法的确有剑阵配合,使用时便如五人合击,变化无穷!” 蔡珞恍然,他曾经听傅国明提过此事。这衡山五神剑齐出,有衡山五峰阵配合;若失一剑,便有四象剑阵;再失一件是三才金锁阵,化攻为守;两剑齐出又有两仪剑阵;正因为如此,才能称为五神剑。 陆离笑道:“傅少侠,你既然赢了此局,馋嘴帮便任由你离去,绝不阻扰!” 傅国青犹豫了一下,道:“陆帮主虽然此时尚不是我的对手,只不过是因为学剑时间尚短,我不愿意占你这个便宜。” 陆离沉默片刻,笑道:“傅少侠左手废了,我若是一定要和你比,岂不是也占了你的便宜?”他突然闪电般地出手,扣住了傅国青的左臂脉门,只是一抖,一股庞然大力顺着傅国青的左臂往上螺旋而上,把他震得全身酸麻。 事发突然,傅国青和蔡珞都大惊失色;傅国青正要运功抵抗,只听得陆离低声道:“别动!你经脉初断,幸好是遇到了我,还有治愈的希望。” 傅国青只感到陆离的手上传来了一阵清凉之气,沿着自己的脉门处的经脉一路而上,没过多久,左臂上断损的经脉便重新连接了起来。 傅国青苦笑道:“陆帮主这是何苦,你说我识人不明、是非不分,又有负师傅的嘱咐,该当此劫!” 陆离放开傅国青的手臂,淡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下次和你比武时不占你的便宜而已!” 好人做到底!蔡珞也在旁边掏出了一株药草递给他,笑道:“傅兄,你的经脉虽然已经被陆哥重新打通,短时间内必定还是无法恢复如初;这是通脉草,可保你一个月之内伤势无恙!” 当下,蔡珞便把通脉草的用法都跟傅国青讲了一遍。其实这通脉草是宝药不假,只是最大的效用是用来温养、打通经脉;真正能够把已经断掉的经脉重新相连,还是多亏了陆离的青色木气。 待蔡珞把一切说完,傅国青突然对着陆离和蔡珞深施了一礼:“陆帮主,蔡兄,傅某佩服二位的胸襟,你们绝对不是二师兄和日月宗口中的那种小人。陆帮主虽然还不能以剑术胜我,但只是迟早的事情。傅某愿意留在馋嘴帮,供两位驱策,只为完成师傅的遗愿!” 陆离与蔡珞相视而笑,满面春风地把住傅国青的手臂道:“傅少侠言重了,不如呆在我们馋嘴帮做个供奉,我们一起闯天下!” 。。。。。。 千里之外,紫禁城钟粹宫外,刘瑾正站在门口低头沉思;太监魏彬匆匆走了过来,低声向刘瑾道:“刘公公,这儿有江西分宜的急报!” 刘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便走到了远处的转角处,淡道:“太子殿下明天就要启程出发去分宜,圣上和皇后娘娘正在里面说话呢!魏公公,有什么事情,跟咱家说就好了。” 魏彬低垂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怨恨之色,把手上的情报递了过去道:“是!刘公公!江西分宜的急报!” 魏彬与刘瑾同是太子朱厚照手下的侍奉太监,但是这些年刘瑾受到了朱厚照的器重,利用随侍太子的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太子,几乎不让其他的太监过于靠近太子,引来了同是“八虎”的魏彬等人的嫉恨。 “分宜县严世蕃在大庭广众之下击杀了内卫的地级统领罗晋宇,据说有本《辟邪剑谱》遗失!” 刘瑾冷笑道:“魏公公,咱家提拔你总领内卫,是让你来为太子殿下解忧的;这点事情,还要来打扰殿下么?” 魏彬巴结地笑道:“魏彬知错,公公上次有令,凡是分宜的一切事物,都必须报给太子和公公,这件事情怎么处理,还请公公示下!” 第153章 出门遇秀才 刘瑾脸色阴沉,问道:“内卫统领,怎么会出现在分宜?” 魏彬态度恭谨,回道:“罗晋宇本是玄级侍卫,三年前被外派江西成为宁王府侍卫首领,升为地级。这次是跟随小宁王前往分宜,参加国子监学子交流团。” 刘瑾脸色一变,怒道:“又是一个投靠藩王的叛徒,魏公公,内卫天级统领三十六人,地级统领七十二人,每个人都是习练了辟邪剑法的好孩子;王献让出内卫才几天?被地方藩王收买的事情就出现了这么多起,这事如果让箫敬知道,我们都会成为笑柄!太子还怎么敢用我们?” 魏彬被他这么一吼,竟低头不语,不敢争辩一句。 刘瑾突然叹道:“小彬子,当年我等兄弟八人吃过箫敬多少苦头,你可还记得?此时此刻,正应该携手共进退,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大意啊!” 魏彬身体一颤,心中腹诽,然而嘴上还是答道:“魏彬愿意唯刘公公马首是瞻!” 当年刘瑾、张永、魏彬、谷大用等八人被箫敬选派去侍奉太子朱厚照,并且得以传授辟邪剑法,成为内卫统领之一;箫敬对他们实际上是恩同再造,只是天长日久,权力蒙蔽了人的双眼,刘瑾哪里还能记得箫敬、王献等人对他们的好?可能,在刘瑾的心中,只有因为引诱太子出宫玩耍,被箫敬惩罚的仇恨吧! 世上有两样事物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刘瑾哪里能够猜到魏彬的想法,语气不善道:“七十二位地级统领常年在外,负责大明宗室中修炼资质最好的三十六位子弟的安全,并且有监视天下的责任。你我要是不能够彻底掌控,等到宗人府的其他四位葵花供奉插手进来,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魏彬咬了咬牙,道:“咱家马上就把所有的地级统领调动一遍,避免罗晋宇的事情再度发生!” 刘瑾沉吟道:“兹事体大,这些统领多年努力才取得了那些藩王的信任,岂能因为我们一个调动,就坏了全盘的计划,我还是要把此事报告给太子殿下,由太子定夺!” 他满脸亲热地伸手拉住魏彬的手,笑道:“小彬子,不要慌,凡事要有静气!你且派人去摸个底,看看这些内卫统领还有多少人是忠于王献,又有多少人已经和那些藩王亲近,太子殿下改日问下来,咱家也好回复。” 魏彬点头称是,正要转身走人,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又问道:“公公,那个严世蕃敢对我们内卫动手,要不要把他拿了?” 刘瑾斜睨了他一眼,骂道:“糊涂!小彬子,你是想害我?严祭酒若只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也就罢了,他现在还是宗人府的红人,听说在天外天的家主那边都是挂了号的;这次你敢拿他的儿子,下次他就会要我们的脑袋!” 魏彬被他骂得汗如雨下,不敢再言。 刘瑾又道:“明日太子前往分宜,正是由严嵩带队!你就不用去了!” 魏彬浑身一震,正打算躬身退下,刘瑾摁了摁太阳穴,喃喃道:“严世蕃和陆离两人,殿下都很感兴趣,最近无事不要去惹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休怪我没有提醒你!” 刘瑾看着魏彬退下,一道金色的夕阳照射过来,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无比的落寞。 。。。。。。 陆离把处置那些杀手的事情交给了蔡珞和傅国青。接下来的两天都辗转于各类的宴请和应酬之中。院前村也特地去了一趟,陆老爹的牌位进祠堂也算是荣耀,代表着院前村父老乡亲对自己的认可; 三日后,陆离和严世蕃等十几位分宜书院的学子,在山长陈清源的带领下前往府城宜春;他们将在宜春迎候国子监的交流学子,和他们同行的还有蔡珞、傅国青等数十位分宜馋嘴帮的精英骨干。 船行了半个时辰,终于驶出了袁河,进入了仙女湖;视线忽然变得开阔起来,但见眼前烟荡浩瀚,碧水连天,根本望不到尽头,就好像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这片湖泊之中,星星点点地点缀着或大或小上百个小岛屿。 仙女湖自古有着“毛衣女下凡”的传说,并且是“七夕情人节”的发源地;只是此时它还不是什么五a级风景区,这儿虽然风景优美,岛屿、森林、湿地把这儿点缀成了天堂,盗匪和水贼则把这儿变成了地狱。 仙女湖的这些水贼是从鄱阳湖和赣江上过来的,他们神出鬼没,不仅抢劫过往客商船舶,而且还劫掠临近的乡镇;让世代在仙女湖上讨生活的船家和渔民都痛恨不已。 船家显然对这一带的水文情况都非常地熟悉,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有水贼出现的水域和岛屿;这艘船是邵家和馋嘴帮共有,船上挂有馋嘴帮的旗帜,馋嘴帮这一次大规模出击,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宜春的日月宗; 看到船老大过于小心,甘愿绕路,蔡珞笑道:“我们这次为了震慑袁州府大大小小数十个帮派豪强,可是下了血本;更何况,在当初的花魁大赛上,小宁王已经输给了我们,答应了让我们馋嘴帮的船自由出入这片水域。” 船老大苦笑道:“蔡供奉,话虽如此,这段时间还不是一样腥风血雨的!?” “那就打!边打边谈!把他打痛了,他们就知道找我们谈!”陆离和书院中的一众书生走了过来。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帮书生都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年龄,最不缺的就是忧国忧民的情怀和正义感,更何况他们都是武者,如何会因为区区水贼而畏手畏脚。 邵逸航上次参加县试,彻底体验到了力量的魅力;此刻他也摩拳擦掌道:“水贼不来便罢,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蔡珞挤眉弄眼道:“小邵子,杀气好重啊!待会儿真有水贼来了,你可别怂!” “你才怂呢!有陆离在,我什么都不怕!水贼来得越多越好!”邵逸航满不在乎。 “哎呦!几位公子,求你们别说了!好的不灵坏的灵!你们再说就把水贼给招来啰!”船老大慌得一匹,哭丧着脸道。 “哦!哦!哦!”旁边的船员都叫唤了起来,纷纷起哄道:“老大,你也不看看,有严公子和陆公子在,哪能让水贼讨了好去!” 严世蕃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仙女湖风景胜地,是我们袁州府人最喜欢游玩的地方;却被这些水贼弄得乌烟瘴气,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功夫再高也有失手的时候!” 船老大瞪了那些船夫一眼,道:“听到了没有?就你们这些兔崽子屁话多!......小心!” 船老大低喝了一声,赶紧指挥手下把船朝着左侧方的芦苇荡驶过去。 这时,前方和右侧的水雾之中隐约有几艘船出现,还有人声传来。 他们所在的是大船,完全无法躲避,船老大和船夫们只能不吭一声,拼命地划船,只求能够在水贼们没有合围之前冲出去。 很快,十几艘小船便出现在附近,均没有船篷,每艘船上都站着七八个汉子,身上的衣服杂七杂八,手中都拿着利刃,甚至还手执弓箭。 “大家小心,真的是水贼!”严世蕃叫道。 这些水贼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的,此时见到了前面的大船,梆子声音敲响,朝着大船围了过来。 船老大见无法冲出去,只能壮着胆子走到船头,叫道:“各位当家,我们是分宜馋嘴帮的船,还请各位当家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这里有点茶水钱,给各位当家奉上,大家幸苦了!” 这些水贼都哈哈大笑,其中有个身披蓑衣的汉子叫道:“老子找的就是馋嘴帮!黑虎堂那些废物把老子的人都丢尽了,今天老子就要在这里找回来!” 陆离心头火起,立马就要发作;却听见严世蕃说道:“子归,待会你和你的人都不要出手,我们这些同窗见猎心喜,也想过一次行侠仗义的瘾!” 陆离点头答应,道:“记得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严世蕃微笑点头,转头朝着身后叫道:“诸位,子归答应了!” 他们身后立刻欢声雷动,一众书生纷纷抢上了船舷。陆离看到这些昔日文质彬彬的同窗,现在人人手执利器,身背弓箭,甚至有一位还提着两个人头大的卧瓜锤。 那些水贼见到对面突然出现这么多书生,都不由得吃了一惊。那名水贼首领更是当机立断大声命令后退。 “快!退后,退!” 大明的各路强盗土匪、绿林好汉最为头疼的便是遇到书生了,江湖上有句老话说得好:“出门遇秀才,有理说不清!”;说的便是书生秀才。 他们只要聚拢成堆,做事情便敢打敢冲,只要是认定的事情,便都一往无前。偏偏这些人都是文武双全,不好相与;他们的背后家世背景又好,一不小心打了小的,老的冒出来,最不好惹。 这些书生也不多话,在船边站定,马上抽出弓箭,对准群盗便射。然后一声呐喊,大多数会水的都跳出船去,施展身法,扑向不远处的小船。严世蕃唯恐这些同窗有失,也急忙跟着冲了过去。 只有几名不会水的书生,一脸气急,只能留在船上搭弓放冷箭。 那些水贼越发的慌了,乘船的艄公光注意躲着箭只,一个不留神,有两三艘小船撞到了一起,把几名水盗撞下了船去。 更多的水贼都硬着头皮,跟这些书生战到了一块! 陆离仔细看去,这些水盗大多数连武者都不是,如何能是这些书生的对手;只有两三名是练气高段的武师修为,对上这些书生才能勉强占点上风;只是他们见到严世蕃笑吟吟地站在水面上,明显是先天境的高手,哪里敢恋战,出手都缩手缩脚,只想着瞅个机会开溜。 “哈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些臭小子,在书院里憋得久了,也是该带他们出门散散心!” 陈清源走到了陆离身边,抚须大笑;他此时的心情极为畅快,老夫聊发少年狂,大声朝着前方喊道:“诸位学子,擒杀盗匪任意一人,减免两个月的束脩;擒杀三人者,下个月月考直接为优,入内舍学习!” 书生们一声欢呼,手上动作又快了几分,不到半个时辰,便如砍瓜切菜一般,把大多数的水贼都拿了下来,剩下的都打落到水里喂了鱼。 大船上的水手纷纷上前协助书生们把俘虏拉上了船,船老大更是乐呵呵地,他指挥着几名伙计把小船用绳子连接成串,等到了宜春码头,又是一大笔收入。 蔡珞则指挥着几名馋嘴帮的人,给受伤的书生治疗身上的刀伤,唯有陆离正站在两名五花大绑的俘虏身边问话。 这两名俘虏已经确定是明月山日月宗的弟子无疑了!想不到连日月宗这样的大派,也已经投靠了宁王府,这让陆离感到非常的意外,也对这趟宜春之行感到忧心忡忡。 二层的一个船舱内,陆离、蔡珞和严世蕃围坐在一个小圆桌旁,神剑傅国青盘膝坐在一边的床上。 “想要震慑他人,当用雷霆手段!这日月宗一再招惹我们,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我馋嘴帮如何能够在袁州府立足!”陆离沉着脸,斩钉截铁道。 严世蕃肃然,道:“我只有一个意见!记得把为兄带上!” 蔡珞等人都奇怪地看向他,平素他从不涉及馋嘴帮的事物,今日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要亲自出马。 “日月宗现在已经是宁王府的势力了,我们扫除了它,官面上只会认为我们我们斩断了宁王的一个爪牙,我父亲甚至可能得到圣上的嘉许!”严世蕃淡道。 蔡珞凝重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日月宗的宗主目前是他们的第一高手,抱丹境宗师修为,最擅长的功夫是日月破浪诀;手下至少还有十几位先天高手,最难对付的有三人!” 第154章 护宗猪妖 蔡珞显然对日月宗的情况调查过,这几名高手的情况也是如数家珍。 “明月山上日月宗,日月宗里明月剑!日月宗的开宗祖师号称“拳剑双绝”;拳是日月破浪诀,剑则是明月回风剑。传到如今已经是第三代,宗主钟绝的师妹万灵凭借这套剑法入得先天,曾经因为一夜化罡,击败金刀镖局的吴老爷子而闻名江南。第二个人是位炼体高手,名叫彭焕,几乎所有日月宗的纠纷都是由他去处理,为人蛮狠无理......” 蔡珞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陆离,等着他做决定。 陆离习惯性地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道:“你不是说有三个先天高手吗?” 蔡珞摸了摸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筒道:“是还有一个,暗器高手,如今在我们帮里关着呢!傅国青应该清楚。” 傅国青淡道:“那人只是日月宗的客卿,据说是川蜀唐门的外门弟子;在二位手底下都走不过两招,你手上那个叫做什么孔雀翎,号称能够破罡,结果只是浪得虚名。” 陆离莞尔,圆筒的威力他那天尝试过,发射出来能够笼罩方圆近三丈大小;也是那人倒霉,遇上陆离的无名火焰和蔡珞这个浑身是宝的怪物,若是一般的先天,甚至是宗师境的高手,还非得栽在这不可。 他问蔡珞要过圆筒,仔细观看,整个圆筒都是玄铁制成,机关精巧,比前世看过的许多仪器都要精妙。 蔡珞递过三小截圆筒道:“孔雀翎每一击能够发射出三百六十根钢针,加上这三个针筒,能够连续发射四次。力道比透骨针还要大上许多。” 陆离有些爱不释手,笑道:“这玩意送我,等我对上那个彭焕的时候,我给他来一下子,看看他的这个炼体能够受的了一下不!” 严世蕃和蔡珞两人鄙视地看着陆离道:“原来以为你这种浓眉大眼的人够正直,没想到也会用这种歪招。” 船只寂寂地又航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府城宜春的码头;等到船只停稳,自然有宜春的一些商贾士绅前来给陆离等人接风洗尘。 陆离特地邀请了陈山长和书院的同窗,一行人胡吃海喝了一顿,然后在济善堂的宜春分堂安顿了下来。 陈山长接下来要带着几位教习和学子去昌黎书院拜访友人,陆离和严世蕃记挂着要上明月山砸场子,特地告了个假。 “德球、子归,你们两人一个是我们书院的上舍第一,一个是县试案首,到了人家的地头上不登门拜访,传出去面子上都有些不好看。”陈清源劝道。 陆离本就想着要拜访昌黎书院的邹世忠、潘振轩等人,觉得山长说得有理,便答应下来,只说自己打算改日再登门拜访。 两人别过诸位同窗,汇合了蔡珞、傅国青,四人押着那两名日月宗的弟子直奔明月山而去。 明月山距离宜春城三十多里的路程,陆离几人的速度都极快,没有一个时辰便到了日月宗的山门之下。 明月山由十二座山峰组成,向来以奇峰险壑、温泉飞瀑而闻名;日月宗乃是百年大宗门,最为繁盛时弟子上千;只是因为故步自封,收徒太过随意,在这百年岁月中屡次招惹到了不起的强敌。 渐渐地,就连自己的山门都保不住,几座山峰被道教、佛门侵占。到了如今,只剩下了寥寥七座山峰。这一任的宗主钟绝武功卓绝,看到自家灵山被他人所占,想要励精图治,统一江西武林;不可避免地与馋嘴帮有了冲突。 陆离不怕对方有野心,只恨其竟然与宁王府合作,行事又太过霸道,这才有了此次日月宗之行。 四人一阵风般的上山,没有刻意地隐藏行踪;陆离和蔡珞手中更提着两名五花大绑的日月宗弟子,很容易就被人发现;待他们过了日月宗的山门,便有几十个日月宗的弟子围了过来。 “前面什么人这么大胆,还不把我日月宗的弟子放下!” “大胆!敢拿我日月宗弟子,其罪当诛!” 陆离信步走在日月宗的山门下,心情激荡,自己这是第一次踏足分宜之外,而且是到日月宗这样的百年宗门砸场子;即将面临的也是生平未见的强敌,怎能不激动。 陆离向前走去,心中感慨万千,如今以自己的武道修为,面前这些日月宗的弟子,也是土鸡瓦狗一般,以现在的强者心态,又何曾会顾及他们的性命?难怪从黑虎帮到西厂、小宁王,再到现在的衡山剑派、日月宗,他们什么时候又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 陆离心有所想,不停步,也不答话;蔡珞、严世蕃等人均以他为主,都紧紧地跟随其后。终于,有日月宗的弟子忍耐不住,拔刀冲上前来; 陆离看也不看,由着对方的刀砍在自己的手臂之上,伸手一拳,便把对方远远地砸飞了出去,砸倒了一片日月宗的弟子。 “叫你们宗主出来,否则我必然灭你们满门!”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让跟随在身后的严世蕃和蔡珞都打了个寒颤。两人看着陆离稳定的步伐,气势不停地在累积,带动他周身气血,仿佛连他身体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短暂的真空一般。 这股嗜血的煞气,他们只在当初对付黑虎堂时,陆离一掌拍死宁王府的侍卫队长马行空时看见过。 “此次日月宗之行,必有一战;既然要以雷霆之势震慑宵小,不如就以日月宗弟子的血来铺就馋嘴帮的扩张之路!” “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既然馋嘴帮的扩张避免不了,我的武道修习之路也避免不了,那我就从今日始,杀出一条血路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这是摩诃无量应化真经的总纲,陆离修炼这门心法,心中对认定的目标愈发的坚定,不被外界的虚妄、压力所迷惑,只是坚守本心。 陆离大喝一声,身上气势再涨,把周围的日月宗弟子又逼退了几步;他的右手高高擎起,那名日月宗弟子不断地挣扎,发出嘶哑的叫声。 突然,妖气滚滚而来,跨越了数里之地,直扑陆离而来。这股妖气极重,甚至比当初陆离斩杀的绝大多数妖兽还要骇人,显然是吃人无数,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冤魂的怨念; 这应该是日月宗的护宗妖兽,感应到了陆离的煞气,便狂奔过来吃人。 “诺!” 一声似牛非猪般的叫声响起,吼散了浓黑的妖气,只见是一头身体高达数丈的巨大妖物站在了陆离等人的面前;这头妖物双腿如柱子般粗壮,上面肌肉隆起,强壮无比。 这是头肥猪,已经能够直立,口中的横骨也已经被炼化,能够开口说话,这头妖兽已经修成了金丹,即将练到化形的地步,极其强大。 他挡住陆离等人的去路,狞笑连连,道:“小子,快些放下我圣宗弟子,不然,我很久没有吃人肉了,正好拿你们尝尝鲜!” 陆离空着的手一摆,从蔡珞那接过另外一人,也是高高举起,笑道:“这两人在仙女湖中为恶,我特地上门来请教。” 那头猪妖实力强横至极,相当于化罡强者,又是妖兽,力大无穷。此时他扬起一蹄,带起一阵狂风,向陆离拍去:“他们既然被你们逮住,便和你们一样都是肉食而已,给我死来!” “找死!”陆离冷哼一声,双手真气爆发,轰入了两名日月宗弟子的体内,把他们全身上下的筋骨内脏震得粉碎,甩向猪妖。 嘭的两声巨响,两人的身躯与猪蹄相撞,被撞得粉碎,炸得血肉横飞;这头猪妖张开巨大的嘴巴,只是一吸,漫天的血肉都被他吸得朝嘴中落去,吃了个一干二净。 “呕!” 旁边观战的日月宗弟子一阵惊呼,连连后退,有些女弟子更是当场呕吐开来。 猪妖又是一蹄袭来,陆离同样一拳砸去,嘭的又是一声巨响,一蹄一拳撞在一起,卷起一阵狂风。陆离另一只手也是一拳砸去,这猪妖的也是一蹄砸来,居高临下压了下来。 “轰!” 便是陆离脚下的大地也不能承受住两人的力量,一道道裂痕从陆离的脚底下蔓延开来,同时,一团白气混合着灰尘以陆离为中心爆开,硬生生地把严世蕃等人都逼得频频后退。 “小子,你是要和我比力气吗?那我就把你砸成粑粑,吃起来一定很糯!” 猪妖又是一蹄往陆离头顶砸下,陆离一声不吭,握拳回击; 砰!砰!砰! 一猪一人连撞三下,猪妖闷哼一声,只觉得双臂酸麻,猪蹄都仿佛裂开了一般。猪妖嘴巴咧了两下,咬着牙齿叫道:“小子,有点死力气,再来!” 猪妖再度一蹄砸来,蹄上罡气闪耀;陆离也不懂不闪,奋起一拳朝着对方砸去,这一拳不但力量高到吓人,速度也突破到了极致,竟然发出了“隆隆”的雷鸣响声;这是武者的拳速突破了音障,将空气打爆发出的声音。 猪妖凶狠的一蹄打在陆离身上发出“铛”的一声,如敲打在洪钟大吕之上,震荡不已;猪妖心中一喜,还没有来得及大叫,便被陆离的拳头砸在了身上; 猪妖闷哼一声,之觉得陆离的拳头之处一股巨力传来,绞在身体上,痛入心扉;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接连后退了十来步,才稳住自己的身躯。 这一刻,全场变得静寂无声,任谁也没有想到,单纯的力量比拼,金丹期的猪妖竟然会输在了陆离的手上。猪妖大怒,朝天狂啸,身子往下一低,伏在地上,身体快速地冲着陆离撞来。 “你个莽货!看我把你打成猪头!” 陆离鄙夷的一笑,惊风莽牛拳使出;双拳之上的罡气化成两个巨大的牛角,拳拳打在了猪妖的头上,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猪妖惨叫连连,突然鼻头一摆,甩在了陆离身上,把他砸得高高地飞了出去。猪妖往前狂奔,胖大的身躯把山门都撞得粉碎,弄得周围尘土飞扬,沙石乱溅!猪妖奔到陆离的身下,抬头张开血红的大嘴,露出两排闪亮的獠牙,等着陆离掉落下来,他要活吞了陆离。 “呀!”有日月宗的女弟子尖叫,眼睛都已经闭上,不忍心看这悲惨的一幕。严世蕃也心中大急,右手一抖,从衣袖之中落下一只毛笔,便想对着猪妖出手。 蔡珞伸手拉住严世蕃,低声道:“别动!看!” 陆离翻了两个跟斗,朝着猪妖的大嘴落下;突然间,双臂震动,身形如一缕青烟,在空中闪出了一道道身影,往猪妖的身后落去。 “这是我的暗影浮香!天下第一轻功!”蔡珞表情自得,跟严世蕃介绍道。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半空中剑光一闪,一道青气冲天而起,朝着猪妖身后落下。 “我也—喂!” 猪妖惨叫连连,突然转身狂奔,撞飞了好几个日月宗的弟子,甚至还把几人踩在了脚底下,生死不知。只在刹那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莽货!这次我只取你一截猪尾巴下酒,下次再过来,必定取你的一只耳朵卤来下锅!” 陆离站在原地,手上的钝剑仍然滴着鲜血,地上的一截手臂般粗细的猪尾巴彷如活着一般,依然在盘旋转动。 蔡珞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手往地上一摸,抓起了这段猪尾巴,颠了颠,道:“不愧是金丹期妖兽的尾巴,估计连鲜血都比铅还要重吧!这一小段至少就有百斤重;得了,我把它收起来,改天宴请郭知府的肉有了!” 陆离笑了笑:“你先收起来吧!现在猪肉且贵了!” 蔡珞肥手一转,那条猪尾巴已然消失不见。 傅国青对他们之间的打闹说笑熟视无睹:“帮主,我们继续吧!接下去如果对上那万灵,记得让我来!” 连护宗妖兽都被切了二两肉下来,陆离这几个“恶魔”再也无人敢拦;四人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星月洞前。 远远的,明月山山顶已经响起了急促的钟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星月洞飞奔而下。这人蜂腰猿臂,身上肌肉根根盘如虬龙;其人脚步沉重,如蛮荒猛兽,在极速奔跑之下,山道上的石板块块崩裂。 严世蕃见猎心喜,高声叫道:“子归,这个是彭焕,他归我了!” 他手中毛笔挥动,几朵白色莲花在空中蔚然成型;严世蕃哈哈大笑,腾身而起,脚底踏上莲花,朝着对方飞去。 陆离笑笑,脚底发力,身形几下闪动,竟然冲到了严世蕃的前面。几个呼吸之间便冲到了彭焕身边。 “德球,要论抢怪,我才是第一!只要他能够吃得住我一击,就归你了!” 他也不等严世蕃回话,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事物,对准了彭焕。 第155章 日月宗钟绝 明月山太平峰顶,这里有一大片飞檐雕栋的宫殿式建筑,有石岩飞瀑,有绿荫猿鸣,有白鹤亮翅,一片仙家气象。 这里就是百年大宗门日月宗所在的明月山日月宫。只可惜,建筑美景虽然还在,却仍然可以看到人气不足,破败、老旧的景象时而可见。 在日月宫的殿前高高的平台之上,稳稳地坐着几个人,这些人中有僧有道,都是袁州府各地帮派的帮主一流的人物;那只猪妖不知道何时已经上了山顶,此时正老老实实地趴伏在一旁,双眼之中满是委屈。 一大群日月宗的弟子狼狈不堪、惊魂未定地站在场地正中央的位置上,向着端坐在中央的一名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哭诉。 那名中年人脸色阴沉地听他们说完,对着领头的一名年轻人说道:“陈数,我问你;来人是否就是分宜馋嘴帮的陆离?” 问话的正是日月宗的宗主钟绝,他本来正在招待来日月宗做客的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没想到手下弟子如此不争气,坏了他的兴致。 陈数则是刚才待在山脚下的年轻人之一;此时见宗主问话,赶紧躬身答道:“宗主,那几人虽然没有报出名号,但绝对是陆离等人无疑。 那头猪妖听了陆离的名字,嘴里哼哼两句,面露狰狞,显然已经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钟绝看向猪妖,脸上露出了关注之色,冷哼道:“还不赶快带猪老祖去后宫养伤!在这儿还嫌不够丢人么?” 陈数和一众弟子赶紧带着猪妖朝后宫而去。 “慢着!”场中一名老和尚突然开口道:“我看猪老祖受伤颇重,我这儿有一粒百草玄元丹,你们拿去给猪老祖服下。” 陈数听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只得看向宗主。 倒是那头猪妖,乐呵呵地说道:“小和尚,你们雷音寺的百草玄元丹名声在外,老猪还没有吃过,快丢过来给我尝尝!” 那和尚手指一弹,那粒丹药飞入了猪妖口中,被它一口咽了下去。猪妖哼哼两声,显然非常受用。 “小和尚,东西太小,没尝出味来!还有没有?再给个十粒、八粒的,不要小气!” 老和尚摇头笑道:“我身上也只有这么一粒,哪里还能拿得出来,还请猪老祖恕罪!” 日月宗宗主钟绝赶紧说道:“老祖,百草玄元丹乃是佛门圣药,哪里能够拿出这许多,还请老祖到后面休息去!” “小和尚小气!还不如回去吃点人肉!” 猪妖嘴里嘟囔了几声,扫了场上的众人一眼,嘴上的哈喇子流了有一尺来长;一蹄子把广场上的青石地砖跺了个大洞,才调头往后面去了。 场中的众人被这猪妖的凶蛮之气震住,有几个小帮派的帮主更是被吓得如坐针毡。 钟绝这才笑着向那和尚赔礼道:“这猪妖还是我家祖师的坐骑,在山上呆了一百多年,还是不通人情,还请大师恕罪!” 老和尚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钟施主言重了!这位猪老祖也算是我的前辈,我寺又素来与贵宗交好,一粒丹药又算得了什么!” 当年日月宗被魔教围攻,差点被灭门;幸亏佛门派出高手援救,得以保存下道统传承。因此,当时的宗主便在仰山峰修建了能仁寺,赠与佛门,允许佛门在明月山拜佛收徒;后来,能仁寺改名为雷音寺,这位老和尚就是现任主持慧能大师。 旁边一名颧骨突出、脸部瘦长的男子接过了话头,笑着对钟绝道:“大师说的有理,照我来说,现在应该先打发了那些分宜佬,我们才好谈我们的生意。” 钟绝笑道:“熊帮主且安坐喝茶,彭峰主刚才已经下山处理此事,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那陆离已经被他打下山去了。” 这位熊帮主正是盘踞在鄱阳湖多年的四海帮巨盗熊三彪,陆离等人几次坏了四海帮的好事,又在倚红楼擒住了四海帮的毕云龙交给了官府,熊三彪早就对馋嘴帮恨得咬牙切齿。 熊三彪听说彭焕下山,喜道:“彭峰主战力卓绝,对上那陆离应该可以手到擒来!待会儿还请钟宗主让我手刃此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能和尚在边上听了,脸露慈悲之色。日月宗自从钟绝成为宗主之后,为了光大门楣,重现当年的风光,做事情越来越不择手段,连四海帮这样的江洋盗匪都能够合作。若不是雷音寺与日月宗几代人的交情,自己又何必来搅这趟浑水。 几人正闲聊间,山腰处突然一声长啸传来;这声音悠长浑厚,距离这里虽然极远,却震得鸟雀乱飞,便是山上的猿猴,都一阵惊慌失措,仓皇逃走。 熊三彪面露惊容,向钟绝抱拳道:“日月宗人才济济,不愧是整个江南都数得着的大宗门;听这声音,彭峰主恐怕已经达到炼体化罡之境了吧!” 正常的炼体武者,在沟通地脉之后,因为修炼的前路已断,不会再去消耗时间沟通命魂气魄;而是专门练气化罡,继续以罡气来锤炼肉身,又能以罡气对敌。因此,熊三彪便有此疑问! 钟绝一笑,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那长啸声由远及近,几个人影出现在日月宫前。 这几人轻身功夫极高,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钟绝跟前。来者有三人,为首一个少年,头戴网巾,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自带一股英雄气度;他的手上提着一人,满身鲜血,死活不知。另两人一个矮胖,肥头大耳;另一人是个翩翩书生,温煦的笑容,让人一见便添好感。 钟绝瞳孔一缩,已经认出对方手中提着的伤者,正是彭焕。只是彭焕本来就是炼体武者,战斗力强,又最是耐久,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伤成这个样子?莫非是唐寅这样的大宗师来了不成。 陆离见坐在正中央的中年人往左右乱看,朗声道:“对面可是日月宗的钟绝?” “大胆!何方野人?竟然敢直呼我们日月宗宗主的名讳!” “你们找死么?敢到这来撒野!” 周围的日月宗弟子纷纷开口怒斥。 蔡洛上前冷笑道:“日月宗好大的威风,只可惜现在倒在这儿的好像是你们的彭峰主。” 钟绝脸色凝重,站起来抱拳道:“这位应该就是分宜县馋嘴帮的蔡供奉吧!只是不知道陆帮主是哪一位?” 钟绝不愧是日月宗的一宗之主,明明对陆离等人恨得要死,却依然站起来相迎,尽显宗师气度。 陆离随手把彭焕一抛,丢在钟绝的身前,冷笑道:“自从你派人来暗杀我那一刻起,我们便是敌非友,休得啰唣,等你死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 钟绝紧走两步,弯腰去看彭焕,只见他双眼紧闭,浑身是血,呼吸已经全无;不由得怒道;“彭峰主武功盖世,是谁杀了他?谁能够杀他?” 他刚才听说陆离等人四人上山,如今只见到三人,便以为彭焕是死于第四人之手;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定就是唐寅无疑。 这句话问出来,却见到那名剑眉星目、气宇不凡的书生气得眉毛都挑了起来:“你们日月宗没人了么?这人名声在外,竟连一招都挡不住,跑出来丢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严世蕃本来想和彭焕斗上一场,谁知被陆离抢了先,一筒针便把这样一位化罡期的炼体武者射倒,心情憋闷,说出来的话很冲。 这书生说话声音不大,看起来温文尔雅,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 “什么?彭峰主竟然连一招都没有挡住?” 在场的这些人听了,不知道的人露出鄙夷之色,都觉得彭焕不过如此;更多的人却面色凝重,不敢作声。 钟绝正自思量,日月宗要寻求突破壮大,若是行差踏错,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由不得他不慎重。 刚才的那个胖子再次叫道:“钟绝,你还有个师妹会剑法不错对吧?你再不说话,恐怕待会儿也会小命不保了!” 钟绝大惊失色,怒道;“你们对我师妹怎么了?” 胖子嘴角上翘,脸上酒涡毕现,道:“她在半山栈道上堵我们,现在还在和我们的伙计拼命呢!我们没把她怎么样,只是待会儿就不知道了。” 钟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之所以人到中年尚未娶妻,便是因为心中对师妹念念不忘;再者,日月宗的开山祖师靠着“拳脚双绝”名动天下;自己只要和师妹联手对敌,便是金丹期的大宗师都有一战之力。 没想到强敌到了跟前,师妹却撇开他一个人行动,简直就是舍本求末! 几人在这边说话,陆离站在旁边却没有了什么耐心;他们本来就是强势而来,打算在日月宗狠狠地闹上一场,把对方打痛,再这样说下去,就打不起来了。 突然人影晃动,一人挡在了陆离跟前,似笑非笑道:“陆帮主,我是四海帮熊三彪,小宁王若是知道你到了明月山,死在我们手底下,一定会开心得很!” “我也很期待他的反应!”陆离眼中精光闪动,温和地笑道。 蔡洛忍俊不禁,忍不住笑道:“熊帮主,听说你十年前便已经是宗师境界的高手;我也很期待你们两人打上一架!” 熊三彪哈哈大笑,自负万分,背着手道:“我与陆帮主同为先天武者,不过我这人用惯了兵刃,实在有些不忍欺负你这样赤手空拳。” “熊帮主,你要是用兵刃和他打,一定会更惨的!”严世蕃认认真真道。 “德球老弟,你说的没错!胖爷也这样想!”蔡洛嘿嘿笑道:“这家伙一定会被打得惨不忍睹。” 熊三彪早就派人打听过陆离的底细,知道他与人战斗从来没有用过兵器;此时自然胜券在握,冷道:“两个嘴炮,多说无益;陆帮主,不如我们现在就练练!” 陆离见他挑衅,隐隐有些动怒,淡道:“熊帮主,我们之间本来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今天我来这儿是找日月宗的,我是读书人,你不要逼我动粗!” “好笑,真是好笑!” 熊三彪大踏步上前,居高临下俯视陆离道:“陆离,你捉了我帮的毕云龙交给官府,又断了我的财路;现在竟然说与我没有仇恨?说什么别逼你动粗,你倒是动一个给我看看!” 陆离眼中精光一闪,钟绝突然笑道:“且慢!陆帮主,你今日既然是来向我日月宗问罪,动手之前,不如划下道来,今日我们便把事情给了结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老和尚慧能也开口说道:“陆施主,贫僧雷音寺慧能,愿意作证!希望两位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陆离点头道:“大师,我也不想多造杀孽,怎么比,钟宗主不妨直言!” 钟绝看向熊三彪,见他目露微笑,极为自负的样子,显然对于此战已经胸有成竹。钟绝当初要对付馋嘴帮时,就没打算让陆离活着。今日陆离打上门来,伤了日月宗的护山神兽,又杀了彭焕,再加上在分宜被馋嘴帮擒杀的十余名弟子,此仇已经无法化解。 既然不清楚对方深浅,不如让熊三彪出手,胜了最好,败了就算是用他来探个虚实。 只是他生性谨慎,还是试探道:“陆帮主,我们既然要彻底解决此事,不妨把你的同伴都叫上山来,再坐下来慢慢谈!” 陆离点了点头,既然打算比武来解决此事,傅国青与万灵斗剑便显得无足轻重,不如把他叫回来,毕竟在对方的地盘上,免得徒增事端。 蔡洛见陆离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响箭放了出去;不当时,傅国青便飞快地赶了过来,只不过另有一个红衣女子在他身后不停地出剑,追杀不休。 “傅国青!原来还一个人竟然是你!” 衡山剑派与日月宗合作埋伏陆离,想一举解决馋嘴帮,钟绝自然见过傅国青;今日见到傅国青与陆离等人一起,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事。钟绝气愤之下,也朝着傅国青奔去,加入了战团。 傅国青与万灵斗剑,本来略占上风,只是两人武功相差不大,傅国青又不愿意对女流之辈下狠手,才斗到了现在。钟绝这一加入,他马上感觉压力倍增,被两人压制得险象环生。 日月宗的“拳剑双绝”本来就是两套功夫合在一起战斗才能够发挥最大威力;更何况钟绝已经突破了抱丹境界,修为上都要比傅国青强上太多,若不是傅国青的剑阵精妙,又有着宝剑之利,恐怕几招就要伤在两人手中。 陆离见势不妙,立马跳入了战团;他左手握拳,右手化爪,分别朝钟绝和万灵两人击去。他左手的莽牛拳最适合蛮干,远远没有钟绝的日月破浪诀精巧微妙,但是好在他的力量卓绝,丝毫不亚于钟绝这个高他一个境界的练气宗师。 旁人只见一头上古蛮牛在江河大浪之间野蛮冲撞,发出轰轰的响声。陆离左手则发出漫天的龙爪,在万灵的明月回风剑中往来奔突,丝毫不落下风。 日月破浪诀和明月回风剑的确配合得天衣无缝,钟绝的武道境界更是高出了陆离和傅国青一个境界;但即便如此,有了陆离的加入之后,硬生生地挽回了颓势。 “陆离的手上功夫果然和情报上的一样,犀利无比;难怪熊三彪这只蠢熊都只愿意和他比试武器!” 钟绝越打越心惊,心中越发赞同熊三彪的提议; “熊三彪是佛门弃徒,手上的金刚伏魔棍法也算一绝,既然他要打头阵,我便成全了他。陆离连武器都没有,倒要看看他怎么接下这一阵!” 钟绝有了想法,向前猛地拍出一掌,便往后退去;万灵与他心意相通,也跟着收手。 陆离和傅国青见他们住手,也不追击,正打算退回去; 突然熊三彪大喝:“陆离,亮出你的武器,吃我老熊一棒!” 第156章 赌斗 自己被人打闷棍了! 耳边严世蕃、蔡洛等人的惊呼声响起,陆离还未转过身去,后背和头顶便被攻击了十余下。 “嗡!” 陆离被打得胸闷欲呕,头脑发懵,就连脉轮都被打得从眉心中震了出来,结成了七道神光。 熊三彪出手时机选择得太好,正好打了陆离一个措手不及;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耻辱,让陆离的内心变得狂暴,他头顶七道脉轮神光,上身衣物炸开,肌肉如虬龙般鼓起,在身上游动不已,身形暴涨了十几公分,如神人般伟岸! “你这个抱丹境界是假的吧!” 他转过身去,双手交叉,架住了对方劈头盖脸的一棍,邪邪一笑道。 熊三彪的宗师境界当然不是假的,自从犯戒被佛门除名之后,他便没有了后续的功法和资源;这些年来,他烧杀劫掠,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恶事才得以踏足宗师境界。只可惜,因为只能靠着三流功法和宝药晋级,熊三彪没有打好根基,十多年没有丝毫的进步,战力远远不如同样宗师境界的钟绝。 陆离双眼充血,转过身来,指着自己的头喊道:“来!熊三彪,往这打,再来一棍试试!” “好!有种!有本事站着别动,再吃我一棍!” 熊三彪本想靠着偷袭,除了这个前所未见的大敌,哪知道陆离好像没事一般,自己却被震得手臂发酸;他心里有些发苦,可还是咬咬牙,重新运足罡气,奋力朝着陆离砸了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备有后手,常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熊三彪见过许多高手,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陆离眼见这根熟铜大棍朝着自己砸下,正要硬接;突然又有一根黄铜般的柱子腾空而起,厚重如山,沉重无匹,宛如擎天之柱,后发先至。 “来的好!” 陆离的身体滑动,宛若无骨,闪烁间便躲过了熊三彪的罡气大棒。随即,他五指张开,接连三道真龙之爪,闪烁着青色的光芒,罩住了方圆三丈的距离,接连拍在了熟铜大棒之上;另有一道爪印,则融合了陆离的神魂之力,绕过了棍影组成的屏障,印在了熊三彪的胸口。 熊三彪惨叫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棍子的“琅琅”作响,滚在了一边。 他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脸部抽搐了半天,叫道:“你不是不还手的吗?” 陆离缓缓地收起了真龙爪印,只觉得真龙之爪对神魂之力的消耗虽然巨大,但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这段时间自己的奇遇不断,神魂力量有了不错的提升;以后随着自己修为日渐浑厚,真龙之爪的威力会越强,运用起来也会越发的如意。 “要你打就打,你是傻的么?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不还手?” 熊三彪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陆离,你身为一帮之主,岂能说话不算数!” 蔡洛怒道:“那干脆捆上手脚跟你打好了!” 钟绝冷笑道:“在场的各位英雄都听得清楚,陆离你答应不用拳脚,只和熊帮主比兵器。” 严世蕃把手中的笔一收,淡道:“那刚才熊帮主偷袭算什么?是否要先给我们一个交代?” 熊三彪刚刚吃了陆离一爪,现在还头部嗡嗡作响,胸口剧痛;吃了亏,更加不肯和陆离比试拳脚,当下叫道:“陆离,拿出你的兵器来,你若是能赢我,从此,袁州府到鄱阳湖和长江口的水道任你们馋嘴帮往来!” 蔡洛鼻子吸了吸,一脸嫌弃道:“某些人枉为四海帮主,嘴巴都是在喷粪吗!这条水道上次都已经输给我们了!” 钟绝插嘴道:“陆离,你若是比拼武器能够赢熊帮主,我日月宗愿意放开宜春城,让你们馋嘴帮进来做生意。” 蔡洛冷笑道:“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了日月宗是宜春城一霸?连我们进来做生意都要征得你们的许可?” “子归,咱不上他们的当,这是以己之短对敌所长!明显欺负人!”严世蕃也劝道。 陆离面露难色,道:“得球,这样不大好吧!没事儿还以为我怕了他。” 万灵显然也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局面,突然开口道:“我出一柄紫寒断魂剑,这剑削金断玉,就赌熊帮主赢。” 她话还没有说完,蔡洛一跳两三丈高,道:“这位女侠,你不要赌,三彪一定会输!” 钟绝见陆离面露难色,笑道:“陆离,你也是一帮之主,刚才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这样,我个人再加上长白山的八银地熊熊胆一对,龙鳞马一匹!” “这两位是财大气粗,找抽啊!” 陆离脸上的紧张之色一闪而逝,却诚恳地劝道:“钟宗主,还是不要赌了,两帮的大事系于这一战,我能理解。不过打赌就不必了,熊帮主的棍法虽然好,我的剑法也不错的。” 严世蕃原本想要答应和对方对赌,见陆离反对,心中想到:“我认识子归这么久,还真没有见他用过兵器;莫非他真的一点不会?” 他一念至此,当即反对道:“好好的一场比武,变成了闹剧;依我之见,不论是否用兵器,做过这一场,生死勿论!此事就此算是了断。” 傅国青也点头道:“如此甚好!” 钟绝与傅国青接触过一次,知道这人话不多,为人诚恳;他见严世蕃和傅国青都反对陆离与熊三彪赌斗,更是怀疑;看来陆离只会拳脚,果真不会任何兵器。 慧能大师见双方争执不休,劝道:“几位施主,若是比试一场,便能少许多的杀伐争斗,少许多孤坟野鬼,又何乐而不为?老衲愿意做这个中人,这场比武之后,过去既往,一笔勾销!” 严世蕃还要犹豫,蔡洛却怒道:“老和尚,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熊帮主的降魔棍法得了佛门的真传,若是我陆哥能够使用拳掌功夫,你们敢和我们赌吗?” 陆离和严世蕃对望了一眼,很是无语。 严世蕃紧张万分,一拍陆离的肩膀道:“子归,答应他们,和他们比!慧能大师也是袁州府德高望重的前辈,打完这一场,这次的事情就算是了结了!从此以后,日月宗和四海帮再也不能阻扰馋嘴帮在袁州府做生意!” 傅国青确是打了个寒颤,心中忖道:“我只以为陆离和蔡洛为人奸猾,哪里晓得严世蕃看似清纯,却与那两人一个德行,这是在挖坑让那伙人往里面跳,打算坑死人不偿命啊!” 他哪里知道,严世蕃的确是在为陆离担心,还真的不知道陆离习剑的事情。 熊三彪哈哈大笑:“蔡洛,若是你们输了呢?你们馋嘴帮到时候可要退回分宜,再也不能出来!” 万灵冷笑道:“还有,傅国青身上的五把剑也要留下来!”她正因为看上了傅国青身上的五柄宝剑,才提出来要和陆离等人赌斗。 陆离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们以为我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欺侮么?你们出的东西能够和傅兄的五把剑相比么?” 慧能和尚心中向着日月宗,见陆离又要反悔,牙关一咬,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道:“如果加上这本魔门的《毗沙门大智度论之地行夜叉决》呢?” 见到老和尚拿出《毗沙门大智度论之地行夜叉决》,就连陆离都不禁为之动容;这可是位列天下四大炼体功法之一,魔门秘传的炼体法门。也不知道这老和尚是从何处得来的,竟然舍得拿出来赌斗。 蔡洛眼睛一亮,马上大声叫道:“既然如此,老和尚你可要坐稳喽!你们要是输了,东西要交出来!可不能耍赖!” 傅国青知道陆离的本事,虽然蔡洛没有问自己,便用自己的宝剑比斗,可还也默不吭声。 严世蕃则有些担心地说道:“子归,若是事不可为,就算了!” “现在后悔,已经迟了!”熊三彪拿着熟铜棍上前,自负道:“陆离,你用的是什么兵器,要不要钟宗主给你准备一下啊?” 陆离摇头道:“谢过熊帮主美意,我只用傅兄的剑就好了!” 熊三彪在陆离面前站定,手头熟铜棍在地上一顿,把周围一丈多的地面震得如蜘蛛网般皲裂开来,大声笑道:“你去拿剑吧!我让你三招!” 陆离双手背负在身后,微笑道:“熊帮主,我让你两只手!” “让我两只手?” 熊三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便是钟宗主在我面前,也不敢说出如此大话;既然你要自取其辱,我便成全了你!” 他猛然长啸一声,头上黑发飞舞,全身肌肉都鼓胀起来;就是脸上的颧骨都已然不见,双眼鼓出,好似化身为怒目金刚。他猛然跨到了陆离身前,一仗横扫,冷笑道:“陆帮主,棍棒无眼,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我一个失手,小心你小命难保!” 他刚才偷袭陆离,打了陆离十来棍,结果陆离毫发未损;自己淬不及防之下,反而被打得吐血,知道陆离已经把身体练得如钢似铁;因此,这次上来,一棍扫出,梵音大作;一根根铜柱轰出,罡气化形,宛如一名佛门的怒目金刚,正在降妖除魔。 他虽然在抱丹宗师之中属于垫底的存在,但此时全力发动,无论是修为还是战力,几乎比陆离见过的大多数武者都要强大,远超普通的练气化罡的强者; “熊三彪果然不愧是佛门出身,这金刚伏魔杖法虽然在佛门之中不能算是顶尖的功夫,但是正因为普通,他浸淫这套杖法数十年,反而有了返璞归真、大道若简的意思!”钟绝眼睛一亮,笑道。 旁边的各派高手纷纷点头,慧能大师都点头道:“就凭这套棍法,他日熊帮主若是能够放下屠刀,老衲便是重新把他收归佛门,又有何妨?” 熊三彪的这套棍法果然彪悍过人,棍子还没有打过来,罡气已经带动周围的石板,不停地朝着陆离砸了过来。 陆离站立不动,手往身后一招;傅国青背后的五柄宝剑一阵响动,冲天而起,朝着熊三彪飞去。 五剑齐飞、五套剑法; 只听得砰砰作响,飞过来的石板纷纷破碎瓦解,降魔棍的的铜柱崩碎,熊三彪身形巨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绳上的衣衫突然四分五裂,赫然是陆离在这须臾之间,剑术威能爆发,把他身上的衣服统统绞碎,便是胯下的丑陋都露了出来。 在场的女弟子门一看,纷纷掩面不敢再看。 钟绝、万灵等人还在谈笑之中,脸上笑容马上僵住在那儿。 熊三彪又惊又怒,慌忙用体内罡气化为衣物,把自己的要害部位包裹住,隔绝了其他人的目光。待到体表无恙,他又长啸一声,再次挥舞铜棒,接连打出了十来道棍影,朝着陆离撞来。 陆离面带微笑,手指放在胸前,不断捏动法诀;空中的五把神剑,化成五道剑罡,不断地飞舞。 “衡山五神剑”! 这次陆离没有轰碎熊三彪的棍罡,只是运气巴蛇身法,在棍影之中闪躲避让。那五柄剑则是不停地围绕着熊三彪飞舞。 熊三彪见那几把宝剑始终没有突破自己身上的罡气,心中不由得一喜; “看来,陆离的剑法也仅限于此,无法突破我的护体真罡!” 他爆喝一声,正要再次挥棒,突然感觉头顶凉飕飕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和眉毛竟然在不自觉间已经被陆离的剑气剃了个干净。 陆离再次躲过两根棒影,淡道:“熊帮主,接下来我的剑要剃掉你的耳朵、鼻子,然后是你的二弟!” 蔡洛大笑道:“陆哥,你把他的二弟给割了,下次他非得上门送我大礼不可!” 万灵在旁边奇道:“那胖子,他为什么要送你大礼!” 陆离笑着解释道:“是这样,我这个兄弟,满天下的人想当太监,都得到他师兄那儿报个道!” 万灵仔细思忖了一番,突然满面通红,啐了一口,再也不说话。 严世蕃讽刺道:“熊三彪,你也是一帮之主,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光着屁股打老虎,既不要命也不要脸。若是再打下去,全身的毛都要被剃干净了;赶快认输吧!再迟一会儿,万一我这位老弟手抖......!” 熊三彪怒极攻心,知道自己的确不是陆离的对手,气极而笑:“陆离,你等着,待我去换套衣服,我们再来个生死斗!” 他把话说完,把棍子往肩上一扛,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旋风,朝山下自顾自地去了。 第157章 龙鳞马(加更第三章,求推荐打赏) 众人见熊三彪找个借口飞也似的去了,不禁面面相觑。 场中钟绝和老和尚慧能的武功修为最高,不过慧能之前不知道陆离的兵器练得如何,只是根据他的拳术来判断,还不算太过意外; 钟绝确是从一开始就笃定陆离不懂的使用任何兵器,如今见他能够御使五柄剑,施展出五套精妙绝伦的剑法,自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修为实力很高,眼界也高,见道陆离的剑法与刚才傅国青的剑法相似,开口冷笑道:“陆兄弟剑术高绝,愚兄佩服!这次就算你赢了!只是不知道衡山剑派的傅师兄若是得知你学了衡山派的衡山五神剑,会不会跑过来找你拼命!” 此话一出,傅国青脸色大变,衡山五神剑是衡山剑派的绝学;他们三兄弟之中,石老人只传给了他一人,如今陆离也学会了这五套剑法;不知道他的二师兄知道了此事,又会掀起什么难以预测的风暴来。 “今天算你们赢了,从此我们两派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万灵面带不甘之色,看着手中的紫寒断魂剑,有些不舍;不仅是她,就连钟绝这位日月宗的宗主的心中也极为憋屈;送出两对妖兽熊胆也就罢了,只是龙鳞马便是花钱也未必买的来的。这次本来极有把握的赌局,既能够打击陆离和馋嘴帮,又可以讨好师妹,没想到输的那么惨,把如此珍贵的龙鳞马都输了出去。 现在他们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陆离死活都不愿意比斗,还反复相劝;原来是设了全套等自己钻,阴下了自己好大一比赌注,血本无归。 “尤其是那个胖子,实在可恨、可恼!” 想到胖子,只见那胖子正拿起眼前的紫寒断魂剑丢给陆离; “陆哥,这是你的宝剑,从此,你真正可以仗剑走天涯了!” 陆离接过宝剑,手握剑柄往外一拔,只见一道紫光亮起,有道紫光沿着剑刃盘桓游动不休,刺得陆离的眼睛都隐隐作痛;另有寒气从剑柄沿着手臂而上,不多时,陆离的手臂上边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霜冻。 陆离“唰”地归剑入鞘,颌首道:“果然是把好剑,胖子、得球、傅兄,改天我们买几个西瓜过来,吃冰冻西瓜!” 万灵听到他要用自己的宝剑做冰冻西瓜吃,凤目圆瞪,便想发作! 却见到那个可恶的胖子又向慧能大师道:“老和尚,你的那本书呢?出家人可不能耍赖!” 慧能大师笑道:“蔡施主,给你!” 他举步上前,双手把书递给了蔡洛;方才道:“老衲与净土宗金粟禅寺的佛子本尘师侄乃是忘年之交,月前曾经与他谈论佛法。当时他提及了陆施主,对陆施主极为推崇。等此间事了,还请几位施主拨冗前往雷音寺一行。” 自从金粟禅寺的血案发生,直到现在,已经有近两个多月的时间。陆离和蔡洛一直都查找本尘的去向,没想到却在此地得知了本尘的消息。 陆离心里有疑问,又见他语气诚恳,便答道:“大师,陆离不日定当前来贵寺礼佛!” 蔡洛拿着《毗沙门大智度论之地行夜叉决》翻看了一下,突然叹了口气,随手递给了陆离;又拿了装着熊掌的锦盒,分别给了严世蕃和傅国青各一盒。 “这熊胆最能够活血化瘀,是治疗内伤最好的材料,若是能找到七星碧凌蒿与之熬汤吞服,更有延长寿命,白发转黑的效果,你们两个每人一对!” 傅国青接过熊胆,又转身递给了严世蕃:“我家中没有老人了,这对熊胆还是给得球兄吧!” 万灵见这几人还在山上就迫不及待地分赃,完全不把日月宗放在眼里,便悄悄地对钟绝道:“师兄,不如趁着我们人多,现在出手把东西抢回来!” 钟绝微微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咱们本来就输了,若是现在在山上就动手,日月宗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更何况,这个胖子的言行举止不俗,恐怕是什么大宗门的弟子。八银地熊熊胆的用法连我都不知道,那什么七星碧凌蒿更是闻所未闻;我们日月宗眼看有了重新崛起的势头,此时经不起什么风浪。我看,还是要谨慎行事,免得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师兄,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派去分宜的那十几个弟子和唐大哥还生死未卜,彭大哥也被他们杀了!”万灵恨恨道。 钟绝摇头笑道:“待他们下山之后,我们再去禀告师叔,自然有师叔做决定,到时候再找他们讨个说法!” 万灵缓缓点头,恶狠狠地盯了陆离等人几眼,仿佛眼光能够杀人。 陆离见他们看向自己,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道:“有件事情差点忘记告诉钟宗主,那位彭峰主并没有死,只是受了点伤;我们怕他抗不住疼痛,就给他点穴截脉了。还要劳烦钟宗主抓紧给他疏通血脉疗伤,不然时间久了,他又不能自己冲开穴道,会有性命之忧!” 钟绝听了,不禁脸色大变;现在的武者都气血强大,自行冲开穴道本来不成问题。只是若是一旦不能及时冲开,血脉淤积结块,经脉纠缠,还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他马上转身,也不跟其他客人打招呼,便匆匆离去。 远远的还听到蔡洛正在大声叫道:“钟宗主,你们日月宗还有十几个人在分宜做客,早些过来把他们接回去!记得要把他们的伙食费带过来!” 钟绝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把那些弟子接过来之后,短时间内再也不跟馋嘴帮打交道了。 “真是一笔意外的收获!” 几个人轮流牵着龙鳞马,走在下山的道路上。 这匹龙鳞马比普通马要高出许多,四条马腿上都密密麻麻地覆盖着一片龙鳞,极为神骏。只是这种马性格暴烈,很难驯服。 “看来,我们还是得改天先以力压服它,然后再给它打上灵魂引,否则哪天跑了都不知道。”蔡洛嘴上念念有词,“我八岁那年,父亲找到我,见我不肯认他,就送了一匹龙鳞马驹给我!只是我当时闹脾气,把他随手送给了一个商人。” 陆离见他想起了父亲,有些意志消沉,正打算安慰他两句。突然看见远处一道水流从山崖上垂直落下,如一道银河挂着九天之上;更有夕阳西照,给远方的层云镀上了一层金边。 四人看到如此浩瀚的景色,偏偏林间除了偶尔传出几声鸟鸣,静寂一片。 陆离来了兴致,笑道:“胖子,我有办法让你马上就能够骑上这匹马,要不要试试?” 蔡洛欢喜道:“那样最好,日后我便能够骑着这马一日之内走遍整个袁州府,把我们馋嘴帮的各个分舵都视察个遍!陆哥,你和得球也能骑着马去松江府看徐小姐和陈瑜儿他们,只要几天便能够一个来回。” 严世蕃和陆离听到蔡洛提起徐想容和陈瑜儿,心思不由得飞到了远处。大家都各怀心思,不再说话。 几人又慢腾腾地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山下的山门处。日月宗的山门处还是有许多弟子在,他们见到陆离他们,马上散开,不敢靠近。 陆离停了下来,走到龙鳞马前站定。 龙鳞马突然感到不安,两条前腿腾空而起,朝着陆离的头踢了过去。这匹马的马蹄足有足球的直径大小,双腿踢出竟然带动起一阵风声;陆离看得真切,只见马蹄上竟然有气流流转,好似武者的真气一般。 陆离伸手连拍两下,把马蹄拍落在地,笑道:“龙鳞马天赋异秉,有蛟龙的血脉存在,灵智又高,若是有相应的妖兽修炼的方法传给它,或许不用多少年,便能成为妖兽,实力比现在要强上许多。” 蔡洛嘿嘿一笑,道:“这个好办,改天我去缉妖司走一趟,他们那儿一定有适合妖兽修炼的功法,到时候我弄一套过来,给小白用上!” 陆离斜睨了蔡洛一眼道:“这明明是匹灰色的马,还是叫做小灰比较贴切!” 蔡洛笑骂道:“你懂什么,改天你骑着这马去见那陈瑜儿的时候,当然是白马显得更加英气勃发,骑匹灰马算什么?灰头土脸么?” 严世蕃见两人争吵,凑过来做和事佬:“休吵!休吵!我看还是叫小金比较好,你们看看这夕阳西下,骑着小金跑在田野之上,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威风!” “切!” 陆离和蔡洛看着闭上眼睛陶醉在春风中的严世蕃,齐声骂道:“你一边去!麻烦你圆润地走开!” 陆离不再和他们拌嘴,伸出右手放在了龙鳞马的额头上;也许龙鳞马刚才听懂了他们的话语,知道他们打算要好生培养它,这次没有丝毫反抗,任由陆离施为。 陆离微微调动了自己的神魂之力,朝着龙鳞马的眉心探去,只是一会儿便找到了日月宗留在龙鳞马体内的灵魂引;他找到了灵魂引的扣结所在,神魂之力扭动,打开扣结,那灵魂引便烟消云散。 马儿似乎已经认可了陆离,尽管它现在重获了自由,仍然站在原地,把头伸向陆离,神态亲昵。陆离微微一笑,手势接连变换,施展出了改良版的灵魂引;只是片刻,灵魂引在他的手上成形,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蔡洛、严世蕃和傅国青三人当中,只有严世蕃懂得运用神魂力量;此时见到陆离使用神魂之力画出灵魂引,也饶有兴趣地在旁边学了一下。 陆离说道:“马儿啊!你且放开心灵,待我给你种好灵魂引,从此我们便是朋友,日后,我会带着你走遍这大明江山!” 龙鳞马抬起一条腿,用马掌在地上敲了两下,发出了“嘚、嘚”的声音,然后把头伸了过来。 陆离抬手在那马儿的额头上轻轻一拍,灵魂引便马上进入了龙鳞马的脑袋。 龙鳞马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神情就变得欢呼雀跃了起来,马上绕着陆离走了好几圈。然后在陆离身边趴了下来。 蔡洛见了,心里奇痒难耐,笑道:“陆哥,这是在要我们骑它么?你们谁都不要和我抢,先让我骑一下!” 他也不待别人说话,身形一闪,便跃了上去。 “呼呼!” 这龙鳞马突然大怒,打了两个响鼻;也不站起身来,直接就在地上一滚。还好蔡洛反应很快,是个灵活的胖子,连忙跳了下来。 龙鳞马见他下来了,也不再生气,又安安静静地卧在了陆离身边。 严世蕃笑道:“子归,这马是想让你第一个骑它呢!还是你上去吧!” 陆离也不推辞,直接跳了上去。陆离是何等样人,此时他的浑身血液如铅如汞,筋骨血肉紧密如铁,整个人怕不会有几百上千斤重;此时贸然压了上去,龙鳞马只是退了两步,便承受了下来。 陆离骑在龙鳞马背上,笑道:“果然是好马!怎么样?哥几个,我们比试一下,看谁能够第一个到达宜春城,每落后一名,晚上罚一坛酒,如何?” 严世蕃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傅国青点头同意,蔡洛更是哈哈大笑,突然间一掌拍在了马屁股上:“走你的吧!”、 龙鳞马吃了这一掌,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前面射去;它的四蹄之下好似有真气流转,蹄不沾地,一步便有十来米。蔡洛也不落后,双臂一振,“暗影浮香”,身体在这瞬间便留下了道道残影,紧紧地跟在了龙鳞马身后。 严世蕃不敢怠慢,手中出现了一只毛笔,随手凌空一画,笔尖上有莲花出现;严世蕃手臂摆动,朵朵莲花如剑般地往前面飘去;严世蕃踏上白莲,身体就像没有重量一般,踩着这些白色的莲花随风飘去。 “这是借风而行,步步生莲?” 傅国青眼中精光闪动,严世蕃明显在取巧,借着龙鳞马带起的阵风而行。傅国青没有用任何轻身功法,只是撒开了双腿往前跑去。 “我自小练剑,每日都要追着师父的剑光跑上两个时辰,我就不信会比你们慢!” 道路崎岖,曲折蜿蜒,陆离与龙鳞马虽然一直领先;但蔡洛等人并没有落后多少,在一些地方,他们甚至没有跟在龙鳞马的后面,只是踏着树林、花草、河流一跃而过;便是傅国青都紧紧地跟在后面,双足踏出一道泥龙,尘土翻飞,声势惊人,好似有什么蛮荒猛兽在接近。 陆离眼看着宜春城的城墙已然在望,心里发急,大声叫道:“马儿啊!马儿,你若是能够第一个跑进城去,晚上我请你喝酒!” 第158章 国子监交流团 龙鳞马胜在速度快,持久力强;蔡洛的暗影浮香虽然厉害,但是吃亏在修为不足,终究还是越来越吃力。蔡洛也是个机灵鬼,眼看着与龙鳞马的差距逐渐拉大,赶紧强提一口真气,一个飞跃,身体往上拔高了几分,往前极速滑翔,就要落在了龙鳞马的背上。 龙鳞马颇有灵性,好似感觉到后面有人扑来,突然又是一个加速;蔡洛一脚踏空,不禁暗叹了一声,眼看就要落地;陆离回过头来哈哈大笑,手上一拂,罡气甩出,把蔡洛卷起落在了马背上。 马儿似乎没有感受到蔡洛的重量一般,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往前飞驰。 蔡洛站在马背上感受了一会儿,只觉得龙鳞马跑得极为平稳,没有丝毫的颠簸,尤其是奔跑了这么久,速度完全不变,没有一点儿疲惫。 他忍不住啧啧称赞道:“小白跑得又快又稳,持久力强,我看除了天外天的罡气化翅的功法之外,没有什么功法可以比它更快更持久了。” 陆离心中一动:“罡气化翅?” “就是把罡气羽化成翅,不过,陆哥你是不要想了,你修炼炼体功法,自动化罡炼体,就你那一点罡气,化成一根羽毛还差不多!” “可是我的真气质量够足!”陆离不理会他的嘲笑,若有所思道:“完全可以一试!” “呵呵!” 陆离的话引来了蔡洛的一顿嘲笑。炼体武者把肉体练得如钢似铁的代价之一,自然就要牺牲掉许多东西,比如说这种罡气化翅的功法,再比如说神魂化婴、练就阳神。 “采地脉,解命锁,通天桥!”,如今陆离已经解开了命锁,沟通了命魂气魄,只要更进一步,通了天魂,便一步到了宗师境界;到了那时,或者成为儒门南宗圣子,得到《至善经》,走炼神成道的路子;或者找到阴煞地脉,练就金丹,练气炼体并行。 “不论是走哪一条道路,我都不能安于现状,把懒惰变成习惯;唯有锐意进取,与天地争辉,才是正道!” 陆离正在自己思量,前方已经到了宜春城门口;他与蔡洛两人下马慢行,任由龙鳞马在身后跟着。龙鳞马如此神骏,头顶峥嵘,口有獠牙,腿脚带鳞,自然引得过路的百姓围观,幸好没人敢随意上前,免了许多事故。 又过了几分钟,后方大路上烟尘四起,一道土龙从远处本来,引得路人惊呼不断。待到了两人跟前,才发现是傅国青到了。严世蕃的步步生莲自带骚气,但是用来赶路却差了些,几人又等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了他。 四人进城,回了住所;自然有蔡洛去吩咐安排逐项事宜,陆离又陪着严世蕃去处理了一些济善堂的事情。 济善堂现在已经成了馋嘴帮打入袁州府各州县的先锋,袁州府的大小官员不关心自己的辖区内有什么商人店铺往来,但是对济善堂这种能够直接提升政绩的机构却极为关心。 现在济善堂的主要业务,还只限于慈善、交通、卫生、城管这几块,不过业务增长特别快速;现在除了每个月可以给当地的官府增加大量的银子之外,济善堂也因此在各地招收了大量的人员,统合了大量的下层势力。 不仅如此,因为济善堂所做的事情跟慈善有关,各地渐渐地有大量的士绅要求加入;这样一来,作为济善堂的创始人和堂主,陆离和严世蕃的善人之名已经渐渐地在整个袁州府传播开来。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济善堂能够在江西站稳脚跟,再慢慢地往江南各省扩张,陆离和严世蕃的“立功、立德”这一块,整个南方儒林将无人能出其右。 两人必将成为儒门南宗圣子的有力争夺者! 因此,济善堂的建设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陆离特地把韵达车马行的事宜重新交给了阿飞,另外把董和尚调了过来,由他来负责济善堂的具体事务,罗梓伦和高得勤辅助。 值得一提的是罗梓伦,此人长袖善舞,擅长于与各地官府打交道。前段时间表现优秀,把陆离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得有声有色;现在各地济善堂从管事到下面的中层人员几乎全部都换成了读书人,其中秀才和各地求索学堂毕业的吏员都有三十多人。这其中,罗梓伦功不可没! 当然,在分宜、萍乡、万载诸县都有当地的豪绅、商人想要主管济善堂,或者与济善堂共管。这个时候,严世蕃的身份背景就起了作用,他不仅拒绝了与其他人合作,便是一些士绅子弟想要加入济善堂,也要先到分宜县学习几个月,由陆离和严世蕃亲自培训。 放在这个时代的人的眼中,几乎没有人知道简单的交通管制、修路搭桥还有卫生城管也能产生效益。济善堂每到一地,先是捐出大笔的银子,联合当地的士绅,铺路修桥,改善当地的交通卫生;然后再由馋嘴帮出面,扫荡了当地的黑恶势力,把当地商人和百姓原来要上交的保护费接收了过来,统一收缴管理费。 因为费用比起原来降低了许多,而且这些馋嘴帮的成员大多数都是从本地招收;由他们负责管理街面、交通卫生。当士绅百姓们看到原来脏乱差的街道变得整洁干净,对馋嘴帮收管理费的怨言也就少了许多。 当然,这当中也有一些人心不足的现象,不愿意上交管理费,到了这个时候,馋嘴帮也不是善男信女,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总会有人让这些不守规矩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不止有道德,还有强权! 这样,官府得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当地百姓得到了安全卫生的生活环境,济善堂亏了大笔的银子却得到了名声;馋嘴帮得到了什么? 馋嘴帮得到了和官府合作,进军整个袁州府的机会!有了当地官府的配合帮助,再加上阿飞、何祥等人带领的馋嘴帮战堂成员实力不俗,几乎只用了半个月不到,整个袁州府各州县的街面上的大小势力,或者被馋嘴帮兼并,或者被铲平。 仅仅街面上收的管理费这一块,就已经足以支付各个城市的城管卫生这一块的支出。更何况,在收服各地帮派的过程中,馋嘴帮收获大小青楼、赌场十二座,直接或者间接参股十二家;其余赛狗场、马场两个,烧砖的土窑四个; 分宜县的倚红楼的李龟已经成为整个袁州府的娱乐业大亨,人称“龟爷”。 作为馋嘴帮支柱产业的韵达车马行也发展迅速,阿飞采用了和当地士绅合作入股的方式,力争把车马行开遍袁州府的每一个城镇,控制住袁州府的物流,逼迫宁王府和自己合作。 至于陆离自己的产业,离家铺子,此时已经在筹备将分店开遍整个袁州府。凡是有馋嘴帮的地方,必定要有离家铺子! 离家铺子的经营尽量避免触犯当地大商人的利益,仍然针对中低收入的人群为主;最大的特点就是卤煮烧烤店和快餐店。其中,馋嘴帮旗下的所有车马行和城管、卫生、交通人员都订了离家铺子的快餐; 用阿飞的话来说,把自己左手的钱交到右手,才花的放心。 就这样,时间在忙碌之中慢慢过去,陆离等人在宜春城等待的第五天早晨,国子监的交流团终于姗姗来迟。 朝阳下,但见一座三十米高的楼宇矗立在袁河边上,飞檐挂角,气势万千,雾气弥漫间,就好像飘浮在滚滚江水之中。 这就是袁州府码头边的鸿宾楼,此时,袁州府知府郭洪民、同知、通判等大小官员十余人;另有,分宜县令彭达春、宜春昌黎书院和分宜书院数十人在楼下等待。 陆离和严世蕃也站在其中,作为此次国子监交流团的对口书院,分宜书院的学子们作为主人,已经在宜春城呆了六天;要知道,再过一个多月,袁州府的府试就要开始,这个时候跑到宜春来接人,固然可以看成是分宜书院的荣耀,其实,底下的几名要参加府试的学子还是颇有怨言的。 鸿宾楼的正前方,便是袁河码头;站在这儿迎着朝阳远眺,但见袁河上船影瞳瞳,一片繁华景象;迎接的人群最前方,山长陈清源正与知府等人谈笑风声,刘兴竟然也在其中。 陆离见到刘兴挤在最前面凑趣,忍不住笑道:“德球,你才是我们书院的上舍学子,真正的代表,为何那个位置却被那刘兴占了?” 严世蕃淡道:“国子监交流团是我父亲带队,我这个做儿子的挤到前面做什么?找骂么?” 陆离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严嵩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奸相,不禁有些感慨万千,胸憶间似有东西要喷发出来,穿越了五百年的时空,见到这样的历史人物啊…… 严嵩,字惟中,号勉庵、介溪、分宜等,江西袁州府分宜人,严世蕃的父亲。历史上的严嵩,书法造诣精湛,擅长青词,有“青词宰相”之称;他把持国政长达十五年之久,晚年因事激怒嘉靖帝而失势,《明史》将严嵩列为明代六大奸臣之一,称其“惟一意媚上,窃权罔利”。 可实际上,《明史》是清朝人编纂的,里面的许多事情是否真实还待商榷。至少有一点陆离心中有着自己的想法。尽管历史上说严嵩祸国殃民、败坏朝纲,可是至少当时在严嵩的勉力维持之下,当时的财政情况是整个大明几百年间最好的,可以说严嵩的下台,正是明朝由盛而衰的开始。 不过,这个时空好似不太一样。 按照原时空的历史,严嵩此时应该还在家丁忧守孝,直到嘉靖四年,才任国子监祭酒;但是在这个世界,才弘治年间,严嵩已经是国子监祭酒了。 再比如《明史》之中,严世蕃生于正德年间,传说其肥胖眇一目;只是现在陆离身边的这位严世蕃,不但生辰时间不一样,长得更是剑眉星目,堪称美男子。 所以说,这个世界,还需用心去看。 陆离与严世蕃两人正在闲聊,突然有位家丁模样的人都到两人身前道:“两位公子,我们少东家有情。” 陆离根本不认识此人,正要发问,那人却指了指楼上。 两人抬头望去,才发现邵逸航竟然躲在三楼冲他们招手;陆离和严世蕃相视一笑,时间尚早,何必在这儿苦等,不如到楼上偷闲。 两人左右看看,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地进了鸿宾楼。 邵逸航见他们上来,赶紧走到了楼梯口相迎。 陆离笑道:“好啊!小邵子,我们都在楼下晒着太阳喝着风,你倒是躲到这儿来了!” 邵逸航本来就是分宜书院的代表之一,不在楼下陪着知府大人和陈山长,躲到这儿来喝茶,若是被人知道,一个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帽子是免不了的。 邵逸航笑道:“我身为鸿宾楼的少东家,在这儿看看酒宴准备得怎么样,茶水是否备好,有什么错,谁能说我半个‘错’字?” 陆离和严世蕃这才知道,鸿宾楼号称袁州府最好的酒楼,竟然也是邵家的产业。 几人说笑了几句,坐下来喝着极品的雨前茶,又吃着果脯,这才把刚才楼下的燥热慢慢除去。 “你们知道吧?今天过来迎接国子监的,远不止我们这些人!”邵逸航神秘兮兮地说道。 陆离和严世蕃不明所以,都看向邵逸航。 邵逸航拎起一个松果丢进了嘴中,道:“鸿宾楼一共四层,今天都被我们给包了,可是四楼现在已经有客人坐在里面,你们猜猜是谁!” 陆离斜睨了他一眼,道:“少废话,卖什么关子!” 邵逸航笑嘻嘻道:“子归,我最近特别迷武功,上次吃的那个药,哎呦喂!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简直太爽了!要不,你教我功夫,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陆离笑道:“你们邵家富甲一方,家里养着这么多武师,听说先天级别的高手都有;怎么不见你找他们学去?” 邵逸航道:“子归,他们再强,有你强么?而且,你知道我完全没有练气的天赋,只能炼体;放着你这样一位炼体高手不找,还去找别人,我不是傻吗?” 第159章 小宁王归队 面对邵逸航热切的目光,陆离一本正经道:“我是有师傅的人! 这就是直接拒绝的意思了,陆离有师傅,那么想收徒的话,首先要得到师傅的首肯。 只是邵逸航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叫道:“陆子归,你这样说就不够兄弟了!谁不知道你的两位师傅都是只教文,不教武!” 陆离还没有开口,严世蕃却在旁边乐了:“小邵,你这边叫子归兄弟,那边又要拜师,这关系有点乱。” 邵逸航郑重其事道:“这么多年了,你们知道我心里的苦么?我身边的人、书院的人、亲戚朋友表面上都对我赞不绝口,想尽法子地讨好我;可是,背地里都说我是废物,守不住这份家业!” 严世蕃心有戚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理解!所以说你想向子归学习炼体,对吧?” 陆离认真想了想,道:“朋友难过的时候,需要的不是你的安慰,只是希望你能够陪着他一起坐会儿,一起难过。这样吧!武功我可以教你,但是拜师就算了!” 邵逸航却不大高兴道:“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你不收我为徒,这功夫我不学!” 陆离很无语,生意人不应该是唯利是图的么?难道他算是个读书人? 眼看着局面又陷入了僵持,陆离突然计上心来,道:“小邵子,要不这样!你帮我做一件事,再达到炼体的标准我就答应你。” “什么事?”邵逸航从来没有见过陆离求人。 “什么标准?”就连严世蕃都好奇起来,“炼体还有门槛吗?” 陆离笑而不语,现在不是谈这个事情的时候,国子监的人就要到了。 “究竟是谁在楼上?难道这人的身份比知府大人还要高?” 邵逸航笑道:“师父,是你的死对头。” “小宁王?”严世蕃觉得奇怪,陆离的性格随遇而安,除了小宁王,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对头。 其实楼上不止有小宁王,还有江西镇守太监李公公、袁州卫袁指挥使和江湖司、镇妖司的人。 只是一个国子监和分宜书院的交流活动,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的大佬,陆离和邵逸航心中难免又许多的想法。两人都看向严世蕃,希望他能够解释一二。 严世蕃笑道:“你们两个别打我的主意了,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国子监的这批人当中有些是什么国公、王爷家的子弟吧!” “不是,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你父亲就没......” 。。。。。。 三人正聊得热闹,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礼乐声,在门口守候的人群都乱了起来。远方的江面上,一艘两层的楼船慢慢靠岸,楼船的甲板上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陆离等人赶紧下楼,见站在楼前的人群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好,赶紧站入了队伍里面。 楼船渐渐靠近,只见船头站着一位身着青衣,脸型瘦长的中年人;他的身后都是一群少年,身上都穿着褐色圆领青衣,头上戴着庄子巾;这些人都落在中年人的身后,把他一个人凸显了出来。 “德球在哪?快!到前面来!” 知府郭洪明转身朝着严世蕃招手,叫他过去。严世蕃赶紧上前,接受几位官员长辈的垂询。 邵逸航站在陆离身边,使劲地憋住笑,道:“师傅,你看那刘兴;站在山长身边半天,满以为可以受到知府大人的青睐,谁知到了最后,还是被挤到了后面!” 陆离目不斜视,轻声道:“闲谈莫论人非!免得被人听见。” 邵逸航笑道:“怕什么,许他做,不许我说啊?他就和高得贵一样,趋炎附势,孝悌忠信礼义廉!就是无......” 旁边有同窗见他说得热闹,也凑过头来,问道:“邵兄又在骂人了,这次骂的是谁?” 邵逸航说得高兴,正想再指桑骂槐一番;突然,众人的头顶上猎猎作响,一道人影从鸿宾楼上纵身而下,在空中滑出了一道弧线,如飞鸿秋雁,朝着楼船而去。 楼下等候的官员学子们俱都吃了一惊,码头上许多干活的百姓更是惊呼起来,都仰着头观看,引得码头上维持秩序的衙役捕快们纷纷色变,有些人连腰刀都拔了出来。 那道人影越过了迎接的人群,到了楼船前方落了下来,朝着楼船上的中年人躬身施礼道:“宁王世子向严祭酒报道!” 这位身形瘦长、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正是国子监祭酒严嵩,他满面春风的笑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到了,本官早已收到宗人府的批文,世子殿下入列吧!” 那人笑道:“严祭酒误会了,我家世子就在鸿宾楼上等着大人和诸位国子监同窗,命小人先来待他报道!” 严嵩脸色一变,两颊间现出潮红之色,忽而再次笑道:“原来是误会了,不知尊驾是......?” 那人倨傲道:“山野村夫,就不劳严祭酒惦记了,我这就回去向世子复命去了。” 突然,船上有人排众而出,笑道:“祭酒大人,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金刀王王老爷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投靠了宁王世子。” 陆离听到此人的声音熟悉,赶紧仔细看去;只见此人长得国字脸,下颌无须,满脸正气,声音略嫌尖细,身着一身飞鱼服,只可惜实在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金刀王老爷子见被人认出了行藏,便停下了脚步,转身仰看着甲板,问道:“这位大人是谁?怎么认得王某?” 那人肃然道:“小宁王身为国子监交流团的一员,不准时过来拜见严祭酒,只派了你过来,实在是大不敬;你既然想知道我的名字,且先接我一箭,看看有没有这个资格。” 此人话音未落,人已经腾空而起,站立到了船舷之上;他从身后取下一张大弓,弯弓便射。 “锵!” 弓弦响动,金刀王老爷子只觉得无比强烈的危机感传来,浑身毛孔统统紧缩,汗毛炸起,一道箭光向他射了过来。 这道箭光在弓弦上时,只有拇指粗细,待飞离船头,就变得有手臂粗细,通体遍放寒芒。 “这是什么弓箭?” 王老爷子心中直冒寒气,鼓荡真气,身形爆退;同时伸手从背上拔出一柄鬼头九环大刀,运足真罡,朝着箭光砍去。 “轰!” 刀罡与箭支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一股气浪朝着两边冲去,刮起江面上好大一层浪;就连码头上的人都被吹倒了几个。 只是撞击过后,那只箭竟然化为了两只水桶粗细的巨箭,继续朝着王老爷子射了过去。 金刀王心中直冒寒气,拼命鼓荡真气,身形急剧往江中射去,速度快到了极点;饶是如此,那两只巨箭转瞬间便到了他的身后。 金刀王王老爷子疯狂闪动,额头上汗水滚滚;连续跑出了弯路,他体内的罡气疯狂输出,在体表覆盖出厚厚的一层罡气护体。陡然身躯一侧,只见一只巨箭从他的身体侧面擦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金刀王的左手顿时霹雳哗啦地被炸得粉碎,就连整个半边身体,都被这只巨箭掀起的阵阵利风刮出了道道血痕。 那只巨箭过了他的身体,在前方突然调了个头;继续追着他前进,与后面的另外一只巨箭形成了夹角。 “大人饶命!世子殿下救命!”金刀王已经尽了全力,知道自己已经命在旦夕,拼命叫出声来。 “刘公公,还请手下留情,饶了我这位侍从!”一声温润的话语从鸿宾楼四楼传来,紧接着,小宁王身着蟒袍,出现在四楼的窗户。 “哼!”那位刘公公招了招手,金刀王眼前的两只箭突然见消散成点点金光,落到了江水之中。 “看在宁王世子的面上,就饶了你这个奴才!”刘公公把弓重新收回到背上。 “太强了!这张弓实在太强了,将罡气化作利箭射出,以精神力控制住箭罡;别说是那什么金刀王,便是我,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陆离又惊又骇,终于认出了这位刘公公的身份,赫然便是当初在永丰射过他一箭的刘瑾。 “上次射我的那一箭还是支铁箭,今天竟然已经可以罡气化箭!究竟是他的武功修为精进太快,还是那柄弓的功效?” 小宁王已经显露了踪迹,只得在楼上叫道:“祭酒大人稍等,朱厚淼奉宗人府均令加入国子监交流团,马上就到!” 他把话说完,突然罡气外放,只听唰的一声,黑气拂动,一片片黑羽漫天飞舞,互相碰撞,发出铿锵交错的脆响,猛然合并,在他的身后化成了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 “神雕翔空!” 小宁王低喝一声,双翅一震,陡然冲天而起,飞起了数丈高,从鸿宾楼四楼滑翔了下来;他双翅一并,缓缓落到了船上,向严嵩施礼。 严嵩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他,而是转身向着刘瑾施礼道:“我等劳烦刘公公护送了一路,实在辛苦,还没有好好感谢过公公;” 明朝的藩王地位不高,在严嵩眼中,远远不如内廷太监刘瑾的地位,更何况是个小小的宁王世子。严嵩奉宗人府均令,带领诸多国子监监生到分宜书院交流;其中大多是王宫贵胄的子弟,就冲着小宁王刚才没有过来拜见,现在就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刘瑾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小宁王,冲严嵩拱手道:“祭酒大人客气了,咱家不敢当大人如此大礼!” 河岸上,迎接的人群当中,陆离等人没有去管小宁王的糗样,只是羡慕地看着他身后的双翅。 “这就是蔡珞说的罡气化翅的功法!这套功法来自于天外天,极为高明稀有;也不知道我的摩诃无量应化真经能否推演出这种档次的神功!” 陆离惊讶于小宁王的功法,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急速推演运行;真鼎的表面,以自身真气为基础,摩诃无量功为根本,慢慢地出现了一片羽毛的形状。渐渐地,第二片、第三片,越来越多的羽毛出现在真鼎表面,然后慢慢地组成了一对羽翼。 “我虽然没有罡气,但是凭借我的真气质量,完全可以推演出适合我自己的功法!” 他一念至此,真龙爪法与罡气化翅的功法慢慢组合;之前观想过的蛟龙血肉经脉也掺杂其中。几种功法不停地打乱组合,在真鼎表面浮现出无数道不知名的符文,又组成了种种图案; 那对羽翼慢慢地被一片片细小的黑色鳞片覆盖,散发出冰冷的光芒,在羽翼的末端和关节处,伸出了四根黑色的龙爪。这对羽翼附身到了一个人形之上,开始在鼎身上振翅翱翔; “好!大功告成!” 陆离大喜过望,改天自己也能够感受在空中飞翔,日行百里的滋味了。 陆离才高兴了几秒,鼎身上正在高空飞翔的的翅膀上突然出现了几道裂缝,紧接着,整个图案断裂成一段一段,重新散成了无数的符文。 “这几种功法都极为高明复杂,每一种都有特长;我若是能够整合归一,未来再把得到的其他功法都融入进去,力量叠加。我的这一套功法便可以攻守兼备,还能够用来赶路!” 他心里想得高兴,再一想又沮丧起来。 “只可惜,我还无法同时驾驭这么多的功法,摩诃无量应化真经虽然奥妙无穷,可以推演出这些功法,但是同时驾驭它们,还是过于勉强。” 陆离平定心情,体内真鼎上的推演也暂时停了下来,舒了口气,心中忖道:“看来,我必须另外找时间推演功法了。若是能够将这几门功法的奥义彻底地融入摩诃无量应化真经,甚至未来所有已知功法的奥义。就相当于自创一种神通。以我目前的见识底蕴,还是差了一些。” 陆离再往码头上看去,只见严嵩已经和刘瑾说完了话,还是没有搭理小宁王;他见下船的船板已经搭好,便高声招呼身后的国子监监生们,打算下船。 小宁王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作色道:“严大人,宁王世子朱厚淼向您报道,申请加入国子监交流团!” 他这一声含怒而发,语气之中包含内力,声浪滚滚,震耳欲聋,朝着严嵩和国子监监生们冲去。 “朱厚淼!你无礼在先,还敢在此地放肆!” 人群中突然跳出了一位十来岁年龄的少年,叉着腰,冲着小宁王叫喊起来~! 岸上的严世蕃、陆离等人见到这少年,只觉得呼吸骤然加速,神情变得木然。 “是他?!” “是他?!竟然是他?!” 第160章 世子争锋 大明朝的国子监,相当于如今的科学院、工程院和清华北大合体;国子监祭酒,就是这所综合性大学的校长。 如此高官,严嵩岂会这么一点政治智慧都没有,当面甩脸子绝对不是一位合格的政客做的出来的。更何况,这个世界的藩王子弟,并不是一点儿权力都没有;只要他们拥有修炼天赋,就一定能够得到宗人府的重点培养,在宗室的话语权不弱于当今皇帝。 果然,终于有人看不惯小宁王的做派,直接出来斥责小宁王。只不过这是陆离怎么都想不到的人,身旁的邵逸航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顺子?!” 陆离和蔡珞曾经无数次的推断、想象小顺子的去向,甚至曾经认为小顺子和胡媚娘、本尘和尚一起,都是解开金粟禅寺惨案真相的关键人物,唯独没有想到,小顺子居然如今天这样出现,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俨然就是国子监学子中的一员。 小顺子似乎也听到有人正在叫他,眼睛往码头上扫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小宁王。 小宁王本就被憋了一肚子火气,不敢对严嵩发作;此时见有人出头,正好发作。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管本世子的闲事!” 小顺子还是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你娘的裤裆没有拴紧吧!怎么把你这个东西给漏出来了?连句人话都不会说吗?” 这句话说出来,陆离更加肯定了眼前这位就是小顺子没错,只有小顺子这种在江湖上浪荡过一段时间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宁王脸色铁青,周身黑气环绕,一根尺许长的罡化黑羽从手中出现,边缘如雾似幻,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向小顺子甩去。 “先天化罡,不好,小顺子要吃亏!”陆离脸色大变,只是他距离太远,完全没有办法出手相救。 两人距离太短,黑羽一个闪烁便到了小顺子的身前,下一刻就会把小顺子射个前后通透;面对这生死大危机,小顺子脸上浮现出笑容,身体四周浮起一圈罡气。 这根黑羽射在了小顺子的罡气上,不停地旋转,却怎么也钻不进去。 “擒龙指!” 小顺子浅笑一声,轻轻伸出了一根手指,晶莹通透,往黑羽上一点,那道黑羽便砰地散开,化为一团黑雾。 这团黑雾凝而不散,在空中盘旋翻滚,好像有生命一般。 刘瑾从小顺子身后闪了出来,挥动衣袖,把这团黑雾打入了江水之中; “世子殿下,这位是兴献王世子,您二位本是堂兄弟,又何必在此大动干戈呢?”刘瑾劝道。 “兴献王世子!” 陆离听得真切,心中凛然;此时远远看见了小顺子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一丝陌生。 兴王朱祐杬是明宪宗的第四子,皇帝弘治的异母弟弟,封地在湖广安陆州(今湖北钟祥)。兴王朱祐杬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朱厚熙早夭,次子朱厚熜虽说还没有被封为世子,只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这个时候刘瑾即便是把朱厚熜称呼为“世子”,也算不上有错。 只是此时陆离惊讶的并不是小顺子的世子身份,更不是因为他的父王是兴王朱祐杬,而是小顺子的名字叫做“朱厚熜”! 有谁能够想得到这个长的异常漂亮,说话有点匪气的小孩子,未来会成为明朝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嘉靖皇帝!? 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弘治帝在中国的历史上做过些什么事情,但是若说起只有一个老婆的皇帝,那只有弘治帝一人!因为这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他的儿子正德,又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最是胡闹,以至于到了最后,连子嗣都没有留下来。 正因为如此,正德皇帝驾崩后只能援引前朝“兄终弟及”的先例,从旁支中选了一名皇族继承大统,这个幸运儿便是朱厚熜,陆离的兄弟“小顺子”。 “小顺子是未来的嘉靖皇帝!那个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做事情只让大臣们揣度心意的皇帝!我竟然收了皇帝做小弟?!” 陆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饶是他的养气功夫再了得,现在也有些淡定不下来。 当然,此时天下虽大,又有谁能够知道朱厚熜能够成为未来的皇帝?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位藩王世子而已,要知道明朝定鼎百余年,各地藩王子弟多不胜数,所以一个藩王的世子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以明朝的藩王制度,一般的皇族子女只能拿着丰厚的俸禄混吃等死,根本难有作为,连普通的官员也不如。 便是比起眼前的小宁王,也是不如。至少,宁王府目前是全国藩王府之中,唯一还保留了王府三卫的藩王,在朝中的权力,比兴王这位当今天子的弟弟还要更大。 不过,论起武道修为来,小顺子现在的表现太过惊艳;他轻描淡写地挥手之间,便破了小宁王的黑羽剑,功夫比起小宁王只高不低,至少已经是先天化罡的存在,有没有达到宗师境就不得而知了。 结合年龄来看,朱厚熜必然是朱家子弟中的妖孽一般的存在,所以才能够被选作国子监的监生,有了此次的分宜之行。 船上的国子监学子们本来被这几人的骚操作所吸引,不知怎么,突然都走到船舷,往水中看去,引来了码头上的阵阵骚动。 鸿宾楼的人群也都站不住了,以知府郭洪明为首,大家都齐齐走下那道长长的码头阶梯,往码头上走去。 陆离跟随着人群前进,到了码头上,只见那条楼船下面的一大片水域,已经化为了黑色,便是水流也还没有把这片黑色的江水冲开来。黑色水域的四周,不停地浮起死鱼。 陆离见识过小宁王的掌毒,此时见了,才知道对他还是有些轻视了。这点千尺金线蛇毒许久才散尽,不过江面上已经浮起来大大小小数百只鱼儿。 朱厚熜左手一掌往江面上拍出,往上虚引,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江面上的死鱼和许多江水便被被他引到码头上,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此时,知府郭洪明才带领着大小官员和书院学子们到了楼船旁。 郭洪明笑呵呵地冲着船上喊道:“袁州知府郭洪明,带领同僚和分宜书院陈清源山长,前来迎接诸位,惟中兄,多年不见,风采依然啊!” 船上严嵩看到了郭洪明,瘦脸上泛起了笑容,急急忙忙地踩上了踏板,走下船来; 他边走边叫道:“哎呀!文通兄,你可是我的父母官,怎么敢劳你的大驾来这儿接我!” 两人又是作揖又是拥抱,再扯了几句闲话,显然是多年的好友。 严嵩和陈清源、彭达春包括昌黎书院的文山长等人显然也是熟识,大家都在码头上打过了招呼;严世蕃更是急忙上前,就在码头上向父亲磕了几个头,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夸奖。 袁州府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哪里敢往前凑,只是站在旁边赔笑。陆离等书院学子更是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无法进去。 好在几人聊了没有多久,船上国子监的监生们便陆陆续续地都下了船。郭洪明见到小小的码头上已经拥挤不堪,便邀请严嵩和国子监等人上鸿宾楼再叙。 严嵩自然答应,临走时,看着地上那堆已经开始死鱼,皱着眉头道:“文通兄,还请派人巡查沿河十里范围,但凡见到死鱼不得食用;全部集中起来烧掉,免得余毒无穷!” 郭洪明不是庸官,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笑道:“还是惟中兄体贴百姓!” 他赶紧命令下面的袁州府推官处理此事,等事情吩咐下去,一干人才重新走上了台阶,往鸿宾楼行去。 陆离老老实实地混在人群之中,行了几步,突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一拍,叫道:“陆大哥,好久不见,小顺子好想你啊!” 第161章 杀意凛然 听着声音,不用回头,陆离便知道是朱厚熜这小子。 陆离转过头,见朱厚熜衣着和其他学子并无不同,只是小脸红扑扑的,想是在外面吹风吹得久了,更显得俊俏精神。 陆离放慢了脚步,让走在身后的同窗走到前面去,低声道:“小顺子,这么久了,你去哪儿了?” 朱厚熜正要回答,突然邵逸航扑了过来,一把勾住朱厚熜的脖子,喜笑颜开道:“小顺子,是你吗?!” 朱厚熜刚刚在船上和小宁王动手,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暗地注意着他。邵逸航这一叫唤,周围的几个人马上都看着他们; 邵逸航见状,好似想到了什么,讪讪地放开了手,道:“你到底是小顺子,还是兴王世子殿下?” 邵逸航与小顺子本来极为熟悉,不过他只是一个商人之子,如何能像之前一样和小顺子相处。 朱厚熜本来见到邵逸航也是喜笑颜开,邵逸航突如其来的拘谨让他心中有些难受。 陆离本就来自后世,等级观念不深,再加上他的武者心态,哪里会忌讳这些东西,只是笑问道:“小邵子问你呢!你到底是叫做小顺子还是朱厚熜?” 朱厚熜见到陆离对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这才喜笑颜开道:“小顺子是平时伺候我的小太监,上次大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一时心急才胡诌了一下。” 陆离想到当时第一次遇见朱厚熜的情形,正要开口询问,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厚熜堂弟,原来你在这里,倒让为兄一阵好找!” 几人回过头,见小宁王走到了他们身后。 陆离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道:“见过小宁王殿下!” 小宁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上下打量着陆离,道:“原来是陆帮主,本世子听闻你和日月宗的钟宗主、四海帮的熊帮主他们有些恩怨,敢问是否见过他们?” 陆离玩味地笑道:“这几人我倒没有见到,只是前几日我过仙女湖钓鱼,遇到螃蟹横行无忌;上山游玩,又有狗熊当道;于是我心情不好,把那些螃蟹都斩了,狗熊痛打了一顿!世子殿下,你说这朗朗乾坤,现在怎么尽是一些畜生当道?” 小宁王面色一寒,突然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陆兄弟,走多了夜路,总会碰上鬼!你总是要走那些不该走的羊肠小道,小心哪一天会碰上你招惹不起的人物。” 陆离微笑道:“没有办法,我这个人,他们不来惹我便罢,不然,免不了哪天要用螃蟹和熊掌来下酒!”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杀机四射。 邵逸航眼睛眨了眨,心下嘀咕道:“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合,聊起天来不是杀螃蟹就是炖熊掌的,只是他们都是大人物,说这些事情作甚,倒让我听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陆离和小宁王的话言简意赅,却说得邵逸航汗毛都竖了起来;里面蕴藏着森森的杀气,两人笑容洋溢,但是眼神对撞,好似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打杀对方。 “这小子,竟然对我也动了杀意,果真是胆大包天!”小宁王心里忖道,嘴中却突然一笑,道:“陆兄弟,上次小王那儿有点药,倒是忘记了送给兄弟,还好你也算是福大命大,安然无恙;若是因为为兄的失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陆离听出了他的意思,笑道:“不要紧,些许小伤罢了!倒是世子殿下,上次我委托蔡洛送过来的安神药草,可还好用?只怕殿下到现在,还有些头痛吧?” 小宁王听了这话,想起那些日子,他经常痛入心扉、容易忘事,还是心有余悸,“哼”地一声,眼光从陆离和朱厚熜脸上扫过,拂袖便走。 “这个小子杀伐果断,又能谋定而后动,是个人杰!此人不能留,还是要早些除去!” 陆离也感受到了小宁王的杀意,见他看着自己和朱厚熜,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小宁王看见自己和朱厚熜站在一起,以为自己已经投靠了朱厚熜,站错了队伍,所以彻底起了杀心。 小宁王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敌人,他也没有在意。自己现在走的是读书人的路,不需要投靠藩王;未来要走的是武道之路,瞻前顾后于武道无益。 至于馋嘴帮和离家铺子等事业,若是那小宁王一定要惹上自己,除了他就是了。反正,宁王府迟早要造反,即便自己不动他,他也活不过几年。 小宁王大步走到了鸿宾楼下,正要进去,突然见到大门口有人影一闪,正是那四海帮主熊三彪。 小宁王左右一看,脸色低沉地跟着他走进了一楼的一个小雅间,问道:“叫你们去杀了陆离,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熊三彪哭丧着脸道:“殿下,我等奉命去杀陆离,却被日月宗的钟绝坏了大事。他一定要与陆离赌斗,不愿意一起动手,还把我一个人推了出去。害得我技不如人,被他羞辱了一顿,还输了好几样宝贝给他们。” “什么?” 小宁王面色陡然变得无比森寒,恶狠狠道:“没用的奴才,竟然连这件小事也办不到,难道还要本世子亲自出手不成?” “殿下,要不要老奴亲自动手?”高大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连熊三彪这种宗师境的高手都一无所觉,仿佛幽灵一般。 小宁王思索片刻,摇头道:“我刚刚才知道,陆离是兴王世子朱厚熜的人。只是现在朱厚熜也在这儿,陆离又是分宜书院的学子,是这次交流的重要人物。只要国子监这些人在,我们都不宜动手,免得惊动了天听!不过,过段时间他要参加袁州府的府试,总有机会动手,到时候再除了他不迟!” 熊三彪哭丧着脸道:“那这样不是便宜了他?我看日月宗的万灵输给了陆离一把宝剑,好像很是舍不得,不如小的设计,惹动那钟绝动手,让他去找陆离的麻烦?” 小宁王眼睛一亮,点头称许,熊三彪这才告辞而去。 待他走了,小宁王才脸色一变,苦着脸道:“高大伴,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要知道今天国子监的人到这儿,里面有不少王公大臣家的子弟,难保会有人把你认出来,倒时候怎么得了?!” 高老太监神秘一笑:“他们有可能认出我没错,我又何尝不是特地赶到此地来看他们的?此次国子监的交流活动,表面上是皇帝下的旨意,你们以为是宗人府的均令,唯有我知道,这次是朱家家主亲自下令!” 小宁王眼睛一亮,谄媚地笑道:“本世子还不是关心大伴,你可是内廷十大供奉之一;天下有谁能够猜的出来,从来不问世事,不偏不倚的内廷供奉这次竟然会插手天下的归属。” 第162章 立誓 内廷供奉十人,是宗人府中仅次于宗正的存在;权力之大,仅次于宗正,在朱家宗族中的权力甚至不逊于皇帝; 不仅如此,只有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才能够成为内廷供奉;他们是老朱家在这一方世界中真正的中流砥柱。 正因为如此,上次内廷供奉戴义被天外天来的胡媚娘杀害,就连皇帝都被训斥,太子朱厚照差点位置不保;还被勒令修行,否则便要发配天外天。 这十位内廷供奉,俱都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他们的最终归宿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天外天;从来没有哪位供奉会管俗尘凡事,更不会参与皇家和宗室子弟间的争斗。 可是今天,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内廷供奉,竟然出现在江西,宁王世子的身边。这件事情传出去,必然会震动天下,引得朝堂各路大佬们的侧目。 更会震动到天外天的本家,天下之乱,至此而始。 高大伴此时看向小宁王的眼神中满是慈爱,但还是躬身道:“世子殿下,您对老奴,切切不可太过客气,您才是主,我才是奴,万万不可乱了主次。” 小宁王扶住高大伴道:“只是父王告诉我您是我们家的老人了,以前不知道没有关系,现在知道了,我岂能再像以前那般无礼,大伴,日后有外人在便罢,若是只有你我二人,那你我就是爷孙关系。” 高大伴听了此话,扑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世子仁慈,可这万万不可啊!” 小宁王也似慌了手脚,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劝慰道:“大伴,你这是做什么,折杀我了。” 高大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当年,老王爷和燕王起兵,说好了要平分天下,结果却被打发到了南昌这乡下地方;太祖偏心,就因为燕王比老王爷的武道天赋好这么一点点,便让老王爷承担了起兵的所有的罪过,到现在还被关押在天外天看守灵田。而朱棣却已经成了朱家家主,建文那小子还天天跑到灵田那儿去难为老王爷!” 小宁王听得睚眦欲裂,沉声恨到:“无耻,可恨!” 高大伴此时所说的,便是发生在百年前的那场“靖难之役”;当时燕王朱棣想要争夺自家侄儿的天下,便说服兄弟朱权(小宁王的爷爷)一起起兵,约好平分天下。“燕王善战,宁王善谋;”,当时朱权手中还有着天下最为精锐的“朵颜三卫”,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成之后,朱棣当了皇帝,还翻脸不认帐,把朱权封为宁王,打发到了南昌。更加悲催的还在后头,建文帝失了帝位,逃到了天外天,向朱元璋哭诉。朱元璋派了刘伯温下界,把朱棣斥责了一通。 朱棣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朱权的头上;朱元璋见到事已至此,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捏着鼻子认了朱棣做皇帝;又把宁王朱权押上天外天挖了几十年矿,前些年才放了出来。而燕王朱棣自己当了皇帝不算,整个大明从此都是他那一脉的传承;现在,他本人在天外天更成了老朱家的家主,老朱家除了朱元璋、刘伯温等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祖之外,再也没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正因为这段公案,怎么不让宁王一系的子孙后代狠狠不已?!可惜的是:靖难之役之后,太祖朱元璋怕再出现兄弟阋墙的事情,特地建立了宗人府,并设置了十大供奉的位置,专门管理全天下的朱家子弟。 高大伴则是老宁王朱权身边的小太监,早年受过宁王大恩,得以修习武道,如今更成为了地位崇高的内廷供奉。 高大伴老眼看着小宁王,笑道:“世子殿下英武,修炼天赋远比那朱厚照要高出许多;老奴看世子就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的老王爷。只可恨老奴我修炼天赋一般,不能早日上天外天去,伺候老王爷。” 小宁王目光坚定,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道:“我朱厚淼在此对天发誓,这笔账我一定要给他算回来,这个江山该还给我宁王一系了!” 高老太监欣慰地点头,道:“几代人下来,你父亲他们都志大才疏,唯有世子殿下才让老奴重新看到了希望!请世子放心,内廷中其他几位老兄弟都因为戴义的死,对弘治父子意见很大,我们的这些举动,他们不会插手!” 小宁王目光深邃道:“大伴,有一点你还是没有弄清楚;这天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要我的武道天赋惊人,修为能够始终强压朱厚照等人一头,我们的事情即便天外天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说什么!” 高老太监点头道:“殿下英明!” 。。。。。。 陆离心中有事,没有参加鸿宾楼的宴会,就拉着朱厚熜直奔馋嘴帮的宜春分舵而去。 现在的宜春分舵是和韵达车马行同一个院子,陆离和朱厚熜才走进去,就被充满了惊喜的人群围了起来。 “快看,是小顺子回来了!”这是帮中的老人在叫。 “顺子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这些兄弟好想你!”战堂的人也叫了起来。 上次战堂的人在和蝙蝠公子一战中,几乎损失殆尽,活下来的人现在基本上都是队长一级了,跟随着蔡珞来到宜春的人更加少之又少。 蔡珞和董和尚得到了消息,也匆匆地赶了过来。 几人见面都喜不自胜,蔡珞更是抱着小顺子又蹦又跳。陆离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他没有把朱厚熜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不过,恐怕没有多久大家就都会得到消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隔阂就会在无形之间出现。 由于小顺子的到来,馋嘴帮的老兄弟们都把手头的事情放了放,一群人跑到了不远处的离家铺子新店聚餐。只不过馋嘴帮才刚刚进入宜春城,百废待兴,下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酒宴才吃了半个多时辰,便草草地结束,无关人等都纷纷散去。 此时,雅座中的酒席已经撤了下去,厅内只剩下了陆离、蔡珞和朱厚熜,董和尚、何祥两人作陪。 彼此闲聊寒暄了两句,陆离便单刀直入道:“谈谈吧!现在我们是要叫你小顺子,还是世子殿下?” 第163章 结义兄弟 小顺子离开这么久,龙首山老蛟龙和吸血怪人甚至是金粟禅寺的事情都可能与他有关。陆离和蔡珞有太多的事情想要问他,陆离虽说只是金粟禅寺血案的目击者,但是毕竟脱不了干系,佛门广成和尚上次打上门就是明证。 更何况,胡媚娘也被卷入其中,陆离与她魂魄互生,又是他亲自把胡媚娘送进了金粟禅寺;这世上最想要弄清楚事实真相的人,除了佛门,只有陆离。 陆离品着茶,瞥了一眼对面英俊的少年,等待着他的回答;蔡珞却迫不及待地说道:“这还用得着说嘛?论起出身,我并不比他这个藩王子弟差;一日兄弟,一世兄弟......” 没等蔡珞说完,朱厚熜便打断了他的话,道:“胖哥说得对!你们继续叫我小顺子也好,朱厚熜也行,我就是你们的兄弟;这次过来,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学学《水浒传》里的好汉,与两位哥哥结拜,还请两位哥哥不要推辞!” 陆离看着他兴奋的表情,心中很是纠结。诚如蔡珞所言,现在的朱厚熜虽然说身份高贵,但是比起蔡珞这个内廷十大供奉之子来说,并没有高出许多;但是,若干年后他登上大宝,成为一国之君后,这一段会不会成为他的黑历史,不会要杀自己而后快吧! 蔡珞与朱厚熜本来就关系亲密,见到陆离犹豫,哪里知道陆离在顾虑什么,只是叫道:“对,别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们三人相识于草莽,不要因为小顺子发达了,就生份了。” 陆离暗暗苦笑,幸亏自己只打算考上了举人,入了儒门之后便不做官了;要不然,若干年后,自己作为这位嘉靖帝的大哥,还不得被朝廷中的言官们喷死? 陆离清了清嗓子,笑道:“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心思,我们今日就结为兄弟,日后......” 朱厚熜抢着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既然已经说定,陆离便出门吩咐手下备好香案等用品。结义放在后院的正堂进行,正中央的墙壁上,挂了一幅《桃园三结义》的图;前面放着香案,香炉等物。 因为是临时做出来的决定,也没有请人观礼。不过馋嘴帮的帮众们,听说帮主要与人结义,都跑过来观看,满满当当地站了一院子的人。 蔡珞在三人中年龄最大,但他有了上次的约定,死活都要拜陆离为大哥;所以陆离在中央站定,蔡珞居左,朱厚熜居右;三人各举三炷香点燃,便要下拜。 蔡珞突然拦住他们,问道:“大哥,我们结拜,是不是要把德球叫上?” 陆离沉吟了一会儿,道:“德球的父亲是朝廷的官员,不太合适!” 严世蕃的父亲严嵩现在是国子监祭酒,又因为这次国子监交流的事情备受关注,最近在朝堂之中炙手可热;如果严世蕃与朱厚熜结义,便成了朝官勾结藩王的铁证,必然会引来无数言官的攻讦。 “可惜了!” 蔡珞因为前几次与严世蕃一起并肩作战,与他的感情日渐深厚,每日里称兄道弟;两个人是真心往来,此时不能一起结拜,的确是一大憾事。 陆离的心里却看得比较开,即便是自己有意和他结拜,但是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曾经是严家下人的自己,主动提出结义是不合适的。 三人重新跪下,把所有的仪式走了一遍;最后还杀了只公鸡,喝了血酒。 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本来按照规矩,三人是要把自己的血混入酒中喝下去的,只是陆离皮粗肉厚,傅国青又出门在外,在没有宝刀的情况下,导致怎么都放不了陆离的血,只得作罢! 待走完全套程序,蔡珞笑嘻嘻地摸着朱厚熜的头,嘲笑道:“三弟,热酒中掺上公鸡血,吃了最长个啊!特别是这种白公鸡!” 朱厚熜听了这话,一蹦三尺高,拉着蔡珞的手到了门外,叫道:“二哥,有本事不在个子高,我们很久没见了吧!要不要练练?!” 四周围观的帮众一齐起哄,尤其是新来的,早就听说过帮里有好几位高手,今天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二。 陆离急于知道龙首山和金粟禅寺的真相,赶紧制止道:“你们这些人,今天都没事做了吗?我打算过段时间搞个帮中大比,到时候有的是热闹给你们看!今天都散了吧!” 帮众们见帮主发话,都不情愿的散去了,三人重新回到大堂坐定。 三人从上次在龙首山算计老蛟龙开始谈起,讲起了许多后面发生的事情,当谈到老蛟龙中了春药,和母猪妖交姌,都大笑不已; 蔡珞从手指上褪下了储物戒指,丢给朱厚熜道:“上次打劫了老蛟龙,收成不错,这是你的那一份。” 朱厚熜也不矫情,单脚踩在了椅子上,拿起戒子在手上抛了抛,激发了戒指,“哗”地倒出了一大摊的东西。 “呵呵,这收成不错啊!”朱厚熜拎起中间的一块玉,笑道:“这块玉不错,赶明儿我送给父王,他一定会喜欢。” 他把玉仔细擦干净,塞进了怀中,再把戒指重新套在手指上; “二位哥哥,我这有两瓶龙血丹,我从潭底下弄到了几株龙舌血兰,特地找人炼制的,咱们三一人一瓶。” 他把两个玉瓶丢了出来,蔡珞和陆离都接了; 陆离拔开瓶塞倒了一粒出来,这龙血丹有龙眼大小,通体红色,闻着一股子腥气。 “龙血丹可是好东西,最是补血,对于炼体武者来说是大补之物;对于我们炼气的人,也能够固本培元,至少能增加我两层功力。”见到了好东西,蔡珞瞬间变身药神。 朱厚熜叹道:“这东西得之不易,我也没有想到,一个龙首山竟然惹出这么多的祸事;说起来危机伴随着机遇,我在洞中得到了龙舌血兰这样的宝药,却也差点丧生在潭底怪尸的手下。” 陆离和蔡珞听到他提起这事,这才详细地询问起来。 朱厚熜的经历说来也简单,只是正因为简单,才合情理。他在潭底洞中发现了一些宝药,便留在里面修炼;其间也得到了小部分龙魂,武道修为达到了化罡境界。 “说起来,里面的确是块修炼宝地,若不是那个吸血怪人,我还会在里面呆上更久。”朱厚熜不甚感慨。 蔡珞好奇道:“我上次就问你怎么进去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陆离对此也有疑问,那道剑幕他尝试过多次,即便是大宗师的境界都难以进入,朱厚熜当时的武道修为不过是练气八九层,必然有什么秘法。 朱厚熜笑着解释:“很简单,那道剑幕和我学的武功同宗同源,剑气宏大,我那日在潭边就感受到了,才临时决定下水。” 陆离心中微微一动,同宗同源,难道说斩断龙首山的高人和皇家有关? 蔡珞哪里知道陆离的想法,只是追问道:“那你在里面呆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的?” 朱厚熜回忆起当初,显得有些沉重。 “洞内面积广阔,支路很多,蜿蜒回绕;那个怪人实力虽然很强,但是没有什么灵智,我运用了一些小收单,还可以躲着他。只是有一日,那怪尸突然见灵智大增,我在里面和他周旋半日,终于迫于无奈,被逼出了洞穴。” 第164章 推断 “那个怪尸突然灵智大增?” 蔡珞惊声叫道,陆离看了胖子一眼,知道他有所推断。 果然,福尔摩斯*蔡推断道:“怪尸只有在大量吸食了鲜血之后才会更加的灵动,而且只有吸食了大哥或者是蛟龙高质量的血液才有效果。” 陆离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么说老蛟龙是被怪尸吸尽了全身血液而死?” 蔡珞目光炯炯,断然道:“根据时间来推断,老蛟龙在院前村一战,被我师傅打得受了重伤;然后才被那怪尸趁虚而入,吸成了干尸。怪尸也得以灵智大进,三弟也被迫离开了龙首山。” 陆离皱起眉头,摇头道:“菜萝,按照时间逻辑上推理,的确有一定的可能,只是上面还有两个疑点。” 蔡珞笑道:“大哥,你果然思维敏捷,才多少日子,竟然就会剥丝抽茧,分析案情比之前进步许多。” 陆离苦笑道:“老二,你又在挖苦我了,这件事情烦恼了我太久,早就恨不得能够早日解开谜团了。” 蔡珞见他烦恼,笑着宽慰道:“大哥,你最近忙着各种事情,有没有注意到佛门完全没有动静?” 陆离被他这一提醒,醒悟道:“上次慧能大师说前段时间见过了本尘,你的意思是佛门其实有消息了?” 蔡珞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天下佛门虽然分为六宗,又有乌斯藏的密宗存在,但遇到这种事情,岂能不互通有无?!本尘和尚不论在哪儿,只要得到消息,必然很快就会传回佛门;我估计,佛门对于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只是没有和缉妖司的人互通有无罢了。” 陆离觉得此话甚是有理,便笑道:“这么说,只要我们这里有了自己的结论,再结合佛门、缉妖司所知,此事也该水落石出了?” 朱厚熜最是喜欢热闹,喜道;“大哥、二哥,你们不是说慧能和尚请你们过去么,记得一定要叫上我。” 陆离沉吟一二,道:“慧能大师那儿就不去了,改天我们回分宜,直接去金粟禅寺!” 蔡珞笑道:“正应该如此,广成和尚现在是金粟禅寺主持,负责调查此案,问他就对了。” 陆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这有两个问题,潭底怪尸体内是龙魂,既然老蛟龙受了重伤,为什么龙魂不趁机夺舍,而是吸干了他的精血,浪费了这么一个最契合它的肉身。而且,蛟龙身上的伤口为何与当初山下那些游侠的伤口一样?难道那些游侠也是被怪尸吸食而死的?” 蔡珞点头赞同,道:“当我们的推理有疑点,或者说在原地不动时,我们不妨想把它放在一边,听听三弟的,看看后面他经历了什么。” 朱厚熜笑道:“两位哥哥不用猜测,这个事情我却是亲眼所见。” 原来他那日被怪尸从天堑潭里逼了出来,本来要仓皇逃窜,却见到怪尸出了潭水之后没有追他,而是跑向了老蛟龙的方向。 朱厚熜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日有些好奇,觉得若是老蛟龙和怪尸斗上一场,我说不定能够捡些便宜,于是就悄悄跟了过去。结果却发现那老蛟龙竟然被一个女人吸成了干尸,怪尸当时大怒,就和那女人大战了一场。” 蔡珞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我说怪尸怎么会不夺舍;老蛟龙当初想吃了胡媚娘,惹怒了她!胡媚娘是堂堂元婴期大妖,怎么能吃这个亏?定然是她趁着老蛟龙虚弱,跑去吸干了老蛟龙;可怜齐真君,眼看修炼有成,却枉顾了卿卿性命。” 陆离微笑道:“别打岔,后来呢?” “那女子吸食了蛟龙血,可还是打不过怪尸,就退走了!”朱厚熜道。 “那你自己呢?你为什么没有回城?”蔡珞怪道,“你要是回来,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我们也用不着各种猜测。” 朱厚熜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个,怪尸虽然打赢了那个女子,可是不是也受了伤吗?我看中了他体内的龙魂,就跟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原来,怪尸只是被无意识的龙魂控制,不如正常武者能够炼化龙魂为己所用;因此,朱厚熜当时便觉得有机可乘,一路跟到了金粟禅寺。只是等他跟到地方,那女子不知怎么实力突然大进,三两下便击倒了怪尸;紧接着,女人被金粟禅寺的和尚们用大阵禁锢,朱厚熜意外地得到了怪尸体内的龙魂。 “那道龙魂和我之前炼化的不一样,有股子恶念,我废老大劲儿才把它给炼化了。谁知金粟禅寺的和尚不大顶用,没多少时间,阵就给破了;接着那女人一路追杀我,害我跑了上千里路,也不知后面怎么了,她就不追了。”朱厚熜说道这儿,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陆离淡道:“那女人是胡媚娘,她的实力忽高忽低,很难琢磨;不过,她若是能够杀了那怪尸,追杀你用得着跑上千里路?” 朱厚熜脸都变色了,急道:“大哥,你瞧不上我不是?死胖子瞧不起我,你也这样?” 陆离却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说道:“这事情就这样吧,终究还是要等缉妖司和佛门的消息;” 他不怕刺伤朱厚熜的自尊心,只怕他在其中有所隐瞒。朱厚熜在历史上是个多智近妖的人物,能够做到二十多年不上朝而把朝臣控制于股掌之间,牢牢地把握住朝政;眼前的朱厚熜实力增长太快,没有丝毫敬畏之心,若是没有相应的心智和品行,只怕非百姓之福。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若这个人还会成为九五之尊,权力越大则危害越大。 蔡珞与这些皇族贵胄相处惯了,更了解朱厚熜的脾气,赶紧从中转圜,给他垫了几句话:“三弟,你年纪尚小,怎么之前会跑到分宜来?如今更成为了国子监交流生?” 陆离也很感兴趣地问道:“是啊!你贵为兴献王次子,怎么会流落到了分宜,当初我们碰到你时,好像快要沦落成乞丐了。” 朱厚熜见到两人不再询问金粟禅寺的事情,似乎也送了口气;只是笑道:“我在家里呆着不开心,父王总是要我习文,不让我习武;我心里憋屈,就跟他吵了一架跑出来了。” 陆离点了点头,朱厚熜十分聪明伶俐,对学武有着很大的执念,而且也很有天赋;他这样十岁左右的小孩,随着身体的长大和实力的提升,正是叛逆的时候;兴献王不让他习武,偷跑出来也不奇怪。 “你们朱家子弟均以武道修为来决定资源分配,叔父怎么会不让你习武呢?”蔡珞感到不可思议。 第165章 麻烦事一起上门 兴献王朱祐杬生有两子,朱厚熜只是次子;他的大哥朱厚熙武道天赋非凡,曾经被称为朱家藩王子弟中的第一天才。 兴献王望子成龙心切,为他遍寻名师,丹药、秘籍;朱厚熜大哥朱厚熙也果然不负众望,十三岁便化罡,成功地成为抱丹宗师。宗人府给了朱厚熙大量的奖励,惹来了其余宗室子弟的嫉恨;这些宗室子弟内外勾结,在朱厚熙入京参加宗室子弟大比的路上埋伏偷袭,终于把朱厚熙打成了废人。 朱厚熙本来就是个武痴,武功被废、身体残疾,只过了小半年,便郁郁而终。兴献王王妃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日日伤心哭泣,不久之后便卧床不起,芳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兴献王朱祐杬接连失去了儿子和爱妃,半年来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待他稍微收拾心情,便断了朱厚熜的各种资源,让他弃武习文,免得他走了兄长的老路。 只是朱厚熜喜欢习武,天赋不在其兄之下,见到兄长被人暗算,更是坚定了习武报仇的想法。他正好是少年叛逆的年龄,又有了自己的想法,兴献王哪里管得住,结果被朱厚熜磕磕绊绊地练到了练气七层,成了宗室子弟中的后起之秀。 早在去年年底,宗人府便通知了兴献王,要求朱厚熜加入国子监交流团;兴献王爱子心切,根本不愿意朱厚熜离开自己去分宜,只想着让朱厚熜安享富贵。哪里想得到朱厚熜得到了消息,竟然离家出走,这才有了后来在赣江上认识陆离、蔡珞等系列事情。 朱厚熜说道这儿,眼圈有些发红;他本来就是纯孝之人,日后称帝之后更因为父亲的庙号,与朝臣之间明争暗斗长达十年,是为历史上有名的“大礼仪之争”! “这次好不容易拜托了胡媚娘的追杀,我想着父王一个人孤零零的,恐怕连年都过不成,就回去陪了他这么久。好在国子监的师兄们路过广安时把我接上,才能够重新回到这儿来看望两位兄长。” 话聊到这儿,时候已经不早;陆离和朱厚熜都是中途溜出来的,好在鸿宾楼此时各路大佬不少,估计也没有什么人会念叨他们两个小卒子; 无论怎么样,鸿宾楼是懒得再去了,那些人闲的没事,估计要闹腾到晚上;不等到明天,是不可能去分宜了。 三人正有一茬没一茬闲聊,许久未见,也不觉得无聊。却听到外面有帮众叫道:“帮主,外面有人找!” 陆离道:“不见,今日谁都不见!我要和两位贤弟好好聊聊!” 又听得外面的帮众叫道:“是董堂主、李堂主他们求见帮主!” 陆离听了,眉头都皱了起来,心里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找个管家过来!这些普通帮众个个都是粗人,连回禀个事情都要打结巴,说不清楚。” 蔡珞和朱厚熜听到是董和尚、李龟他们求见,便劝道:“大哥,我们馋嘴帮刚刚进府城,立足未稳;他们现在一起过来,肯定是碰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我们不妨先见见。” 陆离这才皱着眉头答应了。 陆离三人在上首位置坐好,便看见董和尚、李龟和胖婶几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待他们见礼完毕,陆离便笑着让他们坐下,道:“今天来的够齐啊!我几天前从分宜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齐。” 董和尚等人听到帮主开着玩笑,却没有捧场,只是嘴角抽了抽。 陆离见他们不说话,脸色一沉道:“你们有什么事情,说吧!” “胖婶,还是你的事最要紧,你先说罢!”董和尚说道。 陆离听他提到胖婶,这才注意到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上的胖婶;许久没有见到胖婶,没想到她也来到了宜春。 陆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人才不够啊!之前苟在分宜还不觉得,现在摊子一铺开,就发现人才远远不够;馋嘴帮和济善堂还好些,一切有蔡珞和严世蕃掌总,下面做具体事情的人也不缺,府城这边有董和尚,下面的州县有阿飞; 可是离家铺子就不行了,在蔡珞重新划分之后,阿飞等人离开了离家铺子,只剩下了严小妹和胖婶两个人管事。这次离家铺子来到府城开分店,严小妹要留在分宜看家,只能让胖婶这么一个女流之辈来到宜春操持;虽然说有馋嘴帮的人帮衬着,毕竟还是差了点意思。 陆离看胖婶的颜色,分明是遇到了难题;她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肥肉都快要拉到下巴上了。 “离哥儿......”胖婶嘴里叫着,看到旁边的几位管事都睁大眼睛瞪着自己,手里紧紧地揉搓着一块帕子,紧张道:“陆......东家......” 陆离知道她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难免有些发憷,便笑道:“婶子,就叫我离哥儿好了,你不是馋嘴帮的人,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胖婶被他宽慰了两句,稍稍安静了下来,才面带愁容道:“离哥儿,不好了,有人上门闹事了。” 朱厚熜一听,怒道:“什么人敢惹我们?活腻歪了吧!打回去不就得了吗?” 陆离伸手止住朱厚熜:“稍安勿躁,江湖上的事情,我们前些天已经跟日月宗解决了。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用生意上的手段来解决,不能凡事都打打杀杀。” 蔡珞也点头道:“什么都靠武力来解决,那就是欺行霸市了。怎么样?大哥,我们去看看?” 陆离沉着脸道:“按理说,府城这边的事情应该已经理顺了,但是现在大家一起过来,显然是有人针对我们,铺子离这儿也不远,你们都呆这儿,我们先去把那边的事情解决一下。” 董和尚等人听了他的话,当即有人大叫道:“是啊!帮主,一定是有人在算计我们,我们都是碰到了事情才过来的!” “你们都碰上事了?”蔡珞问道;这一次馋嘴帮进军袁州府城,是由蔡珞带队,现在出了事情,他也难辞其咎。 陆离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抢着说话,不禁心下一沉;和胖婶相处了半年,自从馋嘴帮建立之后,还没有见胖婶慌过神呢。更不要说董和尚、李龟等汉子。 “何祥是干什么吃的?!”陆离眉头一拧,冷声道。 阿飞回来后,陆离彻底把战堂交给了阿飞负责;另外成立了一个堂口,叫做咨情堂,专门负责各类情报刺探、收集等任务,并且专门在帮内进行反谍任务;这个新成立的咨情堂很受陆离重视,由何祥负责。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馋嘴帮不过是个新成立不过半年的小帮派,扩张速度太快,又没有什么底蕴;陆离和蔡珞安排统筹地再好,现在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因此,这次馋嘴帮进军宜春城的安全方面,便交给了何祥暂时负责。 何祥做的还算好,每天离家铺子开店前后,都会有战堂的兄弟带人去维持秩序,还每个店里都安排了两位兄弟打杂,以防有不开眼的地痞流氓来寻衅滋事。 “何堂主也在铺子里,可是他应付不了啊!”胖婶终于稳住了心事,把事情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我们这次是五家店一齐开张!一家是离家铺子总店,两家专卖烧烤、酸菜鱼之类的特色店,另外还有两家是快餐店。结果下午不知道怎么的,同时都出了问题;我也来不及回分宜跟小妹掌柜商量,就直接到这儿来找你了。” 第166章 总店的麻烦 宜春城这边要一气开五家店的事情陆离知道,县试结束之后听小妹说过。陆离当时的提议是把摊子铺的大一些,扩张的也快一些。 餐饮业是资金周转特别快的一个行业,稳稳的现金流;凭借现在馋嘴帮的势力,离家铺子在宜春城不会碰上什么地痞流氓闹事,也不怕什么官面上的人为难、赊账之类的,陆离还指望能够用“以店养店”的模式,把离家铺子快速的扩张到袁州府其他各县去。 “离哥儿,今天两家离家快餐的大厨全部都没有来上工,我派人去叫,结果发现他们全都去了一家叫做宜家快餐的店。”胖婶的语气之中含着愤怒:“这家宜家快餐店从店里的装修和做的菜式,甚至包括价钱,全部都是跟我们一模一样,” 陆离有些吃惊,问道:“这么快?我记得这两个店才开张四五天吧?!” 胖婶点点头,脸色铁青道:“我们店里当初花了大价钱装修店面,开工的时候店门都是关着的,不让人进门,没想到才几天,就被别人学去了。” 蔡珞摇摇头,宽慰道:“我们的快餐店主要是做码头、车马行还有赌场的生意,他们就算是学过去了也不打紧。” 董和尚突然在旁边插话道:“蔡供奉,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今天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富户把生意都交给了一家镖行!” 蔡珞大怒,道:“宜春有镖行吗?当初我们可是跟分宜最大的几家商行的东家、掌柜都说好了的!我们的车马行给他们一些股份,宜春城所有的货物都归我们韵达负责,难道那些人敢不守行规?!” 宜春城作为袁州府的府治所在,交通便利,商贸发达;大大小小的行会也有八九家,馋嘴帮在进入宜春之前,便与宜春城的行会会首们达成了协议,基本上独占了整个分宜城的物流市场。 车马行也通过兼并之类的方式弄得只剩下韵达一家。 董和尚冲着坐在下首的一个人示意了一下,那人站起来回道:“帮主、供奉,小人是城东韵达车马行的管事,姓翟;这家镖行是今天上午开张的,就开在我们城东车马行的边上。小的去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个镖行是日月宗的人开的。” “日月宗?我们不是已经和他们做过一场了吗?那天他们承诺和我们的事情就此为止的。”陆离问道。 蔡珞苦笑一声,摇头道:“大哥,看来日月宗的人是不死心啊!当初我们只是了结了恩怨,现在人家是做正当生意,要和我们打擂台了。” 陆离冷笑一声,问道:“那个谁......翟掌柜是吧?今天毁约的富户有哪些?” 翟掌柜回道:“有城东南货行、张氏粮油谷行、恒升首饰店、福记丝绸、城北张举人家、十里铺李员外家......” 陆离淡道:“行了,不要念了,你且把这些人都记好了,日后我会让他们来求我们。” 他转过来对胖婶道:“你接着说!” 胖婶哭着脸道:“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我们的总店,我们打算把总店开成宜春城最大的饭馆,可是找遍了整个宜春城,只有离这儿不远的江远楼才合适。” 蔡珞听她说道这儿,接下话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当时是我经办的;当时我们可以把江远楼整个拿下来,但是当时考虑到江远楼的大厨是江家的家生子,被称为袁州府第一名厨的江小春,而且江家的姑表亲就是袁州府的推官李大人,我就做主让他们入股了。” 陆离看着蔡珞,笑道:“菜萝,还有呢?” 蔡珞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大哥,你还真是门儿清!江远楼地段好,酒好菜好,不过他家的二公子欠了银安赌坊六千两银子。我们就给了他六千两,让他还账,再占股我们的酒楼。” “占股多少?”陆离有些恼火。 胖婶赶紧道:“他们占三成,我们占六成,另外送了一成干股给一些别的人。” 陆离怒道:“州府的总店,怎么能够和别人合股?甚至连房子都是别人的?” 胖婶听得陆离语气不善,讪讪道:“离哥儿,你不是说过那个......做生意要带动别人一起富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说得那个叫做什么雨......雨......” “雨露均沾!”蔡珞笑着给她补充:“大哥,江家在宜春的影响力非同小可,把他们拉上我们的船对我们也有好处!” “对!就是雨露均沾!离哥儿,我跟......” 陆离见胖婶说个没完,瞪了她一眼,道:“你们糊涂!要和江家合作,机会多的是!我早跟你们说过,袁州府的这家店是我们离家铺子的总店,怎么能够用总店来和别人合作呢?” 陆离现在威势日重,胖婶受了他一瞪,不再敢吭声;蔡珞只好问道:“那分宜的码头店呢?” “那是创始店,我们现在建的是总店,要大,要气派,要上档次!里面的菜式、服务都要一流!以后我们的店要开到别的地方去,再大再好也只能是旗舰店,其他的都一概而论,只能叫做加盟店!懂吗?”陆离谆谆教诲道。 陆离见蔡珞和胖婶都不再吭声,一脸懊悔,这才平静了下来。其实,陆离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出现,人在江湖,不能够凡事都靠打打杀杀啊! 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迟早会有人盯上这块肥肉的。 他站起身来,便径直走出大堂,朝院子外面走去。 胖婶和蔡珞等人赶紧跟上;陆离回过头吩咐道:“蔡珞,你就留在这儿,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麻烦事!胖婶和小顺子和我一起去就行了。” 陆离如今知道了朱厚熜的真实身份,便不大愿意让他过深地涉及到馋嘴帮的事物中来。毕竟馋嘴帮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一旦掺杂进宗室子弟间的斗争,可能会给馋嘴帮引来杀身之祸。 蔡珞看着陆离的背影,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定了下来。陆离之前虽然不怎么管理馋嘴帮,但是他在馋嘴帮的每一次飞跃式的发展过程中都起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只要他能够亲自出手,没有什么不能迎刃而解的。 每一次,都一样!从无例外! 。。。。。。 当陆离走到江远楼时,那里已经里外三圈的围了许多百姓。 “陆子归,遇到麻烦了?”说话的人穿着昌黎书院的学子服,竟然是久已不见的潘世轩;前些天陆离抽空去拜访过他和邹世忠等昌黎书院的朋友,自己在这儿开店的消息,全宜春城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一点儿小麻烦,很快就能解决!”陆离微笑着朝他拱拱手,道:“过些天开业,记得过来捧场!” 潘世轩笑着答应了,指了指正在店门口和何祥等人对峙的人,轻声道:“我看挺麻烦的!那些是大明山日月宗的弟子,还有宁王府的锦衣奴!” 第167章 找打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陆离微微一笑,对着四周的人群拱了拱手,道:“诸位,麻烦让让,本店一定按时开业,届时,还希望大家能够过来捧场!” 围观的人群都让开一条路来,让他们进去。 站在外围的几名日月宗的弟子却冷笑道:“说得轻巧,今天不把钱还上,休想开张!” “让开!”陆离沉声道,身上罡气迸发,一掌便把领头的一名日月宗的弟子丢出了人群之外。 “哎呦!” 那弟子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被陆离摔了个鼻青脸肿,又怕在宜春百姓面前丢了日月宗的人,不敢大声叫唤,只是趴着地上呻吟。 其他的几名日月宗弟子这才想到面前的这位是和他们宗主相提并论的高手,不敢再吭声,齐齐抢出去,扶起了地上的那名弟子。 朱厚熜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冲撞宗师!” 那几人离着他们远了,又看见朱厚熜唇红齿白、温文尔雅,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以为他只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只是狠狠地道:“小子,劝你不要搅这趟浑水,我们日月宗不是你惹得起的!再敢多话,过后我们自会找你的!” 朱厚熜冷冷道:“胆敢威胁本世子,该打!” 话音未落,那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每人的脸上都被人扇了一巴掌,啪啪作响,半张脸都肿的像猪头一样。 几人见朱厚熜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都打了个寒颤,知道是高手,不敢再动。 可是,旁边的百姓都看在眼里,忍不住都鼓噪起来,嘲笑之声不绝于耳。 那几名日月宗的弟子捂住半边脸,恶狠狠地看向这些百姓;却不敢在留在原地,只得又往后退了二十来米,远远地站着,不再敢过来。 陆离再看向正与何祥等人对峙的那几人,便见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黑脸、短髭,太阳穴高高隆起,翘着腿坐在一条凳子上,刚好把店门堵了半边;几个身着锦衣,袒着怀露着胸毛的几个豪奴,手拿着棍棒、兵器,站在他的后面。 何祥则带着四五个战堂的汉子,则站在酒楼的另一侧,怒视着这几个人。 那人见陆离等人过来,也不慌张,只是翘着嘴巴,双眼斜视天上,好像对刚刚日月宗弟子的遭遇熟视无睹。 何祥见到陆离,赶紧走过来低语道:“老大,是个高手!我不是对手。” 何祥原本是练气先天的高手,但是上次因为和蝙蝠公子一战,被人废了丹田。好在陆离另外传授了炼体功法给他,替他保留住了部分真气炼体,因此进步神速;现在虽然还只是炼体五六层的境界,但是对付练气七八层的武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先天级别的眼光还在,这次既然说对方是高手,应该也在先天之间;陆离苦笑,没有办法,宗室就是底蕴深厚,不像馋嘴帮,事事都要自己亲自出马。 陆离关切地看了看他,问道:“没有受伤吧?” 何祥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对方没有伤我,只说是来要账的!” 陆离看了看他脸上的五个手指印,脸上一冷;看来何祥没有受伤,受辱却是一定了。 陆离看向对方,淡道:“阁下何人,为何要到我的店里闹事?” 领头的汉子笑道:“陆帮主,在下乃是宁王府外府管家黄正;家兄黄添,你见过的。” 陆离心里一动,上次被自己打死的宁王府总管也姓黄,难道就是此人的兄长?只是他的兄长是 黄正从凳子上站起来,嘿嘿笑道:“陆帮主,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你杀了黄添最好不过,他若是不死,我哪能坐到现在的位置。” 他冲着陆离深深一躬,笑道:“就冲着这点,我要好好地感谢你,陆帮主。” 陆离一怔,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黄正只用这么一招,表面上好像六亲不认,但其实却抢得了先机。 “这人是个人才,难怪实力不强,却能够坐上外府总管的位置。” 黄正见陆离不说话,笑道:“陆帮主,我这次到这儿,可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跟你谈生意!” 朱厚熜道:“黄正,你不过是宁王府的一个小管家,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 黄正也不气恼,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扬了扬,淡道:“江家二少爷欠了我们六千两银子,拿了江远楼的股份抵账,现在,我们可是占了江远楼三成的股份,是不是有资格坐下来谈了?” 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店里走去。何祥见陆离没有发话,手一伸,还是把他拦在了外面。 黄正回过头来,看着陆离道:“陆帮主,这是什么意思?还不让我进去?” 陆离笑道:“不好意思,黄总管,你还是不能进去,我们不欢迎你!当初江远楼连楼带上里面的大厨、伙计,作价一万六千两银子,其中六千两我们已经出了;剩下的一万两算成三成股份。” 他顿了顿,掏出几张银票,道:“这里是一万两千两,多出来的两千两,就算这十天的利息,从此这楼就彻底算我们的了!” 何祥从陆离的手上接过银票,送到了黄正的面前。 黄正看着这一万二千两的银票,心说馋嘴帮还果真是名不虚传,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他虽然心动,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推开了何祥的手,笑道:“陆帮主,账可不能这么算!” “哦?” “我有合约在手,退不退股,得我们说了算!我们宁王府和日月宗很愿意和馋嘴帮合作,不想退股。”黄正嘿嘿一笑:“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朱厚熜嘴角一抽,道:“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你们配吗?” 黄正盯着朱厚熜道:“嘿!你这个小孩,怎么听不进去呢?做生意大家一起发财多好?只要我们三家合作,这宜春城从此就是我们说了算,以后整个袁州府也是我们说了算!陆帮主,你看看,这小孩毛都没有长齐,能做主吗?” 陆离脸一沉,喝道:“出言不逊,掌嘴!” 黄正突然感觉到一阵如渊似海的压力压倒了他的身上,重如泰山压顶,将他镇压得不能动弹。 何祥走上前去,对着黄正的脸,直接给了他三四巴掌。 “老大,这人太嚣张,连我们堂主都敢骂,该打!”旁边几位战堂兄弟都在黄正手底下吃了亏,现在见帮主帮自己出头,个个都兴高采烈。 何祥含恨出手,下手极重,只是几巴掌便打掉黄正两颗牙齿,脸都被打烂了。 待他打完,黄正才感觉到肩头一松,浑身压力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吐了口鲜血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叫道:“陆离,你们馋嘴帮要为今天的出手负责的,看你们怎么承受我们宁王府和日月宗的怒火!” 陆离手一摊,笑道:“不好意思,你代表不了宁王府,即便是有什么怒火,我也不怕!你们宁王府想与我们合伙,走犬岂能和老虎共处一室?呵呵,你们不配!” 黄正是练气十成大圆满的武者,没想到陆离没有出手便能将他镇压,被何祥这样的人殴打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脸色铁青,又没有胆子出手;只得运动脸上气血,好半天才把脸上的肿胀消除掉。 只是掉在地上的牙齿和羞辱,却是再也难以重新捡起来了。 他当上宁王府外府主管不过几个月,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受到了小宁王的器重,才有机会跟随着小宁王到袁州府来办差;今天能否办好此事,对于他来说极为重要。 不管对方的武道修为如何,便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等了半晌,黄正见陆离等人还是不改初衷,终于狠狠道:“那好,你们拿钱把这三层股份赎回去!不过不能按照你们的算法,得按照我们宁王府的算法来!” 陆离笑道:“你说!” 他咬咬牙,一脸蛮横道:“想把股份拿回去,那好,拿五万两银子来!不然,这酒楼就开不成了!” “五万两?”何祥等人登时火冒三丈:“你们怎么不去抢?” “明抢又如何?在这宜春城里,我们宁王府和日月宗就是天!定下的规矩不能变!”黄正居高临下,有恃无恐地叫道:“只有这两条路,要不和我们合作,要不就五万两,你选吧!” “不!还有第三条路!”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人群外面响起,有人分开人群,朝里面走来。 第168章 袁州工会 陆离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从人群之中走出了两位文士打扮的少年。 “大人说话,小......”黄正凶巴巴的脸上突然见出现了谄媚的笑容:“原来是熙姑......哦,熙公子到了!” 陆离见来人眉眼清秀,胸部高耸,虽然一袭文士白衫罩在身上,但自有一股风流气度,正是那晚在画舫上见过的熙媛姑娘;后面跟着一人,也做文士打扮,喉结没有,明显就是她的丫鬟。这两人女扮男装,连胸都没有束起来,一眼便能看出是雌兔迷离。 熙媛款款上前,双拳一抱,冲着陆离行礼道:“陆当家,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朱厚熜斜睨了熙媛一眼,嘴上嘟囔道:“你谁啊!长得娘里娘气的!” 陆离看了他一眼,道:“住嘴!还不过来见过熙公子!” 朱厚熜见陆离说话,只得过来随意施了一礼。 熙媛见到朱厚熜,眼睛一亮,捂着嘴笑道:“哎呀!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标致可爱的小哥,快过来,让本公子看看。” 她话说完,便伸出手来,去抓朱厚熜的手。 陆离一伸手,拦住熙媛,淡道:“熙公子不知道有何指教,你刚才说的法子是什么?” 熙媛手上的扇子一指,道:“怎么着,就在这谈?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离看着她那吹弹可破的俏脸,伸手一引,道:“熙公子哪里话,里面请!” 几人谈笑着朝酒楼里面行去,那黄正犹豫了一下,就要从后面跟上;不料熙媛突然回过头来,笑道:“黄总管,你就不用跟过来了。” 黄正腆着脸笑道:“熙公子哪里话,世子要我来这儿办事;要是回去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无法向世子殿下交待啊!” 熙媛淡道:“行了,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装为难,尽管回去复命就是,就说今天这事,由我办了!” 黄正听了这话,如释重负,脸上的表情都轻松起来;他乐呵呵地向熙媛鞠了个躬,笑道:“那有劳公子了!” 朱厚熜见他们要走,突然开口道:“慢着!回去告诉朱厚淼,宗室子弟要有皇家的大气,做事情要堂堂正正的,不要丢了老朱家的脸!” 黄正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朱厚熜的不仅直呼小宁王的名讳,甚至还带着教训的语气;让他着实摸不清这少年的虚实,当下也不敢造次,灰溜溜地离开。 熙媛也被朱厚熜的话所震动,深深地看了朱厚熜一眼,再举步朝里面走去。 陆离朝着一直站在外围担心的潘振轩打了个招呼,也跟了上去。 酒楼里面现在已经成了工地,工匠们还在里面装修,到处都是各种木料废料,只有底楼后面有个房间,平时是胖婶和掌柜坐镇商量事情的地方。 几人走到房间门口,正要进门,熙媛突然停住了脚步; “陆兄,可否单独一叙?!” 陆离见沉吟一下,招了招手,对朱厚熜等人道:“三弟,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和熙公子说会儿话!” 朱厚熜和胖婶等人只得在外面等着,他们都看出来这位熙公子是位姑娘,不过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又见那小宁王的外府总管黄正对她毕恭毕敬的,只好不停地猜测着熙公子的身份。 好在没过多久,陆离便送了熙公子出门,两人客客气气地互相道别,陆离一直把她们主仆两位送到了酒楼门口。 “陆公子,就此留步吧!”熙公子拱了拱手,向陆离辞别,模样大气,只是有股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陆离微笑地点点头,道:“熙公子慢走,陆某等你的好消息。” 这熙媛不愧有花魁之名,身段妖娆诱人,一件薄薄的文士衫根本无法掩饰住,走在大街上引来了无数热辣的目光。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陆离喃喃自语道。 朱厚熜关心地问道:“大哥,怎么说?” “等我们回去再说。”陆离看着熙媛远去的背影,又跟胖婶和何祥吩咐道:“这些天记得多加派一些人手,加快装修的进度,一周之后我们要准时开业。” 。。。。。。 江远楼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几人匆匆地赶回车马行的分舵,那里已经是灯火通明,馋嘴帮在宜春城的堂主管事们济济一堂,几乎都聚在这里。 这次宁王府和日月宗的确是有备而来,几乎是全面发动,对馋嘴帮的所有生意都进行阻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月宗再没落,也是武林中的三流门派;宗主钟绝为了对付馋嘴帮,壮大日月宗,专门开设了日月宗别院,招收了大量的绿林武者和散修。只在几天之内,便在整个袁州府全面铺开,每个州县都建了镖行,专门和馋嘴帮抢生意。 “日月镖行在各地都和我们抢生意,才两天时间,我们就有几十宗生意被他们抢走了。”罗梓伦站起来报告道;他才负责车马行没有几天时间,便出了这样的大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蔡珞见他愁眉不展,宽慰道:“教习,也没有这么严重。袁州府最大的商人邵家和顾家不都还在支持我们,和我们合作吗?包括分宜,分宜县城也有日月镖局,为什么他们就抢不走我们的生意呢?” “蔡供奉啊!你太乐观了!”罗梓伦顿足道:“那是因为分宜的所有苦力都是加入了我们馋嘴帮,他们的镖行连搬货的人都没有,即便是这样,高、陈几家不都把货托给他们了吗?” 蔡珞笑道:“教习,你太过紧张了。镖行和我们车马行的生意范围不同,他们干的是委托、护送的买卖,不是贵重物品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委托镖行运送;长此以往下去,这些商人的货物成本会越来越高,怎么和别人竞争?” 罗梓伦还要再说,突然一个汉子急匆匆地赶了进来,把一张纸条交给了蔡珞。 蔡珞打开来看了看,又把纸条交给了陆离。 陆离仔仔细细地看了遍,笑道:“我们这边把镖行看成了洪水猛兽,阿飞他们那边就做的不错。” 蔡珞也深有同感,笑道:“阿飞他们的确做得不错,做生意嘛,我们不可能不让别人做,怕跟别人竞争就不对了。只是这后面有条消息,我们还是不得不防啊!” 坐在下首的董和尚等人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陆离干脆把阿飞的消息传了下去,让在座的各位都看了一遍。 现在,小宁王的四海帮占据了水路,陆路上又和日月宗合作,他们勾结了袁州府的一些绿林人物,一边做贼,一边保镖,把整个袁州府的商人弄得人心惶惶,不跟他们合作,货物就容易出现危险。 但是,阿飞则充分发挥了馋嘴帮的优势;把最底层的百姓组织了起来,袁州府各州县大多数的商人和家族又都与馋嘴帮合作,可以说,馋嘴帮手头货源充足,劳力众多,这些都是小宁王他们无可比拟的。 阿飞在萍乡州、万载县主要采取了两个措施,一方面利用通过手头已经掌握的青楼、赌场、茶馆等场所,大量收集情报,提供给当地富户、商人,加强和他们的联系,方便他们做生意;并掌握好那些绿林好汉的动向,最大程度地避免出现货物被劫的情况出现。 另一方面则通过底层的帮众,把两个地方的劳工流民都紧紧地掌握在手中,让那些和小宁王合作的商人连搬货上船都请不到人,只两天时间,就让那些商人富户的家仆、伙计累得褪了层皮。有些商家的或甚至几天都没办法装船,在码头上堆积如山。 两地的大商人本来就多多少少通过入股之类的方式在车马行握有股份,中小商人又被当地的行会所约束;现在连下面给他们做事的劳工又被馋嘴帮控制,哪里敢随意改换门庭,投靠小宁王和日月宗。 更何况馋嘴帮的服务本来就做的地道,现在他们每天连劳工苦力都不用找,自然有馋嘴帮给他们安排好;更重要的是阿飞提供给他们的消息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实在重要,让他们不敢小视馋嘴帮的力量。 只是最后的一条消息提到,四海帮在长江的九江段水域劫了邵半城三船货物,现在正在以此要挟邵半城,要他和宁王府合作。 下面的人这下炸了锅,都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甚至有人还提出和宁王府合作的话来。 陆离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震得整个大堂上的瓦片都哗哗作响。 “阿飞副帮主做的不错!诸位回去也照此行动;我要求大家做到一点:只要是在县城之中,任何人要找人干活,只要是五个人以上的,都要求到我们这儿来!各地的情报消息,也全部汇总到何堂主这边,与那些商人有关的,免费送给他们都行,特别有价值的,可以卖!” “这不是把牙行的活都做了吗?”有人问道。 蔡珞斩钉截铁道:“对!我们就是要把牙行的活抢过来干了!具体的事宜,和尚你明天就约好城里所有牙行的掌柜,好好谈谈!” 陆离思考了一下,补充道:“去分宜把老金找过来帮忙,我们必须要通过帮派,把县城的那些劳力都控制在手中;他们外出做工由我们安排,休闲在家或者病痛时,我们可以给他们慰问补贴。甚至在他们困难的时候,也可以适当放贷......” 他嘴上把要做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心里面却颇为得意;太祖诚不欺我,只要把袁州府的无产者都组织起来,共同进退,即便是某些商人富户打定了主意投靠宁王府,也还是要受制于我们。 蔡珞等人此时对陆离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文武双全的老大到哪里找去? “老大,这个事情交给哪个堂口比较合适?” 陆离笑道:“不用了,我们新成立一个堂口专门负责此事;至于名字嘛!就叫工会好了,袁州府工会!罗梓伦你擅长和那些富户打交道,高得勤有学识,又出身贫苦,最了解劳工的疾苦,这个工会就交给你们两位负责。” 朱厚熜出身在宗室,见识要比在座的大多数人要广的多。他幂幂之中意识到,这个工会所蕴含的能量会有多么的巨大;若是能够成为几万,甚至几十万苦力的衣食父母,需要时,振臂一呼......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其实是犯了官府的大忌吗?!” 朱厚熜后背冷汗津津,他不敢想象聚拢这么多苦哈哈所产生的后果;他看着正在高谈阔论的陆离,忍不住想到: “大哥这是想要干什么?只是单纯地和宁王府还有那些商人掰腕子吗?不行,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突然开口道:“大哥,我刚回来,这个堂口由我总负责吧,我挂个名!” 第169章 严嵩和张子召 现在小顺子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朱厚熜,哪里还适合干这活;难道朱厚熜身为宗室子弟,就不怕受到非议了吗?许多事情,陆离这种草莽身份的人能做,朱厚熜不能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拿着放大镜盯着朱厚熜的一举一动。 陆离犹豫再三,心中委实难以决定。 蔡珞突然开口道:“小顺子,你干这事情不合适!我在分宜造了座城,还想着让你去掌总呢!” “什么?造城?”朱厚熜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了造城的事情上面,两人马上就在旁边窃窃私语起来。 陆离深深地看了一眼朱厚熜,继续对其他人道:“就这样吧!其他的事情,蔡供奉都会解决,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如果事事都找我,坐这位置上的人就得换一批了?” 坐在大堂里的人,从董和尚以下,被陆离眼神一盯,都觉得如芒在背,坐姿都端正了起来。李龟几人本来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事情想找陆离的,此时也赶紧咽下了肚子,不敢再说。 蔡珞见陆离就这样结束,急道:“大哥,你还没有说离家铺子的事情怎么解决呢!改天你拍拍屁股回分宜去了,让我找谁去?” 陆离微笑道:“离家铺子照常开业,这两天会有人把江家和我们签的合约,还有江远楼的屋契都送过来,从此那座酒楼就彻底是我们的了!” 朱厚熜惊道:“是那位神秘熙媛姑娘么?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能耐?” 朱厚熜回来之后已经打听过熙媛的来历,知道她不过是位名妓而已,对她能否办成这件事情感到很惊讶。 陆离淡道:“且容我卖个关子,她保证过会把屋契、合约之类的送过来。不过,在开业之前,我要去九江一趟;” 小宁王的确答应了从放开水道给馋嘴帮,但是私底下的龌蹉一定不会少,小动作不断,让他烦不胜烦,什么时候才能静下心来读书、习武? “他们既然同样开了快餐店和我打擂台,我就好好地给他们一点教训;这次九江之行,不只是为了帮忙取回邵家的三船货物,给其他商人信心;更要争取一次性地打趴下他们,不能总是纠缠于这些事物之中!”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陆离用过早晨,便赶到码头与书院的师友们会合。 虽然这次来到宜春,昌黎书院招待得尤为客气,可是最终陈清源还是不放心他们,生怕国子监的监生被人抢走;于是,早早地就订好了回分宜去的船只,安排众人今天就一起回分宜。 至于严嵩,更加愿意早日返乡,他自考中进士开始,一直呆在京城,如今恨不能马上飞回到家中,拜见家里的高堂老母。 春天的早晨是欢快灵动的,带点儿寒气的风,吹醒了万物,树梢绿了,大地绿了,连袁州河水都似乎跟着绿了起来; 插着蓝旗挂着王命棋牌的客船缓缓驶离了码头;船上的严嵩、陈清源等人都朝着岸上送别的人群挥手告别。船上的监生和学子们也在指指点点,邵逸航等人更是在呼唤岸上的陆离赶紧上船。 陆离微笑着拱手向邹世忠、潘振轩道:“邹兄、潘兄,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和二位把酒言欢,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邹世忠爽朗地笑道:“振轩,你说说,这小子在宜春呆了五六天,都没有来找我们,国子监的人过来,也没有露面,能原谅他吗?该不该罚?” 潘振轩佯怒道:“该罚!要好好地罚!过不了多久就是府试,届时,必然要发他三大碗糯米老酒!” 陆离呵呵一笑:“两位兄台小气!三碗怎么够?起码要三大坛!到时候就在我的离家酒楼,我们一醉方休。” 几个人自从上次交往之后,已经相互认可,把对方当成了兄弟。陆离更有心把他们都拉上馋嘴帮的大船,一起打拼。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面前的两人都太多优秀;只有等到馋嘴帮足够强大,至少能够成为江湖中的三流门派时,才可以考虑这件事情。” 陆离挥挥手,告别了邹世忠两人,踏着湖水,朝前方的客船追去。 江西虽然人杰地灵,袁州府每过几年都要出一批进士,但是先天武者还是不多见;陆离踏水而行,离开码头,立刻引来了许多道羡慕的目光。 前方的客船已经走远,陆离立刻奋起直追,在湖面上踏出了一道水线,宛如摩托艇一般,直冲过去,暴力但不失美感。 站在客船甲板上了学子们都鼓噪起来,邵逸航、严世蕃等人更是大声叫嚷;陆离正要应和,突然见到另外一条人影也从远处的河岸跃下,很快便拉近了与客船的距离,两人几乎在同时跳上了客船。 陆离上了客船,见对方穿着一身褐色圆领的国子监监生服饰,眉目开阔、鼻梁提拔,脸色绯红,引人注目的是身材极为高大,肩膀宽广,虎背蜂腰;在陆离认识的人当中,唯有邹世忠的身材能够与之相比。 陆离冲他点了点头,不敢耽搁,先朝着站在船尾处的严嵩和陈清源走去。 “陆离见过叔父、山长,姗姗来迟,还望赎罪!” 严嵩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笑道:“刚才我还跟陈山长说分宜书院的学子之中果然藏龙卧虎,没想到夸到最后,是把自己夸了一遍,惭愧,惭愧!” 陈清源也笑道:“惟中兄,你看看,我们书院这批学子之中,最为优秀的两个,都是从贵府出来的,尤其是陆离,连我师弟子畏都青眼有加!” “哪里,哪里,还是山长和子畏教导的好啊!陆离,你还不谢过山长教导之恩?!”严嵩捋着胡须笑道,脸上满面红光。 陆离站在旁边,早就在偷偷地看着这位未来权倾朝野,掌控大明命运数十年的未来首辅;但见他满面红光,一双眼睛之中充满了慈爱,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子侄。 陆离再次冲着陈清源深深鞠躬,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陆离谢过山长平日的谆谆教诲。” 严嵩见陆离行过礼,便拉着陆离道:“子归,这段时间,德球小儿在书信中经常提到你这位兄弟,今日见了,果然称得上是‘少年英豪’四个字,这也是我严氏一门的福气啊!” 陆离赶紧回道:“叔父谬赞了!” 此时,严世蕃和邵逸航等人也走了过来;严世蕃一拳捅在陆离肩头,骂道:“子归,我父在宜春呆了一日,你都没有出现;长幼有序,你好不更事。” 严世蕃气恼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严嵩,陆离名义上作为严家的后辈子弟,极不应该,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陈清源听了,都板起脸来,只是这也算是严家的家事,他也不便开口相劝。 陆离只能解释道:“我昨天本来要来拜见叔父,只是临时出了些事情,不得已才去处理了一下,还望叔父见谅!” 严世蕃待要再说,严嵩却止住他,笑道:“无妨,都是自家人,总要随意点才好!不过,过几日,我们府中家宴,你可要带着老根哥和小妹一起过来,万万不可缺席。” ‘好吧!还真成了一家人了!看来,自己曾经是严世蕃长随的身份,很难改变了;一时为仆,终身为仆啊!’陆离心里吐槽,但对严嵩还是有些佩服的; 至少,严嵩身为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现在更是奉旨办差,能够对自己这个曾经的下人和颜悦色、视为子侄,包容自己的轻慢,不是一般的涵养能够做得到的;更何况,能够随口叫出严老根和小妹的名字,更显出他对自己的重视,丝毫不因自己的出身而疏远。 此人不是大奸之辈,便是真正的涵养过人,心胸坦荡的君子! 几人正在谈话,却见刚才和陆离同时上船的那名国子监监生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严嵩拉着陆离的手哈哈笑道:“子归,德球,今日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位大才,我们国子监这一届监生中真正了不起的一位!” 那监生听到严嵩如此介绍,面上的得色一闪即逝,抱拳道:“国子监张莱见过诸位师弟!” 严嵩连忙给他们互相引荐,陆离等人方才知晓,眼前这位器宇不凡之人,竟然是当朝国舅寿宁侯张鹤龄的儿子张莱,字子召! 第170章 龙啸弓 陆离昨日不在,严世蕃和邵逸航却已经和其中一些人攀上了交情,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伟人说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再小的江湖也是江湖! 国子监到分宜交流的监生只有区区三十六人,却分成了几个团体;首先是勋贵外戚武将子弟组成的团体,以寿宁侯的儿子张子召为首; 另一拨都是朝廷中文官子弟,为首的监生姓谢名丕,父亲是当朝内阁大学士谢迁;陆离听到这名字时很意外,因为谢丕也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 现在朝廷内阁之中,首辅刘健,儒门北宗的大佬;据说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已经七十二岁的高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退隐,告老还乡或者去天外天成为朱家的家臣,这都是朝廷中大宗师级别高手的最终归宿。 次辅李东阳,暂且不提;排名第三的大学士就是谢迁。 三位大佬,在朝廷中相得益彰,乃是弘治朝的中流砥柱;素有“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之说。说的便是李东阳谋略高超,刘健办事果断,谢迁则谈吐尤健、能言善辩。 而谢丕,身为谢迁的第二子,自小便聪敏好学、过目成诵,被谢迁看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谢丕就要获得乡试第一名,成为顺天府解元;然后参加会试,获得第四名的好成绩,最后殿试成为第三名探花。 “好在谢丕跟随父亲住在京城,若是不然,就要和我一块参加乡试了!”陆离心中忖道,心里打定主意,等下一定要让严世蕃好好的介绍一下。 交流生中的第三个小团体,则是宗室子弟;其中只有三人:小宁王朱厚淼、兴献王之子朱厚熜和安化王之子朱寘鐇;三人虽然被划分成一派,事实上除了安化王之子朱寘鐇之外,小宁王和朱厚熜都是刚刚加入交流团,两人之间还有着矛盾;人们不过是按照出身,给他们另外划分而已。 事实上,小宁王除了之前在严嵩面前显得傲气十足之外,在船上对待船上的监生和分宜书院学子们的态度显得极其地谦虚和蔼;他心中明白,这些监生学子们在不久的将来,便会通过乡试、会试,他们都将成为大明的大小官吏;作为一名有志于天下的藩王世子,未来的九五之尊,拉拢笼络这些学子是很重要的,只要取得了这些学子和他们身后的家族的支持,未来他的大业才能够成功。 而朱厚熜虽然年纪要比小宁王小很多,但是他的父亲是当今天下弘治帝货真价实的亲弟弟;他的相貌更是漂亮出众,更有那天怒怼小宁王的出众身手,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成为全船学子们心中的小弟弟,所有人都对他和颜悦色,喜爱有加。 云流绿浪千山绣,日照仙湖万竹吟;仙女湖上水波浩渺、凌波荡漾。 船上学子们身在画中,谈兴大发,不自觉地便都聚到了一块,谈古论今、吟诗作对。严世蕃见大家兴致高昂,便开口提议,征得了严嵩和陈清源的同意,就在船上摆下酒宴,与国子监的监生们同乐。 只是客船狭窄逼仄,在场学子们足有七十来位,哪里摆得下酒桌;陆离便灵机一动,提议由船家准备好各色酒菜,用大的木盆盛了,依次在船尾摆了一排;各位学子便各自拿了碗筷,在甲板上吃起了自助餐。 严嵩和陈清源也没什么架子,看着新颖,一起加入了进来,于是乎,大家推杯换盏,吃的其乐融融,渐渐地消除了互相间的隔阂,变得亲密起来。 严世蕃长得器宇轩昂、气势不凡,又是严祭酒家的公子,几乎每一位监生都有意和他结识;朱厚熜也自带主角光环,陆离在他两人身边,也算是与这些监生混了个眼熟;不多久,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陆离和邵逸航两个土大户。 大家正在谈天说地,突然有人高声喧哗起来,对着远处指指点点;更有人高声吟道:“呦呦鹿呜,食野之苹”。“呦呦鹿鸣,食野之嵩”。“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陆离等人都朝那边看去,却是客船途径湖中的一个岛屿,有眼尖的书生看见有几头鹿在岛上的林边踱步吃草。 书生们都是十来二十岁的读书人,对考取功名,参加专门为举人和进士举办的“鹿鸣宴”都向往不已,此时见岸上有鹿,就有人高声叫道:“不如我们去把那边的鹿捕了过来,今天就在船上饮鹿血,吃鹿肉,也是一段佳话!” 陆离认识那名少年,却是当今兵部尚书刘大夏的孙子,刘如愚。刘大夏乃是兵部尚书,管得是大明的武事,武将勋贵对他多有所求;其本身又是进士出身,与李东阳、杨一清被称为“楚地三杰”。 因此,刘如愚小小年纪,在国子监众人中颇受欢迎,不论在哪个团体之中,都很吃得开。此时,他开口提议,自然引得船上众人开口叫好;马上就有人呼唤船家往那边靠岸。 张子召也来了兴致,高声叫道:“各位师弟,看我的!” 他手一晃,一把半人高的大弓突然出现在手中。陆离看得眼热不已,只见张子召的手指上套着一个古香古色的黄铜戒指,分明也是储物戒,与小顺子朱厚熜的戒指八成相似。 那把大弓一拿出来,整艘客船突然往下一沉,整个朝着张子召站立的一侧倾斜了过去,显然这把弓沉重惊人。 张子召显然也注意到这点,只怕他在船上再站上片刻,船都有倾覆的可能,急忙腾身跃起,跳下船去,稳稳地站到了水面上。陆离瞳孔一缩,疾步跑到船舷边,只见张子召的脚步所踏之处,湖水便被凝成了一块块直径接近一米的冰块,显然是练成了一种极其霸道的玄阴功法。 他手上的大弓太过炫目,弓背是由一种大鸟的颈骨构建而成,甚至有丝丝缕缕的妖气从弓身中弥漫开来,长弓两段有金龙怒吼,而弓弦则不知是什么妖兽的大筋,整张弓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一看便知有不知多少人死在这张弓下。 船只此时距离岛上的麋鹿足有八九百米远,张子召手中无箭,弯弓便射;只见他手上的罡气疯狂注入大弓之中,三道箭芒在弓身中形成,越来越亮,箭光一闪,发出龙吟之声,迅若闪电,朝着麋鹿射去。 张子召突然举步便往前奔去,仿佛与弓箭赛跑,速度极快;便见一块块冰块从他的脚底不停地出现,在湖面上自然地形成了一道冰块组成的道路,不停地向着小道延伸。他也不吭声,边跑边不停地拉动弓箭,只是一瞬间,便开了三次弓,总共射出了九道光箭。 小宁王的声音突然响起:“龙啸弓!这是太祖的龙啸弓!” 第171章 暗斑银唇 安化王世子朱寘鐇显然也对这柄弓有所了解,出声符合小宁王道:“这弓是皇室重宝,怎么能给外姓人?我看皇伯父是糊涂了!” 当今天子弘治皇帝是燕王一系,朱寘鐇的曾祖父庆靖王朱栴是朱元璋的第十六子,已经是朱家的旁支了;朱寘鐇本身与弘治皇帝朱佑樘是同辈,但是岁数却差了许多,朱寘鐇为了讨好弘治皇帝,竟然直接称呼弘治为伯父,很让小宁王不齿他的为人。 不过小宁王也并不反对这个称呼,至少,他自己也能够与朱寘鐇平辈相交,免得叫这个小屁孩为伯父。 小宁王见朱寘鐇面带不忿,提醒道:“这件事情若是让宗正知道,又是轩然大波啊!” 朱寘鐇作为宗室子弟中的佼佼者,也不是草包,当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只是笑道:“当然,不过,小弟认为这种宝弓合该宁王府世兄您这样的人中龙凤才配拥有,改日,我一定禀明宗正,代世兄讨要!” 小宁王面露微笑,不再说话。 只是在这个时候,偏偏好死不死的,朱厚熜在旁边大声赞叹:“张子召厉害啊!果然是宝弓配英雄!” 小宁王听到了朱厚熜的话,一把无名火从内心之中冒起,彻底把他点燃了。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矛盾虽然说只是前两天才开始的,但是却不可能调和。从出身上来说,弘治皇帝只有太子朱厚照一个儿子,接下来血统最近的继承人就是朱厚熜,而小宁王只能拍在朱厚熜之后; 这还是次要的,毕竟,大明的帝位传承有固定的法理秩序,小宁王虽然渴望得到更大的权力,但毕竟对此没有太多的期望,也谈不上太多的仇视。 不过,新的仇视产生于前天码头上两人的对碰! 自从兴献王世子,朱厚熜的大哥被人暗算之后,小宁王便被宗人府认为是这一辈的子弟当中天赋最为出群的天才,顶多太子朱厚照能够与他相提并论。可就在前天,朱厚熜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硬怼,并且显露出化气成罡之上的修为和二指擒龙的绝技; 这就不能忍了,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吞了只耗子一样恶心!要知道朱厚熜才十来岁左右,自己在他这个岁数甚至还没有进入先天! 这就好比两个学霸正为了每一门功课上下几分斤斤计较,争得死去活来;一个不留神,老师公布成绩的时候,竟然发现这次考试第一名的是平时在班级里一声不吭的学渣,而且最后还和班花约好了去看电影。 这简直不能忍! 士可忍,老子不能忍! 小宁王当即哈哈大笑:“朱厚熜,他张子召再厉害,也不过是我们老朱家的一条狗!一个外戚,凭什么用太祖的龙啸弓?!” 小宁王并非无脑之人,只是此时含怒而发,话一说出来,就感觉到了不对。 在场的国子监监生大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勋之后,都是大明的大臣之后;他们之中看张子召不满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小宁王当众喊了出来,把张子召比喻成为朱家的狗,这便是犯了众怒! 尽管,他们干的也的确是这个活! 这一次,首先发难的是谢丕,这位未来的探花郎! 小宁王出言不逊,谢丕也有兔死狐悲之感,便冷嗮道:“张子召手中的龙啸弓必然是圣上所赐!君父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向世子禀告不成?” 小宁王心里后悔,开口得罪了整船人,只得讪讪道:“不敢,我只是觉得张子召的武道修为不过如此,不配使用太祖使用过的宝弓!” 谢丕也不想太过得罪这位宗室子弟中的佼佼者,毕竟老谢家历来的家训就是“和为贵”,要不然他的父亲在内阁之中也不会被称为“尤侃侃”,早就有机会问津首辅了。 现在小宁王服软,谢丕便嘿嘿一笑道:“且先不谈武道修为,张子召为我等猎鹿下酒;世子殿下何不也在湖中弄几条鱼,一者显露身手,让我等开开眼界;二者,既然要开鹿鸣宴,有鹿无鱼怎么行?” 他的话说出来,附和者众,人家不愧是当朝东阁大学士最喜欢的公子,家学渊源,说话就是漂亮。 小宁王也听出来这是给了他台阶下,感激地看了谢丕一眼; 那飘离的眼神连陆离看得都心肝一颤,含情脉脉的。 “那行,既然以中老弟这么有兴致,我就试试,给大家弄几条最新鲜的暗斑银唇给大家尝尝鲜!” “好!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一直都是小宁王跟班的朱寘鐇合上了手中的扇子,大声叫好。 暗斑银唇是仙女湖特产的一种鱼,非常凶猛,但是肉质鲜美,很受当地人欢迎。不过,因为现在正是春天产卵的季节,多数暗斑银唇会洄游到长江之中产卵,因此很不好捕捞。 陆离深知这一点,便好心地提醒大家:“各位朋友,暗斑银唇在这个季节很难寻找,我看,不如随意弄点湖鲜,意思意思就好!” 朱厚熜也暗讽小宁王道:“是啊,今天风大,容易闪着舌头。” 小宁王哪里肯受朱厚熜的气,只是冷笑道:“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如何知道本世子的手段!” 邵逸航看两人眼看着又要弄僵,便指着远处已经到了小岛的张莱,笑道:“陆哥、小顺子,你们还是去那边帮帮张莱吧!我看他一个人搬那些麋鹿不方便!” 陆离便道:“好吧!我们是主人,应当服其劳!三弟,我们走!” “好的!陆哥!” 朱厚熜笑着回应,又走到小宁王身边,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做到你所说的;必将被人鄙视、笑话,你将如何度过今夜的漫长夜晚。以及未来漫长岁月里的一次又一次的心灵反噬?” 他哈哈大笑,腾身飞下客船,快速地追着陆离而去。 陆离如今正在融合所知的各种武功,他学过号称天下第一的轻功,暗影浮香;便用之与蛮蛇身法相结合,如今一施展开来,速度快如闪电,迅疾如风。 朱厚熜当初刚刚认识陆离和蔡珞时,便以身法见长,如今他修为大进,速度更加迅疾;不过,比起陆离还是慢了一些。 饶是如此,两人的速度还是让船上诸人惊讶不已,引得他们议论不休。本以为分宜不过是个小地方,没想到区区分宜书院,竟然也藏龙卧虎,随便出来一位,便是先天级别的高手。 小宁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陆离和朱厚熜吸引,突然腾身飞起;罡气外放,两个巨大的黑色罡气所化的翅膀出现在他的身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他高声道:“诸位,你们就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吧!本世子一定为大家弄到暗斑银唇!” 他在空中打了个旋,背后翅膀扇动,朝不远处飞去。 严嵩和陈清源见到他们各自去了,两人端起手中的酒碗碰了一下; 严嵩对一直伺候在旁边,给他们倒酒的严世蕃道:“德球,史记卷一中五帝本纪所说的,使布五教于四方,怎么说?” 严世蕃毕恭毕敬地回道:“父亲,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 “嗯,你既然明白,还不去做?!”严嵩淡道。 严世蕃仔细一思量,笑道:“父亲,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他把手中的酒壶一放,便腾身飞起,箭一般地朝着远处的小岛而去,还边跑边叫道:“离哥儿,我也来帮你!等等我!” 陈清源看着远去的身影,笑道:“还是他们少年人好啊!看着他们,自己的这把老骨头都觉得轻了几分!” 严嵩嘴角带笑,只是看向小宁王那边,淡道:“陈兄,依你之见,小宁王能否捉到暗斑银唇?” 陈清源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季节暗斑银唇已经都跑到长江水域去了,能够留下来的,都是成了妖兽的,每条至少有几十斤重,实力出众,几乎无法捕捉!便是宗师级高手都很难。” 两人都怀着好奇,朝着小宁王所在看了过去。 只见小宁王在一片水域盘旋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了一片区域悬停在上空不动。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往湖中倒了些东西。 只一会儿,便有一阵异香从湖面上传来,一直传到了客船之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抽动了几下鼻子,闻了闻那醉人的异香。 “这是‘醉倒鱼’的香味,听说连金丹期的鱼怪都能醉倒,小宁王连这种药都随身带着,也是有心之人!”陈清源眼睛一亮,低头笑道。 “醉倒鱼的确好用,不过,他这样做是否杀伤力太大,有伤天和啊!”有国子监的监生悲天悯人道。 “杀伤再大,待会儿让船老大尽数捞起来,分给百姓吃了就是!” 有人笑道:“只怕等会儿鱼太多了,便是浪费啊!” “此言差矣!只要物尽其用,便无所谓浪费。”马上有人驳斥。 ......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远处的湖面,不多时,只见围绕着小宁王所在之处,方圆十亩左右的水面都沸腾起来;无数的水泡从水下冒了出来,紧接着各式各样的鱼虾不停地往水面上跑,不到盏茶的功夫,水面上便铺了厚厚的一层鱼虾,什么青鱼、草鱼、鲤鱼、湖虾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连圆桌大小的青鳖都有两只。 而且,还有更多的鱼虾不停地从水下浮上来,把原来水面上的鱼往四周挤去。 大家放眼看去,以刚才倒入‘醉倒鱼’的地方为中心,方圆三十亩水面上都浮满了鱼。 “船家,赶紧靠过去捞鱼!” 船老大闻言大喜,赶紧命人把船划了过去,在船上撒下渔网,不停地捞鱼。 这些书生看着欢喜,左右两位老师也不管事,便一个个嘻嘻哈哈的,甚至有人运起真气,从湖上抓起大鱼丢在甲板上。 小宁王却完全不去看这些热闹,他只是悬浮在空中,全神贯注地看着湖面。 终于,在湖面的某处,漂浮着的鱼层慢慢地晃动起来;渐渐地,竟然形成了一道大约四五米的漩涡,出现在了湖面上。 第172章 八爪怪兽 张子召的箭术果真犀利,小岛上的九只麋鹿都已经倒地不起,被他收集到了岸边。 他看到陆离和朱厚熜跑了过来,知道他们的来意,远远地笑道:“两位其实不用过来了,我有储物戒,还能够装得下” 陆离见他威风凛凛,一身英雄气概,心中颇为诧异;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停留在史书的记载之中,印象之中当朝两位国舅似乎都是不学无术的蠢材;没想到寿宁侯张鹤龄的儿子竟然如此英雄了得。 “不打紧,我们一人提个两三只,也轻松点!” 两人走上岸,陆离拱手道:“正式认识一下,鄙人分宜陆离,忝为地主,今日与张兄一见如故,改日我们多多亲近、亲近!” 张子召爽朗地笑道:“我还在京城的时候,便听说分宜有位少年英豪,为人爽直、义气,今日有幸与陆兄结识,当浮一大白!” 陆离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朱厚熜,笑道:“这位是......” 张子召冲着朱厚熜点头打了个招呼,道:“陆兄不用介绍了,我早几天就和世子认识了。” 两人哈哈大笑。 朱厚熜却皱着眉头道:“不对,情况不对!我们快离开这儿!” 刚才陆离和张子召两人只顾着打招呼,此时也发觉出异常来。这个小岛太小,这么多麋鹿是如何生存在这个小岛上的?而且,三人在这个小岛上这么久,四周竟然安静的可怕,连鸟鸣声都没有听见过。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岛上,竟然有股浓密的腥味,令人闻之欲呕! 三人都是果断之辈,一做出决定,马上急速后退,要离开这个小岛。 此时,“哗”的一声,水底突然出现两个巨大的钳子,朝着陆离和张子召剪去。 “大哥小心!” 朱厚熜惊叫一声,随即二指并起,朝着钳子点了出去;他手指上有金色的罡气迸发出来,旋转而出,随即越来越大,形成一条金龙;金龙咆哮,声势惊人,狠狠地撞在那个巨大的钳子上面; 于此同时,陆离的拳头后发先至,带动一道巨大的水浪,形成了一头上古蛮牛也撞在了那个钳子上面。 两人合力,把钳子撞得生生平移了三米远,打落到了水中。 陆离出手之后,也不迟疑,一把拉住朱厚熜的手,往旁边闪过十多米的距离。突兀间,一根巨大的尖刺从朱厚熜的背后划过,带起一片浪花。 “小顺子,你小心点,这怪兽其实攻击的是你!” 朱厚熜被水花浇了一身,现在还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不禁有些后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兽,竟然狡猾如斯,表面上攻击陆离来吸引朱厚熜的注意力,然后在后面偷袭。 两人惊魂未定,突然又是三根尖刺分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刺了过来,风声呼啸,如飓风排浪,声势惊人。朱厚熜也不考虑,便要往空余的方向扑去。 “跟在我身后!”陆离大吼一声,朝着其中的一根尖刺冲去。朱厚熜赶紧跟上,他刚刚移步,只见一根利刺猛地从北方的水中向上突出,迅如闪电,瞬间便腾空四五米高。 “围三阙一!”朱厚熜怪叫一声:“果然又是陷阱,这怪兽好高的的智商!” 陆离没空搭理朱厚熜,只是拔出了腰间的紫寒断魂剑,接连三剑斩出,三道巨大的剑罡砍在了前方的尖刺之上,碰撞出火花四溅。 “这是什么怪物,我的宝剑都斩不动!”陆离荡开了那根尖刺,与朱厚熜远远避开,回头叫道。他的紫寒断魂剑削金断玉,普通的妖兽在他的剑罡地下都要受伤,这次却不知道是什么怪兽,接连三剑砍在同一个地方竟然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白印。 攻击陆离和朱厚熜的几根尖刺一击不中,便转而过去围攻张子召。陆离和朱厚熜朝那边看去,只见七八根尖刺呼啸往来,如同把张子召围在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正在从四面八方攻击张子召。 好个张子召,身处险境,丝毫不乱;他的龙啸弓已经收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根黄金蟠龙棍,不停地挥舞激荡。他身法灵动,总能够闪过怪兽的攻击,道道棍影敲打在这些柱子般粗细的尖刺上,激起水雾一片。 水雾越来越浓,渐渐地连视线都有些看不清了;攻击张子召的几根尖刺越发显得来无影、去无踪,行动诡秘,只听得见张子召挥舞黄金蟠龙棍发出的呼呼的响声。 朱厚熜心里发急,便想冲上去助阵;陆离却脸上凝重,一把拉住他,道:“小心!有埋伏!那两个巨钳没有出现。” “只是这样下去,等到那两个巨钳出击,张子召就危险了!”朱厚熜一脸徨急,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陆离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远方发出震天的响声和无数的惊呼。 他们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到几百米处的客船已经断成了两节,一条粗如水缸,数十米长的巨蟒正在疯狂地攻击船只和船上的人员。在更远处,一道道银光正在攻击小宁王;小宁王背后黑翅飞舞,也在与不知名的怪物大战。 惨叫声、惊呼声、酣战声,水声和兵器碰撞声正乱成一片。 “仙女湖上历来太平,哪来的这么多妖兽?!”朱厚熜嘶叫出声,看着好几位功夫不行的学子惨呼着被拖下湖去,眼睛内马上布满了血丝。 陆离当机立断道:“快!你轻功好!到那边救人,退到岛上去!记住,争斗的事情交给严德球,你只救人就行!” 铮!铮!铮! 他体内护体真罡一动,发出钢铁齐鸣的爆响,身躯如同一台无比精密的战斗机器开始运转,恐怖至极! 与此同时,他的体内传来阵阵龙吟虎啸,大步朝着围攻张子召的怪兽而去。他每一步落下,湖水平稳不动,似乎连原有的波纹都已经冻住。 这是劲力收敛到了极致的表现,他的攻击凝而不发,不停地积聚在宝剑上,仿佛是一条巨大的眼镜王蛇,正在寻找最佳的攻击时机。 咚! 咚咚!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气势酝酿,终于达到巅峰! 