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当狗的日子》 阿翔阿翔 我叫钱真翔,出生在一个超级富裕的家庭,从小家里人就告诉我,只要不作奸犯科,啥事都能用钱解决。 于是,自打五岁以来,我就学会了用钱来解决问题,比如,用钱来买开心! 八岁那年,我买下了一个游乐场,买下了所有同龄人的快乐,十三岁,我买了镇上十三家网吧游戏厅,彻底把学校的同学们逼上正途,为此镇长特地开表彰大会表扬我,爸爸一高兴,捐了三百万给学校。 再比如,有钱能买到学问!为了成绩好看,我买通了学校二十多个好学生……给我补课! 结果,大家的成绩都下降了,我反而提高了好多排名,你看,学问就是这样买来的! 又或者,有钱还能买到爱情,十六岁那年,我喜欢班花小黑,特地从非洲空运了9999朵新鲜的玫瑰花,表白当天仆人站在飞机上一把一把地撒钱,而我则牵着小黑肉嘟嘟的手离开了混乱的战场,并肩站在我亲手布置的花海中,我们深情地诉说着美好的爱情。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我们悄悄在老家举行了婚礼,如今,我二十八岁,已经拥有了两个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的孩子!他们聪明,每次考试都是并列第一名,他们帅气,不需要金钱就可以买来爱慕,他们是我的骄傲! 就在昨天,我参加了初中的同学聚会,大家都说我应该娶一个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可是我知道他们都是羡慕我!我的妻子虽然体重有点超标,但是她非常爱我,每次从爸爸的公司回来她都要替我整理好爸爸给的礼物,虽然我从来没有在家里找到过,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怕我乱花钱! 而且为了体谅我工作辛苦,她每个月都要出门旅游,唯恐打扰我工作,两个优秀的儿子已经已经在上学不用我管,我只需要时常给老婆打钱就解决所有问题。 你看,有钱还能买来家庭和睦! ————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我躺在床上揉了揉脑袋,结束这一天的幻想缓缓陷入沉睡。 在无边的黑暗里,我仿佛听见十六岁那年妈妈痛苦的哀嚎,手上依旧残留着凉凉的感觉,耳边“阿翔!阿翔!”的声音连绵不绝。 时隔十二年,我又重新在梦里见到了母亲…… 原来,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却再也买不到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席卷了窗外的落叶,闪电在树下交错,房间里突然亮如白昼,睡得极不安稳的年轻男人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雷电击中了世界彼岸的一处峡谷,电火烧毁了整个丛林,夜幕将深,有些人的命格悄然改变…… 被迫成为野怪的日子 穹武三十年,中原 【系统提醒:新野怪伽罗恶犬已成功投放至野猪林,同时刷新连环任务:庄周梦蝶,请各位少侠前往杭州城自行接取。】 【世界】小猪配骑:在线等情缘,戒指自带! 【世界】黄安安:woc,老子终于等到情缘任务了!! 【世界】独孤求败他二舅: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野猪林2/4) 黑漆漆地草丛里趴了一只毛色雪白的狗狗,狗狗紧闭着双眼护紧了手里的包裹,两只耳朵半耷拉着,看起来毛茸茸的异常可爱。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狗狗被一个软软的怀抱抱起来。 【队伍】独孤求败他二舅妈:找到了!我给你发定位! 【队伍】独孤求败他二舅妈发送了传送点,是否接受? 紧接着野猪林灵光大作,淹没了一切光源,一道令人咂舌的公告出现在屏幕上。 【系统提醒:由于程序大大投放错误,穹武世界仅投放了一只伽罗恶犬,并且程序大大决定不再更改,为了补偿大家的损失,我们将伽罗恶犬调整为可解绑状态,稍后系统补偿将发送到你的邮箱】 只有抓到伽罗恶犬才能完成庄周梦蝶的任务,现在伽罗恶犬只有一条,那么,他注定要成为一个……移动的红绳机器! 就在公屏上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钱真翔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扑鼻的食物香味引诱着他耸动鼻尖,一点点挪动着似乎比平时大上许多的脑袋接近了食物。 【附近】独孤求败他二舅妈:下一个任务要五千银子!我们攒了这么久,连个零头都不够!穹武也太坑了吧! 【附近】独孤求败:小九,我这里还有点银子,先给你拿着,下次帮战你多给我回点血! 【附近】独孤求败他二舅妈:想都别想!我的奶只扔给我自己男人,这点银子我自己去想办法,大不了卖了它。 迷迷糊糊吃完食物的钱真翔抬脸就看见面前蹲了两个非常巨大的人类,身上还穿着他在网上看过的cos服装。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 浑身一哆嗦,他猛然清醒,发现自己的手臂全都变成了毛茸茸的触感,努力地抬头看去,竟然看不见天空! 【附近】独孤求败:它醒了! 这下钱真翔清楚地看见自己正前方出现了一个虚拟屏幕,上面正写着这句话,隔了几秒钟,那句话又消失了。 这怎么那么像自己刚收购那家公司正在做的网游? 依稀记得当时策划非常激动,大骂一定要搞垮他的公司,然后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在家休息了半天…… 他闭上眼之前还看见了在他家树下的诡异闪电,还有窗户挡不住的电流…… 所以,他是被雷劈傻了吗? 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发现我出现在网游里啊摔! 清醒之后,他很快接受了自己穿越进游戏里,并且淡定的接手了自己的新身份——伽罗恶犬! 就是那个他要求加进来的情缘道具! 所以果然是被策划谋害了吗?! 冷静个屁!冷静不了! 这边新上任的伽罗恶犬正做着强烈的内心斗争,另一边的独孤家族正将它的信息挂在交易榜上。 很快,一双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睛出现在它面前的透明屏幕上。 【叮,你已被解绑成功,目前为野怪身份,初始等级:8,检测到前方有巨大能量体,请小心谨慎!】 这个游戏刚刚公测一个月,正是捞钱的时候,所以各种任务都需要银子,导致大部分玩家根本做不起任务,只能停在新手期做一个生活玩家。 而新手期的最高等级为80,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一个连新手都打不过的野怪! 那还等什么!跑啊! 【附近】独孤求败他二舅:他跑了!你俩连只狗都看不住吗? 【附近】独孤求败:反正挂上了,等下它自己就被打包了,咱们去下副本赚银子吧,我还缺200买橙武! 钱真翔刚跑出去两百米就碰见了一伙强盗,他们头上各个顶着血条,为首那人头上血条更厚一点:强盗头领(18级9000/9000) 这些人手里举着火把,正打算走过来,突然一个火星从火把上跳下来,直直地砸向了钱真翔。 来不及逃跑,只眼睁睁看着火星落在身上,烧掉了一圈白毛,赤红色的数字蹦起老高:-10,然后它头顶上的血条空了小半,变成了:伽罗恶犬(8级50/60) 我他喵只有60滴血吗!而且神他喵火星子也能伤人! 这果然是策划的阴谋吧! 强盗头领赶紧扔掉火把,蹲下来拍了拍它背上烧焦的毛,“兄弟你没事吧?” 这世界玄幻了吗?为什么他要管一只狗子叫兄弟?! “跟我回山寨吧,有医疗兵可以帮你加血!”说着不由辩解地将它抱起来,凌空的一瞬间,钱真翔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面前的强盗头领突然喷出一口血,血条瞬间空了。 【叮,恭喜击杀野猪林隐藏boss,获得经验80w,等级提升,获得天赋能力:招财】 ??? 发生了什么? 从半空中掉下去,一阵香风扑鼻,穿着暴露的女子将他举过头顶,一双凤眼细细地打量他,“你就是地狱犬?看着真丑!” “喂,大姐,你最好放我下来,不然你会暴毙的!”刚才强盗统领就是抱了它之后突然暴毙,谁知道它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诅咒啊! 这该死的游戏!该死的策划! “哼,你当我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地狱犬,妄想伤我分毫?” 钱真翔小声切了一句,看着她头上的血条在-80000,-80000的掉,但是这么久了,只掉了一点血丝,看来是个等级超高的boss。 香雪(?级90000000/10000000) “香雪小姐姐,放我下来好不好?哥哥要赶路了!” “还赶什么路?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这时候,钱真翔才发现他们并非一直在原地,这女子虽然一直看着它,但他们脚下的风景却在迅速变换。 所以,这到底是武侠游戏还是修真游戏?! 杭州天门洞 钱真翔缩在女子怀里,悄咪咪扒着她身上超薄的外衣,脚下虚空变换,渐渐落在一个红砖铺成的地面。 努力抬起头,就看见正前方的路面从中横断,一扇巨大的石门正从地下升起,轰隆隆的声音划破耳膜,飞窜的流石溅射而来。 狗子认命地闭上了双眼,任由头顶-1,-1地一直蹦。 突然,头上传来一阵触碰的感觉,指间穿过厚厚的毛层轻柔地抓在头皮上,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感觉从头皮涌向全身各处,让它不由自主地爽翻了白眼。 “左边一点,对对,就是这!”闭着眼睛享受着揉头服务,随遇而安的性子让它异常能够接受自己的命运,除了身份有点奇怪,其他并没有改变不是吗? 至少他与以前一样,还是特别容易满足,尽管多灾多难,却总能找到乐趣,不过目前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那就是……他的食物不会是……米田共吧! “喂,小狗子,等下见了洞主你要乖一点,不然小命不保哦!”女人的声线是那种饱经摧残的御姐音,性感妩媚又带着一点沧桑,这种声线他只在老婆的手机里听过。 “明天王哥来我这儿,你早点过来!”当时他一度以为老婆出轨了,老婆特别温柔地告诉他,只是一起打麻将而已,他猛然惊醒扇了自己两巴掌,怎么能怀疑自己的老婆呢?不是人! 不过,洞主是谁?当时看设计方案的时候,没见过什么洞主的人设啊!我到底进了什么地方啊摔! 没等他回答,石门落定,一条通天路从脚下延伸,盈盈白光突破天际,来自远古的威慑力死死压在头顶,血条肉眼可见地空了下去。 “糟糕!忘了它还是幼年!”钱真翔身陷黑暗之前只听见女子一声轻呼,身上陡然一轻。 ———— 水滴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淡淡的香味在身边徘徊,远处鸟鸣啾啾,隐约有水流过草地的声音,半点也无人世的嘈杂。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重生点被刷新,没想到却出现在一个山洞外面,趴在比他高半个头的草地上,任由水流浸湿他大半的毛发。 “吾在此等了三百年,没想到临终之日才等到我的有缘人!” “天意天意丫!” 一道苍老地声音自头顶传来,紧接着它便被一双枯瘦的手抱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对面的脸。 这是一个非常瘦非常黑的老头,和传说中的仙风道骨差太远了,只有胡子与印象中的老道长如出一辙。 “老先生,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只是一只狗子哇!” 成为一只狗子已经很悲催了,他不想背负什么使命啊! “不会错的,你就是命中注定要继承我衣钵的人!” “看这身油亮的白毛就知道了!”想当年我也有一身如此漂亮的皮衣! “孩子,如今天道已衰,修真界岌岌可危,当年的十五仙门只剩下我天门洞依旧存在!为了复兴……” “停!就此打住!我只想吃吃喝喝安安稳稳度过狗生,其他不要跟我说了,你另外再找有缘人或者有缘狗吧!”钱真翔打断他的话,费尽全身力气从他手里挣脱,头也不回地趟着水跑开了。 老头看着它扭来扭去的屁股轻轻叹气,“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命运可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手心类似黑洞的漩涡越来越大,老头一边抚弄胡须,一边装作不在意地摇摇头。 这次天道的力量格外强硬,若能及时扭转,定然是一片太平天下…… 只可惜,老朽命数已尽! 另外一边,钱真翔走着走着就掉进了一个坑里,浑身被泥土覆盖,只有一双雪亮的狗眼迷茫地打量周围。 这里是一个深坑,直径不到一米却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的高度,坑壁也没有任何借力点,以他目前的状况,大概一辈子也爬不出去吧? 所以,他这一辈子的霉运都集中在今天了吗? 甩了甩头上黏糊糊的稀泥,抬起脏兮兮的爪子恶狠狠地刨了刨地面,这不刨还好,刚刨了几爪子下去,不宽的坑里地动山摇似地摇晃起来。 打爪子之下裂开一道缝,刺目的金光破土而出,吓得狗子立马用爪子捂住了眼睛,不出片刻,身下一空,整个狗身腾空。 分开爪子漏出一点目光,便看见自己漂浮在空中,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没有山洞没有深坑,身上干爽无比,没有水没有泥土。 那道声音又响起,“孩子,相信你也发现了自己的特殊,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望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初心你妹啊!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必成大器啊! “老朽时日无多,已将看家本领传授给你,今后你便在天门洞修炼,往事如烟不必错爱……” “若是有人为难,便报上我的名字!” “青鼓道人!” 声音戛然而止,钱真翔也猛然从高空坠落,巨大的阻力吹在脸上,一种将死的恐惧盈上心头,虽然知道死后会刷新复活点,可是死亡面前众生平等,没有人是一点都不怕的! 就在跌落地面的一瞬间,钱真翔做好了心理准备,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贴近土地,目光狰狞而又惊惧,忍不住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想象中骨碎肉裂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脚下接触感落实的一瞬间,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看起来辉煌大气的宫殿里。 屁股下是厚厚的红色地毯,直通眼前看起来特别贵的王座。 讲真的,有钱到他这种高度,已经不会轻易觉得什么有多贵了,但是眼前这座王位却让他觉得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处处散发着我很贵你赔不起的气息。 “这是哪里?”他有些茫然,地图转换太快了,他的脑袋跟不上! “这里是黄龙殿。”一道人影出现在王座上,周身遍布绯色的气体,钱真翔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大概听出这是个男人。 “欢迎来到天门洞!” 这世界是真的吗? 穹武大世界分为三个部分,群魔乱斗区和修真问道区,最后才是江湖风云区,当初他只看见了一部分企划案,导致现在成了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不过群魔区和修真区暂时没有对外开放,能遇到仙门中人,只能说他天赋异禀吧? 目前的时间线正处于穹武三十年,各门派纷争不断,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如期而至,朝廷与江湖的矛盾越发激化,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 当然,这只是在npc眼中的世界,玩家眼中,只有门派之别,仇杀和恩怨,一切都为了荣誉而进行游戏。 他来天门洞两天了,和这里的洞主混得非常好,所有的npc都像是真人一样,有自己的思想又非常热情善良,他们虽有血海深仇,但是对于一个不相干的人,总是抱有极大的期待。 就像是他击杀的第一个人,那个强盗头领,他不过是来看看它有没有受伤而已…… “听说你是神兽血统?”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鹦鹉,华丽的尾毛高高翘起,“怎么看起来这么丑呢?”说着在架子上手舞足蹈,哼着歌装作漫不经心。 钱真翔趴在地上撩起眼皮打量高架上的鸟,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随后转过头继续思索着如今的处境。 “不识好人心!我可是高贵的凤凰,才不要去热脸贴你冷屁股!”鹦鹉抬起爪子挠了挠嘴,见它不理自己则故意小声说道,其实声音刚够两只都能听见。 钱真翔不理他,垂着耳朵假寐。 而不远处的屋子里,香雪跪坐在暖炉旁,薄薄的外衫搭在椅子上,里衣大开,露出圆滑的香肩。 “请洞主责罚!”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在暖炉旁的地毯上晕开,诡异的香气熏得她摇摇欲坠。 “我怎么舍得呢?雪儿是我最乖的孩子了……” “只可惜,你也背叛了爹爹!”如初见时一样,洞主依旧浑身绯气,迷雾缭绕的脸上闪过两颗绿油油的萤火。 也许是怒极,他一把抓住了香雪的肩膀,强硬地把她按在暖炉上,被烧得通红的铁炉接触皮肉立马发出“滋滋”的声音, 香雪疼白了脸,却不敢出声,一口银牙紧咬,终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哼!没用的东西!”洞主见状放开了一双铁手,甩袖离开了房间。 ———— 夜深,仙门弟子接连入梦,唯有香雪一人在昏暗的院子里漫步,钱真翔悄悄打开房门,便看见一个女子在月下舞剑。 月色朦胧,人影芊芊。 自小便向往古代的钱真翔猛然被激发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幻想中的花前月下此时不正在眼前? “香雪姑娘。” 正独自忧伤的姑娘被惊醒,下意识地缩了肩膀。 “香雪姑娘为何深夜在此?”钱真翔装作斯文有礼的样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没什么!” “明日仙侣大典,你还是不要出门了。”说着,背过身去快步离开,慌乱之中竟将手帕遗落。 狗子轻轻嗅了嗅手帕的香气,与她身上的一样好闻,就像今夜的风,吹得他心猿意马。 猛地甩了甩头。 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啊钱真翔! 突然面前的虚拟屏幕出现一行字…… 【触发隐藏任务:继承青鼓道人的衣钵,到洞主处领取任务!】 不是还没发展到修真吗?怎么还有任务的? 而且,我似乎也是npc吧!为什么npc能接任务啊! 这果然是疯了吧! 夜色很深,天门洞漆黑一片,世界陷入沉睡,唯有满天星斗不肯停歇地转动。 今天你在这里,明天又该去往何处? 翌日,天门洞洞主的仙侣大典,演武场各路高手云集,钱真翔挤在最高的看台上,前后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汗臭味侵袭着思路,只好皱着眉头往前挤了挤。 看台越高离场地越远,他又是个矮子,再往前就被人流挡住,只能忍着自己有些承受不住的味道留在原地。 大典异常隆重,在周围人的科普中他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洞主百年前容貌尽毁,为守正道独自研习音波功。 再比如,新娘子是十五仙门最后的天灵根。 又比如,看门的老头擅离职守,今日大典混如了魔教中人。 甚至还偷听到了杭州城中最大的青楼在哪里…… 钱真翔无语,努力屏蔽嘈杂的言论,嘴里叼着草叶,悠哉地看着场中的仪式。 大典进行到后半段,狗子有些百无聊赖,提前离开了现场,走在林荫小路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走着走着就进了一处园子,院里种着海棠,还有粉刷了油漆的木桶,一口大井横在路中间,像极了在电视里看过的贞子爬出来的那口井。 隐约听见女子的哭声,幽幽噎噎,平添三分凉气。 狗子向来胆大,迈着虎步走进了哭声传来的海棠林。 越往里走,视野越狭窄,树枝撒满一地,让他这个小矮子的前进路线变得异常艰难,看着两边伤痕累累的树木,狗子咽了咽口水。 到最后,眼前一亮,仿佛来到了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 小溪流水,屋舍俨然。 不过这里没有村民,只有一个坐在溪边哭泣的少女。 “姑娘怎么坐在这里?” 女子闻声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擦干了眼泪回头望过来。 “我在等一个人……” 不会是等我吧!不行!不能被美色迷惑! “那你为何不去找他?” “我找不到他了,他不要我了!”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 “姑娘别哭!天涯何处……” “你该死!”女子扑过来掐住了钱真翔的脖颈,窒息感逼停了它的话,蹬着小短腿迫切的寻求空气,却只能突出着眼球看着女子狰狞的面孔。 没过几秒,女子抓不住他,从空中掉下来的一瞬间,钱真翔忍不住热泪盈眶。 短短三天,他体验了好多绝望与痛苦,这是他过去二十八年从没有经历过的,也算是一种经历吧? 虽然这经历略痛苦。 看着女子被黑气腐蚀的双手,还有头上仅剩血皮的血条,他突然有个疑问。 这世界……是真的吗? 一只有正式工作的狗子 女子用沾满黑气的手遮挡着脸上蔓延的图腾,幽幽噎噎的哭声连绵不绝,带着点绝望,又带着点彷徨。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钱真翔早已吓软了双腿,不过是死撑着面子强装着镇定罢了。 “九郎,九郎……呜呜~”女子没理他,自顾自地哭着,嘴里喃喃着九郎这个名字。 他没听过,但是总觉得很熟悉,就像是听过了千百遍一样,忍不住又生出恻隐之心。 “你……” “谁!”树林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女子猛然站起来,脸上血条瞬间满格。 就连身上的图腾和黑气都消失了,圣洁的白衣无风自动,满头乌发炸开,活生生的厉鬼模样。 此时她正虚飘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空中,眼神凌厉的看着钱真翔走进来的海棠林。 钱真翔什么也没听见,只看着林风一动穿着华服的香雪姑娘已经跪在地上,“属下天门洞八代弟子孙香雪,拜见昭和娘娘!” 这一连串的变脸和突然出现的香雪让钱真翔有些懵逼,后退了几步趴在地上装隐形。 “哼,天门洞的礼数如此差劲吗?”明明没有太大的风,香雪却觉得后背凉极了,都怪这该死的狗,要不是它自己何苦擅闯禁地? 想着,忍不住微微偏过脸瞪了一眼趴在边上装死的狗子。 谁知道自以为隐晦的动作却叫那女鬼模样的人看个正着,当下甩袖放出一缕寒风,只听“啪”的一声,香雪的脑袋歪向一边,一股血从紧咬的牙关渗出,沿着脸颊流进了华丽的衣领里。 “请娘娘责罚!”自知不敌,香雪忍住心中怒火,低着头请罪。 “滚出我的红袖林,三百年内,我不想再看见你一次!” 那女鬼甚是凌冽,先前没有看清,这次钱真翔却从侧面看尽了女子整个侧脸。 明明长了一张江南美人温柔的脸,却紧蹙眉锋显得万分冷酷,叫人望而生畏。 可狗子此时却没来由的有些心疼,不禁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揉碎她防身的寒冰,到底该怎样风华绝代的男子才能让她放下自己的高傲? “是,属下告退。”说着,香雪试探的靠近了狗子一步,见昭和没有反应立马捞起狗子转身就跑,只听身后一声冷哼,海棠林立马向两边散开,一人一狗顺着出现的小路飞速消失。 “这海棠林里机关众多,可莫伤了我的九郎……”女子在他们身后喃喃自语,脚下的风一瞬散尽,倾身蹲在溪边,望着溪中人清秀的脸,痴痴道“不知这新世界,九郎可欢喜?” 另外一边,香雪抱着狗走进了一间破败的屋子,待把狗子安然放到床上,这才忍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哇,看起来那个叫昭和娘娘的女人很厉害啊,居然可以把香雪伤得这么重!”狗子从床上跳下来,蹭蹭香雪嫩嫩的脸颊,又闻了闻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长得真好看,不知道要便宜谁了!”蹲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空了一大半的血条正在慢慢回复,忍不住擦了擦狗眼。 跳起来后退几步,离得女子两三米远,果然看见血条不再动了。 我果然是个幸运的狗子!一边伤人一边还能加血!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香雪姑娘挪到床上,不然大概会着凉吧? 可是它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狗子耶! 正用牙拽着香雪的衣服,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交给我吧。” 是那个钱真翔看不清脸的洞主,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主持仙侣大典吗? 洞主将香雪抱到床上,闻了闻她周身有些变味的气息,迟疑道:“你们去了红袖林?” 狗子点点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天意……”洞主叹息一声,替香雪盖上被子,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纸。 “我与昭和血海深仇自不可去见她,如今竟有两人从她的地盘安然回来,可以说是天意如此!”说着,单膝跪下,带着一种恭敬的意味,将羊皮纸双手奉上。 此时他头顶的名字突然变更:秦惊(100级180000/180000) 他以前没有血条的…… “这……” “不必惊讶,待我把天门洞交给香雪,便去红袖林以死谢罪!” “在此之前,我将香雪的契约交给你,望你日后照顾她……” “天门洞,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灾难了!”他的声音老了不知道多少岁,却低着高傲的头颅,语气中不乏哀求。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只平凡的狗子,这么重的责任我真的承受不住!”明明是个普通人来着,莫名其妙穿越,莫名其妙变成狗,还被迫接受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头的传承,现在还让他去帮忙看护一个修真门派。 老天爷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吁!——” “打住打住,我现在跟你接个任务!” “我要继承青鼓道人的衣钵!”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没想到洞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青,青鼓道人?”他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青鼓道人的身份很了不得?还是他的职位实权太多? 去他喵的,反正一份差事总比两份差事轻松,还是选那个老头吧! “没错,就是青鼓道人,至于香雪的事,洞主还是找一个有能力的人吧!” “好吧,既然如此,我带你去你要的地方看看。”洞主叹气,站起来率先走出去,将手中的羊皮纸重新放回储物袋,指着天空道“风起!” 两个人腾云驾雾,瞬息出现在一处峡谷之巅,眼前群山万壑,让人心声豪迈之情。 可是,下面那段红砖路怎么那么眼熟? “这里以后就归你管了!”洞主负手而立,指点着脚下陡峭的山崖。 “这里……” “没错,这里是我天门洞的山门!” “往日都是青鼓在这里,可是他已经失踪好久了……” ———— 洞主走后,狗子趴在山崖上吹了好久冷风,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实! 神他喵看门的传承啊! 我怎么从红绳机器变成了看门狗啊摔! 不过说来,咱也是有正式工作的狗了!开心! 开心个屁!开心不了! 岐云山贺兰仙子 自从狗子获得看门的职位之后,有好多天没有见到来人,那一天晚上天生红月,山下的野怪突然眼冒红光,大地喷薄出浓郁的血腥味。 钱真翔站在山门外遥遥观望,眼里深切的担忧。 他……很喜欢这个世界! 就算这里只给他带来了灾难,但这里的活力却填补了他二十多年的空缺,他有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朝气蓬勃了…… 如果这个世界出了事,他大概就离开了吧? 怎么能? 不行! 狗子眼含坚决,撒腿狂奔……进了山门。 别开玩笑了,他又不会修炼,这种事情当然是去摇人了! 午夜,天门洞仅剩的两百名弟子封锁了山口,三位长老分别坐镇东西南三个方向,洞主安置好客人之后悄悄走进了后厢房。 “你要去哪儿?” 打角落里的暗处走出一个人影来,长发飘飘,素衣如雪,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洞主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敛住心神,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周围的林子道“我出来散步,嗯,散步!”同时心里暗暗吃惊,他怎么不知道几百年没见这个人已经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哼!最好收了你的小心思,血月登天,今日可是夫君最好的修炼时机,我若发现你搞破坏,小心我掀了你的天门洞!”女子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向了天上血红的月亮。 那月亮朦胧的很,只能隐约看见有血丝似的雾气流动其中,与这女子的眼睛如出一辙。 “哼,我劝你也收敛了一身傲气!” “我看你那夫君怕是惧你如虎,你这般为他打算,怎么不见他与你说一声谢谢?” “我与夫君何时轮到你来置喙?这穹武不倒,你永远不过是一团数据而已!”女子背对着他,一身傲然,话语里尖酸讽刺,句句直扎他心窝。 不过内心里是怎样的酸楚,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苦苦等了夫君几百年,事事为夫君谋划,如今算来她竟一次也没听他说过爱她。 母亲说,爱情根本就不是相互的,总有一方要比另外一方付出的更多。 她不在意付出了多少,唯独只在意夫君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她? “昭和!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洞主恼羞成怒,卷袖间散发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大,直到后来气化作剑,直直的插向女子的后背。 绿剑来势汹汹,却在靠近她身旁一寸的时候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绿剑的威势越来越大,那屏障却纹丝不动,既不向前一分也不后退半分。 “省省吧,待我夫君修回真身,好处少不了你的!”女子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淡淡的说着。 突然,话风一变厉声说道:“明日午时,我要看见你的御简,否则天门洞只能留你一个!”她不能杀了秦惊,这是她留在这里唯一的限制,但她向来不喜欢被约束,只有拿到这个人的御简,所有的一切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我知道了,我现在能走了吗?”秦惊何尝想要把把柄留在别人手上?若不是要借这个女人的势,他根本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不过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过! ———— 另外一边,狗子和香雪跟着弟子们开山挖洞,搜寻到了后半夜也没能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只能留人看守,剩下的回去休息。 分道扬镳之后狗子回到了山门,看着头顶血呼呼的月亮一种悸动油然而生,迫切的想要得到月亮的力量,背后隐隐有一种痒意,似乎是有什么想要冲破皮肉。 喉咙里一种想要嚎叫的感觉抵挡不住,他能感觉到自己此时脑海里所想的,他想像狼一样对月哭嚎,这种冲动挡也挡不住,他此时只能尽力的压制。 脚下的土地喷薄着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也刺激着他脑海里仅剩的理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他敢确定这不是个好现象。 正当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时,天悄悄亮了,一道圣光笼罩了修真界,身着彩衣的女子踏空而来。 所行之处皆留下彩色的光辉,在无数人的野望中,消失在天门洞的山门前。 很快有人禀报了洞主,一大群人围在山门寻找,却发现仙子与新来的伽罗恶犬一同消失不见。 为什么看门的总是失踪? 众人当做笑谈,唯有洞主秦惊面色凝重,一手捏紧了御简一手虚握着早就准备好的灵石。 本来想着等大事结束用这韵灵石偷偷留下一些天运,谁想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这次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没办法交差了。 “都散了!”一声令下,兄弟子哄然散去,谁也没有发现洞主脸上的绯气竟然在偷偷变黑。 夜色中,天斗极暗,一场浩劫悄然流逝,而救世之主却是罪魁祸首…… ———— 狗子在一处山洞醒来,身下垫着厚厚的被褥,鼻间洋溢着好闻的花香,浑身上下欢愉舒畅,好像回到了儿时摇篮里的时光。 微微抬起头,透过层层迷雾看见不远处正坐着一个女子,彩衣飘扬残香缕缕,仅仅一个背影便叫人不敢多看,端得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洁,还有远在天边触不可及的疏离。 这才多久,他已经遇见了三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学会了好多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文词,从一个乡巴佬变成文人雅客不外如此了吧? “醒了?”女子的声音干净好听,如清泉流过山石,净化人的心灵。 “姑娘……” “别说,我无可奉告。”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问啥啊! “我……” “停下,不需要解释,我都知道。” ???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也没想要解释啊! “我是岐云山人,专门过来搭救你的,你不必谢我,也不需要报恩,我只求你记住我的名字!”女子始终没有转过身,钱真翔没有看见她的脸,却能想象到她有多好看。 只不过这美人似乎有点喜欢自说自话…… “我叫贺兰若,人称贺兰仙子!” “往后你便叫我贺兰吧!” 虚假岁月 贺兰仙子在岐云山修炼,以气入道小有所成,是修真界公认的第一人,当然,她停留在破虚境界几千年,知道她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一个人沉睡在岐云山,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生活,寂寞硬生生把一个仙子变成了话痨。 听她说,她是感觉到自己突破的契机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她还说,能够从他身上感觉到“道”的气息,很微弱但是却很容易察觉,所以才赶在他入魔前救了他。 怎么说呢?钱真翔一点也不觉得感激,反而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与追寻了几百年的力量失之交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越来越不像他了…… ———— “你说什么?失踪了!”昭和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眼冒火光,层层怒气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手里的暗气蓄势待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 “罢了,看来今天也不是他的时机,只能再寻办法了……” “你们都离开吧,没事不要来打扰我!”说着甩袖从洞主的座位上走下来,沿着红毯离开了宫殿。 朝阳如火,天门洞弟子醒来的时候,他们的看门狗子已经回到了岗位。 送走那个不知所谓的话痨仙子后,钱真翔坐在门口思考人生。 此时这里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内心里也没有那股冲动了,只是心口有些鼓动,思绪翻涌,仿佛看见了儿子的钢琴…… 老婆最喜欢喝奶茶了,每次都要跑三条街去离公司很远的地方给她买奶茶,他不会开车每次都累个半死,可是看着老婆开心的样子,他就很满足。 