那怪兽终于沉不住气,两根巨钳蓦然从水底腾空而起,有黑色寒光闪动,就要把陆离拦腰夹断。 却在此时,陆离脚底用力一顿,脚上劲力冲击湖面,荡出道道波纹,携带者无匹的巨力冲击而去。他手上紫寒断魂剑一震,狂风顿起,如同一道利箭呼啸向其中一个巨钳的关节处刺去,宝剑挥动之间,气势便酝酿到极点! “铮!.......” 他的眉心接连弹出七道脉轮,最终在脑后凝成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七脉之力齐齐发动,向他袭来的两个巨钳动作变得奇慢无比,原本光滑闪亮的巨钳现在在他的眼中,表面上坑坑洼洼,有无数的弱点出现; 陆离的身形动作变得更加的灵动,挥剑的动作变得无迹可寻,速度比当初还要快上几分。 “铮!” “轰隆!” 两声巨响,陆离手上七龙之力爆发,巨大的力量随着剑罡卷起了道道剑涡,向前冲击而去。陆离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把空气都压榨出轰隆隆地声音,气浪四下拍击,如阵阵浪潮冲击在了另外一个巨钳之上。 他的剑罡终于突破了巨钳的防御,紫寒断魂剑直直地插入了巨钳的关节之中;不过,只刺入了半尺深,便卡住了。 陆离手腕转动,剑罡螺旋转动,“轰!”地一声炸开,在那巨钳上炸开了一道手腕粗细的洞口来! “嘶昂!” 一声怪叫声响起! 所有攻击陆离和张莱的巨钳和尖刺猛地一收,缩回了水底;然后,一个犹如房子般大小的怪兽从水面上浮了上来。 这个怪兽扁圆的身体,全身青绿,背上有一个大大的壳,活像一个身披铠甲的武士,一对粗壮的蟹钳,似乎摆起拳击架势,八条尖锐硬爪,好像一把把利箭,随时准备搏击;唯有其中的一只蟹钳上,还残留着一个深有半尺的大洞,从洞中不停地往下滴着体液。 “小辈,乖乖地,让我当成美餐吧!我最喜欢吃你们这样的武者了!” 第173章 八臂蟹王 陆离汗颜,原来这只巨型怪兽竟然是一只螃蟹,而且能够口吐人言,至少是金丹期的妖兽,战力可比宗师级别的武者;难怪外壳坚硬似铁,就连自己的紫寒断魂剑都无法破防。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妖兽,对张莱道:“子召,我们中了埋伏,有三只妖兽对我们下手;我们只能速战速决!” 张莱听了这话,面色依然冷静,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的龙啸弓威力足够,你在前面,我抽冷子干它。” “哈哈哈!不管你们谁在前面,今天谁都跑不了!” 螃蟹妖兽哈哈大笑,八只尖刺立在水面上,两只巨大的鳌钳在他的头顶上挥动;耀武扬威,就像是一只硕大的蜘蛛,让人望而生畏。它蟹脚一顿,数道水刺朝着陆离和张莱射去,水刺呼啸,刺尖闪耀着犹如金属般的寒光,显然威力不俗。 “它的眼睛是弱点,子召,看你的了!” 陆离大喝,施展出巴蛇身法,身体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避开了几道水刺,朝着螃蟹妖兽疾冲而去;犹如饿虎扑食,狂风扑面,剑势凝成了实质。 “好!你瞧好了吧!” 张莱两腿连蹬,腾空几丈高;龙啸弓在他手上被拉得圆满,一道晶白色的光箭从弓身上生出;他的手指一松,这道光箭便离弦飞去。 这道箭光才飞出来,只有拇指粗细;待飞出几米,便已经成了成人胳膊粗细,眨眼间就到了螃蟹妖兽身前,已经变得如水桶粗细,房椽大小大小的巨箭,光芒四射; 这只巨箭后发先至,完全冲到了陆离的前面,把那些迎面过来的水刺撞得粉碎。 “轰!” 巨箭狠狠地撞在了巨蟹坚硬的外壳之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巨蟹撞得往后翻了个跟斗;连白色的肚皮都露了出来,巨蟹的硬壳上面凝成了成片的冰霜。 那巨蟹怒吼一声,八只蟹脚连顿,又是八根水刺朝着陆离射去,逼得他难以靠近。巨蟹外壳上光芒连闪,外壳上的冰霜慢慢散去,化成阵阵水雾。 巨蟹在水雾之中连连叫唤,突然化成了一名身披青白色盔甲的壮汉;但见这名壮汉身高九尺有余,周身上下竟然有八只手之多,其中四只手各拿着两柄由巨钳化成的巨大剪刀;其余的手上也各有武器。 “这厮居然是化形期的大妖,子召,你可要把握住啰!” 陆离心中凛然,领教过了老蛟龙的厉害之后,他方才知道自己和化形期的大妖之间实力天差地别、悬殊无比。不过,此时他完全都没有任何的惧意;在其余的同窗朋友都正在与妖兽苦战,等待救援的情况下,只要能够拖住这个化形期的大妖,不让它去攻击其他的学子,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此时,客船那边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了下来;偷袭客船的两只妖兽都是金丹期修为,与小宁王对战的是一只暗斑银唇,这只暗斑银唇的出现与其说是埋伏,不如说是意外。更多的可能性是被小宁王的“醉倒鱼”给吸引过来的。 此鱼美味,速度奇快无比,更有天生控水的能力;不过暗斑银唇的防御力实在太弱,表面上它射出的一道道水线如银光般围绕着小宁王转动,但是许多肉眼可见的伤口已经出现在这条暗斑银唇的表皮上,落败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另一只水中妖兽就是那条巨大的水蟒,严世蕃和国子监的另外一名先天修为的监生正在围攻它。这条水蟒虽说也是金丹修为,但是因为其体型太大,防御力也强,反而不好对付。 尤其是在水中,水蟒妖兽的每一次翻动,都要引动湖水流动,在附近引发了好几个漩涡,不时地有人被漩涡吸了进去,转得头昏脑胀再被抛了出来。有些没有武功在身的普通船员甚至被漩涡就此吸入湖底,再也没能出来! 船上的五名先天都在和妖兽拼命,剩下的人之中虽然武者众多,但是都不能踏水而行,除了个别几个轻功身法极佳的跃跃欲试,想上去帮忙之外,大多数的武者都依靠着沉船上的木板和小舢板在湖中漂流着。 朱厚熜过去,先把严嵩和陈清源从水中拉起,送到了唯一的舢板上,便四处寻找邵逸航。 其实,所有的人当中他最担心的就是邵逸航,不仅是因为两人有交情,更多的却是因为邵逸航不论武功还是水性,都是所有人中最差的,没有之一! 大家都远远地避开了战场,朝着小岛而去;剩余的十来个练气七八层左右的学子,还在战场附近不停地搜索着剩余的同窗好友和船员。有国子监的学员已经在严嵩的命令下连续放了几个呼救的信号,希望负责交流团安全的刘瑾能够及时带兵赶来! “邵子!你出来啊!你在哪儿?” 空旷的湖面上,到处都是残留的鱼虾和木板残骸;不远处的战场还不时地掀起四五尺高的巨浪,让依然在湖面上搜寻的朱厚熜越来越绝望,心不停地往下沉。 。。。。。。 说句老实话,陆离现在极度后悔! 他很后悔刚才没有把张莱的蟠龙棍借过来,对付蟹王这样浑身铁甲的家伙,紫金断魂剑不要显得太单薄。他虽然有着脉轮的辅助,可以快速地找到蟹王身上的破绽和弱点,但是,此时的蟹王已经化成了人形,体积比起刚才是天壤之别,要找到他身上的破绽和弱点已经比起刚才难了许多。 更何况,蟹王此时有八只手臂,几乎每一个破绽出现便能够在须臾之间用攻击来弥补! 无奈之下,陆离只能够不停地围着蟹王游斗;他手中的紫寒剑也唯有一攻代守,每一击都击中在蟹王的必救之处,让他没有办法离开战场与其他妖兽汇合。 张莱的龙啸弓同时给了陆离巨大的支援,他们两人就像是配合了多年的好友一样;许多时候,陆离会故意留出一些破绽给蟹王,待蟹王想抓住这些破绽时,便落入了陆离和张莱的陷阱,被龙啸弓射出来的剑击中;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虽然没有给蟹王留下太大的伤害,但是真正地和蟹王斗了个平手。 尽管,这个平手很是狼狈! “我的摩诃量化应化真经,只需要看上一招半式,便能够领会心法的意境和奥妙,在真鼎之上将这套功法原原本本地推演出来;这只蟹王有八只手臂,我便如同被四个人同时攻击,太过吃力!如果我把他的这套功法推演出来,用真气化成手臂,是不是相当于我也能够化为四个人,后他对垒!?” 陆离有了想法,心里砰砰乱跳。当即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蟹王的一招一式,对妖兽体内的真气、气血的运行都反复推敲,期望能够推演出一套三头六臂之术来! 第174章 金身佛母 几里外的一条沿湖的道路上,一队人马正在慢慢悠悠地朝着分宜县城的方向行进。 这队人马人数不多,只有三百人左右,但是除了领头的几个穿着太监服饰之外,其余的都是身着飞鱼服,手执绣春刀,个个都精明强干、武功高强的样子。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三个太监,赫然便是号称“八虎”中的三位;国字脸,一脸忠义形象的是当今东厂的副统领太监刘瑾;一头白发,下巴瘦长的是钟粹宫的总管太监谷大用;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是御马监的总管太监张永。 这三人之间素有矛盾,尤其是刘瑾和张永,谷大用却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粘合剂,因此,这一次国子监的交流之行,便由这三人带领;谷大用为正,刘瑾和张永为副。 三百多人的队伍,走在大道上,无人敢随意开口说话。就连骑马走在最前面的谷大用,都垂着头在马上打着瞌睡。 此时,谷大用突然感觉脖子上有些发痒,伸出手来用力一拍,竟拍了一手的蚊子血。 “怎么才交春,就有了蚊子?”谷大用看了看手掌中的死蚊子,笑道:“不走啦!我们在这儿歇歇。” 刘瑾看了张永一眼,笑道:“太子爷难得出门一次,虽说此行关系重大,可是有机会放松放松,我们做下人的,也该体谅一二才对。” 张永皮笑肉不笑道:“刘公公,太子殿下可以放松,我们这些做奴仆的,可不能放松!这几日我收到线报,有好几拨人马在打听我们这只队伍。特别是宁王府的人,找了权百户三次!” 谷大用听了这话,转过头朝着远远跟在后面的锦衣卫看了一眼,问道:“那小崽子都跟你说过了?” 张永道:“谷公公放心,权百户什么都跟我禀告过了,就连宁王府给他的两万两银票,都交了出来!” 谷大用淡笑一声:“算他识相!这次太子爷乔装出来,除了严祭酒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若是在外面碰上什么,灭他九族都不嫌多!” 张永笑道:“谷公公说的极是!这银票,我已经兑换成了三份,我们各留一份!算是宁王府孝敬给咱的。” 他从袖子之中拿出两张银票,一张递给了刘瑾,另一张却恭敬地用双手递给谷大用。 张永深知:谷大用如今的身份地位表面上不如他和刘瑾,但却是东宫中资格最老的人,最受太子信任;刘瑾最近一年虽说处处为太子殿下找乐子,受到太子的欣赏喜欢,但是比起眼前的老太监还是远远不如,从这次出京到江西办差,让谷大用统领就能看得出来。 刘瑾随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放到了袖子里。 谷大用却瞥了一眼,道:“这份还是还给权百户吧!总要让马儿吃草不是?!” 张永笑道:“公公体谅下属,不过,那小崽子肯定给自己还留了一份,您就收下吧!” 谷大用这才嘿嘿笑了起来,声音短促而尖锐,道:“懂事!还是你小子懂事!小刘啊,这方面你得向小张学(xiao)学(xiao),别看他天天跟你吵啊闹的,到了这个时候,从来都不会忘了你!” 刘瑾正要开口说话,远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东”字,在空中凝而不散。 谷大用脸色一变,道:“是我们东厂的求救焰火。不好!太子有危险!交流团遇袭!” 张永也面现紧张之色,有些疑虑道:“公公,太子殿下之前有交待,如果遇上事情叫我们不用出手,他要历练历练;我们插手的话,会不会?” 刘瑾怒道:“糊涂!太子和严祭酒他们在一块,若是小事情,至于发信号求救吗?” 谷大用眼睛一眯,厉声道:“恐怕,我们队伍里还是有反骨仔啊!我们此时过去,顶多被太子责骂,若是不管不顾,一旦有事,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他眼睛在张永身上扫过,喝道:“权百户留不得了!我和小刘先走一步,你把事情处理了便随后过来!” 谷大用一招手,马上有人送上了一杆巨大的斩马刀,他一勒马缰,座下的骏马双蹄扬起,“哕哕”叫了两声,从马腿上现出无数鳞片; 这竟然是一匹金丹期的龙鳞马! “我们走!” 他率先骑着马朝湖中心冲去,龙鳞马踏入湖中,便见水浪从马蹄自然分开,没有丝毫的借力一般,踏水而去。 刘瑾也冲天而起,带着队伍中的十余名先天,朝湖中冲去。 。。。。。。 “咦!这门心法怎么推演地这么慢?” 陆离轻咦了一声,摩诃无量应化真经推演一般的武道法诀都特别快。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推演如此之慢的心法,这只能说明,这种心法的档次恐怕极高,也许只有上次推演的巴蛇身法才能有这个档次。 只可惜巴蛇身法也不过是功法残篇而已,若是能够把那套功法整个推演出来,恐怕档次都要超过摩诃量化应化真经! “这套心法这么难推演,恐怕至少是典籍的档次!有着这么高级的功法托底,难怪一只死螃蟹都能够修炼到化形期。” 陆离手上紫金剑震荡,左手一拍,一大团湖水被他摄起,化为一柄利剑,两剑配合,施展出一套两仪剑阵,威力立时大增。 蟹王见了陆离的剑阵,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若说我对你手中的宝剑还有些忌惮,这柄水剑算什么?就凭你的这点罡气么?” 他的一只手上拎着一柄大锤,猛地朝着那柄水剑砸去。 金丹期的大宗师与抱丹期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对罡气的使用,大宗师境的武道高手已经能够调用天地灵气,使之与体内的罡气形成一个大循环;是以蟹王一锤落下,汹涌而至的罡气便把陆离的水剑砸成了粉碎。 蟹王哈哈大笑,正要说话,突然见那炸开的水剑中一道光箭现出,正中他握着大锤的手臂关节。 “嘭!” 光箭炸开,蟹王嘶叫一声,这条手臂被炸了个大洞,痛得脸都变了形。陆离瞅准机会,紫金断魂剑顺着那个洞插了进去,剑光一拧,把整个手臂都削了下来。 蟹王大怒,脸色红光闪动,又一条手臂长了出来,硬着嘴笑道:“没用的,小辈!我不死不灭!只要灭了那个射箭的小子,你对我没有丝毫的威胁!” 陆离伸手捞起已经掉落的蟹脚,看着上面繁复曲折的纹路,嘿嘿笑道:“你想杀了子召?可以!不过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一震;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中无限空间显现,无数金光照耀着里面的辽阔空间,无穷的金光之中传来阵阵的诵经之声,一尊金身佛母高大万丈,出现在金光宝莲之内。 第175章 许愿印 “又是佛门的功法!” 陆离皱了皱眉头,这只螃蟹明明就是江南的湖蟹而已,也不知得到了什么机缘,竟然得到了佛门密宗的功法;要知道佛门密宗一直都在偏远的西北传教,不曾涉及中土。 尊胜佛母又称乌瑟腻沙尊胜佛母、顶髻尊胜佛母、佛顶尊胜佛母。乃长寿三尊之一,三面八臂,面上各有一只神眼。面容兼具寂静、愉悦和凶忿像。身如秋月,皎白无瑕,貌如妙龄少女。 陆离曾经看过尊胜佛母像,因为修持尊胜佛母法门,能够增长寿命及福慧,消除无始以来一切罪业,免除一切凶灾,因此对这尊八臂神人尤为记忆深刻。 他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在彻底观摩了蟹妖王的断臂之后,终于得以把这篇《佛顶尊胜佛母三面八臂法身宝典》推演到了第三层。 而且这套宝典又是一篇残篇,陆离可以看到,和上次在武圣故里得到的巴蛇身法一样,《佛顶尊胜佛母三面八臂法身宝典》只是一部经文的一小部分,从应化真鼎上的图纹便能够看得出来:三面八臂法身只有八臂的图案比较清晰可见,其他的法身和八面,另外还有八臂上的四色羯磨杵、莲座、弓、箭、无畏印和甘露宝瓶都只有一个虚影在上面。唯有施愿印法被他推演了出来。 “这门功法恐怕跟摩诃无量真经一样,若是全部都推演出来,可以达到经的层次,乃是这世上最强的功法之一!” 陆离心里感觉略微的遗憾,不过他的心里清楚,若不是《佛母法身宝典》与摩诃无量真经同根同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推演到第三层。恐怕若想要完善这套经典,只有以后多多翻阅积累佛门的武学法门,用水磨功夫了。 既然尊胜佛母法身宝典已经推演出了前三层,陆离心念一动,身躯大震,尊胜佛母法身宝典如潮水一般地涌入了陆离的脑海。霎那间,佛音大作,铛、钟、磬、木鱼声响起,摩诃无量应化真鼎震动不休;鼎身上的佛母八臂不停转换各种姿态、动作,甚至结成许愿印法。 “这是我所得到的第二种神魂攻击的法门了,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陆离脚踩水浪,运转巴蛇身法,又一次躲过了蟹妖王的剪刀;绕到了蟹妖王的身后,又是一剑刺中了他的肋部。 蟹妖王大怒,两只蟹手一手执棍,一手执锤,朝着陆离砸下。 “啪!”光芒一闪,张莱的光箭射来,再次把它冰冻住了两秒! 陆离得意地一笑,已经出现在蟹妖王的左侧,又是一剑命中了对方。 蟹妖王怒“嘶”一声,手上的武器赫然变成了一弓一箭,也搭箭朝着张莱射去。 只是他显然射术不精,比起张莱更是天差地别;不过,毕竟是化形期大妖,修为高出张莱许多,射出来的箭威力也大,不可小视。 陆离见两人对射起来,张莱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心无旁骛地助他一臂之力,甚至每每因为在蟹妖王的罡气炸开之时躲避不及,导致身上伤痕累累。 “佛顶尊胜陀罗尼!” 陆离口诵真言,体内的真气按照特殊的路线运行,在他的丹田形成了一尊大佛,这个大佛三面八臂,手执各种法器,不停地念诵佛母法身宝典。 嗡! 这尊大佛一动,顿时他体内的真气以特定的轨迹流动,从腋下涌出,化为了一条胳膊的模样,虽然血脉筋骨还不清晰,但也威能不小。 这条真气化形而成的胳膊,五指不停地翻动变化,显然在结一种玄奥至极的印法;让陆离体内的罡气运行路径更加繁复更加玄奥。 “佛母法身宝典果然玄妙异常,可惜我底蕴还是太差,不能用真气观想出胳膊内的血肉筋脉;不然的话我现在便以自己的精血灌入,必然可以生出一条真正的胳膊来!” 陆离又惊又喜,佛顶尊胜佛母法身宝典的好处不仅如此,他在施展功法之时,只感觉到体内的真气不停地被丹田内的大佛虚影结成的手印净化,滋润身躯,就连转化成罡气的速度都快了两分。 片刻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肉体又上了一个档次,无垢无尘,晶莹若琉璃。 陆离右手执剑,不停地进攻;腾出了左手,与真气胳膊一起结印,终于把许愿印完成。 “波夜摩那娑婆诃,愿蟹妖王腿脚僵直!” 陆离结完印法,便觉得冥冥之中似有某种启示,当下福至心田,许下了小小的一个愿望。 此愿一许,他只觉得头脑一昏,动作都慢了一分,差点被就被蟹妖王的一柄大钳胳膊横腰剪中,整个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还是第一次正面硬刚化形期大妖的本命武器,虽然说炼体武者的肉身强大,可是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依然不敢以身试法。只怕一个不好,便要被剪成两半,有苦都不知道到哪儿苦去。 “只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便消耗了我一成多的神魂之力;看来下次许愿一定要慎重。” 陆离修炼神魂已久,知道这类的功法使用时要万分小心慎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所谓“愿不轻许”,便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任凭陆离如何睁大眼睛,也没有看到什么神魂攻击的轨迹存在,好似无形无迹,与真龙爪法大有不同。 此时,蟹妖王见陆离突然变得傻傻愣愣,身法大不如前,不由得大喜: “小辈,此时才觉得自己功力不够了吧!给我死来!” 他突然不再分神注意远处龙啸弓的威胁,八只手八件兵器一齐向陆离攻来。 陆离吓了一跳,正想往后推开;突然见蟹妖王一个踉跄,左脚竟然踩在了自己的右脚之上,差点摔倒;他的右边拿着大锤的手臂更是夸张,重重一锤,砸到了左边第二臂的弓上面,把那把弓砸了个粉碎。 陆离和张莱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几乎同时发动,龙啸弓箭和紫金断魂剑几乎击中了同一个方位,又把蟹妖王的一只手给卸了下来。 “子召,加把劲!晚上有大螃蟹吃了!”陆离大笑道。 陆离运转摩诃无量真经,从不停地从体内抽取血肉之中的养分和真气,源源不断地补充着罡气手臂的消耗。 幸好他只化出了一条罡气手臂,否则光靠肉体血脉的力量,还真的无法支撑六条罡气手臂同时出手。若是未来能够搭上天桥,沟通天魂,直接吸收灵气,就不怕罡气不够了;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三面八臂,才能够大成罢! 陆离叹了口气,抄起蟹妖王掉落的一只蟹脚;那蟹脚足有几米长,握在他的手上,便如一杆长枪。他竟然用罡气手臂探入蟹脚之中,掏出一大块蟹肉,生吃起来! “蟹妖王,你的蟹肉果然鲜美,饱含着慢慢的元气,一口下去,肉汁和灵气都要漫溢出来了!” 陆离哈哈大笑,体内不停地在消耗吃下去的蟹肉,补充罡气手臂的损耗。 蟹妖王见他生啖自己的血肉,不由得怒火冲天,脸都变得通红;蟹妖王狞笑一声,抛出一把巨钳,那巨钳竟然浮在空中,被蟹妖王的神念所控制,不停地朝着陆离下手。 “老子杀了你们两个小辈,得到你们的心法,修为实力就能突飞猛进!” 陆离被巨钳一逼,又要对付面前的五六只手臂,顿时险象环生,被打得连连吐血。 在过一会儿,许愿印也失去了效应,蟹妖王的手脚不再僵直,陆离更是吃紧,胸腹上都挨了一钳,开了老长一道口子。 化形期大妖毕竟修为实力高出了陆离太多,张莱的龙啸弓虽然好用,偏偏又极其耗费真气,无法给陆离太多的帮助。 陆离无法,只得再次使用了许愿印,这次他的头脑变得更加沉重,手脚都开始不太灵活起来! “不行,这样下去,我都能自己把自己给耗死了!” 陆离感觉到最多能够再次使用两次许愿印便无以为继,难道,只能够用上自己压箱底的绝招,和蟹妖王拼个两败不一定俱伤?! 第176章 十米长的大刀 小宁王对付的是一只暗斑银唇,这条鱼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实力也有金丹期。 可能正因为如此,这条暗斑银唇才没有跟着鱼群洄游。暗斑**速度奇快,不好捕捉,而且它能够口吐水箭,每一箭都能穿金裂石,打在小宁王的护体罡气上啪啪作响。 小宁王实力强大,毕竟是宗室子弟中的佼佼者,他经过了宗人府的栽培,根基无比雄厚;至少比暗斑**这样的半路出家的金丹期妖兽要强大很多。不过,他现在好像并不急于结束战斗,只是死死地拖着鱼妖,不让它逃走。 “上次大伴给我的消息,朱厚照必定会在这个交流团里面,只是究竟哪个是朱厚照呢?” 小宁王好整以暇地与鱼妖争斗,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其他人的动作! 张莱、陆离和蟹妖王之间的战斗最为惨烈,张莱已经收起了龙啸弓,欺身而上;两人使出了全身解数,各种武技神通漫天飞舞,正朝着远离小岛的地方而去; 显然,陆离和张莱正在有意地引来那位实力恐怖的化形期大妖。 “那个张莱应该不是朱厚照,寿宁侯的独子,太过于引人注目,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调查他,以这个身份来隐藏自己,难度太大;以朱厚照的精明,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小宁王有所怀疑,出手更是悠哉。 另外一边,朱厚熜终究还是没有找到邵逸航,心知他难以幸免,便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那只巨蟒身上。 他心里明白,如果加入到围攻蟹妖王的行列中去,顶多维持个不胜不败;还不如助严世蕃一臂之力,迅速击败巨蟒,再合力击退蟹妖王。 巨蟒本来和严世蕃等人斗得难分轩轾,朱厚熜这一加入,便被压在了下风,身上被罡气划出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记得它慌忙大叫: “蟹老哥,快来救命,小妹顶不住了!” 蟹妖王哈哈大笑,空中两把巨钳翻飞,连续两剪把张莱逼退,另外八个手臂接连在陆离身上留下了两道创口,道:“佘妹妹,你先顶着,我先处置了这两个小辈,再来助你!” 他这边说着话,一个不留神,又绊了一跤;陆离和张莱抓住机会,马上又卸了他两只胳膊下来。 蟹妖王又惊又怒,身上剩下的六根手臂突然脱落,爆射而出,陆离一个不留神,大腿上中了一下,整条大腿都被射了个大洞,血淋淋的;张莱更惨,一根蟹脚射在他的肩窝上,射了个大洞,右手暂时不能用了。 蟹妖王大喜,身体一晃,刹那之间,八条手臂又从身上长了出来! 他狞笑连连道:“小辈,我这一辈子,每次蜕皮就会长出八根新的胳膊,你算算我有多少胳膊;看看你们还有多少血可以留!?” 陆离一边拔出大腿处的蟹脚,一边惨笑道:“这老螃蟹至少活了几百岁,也不知道蜕了多少次壳,这还怎么打!?张子召,你快点到岛上去,我来给你掩护!” 张莱眼中一片淡然,好似看惯了生死一般,道:“陆老弟,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但是我不走,螃蟹膏鲜嫩粘牙,你不要想着吃独食!” 两人都满身鲜血,动作越来越缓慢,甚至有些鲜血因为干了许久,变成了黑色,糊在衣物上面,狼狈不堪; 蟹妖王突然加快攻势,一锤子把两人远远砸飞了去;他桀桀冷笑道:“你们一个都不要想走!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等我把其他人干掉,再慢慢地炮制你们,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连连出手,不停地追迫两人,只把陆离和张莱两人逼得不敢再正面硬钢,勉强游斗。 突然,远处的蛇妖又是一声惨叫; “大哥,快来救我!” 蟹妖王转头看去,便见那个长得漂亮得不像话的小鬼擎起一柄大刀从半空中重重砍下;那柄大刀本身就有三四米长,被那小鬼的罡气激发,一道长达十余米的刀罡重重斩下,带着呜呜的声,声势惊人,看着都让他觉得牙酸。 “啊!” 尽管蛇妖已经拼命往前滑动,但刀罡锋利,只听得一阵如同柴刀破开竹子的声音响起,蛇妖的整条尾巴都被这一刀破了开来。 不仅如此,严世蕃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剑光闪动,趁着蛇妖慌乱,刺入了它的七寸之中。 “佘妹!赶紧到我这来!” 蟹妖王一声惨呼,再也顾不上陆离和张莱两人,转身就要去支援蛇妖。 那蛇妖接连受到重创,但还没有死,反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能,一头把严世蕃撞开,懵头懵脑地逃窜。 在极度危险之中,蛇妖速度奇快无比;只是它已经昏了头,跑得方向与蟹妖王完全相反,只是片刻之间,就窜出了几里远。 “佘妹,不要乱跑,这边啊!” 仿佛间蛇妖听到蟹妖王的叫唤声,但它生怕被那个扛着十几米大刀的小子追上,依然不停地往前奔逃;只是此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了大队人马,为首一人骑着快马,手上也是一把超长的斩马刀,对准它只是一刀! 蛇妖觉得刀光无比得耀眼,接着,便看到天地不停地旋转,它巨大的头颅“啪”地掉落到了湖中,命丧当场; “这可能是我的妖生之中所见过的最为璀璨的一刀吧!” 谷大用手持斩马刀飞驰而过,对蛇妖的巨大尸体完全无视;此时他顾盼自雄,哪里还是那个垂垂老矣的老太监。这队人马只有十余人,但是这十余人的小队却跑出了军队才有的气势,有如箭头一般地朝着蟹妖王射去。 蟹妖王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比强烈的危险涌上心头,心中不由大震,急忙怒叫一声,身上青灰色的盔甲猛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越来越亮,嗡嗡作响,向外扩张成一套四五米方圆的巨大盔甲,抵御一切攻击。 “嗤!” 十几位先天的战阵之力疯狂地注入到了箭头的谷大用身上,他携带着十余人的气势、罡气,瞬间爆发出堪比大宗师级强者的攻击力,刀罡也越来越长,达到了三四十米,狠狠地向下一劈! 与此同时,蟹妖王的两只巨钳往空中一架,刀罡砍到了巨钳至上,顿时发出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刀罡中无穷的威能爆发,嘭地一声,巨钳被砍得粉碎。 随即,咔咔嚓嚓的声响传来,那个巨大的罡气盔甲也遍布伤痕,随时都可能碎掉。 那道罡气盔甲急剧缩小,色彩变得暗淡,重新回到了蟹妖王身上的盔甲上。 只有这套盔甲依然坚固无比,能够承受这一刀之威,没有被击碎。 这是大宗师境界的对抗,谷大用的战阵之刀锋利无比,质量极高;面对蟹妖王的三道防护,竟然废掉了它的本命武器,盔甲也遭到了不轻的创伤。 “总算挡下来了。” 蟹妖王松了口气,心中又惊又怒:“这白头发的老头是什么人,十来个先天组成的战阵竟然可以破掉我的盔甲防护,好在盔甲本体不坏,只要回去稍加修炼,便能恢复如初!不行,不能再玩了,佘妹已经没命了,走!马上要走!不能恋战!” 它刚刚想到这里,正欲施展神通,下水走妖;突然,面前出现了陆离,两只手上捏着许愿印,紫金断魂剑紧握在手,仿佛钢铁巨人般站在面前。 第177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小辈,滚开!” 蟹妖王见谷大用的剑阵已经再度凝聚,再次向自己逼来,心头大怒。重新化出本体,八条利爪变成长枪如林,如一块巨大的针毡一般压向陆离。 陆离大喝,把手头提着的蟹脚对着蟹妖王投了过去;蟹脚的尖刺上闪着耀眼的寒光,飞速地扎向蟹妖王。 “雕虫小技!给我开!” 蟹妖王脚下丝毫不停,继续往前冲去;它的利爪挥舞,便能够轻易地挡下陆离势如千钧的必杀一击。 “许愿印!波夜摩那娑婆诃,唯愿这一击能够破防重创蟹妖王!” 陆离双手飞速地变幻动作,手势玄妙,许愿印法方才使出,立即感到自身神魂力飞速地流逝;他赶到头部一阵刺痛,双眼一黑,昏倒过去。 。。。。。。 待陆离悠悠醒转,已经身在那个小岛之上; “祭酒大人,接应的船只马上就会赶到;我等没有尽到护卫的责任,还请大人责罚!”负有护卫责任的谷大用正在向严嵩请罪。 严嵩面色冰冷,一拂袖子,道:“谷公公,本官不过是小小的从四品,怎么敢责罚东宫大总管。” 谷大用请罪不成,脸色发青,咬着牙齿对着后面赶来的刘瑾道:“本地缉妖司的人来了没有?给我好好地查,看是谁要谋害严大人;敢对交流团下手,我要清空整个赣江流域的各路妖王!” 小宁王步履从容,风姿绰约,慢慢地走了过来,笑道:“谷公公说的极是,必然是有乱党贼子要对我们交流团下手,方才把消息透露给了妖界的人;说起来此事也怪不得谷公公,不是护卫不争气,只是贼子太狡猾!” 陈清源也劝道:“大司成,今天的事情颇为意外,好在损失不大,我看就算了吧!” 严嵩见有人为谷大用等人求情,脸色稍缓,可还是骂道:“本官奉命总领交流团诸项事宜,这还没有到分宜,便出了此等大事!少不得要上书参尔等一回,若是再出什么事,小心你们的狗头!” 谷大用、刘瑾和张永都是内廷新贵,便是几位内阁大学士见了他们都要笑脸相迎,此时被严嵩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官员训斥,却不敢反驳,只是诺诺而退。 严嵩待他们离得远了,才狠狠地骂道:“此等阉人,只会祸国殃民!” 此时,严世蕃走了过来,看着远去的谷大用等人,疑惑道:“父亲大人,这几人都在内廷之中位高权重,您为何对他们如此不客气?!” 严嵩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骂道:“孽障,圣人有云:威武不能屈,更何况几个阉竖之辈!” 站在四周的陈清源和部分国子监学子听了他的话,都敬服地看着严嵩,景仰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好一个‘威武不能屈’,惟中不愧为士林楷模,我看未来二十年里,偌大的朝廷,只有惟中能够领袖士林儒门了。”陈清源道。 “山长过誉了!” 严世蕃上来禀道:“父亲,陆离已经醒了!” 严嵩听到陆离已经醒了过来,长舒了口气,道:“今天的事情,多亏这陆离!德球,回到分宜之后,你把陆离带到家里,给他好好养伤;他是我们严家的人,切不可寒了自己人的心!” 陈清源颇为疑惑,问道:“惟中,陆离是第一大功臣,你怎么现在不先去看看他?” 严嵩摇头道:“正因为他是我严家的人,我才不能去看他!这么多的学子受伤,有些人还下落不明,我岂能舍了他们,去看陆离。这不是显得我公私不明,只顾着家人吗?” 今天的一场大战,损失其实并不大,失踪人员只有三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船工。但是击杀两只金丹期的妖兽,算得上是一场大胜了。 “父亲说你是我们严家人,不好过来见你,让你好好养伤!”严世蕃对陆离道。 “小邵子呢?”陆离在战场上已经见到朱厚熜疯狂的寻找邵逸航,不免有些牵挂。 朱厚熜表情沉重道:“小邵子不见了,东厂的人已经找遍了附近百来亩水面,还是没有他的踪迹!只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严世蕃把手搭在朱厚熜的肩头,道:“邵伯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恐怕我们难以给他交待了。” 三人相对无言,陆离想起之前在宜春时,邵逸航还央求自己收他为徒,不禁咬着牙齿道:“那只螃蟹怎么样了?” 说起螃蟹,朱厚熜眉飞色舞,道:“那只螃蟹防御无双,怎么打都难以破开它的防御,就连内卫们的战阵都不行;只不过,他最终还是伤在你最后那一刺上;大哥,你快说说,那一招你是怎么出手的?” 陆离道:“不过是之前东厂那些人的功劳罢了,我只是捡了个漏。” 严世蕃看他神情黯然,便拍了拍朱厚熜,道:“子归,你赶紧疗伤吧!别的事情先放下,以后再说!” 朱厚熜没有再打扰陆离,自去弄了桶妖兽血过来,又把已经熬好的暗斑银唇的鱼汤弄了一碗,当着陆离的面倒进了妖兽血中。 那妖兽血遇上暗斑银唇的鱼汤,中央竟然沸腾起来,冒出缕缕白气,很快就溢满了整个木桶。 “暗斑银唇做的鱼汤,最为鲜美,用醉倒鱼引过来之后,汤色如玉,喝起来有如百年美酒佳酿一般。” 小宁王走了过来,手上也端着一碗鱼汤,一并倒入了水桶。 “鱼汤与妖兽血相配,最是大补;陆离,你赶紧喝下去,然后好好运功疗伤,或许,可以借机让你的炼体功夫更上一层。” 朱厚熜冷哼一声道:“无事献殷勤,心里有愧么?” 小宁王笑道:“都怪本世子武艺不精,对付个暗斑银唇都花了这么多时间,害得陆兄受苦!” 朱厚熜扳着脸道:“你走开吧!我们这儿不欢迎你!再呆在这儿,小心我揍你。” 他就像是一把已经开刃的宝剑,锋芒毕露,好似随时都会和小宁王翻脸。 小宁王叹了口气,把碗放下,淡道:“今日的事情,还不知道背后有什么人使坏,陆离,有时候亲眼看见的东西也不见得真实,切记,切记。” 不多时,有船只过来,载着所有人回到了分宜。更多的船只到了这个岛附近,以小岛为中心,到处搜索邵逸航等失踪的学子的下落。 袁州府首富的独子失踪,惊动了整个袁州府;邵半城更是悬赏了巨额的赏金,引来了无数渔船,把整个仙女湖翻了好几遍。 陆离却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被严世蕃接到了严府养伤,一同养伤的还有张莱; 这一日,严府大宴,庆贺严老太太七十寿辰;遍邀袁州府的名流、豪绅,严老爹和小妹也在邀请之列。 第178章 严府小姐 已经是回到分宜的第三天了,陆离虽说受伤颇重,不过他恢复力惊人,对肌肉经脉的控制力已然达到了入微的地步,肌肉筋骨的断续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三天里,严嵩过来探望过他两次,言语之间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后辈,虽然没有说什么关心的话语,但拳拳爱护之情连严世蕃都觉得嫉妒; “我真的很妒嫉你,记忆当中,我爹就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老太太呢?都说是隔代亲,老太太不是把你当成宝吗!?”陆离忽然问道。 严家老太太做事情的确周到,陆离在严家养伤的三天时间里,被老太太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有锦衣玉食,但是炼体武者需要的各种补品、肉食和妖兽血肉还是足量的供应。对于严家这样的小富之家来说,还是非常难得的。 严世蕃好似没有听到陆离的话一样,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不过你现在是亲亲孙子!” “怎么说?” 严世蕃道:“你还没接到消息啊?今天是老太太七十大寿,还是我爹收义女的日子,未来你就是我的干妹夫了!” 陆离愕了一下,昨天小妹还到严府看他,并没有跟他说这件事情。一直以来,自己和小妹的婚事都没有人提起,难道今天是鸿门宴? “老太太今天这是唱哪出啊?不行,今天我得躲躲。” 陆离当即站起身就往外走。 “哎!你小子敢!我奶奶的寿辰你都不来,还是人吗?”严世蕃似笑非笑道。 陆离搔了搔头,苦着脸道:“这让我怎么办,若是寿诞上老太太提起......” 这么久以来,陆离对小妹的感情一直都是“退避”的态度,今天如果提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推辞这场婚事;不伤害小妹,让她一辈子过得幸福,才是陆离的心愿。 。。。。。。 严府东跨院的厢房里,严世蕃在老太太的注视下吃着银耳莲子汤,严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孙子道:“小蕃子,慢点吃!等下还有,没人跟你抢的。” 严世蕃嘴里满是汤水,道:“奶奶这儿的糖水就是好吃!” 严老太太笑道:“好吃就天天来!别天天都见不到你影子。” 红苕站在旁边捂着嘴笑道:“老太太,您忘了,少爷不是每天都会来给您请安吗?” 严老太太嗔怪道:“你这个丫头,心就知道向着小蕃子;每天早上过来问句好够吗?怎么着也要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吃吃饭,说说话吧!” 严世蕃笑道:“奶奶,你们俩就别说了;就知道用话来套我!以后我每天都过来陪您,好了吧!” “好好好!小蕃子,我要你去听听离哥儿的想法,他怎么说啊?” 严世蕃面上微僵,苦着脸道:“离哥儿只把小妹当成妹妹的,恐怕强扭的瓜不甜!” 老太太笑道:“好!只怕我再多说一句,你又要嫌我罗嗦了不是?!” 严世蕃站起身来,帮祖母揉着肩膀,道:“奶奶,你把小妹收为干女儿,我不反对;但是一定要让离哥儿娶小妹,我觉得为之尚早。离哥儿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论怎么样,他都认可了我们严家;若是逼着他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其实反而不美!您说是不是?” 严老太太拍拍严世蕃的手,笑道:“今天就都依你,老身省得!今天除了收小妹做干孙女之外,其余的都不说。小妹这姑娘,我看了都喜欢;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就想着有这样的干孙女多好。” 她转过身说道:“红苕啊!那套珍珠首饰你找出来了吗?” 红苕抿嘴一笑:“早就准备好了,老太太。” 严老太太满意地笑道:“准备好了就好,等下你记得去离家铺子一趟,把首饰和前两天给她做好的衣服都给小姐送过去!她现在可是我们严府的小姐了,可不能穿得让别人看不起!” 他们正在厢房里说着话,有丫鬟来报:“老太太,西院的陆少爷来向老太太请安了!” 严老太太笑着对严世蕃道:“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还不出去迎一下你这个兄弟!” 严世蕃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道:“迎接他干什么,自己家里,让他随便点不好么?” 陆离的耳朵何等的敏锐,远远地就听到了严世蕃的话,在院子里笑道:“老太太,你看看,小蕃子还说是我兄弟呢!对我一点儿都不好!” 老太太见陆离掀了帘子进门,脸上都笑出了花来,作势就要打严世蕃,道:“离哥儿,我帮你收拾收拾他这个惫赖货!” “哎呀!奶奶,你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您的亲孙子呢!”严世蕃赶紧讨饶。 房间里一片其乐融融,陆离随之叫人把寿礼一箱箱地搬进院子。如今他已经是袁州府的大人物,袁州府十来万百姓的生计,都靠陆离一言而决,出手自然大方;一个个箱笼不停地搬了进来,金银绸缎、珍珠翡翠、人参药草,应有尽有。 严老太太听红苕念了半天的礼单,打了个哈欠,道:“离哥儿,你是拿着这些俗物来烦我老太婆啊!” 陆离讪笑道:“老太太,我哪敢啊!您是小蕃子的奶奶,现在又收了小妹做干孙女,那您就是我的奶奶。孙儿孝敬您是应该的。” 老太太笑道:“一直都说离哥儿老实,没想到,你比小蕃子还会说话,更招人喜欢。” 红苕在旁边笑道:“老太太,要是陆少爷成了您的干孙女婿,您就更喜欢了。” 这话一出口,场面当即冷了下来。陆离看了看红苕,又看着严世蕃,不再开口。他并不知道这是红苕自作主张,还是老太太的意思。 严世蕃打着圆场道:“离哥儿,当着老太太的面,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好了。” 老太太笑道:“小蕃子,人啊!都是各有缘法的,老身这么一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陆离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老太太,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志在武道,恐怕不能照顾好小妹。” 第179章 传音入密 老太太的寿诞上,果然没有人提起陆离和小妹的婚事; 这是应有之意,许多事情过犹不及,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世上对陆离的婚事有发言权的只有严老根,别的人都无法为他作主。 “严家有女小妹,温良淑德,秀外慧中,近半年来经常悉心照料严老太太,多情多义;老太太深深感念之,严家老爷名讳嵩,愿意收小妹为义女;今天借老太太七十寿诞,请诸位亲朋好友做个见证。”寿诞之上,司仪大声宣布道。 小丫头端端正正地跪下,先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奶奶;自然有丫鬟红苕端了杯茶水过来,小妹好好地接了,给老太太敬茶。 然后,她又照着同样的流程,给严嵩磕头、敬茶。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严小妹虽说年纪尚小,还没有长开;可金钗之年的少女曲线初绽,再加上身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平添了一抹妩媚。 以前家里穷,没有条件打扮;现在身为离家铺子的掌柜,自然慢慢地培养出了气度。稍微打扮一下,就宛如大家闺秀一般,让前来拜寿观礼的亲朋好友都频频点头。 一时之间,恭喜称赞之声不绝于耳;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来宾们或许不知道小妹是谁,但是要说起离家铺子的严掌柜,那不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更何况,现在小妹的身份与以前大不相同,她不仅是分宜县新贵陆离的妹妹,更是严祭酒家的小姐; 有些急性子的宾客甚至已经开始拉着别人打听着各位消息,思量着自己家有没有合适的少年,若是能够把眼前的佳人娶进家门,能够借此与严祭酒和馋嘴帮的老大拉上关系,是再好不过了。 陆离在背后看到小丫头那诱人的细腰小臀,心里也颇为感慨;严小妹现在一天天长大,幸亏今天自己把心里的想法在严老太太面前说过了。希望老太太会跟老根叔好好商量,否则,老根叔哪天再跟自己提起完婚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交代。 今日被邀请的宾客并不多,但是国子监交流团的监生们基本上都在场;陆离作为分宜书院的学子,又是严家人,只能好好呆在这儿,以尽地主之谊。 行礼完毕,大家正要入席喝酒,突然外面的门子叫唤起来; “分宜知县徐大人前来为老太太贺寿!” 严世蕃听了,赶紧迎了出去。 陆离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拉着身旁的朱厚熜问道:“知县大人不是彭达春吗?怎么变成姓徐的了?” 朱厚熜道:“大哥,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听说彭达春得罪了小宁王和镇守太监,所以,小宁王买通了南京吏部的人,给换了!” 彭达春因为女儿彭依依得罪了小宁王的事情,陆离是知道的。以小宁王妄自尊大的性格,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彭达春。 因此,彭达春对此也有了思想准备,甚至还四处修书给同年,希望有人能够对他施以援手。 陆离想到此处,赶紧问道:“官府的邸报怎么说?彭大人是怎么安排的?” 朱厚熜笑道:“老大,我听说了依依小姐和你的事情,怎么?你动心了?” 陆离骂道:“找死啊!小顺子,皮痒欠收拾了不是?” 朱厚熜见他有些急眼,道:“彭大人没有去官,反而高升了!兖州府知府,不过被上面催的急,昨天就离开了分宜。” 彭达春的同年之中的确有几位已经是三四品的官员,不过只能说是泛泛之交,不然也不至于在知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以至于甚至堕落到了想要投靠宦官的地步。只是这一次,也许真该他时来运转了,信才发出去,也没走什么路子,便收到了南京吏部的公文,调任山东兖州府知府。 陆离本来还有些担心彭依依,不管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现在好了,唯愿她有个美好前程吧! “小顺子,其实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好歹朋友一场,我该去送送。” 朱厚熜笑道:“大哥,你误会了,彭姑娘说缘聚缘散,有缘自会再见的,是她说见不见随缘的。” 陆离心中怅然若失,正想再说话,张莱却端着碗酒醉醺醺的过来,道:“我四处找你们喝酒,你们却躲在此处叨咕什么呢?” 陆离笑道:“张兄的伤好了?” 张莱骂道:“你的伤比我重许多,你都好了,我还不能好?来!别躲这里,喝酒!” 陆离扶着他回到了桌上,有同窗好友不嫌事大,特地弄了两个盆过来,叫道:“你们两位,这一次在仙女湖出够了风头,我们却喝够了湖水;大家说说,怎么罚他们?” “该罚!我们喝了一肚子湖水,今天我们便罚他们喝一大盆酒水,大家说,好不好!?” “好!” 众人都开始起哄,很快便有人拿了几坛酒过来,给他们面前的木盆满上。 这两个木盆太大,整整倒了四坛水酒才将将放满;陆离和张莱相似一笑,也不推辞,各自端起一个木桶便牛饮起来。引得同桌的同窗们敲碗敲桌,高声歌唱,浑然不像是读书人。 在院子的另外一张桌上,小宁王与安化王世子朱寘鐇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宁王摇头道:“不是他,此人年少轻狂,颇为义气用事,对陆离全无半点防备;绝对不是他!” 安化王世子朱寘鐇却道:“没有更多的情报,难以定夺啊!” 小宁王淡道:“太子疑心颇重,做事情武断霸道;这是我根据最近五年来的情报得出来的情报,这个张莱可以不用查了;不过,他是寿宁侯的亲子,天生属于太子一系,我们还是要防着点才好。” 朱寘鐇点头道:“一切都听大哥吩咐!” 此时,有监生端着酒杯向两人劝酒道:“两位世子,你们嘀咕些什么呢?为何我坐在边上一句话都没有听见?” 朱厚淼与朱寘鐇对视了一眼,笑道:“吴兄,我们用的是先天境的一种神通,叫做传音入密!只有真气极为凝炼,质量与罡气平齐才能使用;怎么样?是不是有兴趣?” 监生吴忠的父亲乃是大同的总兵官,本也属于武将之后,只是他的父亲官职太小,在交流团的勋贵武将这个小团体中属于不起眼的存在。 因此,他有心结交朱厚淼与朱寘鐇两位世子,与他们走得很近。 朱寘鐇笑道:“吴老弟,此处高手众多,说话多有不便。但是有了传音入密这套功夫,便能够当面说话而不闻;虽然说珍贵异常,但是颇为实用。” 吴忠本来对传音入密颇为意动,但听得朱寘鐇说这武功颇为不凡,登时泄了气; 小宁王朱厚淼却道:“贤弟莫急,你我都一见如故;传音入密的功夫法门虽然珍贵,怎抵得上你我之间的同窗情谊?这样吧!明晚我们到熙媛姑娘的画舫喝酒去,届时,我再把这个法门给你,如何?” 吴忠的父亲官职不大,在交流团的一众武将勋贵子弟中都属于末流的存在;但是,手头握着的一万多精锐边军却是实实在在的,小宁王心有大志,哪里愿意放过这种笼络的机会。 吴忠闻言大喜,站起身道:“吴忠在此谢过两位世子殿下,明天晚上,我一定准时到!” 第180章 依依遇险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这本来是唐朝诗人崔颢所写的《黄鹤楼》中的名句,只是彭依依走出船舱,迎着朝阳眺望矗立在赣江边上的千古名楼--滕王阁,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不自觉地想起了这句诗词。 江西南昌的滕王阁与黄鹤楼齐名,同为江南三大名楼之一;始建于唐永徽四年,因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婴始建而得名,又因初唐诗人王勃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流芳后世。 滕王阁就建在赣江边上,附近还有码头,来往的船只颇多,一片繁华的景象。彭依依跟随父亲北迁山东上任,先到南昌呆了两天,父亲的几个好友同僚在南昌;这一离去,也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自然应该前往告别。 彭依依看着眼前烟波渺渺,风和日丽,心情却很难开朗起来。 一方面,她为父亲的升迁感到高兴,特别是能够离开江西,到遥远的山东为官,更让他们一举摆脱了小宁王的迫害,从此不再需要担惊受怕。 可是,“有所得必有所失”,自己也因此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离开了从小的同窗好友,也离开了那个“他”!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心思,少女看着渐离渐远的江岸,叹了口气,终于在窗边坐了下来;香肩微耸,与托着臻首的手臂构成一个微妙的角度,鹅蛋形的脸上峨眉半蹙,独坐亦含颦。 丫鬟诗婳见到初春的江风寒冷,便走了过来,想要抽走支撑窗户的棍子,把窗棂放下来。 彭依依却是不肯,道:“诗婳,莫要关了窗子,让我再看看外面。” 诗婳却是解人意的,只是从箱子里找了件猩红色的天鹅绒披风给彭依依披上; “姑娘,春寒料峭,小心着凉了!” 她知道彭依依的心思,怀春的少女最是愁思,若是那该死的陆离早些从宜春回来,或者不受伤就好了。 彭依依哪里知道小丫头心里的想法,只是问道:“诗婳,也不知道仙女湖的垂柳都绿了没有。” 诗婳巧笑倩兮:“仙女湖的垂柳还不是和这儿一样的?小姐想要游湖,垂柳边都绿了!” 诗婳知道彭依依的大计划,当初陆离刚刚考完县试,彭依依就和闺蜜绿芷计划着要游仙女湖,最好能够约上陆离,才子佳人,春风拂面湖水潋滟; 可惜,都成了梦幻泡影。 “唉!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分宜了!” 船越走越远,人生的路越走越长。 他们从分宜出发,经过南昌、鄱阳湖;由九江入长江,然后在杭州拐入京杭大运河,最后到达山东,走陆路到兖州上任。 船寂寂地走了几个时辰,终于进入了鄱阳湖的水面。 鄱阳湖是面积最大的淡水湖,湖中岛屿星罗棋布,风景如画,但也是盗贼的天堂。尤其是现在四海帮得到了宁王府的支持,实力大涨,统一了鄱阳湖众水盗,更加无法无天。 船老大知道路途凶险,便和其他十余条小船一起,跟在了一队商船的后面,只求能够平安到达九江。 四海帮的水贼在湖中神出鬼没,不仅打劫过往的行船,有时还会登岸劫掠周边的乡镇;因此,行船一般都结队而行,小心翼翼地避开有水贼出现的水域。 至少,船队大了,护卫力量也能强上很多,实在是运气不好碰上了水盗,也能够一哄而上,逃不了的认命,反正也是光卵一根。 然而,在接近傍晚时份,天空却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将船篷敲得啪啪乱响,湖水波澜起伏,船只在风浪之中就好像一片残叶般,随时都有可能倾覆,彭达春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暴雨肆虐了大半个小时才渐渐停了,湖面上水雾弥漫,能见度变得非常低。彭达春此时才发现,那队大船早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他看见随行的几名家仆和丫鬟都被吓得乱成一团,便笑道:“天有不测风云,鄱阳湖烟波浩渺,天气更是风云变幻,就是经验丰富的船家也有失误的时候。” 他话还没有说完,彭依依突然说道:“爹爹,不对!” 此时,船只突然间一顿,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两人打开舱门,只见水雾散尽,他们却是到了一个岛屿的边上。 “彭大人,四海帮帮主想见大人一面,还请大人和小姐下船!”那船老大的声音在船头响起。 彭达春和彭依依这才知道,船老大竟然是四海帮的人,他们从分宜开始,便上了贼船。 四海帮附属于宁王府,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难怪小宁王能够轻易地放走彭达春父女两人,原来他们还未出门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此时,岛屿上已经有旌旗招展,一群人走了出来。 彭达春见那为首一人,赫然就是海捕文书上的常客,四海帮的帮主熊三彪。 “熊三彪,宁王狼子野心,所谋甚大,你在江湖上多么逍遥自在,何苦趟这趟浑水呢?”彭达春走出船舱,高声叫道。 熊三彪嘿嘿一笑:“彭大人,我熊三彪做人最简单了,从来不管你们朝廷的事情。谁能够让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就跟着谁!” 彭达春心中惊惧,但想想女儿还需要自己保护,便强撑着道:“这也简单,如果你能够护着我到山东,待我走马上任,你就是兖州府衙总捕头,好过你在刀口上舔血!” 熊三彪笑道:“兖州府总捕头又怎样,还不是为你们这些官老爷卖命?彭大人,只要你愿意当小宁王的岳丈,我就能当上大将军!你觉得我该选哪个啊?” 他一挥手,船老大便伸手打开舱门笑道:“彭大人,请......”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突现,船老大的脖子被一剑刺穿,命丧当场。 “你该死!” 彭依依冷道,她一脚踹开了船老大,把宝剑拔了出来。 “爹,我们杀出去吧!宁死都不要屈从小宁王!” 彭达春见到彭依依如此杀伐果断,目瞪口呆道:“依依,你杀人了!” “啊!” “铛!” 彭依依这才醒悟过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和船老大狰狞的面孔,惊得连剑的掉在了地上。 她虽说一直以侠女自居,到处行侠仗义,但是从来没有杀过人,刚刚激愤之下动手杀人,此时醒悟过来,害怕、紧张、恐惧、恶心种种心情都涌上了心头,一时间彷徨无措。 熊三彪在岸上已经看到彭依依出手,身形一晃,上了船头;他一棍横扫,把舱门砸了个粉碎; “彭大人,你们既然不识抬举,那我只好亲自来请你了。 第181章 丫头诗婳 熊三彪一棍扫烂了船舱门,就要动强。 早有彭家的忠仆冲了上去,只不过熊三彪已经是宗师级别的高手,手中的棍子随意扫出去,那两名忠仆便惨叫着飞了出去。 “怎么样,依依小姐,为了彭大人,你就乖乖地跟着我走吧!” 彭依依抬手捋了捋鬓前的秀发,淡淡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四海帮这个名字,心里便不由得有些厌恶。” 熊三彪面色一寒,冷冷道:“彭依依,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练气化罡,达到了宗师境;你们父女两人,虽说都是练气高段,只怕在我这儿,过不了一招。” 彭依依提起剑,指着对方道:“滚!” “你说什么?” 熊三彪气急而笑,手上的熟铜棍提起,就要发作;正在此时,彭达春突然大喝道:“熊三彪,你是宗师境的强者又如何,实力再强大,在我女婿面前还不一样被打成了狗头!不要给脸不要脸!小心哪日他会找上门来!” “你女婿?谁是你女婿?” “馋嘴帮的陆离你知道吗?连他也敢惹,上次被揍得还不够么?不知死活的东西。” ...... 熊三彪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心中动怒;彭依依却是满脸羞涩,又气又急,显然愿意听到自己老爹说陆离是女婿,偏偏又放不下脸来。 熊三彪突然淡淡一笑,伸手制止彭达春的话,含笑道:“既然如此,彭大人,我不难为你,你可以走了;但是依依小姐必须留下,让你的女婿去找小宁王要人。” 彭达春见到熊三彪语气松动,不由得大喜;也就是他身为分宜知县,才知道一些外界不知道的消息。陆离大闹日月宗,痛打四海帮帮主熊三彪的事情他也只是前些天才得到消息。 今天遇险,彭达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是为了能够争夺这一线生机。 “熊帮主,你今日若能够让一步,我必然......” “让你滚,你不滚,偏偏要逼我杀人,你以为老子就怕了陆离?老子今天就把你杀了,看你能够把陆离叫来不成!” 熊三彪突然哈哈大笑,抬起棍子便朝着彭达春扫来,笑道:“敢拿着陆离来压我,老东西,你一个练气六层的垃圾,便真以为可以仗势欺人了。” 轰! 他的棍子尚未扫中彭达春,便见彭达春的口中鲜血狂喷,巨大的压力几乎将彭达春体内的鲜血都压榨了出来,似乎要将他压成人干。 彭达春狂吼,运起全身功力抵挡熊三彪这一棍; 彭依依见势不妙,剑都来不及拔出来,只是一搭一引,要把熊三彪这一棍的压力引到一边去;她的另外一只手则拉住她老爹飞速地后退。 咔嚓! 熊三彪这势若千钧的一棍最终又砸到了甲板之上,把船只的甲板都砸了个大洞,湖水汩汩地从下面冒了上来。 彭依依手中的宝剑终于承受不住宗师境高手的罡气,片片碎裂开来,如同蝴蝶般飞舞乱溅。彭依依本人和彭达春也被这一扫之威震落到了船外。 他们两人只是练气阶段的武者,不能踏波而行,纷纷掉落到了湖中; 船上的丫鬟下人都乱成了一团,在破船上尖叫起来。有两个下人扑通扑通跳下水,要去救老爷和小姐,却被那穷凶极恶的熊三彪一棍一个,可怜连脑浆子都被打了出来。 “休得呱噪!” 熊三彪眼中凶光闪动,就要大步向前杀人,实质般的杀气流露,震得整艘船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别乱来,陆公子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小丫鬟诗婳突然站了出来,手指着熊三彪骂道。 熊三彪有些惊异,鼓着两只牛眼问道:“小丫头,你不怕我吗?” 诗婳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硬咬着牙齿道:“我怕!可是你......你更怕陆公子。” 熊三彪手上的熟铜棍往甲板上一顿,把棍子扎入了木板,狞笑道:“我会怕他?他不过是先天境而已。” 诗婳手指发抖,却倔强地叫道:“我看出来了,刚才老爷说道陆公子的时候,你的手抖了一下。” 熊三彪堂堂宗师,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腾地举起了手中的棍子,狠道:“你这么会看,不如看看我会不会一棍敲死你?” 小丫头诗婳此时却镇定了下来,看向船外,对着已经浮在水面上的彭达春和彭依依道:“老爷,小姐,我不怕他!陆公子一定会打死他的。” “那我就先打死你!” 熊三彪一棍击出,罡气化成一片棍影砸落,没有等到诗婳发出惊叫,便把整艘船砸成了碎片,就连上面的其他人都没有放过。 “诗婳!”彭依依失声叫道。 诗婳虽说不是自小便陪伴了彭依依,但是两人之间也有四五年的感情了;平日里不仅是主仆,更有着很深的情谊,如今亲眼见到她死在了自己面前,甚至尸骨无存,怎么不会失声大哭。 “老娘跟你拼了。” 诗婳的死激起了彭依依平日里的“凶悍”之气,她从水中跃起,身上真气运转,竟然生生突破到了练气九层,朝着熊三彪杀去。 这一拳甚至带动了四周的水汽,在彭依依的拳头上形成了道道漩涡,有风声呼啸,已经是彭依依现阶段所能使出的最强大的攻击。 “好拳法,可惜,还是不够看!” 熊三彪站在水面之上,看着彭依依健美丰满的身躯,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 他手上的熟铜棍一横,彭依依便打在了棍子之上。 “我要杀了你!” 彭依依状如疯魔,越打越快,真气运行之间,气势高昂;不过,她所会的拳法只有普天下学子都会的武操而已,此时情急之下使出来,手头全无法度,徒然惹得熊三彪发笑。 熊三彪笑道:“依依小姐,你这样一番乱打,倒也有点我的金刚伏魔棍法的味道!不如你就从了小宁王,只要你成了世子妃,我便把棍法赠予给你如何?” 彭依依气急:“我就是这样乱打,也要把你打趴下!” 她的出手越发的急切,无迹可寻,偏偏每一掌每一拳都打在了熊三彪的那根熟铜棍上,始终突破不了熊三彪的防御。 “罢了,你好好的世子妃不做,那我便不客气了。” 熊三彪把棍子往湖岸上一甩,伸手就向彭依依抓去;他的手上有罡气迸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掌,瞬间便桎梏住了彭依依的全身要穴,让她动弹不得。 “狗贼!你会不得好死!” “我会不会好死不知道,但是你马上就会不得好活了!”熊三彪手掌用力就要把彭依依拉过来。 只是此时,突然有一道长长的剑光如彩虹一般,光芒大作,朝着他的手掌砍斫下来。 第182章 妖王对三彪 那道剑光横贯长空,如同一条银色蛟龙,辗转腾挪。熊三彪的罡气巨掌在剑光面前就如纸糊的一般,无力挣扎,只听嗤嗤几剑落下,一剑斩掉了罡气巨掌,三剑下来,熊三彪的手臂竟然被剑光生生斩断,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彭依依眼睛一亮,使剑之人的实力非同小可,令人惊艳,让她以为至少来人是一位大宗师。 “啊!” 熊三彪嘶声惨呼,赶紧用真气封住了断臂上的伤口,疾步往后逃窜;直到退到岸上的熟铜棍旁边,才停了下来,用熟铜棍挥舞出漫天的棍影,护住己身。 他是已经化罡的宗师境高手,却没能够抵挡住对方一剑;即便是对手偷袭,也让他一阵阵心惊肉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如此高手。 好在这柄剑得手之后不再进攻,而是停在了空中,剑尖冲着熊三彪,不停地吞吐着剑气。 “什么人藏头露尾的?”熊三彪紧咬牙关,注视着远处的芦苇荡。这里几面空荡,只有靠近小岛的芦苇荡中可能藏人。 “对待你这样的水贼,用得着藏吗?”一句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有一人骑着马从芦苇荡中慢慢跺了出来。 彭依依见到来人,又惊又喜道:“陆大哥,是你来了!” 来人正是陆离,自从前日给严老太太拜寿之后,便出发前往九江。他单人独马,本来打算走陆路,但是经过仙女湖的时候,想起了邵逸航;便沿着水路而下,只希望能够得到小邵子的消息。 一路上,陆离也不知道向多少船只打听过,都没有邵逸航的消息;没想到寻到这茫茫鄱阳湖上,反而发现了四海帮的踪迹,刚巧救了彭依依父女。 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龙鳞马在这茫茫湖面上行走,感觉比在陆地上还要稳一些;陆离骑在上面,显得尤为高大,一股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熊三彪见到来人是陆离,早有了退缩之意;上次在大明山上日月宗,他偷袭陆离不成,反被陆离打伤;后来又和陆离比试兵刃,败在了陆离新学的剑法之下,现在身边没有了高手,哪里还敢和陆离放对。 他手上的熟铜棍虚晃了一下,笑道:“原来是陆帮主大驾光临,彭大人,依依小姐,既然接你们的人过来了,我就不留二位做客了。请吧!” 有了陆离在场,彭依依和彭达春都上了岸,剩下的几个丫鬟、仆人也挣扎着爬了上来。 彭依依红着眼圈,冷笑道:“熊三彪,你恶贯满盈,杀了诗婳,现在就想逃吗?” 熊三彪讪笑道:“误会,误会!某愿意赠送五百两黄金给依依小姐,等上了岸,你要买多少丫头都由得你。” “闭嘴!”彭依依想起平日里与诗婳相处的点点滴滴,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叱咤一声,柔弱的身躯之中无穷真气爆发,一把青色的毫光朝着熊三彪激射而出;每道毫光都有手指长,细如发丝,叮叮有声,刺入了熊三彪的身体之中。 “这些青色毫光不错,显然是一种了不起的暗器绝学,就连熊三彪这种宗师都不好闪躲;只可惜彭依依修为太低,攻击力不足,不然可以作为彭依依的保命手段,不比我的针筒弱多少。” 熊三彪中了这许多针,脸上狰狞一笑,突然全身罡气爆发,身上的细针都被反射回去。 彭依依淬不及防,花容失色,眼见已经无法抵挡住这漫天的针雨;只听得陆离冷哼一声,停留在空中的紫寒断魂剑在空中猛然旋转,把所有的细针都吸附到了剑上。 彭依依这才松了口气,却见那熊三彪身影接连闪动,人已经在十几丈之外。 原来熊三彪多年老江湖,最是奸猾;他历来都奉行打不过就逃的信条,上次在日月宗也是如此;正因为他放得下脸面,才能够在作恶多端的情况下,还能够混得风生水起,躲过无数次的追杀。 熊三彪知道彭依依的武道修为,便故意给她射中,然后用罡气反射细针,逼得陆离去救援,他好趁机逃走。 从陆离出现起,他就计划好了要逃之夭夭,现在计谋得逞,对方果然中计。熊三彪知道陆离脚下龙鳞马的厉害,当下壮士断腕,没有跑回岛上去,反而朝着湖面上跑。 这个岛上虽然有着四海帮的基业,可是狡兔三窟,鄱阳湖上被四海帮占据的岛屿不下五六处,就算是被陆离毁了,他也不心疼。 陆离在转念中已经明白了熊三彪的算计,大怒之下,纵马便朝着熊三彪追去;一直悬在半空中的紫寒断魂剑更是迅如闪电朝熊三彪射去。他全力发动之下,速度何其之快,便是比起当初蔡胖子施展起暗影浮香,还要快了三分。 “哈哈!陆离,我们来日有相逢!” 熊三彪大笑,身体在湖上突然下沉,整个人进入了水中;他的身形在水中晃动,如一条大鱼一般,在断了条胳膊的情况之下,速度竟然比起在岸上还要快上几分。 不愧是横行鄱阳湖多年的大盗!能够历经多次官府围剿而不损分毫,熊三彪的确有他的生存之道。 “唉!”陆离暗叹一声,下得马来,慢步走向彭依依:“依依小姐,可惜让他跑了!” 彭依依看到陆离明亮的眼眸,突然想起父亲彭达春刚才说陆离是他女婿,不由得心中大为忐忑,害怕被陆离听了去。 彭达春看到彭依依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不禁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女儿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的,说话做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甚至经常女扮男装出去行侠仗义,为人很是豪爽。如今在陆离面前却是这么一般小女子的模样,显然是女大不中留了。 还是自己后知后觉啊!当初依依跑过来要去济善堂搞慈善时,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彭达春抱拳对陆离说道:“陆帮主救命之恩,彭某在此谢过了!” 陆离赶紧正色道:“不敢,可惜......” 他话音未落,突地几百米外一声巨响,一道人影从水底下冲出,腾起了十几米高! 那人却是刚刚逃走的熊三彪,只是他的身体横飞而起,不似自己从水里跳出来的,倒像是被丢到了半空之中。 “救命!” 熊三彪大声呼救,接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此时,他的身下哗啦一声水响,湖面上波浪冲天,再次把熊三彪往天空中抛去。轰地一声,一个巨大的脑袋出现,却是一个小山大的螃蟹,上面长有两颗拳头大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半空中的熊三彪。 嗡嗡嗡 螃蟹双鳌挥舞,一层层罡气出现在它的外壳之上,罡气之外黑云滚滚,赫然就是前些天被陆离等人击伤的那只蟹妖王。 咔嚓! 蟹妖王鳌钳如闪电般地出手,对准了半空中的熊三彪只是一夹。 第183章 三彪殒命 那只巨蟹双目赤红如血,两只巨钳唰唰作响,一股无比狂暴、无比暴虐的气息冲天而起,轰然向着熊三彪夹下; 啊啊啊啊。。。 熊三彪刚才为了逃命,丢掉了手头的熟铜棍,如今只能用罡气化棍,在空中拼命挥舞;一时之间,半空中道道罡气如飘带一般四处乱飞,不停地在蟹妖王的八根骨刺和巨钳之间震荡、碰撞。 只是蟹妖王乃是化形期的大妖,前几日它被陆离意外地一剑破了防御,刺入了肚脐之中,险些丧命,如今更显狂暴。它的八根骨刺上每一根罡气都有七八尺长,终于突破了熊三彪的防御圈,如道道剑山,巍峨雄奇,悍然地刺入了熊三彪的身体当中。 熊三彪的体内被蟹妖王的罡气冲得啪啪作响,接下去两柄巨钳化出无数残影,霎那间便剪了熊三彪数十下,把熊三彪剪成了无数段,化成了一阵血雨。 这还没完!蟹妖王此时如同一个魔神一般,站在无数的碎肉和血液之中,它张开小嘴,猛然一吸,所有的血肉都如水流一般被吸得涓滴不剩。 “哈哈哈!人类武者的血肉就是大补!吃了这人,我的伤就能彻底好了!” 蟹妖王站在水面上,身上的罡气忽明忽暗,明时如盈月当空,暗时如乌云蔽日;它的身躯之上泛着道道红光,忽大忽小,大时若山峦,小时若井盖;反反复复三次,湖水乍起,化成了一个眼睛如黄豆般大小的矮胖男子。 陆离静静地站在小岛的岸边冷眼旁观;他手上提着紫寒断魂剑,几次想要出手,又忍了下来。 远处,彭达春和彭依依两人坐在龙鳞马上,如旋风一般地朝着湖岸上跑去,只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跑出了几里路。 彭依依坐在马上还在转头张望,脸上不停地流下泪来。 欲别牵郎衣,郞今到何处? 陆离见到彭家的几个家仆都站在岸边看着远处的蟹妖王瑟瑟发抖,便朗声说道:“岛上的人听着,我这儿有几个人你们好好看护着,他们若是少了半根毫毛,我便要让你们岛上鸡犬不留!” 他的话声若雷霆,掷地有声;当时便有岛上的水贼颤颤巍巍地过来,把几名家仆丫鬟接上岛去。 陆离待它们走了,这才叹了口气。他原意是要踏平这座岛屿,屠尽水盗,免得留下他们继续害人。只是这只螃蟹的出现,让一切都落了空;只希望那些水盗能够有些脑子,早些离开这岛屿,免得遭受池鱼之灾。 蟹妖王这次外貌形体变了,性子也没有了上次的浮躁,没有上来便打;而是老神在在地看着陆离,等着他安排好一切。 “小辈,不论他们走到哪里,只要还在鄱阳湖中,我自然会把他们都切碎了!” 陆离嗤笑道:“若是他们上了岸,离开了鄱阳湖呢?” 蟹妖王抬起脚在水面上一跺,一道水箭从水面上升起,飞速地朝着陆离射去: “一个时辰内,他们上不了岸,走不出我的掌控!小辈,你能够挡住我一个时辰吗?” “我若是能够挡住你一个时辰呢?” 陆离抬起手中的紫寒剑,往下一劈,把飞来的水箭劈成了两半,淡道; 螃蟹王自忖出手已经比几天前更为凌厉可怕,没想到陆离竟然比上次应付地还要轻松,不由得面露忿然之色。 “小辈,几天不见,你进步不小啊!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人再帮你,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来吧!上次生吃蟹肉不过瘾,我今天真想要熬上一锅螃蟹汤。你过来,不如我包养你,每天只要你交上一条蟹腿就行!”陆离云淡风轻道。 一声如惊雷般的爆喝声传来,陆离一扫刚才文弱书生的模样,周身陡然现出六条手臂,筋肉急剧隆起,身躯节节暴涨,把空气都挤得嘭嘭爆炸。 “小辈,看来,这些天你进步不小啊!” 上次陆离和蟹妖王动手时,只能够生出一只手臂,还是由罡气制成的。当时蟹妖王已经非常惊诧于陆离的悟性了。只是看到他施展了一遍《佛顶尊胜佛母三面八臂法身宝典》,便能够模仿自己的气血功力运行,长出一根罡气手臂和自己战斗。 现在才过去了几天,他便能够完整地施展出八臂法身,其中的两根手臂竟然是完整的手臂,血肉化成! 这已经是肉身神通了! 这两根筋肉隆起的手臂上,虬龙突起,肌肤呈现出黑色,上面黑气缠绕;这是陆离上次在日月宗和钟绝等人赌斗之后,从慧能和尚那儿得到的《夜叉地行法》的炼体法门。陆离上次有感于自己的底蕴严重不足,这些天在严府养伤之余,有大量的妖蛇血肉供应,与各种宝药搭配,的确弥补了陆离的气血不足。 魔门炼体法诀淬炼肉体最强,强调的是爆发力;正道的炼体法诀理念中庸,不是一味地追求战力,更注重养生持久之道。 可是,不论是哪一种,都能够有效地提高陆离的战力! 可以预料的是:这两根新生的手臂,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将大幅度的提高陆离的战力。 蟹妖王饶有兴趣地看着陆离的几根手臂,突然喝道:“今天没有人帮你,让我来试试你的八个手臂成色怎么样。” 蟹妖王猛然长啸一声,双目蕴含神光,身上佛音大作,猛然跨到了陆离面前;他并没有动用所有的八个手臂,只是化臂为枪,罡气显化成柱子般粗细狠狠地向陆离撞来。 他的修为比陆离之前所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强横,枪法如印,像两座山峰一般横扫而至。 陆离只觉得他身上腥气扑鼻,闻之欲呕,与那佛音矛盾到了极致。他赶紧镇定心神,挥动修罗手臂全力撞了过去。 嘭! 铜柱一般的长枪存存瓦解,蟹妖王身躯一震,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离的拳头继续向前撞击过去,直到碰上蟹妖王手臂的本体,方才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把两人脚底下方圆二十余米的湖水震得飞上了半空。 “怎么可能,这小子的手臂竟然可以和我的本体相媲美了!力量甚至不比我差多少!”蟹妖王又惊又怒,再次挥舞着手臂冲了过来。 陆离面色发苦,妖兽的强横在于肉体,缺点在于没有人类的功法可用。可是眼前的蟹妖王肉体强横还在其次,手头的功法虽然只是残篇,但毕竟弥补了它的不足。 “我的地行夜叉诀虽然能够暂时抵挡住他的进攻,但是毕竟没有彻底融合到摩诃无量经之中去;短时间内还可保无恙,但是顶多能够跟它对撞十次,必然溃散,届时必然要一败涂地。” 陆离想到这儿,不再敢与之硬碰硬,只能像上次一样,施展出上古巴蛇身法与之周旋。 第184章 真心流露 陆离的实力比起前番争斗时不日而语,但是比起化形期的大妖毕竟是差了许多。 且不说他与那蟹妖王游斗,叮叮当当战成一团; 只说彭达春带着彭依依慌忙坐了龙鳞马逃窜,渐渐地离着小岛远了,彭依依的心思却还在战场那边。 此时,她那张清丽无双的容颜不停地回望,一双星眸,似清泉蒙雾,泪光点点,抽泣切切。远方的战斗明显还在继续,尽管隔得远了,但战斗余波依旧能够感觉得到,脚下的湖水激荡,声音时断时续。 “爹爹,你说陆大哥会没事吧?” “陆离吉人天相,武功盖世,当然会没事的。” “那他为什么会让我们逃呢?”彭依依此时冷静了下来。 “那个妖王是化形期的大妖,相当于大宗师境界的高手,陆离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对上化形期的妖王,只怕力有不逮!我们离开,其实可以让他心无旁骛,专心对敌!”彭达春不停地安慰着女儿,一边不断的催马前行。 只是,龙鳞马突然间一声嘶鸣,脚步停了下来,任由彭达春如何催动,都不肯继续前行。 “驾!龙鳞马,龙大爷,你快走啊,别停下来!”彭达春大急,脚下连连踢动马镫。 彭依依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侧耳倾听,只希望能够再次听到远处的动静。 “该死的!再不走,留在这儿等死吗?你这匹妖马,小心蟹妖来了把你也吃了。”彭达春连连骂道,他手心一翻,亮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马屁股扎了下去。 马儿有灵,突然跃起数丈高,把彭达春父女掀下马来。 彭达春和彭依依两人猝不及防,落在了湖中,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彭达春大怒,跃起身来,运起真气,就要对着龙鳞马一掌劈下去。马儿不待他的手掌劈落,抬起马蹄又是一脚,把他远远地踢开了去。 “嗨!你个畜生,我迟早要收拾你!”彭达春至少被踢断了三四根肋骨,怒火中烧,骂个不停,却再也没胆过去。 “爹,别再骂了!”彭依依叫道,她突然发现就这么一点时间,远处的打斗声已经完全没有了。 两人极目远眺,看见在极远处,水平线上,一个黑点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赫然是蟹妖王朝着他们直冲过来。化形期的大妖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片刻之间便跨越了偌大的水域,带动了一排水浪。 彭达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跳上了龙鳞马背,冲着彭依依伸出手叫道:“我们快走!” “陆大哥!”彭依依突然失声惊呼,甩开了彭达春的手,转而迎着蟹妖王游了过去。 那头蟹妖王见到了彭家父女两人,纵身一跃,飞跃了数十丈的距离,落在了彭依依身前十丈之处; 它扬起一条长腿,陆离的肚子被刺穿,挂在上面。 “人类,滋味果然鲜美,我留着你一条性命,就是要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亲人朋友,让你受尽痛苦,以报上次一剑之仇!”蟹妖王瓮声瓮气道,一双小眼睛显得更加妖异。 刷! 它身上的一只巨钳离体,悬在半空,对准了水中的彭依依,便要出手。 陆离悬在蟹妖王的巨刺上面,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他刚才使用许愿印和真龙之爪过多,导致神魂之力损耗,才落到了蟹妖王的手上;腹部被刺穿,对于陆离来说,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在他“入微”级别的肌肉控制之下,只有少量的失血。 如今他见蟹妖王要对彭依依下手,感到了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传来,便怒喝一声,心念一动,要激发体内的无名神火,打算与蟹妖王拼个同归于尽。 “小辈,我感觉到了你的愤怒和紧张,你全身在绷紧,你喜欢这个女娃儿,对不对?”蟹妖王有些志得意满,声音刺耳难题,如手指划过玻璃。 陆离不语,此时开口除了会给彭依依带来更大的危险外,没有任何意义。 蟹妖王妖气泄出,无形的压力把彭达春和彭依依压得动弹不得。 他转而看向彭依依,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几眼,道:“人类的女人真丑!脸不够大,背上没有壳......嘿嘿!比我们蟹族美女差得太远!” 侮辱一个女人的外貌,有时候比直接要她的命还要可怕! 陆离见这妖王当面打脸,生怕她惹怒了蟹妖王,招来杀生之祸,便讥笑道:“妖王,你说得太对了,这女人下巴尖,长得像猴;背上没壳,胸前还挂着两个球,太过难看!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蟹妖王哈哈大笑:“小子,你很对我口味,我都有些喜欢上你了!” 陆离微微一笑:“妖王,我从小就喜欢螃蟹!” 他顿了一下,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个“吃”字;再转头冲着彭依依叫道:“丑女人,听到没有?我不喜欢你!还不快点滚!” 彭达春一听,赶紧喊道:“依依,陆离不喜欢你,要你走啊!乖女,快点过来啊!” 却不想彭依依丝毫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看着蟹爪上的这个男人;她虽然好爽大气,但也心思玲珑,知道陆离是故意骂他走,要不然陆离当日走出黑虎堂也不会立刻被她盯上。 她以前只知道对陆离有种朦胧的好感,这才真正地审视起陆离这个人。 黑色的长发,看起来有些凌乱,肤色苍白,额前一缕头发垂下来,刚好挡住了一直眼睛;也许是受伤的缘故,整体略显疲惫;但他虽然腹部被刺,身受重伤,但整个人被悬在半空,腰板挺直,似乎从醒来之后就没有变过,能够忍受巨大的痛苦而屈服;给人感觉意志力相当坚韧。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可能一会儿都坚持不住了罢! 能够在生死关头还谈笑风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没有良好的自我认知和坚韧的本性,人多半会屈服于求生的欲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会为了自己着想。 总之,直到此时,彭依依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所吸引,陆离的气质很特别,如君子之风,温润如玉,但却藏剑于匣。 彭依依看着陆离,性子又上来了,坚定地说道:“陆离,我不走,我喜欢你!” “你怎么这么傻呢!蠢女人!”陆离冷笑一声,道:“还记得前一次你在城西被人打昏了吗?我是李路,屁股还疼不疼?” “原来是你?”彭依依这才恍然大悟;李路反过来不就是陆离吗? “是我!就是我!你现在知道了?那还不走?蠢女人!”陆离很不耐烦了。 蟹妖王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狞笑道:“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我试试就知道。”话音未落,它猛然出手,一刺捅在了陆离的一条腿上。 第185章 脱险 “看看!你们再怎么说有仇,留点血就能够看到真情啦!” 蟹妖王慢慢地从陆离的腿上拔出了蟹脚,看着花容失色、痛哭失声的彭依依道:“女娃,你喜欢这个男人;接下来,我们来看看这个男人对你有没有意!” 他的巨钳慢慢地接近彭依依,一边欣赏着陆离的表情,似乎渴望从他身上看出绝望。 彭依依越是接触陆离,越是被他身上的气质所吸引;甚至她都不能够确定,当初劝陈瑜儿远离陆离,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在作祟。 当一个女孩喜欢上男人的时候,即便之前那个男人伤害过她,她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她即便知道陆离就是打昏她的李路,也不在乎。 人生之中,有一次为爱癫狂,为爱牺牲,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是,陆离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彭依依丧命,他的心神已经沉入到了自己的心口绛宫之中,看着那颗黄豆大的小火苗,心神摇曳。 “瑜儿,来世再见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浮现出来的不是彭依依的倾城独立,却是陈瑜儿的娇弱灵气。 此时,湖水突然激荡翻滚起来,一只巨龟从水底浮了上来。这只巨龟身上没有丝毫的煞气,但是才从水中冒头,一直彷徨不安的龙鳞马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这只巨兽能够释放出安宁的气息。 “谢无忌,快些放了这些人!”巨龟口吐人言。 谢无忌就是蟹妖王,显然与这只老龟很熟,闷声道:“龟丞相,你既然开口,我给你面子,那两个人,你带走吧!但是,这一个......” 他扬了扬手上的陆离,道:“上次他刺了我一剑,我必须生吃了他!” “他刺过你一剑,你现在也捅伤了他!不是打平了吗?” 谢无忌嘿嘿一笑,道:“我的账算是平了,但是他害死了我的佘妹,这笔账又怎么算?归无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个人,死定了!” 彭依依听了蟹妖王的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水里腾身而起,朝着蟹妖王扑去。 “蟹妖,你杀了我吧!求你放过陆大哥。” 蟹妖王心里一动,狞笑道:“也好,小辈,你害死了我的佘妹,我今天便杀了你的小情人,倒也算是扯平了!” 他肆无忌惮地就要冲着彭依依出手,完全不顾虑老龟的话。 “谢无忌,谢将军,我的话可以不听,难道连公主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蟹妖王听到龟丞相的话,手上的动作猛然一顿,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龟丞相,你不要骗我,公主怎么会要这几个人?” 突然,一个清丽脱俗的声音传来:“谢将军,本宫要做什么事,难道都要向你解释吗?” 这个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飘渺而悠远;紧接着两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老龟的背上。 只见一位是一身着缎织彩百花飞蝶裙裳的绝色少女,另一人却是位身着月白色阑衫的英俊少年;陆离和彭依依等人不认得这个少女,但是对少年却是熟之又熟,正是已经失踪了多日的邵逸航。 那谢无忌本来不可一世,就连同是化形期大妖的龟丞相都不搭理;此时,这个少女一出现,他突然手上一送,把陆离丢到了彭依依身边;整个身形四周妖气弥漫,化成了人形。 “公主,小将不知道公主驾到,怠慢了!”谢无忌躬身向少女施礼。 少女盈盈一笑:“谢将军,你的委屈本宫已经知道了;不过,这几位是驸马的好友,你不能对他们出手。你且回去,届时我必有补偿!” “公主,小将委屈啊!”堂堂金丹期高手猛地朝着少女跪下,激得四周的湖水连连动荡。 陆离见彭依依在水中待得久了,脸色发白,急忙伸手把她拉了出来,一边运起功法,帮她驱除了全身的水气,一边骂道:“公主,你都给他补偿了,这只死螃蟹还是不依不饶,明摆着不给你面子啊!” “住嘴!”谢无忌眼中凶光必现。 “你给我住嘴!”老龟突然张口,一道水箭从它的嘴中直冲而至,这道水箭才飞出几米,便化成了一根闪烁着银光的冰箭,渐渐化为一道箭峰,犀利异常。 谢无忌知道龟丞相是代替公主惩罚自己,不敢抵挡,不躲不闪地受了这一箭。 嘭! 箭峰撞在了谢无忌的肩头盔甲之上,发出一声巨响,在他的肩膀上带出了一串血花。 “老归,你竟然下这么狠的手!”谢无忌惨叫一声,身体被冰箭冻成了一大块水晶,远远地抛飞了出去,落到了几百米外的湖水之中。 龟丞相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区区一道水箭,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忙慌里慌张地向公主禀告道:“公主,没想到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只老螃蟹,竟然变得如此脆弱;我先过去看看,莫要被射杀了!” 那少女微微颌首,龟丞相便非也似的去了,丝毫没有陆离印象中的龟速。 少女待他离开,才牵着邵逸航走了过来。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离手上刚刚收起的许愿印法,福了一礼道:“鄱阳敖滟见过陆师傅!” 陆离此时看到邵逸航,本是说不出的欢喜;但听了那少女的话,还是微微皱眉道:“师傅不敢当!不过陆离还是要谢过公主救命之恩。” 敖滟的脸上红晕初现,道:“您是邵郎的师傅,自然就是我的师傅,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彭依依此时逃得了大难,又被心爱的情郎扶着,心里不胜欢喜;现在又看见邵逸航,更是大大咧咧道:“小邵子,你好有福气哦!还不好好介绍一下。” 邵逸航一直以来都暗自喜欢这彭依依,本来见到她在陆离面前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心底有些苦涩。但是转眼看了身旁的佳人,又突然有些释然,当下劝道:“公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到那边的岛上去罢!” 几人依言朝着小岛走去,彭达春刚才一心想着撇开陆离逃跑,此时哪里敢说话,只是悻悻地骑马跟在他们身后。 不多久,几人就到了岛上,这个岛上的水盗早在看到陆离不敌蟹妖王时,便跑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那四五个彭家的仆人,见到东主无恙归来,俱都欢喜不已,纷纷上前来服侍。 邵逸航见到陆离的腹部伤势严重,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对着公主说了几句话。 公主便盈盈一笑,素手一翻,递给了邵逸航一个宝蓝色的瓶子。 “师傅,徒弟这儿有一滴极品疗伤圣水,您用了吧!” 陆离颇含深意地看着邵逸航,接了过来,打开了瓶塞,一口把药喝了下去。 第186章 小邵子奇遇记 龙宫的疗伤圣水很有效,不敢说立竿见影,但是陆离至少已经能够大声谈笑、大口喝酒。 有鄱阳龙宫的公主在岛上,这儿只在盏茶功夫,整个岛屿便被布置得美轮美奂;没过多久,龟丞相也回到了岛上;龙族公主亲自设宴,宴请陆离、彭依依等亲朋好友,又有龟丞相作陪;美酒佳肴不停地被送了上来,让陆离这个对食物没有太多要求的人,也吃得赞口不绝。 其中有一道菜,看起来只是用一种普通的水草打得汤,却极为鲜美。陆离细细地打听了,这种水草名叫蚌含芹,与蚌壳伴生,产在鄱阳湖极深处,产量很大。 陆离颇为意动,在现代社会炒菜有味精、鸡精等佐料;现在离家铺子正好面对他人的恶意竞争,如果把蚌含芹晒干制粉,当成调料食用;离家铺子的菜就能够脱颖而出,自己的快餐店计划也能够迅速地推广开来。 公主见陆离对蚌含芹感兴趣,干脆主动奉送了几百斤给陆离,尽显龙族公主的雍容大气。 龙族富有四海,敖滟虽然只是鄱阳湖的龙女,但是在明朝却有着特殊的地位。 在宴会上,龟丞相便给大家介绍了鄱阳湖龙族的历史。 据说太祖朱元璋和陈友谅曾经在鄱阳湖大战,鄱阳湖老龙王在大战中出了大力;作为回馈,鄱阳湖老龙王被朱元璋封为鄱阳王,世袭罔替。 其实,这只是一个虚衔,仅仅表明了朝廷对鄱阳湖水族的一个态度:不把他们当成妖物,不会派兵马绞杀而已。至少,两百年来,鄱阳湖水族就没有用过这个名衔。 那天客船打翻,邵逸航不慎入水,又被蛇妖卷入了湖底漩涡;本以为无法幸免,没想到醒过来后却被鄱阳湖龙女所救。 邵逸航与龙女也是前世孽缘,一人一妖一见钟情,两人征得了鄱阳湖老龙王的同意,竟然就在龙宫结成了秦晋之好。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皆大欢喜!小邵子你志得意满,走运啦!不过如花美眷在侧,别忘了,老父亲还在天天为你垂泪,黯然心伤啊!”虽然邵逸航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彭依依依然没有忘记提醒他。 陆离也劝道:“小邵子,我看你和龙女还是抓紧时间去见见伯父吧。” 邵逸航和龙女相对而望,最后还是龙女敖滟开口道:“师傅说得对,我们的确是想早日去见公爹,只是人妖之恋本是禁忌;如果我们去分宜的话,只怕为世俗所不容!” 龙女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古以来,人仙之恋都难以得到祝福,更何况人妖殊途。他们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拿出鄱阳王的身份,请求大明皇帝给他们赐婚! 或许唯有这样,才能够打消邵氏家族和分宜百姓的疑虑,接受龙族公主作为邵家的媳妇。只是这样一来,长辈们的心里难免会有疙瘩,邵半城也未必愿意独子邵逸航成为妖族的女婿。 邵逸航和敖滟迫于无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请陆离几人帮忙出主意。 彭达春年纪虽长,但在这儿却显得人微言轻。陆离却可能成为邵逸航未来的师傅,在场中俨然被当成邵逸航的长辈; 陆离见公主眼光灼灼,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这儿有个倒权宜之计,不知道能否行得通。” 邵逸航自然大喜,道:“子归师傅但说无妨!” 陆离瞥了这小子一眼,内心之中其实有些排斥;他其实并没有答应邵逸航收他为徒,最烦这样被人道德绑架。只不过现在命都是人家救的,给些面子是应该的,不过,收徒考验仍然不能免! 陆离已经初步打算把这座岛建成馋嘴帮的鄱阳湖分舵,并以此为据点,蚕食四海帮的势力范围,并且,也能够趁机建立与鄱阳湖水族的联系。这样一来,便能够彻底打通馋嘴帮到长江的水路运输;有能够借机与鄱阳湖水族做生意,得到各种特产。 陆离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又对邵逸航和公主道:“馋嘴帮的生意本就有邵家的一份,小邵子你是邵家的少东家,如此重要的地方非得有你坐镇不可。” 彭达春一直不受人待见,现在见到有表现的机会,赶紧道:“子归说得对,你在此坐镇,退可以和公主在这儿长相厮守,做一对神仙眷侣;进一步,也能够让半城兄来到这儿,到时候互相了解,半城兄未必不能接受公主这个儿媳妇。” 敖滟听到“儿媳妇”三个字,笑得眼睛都变成了弯月形,拉着邵逸航的手笑道:“逸航,师傅和彭大人说得好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彭达春受到龙女的重视,抚须微笑,另外补充道:“我想,鄱阳湖妖族因此能够和人族做生意,互通有无,在妖族中的地位也将必然大增!” 敖滟看向一直坐在旁边的龟丞相,问道:“归伯伯,你的意见呢?” 龟丞相抚须笑道:“此言大善,老臣必将配合陆帮主和彭大人,全力促成此事!” 陆离点头向龟丞相致意;彭达春更是大喜过望,他今日得脱大难,马上就能到山东走马上任,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现在又能够跟鄱阳湖水族拉上关系,等于是给自己留了条最好的后路;将来若是在仕途上不能够大展宏图之志,回乡做个富家翁也是顺理成章了。 接下来,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互相聊了些人间和水族的风土人情,便结束了此次宴会。 熊三彪的死让陆离的九江之行变得可有可无了,四海帮虽然说主体还在,但是分崩离析就在眼前。宁王府必然还会有所动作,但是少了这么一位强力人物的镇压,是否能够重新整合还另说。 更何况馋嘴帮一旦在这个岛屿上建立了分舵,四海帮余孽从此就不能够在鄱阳湖一手遮天。 陆离等人打算在岛上休息一晚上,打算第二天送走彭达春父女之后,再陪着邵逸航与龙女回分宜。 夜深人静之后,陆离坐在原来四海帮留下的一个房间里检视此行的收获。 这次出门,救了彭达春父女两人,找到了邵逸航,并且重创了四海帮,占据了鄱阳湖中的这座岛屿,将馋嘴帮的势力扩张到了鄱阳湖之中。 馋嘴帮得到了与鄱阳湖水族做生意的机会,也就意味着成了全天下人族和妖族沟通的一个纽带,未来的发展,必然能够步入快车道;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馋嘴帮成为一流宗门应该不是幻想。 除此之外,陆离还有一些意外的收获:这座岛是四海帮的老巢所在,岛上面金银财货极多,那些水盗逃得匆忙,带走的不足十一;陆离没有清点,但是简单地预估了一下,至少是馋嘴帮原有财产的几倍之巨,大概达到了两百多万两。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不过,最让陆离动心的还是从熊三彪的房间里竟然发现了数百本武学秘籍。这些武学秘籍涵盖儒、佛、道、魔诸门,甚至还有其他杂家;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深的武学典籍,大多数都是以法和诀为主。但是,熊三彪作为一名佛门弃徒,就靠着这些普通的武学典籍铸就深厚的功底,最后走出了自己的武学之路,成就抱丹期宗师。 虽然他只是抱丹期宗师之中极弱的那一种,但同时也说明了兼收并蓄,基础扎实的重要性。 当然,陆离最大的收获还是来自于龙女对他的馈赠! 第187章 天下无有宴席不散 入眼所见,是一个锦袋,巴掌大小,上面绣着一只黑底玄色的饕餮,周围似有绿色云雾环绕,若有若现。 这是陆离梦寐以求的储物袋!虽说质量空间远远不如朱厚熜的戒指,但对于陆离来说,已经是极为贵重的礼物。 据朱厚熜所说,宗室子弟也只能在每五年一次的大比之中获得前三,才能得到一枚储物戒指的奖励。他手上的这个,还是他的兄长所赠,是他们兴献王一系的至宝。 敖滟公主已经给陆离讲过储物袋的使用方法,他先用神魂之力给这个“饕餮袋”作了个标识,然后心念微动,打开了袋口。 饕餮袋不大,只有两个立方大小的空间,里面有公主送给陆离的一些礼物。陆离把物品拿进拿出,把玩了许久,方才作罢。接下来在翻检了一遍那些礼物,多是些古玩字画的文人雅物;倒是有一大瓶的疗伤圣水,让陆离很是喜欢。 他正要把那些字画拿出来赏玩一二,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陆大哥,休息了吗?”是彭依依的声音。 这姑娘倒也胆大!敢在晚上来找陆离,却也不受半点封建礼教的束缚。 不过,陆离也不以为忤;一直以来,他虽然不喜欢彭依依这样略带脑残,被家里宠坏了的文青女孩,但在大明生活了这么久,也只有彭依依一人,与前世的普通女孩子最为相似。大胆、直率,有些我行我素,好似生活在理想当中。 不像是徐想容这类的典型的大家闺秀,心思细腻,敏感、极重礼法;与之交往要小心翼翼,各种小心,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怎么被人嫌弃的都不知道。 所以,陆离不喜欢彭依依,但是并不排斥这个女孩;但就性格来说,他还有些淡淡地欣赏。 他打开房门,果然是彭依依;陆离往旁边看了看,只有她一个人,也不方便请她入内,只好走了出去。 “依依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大哥,我看你白天受伤很重,过来看看你好了没有,不请我进去吗?”彭依依的眼神中带有一些期盼。 陆离笑了笑,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依依小姐不用挂怀!这么晚了,进房间恐怕有些不妥。” 彭依依脸色黯然,白天在生死时刻她主动表露了自己的心迹,却依然被陆离拒之千里;这种疏离感,让她很是难过。 不过,她很快便鼓起勇气道:“陆大哥,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江湖儿女,本就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我明天就要走了,在分宜我不敢来找你,后悔了一次,现在不想后悔第二次。” 陆离见女孩子这番话说出来,眼中似有泪花闪烁,不由得心肠一软,道:“那我陪依依小姐去外面走走。” 月明如钩,沙滩如雪;两人行走在湖边的一小块沙地上,无言无语平淡如湖水。 沉默。 沉默许久,彭依依仰头看着星空道:“天上的星星总是在变,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不能够抓住。人总是聚了散,散了又聚,却总是让你挂念。” 陆离继续沉默...... 人啊!此时的所思所想,都是曾经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和爱过的人。 缘也是聚了还散,心漫漫,直叫人整日里把心儿来念!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两人同行,我把你只当妹妹,你却想着让我当你的情哥哥。 陆离意兴阑珊,且管他作甚,我自逍遥便罢! 说白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彭依依的情谊,不知道怎么拿捏脸上的表情。 彭依依始终承受不了这些疏离,终于决定主动地伸出手去,抢夺快乐,抢夺开心; “陆大哥,你能带我在湖面上飞一回吗?” 姑娘也不待陆离答应,突然跳起来,扑到了陆离的背上,高声唱到:“弹宝剑,舞长空;且饮酒,踉跄行!” 陆离笑了笑,和道:“问天地,几许神仙永固,哪颗星辰长明?高天瀚海会老否?”他运足真气,施展起暗影浮香,就在这广袤无垠的湖面上疾奔;直时如银浪穿空,有豪气干云;曲处像飞蛾闪现,带百转柔肠。 两人在湖面上奔跑了半晌,陆离虽然真气充足,但是最后还是回到了小岛,只因天下无有宴席不散,虽无情,但有谊,终究一曲别离! 。。。。。。 第二天一早,自然有龙宫用水带了行船过来,陆离把彭达春和彭依依送到了船上,又给了许多金银财货,补充了原来的遗失。 邵逸航与彭依依自小感情就好,此时别离,也不知道何日方得相见,自然是依依惜别。倒是公主敖滟大方,见邵逸航真情流露,只是含笑安慰。 陆离也没有说什么话,倒是彭依依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瑜儿呢?” 显然,经过昨晚上的相处,她却是变得豁达起来。 陆离虽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却也对彭达春拜了三拜,毕竟他和邵逸航考过县试之时,彭达春便是主考官,有师生之谊; “伯父,小宁王恐怕还是会想各种方法对您不利!好在公主会派人护送你出江西,若日后事有不协,还请回到这儿,做个大总管,帮帮侄儿,即便不能腾达于诸侯,富甲一方还是做得到的!” 彭达春经过了一夜的安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威严,捋须笑道:“子归,这趟还真是幸苦你了!希望下次见到,你已经金榜题名。” 陆离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说道:“谢伯父吉言!” 待送走了彭达春等人,陆离把那几百本武林秘籍和几百斤的蚌含芹收进了空间之中,便骑着龙鳞马回分宜去。 现在分宜甚至整个袁州府的商贾都在观望邵家与馋嘴帮之盟,不然陆离也不至于为了邵家的两船货物跑九江一趟。 现在陆离已经找到了邵逸航,在这个好消息的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也是时候对日月宗和四海帮的同盟进行反击了! 第188章 心药 陆离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分宜,径直便往邵府而去。 到了门口,连门子都没有见到一个,陆离丢了马在府门口便直接冲了进去。 邵家少爷失踪,邵府明显乱了。邵半城财雄势大,但是毕竟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如今唯一的继承人出了事情,各路人马都聚到了邵府。 多少人诚心诚意,又有多少人心怀叵测! 从邵府大门到邵半城上次见他的客厅,要路过好几个院子。一路过来,人来人往的,有商人、街面上的地痞无赖,有县府的衙役捕快,更多的则是大小帮会、船帮渔夫,更有邵氏宗族的族人。这些人或者是来报信,或者来拜访,但是来来往往其实都是为了一个利字! 陆离武道修为高,耳聪目明,甚至还看到有家仆悄悄拿了家中的贵重物品塞在怀中,拿去外面倒卖。更有其他院子里的人悄悄商量些狗皮倒灶的事情。 有认识陆离的人,都还停下来好好向陆离行礼;有个小厮不识相,完全不理会他,经过地时候还碰到了陆离。 陆离见这小子怀里鼓鼓囊囊,还有个画轴露了出来,一时火起,一掌把他拍到在地,打得他口中鲜血狂奔。 “你们邵家没有人管事了吗?竟然放着这样的贼子白日进来偷盗!” 陆离大喝出声,震得整个院子里的房屋瓦片哗哗作响,尘土都簌簌地落了下来。 “你们老爷既然不管,我来替他管教一下!来人,给我把这个人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然后乱棍打死!” 陆离平生最恨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身为邵家家仆,遇到主家有难,便偷盗东西,全无半点忠义可言。 陆离这番怒吼,把几个院子里的人吓得噤若寒蝉,当时便有一人走了过来,道:“陆帮主,这是我们邵家的事情,你这样做恐怕有些越俎代庖,不大合适吧!” 陆离冷眼看着这人,伸手把远处的一人叫了过来,问道:“我认得你,叫做金大吧?” 那人是邵府的家奴,陆离来过邵府几次,稍微有些印象。 “我且问你,这位是什么人?” 金大点头哈腰道:“这位是公子的七舅老爷!看老爷病了,到这儿来照看的!” 那位七舅老爷待金大说完,目光睥睨道:“陆帮主,你虽然是馋嘴帮的帮主,但我们这儿是邵府,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陆离冷哼一声,怒道:“什么七舅老爷,府里乱成一团,不曾管事,反而在这儿搬东西;分明是到这儿打秋风,分家产的!给老子滚出去!” 七舅老爷闻言大怒,挽起袖子指着陆离道:“陆离,你敢到邵家来大呼小叫,分明是觊觎我邵家的财产,欺负我们邵家无人不成?” 陆离也懒得与他说话,一巴掌直接呼了过去,直把这人打得满口牙齿掉了一地! “金大,给我来几个人!把这两个人痛打一顿丢出府去!还有,你们少爷马上就要回府,给我严把门禁,再看到有偷拿财物的,不论什么人,都给我乱棍打死!”陆离咬着牙命令道。 金大本来见到陆离痛打七舅老爷,就吓得不敢乱动分毫;待得听说少爷马上要回府,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忙不迭地应了,一边开始招呼几个相熟的家仆做事。 陆离见这小子上道,笑着道:“金大,此事做好了,我会支应你家少爷一句,让你做外府总管!” 金大浑身颤了一下,猛然来了精神,大喝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地打!”说罢,从墙角拖了根风火棍过来,对准还躺在地上找牙齿的七舅老爷狠狠地敲了下去。 陆离嘿嘿冷笑,眼光扫过之处,所有大小家丁、丫鬟,甚至是外面的来人无不噤若寒蝉,都变得规矩起来。手上抱着的物件都老老实实地放回了远处,更有人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陆离不再管这些人,直接往后宅去了。 他在前面发了这么大的威风,很快便有人知晓;有几个自称邵氏叔伯的人迎了过来,把陆离引到了邵半城的房间里去。 一行人入内,过了一道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转了五六个弯,见其中假山、流水、花圃,邵半城养病所在,便在中间池塘边的一幢二层小楼里。 陆离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见里面用厚厚的帘子挡着,窗门俱都紧闭,屋中黑暗昏沉,一股很重的霉臭味中带着中药的味道,让人气都喘不过来。 陆离皱了皱眉头,见房中有一张床,两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他慢慢地踱了过去,果然见到邵半城躺在床上。 只是此时的邵半城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爱子的失踪好似抽掉了他的精气神,家族和妻族的贪婪更是气得他病若游丝。整个人的身形比之前瘦小了一半还多,眉宇间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邵半城显然已经看到陆离来了,只是伸手挥了挥,也不说话。 陆离就要走上前去,伸手去握邵半城的手。 旁边的一个丫鬟却伸手相拦,道:“陆大爷,我家老爷身体虚弱,怕惊了风,不敢劳动大爷。” 陆离只好停步,道:“邵伯父,你要保重身体啊!您这个样子,逸航回来看见了,会难过的。” 邵半城苦笑,带着沙哑的声音道:“让陆帮主见笑了,可惜我家航航回不来了!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啊!” 陆离心下一动,几天没有见到老人家,现在才一见面,头发竟然已经花白,心下颇为感慨;又见他言语之间落寞,忙安慰道:“伯父,您此时的身体切忌大喜大悲,还需平心静气才是。” 他顿了一顿,手上微动,一个湛蓝色的瓶子出现在手中。 “侄儿这里有一味生死人肉白骨的药,还请伯父服用!” 陆离身后的一个老头开口道:“邵老爷这儿不缺好药,只是他不愿意服用,突增奈何?” 另一个据说是邵氏的族长也叹道:“心病还得心药医啊!” 陆离微微一笑:“我手里这个就是心药,必能治本!” 说罢,他对邵半城微笑道:“伯父,这药是小邵子要我先送过来的,只要你喝下此药,他第二天必然出现;这药,您喝是不喝?” 邵半城本是气若游丝,听了此话,还是摇了摇手,道:“陆帮主,你少在这儿糊弄我,我什么没有见过?还是带着你的药早些离开吧!” 陆离却是不肯,摇头道:“伯父,您身上有病,不吃药怎么行?且让我来喂你吃药!” 见到陆离一定要给邵半城喂药,丫鬟只好过来,盈盈下拜道:“奴婢谢过陆大爷!”言罢,便要来接过陆离手中的药瓶。 邵半城也无力道:“如此,便劳烦陆帮主了。” 陆离却没有把手中的药瓶给这个丫鬟,只淡淡道:“我这个药瓶,乃是南海千年蚌精的贝壳所制,重达千斤!姑娘,请问你练气几层了?” 第189章 炼体巅峰武者 那丫鬟见陆离问得奇怪,只得回道:“陆大爷说笑了!” 她的话音未落,陆离的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把紫色的剑,剑光走了道弧线,划过了她和另外一名丫鬟的喉咙。 陆离把手中的药瓶收回到饕餮袋中,淡道:“我不是说笑,我只是嘲笑你!” 两名丫鬟脸色大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咽喉,嘴中发出汩汩的声音,鲜血从她们的指缝间不停地流了下来。 “你......怎么敢在这儿行凶?!”那名大夫指着陆离颤声叫道。 另外那名邵半城的族弟也应声叫道:“陆离,莫非你果真是图谋我邵家的财产不成?” 陆离看向躺在床上的邵半城,淡道:“你还不出手么?” 邵半城哈哈大笑,声音嘶哑难听;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地理着身上的衣服,笑道:“陆帮主果然厉害,不知道我们哪里露出了破绽,还请陆帮主解惑。” 陆离微微一笑,道:“你们完全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包括你几次让我离开,我还以为你真是因为病重,心伤若死!不过,你们还是输在了这瓶药上面。” 他拿出刚刚那个蓝色药瓶,在手上颠了颠,随手丢给了那名大夫。 那名大夫疑惑地拉开了药瓶的塞子,用鼻子闻了闻,脸色大变,问道:“龙虎大力丸?” 陆离笑道:“错!这是贵妃夜夜娇。你们当然不认识,但是邵老爷却很熟悉。” 自从上次陆离和蔡珞给邵逸航筹备武科考试之后,邵半城就屡次从蔡珞这儿取用“贵妃夜夜娇”,对这个药瓶当然熟悉。 “哈哈!想不到我们处心积虑,布置得这么机密,却在一瓶小小的药丸上面出错。”邵半城站起身来,手在脸上揉了揉,整张脸型变化,紧接着,他的身形暴涨,凭空高了几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好了,改轮到我来问你们了。你们是小宁王的人吧?”陆离笑着说完,马上又自嘲地笑笑:“你们自然不肯明言啰,不过我可以打得你们承认。” 陆离罡气涌动,手头紫寒断魂剑上剑罡暴涨,长约四五尺,眨眼间便捅了那名大夫和邵氏族人不知道多少个窟窿,遍地鲜血! “宁王府的人,越来越垃圾了!就这等功夫,还敢在我面前放肆。”陆离抖了抖宝剑,滴滴鲜血从剑锋上滑下,瞬间就变得发光铮亮。 假的邵半城见状,突然哈哈大笑,“陆离,我听说你是宗师境下炼体第一人,今天,我就要看看,是你炼体厉害,还是我厉害!” 陆离摇头道:“你懂得什么叫做炼体?还宗师境以下?你们这种炼体武者,不过是练得一身死肉罢了!” “陆帮主,你大可以试试!” 陆离不再说话,挺剑便刺,他习练辟邪剑法之后,剑法奇快无比,瞬间在对方的咽喉、心口、丹田等部位刺了十多剑。 只是出剑之后,他便心中一惊,只觉得自己的宝剑刺入对手肌肉之后立即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甚至连惶惶如山的剑罡都遭到无比沉重的镇压,变得极为细小,无法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势。 这人正是宁王府花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培养的战斗机器,炼体已经是当世武者巅峰,进无可进,只能十多年间日复一日地打熬肉体,终于把肉体打熬成了无漏无垢,成就琉璃之体。 纵然是紫寒断魂剑这样的神兵利器都难以真正伤害到他! 那人一拳击出,发出了雷暴之声,击在了陆离的剑身上,嗡嗡作响,轰地一声将陆离弹了出去。 “陆离,早就听说你如何厉害,原来不过如此!堂堂炼体武者竟然学了这些杂术,真是羞煞先人。今日我就让你看看炼体武者的攻击手段。” 这人手掌一翻,轰隆隆的雷音响起,宛如亿万天雷齐声轰响,似乎一座大山从天而落;这座大山呈现五指,上面掌纹必现,仿佛不只是笼罩在陆离的头顶,还笼罩了陆离的心头,如天翻地覆,泰山压顶。 “陆离,你若是能够接住我这掌翻山印法,我就承认你有资格成为炼体武者。”这人面带微笑,另外一只手依然背在身后,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陆离竖起紫寒剑往上点去,剑尖突然无穷剑罡爆发,化成一根粗壮无比的铜柱;铜柱根处水火弥漫,陆离的剑光一荡,整座大山便被顶得支离破碎,化成数块罡气,很快就被扫成了碎片。 “好!”那人大赞,道:“看来你有资格和我蓝九天一战!来来来!接接我的天宫十二印法!” 蓝九天肉体防御力近乎无敌,并不在乎陆离的宝剑,几乎对自己不加防护,只是手上动作不停地变幻,各种印法不断地施展开来。 “翻山印” “倒海印” “撼天印” 蓝九天口中呼叫,接连三个印法使出;陆离但见空中有大山砸落,有海浪呼啸扑来,有狂风呼啸;两招气势恢宏,力重千钧,犹如整个世界朝着陆离镇压下来。 陆离爆喝,双脚蹬地,把脚下泥土炸裂开来;他腾身向上,双手若举鼎状,八龙之力勃发;双手爆出如龙大筋,奋力托天。 “蛮牛扛鼎,举重若轻!” 轰! 两人硬拼了这一记,四周发出一声巨响,整幢小楼噼里啪啦倒塌下来。 陆离心里一定,正要反击。却见头顶的世界再变,高山和海浪之上的天空突然垮塌,入目所见皆成混沌,如世界颠覆,变成道道黑色旋风,朝着陆离压下。 正是陆离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他淬不及防之下,只能快速调用全身气血,腋下快速长出两根漆黑的夜叉臂,再次上击;只在刹那之间,便上击了数十掌之多。 轰轰轰! 接连几次撞击开来,邵家的几个院子突然下陷,断壁残垣不停倒坍;围绕着陆离和蓝九天四周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坑,只剩下两人站立的孤岛。 两人都停手不动,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肉身神通?!” 蓝九天看着陆离腋下的两根夜叉臂,惊疑不定。只见陆离的皮肤下面一块块肌肉隆起,展现出狰狞筋躯,甚至可以看到皮肤下有一片片细密的鳞片,仿佛他体内有一条恶龙缠绕在他的血肉之上,皮肤之下! 肉身神通何其难得,只有大宗门和佛道儒几家才能拥有;而且,即便是能够拥有肉身神通,修炼起来也是千难万难,没有雄厚的宗门底蕴,靠着大量的资源供养是无法练成的。 蓝九天的天宫十二印法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炼体武技,但是其中的肉身神通也只有两式而已。 第190章 天宫十二印法 两人如同恶龙一般,一路上不停地攻击,把邵家的几个院子拆成了一片废墟。好在邵家的家人仆众都已经被吓得四散奔逃,才不至于伤害到无辜。 “即便是练气抱丹境的宗师,能够接下我这三式的组合,也是凤毛麟角了;接下来,再接我几招!”蓝九天长吸了一口气,淡道。 陆离也兴趣大增,平日里战斗所用的都是练气武者使用的战斗技法,今天有幸见识到真正的炼体武者的招式,自然想要见识见识。 蓝九天再不多话,双手捏印;陆离根本不等他完成印法,就把紫寒剑一收,大步向他冲去。 “你肌肉的确练到了巅峰,无垢无漏!不过我也早就达到了这个境界,那么,让我们看看谁的筋骨练得更为完美!” 陆离一拳击出,顿时狂风涌动,他的拳速之快,带动周遭方圆十米的空气流动,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这一拳如同一座大山笔直撞去,比蓝九天的翻山印还要纯粹,威力还要巨大。 他的武道虽然比起几个月前提升不大,但是经过了水火淬炼,摩诃无量真经又吸收演化了大量的武功典籍,如今陆离对发力的技巧掌控甚至已经超过了唐寅,比起大多数的大宗师还要巧妙许多! 尽管,练气大宗师并不需要用这样的发力技巧来战斗。 蓝九天突然仰天厉啸,左手手印完成,一道金光瞬间覆盖了全身上下。他抬手挡住了陆离这一拳,只听咔嚓一声,两人脚下出现了一道十几丈的裂痕。 “这么强!能够接下我一拳!”陆离面带欣赏之色。 蓝九天淡道:“看来还是你更胜一筹,我有金身印加持也只能和你打平。再看我的困魔印!” 他的右手印法已成,挥动间一道青光朝着陆离飞来。陆离不待它靠近便一拳击去,但这道青光完全无视陆离的拳劲,挡无可挡,依然印在了陆离的身上。 陆离突然觉得身体一沉,好似有数道锁链加身,全身上下立刻动弹不得; “渡业印”! 蓝九天手指曲张,接连五道如山刀锋朝着陆离切了下来,这五道刀锋在行进过程中竟然能够不停地吸收空气中的水灵气,化气为冰,不过几米的距离就化成了五道真正的冰刀,闪烁出七彩光芒。 金刚怒目,亦有戒刀可杀人! 陆离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只能神魂之力一引,腰间饕餮带中的紫寒断魂剑飞出,劈砍拦刺削,接连几剑把渡业印发出的五道冰刀击得粉碎。 紧接着,他全身气血一冲,身上的无形链条根根断裂,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蓝九天见陆离连这两印都挡了下来,身体往后疾退,停到了远处的一座废墟之上。 “陆离,你很不错!我不希望与你为敌!希望下次见面,我们可以把酒言欢。” 陆离笑道:“蓝九天,刚才听闻你有天宫十二印法,如今不过见识到其中五印而已,怎么?这便要走了?” 天宫十二印法果然奇绝妙到巅峰,陆离有心偷学蓝九天的绝学,自然想让蓝九天留下,再过上几招。 蓝九天摇了摇头:“听闻陆帮主是炼体奇才,最擅长于偷学他人功夫;我还得留几招绝学,免得被你占了便宜!” 陆离闻言怒道:“是谁在造我的谣!我是读书人,岂会做这等蝇营苟且之事!” 蓝九天冷笑道:“天下的事情,就属你们这些读书人心思最为深沉,不可信;流氓有文化,才是最可怕。” 陆离被人看破了心思,只得哼了一声,不再争辩。 “邵半城关在袁河对岸的孝通庙里,你自去接回来吧!”蓝九天又道。 陆离觉得奇怪,问道:“你们既然捉了邵老爷,又如何肯放他出来?” 蓝九天淡道:“邵逸航既然没有死,邵半城对我们已经没有半点用处;杀了他,只会让邵逸航铁了心和你们馋嘴帮合作。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 陆离突然抱拳对他深深施了一礼。 蓝九天愣了一下,问道:“陆离,这又是为何?” “阁下刚才出手,劲力所到之处,无人可挡!我刚才却见你几次避开那些普通人,显然阁下也并非嗜杀之人,自然当得起我这一拜!” 蓝九天脸白一阵又红一阵,突然拂袖而走。 “假惺惺,伪君子,陆离,读书太多只会使人生厌!” 陆离高声挽留道:“蓝九天,你这等人杰,小宁王怎么配御使你?定是你受了他的蒙骗,不如留下喝几杯......” 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去的远了;陆离唏嘘不已地离开了邵府后院。 邵府后院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动静闹得太大。等到陆离走了出来,自然有许多邵家的家仆战战兢兢地靠了过来。 陆离高声叫道:“尔等抓紧时间收拾好府邸,我一会儿就去把你们老爷接过来,你们家少爷明天也会回府,现在还得靠大家齐心协力,收拾残局。我想待你们老爷少爷回来,必然会不吝封赏!” 那些家仆本来人心惶惶,如今听得家主都要回来,立时欢声雷动,纷纷奔走相告。金大等管事的人更是开始指挥人干活,修缮庭院。 陆离只怕事情有变,不敢耽搁,随意在邵家点了几个护院,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邵家。 邵家门口还和刚才陆离来时差不多,人来人往,但在龙鳞马所在,却围了满满一圈子人,都在对龙鳞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龙鳞马还在邵家大门踱着步,此马已是妖兽,不仅神骏非凡;更因为其头角峥嵘,腿生鳞片,引来许多人的观看。更有好事者,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想去试试自己的成色; 不过才几天时间,龙鳞马在分宜县已经恶名昭彰;有好奇的、不服气的,性格作的,前前后后在龙鳞马这儿已经栽了十几人了。 轻则摔几个筋斗,重则断几根肋骨。 因此,现在分宜县几乎没有人敢靠近龙鳞马,免得受伤丢脸! 不过此时却是例外,龙鳞马的身前竟然站了个人;龙鳞马不但没有对这人发动攻击,竟然还温驯无比地吃着这人手上的青草。 第191章 指挥使少年时 此人身穿月白阑衫,领子为褐色,正是分宜书院内舍的学子服。除了他之外,旁边另外还有四五位学子,也都作如此打扮。 内院学子,除了严世蕃之外,陆离顶多就是和几位举人有些交情; 陆离怕他们被龙鳞马踢了,远远地就叫道:“兄台,小心这畜生行凶!” 那人转过声来,笑道:“早就听说陆兄有一匹龙鳞马,看到这马,我就说陆兄定然在附近,果不其然。” “张兄说笑了!是小弟我在这儿闹得太厉害,打扰了张兄的雅兴。” 来人竟然是国子监生张莱,寿宁侯张鹤龄的独子,当今天子的外甥。只见他面目方正,浓眉大眼,春风满面,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自有一番领袖气度。 “哪里,哪里!其实,听说陆兄进了城,我就马上到这儿来找你,可惜,来得迟了,错过了一场大戏!”张莱笑道。 “张兄找我有事?” 张莱把手中的最后一根草喂给了龙鳞马,拍了拍双手,道:“你我二人上次并肩作战,可惜未能把酒言欢。今天特地寻上门来,就是想和陆兄弟亲近亲近,以后你我也好互相照应。” 陆离苦笑道:“固所愿也,不过,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刚巧不得空,你看......” 这时旁边一个十多岁,满脸青春痘的小胖子忿然道:“小子,我大哥邀你喝酒,莫非还请你不动?你倒是好大的架子。” 张莱斜睨了他一眼,黑着脸道:“钱宁,你小子不会说话就闭嘴!自古勋贵子弟多纨绔,我们的名声就是被你这样的人弄坏了的;你不能够约束住自己,就不要跟到江西来给老子丢人!” 听到眼前这个小胖子叫做钱宁,陆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钱宁在武宗时期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真正手握实权的人物,不想现在还如此年轻。 陆离冲着小胖子拱了拱手,道:“钱兄弟说话直爽,也是真性子的汉子!张兄不必怪他。” 钱宁听陆离夸自己,只喜得抓耳饶腮,对陆离的好感大增,立刻笑着对张莱道:“你看看,还是陆大哥最懂我,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陆哥,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且直说,看看兄弟们能不能帮上忙。” 陆离看他说得恳切,便指了指旁边的宅子,道:“这个宅子的主人是上次我们在仙女湖失踪的同窗邵逸航,邵伯父因为思念儿子,忧伤过度,现在在孝通庙中养病。我正急着去接他回府,因此只有辜负几位朋友的好意了。” “嗯,既然事关老人家,也不能失信于人,那我们只能改日再聚!”张莱笑道。 陆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目送着几人离开。 张莱几人转过街角,钱宁忍不住道:“老大,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张莱拿着手上的扇子,在钱宁头上敲了一记,道:“你该叫我什么来着?” 钱宁腆着脸笑道:“张兄......” 张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记得,以后都要这样叫我,老大不好听,就不要再叫了!” 几人连连点头,便有人问道:“张兄,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张莱把扇子甩开,笑道:“当然是去看房子喽!” 钱宁道:“我们看房子做什么?” 张莱笑道:“当然是买房子!分宜书院条件太过简陋,又不自由,我们去买间院子住在外面,这一两个月的时间,还不是随便我们折腾。” 钱宁苦着脸道:“可是,侯爷让我们在分宜老老实实听严祭酒安排,不能节外生枝!否则......” “否则就要怎么样啊?” “否则便要打我的板子!”钱宁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张莱俊脸一笑,在胖子脸上拍了拍,道:“这不就得了吗?是要打你的板子,又不是我!” 钱宁的脸被他打得晃动不已,却不敢乱动。 “好了,钱宁,你在头前开路;我要买套分宜最好的房子!”张莱把话说完,手上的扇子在脖子后的衣领一插,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 。。。。。。 陆离的孝通庙一行非常顺利,邵半城被关在孝通庙的一间厢房中;看守的两个人见到陆离等人过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邵半城没有受苦,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受了点惊吓。陆离怕他有事,特地取出敖滟公主的疗伤圣水给他喝了两滴,再把邵逸航明日回家的消息跟他说了。 疗伤圣水效果极佳,再有邵逸航的喜讯打底,邵半城很快就恢复了生气。陆离一直把邵半城送回到城中的邵宅才告辞离去。 此时,正逢晚市,离家铺子正是热闹的时候。 陆离左右也没有事情,便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点猪头肉和水煮花生米,再搞了只烧鸡,用油纸包包了;又顺路买了坛酒,来到了严府别院。 陆离敲了敲门,老赵头把门开了,见到门外是陆离,不由得感到一阵惊喜。 严嵩回来之后,严世蕃要陪着父母,只能回严家老宅子好好呆着,因此,这个宅子又只剩下了胖婶一家。 “老赵头,胖婶不在家,你现在逍遥得飞起吧!”陆离嘲笑道。 老赵头一边关门,一边笑道:“你婶子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去府城闯,说什么要给秋哥赚一个大大的家当回来;我看她是九月的南瓜。” “怎么说?”陆离有些疑惑。 “皮老心不老!”老赵头锤着自己的后背,领着往前走:“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服老;我都劝她好几回了,萍儿也年龄大了,城东头邵家布行的温掌柜,已经托人上过两次门了;就等着这老东西回来作主,可她倒好,一头钻到府城里,不回来了。” 两人进了陆离原来住的房间,老赵头把灯点了,陆离张罗着把手头的酒菜摆开来。 “老赵头,几天不见,你胆子肥了啊!竟然敢在背后编排婶子了。” 两人坐下,陆离直接拿手拎了块猪耳朵丢嘴里,嚼得满嘴是油。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喝酒聊天了。” 上辈子陆离过的都是“睡觉睡到手抽筋,数钱数到自然醒”的日子,生活虽苦,可是心态逍遥,过得坦诚率真; 在这个世界呢,自己获得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和权势,甚至还满足了小时候高来高去的武侠梦想;真诚的朋友兄弟交了很多个,可是要想真正得到精神上的放松,还是在这个小院子里。 陆离和老赵头各样杂事聊了些分宜的新鲜事,不自觉地聊到了分宜书院的事情。 “今天在街上碰上了老郑,他跟我说了件事。” 老郑是专门跑院前村一线的车夫,每天都赶着牛车往来上下。陆离第一次离开院前村,坐的就是他的牛车。 “这两天,专门有人在打听院前村和龙首山的事情;老郑留了点心思,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他们都是到咱分宜书院进修的书生。” 陆离也来了些兴趣,之前他已经对国子监的交流生们有了种种猜测;不过其中一条,却肯定有关龙首山的龙脉。不过,那儿基本上已经被自己和蔡珞、朱厚熜搜刮的一干二净。就连龙魂,也已经被朱厚熜得了,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价值。 第192章 争风 不管龙首山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交流团的眼光,陆离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 小宁王一再招惹自己,陆离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动手,但若是在龙首山这样的人迹罕至之处呢? 陆离之所以对小宁王隐忍了这么久,一直被动地应对小宁王对自己的挑衅,不外乎是顾虑到对方的藩王世子这个身份; 可如果有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老赵头也不知道陆离在想什么,继续说道:“这些从京里来的监生老爷哪里是到这儿读书的,我还听说昨晚上他们两伙人在倚红楼狎妓,结果闹将起来了。要不是后来李龟告诉他们说这是咱们馋嘴帮的产业,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陆离笑道:“竟然有这等事情?他们还会给我们馋嘴帮面子?” 老赵头端起酒碗,一口干了,觉得酒水甘甜醇厚,一股热气在咽喉处弥久不散;便用手搓起两粒花生米丢在了口中,然后用手捏了个兰花指,把陆离的酒杯递了过去,唱道: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 陆离看到这老赵头脸上鸡皮褐斑的,还扮起了虞姬,忍不住全身都抖了一下; “老赵头,怪不得胖婶总骂你,喝了几杯猫尿便分不清东西南北!不要卖关子,快给我说说。” 老赵头听陆离说到胖婶,马上收了作派,骂道:“少给我提那胖婆娘,喝点酒都总是管三管四的,老子迟早得休了她!” 老赵头这一句话开了头,便嘴上不停地,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什么“胖婶弄了点钱就在家里扮员外啊!”、“总是偷偷送钱给她家兄弟......”,还有“胖婶总跟街坊王老六眉来眼去”之类的,一股脑地说出来; 边骂边喝,就着污言秽语下酒,很快又是几碗酒下肚。 陆离忍不住伸手把酒坛子夺了,骂道:“你个老倌,我还在等你说故事呢!你倒好,又唱又骂的,你要是不知道那事,我就去倚红楼找人喝。” 老赵头见酒坛被端走,急道:“离哥儿,倚红楼我不去,你少在这儿勾我,小心被萍儿听了去!酒给我留下就好。” 陆离哭笑不得,板起脸来,站起身来作态要走。 老赵头见他真怒了,忙站起来拉住陆离,道:“别走啊!你这娃子怎么就经不得逗呢!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陆离见他脸上有央求之色,这才重新坐下。 “听说国子监的监生老爷到倚红楼找采薇姑娘,两拨人马,一桌人要采薇姑娘跳舞,另一桌要她陪酒。” “那就让她先跳舞,再陪酒就好了!”陆离笑道。 老赵头猛然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啊!倚红楼的龟娘也是这么说的。” 陆离突然觉得很无语,自己难道也就和龟娘一个水平? “采薇姑娘是我们分宜的花魁娘子,当然和一般人不一样啊!所以,她既不跳舞也没有喝酒。” “那她做了什么?” “她舞了套剑舞!那身段真是......妖,舞跳得那个......挖槽,好!”老赵头神情猥琐,只可惜说不出当时的情形。 唉!无奈老赵没文化,挖槽一句走天下!” 陆离笑道:“老赵头,是不是啊!说得好像你在场一样。不如下次我带你去逛逛?” 老赵头白了他一眼,道:“老头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陆离咧嘴笑道:“哪能呢?顶多我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只留你一个人在倚红楼过夜,免得被人传到胖婶那儿去。” “到底都是读书人。”老赵头酒精上头:“那些监生老爷也跟你想得一样,所以他们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倚红楼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件事情闹得挺大,不过,这些监生虽然都是些纨绔子弟,却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加倍赔偿了倚红楼的损失之后,倚红楼也没有选择报官;这种事情,只能说是监生老爷们的风流韵事而已。 “不过,这两拨人马也因此约好,三天之后在倚红楼里斗上一场。弄得老汉都有些想去看个热闹了,年轻真好啊!”老赵头有着无限感慨。 陆离想起今天在邵府门前遇到张莱和钱宁等人,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那么,他们来找自己一定不是单纯为了喝酒、叙旧,而是与比斗有关了。 这些从京城过来的老爷们,到了分宜这个小县城,便如脱缰的野马,在吃喝玩乐的大道上疾驰。 要钱宁这类人读书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但是要说到吃喝玩乐,却个个都是人才。 浅水养不了真龙,他们在分宜这个小池子待得久了,迟早会把分宜搅成一片浑浊。 两人再喝了一会儿酒,陆离见老赵头酒劲上来了,便叫来萍儿,送他去休息。 自己则告辞而去,回到了馋嘴帮的总堂所在。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觉得腹内一股热气,有些酒劲上脑; 按照陆离现在的武道修为,稍微运起便能够把这些酒气逼出来;不过他有些享受这种普通人的感觉,五味杂陈才是享受人生的正确姿势,刻意地追求某一种感觉才是落了下乘。 现在这个状态,不论是读书还是观想都不合适,出去打拳练武又有些扰民,更何况白天在邵府已经和人交过手,强行拆了人家的房子。 蓝九天,不愧是当今世上的巅峰炼体武者,与他相比,陆离感觉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自身,做个总结对比。 炼体武者,按照这个世界的武学定义,属于一味地提升人体的潜力,全力开发人体的皮肉筋骨;不重养生,虽然会调理内脏,但不重视体内神魂和精气的开发。 这样的武者虽然破坏力极强,威力虽大,但是十分地伤身体,在各门各派里,炼体武者都是用来专门格斗、杀人、搏击的机器人而已。 只要人体的巅峰一过,没有了相对程度的神魂、精气的滋养,炼体者的体力就不行了。甚至长年累月炼体的暗伤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最后沦为废人。 当然,大的门派世家除了让炼体武者锻炼筋骨之外,还会给他们提供相当数量的妖兽血肉和丹药。甚至还有壮大神魂力的法门;这就与练气武者的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养神魂,长体力,保持巅峰的状态。 不过,治标不治本罢了;采地脉、解命锁、通天桥,直接练就元婴,成就阳神,才算是炼体武者要走的路。 当然,此路目前为止不通!还待陆离想办法去解决。 他想到这儿,便坐到了书桌旁,摊开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游戏的人物属性面板是个好东西,对自己的能力、属性、装备等等都一目了然。 可惜,自己并没有什么玩家系统作为金手指。 那就干脆动手写一份,就当自己从此拥有了属性面板了;若是加上任务进度表,那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第193章 送宅子 人物:陆离 悟性:100 武道:炼体先天,解开命锁,通七魄(相当于练气化罡境界、准宗师境) 法力:5(以使用真龙之爪的次数为标准) 武学:摩诃无量应化真经,佛顶尊胜佛母三面八臂法身宝典、毗沙门大智度论之地行夜叉诀、牛魔炼力大法、衡山五神剑、辟邪剑法、上古巴蛇炼体身法(残)、暗影浮香;各种普通武学上百种; 神魂武学:莲花观想大法、真龙爪法、许愿印; 装备:饕餮袋、紫寒断魂剑、龙鳞马 陆离整理好属性面板,才发现自己的武道之路出了大问题。 他的武学从无到有,如今连经典级别的武学都已经有了好几样,但是因为以摩诃无量应化真经作为自己的武学总纲,却忽视了其他功法的精学专研。 寻求武学典籍中的优点精粹固然重要,但是其他研究武学的大家不知凡几,他们就不知道这些武学的优缺点而加以改进吗?万物存在自有定数,许多典籍之中看着无用的功法招式,并不被摩诃无量应化真经所融合,但在原来的武学之中,却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武学典籍再好,并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武学;自己只差一步便能到宗师境,是该创造出自己的武学典籍了。 另外,在对敌手段方面也很欠缺,蓝九天的天宫十二印法一出,自己竟然没有合适的功法应对,还在用三流的莽牛拳以力破巧。在功法上的欠缺,让自己碰上真正的高手时显得非常吃力,最近对阵谢无忌和蓝九天就是前车之鉴。 也许,短时间内想要提高战力,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早日为自己的三面八臂法身找到合适的武器和功法,至少,总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空着手乱干一气。 至于神魂方面,现在却不用太急,至少要等自己搭上天桥,打通天魂,成就宗师境,再作为重点也不迟。 陆离想了想,在功法和装备下面画了条线,打算从这两个方面入手...... 离家铺子码头店的招牌是卤煮。 陆离一大早过来,要了碗粉条,往里面浇了厚厚地一层大肠、猪肚之类的,吃得满嘴流油。 “要是有辣椒就好了!”陆离心里惦记着,没有辣椒,卤煮、酸菜鱼和烧烤之类的菜都没有了灵魂;是时候派人去广东沿海跑一趟了,看看能不能从西洋人手里弄到辣椒的种子。 有了辣椒,再加上手上握着的蚌含珠,鲜味、辣味都有了。“酸、甜、苦、辣、咸”,自己独占一味,又有了比味精还要鲜的蚌含珠;离家铺子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将来分店必定能够开遍大江南北。 吃完早餐,陆离与小妹打过招呼,陪着她到袁河边转了一圈。馋嘴帮在城南的造城运动已经初具规模,两人特地跑到那边转了一圈。 城南因为是馋嘴帮一力建成,又有陆离和蔡珞的统一规划,街道和排水沟之类的配套设施都远胜于分宜县城;而且陆离引入了绿地和公园的概念,并且建成了专门的画舫码头,另外还有青楼、美食街之类,因此这儿豪宅、高楼多不胜数,俨然已经成为了分宜的高档社区。 这儿的商业街已经初具规模,米行布店、杂货丝绸行还有浴室、药店应有尽有;陆离很久没有陪小妹闲逛游玩,一个兴致勃勃,另外一个曲意逢迎,两人难得享受这么久的平静。 街道繁华,陆离两人被来往如梭的行人挤得东倒西歪,两耳尽是喧腾如沸的叫卖声、吆喝声、打招呼的声音,小妹平日里都是掌柜的形象,唯有在陆离面前才能够放松自我,蹦蹦跳跳的,各种玩意吃食买了一大堆,让陆离抱了满怀,大有一种后世陪着小女生逛商业街的感觉。 两人不自觉便逛到了一个大宅子的门前,两人刚刚过去,就有人冲着他们打招呼。 “大哥、小妹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离看时,却是朱厚熜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分明昨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陆离皱了皱眉头,这儿离馋嘴帮分舵不到一百米,他何时在这儿买了房子,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他昨天晚上跟我们在一起喝酒!”从宅子里又走出了四五个人,跟陆离说话的却是张莱。 他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向陆离施礼道:“子归兄,你这就不地道啊!一大早的陪着佳人玩耍,也不记得把你的三弟叫上。” “三弟怎么跟这些勋贵子弟这么熟了?竟然还住到了一起。”陆离忖道。 朱厚熜怕陆离尴尬,抢着说道:“张兄,这是我小妹姐,你可不要误会了。” “知道,离家铺子的掌柜!久闻子归兄的有个义妹,长得甜美可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莱此人,战斗起来沉着冷静,此时更是温润如玉。 小妹对他的观感不错,而且现在似乎有意结识陆离的每一位朋友,也上来给他们见礼。 “小妹见过小侯爷和各位公子!” “小妹小姐不用客气,我们与子归兄都是生死交情,你叫我张大哥就好。”张莱似乎来了精神,盯着严小妹的脸看。 小妹被他看得有些羞恼,不过现在她也是经常抛头露面惯了的,冷然道:“小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不敢高攀小侯爷。” 张莱被严小妹一句话说得骑虎难下,又不好跟小妹计较,一时僵住在那儿。 陆离只好打了个圆场,道:“小妹,张兄虽然出身不凡,却从来都没有什么架子,你随意就好。” 张莱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子归兄,想请不如偶遇!昨日没有请到你,今日如何?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你的离家铺子,让兄弟我有个机会做一回东道!” 陆离笑道:“事不凑巧,我们是去画舫码头接邵逸航的!他失踪多日,今日方才平安回家,我作为同窗好友,怎能不到这儿迎接?” 张莱见陆离再次拒绝,脸上的不豫之色一闪即逝,不过毕竟是侯门子弟,马上又掩饰了回去。 “子归说得也是,邵逸航是在仙女湖受难的,今日回来,我们当为他接风洗尘。” 朱厚熜大笑:“邵家是袁州府首富,我们今天就结伴吃大户去! 众人大笑,钱宁便过去锁门,大家结队往码头去。 陆离见钱宁去锁门,心里奇怪,便问道:“我竟不知道钱兄在分宜有这么大的宅子,恐怕所耗不菲吧?” 朱厚熜笑道:“大哥你不知道,这宅子本来是二哥给我们自己留的;他说以后我们三个就住这里面了!前段时间你县试时才修好的,在整个袁州都算得上一流,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的。” “结果,让我给拿下了!”张莱大笑。 “这就奇了怪了,按理说,你们在分宜呆不了多久,房子反正也空着,借你们住几天也不是事儿;我家三弟更不缺钱,你怎么说服他卖房子的?” 张莱淡道:“这种事情用不着我做的,有钱宁做就行了!” 钱宁得意地一笑:“小侯爷买房子本来就是为了送给子归,世子是明理的人,怎么会不玉成我们的好事?” 第194章 牌匾悟道(求月票推荐票,不想做咸鱼) 张莱的这番操作让陆离有些看不懂了,前后一转,等于直接送了笔钱给自己,什么脑回路?! “陆兄弟,你不要想多了,我张莱不管做事情还是对人,都一样;只要我喜欢的,就把它拿下,只要我看得起的人,区区一千两算什么?给你的,你就收下!我送出去的东西,没人可以拒绝。” 陆离见他话说得霸气,便笑道:“小侯爷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昨天张兄叫我喝酒,今天又送宅子,小弟有些受之有愧。” 钱宁上前一把搂住陆离的肩膀道:“子归兄是英雄,一个小小的宅子怎么会受不起呢!” 张莱也淡道:“那好,等下你多喝几杯就行。” 几人一路前行,很快就上了画舫廊道。 廊道之上,邵半城已经带了一大群人在翘首以盼。儿子失而复得,让邵半城心病尽去,疗伤圣水更是让他沉珂得治,恐怕以后活到八十岁都没有问题。 此时的邵半城,春风满面地等待着儿子和儿媳妇的到来;见陆离等人到了,竟然小跑着迎了上来。 “陆老弟,陆老弟,你可算来了,我都打算打发人去找你呢!” 陆离笑着答了,劝道:“老邵,小邵子恐怕来得比较迟,江面上风大,你又是大病初愈,不如到我的店里坐着等。” 自从画舫廊道修建好,陆离作为分宜南城最大的地主,占据了廊道尽头的一块土地;并搬了四五块万斤巨石为地基,在上面建了离家铺子南城分店。 陆离的建议自然没人发对,一行人继续前行了两百米左右,到了廊道的尽头。 只见一艘巨大无朋的石舫矗立在袁河岸边,前半段如巨鲸吸水般一头扎入了水雾缭绕的袁河,另一端则延伸到了岸上。上面的建筑整体都是石木结构,特别是船首的几个舱室竟然都是以整块的石块雕琢而成,上面还被工匠雕出了牡丹、荷花、八仙过海等精美浮饰,彰显出画舫主人的不凡。 钱宁等几位监生见到这艘石舫,都忍不住咋舌道:“子归兄,你这画舫委实了得,便是拿到京城,都能够算得上二流了!” 另外一人更是惊呼:“本以为分宜不过是穷乡僻壤,不想还有此等好地方,看来此行不虚啊!” 陆离也颇为动容,没想到自己和蔡珞精心设计的大制作,在钱宁等人面前,也不过是数得上二流而已。当下便熄了心中的那份得意之心。 邵半城也在边上抚须大笑:“小侯爷,我第一次过来也吓了一跳,当时便说,这小小的分宜县城,哪里需要这么好的酒楼,过了过了;不过,也正好彰显了我陆老弟和蔡供奉的雄心壮志啊!” 张莱闻言一动:“蔡供奉?可是京城蔡珞?” 陆离狐疑地看着张莱,蔡珞的身份本是机密,虽然说国子监交流团中还是有严嵩、朱厚熜、刘瑾等人知晓,但是他们也不大可能对张莱提及。 “哦!蔡供奉是我二弟,当初建这个画舫是他一力坚持!为此,还打发我到山中搬运了两天巨石。不过有一点我倒是颇为赞同:南城虽小,将来必定能够成为整个袁州府的商贸中心~!” “这么说子归兄的这位二弟,定然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张莱把手中的扇子一收,手指不停地扳动着扇骨,显示出心中的不平静。 陆离饱含深意地看了张莱一眼,笑道:“下次等二弟回来,我一定将他介绍给各位认识!” 严小妹见他们的话告一段落,便笑道:“邵老爷,各位公子,还是进去吧!我已经留好了两个最好的包厢,大家到里面等候吧!” 铺子的大门正石舫的尾部,众人来到门口,见上面的黑底金字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离家铺子”四个大字; 张莱却再次停步,凝视着这几个字良久; 轰! 他的身上突然罡气迸发,把周围的人都逼得步步后退。邵半城离得近,更是直接被弹飞了出去,幸亏陆离就在身边,伸手一挡,把他拦了下来。 张莱身上的罡气与上一次在仙女湖战斗时完全不一样,通体金光显现,金光之中竟然有六条龙影在不停地游动,呈现出红、橙、黄、绿、青、篮六色。 陆离心惊不已,张莱这一身罡气质量极高,连绵澎湃,比起自己身上的罡气质量都丝毫不弱,甚至犹有过之。 当然,摩诃无量应化真经的罡气质量并非就弱于张莱,只是因为陆离吸收容纳的功法还不够强,不够多。 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强的武者! 摩诃无量应化真经的优胜之处在于能够不停地演化,假以时日,它所能够达到的高度远不是张莱的功法能够相比的。 张莱的突然发作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间,他的罡气突然开始急剧颤抖,金光慢慢减弱,六条龙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几近崩溃。 “不好!快点醒来!” 陆离突然运起真气,对准张莱大喝一声。 张莱受了这一声喝,双目终于从那块匾上移了开来。他感激地看了陆离一眼,也不多话,当即盘腿在地上坐下,调息起来。 良久,张莱长吁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 陆离递上一块毛巾,张莱接了过来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感慨道:“好厉害的字,其中饱含了一套武学拳意,我差点就过不了这一关,栽在上面了。” “那是你过于强求了,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若是不去强行领悟其中的拳意,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张莱终于恢复了贵公子的气度,点头道:“受教了!这幅字狂放不羁,但内中自有方圆,应该是唐子畏的手笔吧!也是,唯有唐子畏这样大宗师才能靠一副字就差点要我的命。” 陆离笑道:“想必张兄也从中受益不浅吧!” 张莱嘿嘿一笑,道:“今天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啊!你说我欠你的越来越多,将来怎么还?” “还不起就不要还啰!”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极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扶住邵半城。 “老邵,今天你是主角,你先请!” “不敢,小侯爷先请!” 他们一行人进了离家铺子,远处的街角,有人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幕,转身离去。 第195章 目标是谁? 在分宜袁岭下的一个宅院中,那人正跪在正堂门口,对着里面作着汇报。 “你确定张莱的功法呈现金色,其中有六彩神龙?” “属下确定~!” “下去吧!”里面有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的主人微胖,穿着员外衫;他打发走外面的手下之后,转身走到了后院,进了书房。 他在书房的书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整排书架竟然扎扎声移动起来,后面赫然出现了一个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出的洞口。 这人走进洞口,沿着里面的台阶一路向下,在暗道之中走了几道弯,再重新沿着台阶出来时,已经出现在一个院落的厨房里。 他从灶台下出来,马上就有一个小贩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这员外见了小贩,也不打招呼,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目标已经出现,在南城画舫廊道的离家铺子,张莱!” 那小贩一怔,道:“小侯爷?” “紫薇斗皇诀,非宗室子弟不传!他既然露了馅,就一定没错!” “我们是不是要先向老祖宗禀告一下?” “不用,记住宁肯错杀,不容放过!” 那小贩不再多话,又把员外重新送下了暗道,放好了锅盆; 不多久,从这个院落中,陆续出来了十多位不同打扮的人;其中,有书生,有卖梨花膏的,有卖铁器的小贩,有小二、丫头...... 这些人只有一个共同之处,目标都是南城! 。。。。。。 离家铺子的三楼包厢,这儿处于整个酒楼的最高层,视野开阔;坐在窗前,整个江面都一目了然。 陆离坐在下首,陪着邵半城和张莱等人坐了一会儿,便看到一条船朝这边驶来。 陆离见那条船太小,只是一条渔船,本不想理会;可是上面挂有一块小小的布条,上面有个白色的“归”字,便知道是邵逸航和公主了。 他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鄱阳龙王的公主、驸马出门,怎么样的排场都不为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邵逸航他们只坐了条渔船回来。 邵逸航和公主如此低调,陆离怕事情有什么变故;也不便先跟老爷子解释,就打了声招呼,只借口说店里有点事情,溜了出来。 陆离匆匆来到廊道上,早有管理廊道的馋嘴帮众正在驱赶渔船。 这条画舫廊道只是用来停靠画舫的,渔船一律不得停靠;那几个帮众才叫唤了几声,见到邵家的公子从渔船中出来,才允许船只停靠。 有两个机灵点的帮众还主动上去接住缆绳,把渔船拉过来靠岸。 陆离过去的时候,邵逸航正小心地把公主接下船来。 邵逸航还是书生打扮,可是公主却和那天的打扮大不相同,而且,后面陪同的,也只有龟丞相一人。 那天在鄱阳湖时,公主一身宫装,雍容华贵、明媚照人;今日却是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虽然仍然是丽质天成,落落大方,可是,却失了夺人心魄的气质。 龟丞相面容清瘦,下颌三缕胡须,一副文士打扮。他见陆离颇为吃惊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小友可是有话要说?” 陆离苦笑道:“归前辈,公主今日这副打扮......?” 邵逸航扯了扯陆离的袖子,低声道:“我怕大张旗鼓的话,家父可能会一时接受不了,所以......” “所以,我们暂时换了个身份,让老人家有个接受的过程。”公主站在旁边,巧笑嫣然。 公主和邵逸航两人原本打算大张旗鼓,让全天下都知道鄱阳王女儿出嫁。但是考虑到人妖之恋和分宜百姓是否能够接受,最终还是以普通百姓的身份见过公公再说。 邵逸航在仙女湖落水,被隐居在湖边的大儒所救,并且和书香门第的小姐一见钟情,结为伉俪,其实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而且,书香门第的小姐身份也更容易被邵半城和一众亲友接受! 至于事实真相,还是等三书六礼完成之后,把邵半城接到鄱阳湖的 归无寐见邵逸航和陆离商量好了一切,这才抚须笑道:“小友,呆会还得靠你来居中斡旋。” 陆离大笑道:“当然,这个媒人,我是当定了!前辈只管放心!” 几人有说有笑地朝着离家酒舫走去。 陆离和归无寐走在前面,邵逸航和公主则跟在了他们身后,像极了回家探亲的两口子。 正值春天,廊道边花团锦簇、行人如织;有书生仕女结伴游玩,有街头小贩沿河叫卖; 归无寐与陆离边走边聊,他突然问道:“小友,那些人都是你布置的吗?” 陆离并没有布置人在这里,可往旁边看过去,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们人族高手这几年愈发的多了!小友,你且沉住气,这些人都是高手,却偏偏扮成贩夫走卒,显然有所图谋!” 陆离请教道:“前辈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归无寐眼神一眯:“这些人之中,宗师级高手都有四人,并且都善于隐藏气息;你功力不够,当然感觉不出来。嘿嘿,不过却瞒不过老夫!” 陆离心中一动,道:“前辈,他们虽然都隐身于此,但是对我们好像并无恶意,我们且不去管他们,待会儿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些什么!” 他的肉体已然无垢无漏,对杀机最为敏感,这些人虽然居心不良,可是似乎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来,也就懒得去管。 酒舫三楼的邵半城等人已经注意到了陆离和邵逸航陪着一位老者过来,知道老者便是陆离所说的救命恩人,便纷纷起身到酒舫门口相迎。 邵半城见到爱子失而复得,平安回家,免不了又是老泪纵横,唏嘘不已,大家又劝解了半天。陆离这才把归无寐“父女”郑重其事地介绍给了邵半城。 邵半城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然后才被陆离劝着回到了离家酒舫三楼。 整个过程之中,陆离一直对外面那些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高手暗中注意,不过,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大家在包厢里面重新坐定,陆离再次把在场的人都互相介绍了一下。 邵半城是袁州首富,张莱乃当朝国舅的亲子,真正的小侯爷;还有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其他几名监生也都是名门子弟,在场的人可谓高朋满座,身份不菲。 可是,归无寐的身份只是白身,却毫不露怯,与众人相谈甚欢,让邵半城频频点头。他昨晚已经听陆离说了其中的关节,知道坐在邵逸航旁边的女子已经与儿子两情相悦;现在几次观察下来,对敖滟非常的满意。 书香门第的出身,父亲乃是大儒隐士,本身又长得超凡脱俗、美艳绝伦,正是他理想中的好媳妇。 不过,家境略显贫寒了一些! 有些遗憾,但是也不打紧,咱邵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更新提示 这段时间受到疫情影响,每天关注小孩网络学习。又因为穷,想试试起点的开新书摸手机活动而开了本新书,从此,我过上了脚踩两只船,没羞没躁的生活!当然,最后毛都没有摸到一根!但是,大量的时间还是去准备新书《请别叫我老师》的存稿了。 正值新的一个月来到,我的更新重心还是要回到大明上来!希望大家能够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如果你闲了,想轻松一点,去看看我的新书吧!如果你嫌我更新慢了,也去看看《请别叫我老师》,脚踩两本书,你会发现我的更新其实不慢! 最后,照惯例求票求推荐打赏! 第196章 连番打击 袁州府首富邵半城之子,邵家的唯一继承人,邵家的少爷化险为夷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不仅如此,邵少爷还有了意中人,马上就要和九江的书香门第结亲。 前来离家铺子贺喜的人络绎不绝,车来车往,邵半城生怕因此怠慢了归无寐“父女”,干脆大手一挥,邵家在分宜城的所有店铺分号的货物全部打折;只是,今日所有的亲友都恕不接待,明日再开门纳客! 陆离和张莱、朱厚熜等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再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晚上一起去倚红楼帮他们找回场子。 曲终人散,所有人都互相告辞,大家乱哄哄地朝外面走去。 “世子、小侯爷,明天一定要光临寒舍,届时我们再把酒言欢!”邵逸航今日也意气风发,这段时间的遭遇,不啻于做梦一般。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 邵逸航如今通过了县试,身为商人之子却能够结识这么多的高官子弟,遇到一次危险,竟然能够成为鄱阳湖老龙王的乘龙快婿; 人生际遇之奇妙,莫过于此! 归无寐也有意无意地站在他们身边,今天何尝不是龙宫对邵逸航这个女婿和他家庭的一次考量! 邵半城考虑周到,专门派出了两辆大车送张莱等人回去,却被拒绝了。他们购买的新宅子就在附近,几步路就能赶到,没有必要。 陆离笑呵呵地站在旁边,这么久了,他还是保持着前世做屌丝的习惯,凡事都站在后面,笑看风卷云舒。 自己是离家铺子的主人,如此之多的不明身份的高手在附近,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难辞其咎。 此时,正有一批客人从与他们擦身而过,这些人都是些熟客,与馋嘴帮的韵达车马行有些生意往来;其中的几个人还频频向自己拱手招呼,陆离也点头回礼。 离家铺子有专门迎宾的小二上来招呼:“哟!赵员外,朱老大,好久不见了,里面请!” 此时刚好也有一波客人从楼里出门,加上陆离他们十多号人还站在门口,一时间整个大门拥挤不堪。 赵员外他们还笑吟吟地等候,小二身后的那波客人却已经颇不耐烦,其中一人喝骂一声:“别挡道!给我死开!” 他伸出手轻轻一拨,那小二却如遭重击,惊呼一声,朝着陆离等人摔了过来。 这小二显然猝不及防,身体依然失去了平衡,双手胡乱划动,手上的一大块麻布都脱手朝着站在一边的公主敖滟身上飞去。 陆离的反应最快,正要出手相扶,却见到平日很熟悉的小二眼中突然寒光一闪,露出一股杀意,不禁愕然;他的身体下意识地便往旁边移动了些许,刚好挡在了小二摔倒的方向上。 还有一个人的反应也丝毫不慢,却是钱宁这小子。他似乎很留意身边的人,一直都在往四周观望;不过,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敖滟的脸上停留。见到抹布被小二甩了过来,随手一抄,便把抹布抓在了手中。 与此同时,陆离也扶住了店小二。 “东家,我是不小心,对不住,对不住!”小二连忙不迭地笑着解释。 公主也抿嘴一笑,道:“奴家谢过钱公子!” 她的声音婉转好听如莺啼空谷,这一开口,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便在这一刹那间,陆离扶着的店小二袖子一抖,一条黑影从陆离的腋下穿过,朝着他身后的张莱袭去。 张莱脸色大变,袭击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无法可躲。 这道黑影不是什么宝剑,而是一条头顶带着黑冠的毒蛇,行动如风,眼看就要咬中张莱的面门...... 突然,一只手横向伸了过来,刚好挡在了毒蛇的面前,被那条毒蛇一口咬在了手腕上。陆离反手一握,抓住到了毒蛇,只是一抖,毒蛇便被震成了齑粉。 “小黑!” 店小二惨叫一声,手中匕首突显,运行如风,连刺陆离数十刀。 几乎就在同时,在陆离等人的头顶的包厢之中,有窗户被打开,三名黑衣蒙面多的大汉手执劲弩,对准张莱等人,连发上百弩箭。 “这是破罡弩,大家小心!”张莱武道修为高强,怪叫一声,竟然把手上的折扇当成了武器,不停地格挡弩箭。 一时之间,弩箭四处乱飞,惨叫声连连响起。 归无寐突然厉声喝道:“大胆!敢在我面前作妖!” 旁边的袁河之水涌动,瞬间飘起一层浓厚的雾气;雾气之中,一只巨大无朋的龟甲出现,把陆离、张莱、邵逸航夫妻等人全部护在了龟甲之下,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轰!轰!轰!...... 他的龟甲刚刚闪现,所有的弩箭都射在了他的龟甲之上;只是连龟甲表面的一层厚厚的罡气都无法穿透。接着三四道宗师级别的攻击齐齐轰在了龟甲之上,饶是归无寐化形期大妖,也被打得闷哼一声,有鲜血从嘴角沁出,显然受了伤。 所有的攻击都是在瞬息之间完成,但是真正的攻击其实只有两道! 这些杀手先用店小二的抹布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敖滟公主身上,以公主的美貌为饵,让所有人都短暂性地放松; 这是对时机和人心的把握! 随后,攻击张莱的那道毒蛇是真正的杀手锏;店小二算计好陆离会去扶他,把毒蛇从陆离的腋下放出,让张莱淬不及防,躲无可躲。 这条毒蛇显然是异种,陆离闷哼一声,只觉体内的毒素越来越猛,隐隐有将他肉身化作脓水的趋势,紧接着又承受住了店小二数十道刀锋,虽说没有真正刺入他的身体之内,但是匕首显然也带了毒素,两种毒素一阴一阳,进入到他的体内竟然没有抵消,而是相互结合,化成了一道道金线,往他的体内侵入。 “又是金线蛇毒!”陆离咬牙切齿。 他强忍蛇毒,一把抓住店小二的一只手臂,手中震动,真气强行涌入,把店小二的手臂震得节节粉碎。 那名店小二也是狠角色,见到事情不妙,便随手把匕首朝着张莱射去,并且,化手为刀一掌把自己的左臂给劈了下来。 他转身狂奔,一个猛子扎进滔滔袁河水,不见了踪迹。 陆离体内蛇毒肆虐,已经丧失了战斗的能力,赶紧盘膝坐下;催动神水神火,不断焚烧淬洗,过了片刻,终于将体内的毒素统统炼化。 这些杀手的第二波杀手锏更加犀利,四名宗师抱丹级别高手的偷袭夹杂在化罡弩箭之中,纯粹属于以力破巧。 但是妙在出手时机的选择上,幸好今日有归无寐这名化形期大妖在场,不然,在场众人可能无一能够幸免! 即便是陆离自己,在身中金线蛇奇毒的前提下,也不敢说能够保存自身。 第197章 桃花之约 “风紧,扯呼!” 这个警告一出,这些人便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瞬间便消失不见。 张莱黑着脸站在陆离旁边,为他护法; “钱宁,你怎么做的?至少给我抓一个过来啊!” 钱宁苦着脸道:“好几位宗师,就我这小身板,给人塞牙齿缝都不够!不过,我保证,他们走不了!” “嘿嘿,是走不了!”归无寐颤巍巍地走了几步,突然,飞速游走,眨眼间便出现在百米开外,再次身形闪动,已经转了回来;不过,手中已经提着一个小贩打扮的中年人。 “这厮就交给你们了,小心点!别让他给逃了,练气抱丹的宗师高手,估计你们几个娃娃要费一番功夫啊!”归无寐脸色不变,心不跳。 钱宁大喜,上去狠狠地一脚踢在那名小贩的肚子上:“敢刺杀小侯爷,看我回头怎么炮制你!” 朱厚熜的手臂被也盯着那小贩,痛骂道:“在我们馋嘴帮的地头上犯事,该死!” 只有张莱依然记得要感谢归无寐,抱拳道:“张莱谢过前辈了!” 归无寐眯着眼睛,淡道:“小侯爷,这就算老朽给你的见面礼了!” 为了驱毒,陆离终于再次调动体内的神火,反复焚烧金线蛇毒;有用玄冥神水冲压体内的经脉骨肉,驱除掉体内杂质。过了片刻,终于将体内的毒素统统炼化,暗道一声侥幸:“本以为自己已然炼到了无垢无漏的境界,再也不怕任何剧毒;看来,这世上还是存在许多奇异,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刚才那一战,虽然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但是内中之凶险,远比一般的肉搏厮杀还要来的厉害! 不过,他因此也对张莱的身份更多了一层怀疑。 “今日的杀手,明显都是训练有素;呼啸而来,扬长而去,不该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有县里的衙役赶来现场;张莱、朱厚熜等人哪里愿意跟知县、衙役在这儿纠缠,交待了一句,便拉着陆离匆匆而去。 邵半城刚刚大病初愈,现在又吃了这一吓,也感觉身体吃不消;邵逸航赶紧张罗着回家不迟。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分宜县城便布满了县衙的捕快、衙役,另外有卫所官兵往来巡逻;甚至谷大用、刘瑾等人带领的锦衣卫也遍地撒网,四处搜捕人犯。 。。。。。。 在袁河上的某一个画舫上,那名员外打扮的人正恭恭敬敬地跪在甲板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老祖宗,任务失败了!老五被抓,老七被砍断了一臂!” 画舫内半晌没有声音传出来,员外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敢乱动分毫。 终于,里面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谁告诉你任务失败了?” 员外大惊失色:“老祖宗,您的声音?” “我终于达到了极阴化阳、天人化生的境界,区区声音的变化,只是小事情。今天你们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可是老祖宗,我们没有杀了那朱厚照!” “哼哼,堂堂大明太子,最有潜力的宗室子弟,若是真的被你们杀了,岂不是天下大乱!现在,恐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注意到那位宁王世子身上了吧!接下来,你们马上退出分宜城,到袁州府去等我!” 那名员外回了句“是”,脚下却不动分毫:“可是老五他们?” “滚!”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动作,突然罡风大作,员外的胸口如遭雷击,惨叫着飞出了十多米外,跌落了水中。 “哼,若是没有一点儿牺牲,东厂的人怎么找得到刺客的线索!” 。。。。。。 国子监交流团到达分宜县不过几日,就已经出了几次大事,遇到数次险情。 国子监祭酒严嵩和分宜书院的陈清源山长商量了一番,立刻决定提前结束书院的休沐日,第二天就开学。并且要求近期所有的国子监交流生从今晚开始,必须住在书院的内舍之中。 消息一出,张莱和谢丕等人都惨呼出声;他们两人之前在倚红楼约斗,惊动了整个分宜城,如今晚上就必须住进书院,约好的赌斗便成为了一场笑话。 陆离把朱厚熜送进了书院,陪着他安排好住宿,便来到了唐寅的屋舍之中。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看唐师,没想到却被一只鸟给拦在了外面。 雷鸟王这段时间一直在书院里陪着唐寅没有外出,又不让去离家铺子蹭吃蹭喝,整个都淡成了鸟。 他见到陆离,自然满心欢喜:“小主公,你总算是来了!不知道有没有给我带点什么吃的?” 陆离心中一转,苦着脸道:“我店里最近没有什么新的菜式,怕给你带了,会污了你的口。” 雷鸟王怒道:“小主公,枉我以为你是一位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就这样对待你的鸟么?” “老雷,吃的没有带,不过,等我见过唐师之后,倒是可以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是富庶之地,各种美味佳肴享用不尽!” 雷鸟王是何等高手,从陆离的血液流动的声音就已经听出来陆离的诓骗之语。不过,他也乐得趁机和陆离溜出去,自然也不会说破。 所以说:你永远也无法唤醒一个装醉之人! 陆离和雷鸟王打过招呼,就进了唐寅的院子。 唐寅正在挥毫泼墨,陆离见了,不敢打扰,只是肃立在旁等候。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唐寅一副桃花庵歌写完,忽然掷笔叹道:“子归来的正好,你看我这幅字,为何还是这个地方,同样喝了酒,一样是春回大地,桃花盛开,我这字却似没有了之前的神韵!” 陆离看了看这副字,突然笑道:“之前听说老师与欧阳小姐有桃花之约,莫非今日便是以此提醒弟子代劳?” 唐寅哈哈大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葫芦,喝了一大口,再随手丢给陆离:“这是我去年酿制的桃花酿,你且尝一尝!” 陆离小抿了一口,然后把整个葫芦收入了饕餮袋之中。 “徒儿谢过老师!明日徒儿就动身前往沙溪村,还请老师代我向关夫子请假!” “臭小子!就知道贪我的酒喝!”唐寅笑骂道:“记住喽!要是事情没有办好,我打断你的腿!” 第198章 交易 两人计议已定,唐寅见陆离仍然站在远处,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便笑骂道:“你还不走,留在这里偏要等我留饭不成?” 陆离叫屈道:“皇帝也不差饿兵,偏偏到了我这儿,又要出去帮老师办事,又要自己贴补盘缠!哪有这个礼?更何况,我是去帮老师提亲,顺便把欧阳姑姑接过来,难不成彩礼也要弟子准备不成?” 唐寅听了这话,老脸都有些拉不下来,当即啐道:“你又哪里知道,自古上门做媒提亲都是一等一的好差使;一般说来,都是长辈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的,我心疼你这个弟子,让你去开销一番,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陆离斜睨了唐寅一眼:“那您请别人去吧!别人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的,那是别人的本事,弟子有事就不去了。” 唐寅脸都黑了,随手把毛笔一扔,道:“罢罢罢!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惫赖的弟子!给欧阳家的彩礼我已经给过了,这儿有个灯盏,刚好他们也用得着,你一并捎过去吧!” 说罢,他从旁边的书柜中拿出了一道黄铜灯盏来。 陆离见了这灯盏,眼睛一亮,直接抢了过来:“老师不地道啊!拿着弟子的东西当成彩礼送人!” 这个灯盏正是当初陆离从老蛟龙那里得到的,他体内的无名神火也源自于此灯。不过当初陆离把这个灯盏送到唐寅这儿来的时候,青铜灯盏破破烂烂,如今却似乎焕然一新,好像恢复了生机。 “离火乾金听说过吧?这不是普通的青铜,而是在南方离火之中生活的噬金鼠的牙齿制成的。也只有这种金属才能够容纳你体内的神火。” “那这个灯盏有什么作用?” 唐寅微微一笑:“有大用!不过对于你,却可有可无。” 原来这个灯盏本来就是阳神期的仙人所用的法器,最大的功用便是控制一些特殊的火焰;世上的神火何其之多,有三昧真火、九昧神火、红莲业火、大日真焰和九幽阴火等等。 这些火焰都极其危险,一般的金属都不能容纳,只有少数的天才地宝,稀有金属才能够耐得住这些火焰的威力。 这个灯盏不但有容纳保存火焰的作用,上面还有机关按钮,可以控制住其中的火焰,方便那些仙人用以杀敌或者修炼。 “子归,其实只有身体才是神火最好的容器,你平日要用神魂沟通神火,早日学会控制住它,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你的杀手锏。至于这个灯盏,还是把它送给武圣村,他们必然会给你这个媒人一大笔好处的。”唐寅眨了眨眼,好似正在诱骗小孩子的坏叔叔。 “我不管,我只要报仇!”陆离完全不为所动。 唐寅无奈道:“这样吧!我身无长物......” “就是穷嘛!”陆离嘀咕道。 “打个欠条?你拿着找你的欧阳姑姑拿?!” “呵呵!”陆离冷笑道:“你刚刚还说我到那儿自有媒人礼拿,我又何苦做那等小人!” 唐寅被他纠缠得没有办法,板起脸道:“我知道你习练了衡山五神剑,却苦于不懂什么阵法,威力远远不如正版。我这里刚巧有一套阵法,你想要就要,不要的话再也没有了!” 说完,他从床上拿出一个瓷枕来,再捣鼓了几下,倒出了一个画轴。陆离摊开来看,却是一本《九天都篆颠倒乾坤大法》,乃是阵法之中异形换位之术。 陆离心里欢喜,忙不迭地收了,抱拳施礼之后掉头就走。 唐寅诧异,忙说道:“做事毛糙,你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其他的话要说!” 陆离笑道:“我反正把姑姑接过来就是,有什么话你自己直接跟她讲就是了!” 陆离出了门,见外面雷鸟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便冲着他打了个响指。雷鸟王大喜,知道唐寅那边允了,赶紧缩小体形,变成了一只鸟儿站在了陆离的肩头。 唐寅待他们出了院子,突然若有所思地往南边看了看,喃喃道:“朝廷之中竟然有半数的金丹都来到了分宜,老朱家为了这些天才也真是费了心思啊!到时候他们全部被我的弟子打瘫,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陆离带着雷鸟王在离家酒舫大吃大喝了一顿,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踩水过了袁河,寻了块空旷无人的地方,要雷鸟王显出了原形。 陆离跳上了鸟背,正要命雷鸟王起身,突然听到一声叹息从远处悠悠传来; “唉!想不到当年凶名赫赫,一夜之间吃了两个村寨三百来人的雷鸟王,也成了奴才!” 雷鸟王被这话一激,凶焰大涨,身体猛然摆动,把陆离从背上甩了下来。 “是谁在说话?藏头露尾的,一定是长得太丑!”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杀气冲出山林,惊起成片成片的飞鸟和走兽,那些飞鸟刚刚飞到半空,竟然被杀气冲击得心脏爆裂,掉地身亡! 这股杀气几乎凝为实质,就连陆离也感觉到极不舒服。 “原来是昨日偷袭我们的那个小贩。” 陆离眯了眯眼,看到山林之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小贩走了出来;不过,在他的身前还有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侏儒,鹤发童颜,显然身份远远高于那名小贩。 “这个小贩昨天显露出来的功夫,已经是抱丹宗师境界,这个矮子的身份地位还要远胜于他;竟然敢嘲笑化形期的雷鸟王,看来也是一名金丹大宗师了!”陆离心中惊骇不已。 雷鸟王看见来人,满不在乎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竟然是你这矮子;三十多年前在我十万大山中掏了这么多的鸟蛋,今天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矮子朝着雷鸟王施了一礼,笑道:“雷鸟王,当年我年幼贪吃,掏了你许多子子孙孙;今日来找你,却也愿意为此做出补偿。” 这矮子的声音绵柔、清亮,好似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完全没有一点衰老之意;不过雷鸟王既然说他三十多年前大闹过十万大山,陆离也深信不疑,至少这又是一位修炼有成的老怪物。 雷鸟王见矮子说话客气,心中颇为诧异,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犹豫了半天,才说道:“那你愿意怎么赔偿?莫非,你还能把蛋都吐出来不成?不对,就算你能够吐出来,我也不会要了!” 那矮子微微一笑,指了指陆离道:“只要你身边这位小友愿意和我做个交易,我的赔偿必定会让你满意!” “我?” 陆离对这个矮子起了警惕之心,昨天还在打生打死,今日却想着和自己做交易? 第199章 先比划两招 “什么交易?不妨说来听听!” 雷鸟王瞥了瞥慢慢接近的两人,突然开口,嘿嘿笑道:“小主公,你且不要听他们的什么交易;这个白头小子焉坏焉坏的,只要他开口说了,你答应还好;若是不答应,他八成要杀人灭口!” 陆离摇头:“白头佬敢鄙视我的鸟,怎么说也是金丹大宗师,岂能对我这样的小辈出手!” 雷鸟王鄙视道:“他虽然已经成就大宗师,但能够在我十万大山偷十万个蛋,在我们鸟界已然声名狼藉,不可信,绝对不可信!” 白头佬摇头道:“当年我的确是顽皮了些,不过,三分生意,七分仁义;陆离,你若是不做这生意,我反而要动手了。” 雷鸟王眼中神光一闪,哈哈大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小主公,这白头佬比我家乡那只六翅白头翁还要讨厌,我早就想揍他了!” 陆离苦笑道:“鸟兄,可是我想知道他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雷鸟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自古以来,只有强大才有鸟权!我们若不展示一下我们的强大,怎么能够平等地坐下来谈?” 陆离肃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做过一场再谈!鸟兄,你对付得了那个白头佬么?” 雷鸟王哈哈大笑,傲然道:“小主公放心,我即便不敌这白头佬,也是千招之外!反倒是小主公,那个抱丹级别的家伙你能够对付么?” “当然!” 陆离挺立如松,战意高昂,笑道:“鸟兄,还请你看看我这些日子的修为境界,是否能够入你的法眼!” 他战意一出,体内的真气轰鸣,脸上神光外泄,自有一番气度。 雷鸟王轻咦了一声,面露异色;陆离的修为实力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但是这股气势气度,却比对面那位抱丹宗师还要强上太多。 “不愧是主公唯一的弟子,实力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基础扎实,假以时日,实力一定非同小可!” 雷鸟王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狠狠道:“不过,给唐寅当坐骑还是太过丢份,现在更要做这小子的奴才;刚刚就被白头佬嘲笑了一通,若是被家乡的那些二货知道,我还怎么立足?且待以后自由自在了,总要一口吃了他!” 雷鸟王想到妙处,不由得嘿嘿发笑。 白头佬笑吟吟地看着陆离和雷鸟王两个,道:“既然你们一定要先做过一场,那我就成全你们!若是你太弱,也不配跟我做这个生意。老三,等会下手轻点,别一不小心打废了,这生意就没办法做了。” 陆离瞥了雷鸟王一眼,见这只傻鸟依旧在嘿嘿发笑,心里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傻鸟在笑什么,不过......” “白头佬,你还是叫林中其他的几个一起出手吧!我等下还要赶路,没空一个一个打。” 那小贩怒道:“好狂妄,兄弟们都出来吧!早就听说陆帮主一身绝技,今天也让我们见识一下!” 他一声令下,接连从林中又走出四个人来。 这几人之中,也有一个是抱丹宗师,其他三人则是练气化罡的高手。 雷鸟王只是个憨鸟,要不然当日也不会让唐寅算计得死死的,丢了万劫神火不算,还闹得身陷囹圄,成了唐寅的坐骑。 他也不管陆离能否是对方五个人的对手,只是缩小体形,化成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大鸟,就要朝白头佬扑过去。 “小主公,我只和白头佬玩一百招,你自求多福吧!” 白头佬极为自负,冷笑道:“雷鸟王,你化作本体还可以跟我对上一百招,现在这个样子,六十招都过不了。” 雷鸟王呵呵大笑:“小白头,你连鸟都没有,是怎么成就金丹的?我们动手威力太大,不如到对面那座山头去,免得误伤了这几个娃娃。” “粗鄙!” 白头佬是堂堂金丹期的大宗师,平日里谁都要对他客气几分,偏偏现在遇上雷鸟王这样的积年大妖,叫他小白头好像一点都没错。 他脸色发冷,后背铮铮作响,无数道白色羽毛弹了出来,俨然也是一种罡气化羽的功夫。 雷鸟王哈哈大笑,背后翅膀一震,飞上了半空之中,紧接着爪子一划,一道闪电在它的手爪上蓄积。白头佬也腾身而上,两只鸟人还没有到达对面的山头,就已经在空中打斗起来。 “雷鸟王,你耍赖,还没有到对面你就先动手!”天空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哈哈哈!白头佬,我们鸟儿的战斗,不就该在空中开始的么?”雷鸟王得意地大笑。 只是他话音未落,便“轰”的一声,整只鸟被打得一头扎向山头;把山上的石头砸得四处乱溅。 “白头佬,你敢拔我的羽毛,我抽死你!” ...... 小贩看到那边打得热闹,嘴上一笑,回过头来看向陆离:“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他大步向前,向陆离逼去,衣袂翻飞,潇洒无比,冷笑道:“陆帮主,现在老祖宗不在,你坏我们好事,又害得我们老七废了一只手臂,所有的账,今日来算!” “兄弟们,围殴他!”另外一名练气宗师也厉声喝道。 他一掌排出,迅疾无比,有苍苍茫茫、郁郁葱葱的森林出现,宛如一片绿意盎然的世界。浓浓的绿意当中,一条条手臂粗的藤条朝着陆离抽去,就连空气都被这些藤条搅得发热,散发出无限的杀机! 绿意之中,又有一道大江流动,一道月光从江中升起,卷起无边的流沙,朝着陆离冲击而至。 剩下的三名练气化罡的高手,也都挥动拳头扑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无边的杀意,手头罡气化成刀枪剑斧,锋芒毕现! 陆离猛然抬头,胸中的凶戾之气猛然爆发:“作死!” 他的腋下,六条手臂出现,惊风莽牛拳、真龙爪法、衡山神剑、辟邪剑法、许愿印......甚至还有质朴至简的武操出现,拳风所过之处,藤条道道崩散,森林巨木被连根拔起;大江干涸,明月都被打碎。 第200章 我已然是强弩之末 陆离虽然战力惊人,身有八臂,肉体如钢似铁,但面对无名高手的进攻,还是力有不逮。 因此,还未出手,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以伤换伤;拼着深受重伤,也要先清除掉对方几人,只有如此,他才能够不被对方拖死、耗死。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对方五人之中,两人是抱丹境界的宗师,另外三人则是练气化罡的高手。 小贩不仅是五个人之中的领头人,从气息上判断,对陆离的威胁也是最大。陆离的首要目标就是他。 他虽然有把握以伤换伤,一个回合便废掉其他三位先天;但是在受伤的情况下,陷入到两位宗师境高手的围攻,自己也必败无疑。 因此,小贩必死! 果然,这五人虽然知道陆离的强大,上来都用上了各种绝学,但是,没有人能够料到陆离上来就会拼命。 小贩使的功法叫做怒江啸月诀,大江冲击之下,无穷水元力爆发,陆离最强的两只黑黝黝的魔臂被生生折断;但是手臂之中的八龙之力也呼啸而出,终于把大江撞得高高飞起,落入了旁边的无穷巨木之中,木屑横飞。 陆离用自己最强的力量,牺牲自身最强的两只手臂,使出了这雷霆一击,终于把两位宗师境高手的攻击挡了下来。 紧接着,陆离的另外一只手臂手捏许愿印,将小贩打得身体僵直。随即,陆离双臂击出,顿时一道白色罡气咆哮而出,化为一道如有实质的牛角,深深地插入了对方的胸膛。 那名小贩没有想到陆离竟然完全不去理会其余四人的杀招,双眼瞪圆,随即咔嚓咔嚓的声音传出,他的周身护体罡气被牛角撞得粉碎,然后整个人都被洞穿。 小贩怒吼,手中的满月也直接砸到了陆离的肩头,把他砸得狂吐鲜血,晶莹雪白的肩骨毕现。 陆离双臂一震,小贩终究支撑不住,被炸了个粉碎。 紧接着,其余三位先天的攻击也纷纷落到了陆离身上。 乒乒乓乓! 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另外三人的刀剑斧锤都落在了陆离的身上。 陆离被打得往前一个趔趄,整个人都在这番攻击之下凄惨无比。他的后背有罡气和无比强大的肉体护身,但是护体罡气已然被破,后背上也出现了两三道深可见骨的的伤口。 陆离怒吼,手中的紫寒断魂剑已然脱手而出,在空中奇异般地化出六道剑气,煌煌如柱,往来反复切割,随即剑光消失不见。 只见一名先天高手的庞大身躯已经碎成了十数块,散落于地,偌大的双眼死死地盯住陆离的方向,似乎不敢相信。 只是一击,对方最强的抱丹宗师和一名先天便已经陨落! 即便这五名杀手早就已经知道陆离是一名极为难缠的炼体高手,但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一招之内便杀了最强的小贩。 炼体之威,已然让所有的幸存者畏惧如虎! 陆离双足站定,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上剩余的几根罡气手臂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炸碎。 “几位,我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要不要继续!” 