他的儿子也很乖,从来不会给他捣乱,就算有什么想要的也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他……似乎好久没有去仔细看看自己的儿子,好久没有给妻子惊喜了…… 不知道两个世界,她们过得怎么样了? “如果我们没有结婚,我就不会……”后面几个字含糊不清,钱真翔枕着自己的狗腿悄然入梦。 他好累…… 好累…… 另外一边,公屏上炸开了花。 【世界】秋千荡我:我买的伽罗恶犬怎么还不到货!老婆等着结婚呢! 【世界】日久,见人心:出新公告了,我劝你去看看 【世界】菠萝菠萝包:联盟收人!有小姐姐!来的看资料! 【世界】菠萝菠萝包:联盟收人!有小姐姐!来的看资料! 【系统提醒:新版本天门大世界将于两天后正式上线,系统将于18号上午停机维护,上线结拜系统,认识大哥带你飞!上线仇杀挂榜机制,实现资源合理利用,同时开放新副本:天门洞,更新boss香雪圣后,野怪天竺鼠,野怪葵花精;开启连环任务:天门风月,隐藏任务:消失的爱人;修复医师三技能空血bug,调整影杀隐身时长,正式上线第五职业:毒经。 维护时长:两天 维护补偿:2000银两】 此公告一出,全服哗然,内测就说要做的修真世界终于开放了!而且还新开了连环任务,毒奶也上线了!可是,维护两天什么鬼啊!怎么会那么长时间! 何为真相? 狗子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满山桃花迎风跳动,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站在桃花树下,手持团扇欲语还休地看着他,团扇挡在嘴边,他只能看见那双透彻的眼睛。 不知该说那其中是缠绵情意,还是那眸里只有零星水光,两个人就那样对望,时间仿佛定格,唯有桃花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钱真翔知道这女子望的不是他,等的也不是他,甚至是山风吹佛墨发苍劲的也不是他…… 他在她眼里没看见自己的倒影。 总之,他睡了很久,一觉醒来,天地失色…… 18号上午7点50,所有在线玩家皆收到了一天消息。 【系统】开发者z:尊敬的玩家你好,我是穹武大世界的软件工程师,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为了各位玩家的生命安全,本游戏将于八点整强制所有玩家下线进行停机维护,如果两天后游戏未能重新开服,您所充值的游戏金额将于晚上六点整到账虚拟卡,感谢各位玩家的支持,开发者z号敬致! 【世界】八级大狂风:?? 【世界】八级大狂风:你们收到系统通知了吗?发生了什么? 【世界】盯三姐:谁晓得啊,不会是恐怖袭击吧?! 【世界】睡觉觉:恐你妹,怖你妹,袭你妹,击你妹啊! 【世界】篮球健将:鸡你太美? 【世界】蓝翔厨师新东方:别闹了,我觉得会不会被威胁了丫,怎么突然说这么严重的话! 【世界】云中鹤:我刚买了时装,你可别关服啊!我还想泡妹子呢! 【小喇叭】莫声谷:各位,我在野猪林刷到了伽罗恶犬,有没有要的,低价出! 【世界】秋千荡我:woc,不是只有一只吗,我的还没到货你怎么就抓住了?你劫镖? 【小喇叭】莫声谷:劫你妹的镖!我正常抓到的好吗?只不过这只看起来有点弱智的样子! 【世界】秋千荡我:被人打弱智了,所以没有镖师接镖了? 八点整,服务器准时停机,聊得正嗨的玩家们被强制退出。 ———— 狗子眼里只有黑色,脚下却还是熟悉的土地,天地融为一色,所有都消失在黑暗里,他此时却有些惶恐不安。 我瞎了吗?! 我睡觉睡瞎了?! “钱先生你好,我来接你回家了。”一道听起来就非常帅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来。 “你是谁?”他有些紧张,他的世界现在漆黑一片,他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也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地,“放我下来!” “先生不要惊慌,我们奉元夫人之命来接你回去。”这男人的声音非常温和,一听就很有说服力,而且他还在特别努力的安抚他。 可是狗子根本不信。 “我不认识元夫人!放开我!不然我咬你了!这里可没有狂犬育苗给你打!”他激动地在男人手里扭来扭去,并试图用恶劣的语气将他吓跑。 “钱先生!你冷静一下!” 钱先生?他怎么会知道我姓钱?我变成狗子的事情现在人尽皆知了?! “你是谁!” “我是冰冻计划的研究员,我们正尝试将您解救出网游世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网游里?” 钱真翔暂时放下了戒备,也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不过狗爪子还是紧紧地按在男人的动脉上,一旦这个人有什么异动,他可以一爪给他放血。 “是这样的,自从五十年前您被雷电击中变成了植物人之后,您的妻子就将您加入了我们的冰冻计划。” “半个月前,我们将您成功解冻,并且检测到您的生命特征完好无缺脑电波却神奇失踪。” “经过研究院允许,我们对您展开了研究,并且在这款全新的全息游戏中找到了一段脑电波,经过匹配完全符合,所以我们来接你回去!” 全息……游戏?! 五十年?! 怎么回事?这…… “钱先生,我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再打开脑电波通道需要很多资源,时间不多,我们先离开吧!” “不行!”狗子一个蹬腿儿直接从他手里钻出来,落地的一瞬间他撒腿狂奔。 “我在这个世界有使命!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其实他哪里来的使命?红绳机器?可是他到现在只见过三个玩家而已,老头的传承?那老头只是一个npc!所谓的传承也不过是变成一只看门狗而已。 他之所以不想回去,还不是因为他信了这个人的话? 如果外面真的过了50年,那他现在有78岁,活不了几年了。 就算冷冻技术保住了他的身体机能,让他和二十八岁没有两样,那么他的妻子怎么办? 难道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苍老的面孔?又亲眼看着妻子在面前逝去,而他不过正值中年? 如果这样,为什么不让他在现实中直接死掉呢?这样他生活在游戏里,就再也不用担心妻子了。 百年之后,妻子和儿子都死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他就再也不会伤心了。 他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不知道前面有没有门不知道前面有没有石头,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掉进坑里,只能玩命的跑。 “钱先生!我们已经投放了正确的伽罗恶犬数量,您的使命已经达成!我们只剩下三分钟的时间了。”男人在他身后追,不过脸不红气不喘,倒是把他自己累个半死。 “你他喵别追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虽然跑的很累,但是他不敢停下来,他实在无法面对。 他必须承认他怕了,一想到自己丢失了50年的记忆,外面的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就会很惶恐,有可能他不但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老爸,失去了公司,有可能他已经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他什么都不会,他的一切都是用钱买来的,没了钱他根本就活不下去,更别提体弱多病的老婆时常需要去医院,如今年事已高,他又没有一技之长,赚不了钱的话,老婆岂不是只能等死?? “钱先生!我们不强求你了!快停下来,前面是悬崖!!” 狗子一听,立马刹车。 “我们没有时间了,这是联系我们的通话机,如果您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随时联系我们。” “最后,感谢您的家族对研究院的支持!再会!”说完立马消失了身影。 “啥!我的家族还在?!” “人呢!话说啊!!” “窝草!我还有钱你不早说,我跟你回去呀!” 狗子倒退了几步,就踩见了那个人留在地下的对话机,狗爪握拳捶地,痛恨自己没有把握好时机。 不过他都走了,这个对话机还是留到以后再用吧,其实他发现当狗子挺好玩的,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虽然会筋疲力尽,但是只要睡一觉全身立马都轻松了。 而且从来不会为什么事烦恼,不用再去担心自己的股票涨跌,也不用跑腿去给老婆买蛋糕,不用紧赶慢赶处理文件,然后去给儿子开家长会,也不用被父亲指着鼻子骂窝囊废了。 好奇怪,这些问题他以前也没有烦恼过,甚至乐在其中,可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会觉得以前的生活虽然美好,但是存在着特别多的不如意呢? “我,病了吗?” 他不停地问自己,在黑暗的世界里不断地去探寻自己内心深处的另一面。 太可怕了!我不会精分了吧! “你没病,只是这里才是你正确的归宿罢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给他一种宛若在江南的小溪畔洗脚的感觉。 “九郎,你没发现,你的力量正在慢慢回来吗?” 九郎?! 是那个女鬼!! “不要怕,我们都期待看见你重新回来的那一天!快了,就快了……” ———— 钱真翔被女鬼抱走了,一翻询问才知道,原来不是他瞎了,只是这个世界真的变黑了而已…… 世界为什么会黑到啥也看不见啊摔!! 狗子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每天只能躲着女鬼身边,害怕自己乱跑会掉进什么奇怪的地方。 万一再遇到一个扫地的老头,那他岂不是还要接受扫地的传承?!别闹了,他才不出去呢! 不过在女鬼这里待着也很舒服就是了,随时都能享受到摸毛按摩,伙食也非常好,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就感觉自己几乎长胖了10斤。 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女鬼住的院子阴森森的,就算它长着厚厚的毛发也感觉很冷,没有必要出门的话他都躲在女鬼的被窝里。 你别说,这被窝老香了!! 时间很短,一转眼他就恢复了正常,那是一天晚上,他正趴在床上听女鬼弹琴,眼前突然一亮,使用了灯光之后,他终于看清了这房间的全貌。 跟他想象的阴森不同,这里看起来很温馨,满满的粉红少女气息,而女鬼正在抚琴的手纤细优雅,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异常好看。 特别是她柔情似水的看着你的时候,和那天遇到的女鬼模样根本不同,这大概就是印象里的古代闺阁女子吧? 杀秦惊 穹武大世界的忠实粉丝们满怀忐忑地登陆了游戏,发现更新过后一切正常,不过天空却变成了……米白色。 【世界】三千落花随流水:我的仓库空了……为什么? 【世界】阳光宅男:我刚才看了一下,我的也空了…… 【世界】独孤求败:我只剩下个宠物了,是没绑定的那种 【世界】风枫封疯:该不会是穹武欠债了拿我们的装备抵了吧? 【世界】大湿兄:别闹了,你的装备值几个钱,是系统延迟吧? 【系统提醒】恭喜新玩家伽罗恶犬获得第一个永恒称号:宝藏守护者! 【世界】空城空心空世界:??伽罗恶犬?不是那个结婚神兽吗?还有人起这个名字的!? 【世界】秋千荡我:等下,你们能出庄子吗?我怎么出不去? 【世界】花花世界迷人眼:我擦,我也出不去! 【小喇叭】皇家警司:稍安勿躁,得到了最新消息,更新还没完成,暂时不能离开自己的庄园,以免发生意外。 【世界】富可敌国:??我的庄园卖了!我现在在野外啊!不会有事吧? 【世界】阳光宅男:你是有多缺钱,庄园都卖了? 三分钟后。 【世界】富可敌国:大事件!我好像找到天门洞了!就是那个官网说的修真门派!! 刚挂掉通讯仪的富可敌国同志正兴致勃勃看着眼前新奇的风景。 这里的山林散发着灵气,秀水甘甜,小动物们也都活蹦乱跳。 脚下的这条红砖路也修得非常具有现代感,这路两三米宽,两边种着矮矮的一种不知名的树,树上还挂着金黄色的果子,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正当他陶醉的欣赏景色,所有玩家的好友列表里,这个名叫富可敌国的医师玩家头像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刚刚恢复视力便出来干活儿的敬业狗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同时发现他的还有坐在大殿里的洞主大人…… “嗯?好机会,居然有人类闯进来了!哈哈哈天助我也!”洞主激动地一拍扶手,扬起寸寸灰尘,即使看不见他的面孔,也可以隐约看见那双眼睛里散发出的精光,这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而且不光是倒霉还要倒大霉。 这一边,观光中的富可敌国来到了山门…… “哇,这里好漂亮啊!”正研究着脚下的路,抬头就看见了一个顶着玩家名字的狗子。 “伽罗恶犬……”原来伽罗恶犬真的是只狗子呀!我以为是谁恶趣味起的名字呢! “你好!伽罗兄弟,天门洞怎么走啊?” 狗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想着又来了一个管狗子叫兄弟的大兄弟。 “这里就是天门洞了,你找谁?有邀请函吗?”作为一只尽职尽责的狗子,他非常认真地说出了以前那些看门的服务生对他说过的话,谁让他实在没文化,自己想不出来词儿呢? “必须要有邀请函才能进去吗?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要不,你行行好,让我进去看看!” “我看看就出来!” “不行!”狗子的态度非常强硬,高傲的仰着头,却发现身后的山门正在缓缓升起,轰隆的声音响彻山谷,每次升门必定要落下的石头又砸中了他的脑袋。 不过他现在已经80级了,再也不怕这种小打小闹了。 在两人身后,洞主大人推门而出,黑色的斗篷猎猎作响。 “伽罗恶犬,你先退下,我有事跟这位贵客说。”洞主挥手想将狗子挥退,却见狗子有些迟疑。 洞主这个人头顶上顶着血条,说明他是个野怪或者说是个boss,那么当一个玩家遇见了一个boss,会发生什么呢? 而且这个玩家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一定是个比自己还新手的新手,那他怎么打得过100级的秦惊呢?这小伙子是专门过来找虐的吧,新手期都敢来仙门玩? “洞主,他……” “你现在在我天门洞任职,现在是我的手下,我让你退下,你就要退下!”如果真的是一般的手下,他早就一掌打死,怎么会让人三番两次的在自己面前顶撞? 不过还好,只要得到这个玩家的躯壳,他就能以人类身份逃出这个世界,他马上就能逃脱这个身份,马上就谁也不需要忍了! 狗子闻言一愣,他从没有当过手下,但是他也清楚,小弟不能忤逆大佬的!所以,还是退下吧? 富可敌国见他要走,立马跑到他身后“壮士救我!”他自然也看见了洞主头顶的血条,那可是100级啊,他只是一个93级的医师,没有战斗力又没有武器,一碰就死丫我的天! 狗子伸出狗爪拍了拍他的腿,老神在在地说道:“别怕,很快的,反正你会刷新复活点,疼一下就过去了!” “我没有复活点!今天更新失败,死了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他庄园都卖了,上哪里去找复活点?今天上线主要是为了领那两千银两,好先买个茅草房,谁知道碰见这种事。 如果死了就把号卡没了怎么办?他练了一个半月才好不容易上了90级,干废了多可惜啊! 听到此钱真翔有些愣住,忍不住想,更新失败,会不会是因为有科研院的介入? 如果是这样,那他有直接责任,这个人不能死,出了意外他会愧疚一辈子…… “洞主,你看今天是特殊时期,能不能……” “哼,你再不退下连你一起杀!”他当然知道是特殊期,如果不是更新失败,又恰巧有这一个傻帽跑进他的地盘,他才懒得出来。 “……” 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 不能以理服人,那就用武力让他屈服! 可是,他现在没保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狗子! 对了!他的buff!他可是有增益有伤害的神兽啊! 这样想着,嗷呜一声扑向洞主,一口咬在他腿上。 秦惊一时不察,竟让他咬个正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一个用力,就将狗子踢出去几十米。 一口老血喷出,全身都没了力气,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地上,狗子只能眼神示意那个玩家快跑。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秦惊伸出他那双枯瘦的手,风驰电掣般向着愣住的富可敌国冲去。 才几天没见,他完好的手臂变成了白骨,上面附着薄薄一层皮肉,皮肤褶皱苍老,除了声音没变,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几岁。 “不要!”狗子大喊,可是浑身使不上劲,这一动牵扯到内伤,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这时天边传来声响。 “我来帮你!” 贺兰仙子腾云而来,单手成掌打出一道掌风,瞬间就接近了洞主被披风遮盖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洞主一仰头躲过袭击,回手一招黑虎掏心直冲仙子心口,同时脚下不停随时准备下一招。 仙子乃是当年仙门第一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后背一弯速退两步,折腿踢出去却被洞主横臂挡住,紧接着又是凌空一脚直踢秦惊包裹的最严实的头部,谁想到却让他抓住了另外一只腿。 秦惊托着仙子的腿用力轮转,直接将人摔到了狗子身旁。 看呆了的狗子愣愣的,有些不明白,两个修真的人打架,为什么要用蛮力,你们的法术呢?我吃了吗? “哼,你不过是一个小boss,妄想跟我这个最终boss打?” 听此钱真翔更懵逼了,他居然知道这些…… “什么是boss?”仙子除了摔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此时也歪过头问狗子。 狗子看了她一眼,在她头顶定格了一瞬,然后说道:“不用怕他,你可是仙门第一人!” 仙子点头,她当然知道,以前她还会忌惮秦惊,但是现在她可不怕,天运之人站在自己这边,她想死都难。 立刻跳起来飞身过去,把生平学过最恨的招式都拿了出来,一招接一招施展开来,没多久两人就大战了三百回合,胜负未分,却都挂了彩,这时山门震动,又一人从中走出来。 