陆离此时的模样的确凄惨,两只肉体化成的黑色魔臂已经血肉模糊,无力的搭在身上;身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滚落,砸在坚硬的山石之上,把青色的山石都砸出了一个个的小洞。 “你们两人且不要动手,待我再试试他的成色!” 剩下的人之中仅剩的抱丹境宗师也是杀伐果断之辈,再次双手怀抱,一根粗大的暗绿色木头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一记横扫,猛然砸向了陆离的腰间。 他的口头上不落下风,但是出手却变得小心谨慎,只以罡气化成长棍,不敢再靠近陆离身前。 陆离不闪不避,面对呼啸而来的巨木,只是缓缓伸出手臂一搭,那根巨木便再也无法靠近分毫。 那名宗师感觉对方的抵抗不是很强,双臂暴起,反复抽打,把陆离敲得连连后退。 突然,只听得“啊”的惨叫之声,站在旁边的两人又有一人被紫寒断魂剑穿身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而最后一名先天,也已经拔出了一把钢刀,在与空中的紫寒断魂剑对砍。 那名宗师又惊又怒道:“陆离,你不是说已经强弩之末了么?而且那两名兄弟明明站在旁边不再出手,你怎能杀了他?!” 陆离冷笑道:“他们刚才出手对付我,就该有死亡的觉悟!不过有一点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强弩之末了,你可以再试试。” 那名宗师脸色白一阵、紫一阵,手上的罡气长棍长短不停地变化,显然内心之中极不平静。 陆离叹了口气,道:“当断不断,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成宗师的。如此磨蹭,打又不打,走又不走,等你最后一位兄弟身死,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名宗师悚然一惊,正要再次出手,忽然听到又是一声惨叫,最后一名先天拿刀的手腕也被砍断。 陆离手上一招,紫寒剑飞回到了手上:“喂!还不快走,另外一只手臂也不想要了?” 那名先天脸色变得惨白,弯腰拣起自己的手臂,然后狂奔而起。 陆离轻蔑地看了那名宗师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宗师境也不错,不是吗?随便找个小县城,你已经是一等一的人物,好好过日子吧!” 他从那名宗师身边慢慢吞吞地走过,不再搭理他。 一个已经失去了信心的人,即便是一位抱丹境大宗师,也已经跟废物没有什么区别。 陆离步步踏出,站到了一棵高大的树木顶端,一边用体内的乙木青气修复身体的创伤,一边看向雷鸟王和白头佬大战所在的山头。 他的目力极佳,但远处的战况似乎极为激烈,不时地有泥土碎石飞溅,山岭上的树木更加成片的断折,甚至连那座山间的小溪也已经被蒸发,无边的水汽笼罩其上。 让陆离除了听到声响之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突然,那座山峰开始往下坍塌,雷鸟王庞大的原形冲天而起,如雷如电,朝着这边飞来。 他冲到陆离身边,爪子一拎,把陆离甩到了背上,展翅疾飞: “快走,那老小子发狂了,要和我拼命!” 第201章 松江府徐阶 “你这只鸟坏透了!怪不得别人!” 陆离好整以暇地坐在雷鸟王的背上,笑得有些肚子疼。 雷鸟王身上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多处鸟毛被薅,一只黄金右爪上流着鲜血,显然有一根脚趾被斩断了。 “呕!” 雷鸟王边飞边干呕,“我哪知道那死太监竟然会把他的宝贝放在身上,刚才掉出来,我看那东西被油炸过的,呕......就一口......” 陆离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厉害!你这只死鸟,竟然把人家的鸟都给吞了,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 “唉!该死,你这鸟人,我们走错方向了!” 雷鸟王回过头藐视陆离,道:“你没有看见那老阴比一声不吭在后面追么?现在走那边是找死!” 说话间,他连续扇了几下翅膀,越飞越快; 陆离笑道:“那你也该回到分宜去,唐师自然会给你做主的。” 雷鸟王大大咧咧道:“打不赢回去找家长啊!?你觉得我是这样的鸟么?你放心,我是雷鸟,那老阴比的罡气化翅的功法追不上我们。” 他突然运起满身妖气,冲着后面的白头翁叫道:“小白,别生气,改天我用天河金给你打个大大的鸟;你若再跟我过不去,会失去我这个鸟兄的!记住,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啊!” 那白头佬听了这话,突然身形一歪,差点一头栽了下去,显然已经被雷鸟王气得昏了头。 雷鸟王头也不回,便好像知道后面的情况,嘿嘿一笑,突然再度加快了速度,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后面的追兵甩得无影无踪。 雷鸟王也不论方向,再飞了一阵,终于有些力竭,便歪歪斜斜地落到了地面。 这只老鸟与大宗师斗了老半天,又受了些伤,不好好休息疗伤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恰巧陆离也是身上带伤,一人一鸟便瞅准了一个方向,落了下来。 雷鸟王也是只惫赖之鸟,才一落地,便化成了一只尺许长的大鸟,蹲在了陆离的肩膀上。 “小主公,我要疗伤,你多担待些。” 陆离微微一笑,从饕餮袋中重新取出一套衣裳换了,再随意走去。 他是炼体之人,眼下虽然深受重伤,却还没有落到支撑不下去的程度;自从习练武道以来,他数次在与人争斗之中受伤,但唯有两次中了金线蛇毒才使得他不敢轻视;其余的普通皮肉伤势,甚至是内脏受损,也在行走跑动之中便能疗伤复原。 这其实暗合了炼体之法,所谓:“一静不如一动”,在运动中磨合,弥补身体的创伤,在运动中排出淤血和身体杂质,甚至是粉碎的骨刺。 不过,在行进中他也免不了几次碰到身后的伤口,尤其是肩头好几处软骨粉碎,更是让他皱眉不已。 “不行,身体带伤,怎么去武圣村,若是***那小子邀我比试,我不跟他比,岂不是让他小瞧了!还是要进城去休息两天再去武圣村!” 陆离想起刚才在空中看到东边方向有一座大城,便运起上古巴蛇身法朝那边走去。 其实论起赶路,在诸多身法之中还是属暗香浮影最佳;但它用来赶路是不错,却对疗伤没有什么益处。 相反,上古巴蛇身法在行进之中,好似让陆离的整个身体都化为了蛇形,身体内部的肌肉骨骼在摩擦之间更加的紧密配合,更有真龙炼体大法的真气行走路线相得益彰,给陆离省下来许多疗伤的时间。 走了没有多久,便出了这一片山林;陆离的眼前赫然开朗,见到前方屋舍俨然,有良田无数;到处沟渠纵横,有道路树林穿插其间。 陆离看到远处有炊烟升起,方才感到腹中空虚,方才失笑; “原来打架这么累,不知不觉都到晌午了。” 他也不凌空飞渡,只老老实实地挑了条田埂,慢慢地朝着远处的村庄走去。 没有走多远,看见不远处的有几株樟树成林,绿荫蔽日,下面更有溪水潺潺; 一阵风吹来,好不舒畅! 那林子之中传来小孩子的打闹声,有一个七八岁梳着一根朝天辫的男孩从樟树背后跑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个女童也窜了出来,逮着那小男孩便打! 陆离看得好笑,那男孩比女童高了一个头,人也颇为结实,但在那女童面前,却没有挣扎几下,就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是那男孩颇为倔强,明明吃了亏,却不肯讨饶; 女孩便把男孩的头往地上重重摁了几下,骂道:“死小明,你再不把我娘给我买的松糕吐出来,我就告诉三哥去!” 小男孩被她这几下,吃了满嘴的草和泥土,边吐边哭道:“我不是给过钱了吗?你怎能冤枉我偷你的松糕?” 陆离觉得好笑,干脆走了过去,咳嗽了两声。 那女童见有大人过来,赶紧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冲着陆离行了个万福礼,像个小大人似得:“不知尊客从何方来,还请到村中歇息!” 男童也从地上爬起,呸呸几声,吐掉了嘴里的茅草,再冲着陆离抱拳行礼; 陆离见这两人年纪虽然幼小,刚刚还在打架斗殴,现在马上变得彬彬有礼,不禁啧啧称奇。 看远处的村庄规模也不算大,但是却能教出这么知礼的小孩,其中必然有大贤能者居住。 “两位小朋友不要多礼,你们可不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两人在此地斗殴?” 陆离开口询问,不想两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都在仔细地大量着陆离肩头那只神骏的大鸟。 “小孩毕竟是小孩!好奇之心终究是有的。” 他正要再次问话,突然旁边的樟树林里又跑出了几个小孩,他们边跑边叫道:“小四、小明,你们不要再争了,三哥马上就到,小心他等下打你们的屁股!” 这些小孩见到陆离和他肩头的鸟,个个都双眼放光,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陆离见雷鸟王已经把心神完全沉浸在疗伤之中,也不怕它伤了这些孩子,便由得他们玩鸟,自己却拉了小四,好好地问起路来。 “松江府,徐家村?”陆离觉得好笑,没想到雷鸟王被白头佬追得急了,竟然半日千里,跑到了松江府。 说起松江府,陆离的脑海中马上出现了那道清丽客人,弱质如柳的女子;记得当初她告诉过自己来着,好像徐想容的家就在松江府城的徐府,也不知道距离这儿还有多远。 陆离想到陈瑜儿,心思再也摁耐不住,当下起身,便要去松江府。 就在此时,从远处的田埂上跑过来一个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身穿普通农夫的衣裳,打着赤脚,腰间还挎着一个鱼篓。 他走到近处,见陆离一身书院学子袍,便抱拳施礼道:“松江徐阶,还未请教?” 第202章 瑜儿家人 徐阶不管如何名声鹊起,被称为儒门北宗第一才俊,站在此地也不过是位朴实少年。 陆离看他赤着双足,上面还有沾着许多泥土,便笑道:“子升,你莫非在效仿先贤,种豆南山下?不过在我看来,五柳先生虽然隐于野,心却在朝堂。” 徐阶眉毛一挑:“兄台认得我?” 陆离笑道:“不曾见过,不过,我与想容小姐却曾经同窗共学,拜分宜关夫子为师。” “哦!可是关南翁老大人?” “不错,在下陆离,正是关老夫子的关门弟子。” 徐阶喜形于色:“原来你就是陆离!我道是哪里来的人物,竟如此器宇轩昂、谈吐不俗,竟然是子归兄到了。” 陆离郝然。 “对了,刚刚子归兄提起五柳先生旧事,言其心在朝堂,何解?” 陆离笑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五柳先生连豆子都种不好,还说什么用心种豆子?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可笑他还每天一大早出门,晚上才回家,真用了心思的话,至于这样一点收成都没有么?” 徐阶也拍腿笑道:“受教,受教!子归,你果真不像那些书呆子,有趣有趣,怪不得瑜儿姐回来老是念叨着你!” 陆离听他说起陈瑜儿,赶紧追问道:“请问想容师姐和瑜儿在哪里?子升能否带我一见?” “平日里想见还不容易,今天来的却是时候!”徐阶笑道:“好像说瑜儿姐家里来人,前两天我父亲才让她从城里过来,到了这老宅子里。” 陈瑜儿有亲人? 徐阶把所有的孩子都遣散了,引了陆离往村里走去。他心细如发,知道陆离急着见徐想容和陈瑜儿,双脚走的飞快。 至于雷鸟王,已然化身为一只呆鸟,还在被那些孩子玩;估计心神已经完全沉入到体内紫府了吧,陆离觉得好笑,希望这鸟不会被玩坏了。 村子不远,目测只有几百米距离,但是徐阶偏偏在田埂上反复穿梭,经常放着直路不走,专门走些弯弯曲曲的小道;有的时候甚至还往回走。 陆离心里明白,这儿定然又有什么大阵,难怪能够在山野之中屹立千年不倒。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罢了。 徐阶其实一直都在关注这陆离的一举一动,见他虽然急着见旧友,却始终一副不骄不躁,泰然处之的态度,也暗自佩服。 不久,两人进了村里,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口; 院门口停放着五六俩大车,每辆车的车辕上都套着两匹龙鳞马;最大的一辆车竟然有平常几辆车大小,上面竟然建着一间房子,雕栏画栋,绿漆黄瓦。 在这些车的前面,都静立着一些黑衣人,虽说没有人管束,却一个个都挺直如标枪,目不斜视。 徐阶轻声对陆离道:“这些人都是先天武者,这般做派,倒像是军队一般。” 陆离之前听说陈瑜儿来历不凡,今日见了,暗自忖道:“果然大家族里规矩多,瑜儿是皇家的人么?马车竟然敢用黄瓦,拉车的马全部都是龙鳞马,倒像是比皇家的排场还要大。” 两人轻轻推开门,进了院子,却见院子之中的回廊上也站满了人,这些人也都身着黑衣,见两人进去,竟然伸手拦住。 徐阶的脸色已经变了:“尊驾何人?这是在我的家里,你这是反客为主么?” 那黑衣人肃然道:“我不管你是谁,没有主人发话,你不能进。” 徐阶气急反笑:“好大的口气,今日我徐阶若是连自己家里都进不去,岂不是要让我儒门子弟当成最大的笑话。” 陆离跟在徐阶背后,默不作声,只看着徐阶行动。 “滚!” 徐阶伸出手,朝这名黑衣人的胸口推去; 陆离眼神一缩,徐阶这一推貌似平淡,其中却至少藏有十余种变化,更因为劲力浓缩集中,连声音都被罡气吸收了进去。 那名黑衣人脸色一变,身体不停晃动,接连后退,却始终不能摆脱徐阶的手掌。 叵! 徐阶的手掌印在了黑衣人身上,把他打得飞了出去;接连撞倒了七八位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也甚是了得,肩膀上挨了这一掌的同时,全身罡气暴涨,不停地涌向肩头,抵挡徐阶这一掌的劲力。 “咦?原来竟然是位抱丹宗师,得罪了!”徐阶笑吟吟地说道。 那黑衣人终于抵挡住徐阶的掌上劲力,但面如金纸,显然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 黑衣人都从地上爬起来,纷纷拔出腰刀,便要冲上来厮杀。 突然一声苍老男女难辨的声音响起:“让他们进来吧!” “是!” 这些人听到这声音,都收刀入鞘,重新站立整齐,不再管徐阶、陆离。 徐阶袖子一拂,转身说道:“子归,怠慢了,请!” 陆离微微一笑,心里却波澜起伏;徐子升果然是人中之龙,绝世天才;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此子才十六岁,竟然能够一掌击败抱丹宗师。 两人来到大堂,陆离见堂上坐着两名老人,一男一女;徐想容和陈瑜儿都站在那名老者的身后。 徐阶上前,正要说话,那名老者伸出手道:“子升,你且站在一边,不要说话。” 徐阶欲言又止,见那名老者面色有异,只得拉了拉陆离,暂时退到了一旁。 徐想容和陈瑜儿也看见了跟在后面的陆离,都面带喜色,却也不敢多言,只能以眼色示意。 陆离一心看着陈瑜儿,许久不见,觉得她愈发清减了不少,显然病还是没有痊愈,心中不免微微难过。 此时,对面的那名老婆婆开口说话,声音还是如夜枭一般,男女难辨,沙哑难听;不过,与她的声音不同的是,这老婆婆虽老,体态却颇为年轻,面部僵硬,好似戴了面具一般。 “这位,就是徐家老三吧?弱冠之质,竟然能够单掌击败我教护法,果然名不虚传。” 徐阶见对方提起自己,便抱拳道:“不敢,在下正是徐阶,不知婆婆如何称呼?” 那婆婆嘿嘿笑道:“果然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少年!不过,在你成为儒门北宗的圣子之前,却没有资格问我的身份。” 徐阶正要说话,陈瑜儿突然开口道:“婆婆,你们去吧!我不想回去。” 那婆婆听了这话,突然站起身来,摇头道:“瑜儿,老教主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是和我回去,必将成为我教圣女,他日登基,就是在天外天,也能和人三分天下;你可要考虑好了!” 陈瑜儿摇头道:“婆婆,我本来就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做此等大事,您还是回去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婆婆正要再次开口相劝,坐在上首的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脸上胡须无风自动,显得极其彪悍。 “灵珠子,你看看,瑜儿不愿意离开这儿,当初我答应过慕容兄,只有瑜儿小姐自己不愿意离开,那谁也不能够强迫她!” 第203章 喜欢你 “哼,慕容行这个老鬼,当初抱着瑜儿逃出来,让圣女在下界受苦,自己却身死道消,乐得逍遥;竟然没有给总教留下半点消息,该死!待我回去,定然要搜查他三代以内亲人,全部都处以剐刑!” 陆离听了这话,脊柱发凉,觉得这个老女人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出此等恶毒之言,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那老者听了这话,恨声道:“当年圣教大乱,慕容兄抱着瑜儿逃了出来,保全了老教主的骨肉,这是有大功于圣教,你如何能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灵珠子淡道:“圣教虽然大乱,但不管最后是谁赢,瑜儿小姐都会是圣教的唯一继承人。慕容源这个老贼,抱走圣女,分明是想让我圣教无主,让教中的兄弟继续自相残杀;坏了我无数兄弟的性命,其心可诛!” 她停了停,继续说道:“不过徐敏,你抚养瑜儿小姐十六年,甚至为了她,甘愿在这乡下地方做个小小的县丞,于我圣教有恩,老身必然会重重封赏于你!” “外面有四辆马车,一辆都是各种修行用的丹药,一辆全是金银;另外两辆车,是些孤本善本和各种名家书画;徐家也算千年世家,最喜欢这类东西,圣教在天外天搜罗了三个大城,才得到这些东西。另外,那几辆车马和赶车的下人,也都送与你了。” 陆离闻言不禁动容,本以为现在自己已经是袁州府的财主了,没想到在真正的巨擘眼里,仍然是偏居一隅的乡巴佬。 不说别的,馋嘴帮直到今天,先天高手才三两歪瓜裂枣,龙鳞马一匹;可是面前这老太婆,开口就拿先天高手当成下人送,根本就没有把先天当人。 “好了,灵珠子,今天由你说破天去,只要瑜儿小姐不想走,你就不能带走她!”老人突然喝道。 “哼哼,我自然不敢违背瑜儿小姐的意愿行事,只不过,你若是一意孤行,或许可以保住自己一条命,可是徐家村老老小小五百余口人,可就......” 灵珠子拿起旁边几案上的茶杯盖,不停地在杯沿上来回刮着;刺耳的声音不停地在空寂的大堂上回响,给徐敏制造着压力。 徐阶突然踏前一步,轰地一声巨响,脚底下一道罡气朝着灵珠子蔓延而去,所过之处,大堂上的青砖出现一道深达尺许的裂缝,声势不显,但杀气逼人。 灵珠子似乎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嘴巴一吹,一粒晶莹的水珠从杯内飞出,朝着徐阶弹去。 徐敏大惊,急道:“还请手下留情!” 他伸出双手环抱丹田之间,猛然推出。一只排球大小的罡气圆球飞出,吞噬掉了那粒水珠。 罡气圆球悬浮在半空之中不停地转动,忽大忽小,反反复复四五次,突然炸裂开来。 徐敏哼了一声,嘴角有血液流出,显然只是一击之下,他便受了内伤。徐阶更是被爆炸的余波震得连退两步,直到陆离见势不好,在他背后伸出手搭在他肩头,方才协力化解掉了其中的威势。 陆离大惊,这老太婆功力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徐敏身为金丹境大宗师,用尽全力一击,竟然未能抵挡住灵珠子随意吹出来的一滴水珠,甚至这水珠都不是以他为攻击目标。 而徐阶这位天才绝艳的宗师境高手,连对方攻击的余波都差点承受不住。 这是什么境界? 徐敏叹了口气:“想不到,当年教主身边的姬妾,今日竟然已然成就阳神;我承认今日我已经无法阻挡你,不过,你这样私自下界,不怕其他几位教尊趁机问责于你么?” 灵珠子微笑道:“哼哼,我们圣教做事情,什么时候要看他们的脸色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不出半年,佛门必将灭门!” 徐敏听到这惊天秘闻,再不言语,只是闭上双眼,嘴中默默呢喃。 灵珠子接下来看向徐阶,道:“徐三公子,你父亲已经没有什么意见了,你呢?我想应该不会反对吧?” 徐阶注视自己的父亲,见他不再有任何表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只能默默地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灵珠子站起身来,“既然如此,瑜儿小姐,我们就早些启程吧!” “慢!” 陆离突然跨前一步,挡在了陈瑜儿的身前。 “婆婆,瑜儿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她不想跟你回去。” 灵珠子疑惑地看向陆离,她的眼睛一眨;陆离只觉得她的眼眸之中有个宏伟世界,向自己压了过来。 他自觉的全身动弹不得,只有紫府之中的神魂之力还能够行动。偏偏他的神魂又被肉身所束缚,无法站起身来。 倏然间,陆离的心神已经到了紫府之内,一名明艳不可方物的中年女子站在了自己的神魂边上。 这名女子绕着端坐紫府正中的陆离转了三圈,笑道:“有趣,有趣!”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如大小水珠滴落银盘之上,亦如山泉之水汩汩流出,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我说你身上怎么有青丘狐族的气息,原来竟然与媚娘那小丫头魂魄互生;她倒是对你用情不浅啊! 这女子再看了几眼,又叹道:“基础却是打的不错,有佛门那些秃驴的功法,竟然也修习过我圣教的功法,不赖,不赖!” “也罢,我既然到你这里转了一圈,便送你一点小礼物,免得下次胡媚娘那小妮子说我小气!” 她的素手挥出,瞬间在陆离的紫府之中有无数道紫气涌出,形成迷雾,笼罩住了整个紫府空间。 陆离头脑一昏,已经退出了紫府,却见面前的老太婆微笑着看着他。 “少年人,你不错,现在,且说说,你为何要留下瑜儿小姐?” 陆离看着眼前这位前所未见的大高手,竟然说不出话来! 终于,他鼓起勇气,看向陈瑜儿,说道:“因为,我......” “因为我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起!”陈瑜儿突然开口说道,她上前一步,伸出了纤纤玉手,抚摸在陆离的脸上。 第204章 阴阳罗厄丹 陈瑜儿的这个动作,当真是大胆至极! 因为金丹大宗师中女性大有人在,女人的地位没有坠落到枷锁的地步;但是这个世界依然有程朱理学,在儒林和百姓之中,这种学说还是大有市场的。 事实上,男女大防在任何时代,都深深扎根于人们潜意识之中。 但是,陈瑜儿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陆离的面孔,甚至谁都能够看出她脸上的无限欢喜。 “瑜儿姐!”徐阶唤道,似乎根本不相信陈瑜儿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陈瑜儿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徐阶的呼唤,只轻轻地跟陆离说道:“离哥哥,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来了,我就是走也甘心。” 陆离已经为之动容,陈瑜儿的话中明显已经存了死志。两人在分宜的几次接触,虽然心灵相通,但是毕竟时日尚短;几乎没有多少机会能够单独相处。 但就是这么寥寥的几次相处,却让他们情根深种。若不是今天灵珠子逼得太急,恐怕陈瑜儿这辈子都不会把心事说出来,遑论有这么多长辈好友在场。 她轻轻拉过陆离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陆离看向灵珠子,语气坚定道:“前辈,我和瑜儿两情相悦,瑜儿说不想回去,那我便要护着她。” 刚才他虽然身体被禁锢,但在紫府中已经见过灵珠子的本来面目,毕竟,外貌可以乔装,神魂却不能掩饰;此时眼前杀伐果断的老太太,在他心中却似乎是个慈祥的妇人。 她既然声称在紫府中留下了一份大礼,自然也不会对自己不利。 陈瑜儿却不知道这许多的变化,她轻轻向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把陆离挡在身后。 徐阶见到眼前的一幕,面部现出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中五味杂陈:眼前的瑜儿姐,是他从小开始心中便珍藏的明珠,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之时,不过,他的心花还未盛开便似乎被人掐灭。 整个大堂都沉寂下来,都在等着灵珠子爆发雷霆之路。 陆离更加紧张至极,神魂已然沟通体内的神火神水,打算出手便用上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绝招。 “好!瑜儿,你不愧是我圣教的唯一传人!敢爱敢恨,比慕容源那样的假道学要真诚太多。” 陈瑜儿轻轻一福:“婆婆,瑜儿在徐家已经生活了十六年,圣教虽然是我的家,但这儿更是我的家。” 灵珠子怪声再次响起:“很好,瑜儿小姐,你且过来!” 陈瑜儿不知道灵珠子的意思,一时间踌躇不前,眼神看向陆离。陆离点了点头,松开陈瑜儿的手,让她过去。 “瑜儿小姐,你再不过来,我就杀了这小子!” 陈瑜儿本来一副怯弱的样子,此时却毫不犹豫地上前。 灵珠子手腕一翻,一个玉瓶出现在她的手中:“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这里面有两粒丹药,你们现在服下,以后若有人变心,当受尽七七四十九日的痛苦而死。” 老者突然身体巨震,道:“阴阳罗厄丹?瑜儿,不可!你们若是服用了此药,虽说现在能够享受短暂欢愉,但是三年之内必然会肝肠俱断,无药可救!” “哼哼,你们也可以不服,但是现在,我就要带走你,而你的离哥哥,倒也能在这世间逍遥快活。” 陈瑜儿听了这话,脸上突然露出坚定之色:“婆婆,瑜儿情愿跟......” 她话没说完,手上突然一松,陆离已经出现在身边,取出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瑜儿,你不用吃,我却不能没有你!”陆离看向灵珠子,道:“婆婆,我已经吃了丹药,瑜儿现在能够留下来了吧!” 灵珠子根本不搭理陆离,只看着陈瑜儿道:“瑜儿小姐,你也吃了吧!” 陆离把丹药一收,“瑜儿,你不要吃!” “这丹药一阴一阳,她若不吃,阴阳无法相互影响,你的这位离哥哥,恐怕活不过三天!” 陈瑜儿看向老者,见他微微点头,不再犹豫,从陆离的手中要过丹药,一口吞吃了下去。 灵珠子一直古今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她转身便走:“记得小心护住瑜儿小姐,护住她,就是护住你自己的命!三年之后,记得上天外天魔乾山找我,如果过了期限,必死无疑!” 灵珠子和一众黑衣人如流水一般快速地退出了院子。 陆离也牵着陈瑜儿,点头向徐家众人别过:“诸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和瑜儿先走一步,改日必当再来拜访。” 两人出了院子,见灵珠子仍然等在外面,陆离上前道:“婆婆,您老放心,陆离在,瑜儿就一定安然无恙,三年后,我们定然上天外天。” 灵珠子淡道:“年轻人,武道之路何等艰难,你一个炼体武者,前路已断,用什么来向我保证?” 陆离笑道:“所谓前路已断,不过是前人的路已经断了,我相信,我会是最好的开路者!” 灵珠子慢慢上了马车:“瑜儿小姐,这粒丹药是治疗你体内九阴绝脉的,从今日起,你的病会慢慢地好转,三年之后,不但病根尽去,还将成就天下最好的修武体质!记住了,若是早些到昆仑山圣教总坛去,那儿会有人接引你们上天外天!” 陆离和陈瑜儿到村外找到了雷鸟王,两人坐在雷鸟王的背上冲天而起,朝着西南方向的庐陵武圣村飞去。 雷鸟王飞得极高,脚下有群山连绵,有云海纵横,山川之云海之中,便犹如群岛一般,如颗颗绿色的璀璨明珠。 陈瑜儿与陆离相依在一起,望着远方的夕阳从云海中落下,都感到无限温馨。 雷鸟王重伤未愈,终究还是气力已尽,陆离眼看着天色也已经晚了,便拍了拍雷鸟王,往下面的一座城市落去。 庐陵城到了! “瑜儿,还记得这里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两人结伴进入了庐陵,只不过,这儿已经物是人非,当初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满是手执兵刃的江湖人士。 第205章 出言不逊 陆离带了陈瑜儿,肩膀上蹲着只傻鸟,来到了上次他和唐寅住过的那家客栈。 住生不如住熟! 还是老一套,这家客栈竟然只剩下三间客房了,而且还是地字号的普通客房。 第一次和瑜儿一起,陆离不愿意委屈了她,转身想走。 陈瑜儿却不想这么麻烦,笑道:“离哥哥,现在天色已晚,今晚我们将就一下可好?” “那委屈你了!”陆离只能无奈地答应,“掌柜的,这三间房我都要了!” 虽然说此地飞往武圣村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但是深夜造访,多有不便。 更何况,武圣村外阵法机关到处都是,没有人引路的话,也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祸来。 只是,就是这三间房,今天似乎也成了抢手货。 “掌柜的,他们夫妻两个,一个房间应该足够了,另外两个房间给我们!” 陆离转过头去,入目的是四个汉子,皆是身带兵刃,孔武有力的江湖人物。 “小子,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其中一名高大彪悍的汉子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陆离脸色沉了下来,淡道:“尊驾说话客气一点,这三间客房我先要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那名汉子提起手中的九环首刀,“啪”地丢在柜台上:“小子,给你留一间房间是对你客气!要不然......” “要不然你想怎样?”陈瑜儿蛾眉微蹙。 那名汉子正要再说话,为首的瘦长汉子举手制止道:“老三,且慢!” 他脸上浮起笑容,向陆离说道:“我等兄弟是三山六十八岛,泗晟岛岛主;敢问兄弟名讳?是哪家哪派的才俊?” 陆离见他有礼,点了点头,淡道:“在下乃分宜书院的学子,陆离,不是什么武林门派的人。” 瘦长汉子好像松了口气,展颜笑道:“那就好,朋友,你和这位小女朋友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两个人占了三间房,不大合适吧?” 陆离见他表面客气,但言语尖酸,差点就没有直接说他和陈瑜儿是私奔出来的;顿时感觉心头不愉,只淡道:“我已然付了三间房的房钱,怎么住是我的事,不劳尊驾操心!” 瘦长汉子眉头一皱,随手丢出一大块银锭:“我们是来参加武圣村族比的,你一个书生最好不要在这儿搅这趟浑水,赶紧拿了这锭银子走人。” 他身后的汉子也眼中放光地看着雷鸟王,叫嚣道:“再不走,我这把九环刀晚上就要见血了!” 这些人都哈哈大笑,更有一人叫嚣道:“最讨厌这些书生了,仗着能作几句酸诗,没事勾搭个富家小姐,跑到外面来逍遥快活!” “可笑,可笑!还带了只大鸟,小娘子,你晚上是想玩大鸟呢?还是小鸟?” 陆离脸上一黑,喝道:“老雷,有人在辱骂你我,你说怎么办吧!” 雷鸟王见陆离受辱,早就忍耐不住,突然从陆离肩上飞出,黑影闪过,那个言出不逊的人顿时惨叫不已,双手捂住眼睛,有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另外三人都大吃一惊,立刻手执兵刃,把陆离和陈瑜儿都围了起来。 “难怪这么猖狂,原来随身携带着妖物,小子,修怪我今天降妖除魔了!”这瘦长汉子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妖兽本不好找,需要深入深山绝地,这些地方都异常凶险,妖兽众多;但是,想要猎杀都需要极大的风险,如今遇上一只,还是这种家养的妖兽,只要拿下,便价值不菲。 他手掌伸出,二指连弹,竟然有罡气离体,攻击范围虽然不大,但招招凌厉,却是一名化罡境界的武者。 此处地处闹市,陆离本不愿意动手,见对方咄咄逼人,口出狂言;如今又丝毫不顾忌四周有普通人,悍然出手,当即感觉十分恼怒,喝道:“老雷,都交个你了,别给我丢脸!” 雷鸟王得了陆离的话,便像猴子脱了金箍,猛兽出了牢笼,猛然伸出脖子,整个头部鸟喙变得无比巨大,只一口,就把那岛主吞吃了下去。 他的鸟喙动了动,重新又变回了半尺小鸟,好好地待在陆离的肩头。 旁边的掌柜和小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似做梦一样,突然间,两人嚎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柜台; “妖怪!有妖怪!” 这泗晟岛剩下的三名岛主中,除了瞎眼的那位还在不停地哀嚎,叫嚷着要杀了陆离两人之外,其余两人早已吓得呆了。 他们不过是练气级别的武者,如今他们的大哥,练气化罡境界都已经被那只大鸟一口吞吃,哪里还敢造次。 两人上前拖住瞎子,转身就逃,连丢在柜台上的九环首刀都不敢去拿。 整个客栈中,所有在场的人都呼喊着逃了出去,显然都被吓得不轻。 陈瑜儿看到这一幕,嗔道:“都怪你!出手这么重,教训教训就好了。” 陆离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伸手轻轻拉过那双柔荑,笑道:“瑜儿你不懂,老雷是化形期大妖,相当于我们人类的金丹期大宗师,敢辱骂大宗师者,就算是当街杀了他也不为过!官府也不能管!” 瑜儿白了他一眼,“即便这样,人命何其珍贵?岂能说杀就杀!” 雷鸟王突然插嘴道:“小姑娘心地纯善,老雷喜欢!不过,你且记住,今日你不杀他,他日他到处为祸,岂不都是我们的过错?” 瑜儿皱起眉头:“话虽如此,只是晚上我们到哪里住去?” “哈哈哈!” 有大笑声从门外传来:“我听说有妖怪在此猖狂,还道是谁,原来是雷鸟王在此!” 陆离脸色骤变,“不好,难道是缉妖司的人到了?” 但凡有妖族在人类聚集的城市、村落出手、吃人,地方官府必然出手镇压;不过,真正能够镇压深山大川中无数妖兽的,只有缉妖司的人才能够做到。 此人能够一口说出雷鸟王的名讳、来路,必定是缉妖司的人无疑。 果然,有剑从客栈外飞来,一人笑着走进了客栈! 第206章 宴请 恋爱中的男女都特别注意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刚才泗晟岛的四位岛主在陆离面前猖狂的时候,陆离选择的只是被动的反击。他的本性并不好杀,只想借此教训几人。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对雷鸟王的行为不赞同;不要说缉妖司的人过来,即便是西厂的大档头来了,该死的人杀了也就杀了。 混迹了半年多的江湖,陆离提高的不止武道修为,还有一颗强者的心态。 “这些人道德有亏,胆敢辱我,我就是杀了他们,你们缉妖司有意见不成?”陆离看着进来的小林,心里颇为不耐烦。 小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缉妖司。 缉妖司里的人,个个都有洁癖一般;自认为肩负澄清与内的重任,生怕妖族和人族之间融合交往,产生一些不可测的后果,比如说人妖一族。因此,除了普通意义上的妖仆之外,对任何其他的人和妖之间的关系都难以接受。 几十年前,国朝曾经兴起一股风气。世家大族的一些高门子弟喜欢捕捉、购买貌美妖娆的女妖作为姬妾;在这些女妖之中,尤以狐族、蚌女和花妖最受欢迎。 当时大明第一开国功臣魏国公府有一位嫡系玄孙,在与狐族妖女姌合之后诞下了一名女婴。结果缉妖司的人得知此事之后,竟然拖着火神炮守在了魏国公府的大门,硬生生地逼迫魏国公这位金丹大成的大宗师低头。 魏国公府的这位嫡系玄孙本身是国朝有名的武道妖孽,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竟然被缉妖司的人腰斩于府门外,连带着狐妖及还在襁褓之中的妖童。 手段之激烈,只有国朝户部的十三清吏司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经过此事,整个大明展开轰轰烈烈的“清妖运动”~!豪门大户豢养的女妖基本上被荡空,基本上杜绝了人妖和亲的可能性,保证了人族血统的纯洁。 这也是为什么建朝数百年,甚至大多数的老百姓连妖兽都少见的原因所在。当初老蛟龙追杀陆离,不敢进人族的城镇,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扯远了,回归正传。 雷鸟王虽然是唐寅豢养的妖王,但毕竟身为化形期妖王,那几位岛主胆敢当面侮辱,杀了他们也不过份。 虽说“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缉妖司的道理。 但金丹大宗师不可辱,更是当世公认遵守的一条金律! 小林面对陆离的诘问,并不为忤,只拱手道:“雷鸟王做什么,我缉妖司自然不会多事!但是这三个人,我却带过来了。” 他击掌数下,门外便有人提了三个人进来,丢在了地上。 这三人正是刚刚逃走的泗晟岛岛主,三人已然不复刚才中气十足的模样,只是趴在地上喘气,显然都已经受了内伤。 陆离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三人得罪了雷鸟王,我特地把他们抓了回来,交给妖王发落。顺便,想请陆帮主移步,我这边设好了酒宴,还请陆帮主赏光!” 陆离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迟疑:“喝酒可以,我们正好也还空着肚子;至于这三个人,还请老雷发落罢!” 雷鸟王站在陆离的肩头,哼了一声,把头埋进了翅膀中,懒得搭理。 妖族的人与缉妖司早已是死敌,雷鸟王对小林还算是客气了;当初在离家铺子若不是陆离压着,又有广成和尚嚣张在前,被丢进袁河泡澡的就不是广成和尚,而是小林了。 陆离笑道:“雷鸟王不愿出手,怕污了他的爪子;林大人,这三人,你还是放了吧!” 刚才几人自报家门,声称来此参加武圣村的家族大比,恐怕不是武圣村的亲眷就是部属,陆离也不想赶尽杀绝,做的太过,成了缉妖司手中的刀。 几人既然已经谈好,便移步出门。 小林考虑得周到,知道陈瑜儿手无缚鸡之力,竟然已经在门外安排好了轿子,让陆离非常满意。 一行人行了大概半个时辰,竟出了庐陵府城,来到了一片深山老林之中。 这是一个山神庙,外面静谧空旷;只是陆离习练炼体之术,通过感知四周的血脉流动,肯定周围至少有十几处暗哨存在。 对于妖兽来说,武者的气血更是如同灯泡之于黑夜,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陆离哼了一声,淡道:“林大人请的是鸿门宴啊?!这周围的十一处暗哨,似乎多了些。” “小主公,是十四处!还有三人隐藏在地下!” 小林心中震动,缉妖司常年和妖族打交道,最擅长隐匿、潜藏之术,即便是他,也只知道安排了十一处暗哨,没想到一眼便被雷鸟王识破。 他只能微笑道:“两位误会了,这些暗哨防的只是敌人,不是防两位的。” 他把陆离等人引入庙内,里面早就有两人在等候。 陆离与两人见过,方才知道这两人分别是缉妖司南方指挥使上官全胜和罗霄山脉镇守欧阳松; 陆离环顾四周,笑道:“林大人先前所言,已经为我等备好酒宴,只是这儿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酒宴在哪儿?” 上官全胜笑道:“陆帮主却是有趣,上来便问吃的,不像儒门那些人,处处拘礼,做起事情也瞻前顾后,让人好生不痛快!” 他对小林使了个眼色,小林马上走到了庙门口,朝天发了一个响箭。 欧阳松道:“陆兄弟有所不知,这山神庙是我罗霄山缉妖司的镇守衙门所在,不方便起火,因此酒宴都是在距离此处三里外的地方做好了送来。” 陆离听他称呼自己兄弟,心里微动,问道:“大人复姓欧阳,不知道与武圣村有何关系?” 欧阳松笑道:“***正是舍弟,他屡次在书信中提起陆兄弟,说与陆兄弟相交莫逆;因此,我称呼一声兄弟,想必也不为过。” 此时,庙外传来动静,一行人鱼贯而入。这些人都有武功在身,行动迅速无声,做事情颇有方法,不过一会儿时间,便在庙中把酒宴备好。 第207章 请君入席 “想不到缉妖司的酒宴竟然如此有特色!”陆离看着眼前的情形,很感兴趣;便是雷鸟王,看到眼前的情形,也略显兴奋;至少,他已经把头从翅膀下抬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食物。 山神庙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火塘,火塘四周,放了六张案几,备好了软墩子。 现在火塘之中已经放满了红彤彤的木炭,驱散了庙中的湿寒之气,让人舒服了许多。在火塘上面,现在架起了一只独角怪兽。 这只怪兽比寻常骆驼还要大上三分,如今已经被烤熟,散发出一股奇特的肉香。 “这是妖兽独角火牛,因为喜欢生活在炎热有地火的洞穴之中,最是耐火!但是只要把它烤熟,却极其美味,堪称佳品。”上官全胜介绍道。 他看看陈瑜儿,“当然,既然是请客,为表诚意,我们还特地给陈姑娘也备了一份上好的佳肴;还请三位先坐下,我马上就拿上来。” 雷鸟王突然哈哈大笑,身上妖雾涌出,化为了人形,不过背后的双翅和鼻子下的鸟喙始终还没有完全花去。 “我本来不想和你们缉妖司的人打交道,免得以后妖族同道说我与你们相勾连;但是今天冲着这只火牛,被人背后戳手指又有何妨?不过,先说好:那只独角要归我!” 上官全胜笑道:“好!那便依雷妖王之言!” 小林见陆离有些不解,解释道:“独角火牛全身只有独角和牛蹄最硬,最难烤熟,却是一身精华所在;所以雷妖王要吃这个独角,果然是个懂得美食的大家!” 这句话把雷鸟王捧到云端去了,平常的妖界之中,都是些茹毛饮血之辈,素为人类所不耻。现在最看不起妖族的缉妖司中,竟然有人称他为美食大家,简直就是搔到了他的痒处。 “你不错!小子!等下你可以吃一个牛蹄,其他的都是我小主公的!”雷鸟王毫不客气地分配好剩下的牛蹄,关键时候也没有忘记陆离。 陆离哑然失笑:“老雷,莫急,等主人家安排就好!” 上官全胜与欧阳松对视一眼,笑道:“雷妖王莫急,我们这还有好东西!” 他拍了拍手,外面走进来一位赤脚汉子,这汉子皮肤黝黑,一双手却白皙细腻,手上握着柄镶着宝石的银刀,轻轻一刀,从火牛的咽喉处划到尾部。 这是一名用刀的高手,破开牛腹,里面是一只雪鹿;又忙碌了一会儿,再从雪鹿之中取出了一只猪肚。 小林用银盘把猪肚盛了,又在雪鹿的肚子之中舀了盅汤,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陈瑜儿面前的几案上。 “陈姑娘,这是猪猡兽的肚子,里面装了一只昆仑雀,专门以荒漠之中的沙棘果为食的,最是鲜美!请尝尝味道!” 陈瑜儿见陆离点点头,便拿起旁边备好的乌木筷;小林忙拿着银刀在猪肚上划过,顿时一阵异香扑鼻,陆离闻到之后,连精神都好似好了几分。 陈瑜儿用筷子夹着吃了两口,道:“这昆仑雀果然是异种,肉质美味,其中竟有草木清香,谢谢林大人了。” 小林顿时笑逐颜开,道:“那是当然!就说做这道大菜配的各种香料,就有天生芝兰,长白血菇和海南雾草等不下十种。” 他见陆离和陈瑜儿很感兴趣,干脆把这道大菜的做法从头到尾介绍了一遍。 说起来,这道大菜说难不难,难的是各种珍稀妖兽材料和烹饪时的火候掌控。首先是昆仑雀用特殊香料腌制之后,要有玄冰包裹冰冻;当外层的妖兽慢慢加热,热气渗入昆仑雀,而玄冰不化,让昆仑雀的调料在玄冰之中慢慢地发酵,最后渐渐被昆仑雀吸收。 小林又给在场每个人都盛了一盅汤,道:“这个汤集合了火牛、雪鹿和猪猡兽三种妖兽的精华,被里面的存放的石头煨了三个时辰。光是我们用真气催火的先天高手都累坏了六个人!” 他说完这些,满脸期待地看着陆离,等着他说话。 没成想到,陆离和雷鸟王根本就没有接他的话茬,一人一鸟吃的不亦乐乎。到后来吃得高兴,干脆自己动手,小刀、宝剑都用上,大块吃肉。 小林想要再说,上官全胜却做了个手势,让他退下。 陈瑜儿只吃了昆仑雀,喝了点汤就饱了;陆离和雷鸟王却是大胃王,珍肴难得,几只妖兽倒有大半是两人吃掉的。 特别是陆离,干脆一伸手,从陈瑜儿那儿把猪猡兽的肚子也拿了过来,大快朵颐。 “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菜,竟然没有酒!”雷鸟王吃完,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重新化成半尺高的大鸟,站回到了陆离的肩头。 陆离看了看大鸟那双满是油渍的爪子,丢了块帕子给它,站起身来,笑道:“今晚谢过三位大人招待,如果没事,我就告辞了!” 小林脸上大急,正要说话。 只听得上官全胜笑道:“陆兄弟不愧是一帮之主,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招了招手,示意小林坐下:“小林,多少年的历练,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你没看到陈姑娘都还坐着吗?” 小林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坐下。 陆离这才笑道:“上官大人果然慧眼如炬!我看这道大菜,材料都是来自天南地北,单纯烤制的时间,没有十二个时辰都拿不下来;显然大人是早已经有所酝酿,有什么事情还请大人明言,要不然,等到明天,你就是要我吐也吐不出来!” 陆离言语粗鲁,一改之前的书生做派,反而赢得了这几个汉子的好感。 “的确如此,我们从***那儿知道唐子畏和欧阳小姐有约,便计算好了日子。今日果然见你和雷鸟王出门,你们一路上的行程我们都了如指掌,因此,才能够备下这么一席酒菜,等老弟入瓮!” 陆离佯怒道:“到底是入瓮还是入席?!” 几人相视大笑! “欧阳兄弟,还是你来给陆老弟说一下吧!有求于人,才备下酒菜,有挟恩图报之嫌,惭愧啊!惭愧!” 第208章 妖引专卖 今天的这顿牛肉大餐,果然跟庐陵府的那些武林人士有关。 后天就是武圣村的家族大比,散落在各地的欧阳氏族人都要回到武圣村;在外地掌管家族买卖的要回来报账,当官的回村祭祖,各房的子孙要回村祭祖; 十六岁到二十二岁的子弟,则要进行家族大比! 而今年的大比,与往年与众不同。 武圣欧阳修生有四子,几百年以来,不论时代如何变迁,欧阳氏都是长房的族长和另外三方的长老共同管理。但凡遇到什么重大的问题,都由四人投票决定,如果遇到双方各执一词,委决不下的时候,便以族长的意志为全族的意志。 欧阳氏便是靠着这一制度维持了长达数百年的的长盛不衰。 可是今年,欧阳氏却因为其附属的三山六十八岛的利益,要与南海妖族联盟进行大战! 双方一旦开战,必定是今年大明的头等大事!很有可能,人族和妖族之间平静了上百年的局面就要因此被打破。 争端一起,若是一个控制不好,整个天下都会震动! “正因为此,我们缉妖司连分宜交流团的事情都顾不上,把全部精力都放到这边来了。至于你们在仙女湖遇袭的事情,现在暂时交给了一个五人小队负责,过段时间,必然会给陆帮主一个交代!”上官全胜心情沉重。 陈瑜儿听说陆离在仙女湖遇袭,心中不由得紧张,关切地望着他。 陆离知道她的心意,伸出手去,牵着她的手道:“等有空再告诉你这些事情!” “既然三山六十八岛的武者都来到了武圣村,是不是说明武圣村已经有了决断?”陆离问道。 欧阳松叹了口气,“家族之中,真正想打这一仗的,只有四房;二房和三房的长老都反对!但是我爷爷还是坚持要打这一仗。” 欧阳家族四房历来都分别负责士农工商四个部分,长房负责族里最为重要的战力和附属家族、门派;比如说三山六十八岛,他们的祖先,大都是我们欧阳氏的家臣或者说附属。二房负责欧阳氏所有的田庄、土地和山林。三房负责家族中的矿山、工厂,家族中的兵器、丹药都由他们制成;最后是四房,管理的生意遍布海内外,欧阳氏商队已经天下闻名。 陆离沉吟道:“既然欧阳族长坚持要打,必然有他的考量!究竟为了什么原因,能跟我们说一下么?” “这个我却略知一二!”上官全胜道:“任何一个世家大族,不管如何强大,但凡承平日久,都会产生无数的问题;比如人浮于事、贪污腐败,家族子弟行事放荡骄横等等。一个不好,便会让这个家族陷于毁灭;” “所以,欧阳族长就找了这么一个对手?找个强敌作为外患压力,让欧阳族人得以重新振作、团结,剔除掉那些不健康的肌体?”陆离叹道:“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外如是!” 上官全胜叹道:“从欧阳世家的立场出发,与南海妖族联盟大战一场也无可厚非,可是朝廷,却不愿意他们轻启战端;怕只怕战事一起,荼毒百姓,会血流成河!” 陆离闻言,瞥了欧阳松一眼。 欧阳松的立场就耐人寻味了,作为欧阳家族长房的子孙,族长的亲孙子,看着自己的家族要革故鼎新,不支持便也罢了,可是要反对,这种行为已然是忤逆之举了。 陆离也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上官全胜给自己这样的招待,又大义凛然地为百姓请命,为朝廷分忧,内地里不知道打得是什么算盘。 跟这些官僚讲政治,当陆离是傻子么?在咨询发达的上辈子里,他什么没有见过! “与南海妖族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闹将起来,其中定有蹊跷!我且虚与委蛇一番再说。”陆离打定主意,脸上的表情便不再如刚才那般热络,只重新坐下来,继续品尝火上的烤牛; 上官全胜和欧阳松苦笑,他们早就预料到陆离会有这样的态度。 上官全胜沉吟一会儿,冲欧阳松点了点头; 欧阳松当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文书递给了陆离:“老弟,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强人所难,但只要老弟愿意到族长爷爷那里游说一二,这本文书便赠予老弟了。” 陆离翻开文书,此乃不知名的兽皮制成,说是文书,不如说是一份票据。 票据的最上面是一行大字:发官妖票! 大明没有禁止买卖人口,自然也就没有禁止买卖妖族人口! 大明疆域万里,名山大川,沙漠沼泽无数,人迹罕至之处不知道有千万里。这些疆域之中,妖兽无数,有了灵智修成了锻骨境便成了妖族; 人类自古有捕捉妖兽为食的习惯,世间更有御兽宗创造的御兽妖兽的修炼体系;因此,便有无数的武者趋之若鹜,捕杀妖兽。不过,妖族后来也有强者出现,甚至也出现过大一统的国度,与人类发生过大战。 因此,数千年的人类和妖族之间的争斗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其中之一,便是人口买卖制度。 陆离手中拿着的这本文书,便是允许进入到妖族国度,进行妖族人口买卖的文书;每年允许买卖一百名妖族,天下这种文书,每年只发出五张! 而且,每三年才能更换一次专卖权。 这张文书,比起盐引、茶引的价值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人类甚至可以凭借这张文书,安全进入和妖族共同举办的“榷场”! 如果馋嘴帮有了这份妖引专卖权,就能够一跃而成全天下最为富有的帮派之一,并且凭借妖族的拍卖会,带动帮内其他产业的发展!让馋嘴帮得以***式地发展。 这是一个能够让陆离完全无法拒绝的蛋糕! 陆离苦笑:“上官大人,欧阳大人,只恐怕你们还是高估了我在欧阳族长那儿的影响力;关系到欧阳世家存亡的大事,岂容我一个外人置喙。” 第209章 妖盟使者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陆兄弟此行是来说媒提亲的?” 欧阳族长只有欧阳芸一个女儿,她多年未嫁,甚至因为年过三十而屡次被官媒上门提亲;几乎成为了武林中的一个笑柄,也是欧阳族长的一块心病;如果陆离能够在提亲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说上几句,未必就没有效果。 ***这么一提,陆离马上恍然大悟。 上官全胜和***要借的不是陆离的面子,而是唐寅在欧阳老族长心里的地位。 欧阳家的大小姐,也只有唐寅这样的曾经誉满天下的儒门天才,才有资格迎娶! 这件事情表面上简单,其实当中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牵扯到了多少利益纠葛,只是其中还有两个最主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缉妖司的人虽然拿出了足够的利益,更有黎民百姓的大义和朝廷来压着陆离,显然是把握住了陆离人性上的弱点。 馋嘴帮陆帮主仁义无双、乐善好施之名,已经在江南广为传播;济善堂的大善人之名,陆离若想留住,就必须在这件事情上面有所表态。 可是,这些都不能真正作为陆离出手的理由。 作为一名商人,不是每一笔生意都非做不可! 更重要的是:即便陆离答应下来,也没有任何把握可以说服欧阳族长;关系到欧阳世家存亡断续,不是陆离的话便能够决定的。 因此,缉妖司必有后手! 好在上官全胜也不强求陆离马上答应,只与***交待了几句,便吩咐人把陆离和陈瑜儿送回了原来的客栈,不过,房间却变成了最好的天字号房。 一天之内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情,陆离有心让瑜儿多休息些时间,第二天他们直到日上三竿,才从庐陵出发,直飞武圣村。 ***早已派人传话给陆离,他将会在武圣村等候。 只用了半个时辰,雷鸟王便到了沙溪;陆离在距离武圣村还有大约五里路程的时候,便从空中下来,打算步行前往。 陈瑜儿没有武功,身体又弱,陆离也不打算在众多行人面前带她飞行,便和她缓缓步行。好在路上春景犹在,桃红水绿,又有白鸭戏水,两个初恋情侣不时地丝丝窃语,走地也不枯燥。 至于雷鸟王,陆离早就嫌他碍眼,远远地把他打发开去,听说到灵华山中找故旧朋友去了。 靠近武圣村,行人愈多; 走了大约有五百来米,陆离见陈瑜儿眉头微蹙,知道她走的吃力,心中怜惜,便四处张望,想给她找个代步之物。 他见到前方有个凉亭,有许多人围在那里,细细打听,才知道那里正是欧阳家的接待处。陆离心里高兴,赶紧与陈瑜儿赶到那儿,想弄个轿子代步。 这个接待处只有三名年轻人负责,主要任务不过是甄别来往人群,起了个导流的作用。 待终于轮到自己,陆离上前,正要说明来意,不想对方直接问道:“游览还是参加族会?游览请原路返回,参加族会领了这个牌子去别院,自然有人接待。” 陆离见他连名字都不问,心中有些不悦,便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分宜陆离,来沙溪村,求见欧阳族长!” 那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离,突然笑道:“每年都有无数青年才俊想要求见族长,只是最近我欧阳氏要举办族中大典,还请这位兄台见谅,我看不如先到别院去,自然会有人安排!” 陆离见他说的客气,身后又有人在催促,便笑道:“客随主便,且由得老兄安排!不过,我这有女眷,行不得远路,不知道可否安排什么脚力。” 那青年也客气,递给了他一个牌子,道:“我欧阳家诗书传家,家小业薄,那儿有几种代步的东西,只是费用还得自理。” 陆离心里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便接过了牌子,带着陈瑜儿往后面去。 到了后面,果然有些代步之物;普通的有各种牲口,正常点的是一些轿夫,两人一组,扛着竹制的抬轿;最为新奇的是一种叫做水云车的东西,一车只能够坐十个人,这种车专门在溪水之上运行,只要车底有水,便会有机括讲水变成云气,推动水云车前进。 这种水云车大约十五分钟一趟,陈瑜儿觉得新奇,便要陆离付了二两银子买了两个座位,坐了进去。 来往武圣村别院的人多是欧阳氏的旁系子弟,门客弟子,或者是三山六十八岛的江湖豪客以及同样的一些附属势力。这些人都不缺银子,不到一会儿时间就已经坐满了九人,打算开车走人。 这个时候,又来了祖孙两人,这两人衣裳褴褛,显然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赶来,吃过不少苦头。但那少年小孩子心性,见到水云车便雀跃不已,想要坐上来试一试。 只是座位只剩下一个,两人不免有些难以抉择,商量了一番之后,最后老爷子还是先掏出了一两银子,打算让孙子坐上去,自己步行到别院等着。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大波人涌了过来,有江湖豪客在岸边叫嚷,让水云车上所有的人都下车,把车辆空出来给贵客使用。 陆离听了这话,心情大坏!自己也是远道而来,难道就不是贵客不成?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那少年却已经先开口骂道:“大家都是欧阳族人,武圣后人;又都是去往别院,互相之间的身份还有谁比谁高啊?身份高怎么不去内院住?” 他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水云车里的人听了,俱都坐在车里不动,没有一个人肯让出位置。 那个叫他们腾出水云车的江湖豪客看起来也不是别人的奴才,做的却是奴才做的事情。见那少年不肯相让,带动的整车的人也不肯让,便脸上带着怒气,骂道:“小崽子可敢报上名号,我乃笔架山罗剑豪,奉内院二房长老之命,护送南海妖族联盟的使者到别院,你们快快相让,免得误了大事!到了那时,二房长老必然要重重责罚于你!” 本书60万字的一些感言想法 本书上架的时候没有发过感言,现在却想要聊聊; 感谢无敌窥紧存在兄弟的月票,正是因为你们几位的支持,才让我慢慢走到了现在;《大明屠魔录》这本书,是我的第一本书。我一直很认真对待它,这本书的主要分成三大阶段来写,目前连第一阶段都没有写完;原来的计划是120万字,现在我把它推到了150万字以上了。 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我遵循了几个原则:1、绝对不学一些大神,没事开副本打怪,内容反复雷同。2、除了遵循一些重大历史事件之外,尽量构筑一个自己心里的世界;3、写到现在,大多数读者都去看盗版之类的去了,只剩下寥寥几位兄弟推荐票和月票的支持,在此特别感谢了;4、我写的故事也许平庸,但是绝对不套路雷同。5、写到现在,前前后后出现的有名字的人物已经多达百人,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记不清,要到前面去翻找,但是我立誓,绝对不像许多大神那样,前面出现的人物,过个50章人影都见不着了,好像一个人活着,换个地图换个国家,所有的亲情友情都要抛弃!6,这是最重要的一条,许多朋友看我的书,都讨厌书里的主人公没有多少性格,配角却个个都很出彩!其实,我希望不用写出主角的特色来,而用他串联起整个故事。至于性格,适用于所有的读者朋友!7、我这人不嗜好杀戮,因此,这本书里死的人很少很少,甚至于,我想学习金大师的射雕,主要人物里,实在要死,放到本书最后面去吧!8、也许有朋友觉得我最近懒了,更新少了;那只是因为现在本书数据太过惨淡,许多朋友都去看盗版了,好的时候曾经几千一月的稿费,差的时候是现在,60多块钱的稿费,也许你们不喜欢看,我也不强求;但若是喜欢,即便是不愿意花钱,推荐票和月票还是可以表示支持。9、我在疲劳失落的时候,会去写新书玩玩,但是这本书,绝对不会太监!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自己还用本名在里面做了龙套,你可以猜猜,看看是哪个,如果能够猜出来,我会连更的! 第210章 激起公愤 车上的人听说是南海妖族联盟的使者到来,知道事关重大,便纷纷下车相让。 陆离本不愿意相让,陈瑜儿却劝道:“我们本是客人,怎么能跟其他的客人意气相争,让他一尺又何妨?!” 两人下车,偏偏那少年还是不肯让; “天下哪有此等道理?我们的父辈流血流泪,和妖族这帮人干,他们到了我们的地盘,我们却还要装孙子?” “此言差矣!”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出来道:“我欧阳氏向来诗书传家,更何况对待使节,更要以礼相待,如此方能显我名门世家的大度!” 少年犟道:“如此我就更加不能让了,俗话说得好:朋友来了有美酒,财狼到了有猎弓!” 老头看到壮汉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赶紧去拉小孩:“尕娃,我们等下一趟吧!等他们先过去!” 那书生笑道:“老人家,我是二房的欧阳德,不如我出十两银子买了这个位置。” 旁边的人听到书生报出名讳,都知道是嫡系子弟,顿时都激动不已,纷纷喧哗起来。 老头也马上笑着冲书生行礼道:“原来是十五少爷,老奴给十五爷行礼了!” 原来少年不过是欧阳氏的家生子,祖上为欧阳氏立过大功,被赐姓欧阳;传到少年这儿,已经是第五代。而老头却是他家的仆人,陪着少爷回乡祭祖。 那书生微笑如春风和煦,把手中的银子递给老人家; 那老人家却赶紧推辞不要,怎么都不肯收;后来实在耐不住十五少爷的热情,才接了过去。 不想,少年在旁边突然抢过那锭白银,丢还给欧阳德,骂道:“我们欧阳家能不能有些骨气,与南海妖族的争端中死了多少族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以德报怨?” 少年原名欧阳锋,因为家里父母都死于历年来与妖族的争斗之中,对妖族的人没有一丝好感。 但是这样一来,便让欧阳德骑虎难下,在南海妖族联盟的使团面前没有丝毫面子; 他的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 罗剑豪本来就负责接待妖族使团,现在又要想讨好欧阳德,他不敢打姓欧阳的少年,便一巴掌甩向老头,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东西,还不把你家少爷劝走;若是再不懂事,我为了本族的大事,免不了也要出手教训他。” 老头被他一巴掌打得牙齿都飞掉两颗,脸上肿的老高。 罗剑豪打完之后,偷眼看向欧阳德,见他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神情,便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他回过头去,点头哈腰地对跟在后面的几个妖族笑道:“几位大人且随我上车吧!我们已经在别院备好了酒菜等几位大人赏光。” 说完这些,他正要前面让路,忽然见到小小少年欧阳锋如一只小豹子一般朝自己踹了过来。 罗剑豪乐得在欧阳德面前表现一二,便与少年对打起来。 陆离站在人群中,仔细看两人的打斗。欧阳锋虽然还未成年,手头的功夫也非常一般,甚至破绽百出;但是,腿功却非常的扎实,完全弥补了手上的不足。 一时之间,倒也与罗剑豪打得有声有色,互有进退。 只是,这样一来,再次耽误了妖族使团的行程;妖族之中,领队的是个头长珊瑚的大汉,干脆自己安排其他人上车。 欧阳锋只是三流的功法,又年纪太小,斗了不多久,被罗剑豪一记势大力沉的掌法劈得连退数步,撞在了妖族大汉的后背。 那妖族大汉火冒三丈,突然张嘴,一条末端分叉的舌头如标枪一般直插少年的后心。 欧阳锋正在专注于和罗剑豪对战,哪里会想到后面会有攻击,眼看着就要横死在欧阳氏的家门口;突然,一直捂着脸蜷缩在一旁的老头飞身撞开了欧阳锋,自己的心口却被那根舌头刺穿! “爷爷!”欧阳锋见到这一刻,睚眦欲裂,惨呼出声。 那名大汉嘿嘿冷笑,带有无数倒刺的舌头只是一吸,片刻之间就把老头吸成了人干。 欧阳锋受了这番打击,出招再也没有了功法,只攻不守,不到一会儿,便被罗剑豪打倒在地,大口地吐着鲜血。 罗剑豪轻蔑地看了少年一眼,也不管他,只是走到妖族使者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大人,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上车吧!” 那名大汉哈哈一笑,用手一摸嘴唇上残留的鲜血,在罗剑豪身上抹了两把,笑道:“你很不错!等下重重有赏!” 罗剑豪喜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是裂开嘴笑道:“谢谢使者大人,谢谢大人!” 欧阳德也对躺在地上的老头尸体轻蔑地一笑,又对着欧阳锋摇了摇头,率先进了水云车。 那妖族大汉正要进去,突然脑后风声响动,他回身一抓,握住了一块石头。 只见人群中有两个孩子正拣起地上的石头朝他砸去,还不时地痛骂:“打死你这个坏蛋!” 妖族大汉见到呼啸而来的石头,一声狞笑,屈指连弹,石头便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小孩砸了过去,显然意在伤人,没有丝毫留手。 “干它!在我们武圣村门口杀人,再不还手,我们欧阳家族还怎么立足于这片天地之间!” 人群中武者颇多,一时间呼喝之声四起,人们纷纷出手,或者挡住石头,或者干脆往前冲,带着满腔的愤怒,朝着妖族大汉杀去! 妖族大汉也不惊慌,只是裂开大嘴,只见那嘴巴越咧越大,很快就有了水缸大小,一口黑色液体朝着人群吐去。 这口液体恶气扑鼻,显然带有剧毒,毒液若是喷在这些普通武者的身上,恐怕就要死伤一片。 此时,突然一道罡气屏幕出现,这道罡气屏幕如同有生命一般,蜿蜒盘绕,从每个人的面前绕过,恰恰完全挡住了那些毒液。 毒液浇在罡气之上,烧得滋滋作响,最终滑到了地面,把坚硬的鹅卵石河岸烧出了一道道的烟尘。 “畜生,在我们人族的地方造孽,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陆离从人群后面慢慢地走出来,心中已经给这只海妖下了死亡判决书。 第211章 让你三招 也许是陆离已经显现出了自己的实力,妖族大汉终于收回了轻蔑的眼神,开始正视陆离。 化罡高手并不是遍地可寻,每一个都是世家宗门的中坚力量;没有谁能够轻视一名化罡高手的态度,即便是金丹期大宗师也不行。 所以,陆离出手,欧阳德也马上下了车;不过,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站在旁边做壁上观。 这名妖族大汉身为化形期大妖,照样鄙视陆离,若不是担心欧阳氏的人反弹,他绝对不会废话。 陆离既然已经出手,哪里还会管对方阶级身份; 异族而已! “阁下来到这里,不过就是来乞讨求饶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你马上给这儿所有人磕头道歉,我便饶你一次!” 妖族大汉冷笑道:“小子,你虽然是化罡修为,但罡气修为太弱,不是我的对手,我看你是欧阳氏子弟,还是退下吧。” 罗剑豪也不失时机地冲了过来,叫嚣道:“小子,你既然也要去别院,那就不是嫡系子弟;不要仗着自己的修为高就乱来,小心坏了大事!” 陆离斜睨了他一眼,冷道:“帮着外人欺压自己的族人,即便你担负着接待使团的任务,也不合格;若是每个族人都如你这般,只会让这些外族人更加嚣张!” “你!”罗剑豪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怒道:“小子,你知道你现在这样自作主张,会害死多少人吗?” “不错!豪哥,这小子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欧阳家的事情?” 有人大声符合,从人群中挤出十多个人来。这些人个个气势汹汹,手执利刃,分明要对陆离不利。 陆离看了这些人一眼,淡道:“原来是泗晟岛的几位岛主,莫非昨天晚上被我打的还不够,皮又痒了?” 来人正是泗晟岛的人,昨天他们的老大被雷鸟王吃了,今天到了武圣村,便仗着地主的身份,过来找陆离的麻烦。 几个人对罗剑豪打了声招呼,叫道:“各位,面前这个人,不是我们欧阳家的人,却在这对我们的事情指手画脚,昨天还杀了我们泗晟岛的江岛主。” 这些人一开口,形势立转;就是刚才被海妖欺压的欧阳氏族人都以怀疑的眼神看向陆离。 海妖冷笑:“本以为来的人是你们欧阳氏的英雄,却不想只是个混进来的奸细而已!” 此时,一直站在后面不曾开口的欧阳德终于说话了:“既然有这么多族人出来指证他,那必是奸细无疑了;所有欧阳氏子弟听令,给我拿下这两个人!” “遵令!”罗剑豪等人大喝一声,一齐向陆离逼近。 陆离拳头一紧,便要向前突进! 众口铄金,当被人冤枉的时候,只能靠拳头解决;因为只有拳头永远不会辜负自己。 陈瑜儿拉了拉陆离的手臂,轻声道:“离哥哥,不能动手!我们答应了尽量劝和的,如果和妖族的人动手,那是不是表示我们就要支持与南海妖族开战?” 那几人本来还有些害怕陆离动手,现在见他被陈瑜儿拉住,便更进一步地用话套住:“小子,你虽然不是我们欧阳族人,但是既然来到这里,还是好好束手就擒,只要你能够好好解释,我们不会对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的!” 他们的话说出来,陈瑜儿更加心中紧张,紧紧地抓着陆离的手臂。 此时,场中形势对陆离非常不利,只有少年欧阳锋还是蹲在原地哭诉道:“什么时候我们欧阳氏的人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各位叔伯,为什么跳出来和妖族争斗的不是你们?现在有人出头了,你们却要对付他?” 欧阳德脸色一变,突然挥手给了他一巴掌,“住嘴!此时是我们欧阳氏统一对外的时候,你再敢多嘴,我必然把你送入祠堂接受家法!” 陆离见欧阳锋被打,突然一拳击出。 “尊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这些人不忠不义,是非不分,讲道理是行不通!” 拳势浩荡,带出了一阵雷暴之音;这是出拳速度极快,已然突破音障才能发出来的。 他这一出手,海妖和欧阳德都脸色大变,原来都以为他不过是一名武技平庸的化罡武者罢了,现在才知道对方竟然是炼体武者,一身罡气依然练到恐怖如斯! 武技之中同样运用罡气,但练气武者的一身修为和攻击力全在罡气之上;而对于炼体武者来说,罡气不过是炼体之后的溢出而已,完全是两个概念。 陆离含怒出拳,比昨夜雷鸟王突然现出原形吃掉江岛主的声势要大上许多,这些练气期和先天期的武者哪里是他的对手,才一接触,这些人便被拳势掀飞了出去,扑通扑通都落进了河里。 甚至连罗剑豪和其中的一位岛主,两人都是练气化罡境界,只因为修为稍弱,都没能挡住这一拳。 陆离缓缓向前,看向欧阳德:“接下来,便轮到你了!身为欧阳嫡系子弟,在异族面前卑躬屈膝,同族兄弟受辱之时不闻不问,有人出头对付异族之时,又助纣为虐!你有何面目自称欧阳氏子孙?!” 欧阳德面对他的压迫,突然哈哈大笑:“有趣!我很久没有看到敢在我欧阳氏的宗亲会上出手的外人了,今天既然你敢动手,我就让你三招,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武圣村的子弟!” 欧阳德在新一代的欧阳氏子弟中素有天才之名,仅次于欧阳松;他从陆离这一拳中已然看出了他的惊天实力,但还是敢提出让陆离三招; 所依仗的,只是他已然从泷冈阡表中悟出了几乎所有的真龙爪法。 有御使真龙爪法的身法在身,他又怎么会怕区区三招? 甚至,他已然打定主意,待会儿擒下陆离之后,不但要让他向妖族使团的大人们跪下道歉,还要斩断陆离的手脚送到欧阳氏的别院前忏悔! 陆离哪管欧阳德气焰嚣张,根本就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对陈瑜儿道:“瑜儿,我从来都没有送给你礼物;那只海妖头顶上的珊瑚树好漂亮,等下,我折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第212章 泥鳅喂鸟 欧阳德被陆离忽视,脸胀得通红,上前一步,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妖族大汉冷笑道:“欧阳公子,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人家根本没有把你当成一回事。” 欧阳德被这简单的话一激,再也没有了刚才一直保持的气度,喝道:“他敢!这天下敢小看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那是因为你出生太晚!”陆离淡道,“毛头小子,你大概连永丰县都没有出去过吧?给我一边去,免得等下我见到了欧阳族长,脸面上过不去。” 欧阳德屡次被他轻视,怒哼一声,冲了过来。 “滚开!” 陆离身形一闪,一个巴掌抽了过去;欧阳德真要躲闪,却发现无论他的身形怎么腾挪变幻,始终在陆离的手掌笼罩之下。 啪! 欧阳德竟然一掌都没有撑住,便被陆离连续几掌,印在胸口上,把他打到了水云车中。激起车中妖族使者一片惊呼声。 温室里的花朵,哪里见识过秋风霜寒! 陆离嘿嘿一笑,本来以欧阳德的修为,哪里能够被陆离一招击溃! 只不过是他受不住陆离的漠视和讥讽,导致心浮气躁;加上欧阳德所能依仗的不过是真龙身法而已,在陆离面前全无秘密可言;以有心算无心,欧阳德不倒霉也难! 不过,陆离看在欧阳家族的面子上,总算没有把他打倒水中去,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在水云车中反省的机会! 陆离等了一会儿,欧阳德果然没有出来,他微微一笑,看向妖族大汉,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妖族大汉道:“可笑,一个小小的化罡境武者,竟然向化形挑战,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陆离抱拳把手指关节压得啪啪作响,道:“我若不把你打出翔来,待会儿不好向欧阳族长交待!你还是乖乖地,待会儿你们求和的时候,我还可以考虑帮你们说几句话,少点赔款割地!” 陆离转过身去,道:“瑜儿,你且站得远些,免得等下波及到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妖族大汉已然闪到了他的身后,蒲扇大的手掌劈头盖脸的盖了下来。 “不要脸!” 陆离甚至没有转身,腋下猛然钻出六根手臂,冲着那大汉一顿猛抽。 这海妖是一条海蛇,虽然说本体庞大,同样是金丹修为,比起谢无忌却要弱上许多;加上他最强的是毒液攻击,身体又没有谢无忌那样强大的防范再生能力,陆离对付他要轻松太多。 反过来,海妖的毒液喷在陆离身上,除了不停地腐蚀护身罡气之外,其余的无不被玄冥真水化成了养料。 这是一场让人目瞪口呆的战斗,化形期大妖和炼体化罡期的武者争斗,反而是修为高的大妖被陆离压着打,直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甚至连逃跑都跑不过陆离的身法。 而陆离的身上,虽然被海妖击中了无数次,只不过衣物破碎了而已,连毛都没有伤着半分。 “这只海妖只有金丹期吧?”陆离拖着海蛇的尾巴往岸上走。 世上的确有种化形丹,在妖族之中特别流行;金丹期的妖族服用之后,能够像化形期大妖那样维持人形,只不过要定期服药而已。 他朝着远处的灵华山呼喝两声,有只大鸟飞来;这鸟儿越来越大,飞到半空已经有一只房子大小,仿若一艘大船浮在众人的头顶。 “老雷,我刚刚抓了只泥鳅,送给你吃了!”陆离随手一丢,竟然把这条三十来米的海蛇丢了起来,飞向半空。 在四周人的惊呼之中,雷鸟王双爪一抓,两根爪子插入海蛇的七寸之处,猛扇了几下翅膀,高高飞起! “谢小主公赏赐!” 此时,欧阳德终于从水云车中走了出来。 南海妖族联盟使团的副使竟然被陆离的大鸟吃了,这是天大的事,欧阳德便是再丢人,也不得不出来说话。 “大胆!你竟然拿使团副使当成食物喂鸟!若是因此发生大战,你负责得了吗?” 陆离淡道:“这不是更好吗?这些妖族都是来这儿探听虚实的,只有把他们打痛了,他们才能真正坐下来谈判!” 世上就有许多这样的民族,只尊重强者,越是把他们打疼了,他们反而能够真正地心悦诚服。 “你们看看,他们的副使被我喂了鸟,反而躲在水云车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陆离淡淡地声音在空中萦绕,引起四周人群越来越大的欢呼声。 忽然,有人在远处高声叫道:“陆离,你在武圣村门口屠杀我欧阳族的客人,是想要和我族为敌开战么?!” 来人武道修为极高,声音浑厚有力,凝而不散,把附近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但见远方有一道烟尘直冲而至,却有两人骑着两匹龙鳞马奔这边过来。 陆离看到来人,哈哈笑道:“两位误会了!我是来和欧阳族提亲的!” 龙鳞马速度奇快,不过片刻,便到了身前。 欧阳德见到来人,不由得大喜,哭丧着脸冲到来人面前,牵住马缰叫道:“二哥、三哥,你们来得正好,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谁知道来人只是一脚,踢了他一个跟斗,骂道:“老十五,你我兄弟本为一体,从来都是兄友弟恭;但是这一脚,是二房长老要我罚你的!是非不分!族长罚你到祠堂面壁十天,现在就去!” 欧阳德面如土色,面壁十天相当于把他赶出了参加族中大比的行列,到祠堂受罚更是欧阳氏最重的刑罚之一; 他不敢在这儿求饶,只怕继续丢脸将引来更重的刑罚;只是低声问道:“二哥,能否告诉我这个人的姓名来历?不然小弟不服!” 这位二哥正是现在的缉妖司罗霄山镇守使***,另外一位却是陆离的至交好友欧阳松; 两人根本就不理欧阳德,只顾着与陆离拥抱,道:“陆兄弟,你就在此稍等,我欧阳族四房长老马上就要过来迎接大驾!” 第213章 姑姑发火了 陆离苦着脸道:“陆离是晚辈,何德何能,怎么当得起四房长老相迎!” ***道:“陆兄弟谦虚了,按辈分你的确不够格;只是你今天代表的可是唐叔,这就高了一辈;能够代表儒门圣子来说媒呢,说明你今天的身份是代表儒门南宗的大儒长老。” 欧阳松接过话头道:“唐叔从来不讲究俗礼,只叫你过来提亲,但是我们欧阳一族却不能没有礼仪,所以,四房长老就亲自过来迎接你这位‘儒门长老’啰!” 陆离这才恍然:“这么说,我今天身份惊人,辈分也高得吓人?” “不错!” “那么,小松子,还不给叔父我前头带路!”陆离故意拿大。 欧阳松大怒:“几天不见,陆离,你小子想死么?......” ***看他们打闹,转身道:“十五弟,你现在知道你得罪的是谁了?姑姑的事情要是被你搅黄了,我们家族因此还要失去一位近百年来最有可能破碎虚空的大宗师,这个罪责你担当得起么?” 欧阳德被他说得不敢吭声,***又接着说道:“刚刚我只和你谈利益冲突,现在再和你谈谈是非恩怨、家国大义......” 欧阳德已然听得心惊肉跳,赶紧道:“我错了,二哥,我是非不分,我已经知错了,这就去祠堂受罚!” 说罢,他带着南海妖族联盟的使团灰溜溜地去了;此时不走,待四房长老来了,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挂落。 有欧阳松兄弟在场,在场其他的族人根本不敢大声喧哗,慢慢地散去。不一会儿,只剩下少年欧阳锋扶着老人在慢慢哭泣。 陆离看了他一眼,道:“对了,这位小兄弟武道天赋非常不错,使用普通的三流武技就能和山主罗剑豪打个平手;更加难得的是:他还不畏强权,是非分明,你们欧阳氏如果不要这样的人才,不如让给我?” ***道:“想得美!这小子姓欧阳啊!” 他对欧阳锋道:“既然有陆兄保荐,你这次又立了大功,明天就到内院报道吧!如果能够通过考验,我必定向姑姑举荐你!” 欧阳芸负责欧阳氏宗族少年的武道启蒙,欧阳一族的少年高手,一多半都是欧阳芸所教;欧阳锋若能够得到她的赏识,便如潜龙腾渊,未来无可限量。 欧阳锋得到了***的承诺,好好谢过了陆离,扶着老头欢天喜地地去了。 没过多久,欧阳氏四房长老果真带领了大队人马迎下山来,迎接陆离上山,待陆离和陈瑜儿两人如上宾。 进了沙溪村,欧阳族长和欧阳氏的一众高层都已经翘首以待。 陆离不敢怠慢,赶紧一个个长辈好好拜见过去,言辞恭谨,不敢有丝毫疏忽。 第一次看到欧阳族的高层,陆离这才暗自心惊;他细细感觉面前这些人的修为,发现个个都如渊似海,达到金丹大宗师的人不在少数,估计能有十二三位居多。 陆离敢断定,武林第一圣地的底蕴应该不只如此;因为在此地之人,最多都是耄耋古稀之年,再往上走,就看不到一人了。要知道武者福寿绵长,欧阳世家的老一辈高手甚至更多。 陆离在众多欧阳族的长辈环视之下,把来意说了;更代表师傅唐寅向欧阳族长提亲,愿意择日迎娶欧阳家的大小姐; 至于聘礼,咳......咳......他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摸出了一盏破旧的铜灯。 陆离把铜灯拿出来,立马变感觉到四周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这盏铜灯上面。 “我就知道不该送什么铜灯!老师若实在拿不出钱,弟子自掏腰包,拿个两三万两也不是个事儿啊!”陆离心中忖道; 他怕事情办砸了,赶紧道:“老族长,要不,我换一件!” 欧阳族长沉声道:“不用了!海子,快!去把你姑姑叫出来!” 提亲的时候怎么能把女儿直接叫出来呢?这于礼不合啊!陆离记得汗都出来了,愈发感觉到四周这些家伙的眼神不善了。 只在呼吸之间,欧阳芸便出现在门口; 也是,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这位三十多岁还云英未嫁的老姑娘不可能不着急; 欧阳家的女儿不愁嫁,但她已经惹得官媒几次上门了! 半年多不见,陆离觉得这位准师娘的变化过于惊人了些。 欧阳老族长气息悠长平稳,看不出深浅,但除他之外,屋里剩下的这些大宗师之中,竟然没有人能够压下欧阳芸的光芒。 这与她的美貌无关,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压迫而已。 陆离还记得上次他到武圣村之时,欧阳芸不过是练气化罡境界而已,与唐寅相似。 不过,现在再看到她,却觉得她如一个煌煌大日一般,气势浩瀚,把周围所有人都压了下去,不能直视。 似乎多看两眼,眼睛都要被刺激得流泪。 欧阳芸走进大厅,眼神立刻被摆在中央桌子上的铜灯吸引而去,完全没有搭理陆离。 陆离看到她凝重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好,“来了,要发作了!” 任谁看到未婚夫送了盏破铜灯做聘礼都不会有好脸色,这又不是阿拉丁神灯。 完了,谢媒礼是甭想了!不把自己赶出去就算好的! 陆离赶紧张嘴解释:“姑姑,这灯......” “出去!”欧阳芸道。 陆离想要再说话,***已经拉住他往外扯;不仅如此,屋里所有人都鱼贯而出,来到了院子里。 “我师傅不是这意思,他说后面还有礼物送上......”陆离已经忍痛割肉了,大不了需要什么东西,都自己这个徒弟出。 谁让“弟子服其劳”呢!谁让唐寅没有多收几位徒弟呢! 都是泪啊!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屋中有一股热量涌出,席卷了整个院子,紧接着,院中天井里的水池都开始沸腾,水雾弥漫。 然后,一团火焰赫然出现在欧阳芸的头顶,这火焰初始只有灯头大小,慢慢越来越大,如一轮夏日; 姑姑发火了! 第214章 神火洗礼 这团火呈现深绿色,正是当初唐寅从雷鸟王手里抢夺而来的万劫神火; 火焰一出,距离最近的几件金属器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腐败并很快就化为齑粉。 陆离在院子之中,只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心头绛宫内的无名神火好似有了情绪一般,欢呼雀跃,似乎在督促陆离朝万劫神火更近一些。 这种感觉极度饥渴,有吞噬之意; 陆离见四周欧阳家的长老们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欧阳芸和万劫神火,知道神火是欧阳家族极为重要之物,只能缓缓后退,直到退到了院子外面,方才感觉到心头无名神火停了下来。 没有多久,里面的***重新出门,把陆离叫了进去。 只见那团绿色火焰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刚才那个灯盏之中,已经有了一粒豆苗大小的绿色火苗。 欧阳芸笑道:“小离子,(汗!)多亏了你把这个灯盏送了过来,这颗万劫神火才能够留在欧阳家;其实,这颗神火才是真正的聘礼!” 陆离听欧阳芸解释了一番,方才知道这万劫神火无法容纳在容器之中,因此欧阳芸一直把它藏于体内。 如今有了灯盏,也就有了控制神火的法门;欧阳氏从此就能够以这盏神火淬炼家中子弟的罡气。 几乎可以肯定:有了这盏神灯,欧阳氏变能够把炼气化罡的子弟批量培养成为抱丹宗师! 再结合欧阳氏原有的宝药炼体,欧阳氏就有了一条从炼气期到抱丹宗师的完整生产链! 唐寅的聘礼其实就是一个保证欧阳氏长盛不衰的法门,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聘礼已经贵重到能够让天下任何世家宗派都为之动容。 “陆离,你送过来的聘礼很好!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不过具体日期还得你老师和芸姑姑自己商量!” 老族长咳嗽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 正常情况下,婚嫁吉日都是由男女双方家族长辈确定,老族长却让他们自己商量确定,让陆离很是不解。 陆离正待提问,却听欧阳芸道:“爹爹,我与子畏最迟三年后便能够飞升天外天;我们想要尽快完婚,如果能够生下一男半女,便让他留走欧阳家陪伴爹爹和各位长辈!” 此言一出,在场诸多长老都大喜过望;近几十年来,欧阳氏似乎在走下坡路,一直都没有族人能够金丹期大圆满,飞升天外天;如今一来就有两人,这是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 老族长捋须大笑:“好!好!好!子畏果然不愧是当年的南宗圣子,想不到当年的科考舞弊案反而能够让他洗尽凡尘,精心沉淀;这一饮一啄,果然是有失必有得!好了,既然如此,那你们的婚礼就定在年底吧!” 陆离还沉浸在两人即将飞升的震撼之中,突然感觉到身旁的***正用手拍他的手臂,这才醒悟过来,“好,我回去一定禀告老师,尽量给出具体的日期。” 老族长又笑道:“陆离,你这次来回奔忙,劳苦功高;待日期确定,你还得来这儿一趟,我观你基础打得极为牢固,已然接近抱丹,我届时亲自为你用神火洗礼,必然能够一举突破!” 陆离大喜,一揖到地,谢过老族长。 万劫神火每过三年,便能够为十人洗礼,洗礼过后进入抱丹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就相当于陆离走了条捷径,能够借此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个炼体抱丹宗师! 大家计议已定,自然有人把万劫神火送入西阳宫的欧阳氏祠堂内。欧阳族内其他长老都已经知道了陆离的境界战力,更加热络非常! 练武半年就能够成为准抱丹境武者,天下几乎绝无仅有! 接下来,欧阳老族长向所有内院、外院的欧阳族人宣布欧阳芸与唐寅定亲的大事情;并且决定大宴宾客三日,作为欧阳族大典的热场喜事! 夜晚,陆离正站在沙溪村的一个小院子里,慢慢做着一套武操;陈瑜儿倚靠在门框上,嘴角含笑地看着陆离。 “离哥哥,这么晚了,你说他们还会来吗?” 陆离道:“我参加完欧阳氏族人的大典开幕就走,没有多少时间了!晚上必然有人来找我!” 果真,没过多久,欧阳松便寻了过来。 他把那份“妖引专卖文书”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面前,推给陆离; 陆离笑了笑:“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我还什么都没有做,用不着。” 欧阳松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缉妖司都误判了你和令师,所以,妖引文书只是我们的赔礼而已!” 陆离道:“那这个赔礼就太重了!只是这样的话,我再帮你们做事情,你们能够出得起什么价钱?” 欧阳松摇头道:“我们出不起价钱,因为你和令师的价值已经超过了这件事情本身,我们已经对你另外有了评估,很快,上面就会有人来找你。这个,只算是见面礼!” 他说完这些,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陆离忽然道:“我个人还是喜欢和平,若有机会,我一定向老族长进言。” 欧阳松告辞而去,过了一会儿,又有四房长老过来。 四房长老今天一直都对陆离和陈瑜儿非常热情,现在过来根本就是有事要谈。 在欧阳氏四房之中,四房主管商业,除了大量商铺货栈之外,几条商路是欧阳氏的商业命脉所在。 而南海的这条海上商路是重中之重! “当年三宝太监奉了成祖之令,七下南洋;只是当时朝廷中总有人要摆出泱泱大国的气度,无数银子拿出去赏赐,换来的是那些无耻小国的屡次背叛;然后秋后算账,说三宝太监出海只是为了给他自己收罗修炼用的各种资源。” “结果,三宝太监以阳神之尊,竟然被朱家出动了七位老祖围攻,生生地击毙在南海,而他们大战后留下来的大阵,哄抬起了七座岛屿,就是现在的南海七连屿!” “南海妖族联盟就依靠这座天然大阵,经过了百年的发展,成为了足以控制整个南海的妖族大盟!” 第215章 惊天隐秘 欧阳氏的一位先辈,昔年曾经跟随三宝太监下南洋;三宝太监死后,他成了唯一掌握了七连岛大阵进出方法的人;欧阳族也成了全大明唯一掌握了南海商道的家族。 而今,欧阳氏与南海妖族联盟所争执的,便是南海商道的掌控权! 四房长老把南海商道的前因后果对陆离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子归,我晚上过来,便是希望你能够在后天的家族大会上,代表唐子畏支持与南海妖族联盟的大战!” 陆离愕然:“我有权发言吗?” 四房长老笑道:“一位即将金丹大圆满的大宗师,又是我们欧阳族族长的乘龙快婿,唐子畏若是想说话,谁能反对?” 陆离道:“只是我并不知道老师的意思,怎么能够越俎代庖?” 四房长老摇了摇头,道:“子归,素闻唐子畏想要培养你成为儒门南宗圣子,与北宗的人扳一扳手腕;没想到,你却这么糊涂,没有一点决断!” 陆离:“此话怎讲?” “唐子畏明知我们欧阳家族要讨论与南海妖族联盟大战的事情,还特地让你来提亲;你以为你凭什么?南方士林之中轮起人才、威望、资历,比你强的不在少数。” 陆离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说,他特地把决定的权力交到我的手上?” 四房长老捋须微笑:“现在南方儒林之中,以苏州顾鼎臣、分宜严世蕃、欧阳松和你四个人名声最为响亮,顾鼎臣诗书传家,文才不错,但武功方面弱了一些;欧阳松这小子,各方面都不错,但是却没有什么大功劳;相对来说,严世蕃和你现在是南宗圣子最为有力的人选,唐子畏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决定,其实就是在给你铺路!” 陆离细细品味他的话,恍然大悟,当下站起来施礼道:“在下谢过四房长老的提点之恩,不过,这还是不能说服我支持开战!毕竟,战事一开,无数无辜百姓都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四房长老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其中的关窍所在!” “请讲!” 四房长老淡道:“子归,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陆离道:“长老若是不打算跟我说,晚上又何苦来这里?” “难怪海子要我跟你说话要直接,果然跟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弯子。”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与南海妖族联盟的大战,表面上是我们欧阳族和南海妖族联盟之间的战争,可实质上,南海妖族联盟与朝廷之中某位大佬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这位大佬通过南海妖族,控制住南海的商路,从爪哇、暹罗等地打量运进武者修炼用的资源,暗地里不断培养武者。” “可是他的目的呢?” “这人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朝纲,恐怕他的下一步,便是要让当今圣上退位,待新帝登基,他便要出征草原,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届时,我们大明,蒙古鞑靼和妖族必将杀得天昏地暗,无数人,无数家庭都将在这场大战中死去。” 他看了一眼陆离,道:“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说服你!也说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只是,太子朱厚照到你们分宜,也与这件事情有关。我们欧阳族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与南海妖族联盟大战,斩断那人布在妖族的一粒棋子。” 。。。。。。 第二天是欧阳氏祭祖大典,陆离全程参加了此次盛会; 欧阳氏不愧为当世一等一的世家,沙溪的武圣村也不愧为武林圣地,来参加祭祖大典的人足有四千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欧阳氏的子弟附属,少部分才是朝廷和武林之中其他世家门派的代表。 便是当今弘治帝,都专门派了钦差大臣前来观礼。 让陆离惊诧的是欧阳氏子弟的强大;在祭祖大典上,欧阳氏在朝中担任各级官员武将的子弟,竟然多达两百多人,其中还有工部尚书这样的二品大员。 最让陆离感到震撼的是:在第三天的欧阳氏族比之中,竟然有几百名先天武者到场。 陆离粗略地算过,欧阳氏还有大量的子弟在军中供职不能轻易离开,若是把他们都算入在内,一个欧阳世家先天武者应该在千名以上。 欧阳氏的族中大比只是小字辈的比试,但因为每一届的优胜者最终都能够成为欧阳氏的中流砥柱,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欧阳氏的族比场地设立在内院的后山;这是欧阳氏旁系子弟和附属家族的人几年中唯一一次可以进入内院的机会,因此,此时的内院后山几乎人山人海,所有的人都涌入欧阳氏内院之中。 陆离也由欧阳松带路,进了后山。 震撼,无比的震撼! 饶是陆离已经见识过许多大场面,也无法形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在云雾缭绕之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金碧辉煌,通体由不知名的材料制成;比他前世所见的紫禁城中的宫殿还要胜过许多。 远处,一阵阵兽吼之声传来,更有成群成群的仙鹤在云中徜徉;偶尔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飞禽异兽载着人在深山进出。 群山之中,弥漫着种种异常强大的气息,或者庄严,或者霸道,或者豪气冲天,或者如阴云密布,令人惊悸,令人畏惧。 这才是天下第一武林圣地的真正底蕴。 进山的道路只有一条,陆离跟在欧阳松的身后朝山上走去。走过数十米,他们来到一块巨大的影壁面前;这道影壁如外形如一个巨大的印章,正对陆离的这一面光可鉴人。 欧阳松见陆离非常注意这块影壁,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块石头像一个印章?这是我们先辈留下来的,族中的长辈查遍记载,也找不到这块山石的来历。但是这块山石却有一个好处,你看这面墙,是不是很特殊?” 陆离也很疑惑:“我站在这个地方,总是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看透了一样,甚至神魂都有些不安。” 欧阳松看了影壁一眼,笑道:“我们把它叫做照妖镜,当今天下妖魔横行,但是只要有妖魔想要混入后山,被这面照妖镜一照,便会无所遁形,甚至连神魂都被锁定,等待我们擒杀!” 第21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离不由得毛骨悚然,难怪他刚才有一张惊悸感。这块照妖镜能够直接镇压神魂,而他的神魂与胡媚娘共生,也有妖气的存在;难怪对这面镜子有所感应。 ***道:“今天是族中大比,来往的人太多,族中旁系子弟都有许多生面孔,所以这里还驻守着两位长老,他们感受不了妖魂,但是却各有方法识别化形期大妖的伪装;除此之外,他们在这儿还会特别注意魔教的人。” 陆离心中凛然,他身边跟着的陈瑜儿也是魔教的人物,将来更有可能成为魔教的圣女;如果在此地被欧阳族的长老发现,也是一个麻烦。 ***接着道:“魔教分成了几个教派,有着不同的主张;所修的功法和平时的行事也大不相同,修罗宗的人只求敬奉修罗大帝,用人体血肉修炼魔功;白莲教的功法脱胎于佛教,正大光明,但是他们一直以造反为目标,想要建立魔教的神圣国度;而灭情道的人追求灭情灭欲,一直在天外天发展,从来不涉足下界。因此,我们真正要防的只是那些修炼魔功的修罗宗的人。而只有那些化罡境界以上的人才是两位长老的监控对象。” 陆离沉思不语,魔教分为三大教派,只是不知陈瑜儿究竟是属于哪一个。不过,瑜儿身上并没有修炼任何武道,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正说话间,三人来到了照妖镜的监控范围。照妖镜上有神光照耀而下,在他的身躯上来回走了两遍,随即神光一收,消失不见。 陆离松了口气,刚刚有刹那间,他身上出现过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把他的神魂也禁锢中了。好在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否则,自己会很快便无法控制,爆发出所有的气血力量来反抗这种禁锢。 陆离关注地看了看陈瑜儿,好在她在照妖镜的照耀下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才松了口气。 驻守此地的两位长老就盘腿坐在照妖镜上方,他们对往来的人群都漠不关心,好像根本就不曾关注一般。 三人才过此地,***就从前方迎了过来。 他与欧阳松是亲兄弟,因此只是打过招呼,便由***接替了欧阳松的任务,专门接待陆离两人。 待到人群稀少处,***道:“陆兄弟,上官大人传来了消息,族会之时,若是陆兄弟不愿意支持休战,那表示沉默即可,我们缉妖司上下,都将感激涕零。” 陆离看着***,感觉好生奇怪! ***是欧阳松的二哥,两人都属于长房,欧阳族长的亲孙子;按道理说长房与四房都是主战派,二房、三房主和,但***的立场却与老族长不同,仅仅因为他隶属缉妖司吗?还是另有原因? 不过,前两天陆离没有下决定,只是因为并不了解情况;如今他已经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了解通透,自然不会再做骑墙派; “请转告上官大人,事情经过我已经明白;我只能承诺,这件事情既然是欧阳族的大事,自然由你们欧阳氏的人做决定,我绝不发一言。” 其实,陆离并不是没有疑惑:欧阳氏四房,不论怎么投票,都似乎用不着自己这个外人插手;但是偏偏两边的人都找过自己,都想要自己给个承诺。 似乎,预示着今天的族会并不会一帆风顺,必然要有大事发生。 ***微微一笑,似乎对陆离的回答并不意外,之后他再不发一言,只把陆离带到了那座巨大宫殿前便匆匆而去。 这座巨大的宫殿便是本次族比的场地,上面书写着武圣阁三个大字。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竟然有四五千人之多。 此时,一个清亮声音突然响起,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有一股甘冽的感觉;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我欧阳世家的武圣阁即将开启;在族比之前,照例会给先天武者留足一个时辰的参悟时间;大家可以按照顺序进入武圣阁,在武圣阁的墙壁上将会出现三千种武道功法。不论你进去早晚,一个时辰之后,你将被传送离开;请大家遵守武圣阁的规矩,不得拥挤喧哗,不得争斗,否则将有意外发生,切记!” 这个声音接连响了三遍,陆离听了不禁莞尔,有种前世在学校听广播体操的即视感。 随着武圣阁开启在即,旁边的人似乎都激动起来,不停地有人往前面挤,但更多的人则在后退,给别人腾出道路。 “离哥哥你还是进去吧!我就在这边附近转转,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陈瑜儿身上没有丝毫武功,根本进不了大门。陆离本想留下来陪她,但被她几句劝说,知道机会难得,只能一个人进去。 与陆离一起进入武圣阁的人足有六百之多,而武圣阁的里面的面积却能保证每人都有一面铜镜,看来武圣阁里面的确是另有空间。 陆离见进去的人并没有什么秩序,只是安静地找了块铜镜,面对镜子或坐或站;便也依样画葫芦,随意找了面镜子。 待他在镜子前站定,镜子表面光芒一闪,有一道光线涌出,在镜面上显现文字图画,形成了一套功法。 陆离凝神看去,发现这只是一套练气期的武道功法;他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只是微微一动,便已经把这套功法参悟完毕。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得继续站在镜子前,不停地朝着其他人张望。 终于,片刻之后,有先进入的人似乎也领悟完一套功法,然后运起真气,在镜面上微微一抹,镜子中的功法随即发生改变。 陆离恍然大悟,也运起真气在镜面上抹过,果然有另外一套功法出现。 这次是先天期的功法,名叫璃光掌;饱含了一套内功练气的法门和一百零八招掌法,陆离凝神看过去;几乎在看完功法的三分之一左右,体内的摩诃无量真鼎又已经推演完。 陆离微微一笑,他目前最大的短板便是积累不够,或许武圣殿中的武道功法可以让他的积累达到一个可怕的境界。 第217章 龙尸 接下来是第三本,《神梦爪》,用了不到三分钟; 第四本,《无相步》,看完总纲就搞定; 《玄冰腿》、《落枫刀》......每一本都不过一、两分钟; 陆离接连看完了三十几本功法,也只用了二十来分钟;直到第三十六本,他终于看见了一本炼体功法《金钟罩》,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以为,这里面只有练气武者的武道功法,没想到竟然有炼体功法的存在。这是佛门的炼体功法,不过,也只耗费了他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他继续往下翻去,后来干脆打开脉轮,全力发动摩诃无量应化真鼎,手指不停地翻动铜镜。这样一来,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大多数的功法,他只要一目十行,甚至百行地看上一眼,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便能很快推演过来,速度达到了极致。 只不过即便如此,当时间过去一半的时候,他也不过看了三百多本。 我用真气刷出来的是先天级别的功法,若是用罡气呢? 他不再犹豫,马上使用罡气,只听镜面啪啪作响,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陆离也不管他人,只凝视镜面,果然镜面上出现的竟然是本抱丹级别的功法; 《朱雀二十八手详解》! 不过这部功法也只用了陆离五分钟不到! 陆离接着连刷四本,竟然让他刷出了一本金丹期大宗师的功法;不过这本《太虚无垢明心大法》也只耗费了他七八分钟;显然,功法的分级还是以经典法诀为主,领悟理解的难度也按照这个标准递增。 陆离又连刷了十来本功法,突然间想到,如果用自己的神魂之力来试试,能不能发现修炼神魂的功法呢? 想到便做,陆离调动体内的神魂之力,手指尖慢慢溢出一丝如烟如雾的蓝色虚影,朝着铜镜划去。 他的手指才落到铜镜之上,竟然陷入了镜面之内,他手指上的魂力宛如开了口子的沟渠,不停地往外泄,分量虽然不多,但是陆离竟无法拔出手指,更无法截断这涓涓细流。 陆离不加思索,催动摩诃无量应化真经,体内真鼎震荡不绝,体内罡气涌入其余几根手指之中,向镜面扫去。 “真龙爪法” 他展开肉身神通,身体暴涨,片片真龙之鳞出现在手臂之上,肉身变得无比强横;他其余四根手指如钩,向铜镜插下,想要一举击破铜镜。却没有想到,手指与铜镜表面接触之处已经变得非常柔软,他的整只手都没入了铜镜之中,体内的魂力流失加速。 陆离一见无法脱身,干脆使出真龙爪法中的神魂之爪,狠狠地往下面一带,大量的神魂之力瞬间涌入铜镜。 陆离也在这一瞬间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境界。 这个空间好似无天无地,寂寥空朦,陆离在这空间之中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但似乎能够移动。他控制着往前移动,周围的景物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他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移动; 嗡! 陆离没有感觉到身体,脉轮却已经出现,神魂之力慢慢地凝成神念,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铛铛作响,把脉轮震得粉碎,但是新地脉轮正在不断地形成,护住中央的那一丝神念。 神念继续往前行,终于到了一个无比宽阔之所在;在那处的中央,一条无比巨大的真龙之尸就悬浮在半空中。 这具龙尸散发出无匹的威压,陆离呆呆地看着这具龙尸的鳞甲、血肉、筋骨、气势、威压,终于有了一丝明悟; 沙溪武圣村泷冈阡表中的真龙炼体之法和真龙爪法,不过是这套功法的皮毛而已;欧阳氏子孙只有先从泷冈阡表中领悟了这两套功法,才能够以之为引,进入到这座武圣阁中,参悟真龙之身。 这具龙尸所缺乏的不过是龙魂、龙元而已,但陆离却借以真正地领悟了欧阳氏的不传之秘:御虚苍雷天龙真经。 而这套功法,正是百多年前欧阳氏的那位破碎虚空、天下第一的欧阳如霆所使用的功法。 噹! 一声悠长的钟声响起,一个时辰的参悟时间已满,武圣阁一楼大殿中的武者瞬间被传递了出来,都出现在广场之上。 这些武者有的仍然跌迦而坐,有的闭目思索,更有的当场突破境界;只在片刻之间,就有十余人由先天境界突破到了练气化罡,由欧阳氏内院的子弟恭恭敬敬地接引了过去。 而更多的武者则开始呼朋唤友,再次进入武圣阁;同一个入口,这次进入的却是欧阳族真正的族比场地。 陈瑜儿在这些武者出现的时候,就到处寻找陆离,却始终没有找到;一直到广场上的人都已经稀稀朗朗,还是没有陆离的踪迹。 她正在彷徨间,突然有一胖一瘦两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均身着欧阳氏内院弟子的服饰,客客气气地问道:“敢问可是陈瑜儿陈姑娘?” 得到陈瑜儿肯定的答复之后,两人脸色浮起了亲切的笑容:“陈姑娘,陆兄弟现在正在参加我们欧阳族的长老会议,他要我们带陈姑娘去别院中休息。” 这是在武圣村的后山圣地,陈瑜儿也没有多想,只是问道:“你们欧阳族的长老会议不是应该只有四房长老才能够参加的吗?” “哦!陈姑娘有所不知,平时但凡族中有事情需要处理,都是老族长和另外三位长老决定便可。但是每五年一次的大族会,全族的金丹期大宗师和各位长老、供奉全体参加;讨论今后五年我们欧阳一族的发展方向和规划,并且处理一些重大的事情。” 一胖一瘦两位侃侃而谈,给陈瑜儿详细地介绍着欧阳氏大族会。 陈瑜儿知道陆离对欧阳氏与南海妖族联盟的关系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还是不免心事重重。 。。。。。。 另一边,武圣阁二楼的族中大比已经开始,一队队要参加大比的欧阳族少年开始分组进行比试。 而欧阳族的大族会已经正式开始,陆离才进入三楼,就被欧阳芸叫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第218章 剑山 欧阳一族的老族长和诸位长老现在正在主持大比武活动,会议还没有开始,陆离便静静地聆听着这位未来师娘的教诲。 欧阳芸如今红鸾星动,自然嘴角含笑:“陆离,刚才是不是去参悟了天龙真经?” 陆离点头称是。 欧阳芸见他气质沉稳,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模样,笑道:“是时间太短吧!你也不用难过,御虚苍雷天龙真经重点在悟;一个时辰时间是不够,你不比欧阳族的嫡系弟子,下次可能要等到五年之后,不过,武学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该懂的;只要能够有所得便好......”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对陆离点了点头,然后把欧阳芸叫了出去;陆离浑然没有在意,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静静地等待着族会的开始。 过了一会儿,老族长等诸位高层进来,陆离精神一震,却听到老族长说道:“陆离,你师娘要你去外面一趟。” 陆离听了,也不疑其他,出了门,果然见到欧阳芸在外面等着。 “陆离,你马上下山,瑜儿姑娘在山下等你,直接回分宜去,中途不要停下来!”欧阳芸言简意赅。 陆离觉得奇怪,道:“师娘,我不用参加族会了吗?” 欧阳芸道:“你是外族人,不用了。” 陆离:“怎么回事?欧阳世家历来信奉的不是‘有容乃大’么?我刚刚还看到许多不是欧阳氏的人也在参加族会。师娘,是不是有人捣鬼?” 陆离所说的的确是事实,刚刚的会议现场,欧阳世家的一些亲族的高手和大儒都在现场出现,不姓欧阳的大有人在。 欧阳芸淡笑道:“的确有人从中作祟,不过,现在已经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现在马上给我回分宜去。” 陆离见她神情严肃,刚才又是欧阳老族长叫自己出来的,显然也得到了他的首肯;只得叹了口气,怏怏不乐地下了后山。 回到了武圣村内院,马上迎过来一胖一瘦两个弟子,他们恭恭敬敬地把陆离和陈瑜儿送出了村口,并附送了一大箱各式各样的礼物。 也不知道欧阳世家的人怎么通知到雷鸟王的,这个鸟人刚刚吃了那只大海鳅,显得精神抖擞,羽毛都亮了几分。 “小主公,怎么这么早就回去?我原本还想要多盘桓两天,凤凰儿那边还有事交待呢!” 陆离笑笑不回答,只是抱着陈瑜儿的腰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 “快些走,中途不要停,我感觉欧阳族有大事发生,我急着回分宜禀告老师~!” 雷鸟王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得陆离语气严肃,只能一阵翅膀,朝分宜方向飞去。 才飞出去十来里路,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呼唤,陆离和陈瑜儿转头望去,却是一只硕大的山鸡正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凤凰儿!” 雷鸟王一喜,转过身向那山鸡迎去。 飞的近些,陆离才发觉这只山鸡极大,展开翅膀有三十来米长,身上羽毛五颜六色,炫彩夺目,尤其是几条尾羽,如火焰一般,竟是一只难得的火尾鸾鸡,这种妖兽体内有凤凰的血脉,难怪叫做凤凰儿。 雷鸟王飞近了,与山鸡交颈而鸣,才跟陆离说道:“小主公,这是我的朋友凤凰儿,我要带她去分宜玩些日子,可好?” 陆离笑道:“届时可要记得带她到离家铺子吃烧烤!” 雷鸟王大喜,对凤凰儿道:“那你可就有福了,我家小主公的铺子里烤的东西特别有味道......” 那凤凰儿也就静静地听着,偶尔还插上两句话,每每都点到雷鸟王的痒处,让他谈兴更炽。 陆离见雷鸟王平日里好生惫赖的一只鸟,在这凤凰儿面前竟然变成了话痨,心里好笑,原来雷鸟王竟然也枯木逢春,有了女友,怪不得不愿意离开。 他和陈瑜儿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便催促道:“老雷,该走了,有话回去说不迟!” 话才说完,他突然瞳孔放大,只见极远之处,一道剑气窜出,越来越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煌煌如柱,形如一座山峰,峰峦秀丽,金气四射! 眨眼间那道剑气便达到十余里长短,如同一座剑山,轻轻一捅,沙溪武圣村剧烈地震动。 武圣村的表面竟然浮起一层透明的罩子,上面流溢这五彩流光,好似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一般。那道剑气在罩子上滑动,终究没能捅进去,然后微微一滑,竟然朝着陆离等人射了过来。 雷鸟王和我凤凰儿都大吃一惊,不敢硬抗,急速飞高,总算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那道剑气余势未绝,继续前行,“轰”地一声巨响,把远处的一座小山峰整个削去了半截。 雷鸟王大怒,转身就要奔着对方去,嘴中还叫嚣着:“今天不揍你个桃花盛开,你还不知道雷爷有几只眼!” 陆离也极其愤怒,这才知道,为什么欧阳芸早早地就把自己打发了出去;原来是有强敌来犯! 雷鸟王才刚刚调转方向,突然前方又有三道剑山射来;这一次来势汹汹,威力显然要比刚才大上许多,雷鸟王被吓得头一缩,翅膀接连震动,仓皇逃窜。 这一次,三道剑山铺天盖地,发出轰隆隆地响声,声势无两。 雷鸟王堂堂化形期大妖,在这煌煌如山的剑气面前,也不敢强缨其锋;显然对方的实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雷鸟王。 陆离在雷鸟王的背上也是出了把冷汗。 同样是化形期大妖,陆离所见过的有老蛟龙齐真君、雷鸟王、大海鳅、蟹王谢无忌、龟丞相归无寐;其中以归无寐最为高深,大海鳅最弱小,甚至连陆离都能把对方斩杀。 由此可见,种族的不同,先天上的优势,功法的强弱等等,都能够决定一个人(妖)的战斗力。 雷鸟王眼见已经无法躲过这三道剑山,全身羽毛根根炸起,如利剑一般;让躲在其中的陆离赶紧放开罡气,帮陈瑜儿抵挡这些剑羽。 雷鸟王头皮发麻,已经打算全力抵抗这些剑气。突然,在武圣村的大阵之外出现一人,凌空而立,手头只是轻轻一挥,有数道掌风化成龙卷旋风,竟然把三道剑气轻飘飘地吹散开来。 那人转头看向陆离,双目如有实质,刺得陆离头皮发麻; “陆离,你们还不快离开此地!等着我请客吃酒吗?” 第219章 围殴 这人正是欧阳世家的老族长,平日里云淡风轻、不显山露水却有震撼当世的武道修为。 雷鸟王不敢再留,正要仓皇逃窜。 又有佛音响起,两个和尚从西方大步走来,每一步都有数里远近;前头的和尚白眉白须,头顶一片佛光,佛光上有七彩祥云,祥云之上有大佛虚影,足有百丈高。 另一名却是个年轻的和尚,眉清目秀,身净无尘。 “本尘和尚!” 陆离惊呼,自从金粟禅寺惨案之后,江湖之中便再也没有了本尘和尚的消息,没想到今日再次见到。 两个和尚似乎听到了声音,朝着陆离这边远远望了一眼。一股庞大的威压好似从遥远的时空降临到了陆离身上,压得身下的雷鸟王都往下一沉。 本尘和尚朝这边点了点头,那股威压才消失。 又有一个财主打扮的人从东边乘轿车而来,拖着车的是四匹已经成年的龙鳞马; 又有一只龙鳌从南方踏云出现,体积比雷鸟王还要大上许多,显然已经是元婴期的大妖。 这几人显然都是超越了金丹期的强者,甚至达到了元婴境界;陆离一直以来,只以为下界的最高战力只是金丹大成,现在才知道自己终究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东方财富、西方佛祖、南极妖仙和北极剑宗,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这四个老怪物一起出现?” 雷鸟王怪叫,越飞越远,终于远远地离开了沙溪的范围,朝着分宜县飞去。 旅途往往都是去得慢,回来的快,没有多久,便回到了分宜地界。 突然,地上有一人腾空,张开羽翅飞到半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哈哈哈,雷鸟王,陆离,我算定你们要从这里回来,这一次,看你们往哪里逃?” 雷鸟王道:“是白头翁那老太监!” 他话没有说完,陆离已经从他的背上跳落,一脚朝着白头翁踩了下去; “围殴他!” 半空中有罡气涌出,急剧变化成龙形,这条龙比起之前陆离所化出来的蛟龙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龙角、龙须、龙尾皆为衡山五神剑的剑气所化;龙爪为真龙之爪;龙身之中已经融合了牛魔炼力大法和上古巴蛇及真龙炼体大法于一身,以御虚苍雷天龙真经为主干,其余十几种不同的炼体法门为枝。 整条龙的骨干均为玉色,时时有苍雷缠绕锤炼;肌体为黑色,毗沙门大智度论之地行夜叉决对炼体有独到之处,力量比起一般的炼体法门要更加强大几分;龙鳞只有区区的八九百片,但是每一片都是一种武学。 武圣村之行的短短几天,陆离的武道境界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战力岂止强了一倍有余。黑龙嚎叫,真龙之爪抓下,便是白头翁也不敢不防。 白头翁并指成剑,数道剑气激发,与陆离一边打斗一边朝地上落下。 黑龙头一低,一道无形的许愿印激发,从额头射了出去,又有几道剑气从龙角迸发,堪堪抵住白头翁的剑气。 白头翁背后羽翅立起,化成数百道剑气,正要攻击陆离。突然觉得这些剑气不听自己的指挥,回身一看,雷鸟王已经在身后翅膀一扫,已经把所有的剑气包裹在内;又有凤凰儿的两根火尾从空中抽下; “啪”的一声,正中白头翁的头顶,将他的顶门打得一歪,差点整个头都被抽到了胸腔之中; 白头翁身上护身罡气暴涨,脖子一甩,终于把头甩正,但是他平日爱护无比的满头白发已经被烧得焦黑。 “啊啊啊!”白头翁怒吼出声,正要放出全身剑气,却马上被陆离、雷鸟王和凤凰儿一人双鸟湮没,直打得一大片山林尽毁,土石乱飞到了数里之外,其间更有无数闪电火苗,将现场烧的焦黑。 半晌,陆离一声唿哨,重新跳到了半空,凤凰儿和雷鸟王马上飞起,载着他朝着城郊的分宜书院飞去;现场只留下一片狼藉,在战场当中有一个大坑,一只手无力地从大坑之中举起,白头翁全身赤裸、皮肤焦黑一片,全然没有了一丝金丹大宗师的模样。 空中还游荡着一丝雷鸟王等人的话语: “老雷,你过份了;白前辈到底是金丹大宗师,你打便打了,还拔了他全身的衣服,过了!” “哈哈,小主公,刚刚是谁搜他身,抢光他身上的武器、丹药的?” “还有你,凤凰儿,到最后还要放把火,都说过,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们读书人是不做的!”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打算来串火烤大宗师!不是说到了分宜吃烤串吗?” ...... 几人到了桃花林,唐寅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站在院中相迎。 陆离带着陈瑜儿向老师拜过,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说道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欧阳芸送出武圣村,在村外见到几位镇压本界的几位大佬向欧阳老族长施压时,唐寅脸色一变; “不好,四圣并不足虑,但是欧阳一族必然有内鬼;最强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人攻破的!我要去武圣村一趟,雷鸟王,可还飞的动?” 雷鸟王道:“主公,我刚刚吃了条大海鳅,甭说去永丰,就是现在到天涯海角一趟,我都没有问题,你看看我这一身腱子肉欸!” 他正要向唐寅展示,一眼瞥到旁边的凤凰儿,面露为难之色。 陈瑜儿冰雪聪明,忙对凤凰儿道:“凤凰姐姐,不如这几天由妹妹带你在分宜转转?顺便去离家铺子尝尝这儿的美食!” 雷鸟王眼睛一亮,对陈瑜儿的好感大增,“如此,就麻烦瑜儿姑娘了。下次你要去哪里,我任你骑!” 陆离道:“老师,大敌当前,要不我随你一同前去?” 唐寅摇头道:“不用,再过几天便是府试,你且用功几天。” 陆离等人送走了唐寅和雷鸟王,凤凰儿摇身化成了一位红发女郎,与陆离两人边走边聊,出了桃花林。 一路上,两女对分宜书院的春景赞叹不已,走走停停,流连忘返。 来到广场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儿女更是不顾旁边的学子往来不绝,干脆找了个地方到湖中濯足。 陆离一直笑着跟随在左右,只觉得便是做个护花使者也是如此醉人,让他心旷神怡。 不过,这个时候,总是有些不识趣的会出来打扰,朱厚熜这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第220章 女先生 为了给陈瑜儿接风,酒宴没有放在离家铺子,而是在济善堂的后院,倒让凤凰儿好生遗憾。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蔡珞昨天才回来,今天的酒宴就是他安排的:“好好的,回来一趟不在离家铺子吃饭,跑到这来干啥?要让小妹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气呢!” 傅鸿道:“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小妹的拥趸了?” 蔡珞笑道:“不光是我,现在我们馋嘴帮上上下下,谁不念着小妹的好?” 傅鸿冷笑道:“说起来,我们馋嘴帮的情报水平倒是上来了,我才回来,你们两个小子就紧赶着找到书院来了。恐怕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朱厚熜看了一眼正在后院园中和凤凰儿一起玩笑的陈瑜儿,道:“大哥,我说你也真是,我们不反对你喜欢陈姑娘,可是这么久了,你也得给人家小妹姐一个准信!” 陆离淡道:“哦!你的意思是......?” 蔡珞道:“我们的意思是现在三妻四妾的人多了,你先娶了小妹,再跟陈姑娘好,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朱厚熜道:“嗯,就是这么个理!我不管,我当初都流浪街头了,只有小妹姐对我最好,你若是负了他,我......” 陆离眼睛一瞪,道:“你想怎么着?你现在是小王爷,想决定大哥的事情了对吧?” 朱厚熜见到陆离发火,脖子一梗,就要跟陆离争辩。却听得陆离又叹了口气:“你们都是自家兄弟,我其实也不想负了小妹,只是这件事也困扰我很久了。菜箩,小顺子年纪小,不大懂得男女之事,你该懂我啊!当初你小子看中了弟妹,你有嫌弃过她的出身吗?我当初是怎么支持你的?” 蔡珞一听这话,道:“大哥,我们也没说不让你娶陈姑娘,只是说要你对得起小妹,给小妹一个交待。” 陆离道:“我的心思你们也懂,我就没有什么三妻四妾的打算;你们也别劝我,我不想负了任何人。” 朱厚熜怒道:“大哥,你不想负任何人?你现在把陈姑娘带回来,不就是要负了小妹姐吗?” 陆离见朱厚熜发火,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三兄弟当中朱厚熜岁数最小,当初来到分宜之后,吃的、住的、穿的都是严小妹支应着;对小妹依赖最重,和她感情也就最好。 三人正说着话,严世蕃也赶了过来,人既然已经到齐,便边吃边聊。 酒宴就安排在后院的暖阁里吃,蔡珞等人听说凤凰儿竟然是化形期大妖时都免不了吃了一惊。接下来,蔡珞变得更加热络,不时地给凤凰儿布菜,向她介绍袁州的各种风土人情。 酒过三巡,蔡珞把筷子放下,对凤凰儿道:“凤凰小姐,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馋嘴帮建帮到现在,严重缺乏高端战力,特别是您这样的高手,那是一个没有!我听说雷鸟王与唐老师有三年之约,您不如留在我们帮里做个供奉,也好与雷鸟王前辈一起快活。” 凤凰儿却是爽朗,道:“说起来我倒也愿意留下来,不过却不关那只傻鸟什么事,这点我却要说明白了!” 蔡珞大喜,敬酒道:“对,不关他的事!那我便敬凤供奉一杯!” 严世蕃干脆也凑了个趣,道:“陈姑娘和徐妹妹情同姐妹,你来了分宜,不仅子归高兴,我也高兴的紧。这样吧!济善堂现在办了学堂,专门给贫苦孩子们上学,不如陈姑娘到那儿去做个女先生,也有点事情做。” 陆离赶紧插话道:“这样不妥吧?瑜儿的身体不大好,怕她吃不了这份苦。” 陈瑜儿却喜不自胜道:“我在徐家村里就经常教那些小孩读书呢!这样最好了,谢谢德球兄!” 在场的人都笑出声来,陆离见她这么快就融入了角色,直接以书生礼称呼严世蕃,也不禁莞尔。 爱人就要支持她做喜欢做的事情! 能够把凤凰儿留下当供奉,陈瑜儿也成了学堂的先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众人纷纷敬酒,一时间宾主尽欢。 陆离体谅陈瑜儿这些天里往来奔波,怕他太过于辛劳,急忙把济善堂的管事叫来,给凤凰儿和陈瑜儿两人安排了住所。 有凤凰儿这样一个大高手在侧,瑜儿的安全也有了保证,陆离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待两位女客一走,严世蕃马上唤了济善堂的几名大管事过来,要求给每个人都吩咐下去,不得把陈瑜儿到分宜的事情说给小妹听。 “有这个必要吗?”陆离不解道。 他这话说出来不要紧,却把朱厚熜气得跳了起来,“大哥,你这人好没有心思!严哥是给你补漏呢!就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想把小妹姐气出病来吧?” 陆离见这小子说出来的话不像样,也没有好气,道:“小顺子,你究竟是怎么了?说起小妹就这么火急火燎的?” 蔡珞笑道:“的确是大哥你的不是,小顺子那是真性情,真感情!” 陆离道:“那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啰?那这样,大哥今日就给你道个不是,赔礼道歉!” 他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地朝着朱厚熜鞠了一躬; 朱厚熜却往旁边跳开了去,道:“我才不敢当大哥这一拜!反正,你要是对小妹姐不好,我就是不高兴。” 陆离与蔡珞、严世蕃对望了一眼,苦笑不已。 蔡珞劝和道:“我看啊!除非你答应帮三弟一个忙,他才会原谅你。” 陆离奇道:“究竟有什么事情?连三弟这从来都不求人的,都来找我?” “这事情,说出来也得费我们一番思量,我看,小顺子,还是你自己来说说吧!” 小顺子本来还搁那儿生气,说起这事,硬是嘟着嘴不肯过来。 “哟!这怎么回事?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蔡珞也不理他,只是一番挤兑。 陆离见他不说,且与严世蕃和蔡珞喝了几杯,看着时间差不多,便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三弟不肯说,我们今天就散了吧!” 朱厚熜听他要走,这才急了,赶紧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此事却与国子监交流团的几位宗室子弟有关。 第221章 朱明世家 国子监交流团,半年以来搞得轰轰烈烈,多少事情都因此而起;陆离就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朱厚熜把实情说出来。 这个国子监交流团本质上是这一代宗室子弟的试炼之旅,宗室之中最优秀的四个人集中在其中;太子朱厚照、小宁王朱厚淼、兴献王之子朱厚熜和安化王之子朱寘鐇等四人将来就是朱氏的中流砥柱。 大明在这一界已经历经数代帝王,但是在天外天只能称作朱明世家,最多算得上是新晋势力,如今也才传承到第二任家主而已。 只是这一任的朱家家主雄才伟略,为了应对天外天各种势力的挑战,打算快速地扩充实力。这次国子监交流团的试炼便是为了选拔最优秀的宗室子弟。 “其实我们能够被选拔到这里,便已经是最优秀的宗室子弟,并且在来之前,都已经被先祖传授了我们朱家的最高武道功法《紫薇斗皇诀》。” 《紫薇斗皇诀》是《中天北极紫薇天帝斗皇道经》的基础版,这套功法与一般功法的特异之处在于入门很容易,但是在第六层有一个关卡,只要能够跨过这个关卡,未来的真气之浑厚,将是普通练气武者的数倍以上。 话说道这儿,陆离心念一动,问道:“这个关卡莫非是与龙首山的龙脉有关?” “正是!” 紫薇斗皇诀练到第五关便能够达到化气炼罡的境界,但是要想进入第六层,非得吸收龙脉之气不可。所以这次国子监交流团,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让四位宗室子弟进入龙首山,吸收其中的龙脉之气,练成《紫薇斗皇诀》第六层。 另一层意思,却与这次试炼之旅的奖惩有关! 国子监交流团中,大部分都是勋贵子弟,少部分则是当今朝中文臣武将的家族子弟。而若是仔细甄别比较,就会发现这少部分的人必有金丹期大宗师修为的父辈或者祖辈。 “宗正府想要通过本次试炼,看看我们四人之中,谁能够取得更多的人认可,或者说能够取得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家族的认可!那么表现最好的人,将会直接送去天外天,成为阳神老祖的弟子,将来族长之位可期。便是次要一点的,都能成为九五至尊,做大明王朝的皇帝!” “那就是站队了?”陆离不禁一阵头大; 自古以来皇家的皇位更迭,朝廷中的权力争斗,最难过、最凶险的便是站队。一个不好株连九族都有可能。 自己不过是个升斗小民,什么时候也能够参与皇室的斗争了? 朱厚熜道:“的确是站队,但是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易!” 答案很简单,因为陆离无队可站! 太子朱厚照、小宁王朱厚淼、兴献王之子朱厚熜和安化王之子朱寘鐇四人自己已经站成了两队!太子朱厚照与小宁王朱厚淼两人互为对头,陆离已经与小宁王为仇,那他也就没得选择了。 “只是站队不需要,组队却是必须!我们朱家历代子孙,想要上位,都有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佐才或者是磨刀石!” 这次的龙首山之行,在半个月之后进行。四位宗室弟子每人都可以带上一个人作为帮手,而朱厚熜便想请陆离和他同行。 “大哥,我也是支持太子的;我伯父是当今天子,太子是我的堂兄,他若是争赢了,能够上天外天,那我未来就能做皇帝。” “那他若是输了呢?” “输了我也可以做我的太平王爷,若是运气好些,修为突破金丹,宗正府我也能坐上一坐!” 陆离见他说得洒脱,取笑道:“小顺子,我可还没有答应你什么。” 大家哄堂大笑。 蔡珞道:“瞧你说得,你不答应他,他能找谁去?” 朱厚熜笑道:“他若是不答应,我就找严大哥;以后严大哥就是我的王佐,我若是皇帝,你就是我的内阁首辅!” 严世蕃笑道:“这我可求之不得!合着在你心中,我就是个没人要的主,等着做替补?” 陆离皱起眉头,道:“难道是太子请了你?” “不!是小宁王请了我。” 因为只允许四位太子、世子从交流生和分宜书院的人之中选人,人才有限,严世蕃自然也是热门。如果陆离不是因为有些从现代带过来的思维,单纯从文治方面来说,严世蕃要远超陆离,说有王佐之才并不为过。 “只是你们帝王之家,需要王佐辅弼是正常的事情;可是‘磨刀石’又是什么?”陆离很有些兴趣。 蔡珞道:“这我倒是知道,当初北京城的西山围场养了一批七彩鹿,金贵的很;不过不管那管事的太监怎么宝贝着,总是一只又一只的死掉。后来英宗皇帝悬赏两万两银子找方子,结果被一个鞑靼人给领了。” 严世蕃博学多闻,笑道:“这事我也知道,那个鞑靼人说过,草原上的狼无数,每年咬死叼走的羊不在少数,牧民们不堪其扰,杀光了这些狼。结果,羊没有了天敌,反而大批病死;牧民们损失惨重,没有办法,又从遥远的草原把狼请了回去。我想鞑靼人的方子,应该往围场里放了只妖兽进去!” 蔡珞笑道:“不错!朱明世家对所有的天才子弟都有要求,王佐之才并不是必须,因为不论是家主、宗正还是皇帝,都只有一个;而培养武道高手,‘磨刀石’必不可少!” 朱厚熜点头道:“所以我们老朱家,对于看中的人才,能招则招,不能招揽的,都毁了,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仇人,就像是妖兽似的,赶着自己努力,不能松懈!就像是块磨刀石,把自己给磨光了,成为一把锋利的宝刀。” 陆离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便是小宁王要找我为他做事情,我都不能不答应?” 朱厚熜笑道:“那不就得乱了规矩了么?宗人府有明确的说法,你要是成了我们宗室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佐才,那别人就不能乱来,否则是要请家法的。” 陆离道:“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这样的话,宗室子弟当中想出纨绔都难!” “那是!这是我们太祖爷想出来的法子。” “不过,那成为磨刀石的人岂不是冤!” 朱厚熜笑道:“你放心,皇家自然有皇家的气派!太祖爷有圣谕:任何宗室子弟,若是磨刀石复仇,手下门客均不得插手!身为皇家贵胄,能够给对方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这天下任谁也无话可说,都得赞我们朱家一句公道!” 几人谈兴正浓,蔡洛正要招呼人再添些酒菜,突然有帮众来报,安化王世子朱寘鐇来访! 第222章 请客 安化王世子朱寘鐇平素在交流团中极其低调,若不是因为经常跟在小宁王的旁边,几乎都没有任何存在感。 不过,好似在场的几位,包括朱厚熜和严世蕃对他却并不反感,反而好像有些欢迎朱寘鐇的到来。 “他这人低调不张扬,好似交流团里谁都能够跟他说上几句。” 果真,朱寘鐇才进门,就给在场诸位每人都送上了一份礼物,就连已经不在场的陈瑜儿和凤凰儿都有一份。礼物不算特别重,但很贴合心意,让每个人都很开心。 蔡珞得到礼物是两张小小的文书,却是南昌有名的两个稳婆和接生婆的卖身契。蔡珞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过段时间便要生产,朱寘鐇待人之真诚贴心可见一斑。 陆离才回分宜,朱寘鐇马上上门探视,显然早已经注意着陆离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也毫不隐晦地说道:“我一直都派人在分宜各个地方盯着,就等你出现就马上通报于我,子归兄,有失礼之处,我在此向你赔礼了。” 陆离见他说的坦荡,在自己面前也没有什么架子,索性也之直言想问:“我与世子认识时日不久,但是份属同窗;毕竟相识一场,我又是分宜的地主,世子要是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朱寘鐇却只是推说道:“今天子归才刚回来,我过来打扰已经不对了。不可说,不可说;不如借一杯水酒,把酒言欢便好。” 陆离见他不肯说,知道是嫌这儿人多的缘故,也不再劝;便命人再添了些酒菜,大家再喝了一些,想着明天还要去书院读书,便早早地散了。 临走告别的时候,朱寘鐇握着陆离的手,意有所指道:“子归,有些事情过些日子,便有分晓,届时若是需要求助子归,还望相助。” 陆离以为他说的也是关于龙首山的事情,也没有多想,且随他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离便专心学业,每天都在离家铺子、济善堂和书院三处跑,偶尔去关老夫子处聆听教诲。 日子过得飞快,不久便到了四月份,正是莺飞燕舞的季节,却要去袁州府城参加府试,让陆离免不了有些惆怅之意。 书院里这次去参加府试的人有许多,出了上次县试通过的考生之外,还有历年过了县试但没有通过府试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个。 分宜书院近些年办学资金充足,有了馋嘴帮和济善堂不时地捐献之后,更是买下了附近上百亩山地,颇有些要大举办学的味道。如今府试在即,书院干脆到韵达车马行包了几辆马车,专门送的学子去府城考试。 国子监的交流生们也因此得到了难得的假期,纷纷离开书院,去附近的州县玩乐。 不过,陆离本来轻松的心情,却因为一个消息而变得有些沉重。 虽然说各县的案首必过府试,但是那只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而已,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也会有例外。偏偏听说小宁王已经在他之前到了袁州府城。 这天早上,陆离一大早出门,和书院应考的学子一起前往府城宜春。在距离宜春城外十里外的驿站处,竟然遇到了小宁王和安化王世子的亲自迎接。 “各位同窗,我已经在宜春城订好了一家客栈,专门作为我们分宜书院学子的下榻之所;一切费用,均由我与寘鐇世子全包。在此我俩预祝各位旗开得胜、直上青云!” 小宁王笑容满面,话语让人如沐春风,让众学子们连连交好。 朱寘鐇也抱拳向各位学子施礼道:“今晚上,宁王世子和我在春风楼设席,宴请诸位才俊,届时还有其余州县的案首参加,还请诸位下午早到。” 如果是小宁王想请,或许相应者并不太多。实在是因为宁王府平日里在江西的名声已经臭了大街,纵然小宁王最近再装得礼贤下士,也难以让学子们归心。 只不过,朱寘鐇平日素来低调,他开口想请,便有许多学子相应,倒有七八成学子愿意前往。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两位世子在春风楼请客,既能交好世子又能有个好彩头,怎么会不愿意去。 他又特地问陆离道:“子归兄,你可是分宜案首,不知可否赏光?” 陆离摇头婉拒道:“抱歉,眼看府试在即,实在不宜宴饮,还请世子见谅。” 他的话一出有些学子,如高得勤、陈风雨等人也纷纷表示不能出席。 朱寘鐇只能遗憾道:“既然如此,那鄙人也不好勉强,在此先预祝子归兄拿下府试案首。” 陆离拱了拱手,道:“多谢世子吉言!” 朱寘鐇也不再勉强,只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如此,后会有期了。” 陆离剑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小宁王出大价钱给学子们包客栈,又请客吃饭,就连其他州县的案首都请了;明显在网络人才、笼络人心的举动,只是不知道为何朱寘鐇也去搅这趟浑水,难道他不知道小宁王的反义么? 这天下午,住在一起的学子们纷纷前往 陆离正打算去宜春的离家铺子的江远楼总店,想要找胖婶安排一下府试出榜那天开业大典的事情。却迎面碰上钱宁走了过来,脸上笑嘻嘻的,显然是特地为了陆离而来。 “陆子归,总算逮住你了,听说你的新店就要开张,打算去品品你们的新菜!” 陆离笑道:“巧了,我正打算去江远楼,只是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等我?” 钱宁笑道:“也就是子召他们几个,趁着这次休沐,我们几个溜到袁州府城玩玩,哪知道还是那么无趣;早知道不如留在分宜和兴献王世子他们玩玩牌。” 他说的倒也是实情,自从蔡珞在分宜造了南城之后,府城的各种吃喝玩乐反而比不过分宜,也算是令宜春知县郁闷的一件事情了。 两人乐呵呵地出了客栈,又走了不远,果然见到张莱和几个人在路边等着。 陆离见了,却暗忖道:“也不知现在是该叫做小侯爷还是太子,莫非今天张莱来找自己,也是为了那龙首山之事?” 第223章 刘瑾请罪 今天一起去离家铺子的江远楼总店蹭饭的,竟然还有邹世忠和潘振轩两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张莱等人勾搭到一起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江远楼,却把胖婶慌得手忙脚乱。 “离哥儿,你当初跟我说有办法,结果一走就是半个月。我们原来的厨子被挖走了,现在的厨子不行。现在我们开的是大酒楼,我总不能还靠着酸菜鱼和卤煮打天下吧?慌死我了。” 胖婶嘴上啰嗦着,却见到陆离转身朝着店后面的院子里走去; “胖婶,那是什么?哪里弄到的?” 只见院子里的屋檐下,两串红通通的东西正随风晃荡。 胖婶吓了一跳,还以为店里出了什么事,来了什么山精海怪、牛鬼蛇神;仔细一看,顿时没好气地说道:“那不是你叫人从南海搜罗过来的吗?” 陆离这才想起前段日子自己还真打发了人走了趟南海,只是想一想,就问道:“不对啊!这走一趟南海,没有这么容易吧?这才多少日子,难不成他们骑得我的龙鳞马去的不成?” 胖婶笑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改天你找阿飞问问,现在这些事都他支应着。” 那两串红通通的东西,虽然已经晒掉了色儿,但陆离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自己念念不忘的辣椒。 这可是未来大半个中国的菜系的灵魂啊! 有了它,晚上自己招待太子的菜,可就活了! “婶子,你待会儿把这两串辣椒取下来,留一半在厨房,等下我亲自下厨。剩下的都用油纸给我包好了,我得带回去,把它给种活啰!” “离哥儿,这东西能下菜?”胖婶不无担忧。 “能!不仅能,它还是灵魂,是伴侣!我早就受不了羊肉加花椒了,还有......我今天晚上要吃一餐正宗的酸菜鱼,卤煮!” 陆离回到二楼,张莱等一帮子人都正喝着茶,嗑着瓜子;潘振轩整个人都歪在了椅子上,一见陆离回来,就跳起来拉住陆离叫道:“子归,你小子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秋闱呢!” 钱宁也取笑道:“还以为这小子是舍不得那点酒菜钱,借尿遁了。” 邹世忠圆眼一瞪,冷笑道:“子归倒不是舍不得那点银子,只不过是听说你钱大郎在这儿,临时去倚红楼拉了位花魁娘子过来,要请你喝花酒呢!” 陆离嘿嘿一笑:“起初我是想开溜来着,就你们几位大肚汉在这,我的离家铺子还没开张就得被你们给吃垮了。” 张莱也憋不住笑了出来,道:“行!堂堂的县试案首、江湖大豪,现在也被这些人逼得不讲究了,人心不古啊!” 众人都哈哈大笑! 钱宁斜睨了张莱一眼,道:“你讲究,你讲究怎么什么都藏着掖着?既然天天说子归是兄弟,怎么不把那些事情都说出来?” 张莱笑道:“小钱,你现在倒好,今个打算飞起是吧?这么着,你今天要是能把陆子归给灌醉了,这次龙首山,我带你去!” 陆离看这一个个的,显然都是话中有话,做着套。便灵机一动,笑道:“什么事情?你们不想说就别说,我还不乐意听呢!这样吧,过几天我们离家铺子总店开张,你们今天就给我品品菜,若是好,就把想留的留下,若是不好,你们就拍拍屁股走人。” 潘振轩道:“嘿!我馋你这的东西不是一天两天了,快,有什么好菜赶紧给我弄上来。” “嚯!”有人赞叹一声,顺着楼梯慢慢走了上来,高声叫道:“面可充饥请坐下品尝两碗,酒道能解乏快进来喝上几杯!陆子归,你这对联写得好,我正好饥了、渴了,到你这儿来讨点东西吃。” 酒楼众人闻声看去,便见说话的,是个身材高大,文士打扮的男子。他的身后,还有三个人跟着。 陆离见了此人,只笑道:“安化王世子要来喝酒,陆离倒履相迎;不过您后面那一位,我离家铺子不欢迎!” 来人正是安化王世子朱寘鐇,不过他后面跟着的,却是谷大用、刘瑾和张永三位大太监;陆离指的这位,自然是后面的刘瑾。 安化王世子朱寘鐇“哼”了一声,道:“刘瑾,又是你什么时候得罪了陆子归?还不快给子归赔礼道歉。” 那刘瑾倒也光棍,马上过来向陆离拱手低头,“陆帮主,之前有得罪之......” 陆离却不理他,只对安化王世子朱寘鐇道:“世子殿下不是和小宁王一起在大宴宾客吗?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朱寘鐇见刘瑾话没上完,憋在那儿不上不下的,只淡道:“刘瑾,人家嫌你不够心诚啊!” 刘瑾听了这话,心一狠,猛然拔出腰刀,单膝跪下,双手呈上道:“陆帮主,我上次射过你一箭,现在你还我一刀,还请您大人大量......” 陆离没等他说完,突然接过他手中的腰刀,一刀劈下。 刘瑾脸色一变,却不敢有丝毫乱动;只感到头顶一凉,陆离的刀稳稳地停在他的顶门上,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行吧!刘公公可是大贵人,我惹不起!”陆离把刀一抛,丢在了地上,转身对朱寘鐇笑道:“殿下,还请入座!” 朱寘鐇淡道:“刘瑾,还不谢过陆帮主的不杀之恩!” 他不再搭理跪在地上的刘瑾,朝着里面大步走去,张莱等人也纷纷起座相迎。 朱寘鐇冲着张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钱宁问道:“怎么样了?” 钱宁点了点头,道:“台已经搭好了,就等您唱大戏了!” “那好,今儿个就让我尝尝陆子归的新菜!” 陆离点头笑道:“诸位同窗,但请高坐!我这就下楼去,亲自给世子做几道我们酒楼的新菜。” 朱寘鐇和张莱等人都纷纷作揖,道:“子归,那今日就叨扰了。” 陆离笑了笑,自顾自下楼去了。 一群人纷纷入席,坐等着陆离开席。过了不久,自有离家铺子的伙计一道道菜流水般的送上来; 在座众人中,只钱宁和潘振轩最坐不住,不时地盯着那一道道菜看,不时地露出惊讶之色来; “这些菜怎么回事?这红通通的东西是什么?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是啊!就说我们在座的几位,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这东西却是哪儿冒出来的?” 朱寘鐇笑道:“那是你们眼皮子浅,这东西叫做番椒,当年三宝太监从南海带回来过,也算是人生百味中的一味吧!” “果然见识多广,只是不知道我应该称呼您安化王世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 陆离大声问道,手上托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瓷盆进来! 第224章 辣椒在明朝的第一次亮相 若不是今天谷大用、刘瑾、张永等人跟随,有谁能够想到安化王世子朱寘鐇才是真正的太子朱厚照。而明面上的鹤龄候家的小侯爷张莱,才是真正的安化王世子朱寘鐇。 朱厚照抿嘴一笑,道:“不管你叫我什么,可莫要怪我才好!” 陆离把手中的大瓷盆放在桌子中央,然后在朱厚照的面前站定,正了正衣冠,装模作样地拜下去:“分宜书院学子陆离,拜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身上不动,直到等陆离拜下去,才作势扶住,道:“子归,快快请起!你我是同窗,万不可行此大礼。” 陆离道:“你是君,我是臣,当得当得!” 他身上气血运转,身上运劲,往下拜去;朱厚照的突然快速出脚,两人对碰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响。 朱厚照见陆离劲力用实,知道他诚心诚意地要拜这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太子愿意向自己这些人暴露行踪,陆离也愿意与他相交,不说趋炎附势,只看性情相合。 大家重新落座,这一次朱厚照不再说别的事情,只招呼众人喝酒吃菜。 这些人都是吃遍了大江南北的老饕,对陆离的这家小店本没有报什么希望,又听得连店里的大厨都被人挖了去,更加失望。不过,现在有太子朱厚照在此主持,又是陆离的店,怎么也得尝尝这店里的菜肴,在违心地夸上几句再走。 主菜都已经上了,陆离出门一声招呼,胖婶赶紧指挥着伙计把菜流水般地送将上来,生怕这些贵人们跑了。 不过,这一次还真是让这些贵人都失望了;看着眼前的这些卤猪肝,鸭胗干等等东西,真心没有太大的胃口。 反而是放在桌子中央的这个大瓷盆,里面的鱼肉葱白,汤色清亮,上面红通通地撒着一层东西,很是诱人。 钱宁自然领先,在外面吃饭,他总不敢让太子来试第一筷子,伸手便往瓷盘里捞过去。 “且慢!”陆离突然叫住他,“钱兄,那可是大菜,你是不是先尝尝边上的这些小菜?” 陆离说完,自己先夹了块炒鸡胗丢在了口中,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呵呵!” 再一次尝到这种加入了蚌含芹的菜,这种鲜味简直令人难以忘怀;钱宁见陆离吃得回味无穷,也试着夹起来尝了一口。 他的嘴巴可是刁到了家的,这一试就感觉出不同来。他眼前一亮,赶紧把这份鸡胗端起给朱厚照送去:“太子!” 朱厚照夹了一筷,闭目细品起来。其他人也连伸筷子,分别尝着旁边各式小炒,然后默默品尝,无人吭声。 把在门外偷听的胖婶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是普通的拍黄瓜么?怎么味道这么鲜美?”潘振轩突然拍了下椅子,大声叫道。 邹世忠虽说出身世家,可是这年头,许多世家子弟吃得远不如商贾人家,只为了家族存续,越是世家子弟越是简朴。此时,竟然埋头猛造,也不多话,早把之前昌黎书院大师兄的风度派头都丢九霄云外去了。 “确实很好,我在皇宫大内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朱厚照开口道,“这一比较,皇宫里的菜都差了!那个谷大伴,你们也别在外面候着了,叫上两桌酒菜,在楼下慢慢吃着,小宁王那边我就不去了!” “我们现在万分期待中间这个大菜了!子归,你不让我们吃,它可就要凉了!” “嗯,本世子也想知道这道大菜是什么滋味啊!”朱寘鐇也笑着说道。 “那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陆离拿起一个汤勺,在酸菜鱼中间一划,表面上的热油散开,一股热气顿时冒了出来。 朱厚照马上放下了筷子,端起旁边的茶盏漱口。 第一筷子,他夹起了一片鱼肉,只觉得雪白剔透,似乎薄如蝉翼,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刀工!” 他在分宜时已经去离家铺子吃过酸菜鱼,对这道菜本就念念不忘,此时再吃,期待却不大够。 钱忠却先一步夹起一块红通通的东西往自己嘴巴里一丢,还反复地嚼了几下; 不一会儿,他突然用手抓住自己的咽喉,舌头伸出老长,脸都红涨起来,不停地喘气; “有毒!” 朱厚照见到此景,脸色大变,把筷子丢下,警惕地看着陆离。就连坐在朱厚照旁边的朱寘鐇和另外两个国子监交流生都站起身来,挡在了朱厚照身前。 邹世忠和潘振轩也脸色难看,他们两个与陆离交好,怎么也不信陆离会下毒谋害太子;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留下这儿所有人。 陆离见他们如此紧张,笑道:“各位同窗稍安勿躁,且看看再说。” 说完,他指了指钱宁手中的酒水,笑道:“钱兄,难受的话就吃两口米饭或者喝点酒,或许会好一些。” 钱宁听他这样说,猛然抓起面前的酒壶,满满喝了一大口水酒;也许感觉舒服了一些,又连喝两大口。 “爽!” 终于,待他把这股子辣劲儿过了,这才感觉到舌头有些麻木,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来。 “子归,快说,这种味道比花椒还要辛辣,还要过瘾,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钱宁急匆匆地问道。 “人生之中,有酸甜苦咸,这是第五味,称作:辣!所以这菜,也叫做辣椒!”陆离笑道。 在场的诸人知道不过是场误会,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纷纷举筷去品尝这种人生第五味。 果真是满嘴辛辣,眼泪、鼻涕横飞,连额头的汗都辣了出来;辣到了极致,就连舌头都肿大发麻。 只是这劲头过后,又偏偏有些其乐无穷,念念不忘的味道。 不仅如此,连带着瓷盆中的鱼肉和酸菜都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妙滋味;仿佛把原来的味道提升了许多。 看着他们辣的痛不欲生,偏偏欲罢不能的样子;陆离暗笑:回去之后让你们明天上厕所拉屎都疼!” 今个这菜有了龙宫秘制的蚌含芹提鲜,又有辣椒主阵,大杀四方,让所有的人都吃得泪流满面:“天啦!以后我们若是回了京城,吃不到了怎么办?” 第225章 合股 “这样的话,我都不敢再吃了;免得我今年秋闱拿了乡试解元,要上京了,以后在京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不得想念得紧啊。”潘振轩叫道。 邹世忠冷笑一声:“若是我也去考试,你还能拿下解元么?还是好好吃着吧!免得到时候两头落空。” “别!你们都好好考那解元去吧!今天这菜就让我们大伙儿帮你们吃了!”张莱,现在的安化王世子朱寘鐇吃得腮帮子鼓得老高。 “就是,我们在分宜书院关了这么些天,天天都是些清汤寡水,淡得没味了。”几个监生都笑道。 潘振轩又夹了块鱼肉,道:“懒得搭理你们,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便是来个状元都不换。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在这江远楼长年包个包厢了,以后三餐都定这儿,就是邹老大以后也考不过我。” 朱厚照哈哈大笑,拿着筷子指着他说道:“这是你说的,过几天开张了,你包的包厢就算是我们大家的了,到时候只要有空,都来吃小潘子的!”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叫嚷着要吃穷潘振轩。可人加潘振轩家里是袁州府有名的大族,家里土地无数,哪里是吃得穷的。 朱厚照问道:“子归,你这酒楼开张,这样一桌多少钱?” 陆离沉吟一下,也说不出价格,只能把门外的胖婶叫了过来; 要说胖婶也确实历练出来了,见了这许多贵人,只是笑着回道:“今天只是试菜,你们又是我们东家的同窗,这桌酒席不收钱。” 钱宁精明些,见太子感兴趣,连忙问道:“那过几天开业呢?” 胖婶笑道:“今天这桌把我们店里的大菜都做了一遍,要贵一点。到开业那天,楼下大堂要五两银子一桌,平时雅座,要十两一桌;如果这样一桌全菜,得二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一说,差点把潘振轩吓出一声汗来:“这样一来,我若是今年没有金榜题名;再等个三年下来,还不得真的吃穷了?!” 朱厚照却笑道:“这价钱还算公道,这样吧!子归,待你今年乡试过后,便到京城去开个分店;也让我们国子监的这些同窗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你入股,办个京城最大的酒楼,我也做你的大股东!” “那这样的话,我先买两千两银子的股。”钱宁往桌上拍出了一张银票。 陆离笑道:“抱歉,我是想跟今天的各位合伙做生意,但是却不是这离家铺子的酒楼生意。” “这是怎么说的?”钱宁讪讪地把银票收了起来。 陆离道:“离家铺子有个生意,虽然没有酒楼体面,赚的却要比酒楼多。” “哦?那你说说看看。” “诸位,我的看法是:参照离家铺子当初做卤煮的模式,在京城先开它二十家离家铺子快餐店!只做快餐生意。” 潘振轩去过离家铺子的快餐店,知道那里的吃食都做得粗放,心里有了疑虑,问道:“那能够赚多少银子?” 胖婶忙在一旁道:“潘少爷,您可别小看这快餐生意;宜春的这两家快餐店,一个包了码头和车马行的生意,另外一个,把城南矿山的旷工生意给包了,再加上来往行商,偶尔还有些高门大户的人包上几餐;每天的流水都比的上分宜那边总店呢!” 陆离道:“若是太子能够让交流团的师兄们都入股,我有把握三年之内,在京城开上一百家快餐店。” 潘振轩和钱宁等人听了都心下盘算起来,分宜城总店他们是清楚的,现在已经是分宜城最大的酒楼,得益于分宜城规模扩大,经济发展,说它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若是真的能开一百家这样的店,利润是多少? 当然,大头还得是太子殿下的,当臣子的也就从中喝口汤。 计较太多其实就是失了计较,这两位还在计较着呢,安化王世子朱寘鐇先开口了; “不管这什么快餐店能够赚多少,只要太子投,我就愿意入股;不管太子要做什么,我们这些做臣子,做小弟的,跟着便是。” 此话说出来,钱宁和潘振轩等人才恍然大悟。 到了这个时候,一点金钱利益上的得失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有紧抱住太子的大腿,做什么都不会亏。 “那好,既然如此,这生意我就做了!”朱厚照端起酒杯与陆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场上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既然大家都打算入股离家铺子,便纷纷举杯敬着陆离;财神在旁边,当然要先捧着、敬着。 朱厚照端着酒杯,笑道:“不过,子归,我知道接下来的科举考试,对于你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你们所有人最近都不要用这件事情打扰他,否则,我可要罚你们的东道!” 大家都笑着应了,继续推杯把盏。 酒过三巡,朱厚照笑道:“差不多了,你们在这儿继续喝着,我还得去小宁王那儿一趟。” 钱宁有些不解,问道:“太子,您都打算府试之后就要公开身份了,还去他那里做什么?”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我这位族兄,野心太大!一个区区藩王之子的身份恐怕满足不了他。更何况,晚上他做的事情于子归太过不利,我且去那边帮子归安排一下。” 原来晚上小宁王邀请了本次府试的一百多位考生饮酒作乐,特别邀请了一些州县的案首,为的还是为了宁王府收罗人才。 另外一个原因,却是想要从中作梗,淘汰掉陆离。 “其实,子归文才武功俱都是上上之选,知府又是忠于朝廷,断不可能与我这位族兄同流合污。只是正因为子归最近这段时间风头太盛,想找个由头对付你的人也不少。我这次过去,就是想要看看他打算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你!” 陆离心下感激,赶忙拱手称谢。 朱厚照笑道:“你不用谢我!倒是武圣村的事情,我要谢谢你才对!就因为你离开了武圣村,欧阳老族长已经答应下来,打算和南海妖族联盟达成协议,打算以比武的形式,双方和平共处,十年之内不再刀兵相见!” 第226章 把水搅浑 陆离听到这个消息,尽管心有准备,还是震惊不已。 武圣村外数名高手齐聚,欧阳氏内部两派又暗斗不休,再加上唐寅等高手的参与;有朝廷在其中推波助澜,除非欧阳老族长宁愿玉石俱焚,否则妥协是必然的。 只是陆离无法相信,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结果的,竟然是当今太子。 这件事情距离现在才不过半天多的时间,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人,必然都与此事有直接的关系。 朝中能够操纵朝政的人并不多,太子恰恰就是其中一个;假如皇帝退位的话,太子必然继位,成为这场纷争中最大的收益者。 陆离想到这儿,禁不住手心冒汗,若此事背后的操纵者果真是太子,那他为了一己私利,已经把天下黎民百姓的性命安危置于何处? 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他后面的计划,只道他是阻止了一场大战的爆发,而不知道真正的天下大乱已经迫在眉睫。 朱厚照见陆离愣神,微微一嗮,作为上位者,他历来不太在意下面人的看法,即便这个人是他想要收服的人。 朱厚照带着人马前往小宁王处,剩下的人也已经尽兴,便都散了。 陆离又与胖婶聊了一会儿,正待出门的时候,却发现谷大用还守在门前。 两人点点头,在静谧的街道上缓缓而行; “太子既然选择今天亮明身份,应该是有话要跟我说吧?”陆离道。 谷大用点点头:“太子说:陆离是个人才,他很欣赏!” 陆离笑笑:“就这一句?值得让东宫总管特地留下来说?” 谷大用道:“还有一句,太子说:许多事情是要思考的,他愿意留足时间给你思考。” 陆离点点头:“谢过太子了!” 谷大用作了个揖,向前走去。 陆离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太子的种种行动,都是在向小宁王等人公然表态,陆离是东宫看上的人;包括之前张莱和陆离交好,或许也带有这种目的。 。。。。。。 大明弘治十八年,四月初八,袁州府的府试如期举行。 考场设在儒学署,陆离凌晨三点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提着考篮直奔考场。 与县试不同,府试中的武科是免考科目,这也间接地表明知府大人对下属州县县令的信任。往往只有到院试的时候,才会重新对武科进行考核。 但是尽管如此,文科考试也不能令考生们放松,毕竟通过了残酷的县试淘汰之后,参加府试的考生都是各县考生中的佼佼者,竞争压力也骤然加大。 陆离来到考场,才凌晨四点多钟,跟县试相比,在试场外面等候的人要少了许多;毕竟参加府试的人总数只有六百左右,比起县试人数少了一半多。 陆离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了分宜书院的众位学子们。 这些人见到陆离过来,一个个都神情激动,满脸愤慨的样子。 “陆案首来了!太好了,陆案首来了!”这些人看到陆离,都激动地走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人身材高大,叫法也与别人不同,只是叫着:“帮主!” 陆离仔细去看,却是高得勤;他自从加入了馋嘴帮,一直勤勉做事,后来又去济善堂给严世蕃帮忙,积累了些人脉,换得了好大的名声,加上他手头有了些余钱之后,一直念着之前书院同窗对他的好处,很是积累了一些人脉;俨然已经成了这些人的头,有些威望。 高得勤越众而出,满脸愤慨道:“帮主,您来的正好;我们正想找你去和严祭酒说理去!” 陆离见到陈风雨都在这群同窗里头,有些疑惑道:“众位同窗,你们别激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在这个时候都不能静下心来?” 高得勤和陈风雨等人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陆离总算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昨天小宁王和安化王世子两人联名宴请各县前来应试的学子们,结果,除了陆离之外,分宜县的所有考生都参加了;其余各县的案首都前来参加,其他的一些稍有名气的考生也都受到了邀请。 然而,昨天安化王世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来,小宁王便在宴会上面公开招揽各位世子。于是,当场便有考生要离开,分宜县的考生商量之后,碍于小宁王和安化王世子都是分宜书院交流生的身份没有离开。 结果便受到了其他几个州县考生的排挤,其中尤以萍乡和万载两个州县的考生最为激动。 小宁王趁着陆离没有在场,便趁机挑拨两县的考生和陆离的关系。而在当晚,两个州县的考生中不愿意投靠小宁王的考生都在回家的路上,被自称馋嘴帮帮众的人埋伏;萍乡州的案首孙玉伯甚至被打断了右腿。 其实,陈风雨和高得勤等人虽然不知道歹人的身份,但是仔细一想在宴席上的情况,稍有脑子的人便知道是小宁王干的。 于是,其余几县都有考生想去府衙状告陆离,陈风雨和高德勤等分宜的学子却想声援陆离,免得陆离被人冤枉。 陆离听完之后,却笑道:“各位同窗,今日乃是府试大考,知府大人也在这考场之中,若是有心拿我,早已派人出门;想必其中的误会早已弄清,各位还是把这些事情暂且放下,专心应试才对。” 这小宁王的计策虽然简单粗暴,却偏偏是个好计策。宁王府的名声在袁州府一府四县中早已臭了大街,只有把水搅得越浑,宁王府便越能够在其中得利; 最起码,府衙现在无人敢出来直接指出宁王府才是凶手;而不了解内情的各府世子则多多少少会有人把矛头指向陆离。 果真是越简单粗暴越发不好还击! 不过,知府衙门这边没人传唤自己过去问话,显然是太子朱厚照出手了; 卷入这些宗室子弟之间的争斗,果然不是一件好事情;陆离现在家大业大,整个袁州府靠他吃饭的人加起来恐怕有十万之多,行错踏差一步,都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看来,还是该早日向太子表明态度,龙首山之行,自己早已经答应了朱厚熜了。 第227章 人赃并获 现在的形势对陆离非常不利,或许因为太子的出手,为他扫清了一些障碍;官府层面也因此不会出手为难陆离。 但是,袁州府许多不明内情的读书人将会因此对陆离口诛笔伐;陆离在士林中的名声将会大损,而且如果这件事情一直不能水露石出的话,陆离的这个风评将会成为他的人生污点; 与儒林无缘,更将无缘于儒门圣子之位! 陆离眉头紧皱,对着高得勤和陈风雨等人拱手致谢,道:“陆某在此谢过各位同窗了,不过事出突然,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来洗脱污名。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要让区区一些小事情,影响了大家考试!” “陆子归,府试固然重要,但一个人的风评、德行,还有我们分宜书院的声名更为重要!”陈风雨叫道。 “话虽如此,尔等可有办法为我洗脱污名?”陆离道。 高得勤此时回过味来,也帮着劝道:“诸位,我们帮主说得对;并不是惧怕了那小宁王,而是如果我们因此没能好好参加府试,就正好中了他的计。不如待府试过后,我们一起到严祭酒那儿求个公道,如何?” 一众书生互相讨论了几句,终究还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得暂时作罢! 这些年轻人都有着满腔的热血,有不畏强权的节操;但是一来陆离这个苦主此时都不愿意多事,又少了高得勤这样一位领头的人,如何还会去为此奔走? 更何况陆离说得没有错,府试对于任何一位读书人来说,都是足以影响一生的大事,不容分心。 “哼!你们说得好像受了委屈,那我们怎么办?可怜我萍乡州的案首孙玉伯等三人现在还躺在客栈里,陆离,你如何给我们一个交待!?” “陆离,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这种人妄称读书人,真是羞于与他为伍!” “我们要上禀知府大人,严禁陆离参加府试!” ...... 此时,旁边有其他州县的书生听说这位就是陆离之后围了上来。 只是他们虽然义愤填膺,却只敢在旁边质问几句,没有人敢当场动手。 随着阿飞带领馋嘴帮的人马高歌猛进,逐渐控制住整个袁州府的黑道帮派,馋嘴帮的名头在整个袁州府越来越响亮;陆离这位馋嘴帮的当家老大,更是炼体大高手的消息也传遍了袁州府; 凶名在外,这些来参加府试的考生自然不敢动手。 但是此时聚过来的人却越来越多,萍乡、万载、甚至有些宜春本地的考生都纷纷聚拢过来,不一会儿,这边便围上来两三百人之多,还有更多的人远远地看着热闹。 毕竟,这已经不是原来的时空! 这个时空的书生个个都有武功在身,从来都只信奉以直报怨,没有直接动手都已经是客气的了。 此时,某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打骂之声;接着有人叫道:“馋嘴帮的人又打人啦!” “抓住他,馋嘴帮的人越来越猖狂了!” “抓住他,看陆离还有什么话说。不能让陆离这种无耻之徒参加我们的科举考试!” 那处的一阵哄乱,显然又有考生被打;接着好些考生一拥而上,想要抓住凶徒。只可惜事出仓促,一片混乱之后,只听到哎呦之声不绝,几人被打得抛飞了出来。 陆离腾身飞起,直接朝着那边扑去; 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最直接的做法,便是当场抓住几个凶徒。 那边似乎有人在关注着陆离的一举一动,几声唿哨声响起,几道人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四散逃跑。其中几人身法敏捷,几个跳跃便躲入了周围的民宅之中消失不见。 陆离只盯住其中一人,只是那人实在狡猾,对这附近的地形也好似非常熟悉,连续拐过两个巷口,才被陆离追上。 陆离轻飘飘一掌,把他放倒,正要提着他回去,那人突然间大叫起来:“帮主,是我!” 陆离听得声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此人还真是馋嘴帮的老人;当初馋嘴帮在分宜县城城西草创之时,这人就已经是第一批帮众。 之后馋嘴帮不断地发展壮大,他也水涨船高,成了馋嘴帮的一名小头目;只是此人又不识字,也没有什么功夫在身,慢慢地也就落伍,只能在原来的小头目的位置上打个杂混碗饭吃。 陆离黑沉着脸,问道:“林阿四,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动手打人?” “帮主,我听到他们骂你,一时激愤,才动的手!” 陆离道:“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怕被他们抓到,会说我打人是帮主指使的,坏了帮主的名声!” 陆离不怒反笑,喝道:“林阿四,你现在还要在这里满口胡言!我且问你,这么一大早,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和你一块的几人武功不弱,不要跟我说我们帮里一下子钻出这么多好手?你出卖我到底得了小宁王多少好处?” 林阿四突然一下跪在地上,抱住陆离的腿哭丧道:“帮主,都怪小的猪油蒙了心,受了别人的蛊惑;我也是怕帮主您被人诬陷啊!” 陆离冷笑道:“你还是不肯说对吧?且让我把你送去知府衙门,看你还能够犟住嘴!” “帮主!”林阿四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央告道:“我家里还有七十老娘,求帮主开恩。” 陆离也不去管他,眼看着时候不早,恐怕那边试场便要开场,正要提起林阿四回去,突然见到巷子口又转出两个人来。 这是两名书生打扮的人,其中一人走在轮椅之上,面色不善; “陆离,昨天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读书之人却行如此不义之事,真是不当人子!” 陆离见他面带悲愤之色,忙拱手问道:“还未请教?” 站着的那名书生却道:“陆离,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是你害的少符兄成了这个样子,却要装作不认识,你到底是要装给谁看?” 坐着的书生却昂着头道:“芩兄,休要与他啰唣,报官!此时人赃并获,一定要报官!” 第228章 卸任 这名坐在轮椅上的书生,便是萍乡州的孙玉伯;而身后的那位,便是他的知己好友岑全。 两人一向自诩伯牙子期,此次孙玉伯受伤,不能参加府试,岑全便也不参加府试,一定要陪着孙玉伯下次再考。 只不过孙玉伯郁气结于胸,即便不能参加此次府试,也想着到儒学署走上这么一回,没成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出。 陆离的这一幕被这两位苦主看到,真是上茅房掉进了黄泥坑,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过陆离是何等样人,心中坦荡,只笑着对两人点头道:“两位对陆某有所误会,待我这次考完,必然登门解释。” 岑全见陆离要走,伸手拦住,道:“不许走,这天下没有这么个理;我们苦了痛了,你这个作恶的人却逍遥法外,还要去参加府试。” 陆离笑道:“二位,这件事情是谁的错还未可知,你们也都是读书人,岂能事情没有弄明白便这么武断。” 岑全冷笑道:“做了便做了,陆帮主身为袁州府黑道魁首,莫非连这点承认的胆量都没有?” “可我若是没用做过呢?” 孙玉伯点了点头,对岑全道:“岑兄,让他走。” “不行!少符,君子以直报怨,绝对不能让他走了。”岑全打定了主意,道:“别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不能让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辈考进儒门。” 几人正在争执不休,那林阿四瞅了个空子,突然撒腿就跑;陆离正要去追,却被那岑全伸手拦住。 好在那林阿四跑了几步,那边转角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只一拳便把他打昏了过去。 这人却是蔡珞,只是他这些天都呆在分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哥,我本想今天来送你进考场,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多热闹。你还不快走!这小子是个有理说不清的人,别让他误了你的吉时。” 他一挥手,身后涌上来十多位帮众,把岑全和孙玉伯团团围住; “你们把这两位爷请到帮里坐着,切不可慢待了二位!” 这些帮众称了声“诺”!上前就拿人。 孙玉伯脸一沉,喝道:“陆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陆离笑道:“二位对不住了,等我回来,自然给两位一个交待。” 事急从权,陆离也不是迂腐之人,点点头,急着往儒学署赶。 蔡珞赶紧跟在身后道:“大哥,现在风大雨大,你平时出门还是带上几个人吧!我们帮里的兄弟还都指着你吃饭了。” 儒学署前面的骚乱已经被平息,陆离过去的时候,考生们已经开始排队入场,眼看着再迟一会儿,可能就要迟到,无法入场了。 陆离黑沉着脸,小宁王这一招可谓是狠毒至极。 陆离若是没有抓住闹事之人,这笔帐又要算到他的身上;即便现在抓住了林阿四,以林阿四的身份,陆离也很难洗清嫌疑。 而且孙玉伯和岑全的出现也太过于凑巧,时间和地点的拿捏已经是巧到了毫颠。若不是蔡珞出现,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很有可能连考场都无法进去。 排队进场的程序跟县试一样,先是搜子搜身,然后是唱保。 考场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知府郭洪明自然在场,见到陆离时,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脸色很是难看。 只不过他身后站着的几位州县的知县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首先是分宜县的新任知县王林站了出来,斥责道:“陆离,刚刚在门外闹事的就是你吧?你有什么资格来参加府试?” 小宁王把彭达春弄走之后,王林走马上任,不过他明显已经投靠了小宁王,最近在分宜几次出手对付馋嘴帮。 陆离微微一笑:“王大人,事情还没有定论,我是分宜县试案首,怎么就没有资格参加府试了?” 王林叫道:“来人,此人与昨夜的伤人案有关,给我拿下!” 旁边的皂隶们一愣,国朝还没有出现过在考场拿人的先例呢! 正犹豫间,只听得郭洪明道:“够了,王知县,这儿不是你分宜县的大堂,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他最近的日子过得也不顺心,宁王府的触角已经伸进了袁州府的方方面面;好几个县令、县丞、通判被小宁王用各种手段逼走甚至下狱,包括他自己也受了好几次明枪暗箭了。 王林冷笑一声,道:“陆离本是馋嘴帮的帮主,黑道人物,如何能有资格来做至圣先师的弟子;今天你若是让这等人进了考场,就等着我弹劾你吧!” 陆离突然开口道:“慢着,若我不是馋嘴帮的帮主呢?” 王林道:“你若不是,我就让你进这考场,再不为难!” 馋嘴帮此时已经是袁州府最大的黑道势力,下面帮众已经达到了四万余人;便是核心弟子也有数千,对整个袁州府的影响力,已经不逊色于官府。 陆离突然转身,运足内力,对着还在门外的蔡珞叫道:“蔡珞听令,从今日起,我陆离卸任馋嘴帮帮主之位,由蔡珞接任。” 他声音混厚、中气十足,此话一出,几乎儒学署所有的官员、考生都听了个真切,几乎所有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王大人,如今我已经不是馋嘴帮的帮主,可能进考场么?” 王林正待再说几句,突然见陆离的一双眼眸看向他,一阵威压似乎从天压下:“王大人,您从莲花县令的任上过来,行李中的三万多两白银和您夫人匣子中的七万两银票似乎多了些;不知道这些来历不明的钱财你有命赚,会不会有命去花!” 王林手足冰冷,待要反驳,却被头顶上那如山的威压压得说不出话来;不得不运足体内真气抵抗,直到陆离走进了考院,方才消失。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色如土。 知府郭洪明哼了一声,拂袖离开;其他的官员也纷纷绕开王林,依次跟着郭洪明进入了考院。 早上五点半,所有考生进场完毕,六点左右发考卷正式开考。 第229章 臭号 府试一共考三场,第一场考经帖,第二场考杂文,第三场考策论,前面两场都是考一天,当天交卷不过夜,第三场连续考两天,得在考场过夜。 陆离此时已经是准宗师级武者,气血充足,体魄强大,如此考试强度对于他来说只是小儿科。虽然说考试前小宁王百般设计暗算于他,但此时却已经静下心来,古井无波,大脑越发的兴奋灵活,把那些杂事都抛诸脑后。 小宁王已经是自己的仇人了,越是躲着怕着,各种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不如放下心来,考好府试,待得龙首山之行,自己再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管他什么龙子凤孙,铁掌之下,只有死人才不会隔三差五地出来找找自己的麻烦。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陆离笔上生花,一路上无磕无绊,很快便完成了手头的试卷,检查确认无误之后,交卷走人。 “师傅,我在这儿等你老半天了。”出了试场,邵逸航这小子便迎面走了过来。 这小子最近春风得意,自从成了鄱阳王的乘龙快婿,陆离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过他了。 “你可能都不相信,临来之前,公主喂了我一粒药丸;结果我全无困意,才这点时间,就完成了所有的文章。这不,知道师傅出了点事情,就特地等在这儿,想约你一块儿喝酒去。” 陆离笑了笑,也不愿意就此离去。刚才分宜书院这么多同窗都为他说话,无论如何,也要等他们出来,顺便表示表示。 “邵小子,今日你有口福了;我的离家铺子总店江远楼今日开业,我们等其他同窗出来,一起到那儿喝酒去。” 邵逸航喜道:“那我可能带上家眷?” 这小子有了龙族公主后,两口子黏得像蜜糖似的,加上公主也是第一次到人间,贪恋风尘,走哪儿都是一块儿。 陆离道:“在场的都是男人,只要你家公子不嫌尴尬就好。” 不久,分宜书院的学子们陆陆续续地出了考场,陈风雨点了一下,基本上都出来了,只有一两人估计考试不顺利,还没有出来。 高得勤就是其中一个。 大家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直到考试时间快要结束了,才见到高得勤匆匆忙忙地出来。 “完了,完了,帮主,邵兄,我今天完蛋了。” 高得勤整个人面色苍白,高大的个子好像生了场大病一般,脸色有些发白;他按了按鼻子,从中喷出了两个小纸团,苦笑道:“我遇上臭号了!” 臭号是指考生的位置就在厕所旁边,在这种天气里还好,只需要“享受”厕所的臭气;如果是在下雨天,雨下得稍微大一些,甚至有水满上来,废纸秽物淹了一地,这才酸爽了得。 不过,即便是这种天气里,那些如厕声、放屁声、憋屎声、放屁声,声声入耳,能够静下心来考试才怪! 才考一门,高得勤就已经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了。 在场众人唯有报以同情的目光,连陆离都只有为他感到遗憾,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儿多敬他两杯。 高得勤说完自己,又问道:“老大,你今天考得怎么样?府试案首的位置可要看你的了。” 众人也纷纷相应:“子归兄、风雨,这次我们分宜人能不能扬眉吐气,压倒宜春人,就看你们俩的了。” 陆离笑了笑:“应该还行!” 他自我感觉是不错的,体魄强大、灵慧脉轮一开,读书感觉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想不通其他的书生,为什么就没有看到几人炼体,难道他们不知道开启脉轮之后,读书的好处吗? 练气之后耳聪目明也是肯定的,但是对读书的提升效果却没有灵慧轮开启之后强大;看来,在炼体武者的前路没有找到之前,天底下的读书人是不会去考虑炼体提升之路的。 陈风雨则自信满满道:“子归兄,上次县试让你在武科占了先,这次不考武科,后面的这两场才是我们俩个争夺案首的主战场,你可千万不要放松。” 邵逸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这两人一个是案首,必过府试;另外一个人是袁州府神童,我们跟他们谈考试,不是自取其辱吗?还是喝酒去吧!” 高得勤听他说去喝酒,转身就要走:“诸位,喝酒还是你们去吧!我现在还是感觉臭气冲天,耳朵边都嗡嗡叫的;不行,我还是回去想个办法做个什么罩子把口鼻罩住。” 陆离一把拉住他,笑道:“别走,我这儿有两个办法可保你接下来两场考试无忧,要不要听?” 高得勤眼睛一亮:“老大,有什么办法?” 陆离笑道:“一是你马上晋升到化气成罡,这个境界的武者,可以内呼吸,保你闻不到臭气。另外一个了,就是回去用纱布,做个口罩,足以抵挡臭气;至于效果嘛!嘿嘿......” 高得勤道:“那我只能选第二个了。” 邵逸航接口道:“不一定!这次考试,内人怕我抽到臭号,特地给我准备了一种药丸,这种药丸吃下去,足可保十天之内,闻不到半点臭气;” 众人听他说得新奇,纷纷注目。在场之人都是莘莘学子,接下来还有无数次科考要考;这次运气好些,没有碰上臭号,难保下次不会碰上。 所以听说还有次灵药,纷纷围了上来。 高得勤这位急需药丸的人叫得最凶:“邵兄,快点拿出来见识见识!” 邵逸航这家伙自从靠着嗑药通过了县试之后,对各种药丸、武功最敢兴趣;此时有机会出风头,马上洋洋得意地把药丸拿了出来。 这粒药丸红豆大小,呈现红色;高得勤怕被人抢了,一把就从邵逸航手中抢了过来,丢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咽了下去。 “高得勤,我们都还没有看呢!你就吃下去了?” 众书生大怒,纷纷扰扰地,甚至叫嚷着要揍这小子一顿。也有人灵机一动,赶紧向邵逸航打听还有没有存货。 高得勤磕了药,心里有了底,哈哈大笑:“诸位,现在我们可以喝酒去了,我老大请客,大家可不必客气!” 众人鄙夷地看向他,刚才那个垂头丧气夹着尾巴走路的人哪里去了? 高得勤朝邵逸航拱手道:“谢过邵兄的药丸,要多少银钱,我改天归还,或者要高某人跑腿办事也可!这辈子我是欠你一个人情了。” 邵逸航笑道:“也好!不过,高兄,有件事还给告诉你一声;这药丸吃下去之后,口鼻感觉封闭十天,但是在这之前,有三个时辰之内,你吃任何东西都味同嚼蜡,就是喝水都感觉发臭;待会儿喝酒的时候,可不能推迟哦?!” 第230章 府试 当天晚上高得勤是怎么熬过其他人灌酒暂且不提;反正三天后陆离看到他时,他仍然胃口不佳;成了深切厌食症患者。 邵逸航说得明白,吃了这药丸之后三个时辰不要进食,便一切无忧。如高得勤这般吃下药丸后马上就大吃大喝的,没有把肠子吐出来都算是运气。 陆离第一天考试便碰到小人暗算,尽管馋嘴帮新晋帮主蔡珞做了许多事情弥补;也成功地“说服”了岑全和萍乡州县试案首孙玉伯,再借着林阿四深挖帮内的叛徒、间谍,总算是勉强洗清了陆离身上的嫌疑。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里,陆离每天出行都变得浩浩汤汤,不但身后随时跟着几位随从,就连去的地方都总能看到一些馋嘴帮的暗探。 三天后,府试第一场的结果出来了;和县试一样,也是一张圆案,内圈20人,外圈30人,副榜只有200人,其余榜上没有座号的意味着被淘汰了! 陆离本想出来看榜,只是被蔡珞给拦住了。 “府试成绩固然重要,但名次已经定在那里。你就是不去看,也不会变了。” 知府郭洪明虽然目前处处被小宁王擎肘,但是应该还没有投靠小宁王;按照陆离的实力,出圈是必然的事情,唯一的悬念就是:有没有可能冲击案首的位置。 陆离也听从了蔡珞的建议,因为他今天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离家铺子总店江远楼今日正式开张了。 不过,他不关心,并不表示其他人不关心。 因此,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江远楼。 陆离考了内圈第二名,第一名是分宜书院的陈风雨。 “恭喜帮主!贺喜帮主!” 馋嘴帮的帮众们络绎不绝地赶到江远楼报喜,陆离只能不停地给他们纠正:现在的帮众是蔡珞了,自己只是供奉而已。 可是这些帮众的心里,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只有陆离才是他们真正的帮主。 蔡珞也胖手一挥,所有前来贺喜的帮众,每人都有赏钱;消息一出,欢声雷动。 只不过这些帮众也都识趣,怕影响了江远楼做生意,领完赏钱便离开了。 接下来是袁州府各地的考生们来到江远楼品尝各种菜肴;江远楼的名气在前几天已经传扬了出去。 蚌含芹这种调味品一出,四海帮和明月山合伙的餐馆酒店马上变得门可罗雀;胖婶被他们挤兑了这么久,心里早已经憋了一股恶气。这一次接连推出了vip制度、消费满就送还有充值会员卡制度等一系列的营销手段,几乎把竞争对手的客源全部都抢了过来。 尤其是四家快餐店同时开张,并且推出了包餐制度,把对手打得一败涂地,倒毙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对这些事情,陆离只是了解而已,他已经开始为了接下来的两场考试做准备了。 府试第一场便淘汰了三百多人,高得勤这个倒霉鬼就在其中;他的那粒防臭药丸也彻底算是白吃了。而邵逸航却过了关,并且成绩还相当不错。 但是分宜书院整体却并不是很乐观,或许知府郭洪明是想用成绩来安抚其他州县的学子,整个分宜没有被淘汰的人只有三十名左右。 好在有第一和第二名的陆离、陈风雨在,要不然分宜的脸就丢大发了。 府试第二场考杂文,同样考一天,当天交卷,不过夜。杂文正是陆离的强项,两世为人,阅历丰富,见文广博,阅读面也宽,根本不是其他考生可比的。 所以,第二场考试放榜之后,陆离便高踞第一,超过了陈风雨。 知府在打压了分宜考生一场之后,第二场好似放过了分宜人;参加第二场考试的分宜考生三十一名,竟然只淘汰了五人,还有二十六名在场。 不过,这也比往年显得残酷了许多! 分宜时能够和宜春府城相比的存在,两场下来一百多人只剩下这么一点,也是近些年最差的一届了。 第三场考策论,所谓策论就是治国理政时事业务方面的,好比现在的公务员考试。陆离有着多出几百年的见识,按理对这个考试更是驾轻就熟;但是只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陆离也不敢胡乱发挥,只能小心翼翼地结合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答题;语句反复斟酌,大多数的论点都按照前人的理论去写,只有极少数的的内容加上了自己的观点。 稳字当头,免得被人逮着空子,导致试卷被废黜。 策论连续考了两天,一考完,陆离也没有和别人打招呼,直接到了馋嘴帮分舵,骑了龙鳞马便回分宜县城。 自从陆离离开分宜参加府试,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有余;半个月的时间把陈瑜儿一个人丢在分宜,让他心中满是惭愧。 馋嘴帮的小学堂建在分宜县的北城,远离分宜的繁华之地;用陆离的话来说,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静下心来读书。 学堂负责全部的开销,孩子们不需要上交束脩,只需要每个月参加六次义务劳动便可。因此小小学堂竟然收容了六百多名孩子,其中有一百多人是孤儿。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比例!估计整个分宜所有的孤儿都进了馋嘴帮的小学堂。 不过蔡珞却很看重这些孤儿,不仅给孤儿们最好的生活条件,还给他们配备了最好的武科老师。若不是陆离了解蔡珞的一切,他甚至会以为蔡珞包藏祸心。 这是许多历史穿越小说中,造反的常见套路。 陆离不敢从分宜的东门或者南门穿城而过,怕被严小妹知道自己回来了;而是绕了个大圈,来到城北,再把龙鳞马远远地放在距离小学堂五里外的一个树林里,自己步行前往。 绕过了学堂的门卫,陆离运起身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陈瑜儿的房间。 他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房门打开,陈瑜儿走了进来。 她见到房间里有人,正要惊呼出声,待见到是陆离笑吟吟地坐在那儿,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脚底下飞快,如乳燕投林一般,钻进了陆离的怀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今天才考完吗?” 陆离柔声道:“我想你了,等不及那么多天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抱着陈瑜儿,运起暗影浮香,如一阵烟一般穿过学堂,期间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人找到龙鳞马,共乘一骑,朝着仙女湖跑去。 仙女湖深处有一座无人小岛,长方不过两里,上面风景如画,陆离与陈瑜儿今日便想在那儿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第231章 无名小岛 月朗星稀,龙鳞马在仙女湖上如履平地;陆离与陈瑜儿同乘一骑,共同享受这无人打扰的时光;湖上月影绰绰,时不时地被龙鳞马踏碎成一波波的银色光链。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到了岛上,陆离把陈瑜儿抱下马来,牵着她缓缓而行;走了不过几百米,便听到潺潺流水之声,远处有一道小瀑布洒落,水不大,却一波三折,从黑绿色的树影中飞泻而下。 陆离牵着陈瑜儿来到了一处宽敞之地,往四周看了看,说道:“你等等。” 他向前走了几步,运足真气,手上一招,只听得呼呼之声大作,不一会儿,有一大团的杂草枯枝都被吸了过来。 陆离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烧起了一大堆火。又从自己的饕餮袋里取出了地毯,帐篷,和陈瑜儿一起摆开了。 “瑜儿,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回去了,露营!” 陈瑜儿白了他一眼,“就这一个小小的帐篷,我们俩怎么能住?再说,我们还未结亲呢!”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地不能再闻! 陆离知道她脸皮薄,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你先烤烤火,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晚上本来就是野兽出没的时候,偏偏这座小岛太小,陆离转了一遍,也只抓住了两只兔子。他干脆吩咐了龙鳞马一声,那马儿嘚吧嘚吧地跑开了去,没多久,便叼了一只足有十多斤的大鱼回来。 陆离大喜,竟然又从饕餮袋中取了个烤架出来,然后各种佐料、香料,应有尽有。 陈瑜儿:“好哇,原来你早有准备,预谋已久的吧?” 陆离嘿嘿一笑:“第一次和美女约会,我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不是?” 他走过去轻轻拥着陈瑜儿,“这样才显得我对你的重视!” 鱼太大,陆离把鱼收拾干净,又斩成了好几段,在表皮上抹上了各种油、香料,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着;没多久,鱼香味慢慢地扩散出来。 陆离取了块鱼,把一些烧焦的部位撕了,又抹了些果酱在上面,递给了陈瑜儿。 陈瑜儿接过来咬了一口,只觉得一股鲜味从舌尖炸裂开来,在鲜味渐渐淡下去的时候,又有酸甜的味道混合这鱼肉的清香出现;陈瑜儿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这是蚌含珠的粉末配上朱浆果的果酱,好吃吧?” 陈瑜儿频频点头,也不顾鱼肉烫手,不停地剥下一块块的鱼肉,往嘴巴里送。 “唔,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我给你试试兔肉!“”陆离又扯下了一块兔子的前腿肉,细细地炮制好,递给他。 “不要!”陈瑜儿看向陆离的眼睛,手指轻轻地避开。 “哦......好的!”陆离点点头,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心爱的人买了件礼物,却被人拒绝的那种失落感。 这丫头,还是和我相处的时间太少,没有心意相通啊! 你以为你是谁啊!......陆离有些自嘲,两个人相处,需要时间来沉淀;内心里的小敏感,只有当她也同样在乎对方的每一个细节时,才能够感觉得到。 不过想起来,刚才自己拥抱她,好似也没有反对;难道是这些天来的相处已经形成习惯了? 好似已经没有了那种挨到对方身上的布料都会激动的小情绪了啊! 陆离点点头,正要把兔子肉送去嘴里,自己吃。 陈瑜儿突然开口道:“我要你喂!” “嗯?”陆离停下动作; “我要吃兔肉!”陈瑜儿嘟起小嘴,眼若晨星。 陆离点点头,“好,你尝尝这一块!” 他拎起兔肉,正要往她嘴里喂去;突然一阵风吹过,陆离全身汗毛竖起,只感到手中一轻,兔肉已然消失不见。 篝火的对面出现了一个青袍人,头发雪白,正拿着那块兔肉往嘴巴里塞。 “唔,味道的确不错;”他三两口便解决掉了这块兔肉,伸手又往火上捞去:“试试鱼肉怎么样。” “白头翁!” 陆离身上一紧,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把陈瑜儿拉到了身后。 白头翁根本不去看陆离,只顾着吃上面的烤肉,边吃还边嘟噜道:“这两块怎么没有刚才的那块有味道呢?小娃娃,手里有什么调料,拿过来尝尝。” 陆离并不说话,把手上的调料丢了过去。 白头翁倒了点出来,抹在肉上面,又舔了舔手指,满意地咂了咂嘴,道:“不错,不错!你手上功夫平平,做饭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陈瑜儿此时也知道不对,伸手拉了拉陆离的衣袖。陆离把她的手牵了过来,在她的手心里画了个“逃”字。 陈瑜儿只拉着陆离的衣袖,一动也不动,任陆离几次暗示,都不肯移动半步。 白头翁吃东西的速度不快,二十多分钟下来,才吃了一个兔子腿。在这段时间里,陆离没有移动半分,只是体内气血不停地运行,轰响如雷,终于酝酿到了顶峰。 白头翁把最后一块兔肉咽了下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手帕细细地擦了擦嘴角,又把手指头擦干净,动作轻柔流畅。 他好似对滚滚雷声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地说道:“小娃娃,没用的,你身后的女娃娃不愿意离开;投鼠忌器之下,你不可能全力出手。” 陆离盯着他看了半晌,雷声慢慢地静了下来; 他拱手道:“还请前辈先让瑜儿离开,我们公平一战!” 白头翁道:“公平?哪里来的公平?我金丹即将大成,你却连抱丹都不是,哪里来的公平?” 陆离摇头道:“莫非前辈没有把握留下我?” 白头翁嗤笑道:“你也不用激我,我不吃这一套。” “嗯,金丹大宗师的心境早已经磨练得如铁似钢,自然不会受我的激将。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 白头翁:“我在这儿杀你的消息,我不想有人传出去,今天你和这位女娃娃都必死无疑!不过,吃人嘴软,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 陆离拱手:“请前辈明示。” “你现在可以让这个女娃娃离开,一炷香之后,不管你有没有死,我都会动身去杀她;能不能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第232章 狡诈白头翁 陈瑜儿冰雪聪明,这个时候即便有千般不舍,也不会留在此处拖陆离的后腿。 陆离一声呼啸,把龙鳞马招来,陈瑜儿上了马就跑。而且她跑的方向并不是分宜,而是距离更近的宜春。 白头翁说得明白,一炷香的时间任她跑,只要能够跑到一个人烟密集之处,最好是武者云集之所,自己便安全了。 “对方是大宗师,若是离哥哥能够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不倒下,那人就得顾此失彼,投鼠忌器。” 陈瑜儿摸了摸龙鳞马的头,说道:“马儿呀,马儿,我和离哥哥的性命就交到你的身上了,快些跑啊!到了府城,我给你买好吃的!” 她言词恳切,声音柔美,龙鳞马好似听懂了似的,哕哕一声高叫,蹄子翻飞,如一阵风一般地朝着袁州府城奔去。 只在这一瞬间,陈瑜儿的脑中便轰然一声,好似开启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龙鳞马的喜怒哀乐,身体感官,好似都能感觉到一般。其实这也是她对驭兽方面的天赋异禀,早在当初分宜书院和陆离上六艺课时便有所发觉。 她一边骑马狂奔,一边凝神听着远处的动静。只是那边自从她走了之后开始,就完全听不到一丝儿动静。 “这样最好,没有动静说明离哥哥正在想办法拖着那人,总比上来就动手要好。” 陈瑜儿稍微放下了一点儿心,却不知道那边的陆离才刚刚动手,便已经陷入了生死险境;只是因为两人的拳力极度收敛,劲力没有丝毫外泄,几乎连声音都传不出去。 两人在短时间内几乎就已经决出了胜负,陆离几乎被打残,八根臂膀之中的四根罡气臂膀全部被打散,化成了罡气。两根魔臂也被打折了一根,斜斜地搭在身上。 好在他炼体几乎大成,便是白头翁这种大宗师,也只是打得他口吐鲜血;若是普通练气武者,恐怕已经非死即残。 “现在我觉得你的确不错,难怪世子这么看重你!”白头翁看着靠在一棵树上的陆离缓缓地说道。 “你是说小宁王吗?”陆离惨笑道,还在不停地调运体内气血,补充各处消耗,治疗暗伤。 “小宁王!?”白头翁笑道:“我说的是兴献王世子,他如此看重你,甚至还想让你成为他的佐才。我便想看看,一个乡下小子,哪来的能力让这么多人看重?” 陆离道:“现在你看到了?” “嗯,的确不错,小小年纪,修为便达到了准抱丹境;战力更能够跟一些初入金丹的练气高手相提并论。” 陆离道:“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 白头翁淡道:“世子既然要收你做佐才,那说明你不单单是个武夫,不妨猜猜!” 陆离道:“明面上,你们动手偷袭张莱,是错以为他是太子;那么,首先,你们就不可能是太子和安化王世子的人。” 白头翁道:“这倒是有点意思,兴献王世子是你的兄弟,你竟然不把他先排除在外?” 陆离道:“就事论事,只谈动机,不谈感情!” 白头翁倒也不急,道:“那你说说!” 陆离:“剩下的两个人,小宁王嫌疑最大,朱厚熜次之。这么浅显的谜底,按理说你不该让我猜,可是你不但让我猜,还好像特别清楚我那位三弟的事情,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 “哦?” 陆离笑笑,道:“我听说几位宗室子弟身边,都有护道人之说,并且都是金丹大宗师;太子身边的是谷大用,小宁王身边的那个我也见过,高高胖胖的;安化王世子朱寘鐇身边的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你;那么你就是我三弟的护道人!” 白头翁冷笑一声,眼睛看向远处,道:“若是安化王世子故意要我们来刺杀自己呢?” “安化王世子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刺杀自己干什么?苦肉计卖惨么?还是嫁祸给小宁王和朱厚熜?他若是真有不臣之心,必然追求一击必中;只可惜他动机不足,不管太子未来怎么样,皇位之类的永远也轮不到他。” 白头翁道:“说的好,如果他就是嫁祸呢?” “说得好!你越是这样说,就越说明我正在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陆离心中一振,时间不停地过去,陈瑜儿就更加的安全;他体内的气血和绿气不停地在疗伤,眼看再磨蹭一会儿,自己体内的伤也要恢复大半,或许就有了逃生的希望。 刚才为了陈瑜儿,只能硬拼;现在全力奔逃之下,白头翁未必就能够追上自己。 白头翁突然一笑,一掌拍出,幻化出了九个掌影,然后合久为一,重重地拍在了陆离的胸口,把他体内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口真气重新拍散! “呕!” 陆离再次一口鲜血吐出,笑得更加灿烂:“你的确是我三弟的护道人,对不对?不过,却听命于小宁王;若是太子死了,我三弟就是凶手,小宁王一举除去了两个敌手,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白头翁哈哈大笑,“你果然有王佐之才,不错不错!将死之人,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确是小宁王的人。但是你可曾料到,你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为什么不急着去抓你的那位小女友?” 陆离一惊,遥望东边,只能期望陈瑜儿能够逃过那一劫。 此时,二十里之外,龙鳞马已经跑得大汗淋漓;它长于短途奔袭,虽说体力惊人,但是在连续加速之后,不免体力下降,速度慢了下来。 突然正前方有一只巨大的蝙蝠出现,朝着陈瑜儿直扑过去。 。。。。。。 “陆离,你的存在,已经对世子殿下产生了威胁;我既然亲自出手,哪里可能放着这么大的漏洞不管?” “龙首山之行,已经关系到未来几十年大明天下风云变幻,你这样一个乡下小子,本就不应该掺和进来。” 陆离想到陈瑜儿此时可能已经处于危险之中,心如刀绞,只能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问道:“白前辈,你能告诉我你会把瑜儿怎么样吗?” 白头翁一笑:“在前面等着你的那位瑜儿姑娘的,是蝙蝠公子;你说他喜欢怎么样呢?” 第233章 吞噬 空中的那只蝙蝠十分巨大,头大如狗,双爪闪着幽幽地黑光,再一次地疾扑而至。陈瑜儿座下的龙鳞马,马蹄重重一顿,有两道水箭从湖面飞起,向着蝙蝠射了过去; 只可惜蝙蝠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掠了过去;两道水箭再次无功,堪堪从蝙蝠身下划过。 龙鳞马的神色已经变得萎靡不堪,它只是只还没有成就金丹的小妖,仗着天然与水亲近,有一手控水的神通,能够周旋到现在已经难为了它。 “陈小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天意如此,再挣扎也逃不脱你的命数。” 一声如枭似泣地声音在远处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走来,那只巨型蝙蝠翅膀一缩,竟然蹲坐在那人的肩膀上,在月色下显得无比的诡异。 陈瑜儿咬咬牙,心中坚信:“只要能够坚持到最后,离哥哥一定会来接我的。” 生死关头,陈瑜儿依然坚信陆离一定能够出现; 远处的小岛上,陆离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白头翁已经把想和他说的话说完,终于出手,一根如玉手指朝着陆离的眉心点去。 这根手指从十多米出缓缓点出,经过十多米的距离已经幻化成为一根柱子粗细的罡化玉柱,上面的指纹都历历在目。这是罡气练到了极为凝练入微的体现,看起来速度极快,感觉又慢得出奇,罡气玉柱的边缘甚至慢慢变红,与空气摩擦出火。 “你个太监练的竟然是极阳内力!?” 陆离知道白头翁已经对自己施展出致命一击了,他疯狂调动体内残存的所有罡气,涌向体表,布置出一层护体罡气; 只是在白头翁的如煌玉柱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只坚持了片刻,护体罡气便“咔嚓”一声,完全破碎不过陆离魔化手臂也终于重重地击在了这根玉柱上面。 虽然没有了罡气的加持,但炼体大成的八龙之力,竟然消耗了玉柱大大半罡气,也把玉柱打得一歪,竟然指向了陆离的心口。 陆离嘴角露出惨笑,再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道已经缩小了无数倍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自己的胸口。 无数罡气冲入到陆离的体内,不停地破坏陆离的经脉、肌体,把他本来已经练的如玉琉璃一般的身体破坏殆尽,直至再也不复之前的坚韧、强大。 终于,白头翁的罡气玉柱也消耗完毕,但是他的那根手指已经紧贴陆离的心口,然后,如戳破豆腐一般,轻轻插落; 白头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道:“那只小蝙蝠应该已经把你的小女友拿下,正在朝这边赶来,你放心,炼体武者生命力强大,即便是我彻底摧毁了你的心脏,也应该可以见到她最后一面。” 陆离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笑得突然无比灿烂:“谢了!不过,你却未必能够看到他们了。” 白头翁突然脑中警钟长鸣,一种无比危险的感觉朝他袭来,让他头皮发麻,身上皮肤战栗;他闷哼一声,身体急剧后退; 他的手指拔出,上面仍然残留着陆离的血液和原有的火气,但那丝火气的末端,有一颗豆苗大小的火星,不停地在吞噬。 只在须弥之间,那丝火星顺着火气而上,不但把火气吞噬干净,接着是白头翁的阳火性罡气,甚至开始附在了白头翁的皮肤之上开始燃烧。 白头翁脸色大变,不停地甩手,但是那丝火星蔓延极快,不一会儿,全身都已经燃烧起来,只在三四个呼吸之间,便烧成了一丝白灰; 湖面上的风微微吹动,连那丝白灰都已经不见。只剩下那丝火星,好像壮大了一星点,在空中摇曳不休。 “终于活下来了。” 这无名火苗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竟然能够把白头翁这样一个金丹期的大宗师烧成了白灰,威力远比陆离在武圣村见过的万劫神火还要强上许多。 难怪上次在武圣村竟然会产生吞噬的饥饿感。 陆离眨了眨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他警惕地看着那丝星火,努力地想移动地更远一些,但是终究无能为力。 那丝星火动了动,终于慢慢悠悠地朝着陆离飞来,钻进了陆离的心口,与他心里的小火苗合二为一。 只一刹那,那丝小火苗威能大涨,竟然开始蠢蠢欲动,慢慢往外移动,出了绛宫。 “不好!”陆离心里叫了声苦。 这丝火苗吞噬了白头翁之后,实力大进,竟然对陆离体内的玄冥真水起了觊觎之心,再一次以陆离的身体为战场,开始了一场大战。 。。。。。。 陈瑜儿不记得自己第几次沉到了湖中,好几次都弄得她几乎要窒息了。龙鳞马与蝙蝠本来就战的势均力敌,蝙蝠公子一到,便彻底没有了还手之力。 好在蝙蝠公子和蝙蝠妖兽一样,丝毫不通水性,龙鳞马只能屡次沉入湖中,借以躲避。只可惜陈瑜儿不能在水中待太久,她们只能时不时地出来换气,无法摆脱追杀。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小岛附近;蝙蝠公子开始放声呼唤:“白前辈,你在哪里,小子幸不辱命,把这丫头带回来了。” 他连声呼喊,惊起岛上的一片片飞鸟。 龙鳞马再次浮上了湖面,朝着岛上走了十几步,悲鸣一声,栽倒在地。 陈瑜儿摸了摸龙鳞马的头,抚慰了两声,义无反顾地朝着刚才烧烤的地方冲去; 她的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不论是生是死,只愿和离哥哥呆在一块儿。 “瑜儿!” 陆离斜躺在地上不能移动,赶紧出身叫唤! 陈瑜儿跑了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终于喜极而泣。 本以为此生再也难以相见,只这片刻的别离,却已经胜过了千万次的相聚厮守。 “扶我起来,已经没事了!” 陈瑜儿小心翼翼把他扶起,让他的头靠在了自己身上,陆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离哥哥,你还活着,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陆离轻笑道:“怎么会?你的离哥哥武功盖世,翻手之间,区区一个老人家怎么是我的对手?” 第234章 疑心重重 蝙蝠公子已经听到了陆离的话,心里完全不信。 以白头翁金丹期大宗师的武道修为,陆离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蝙蝠,好久不见!” 陆离苦笑,这只蝙蝠上次出现的时候,他体内的无名火苗发作;这次出现,又是如此,而且情况更糟。 蝙蝠公子伸手一挥,他头顶的大蝙蝠忽地散开成无数的小蝙蝠,朝着四面八方探索而去。 岛屿不大,不过片刻,所有的蝙蝠就重新回来,恢复成大蝙蝠的模样。 “怎么样?找不到吧?他被我打得吐血,已经逃了!”陆离努力装出一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蝙蝠公子一无所获,惊疑不定。 “陆离,虽然不知道白前辈去哪里了;但是你站都没有站起来,是不是表示你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 这人最是谨慎胆小,要不然上次在分宜城南也不会不战而逃,此时找不到白头翁,只是出言试探。 陆离说话都有气无力,道:“我是受了重伤,身上罡气全无,是捉是杀,都由你!” 他越是承认,蝙蝠公子反而会疑心更重,愈加不敢上前。只是,他这么一说,却把陈瑜儿惊得花容失色,开始追问道:“离哥哥,你伤到哪儿了?让我给你看看。” 陆离道:“我受伤太严重,只有回袁州府去,找人慢慢医治才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悄悄捏了个剑指; 这个动作果真被蝙蝠公子看见,让他更添了几分疑心:莫非陆离虽然身上有伤,但并不太重,只是在引诱我过去,一举把我击杀? 陆离心里暗暗得意,干脆做戏做全套,神魂之力一引,地上的紫金断魂剑微微向前移动了一下; 蝙蝠公子果然中计,脚下向远处移动了半分。他知道陆离的实力远胜于他,又如何肯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可是白头翁不在,东主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一时间只觉得进退两难。 陆离想把他彻底吓走,干脆又说道:“蝙蝠,你既不动手,又不滚蛋,莫非要等我伤好之后,再把你捉了去?” 蝙蝠公子本来就疑惑陆离还有一战之力,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道:陆离必定已经无法跟我一战,只是他说话如此硬气,必然压箱底的功夫还在,足以对我一击致命,我且要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他蠢蠢欲动起来,心里正在思量从哪里下手;却听到陈瑜儿道:“离哥哥,我们不用去管这只蝙蝠了,我把龙鳞马叫过来,我们慢慢回去。” 蝙蝠眼睛一亮,笑道:“陆离,你神功盖世,我的确不敢对付你;我先把你的那匹马杀了,看你怎么离开这个小岛。” 陆离一惊,他现在只有靠神魂之力控制紫寒剑,但是因为体内罡气全无,对敌的距离不远。以龙鳞马现在离他们的距离,还真的无法救援。 他心下着急,只好不停地乞求体内的神火、真水赶紧结束战斗; 虽然说这两个祸患在他体内每闹腾一次,都能够给他带来无穷的好处,甚至连之前白头翁给他留下的伤势也能恢复,但是现在性命交关,总要想办法先击退了蝙蝠公子才好。 眼看着蝙蝠公子已经开始指挥着蝙蝠朝着龙鳞马杀去,陆离突然哈哈大笑道:“蝙蝠,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不错,我虽说受伤颇重,但是一击之力还是有的。你现在只管去杀了我的马,等我伤势尽复,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杀了你。” 陆离说完,再不掩饰,紫金断魂剑“唰”的腾空,停在半空之中。 蝙蝠公子心里吃了这一吓,却又改了主意,什么都不做等于是等死,干脆心念一动,从蝙蝠身上分出了一个小蝙蝠,来试探一下威力。 陆离冷笑一声,紫金剑只是轻轻一搅,那只蝙蝠便坠落在地,声息全无。 蝙蝠公子赶紧催动功法,想要联系上那只蝙蝠。他的功法极为邪异,即便那只小蝙蝠重伤垂死,只要能够重新融入大蝙蝠,便能借助其他蝙蝠的气血疗伤,恢复如初。 但陆离现在没有半分罡气,杀蝙蝠靠的是神魂之力的攻击和紫金剑的锋利;一击之下,那只蝙蝠已经魂飞魄散,身体被劈成了两半,哪里还飞的起来。 蝙蝠公子眉头一皱,干脆再次分出了两只蝙蝠,这次他看得清楚,那紫金断魂剑只是一扫,两只小蝙蝠便掉这了地上,分成了四半。 蝙蝠公子心道:那柄剑上分明没有半点罡气,如何能够破了蝙蝠身上的罡气,灭杀本体的? 他如何能知道,天底下就有陆离这种炼体奇葩,还没有入抱丹,就能外放神魂之力杀人。那小蝙蝠被神魂之力一扫便已经死亡,罡气消失,再被紫金剑破成了两半,这个中的情由,哪里是他一时半会能够弄清楚的。 莫非陆离手里那把剑有什么蹊跷,竟然锋利如斯; 想到此处,蝙蝠公子眼放异彩,正要挥动蝙蝠全力进攻,拿下那柄宝剑,却见到陆离的脸色一缓,竟然坐了起来。 陆离体内的最关键的水火大战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双方都没有办法奈何对方,只能偃旗息鼓,只剩下零星的一些战斗还在发生。 陆离道:“瑜儿,你且扶我到龙鳞马那儿,我行动不便,待我上马,定然能够一举斩杀这只讨厌的蝙蝠。” 陈瑜儿大喜,应了一声,赶紧去扶他。 蝙蝠公子见他果真站起身来,这下是真的慌了;此时陆离身形不便,无法对他动手,如果坐上龙鳞马,形势必然倒转。 他有心去斩杀陆离,又怕真正惹恼了他,以后当真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去追杀他。万般无奈之下,蝙蝠公子只能放声大叫,希望能够唤回白头翁。 只是白头翁已经真正地魂归九泉,蝙蝠公子若是真的能够把他叫回来,那就不是玄幻,而是仙侠世界了。 蝙蝠公子左右都没有办法,已经彻底萌生退意,就打算掉头就走了。 可惜就在此时,扶着陆离的陈瑜儿一下没有注意到脚下,竟然踩到了刚才白头翁随意丢弃的一块兔子骨头,惊叫一声,脚下不稳,和陆离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可怜陆离一个堂堂的准抱丹宗师,一头撞在了一块山石上,摔得昏了过去。 第235章 脱险 陈瑜儿一声惊呼,顾不得自己,向陆离爬了过去,努力想把他抬起。 蝙蝠公子哈哈大笑,再不迟疑,痛下杀手。 便是此时胜券在握,他也极为谨慎,并不接近陆离,只是一剑朝着地上的陆离斩去;与此同时,天上的那只蝙蝠也朝着陆离扑下,一双利爪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泽,犹如老鹰扑兔。 速度之快,陈瑜儿根本就反应不及,只能够下意识地用身体扑上去,想挡在陆离的身前。 不想有几道剑光突然从她身边飞出,紧接着腰肢被人抱住,眨眼间已经到了陆离身后。 那几道剑光在空中飞舞转动,形成了一套密不透风的剑阵,刹那间就把那只凶恶的蝙蝠切得七零八落,有些散落开来的小蝙蝠也纷纷被切成了两半。 紧接着,一道紫光从光圈中激射而出,正中蝙蝠公子的面门。这道剑光没有破开蝙蝠公子,却令他头脑剧痛,有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比肉体上的伤痛还要疼痛万分。 “嘭!” 一股黑雾散开,蝙蝠公子已经被这番变化惊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待他再次出现时已经身在几十丈开外的湖面上,再也不敢回头。 这一切变故太快,等到陈瑜儿回过神来,这里只剩下一大片蝙蝠的尸体;再看陆离时,他已经脸色苍白,这一回是真正的昏了过去。 陆离唯恐蝙蝠公子一直跟在旁边,最后看破虚实,因此冒险一击! 这次算计消耗了陆离最后一丝力量,终于昏了过去。 陈瑜儿怕白头翁和蝙蝠公子回转,费劲气力把陆离弄上了龙麟马,也不敢回分宜或者袁州府城,催动马儿朝东而去。 她上了岸之后,随意在湖边找了一个小村庄,找了个农户家里住下;也不敢去寻郎中,只是尽心服侍,慢慢地等待陆离醒转。 好在陆离的伤势稳定,过了几天陆离醒来,自己又打开了饕餮袋,取了些宝药和丹丸吃下去,又将养了几日,竟然能够下地行走了。 他失踪了这么多天,怕帮中有变,更怕沿途还有人截杀,也不敢直接回去;干脆带了瑜儿一路游历,绕了一个大弯,到了萍乡。 两人进了萍乡,此时的萍乡还只是一个州而已,因为煤矿而兴,整个州府也是破破烂烂的,远没有分宜繁华。 陆离和陈瑜儿两人都仪表不凡,身边的龙鳞马更是神骏非常,这种人物进城,当然引人注目。 他们两个才找了间小馆子坐下,一份热菜都还没有上来,便见十来个人进了餐馆。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馋嘴帮的服饰,竟然由阿飞亲自带领。 “帮主,总算找到你们了!你们这一失踪,总堂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命我们全力寻找你们!” 陆离笑了笑,问道:“这些天帮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阿飞皱了皱眉头,道:“帮主,只是四海帮的帮主好像死了,他们现在像疯狗似的袭击我们的商队。不过,帮主......” 陆离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帮主了,现在蔡珞才是帮主;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以后在这方面要注意一点。” “老大,我们都是粗人,蔡供奉当帮主虽然也不错,但是只有你才是我们的老大。” 陆离踢了他一脚,笑道:“现在和官场的人混了段时间,嘴皮子也油了。说重点,我这次府试第几名。” “案首,当然是案首!”阿飞笑道,“只不过,你这个案首失踪,什么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昨天我们还和这儿的煤帮干了一架!要不是老大你的命令,我早就铲除了他们。” “煤帮?” 陆离摇头道:“煤帮还是不能动,且不说他们身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单是那十几万矿工,一旦我们接收过来,官府就要怀疑我们有不臣之心、造反之意了。” 陆离对府试案首的位置并不在意,但是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如今他已经是县试、府试案首,如果再拿下院试案首,便成就了“小三元”,在儒门南宗的圣子位置争夺之中占据了先机。 两人聊了一会儿,阿飞又给他介绍了馋嘴帮在萍乡州的一些管事、头目。接着便直接安排人马,护送他们回分宜。 分宜前两天有消息传过来,国子监交流团的龙首山之行今天已经开始,陆离之前答应了朱厚熜与他一同前往龙首山。 现在虽然出了些意外,但是如果赶得上的话,陆离还是应该去履行承诺。 早上出发,傍晚时分他们就入了分宜城。蔡珞早就得到了消息,在总堂相候。 四位朱家子弟的龙首山大比早上已经开始,安化王世子选择了钱宁随行,小宁王有谢丕跟随,太子朱厚照选择的是严世蕃,只有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固执己见,一定要等到陆离,竟然孤身一人进了龙首山。 这个名单大出陆离的意料之外! 照理说谢丕的父亲谢迁,成化朝的老阁老,论眼光、政治智慧,便是当今首辅刘健都要差上一些,这次却直接押宝在小宁王的身上,估计让无数人都大跌眼镜。 安化王世子的随从是钱宁,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估计钱宁起到的监视的作用更大一些。 而严世蕃成为太子朱厚照的辅弼之丞相比较谢丕的选择,就算是中规中矩了;难怪,严嵩父子可以起于武宗之时,而在嘉靖朝达到了巅峰,位极人臣,掌控朝政二十余年。 只是现在的形势实在紧张,几位宗室子弟进入龙首山之后,必然明争暗斗;太子朱厚照表面上笼络安化王世子和朱厚熜,但内地里还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小宁王对其他几个人更是包藏祸心,如果让他逮到机会,必定会出手。 正是朱厚熜需要自己的时候,只是陆离此时重伤未愈,实力已经十不存一,便是对上钱宁都不一定是对手。 “大哥,你倒是快点决定啊!现在小顺子势单力孤,搞得不好,要被人欺负了,不管怎样,你快点拿个主意!” 第236章 宗正大人 宗室子弟试炼是目前分宜的第一要事,严嵩已经以钦差大臣的身份下了一份公告,封锁了以整个龙首山方圆五十里。 除了国子监交流团的三十六人之外,分宜书院的学子也有三十六人被挑选出来,允许进入到龙首山范围之内。 其余无关人等,一旦跨入范围,格杀勿论! 即便是周围的村镇乡民,这几天也被禁锢在村子里,不得随意外出。 陆离心系承诺,更何况与朱厚熜还有兄弟结义之情,坚持己见,终究还是来到了书院,求见严嵩。 严嵩听说他身受重伤,很是关怀了一番,又递给了他一个玉牌;这个玉牌是进入龙首山的凭证,如果失去,马上就会有杀身之祸。 这也是宗室为了保护朱家子弟的一种手段! “离哥儿,你且记得,在龙首山内可以随意使用手段,也可以对几位王子出手;但是千万不能致命,否则必然要受到皇室的追杀。” 陆离心里震动,这次之所以要带伤参加龙首山试炼,目的之一便是想找个机会杀了小宁王,没想到却被严嵩有意无意地点了出来。 “叔父但且放心,我不会给我们严家惹祸的!”陆离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既然严嵩起了疑心,自然赶紧表态; 我打不死他,打残他总可以吧! 严嵩脸露微笑,道:“太子素有大志,我让德球去帮他;离哥儿,你考虑一下,进去之后表个态,我听说太子很看重你,这次本来是要请你来辅助他的。日后,你们兄弟在朝中终归是要相互扶持的。” 陆离赶紧躬身道:“叔父,侄儿其实志不在朝堂,能够帮到德球的事情有限;不过,这一次我一定会尽力的。” 严嵩点点头:“离哥儿,你也是我们严家的人,即便未来你不入朝堂,也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与德球一内一外,互为奥援!” 陆离道:“叔父说得是,侄儿一定尽力!” 严嵩拍了拍陆离的肩膀,“好了,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陆离跟着严嵩来到了院前村,直接到了村长家里,就见前面的院子里,有一僧一俗在柳树下下棋。 严嵩见了,只默默地站在旁边,观棋不语。 陆离见他面色沉稳,也不敢造次,只能静静地等着。 好在时间不是很长,那和尚突然抬头看了陆离一眼。陆离这才发觉这名和尚竟然就是自己在武圣村外见到的那名白眉白须的老和尚。 “陆小施主,你脸色不大好,不如好好休息,老衲给你念几遍《圣法梵谛莲花咒》” 老和尚脸色祥和,目蕴圣光;陆离从中感受到几分慈爱,很快耳边便有佛咒传来;陆离只觉得这声音平和静谧,不自觉地面带微笑,沉浸其中。 陆离只觉得自己徜徉在一片森林之中,有温煦的风从脸上拂过;又如同浸泡在一汪池水当中,有轻柔的水在抚摸全身;更像在草原之上奔跑,花儿草儿都在朝他微笑。 待他醒来,只觉得身体说不出的舒适,原来体内的沉重之处都消失不见,轻快了许多。 体内劲力涌动,气血流转,身上的伤竟然在这点时间就好了三分。 陆离大喜,赶紧躬身向老和尚致谢。 老和尚却挥了挥手,道:“小施主,见面即是有缘,有朝一日,说不得我们佛门还要承你的情呢!” 陆离正要在说,突然听得身后有人笑道:“陆施主,我师傅最讨厌这种繁文缛节!你且住吧!” 陆离转头去看时,却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本尘和尚。 严嵩见到本尘,问道:“本尘大师,斋菜可做好了?我日日念叨着大师的手艺,今个儿可是挑好了时间过来的。” 本尘道:“刚刚师傅要我多准备斋菜,原来是祭酒和陆施主要来。” 他招呼了一声,陆离随着进门,搬了张桌子出来,又有各种备好的斋菜。 大家坐好,陆离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 老和尚倒也罢了,反正也就是白眉白须,慈眉善目,心目中得道高僧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满足了一切普通人对佛的想象。 但是另外一人就非同一般了。 即便陆离现在与对方同做一张餐桌,但是这人的脸上总有一层紫气笼罩,让陆离无法看透对方。 “行了,王爷,你在这小辈面前装这神秘干嘛?” 严嵩也抱拳道:“宗正大人这次亲自到分宜主持大局,嵩也盼着能够一睹大人的真容。”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和尚骂道:“你这个和尚啊!棋下不过我,就到这儿来将我的军!” 和尚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衲怎敢将陛下的军;只是祭酒大人是钦差,又是地主,哪有客人蒙着面到人家中做客的道理?” 宗正笑道:“偏偏你这秃驴有话要说。” 他脸上的紫气渐渐地散去,露出了真容。这人相貌堂堂,气概不凡;让人瞩目的是他的一双丹凤眼,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和尚笑着站起,双掌合十,向宗正大人拜了一拜; 宗正淡道:“姚广孝,你为何拜我?” 和尚肃道:“我非是拜宗正大人,而是拜当年的宁王爷!当年成祖起事,老衲为了说服老王爷出手助成祖一臂之力,承诺将来让成祖和王爷共治天下,只是老衲食言了。今天这一拜,就当是老衲为当年的妄言,向王爷告罪!” 和尚这么一说,倒是让陆离想起了当年的一件公案来。 当年燕王朱棣造反,被建文帝打得节节败退;燕王朱棣迫于压力,向宁王朱权求救。当时天下精兵共有两处,一是朱元璋留给孙子建文帝的那些老部下,另一部分则是宁王朱权的朵颜三卫; 燕王朱棣派出了身边的第一谋士姚广孝出使当时的宁王朱权,并且许下诺言,将来必定平分天下,共治大明。这才让宁王答应出兵,并且一举打垮了朝廷的兵马。 最终结果却不如意,朱棣称帝之后,只把宁王一系封地南昌,也算是食言而肥~! 没想到眼前这位朱明世家的宗人府宗正,竟然是当年的宁王朱权。而他既然称呼面前这位姚广孝,就说明这和尚就是当年成祖朱棣身边的第一谋士姚广孝了。 可惜宁王一系至此痛恨皇室数百年,最后还引发了宁王之乱这种大事!宁王一系的人都栽在了眼前姚广孝之手。 当年姚广孝身为佛门的代表,到处煽风点火,导致了天下大乱。已经为佛门在大明的地位争夺了两百余年,现在重出江湖,不知道又为了什么? “莫非痴心做梦?” 还想整顿佛门,再在大明传佛布道1、2百年? 第237章 羊首小妖 这些人都是前辈,足以镇压金丹大宗师,他们镇守此处,足以显得宗人府对此事的重视。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陆离才稍微动了几下筷子,便见到本尘使了个眼色,便放下碗筷,走出了院子。 几个月不见,本尘和尚好似已经洗净了铅华;身上的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味已经不见,反而变得非常的质朴。 陆离看着本尘和尚,突然笑了:“真是难以想象,让无数士子才女尖叫的本尘大师,竟然会进厨房做菜。大和尚,你变了!” 本尘和尚道:“变得怎么样?好还是坏?” 陆离仔细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道:“只能说有些‘人’味了。” 本尘和尚突然叹了口气:“金粟禅寺的事情,本就与陆施主无关;广成师兄的事情,我代他向您道歉了!” 本尘指的是金粟禅寺惨案发生之后,广成和尚带人到馋嘴帮找麻烦的事情;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件事情,只想知道金粟禅寺惨案的真相。 “大师可否把当日发生在金粟禅寺的事情跟我说说?” 本尘停了一会儿,道:“那件事情,我佛门已经决定束之高阁,不再追查!内中的缘由,小僧也不便再说。” “我这次见你,只是想跟你说放下执念,方能成正果!陆施主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只管放下俗务,勇于进取,他们必然能够开创一番武学新天地。或许,十年之后,我们可以相约一起破碎虚空,成就武林神话!” 本尘说完,转身要走! 陆离急忙问道:“和尚,你若是修心,就当坦坦荡荡!” 本尘停下,头也不回地问道:“陆施主,你想知道的,我都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胡媚娘不是凶手,还有,小心朱厚熜!” 。。。。。。 陆离从院前村出来,不敢再耽搁,直奔龙首山。 试炼任务之一,是猎杀龙首山的妖兽,取到妖兽身体的一些关键的异变部位,交给几位宗室弟子。 至于参与任务的国子监交流生和分宜书院学子有什么奖励,一概不知! 单凭这个任务,陆离便想要掉头就走,离开龙首山。 难道这么多人参与到任务当中来,就是为了单纯地帮助四位宗室子弟,叫好他们,为了未来能够攀龙附凤、飞黄腾达? 这犯得着打生打死吗? 这次龙首山的妖兽貌似又多出了许多,森林如伞盖,郁郁葱葱,就连龙首山外都覆盖了老大一部分;上面的树木枝条,更加弯曲盘延,如同一条条龙一般。 有了以前的经验,陆离知道,这是更多的龙气泄露了出来,导致山上的树木鸟兽异变所致。 他首先收敛了浑身气血,封闭住了身上的毛孔,慢慢地朝着山中走去。 陆离走了一段路,见树木盘根错节,把之前的山道都堵了,实在不好走;便把紫金断魂剑取了出来,拿着手上挥舞,当成了开路的柴刀使。 一时间紫光飞舞,速度倒也加快了许多。 前行不过三四里地,便碰上了一个羊头妖兽。 这妖兽胆子很小,见人就跑。 陆离喝道:“那小妖,慢着,我也不杀你吃肉,你且跟我说说山上的情况,我便放你离开。” 这羊头妖兽已经可以口吐人言,只是窝窝怂怂,小心翼翼地道:“说什么话?” “我且问你,昨天可有许多人进了这龙首山?”陆离双目圆睁,虎视这小妖兽。 “是有许多人进了山,一个个长得斯斯文文,但是再凶残不过,到处烧杀抢劫。不过我们大王现在正在召集人马,和他们争斗。”羊头小妖不敢撒谎。 想不到半年多时间,这儿的妖怪竟然也组成了有组织的团伙了。 “大王?谁是大王?” 羊头小妖马上来了精神:“我家大王你都不知,有句话说得好,龙首义女褪红妆,披甲带刀上战场;说得就是我家大王!” 陆离听得来了兴趣:“呵!想不到你还是个懂文的?说说!” 羊头小妖听陆离说他懂文,马上来了精神:“那是,我家大王为了让自己的四位王子学好,要我们这些小妖个个读书,他们都是帮笨猪傻鸟的,就我是认认真真地读了书的。这些日子,大王就让我陪着几位王子玩耍,什么准备食物,刨根挖树的粗活,都不用我做了。” 陆离笑着向着小妖鞠了一躬,问道:“想不到我抓的却是位识文断字的羊先生。失敬了,失敬了!” 小妖见陆离彬彬有礼,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挺起胸膛道:“那是,便是几位王子见了我,也要称我一声年兄!” 陆离看得好笑,问道:“那这位年兄,你既然与几位王子玩耍,那他们肯定就在这儿附近;不知道能否引见一二?” 羊首小妖却突然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看你长得好看,莫非与昨天那些人是一伙儿的,想要骗我去找王子?” 陆离突然变脸,一剑挥出,把小妖旁边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斩断,喝道:“我乃虚山假洞来的剑仙,真名叫做叶夜,你可听清?” “听得真切,记得清楚!”羊首小妖连忙点头。 “那你还不赶快带路?我本听说你龙首山妖族有大难临头,特地来给你家大王助阵的。若是再不带路,误了大事,我且把你这骚羊牯切成片下火锅吃。”陆离厉声说道。 羊首小妖一个激灵,转身带路。 行过不远,到了一处泥潭,羊首小妖并未过去,先对陆离说道:“叶夜,几位王子就在里面洗澡,不如我们等上一等?” 陆离皱了皱眉头,道:“此处乃一泥潭,连水都没有一分,如何能洗澡?” 羊首小妖战战兢兢道:“先生,偷窥别人洗澡过于无礼,我看不如我们就在此处等着。” “住口,只是几位王子在里面洗澡,又不是公主!我们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陆离懒得与这腐羊啰唣,一脚踹翻了他,掀开眼前遮挡的藤蔓枝条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泥水飞溅,雾气蒸腾,四道妖娆美丽的躯体在泥潭中翻滚! 第238章 猪婆龙 里面的四位王子身材之妖娆简直令陆离无法直视。 一个是猪首龙身,一个龙首猪身,一个是条蛟龙,竟然还有一个整个就是头猪! 四妖四相! 陆离乐了,想不到这几个什么王子竟然是熟人,看这形象,莫非是当初老蛟龙齐真君与猪婆龙的一场孽缘,生下的孩子!? 只不过看着这些小猪婆龙的样子,还真心不错,里面竟然有一条是蛟龙,倒也得了老蛟龙七八分的血脉。 只不过,算算时间,这几只小妖娃连十月都不足,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 莫非,老蛟龙只是只接盘龙?头顶一片绿油油? 若是蔡珞在此地,就一定会有所悟; 老蛟龙之所以后来莫名其妙被人干掉,问题还是出在他配好的强力春药上面。 当初老蛟龙与猪婆龙享受了一夕之欢,竟然无意当中把自己的近一半的血液和实力都传给了猪婆龙。 猪婆龙得了这些气血之力,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孕育后代,并且自己都因此实力大进;并受到了龙脉之力的影响,得以统一了龙首山,割据一地! 有些说远了,这三只憨头憨脑的猪婆龙正在沐浴着泥水,泥潭旁边的树桩上,还摆着一只虎尸;血淋淋的,半边已经被啃食光了。 另外一只整个猪形的小猪婆龙,就靠在树桩边,手中拿着一只虎腿大嚼,嘴巴上不停地有血丝流了下来。 陆离眼中一转,径直走过去,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怂货,怎敢食虎?” 几个小妖吓了一条,手下动作都停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陆离。 “问你们话呢!小小年纪,就不能学好?”陆离喝道。 猪妖中那个蛟龙形的,号称是当中最为精明的一个,开口道:“我们可是王子,吃个大虫怎么呢?你倒是说说,我们这些孩子该吃些什么?怎么样也不能虐待儿童不是?” “也罢,吃也吃了,与我无干。”陆离说道。 他正要继续说话,这几个猪妖就不再理他,呆头呆脑地继续洗澡吃老虎。 “你们......要死么?” 陆离怒了,猛然放出威压,压得这几头小猪婆龙动弹不得; 猪婆龙听到陆离的怒喝,浑身发抖,呆呆地看着陆离。 “算了,算了,你们这群呆子,接着洗澡吧!我自己去找你们的母亲。” 陆离挥挥手,本来打算逮着这些小猪婆龙,跟着他们直捣老巢,与猪婆龙大战一场。 不过跟这些小猪说话太费劲了,都是些笨猪,强迫这些小孩子也不是他愿意做的; “你们四个还是早些回家吧!最近山里不太平,被人看到了会要你们的命。” 这些小猪婆龙,也不知道是因为当王子把性子当得妄自称大了,还是就是太实在,实在到个个都是些笨猪、蠢猪、呆猪。 陆离转身离开,消失在这些小猪婆龙的视线范围之外,然后,突然掩盖自己的气息,躲藏到了一棵大树上面。 等到终于看不到陆离了,猪婆龙马上都从泥潭里一跃而起。 那头猪头猪身的胖子站到树桩上面,道:“骇死我了,这个人比昨天那些人可怕多了,我们还是快走,回家去吧。” 这些小猪婆龙连虎肉都不要了,急冲冲地便往外冲。 “糟了,糟了,我看这个人穿的衣服和母亲抓的那些人都一样,他一定是来寻仇的,我们还是和母亲说说,放了那几个书生吧!” “这人要是找到了母亲,恐怕就要不死不休了;母亲一个不好,打死了他,我看又要引来更多的书生老师,我们这儿永无宁日了。”龙头猪身的猪婆龙说道。 “我们还是回去收拾东西逃命吧!书生越来越多,母亲双拳难敌四手啊!”那条小蛟龙虽然资质最好,但是胆子最小,腿都打起了哆嗦。 几只猪婆龙对视一眼,越看越是担心。 “听说人类最喜欢吃猪肉了,四弟还好一些,看起来就是条小泥鳅,长得丑!大哥长得这么帅气,全身上下都是猪配件;若是被人类逮到了,一定会被人吃光。”猪头龙身的猪婆龙道。 冷不防,他的猪头被那只全猪拍了一计:“三弟,就你这猪头要是被吃了,留个泥鳅身子又有什么好的?还在这儿废话。” 几只猪婆龙传过一大片树林,又进了一个山洞,左弯八拐的,进了一个山谷。 这个山谷不大,却聚集了数百只妖兽,陆离看见了,都只有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些妖兽气焰滔天,有黑雾重重,萦绕了整个山谷;但是在这些妖兽中间,却是几个身形最为巨大的妖兽,个个都有金丹期的修为。 再往里面,则是两个化形没有完全的妖怪和一个满身肥肉,走起路来全身乱颤的妇人;这妇人脸上扑着层厚厚的脂粉,头上却带着朵大大的白花,让人不敢直视。 几只小猪婆龙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苦着喊着,叫道:“母亲,祸事了!” 那妇人见了心疼地不得了,赶紧迎上前去:“我儿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了我儿,快说说,我非得把他们抽筋扒皮不可。” 几只小猪婆龙只在这妇人身上乱拱一气,哭哭啼啼地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老大猪头猪身的说了:“母亲,我和几个弟弟的意思是,我们赶快放了那十几个书生,早点离开这龙首山,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这妇人就是当初趁着老蛟龙齐真君中了情毒,强上了老蛟龙的老母猪;她得了老蛟龙的大半修为,已经修到了化形期,此时已经是龙首山妖兽中的第一高手,还因此建立了妖族部落,自号妖王。 不过老猪婆却也算是贞洁烈妇,自从与老蛟龙有了一夕之欢,等老蛟龙意外死后,便插起了大白花,为老蛟龙守了寡。 她只是一味喊打喊杀的猪妖而已,却生了这一窝好崽子;其中老大虽然全身上下只有猪的基因,却最是聪慧。 老猪婆竟然就靠着几只小猪婆龙的想法建议,收服了龙首山上上下下所有的妖兽,成立了部落。如今听老大说要离开,竟然也毫不犹豫,转身就叫道:“那我们就放了那几个书生,马上搬家!” 话音未落,突然有声音传来:“老猪婆,我们这好大的基业,就凭你那些乳臭未干的几个小崽子一句话,说放弃就放弃?” 第239章 大媒人 山谷中的妖兽听了这话,起了一阵骚动,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一股腥臭之气升起,来的却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妖怪。 陆离在远处看得震惊不已,这龙首山究竟还有什么宝物存在;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又多了这么多化形期和金丹期的妖怪。 “佘三娘,你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外来的妖怪,也敢插手我们龙首山的事情。”老猪婆抬脚在地上一跺,整个山谷一阵抖动,一条细小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了蛇妖的身下。 佘三娘冷笑道:“龙首山得天独厚,内有龙脉,是块上佳的修炼宝地;你们这样畏首畏尾的,要知道如果离开,下次要回来,可就不是我们的地盘了。” 老猪婆哼了一声,全身肥肉抖动,道:“龙脉只是对于你这样的蛇妖才是大补,不要因为一点外物就把命给丢了。” 她看向左右,问道:“你们可愿意跟我离开龙首山,暂时出去避一避?” 在老猪婆的积威之下,下面的妖怪齐声称诺,就连还不会说话的妖兽,都个个仆倒在地,低头臣服。 那佘三娘叫道:“那好,你们走了之后,这龙首山就归我佘三娘了。有没有妖愿意和我一起留下来,我们一起打跑那些书生?” 此话一出,没有妖兽吭声,却有些妖兽慢慢地挪到了蛇妖的身后,显然已经动心。 老猪婆脸沉了下来,道:“蛇妖,你竟然敢当着老娘的面搞分裂?” 佘三娘冷笑道:“你的几个小崽子把人类都带了过来了,还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王?” 老猪婆道:“你胡扯些什么呢?我的小乖乖也是你这蛇妖可以乱指责的,再不打住,小心我与你翻脸。” 老猪婆对四个小猪婆龙那是宠到了极点,听佘三娘扯到几个儿子身上,声音都变了;煞气冲天,把下面一些修为弱小的妖兽吓得瑟瑟发抖。 那佘三娘突然衣服炸裂,只一会儿时间,上半身迷人的身段就变化成了一条三十余米的大蛇,如同一条庞大的机车,飞速地朝着陆离躲藏的方向冲了过来。 陆离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也冲了出去,一拳砸向蛇妖。 那蛇妖见他一拳袭来,身形骤停,长尾高高翘起,后发先至,和陆离的拳头硬碰了一记。拳风扫过,把外围的那些妖兽震得东倒西歪。 陆离身体疾退,却咧开嘴巴笑了笑,一道紫色剑光突然在蛇妖尾部出现,在佘三娘的背部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蛇妖一个照面就受了伤,正要发狂,突然那老猪婆窜了出来,一掌挥动,把蛇妖打得翻滚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崖壁上,压倒了一片妖兽,哀嚎声四起。 “老猪婆,先前我敬你是王,现在大敌当前,竟然对我出手?”蛇妖重新化成人首蛇身,喘着粗气叫骂。 老猪婆道:“佘三娘,你错了!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我的大媒人;” 她转身走向陆离,笑道:“原来是公子到了,之前我听那四个小子说来了个实力非常强大的人类,没想到却是大媒人来到我这里做客。” 原来陆离才出现,老猪婆就认出了他是当初成全她和老蛟龙好事的人,随即出手把蛇妖打伤。 排除异己的同时,又交好陆离这个人类大高手; 所以说,这老猪婆能够短时间内做到龙首山众妖之首,也不是偶然。 “佘三娘,你现在的伤并不打紧,只是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你还是赶紧离开,要不然,保不定我等下改了主意,要你的命!” 蛇妖知道已经全无机会,狠狠地离去。 陆离突然说道:“蛇妖,你本来就受了伤,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去,不然必定要命丧于此。” “听到了吧?还有你们几个,要走要留,我老猪婆不强留。”老猪婆大叫一声,威风尽显。 送走了佘三娘,老猪婆这才转身邀请陆离进去做客。是陆离成就了她和老蛟龙的一段情缘,让她有了从普通妖兽到了化形的传奇妖生。 陆离倒是心里一动,老蛟龙之死和金粟禅寺的惨案息息相关,说不定老猪婆这里还是能够得到一些信息。 老猪婆也化形不久,根本就是石荒野人一般,陆离过去了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不过那头小猪却也机灵,吩咐下去,弄了一堆的野果灵草过来;陆离吃得也眉开眼笑。 “老猪婆,您现在感谢我半天,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不过,刚才你是对的,这次我们书院试炼,要对龙首山大动干戈,你们暂时离开是个好办法。” 旁边自然有别的妖兽不服气,有个狼首人身的妖怪便叫道:“你们书院来了又怎的?还不是被我们抓了一大批?若不是大王拦着,我昨天就杀了几个下酒打牙祭了。” 陆离笑道:“这位大哥说得不错,两军对垒,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你要是对上我怎么样?” 那妖怪想起了刚才陆离那一拳的威势,脸色难看,只能承认:“自愧不如!” “这次来龙首山的同窗之中,修为和我差不多的,足有六七人。更何况,书院的老师和其他大人,金丹期的大宗师甚至元婴期的都有,你们若是对我们这些同窗下手,只怕立刻就有性命之忧。” 老猪婆看那妖怪还是不屈不饶,笑道:“狼四宁,你修为还低,我却知道我这位大媒人说的不错。” 陆离笑道:“大王不要总叫我媒人,我是陆离!” 老猪婆道:“嗯,陆小弟,我这些天总是感觉到有好几股威压在这山谷中徘徊,吓得我冷汗直冒!我不懂什么元阴、金蛋,只知道这种人只要出个手指就能摁死我。” 陆离道:“所以,我想请你把我的同窗放了,然后暂时离开龙首山,过一个月再回来?” 老猪婆是野生的妖怪,没有接触过任何人类,思想也单纯、爽快,马上说道: “那好,狼四宁,你去把那些书生都放出来。” 老猪婆身边的那名狼首人身没有化形完全的汉子应了一声,走到山壁旁边,找了根藤蔓用力往下一拉; 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响,山壁开了一扇门,里面跌跌撞撞地出来了十多米学子,每一人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第240章 说和 尽管才关了一个晚上,但是这些学子平常顺风顺水,细皮嫩肉的,哪里受过这种苦。更不用提交流团的几个王孙公子,灰头土脸的。 他们才出来,看着身边这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妖兽,都哭爹喊娘一般,比普通的百姓都不如。 幸好其中有几个还是有些文人风骨的,虽然形象不佳,可还是保持了一些风度。 高得勤便是其中之一,他是最早从惶恐中反应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陆离。 “老大,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不应该啊,你武功盖世,这里有谁是你的对手啊?” 陆离上前锤了他一拳,笑道:“别拍马屁了,没事了吧,没事赶紧带着同窗们离开此地,回书院去吧!” 此时,其他的书生也纷纷弄清楚了状况,都上前道谢。 陆离本来就是分宜书院的风云人物,最近刚刚高中府试案首,就马上玩了个失踪,惊得整个袁州府上下鸡飞狗跳的。 这些书生都对陆离千恩万谢,大有唯陆离马首是瞻之势; 陆离趁着送他们出去的机会,问了些具体情况。 他们参加这次交流团的试炼活动并没有什么具体任务,只要回去把身上的玉牌交给自己支持的宗室子弟就行了。 为了表示公平,这些人并不知道太子朱厚照的身份; 相反,宁王世子朱厚淼、安化王世子朱寘鐇、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和鹤宁候之子张莱四人的身份之中,若是只以身份来论,兴献王世子是当今皇帝嫡亲的侄子,最为显贵;宁王世子是当今藩王之中,论起与皇帝的亲疏远近,排名第二,之比朱厚熜稍差。 而鹤宁候是当今国舅,论起在朝中的实权和影响力,要远大于其他三位藩王世子,更能够引得学子们的支持。 相对来说,朱厚照现在以安化王世子朱寘鐇的身份参加试炼,吃亏太大。 有了这些同窗们的解释,陆离总算是清楚了流程。 学子们参加试炼,一方面要把猎捕到的妖兽材料交给自己支持的宗室子弟,另外一方面就是玉牌;最终,宗人府以这六十多名学子的支持度,判断宗室子弟的输赢。 陆离把他们送出了山谷,自己转身回去,老猪婆正等着他。 “事实已经清楚了,试炼中的一项是要争夺妖兽材料,在场的各位都有危险,我看大家还是马上就离开龙首山,不能耽搁。我估计昨天这么多同窗被你们捉了,他们今天一定会来。” 老猪婆点头,正要说话;那边却跑过来羊首小妖兽叫道:“大王,谷口已经有人出现,每个人都很厉害,现在狼统领已经带着妖过去了。” 老猪婆鼻子耸了耸,怒道:“自古人妖不两立,陆小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等老娘发威,灭了他们几个,杀杀他们的锐气。” 陆离摇头道:“老猪婆,不是说我看不起您的实力,只是我刚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您一个犹豫,这里就要血流成河。” 老猪婆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那好,我到前面先顶住一下,其他的妖从谷后退出龙首山,一个月之后再回来。” 陆离道:“老猪婆,你也走吧,我在这里还有点面子,到前面去拖住他们一下,再会。” 旁边的猪猪小王子叫道:“母亲,这位大哥哥帮我们这么多的忙,我们洞里的那些材料就都送给大哥哥吧!” 老猪婆眼睛一亮,当即让那头小猪带陆离去取东西;自己则开始指挥所有的妖兽撤退。 陆离随着小猪来到了他们居住的一间山洞,果然见到各式各样的妖兽材料,什么血龟甲、疾风魔狼的獠牙、双头猎豹的胸骨、穿山兔的门牙、金翅雕的黑羽等等,足有半个山洞之多。 陆离也不客气,全部用饕餮袋收了,直挤得袋子满满当当。 他听得外面的打斗声愈发近了,生怕双方打出了真火,不好收拾,赶紧对小猪笑道:“猪猪小王子,以后若是碰上什么事情记得来分宜找我,我现在要去帮你们挡住前面那些人了,后会有期。” 陆离赶出山洞,只见到前方一道高大的身影往后面摔了过来,陆离伸手在那人背后一印,用了个“卸”字诀,把那人接着,轻轻放在了地上。 那人却是刚刚的那个狼统领,他现在样子狼狈,身上有一道焦黑,露在嘴巴外面的獠牙都少了一个,口角渗血; 才一落地,感激地看了陆离一眼,又嗷嗷叫地要再度冲上去。 陆离突然出手,拉住他往后面丢去,自己却往前疾冲;他远远地便看到一道身影,手使毛笔,不停地划出一道道剑气,攻向那些妖兽,正是严世蕃。 陆离跑上前去,随手把几道攻向妖兽的剑气拦下,大叫道:“德球!住手!” 严世蕃看见陆离出现,颇有些喜出望外,道:“离哥儿,你怎么在这儿?府试之后跑哪儿去了,让我们一通好找。” 陆离道:“我的事情之后再说,你且先停手,放这些妖兽离去。” “他们抓了我们很多同窗,还打伤了我们许多人,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去?”突然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却是钱宁那小子。 钱宁平日里笑呵呵,溜须拍马的,今天手中却提了把大刀,砍起妖兽来一点都不含糊;一个金丹期的妖兽被他杀得节节败退,死亡只在呼吸之间。 陆离突然一声长啸,惊动整个山谷,他伸手捏住了钱宁的大砍刀后背,喝道:“诸位同窗,我是陆离,还请大家暂时停手,放这些妖兽离去。” 他武道修为深厚,这样运足劲力一吼,直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所有人兽都停了下来。 “老猪婆,带着你的妖离开,不要再回来。”陆离道。 此时,前方的人都慢慢聚拢,有三人走了出来;正是除小宁王外的三位宗室子弟; “诸位,就在上午,这位猪婆前辈,与我说和,还放了我们的十几位同窗,并且答应,退出龙首山。我看,今天的误会没了,事情也算了吧!” 他的眼神缓缓地从朱厚照的脸上移了开去,就等着他一声令下,看看究竟是大战继续还是就此罢戈止战。 第241章 做了帮凶 读书人最讲究“信”字,老猪婆放了他们十几个同窗,朱厚照也就一声令下,放妖兽们离去。 不过,朱厚熜却有些面色难看。 他悄悄地把陆离拉到一旁,低声道:“大哥,你现在是给太子哥哥出了个难题啊!” 原来,他们四人本次试炼,另外有任务要做,那便是深入龙首山的天堑潭,直接到龙脉之内练习朱氏的不传之秘《紫薇斗皇诀》。 《紫薇斗皇诀》后期进境很快,真气浑厚,威力也奇大,但是入门却很艰难,必须有龙脉之气为引。 不过光是龙脉之气也就罢了,朱厚熜上次与陆离、蔡珞偷偷溜进山中时,便吸收了不少龙脉之气; 但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分宜这一条龙脉是天下一等一的一条龙脉;若不是被仙人斩断,只要再蕴养数十年的时间,便能够化成真龙,翱翔九天之上,腾跃万里之云。 这一斩断,除了龙脉之气溢出,养出了这么多的妖兽之外,还将有龙脉之气汇聚而成的龙元出现。 这可是比龙脉之气的质量还要高出许多的好东西! 有了龙元,《紫薇斗皇诀》的入门要比使用龙脉之气快上许多倍,只不过因为龙元太过浓密,不易于吸收,却要以含有龙族血脉的妖兽材料为引,才能够被吸收。 现在陆离把龙首山的妖兽都放了,他们三人就没有了足够的妖兽材料,要吸收龙元就成了难题。 陆离心里一动,龙元在朱厚熜的嘴里已经如此珍惜,那么之前的龙魂呢? 朱厚熜得到了这条龙脉之中龙魂,只有自己和蔡珞两人知道,他有了龙魂相助,练习这个《紫薇斗皇诀》岂不是要更加容易许多。 陆离也不说破,只去见过了太子和安化王世子,再把饕餮袋中所有的妖兽材料倒在了他们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几位世子,这些都是龙首山妖族敬献给我们的妖兽材料,不知道这些够不够用。” 几位世子一看,眼中放光,朱厚照大笑道:“我们早到了一天,妖兽没有打到几只,反而被抓了十多位同窗;没想到陆子归不废吹灰之力却得了这么许多。我看,这一次龙首山之行,陆子归居功至伟啊!” 他深深看了陆离和朱厚熜一眼,把材料分成了三份,自己收了一份,才招呼另外两人收起。 朱厚熜和朱寘鐇对视了一眼,每人只拿了一半,剩下的却重新推到了太子朱厚照面前; “我们有这些已经够了,还请兄长收了这些,届时一定能够比小宁王做得更加出色,独占鳌头,得到宗人府的考评优秀,得到去天外天的资格!” 太子朱厚照哈哈大笑,顺手把这些材料都给收了;然后嘴角含笑对陆离道:“子归,你今天立了大功,等试炼结束,宗人府定然会重重地赏你!” 陆离憨笑点头,心头却腹诽不已; 朱厚熜和朱寘鐇两人把自己的一份材料让给了他,他熟视无睹,只觉得理所应当;对自己,也只是提了宗人府本应有的奖励; 只能说:太子朱厚照也是个刻薄寡恩之人。 此地事了,朱厚照又带着所有人重新把山谷重新搜检了一遍,见到妖兽便都杀了。此时天色渐晚,他们晚上也不打算再去猎杀妖兽,便干脆留在谷中修整。 入夜,他们点起了数堆篝火,烤起了妖兽肉,喝酒聊天。 虽然同行之人中并没有女人在场,但是酒到酣处,太子朱厚照竟然放浪形骸,与钱宁跳起了舞蹈; 朱寘鐇把一段树木镂空了,用掌拍打,竟然奏出了一段“秦王破阵乐”,朱厚照高歌纵舞,不时地引来了一阵阵的叫好之声。陆离严看得目眩神驰,没有想到朱厚照还有这么一手,如果放在后世,那是妥妥的艺术家无疑。 不过,作为君王,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好在,从他的舞蹈来看,朱厚照对武学一道,的确颇有兴趣。 难怪日后能够为大明开疆拓土,成为“武宗”。 倒是安化王世子朱寘鐇的表现,让陆离愈发地欣赏;此人显得长袖善舞,若是把他看作太子,倒要比朱厚照强些。 玩到了深夜,朱厚熜靠在陆离的肩头睡了;陆离这些日子却经历了太多事情,短时间里无法入睡。 一夜无话; 到了将近凌晨的时候,陆离莫名惊醒,心念一动,来到洞外。 这里地形低洼,他沿着旁边的山坡上行,一路来到了最高处;只见到极远处,距离他们有数十里元,有一道黑烟扶摇而上,有红光闪耀。 “不好,那是昨天老猪婆他们撤退的方向!” 龙首山方圆数十里,那边几乎已经出了龙首山的范围。昨日陆离一直有些不安,今天看了,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忽视了小宁王的存在。 难怪昨天一直都没有见到小宁王,他一定带着人埋伏到了龙首山最边缘的地方,趁着老猪婆等妖兽即将走出龙首山的范围,自以为安全的时候再突然袭击。 陆离长叹了一声,自认为救了龙首山所有妖兽,却实际上成了杀害他们的帮凶; 他所处的山谷易守难攻,若是老猪婆带领着那些妖兽在这儿驻守一心驻守,也不至于覆灭得这么快! 等陆离回到了山谷,朱厚照等人都已经醒来;大家稍事休息,便直奔天堑潭而去。 快到潭边,他们就远远地看见一名老者站在那儿,好像与周围的树木山水融合在一块,显得无比地协调融洽。 这老者面部有一团紫气萦绕,显然就是昨天陆离在院前村见过的宗正大人。 朱厚照等三个宗室子弟纷纷上前见礼,那名宗正也全然不应,只是站在那儿发呆。朱厚照等人也不敢惊扰过甚,只能站在那儿,连大气也不敢出。 陆离昨日已经知道,这位宗正便是老宁王朱权,小宁王真正的嫡亲祖爷爷;不过这些都是老朱家的家事,陆离管不着也不想管。他只管一屁股坐下来,把脚放到了潭里泡着。 又等了有半个多时辰,远处才有声音传了过来,却是小宁王一行人终于到了。 第242章 偷袭 不说小宁王等人的趾高气昂,他们的确大获全胜。仅仅失去了三名书院同窗的性命,便几乎把龙首山所有的妖兽都一网打尽。 只剩下老猪婆等少数几个妖兽逃离,即便是老猪婆,身为化形期大妖,也中了小宁王的毒掌,估计大劫难逃。 这是小宁王和部分同窗,总数二十八个人做出来的成绩! 至少陆离看见狼四宁两颗獠牙就觉得酸爽,整个国子监交流团和分宜书院学子之中,竟然有近半数的人都支持他! 若是没有朱厚熜和朱寘鐇的支持,朱厚照在小宁王面前估计要输的一败涂地吧! 宗正道:“接下来,你们四人,必须下天堑潭,深入到龙脉之中,练习《紫薇斗皇诀》,只要能够练到大圆满,宗人府必然传授给你们《中天北极紫薇天帝斗皇道经》。” 众人称诺。 朱厚熜有些疑问,“不是说《紫薇斗皇诀》练到第六层就可以修习《中天北极紫薇天帝斗皇道经》了吗?” “的确如此,不过如果只把《紫薇斗皇诀》修习到第六层便直接练习道经,未来成就有限。那是庸才才做的事情,你们几个都是这一辈子弟中的翘楚,家主既然让我来培养你们,我就得给你们最好的培养。” 朱寘鐇问道:“宗正大人,那如果我们因为妖兽材料不够,无法吸收足够的龙元怎么办?” 宗正看了小宁王一眼,笑道:“习武之人,天资是其一,而每个人能够得到资源都是个人的命运;进入到龙脉之后,各凭手段,谁能棋高一着,谁就能够占得先机!” 朱厚照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是各安天命,争为第一了?” 宗正道:“不错,我们修习武道,与天争,与地争,与妖兽争,与人争!之所以我们看到有人资质差,却能修成阳神,也有人资质惊人,却早早陨落,就是这个道理。” 第一阶段的比试中,小宁王获得的支持和资源最多,排名第一,所以能够首先进入龙脉;接着是朱厚照,再是朱厚熜和朱寘鐇。 宗正问陆离、严世蕃、钱宁和谢丕要过玉牌,在玉牌上轻轻一划,有紫气从他的手指上渗入到玉牌之中。 “好了,龙脉入口有我朱家高手布置的剑幕,不是朱家子弟不能进入;你们的这块玉牌之中现在有了我的紫薇真气,能够自由出入无阻,记得要好好保存,不然有性命之忧!” 四人把玉牌收好,宗正又笑道:“要几位冒险进入龙脉,只为了让你们做他们四个的护道人,帮助他们练功。这次龙脉之行,里面的宝物任你们选择;等出来之后,我宗人府任你们选择两样宝物。或丹药,或秘籍,或兵器,一定都是天下奇珍!” 第一组小宁王和谢丕进入,接下来是朱厚照和严世蕃;然后是朱厚熜和陆离,最后才是朱寘鐇和钱宁。 每组人相隔一柱香的工夫。 朱厚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等到朱厚照两人走了之后,突然请求让朱寘鐇和钱宁先行! “宗正大人,我之前流浪到分宜,对这里比较熟悉,已经占了大便宜;我大哥更是这里院前村的本地人,如果我们先进去,那是胜之不武,还请让朱寘鐇大哥先进去吧!” 宗正满脸欣赏地看了朱厚熜一眼,“小小年纪,便有君子之风,他日若能为君,当是我大明百姓之福!好吧,朱寘鐇,你和钱宁先下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宗正亲眼见到朱厚熜和陆离一起下了天堑潭,这才抛出了一柄小剑。 那柄小剑在半空中一闪,竟然化成千万柄剑气,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形成了一个剑阵,把整个天堑潭都笼罩其中。 “希望你们能以我朱明世家的弟子身份和睦相处,为我朱家多保留一份元气!” 宗正长叹一声,竟然凌空飞起,朝着院前村飞去。 朱厚熜与陆离下到潭底,里面的剑幕尤在,朱厚熜运起护体罡气覆盖在身体表面;陆离则激发了玉牌,才能通过了剑幕。 所谓龙脉,龙脉之气果然浓密之极。陆离才进去,便觉得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蠢蠢欲动,竟然开始缓慢地吸收龙脉之气。 这是陆离从来都没有碰到过的事情。 据陆离所知,只有当他打通天桥,彻底成就抱丹宗师之后,才能够通过天魂吸收空气之中的灵气进行修炼。 可是在龙脉之中,自己竟然能够直接吸收龙脉之气修炼,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三弟,你对龙脉比较熟,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朱厚熜笑道:“当然是去取宝,我上次来这儿,看到一处宝地,里面宝药无数,该当我们发财!” “哟!你都不担心太子他们与小宁王争斗么?” 朱厚熜撇了撇嘴巴,“干我鸟事,在外面我得看他们的眼色,在这儿,管他们打生打死。” 两人说笑着朝里面走去。 这座山洞巨大,里面四通八达,空空旷旷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人的回声在里面回响。但是光线却没有一丝,只有靠近剑幕处,才能够见到一丝光亮。 朱厚熜拿出了两根短棍,随手摇动了几下,竟然发出光来;他丢了一根给陆离,笑道:“里面黑暗,即便我们身怀武功,也看不大清楚,有了这个就好多了。” 陆离仔细看了看,这根短棍两头是铜质,中间却是透明的水晶制成,就像现代的荧光管一般,很是稀奇。 朱厚熜笑道:“稀奇吧!中间是妖兽的骨头磨成的粉,只要每次摇一摇,就能发亮。这可是我研究出来的。” 谁说古人不如现代人! 陆离拿着荧光棒与朱厚熜一路前行,脚步声在山洞之中显得特别的空旷寂寥。往前走了两三里路,突然远处有话语声传来。 “是谁在前面?” 朱厚熜生怕遇上小宁王,大声喝问。 “是我!” 拐弯处,朱寘鐇和钱宁高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 钱宁嘴里骂骂咧咧地,高声叫道:“奶奶的熊!这个破洞里,连照明的东西都没有,木棍也没有一根,害我跌了这么多跤!” 两人走到他们面前,钱宁看到了他们手中的荧光棒,眼睛一亮,笑道:“你们却是明白人,还带了这个好东西。” 陆离笑道,“你若是想要,拿去就是!” 钱宁也不客气,伸手就拿,嘴里还笑道:“果然还是子归够朋友!” 话音未落,他的袖口突然冒出一阵烟,把陆离和朱厚熜笼罩在内! 第243章 还有机会 朱厚熜大吃一惊,正要出手救援,突然有强光闪现,他的眼睛一阵黑暗。 “不好!” 他大叫一声,身形强行往旁边移动了两尺有余;但是掌风响动,朱寘鐇一掌印出,重重地打在了朱厚熜的后心。 朱厚熜惨叫一声,身子被击飞,撞在了崖壁之上,身体半边都已经废了。 待他视力恢复,就见到朱寘鐇和钱宁两人不停地在围攻陆离。两个人手上拿着的兵刃显然都是绝世奇兵,纵然陆离把肉体练到了通透如璃的程度,也抵挡不住,只是不停地挥舞手掌,试图抵挡住两人的进攻; 陆离本来就是强行参加这次试炼,身上旧伤并没有恢复,全身实力十不存四。现在又目不能视,半天才得以恢复,但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身上中了十余剑。 更可怕的是那种烟气,竟然在不停地蚕食他体内本来就不多的罡气,让他只能以纯粹的肉体力量对敌。 此时的情势极度危险,陆离现在身上仅存的力量,完全可以自己逃命,借助此地复杂的地形,他有足够的把握,逃离朱寘鐇和钱宁两个人的追杀。 可惜,这不可行! 严世蕃曾经说过,陆离太过感情用事,太过于重视信誉承诺,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陆离发出了野兽般地哀嚎,可也就在片刻之间,他身上又中了十余掌,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钱宁狞笑道:“好!太子果然算无遗策,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向小宁王下手,没想到,他的命令却是让我们把兴献王世子先留着此地。” 陆离和朱厚熜相对而望,一齐苦笑;没想到两个人的试炼之行结束得这么快,只能用“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来形容。 朱厚熜苦笑道:“好了,二位,我们两人都已经废了,你们满意了吧?” 朱寘鐇笑道:“满意?熜弟,我谈不上什么满意,但是太子不满意。” “你们想怎么样?” 钱宁笑道:“坏人死于话多!世子,让我先送你们上路,到了阎王殿,你们再去向阎王爷问为什么吧!” 他没有二话,手上宝刀一亮,便朝着陆离的脖子划去。 陆离苦笑,正要运使出紫金断魂剑再抵挡一阵,却见那把刀终究还是没有划下来;钱宁的胸口却突然出现了半截宝剑。 “为什么?” 钱宁看着胸口的宝剑,脸上露出了无法置信的神色。 朱寘鐇道:“道理很简单,熜弟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太子殿下却要我们杀了熜弟,我虽然无法违命,但是心中还是有数的。太子估计是已经有了战胜小宁王的把握,我对他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他杀了熜弟之后,下一个要对付的一定是我,我现在只是自救而已啊!” 他轻轻回抽宝剑,一脚踢在了钱宁身上; 这一脚含恨而发,钱宁被飞在半空,紧接着宝剑疾挥,当场便把这位原来时空中的锦衣卫指挥使大卸八块。 朱厚熜和陆离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朱寘鐇笑道:“陆离,我若不是身份的缘故,本来可以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可惜,可惜!” 他说完这话,走到朱厚熜身边,笑道:“熜弟,妖兽材料你已经是用不着了,给我吧!” 朱厚熜问道:“材料必然是给你的,只是,太子为何要杀我?” 朱寘鐇道:“熜弟,你心思单纯,有豪侠之气,有君子之风;只可惜,你不该生在皇家!我们之前只知道要效忠太子,可是太子的想法,我们又知道多少?” 在太子朱厚照的心里,真正对他有威胁的人,不是小宁王,而是朱厚熜! 朱厚熜年龄最小,才十三岁,就有了练气化罡的修为,已经是大明建朝以来,宗室子弟中的最年轻的化罡高手了。就身份来说,朱厚熜是真正的皇室近亲,他的父亲兴献王是弘治帝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此次宗室子弟试炼的最大目的是要从四人当中选择出最有潜质者到天外天的本家进行培养,朱厚熜就有可能成为朱厚照最大的竞争者。 或许,朱厚照可以赢得这个机会,去天外天修行;可是,他一直想成为像前朝成吉思汗,像太祖朱元璋一样的千古一帝! 单单是提高修为,去天外天修行成为老朱家的武道圣者,成就阳神,只是他的目标之一; 他的另外一个目标就是继续继承皇位,发动战争,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域。 那么有可能跟他竞争这两个位置的兴献王世子朱厚熜便成了眼中钉,绊脚石。 其实,在天堑潭上,当老宁王宗正夸赞朱厚熜有仁君之风时,便真正让朱厚照下定了决心,要在龙脉之中铲除朱厚熜。 朱寘鐇不想再耽搁,取了朱厚熜从储物戒指中倒出来材料,转身离去; “熜弟,你们身上的伤势,不出三个时辰,必然可以移动;赶紧回去吧,留在这里,太子必然还是要对你们下手的,他比小宁王还狠!” 等朱寘鐇离开,陆离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淡道:“三弟,你最不应该的,就是生在了宗室;听朱寘鐇的话,我们离开吧,要不然,你兄长的下场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朱厚熜歪歪地靠着,突然说道:“修习武道,与天争,与地争,与妖兽争,与人争!宗正说得不错,太子做得不错,只是我们都错了!” “大哥,你平日里虽然醉心于武道,但其实只是随波逐流,随缘而进。我呢?我口口声声地要为父王争气,想要完成大哥未了的心愿,成为朱家子弟中最强者。但是面临太子,我想的更多的却是君臣之别,想着靠别人的施舍,来完成大哥的梦想。” 朱厚熜突然惨笑起来,道:“我还是太年轻啊!” 好恨自己! 陆离看着这个小小十三岁的孩子,身上竟然背负了这么多的重担;又承受住了如此大的打击。 他突然说道:“三弟,你还想继续吗?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第244章 龙角虱 陆离的办法其实就是没有办法。 他坐起身来,从朱厚熜那里拿到疗伤的丹药,分别给两人治伤。 朱厚熜可不是陆离这种乡下土财主可比的,宗室和大内为了这次试炼,给他提供了大量的上好伤药;兴献王更是心疼独子,准备的各种丹药不计其数。 这些都便宜了陆离! 朱厚熜是练气武者,身上有伤治伤,所能使用的丹药还是有限度的。 陆离就不同,他直接把这些疗伤的丹药当饭吃了;吃到最后身体表面上的外伤以最快的速度全部愈合了,但是体内的筋骨经脉依然伤痕累累,还是无法产生真气。 但是他已经可以行动。 朱厚熜看得目瞪口呆! 刚才陆离身上的伤可是比他要重得多,可是两个时辰不到,就能够行动如常。虽然依然不能使用真气,战斗力大打折扣,但是炼体武者的强大已经可见一斑。 当然,消耗也极为庞大! 培养一名炼体武者所要消耗的资源,甚至可比五六名练气武者;而且,还没有培养前途。 怪不得连世家大阀都只能培养极少数的炼体武者,专门用作杀伐之事。 陆离暗自估量了一下自己残存的战斗力; 因为只能够使用纯肉体力量进行战斗,防护也只能靠肉体本身;所以只剩下了平时战力的一半。另外筋骨受伤颇重,又打了一个折扣。 战力已经连平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幸好,神魂之力可以有效地弥补这些,让他在面对小宁王等人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只是带上了朱厚熜,陆离全无半分把握。 “若是多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我会更加有把握,我好像也能够吸收这里的龙脉之气!” 陆离拿出了一根绳子,把朱厚熜紧紧地绑在背后。 “你只是不能够行动,我只要把你带你找到龙元池,你就能够修炼,对吧?” 朱厚熜没有吭声,他尊重太子,却被出卖;有心想要去找龙云池争上一回,却又身受重伤,成为了陆离的拖累。 两人一路前行,朱厚熜负责指路,却也避开了一些危险之处;几乎让陆离认为,这里只是一处封闭的空间了。 沿途经过了几处长有龙血兰的地方,陆离都在朱厚熜的指点下摘取了。 龙血兰虽然宝贵,上次朱厚熜就用这东西炼制了一些丹药,分给了陆离和蔡珞。但是这一次,他却分毫不取; 这个时候与其分散资源,不如都给了陆离。但凡他多恢复一点实力,便多了一层活下去的希望。 陆离也不客气,直接盘腿坐下,把龙血兰放在嘴里嚼了。 若是让唐寅看到两个人这样暴殄天物,非得气得打人不可。可是他们两人,一个少不更事;一个却只坚信用了的东西才是好东西,牛嚼牡丹,安知牡丹只能观赏,不能救人? 龙血兰可以大量地补充武者体内的气血,对陆离这种炼体武者最是大补。两个刚才都受伤很重,陆离也强行往朱厚熜嘴里塞了三株,瞬间一股辛辣的腥臭味充满了朱厚熜整个鼻腔,闻之欲吐。 前方就能够通往龙角洞,这条龙脉发育完全,之所以还没有化龙,就是因为只生出了一只龙角。 龙角洞是之前那个吸血怪尸的巢穴所在,陆离的父亲也就是在那儿得到了残缺的龙魂,才成为了活死人。 朱厚熜见陆离休息地差不多,轻声道:“龙角洞里生有一丛虚灵草,最适合用来温养神魂,我之前几次想办法进入这儿,却被一窝龙角虱所阻;现在吸血怪人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那几只虱子,应该不难对付。” 陆离听了也大为动心。 虚灵草能够用来补充神魂之力,自己现在一大半的攻击力都在神魂上面,弄些过来也免得战斗的时候神魂之力不够使用。 他正要抬腿进去,朱厚熜又轻声说道:“大哥,你且把我放在这儿,免得你等一下行动不便。” 陆离笑道:“你总不会以为我傻到和那些龙角虱硬打硬拼吧?” 上次朱厚熜曾经向陆离和蔡珞两人说过那龙角虱,每一只都有先天武者的战力;尤其是口器特别坚硬,连一般的兵器都能够啃食。 现在又是半年过去,那几只龙角虱可能已经跻身金丹了也说不定。 陆离背了朱厚熜过去,不再用骨粉棒,只是打开脉轮,运足目力,果然把洞内的景象看得清楚。 这个洞不算太大,一眼可以看到底部,但是其中竟然有十几个小洞分散在其中。在山洞的最深处,有一团团婴儿大的飞虫攀附在岩壁上。 陆离粗略地数了数,竟然有十多只。 朱厚熜显然也知道自己出了错,脸色大窘,好在洞内光线近乎于全无,倒也不虞陆离看到。 陆离找了个小山洞躲了,然后再把朱厚熜放下。 “三弟,你就坐这儿疗伤;这个洞口小,我守在洞口,没有一只虱子能够进来。” 他取出了紫金断魂剑,手中剑指一指,紫金剑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绕着其中的一直龙角虱一转; 陆离本以为紫金断魂剑削金断铁,这一剑下去,那只虱子非死即伤。哪里知道只是发出了一声牙酸般的摩擦声,竟然有火花四溅。 这一下,可惊动了崖壁上的那一只只龙角虱,纷纷睁开眼睛,看向了紫金断魂剑。 那龙角虱的眼睛是复眼,发出了黄色的荧光,如同几十盏无影灯一般,在空中飘荡,煞是瘆人。 陆离见已经被发现,再也不敢迟疑;紫金断魂剑的游动速度猛然加快,在空中舞出了一套剑阵,瞬间就砍出了上百剑。 只可惜,效果不行,除了火花乱溅之外,没有能够伤到其中的任意一只。 不仅如此,这些龙角虱的飞行速度特别快,陆离一个不留神,竟然被其中一只抱住了紫金剑,张开了钳子般的口器一口咬下,竟然“呛”地一声,把紫金剑咬的有火花迸出。 陆离赶紧把剑召了回来,拿近了一看,剑刃上果真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缺口,让陆离看得心痛不已。 第245章 收服灵兽 这些龙角虱已经追随着紫金断魂剑飞来,很快就发现了躲在小山洞中的陆离和朱厚熜。 陆离哪里会怕这样的虱子,只是大喝一声,一拳砸向扑在最前面的虱子,手中劲力勃发,至少有六龙之力。但是砸在那只虱子上面,只感觉击中了皮球一般,那只虱子被砸得撞在了墙上; 连续弹动几次,再次在空中稳定了身体,又一次地朝着陆离扑了过来。 “哇,该怎么做?这么大的力量都打不动它,宝剑又切不动!”陆离大为头疼。 朱厚熜嘴角含笑,道:“这种虫子,连脊椎骨都没有,又皮粗肉厚,连宝剑都不怕,是不好处理。” 正说话间,十余只龙角虱依次扑了上来,陆离只能如同打排球一般,一只只地拍开。 只是这些龙角虱在墙壁间弹动之后,速度愈发地快了;陆离手上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一只龙角虱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陆离只感觉手臂一痛,竟然感觉到整个右臂都软弱无比,放眼看去,只见到自己的右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这种虱子也太恐怖了吧!我看最多十多下就可以吸光我全身的血液。” 陆离大惊,猛地甩动手臂,把再山壁上连撞四五下;那只龙角虱才松开了一丝口器,但是依旧把陆离手臂上的肌肉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陆离身上的肌肉何等坚韧,即便是一些神兵利器都难以破防,却被这种龙角虱的口器轻易地撕开。 陆离在龙脉之中碰到的第一种怪兽,竟然就恐怖如斯。 他再也不敢怠慢,手上的动作快如风车,再也不敢让龙角虱轻易地附着上来。 “该死!三弟,你怎么不早点说这种虱子有这么恐怖?” 朱厚熜道:“我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以为你可以呢!” “三弟,这些虱子可以轮番上阵,我可坚持不了太久,快些想其他办法。” 朱厚熜这才笑道:“我上次见识过它们的厉害之后,想了许多办法,后来还是老爹帮我找过了江南第一名医,才帮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陆离怒了,“你小子能不能说重点,我重伤在身,坚持不下去。” 朱厚熜道:“大哥,我是故意不告诉你,想让你先吃点苦头。只有吃过苦头之后,我们两个人在这儿才能活得更长久。” 陆离道:“现在已经吃过苦头了,是两次,差不多了吧?” 朱厚熜道:“嗯,只可惜,形势变化太快,我们两人先被朱厚照暗算;要不然,我们一定能够大获全胜。” 陆离骂道:“小顺子,你找死啊!还不快点,伤春悲秋的,有用吗?” 朱厚熜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香炉,边往里面放香块,一边说道:“这种龙角虱这大的弱点就是神魂弱小,我这儿有失魂香,只要我们自己也吃一点儿苦,它们就会昏迷不醒。” 陆离突然一脚把地上的香炉给踢飞了,笑道:“不用了,我已经有办法收拾它了。” 话才说完,紫金断魂剑再现,这一次,陆离完全放弃了紫金断魂剑的锋利,直接以神魂之力斩杀龙角虱。 他的衡山五神剑早已是大成之境,才一出手,便已经击杀三四只龙角虱。并且在这些龙角虱的尸体上,竟然完全看不到半点伤口。 那些龙角虱此时似乎对紫金断魂剑有天然的恐惧一般,开始后退。 陆离更离开了山洞,步步紧逼,一人赌斗剩下的十余只龙角虱。 “大哥,你果然厉害!英明神武,天下无敌!”朱厚熜看得目眩神驰,放声大叫,不停地为陆离加油助威。 陆离见这小子在身后潇洒,嘴角邪魅一笑,手底一缓,放了一只龙角虱过去。 那只龙角虱到了陆离身后,便直接朝着陆离的身后进攻,根本就不去朱厚熜那边。 陆离心里好气,暗骂了一句;有一次地放过了两只龙角虱,然后手头一紧,接连把身后的两只龙角虱斩杀当场。 剩余的那只龙角虱在空中猛然停顿了一下,终于如一道球形闪电一般,扑向了朱厚熜。 “大哥!”朱厚熜一声惨叫,在地上摸爬滚打,艰难地躲闪着那只龙角虱。 陆离哈哈大笑,手上动作不停,一直向着龙角洞中杀去。 “三弟,你就在后面慢慢地享受吧!我看你怎么样才找得到时间点香烟。” 陆离花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把龙角洞杀透,最后只剩下两只龙角虱,抖抖瑟瑟地盘旋在跟前,再也不敢上前。 “你们这些毛球,快来受死吧!” 陆离早上亲眼看见小宁王埋伏了老猪婆,然后又被太子朱厚照暗算,即便是这些龙角虱,都让他憋屈不已。直到现在,他才有了一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尤其是身后,重伤的朱厚熜被一只龙角虱搞得哭爹喊娘,让他十分开心。 好久没有享受过放纵的感觉了。 他催动紫金断魂剑慢慢向前,正要斩杀最后两只龙角虱;却见那两只龙角虱突然飞入旁边的一个小洞之中,过了一会儿,又慢慢飞了回来,停留在陆离面前不动。 陆离定睛一看,这两只龙角虱的口器都夹着一根蓝色的灵草,晃动之间有丝丝蓝色的丝线随着空气漂浮过来; 陆离只是轻轻一吸,便觉得神清气爽,神魂都清醒了一大截。 “这就是虚灵草?果然神效!” 陆离试探着伸手出去,那两只龙角虱果然缓慢地移动过来,轻轻地把虚灵草放到了陆离的手上。 “不错,真聪明!” 陆离满意地笑了。这种龙角虱有兴奋、害怕等情绪在,知道用虚灵草来讨好自己,显然不是简单的妖兽,而可以称为灵兽了。 他想起上次在分宜学院的六艺课时,老师讲过的话。 “想要顺利地驯服一只妖兽,最好是选择那种有些灵智的。或者用绝对的武力让妖兽感到恐惧,或者以无比的亲和力,让妖兽感到友善。然后,再行沟通它的灵魂,通过灵魂引,达到双方灵魂相通的境界!” 第246章 龙魂 龙角虱战斗力强大,神魂却非常弱小,在陆离的威慑下不敢有丝毫乱动。 陆离开始结印,他的灵魂引本来就是经过摩诃无量应化真经改良而成,更加强大,并且施法迅速,不到片刻之间,就与两只龙角虱的神魂建立了联系。 说来好笑,龙角虱是吸血怪物,表面上丑陋凶狠;但陆离一旦收服了它们,只感觉到一个个细小单纯地念头,有些孺慕,甚至还有些撒娇; 陆离心里记挂着朱厚熜,虽然刚才放过了一只龙角虱去戏弄朱厚熜,但是他毕竟深受重伤,可不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他命令两只龙角虱在这儿帮他收集所有虚灵草,自己则飞速地回到了朱厚熜藏身的山洞。 没想到朱厚熜那家伙竟然完全没事一般,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鸭腿啃着欢,口中还不时地“啊啊”叫上两句。 枉陆离还在为他担心,他却在这边表面上卖惨,背地里享受。 陆离心中有些气愤,飞一般地上去夺过了朱厚熜手中的鸭腿,边啃边问道:“你小子在这里倒是逍遥自在,那只龙角虱呢?” “死了,在那儿呢!”朱厚熜努了努嘴。 陆离看去,果然在山洞的角落里看到了那只龙角虱。 “哦,你厉害,原来一直都是用嘴巴在拼命!” 朱厚熜被陆离戳穿了小伎俩,也没有丝毫惭愧之色,只是笑道:“大哥,还是你厉害,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啊!” 陆离懒得理他,重新回到了主洞之中,见那两只龙角虱还在不停地忙碌,地上却已经堆了一小堆虚灵草。 那两只龙角虱显然经常使用虚灵草,知道这种草的好处,挖掘的时候连根都没有放过。 陆离拿起一根看了看,便放心由着它们挖掘。 这虚灵草与普通的草外形没有多少差别,只是呈现蓝色,不时地有道道蓝色的虚影从草中溢出,没有香味,但每次闻了都令陆离精神振奋一分。 他把草放下,再去看那些龙角虱的尸体,竟然发现在黑暗中,每只龙角虱上也有蓝色莹光闪现,散发出的香味与虚灵草也有些相似。 陆离好奇地拾起一只龙角虱,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龙角虱整体呈现圆球状,表面上是一层厚厚的黑色长毛,油光发亮;背部没有翅膀,却能够漂浮在空中,令陆离感到非常好奇;它的口器是一个大夹子,跟天牛的钳子有些相似,里面中空。 陆离觉得这龙角虱表面上的蓝光虚影看不真切,便把头凑了过去;没想到里面的蓝光虚影一晃,竟然化成一条小龙,往陆离的眉心中钻了进去。 这次陆离看得分别,这道蓝光分明就是一丝龙魂,与当初他从齐真君身上爪下来的那一丝龙魂一模一样,并且更加惟妙惟肖。 当初还以为这个龙脉中的龙魂只在吸血怪物之中,没想到龙角虱体内也有。 这丝龙魂一进入到陆离眉心紫府,马上变与紫府中的神魂合为一体,化成了神魂的养分。 竟然被虚灵草的效果还要强上了许多。 怪不得当初蔡珞告诉过陆离,龙魂是武者梦寐以求的宝物,果然不是虚言。 陆离大喜,赶紧四处收罗,把所有的龙角虱都捡了过来,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龙魂吸收干净。 他感觉很明显,自己的神魂之力足足增长了有一层之多! 当然,这也是因为陆离的神魂还比较弱小的缘故。 没过多久,两只龙角虱便把山洞里的虚灵草全部采摘完,放在洞里整整一小堆。 陆离弯下腰来,把这些虚灵草小心翼翼地都看了一遍; 两只龙角虱漂浮在陆离身前,时不时讨好地在他身上蹭一蹭,眼睛直直地盯着陆离手中虚灵草,灵魂之中传来阵阵渴望。 陆离觉得好笑,干脆拿出了两根虚灵草,分别递给这两只龙角虱。 两只龙角虱立时欢呼雀跃,快速地绕着陆离连续转了三圈,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虚灵草,用口器对着猛吸。 虚灵草在刹那间便枯萎成灰; 陆离正要离开,那两只龙角虱突然上下飞舞,不停地撞着山洞石壁,神魂之中也传来痛苦的声音。 陆离大吃一惊,赶紧抓住了其中一只; 只见到这只龙角虱原来黝黑的身体上竟然也泛起了道道蓝光,陆离一靠近,那些蓝光便如溪水一般,朝着陆离流了过来。 陆离福至心灵,意念一动,这些蓝光全部被吸入了自己紫府内的神魂之中。 虚灵草对于龙角虱孱弱的灵魂来说,本是大补之物。不过这两只蠢物之前有族群的限制,不能过多服用。现在陆离直接给它们两颗,便直接吃撑着了。 好在有陆离直接出手帮他们吸收了多余的魂力,方才没有了性命之忧。 有了这一段小插曲,陆离发现从龙角虱体内溢出的魂力质量更胜过虚灵草一筹,或许以后自己练习神魂之力都可以用龙角虱作为媒介。 这边事情都了了,陆离回到朱厚熜那儿,把最后那一只龙角虱的尸体也收了起来,只可惜里面的魂力不知道为何已经消失不见。 虚灵草必须保存在玉盒之中,才不至于魂力散尽; 陆离根本就没有准备这些东西,好在朱厚熜那儿考虑的周到,把虚灵草分株放进了玉盒之中。 等他弄好这些,陆离也刚好补充了一些食物。 “大哥,这些虚灵草都收好了,你收起来吧!” 陆离笑了笑,也不客气,大手一挥,都收了起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朱厚熜突然眼神一凝,手都捏成了拳头。 陆离笑道:“我们兄弟一体,等出去了,再把所有的东西重新分过;虚灵草和这些龙角虱的身体都是难得的宝物,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了。” 朱厚熜道:“如此就谢过大哥了,只可惜我现在是有心无力,不然这次试炼,说不得还真的能够拿个第一回去。”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神采,拳头也慢慢地松开了。 “好好的,又提这些作甚?我一定护得三弟周全,让你取得龙元,练成那《紫薇斗皇诀》!” 陆离本来就是性情中人,来到这个世界又没有了亲人,对蔡珞、朱厚熜这对结义兄弟当然看得极重。 第247章 谢家的选择 两个人稍事休息,陆离再次把朱厚熜绑在了背上,继续前行。 龙元池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整条龙脉的心脏位置,路途应该并不遥远;道路也并不难走,但是考虑到小宁王和太子都有可能在中途设伏,就由不得两人不谨慎了。 “宗正给我们试炼的时间并不多,只有短短十五天的时间。就算小宁王和太子天赋异禀,也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修炼。所以我们只要等他们进入了龙元池,就可以过去了。” 陆离道:“他们就不会在龙元池里动手吗?” 朱厚熜道:“龙元暴烈无比,谁若是敢在里面动手,会导致其中的龙元爆炸;而龙元池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整个龙脉的节点,到时候天翻地覆,谁也跑不了。这件事情,宗正大人早有说明。” 陆离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早些过去,只要确定没有埋伏,就可以进去了。” 朱厚熜叹道:“没想到太子哥哥的心思如此之重!宗人府既然安排我们四个人前来试炼,说明龙元足够我们使用,大家各凭资质罢了,何必要弄得手足相残!” 陆离见他神情落寞,只能宽慰道:“利益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保持初心的,三弟不必耿耿于怀。” 朱厚熜默然不语。 两人默不吭声,一直前行;走了好一会儿,陆离突然开口问道:“三弟,若是待会儿我们再次遇上太子,你打算怎么做?” 朱厚熜毫不犹豫,毅然决然道:“如果再次遇上太子哥哥,我必然会跟他言明,他是君,我是臣,我绝对没有半分跟他争锋的心思,这次试炼,也绝对不敢抢了他的风头。一片忠心,唯苍天可鉴!” 陆离不再说话,君为臣纲,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很难突破这个藩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朱厚熜有着这种想法并不为过。 只能希望朱厚照是真正的圣君了! 光有志向,光有野心,却不能容人,胸怀狭隘,最终未必是臣下之福,是百姓之福! 前朝隋炀帝便是如此! 陆离见气氛压抑,有心逗他玩玩,暗地里召唤两只龙角虱; 当龙角虱在两人面前一出现,便极速朝着陆离扑了过来;陆离假装着惊慌失措,头往下一低,那两个龙角虱就朝着朱厚熜的面门扑去。 陆离心中暗笑,就等着身后的朱厚熜也被吓得屁滚尿流,然后让龙角虱停在朱厚熜身上时,好好糗糗他; 没想到那两只龙角虱才冲过来,突然好像遇上了极其可怕的事物一样,飞速地后退;陆离回头一看,见朱厚熜的身上,竟然窜出了一头胳膊粗细的龙魂,正在上下盘旋,对那两只龙角虱虎视眈眈。 “是了,三弟获得了龙魂,不知怎的,竟然没有把龙魂化成普通的魂力,营养自身神魂?”陆离暗忖,赶紧控制住龙角虱,让它们远远地呆着。 “三弟,快点收了龙魂,哥跟你开个玩笑呢!那两只龙角虱已经被我收服了。” 朱厚熜听了,将信将疑;陆离赶紧向龙角虱下了几个命令,向他演示了几下,朱厚熜这才信了。 “大哥,想不到你竟然还懂得驯兽?只可惜,竟然选择了龙角虱这样的妖兽。” 陆离缺乏名师,唐寅也只是教了些入门的东西之后,便由他自由发展。朱厚熜见他不明白,便详细地给他讲解了个中情由。 原来这龙角虱虽然也算稀有,战斗力却一般,只是抗造而已;一般的武者只要能不让它近身,便没有什么威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难以培养繁殖,而且对金丹以上的武者没有丝毫的威胁。 朱厚熜道:“大哥,你想想,龙角虱的灵魂孱弱,金丹期的武者都已经开始锤炼神魂,但凡有一两种神魂术法,便能够轻松地斩杀龙角虱。” 陆离听了,并不以为难;至少龙角虱能够强化虚灵草,大量地增长自己的魂力。尤其是在这龙脉之中,等下对付敌手时,不失为一个好的帮手。 两人又往深处走了半个时辰,突然听到远处有打斗声传来,不由得精神振奋,快速地朝着那边靠了过去。 打斗的双方果然是小宁王和太子等人; 双方已经拼得刺刀见红了,身上多多少少的都带着点伤。太子朱厚照和严世蕃显然已经落了下风,正在且战且退。 只听得朱厚照叫道:“谢丕,你真要站定了朱厚淼那边,和我作对么?” 小宁王不待谢丕回答,只是笑道:“朱厚照,我们只是宗族比对,没有什么站队的说法!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打算认输了?” 他的身后剑羽翻飞,不时地飞出几把,围着朱厚照和严世蕃盘旋。 严世蕃还好,他的白莲剑诀最不怕的就是对手使用剑阵;但是朱厚照就惨了,陆离和朱厚熜在远处看得分明,朱厚照使得竟然是佛门的功夫,手头一根黄金棍,虽然每一击都势大力沉,但是吃亏在灵巧应变不足,应付得左支右绌,非常地艰难。 朱厚照一棍子再次砸飞了一柄剑锋,怒道:“谢丕,之前你不知道我是太子,不知者不罪!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敢打伤于我,这是谢阁老的意思吗?” 小宁王道:“试炼之中,但有一切恩仇,出去之后不得再算,朱厚照,莫非你要公然违背宗人府的钧令?” 谢丕使用的兵器也是一把剑,不过大开大合的,堂堂皇皇,最为大气,反而与小宁王的剑法相成相辅,威力非凡; 他唰唰几剑,再次逼得朱厚照后退,顺便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太子殿下,这次试炼虽然没有什么站队之说;然而我父亲曾经说过,太子权力欲望太重,又重武轻文,如果您当上了皇帝,必然不是天下黎明之福。所以,这一次,我要相助宁王世子殿下,让你在这次试炼中一无所获,让宗人府对你彻底失望!” 谢丕基本上不在乎旁边严世蕃的进攻,并且把防守完全交给了小宁王。显然已经完全信任小宁王,只管不停地对朱厚照出着杀招; 谢丕道:“太子殿下,您放心,我父亲说过了,只要您能够推迟三天进龙元池,我谢家必然保你未来坐上宗正的位置!” 第248章 惊变 谢家自晋朝起就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虽然自从隋炀帝杨广三征高丽之后有所衰落;又有后来科举制度寒门崛起,谢家已经大不如前。 可是如今谢家有谢迁在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还有无数的中流砥柱、门生故吏,倒也有些中兴的势头。 这种千年世家,若说能把太子朱厚照推到宗正的位置上去,倒也有些可能。 只是朱厚照是何等人物,岂是受到这些许挫折便会轻言放弃之人,面对谢丕如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只一味咬紧牙关,不肯答应。 谢丕催动手中宝刀,刀影重重,化成一座刀轮,朝朱厚照滚了过去,显然已经动了杀心。只见这座刀轮高大数丈,简直覆盖了整座山洞,银光闪闪,刀锋之间有雷霆闪动,声势骇人。 朱厚照手中的黄金杖一横,赫然化成一挑大江,江中似有一尊大佛,摘下一片蒹葭,随手一扔,化成符文大棍,不住往前伸,死死地抵住那片刀轮。 不过这还不够,刀轮不停地斫在那一叶蒹葭上,越砍越短,眼看朱厚照已经抵挡不住。 “德球救我,到了你拼命的时候了!”朱厚照仓皇失措,大声痛呼。 严世蕃牙齿一咬,手头大笔连连挥动,竟然在瞬间便画出了一片莲叶荷花,化成了一片剑池,融入到了朱厚照的大江之中,但见无数剑气,往来激荡,几乎要把谢丕的刀轮斩散。 小宁王脸色一沉,背后剑羽一收,双掌往前推动,双掌之间有黑气涌现,黑气中有金线蛇钻出; “朱厚照,我门功法叫做万蛇宝典,不过我只练一种,把万蛇蛇毒都练进了金线蛇中,是一门绝学;你的佛门功法可要小心了。” 练气化罡强者的手段,的确是变化万千,虽然没有金丹大宗师的招数威力惊人,可有不容小觑。 只见那片黑气如潮,所过之处,刀轮都变成了墨黑之色;黑潮慢慢地侵入了朱厚照的大江之中,不断地侵蚀着江水,金线大蛇也不断地游动,身子随意摆动便能打散大片的白莲剑气。 从场面的局面来看,太子朱厚照和严世蕃的败亡只是在片刻之间了。 朱厚熜见朱厚照形势危急,在陆离的背上不停地晃动,想要挣扎着下来。 陆离伸手勒住绳子,回头低声问道:“三弟,你想做什么?” 朱厚熜道:“大哥,你放我下来,太子哥哥情势危急,让我去帮他。” 陆离道:“我们两个都重伤在身,过去了有什么用?不如我们想办法绕过去,先他们进入龙元池。” 朱厚照道:“大哥,你这样不是逼我做不忠不义之人么?” 他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挥刀切断了绳子,从陆离身上滚了下去,撞在了一块石头上面,烙得他差点失声痛呼。 “谁?!” 小宁王厉喝一声,显然已经听到了这头的声音。 陆离苦笑,正要扶起朱厚熜出去,突然见到对面的一个石柱后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好!” 来人正是安化王世子朱寘鐇,他正拊掌惊叹道:“不愧是我朱家这一辈中最为妖孽的两人,功法修为都不愧为世之翘楚。” 朱厚照见到朱寘鐇,面露惊喜,嘶声叫道:“朱寘鐇救我!帮我杀了朱厚淼,回去我定然禀告父皇,把南昌赐给安化王做封地!” 朱寘鐇拿出了一把大弓,正是皇族秘宝龙啸弓,微微拉动了一下,有罡气大箭在弓弦上出现; 朱厚照见了,面露喜色。 朱寘鐇的手突然一松,那道箭光又随之消失不见。 “你刚刚叫我什么?” “朱寘鐇啊!哦不,是鐇弟!鐇弟救我!” 朱寘鐇突然拉动弓弦,对准了朱厚照,冷声道:“鐇弟?朱厚照,你欺人太甚!论年龄,我比你大,论辈分,我比你高一辈;便是论修为,我都要比你高!朱厚照,你凭什么让我叫你兄长?只因为你身份尊贵么?” 朱厚照脸色大变,他和严世蕃抵抗小宁王朱厚淼和谢丕联手已经落于下风,苦苦抵挡,哪里还能抵挡龙啸弓一箭。 “钱宁,钱宁,你这小王八蛋还不快出来护驾!”朱厚照大叫,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朱寘鐇淡道:“不用叫了,你的狗腿子已经被我送去见了阎王了。朱厚照,你当初要我对付朱厚熜的时候就该想到;你要对付兴献王世子,他日未尝就不会对付我。” 小宁王哈哈大笑,“好!做得好!寘鐇,我们联手把朱厚照干掉,这大明就是我们的了!他日携手进入天外天,便是家主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了这颗黄连!” 朱寘鐇对准朱厚照,一箭放出; 距离太短,那只箭好似瞬移一般,立刻出现在朱厚照眼前,眼看箭光就要将朱厚照湮没; “好!就是现在,动手!” 朱厚照大叫,突然完全不去管身前的那道如山刀轮,只是抛出黄金棍,化成了一杆如椽大枪,朝着朱寘鐇挑去。 朱厚照的身前有白莲花显现,完全抵住了箭光;然后化成片片花瓣,朝着朱寘鐇飘去,封住了朱寘鐇周身的所有退路。 小宁王见朱厚照和严世蕃突然放弃了抵抗,心中大喜,金线蛇潮涌动,正要吞没两人。突然间谢丕手中大刀一抛,空中竟然有神将出现,接过大刀向着小宁王的脑门砍了下来。 这名神将也是谢丕的罡气所化,但是显然,谢丕的武道修为远远不能支持如此强大的输出; “谢家符篆!” 小宁王眼神一凝,慌乱间身体腾空,在空中连续变了十几种身法,不停地往那些石柱后面闪躲; 但是最终终于逃不过那明神将,只听得惨叫声起,他的一只右臂竟然被那神将一刀砍断;紧接着无数刀光将小宁王湮没。 小宁王重重地摔落在地,满身的伤口,口角流血。 谢丕狞笑一声,踏前一步,那名神将又是一刀砍下。 另外一头,朱寘鐇也淬不及防,突然面对朱厚照和严世蕃的攻击还不可怕;恐怖地是那黄金棍法,似乎突然之间梵音大作,有十八金身罗汉虚影,挥舞着十八根黄金大棒,不停地向他袭来,只在片刻间,就把他打得连续翻了三个跟斗; 朱寘鐇嘴角含血,眼看也要支持不下去。 第249章 小宁王身陨 事发突然,朱厚熜看得目瞪口呆; 他哪里能够想到朱厚照的心思竟会如此深沉,布置竟然这么周密。他被吓得汗毛直竖,正想叫陆离走人,却发现身边的陆离已经冲了出去。 谢丕的符篆威力的确很大,小宁王被他偷袭,遭受了重创,身上战力已经大打折扣。此时见那刀光铺天盖地地朝他压了下来,身上的剑羽重新出现,竟然放弃了防守,朝着谢丕激射过去,竟然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以伤换伤。 “谢丕,你赌上身家,愿意背负不孝的罪名,违抗你父亲的命令,竟然对我下手,你去死吧!” 那些黑色剑羽化作一座剑山,有金色毒液在山间流动,向着谢丕镇压下去;他本来就属于练气化罡境界,放出来的剑气足以达到四五丈长。此时存了拼命的心思,比平时了太多。 只听得一阵惨呼之声,谢丕也中了好几刀,金线蛇毒液入体,竟然一命呜呼,不消片刻,便化成了一滩脓血。 谢丕人一死,那道符篆所化的神将便扑倒在小宁王身上,化成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谢丕的惨呼声惊到了朱厚照,他往后一看,脚底下意外地绊倒;身为准宗师级高手,摔得狼狈不堪。 “子归!” 严世蕃怒吼一声,“你小子竟然出这样的阴招对我?” 他已经看到了突然跑出来的陆离,更了解陆离有一门奇妙的神魂攻击之法,叫做“许愿印”;自己莫名其妙地摔倒,不是陆离暗中搞鬼还会有谁? 陆离也不答话,趁着严世蕃的白莲剑阵消失的瞬间,冲进了朱厚照的棍阵之中,与朱寘鐇一起对抗朱厚照。 他的功力已失,但是肉体力量尚在,更有把衡山五神剑使得出神入化,招招攻击朱厚照的要害。 “衡山五神剑!” 朱厚照脸色剧变,急忙怒喝一声,周身罡气涌出,化作一面漆黑如铁的大盾牌,上面勾勒玄武、熊罴、山猪等等异兽,咆哮道:“金刚神盾!” 金刚神盾也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护体神功,盾面上的神兽似乎要活过来一般,不停地冲着外面怒吼、挣扎,但是衡山五神剑似乎无视异兽的守护,每一剑点在朱厚照身上,就有一只神兽炸开; 朱厚照每受到一剑,便头疼一份,几剑下去,他已经面色惨白,头痛欲裂;金刚神盾眼看也要炸裂,届时,他便会失去守护。 “德球,你快些!我都快支持不住了。”朱厚照只能不停地呼唤严世蕃出手相助。 不过,陆离和朱寘鐇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那十八罗汉棍反复地敲打之下,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陆离正要呼唤两只龙角虱朝朱厚照下手,朱厚熜终于从山壁后爬了出来,大声叫唤:“大哥,你放过太子哥哥吧!龙元池那么大,就容不下我们几兄弟吗?” “太子殿下、子归、世子,你们都住手吧!”严世蕃也劝道; 他本来见到陆离出现,便马上停了手,此时见到朱厚熜,剑法使出,挡住了陆离的衡山五神剑,并慢慢形成了一道剑池,隔在了陆离、朱寘鐇和朱厚照之间。 危险一旦解除,三人都瘫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朱厚熜道:“现在,我们四兄弟都在此地,不如把朱厚淼叫过来,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这次试炼如何分配。朱寘鐇,你怎么说?” 朱寘鐇本来被朱厚照和严世蕃的偷袭搞得狼狈不堪,身受重创;此时又见到陆离杀出,知道一旦反对,必然会有杀身之祸,只能苦笑。 “朱厚熜,没想到你和陆离已经身受重伤都没有放弃;现在形势比人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对陆离道:“没有想到,生死关头,却是你救了我。难道,你就不记恨我之前对你们下手吗?” 陆离淡道:“你要杀我们,不过是奉太子之命;更何况,我们曾经在仙女湖并肩作战,是兄弟,对吗?” 朱寘鐇凝视陆离,端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朱厚淼,已经结束了,你出来吧!”朱厚熜紧接着连声呼唤小宁王。 小宁王半晌没有回答,朱厚熜只道他受创太深,便对严世蕃道:“严大哥,麻烦你了!” 严世蕃点了点头,走了过去,突然间惊声叫道:“小宁王他,他死了!” 朱厚熜不信,道:“你过来,扶我去看看!” 严世蕃走了回来,几个人都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惊讶的神色。两人匆匆地过去,不过久,陆离、朱寘鐇和朱厚照也缓步过去看了。 “是谢家符篆的最后一击!” 小宁王死状凄惨,身体已经被谢家神刀的最后一刀劈得四分五裂。 朱厚照也叹道:“没想到朱厚淼竟然完全没有丝毫防护,谢丕最后那一招,威力已尽,本不该如此的。” 大家各怀心思,朱厚照是庆幸自己少了一个对手;朱寘鐇真正见识了当今太子的凉薄,有些兔死狐悲。 朱厚熜却狐疑地看了陆离一眼; 谢丕一死,谢家符篆随之散去,所谓的最后一击对于一位化罡高手来说,没有半点威力;小宁王朱厚淼却身首异处; 与其说是死在谢家神刀之下,不如说是死在浑身气血已尽; 因为他的整个尸体,竟然已经成了干尸! 在场除了陆离本人,只有朱厚熜知道龙角虱的存在; 是龙角虱偷袭在前,小宁王在重伤之中,气血被龙角虱吸尽,才被谢家神刀的收尾余波分成了两半。 陆离见朱厚熜看向自己,想他点了点头; 小宁王早就该死了,自己终于杀了小宁王;这龙首山之行,就算是没有白来。 他看向朱厚照,笑道:“太子殿下,小宁王已经去了,现在只剩下太子、安化王世子和我三弟了,这架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朱厚照看向陆离等三人,又看了眼严世蕃。 严世蕃冲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朱厚照长叹道:“可惜啊!可惜!我也不瞒你们,朱寘鐇、熜弟,我们四人出来历练,我的确想把你们两人也杀了。可是,德球既然不愿意动手,光靠我自己一个人,要杀你们完全没有把握。说吧,你们现在想要怎么样?” 第250章 太子的抱负 朱厚照并不甘心,他欲成就大事,不惜被宗人府责罚,勾结妖族杀了戴义,将手插进了宗人府。他派出八虎,逐渐渗透进锦衣卫和西厂; 甚至直接派出刘瑾劫杀绑架王献和蔡珞,逼得箫敬给刘瑾等人让路,企图提前控制好国子监和内卫。 他交好文官和勋贵子弟,几乎把国子监中的翘楚们都拉到了自己的周围;甚至在军队中事先扶植出大批少壮派军官,企图把兵部老尚书马文升架空。 为了取得大量的银钱来发展自己的势力,朱厚照不惜与南海妖族相勾结,逼迫千年世家欧阳家族和谈。 若不是朱厚照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子嗣,他这样做事,早就要被人告发造反了。 他雄才大略,有着超人的眼光,近妖的智慧,雄主的气魄;现在,他期望能够在个人的武道修为上面也独占鳌头。 并不是朱厚照没有容人之量,相反,他能够识人用人,一旦信任就用之不宜。但是,在武道上,他选择的是宁愿做一个千夫所指的独夫,也不能因为一时之仁,而出半点差错;导致他的计划受到任何的挫折与阻碍。 这就是他可以不计前嫌地接纳陆离,希望能够收服陆离为他所用的原因;为了达到目标,他不惜凉了手下人的心,让刘瑾向陆离赔礼道歉。 为了不让陆离犯险,也不让他左右为难,弄出难以收拾的局面;在武圣村临时让陆离退出决议,这些都说明了朱厚照能够容人,有海纳百川的雅量。 但是对待朱厚熜和朱寘鐇上又有不同,这两人同样是宗室子弟,天然地成了朱厚照最直接的竞争者; 所以,尽管这两人都表现出来对朱厚照尽忠,为保万无一失,朱厚照还是采用了派人监视的方法;而对于对他威胁最大的朱厚熜,不惜命令直接除去。 朱厚照落寞地盘腿坐在了地上,身后有严世蕃默默守候;就连陆离和朱厚熜两个当初与严世蕃结好的朋友都似乎已经漠视。 朱厚照悠悠地说道:“我大明建国二百载,我身为太子,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地继位大统,治理好这个天下,当一个太平天子;可是现在,我却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大明四周强敌环伺,内有山川不平,妖族作祟,魔道猖獗;我欲效仿唐太宗,以武功立国,联合妖族,消灭魔教,并且北进草原,为大明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为天下百姓找百年太平,为后世子孙留清平世界!”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呢?” 大家沉默良久,朱厚熜率先单膝跪下,道:“太子哥哥,您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并没有不臣之心;小宁王已经死了,我必定唯太子哥哥马首是瞻。至于这次试炼,厚熜愿意放弃。” 朱厚照看向朱寘鐇,朱寘鐇脸上露出了不甘之色,但是终于低头道:“太子殿下,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藩王世子,离皇室正统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能依靠太子,才能有出头之日。只不过,还请太子能够不计前嫌。” 朱厚照眼睛眯了眯,突然放声大笑:“朱寘鐇啊,朱寘鐇,你若是不提要求,我还不敢用你!” 朱寘鐇也单膝跪下道:“太子殿下,寘鐇也愿意放弃此次试炼!” 朱厚照道:“你们放心,本太子既然立誓要在武道方面有一番建树,便有这份自信!你们二位受伤颇重,且服下这份丹药,养两天伤,再进龙元池吧!” 朱厚熜和朱寘鐇接过丹药,齐声谢道:“谢太子赏!” 朱厚照待他们说完,才伸手虚扶道:“我们都是本宗兄弟,不必多礼,还像以前那样便好。” “君臣之分,尊卑有别,弟不敢忘!”朱厚熜道。 朱厚熜露出了一些欣赏的表情,道:“你们俩个放心,试炼过后,父皇定有赏赐。” 这兄弟三人既然计议已定,陆离和严世蕃更加没有话说。 陆离心头也在骂娘,这三个人就好像孩子打架,家长为了他们吵得一塌糊涂;转身一看,几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一边过家家去了。 苦了一帮家长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朱厚照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离,转身朝前方走去,严世蕃随身跟上。 陆离此人天赋超绝,又受到了唐寅的看重,武圣村的人也成了他的坚强后盾;重要的是文才武功之外,经济、用人都有一套,若是可以收服,的确是一大臂助; 不过,今天看来,陆离心里并没有什么君臣尊卑之分,如果用的不好,反而可能成为绊脚石。 几个人都有伤在身,行进速度便慢了许多,山洞里面不分昼夜,陆离估计差不多走到了夜晚,才到了一个宽广的山洞之中。 与其他山洞不同,这个山洞之上,有条条细微的裂缝,一道道微光从上面直照下来。 山洞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心脏形状的石球,呈现半透明状,上面有无穷脉络显现;这个石球足足有两三件屋子这么大,从外部看去,整体都是石灰色。 只有上面的一小部分,有如一个大金块,金光闪闪。这些金色恍如液体,不时地从石球上的脉络往上,输送到山洞的顶上,碰上有裂缝的地方,便逸散开来,化成白雾,让整个山洞中白雾缭绕; 但是很快,就被山壁上盘绕的植物吸收了进去。 陆离仔细打量山洞,竟然发现那些金色液体流过之处,竟有骨骼、血肉的脉络显现;只不过现在也都成了死灰色,显然已经失去了活力。 “难怪说龙脉不死的话,百年之内,便要化为真龙腾空了;这世上果真有此奇景!”陆离喃喃道。 朱厚照扫了一眼四周,道:“我们就在此地休息,大家去山壁上摘些果子吃吧!” 朱厚熜一听,开心地说道:“这地方的植物都是龙元浇灌出来的,都是好东西;不过我们在这儿要待许多天,恐怕还是要计划一番。” 朱厚照点头道:“我马上就要进龙元池,倒是不用吃了。但是那些果子却是好东西,依我看,我们三兄弟少拿一些;陆子归和严德球为了我们跑上这一趟,理当多分一些。” 第251章 龙族功法 陆离和严世蕃两人自去四周寻找果实,朱氏三兄弟却从储物戒中收罗了一些东西出来,摆开了一地。 多数都是各种美食。甚至还有京城的烤鸭和离家铺子的烧烤。 储物戒自成空间,里面的时间流逝几乎为零,食物放得再久,也不用担心变质。 朱厚照是大明储君,尽管他之前的表现非常狠毒,但是既然开口说过不再相斗了,陆离还是选择相信了他,把朱厚熜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山洞中果子很多,主要有两种;都呈现出红色,一种犹如樱桃一般,另一种却有些像草莓。 陆离和严世蕃都是武者,手脚颇快,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摘好了一堆;都堆到了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扫了一眼,道:“这两种果子,一种叫做龙血梅,另外一种却叫做“噎死鹏”;说的是天外天有种金翅大鹏鸟,平日里喜食蛟龙。可是没有蛟龙吃的时候怎么办呢?那就找这种噎死鹏吃;吃便吃了,吃了之后壳太硬,拉不出来!最后只有活生生地噎死。” 朱厚熜抢着说道:“这个我知道,哥哥有一次去参加大比;恰巧碰上天外天赐下这种果子,就带了两个回来。” “嗯!还是你小子有口福,连这个都吃过;”朱厚照笑道。 朱厚熜道:“这种果子外表都是一样,但是你们吃的时候要注意,里面的核如果是金色的,那就是捡到宝了,吃了可以平平安安;可若是红色的话,就千万不能吃了了;” 陆离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这种红色的果核可以用来炼器?听说叫做血核,用来放在兵器里面的话,可以初步通灵,提升武器的锋利度。” 只可惜蔡珞不在这儿,若是人在的话,他必然会义正词严的告诉他:血核的真正用途其实是提升兵器的亲和度。 只要在制器的时候加入了此物,武器对主人的亲和度提高,甚至能够把兵器收入到紫府或者绛宫之中。 而这已经是金丹大宗师的武器了。 不过,果实是珍贵,但是血核的比例却甚少;而且人家朱家子弟自然有宗人府发下各种武器,哪里用得着他们动脑筋。 五个人先吃了些食物,朱厚照甚至还取了几瓶酒出来,给了陆离和严世蕃; 这个山洞之中因为龙元的缘故,灵气十足,陆离和严世蕃也可以修炼。但是他们两人毕竟没有修炼紫薇斗皇诀这样的顶级龙族的功法,不能吸收龙元; 所以朱厚照尽量多放美酒佳肴,让他们两个最后有事情可做。 至于两种果子,练气之人本就吃得不多;起的也是一些提高武功的作用。 陆离吃了几个,口感一般,只是嘴唇有些烧灼感;现在借助外物来提高自己武功修为的方法对于陆离来说完全都没有意义,因此稍微吃了几个便放了下来。 他注意看了一下,五个人吃了有大约二十个的样子,血核出了三个,比例不低;陆离要给严世蕃,却被他塞了回来; “子归,你和蔡珞是结拜兄弟,到时候还要麻烦他打造兵器,这些血核,还是你先收着吧!到时候送把兵器给我就是了!” 陆离斜睨了他一眼,骂道:“德球,你在济善堂混了有些日子了,现在却也变得这么市侩,会算计我了。” 朱厚熜听不明白这话,赶紧发问; 朱寘鐇却道:“子归本来只要给严德球三个血核就够了,现在却要练做兵器的其他东西都要赔出来,怎么不吃亏?这是被算计地死死的啊!” 陆离和严世蕃相视一笑,下午打斗时有的那些芥蒂,竟然一扫而空。 朱厚照稍事休息了三个时辰,就通过一根巨大的管子进入了那个巨大的石球,也正是龙元池所在! “原来所谓的龙元池就是心脏位置啊!” 朱厚熜和朱寘鐇两人竟然也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呆了两天疗伤,就连《紫薇斗皇诀》都不敢练,生怕吸收了那些从裂缝中逸散出来的龙元。 陆离和严世蕃也知道机会难得,也各自找地方坐了;都是些龙元逸散最多,灵气最为浓密的地方。 两天过后,朱厚熜和朱寘鐇的伤势也好了大半,两人也进入了龙元池中。 等到他们都走了,陆离才重新换了处地方,真正开始练功。 自从进入到这个山洞以来,陆离就觉得身上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有些不对劲。吸收龙元的速度竟然比吸收洞内的灵气要快上了好几分。 其实并不是说只有朱氏子弟才能够吸收本地的龙元,因为他们有着龙族功法《紫薇斗皇诀》而已。 而陆离身上的龙族功法又岂止一样,总数加起来恐怕有十来种不止; 但是真正能够吸收龙元的功法只有三种:真龙炼体大法,上古巴蛇炼体大法和摩诃无量应化真鼎推导出来的《紫薇斗皇诀》。 除此之外,这座山洞乃是真龙之脉; 百年后就能够化成真龙的所在,里面的石壁上满是真龙的骨骼、肌肉、经脉、龙筋,陆离就算是不要什么龙元,也能够从这些血肉筋脉的纹理中不断地向前推演,完善他体内的诸多龙族功法。 因此,在朱厚照进入龙元池的第七日,陆离体内的真龙炼体之法大成;内视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的鼎身之上,有一条青龙出现。 这条青龙除了龙眼和龙爪之外,其余都惟妙惟肖、纤毫毕现;龙鳞、龙须、龙角无一处不真。 陆离接着苦练《紫薇斗皇诀》,又是两日后,真鼎鼎身上有一条紫色的龙出现; 接着是上古巴蛇炼体大法,这次只用了一日,便是一条白色的大蛇出现; 陆离又花了三日,他把真龙炼体大法和魔教的功法相结合,竟然生出了一条黑龙! 这条黑龙才一形成,便有雷电在龙爪上显现,浑身筋肉突起,却是条极恶之龙。 不过,这四条龙的形成都是陆离所休息过的宝典以上的法诀方才能够修炼成功。他体内其他的十余种龙族功法却没有此种功效,让陆离觉得惋惜不已。 这一日,龙元池中有响声传出,龙元不停地外溢出来,却是里面的人将要出关; 引得陆离体内的四条真龙再也控制不住,纷纷从他体内游出,发出一阵阵大吼! 第252章 佛像碎 此时,龙脉之外,正好是正午时分;突然有红霞满天,有一道血红色的气晕,从龙首山喷薄而出洒满整个天际。 北京城的百姓们正忙着自己的家伙什,为着生活忙碌;香山有文人墨客、仕女游人踏春,有和尚鸣钟诵经; 在香山最高处,有座四十九米高的钟楼,其上有一个巨钟,乃是太祖皇帝着钦天监督造制成;上面刻有万佛诵经,巨钟的顶端盘旋着一条黄金翔龙,俯瞰着整个京城。 每日都有佛门的宗师高手三次登上钟楼,鸣响巨钟,钟声便是极远处的皇宫都能听得到。 这一日,香山禅寺的慧武大禅师刚刚鸣响了巨钟九声,便见到一片红云从南而来;那红云道了香山上,慢慢淤积变幻,化成了一道龙形。 有无数达官贵人、百姓香客都驻足看着这一道奇景;只是未到半个时辰,那片云气突然一收,如巨龙入潭,猛地扑向香山禅寺的巨钟。 那巨钟顶上的龙柄猛然间断裂,巨钟轰然声响,竟然一直砸穿了十三层钟楼,掉到了底下;然后一直滚动,竟然砸穿了底下大雄宝殿的墙壁; 把其中左手边的第九尊佛给撞了个粉碎。 紧接着,一片红烟散出,慢慢覆盖了整个香山,竟让春天的枫叶都染成了红色。 大明王朝朝廷之中,自然有钦天监监察此事,香山禅寺的大和尚也紧急往上汇报;那第九尊佛乃是当今天子弘治帝朱佑樘的替身之佛,此时被钟撞碎,那可是惊天的大事情。 传闻天子听闻此事之后,突然吐血三升,从此卧床不起。 堂堂抱丹级别的宗师高手,竟然日渐消瘦下去,再也不能临朝,直到香山禅寺的大和尚奉上红丸丹药,才得以慢慢康复。 弘治帝因此重赏香山禅寺上下,并且亲自赐名,改香山禅寺为碧云寺。 说的就是这一次有红云化龙,入得香山碧云寺的典故。 这次龙首山龙脉引起的异象不只是影响到了京城,更加引起了正在前往龙首山的一大群侠少的注意。 这些人来自于各大宗门世家,他们身后的势力便是皇家也不敢轻视。龙首山下的龙脉探秘的事情皇家已经做得足够隐秘,但还是被他们获悉,现在都纷纷朝着龙首山赶来。 龙首山上有妖兽,有无数宝药,有龙魂龙元,是一个绝佳的锻炼弟子的地方;这些宗门的师长也乐见其成,因此虽然来的晚了一些,却也看到了这一景象。 “不好,这是龙元池破裂,龙元泄露了,大家都快点!” 这一行人足有上百人之多,各显本事,朝着龙首山疾驰。 他们的踪迹早已被刘瑾带领的东厂探子得知,紧急上报到了院前村,只不过他马上就得到了宗正大人下达的命令,从现在起,放开所有的关卡,撤掉所有的监视,并且公布太子的身份。 院前村老村长家的庭院里,宗正和严嵩正在目送佛门的两名大和尚离去。 “好了,祭酒大人,此间事了;你且回去休息,三个月之后,再回朝吧!到时候必然有大用!” 严嵩躬身道:“谢过宗正大人!只是臣下有一事不明。” 宗正微微一笑:“你是说为什么要公布太子的身份?” 严嵩道:“太子英武之名早已传遍大明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欲除之而后快;更有魔教之人虎视眈眈,想要乱我大明。此时把太子置于险地,恐怕并非我大明之福。” 宗正淡道:“非大明之福,却是我朱家的幸事!老祖在天外天谋划一城之地,竟然过了百年而不可得。后辈子孙若是还窝在高楼大厦之中,不知荣辱、不受风雨,那大厦将倾之日,就在眼前。且让他们熬着吧!只有熬过了,这万里江山才能够交到他们的手上。” 。。。。。。 龙元池内,朱厚照终于收功,从《紫薇斗皇诀》第三层开始,吸收龙元,然后第一个进入了大圆满境界。 大圆满境界一到,他身上劲力运行,与龙元池中的龙元达成共振,一举震碎了龙元池,功成出关。 而此时,朱厚熜和朱寘鐇两人的《紫薇斗皇诀》还在第八层! 龙元池已破,这已经是定数;最多不过半天,所有的龙元都会消失殆尽。 不过此时,朱厚照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陆离正对着龙元池,正悬在一条藤蔓之上,身子正摆出种种动作造型;有真龙炼体之法的动作,有上古巴蛇身法,更有他们朱家的《紫薇斗皇诀》! 他的身影如同一条大龙在洞中闪动不休,有四条粗如手臂的真龙,分别呈现黑、紫、青、白四色,在他四周不停地盘旋,把龙元池中散出的龙元吸引过去,不停地吞吐。 这四条罡气所化的真龙每吞吐一次,便长大了一分,吸收龙元的速度甚至比朱厚照等三人合起来还要快上两分。 只不过呼吸之间,这四条真龙的体型就比刚才大上了一圈。 不仅如此,破旧的龙元池内,朱寘鐇身形暴涨,整个人身后有大肚弥勒虚影出现,大口一张,如同长鲸吸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把龙元吸入口中。 “他疯了么?这样吸入龙元,可是有爆体之危啊!” 朱厚照话音刚落,又见到龙池之中有一条蓝龙从朱厚熜的眉心跃出,只在朱厚熜头顶一个盘旋,无数龙元就如倦鸟入林一般蜂拥而至,比朱寘鐇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龙魂!这是龙魂!朱厚熜竟然得到了龙魂!”朱厚照大惊,他也曾经想过如此成熟的龙脉之中很有可能已经诞生了龙魂,进入龙脉之后,也曾细细探访过,一无所得,没想到却已经被朱厚熜得了去。 朱厚照心道:“他既然得到了龙魂,吸收龙元的速度可要比我快上十倍、百倍不止,以他的资质,就算是落后我两天进入龙脉,照样可以后发先至,先我一步练到大圆满的境界,可是为何先前却不显露出来,如此藏拙?!” 第253章 天下共主 “难道朱厚熜果然是纯孝死忠的性子?在我没有达到大圆满之前,故意不尽心修炼?如今龙元泄露,才真正拿出了真本事?” “不,绝不可能!” 朱厚照是上位之人,本不应该如此偏执狭隘,但是事关己身,又对朱厚熜本有偏见,避免不了地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 “朱厚熜有龙魂在身,日后修炼速度将会远胜于我;若他真心臣服于我还好,若是不然,他必然要踩到我的头上,不可不防!不仅如此,他若是有了陆离的帮助,未来成长起来,必然无人能制。” ...... “不行!我必然要做些什么,一定要把陆离收归己用!甚至不惜撕毁之前和严嵩之间的协议,改立陆离为我的佐才!最不济,也要稍加运作,想办法不让他辅佐朱厚熜。” 朱厚照正自揣测,洞中形势再变; 陆离的眉心之中有脉轮闪现,彻底在脑后化成了乳白色的圆环;圆环上有神秘符文闪现,分别代表七魄。 陆离的四条真龙迅速游到了脉轮之上,互相首尾相连,快速地游动,构成了一种巧妙的阵法,玄之又玄。 陆离大喝一声,眉心一阵剧痛,有神魂之力从紫府涌出,进入到脉轮上的真龙之内,控制住真龙,分别坐镇了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象之位。 一股庞大的吸力从他的脉轮之中形成,整个洞中的龙元全部化成漩涡,涌入了他的脉轮之中。不仅如此,整个山脉都突然间剧烈抖动,无数的龙脉之气从龙脉之中回流都了那个石球之中,重新化成了龙元。 石球中的龙元越来越多,石球上的脉络也渐渐明亮起来,慢慢地,整个石球都重新便成了通体红色;每个人都似乎听到了沉重的跳动之声,良久,那个石球果真一个跳动; 朱厚照、严世蕃等人都大惊,难道这个龙脉因此便要重新复活了吗? 又过了几分钟,那个石球果然再次跳动,这一次声音如雷,里面的龙元流动,汩汩之声不绝;这些龙元不停地通过上面的脉络,朝着山洞石壁上的龙骨、血、肉输送着龙元。 朱寘鐇此时已经吸足了龙元,再也无法容纳更多,便收了弥勒佛的虚影,站起身来到了朱厚照的身边。 朱厚熜却是无可奈何地结束了修炼。他吸收龙元的速度比朱寘鐇要快上许多,但此时龙脉有了复活的迹象,他头顶上的龙魂不稳,不停地挣扎,似乎想要脱离束缚,飞回到龙脉之中。他唯有收回龙魂,也站起身来,与众人站到了一起。 场中众人此时只有陆离一人仍然在修炼,不是他不想停下来,而是这条巨大的龙脉似乎与他的脉轮之力达成了某种默契,某种平衡; 似乎龙脉想要借助他的脉轮阵法,获得重生;不停地把龙元注入到了陆离的脉轮之中,再由他的脉轮表面上的四条真龙朝着石球喷吐龙气着陆离的脉轮之气。 龙脉外部,巨大的龙首山不停地隆起,仿佛有龙首从地底下抬头;天堑潭不停地缩小,潭水涌出,四下流动,所过之处,草木疯涨,如同丝线一般,要把龙首山与龙身的山脉重新缝合到一快! 朱厚照心道:“为何陆离能够引发如此大的动静,甚至能够使龙脉死而复生?莫非之前家主所说的江西龙脉,对应的并不是分宜严家?而是指眼前的陆离?” “是了,他也是在院前村出身,父亲也身入严家祖坟。莫非陆离才是这龙脉之主?所谓的龙脉养出天下共主,指的是陆离?” 朱厚照无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头一次这么迅速地想要推翻之前的结论,第一次对陆离生出了杀心。 石球即是龙心,龙心即是石球; 龙心已经跳动了九十次,陆离心有所感,只要再次跳动五次,即能达到九五之数,从而真正地复活。 龙首山外,一百多名侠少毫无阻碍地突破了由西厂护卫们布置下的防线,向着龙首山冲去。 “哈哈,怎么样,我都说过了,西厂的刘瑾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嗯,西厂督主,听起来好大的权势,但是他若真的敢仗势欺人,我们今天就敢杀了他!” “还有什么是你江大少爷不敢做的,你是四海商盟的小少爷,只要没有提着刀杀上金銮殿,便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动人。” “别,你陆水也不差,有个龙虎山的叔叔,现在就来这埋汰我了。” “哼,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纨绔,仗着长辈和宗门,在这里叫嚣。待会儿见了几个太子、世子,恐怕还是仗着嘴巴做人。” 说话的是西蜀名秀阁阁主的女儿程菲儿,有江湖第一美女之称,最受这些侠少们追捧,但是总有些眼高于顶,佩服的是那些真正的武林高人。 四海商盟的小少爷名叫江彬,对程菲儿一直是鞍前马后,此时听到程菲儿提起,忙拍着胸脯说道:“菲儿,这次您就瞧好了,待会儿见了那几个什么王子王孙,便是太子,我也要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兄弟们,这次就是太子在这里,我们也要打得他起不了床,由着我们抬他回京!” 这群纨绔都是千年世家宗门的直系子孙,并不太过惧怕皇权;武林中的事情,从来都由不得官府、皇权介入,朝廷中的江湖司也不过是针对那些普通的江湖门派的,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约束。 。。。。。。 陆离头顶的脉轮已经渐渐由龙元灌满,原先的乳白色已经变成了血红的琥珀色,并且有向紫色转变的趋势。 脉轮上的四条真龙愈发的精神了;有了脉轮上神魂之力的补充,那四条真龙的眼神不再茫然,而是充满了灵气。有了龙元的补充,四条真龙的体积虽然没有继续长大,但身体上的鳞片、纹路都渐渐地朝着细微处转变。 好似已经开始真正地长出血肉之躯。 只不过陆离现在完全无心在意自己的功法变化,他只是在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龙脉和龙心的跳跃之中; 九十一; 九十二; 九十三; ...... 第254章 新的脉轮 九十四; 九十五! 龙心跳动了一下,龙首山陡然抬起了十多丈,眼看整个天堑潭就要合拢;突然,宗正覆盖在天堑潭上的剑阵合成了一把巨剑。 又有无数小剑从潭底涌出,不停地汇入了巨箭之中,高高擎起,狠狠地朝着龙头斩下。 地脉整个都剧烈震动起来,有哀鸣声起;龙首山重新掉落了下来,山石崩塌,树木摧折,泉水浑浊。 无数的龙元倒流,不停地往陆离的脉轮上汇聚,终于灌满了整个脉轮; 陆离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好似变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看所有的事物都与之前不同;甚至就连眼前的空气,都有了许多的变化。有的空气对他有亲和力,有的似乎排斥厌恶,种种不同。 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皮肉、筋骨都变得活跃起来,让陆离有了全新的感觉,似乎只要自己愿意,可以战胜金丹。 只可惜,好景不长; 在整个龙脉中的龙元疯狂灌入之下,陆离的脉轮上突然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细纹,随之如雪崩一般,片片破碎。 陆离如遭雷击,身上的功力、境界急剧摔落,身体上面完全无法容纳之前海量的真气罡元,不停地有真元溢出。 周围的人都大惊,“这是要散功的景象!” 终于,陆离头顶的脉轮碎了个干净,但是,他头顶的四条真龙齐鸣,疯狂地吸收龙元,补充陆离体内的消耗。 此时,整条龙脉中的龙元全部收归到了龙心之中,就连山洞顶部都没有了任何龙元灵气的存在。龙脉洞顶之上再也无法支撑,整个开始坍塌。 “快走!这里危险!”朱厚照大吼一声,率先离开,朱寘鐇紧随其后。 可是严世蕃和朱厚熜不停地躲避头顶的落石,就是不肯离开。 “熜弟、德球,快些离开,再不走我们就得困在这儿了。”朱厚照狂叫。 严世蕃对朱厚熜道:“世子殿下,你快点离开,我在这里陪着子归!” 朱厚熜冲了过去:“那我们就拖着他离开!” 严世蕃拦住他,道:“子归现在正在散功,但有龙元相助,可能破而后立;我们把他留在这里,他还有一分生机,如果把他带走,就必死无疑。” 朱厚照英明神武,杀伐果断;身为太子,也根本做不出随意抛弃手足之事。他见严世蕃两人没有跟上,跑了回来,厉声喝道:“我们身为武者,应当知得失,明厉害;既然事不可为,还不快走!” 他突然出手,击昏了还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朱厚熜,把他丢给朱寘鐇,然后拉着严世蕃便狂奔而出。 山洞中,那颗硕大无朋的龙心在龙气回流停止之后,竟然被四条真龙之气所吸引;逐渐变小,随之一荡,到了陆离头顶原来脉轮的位置。 陆离头顶的四条真龙首尾相连,开始不停地对着缩小了无数倍的龙心,吞吐起龙元来。至于多余的龙元,则不停地储入陆离绛宫中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让陆离的功力和境界慢慢地恢复。 四龙相连,龙心在中,不止是吞吐龙元,甚至于功法相互影响,转变;龙元又脉轮而下,经过紫府,灌入陆离的头顶,让陆离的修为境界不断的暴涨; 练气五层; 练气十层; 练气圆满; 先天一层、先天圆满,终于,陆离成功抱丹,在丹田处有一道细微的漩涡形成。漩涡越来越大,渐渐地占领了整个丹田;而速度则越来越慢,每一寸转动,陆离都能够增加一丝功力。 直到最后,成功地进入到了练气抱丹宗师的境界! 而炼体之术,此时的他也并非一无所得;他的身上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血液开始,有龙元,也有灵气正在对他的身体进行大规则的改造。 陆离竟然已经成为了炼气、炼体双修的武者。 在他达到练气抱丹期之后,体内所有的罡气,便随着龙心成为了他的脉轮核心,开始下降;不停地滋补体内五脏和身体,直至重新掉落到先天为止。 。。。。。。 且说朱厚照等四人狼狈逃窜,待走到半路,原来的龙脉洞穴已经渐渐积水;失去了剑幕的隔离,天堑潭中的水已经彻底地倒灌入山洞之中。 好在朱厚熜被冰冷刺骨的潭水一刺激,也醒了过来。他再不多话,和其他三人一路狂奔,没过多久,便从天堑潭中钻了出来。 几人惊魂未定,才刚刚坐下来,就听到有人笑道:“我说龙首山这偌大的龙脉,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几位龙孙凤子在这里作祟。” 朱厚熜年轻气盛,又觉得陆离一定凶多极少,当即火从心起,腾身跃起,一脚踩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高声骂道:“是哪里来的宵小之辈,在背地里议人长短?”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圆月般大小的飞盘带着呜呜之声,朝着朱厚熜横切过去;所过之处,树折草断,声势骇人。 朱厚熜心头火起,从储物戒中拿出两个金瓜锤,便要向着那只飞盘砸去;没想到那只飞盘快到他面前时,一分为三,有两个罡气飞盘飞出,迅疾如电。 朱厚熜顿时手忙脚乱,双足连蹬,想要躲过这几个飞盘;哪里想到飞盘连连旋转,从里面又射出许多牛毛细针。朱厚熜淬不及防,中了十几针,顿时直摔了下去。 “看看,我都说了这些朱家子弟,皇家贵胄,不过是些绣花枕头,经不得打吧!” 有声音响起,呼啦啦地从林中跑出一大批人来。 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孔老相之人,此人朱厚照认识,说起来也是勋贵子弟,但从来都和朱厚照不大对付。 严世蕃和朱寘鐇细细地给朱厚熜检查了一遍,又给他喂了粒丹药治伤,这才对朱厚照点了点头。 朱厚照排众而出,黑着脸道:“李木子,你什么意思?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敢对我们下手?” 这李木子是关中李家之人,也是老牌的世家;家中在本朝也出过几名大将,即便现在,都也好几位叔伯在朝廷中任职。他敢对朱厚照等人出手,并且出手就是致命的绝招,的确让朱厚照感到意外。 第255章 侠少联盟 不等那李木子回答,人群中有一位身穿红色斗篷的姑娘走了出来,对朱厚照道:“朱家哥哥,那李木子并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想吃龙心凤肝了。是你们宗人府的宗正发了明谕,谁要是能在你们上京的路上杀了你们三人中的任意一人,朝廷不但不追究,而且要封侯,可得西北之地三座城池作为封地。” 朱厚照并不意外,只是黑着脸对那姑娘道:“薛姑娘,上次一别,该有三年了吧!难道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这位薛姑娘乃是四川雪山剑派掌门独女,三年前雪山剑派掌门薛问入京,一剑伤了京城三千营的三位宗师级别的大将统领,一时名噪京城。当时皇帝派内廷供奉戴义去向薛问问话,戴义带的就是朱厚照。因此朱厚照和薛姑娘还算是认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玩伴。 那薛姑娘听他问起,盈盈一笑,道:“朱家哥哥,我这次只是出门玩玩;刚好碰上这件趣事,就跟上来凑凑热闹。我爹爹交待过我们,我们雪山派,永远都只是江湖门派,即便机会再好,也不会进入朝堂的。” 朱厚照虽然刚刚从泥窟潭水中爬出来,形貌狼狈,但是气度不减。他此时已经成就抱丹境界,气势放出来,更加令人不敢小觑; “那么,你们,都是来杀我的吗?” 他的目光从其他人的脸上扫过,竟然有种岳峙渊渟的气势。 “哟!薛雪,原来你不是来这里杀人的,倒是来这儿招婿的不成?也是,你若是看中了这位太子爷,大可以帮他逃出去;虽然皇后娘娘的位置是不可能的,当个贵妃却不是不行!” 说话的人正是西蜀名秀阁的少阁主程菲儿。 名秀阁与雪山派都位于川省,两人的父亲一贯交好,亲如兄弟;但是两位姑娘却因为小时候的一些小矛盾,见面就掐。 “程菲儿,这次到中原来玩,本没有你什么事情!是你自己跟我父亲哭着喊着要跟过来的,现在有总与我作对,莫非以为我不敢打你不成?!”薛雪脸色一沉,厉声道。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啊!”程菲儿手上皮鞭一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四海盟的小少爷江彬赶紧把两人隔开,笑道:“二位小姐,两位既然要打,不如我们来赌斗一场,如何?” “好啊!怎么玩?”程菲儿笑道,还挑衅地看了薛雪一眼。 薛雪沉着脸不说话。 江彬道:“这个简单。” 他唰地拔出了腰刀,道:“这一次,老朱家要培养子弟的虎狼性子,让我们放开胆子干;依我说,真要几位世子的命大可不必。但是想拿着我们的命来给几位练手也不可能,这样吧!我们在场的各位分成两派,各自选一位姑娘支持,每位姑娘负责捉拿一位皇子。一旦拿下,朝廷赏给我们的城池归大家所有,以后就作为我们侠少联盟的活动基地,如何?” 江彬不愧是商人世家出来的子弟,事情做得八面玲珑。即便朱家宗人府的宗正明谕在先,他也不愿意真正和朱家子弟斗个你死我活。 程菲儿对他的提议倒也有些兴趣,问道:“他们的宗室子弟有三个,你为什么只提出让我们对付两人?” 江彬道:“程大小姐不会连这位兴献王世子都不放过吧?他只是个小孩子,现在又受了伤!更何况,如果我们要对他出手的话,旁边这位严公子必然也会出手。这样的话,我们要对付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这一次,他也不等程菲儿回答,便朝着大伙儿喊道:“大家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啊?” 四海盟是天下一等一的商盟,财雄势厚,这些侠少一路玩乐下来,花销巨大;大多数时候都是江彬付账。 这次他的提议,自然没有人反对。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好,我们就分一分吧!”江彬一挥手,众多侠少开始自觉地走到程菲儿和薛雪身后去,自觉分队。 程菲儿和薛雪正在注意有哪些人支持自己,突然听到有风声传来,竟然是朱厚照率先出手,挥出了漫天的棍影分别袭向两人。 这一出手,便是杀招。 “你们在这儿分来分去,有没有想到我们这些货物的感受!” 那些侠少俱都大惊,可他们距离太远,来不及反应。倒是江彬反应过来,正要出手相助。 可几乎在同时,朱寘鐇也刺出了手中的利剑,向江彬的心口刺去。 程菲儿和薛雪虽然都是出自名门,手上的武功修为也不低,但毕竟疏于战阵;此时见形势凶险,竟然不约而同地舍了自己,却救对方; 这两人斗了十多年,平时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到了危难时刻,最先想到的却是对方。 只不过,朱厚照是何等样人,所有人都以为他首先要对付的是两位姑娘,却没有想到所有攻击都是虚招。 他挥出的两道棍影威力不俗,死死地压向两位女侠;而整个人却如一只大鹏展翅,袭向了江彬。 江彬这人仗义疏财,善于做人,但是身手不过是化罡境界,便纵有许多保命的手段,哪里经得住两位抱丹宗师的联手袭击,只在刹那间,就落入了朱厚照之手。 朱厚照是果决之人,人一入手,就封住了江彬的全身气血,把江彬扛在身上,撒腿便逃。 朱寘鐇犹豫了一下,朝着另外一边逃去。 两位侠女薛雪和程菲儿相互帮助对方挡了一招,马上变脸,对视了一眼,便各人找了一人追了下去。 其他侠少也齐声呐喊,乱哄哄地跟着各自的人追了过去。 当然也有少量的人没有离开,只是虎视眈眈地看向留在此地的严世蕃和躺在地上的朱厚熜。 这些人留下来,一方面是想对付朱厚熜去向宗人府领赏,另一面,却是想着进入到龙脉之内,去看个究竟。 严世蕃和朱厚熜站起身来,对望一眼,提起兵器朝着那些人杀去。 两人都是高手,比那些侠少们的武艺普遍要高出一大截,对付这些人自然都游刃有余。这些人虽然都是名门世家之后,但是这次胆敢对皇家的子弟出手,当然也是为了将来的武道前途,或者是干脆想搏一分富贵。 双方打斗起来,竟然出手毫不留情,像是江湖仇杀一般。 第256章 严世蕃的风骨 江湖广大,各门各派,天才如同繁星,数不胜数;严世蕃和朱厚熜都是妖孽之辈,但是这些侠少之中,能够有资格与他们相对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人之中,至少有三个人就让严世蕃极为忌惮。 其中一人,便是关中李家的李木子,手使一道飞盘,刚才朱厚熜猝不及防之下就是在他那儿吃了亏。 另外两人,却是一对兄弟,出自洛阳商家;商家兄弟两人用的都是钢鞭,左手上套着一个小圆盾,可攻可守。不仅如此,这两人还有一套合击之术,常年出没河套地区,在草原和沙漠盗匪之中非常出名。 他们两兄弟可和江彬等纨绔不一样,是真正地靠杀戮博得的名气。 正因为如此,这批留下来的人才是这批侠少中的中流砥柱。他们最懂得权衡利弊,朱厚照和朱寘鐇两人武功又高,搏杀经验老辣,又有着太子的光环在身;先不说追上之后能不能拿下,就算是果真做到了,之后会不会引来皇帝和太子的嫉恨也未可知; 朱家宗正的钧令虽然说得漂亮,可是最后能决定公平的,只有实力! 实力越强,能够享受的自由越多! 更何况他们还想到龙脉中一探,龙脉之中广阔无垠,试炼弟子只有这么几个人,一定会有许多好东西留下来。 第一个回合的厮杀,李木子和商家兄弟都没有出手,他们只在旁边静静地观看;他们的眼神之中含着轻蔑之色,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降临,居高临下俯视两人,如同在看着两只蝼蚁。 剩下来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也有二十多人;严嵩和朱厚熜一个回合杀将出来,虽然也格杀了其中两人,但是也受了些小伤; 尤其是严世蕃,刚刚为了照顾有伤在身的朱厚熜,被人在后背上砍了一刀,破了护身的罡气,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商家老大好似已经看出了他们的虚实,淡淡道。 那些侠少勃然变色,他们拼着死了两个人的代价,终于把严世蕃砍伤;如今商家兄弟开口就让他们退下,想要吃独食,当真不肯答应。 这些侠少中有知道商家兄弟底细的,自忖不敌,默默地退了下去观望。也有些侠少素来自由惯了的,哪里肯听别人吩咐,当即有人囔道:“姓商的,你什么意思?莫非兴献王世子你们想独占了不成?” 商老大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淡道:“聒噪!叫你退你便退!废话太多的人,只有死!” 商老大清喝一声,手中的铁鞭朝着那人丢了过去;铁鞭还没有落下,在空中便闪现出异象;那铁鞭上面有无数妖兽图像,似乎活了过来,化成了一只只罡气妖兽,向着那人扑下去。 “姓商的,放肆!你们三个人难道还敢对我们十几个人出手不成!” 那人头顶浮现一直异兽,仰天长啸,音浪甚至把那些罡气妖兽一只只吹碎;罡气倒卷回去,把那只铁鞭都吹得东倒西歪;最后终于被席卷得飞了回去。 那只异兽占了上风,从那人的头顶跳了下来,杀气腾腾,正要朝着商老大扑去;却又有一柄铜锏祭起,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这柄铜锏之上却不是妖兽,而是一个个武者,上面有三十六个武者,竟然各有招法,进退有据;那异兽一时被围,往来奔突,再也冲不出去; 两人形成了对耗的局面。 别的侠少见那人神勇无比,单打独斗对付商家双雄,一时都鼓噪起来,都大声叫好! 却没想到那人突然一声惨叫,趴到在地;却是一根铁鞭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那人的防守壁垒,一鞭子把那人的下半身打了个稀烂。 那人遭到了这般重创,进退失据,防守一个不当,便被蜂拥而来罡气妖兽击中身体,整个人都炸得粉碎。 这帮人中最强的人一死,其他人也都束手束脚,不敢恋战。之间铁鞭铜锏在人群之中上下翻飞,如同两条龙蛇飞舞,把其他人打得头破血流、筋断腿折; 那些侠少终于承受不住,一声呐喊,抱头鼠窜,都离得远远的,不敢再过来。 商家老大微微一笑,对那些人的离去浑不在意。只转头看向严世蕃和朱厚熜,淡道:“你们两位倒是好胆色,不趁机逃跑。” 严世蕃剑眉一皱,笑道:“逃跑?为何要逃?” 李木子笑道:“严公子文才武功俱是一流,鄙人钦佩,不如我们放开一条路,严公子且自去不提;改日我们必然登门拜访,为今日无礼道歉。” 严世蕃道:“你们把我严世蕃看成何等样人了?我身边的这位若只是兴献王世子便也罢了,我严世蕃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但小顺子是我兄弟陆离的结义弟兄,便也是我的兄弟;你们想要抓他,还得从我身上踏过去。” 严世蕃剑眉星目,身形高大,有人中之龙的风姿;这番话说出来,掷地有声,令场中众人暗自心折。 朱厚熜也忍不住眼睛含泪,道:“严大哥,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厚报大哥今日之恩。” 商家老大看了老二一眼,突然笑道:“二位这是何苦,我们对世子并没有加害之心;只要世子殿下配合我们一下,我们领了赏赐,还愿意护送世子殿下回湖南。” 李木子更是抱拳道:“严公子,你我现在虽然敌对,但事情过后,我一定找公子喝酒,你这位朋友我交定了。” 严世蕃手头大笔一晃,淡道:“废话不多说!你们动手吧!” 他的大笔如椽,点出三朵莲花,分袭三人,竟然要一人独战三雄。 商家兄弟和李木子也不犹豫,揉身扑上;他们既然对严世蕃有了敬佩之心,便尊重他的选择,若是只有一人出手,反而显得不够大气了。 严世蕃的胸中有一股傲气流动,脚下步法变幻,挥笔成画;画中莲花、莲茎、荷叶、莲藕都是剑气,剑气横扫,形成了一道道天罗地网,向商家兄弟压去。 李木子见他不理踩自己,手中飞盘一震,飞了出去,把自己面前的白莲扫得粉碎。随即,再次化成三片飞盘; 他要如法炮制,以对付朱厚熜的同样一招,要击败严世蕃。 第257章 严世蕃方显英雄本色 既然动上了手,商家也不怠慢,各自挥出了铁鞭铜锏,各种妖兽、武者从中跃出,如雨般向着严世蕃落去,要把那道细微剑网冲成碎片。 更有他们手中的两个圆盾,竟然泛出了一片光华,把两人身前护了个周全。 李木子的飞盘边缘散发出骇人的白光,眼见就要打到严世蕃;严世蕃怒喝一声,抛出了一块砚台,泼墨挥洒,眨眼间化作了一副山水图案,内有池塘细柳,帮他抵御李木子的飞盘。 飞盘横扫而过,嗤的一声将那副山水图案绞碎,眼看就要把严世蕃切成两半。 严世蕃手上的大笔点出,刚好击中了飞盘的中央,把飞盘击得飞了出去。 只是他这边防守严密,荷池那边却免不了出现漏洞,被铁鞭荡开,铜锏趁虚而入。 朱厚照见情势危险,再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手中金瓜锤掷出,为严世蕃挡了这一击。 “噗”的一声,严世蕃终究被铜锏撞击了一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又有无数牛毛细针从李木子的飞盘中射出,严世蕃早有准备,手头一片荷叶出现,把绝大多数的飞针拦了下来。 但商老大的铁鞭却再也无法抵挡,只能撑起护体罡气,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击。 化罡强者一击,何等凛冽,严世蕃被打得飞了出去,伤上加伤。 “得罪了!” 李木子伸手便朝着躺在地上的朱厚熜抓去;就在此时,一阵风声乍起,掠过朱厚熜卷向了他的手臂,李木子躲避不及,手心一麻,有一根狼毫穿过了他的手心。 这根狼毫内有罡气传出,只是瞬间,便控制住了李木子的整条右臂;而狼毫的另外一头,远在十余米外的严世蕃手中; “别动!” 李木子见到商家兄弟也要扑上来,急忙制止。 严世蕃见控制住了局面,呸地吐掉了口中的血泥,淡笑道:“你们都不要乱动,只要一动,李兄的这条手臂,恐怕就要不保了。” 原来严世蕃明知自己不是这三人的联手,便早早定计。在朱厚熜的脚下埋伏下了这根丝线,然后以莲池和水墨画为掩护;最后宁愿暴露出破绽,以自己重伤换来李木子他们放心。 终于在李木子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偷袭成功。 此时形势比人强,李木子却依然面色不改,笑道:“严公子果然是好身手,好心计!” 严世蕃也不去管他,只顾着先从身上弄出了两粒疗伤丹药服下,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去年听说商家二位兄弟一夜间斩杀纵横阴山的五百名山匪,还以为只是戏文里才有的人物,今日亲眼见了,才知道世间果真有如此英雄!” 商家二兄弟脸色阴沉,道:“过奖!严公子有什么话只管说。” 严世蕃道:“我只是提醒二位,我现在抓住的只是李木子,与二位无关!二位只管继续出手!” 他谋算过人,知道此时对自己最大的威胁是商家二兄弟,因此抢先发话,想要占得先机。 果然,商家老大道:“李兄弟和我们是生死之交,严公子肯为了世子拼命,难道我们就是那种不顾道义之人不成?” 商家老二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现在却把手中的铜锏收起,只淡道:“换人!” 谁知那李木子突然开口道:“严公子,这不太公平,若是我不要了这只手臂呢?恐怕到那个时候,不只是世子要留在这儿,公子怕也走不脱!” 朱厚熜听了这话,却高声叫道:“严大哥,拼就拼了!我不用你换,看他们能够把我怎么样。” 李木子和商家兄弟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却想了想,竟点了点头道:“李兄说的有道理。” 他的手腕一抖,把李木子手心的狼毫收了回去,道:“李兄若是拼了这只手,固然能够把我们两个人都留下;但是李家的下任家主之位,恐怕这辈子是不要想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李兄光明磊落,所以,我用你的这只手,换世子殿下一人。” 严世蕃的言外之意大家都听得清楚,先收回控制李木子的狼毫也是不想把仇结的太死,先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这其实无关人品,只是笃定李木子只要有未来接掌关中李家的心思,就不得不顾虑到李家的声誉。 果然,李木子的手一旦脱险,马上和商家兄弟让出了一条路来; “世子殿下,请!” 朱厚熜看向严世蕃,见他呼吸急促,不时地有鲜血从嘴角渗出,知道他受伤极重,不由得哭丧道:“你们......你们打算把严大哥怎么样?” 严世蕃叹了口气,努力盘腿坐起,道:“商家双雄和李兄弟英雄了得,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我以诡计胜过了李兄弟这一局,却没有赢商家兄弟。世子你且自去,我再和商家兄弟斗上一场,便会赶过来。” 朱厚熜上前扶住严世蕃,道:“严大哥,你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和他们斗上一场,岂不是连命都要没有了?” 严世蕃苦笑道:“我的命若是没了,那是我学艺不精!可是你要是被他们逮了,必然让你们朱氏蒙羞,从此,你在族里的前途可就没有了!” “唉!原先我只觉得和子归在伯仲之间,到了此时,方才知道,他比起我来,强的太多太多!世子,你觉得,若是有他在,他会怎么做?” 朱厚熜环视四周,有李木子伸手想请,却虎视眈眈;有商家兄弟手执利刃,跃跃欲试;更有数十丈外,十余名侠少坐等渔翁之利; 他不禁叹道:“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是死是活,不过,若是他还活着,多半不会丝毫妥协吧!” 严世蕃笑了:“你也说他不会妥协,所以,我必须留下,和他们一战,不论是胜是败,至少在院前村的家门口,我不能丢这个人!” 他话音未落,突然后面泥土乍起,一道人影从天堑潭的最后一点缝中跳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德球、三弟,你们都错了!” 陆离大步走向他们二人,朗声道:“谁说我不会妥协?只要他们低头认错,答应从此留在我们馋嘴帮打两年长工,我就不会杀了他们!” 第258章 隐藏实力 陆离已经知道了目前的形势,但还是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来,显然他不但没有事,而且自信满满,想来在龙脉之中得到的好处难以限量。 你欺负我可以,但是要欺负我的兄弟,不行! 我不愿意妥协就打死你,要妥协也行,加入我的阵营,为馋嘴帮打工两年! 陆离大步向前,战意腾腾,只听嗡嗡嗡的声音传来,他的眉心浮现出一道脉轮,由四条龙首位衔接游动,对着当中央的龙心吞吐龙元,再慢慢地转换成罡气。 他的脉轮一出现,一股强大的威压便降临在场中,压得商家兄弟和李木子身上好似重了几分,双脚都往下一沉。 商老大心中凛然:这是什么人?难道是金丹强者到了? 李木子正要抱拳发问,却见到陆离长啸一声,身子跃起一拳打出; 陆离距离李木子实在太远,这一拳打出时也不见什么动静,李木子本来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可是商老大却突然叫道:“木子当心,他是炼体武者!” 只见陆离人还在空中,但是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尽数打开,气血流动之下,一块块肌肉陡然从皮肤下隆起,块块饱绽,身躯节节拔高;出了身上的罡气之外,他现在还能够调动少量龙元,化成一块块铜钱大小的龙鳞覆盖在身上; 只一刹那间,他的身躯便达到了两米多高,他打出的拳头也发出了阵阵雷音,把空气都打出道道涟漪。 李木子双瞳一凝,急忙把飞盘护在身前,向前急推。他的飞盘攻守兼备,守时不动如山如玄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武器。 “咚!” 陆离的第一拳撞在了飞盘之上,力量尚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只是他的出拳速度极快,罡气化形,陡然化成了一条火龙,变得无比霸道,呼啸声将李木子淹没其中。 李木子躲在飞盘之后只能够被动地接受着陆离拳力的冲击,完全腾不出手来反击;商家兄弟却看得清楚,只见陆离的腋下接二连三地钻出了六条手臂,上面覆盖着厚厚地龙鳞,仿若一尊面容狰狞的八臂魔神,不停地朝着李木子赖以藏身的飞盘打去。 经过了龙脉试炼,吸收了海量的龙元之后,陆离的八臂法身终于成型! 他终于能够使出完整的八臂法身的力量,这一提高,何止是加法这么简单,他手上的攻击力已经呈几何级别的增加; 陆离原来所能使出的攻击至少有八龙之力,而现在,一次完整的攻击,已经能够达到十四龙之力。 火力逼人,热力滚滚,陆离的这一招中夹杂着真龙爪法的意境;龙吟不绝,一爪抓下,李木子的护体罡气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抓的粉碎; 连同他的飞盘,都被抓得完全变形,干瘪下去;里面的种种阵法已经无法再用,可怜一件足可以用到金丹期的宝器,就此报废。 李木子连忙抵挡,一道火龙扑来,把李木子的毛发连同身上的衣物烧了精光,将他烧得焦如黑炭,紧接着陆离的拳力狠狠地击在他的前胸。 李木子闷哼一声,身体被击飞在半空,向后跌落而去。 “这都没有打死他?果然不愧是千年世家的嫡系传人!练气化罡的境界修为,防护力甚至可以媲美当初在武圣村打死的大海蛇妖。” 但那大海蛇妖可是如假包换的化形期妖怪,即便再弱,也等同于人类的金丹境界大宗师。 李木子本不该死,毕竟他刚才处处都对严世蕃和朱厚熜手下留情;但是既然敢对他们出手,就应该有被人打死的觉悟。 陆离身上可没有朱厚熜和严世蕃那样的身份,一个不好,就要被十几个世家宗派的天子骄子围攻; 所以,陆离这一出手,就是打得速战速决,杀鸡骇猴的主意。 他的双足摆动,如同龙尾划水,身体如同一道闪电疾追而至;轰鸣之声响起,人在半空一脚踩下,将李木子踩得从半空摔落。 李木子着地,撞得山石乱飞。 陆离紧跟着踩下,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胸口,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地上山石泥水乱飞,赫然被他们二人的罡气撞出了一个深达两三尺的大坑。 “冲霄印”! 李木子大叫,有冲天的拳意从坑中扶摇而上,到了半空中,凝结而成一尊大印,黄光灿灿,如同凌霄宝殿中玉皇的大印一般。 陆离被这冲天、雄浑的拳力掀起,落在了一旁; 李木子从大坑中跳出来,头发披散在肩头,状若疯狂,衣裳破败,手上掐出不知名的印诀,指挥着冲霄印想着陆离砸落下去。 他刚刚一招不慎,吃了大亏;此时全力发动,身上的修为无法隐瞒,竟然慢慢地突破了练气化罡,圆满,再突破到了抱丹宗师境界。 他刚才与商家兄弟合围严世蕃,竟然一直都是隐藏实力,只以化罡期的修为与严世蕃争斗! 千年世家的嫡系传人,抱丹宗师境界,出手比起那南海妖盟的化形期海蛇妖,还要恐怖许多。 李木子状若癫狂,指挥着空中的冲霄印不停地向着陆离头顶砸落;抱丹强者那狂暴无滔的修为爆发出来,再加上这种已经远远凌驾于武学宝典的功法,这一印重达万钧,比起那死螃蟹谢无忌的攻击要强大许多; 只见冲霄印还没有落下,地上已经枝叶飞舞,陆离的脚下土地已经被罡风压出一道深坑来。 陆离并不闪躲,迎风而上,那些枝叶乱石还没有到达他的面前,便遭到了无形暴击;陆离一拳挥出,那些乱石立即被压得粉碎,接着他连连几拳都轰在了冲霄印底下,把它击得高高弹起,怎么也落不下来。 随即,陆离大踏步地朝着李木子逼去; 咚! 陆离的另外几只手与李木子的拳法相交,如同两军对垒战鼓擂响,沉闷惊人。他们脚下的山石,身旁的大树、落木都被震得粉碎,化作尘土。 李木子接连被震退十余步,胸口被震得发闷,脸色潮红,越打越是心中骇然; “这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弟子,竟然强大如斯,能够以炼体先天境界对抗抱丹境界的宗师!” 第259章 吾乃馋嘴帮供奉 短短的时间内,陆离已经逼迫得李木子连连后退,就连武器飞盘都已经被他砸得变形; “朱厚熜叫他大哥,难道他便是那位号称朱家第一天才的......不对,那位早在几年前便被同宗暗算,落得身体残疾,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转念之间,李木子又连续中了陆离好几拳。 “不好,木子的护体罡气已经碎了,这小子怎么如此之强?就连他苦心打磨十五年的冲霄印法都不能建功,甚至还有被打碎的危险;二弟,我们要不要出手?” 商老大见李木子形势危急,却没有得到李木子的呼喊,在旁边急得跳脚。 商老二道:“等!” 他的这位弟弟,话少人狠,但是每次的决定总是不会出错。 好个李木子,在飞盘被打碎,护体罡气被破和冲霄印法无功的局面下,依旧不慌不忙地祭出一张符; 这张符文是天外天才有可能出现的符篆之术,由李家的独门罡气激活,即便在千年世家的李家,也极其少有; 李木子是嫡系的二公子,手中也只有这么唯一的一张,作为保命之用。 一旦使用,相当于金丹期高手的一击! 陆离毛骨悚然,猛然抬头看去,只见冲霄印已经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掌印,仿佛苍天崩塌,天地颠倒,阴阳错乱,他眼前一切统统消失,只剩下这个掌印! “覆地掌” “啊!......” 陆离怒吼,六臂上举,只有最后两根手臂重重地轰在了李木子的肩头。他的手臂无比粗大雄壮,双手充血,一根根血管粗大的如同拇指粗细,蕴藏着无比恐怖的力量! 轰! 他的手臂与那个掌印相碰,陆离双眼瞪圆,全身气血飞速运行,他脑后的四条龙快速转动,无数龙元快速的地涌入到陆离的下丹田和绛宫,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罡气和防护。 陆离的双眼瞪圆,他的手臂传来噼啪噼啪的爆裂声,随即这些臂骨一根根地刺穿了血肉,断裂开来; 只在这眨眼之间,他的六条手臂就几乎全部被废,千苍百孔。 但是那只掌印,也没有了多少威力,陆离再轻轻地补上了一掌,便已经烟消云散。 “一掌可以废我六根手臂,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陆离虽然手臂遭受了重创,但是依然气焰滔天,几步走过去,伸手提起李木子,居高临下地问道。 李木子眼睛圆睁,见到覆地掌依旧拿陆离没有办法,眼睑垂下,叹道:“我服了!只是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陆离淡道:“吾乃分宜城最大的本地帮会馋嘴帮供奉,陆离就是本人!” 他的话语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在场众人虽然站得分散,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些侠少的心里,馋嘴帮这样的本地帮派只是谈笑之间,伸出根小手指就能覆灭的小帮派;但是陆离开口,却无人胆敢嘲笑。 商家兄弟见李木子倒地,急忙上前搀扶。 陆离见他们上前,淡道:“怎么?你们也想试试?” 大家见他的六条手臂鲜血淋漓,骨头茬子清晰可见,脸上却没有半分痛楚,气度俨然。 商家兄弟手握兵刃,正要上前,李木子突然摇了摇头,低声道:“让他们去试试!” 离得最近的陆离自然把他的话听得明明白白,笑了笑,大声问道:“怎么样?这位朋友,我可以走了吗?” 李木子沉默不语。 陆离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了严世蕃和朱厚熜身边,一只手一个,把他们两人扶起来。 只不过,当他的手触碰到朱厚熜,却不禁一怔:朱厚熜只不过是受了些外伤而已,脉搏强劲有力,根本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朱厚熜自从金粟禅寺惨案之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武功大涨,能够和小宁王大战一场而不输分毫;可是自从仙女湖与几个妖怪对阵开始,以及在龙脉中对上朱寘鐇和钱宁,他一再示弱,究竟是顾虑着什么? 太子朱厚照吗?还是小宁王? 这小子有自己的小秘密! 只是他并不说破,只扶着他们慢慢往外挪去。 三个人模样凄惨,却无人胆敢小看,所过之处,群雄辟易。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出这些侠少的包围圈; 他们的身后,李木子突然高声叫道:“陆离,你实力超群,我今天输得不冤;不过,我们只是一招之差而已,我不信你还有多少战斗力!” 陆离转头看向他,淡道:“阁下的挑拨伎俩一点都不高明啊!” 李木子道:“是不怎么高明,但是有效,不是吗?你想要我为你效力两年,总要拿出该有本事,不对吗?” 朱厚熜咳嗽了两声,道:“本世子也不过是馋嘴帮的一个小队长而已,莫非你觉得自己委屈了?” 李木子异彩连连,道:“哦!这么说,我还真的是攀上了高枝了?” 朱厚熜笑道:“你就乐着吧!到时候有你的好处。” 商老大眼睛一瞪,道:“还是先顾好眼前吧!你们能够走出去再说。” 陆离继续扶着他们往前走,眼看四周那些躲躲闪闪的侠少们自从听了李木子的话之后,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严世蕃受的伤最重,只能对陆离道:“离哥儿,你带着世子先走吧!在场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的目标只是世子,把我留下,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陆离淡道:“这里离院前村不远,我先把你送过去。这些人于我看来,不过都是些蝼蚁!我看谁敢拦我!” 他把话说完,正要走人,前面却出现了三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三个人也都是宗派世家的子弟,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陆水!他的亲叔叔就是龙虎山的长老,在江湖上自然是赫赫有名,非常吃得开。 陆离沉声道:“你们还不让开,想死么?” 陆水笑道:“陆离,我本来不敢拦你,只是你刚才那话不说则已,说了却暴露了你色厉内茬的本质。这种时候,耍心机是没用的,还是把世子交出来吧!我保证......” 他的话音未落,陆离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把紫色长剑,这把长剑如闪电一般朝着他的咽喉刺了过去; 陆水微笑,手掌一张,出现了一个玄龟甲,他正要用罡气激发防护,不知怎么,手上一滑,龟甲竟然落在了地上; 紫金断魂剑从他的脖子上一扫而过,顺势把他身后的两人也刺了个通透。 陆离收了手上的许愿印,吹了口气,这三位侠少歪倒在地! 他弯腰捡起了陆水的玄龟甲,淡道:“你错了!对付你们,我不用耍什么心机!” 第260章 严家喜事 陆离连手都没有伸,就一招击杀三人;这些人当中,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神魂类的功法,都是识货之人; 连李木子和商家兄弟都不禁凛然,不再多话。 陆离等人继续前行,这次无人敢拦,他们顺利地回到了院前村;就连李木子和商家兄弟也跟了过来。 三人进村见过了老族长,老族长被他们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马上安排好马车,送他们去分宜。 严家老太太心系孙子,早有人守在分宜城的路口,把他们直接引入严府,一起治疗。 没过多久,蔡珞等人也闻讯赶来;陆离向他问了一些情况,把李木子和商家兄弟介绍给他,只吩咐去留随意,不必为难之类的话。 这一次陆离的模样看起来凄惨,其实伤势不重; 他这段时间已经把《佛顶尊胜佛母三面八臂法身宝典》第三层练到了完美境界;受伤的几根手臂都是用宝典的功法所化,陆离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把六根手臂重新化去,下次用时,重新生长出来便可。 等到伤势完全好了,陆离去见过了严嵩,得知严嵩正在后院东厢之中陪着老太太说话。他想到自己得了府试案首之后,还没有去拜见过老太太,未免太过于失礼,便直奔后院而去。 虽然已经是四月的天气,外头春色怡人,里面却依旧关着窗户,捂得紧紧的,显然老人家的身子骨已经远没有之前康健了。 老太太歪在床上有些困倦,撑着肘子靠在引枕上。 严嵩坐在一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令陆离意外的是小妹也在场,正在给两人伺候着茶水。 老太太见陆离过来,连忙止住他行礼,笑道:“小妹听说你和小番子都受伤了,特地上门探望。” 陆离看向小妹,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不少;不过,女孩正是长个头的时候,比之前好似长高了许多,身子也好似长开了不少,渐渐有些美人的模样了。 “小妹,快不要忙了,你且在这儿坐下,陪老身说说话。” 老太太坐起身来,小妹连忙拿了靠枕放到了她的身后,伺候她做好;又给老人家递了茶杯过去喝了两口。 老太太冲着门外喊道:“红苕,离家哥儿来了,去厨房看看,中午熬的红枣银耳羹还有没有,给老爷、小姐和离哥儿都弄一碗过来尝尝。” 丫鬟红苕答应了,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严嵩这才笑道:“老太太,您没有练过武,不知道武者受伤之后,最需要补充肉食;我刚才已经吩咐厨房了,要他们把前天就开始炖煮的妖兽肉准备了两锅,待会送到后院,让他们三个好好吃上一顿。” 陆离听严嵩提起严世蕃和朱厚熜,知道他们没有什么大碍,也稍稍放心。 过了没有多久,红苕掀起帘子进来,手上端了一托盘红枣银耳羹,“老太太,老爷,张管家来了。” 老太太眉毛微扬,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先请张管家在外屋坐着。” 红苕依次给他们奉上银耳羹,外面自然有丫鬟招呼那张管家。 “离哥儿,龙首山这一趟已经够麻烦你了,听说多亏了你才带着他们走了出来。” 陆离连忙放下手上的银耳羹,“老太太怎么可以说麻烦两个字,这不是折煞孙儿了么?” 老太太笑道:“话还是要说的,我们严家诗书传家,知礼守礼,即便是自家人,也不可少了礼数。” 她转头对严嵩吩咐道:“我看离哥儿整日里忙着读书习武,身上的衣裳却有些旧了,待会儿你吩咐张管家,给他置办几身衣裳,切不可忘了。” 严嵩微微躬身:“儿记住了。” 陆离见老太太留着自己,严嵩也没有离开,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跟自己说,便不再说话,专心把手头的银耳羹吃了干净,然后笑道:“还是老太太这儿的银耳羹甜。” 老太太喜道:“喜欢吃就好!改明儿想吃了就过来,小妹前些天送了许多霜糖过来,我叫红苕再给你做!” 霜糖就是白糖,此时的制糖工艺落后,市面上卖的糖多数是黄色的,而纯白色的糖制作起来尤为难得,价格也要贵上许多。 有一两白糖一两金的说法! 陆离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等严嵩和小妹都吃好了,小妹很自然地把碗给收了,端了出去。 等到小妹出门,严嵩就把外面候着的张管家叫了进来。 张管家进了屋子,隔着帘子拱着手,“老太太,老爷,一应事情已经准备妥当,这是礼单的内容,请老太太、老爷过目!” 红苕去把张管家手中的礼单拿了过来,老太太仔仔细细地看过了,又递给严嵩看。 她这边对陆离说道:“你那兄弟年前和徐家小姐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陆离听到徐家小姐,知道她指的是徐想容,便笑着问道:“德球和徐家小姐两情相悦,书院的同窗自然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老太太今天提起来,是有什么想法?” 严老太太啐道:“离哥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蕃子面皮薄,自己的事情哪里敢说出来;偏偏你这个知情的也不说话,差点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陆离心里一动,徐家世代官宦,是松江府一等一的世家,尤其最近几代,家里出了好几位尚书、侍郎,比起严家可以说是声势显赫。 严老太太继续说道:“要不是严家小姐近日有信到了分宜,言说京里头大学士谢木斋家里的大公子在路过松江的时候偶遇严家小姐,竟然一举相中了,想要央告家里去说媒。小番子这才急的慌了神,要我们马上前去提亲!” 严嵩也跟着说道:“这孽畜,之前太子几次请他,让他在这次龙首山试炼中做他的佐才,总是推托不肯应允。这次为了让我去托媒人,竟然就立刻答应了太子的请托,这不是典型的见了女色就挪不动脚步了么?” 陆离听了,心里好笑。 心道难怪! 严世蕃怎么就辅助太子朱厚照进了龙脉,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个说道。 “不过,德球现在应该已经不急了!”陆离笑道:“那谢家的大公子可是谢丕?” 严嵩抚须笑道:“正是!这次好像辅佐小宁王进了龙首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离淡道:“那谢丕已经和小宁王同归于尽了!” 第261章 逼婚 小宁王和谢丕死在龙脉之中的事情还是绝密,若是传出来,下到官场百姓,上到朝廷,都会是一场地震; 就连内廷的供奉们,都可能为此大打出手! 小宁王虽然只是一名藩王世子,但是却不是普通的藩王世子;他是目前大明皇室的第三继承人!朝廷之中有超过一半的朝臣对他的评价很高! 内廷十大供奉之中,至少有四个位明里暗里都支持他。 而谢丕,则是当朝内阁大学士谢迁之子;谢迁在大学士的位置上十余年,也不知道有多少门生故吏。 这两人在龙脉之中互殴身死,一旦传扬出去,可能又会是引起内廷和朝堂上的一场大战; 或许,影响不会比当年三宝太监和朝堂之上诸位大人之间的战争弱! 朱家的传承和皇位的更迭,对比当年的开海、禁海的争执,还要来得更大一些。 严嵩站起身,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过了半晌,他淡道:“身为钦差大臣、国子监交流团主使,这件事情我最多能够压三天。再算上路上的时间,五天之后,必然人尽皆知。”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们的那些个破事,少拿到这儿来说!我只关心我孙子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安排?” 严嵩捋了捋颌下的胡须,面色沉重:“老太太,小宁王既然已经死了,德球的事情就只能再推辞一些日子了。” 小宁王一死,宗室子弟便只剩下三人;安化王世子朱寘鐇、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和太子朱厚照。 其中太子朱厚照和安化王世子朱寘鐇为一路,另一路就是朱厚熜。 今天他们虽然过了第一关,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会有一批接一批的江湖人士和世家宗派的人过来缉拿朱厚熜; 甚至妖族的人都有可能会出手! 老朱家的侯爷位置并不是人人都看得上,但是三座城池足以引得当世绝大多数门派大族的觊觎。 如果能够得手,这将会是大明的版图上面,第一次出现能够割据一地的诸侯王! “陆离,本来今日想求你一件事情,如今看来,我们只能推到半个月之后了。” 原来严家本来想委托陆离陪着严世蕃一起去松江府,让徐家的人当面看一看严世蕃;走个过场之后,便由陆离做媒,向徐府提亲。 只是现在这样一来,陆离根本无法离开;便是严世蕃,也必须要留下来,共同护卫朱厚熜。 严嵩道:“待会儿你们吃完了饭,就出府去吧!我身为这次试炼的主官,不能让世子住在家中,这样有失公允;德球的事情,只能等到半个月之后再说了。” 陆离转过眼去看老太太,见她也微微点头,便打算起身告辞。 老太太却道:“离哥儿,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位女先生终究只是徐家的一个下人,能够比的过我们严家的小姐么?” 陆离正要开口说话,严嵩却道:“子归,并不是我们想给你的婚姻大事作主,是老根哥!他已经央告到了我们这里;你和小妹毕竟是长辈定的娃娃亲,小妹现在又是我的义女,我这个做义父的,不给她作主怎么成?” 陆离正要反对,却见到门帘处有绿色一闪,显然小妹就在外面偷听。 他心一横,只能说道:“我与瑜儿有约在先,她不负我,我不负她!” “你糊涂!”老太太抓起床旁边的一根拐杖,敲得地上咚咚响,“离哥儿,你是当真糊涂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父亲陆老爹和严老根早已经给你和小妹定下了娃娃亲,你岂能违背父母意愿,这是不孝!” 严嵩也道:“你正要参加院试,然后是乡试,一举进入儒门!如果你背上不孝的罪名,这些可就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陆离阴沉着脸,口中只是说道:“我爹当初和老根叔只是玩笑话,岂能当真!” 严嵩喝道:“竖子,婚姻大事,岂能当作玩笑,你给我跪下!” 陆离见他发怒,只能跪下,口中却道:“叔父,您今日若是逼迫侄儿娶小妹,只会令侄儿负了瑜儿,变成无信无义之辈,也会毁了小妹和瑜儿一生!” 他此时无比后悔,自从严嵩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就尽量避免和严嵩单独相处;没想到今天仍然无法躲过严家的逼婚。 老太太见陆离神情坚决,突然叹道:“痴儿,你且娶了小妹,过些日子,老身再给你做主,迎了那个女先生做妾不就是了?” 严嵩和老太太哪里知道陈瑜儿魔教公主的身份,如果知道,怕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陆离又如何敢说?! 他只是跪在地上,哽咽道:“还请老太太和叔父收回成命,陆离断断不会负了瑜儿!” 严嵩见他顽固不化,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陆离也不敢躲,那个茶杯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陆离,陆子归!别忘记了,你本来还是我严家的长随,就不怕我打死你吗?” 陆离把头深深垂下,沉声道:“老族长当初让我入严府,为的是我父亲忠勇耿直,为了严氏宗族立下了大功劳!如果我是那种见利舍义之辈,叔父也断然不会允许我进严家。还请叔父收回成命吧!” 严嵩冷道:“你若是娶了小妹,便是我严府的姑爷,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若你还是不肯答应,我这就派老谢去,取了那位女先生的性命,断了你的念想。” 陆离依然跪在地上,“叔父是朝廷大员,岂能够因为家事而罔顾朝廷法度,随意取人性命?您若是实在是要出气,就请杀了侄儿吧!” 严嵩道:“好你个陆子归,莫非你真的以为我不敢?” 他一把拿起旁边老太太的拐棍,朝着陆离狠狠地抽打了过去; “我今天就抽死你这个不孝不义之徒!” 严嵩虽说也有先天的修为,可一来没有使用真气,二来陆离如今已经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炼体宗师,严嵩这样的敲打对于他来说就连搔痒都算不上; 偏偏门外却传来一声哭喊:“义父,别打了!离哥哥他不要我,就由他去吧!” 第262章 各有心事 严嵩看着泪眼汪汪的小妹,这一棍子终于没有再打下去; “痴儿!” 他丢下了拐棍,朝外面走去:“子归,宗正大人早已经晓谕天下,金丹级别的高手自然有护道人挡着,但是其他的对手,只有靠你们自己去解决了。只是切记,出手帮忙的只能是你自己,因为只有你才是世子殿下的佐才。” 陆离等严嵩出去,看到小妹眼泪汪汪,我见犹怜的样子,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小妹,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妹妹一样宠着护着的;” 他这句话说出来苍白无力,反倒使得小妹的眼泪更加多了; “离哥哥,我自懂事起,便只当自己是你的妻子;如今你不要我了,却又拿这话来搪塞我,难道你不觉得亏心么?” 陆离哑然。 小妹见他无话说,一跺脚,腰肢一扭,流着泪跑了出去。 