狗子一看,是香雪…… “雪儿来得正好,快帮爹爹杀了这个女人!”见到香雪的时候秦惊很是惊喜,立马命令道此,谁知道香雪先是看了钱真翔一眼,然后倾身加入战局,可第一招却是直冲着他的面门。 看到如此,狗子轻轻笑了,香雪的血量比洞主厚上许多,相信战斗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你要背叛我?!”秦惊大怒。 “洞主早就说过,连我也背叛了你,那么今日香雪就要再背叛一次!”说罢飞龙爪就要招呼在他脸上。 洞主侧脸一躲,却也被她挑下了兜帽,霎时间一张没皮的脸漏了出来。 两颗眼球滴溜溜的转着,没有嘴唇牙齿暴露在空气里,鼻子的位置仅剩下两个洞,满脸血肉模糊,还能看见爬动的虫子。 狗子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立马遮住了自己的狗眼,另外一边,两个女子也皱了眉头,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洞主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败,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屈跪在地上,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香雪。 “现在怎么办?”富可敌国从开始就在观战,现在正坐在狗子身边帮他捂眼睛。 “我怎么晓得?”狗子受了伤,又吐了一遍,此时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杀了他!”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香雪举着巨剑眼含热泪。 狗子有些不赞同,他没见过洞主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杀了他吧,九郎。”昭和从阴影中走出来,将一把匕首递给了钱真翔。 “他活不久了,很快就会有管理员来消灭他,一个生了灵智的npc,他没有活路了。” 真正的富可敌国 杀了他…… “为什么?他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 “九郎!”昭和打断他,把匕首又往他身前递了递,寒凌凌的双眼被柔化,动作却不容拒绝。 “可是……” “今天必须杀了他!” “对!杀了他!”香雪恨不得一刀劈死这个道貌岸然的洞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举着剑没有动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钱真翔这边。 狗子并不知道香雪和洞主的恩怨,也不知道洞主如何道貌岸然,他只知道,现在这个唯独对他温柔的女鬼,要他亲手杀了那个人。 他是一个社会主义合法公民,怎么下得了手,更何况……真的没有理由啊! “我…我的手拿不了刀!你看!”狗子满怀希冀地伸出了一只沾满了血的爪子,试图让她改变主意,可是昭和吃了秤砣铁了心,一点也不动容。 “……” 狗子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伸手接过了匕首。 这把匕首很有灵性,自动依附在他的爪子上,两厢接触的一瞬间寒芒一闪,流光自刀刃划过险些割破空气。 狗子低头看了看,压抑住内心的悸动,用两只前足爬着接近了洞主。 “呵,你敢杀我吗?”即使被迫跪在地上,洞主的目光依旧傲然,似乎断定了这只狗没有那个勇气。 “洞主,你知道吗,你本来没有血条……”狗子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一句,然后闭着眼将匕首刺进他的胸膛。 不管洞主的表情如何错愕,他都没有去看,双爪颤动,内心更是惶恐不安。 满脑子都是“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洞主最终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合不上的眼睛凝视着地面,瞳孔默默消散,断气的一瞬间天降灵光,一场大雪翩然落下。 “他死了吗?”狗子问把它抱在怀里的昭和,声音异常平静。 昭和没有回答他,只抱着他离开了山门。 富可敌国左顾右盼,悄悄跟了上去。 几人身后,香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失去了一切。 “尘缘已了……” 贺兰仙子摇摇头,飞身离开,世人之间的感情,她从来看不懂。 ———— 世事难料,若不是昭和,洞主不会新生灵智,若不是急于求成,洞主也不会算计天运之子,只此一错,让一个本可飞升之人,变成了普通野怪。 天道,如何恐怖? 另一边,狗子像变了一只狗,不再逗比,总是望着明月沉思,不发出任何声音,眼里看不出情绪。 洞主死后三天,狗子带着富可敌国亲手将他的尸体放在冰棺里。 大雪下了三天,天门洞白茫茫一片,狗子曲腿在棺前跪了到半夜,直到香雪端着饭来给他吃。 “你没有错,不用这样。”香雪将饭放在地上,然后在他旁边跪下。 说实在的,你能想象一只狗子跪下的样子吗?特别搞笑! 可是这时候,怎么笑得出来? “我只是为我自己赎罪。” “你有何罪?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如此内疚。” 钱真翔摇摇头:“你不懂,他从来没对不起我……” “你怎么知道?更何况,难道他杀别人,唯独没杀你,他便无罪吗?”香雪今天很平静,此时正看着棺材里安静躺着的秦惊。 这个人杀了她全家三十八口,上到九十多岁的祖爷爷,下到她养的那只狗全都死在他手里。 当年风光无限的顶级豪门,如今只剩下一个残花败柳的孙香雪!她要怎么样,才能报了此仇? 这种人,杀他十遍都不可惜! “……你说的对,可是他不该死在我手里……”我何德何能? “只有你能真正杀了他。”香雪站起来说道,催动真气将饭菜加热,然后转身离开。 “你也滋生了灵智吧?!”狗子大声喊道。 “……” 香雪顿了脚步,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香雪欣然赴死……”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在钱真翔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受了重伤的狗子最终没能跪到天亮,被富可敌国抱走的时候已经没有愧疚,不过心里那道坎儿却迟迟过不去。 回到山门的时候,天微微亮了。 “壮士,你为什么会变成狗哇?”富可敌国没心没肺,这两天谁也联系不上,他也丝毫不担心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而已。”活着……而已。 “你说话好有深度啊,我听不懂!” 狗子摇摇头,两人踩着雪走在红砖路上。 本是答应老头继承他的衣钵,可现在洞主死了,哪里还来得山门可言?如今的天门洞,已经真正变成了一个副本而已。 这样的地方,他不想待了。 “壮士,你真的要跟我走吗?我啥都没有。” “我也啥都没有,放心,我以后出去当媒人,牵红线养你。”狗子趴在他怀里,老神在在的说道。 就在两人快走出天门洞地界的时候,迎面遇见了等候多时的昭和。 “你要离开了?”昭和问他。 “嗯,你要拦着我吗?”狗子点头。 “我从不拦你,只是天门洞现在是你的了,你要放弃这里吗?” “我的?” “没错,你就是下一任洞主。秦惊留下了很多宝物,要不要去看看?”昭和很温柔,但是钱真翔却很讨厌她。 其实狗子知道,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去去去!怎么不去!”狗子还没说话富可敌国先激动起来。 钱真翔看了看他,只得点了点头。 于是又原路返回,这次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站在藏宝阁里的时候,狗子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宝贝!简直比他有钱一万倍! 而富可敌国早已经趴在金山里的游泳了。 “壮士!你有这么多宝贝,可不可以分我一件!”捧着经过鉴定都是珍品的武器,富可敌国可怜兮兮地问他。 钱真翔点了点头“都是你的。” “啥?”那二货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都是你的!”说完,越过身后站着的昭和,独自走出了藏宝阁。 身后的欢呼声响彻天际,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用钱买了一辈子,这一次,他不想靠钱了。 “你是不是恨我?”昭和追出来问道,朝阳染红了苍白的脸。 狗子笑了笑,“不恨。” 他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个陌生人而已,如何生恨? 这时,外界的天空恢复了正常颜色,在线的玩家们发现仓库里的东西回来了,正在公屏上聊天。 【系统提醒:恭喜玩家“富可敌国”达成成就:富可敌国】 【世界】秋千荡我:这不是穷得连庄园都卖了的那家伙吗?这是盗了谁的墓还是抢了谁的钱? 【世界】独孤求败:这回真的富可敌国了! 玫瑰花 “没关系,你尽管恨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为了什么。”九郎身子太弱了,这一世恐怕还是不能觉醒,该怎么办,难道又要再等三百年? “不需要,我不管你为了什么,但求你记得,你与我毫无关系!” …… 那天,富可敌国把所有的宝贝都挂在交易榜上,商店刷新了几十页,每一件都是世所罕见的宝贝,有些甚至不用强化就能越级杀掉比自己高好几十级的大怪。 短短两个小时,富可敌国的财富排到了榜一,让那些氪金玩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正当商店里一阵疯抢的时候,富可敌国抱着狗子离开了天门山,取小道进入通往人间的森林。 【附近】富可敌国:壮士你想去哪里啊? 在踏入人间地界的一瞬间,狗子从这玩家怀里漂浮出来悬挂在半空,原本能听得真切的说话声也变成了眼前的字幕。 “……”他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在空中无力的蹬腿儿,却始终没有办法停下来。 紧接着漂浮的速度越来越快,没过几秒钟就不见了富可敌国的身影,狗子本身也被快速包装,瞬息之间到达千里之外。 【世界】秋千荡我:我的伽罗恶犬到了!还附带了一个包裹! 【世界】药丸:已经满大街跑了,你还兴奋什么? 【世界】秋千荡我:!是哈,这样一想,我似乎亏了好多! 狗子闷在包装盒里听着他自言自语,然后像是很生气一样,重重的将它扔在地上。 “嘶~”钱真翔倒吸一口凉气,用狗爪捂住了嘴。 磕到牙了! 外面的声音安静下来,钱真翔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看来是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被卖了出去,结果他阴差阳错去了还未开发的修真界,导致他没有第一时间被送到,所以这小子应该是生快递公司的气了吧? 生快递公司的气,你为什么要摔快递呢? 【附近】秋千荡我:真是晦气,好不容易攒的银子,结果买了个赔钱货! 狗子无奈。 【附近】伽罗恶犬:大兄弟,我可不是赔钱货。 【附近】秋千荡我:woc,这狗还会说话? 【附近】伽罗恶犬:兄弟你先别惊讶,放我出来,这里面闷得慌。 这个快递盒子密封着,而且还残留着胶水味,难闻得厉害,他鼻子相当娇气,自然受不了这个味道。 外面的大兄弟闻言打开了包裹,一只狗从中跳出,站在空地上喘着粗气。 【附近】秋千荡我:兄弟,你怎么顶着玩家名字。 【附近】伽罗恶犬: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现在是你的宠物了,请善待我,不然告你虐待! 对于宠物一说,他没有任何排斥,虽然豪情壮志地离开了天门洞,可是他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还是找颗大树好乘凉。 反正他能提供buff,还能治疗,就算这个人不要,他很快就能找到下家。 【附近】秋千荡我:切,你能上哪里告我? 【附近】秋千荡我:对了,你这个包裹里的玫瑰干嘛的? 那个玩家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蹲在他身边问他。 【附近】伽罗恶犬:玫瑰?我哪来的玫瑰? 【附近】秋千荡我:跟你一块过来的,还挺香呢! 长菱盛会 【附近】伽罗恶犬:我不知道是干嘛的,随便你怎么用好了。 秋千荡我点点头,将玫瑰收进仓库,他是一个超级氪金玩家,要不然也不会抢到伽罗恶犬,可是他没在商城里见过卖花的,路上的野花也不能采。 所以说,这鲜花很稀有,说不定是什么珍惜道具,看来这小子没反应过来,还是赶紧收起来好了。 就这样,伽罗恶犬顶着玩家的身份作为宠物被绑定在秋千荡我的宠物栏里。 这一天,无数玩家聚集在野猪林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然,那只是对于npc们来说,在玩家眼里,这些不过是战前补充物资而已。 ———— 钱真翔躲在宠物袋里,露出半个狗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此时他们正在一棵树上,面前的空地上站了两个帮派,听秋千荡我的解说,原来这两家结仇已久,恰逢长菱盛会,难得聚首,于是一气之下直接宣战。 【附近】秋千荡我:他们两家的帮战我见多了,从来都没死伤!小打小闹也敢搬上台面! 秋千荡我叼着一根草叶儿,坐在两米来高的树枝上晃荡着脚丫子,斜靠着树干漫不经心的跟狗子说道。 【附近】伽罗恶犬:切,你牛逼你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样说着,却越发往口袋里躲了,飞沙扬石落叶冷风都能对他造成伤害,虽然他现在80级,这些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十滴血也是血丫,积少成多懂不懂? 而且,他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杀了秦惊之后,他没升级呢?是因为秦惊不能二次刷新了吗? 话说回来,从秋千荡我这里收集到的信息里,更新的boss没有秦惊,也就是说他是自己变成野怪的,到底是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让他基因突变呢? 而且,大家都迫切的想要杀了秦惊,可是却逼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狗子动手,这其中又到底有什么阴谋? 正当他沉思之时,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两个童子手拿拴着爆竹的竹竿天真烂漫地跑来。 本以为是个普通npc,结果大家都被震慑,不由自主地退出道路,给两个孩子留下了跑动的空间。 那两个孩子在中间站住,手里的爆竹恰巧放完,两张对联从竹竿顶端施展开。 上联:迎客来 下联:长菱会 【附近】秋千荡我:这个长菱盛会半个月一次,每次宝贝刷新的地点都不一样,完全看脸色,可惜我是个非洲人,这次就靠你的狗鼻子了! 【附近】伽罗恶犬:放心跟着我有肉吃,我可是自带招财属性的神兽! 【附近】秋千荡我:切,从来没见过混成你这样的神兽,你也不嫌丢人! 【附近】伽罗恶犬:咱们俩半斤八两好吗?你以为你靠氪金就光荣了? 【附近】秋千荡我:至少我有得氪,谁像你穷逼一个! 听闻此,钱真翔脑袋一晃,顿时觉得有点难受,可是又不知道在难受什么。 最近太反常了。 “快看,门开了!” 粉色蝴蝶结 长菱盛会,每月十五对外开放,玩家可通过野猪林进入,开放时间为24小时,到达时间还没有出来的玩家将被强制踢出副本。 并且副本内没有和平模式,可以随意杀人,被击杀的玩家将直接退回复活点,并且本月内不可再进入长菱。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里充满了危险,可是危险向来与机遇并存,长陵盛会,它承担了这个游戏最多的危险,也承担了这个游戏最多的机遇。 哪怕你随便在山洞里找到一本秘籍,都是不能外传的残本儿。 当然大多数玩家只能找到一些制作装备的石头,秋千荡我也说过,这个副本完全看脸,像是非洲玩家也只能在外围混混,然后提前退出了。 【附近】秋千荡我:我们等下再进去,我战斗力不够,被别人失手杀了就完了。 他已经来过这个副本三次了,这第一次进门儿就被杀了之后,他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做最后一批进去的人。 虽然说最后一批进去还是会遇到仇杀,但是大多数都可以用钱买通,他上一次就是那样活到最后的。 【附近】伽罗恶犬:那我先进去了!拜拜! 狗子挥了挥手,从他的宠物空间跳出来,然后急速的跟着人流跑进了入口。 他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就像是上次在天门洞的时候,他远远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要跳跃而出,可是最终却被别人打断,感觉有点若有所失。 这一次他不想再被别人打断,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找到那个让他有感觉的东西。 虽然他现在是一只没有战斗力的狗子,但是他有加成啊,而且,现在大家都是红名,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一只狗的吧? 秋千荡我摇了摇头,喝下驱散药水,偷偷摸摸潜行入内。 他这个职业,名字叫影杀,是这个游戏里最酷的一个职业,学的都是杀人技,讲究一招致命。 尽管如此,这个职业还是不到两百人,因为实在太难了,如果没有他这样的氪金能力,一般人想要靠肝来练级的话,除非他天生六肾。 所以大多数的玩家创建号两天之后便将它作废,坚持到90级往上的仅仅200人而已。 ———— 另外一边,狗子拼命地奔跑,使出二十八年积累的全部力气,终于离开了人群,此时,他身上零零散散沾了些血液,是那些一见面就开干的玩家的血。 平生所未见过的血腥皆在半个小时之内上演,不得不说这个游戏做的也太逼真了,那些血浆喷到他脸上的时候还是热热的,带着一股铁锈味,黏糊糊让他作呕。 畏手畏脚地躲过了所有人,顺着心中的感应,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这里与他遇见青鼓道人的山洞不同,那个地方青山秀水,这里枯草丛生,越往里走越空旷,洞壁潮湿,脚下的石头更是光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才走进来几步,就看见了堆成小山的尸骨,一条天青蛇在骨头中间穿梭,时不时吐出信子。 钱真翔打了个冷颤,加快脚步从尸骨旁窜过去,指甲伸出,尽力地扒住了地面。 那蛇只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安然通过,紧接着,他又遇见了一个水坑,还有从水坑里跳起来的将近两米的大鱼。 