老太太也被陆离气坏了,只敲着床沿骂道:“造孽啊,造孽!离哥儿,你还不追上去看看,小妹若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 陆离浑浑噩噩地跑了出门,却没有见到小妹地踪迹; 严家府门外虽然算不上是分宜最热闹的所在,却也是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他沿着街道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自己回来一趟还没有去看过陈瑜儿,便不知觉地朝着馋嘴帮的小学堂走去。 小学堂此时正好是用晚餐的时候,陆离走了进去,很容易便找到了陈瑜儿。 两人自从遭遇白头翁,一起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后,便没有相见;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这么一对两情相悦的情侣。 只是这地方人来人往,许多过往的老师和家长都笑眯眯地看着这对热恋的情侣;陈瑜儿有些羞怯,便要他去房间里等着,自己去食堂里打了饭,两个人一起吃饭。 陈瑜儿住的地方是学堂专门提供给老师的宿舍,凤凰儿的房间就在隔壁;只不过这只山鸡现在天天和雷鸟王去离家铺子蹭饭吃,所以这个时候刚好不在。 陈瑜儿的房间不大,摆设简单,没有什么精致的家具,只不过陈瑜儿在窗前种了些绿植,又亲手用石头和布之类的材料做了几个摆件放着,很有些衬托出主人的匠心独运。 陆离环视了房间一圈,“瑜儿,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委屈你了。” 陈瑜儿抿嘴笑道:“徐家老爷天天说着俭以养德,我在徐家住的地方还不如这儿呢!” 她所说的徐家老爷就是徐想容的父亲,既然说到这里,陆离便把自己即将陪同严世蕃去松江府提亲的事情说了。 陈瑜儿不无羡慕地说道:“小姐和严公子本来就是天作之合,但愿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离见她在诚意祝祷,瘦削的脸上竟然散发出一道荧光,双瞳上的睫毛颤动,忍不住心中一荡,打趣道:“瑜儿,你家小姐就要嫁人了,你是不是要去做人家的通房丫头啊!?” 陈瑜儿白了他一眼,道:“好啊!严公子才高八斗,长相又温润如玉,雅人深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这个通房丫头呢!” 陆离笑道:“好啊!你倒是还真的当真了,严大公子有个长随,你不知道么?听说他家夫人带过来的丫头是要配给长随的!” 陈瑜儿见他调笑自己,白了他一眼,道:“只是那个长随啊!长得不美,想得倒美,也不知道他家的小妹答不答应......” 陆离听她提到小妹,不由得沉默下来。 陈瑜儿见他兴致不高,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地给他打了碗汤,然后默默地陪着。 她是那种话虽不多,但是很温柔可人的女人; 许多时候,当你面临着悲伤、失落,痛苦等负面的情绪时,伴侣和朋友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陈瑜儿已经看出了陆离有心事,不禁峨眉微蹙; 陆离哪里注意到了这些,他心里惦记着小妹,朱厚熜的事情又刻不容缓,只草草地吃了几口,便站起身要走。 “瑜儿,我这些天可能没空来这里,有些事情非做不可。” 陆离本来想告诉陈瑜儿,最近半个多月,他都要保护朱厚熜,顺便送他进京一趟;回来之后又要陪着严世蕃去松江,然后紧接着就是院试、乡试;只不过男人之间打打杀杀的事情,此时告诉陈瑜儿不免让她担心,便模糊地提了一句。 陈瑜儿心思敏感,刚才无意间提到小妹,陆离就马上变了一副模样;此时他说有些事情非做不可,难免动了点小心思。 但是见他愁思难解的模样,心里好不心疼,于是宽解道:“离哥哥,事情你只管去做,这世上许多事情总是不够随人意的,只需做了,才能宽心。” 陆离心道:这个世上终归还是瑜儿体谅我,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是劝我去做,一定能够安全地送三弟入京。 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帮助陈瑜儿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淡道:“我已经决定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见面......” 陈瑜儿哪里知道他说的是护送朱厚熜和严世蕃的事情,只以为与小妹有关,不禁愁上心头; 等到陆离离去后,她越想越是愁肠百结,不由得郁结了心脉,引得阴脉发作,痛得在床上打滚,死去活来。 当初在徐家村,灵珠子前辈给陈瑜儿吃过阴阳罗厄丹,可保她三年不犯病;没想到一次动情伤心,便引动了久病。 幸亏凤凰儿吃完饭赶了回来,还给陈瑜儿带来了离家铺子的烧烤;听到了陈瑜儿房间的动静,差点惊得失了魂。 好在之前她也听说过陈瑜儿有着不足之症,赶紧掏出了陈瑜儿的丹药给她服下,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凤凰儿见到陈瑜儿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抱着她劝慰;她只是从来没有出过大山的女妖而已,又哪里懂得安慰人;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便献宝样的把带过来的烧烤给陈瑜儿吃; “快尝尝我从离家铺子给你带过来的烧烤,听说是分宜最有名的小吃呢!的确好吃得不得了,唉!本来我想找小妹老板烤的,她烤出来的东西才叫做正宗!只可惜她不在铺子里。” 陈瑜儿心中一动,假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她去哪儿了?” 凤凰儿听到她开口说话,欢喜得不得了,笑嘻嘻道:“听说去严世蕃家里了,严祭酒可是她的义父,听说今天要撮合她和陆离结成夫妻呢!” 第263章 长白剑宗少宗主 陈瑜儿愣住了,终于想明白陆离为什么一直都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些事情非做不可,难道就是要娶严小妹吗? 陈瑜儿早就听说过陆离和严小妹是娃娃亲,只是陆离和陈瑜儿每次相处时,两个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禁忌的话题。 “这一次,他终于做出选择了吗?离哥哥终究还是选择了小妹,怪不得他说要离开我很久......” 陈瑜儿失魂落魄,反复地回忆着下午陆离的一举一动,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去找陆离,当面问清楚。 。。。。。。 陆离在离家铺子守到很晚,终于等到了小妹; 本以为小妹会痛不欲生,或者失魂落魄,当然,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沉默不语,对陆离爱答不理。 可没想到,她竟然约了好几个小姐妹,几个人包了一座画舫,玩了一个下午。 “离哥哥,你放心,我不会难过的!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得多美,以前一餐饭吃一个萝卜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哥哥也不用再向过去那样想尽办法弄鱼汤喝了;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以前过得开心呢?” 她“啪”的关上了门,把陆离关在了外面,里面传出来隐隐地哭泣声。 “我明天就会让爹帮我选夫婿的,再也不会麻烦到你陆大帮主了......” 冷月如霜,墙角数枝寒梅在地面上投下明暗相间的疏影,缕缕幽香在夜色里浮动。 “趸” 房间里传出了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响,紧接着却响起了女子的低泣和叹息声。 陆离正要再次敲门,忽地回首,只见对面的厢房门帘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那儿。 “离哥儿,你回去吧!” “老根叔!” 严老根虽然衣服变得锦罗绸缎,但神情动作还是一个老农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了以前的畏畏缩缩; “离哥儿,你要是真对小妹好,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你走吧!” 陆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颜作笑道:“老根叔,我只是想和小妹谈谈,没想到反而把她给惹哭了。” “走吧,离哥儿,你放心,小妹心里想的是你,她不会怨你的。” 。。。。。。 陆离没有回馋嘴帮,而是直接去了严家,他与严嵩和严世蕃彻夜深谈; 第三天清晨,分宜县城西春源码头,一艘满载着馋嘴帮帮众的大船,慢慢驶离了分宜。大船上面挂着严家的旗号,船头上站着的是严世蕃和关南翁关老夫子。 这是分宜县城这两天最大的一桩新闻,严家要与松江徐府联姻,已经请动了关南翁老夫子作为中媒。 馋嘴帮新任帮主蔡珞亲自带领衡山神剑傅国青、关中李木子亲自护送。 此时,在码头不远处的一棵樟树底下,两个码头苦力打扮的人远远地看着这艘船;一直等到在码头相送的钦差严祭酒转身离开,他们才撒开了脚丫子,跑到了距离码头两里外的一处林子里。 林子里面车马齐集,一群骑士正在整装待发,这群骑士竟然都身披盔甲,装备武器比起边关镇守的官兵还要精良许多。 在这群骑士的中央,是一匹白马,当中一名骑士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也是白衣白甲,手中握着一柄亮银枪。四周足有三十名骑士,都拱卫在他的身边。 这些人的确都是真正的士兵,但是如果有心人去查的话,在官府的任何文书上面是不可能有任何记录的。 这位骑士从关外来,是蓟辽总兵戴延春的独子戴春才,但他这次来到江西的身份,却是长白剑宗宗主的入室弟子;而这三十名骑士,则是江西境内玉山堡的骑士。 玉山堡不是真正的堡垒,只能算是一个武林门派;门派并不大,但是却在江南一带最负盛名;原因无它,只因为大明少马,没有什么骑兵;但是整个南中国,只在江西和浙江的交界处,就有这么一处以养马、驯马为生的门派。 大明有一小半的武将都在玉山堡中修习过驯马之术;可是没有人知道,玉山堡只是由当年驭兽宗的一名弟子建成的。 戴春才的师傅是长白山剑宗宗主,也是在驭兽宗被灭宗之后才进入了长白山剑宗,就因为有着这层关系,两个宗门一直都关系融洽,以兄弟门派相称。 那两名苦力跑到戴春才面前,抱拳道:“禀告少宗主,属下已经查探清楚,严家去松江府的人有十个,加上馋嘴帮五十人,加上严世蕃、关夫子和蔡珞等人,一共五十五人,人人都有案可查;” 戴春才道:“他们走得是水路,经过九江由长江东进,估计要用十天左右的时间;” 他手中的鞭子轻轻地在手心里敲动,“现在陆离在哪里?” “陆离正在袁河对岸的孝通寺中,根据我们的调查,昨晚上他带了一帮人,护送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到了孝通寺养伤。” 戴春才摇头道:“不对,据我所知,严世蕃的伤比朱厚熜要重许多,结果只养了一天的伤,今天就匆匆前往松江府;而朱厚熜身上的伤要比严世蕃轻许多,却要躲到孝通寺养伤,这是什么道理?” 身边的骑士们个个都身体挺立如松,没有一个人吭声。 “如果说严世蕃和朱厚熜玩了个鱼目混珠,李代桃僵,却也有可能。只是这次试炼,朱家宗正早就明言,禁止其他人出手相助。朱厚熜有伤在身的情况下,离开陆离,并不是一件好的方法。” 那两名苦力也道:“更何况严嵩亲自相送,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公然违抗宗人府的钧令。” 戴春才道:“要你们放出去的风声怎么样了?” 两名苦力道:“少宗主,我们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现在应该有大批的江湖人士赶往孝通庙;” “宁王府呢?” “宁王府的蓝先生那边也应该得到了消息,恐怕现在正在赶往龙首山探查!” 戴春才这才露出了笑意:“那你们两个就继续道孝通寺监视,就让那些少侠帮我们探探路! 如果三天时间朱厚熜还没有出现,我们就屠尽严世蕃这艘船。” 第264章 不要打坏主意 分宜春源码头河对岸,便是分宜最有名的孝通庙; 陆离不敢住到寺庙内,如果有人上门,那就是拆人家庙里的房子;陆离现在虽然家财万贯,可是也赔不起。 好在孝通寺半山腰便有一座凉亭,地处高处,能够对整个袁河江面都一览无余; 陆离便命人用凉席围了,把朱厚熜放在其中,自己则在凉亭外面坐着,等候那些人上门。 此时已经是午后,有孝通寺的和尚送斋饭下来。陆离远远看到了,正要印上去,就听到有声音大叫道:“姓陆的,快把兴献王世子交出来。” 陆离循声望去,只见山下有一名中年男子沿着山道晚上走来。 “南华圣宗的罗煜杰!” 凉亭中有声音传来,低声道:“陆离,此人不好对付,乃是南华圣宗的得意弟子,已经修炼到了练气化罡的境界,实力极为强大,只是听说他在冲击抱丹境界时失败,但是却活了下来,没有散功;若是他冲过了抱丹境界,只怕比一般的金丹境界的大宗师还要强大。” 陆离心中一沉,练气武者达到先天之后,修炼路上并非一帆风顺,一关比一关更难;练气化罡之后入抱丹,如果罡气质量不高,很容易散功,变成废人。到了金丹境界,在压缩丹田之中气旋的时候,稍有不慎,又容易炼成废丹甚至全身爆裂而死。 这个罗煜杰,冲击抱丹境失败还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罗煜杰到了亭外,笑道:“世子殿下,我们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你出来跟我走罢!” 陆离哈哈大笑:“一面之缘?就算是世子的老朋友,想要见他也要先过我这一关。更何况,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合世子有缘?你若不来倒也还罢了,但凡来了,便是起了不该有的歪心思,我自会送你归西。” 又有几位江湖人士从路边的林中走了出来,隐隐站成了半月形,把陆离包围在了中间。 “各位都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正道人物,难道只为了皇家许下的三座城池,便要被利益蒙了心,起了贪欲,这和魔道中人有什么差别?”陆离大叫。 罗煜杰等人大笑:“姓陆的,你放心,今天来这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三座城池而来,大哥不笑二哥,没有谁会耻笑谁。” 陆离气结,老朱家的宗室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就算是要锻炼下面的子弟,非要搞得这样被满天下的武者追杀吗? 陆离抬起手,淡道:“既然如此,那不必多说了;不管你们谁要拿我家三弟,都要有被我斩杀的觉悟!”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气度俨然,气势比起大宗师也丝毫不差。 有人轻声嘀咕道:“罗师兄,我们不妨再等等;听说陆离乃是分宜馋嘴帮的帮主,城里也有不少他的亲朋故旧,只要我们把他们抓过来,稍微威胁一下,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解决了。” 有人大为赞同:“陆离是块硬茬子,不好碰,他的那些家人手下难道也有这么难对付不成?” 话音未落,便见到袁河对面有一声怒喝; “好胆!” 接着有一个巨大的手掌从空中降下,从城中拎起一个人来,在空中一捏,捏成了一团肉酱,然后随手抛在了袁河水中。 又见到有一只巨鸟,展开翅膀足有四五十长宽,从空中猛然扑下;再腾空时,双爪上已经抓了两个人。那两人也不是弱者,但是身手的罡气在那双利爪下犹如纸糊的一般; 巨鸟的巨喙啄下,一人的首级被啄了去,被当作豆子一样吃入了腹中; 另外一人见了那个惨状,吓得屎尿从空中滚滚而下,不由得大叫,声震整个分宜城:“我乃是黄山派的车俊,你胆敢吃我,我父亲定然饶不了你!” 那只巨鸟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口吐人言:“狗屎般的东西,谁稀罕吃你!胆敢来分宜城打歪主意,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劫。” 它的爪子轻轻一分,那人就被撕成了两片,半空中好似下起了一阵血雨。 巨鸟凶威滔天,扫视了孝通寺一眼,把这边的一帮侠少和江湖人都看得通体生凉,然后化成了一直小鸟,重新隐入分宜不见。 “唉!” 分宜城中隐隐约约有严嵩的叹气声传来:“各位朋友,你们都是冲着帮助朱家子弟试炼而来,切切不可节外生枝,打别的歪主意;否则恐怕有不测之事发生,连我也保不了你们!” 陆离看对面这些人面如土色,呵呵一笑:“怎么样?看到了么?小小分宜县城藏龙卧虎,我劝各位还是好好退去吧!” ...... “呵呵,好热闹,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想从兴献王世子下手!看来,都是觉得太子那边不好惹啊!” “也是,谁都想分一杯羹!罗兄,应该也不差我们这么几个人吧!” 又有几人走来,陆离身后的凉亭中人,正在不停地给陆离介绍那些人的来历; 渐渐的,入数越来越多,百十位各门各派的高手稳稳吊在他们身后,杀气腾腾,只等谁先带头冲锋,便痛下杀手! 这些人陆离都不认识,只能怪他孤陋寡闻,混迹于江湖的时间不长; 但是他们却都知道陆离的名字,毕竟陆离这几个月名声鹊起,不论是在袁州府还是在武圣村,都有偌大的名声开始传扬出去。 当然,比起人群中的那些出道已久的人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却总是没有人出手,都是希望能够有别人去试试陆离的成色。只是慢慢人太多了,却变成了互相制约,谁也不愿意让别人先出手擒拿朱厚熜,被人占得了先机。 成为大明第一个诸侯王,掌握三个城池的封地,这个巨大的诱惑足以让金丹期的大宗师都按捺不住。 事实上,陆离在这些人中,的确也看到了七八位抱丹级别的强者。 这势必会是一场血战,没有胜算的血战! “凡我魔教弟子,都给我回来!” 突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陆离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上拿着一块黑色的令牌,站在一只大鹏鸟的背上。 有十几人闻言,迟疑一下,径自走了过去。 那人见到陆离向他看了过去,微微颌首示意。 第265章 我是被迫的 陆离微笑以对,两人收回了目光;这时又有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佛门弟子听令,佛祖传来法旨,所有人不得去寻陆施主的晦气。” 陆离看去,只见立在一棵大树之巅的,不是那金粟禅寺的新任主持广成和尚又是谁。 那广成见到陆离看了过来,瓮声瓮气地说道:“陆施主,佛祖说陆施主和我佛有缘,佛子本尘更和陆施主是好友,要全了陆施主的情分。” 陆离:“......” 谁跟你们这帮秃驴有缘,有冤倒是真的! 等到广成和尚离开,袁河的江面上又出现了两人,却是那商家兄弟。商家老大朝着陆离看了过来,淡淡道:“关中李家李木子有言在先,要为陆供奉和分宜馋嘴帮打长工两年;凡是李家的下属故旧,都不得参与围攻陆供奉,否则便是与李公子为难!” 那商家老二看向陆离,道:“改日再来向陆供奉讨教!” 陆离笑道:“多谢二位商兄,不过商兄,你们现在不和我斗,未来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说的是事实,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他便能见识到各门各派的经典武学;他的摩诃无量应化真经必然能够推演出几百上千种武功法门,待得摩诃无量真经被这些武功法门充实圆满,威力必然要更加宏大。 商家老大战意熊熊,哈哈笑道:“李公子那日不让我们跟你动手,不过,等你过了眼下这一关,我们还是要切磋切磋的!希望你可以安然无恙。” 说罢,他们带着关中一带的豪侠离去。 魔教、佛门和关中群侠离去,但是在场的人还是有七八十人之多,形势不容乐观。 陆离看着山道上的群豪,这些人杀气弥漫,更有许多人已经拿出了兵刃,蠢蠢欲动。 陆离的体力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血肉蠕动,身躯越来越大,咄,有异响传出,他的腋下接连长出了一根根的手臂,足有六根之多。他的八臂金身已经推演到了第五层,比在龙首山时更为强大,现在若是用来对付李木子的冲霄印,绝对不至于短时间内就被弄得筋断骨折。 他从饕餮袋中取出了几样兵器,都是这两天委托帮里兄弟准备的,有弓,有箭,有棍棒,有锤;种种兵器,都散发出滔天凶威。 他的双眸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沉声道:“你们既然不去找太子,偏要来找我三弟和我的麻烦,那是摆明了欺负我们乡下人,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 陆离一手捏许愿印,一手捏了个金光印,又有翻山印、倒海印、撼天印使出;自己身上加持了金光印护身,半空中显现异象,有山峰垮塌,有大海倾覆,有世界颠倒,朝着人群砸去。 “天可怜见,世子作证,我陆离今日大开杀戒,是被迫的!”陆离高声道; 嘭! 有一位武者头部被山峰撞击,如同一个烂西瓜一般爆裂开来。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又有人被陆离手中的弓箭一引,被罡气穿胸而过;有人莫名其妙挡在了同伴的招式道路上,被同伴一刀破腹;更有人被陆离手中的铁棒砸成了肉酱。 陆离就像一个凶焰滔天的魔神,浑身鲜血,八只臂膀,不停地收割着这些武者的性命。 眨眼功夫,陆离的两只臂膀拉了二十几下弓,手上的天宫十二印法被他反复地用了出来;山道上四十多具尸体被打成了肉饼,甚至有些尸体被钉在了大树上面,恐怖无比。 只剩下罗煜杰修为最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二十多人被陆离的一把普通的弓箭射死,还有十几人被他的天宫十二印法砸成血肉模糊,他几乎每一次出手,便有至少一人死去,其中有两人,还是抱丹宗师! 这种战力,这种死法,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陆离不过是准抱丹炼体武者,而被杀的人中大多数是练气化罡,甚至还有抱丹宗师;结果,大都经不住他一拳一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罗煜杰突然后退一步,眼神依然涣散,突然怪叫一声,转身就跑,结果竟然碰到了身后的大树上面,就连护体罡气都忘记了,直接撞昏了过去。 远处的大树上,有四五人在驻足观看;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长白剑宗的少主戴春才。他低呼一声:“是神魂类攻击的法门,不对,他的神魂类攻击法门怎么不需要碰到对方?” 旁边大树上站着的,也是一名抱丹宗师,只低沉着声音道:“神魂类的攻击法门已经极为难得,特别是这种印法,好像能够让对方的招式、应对不自觉地出现破绽!~” “厉害呀!我们沧州徐家也只有一种辅助修炼神魂的法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别人用神魂类的攻击杀人。” 有一位女子笑道:“各位只看见表象了,就这转念之间,陆离至少用了十来次神魂类攻击;请问,在场诸位,谁能够支持这么频繁的神魂类攻击?” “哦?!师妹的意思是陆离的神魂之力浑厚,一定还有另外的锻炼神魂的法门?”戴春才若有所思道。 那个女子抿嘴笑道:“戴少宗主,你来自遥远的关外,一定没有听说过陆离和武林圣地沙溪村欧阳氏的关系!” 戴春才闻言大惊:“师妹是说欧阳武圣的武圣村?” 女子点头,一笑风情现:“我认为,陆离至少有三种神魂修炼的法门,其中武圣村的真龙爪法他很可能已经学会了。” “厉害呀!厉害!想不到小小的分宜县,又要出现一位足以惊动大明的武学奇才!今日之战后,不管陆离是死是活,是胜是败,他都要名扬天下了!” 戴春才脸色突变,冷声道:“陆离越强,我就越有兴趣,只有击败这样的对手,才会有成就感!不只是陆离,还有那位太子殿下、李木子、严世蕃和在场的几位,都将会是我的对手。” 那些人脸上僵住,不过还是没有动手,除非底下的那些人都被陆离杀光了,或者逃了,才会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多地了解陆离的实力,更大程度地消耗陆离的功力和体力。 毕竟,没有谁愿意当别人的垫脚石! 第265章 厉害啊 陆离微笑以对,两人收回了目光;这时又有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佛门弟子听令,佛祖传来法旨,所有人不得去寻陆施主的晦气。”陆离看去,只见立在一棵大树之巅的,不是那金粟禅寺的新任主持广成和尚又是谁。 那广成见到陆离看了过来,瓮声瓮气地说道:“陆施主,佛祖说陆施主和我佛有缘,佛子本尘更和陆施主是好友,要全了陆施主的情分。” 陆离:“......” 谁跟你们这帮秃驴有缘,有冤倒是真的! 等到广成和尚离开,袁河的江面上又出现了两人,却是那商家兄弟。商家老大朝着陆离看了过来,淡淡道:“关中李家李木子有言在先,要为陆供奉和分宜馋嘴帮打长工两年;凡是李家的下属故旧,都不得参与围攻陆供奉,否则便是与李公子为难!” 那商家老二看向陆离,道:“改日再来向陆供奉讨教!” 陆离笑道:“多谢二位商兄,不过商兄,你们现在不和我斗,未来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说的是事实,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他便能见识到各门各派的经典武学;他的摩诃无量应化真经必然能够推演出几百上千种武功法门,待得摩诃无量真经被这些武功法门充实圆满,威力必然要更加宏大。 商家老大战意熊熊,哈哈笑道:“李公子那日不让我们跟你动手,不过,等你过了眼下这一关,我们还是要切磋切磋的!希望你可以安然无恙。” 说罢,他们带着关中一带的豪侠离去。 魔教、佛门和关中群侠离去,但是在场的人还是有七八十人之多,形势不容乐观。 陆离看着山道上的群豪,这些人杀气弥漫,更有许多人已经拿出了兵刃,蠢蠢欲动。 陆离的体力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血肉蠕动,身躯越来越大,咄,有异响传出,他的腋下接连长出了一根根的手臂,足有六根之多。他的八臂金身已经推演到了第五层,比在龙首山时更为强大,现在若是用来对付李木子的冲霄印,绝对不至于短时间内就被弄得筋断骨折。 他从饕餮袋中取出了几样兵器,都是这两天委托帮里兄弟准备的,有弓,有箭,有棍棒,有锤;种种兵器,都散发出滔天凶威。 他的双眸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沉声道:“你们既然不去找太子,偏要来找我三弟和我的麻烦,那是摆明了欺负我们乡下人,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 陆离一手捏许愿印,一手捏了个金光印,又有翻山印、倒海印、撼天印使出;自己身上加持了金光印护身,半空中显现异象,有山峰垮塌,有大海倾覆,有世界颠倒,朝着人群砸去。 “天可怜见,世子作证,我陆离今日大开杀戒,是被迫的!”陆离高声道; 嘭! 有一位武者头部被山峰撞击,如同一个烂西瓜一般爆裂开来。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又有人被陆离手中的弓箭一引,被罡气穿胸而过;有人莫名其妙挡在了同伴的招式道路上,被同伴一刀破腹;更有人被陆离手中的铁棒砸成了肉酱。 陆离就像一个凶焰滔天的魔神,浑身鲜血,八只臂膀,不停地收割着这些武者的性命。 眨眼功夫,陆离的两只臂膀拉了二十几下弓,手上的天宫十二印法被他反复地用了出来;山道上四十多具尸体被打成了肉饼,甚至有些尸体被钉在了大树上面,恐怖无比。 只剩下罗煜杰修为最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二十多人被陆离的一把普通的弓箭射死,还有十几人被他的天宫十二印法砸成血肉模糊,他几乎每一次出手,便有至少一人死去,其中有两人,还是抱丹宗师! 这种战力,这种死法,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陆离不过是准抱丹炼体武者,而被杀的人中大多数是练气化罡,甚至还有抱丹宗师;结果,大都经不住他一拳一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罗煜杰突然后退一步,眼神依然涣散,突然怪叫一声,转身就跑,结果竟然碰到了身后的大树上面,就连护体罡气都忘记了,直接撞昏了过去。 远处的大树上,有四五人在驻足观看;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长白剑宗的少主戴春才。他低呼一声:“是神魂类攻击的法门,不对,他的神魂类攻击法门怎么不需要碰到对方?” 旁边大树上站着的,也是一名抱丹宗师,只低沉着声音道:“神魂类的攻击法门已经极为难得,特别是这种印法,好像能够让对方的招式、应对不自觉地出现破绽!~” “厉害呀!我们沧州徐家也只有一种辅助修炼神魂的法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别人用神魂类的攻击杀人。” 有一位女子笑道:“各位只看见表象了,就这转念之间,陆离至少用了十来次神魂类攻击;请问,在场诸位,谁能够支持这么频繁的神魂类攻击?” “哦?!师妹的意思是陆离的神魂之力浑厚,一定还有另外的锻炼神魂的法门?”戴春才若有所思道。 那个女子抿嘴笑道:“戴少宗主,你来自遥远的关外,一定没有听说过陆离和武林圣地沙溪村欧阳氏的关系!” 戴春才闻言大惊:“师妹是说欧阳武圣的武圣村?” 女子点头,一笑风情现:“我认为,陆离至少有三种神魂修炼的法门,其中武圣村的真龙爪法他很可能已经学会了。” “厉害呀!厉害!想不到小小的分宜县,又要出现一位足以惊动大明的武学奇才!今日之战后,不管陆离是死是活,是胜是败,他都要名扬天下了!” 戴春才脸色突变,冷声道:“陆离越强,我就越有兴趣,只有击败这样的对手,才会有成就感!不只是陆离,还有那位太子殿下、李木子、严世蕃和在场的几位,都将会是我的对手。” 那些人脸上僵住,不过还是没有动手,除非底下的那些人都被陆离杀光了,或者逃了,才会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多地了解陆离的实力,更大程度地消耗陆离的功力和体力。 毕竟,没有谁愿意当别人的垫脚石! 第266章 我管饭 陆离又惊又喜,天宫十二印法的强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蓝九天不愧是这个世上最顶尖的炼体武者,天宫十二印法也的确是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炼体功法。 围攻凉亭的武者刚刚退开,他就朝着呆立在场中心的罗煜杰冲了过去。今天围攻他的这些人之中,罗煜杰不论是名气还是武道修为,都赫赫有名,自己只要把他打死,就能真正地震慑群雄,让大多数的人退去。 肥肉是大,那也要看你胃口好不好,能否吃的下。 轰! 这一次是冲霄印,一个四四方方的打印在罗煜杰的头顶出现,四周有风流动,无数灵气都汇聚过来,让冲霄印的威力不断地加强。 罗煜杰只觉得有一股无形之力禁锢在他的四周,头脑不断地轰鸣。他瞥见了陆离就在咫尺之遥,不由得怒吼一声,身形不住地后退,手上不住地画着圆圈,有一阵旋风从他的手上出现,如同两个阵风眼,朝着陆离卷去。 那阵旋风突然出现了一阵兽吼声,有异兽从风眼里出现,蛇头红冠,又有黄白色的道纹出现,蛇体飞速膨胀,如同两条巨蛇,想要吞噬一切。 “我想得太简单了,还以为以我的手段,对付一个冲击抱丹都失败的化罡境武者,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想跑?我看你还能够支撑几招。” 许愿印!惊风莽牛拳! 陆离的惊风莽牛拳虽然级别不高,但是他现在拳法的造诣和对武学的见识又岂是当初可比的,一套普普通通的惊风莽牛拳使出来,气象万千,堪比经典。 罗煜杰的蛇是风蛇,陆离的踏风步法正好踏风而行,脚脚都踩在了风蛇的头部,不停地朝着罗煜杰逼近。 风蛇嘶吼,身体翻滚,旋起大块的土块,扭过脖子,大口朝着陆离咬去,只不过这样一来,罗煜杰的胸前门户大开,再也没有任何防护; 陆离成绩一拳捣出,拳风激荡,快速地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蛮牛,头上牛角锋利如刀,用力顶向了罗煜杰。 罗煜杰大惊,连忙控制两条风蛇卷向了上古蛮牛,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动,那头蛮牛被风蛇绞动得血肉尽去,接着就连骨头也碎成了碎片,被风衣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两股旋风也无力转动,散了开来,露出了罗煜杰手中两根乌黑色的短棍。短棍的一头,雕刻着风蛇的模样,上面现在已经坑坑洼洼,毁了将近一半。 罗煜杰心头又惊又怒,又连续退了十余步,方才站定,不敢再动。 站在远处树上的四五人对望了一眼,脸上浮现了笑容; 那名女子道:“陆离虽然厉害,不过他的底应该差不多了。” 徐姓汉子也说道:“单打独斗的话,或许能够让我们忌惮三分,但若是我们一起出手,应该有八分的把握!” 另外一名抱丹高手笑道:“如果加上戴少宗主,那就是十成十的把握了。少宗主意下如何?” 戴春才有些意动,正要答话,突然脸色一变,笑道:“我们此次前来,又不是要他的性命,而是要来捉拿世子朱厚熜。若是杀了陆离,把世子殿下得罪的紧了,将来恐怕不好再与世子相处啊!” 另外有两人轻语道:“说得倒是好听,若是我们得手了,他难道就不想分一杯羹?” 这话语声虽然是对着别人耳朵说的,做出了窃窃私语状,不过声音之大,在场的人都能够明显地听出来。 戴春才神色愠怒,但只是转念间,就恢复了平静,只是笑道:“各位,天色已晚,我的手下还呆在分宜城外安营扎寨呢!这里的事情我今日就不参与了,告辞!” 他不再说话,腾身掠起,踩着树枝朝着分宜城跑去,竟然真的不再参与这里的事情。 剩下的五六个人对望了一眼,这才打算上前;只是这时,场中的形势突变。 原来场中剩下的六七十号武者见到陆离与罗煜杰大战,有人偷偷上前,想要绕过陆离,浑水摸鱼,朝亭中的朱厚熜下手; 不想陆离突然抛出了一柄散发紫光的宝剑插在了地上。 “诸位,除非有人不顾世子的性命,想要偷袭!否则,必须先过了陆某这一关。大家都是有名有姓的豪侠,若是不能正正当当的来,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够不够!” 他的手随之挥动,紫金断魂剑随手一划;那柄剑唰地飞起,凌空在地上一划,一道深深的痕迹出现在了地上。 陆离笑道:“各位,大家都远道而来,都是朋友;若是在这条线外,我馋嘴帮,有好酒好菜给大家供着。若是过了这条线,那就是死人了。” 他把话说完,吹了声哨子,只听见江边一阵响动,有数百人朝着山上跑来。 这些人都身着馋嘴帮正式弟子的服装,至少都是炼气期五六级的武者,手中拿着家伙什一股脑地朝着山上涌来。 山上的武者都鼓噪起来:“不好了,陆离不讲规矩了,他竟然在这里设下了伏兵!” 这些武者至少都是先天级别的武者,但是刚才被陆离的一顿狂轰乱炸,早有些吓破了胆子,都一个个拿出了兵刃,就打算对方上山,便上去砍人。 陆离笑道:“大家稍安勿躁,下面过来的都是我的人,他们都是上来给大家送饭的,众位来一趟分宜不容易,我管饭!” 这些人都耳聪目明,看得清晰,上来的人的确都手拿着锅碗瓢盆,一阵阵饭菜香味顺着风穿了上来,混着着满林子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吐。 馋嘴帮的帮众的确心里有数,他们一上来,扫地的扫地,抬尸体拣尸块,冲水擦树,不一会儿,就把现场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有人用黄土铺地,摆上桌椅碗筷,热乎乎的饭菜盛了上来。 便是陆离那边,也有人摆上了饭菜,打算开饭。 陆离就连馋嘴帮的帮众都不让进入凉亭,而是自己亲自提了个食盒,把饭菜送了进去。 等到十多桌饭菜都摆放整齐,陆离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白饭,然后笑道:“诸位,现在我们没有打架,就是朋友;大家坐下来吃饭喝酒,若是嫌招待不周,只要过江,我的离家铺子就在对岸;要玩的话,倚红楼有大宝剑!” 第267章 我叫你们滚 此时,有人悄声道:“这里远离分宜,要不我们用这些帮众来威胁陆离?” “你下作!”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哪个八婆说话?” 说话的人也算是一方豪强,乃是武夷山脚下分水关的一个小门派的掌门,闻言向后看去;只见有巨剑碾压而来,无可匹敌,摧毁一切! 这人见到这无可匹敌的剑势,吓得魂飞魄散,双足发软。只觉得脸上一凉,一阵剧痛传来,自己的两只耳朵已经不翼而飞; “好一招举重若轻,听说昔年儒门北宗的李东阳用一支如椽大笔便能写出蝇头小字,洛三娘,你的剑法也差不远了。” 沧州徐家的徐二爷从树上轻飘飘地下来,走到了一张桌子前,叹道:“只可惜,你的考虑还是欠缺了一些,浪费了一桌的好饭菜!” 陆离循声看去,只见那张桌子上已经洒上了几滴鲜血,有两只血淋淋的耳朵落在了饭菜上面。 徐二爷冲着站立在旁边的一名女帮众点点头,道:“劳烦您!” 那名女帮众手一挥,马上又有人上前,把这张桌子撤了下去,重新布置。更有人上前,给那位小掌门包扎伤口。 洛三娘风情万种地走了上来,看了眼那名女帮众,笑道:“谁也不要打馋嘴帮帮众的主意,要不然,馋嘴帮就有了借口出手,帮助他们的陆帮主和朱堂主。” 又接连有几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都是比罗煜杰只强不弱的抱丹宗师,他们都纷纷选了桌子坐下,自然有帮众给他们倒上美酒。 罗煜杰刚才在陆离的手底下吃了大亏,险些丧命,也愤愤不平地从桌子上拿了根鸡腿,放在嘴里嚼了; “馋嘴帮不过是个小帮派,就是给他们出手的机会,难道还敢得罪我们这些人不成?” 洛三娘笑道:“罗师兄,你们南华圣宗家大业大,到处得罪人;不妨你出手试试?” 沧州徐家和南华圣宗素来交好,徐二爷马上打圆场道:“朱家对这次子弟试炼既然有了规矩,我们也不便破坏;再说今天馋嘴帮的朋友中有这许多高手到场给我们送酒送菜,已经是给足了面子,我们怎么能够做出这等不顾大意之事!对吧?罗兄?” 罗煜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余高手见这几位已经坐了下来,便也呼朋唤友,陆陆续续地入座。 洛三娘见大家都坐了下来,环顾四周,问道:“怎么?陆帮主,你们馋嘴帮的几位大高手不坐下来喝几杯?我们哪里敢下筷子?!” 陆离笑道:“无妨,你们远来是客,本该小弟做东!若不是我三弟的试炼之事,我们分宜小地方,又那能够请来这么多高朋满座?” 徐二爷也站起身来,抱拳道:“话说得不假,但是主人不坐下,我们的确不敢动筷子。这样,你们几位仁兄,还请站起来,到江对岸去吃吧!” 被他指到的几个人也算是江湖上有些头脸的人物,被徐二爷点道,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其中更有人拍着桌子叫道:“徐家小子,你虽然是抱丹宗师,但是人在江湖,靠的不只是武功;更多的时候,还是面子。就连你大哥徐大公子见了我等也要叫声叔父,岂能容你如此无礼!” 徐二爷被人指了鼻子,喜怒也不形于色,只拱手笑道:“请问,这位可是苏州的秦叔父?” 那人捋须淡道:“不错,正是老朽;徐家小子,现在赔礼道歉可已经晚了。” 苏州秦家和沧州徐家一样,也是属于三流的世家,对三座城池也有觊觎之心。那人和徐家的身世地位一般,自然不惧。 徐二爷笑了笑:“秦叔,我不是想赔礼道歉。我是想救你的命!” 他突然出手,抓住姓秦的衣领一挥,把他远远地丢进了树林之中。然后他又是一声大喝,“你们几个,我叫你们滚,没有听到吗?” 那几人武功身世远不如姓秦的,见徐二爷发怒,无不落荒而逃。 徐二爷这才躬身向刚才那位女帮众道:“阁下身上的修为深厚如海,在场之人可以和阁下媲美的不超过三人,还请阁下坐下。” 那名女帮众正是凤凰儿,她眼睛一眯,身上的威压顿时释放出来,如渊似海,压得附近的几名武者全身冒汗,如负千斤。 凤凰儿朝陆离看去,见他点点头,便把身上的气势一收,也不再客气,笑着坐了下来。 洛三娘又走到另外两个人身前,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听闻洛阳李木子为了一场赌试,加入了馋嘴帮,没想到商家二雄为了朋友,也进了馋嘴帮;可敬可敬,还请两位入座。” 商家兄弟点了点头,也坐了下去。 洛三娘又走到一人面前,福了一福,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陆离笑道:“洛三娘,不用问了,他叫做邹世忠,可不是我们馋嘴帮的人物;只因为他听说我三弟有难,特地来帮忙,我劝不动,只有随他了。” 邹世忠怒道:“子归,你这是什么话?朋友有难,你不告诉我倒还罢了;现在我自己过来了,你还要怪我多事不成?” 洛三娘脸上一肃:“可是武夷山邹家的二公子?” 邹世忠冷道:“就是我,你想怎的?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就加入馋嘴帮了,现在就是馋嘴帮的一名小帮众!” 他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坐下,拿起酒杯就喝。 这时,旁边有个长得尖嘴猴腮,个子矮小的帮众也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还把脚架了上来,开始大吃大喝; “陆子归,还有我!我现在吃了你们馋嘴帮的菜,喝了馋嘴帮的酒,付不起酒钱,也算是加入馋嘴帮了。” 陆离心中感动,站起身来抱拳道:“世忠兄,振轩老弟,你们都是读书人,本就不该来管这江湖之事。” 邹世忠这才冲着洛三娘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姐,你我都是世家子弟,想要三座城池自当靠着本事去挣,靠着去边关杀鞑子的功劳去换,何苦要去为了皇家子弟做陪练?一个不好,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第268章 秒杀宗师 追杀、捉拿兴献王世子,本来是最近江湖上的一件盛世,没成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竟然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局面。 分宜城中有金丹强者,有化形期大妖坐镇,根本打不了主意;而且在场的各位,怎么说也都是些名门子弟,怎么肯做这样的有失身份的事情。 便是城外的这些馋嘴帮弟子,也不好欺负啊!几位高手站出来,人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在江湖上都鼎鼎有名。 尤其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身上的修为简直如渊似海、高深至极; 极有可能是位金丹境界的强者。 本以为这次的任务,是一块美味的鸡腿肉,没想到却是根难啃的骨头。 果然,奖励超高的任务,都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这餐饭吃得鸦雀无声,味同嚼蜡。等到他们吃完,陆离的手一挥,帮众们便把饭菜都撤了下去。 凤凰儿、邹世忠等人也向陆离鞠了一躬,下了山去。 这些高手在场时,对场中众人的威慑之力太大,等到他们果然都依言下山,大伙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动手了,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洛三娘伸了个懒腰,“老娘习惯于午睡,先去休息了啊!你们继续。” 话已说完,她竟然摆动腰肢下山去了。 她这一离去,众人便把眼光看向了徐二爷;徐二爷却眼睛一扳,淡道:“我沧州徐家的家教,吃人嘴软,对不起诸位了,你们先玩,我到江对岸玩两把去!” 他转身对陆离道:“陆兄,听说世子殿下是七指前辈的高徒,改日一定前来拜访。” 这小子,一把拉了身旁两个人,叫道:“张兄、李兄,一起去玩两把呗!” 张三李四摇摇头,“兄弟,只听说过有人逼嫖,没有人逼赌的,我们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徐二爷脸一沉,手上劲力吐出,竟然封住了两人的血脉,提了两人踏浪而去。 罗煜杰见这两人去了,虎吼一声:“怎么回事?陆离这一餐饭就把你们打发了?告诉你们,这一仗我必然拿下,到时候,什么都没有你们的份。 罗煜杰心中沉重,脸色僵硬;早上围住这儿的时候,所有人都意气风发,觉得必然手到擒来;他完全没有意料到,陆离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杀了他们三四十人; 接着用一餐酒菜,便完全瓦解了他们的斗志。 不过此时,洛三娘和徐二爷去了,在场的抱丹宗师只剩一二人,而且都远远地在远处观望;已经无法动手了,若是动手,死的必然是自己; 自己将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罗煜杰如果一死,这里的人必然作鸟兽散,这次围攻分宜陆离,击杀兴献王世子朱厚熜的事情,便会成为一个大笑话。 陆离也惊喜莫名,本来以为今天必然要经历一番苦战,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过得如此简单。 对待这样松散的联盟,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的情况下,把领头的人杀了,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他缓缓看向罗煜杰,一步步向前逼去:“罗兄,既然他们都有事情,不如我们玩玩,松松筋骨,如何?” 陆离此时已经收了八臂法身,在群雄面前,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的打扮;但是他的脉轮从眉心弹出,四条龙在他的脑后不断盘旋,吞吐灵气。 就相当于替代了天魂直接吸收灵气的过程,给罗煜杰的威压之大,远胜于之前。 “风蛇劲神通!” 罗煜杰伸出双手一引,有巨蛇出现,在他的头上形成一股强大的旋风,卷得附近的林木哗哗作响,风蛇双目绽放黄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一股股巨力从两人之间传出,把围观地人群远远地挤开了去。实力低微一点的武者完全无法忍受这些威压,自觉往后跑开; 陆离正要出手,突然感觉有一股气随着旋风吹向凉亭; 他脸色一沉,左手一引,头顶的紫色神龙忽地飞出,朝那股气飞了过去;那神龙飞出陆离的脉轮之后,体型越变越大,直到化成了一条长达六七米,柱子一般粗细的巨龙。 那巨龙朝着那股气嘶吼,声声震人耳鼓;一股股气浪冲着那边狂卷而去。 很快,那股气中掉下一个人来,却是留下来的抱丹宗师之一。 他本来修炼有一种隐形遁走之术,煞是厉害;本来想趁着陆离和罗煜杰对战之时隐匿在旁,伺机击杀朱厚熜,不想弄得如此狼狈。 只不过,这名抱丹宗师倒也厉害,才被发现行藏,手中匕首一现,快速地朝陆离刺了过去。 紫龙仰天长啸,声音竟然带有镇魂作用。这名抱丹宗师被它一吼,竟然愣住在当场;接着紫龙一抓抓下,竟然扣着了这名抱丹武者头顶骨头; 那名武者一声惨叫,竟然被陆离一招得手,秒杀! 那紫龙一招建功,飞回到陆离的脑后,兀自欢乐不休,连旋转着吞吐灵气的速度都要快上了许多。 那只紫龙动作迅疾无比,在场的众人之觉得它狂飙而去,呼啸而回;只在刹那间,身形与空气摩擦,甚至爆发出了闪电。 这种速度,甚至称得上“风雷”两字! 啪! 那具抱丹宗师的尸体这才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血肉模糊地掉在了地上。 “诸位朋友,大家有什么诉求,我陆离忝为本地地主,一定尽力满足大家;可是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我还是希望能够不再发生!” 陆离目光一闪,显然动了真气。 他自从在龙脉中融合四种宝典神功,又吸收了整条龙脉的龙元,形成了这四只神龙;本以为功力已经大增,从此可以吊打抱丹宗师; 没想到真正施展开来,威力大的出奇,但是也消耗过巨,竟然能够一招秒杀对方,表现之优异,让陆离咋舌不已。 陆离看向四周众人,见到再也没有人向前; 这才淡淡一笑,伸手一引:“罗兄,请!” 他刚才的出手太快,还是没有感受到这四条神功所化的罡气之龙的威力,便有心和罗煜杰动手,先试验一番; “慢!”罗煜杰突然收了头顶的风龙,大声叫道:“我们还有兄弟没有到来,陆帮主,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战,如何?” 第269章 帮你打发了 一天时间很快便已经过去; 第二天早晨,大约寅时,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终于有一帮侠少没有忍住,想来个偷袭;结果却被陆离有一个算一个,斩杀干净。 有了之前的教训,罗煜杰真正见识了陆离脉轮上的紫龙神通,不敢轻易犯险。 他没有下场,并不表示偷袭的人之中就没有高手;但是即便里面的十五六个化罡高手,甚至有两位新到的抱丹宗师,也没有挡住陆离的杀招。 罗煜杰在树林中仔细地数过,陆离头顶上的脉轮转动,四条真龙不停地吸收灵气;让陆离这样一个传统的炼体武者竟然有了如同练气武者一般持久的罡气,更因此能够像练气武者一样进行远程的攻击。 他在被攻击的一刻,竟然一鼓作气连续施展了数百种不同的功法招式; 侠少们无数神通在空中飞舞,场面洵烂至极,最终却被陆离的一招招普通的招式破了个一干二净。 “此人学了多少种武学?其中还有不少化罡级别以上的功夫,看得出来宝典、武经都有;难道他还有可以修炼到飞升天界的武学宝经?” 罗煜杰闪过一道贪婪,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陆离修武不过半年多一点,便能够进步如此神速。 更重要的是:获得绝世宝经,比得到侯爷的赏赐和三座城池要好上许多。 数十种神通绝技一齐爆发,终于让陆离身上受伤。陆离的后背被一个大钟撞上,远远飞开了去。 他的身上,鲜血飞溅,四肢百骸几乎都受了伤,骨头断了四根,身上的小伤更加是遍身皆是。 但是那些偷袭之人,最终都被他一人一剑,杀了个干净! 尤其是四条神龙一出,至刚至阳,让那些人都挡无可挡。即便是两位抱丹,也没有承受住十八招。 见到陆离已经成了血人,身体摇晃,罗煜杰正要冲出去。突然又人拉住他,然后用手指指了指; 罗煜杰只看到大堆死尸之中,有一具动了一动! 突然一道身形冲天而起,向着凉亭冲击而去;陆离的手只轻轻一挥,头顶上的青龙后发先至,重重地撞击在了那个身影的后背。 那道身影已经冲入了凉亭的帷幕之中,然后呆立不动; 这是两天以来进入到凉亭中的第一人! 只是他进去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响动。 罗煜杰刚才也见过数名被青龙击中之人,或者被利爪刺穿;或者被撕成数段;或者被狂暴的力量炸得粉碎; 当然也有如这人一般,站立当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却诡异地死去。 罗煜杰面不改色,却有一丝冷汗从额前落下; “这应该是武圣村欧阳氏的真龙之爪,经典级别的武功;其中有几招是神魂攻击,已经有上百年都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上了。” “对!”洛三娘说道:“上一个参悟真龙之爪的人,是欧阳武圣,已经进入了天外天。” 洛三娘至今都没有出手过,因为越是观望,越发现陆离的可怕;他身怀不知道多少种武功,仅仅是经典级别的武功,就有四五种不止。 更何况,即便是法诀类最普通的功夫,在他的手中也有偌大的压力。 最让罗煜杰觉得绝望的是陆离恐怖的恢复能力,刚刚他的身上还全部都是伤口,可没有一袋烟的功夫,便都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炼体武者对人体的肌肉控制达到了极致的象征,通过对身上每一条肌肉的控制,自动接续受伤的肌肉。 只要没有人向他进攻,没有人跨过地上留着的生死线,陆离就一定在抓紧时间疗伤或者修炼功法。 抓住和利用每一个时机,这就是强者与高手的区别。 陆离从饕餮袋中掏出大块的煮熟的妖兽肉,张口一咬,大块的妖兽肉下肚;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把妖兽肉精华所化的元气源源不断地化作精纯无比的修为,滋润破损的肉身。 与此同时,他头顶的四条真龙也络绎不绝地吸收空气中的灵气,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真龙所吸收的灵气和之前的龙元不同,但是有了摩诃无量应化真鼎的炼化,都化成了陆离体内的养料,让他的基础更为扎实。 再经过与人动手锤炼,陆离终于把身体锤炼完成,已经有了通天桥,打通天魂的基础。 只要完成,在境界上就相当于练气武者抱丹境。 第三天,正午;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有光线照下,洵烂异常。 突然,一道人影从斑驳的树影中闪过,所有人都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现; 这人身穿蓝衣,已经踏过了陆离画得那条生死线。 “陆离,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陆离心中一沉,只见这人身形敦实,身上的肌肉如同虬龙一般炸起;但是他的面孔却朴实无华,如同一名乡下老农一般。 “蓝九天,蓝先生?” 陆离不由得面露苦笑,眼看还有半天,他就能够掀开谜底;没有想到,宁王府的人终究还是出现了,而且还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蓝九天。 蓝九天呵呵笑道:“陆离,听说你这些天在这里大发神威,悍勇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江西;若是再过两日,整个长江以南,没听过你名字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了。” 陆离抱拳道:“还要多亏先生的传艺之恩。” 蓝九天道:“这个不敢当,天宫十二印法可不是我教给你的,不过是你的悟性好罢了。” 陆离嘿嘿一笑:“还是要承蒙先生厚爱。” 蓝九天:“你若是能够告诉我宁王世子殿下的消息,我可以把天宫十二印法剩下的几招都教给你。” 陆离冷声道:“蓝先生,这就好笑了;小宁王失踪,你不去找太子殿下,却来找我,莫非是因为我们这儿正面临这许多人的围攻,最为凶险,想要趁人之危?” 蓝九天脸色剧变,哈哈大笑道:“陆离,我求的不过是你几句话而已;你若是不满意,不如蓝某帮你打发了眼前这群人,我们再慢慢详谈,如何?” 陆离道:“这也未尝不可!不过,蓝先生,你已经踏进了我画下的这条线,这怎么算?” 第270章 大开杀戮 蓝九天貌似冷酷,其实是要找个借口送人情给陆离; 只不过这个人情陆离不能要,也不需要。 他不可能告诉蓝九天实话,更不可能承认小宁王的死与自己有关。 朱厚熜已经出关在即,眼前这些敌人在没有的利益攸关之后,会自自然然地退去,再也不用出手。 陆离这样说话,也是为了撇开干系:你帮我赶人可以,可是我不领你的情! 他呵呵笑道:“蓝九天,你可要想好了,现在这样做,可是要两面受敌,两面不讨好;只要你一出手,对面的同道便都要视你为敌。” 蓝九天毫无生趣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容,瓮声瓮气地说道:“陆离,你果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不过,你偷学我的武功,我正想要教训教训你;又看他们利欲熏心,全无大派弟子的气度,想要打醒他们。” 陆离:“好!我正想看看你的天宫十二印法使出来,和我的有什么不同。” 他话音未落,便听到对面有人高声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口气如此之大,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在对付陆离的同时还敢跟我们放对!” “杀!” “我们来试试这人的斤两!” 一股股杀气冲天而起,罗煜杰带领二十多位强者呼啸而来。 他们这两天和陆离打得有些憋屈,不但徒劳无功,还死了不少人。偏偏他们对陆离没有办法也就算了,现在突然钻出了这么一个乡下老农,从他刚才出现的身法和气息来看,也并不是什么金丹级别的强者; 偏偏却说要与两边人马同时放对,口气大的吓人。 蓝九天脸色巨变,冷不住笑道:“一群土鸡瓦狗!陆离,你也是炼体武者,不要说就被这样一群人围困了三天,简直丢人!” 陆离本就不愿意多造杀孽,否则在场的人便是再多三倍,这么三天的时间也早让他杀了个精光。 此时见到蓝九天语气不善,知道他多半是因为小宁王的事情生了杀心; 便冷笑道:“蓝九天,可别忘记了,你刚刚可是过了线,要和我做过一场的!这些武林同道修为高深,实力惊人;你当初对付我一个就灰头土脸的,今日我就要和这些江湖同道一起,让你吃些苦头。” 他有自己的骄傲,驱狼吞虎的事情不屑为之;更何况若是真的全部杀了眼前这些人,那半个江湖的人都得罪了; 未来馋嘴帮的发展必然会艰难重重。 蓝九天的脉轮弹出,赫然已经打通了天桥,有尊神佛虚影出现在脉轮当中央;周身遍放精光,不停地吸收天地灵气。 这是炼体武者搭天桥之后才有的异象,让天魂坐定在脉轮之中,直接沟通天地灵气;从此炼体武者也不用再担心体内罡气不够。 只不过蓝九天虽说是炼体奇才,已经达到了当世炼体武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但是脉轮中的神佛虚影却晦涩不清; 无法让自身神魂跳入其中,与之相合的话,成就仅限于此了。 罗煜杰等人呼啸而来,陆离大义凛然,高声喝道:“各位同道,今日我们便并肩作战,一起来收拾这个狂徒!” 罗煜杰和另外几位强者最先赶到,其中罗煜杰的两条风蛇竟然尾巴缠绕,形成一把剪刀状,剪口之中形成无数道细小的旋风,向着蓝九天涌去。 他虽然冲在最前面,但却并不是莽撞之徒;蓝九天是能够与陆离分庭抗礼之人,又已然达到了炼体巅峰,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南华圣宗的风蛇剪?” 蓝九天冷笑道,“传闻真正的风蛇剪,是要捕捉金丹级别的风蛇,到极北之地的旋风岛饲养;待到风蛇接近化形修为,再用南华圣宗的秘法炼成兵器;修炼到绝顶修为的话,无物不能剪;不过旋风岛当年被魔教教主打塌了半边,风蛇剪若想恢复当年的威能,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的手背在身后,道:“陆离,我先来教教你覆海印的真正的用法。” 蓝九天抬起一只手掌,朝着罗煜杰拍去;这只手掌之上气血之力厚重如山,翻动之间牵扯了四周方圆十丈之内的空气旋转;就连罗煜杰引动的旋风也被扯了过去,在半空之中形成了翻江倒海的异象,向着罗煜杰压了过去。 这等于是偷取罗煜杰的力量去对付他自己,其中蕴含的力量大的不可思议; 轰隆! 空间震动,无数旋风突然湮灭,蓝九天一掌拍下,风蛇剪噗嗤一声不见,重新化成了两根黑不起眼的棍子。 罗煜杰心中一惊,正欲躲闪,只见蓝九天的大掌盖下,轻轻一覆,这位至强化罡境界的武者头颅破碎,人也爆碎,化成了一摊血泥。 与此同时,其他强者也齐齐攻来,各自催动兵刃,各种神通兵器一发轰至,要取他的性命。 蓝九天固然和陆离一样,是一位炼体强者,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想象得到如罗煜杰这样的强者,竟然经不住他一招。所以都没有在意,要取蓝九天的性命。 此时见到蓝九天竟然这么强大,立时便吃了一惊; 有人招式已经用老,有人急忙收回,有人转身就想逃。 蓝九天哈哈大笑,依旧是一个手掌,一掌打出,那些强者的神通和兵器统统破碎,即便是其中的那名练气宗师,也不能抵挡。 “死罢!” 蓝九天屈指一弹,一股劲力破风飞出,那名练气宗师的头颅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死的不能再死。 “弑神印!” 蓝九天冲进了人群之中,伸出手掌平平一切,有一道刀光飞出,又有两三位强者被这一掌劈成了两半! 其它人急忙后退,却见蓝九天一步跨上来,身躯一撞,又把一人撞成了血雾,横死当场。 “刚才的弑神印,是把自身的气血和劲力极度压缩,化成刀气,出手时看得迅捷,其实厚重。陆离,你要不要试试?” 蓝九天一手结印,化成一座大山虚影,朝着剩下的人压下; 陆离眼看再不出手,二十多位强者必然要被他杀得精光,到时候这笔烂账免不了都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他赶紧出手,以罡气化枪,捅向蓝九天后心。 第271章 铁索横江 陆离习练的武道功法足有五六百种,早已经达到了一法通、万法通的境界。此时大枪捅出,内敛无声,直到快到蓝九天后背时才发出了啪地一声脆响,突破了音障; 蓝九天眼见就要一掌盖死一位化罡武者,突然感觉到身后危险来临;连忙疾步闪躲,但陆离这一枪何其厉害,一直如影随行,终于一枪扎到了蓝九天的身上; “金光印!” 蓝九天手上一僵,低喝一声,身上金光闪动;紧随着伸手接连拍下,掌掌打在陆离的枪上。 陆离无比专注,手上连做动作,一枪转为三路,去势更为凌厉; 徐二爷一直站在旁边观战,见他俩斗得激烈,突然出手抓起旁边一位先天武者,朝着凉亭甩了过去,他自己则一指袭向陆离的后心。 “金光印!” 陆离也是一声低吼,硬生生地受了徐二爷一指,身上的金光破碎得干净;徐二爷的指罡并没有戳破陆离肉身的防御,却有无数的罡气侵入了陆离的身体,沿途一路破坏。 蓝九天终于击溃了陆离的两根大枪,但终究没能够挡住陆离的最后一枪,肩头被扎了个通透。 陆离眼见他的肩头按一种奇怪的韵律摆动,肌肉不停地蠕动,硬生生地控制住了陆离的罡气。 这就是两位炼体武者之间的不同之处; 蓝九天比起陆离要老道许多,陆离无比精纯的罡气只在蓝九天伤口上一个停留,便被蓝九天排出了体外; 而徐二爷的那道罡气,则在陆离体内一路破坏,一直侵入到了绛宫之中,才被摩诃无量真鼎吸收干净。 陆离眼睛一亮,只是这一招,受的伤就已经值了。 “还继续么?”蓝九天淡道。 陆离却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沧州徐二爷; 徐二爷偌大的名声,偷袭了陆离,脸上却完全没有半点惭愧之色; “我无所谓,不过,我们的人进去了,你不担心世子殿下吗?” 陆离抬头看看天色,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进去就进去了吧!” 他话音一落,只见一声惨嚎,刚刚的那个先天武者被人一掌从凉亭中打了出来。 一个青衣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是关中李木子!” 场上有人惊呼,一直躲在凉亭之中的人,竟然不是兴献王世子朱厚熜,而是李木子。 陆离在孝通寺守了三天,击退了数次群雄的围攻,到了现在,所有人才发现陆离竟然使了个小聪明,愚弄了天下所有人! 放着有伤在身的朱厚熜不管,玩了个暗渡陈仓,计划表面上似乎大胆、绝妙,但是其中的风险巨大,不足为外人道也。 突然有人大叫道:“李木子在这里,那么,跟着严世蕃他们前往松江的又是谁?” 人群之中一阵骚乱,很快便有数个信鸽、鹰隼和其他飞行异兽放了出去。 陆离笑了笑,高声道:“诸位英雄,此地的事情已经了了,左右无事,不如我们下山,到离家铺子,也让我们馋嘴帮尽一尽地主之谊。” 陆离在孝通寺做足了三天的大戏,此时心情舒畅,转身对蓝九天道:“跟我下山去吧!你若是喝酒能够赢我,我便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当晚,陆离和蓝九天喝了一整个通宵的酒,两人互相交流炼体心得;蓝九天最终还是没有喝过陆离,但他还是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 因为他把天宫十二法教给了陆离! “小宁王死于你的手下,我应该能够想到的;只不过,陆离,我希望你从此以后,能够一口咬定,小宁王是和谢丕同归于尽的。” 陆离点了点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言而喻;宁王府的势力倒也罢了,小宁王的死让朝中和内廷、宗正府无数大佬的算计落空,便是蓝九天也抗不住这么重的担子,更何况陆离这么小的身板。 天宫十二印法,分为攻击印法、修炼印法和精神印法三种;总共十二招:翻山印、倒海印、撼天印、囚魔印、弑神印、舍利印、琉光印、明心印、宝瓶印、如意印、金身印和渡业印。 这是一套真正的炼体武者的专用武技,宝典级别的武道秘典;其珍贵之处,完全不亚于佛母金身宝典。 陆离从内心中感念蓝九天的好处,但是蓝九天没有对他说的事情,他也不便多问; 。。。。。。 与此同时,在长江宽广的江面上,突然有数道铁链拉起,横贯整条江面。有一艘行船停船不及,一头撞了上去,马上又数艘小船涌出,朝着这艘行船射箭;只不过片刻时间,这艘船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慢慢地沉没。 铁链的尽头,有大船停靠;大船之上,戴春才凭栏而望,远远地注视着远处的动静。 他的身后,站着数人,个个都赤着双脚,显然是专门在水上讨生活的人。 “田帮主,你的消息可靠吗?你确定严世蕃的船还没有过去?” 这些汉子中有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走了上前,俯首答道:“戴公子,我的消息确实,严世蕃的船还在十里开外。” 未来馋嘴帮的发展必然会艰难重重。蓝九天的脉轮弹出,赫然已经打通了天桥,有尊神佛虚影出现在脉轮当中央;周身遍放精光,不停地吸收天地灵气。 这是炼体武者搭天桥之后才有的异象,让天魂坐定在脉轮之中,直接沟通天地灵气;从此炼体武者也不用再担心体内罡气不够。 只不过蓝九天虽说是炼体奇才,已经达到了当世炼体武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但是脉轮中的神佛虚影却晦涩不清; 无法让自身神魂跳入其中,与之相合的话,成就仅限于此了。 罗煜杰等人呼啸而来,陆离大义凛然,高声喝道:“各位同道,今日我们便并肩作战,一起来收拾这个狂徒!” 罗煜杰和另外几位强者最先赶到,其它人急忙后退,却见蓝九天一步跨上来,身躯一撞,又把一人撞成了血雾,横死当场。“刚才的弑神印,是把自身的气血和劲力极度压缩,化成刀气,出手时看得迅捷,其实厚重。陆离,你要不要试试?” 蓝九天一手结印,化成一座大山虚影,朝着剩下的人压下; 陆离眼看再不出手,二十多位强者必然要被他杀得精光,到时候这笔烂账免不了都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他赶紧出手,以罡气化枪,捅向蓝九天后心。 第272章 少宗主出手 “董事长,根据评估,那个叫马芸的互联网项目没有什么前景,而且,他们现在资金链濒临断裂,或许我们再等一等,能够以更低的价格拿下控股权。”程菲儿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在质疑我吗?或者说,你觉得陆先生的朋友连这点优待都不值?” 这些下属能够被分派去看着陆水,当然对这对小夫妻的情况知道一些;程菲儿既要打压陆水,又想护短的心态,并不少见。 就和许多人对待自己的母校一样,每次谈起来,必然各种吐槽;但是如果有旁人也在那里说起自己母校的不好,必然要翻脸。 那两人见到领导发火,赶紧往外溜; “你们去认真地谈,而且这笔投资就以陆先生母亲的名义来投吧!” 三年后,这笔失败的投资将会让水水感到愧疚,而自己将会得到情感上的回报,不是吗? 程菲儿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既要打压陆水,又不能做的太绝,事事要找好退路,这个度不好把握啊! 都说老婆就是小妈,自己这个小妈过得容易吗? 这位马老板的投资项目既然是水水自己找到的,就以妈的名义来投资,等到几年后,再给你一个惊喜;只有生活不时地交集,我们才会被越绑越紧,感情不会因为时间而变淡。 喝了口茶,她从桌边拿起了一份复印好的《我的野蛮女友》放进包里,起身下楼,出发前往庐陵; 严世蕃常年在书院读书,对江湖之中的事情完全都不了解,却兴趣盎然; “这三个人是高手,想必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蔡珞你认识?” 蔡珞道:“这三人的身法都是一流,踏水而行,轻如鸿雁;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中间的那一位,脚踏玄冰,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冰城云岚宗的弟子。” 傅国青突然开口:“是肖云逸,云岚宗的弃徒,江洋大盗,曾经在衡阳连续做出了十六起血案;当时我刚入先天,与他争斗时不敌,差点丢了性命!” 蔡珞见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手却紧握着住栏杆,一根根青筋暴露,显然心里极为不平静。 傅国青道:“我习武以来,战无不胜,唯二败过的两场,一场是和陆帮主,另外一场,就是输在了这个肖云逸手底下。” 蔡珞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输个两场就成心魔了?如果这样的话,你必然成就有限。” 傅国青摇头:“帮主,你小看我了;每次的失败,只能让我看见自己的不足。但是输在肖云逸的手上,却让我失去了小师妹!” 蔡珞和严世蕃默然。 傅国青背上鹤翔剑弹出,在肩头悬浮不动,剑上罡气吞吐不定,显然他的心境已经乱了,急于报仇的心思显而易见。 蔡珞伸手摁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你此时的心境,上去必败,若是这个样子,恐怕我不能让你上去。” 傅国青看到他满含深意的目光,默然不语,转身走到一边,坐下来闭目调息。 转瞬间,肖云逸三人已经跑到了岸上,迎面碰上了戴春才; “可是白沙帮的田帮主?还不撤了铁索放我们的船过去!”肖云逸怒喝。 肖云逸三人明显有船只想要过去,结果被白沙帮的铁索给拦了,现在显然有些怒气冲冲、盛气凌人。 戴春才身后一名汉子向前一步,笑道:“白沙帮办事,没想到却挡了几位的道,抱歉抱歉!这样吧!还请几位稍等片刻,我这边事情了了,一定亲自过去道歉!” 肖云逸哼了一声:“道歉不必,不过你那边几条兄弟的性命,可惜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那几位兄弟的抚恤费用我璇玑岛给了。” 田帮主脸色一变,只听得远处有火箭升起,巨响传来,正是白沙帮的信号。 田帮主怒道:“我们白沙帮和璇玑岛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样行事,是不是过头了?” 肖云逸笑道:“田帮主说得不错,不过你们今天铁索横江,耽误了我们半个时辰的行程;我帮田帮主处理几个办事不力的手下,也不为过吧?” 田帮主回头看了戴春才一眼,脸沉了下来:“如此,田某便谢过肖兄;改日我再亲自登门请教。” 大江两岸,白沙帮已经精锐齐出;但是田帮主碍于戴春才的大事,只能打算冷气吞声,把黄莲吃进肚子。 戴春才从始至终都默不吭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此时,馋嘴帮的船终于靠岸,严世蕃高声叫道:“前面是长白公子戴春才吗?” 戴春才没有发声; 他的身后有人应道:“正是!叨扰了严公子,还请见谅!” 严世蕃笑道:“我知道戴公子所来为何,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戴公子能够答应,我的船上,任由公子参观。” 戴春才突然开口:“讲!” 严世蕃看着已经跑出了数十米的肖云逸等三人,道:“我有一位朋友,想和那位肖云逸肖兄切磋一二,还望成全。” 田帮主动容,道:“严公子,你们要和他们切磋,自己过去便......” 戴春才突然示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三人在我面前太过放肆,我正要把他们留住。严公子的意思我已经答应了。” 他突然向前一跃如同大鹏展翅般落在了水面上,双手一展,一股劲力拍在了水面上; 水面上毫无动静,但是三十余米外,水面突然震荡不已,无数水剑冲出;肖云逸和另外两人本就全神戒备,怒吼连连,躲避奋力躲避。 肖云逸的身上现出一口金光大钟,把水剑尽数挡在身外;待水剑落尽,这口金钟呼啸飞出,越来越大。 “矮子,竟敢偷袭我;今天就让我给你送钟!” 严世蕃等人这才发现这口金钟竟然是寒冰铸成,所过之处江水都冻成了冰块。 戴春才这才展颜,赞道:“不必,还给你!” 他的手挥动,一柄剑从他的袖口中飞出,没有风声没有响动没有任何的异象,但是那个凶威震天的金钟却在悄无声息中被平平破开,掉落在水中。 那道剑继续向前,好似跳跃一般,突然变出现在肖云逸的眉心。 第273章 我家有妖怪 “我命休矣!” 肖云逸眼前剑光闪动,眉心刺痛,一滴鲜血流了出来; 那道剑光却没有继续深入,却一分为二,二化为四,四化八,形成两道剑网; 肖云逸身边的两位化罡高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切成了碎块。 肖云逸被吓得全身冒冷汗,站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就连体内真气都已经控制不住,双脚踏入了水中,整个都湿透了。 戴春才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待肖云逸回过神来,面前已经站了另外一位青衣剑客,他的头顶正有四柄剑沉浮不定; 。。。。。。 严世蕃看了傅国青那边一眼,便转过头来,冲着戴春才道:“戴公子帮了我朋友的大忙,世蕃在这里谢过了。” 戴春才道:“你的朋友是否是肖云逸的对手,还很难说,用不着谢我!” 严世蕃笑道:“戴公子面冷心热,你刚刚那一剑,已经把肖云逸的战意,杀得涓滴不剩;这种状态下,他对上我朋友,已经是个死人了!” 戴春才脸色露出了一丝笑意,随之又隐匿不见:“严公子不错,为了朋友,肯让我搜查船只;如果朱厚熜果真在你的船上,你是不是又要为朋友出手?” 严世蕃点头:“戴公子,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一样会出手的。” 戴春才笑笑,转身就走。 他的身后,田帮主等人急忙跟上; “不用搜查了,朱厚熜绝对不在船上;放开铁索,让所有的船都过去;另外,吩咐下去,外松内紧,注意关注太子和安化王世子周围,朱厚熜很有可能会混入围攻他们的人之中......” 。。。。。。 第二天,北方有消息传来,有位抱丹强者偷袭了太子;太子受伤,安化王世子朱寘鐇被人当场击杀! 又过了三日,陆离带着商家兄弟二人,赶上了严世蕃的船,与他们会合,朝着松江府而去。 而袁州府馋嘴帮,则被陆离交给了关中李木子全权负责。 上松江府徐家提亲的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国子监祭酒,虽然不过是个四品官;但严嵩身为钦差大臣,这趟差办的极为顺利,回去必然高升,锦绣前程可期。 徐家可能并不是特别看重严嵩的身份,但是严世蕃自身就是人中龙凤;徐家这样的世家,消息来源灵通,更因为徐想容的缘故,对严世蕃早有了解。 徐家上下对严世蕃的才学人品都非常的满意,等到陆离开口提亲,更是一拍即合。 他们陪着新姑爷严世蕃在徐家整整呆了十天,直到院试在即,陆离要急着回袁州府参加院试,一行人才浩浩汤汤地回到了分宜。 分宜县群雄已经散去,严嵩等到严世蕃回来,第二天便启程,带领着国子监交流团的监生们回京复命。 陆离又重新回到了日日苦读诗书的苦日子之中,馋嘴帮有经营奇才蔡珞掌总,如今更是高手如云,已经发展地蒸蒸日上; 尤其是车马行和离家铺子的生意,已经发展到庐陵、赣州、上饶等地发展。 自从重生以来,陆离难得过上这样的太平日子,本以为可以过得休闲潇洒;但是老天似乎就没有打算让他过安生日子,严小妹和陈瑜儿两个女人弄得他焦头烂额; 严小妹倒还罢了,自从上次之后,整日里瞎折腾,和原来分宜城中彭依依的那帮闺蜜混得烂熟。整日里提笼架鸟,骑着马儿呼啸往来,不是出去打猎,就是乘着画舫游江喝酒。 就连严家老太太给她张罗的几次相亲都推了去,甚至有一次连媒人都打出了门。 陆离只能对小妹宠着、护着,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更干脆派了几个高手,暗中守护。 另陆离摸不着头脑的是陈瑜儿,以前见到陆离就是春风含笑;而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陆离每次到了学堂,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忙得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冷不热、话中带刺,让陆离摸不着头脑。 陆离好几次特地约她出去游玩,都被她拒绝了; 日子就这样一条条地过去,终于到了院试的日子,邵半城一大早便打发了家丁来请,要陆离过府一叙。 陆离轻车熟路的到了邵家,正打算去找邵逸航,却被家丁引到了一处新院子。 邵半城正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井中养的几条锦鲤,手里不时地抛洒着鱼食,眼睛却一直都在向外张望。 他见到陆离进来,眼睛一亮,急匆匆地把陆离带到了厢房之中,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人了,才好好地关上门。 邵半城让陆离在椅子上坐定,然后猛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嘴里叫道:“离哥儿,快快救救逸航,救救我们全家!” 陆离赶紧站起身来,好好地把邵半城扶起:“伯父,这是为何?快快请起,你行此大礼,侄儿受不起啊!” 邵半城老泪纵横道:“离哥儿,逸航对你再信任不过,现在我家有大难,还是得你来出手,救我们全家啊!” 陆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人都有伤在身,行进速度便慢了许多,山洞里面不分昼夜,陆离估计差不多走到了夜晚,才到了一个宽广的山洞之中。与其他山洞不同,这个山洞之上,有条条细微的裂缝,一道道微光从上面直照下来。 山洞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心脏形状的石球,呈现半透明状,上面有无穷脉络显现;这个石球足足有两三件屋子这么大,从外部看去,整体都是石灰色。 只有上面的一小部分,有如一个大金块,金光闪闪。这些金色恍如液体,不时地从石球上的脉络往上,输送到山洞的顶上,碰上有裂缝的地方,便逸散开来,化成白雾,让整个山洞中白雾缭绕; 但是很快,就被山壁上盘绕的植物吸收了进去。 陆离仔细打量山洞,竟然发现那些金色液体流过之处,竟有骨骼、血肉的脉络显现;只不过现在也都成了死灰色,显然已经失去了活力。 “难怪说龙脉不死的话,百年之内,便要化为真龙腾空了;这世上果真有此奇景!”陆离喃喃道。 朱厚照扫了一眼四周,道:“我们就在此地休息,大家去山壁上摘些果子吃吧!” 朱厚熜一听,开心地说道:“这地方的植物都是龙元浇灌出来的,都是好东西;不过我们在这儿要待许多天,恐怕还是要计划一番。” 朱厚照点头道:“我马上就要进龙元池,倒是不用吃了。但是那些果子却是好东西,依我看,我们三兄弟少拿一些;陆子归和严德球为了我们跑上这一趟,理当多分一些。” 第274章 蓝九天命悬一线 邵逸航和鄱阳湖公主琴瑟和鸣,但毕竟还是要准备院试,偶尔也出去跑跑生意上的事情,不能够总是陪伴在左右。时间久了,公主在邵家总是会觉得孤单寂寞,于是又叫龟丞相去叫了几个体己人过来,每天陪伴左右。 但是那些小妖毕竟道行不深,在岸上待得久了,便各种毛病出来,终究露出了马脚。 “离哥儿,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家这样的积善之家也会惹来这样的东西,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陆离沉吟:“想要除了这妖怪,还需从长计议,不能莽撞,免得冲撞了贵府内眷。” 邵半城正有此意,当即把邵逸航叫了出来,把事情说了。 邵逸航听了这事情,心领神会地和陆离对了下颜色,又去请了他的“老丈人”归无寐出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当即带上了归家小姐,一行人到春源码头上了船,匆匆朝鄱阳湖而去。 他们走了没有多久,蔡珞便带着全副武装的馋嘴帮帮众冲进了邵府,接着便是一阵喧闹,敲敲打打,声势闹得极大; 最终,他们从邵府抬出了两具巨大的妖兽尸体,震动了整个分宜县城。 只不过,若是邵半城在此,多半便要问了:他在家中见过的是一只蚌精和一只水蛇精,为何蔡珞等人打死的却是条蟒蛇和老鼠。 其中的内情,就不是分宜的普通百姓所能够知道的了。 邵家的船只顺着袁河进入了仙女湖,然后一直朝着鄱阳湖驶去;龙女离家许久,归家似箭,暗地里吩咐下去,便有小妖在船底催动,把船推得老快。 船行江湖,免不了会遇上其他的船只,乍见这船开得半边船身都翘了起来,快如奔马,都慌不迭地躲避,惹出惊呼声一片。 不过一个多时辰,船就驶入了鄱阳湖水域,眼看离当初四海帮的岛屿近了,邵半城却受不了船速,开始晕船,吐得昏天胡地。 龙女敖滟无奈,只能传话下去,让船只缓缓而行。 此时已近黄昏,陆离站在船舷边,极目远眺,见到在水天相接处有一轮红日,在水面上下浮沉,金光散落在广袤的湖面上,蔚为壮观; 半江瑟瑟半江红! 陆离正沉湎于美景当中,突然看见船下有死鱼飘过,越来越多,引得船上的一些船夫呐喊不休,若不是有人约束,早有人打捞起来了; 陆离“咦”了一声,跳下了船,踏着湖水朝着死鱼飘来的方向奔去。 待他跑了十余里路,脚下的湖水开始震荡不休,远方更传来一阵阵地声浪,震耳欲聋。 陆离加快了速度,果然见到前方有几个人围着一名蓝衣蓝裤的人搏杀。 被围杀的人正是蓝九天,他模样凄惨,受伤很重,就连右手手臂都已经被人齐根斩断,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蓝九天,我来助你!” 陆离也不作他想,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金身印,便揉身扑上。 对手四人的修为不高,但是练了一套合击之术,布下了一个小小地阵术,极为难缠; 好在陆离在习练衡山五神剑时,对阵术还是有些了解,对他们也不算畏惧。 阵术和阵法不同,陆离曾经在龙首山见识过“酒色财气、吃喝嫖赌”四位大能的剑阵,那是货真价实的阵法,可以留法在布阵之地,自动吸收灵气维持运行;一旦发动,或者攻击、或者防守,甚至不用布阵者的维持。 而阵术就要差上许多,布阵者只能靠着位置和攻击的变化,来提升阵术的威胁。 不过话虽如此,这套用来对付蓝九天的阵术也是攻守兼备,蓝九天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难免进退失据,这是这一会儿功夫,又添了两处新伤。 陆离与蓝九天同是炼体者,除了境界还不如他之外,无论攻击还是防守、恢复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蓝九天;这一突然加入,又拼着以伤换伤,竟然快刀斩乱麻,很快就重创了其中两人,破了他们的阵术。 另外两人见势不妙,呼啸一声,就想逃走; 只是在陆离和蓝九天两人面前,又哪里逃得开;陆离和蓝九天两人又只花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把这四个人都斩杀当场。 蓝九天本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大敌一去,身上的劲头去了,马上软倒。 陆离赶紧上前扶住他,只听得他的口中喃喃道:“快走!这里危险!” 陆离现在是准宗师境界,金风未动蝉先觉,对危险有着自然的感应;即便蓝九天不说,他也觉得此地似乎有些不妥之处,让他的汗毛直竖。 他背着蓝九天疾冲,快速地离开这个范围; 陆离的上古巴蛇身法最适合赶路,此时施展开来,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蓝九天,你果然和陆离暗通款曲,今天被我亲眼看见,还有什么话说?” 蓝九天哪里还说得出话来,陆离往身后一望,只见有一个肥大的身影从远处赶来,速度并不比他的上古巴蛇身法慢。 这人却也是陆离的熟人,正是一直在小宁王身边伺候的那个老太监,小宁王称呼他为“高大伴”。 陆离在这个高武世界中,一直以来对太监都高度地重视;之前有王献,一身葵花宝典已经练到了阴极生阳的地步;再之后有戴义、刘瑾、谷大用、白头翁等等,无一不是武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眼前这位高大伴,显然更加是高手中的高手! 蓝九天已经是大明王朝炼体巅峰的存在,等闲金丹武者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却被重创,生命垂危,可见这个高大伴的厉害! 他不敢回头,只是高声叫道:“高前辈,你误会了!蓝九天和我只是相见如故罢了;但是若说我们两人什么暗通款曲,那是抬举我陆离乐!” 陆离说这些话的时候,运足了真气,声音响彻方圆十里;估计公主敖滟等人若是听到了,一定也会快速赶过来。 高太监尖声叫道:“想逃?!陆离,宁王世子天下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咱家绝对不会让你从我的手底下逃走!” 他一踏脚,有水柱凭空冲起,直接冲到了十余丈的高空,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柱;高太监站在这根冰柱之上,取下了一柄大弓,弯弓便射; 呷—— 一声奇怪的龙啸之声传来,陆离突然感觉到无比强烈的危险,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统统紧缩,汗毛乍起,一道箭光往下方射来! 第275章 龙啸弓! 这是安化王世子朱寘鐇的龙啸弓! 之前听说太子和安化王世子被一名化罡境界武者偷袭,安化王世子朱寘鐇身陨,难道这与高太监有关。 不过眼前的高太监明显就是金丹境界的大宗师,此时攻击在即,根本就容不得陆离多想。 这柄龙啸弓曾经是燕王朱棣,也就是永乐大帝用过的,不论在军界还是民间,都有着偌大的声名;但是在朱寘鐇手里,却从来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至少上次朱寘鐇用它对付蟹妖王谢无忌的时候,对谢无忌几乎没有什么威胁,起到的只是威慑的作用。 但是高太监的手里,龙啸弓射出的一箭从刚开始的手指粗细,待飞到半空,竟然化成了龙形,有手臂般粗细,一声龙吟;眨眼间便到了距离陆离十丈远近,已经变成了小树般粗细,遍放光芒,向自己射来。 陆离心里直冒寒气,拼命鼓荡真气,脚底下真气摆动,身躯急摆,在湖面上滑出了一道蛇形速度快到了极点!饶是如此,他的速度还是无法与那龙形之箭射过来的速度媲美,便是接连改变方向也无法摆脱那龙形之箭; 那道巨箭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陆离的脚步拼命地闪动,上古巴蛇身法、真龙身法和暗影浮香不停地变幻;体内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疯狂地运转,给他提供了大量的气血,鼓荡他的罡气以无比剧烈的速度冲向了他的双腿。 他脚下的水浪都块块炸裂,一股股浪花好似被凝为了实质,往身后砸去,不停地阻碍着龙形巨箭的前进。 可即便是这样,这支巨箭还是距离他越来越近,陆离额头上冷汗滚滚,突然脚下一沉,连带着蓝九天一起沉入到了湖水之中。 只见那条龙形之箭好似有了灵魂一般,到了湖水上空,突然炸裂开来,形成了数道小箭,直接冲入到了湖水之中。 陆离眼见已经无路可逃,浑身金光亮起,正要挥手抵挡;他身后的蓝九天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背上,把他打出了五六米之外。 两道小箭飞出,威力依然宏大,一箭射中了蓝九天的后背,另外一箭则射中了他的左臂。他的左臂上顿时被射出了一个大洞,另外半边身子上的肉都被那只小箭带走了一大块。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这把弓把罡气化成龙形射出,蓝九天炼体有成,便是一些宝刀利刃都难以伤害他,在这些小箭面前却完全都没有阻挡之力。如果换了是自己,恐怕只能寄希望于龙鳞的抵抗之力了。” 陆离心中又惊又骇,心念一动,又有罡气疯狂涌出,施展开金光印,重新回去抱住了蓝九天,冲出了水面。 却在此时,他又有无比强烈的危险感传来,只见水中的几柄小箭重新转了个弯,射出了水面合并在一处,还是一条龙形,继续朝着陆离射了过来。 “奶奶的,高太监即便是金丹强者,也不可能射出这么厉害的弓箭,一定是这弓有古怪!在这柄弓下,我连和他一斗的能力都没有。” 陆离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腋下突然间出现了两根手臂,手握弓箭,不停地朝后射箭,每一箭都射在那只龙形之箭上面,消弱那只箭的威力。 他流星一般地在水面上滑动,忽上忽下,在湖面和湖水中沉降,另外又有手臂伸出不停地拍动湖水,推动自己和蓝九天前行。 陆离正在水中翻飞前进,只听见嘭的一声,远处又有两只龙形巨箭射来。 就连高太监,都离他们又近了几分。 “完了,完了,躲不过去了!” 陆离转身,疯狂催动摩诃无量应化真鼎,身上气血冲天,足足冲起十多米高;他身上的金光闪动,全身重要的部位都已经被龙鳞所覆盖;脑后的脉轮升起,仿佛是位上古魔神一般。 “老子就不相信了,我身负这么多种旷世绝学,更有摩诃无量真经,就连这样几只箭都挡不住。” 此时,龙女敖滟和邵逸航等人坐的大船终于赶到,龙女和邵逸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离陆离最近的那只龙形箭虽然沿途不停地被消弱,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粗细,但是依然把旁边的水浪冲开了两三米的空间,形成的罡风,像一个巨犁犁地,在湖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轰隆!轰隆! 陆离连续几拳轰出,拳罡带动水浪,重重叠加;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块巨大的盾牌。 接着,他的那双由魔族功法化成的双手竟然无限伸长,如同老树的根茎,狠狠地抓在那道龙形箭上,不停地缠绕。 那道龙形之箭不停地损耗威能,与陆离的种种武技相对抗。 “不愧是皇室的重宝!” 归无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他赞叹连连,笑道:“这柄龙啸弓其实是鄱阳王陛下送给 陈瑜儿此时也知道不对,伸手拉了拉陆离的衣袖。陆离把她的手牵了过来,在她的手心里画了个“逃”字。陈瑜儿只拉着陆离的衣袖,一动也不动,任陆离几次暗示,都不肯移动半步。 白头翁吃东西的速度不快,二十多分钟下来,才吃了一个兔子腿。在这段时间里,陆离没有移动半分,只是体内气血不停地运行,轰响如雷,终于酝酿到了顶峰。 白头翁把最后一块兔肉咽了下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手帕细细地擦了擦嘴角,又把手指头擦干净,动作轻柔流畅。 他好似对滚滚雷声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地说道:“小娃娃,没用的,你身后的女娃娃不愿意离开;投鼠忌器之下,你不可能全力出手。” 陆离盯着他看了半晌,雷声慢慢地静了下来; 他拱手道:“还请前辈先让瑜儿离开,我们公平一战!” 白头翁道:“公平?哪里来的公平?我金丹即将大成,你却连抱丹都不是,哪里来的公平?” 陆离摇头道:“莫非前辈没有把握留下我?” 白头翁嗤笑道:“你也不用激我,我不吃这一套。” “嗯,金丹大宗师的心境早已经磨练得如铁似钢,自然不会受我的激将。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 白头翁:“我在这儿杀你的消息,我不想有人传出去,今天你和这位女娃娃都必死无疑!不过,吃人嘴软,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 陆离拱手:“请前辈明示。” “你现在可以让这个女娃娃离开,一炷香之后,不管你有没有死,我都会动身去杀她;能不能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第276章 硬憾三箭 归无寐抚须笑道:“公主休慌!陆帮主的对手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丹境界的高手,修炼的也必然是典籍以上的武学秘籍;这可和谢无忌那样的半吊子不一样!如果我现在出手,陆帮主可就错过了一个锤炼武道的机会,对于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公主和邵逸航听了,这才忍了下来; 陆离将自己的气血运行到了极限,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力量和速度,但还是几次三番地差点被这道剑气射死。 他费劲了心力和实力,才耗尽了这一箭,才刚刚缓了口气,又见有一箭向他杀到,不仅如此,远处另外有一箭,也正在飞过来。 陆离冷汗簌簌而下,但随之心一横,干脆不再逃避,转身面对。 “高太监连射三箭,肯定消耗极大,单是罡气消耗倒还罢了;其上的神魂力的消耗肯定更加惊人,我就不相信后面的两箭还会有第一箭这么强大。” 其实他想的的确不错,高太监三箭射出之后,脸色变得惨白,甚至比陆离还要不堪。所以,他把手头的龙啸弓一收,从冰柱上一跃而下,快步地奔向陆离。 金丹期的大宗师已经开始能够修炼神魂,但是不一定有陆离这样的奇遇;神魂类的修炼典籍还是少之又少的,更何况陆离手头的典籍都是在天外天都可以成为珍品的,不是一般的货色 可比。 陆离眼见离船只已经不远,双手用力一抛,把蓝九天朝着船只丢去; “帮我救治这位朋友!” 归无寐微微一笑,伸手卷过蓝九天,丢给手下救治不提; 陆离松了口气,便见到当前的龙形之箭一声炸开,化成了数百道剑羽射了过来;陆离一惊,随之莞尔一笑; “那高老太监果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然一定会像第一箭那样集中力量对付我!” 表面上是杀招,其实已经暴露出了高老太监的弱点。 “巴蛇盘山、莽牛锄地、真龙吐息!” 陆离爆喝,身体似乎化成了一条巨大的巴蛇,在箭雨之中闪动,险之又险地在其中游走、扭动,竭力躲避四射的箭雨,与此同时,另外几只手或者如同莽牛之角,四处顶撞;或者如同真龙之爪,硬生生地抓下几支箭气; 同时,他的体内气血运行,化成护体真气,在周身游走不休;更有金光印法和真龙之鳞,三重守护,抵挡箭雨的侵袭。 这一刻,他同时施展出十余种绝学,都信手拈来,把这些武功的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糅合在一起。 嘭嘭嘭! 一根根的箭气在他的护体真气上炸开,任凭陆离不停地催动脉轮和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也无法赶上护体真气的消耗。再过了几秒,便是身上的金光印也已经被破。一声声爆响在他的龙鳞上炸开。 终于,在他身上的防护快要消失的时候,这波箭雨也到了尾声;陆离连出了几拳,把最后的几根箭气打散。 紧接着,第三根龙形箭气杀到;这一次,陆离照样费尽了全身解数,终于硬憾了下来。 但是罡气所化的箭雨终于也洞穿了陆离强大的防御,将他的身体洞穿,把胸部炸开了一个大洞;肩胛骨也被生生地射断了。 陆离闷哼一声,踉跄落在水面上,随即长长吸了口气,筋肉和真气一起绷紧,把伤口封死,不让鲜血流出。 三只龙形箭气延缓了陆离逃离的速度,高太监已经来到了近前,手掌一翻,一大片湖水翻起,在半空之中不停地压缩,体积越来越小,凝成一块面盆大小的水晶,在夕阳下闪烁出七彩的光芒,杀机凛然。 “陆离,宁王世子的死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等你接过这一掌之后,我想会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地问你。” 陆离沉下脸来,脉轮之上四龙齐出;白龙是上古巴蛇炼体法门,紫龙是紫薇斗皇诀,青龙是真龙炼体大法,黑龙则是地行夜叉诀;这四种武功在融合了他掌握的几百种武道秘籍之后,每一种都达到了经的层次,成为了不亚于摩诃无量应化真经的经典。 此时四龙一出,就连高太监和不远处的龟丞相归无寐和龙女敖滟都脸色凝重起来。 四条龙依然首尾相衔,组成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的阵式,互相增持,威力又何止大了一倍。 两者轰然相撞,高太监这位金丹强者的掌力都几乎消弭一空,最后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一轰在了陆离的胸口。 陆离喉咙中一甜,随即将涌上喉头的鲜血咽下,面色冷然,在他体内,那道掌力竟然化成了一道青色的掌力,其间闪耀金光,侵入了陆离的骨膜之中,在他的经脉之中往来奔复。与他的真气不停地对抗,不断破坏,让他伤势越来越重,越发难以支撑。 他的罡气大半都耗在了刚才对抗上,不过好在他只需要挡住那道罡气其他的道路,慢慢地将其引入到了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之中,慢慢地炼化。 若是镇压不住,或者对方的真气再强一些,恐怕摩诃无量真鼎也会对抗不住。届时,恐怕不是成为废人,便是小命不保。 高太监冷哼一声,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归无寐见识到了陆离的极限,终于出手,一个掌影被他轻轻拍出;摧古拉朽一般把高太监的掌力打得粉碎,又继续向前把高太监打得飞了出去。 只是轻轻地一掌,刚刚不可一世的高太监就被他打成了重伤; 高太监重重地落在了水里,远远看了过去,终于认出了龟丞相,面露骇然之色。 “你是邵半城的亲家?!” 小宁王这分宜城试炼,城中所有的人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中,尤其是邵半城这种重点人物; 高太监当然认识!不过他行为果决,知道今天已经事不可为,跳出水面便想逃跑。 “要是让你这样跑了,老龟岂不是要让公主嘲笑死?” 归无寐朝着高太监一指,就见两道水流沿着高太监的双腿向上,看起来不显眼,却禁锢住了这样一位金丹期的武者; “法术!你是元婴期的高手!” 高太监吓得魂不守舍,随之被逐渐往上流动的水流湮没,冻成了一大块水晶。 “陆帮主,我帮你把人拿了,你自己去扛上来吧!” 第277章 谁得到了三座城池 陆离这时才知道龟丞相竟然已经达到了元婴期的修为,都能够使用法术了。赶紧屁颠屁颠地把高太监扛了,回到了船上。 陆离谢过了龟丞相的救命之恩,又去看过了蓝九天,见到他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危,这才稍微放心。 “归叔,能不能帮我放开高太监,我想和他谈谈。” 归无寐淡笑,敲了个响指,高太监身上的水流慢慢退去,只留下了手足上的四道; “好了,你可以和他慢慢聊,他现在使不出半分劲力。” 陆离道:“归叔,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弄点酒菜过来?” 归无寐站住,以询问的眼神看着陆离。 陆离道:“归叔,金丹期大宗师,可杀不可辱!” 归无寐这才笑了起来,道:“小子,你武功低微,可这气度,却远胜于老朽,不错,不错!” 待甲板上的人都离开了,陆离才转身面向高老太监; 自从上次画舫一别之后,高老太监显然已经老了许多,小宁王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陆离,你是要审问咱家吗?” “不敢!我只是想和前辈聊聊。” 此时,陆续有下人把酒席布好,陆离作了个请的姿势; 高太监是何等人物,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十年的筹划,一朝尽丧!” 他看了看陆离,兀自一笑,给他也倒了一杯,道:“世子那孩子一贯识人,总是叹息不能够让你为他所用;现在看来,若你真能帮他,或许就不会有这般祸事了。” 陆离道:“前辈,我们交换吧!您需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过,还请前辈也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动手追杀蓝九天。” 高太监颓废地摇了摇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世子一死,所有的谋划都成为了一场空。不要说区区一个蓝九天,你敢说他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不要说他,就连我也自身难保,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天外天采矿去了。” 陆离哑然,“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太监道:“没想到十多年的事情,真正放了下来,反而有了心情欣赏这山这水和这酒了。” “宁王世子殿下死了,朱寘鐇死了,太子重伤;只有你的三弟朱厚熜不但把紫薇斗皇诀练到了大圆满,而且顺顺当当地回了京。现在宗人府已经判定他是本次试炼第一,过不了多久就要被送去天外天,朱家老祖要亲自培养他!” 陆离大惊:“不对啊!即便太子重伤,他的紫薇斗皇诀也是第一个达到圆满的,第一应该是他吧?” “皇家自然有判定的手段!朱厚熜身负龙魂,紫薇斗皇诀练得浑厚无比,年方十四,已经只差一步就要结丹,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被称为朱家第一天才!” 原来,朱厚照这次被人重伤,虽然留了一条命在,但是丹田破损,已经失去了结丹的可能,终身无法进阶了。 “天外天已经传来了家主令,太子只能成为太子了;如果天子弘治不退位,朱厚照的什么算计便都是空谈,什么宏图伟业都成了梦幻泡影。” 陆离淡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样?王侯将相,另有种乎?” 高太监微微一笑:“你果然有反心,不是池中之物啊!” “若不是我那三弟人老实,凡事都想着他的太子哥哥,我早就帮着他拿下这个第一了;现在好!三弟也算是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高太监哼了一声:“你把你拿三弟给想简单了!你前些日子是下了些功夫,在分宜孝通庙独斗群雄,又玩了把暗渡陈仓,出了老大的风头;可是,你以为太子和安化王世子,他们两人做的事情就不如你了吗?” 陆离喝了一杯,“那究竟是谁出手伤了太子?” “谁得到了三座城池,就是谁伤了太子!你的那位三弟脱不了干系!” 陆离沉声道:“前辈,我敬你是前辈,但你若是总说我三弟的不是,我只能送客了!” 高太监意外道:“送客?你打算让我离开?” 陆离道:“相请不如偶遇,本打算请前辈去我的明光岛上做客的;但是既然话不投机,前辈还是请吧!” 归无寐早就在不远处候着,闻言又是一个响指,高太监身上的水流彻底退了开去,恢复了自由。 陆离道:“前辈,记得下次在分宜不可轻易出手,那里能够做你对手的人太多,有危险!” 高太监也回敬道:“这次的院试,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南昌城对于你来说,已经是龙潭虎穴了。” 他把话说完,背后突然无数罡气乱舞,慢慢地成形; 高太监深深地看了陆离一眼,道:“我赶路,用的都是这套仙鹤羽化功!”说罢,他的翅膀一震,腾空上了二十几米的高空,展翅离开。 “哈哈,这个胖子人其实不错!特地在你面前慢慢地运行这套功法,是在变相地传授你啊。”归无寐慢慢走到了陆离身边,提醒道。 陆离双眼迷离地看着高太监,这套羽化功的功法变化,在他的双眼之中几乎没有了丝毫秘密;更有着体内摩诃无量应化真经的不断推演,把仙鹤羽化功的一切秘密都推演了出来。 如何运行体内罡气,罡气的运行线路,如何压缩,把罡气并行成翅,如何施展等等不一而足。 归无寐见他不答话,呆立不动,也笑着陪在身边。 十余分钟过去,陆离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丝罡气,飞快地凝结成形,构成了一根羽毛,惟妙惟肖。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片刻之后,陆离已经可以在瞬间用罡气幻化出成片的羽毛,不久,身后的罡化翅膀已经蔚然成形。 陆离翅膀震动,竟然也飞到了十几米的高度,开始在船只的上空飞翔起来。随着熟练度的提高,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若是把上古巴蛇身法同时运用,再把暗影浮香融合进羽化功之中,不知道能不能把速度提高一些。” 他心情舒畅,正玩得愉快,突然听到邵逸航的声音:“子归,快点回来,那位蓝大先生已经醒了!” 陆离闻言,回到了船上;果然见到蓝九天已经醒了过来,他见到陆离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快!宁王要反了!” 第278章 明光岛 宁王造反在原来的时空中就发生过,不过这场造反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最终的结果却颇有些像一场闹剧; 而且,宁王造反的时间是在正德十四年,而现在弘治帝还在位呢! 陆离觉得诧异,赶紧跑去见了蓝九天。 这一见面,陆离就被蓝九天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半个时辰,蓝九天的头发已经斑白,脸上变得满是皱纹,好似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分明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样子。 他从重重包围中杀了出来,已经伤了本源;炼体武者平日以锻炼打熬筋骨为主,留在体内的暗伤过多,又没有陆离体内的那种绿色气息,此时各种伤势集中爆发出来,已经回天乏力,纵然华佗再生,也不能救。 好在蓝九天的神智还算清晰,陆离细细地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宁王府是天下藩王中唯一一个有着王府三卫的藩王,之前插手江西各地的政务,在江西各地横征暴敛,为的不过是敛财养兵而已。 但是小宁王朱厚淼在这次试炼之中意外身死,让宁王大为震怒,因此真正有了反意。 前些日子蓝九天来寻陆离了解试炼中发生的事情,想找出真正杀害小宁王的凶手,结果无功而返;江湖上反而传出了蓝九天和陆离联手对敌的传闻,宁王大怒,把蓝九天召回宁王府问罪。 蓝九天本来只是被申斥了几句,结果无意间听到了宁王打算积蓄力量图谋造反的计划,因而被高太监等人追杀。 邵逸航听到这个消息,震惊无比;可是对于陆离来说,却一点儿都不奇怪;只要宁王不是马上造反,就与原本的历史相差不太大,更不会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儒门之路。 陆离的积累日渐深厚,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瓶颈,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冲击下一个境界,沟通天桥,达到炼体武者的巅峰。如果自己不能够得到儒门的认可,获得《明德至善经》,未来的道路将会更加千辛万险; 或许,也将和蓝九天一样,从此不得寸进。 先前有了高太监的示意,现在又有蓝九天的报警,接下来陆离的院试之行,便充满了各种变数。 但是形势已经容不得陆离退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在宁王府还没有布置好之前,便提前进入南昌;现在距离院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干脆就到宁王的眼皮子底下候考。 正思量间,明光岛已经到了。 他们唤醒昏睡着的邵半城,扶着他上了岛。 自从上次从四海帮手中拿下了这个岛屿之后,馋嘴帮和鄱阳龙宫就联合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改建; 整个岛屿分成码头、后山和地宫三大块,由蟹妖王谢无忌监工;码头的区域主要是邵家和馋嘴帮管理使用,作为未来的货运中转站,并且借以控制整个鄱阳湖的水域。 后山风景秀丽,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应有尽有;邵半城来到了这儿,仅仅闻到这些奇珍异草发出来的香味,便精神一震,再也没有了之前舟船劳顿的疲惫。 “逸航,这是何地?” 邵逸航和陆离对视了一眼,道:“父亲,这儿是孩儿的岳丈家里!” 邵半城讶然,转头对归无寐道:“不是说亲家家中只是普通的书香门第吗?可我看这情景,却比我家还要好上太多。亲家之前过谦了!” 归无寐摇头道:“邵翁,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家里,万万不敢再信口相瞒;我只是管家而已,并不是您的亲家翁。” 邵半城听见归无寐不敢承认,心里更加惊讶,赶紧看向儿子和儿媳,想从他们这里求证。邵逸航和公主敖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求助于陆离。 陆离赶紧开口道:“伯父且放宽心,归前辈虽然只是管家;您的儿媳却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公主?”邵半城更加惊疑不定。 归无寐笑容可掬道:“亲家老爷入内便知!” 这边谢无忌已经得到了消息,亲自出来相迎。 一行人进入了后山,只见到处都有工匠在修缮房屋,雕梁画栋;有巨大的妖兽背负着各种建筑材料往来前进;更有武者妖怪施法种植着各种草木。 这里的建筑高大宏伟,已经远远超过了陆离预想的规模,比紫禁城都还要高上几分。 邵半城只是一位普通的商人,看得有些胆战心惊:“逸航,亲家翁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好像有些逾制了吧?” 龙女盈盈笑道:“公公,我父亲的身份,您待会儿就知道了;” 邵逸航也连连宽慰他,弄得他满头的雾水;不过好在陆离在场,便是见到了许多的妖兽,也不像在家里那么害怕。 归无寐道:“后山的建筑规模太过于庞大,按照公主的意思,以后就用来作为馋嘴帮的总坛。属于我们龙宫的部分,只在地宫之中!因此,按照我的看法,还得仿照那些大宗派一般,设个大阵,起到隐匿、防护的作用。” 陆离挑眉问道:“这样会不会开销太大了一些?” 龙女敖滟笑道:“帮主不用担心,您马上就要成为我夫婿的师父了,这点花销对于我们龙宫来说不算什么,也算是拜师礼的一部分吧!” 陆离笑笑,没有再说话。 邵半城却听得如晴天霹雳一般,“公主、龙宫”等词汇,听在他的耳中,炸得他有些七荤八素,好在有邵逸航和公主扶着,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几个人来到了一处宫殿,在谢无忌的引导下走了进去;这座宫殿外面看起来不大,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极为宽广深邃。 里面早有一群宫装侍女拿着宫灯迎候,见到他们进来,齐齐拜倒:“恭迎公主回宫!” 这些宫女在前面引路,原来这座宫殿却是一个山洞的入口;这条山洞直通湖底,两旁的墙壁上面镶满了世上难得一见的夜明珠,旁边更摆设着珊瑚、奇石等异宝。 待走到洞底,又走了一段路,竟然出了山洞,来到了一段湖底甬道之中。 陆离见这段甬道明明暴露在湖水之中,但是湖水就是流不过来;在甬道之中行走,犹如在后世的海底世界游玩一般。可以见到湛蓝的湖水,和其中的一些鱼类、虾蟹和湖底生物。 陆离见一条头顶长须的鱼正盘旋在自己的头顶,好奇地看着自己,一时童心萌动,伸手抓住了那条鱼,拉进了甬道之中。 他正要仔细观看这条鱼,就听得前方有人高声叫道:“亲家翁远道而来,小王有失远迎了!” 第279章 三件宝贝 在这个地方,敢自称小王的,不是鄱阳王还有谁? 不是陆离想象中的那样龙头人身,鄱阳王只是一个身材高大,但是干瘦的老头子,只有下巴的一小缕胡子倔强的翘着;若不是那一身蓝色的蟒袍,没有谁会认为这样一个老头便是返虚巅峰、名扬天下的鄱阳湖老龙王。 邵半城即便再愚钝,也已经知道对面的这位亲家翁是一位大妖; 只不过受到根深蒂固的影响,鄱阳王可是当年太祖皇帝都要尊称的前辈,被封为王,那是天下皆知的大人物。 在天下百姓的心里,鄱阳王不是妖,而是大明王朝的擎天玉柱,保鄱阳湖一方平安。 自己竟然成了鄱阳王的亲家! 鄱阳王早已经备好了酒席等着他们,大家入席。 邵逸航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白手起家,生意做得这么大,也是长袖善舞的人物;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拿出了生意场上的精明,有意巴结。 鄱阳王更是活过了无数载岁月的人物,待人接物更加一流;两人竟然一见如故,越说越投机。 邵逸航和龙女敖滟看到这情况,两人更加喜上眉梢; 这一场宴会下来,喝得宾主尽欢; 席间,龙女敖滟爱夫心切,向陆离提出了邵逸航拜师的事情。陆离当然没有意见,只是院试在即,两人也不敢分心。 邵半城总算是接受了龙女的身份,陆离心里挂念着院试的事情,便要告辞回分宜。 陆离现在也算是明光岛的半个主人,他既然要走,大家也不强留;临行前,鄱阳王大手一挥,有手下宫女送了一大堆的金银财物上来; “王爷,这是何意?” “陆老弟,你马上就要成为驸马的师父了,我们应该以同辈相称!你是小女和驸马的媒人,这算是我们鄱阳龙宫的谢媒礼!” 陆离走过去看了看,龙宫出品,果真不同凡俗,里面的宝贝琳琅满目;他也不客气,从中挑了付水晶项链和耳环,打算送给陈瑜儿。 正打算谢过鄱阳王,他又想了想,又挑了付珍珠项链收了,然后向鄱阳王和龙女致谢! 鄱阳王道:“些许金银俗物,老弟果然看不上。也罢!听说陆老弟是武道天才,老哥哥这儿倒有几件宝贝,还请老弟过过眼!” 他的手一招,宫女们端了三个盘子出来; 这三个盘子比起刚才就差的远了,平平无华,却猛然抓住了陆离的目光。 第一个盘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铜钟;第二个盘子里是一粒珠子;第三个里面则是一个步摇。 归无寐上前向陆离介绍道:“这三件宝物,都是元婴期才可以使用的宝物;武者进入到元婴期之后,开始把罡气转化为元气,神魂之力化成神识,而这三件宝物都必须用元气或者是神识才能够驱动!” 老龙王道:“铜钟是一件防护之宝;步摇其实是两柄神剑;而这粒珠子,则是件神识之宝;陆老弟,你选一样吧!” 龙女上去缠住老龙王的手臂,嗔怪道:“父王小气,你就三件宝物一起送给他吧!” 老龙王道:“宝物有德者居之;且不说陆老弟没有办法催动这三件宝物,即便是我把东西送给了他,只会引来无数觊觎之人,到时候,我送给老弟的就不会是宝物,而是催命符了。” 公主正要再劝,邵逸航在身后摇了摇她的手臂; 陆离沉吟一会儿,道:“铜钟虽好,但我本来就是炼体武者,迟早有一天我会把身体练得比任何宝物还要坚硬;我需要宝剑,但步摇毕竟是女人用的饰物,对我不大合适!我选那粒珠子!” 老龙王笑笑,衣袖一挥,那粒珠子便飞向了陆离。 陆离接到了手中,试着把罡气注入其中,却好似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反应。他接着又往里面注入了神魂之力,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归无寐笑道:“陆帮主,东西是好东西,不过你是不能用的!刚才听你说需要宝剑,老朽这儿正好有一套,和你交换如何?” 陆离翻了个白眼:“归前辈,我年纪小,你不要骗我!” 他随手抛了抛珠子,不重,然后随手放进了饕餮袋。 过来的时候,有水族帮忙,轻松惬意,走了也有大半天时间;回去的时候全力奔跑,任由体内气血奔腾,结果竟然跑到第二天中午,才进了分宜城。 陆离跑了一夜,身体虽然没有事,但是精神上还是有些疲惫,只能回去好好睡了一觉,再直奔小学堂。 。。。。。。 黄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滴敲打着窗外的竹林,哗哗作响。 “凤凰儿,外面是下雨了吗?”陈瑜儿放下了手上的书,轻问了一声,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陈瑜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凤凰儿这丫头,最近和雷鸟王越加地腻歪了,经常整日整夜地看不见妖。 她从床上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窗前。 “嗯,真的是下雨了!” 窗外青草如茵,竹叶婆娑,在陈瑜儿的心中却似乎杂乱不堪,让她心乱如麻。她站立在窗前,窈窕少女,茕然而立,婉约如画。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陈瑜儿吟道此处,出水芙蓉般的脸上浮现出了两团红晕,她暗啐了一声,怎么越是不去想他,却偏偏躲也躲不开。 她已经知道了陆离拒绝严家给小妹作主提亲的事情,对待严小妹,她有着太多的愧疚;她只希望能够远离陆离,让他娶了严小妹。 如果不能做到这些,她在分宜城只能过得无地自容,无颜面对分宜的父老。 这时,远处有道人影出现; 那人没有打伞,身上雾气蒸腾,气血如注,冲得连雨水都落不下去。那人渐渐地走进了,陈瑜儿看清楚了来人,顿时红了脸,赶紧把窗户关上,又小跑几步,把门也插了销。 陆离明明看见陈瑜儿就那儿,急忙唤道:“瑜儿,开门啊!是我!” 第280章 瑜儿和小妹 “瑜儿,是我,开开门啊!” 陈瑜儿娇躯轻颤,缓声道:“离哥哥,我不会见你的,你走吧!” 陆离笑道:“瑜儿,你说什么呀?是不是现在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要不你忙着,我在外面等。” 陈瑜儿俏脸腾地红了,郝然道:“你说什么呀?我不是因为什么不方便。” “那你快点出门,瑜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了?”陆离拿出从龙宫得到的项链,在门口晃啊晃; 陈瑜儿听到外面没有了什么声音,就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只见一条流光溢彩的水晶项链映在了眼前。 陈瑜儿“呀”了一声,美眸明显变亮了,如秋水般明澈,但是她的手却丝毫没有犹豫,马上要把门关上。 陆离眼疾手快,伸手按在了门上,笑哈哈地说:“瑜儿,你总算是开门了,你看看,这串项链漂亮吧?还有这一对耳环,可是我从鄱阳龙宫弄过来的。” 陈瑜儿不禁轻蹙了蹙黛眉,小脸都绷了起来。 “瑜儿,只有你这样的佳人,才能够配得上这种七彩的水晶,哎!你有没有听说过水晶之恋......” 陈瑜儿看了一眼窗外的雨水,意兴阑珊地道:“陆离,你的话说完了吗?那你就出去吧!” 陆离愕然,并没有想到陈瑜儿的反应如此冷淡。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会儿。” 陆离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花时间陪陈瑜儿,因此对陈瑜儿的冷淡并不意外,只好耐着性子问道:“瑜儿,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 陈瑜儿摇头道:“我只是有些累。” 她站到了房间门前,贝齿咬着樱唇默不作声。 陆离只能怏怏不乐地离开了陈瑜儿的闺房,只留下了那副水晶项链和耳环在桌上。 。。。。。。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从陈瑜儿那儿离开之后,陆离便来到了离家铺子,找到了严小妹。 相对而言,事情过了这么久,小妹的心情总算稳定下来了。陆离好好地陪着她和严老根吃了餐饭,又掏出了珍珠项链送给了她。 虽然小妹还是扳着脸,但是至少不像以前那样继续对他爱搭不理。陆离总算是松了口气,看着小妹表面上不在意,却时不时地摸着珍珠项链的样子,陆离知道至少小妹这一关是过去了。 就说别人穿越,那是三妻四妾,过得风生水起、好不热闹! 可是自己呢?简直丢了穿越客的脸! 不管怎样,陆离晚上就留在离家铺子,就是捂着也要把这边的热灶给捂热了。 吃完晚饭之后,陆离在油灯下悠闲地读着书;小妹则和沈家姐弟在分门别类地收拾着东西,为陆离准备着去省城参加院试的东西。 现在距离自己进入儒门只剩下最后两关了,面临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如果只是各州县的学子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学霸的话还并不可怕,毕竟陆离有两位名师耳提面命的。 随着科举考试等级的提高,越来越多的考生都至少是武师以上的级别,甚至可能连宗师级别的考生都有可能出现;这些练气武者虽然不能够像炼体武者那样沟通七魄,开发灵慧魄,但是也个个耳聪目明、头脑敏捷,读书做文章一个比一个在行,陆离对即将到来的院试丝毫都不敢松懈。 自从得到唐寅和关南翁老夫子的教导之后,为了能够顺利进入儒门,得到儒门的《明德至善经》,陆离选择了科举这条道路。只是想要成为儒门圣子,听起来容易,要做到实在是难,他现在只得将大量的精力放在了专研四书五经上面。 正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才能事半功倍,既然打算以科考作为自己踏足更高武道的敲门砖,陆离也不打无准备之仗。 陆离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严小妹那边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陆离跟她笑谈了几句,劝她先去休息;自己却用饕餮袋把东西都收了,重新坐了下来,正打算再读一会儿书。 突然感觉到房间的窗户无风自动,他泯然一笑,知道有客到了,便高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小主公,你可曾睡下?”门外是雷鸟王的声音。 “还未曾,雷鸟王,这么晚了,到这儿有事情?”陆离微笑道。 雷鸟王从门外走了进来,陆离一看,这只秃顶鸟人的鼻子竟然不再像是鸟喙一般,竟然缩回去不少,就连头顶所剩不多的几根鸟毛都整整齐齐地往脑后梳着,遮盖住了头顶中央。 “雷鸟王,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竟然修为大涨哈!” 雷鸟王道:“小主公,主公和关老夫子那边有事情要见你,要你跟我走一趟。” 陆离点点头,道:“前面带路!” 雷鸟王迟疑了一下,道:“小主公还是跟小妹老板道个别吧!我听说主公打算要你连夜启程前往省城。” 雷鸟王经常到离家铺子混吃混喝,对严小妹的尊重比对待陆离还要多一些。 这时严小妹已经披着衣服从隔壁走了出来。 陆离点头对小妹道:“小妹你还是休息吧,我现在要去两位老师那边,可能直接去省城参加院试,晚上就要出发。” 严小妹赶紧去拿了件外衣给陆离披上,又去准备了雨伞和灯笼,温柔道:“离哥哥,小妹先在这儿预祝你金榜题名了,一路小心,一定要防着宁王府。” 陆离心里暖洋洋的,相比较陈瑜儿,严小妹好似对自己更为情真意切,更加温柔体贴。只是感情上的事情,自己也无法对他说清楚。 接着,陆离和雷鸟王出了院子,等离得远了,陆离再把雨伞和灯笼都收了起来。两人都是武道强者,这样的雨夜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之所以接了过来,只是不愿意伤了小妹的一番好意。 唐寅和关南翁老爷子见陆离的地方是在求索学堂之中,陆离过去的时候就连分宜书院的院长陈清源也在! 第281章 夜谈 这儿是求索学堂老师的休息室,当初陈清源和关老夫子考察陆离的地方。 正是在这一间休息室里,关老夫子第一次动了收陆离为徒的心思。这时,唐寅三人正坐在一张 案几旁边,案几上面正摆着一只红泥小火炉,温了一壶绍兴黄酒,暖意融融。上面还放着几道花生米、萝卜片、豆角之内的小菜。 茶几旁,唐寅一身家居便装,气质儒雅而不失威仪,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关南翁老爷子则身着一件打着补丁,似乎是一名乡村老学究;倒是陈清源,久居分宜书院院长之位,比之另外两人,更加有大儒的味道。 陆离趋前几步,深深一鞠,恭谨道:“陆离见过三位老师!” 唐寅是陆离在这个世界拜的第一位明师,可以说是授业恩师;关老夫子则对他的举业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陈山长则在其中穿针引线,处处维护与他。 可以说这三个人对他都有大恩,他对他们三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去年陆离闯入分宜书院,要被陈清源处罚,幸亏被唐寅指点,表面上要处罚陆离,事实上却收陆离为徒,真正开启了陆离的炼体之路。 在过去的一年里,唐寅和关老夫子都对陆离悉心教导,颇是费了一番心血,陆离也没让他失望,童子试连续两关都得了案首,所以两个人欣慰之余又颇有点自得。 在场的三位都是饱学之士,关老夫子和陈清源都是二榜进士,唐寅更加自小就是神童,若不是当初科举舞弊案,他就是状元之才。 必需知道,当年的舞弊案之前他就是儒门南宗的弟子,无论文才武功,他都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如今的门生陆离已经连续在县试和府试中得了两次案首,只要再得一次,就能够成就小三元; 若是接下来陆离继续高歌猛进,那就更加不得了。唐寅和关老夫子都对陆离寄予了厚望,希望陆离能够顺利地拿下院试、乡试,顺利地进入儒门。若是陆离能够更进一步,考上进士,甚至拿下大三元的位置。 那么不但能够弥补唐寅心里的遗憾,更能够有机会成为儒门南宗的圣子,继续完善炼体体系,完成一件亘古未有的壮举。 陆离脱去了外套,室内温暖,用不着穿这么多。 他先给在座的三位老师都倒上了酒,有给自己斟满,再依言坐下。 窗外春雨深深,偶尔有几声蛙鸣,师徒几人喝着小酒,陆离更从饕餮袋中拿出了好些离家铺子烧好的妖兽肉出来。几个人聊起了陆离在龙首山试炼的经过,偶尔他们也考较一下陆离,气氛其乐融融。 陆离对这几位都极为信任,所以把在龙首山中发生的各种事情都和盘托出,就连小宁王之死的真正缘由,都讲得清楚明白。 关老夫子听完他的话,脸色凝重道:“这么说小宁王还真是死在你的手中?” 陆离点头道:“这厮从黑虎堂开始,就屡次对我动手;其间至少出手五六次,次次都针对我和馋嘴帮。他身居高位,应该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 唐寅冷道:“杀得好!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是还唯唯若若,不敢动手,我还真就看不起你;如果你是这种性子,恐怕你的武道之路也长远不了。” 陈清源还是不无疑虑:“小宁王死得如此不明不白,那宁王府岂能善罢甘休。” 陆离道:“龙首山山洞之中的龙角蝙蝠天生地养的,小宁王先是伤在谢丕手底下,接着又被龙角蝙蝠吸成了干尸,任谁来看都是这么一个结论。” 陈清源怒道:“子归你糊涂!君不密则失臣,事不密则失臣,你不该把如此秘事告诉我们三人!” 关老夫子也肃然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我三弟,兴献王世子朱厚熜。” 唐寅见关老夫子还要说话,突然开口道:“难怪这些天感觉整个江西都不大太平!” 陆离见他话中有话,也不隐瞒,一语惊人道:“宁王府要造反了!” 他原原本本地把在鄱阳湖遇到高太监追杀蓝九天的事情具体说了,甚至包括太子和安化王世子被人袭击的事情都说了。 关老夫子道:“最近宁王府到处增设路障,强征暴敛;甚至还加设了两个水寨,竟然已经存了造反之意!” 陈清源叹道:“老年丧子,还是死于太子的算计下,却也情有可原。” 关老夫子睥睨道:“你说的倒是轻松,现在宁王那老家伙已经失了分寸,恐怕恨透了去龙首山试炼的士子,尤其是子归;这次去省城院试,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南翁所虑甚是!”陈清源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离这次前往省城,宁王府一定会设下重重埋伏,甚至在科考过程之中也会设置障碍,不让陆离轻松过关。 陆离皱了皱剑眉,他确实有点担心这个,宁王如今势大,在江西境内一手遮天,真要在考试中对付自己,自己还真是没辙。 到时候别说得到案首成就小三元,能不能通过考试都不一定。更加难为的是如何躲过宁王府的追杀。 唐寅沉吟片刻,问道:“要不然我和雷鸟王护送你走一趟?” 陆离摇了摇头,“学生谢过老师关爱,不过这一趟还得我自己走,若是每次遇到困难便由老师保驾护航,我的武道修行如何能够激流勇进?” 关老夫子思考了许久,觉得宁王派人刺杀陆离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有可能从考试之中下手,先想办法让陆离无法通过院试。提醒道:“宁王刚刚失去爱子,正是最为疯狂的时候,但是造反又时机不成熟,有些事情会收着来,我们不妨在这里面做做文章。” 陈清源道:“正因为如此,子归只要进了提督学院的考场,安全就应该能够保证。” 唐寅喜道:“既然如此,科考就更加没有问题了;院试的考官可是提学大宗师黄岩松,最是治学严谨、刚直不阿;有他在,宁王就是想要在考卷上面下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关老夫子道:“子归,不如这样吧,你连夜出发,距离考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宁王即便一直防着你,在分宜县城也设有眼线,但是也不可能想到你去得这么早!” 第282章 刘三变 “提学大宗师黄岩松与我有故,我可以写封荐举信,在省城期间你能够住在他那里,宁王一定不敢对你动手!”陈清源若有所思道。 唐寅却好似被烙铁烫着了一样跳了起来,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考试前最忌讳和主考官走的太近,我不同意!” 陆离也推辞道:“诸位老师,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真不用为我伤神,几位且看。” 他站起身来,鼓动气血,控制住身上的每一根肌肉,人渐渐长高了十多厘米,,脸上的肉也鼓了起来,胡须不断从下巴钻出,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昂藏大汉。 若不是几个人亲眼看见,没有谁可以认出眼前这个汉子就是陆离。 “好!子归,看来在炼体一道上,你果真天赋异禀,比我强得太多;”唐寅赞许道。 陆离道:“老师说笑了,我这是一条道走到黑,比不得老师练气炼体兼修。” 唐寅得意的大笑,连着喝了三杯酒,感慨道:“想当年我在会试之中折戟,又不愿意屈从于命运的捉弄,只得专注于武道,却想不到无荫插柳,这么快就达到了金丹境界。” 陆离笑道:“怎么样?几位老师,现在可以放心让我考试了吧?” 唐寅道:“也好,不过,还有一点切记,一个人虽然可以改变自己的外形,但是却有着独有的气息。你的外形可以瞒过普通人,却很难瞒过金丹大宗师,宁王府在考试前两天和考完了之后必定会派出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你要小心。” 陆离道:“老师但且放宽心,金丹大宗师天下何其之少,我想宁王府也找不出几个,我到时候远远地避开就行了。” 三个人计议已定,便痛痛快快地喝了回酒;待得兴尽,陆离便站起身来告辞。 “几位老师,弟子这便去了;宁王造反在即,慢则几年,快则几个月,还请几位老师早做准备。” 唐寅再不多话,高声唤醒正在隔壁打盹的雷鸟王,道:“老雷,且幸苦一回,送送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 。。。。。。 雷鸟王的脚程何其之快,不过几刻钟的时间,便距离南昌不远; 陆离在雷鸟王的背上看得分明,前方影影绰绰有些灯火,却是一个小小的村寨;便拍了拍雷鸟王的背,让他把自己放了下去。 一人一鸟落地,雷鸟王重新化形为人,问道:“小主公,省城马上就到了;我们何不直入南昌,晚上随意找个青楼休息?” 陆离点头道:“老雷,好主意,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样,我的目标太大,你先去万春楼等着我;我一个时辰之后到!” 雷鸟王见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眉飞色舞道:“早就听蔡珞说万春楼是庐陵第一名楼,去年底才进入省城就受到了无数富豪的追捧,今天终于有机会到这儿来玩玩了!” 他也不等陆离说话,振翅高飞,朝着南昌城飞去。 陆离看着他远去,喃喃道:“老雷,祝你好运!” 雷鸟王飞了几分钟,便到了南昌城的西门,正要进入;城楼上突然有人问道:“雷鸟王大驾光临,不知道陆帮主可在上面。” 话音未落,一柄飞剑从城墙上飞出,化成一柄巨剑朝着雷鸟王狠狠地砍了下来。 雷鸟王有些淬不及防,只能伸出爪子,上面充满雷光,朝着那巨剑压了过去。两两相碰,无限威能爆发,雷鸟王一声怒吼,双爪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滴滴金血滴下,把城墙都砸出了一个个的孔洞。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柄巨剑已经劈到了他的身上。 “小主公,你竟然阴我!” 雷鸟王一声怒吼,只来得急运起护身罡气,便被巨剑狠狠地劈飞,惨叫着远远飞了出去。 那柄巨剑一招得手,继续向前疾飞,朝着雷鸟王追了过去。 三里外,一个瘦长脸的汉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道:“老雷,我会在万春楼等你的,你可一定要到。” 这汉子身穿锦绣绸缎,下巴处有一粒小指甲盖大的黑痣,他走到城墙边,脚下一点,便如一道轻烟飞进了城池。 没过多久,万春楼便来了一位叫做刘三变的客人。此人和前宋婉约派大此人柳三变同号,却完全不像柳永那般落魄,在万春楼中挥金如土,很快就把整个万春楼的红牌姑娘都吸引了过去。 若只是有钱便也罢了,这位刘三变还有才,只在万春楼呆了一个晚上,便流传出来了两首诗词,引得刚刚从袁州府回到万春楼的花魁熙媛姑娘都心动不已。 万春楼临街是一座三层楼的楼房,后面却是一间间的小院,足有十几间之多;其间小桥流水、亭台假山,垂柳芭蕉,移步换景,完全不像是一处烟花之地,倒像是一座高官府邸。 事实上,此处也的确是当初小宁王成了花魁熙媛姑娘的入幕之宾后,赠送给熙媛姑娘的产业。 在万春楼最深处的一座院子里,一位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胸器高耸的女人正在照着镜子,慢慢地梳着如流水般的长发; 嘴中却喃喃地念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位容颜绝色的女子,正是万春楼如今的东家熙媛姑娘; 她本来已经跳出了烟花之地,只在后面做做老板收收银子;没成想到小宁王身陨分宜龙首山,她一时失去了靠山,只得回到了省城南昌重操旧业。 她身边的一位婢女听她念着词,笑道:“小姐,这首《浣溪沙》还算平常,他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才是脍炙人口呢!听说秦姑娘读了,竟然主动去前面寻他去了。” 熙媛心里一动,秦姑娘是万春楼的另外一位花魁,据说学习过东瀛柔术,细柳小腰,却素来只表演舞蹈,从来不对那些男人动心,今日肯到前面寻人,显然是动了心。 她对那婢女道:“兰儿,你需得好好读些书了;那首词的词牌叫做《木兰词》,不过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却可以把古往今来大多数的词都比下去了!” 兰儿轻轻掩口笑道:“我啊!看见那些字就像是看见了蚂蚁搬家似的,头晕的紧。还是姑娘读的书多,我以后只要紧紧跟着姑娘就好了!” 熙媛轻轻叹了口气,却是想起了当初与小宁王的初见...... “也不知道那位刘三变长得怎么个样子......人才如何?” 此时,门外突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既然已经动心,不妨到前面去会一会这位刘三变;你与分宜的陆帮主有过数面之缘,不妨去看一看这位刘三变是不是那陆离!” 第283章 秦宛 熙媛听到了这个声音,脸色一变,轻咬贝齿道:“公公,那人应该不会是陆离,他如果在这里,怎么敢如此高调?把这么多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难道不要命了吗?” 外面那人听了,也不着恼,只是笑道:“今日清晨唐寅身边的雷鸟王到了南昌,被我偷袭;但他毕竟是积年化形大妖,我也拿他不下。但是,我怀疑陆离也到了南昌。王爷有令在前,凡是有嫌疑的人,都要细细追查,以防漏网之鱼!” 熙媛道:“如果不是他又如何?” 那人道:“不是最好,这刘三变如此才华,你不妨拉拢一二,看看能不能为王爷所用。” 。。。。。。 陆离在万春楼等了一天,雷鸟王还是没有到来;他不由得感叹宁王府中果然高手辈出,竟然除了高太监之外,还有能够和雷鸟王媲美的金丹级别的高手。 恐怕这天下,再也没有哪个藩王有如此实力了。 到了晚上,他估计雷鸟王不可能再过来了,便干脆包了后面的一间院子,又包了两位当红的姑娘伺候着,弄了些酒菜慢慢地享受。 前世今生,陆离还是第一次如此腐败;好在他现在久居上位,又满腹经纶,既有读书人的书卷气,又有上位者的威严;更有诗词和大把的金银开路,果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若不是他现在的这副容貌实在一般,又对人拒之千里之外的作派,那些女子和自诩风流的才子们早就要把他湮没了。 万春楼果真不愧是南昌城一等一的销金窟,陆离要的这件院子每日光是最基本的开销便要五百两银子,还不算那两位姑娘和一应打赏的花销。 不过总算是物有所值,如果不是陆离练武以来早把心境磨练得心如磐石,恐怕早已经沉浸在这温柔乡中难以自拔了。 怪不得蔡珞就喜欢在这种地方厮混!连雷鸟王都不能免俗! 此时,陆离正翻着几本书读着;旁边的一位姑娘时不时地给他的嘴里喂上一杯水酒,或者夹上一筷子可口小菜。 而另外一位姑娘,则不停地在房间的书架上面找着各种书籍。 这儿虽然是青楼楚馆,但是却布置得像是积年大儒的书房一样,古籍善本无数,更有许多大儒对一些八股文章的解读,陆离的身份毕竟是要参加本次院试的考生,便干脆读起书来。 若不是陆离白天写了两首足以青史留名的词,两位姑娘都以为他是在闹着玩呢!只见他翻书的速度奇快,而且不管是什么书,只读了一遍便丢下,连找书的速度都没有他快。 他们这边正热闹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问道:“翠莲,刘公子歇息了么?秦姑娘前来拜访!” 翠莲便是伺候陆离吃饭的姑娘,她听出来这是老鸨的声音,赶紧向陆离低声道:“秦姐姐是我们这儿的花魁,公子......?” 陆离微微一笑,示意她去把门打开。 待来人进来,陆离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进门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身穿水绿色的罗裙,待她来到陆离跟前,做了个万福,再微微抬起头;饶是陆离两世为人,阅女无数,见到这名少女的容貌亦禁不住微微愣神。 真是红颜祸水啊! 陆离只能够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名少女,虽然岁数犹有不足,但已经具备了倾城之资。更为难得的是她的一举一动中更有着东瀛少女那种对男人百依百顺的娇柔气质,惹人爱怜。 此女开口道:“小女子秦宛见过刘公子!” 陆离虽然有些怪她打扰了自己读书,但还是放缓了脸色,微笑点头。 秦宛似乎猜出了陆离的心思,又道:“秦宛打扰公子读书了,可否让小女子侍奉公子读书,以作赔礼?” 陆离也不吭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一般说来,他这样盯着人看极不礼貌,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但是秦宛却臻首轻垂,睫毛颤动,好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都说距离产生美,因为太近了,细微的瑕疵也会暴露出来,从而影响了美感。 然而,眼前这名少女却是例外,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你找不到任何瑕疵,越看越美,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般,整个人的气质清纯中带着几分妩媚。 这应该是陆离来到了明朝之后见到的最漂亮的姑娘,就连陈瑜儿、彭依依和徐想容三女都不如。 陆离眼中露出了惊艳之色,微微点头。 翠莲二女都露出了妒嫉之色,但是她们在万春楼中的地位远远不如秦宛,只能向着陆离福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那名老鸨也是看惯了客人的脸色之人,生来八面玲珑,又招呼着婢女换了一桌新的席面,这才掩上房间门退了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两人,陆离正要开口问询秦宛的来意,没想到秦宛只是微笑道:“公子,她们既然去了,就由宛儿伺候您读书吧!” 接下来,她果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给陆离备好各种科考书籍,又伺候着陆离喝酒吃菜。 陆离心中大感奇怪。 这位花魁他早就从蔡珞口中听说过,据说擅长各类舞蹈,尤其是剑舞,应该有些功夫在身。艳名远播却又偏偏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她的卖身契早已经赎回,便是万春楼老板也不能够强迫她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今天竟然主动前来寻找自己,偏偏又半句话不肯说,只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婢女一般。 陆离正做着各种猜测,突然心有所感,眼睛看向了前方,似乎能够看穿门板一般。 “外面有高手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能够让我也感觉到一番压力,对方必定是金丹大宗师以上的武者无疑!” 待得对方继续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陆离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他所在的院子单门独院,到这儿来的只能是找他! “不好!金丹强者可以识破我的气息,宁王府能够识破我的必然是高太监!我现在是留是走?” 他的脑中各种年头急转,正在彷徨地时候,一张樱唇突然印到了他的嘴唇之上; 陆离正要推开对方,却感觉房中一暗,秦宛竟然拂动手掌,把几米外的烛火扫灭了...... 第284章 东瀛柔术 门外有脚步声过来,有人问道:“宛儿妹妹,刘公子休息了吗?” 陆离心中一动,这个声音貌似有点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但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那位金丹期高手就在门外,而且现在温香软玉在怀,秦宛的嘴唇也一点都不客气,正在向他疯狂索取,正正炙热的气息不断地从她身上传来。 房间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秦宛还偶尔发出一两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门外自然有秦宛的随身丫头上前应付:“熙媛姑娘,我家小姐和刘公子已经安寝了!” 熙媛看了看屋里,灯光昏暗,只得轻声问道:“你家姑娘不是从来都不侍寝的么?” 丫头正要说话,秦宛在屋里叫道:“姐姐稍等片刻,妹妹马上出来!” 熙媛笑声传来:“妹妹忙着吧!姐姐只是过来拜会刘公子,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陆离听到他们不进来,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听到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熙大家,既然秦大家打算出门,不如让老朽也沾个福气,也看看秦大家的风采。” 熙媛有些无奈道:“妹妹,你还是出来一下吧,我们说上几句话就走。” 秦宛只得轻声道:“公子稍待片刻,妾身很快就回来。” 她伸手拉了拉陆离,给他的手中塞了一个物件,是一个小小的圆球。然后下了地,随手把自己的头发解开,又把身上的衣物弄乱了,这才出门。 陆离正要好好地看看手中的圆球,突然有好似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传来,在他的身上反复扫过了两遍,这才离去。 “这是神识?金丹后期的强者才能够产生神识!”陆离心中一震,不敢有丝毫异动,反倒是手中的圆球震动,散发出一股先天练气强者的气息来。 秦宛到了外面,也不知道和熙媛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吃吃地笑了一回。 熙媛身旁的那人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走吧!说罢也不等熙媛回答,自顾自地离开了。” 熙媛见他离去,忙对牵着秦宛的手说道:“妹妹,既然刘公子已经歇下了,我就不再打扰了,明天再过来拜会公子!” 待熙媛等人离开,秦宛才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却见陆离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书案边,面目微沉,正淡淡地望着她。 “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帮我?”陆离拿出那粒圆珠,在灯火底下红得发亮,散发出迷人的光晕。 秦宛抿嘴一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您不是什么刘三变,而是分宜陆离陆公子!” 陆离杀心骤起,可随之神色又缓和了下来:“你毕竟刚刚帮了我,从你身上我没有感觉到恶意;你且说说,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陆离来到省城只是临时起意,又是夜晚出发,必然是身上有了什么破绽,才让对方发现了身份。 秦宛面容一肃,道:“公子,我是神教的人,今天才刚刚收到消息,公子昨天离开圣女之后去了书院;然后早上省城就出现了雷鸟王的踪迹,因此断定公子到了南昌并不困难。更何况我神教奇能异士无数,要甄别出公子的身份并不困难!” 陆离哼了一声,道:“你们果真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我?只不过,空口无凭,怎么样才能让我相信你们的身份。” 秦宛笑道:“公子,这个时候,敌我分明,只要我不把你交给宁王的人,就是证明。” 陆离站起身,摇了摇头道:“这还不够!” 秦宛嫣然一笑,道:“那这样够不够?” 她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身上罗衫突然一件件掉落,下一刻已经到了陆离的怀中。 陆离眼神凌厉,伸手朝着秦宛抓了过去,不料秦宛手腕一滑,整个人竟然如同无骨一般,整个人已经滑到了陆离的身后。 陆离继续伸手抓去,那秦宛每每在被他抓住之时,总能滑开了去。整个人好似一条无骨的美女蛇在他的周身滑动,让陆离出手无功。 秦宛本就是有名的花魁,长相非常出众,身上又没有衣服,阵阵处子清香传入了陆离的鼻子,让他心猿意马,躁动起来。 “东瀛柔术果然名不虚传!正好用来完善我的身法!” 陆离身形一变,突然也施展出上古巴蛇身法,里面也糅合了秦宛的东瀛柔术,和秦宛纠缠了几下;便封住了她的周身气血,更随手扯过了秦宛的衣物给她盖在身上; 随手一丢,把她丢到了床上。 “秦姑娘,够了!我相信你的身份了!” 秦宛身子不能动弹,只是楚楚可怜地望着陆离,道:“公子既然信了宛儿,那便早些歇息吧!还请公子怜惜!” 陆离见到她的眼睑微微颤抖,知道她果然是处子之身,这时候显然心中极其紧张;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 他突然提起了桌上的酒壶,猛灌了两大口,喝道:“来人!掌灯!本公子要给宛儿姑娘作画;” 琴棋书画乃“文人四友”,又称为“雅人四好”,是文人修身必须掌握的才艺。不过,作为还没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其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读书考科举上面,不可能把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别处,所以一般读书人只会选取“琴棋书画”中的一项着重练习。 确切地说来,陆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整日里都忙着练武戏文,对绘画没有涉猎。但是他呆在唐寅身边久了,美人画春宫图看了无数;又有着前世素描的基础在,此时见到美人春睡,竟然来了兴趣。 非是陆离偏要做这禽兽不如的事情,只是某点的和谐大棒挥得急,不如做做这些文人雅事来得更适合一些。 外面伺候的婢女已经进门,掌灯的掌灯,准备画笔纸墨的准备;不一会儿,便准备妥当。 陆离慢慢走到了案前,伸手取过了酒壶,喝了一大口,道:“你们的小姐今天晚上要做我的模特,时间大概要两个时辰,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秦宛好奇地目光落在了陆离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听懂“模特”是什么意思;其他婢女也是神色茫然,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待她们离开,陆离嘿嘿一笑,正要提笔; 却见到秦宛双目含情,香肩半露,道:“公子,你既然要为妾身作画,可否先答应一个不情之请?” 第285章 美人春睡图 陆离见她言词恳切,话语之中有着三分期盼、三分忐忑,微笑道:“自无不可!” 他的心念一动,身上骨骼肌肉伸缩变化,不多时便重新露出了那张气宇轩昂、神采飞扬的脸来。 秦宛本来还挺好奇的,见了他的真容之后,又觉得陆离一直在大量着自己,脸蛋不知不觉地红了,口中喃喃道:“能够见你一眼,才算是知道圣女为何会喜欢上你了!” 陆离笑道:“宛儿姑娘,你错了,你家圣女看上我,或许是始于颜值,然而最终是陷于才华,终于人品!可不能想歪了!” 秦宛啐了陆离一口,嗔道:“不要脸!” 两人再不说话,陆离开始沉下心来画画,整个房间开始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陆离偶尔动笔调色发出一些声响。 秦宛心中好奇,想看看陆离所画的东西,偏偏不能行动,心中痒痒地;陆离又一直紧盯着她看,不觉得又羞又急。 “公子,你不会是真的再画我吧!?” “公子,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公子,非得摆出这样羞人的姿势吗?” “公子......” 陆离刚开始还会回答几句,后来见这小妮子的话越来越多,只得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闭嘴; “我封住了你的气血,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必然会解!姑娘你先睡吧!等睡醒了我就画完了!” 秦宛讨了个没趣,不知觉地撅起了小嘴,结果陆离刚好又朝她看了过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心乱如麻; 是了,这个死家伙是唐寅那老不修的弟子,该不会是在画我的春宫吧? 她越想越羞,越羞越急!恨不能马上站起身来,去撕了陆离的画作。 不知不觉地,她觉得一阵疲惫涌了上来,便沉沉睡去。 待她醒来,只觉得手臂和脖子有些酸麻,忍不住抬起手换了个姿势,这才清醒过来;原来已经能动了! 秦宛睁开眼睛看去,见陆离正单手提着酒壶,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只鸭腿,坐在窗前大吃大喝;他已经恢复了刘三变的模样,醉眼惺忪,满口是油;又有下巴上那颗恼人的黑痣入眼,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潇洒俊逸的风流气度了。 秦宛想起陆离给她画的画像,正要疾步走到书案前去,只觉得脚上一麻,差点摔倒;却看到陆离衣袖一拂,一股无形之力稳稳的扶住了她。 “你的气血通畅不久,先不要急;等休息好了,再来陪爷喝几杯!” 秦宛见他语气轻佻,和之前陆离的形象时大有不同,不禁有些气恼。她慢慢地走到了书案之前,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之色。 秦宛长得倾国倾城,画上的人儿也极为好看;只见在海棠花树底下,有美人春睡,双目微闭,睫毛颤动,就连扁着嘴儿也极为诱人;花儿飘落在美人的身上,映衬得美人比花儿还要艳丽好看。 尤其是美人那半露的香肩,拖曳在地上的长裙,意态悠然。 更好看的是陆离在画中加入了一些阴影,让画中的人儿好像要从纸上跃出来一般,这种写实的画法,秦宛闻所未闻,几乎可以说是开创了一门新的流派。 妖孽啊! 秦宛看着画中的自己,越看越美,忍不住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轻身问道:“公子,这......真是我吗?妾身真有这么美么?” 她本来就是魔教安插在南昌城的暗桩,受过专门的训练;又久待风月场所,平时迎来送往的,但这时也不禁有点坐立不安,那张俏脸布满红霞,一颗芳心不由得砰砰地跳动起来。 陆离笑道:“此处莫非还有第三人在场?我画的当然是你!” “公子,这幅画我甚是喜欢,能不能送给小女子?” 陆离点了点头道:“未经同意便画了宛儿姑娘的画像,实在抱歉,既然姑娘喜欢便拿去吧。” 秦宛喜滋滋地收了,道:“我明儿一大早就会吩咐画眉把这画拿去裱了,到时候一定把它挂在房中,日日欣赏。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公子。” 陆离听到她说起画眉,不禁想到了小丫头入画; 再想起入画的小姐彭依依,也不知道一别数月,佳人如何光景了。 他有些感慨,便道:“你也不用谢我,只坐下来,好好陪我喝上几杯最好。” 秦宛听了,便把画卷放下,坐到了圆桌边,陪着陆离吃酒说话。 聊到夜深了,一轮弯月上来,照进了屋子; 秦宛起身道:“公子,夜已经深了,就让妾身服侍您安歇吧!” 严小妹淘气,彭依依直爽鲁莽,陈瑜儿又很清冷; 陆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温柔可人的人儿,不禁蔚然心动;但他想起陈瑜儿,还是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宛儿姑娘就在床榻上睡吧!我在外间修炼即可。” 秦宛突然跪下,道:“公子不可!且容妾身道来!” 陆离见她反应剧烈,眉头皱起,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么?” 秦宛道:“公子,今日熙媛和宁王府的人过来,已经对公子的身份起了疑心;妾身本为完璧之身,明日他们再来探望之时必然会看出端倪;妾身因此身陷囹圄也就罢了,只怕因此暴露了公子的身份,坏了公子的大事!” “更何况,若是因此害得公子被宁王府的人追杀,有所损伤的话,我神教南昌分舵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恐怕无人能够承担得起如此罪责,到时候只有都一死谢罪了!” 陆离脸色沉了下来,把手头的酒水一放,背身站起:“按照你的意思,我堂堂七尺男儿,却要为了自身的安危,坏了你的名节不成?” “迂腐!小主公,你小小年纪,又久随主公身旁,竟然连主公的半点风流潇洒都没有学会!?” 有声音响起,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房间之中,不是那雷鸟王还能是谁? 陆离惊喜莫名:“老雷,你果然厉害!是怎么从对方手里逃脱的?” 雷鸟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我先行打得是什么坏主意?除非那人想跟我拼命,要不然这个南昌城里,又有谁可以把我留下?” 陆离笑道:“这样就好!免得我还有些愧疚!” 雷鸟王似笑非笑道:“你小子这样算计我,真的好吗?” 陆离看到他诡异地样子,心道不妙,正要运起满身功力;雷鸟王已经突然出手,瞬间便封住了陆离周身的气血,让他动弹不得! 第286章 刘初见 雷鸟王把陆离随手丢到了床上,转过身桀桀笑道:“小娘子刚才却是说错了,你刚才既然帮了他的忙,他就不应该为了什么节操让你陷于危险当中。我要去了,他最多也就一个时辰便可行动自如;你要是有什么要做的,可要抓紧了!” 他把话说完,眼睛朝着陆离眨了眨,径自去了。 。。。。。。 若说这些天以来,整个南昌城最受关注的两个人,莫过于南昌知府宋以方和“初见先生”刘三变; 南昌知府宋以方不肯依附宁王,前些天在宁王府的酒宴上摔了杯子,驳了宁王的面子; 而他偏偏又是南昌府的直接行政长官,自然对宁王府造成诸多掣肘,宁王朱宸濠干脆便把他幽禁起来,由同知柯正把持了府衙。 这样一来,在南昌的诸多不是宁王一派的官员就纷纷行动起来,联合向宁王施加压力,并且告上了南京吏部,想要营救宋以方。 而另外一位南昌城的风云人物,便是“初见先生”刘三变; 刘三变据说是袁州府萍乡州的考生,那个地方势力繁多,龙蛇混杂,尤其是在矿区那一块地方,历年来的累积的童生也不知凡几,甚至还有一些读书人在一些矿争之中被弄得家破人亡,丢了学业跑去挖矿的都有。 他的身份究竟如何,其实在一省提学官黄岩松那里是有据可查的,但是宁王府派去的人却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派人前往萍乡州查访。 暂且不论身份,国朝读书人历来都以学识才华为根本;刘三变在万春楼呆了三天,有四五首诗词流传了出来,其中由以那首《木兰辞*人生若只如初见》最为令人叹服。 这个年代可没有后世那般的信息高速传播路径,消息都是通过口口相传,有严重的滞后性,刘三变的这首词是在万春楼大堂之中当着众多佳丽的面作的; 据说当时伺候刘三变的春杏姑娘得到了这首词之后竟然激动得昏死了过去,现在她的身价已经倍增;短短地两三日,便由三两银子涨到了三百两银子之多。 而那副刘三变“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手稿已经被她托人裱好了,挂在房间的墙壁上,供来往的客人们观赏。 古代的文人对佳作的热情超乎想象,当时在场的读书人就把刘三变的几首诗词传抄了出去,第二天众多学子考生的文会之中又有人把《木兰辞》拿了出来,现在几乎所有省城的读书人和考生都已经听说过刘三变这个名字。 这两天里去万春楼拜访刘三变的书生络绎不绝,只可惜刘三变的诗词打动了花魁秦宛,两人当夜便琴瑟和鸣,这两天更是腻歪在一块,不见任何客人。 这些书生吃了闭门羹之后,都只得退而求其次,去春杏姑娘那欣赏《木兰辞》的手稿。这一看才发现那刘三变不仅诗词足以传世,就连书法都堪比当代大家,比起苏州唐六如都丝毫不让,更加让刘三变的名字响彻了省城。 原来那些书生还因为刘三变恃才傲物而有些群情激愤,现在却只有一片赞扬之声;仿佛自古以来,有本事的人与清高才是标配! 更有好事者给他取了个刘初见之名! 当然,人没有见到,但是邀请刘初见参加各种文会的请柬每天都能够收到一叠,这便是有名气的好处了。 人人都以能够请到刘初见参加文会为荣! 距离万春楼两三条街的地方,是退仕的吏部侍郎袁方城的宅邸;这是间五进五出的院子,在后院的大堂上,袁老侍郎正拿着《美人春睡图》惋惜不已; “子归啊!你能够做出《木兰辞》和《浣溪沙》这样足以流芳后世的诗词,怎么给宛儿画的这副图,却用了张惟中的诗?可惜了,可惜啊!” 秦宛却缠着袁老侍郎的手臂,轻声吟道:“春睡才醒粉褪腮,香尘不动下阶来。画阑曾倚东风笑,向晚樱桃一半开。爹爹,这诗不是挺好的吗?” 袁老侍郎苦笑道:“我的乖囡欸!如果这副图画的一般倒还罢了,可是这幅画开创了一家流派,足以让今后的无数画家潜心研究数百年,配上这么一首诗,可惜啊!” 陆离此时已经彻底恢复了自身的模样,坐在一旁,微笑道:“老侍郎过奖了!诗词绘画都是小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通过院试,得到秀才的功名!” 袁侍郎笑道:“子归,你现在已经名满江西,文学武功都可以称得上是惊才绝艳;论起钱财,我这在官场厮混一辈子的人都觉得惭愧,功名有那么重要?” 陆离轻笑道:“功名对于我来说,只是进入儒门,取得《明德至善经》的跳板;老侍郎又何尝不是如此?堂堂正三品的堂官,却是魔教的分舵舵主!” 袁侍郎轻拍秦宛的手,道:“子归,你也莫要取笑老朽了;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就好像我这个义女,不也放着好好的侍郎小姐不当,这许多的王孙公子不要,偏偏跟了你吗?” 秦宛大窘,道:“爹爹,你说什么啊?女儿去厨房看看,今天为你们多准备几个下酒菜。” 袁侍郎笑吟吟地看着她离去,又随手从几案上拿起了一张请柬,道:“子归,其他的文会你不参加倒还罢了,可是你终究还是要参加院试,这一场,还是有必要去看看的。” 陆离翻过来看了看,这一场却是南昌城的考生们专门宴请你们袁州府考生的,南昌府同知和提学大宗师都会到场。 陆离要参加接下来的院试,主考官正是提学大宗师黄岩松,考生们都想在主考官面前混个脸熟,刷一刷存在感,增加自己的印象分。 古代文人很热衷举办各种文会诗会,一方面确是为了互相交流切磋,但更多的却是为了增加自身的知名度,也就是所谓的“养望”,一个人的名望越大自然好处多多,正因为如此,文人们对各种文会趋之若鹜,争破头也要参加。 “这场文会,恐怕不会太简单;我会去看看,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不能出现,免得牵连了书院的同窗。” 第287章 院试(一) 袁州府的考生并不算太多,有些名气的人诸如邹世忠、潘振轩、严世蕃等人早就有了秀才功名在身;所以来的人当中,竟然以邵逸航和刘兴为首。 文会在城南的一座庄园中举行,据说是南昌府费同知家的产业; 费同知刚刚投靠了宁王,借着这一次院试的机会,四处参加文会,借以拉拢士子。就连他的这处庄园,都是宁王朱宸濠送给他的。 这次文会的参与者不限于南昌府和袁州府的童生们,还有城中受到邀请的士绅和文人等,甚至有许多没有受到邀请的人,也都不约而至。 陆离稍稍改变了形象,化妆成为一名给文会送水果的小贩,进了庄园。 他刚刚把水果送到了厨房出来,便见到一大批书院的学员从外面进来,邵逸航和刘兴就在其中。 刘兴当初在书院时曾经羞辱过陆离,后来又在县试揭榜的日子里因为高得勤两兄弟的矛盾被县太爷打了板子。好在他后来看到陆离势大,不敢再招惹陆离,转而去巴结邵逸航,这才取得了陆离的谅解。 他这个人人品不行,但是治学还是严谨的,不出意外的话,凭借他的才学,通过这次的院试还是没有问题的。 陆离借口说等着结账,在庄园中混了一会儿,帮着家丁干些杂活,一边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文会总是这样的,一团和气,偶尔有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比试一些诗词对联。更多的时间里他们都在谈论着横空出世的风流才子刘三变,都想找机会结识他。 袁州府里的几位萍乡州的士子更加受到欢迎,总是不停地有人向他们打听。 好在馋嘴帮的人早已经在萍乡州安排好了一切,这些士子的回答也让前来询问的人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费同知一团和气,黄宗师全程板着脸,整个文会开得波澜不惊。 眼看着文会就要结束了,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陆离也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见邵逸航身边出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着他说了些什么,然后邵逸航站起身来,跟随着那个管家离开。 陆离觉得奇怪,正打算跟上去,突然见到距离邵逸航不远处有个家丁打扮的人,正是蟹妖王谢无忌。 陆离一笑,这场文会果真有些猫腻;宁王想以邵逸航为诱饵,引诱自己出现,不过现在看来,有谢无忌在场,必然无忧。 陆离心里稳如泰山,重新回到了厨房; 没有过多久,前方突然一阵轰响,接着传来了动手的声音,事情闹得挺大,陆离一直躲在周围,一直到看着谢无忌护送着邵逸航离开,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庄园。 。。。。。。 院试在提督学院的考场举行,五更打后,陆续有考生提着灯笼来到考场外等候入场,渐渐排起了一条数十人的队伍。 邵逸航一大早爬起来,在书僮的陪伴下来到了考场之外,正打着哈欠候着,突然听到周围的人一阵阵骚动。 “是刘初见来了!” “哪个刘初见?” “人生只若初见的那个刘初见!” ......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远处果然有一辆马车缓缓走来,上面挑着一个灯笼,正是一个秦字! “是万春楼秦大家的马车,那就对了,刘初见肯定在马车上面!” 考生们如潮水一般地朝着街口涌去,把邵逸航也带着往那边走。 邵逸航来到南昌城已经有七八天,对刘初见这个名字已经是如雷贯耳,又因为对方也是袁州府人,便忍不住也跟着往前走。 不过没有走两步,他便被一只手拉住,反往考场这边走去。这只手犹如一个钳子一般,握得他生疼。 “你是何人?我不认得你!”邵逸航发现拉着自己的人是一名肥脸书生,惊惶得大叫。 他转头朝着站立在不远处的谢无忌看去,却见到他好似没有在意一般,不由得大急:“你快些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我那护卫很是厉害,到时候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这胖子却好似并不在意,反而停了下来道:“久闻邵公子的手下武力惊人,你不妨叫一叫,看看他是否会理你?” 他说完这话,果真停了下来。 邵逸航赶紧冲着谢无忌喊叫道:“谢大哥,快来救我!” 无奈谢无忌站在不远处竟然充耳不闻,邵逸航再叫了两句,却发现即便是自己都无法听见声音了。 “糟糕!也不知道这妖人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让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邵逸航觉得惶恐,偏偏挣扎不动,被那胖子缓缓地拉向了考场。 “是了,听说考场内的黄大宗师是化罡修为,另外有其他考官,武道高手不计其数;还是等我进了考场,我再揭发这人,告他挟持我,进入考场必然有重大图谋,大宗师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想到这里,不再挣扎,任由这个胖子把他拉向了考场。 “这位年兄,你急着进考场做什么,那边过来的萍乡刘三变你可知道?我们去看看他又何妨?” “当然知道了,此子的确有名,前些天的《木兰辞》是不错;不过我看大多数的人只是羡慕他和秦姑娘的那些风流韵事吧!” 邵逸航奇道:“才子不风流,还能够被称之为才子么?” 胖子哂笑道:“其实那刘三变只不过是一名好色贪杯之徒罢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两人慢慢地走近了考场,这时传来了三声梆子响,嘈杂的人群总算安静下来了,考场的大门缓缓打开,院试开始入场了。 院试是童子试三关中的最后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通过了院试就能获得秀才功名了,成为正式的“读书人”,即使以后考不上举人,在本地也能体面地生活,最不济开一间私塾也能混上一口饭,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而且还受人尊敬。 正因为如此,所有考生对这场院试都极为重视,怀揣着火山一样的热忱,一个个神色凝重地等候进场,祈求一切顺利,尤其不要拿到臭号。 邵逸航紧张了一会儿,正要再跟胖子说话,却见牵着自己的人哪里还是胖子,正是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的陆离。 第288章 院试(二) 邵逸航正要惊叫,又顾忌着周围有宁王府的人,不敢吭声; 这时,一名考生提着灯笼一溜小跑地赶到了他们后面,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秦大家的长相果然称得上闭月羞花,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而且是一大坨!” 陆离看了他一眼,笑道:“原来是刘兴,好久不见了!” 来人正是刘兴,他下意识地看了陆离一眼,惊道:“陆子归,你怎么在这儿?......” 邵逸航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口,道:“做什么,你还怕人不知道啊?” 刘兴郝然道:“对不住,陆子归,对不住了!” 他忙不迭地拱手道歉,一句话中包含了无数的歉意。 陆离却是听懂了,只微微笑道:“刘兄,都过去了;望你今日能够顺利通过院试,他日一路折桂,金榜题名!” 刘兴忙道:“哪里,哪里,只要这次能够不摸到臭号就行了!” 邵逸航感叹道:“去年刘兄时运不济,摸到了臭号;今年一定能够时来运转,你就放心吧!” 话说上次府试,高得勤就是因为拿到了臭号,结果被臭的昏天暗地,遗憾折戟;没想到眼前的刘兴却也有过这么一段黑历史,怪不得他身上才学不浅,能够成为分宜书院的大师兄,却连个秀才功名都还没有拿到。 刘兴故作神秘地道:“子归兄,邵兄,那个大才子刘三变长怎么样你们想知道不?” 邵逸航一时来了兴趣:“快说说,长得怎么样?” “让人失望啊!”刘兴摇头叹道:“长相不成,就连精气神都没有;依我来看,秦大家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只有子归这样的奇男子才能够配得上!” 邵逸航骂道:“瞎说,刘初见才华横溢,岂是我等这种俗人可以在背后胡嚼的!” 刘兴被他噎了一下,又不敢像以前那样和他放对,脸都被撑红了,涨的难受。 陆离微笑道:“那刘初见我也认识,吃过几回酒;不过就是一名好色贪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我们只管考好院试,休要去理他!” 邵逸航见陆离竟然帮着刘兴说话,很是惊讶,正要细问,突然前面有人喝问,却是轮到他们搜检了。 守在门口的是一名吏员带着几名皂隶,邵逸航、刘兴走而了过去,那名吏员见到刘兴,还很客气地拱手打了声招呼; 几人看时,却是熟人高得贵。 这高得贵在分宜屡次出手对付胞弟高得勤,结果陆离和蔡珞几次帮忙,把他弄得灰头土脸;挨了板子不算,还差点丢了吏员的差事;好在他父亲高员外有钱,硬是打通了上下关系,让他进了宁王府; 没想到今天却到了提学考场负责搜检;他对刘兴很是热络,“刘兄、刘兄”叫个不停,手底下的皂隶也惯会见风使舵,对刘兴的物品象征性地翻动了几下,就让他进去了。 轮到邵逸航时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待得见到陆离,便当场翻了脸,喝道:“这是哪里的考生,腰里竟然还掖着口袋,给我打将出去!” 这高得贵在分宜时就屡次与陆离作对,现在投靠了宁王府,更是变本加厉,在考场门口不经过搜检就要把陆离打出去,好生让人着恼; 陆离脸色一沉,正要发作,他身后的其他考生却已经叫嚷起来。 虽说文人相轻,但若是有人损害读书人的利益又不同了,高得贵还未搜检便要把考生哄出去,这种行径刺痛了所有考生的神经。 十年寒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通过科举鲤鱼跃龙门,改变自己的命运,岂容这种小吏任意摆布! 如果高得贵这一次可以随意把陆离赶走,等下他看着哪个考生不顺眼,是不是也可以随意赶人,让他没法参加考试? 所以一时间,提督学院前都是怒骂高得贵的声音,有人甚至提出考完试后到巡抚衙门陈情,要求巡抚大人主持公道,严惩胡作非为的高得贵。 大家正吵嚷着,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前面怎么回事,眼看就要开考了,怎么还不进去啊!” “是刘初见来了!大家都让让!”有人叫道。 众人都让出一条路来,大名鼎鼎的刘三变走了过来。 这人才是真正的刘三变,长相甚至比起陆离幻化的还要差很多;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秦宛秦大家给他背书,又有谁敢说个不是? 高得贵也不认识刘三变,但是宁王府早已经有令下来,刘三变现在是宁王看中的对象,未来可能就是宁王爷的幕僚,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刘公子是吧!来来来,快快有请,来啊,赶紧给刘公子伺候着!” 他手下的一帮搜子见到高得贵客气,知道眼前的人惹不起,赶紧上前装模做样地巴结着。 不料那刘三变竟然不搭理高得贵,而是走到陆离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陆公子先请!还是陆公子先请!” 众多考生一时哗然,大家都纷纷低声猜测眼前这位书生的身份。 看他虽然气质逼人,但是毕竟衣着普通,被高得贵算计;只是刘三变都对他如此客气,显然又不会是一般的人物。 陆离微微一笑,道:“刘兄,你是大才子,还是你先请吧!” 刘三变被他这么一挤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很快又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伸手虚引道:“陆公子和邵公子在这儿,我怎么敢,还是两位先请!” 陆离这才道:“既然如此,陆某谢过刘兄了!” 刘三变赶紧低眉顺眼道:“不敢不敢,陆公子,叫我小刘就行了,再这么客气,可就折煞我了。” 陆离和邵逸航对望了一眼,再不客气,大步向前; 不想那高得贵在刘三变面前姿态放得很低,见了陆离又马上硬气起来; “邵逸航要进去我没话说,可是陆离,对不起了!左右,给我打出去!” 他说完这话,又想起了陆离是个武道高手,身形往后慢慢退去。 那几个皂隶哪里知道这些,更不知道陆离的身份,听到高得贵的吩咐,拿起身边的哨棒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陆离没有想到宁王府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在提督学院门口赶人,正打算出手教训他们,只听见有人喝道:“都给我住手!” 第289章 院试(三) 随着这声喝问,提督学院里面走出几个人来; 在场所有的考生都认识来人,齐齐恭谨地拱手行礼:“黄大人安好!” 来人正是本次院试的主考官黄岩松,国字脸,方正眉,和他的性格一样,刚正爽直。 高得贵见到黄岩松出来,上前略微拱手,道:“黄大人,眼前这个人正是王爷要捉拿的陆离。” 黄岩松淡道:“哦?可是袁州府案首陆离?” 高得贵道:“正是!” “那你打算怎么做?” 高得贵淡笑道:“简单,只要把他打出去,不能参加院试就好了;至于其他的,自然有王府的高手负责。” 黄岩松又问道:“照你的意思,陆离是德行有亏还是违犯了大明律法?” 高得贵听出了不对,道:“大人,他得罪了王爷,这还不够么?” 黄岩松脸色突然一变,喝道:“大胆!这是大明的天下还是宁王爷的天下,只凭他一句话,便能够定一位士子的罪,绝了他的科举之路么?” 高得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喝吓得不敢出声; 黄岩松又道:“更何况,宁王爷的贤明路人皆知,定是你这刁蛮小吏在这里假借他的名义胡作非为,改日我定会向王爷问清楚这件事情。” 高得贵急道:“大人,属下确实遵守王爷的命令......” 黄岩松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下令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胡作非为,扰乱考场的小人拿下,打五十大板再赶出去!” 高得贵听了,浑身一颤,连忙故作镇定道:“黄大人,我是宁王府的书吏,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小心让王爷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黄岩松沉着脸道:“既然如此......” 高得贵觉得事情有转机,马上笑道:“大人,要不小的马上就走,这里的事情我只当没有看见......” 黄岩松道:“破坏国家科举抡才大典,岂是一句没有看见便能解释的。来人,给我把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高得贵听了,全身瘫软在地,身下都湿透了,嘴里不停地嚎叫:“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旁观的士子们听了无不凛然,齐声高呼“大人英明!” 黄岩松扫了全场一眼,把衣袖一拂,就要转身进去; 陆离突然叫道:“大宗师请留步!” 黄岩松转身问道:“你就是分宜陆离?我听说过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高得贵听到事情有转机,赶紧连滚带爬地走到了陆离身边,抱着陆离的大腿哭喊道:“陆离,陆子归,我们可是同窗,你可得救我!” 陆离没有离他,只是看着黄岩松道:“这个人是我的同乡,反正已经是个死人,大人能不能把他交给我?” 黄岩松一笑:“没想到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行,关老的关门弟子,我就卖你个面子!” 陆离微笑,“谢过大宗师!” 黄岩松刚刚走进了大门,突然听到外面一声惨叫;他转头过来看时,见高得贵已经被陆离的罡气掐住了脖子高高举起; 他见黄岩松回头,咧开嘴笑着解释:“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陆离的手上一引,劲力吐出,一掌把高得贵打得远远地飞了出去。陆离是准宗师级的修为,这掌下去已经震断了高得贵全身的经脉,从此成了废人。 高得贵的事情一了,众多考生便依次入场。 然而,这些考生中注定绝大部份人将名落孙山。明朝的各州府的秀才录取名额是有严格替定的,一般是按照粮食产量来划分,产粮20万石以上的为上府,录取秀才人数五十人左右,产粮20万石以下为中府,录取秀才三十人左右,产粮10万石以下的为下府,录取秀才十数人。 江西省一共有十三个府,录取的秀才总人数也就三百人左右,而这次参加院试的考生接近两千人,录取率不足两成,所以说注定绝大部分考生要梦碎考场。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搜子们不敢再难为陆离;陆离和邵逸航很快就进入了考场。 接下来是出示考引,唱保选号; 负责唱保的官员接过了陆离的考引,大声念道:“考生陆离,年十七,身量五尺又二,面目清秀,皮肤白晳……” 两名负责作保的禀生均点头确认后,那名官员把考引交还陆离,微笑道:“陆子归,选号吧!” 考试座号的号牌都放在一个篓里,为以示公证,考生不能挑拣,只能伸手进去摸,摸到什么号牌就到对应的座位考试。 陆离伸手进牌篓中摸了一块木牌出来,官员瞄了一眼,只见号牌上刻着“乙二二”三个字,微笑道:“这位置还不错。” 陆离对着官员拱手行礼,拿着号牌找到了“乙二二”的位置,这才发现这个位置哪里是“不错”这么简单,简直就是臭号! 这个位置处于一排考棚的最边上,奇怪的是:江西的提学署考棚明显都是刚刚修缮过,所有的考棚都是明瓦砖墙,只有这个考棚连屋顶都塌了半边。 而且这个考棚旁边就是茅房,在这没有风的天气里,都有阵阵臭气传来;更有苍蝇嗡嗡叫,有些还飞到了陆离的考棚旁边。 陆离正要坐下,却见到邵逸航急匆匆地过来,“刚刚听说你运气不好,抽到了臭号,我这儿有蔡珞事先准备好的丹丸,可以暂时让鼻孔失灵,闻不到臭气。” 陆离笑着推开他的手,道:“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凭借我的修为,一个臭号根本就难不住我!” “这怎么行?师傅有难,弟子应该服其劳!” “这样啊?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邵逸航把脖子一缩,赶紧溜走,“那算了,这么好的位子,还是留给你这位馋嘴帮的供奉吧!我看你考完后还吃得下不。” 陆离在乙二二的位置坐下,很快便有差役拿着笔墨等考试物品,按照座位顺序派发,他现在多长了个心眼,仔细地检验了笔墨没有问题,这才收下。 六点钟,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主考官提学大宗师黄岩松带着一众监考官开始巡视考场。 而陆离终于受不了茅房的臭气,开始运起功法闭住呼吸,只用脉轮来吞吐天地灵气。 第290章 院试(四) 黄岩松巡视到陆离的考棚前,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陆离赶紧站起身拱手道:“学生见过大宗师!” 陆离叫黄岩松大宗师只是读书人对提学官的尊称而已,实际上黄岩松只是区区先天修为。 黄岩松点了点头,对左右道:“年前巡抚衙门拨了专款修缮考场,怎么这一间还是这么破烂?若是下雨,考生还怎么安心考试?” 站在他身后有官员上前道:“回禀大人,下官昨日巡查,考棚还是完整无缺。可是不知为何今日竟破烂至此,显然是人为。” 黄岩松皱起眉头,道:“既然如此,本官责你严查此事,不过,这个考生,还是另外安排吧!” 那官员点头道:“丙字还有考棚多余,要不下官把他移到那边去考?” 黄岩松捋须笑道:“善!” 那官员正要叫陆离收拾,忽然有人出列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陆离看向此人,却是刚刚主持摸号的官员; 这名官员大义凛然地说道:“大人,考号位置是这位考生亲手所摸的,号次已定。如果可以因为考棚位置不好而胡乱置换,甚至重摸的话,以后的考生便有了先例,但凡摸到臭号就要求重摸。这样对其他考生是否是不公平?” 黄岩松脸沉了下来,沉默半晌,盯着那名官员道:“李大人果然持心甚正,黄某受教了。” 然后又对陆离道:“陆离,这个环境你可受得了?” 陆离点头道:“还行吧!” “嗯!”黄岩松嗯了一声便离开继续巡视。 附近的考生都很羡慕地看着陆离,先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能够被大宗师另类地关注总是一件好事情。 黄大宗师一路走过来都板着脸,非常严肃,一路巡视都没有停留,偏偏在陆离这里停了下来,还主动提出要给陆离更换考棚。 这种特殊待遇,自然使人浮想联翩。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罢了,最后那位竟然还专门把那位负责摸号排号的官员留了下来。 这是要另眼相待,特殊照顾了吗? 岂不知陆离也正在嘀咕呢!且不说这人反对给他换考棚,就是现在留下来都明显心怀叵测;要不然会有什么兴致留在茅房外面徘徊啊? 主考院巡视完考场,稿纸和考卷陆续下发,随着梆子敲响,院试正式开始。 陆离和刚到大明朝时大不相同,现在一肚子的真才实学,更何况现在已经是他第三次考试了,所以十分淡定。 等到他拿到考题时,他差点都笑出了声来; 话说院试一共考两场,第一场考两篇八股文和策论一道。第二场考两篇八股文,然后是默写《圣谕广训》。而之所以陆离会高兴,只是因为他的两个师傅,竟然一人压中了一道题。让他事先准备过。 陆离的两位老师关老夫子和唐寅,一人是老牌进士,曾经的两榜第十七名,差点就进了翰林院的存在;而唐寅则是江南大才子,历史上留名的人物。 唐寅终生都以没有能够科举夺魁而遗憾,现在把自己的遗憾化成希望放在了陆离的身上;在平日的教导之中就有了和关老夫子争锋的心思。 这次一人压中了一题,想必回去了之后,又要想秃掉他头顶上的几根毛,也不知道下次欧阳姨见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成了半秃。 尽管两篇八股文都曾做过相同类型的,但形式还是必须得认真走一遍,因为草稿纸也是要上交存档的。所以陆离先将两篇八股文写在草稿纸上,然后在草稿纸上进行修改,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抄写到答卷上。 上午完成了两篇八股文后,中午用过了考场提供的午餐,陆离又悄悄从饕餮袋中取出了严小妹事先准备好的妖兽肉,吃了两大盘。 一整个上午闭塞嗅觉,使用脉轮呼吸,对于陆离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大事情,没有难度;但是消耗总归是有的,吃点妖兽肉补充补充也好。 在他吃妖兽肉的时候,陆离发现那个官员又来了一回,双眼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坐实了心怀鬼胎。 稍微休息了半小时,陆离便开始做剩下的策论题。 但是这个时候,天色竟然渐渐地暗了下来,要下雨了。 陆离既然坐到了这个地方,便有了准备,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了油布伞之类的物品。如果不是那个官员在对面看着,他甚至可以拿出一个木头架子,在这里搭上一个帐篷。 即便这样,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用罡气撑起了油布,把整个考棚都护得严严实实。 果然没有多久,一声春雷炸响,有大雨倾盆而下。 陆离一气呵成地写完,又仔细检查修改了一遍,正要抄写到考卷之上,突然发现外面雨水过大,已经漫过了茅房,导致污水横流,眼看就要淹进到考棚之中。 陆离往外面看去,竟然看见一道模模糊糊地身影站在雨中。这人浑身上下撑开了罡气,竟也是位化罡境界的高手。 这人的以罡气为坝,所有的水流到了他的面前,便倒流回去,导致陆离这里越积越多,无法流入进远处的排水沟。 陆离脸上一寒,兀自端坐在位置不动,伸脚往前一踢。一道罡气在地上划开了一条深达尺许的壕沟,望外延伸,重重地踹在了对面那人的胸口,把那人踢出了十几米开外。 那人重重地摔在了污水之中,衣物上沾满了污物,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在远处自有躲雨的皂隶,看见大人摔倒,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了回去。 有了这条污水沟之后,污水随即流走,再也没有了淹进考棚的可能。 陆离这才放下新来,稳稳当当地把文章抄上了考卷。 待陆离把所有的文章完成,正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突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头顶的油布,冷笑道:“有完没完?还来?想死么?” 外面的风雨几乎都停了下来,但有几根树枝由远极近,从考场外面飞了进来,声势惊人。 “这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第291章 院试(五) 再坐在考棚里应对是不可能了,对方虽然在极远处发招,但是毕竟是金丹大宗师,陆离即便把对手接了下来,整个考棚也会被震得支离破碎。 不论能否接下来,陆离的这场院试十之八九要泡汤。 陆离手在桌上一挥,把考卷收进了饕餮袋,正打算放手一搏。突然头顶的空气一阵晃动,在整个考场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型的泡沫状的透明盖子。 那几根树枝击在了泡沫上面,只激起了丝丝涟漪,然后扩散了开去,根本无法击破防护。 大明科举考试是国家选拔人才的大典,自院试以上,乡试、会试、殿试考场都设置有防护阵法;一般来说都设置在各省的提学署考场,足以抵抗一名金丹期高手全力进攻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自然会有南京都察院专门巡视考场的金丹高手前来驰援。 与此同时,大宗师黄岩松的怒吼声响起:“何人敢对院试考场下手?这是死罪!” 外面呼喝之声不绝于耳,有数名先天级别的儒门高手腾空飞出,四散而去,显然是在追逐对考场出手的高手。 陆离这才安心坐下,心中道了声侥幸。 这次宁王府为了阻止他获取功名,显然已经使出了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院试两场考试都是考一天,不过夜,最迟天黑前会收卷。 陆离下午两点左右便答完卷了,刚好雨也渐渐地停了;这个时候陆续开始有人交卷,于是陆离也拉了绳铃要求交卷。 早些交卷,免得对手又出什么幺蛾子。 很快就有弥封处的皂隶过来,仔细检验了试卷无误;便要把考卷沿着弥封线弥封起来(即糊名),戳上座号后连带草稿纸全部收走,送到弥封处去。 陆离坐在位置上面,看着眼前的皂隶。这两人神色如常,没有什么话,只是静静地做着事情。 当中一人从站在陆离面前开始,便眼神游离,不敢与陆离对视。 另外一个皂隶正在弥封试卷的时候,他本该折好密封纸并递上米胶的,但是他却一直心不在焉地,并且一直盯着另外一位皂隶的手肘; 陆离的心思灵动,感觉不对。果然,这个皂隶的手臂好似动作大了一点,猛然撞向另一位的手臂。 “不好!” 幸亏陆离早有防备,抬手一指,一丝罡气射出,封住了对方的手臂。 这一次对手明显是打算对他的考卷下手; 历朝历代科举考试对考生试卷的要求都特别高,但凡有半点污损,都作为废卷处理。这名皂隶显然也是宁王府的人,或者是被收买,存心想要制造意外,废了陆离的考卷。 正在弥封试卷的那名皂隶也被同僚的动作吓了一跳,出了一身的冷汗,幸亏被陆离提前发现制止;要不然他也非得跟着吃挂落。 其实,考卷送到弥封处整理好之后,将会送到抄录处,由专人将考卷重新抄录一份,就是为了防止考卷上留有记号,又或者阅卷人员根据笔迹作弊。 考卷抄录完后还不行,必须经过校对处进行仔细校对,证实抄录无误,这才送到阅卷处,由负责阅卷的人员初步筛选打分,所筛选出来的考卷再由同考官过目,淘汰掉一批后交给主考官,由主考官决定排名先后。所以说其过程相当繁琐严格,现在的高考与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在巫。 这个当中有种种步骤,但是只要试卷顺利交上去,就已经不是陆离所能够掌握的了。 很快,那名皂隶向上面的官员禀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主考官黄岩松本来就因为今天发生的重重事情感到头疼,听说这儿又发生了刻意污损考生试卷的事情,当即大发雷霆;喝令手下把那名犯事的皂隶拖了下去严查。 陆离交了卷,邵逸航也交了卷,两人一起来到出口处等待放牌离开考场。 “子归师傅,你考得怎么样?你再拿下案首可就是小三元了。”邵逸航急得提问。 陆离笑了笑,道:“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我待会出去到哪儿住去,或者想想办法怎么过几天之后的武科考试?” 邵逸航笑道:“你晚上的住所,想必早有安排;至于我怎么通过武科考试,难道不应该是师傅你为弟子安排吗?” 陆离道:“你的事情想必蔡珞早有安排了,至于我的事情,还真得靠谢无忌出手相助。” 陆离和邵逸航放牌出了考场,发现刘兴早已在外面等着了,同行的还有好几位分宜书院的同窗。 陆离跟大家打过了招呼,提议邵逸航代替自己做东,请大家吃饭,然后向大家告辞。 这些同窗都知道陆离在南昌府的窘境,也不留他,纷纷向他告别,约好改天再见。 陆离沿着街道走了段路,果然察觉有人跟随,他也不搭理,继续前行。走了没有多远,后面果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陆离休走,得罪了宁王爷,就想这样一走了之,给我纳命来!” 一个八尺高的大汉大踏步地朝着陆离冲了过来,气势如同奔马,吓得街道上的人纷纷躲避。 跟踪陆离的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上面有安排在这里就动手吗?” 这些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陆离和那名大汉大胆出手,没有多久便打到了不远处的赣江上面。 “不管是不是上面派来的,我们只要跟紧陆离就行了!” 这几个人紧紧跟随,见陆离和那名大汉打得越来越狠,已经打出了真火。正在疑惑间,只听得陆离大笑了一声,喝道:“且吃我一记如来神掌!” 他运起拳头,一拳击在水面上,激起了大片的水花冲向了那名大汉; 那名大汉吃了这一记,被打得一个筋斗,落在了这几名探子的身边。 这个汉子正是蟹妖王谢无忌,他突然化身为一只巨大的蟹王,一爪一个,抓住了这几个探子往江水中摁去。 。。。。。。 院试第一场结束后,第二场会在四天后举行覆试,通过第一场的才有资格参加。 这一天是院试第一场发案的日子。虽然只是第一场的结果,但却决定了绝大部分考生的命运,因为第一场不通过便意味着被淘汰了。 第292章 正榜第三 负责院试阅卷的人员都是江西各地书院抽调上来的山长,或者是经验丰富、学识渊博的资深教习,也有少数几位是提学大宗师黄岩松亲自上门请来的大儒; 分宜书院的关南翁老夫子和分宜教谕陈清流都在其中。 考卷交上去之后,陆离已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即便宁王打算在阅卷过程中再做什么手脚,他也没有丝毫办法,考试的结果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这几天里,他寄宿在老侍郎的家中,很是轻松逍遥。有秦宛姑娘相伴,每日谈论些琴棋书画,也不无聊。 既然说起秦宛,就不得不提起那一夜的春风一度;陆离本来以为秦宛虽然出身在烟花之地,但是毕竟烟花女子只是她的隐藏身份而已,本来还守身如玉,处子之身。 没想到秦宛毕竟是魔教的女子,竟然还是乘着陆离被雷鸟王制住的机会,和陆离成就了好事。 整个过程之中,陆离一直扮演着“受”的角色,虽有温柔绮丽、淋漓尽致之感,可其中的憋屈、郁闷也有不少。 来到大明世界之后,爱的初体验很有可能会成为陆大供奉的一段黑历史。 许多阻碍在第一次被放开之后只会变成一次又一次的动力! 有花堪折直须折! 只苦了在隔壁院里住的那位真正的刘三变,虽然每天也是大鱼大肉的伺候着,但是听到隔壁的琴瑟相和,想到秦宛那颠倒众生的容颜,心里搔痒难耐。 “好在这次之后,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财,还可以得到馋嘴帮的职位;最重要的是那几首诗词是挂着我的名字写的,名利双收,一定会有大把的花魁小妹来找我的!” 刘三变狠狠地喝下了面前的一杯酒,“接下来就是做戏做全套,狠狠地搏一回名气!” 。。。。。。 这一天,是院试第一场发案的日子,虽然只是第一场的结果,但却决定了绝大部分考生的命运,因为第一场不通过便意味着被淘汰了。 陆离早早醒来,到院子里活动了一回,完完整整地用心打了一套武操! 这套武操虽然对于修行用处不算大,但是能够真正地活动开全身的每一块骨骼肌肉,对于养生非常有效果。对于陆离这种炼体武者来说,更能够有效地修补炼体带来的暗伤。 难怪那名太医院的武圣能够藉此晋级元婴,进入到天外天。 等他修炼完毕,秦宛刚刚好准备了一盆温水等他,伺候他洗漱。 陆离看了看左右,笑问道:“琴儿今日怎么不在?” 琴儿是秦宛的贴身丫鬟,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儿伺候他们二人的。 秦宛白了陆离一眼道:“我的陆公子欸,今天是发榜的日子,你又不能出去看榜,我只好派她去咯!” 陆离苦笑不已,没想到参加院试而已,竟然被宁王府逼到了如此地步。 好在宁王府既然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准备造反,这种日子也长不了,而只要接下去通过了乡试,就已经能够进入儒门,或许自己也应该早早做好准备,在宁王之乱中立一大功。 立功、立德、立言,三个方面都做好,自然能够从儒门南宗中脱颖而出,成为南宗圣子,完善自己的炼体之路。 秦宛见他沉思,也不打扰,在房间中备下了早餐、糕点之后就离开了。袁州府案首陆公子的院试成绩肯定不差,要早些准备好酒菜,一起为公子庆祝。 时间在众考生焦灼等待中悄然流走,提督学院的大门前,一阵吹吹打打的鼓乐声响起,有几名小吏抬着两张大红纸走了出来,迅地贴在布告栏的墙上,然后赶紧闪到一旁。 一众考生潮水般涌了上前,一个个高昂着头瞪大眼睛,屏息静气地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座号。 院试第一场放榜跟县试时一样,同样是一张圆案,上面只写座号。唯一不同的是,院试这张圆案要大得多,内圈一百人,外圈两百多人,看得人眼花缭乱,除了圆案外同样也有一张副榜,副榜上有三百余人,只要进了副榜,还有资格参加第二场。 邵逸航双拳紧握,站在人群之中,朝着榜上张望,显然十分紧张;他忽然狂喜道:“出圈了,我竟然出圈了,内圈第五!” 邵逸航的确是个人才,他常年因为武科的原因被压在县试这一关;如今一旦通过,便如同鱼龙入海,大展宏图;一次考试更比一次好,好似要把这么多年压抑的能量释放出来。 他的心情无比的轻快,这几天他一直寝食难安,今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刘兴,你肯定也出圈了吧?”邵逸航问道。 刘兴点了点头,有些无精打采:“外圈第五十三,这次策论考砸了。” 此时他们看见了陈风雨和几个人说笑着走了过来,赶紧问道:“陈小弟,你考得怎么样?” 陈风雨见了他们,恭敬地拱手道:“大师兄,逸航兄,小弟考得一般,以后还是要请两位师兄多指教。” “两位师兄,你们就别听他谦虚了,这小子这次拿了榜首,我们正要他请客呢!”陈风雨后面的同窗们都起哄。 邵逸航和刘兴都惊喜地对望一眼,“没有想到连榜首都是我们书院同窗,恭喜!” 邵逸航叹道:“可惜子归不在,要不然我们就让他带我们去乐呵,乐呵了!” “陆子归不在,大师兄在啊!”在场的都是年轻人,陆离既然不在,便纷纷推刘兴为首。 刘兴微笑道:“大家的成绩都算不错,带大家去喝酒庆祝庆祝,理所应当。不过,我们还是该先看看陆子归的成绩再走;再说,有逸航兄这个大金主在,还怕少了酒喝?” 他这么一提醒,邵逸航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对,我想起来了,子归的考号是乙二二,臭号!” “那我们大家快去看看,他可是我们分宜书院的‘花魁娘子’呢!”大家都哄笑。 一行人重新挤进了人群,纷纷开始查找陆离的名次; “找到了,找到了,子归兄正榜第三!这次他的秀才功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次他逃都逃不掉了,就算在省城找不到他,等我们回去分宜,就杀到他家的离家铺子,让小妹老板请我们吃一天!” 第293章 一语双关 几家欢喜几家愁,上榜了的考生都欣喜若狂,名落孙山的考生则痛哭流涕、失魂落魄; 几名小吏守在榜单前冷眼相看,这种现像他们见得多了,哪回放榜没有几个鬼哭狼嚎都不正常。 老侍郎后花院中的石榴和蔷薇开得正灿烂,红艳胜火,引来蜂蝶翩跹,好一阵热闹。 陆离已经知道自己的名次,心中大定,内圈第三就说明秀才功名已经成了囊中之物;所以他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这一段时间的幸苦总算没有白费。宁王府的手再长,也没有伸进到提学署去,大宗师黄岩松果然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陆离开心,整个小院里都是喜气洋洋;秦宛正指挥着两个丫头布置着酒席,打算好好地为陆离庆祝庆祝。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如同五月出谷的黄莺,让人听着心情愉悦。 琴儿则站在一旁给陆离说着刚才看榜的见闻。 “这么说,我的那些书院同窗都考得不错?” “是啊!公子,他们现在都跑到望江楼去庆贺了,还有人在那里可惜说公子不在呢!” 陆离想起了为自己顶锅的刘三变,问道:“那隔壁的刘三变呢?” 琴儿道:“刘公子他没有得到名次,听传言说他没有好好答卷,只在上面题了两句诗,这件事情现在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他是‘真才子,真狂士呢!” 陆离问道:“他写了什么诗?” “诗词文章皆小道,欲歌欲狂真侠士!”秦宛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借口说道。 陆离微微一笑:“这老刘也是个聪明人。” 秦宛嘴角一扬:“刘公子是被你拖累了,也是亏了你陆帮主才能够化茧成蝶,他现在是在为自己找退路呢!” 陆离若有所思道:“是啊!我之前几篇诗词给了他偌大的名气,他这是为名所累,连秀才功名都不敢要了啊!” 秦宛取笑道:“你是误了人家的终身了,请问陆大公子,你是打算把人家保养了呢?还是娶了人家?” 陆离看了她一眼,道:“待我再送他一程!” 他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挥毫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秦宛走到书桌前,看到陆离停顿了一下,又作道:“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秦宛笑道:“公子果真是文武双全,两首诗都做得磅礴大气,豪气干云,都是可以流传千古的上佳诗作,只是送给刘三变的话,有些可惜了。” 陆离道:“只是两首诗词而已,送给需要的人,又有什么可惜的?” 他待纸上的墨干了,把诗词卷了起来,递给了琴儿,命她给隔壁的刘三变送去; “希望刘三变能够利用好这两首诗词,从漩涡中全身而退。琴儿,你去送诗词的时候,记得把我的话转告给刘公子。” 琴儿接过了诗词,却站立在原地不动,小嘴高高地翘起,双眸定定地看着陆离。 陆离发现了她的异样,笑着说道:“怎么啦?琴儿有事情?” 琴儿嘟着嘴道:“公子好偏心,你既然说诗词并不重要,为什么我家姑娘的话你不回答,诗词也不知道送一首给姑娘?” 秦宛勃然变色,呵斥道:“琴儿闭嘴,陆公子的事情也是你能够胡乱置喙的?还不快点出去!” 琴儿被她一喝,偏偏还是不大服气,狠狠地跺了一脚,这才出去了。 秦宛向陆离赔礼道:“公子,对不起,都是我平时把她惯坏了,越来越没有规矩......” 陆离伸手制住她,道:“宛儿不要怪她,她说得对,我也送你一首吧!” 他也不待秦宛说话,又提笔在纸上写道:“夜雨做成秋,恰上心头。教他珍重护风流。端的为谁添病也,更为谁羞。密意未曾休,密愿难酬。珠帘四卷月当楼。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端的为谁添病也,更为谁羞......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秦宛看到这一句,心也痴了...... 她今天穿着一条素白色的罗裙,纤腰紧束恰盈一握,如此俏生生地站在陆离面前,倩影如同一道梦幻般的剪影,映照在窗前,与外面的蔷薇相映成景。 陆离走上前去,轻轻拥住她,看着她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怜惜地吻了下去。 第二天五更,陆离去参加了院试的第二场,地点还是提督学院的考场;参加第二场的考生比第一场时少了一大半,只有五百来人,很快便全部进场了。 今天门前负责的搜子和小吏都已经换了人,里面负责唱保的官员也换成了提督学院的另外一名官吏。 这一天的考试考得波澜不惊,再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接下来是第三天的武科考试,陆离非常轻松地拿了个上上等;就连邵逸航都不知道服了什么药物,稳稳的拿了个中等。 陆离这回彻底轻松了,可能是因为宁王前几天为了对付陆离,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所以暂时偃旗息鼓,憋着大招在后面等着吧! 今天是五月十五日,院试放榜的日子;秦宛一大早就把手底下的两个丫头和几个老婆子叫了起来,把整个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又四处摆放好盆景饰物。 看着焕然一新的庭院,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叫道:“琴儿,琴儿,去看看那个状元及第粥熬得怎么样了?好了的话赶紧端过来,就放在院子里。” 琴儿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去了。 “什么状元及第粥啊?我参加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院试而已。”却是陆离刚刚晨练回来,听到了秦宛的话,随口问了一句。 秦宛走到一边给他拿了块毛巾,在热水里洗了一下,帮着陆离擦洗; 她柔声道:“公子有状元之才,今日一定能够再次摘得榜首,他日必然能够金榜题名,殿前夺魁的。” 和陈瑜儿和严小妹不同,陆离在秦宛身上只能够感到放松和自由。 不多时,早餐已经准备好,各式各样的糕点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一大桌;秦宛亲自准备好的状元及第粥也端了上来。 秦宛给陆离盛了一碗,然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陆离微微一笑,拿起的调羹,正要开动;突然听见院子门口有人叫道:“陆公子和秦姑娘在吗?刘某今日前来辞行了。” 第294章 压力大了 对于刘三变的来访,两人是有心理准备的;刘三变在院试首场考试中在考卷上面胡乱题诗,就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前程。 可以说,陆离的强行介入,改变了刘三变的整个人生。 秦宛正要让琴儿请刘三变进来,陆离却突然开口:“宛儿,你出去见见刘三变吧!他想见的人其实是你;记得提醒他,他若是回分宜,我馋嘴帮保他一生衣食无忧。若是他答应了宁王的招揽,或许会一时显赫,但是最终恐怕会......” 秦宛促狭地笑了:“公子,你还真是忠厚之人,这种威胁人的事情,还是由我去做吧!” 陆离正色道:“不是威胁,是忠告!” 秦宛:“......公子,你不是说希望他能够善待你的两首诗吗?或许,我知道公子今天怎么离开省城了。” 。。。。。。 提督学院附近的同福客栈里,掌柜和所有的伙计一大清早就把方方面面准备的妥妥当当;他们的客栈距离提督学院近,条件好,客房多,每一年都是考生们居住的首选。 住在客栈中的考生多了,每年考中的也多,年年岁岁,名气愈发大了;掌柜和伙计们也非常重视每一次发榜的日子。 给考生们最好的服务,最好的环境和最好的早餐! 所以,邵逸航、陈风雨、刘兴他们一大帮举子都很早就坐在了大堂中,细细地品茶,吃着早点,顺便看着蟹妖王谢无忌吃早餐。 刘兴已经是第三次参加院试,现在他已经坐稳了分宜书院外院大师兄的位置,以他平时的经史文章,通过院试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此时他正与一帮年轻考生高谈阔论,谈到精妙之处,就连陈风雨、邵逸航等人都纷纷叫好。 当谢无忌吃到第一百三十二个包子的时候,陆离走进了客栈。邵逸航等人都居住在同福客栈,所以,当初考试前陆离填的地址也是这里。 他一进来,刘兴便停下了说话,热情地迎了上来,把陆离迎到上首坐了,又细心地安排了一些糕点,这才安稳地坐了下来。 上午八点钟的时候,外面已经隐约传来了一阵阵的锣响,院试放榜了,衙役们开始鸣锣报喜。 邵逸航和陈风雨正心不在焉地吃着“油炸鬼”,喝着豆浆。每次听到鸣锣的声音,都伸长脖子往外面喵。 “来吧!来吧!”掌柜的站在柜台里打着算盘,一边念念有词; 同福客栈自从开业以来,每一年都有十来个人摘下功名,与街对面的高升客栈打着擂台呢!可是今年对面都已经四次报喜了,这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一名提着铜锣的喜差跑到了门口,大声道:“分宜县的陈风雨陈公子是不是住在这里?” 门口的两名伙计对视一眼,终于有人中了啊! 陈风雨已经蹭的站了起来,正要讲话,掌柜的已经激动得叫了起来:“在,在,陈公子是住在本客栈。这位就是......” 那名喜差猛地敲了一声铜锣,大声报道:“分宜县陈风雨公子中得院试第十三名。秀才公,恭喜了!” 陈风雨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才14岁的孩子,骤然得到喜讯,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还是陆离在旁边叫了一句:“赏!” 掌柜的这才反应了过来,跟着叫道:“赏!” 旁边的伙计赶紧从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大箩中抓起了两把铜钱,朝着跟进来的闲杂人群丢去。 邵逸航也使了个眼色,他手下的长随拿了锭银子塞到了喜差手中。 那名喜差满脸高兴,忙不迭地向着陈风雨鞠躬:“谢谢秀才公,谢谢秀才公!” 掌柜的也抓了一把铜钱,塞到了喜差的手里:“待会儿麻烦差大哥多喊几句。” 喜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省得,省得!” 这名喜差十分厚道,才出门便一边敲锣一边大喊:“院试第十三名,分宜县陈风雨公子,花落同福客栈。” 他沿着街道一路吼了过去,引得无数人注目。 掌柜的心里乐得,也不去管大堂中正在互相道贺的读书人,走道大门口,朝着对面的客栈看了过去。 对面的掌柜姓章,也正剥着瓜子站在台阶上,看着热闹呢! 那位章掌柜轻蔑地笑了一声,“等了一个早上了,才考中了一个,我看啊,某些人今天午饭都吃不下咯!” 同福掌柜道:“唉呀,今年运气好像是有些不够啊,目前为止只有一位考上了秀才公,幸好,人家名次高,十三名。” 章掌柜吐了口瓜子壳:“也就是个十三名,我们高升已经有五名新晋秀才公了,我都打算晚上开桌全胜宴了,不为别的,就为我们高升今年全面碾压其他客栈。” 同福掌柜怒了,正要发话,突然远远地又有喜差敲着锣过来,这回,还是高升客栈的考生考中了,而且一下子是两位。 章掌柜乐了,赶紧把人引了进去,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边了。 看着对方热闹非凡,街面上的人都往那边涌了过去,鞭炮声、锣鼓声、道贺声乱成了一团,显得同福客栈整个都冷下去了。 其实,不止是表面上,同福客栈里面的气氛也已经冷到了极点。 全客栈中住了近二十来位考生,目前才陈风雨一人的喜报到了。而在场众人自忖学识方面除了陆离,没有人比得过陈风雨,连陈风雨这位第一场考试第一,都才是第十三名; 是不是表明在场的诸位,已经全部都落了榜,没有一人取中? 如此一来,在场的十来位考生除了陆离之外,其他的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邵逸航,腾地站起身来,来回走动,不时地看着外面。 就连那刘兴也彻底绷不住了,他的首场考试才是副榜,要想一跃前进两百来名跨跃到前十,似乎是天方夜谭了。他现在的表情如丧考批,面无血色。 锣声突然再次响起,这回越来越近,直接进了同福客栈。 “铅山县江成才公子,得中院试第十名,花落同福客栈!” 话音刚落,一名考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高兴地叫道:“是我,我是江成才,我中了......” 众人都站起来道喜,只是心情又都沉重了几分,名额越来越少了,压力更加大了。 第295章 不速之客 高升客栈的章掌柜冷眼旁观:“甭管怎么说,七个对两个,今儿个我们赢定了。” 他身边的小伙计嘿嘿一笑:“是啊!掌柜的,只剩下九个名额了,不可能全部是他同福的人吧!” 这一次,果真过了一两刻钟,再也没有锣声响起; 章掌柜笑着吩咐:“吩咐下去,今天我们高升赢定了,下午给所有的客官送壶酒去;我们所有的伙计晚上也每人奖励一块卤肉。” “好嘞!”这名小伙计正要进去,突然看到远处又有人群过来,隐约听到了铜锣声; “来了,又来了!” 果然,又有一名喜差跑了过来,还没有进门就高声叫道:“恭喜分宜县刘兴公子,高中院试第三名,花落同福客栈啰!” 章掌柜的手一抖,一大把瓜子落在了地上; 小伙计见自家掌柜的脸色不好,在旁边劝道:“掌柜的,甭管他们,现在也才三个,比我们还差得远呢!” 他话音未落,又一阵锣声由远及近,那名喜差都没有在这边停留,直接跑进了同福客栈; “恭喜分宜县邵逸航公子,高中院试第二名,花落同福客栈啰!” 小伙计扳着手指算着,“刚才是第三名,现在进去的这位,是第二名了!他们虽然人少点,但是名次太高,我们好像没法跟他们比啊!” 章掌柜的脸色不好,骂道:“你在这里没事干了不是?交待你的事情做了没有?肉不要了是不是?” 小伙计转身就往里走,突然又回头道:“掌柜的,您别急,同福虽然名次高,但是人数只有我们的一半,我们是打平了,打平了!反正头名案首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他们的人。” 他正打算进门,章掌柜突然叫住他:“小张,你不用走了,一起等等,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又是一顿锣声过来; 这一次是案首的位置,章掌柜和小伙计翘首以盼,嘴里更喃喃念叨着:“一定是我们这儿,一定是我们这儿!” 果然,一个喜差一边敲着铜锣,一边叫囔着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的帮闲、好事者和街坊,一齐呼喝: “恭喜分宜县陆离公子陆公子,高中院试第一名,花落同福客栈啰!” 这群人一窝蜂地从章掌柜和小伙计身边经过,纷纷扰扰地脚印似乎都踏在了章掌柜的心头,把他踩得脸色发白。 小伙计见到章掌柜脸色不善,偷偷往后退,结果还是被章掌柜叫住:“小张,晚上加肉没有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且不提小张伙计是何等的懊恼,章掌柜是如何的郁闷,就说同福客栈中,已经一扫先前的郁闷,变得一片欢腾。 “院试案首花落同福客栈,分宜县陆离陆公子得中院试头名,位列案首,赶紧请陆离首出来吧!” “案首!陆子归是案首!” “陆子归是小三元了!” 陆离站起身来,接受着身边同窗和其他县考生的恭喜; 刘兴也感觉苦尽甘来,院试第一场他落到了外圈,本以为最多能够在五十名左右被取上;刚才喜差报到十几名时,他已经心如死灰,认为自己铁定已然落榜,没想到最后竟然柳暗花明,考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甚至一举超过了少年天才陈风雨! 邵逸航更加春风得意,站起身来,四处作揖,并高声叫道:“各位好朋友,今儿个大家都有喜事,我们望江楼走起,所有开销我全都包了!” 在场众人齐声叫好! 考中的考生要庆贺,名落孙山的人想要借酒浇愁,更有些心思玲珑的借此机会要广交好友,为将来打下坚实的人脉;所以大家一拍即合,一行人熙熙攘攘地朝着望江楼走去。 陆离自然微微一笑,乐得随波逐流。 他的心思敏锐,早在刚刚到达同福客栈时,就看见有几名武者在跟踪他。宁王府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不敢在这么多人前动手对付陆离,但是陆离一旦露出了要离开的苗头,打击便会随之而至。 宁王府在陆离这里连着几次吃亏,一定不会再小看陆离,随后的动作必然是雷霆万钧。 书生们成群结队地朝望江楼走去,途中自然又是呼朋唤友;当人们知道本次院试的案首和前三名都在其中之后,人群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等到达望江楼时,竟然达到了一百多人。 邵逸航也乐得开心,他可是生意人出身,这一百多人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未来的进士、举人,有多少人是江西各地的豪绅家族,平时都是请都请不过来的人物,与这些人交友往来,正好拓展人脉。 众人到了地方,望江楼的东家、掌柜都迎了上来。邵逸航早已经派了下人都望江楼,把整个二层都包了下来。 大家正站在门口寒暄,纷纷想着那些通过了院试,取得了秀才功名的学子们祝贺;突然人群骚动起来,有学子叫道:“那边不是狂生刘三变吗?” 很快就有人悄悄议论起来:“他来做什么?” 刘三变虽然以诗才闻名整个省城南昌,但是鄙夷他的也大有人在。人性如此而已,刘三变的诗词虽然不多,但是每一首都是精品,留名千古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难免会遭人妒忌。 若是他因此谨慎小心倒也罢了,院试折戟更能够让他的人生经历增添悲剧色彩,但是他偏偏高调行事,在院试试卷上题诗,这就得罪了大多数的考生; 诗词小道也! 你刘三变不过是有一点诗才,就敢狷狂如此?!难道就你潇洒,视功名利禄为粪土,我们都是甘为五斗米折腰之人? 正在大伙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刘三变已经来到了望江楼前;邵逸航赶紧带了几个人迎上前去,陆离也跟在其后。 几个人互相行礼认识之后,刘三变开口说道:“邵兄,刘某不请自来,还望邵兄海涵!” 邵逸航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刘兄来的正好,今天刚好可以把酒言欢!” 刘三变笑道:“如此便叨扰了,刘某正要讨几杯酒喝!” 邵逸航伸手一引:“刘兄里面请!” 刘三变却摇头道:“今天到场的都是新科秀才公,我就不进去了,还请邵兄给我一壶酒,我就在此地喝了,如何?!” 第296章 金蝉脱壳 刘四是宁王府的侍卫,他带着手下一帮人负责盯梢; 刘三变和陆离都是宁王爷要的人,不同的是一个要活的,一个是要死的。现在凑在一起最好,正好都看好了,待会儿一窝端。 说起来也气人,刘三变和自己只差了这么一字,人家是天上龙凤,拒绝王爷的招揽,不但没有惹得王爷生气,还让王爷反复惦记,都打算效仿刘皇叔“三顾茅庐”了。 明天就改名,就叫做“刘四能”! 刘三变已经连着三大碗酒下肚,大声笑道:“好酒,好酒!” 邵逸航笑道:“刘兄,好酒好菜我这儿都管够,不过,还要请刘兄到里面去走一趟。” 刘三变没有搭理他,只随手把酒碗一抛,叫道:“来啊!笔墨伺候着!” 邵逸航眼睛一亮:“刘兄这是酒饮三碗,诗吟一堆啊!来来来,笔墨伺候着!” 望江楼是南昌城数一数二的酒楼,经常有文人雅士这这里题诗作对,笔墨当然是常备的。 等店家把笔墨端了过来,陆离笑道:“我来给刘兄磨墨!” 边上有其他书生笑道:“今日刘兄作诗,新科案首亲自磨墨,当真要成就文坛的一段佳话。” 刘三变也不客气,任由陆离磨墨,竟然就在望江楼的门口挥毫,一气呵成,连着作了两首诗,落款:与友人酒醉望江楼有感;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陆离微微一笑,运起内力,把这两首诗都念了出来。 两首诗一出,举座皆惊,整个望江楼门口的书生学子都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一大半都是新科秀才,还有一些本来就有秀才、甚至是举人功名的朋友,都是些识货之人。诗作得好不好,自然一听便能分辨出来。 刘三变的这两首七言绝句,立意宏远,格局磅礴大气,绝对是传世的佳句。 “好诗!” 寂静过后是纷纷的喝彩之色,有刘三变这两首诗垫场,今天这场聚会绝对会成为一场文坛盛世。如果自己待会儿能够在酒宴上面作出一两首好诗词,绝对也能够跟着这两首诗留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此两句诗绝对能够流传千古,我有幸为了这两首诗磨墨,实乃三生有幸!”陆离笑道。 邵逸航也把刘三变往里面让:“刘兄,里面请,今日我们且为这两首足可流传千古的诗词贺,为陆子归的案首贺;为了在场几十名新科秀才公贺!” 刘兴等人也要簇拥着刘三变和陆离进去,谁知刘三变突然笑道:“不必了,今日已然尽兴;既然各位朋友都在这儿,我就告知大家一声,从今日始,吾要退出诗坛,不再作一首诗,动一片纸;各位朋友多担待,吾如厕去也!” 他把话说完,仰天长啸三声,便要大步离去。 这一下,在场的众位书生更加对刘三变另眼相看;刘三变此人果真无愧于“狂生”知名,竟然到这儿丢了笔就要隐退诗坛,更要尿遁,这是想要把自己的诗词当成绝响啊! 邵逸航冲着刘兴等人使了个眼色就把刘三变往望江楼里面拥去; 在外面盯梢的人问刘四道:“大哥,怎么办?” 刘四冷笑一声:“这望江楼有没有后门?” “有!” “那就到后门盯着,我料那刘三变拒绝了王爷,想要借着尿遁走人。” 刘四立刻把人手分成了两组,一组继续守着陆离,另外一组人在后门等着刘三变,打算守株待兔。 果然没有过几分钟,便见那狂生刘三变从后门出来,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了看,伸着袖子捂着头就顺着墙角溜走。 “那个刘三变连武师都不是,你们两个人跟上去就好了。其他的人留在这儿看着陆离,两个人守在前门,两个人看后门,另外你们两个跟我进去看看。”刘四果断地发号施令。 刘四分配好人手,自己则带了两个人,扮成了江湖侠客,大摇大摆地进了望江楼。 “客官三位,里面请!” 刘四理了理身上的罩衫,道:“找个好座!” 他身后的人马上给店小二递了一角银子过去。那店小二接了银子,脸笑得像朵菊花一般:“客官三位,楼上雅间请!” 刘四一笑,领头往楼上走去。 到了二楼,果然见众多书生,占满了整个大堂,都已经入座,开始杯晃交错,尽情欢乐。 店小二堆着笑道:“三位,你们的位子在楼上。” 刘四看着二楼,问道:“你们这儿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店小二道:“今儿个是院试放榜的日子,二楼整个都被那些新科秀才公给包了。” “哟,看来今个是个好日子,小二,三楼我们就不去了,你给我在二楼安排一个位置,我们就在二楼吃,也沾沾文气。” “这怎么行呢?”小二一脸为难。 这时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就给他们在二楼安排一个位置好了。” 店小二转头一看,笑道:“好的,既然刘大爷发话,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这人又对刘四等人笑道:“怎么样?几位,跟踪我好几天了,幸苦了!今天兄弟做东,请你们吃饭。” 刘四脸色都变了,眼前这人是刘三变,那刚刚从后门走出去的人又会是谁? 。。。。。。 陆离从后门出去,走出了两条街之后,略施小计,便把两个跟踪的人打晕了。然后不再掩饰身形,加速朝着城外走去。 前面固然可能还有宁王府的人,但是陆离也不可能任由他人揉捏,就看宁王府为了拿下自己,短时间内能够调动多少高手吧。 果不其然,他才刚刚出了城,便听到前方有人高声叫道:“前面可是院试新科案首陆离公子?” 陆离淡道:“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错,正是陆离,不知道有何指教。” 他的话音落下,便感觉地面震动,从前方道路的转角处转出一队骑士来。 这些骑士人人黑衣黑甲,面部罩着网罩,胯下全部都是难得一见的龙鳞马,竟然有三十骑之多。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骑士四周罡气环绕,连接到了一块,在他们的上空形成了一只黑虎,凶焰滔天。 第297章 矮子高正 这是战阵! 这个世界武道昌盛,军队当然比前世要强大许多; 更何况因为每场大战都会有妖族、妖兽的加入,又有着武道宗师的存在,普通的士兵都至少经历过练气炼体的锤炼。 因此,根据各类武道功法衍生而来的战阵之法便也大兴,如果不是如此,岂不是大明随便派出几名武道高手便能够攻伐天下。 陆离对这类战阵之法只有些许了解,但是对面区区三十余名骑士所凝聚出来的气势已经堪比金丹期强者,但从他们头顶的黑虎煞气,甚至比高老太监还要强大三分。 三十名化罡高手组成的战阵足以匹敌数千人的军队,并且予以歼灭。 三十人三十骑朝着陆离奔来,由慢及快,竟然如同一人;陆离也不敢怠慢,身形暴涨,化出了八臂法身,龙鳞护体,远远地便朝着战阵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足以开山劈石,镇压化罡,但射到这些骑士面前时,他们头顶的黑虎伸出一个爪子拍下,把这一箭拍到了泥土中,当即把泥土炸出了一个深达尺许的大洞。 这些龙鳞马继续向前冲锋,有马匹跨到那个坑洞上面时,竟然马蹄腾空,从上面漂浮过去。 陆离双眸一凝:“三十个人的罡气凝为一个整体,这绝不可能。定然有什么破绽,可惜我对战阵之术完全不够了解;不如正面相对,仔细察看。” 此时,那些骑士已然奔到附近,领头的骑士爆喝一声,众人齐齐抽出身后的刀,向前劈下; 他们头顶的黑虎仰天长啸,从骑士的头顶一跃而下,一掌拍向陆离。 陆离闪身躲过,只见那黑虎利爪划过之处,地上出现了五道刀气。 马上的骑士战刀连连挥动,那只黑虎也不停地向着陆离进攻,把陆离打得不停地后退。 陆离与黑虎硬碰了三四记,每次碰撞都要带伤;但几十个回合过去,陆离居然大笑:“此阵威力有余,灵动不足,便于冲阵杀敌,对上我,便如一只乌龟一般,能耐我何?” 他的身形闪动,瞬间便出现在战阵的侧后方,一个翻山印砸向最后方的两名骑士。 这个战阵果然灵动不足,但是下一刻,那只黑虎已然出现在战阵的后面,只一招便把翻山印拍碎,然后继续向着陆离攻去。 陆离辗转腾挪,在战阵的各个方向出现,却始终无法破开这些骑士的防御,反而在黑虎的攻势之下被打得狼狈不堪。 其实陆离心里已经有了对付战阵的方法,只要往旁边的山上跑,或者找个狭窄的地方,这些骑士连兵力都施展不开,哪里还有什么战阵。 只不过,这小子傲气上来,见猎心喜,偏要出手掂量掂量对手; 即便陆离身陷险地,也无法阻止他对武道的探索。 陆离正与这些骑士都得不分上下,难分轩轾。忽然听得远处传来长啸之声,由远极近,有高手上窜下跳,厮杀不休;所过之处,树倒山塌,声势惊人。 陆离飞身上了一棵大树,远远避开那些骑士,往那边看去。 但见其中一人身材胖大,正是陆离的老熟人高老太监;他此时被一道道闪电包围,但却闲庭信步,任凭那些闪电漫天飞舞,却没有一道能够靠近他周身半米之内。 离得近了,陆离才发现高老太监的周围并非闪电,而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尺之人,正在不停地围绕着高老太监旋转,那些闪电正是那个侏儒手中绽放的剑光。 “这是辟邪剑法,没想到这人的辟邪剑法竟然能够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陆离很早以前就得到了辟邪剑法,但并没有过于重视,没想到自己看不起的剑法在这侏儒手中使出来,并不比他手里的衡山五神剑逊色。 陆离现在已经是使剑的行家,眼光不是以前所能相比;他自然看得出,这个矮子所使出来的辟邪剑法堂皇大气,是至刚至阳的剑法,这是练到了阴极生阳的程度了。 可饶是如此,却依然拿高太监无可奈何;那高太监显然已经把神魂之力练成了神识,窥破了矮子的所有剑法来路,守得水泄不通。 表面上那矮子已经占尽了上风,逼得高太监只能勉强据守,但是时间一久,他必然会后继乏力。 只是矮子显然也是金丹期的大高手,已经能够运使空气之中的灵气化为元气,比抱丹高手的罡气又高了一层,短时间内哪里耗得尽功力。 陆离心里奇怪,这个矮子和高太监一般,练的武功都出自皇宫大内,显然都是内廷中人;又都把武功练到了阴极阳生,罡气化为灵气,只要能够把神魂之力转化成神识,日积月累,自然能够飞升天外天,又何苦与高太监在此厮杀。 其中必然有缘故。 两人又打了一会儿,高老太监便大声道:“高正,当初义父说你的练武天赋是我们几人当中最好的,果真如此;一套普普通通的辟邪剑法你能够练到如此境界,委实厉害!” 矮子高正身法太快,不敢说话,只恐一开口,手头的速度便会变缓,必然攻守易势,失了先机。 高老太监又道:“我知道你心存怨气,可是你身形太矮,素为先皇所不喜,因此没有传你葵花宝典,却怪不得别人。” 高正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高义,你休得在这里信口雌黄,当年若不是你把救驾的功劳据为己有,先皇又岂能够把本属于我的葵花宝典赐给你!” 他这一开口,手头果然一缓;高老太监瞅准了这个机会,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根金针。 金针上元罡暴涨,高太监手指一弹,便射入了矮子高正的手腕。 高正怪叫一声,手上的宝剑落地,身体往后连翻了十余个跟斗,落在了陆离身边。 “陆离,世子要我来接你,你跟着我走吧!” 高正一把拉住陆离的手臂,拉着他就跑。 这人速度实在太快,陆离一身武功不俗,竟没有躲过高正的手臂,只能跟着他一路疾奔; 好在那高老太监和黑虎骑士并没有追上来,两人连续跑了二十余里路,总算是停了下来。 陆离这才有时间问道:“前辈,不知道是哪位世子要您来接我?” 高正笑道:“世子还在替我们挡着高义,我们在这儿等等,一会儿便知!” 第298章 各怀心思 陆离稍事休息,又从饕餮袋中取了好些食物出来吃了。 炼体武者就是如此,消耗无比巨大,可是不能打通天桥沟通灵气就只有靠着食物来补充消耗;好在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补充,身上的伤势也容易恢复,所以才能够成为强大的战争机器。 没有多久,朱厚熜果真从远处走来。 朱厚熜体表罡气翻涌,如渊似海,已经与之前大不一样,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多看两眼都会被刺得双眸生痛。 陆离心中略一评估,知道他已经达到了金丹境界,应该是才入金丹不久,还不能控制住体内磅礴的真气暴动,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若是如高老太监一般,浸淫金丹境界数十年,便能收敛全身气势,如同一名普通老农,非境界高深者不能察觉。 这就能够解释地通了,朱厚熜已经入得金丹,即便依然不敌高老太监,但是要走还是没人可以拦得住。 除非高老太监这种老牌金丹真正动了杀心,不惧朱厚熜这种皇室天才压箱底保命的东西。 更何况有高正和陆离在前方守着,高老太监和那些骑士要拿下他们还得掂量掂量。 两兄弟再次见面,自然是喜出望外;朱厚熜又把高正打发走了,这才陪着陆离一起回分宜。 只可惜蔡珞不在,带着阿飞上庐陵去了。馋嘴帮确定的发展攻略是先拿下江西下面的十几个府治,庐陵正处于江西的中部,正好是他们发展的重中之重。 宁王造反在即,陆离就是想要发展到省城去,也要反复地考虑得失。 陆离考中了院试案首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分宜,因此遇见的人对他们的到来都显得波澜不惊。离家铺子的伙计把两人让进了常坐的包厢,就匆匆地离开了。 两人坐定,没有一会儿,严小妹就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朱厚熜一见到严小妹,就站了起来,喜滋滋地走到她跟前,道:“小妹姐姐,我早就想来看你了,若不是事务繁忙走不开,今天总算是抽空来看你了。” 小妹知道朱厚熜现在的身份与以前大不相同,上次陆离为了他的事情,一个人单挑天下群豪,闹出了好大一场动静。现在陡然见到了朱厚熜,吓了一跳,赶紧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方才小心地关上了门。 严小妹看着眼前都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朱厚熜,心中不由得一暖,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笑道:“小顺子都长大了,上次担心死姐姐了。” 陆离站在旁边笑了笑,见朱厚熜满脸甘之若饴的表情,没有吭声。 朱厚熜去年才十三岁,流落到分宜县时形容落魄,连饱饭都吃不起,最后还是被陆离和蔡珞收留,并且一起大破四海帮的水盗。而他自从到了分宜县之后,所有的衣食方面的事务全部都是严小妹在照顾他,对他无微不至,所以对严小妹的感情比对待亲姐还要深厚。 此时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忍不住真情流露;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朵白色玉昙花递给严小妹,嬉笑道:“小妹姐姐,这是我从天外天的祖辈那儿讨来的,放在荷包里,身上会一直有股清香,甚至能够保存三四年,最为珍贵!” 他又拿出了一个用金线缝合的荷包,把花小心地放入其中,对陆离道:“我送东西给小妹姐姐,大哥没有意见吧?” 陆离反问道:“我能有意见吗?” 朱厚熜得意洋洋地道:“不能有!小妹姐姐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再说这朵花可是天下奇珍,用这朵花炼丹服用,可以让身体自带幽香,就是那些元婴期的妖精都会抢着要呢!” 陆离从内心里鄙视这小子,“长得这么帅气,秀气地像个大姑娘,对女孩子还像舔狗样的,简直就是斯文败类。不过这小子经过这次试炼之后显然是大发了,连天外天的玉昙花都能够随意拿出来送人。” 他本来只是一个藩王之子,现在成为了试炼第一,又是十四岁的金丹大宗师,亘古未有。陆离知道在原有的时空中朱厚熜成了大明皇帝,也不知在这个时空中专注武道的朱厚熜,生命轨迹会不会有大变化。 朱厚熜又缠着严小妹说了些话,好在小妹知道他们两兄弟许久没有见面,肯定有话要谈,在桌上放了一些茶水糕点之类的就出去了。 厢房中安静了下来,陆离也不开口,就坐在那里看着朱厚熜,等着他说话。 朱厚熜终于熬不住,嬉笑道:“大哥,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不过现在已经尘埃落定,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陆离的脸黑了下来,“这么说,你承认偷袭了太子,又杀了张莱。” 朱厚熜点了点头,道:“不错,不对他们出手,我怎么才能够得到试炼第一,怎么才可以被家主重视,得到家族的重点培养。” “太子虽然霸道,但是张莱为人不错,罪不至死。” 朱厚熜道:“大哥,大家族历来便是如此,我们皇家更是冷酷无情;你不妨想一想,我大哥是怎么成为废人,郁郁而终的。我空有这么强的天赋,若是不敢去争,他日迟早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陆离哑然,心中知道,朱厚熜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己的三弟竟然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在这场试炼之中,朱厚熜利用了陆离,等到天下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分宜时,他却暗渡陈仓,千里奔袭,击杀了安化王世子,废掉了太子。 不仅如此,陆离几乎可以断定朱厚熜的这些行为都是蓄谋已久,否则,怎么解释他在袁河上能够大战小宁王,在试炼中又变得羸弱不堪,处处都要由陆离出头。 最后能够偷袭太子和安化王世子成功,也足以说明他早就达到抱丹宗师巅峰的修为甚至是金丹,一直引而不发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兄弟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已经没有了,陆离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坐在这儿,也是想听听朱厚熜到底会怎么解释,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他这边正襟危坐,殊不知朱厚熜却在暗暗叫苦;蔡珞不在,他和陆离之间就少了转圜的余地,很多事情都要直面陆离,怎么样说服陆离为他所用,一同直上天外天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第299章 金粟禅寺血案真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朱厚熜双目炯炯地看向陆离:“我天资比朱厚照高,凭什么就要屈居于他之下?小宁王并非我燕王一系,尚且知道要争上一争,我难道就不如这样一个志大才疏之辈?” 陆离道:“小顺子,武道之路既漫且长,作为一名武者,要与天地争,与岁月争,与强者争。争是对的,但是你确定你争的只是武道?” 朱厚熜摇头:“从兄长被人暗算,父王、母妃日日黯然神伤,我就下了决心;我要争的是所有的东西,世俗金钱、权势只是一方面,武道资源亦是一面,我最想争的,还是那公平二字!怎么样,大哥,你可愿做我的佐才,我们一同上天外天,到那里去争一番天地?” 陆离淡道:“你尚有许多事情都瞒着我,却让我如何信你?” 朱厚熜笑道:“大哥迂腐了,大丈夫做事情,只论成败,不讲手段;你若是助我,上了天外天你便是我朱家的三等供奉,地位可比戴义、高义之流;若是留在下界,若我为帝,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朱厚熜既然想要收服陆离,让他辅佐自己上位,也不隐瞒,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他在家中时虽然年岁尚小,但已经开始展现出不俗的天资。但是上面大哥对他百般呵护,父母也不愿意让他学武,只能够把天赋压着,也寻不到什么名师指点。 朱厚熜的大哥被人暗算之后,母亲因为过度伤心,早早辞世。兴献王更加不愿意让他习练武艺,只希望他日后能够承袭王位,当个太平王爷。 但是他毕竟在宗人府启蒙之时展露过不俗的天分,因此宗人府还是给了他这一次分宜龙首山试炼的资格。 兴献王哪里愿意独子去冒险,便以朱厚熜年龄尚幼的借口推辞。偏偏兴献王府的下人口风不紧,让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因此便有了后来朱厚熜化名小顺子独自漂泊到分宜的事情。 朱厚熜虽然心思缜密,但以总角之龄干出了许多的大事,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少年心性,在陆离面前把许多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且他的确诚心招揽陆离,终于说出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哥,我初到分宜,本打算提前探听一些龙首山的虚实便罢了,但是你跟我说过吸血怪人的事情之后,我便动了心思;” 上次朱厚熜突然回来,陆离和蔡珞跟他谈起龙首山老蛟龙齐真君之死,还有金粟禅寺惨案时,每每说到紧要处,朱厚熜都语焉不详;又有蔡珞在当中转圜,许多疑点一直都存在陆离的心里。 现在朱厚熜主动提及,显然上次他有所隐瞒,但毕竟其中有朱厚熜的得意之处,便是不问,他也心痒难耐。 当日朱厚熜从天堑潭中出来,恰巧看见了重伤的齐真君与吸血怪人大战,吸血怪人击毙了齐真君,但是也身受重伤。 可怜齐真君,若不是被蔡珞的几位师傅打伤,那吸血怪人又怎么能够击毙他。 只不过,吸血怪人要吸干齐真君,取他的龙魂;却被来找齐真君的晦气的胡媚娘碰了个正着,两人接着大战。 陆离听到这儿,不禁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齐真君不是被那怪物吸干的?” 朱厚熜道:“不是,胡媚娘离开了龙首山,那怪物尾随她去了。” 他见陆离的眉头紧皱,赶紧解释道:“大哥,我只是捡了个漏,收了齐真君的龙魂,至于他是被什么东西吸干的,还真不大清楚。” 陆离想起当日见过的老蛟龙的尸体,还有金粟禅寺的那些和尚的干尸,确实有些不同;心中不由得疑惑:“老蛟龙的尸体上有一个大的伤口,和当初在山脚下见过的那些干尸一样,可既然不是吸血怪物吸的,又会是谁?还有,金粟禅寺的和尚虽然也都成了干尸,但是却没有伤口,难道真的是胡媚娘造的孽?” 朱厚熜是何等样人,见到陆离的样子,便知道他还是心存怀疑,便道:“大哥,我收了齐真君的龙魂,才赶到金粟禅寺;当时金粟禅寺已经大乱,可笑那些秃驴都以为是胡媚娘动手杀了他们的人,竟然摆下大阵,要当场用佛法度化她。” 陆离身形一震,这才明白,为何那天见到那些和尚死的位置都围绕着胡媚娘的住所,显然是要对她不利。 “那只狐狸精的确是冤枉,可是也没有吃亏。那些和尚的大阵非同小可,胡媚娘使尽了手段都无法逃出大阵。结果那吸血怪物突然出现,在大阵外面动手,吸了十来位和尚的精血,导致大阵崩溃反噬,整个金粟禅寺百十位和尚的精血倒灌入阵心的胡媚娘身上,让她一举重回元婴期。” “而胡媚娘功力大增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一掌震死了吸血怪物,让我有机会拣了个便宜,得到了龙魂。” 陆离已经见识过龙魂的威力,尤其用来修炼《紫薇斗皇诀》,简直是无往不利。也正因为朱厚熜事先得到了龙魂,才能够后发先至,比朱厚照先一步达到了更高的境界;并且利用陆离给他打掩护,伏击朱厚照成功。 不过这里面还有重重疑点:为何事后胡媚娘要追杀朱厚熜?朱厚熜以区区化罡境修为,如何能够在恢复功力的胡媚娘手底下逃脱?朱厚熜为什么能够功力突然大进? 只是这些问题又被朱厚熜淡化了,“那只狐狸精见我吸收了龙魂,觉得我和吸血怪物是同类,想要杀我,我只有逃跑。” 陆离问道:“小顺子,你当时不过是化罡境修为,如何能够从元婴期的高手手底下逃脱?” 朱厚熜笑道:“我乃是皇室子弟,身上自然有些宗人府发下来的杀手锏、护身符什么的,而且那只狐妖心慈手软,我虽然打不过她,但是要想逃脱,并不是很难。” 陆离默然不语,胡媚娘本不是什么迂腐之辈,人类的性命在她的眼中并不宝贵;朱厚熜说她心慈手软,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她的约束过多。 陆离的性格就是这样,许多事情都藏在心里。 许多事情,如果朱厚熜愿意说,他就认真地听,给点意见,提出疑问。 如果他不说,也绝对不强迫; 本来是对兄弟的绝对信任,现在却成为了隔阂。 正是那种“你走,我不送你;你来,风雨无阻我也去接你;”的意思,至于说因此去辅佐朱厚熜,那绝不可能! 金粟禅寺惨案中,朱厚熜绝对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他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许多事情绝对不可能只是碰上这么简单! 第300章 吸血龙魂 即便其中有隐情又怎样? 陆离虽然不打算接受朱厚熜的邀请,去辅佐他争夺权势;但是从内心里,他还是认这个兄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没有说,陆离也不便相问。 话谈到这儿,两人不可避免地谈起了小宁王和宁王府的事情; 小宁王与其说是死在陆离的龙角蝙蝠的嘴下,还不如说是死在太子朱厚照的算计之下,若是没有谢丕的突然反水,小宁王又怎么可能死于非命。 两人喝了会儿茶,又感叹了一回,陆离正要把宁王府即将造反的事情告诉朱厚熜,没想到他却先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想专注于武道,不理这些世间凡事;但是你牵挂的事情和人太多,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了。现在整个袁州府有数万百姓仰仗你生活,若是你止步不前,迟早会被那些宗派、世家、朝廷大佬吃得一干二净。相比他们,小宁王只是一条小沟渠而已,大江大河,大风大浪还在后头呢!” 他说道动情处,站起身来,道:“你来帮我吧!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天下之大任我们去得,馋嘴帮也能够成为第一流的帮派。” 陆离摇头,正要再次拒绝; 朱厚熜又道:“若你不愿意,失去了朱氏宗人府的庇佑,一旦你杀了小宁王的事情被太子传扬出去,眼前宁王府的这一关就过不去......” 这句话就诛心了,暗含了威胁的意思,陆离面色一紧,正要发作,便听到屋顶有人怒喝道:“好贼子,果然是你们杀了我家世子!” 紧接着,哗啦声响,有木料瓦片掉落,来人直接踏破了屋顶,落了下来; 这人尚在空中,便衣袖一挥,发出了三根钢针,散发出无穷元气,如同大日煌煌,分别袭向陆离和朱厚熜。 这人正是高义老太监,他在南昌城外截杀陆离,不想先被高正拦截,接着朱厚熜又神奇般地突破了金丹境界,与他大战。 不过,毕竟高义是内廷十大供奉之一,在金丹境界盘桓了数十年,虽然尚未突破,但是底蕴深厚,又岂是朱厚熜能比的。 他在南昌城故意放走了朱厚熜,然后跟踪而至,果然听到了小宁王的死亡真相。此时含怒而发,攻击无比凛冽,只交手两三下,便把整个离家铺子的二楼拆了个干净。 一时之间,在离家铺子的伙计、食客都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更有些命不好的,被三人交手的余波扫中,爆碎成肉酱,死的不能再死。 只是这些人之中,偏有那不怕死的,不停地叫唤着要冲上楼。 金丹即将圆满的大宗师全力出手,非同小可;高老太监即便只用了三成力道对付陆离,便让他疲于应付;此时听到有人在叫唤,余光扫去,只见严小妹和陈瑜儿两人,高声呼喊着陆离,正被几名伙计和帮众远远地拉走。 陆离也不知道她们两人怎么凑到了一起,此时一门心思就是把高老太监引开,免得殃及池鱼伤到了二女。 他连连运起天宫十二印法,笼罩方圆几十平米,疯狂地向高老太监盖下。虽然他只是准宗师武者,但这几式印法展开,攻击力却能够匹敌一般的金丹大宗师,威力十足。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场的战斗,又有号称炼体武者的最强武技在手,一道印法便能够胜过同级别的练气武者,因此能靠着这套印法和高老太监大战。 嗤! 高老太监的三根针灸如烈阳,三道火红色的元气冲天而起,如同三柄宝剑,化成千百剑气蜂拥席卷,闪耀处尽是辟邪剑气;又如同葵花针气,火雨火龙,腾挪变化; 霎那间,陆离的三个印法便被这些针气刺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但这不要紧,朱厚熜的反击随之而来,他虽然还没有习得《中天北极紫薇天帝斗皇道经》,但是《紫薇斗皇诀》已经大成,全身罡气已经化成了紫薇真气,随手使出的招式已经威力宏大,蔚为观止。 此时他的二指擒龙使出,两根手指化成如煌巨柱,上面指纹清晰可见,朝着葵花针气捏去,眼见得就把漫天的真气捏了个干净。 那些针气被破,重新化成了两根金针,却如同两柄金剑,穿了过去,在擒龙指上留下了两个大洞; 擒龙指变化莫测,随聚随散,只眼见便变幻了几十种指法,双指灵活,终于把两根金剑捏住,斗得不亦悦乎。 就连高太监都击节赞叹:“那个赌棍赌术不行,武技倒是还行。” “仅仅是还行么?”朱厚熜牙齿一咬,两根柱子般的手指又变成了两条紫龙,威势立即大涨,终于把高太监的两根金针压了下去。 高太监哼了一声,终于开始正视朱厚熜;他把第三根金针也从陆离处转了过去,和朱厚熜争斗。却把陆离放了过来,伸出了两个手掌和陆离近身搏斗。 双掌斗八臂,尚且游刃有余。 但是这终于给了陆离可乘之机,他使出了许愿印,不停地输出神魂之力,让高太监掌法出现了一丝破绽。 “囚魔印”! 陆离大喝,高太监的手臂上出现了两根罡气铁链,紧紧地拉住,让他胸前大开。 “就是现在!”陆离的几个手臂瞬间拍出了数十掌,掌掌都拍在了高太监的身上,将他身上的护体元气拍得摇摇欲坠。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中出现了一只圆筒,朝着高太监射出了一大篷银针。 这个圆筒得自袁州府日月宗,上次陆离曾经用它射死了日月宗的炼体高手,异常厉害,几乎等同于金丹高手一击。 他的这几招出其不意,高太监闷哼一声,已然受伤。 这种银针吸如牛毛,攻击力不算特别强,但是只要侵入体内,便会随着血液和真气在体内游动,直至攻入心脉,端是麻烦。 高太监受了这一击,脸上涨得通红,手头出现一股灼热的元气,猛然拍出,印在了陆离的胸口,把陆离打飞到了十余丈开外。 他不敢怠慢,赶紧运起体内元气,就要把银针迫出体外。 朱厚熜见到高太监受伤,脸上黑气一闪,头顶出现龙魂,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竟然顺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向了高太监的肩头; 接着,陆离便见到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画面:高太监的血液和神魂竟然被那只龙魂源源不断地吸出,随着朱厚熜的手臂进入到他的体内。 第301章 入魔 朱厚熜的这道攻击兼具物理和神魂攻击的效果; 但是他的这一招使出来,太令人震撼,陆离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不断地使出最强攻击,打断高老太监的反击。 高老太监是老牌的金丹大宗师强者,罡气几乎都已经化成了元气,实力比两人强大太多; 陆离和朱厚熜唯一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神魂; 也幸好高老太监的神魂之力还未能转化为神识,否则他必然已经晋升元婴期;对于两人来说简直已经无解。 高老太监一不小心就吃了这么大亏,高声呼喝,怒叫不已。 但是陆离近战的杀伤力堪比新晋金丹,又有那该死的许愿印绊手绊脚,始终不能够专注精神对付朱厚熜。 此消彼长,时间越是过去,朱厚熜功力愈深,神魂之力愈加强盛,高太监更加难以抵挡。 不过好在片刻之后,陆离突然住手让开,不再动手;高太监得到了这一喘息的机会,才猛然击出几掌,把朱厚熜远远地逼了开去。 朱厚熜后退了十来丈,脸上又血气涌现,良久才压了下去; “为什么?” 两人都看向了站在远处的陆离。 陆离摇了摇头:“高前辈,你还是走吧,小宁王已死,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即便想杀我泄愤,也是无意义的事情,这里是分宜,你在闹市之中出手,再不离开,恐怕就要留在这儿了。” 高老太监的脸青一阵,百一阵,盯了陆离和朱厚熜两眼,狠狠地离去。 陆离等他离去,转身看向朱厚熜:“世子殿下,你这吸人精血魂魄的功法好似不逊色于我家的小狐狸啊!” 朱厚熜眼睛看向一边,掩饰道:“这不过是我无意中学来的功法;大哥,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叫我的。” 陆离嘴角一翘:“行了,不要跟我来这套;你若是善用这套功法,便还是我的三弟。” 朱厚熜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敢开口。他虽然智计过人,心思深沉,甚至连武道修为也已经超过了陆离,但是陆离始终是他心目中敬重的大哥,在他的训斥之下竟然不敢出声。 陆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正道魔道,没有心法之分,只有修炼者的心性之分。” 修炼正道功法,却滥杀无辜、行无道之事便是魔道;修炼魔道功法,却行积善之事,则是正道。 朱厚熜把吸人精血魂魄的功法显现出来,陆离已经把金粟禅寺的惨案推测的七七八八;他虽然没有答应去辅佐朱厚熜,但依旧顾念着兄弟情谊。 那些和尚绝对不是全部死于胡媚娘,朱厚熜能够在胡媚娘的追杀下逃生,武功大进,绝对不是偶然。 陆离绝对相信,有大半的和尚,甚至可能全部都死于朱厚熜的手下。 他小小年龄,便能如此深谋远虑,掩饰得这么好,不愧是历史上的千古一帝;几十年不上朝都能够牢牢地把握住朝政,把无数人杰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朱厚熜已经入了魔道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屠魔的都不该是他陆离。 这边战事一结束,自然有馋嘴帮的帮众出来洗地;不超过一个月,这儿会重新矗立起一座全新的离家铺子。 朱厚熜找到了严小妹,说了些话,便对陆离道:“大哥,我会在帮里住半个月,你随时可以找我,等过几天二哥过来,我们再把酒言欢。” 陆离没有答话,黑沉着脸点头,目送着朱厚熜离去。 分宜离袁州府城太近,陆离估摸着院试的成绩快要传到这儿来了,正打算离开,严小妹从后面赶了上来。 陆离这才想起了陈瑜儿,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 可是四周除了乱哄哄的人群,哪里还有陈瑜儿的影子。 严小妹款款上前,道:“离哥哥可是在找瑜儿小姐?” 陆离见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干脆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也没有想到陈姑娘刚刚也在这儿,怎么样,没有伤到你们吧?” 严小妹淡笑道:“我们身边也有许多人保护,哪里伤得到我们?” “那......她来这儿做什么?”陆离觉得好奇,两个天生是敌人的女人凑在了一起,不说好奇,单单为了关心就应该问问。 自从上次去书院被拒之门外之后,陆离再也没有机会接近陈瑜儿,今天匆匆见了,佳人又已经离开。 “她是来向你告别的,小学堂休沐了,徐家派了人过来接她。” 陆离闻言急道:“她怎么就这样走了?” 严小妹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陆离。 陆离看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忙掩饰道:“我是说,她没看见我在和人拼命吗?就这么放心的走了?” 严小妹吸了吸鼻子,有些吃味道:“不放心的只有我,陈小姐说你不是迂腐的人,既然和小顺子死战不退,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我们呆着只会分你的神。” 陆离叹了声气,暗忖道:小妹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而只有瑜儿,才是从内心里懂我的那个人。 严小妹见他沉默不语,吃吃地道:“离哥哥,怎么啦?陈姐姐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她离开家久了,也该回去看看。” 陆离柔声:“我不是为了她难过,只是想着小顺子呆在分宜的时间不久了,这些日子你多陪陪他。他最服你,愿意听你的。” 严小妹眨了眨眼睛,觉得奇怪:“过两天蔡珞就会回来,不应该是你们兄弟多陪陪他吗?” 陆离叹了口气,小妹心思单纯,又怎么知晓朱厚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争夺朱家长辈的重点培养,开始不择手段,草菅人命。 若他只是普通武者也就罢了,偏偏朱厚熜现在已经成了大明天下最年轻的金丹大宗师,将来若是真的成为了大明皇帝、九五至尊,那就麻烦大了。 陆离现在只想让小妹和他多接触,趁着朱厚熜年龄还小,让这个做姐姐的去化解朱厚熜的戾气,免得他将来祸害天下。 这一日,陆离回到了严府,在严府接到了院试的报喜喜报;然后换上了秀才专门穿的玉色阑衫,回院前村祭祖。 第302章 陆离救我 前来分宜报喜的衙差才入城门,严府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老太太命下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点燃了,又给全府上下都发了赏钱,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陆离也和严世蕃一起进了严府,严家已经把陆离当成了家里的二少爷,未来的严家女婿,这是整个袁州府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袁州府上下但凡得到了消息的士绅都是到严府拜访;陆离也老老实实地在严府待足了三天,在严世蕃的陪同下好好地跟那些官员士绅打了回交道。 好在第三天蔡珞便闻讯回到了分宜,凡事有了他在,就变得异常简单,陆离也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严老太太又吩咐下来,要陆离和严世蕃两个人赶回院前村。 当陆离考中了秀才并且成就小三元的消息传到院前村时,日头已经下山,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院前村。 当族长严德厚听完下面人的报告,激动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连下巴上的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都颤动起来:“太好了,离哥儿中了,我严氏祖先显灵了。” 但是站在下首的是严德厚的孙子严世成就不大明白了,“爷爷,陆离只是中了秀才而已,更何况他姓陆,不姓严!” 严德厚啐了他一口,骂道:“你小子懂个屁,陆离父亲就是个外来户,连个亲戚都没有,哪里人都不知道,那是绝了根的。上次他过了县试我们让陆老爹的牌位进了我们严家祠堂,那就是许他姓严了。原本我和你六叔和老根叔都商量过了,以后让他娶了小妹,最好入赘,那就是我们严家的人了。” 严世成生性畏畏缩缩,被老族长一骂,只不敢吭声。 严德厚接着道:“世成,你立即召集族老们开会,明天祭拜祠堂,告慰我严氏祖宗,各家都必须有男丁到场!只这一条,离哥儿还不得感恩戴德?以后就算是不入我严氏门墙,也再不能和我严氏分开了。” 严家人从当初让陆离去给严世蕃当长随,到后面严老太太让严世蕃把陆离以兄弟相待;再有厚葬严老爹,让严老爹的牌位入严氏祠堂,许配严小妹等等; 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拉拢亲近陆离?! 如今这些努力慢慢地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陆离考上了秀才,而且还是案首;小三元就更加了不得了,虽然比不上大三元,但是国朝开国以来能够拿到小三元的也是屈指可数; 这已经是整个分宜县的头一份! 因此严世成马上跑去挨家挨户地通知,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鸡出鸡,准备明天的祭祀和酒席。 现在的院前村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自从陆离在分宜闯出了名堂之后,越来越多的村民在农闲之余,跑到城里馋嘴帮的车马行或者小妹的离家铺子扛活,日子比以前富余了许多; 前段时间龙首山的妖兽肉就让家家户户发了大财! 所以院前村这次祭祖规模空前,不仅有四邻八乡的乡老百姓赶过来,就连县里和袁州府的一些乡绅都过来道贺。 从分宜县到院前村的小道上面车水马龙,往来的都是分宜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离本以为也就是给陆老爹和祠堂里的严氏长辈上柱香,再去坟头祭拜一下就好了;没想到老族长严德厚把祭祀搞得如此繁琐隆重,似乎惊动了大半个分宜县。 早上一大早,陆离和严世蕃就陪着村里的族长、乡老们观看乡亲杀祭祀用的三牲; 古人所谓的三牲九礼是最隆重的祭祀,其中“三牲”指的是:猪、牛、羊。现在院前村财大气粗,备下这些东西也毫不费力,这杀牲的过程也变得特别的隆重。 陆离过去看时,三只畜生都已经被紧紧地绑住,负责杀牲的村民用一把长刀捅进了牛的脖子,放了满满的一大桶血,接着又提着刀走向那头猪; 那头猪见到闪光发亮冒着热气的刀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发疯似的摇动起来;怎奈何几个村民孔武有力,其中还有两人是馋嘴帮的武者,让那头猪动弹不得,只能嘶叫起来。 陆离打了个哈欠,这样的场面前世在农村不知道看过多少回,祖宗的有些传承是数百年不变的。 “陆离,是我,快点救我!”那头猪突然口吐人言:“我是猪老大啊!” 捉着猪的村民们都被吓了一跳,现场顿时乱成一团;那头猪乘机跑到陆离面前,一头拱进了陆离的怀中,把眼泪鼻涕涂满了陆离一身; “陆哥哥,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母亲和兄弟们都被坏人杀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好惨啊!” 陆离终于认出了面前吃得白白胖胖的家伙,正是龙首山猪婆龙的大王子,资质最差偏偏最为狡黠的那个。 “母亲和兄弟们死后,我一路流浪,好几次都差点被别的妖兽吃了;实在没有办法,就装作一只普通的猪躲在院前村住下,没想到今天要被人杀了吃肉。” 猪老大惊魂未定,死死地抱住陆离这根救命稻草。 陆离冷笑道:“我看你是好吃懒做,躲在村里蹭吃蹭喝吧!兄弟们,把它剁了!用猪妖的肉祭祀祖宗更加虔诚。” 有陆离在场,那些村民已经从刚开始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再次围了上来。 猪老大见了,两眼发直,双脚一蹬,竟然吓昏了过去。 陆离踢了它一脚,笑道:“要不,还是先把猪耳朵割下来给我下酒,这头猪和我相熟,就留它一条猪命吧!” 猪老大躺在地上一个激灵,打了个滚站起身来,捂着耳朵叫唤:“命要留下,我的耳朵也不好吃。” 陆离瞪了它一眼,“既然不好吃,你躺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滚去我屋里带着,别留在这儿吓人!” 猪老大这才知道陆离在逗自己,赶紧在一名村民的带领下躲到陆离家的老屋去了。 这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已,老族长又吩咐村民重新弄了头猪杀了;再杀了只羊,凑齐了三牲之血。 陆离亲自捧着三盆血泼洒一遍祭了天地,然后又到祠堂敬了早香;这才又和村民们坐在祠堂喝了顿早酒,然后去严氏祖坟祭拜。 上百名严氏一族的男子,抬着三牲祭品,吹吹打打地离开村子,又在附近四五个村子转了一圈,彻底地显摆招摇了一番,这才到了距离龙首山不远的严氏祖坟。 当给陆老爹的坟扫墓上香之后,又祭拜了所有严氏祖先的山坟祭拜了一遍,陆离每一座坟都要磕头祭拜,饶是他武艺高超,也觉得心累了。 好不容易回到村子,又得赶去祠堂上了炷午香,这才有机会返回家中歇息。 陆离正要调息一二,再去看看猪老大,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叫道:“离哥儿,快些出来,县太爷到了,老太爷让你快些去祠堂呢!” 陆离心里一动,新任县令韩逵是宁王府的人,他来干什么? 第303章 佛门气运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中灯火昏暗; 大明弘治帝做太子时便受过伤,一直未好,武功突破先天之后便已经停滞不前。 他本来就身体不佳,这些年又一直都操劳国事,殚精竭虑,靠着佛门的大还丹吊着命; 此次太子从江西铩羽而归,又被人偷袭打伤;弘治帝得到消息之后,又惊又怒,竟然在朝会中吐血昏倒。 直到太子回到了宫中,又在太医的医治下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弘治帝才慢慢放宽了心,渐渐地康健起来。 这一日,有消息传来,宗正回京,一同而来的还有西方佛门的大能,当年燕王朱棣座下的姚广孝大师。 据说在姚广孝身边伺候的便是佛门圣子本尘大师。 弘治最为尊崇佛门,正要着人去请姚广孝,却不想姚广孝竟然不宣而来,直入紫禁城。 姚广孝当年是燕王朱棣身边的第一谋士,助朱棣驱除了侄儿朱允炆夺到了皇位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因此也为佛门赢得了两百余年的气运。 如今机会终于再次出现! 姚广孝到了紫禁城,未待禀告,便随手丢出了一粒珠子;珠子落入皇宫,并未下落,而是大方光明,一层层的光晕散开,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佛影。 一时之间,紫禁城佛光大盛,有梵音阵阵,姚广孝盘膝坐下,口中念起了《圣法梵谛莲花咒》。 他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响,渐渐覆盖了大半个京城,佛光扫过之处,无数卧病在床的百姓不药而愈,无数人的积年沉珂都无影无踪,整个身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无数百姓都朝着紫禁城上空的佛像跪拜,祈求西方佛祖保佑,许下去佛门寺庙还愿的誓言。 姚广孝的佛咒却有三分之二作用于弘治帝和太子朱厚照的身上,弘治帝却还罢了,一直卧榻不起的太子朱厚照竟然奇迹般地不药而愈,从钟粹宫走了出来。 待姚广孝把《圣法梵谛莲花咒》连续念了七七四十九遍,佛光散尽,这才站起身来。 他这一趟施法,并非全是《圣法梵谛莲花咒》的功效,真正的起作用其实都在佛光之中;为了佛门今后的兴盛,其实已经耗尽了众多佛门大能数百年的积累。不过好在效果还算不错,接下来都看天意了。 弘治帝朱佑樘已经有旨意下来,着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出午门迎候姚广孝。 这里却要提一提同为内阁大学士的“尤侃侃”谢迁,自从太子伤重从分宜龙首山回京之后,谢迁得知爱子谢迁与小宁王在龙脉之中同归于尽,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整日在文渊阁养老; 弘治帝自己都身患重疾,只好由张皇后着人抚慰了几次,也就由他呆着了。 三位阁老接了旨意,李东阳开口对谢迁道:“于乔,不如你在此处留守,去迎接佛门大能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二人好了。” 李东阳知道谢迁难以忍受丧子之痛,最近一直浑浑噩噩的,怕犯了什么忌讳;而且三位内阁大学士都是当今儒门的“扛把子”,武道修为虽说不如姚广孝,但是论起身份地位却是足够了。 没想到谢迁却淡道:“姚广孝入京,必有所图;这些秃驴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我却要出去看看。” 李东阳笑道:“当年成祖鼎定乾坤,姚广孝这个老狐狸却功成身退,一夜之间和十八位佛门高手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成祖自以为欠了佛门老大一个人情;因此处处照拂佛门,这才让佛门兴盛了这么多年。” 他这一点出来,首辅刘健眼睛一亮:“宾之的意思是我们越隆重越好?” 李东阳点头道:“姚广孝才进城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若是留在这儿,陛下一旦要赏他,他收是不收?” 谢迁道:“他闹出的动静越大,就越是非走不可!但是我们三人出迎,便是给了佛门天大的面子,他若不告而别,以后佛门便欠了我儒门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刘健抚须笑道:“既如此,便要烦劳子乔与我等走一趟了。” 谢迁躬身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三人出了文渊阁,又去请了皇帝的全副銮驾,这才来到了午门。 果不其然,午门之外空空荡荡,姚广孝早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小和尚站在午门外守候。 小和尚正是佛门圣子本尘和尚,他见到圣上銮驾出来,马上上前迎迓。 “贫僧本尘见过几位大宗师;” 刘健几人见姚广孝果真不在,不由得相视而笑。 刘健上前道:“小和尚,圣上要见姚上师,特派我等前来迎迓,不知道上师现在何处?” 本尘笑道:“回大宗师,我师有言,当不起三位大儒亲自迎接,只得避开;便着小僧前去觐见陛下,并呈上佛门大还丹一盒!” 刘健以儒门大掌教之尊,哪里会理会这样一个小和尚,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李东阳身为次辅,只得上前,冷笑道:“佛门欲向朝廷和天下百姓布恩建功,说到底不外乎是利之中取其大,害之中取其小,这里面的顺逆之差,折中之道,只有姚上师这样饱经阅历,才可以融会贯通,旁敲侧击。姚上师此时入京,也不过投机取巧罢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小官员等一众儒门弟子都虎视眈眈地看向本尘。 本尘被这许多人看着,也不争辩,只是宣了声佛号,道:“大宗师言重了,我教弟子出世入世,唯以普度众生为念,普通百姓是众生,圣上亦是众生,我师断断不敢有所偏颇。” 李东阳突然放出金丹大宗师的威严,猛然压向本尘,冷道:“大胆和尚,竟然敢把九五至尊和小民相提并论;” 本尘哪里能够支撑得住,身上骨骼被压得嘎嘎作响,偏偏咬着牙道:“吾师行知合一,并非口蜜腹剑之徒,大宗师怎能因为吾师不在便出言毁谤?” 李东阳并不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本尘和尚。 本尘和尚只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只得运足全身功力进行抵抗;眼见就要抵挡不住之时,突然感觉身上陡然一轻,往前扑腾两步,差点便摔倒在地。 “佛门倒也是出了一个人才!” 谢迁哈哈大笑,上前转圜道:“佛门是不是投机,还得看你见了圣上怎么说!” 他拂袖道:“来人,带着小和尚随我等去乾清宫,另外,命令锦衣卫的人,速去探听姚上师的去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做得到知行合一?” 第304章 密谋 弘治还在养病,姚广孝既然存心避开,当然也是不想要吃相太难看。 挟恩求报不论在哪儿都是一种令人厌恶的行为。 刘健、李东阳等人也明白佛门的心思,这才有意发作,为难本尘和尚这么一个后辈。 本尘和尚被迎入了大内,恰巧弘治帝终究耐不得疲乏,沉沉睡去;他只能被送往钟粹宫,由太子朱厚照接见。 当夜本尘和尚与太子密谈了几个时辰,然后离去。 只过了旬日,佛门便有报恩寺、白马寺、龙泉寺、金光寺等四大寺庙的僧人陆续进入了大内,向太子朱厚照献上了能够重塑丹田的功法,以及大量的佛门药丸。 从这一天起,弘治帝的身体时好时坏,经常处于昏迷之中,太子便把为弘治帝治病的重任交给了佛门高僧,专门以佛门秘制药丸调养。 而太子也借助谷大用、刘瑾等八虎,掌控了西厂、内卫、江湖司等衙门,慢慢蚕食掌控朝政。 几位内阁大学士虽然有所察觉,但因为弘治帝只有朱厚照唯一的子嗣,内有司礼监牵制,只能看着朱厚照一味折腾。 这样一来,朝廷之中渐渐形成了以箫敬为首的司礼监内廷、三个阁臣带领的文武百官和东宫三股势力。 这三股势力各自制约擎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却给了南昌宁王府宝贵的发展时机。 。。。。。。 分宜县院前村的祠堂中,老族长严德厚正陪着知县韩逵说话。 韩逵三十来岁的年龄,长相秀美,人却略显阴柔,显然只是一名文弱的书生。 国朝读书人都有武功在身,像他这么文弱阴柔的,却也不多;此时,他与老族长聊着家长里短,完全没有一丝老父母的架子。 陆离走到祠堂门口,高声叫道:“新学末进分宜学子陆离求见老父母。” 韩逵听到陆离的声音,也不顾自己是县令之尊,急忙跑出来,上前牵住陆离的手便往里走; “子归来得好,本官正有要事寻你商量。” 刚好此时严世蕃也闻讯赶来,几人一同进了祠堂坐定,老族长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便借故退了出去。 韩逵等老族长出门,马上向着陆离和严世蕃跪下,满脸惶急道:“宁王要反了,还请二位贤契救我!” 陆离和严世蕃对望了一眼,韩逵本来就是小宁王撵走了彭达春之后安插在分宜的,是宁王府的人; 韩逵知道陆离和严世蕃的怀疑之处,便道:“宁王府前几日派了人过来,接管了县衙的几处要害职位;又派人把守驿道、库房,现在连几班衙役捕快的班头捕头都由宁王府的卫士担任了;这不是要反是什么?” 陆离与严世蕃对视了一眼,上前扶起韩逵道:“老父母万万不可如此,折杀学生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学生不过是个秀才之身,如何能够参与这等军国大事。” 韩逵把住陆离和严世蕃的手臂,道:“我知道两位贤契不相信我。不错,我考中进士之后,因为恶了李东阳,被发配到南京刑部闲置了六年;直到去年才被宁王赏识,让我当了这分宜县令。” 他长叹道:“可是我感激宁王的提拔之恩,更想着做一名忠贞之士。” 严世蕃双目炯炯地看着韩逵,冷道:“县令大人,你可知道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只要与宁王府扯上了干系,便是现在反悔,也难逃死罪了。” 韩逵苦笑道:“本县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日后获罪身死,也不能让分宜的百姓扯入到兵祸之中,两位贤契在乡间颇有名望,我只望你们能够助我早日准备,他日大祸来临,也不至于让满城的乡亲父老与我陪葬。” 陆离动容道:“既然老父母有命,陆离明日便携馋嘴帮帮众为此事奔走,只求老父母允我便宜行事!” 韩逵大喜,“子归,你既然已经答应,本县就回县衙了;宁王造反在即,还请子归小心行事,莫要露了马脚,让宁王府的人生疑。” 陆离冷笑道:“大人,学生早就已经恶了宁王府,此时便是明着和宁王府对上,又能怎样?事已至此,大人切不可再首鼠两端,畏首畏尾了。” 下午太阳还没有下山,院前村的流水席便开始了;村里祠堂前的晒谷场上摆开了二十余桌,院前村的村民们济济一堂,附近几个村子里有些头脸的人都赶了过来,敞开了肚皮喝酒吃饭。既然是流水席,当然是吃完了一拨又一拨,便是许多没有受到邀请的闲汉也都赶了过来。 陆离酉时三刻到祠堂上完香,便到晒谷场上一桌桌地敬酒,他酒量惊人,偏偏喝起酒来只是一口口地灌下去,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反而让所有人都心生佩服。 招呼完一众乡亲,他才进了祠堂;祠堂之中摆了五桌酒席,专门招待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县令韩逵和分宜县的一些士绅都在此处喝酒。 陆离和严世蕃在这里陪着喝了一轮,便借口到外面招呼乡亲,离开了祠堂。 两人什么人都没有带,乘着暮色匆匆离开了院前村; 当天夜里,分宜城济善堂中灯火通明,严世蕃居中调度,陆离和蔡珞带着馋嘴帮战堂的兄弟四处出击。 一夜之间,便控制住了分宜城的水陆要道;县衙之中所有宁王府安插的人手被杀或者被捕,就连十余家与宁王府有往来的商户都被馋嘴帮连根拔起。 其中,甚至有几家士绅与宁王府有着秘密往来,都不能够瞒过馋嘴帮的眼线耳目。 等到第二天韩县令回到分宜县城,整个分宜城已经彻底掌握在了馋嘴帮的手中。 韩逵按照陆离的要求把大量的战堂兄弟安插进了衙役捕快当中,又命令陆离开始训练乡勇保境安民。 馋嘴帮在分宜县的势力何其雄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出数月,便练出了精兵五百; 对外只称是训练义勇,分散在分宜县附近的几个乡镇之中。 此时,在鄱阳湖西岸的南康城中,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冒着细雨走进了一个窄巷之中; 那汉子在窄巷口蹲了十多分钟,这才走到了窄巷的尽头,敲响了其间的木门。 第305章 动手袭杀 南康城扼守住了鄱阳湖和长江口,地势险要,又是鄱阳湖水军的驻地,久被宁王觊觎。 然而,因为南康城中各种物质丰沛,因此防备森严;鄱阳湖水军在南康城设有水寨两处,各有一个千户所驻扎,领兵的两名千户都是化罡境界的高手,借以控制由鄱阳湖口通往长江口的水道。 又有江西巡抚衙门在南康城设立了水陆厘关,专门控制住江西北边的门户,所收的厘金车载斗量,宁王府想要造反,首先打的就是南康城的主意。 唯有得到了南康城武备和金银,宁王才能够在短时间内武装起足够的军队。 那名汉子走进了窄巷,窄巷的尽头是个小院子,他见四下无人,便敲响了院门。 院子门无声息的打开,把这名汉子让了进去;随后从门里出来了两人,走到了巷子口蹲着,两人吃着瓜子,聊起了天。 这个小宅子并不起眼,却是南康城水寨千户卜桂荣的外宅。 卜桂容和另外一名千户葛凤正坐在一张小桌子旁喝酒,卜桂容的小妾正在旁边温酒伺候着。 那名汉子掀开了帘子走进去,乐呵呵地说道:“两位兄弟,怎么不等我来就自己喝上了?” 两人见他进来,忙站起身迎接道:“老孟,我二人等你久矣!” 老孟是宁王府的亲卫队长,早与卜葛二人相交莫逆;宁王有意拉拢两人,这些年来时常有重礼相送,就连卜桂荣的小妾,都是老孟赎出来送给他的。 老孟大步走向酒桌,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笑道:“两位兄弟莫急,也就这一两天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喝个痛快!” 卜桂容和葛凤俱都变色,老孟点头道:“不错,王爷已经等不及了。” 卜桂荣听了,赶紧看向小妾,那小妾也是聪明人,笑道:“孟大哥来了,你们先喝着,我去给你们再弄几个小菜。” 老孟笑道:“有劳嫂夫人了!” 三人待女人出去,马上坐在了一起。 老孟低声道:“王爷命我们十日之后,拿下南康城,改二位的船队为宁王府水师,老卜为水师都督,老葛为副。” 葛凤听了大喜,摩拳擦掌道:“他奶奶的,老子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卜桂容却面带忧色:“老孟,拿下南康城容易,可是之后怎么办?而且,守备大人也是练气化罡的高手,要想拿下南康城,又不惊动巡抚衙门,谈何容易。” 他直击要害,一语中的,连葛凤这个粗人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老孟笑道:“这个就不劳二位操心了,你们只需拿下南康城,守备自然有王爷派人对付。不过,行事一定要隐秘,拿下南康城之后,一切照旧,不能让外人看出丝毫端倪。后续事宜,自然有王爷派人处置。” 卜桂荣和葛凤对视一眼,抱拳道:“我等谨遵王爷令旨!” 。。。。。。 十日之后,正是大雨滂沱,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才渐渐地停息了下来。 夜幕降临,城门关闭。 城南外的谯楼上挂起了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在夜色浓雾笼罩之下,弱得如同一粒萤火。谯楼附近就是明军水寨了,此时,水寨大门突然大开,一队队明军从水寨中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了城门底下,大声叫唤着:“吴老四,开门,开门,我们要进城。” 当值的城门官正是吴老四,与这些水寨的明军素来相识,闻言从城墙跺中探出头来; “原来是有根老弟,这大雨天的,你不呆在水寨守船,进城做什么?” 城门口领队的队正骂骂咧咧地道:“就是雨太大了,我们水寨中的水都淹了脚脖子了,他娘的还能住人吗?吴老四,你快点开门,等进了城我请你喝酒!” 吴老四轻蔑一笑,嘴里轻骂道:“这帮龟儿子,吃不得半点苦头,随便下个雨就知道往青楼里躲。” 他嘴上骂着,手却一挥,喝道:“开门,让他们进来。” 吴老四看着水军进了城,把腿虚踢了两脚,感慨道:“还真是老了,每逢这种鬼天气,膝盖就酸痛得很。” 吴老四是老边军,在西北上过战场伤了膝盖,风湿病特别严重;他叹了口气,正要躲回城楼中烤火睡觉,却见到刚刚进城的水军队正有根带着三个人上了城墙。 “老四,左右兄弟们也没有什么事,带了两坛好酒,我们一起喝一杯。” 吴老四见有根怀里抱了两大坛酒,赶紧接过了一坛,拍开了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散了出来。 他肚子里的酒虫被勾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遗憾道:“好酒,可惜没有什么下酒菜。” 有根笑道:“有,兄弟请你喝酒,怎么敢不准备?” 他的手下上前,拿出了几个荷叶包,却是烧鸡、猪头肉之类的。 吴老四大喜过望,这才把他们往里面引:“几位兄弟来得正好,这他娘的天气,我们正好喝点小酒,乐呵乐呵。” 几人进了城楼,有根又要吴老四把一同守城门的队副叫了过来,一起喝酒。 左右没事,吴老四便差人去叫。 只不过等到吴老四一转身,有根突然狞笑一声,一个箭步向前,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已经刺进吴老四的脖颈。 “嘿,如杀小鸡耳!” 他转身低喝道:“兄弟们,该干活了,干掉他们,我们好坐下来喝酒。” 手下早已经把吴老四轻轻地放下,把尸体拖到了城楼的幕布后面。 过不了多久,吴老四手底下的两名队副赶过来喝酒,只不过刚进城楼便被抹了脖子。 几个人一路如法炮制,袭杀城楼上的士兵,尸体都拖进了城楼里面。几个人行事紧密熟练,没过多久,便把守城当值的二十余名士兵衙役都杀得干净。 接着,城门被放了下来,两个水寨的人马都倾巢而出,一队队直奔城中各个要害部门而去。 这些队伍的前面,领头的都是小队的黑衣人,所过之处悄无声息,街上的更夫全部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便被杀了个干净。 接下来其余三座城门也都遭到了贼兵的偷袭。 “什么人?!” 有机警的守兵发现了接近的贼兵,高声喝问。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迎面而来的利箭,正中面门,惨呼着摔下了城墙。 人头落地,鲜血飞溅。 只在半个时辰之内,南康城的四座城门都已经落入到了贼兵之手。 第306章 纳徵 江西承平已久,武备松弛,许多官兵平时把衣服一脱便是平民,现在糊里糊涂地做了刀下鬼,也没有能够闹出半点动静。 但是守备府和库房就不一样,这儿有守备大人的亲兵值守,贼兵们做事情其实也不够隐蔽,偷袭才刚刚发动,便被人发现。 “敌袭!”城中好几处都有人尖啸出声,密集的铜锣声随之敲响。 黑暗中,火铳的声音如同爆豆一般,喊杀声,凄厉的惨叫声将黑夜的寂静彻底打破。 偷城的明军虽然是水贼,但是经过宁王府几年的经营,训练有素;其中有许多都是从四海帮中抽调过来的大盗,个人战斗力不容小觑;更有宁王府的亲兵队在其中,骤然偷袭之下,守军抵挡不住,频频后退。 这些人便攻击了库房、巡检司、厘关等衙门,开始四处放火,只半个小时的功夫,整个城池的吵闹声便渐渐地低落下来。 南康城的守备段大年这些日子走了桃花运,在厘关救了一个小商人;这个小商人感激之下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段大年做妾。 正是老夫少妻最为疼爱的时候,天气又不大好,段大年早早地便吹了灯抱着小娇妻睡觉;没料到没过多久便被一阵阵地铜锣声吵醒。 段大年猛然起身,惊疑不定。 南康城虽然地处要冲,但是周围并没有什么敌人存在,就连那些臭名昭著的水盗都不敢到南康城撒野。 “来人!” 段大年大喝两声,下了床来。 小妾赶紧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顾自己两个硕大还暴露在空气之中,从旁边拿了件衣服给段大年披上。 “老爷,没事吧?” 段大年一笑,长满了老茧的大手在小妾光滑的脸上一摸,“你就在这儿呆着,乖乖地等着我!” 此时,门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大人,不好了,水军反了。” 段大年脸色大变,正要出门,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一截刀尖从胸口露了出来。 他转身看去,只见小妾不再是那娇怯怯的样子,反而一脸狰狞; 段大年运起罡气,正要奋力一搏,那小妾已经一掌把他拍飞了出去,一股真气已经侵入了段大年的体内,在他的经脉中随处乱窜,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老爷,你的心脉已断,还是乖乖地去吧!” 段大年一死,整个南康城的守军便群龙无首,全部溃散。 又有南康知府的家属妻女都被宁王府的人控制,只得站了出来收拾残局;他所经过之处,所有守备官兵纷纷投降。 等到了天亮的时候,整个南康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连数百具尸首都已经处理的干净,老百姓出门的时候除了看守城门的士兵已经换了个遍,其余的和往日并无不同。 但是在南康城通往省城南昌的各个路口,都有官兵详加排查,凡是遇到可疑人等,一律格杀。 弘治十八年,六月二十三日夜,大雨倾盆。有鄱阳湖大贼趁大雨偷袭南康城,袭杀驻守官兵六十余人,守备段大年战死。幸有水营将领卜桂荣、葛凤拼死一战,击退水贼,并杀死水盗三百余人。 但是南康城武库中损失惨重,一大批武器,包括火铳、火炮、弓弩等军中利器被水贼抢走。 另外,贼人还攻击了南康府衙,南康知府拼死一战,家中妻儿、小妾全部被贼人杀死,财货被洗劫一空。 翌日傍晚,南康城被贼破的消息由快马加急飞报至南昌巡抚衙门,消息流传开后全城震动。 江西巡抚王国柱惊怒交加,立即招来江西省都指挥使、提刑按察使、左右布政使商议大事。翌日,巡抚衙门令卜桂容暂代南康城守备一职,并传令嘉奖南康知府,上书为南康知府和水营将领卜桂荣、葛凤请功。 从此,宁王府控制住了江西通往北方的重要交通要道,大量的金银铜铁和粮食从南康城源源不断地运向南昌城郊不远的几处农庄,为宁王府造反提供各种必要的军事物资。 相对来说,陆离和蔡珞等人在分宜县所做的准备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个世界的民间并不禁武,因此弄到一些刀剑之类的并不难;但是朝廷对弓弩火器之类的还是盘查甚严,而且,这个世界锦衣卫、江湖司等探子无处不在; 因此,陆离等人即便有分宜知县背书,也不敢明目张胆,只能把帮众分散在各个村庄训练,进展缓慢。 这一日,严世蕃找到陆离,要他过府一叙。 原来,明人婚俗之中讲究三书六礼。三书指的是聘书、礼书、迎亲书;六礼则是缔造婚姻关系的六个步骤,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严老太太请陆离过来,便是要陆离跑松江府一趟,为严世蕃到徐家去纳徵,即正式送聘礼。严府委托陆离送礼金、礼餠、礼物及祭品道徐家去。 只要完成这一步,严世蕃便可以在半年之内迎娶徐想容,然后早日离开分宜奔赴京城。 国子监交流完成之后,严嵩已经被升为南京礼部尚书,有家信传来,要严世蕃带着家眷早日赶赴南京。 事关重大,宁王造反的事情看来短时间内还不会发动;陆离心里也挂念着陈瑜儿,当下也不迟疑,赶紧布置好一切,便打点好行装带了阿飞出发。 本来按照陆离的意思,虽然说严府准备的聘礼足够多,但是陆离有饕餮袋,只要把所有东西往饕餮袋中一装,骑上龙鳞马几天之内跑个来回,也不误事。 但是严老太太的考虑却要周到很多:“离哥儿,你现在也有了秀才功名,做事情要讲体面;万万不能再像那些武人一般,让人看轻了。” 严老太太嘴上说的是陆离,言外之意却要顾及到徐府嫁女的体面。 松江徐家也是大明数得上的世家大族,又有好几位叔伯兄弟在朝中为官。徐想容的父亲更是南京吏部尚书,眼看着就要和严嵩成为同僚; 这个时候,陆离这个大媒万万不能草草了事,随便兜点东西送到徐府是绝对不行的。 严府为了纳徵,准备了整整二十余车彩礼,要求陆离务必一路送到松江,而且要大张旗鼓,让沿途的官宦人家都看得到; 把事情办得风风光光! 第307章 硬茬儿 陆离即便已经拿下了“小三元”,但是依旧牢记本分,自己是严家的人,自然该为严家办事。 二十余车彩礼不是小数目,严府只有严世蕃一个嫡孙,拿出来i的彩礼也不是少数,至少价值一两万两银子。 陆离虽然说最近几个月银子见得多了,仍然免不了有些心惊。阿飞更加心惊肉跳,对这件事情不敢有丝毫放松。 事实上严府这次送到松江的彩礼足有五万两银子之多,但是那有怎么样呢? 财已露白,两万和五万,差别不大; 即使陆离艺高人胆大,阿飞等人也是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思,生怕途中除了什么差错。 陆离迫于无奈,计上心来;干脆把贵重物品都收进了饕餮袋,只剩下了一些普通的黄白之物和布匹、书画之类的物品依然放在马车上面,浩浩汤汤地带着人马而去。 分宜县城东,这边城门出去的官道直接通往袁州府治,最是繁华。官道两侧,林林总总地有着十余家各式的早点摊子和茶棚; 陆离等人的车队才从城门口离开,便有四五个人从这些摊子出来,或者离开尾随而去,或者进了城中。 不多久,从城里的几个角落中便有信鸽或者鹰隼飞起,朝着城外飞去; 只是这些信鸽、鹰隼才飞不出十里,便有弓箭从树林或者山坡上射出,把这些飞禽都射落在地; 很快,便有武士四处搜索,把这些飞禽带到了城南的馋嘴帮总舵。 总舵当中,蔡珞正躺在一把摇椅上,听着罗梓伦的汇报; “帮主,这半个时辰里我们的人已经逮住了十余只信鸽鹰隼,大多数都是宁王府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的商业对手,只不过......” 蔡珞眉头一皱,“只不过什么?” 罗梓伦道:“只不过这其中有两个是发往京城的。” 蔡珞随手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大枣,道:“发往京城的无所谓,无非就是锦衣卫和东宫的人;太子在这儿吃了瘪,手底下的人对分宜自然格外关注一些。我看你呀,有些过份紧张了。” 罗梓伦疑虑道:“帮主,您曾经吩咐过,我们现在最要防的是宁王府;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探子都抓起来算了?” 蔡珞笑道:“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把各路探子都挖了出来,现在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就不会再派人来了?” 罗梓伦抖了抖两根八字胡,恭维道:“帮主英明。” 蔡珞冷笑道:“宁王府把我们当成苍蝇,想一掌拍死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其实是钉子,怎么也得给他扎出几个洞来。” 罗梓伦这次却没有出声赞同,他深谙和上司的相处之道;若是只一味地阿谀奉承,没有能力,没有自身的价值,迟早要被蔡珞放弃。 正在此时,代号“鹰眼”的情报堂堂主何祥和战堂的傅国青匆匆地赶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连何祥这种做惯了情报工作都面露惊容:“帮主,此次分宜城共有十四个人把信发了出去,可是我们只截住了十三封信。” 何祥自从当上“鹰眼”堂的堂主之后,气质越发沉稳,但是今天却有些惊疑不定。他一把抓住桌面凉茶猛灌了几口。 蔡珞笑骂道:“行了,你小子,我就不信战堂的兄弟连几只小鸟都打不下来。” 傅国青却黑沉着脸,道:“老何给我们留了面子,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蔡珞来了兴趣,“吆喝,分宜地面上什么时候来了蛟龙,连你衡山神剑都搞不定的?” 原来那城东炸油条的老渣子,是分宜城的老土著;结果这段日子也和一些陌生人搭上了,手头银钱多了许多,经常上赌场烂赌。 何祥手底下的人早就看出他的不对,简单一查,便发现了问题。 今天早晨陆离带着人才出城门,老渣子便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到了城北的一处田庄里头。 那处田庄距离分宜城有十里地,已经出了战堂封堵的范围;鹰眼去探查过,发现对方的人数不少。 何祥和傅国青一商量,让本地衙差带了两队人马到那儿查山贼去。 没想到田庄的人根本就不让他们进去,被催得急了,竟然冲出了数十名汉子,刀棍齐上阵,把馋嘴帮的人哄了出去。 馋嘴帮战堂的弟兄都不是庸手,却依然被打得筋断骨折,还死了一个。 傅国青吃了这么个大亏,和何祥商量了一下,亲自跑到田庄去探了一回;没想到田庄里头藏龙卧虎,傅国青才进入到田庄,便有一柄棍子把他打了出去。 蔡珞见到两人形容狼狈,这才从摇椅上站起身来,问道:“这个田庄究竟什么来路,给我详细讲讲。” 何祥道:“已经查过了,那是南城顾家的产业。” 蔡珞沉吟道:“顾文承家?” 南城顾家本是分宜数一数二的士绅家族,顾文承更是举人之身。陆离元宵节和彭依依等人正顾家的摊位上横扫,几乎拿走了一大半的花灯,事后还专程上门拜访了一次顾文承。 何祥见蔡珞犹豫,便解释道:“顾文承家历来诗书传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高手。本人不露面,只用一个棍子便打跑了傅堂主,此人必定已经是金丹大宗师了。” 傅国青怒道:“金丹大宗师现在都烂大街了么?小小分宜,最近出现的金丹大宗师怎么就这么多。” 蔡珞眯了眯双眼:“若不是金丹,如何能够做到以罡气以物?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这帮来历不明的人的身份;傅兄弟,你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棍法招式?” 傅国青道:“哪是什么棍法,我看得清楚,对方使得其实是剑法。” 蔡珞:“你可看清楚了?” 傅国青道:“若是别的倒还就罢了,但是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宗,不外乎是刺、削、劈、抹、斩等几个基本招式;我哪里可能认错?不仅如此,我还敢肯定,对方使得还是辟邪剑法!” 严世蕃曾经擒杀过刺杀陆离的太监,并且得到了一本《辟邪剑法》真本。陆离在傅国青面前演练过几次,因此不会认错。 蔡珞却大惊变色,道:“果真是辟邪剑法?” 傅国青沉着脸道:“辟邪剑法快速、刁钻,每每都在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出剑;而那个人使出来,却能够感觉到厚重和堂皇大气,显然已经把辟邪剑法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我远不能及。” 蔡珞道:“你们俩马上吩咐下去,停止对那个田庄的一切行动,只远远地盯着就行。” 他站起身来便朝着外面走去。 “且让我去会一会顾文承,看看他们到底是宁王府还是东宫的人!” 第308章 来者不善 蔡珞并没有直奔顾文承家。 双方的矛盾已经产生,他这样上门只会让人误以为是兴师问罪。 他来到济善堂,把事情告诉了严世蕃。严世蕃也不迟疑,马上打发手下人给谭府送了张名剌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回报:顾文承上了省城,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回来了;顾文承的父母早逝,现在顾府是顾文承的夫人作主。 蔡珞和严世蕃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去拜访顾文承的夫人,只会让人说他们欺负人孤儿寡母。 “非常时期,在城外出现了这么一股来历不明的武者,非分宜之福。” 陆离不在分宜,当前馋嘴帮的顶级战力只有蔡珞、傅国青和李木子三人;而对方有金丹大宗师的存在,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只是李木子人不在,三人回去商量了一下,打算晚上再探田庄。 三人之中轻身功夫属傅国青最差,便由他带人殿后接应,蔡珞和严世蕃负责探查。 整个田庄的布局很简单,四面开阔,西边是袁河的一条小支流,北边有一片桑木林,都是上好的水田。 是夜,正值十五,天上一轮圆月大放光明,极其不利于夜行;但蔡珞和严嵩轻身术何等高明,配合上夜行衣,借着桑木林的掩护,如夜枭一般飘入了田庄之中。 田庄中只有三排土坯平房,连个像样的砖瓦大宅都没有,也难怪不受顾家人重视。 蔡珞和严嵩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分头进行,很快就看完了所有的土屋,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馋嘴帮的人都整日价盯着田庄,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进出;但是这几十号人就这样莫名的消失不见,寂静的夜里,诡秘的田庄,让蔡珞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两人再细细搜索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蔡珞再也不藏着躲着,干脆一个个屋子踹了门进去,仔细察看。 “见了鬼了,人都到哪儿去了?连牲口鸡鸭都没有见到一只。” 严世蕃突然眼睛一亮,道:“对,鸡鸭没有也便罢了,这七八月的天气,怎么溪边连蛙叫声都没有?” 两人身形如电,往溪水边奔去;果不其然,靠近田庄的溪水里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 事情诡异,蔡珞干脆发出了信号,把大队人马叫了进来。 经过帮里鹰眼的查验,这些尸体全部都是顾家的佃户,死了至少有五天以上,全都发臭了。就连那老渣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也已经躺在了这儿。 第二天早晨,济善堂总堂,何祥正向蔡珞汇报:“顾家的老管家已经去认过人了,总数二十六人,都是顾家的佃户;”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何祥摇了摇头:“对方做的很干净,死者全部都是一刀致命,干净利落,绝不脱离带水;庄子里也搜过了,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对方身份的东西。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的范围,打算在全袁州范围内彻查所有的江湖人士......” 严世蕃道:“看来,此事和顾家无关,否则不会下此狠手。” “行了”,蔡珞突然打断他的话,“不管是宁王府还是东宫的人,都是来者不善。这段时间让兄弟们加强戒备,一直到大哥回来。” 陆离虽然已经不是馋嘴帮的帮主,但是众人依然以他为首;严世蕃虽说地位特殊,但是毕竟还不是馋嘴帮的人,亲疏当中还是隔着一层。 当下,蔡珞等人把田庄收拾整齐,封锁了消息,布下暗探,继续对此严密监视不提。 且说陆离出了分宜,一路向东,经玉山、衢州,到了松江府,沿途除了大小猫两三只,竟然顺风顺水,没有出任何岔子。 便是在宁王府控制的地盘上,也没有任何阻碍。 要不是陆离心里清楚宁王必反,还以为他们已经老妓从良,与他从此和平相处了。 才进入松江府,便有徐阶带了家丁门人出迎;若是在松江府外严家的聘礼出了差池,那是严家和陆离的责任,可在松江府内若还有人打聘礼的主意,那就是打徐家的脸了,所以徐家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双方见面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陆离便又吩咐好手下,把饕餮袋中的各种珍贵事物重新取了出来,在礼车中放好,然后检对礼单,确定无误之后还重新启程出发。 这一次前头有徐家的人开路,声势更为浩大;徐家乃是松江府的望族,数百年的世家;沿途的士绅官员、徐家故吏但凡知道是徐府嫁女儿,无不或多或少地送上一些礼物,但求日后大喜之日能够获得徐家的一纸请柬。 更有许多年轻的士子,听说徐阶在队伍之中,都纷纷赶来; 徐阶乃是谦谦君子,年岁又小,不擅长推辞,便打发了两个精明强干的管家沿途接待,能够推的便都推了去;不能推辞的,便稍微停下车队应付一二; 饶是如此,又过了五六日,待他们赶到徐家村时,车队竟然比起之前长了两三倍有余,收到各式礼物多达十余万两。 松江府百姓之富,徐家威望之高,让陆离频频咋舌; 便是武圣村这种千年世家,在这些方面都不如徐家这样的官宦世家。 到了徐家村,场面却变得极为简陋,徐家只在村口和家门出放了几挂炮仗,便把陆离迎了进去; 真正应了“俭以养德”四个字。 这一次迎接陆离的可不只是徐有容的父亲徐敏一人,还有徐家的家主徐政和叔父徐牧。 陆离略一惊愕,便心中有数。 徐家的这几位不只是徐府的长辈,更是朝中大佬,能够出门迎接陆离,只凭严嵩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只能是因为陈瑜儿的身份。 因此,待陆离把事情办完,便起身向几位老大人鞠了一躬:“晚生这儿还有一些礼物,是严德球送给徐小姐的,还请几位伯父行个方便。” 徐敏笑道:“如今聘书已下,礼物也已经收了,德球私底下送点礼物给容儿也不算逾礼。不过,子归你在这大堂之上说出来,却太狂妄,没有君子之风。” 陆离爽声笑道:“难不成小子非要在阴暗之中做些蝇营狗苟之事不成?” 在场几人都大笑起来,徐敏招来徐阶,道:“你且把子归带去见瑜儿姑娘,就说姑爷有书信送给你姐姐。” 第309章 情缘难续 午后大雨倾盆,傍晚却凉风习习,已经没有了白日的燥热。 房间里的床榻附近摆了一个香炉,里面燃烧着最名贵的狐香;据说取自终南山红狐妖兽腋下的狐臭汗囊,用陈年的玉荆棘熏制而成,最为珍贵不过。 徐家过得简朴,本没有如此名香;但自从神教灵珠子来过徐家之后,便给陈瑜儿送过来一应吃穿用度,极尽奢华。 徐想容端坐于小圆桌旁边,正细心地绣着女红;陈瑜儿却端坐旁边,手下压着一本书,正自嗤笑道:“姐姐自与姑爷定亲,便不再吟诗作赋,改为操弄女红了,想来日后必然是个贤妻良母。” 她的话说出来,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都捂嘴窃笑。 徐想容却也不恼,只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伸手揉了揉肩膀,慵懒的模样宛如春睡海棠,全然没有了之前雍容大气的形象; “你这丫头,偏只知道取笑我,也不知道之前是哪个姑娘家,看见了心中的少年郎君,便随之而去。” 陈瑜儿被她笑得脸颊泛红,偏又神色黯然,眼睛都耷拉了下来,身形显得更加瘦削弱质了。 徐想容见她不说话,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去,自己却站起身来,轻轻抱住陈瑜儿。 “子归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你真不想要见他?” 陈瑜儿垂头不语; 徐想容又道:“既然不见,我就叫人把他打发走算了。” 陈瑜儿却又道:“陆离是姑爷的信使,姐姐怎能把他往外赶?” “你见又不见,避又不避,是何道理?”徐想容佯怒道:“瑜儿,你已经对子归情根深种,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陈瑜儿面容凄苦,她与陆离已是两情相悦,奈何造化弄人,陆离与严小妹早有婚约在前; “我不是容不下小妹,只是觉得要把他分出一半去给别人,就好像钻心一般疼。” 徐想容面容温婉,劝道:“瑜儿,我们女人在这个世上,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已经是邀天之幸,更何况,小妹姑娘为人贤淑友善,你又何苦纠结呢?” 陈瑜儿摇了摇头:“正因为小妹大度,想要成全我们,我更不能从她身边抢走离哥哥。” 徐想容见她日渐消瘦的面孔,丹唇轻启,想要再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打发他去罢;妹妹且放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陈瑜儿的心头有一股暖流流过,自从分宜回来之后,她每时每刻都因为自己插足陆离和严小妹之间的感情而内疚,更因为从此要与陆离分开而恐惧。 陆离能来到这儿找她,已经是奢望; 可是当奢望已然成真,她想到的却不是一头扑进离哥哥的怀抱,而是芸芸众生对他们的议论和世俗的眼光。 她不愿意陆离成为负心博幸的人,也不想自己称为别人口中的狐狸精。 陆离在门外站了半晌,终于有丫鬟出来,让他去花厅相见; 陆离心中本是忐忑不安,不禁闻言大喜。赶忙跟随丫鬟来到花厅外,果然见花影曼纱之间,有两道倩影正端坐其中。 他疾步上前,道:“瑜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引路的丫鬟转过身来,向他福了一礼,道:“陆公子,小姐要你站在这儿,不必向前了。” 陆离怒道:“你家小姐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进去?” 徐想容走了出来,笑道:“子归,你为了我的事情远道而来,我也想好好地感谢你;但是,前几天,我碰见了一件事情,着实让我为难,所以,想向你讨教一二。” 陆离笑道:“想容小姐本就是大才女,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委决不下?且说来听听?” “母亲心疼我过些日子要远嫁,便送了只珠花给我;我其实并不喜欢,但是长者赐,不敢辞!其实我本喜欢城里翠玉斋里的一只玉簪,已经到达了日思夜想的地步;”徐想容冷笑道:“子归,你且说说,我该选长者所赐呢?还是心头所好?” 陆离冷汗都冒了出来,讪讪道:“想容小姐,不如收下那珠花,至于玉簪......” 徐想容打断他的话,呵斥道:“我若是犹豫,那玉簪就要归属他人了!陆离,你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既然心头所爱都舍得放弃,还来这儿找瑜儿做什么?还不快滚!” 陆离脸色大变,只得把心一横,道:“若是把母亲所赐的珠花收下,玉簪也收入囊中呢?” 徐想容冷然道:“你想的倒美,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也是你能够奢望的?即便瑜儿那傻姑娘愿意,我也不会同意!” 她步步紧逼:“你也不想一想,瑜儿是什么身份,愿意嫁你已经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你还想要如此作践她,即便是她愿意,我和神教之中的千万教众都不会答应!” 陆离被她一骂,不由得戚声叹道:“瑜儿,是我对不起你!只盼你能够出来,让我再看你一眼。” 徐想容怒道:“还见什么见?陆子归,你我本是同窗好友,但我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负心汉,你走吧!” 陆离冲徐想容道:“想容小姐,能否让我与瑜儿一见?便是她要骂我一顿,我也认了!” 他对陈瑜儿的确是一片真心,却没有胆量与礼教作对;也正是这种瞻前顾后的性子,才使得他上辈子过得不如意,随波逐流。 两人正自争执不休,突然花厅之中古筝之声响起,声声萧杀,显然弹琴之人心中忿恨、不平、无奈之情,尽皆郁结于心。 陆离听了,突然长叹一声,道:“瑜儿,我去了,你且保重!待三年之后,我必定回来找你,带你去天外天解毒!” 他再不与徐想容争辩,只是朝外面走去:“想容小姐,瑜儿心里不痛快,望你好生宽慰她;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害她旧疾复发。” 花厅之中,凌霄花下,瑜儿终于不再弹筝,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陆离远去;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流下; 此一别,两人之间的缘份难以再续!下次见时,便物是人非了。 第310章 江南有事 陆离也是个骄傲的人,在与陈瑜儿这一段时间的冷战中,也渐渐地怨气填膺:即便有人在外传播一些流言蜚语,把你说得极为不堪,令你无法接受。但是为了一些市井小人平日里猎奇或者茶余饭后的消遣言语,你就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弃之如鄙履?这和因为传国玉玺少了一角便将之丢弃有什么不同? 更何况陆离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只愿爱着、护着自己珍惜的人,哪管他人的看法? 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而辜负了自己在乎的陈瑜儿。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处事信仰! 现在为了你,我宁可一退再退,正在努力地适应你,我放弃自由和自尊,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发誓要好好地爱着你、护着你,只为和你相守; 你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时间愈久,陈瑜儿离陆离愈远,愈是不再和他联系;他的心中怨气更胜: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视而不见;只为了一点点的小误会,为了一些流言蜚语,你便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你至于吗? 你体谅过我吗? 两个人都有些“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的心态,都觉得对方不够珍惜,都觉得对方太过随意。 我送你竹蜻蜓,你却用来摊煎饼! 恋人之间,有时候越是冷战,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陆离自见过徐想容之后,便事事不太留心在意,失魂落魄。徐家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道陆离心里记挂着家里,便也不再挽留,任由他告辞离开。 馋嘴帮的一众手下也不知道陆离怎么了,便急急忙忙地把陆离塞进了马车,朝着分宜疾驰而去。 只是国子监学子在分宜书院交流之后,陆离的名声大噪;这一次来松江府又大张旗鼓,代表分宜严家来向华亭徐氏送聘,引来松江府诸多士绅的侧目。 有松江李氏、盛泽黄氏、苏州马氏、杭州张氏一个个扎根江南之地的大家族沿途向陆离送上拜帖。 阿飞作为随从之中地位最高者,也不敢作主,只得放缓了行程,与这些士族豪绅接触,商谈一些合作的事宜。 陆离为了陈瑜儿神伤不已,蔡珞也在家中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自那日顾家田庄惨案起,蔡珞和严世蕃便严令手下尽力查探,整个馋嘴帮都外松内紧,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蔡珞也已经是化罡境界的高手,虽然还没有达到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但是对危险还是有天然的感应。 他是帮主,心里愈是不安,便愈加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私底下,已经严令傅国青和战堂人员,对总舵严家守卫。 小小的南城馋嘴帮总堂,已经里外三层,单是每天值夜的武者,便分成了三班,每班有一百人之多! 在危难之中,纵然蔡珞智计无双,也不能不承认:唯有陆离才是馋嘴帮的灵魂。 特殊时期,他把严小妹和严老根,还有秦娥母子两人都接到了总舵居住,以策万全。 这一夜,星朗月稀,偶尔有乌云飘过,把天下人间遮蔽得阴暗一片。 在遥远的紫禁城的城楼上,有个少年正远眺南方,口中喃喃道:“刘大伴,那边有消息了么?” 刘瑾从阴暗之中闪了出来,躬身道:“禀太子,这个时候,谷大监应该动手了!只是......” 那少年正是重伤初愈的太子朱厚照,他见刘瑾欲言又止,面带不豫之色道:“刘大伴,你看着我长大,我最相信的人便是你,有什么事情不必吞吞吐吐的。” 刘瑾道:“刘瑾不敢质疑殿下,只是此时对江南士绅下手,恐怕不是时候。” 朱厚照冷笑道:“锦绣江南,繁华之地,一个个大家族盘踞一方,纺织、矿业、造纸、瓷器、粮食、茶叶,乃至盐业都被这些家族把持;他们的身家动辄百万两白银,良田万顷,佃户成千上万,而朝廷却征收不上半分税银,这些人,都该杀!” 刘瑾猛然单膝跪地,道:“刘瑾愿意当太子爷手中的那把刀,杀尽可杀之人!可是我有些想不通。” 朱厚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刘大伴可是想去江南?” 刘瑾一副委屈的样子:“奴婢就是有些想不通,这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增加税负是我的主意,殿下为何派谷大监去江南,不让奴婢去。” 朱厚照眯了眯眼睛,道:“看来,大伴是对我有怨气啊!” 刘瑾道:“奴婢不敢!只是谷大监毕竟年纪大了,江南的那些读书人头皮硬,刀子不快砍不了头!”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大伴还是起来吧!我手底下就需要你这样忠于王事,锐意进取,不怕担负骂名的人。只不过,让谷大伴去江南,是父皇的意思。” 刘瑾心思一动,朱厚照的江西龙首山试炼之行,大败亏输;不仅折了安化王世子,自身也身负重伤,还伤了丹田,毁了修炼的根基;据说天外天的心思都动摇了,如果太子伤势不能痊愈,只恐位子不保。 所谓主辱臣死,刘瑾便向太子献上计策,打算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全面征收商税,向江南的大家族和士绅下手,要做出一番成就给家主和宗正看。 朱厚照突然声音哽咽,道:“父王在给我铺路了,恐怕寿不久矣!”他垂了几滴眼泪,“这一次江南的事成了,我便有了足够的资本继位;若是不成,所有的过错便由父皇担了,免不了要一张罪己诏了。” “那谷大监?” 朱厚照冷道:“谷大伴在御马监待得久了,又兼领西厂,百官早有弹劾;父皇有旨,为了平复江南士绅的怒火,待他差事完了,便把西厂裁撤了吧!” 整个江南的士绅百姓哪里知道,他们都已经成为了皇室斗争的棋子;这一声令下,江苏、浙江、湖广、江西便要一片腥风血雨。 而这片腥风血雨,便从江西分宜开始! 蔡珞与秦娥娘俩一起吃过了晚饭,才刚刚来到大堂坐下,正要像往常一样把何祥叫过来问话,便听到大门处一声惨叫,傅国青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 堂堂衡山神剑,馋嘴帮排名前三的高手,胸前竟然扎了一支弩箭,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眼见不能活了。 第311章 围攻 蔡珞正要有所行动,又有几个黑衣人从大门口冲了进来,人人手执劲弩,紧接着总堂的屋顶、围墙处又出现了大量的黑衣人,人人手执劲弩,对人便射。 总堂的馋嘴帮帮众淬不及防,只听得惨叫之声不绝,几乎眨眼之间,便有十余人被射成了刺猬。 蔡珞怒喝一声,一脚踹飞了一张厚实的大理石桌子;然后体表罡气护身,揉身扑上前去,借着大理石桌的掩护,来到了傅国青身前,顺手提起傅国青便重新跃回到总堂之中。 此时,正在总堂后院的休息的帮众也反应了过来,呼喝着朝前面冲击,但无一例外,都被密集的弩箭射了回去。 “这是军中的弩箭!” 蔡珞瞳孔急缩,军中的弩箭能够连发十六箭,并且箭只上面刻有小型的阵法,专破护体罡气。 后堂冲上来的帮众都没有准备,不仅没有冲上来,反而折了好几个弟兄,让蔡珞睚眦欲裂,眼睛都红了。 在这种情况下,蔡珞只能左冲右突,不停地救助倒在地上受伤惨叫的兄弟。 “快!用黑金盾牌!” 不用他提醒,自然有战堂的兄弟手执盾牌慢慢上前,挡在蔡珞的前面。 黑金盾牌是用普通钢铁反复锤炼,然后铭刻上防护阵法制作而成,防护力强大。馋嘴帮只有蔡珞一人懂得阵法,所以帮里存量并不多。 饶是如此,战堂的弟兄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更有几人开始用弩箭和对方对射。 蔡珞也不去管其他事情,只顾着仔细察看傅国青; 傅国青被一箭射中心脏,即便他是化罡高手,没有立刻一命呜呼,也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他显然明白自身的状况,苟延残喘道:“蔡兄,快......走!敌......人......势大!” 蔡珞脸色难看,以傅国青的身手尚且回受到如此致命箭伤,那外面的百来个兄弟,必然已经遭遇不幸。 敌人之强大,的确出乎意料之外。 他不再犹豫,招来两人将傅国青抬下去,自己却从怀中掏出了烟火响箭,放了出去,然后且战且退,慢慢退往后堂。 情势危急,唯有把严世蕃和唐寅等人招来,才能保馋嘴帮无恙。 好在战堂成员如今都是练气三层以上的武者,平日被朱厚熜和傅国青调教得不错,尽管被人袭击,仍然进退有据,但凡有人中箭,便被人抢了下去救治,然后有人补上位置。 蔡珞见前方战况稳定下来,这才稍稍放心,只要唐寅和雷鸟王两位强援到来,馋嘴帮便可无恙。 哪知道这边才刚刚安定下来,后院突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有帮众匆匆来报:“帮主,后院遭遇黑衣人袭击,现在何堂主和董掌柜要我来求援。” 蔡珞想到秦娥母子和小妹等人都在后院,不禁大惊失色,赶紧交待了两句,便往后院而去。 此时的后院已经成为了一处修罗地狱,十余个黑衣人手执利剑,正不停地进攻,见人就屠。 这儿有着馋嘴帮最为中坚的力量,足有百人之多,连先天武者都有十余人,竟不是这区区十余个黑衣人的对手; 只见剑影重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馋嘴帮的弟兄倒下,而黑衣人竟没有一人受伤。 蔡珞怒吼一声,跃入战圈,出手便击伤了两人; “辟邪剑法!你们果然都是内卫!”能够派出大量的内卫,其背后的主使已经不言而喻; 可是即便他猜出来了,也于事无补;他的话刚说完,便听得一声异响,有箭从屋顶射来; 蔡珞常与内卫的人厮混,知道内廷中有一种弓箭,箭杆上包有妖兽皮毛,声音极低,每每由内卫中的神箭手进行狙击,击杀对手十拿九稳,傅国青便是死于这种弓箭下。 蔡珞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急忙闪躲;他的轻身功法冠绝天下,但是对方的神箭手显然不只一人,而且俱是连珠箭,蔡珞连躲四箭,终于被第五箭射在了腿上。 黑衣人中有两人上前,剑出如雨,招招指向蔡珞的要害; 这两人都是化罡境界,使得都是辟邪剑法,身法飘忽诡异,蔡珞的武功本来就是灵巧见长,威力不足;加上腿上受了箭伤,一时间左支右绌,被逼得险象环生。 如果说馋嘴帮里陆离武功最高,那最难缠的莫过于蔡珞。他牵挂着妻女,因此不能像往常一样游斗,但舍弃了最拿手的战斗方式之后,才激发出了他真正的战斗力; 他武功不高只是对于陆离而言,若是与一般的武者想比,那就是天才中的妖孽;更何况因为有四个师傅的缘故,导致杂学学得太多,此时拼起命来,便见他手中不停地出现钢珠、金针和其他暗器之类的各种物事,甚至还有石灰、药物和能够瞬间布阵的阵盘等物,一时间,那两名黑衣杀手也不好过,同样被蔡珞弄得遍体鳞伤。 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战斗的方式,蔡珞正要一鼓作气,杀了眼前的两个对手;突然对手大叫道:“蔡珞,你不管你的家人了么?” 蔡珞环顾四周,愕然停手; 就在刚刚缠斗的工夫,场内的一百多号好手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大小猫二十余只;而且个个带伤,瘫倒在地上。 就连严小妹、秦娥等人,也被剑架在脖子上,赶了出来。 “蔡珞,叫前面的人都放下武器投降!”其中一个蒙面人高声喝道; 前面大堂之中剩余了六十多个战堂成员,都是馋嘴帮真正的精英,又有弩箭在手,即便蒙面人中化罡高手众多,也无法拿下。 蔡珞惨笑一声:“我投你娘个腿儿!” 他突然不退反进,身形如电般地扑向那人,同时对着另外一个领头的蒙面人丢出了一个灰蒙蒙的圆球; 那个圆球炸开,一条青色闪电从球中钻出,扑到了蒙面人的身上,霎时把他冻成了冰块;方圆五丈之内温度骤降,地面都凝出了一片白霜。 寒冷也让说话的那名蒙面人移动不便,蔡珞竟然一招得手,把对方制住。 其余蒙面人纷纷惊呼出声:“马大监!” “马大监?” 蔡珞眼珠子一转,问道:“阁下可是东宫的马永成?” 那人身处险境,却丝毫不惧:“既然知道,还不叫人住手,束手就擒?” 蔡珞冷笑,右手闪电般地捏住了马永成的脖子,然后高声喝道:“馋嘴帮众兄弟听令,都给我杀!” 第312章 惨烈 东宫既然派出了内卫,用如此之多的化罡境界的高手来对付一个小小的馋嘴帮,显然抱定了斩草除根,屠尽馋嘴帮的心思; 蔡珞再妥协,那是傻! 现在有对方的两个头领在手上,不趁机出手,哪里能够等到唐寅等人来援? 馋嘴帮众人听到蔡珞一声令下,重新鼓噪起来,奋勇上前,想要救下严小妹、秦娥等人。谁知才刚刚动手,马永成大声喝道:“谁敢乱动?吾乃西厂大档头马永成!馋嘴帮蔡珞、陆离等人图谋造反,今日缉拿归案,无关人等速速散去,如若不然......” 蔡珞手上微微用力,把他的话掐了回去,冷笑道:“西厂猖狂,有缉拿、监禁、审讯之权,是非黑白,还不是你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你们两个在我的手上,我说我们没有罪,那便没有罪!” 蔡珞熟知西厂做事的风格,一旦自己束手就擒,那么到底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就都由别人说了算了。 他的手里微微用力,掐得马永成咳嗽了几声,再松手让他说话。 岂知马永成并没有半点服软,反而吼了一声:“杀!” 话音一落,对面的番子便已经动手,立时便有数人被杀,都是馋嘴帮重要成员的家眷,甚至连严老根都挨了一剑,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爹!” 严小妹痛呼出声,扑倒在严老根身上,只见严老根脖子上的鲜血不停地从指缝间留了出来,咽喉咕咕出声,很快便没有了动静。 蔡珞脸色大变,老根叔平日里话不多,却待他如子侄;陆离不在,老根叔遭遇不幸,如何能够向他交待。 蔡珞猛然一掌把身旁僵硬的黑衣人首领的头颅拍碎,让血液脑浆溅了一身,冷道:“你们杀我一个,我必杀你一双。” 他面容坚毅,双眼充血,没有谁敢否定他的决心。 蔡珞的手段以暴制暴,始终不敢低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的那根弦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秦娥母子在西厂的手中不提,严小妹也在他们的手里,对方的两个首领已经被自己杀了一人,若对方还是不肯让步,为了小妹,他只有退步投降。 他在赌,赌这些西厂番子之中,以马永成为首! 只有如此,手中的这颗棋子才有用!足够重要到可以和严小妹、秦娥交换! 西厂番子们见到蔡珞丝毫不肯退让,还出手杀了他们的头领,不由得一阵骚动;很快,便有一人排众而出,沉声道:“马档头,对不住了;” 他出手如闪电,一剑便把秦娥的头刺了个对穿。 “娥姐!”蔡珞惨呼,眼见这秦娥往后倒去,怀中抱着的娃娃就要摔在地上;那人再次出手,把襁褓捏住了手上。 “蔡珞,我们是内卫,都曾经受过戴祖宗和王统领的大恩;这是你们戴家唯一的骨血,我们可以把他交给萧总管。但是王命所在,你还是投降吧!” 蔡珞心里发冷,悔恨、痛苦、无能为力,种种情绪萦绕心中;他手上一紧扣得马永成脸色发白,喝道:“王师兄的内卫什么时候成了为非作歹的爪牙?你们且住手,我拿马档头换严小妹!” 黑衣人道:“蔡珞,陆离身犯重罪,株连九族,严小妹是重犯,该当场击毙。” “放屁,小妹是我的严家的人,和陆离有何关系?” 几道剑气突发而至,却是严世蕃赶了过来,朝着黑衣人一阵强攻;严世蕃是真汉子,即便知道对手是西厂的人,也不畏惧。 他的白莲剑气何其厉害,又是有备而来,分袭数人,把那些黑衣人逼退数步;蔡珞也一把捏碎了马永成的喉咙,朝严小妹扑去。 所有的馋嘴帮帮众都鼓噪起来,拼命反扑。 内卫们虽说个个都是高手,也被他们逼得手忙脚乱,眼见蔡珞和严世蕃便要成功,冷不防有大量的弩箭射来,把馋嘴帮众人逼开。 却是前面的西厂番子们终于攻了进来,和内卫们合到了一处; 可是这又如何? 蔡珞和严世蕃终于把严小妹救了出来,蔡珞不再投鼠忌器,又记挂着自己的骨血,更加狀若疯狂地朝着内卫们进攻。 但是内卫和番子们都是精英,不出片刻便重新开始反击;整个院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除了蔡珞和严世蕃局部占着上风之外,死的几乎都是馋嘴帮的人手。 “德球,你和此事无关,带小妹先走!”蔡珞上前挡住几名番子; 严世蕃手中剑一抖,画出三朵白莲,喝道:“蔡珞,一起走,有什么事等离哥儿回来再做打算!” 蔡珞道:“德球,你们先走,我要把儿子夺回来!” 严世蕃笑道:“那好,我陪着你!” 两人相视一望,满腔悲痛化为豪情,一齐杀了过去。 “大家冲啊!救回少帮主!” 场中剩余的五十几名帮众也不再退却,再次振作精神,跟随二人冲杀。 突然一阵弓弦声响起,冲在最前排的十余名帮众纷纷中箭,当场就有几人被射死;番子的弓箭手已经重新集结,不停地射击,几分钟之内,弩箭便覆盖了半个院子。 蔡珞和严世蕃见势不妙,只得站在最前方,不停地为帮众们阻挡箭枝。 那名内卫头子突然把脸上的黑巾拉了下来,喝道:“蔡哥,你们既然不打算离开,那便留下来吧!” 他抢过身边的一把弓,腾身飞上围墙,拉弓便射。 蔡珞感觉到全身汗毛竖起,无限危机传来:是小林?!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前来袭杀他的人竟然是昔日的小兄弟,武夷山缉妖司的小林。 小林从小便由师兄王献教导,一直都属于戴义一系,没想到如今也投靠了太子;更可怕的是他是神箭手,一身箭术出神入化,犹在辟邪剑法之上。 小林对着蔡珞连射两箭,见他轻而易举地荡开,这才叫道:“蔡哥,太子说戴祖宗的儿子应该回大内当差,刚刚两箭算是我还你的情谊,接下来,你要小心了!” 他的弓箭威力奇大,又悄无声息,偏偏间杂在无数的弩箭之中,专门射战堂的高手,数息之间便射杀了好几人。 蔡珞无法,只得疲于奔命,不停地往来奔跑,救助手下帮众; 但是,小林的箭术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对蔡珞便不能算是威胁。 只见他又是三箭射出,其中一箭竟然后发先至,撞在一只弩箭的尾部,把那箭撞得速度快了几分,射向了蔡珞的腿部;最后一箭则完全没有对准蔡珞,直接射向了空处。 蔡珞见已经无法躲避,身形猛然跃起,暗影浮动,一脚踢开了腿部的弩箭,一掌击出正好打在了另一箭的箭头;罡气化成一个盾牌,挡住了那只弓箭。 没成料到,那只箭头与蔡珞的拳头相撞,竟爆裂开来,威力无比巨大。 “爆裂箭!” 爆裂箭是化罡级别的高手才能够使出的箭术,在箭头上包裹好罡气,由弓手的神魂之力引动爆炸。 蔡珞一时不妨,被这一箭炸得连退几步,正好暴露在了小林的第三只箭底下; 只听得一声惨叫,这一箭正射在了蔡珞的胯下,把他从空中射了下来。 小林冷笑,随手丢开手中的弓箭,重新拔出宝剑,“蔡哥,你家世太好,纵有名师无数,又怎么敌得过我自小从血液杀戮中成长?!” 第313章 弩箭拦路 分宜书院,桃花林中,唐寅和雷鸟王看见馋嘴帮的求救信号; 唐寅面色不变,久久地看着天上; 雷鸟王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问道:“主公,小主公不在,馋嘴帮那些小家伙有难,我们还不动身?” 唐寅皱着眉头道:“这次来的敌人非同小可,你要救援可以,只恐怕难以如愿。” 雷鸟王听他的话没头没脑,急道:“小妹姑娘每次大鱼大肉的招待我,她有难,我不得不帮!” 说完,便化为本体,打算腾空。 唐寅面色凝重,道:“且稍安勿躁,有人来了。” 此时,桃花林外传来声音:“师弟,愚兄来访,快快让开路来。” 雷鸟王在唐寅座下许久,也渐渐进入到了金丹境后期;神魂之力渐渐转化为神识,虽说修为还没有唐寅深厚,此时神识一扫,便知道了桃林外的来人。 不过是陈清源带着书院的几名教习罢了。 雷鸟王鸟毛都炸起,怒道:“都火烧眉毛了,还管他几个腐儒干嘛?” 唐寅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出去试试!” 雷鸟王咋咋呼呼的,可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眼珠子一转,道:“我可不上你的当,我自去睡觉,懒得管你们。” 说完这话,他便往后山去了。 唐寅知道他的主意,只是心中感叹:对手既然不愿意让他们援救馋嘴帮,自会安排周到; “也罢,且看看对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他出了桃花林,见了陈清源等人,上前迎迓道:“山长和几位教习深夜到访,不知道何以教我?” 陈清源见唐寅语气不善,又称呼他为山长,知道他动了真怒,只得苦笑道:“师弟,非是师兄不让你去援助馋嘴帮,只是有人来访,愚兄不得不把他带过来。” 说罢,几人闪开了一条路,只见一个人从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 。。。。。。 且说雷鸟王从后山离开,绕了个大大的圈子,直奔分宜南城新街; 唐寅不出手相助,言语之中意有所指,必然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存在在左近窥探;金丹境界以下的争斗,他们这些大宗师自然不便参与。 可他雷鸟王是妖界中人,才不愿意管这些什么鸟规矩;再说蔡珞既然求援,必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涉及小妹姑娘和他的长期饭碗,不容大意! 待他接近南城,正要现出真身,却见袁州河的江面上有一道身影站立;靠近江边的廊道上,更是火把通明,有许多锦衣卫的番子站立。 火把之下,江面上的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尖声笑道:“雷鸟王,咱家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雷鸟王瞳孔急缩,唐寅说得不错,果真有金丹境界的大宗师出手; “雷鸟王,咱家是御马监太监谷大用,今日奉旨办差,还请妖王不要插手。”那人似乎早就已经料到雷鸟王会来。 雷鸟王桀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没鸟的家伙,你才刚刚晋升金丹境,有什么能耐挡本王的路?” 谷大用脸色发青,但凡太监,最忌讳别人拿鸟说事;但他是何许人物,在皇宫大内厮混了几十年再难听的话也听过,再难堪的事情也做过,因此很快便缓过劲儿来,淡笑道:“咱家自然不敢拦妖王的去路。不过想留妖王在这儿喝杯酒而已。” 他招了招手,便有手下端了一个盘子上来。谷大用指着盘子道:“妖王,这儿有一颗星辰草,不算什么好东西,可能换取妖王一柱香的时间?” 雷鸟王见那棵草在黑夜中闪烁着点点蓝色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不禁有些心动; 这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只有天外天才有出产,最能提高武者的神识。 雷鸟王突然伸手往前一探,化成一个斗大的罡气大手,朝着星辰草抓去; “老太监,星辰草我要了,不过能不能换我一柱香的工夫,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谷大用微微一笑,并不阻挡,竟然还往侧面让了一步;雷鸟王大喜,眼看星辰草就要得手,突然见那太监身后露出了两个庞大的机关来; “不好,攻城弩!” 雷鸟王怪叫一声,只听得弓弦声响动,两根粗如手臂的弓箭已经迎面射出,才离开弩机十来丈,便一声怪啸,化成了两只巨大的罡气莽牛迎面撞来。 攻城弩机,是大明军队的大杀器,存世量极少,杀伤力巨大,犹如现代社会的洲际导弹一般,便是金丹境界的大宗师都不能忽视; 更何况,有谷大用这位大宗师在场,只要距离不会太远,他便能根据弩机上面刻好的阵法,引动罡气莽牛进行攻击。 雷鸟王的罡气巨爪被莽牛摧古拉朽一般撞得粉碎,接着继续撞向雷鸟王;雷鸟王跳起身形闪了过去,但两只蛮牛往前转了个弯,再度冲撞而来。 雷鸟王不敢放松,爪上雷电闪耀,再度向蛮牛抓去;这箭气化牛难缠得很,但是他偏偏不信这邪。 终于,巨爪与莽牛角相撞,轰地一声,火星撞地球;雷鸟王竟然把巨箭生生握住,一箭横扫,撞开了另外一只莽牛。 雷鸟王哈哈大笑,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剑光袭来,快到漫天剑影,每道剑影都指向雷鸟王要害,渐渐形成了一个剑影牢笼。 雷鸟王怒喝,身后一直巨大的雷鸟显现,正要施展绝招,突见那漫天剑影一收,重新归为一把宝剑,回到了谷大用的剑鞘之中。 雷鸟王睥睨了谷大用一眼,道:“呦呵,没想到你这没卵子的家伙,手底下还有两把刷子;不过,想把本座留下,还远远不够。” 谷大用却也不脑,笑道:“我这辟邪剑法还没有练到家,自然不是妖王的对手,不过加上这两架弩箭怎么样?可能留下妖王一柱香的时间?” 雷鸟王怒火冲天,但是又毫无办法,即便和对方拼命,也占不了什么好处,只得沉声道:“我且告诉你们,不是我老雷打不过你,像你这样的,我一个打三你知道不?” 谷大用笑道:“那是自然!” 雷鸟王道:“我给你面子,且等你一柱香的时间,若是一柱香之后再不放行,我必定吃光你们!” 谷大用道:“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说好一柱香就是一柱香!” 雷鸟王啐了一口:“我呸!你还是丈夫吗?”他正要找个地方坐下,转眼看见那株星辰草,又道:“不过你这小辈,说出来的话还算中听,快!把那株草送过来,本座现在就要。” 第314章 詹事府少詹事 谷大用往前一指,那名锦衣卫番子便端着星辰草送上前去。 雷鸟王眼睛发亮,待那番子走上边上,突然现出一只巨大的鸟头,微微往下一啄,连人带草一起吞入了腹中。 锦衣卫的人马一阵骚动,当即有人按捺不住,纷纷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谷大用赶紧弹压,道:“给我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拔刀!这一次我们一起行动,内卫西厂的兄弟在前方拼命,锦衣卫的弟兄只要不惹怒了眼前大妖,便是大功一件;咱家重重有赏!” 锦衣卫的番子们在岸上煎熬,雷鸟王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盘腿在江中心坐下,慢慢炼化星辰草,心里却一直在计算着时间;他不怕番子们拦路,却不愿意把力气用在无谓的争斗之中。 “小辈,时辰一到,你们若还不让路,我就是拼着受伤,也必然要杀光你们所有的人!” 。。。。。。 桃花林中,唐寅也黑着脸冲着眼前的一名中年文士道:“王大人,你是朝中中流砥柱,现在竟然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名中年文士面容矍铄,正是当今的詹事府少詹事、东宫侍讲王华,太子朱厚照为了对付陆离,特地把他也请到了江西。 王华拱手道:“唐子畏,王某手段不甚光明,然而,却也是为了国家大事,孰轻孰重,还请体谅。” 唐寅冷笑:“可笑,太子为了赢回朱家的关注和地位,便要强行对江南的士绅下手,用血来染红他底下的宝座;甚至以莫须有的罪名来泄一己之愤,这算什么国家大事?大义之名,在你这里多么的可笑?” 王华拂袖道:“江南富裕,每年赋税却比西北一个普通中县都还不如,积重难返;圣上要求在江南重新厘定田亩,收取商税,正是励精图治,利国利民的手段,与太子何干?” 陈清源等人也劝道:“子畏,馋嘴帮在袁州府一家独大,占据了大量田亩土地,导致百姓们流离失所,该当此报啊!” 唐寅道:“师兄,袁州府一地,土地大多都在士绅官员手中,就算要重新厘定田亩,也该是你们首当其冲。更何况,你们不觉得今晚的手段太卑劣了吗?” 他把话说完,便冲着王华拱了拱手:“王大人,你今夜来访,便是要阻止我出手救援馋嘴帮,不过,唐某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诉在下不再奉陪了。” “唉!......” 几位教习一把拉住唐寅,哭丧着脸道:“子畏兄,你别走啊!你这一走,他们要量的就是我们的土地,抽我们的血、扒我们的皮啊!” 唐寅冷笑,身上元气一震,把这几个人震得飞了出去; 谁知陈清源又把他拉住,苦笑道:“师弟,你不能走,你这一去,西厂就要把我们书院当成同谋,以谋害钦差,等同造反处置啊!” 唐寅怒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让我背信弃义?” 陈清源猛地跪下,抱住唐寅的腿,哭诉起来:“师弟,可还记得当初刚到书院的日子?” 其余几位教习一看,也纷纷跪下,苦苦哀求。 当年唐寅遇到科考舞弊案,万分憋屈之下,修为突破;当日不管不顾地杀出大牢,在锦衣卫的追捕下逃到了分宜书院。 是分宜书院的山长陈清源和诸多教习掩护了他,助他摆脱了锦衣卫的追捕,冒着被连累杀头的危险收留了他。 恩情难还! 唐寅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罢了!王大人,是不是我再不答应,你就要和我刀兵相见了?!” 王华笑道:“子畏兄言重了,有陈山长在此,相信子畏能够顾全大局;如今你我能够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唐寅遥望分宜县城,深深叹了口气:“如今,只希望那些小家伙,能够吉人天相了。王兄,都道王家一门二金丹,这事过后,我还想与王兄切磋切磋。” 王华却微微一笑:“当年小儿承子畏教导,王某还欠你一个人情,今夜陈山长备了好酒好菜,我就借花献佛了,请!” 唐寅嘴角抽了抽,王华讲的却是当年一段儒林的佳话; 弘治十二年时,王守仁便考中了进士,唐寅还是一介举人,却已经名动江南,成为了当年儒门南宗圣子。 唐寅修习了《至善经》,功力大涨,杀出南京城;在半路时遇上了前往江西赴任的王守仁,两人相遇相知,唐寅见王守仁投缘,便指导了一二,助王守仁突破到了化罡境界。 今夜王华提起此事,也是心中感念,公对公,私底下对唐寅还是感激万分的。 唐寅脸色铁青,遥望远处已经起火的馋嘴帮总堂,喃喃道:“雷鸟王,现在只有靠你了。” 雷鸟王打了个喷嚏,站起身来,嘴里骂骂咧咧道:“时间已经过了,兔崽子们还不让路!” 他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心里却万分戒备,对方有攻城弩车,又有金丹境界的大宗师,也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这一次,锦衣卫的番子们果真撤去,让开了一条路来; 雷鸟王旋风一般突进,不到片刻,就到了馋嘴帮总堂,但见火焰腾空,整个总堂都在燃烧。 雷鸟王化出真身,是一头翼展数十米的大鸟,他飞到袁河边上,深深一吸,无数江水被他吸入口中,然后朝着大火浇了下去。 来回两趟,火焰便已经被雷鸟王熄灭。 雷鸟王重新化成人形,落到了馋嘴帮的院子当中;只见满目疮痍,焦木烂瓦随处可见,满院子都是馋嘴帮帮众的尸体,鲜血流满了天井。 “小妹姑娘,小妹姑娘......严小妹!你在哪儿?蔡珞,蔡小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雷鸟王随手一扇,一具具尸体掀动,他仔细查找,看见好些个熟悉的面孔,却没有见到严小妹、蔡珞等人。 他踏进了大堂,眉头一皱,疾步上前扶起了一个人; “傅国青,堂堂化罡境,竟然死在这儿。” 雷鸟王身形连闪,翻遍前后几重院落,就是没有发现蔡珞和严小妹等人的踪迹。 “严小妹,蔡小子,你到底在哪?这让我怎么向小主公交待?!” 雷鸟王嘶吼不断,手臂一挥,远处十余米外的一幢房子被他击的粉碎。 便在此时,那一处残垣断壁间,一个人影闷哼着站起身来。 雷鸟王大声喊叫 第315章 群情激愤 馋嘴帮总堂一夜被灭,整个袁州府震动; 分宜县的馋嘴帮帮众足有一万多人,大半个县城百姓都靠着馋嘴帮吃饭,出了这种大事,就是断了百姓的饭碗;因此,百姓们山呼海啸般地涌向总堂和县衙,要求县衙给个公道。 馋嘴帮分散在县城附近几个村子的战队成员都自发地奔向城里,一队队一排排,刀光耀眼、长枪如林; 一直到今天,分宜县的大人物们才发现,馋嘴帮在短短的一年中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群情激愤,那个架势,是要把县衙都给端了。 只是蛇无头不行,现在馋嘴帮的帮主蔡珞失踪,下面的堂主何祥、傅国青、董和尚等人战死,陆离、小顺子和阿飞也不在,留在分宜城里最大的头领竟然是倚红楼的李龟。 且说这李龟,之前一直都在黑虎堂的倚红楼里做龟公,从来都是被人踩遭人厌的身份;直到后来遇到了陆离,他才能够抬起头来做人。 这次馋嘴帮遭逢大难,能作主的人都在外地,他也是被赶着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前闯。 所以,李**脑一热,叫人围了县衙,另外把帮众撒出去,逮着带刀枪的外乡人就是一顿抽,不把祸害馋嘴帮的那些凶手找出来就不算完。 结果全县闹得沸沸腾腾,知县韩逵还在想着如何疏散围着县衙的百姓,那边上报过来的伤人事件就传来了十余起。 直到傍晚的时候,衙役们终于弹压不住,馋嘴帮的帮众们开始冲击衙门。这还是李龟要求他们克制的缘故,真要动起刀枪,攻克县衙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县衙大堂之中,知县韩逵正急得满头大汗,手上一把扇子扇得呼啦响;堂下站着的正是馋嘴帮的管事李龟和黄梓伦、高得勤两人。 “怎么样?知县大人,再不给我们馋嘴帮一个交待,我也弹压不住啊!”李龟黑着脸道; 一直坐在边上的县丞厉声喝道:“大胆李龟!你这是聚众闹事,是要造反啊!” 李龟双手一摊,冷笑道:“大人,这话说过了,外面都是四里八乡的百姓,只有知县大人能够管的了他们,我李龟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县丞火了:“谁不知道馋嘴帮现在你说了算?少在这给我耍无奈。” 李龟叹道:“李县丞,你高看我了,现在就算帮主不在,外面还有陆帮主和副帮主,城里还有严公子;我知道你把我李龟当成了滚刀肉,可我也得有这能耐不是?” 高得勤也道:“县尊大人,还请发下海捕文书,缉拿凶手,给分宜百姓一个交待。” 黄梓伦也深深拜了下去:“情况紧急,还请大人定夺!” 韩逵和李县丞对视了一眼,轻敲脑门,做官最怕激起民变,本来委托陆离训练青壮,是为了应对未来的宁王,没想到现在作茧自缚。 正为难的时候,有一个衙门的书办来到了韩逵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韩逵一听,脸色一沉,对李龟等人道:“尔等且先出去给我仔细管好你们的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是给你们馋嘴帮惹麻烦。” 高得勤大怒,喝道:“县尊大人,现在是我们馋嘴帮出了血案,你不忙着缉拿凶手,反而要对付我们的人,是何道理?” 韩逵眼中寒光闪动,又强行摁捺下来,喝道:“高得勤,你是生员,该回去苦读圣贤书,来日参加乡试,而不是在这儿胡闹!若再有无礼之处,我必定打你的板子。” 高得勤待要接着分辨,黄梓伦却把他拉住,摇了摇头。 韩逵也不再去管他们,匆匆离开了大堂;他穿过了一道抄手游廊,来到了二堂,那儿有一名锦衣卫千户正饮茶等候。 半个时辰之后,有几十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赶到了县衙,很快,县衙有告示公布; “今查明分宜县馋嘴帮陆离、蔡珞、傅国青等人,平日鸡鸣狗盗、鱼肉乡民,侵占土地;经锦衣亲军查明属实,特缉拿归案。本案只缉拿匪首,从者不究!” 这个告示一出,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陆离和蔡珞在分宜县可是活人无数,不敢说万家生佛,也是大善人、好大哥; 此事甚至很快蔓延到了其他州县,袁州府每个州县都有馋嘴帮的帮众向官府请愿,就连知府衙门都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把袁州府各级官员闹得鸡飞狗跳的。 高得勤更打算带着数百名手执武器的馋嘴帮帮众冲击县衙,攻击锦衣卫,说什么也要救出蔡珞等人。 纵然是杀官造反,也在所不惜! 正当馋嘴帮上下乱成一团,眼看就要酿出大祸的当口,一整天都没有露面的严世蕃出现在了济善堂。 陆离不在,严世蕃就是馋嘴帮的主心骨;他一出面,馋嘴帮大大小小数十名管事、队长都齐集济善堂。 生死存亡的关头,馋嘴帮此时最需要人站出来。 济善堂是以前黑虎堂的总堂口,大堂比馋嘴帮的要大很多,几十号人聚在这儿,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李龟、黄梓伦、高得勤和几名管事都坐着,更多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聊着,对未来感到担忧。 李龟端起茶啜了一小口,润了润干燥的嘴唇,问道:“黄教习,我们已经前后派出了三批人马,聚齐袁州府内所有分舵的舵主、管事,人都到齐了没有?” 黄梓伦现在已经是馋嘴帮车马行的管事,给董和尚打着下手,本来不久以后就要外放,去庐陵府担任车马行掌柜的。事情一出,只能留了下来;馋嘴帮的兴荣事关他个人前程,当然急的不行。 黄梓伦道:“估摸着都在路上了,不过,李堂主,把所有分舵的战力都调回来,合适吗?我们毕竟不是要造反。” 高得勤蹭地站了起来,高声叫道:“眼下帮主生死未卜,便是造反也要把他们捞出来!咱们帮里这么多苦哈哈,好日子才过了几天?这一出事,难道又要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负?” 座下的众人听了,都议论纷纷; “是啊!这好日字才过了几天,我家二娃才刚刚进了帮里的学堂读书,日子才刚刚有了点盼头......” “艹他大爷的,那帮官老爷就看不得我们过好日子,我们跟他们拼了,不放了帮主,誓不罢休。” “对!等严公子出来,要他带领我们,上县衙去,绝不放过那些锦衣卫。” ...... 一群人正吵吵囔囔,突然有咳嗽声传来,但见严世蕃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堂上诸人立刻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严世蕃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左眼蒙着厚厚的一层布,里面还不时地渗出血来。 第316章 陆离不会死 那一夜蔡珞受伤,严世蕃孤掌难鸣,遭遇一大群化罡高手的围攻,最终眇了一目。 他重伤昏倒,最终为雷鸟王所救;但是至今还记得马永成临走前所的一句话: “严世蕃,你是太子的佐才,却胆敢救助太子的对手,取你一目,当成教训!再有下次,太子必不饶你。” 严世蕃昏迷了一整天,下午才刚刚醒来,御马监太监、西厂提督谷大用和知县韩逵联袂来访; 他如今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容貌全毁,科举之路对他来说已经断了。现在唯一可行的便是去京城入国子监,然后由国子监举荐入官。 他对谷大用恨之入骨,但是此时想要仕途顺利,又不得不依靠太子,只能对他们虚以委蛇,敷衍行事; 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心里埋下,假以时日,必当报仇雪恨! 但是现在,他已经决定,牺牲陆离,保住馋嘴帮和济善堂;兄弟情谊、大业和前途,他选择了后者。 “谷公公,我可以出面收拾残局,约束住馋嘴帮的人和分宜百姓;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韩逵急忙上前,苦苦劝道:“德球,都什么时候了?民变就在眼前,你只要阻止他们,便是大功一件。” 严世蕃没有去管他,只死死盯着谷大用,问道:“蔡珞和小妹呢?我需要你保证他们的安全。” 谷大用淡道:“严世蕃,蔡珞是戴供奉的独子,内廷中的几位老祖宗对他想念的紧,我只奉命把他带回去;至于严小妹,她是你严家的人,事后自然会送她回去。” 严世蕃又道:“那馋嘴帮呢?” 谷大用淡道:“太子恩典,把陆离当成磨刀石,夺其财产,灭其人欲,熬其筋骨;江南膏腴之地,税赋却收不上来,因此借馋嘴帮一用,杀鸡骇猴罢了。只要馋嘴帮交齐税赋,此事就算是了了。” 严世蕃再问道:“那是多少?” 谷大用眼睛眯了眯,伸出了两个手指; 严世蕃犹疑道:“两万两银子?” 谷大用冷笑:“二十万!馋嘴帮富甲一方,直属帮众数千,江湖司把你们定成了三级帮派,二十万两银子买你们几千条人命,不亏。” 严世蕃一咬牙,道:“我出三十万,顺带买陆离一条命。” 谷大用睥睨道:“陆离不会死,要死只能死在太子手中,严公子,你前途无量,千万不要再和陆离搅到一块去了。” 。。。。。。 严世蕃重伤在身,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上的作用;有他出面,馋嘴帮马上稳定了下来。 接着一道道指令不停地发往临近州县,稳定住各个分舵的人心,驱散围住衙门的帮众; “诸位!”严世蕃站起身来:“我馋嘴帮乍逢大变,还需要各位同心协力,再建帮派!共度难关!” 大堂之中馋嘴帮众人纷纷跪下:“我等愿意跟随严公子,再建帮派!共度难关!” 严世蕃待所有人都停止叫喊,大声道:“大家错了,陆帮主和蔡帮主不在了,那我们馋嘴帮就只有一个帮主,他就是小顺子!当今兴献王世子朱厚熜!” 严世蕃何等聪明,馋嘴帮占据了一府之地,生意更做遍了四周几个省份,此时大半高端战力丧失,更被西厂和锦衣卫作为典型;此时的馋嘴帮便如一块肥肉,必然会引来四周江湖门派和世家豪强的窥视; 只有依靠兴献王,把馋嘴帮挂名到朱厚熜的名下,才能够阻止群狼的觊觎。 。。。。。。 袁州府的山路上,陆离、阿飞带着几十名馋嘴帮的人马正朝着分宜前进。 阿飞见陆离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放慢速度,与他并辔而行; “帮主,你还在想着陈小姐?” 陆离摇了摇头,“陈小姐身份高贵,我不能误了她。” 阿飞哪里知道陈瑜儿的真实身份,只是笑道:“帮主的身份便是娶徐家的嫡系小姐都绰绰有余,又何必妄自菲薄。我看啊!若是两个人之间有感情,那什么身份地位都无所谓。” 陆离看着阿飞,脸上露出惭愧之色:“阿飞啊!你说有的人活了两辈子,还不如你读个两年私塾活得明白!” 阿飞憨憨地笑道:“帮主,你就别取笑我了。” 陆离道:“你不知道啊!若是由着我的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便是皇帝老儿的女儿,我也敢娶了;但是陈小姐不同,恐怕她手下的人,不会让我们如意啊!” “陈小姐的手下?她不是徐家的丫鬟吗?” 陆离急忙掩饰道:“我是指陈小姐身边的的人。” 他见阿飞还是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便笑着说道:“且不说这个,帮里形势如今一片大好,只要解决了宁王,我们就要馋嘴帮的分舵开遍江南,到时候我把江西分舵交给你!” 阿飞呵呵一笑:“帮主,我这人最不喜欢守成了,你让我陪你去南京吧!我跟你打江山!” 陆离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阿飞,你已经四十多岁了,就在江西找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吧!” 阿飞笑道:“四十怎么了?四十岁照样有小女孩喜欢!男人只要有钱有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要为我儿子赚个大大的家业呢!” 他们身后一大堆帮众也都在附和:“对啊!帮主,跟着你日子有奔头,不趁着年轻多赚点钱,躺炕上都会被婆娘看不起!” 陆离大笑:“那好!兄弟们,这次回去,我们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去南京城!” 他这句话才说完,突然脸色一变,身体腾空向左边的小树林扑去,如同一只巨大的鹰隼; “大家小心,有埋伏!” 与此同时,只听得弓弦声不断,一大篷弩箭从林中射了出来。 陆离身后猛然现出了五把宝剑,不停地在他的身后游走,组成了一个五彩剑阵,把所有这一侧的弩箭全部都挡在了剑阵之外。 同时阿飞也怒喝了一声,纵身跳跃到了队伍的另外一边,不停地挥舞手臂,击向箭雨;他的身周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光芒,赫然也已经达到了化罡境界; 阿飞的炼体天赋恐怖如斯,竟然在短时间内也达到了化罡境界!~ 第317章 冲冠一怒 陆离艺高胆大,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是以分出了一半的心神关注阿飞这头;此时见阿飞已然练出了护体罡气,便放心了一大半,一门心思地攻击面前之敌。 阿飞武技不高,只有一趟简单的惊风莽牛拳,但却因为专注于此,一趟江湖中常见的莽牛拳使得气象万千,如箭离弓弦、水波震荡,有大家气象。拳法以慢制快,竟然让围攻他的几名黑衣人无处下手。 才几招试探,陆离便心中一沉,眼前二十余名敌人,竟然个个都是练罡期的高手,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人负手而立,渊渟岳峙,很可能是宗师级别以上。 “小小袁州府,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便是明月宗,在这些人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罢!” 陆离心中疑惑,但是几个回合之后,便发现这些人用的剑法都是辟邪剑法,剑法森严诡异,快如闪电。 他大喝一声,五把宝剑震动,剑阵猛然往外扩开,将对手逼开了数步; “几位可是内廷的公公,陆某不知道什么地方冲撞过各位,若有得罪之处,这厢赔礼了。” “哼!陆离,咱家问你,你的手头可有一本辟邪剑法的秘籍?”为首那人尖声问道。 陆离心里一动,伸手在饕餮袋上一摸,掏出了一本书,淡道:“大人问的可是此物?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内廷的人想要杀我,自然也该有被杀的觉悟。” 那名内廷首领嘿嘿一笑,道:“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可他不该遗落秘籍,小的们,待我们回去,便把他的尸体烧了,让他下辈子都不得超生。” “是!” 下面的人齐声应道。 陆离等人心中凛然,这个时代都讲究入土为安,除了佛门的人之外,火化最难以让人接受,比任何刑罚都更为冷酷无情。 又听得那名领头的太监阴恻恻地说道:“陆离,你看过了秘籍,其罪难容;本座本该让你死无全尸,但你是太子要的人,今日,本座便取你几名手下的性命,代你受罚吧!” 他的手一挥,面前立刻便有人搭起弩箭,朝着馋嘴帮众人射去。 陆离和阿飞怒喝一声,闪到馋嘴帮的马队面前,奋力抵挡; 眼见弩箭如雨却无法突破陆离和阿飞两人的阻挡,那名首领脸色一沉,再次随手挥动,只见银光闪动,惨叫之声乍起,有五六名馋嘴帮的帮众翻倒在地。 就连阿飞也是鼓荡起全身真气,拼命挥动,突然闷哼一声,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那名首领深深地看了阿飞一眼,冷道:“你很不错,竟然能够挡住我一针,今日便留下你一条性命;” 他转身就走,身后数十名高手立刻跟上,片刻之间,便走了个无影无踪,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陆离身形一闪,早已来到了一名帮众身前,见他双眼圆睁,却已然没有了丝毫气息。 他叹了口气,知道其他几位弟兄也无法幸免,便来到阿飞身边;阿飞正盘腿坐在地上,那名内卫首领的针不但封住了他的右臂经脉,针上所带的真气还沿着手臂而上,把他体内的真气冲成了一锅乱粥。 陆离见阿飞脸上突而苍白,突而潮红,明灭数次;他突然出手如电,接连在阿飞的后背和肩头拍了三掌; 阿飞“噗”的一声,一口血箭吐出了三米多远,面色才恢复如常; “好厉害的真气!”阿飞后怕不已,提醒陆离道:“帮主,这些人既然敢来堵我们,恐怕分宜那边也出事了......” 陆离脸色一变,飞身上马,朝着分宜奔去; 阿飞也赶紧留下了几人负责收敛兄弟的尸首,随后赶去。 这次去松江府办事,陆离虽然没有骑龙鳞马,但是坐骑也是帮里最好的一匹;阿飞等人紧赶慢赶,知道两个时辰之后,才见到陆离的马倒在路边口吐白沫,陆离却早已不见踪迹; 显然是挂念总舵的安危,竟然弃马狂奔而去。 阿飞等人继续往前急追,过袁州府治而不入,终于在太阳快落山时远远看见了分宜县城。 快到分宜城外十里亭,早有眼尖的帮众指向前方,向阿飞禀告道:“看!帮主在那儿!” 阿飞循着指示看了过去,果然见十里亭外,陆离竟然枯坐在官道中间。阿飞等人急忙打马上前,来到了近处,这才发现十里亭内人影绰绰,竟然有好几个人被悬挂在亭中。 阿飞等人上前,愕然发现亭中悬挂中的竟然全部都是馋嘴帮帮众的尸体,其中有傅国青、何祥等人,秦娥、严老根赫然在列; 更让阿飞难以置信的是:严小妹就静静地躺在陆离的怀中,面容惨白,显然已经死去了多时。 陆离瞳孔涣散,失魂落魄地抱着严小妹,跌坐在官道正中,口中喃喃道:“小妹,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帮主!” “帮主节哀!” “帮主保重!” 阿飞等人纷纷在陆离面前跪下:“帮主,一定是朝廷的鹰犬,内卫的人干的,我马上派出所有人马,去查找他们的动向,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为小妹她们报仇!” 陆离被他们一叫,抱着小妹长身而起; “对了,蔡珞呢?严世蕃呢?师傅和雷鸟王呢?!” 他随手一掌,把官道旁边的一棵粗如碗口的柳树拍断,抱着严小妹腾空飞起,朝着分宜县城点射而去。 “阿飞,你马上设好灵堂,派人打探那些人的下落,我要让他们一个个都死无全尸!” 当夜,陆离在济善堂重整馋嘴帮,一队队人马都派了出去,打探谷大用等人的下落;另一面,他倾尽所有,又在分宜书院的桃花林中跪了两个时辰,终于请出了师傅唐寅为严世蕃疗伤,更要来了雷鸟王; 这一次,陆离打算杀尽谷大用带来的西厂和内卫的人马,为小妹、为了严大叔、秦娥,为了何祥、傅国青、董和尚,为了所有被杀害的帮众报仇! 此时,他并不知道,虎踞南昌多年的宁王爷,得到了王华、谷大用和一众西厂、内卫的人马来到了江西的消息,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 第318章 宁王府密议 弘治十八年六月二十二日,正值盛夏,南昌城还不是未来的火炉,但是在宁王府大殿外,还是热的几个伺候的小太监满头大汗。 每逢大事,宁王爷习惯在大殿中和手下的“百官”商议; 密室不密,书房之类的地方才是最容易泄密的,宁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但凡大事,都在大殿之中商议,取的便是“堂堂正正”的意思。 但是,为了防止被人偷听,整个大殿四周方圆三十米之内,没有一棵高过一尺的树木;这就导致大殿之外,没有一处阴凉,几个小太监若不是身怀武功,恐怕早已经坚持不住;饶是如此,他们只能不时地看向大殿之中,希望里面的会议早点结束。 此刻,大殿内外却是两个世界,宁王爷朱宸濠正在紧急召集手下亲信商议大事,大殿里堆放的大量冰块,清凉阵阵,却不能让其中的诸位大人物畅怀。 此刻,大殿中的宁王亲信个个神色凝重,气氛异常紧张。昨夜宁王府专门用来盯着分宜馋嘴帮的探子来报,当今天子下旨王华、谷大用到江西公干,第一件事情便是拔除了分宜馋嘴帮,杀戮无数,馋嘴帮帮主蔡珞生死不明; 最令人如坐针毡的是:谷大用带领着大队人马,冲南昌城而来,钦差王华不见踪迹。 且说宁王朱宸濠早已经存了不臣之心,前几年便暗中筹建了一条由南昌通往京城的情报线路,以便及时快地掌握京中的情报动态,所以京中的人马才刚动身出京,远在数千里外的宁王已经收到消息了。 如果不是因为谷大用等人直接到分宜灭了馋嘴帮,宁王还以为这些人是到南昌城拿人问罪的。 坐在下首一名武将模样,却在头顶包着个布片的人拱手道:“王爷,如今谷大用等人带着大批高手奔南昌而来,这是把刀架到我们的脖子上了,皇帝老儿是想要我们的命啊!千万不可再犹豫了,反了吧!” 这人是江南巨匪郑七,曾经在苏州犯下灭门血案,遭遇了锦衣卫的剿杀,不知为何竟然逃窜到江西投靠了宁王。 另外一人也大声附和道:“对,反他娘的,南康城已经在我们的手中,粮草兵械样样不缺;只要我们拿下九江和安庆,就可以直达南京。” 这两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大贼,当然不会把皇帝放在眼里;不过,托庇在宁王麾下久了,总算是有了出头的日子,日子过得滋润了许多。 一旦宁王被皇帝定罪,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江西巡抚和锦衣卫都不会放过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造反成功,以后也能够搏个封妻荫子,封侯拜相。 另有一人正是四海帮新任帮主汤雄飞,狞笑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属下一定把南昌城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的头都拧下来,给王爷当尿壶。” 年初的时候,四海帮在鄱阳湖里的总舵被陆离抄了个底掉,幸亏汤雄飞站了出来,不但重整四海帮,还把势力范围重新扩张到了北鄱阳湖和长江段;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四海帮再次得到了宁王的赏识,得到了新的功法和大量的修炼资源,武功大进。 他在陆离强占四海帮总舵时,恰巧外出,逃了一条性命;此时,谈起馋嘴帮,眼睛里闪出凶光,恨不能找到陆离一战! 听到了手下几名“悍将”的表态,宁王朱宸濠点了点头;他一直都认为燕王一系抢了他们的天下,自从小宁王死后,更加恨透了太子; 小宁王是宁王一系百年来倾力培养的武学奇才,结果被太子朱厚照在分宜的龙首山试炼中用不光彩的手段暗算; 这是彻彻底底地断绝了宁王一系的希望了,难道他们还要在等个上百年么? 宁王爷朱宸濠转而看向下面的一名道士打扮的人,问道:“刘先生,您怎么说?” 刘养正,字子吉,素有才名,通晓军事,经常以刘伯温的嫡系子孙自居;他看人甚准,早就发现宁王朱宸濠胸怀大志,便投靠了宁王,一心一意地辅佐宁王,想要助他夺了天下,恢复祖上荣光。 刘伯温是辅助明太祖朱元璋打下大明万里江山的第一人,天文地理、军事政治无所不精,刘养正的自视颇高,抱负远大,自称是刘伯温的子孙,要辅助宁王登基,创一番可与祖上比肩的功业。 因此,他站起身来,纳头便拜,郑重其事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臣愿辅佐王爷,擒拿王华、谷大用等奸佞,扫平寰宇,清君侧,登大宝!” 刘养正改口称臣,并且行跪地大礼,其他人也不甘其后,纷纷跪地效仿,大声道:“臣等定当辅佐王爷,扫平宇内!” 宁王朱宸濠哈哈大笑,道:“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我等共商大事,他日若我登基为帝,必然不负众位卿家!” 殿内诸位英豪唱完这么一出,才重新坐了下来,纷纷出谋献策。 刘养正沉声道:“王华、谷大用这些人,虽然碍事,但是恨不过陆离,他们双方有仇,实力也强劲,我看不如用驱狼吞虎之计~!” 汤熊飞恨道:“刘先生何必如此,王爷手下有高太监等大宗师,直接碾压过去,快意恩仇岂不痛快!” 刘养正摇头道:“非也,非也!听说分宜馋嘴帮在袁州府各地组建了民团义勇,恐怕于王爷大事有碍;不如等到陆离被谷大用等人牵制之时,我们再出兵分宜。” 宁王身躯一震,喜道:“先生是要等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养正摇动手中羽扇,智珠在握。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尖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骂道:“混账东西,你们是要误了王爷性命吗?” 刘养正等人闻言大怒,纷纷起身,朝殿外看去,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跨进殿来,对这些人完全无视,只向宁王朱宸濠躬身行礼; “王爷,咱家姗姗来迟,差点让这些人误了大事;弘治小儿重病在身,难道王爷忍得了几十年,就忍不了这最后几天吗?” 第319章 复仇第一战 分宜书院桃花林中,陆离跪在草屋前已经有一个时辰,雷鸟王斜坐在门槛前手中托着一盘果子,正一粒粒往嘴里丢; “我说小主公,老主公让你在这儿跪着,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好好地呆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陆离脑门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不敢轻动,却粗声问道:“敢问唐师,徒儿有大仇在身,为何不让徒儿离开?” 唐寅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你和小蔡的事情,为师不能出手,好在那詹事府王大人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出手;冤有头债有主,杀人的是西厂和内卫的人,你去报仇我不拦你,但是并不表示我就愿意看着你去送死。” 陆离道:“老师既然支持我去报仇,也是看好我的实力,谈何送死?” 唐寅缓缓走了出门,道:“谷大用虽说刚入金丹,也不是你可以匹敌的,更何况他的一帮手下个个都实力不俗,化罡境界不在少数,抱丹宗师也有几人;你现在这个状态,过去就是送死!” 陆离心思剔透,明白唐寅意有所指,几个呼吸之间便冷静了下来。 唐寅听他呼吸平缓,体内血气不再沸腾如奔马,这才点了点头; “老师,学生现在可能去了?” 唐寅微微摇头道:“谷大用奉王命而来,他只是握在别人手里的刀而已,馋嘴帮家大业大,难道你打算用两万多帮众的身家性命给小妹他们陪葬吗?” 雷鸟王在一边接话:“主公,小主公怕杀官会连累馋嘴帮的人,已经当众辞掉了一切职务,馋嘴帮的人都跪下来求他都没有答应!” 唐寅“哼”了一声,道:“大丈夫处世,有怨抱怨,哪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我的意思是不去连累无辜,但是也不能放过那个握刀的人!” 雷鸟王哈哈大笑,道:“嘿嘿!这才是我老雷的主公!上次看你不出手救人,我还以为你是怕了那个姓王的小白脸呢!” 唐寅道:“当今太子野心太重,上次处心积虑算计欧阳家族,幸亏有你;这次他为了阻止我出手,拿了皇室和欧阳家谈好的条件来要挟我,这事憋气啊!我金丹大圆满在即,看来这人劫就要应在皇室上面了。” 雷鸟王冷道:“他们敢!主公,几年之后您和主母一起飞升,我老雷就在旁边护持,那些兔崽子不来便罢,若是敢来,来一对我吃一双!” 陆离拜倒在地,道:“我辈练武之人,当激流勇进,哪管他是什么天潢贵胄;朱厚照假公济私,杀了老根叔、小妹和诸多兄弟,又绑了蔡珞,就是太子,也必杀无疑,便让我来为老师平安飞升扫平道路吧!” 。。。。。。 此时的袁州府甚至整个江西都是一个大的漩涡,吸引了整个江南的眼光。 钦差大人雷霆手段,一夜之间抓捕馋嘴帮帮主蔡珞,屠灭半数高层,为的是江南的土地税收;现在又带了大量高手到了南昌城,眼看着矛头指向了南昌城最大的地主,宁王朱宸濠。 这一次朝廷是要动真格的了,拿当今天下第一藩王和袁州府排名第一的帮会下手,杀鸡骇猴,导致人人自危。 此时,整个袁州府的士绅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袁州府衙公告一出,各州县的大批士绅都涌往知府衙门,求见在那儿监办此事的西厂千户,把知府衙门前的那条街挤得像菜市口一般,水泄不通。 可是那西厂千户哪里这么容易见着,那些人守了两天,影子都没有见着,最后才有消息递了出来,原来千户大人包念古住在了城外。 这些人在袁州府就是天,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们,仔细一打听,便知道了他们的去处,又一锅蜂地涌向了城外。 也不过五六里的路,仙女湖边,待他们赶到那处庄园,这才发现早已有许多消息灵通的人士赶到了这儿; 有人细细一打听,正自心里划算着这次要出多少钱,才能打发了这些西厂的瘟神; 以前朝廷也不是没有过要丈量土地,士绅纳粮,但是从来都是走个过场,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直接拿人开刀; 无论谁想着要脱身,都得掂量着这当头一刀! 这些士绅递上了拜帖,正等着里面的消息;突然里头一声炸响,但见到两人有几人生死相搏,从庄内打到了仙女湖上。 众人哗然,有眼尖的人早已认出打斗的双方之中,两人身穿西厂番子的飞鱼服,另一人正是明月宗的宗主钟绝; 但是以这三位高手只能,却始终被一名其貌不扬的少年压着打,人人都显得狼狈不堪,其中的那个年长的番子连官帽都被打掉,披头散发,口中连连呼叫; “陆离,你好大胆,竟然敢杀官造反!” 那少年正是陆离,他复仇的第一战就由此开始,唯有杀戮,才能解陆离心头之痛,才能让他念头通达! 虽然他已经宣布脱离馋嘴帮,但是明月宗胆敢和西厂勾结,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包念古早已知晓陆离的战斗力强劲,但是这一动手,方才真正知道苦处;他与手下方百户,另外还有已经是抱丹宗师的明月宗宗主钟绝三人围攻陆离,还是险象环生,才出手便吃了大亏。 他的左手一托,一股磅礴罡气从身后浮起,化作一片连绵重叠的巨浪,又带动了明月湖的水汽,竟然使得威力又增加了几层; “陆离,你果真厉害,不过那又怎么样?我的功法与水属性相合,在这明月湖上,便是面对抱丹高手,我也有一战之力,今天必要把你拿下。” 钟绝也是一声长啸,脑后一轮弯月浮起,笑道:“陆离,你刚才说我们与官府勾结,那又如何?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我灭了馋嘴帮,整个袁州府的江湖都是我明月宗的,谁敢多话?” 他的脑后弯月明灭不定,虽说是拳脚功夫,但是却有阵阵刀气散发出来,仿佛要把四周的一切都割裂。 只有最后一位方百户,站在水面之上,显然也是一位化罡以上的高手,但是罡气不显于外;他的双手笼在袖中,仿佛一条毒蛇正在择人而噬,危险至极。 陆离伸手一招,紫寒剑出现在手中,冷道:“我不想管你们究竟有什么图谋,只要你们死了,便一切成空~!” 紫寒剑尖微微晃动,方圆百米都是陆离的声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死你们,把你们打成肉酱!” 第320章 还请手下留情 陆离出手便是杀招,他一心两用,身形飘忽诡异,变化万千,手中紫寒剑挥动,杀向钟绝,用的赫然就是辟邪剑法;他的身后五柄宝剑闪现,是得自傅国青的衡山五神剑,分出心神对付两名厂卫; 芙蓉华丽、紫盖堂皇、书声刚正、云气柔韧、祝融暴烈,五种剑法奇正相合,组成剑阵,在陆离的手中更显猛烈,剑气强劲,虽然不如傅国青使出来法度严谨,却威力更甚一筹。 陆离的耳边仿佛想起了唐寅对他的教导:“陆离,武者修武,不止修身,更是修心;手中每多一丝鲜血,心中就要多一份杀孽,久而久之,便成了心魔。元婴一成,心劫便至。” 钟绝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位,他头顶的圆月转动,每转动一圈,便是一道刀气劈出,把陆离逼在几米之外。 陆离也不硬碰,辟邪剑法以身法和出剑见长,以攻代守,不会去和对方硬碰,只是一味地围着钟绝转动,时不时地出上一剑。 这样一来,两人便维持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西厂包念古见机会难得,脚踏水波而上,一波波江浪朝着陆离压了过去;但每每靠近剑阵,便被那些数米长的剑气切得七零八落,没有半分威胁。 包念古大声喝道:“钟宗主,你要和我们西厂合作,岂能不交上投名状,出手但留二分力,让我怎么看见你的诚意?!” 钟绝被他一催,脸色紫光乍现,不再肃立当场和陆离缠斗,揉身扑上;他的手上如同罩上了一层紫光,打出数道拳影封住陆离的去路,让他再也不能随意闪避。 昔日明月宗老宗主被江湖人士称为“拳脚双绝”,当然不只是罡气如刀这么简单;钟绝苦练武功这么多年,自忖功力已经不下师傅当年,这才有了野心想要重震明月宗,却没有想到遇上了陆离这么一个拦路虎。 此时他被包千户一逼,全力施为,陆离便感到自己好似陷入了一片由拳影组成的泥潭一般,再也没有刚刚那么灵动; 他的速度一慢,肃立旁边不动的方百户眼睛一亮,一道剑光如惊鸿,刺向陆离的脖子。 陆离的四周都是拳影,身后又有包千户的层层江浪,退无可退。