泥浆喷了他一脸,但是依然没遇见危险,一路小跑着,走过了水坑。 又躲开了飞箭,躲开了陷阱,来到了一段空洞洞的锅形洞口,踩到锅底的一瞬间,石头陷落,狗子跟着飞石一同落在一处平地。 掉在身子地下的石头硌得他嗷嗷叫,上方传来石头划过墙壁的声音,跳着脚跑开,果然看见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他刚才躺的地方, 惊起他一身冷汗,要是他反应再慢点,那不是被砸成狗肉馅饼了? 真不知道设计这么多陷阱来保护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 用短手揉揉肚子,粗喘了几口气,扶着不太滑的墙壁打量起四周。 他现在身处一个圆饼形的洞里,这洞有两米来高,那巨石正砸在正中间,看起来直径大概有二十米,洞壁远近不同各分布着七八个洞口,里他最近的那个洞口被石头封死,旁边还留着几个手骨。 稍微左边的洞口被藤蔓覆盖,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什么。 右边的洞口则微微散发着臭味,隐约能见到粘在洞口黑色不明液体。 再往旁边看,有一个被涂满了油脂的袖珍洞口,只有半米高,还有油脂在往外涌动。 钱真翔三步两步跑到了左边,离那个看起来恶心得要死的洞口远点。 这一次,他站在那洞口正对面,巨石隔绝了视线,他终于忍住了恶心的感觉,再一看正前方的洞口,一条奇丑无比的骨蛇正支着身子观察他。 “呕……” 钱真翔哇的一声吐出来,靠着巨石疯狂呕吐,直把酸水都吐光了。 那骨蛇嫌弃似地晃晃脑袋,开口道:“你要找的东西在我旁边的洞口,进去右转看见红色的石头再左转,就到了。” 说完缩回了洞里。 狗子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直吐得昏天黑地到没了力气,然后靠在石头上休息了半天才缓过来。 没理会那蛇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就按照它所说,走进了那个散发着绿光的洞。 果然,进去以后出现两条路,一条直行,一条右转。 拐过弯以后,又走了大概十几米,果然又出现了一块红色的石头,上面画着一只奇形怪状的蝙蝠。 再次左转之后,还真的到达了一处开阔的地方。 这里长满了鲜花,打脚下延伸出一条石子路,直通被花海掩埋的一座高台。 狗子闻着鲜花,一时间心情美丽,蹦蹦跳跳地爬上了高台,趴在上面舒服地晒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一道石门凭空出现,狗子慵懒地抬头看了一下,只见五颜六色的光芒交错,晃得他头晕目眩。 恰巧这时,天上挂着的太阳光芒四射,缓缓落在高台之上。 待到光芒散去,一只粉色的蝴蝶结安静地躺在险些被恍瞎眼睛的狗子身边。 无中生有怪 待到光芒散尽,狗子眨吧眨吧被阳光刺的酸痛的双眼,用狗爪子抹掉淌下来的眼泪,这才看见他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粉色的蝴蝶结。 这蝴蝶结并非通体粉色,只有两只蝶翼是粉色镶着金边,中间的纽扣则是橙色的,看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 可是狗子却触景生情,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情窦初开之时,他拿着针线跟妈妈学刺绣,扎破了十指只为绣一只荷包。 奈何他天生手残,最后好多布都被他绣的惨不忍睹,是母亲用他绣废的布织成了一个蝴蝶结。 那个蝴蝶结很漂亮,但是因为颜色的原因却显得有些怪异,而且上面还到处打满了补丁。 在他记忆深处,他一直将那个蝴蝶结藏在他的床头,而眼前这只与他的珍藏如出一辙。 脑海里又不禁出现了母亲临终时的画面,空荡荡的房间,大开的窗户,还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 犹记得那时他刚刚十六,虽然知道母亲病重,却不明白什么是生离死别,他总是兴高采烈的拉着母亲的手,说他的梦中情人有多么漂亮,总是会把玩具放在母亲床头,让她看看自己的儿子已经有多优秀,再也不需要那些玩具了。 如今一转眼,已经12年了…… 不,是62年…… 谁能想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大人,即使失去了母亲他依旧成长了起来,只不过,似乎依旧那么没用…… 想着想着,钱真翔泪流满面,咬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喉咙里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幽幽的声音。 他从来没哭过,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因为感情哭过,他从小到大就像是记忆缺失一样,什么都不懂,对什么都满足。 可是来到这个游戏以后,他失去的所有东西都回来了,他开始变得有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学会了害怕,学会了生气,更是开始有了虚荣心。 一切都变了,他有些害怕,有些,想妈妈了…… 最终,钱真翔被一种柔和的气体安抚,蝴蝶结飞进了他眉心,在哭声中化作一副母亲的画像。 耳边仿佛能听到:“乖孩子,你要做乖孩子……” ———— 哭够了的钱真翔舒坦了很多,放下了很多,从门里出来时,整个狗都精神了。 眼前是一片树林,种满了柳树,野兔子在他脚边蹦蹦跳跳一点儿也不怕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到野猪林了吗?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身后传来一个纤细的女声,一双素手轻轻搭在他头上。 钱真翔转过狗头,就看见一个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气体的幽灵。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脸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皮肉外翻隐约可见白骨。 今天情绪起伏过大的钱真翔险些白眼一翻晕过去。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吃人的恶鬼,我是一个好幽灵。”说着飞到空中转了几圈,向他展示自己的身上没有怨气。 我根本不怕你的身份,我是怕你的样子好吗?! “那个,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狗子捂着眼睛说道。 “啊?”幽灵嘟了嘟嘴,委屈极了,可还是听话地飘到了离他几米远的地方。 “对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狗子偏着头尽量不去看她。 “这里是幻想森林,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你来干什么丫?” 原来这里不是野猪林啊! “我来找宝贝的。”理论上来说,到这里来的都是找宝贝的。 “好啊,我带你去吧!”幽灵很兴奋,摇了摇自己的小尾巴,飘荡在前面给狗子带路。 “……”狗子有些无语。 这么轻松就带我去找宝贝了吗?你不是守护者吗?这算不算监守自盗啊! 你会被停职的吧亲! 不过虽然这样想,他还是跟着去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啊! 他发现幽灵背过身去就变得漂亮多了,就像他看的电影里的阿拉丁神灯,那个灯神就是这样的状态,不过眼前的这个是个女孩子,身材也很好,看起来也很好说话。 “前面就是森林中心啦!”小幽灵很兴奋,指着前面不远处微微隆起的小山包。 狗子点头,又想起她不敢回头看,所以有“嗯”了一声。 靠近小山包的时候,山风突起,卷起落叶无数,在两人眼前形成一个小型旋风,随着风力越来越大,一个人形的幽灵从旋风里诞生。 小幽灵热情地上去抱住他,说道“哥哥!我回来了!” “他是谁?!”男人扶住了怀里的身影,充满敌意地看着钱真翔,问道。 “他是来找宝贝的,哥哥我们把宝贝送给他吧!” “……你好,我…嗯…来找宝贝的…”狗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毕竟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小幽灵那样纯洁。 “哦!”说着,男人抱着女孩转身离开。 “还不跟上?” “啊!来了来了!”本以为没戏了,谁知道人家只不过在带路! 这个游戏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拦着我?! 三个人来到一颗大树前,只见那高大的男人敲了敲树干。 一块树皮转了过来,上面贴着一张脸皮。 “他叫无中生有,能把任何没有的变成有的。” “我们只守护了这一个宝贝,其他的你要去找别人了!”说着,带着女孩离开了。 钱真翔点点头,然后靠近了那张看起来正常的脸皮。 “那个,你好?” “你好。” “嗯,你能变什么?” “什么都可以。” “那,把我变成人呢?”那脸皮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说“我可以帮你变成人,但是我的法力不够,只能在每天给你变成人十分钟的机会,你要变吗?” “可以叠加吗?” “可以,不过最多叠加一个月。” “好,那就变吧!” 话音刚落,狗子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笼罩,如回归母体的舒服感走遍全身。 半晌,那脸皮说道:“已经可以了,每次变身时只要心里默念变身就行。”说完,竟快速枯萎下去,参天的大树瞬间凋零,连带着周围的树木也逐渐枯萎,生机全无。 远处,男人抱着女孩摇摇头:“果然如此,看来幻想森林的劫难要开始了……” 幻想浩劫 【系统提醒】亲爱的玩家你们好,我方刚刚检测到长菱盛会副本被人为破坏,目前已经发派了检修人员处理,请大家尽快撤离副本,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系统准备了惊喜大礼包一份,请前往杭州城领取。 【世界】八级大狂风:还好我今天没去,免费领补偿,美滋滋! 【世界】疯人院邱院长:发生了什么,我从副本里出来,结果仓库里的东西没有了! 【世界】伽罗恶犬:各位,准备好迎接末世了吗? 狗子正坐在山坡上看公屏,结果就看见了伽罗恶犬这句话。 一声“卧槽”已经不足以弥补他受到的惊吓了好吗?他根本没打字啊,而且这游戏又不允许重名! 而正在看公屏的其他玩家皆是皱了眉头,打了满满一行字上去,却被提醒发送不了。 【世界频道暂时关闭】 这通知没有系统两个字,这说明什么?这不是系统打出来的! 怎么感觉在玩灵异游戏,这种氪金又总出问题的游戏,是怎么活了这么久的啊! 秋千荡我关闭终端,抬头看向战局。 刚才他点传送,发现已经离不开长菱了,面前又有一群人在打群架,更可怕的是,这群人他每一个都认识,全都是敌对联盟的人! 这个时候只要被发现,那他就死定了好吗? 对了,那只狗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看见。 想着,打开了宠物背包的定位功能,发现他就在离自己几百米的地方,“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传送?” 说完,尝试性点了传送,一阵头晕之后,他出现在一个空地。 眼前全是碎裂的树木,无处下脚,而他身边不出两米的地方,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男人正看着他这里。 “有意思,你还没死吗?” “又一个人复活了!哈哈哈,这世界重置了!” 那人张开双臂仰天长笑,笑声震动山林引得群鸦惊起,林猿欲飞,一时间气血上涌,噗呲一声喷出一口浓浓的黑血。 “哦?看来你命不久矣!”那男人看着他扶着胸口,摇摇头说罢。 然后从怀里抽出一只香包,“别怕,这世界都要给你陪葬的!哈哈,都是陪葬……”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反正现在秋千荡我是没有思考能力了,现在他眼冒金星,很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别看他们这些人在游戏里能飞檐走壁,在现实生活中都是弱鸡,这种威慑有不在于游戏,而是直击灵魂。 可以说非常可怕,兄弟。 那男人只是发癫了一下,然后纵身一跃冲天而去,连残影都没留下,要是狗子在的话,他一定会吐槽一句“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 另外一边,狗子坐在小山坡百无聊赖,他也发现了暂时离不开这里,不过他收不到系统提醒,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事,只是单纯的以为系统故障,毕竟他玩过的那些网游里也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失灵。 现在幻想森林里所有的树木都枯萎了,只要轻轻一碰就土崩瓦解,所以他不敢走动,害怕被破碎的树木伤到,虽然死不了,可是疼啊! “九郎……” 正撑着脸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茫然四顾,却连个鬼影都没有,啊,鬼影是有的,比如缩在山丘下的众多幽灵。 他们是住在幻想森林的,只不过现在无中生有死掉了,他们的家已经进不去了。 刚开始钱真翔还以为他们会恼羞成怒,然后对他动手动脚,谁知道,他们都只是无助地看着他,却没说一句怨言。 这搞得狗子十分不好意思。 “唉……” “你还是尽快离开吧,幻想森林的浩劫就要开始了!”是那个一开始就没有好脸色的男人,他现在众鬼中间,应该是个领头的。 “浩劫快要开始了,那你们不离开吗?”狗子已经打算好了要离开,只是有些好奇,这些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们不会走的……” 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站出来。 “我们忙碌了半辈子才有了一个家,死也不会离开了!” 又有一个看起来正是中年的大妈站起来。 “我们不能离开,天地浩大,却只有此处才是我们托身之所!” “那我也不走了,我可以……”刷新复活点的。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大家摇了摇头,非常不赞同地看着他,那句话说着说着就消了声。 “你必须离开。” “为什么,我……” 那男人直视狗子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身份吗?” 我的身份?看门狗的事情连npc都知道了? “就算没人说过,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此时他的目光咄咄逼人,可以说是第一个对自己怀有恶意的npc了吧? 而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狗子,还能有什么身份?红绳机器作废了,看门狗也辞职了,难不成他在说我的宠物身份? 可是宠物就不能死吗?为什么,因为他们爱护小动物? 正当他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反驳的时候,屁股底下坐着的土地居然在蠕动,吓得他立马跳下去。 众鬼也站在他身边严阵以待。 小山丘正以不正常的幅度蠕动,硬质的土地此刻就像是稀泥一样,看上去就很软。 就像他看过的西游记里老虎精的洞口一样,不过这个看起来更软一点。 这时就有人推他,嚷嚷着:“快走!” 有第一个人开头,就有第二个人行动,一伙人推着他往外面走,就好像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们一样。 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捂住了他的狗眼。 钱真翔趴在某个人怀里,耳边只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尽管他非常努力去辨别身后的声音,可还是没听见任何异常。 最后被动地让人推出了林子,站在一片空地上茫然无助,下一刻,眼前的林子土崩瓦解,林木崩碎灰尘扬起天高。 恰巧此时,他眼前一晃,就看见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秋千荡我。 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并非自己眼花,赶紧上去扶起了他。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呀?” 刚才他明明没看见任何人,一眨眼的功夫林子毁了,他也凭空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感觉这个世界这么玄幻呢? 林中林中 【附近】秋千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有个神经病一说话,我就掉得只剩下血皮了。 【附近】伽罗恶犬:咱们先离开,这里可能有危险。 狗子变化为人形,背起秋千荡我撒腿就跑,大概跑出了几百米,他们在一处水潭停下。 这时候,因为狗子自带的治疗能力,秋千荡我的血条勉强过半,已经有了逃跑能力。 于是狗子放心地离开了。 他变身的时长只有十分钟,刚才耽误了将近一半儿,现在跑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一两个人? 在未知面前他的力量何其渺小,可他就是这种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的二愣子,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只要跟他有过交集,就是他的朋友,而他的朋友…… 一个都不能少! 他拼了命的跑,可是变回人形的他根本就没有狗子的体力好,还没靠近那片已经灰飞烟灭的丛林,就被石头啪叽一声绊倒。 抬头看着丛林那边荡开的空气,还有冲天的气浪。 一种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就连百米之外的他都有些受不住,更别提还在林子里奋斗的大家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伙人非常强大,不过没关系,就算是死他也可以拼命救出来几个人的! 这样想着动力空前强大,双手一拍地面直身而起,大步疾驰,不到半分钟就跑进了那片林子。 只可惜他似乎来晚了,气浪消失之后,林子里的大家也都消失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危害到大家的怪物,慢慢踱步来到那片山丘,只发现山丘开了一个大洞,洞口里蝉鸣阵阵。 