眼见这一剑就要奏功,方百户和包千户俱都大喜过望。 “不好!” 钟绝是何等人物,金丹级别的大宗师,眼光超绝;他见陆离身形剑法丝毫不乱,慌忙出言提醒; “许愿印!” 方百户的剑已经刺到了陆离的脖子上,却无来由的手上一抖,滑了过去; “翻山印,倒海印,撼天印!” 陆离一扫刚才的书生模样,周身陡然现出六条手臂,筋肉急剧隆起,身躯节节暴涨,把空气都挤得嘭嘭爆炸,一步便跨到两人身前,捏出数道印法,疯狂地朝着包千户和方百户盖下去。 数道掌印盖在了包方二人身上,砰砰炸开,把二人炸成了漫天的血雾。 变出肘腋之间,钟绝想要救援都完全来不及;他也是枭雄,事情不济,立刻后退。 但是陆离哪里能够容他逃走,身形在大江之上,如同一头大蟒滑动,围着钟绝进攻个不停。 他现在对天宫十二印法的研究愈深,威力愈大,什么翻山、倒海、撼天等引法反复地使出来,打得钟绝叫苦不迭。 钟绝以金丹期的修为,本不惧他;但陆离是炼体武者,攻击力超群,极为难缠;尤其是陆离在这些印法猛攻的同时,时不时地送出一剑,诡异宏大; 每每钟绝反击之时,陆离的金身印法和自身的防御力让他无懈可击,许愿印使出来让钟绝绊手绊脚,几次都差点伤到了自身。偏偏陆离还在战斗之时,不时地使出宝瓶印法,引动天地灵气直灌己身,让他的战斗力直线上升,比他这个金丹期还要持久。 钟绝想要边打边撤,摆脱陆离,偏偏不但身法不如他,还每次都被他的囚魔印法捆住,即便能够仗着修为挣脱出来,也免不了被陆离伤到。 打到后来,陆离越打越是精神,攻守之势异位,钟绝被弄得遍体鳞伤,陆离却没有半点放松,眼见得就要把钟绝毙于掌下,突然一剑从远处飞来,袭向陆离的后心。 陆离两只手臂一震,把那柄剑劈开,感觉到这一剑虽说来势甚急,却丝毫没有力量,当下朝着来人看去。 “陆帮主,还请手下留情!” 来人陆离认识,正是钟绝的师妹,明月宗的小公主万灵; 陆离双目赤红,一股无比狂暴、无比暴虐的气息冲天而起,在头顶化作一片山川海河,随时就要倾覆而下。 万灵如同乳燕投林般飞越而来,向陆离福了一礼,求道:“陆帮主,还请手下留情,放我师哥走吧!我们明月宗愿意就此封山三年,不问世事。” 钟绝扶着自己的一只手臂,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扑簌滴下,但是他面露坚毅之色,惨笑道:“陆离,这次是我棋差一着,但是我告诉你,只要这次我不死,明月宗必然崛起;” 陆离杀气盈天,冷然道:“那我便杀了你!” 两人的罡气又在空中对撞了一记,眼见又要动手,万灵再次挡在了中央; 当初她也看不起眼前来自小地方的陆离,所以只是随手派了些杀手,想要除去阻挡在明月宗复兴路上的障碍;没想到,派去分宜的杀手全军覆没,馋嘴帮更是迅速强大,把势力发展到了袁州府全境;原来投靠追随明月宗的大小帮派都被打散灭亡,便是明月宗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馋嘴帮落难,帮内精英尽失,陆离被官府通缉,钟绝就认为这是一个让明月宗重新恢复荣光的好机会。万灵也是这样认为,也鼓励钟绝趁机带领明月宗弟子把明月宗的势力扩展到袁州府全境。 但是,两人在做法方面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理念。 万灵想要依靠明月宗自身的力量,江湖事,江湖人管! 钟绝却想和西厂的人合作,趁机把明月宗的影响力扩张到整个江西,甚至江南。 一番争执之下,钟绝一意孤行,终于落到了现在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明月宗虽强,但是金丹境界强者目前只有钟绝一人,若是钟绝身死,明月宗将要再次跌落到三流宗派的地步。 帮派荣辱,竟然沦落到了要看敌人脸色的地步,可悲可叹! 第321章 搏命三招 此时,守在湖边庄园的何止百人,所有人都看见陆离在转瞬间便连杀两人;就连大名鼎鼎的明月宗宗主都被打的狼狈不堪,明月宗的小公主竟然向陆离求饶。 不要说袁州府的这些士绅们想不到,就是钟绝也想不到,原来他对陆离还有些看不起,觉得他只是化罡的修为,以为他是靠着唐寅的保护才能够走到这个地步。 而如今,钟绝以金丹境界的修为还是照样被陆离打得如此狼狈,他终于把陆离当成了需要仰视的人物。 “师哥,你就向陆帮主认个错,毕竟我们事实上也没有对馋嘴帮不利。”万灵摇动钟绝的手臂; 钟绝看向陆离,但见他的头顶上罡气化成的一片江山上,山川浩瀚、江水绵长,不由得暗暗心惊;他咬了咬牙,对万灵说道:“师妹,陆离虽然天纵奇才,武艺高绝,但是你我拳剑相合,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 万灵上前,道:“师哥,你怎么还不明白,陆帮主对你根本就没有用全力;你再不认错,日月宗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的手上。” 钟绝犹疑半晌,头顶的那轮弯月越转越快,终于推开万灵,歉然道:“师妹,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万灵心中明白,只能潸然泪下。 为了明月宗的未来,钟绝只能低头退让,但是他的武者之路也就此断了;堂堂金丹大宗师,面对低自己两个大境界的武者,若是连出手都不敢,必将成为他的心魔。 不如冒险一搏,若是能够留下一条残命,将来必然是明月宗之福。 可陆离怎能让他如意?! “钟绝,你找死可以,但是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杀了你之后,不会去扫平明月宗,将那儿变成我馋嘴帮分舵!?” 若是以前,或许他会识英雄、重英雄;只是现在的情势,面对敌人,存不下半点妇人之仁; 万灵看向陆离,悲愤交加,呲道:“陆离,你不要欺人太甚。” 陆离冷道:“一个强盗进店抢劫,发现里面坐满了衙役,转身道个歉就走,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万灵大怒,拔出剑来指向陆离:“你说谁强盗呢?” 陆离手中紫寒剑一划,在十余米外炸出几米高的水花,道:“要打就打,一起上吧!” 万灵正要冲上前去,钟绝却一把拉住了她,对陆离说道:“陆离,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想怎么样,划出个道来!” 陆离冷笑:“简单!你接我三招,从此山高水长,各走一边,明月宗和馋嘴帮的恩怨彻底两清;日后再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陆某,我都接下了。” 钟绝也道:“三招之后,我明月宗闭宗三年!” 陆离的手段他已经有所了解,或许生死相搏有所不如,但是三招对决却不会有什么岔子。 呼-- 钟绝吐出了一口真气,凝神聚气,果然见到陆离手捏法印,一道劲力加持己身;钟绝微微一笑,脑后明月转动,刀气在周身转动一圈,刚刚把囚魔印破去,就见头顶无数山峦破裂、江河倒灌,陆离的数道印法迎头压了下来。 钟绝胸有成竹,手臂震动,数条刀气迸发,把这些罡气所化的山峦河流切得七零八落。眼见得第一招就要轻松接过,突然手上一缓,一道印法印在了钟绝的身上,把他的护体罡气打破,撞退了十余步。 “且接我第二招!” 陆离哈哈大笑,任他钟绝有大宗师修为,许愿印之下,也得吃瘪。 这几天身负血海深仇,难得有如此畅快的时候。这第二招使得是剑阵,轰然压在钟绝的身上,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钟绝挣扎不休,怎奈衡山五神剑剑法精妙,更有陆离自身对剑阵的推演;陆离冷笑连连,剑阵再次破去了钟绝的护体罡气,给他的胸口留下了两处伤口。 “第三招!” 钟绝终究是一派宗主,境界又比陆离要高出许多,不可能被动防御;他一指向前点出,顿时一道蔚蓝色的出现,剑气如柱,上面一轮弯月,七棵星辰围绕着弯月旋转不休;待得剑气达到三丈有余,便狠狠地往陆离刺去。 陆离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烈的危险涌上心头,急忙大喝一声,头顶脉轮出现,这道脉轮极速旋转,体内精气源源注入,化成罡气笼罩全身; 钟绝的剑锋刺入护体罡气之中,发出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剑锋之中的星辰之力开始迸发,只听得砰砰两声,把他的护体罡气炸得粉碎。 “金身印!” 陆离金身印一成,六根手臂分别凝成剑气刺向剩下的五颗星辰和弯月;咔嚓咔嚓声响传来,所有的星辰都在瞬间炸裂开来,就是那轮弯月,也在陆离的真罡面前暗淡无光,慢慢地磨灭。 这是炼体与练气之间的较量,陆离身为炼体武者,真罡极弱,但是力量极大,硬生生地破去了金丹强者的绝招,但是几根手臂也被炸得粉碎,金身印被破,身上被肆掠的剑气切割得惨不忍睹。 “陆离,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我看你还怎么接的下我这一击!” 钟绝冷笑,手指继续向前点去,他初入金丹不久,体内罡气远未转变成为真元;此时为了击杀陆离,宁愿燃烧体内金丹,损耗根基。 他的这一道剑气远不如之前,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点在了陆离的胸口,破入了他的绛宫之中,就连陆离跳动的心脏都清晰可见。 陆离呆住,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这是第四招!” 钟绝哈哈大笑,道:“成王败寇,第四招又怎么样,你就放心的去吧,到了下面,可别怪我不守信用!” 陆离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再出手杀你,便不算出尔反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在他绛宫中往复冲突的剑气,慢慢地纳入到了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之中,化成汩汩真罡,不断地滋润身体,恢复伤势。 陆离催动五柄神剑,就要重新出手,一举灭杀钟绝; 万灵在旁边看的睚眦欲裂,正要上前阻止,突然有弩箭穿空,从岸边射来,把钟绝钉成了刺猬。 第322章 办事不力 其罪该诛 堂堂金丹期的大宗师,在和陆离拼的油尽灯枯之时,居然死在军中简单的制式武器之下,简直不要太憋屈。 可怜钟绝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得金丹大道,本以为从此能够大展拳脚;没想到第一战,就殒命与此。 万灵猛然扑了上来,扶住了钟绝; 陆离待这一波弩箭射完停了下来,看向来处,只见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乌压压的一大波人,领头的赫然就是西厂总督谷大用。 “谷大用,是你们这些鹰犬?”陆离喝道:“我正想要找你们呢,纳命来!” 他正要冲上岸去,不想万灵比他还快,一个人率先杀了过去;她也是化罡境界,剑光闪动之间,同样一轮弯月显现,弯月四周微风卷动云气,遮天闭月,漫漫杀机,深藏其中。 谷大用站立在弩手旁边,高声喝道:“陆离,咱家等你已经很久了,还不束手就擒。” 他的声音不高,但才开口,平地起了一阵狂风,直接把万灵的剑气吹散,反卷了过去。 万灵眼见钟绝惨死,双眼赤红都快滴出血来,全身上下不加任何防护,只是提着剑往前冲;眼看着就要伤在谷大用的手中,她突然觉得脖子一紧,被人提了起来,远远地抛了开去。 陆离顺手把钟绝的尸身丢给万灵,冷笑道:“你这个蠢女人,你师哥已经死了,你若再有不测,你们明月宗就算是完了。” 万灵嘴角上都滴下血来,狠狠地看了谷大用一眼,再向陆离一躬,终究踏波而去。 陆离看向谷大用,道:“抓走蔡珞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放了他,我们做过一场。” 谷大用双目一凝,笑道:“陆离,上次见到你,不觉得你有多厉害;现在咱家晋升金丹,才真正看清楚了你。你的身体已经练得如钢似铁,体内气血如同蛮荒猛兽,远胜于练气武者;你的罡气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质量极高,可以把衡山五神剑修炼到如此地步,已经比大多数剑法高手还要强大。” 陆离笑道:“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古人诚不欺我!” 谷大用道:“还有,你没有达到金丹境界,但是却能够用那招奇怪的手印来吸收天地灵气灌输己身;就这一招,完全弥补了化罡境界最大的短板,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天宫十二印法’中的宝瓶印。” 陆离也不掩饰,道:“不错,那又怎么样?” 谷大用阴恻恻地吩咐道:“新超,你看好了,等会儿和他对练,千万不要让他再使出宝瓶印;炼体武者战斗力本来就强,有了宝瓶印,他的战斗力简直就要翻倍!” 他身侧两人上前拱手答应:“谨遵厂公钧命!” 陆离奇道:“谷太监,我本以为,你说了这么许多,是要亲自下场和我做过这一场,不想还是像个乌龟一样躲在背后。” “住口,杀鸡焉用牛刀!”那两人上前,抱拳道:“内卫沈新(沈超),向陆帮主请教!” 陆离突然大笑道:“你个死太监,自以为得计,吃定我了;却不知道,我也愿意和你慢慢交谈,拖延时间,恢复伤势。” 他手印一捏,头顶脉轮之中宝瓶出现,天地灵气,甚至包括刚才的几根断臂都朝里面落下,要化作罡气,回哺己身。 那两人对视一眼,赶紧飞速上前,拔剑便刺,打断陆离的宝瓶印法,与陆离战到了一块。 谷大用眯缝着双眼,又看了一会儿,不由赞叹道:“陆离的肉身、罡气、武技均已修炼到了化罡武者的极致,难怪能够打败高他两个境界的钟绝;看来,除非是金丹中后期的大宗师,练出了真元,才是他的对手。” 他身后的一名千户忍不住问道:“督主,这么说沈家兄弟有危险?” 谷大用冷道:“内卫这些家伙,随我办事,却不肯完全听我的号令;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辟邪剑法不可谓不厉害,不同的人使出来,有不同的效果;沈新和沈超两人使出来的辟邪剑法堂而皇之,大气磅礴,比陆离经过摩诃无量应化真经推演出来的剑法还要来得正派。 只能说明,辟邪剑法本来就是极为正统的至阳剑法,初练时进境极快,为了保证威力,走的是奇诡的路线,剑走偏锋;可是万般大道,殊途同归,练到极处,才显出其真正的面貌,让陆离大开眼界。 三人的剑法斗来斗去,威力极大,整个袁河上剑气纵横,百招之后,陆离已经彻底窥得辟邪剑法的奥妙,修炼此套剑法终于得以小成。 “境界高深,剑法在心中自成沟壑,再看你们的剑法便洞若观火,清晰可见;二位,且看看我的辟邪剑法。” 陆离剑出如风,剑锋在沈家兄弟二人手腕划过,然后收剑肃立;剑气顺着二人的手腕而上,沿途不停破坏二人手上的经脉,直到神肩穴。 “你们算是对我传艺有恩,今日我废了你们的手臂,饶你们一命,还不速速退下。” 沈家兄弟也光棍,武艺不济,点头谢过便要退下;冷不防他们身后弓弩之声响起,几支弩箭射来,将二人射了个对穿。 谷大用冷笑:“这二人办事不力,还敢当面与钦犯勾结,其罪该诛!” 他的手一挥,所有弓弩手一齐朝着陆离发射,就要将陆离生生射杀。 陆离看到这里,身上有罡气化为剑气,不停地格挡弩箭,无数剑气越来越凝实,化成根根青白色的罡羽,漫天飞舞,最终组成了一对翅膀,唰地一声腾空而起。 “罡气化羽,这是小宁王的神功!陆离,小宁王果然是你杀的!” 谷大用一惊,只见陆离陡然离地十余丈朝远处飞去。 “追!......” 西厂众人高声鼓啸,谷大用却低喝一声:“回来!” 陆离拥有了这么一身绝学,天下大可去得,西厂众人武艺虽高,能追上他的只有谷大用,但是谷大用自忖武功并不比钟绝高明太多,追上去也是自取其辱。 突然,远处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有如一条直线,朝陆离追去。这气息去的好快,几个呼吸间,便已经远在数百丈之外; 又是一名大宗师强者! 谷大用哈哈大笑,道:“有此人出手,陆离必死无疑!走,跟我上南昌城,会一会宁王殿下!” 第323章 过招 陆离已经不是第一次展翅高飞,自从当日看了小宁王的罡气化羽功之后,他的摩诃无量应化真经便一直在推演,终于在报仇之际推演成功,与上古蟒蛇身法合而为一。 他今日杀了西厂和内廷数人,心情舒畅,往前不停地穿梭,乘风而行。 不过走了一柱香的工夫,就已经接近分宜;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滚滚雷声,一条水线从仙女湖奔袭而来,待进入袁河,卷起了十余丈的大潮,化成了一支柱子般粗细的大笔,朝着射去。 大笔未至,陆离就感觉到浑身汗毛乍立,身形乃至神魂都已经被锁定; 精气神,其实可以说成血气神,气便是真气罡气,精则是血脉运行时蕴藏的庞大能量,而“神”则最是玄妙,代表的是武道高手的意志,意念; 陆离明白,能够锁定自己的精气神的,必然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而且是全身罡气化成了真元,开始凝结金丹,修炼神魂的高手。 他不加思索,一个莽牛桩站定,双手推出,一条青龙呼啸盘旋,与这只如椽大笔战到了一处。 自从上次龙首山试炼之后,陆离练气炼体双修,练气已达抱丹宗师的修为,炼体却达到化罡便再无进境。 他屡次跨境界击败金丹高手,靠的就是双修的威力;只是,毕竟还是没有拿出最强的武技。唯有此时,他意识到对手之强,平生仅见,这才使出了全力。 那只大笔显然也是由神魂之力控制,招数精妙无比,只是一次撞击,青龙就被打散,再次凝聚时,已然小了一圈; 陆离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这是被全方位碾压,他的罡气虽然凝炼,毕竟远不如金丹武者的真元;便是驭使青龙的神魂之力,也不如对方。 来者的神魂之力即将化为神识了,恐怕再进一步,便可以与唐寅的修为相提并论,谋求飞升天外天了。 陆离毫不畏惧,身形暴涨,化出八臂法身;身高两米有余,肌肉上虬龙盘旋,龙鳞覆身,八条手臂上青、紫、白、黑四龙盘旋,每一条都有丈余长,龙鳞龙须俱在,龙威赫赫,朝着大笔扑去。 陆离修炼神魂之力日久,又与胡媚娘魂魄相生,并不差对方多少;此时全力出击,倒也打得有声有色,不出几招,那只如椽大笔就被四龙磨得只剩下了一半粗细。 再过几招,陆离有意引导,四条罡龙与大笔战到了岸边,直打的树木摧折,山崩土裂,终于把那只大笔牢牢制住。 那只大笔反复抽动,与龙爪磨得“嘎吱”作响,就是脱离不了陆离的掌控。 陆离哈哈大笑,道:“前辈再不出现,晚辈就得罪了,想必这支笔有前辈如此多的真元,乃是大补之物。” 把别人的一段真元擒拿下来,那是天方夜谭。 一般的武者对上金丹大宗师,不被打死都算走了大运,哪里能够拿住对方真元所化的兵器;即便是真拿住了,对方一念之间便可以将之化为无形,然后收回去; 退一万步说,他人的真元也不是什么大补之物,真要敢加诸己身,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可是陆离不同,他的绛宫之中有摩诃无量应化真鼎存在,便是血肉都能化为罡气,何况区区真元。 陆离叫了几句,见无人回答,再不啰嗦,正要出手向那只笔抓过去;突然,他猛然抬头,目光凌厉,朝空中望去,只见有一人踏空而来。 此人儒生打扮,正是原詹事府詹事,现在的南京刑部侍郎王华;他以金丹大宗师之尊,出手对付陆离,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真元所化的大笔反而被对方拿下,若是被一个小辈逼得散去真元,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王华才一现身,衣袖挥动,卷起数重水浪,化作无数大小水滴,打向陆离; “大珠小珠落玉盘!” 的确是大珠小珠,可是一个不落地落在了陆离身上,就连已经在陆离的上古蛮蛇身法下躲过去的,都拐了个弯飞了回来; 不过两息,陆离身上的罡气防护便全面靠破,之后三息,金身诀暗淡了下去;他身上的龙鳞防护的久一些,也不过四五息的时间。 最后,还是上古蛮蛇身法对肌肉的控制简直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大多数的攻击被陆离卸了力,但是他还是免不了被打成了筛子。 好在都是些皮肉伤,王华的攻击再厉害,真元到了陆离的体内,才横冲直撞两三下,便被收进了摩诃无量鼎之中,变成了陆离的养料。 真正的金丹期高手的攻击,恐怖如斯!绝望如斯! 王华对陆离的表现十分地意外,冷哼一声,也不改变攻击方式,再次挥动衣袖,大量河水腾空飞起,甚至卷起了大片河底的石头,打算给陆离致命一击。 陆离面色凝重,生死攸关,容不得半分藏私;他盘腿坐下,眉心脉轮弹出,极速转动;脉轮之中,浮现出了一只巨大的青铜古鼎,上有山川河流,有飞禽走兽,有武者修炼; 王华真元所化的大笔在鼎中往来冲突,均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没过多久,就连王华的神魂之力也被斩断,化成乌有。 王华吃了这一记,受创不轻,空中悬浮的砂石水珠都落了下去。他犹疑不定地看向陆离头顶的大鼎,只见那只笔失去了神魂之力的控制,很快便散开,被化成了汩汩罡气。 “你这个大鼎倒是件宝贝,可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鼎?” 陆离冷道:“王华,你我是敌非友,要动手就快些。” 王华笑道:“也对,陆离,我奉王命前来杀你,如今已经杀了你两次,这最后一招,你可要接好了。” 他摆动手掌,河面上水波奔腾,渐渐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手掌,朝着陆离盖了下去。 巨掌还没有及身,压力倍增,陆离头顶脉轮急剧转动,无穷罡气不停地注入四龙之中,须臾之间,四条真龙的身躯已然大了数倍,威能又岂止强了十倍。 王华真元所化的罡气短时间内不能被吸收,干脆被陆离物尽其用,用来对抗王华的攻击。 这还不算,脉轮就像是久旱的土地,在疯狂的吸收他体内的罡气,没过多久便让他的修为损耗了一半还要多。 “这四只真龙如今强大无匹,更有我的神魂之力控制,对付钟绝这等角色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只是不知对上王华怎么样。” 四条罡龙在空中盘旋飞舞,奔走如电,巨掌呼啸不休,激斗良久; 只可惜罡气毕竟不比真元,陆离的修为比起王华还是相差甚远,数十招招之后,四条真龙终究被巨掌捏得粉碎。 这一掌轰然撞在陆离身上,顿时漫天金蛇飞舞,光芒四射,待再次平静下来,陆离的护体罡气和金身诀已破,被捏在了掌心; 第324章 拜错了菩萨 陆离大惊,全身肌肉隆起,青筋暴出,待要拼死挣扎,突然感觉身上一轻,水掌散开,化成一大汪水,从头到脚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陆离,你夺走我一段真元,我浇了你一头冷水,就算扯平了。” 王华转身,轻轻迈开步子,一步跨出,就是十余丈,越走越远,深藏功与名; 陆离心中折服,自从在龙首山练气炼体双修以来,王华是他碰上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能够在短时间内压服自己,对方的实力高深莫测,比自己强了太多; “前辈,你奉皇命来杀我,回去怎么交差?” 王华的声音传来:“我对你出手三次,力有不逮,已经尽力!要你性命的另有其人;陆离,你文武双全,他日必能成为我儒门大贤。我劝你速速离开江西,或许能给你身边的人多一条活路!” 陆离对着远处的王华深鞠一躬,道:“谷大用杀我至亲,绑我好友,我与他仇深似海,必杀之!前辈,今日不杀之恩,必有后报!” 铮铮...... 陆离体内罡气涌动,离体而出,化作真气双翼,嘭地一声展开,振翅飞去。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又有罡风呼啸,一道身影重重落下,震得脚下山石乱溅; 来人高大强健,鹰隼鼻,尖下巴,正是大妖雷鸟王;他见到此处树木摧折,河水浑浊的场面,不由得懊悔道:“糟了,糟了,来迟了,也不知道小主公有没有事。” 雷鸟王心情烦躁,呜呜啊啊地大叫一通,随手一爪,从河里抓出了一条大鱼,一口吃了下去。 “啊呸!”雷鸟王一口吐出几根鱼骨,骂道:“这鱼哪有小妹姑娘烤的好吃!” 他眼珠子一转:且待我去吃几个死太监,帮小妹姑娘报仇。 。。。。。。 陆离寻了个好去处,调养了一番身体;有四条罡龙配合脉轮吞吐天地灵气,他最大的短板已经不在,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伤势养了个七七八八。 伤势才好,他也不迟疑,立刻动身,朝着南昌城而去。 此时,在遥远的京城,紫禁城乾清宫中传来了一阵阵嫔妃的哭泣之声; 太子朱厚照却没有侍奉在皇帝的病榻之前,而是跪在宫门之外,满脸的泪水,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哭诉道:“父皇,儿臣定然不负您的期望,扫平北虏,开疆拓土。” 这一天是六月初八,弘治皇帝驾崩,遗诏立新君的消息开始通过四通八达的驿路系统传遍整个大明帝国。 第二日,宗人府宗正陪同天外天朱家长老进宫。 又一日,新君朱厚照继位,擢升刘瑾为司礼监掌印,着原司礼监大太监箫敬为南京守备太监。又发布继位后的第一道圣旨,钦命箫敬为钦差大臣,缉拿佛门姚广孝和圣子本尘和尚;铲平其所在寺庙。 另发旨安抚佛门报恩寺,言只缉拿首恶,与佛门无关;并且请佛门派二十余位僧人入京,奉养在皇城西北的一处佛堂之中,以示对佛门的恩宠不变; 佛堂所在的地方此时名声不显,全大明天下的官员百姓们都不知道,不足两年,此处便会变成整个帝国的中心,它有一个更加鼎鼎有名的名字,叫做“豹房”! 朝堂、江湖都议论纷纷,有消息从内廷传出来,堂堂化罡境界的弘治帝三十五便英年早逝,只是因为佛门上贡的药丸;短时间内服用药丸可以镇住伤痛,但是内有火石之毒,长期服用之后,终于导致弘治帝火毒攻心,驾崩于乾清宫。 也有消息说,是有人用毒丸替换了佛门的疗伤圣药,导致皇帝一命呜呼,死于非命。 反正不管何种说法,自皇帝下旨缉拿佛门大和尚姚广孝和本尘始,大明帝国拉开了长达上百年灭佛的序幕。 这仅仅是个开始! 弘治帝才死,南昌城宁王府的朱宸濠就得到了消息,急忙召集刘养正等人议事;半个时辰之后,巨匪郑七快马加鞭出了南昌城,他要前往南康城,联络那边的军队向南昌移动。 又有专人通知了四海帮的汤雄飞,届时协助南康城水军,彻底拿下九江的防务。 宁王府如此戒备森严,人马频频调动,又怎么瞒得过居住在江西镇守太监府邸的谷大用等人? 此时的府邸之中,大厅内灯火摇曳,谷大用阴沉着脸端坐在堂上,下面依次站着内廷、西厂的几位档头、千户;有侍女专门送上茶水点心,但是都在厅外便被人拦住,根本就不让入内。 见手底下的人奉上的点心中,有自己喜欢的冰镇凉粉和桂花糕,谷大用终于点了点头。 南方的天气最是难过,前段时间是黄梅季节,天天阴雨绵绵,时不时的来场大雨;好在长江堤坝这些年修得不错,要不然又是惊天大灾。好不容易出了梅,这天气还是潮湿闷热,没办法,南昌城旁边有着天下第一大湖,虽说造就了这千里沃野,也让谷大用这个纯正的北人无法适应。 谷大用慢吞吞地喝了一碗冰镇凉粉,放下手上的白瓷细碗,又接过番子递过来的毛巾,细细地擦了擦手,这才问道:“小李,邸报都看过了?” 他口中的小李正是江西镇守太监李公公,如今心里正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他与宁王府牵扯太深,已经算是宁王一系,如今西厂提督谷大用来到了南昌城,而且鸠占鹊巢,明显是冲着宁王府来的,他只能心里盘算着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才能顺畅。 旁边的人见他正在发呆,适时地捅了他一下,李公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满脸堆笑道:“谷公公,邸报看过了,小李子不敢妄自评论!” 谷大用看着对方满是褶子的脸,似笑非笑道:“按理说您比咱家还要早几年入宫;当年我还在伺候太子爷的时候,您已经在御马监当差了,您是前辈。咱家叫你一声小李,那不合适~!” 李公公赔笑道:“谷公公客气了,我岁数大了,蒙先皇恩典,能够在江西这一隅之地养老,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将来还要仰仗公公的照顾。” 他说到这儿,脸抽动了一下,从袖子之中抽出了一张纸,呈了上去。 谷大用翻开看了一眼,眼眸亮了几分,随即又把纸张折好,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推了回去; “小李啊!新皇继位,刘瑾成了司礼监掌印,咱家算是明白过来了;咱家这差不管当得好不好,回去都没有好果子吃,你现在在我这儿做功课,恐怕是找错了庙,摆错了菩萨!” 第325章 当机立断 事到如今,谷大用对自己的下场已经有了预料。 这次到江南重新丈量田亩,士绅一体纳粮,更征收商业重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侵害的是江南广大士绅的利益;以江西为例,自洪武四年到成化三十六年间,便出了1368名进士,光是状元就有13人,几乎垄断了全国的状元席位。 江西人在京中为官的人占据了官员三分之一还多,若是到了嘉靖年间,严嵩专政的时候,数目还要惊人;若是加上苏浙等地,数目则更加惊人。 谷大用对这些官员下手,即便奉有皇命,事情完结之后,必然会作为罪魁祸首出去顶缸;即便能逃脱死罪,西厂也定然要被裁撤。 宪宗年间为了加强特务统治,监视百官,特别是钳制东厂,特地建立西厂;这些年以来,西厂一直被文武百官所诟病,要求裁撤。 谷大用清楚,西厂不过是皇帝养的一条狗,不会咬人的狗只会被主人杀了吃肉;咬人咬的狠了,还是要被主人杀了吃肉。然而,即便知道下场堪忧,谷大用还不得不全力以赴。 真实历史上,刘瑾便是因为经办江南税收的事情,最终伤筋动骨,失去了正德帝的信任,被凌迟处死。 谷大用又何尝不知,这是一件火中取栗的差事。 此时李公公被他一问,竟然跪下,说出一番不同的话来; “小的恭喜公公,贺喜公公了;太子即位大宝,公公乃是东宫老人,将来必受重用!” 谷大用鄙夷地看向李公公,身为成化朝的前辈,年近七旬,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故而冷冰冰地说道:“老李,此中情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何必宽慰于我。” 李公公道:“公公,路走的远了,您都不记得起点了;” “大胆!” 他的话一开口,旁边的人都勃然变色,有个别谷大用急于表现的亲信甚至唰地把腰刀都拔了出来。 李公公大急,道:“公公且听小的把话讲完!” 谷大用伸手止住左右,淡道:“讲!” 李公公道:“我们都是皇帝的奴婢,就该为主子办事。为主子最事情,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事!事情做完了,荣光都是主子的,错误都是我们的。” 谷大用冷然道:“这是我们的本份,却不用你在这里提醒咱家。” 李公公道:“可若是这次办差,公公有功无过,或者说功大于过呢?” 一直站在谷大用身侧的西厂彭千户大怒,骂道:“你有屁就快放,在厂公面前卖什么关子?” 他一掌拍在旁边的柱子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李公公不停地点头哈腰,陪笑道:“彭千户息怒,小的的确有要事,要向谷公公禀报。” 谷大用这才作态,瞥了彭千户一眼,道:“连虎,你且让李公公把话说完,休要吓着了前辈!” 彭千户怒视李公公方才缓缓退下。 李公公朝着谷大用跪下,哭诉道:“谷公公,小的要首告宁王朱宸濠造反,还请谷公公救我!” 李公公也算是内廷中的老油条,此番不顾场合,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这番惊天地的话语,求的不过是个首告的地位,好抵消自己投靠宁王的罪责。 宁王府这些年处心积虑地要谋反,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王公大臣被他收买,内廷之中为他做事的人也不在少数。在幸苦经营之下,宁王俨然已经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忠臣,他若是要反,也不知道朝中有多少官员要被连累; 当下谷大用赶紧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三五心腹,听李公公慢慢道来。 谷大用越听越是心惊,宁王府掌控三卫,厉兵秣马也还罢了;什么勾结江洋大盗、私设税关敛财也都是小事;但是,占据南康城,私造龙袍、冠冕等等都是谋反大罪。 这次下江南,谷大用必然要成为皇权和文官集团之间斗争的替罪羊;把陆离变成新皇的磨刀石,或许能够让皇帝在磨练武道时想起他的苦劳好处,但是这些与擒拿宁王想比,便显得微不足道; 李公公满脸谄媚地说道:“公公,如果事情足够机密,一举把宁王拿下,将来内廷供奉的位置,必然有公公一席之地!” 谷大用一直古今无波的脸终于为之动容; 内廷供奉的位置何其难得,近百年来,大明朝廷文武百官和内廷之中修炼到了金丹境界的高手何止百位,但是内廷供奉的位置只有区区十个。 “李公公,要知道,诬告藩王可是砍脑袋的大罪!”谷大用还想在李公公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李公公把心一横,拿出了大量与宁王府往来的书信。这些书信字里行间不但能证实宁王府谋反的事实,也是他自己投靠宁王、为他办事的把柄;他身为江西镇守太监,宁王府有任何异动,想要瞒过他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把头都磕出了血来:“谷公公,小的早已发现宁王图谋不轨,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一直对他虚以委蛇,天佑吾皇,小的总算没有辜负公公的期待。” 谷大用鄙夷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李公公,这人愈老愈加精明,一面想要脱罪,又有些舍不得首告的功劳,想要靠上西厂这艘破船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前往宁王府拜访朱宸濠;”谷大用扶起李公公,道:“李公公,你毕竟是江西镇守使,今儿个差事办的是否漂亮,还要靠你鼎力相助啊!” 第二天一大早,宁王府就接到了钦差大臣谷大用的拜帖;江西镇守使李公公更是早早就到了宁王府见过了宁王朱宸濠。 这本是应有之意,谷大用即便是钦差大臣、西厂提督,到江西办差已经有半月有余,这个时候才投拜帖,已经是无礼至极了。尽管谁都知道谷大用是过江龙,来者不善,但是官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 谷大用的钦差仪仗并不隆重,总数不过百人,不过其中高手众多,化罡期以上的高手占了一多半; 宁王朱宸濠收到消息,眉头一挑,对左右笑道:“看来这位西厂提督大人是来者不善啊!除了十余位留着看家,其他人全部都到我这儿来了。” 刘养正正色道:“王爷,呆会儿还请凝神静气,成就大事就在眼前了;谷大用想要丈量田亩、收取商税都由着他,待王旗一举,这一切就都成了空谈。” 朱宸濠拱手道:“小王谢先生提醒,今天无论谷大用要做什么,我都由着他。” 刘养正这才满意地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道:“王爷英明!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太轻松啰!属下已经派人把谷大用的下榻之处告知了陆离,我要让谷大用损兵折将,首尾不能兼顾!” 第326章 嘎嘣脆 千户彭连虎今日留守镇守府; 他对这个差事嗤之以鼻,可作为谷公公的心腹,江南士绅们孝敬的银货都必须有人看守,谷公公最信任的人只有他; 但是因此不能前去捉拿宁王,失去了立大功的机会,让他非常沮丧,所以他今天的心情非常糟糕,简直糟透了。 一大清早起来,他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用过了张福记的小笼包子,又用永春楼的燕窝漱过了口,才慢悠悠地来到了库房。 虽然镇守府守卫严密,但是谷公公留下的人也都是西厂精英,全部都是先天以上的高手;现在又是白天,所以,彭千户并不担心。 但是当他来到库房所在的院子时,立刻发现不对,他所有的手下都站在院子之中,每个人都手上握着利器,紧张兮兮地盯着屋顶。 彭千户立刻汗毛直竖,双手都比平常大上了一倍;他的功力都在双掌之上,便飞快地击出三十六掌,用罡气在四周布下了层层防护。 “天罗地网式!” 院子之中马上罡气充盈,彭千户乃是抱丹宗师,山西王家的子弟;虽然不是嫡系,但是千年世家的传承何等恐怖,没有一点压箱底的功夫,靠着溜须拍马又岂能爬到如此高位。 院中的西厂番子们只见到人影闪动,他们的彭千户高喝声中,在他的四周便出现了三十六道掌印;这些掌印在彭千户四周缓缓流动,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正在缓缓吸收四周的天地灵气。 虽然吸收的速度极其缓慢,数量也不多,但毕竟能够延缓天罗地网式崩溃的速度;如果陆离此时在场,他一定会对这一式武技很感兴趣; 能够吸收吞噬天地灵气的武技,速度慢不打紧,用摩诃无量真经慢慢推演改良就好了。 谷大用施展出这一招之后,心中的不安感仍然没有减轻,但他终于有时间往屋顶看去;他才微微凝神,就见屋顶之上立着一只半尺来高的鹰隼,正抬起一只爪子向他抓来。 这只爪子刚刚探出时,不过少年的手掌大小,待伸到彭千户跟前时,已经变得有碾盘的宽度,上面纹理纵横,犹如老树皮般坚韧厚实。 谷大用四周的天罗地网被这只巨爪一碰,开始簌簌转动,所有三十六掌都自动轰响这根鸟爪。但是那只爪子上电光闪动,没有丝毫停顿地穿过了彭千户的罡气罩,一把扣住了他的肩头,捏得他动弹不得。 “千户,千户大人!” 西厂番子们厉声尖叫,但见各式武器乱飞,罡气化形,齐齐轰向那只巨爪; 但是这些攻击就连巨爪上的那层电光都突破不了,轰在巨爪上只如水波一般晃动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彭连虎感觉到一股似乎是罡气但是明显凝炼许多的力量从肩部进入,然后看见了一张越来越大的鸟喙,而自己正朝着里面飞去,接着便是昏暗传来; “比罡气还要凝炼的是妖元!这是雷鸟王!” 这是彭连虎最后的意识,但是在院子里的番子们看来,屋顶上立着的还是那只尺许长的鹰隼,但是他们的千户大人,竟然被一只“小鸟”生吞了。 来不及眨眼,那只“小鸟”扑地一声吐出了一粒小小的“石头”,落到地上时化成了彭千户的头颅; “呸!好久没有开过荤,什么时候抱丹宗师的血肉都这么难吃了?!还我小妹姑娘,你们这些该死的鸟粪!” 雷鸟王骂骂咧咧地,又是一爪探出,又捞过来一个抱丹宗师,丢在嘴里嚼了两下,嘎嘣脆!然后在这些西厂番子目瞪口呆中展翅而去,化成一道电光而去。 “小主公,这些人都胆气已失,接下来看你的了!” 。。。。。。 陆离特地走了水路进南昌,又改变了身形外貌,本以为行踪隐秘,却不想才上得岸来,便有人上前交给他一个地址。 他知道是自己的气息上露了馅,世家大族总有些隐藏手段,只是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意图。 略微打探一二,陆离就知道了这个地址是江西镇守太监的府邸,谷大用带领的西厂人马就住在这儿。 陆离头脑灵活清晰,略一思忖,就知道这是宁王府的阳谋,不外乎是驱狼吞虎,想坐收渔利罢了。 陆离坐在府邸不远处的酒楼屋顶上守了一宿,等谷大用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便要直接闯进去; 接着他就亲眼目睹了雷鸟王对付西厂番子砍瓜切菜一般的霸气! 雷鸟王奉唐寅之命拦着王华,不让他对陆离动手;结果因为贪恋凤凰儿的温柔慢了一拍,只能跑到这里来泄愤(粪)! 但是他终究不敢做的太过,一沾即走。 可是这已经足够了! 陆离站到镇守府大门处,细细感应;府内高手众多,依然还有几名化罡高手和一群先天,不可小视。但是他们的呼吸紊乱,显然已经被雷鸟王的恶行吓破了胆子。 陆离突然双手一引,背后紫寒剑啷当出鞘,剑气横贯长空,如同一条银色蛟龙,腾挪变化。 “什么人敢在镇守府撒野?!” 有镇守兵丁大喝出声,接着从里面涌出了乌压压一大片兵丁,手中的红缨枪头都对准了陆离。 陆离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嗤嗤数剑,一剑斩碎了所有兵丁的枪头,另外几剑却如同巨棍横扫,在人群中扫出了一条路来。 当中的一名先天级别的统领不认得陆离,又自恃武功高强,想要硬挡;却被剑气啪地打在了脸上,惨叫着飞出几丈之外,鼻子都塌了,昏死过去。 举轻若重! 陆离大步朝着镇守府中走去,再也没有人胆敢挡他半步! 倏忽间,他就踏入了第三重院落之中,接着眼睛一亮,面前战立的这些人都身着西厂番子的服饰,显然就是正主。 “谁能告诉我蔡珞在哪里?!我可以饶他不死!” 陆离大声问道,心里却想起那个娇憨、倔强的女孩,那双大眼睛似乎就在身边凝视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失神,失落涌上了心头; 他心中苦涩,“小妹,今天哥哥就要大开杀戒,为你报仇!” 第327章 你说晚了 陆离的心神摇曳,想起了那位无辜的少女,想起了那位如慈父般的笨拙长者; 在西厂的人看来,他见到了众多强手便身躯一震,停了下来。 有人上前,是其中硕果仅存的两位化罡强者之一,两指如剑般指向陆离,傲然问道:“大胆陆离,此处乃是钦差行辕,汝竟然在此地行凶,还不速速跪下。” 陆离被他骂醒,手上的宝剑随手挥去:“我再问一遍,谁能告诉我蔡珞在哪儿,我饶他一命。” 那人本不是傻子,剑指指向陆离时便有罡气离体,本是其家传指法,曾经一指破铜钟; 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小瞧了陆离,但见剑气扫过,煌煌如锋,他的指法便如摧古拉朽一般被剑气扫得粉碎,自己竟也被扫成了两段; 待得上半身高高飞起的时候,他的眼神中还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离,休得猖狂,待某家来会不会你!” 另一名高手挥剑而上,却是柄既宽且阔的大剑,重剑无锋。 他才挥动了一下,冷不防手头一松,就见陆离的腋下不知何时又长出了一根手臂,上面的肌肉如老树盘根; “竟然用两只手抢我一只手的东西!”他的心中还在愤愤不平,就见那柄剑重重拍了下来; 啪-- 陆离把对方的头颅都拍进了脖子里,然后又一次问道:“再问一句,蔡珞在哪儿?” 剩下的都是一些先天武者,他们若是在一些小城之中还算高手,但是在陆离面前就不够看了。有雷鸟王吃人在前,陆离又黑发飞舞,如同魔神,当即有人拜伏在地,苦诉道:“还请陆少侠饶......” 噗噗噗噗...... 话音未若,就见陆离身形闪动,再次连杀四人; “啰唣!我只问蔡珞的下落!” 剩下有人高声叫道:“此人是魔头,我们和他拼了!” 便有十数人呐喊出声,挥舞兵器上前; 陆离哼了一声,衡山五神剑凭空出现,剑气呼啸,瞬间就把这十多人杀了个干净,然后他才饶有兴趣地看向刚刚叫喊的番子; 那人也是人精,口中高喊冲锋蛊惑他人,脚底却抹了油,掉头鼠窜;可惜遇上的是陆离,轻身功法天下无双,只跑出五步,就觉得脖子一紧,接着被陆离叉着脖子提了起来。 “陆大侠饶命,蔡珞已经被提前送往南京城了!”那人忍不住求饶。 陆离一把捏碎了对方的脖子,淡道:“你说晚了!” 既然已经杀光了西厂留守的番子,他便冲进了房中仔细查找,果真没有见到蔡珞的踪迹;倒是房中有十余箱金银古玩,另有宝药、书籍若干;陆离神魂之力扫过,便把宝药和一些书籍收了起来,金银也取了些放在了饕餮袋中; 临走之时,陆离心念一动,又随手拍出了一掌,就见一道火龙呼啸飞出,在房中游动了两圈,竟然把整个房子都烧了起来。 他徐徐走出了院落,外面已然有数百兵丁团团围住,见陆离出来,竟无一人胆敢喧哗吵闹,只是老老实实让出一条路来。 陆离哈哈大笑,轻轻一步迈出丈余,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镇守府的人这才敢高呼救火。 陆离反手间击杀了二十余人,总算把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发泄了出来,心里畅快了不少,但是想起仇人就在城中的宁王府,干脆朝着那边行去。 他现在自认是孤狼一匹,只想游走在谷大用四周,逮着机会便狠狠地咬上一口;打不过当即远遁,有上古蛮蛇身法、暗影浮香和羽化神功在,避战迂回还是容易的。 宁王府中,谷大用脸色苍白,在厂卫的护持下且战且走;他们的周围有无数兵丁围困,场内厮杀正酣,战场上充斥着嘶吼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和切入人体的声音。 包围谷大用他们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整个宁王府激战正酣,这些精兵却丝毫不乱,只有调动时的跑动声和甲胄哗哗作响。 这些都是恐怖的战争机器,前方有人倒下,便有人上前填补位置,自始至终只有上官们的指挥若定和兵刃切入身体的声音。 西厂和内廷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用这些普通士兵的生命来填远远不够,尽管他们都有战阵加持,但是在狭小的空间之中,永远都是江湖高手的天下。 谷大用带领着手下且战且走,往后看去,镇守太监李公公正带着镇守府的一干高手往来冲突,把一干断后的内卫们杀得七零八落。 “这只老狗,我必杀汝!”谷大用恨得咬牙切齿。 眼见宁王朱宸濠就要落到他的手上,李公公突然出手,重伤了谷大用救了宁王;他此时才明白,为何进宁王府时,他能够顺利地把一百多个高手都带入宁王府的腹心之地。 李老狗是要拿所有西厂精锐做投名状,打算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只见李老狗,双手挥出片片残影。两只大袖之中,点点寒芒激射而出。 那寒芒出刊只是细微,但穿出袖口时,才在众人眼前呈现出爆炸之相,裂成数百点厉芒,无数红线纵横交错,充斥在方圆数丈的范围。 谷大用目光凝重,这是葵花宝典中的绝技;细细的红线,看似简单易断,实际上却有罡气遍布其上,柔韧异常。 想想李太监被贬在江西多年,竟然也曾习练葵花宝典,怎么不让谷大用又恨又妒。 李太监对上的是六名内卫,俱都使用辟邪剑法,六人组成阵势,守得无懈可击。枉李公公对辟邪剑法熟悉无比,急切间却也攻不过去。 李公公手上不停,皮笑肉不笑道:“孩儿们,你们都是好孩子,咱们内廷之中,每五年才选出一百人习练辟邪剑法,可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宁王爷也是宗室,我们护卫的就是朱家子弟,内廷从不参与宗室内斗,你们忘了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你们还不住手!内廷铁律你们都忘记了吗?” 那些内卫本来就不被谷大用待见,这次出来办差,好处都是西厂的人上,苦活累活都是他们来;又对谷大用带来缉拿宁王有所犹豫,此时听到李公公的话,手上的剑都不由地迟疑了几分。 就这么短短的瞬间,李公公已经抓住了破绽,针上的红线如同大龙往来缠绕,对六人的阵法越缠越紧;把他们引到了一边。 这六人阵法被李公公牵引住,西厂一干人的后队就露出了老大的破绽;但听得一阵弓弩之声响起,无数黄光闪耀; 西厂的人也有玩弓弩的行家,但是这次不是阵前作战,没有带上专门防御的玄土大盾,因此只能拼命挥动武器,激发护身罡气,以图自救。 只是一番轮射,就有二十几名西厂番子被弓弩射杀,其中的五六人还是化罡境界的高手。 待得各色罡气散开,再凝神看去;西厂的番子们终于有人惊骇异常,尖叫出声; “有骑兵!龙鳞骑兵!” 第328章 回京之日便是身死之时 三十六匹龙鳞马组成的龙鳞骑兵,三十六名化罡境界的武者组成的龙骑战阵,足以让西厂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谷大用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一把推开边上的人,喝道:“快!冲出去!” 他的心一横,接过旁边递过来的宝剑,挽了个剑花,飞跃而起,手上剑罡闪耀,一柄长达数丈的剑山朝着前面横压过去; 军队在前,只能靠力碾压; 宁王府的精兵反应很快,不等军官指挥,自然有盾牌队的武者上前,层层叠叠,上下堆了三层,硬憾剑山。 单听得轰轰之响不绝于耳,谷大用连续劈了几剑,方才把面前的盾牌上的罡气披散,继续一剑扫倒了一大片士兵,趟出一条路来。 “走!” 谷大用当先往外冲,剑下没有一合之敌;可是就这一耽搁,身后的龙鳞骑兵已然冲锋;三十六匹龙鳞马,踩着同一鼓点,瞬间就把百来人的队伍穿透。 骑士上空的黑虎凶焰滔天,每一爪都有如金丹境界的高手全力一击,踩的西厂番子们人仰马翻,更多的人连惨叫都发不出便被生生撕裂。 谷大用不敢回头,只顾得穿房过户,拼命往前逃命;他们的身后,三十六个龙鳞骑士挥舞长戟,血气冲天,不停地斩杀落在后面的番子;他们激发的战阵魔虎也向前疾冲,粉碎后面的一切; 便是宁王府的大门,也被生生踏平。 好在这种骑阵无法持续太久,又转折不便,谷大用等人冲出宁王府大门,那头魔虎就渐渐散去。谷大用带着剩余的二十余名西厂番子总算逃出了宁王府,沿着大街狂冲。 宁王朱宸濠敢对钦差下手,固然有西厂偷袭的原因在,但正坐实了宁王造反的事实。 谷大用才冲了几步,就看到这街道的尽头,站着一名身形胖大的老者;这老者面白无须,却自带雍容凛冽之姿。 谷大用身为西厂提督,哪里会不认得此人,只能无奈下拜道:“内廷已亥班编号2856谷大用见过高祖师!” 高大伴身为内廷十大供奉之一,无论身份地位甚至辈分都足以让谷大用仰望;内廷供奉每隔几年便会给宗室子弟和内廷之中挑选出来的小太监们上课,指点武技,因此被尊称为祖宗。因此,两人即便互相敌对,也当得起谷大用叫一声“祖师”。 高大伴点了点头,笑道:“小谷子,当年我说你资质驽钝,但今日还是能够修到金丹境界;武学一道,果然不只是看资质,勤勉、运势、功法等等都缺一不可。” 谷大用没有答话,只听到身后打斗之声愈加激烈,分明是又有高手杀出,截住了他手下剩余的二十余人。 高大伴道:“当年燕王答应与十七皇子平分天下,待得靖难之后又无故毁约,囚十七皇子于南昌城,要世人称之为宁王。可是,小谷子,你可知晓宁王的真正含义?” 谷大用站在原地,感应不到高大伴身上的任何气血之力,偏偏周围的天地灵气似乎变得分外粘稠,几乎有窒息的感觉; 高大伴笑了笑,也不等谷大用回答,便一步步地朝着谷大用走去:“宁王的封号得到了祖家的承认,为之开国受命之王!在远古周朝,只有文王、武王才当得起!” 谷大用被高大伴教训,就如同学生见到班主任,万分艰难地开口道:“那又如何?” 高大伴仰头看向远处王府屋脊,突然伸手一招,上面的五脊六兽飞起,慢慢地飞向他们; “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懈豸、斗牛、行什。”高大伴看向悬在半空的五脊六兽,叹道:“老王爷现在虽为宗正,但子子孙孙却都要拜伏在燕王的子孙脚下,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他的手探出,往凤的身上一摁,谷大用便看见那个琉璃做的“凤”果真化成一只尺许长的凤凰,朝他身后飞去,重重地撞在一个西厂千户身上,把他撞得全身经脉碎裂。 谷大用瞳孔一缩,这是高供奉用真元附在琉璃兽上,当成暗器打出而已;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武技,但是手法、威力、神魂之力控制,无一不是妙到毫巅。他暗暗思忖:高供奉露了这么一手,恐怕罡气已经转化为真元,神魂之力已然开始转化为神识,距离飞升不远了。 “燕王后辈昏聩,唯有弘治尚可,但是归为朱家正统嫡系;老王爷的后辈,个个堪称人之龙凤,却只能偏安南昌这一隅之地;你告诉我,凭什么?” 他的手再度探出,扫在狮子和天马之上,两兽也化出真形,咆哮着奔出,再度把两名西厂的化罡强者撞死。 高供奉又道:“小宁王朱厚淼天资聪颖,是朱家近百年来最好的武道天才,却在龙首山试炼时被朱厚照暗算,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我能够束手旁观吗?” 他怒发冲冠,头顶白发飞舞,身前六兽海马、狻猊、押鱼、懈豸、斗牛、行什飞出,恰似百兽奔腾,从谷大用身侧跑过,把整条街道上的青石板都震得粉碎。 “啊!啊!---” 数声惨呼,挡在六兽前的人,无论是西厂的人还是宁王府的高手都被撞飞了去,生死不知。 谷大用早已经吓得冷汗津津,他也同样是金丹期高手;但是祖师爷积威深重,又有伤在身,竟然让他全无战斗的年头。 高大伴再度出手,抚摸着身前最后一兽--龙。 “宁王爷文武全才,英明果敢,当为真龙天子!他的子子孙孙,皆当为龙子龙孙!”他看向谷大用,眼中冷芒必现,淡道:“小谷子,你这次出来,表面上是钦差,好大的威风;又有几人知晓,你已经成为了弃子,回京之日就是你身死之时。不如,听我一句话,降了吧!” 谷大用身后已经停止了厮杀,五六名仅存的手下慢慢地靠向谷大用;面对绝境,他们全部都看向谷大用; “降!降!降!” 整条街道的兵丁大喝,他们手中的长枪重重地顿在地上,有军官手中武器挥动,引导麾下士兵的真气凝为一体,现出各种颜色的猛兽形态; 大街上肃杀之气腾空而起,冲向云霄,便是空中的几道白云都被冲散了去。 谷大用缓缓地低下头,凝视高供奉,就要开口说话...... 第329章 阴极化阳的秘密 谷大用正要开口说话,一道紫光从远处飞来,铮的一声插在了谷大用的面前; “老太监,你不必选择了,因为你注定今天要死在我的手下。”陆离踏风而来,每一步都踩在空处,音爆声如同战鼓紧擂。 谷大用喝道:“陆离,你好大胆子!” 陆离淡道:“谷太监,你已经成了丧家之狗,过了今天你也是朝廷钦犯,和我有什么不同?” 的确,不管谷大用做出什么决定,投靠宁王是造反诛九族的死罪;不降宁王也是差事办砸,等逼反宁王的罪名逃不掉,等待他的只有一死。 在场众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其间的关碍; 高大伴笑道:“小谷子,这对你们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杀了陆离,就是谷大用的投名状! 谷大用眼睛一亮,随之又暗淡了下去;在新君朱厚照身边,他已经是西厂提督,有望成为内卫统领,地位仅次于刘瑾。而投靠宁王,前途未卜,收获远不如付出。 但是他的几名手下却已经顾及不了许多,朝着陆离围杀过去。 不论谷大用如何选择,陆离都是重犯,区别不过是皇帝要活的陆离,宁王要的是死的; 剩下的番子都是精英,每一个人都是化罡以上的高手;有一人乃是炼体武者,距离陆离十几米开外就催动脉轮,罡气转动,遥遥一掌拍来,化为滔滔黄沙,如同一片沙丘滚滚而来,似乎要把陆离湮没; 又有一人,手执流星巨锤,平平无奇;但是每一锤打出,就有音爆之声发出,这是速度突破极限才能具有的效果,杀伤力极强; 还有人手上暗器不断,任谁也不知道他身上藏着多少暗器;更有几颗银镖能够不停地改变方向,显然这是大派子弟,拥有淬炼神魂的秘技; 其他人也各有绝技,各式罡气化成的攻击向陆离攻去,有刀枪剑戟,有熊罴、山猪等等异兽。 陆离微笑,脉轮之上,四龙齐鸣,向着那些攻击对攻而去;他此时虽然还是没有沟通天桥,但自从练气炼体双修之后,修为大进,一人独自面对六人,毫无惧色。 四条龙构成了衡山剑阵,一路碾压,横推对方的攻击,然后攻向对方; 六名西厂番子脸色剧变,急忙祭出刚才从宁王府卫手里夺下来的玄土大盾;大盾之上勾勒着玄武图案,一经激活,上面的玄武似乎要活过来,不停咆哮。 不料,那四条龙猛然一顿,互相缠绕到了一块,化成一座剑山,猛然一弹,那面玄土大盾嘭地一声,被撞得粉碎,咔嚓咔嚓,六个人的胸口传来了骨骼爆裂的声音,被撞得飞出十来丈。 陆离收起剑气,淡道:“谷大用,你的手下连我一剑都承受不住,还好你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也免得我多造杀孽。” “他好嚣张!” 高大伴的目光从陆离身上扫过,又看向了谷大用;突然,他的身前有三根绣花针出现,每根上都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 “阴极化阳?”谷大用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的脸上开始出现狂热的光芒,一柄柄剑从身后出现,当当作响,响彻了整个街道。 他的五指叉开,数十道剑气破空而起,每一道都只有一尺来长,化作了一道剑阵,壮观无比。 街道上的士兵开始缓缓退回宁王府,把战场让给几位高手;金丹大宗师出手,普通士兵哪里敢围观。 高大伴也慢慢退下,“每个人的辟邪剑法都不相同,小谷子,你的剑气越练越短,看来对葵花宝典执念很深;也罢,待你杀了陆离,我就告诉你阴极化阳的秘密。” 谷大用脸上阴沉地要滴下水来,再不说话,手中不断变幻手势,剑阵前移将陆离罩在了其中。 陆离也显出八臂法身,身形闪烁,想要贴近谷大用。 谷大用与海妖、钟绝一般,也是晋升金丹境界不久的武者,但毕竟出自于皇家,积累比那两人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即便他现在身上有伤,陆离也不敢轻视。 更何况,高老太监还在一边虎视眈眈。 炼体武者对上练气武者,在境界相差的情况下,贴身肉搏才有胜算! 谷大用一眼看破了陆离的打算,加强了罡气的输出,剑气层层叠叠,剑阵变幻万千,只把陆离围在其中,打算用金丹境武者生生不息的罡气困死陆离。 不仅如此,他还抽空掏出大内秘制的丹药,趁机疗伤。 陆离天宫印法使出,翻山印、倒海印、翻天印、冲霄印,每一招都朝着谷大用的头顶罩落;另外六臂上肌肉虬结,金身印加持己身,龙鳞护持肉体,护体罡气化作无形铠甲,用简单的拳脚招式硬憾谷大用的剑气,他的头顶脉轮之上,紫、黑、青、白四条真龙不停游走,吞吐天地灵气,宛若一位远古魔神。 谷大用初始还好,等到陆离越来越近,天宫印法的威力渐渐大了,免不了手忙脚乱,落了下风。 两人罡气相撞,顿时,一幢幢房倒屋塌,树木、砖瓦均被撞得粉碎,化作漫天的粉屑;突然,陆离手上的天宫印法一收,漫天粉屑开始熊熊燃烧,化作一片火海将谷大用围困其中。火海之中,四条火龙盘旋,温度无比炙热,把谷大用烧成了活人。 谷大用一声惨呼,伤上加伤,连头顶的白发都被瞬间烧了个精光;他心法陡然一变,双掌推出,一股森寒之气弥漫开来,意图冻结火势。 皇室内廷本来就有玄冥真水,他曾经立下大功,被弘治帝赏赐过三滴,得以练成玄冥真气,至阴至寒,一经施展,足以将武者冻成冰块。 只可惜,玄冥真水珍贵无比,三滴真水只够他把这种心法练到先天;根本无法像陆离那般,用无名火焰与玄冥真水争斗,互相壮大。 饶是如此,先天级别的玄冥真气也让谷大用在内卫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服侍太子的好差事,成为了东宫八虎之一。 不料,他的玄冥真气也只是让火势稍稍少了一分,不足以让他反击陆离。 局面再次相持了下来! 四条火龙往来冲突,突然消失不见,陆离的两个手掌终于与谷大用碰在了一起。 一声闷响传来,谷大用感到胸口如同被一匹高速飞驰的骏马撞到,差点吐出血来。接着,陆离的其余六根手臂全部打在了谷大用的身上,每一拳都有八龙之力,几乎把谷大用身上的骨骼全部打得粉碎。 与此同时,凶猛的阳属罡气不停地灌入谷大用的身体,与他的玄冥真气相抵消。 第330章 世蕃胖了 谷大用眼珠子都暴突出来,想要大叫出声,偏偏喉咙喀喀作响,叫不出声。 败就败了,没想到败得如此之快! 陆离正要一鼓作气,突然一道长虹从横贯长空,往他的背上落下。长虹还未及身,已经让陆离汗毛直竖,感觉到偌大的压力,不敢硬刚,只能闪开。 那道长虹逼开陆离,便重新缩了回去,悬浮在上空,蓄势待发。 谷大用得了空挡,剑光重新大作,形成了一堵剑墙,把自己保护在内。 高大伴给谷大用解了围,衣袖一挥,收回了那三只长针,淡道:“陆离,小谷子于我还有用,且留他一条性命。” 陆离道:“我为何要听你?” 高大伴淡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真正的仇人是皇帝,哦,你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朱厚照已经登基为皇了。” 陆离:“然后呢?谷大用现在就要死,朱厚照我也不会放过他。” 高大伴突然大笑:“陆离,你想要的太多了;我只要把你毙于掌下,便一切皆休。” 高大伴一语中的,让陆离感到一种无力,他与宁王府也是不死不休的敌对状态,高大伴现在用他来敲打谷大用,也随时能够翻脸把他拿下。 但是陆离也全然不惧,道:“前辈想要陆某的命,随时可以动手。想要陆某命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我还是活的好好的。” 高老太监笑道:“朱厚照想要你做磨刀石,你现在算是过了第一关;在我看来,你已经具备了和我说话的资格。” 陆离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是想和陆某做生意?” 高老太监笑道:“用小谷子一条命换分宜县如何?” 陆离沉默,突然一掌把谷大用面前的剑阵击得粉碎,冷道:“分宜县里还剩下些什么,值得我用来和仇人交换?” 高太监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谷大用,嘴角上扬,道:“王华将会是你的第二个考验,假如你要去救蔡珞的话,那儿会有第三个考验,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有面对朱厚照的资格。” 陆离不再说话,转身飞速离去;只在瞬间,便在几条街道之外。 就在此时,他见到一队人马正在沿路狂奔,领头开路之人,竟然都是先天级别的武者; 陆离心里明白,那是巡抚衙门的人到了。宁王谋反在即,连钦差都已经落到了他的掌控之中,这位巡抚估计也在劫难逃。 不过他注定要面对这个死劫,陆离也没有义务去提醒他,更何况目前实力对比悬殊,一个不知情的巡抚或者能够拖延宁王谋反的日程。 巡抚衙门的队伍飞速前进,坐轿之中的人突然掀开了轿帘,看向了站在人群之中的陆离。与他对视。 陆离身形一震,一道罡气涌出,布在脸上,如此一来,修为稍低的武者都无法看破。 轿中之人踢了踢轿子,把轿子停了下来;马上又随从来到了轿子旁边,轿中之人和他耳语了几句,很快,队伍就重新启程,朝着宁王府而去。 陆离站在远处不动,果不其然,那名随从等到队伍离开便径直来到了陆离面前,拱手问道:“可是分宜陆帮主当面?” 陆离拱手道:“正是分宜陆离。” 那名随从道:“大人想和陆帮主结个善缘,有句话带给你。” 陆离笑道:“请讲!” 随从道:“蔡公子此行无恙,入京之后恐怕还要大用,大人劝陆帮主回转袁州府,或者可保一方平安。” 这人说完,也不待陆离回答,转身便追着队伍而去。 陆离站立良久,现任的江西巡抚姓杨,陆离与他素味平生,也不知道对方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自己,更不知道对方传话有什么目的; 但是挚友有难,蔡珞身受重伤,更被西厂解往京城,陆离如果什么都不做,自己的良心上也过不去,更对不起当初的结义之情。 待他心中有了盘算,再也不愿意耽搁,当即展开身法,出了南昌城,直奔南京而去。 陆离急着救蔡珞,全速赶路,才半天时间,就出了江西;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西厂的人两天前押送蔡珞等人出发,按照脚程,现在应该还在浙江境内,所以倒也不太着急; 干脆在金华县城中找了家客栈,好好的吃了餐饭,然后在房间中好好的调息了一番,再继续赶路。 大战在即,关系到义弟和其家小的生死,陆离丝毫不敢大意。 烈阳高照,陆离又赶了半天路,终于在一个乡镇中打听到了西厂众人的踪迹;这一回,他更不慌乱,径直找了一个酒馆,点了个猪耳朵,又弄了点花生米,慢慢的喝着水酒。 直喝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人进了酒馆,坐在了陆离的对面。 陆离笑了,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你来了?” 那人也笑了,端起酒一饮而尽,道:“我不该来?” 陆离道:“上次结拜的时候,把你也算在里面的。” 那人大笑,道:“既然如此,把酒给我满上,今日我严世蕃要和陆离、蔡珞、朱厚熜义结金兰。” 陆离也来了兴致,笑道:“结拜,我们便以这盘猪耳朵为祭品,结为兄弟。” 两人竟然就在这么一家鸟笼大的小酒铺子里面,在许多人诧异的目光下,对着这盘猪耳朵跪了下去,认认真真地结为金兰之好。 事情完了,严世蕃站起身来,伸手抓起猪耳朵丢进了嘴里,边嚼边笑道:“以前听老赵头说,你喜欢吃猪耳朵,我还不信;你明明应该喜欢吃卤煮的。” 陆离也笑答:“我也不相信堂堂严少爷,竟然会用手抓肉吃呢!” 他的笑声中带着凄苦,哽咽声渐渐响起;初见严世蕃时,他何等的意气风发、少年风流;如今短短的半个多月过去,严世蕃已经眇了一目,如今伤势好了,体型却整整圆了一圈,变成了和蔡珞不相上下的胖子。 即便现在强作欢颜,也失了那般风流潇洒。 严世蕃拍了拍陆离的肩头,道:“杨巡抚和我爹是同年,他知道我因为伤势郁结于心,不亲手复仇恐怕难以走出来。” 陆离道:“所以?” 严世蕃道:“所以他自作主张,劝你回袁州。” 生死大恨,眇目之仇,若不能手刃仇人,必然留下心魔,从此武道不能寸进。 第331章 西厂少年 陆离和严世蕃离开了酒铺,便全力赶路,不过半个时辰,便见到一个车队,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这只队伍旗帜鲜明,确定是西厂的队伍无疑,更有锦衣卫南镇抚司和两个百人队押送,沿途行人纷纷避让。 在这批人马熙熙攘攘之中,果然有十来辆囚车,隐隐约约还传来妇人和小孩的哭喊声。 陆离和严世蕃,也不多话,横推过去。 那些西厂番子只见到一个身长两米,腋长八臂、虬龙隆起的魔神朝他们迎面杀来,他的头顶有四条真龙呼啸,不停地点杀挡在身前的武者;另外有几只手臂则不停地搬动路边硕大的山石砸了过来,每块石头均有百斤来重,普通士兵擦着就死,碰着就伤,声势无两。 又有一蒙面武者,脚踏白莲,手执利剑,出手间剑气笼罩十余米的空间,胆敢阻挡的人莫不被剑气所杀,剑下白莲朵朵,每当有人不小心挨到,便会炸开,把人切成碎块。 两人所向披靡,纵然有化罡高手上前,也挡不住两人联手; 押送囚车的人虽然众多,可是没过多久就被两人杀了大半,剩下的人俱都胆寒,终于有人一声哭喊,撒开腿就跑。 有人带头逃跑,很快带动了其他的人,不多时,所有人都逃得一干二净。 陆离也不意外,谷大用都差点死在了自己的手下,除非押送的番子之中有金丹存在,否则根本构不成威胁。 他随手丢出紫寒剑,剑气砍断囚车铁链,把囚车中的人都救了出来。 两人先跑去扶住了蔡珞,见他脸色虽然难看,却并无大恙,方才松了口气;毕竟蔡珞距离抱丹只差一步,武道修为深厚,虽然受了重伤,被西厂的人稍微救治,就缓了过来。 此时蔡珞的夫人秦娥也抱着孩子从另外一辆囚车上下来,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关心蔡珞的伤势。 陆离和严世蕃知道这夫妻两人乍逢大变,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便相视一眼,默默地退开,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其他囚车上都是馋嘴帮的一些管事、堂主、队长级别的人物,他们下了囚车,也不顾身上带伤,纷纷上前拜见陆离。 这些人陆离大多熟悉,当下伸手虚扶,肃然道:“诸位皆是我馋嘴帮的中流砥柱,此次受陆某连累,受了委屈,快快请起!” 当中一人正是韵达车马行驻袁州府城的张掌柜,跪在地上抱拳道:“不关供奉的事,西厂鹰犬贪婪成性,枉杀无辜,只恨我等修为不够,不能为帮里分忧。” 陆离道:“诸位兄弟都明事理,晓得其中的厉害,这最好不过,还请起来,护着蔡帮主早些回分宜去,迟了恐怕有变。” 他的心中一直记得高老太监的话,劫囚车就蔡珞应该是对他的第三次考验;过了便有资格成为朱厚照的磨刀石,过不了便是那冤魂野鬼,申冤都找不到地方。 事物反常即为妖! 馋嘴帮众人齐声称谢,张掌柜的又说道:“还请老帮主与我们一起回分宜主持大局!” 现在馋嘴帮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帮内精英尽失,帮主蔡珞又身受重伤,的确需要陆离。 其余人听到张掌柜的话,又再次拜下:“请老帮主回去主持大局!” 陆离赶紧上前一一扶起,这些兄弟身上都血迹斑斑,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看来在西厂这里都吃了些苦头,不由得感伤不已。 最后是一名少年,稚嫩的脸庞,看起来比陆离还要小上许多;陆离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能被西厂囚送南京的,想必也是帮里的后起之秀,便笑着扶起他,道:“这位兄弟有些眼生,不知道在帮里是什么职务......” 他话音未落,突然那名少年的袖中冒出了一道黑色的剑光,猛然插向陆离的心口。 陆离大惊失色,身体瞬间变得滑溜无比,不退反进,沉肩向着少年撞了过去。 那少年微微一笑,好似早已料到陆离的反应,手上宝剑一送,已经插入了陆离的肩头;紧接着他的另外一只手掌一翻,与陆离一撞,飞快地退出了十余丈外。 陆离慢慢拔出肩头的宝剑,发觉这柄剑只有一尺来长,剑身细长,通体黑色,不由得见猎心喜; 能够轻松破开自己的龙鳞和上古蛮蛇之体,显然是柄宝剑无疑。 他正要细细研究,突然觉得头脑一阵昏眩,发觉从肩头处流下的鲜血全部都是黑色,忍不住闷哼一声。 严世蕃也发现了意外,毫不迟疑地挥剑而上,与那名少年战在了一处。 陆离只觉体内的毒素越来越猛,隐隐有将他肉身化作脓水的趋势,赶紧把剑丢在一旁,盘腿坐下,催动神水神火,不断焚烧淬洗,过了片刻,终于将体内的毒素统统炼化,暗道一声侥幸:“好厉害的毒,几乎可以媲美上次小宁王的金线蛇毒。” 炼体武者换血洗髓之后,普通的毒素会被血液自然排斥,显然对面的少年是有备而来,不仅身上带着一等一的利器,还有奇毒,让陆离难以防范。 那少年空掌与严世蕃争斗,掌印翻飞,片刻之后,就一掌印在了严世蕃身上,把他打得口中鲜血狂喷。 陆离大步上前,手掌在严世蕃背后轻轻托住,然后一股精纯的罡气度了过去,帮他抚平体内翻滚不息的罡气。 “不知阁下何人,为何对我等出手?” 那少年手上一招,陆离脚下的宝剑化成一只黑蛟飞到了他的手中,接着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只黝黑色的手镯套在了手臂上。 “陆离,你是朝廷钦犯,义父要我在这儿等着你,把你带到南京归案。”少年见陆离紧盯着手镯,干脆把手背在身后。 陆离见严世蕃的真气已经稳定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问道:“敢问阁下的义父是......?” 少年朗声道:“我义父便是当今西厂提督谷大用。” 陆离见他年纪轻轻,武道修为高绝,又眉清目秀,自有一番英雄气概,本来有一丝好感,待听说他的义父是谷大用,忍不住叹了口气; 宫中的习气他也知道一些,谷大用身为太监,收的义子也是太监无疑; “可惜了!” 第332章 世上本无公道 “既然是西厂的人,那今日就非死不可了。”陆离身后罡气奔腾,至刚至阳,好似要化为一轮烈日。 那少年冷笑,“我却不会杀你!就连这些人,也算是我赠送给你的人情。” 陆离也觉得今天的行动太过容易,不禁问道:“既然如此,你到底意欲何为?” 少年道:“陆离,我......当今圣上看得起你,选你做他的磨刀石,磨练他的武道修为;对你来说那是皇恩浩荡,天大的恩典,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今日出手,只为了丈量丈量你,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陆离勃然大怒:“皇家便能够为所欲为,随意决定我们升斗小民的死活么?且不说朱厚照只是皇帝,便是整个朱家,在我眼中也不及小妹之万一!” 少年冷哼一声,手腕上的镯子黑光大作,显然怒极:“果然如谷......义父所言,你是个不知君父,不知抬举的贱民。今日你若挡的住我手头的宝剑,我便准你做皇......帝的磨刀石,若不然,便死去罢!” 他那双雪白的手腕震动,黑镯被震动的琅琅作响,杂音刺耳,偏偏其中又带着奇怪的韵律,让陆离忍不住凝神倾听。 在场所有人都被清脆的手镯声所迷,就连马匹都停止吃草,慢慢趴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沉迷的神色。 “这是魔音!佛界魔音!”蔡珞也跌坐在地,运功抵抗。 昔年有孔雀王朝十二长老率领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大种族入侵中土,被道门击退;其残余在中土的族人尽数被杀,残余的人马部分形成了魔教,另外一部分自立为罗刹门,被佛门收留,成为了佛教的隐形分支。 这名少年所使的音波功就是罗刹门的秘技,又可以称为“刹女梵音”;不过罗刹门满门皆是女子,哪里来的男子能够使出这门秘技,还隐身于大内之中。 蔡珞忍不住凝神看向少年,越看越是惊疑! 陆离哪里知道蔡珞想了这许多事情,他现在尤为厌恶西厂,才感到不对,便释放出眉心脉轮,上面浮现出一条紫龙,冲着少年咆哮。 一声龙吟,就破了少年的刹女梵音,让四周的馋嘴帮众们从混乱中清醒;再一声吼,那名少年便感觉有股龙威扑面而来,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等到第三声龙吟,陆离便一掌击下,带动周围罡气,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旋风,声势无两。 “紫薇斗皇诀?!” 那名少年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惊叫道:“好贼子,果然居心叵测,竟然偷习我皇家秘籍,就凭这点,灭你满门都不算冤枉。” 他身体抖动,手指灿若兰花,腰躯宛若无骨,道道黑色剑气在他的身体周围环绕,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剑圈,滑过了陆离的紫色旋风,像陆离滚了过来。 这是一套贴身肉搏的剑法,以防御为主,只有与敌人贴近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才会突然出剑; 剑法老道难缠,便以陆离的身法速度,都难以躲过,刚才中剑就是明证。 陆离不敢怠慢,变掌为爪,青龙爪法使出,不时地与剑圈之中冒出来的剑光相撞。 但见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场内黑色剑光收敛突兀,青色爪印狠绝奇诡;战圈越打越小,两人使出来的都是小巧功夫,打到后来,竟然不再相碰,只见两团罡气互相缠绕。 蔡珞突然失声笑道:“大哥估计已经看出来对方是女人,舍不得下手了!” 严世蕃刚刚在对方手中吃了亏,现在听说是女人,心中忖道:“看这人不过二八年纪,就能与离哥儿大战这么久,大内竟然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女人?大明朱家武道昌隆,看来气数未尽。” 其实陆离哪里能够听到他们的话,大战之中只是觉得对方形态妖娆,貌似前世的伪娘一般,说不出的厌恶。 打得久了,更加觉得胸口烦闷,再斗了几个回合,把对方的近身短打的剑术见识的差不多了,便起了杀心,撼天印轰然盖下,以力破巧! 那少年修为虽高,武技惊人,但毕竟比不得陆离这种从生死拼杀之中磨练出来的武者,被陆离的变招逼得手忙脚乱; 轰! 少年被陆离震得远远飞开,帽子脱落下来,竟然长发飘飘,现出了女儿形态来。 陆离正要踏步上前,将她轰杀,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初在庐陵府初次遇见陈瑜儿一般,不觉得停下了脚步。 那少女被陆离打成这样,气得粉面含煞,银牙咬碎,手中双剑一划,剑气如同秋风扫向陆离,又要再度扑上。 陆离一掌拍出,忽然感觉如山压力从那少女身后扑来,让他不敢再有丝毫轻动。 紧接着,王华在少女的身后出现,伸手一捻,把少女抓住,让她动弹不得; “陆帮主,小徒无礼了,还请手下留情!” 陆离知道面前此人的修为如渊似海,不比唐寅弱多少,当下凝神应付。 王华见他不吭声,也不以为意,道:“那日我既然没有留下你,就说明你有资格做皇帝的磨刀石;今日却是小徒鲁莽了,王某在此代她赔礼了。” 陆离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罢!” 今时不比往日,蔡珞和严世蕃都受了伤,又有这么多的馋嘴帮兄弟在,王华假如要对陆离不利,他们连跑都无处逃跑; 此时王华不愿出手,陆离还是长吁了一口气。 少女却是不依不饶,喝道:“陆离,今日可不是我输给了你,我们再来斗过!” 陆离见少女出招歹毒,也没有什么好感,正要骂回去;却见王华一只手搭在了少女肩头,登时封住了少女身上的血脉,让她只能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陆帮主,你虽然已经通过了皇帝的考验,但毕竟功力尚浅,对皇帝的武道修炼没有什么促进作用;因此,皇帝还是会不断地派出高手来杀你,直到你武道大成,踏足金丹!” 陆离大怒,喝道:“他朱厚照视我等小民如草芥,世上就没有公道可讲了吗?” 王华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成了磨刀石,那么对你来说,只有无尽的苦难,公道何等奢侈,唯有你踏足金丹,皇帝才会赐你公道!” 第333章 你怎么不一掌拍死他 陆离一介草民,势单力孤,纵然日后修成金丹,天下无敌,也未必能够找皇帝报仇。为今之计,的确需要皇帝给个公道。 王华似乎看穿了陆离的心思,抚须笑道:“陆帮主,大明天下乃是朱家的,但是在天外天,朱家也不过是个武学世家而已,讲的是江湖的规矩!” 陆离眼神一凝,问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王华道:“只要你能够在磨砺中不死,成就金丹境界,便每年有一次挑战皇帝的机会!这是朱家磨砺后辈子弟的手段,纵然是当今天子,也无权更改,更不能有其他人干涉;或许,这就是你报仇的机会,也是给你们这些磨刀石的公道!” 陆离冷然道:“若我杀了朱厚照又如何?” 王华道:“皇帝杀了你的亲族,有失仁君之风,已是不该;你找他报仇更加是天经地义,若是你能杀了他,朱家只当他没有修武天赋,死便死了,绝对不会找你寻仇。不过,金丹之前,你会遭遇到无数的杀劫,若是闯不过去,只能算你命薄,不配做朱家子弟的对手。” 陆离突然一拳击出,击在不远处一棵一人怀抱的大树上,道:“的确公道,你且回去转告朱厚照,我陆离和他不死不休!” 王华看向那颗大树,只见在呼吸之间,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已然变得枯黄,生机已然被陆离震断;不禁笑道:“陆帮主好大的杀意!好强的武道天赋!怪不得皇帝会选你做他的磨刀石。” 陆离不再搭理他,转身走向蔡珞等人。 王华也不以为忤,笑道:“陆离,他日你若是无处可去,就前往西北投军,报效国家;那儿只有明枪没有暗箭!唯有在那里历经杀劫,宗人府的人才不会追杀你。” 陆离停下,慢慢地转过身去,认真地向王华鞠了一躬,道:“王大人,你是东宫的人,我一直都以为你与谷大用一般,是狗皇帝的走狗,唯有这一句话,才算是有一片公心,我要敬你!” 王华哈哈大笑,牵着少女腾空而起,“陆帮主,太祖以武治国,磨刀石这一恶习为害武林、祸害百姓,我希望有着一日,你能够杀上天外天,说服太祖,改变这一个磨练子弟的陋习!” 他用真元化成了一只如椽大笔,踏在足下,御风而行;这已经是金丹大成期才能有的能力,怪不得陆离在他的手中走不了几招。 片刻之间,王华和那少女已经在百丈开外,空中只留下了少女的呼喊声:“陆离,记住,我叫做永宁,我们还没有打完呢!......” 金丹大成期的武者只是全身罡气化为了真元,但是要想长时间的御空而行谈何容易;王华带着少女才离开了数里路,便不得不落在了一个小山头上。 王华冲着少女鞠躬道:“臣拜见永宁郡主!” 少女跺跺脚,嗔道:“王师傅,现在四周没人,你还是这么拘泥于礼节,好生生份!” 王华摇了摇头,道:“国尚礼则国昌,家尚礼则家大,身有礼则身修,心有礼则心泰。吾尚礼,为的是和郡主君臣之别,求的是心安。” 永宁郡主大感头晕,只能抚额叹道:“王师傅,我说不过你,好了吧!快些说说,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王华又正色道:“郡主,臣子向郡主行礼,郡主岂有不还礼的道理?” 永宁郡主没有办法,只得向王华福了一礼,这才道:“王师傅,现在好了吧?” 王华这才脸色稍霁,道:“郡主,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以后万万不可让自己身处险境了!幸好陆离为人宽宏大气,否则今天郡主危矣!” 永宁郡主被他说得无趣,只能倔犟地嘟囔着:“王师傅,我看那陆离就是个小气的人,你还说什么宽宏大气?看见徒弟受了他的气,也不知道一掌拍死他,解我心头之气!” 王华知道永宁郡主颇有主意,怕她多事,只叮嘱道:“郡主切切不可小看了陆离,若不是皇上选他做为磨刀石,他本该是最有希望成为儒门南宗圣子的人选;现在他遭逢大变,你不可再去惹他!” 永宁郡主是太和端禧王的幼女,因为弘治夫妇只有朱厚照一子,见永宁郡主机灵可爱,便时常要她在宫中走动,地位很是尊崇。 没想到这位永宁郡主天资妖孽,竟然比太子朱厚照的武道天赋还要惊人,便由弘治皇帝亲自下旨,由东宫的诸位大儒教导,学文习武。 她小小年纪便在同龄人中罕逢敌手,在京中的权贵子弟中更加博了个“女状元”的名声;现在听王华如此推崇陆离,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笑靥如花道:“师傅,我饿了,不如去弄点鹿肉吃吧?” 王华应了一声,却不为所动;他遥看西南方向,好似能看出千里之外一样,喃喃道:“郡主,你要好好听话,江西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漩涡,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千万不能再到那里去了。” 。。。。。。 官道上,陆离和严世蕃再三劝阻蔡珞,却始终挡不住他进京的想法。 谷大用等人伤了蔡珞,绝了他的人欲,却不敢杀他;只因为他是戴义之子,他的两位义兄箫敬和王献武道修为尚在。戴义为人重义,故交朋友门生更是不计其数,没有人清楚宫里宫外有多少人还念着戴义的情谊; 往上追溯,戴义的影响力甚至可以直达天外天;便是当初他被狐妖所杀,连先帝弘治和当今皇帝朱厚照都被申斥。 因此,没有人敢杀了戴义的独子;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蔡珞决定回到京城,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复仇; 朱明世家,靠的不只是朱家子弟,更有自太祖朝以来众多的臣子、内官;没有人敢寒了这些拥护了朱家数百年的臣子的心! 皇帝又能如何? 做错了事情,一样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蔡珞把秦娥母子委托给陆离照顾,自己踏上了入京的征途。严世蕃则继续前行,去松江徐家寻找治疗眼睛的宝药;陆离则带着馋嘴帮众人,踏上了归家的道路。 不过,他的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出来的时候,江西已经风云诡谲,堂堂江西巡抚衙门在南昌城已经危如累卵、形同虚设; 西厂提督谷大用彻底投靠了宁王,不知道又会引起怎么样的风云变幻! 第334章 危言耸听 大清早,李文魁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边上陪着他的窑姐儿还在他身上腻歪了几下,被他一巴掌扇下了床。 如今他权威日重,再也没有人敢叫他李龟,便是分宜县衙门里的典史捕头也要尊称他一句“李爷”! 但他还是喜欢别人叫他“龟爷”! 他要时刻用这个名字提醒自己,当初的落魄人生和现在的权势的得来不易;也唯有馋嘴帮的老兄弟,才会叫他“龟爷”。 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时刻地提醒自己注意,所有的一切都得来不易,身边的人和馋嘴帮,都值得他李文魁用生命去守护。 昨夜伺候李文魁的姑娘不是倚红楼的红牌,只不过稍有姿色而已;他心里拎得清,楼里的姑娘都要生活,都是为帮里赚钱的,所以他从不乱来; 李文魁稍微梳洗了一下,就出了倚红楼,来到了东门边的一个小摊子坐下;叫了几个油泡,又弄了碗豆腐脑,洒上葱花,慢慢地吃着; 他就好这口! 才喝了几口,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街道上的行人开始混乱起来,有一匹马从远处疾冲过来,惊得鸡飞狗跳,扬起的灰尘落到了李文魁的豆腐脑里面。 李文魁火起蹭蹭蹭地上来了,正要发作,便看见那骑士看见他之后,从马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到了面前,纳头便拜:“龟爷,属下是府城分舵的李二狗,有要事禀告龟爷......” 李二狗正要继续说话,李文魁一只手已经按在他的肩头,摇了摇头:“既然是帮中的老兄弟,不如先跟我去帮里,坐下来说话!” 知道叫他“龟爷”的人,只能是帮里的老兄弟! 李文魁见李二狗浑身灰尘,身上还有几处擦伤,显然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然而此地是分宜最为热闹的场所,人来人往,不宜深谈; 李二狗误会了李文魁的意思,只是惨叫一声,哭喊道:“龟爷,十万火急啊!宁王造反,发兵突袭府城,现在府城危急,我府城分舵危急啊!......” 岂止李文魁听了李二狗的话,突然脸色大变,高声喝道:“大胆贼寇,胆敢妖言惑众,想要乱我分宜人心,火中取栗,行那不轨之事吗?来人......!” 他一声爆喝,人群之中马上又四名馋嘴帮的帮众走出来,扣住了李二狗的手臂,要把他拉走。 李二狗急道:“龟爷,我是来报信的!宁王爷造反,追杀巡抚大人到了府城,现在府城危在旦夕,我们的分舵......” 李文魁听了李二狗的话,放眼见到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都在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想起了陆帮主临行前的交待,猛然喝道:“大胆,左右给我掌嘴,打得他不再说话为止!” 李二狗没有想到李文魁如此对待他,心中大急,正要挣扎,旁边的大耳刮子已经扇了下来,只两掌就打得他眼冒金星。 “给我把这个贼子带回总堂,我亲自审他!” 李文魁吩咐下去之后,再也没有心思吃早点,起身会过账后朝总堂走去。 他的心里此时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帮主说的没错,宁王果然反了;那么此时的当务之急,便是不能让这个消息扩散出去,以免分宜的百姓恐慌。 这个时候,只能委屈了李二狗。 回到了馋嘴帮的总堂,李文魁细细地问过了李二狗,方才知道其中的详情。 原来当日江西巡抚杨士彪听说宁王府调兵遣将,与西厂人马发生了冲突,在反复斟酌之后,终于找到宁王询问。 宁王府当然没有事情发生,杨士彪无功而返。 但是没有过几天,宁王府的人马突袭了巡抚衙门,杨士彪带领手下死战数场才突出了重围。 巡抚衙门的亲兵护着杨士彪且战且退,又受到了宁王府的龙鳞骑士的冲击,伤亡惨重,杨士彪也受了重伤。 宁王要造反,首要的便是追杀江西巡抚杨士彪,防止他召集各地卫所兵反抗;另一路,宁王反手间占领了九江,打算顺水而下,直逼南京。 现在巡抚衙门的亲兵队已经逃到了袁州府城,但是宁王府的军队随之而至,眼下巡抚杨士彪下落不明。 李文魁从李二狗口中询问详细,便不再犹豫,一道道指令从总堂发了出去;馋嘴帮集合分散在分宜县城附近的所有帮众,封锁所有城门,尽管有些地方的城门已经破烂不堪。分宜县城通往袁州府城的道路上,开始有许多馋嘴帮的探马往来奔驰。 作为陆离的忠狗,不需要带脑子,只需要按照陆离离开时的交待做事就行了。 直到做完这一些,分宜的百姓们也只是议论纷纷而已,并没有引来太多的波澜。馋嘴帮在分宜县的威信太高,几乎每个百姓都和馋嘴帮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他们已经习惯了在馋嘴帮的领导下做事情。 不过,做完这些还不够! 分宜县最近一年来,吸引了太多的士绅巨贾,整个袁州府治几乎一半以上的豪族都集中在分宜县城,在这种特殊的时刻,只有知县大人出面才能稳定局势; 因此,李文魁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便坐了一袭小轿,匆匆地朝着县衙而去。 。。。。。。 陆离护着秦娥母子,一路行来,待路过上饶的时候,已经见到了刀兵,上饶已经被宁王的兵马占据,玉山危急。 他们星夜兼程,路过袁州府时亲眼见到府城新余被围;陆离不敢耽搁,轻车快马,朝着分宜县城疾驰。 一路上,陆离直接出手,至少杀了四拨宁王府的探马; 终于,来到了仙女湖畔,只要过了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便进入了分宜县的范围。 到了此时,陆离等人才算是松了口气;此地探马众多,分宜县应该还没有陷入敌手,馋嘴帮和分宜百姓无恙。 稍事休息,他们正要启程,突然有震天的喊声从镇中传了出来,有一队人马奔出,战马的铁蹄敲击在街道的石板上,出闷雷般的轰隆声响。 马上的骑士均穿着鸳鸯战袄,浑身沾满了鲜血,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出来的杀气。 第335章 路上巧遇 官道上为数不多的行人慌乱起来,四散奔逃,狼奔豕突,乱成了一锅粥;有的行人掉头往林子里面跑,有人把头一抱,滚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希望不会被那些骑士看见,招来杀身之祸。 馋嘴帮的人马也赶紧把车马赶到路边,让开了道路,陆离也紧紧牵着手中的缰绳,护伺在秦娥母子的马车旁。 眨眼间,那队骑兵已经到了近前,当先的骑士猛地勒住了缰绳,胯下的战马希津津地人立起来。 “陆帮主,我们是杨巡抚的亲兵队,还请出手救我们一回!”马上的骑士显然认出了陆离。 陆离愕然,这才认出了眼前这位满脸鲜血的骑士就是江西巡抚杨士彪的随从,那日在南昌城还替杨巡抚传过话的。 “你认得我?” 那骑士道:“陆帮主英雄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江西,那日您蒙着面,巡抚大人都认出了您;何况今日。” 此时,后面的骑士也纷纷赶到,勒定了马。 陆离见这些人形容落魄,个个浑身浴血,不禁皱着眉头道:“我欠你们巡抚一个人情,说吧,杨巡抚现在哪里?” 那骑士也不说话,做了个请的姿势,带头走去。陆离在后面紧紧跟上,只见在队伍当中的一匹马上,趴着一名浑身鲜血的老者,被马带紧紧地绑在马上。 陆离心头震动,这名老者正是江西巡抚杨士彪。 “杨大人!” 陆离见老者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猛地上前一步,就要伸手朝着老者的背部摁去; 锵! 两名亲兵跨出一步,挡在陆离面前,拔出腰刀对着陆离; “让开!”骑士喝道。 他是巡抚的亲兵队长,一喝之下,两名亲兵马上让了开来; “陆帮主!还请出手救治。”队长显然知道杨士彪的伤势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有陆离这样的高手帮他梳理静脉,正好求之不得。 陆离手轻轻地摁在杨士彪的背部,运起罡气,开始探察其体内经脉。 亲兵队长见状,手臂一挥,几十名亲兵都重新上马,散了开来,神情紧张地看向远方的镇子。 不到片刻,陆离的掌心离开了杨士彪的背后,叹了口气。 亲兵队长赶紧问道:“陆帮主,怎么样?还有得救吗?” 陆离也朝镇子那边看了一眼,道:“难!杨大人体内有一股血煞之气往来冲突,磨灭所有生机;欲要磨灭这股血煞之气并不难,可是,敌人会给杨大人这么多时间吗?” 此时,镇子里又出来一队人马,皆是黑衣黑甲,正是宁王府的龙鳞骑士。 亲兵队长满面仓皇,牙齿一咬,单膝跪地道:“还请陆帮主救救大人!” 所有骑兵都望向陆离,抱拳求道:“还请陆帮主救救大人!” 陆离叹道:“罢了!我终究欠了杨大人一个人情,我先替他除了这股血煞之气,至于救治大人,还需众位随我回分宜,请我老师救治!~” 药石之学,陆离所知寥寥,杨士彪已经病入膏肓,恐怕只有唐寅能救。 亲兵队长见陆离答应,便站起身来,上了战马,喝道:“弟兄们,大人平日对我们恩重如山,现在到了我们效忠的时候了!” 他缓缓拔出了腰刀,催马上前,手下亲兵紧紧跟上,慢慢地形成了一个锋矢之阵。 眼看着对面的龙鳞骑士也已经渐渐开始提速,惨烈的厮杀即将开始,陆离突然闪到了一辆马车边,双臂一震,把马车摔到了骑兵的马队之前; “龙鳞骑阵前你们撑不了太久!” 亲兵队长这才恍然大悟,喝道:“把路边的马车都赶到前面,让那些龟孙子跑不起来。” 龙鳞骑阵最为恐怖之处是速度,然后才是能够整合全队的功力拼杀;现在把车队堵在路上,限制了龙鳞马的速度,就限制了对方的一半威力。 堂堂巡抚大人的亲兵队伍中,先天以上的高手也不在少数,队长更是化罡高手,只要不去硬抗龙鳞骑阵,应该能够周旋一阵子。 亲兵们迅速地把三辆马车赶到了路中间,就连胯下的战马也堵在路上不用;又有馋嘴帮的人马上行动,砍到了两棵大树,横在了路上。 陆离却没有管这许多,只顾着把罡气从巡抚杨士彪后背探入,慢慢地朝那股凶煞之气逼去。 龙鳞骑士集整队之力的功力并不可怕,最多也就是与陆离这样的化罡境界过过招;但是他们浸淫军阵日久形成的凶煞之气,却能生生磨灭人的生机,就连罡气都难以排除。 不过,陆离的方法却也简单,只用罡气微微游走,便把血煞之气引入了自身体内,然后慢慢进入了绛宫内的应化真鼎之中。 如此转了三圈,就把杨巡抚体内的血煞之气除了个干净。然后,陆离盘腿坐下,慢慢引动无名之火,梵烧血煞之气。 另外一边,龙鳞骑阵果然天下闻名,横在路上的两棵大树在一个冲锋之下便被砍成了漫天碎屑,但是龙鳞骑阵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 接下来是横亘在路上的马车和战马,这些都已经被龙鳞骑士们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当然不可能轻易毁去,只能慢慢驱赶;但是这样一来,骑阵不得不停了下来。 战马有灵,面对危险不可能站在原地不动,对方只能分出了四名骑士去处理;这个时候,巡抚衙门的亲兵队们发动了进攻。 杨士彪的亲兵卫队本来就是精锐,如今经过数场大战,五百人的队伍打得只剩下四十多人,但是去腐存箐,剩下的竟然至少都是练气高层,战斗力不俗。 亲兵队长杨雄手头寒光闪闪的腰刀举起,身旁二十余名亲兵都搭箭瞄准; 嗖嗖...... 武者射出来的箭枝威力巨大,又是近距离射击,果然给对面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龙鳞骑阵还好些,领头的骑士呼喝连连,手上血色战刀挥舞,把大多数的箭都拦了下来;剩下的挡不住的箭也被骑阵的护体黑光闪动了两下,便好似碰上了钢铁般,铛铛落地。 但是落单收拾路障的四名龙鳞骑士就苦了些,被弄了个手忙脚乱,即便有骑阵的同僚尽力帮他们挡箭,还是有两名骑士受了伤。 不等他们察看自己的伤势,第二波剑雨又落了下来。 “弟兄们,杨士彪就在前面,大家冲上去,拿了他的首级,官升一级,黄金百两!” 这些龙鳞骑士也都是老行伍,才遭受了第一波打击便在领头老大的带领下发起了冲锋,甚至连路上剩余的两辆马车都不顾了。 巡抚亲兵队的杨雄也是如此,第一轮剑雨之后,他就带领着十余人坐着留下来的战马,向着对方落单的四名龙鳞骑士发起了冲击; 至于己方的二十多个还在射箭的兄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打算与对方兑子,用二十余名兄弟的名,换对方四名龙鳞骑士! 第336章 无敌的龙鳞骑阵 二十兑四,表面上亏了,其实不亏。 从南昌城杀出来时,五百精锐亲兵队,只损伤了两百;但是遇上龙鳞骑士之后,剩余的三百精锐短时间内减员到了四十多人。 而龙鳞骑士,连受伤都没有一人! 骑阵不破,龙鳞骑士便是无敌的存在! 从南昌到袁州府,他们一直都在逃命,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 哀兵必胜! 杨雄带着十余名亲兵,个个都红着双眼,手中的马刀都是寒光闪闪,十余匹马如同洪流般掠过。 那四名龙鳞骑士赶紧转身朝龙鳞马跑去,但是只跑了几步,就在怒吼声中被洪流淹没。 他们身上的战甲上符文流动,罡气迸发,但也在瞬间就挨了十余刀,被砍成了碎片;再之后,功力稍弱的两人便被砍成了肉块,另外的两人也被马匹撞得人事不知。 杨雄跃上了其中一匹龙鳞马,他也是化罡修为的顶尖武者,只在瞬间就压服了龙鳞马,大笑道:“弟兄们,斩了那些白痴,杀!” “杀!”骑兵们怒吼,其中两人也成功地降伏了龙鳞马,至于另外一匹,就不是化罡期以下的武者能够奢望的了。 龙鳞骑阵已经在短暂的时间内杀了十来名亲兵,此时化整为零,正在追杀那些逃入树林的的人。 领头的骑士调转马头,呼哨一声,立即有十来人聚到了他的身后; 然后,数十骑轰然对撞,就像大铁锤用力击打在牛肉之上,血肉与骨头四处乱飞。 短短的十数息间,巡抚衙门亲兵队的马队就被凿了个对穿,留下满地残碎的尸体和倒在地上凄厉惨叫的伤兵。 杨雄功力深厚,又骑在龙鳞马上,跟在他身后的四五人得以保全,而其余的十多位亲兵都已经成为了尸体。 而龙鳞骑士,只有一人被杨雄劈了一刀,带点小伤而已。 战绩如此惨淡,杨雄已然麻木;龙鳞骑阵名震天下,满了十人便不能敌。这次对冲还是占了胯下龙鳞马的便宜,要不然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他调转马头,跨下的战马口鼻中喷着白气,身后的兄弟再次聚拢起来。所有人的手都紧握着手中的钢刀,甚至有些紧张的颤抖。刚刚四散奔逃的人都木然地跟在后面,打算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杨雄把刀往前一指,一道三四米长的刀罡出现,锋利无匹;亲兵们呐喊着看向屹立在前面的队长,随时打算赴死! “杀!杀!杀!”杨雄大喝道。 馋嘴帮的人无不惋惜地看着这些汉子,自古以来,能够从容赴义的好汉无不让人敬服。 那十余名龙鳞骑士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们只是最恐怖的战争机器,放佛已经没有了人性,只知道将阻挡在身前的一切推平。 战马提速,向前冲击; 珰!铛!当! 杨雄手头锋利的刀在一名龙鳞骑士的腰间划过,只溅起一阵火花,根本就没有破防。紧接着,第二刀再砍,还是没能建功;此时耳边已经传来刀锋入肉的声音和身后兄弟的惨叫,等到第三刀时,因为马的速度减慢,他的刀被挡了下来。 没能砍出第四刀,对方的一刀已经向他的脖子掠来,清凉冰冷的刀气已经让他的皮肤激起了一块鸡皮疙瘩; “终于要结束了!”杨雄闭上了双眼,等着随后的黑暗; 此时,只听得一声呼喝,便听得喊叫声乱成一团; “陆帮主威武!” “陆帮主打死这些狗日的!” ...... 杨雄回过神来,只觉得前面阻力一松;他睁开双眼回头看去,但见陆离已经化身为一名身高两米有余的莽汉,浑身肌肉虬起,龙鳞覆盖八条臂膀,犹如天神一般站在龙鳞骑士当中,大打出手。 亲兵们则士气大振,只要被陆离打下马的龙鳞骑士,起码要遭遇到三四人补刀。 片刻之间,龙鳞骑士便死伤了十来人。 龙鳞骑士的首领见势不妙,一提马疾冲,赶紧脱离战场。 四周游散的骑士也看出了形势不对,纷纷聚拢来,很快就重新集合,组成了龙鳞骑阵。 他们清点了人数,只这一会儿工夫,加上刚才损失的四人,六十四名龙鳞骑士就只剩下了四十七人。 那名首领黑沉着脸,提声问道:“陆帮主,我家王爷与你有约在先,放过分宜全城百姓一命,今日你为何还要出手,是要弃分宜百姓于不顾吗?” 陆离淡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自然有小人物自己来争!至于你们王爷,若是果然能够信守承诺,我感谢他了!” 既然龙鳞骑阵已成,他也不再出手;只要不跟这些人硬抗,他有的是办法灭了这烦人的龙鳞骑士; 莫非你们这些人还能吃饭、睡觉、上茅厕都骑着马不成?! 那首领知道有陆离在场,事不能成,狠狠道:“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不日我便率大军到分宜拜访陆帮主,不速之客,还望海涵!” 陆离挥一挥手,让开一条路来,淡道:“诸位英雄,好走不送,他日我们再相约饮酒仙女湖!” “我们走!” 这些龙鳞骑兵只能狠狠离去,硕大的马蹄踩踏在官道上,竟宛如一匹马走过,绝无一丝儿杂音。 踩着路上淌血的肠子,踩踏着残肢断臂,同袍的尸首,双方人马都狠狠不已;但是陆离在场,他不动手,无人敢动! 待他们走的远了,杨雄才问道:“陆帮主,为何不把他们留下?” 陆离却答非所问道:“杨大人体内的煞气已经被我清除,诸位可要与我回分宜?” 杨士彪受伤,杨雄等人往分宜逃窜,终于在此处被龙鳞骑兵堵住了去路。现在虽然道路已通,但刚才龙鳞骑兵的统领已经放下话来,不日就要兵发分宜。 此时的分宜县,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或许向南直奔庐陵府,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杨士彪的伤势严重,不去分宜找唐寅医治,恐怕半路就会一命呜呼;杨雄看过杨士彪的情况之后,只能够选择跟随陆离前往分宜。 没有多久,战场已经清理干净; 巡抚衙门的亲兵队只剩下了二十六人,还个个带伤。龙鳞马和盔甲都聚拢在一处,除去了杨雄等三人胯下的龙鳞马,竟然还有十三匹之多。 等到馋嘴帮的人把数目报上来,陆离眉头挑动,笑道:“杨统领,龙鳞马可是天下难求的好马,你们不要?” 杨雄苦笑道:“这些马被宁王豢养了这么久,已经是半妖的存在;我的兄弟能够聚拢它们,已经花了大力气,根本无法驯服;更何况这些都是陆帮主的战利品,我等不敢贪功。” 陆离道:“杨统领的兄弟们损伤惨重,不如把那些盔甲拿去,也算是有所收获。至于龙鳞马,你们既然无法驯服,我们也不能留下来资敌。” 杨雄抱拳道:“那杨某谢过陆帮主了!” 他转过身,拔出腰刀,走向那些龙鳞马。 陆离诧异道:“杨统领要做什么去?” “既然不能驯服,更不能资敌,待杨某杀了这些龙鳞马,再出发前往分宜。” 陆离冷不住大笑,道:“杨统领,你们的人无法驯服龙鳞马,谁说我的人也不行了?你且去把杨大人安顿好,看我怎么驯服这些妖马!” 第337章 便宜行事 听说陆离要当众驯服龙鳞马,亲兵们都聚拢过来;龙鳞骑兵威力巨大,但是世上存量极少,除了龙鳞马不大好繁殖之外,往往只有化罡期以上的武者才能以武力驯服; 化罡期高手的稀少决定了龙鳞马骑士的数量不可能太多。 现在一个人要驯服十三匹即将成妖的龙鳞马,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须知以武力压服固然可以,但也需要辅以神魂力沟通;但是化罡武者的神魂力就这么多,一旦与一匹龙鳞马建立联系,就再也难以容得下其他的马匹。 而且龙有逆鳞,龙鳞马即便被人驯服,也不肯让修为实力低微的人骑坐; 若非如此,那些宗门世家岂不是找到一位金丹宗师便能批量生产龙鳞骑士了。 再有就是已经灭门的御兽宗了,自从御兽宗的“灵魂引”被证实为有大隐患之后,已经近乎绝迹。 今日陆离不避讳他们,当众施展驯兽秘技,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于是,所有人等都围在陆离的四周,努力地压制心中的激动,睁大眼睛看着陆离的一举一动,生怕遗漏了些什么。 陆离有心提点这些馋嘴帮的骨干和亲兵,特地放慢了手中的动作,连续画出了十三道“灵魂引”; 灵魂引和普通的武技不同,是由神魂力具现成形;一时间,空中十三道青蓝色的神秘符文在慢慢地转动;时不时地有丝丝神魂力逸散而出。 神魂力对于金丹以下的武者来说都太过神秘,在场的武者的神魂力都太过孱弱,又缺乏修炼手段,此时见到如此奇景,皆啧啧称奇。 杨雄进入化罡境界多年,又常年跟随在杨巡抚身边,见识多广,不由得奇道:“陆兄弟,莫非这就是当年御兽宗的‘灵魂引’?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化罡境界可以连画十三道灵魂引的,你的神魂力比起一般的金丹宗师恐怕都不遑多让啊!” 他连真正的金丹大宗师都没有见过几人,哪里知道就连金丹宗师都未必有陆离的神魂力雄厚;不过他久经官场,知道奉承两句总归是不错的。 陆离衣袖挥出,所有的灵魂引飞出,准确地没入了十三匹龙鳞马的头顶;这才转头笑道:“这是灵魂引,又不是灵魂引!若是杨统领有兴趣,待这次解了分宜县城之危,我再详细给你讲讲。” 杨雄大喜过望,就要屈膝拜下去;涉及神魂的秘技在任何名门大派都是不传之秘,陆离愿意传给他,其中的恩德不亚于授业恩师,现在不要说跪拜一下,就是当场拜师,杨雄也愿意。 陆离双手虚引,杨雄便感觉到一股雄厚至极的罡气稳稳地托住了他,让他再也拜不下去。 杨雄暗自惊诧不已:之前陆离掌毙几名龙鳞骑士,他还认为陆离只是比他强出一线而已;现在看来却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陆离待脑中冥冥间与十三匹马建立了联系,这才散去了威压;果然感觉头脑一沉,心里思忖:“自己已经用灵魂引控制了十四匹龙鳞马,看来还是有些托大了,现在神魂力几乎到了极限,若是这些龙鳞马成妖,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神魂反噬可不是一件小事。” 此地事了,大伙不再耽搁,立刻出发前往分宜。这一路风平浪静,又有了十六匹龙鳞马,速度快上了许多,不过一个时辰,就远远看到了分宜县城。 分宜县城的东门因为在袁州府城的方向上,历年来都是最为繁华之所,临近东门的官道上鳞次栉比的座落着许多或大或小的房子,其中以窝棚居多; 住在城外的多数都是贫民,他们买不起城里的房子,又要靠着在城内打工维持生活,只有弄些木材,或者搬些城砖,在城外搭建窝棚,借以栖身; 久而久之,竟然成了分宜县城的贫民区,也使得分宜县东门的城墙愈加的破烂不堪。 陆离等人一路前行,不时地有跑过的孩子或者商贩的摊子拦住了去路,让他们的速度缓慢下来。 他们看见了这些景象,陆离不禁皱起了眉头。 到了城门口,分宜知县韩逵和馋嘴帮管事李龟已经在城门口相候;他们已经从馋嘴帮的探马处知道陆离护送着江西巡抚杨士彪到了,特地出门迎接。 陆离到了近处,正要下马,突然从人群里跑出了两人,高声呼叫道:“前面可是巡抚大人?袁州府生员邹世忠、潘正轩求见!” 两人想要冲上前来,却被路边维持秩序的衙役紧紧拦住,只能放声大叫。 陆离耳聪目明,听得清楚,见那边果然是邹世忠和潘振轩两人,赶紧让人领了过来。 邹世忠和潘正轩衣衫褴褛,过来便冲着马车跪倒,高声叫道:“巡抚大人,宁王造反,袁州府生员邹世忠、潘振轩请求巡抚大人召集大军讨逆。” 两人本为生员,都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以不跪;此时跪倒,显然事情已然到了十万火急,难以收拾的地步。 杨雄微微避开,皱眉道:“二位秀才公还请起来,我家大人伤重,恐怕现在无法主事。” 邹世忠和潘振轩闻言起身,急切地问道:“无论如何,还请巡抚大人拨冗一见,我等有军机大事禀告!” 陆离见他们言辞激烈,不肯后退,上前问道:“二位兄长,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弄得如此狼狈?” 潘振轩性子急,见到陆离,直接上来拉着他的袖子叫道:“子归贤弟,你来的正好,快些为我们引见巡抚大人;昨夜府城被贼兵偷袭,知府郭大人殉国了!” “振轩,你......” 守在官道旁看热闹的人很多,邹世忠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想制止潘振轩,陆离却沉声道:“宁王造反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兄长但说无妨,我们分宜也该采取行动了。” 原来宁王府的高手在前面追击江西巡抚杨士彪,军队也尾随而至。袁州府对此毫无准备,竟然被一鼓而下,知府郭洪明不愿意与宁王府同流合污,竟然在三军前被斩。 纵有邹世忠和潘振轩等书院师生拼死相救,也无济于事。 如今昌黎书院的师生大部分身死乱军之中,小部分随着他们逃到了分宜; 陆离见两人神情疲惫,便说道:“两位兄长现在可有去处?不如先去分宜书院安顿下来,待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再来拜访!” 邹世忠道:“子归,如今事态紧急,我等为国奔走,岂敢言累?还请子归吩咐,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陆离点了点头,肃然道:“既然如此,还请两位陪同这位杨统领去书院找唐师,请他为巡抚大人医治伤病。我要在这儿处理一些事情,稍晚一些,再与二位把酒言欢。” 邹世忠和潘振轩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推辞,匆忙与杨雄等亲兵去了。 陆离这才转过来对韩逵道:“学生还请老父母给我便宜行事的权力!” 韩逵上前拉着陆离的手,言辞恳切道:“子归,我早就说过,只要能够守住分宜县城,便是我这知县,也由你指挥!” 陆离冷然道:“既然如此,学生恳请烧掉东门和南门外的所有民居!迁所有百姓进城!” 第338章 攘外必先安内 分宜县衙中,陆离正与知县韩逵、县丞、典史和馋嘴帮李龟等管事坐在一起;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副分宜县的地图,虽然粗鄙不堪,但是对于在座的老分宜来说,勉强也能够看懂。 县城西面城墙直到袁河,连码头都在城外,且地势狭窄,不易与用兵。北面有群山,但是毕竟不是分宜县繁华的方向,城外没有什么建筑,城墙也保护完好。 只有东南两面,民居建筑众多;烧掉城外民居,坚清壁野,几乎相当于烧掉了三分之一个分宜县城。 尤其是分宜南面的城外,从城门口直到袁河边的绿道,在馋嘴帮经营了一年之后,已经成为了分宜的精华所在。 一旦放火烧房,几乎等于烧掉了馋嘴帮大半的帮产,更何况那里还有全袁州府的士绅们的产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烧!但是我们要换一种烧法;城南地势狭窄,但是以砖石结构的房子居多,我们要在这边多备干柴、芦苇等物,另外派上一只精干的小队,人数不要太多,十来人就行,以先天以上的武者为主,随时骚扰敌军。” 韩逵皱起了眉头:“先天以上的武者,要凑齐十人应该不难,可是这样一来,恐怕城里就没有几个先天高手了。” 陆离的心里仔细盘算,的确如此;整个县衙中,满打满算,没有一个先天高手,就连知县韩逵,也不过八品武师境界。 馋嘴帮本来人才济济,但是被西厂的人偷袭,精锐损失大半;若不是还有些武者分布在下面的村子里带队训练,恐怕会损失殆尽。 算来算去,分宜城中高手最多的竟然是分宜书院! 陆离站起身来,向韩逵拱手道:“既然如此,还请老父母亲自出马,说服陈山长;如此,我尽量去请唐师出面。” 他的心里满怀热忱,分宜城中藏龙卧虎,不说他自己的战力堪比金丹,有唐寅坐镇,雷鸟王、凤凰儿两位妖王辅助,宁王的人马倾巢而出也不见得能够讨了什么好去。 不料,在座的诸位都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让陆离好生尴尬;唯有李龟最擅长看人脸色,见没人应和陆离,赶紧跟着起身,轻轻扯了一下陆离的衣袖,说道:“帮主有所不知,各处书院一般都不会参与任何纷争,便是反王造反,也不敢拿儒门书院下手;因为那样,会使天下读书人离心离德,便是一时占据上风,最终也必败无疑。” 这个世界的儒门,便如同佛门、道教一般,地位超然;而论起对世俗的影响力,甚至过而无不及。必定不论哪个朝代的统治者,还是需要靠儒门来管理整个国家的。 韩逵见陆离面色难看,怕他下不来台,也开口解释:“子归有所不知,自宋以来,我儒门地位尊崇,但有兵灾人祸,从来没有任何势力敢对我儒门出手。但我儒门也与佛道两教不同,允许弟子政见观点不同,也允许弟子各为其主,以刀兵论道!” 陆离哑然,又有人道:“所谓‘理不辩不明、道不争不立’,儒门弟子为了真理前赴后继,就是身死兵祸之中,又有何惧?!” 陆离道:“既然如此,吾还有一事不明。” 韩逵道:“可是问那昌黎书院的事情?” 陆离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终于点了点头。 李龟在旁边插口说道:“这个事情,即便邹秀才没有说,在座各位应该都能够猜出来。” 陆离转头看向他,耐着性子,听到他娓娓道来; 原来,儒门弟子虽然可以各为其主,参加敌对阵营互相征伐的人也有许多。但是为了避免儒门各书院因此结下死仇,断了传承,是绝对不允许书院领头参与兵事的。昌黎书院的书生死伤惨重不假,但书院的山长、先生必然没有参与抵抗宁王;宁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书院下手只会被天下儒门学子唾弃,让他们同仇敌忾。 话到此时,陆离已然明白,想要找分宜书院作为自己的助力,已经是不可能了。就算是能找到小部分书生投笔从戎,共抗宁王,也足以称得上是惊喜。 “既然书院和唐师都不能参与,那雷鸟王和凤凰儿呢?”陆离还抱着一丝儿期望。 韩逵摇头道:“除非对异族和蛮国用兵,金丹期和妖王之间都互相遵守着约定,轻易间不会对普通人下手。你若是把他们请来,宁王府的金丹大宗师就会对分宜的普通百姓下手,届时,恐怕要尸山血海了。” 陆离汗如雨下,突然站起,冷道:“既然如此,知县大人,且容我僭越了。”他的眉心中突然有脉轮弹出,一股血煞之气从脉轮中涌出,越来越浓,渐渐地化成了一片血海; 他放佛一尊远古魔神,杀气冲天,一步就踏出了县衙大堂,朝着外面走去。 “李龟,给我召集馋嘴帮执法队和战堂所有兄弟,攘外必先安内,我要在分宜大开杀戒,先清除城内的所有不稳定因素!” 是夜,馋嘴帮精锐竟出,与分宜百户所的官兵一起,一夜间屠灭分宜县五大家族;包括高家在内的几家投靠了宁王的士绅大族被抄家灭族; 陆离杀气之重,让整个分宜县都为之颤抖。城内大多数的士绅家族都派出护院家丁,交给陆离指挥调配;其中竟然凑出了四位先天级别的高手,让知县韩逵都为之振奋。 接着,陆离一声令下,全城十六岁以上的壮丁全部集中,在县衙不远的校场集合,发给兵器,随时打算上城迎敌。 整个分宜县的百姓都被发动起来,在知县韩逵的带领下,集中拆毁分宜新城;用拆城所得的木材砖石来加固城墙,两日内,竟然把南城拆了个七七八八,把馋嘴帮耗银十余万两,价值百万的新城拆成了一片废墟。 又两日过去,探马来报,宁王府贼兵共两千余人马已经出了袁州府城,朝着分宜县而来;据报,府城已经被贼兵糟蹋得不像样,此次由龙鳞骑兵压阵,打算要血洗分宜县城。 第339章 谁守城门 馋嘴帮新的总堂,其实就是当年黑虎堂的堂口,此时,堂口内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脚步匆匆,行走带风,大家都连句闲话都不敢说。 乱世用重典! 陆离在帮里从不立威,但是威信自立。蔡洛雄图大略,精于管理,却从不对犯错的手下出手,最多把他们放在无足轻重的岗位,让他们知难而退。 但是现在陪着陆离坐镇分宜的是阿飞! 他的实力、才能本是馋嘴帮高层之中最弱的一个,但是因为用于开拓,锐意进取,杀伐最重,反而让无数帮众又敬又怕。平时他又和底层帮众打成一片,事事亲为,因此最得手下拥护。 现在是非常时期,阿飞只能老老实实打好下手,做好各种琐事;他见不得手下的散漫,人浮于事,遇上不老实,偷懒耍赖的人,一百杀威棒下去,就什么都变得井井有条了。 阿飞进了大堂,端起桌上的茶壶,吨吨吨吨吨的喝了几大口,这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这鬼天气,打什么仗,死热死热的,湿气太重,出门就是一身的汗!” 陆离斜睨了他一眼,笑骂了一声:“阿飞,你现在也是副帮主了,这做脚力的习气还是改不了,有你这么喝茶的么?” 阿飞看他脸上带笑,可是眉宇间的忧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便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桌边,叹道:“要是李木子在就好了,他是侠少,大名鼎鼎,只要登高一呼,江湖上多少高手都会蜂拥而至;哪里像现在......” 陆离也点头,“宁王府的人马有两千多,其中龙鳞铁骑就有三十多人,我想要把他们堵在这里绝对不可能。但是只要能够顶住盏茶的工夫,他们的军队就会大乱。” “可问题是:我们到哪里找这么多高手?” “蓝九天呢?蓝九天被宁王害成这个样子,不考虑报仇?分宜城墙低矮,得有人能够正面扛住龙鳞铁骑的冲击,又要有人能够断除对方后退的道路,我们的计划才可能成功!” 陆离之前认识的化罡级宗师众多,但是大敌当前,竟然发现无人可用。 蔡洛被废出走,朱厚熜脱离馋嘴帮,严世藩心灰意冷,傅国青身死道消,偌大的馋嘴帮,竟然已经无人可用;唐寅、雷鸟王和凤凰儿三大宗师妖王碍于规矩,不能出手。鄱阳湖龙宫已经被他排除在外,内部挖潜,只有阿飞和李木子两人了。 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蓝九天的身上。 提到蓝九天,便是李龟都频频摇头:“蓝前辈恐怕已经成为了废人,对我们帮助不大了。帮主可要去看看?” 陆离大惊,记得当初在鄱阳湖上救下蓝九天,又有归无寐出手,他已然无恙;陆离本来想把蓝九天当成一路奇兵,在宁王造反时使用的;如今听说已成废人,怎么不让他吃惊。 原来,蓝九天自从答应陆离,来分宜教授馋嘴帮子弟炼体功法;但是他深知宁王造反已经迫在眉睫,留在分宜迟早要和宁王对上。他不愿意和旧日恩主对上,又怕到时候陆离的请求无法拒绝,便干脆彻底废了自己的丹田,日日散功。 这么久过去,即便蓝九天是炼体武者,现在的战力也不过先天境界罢了。 阿飞朝陆离跪下,抱拳道:“东家,大飞和兄弟们自离家铺子时就跟了您;我的武功也全部都是您传授的,现在馋嘴帮有大难,到了拿命拼的时候了。请东家下令,让我来守东门城墙。” 断宁王大军的后路,虽然无险可守,但是毕竟可战可退;但是东城门就必须正面承受大军的冲击,偏偏城墙低矮破烂,在化罡武者面前弹指可破,几乎是必死局面。 阿飞刚刚开始跟随陆离时,就叫他东家;今天这样称呼,不但表明自己是陆离最靠得住的手下,还有必死的决心。 陆离沉吟半晌,手慢慢地放在阿飞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两下,沉声道:“我前些天刚刚得了一套身法,你且起来,帮我参详参详。” 阿飞一愣,随即脸上浮现笑容,大喜道:“东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离掌握的身法有很多,适合阿飞的恐怕有数十种之多,但是其中最为高明的,只有上古巴蛇身法。这套身法是陆离从沙溪武圣村的青铜宝鼎中悟得,最是神秘。就连陆离都不知道它的来历,今天他把它传授给阿飞,不仅筹功,更想为馋嘴帮留下一位真正的掌门人。 两人竟然撇下了所有的人,进了馋嘴帮的后院,一心一意地练起武来。 此时,在距离分宜县城三十里的一座土山上,原鄱阳湖水寨副统领葛凤正意气风发地大声呼喝:“兄弟们,前面就是分宜县城,袁州府最繁华富裕的地方,它就像一个脱光了的娘们,等我们去上她!” 他终于找到机会离开鄱阳湖水寨,又独领一军;心情激荡之下,难免声音洪亮了一点,极富煽动力。 土山下,成千上百正在行军的士兵都为之一振,应和道:“上她~!上她!~上她!” 葛凤大为满意,一提手下缰绳,纵马急驰,旋即跑到了大道边,冲着路边的一位胖乎乎的老者,谄媚道:“高总管,小的表现可还行?” 那位老者却阴沉着脸道:“葛总兵,王爷升你做总兵,不是让你阿谀奉承;只有你真正拿下袁州、庐陵,才对得起王爷的栽培。” 葛凤当着许多手下的面被高大伴训斥,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只是承诺不已。 高大伴又接着说道:“分宜城高手众多,我不便出手;此次重担,却要交付于你!遇事切需冷静,分宜书院必须秋毫不犯,否则,就是王爷也保不住你,切记切记~!” 葛凤不是傻子,早已知道其中的厉害,心里凛然,赶紧答应。 高大伴不再理他,转身冲着树林中道:“各位,我宁王府的军队虽然厉害,但是陆离等馋嘴帮余孽还需各位出手。各位都是中流砥柱,还望能够在关键时刻出手,攻破分宜县城,屠尽馋嘴帮,捉拿杨士彪~!” 树林之中众人轰然答应,接着便有三十余骑士纵马奔出,朝着分宜而去,只激起无数的烟尘。 。。。。。。 “好!有了此人,我的计划再也没有丝毫破绽了!” 此时,分宜城中,陆离拍案而起,他火速离开县城,朝着东门而去。 第340章 狗熊冲营 葛凤带的人马并非宁王府三卫中的精兵,分别是由鄱阳湖四海帮的水贼、盘踞江西南昌城附近的盗匪和部分降兵组成;虽然葛凤在袁州府大力整饬了一番,却还是乱哄哄的。 不过,自从南昌出征,有龙鳞铁骑开路,沿途的几场战斗打得顺风顺水,倒也有些骄兵悍将的样子。尤其攻破了袁州府治宜春之后,葛凤打着为宁王筹备军饷的旗号,纵兵劫掠了一番,狠狠地打捞了一笔。 因此,眼前的军队乱则乱矣,但是军心可用,士气高昂;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好几名百户向他请战。 他费劲心力才争夺来的一军统帅的职务,却也做不了主,一切还需请示龙鳞铁骑才行; 龙鳞铁骑才是这只军队的灵魂,他的两千人马不过是附庸。 然后,他的队伍被命令停了下来,埋锅造饭,准备扎营,等候前方的命令。 葛凤非常不理解,小小分宜,一鼓而下的事情;他相信只要催动兵马,两千人马堆上去,用不着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能够在袁河边的离家铺子饮酒。 而且,他还能够趁机优胜劣汰,把队伍中不合格的人清除出去,建立一只真正的精兵。等到了那个时候,不论宁王造反能否成功,至少他葛凤,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重新选好地形安营扎寨;他刚刚把斥候小队的二十余人狠狠地打了五十大板,这些兔崽子,跟了他这么多年,竟然敷衍了事地找了块河谷之地,若是半夜遇上一场大雨,他的这两千人马还不得都泡到水里喂鱼去。 不管怎么样,一阵杀威棒打了下去,全军人马总算开始行动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懒洋洋的,毕竟开始变得有模有样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此时,在不远处的一处山林中,陆离正观察着面前的这一切。 潘振轩嘴里叼着草根凑了上来:“看不出,对方的军队只是一帮悍匪而已,领军的倒算是个将才。” 陆离不懂,潘振轩接着解释道:“你看对方的营地,远离河谷,但是距离河流不远,方便取水;简单的扎营而已,但是四周却已经竖起了一道木墙,营地中的帐篷两两相对,错落有致;那些士兵还在营地的周围挖排水沟和厕所,对方不简单啊!” 经他这么一解释,陆离心有同感:“一群饿狼被一头有头脑的狼王带领,的确不简单。” 潘振轩问道:“那我们还打吗?” 龙鳞铁骑已经赶往分宜,不在营地当中,此时不打,恐怕再也难以找到更好的机会了。 “打!怎么不打?邹兄和阿飞在那边不容易,稍有闪失就会酿成大错。” 潘振轩笑道:“县城有城墙可依,又有守城弓弩,世忠和阿飞带着十几名高手在那里,应该可以坚持很久。我就不信,那些龙鳞骑士还能够马踏城墙不成?” 陆离忧心忡忡道:“你不明白,我担心不是他们,恰恰是那些高手!” 潘振轩不知道陆离究竟担心些什么,那些高手他见过,个个精悍,尤其是领头的女人,让他看不透;四个化罡级别的宗师,十余名先天武者,放在整个江南,也唯有那些世家大族才能有如此阵仗。 陆离苦笑,只能说道:“那个女人叫做秦宛。” “秦宛......?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 山下营地中,整个营地已经渐渐有了雏形,还有一些士兵正在继续干活,更多的士兵则端着碗等着伙房开饭。 伙夫们的土灶四周全无遮挡,夏日的太阳直射下来,照得排队的士兵们大汗淋漓。董威是鄱阳湖的老水贼,去年从四海帮出来,被安插进了葛凤的水营,算是葛凤最嫡系的人马了。 他打了满满一大碗稀饭,配菜是几块腌萝卜和半截黄瓜,吨吨吨吨喝完;又站起身去打饭,他个子高大,往队伍中一站,双眼一瞪,四周的人竟然没有敢说话的。 但是伙房的伙头也是当初水营里的老兵,叫做汪老四,与他在牌桌上有过过节;他早就注意上了董威,见他吃完了又跑过来,便把勺子往桶里一丢,叫道:“下一个!” “下一个?老子还没吃呢!” “没吃?你当我眼瞎呢!赶紧给我爬,你这儿老子不侍候。”汪老四根本就不鸟董威,如果不是他贪恋伙房这点子油水,老早就是百户了。 “汪老四,你他娘的找死是吧!?”董威一掌拍案板上,“咚”地一声巨响; 众人哗然,感觉地面都摇晃了一下;就连董威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也算是武者,四十多岁,不过练气四层的修为,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当水匪。 汪老四也被他一掌拍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恼羞成怒地叫道:“你横什么横,今儿个你再有胆拍一下,我们就没完。” 董威再度抬起手,作势往下拍去,但是这次还没有拍实,就又传来“咚”的一声。 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声音是从东面传来,接着寨墙上传来惊呼声,铜锣的声音开始不断地响起; “敌袭!敌袭!” 董威看向那边,只见一头巨大无比的狗熊从寨墙处冲了出来,一掌下去,便把三个人拍的飞了出去;狗熊体型笨重,但是速度却无比骇人,再往前一冲,接连撞飞了五六个士兵,就连他们手中的长枪都撞得断成了几截;最倒霉的一个被长枪撞进了胸膛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鲜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 “妖兽!有妖兽!” 董威毫不犹豫转身就逃,顺手带了一把站在旁边发呆的汪老四,两人发足狂奔。 那头狗熊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冲,片刻之间就把宁王军队的小半营地冲得乱七八糟;这时就显示出这帮乌合之众的本性了,只听得狗熊的嚎叫声、士兵的惨叫声和撞击声乱成了一片。 狗熊又往前冲了几步,这些士兵终于醒悟了过来,有百户带领着士兵开始结阵抵抗;再过不久,有先天以上的武者跑了过来,紧紧地拖住了这头可怕的妖兽。 潘振轩看了一眼身旁的陆离,问道:“子归,我的熊二最多斗斗先天武者,再不叫回来可就要吃大亏了!” 他正要吆喝,陆离一把拉住了他,淡道:“龙鳞铁骑三十四人,现在应该都到了城墙脚下了;我就要用你的这头铁臂熊,试试宁王军的成色,看看除了龙鳞铁骑之外,里面还有没有化罡宗师!” 第341章 骑阵冲城 两军交战,用妖兽冲阵是常有的事情。 但那是边军! 大明国内承平已久,就连妖界的人也很少作乱,宁王军中武者不多,大多数普通士兵被这头铁臂熊一冲,闷头闷脑地乱跑,反而让那些有作战经验的士兵无法及时上前。 偌大的军营,被区区一头铁臂熊冲击,没过一会儿,竟然冲到了军营的腹地。 董威和汪老四为了保住小命,玩命地奔逃,忽然听见有人暴喝一声:“董秃子、汪老四,你们他娘的逃什么?回身杀了这头畜生,晚上吃熊掌啊!” “这个时候不逃命,你当我们傻叉啊!......” 两人大骂,正要越过这人继续逃命,却见这人手头家伙什一挥,两人一人挨了一下,被打趴在地。 “你们两人跟在我身后掠阵,收拢人马,前面自然有人拼命!” 却是葛凤已经带了人马冲了上来,他停下来指挥,自然有两个先天武者带了一群士兵对付铁臂熊。 铁臂熊力大无穷,身上皮粗肉厚,只有胸前一个倒三角形的区域是弱点;这群士兵中武者只有寥寥数人,但是组成的阵势却逼得铁臂熊连连后退。 铁臂熊连连怒吼,一双铁臂连连挥动,它的气血惊人,劲道如同长江大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波盖过一波,汹涌澎湃,把地面上的石块砸得弹起,如同炮弹一般四处飞溅;但是每次都有人结下,声势虽大,却再也造不成任何损伤。 铁臂熊的手臂砸到之处,也只在前方的盾牌上荡起一波涟漪,伤害竟然可以分散到阵中的士兵身上,待其中有士兵伤势熬不住的时候又接着有人不上。 几个回合下来,除了铁臂熊身上开始出现几处伤痕之外,宁王军竟然再也无人伤亡。 葛凤高声呼喝,指挥若定,很快又有两队人马出现,从侧面合围。 潘振轩看到这儿,急道:“子归,现在再不杀出去,我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陆离摇了摇头,淡道:“对方阵势已成,我们出去也没什么作用,把你的熊二叫回来吧!如果对方果真还有化罡高手埋伏,我们还要吃亏。” 潘振轩不敢怠慢,急忙冲着那边长啸了一声,指挥着铁臂熊撤退。 陆离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起前世那只著名的卡通熊,觉得一阵牙酸,笑道:“小潘,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就想着取个名字叫‘熊二’的?” 潘振轩斜睨了他一眼,道:“我就觉得这熊吃鱼的样子傻二傻二的,就叫它熊二了。” 此时,铁臂熊已经退出了营地,撒开四肢朝着山林中跑来;留下那些士兵在后面不停地叫唤追赶。 营地里锣声响起,那些士兵骂骂咧咧地退了回去。 葛凤的身后鬼魅般地出现了两人,向葛凤禀告道:“果然如指挥使大人所料,陆离带着一伙人就埋伏在树林中,人数不多,也就十来人,但都是高手。” 葛凤也不敢怠慢,道:“辛苦两位前辈了,本官只是个代指挥使而已,当不得两位如此客气。” 明朝兵制以卫所为单位,一卫五千多人;宁王府明面上总共才三卫人马,葛凤带的人马也不过两千多人,的确当不得指挥使的称呼,更不敢在两位化罡高手面前拿大。 那两人对视一眼,拱手道:“我二人不通兵事,接下来怎么做,还请大人示下!” 葛凤远远眺望着分宜城的方向,眼神眯了起来,冷笑道:“现在分宜城以陆离为首,他都跑到这儿来了,说明他也没有把握守住分宜县城。想用几个高手把我拖在此地,我偏不能让他如意。传令下去,大军即刻拔营,申时前赶到分宜,我要连夜攻打分宜县城。” 军令一发,士兵们欢声雷动,快速地行动起来。这些人跟着打仗的心思只有发财,现在听说连夜攻打防守空虚的分宜县城,俱都大喜过望。 潘世轩看着远处的宁王军营,“噗”地一声吐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骂道:“领军的葛凤倒也不是脓包,我还以为他会派人出来和我们周旋呢!怎么样?子归,我们要不要沿途袭扰一下,消耗他们的兵力?” 陆离摇头道:“我原来的计划是沿途袭扰,消耗对方的兵力;但是现在改主意了,他们既然要赶得去送死,我们就在那儿等着他们。” 所有人都在快马加鞭地赶往分宜县城,此时的分宜已经承受住了龙鳞铁骑的第一波攻击。 蹄声如雷,三十四名龙鳞骑士呈锥形前进,朝着东门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城墙上有阿飞带着重兵把守,知县韩逵亲自坐镇督战;各种箭矢如雨洒落,射在龙鳞铁骑的铠甲上铛铛作响。 龙鳞马速度奇快,守军的弓箭才发了两轮,就被他们侵入到了距离城门还有百米的距离。 “放箭!” 阿飞抽出腰刀,大声下令,随即用力一砍,把身边的一台重型弩机上的一根牵引绳斩断;弓弦声响,一根粗如成人手臂的长形巨箭射了出去。 紧接着又有弓弦声响,又是两根巨箭射出。 领头的龙鳞骑士伏在马上,瞳孔一缩,右手马刀举起,一层薄薄的罡气从骑阵升起,很快就覆盖住了整个骑阵。 县城东门外民居鳞次栉比,旁边都是建筑,仅留着一条宽约二十米的大路通向城门。这三只弩箭近距离射出,龙鳞骑士都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那领头的骑士手中马刀挥出,身后骑士的罡气源源不断地聚集到他的刀锋之上;一道巨大的刀罡形成,然后被劈了出去,正中最前方的弩箭。 弩箭不停地旋转,巨大的冲击力被刀罡消磨,两者相互抵消,终于被刀罡披落在地。骑阵也在冲击中再次前进了三十余米,离城门才一步之遥。 但另外两只巨弩也撞在了骑阵上,爆鸣声轰然响起。呼吸之间,骑阵的防御便已经如同瓷器般碎去。 骑阵的整体防御呼吸间被破,阵型却没有丝毫散乱;骑士们各自为战,每只弩箭都有四五位骑士挥刀砍去。 但是那弩箭何等的威力,只听得惨叫声响起,有两三人被弩箭穿透,更有两匹龙鳞马忍受不住死亡的威胁,往旁边闪避,脱离了龙鳞骑阵。 此时,龙鳞骑阵已经杀到了城门边,骑士首领手中马刀再次挥动,又一道刀罡重新在骑阵的头顶慢慢形成; “轰!” 刀罡劈在了城门上,发出巨响;骑士们手中缰绳扯动,骑阵在城门前的宽敞空地上划出了一道弧线,掉头往回奔去。 只是这次,却没有刚才那么顺畅;城门前的空地面积本来不大,龙鳞马速度又快,空地上早已经被守军挖的沟沟坎坎,各种杂物、绳索、铁蒺藜、长钉耙比比皆是;便是龙鳞马属于妖兽一类,脚底有妖气腾空,也不时地有马匹中招,速度更是慢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城门口灰尘散尽,龙鳞骑士首领转头望去,忍不住骂出声来;便见城门的破碎处,无数巨大的石头砖块显现。 守军居然自己堵上了城门,要做那困兽之斗! 第342章 攻城 龙鳞骑阵合三十四位化罡宗师之力,刀罡威力宏大,破开城门应该不在话下;但是要劈开城墙,或者清开堵城门的巨石,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城上箭如雨下,三座守城弩给了他们太大的威胁。 但是龙鳞马虽强,毕竟不能腾空,县城城墙周围的房子都被清理一空,连个跳板都没有,他们难以直接马踏城墙。 一行人再次向着城墙冲击了两回,都徒劳无功,还差点又损失了两匹龙鳞马。 首领无奈,只得带着所有人远远地退开了去。 “为今之计,我等只能放弃马匹,直接杀上城墙!”首领的计划非常简单。 但是他的话马上就被人推翻,“陆离战力超群,单打独斗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一旦放弃马匹,就难以和他对抗了。” 众人进退维谷之际,又有探马赶来,“报!葛指挥使率领的大队人马距离此地不过十里,现已查明馋嘴帮陆离等一众高手跟在后面。” 首领精神一振,赶紧问道:“你确定陆离跟在大军后面?” 探马禀道:“指挥使特意要小的带了他的佩剑过来,并且要小的转告诸位大人,只要能够拿下分宜,便记诸位大人头功!” 化罡境界的武者,都是心志坚定之辈,听说陆离不在城中,第一时间就决定弃马登城。 十里路对于陆离这样的高手来说,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首领不敢怠慢,留了二十个人警戒,自己则亲自率了剩下的人朝着分宜城墙攻去。 没有了龙鳞马,他们依然是万中无一的化罡高手;他们的身法或者疾如风,或者灵如猴,或者滑如蛇,在箭雨之中穿梭上前,普通的箭射在他们的身上,根本连外面的防御罡气都无法突破,不多时就再次靠近了城墙。 首领一声唿哨,所有人散开,进入了道路边的房子之中,借着房子的掩护向前。 城墙上防守的人马对这些高手的身法连连惊叹,甚至有人尖叫出声:“快射,别让他们靠近城墙!” 韩逵虽然是一介书生,可毕竟也是练气后期的高手,并不缺乏胆识,硬是抢过了一把军用弩机,不停地点射。 只听得连连数声闷响,更多的军用弩机开始点射,一时间箭出如雨,好些箭尖上有白芒显现,威力大的吓人。 韩逵满脸佩服之色的看向身旁的阿飞,也不知道馋嘴帮究竟还有什么底蕴没有拿出来,上哪里请来的这十来位高手,个个精悍。 正在城下穿梭靠近的龙鳞骑士一时不防,当即有四五人被射中,便见那些骑士身上的护体罡气被箭上的白芒一碰,便如纸张一般被轻易地撕开。 那几名骑士闷哼一声,当即有两人从屋顶上摔了下去,再也爬不上来;没摔下去的也面如金纸,显然受的伤不轻。 “城上还有化罡高手!” 首领脸色沉重,但是距离城墙只剩下了最后一点开阔地带,容不得他们此时退却。 “移山!” 他又是一声呼喝,十余人从房屋的掩体中跳了出来,组成了“移山”阵法,有黑色罡气从首领的身上升起,联通阵中所有的人,稳重如山。又有一面煌煌金盾在阵前升起,慢慢地在移山阵前旋转移动,抵御着不停地射来的弩箭。 那些白芒弩箭碰上这面金盾,再也不像刚才那样威风八面,只是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软软地落在了地上。 这些龙鳞骑士没有任何口号呼喝之声,越是这样沉默地前进,越是给战场带来无穷的压抑,连带着城墙上防守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十余名化罡宗师结成的阵势,只要他们冲上城墙,几乎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分宜面临的是无穷的杀戮! 韩逵管不了这么许多,县令担负着守土之责,他更是个机会主义者,宁王势大可以投靠宁王,宁王造反,他却第一时间选择了拉拢陆离,希望能够守住分宜,成就守土的大功劳。 此时一看势头不好,马上集中了城墙上的三台床弩,对准敌人的“移山”阵便射。 但是这些龙鳞骑士离开了马匹之后更是灵活机动,他们虽然做不到炼体宗师那样“金风未动蝉先觉”,对危险有着直接的感应,但是阵势舒展聚拢,躲开床弩的射击,绝对不再硬扛。 这样一来,除了在散开阵势时被城头上高手射出的弩箭伤了两三个人之外,他们已经逼到了城墙脚下; 此时,城墙上的床弩再也没有了作用,三四米的高墙,一跃即过。 城墙上的守军完全安静了下来,就连普通的弓箭和其他的檑木、金汤、砖石之类的守城器械都没有人再动; 在化罡宗师高手面前,这些都毫无用处,接下来,便是王对王的战斗。 龙鳞骑士首领仰头看向城头,到了这个时候,后方还没有传来示警声,是不是表示陆离已经放弃了守城?! 此时的分宜县城,盛满了半个袁州府的财物,如同一个已经敞开了胸怀的娘们,等着他去征服! 他笑了,张开大嘴,里面满口的黄牙,一脚蹬地,缘城而上;他的身旁,另外的十多位高手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城头上有巨石对准首领砸下,又有一道人影飞出重重地踏在了那块巨石上,轰轰炸响,要把首领砸成肉酱。 紧接着,又有三四个人现身城头,手臂疾挥,十来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分别砸向其它的骑士。 “就怕你们不出来!藏头露尾的鼠辈,伤我兄弟,拿命来!” 首领厉声喝道,身体随着巨石落下,手上宝刀连连挥动,瞬间劈出了四十九刀,把巨石劈成了碎片。 随即,他的刀罡和对方的罡气碰在了一起,轰然炸响;两人都闷哼了一声,气血浮动不休。 空中那人被震得凌空翻了两个跟斗,重新飞上了城墙,一阵大风吹来,把他的衣服吹得咧咧作响; 首领眼神一凝,根据之前掌握的情报,眼前这人正是馋嘴帮的副帮主阿飞; 不过,对方应该才炼体不过一年,竟然也达到了化罡之境,莫非又是一位炼体天才不成?! 首领 第343章 全军突击 阿飞哪里管得了对手在想什么,他能够在一年之中成就化罡境界,基础、功法、资源固然必不可少,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专心二字! 当初馋嘴帮建帮第一战,阿飞和黑虎堂的人拼的是命;现在同样是生死存亡,阿飞同样是拼命! 他在馋嘴帮位高权重,并不是没有机会接触更高的武学,但是与陆离的广博不同,自从习练了惊风莽牛拳以来,他只专精一门,已经把这套拳法练到了极高的境界。 这一招从天而降,用的就是惊风莽牛拳中的蛮牛冲撞,他也不怕对手闪避,接连三道冲撞,罡气凝为一点,第一击把对手撞落在地;第二击击破眼前的四五道刀罡,连带着撞散了对手的全身护体罡气; 第三击出手,一头头顶闪耀着白芒的上古蛮牛呼啸而至,就连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已静止,这是阿飞把全身力量凝练到了极致的表现。 “轰!轰!轰!” 首领再也不敢硬接,闪身躲开;阿飞的劲力如同闷雷一般不停地炸开,在这眨眼功夫就攻击出八次,每一招都爆鸣声不断,在地上留下了一排大坑。 此时,阿飞身上被首领的刀罡劈出了数道伤口,鲜血淋漓;最长的一条更有半尺来长,险些伤到了脖子,触目惊心;反之,首领身上衣服整齐,没有一丝伤口,但是场面上,阿飞却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任凭首领如何闪躲,那头蛮牛闪亮的牛角始终不离他的胸口; “刚不可久,你的境界比我低,我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首领又惊又怒,阿飞出手之快,之猛,超乎他的预计,这才是真正的搏杀。硬拼着挨上自己几刀,也要占据绝对的先手,让他在之后的应对中始终处于被动,就如同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颠覆。 手上的宝刀太长,被阿飞贴身近打之后已然变得碍手碍脚;首领毫不犹豫地把刀一丢,左手划动,在身前布下道道刀罡,用来阻挡阿飞的进攻。 于此同时,城墙上又跃下了几个高手,以少敌多,与其他龙鳞骑士战到了一块。 尤其是其中的一位身着黑衣的女人,手握两柄匕首,身法高绝,在极小的范围内辗转腾挪,总能在不可思议地角度出击,一个人面对三名化罡宗师的围攻而不落下风。 “接近化罡圆满的高手,才能给我压力,促使我不断地突破。” 阿飞舔了舔嘴唇,眼眸中闪过兴奋之色,总共六招莽牛拳不断地使出,配合上惊风身法,倒也显得变化万千。 他一身暴喝,身上的肌肉收缩蠕动,封闭住不停流淌的血液;突然间,他的身法再变,恍若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险之又险地从无数刀罡中闪过;只见阿飞双拳落下,首领的肩头顿时凹下了一个大坑,被轰地高高飞起,向后落去。 他重重地砸入在远处的一处房屋之中,把一片屋顶砸成了废墟,扬起了一片灰尘。 阿飞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房屋之中,两人在废墟之中一场大战,只见刀罡飞舞,屋倒楼塌,两人如同一条土龙一般在这片街区之中穿来穿去; 没过多久,首领狼狈不堪地从房屋中逃了出来,他口角流血,一只手臂无力地耷在身上,上衣被炸得粉碎,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他现在刀法散乱,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玩命地往守在远处的龙鳞骑士那边跑。 “不好,大哥有难,大伙儿跟我一起冲。” 远处的龙鳞骑兵本来就一直骑在马上戒备,此时见首领有难,慌忙催动龙鳞马冲了过来。 阿飞倒也杀伐果断,随手抱住一栋房子的柱子,朝着首领砸去;但对面的龙鳞骑士速度飞快,一道刀罡劈出,把那根柱子劈成了碎片。 首领见自己已经安全,心底一松,吐了口鲜血,叫唤道:“对手早有准备,不要追!” 只是那些龙鳞骑士平素都眼高于顶,除了在陆离手下吃过这种亏,哪里愿意放过阿飞,这些骑士如一阵风般地朝着阿飞涌去。 阿飞扭头就走,在城墙上驻足观战的韩逵连忙发号施令,一大波箭雨射出,把龙鳞骑士都挡在了两百米之外。 阿飞把首领打成了重伤,气势更足,返身回去,与其他高手一起联合,片刻之间就杀得城下的其他龙鳞骑士抱头鼠窜,当场把其中三四人打死打残。 但是也仅限于此,双方以城下百米为限,阿飞等人杀不出去,龙鳞骑士吃了这么大亏之后也不敢再杀进来。 半个时辰过去,龙鳞骑士的首领终于疗伤完毕,从地上站起身来。龙鳞骑士三十六骑,宁王府花在这上面的钱财足可以堆成一座小山;所有的骑士都是王府子弟自小培养,优中选优,享受了最好的资源,却在小小的分宜折了一半; 怎么不让人痛心! “陆离、阿飞,待我杀进分宜,一定要石过三刀,杀得你们馋嘴帮鸡犬不留!” 他正在恨恨不已,远处有喧哗声传来,旌旗招展,无数人马乱哄哄地朝分宜冲了过来,葛凤的大军终于赶到; 葛凤带领的大军赶到城外的镇子,听说龙鳞骑士的首领受了重伤,赶紧过来相见;他见到龙鳞骑士人马不齐,个个形容狼狈,就知道这些人吃了大亏,忍不住心中冷笑。 平时这些人是天之宠儿,是王爷的心头肉,个个都眼高于顶,就连这次出征,都好似太上皇一般,让葛凤伺候着来;现在损兵折将,受了挫折,葛凤幸灾乐祸都来不及。 如果龙鳞骑士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做成了,那他葛指挥使在王爷面前,可就真正能够成为干臣名将了。 于是,他远远地见到了龙鳞骑士,便跳下马来,随手把马鞭丢给了手下的亲兵,大踏步地走向首领,一把拉住他的手,哭喊道:“胡首领,您辛苦了,伤不打紧吧?” 胡首领一脸嫌弃,什么时候轮的到一个小小的水匪在自己面前蹦跶了?但是他身体虚弱,被葛凤一个小小的先天拉住,竟然无法不动声色地震开,只能听葛凤恶心地说道:“胡首领,你们可是王爷的宝贝,现在伤成这样,让我怎么向王爷交代?” 他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轻言抚慰:“您就放心在这儿休息,本指挥使一炷香时间就把分宜城墙给推平啰!” 说完,他也不等胡首领答话,把出佩剑厉声喝道:“命令全军突击,谁可以第一个登上城墙,我记他首功,赏银千两!” 第344章 天干物燥 宁王军精锐都留在南昌府,不日就要沿江而上,进攻南京;来到分宜的都是些乌合之众,但这些乌合之众都把分宜县城当作肥肉,自指挥使葛凤到下面的每一名小兵,都觉得可以一鼓而下。 葛凤命令一下,除了中军不动,剩下的千余人都乱哄哄的朝着城墙攻去。 “胡统领,末将率领大军攻城,还请大人率领龙鳞铁骑护卫后路,防备陆离偷袭!”葛凤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即便此时大功在握,还没有忘记埋汰对方。 胡首领冷笑,城墙上有阿飞等高手守城,身后有陆离带着一票人马踪迹不明,即便葛凤能够拿下分宜,恐怕也要损失惨重; 不过他也乐得葛凤吃个大亏,要不然反倒显得龙鳞骑兵无能;岂不知葛凤也有趁机清除冗兵的想法,因此故意放纵手下攻城。 两人各怀鬼胎,却也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攻城的人马急着进城抢掠,纷纷点起了火把,绵延在城外,蔚为壮观。 这些人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提着武器,火把映照之下,只见他们衣裳杂乱,盔甲不齐,眼神贪婪而亢奋,发出让人胆寒的怪叫。 城墙上衙役们脸色大变,双腿发抖,要不是知县韩逵在场,恐怕早就吓得逃跑了。与刚才的龙鳞铁骑攻城不同,现在可是真正黑压压的一片,火把密密麻麻,让他们心里面寒气直冒。 好在守城的精锐尽是馋嘴帮的人,两个月训练下来,见到这些贼兵虽然害怕,但更多的人都握紧了手上的兵刃,跃跃欲试。 阿飞高声叫道:“兄弟们,前面不过是一些水匪,只要我们守住县城,帮里每人赏银五两!” 韩逵也拿出了知县大人气魄,咬了咬牙,喊道:“若是能守住县城,县衙也愿意拿出五百两纹银,犒赏三军!” 所谓将是兵的胆,两人一番叫唤,总算是把士气都鼓舞了起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城外。 城下乱兵渐渐跑进了百米范围之内,领头的正是董威; 他在妖兽铁臂熊冲营的时候逃得太快,被葛凤劈头盖脸的收拾了一顿,如今被打发过来冲锋陷阵; 不过他自己却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上城便是头功,他好歹也是练气武者,富贵诱人心,男人博上一博也是应当。 这一次,不再需要韩逵发令,便见铺天盖地的弓箭射了出去; 冲在前头的都是董威这种积年的悍匪,听见弓弦声响,都纷纷举起盾牌,只听得无数声闷响,箭只大多射在盾牌和路旁的房屋上,徒劳无功。 也有少数惨叫声响起,但是却更加激起了这些悍匪的凶焰,高声怪叫着继续往前冲。 城上的人也顾不得这许多,又是一轮箭雨射出;董威正要再次举起盾牌,突然觉得声响不对,匆忙间打了个滚,躲了过去。 只见当头一箭射在了刚刚他站立的地方,竟然深深地没入了厚厚的地砖之中,连箭羽都无法看见。 “射箭的人当中有武者!”董威看到此箭的威力,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回,他口中叫得响,人却跑得不快,故意落在了别人的身后。 果然,又往前跑了几步,他便见到又有箭雨落下,这一轮之中混杂着一些威力特别巨大的箭,有的能够接连射穿两三人,有的但凡射中东西,都“砰”的炸开,把射中的人炸成了碎块。 董威就被旁边的人炸了一头的血肉,只能心里骂了声晦气,默默地把脸上的鲜血抹干,开始沿着路边的屋檐下前进。 可是后面的贼兵哪里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照样怪叫着往前冲;更有人蹿进了路边的民居,开始抢掠。 董威回头看去,远远地见到那汪老四也进了一间屋子,扛了一袋子东西出门,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城外居住的都是些贫民,便是把人的家端了,也不值当几个钱。 他忍不住嘲笑道:“汪老四,瞧你那没有出息的样,也就小偷小摸沾点小便宜的本事!” 汪老四听了,回头见是董威,骂道:“总比你小子躲在屋檐下藏得像只乌龟要好!” 董威正要还嘴,突然脸色一变,身子从檐下跃出,只听得轰地一声响,他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只箭炸开了一个大坑,原来在那儿的两个盗匪死于当场。 “是化罡高手的箭,老四,赶紧逃命!” 到了这时候,老冤家也不再争吵了,都是积年惯匪,顺风仗互相争风,的确有些恩怨,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遇上对方点子硬,那就是结伴逃跑的患难兄弟。 汪老四倒也干脆,马上把手上包袱一抛,引来众多的盗匪争抢,挡在他们的身前;紧接着他和董威将身体一矮,冲到了路边的民房中,再也不敢出来。 几声尖哨声响起,一根成人手臂粗的弩箭射过,把争抢包袱的群贼射穿;床弩威力巨大,这些普通的盗贼哪里挡得住,生生地在所过之处犁出了三道血路。一时间惨叫声大作,缺胳膊短腿的遍地都是,还有几名盗匪叫都没有叫一声,就被床弩上的白芒扫成了碎块! 躲在民房中的汪老四感激地看了旁边的董威一眼,如果真的被化罡高手盯上,是万万躲不过去了;不过乱军之中,他们也不过是小虾米,不信自己就这么晦气; 两个人当机立断,逢院拆墙、遇门破洞,往回头路走; 但是没有逃出几步,董威就觉得不对了,“老四,我瞅着怎么不对呢?” 汪老四手上拎着一柄从铁匠铺里顺出来的大锤,一边敲着院墙一边问道:“怎么不对了?” 董威越发疑惑了:“我怎么看着这每家每户囤积的柴火都那么多呢?你看看芦苇、刨花等物一样不少!还有股子煤油味!” “......” 两人越说越不对,突然脸色大变; “不好!” 这个时候,一阵烟吹了过来,外面不止是惨叫声、喊杀声,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走水啦!走水啦!” 浓烟越来越大,有火从外围的草房烧起来,董威和汪老四两人被火一逼,不得不重新回到了大路上; 两人这回看得清楚,只见前后左右,绵延几百米的大路两旁,所有的房子都已经烧了起来,被秋风一吹,越烧越旺; 恐怖的大火正好把他们都包围在中间! 第345章 火烧宁王军 分宜城东门外是有名的贫民窟,靠近大路的人家还好些,都是些做小本生意的人家;偶尔还有些高达两三层的酒楼妓院。 这儿通向袁州府府城,还算繁华! 但是在大路的外围,就是连绵两里的各种窝棚;尤其是最近一年来因为馋嘴帮的缘故,分宜县内经济爆发性地增长,各种工场作坊无数,引来了四邻八乡的村民进城。他们没有钱在城里购置产业,便随意地弄些木材竹子,在东门外搭座窝棚度日。 在这片区域的最外围,不同的区域节点处,正堆砌着无数木柴、松脂、芦苇、油漆等容易点燃物品。 有上百人在往来奔走,在极短的时间内点燃所有的柴堆和窝棚;他们当中领头的正是袁州府的举子邹世忠,他的任务最重,要在一天之内察看好这方圆几里的棚户区,堵上所有的漏洞,防止被宁王大军找到空档逃跑;还要计算好点火的节点,让大火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燃烧起来,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 好在这片区域狭长拥挤,寸土寸金,大多数地方都被乡民的窝棚堵得水泄不通,根本不像城里一般有着马路巷道,这才让邹世忠的活变得简单了一些。 饶是如此,他还是亲自深入到了火场内部,亲自点燃了好几处关键的位置。 大火一起,原来躲避在路边民房中的宁王府军都被逼了出来;他们害怕被城墙上的弓箭和床弩,不敢向前,只能一窝蜂地朝着后面疾退。 邹世忠带了四五位练气后期的书生冷不防地从中间杀了出来,见人就砍,引起了一阵混乱;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宁王军的人现在都急于逃命,邹世忠等人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也不敢在一处停留;他们与逃跑的宁王军队逆行而上,造成了路面上的拥堵,一边砍人还一边大叫:让开!挡我者死! 后面有些急于逃亡的宁王军士本来都是盗匪出身,见到前面拥堵,又有人挥刀乱砍,立时醒悟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谁?不就是挡我者死吗? 最先动手的是董威和汪老四,他们躲在民房中被热浪一冲,感觉口干舌燥,皮肤上都好像燎起来一层水泡;此时对望一眼,满脸狰狞地叫道:“滚开!挡我者死!” 两人一人提刀一人提锤,见人就砍,见人就锤! 也有些认得两人的,马上提着兵器跟上,不多久,他们就从宁王军队的冲锋最前沿变成了断后,往最外围冲去。 这样以来,董威、汪老四和邹世忠两下一夹击,整个宁王军的一半都已经大乱起来;所有的人为了自保,都拿着武器边跑边砍,似乎四周所有的人都是敌人。 本来最外围的军队还好一些,这边的火势才刚刚起来,而且葛凤和龙鳞铁骑都守在后面,最是安稳。 就是前方的骚乱传过来也要一些时间,但越是靠近外围,居民就越是贫穷,房屋更加破烂易燃。邹世忠等人事先在这一段放了大量的竹子、火药、霹雳弹等物,很快都爆炸了开来,只见贼兵们一片片地倒下,骚乱比起前面更甚。 邹世忠等人杀了一会儿,前面陡然一空,竟然已经冲到了宁王军队的最前方了。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此时应该撤往城内,毕竟那里早已经清空出大片的区域,没有火焰,只需要隔岸观火就好了。 城墙底下是宁王军队的死地,却是他们这些勇士的生地! 他们一行人刚巧和正在“悍勇”地砍杀“自己人”的董威和汪老四等人相遇,董威等人也看见了邹世忠等人所向披靡,只是顿了顿,特地避开了他们。 “诸位同窗,今日且随我一同杀敌,为师长报仇!” 邹世忠也犹豫了一下,突然转身,没有回城,而是带领几位同袍,跟在董威和汪老四的后面,往前面砍杀。 董威和汪老四在这滚烫的火场中竟然打了个寒颤,邹世忠的体表布着一层淡淡的罡气,有这样一位化罡高手在身后驱赶,他们冲杀得更加卖力了。 事实上,陆离的计划有着两处最大的漏洞!一处是在城墙处,如果葛凤集中全军的高手,和龙鳞铁骑一起冲击城墙,几乎可以一击即破。 可惜,他们都太过于保存实力,舍不得把精锐浪费在小小的分宜城下。因此,所有的高手和精兵都留在后方。 另一处漏洞就是在后方了。 前面火烧三军,葛凤第一时间要带着手下的精兵后退,给军队腾出逃生的路来。 怎奈当时因为龙鳞骑士胡统领身上带伤,葛凤为了表示照顾他,将中军前移,驻扎到了棚户区的边缘。现在一要撤退,才发现这些中军兵士竟有半数之多跑进了民房当中找吃的去了。 这一下,兵找不着将,将找不到兵,也混乱成了一团。 葛凤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什么嘴脸,只稍微一犹豫,便跨上大马,打算退走。反正身后也没有什么敌军,乱就乱吧。 比他还先撤退的是龙鳞骑士,人家毕竟是精锐,为了防备陆离,除了两个照顾首领的人之外,一直都没有下马; 此时前方一乱,他们马上护着胡统领,往后方撤退。 只是等他们一离开,陆离和潘世轩带领的高手,马上对葛凤展开了攻击。 这个地方是一个不到五十米高的小山坡,山上有一座荒祠野庙,两条路从山坡下绕过,一条直通府城,一条通往仙女湖边的一处村镇。 陆离等人突然现身,以铁臂熊为首,呈现扇形,向葛凤军冲杀。葛凤逃命要紧,也不再保存实力,以手底下两名化罡高手为箭头,碰撞到了一块! 军队最厉害的便是阵势,阵势一成,化罡高手面对普通士兵都得坐蜡。但现在葛凤手下都急于逃命,乱哄哄地冲上来,哪有什么阵势可言;而且他们的身后也满是逃命的乱兵,自己把自己的阵势都给冲乱了。 此时两军对阵,陆离也不用什么剑法,他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段合抱粗的巨木,抱起来就砸。 与此同时,铁臂熊叱诧一声,庞大的身躯拎起了一块两人高的巨石,朝前方砸去; 前方的士兵们齐声惊叫,拼命闪躲,奈何互相推搡只见,避无可避,被巨石砸出了一条血路。 陆离巨木一扫,那两名化罡高手不敢力敌,急忙把手搭在葛凤肩头,腾空飞起。 “想逃?没门!” 陆离冷笑,他一拳砸向巨木,那块木头“砰”地炸裂成无数碎片;碎片激射,每个上面都有罡气翻腾涌动,只这一个瞬间,边杀死了四周十余人。 擒贼先擒王,他再不管眼前的战局,施展身法,朝着葛凤追去。 不远处,龙鳞骑士转身看向战场,有人问道:“大哥,那边已经败了,我们要不要回去救葛指挥使?” 第346章 快些跟我回城 胡统领看着远处,铁臂熊在人群中往来冲突,身后一群先天级别的武者大开杀戒,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脸色不由得铁青,骂道:“葛凤这个龟儿子,就是个废物点心,还救他作甚?” “可是,我们见死不救,王爷怪罪下来......”他的手底下这段时间跟着葛凤劫掠袁州府,委实得了不少好处,不忍心看着他被杀。 胡统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把他看得遍体胜寒,低下了头去,这才一扬鞭子,喝道:“陆离不是好相与的!我们就算能够把葛凤救下来,也不知道要搭上几条人命;到时候,你便是不死,老子也得向王爷以死谢罪!” 他把话说完,恨恨地一鞭,扬长而去! 龙鳞骑士何等宝贵,这次出征损兵折将,还不知道怎么跟王爷交代;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还是从鄱阳水盗里提拔出来的,纵使再能干又能怎样? 不是嫡系,还丢了王爷一路人马,那便死有余辜! 陆离就像一根楔子,死死地别在通往袁州府的大道上,那两名抱丹宗师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法突破陆离的封锁。 三人一场大战,周围百米方圆几乎已经成为了死地。葛凤不敢靠近,拨马就往另一条小路玩命奔逃。 他这一奔逃,手下更加没有了抵抗的心思,上天入地,想尽办法逃命。 有人仗着自己是武者,想从边上的火场打通一条通道出来,但最终还是失败而归,甚至葬身火场。也有人被火烧的发慌,见到水井、水缸就钻,为了一个普通水槽都免不了要大打出手;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从潘振轩等人的拦截中冲了出来,跟着葛凤玩命地跑。 潘振轩等十余名先天高手如同倾盆暴雨中的一叶清荷,只能随着水流飘荡;他们面对的是一支近乎发狂的军队,生死危机之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何等惊人。 好在这只军队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潘振轩指挥铁臂熊在前,自己运筹帷幄在后,专门点杀宁王军中的强者和军官;让他们无法结成阵势,无力反抗。 但不管怎么样,蚁多咬死象,潘振轩等人筑成的堤坝终于承受不住大队人马的冲击,猛然崩塌。 大队人马趁机突围,往仙女湖方向奔去。 陆离大急,此战的关键是击杀对方主将,或者消灭有神力量;但是现在葛凤已然逃远,宁王军队虽然受到重创,但是主力尚存,如果让他们卷土重来,分宜县城依然难逃倾覆的危险。 他身形爆退,不再与两位化罡宗师贴身近打。练气武者长于使用罡气远程攻击,两人本来被陆离的近距离颤抖弄得手忙脚乱;现在陆离主动退走,两人不由得大喜,正要乘胜追击,就见到陆离头顶一道脉轮显现,大放光明; 然后,几声龙吟,震得两人头脑发昏;有紫青两条龙从脉轮飞出,一爪抓下,扣住了两个人的肩头。 两人正要抵抗,便见到陆离脸色一沉,一股巨力从龙爪上传来,无从抵挡。 陆离这才上千,手掌在这两人丹田拂过,废了这两个人的修为,随手丢在了路旁。 “子归,快来助我一臂之力!”潘振轩手忙脚乱,大汗淋漓;若不是有熊二在他身前顶着,恐怕早已受了重伤。 陆离哈哈大笑,“潘兄,你且歇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地运用罡气震动,把身前一大片士兵震得东倒西歪。音波攻击面对高手时效果不大,对付这些普通的士兵却刚刚好。 宁王军的士兵刚刚见到前头一大堆同僚冲出了包围,才鼓起了一些求生的欲望。可是才转念之间,陆离便堵住了缺口;眼见得对方如同大魔神一般,出手毫不留情,杀人如同砍瓜切菜,再也没有丝毫战意,纷纷跪地投降。 大战之中,一方主将已经逃跑,剩下的人只要有一个人投降,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功夫,整条大路上,除了依旧在往这边蔓延过来的火势,剩下的都是跪在地上的人。 邹世忠等人满身鲜血地从远处越过人群走来,他们最为艰苦;从身后追杀宁王士兵并不困难,无奈宁王军的人马太多,他们被堵在后面,差点没有被大火烤焦。 若不是陆离和潘振轩还听得出他们的声音,几乎都认不出本人了。 邹世忠倒还罢了,化罡宗师的罡气虽然不能坐不到水火不侵,但是短时间内还是能保无恙。但是跟他一起的几位昌黎书院的书生就着实吃了大苦了,脸上身上全都被高温燎起了一片片水泡,纵然他们都是练气后期的武者,也都狼狈不堪,个别的甚至连须发衣裤都烧了。 陆离不敢怠慢,赶紧从饕餮袋中取出宝药给他们疗伤。 潘振轩等人也不敢闲着,宁王军的人马大多数都已经突出了重围,剩下的或者葬身火场、或者被杀,剩下投降的还是有三百余人,都被他们引到了安全地带,严格看管。 好在这些都是普通的军士,有十余个先天高手盯着,倒也不怕出事。 没过多久,县令韩逵带着一队人马绕过火场赶了过来; 陆离大喜,迎上前去,施礼道:“老父母来的正好,那贼子葛凤往仙女湖逃了,我和世忠兄打算追上去看看;匪首不除,恐留后患!” 这番大胜,保住了分宜县城,更保住了韩逵的头顶乌纱,韩逵如何能不大喜过望;更何况巡抚大人就在分宜城内,自己舍生守城,必然被巡抚大人记在心里,他日宁王之乱一平,升官发财还不唾手可得!? 立功的关键就在陆离! 所以韩逵不肯受陆离的大礼,他急忙上前扶住陆离,满脸热情道:“子归,现在分宜城以你为主,本官万万不敢受此大礼;现在战事方平,还请子归随我回城,也好震慑宵小!” 陆离沉声道:“老父母此言差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那葛凤不是酒囊饭袋,他的手下还有近千兵力;若是让他缓过气来,再联络上龙鳞铁骑,我分宜危矣!” 韩逵见陆离要走,急得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只是高声叫道:“子归哎!你还是快些跟我回城吧!仙女湖方向早有关老夫子带着书院的人去了,且不用担心......” 陆离见他发急,顿时起来疑心,连忙盘问起来; 却是唐寅怕县城守不住,让关老夫子带了大部分书院的学子事先躲到仙女湖方向的山里去了; 县城危急存亡之际,关夫子不肯弃城逃跑;唐寅便故意激他,只说陆离必胜,待贼兵逃到那里,关老夫子带人杀出,一定能够斩了匪首,成就大功。 结果果然如此!战事的进展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只是还是有些意外发生了! 第347章 一口吞吃 韩逵的那点小心思陆离清楚,宁王要造反,韩逵不敢屈从,只能抓住陆离这跟救命稻草。 现在陆离大胜,分宜县城保住了,韩逵又怕把宁王军打得太狠,未来被宁王报复。 藩王造反争天下,那是老朱家的家事,不管将来谁坐天下,韩逵犯不着把身家性命押进去做赌注。 立场不同,决定了一个人思考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陆离毅然道:“韩县令,您是分宜的父母官,有你坐镇,又有全城上下百姓用命,分宜定然无恙。更何况巡抚大人还在城内,反倒是老师年近七旬,还亲临沙场,学生放心不下,必须走一遭。” 韩逵急了,一把拉住陆离的袖口,说道:“子归,阿飞帮主身受重伤,蓝先生性命危在旦夕,还等着你回去见一面!你还是要一意孤行么?!” 陆离停下脚步,正委决不下的时候,邹世忠和潘振轩上前主动请缨; “子归,你现在是全城百姓的主心骨,不可轻动,还是我们两个去支援关师吧!” 陆离只得称谢,与韩逵收拾战场,处置俘虏不提。 。。。。。。 且说葛凤好不容易才逃脱了性命,带领着众多残兵一路奔逃;逃出了十来里开外,也不知道哪里钻出一大群书生,领头的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这些书生每一个都是武师级别,极为凶恶;一番厮杀之后,葛凤无心恋战,再次带着人马退走。 又逃了半天,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仙女湖边。葛凤收拢残兵,发现还有八百来人,全是身强力壮之辈,不由得心中窃喜。 这八百人未来就是他发家的资本,只要汇合龙鳞骑兵,说服胡统领,他就能越过分宜,直指萍乡。 萍乡矿多,聚集着无数青壮,矿工是最好的兵源,只要能够占领那儿,这八百人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扩充到几万人,席卷整个江西。 他的心思深沉,遭逢大败也毫不气馁,很快就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刚巧,汪老四因为逃跑时大肆砍杀同僚,生怕被葛凤怪罪,靠了过来嬉笑道:“老大,兄弟们忙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喝,士气不高啊!” 董威也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一壶酒,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葛凤:“老大,您千万别着急,水寨里的老兄弟都还在,损失的都是王爷拨过来的老弱病残;” 葛凤闭上双眼,这两个人在战场上为了逃命,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斩杀同僚;他有心杀人立威,但是现在军队新败,如果追究责任恐怕会导致人人自危,部下离心离德; 他长吁了一口气,叹道:“也罢!事到如今,你们说怎么办好吧!” 董威和汪老四大喜,献言道:“老大,看见那个村落了没有?这边地方富庶,里面一定吃的喝的都有。” 葛凤心里明白这两人的意思,环顾四周,自己的手下个个灰头土脸、丢盔弃甲,便站起身来,猛然灌了口酒,扬鞭指向那个村落,道:“兄弟们的确需要修养,传我的命令,全军到前面的村庄休息,向村民们借些米粮造饭!” 战场上对自己的袍泽动过手的残兵不在少数,听见葛凤不算旧账还允许到村庄就食,不由得人人振奋,欢呼声叫得震天响,一窝蜂地涌向了村庄。 不多时,那个村庄就变成了人间地狱,烽烟四起;无数哭喊声传来,宁王府军在村庄内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上房,仙女湖这好好的一处田园村庄,登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葛凤闭上眼睛静养调戏,一刻钟后,汪老四赶来急报,却是在距离村庄不远处发现了几条船,其中一条大船雕梁画凤,价值不菲; “老大,刚才撤退得急,我们的财货都丢得一干二净,这一趟出门白干了;不如......” 葛凤做水匪的时候,抢过无数过往船只,但是唯独不碰这一类的大船;这种船来头太大,后面说不定就有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汪老四见葛凤犹豫不决,碰了董威一下,后者赶紧献言:“老大,您忘了?我们现在是造反,跟当初小打小闹不一样,再也不怕那些大官了!” 葛凤一怔,目光马上变得坚毅起来,起身提刀,“那我们就抢他娘的!” “对!抢他娘的!” 这帮水匪在葛凤的带领下呼啸而去,不多时就杀上了画舫,把上面的水手仆役杀的精光! 这艘画舫果真极度奢华,光是上面的古玩摆设就足以抵得过他们这一次战败的损失,金银财宝等财物更有十余箱之多。 葛凤得了这许多财物,干脆就住在画舫上,与汪老四、董威等人胡天酒地;这些水匪在仙女湖畔休整了一日,眼见得士气重新振作起来,葛凤这才开始谋划绕过分宜进军萍乡的事情。 就在此时,突然外面传来了士兵的鼓噪声,葛凤以为陆离终于追了过来,站起身便往外走;刚刚来到了甲板上,船只就一阵摇晃,一只巨大无比的蟹鳌伸了过来,夹住船只一拉,整条船一半拖入了湖水当中。 船上没有化罡武者,这些水匪虽然都精通水性,但在这水中的大妖面前都惊惶失色;葛凤和一众水匪纷纷拔出武器,对准蟹钳乱砍; 但见火花飞溅,他们的武器都打缺了口,大钳上却连个印记都没有留下。 这只蟹妖慢慢地浮出了水面,毛脚细口,两只灯笼大的眼睛暴突在身体外面;整个身体高达数丈,光是那两只蟹钳都有十余丈长。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它紧紧地抱住画舫,身体往下一沉,就把整条船只都拉进了水底。 葛凤掉入水中,马上把手头的武器丢掉,玩命地往岸上划水; 不入化罡,再精通水性的人也不敢在水中和水妖对决; 不只葛凤如此,掉入水中的还有汪老四和董威。董威才浮出水面,一把抹去了头顶的水草,看向眼前依旧凶焰冲天的蟹妖;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双腿一蹬,一刀刺在了蟹妖巨钳的关节间。 蟹钳的防御无敌,这一刀根本就无法破防,但刚好卡在了缝隙之间。蟹妖吃痛,一声嘶叫,两只小眼睛看向董威。 只见他的小口一张,一个漩涡从湖面出现,把董威、葛凤、汪老四等水匪全部吸了进去,被蟹妖一口吞下! 第348章 旖旎 蟹妖一口吞吃了船上的水匪,打了个饱嗝,身上涌起了一阵黑气,慢慢地化成了一个昂藏大汉; 这位昂藏大汉上了岸,哈哈大笑,岸上的几百水匪见到了大妖的滔天魔焰,都吓得哭爹喊娘,漫山遍野地逃窜; 不过转瞬间,八百来人就已经散得干净。 蟹妖正自鸣得意,一对少年男女从不远处的小路上走了过来,那少女身穿黄衫,长得明眸锆齿,远远地就嗔怪道:“谢叔,我要你去赶跑这些坏人,你怎么把他们都吃了?” 蟹妖正是鄱阳湖大妖谢无忌,他天不怕地不怕,连龟丞相的话都有些爱答不理,在少女面前却不敢放肆,腆着脸讪笑道:“小主,我老谢出了名的以德服人,只是他们杀了我整船的水族,我讲完道理之后就忍不住教了一下他们学会做人罢了!” 旁边的少年听了忍不住笑道:“老谢,你都不是人,还要教他们做人?” 谢无忌嘿嘿直笑:“驸马说得不对,某虽然不是人,却知道做人要懂得忠孝节义,不欺弱,不侮老;这些狗贼,听不进我的道理的,不如直接送他们转世,下辈子做个好人!” 少女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谢叔,算你说得有理;只是这画舫被你拖到水里了,我还怎么坐?” 谢无忌道:“这些腌臜东西,把小主的画舫弄得脏乱不堪,我怕污了小主和驸马的眼,把他弄到湖底用寒晶水清洗几遍再送上来。” 少女柳眉一竖,正要再说话;驸马轻轻拉了她一下,道:“滟儿,方才我听说这些人都是从分宜过来的,想必那边出了大事;不如我们去看看,顺道拜会子归师傅,我也好向他学些武功!” 少女听了,不再搭理谢无忌,只是答应:“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谢无忌感激地看了少年一眼,蹑手蹑脚地慢慢地退入湖中。 少女笑道:“夫君仁慈,只是蟹妖王妖性难驯,迟早要吃苦头。” 少年正是分宜邵逸航,也不解释,只催促着下人备好车架,与龙女敖滟往分宜赶去。 ...... 白天天空湛蓝如洗,夜晚却慢慢地洒起了小雨,街道都被滋润了一遍,整个分宜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严家的前院一处房间里,陆离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这场大战让他的消耗太大,一觉难醒,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陆离现在是朝廷通缉的罪犯,必须尽量与馋嘴帮撇干净身份;连分宜书院他都没有踏足进去,反而来道了严家。他毕竟是从严家走出来的,现在回归严家,也有不忘本之意。 房间里面没有人,严家虽然派出了几个佣人来服侍陆离,却被他赶了出去。 武者的生活多是黑白的,孤独而规律。 此刻房间里没人,陆离起身,才披上衣服,严府的丫鬟红苕推门进来;她杏眸中满是春意,急步上来伺候陆离穿衣、梳洗。 陆离也不拒绝,身处这个世界,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服侍,只是免不了又想起小妹来。 陈瑜儿虽说是他的心中挚爱,即便两人之中现在颇多问题,距离越近越发感觉到那种淡淡的疏离;但是,真正深入到了陆离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的,还是小妹。 失去了,才惊觉他的每一刻都有着小妹的影子。 红苕仔细地帮陆离穿好衣服,又细细地扯平了他身后的一处褶皱;陆离见她拿起腰带,就很配合地张开了双手;红苕已经是十九岁,称的上是老姑娘了;在严府日子过得好,营养充足,身形凹凸有致,胸前两团娇挺已经胀鼓鼓的,在俯身系腰带时不停地碰在陆离的身上。 待她再去打了水来等陆离洗漱时,双颊已经一片潮红;又长长吸了两口气,这才帮着陆离梳头。 她看着铜镜中的英俊少年,一年前不过是老家出来的长随,现在却已经成长到了让她仰视的地步。 素手执梳,沾上一丝清水,又在花香味的头油盒中轻轻扫过,这才顺着陆离的头发梳了下来;待给陆离细细地戴好四方平定巾,又有下人送了四五样早点进来。 陆离坐下,红苕又轻轻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在他的面前,这才站在旁边不动。 陆离看了她一眼,问道:“红苕姑娘,还有事么?” 红苕看着陆离,满含期盼地说道:“陆少爷,老祖宗让我来伺候你,红苕愚笨,还请少爷不要嫌弃。” 这姑娘心思通透,知道自己年龄偏大,老太太看得紧,已经断了她去伺候严世藩的念想;自从见过陆离之后,就把芳心系在他的身上。 偏偏陆离非比寻常的下人,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身份就可以比肩严家少爷;严小妹又被老太太收为干孙女,红苕对陆离的野望也从嫁给他做正房逐渐到彻底绝望。 但是馋嘴帮遭逢大变,红苕忍不住又浮起了希望,因此早早地请示过老祖宗,跑来服侍陆离。 陆离刚刚享受了姑娘的温柔,不禁有些尴尬,问道:“陆离现在是待罪之身,被朝廷通缉,姑娘错爱了。” 红苕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突然生出了一丝冲动,俯身趴在陆离的背上,双手从前面环抱。诱人的红唇凑到了陆离的脖子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朝外面跑去。 陆离笑容一僵,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脖子;这妮子胆子肥了,竟然敢“非礼”自己,不过自己自从穿越到大明天下,还是第一次被人突袭成功。 “子归师傅醒了吗?” “陆公子刚刚醒!” “哦!那你再拿一副碗筷过来,我要和子归师傅一起吃点......” 外面传来陆离熟悉的声音,陆离大笑,长身而起,迎出了院子外面; “小邵子,你终于来了!” “我怎么能不来?你不教我炼体法诀,我那声师傅不是白叫了?” 邵逸航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青涩,笑道:“子归师傅,院子里不是很热啊!怎么红苕姑娘的脸那么红?” 陆离笑道:“想必是小邵子风采更甚往昔,连龙女那等天子骄子都能吸引,何况是府中这些足不出户的姑娘。” 邵逸航大笑:“子归啊!子归!你变油了!” 第349章 离去 邵逸航过来叫陆离一起去分宜书院,江西巡抚杨士彪目前下榻书院,那里自然也成了暂时的江西巡抚衙门。 江西巡抚节制全省兵马,一道道加急公文已经发了出去,调动兵马平叛。 按照原来时空的历史,宁王还远没有到造反的时间,因此有些准备不足;但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武力远大于寻常,兵变的破坏力也大得惊人。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宁王叛军已经占领了南昌、九江、上饶、袁州等州府,席卷了整个江西北部。现在宁王军的主力正在从南康城出发,集结九江,下一步便是攻略安庆。 如今,大名鼎鼎的南赣巡抚王守仁还没有到江西上任,想要像历史上那样两个月便扑灭宁王叛乱,想来不大可能。 陆离现在完全可以呆在分宜县城,坐看云起云灭,等着这场闹剧收场;但是,正是用人之际,杨士彪哪里愿意浪费陆离这个人才,因此特地让邵逸航来请陆离。 “子归,以你现在的处境,只要能够听从巡抚大人的调遣,在此次平叛中立下大功,朝廷一定能够明察秋毫,为你平反,取消对你的通缉。” 邵逸航现在已经是鄱阳湖龙王的乘龙快婿,完全可以避开这趟浑水,却还是为了陆离闯了进来。 陆离淡笑:“小邵子,我辈武者,岂能因为个人私利失了大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杨巡抚那边,还需要你帮我转圜。” 邵逸航道:“现在不只是杨巡抚要请你,山长、关夫子和唐先生他们都在那边等着你。” 陆离冷笑:“来不及了,谷大用身为钦差,在江西滥用职权,陷害忠良,更与宁王勾结,为祸一方,我必须赶去九江,将此獠毙于掌下。” 邵逸航见他不听,更进一步劝道:“子归,你现在的身份终究不是武者,而是我大明的读书人;国家有难,岂能......” 他正要接着说下去,陆离突然扬起手掌,止住了他的话语;邵逸航便听见外面有人高声笑道:“子归,子归老弟,恭喜啊!” 陆离回头对邵逸航低声道:“你跟我谈的是交情,接下来就是利益了。看着吧!是送官的来了。” 果然,知县韩逵大步走进了院子,开口便说道:“子归老弟,恭喜老弟,贺喜老弟了。” “敢问老父母,喜从何来?” 院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武者,正是巡抚杨士彪手下的护卫统领:“陆兄弟,巡抚大人刚刚行文,任命你为袁州府通判,与邹世忠一起,率领袁州府千户所和义军一部赴袁州府平叛,北上九江合围宁王叛军。” 陆离抱拳笑道:“老父母、杨统领,陆离现在不过是一介通缉犯,如何能够担此重任,还请二位转告巡抚大人,陆离恐怕要有负重托了。” 韩逵正要再劝,陆离却转身对邵逸航道:“小邵子,你我空有师徒之名,我不日便要远行,今日得空,我便传你一套炼体功法;期望他日你炼体有成,能够顺利地考取功名。” 他也不顾韩逵和杨统领尴尬,直接送客:“我今日没有时间,二位轻便!” “陆离,你......”韩逵正要说话,陆离转眼看向他,化罡宗师的威压如渊似海,登时把他压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无奈,只能讪讪地退了出去;两人才出了院子,韩逵就摇头叹道:“陆离果真不会为这五斗米折腰,看来只有让大人去请唐先生出马了。” 杨统领点点头,“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在此守着,我马上去禀告大人!” 韩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院子门口走来走去;好在他每次到门口窥探,都能够看见里面邵逸航认真习武,呼喝声不绝于耳。 等了半晌,天空中一声鹰啼,雷鸟王从天而降,直接落入了院子。 “小主公,我老雷来了!” 韩逵来了兴趣,赶紧走进院门,想第一时间探听情况;没想到才过去,大门突然炸开,雷鸟王大踏步地走了出来,他头顶几根鸟毛乍起,气得七窍升天; 雷鸟王身形晃动,欺近到韩逵身边,下巴都顶到了韩逵的头巾上,怒道:“小子,不是要你看着小主公吗?人呢?” 韩逵被这绝世大妖压着,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院子里:“不是在里面吗?” 雷鸟王一把推开韩逵,冷哼了一声:“你自己去看看!” 韩逵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又很快跑了出来,嘶声叫道:“雷......雷前辈,他们刚才还在,一定跑不远,你赶紧去追啊!” 雷鸟王叹了口气,看向远方:“老主公退隐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世俗羁绊;这一次与其说是让我来劝他,不如说是要我来送送!” 他长啸一声,声震整个分宜县城:“小主公,前路漫漫,一路顺风!” 。。。。。。 晌午时分,袁河一侧的孝通庙外,半山小亭之中,陆离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河水,昏昏欲睡。邵逸航则在一旁一丝不苟地打着拳法,可惜,出拳软弱无力,破绽百出。 陆离怎么也没有想到,邵逸航读书颇有天赋,练武的悟性却差得不能再差,一套简单的惊风莽牛拳打得歪歪斜斜,全无章法。好就好在这小子在明光岛与龙女逍遥了几个月,珍馐补品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在归无寐的有意安排下,身子骨熬练的异常扎实,倒也省了陆离不少事情。 邵逸航初学武艺,兴致勃勃地练了几轮,兴冲冲地叫道:“子归、师傅!这一遍我打得怎么样?” 他叫了两遍没人应,回头看时,却是陆离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睡着了。 邵逸航有些垂头丧气,暗忖:“我自小就被人说成是练武蠢材,今天子归愿意教我练武,我却不可好高骛远,只要多加练习,想必将来武师可期。” 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从小受尽了别人的嘲笑、打击,却也不易气馁,又站好身形从新使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感觉又有了一些进步,正在高兴之中,便听得陆离懒洋洋地说道:“小邵子,你小子倒也实在,一套简简单单的拳法练到了现在。只是你那媳妇什么时候才能过来送饭,我已经饿了。” 他话音刚落,袁河上就有个清脆酥软的声音应道:“陆师傅又在背后吐槽奴家了。”龙女敖滟提着个食盒踏水而来。 陆离轻轻地碰了碰邵逸航,笑道:“你这媳妇娶得好,上次看得像是皇宫里的公主,今日却像是天边给丈夫送饭的村姑。” 邵逸航佯怒道:“子归,现在你是我的师傅,怎么可以如此评论徒弟媳妇?太过轻薄了些!” 陆离笑道:“如此却是我唐突了!” 他正要继续说笑,突然眼神一凝,看向龙女的身后,但见唐寅和陈清源几人也乘着小州而来; 陆离赶紧把一本书丢在邵逸航怀里,道:“小邵子,这本书你先拿着好好练,你我有师徒情谊,日后总有相见之日,某去也!” 他的身后铮铮响声不绝,一套罡气化成的黑羽出现;他双肩一振,如同一只大鸟腾空飞去。 第350章 进退有方 所谓通判,乃府级的属官,在明朝乃是六品官员,品秩比知县还要高一级,而且主管粮运、刑狱、江河防务等,若再加上节制周边兵马的权力那更加不得了,地位几乎与知府等同。 江西巡抚杨士彪让陆离暂代袁州府通判一职,实际上是抬举陆离;毕竟以陆离的秀才身份,不够资格担任如此要职。 但陆离还是坚辞不做,再次孤身上省城。 三天后,袁州府萍乡千户所的人马赶到分宜护卫巡抚大人;几天过来,分宜渐渐成为了一个大兵营,除了分宜本地的人马之外,还有来自于萍乡州千户所,万载的乡勇,竟然也凑齐了两千余人。 宁王留下来的葛凤一部只剩下一些残兵驻守在袁州府城,连葛凤自己也已经被谢无忌吃了;因此巡抚杨士彪直接令袁州府代通判陆离率军进攻府城。 分宜联军攻击府城,一鼓而下,攻城之时,有两员大将表现最为勇猛,一个是袁州府城昌黎书院的生员邹世忠,一个则是馋嘴帮的副帮主阿飞! 不久,巡抚大人把袁州府城作为巡抚行辕驻地,阿飞和邹世忠则率兵扫荡袁州府各处,彻底荡清宁王府叛军。在这期间,没有人见过新任袁州府通判陆离。 有江西巡抚杨士彪主持大局,江西各地的千户所都源源不断地汇聚袁州,又有陆离在外横扫宁王府各路人马,连克鹰潭、上饶;不到一个月,袁州府的军马就与江西的其它各处府兵一起,合围宁王的老巢南昌。 此时,南昌城东的东岳古寺中,古柏森森,香火缭绕;大雄宝殿内,钦差大人谷大用正在敬香礼佛。 待他礼佛完毕,有知客僧把他引入了一处静室,奉上了香茗糕点。 待知客僧退了出去,当即有手下的档头上前汇报:“厂公,前方有消息传来,城外的确是袁州府兵马无疑,旗号打得是陆;但是据我们收到的消息,陆离并不在其中;领军的是邹世忠和阿飞两人。” 谷大用拿起桌上的一小块红糖麻糍咬了一口,问道:“福建还没有消息吗?” 那档头道:“阿飞,福建政和人,原来一直在泉州府做苦力,后来跟随同乡罗梓伦到分宜;他最早跟随陆离,从他手里学到了炼体功法,从此武功大进......” 谷大用打断了他的话:“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名档头回道:“还有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娘,弟弟妹妹两个,兄弟二十有五,已经娶妻;妹妹已经是老姑娘了,前些年家里穷,还没有嫁人;听说日前已经有分宜关家的地主向他提亲。” 谷大用淡道:“说些有用的!” 那档头连忙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布置在他们周围,厂公一声令下,就能拿下!” 谷大用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人物,当初我们在分宜围歼馋嘴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注意?” 档头吃了一吓,赶紧跪下道:“厂公息怒,是小的失职,那阿飞当初不过是个小人物,又不在分宜,因此属下只派人监视,没有对他下手,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然是化罡宗师?!” 谷大用突然出手,击在档头的肩头上,把他打得飞了出去;那档头也是化罡宗师,惨叫一声,左右其他几人只见他的肩头有火光出现,顺着胳膊燃烧,不一会儿就把整条手臂烧成了焦炭,无不凛然。 “若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就杀了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那档头满头冷汗,捂着肩膀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左右几人对视一眼,急忙跪下:“恭喜厂公宝典大成,阴极化阳!” 谷大用哈哈大笑:“陆离,不管你在何处,只要你敢出现,咱家必然杀了你!” 他手下人对视一眼,有人开口问道:“厂公,您要是杀了陆离,恐怕皇上那边不好交待。” 谷大用脸色一扳:“他若死了,皇上只会觉得他是废物无能,不配给他磨炼。更何况,当前的局势,半年之后,江山糜烂,主家就得出来收拾烂摊子;到时候,谁坐这天下,谁又能说得准?” “杨士彪身受重伤,不能出来主持大局;南昌城外几路兵马谁也管不了谁,只能等待新的南赣巡抚上任,也不知道朝廷会派谁过来!”下面的人说出了他们的疑虑。 谷大用站起身叹道:“此时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宁王和他的手下都是些废物!