钱真翔不自觉的就靠近了洞口,他发现他真的是和洞口有缘,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能遇见洞口。 “喂——” “里面有人吗?” 这洞里没有回声,应该不是很深,但是他又不敢进去。 可是想了想那些村民的安危,他决定放下自己的害怕,没关系他可以刷新复活点的! 正当他毅然决然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特别大的喘气声,回头一看差点将他吓得半死。 那是一只巨型蠕虫,看着像是嘴的地方长了一圈锯牙,上面沾着血液,嘴周围口水淋漓,腥臭味熏得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像这样的牙越往里看还有好几排,像是个巨型涡轮一样! 不知道那怪物的眼睛在哪里,但是狗子能感觉他正在看着自己,并且是满怀恶意得看着自己。 这时他已经变回了狗狗身,猛地咽了一口口水,后脚试探着移动了一步,又移动了一步。 最后撒腿就跑。 那怪物狂吼一声,喷出了巨大的气流,口水溅的四处都是,所落之处,皆被腐蚀出两米大的深坑。 “啊——” 见到这一幕,狗子跑得更加疯狂,太可怕了有没有!科幻片都没有这么演的! 这时候他没有闲功夫乱想,只知道拼命的跑,跑的都不知道腿是谁的了,可是跑着跑着就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跑出林子。 明明跑进来的时候没用多长时间,可是跑了这么久却还是没出林子半步,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可他就像是原地踏步一样飞速的跑着,就是不能前进一点。 怪物就在身后,就像是看着一只小虫子一样看着他。 他害怕极了,可是他必须冷静下来。 钱真翔!想想你的老婆,她还在等你养老送终!就算你害怕极了,也要过了这一关再回去,不然,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倏然停下,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怪物,后腿蓄力,然后奋力一扑。 本以为可以扑上他头顶,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弹跳能力,竟然直直的跳进了怪物的嘴里。 他能感觉到怪物明显的愣了一下。 然后他就被吞噬进怪物的肚子里,“噗通”一声,狗子被水吞没。 这水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 不会是胃酸吧!我的天哪! 狗子恶心的要死,赶紧扑出了水面。 干燥的地方正在眼前,只要他往前游两步就能上去,可是此时那上面已经站满了人。 “你怎么进来了!” 是那个老头,往他身后一看,大家都在,并且都安然无恙。 “额……我进来度假的!” 狗子若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被别人抱上了岸。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些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既然如此,那个怪物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现在在何必肚子里。” “何必是谁?” “何必是村子里的神兽,无中生有出现以后,大树爷爷就养了何必。”小幽灵走过来解释道。 “……他叛变了?” “没有啊,何必在保护我们,风暴来临之前,我们都要生活在何必肚子里。” 所以你们说的灾难根本就不是这个怪物吗? “那他为什么追着我跑?” “怎么会呢?何必非常善良,他应该是想要帮助你吧?” …… 我不信怎么办? 而且为什么你们的大树爷爷养一个宠物要养这么凶残的怪物呀? 还有这个怪物明明可以喷出伤害力那么大的毒液,难道真的不是毁灭林子的灾难吗? “对啦,我们要迁移出村子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女孩的哥哥连忙捂住她的嘴,“他不能跟我们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其实我没……”想跟你们走,我也是有自尊的好吗?要不要这么明显地嫌弃我啊! “你有!你的事情非常多,现在快从何必的肚子里离开!” 就连老者也摇了摇头,大家都不赞同他留在这里。 我是不是不该回来救他们? 钱真翔忍不住这样问自己,可是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后悔,那么时光倒流他依然会来救他们,当老好人当习惯了,被人嫌弃也被人嫌弃惯了,没有关系,只要大家活得好好的,他在难过也没问题。 “我知道了……” “可是,我怎么出去?” 于是大家给他指了一条路,就在村民们身后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圆圆的看起来很软。 钱真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不会……是那虫子的排泄口吧! 可是村民不由分说合力又一次将他推了出来,一阵挤压感传来,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脚踏着实地,那大虫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蠕动着爬走了。 他突然有些难过,似乎又一次被抛弃了。 明日边缘 钱真翔十分失落,越来越多的人离他而去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越来越好,身边的朋友也会越来越多的。 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心情,他离开了那片森林,准备回去找秋千荡我,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系统维护好了吗? 他有点儿不想再在这个副本里待下去了…… 这副本里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鸟儿衔来清晨的阳光,朝阳俯视着大地,山风悄悄的来了。 钱真翔是一个特别能够调节心情的人,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什么难事,哪怕天大的坏事降临到他头上,他也只会难过那一瞬间,随后将所有都抛之脑后。 虽然朋友们常常说他傻白甜,可是他觉得这样的本领特别强大,还有什么是比他开心更重要的呢? 于是,刚刚难过了几分钟,狗子又变成了活蹦乱跳的了。 可是心中到底多了什么,又有谁能看得清? 一个单纯的人,他会一辈子都单纯吗?等他有了欲念,有了邪妄,还能称之为单纯吗? 蹦蹦跳跳地走在山野里,放空了所有心思,迎接着朝阳和大地的风,偶尔的一眼,就仿佛看见了悬在天空某个人的脸。 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那片天空只留下了一朵看起来软绵绵的云。 是谁呢?为何会让他感觉如此熟悉,如此眷恋呢? 没来得及多想,他就在半路上碰到了秋千荡我。 彼时,黑袍的男人正站在树尖儿上,看到狗子时满眼的错愕。 而秋千荡我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是什么人?!”狗子立马警觉,稍微后退了半步,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那人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笑道:“原来如此!” 钱真翔没在他头顶看到任何名字和血条,就连遇到顶级怪物时头上冒出的问号都没有。 这个人不是玩家更不是野怪,难道是和昭和一个级别的家伙吗? 一想到昭和他的脑袋竟有些隐隐作痛,总感觉忘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他又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有多少交集。 难道不是只有在天门洞的几面之缘吗? 本来秦惊也是和昭和一样的人物,可是后来他也有了血条,所以就算眼前这个人再强大,他也会变成野怪的,对吗? “你……” “你叫钱真翔对吗?” 他刚想装作英勇的义无反顾,谁想到那男人止住了笑声,低着头看他。 他和秦惊十分相似,身上都披着斗篷,声音也有八分相近,不过这个人身上却没有那种绯色的气息。 “你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呢? “不必惊慌,本尊并无恶意,我只是想帮他。” 那男人往他旁边看了看,然后微微摇头道,“如今看来,似乎无力回天了……” 说完挥了挥衣袍,转身就想离开,狗子就是在这时开了口。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 “你不必知道太多,只需要记住本尊的名字——朔风” 说完便跃身离开了。 那身影从跳起来到消失不见,连一秒钟都不到,可是狗子却没看见他的影子。 回过头来看着身旁昏迷不醒的秋千荡我,一时间又在沉思着刚才那人所说的话。 他说他命不久矣,又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这个游戏可以无限刷新复活点,不存在命不久矣一说吧? 还有,朔风……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他小时候贪玩写的第一本武侠小说里的男主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在他众多小弟面前显得很猥琐,更加被他书里的反派称的一文不值。 那实在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把那本书扔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想起。 不过这个男人,似乎和他小说里的那人不一样,虽说打扮差不了太多,可是却没有这种气质。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就算他能穿越到网游里,不代表他书中的人物可以复活呀! 时近中午,天气有些闷热了,狗子只好叼着秋天荡我的衣领,把他拉到了树林里的阴影处。 刚才已经听过他的心跳和呼吸了,一切都正常,可能只是那个男人危言耸听吧。 不过狗子还是有些害怕,现在这个家伙是他绑定的主人,如果真的像那神秘人所说的一样,这个主人要是死了,他这个宠物也活不下来吧? 正趴在空地上,一边给他回血,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等他再度醒来,天气微凉,已经是傍晚了。 秋千荡我正坐在地上打坐,头顶的血条基本恢复完了,这下钱真翔彻底的放下心来。 看着天上的月亮已经渐渐生命,砸巴砸巴嘴准备出去觅食,没想到刚走出去两步,不远处就传来阵阵狼嚎。 他咽了咽口水,警惕的盯着林子里面,可是有些看不过来,这副本里林子太多了,刚才出了那片空地,周围又是林子。 立马退回了秋千荡我身边,抬起后脚踢了踢他,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要不是血条还稳定,钱真翔都以为他死了。 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使劲儿的踹了他几脚。 可还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这时丛林里几双绿油油的眼睛亮了出来,还有铺天盖地的喘气声。 单从眼睛看根本判断不出有多少狼,但是唯一敢肯定的就是他肯定打不过。 狗子有些进退两难,在逃跑和留下来之间摇摆不定。 可不等他犹豫,领头狼对月嚎叫,狼群瞬间变得激愤,打鼻腔里喷出一口口热气,爪子紧抓着地面,随时都有可能进攻。 这可吓坏了钱真翔,他活了20几年,何时见过这等场面? 此时还没腿软,已经是这段时间磨砺的了,要让他抵御群狼,那根本就是开玩笑。 不由得暗恨起这秋千荡我,自打他们相遇之后一点儿作用都没,还一直都在受伤。 这家伙是不是幸运e满点呐! 而此时,秋千荡我被困在躯壳里,虽然也看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点儿也没办法挪动身体,使劲地拍着面前的屏障,却一点裂纹都没有造成。 他也慌极了,如果在这林子里死了,谁知道要发生什么? 这该死的系统怎么好死不死,偏偏这时候维护了呢? 越想越怕,当下更加用力的去砸面前的屏障,忍着痛一下一下的撞击。 失去理智 情况有些紧急,狗子尝试通过那块公屏去联系其他人。 却发现打过的字怎么也发送不到世界屏幕上,并且系统还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难道系统也能检测到他遇到了危险吗? 正当他摆弄着公屏,随着领头狼的一声嚎叫众狼扑了过来,月色将深,附近几十公里的人都能听到这里群狼呼号的声音,有些人暗道不好收拾行囊,离开了暂时的栖身之地,而有些大胆的则装备好了配件武器随着声音而来。 要知道,长菱盛会副本里大多数都是人形野怪,而且狼身上能爆出的兽皮和骨筋是做衣服的好材料,平时可遇不可求。 而且狼群大部分都是成队的行动,自己出去打根本就不敢上前儿,现在这个副本里困了这么多玩家,就算偶尔有几个熊蛋,那么能过去的人至少也有几百个。 一群狼而已,要是去晚了,可就连半杯羹也分不上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人不下五百,而立即行动的人只有几十个,看那林中匆匆掠过的身影就知道,这几十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弱者。 可是尽管他们再快,也没有这群狼近在咫尺的速度快吧? 狗子挡在秋千荡我身前,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场撕裂的疼痛,却在黑暗中感觉身旁几道影子掠过,狼群无视了他渺小的身影,直直的扑向了躲在地上打坐的那个玩家。 “卧槽!你踏马快醒醒啊!” 狗子难得的爆了粗口,跑上去叼住一只狼的腿,想把它往后拉,可是一只狗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狼呢? 尽管那只狼头上的血条一直在掉,可它还是紧咬着秋千荡我的胳膊不松口,这些狼口中哼哼着护食的声音,可是却谁也没有回头把他踢开。 “你踏马再不醒就让人嚼了!”狗子害怕极了,一边使劲的扯着狼群的后腿,一边又大骂着试图让他醒过来。 而被关在意识里的秋千荡我又何尝不想醒呢?可是他面前的屏障挡住了一切的可能,他已经砸了这么久了,却不见他有半点动摇的痕迹。 那些狼咬在他身上那种撕裂般的痛感让他再也没有力气动了,可是他不甘心,他更加的害怕,这次死了就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游戏以前就报道过,说有人死在了游戏里。 当时政府封了游戏三个月,还是没能将那个玩家救出来,于是游戏公司对外宣称那个人是玩游戏猝死的,还假惺惺的加了一个限时功能。 结果大众真的相信了,而真相就被掩埋在尘埃里。 他能知道这件事,不过是因为家里地位比较高罢了。 如果他也死在这里,他的父母肯定会很愤怒。 可是就算父母能搞垮这个游戏又怎么样?他死了呀! 不行!他不能死! 即使全身疼到不行,他还是顽强地伸出了一只手,狠狠地砸着那道屏障,砸到双手鲜血淋漓,砸到他自己都已经快放弃了希望。 可是他却听到一个既熟悉却又不太熟悉的声音。 “你快醒醒!”是那只狗的声音,他能看见他正特别用力的帮助自己逃脱狼牙,可是他好像也有些力不从心。 一只狗,都能想尽办法帮他,他又怎么能放弃呢? 黑暗的空间里,男人砰砰着着墙壁的声音绵长回响,一道身影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而现实之中,钱真翔根本就不知道秋千荡我都经历了什么,这时候口里的话都已经变成了激励自己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可是他不能亲眼看着这些狼一口一口在他面前把他的朋友吃掉。 已经有些狼咬下了秋天荡我身体部分的肉,血管破裂喷出来的血溅了钱真翔一身。 他突然很想哭,他为什么这么没用? 黑暗中,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黑色的气流在人所不能见的方向,打中了钱真翔的身体。 “呃!……” 只见狗子身形一顿,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嘶吼,萎靡在地全身都有在抽搐。 “你怎么了!”秋千荡我早就被他感动的泪流满面,此时见他突然倒下,心里一咯噔,急忙喊出来,却忘记了这句话根本就穿不出去。 而在外面狗子正经历着痛苦的挣扎,他闭着双眼,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 有八岁那年,父亲拿着菜刀把他赶出了家门。 还有十岁的时候,他养了五年的狗被父亲毒死。 十八岁,他找的第一份工作被辞退。 十八岁,他在图书馆被十几个人围着打。 二十三,朋友跟他喝酒,他看见老婆抱着别人走进了包房。 二十六岁,小儿子的英语老师欺负同学,儿子偷了自己的钱给同学交学费。 二十八岁,一辆车撞了他之后逃逸。 一幕一幕走过去,竟然看到了好多以前从没在意的事。 现在想来就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没用。 我到底为什么存在? 我到底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 狗子一遍一遍的心里问自己,疼痛通过脊髓神经到达大脑。 紧绷着的情绪一瞬间土崩瓦解,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外流,后背那种破土而出的欲望再一次加深。 他一直压抑着,一直一遍一遍的劝告自己不要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可是一个老实人他绷得太紧,早晚有一天那根线会断,并且断的很彻底。 而他的那根线早就有了断的倾向。 月光澄澄,林子里最后一丝风也停住了。 恰是此时,瘫在地上的狗子突然抬起头,望月长啸。 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血红血红的一个眼珠。 猛的一抖毛发,整个身形庞大了几十倍。 神秘人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去了。 而狗子失去了理智,张开血盆大口叼住了头狼的脖颈,在它的哀嚎声中一口咬碎。 没了头狼,狼群安静了一下,可是还是不愿意放下嘴边的肉。 没了理智的钱真翔,不,已经不能叫他钱真翔,他现在只是一个嗜血的怪物,他要吞天灭地,杀尽一切眼前之人。 秋千荡我就在那一刻读懂了它眼中的空洞事实并非空洞,只是万物不能入眼罢了…… 这,就是传说中走火入魔的模样吗?看着有些帅啊! 此时他突然就不害怕了,他的宠物这样强大,这些狼肯定杀不了他! 此时的他还没有理解透彻走火入魔的真正意义,更加不知道什么叫泯灭心智。 可怜的秋千荡我,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吞天蠕虫 一只又一只的狼死在他嘴下,鲜血浸透了大地,蓬勃的血腥之气弥漫在方圆的丛林中。 这味道催的他眉头紧皱,更加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仰首对月,明月正圆,魔气自他身体里蒸腾,来自黑暗的恐惧油然而生。 再回过头时眼睛已经不是眼睛了,那是两颗血色的珠子,没有瞳孔,却散发着杀伐之气。 秋千荡我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事情有点儿超出预期。 “大兄弟你醒醒!”明明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拍着屏障大声的喊着。 正被魔气吞噬的钱真翔看了他一眼,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被困在身体里的本人。 庞大的身躯一颤,眉眼一弯,竟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狼群在他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一个一个紧绷着后腿微微趴伏,喉咙里散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在警告这个入侵者。 一个强壮而又年轻的狼很快就会成为王,而一个比他们的王还要强大十几倍的狼就是他们的敌人。 这就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属于同一种族,但是力量让所有人恐惧,只要你够强大你就要去死。 任何人任何族群都不允许掌控不了的力量存在,所以他们宁可死伤惨重也要“替天行道”! 不过那个被他们除掉的强大者,多数都是从他们之中产生的,他不会有特别大的异反心理,却还是会在人们的口中一点一点变成一个异类。 没有人是天生的反派,只不过这世界需要他成为反派罢了。 “九郎!” 狗子已经摆好了进攻的姿势,他想要一口吞掉眼前的所有,他失去了理智,可是却能听见耳边一直有一个好听的女声喊着。 他觉得很熟悉,歪了歪巨大的狼头,但是他此时的脑容量只有核桃大小,根本就想不起来有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他只知道现在很饿很饿,什么也管不了。 “嗷呜~” 随着一声长啸,四面八方的狼都向他扑过来,却被他一口一个轮着扔掉,没过多久他身边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着的狼了。 他不喜欢欺负弱者,于是就把目标放在了那个一直坐着的人类身上。 他慢慢的靠近,耸着鼻子在他身上闻了又闻。 “卧槽!你不是吧!”秋千荡我懵逼了,他不是要吃了我吧? 这不就一口就嚼没了? “兄弟你醒醒!我是你主人啊!”他又开始慌了,这游戏太难了吧! “九郎……”就在巨狼准备吞掉他的那一刻,一个身披霞光的素衣女子从天而降。 狼歪头看了看她,温顺的哼哼了两声,走到她身边用大脑袋去蹭她的脸。 那女子轻笑着抱住了他的头揉啊揉啊,异常的温柔,可是秋千荡我却看见那女子手上散发着奇异的电光。 那电是紫红色的,看起来威力巨大。 那两个人正像是主仆情深一样互相蹭着,突然女子用那充满了电流的手抓住了狼的脑袋。 紫红色的电流瞬间弥漫了它全身,就连他的眼珠上也闪过交错的闪电。 毛发被电流烤焦,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就肉疼。 秋千荡我被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揉了揉痛感还在的手臂,想试图动用自己的脑力出去。 虽然看出了这个女子是来救他的,可是如果这样下去,狗子会死的吧? “九郎,醒醒!”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没有人看到那女子抱着狼头哭得有多伤心,眼泪化为晶莹的珍珠,在狼烤焦的身体上滑落。 没过多久,巨大的狼身抽搐,开始一点一点缩小,最后又变回了狗子的模样。 那狗似是睡着了一般紧闭着双眼,四肢卷缩在一起抱成了一个团。 女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飞走。 时间仿佛定格,周围除了风吹草动再也没有声音。 可是不一会儿丛林里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秋千荡我的眉头紧皱,还以为是又有狼群过来,却看见十几个人拨开草丛。 他们看见了满地的狼尸,也看见了正在打坐的人。 “兄弟,挺厉害丫,一个人全杀了?”其中一个影杀自来熟地跑过来,蹲在地上搂住他的肩膀。 “怎么回事,装备都不捡?” 其他人在收拾狼尸的时候,发现地上掉的装备一个没有捡,虽然有些人很心动,但还是抬头问了问秋千荡我。 “你还要不要了!我正好缺两个骨筋做衣服,送我算了,买也行。” 这些掉在地上的装备没有绑定,谁都可以捡,但是这些人都是游戏里的大神玩家,不需要为了这点儿物资去跟别人结仇。 而且眼前这个人只一个人就杀掉了整个狼群,说明他有实力或者是个氪金玩家。 秋千荡我看都没看他们,只是趴在屏障上担忧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狗子。 “你怎么不说话啊?”那个影杀怼了怼他的胳膊。 一个医师走过来:“是不是下线了?” 说着上前掏出了药丸一颗两颗的塞进了他嘴里,顺便使用了回春功法帮他回了半格的血。 “不会吧,啥也不捡就下线了,还是野外,等着别人过来啃尸?”是一个女孩子,声音很清脆,一个满级蝶舞玩家。 正当他们研究之时,躺在狼尸堆旁边儿的狗子抽搐了一下,渐渐醒来。 “诶?这还有只狗!”那个蝶舞穿着粉红色的风蓬裙,跳着脚兴奋的叫道。 钱真翔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周围,然后在一群人中找到了依然在打坐的秋千荡我。 “你没事吧?”他此时除了有些脚软之外没有任何不适,浑身的狗毛都是焦糊糊的,就像是被人打了几百拳一样,骨头松松散散的,感觉特别的累。 但他还是坚持着爬到了秋天荡我身边趴在他腿上问道。 “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啊兄弟!”秋千荡我此时已经放下心来,无力的趴在屏障上,看着眼前所有人。 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出去,但是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出不去! 狗子没听到他的回答也不恼,只是趴在他腿上静静的为他回复血量。 众人正新奇的看着这一对主宠,谁想到不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像是树木倒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乱石飞射就像是有着庞然大物正向这边挪动。 众人齐齐摸上了自己的武器,将那个伤员和狗子挡在身后。 这野怪面前,他们没有仇恨。 更何况,对面来的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怪物。 成长的代价 狗子撩开眼皮往那个方向看了看,谁知道被雷电击中后他的双眼亮的出奇,视力比以前增长了不止一大截。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见了曾经把他吞吃入腹的那只虫子。 它还是那副恶心的模样,涎水四溢,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巨大的沟壑,大地被它的口水腐蚀的千疮百孔。 在场众人皆是吃惊的咽了咽口水,这种大场面还没有人见过。 要知道修真界刚刚开放不久,他们对于穹武大世界的印象还留在内力阶段,怪物也大多数是现实中就可以见到的野兽。 而这个地方它明明属于武林,却出现了这种超越现实的怪物。 “那个,要不先撤退吧!”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儿迟疑地说道,并且拉住了同伴的手。 危险面前,女孩子总是表现的脆弱一些,更何况虫子向来是女孩子的克星。 不过这份恐惧已经不单单是带给女孩子的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份惊慌和害怕。 几十个人接连点了点头,回头看下依然一动不动的秋千荡我。 “兄弟,你要是没下线就赶紧起来吧!”再不起来就没命了! 他不做声,倒是狗子替他回答:“他不知道怎么了,到现在都没动过。” “卧槽这只狗会说话!”一个狂战吐槽道,可是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如果再不走真的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那你跟我们走吧?” “不行,我要留在这里守着他。” “你打得过那怪物吗?别浪费时间了,快点走!”说着上前想要将他抱起来。 这时候那虫子已经逼近了。 他们看了看这只顽固的狗子,闪身飞速离开。 钱真翔小小的切了一声,那些人不知道这虫子是干嘛的,可是他知道啊! 可是随着虫子越来越近,钱真翔就不这么想了。 他能非常清楚的听到那虫子体内发出来的阵阵哀嚎,还有这虫子明显更加凶恶,它故意高高的扬起前端,把口水喷得四处淋漓。 离得20几米远,可是口水却落在离他们不到半米的地方。 “woc,woc!”本来已经放弃挣扎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的秋千荡我被声音弄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只巨大的虫子正向这边扑过来。 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他脚边,然后迅速蔓延,直接在他脚下腐蚀出一个深坑。 虽然没有伤到他的腿,但是看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倒霉的事儿一茬一茬的接着找上他了? 现在又动不了,这玩意儿看起来又不是像狼一样只能咬你的肉,这可是一碰你就没呀! 天要亡我?!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时可由不得他再绝望。 狗子立马跳起来用头去顶他的身子,试图把他顶出这里。 可他毕竟身材娇小,即使被那雷电强化过,此时也只能将他勉强顶出半米的位置。 已经来不及了,那怪物很快就扑在了眼前,微抬起上身观察着他们。 它似乎认出了眼前这只狗就是在丛林里吃掉的那只。 不过它已经不再是那个善良的虫子了,主脑记忆芯片暴露,它被辐射刺激,变成了一个不会思考的杀人机器。 它的肚子里是从小养它爱它的村民,那些人通通被它遗忘,不,应该说他遗忘的只是对他们的感情。 现在在它眼里所有的东西都只是吃的而已。 “兄弟,我们无冤无仇,你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狗子直立起身子,有些费劲的伸出两只小短腿儿指了指旁边的方向,一张狗脸上试图摆出谄媚的表情,可是他失败了。 狗笑的时候,在别的动物眼里就是在挑衅! 那怪物怒吼一声,喷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同时随着气流竟然有几个幽灵从它嘴里喷出来。 那对儿兄妹,还有那个老人都在。 不过他们此时已经被消化的缺胳膊少腿,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面容了。 “快…快走!”那老人手里还紧紧握着拐杖,少了半张脸的他出奇地没有吓到钱真翔。 狗子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这虫子的眼睛在哪里,但是他有种想要刺瞎它双眼的感觉。 这些人不是它从小一起长大的村民吗?为什么连这些人它都下得去手呢? 同时也更加确信,此怪物来者不善。 在这危急关头,钱真翔突然就不害怕了,他发了疯似的叼住了秋千荡我的脖领子,死命的往后扯着。 那怪物从它那直达胃的嘴里发出两声“呵呵”的嘲笑。 是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听不出公母,但是能听出它的不屑。 “贺兰!快来帮我!” 钱真翔知道他们肯定逃不出去,松开嘴里的衣服,朝着天边喊道。 他记得那个唠叨的女人说过会帮他,她是仙门第一人,所以一定会来的吧?! 可是她真的会来吗?这里离修真界十万八千里,而且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这个副本吧? 他心里明明知道,可就是想试试,人们总是要去相信奇迹会出现的,如果你都不相信奇迹,那么奇迹怎么会出现呢? 不过现实给了他一巴掌,时间静静的过了三秒,天边什么都没有,只有微风划过树梢,落下了两三片树叶。 就像等风的人没有等到风,他离开了高山,回到了喧嚣的闹市。 就像等药的人没有买到药,他忍着一身的疼痛,盼望着奇迹能够出现的那三个月,儿女围绕床前,然后他痛苦的死去。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奇迹是会出现的,可是有些人他买不来奇迹。 奇迹是个东西,它是有价格的,你没有钱治病,奇迹就不会让你的病康复。 你没有钱在山上买个房,你就没有精力去等山上的风。 怪物的杀招接踵而来,熏天的恶臭气息扑了满脸,钱真翔护在秋千荡我身前,希望能用它小小的身体,为这个人挡住伤害。 他们这些玩儿网游的小年轻人最怕疼了,他就不一样,他疼习惯了…… 他……疼习惯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明明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呀!为什么想到疼痛的时候,会觉得身经百遍呢? 他没有时间去细想,怪物的口水淋到了他头上,同样的,他身后的人也未能幸免。 他的耳边没有听见任何的尖叫声,那个人非常平静地被腐蚀得干净,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 可是他不痛苦吗? 悄悄蜕变 狗子歪着头亲眼看着秋千荡我被口水腐蚀,可是他身上居然连痛都没感觉到。 只有满身的恶臭味儿刺激着他的鼻腔,却没有像秋千荡我一样被腐蚀,甚至说一点伤都没有造成。 他有些茫然,似乎是不懂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他身后只剩下一滩水渍,主宠头像里只剩下阴阳的一半。 他张大着嘴用爪子碰了碰那滩水,黏糊糊的,带着同样的恶臭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秋千荡我……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也没有刷新复活点,因为主宠头像自从暗下去之后,没有亮起来…… 是还没有到复活时间吗?一定是这样的!他以前玩过的网游里就有限制过复活时间的! 一定是这样的!必须是这样的! 可是他等啊等,那头像没有亮起来……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表情那样哀伤,一双狗眼怔愣,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若不是风吹的树叶沙沙响,我便要以为这时间定格了。 可是他没有等到秋千荡我,却等到了那怪物的袭击。 当时天色黑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不知道是谁引起,也不知道是为谁而来。 烈火吞噬了丛林,野兽们哀嚎着逃难,狗子下一秒就要被那怪物吞吃入腹,却见一道流光闪闪。 一舞剑气动四方,一道道透明的剑气划过天空,满山的大火被割破,下一秒丛林崩塌,竟又是幻想森林的颜色。 “我来帮你!” 贺兰仙子从天而降,大火烧掉了丛林,火光熠熠,她似踏着七彩祥云来救他狗命。 彼时,狗子生命中一个名叫善良的城楼丢掉了一块砖,保护城楼的人没有在意,而另外一个叫做邪恶的地方,筑起了一座高墙。 那虫子只是凡间的怪物,而贺兰仙子是仙门的人,谁更厉害不需要多说。 只是结局值得一提的是,那怪物肚子里的幽灵没有一个死掉,自它爆开之后全都掉了出来,虽然各个缺胳膊少腿儿,但是修炼几年依然会是一个完好的幽灵。 原来它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善意…… 可是钱真翔却不为此而动容,他只不过是一个路人,从别人的世界路过,然后,被别人粉碎善良。 “你没事吧?!” 贺兰仙子很担心他,这只狗就呆愣愣的站在那,两只前足直立并且向两侧张开。 很难想象一只狗能做到如此高难度的动作,而且他不但做到了还坚持了这么久。 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茫然惊慌无措,每一种表情都让人心疼。 他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狗子,这些不应该让他来承受。 “我……” 狗子将头转回来,呆愣愣的看着贺兰,一滴眼泪从他的狗眼中流出来,浸湿了眼帘下的毛发。 他眼含泪光,一字一句都问到,“你,为什么,才来?” 如果你早来了,这个人就不会死了!他的头像到现在都没有亮起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事,可是我很害怕,你说好的要帮我,但是危险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在面对。 我亲手杀了秦惊,我一个人在洞口里面对所有恐惧,然后,我一个人去战斗群狼,到最后,又是我一个人去面对朋友的死亡…… 狗子有好多话想说,可是他一句话也没问出来,属于狗的生理结构,让他不能够发出人类似的哭声,他的喉咙里呜咽的时候只能发出警告。 为什么?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却还要有人的思想呢?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只狗就好了…… “我……对不起,我被昭和拦住了,她……” “昭,昭和?”为什么又是她?他们明明无冤无仇啊! “你别生气,我下次不会了!”