辛苦经略南昌城百年,一旦老巢不保,他们就成了流寇,到时候拿什么争天下?!” 此言一出,手下几人都面面相觑:“那厂公,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他们之前为了保命,都跟随谷大用投靠了宁王,宁王若是造反不成,他们也都是灭门抄家的死罪。 谷大用斜睨了他们一眼,一股上位者的威压释放出来,厉声喝道::“慌什么?!我们只是一把刀,只要还有用处,不论当今皇上还是宁王,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见那些人还是脸色变换,又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封信:“诸位,这是王大人升任吏部前给我的书信,新任南赣巡抚王守仁便是他的公子;只要我们专心办差,这一趟有功无过!” 众人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接过谷大用手中的书信观看;写信的是前东宫侍讲,后来的南京吏部尚书王华。 新皇上任,王华是朝廷新贵,刚刚升任吏部尚书,未来可能入阁的人物;能够亲笔给内官写信,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谷大用老神在在地等着手底下看完,他得了高老太监传授,葵花宝典短时间内练到了阴极化阳,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人物,只要入了主家的眼,便多出了一道护身符,生死便不由天了; 从此生死只能由天外天决定! 待几个人认真看完书信,恭恭敬敬地把信交了回来;谷大用这才缓缓说道:“现在江西的局势已经糜烂,宁王在安庆若是败了,我们就助王守仁光复南昌城,平了宁王之乱,这首功便是我们的。” “可若是宁王胜了呢?” 谷大用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手下番子的声音:“禀告厂公,外面传来消息,宁王爷在安庆大获全胜;眼下正励兵秣马,不日就要挥军东进,进攻南京城!” 谷大用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们走!宁王虽胜,南昌城一失,必然不能持久;我们就做个和事佬,平了这场祸事!” 第351章 当街拦杀 西厂的消息传得快,宁王败得更快! 大明正德元年,九月十五月圆夜,宁王水军大队从安庆出发,直逼南京;即将上任的南赣巡抚王守仁在南京与南京守备、时任掌南京左军都督府事的徐俌据理力争,终于取得徐俌的信任,放弃了据险守城、以待援军的策略,转而派出了南京水军,与宁王水军决战于宽阔的长江水面上。 徐俌以南京水师石惠台为主将,正面迎战宁王水师,又以王守仁为副将,率领人马昼夜行军,绕道马鞍山,集结了上百艘渔船,从背后攻击宁王军。镇江知府徐先庭和扬州知府叶孔为左右翼对叛军进行南北夹攻。 宁王所率的叛军以九江水师为主,但是更多的是鄱阳湖水盗,勇则勇矣,但是军队之间缺乏配合;加之对长江水面不熟悉,一场大战下来,挡不住平叛大军的三面夹击,只能后撤; 第二天天朦朦亮,王守仁带的渔船上面堆满干草火油等物,点燃后顺风冲向宁王水军;顷刻间宁王的战船被点燃了,只能四下狼狈逃窜; 宁王想要集结剩余的战船负隅顽抗,但是王守仁身为上届儒门圣子,身负儒门南北两宗绝学《明德至善经》,一路杀去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再有石惠台的南京水军正面冲击,一败再败,一直退到了芜湖,才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从此,宁王的水军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能力,只能在芜湖结起了水寨,避而不战。 谷大用等人才进入安徽境内不久,前方就传来了宁王军队在长江大败的消息。 宁王的水军没有作为,但是以江南巨匪郑七为首的贼军却以摧古拉朽之势击溃了池州千户所的守军,池州千户所的千户李方率残兵退往铜陵的方向。 翌日,郑七被宁王赐名郑奇,为了表明对宁王的忠心,连夜攻陷了铜陵府城,知府通判等人均壮烈战死。其后,郑奇纵兵抢掠,铜陵城内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他的兵马本来只有两个千户所的人数,经过数场大战,收编了大量的残军,又裹挟了众多百姓,竟然短短时间内就达到了两万余众,有席卷整个安徽的态势。 谷大用等人因此更为兴奋,不再小心翼翼,改为快马加鞭地直奔安庆。 这一日,他们进了徽州城,这里是安徽南部重镇,水运发达,自古便是经贸发达的富庶之地;因为战乱,街道上的行人极少,反而是西厂锦衣卫常年在此地负责徽墨宣纸,驻扎的人马极多。 西厂的人马汇合之后,足足有两百来骑,这些番子扬鞭疾驰,在城内丝毫不减速,直把沿途搞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路边的百姓对这些番子又恨又怕,只敢背后骂娘。 这些人拐过一条街道,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胖子,胳膊下夹着一把油布雨伞,慢吞吞地在前方行走,好似丝毫听不见身后的马蹄声。 番子们也不勒住马匹,向着胖子直直地撞了过去。眼见一场惨剧就要发生,那名胖子忽地打开了手中的雨伞,腾身而起,一朵朵白莲花凭空生出;胖子脚踩白莲,在半空中行走; 番子们的战马速度太快,只能抬头看见那胖子从他们的上方走过; “步步生莲!” 被番子们护在队伍中间的谷大用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他随即拔出腰间的长剑,正要出招,只见头顶的几朵白莲突然炸裂,一时间剑气纵横几丈方圆,左右护卫的番子们来不及反应,惨叫着倒下一大片。 后面的人马见到前面发生变故,来不及勒住马匹,顿时马匹相撞,有番子被撞下马来,立即被后面蜂涌上来的马匹踩成了肉酱。 西厂番子们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刀在手,催动胯下战马冲了上去,刀光剑影好生厉害,口中叫嚷着要把胖子斩成几段。 “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 那胖子却不慌不忙,口中吟诗,继续挥动手中长剑,朵朵白莲绽放身前;他人胖身轻巧,几乎没出一剑必杀一人,一句诗没有吟完,已经杀了二十来个番子。 “是分宜严世蕃!” 终于有人叫出了胖子的身份来历,他的身形虽胖,但眉宇间依然能够看出当初的几分俊逸潇洒之处,只是右眼已眇,血肉翻卷间露出了一丝儿狰狞。 “谷大用,你眇我一目,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严世蕃慢慢地转过身来,剑上的鲜血徐徐滴落在地,慢慢地在街道上汇成一条血链。 谷大用微微皱眉:“我们上次留严世藩一命,不想得罪严嵩,是不是错了?” 他手下一名档头连忙答道:“厂公仁慈,放他一条生路,何错之有,只是此子不知好歹,实在该杀!” 谷大用摇头道:“却是瞻前顾后了些!也不知他怎地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少年人经不起风浪,看来是要和我们结死仇了。” “现在怎么办?” “陈档头,你且带两个人去会会严世蕃,记得莫要伤了他的性命。”谷大用脸色阴沉,示意下面的人。 “谷大用,你的废话太多了。” 严世蕃一指刺出,啵地一声响,洞穿了一名西厂番子的眉心;右手宝剑划出,连续几朵白莲剑气爆发,把几个人罩在其中,连人带马切成了碎片。 “白莲剑罡,五行步法!” 严世蕃运转神通,步伐一变,踏出的方位刚巧把刚刚冲上来的陈档头和其他两人围困在其中,以少打多;他抛出了手中的宝剑,以罡气运剑,化出了五道剑影,形成了五行剑阵。五道剑气凌空,互相相撞,现出二十五道剑影,接着是百道剑气,横贯长空。 直到此时,陈档头的嘴里才刚刚喊出了一句“杀”字! 嘭嘭嘭! 他们的动手时机仅比严世蕃迟了半步,但是道道神通爆发,还是把严世蕃的剑阵破得一干二净。 三个人都是化罡强者,无一是弱者,西厂底蕴强大,掌握的资源众多,这三个人所学都是宝典级别的武道,并不比严世蕃逊色太多;因此才一出手,虽然还是让严世蕃占了先机,却也把他震得嘴角流血,气血翻腾。 第352章 殿前奏对 北京紫禁城,朝阳洒落下来,铺在宫殿的黄瓦上,金灿灿一片,晃得站在檐下候着的小太监眼睛都眯了起来。 昨日下午前东宫侍讲、南京吏部尚书王华的车马才刚刚进京,正德帝便急着召见;并且很早就结束了早朝,地点选在金銮殿,以示尊重。 殿内,王华恭敬地给年轻的正德帝朱厚照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朱厚照高高在上,待王华实打实地磕了两个头,再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笑道:“王师傅多礼了,你我师徒一场,不必行此大礼!” 王华嘴角含笑,感慨道:“皇上隆恩,但礼不可废,为臣子的自然应当恪守本份!” 新皇登基不久,帝王心术已经运用地炉火纯青;朱厚照表面上要王华不要多礼,却还是让他实实在在地磕了两个头。 “皇上,王尚书已经是金丹大成境界,依照祖制,跪拜之礼已经不必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大步走了出来; 接着,又有几位老臣陆续过来,正是当朝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和谢迁。 王华匆忙上前见礼,朱厚照也趁机道:“太傅言之有礼,王师傅以后切切不可再如此多礼了。” 众人与王华寒暄了一阵,朱厚照笑着赐座,这才开始转入了正题。 “王尚书刚刚从江西回来,不知道那边情形到底如何,还请跟我们讲讲。”刘健首先发话。 刘健年事已高,又是儒门当前的掌宗,已经数次向皇帝乞致仕而被留中;但是他是三朝元老,在朝中一言九鼎;有他在,朱厚照被擎肘太重,短短一年里已经几次政见相左,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他离开朝堂之日已经不远矣。 而目前入阁呼声最高的,便是眼前的王华。 王华于成化十七年中进士,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再之后历任翰林院学士、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詹事府少詹事、礼部右侍郎,正德初年晋礼部左侍郎、南京吏部尚书。他一路官运亨通,靠的正是首辅刘健的提携。 朱厚照即位不久,胸怀大志,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赶走碍手碍脚的刘健,当然要换上自己的人手。 但是刘健在首辅的位置上太久,连原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都对他敬佩有加;更因为他是儒门掌宗,深受士林爱戴,新阁老的人选必须要得到百官的认可。 王华既是原来的东宫属官,朱厚照的侍讲,又是刘健一手提拔,得到了皇帝和百官的认可;进京前,朱厚照与刘健都认为他“清谨有器识,雅负进望”,而得以入京。 今日这一局,便可以说是皇帝和阁臣们对他的考校。 王华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宁王已死,高太监心灰意冷,宁王本人志大才疏,江西的局势,有杨士彪和王守仁在,只是疥癣之疾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届时,两位巡抚献孚殿前也不无可能。” 他把话说完,却见三位阁臣都默不作声,正德帝却端起旁边的茶杯,装模作样地饮着茶,眼神却不住地瞥向三位老臣; 王华不知其意,正想开口,一阵鼓掌声传来,从屏风处转出一位老臣来; “哈哈,诸位,如何?我就说了,实庵众望所归,绝对是最好的人选!”来人笑道。 来者是兵部尚书王琼,正是他力排众议,极力推荐王守仁担任南赣巡抚;对于王华来说,这份人情欠的大了。 朱厚照见他出来,笑骂道:“你这老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害我的计划不能成功!” 王琼资格虽老,却最是为老不尊,喜欢和人打赌;看旁边几位阁老的脸色,必定是和王琼打赌,着了他的道了。 王琼被皇帝笑骂,丝毫不以为忤,只是笑道:“五百年茶树上的普洱灵茶、玉华山顶龙潭的金鳞鱼,最厉害的是唐六如的春宫图,呵呵,都是老臣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啊!皇上,见者有份,等东西一到,老臣一定第一时间送一半入宫!” 朱厚照这才哈哈大笑:“也就你这老货能够让三位阁老吃这个大亏!算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全赖皇上鸿福!也谢过三位大人有意成全!”王琼拜了下去。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也不再沉着脸,开始互相打趣起来,好一副君臣相得的场面。 王华不解其意,也只能陪着这几人胡闹,好不容易等到告一段落,朱厚照才脸色一沉,叫刘瑾把东西呈了上来; “这是南京徐俌的折子和战报!另外一份,则是安徽那边的战报!” 王华看了刘健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拿起折子细细地看了起来;他是金丹宗师,又历来博闻强识、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就看完了。 王琼见他看完,不无忧虑地说道:“实庵,现在的情况正如你所预料的,朱宸濠在长江大败,徐俌正打算挥军掩杀,把他赶回江西;不想被他的一只偏师占了铜陵,如此一来,就怕安徽局势糜烂,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平叛。” 刘健点头道:“杨士彪能够在短时间内收拾残局,收拢大军围困南昌,已经称得上能臣。本来南昌城一下,宁王便成了无本之木,现在铜陵一失,只恐事情有变。” 李东阳补充道:“若是安徽局势糜烂,宁王东进滁州、溧阳,深入浙省,那整个江南就乱了。” 王华也面容严肃,“现在守仁控制住了长江一线,玉山、常山路途艰险,宁王要从陆路进攻浙江还需要时日,皇上只需严令浙江巡抚马文坚守住常山,剿灭宁王叛军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谢迁突然开口道:“皇上,如今快要入冬,西北鞑靼正蠢蠢欲动,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谢迁自从儿子谢丕在分宜龙首山被杀,新皇朱厚照即位,在朝中便没有出过一言;今日一开口,就连刘健都重视起来; 朱厚照更加激动道:“还请阁老教我!” 谢迁从墩子上站起身来,对朱厚照深施一礼,道:“皇上自即位来,一直励精图治、励兵秣马,打算对西北用兵,想要一举扫清鞑靼和西北妖族。此时内斗,恐非上策!” 刘健与李东阳对望了一眼,赞同道:“宁王只是疥癣之疾,用的人也是些江洋匪盗,为了他大动干戈,恐怕有碍皇上的征西大计!” 第353章 和为上 朱厚照雄才大略,最崇拜的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渴望能够开疆拓土,比肩太祖;还是太子时,他便已经开始策划,甚至亲自训练亲军,派亲信进入军队,掌控军权。 幸亏弘治帝只有这一个儿子,任由他胡闹,要不然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不仅如此,朱厚照等不及弘治退位,早早地把手伸进内廷;暗中伏击内卫统领王献,绑架蔡洛,威胁控制戴义,逼迫萧敬让出司礼监掌印之位。 这一切,只为了掌控大权,训练新军,有朝一日能够马踏草原,彻底解决鞑靼人。 可是现在,鞑靼人一年一度的“打草谷”在即,边关已经出现小拨的草原部落,这个时候,作为大明粮仓的江南富庶之地出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个应对不当,帝国就会陷入大乱。 在场的诸位都是大明的肱骨之臣,早已有各种预案在胸,但是最后决定权还在朱厚照手中。 “朱厚淼的确称得上胸有沟壑,现在没有了他,我的这位宁王叔不过是个脓包,恐怕不出两年就会闹得上下皆反、左右离心;到时候,恐怕朕不对他动手,也有人绑了他上京。” 朱厚照霍然起身,目光森然道:“传朕的旨意,要谷大用全力斡旋,只要让宁王主动向朝廷求和,上表认罪,就赦免他所有的罪过。” 刘健点头,赞同道:“如此最好,兵不血刃便消除了这一场兵祸,还为朝廷保存了颜面。老臣建议封宁王爷铜陵知府,让他牧守一方,如此,也能安他的心。” 李东阳、谢迁等人皆上前表道:“臣等附议!” 朱厚照眼睛一亮,宁王一系在江西经营数百年,在南昌城根深叶茂,刘健不愧是老狐狸,铜陵一地虽然富庶,但是已经被宁王军队劫掠一空;现在虽然封宁王知铜陵一地,开了大明数百年藩王不得执政为官的先河,却也让宁王军成了无根之萍。 天长日久,那些江西籍的士兵必然人心浮动;只需两三年的时间,宁王只能成为阶下囚了。 朱厚照想到此处,笑道:“宁王叔年事已高,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呆在铜陵这种地方?岂不是让人背后戳朕的脊梁骨,说我委屈了王叔!让他去湖广安陆吧!那里是个好地方,想必宁王叔会满意的。另外,只要他愿意,朕愿意永远不征收安陆的税收,那里所有官仓,一并送给王叔!” 殿中众人凛然,安陆是兴献王朱佑杬的封地;朱厚照让宁王驻军此地,摆明了是在龙首山试炼中输给了朱厚熜,心有不甘,想让宁王和兴献王斗上一场,居心叵测,没有帝王的心胸大气。 不过,这终究算是一条妙计,尽管有借机报复之嫌。 王华上前禀道:“皇上,战事胶着,打宁王容易,和谈却难!宁王犯得是篡逆大罪,又蓄谋已久,定然顾虑重重,谷大用虽说是最好的人选,但他目前却是自身难保。” “哦?”刘健等人动容。 王华肃然道:“谷大用在分宜滥杀无辜,现在陆离疯了一样的追杀他,又有严世蕃相助,恐怕他难逃一劫;” 李东阳冷然道:“如此一来,谷大用已经不可再用,此人在江南滥杀无辜,江南士绅怨声载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官场之中盘根错节,李东阳本人也是江南人士,家中田产万顷,李东阳提出要杀谷大用,便是要断了皇帝的一根臂膀。 但这是交易! 刘健告老,空出来的位置给王华,皇帝交出西厂,也算是文官集团和皇帝间达成的一场妥协。 事情既然已经商量完毕,众人告退,皇帝独留下王华,两人移驾御花园。 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在园中的一角,有少女嬉戏;两人走在前面,但听得娇笑之声不绝,一道淡黄色的身影在林木中穿梭往来,速度极快,惹得下面的宫女不住地呼叫:“郡主,郡主!太后传膳了,让你快些过去呢!” “你们且去告诉姨母,我在这儿再顽一会儿,等王师傅回来就出宫去了。”那道银铃般的声音叫道。 朱厚照听了,玩兴大起,脚下一跺,身形如同一只老鹰般扑了出去; “永宁表妹,你在江南呆了这几年,越发淘气了,看为兄抓你下来。” 他这一叫,满御花园的宫女已经知道是皇帝到来,齐刷刷跪了下去:“皇上!” 那少女却不把朱厚照当一回事,只是停了下来,站在一株合欢树的枝条上,起伏不定。 “皇帝哥哥,几年不见了,以前你的身法便不如我;看看现在怎么样,若还是抓不到我,还要像以前那样装狗叫!” 朱厚照看着对面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心痒难搔,只是讪笑道:“表妹,听王师傅说你在江南和陆离对过几招,还伤了他,武功想必比为兄不弱,不如下来和我比试一二,也让我看看我的那位磨刀石有没有长进!” 那少女正是当初突袭陆离的小太监,如今恢复女装,却是好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她笑着对朱厚照道:“皇帝哥哥,听说前段时间你受了伤,武功差点全失,还是好好保养,不要和我比试才好!若不然我一时收手不住,伤了你,姨母又要责怪我了。” 永宁郡主是太后亲妹妹的宝贝女儿,父亲是南京守备徐辅,身份娇贵;偏偏武功高绝,是以言语间一点也不给朱厚照面子。 周围的人听了,个个脸色大变,当即有人大声叫道:“大胆!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 永宁郡主看去,却是朱厚照手下八虎之一的罗祥,当然也不以为意地骂道:“狗奴才,本郡主与皇帝哥哥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罗祥怒极,正要再说话,朱厚照笑道:“罗祥,你忠心为主,朕已经知道了。现在你惹怒永宁郡主,还不跪下向郡主赔罪?” 罗祥只得跪下,正要开口,便听得王华在旁边笑道:“郡主又淘气了,皇上将陆离当作自己的磨刀石,一年后便要独自迎战陆离,现在日日钻研武道,又有天外天送来的各种奇珍,若不是皇上想要夯实基础,恐怕早已经进入了金丹境界;又岂是你这个小丫头能够比的!” 永宁郡主不禁好奇心大起,从树上跳了下来,拉着王华的衣袖,娇声道:“师傅,快点跟我说说,我想知道‘磨刀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354章 公理正义 燕王朱棣从侄子建文帝朱允炆手中夺得帝位,有感于朱家承平数十年,就养出了一大群懦弱无能的子孙;恰巧天外天朱家也形势吃紧,各路世家、豪门、门派都对朱明世家虎视眈眈,干脆开始实施“磨刀石”计划,目的是为了借此磨炼朱家子孙,培养出有用的人才。 “小时候养鱼,那些锦鲤呆在水池里吃得膘肥体胖,结果却活不过两年。那一年父皇放了两条黑鱼进去,每天虽然吃掉一两条锦鲤,但是更多的鱼却活了下来。”朱厚照缓缓说道。 “磨刀石”计划出自朱家的私心,自施行以来,无辜百姓死伤无数,更加无处伸冤;但是也有朱家子弟不能经过磨砺,功败身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华叹道:“郡主,被选为‘磨刀石’后,必然都身负奇冤,然而仇人却是龙子龙孙,难以报仇。唯一的机会,便是每逢一年、三年、五年期,会有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几百年来,朱家子弟遍地开花,其中天骄不知几何;自然有许多人为了换祖家修炼资源而找寻磨刀石。 “几百年来,我朱家前前后后有五十九名前辈在磨刀石的压力下成就了金丹,更有十多人进入了元婴之境;却也有十八人不敌‘磨刀石’,死于对方手里。”朱厚照看向远处; 一只蜘蛛布下了天罗地网,死死地缠住了一只蜜蜂,却也在同时,被蜜蜂的尾后针刺入了身体,两败俱伤! 永宁郡主终究心思单纯,忍不住问道:“那些可怜的‘磨刀石’呢?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朱厚照笑笑,闭嘴不答。 王华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被选为‘磨刀石’的人都身负血海深仇,日日战斗在生死之间,战力出群。这才能够给皇家子弟莫大的压力,让他们如坐针毡,只能日夜勤修,提升自我。” “‘磨刀石’与朱家子弟相斗,或胜或负,求的是报仇,赌的是命;但凡最后赢了朱家子弟,大仇得报之后,自然有朱明世家的人出面,拿出相对应的条件,容不得对方不动心,最终都能加入朱家,成为天外天的客卿。” 永宁郡主听了,臻首低垂,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的神色; 她在江西出手暗算陆离时,只道对方是位作奸犯科之徒,因此被她的皇帝哥哥通缉;今日知道事情真相,免不了又为陆离的悲惨命运感到担心; 陆离最为悲惨的地方,便是被当成工具人,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为了朱家子孙的强大,成为了“磨刀石”,对手越磨越快,自己却有朝一日,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被朱明世家放弃。 朱厚照哪里知道她心里所想,只道他在为自己担心,便伸手轻轻牵过玉人的柔荑,柔声道:“听说你要来,母后昨天就吩咐御膳房做好了许多糕点,我们快些过去,别让她老人家等急了。” 王华也躬身道:“皇上,那老臣告退了!” 朱厚照脸色一沉,“王师傅,永宁淘气,这次多亏了你护送了。” 王华正要谢恩,又听得正德道:“听说我的那位佐才也淘气了一回,现在正在江西追杀谷大用;你且去严嵩那儿一趟,让他管教一下儿子,莫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王华问道:“陆离那边?” “陆离很不错,听说连普通的金丹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果然有资格给我磨刀!传我的口谕,着内卫统领刘瑾,再加派几名高手,除了不能打死他之外,让他再多吃点苦头!” 。。。。。。 说话间似水流年,又是二十余日过去; 江西方面捷报频传,王守仁前脚到南昌,第三天便亲自带队杀上了城头,斩对方守将首级;三军无不凛然,不到一个星期,各路人马互相配合,一直打到了长江边。 南京方面,负责提督南京军务的勋臣赵之龙和保国公朱从言亲自去了前线,与驻扎在铜陵的宁王军打得难分难解,只留下魏国公坐镇南京。 军事上的压力太大,宁王开始纵兵在安庆附近大肆劫掠,强行征兵,打算攻打合肥。但是附近的官员士绅开始抱成一团,不停地组织抵抗,让宁王军的处境愈发困难。 只是这一对峙,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 宁王军虽然遭逢大败,但是手下精锐未失,朝廷并没有逼迫太甚;这个期间最忙碌的人却是西厂提督谷大用。 他现在已经是安庆城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谓“一言决人身死”! 但是又有谁知道,每当他离开城守府,便生活在惊恐与猜疑之中。自从那日严世蕃现身对西厂的人马出手,短短的时间内,他的手下每天都要失踪几个,巨大的压力让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西厂番子们惶惶不可终日。 距离西厂人马的宅院不远,一座高耸的钟楼上,陆离躺在一堆干草上面;他的嘴里嚼着一根干草,眼睛定定地看着空中的繁星,喃喃道:“每次有人告诉我,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颗星星,我都想笑;现在我倒是希望如此,我在看着天上,小妹也在天上看着我!” “既然小妹在看着,你我就该喝点酒,让她在天上看着,我们过得很好!”严世蕃从外面进来,盘腿坐在旁边。 陆离嘴角一翘,笑道:“少爷,你虽然人胖了,那份潇洒和从容却没有丢。” 他的手一晃,一壶烈酒出现在手中,摘掉瓶塞,酒水滚滚而下,淋了自己一头一脸。然后,他把酒壶甩给严世蕃:“敬你!” 严世蕃饮了一口,道:“离哥儿,你竟然用我的美酒洗头,胆儿肥了?” 陆离冷哼道:“少爷,我被西厂通缉,什么不能做?倒是你,身为正德的佐才,未来的阁臣,胆敢袭击官差,小心西厂这帮阉人发起狠来,你的前程毁于一旦!” “我现在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想容都不愿意见我,这口恶气不出,我念头不通达!”严世蕃想到狠处,也学着陆离一般,以酒水洗面。 陆离哈哈大笑:“别傻了,大少爷!真情只存在于颜值和权势,在权势面前,我一败涂地,所以小妹走了。在颜值面前,你却还没有失败,你始终还是严家少爷,当今皇帝的佐才;不管你是胖是瘦,眼睛是好是坏,徐家需要的是你的身份。至于徐想容,终究还是你的。” 严世蕃怔了怔,随手丢掉酒壶,仅存的一只眼睛里光芒闪动;他突然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喂!”陆离坐起身来:“今天轮到我去杀人了,你干什么去?” “事情总该有落幕的一天,我今夜就去杀了谷大用,然后进京,迎娶想容!” 陆离大笑,也跟着起身:“那好,也玩够了,今夜我们兄弟就杀了谷大用,让小皇帝看看,这个天下虽然是朱家的,但公理正义却在我们这一边!” 陆离 第355章 让我怎么感谢你 这些日子,西厂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谷大用带了三百多人来江西公干,加上江西原有的人马、暗桩,总数上千人也不止。 但是自从陆离和严世蕃开始堂而皇之地袭击谷大用,江西境内暗潮涌动。重新丈量土地、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这几件事情放在乱世之中还好,打乱社会秩序,重新定规矩,谁也不敢跳出来反对。 但是现在,江南承平日久,大地主、各级官僚都是既得利益者,想从他们的手里扣下东西来,无异于以虎谋皮! 所以,在谷大用疲于应付陆离的时候,仅仅南昌一地,就有五处西厂的据点被神秘人物连根拔起。半个多月下来,前后有三四百名西厂的番子被杀或者失踪。 谷大用已经连连发出急件,调集了数十名高手赶到安庆,协助他做事。不仅如此,谷大用现在是宁王与朝廷之间的联络人,宁王调拨了三百名士兵守着这片宅院,即是监视,也是保护。 “厂公,门外这么多人盯着,我们做事情真的很不方便。” 谷大用笑道:“做事情不方便,总好过横死街头。等着吧,皇上有旨意下来,很快内廷就有金丹大宗师下来,陆离在这儿呆不了多久了。” “厂公英明!” “不过,我们现在虽然和宁王是合作的关系,但始终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现在恨我们的人太多,不要让他们抓到把柄。” 手下人正要称是,却见大堂外面正有人带着两名身穿宁王军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守候在大堂门口的两名番子马上按刀上前,拦住了对方,“什么人?” 在前面带路的人笑道:“百户大人,这两人说宁王有急事相召。” 那两名百户板着脸道:“什么时候宁王可以随便派两名小兵过来,就能够见我们厂公了,还不快......” 他一个“滚”字没有叫出声,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从对方身上,浩浩汤汤第传来,将他锁定。 这股杀气传出,就连大堂中的羊皮灯笼也晃动不休,光线暗了下来;正是这股杀气,逼得他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就连全身的功力都提升到了最高。 “谷大用,你既然敢对我的人下手,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中一名小兵慢慢地说道。 另外一名小兵也抬起头,露出了严世蕃那张胖脸,他的声音压抑沙哑,充满着仇恨:“没错,我已经收到了父亲的来信和皇上的手谕,他们都要保你。可那又怎么样?你弄瞎了我一只眼睛,毁了我的仕途,让我无缘儒门圣子之争;又毁了我的姻缘,谷公公,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那两名百户打了个寒颤,带路的番子更被化罡高手的威严直接压得跪倒在地,不敢出手。 “我的理想,我的爱人......” 严世蕃的独眼中露出疯狂,手出如风,宝剑从腰间弹出,瞬间没入了地上番子的咽喉。 杀气得到了宣泄,好似乌云消失不见,阳光投射下来,让人觉得刚刚那一幕恍然如梦。 “强,太强了......”那两人觉得自己放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大堂内的人也都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一个个如临大敌地望向陆离和严世蕃; “陆离,严世蕃,你们滋扰我们这么久,今天总算一起来了。不错,你们两人,论武功,都是一时瑜亮,堪称年轻人中的翘楚;论人才身份,一个是当今圣上的‘磨刀石’,一位更是‘佐才’,将来大明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若以为仅凭这些,咱家就不敢杀你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拍了拍手,就听得院子中杂乱的脚步声传了出来,大批西厂番子们闯了出来,将陆离和严世蕃团团围住。 这些番子们都手执利刃,人数虽多,但是脚步呼吸丝毫不乱,上百人的院子里就连呼吸声都难以听到,显然都是武道高手,训练有素。 谷大用日夜提防,精心布置,终于把陆离和严世蕃围在当场;他心情畅快,大步走了出来:“陆离,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今夜过后,不管你是活是死,且记住了,我其实和你一样,命运都不是自己的。” “那便从今日起,我命由我不由天!”陆离缓缓地拔出腰间宝剑。 衡山五神剑,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雁回祝融,陆离手头握着的正是泉鸣。自傅国青身死,这五柄神剑曾经落到了西厂的手中,但是陆离几次袭击谷大用,早已经把剑夺了回来。 “今日用这五柄剑来对付你们,以祭傅兄在天之灵。” 陆离手上泉鸣宝剑往前一送,一道剑气煌煌如烈日,越来越粗,如同柱子一般横扫过去;另外几柄宝剑猛然腾空,化成万千道剑光,覆盖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 “铮、铮、铮、铮......” 剑光如同穿花蝴蝶,道道青光如同雨滴般落下;许多西厂番子连武器都出手就被剑光穿胸而过,死于非命。也有一些先天以上的高手,凭借身法躲过剑光,但是他们的手中刀剑才抵挡了几道剑光,就发现这些剑光似有灵性,专门攻击他们的破绽。 “衡山五神剑,剑如天女散花,阵似潇湘雨下!好一个衡山剑阵!” 谷大用面对身前煌煌如山的剑锋,丝毫不闪避,但见他的手臂连连挥动,无数道针线飞出,射向四面八方,抵挡住空中的剑光,稳住西厂番子们的阵脚。 更有两个青衣青帽的档头跨步补在谷大用的身前,这两人手执两扇门板一般的大盾,上面散发出莹莹青罡,拼命抵挡陆离的芙蓉剑罡。 谷大用的银针如同银瀑泄地,数量比陆离的剑光还要多少许多;他从高老太监那里得到了阴极化阳的秘密,短时间内修为大进,陆离以区区化罡境界,当然抵挡不住。就听得铛铛铛一阵乱响,无数道剑光在针瀑的冲击下湮灭; 但他的神魂力又远不是谷大用可比的,对剑光的控制,远比谷大用要高明太多;因此,即便在谷大用的全力攻击之下,还是杀死杀伤五六个番子。不仅如此,他还以剑光牵引带动谷大用的银针,把三个番子串成了血葫芦。 严世蕃见到战况激烈,戾啸一声,飞到半空,挥手间便是四五朵白莲,向四周炸开。他遭逢大变,修为不进反退,但是剑法却在杀戮中变得更为厉害,充满着戾气。 但见朵朵白莲的花瓣间,竟然隐隐约约带上了丝丝血红色; “今日便是你们血债血偿的时候,陆离,你且清除了这些狗爪,谷大用是我的!” 第356章 中计 严世蕃的武道修为虽高,但是化罡期的武者对于西厂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并不稀少。最令谷大用忌惮的是他的剑法,白莲剑气,聚气为莲,以神魂之力为引,先天上就比普通的功法高明太多。 但谷大用岂是易与之辈,他取出一柄利剑,以最为擅长的辟邪剑法与严世蕃周旋,一面不时地弹出银针,袭向陆离。 “严世蕃,你的剑法倒是让我想起了百年前的一位前辈,他同样能够剑气成莲,帮助陈友谅和太祖作对,直到凉国公蓝大将军出手,才将他斩于刀下。” 谷大用出言试探,“这人曾经在陈友谅起事的时候,扮演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半年之内,啸聚教众十五万人,陈友谅进军江南,苏浙二十余座城池不战而降,也是他的手笔,不知道严秀才可知道此人?” 严世蕃冷然道:“打败我,我就告诉你!” 他的剑法一紧,剑气白莲绵绵不绝,不停地朝着谷大用袭去,挤占他的闪避空间。 两个人都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剑术高手,严世蕃的剑在于形,谷大用的剑法在于快!加以时日,若是让他们领悟了各自的剑意,方能真正登堂入室。但是现在两人斗剑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两人的剑气甚至互相影响带动,开始按照奇特的轨迹运行,越来越犀利,越来越剑芒四射。 他们的四周充斥着陆离的衡山剑气,两个人都受到了影响;相对来说,谷大用的剑术以快为意,被陆离的剑罡一冲,身法不能施展,威力少了一半有余。好在他修为高出太多,还是和严世蕃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 “白莲教自前宋起,每朝每代都不事生产,专门破坏;严世蕃,你好胆,但你父子二人很快就能够位极人臣,何苦自误?” 严世蕃一愣,手下剑法更为犀利,身形前移突破了西厂番子们的防线,冲进了大堂之中。 他突进大堂之后,剑气闪耀,两人在其中激斗,却没有任何剑气溢出。 “严世蕃,你进了大堂,便是进了死局;不如放下手中宝剑,与我合作!西厂现在踩着钢丝过河,九死一生,你就是西厂的希望,只要和我合作,我谷大用必然认你父子为主,整个西厂任你驱策。”谷大用再次挥动几剑,却不再进攻。 “若我不答应呢?” 谷大用笑笑,伸出左手,捏了个兰花指印;但听得大堂中噼噼啪啪响声不绝,无数丝线涌出,把严世蕃困在其中。 门外的形势也突然变化,陆离的衡山五神剑正在大杀四方,脚底的土地突然塌陷,陆离猛然陷了下去。围攻他的西厂番子们也都触不及防,纷纷掉了下去。 陆离何等机敏,只在瞬间,便腾空而上,背后罡气化雨,把四周的番子切割成碎块;紧接着响声不绝,罡羽碰撞组合,形成了两个巨大的翅膀。 他不再留手,脑后脉轮全开,五条神龙在脉轮上不停游走,恍若神人。可就在此时,一道如山大印从半空中砸落,正打在陆离的脑门上。 “翻山印!倒海印!” 一道道印法接连砸下,砸得陆离头昏脑涨,终于支撑不住,重新掉落在大坑之中,身后的罡气化羽也消散一空。 谷大用缓缓从大堂内走了出来,蹲在大坑边缘,看向躺在其中的陆离。 “陆离,你想不到蓝大先生还有两个师弟吧!天宫十二印法,宁王爷为了对付你,最为忠心的家将都派出来了。怎么样?可还消受得起?” 陆离脸色涨红,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哑着声音道:“如此,陆某就谢谢谷公公和宁王了。” 他猛然蹬地,如箭一般往上急窜,一个呼吸间,他的身体便凭空拔高数十厘米,六根手臂从腋下伸出,金身印,天宫印法,青龙爪法,许愿印法,上古蛮蛇身法......等绝学不停地使将出来;他的周围青色罡气鼓啸不已,形成了道道旋风,把整个巨坑四周的瓦砾泥土都飞卷出来。 谷大用脸色巨变,陆离区区一个化罡宗师,战斗力惊人也便罢了,然而这次全力发动,竟然能够在使出炼体功法的同时,催动罡气进行攻击。 “练气、炼体双修!” 自古炼体武者罡气几乎全部用来支撑淬炼肉体,练气武者的肉体孱弱,完全不能使用体修功法。 然而现在的陆离却把两者完美的熔炼于其身,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声势之大比金丹武者还要强上几分。 谷大用毫不犹豫,也全力出手;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旁边的蓝九天的两位师弟。 炼体武者对危机已经养成了肌肉的本能! “翻山印,倒海印!” 两人全力出手,一人翻山,一人倒海,气血由罡气牵引,在大坑上空融为一处,猛然向下压去。但听得两人的骨胳咔咔作响,似乎把四周的空气都凝成一个巨大的世界。高山、江河、湖海不停地坍塌下来,朝着陆离迎头压下。 “撼天印,撼动江山,毁天灭地!” “嗤!” 谷大用倒吸一口冷气,随着陆离修为提高,他的许愿印更为高明,蓝家两兄弟的攻击把他卷入其中,只一小半就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急忙双手展开,宽大的衣袖中射出了十来根金针,将身前的印法切割得粉碎。 他才解开身前的危机,就听得“咔嚓”两声,陆离已经站到了上空,双掌印在了蓝家兄弟胸口,肉眼可见的一道波纹掠过,蓝家两兄弟已经惨呼着飞了出去。 “看在蓝大先生的份上,饶你俩一命!” 陆离乍一脱险,就扑入了大堂之中,寻找严世蕃。 谷大用看向蓝家两兄弟,见这两人撞入了人群之中,胸口瘪了下去,显然伤势极重,再也无法出手。 “废物!” 他不再耽搁,也掠入了大堂里,只见到大堂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长桌。桌子的尽头坐着一人,严世蕃坐在那人的对面,而刚刚进来的陆离则站立不动,默默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第357章 啸声震魂 那人见谷大用进来,微微摆手,谷大用见了,竟鞠了一礼,退了出去。 “陆离,别来无恙!” 那人声音沙哑,语气似乎和陆离非常熟稔。 陆离看向严世蕃,只见他苦笑连连,朝着陆离点了点头。 陆离前进几步,顿时感到无边无际的压力朝着自己涌来,心下一冷,又是一名金丹大宗师; 什么时候金丹竟然这么不值钱了? 不过此人既然可以命令谷大用,显然身份地位远在他之上,但不管怎么样,出现在西厂据点的人,是敌非友。 陆离也不客气,冷道:“你我认识?阁下藏头露尾,莫非也是来对付陆某的?” 那人笑道:“陆小友,我们是故人,有人托我跟小友说一声,让你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风轻云淡!” 陆离道:“如果阁下不能表明身份,在下恐怕不能答应......” 他话音未落,突然出手,与此同时,严世蕃也跃上前去,剑身震荡,封住他整个右边的去路。两人都知道对手强大,不敢留手,招招不留对方的要害。 他所有绝学之中,青龙爪法最为强大,更能伤及神魂,对方即便是金丹后期的高手,神魂力转变成神识,被他抓中也难以消受。 陆离和严世蕃都是化罡武者中的佼佼者,这一全力出手,罡气如林,把整个大堂中的物事打得啪啪作响。谁知那人却大袖拂动,把所有罡气都镇压了下来。 显然,这是比王华还有强大的高手! 陆离当机立断,立刻揉身扑上。对付比自己强大的多的练气高手,唯一的机会便是近身短打,只要能够打破对方的护身罡气,机会便在自己这边; 三人斗了几个回合,那人终于不再轻松,只能出手如电,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严世蕃的宝剑。 陆离见状,停下手来:“原来是七指前辈到了!” 那人哈哈大笑,松开了严世蕃的宝剑,慢慢地把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马脸,双眼小而有神,脸上尽是褶皱如同沟壑,正是当初在分宜与蔡洛相斗,收小顺子朱厚熜为徒的“七指赌棍”傅人。 “果然后生可谓,不错,正是老夫!你们能够逼着老夫出手,已经有资格与我一战!” 严世蕃还剑入鞘,道:“前辈说笑了,你是小顺子的师傅,我们岂敢。” 陆离却冷然道:“我与朱厚照已经是死敌,谷大用更是非杀不可,前辈若想做和事佬还是免开尊口!” 傅人脸沉了下来,“陆离,老夫不但是兴献王世子的师傅,更是内廷供奉;这次来找你们,是给你们指条活路。谷公公现在有皇命在身,伤不得,更死不得。” 陆离看向桌子,冷笑道:“老根叔待我如亲子,小妹带我如夫婿;我和谷大用是杀父之仇、杀妻之恨。” 傅人眼睛一瞪,道:“宁王造反,天下大乱,死伤受苦的都是穷苦百姓,你们要顾全大局!” 陆离缓缓道:“朱厚照视百姓为牛马,谷大用滥杀无辜,都该死;现在又用什么大道理来压我,陆某人肩头小,承担不了许多,但求心意通达,快意恩仇罢了!” 傅人盯着陆离,一指点下,有白芒射出,把跟前的红木桌子点出了一个洞来:“这么说,你偏要一意孤行啰?” 陆离看着洞口,瞳孔一缩,道:“久闻前辈二指一出,不是赌命,就是要命,陆某愿意请教。” “那倒不用,只要小友能够接住老夫一指,我再不出手!”七指赌棍说罢,慢慢地抬起手来,右手上仅存的两根手指白皙修长,散发着荧光, “且慢!”严世蕃拉住陆离,道:“还请前辈能够把话说完。” 傅人看向严世蕃,突然哈哈大笑,虚空悸动,声浪滚滚,扩散开来;门口的谷大用脸色大变,赶忙盘腿坐下,运功抵御;其余的西厂番子们更是连惨叫声都没有,就昏倒了一大片。 “你们跟我来!”傅人从窗口穿了出去,如同夜枭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严世蕃也不迟疑,跟了上去。陆离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谷大用,随手甩出了一个杯子,重重地敲在谷大用的后背。 杯子不重,敲在谷大用的背部,让谷大用心神一乱,再也不能抵抗傅人的笑声,便感觉到神魂剧痛,终于低吼了一声,昏死了过去。 “谷大用,今夜杀你,胜之不武,难消我心头之恨。他日必然要取你的性命!”他把话说完,这才恨恨地去了。 城外,一处义庄,陆离和严世蕃围着一张八仙桌坐着,听七指赌棍慢慢地道来。 七指赌棍自从得到了“天残”的消息后,便远赴西北,谁知道找来找去,竟然转回到了京城。 “老夫知道天残做了大明供奉,便也弄了个供奉做做;谁知道还是没有找到天残,却见到了你们的兄弟,那个小胖子!” 陆离和严世蕃相视一眼,知道他说的是蔡洛,赶紧询问情况。 “呵呵,那个小胖子可不得了,刘瑾堂堂大内总管,司礼监大太监,硬是不敢动他!还乖乖地让出了内卫,给他当上了内卫主管!” 陆离和严世蕃知道蔡洛的父亲在内廷经营几十年,朋友故旧无数,更有萧敬、王献等同门,却没有想到他的能量如此之大,竟然能够逼迫正德皇帝朱厚照让出这么重要的位置。 “他是如何做到的?”任严世蕃智计过人,也忍不住想知道。 “很简单,听说供奉之中至少有六个人推举了他,甚至天外天也传了话下来,就是我那个小徒弟,都给我来了信。” 陆离了然,朱明世家也不是铁板一块,想必朱家老祖也乐于看见子孙之中有争执、竞争存在。 谈到最后,傅人还是免不了要劝二人:“你们二位,应该暂时放下仇恨,让朱厚照能够腾出手来对抗外族!” 陆离哪里肯答应,只是问道:“这是我二弟的主意还是那位三弟的想法?” 蔡洛撇下妻子远赴京师,为的是报仇;朱厚熜却未必会为了他这个哥哥着想,陆离怎么能不问清楚。 “当然是我的宝贝徒弟!”七指赌棍赌性大发,拍着胸脯保证:“二位,我现在靠着徒弟享福!我愿意和二位赌上一把,只要二位停手,几年之后,我徒弟一定帮二位报了大仇!” 第358章 造反专业户 其实都是废话! 至少陆离知道,历史上的正德,出名的短命皇帝,出游溺水而死! 更何况这个时空里,正德上位当皇帝,只是和朱厚熜竞争失败的退路而已。 政治斗争妥协上的皇位,不稳! 只要朱厚熜归来,他随时都要让位;说得不好,陆离作为“磨刀石”,一年后就有机会杀了他。 只需要他把刀磨得快些! 一句话,朱厚熜已经不是当初的小顺子了;上次陆离在袁州府城和他重聚,就觉得他深沉的可怕,似乎那冷静的外表下总隐藏着什么。 朱厚熜给出的承诺对陆离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能手刃仇人,陆离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如何对逝者交待? 七指赌棍知道他的条件并不足以说动陆离,笑道:“你不要急着做决定!世子知道你孑然一身,别无他求,但是你有兄弟,而且你的兄弟也是他的兄弟。” 陆离正要说话,严世蕃却抢先道:“前辈,我已经是朱厚照的‘佐才’,与小顺子是天然的对立面;更何况......” 七指赌棍却道:“更何况你是白莲教的人!” 严世蕃脸色大变,在他的心里,谷大用已经是个死人,因此并不怕谷大用知道底细。但是七指赌棍就不一样了,想让这样一位金丹后期的大宗师保守秘密,要付出的代价简直难以想象。 “你低估了你们父子的重要性,更低估了朱家在天外天的实力!” 严世蕃哪里知道,早在朱家太祖朱元璋出手毁了严家祖坟时,他们的底细就被查了个底掉。只是他们父子两人虽说前程远大,却远远没有进入大明的统治核心,根本就不值得朱家认真面对。 但是严世蕃的脑中却是惊涛骇浪,心思百转,甚至已经在考虑如何通知严嵩,如何全身而退! 陆离这才恍然,他对白莲教的来历也有所了解,对这个专业造反一千年的教派没有什么好感。 白莲教是唐、宋以来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相传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共同念佛,后世信徒以为楷模。南宋绍兴年间,吴郡昆山(今江苏昆山)僧人茅子元(法名慈照),在流行的净土结社的基础上创建新教门,称白莲宗,即白莲教。 它的教义简单,经卷比较通俗易懂。为下层人民所接受,所以常被利用做组织人民反抗压迫的工具。在元、明两代,白莲教曾多次组织农民起义。 在历史的舞台上,白莲教造反反出了高度,反出了特色;在元朝,他们打着赶走蒙元统治者的旗号壮大队伍。到了明朝,又打出了“反明复元”的旗号。等到了清朝,他们又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造反。 不管是谁,只要你心里不爽,就跟着我干,我们一起创造新时代。 陆离万万没有想到,历史上的权臣严嵩父子,竟然会是白莲教这个造反专业户的一份子! “我那徒弟说了,严世蕃是不是白莲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是兄弟,未来的大明帝国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七指赌棍说完,马上唾了一口,道:“这都说的什么屁话,我老傅都觉得肉麻!怎么样?严家小子,小顺子给你这样承诺,未来儒门会求着招你进门!” 陆离和严世蕃并不知道内情如何,但是现在朱厚熜身为朱明世家新一代的扛鼎人物,金口玉言,甚至比当今皇帝朱厚照的话还要顶用些。 但是陆离如何肯答应? 他不是严世蕃,既然熟知历史,按部就班或许是最为简单的方式!捧上未来嘉靖帝的臭脚,报仇只会变得更加简单。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熟知朱明世家的“磨刀石”计划,别说还有三次公平对决的机会,就是没有,他也不觉得自己无法直面大明皇帝。 只要能够沟通天桥,成就先天大循环,自己就是下界的“功夫皇帝”,逮住机会突破朱厚照的重重保护并非没有希望; 总之一句话,大丈夫做事,假手他人只是最软弱的表现! 陆离再不犹豫,重重咳嗽一声,道:“德球,大丈夫处事,出身并不重要;有能力有志向,天下何处不可去?小顺子用这个来引诱兄弟,把他自己看轻了。” 严世蕃却露出了犹豫之色,陆离看得明白,他的手握紧了,再放松,反复几次,终于要开口说话,又听得七指赌棍道:“我听说正德帝赐婚,把松江徐氏之女许配给你,令尊正在赶来的路上了,我看你且回分宜,早做准备才好。” 严世蕃一愣,再也绷不住,看向陆离,欲言又止。 陆离叹了口气,道:“少爷,严家荣辱系于你一身,我也出自严家,更不能拖你的后腿,放心,谷大用的狗命我取定了。” 这声“少爷”与之前的调侃不同,更多的是疏远与游离,一个称呼似乎让两人重新回到了在分宜初见的日子。 严世蕃还是心有不忍,总觉得自己有些背信弃义之嫌,但思虑再三,终究无法弃家族、前途和爱情于不顾,叹了口气,走出门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陆离看他走得无影无踪,转过头来笑道:“七指前辈,我们都不过是朱厚熜和朱厚照棋子而已,是不是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我们都没得选择?” 七指赌棍笑道:“陆离,你的确是枚棋子,那只是你选错了路而已;只要你能够接受我徒儿的安排,暗中蛰伏,棋子也能够强大到反客为主!” 陆离自以为已经活了两辈子,对社会看得通透,还是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愤懑:“只为了朱家子弟争夺资源,便要牺牲这么多的无辜百姓?这天下本姓朱,所以在天下人的眼中,不论朱氏子弟怎么折腾,百姓为皇族而死,便是应当?” 他怒气勃发,越发难以控制,脑后铮铮响声不绝,一道脉轮弹出,乳白色的光芒把整个房间都映照得如同白日;他的身躯也暴涨了数十公分,化成了六臂法身,从脖颈到手臂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青色龙鳞,上面无数细小繁奥的纹路不停地流动旋转; “前辈,陆某想邀前辈一战,若能够胜得前辈一招半式,还请前辈不再阻扰!朱厚照的账我可以等到日后再算,谷大用却必须死在我的手下!” 第359章 猪头猪脑一锅粥 陆离如今乃是双修武者,炼体以六臂法身为最强状态,练气则以四套绝学演化真龙。 七指赌棍是他遇见过的最强敌手,当年陆离还是先天之时见到他,还并不感觉对方的强大;如今他懂得更多,愈发发现未知的可怕! 他的神魂之力比起当初不知道大了多少,四条真龙也愈发灵动;紫龙堂皇大气、青龙灵动无比、黑龙霸气十足、白龙神秘多变,神魂之力操纵下,四条真龙呼啸着朝着七指赌棍冲击过去。 两人站的很近,但是一动手,也不见七指赌棍做什么动作,距离便似乎在无限拉大,以陆离的眼力,对方竟变得模糊起来; 四条真龙气势恢弘浩大,突然一阵雾起,隔绝视线,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从雾气之后显露出来,越来越大,变成了一根擎天玉柱,上面条条指纹深如沟堑,向四条真龙碾压而至。 几只不可一世的真龙在这只玉柱跟前,如同几只小蛇一般,吱吱声响被碾的粉碎。陆离脸色一变,那些罡气之中,显现出几柄利剑,正是衡山四柄神剑,围绕着这根玉柱不停地转动。 但听得后面怪叫一声,那根手指疾退,去得比来的更快! 但随时又一根手指从后面弹出,重重地击在了陆离的胸口,把他弹得飞了出去。只这一击,便把陆离弹得倒地不起。 “陆离,你果然不错,可以逼得我出二指!”七指赌棍瘦长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肩膀把青衫高高撑起,整个人显得更为干瘦。 陆离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的炼体有成,骨胳比起寻常金石还要硬上几分。七指赌棍这一根手指,还是把这些骨胳弹得震荡不休,若是轻动,说不得就会散成碎片; 但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前辈武道修为当世罕有,但这个赌局终究是我赢了,不是吗?” 七指赌棍沉默半晌,举起手指,只见上面一道细长的伤口崩开,一滴鲜血落在地上,将青石地板砸出了一个深洞。 “陆离,利剑藏在真罡之中,你果然不错!”他转身离开,话音犹自响彻这方天地:“谷大用是死是活,朝廷不再干预,不过,西厂不是易与之辈,你且好自为之。” 陆离见他离去,长吐了一口浊气,正要慢慢地爬起来,忽然感觉胸口一疼,重重地倒了下去,人事不醒。 也不知陆离在义庄外的荒地里躺了几个昼夜,待他重新有了些知觉,便感觉到有东西在拱动他的身体,又听得远处有话语声传来: “到底行不行?大哥,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了三天了,那个人气血充盈如狼烟,吃了他我一定能够修为大进。”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 “是啊!大哥,好馋啊!”又一个声音说道。 “大哥,不等了,我们上去吧!”这个声音瓮声瓮气,有些迫不及待。 陆离觉得这些声音有些耳熟,正感到疑惑,又听到对方竟吵了起来。 几个声音吵成了一团,个个想争先,却听得有人压低了声音喝道:“住口,你们忘记以前在陆大哥面前发过的誓了?” 那几个声音顿时静了下来,嘟囔着:“知道了,凡事要听大哥的嘛!” “嗯,知道就好,躺着的人类至少是化罡修为,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我们不能做马虎猪,要沉住气;等那两只蠢狼咬几口,若是对方不动,我们就出去,赶走蠢狼,吃大肉!” “对!吃大肉!”那几个声音顿时欢快起来,同时叫道。 陆离听了这话,顿时大喜,隐藏在远处的人竟然是那几只小猪婆龙~! 显然,陆离这样的武者,血气旺盛,对于妖兽来说是大补之药,无上的诱惑;偏偏陆离化罡高手的威压太强,即便昏死在地好几天,竟然没有妖兽敢于靠近。 直到此时......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上正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待仔细看过去,竟然有两只野狼在对着他的小腿撕咬。 无奈陆离的筋骨肌肉,又岂是区区野兽所能扯动的; 远处猪婆龙大哥的声音传来:“我呸!也就是这些没有灵智的野兽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去动这位高手!好嘞!我们走吧!” 猪婆龙大哥拍拍手,站起身来。 “走?大哥,去哪?” “当然是去吃肉了,你们以为我叫你们抓两只野狼来干什么?野狼都可以随意撕咬,说明对方一定没气了!” “哎呀,大哥英明,可惜了,就是没我长得帅!” “是啊!大哥,你要是有我们长得好看,平时我们也都会听你的了。” “嗯,可惜,可惜,所以母亲大人当初就恨这点,把大哥往死里练!” ...... “你们住嘴!那是母亲想让我负起做大哥的责任!” “得了吧!”龙头龙身的小弟笑道:“大哥,我们力量比你强,比你机灵,母亲大人是不放心你。” 龙头猪身的二弟也鄙视地看向自己老大:“你的理由要是说你长得最像母亲,我们也还相信。” 猪头龙身的是小妹,也娇滴滴地笑道:“大哥你看看我,有着母亲的相貌,又有妖娆的身材,长相完美,在这个看脸的时代,绝世容颜就不需要努力!” “对啊!大哥,你努力是应该的!要不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怎么混?” ...... 猪大哥扶额痛苦不已,就因为自己生就猪头猪身,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兄弟姐妹多少次埋汰。 且不论其他,老猪婆临死的眼神还历历在目,照顾这些兄弟姐妹的重任只能是自己的,受点委屈也是应该。 好在这些猪头也有些眼力劲,埋汰地久了,见大哥不再吭声,也适时地停住了话语; “走啰!吃大餐去了,再吵下去就不赶趟了,小心好东西被别的妖怪夺了。” 猪大哥以挥手,大家正要乱哄哄地冲过去;忽然听到那边一声暴喝:“畜生,敢尔!” 只见一道棍影从远处飞来,扫在偷嘴的两只野狼身上,将后者打成了血沫。 几只小猪婆龙吃了这一吓,不敢再过去,只听见猪大哥低声道:“先天武者,快走!” 众猪乱哄哄地抱头鼠窜,竟一窝蜂地逃了。 陆离叹了口气,模糊之中,看见一个武者来到了身前,竟然是自己的老相识; “魏虎!?” 第360章 魏虎的幸福生活 黑虎堂堂主魏虎,原来分宜一霸,因为和陆离的馋嘴帮的阿飞起了龌蹉,被赶出了分宜县。 更难的是还因此得罪了小宁王,自此和陆离结下了大仇。 不论陆离怎么想,魏虎终于看见了陆离的脸,而且显然极为激动,甚至一棍子把不远处的山石都打得炸裂开来;但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背起陆离,把他丢到了一辆驴车上。 陆离只觉得阵阵臭气传来,这才发现自己躺着的驴车上竟然还放着好几具尸体,而且死相凄惨,显然死于兵祸。 魏虎见陆离的眼睛眨了几下,黑着脸道:“陆离,我现在是义庄的运尸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陆离无可奈何,但是随之魏虎又拖了野狼的碎尸丢了上来,压在了他的身上。 魏虎见陆离一脸愤怒,似乎浮现出一丝快慰:“好歹也是块肉,生活不容易。” 他拖着车跑了几里路,找了个乱葬岗把尸体埋了下去,这才沿着小路,吱吱呀呀地回到了城里,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这儿,有卖苦力的汉子光着膀子,担着两大桶水晃悠悠地经过。也有铺子半开着,门口有老头在和面;有从河边洗衣归来的少女,被魏虎的运尸车熏得眉头皱起,远远地躲开。 魏虎跟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打着招呼,又笑吟吟地拖着陆离走了不远,早有一个妇人在一个破旧的宅院门前等着,见了他们赶紧迎了上来; 魏虎指了下车上的陆离,道:“把他拖到后院,喂他点儿水喝。” 那妇人应了声,也不去管陆离,自顾着端了个铜盆过来,给魏虎拧了毛巾,擦了遍身子,这才出来。 她把驴给卸了,栓在一边,然后随手提起陆离就走; 陆离心里惊讶,自己炼体有成,骨胳坚密如钢,血液如铅似汞,比寻常人何止重了百斤,这个妇人其貌不扬,却提陆离如拎小鸡,竟然也是一位大高手。 妇人把陆离提到了后院,这儿房屋破败,破墙烂瓦,油漆脱落;妇人就把他丢在了一个满是灰尘的小房间中,又拉开了陆离的嘴巴,灌了满满的一碗水,才施施然离开。 陆离先是被死尸臭了半天,又颠簸了一路,然后被丢在车里半天,现在又受了这种待遇,一口闷气冲了上来,终于忍不住骂道:“魏虎,给我死出来,要杀要剐说清楚!” 他被七指赌棍一指弹开,震散了全身筋骨,血气堵塞,在野地里闷了好几天,现在一开腔,就觉得有口气从丹田气海上冲,经神阙巨阙,过紫宫旋宫,直冲脑门。 这一带动,紫宫中的那道无名之火也跟随气血上走,冲入了脑门中;但见他的脑海中有道无比巨大的玄门,上面图案玄奇,有异兽穷奇、胜遇等,有刀剑斧戟,亦有山川河流......那无名之火碰上玄门,竟然直接在上面溶出一个大洞,接着便冲进了其中。 大门之中全是灰蒙蒙的雾气,被火一烧,剧烈震动起来,翻滚不休;再有陆离的气血冲击,渐渐地华为实质,从门口一路前铺,一条净白平直的大路慢慢出现,犹如虚无处生成的天桥,延伸向远方。 时光悠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座天桥不知道有多长,眼见就要大功告成,陆离的气血突然一断。那无名火焰缺少了气焰的牵引,突然间变得明暗不定,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陆离猛然大叫了一声,眉心脉轮猛然弹出,脉轮中心挂着的正是那朵无名之火。无名之火大放光明,无穷无尽的能量放了出来。须臾间,罡元已然化为实质的脉轮竟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化为了碎片。 紧接着,无名之火的火苗一卷,把所有的罡元都吸了进去。脉轮没了,无名之火再也无处可依,重新缩回了陆离的眉心,化成了一个火焰形的印记。 随着无名之火归位,陆离猛然跳了起来,身上的旧伤与束缚已经全然不见了。 “我的罡元呢?” 陆离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练气炼体兼修,丹田之处已然抱丹,体内的罡元真气如渊似海,如今却已经荡然无存。 他失魂落魄,正要坐下,重新检视自身的情况,却见魏虎端了盆清水推门进来。 “陆离,你的伤很重,还是躺下吧,我来给你擦擦身体。” 陆离对魏虎的表现大感惊奇,问道:“魏帮主,我夺了你的基业,把你赶出了分宜,你不恨我?” 魏虎与陆离对视,叹道:“水无定形,人生无常;我曾经一度把你当成我最大的仇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可是,等我遇到了琼娘,才发觉功名利禄远远不如人生一场醉;现在这种平淡的生活,才是我真正喜欢的。” 陆离道:“琼娘?就是刚刚那位?” “不错,如今正是拙荆!” 陆离一笑,魏虎当年在分宜城内作威作福,虽然诸多恶事不曾亲自出手,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糙汉子,如今却能够把老婆称为“拙荆”,看来的确改变不少。 “当初我离了分宜,宁王府背信弃义,逼我们离开江西;兄弟们没有办法,散的散,死的死,我命大,临死前遇到了琼娘;她虽然长的不行,脾气也差,还不会做饭洗衣服,对我却是真的好。” 陆离道:“你的生活现在不错,我看的出来,你们这儿的街坊都是高手,他们住在这里,想必都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不管怎么样,总比你当初混黑道要好一些。” 魏虎愣住,他武道修为不高,不明白陆离话从何来。 陆离淡道:“我虽然只是练罡修为,神魂之力却已经不下于一般的金丹中期的高手,距离修炼神识只差一步之遥。只从进入这个里弄,气机激发相应,至少有五六个化罡境界的宗师藏在这里。” 他开始往外面走去,魏虎只好跟在他的后面; 陆离来到前院,见到那个挑水的汉子正在用水冲洗着板车,陆离微微一笑,道:“魏老大,你看这个汉子,他孔武有力,提着两个上百斤的水桶,丝毫不吃力;更重要的是:此人步履轻快,足跟不着地,使得是轻盈一路的功夫。” 魏虎不信,道:“这是我的小舅子,天生神力,却不会丝毫轻身功夫。” “是吗?” 陆离微笑,脚步一瞪,沉下肩头朝着那汉子冲去,仿若一只巨大的上古蛮牛; 第361章 造化弄人 陆离出手全无预兆,那汉子吃了一吓,本能地荡起水桶砸向陆离。未成料到陆离身体诡异地一扭,从两个水桶间滑了过去,右手竖起,手掌如刀,把空气都震得噼啪作响,呼啸而出。 那汉子知道厉害,暴喝一声,双拳如同擂鼓,封住了所有方向,不让陆离靠近; 谁知他释放出来的罡气,被陆离的单掌一劈,如同豆腐一样轻易裂开,陆离的手掌变换搭住了汉子的手腕,轻轻一捏,那汉子便感觉到半身酸麻,再也动弹不得。 陆离嘴角一挑,手掌慢慢放开,淡道:“你固然已经是化罡境界,却失了激流勇进、锐意进取的心思,出没有动全力,收则不能当机立断,虚实之间转换犹豫,得罪了!” 那汉子呆了呆,脸涨得通红,半晌才裂开嘴可道:“那我该如何做?” 陆离道:“你自以为练罡有成,拳法凶猛,便想着每日挑水来锻炼下盘和脚步,却不知道拳法刚猛到极处,自然化柔;不如每日捶打树干,等到你什么时候能够打到树皮表面全无痕迹,里面却烂成树浆,拳法自然成了。” 那汉子闻言大喜,抱拳深施一礼,急匆匆地去了。 陆离转身看向站在边上的魏虎,笑道:“魏兄,怎么样,你这小舅子的功夫,你可看出来了?” 魏虎真要说话,突然一声悦耳的话音响起:“我哥哥实诚,你既然要指点他,不如先试试我的剑。” 话音刚落,就见一剑横空,从院子外面射来,后面紧跟着一个少女,仿若蝴蝶一般,上下翻飞,短短时间内,就围着陆离出手数十剑之多; 魏虎大惊,他实在没有想到,不仅自己的小舅子武力惊人,连平日里只会在他面前撒娇耍憨的小妹,也是位用剑的高手。 剑影重重,凛冽无比,这少女显然是位不次于刚才那个汉子的庸手。 魏虎再看向陆离,却见他呆立在原地不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我的罡气呢?” 魏虎忍不住大声提醒道:“危险,珠珠,他是我朋友,你还不停手!” 铮铮铮铮......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数十剑几乎在同一时间斩在陆离身上,但见火花四溅,陆离身上的肌肉震荡不休,把所有的剑气都卸了下来,没有丝毫受伤。 少女珠珠停了下来,满脸懊恼道:“姐夫,你朋友是什么怪物?我怎么打不动他?不行,我还要再试试!” 魏虎怒道:“珠珠,姐夫知道你厉害了,难道姐夫的话也不听了吗?” 少女本来跃跃欲试,见魏虎发火,脸上黯淡下来,小嘴一撅,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陆离兄弟,对不住了......”魏虎说道,却见陆离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好似对这些全不在意的样子; 此时,琼娘走了出来,拉住了魏虎,道:“你的这个朋友练功岔了气,散去了全身罡气,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罡气却散入了全身筋骨之中,把身体练的坚硬如钢,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 魏虎叹道:“琼娘你果然也是高手,只是你们为何都要瞒我?” 琼娘道:“相公你不是没有生气吗?” “那只是我知道打不过你罢了!” 琼娘轻轻地扶住魏虎,柔声道:“你是我的相公,以前你打我的时候,我可曾还过手?” 魏虎感动,拉着琼娘的手道:“可笑我当初武功低微,却总想着马踏天下,纵横江湖的美事;娘子你们如此修为,却愿意和我躲在这胡同里弄,当真是委屈了你。” 琼娘却也轻轻叹道:“琼娘一生命薄,从小就克死了爹娘;为了小弟小妹不会卷入江湖是非,这才躲在市井之中。” “琼娘,我当初被他赶出分宜时,只有恨意;但是后来看到分宜的百姓敲锣打鼓地庆贺我们黑虎堂覆灭,我便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我本是一个门派的落魄弟子,门派被人灭了,就急于求成,不择手段,想要有朝一日能够恢复门派。现在想想,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他人死活,和灭我们门派的恶人又有什么差别?” 琼娘道:“相公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儿呆着;相公若是想着江湖,琼娘就陪着相公去江湖中拼死。” “算了,看看我的这位兄弟,在整个袁州,百姓们感激他,读书人都夸他,当官的都看中他,结果呢?还不是被人一句话,毁掉了全部。临到生死关头,他还要被人拉回去,挂着通缉犯的名,干的却是拯救整个袁州、甚至整个江西的活!琼娘,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琼娘道:“相公说可笑,是笑这天下之人?还是笑这陆离?” 魏虎道:“我是笑造化弄人!那些人都负了陆离,馋嘴帮遭逢大难时,没人去救;临了整个袁州却都要求着陆离去救人!” 琼娘深深地看向魏虎,笑道:“相公其实是在笑自己吧!陆离毁了黑虎堂,毁掉了相公恢复门派荣光的梦想;临了,他自己却要靠相公来救!” 魏虎无言,只把琼娘拥入怀中,静静地看着陆离。 陆离这一站,便是一天一夜,魏虎对陆离有恨无恩,却也陪着他站了这一天一夜。琼娘几次劝他回去歇息,魏虎只是不依; 这一天一夜中,陆离无数次催动体内精气,重新引气入丹田,但每次想要抱丹,却无法成功。他的眉心无名火印,犹如饕餮一般,他的体内但凡产生一丝一毫的罡气,都被吸收进火印,然后反馈到肉身当中。 陆离当初在龙首山中得到奇遇,练气练体双修,一举解决了不能结丹、难以化婴的难题;现在无名之火却又给他开了个大玩笑,重新让他走上了专门的炼体之路,再也无法反复。 他终于不再尝试,一天一夜的苦修让他的神魂疲惫不堪; 此时,琼娘又来到了院子当中,魏虎再要拒绝,却听得琼娘道:“相公,琼娘不是来劝你休息的,只是外面来了两位客人,他们要找陆离,相公要不要去外面看看?” 第362章 能懂多少看你的造化 “不见!”魏虎苦等陆离这么久,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离开,“就说陆离不在这儿。” 突然,外面有人长笑,道:“我河北双雄登门拜访,还没有谁敢闭门不见的,魏虎,我们知道陆离在这儿,你若是还敢拦着,我们就让你们全家死绝。” 魏虎不禁动容,河北双雄在北地好大的名头,都是化罡宗师的修为,这次过来,显然来者不善。 河北双雄很快就出现在院门口,两人却是一对双胞胎,要不是两个人的衣着不一样,几乎难以分辨。 这两人见到陆离站在当场,都大喜过望,大步向陆离走去。 “陆离此时不便见客,还请两位离开!”魏虎沉声道。 河北双雄的眼中根本就没有魏虎这种小人物,只狞笑一声,出手向陆离抓去; “陆离,我们奉皇命,押送你去西北,跟我们走吧!” 他们的双手一左一右,化罡为锁;旁边的魏虎突然打了个冷战,恍惚间仿佛自己陷身于一片无间地狱,心头不由生出大恐惧,感觉无比的压抑。 “相公,小心!” 琼娘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魏虎身前。魏虎突然惊醒,赶紧平静心神,这才觉得压抑一扫而空,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全身大汗淋漓,待他再看向对方时,只见两根锁链已经围在了陆离的身上,正在慢慢锁紧。 他不由得怒道:“陆兄弟是我的客人,你们说抓就抓,连个说法都没有,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河北双雄嘿嘿笑道:“魏虎,你不过是个丧家之犬,底细早已被我们查了个底掉,识相点的赶紧给我滚。” 这两人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罡风阵阵,无穷无尽的拳印朝二人击来,四周呜呜作响,连空气都粘稠起来。 “敢骂我姐夫,看我把你们的狗脑子都打出屎来!” 魏虎的小舅子看起来长得有些着急,年龄却不大,看见姐夫受辱,立马出手。 他的修为本来就不比河北双雄低,又刚刚受过陆离指点,含怒出手,登时把河北双雄打了个手忙脚乱;河北双雄中的老大气急,高声喝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老二你攻他的下盘,给我废了这小子。” 老二哼了一声,还没有答话,突然感觉道眼前银光闪动,接着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接着又听到老大惊呼道:“我的眼!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他才感觉到双眼刺痛,肚子上又挨了一拳,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地飞了出去。 河北双雄接连撞破了几堵墙,才砰地一声摔落在地;两个人呻吟着爬起身来,但见眼前一片漆黑,再难视物,不由得又惊又气,恨声道:“魏虎,你有种,连皇家大内的事情都敢管,你们且等着,自然有比我们厉害的人过来,取你们的性命。” 琼娘也不等魏虎发话,身影变幻间,已然跃了出去,只听得“啪啪”几声,河北双雄的脸被琼娘打得肿的老高,变成了河北狗熊。 “你们有眼无珠,留着无用,我便取了喂鸟。又辱我夫君,打你们几个耳光不算过份,还不快滚!” 河北双雄,吃了这几记耳光,再也不敢多话,赶紧互相搀扶着往外跑。 琼娘也不去管他们,只笑道:“相公且莫动气,两个跳梁小丑罢了,早点打发了他们,也免得影响了陆离修炼。” 魏虎脸色发黑,只是跺脚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些甚么,我们既然已经退出了江湖,便不可随意出手。他们大小也是官差,有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现在这么一闹,我看我们呆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的小舅子听的姐夫说这等丧气话,也嘟嚷道:“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就是了。” 魏虎大怒,却也不敢再如平时那样,反倒是琼娘出言维护他:“柱子闭嘴!你姐夫说的没错,我们不打算惹事,确实应该出手留情。” “琼娘,你是为了魏大哥的面子,更何况,化罡宗师自有尊严,给他们一点小教训而已,总好过未来糊里糊涂丢了命。” 陆离刚好从修炼中醒了过来,接下了话茬; “柱子,你被你大姐束缚得太久了,鹰总有翱翔九天之时,武道就应该用鲜血去磨砺!所以,你虽然天赋极佳,战力却远远跟不上修为。” 柱子马上来了兴趣,上前问道:“陆大哥,你终于醒了,我刚好有许多事情想向你请教呢!” 陆离仰起头,看向远处,道:“也好,这一战后,我要离开这儿,你们也必须离开;柱子,你且好好看着,看得懂多少,就全凭你的造化了。” 陆离长长吸了口气,一块块肌肉陡然从皮肤下隆起,块块饱绽,身躯节节拔高;他原本身材不算魁伟,但是此时却足有二米来高,眼眶深凹,嘴巴隆起,如同一头暴猿,擂胸咆哮! 他周身弥漫着无比狂暴的气息,力量也在节节攀升,越来越强,越来越大,那是非人的力量,是妖魔的力量! 佛母三头六臂神通,运行的却是魔族的炼体大法! 自家人才知自家事,陆离失去了抱丹修为,只能用纯粹的肉体神通,此时,他就如一头大力魔猿,把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了十龙之力。 吼。。。 陆离咆哮,音波过处,把前方的围墙震得粉碎; 咚! 他一步落下,地面震得粉碎,气势增强了一分;随之,他的腋下又长出了两根手臂; 他的气势越来越强,酝酿到了巅峰,面孔狰狞,身躯愈发雄壮高大,双目如血,恐怖至极。 待他的气势积聚到最强之时,整个人已经爆射出去,眨眼间已经出了里弄; 外面原本热闹的大街上,现在已经变得极为安静,只有一个驼背的老人,正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但见陆离的手臂已经抬起,一步便冲到了老人面前,手起掌落; 一个巨大的掌印在半空中出现,上面掌纹如同一个世界,苍山崩塌,海水倾覆,天地颠倒,阴阳错乱; 撼天印! 那个老者脸色变得凝重,猛然撑起手头的铜烟管;一缕青烟从烟管中涌出,变成了一只巨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巨掌之上; 噗呲,, 巨狼被掌印拍得粉碎。 第363章 借机突破 陆离的五识并不比琼娘等人强,但神魂之力几乎已然练到了圆满极致,几乎可以比拟已经练出了神识的金丹后期高手。 正因为如此,陆离感应到里弄外的金丹高手,便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 金丹高手的破坏力太大,陆离更是能够媲美金丹的炼体武者,两人这一动手,整个街道犹如出现了一条土龙,烟尘到处,屋倒房塌。 柱子凝视战场,只见陆离的六条手臂反复捏印,无论对手怎么应对,他始终就是一招“撼天印”。 相比陆离,那位金丹武者倒显得极为凝重,他的功法非常奇特,烟斗显然是一种极为厉害的罡兵,他的真元从烟嘴中灌入,烟斗冲出化成熊、虎、龙、牛、饕餮、犼、穷奇、天狗、狰等等各式猛兽蜂拥而出,围殴陆离。 渐渐地,陆离的撼天印已经渐渐地跟不上那些猛兽的速度,被淹没其中。 柱子只看见陆离的身影时隐时现,仿若一艘小舟,漂浮不定,不禁心中发慌,双手颤动。 化罡高手往往心性过人,柱子不只是担心陆离的安危,更把他当成武道的信仰存在,因此关心则乱;可以想像,若是陆离因此轻易败了,他未来的武道修行也会变得难以寸进。 无奈对手乃是金丹后期的高手,浑身罡气已经化成真元,神魂之力开始转换为神识,陆离碰上这样的敌人,几乎是必死之局! 琼娘见情势危机,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拉住柱子,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道:“柱子,你且注意看陆离的手印,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柱子知道姐姐不会无的放矢,当下凝视场中;只见陆离每一式撼天印使出,印法的面积愈来愈小,其中的天地山河愈加显得真实清晰,无数玄妙的图纹显现其中;法则内敛,世界倾覆间好似威力无穷,渐渐地那些真元所化的巨兽都无法掩盖掌印的光芒。 柱子突然大喜,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裂开嘴叫道:“是了,陆大哥的掌印中威力内敛,刚开始四周的空气和房屋杂物还震动不休,此时却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显然威力达到了极致。” 琼娘点头笑道:“如果说把他刚开始印法比喻成一只小牛的话,现在已经如同一只成年猛虎了,所谓猛虎啸谷,不外乎如此罢!” 柱子喜道:“姐姐,我懂了;” 他再也不看远处陆离的对战,自顾自地盘腿坐了下来,体内罡气不住运行,在体外涌动不休,内敛时如平湖静水,外放时光芒四射,竟然借机参悟起来。 魏虎不明白何故,忍不住为小舅子担心起来;琼娘只能跟他解释道:“柱子好运道,竟然接着陆离的指点有所领悟,恐怕今天就能够有所突破,从此一马平川,未来结丹也不再是难事了。” 这是大喜事,魏虎终于展颜,但是随之还是不可避免地为陆离担心起来。 街道上,民房中,不断有无辜百姓在惊叫中被两人的冲击抛起在半空,但随之轻轻落地,有惊无险;在闹市区斗武乃是大忌,大明开国以来也有许多例武者争斗导致平民受伤的事情发生,但无一例外,最后被江湖司严惩。 陆离和那位金丹也有所顾忌,出手时都还留有一些余地;但是斗到此时,陆离已经无法做丝毫保留,大开大合之间,也不知道误伤了多少贫民。 “陆离,我六岁习武,三十五岁入得先天,现在已经八十八岁,整整修武八十二年,其中卡在化罡整整三十年,你的战力堪比金丹不假,但这天堑之别又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够理解的。今天,就让我好好地教教你!”老人声音嘶哑尖利,眼见已经稳占上风,乐得倚老卖老。 陆离任他说了半晌,突然笑道:“老人家嗓音不对,是在宫里呆了许多年吧?” 他这一开口,掌法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破绽,一只真元巨兽轰然集中陆离,把他打得高高飞起,摔在了十余丈开外。 老人裂开满脸的褶子,笑道:“不错,老夫正是内廷供奉,陆离,你不是我的对手,听我一句劝,到西北去,好好地杀鞑子,那是你的命!” 陆离轻蔑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又是一个死太监!” 老人大怒,催动真元,一只又一只的真元巨兽接连出现,朝着废墟中的陆离杀去。 陆离的怒吼之声不断从中传出,但却反复被击中,浑身都是鲜血,身上衣服破烂,惨不忍睹。 柱子已经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帮忙,却被琼娘一把拉住,她顺带着招呼魏虎,:“我们走!” 魏虎站立不动,目光灼灼地看向场中,可道:“陆离危险,我们难道就这么走了?” 柱子也要挣脱,便听见琼娘低声道:“陆离虽然中招,但是声音中气十足,没有大碍;反倒是我们,四周至少有上百名的西厂番子埋伏着,再不走,等死么?” 两人驻足细听,果然听见陆离虽然惨叫声不停,却声音响亮,那些真元巨兽轰击在他的身上,只是不断地高高抛起,再重重摔下去。 魏虎原本是黑虎堂的老大,久经生死,最为果断;柱子则懵懵懂懂,见姐夫姐姐要走,只能跟上。 琼娘当然少补了给宝贝弟弟解释:“大宗师果然厉害,真元质量更是远胜于我等,尤其是虎、豹、熊等巨兽,他已经尽得其神,威力大得不可思议。” 这时,就连魏虎都醒悟了过来:“他错就错在强行化出穷奇、犼等上古怪兽,空有其行而已,难怪击中陆离的都是这些威力欠缺的招式。” 几人说话间,里弄里的街坊都已经围了上来,有少女珠珠,有爱钓鱼的老张,有打铁的,卖饼的,十余个人或多或少都背着包袱; 琼娘手一挥,道:“西厂的目标是陆离,现在占了上风,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大家大大方方地出去,他们自然会让出一条路来。大家记住,不要和他们动手,我们在城外的义庄见面。” 就在此时,又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陆离再一次被打飞出去;几人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废墟间,陆离的脑后现出一道火轮,一个七彩虹桥从火轮之中探出,四周无数空气涌动起来,在他的头顶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从半空中旋转直下。 但听得老头尖叫出声:“好胆!你既然敢用我的真元突破......” 琼娘脸色大变,连连叫道:“走,走,走!” 第364章 没人和你同流合污 陆离的确是利用对手的真元寻求突破。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陆离神魂之力惊人,知道强敌在侧,而且现在西厂来人,势必不可能还像王华那般,有着读书人的品性原则;要对付强敌,只能临阵突破。 无名之火烧破天门,助他沟通天桥;只可惜他虽然比普通炼体武者要强上许多,但是他走的道路亘古未有,底蕴不足,体内磅礴的气血之力没能搭成天桥,还废了他的练气修为,险些成为了废人。 “老太监,别人炼体,只需要开丹田入先天,解开命锁之后,然后用真气日日打熬筋骨肌肉。我却要开绛宫、通紫府,沟通天地人三桥,即便如此,我的底蕴还是不够,只能兵行险着,借你的真元通天桥,引来天地灵气,淬炼体魄!” 漫天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停地灌入陆离脑后的火轮之中,让这个火轮从细小变得壮大;渐渐地就连老太监的真元巨兽都被吸引了过去,被火轮一烧,化为灵气灌入陆离的身体,弥补他体内不足。 陆离大步跨出,眨眼间已经是十余丈之外,不住地向老人靠近;他的手印捏出,伸手一划,一个方圆几丈的大手从灰尘中涌现,呼地一声把老太监的真元巨兽都捏在了手中,将他的拳意扫荡一空。 “你......你果然是装的......”老人大声喊叫,手上烟杆扫出,化成道道棍影,分别点向那只大手的个个节点;与此同时,大手中的巨兽不停地挣扎嘶吼,要冲破手掌的樊笼。 老太监脸上浮现笑意,紧接着脸色大变,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拳砸出,正中他的眼窝; “老家伙,现在轮到我出手了,看我不把你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老太监闷哼一声,身体被击飞在半空,向后跌落而去。 “这都没有打死他?金丹武者的护体真元,果然不是一般的强横!” 陆离心中一惊,一步把脚底的青石踩得粉碎,有蛮牛的叫声响起,他跳上半空,一脚踩下,将老太监踩得从半空中砸落。 老太监被踩得落在了地上,青石板路轰然炸开! 陆离如影随形,流星般地落下,拳头不停地砸下,速度快似流星,打得老太监咚咚作响。 “轰!” 老太监遭遇攻击,他的真元失去了控制,巨兽纷纷被陆离的撼天印捏爆,街道上刮起了一阵乱风。 “如意剑法!” 老太监大叫,无比锋锐的剑意从他的烟杆上冲天而起,如同根根长矛,收尾衔接不离陆离要害。 陆离被这些剑意一冲,连续退出了七八步,肩头、手肘、手腕等处爆出血花。 老太监从地上跃起,头发散落,衣裳褴褛,状若癫狂地朝着陆离攻去。 他挥出了片片剑影,金丹强者恐怖的神识力控制之下,所有的剑招好似活了过来,如同数百灵蛇,朝着陆离撕咬不休。 陆离迎难而上,无数的剑招击打在他的身上,溅起处处血花,但是在他恐怖的控制力下,一滴血都没有滴下;就连留在陆离伤口上的剑气,都很快被陆离的血气湮没,化为了养料,滋补他的身躯。 陆离一拳轰出,身前的无数剑意都被击碎,只见四周的数块青石都被拳风带起悬空,随即以极快的速度砸向老太监。 咚! 他的拳头与老太监横在身前的烟杆相撞,一阵咔咔声响起,老太监视若珍宝的烟杆竟然被陆离打出了裂缝,整个烟杆都弯曲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陆离的拳头也一阵刺痛,忍不住骇然:“老太监的烟杆似金似木,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竟然打不断!” 陆离不敢和老太监拉开距离,只是大步跟上,硬桥硬马,拳拳到肉,全身上下似乎都变成了武器,不停地与老太监对撞。 老太监不停地后退,面色被撞得通红;就连口中所说的“如意剑法”也被打得现出了原形,老老实实地变回了“辟邪剑法”。 他的脸色巨变,终于忍不住狂叫:“伦文叙,伦大人,你还不出手吗?” 陆离一惊,伦文叙是弘治十二年的状元,儒门的绝顶人物,恐怕也早已经成就金丹;他若是在场,自己无论如何无法力敌两个金丹。 短短的功夫,他虽然捏碎了老太监的真元巨兽,又破去了对手的辟邪剑气,但是始终没有打破他的护体真元。现在虽然战斗变成了炼体武者贴身近打的模式,却没有从根本上转变战局。 如果让老太监缓过神来,重新拉开距离,估计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可老太监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他现在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能够从万千内廷太监中脱颖而出,他也是妖孽般的人物。炼体武者杀了也不只一位,却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般狼狈。即便是大宗门世家培养出来的炼体武者,只要被他的剑气伤着,也难以磨灭其中的剑意,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杀; 没有谁能够如同陆离一般,对剑意的伤害全无感觉;他此时的脑海里只有一段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因此忍不住呼叫求援! 但是叫了好几声,完全没有人相应。陆离沉下心来,突然嘿嘿一笑,问道:“老家伙,金丹武者何等稀少,更何况金丹后期,恐怕内廷中也没有几位吧?” 老太监见他说话时手底下一缓,以为他愿意对话,忙不迭地答道:“不错,整个皇宫大内,金丹后期的高手绝对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陆离啪啪又是两掌打在老太监的胸口,把他砸进了一个房屋之中;接着问道:“难道朱厚照就派不出像样的高手了?只能派你这样得废物出来?” 老太监脸憋得通红,怒道:“陆离,你少得意,伦大人就在左近,很快就会赶到,等下抓住你,看咱家怎么炮制你!” 陆离攻得更加急促,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哦!是了!朱厚照得位不正,内廷供奉中支持他的一定不多,只有把手下大臣派出来了。” 他轻声对老太监道:“我本来有望成为儒门圣子,伦文叙本就是儒门的人,恐怕对我也颇有同情之心。儒门本就不会和你们这些没卵子的太监同流合污,恐怕他就在左近,也会躲到最后才出来吧?” 老太监被他一席话说得胸口一股闷气涌了上来,接着又被陆离一脚蹬中,终于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那好!我就在伦文叙赶来前打残你这个老太监!”陆离哈哈大笑,腋下啪啪作响,终于现出了他的最强肉身形态; 魔道炼体,六臂法身! 第365章 力战金丹后期 生死关头,老太监眨眼间就醒悟了过来。有司礼监批红的制度在前,文臣和内廷是天然就不对付的两个团体;指望伦文叙第一时间赶来救援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时此刻,只能自救! 他接连被陆离的重拳击中,虽然有真元护身,但又气又恼,脸色涨红到了极点;突然一口气箭喷出,里面星星点点满是鲜血。 陆离下意识第闪开,就见老太监的双手在身下地上一拍,地上顿时出现两个深达数尺的深坑,他就利用这股反冲之力,以更快地速度冲向陆离;他双掌往前疾拍,真元离体,霎那间化成一根根巨大的黄金利箭,破空而出,排山倒海般地朝着陆离攻去! 当一个练气武者克服了心里的恐惧,不再惧怕和炼体武者近身缠斗,对心态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可以想像,老太监此战若是无恙,在武道上面必然要上一个新的台阶。 老太监这一招乃是全力而发,他修炼到了金丹后期,无论修为还是实力,都远在陆离之上;现在摒弃虚浮的招式,完全以实力碾压陆离,反而是对付他的最强方式。 毕竟陆离精通数百种武学,和他比招式繁复巧妙,是一种愚蠢至极的事情。 他的这几掌,夹杂了他雄伟的力量,足足有数万斤之重的生猛力量。 轰!轰!轰! 陆离不闪不躲,一会儿如同一只上古莽牛,一会儿又似乎巨龙,一会儿如同猛虎下山,一会儿犹如狗熊捕鱼,他的六根手臂不住击打,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地淋漓尽致,迎上了老太监的双掌。 一根根真元所化的利箭在两人的手掌间被拍成齑粉,两人再对碰数次,陆离闷哼一声,四根手臂被生生拍断,骨头茬子都插破了肌肉,露在了外面;但是他的另外两根手臂突破了重重防护,重重地拍在了老太监的胸口。 老太监的体内突然传出了一串噼里啪啦的炸裂声,无数的血花从他的身上爆出来,身上的十数根骨头同时被打断,就如同一滩烂泥般摊在了地上。 陆离喘着粗气,脑后火焰明灭不定,脸色忽明忽暗,他一步步上前,正要对这老太监痛下杀手,忽然有一箭从远处射来,牢牢地钉在了他的面前。 随后,陆离感觉到有一只利箭正瞄准自己的后心,有一丝刺痛甚至从后背传来,一点点的扩散。这是一位弓箭高手,给他的感觉比当初的高大伴还要厉害三分,他好似被一只巨兽盯上,全身汗毛乍起,不敢移动分毫。 “唐公公,对不住哈!陆离刚刚如同一只狩猎的猛兽,全身上下无一破绽;他以区区化罡修为击败你一个金丹后期,胜券在握了,一时松懈,才让我抓住了这么一点点机会,让你受委屈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但见一个矮矮胖胖的小个子从远处走来; 他的手上弯弓搭箭,箭头忽上忽下,大多数时候都没有瞄准陆离,却生生逼着她不敢移动分毫。 唐老太监躺在地上,眼睛眨了眨,只能咬着牙齿挤出几个字:“如此,咱家谢过伦状元了!” 以两名金丹对付一个化罡小辈,伦文叙但凡有一点儿诚意,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更不消说伦文叙第一箭故意射空,摆明了就是给陆离示警。 伦文叙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豫,竟也眨了眨眼睛,笑道:“唐公公,还站的起来不?要不要晚辈过来扶你?” 唐公公忍着气道:“罢了,咱家还没有弱到这个地步。” 他手上用力,以真元护住内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伦文叙赶紧上前搀扶,不小心“哎呀”一声,手上的箭竟然射了出去,歪歪斜斜地把街边的一个店铺招牌炸的粉碎。 陆离感觉身上压力一轻,不敢丝毫怠慢,转身狂奔,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 “你......你......”唐公公手指着伦文叙,气得说不出话来。 伦文叙笑嘻嘻地把手上的弓收起来,“唐公莫急,外面有西厂精英守着,我儒门这些年有多少师兄弟丧命在西厂手里?陆离人才难得,我不想为虎作伥。” 唐老太监大喝道:“大胆!这是皇命!你胆敢诋毁当今圣上?!” 伦文叙不以为意:“这是乱命!陆离本是我儒门子弟,何罪之有?唐公,你已经是内廷供奉,难道还要参预政事不成?” 内廷供奉地位超凡,镇压天下,不得参预政事是铁律;有胆大包天者,如同高大伴,事情成了也便罢了,一旦败露,就会被朱明本家擒拿上天外天用刑。 因此,唐老太监以伦文叙诋毁皇帝来压他,结果被伦文叙反唇相讥。 伦文叙武道修为高绝,偏偏又不像其他儒门子弟般讲道理、守原则,就如同有文化的流氓,做事情随心所欲,但求心安。把唐老太监气得七窍生烟,却拿伦文叙没有半点办法;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西厂的人来报,陆离连杀二十余人,径直往北边去了。 。。。。。。 谷大用现在是安庆府的一号红人,宁王听说他被陆离偷袭,受了点伤;特地遣了首席幕僚刘养正过来,驱寒温暖不说,还送上大小礼物若干,连礼单都写满了几大张纸。 江南战事糜烂,朝廷和宁王军都骑虎难下,目前全靠谷大用从中转寰。皇帝密旨一道道不停地下来,天空中西厂用来传信的老鹰每日都有,驿道上往来的信使更是络绎不绝。 谷大用混迹内廷日久,通晓其中的门道,知道自己这趟差事无法善终,反而大包大揽,不论什么人送礼,都敢把人往里面领。 自然有手下出来劝阻,谷大用一人关系到整个西厂上下数千人的饭碗、前程,如今厂公行事一反常态,怎不让人心焦? 一间密室当中,谷大用的亲信,西厂千户谷曼祯正在皱着眉头翻检着手上的礼单; “叔公,您在京中从来都不碰这些阿堵物,太子都曾经说过,您的风骨在太子府中排第一。如今怎么了?就不怕皇上怪罪了?” 第366章 路断了 谷曼祯是谷大用大哥的亲孙女,两兄弟都人丁单薄,只有这一个孙女,最为疼爱。 虽然谷大用发迹后又在同族的叔伯兄弟中,认了个子侄当继子,也算是继承香火。但是最疼爱的孙女还是常带在身边,占了个千户的位置,管着谷大用的私人财物,把那些掌班、司房、档头都丢在了一边。 谷大用道:“这些财物你细细清点,不值钱的都留下来送人;宁王专门安排了两条船,后天就走,把东西送到晋北老家。” 他见谷曼祯迷惑,耐着性子解释:“这趟差事不好办,不管怎么样,西厂非解散不可;我们也是时候为了以后考虑了。” 顾曼桢见他形容落魄,不由得大急,眼泪都流了下来:“那叔父怎么办?” 谷大用冷笑道:“放心,你叔父我已经晋级金丹,随说活罪难逃,但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总有起复的时候。” 宁王反与不反,江南田亩赋税能不能收上来,都与他无关。西厂这柄刀已经沾满了太多的鲜血,天下文官士子都眼睁睁地盯着,这把刀已经到了该丢掉的时候了。 自古无情帝王家! 谷大用明知这一趟十死无生,却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好在如今他已经入得金丹,跳出了世俗藩篱,舍弃权柄,却能够换来皇帝的亏欠,这笔买卖不亏本。 “待我安排好宁王的事情,就要上京交差复职;万岁爷嫌我累赘,我偏要给他个惊喜,也让那些文官看看,什么阴谋阳谋、明枪暗箭,都挡不住我为万岁爷效力!” 谷曼桢心事重重地去了,谷大用出了密室,又召来了几个档头、千户,详详细细地问过了唐老太监去擒拿陆离的经过。 “圣上待我们西厂已经算得上情深意重,可惜如今天下擎肘者众,就连东厂、锦衣卫也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天下之大,竟已经没有了我们的容身之所。只怕我等一回京城,就会有枷锁加身,陷身囹圄。”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个个悲从中来。 谷大用冷笑:“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朝廷为了解决陆离对西厂的威胁,竟然只派了唐老太监和伦文叙两人;这固然是各方角力的结果,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互相擎肘,将西厂作为了牺牲品。 当即就有人上前禀告:“我们的人已经把魏虎等人团团围困在义庄,是死是活,还请督主示下!” 谷大用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屋檐下,一只专门送信用的海东青尖唳一声,飞到了他的臂弯上,他从海东青的脚上取下一张纸条,细细看过了,这才转身吩咐下去; “你们且等着,他们是死是活,就看我和陆离谈得怎么样了。” 。。。。。。 分宜县城南,这儿整个都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无数民夫壮丁正在忙活着;清理废墟,重建整个城南。 当初馋嘴帮为了抵御乱军,一力主张拆除整个新城,是得到了整个分宜士绅同意了的。现在兵祸一解,馋嘴帮又失去了陆离、蔡洛等强势人物。那些士绅立刻暴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一窝蜂地涌过来要求馋嘴帮赔偿。 阿飞虽然坐镇分宜,但是无论威望、手腕和武力都无法压服这些士绅豪强,迫于无奈之下,只能由严世蕃出面收拾残局。 馋嘴帮里早就炸了锅,新进的堂主、管事急着建立功勋,树立威望,主张强势出击,给那些贪婪的士绅们一个教训。 这些人以从外地赶回来的李木子和商家兄弟为首,李木子本是关中李家的嫡子,最有希望接掌李家家主之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说馋嘴帮有难,急匆匆地赶回来,还非得正式加入馋嘴帮不可。 不仅如此,还有商家兄弟、薛雪、程菲儿二姝,都是原来侠少联盟中人,在龙首山围攻朱家子弟,让严世蕃印象深刻。 严世蕃生怕这些人分裂了馋嘴帮,坚辞不收,一边却忍不住暗骂朱厚熜树大招风;没奈何,只有收了这些人做供奉,只让了个战堂长老的位置出去。 可正因为如此,原定阿飞接任馋嘴帮帮主的计划无限期地搁置了下来。 好在严世蕃还镇的住场子,身份、学识都足够,更重要的是:拳头够大!砂钵大的,够不够? 他在龙首山时,为了护住朱厚熜,以一只毛笔、一个砚台破了李木子的飞盘,打得商家兄弟信服;此时出来主持大局,刚好服众。 “唯今之计,你还是和我一起入京吧!分宜基业尚存,那些人想日后投靠小顺子,就不敢胡作非为。”严世蕃想劝阿飞跟他一起入京。 阿飞终究不舍,“分宜是馋嘴帮的兴起之地,我得为老大守着。” 严世蕃的身边正需要阿飞这样的忠勇之士,如何肯放他留下,便道:“你若走了,馋嘴帮还能保存,你若是留下来,反而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和内乱中。” 阿飞眼睛一瞪:“他们敢!我这就将他们送走!” 严世蕃见阿飞耿直,不忍责骂,只得婉言劝道:“离哥儿惹了当今皇帝,两人迟早刀兵相见,你若有心帮你家主子,且和我上京,总有相见之日。” 阿飞知道他所说的是实情,但是心中终究挂念着馋嘴帮的众多弟兄,还是委决不下。 严世蕃大怒:“当断不断,岂是大丈夫所为。你当真以为,馋嘴帮此次退让,就能让那些人满足吗?” 阿飞被他说到痛处,猛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严公子,我若是离开,李木子他们必然会在分宜掀起腥风血雨,老大的名声将要毁于一旦,将来便是沉冤得雪,又如何重新归于士林?” “士林?儒门的路,我走不通,离哥儿的也已经断了......” 严世蕃撂下了一句话,匆匆而去; 几日后,新任吏部侍郎严嵩回家省亲,但他只在家中呆了半日,就急匆匆地带着严世蕃离开了分宜,随行的还有阿飞等馋嘴帮的高手。 再过旬日,李木子在分宜悍然出手,连灭高家、黄家,一时间分宜再也无人敢逼迫馋嘴帮。 这个时候,阿飞已经随着严世蕃到了松江,奉旨迎娶徐家的想容小姐。 第367章 谈生意 陆离已经在这座山头上呆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几次冲击山脚下的义庄都无功而返; 西厂的人马并没有直接对魏虎和他的乡亲下手,他们的策略很简单,把人困住,也就把陆离留在了这里。 魏虎等人当中也有高手,化罡武者五六人,想要全部困住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陆离在外接应;但是他们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魏虎等人不突围便罢,只要想走,魏虎、柱子和小妹就会成为西厂的主要目标,被穷追猛打;只一次,魏虎就被打成了重伤,柱子断了两根肋骨,琼娘都中了一剑,整只左手无法移动。 西厂有机会,有实力把所有人都留下,但是却并没有这么做。就好像一个名贵的瓷器,没有磕到前,大家都小心呵护;一旦有了伤损,那就没有人会畏手畏脚了。 谷大用精准地把握住了他们的心理,用魏虎等人的性命成功地牵制住了陆离。 陆离大战唐老太监,终究还是受了内伤;养伤之余,免不了重新省视自身的实力。 自从练气修为被废,陆离已然成为了纯粹的炼体武者,原来的一大半武技已经无法使用,他反复实验,筛选出了诸如天宫十二印法、青龙抓法、上古蛮蛇炼体法诀等十来种功法,又完善了衡山五神剑和辟邪剑法,反复用摩诃无量应化真鼎推演,找出适合炼体武者使用的功法。 好在炼体功法虽然不多,威力却大的不可思议,正应了炼体武者战力强大的特点。 “这些功法虽好,没有了罡气,我只能拿着宝剑近身战斗,缺点太过明显,容易被针对;遇上唐老太监这种高手,恐怕要被他放风筝了。” 陆离盘腿端坐,又是几个时辰过去,目光突然变得无比锐利,他的手上陡然出现了紫金断魂剑,一剑点出,只听得“嗤”的一声,一道剑气从剑尖喷出;这道剑气极其微小,但是形状奇特,威力奇大,纵横切割,如同一座清秀翠美的山峰,眨眼间就将对面的一棵小树斩断成了碎块。 “以气为峰、以剑修神,这才算是真正的衡山神剑!” 这套衡山神剑名字未改,却完全是陆离自己参悟的剑式,自创的法门。他的这道剑气犀利无比,只可惜自身没有罡气,完全催动气血结合剑意化出,攻击力不俗可惜不能远攻。 陆离站起身来,正要离开,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叫道:“好厉害的剑气!” 待他凝神看去,却是谷大用踏着月色前来,山中小路崎岖难行,又有陆离虎视眈眈,他竟然敢孤身犯险。 谷大用见陆离沉默,又笑道:“不用察看了,咱家只是孤身一人。” 陆离手上紫寒剑一紧,冷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谷大用微笑:“陆离,我的确杀了你的亲友故旧,手上沾满了馋嘴帮帮众的血;但我不过是一把刀而已,你要报仇,不去找握刀的那只手,却跟我纠缠不休,可笑!可怜!” 陆离跨前一步,一掌印出,击向谷大用的肩头。 谷大用伸手一封,两人掌风震荡,轰然一声响,谷大用蹭蹭蹭退出了四五米之外,脚下无数泥土山石溅起,把旁边的草树打折了一大块。 “阉狗,你敢来这儿,想必已经做好的死的打算了?” 谷大用再次走了过来,依然笑容满面道:“陆离,且慢动手!你要杀我,也等我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陆离的身形闪动,瞬间踏进谷大用的攻击范围之内,围着谷大用转动不休,手中紫金剑剑出如风,片刻间就布下了二十余道剑气。 谷大用大急,终于拿出一把剑来,只听得响声不绝,陆离的剑气和剑不停地碰撞;又过了片刻,谷大用脸色都变了,不敢硬抗,开始不停地游走。 陆离的剑气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道阵法;当初他在龙首山见过蔡洛师傅布的剑阵,方圆十来米范围内布下数百道剑气,陆离虽然还做不到这个地步,但以他的神魂之力,五六十道剑气还是可以的。 谷大用原来自忖以金丹修为在陆离面前还是可以支撑几个回合,没想到陆离这十多天中又有精进,被逼得手忙脚乱。 他再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惨叫一声,猛然翻出场外,手上的宝剑坑坑洼洼,已然被陆离的剑气毁得不成样子。 “陆离......” 他还想说话,只见一道闪电跟随而至,手臂上一阵疼痛,被陆离一剑刺透。 谷大用脸色变得惨白,头顶上的白发披散下来,好不狼狈,嘴中不停地求饶:“陆离,好好说话,成年人只有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不是吗?” 陆离冷道:“要说话?可以,先吃了我这一剑再说!” 他不再理会谷大用的求饶声,手头一抖,紫金剑把谷大用的左臂炸的粉碎。 谷大用完全没有料到陆离竟如愣头青一般,上来就猛下杀手,一时连退数丈,冷汗淋漓。 陆离大笑,手中紫金剑遥指谷大用,正待再次扑上。 “七指前辈!”谷大用不敢继续和陆离放对,赶忙杀猪般的叫出声来; 他话音刚落,陆离就感觉到一阵压力从头顶传来,不由得脸色一变,赶紧一拍腰间的饕餮袋;一块龟甲从中掉了出来,围着他快速旋转,越来越大,无数金色符文从上面浮现,把他护在了当中! 轰! 一根莹白的手指从空中落下,重重地摁在了龟甲之上; 陆离闷哼一声,膝盖发软,差点跪了下去。 七指赌棍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又是一根手指出现,重重弹在了陆离的龟甲之上。 陆离再难稳住身形,被弹得高高地飞了出去,砸在山壁之上;但是龟甲上的金光虽然黯淡了几分,却犹自转动不休,牢牢地护住陆离。 七指赌棍现身出来,云淡风轻地来到了陆离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离身前的龟甲,显得极有兴趣。 陆离满脸怒色,冷声道:“傅前辈,我尊你是我三弟的师傅,叫你一声前辈;你何时又成了朱厚照的走狗的?” 七指赌棍笑出声来:“非也!陆离,老夫是被谷大用请过来,和你谈一笔生意的!” 第368章 没有什么不能在谈判桌上解决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在谈判桌上解决的;如果没有,那打过了之后再上裁判桌。 “陆离,被逼着上裁判桌,滋味并不好受。可是相比你今后长时间被人追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地过日子,这次坐下来谈谈,一定值!”七指赌棍老神在在,脸上的褶子成堆,笑起来好似陷井。 谷大用手臂一招,马上有人上来给他止血、包扎伤口;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瓶,倒出药丸服下,叹道:“练气虽是正统,对身体的掌控却远不如炼体武者。陆帮主,我们能够坐下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我逼得你,还是你逼得我......” 三人站立当场,但马上就有人陆续上来,平整地面,铺上红毯,布置桌椅屏风,片刻之间,已经把这个小山头装饰成一个绝佳的聊天场所。 待下人送上酒菜,七指赌棍抢先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块酸菜鱼吃下去,辣的呲牙咧嘴,又猛灌了两口酒,这才叹道:“早些年老夫走遍大江南北,什么美味没有吃过!可就是这一趟江西之行,吃了离家铺子的酸菜鱼,才觉得以前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谷大用却没有坐下去,反而热情地招呼起陆离:“陆老弟,还请把恩怨都暂时抛开,我们边吃边聊。” 陆离见他左臂上依然有鲜血渗出,两鬓冷汗淋漓,却面色镇定,心里也不禁对他有些佩服:此人能够执掌西厂,气魄格局都是上上之选。 他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鬼,一时犹豫,没有坐下。 七指赌棍却翻了个白眼,喝道:“陆离,你创下了好大一块基业,连皇帝都不敢小视你,现在却连坐下来吃口菜都不敢了?这可是你自己店里的菜,今日若是不坐下来,恐怕未来都吃不到了。” 陆离冷笑:“你之前对我出手,我们之间最后的情份已经没了;我陆离会大口吃肉,就是不吃你这一套。” 七指赌棍再次往嘴里灌了杯酒,这才斜睨了他一眼,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那个关门弟子岁数虽小,却能谋天下;你是他大哥,眼中却只有分宜这一亩三分地,难怪会被皇帝吃的死死的。” 自从分宜老家被西厂端了之后,陆离便感觉道处处憋屈,处处被动,他摸不透七指赌棍和谷大用的目的,又有魏虎等人质被挟持,干脆坐下来,说道:“我已经身无长物,再也没有什么可输的了,有什么话就说,说完我们继续打!” 七指笑道:“这就对啰!不管怎样,先吃饱了再说。” 谷大用见他终于坐了下来,也眯起眼睛笑道:“坐下来就是朋友,来人!给魏虎他们也送上几桌席面!” 这是赤裸裸地给陆离示好了! 陆离既然已经坐下,便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吃起来。 他炼体功夫深厚,又有水火奇物在身,最不怕什么毒物,此时放开胃口来吃,这才想起这段时间竟然连一餐饱饭都没有好好吃过,真正坐下来好好吃餐饭,竟然是和谷大用这样的仇人同桌; 人生机遇之奇,不外如是! 埋头吃了两口饭,七指赌棍又递了壶酒过来,陆离也不客气,接过来猛喝了两大口,问道:“谷太监,你我已经是死敌,再难改变!今日千方百计地拉我坐下来,却不知所为何故?” 谷大用与七指赌棍各为其主,现在他不但把七指赌棍拉了过来,还拼着断了一根手臂,也要和陆离坐下来和谈,可见所谋者甚大! 谷大用讪笑道:“陆帮主,既然我们都坐了下来,那我先表示一下我的诚意罢!” 他冲着旁边点了点头,立刻有人走到崖边,掏出一个大烟花,朝天放出信号。 陆离远眺,但见义庄那头,上百西厂和锦衣卫的番子从各处隐密之处陆续退了出来,行动迅速,有条不紊,很明显都是百战精兵,训练有素。 就连七指赌棍也忍不出出声赞赏:“西厂不愧是朝廷第一机构,皇帝的耳目,这笔生意,老夫答应了。” 谷大用大喜,眼睛却紧紧地盯住陆离,问道:“陆帮主这边?” 陆离又等了一会儿,见西厂的人马果真撤走,魏虎等人也都从义庄离开,这才说了个地点。 谷大用点点头,自然有下人马上把地点写了下来,用鹰隼把消息放了出去。 三个人再不言语,继续喝酒吃饭,又过了盏茶的功夫,只见山下有信号升起,谷大用这才展颜笑道:“陆帮主果然仁慈,咱家在此谢过了!” 陆离呵呵一笑:“彼此彼此,谷公公若是不围攻我的朋友,我也不会行此下策!” 原来,却是陆离早两日把谷大用的侄孙女谷曼祯和一船银货都给劫了,藏在了距离此地二十余里的一处农庄内。以西厂之能,竟然无法可想。 这可是谷大用最为心疼的后辈,又有着用来养老的满船银货,陆离也算是打蛇打七寸,抓住了谷大用的痛处。 七指赌棍见两人的事情解决,竟提起了桌上的酒壶,给两人各斟上一碗酒,笑道:“看看,生意就是这样谈出来的!老夫有些话,不知道二位可还愿意听?” 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眉头却竖起,根本不去看谷大用,只是盯着陆离。 陆离暗忖,“是了,这老赌棍本来与谷太监不对路,现在既然坐在一块,必然已经有了计较,说到底,事情的关键看来还是我了。 他苦笑一声,道:“看二位今天的架势,我今天不管如何,非得答应不可了。只是不知道谷太监到底出了什么价,让七指前辈亲自来指点晚辈?” 七指赌棍哈哈大笑:“以前总是听我那宝贝徒弟夸耀,说你这个大哥如何了得,你不妨猜猜,他究竟拿了什么出来,让老夫亲自出手。” 陆离摇头道:“前辈是当今天下凤毛麟角一般的人物,区区钱财权势恐怕难以入您的法眼。谷太监和他的西厂已经是弃子,恐怕也拿不出什么让前辈动心的东西,除非......” 谷大用目光灼灼地看着陆离:“除非怎样?” “除非你愿意带着整个西厂,投靠我的那位三弟!” 第369章 投靠 “原来你也认为可行!?”七指赌棍一拍大腿,放声大笑; 他端起酒碗,道:“陆离,你是个人才!我那宝贝徒弟果然没有看错!来,陪老夫喝一碗!” 陆离看向谷大用,看见他沉默不语,略一思忖,淡道:“莫非是因为我的逼迫,谷公公才行此下策?” 谷大用脸色变幻不定,咬着牙道:“皇帝待我不薄,我却投靠兴献王世子,的确不忠!傅公莫要笑我。” “能够从内廷数万人中脱颖而出,谷公公非无能之辈;所谓良辰择木而栖,谷公公弃暗投明,有什么可笑的。不过......”七指赌棍眼中一道精光直刺谷大用:“据说谷公公之前投靠过宁王?” 谷大用浑身一振,手上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七指赌棍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谷大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淡道:“谷公公莫要紧张,情势紧急,只是权宜之计嘛!” “对!是,是......权宜之计!”谷大用的额头上沁出了一片汗珠。 “不过,谷公公这次愿意跟随世子,不会也是权宜之计吧?”七指赌棍拿捏住了谷大用的七寸。 当初南昌城中,宁王突然发难,在宁王府中围攻钦差,把谷大用逼得走投无路;谷大用为求活命,主动投靠宁王。这个世上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宁王造反的事情并未解决; 这就是谷大用的黑历史,如同一把利剑,始终高悬其上,逼得谷大用喘不过气来。 谷大用牙关紧咬,突然冲着七指赌棍跪下,闷声道:“某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从此一心一意带领西厂上下,效忠世子,永不反悔!还请七指前辈转告世子,保我全家老幼和西厂弟兄性命!” 谷大用如今也是金丹大宗师,金丹大宗师可杀不可辱,以他的身份跪下,足以见到他的诚意。 他这一跪下,整个山头的数百西厂番子都齐齐跪下,高手道:“我等愿意效忠世子,永不反悔!” 七指赌棍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敲打过谷大用,为朱厚熜收得了一大臂助,心下得意万分,正要扶谷大用起身,却听到陆离冷笑道:“原来叫我过来,就是看你们演的好一场大戏!” 他的脸上铁青,自己在这场博弈中,原来只是用来逼迫谷大用就范的棋子。 七指赌棍笑道:“年轻人不要太过冲动!我叫你过来,只是想做个和事佬,谷公公已经成了我们的人,还有必要拼死拼活吗?” 谷大用也从地上起来,讪笑道:“陆离,我们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合则两利,以前的恩怨就算了吧,不打不相识,来,我敬你一杯!” 陆离冷笑:“你说算了就算了?我馋嘴帮的血海深仇,岂能就这么算了?” 他的头顶上一缕火焰升起,把周围的空气都烧的高了好几度,显然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随时就要动手。 七指赌棍劝道:“陆离,你已经被朱厚照逼得无路可走了;你要报仇,该去找朱厚照才是!老夫可以给你保证,三年之后,我的宝贝徒弟回来之时,谷公公将会是你复仇最大的助力!” 谷大用也连忙笑道:“陆帮主,你我的苦主都是朱厚照,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是世子的大哥,也是我半个主子,到时候只要你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谷大用好话说尽,对于西厂督主来说,这是他最为憋屈的一次。 陆离脸色变幻不定,他的脑海中有小顺子期待、崇拜的眼光,也有小妹、老根叔、傅国青等人死亡时的绝望,更多的是数百馋嘴帮帮众被屠戮时对陆离的期盼。 “谷公公,你的谎话编的太假了!就算几年之后你会对付朱厚照,也只是为了你自己!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被你杀害的人在你的眼中,只如草芥一般......!” 陆离一指点出,啵的一声轻响,洞穿了身前的楠木桌子;他的左手五指张开,一抓抓向谷大用的肩头,气血之力猛然爆发,如同一个青色巨爪抓下。 “我自己的血仇,用不着假手他人,谷大用,受死吧!” 他运转神通,现出一面八臂,身上黑色魔体显现,又有金黄色的鳞甲出现其上;同时那个青色巨爪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把谷大用罩在其中的同时,又把七指赌棍拒在外面。 谷大用和七指赌棍出手仅比陆离稍慢片刻,一股股真元罡气形成的武技爆发出来,把青色巨爪撑得粉碎。 四周站立的西厂高手也扑了上来,他们都是化罡境界的高手,无一是弱者,而且西厂底蕴深厚,几个人手中还都有各种宝剑兵刃,虽然已经被陆离占得了先机,却还是足以伤害到陆离的肉身,给他致命的伤害。 “想要一抓毙了谷大用,我还是不够,只有等我重新练出脉轮才行,单靠炼体修为还远远不够。” 陆离目光凛然,脚下运转上古蛮蛇身法,一手捏着许愿印,另外五根手臂各拿一把宝剑,衡山五神剑施展开来,如同一个五光十色的大彩球,轰隆隆滚过;把拦在面前的一切碾压得粉碎,从一个西厂档头身边滚过,无数剑气当场将他搅成了碎块,只听得其中叮叮作响,连那个档头的宝刀也绞成了碎片。 另外两名西厂档头见状,急忙怒喝一声,祭起手中的武器,只见两个流星锤腾空,眨眼间变成了两座房屋大小,向陆离压下。又有一面大旗剌剌卷动,数名军卒从旗上杀出,罡气聚散不定,刀气俨然。 陆离目光冷冽,手中宝剑瞬间收起,手掌连击,眨眼间就有数十掌击打在铁球之上,将其改变方向,如同脱缰野马,撞向谷大用。 “垛垛”声响声连成一片,那些军卒的罡刀在陆离身上连连划过,发出剁木头的声音,却连陆离的皮肤都没有破开。 “这厮好强的防御!” 那个档头一愣,便看见陆离转过头冲他裂开嘴巴笑了起来,露出了白生生的牙齿;随之,他手上的旗子被陆离握住,狠狠一抽。他只感到虎口生痛,旗子已经被陆离抢了过去,然后大旗横扫,他的身体一痛,竟然被大旗割成了两段。 那西厂档头飞在空中,与此同时,他濒死得眼神痛苦地看见他的督主谷大用被那两个铁球轰出了十余丈开外。 陆离大步追上,以手中大旗为枪从两个铁球中插入,如同破开豆腐一样,袭向谷大用的心窝。 “陆离,敢尔!” 七指赌棍睚眦愈烈,谷大用若死,他的一番谋划必成空谈,他再不多想,伸指弹出,两根洁白无瑕的手指从虚空出现,弹向陆离的后背! 第370章 尸鬼 岂知陆离不闪不躲,一只手臂暴涨半尺,伸手把使用铁球的化罡武者拉了过来,生生挡住了七指赌棍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砰”! 那名化罡武者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被冲进体内的真元炸得粉碎。 “二指擒龙”是七指赌棍名震天下的绝技,威力何等厉害;再加上他为了救谷大用,全力出击,余波继续向前轰在陆离的后背。 陆离感觉到体内真元如同海潮升起,在体内往来冲突,赶紧四根手臂连连拍在铁球之上,把七指赌棍的功力全部转移; 两个铁球再也无力承受陆离的全力击打和七指赌棍的小半功力,轰然炸开,连带着陆离的四根手臂也被炸得鲜血淋漓。 谷大用更加凄惨,这股力量倒有大半被谷大用承受了,即便他是金丹武者,罡气护体也瞬间被破,那杆大旗顺势扎入了他的肚子,伤上加伤。 陆离拼着废掉四根手臂,才换来战果,正要趁机要他的命,又有三名西厂番子冲了上来,团团围住他。 七指赌棍动作极快,拎起谷大用的后领,远远抛开了去。 “哪里走!”陆离腾空而起,正要追上去,突然见整座山峰摇晃了一下,树木歪倒,山石滚落,溪水断流;就在谷大用摔落的地方一个巨大的裂缝出现,一根长达丈余的绿色舌头闪电般地卷住谷大用的身体,缩回了裂缝。 谷大用惨叫连连,但见剑光闪动,不时地有黄土、石块、鲜血飞出。 “畜生!” 七指赌棍反应最快,手起掌落,一掌盖下,如同苍天崩塌,压向裂缝。这一击铺天盖地,半边山都几乎被他盖了下来,只听得一声刺耳的长啸,一只高大五六丈的怪物跳了出来。 这个怪物呈现人形,四手四脚,头顶长着两个肉角,胸口排骨毕现,上面长着四只眼睛;倒是它的脸上,一张大口竟然占了半张脸大小,从中伸出一根绿色的舌头,卷着谷大用不停地挥舞。 谷大用的模样凄惨至极,没有动弹半分,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尸鬼,这是尸鬼!” 有人大叫出声,顿时吓得所有的人频频后退。 陆离在武圣村和***闲聊时曾经听说过,每当灾年或者战场上死人太多的地方,很容易诞生这种怪物。尸鬼没有灵智,只懂得杀戮进食,生来就有着普通妖物化形期的实力,很是难缠。 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尸鬼的血液中含有尸毒,普通化罡武者以下,没有罡气护体,但凡沾上一点,都会染上尸毒,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七指赌棍想要救下谷大用,陆离想看谷大用的生死,两人对看一眼,揉身扑上。 就在两人动手的一刹那,尸鬼在地上一滚,桀桀怪笑,怪嘴张开,又吐出两根舌头,分别袭向两人。两条舌头上长满了倒刺,如同蜈蚣毒蛇,想要湮没两人。 与此同时,这头大妖的遍体妖气涌了出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陆离闻在鼻中,只感到阵阵头晕;不远处有位先天武者更是怪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喉咙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又有一条舌头从尸鬼的口中伸出,扎入了那名武者的口中,片刻间,那名武者的骨胳肌肉全部消融,被尸鬼吸得只剩下一层人皮。 陆离亮出紫寒剑,一剑斩在了尸鬼的舌头上,却感觉空若无物,连道痕迹都没有斩出来。 “尸鬼最厉害的就是舌头,你斩不断的。”七指赌棍似乎极为厌恶这种生物,站得远远的,不停地出手攻击尸鬼;偏偏尸鬼在溜滑的很,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每每都能躲避掉七指赌棍的攻击。 “七指前辈,你再不快点出手,尸鬼就要吃掉谷大用了。” 陆离见尸鬼的舌头上正不停地分泌毒液,正在稀释谷大用最后一点点护体罡气;显然谷大用虽然受伤严重,但是还没有死亡。 “陆离,你不是要杀谷大用吗?怎么又想要救他?”七指赌棍愕然。 “谷大用只能是我来杀!” 说话间,陆离又连出数剑,分别斩在了尸鬼的脖子和手脚关节出,甚至连它胸前的眼睛都没有放过,但是那怪物只闭上眼睛,紫寒剑就刺不进去。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西厂的番子一招不慎,被尸鬼吸成了肉皮。 几个瞬间过去,就有两名高手丧命,其他的人也狼狈不看。那些番子们再也不敢多呆,发了声喊,四散逃走。 而且,这还是在七指赌棍和陆离的围攻之下,显然尸鬼的实力委实难以小觑。 便在此时,尸鬼缠着谷大用的舌头一紧,终于破开了他的护体真罡,那根舌头如同水草般摆动,就要向谷大用的伤口中探去。 “动手!刺它的眼睛!”七指赌棍不再怠慢,终于欺进尸鬼几步,手指探出死死地摁住了尸鬼的几根舌头。 那尸鬼的舌头被捏住,眼睛再也不能闭上,陆离连连刺出,将它的四只眼睛全部刺瞎。 尸鬼怪叫声连连响起,不再耽搁,转身就要逃跑;但是陆离随手一剑,竟把它的脑袋斩了下来。 “原来尸鬼的弱点在眼睛上!眼睛一瞎,防御就随之下降!”陆离眼睛一亮,站定不动,摸出一块布来,正要把剑上的尸鬼血液擦干净;却见那尸鬼的身体手脚一阵乱动,摸起脑袋,一个猛子重新扎入了裂缝之中。 事发突然,陆离没有想到尸鬼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却还没有真正死去;甚至把谷大用也带了下去。 七指赌棍迈开脚步,正要追过去,随之犹豫了一下,冲着陆离道:“尸鬼虽然已经实力大损,但是只要吸食了谷大用的金丹修为,势必要为祸一方!你还不去追?” 陆离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放弃谷大用,但他一心想要亲手为小妹和老根叔报仇,也不再有丝毫犹豫,走到裂缝边上,以紫寒剑护体,猛然跳了下去! 过了半晌,七指赌棍慢慢地走到裂缝前,叹道:“可惜啊!可惜!陆离,老夫只能等你这么久了,是死是生,看天命吧!” 他一声长啸,把远处观望的西厂番子们叫了回来:“给我把这个裂缝填了,免得尸鬼重新跑出来,到时候生民涂炭,我们如何面对天下苍生啊!?” 第371章 为之动容 松江府徐家老宅,严世蕃到这里已经呆了三天了,却连徐想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正德帝的圣旨早已到了这儿,但是徐家也是大明三流世家,虽然是皇帝赐婚,徐家如果不愿意,也不好过份逼迫。 有谁能够想到,徐想容当初和严世蕃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现在却落得相见不相识,再也没有了半点心意相通。 这世上,男人的才和貌,究竟哪一样才是女人所看重的? 可是严世蕃并没有半分失意,他毕竟也是人中龙凤,读书人中的翘楚,胸怀天下的人物,当然不会太过在意这些。 但小女人的心思,总是要见面了才晓得。 这一日,他依旧早早地起床,梳洗过后就来到了村庄东头的林子边,那儿有个小小的竹亭;已经入秋了,还是有些寒气的,严世蕃略微吸了几口带着甜味的空气,稍稍活动了一番,便拿出了一本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细细研读起来。 他的心中自有沟壑,虽说当初为了受伤毁容低沉过一段时间,但是这些日子已经恢复了过来,再次拿起了书本,重新有了那一份笃定和从容。 书读五味,犹如酒过三巡,严世蕃正看得入迷,忽然有一个温煦的声音响起:“姐夫,你院子里的春芽说你出去了,我就想着你在这儿,果然如此!” 严世蕃也不抬头,笑道:“子升,你今日又来和我讨论时文?” 来的是徐想容的嫡亲弟弟,年虽弱冠,却已经天下闻名的徐阶,他本来在京城里接受当朝首辅刘健的亲自教导,收到姐姐要出嫁的消息,特地赶回来的。这些天两人相处下来,却也融洽。 徐阶见严世蕃问话,笑道:“姐夫看完书了?” “子升来了,我这书还看得下去吗?”严世蕃笑了。 徐阶故意带些嘲笑:“姐夫相貌已毁,身带残疾,却依然日日研习时文经典,莫非还想有朝一日金殿对策?” 科考已经成为了严世蕃的逆鳞,若是他人如此问他,他必定会拔刀相向;但是对方是徐阶,他却不能不思考其中的深意。 他只能抱拳道:“子升耻笑了,我辈读书人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明理明是非,更何况越王尚能卧薪尝胆,吾辈岂能不如前辈?!” 徐阶不禁肃然起敬,抱拳道:“姐夫素有大志,子升佩服!放心,家姐只是见姐夫容貌受损,前途多桀,心中难过罢了!母亲已经几次开导,且再过几日,必能打开心结,与姐夫一起入京。” 严世蕃展颜笑道:“子升小看我了,我从来都没有为此烦恼,只恐耽搁了行期,误了国子监开学。” 徐阶见他释怀,这才弯腰从脚底下拿起了一个食盒,从里面端出了一盘盘食物,都是馒头、豆浆等普通的早点; “家中简陋,只有这些粗茶淡饭,姐夫莫要嫌弃了。” 严世蕃也已经习惯了,徐家虽然是世代官宦,却以诗书传家,吃住方面很是简陋,也就他这位新姑爷能够享用得奢侈一些; 他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扯开来就吃:“子升吃了吗?不妨一起?” 徐阶咽了口口水,苦笑道:“家父让吾每日清晨打水一缸后方可用膳,今日急着给姐夫送餐,还没有完成呢。” 严世蕃随手拿起一个馒头丢了过去,笑骂道:“偏你在我面前还讲什么规矩,若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不相信你堂堂徐家,连个粗使丫头都没有,还要你徐子升事事亲为?” 徐阶拿着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姐夫赐,不敢辞!不过你刚才那话可就说错了。” “哦?”严世蕃将信将疑。 松江徐府他在送聘礼时去过,好大一片宅地,特别时徐家二叔的府邸,极尽奢华,唯独这片老宅子,却完全保持着淳朴的本色。 徐阶叹道:“今日我本来不愿过来送餐,只是有人央求,才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我徐府出不起几个丫头。” 严世蕃脸色剧变,心中已有猜测,却只顾埋头喝粥,就是不搭话。 徐阶已经接连三日送餐,能够劳动这位天下闻名的儒门翘首,整个徐府中除了让陆离日夜思念的陈瑜儿,还有何人? 徐阶咬了口馒头,叹道:“可怜啊,可怜!瑜儿姐姐听闻陆子归的不幸,日夜为之哭泣,连这馒头都变得咸苦不堪啊!” 他随手提起筷子,给严世蕃面前的粥碗中夹了些咸菜,说道:“姐夫,你且尝尝,这里面是不是这味儿?” 严世蕃知道他话中有话,却还是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徐阶见他态度松动,赶紧趁热打铁,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根玉簪放在了桌上; “当日姐夫纳采,姐姐曾经当面问子归,母亲要赐她珠花,她却独喜欢店里的一根玉簪,她究竟该选那样?子归却回答说两者兼得!家姐大怒,赶他出门。” 严世蕃倒也从别处听说过此事,徐想容与陈瑜儿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当日见陆离左右为难,想着为陈瑜儿出头,因此用话来挤兑他,逼着陆离表态;没想到陆离虽然与陈瑜儿两情相悦,却也重情重义,始终没有答应放弃严小妹。 因此徐想容大发雷霆,把陆离赶了出去,并且逼得他与陈瑜儿分开。 此时徐阶拿出玉簪来,由不得严世蕃不为之动容:“这到底是瑜儿小姐的意思,还是想容她......?” 徐阶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目下珠花已经碎了,玉簪却还完好,何必让它在这儿蒙尘呢?” 严世蕃站起身来,叹道:“子升,不是姐夫不愿意成全子归和瑜儿小姐,只是现在子归处境艰难,生死渺茫;这个时候跟瑜儿小姐说这件事情,恐怕不妥。” “究竟陆离他有什么不妥?还请姑爷明言!”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严世蕃和徐阶循声看去,却见有位佳人远远地站在竹亭不远处的一道篱笆下,清风起处,鹅黄色的纱裙扬起,恰似月宫的仙子,不落半点凡尘。 第372章 彭依依出事了 陈瑜儿对陆离称不上恨,只能说怨; 怨他有了小妹,却还对她另眼相待;待得两人情根深种,又瞻前顾后,不能给她一个承诺;更怨他经历生死,尝遍悲欢,却从未与她一起,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陆离竟然弃她于松江之地,从未有书信消息往来。 严世蕃前来迎娶徐想容,两人必定上京完婚,若徐想容离开松江,她必定更加孤苦无依,满腔心事也不知道该与何人说。 正因为如此,她接连三日下厨,又托徐阶给严世蕃送餐,表明心思。 陆离境遇不好,生死难测,陈瑜儿哪里还有那些小女儿心思,只盼能够早日清楚他的近况。 严世蕃和徐阶见陈瑜儿亲自前来,连忙起身;陈瑜儿正要举步向前,冷不防有人咳嗽了一声,硬生生地喝止住了她。 陈瑜儿脸色发白,急忙回身,但见她的深厚走来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正是徐家嫡女徐想容,徐阶的亲姐姐,严世蕃的未来妻子。 陈瑜儿回身行礼,叫道:“姐姐!” 严世蕃更是大喜过望,急忙抢步上前,抱拳道:“想容,许久不见了。” 徐想容的目光上下打量严世蕃,两根柳叶眉渐渐地皱了起来; 严世蕃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接着说道:“我在这等待数日,心心念叨着见你,皇天不负有心人,你今日终于肯见我了。” 徐想容淡道:“公子近些日子辛苦了,我们不久便要启程前往京城,公子不好好休息,却到这里见我的姊妹,这是何意?” 严世蕃此举的确不大合适,千里之遥,来到松江,还没有见到徐想容这位正主,却先私会陈瑜儿,的确无礼。 但好在有徐阶在侧,赶紧上前施礼道:“姐姐,你总算出来了,姐夫日日念叨着姐姐,只盼与你相见。” 徐阶虽是弟弟,却乃是未来的徐府家主,地位不同;更与徐想容姐弟情深,他这一开口,徐想容再也不肯拿腔弄调,只得斜睨了徐阶一眼,嗔怒道:“你姐还没有出嫁呢!小弟偏要每日施礼,书没有读好,这份迂腐却学了个七七八八。” 徐阶上前拉了她的袖口,嬉笑道:“那是自然!姐姐若为男儿身,必然能够金榜题名,御街夸官。小弟没有姐姐书读的好,自然只有日日向姐姐行礼啰!” 徐想容被他逗得喜笑颜开,犹如千年冰山融化,美貌不可方物,让严世蕃目眩神驰,眼睛都眯了起来。 只见徐想容剜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油嘴滑舌,倒是某些人,有你这么知书达理就好了。” 当初严世蕃容貌才学上佳,严嵩又是当朝新贵,徐想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嫁与严世蕃。这是一门让徐想容梦里都能够笑醒的好亲事,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觅得一位如意郎君更为难得?! 岂料前些日子噩耗传来,分宜馋嘴帮遭遇大变,严世蕃不慎卷入其中,一目被眇,容貌尽失,更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简单一句话:严世蕃如今没有了翩翩佳公子的容貌,更没有了前途,让徐想容望夫成龙化成了梦幻泡影。 她当然不高兴了!但是如今皇帝赐婚,严家恩宠不失,也容不得徐府悔婚,只能口出恶语,敲打敲打严世蕃这位未来夫婿。 严世蕃当初与她两情相悦,对徐想容再了解不过:小女人,发发脾气,消解胸中的闷气罢了! 他沉吟一会儿,笑道:“想容说得极是,世蕃受教了。然而,我们赴京在即,瑜儿姑娘的心事不解决,难道你打算把她独自一人留在松江,日日受那心事的煎熬?” 严世蕃的这个理由却也说得过去,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理由,以陈瑜儿和徐想容的手帕之情为托辞,让徐想容不好太过责怪于他。 徐想容不由得犹豫起来,陈瑜儿本就与她情同姐妹,又身份地位特殊;如今她要远嫁,当然要帮帮陈瑜儿,以全姐妹之情。 所以,最终她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我需要夫君修书一封,救我姐妹彭依依。” 她的话一出口,严世蕃不禁动容;陈瑜儿更是急匆匆地问道:“依依姐姐究竟出了何事?” 彭依依当日也倾心于陆离,故意出言让陈瑜儿和陆离之间起了嫌隙;陈瑜儿何等冰雪聪明,如何不知。只是她生性纯良,又的确因为严小妹和陆离间的关系,而心思难下; 就算是因此离开了陆离,一个人孤守松江,陈瑜儿也不怪彭依依;反而听说她有难,立刻慌了神,眼泪都差点滴了出来。 “外面风寒,你们都跟我进来吧!”徐想容也不忙着解释,扭头就往里面走。 严世蕃和徐阶、陈瑜儿对望,急忙跟上。 原来,彭依依的父亲彭达春远赴山东兖州府上任,本以为是老天开眼,从此能够官运亨通,哪知道那只是小宁王为了得到彭依依定下的毒计而已。小宁王让四海帮在鄱阳湖劫杀彭家父女,幸亏陆离途中路过,险而又险地救了他们。 彭大春父女离开了江西,顺利到达了山东兖州府,本来还一切顺利,过了段安稳日子。偏偏好景不长,宁王叛乱的消息传了过来,彭达春作为小宁王举荐的官员被连累,牵扯到这种谋反大案之中,轻则丢官,重则丧命。 彭达春四处求告无门,往日亲朋故旧、同年好友对他都避之唯恐不及;万般无奈之下,彭依依修书一封,求到了徐想容这儿。 “此事我央告过父亲,他愿意为之出头;但是彭伯父毕竟是小宁王举荐为兖州知府,就算能够脱罪,官位恐怕难保;”徐想容扬了扬手头彭依依的来信。 陈瑜儿赶紧接了过来,细细读过,然后走到了严世蕃面前镇重其事地福了一礼:“还请严公子出手,写信给伯父,救救依依。” 官场最是黑暗,彭达春若是失去了官位,四周会有无数他的敌人会如吃人的饿虎般扑上来,把他们父女吞噬的涓滴不剩。现在他们只能求严嵩出手相助,借着严家父子在正德帝面前的恩宠,保住彭达春的官位。 ———— 第373章 相爱相知 严世蕃与彭依依也算多年同窗,又有徐想容和陈瑜儿想求,怎敢不答应。 众人簇拥着徐想容进了院子,径直入了书房;早有侍女备好了笔墨纸砚,严世蕃在桌旁坐下,略一沉吟,提笔便写。 不过盏茶工夫,信已写好,徐想容不等严世蕃吹干墨迹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细细阅读。 “德球,你这信不是写给公爹的?”看完书信,徐想容没有放松,表情更为凝重。 陈瑜儿、徐阶也感觉惊讶,纷纷传看书信。 果然,严世蕃没有写信去求严嵩,反而提笔写给了分宜馋嘴帮的阿飞;心里只有寥寥数语,只和阿飞谈了些陆离和严世蕃的近况,并且约他日后带领馋嘴帮进京发展;只在书信的最后提起了彭依依:陆离密友,际遇如此,岂不让人嗟讶感慨。 徐阶看完了书信,细细折好,放回了信封,这才笑道:“论起世事洞明,还是姐夫要胜吾一筹啊!” 他见徐想容和陈瑜儿不明所以,便退后一步,让严世蕃解释。 严世蕃何等聪明睿智,知道徐阶想让他在徐想容面前露些锋芒,挽回形象;当下感激地冲他一笑,方才解释道:“阿飞为人忠义,离哥儿对他有再造之恩,却无从报答;所以......” “所以你这么一提,阿飞便会全力转圜奔走?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一介布衣,江湖草莽而已。”徐想容打断了他的话。 徐阶道:“姐姐有所不知,现在在江西主持大局的有两人,一个是江西巡抚杨士彪,陆离于他有救命之恩。另一人却是王伯安,最是公道。” —————— 馋嘴帮自陆离以降,在本次宁王之乱中居功至伟,却因为身份尴尬,得不到任何封赏。现在严世蕃修书一封,阿飞必然出面为彭达春鸣冤,稍微分润些功劳给彭达春,便能解了他的大难。 有杨士彪和王守仁二人在,阿飞的诉求必能上达天听,届时,彭达春必然能够摇身一变,成为专门与宁王斗智的铮臣。 抄家灭门之危自解。 “想容、瑜儿代依依妹妹(姐姐)谢过公子仗义相助了。”徐想容和陈瑜儿盈盈下拜。 严世蕃不显山不露水地帮了彭依依父女,又免去了正德帝对他父子的猜疑。正德帝的王佐之才,当然智计无双,锋芒毕露。 徐想容嫁给严世蕃已成定局,百般无奈下,严世蕃也算是挽回了一些印象分,让徐想容不再那么抗拒。 “徐姐姐,依依的事情暂告一段落,能否容我和姐夫一叙?”事情一了,陈瑜儿便盈盈下拜,让徐想容无法拒绝。 徐想容和徐阶对视了一眼,正要出门,严世蕃却伸手止住:“想容、小弟,你们也与离哥儿是朋友,不必离开。” 他转过身目视陈瑜儿,沉声道:“陆离已经不是当初的儒门士子,他现在只是朝廷钦犯,你知道他的近况又能如何?” “我与子归两情相悦,之前不知实情,没能与他共度磨难,难道今时今日,我还要远远地避开去吗?” 窗外有风进来,吹拂着陈瑜儿额前的秀发,面容无比坚毅。 严世蕃的独眼圆睁,一把扯掉额前眼罩,那只眇目显得无比狰狞可怕,“陈瑜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若不远远地避开,面对的将是无尽的杀戮,面对的将是尸山血海,若有一天,陆离变成了我这个样子,你还能与他厮守一世?” 陈瑜儿面容冷静,直视严世蕃:“我与子归本来就相识于危难之中,如今能够在刀光剑影中相守,何其荣耀!” “哼!”徐想容冷笑一声:“若是你变成了这副模样呢?天下负心人何其多,你能保证陆离还会喜欢你?” 陈瑜儿道:“相爱首在相知,我不负他,他必不负我!明日我便动身,去江西寻他!” 。。。。。。 裂缝表面上深不见底,其实不然,不出十来丈,陆离就下到了底部。他细细搜索,早已经没有了尸鬼的踪迹。不过那只尸鬼受伤严重,已经无法威胁到陆离,谷大用又是他必杀之人,当然要穷追不舍。 陆离沿着裂缝走了几步,终于在山壁的一侧发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他毫不犹豫地沿着甬道往下,大约又走了数百丈的距离,终于听到前面有动静传来。 陆离勇则勇矣,却不是愣头青,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身上又有重伤在身,由不得他不谨慎。他慢慢地靠了过去,一个小弯道之后,赫然开朗,眼前现出了一个方圆数百丈大小的穹顶石窟。 他才探出头去,就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熏了个跟头。但见整个大厅中,众多身形高大的尸鬼来来往往,足有数十头之多。这些尸鬼打斗起来行动如风,平时却步履蹒跚、慢慢吞吞的,它们每一只都面目狰狞,身上血肉皮肤呈现青灰色,满是疙瘩,不时地还有疙瘩爆开来,流出红色的血水和绿脓。 但是这些血腥味和臭气却是从遍布整个大厅的尸体上传来的,只见这数十头尸鬼手提健康,不停地把那些尸体运送到东南角的一个高台之上; 高台上则有三头分外高大的尸鬼,皮肤呈青紫色,显然实力又要比台下的高上一筹;他们把每一具送上来的尸体生生撕碎,血液灌入高台上的血池之中,尸体则被台下尸鬼吞服。 陆离屏住呼吸,就连身上十万八千个毛孔也尽数闭塞,生怕泄露出半点气息引来这些只懂得杀戮的怪物。 过了片刻,又有十数头青紫色的尸鬼从另外的通道中奔出,气势逼人,沿途的尸鬼见状纷纷躲避;这些尸鬼跑上了高台,呜呜乱叫一番,过了一会儿,竟然从中推出一个人来,高高举起。 陆离凝神看去,那人正是谷大用,但见他手足皆不能动,只有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还活着,甚至神智清醒,只因为金丹大宗师神魂强大,眼前的情势纵然骇人,却还没有吓昏过去。 那些青紫色的尸鬼手上举着谷大用,引来台下尸鬼的欢呼阵阵;他们轮流举着谷大用,每一只都用怪头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甚至还有的尸鬼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来舔去。 尸鬼们的呜呜声越来越响,所有的尸鬼手足舌头胡乱挥舞,过了一会儿,他们又举了一个瘦小的尸鬼进来,赫然就是刚才被陆离砍掉了脑袋的尸鬼。 第374章 联手除害 那只尸鬼轻拿了人类的金丹大宗师,赫然已经成为了尸鬼中的英雄,得到了最高的礼遇; 然后,它被其他的尸鬼扯成了碎片,分而食之,而他那个硕大的头颅,则被端端正正地放进了血池之中。 尸鬼们闹了半天,把谷大用放在了高台之上,然后继续着刚才的工作。 陆离不愿意再等,在通道内找了个高处,坐下慢慢调息疗伤。 他现在进退维谷,本来想着亲手斩杀谷大用,却不想进了这尸鬼窝,变成了要搭救仇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一声鼓噪,陆离从疗伤中清醒了过来,他连忙重新来到了通道口。只见石窟之中,又多了几十个尸鬼,上百个尸鬼全部都跪倒在高台边上,冲着高台狂叫。 高台上的血池已经灌满,也不知道宁王叛乱短短的数月之中死了多少人,竟然在大明的腹地之中养起了上百个尸鬼,一旦外出,便是滔天巨祸。 血池边只留下了两个青紫色的尸鬼,围着血池跳着玄奇的舞蹈,每每踏出五步,便停下来锤着胸膛大喊一阵;每次的大喊,必然引起台下尸鬼的阵阵欢呼。 —————— 两只尸鬼左右绕着血池转了三圈,这才停了下来,随之,整个石窟都静了下来。在上百尸鬼的注视下,两只尸鬼分别在血池的东西方位站定,然后虔诚地跪下; 嗒!嗒!嗒! 有拍打地面的声音响起,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尸鬼开始叩打地面;接着,更多的尸鬼跟上,声音清脆,节奏明快;两只尸鬼缓缓低头,头顶上的两根朱红色的角射出两道射线,落在了血池当中。 射线一引,血池中燃气了蓝紫色的火焰,整个血池沸腾了起来。 ┗|`o′|┛嗷~~ 血池中间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尸鬼头,陆离识得清楚,正是之前被陆离砍断头的那个。 “这尸鬼的头被砍了,身体也被同类分食,却依然不死,看来弱点不是头颅就是顶上的双角了。” 陆离正在思考,场面上又有了新的变化。 那个尸鬼头顶的双角一明一灭,不停地凝聚血液,渐渐地一头无比巨大的尸鬼成型。血池边的两名尸鬼站起身来,来到了高台边上,他们举起谷大用,慢慢地朝着血池走了过去,显然要血祭谷大用。 陆离这会儿待不住了,心里正在委决不下,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出手救谷大用一会儿。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谷大用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利剑,翻手间刺入了身下的尸鬼脑门;接着,他的脚下一蹬,扑向了另外一名尸鬼。 岂知那名尸鬼口中嚎叫不止,受了重创依然不死,胸前口中的舌头电射而出,紧紧缠住谷大用的脚。 谷大用怒吼一声,他之前被陆离重伤,断了一只手,以致失手被尸鬼所擒。经过一日修养,靠着金丹宗师无比强大的治愈能力摆脱了束缚,这才暴起杀了尸鬼。 尸鬼一身上下防御极差,唯有舌头柔韧异常,谷大用被舌头缠上,急切间两剑都没有砍下来;此时,另外一头尸鬼的攻击一到,整个蒲扇大的手掌朝他扇了过去。 谷大用把剑一横,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掌。 好在此时,他留在那只尸鬼脑门中的剑气发作,砰砰两声,把尸鬼脑门上的尖角炸开,那头尸鬼随之倒了下去;他习练辟邪剑法五十余年,堪称一代剑法大家,随手又是一剑,插入了另外一个尸鬼的头颅。 可是,又有几只尸鬼跑上了高台,谷大用连脚底的尸鬼舌头都没时间摆脱,又与它们战到了一块。 好在那些尸鬼对高台祭坛尚有敬畏之心,上来的尸鬼数目不多,他还能够勉强应付。 “原来这尸鬼的要害当真在脑门和双角上!” 陆离不再犹豫,纵身跃出,他的剑法比起谷大用丝毫不差,转念间就刺倒了几个尸鬼。 这边一乱,台下的尸鬼大多看向了陆离,无数尸鬼狂吼,纷纷扑向陆离。 谷大用瞥见陆离,不由得大喜过望,高声叫道:“陆帮主援手之恩,咱家谢了!待处理了这些孽畜,为大明百姓除此大害,必然重谢!” 陆离不答,心里只是默念:“我只是为黎明百姓除害......谷大用,待此处事了,我必杀你!” 他的身法武功均是上乘之选,此时身处险地,不敢藏私,转瞬间又是十来头尸鬼倒地。 “若这些尸鬼只是如此,怎么能成大害,看来七指赌棍说的也过于严重了些~!” 陆离才想到这里,距离他最近的尸鬼都高声怒吼,十数根舌头弹射出来,布成天罗地网,卷向陆离。 陆离知道舌头厉害,手扯不开剑砍不断,赶紧闪开;便见这十来根舌头卷住了一头尸鬼,用力一扯,竟然把那头尸鬼分成了数十块。 尸鬼舌头厉害,陆离只能运起身法,有多快走多快,专门往尸鬼少的地方跑。渐渐地带动了一大片的尸鬼,围绕着石窟奔跑不停。 好在这些尸鬼的智商不高,也不懂得配合,更不会围追堵截,渐渐地让陆离放起了风筝,还时不时地回身杀上一两头。 嗒!嗒!嗒! 又有叩地的声音响起,那些尸鬼步伐变动,竟然有些停了下来,专门在前方等着陆离。 这些尸鬼待陆离离得近了,身上突然脓血喷出,铺天盖地地朝着陆离喷来。 陆离吃了一吓,脚底一崴,身体硬生生地拐了个弯,避过了这些脓血;这些脓血浇在地上,烧得地面滋滋作响,把厚重的青石板都烧出了一个个的孔洞。 就这一会儿功夫,陆离便连连遇险,几次都差点被挥舞在身后的舌头缠住。 “这样下去不行,这些低级尸鬼的舌头和脓血都太过厉害,得想办法破局!” 那边谷大用连连怒吼,他对付的都是青紫色的尸鬼,更有之前不慎被舌头缠住了脚踝,纵然他是金丹期的修为,也已经抵挡吃力。他的身上已经被三根舌头缠住,拖着三只巨大的尸鬼尸体,行动不便,尸鬼又源源不绝地涌上高台,落败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陆离放眼观察,原来是祭台前方的青紫色尸鬼在叩着地面。 他心中一动,“莫非普通尸鬼智商不高,只能靠那些青紫色的尸鬼指挥行动?而它们传递信息的方式,便是用指甲叩地传音?” 第375章 尸鬼王 嗒!嗒!嗒! 声音再次响起,越来越激烈;陆离好不容易从一堆尸鬼从钻出来,又见到一群尸鬼在前面等着。 陆离手腕一翻,一粒银弹子出现在手中,随手一弹,击打在地面,“嗒”的一声响。这个响声与其他的声音特别不搭,但那群尸鬼全都愣在当场,陆离从它们面前滑过,顺手出剑,刺穿了一个尸鬼的头颅。 那群尸鬼大怒,呜呜乱叫,疯狂的扑上来,却全无章法。陆离嘴角微微一翘,接连两剑砍掉了一头尸鬼的爪子,顺便收割了它的生命。 只听得远处震天响的一声怒吼,嗒嗒的响声再次响起,尸鬼们浑身一震,重新恢复了秩序,不紧不慢地进攻。 陆离立刻又变成了风暴眼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被颠覆;他赶紧再次一粒银弹子弹出,尸鬼们果然又停顿了一下,陆离把握机会,又是几个尸鬼倒了下去。 他边打边跑,手头的银弹子不停地丢出去,破坏了尸鬼们的行动节奏,一路向前推进。终于,他的跟前猛然一空,最后一个普通尸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这次出手,是他体内罡气全失,彻底成为炼体武者之后的第一次全力出手,防护之力和战斗力增加,却失去了远程的打击能力,让他不能快速地救援谷大用。 现在,他终于干掉了所有的普通尸鬼,面对最后二十几头青紫色的尸鬼。 陆离稳步向前,炼体武者的战斗续航能力无比强大,之前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只有眼前这些存有些微灵智的青紫色尸鬼,战斗力足以媲美化罡武者,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 “陆离!你快些走,我们不是它们的对手!把消息传出去......” 突然谷大用的声音传来,陆离循声看去,只见谷大用已经被拖到了血池中央,无数血液顺着它的身体逆流而上,把他包裹其中;如同一条人形的血河,说不出的腥臭诡异。 陆离眼看着那些血液慢慢地渗透进谷大用的肌肤之中,把他干瘪瘦弱的身体越撑越大。 啪! 谷大用的一只眼睛竟然被生生撑爆,他的脸部扭曲变形,嘴巴用力张开,显然想叫都叫不出来。 “他是我的!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杀他!” 陆离大怒,终于不再闪避跟前脓血尸毒和舌头,硬打硬碰,连连与尸鬼对撞。他的气血充盈,从体表冲出,尸毒不停地腐蚀他的气血,却始终不能接触到他的肌体。他的气血流动时如同长江大河奔腾,质量极高,凝聚力极强,只比罡气逊色一两分,但是对力量和角度的把握却比以前还要强上数分。 “地行夜叉诀!真龙爪法!” 陆离闪电般地出手,抓住了一根尸鬼舌头,用力一扯,十龙之力发动,把尸鬼拉了过来。这只尸鬼强大无比,口中怪叫连连,手如象鼻,狠狠扫来;它的手臂与陆离的手爪相撞,顿时如同触电一般,身躯剧烈颤抖,身不由己地飞起,落入了尸鬼群中。 陆离的手上的舌头一紧,胳膊上的条条青筋如同虬龙死死勒住,用力挥动,竟然把整个尸鬼带到了空中,挥舞起来。 有尸鬼化舌头为一杆大枪,冲天而起,身形划过一条弧线,向陆离一枪刺去。与此同时,又有两条尸鬼扛着巨大的石锤砸下,空气都被震得弯曲变形;他的身后,一条条舌头形成了巨网铺下,让他避无可避,只能硬拼。 这种手段,已经堪比数十名人类化罡武者联手出击了。 陆离刚才与普通尸鬼动手,只见它们肉体强大,尸毒恐怖,却因为缺乏智慧,在陆离这种等级的武者面前,杀它们如同屠狗一般。但是这些青紫色的高级尸鬼,却在战斗本能之外有了智慧,更懂得互相配合,五六头一块,谷大用这等金丹武者都要吃亏; 陆离手臂发力,把手上的尸鬼当成流星锤使,连连撞在其余的尸鬼身上,把围住他的尸鬼撞开。 “爆!” 忽然一个声音闷雷般响起,却是谷大用鼓起最后的罡气冲破了血池的阻扰,破开了封住口鼻的血液。 “不好!谷大用想要自爆金丹,与这些尸鬼同归于尽!” 血池中谷大用不停地抖动,一颗拳头大小的金丹从腹部出慢慢浮现,布满了无数的裂缝,里面一股罡气迸发、光芒闪耀,一股无比可怕的威能就要从中爆发出来。 此时,始终悬在血池上空的尸鬼头颅突然落下,罩在谷大用的头顶,上面的双角有光线垂下,连接谷大用的金丹,条条威能不断地被尸鬼双角抽取。 谷大用的金丹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光芒却越来越弱,终于全部威能都被尸鬼双角抽取得一干二净,碎成了粉末。 血池中沸腾的血液慢慢地平静,尸鬼头颅吸收了谷大用这个金丹武者的能量,又以他的身躯为基,血液渐渐化成紫色的肉身覆盖其上。 尸鬼头颅上出现了迥异于普通尸鬼的五官,有三眼浮现,道道青色的电光在三眼中流动;它的嘴巴慢慢地张开,口出人言:“王......” “王!” 剩余的二十余头青紫色尸鬼齐声叫唤,高台上的几头尸鬼已然跪倒在地,向这头刚刚化生的尸鬼表示臣服。 尸鬼王伸手虚抓,竟然有青色罡气从双爪上透出,扣住跪在地上的两头尸鬼脖子,轻轻一捏,把它们捏成了血雾。 尸鬼王张开巨嘴,用力一吸,凭空起旋风,把这些血雾全部吸进了体内。他吸完了这两只尸鬼,双脚终于化成血肉,头顶的双角也成了金色。 它一脚跨出了血池,慢慢地来到高台边上,口吐人言道:“全部让开!” 那些尸鬼竟然好似听懂了尸鬼王的话般,齐齐住手让开路来。 尸鬼王跳下了高台,慢慢地走向陆离,他足有四丈来高,陆离站在他的身前就如同初生的婴儿般大小:“小子,你很强,有资格做我的肉食!” 陆离见他的眉宇之中依稀有着谷大用的模样,声音更与谷大用有七八成的相似,尖利嘶哑; “我该叫你谷大用还是尸鬼王?” 尸鬼王用粗如儿臂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疑惑道:“谷大用?谷大用是谁?” 他看向陆离,咧开嘴狞笑:“不过,谷大用这个名字不错,有点熟悉,我很喜欢。从此,我就叫做谷大用!” 他话音刚落,尸鬼们齐声叫唤起来:“谷大用!王!王!王!” 突然,陆离脚底下的青石炸成粉碎,他双腿蹬地,冲天而起,一抓抓向尸鬼王的头顶; “既然你是谷大用,那命就是我的!” 第376章 灰飞烟灭 暴风骤雨! 陆离知道机会难得,尸鬼不可怕,成群的尸鬼绝对是很难对付的存在,谷大用身为金丹大宗师都已经殒命于此;现在钻出个尸鬼王,陆离不抓住机会,绝对要翻车。 所以,陆离的进攻极为猛烈,各种拳术印法不断地打出,纵然尸鬼王强大无比,也被打得节节后退,而陆离则踩着尸鬼王的的脚步,不断地进攻,贴身打,近身短打。 直接逼得尸鬼王连拳头都打不出去。 尸鬼王怒吼,陆离乃是炼体强者中顶尖的人物,一般的高级尸鬼都难以扛住陆离狂暴的力量,尸鬼王的肉身强大无比,挨打多了也难以消受。尸鬼王退的快,陆离进的也快,如影随形,又如鱼得水,不一会儿就把尸鬼王逼到了高台下。 除非尸鬼王倒下,要不然陆离可以一直进攻下去,直到打死尸鬼王为止。 嗷! 尸鬼王怒吼,陆离猛然觉得全身汗毛直竖,他对危险有着敏感的嗅觉,腋下突然冒出四根手臂,各自手执一柄宝剑,往后面击打。 铛!铛!铛! 身后一片尸鬼舌头如雨点般地被他荡开,每一下都势大力沉,震得陆离身形不稳,手上的拳头不由得一缓。 尸鬼王得了这个空,怒吼一声,拼着肩头再受陆离一拳,头顶上双角亮光闪动,两道射线射出。 陆离平素见惯了尸鬼的毒血和舌头,没料到这尸鬼王还有这么一招,一时不慎,正中他的胸口。 他顿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直冲体内,所过之处一阵酸麻; 高手过招,毫厘之间便能分胜负,陆离身子一缓,至少有四五道尸鬼舌头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更有几道射在陆离的身上,如击败革,噗噗作响。 ———— 陆离身怀上古蛮蛇身法,滑不溜手,有几道舌头滑到了高台的石壁上,砸得石块飞溅,现出一个个杯口大小的孔洞来。 尸鬼王桀桀大笑,终于腾出双掌,闪电般地印在陆离胸口,将他打得重重地飞了出去。 “这个人好强大的肉身,你们把他撕碎了,等本王吸干了他。” 它一声令下,十余个尸鬼陆续用舌头紧紧缠住陆离的手足,将他高高擎起。 陆离的体内,那股能量顺着他的经脉冲进他的绛宫之内,他绛宫之中的摩诃无量应化真鼎突然剧烈地震动一番,把那股能量吸收得一干二净;随后,一股无比精纯地能量从鼎内反馈出来,直冲脑部眉心。 陆离眉心一阵刺痛,那股能量冲入脑海,不断地补足天桥,霎那间,他的紫府与天桥相通;在天桥的正中高空,一团光芒刺目的无名火焰在微微摆动,引来无数灵气从天而至,不停地在天桥之上刻下神秘的符文密印;他的紫府之中有天女盘旋飞舞,有漫天神佛吟唱,有异兽神鸟高声鸣叫。 他的紫府之中能量充盈,不断地补强他的神魂肉体;陆离只觉得这一刻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暴喝一声,六个手臂用力扯动,竟然把勒住他手臂的尸鬼扯了过来。 “上古蛮蛇身法!” 陆离的六根手臂变得丝滑无比,从尸鬼的束缚之中挣脱出来,或拳、或指、或掌、或印,生生地打穿了几只青紫尸鬼的身体。 这些青紫尸鬼嚎叫不已,已经经受不住陆离惊人的力量。眼见陆离就要恢复自由,又是两道射线从天而至,射在了陆离的身上,把他定在当场。 “你越是强大,本王越喜欢!你注定是本王变强路上的肉食!” 在所有尸鬼呜呜欢叫声中,尸鬼王吐出它充满倒刺的舌头,如同一柄利剑刺中了陆离的眉心。 巨大的口器刺破陆离的紫府,如同黑夜起了一道闪电,平地里刮起了旋风,把他紫府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吸走;他刚刚搭好的天桥面临崩塌,就连半空中的无名火焰也被吸进了那道口器之中。 “我会记得,你叫陆离!因为你让本王变得更加强大!”尸鬼王桀桀狂笑。 突然间,他的舌头如同触电般倒卷而回,一丝星火在舌头上跃动,猛然爆发; 一股毁天灭地的悸动从火焰当中传来,在火焰的中心一个黑点出现,越来越大,渐渐地变成一个黑洞;黑洞周围空间不停地向内塌陷,周围无数灵气呼啸而至,不停地灌入黑洞之中。 尸鬼王首当其冲,那根无坚不摧、韧性非常的舌头瞬间化成了飞灰,紧随其后的是他的肩头、身体、头部,然后扩展到整个洞窟;洞窟中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尸鬼们都面露恐惧之色,他们胸口的嘴巴张开,却没有半分声音传出去,因为就连声音都已经被这个恐怖的黑洞所吞噬,他们的奔逃速度奇快无比,却快不过火焰的高温; 整个山洞塌陷,无数山石、树木消失成灰,距离火焰百丈之外的山体都被烧成了熔岩。 火焰爆发速度极快,就在眨眼之间便已经消逝地无影无踪;但那恐怖的高温却延续几日;甚至因此引发了一场山火,烧遍方圆百里。无数村庄乡镇在这场山火之中毁于一旦,就连邻近的宁王军一部近万人马也被烧得人仰马翻,近乎全灭。 这也让宁王军队损失惨重,赶紧全盘接受朝廷提出的条件,开始分批向湖南退兵。 。。。。。。 十余日后,赣南巡抚王守仁的兵马来到了安庆城外。他奉皇命而来,带着万余赣军进入安徽境内,抵近宁王军后部,“礼送”宁王军; 当然,更多的是监督、控制,防止宁王军沿途滋扰、抢劫当地官府、百姓。但是同时,圣旨上也严令不得与宁王军起冲突,以免战事复发。 王守仁接到圣旨后极为无奈,宁王军虽然精锐未失,但是因为离开了江西,已经成为了客军,士气低迷;在他看来,赣军携大胜赶至安徽,已经和湖北、湖南、江苏的军队形成了合围之势,彻底剿灭宁王叛军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完全不必拖泥带水,留下祸患。 但皇命不可违,他只能一面催促兵马,与宁王军首尾相衔,始终保持对宁王军的威胁,另一面,不断地以五百里加急上奏,向正德帝请战! 第377章 夜不收 王守仁的赣军憋着股劲,宁王的兵马也邪气十足; 原本宁王失了南昌,还打算把安庆、芜湖当成老巢经营,严令手下不得扰民;结果形势发展得出人意料,与朝廷的协议中,他要移军湖南。 不得扰民的命令马上变成了一纸空文。 更何况,宁王虽然借着和谈的机会向朝廷要了大量的金银辎重,却被沿途大小官员推诿,拖拖拉拉弄了一肚子火气。如此一来,上下将佐干脆纵兵四处劫掠,还美名其曰“秋狩”。 安庆、芜湖一带的百姓就倒了大霉了,宁王军成了“蝗虫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七里八乡十室九空。 王守仁大怒,频频差遣手下对宁王军围追堵截,双方大大小小激战数十场,各有胜负。 王守仁是打仗的奇才,自幼精读兵书,刚好把这些战斗当成实践,不断完善提高自身的军事修养。但那宁王手下的首席谋士刘养正是发了狠心,竟然利用一个村镇数千名百姓的性命做诱饵,打了赣军一个埋伏,一战消灭了七八百人,差点惹得两军撕破之前的协议,重新开始大战! 双方互相约束,大小摩擦依然不断,只是他们之间的战斗变成了夜不收的较量,几乎每天都派出数百名夜不收,在山林河川中杀得血流成河。 曹大刚,庐陵兴国人,在南昌府的大战中第一个杀进宁王府,被王守仁看好,放进了夜不收这个最为精锐的队伍。之后在数次与宁王军的战斗中,他都表现得有勇有谋,累功称为了这支夜不收的队长。 自从宁王军开拔,他就带着十来个兄弟一路跟随,期间与对方的夜不收对碰了几次,损失了三人,眼看自己实力大损,只能往回赶。 “啧啧,你们说这宁王军也真够狠的,我们这都走了有几十里路了吧?也是赤壁千里,一把火烧的,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村子。”说话的人是赣州人,个矮头秃,却有一膀子气力,算得上是曹大刚的得力臂助。 队伍里有个新兵,听到这话,也是满脸的怒容:“哥,宁王这个老王八可真是个祸害,在南昌时就祸害我们乡亲,丢我们江西人的脸。” “你个生瓜蛋子懂个屁,大家打生打死都是老表;曹哥,我们不要太当真,远远地跟着就得了。”弯着背的叫猴子,瘦小机灵,打仗不行,出馊主意有一套。 曹大刚啐了一口唾沫,也觉得很是诡异:“这方圆百里的山林都被烧得精光,莫非就是前段日子军中传说的天落流星,烧死上万宁王军的地方?猴子,你还不去探探?” 猴子蹭地从地上跳起来,嬉皮笑脸道:“老大,您看看这地方,石头都烧得结块了,连个遮掩都没有,一眼看过去,几公里内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还探个什么劲?” 秃子也附和:“大哥,我们走吧,这地方烧得好,烧得赶紧,一马平川,跑得快的话,还能赶上大营的一碗热汤。” 曹大刚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走到马前拿起了一个牛皮袋摇了摇,问道:“猴子,你那边还有水没?” 猴子笑着解下马鞍上的牛皮袋,正要丢给曹老大,突然脸色一变,猛然趴在地上听了听; “老大,有动静!” 众人马上噤声,手握刀柄,看向猴子。 “对方有十来匹马,声音沉闷厚重,都是北地的大马。” 赣军贫苦,夜不收的马匹都是几个军户所东拼西凑起来的,以南方马居多;有北地马的大多是宁王军队的人马,小宁王蓄谋已久,军中许多马匹都是从河套买过来的。 秃子、猴子等人的家里都几代当军户,难得遇到宁王造反,都憋着劲儿赚军功,想未来有个奔头。听说对方人不对,都齐齐看向曹大刚。 曹大刚明白他们的意思,毫不拖泥带水:“他们的马占优势,我们埋伏他们。” “诺!” 其他的几个人齐声相应,纷纷上马。 他们都是军中精锐,即便是在南方,也是一人双马,马鞍护具样样齐全。几人纵马跑了小半个时辰,只感觉越跑越是荒凉,入目之地全都是黑灰色的岩石,在昏暗的阴云下,显得格外瘆人。 到了一处乱石林,曹大刚唿哨一声,众人纷纷散开,各自找地方埋伏。 那个新兵见曹大刚带着三匹马留在原地,心里有些纳闷:“猴子哥,老大怎么不躲?” 猴子一边拉着马匹在石林中穿梭,一边道:“后面那些孙子跟我们半天,没有人做诱饵他们怎么上当?你小子,能跟着曹老大是你的福气,每次最危险的活都是他上,功劳从不克扣。” 他帮着新兵安抚马匹,道:“我们的马没有对手的高大,爆发力不够,硬拼讨不了好,所以老大带着他们溜了半天;待会他们一下马,我们就冲出去,乱石堆里谁都冲不起来,最后还是看谁的手底下有活!” 两个人正说得热闹,远处已经传来紧促的马蹄声,猴子脸色微沉,从身后拿出弩箭,拉弦上弓。新兵也紧紧握住手上的短枪,手心都快捏出汗来。 不多时,十余匹马呼啸而至,总共七个人,也是一人双马;为首之人见了曹大刚,微微挥手,手下的人马上四散禁戒。 曹大刚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地从怀里拿了个油饼出来,慢慢地嚼着。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判定四周没有埋伏,渐渐地朝曹大刚迫近。他们也是精兵,队形不乱,始终保持着警惕。 曹大刚心下一沉,艰难地把最后一口油饼咽了下去,笑道:“老俵,有水没?这饼没油,咽不下去。” 为首的人笑道:“原来是庐陵老乡!” 他一挥手,马上有人把一个牛皮袋远远地丢了过去。 曹大刚接过,打开来喝了一口,眼神一亮,立马吨吨吨吨大喝起来:“竟然是酒,还是你们宁王军过的舒服。” 为首那人抱拳施礼:“宁冈鲍大春,宁王军前什长。” 曹大刚也站起身,把手上的油在衣服上擦干净了,郑重其事地抱拳:“兴国曹大刚,老乡,不过来喝点?” 鲍大春摇头道:“曹兄弟面对生死危机,丝毫不乱,我怕有埋伏。” 曹大刚笑道:“鲍兄弟还不是一样?大功在前还稳如老狗,你就不怕我跑了?” 鲍大春微眯双眼,笑道:“乱石林里,你的马反正已经跑不起来了,不如束手就擒,我保你入我们百胜军,酒管饱、肉管够!” 曹大刚也针锋相对:“你们不是和我一样?!想让我投降,先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378章 埋伏 鲍大春看看身后,马上有人凑上去低声道:“老大,看过了,没有埋伏。” 鲍大春这才放心,笑着对曹大刚道:“都是老乡,何必打生打死?这样,你跟我回去,我们酒桌上见真章。” 曹大刚从马上拔出钢刀,“不必了,就在这儿掂量掂量吧!” 他不再啰嗦,一把钢刀轮得像风车一样,向鲍大春杀了过去。 鲍大春眼前一亮,正要出手,他的身后早有人冲出去架住曹大刚,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距离他们两三百米的一处凹地里,秃子正在发火:“生瓜蛋子,你他妈就不能好好坐下来,再这样晃下去,老子的眼珠子都快被你晃出来了。” 新兵腆着脸笑道:“秃头哥,我们埋伏得这么远,你们就不怕老大出事?” 秃子看了一眼正远远眺望的猴子,淡道:“放心,这是老大安排的,我秃子这条命都是曹老大的,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曹大刚那边的战斗结束得很快,没有几个回合,曹大刚就被对手一脚踹在了肚子上,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对不住,老乡,等回去你好好地回答问题,我再向王爷求个情,一定没事。” 鲍大春等人绑了曹大刚,得了三匹马,乐呵呵地往石林外走。 他们废老半天劲,追了一个时辰,方才逮了曹大刚,得胜归营时最是心情放松的时候,一个个有说有笑,鲍大春也由得他们; 大家每天都在刀口上讨生活,今天逮了对方一个活口,又得了三匹战马,回去积功都有封赏,一句话:弦绷得太紧容易断。 最高兴地莫过于队伍中的李大个子,曹大刚就是他亲手擒住的,回去说不得可以领二两银子的赏钱。 “大个子,这一回让你见到这么个软柿子,银子到手回家就能娶寡妇当老婆了。” 李大个子想起老家村口大槐树下的寡妇,笑的哈喇子都有点流了出来;就在这时,几声尖利的破空声响起,一根弩箭穿透了他的脖子。 接着,一只骑兵从旁边疾驰而过,他看见一个个袍泽手忙脚乱,有的身中弩箭,有的被雪亮的马刀掠过,首级高高飞起。 直到此时,他才从马上栽了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猴子对时机的把握非常的精准,对方轻易生擒了曹大刚,正是夸耀军功、心情放松的时候,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以有心算无心,果然一击奏功! 鲍大春怒吼,第一时间拔刀向旁边的曹大刚砍去; “喀喇!” 曹大刚的盔甲被一刀劈开,但是预料中的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反而被他借势翻滚,远远地避开去。 “横练功夫?!”鲍大春一怔,来不及细究,两匹快马已经从他一左一右掠过,刀光如同两道雪鍊般刺眼。 鲍大春躲避不及,头盔被扫了下来,见手下兄弟已经损伤殆尽,再也不敢多留,上马就逃。 “兄弟们,留活口!”曹大刚大叫:“他刚才留了我一命,我曹大刚不能不领这个情。” 赣军的马矮小腿粗,擅长于跑山路,鲍大春的马虽说高大却也免不了被围追堵截。但是终究还是鲍大春技高一筹,除了曹大刚之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最终被他突了出去。 曹大刚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马匹,拨马就追! 他们这一支小队,有了曹大刚就算是有了主心骨,他一上马,鲍大春就感觉压力倍增;他旁边始终有四匹马盘旋在侧,轮流出刀,让他疲于应对。 鲍大春久于战阵,马走弧线,完全避开了外侧,专注于猴子这边,打得猴子叫苦不迭。若不是曹大刚在身后紧追不舍,猴子和另外一个兄弟早已经被他杀了。 好在几个人的马上配合精密无间,鲍大春再冲击了几个回合,砍伤了几个人,自己也被曹大刚的刀拉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背后还中了猴子一弩箭。 鲍大春不敢恋战,瞅了个空子,想重新跑回乱石林。到了里面所有人都得弃马,凭借他的武功应当还可以博出条生路。 曹大刚看出了他的打算,急忙叫道:“秃子,你到前方截住他,不要让他进去。” 秃子应了声诺,拼命催动胯下战马,想斜刺里插过去。猴子大声叫道:“老大,放心,我把新兵蛋子放在那里,他跑不了。” 曹大刚一惊,随之心硬如铁:成长需要血泪,新兵蛋子不管能不能扛住,都是他的造化。 鲍大春拍马突进,才进入乱石林的范围,地面就突兀地出现了一条长绳,绊住了马脚。战马长嘶一声,猛然栽了下去;鲍大春也措手不及,连连滚动,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乱石后闪出新兵蛋子,拍掌笑道:“倒也,倒也!” 猴子见他的身形完全暴露,连忙高声呼喊:“新兵,小心。”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话音未落,鲍大春身子半蹲,一把弓弩出现在他的手中,朝着新兵就是一箭,正中他的胸口。 鲍大春一击得手,丢下弩箭,冲进了乱石林。 “干你娘嘞!”猴子一声骂,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曹大刚下马扶起新兵,见他胸口流血,口中不断地吐出血沫,眼看是活不了了。 新兵蛋子折在鲍大春手下,弟兄们都红了眼,个个奋不顾死;但是鲍大春武功高,战场厮杀经验足,几个人始终不能形成合围,最终还被他利用夜间,夺了匹马逃了出去。 曹大刚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好在这边方圆百里都被烧得精光,猴子又精于跟踪之术,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又远远看见了鲍大春的踪迹。 “老大,待会儿逮住那个王八蛋,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为新兵报仇不可。”秃子虽然天天骂着新兵,却对他的感情最深,口中囔囔着要报仇。 猴子也道:“再打两仗,新兵就要变成老兵了;他家里还有六十老母,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曹大刚也阴沉着脸,怒道:“大好男儿,为国捐躯,死便死了,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众人见他发怒,不敢多说,只能不停地催动战马,希望能够早些赶上鲍大春。 他们现在一人双马,不惜马力;鲍大春的战马跑得久了,终究马力难支,渐渐地慢了下来。 眼看双方只剩下一箭之地,猴子端起弩箭慢慢地瞄准前方的鲍大春。恰在此时,视野之中竟然见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正缓缓地走来。 “滚开!”一天一夜的厮杀让鲍大春变得非常暴躁;他毫不犹豫地催动马匹直撞过去,战场上,生命如草芥。见多了生死离别,人就会变得漠然。 狞笑声中,马蹄已经朝着少年重重地踩了下去。 第379章 懵懂少年 “少年,危险!快点让开!”曹大刚在后面狂叫,他实在不忍心见到惨状。 谁知道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少年面对迅疾如风的战马,和碗口大的铁蹄不闪不避,在这千钧一发中竟伸出两只手,朝上一托,握住了战马的双蹄。 “呔!” 少年不但没有像曹大刚等人预料地那样被踩成肉酱,反而双手发力,抡起战马,连同上面的鲍大春一起重重地甩出去有十余丈远。 “好大的气力!”曹大刚双腿一夹马腹,更快地朝他们冲过去。 鲍大春运气不好,双腿被战马压在身下,惨叫连连,只能不停地推动身上的马儿。 那少年见他痛苦不堪,竟然走了过去,问道:“好疼么?你想出来啊?” 鲍大春满头大汗,只能拼命点头。 “那我就帮你吧!”少年竟然弯下腰来,伸手握住马鞍轻轻一提,轻描淡写地把死马放在了一边。 “谢了,谢了!~” 鲍大春顿时如释重负,他摸不清少年的深浅,但是见他背对着自己,眼中寒光闪动,提起身旁的马刀,一刀劈了过去。 锵! 刀劈在少年的身上,发出金属对撞的声音,连一道红印都没有留下。 少年惊讶地转过身,看向鲍大春,“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去,从鲍大春的手中接过刀,信手把刀揉成一团,丢开了去。 鲍大春心里发冷,难以置信地看向这把刀,先前砍曹大刚没有破防,现在连这少年也对付不了,若不是这把刀已经陪了他好几年,他都以为自己拿的是把假刀。 他在少年面前不再敢有丝毫异动,好在曹大刚等人瞬间赶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绑上绳索。 秃子和猴子冲上去就是一顿揍,把鲍大春打的不成人形,才算是好好出了口气。 “老乡放心,只要大帅那边没事,我也会放过你!”曹大刚咬着牙,把鲍大春脸朝下放在马背上。 “老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鲍大春拼命挣扎,从马上滑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被人俘虏挨顿打是小事,但这样趴着可就让人受不了了。曹大刚顿住,拍拍脑袋,重新把鲍大春放在马背上,然后用皮带紧紧地扣在马鞍上面; “对不住哈!老乡,是我想得不周到,我帮你绑紧点,就不会摔下来了。” 他再也不管鲍大春的叫喊,转身走向少年,抱拳道:“我是赣军夜不收的队长,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正在饶有兴趣地打量地上的死马,根本就没有听道曹大刚的话。 “嘿!小子,我们什长问你话呢!”猴子见少年不理,伸脚要踢少年。 曹大刚赶紧拉住他,道:“别莽撞,让他看。” 倒是马背上的鲍大春来了兴趣,笑道:“你踢啊!你不踢就是孙子。” 少年绝对战力超群,鲍大春巴不得猴子惹恼了少年,最好是来个互殴,打出狗脑子来最好。 “你tm闭嘴,你想要挨踢是不是?!”猴子又扑向鲍大春,一阵狂踢。 少年终于起身,提起偌大的死马扛在肩头要走,曹大刚连忙拦住少年,抱拳道:“多谢小兄弟援手,我这有套衣服,还请小兄弟不要嫌弃。” 手下赶紧从马上取了套衣服出来,曹大刚双手奉上。 那少年看了看曹大刚等人的身上,又看了看自己,一双眸子显得尤其明亮。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穿上!”曹大刚已经看出了少年的窘态,报以微笑。 少年也不客气,接过衣服就穿,似乎没有半点生疏感。 曹大刚又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笑道:“小兄弟,我们都是刀口上逃生活,手头没什么银子,只有这么一些,你收下吧!” 少年很有兴趣地接过银子,咬了咬,竟然咬下了一大块,然后随口吐掉:“不能吃!” 曹大刚问道:“饿了?” 他发现少年懵懂,似乎是失忆,赶紧要手下送了冷馒头、肉干之类的过来。少年一阵大吃大嚼。 “小兄弟,要不然就和我们一起回营?当个大头兵,从吃不缺吃喝。”他觉得少年是个人才,因此循循善诱。 “能吃饱么?” “可以!管饱!饭不够我猴子的那份都给你!”旁边的猴子对少年特别有好感,谁让他帮忙拿住了鲍大春呢! 这一回,一行人一切顺利,先回到石林收敛了新兵的尸体,然后回到了大营驻地。 众人先去交了差事,又找到管事的营官报备,帮少年领了衣服、身份腰牌。营官对曹大刚等人很和蔼,夜不收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物,没事没人敢惹;对于这种带人当兵的事情也司空见惯了,不过在登记姓名的时候卡住了; “什么名字?哪里人士?籍贯、年龄、有没有练过武?” 曹大刚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小兄弟,你看看,也不知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少年:“名字?什么是名字?!” 曹大刚汗了一把:“名字就是称呼,我们总要知道你叫什么吧?” 少年:“......” 管营见到少年茫然的样子,嘿嘿一笑,冲着曹大刚满含深意地笑:“你小子也终于想通了,带个菜鸟吃吃空饷也是军中惯例,就是巡抚大人也管不着!还别说,你找的这个特别好,怕不是傻子吧?” “傻子......”少年嘿嘿笑。 曹大刚眉头皱起,厉声道:“他是我兄弟,不是傻子!” 管营讨了个没趣,勃然大怒道:“叫什么叫,曹大刚,你属牛的啊!脾气这么大!你连续立功,本座还想升你做个小旗,别给脸不要脸。” 曹大刚也不理他,转身对少年道:“你既然不记得叫什么名字,我就给你取一个。” 他对营里的笔贴式说道:“我的小兄弟也是离家之人,单名就叫一个‘离’字;现在能够托庇在大帅的帐下,就跟着姓王罢!王离!给他记上,我的小兄弟叫做王离!” 一直在营房外看热闹的秃子、猴子等人都齐声起哄:“王离!王离!......” 第380章 天地自宽情自新 与此同时,整个军营的中央帅帐之中,一位脸庞瘦长,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正襟危坐;他的一侧坐着两位少年,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如果仔细看看,还能够发现其中一位少年没有喉结,耳朵上打着耳钉,显然是女扮男装。 中年人正是曹大刚嘴里的大帅,赣南巡抚王守仁,但是此时,他对面前的这位年方弱冠的少年,却是和颜悦色,谈笑风生; “徐子升儒门才俊、少年英豪,天下谁人不识君?不成想,第一次求人,却是为了别人。” 少年正是松江徐阶徐子升,陈瑜儿一意孤行,非要到江西寻找陆离;徐阶放心不下,竟然一路陪伴,两人从江西找到安徽,终于在安庆得到了陆离的消息。 可是安庆太大,徐阶只能找到王守仁这里,想让赣军帮忙:“陆子归也是儒门南宗的翘楚,因为宗室子弟试炼,恶了当今圣上。如今他生死不知,还望王师兄能够出手相助。” 王守仁沉吟了一会儿,叹道:“也罢!陆离在江西独自对抗宁王三千大军,救了杨巡抚;现在已经被袁州百姓奉为万家生佛,馋嘴帮更是对本官有诸多帮助。你们且等着,我这就派人出去搜索,一有消息就告诉给你们!” 徐阶和陈瑜儿俱都大喜,有了军队帮忙,总比他们两个人瞎子摸象要好。 刚巧,此时帐外传来声音:“大帅,今日我军新募兵丁三百四十二人,标下已经把名单带过来了。” 王守仁淡道:“进来吧!” 那管营进了大帐,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名册,小心地放在书案上,然后小心地伺立在旁边。 王守仁不怒自威,呲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见到本官有贵客在?” 管营吃了一吓,正要退下,又被王守仁叫住:“你且去晓谕各部,打听一个叫做陆离的人,但有提供消息者,赏银一两,寻到本人者,赏银百两。”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那管营听了陆离的名字,忍不住一笑,又马上收敛,恭恭敬敬地领了令。 但徐阶是何等样人,早已看见了他的笑容,连忙问道:“不知道这位大人何故发笑?” 管营笑着抱拳施礼,道:“贵客有所不知,在下刚刚收了个新兵,名字中也带了个‘离’字,故此发笑。” 陈瑜儿听了,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不知道你说的新兵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管营回道:“那个新兵叫做王离,是个傻子,应该不是贵客要找的人。” 陈瑜儿的脸上暗淡了下来,徐阶宽慰道:“子归乃是人中龙凤,当然不可能来投军;放心吧,有王师兄帮忙,不日便会有消息。” 王守仁挥退管营,笑道:“大营之中不便留客,只能委屈二位到城中下榻,照顾不周,还请原谅。” 徐阶见王守仁端起茶杯,只能告辞。 王守仁亲自送两人出了大帐,又聊了数句,当即让人领他们出营。 远处伙房外,曹大刚吃完手中的饭,正要去舀,发现饭桶已经空了。 “老大,你看看,真是个饭桶!”猴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另外一边。 曹大刚看过去,好家伙,他手下一帮人都排排做着,看着少年王离发呆。王离跟前已经摆了一撂饭碗,细细数来,足有十余碗。 “十六碗了,老大,这家伙要不是能打,军营也养不起他吧!” 王离本来扒饭的筷子突然间慢了下来,旁边的糙汉子们起哄:“吃!吃!不要停!” 王离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叫声,把筷子放了下来,定定地看向一侧,叫道“瑜......瑜......” 曹大刚觉得奇怪,也看向那边,问道:“什么瑜?” 猴子笑着给曹大刚解释:“傻子嘴巴里都是饭,他在叫‘女’呢!看不出人年纪不大,也春心动了哈!” 曹大刚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不过还是有些奇怪,“这军营里哪里有女人?秃子,改天发了赏银,你带着王离进城耍一耍。” 王离貌似有些激动,看向那边,不停地叫道:“瑜......瑜儿......!” 他叫得有点响,甚至已经放下碗筷,想朝那边走过去。 刚巧管营从帅帐回来,皱着眉头道:“吵什么吵?!那边是大帅的贵客,小心惊扰了他们,你们吃罪不起!” 曹大刚等人听了,赶紧七手八脚地拉住王离,不让他往那边走;猴子怕他吵得太响了,干脆一把捂住王离的嘴巴,死命地把他往伙房里拖。 管营往帅帐那边看了一眼,远远的看不清楚,心里免不了疑惑,自言自语道:“这傻子,狗眼光明啊,这么远都能看出那是个女人。” 陈瑜儿走到营门前,突然驻足不前,回过头张望:“小弟,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徐阶凝神细听,摇了摇头,“瑜儿姐,你听错了吧,没有啊!” 徐阶武道修为高深,听力远比陈瑜儿要好许多,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他看着陈瑜儿瘦削的脸庞,摇了摇头,心中暗忖:瑜儿要好好休息了,这样下去都要相思成灾了。 他牵过马匹,拉过一步三回头的陈瑜儿,扬长而去。 过了几天,赣军人马两万余人都已经知道了陆离这个人物,人人都把陆离当成了大英雄。军队的人心耿直,上下齐心协力,终于打听到了陆离和西厂众人大战的消息。 徐阶和陈瑜儿收到消息,马上南下,打算去芜湖继续寻找陆离。两人出了城,走在官道上,看见一对对的官兵集结,向西行进。 陈瑜儿心里感激这些大头兵,忍不住问道:“小弟,他们这是去哪儿?” 徐阶道:“宁王军答应了朝廷的和谈条件,要移军湖广安陆州。赣军要一路跟随,直到把他们送去安陆为止。” 陈瑜儿因为当初小宁王追求徐想容的事情,尤其厌恶宁王,便追问道:“那之后呢?难道朝廷就不追究宁王的谋反大罪了?” 徐阶望向远方,见到赣军浩浩汤汤,如同一条巨龙远去,便叹道:“我前些日子看过朝廷的邸报,西北草原上鞑靼人再次一统,开始不停地犯我大明边疆。恐怕没有多少日子,王阳明就要奉旨北上,到北方和鞑靼人过招了。” 陈瑜儿也随着他举目远眺,幽幽地说道:“你们男人总想着建功立业,皇帝老子想着开疆拓土、封狼居胥;读书人想着金榜题名、名垂青史;江湖人想着江湖扬名、独霸一方。我们女人却只想着天地自宽情自新,日日夜夜有人疼才是最好的。” 徐阶看向她清丽的面庞,喃喃低语:“我心疼你,你知道吗......” 。。。。。。 极远处,一个少年也站在土坡上面回望,曹大刚在下面大声叫道:“离哥儿,该走了!” 那少年应了声,提起手中的长枪背在背上往坡下跑。 “曹老大、猴哥、秃子哥,等等我!” 猴子走过来把一堆包袱挂在他的脖子上,取笑他:“傻子,你力气大,东西多拿点。我说你在上面老半天,看个什么鬼。” 少年也不以为忤,讪笑道:“猴哥,我就是觉得那边有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放不下。” 猴子往他脑门上拍了一下,笑道:“傻子,你就是个傻子!” 秃头看了猴子一眼,黑着脸叫道:“不许叫他傻子,老大说了,叫他离哥儿!”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