贺兰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是天之骄女,她没有朋友,也不懂得凡人之间的感情。 但是她觉得她和这只狗之间已经是一种友情了,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有多愧疚,只是她无法表达出来。 点满了的话痨属性无用武之地,只能无措的站在那里扯着衣角。 钱真翔摇了摇头。 他知道不能怪贺兰,他只不过是又在想办法逃避而已。 他为什么这么没用?居然要把过错怪罪到一个一直在帮助他的女人身上。 “对不起,我有些难过,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你,你不生我的气啦?”贺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钱真翔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像上次一样什么都不要表达出来,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扛,别人没有那个义务帮你一起分担。 “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贺兰尽可能的示好,虽然不知道她这样说对不对,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一样实践出来的,大不了这次错了,下次再改吧…… 狗子问她要了一个瓷瓶,将秋千荡我留下的那滩水收集了一小瓶。 如果秋千荡我的头像一直不会亮起来,那么这些应该就是他的骨灰了。 从今往后,他要一直带着。 “等一下!” 贺兰帮着狗子把瓷瓶系在脖子上,然后抱着他准备离开,没想到那些瘫在地上要死不死的幽灵们说话了。 “你要去幻想森林看一看!” 狗子趴在贺兰肩膀上,看着那些人虽然躺在地上哀嚎,但是一个一个都互相握着手。 他们是一个团队,团结就是他们的力量,这样一个团队只有从内部入手才能战胜,不过很可惜,钱真翔对于他们再也没有了友好的兴趣。 “我不去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找到宝贝,他只给自己带来的劫难。 “大树爷爷说,你必须去看看!” “我不认识你的大树爷爷!也不想去再看看你们的巢穴!”钱真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小姑娘,然后在贺兰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眼。 “贺兰,我好累,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贺兰仙子点点头,却没想到那小幽灵抓住了她的衣服。 “你必须要去,那是属于你的东西。一个真正的宝贝!”她的脸还是那么丑陋,身体被哥哥保护的完整无缺,她是这群幽灵里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了吧? 一个,真正的宝贝? 这句话是否能说明这些人以前在骗他呢? 如果是的话,他要相信他们吗? 一个人能骗你一次,就能骗你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摧天刀 “大哥哥,你必须要去!大树爷爷快要死掉了,你没有时间考虑了!”小幽灵哭了,她哭得很伤心,不知道是因为钱真翔不相信她,还是因为她口中的大树爷爷时日无多? 狗子始终是一个心软的人,虽然他的心在慢慢变硬,但是到底他的善良还没有被彻底打败。 “我会去的,你们……要好好活着……” 狗子知道那片森林里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怪物,不然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那条虫子会带着他们东躲西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虫子会变得这么凶狠,但是肯定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 “贺兰,你知道那林子里有什么吗?” 他们告别了幽灵们,一步一步走出了这片森林,走在他来过两遍的小路上,遥遥的望着幻想森林。 贺兰歪了歪头,闭上眼睛静心感知,半晌,“那里面有一棵大树,充满了魔气。” “但是我不知道他对我们有没有恶意。” 大树吗?他明明看见那片森林尽毁,居然还有一棵大树留活着? 林火被扑灭之后有一种烤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狗子压下沉思。 “我们去看看吧。” 那应该就是幽灵们口中所说的大树爷爷。 听他们的口气应该是一个好人。 可是好人为什么会充满魔气呢? 这个世界真是光怪陆离,好人坏人永远都分不清楚。 ———— 再次走进幻想森林,眼前的所有依旧如以前一样,树木崩毁铺满了地面。 贺兰抱着他小心地走在地上,生怕脚下踩到什么让她恶心的东西。 他们路过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空地,又来到了森林深处的小山丘。 山丘上依旧有一个大洞,里面散发着五光十色的光芒,不论风怎么吹,木头的碎屑一点儿也不能靠近山丘。 就像是山丘下设立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他们靠近山丘时,那洞口处光芒大盛,火柱似的彩光直突九天,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中传来。 “你来了……”这声音他似曾相识,捂着脑袋仔细想了又想,意识在一道又一道人影上划过,最终定格在一个枯瘦而又雀黑的老头身上。 是青鼓道人,这个声音和青鼓道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让钱真翔不由的怀疑,他们是否是同一个人所扮演的两个角色。 他与贺兰对视一眼,然后贺兰继续前进。 在她的脚真正的踏上山丘的那一刻,狗子仅凭肉眼就看见了一道屏障波动,然后他们穿过屏障踩在了山丘上。 那屏障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只到了里面才能看见真正的神秘。 这屏障是何时形成的?他在这山丘上坐了那么久,明明没有眼前这般景色! 眼前是一棵茂盛的大树,山丘上的洞口没有了,那些冲天的光芒正好与这大树的轮廓吻合。 难道是他离开之后才形成的吗?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不一样的大树,眼睛变得很精明的钱真翔就看见了树下躺着的人影。 那人背后背着两把刀,双手破裂,十指上鲜血淋漓。 “是他!” 钱真翔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不是他绑定的主人秋千荡我还能是谁? 原来他没死吗? “不,他死了,这是他的灵魂。” “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是一个特殊任务?要他帮忙收集这个人的灵魂才能把他救回来吗? “不,他已经死了,再也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那道声音似乎能够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的想法刚刚落下,那声音便回答了他。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死亡了,那么他就死亡了,即使他的灵魂还没有消散,但是他依旧是死了。” “我不信!”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他没死就是没死,灵魂还在,只不过少了身体罢了! 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活他的!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你救不回他。” “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想必我的子孙已经告诉过你,这里有属于你的宝贝。” 钱真翔看着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的秋千荡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叹了口气,说道:“我是长菱盛会的守护者,名为:似是而非,我守护着是关整个穹武大陆的神器:摧天刀。” “这把刀陪我在这里等了几千年,我终于感觉到它的主人的到来,我很荣幸能够成为您觉醒中的一环,现在请你拔出宝刀,继承毁天灭地诀。” 这些名字,怎么听着不是那么好呢? “名字是代号,真正有意义的是名字背后那些事物本身,不管他们名字如何,终究都是你前进的踏脚石。” 那声音刚落,面前参天的古树从中间裂开,被切成两半儿向两边移去,露出了空心的树干里守护着的巨石。 那巨石之上,直挺挺着插着一把只剩下刀柄的宝贝。 巨石之前有一块与之相比十分渺小的石碑,上书:开天石。 一种强烈的中二气息扑灭而来,可是狗子的表情却异常凝重。 他不觉得这只是单单一个任务或者是奇遇那么简单,他总能感觉到一种阴谋正围绕在自己身边,他看不见,摸不着,猜不透。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害怕,同时也让他警醒,让他能够更加奋力的去强大起来。 “来吧孩子,抚摸它你将得到无上的力量,拔起他你将成为世间唯一的真神。” 钱真翔的眼睛变得直愣愣的,他从贺兰的怀里跳下来,顺从着那道声音的意志,一步一步走进了那块石头。 贺兰听不到那声音,她只知道自从见到这棵古树狗子就一直在发呆,现在又直愣愣的冲了出去,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音控之术。 她想阻拦,却发现自己被屏障隔绝,无法向前一步。 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推进那屏障一步。 她高声呼喊,狗子却头也没回。 其实钱真翔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眼里只有那把刀,此时此刻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迈着坚定的狗步,沉重而又端庄,仿佛在进行着庄严的祭祀仪式。 一步两步,他靠得越来越近,那把刀对他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大,就算他是一个意志再坚定的人,此时此刻也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他所能做的就是拔出那把刀,然后斩尽一切该杀之人。 主脑记忆中枢 即使没有默念变成人的魔咒,他依旧在接触到刀柄的那一刻变成了一个人类,不过这个人类与他往常的形象不同。 他在现实里总是穿着西装笔挺,就算他的脸不是很好看,但是他的态度很端正,从来不会让人感觉轻浮猥琐。 而他此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穿着一身古代的黑袍,灰黑色的鳞甲包裹全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一片鳞片都散发着光辉。 头顶戴着一个精铁制作的甲帽,纹路古朴而又复杂。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他所看见的,他眼中或者说是手上只能抚摸到感觉到那刀柄上深奥而又优雅的文字。 他读不懂,这些文字密密麻麻分布在刀柄上,摸着像是当年去庙里拜佛烧香时所见过的梵文经书。 他的手覆上剑柄,只是微微一用力,就感觉脚下的大地隐隐有地裂天崩之势。 这让他清醒了一瞬间,然后便听见那道声音催促着:“拔出来,把他拔出来……” 于是他的眼神又恢复混沌,听从这那老头的命令再次用力。 那刀很轻,但是他每次只能拔出一点点,所以他会拔得很慢,在这段时间里,他脚下的大地微微颤抖,隐约能看见细小的沙粒在地面上跳动。 贺兰有些担心,她用力拍了拍屏障,发现还是那样坚固。 当刀身拔到一半,摧天刀三个字已经若隐若现,大地振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然而,狗子什么都听不见,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这把刀拔出来,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等到真正把这把刀完全拔出来之时,天地晃动,巨石从中间裂开,连带着大地从中间垄断,一道巨型沟壑在他脚下慢慢裂开。 他一瞬间惊醒,立马跳到了空地面积比较大的一边。 只听那道声音狂笑道:“成功了成功了!待到我主归来之日,便是这世界崩析之时!” 钱真翔隐隐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对,可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分出精神去思考了。 勉强抓住那被分成两半的参天大树,回过头去看到那巨石之上正散发着一股幽暗的气体。 猛然间,有无数的漆黑色的类似灵魂的东西从里面逃出来,然后全部都被那幽暗的气体吞噬,他皱了皱眉头,看向了手里不安分的刀。 这刀似乎天生与他有所联系,此时正兴奋的嗡鸣,刀柄在他手里止不住的抖动。 不过相比于这刀,他更想弄清楚眼前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快出来!” 是贺兰的声音终于透过屏障传了过来,狗子看了那巨石一眼,然后抱着刀顺着地面抖动的幅度滚到了屏障前。 那屏障虽然阻挡住了贺兰,但是对于他却柔软的像是水一样,轻轻一碰便出去了。 贺兰二话没说拉起他就想跑,他十分顺从,低头间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盔甲。 不过他并没有管,小说里的主角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获得传承,也许他是一部小说里的主角也说不定。 两个人越跑越远,只有钱真翔耳边能听到身后那老头急切的呼喊。 “快回来!”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听着就能想象到菜市场的大妈没有抢到鸡蛋在那里跳脚的样子。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脑袋却是一痛,系统发出警报声。 【滴滴——】 【系统紧急通知】由于程序错乱,穹武大师界将于两分钟后进入紧急修复模式,请各位玩家原地下线,若有损失修复过后系统会赔偿您相应的银两。 眼前的屏幕闪着红光,这条通知如弹幕一般窜了几十遍。 公屏上没有任何人的声音,虽然有些人不明所以,还是选择下线。 而在长菱盛会的北端,有一行八人想尽办法也没能下线…… ———— 同样接到了这条通知的狗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们只顾着自己跑出来,秋千荡我的灵魂好像还在那棵大树那里。 当下甩开了贺兰仙子的手,抱着刀不顾一切的往回跑。 “你去哪里?”贺兰仙子正往前跑着,突然感觉手上一空,回头就看见狗子变成的人正往回跑。 那里不正天崩地裂吗?现在跑过去送死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她同样义无反顾。 对于她来说,天运之子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活了这么多年,乃至于仙门都要毁灭了,只有保住这个人,她所赖以生存的地方才能够重建。 他们并没有跑出去多远,只往回跑了几百米就又看见了那座山丘,只是这时跑到前面的钱真翔却停了下来。 他摇着头无助地跪在地面上。 “没有了……” 原来自从他们出了屏障之后,那座山丘就不再开裂,而原本安然躺在那里的秋千荡我也不见踪影。 “你没事吧!”追上来的贺兰仙子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此刻却嘴笨的也说不出别的。 “没关系的,所有的事都会好转的,只要活着,奇迹总会来的。” 狗子点点头,眼泪无声落下,他冲着那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拉着仙子毅然决然地离开。 其实他没有那么容易被劝服,但是他知道,现在必须离开。 他家里有钱,所以他不会出事,可是贺兰仙子是这个游戏里的人物,马上就要紧急维护,如果贺兰仙子不能离开这里,也许会发生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相比于一个已经不知死活的朋友,还是先保证身边这个一定活着的人吧! 两个人快速的离开了长陵副本,一路向西穿过修真界的屏障,来到了贺兰仙子的洞府——岐云山。 自打出了副本儿,狗子就又变成了伽罗恶犬的模样,那把刀被他收到了他那小的可怜的仓库里。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他的仓库里多了许多金银珠宝。 他从来没有收集过这些,难道是副本的奖励? 可是他们不是正常手段突破副本的呀,为什么会有奖励呢? 钱真翔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香喷喷的肉瞬间就把他的思绪冲散。 抱着比他整个身子都大的骨头欢快的啃着,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贺兰仙子正坐在石凳旁撑着脸,微微眯着眼看那狗子享受的啃着骨头。 一边又思索到了在那副本中所闻所见,一层层迷雾遮掩的真相,正在慢慢瓦解。 相信迷雾散尽之时,也是仙门重生之日。 洛阳城 天地再次变为黑蒙蒙一片,狗子每天在山洞里悠闲自在,这一次的短暂失明再也没有让他感觉到惶恐不安。 同时也更加确信这真的就是一个网游世界而已,既然如此,那想必秋千荡我也会回来的吧? 其实他也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安慰自己而已。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报仇吗?该找谁去报仇呢? 即使心里忍不住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会是一只狗?为什么会一点儿战斗力没有?但是他还是习惯性的自我消遣,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不是吗? “贺兰,你知道什么地方最好玩吗?”狗子趴在贺兰准备的床铺上,蹭了蹭柔软的被子,然后问到。 “好玩的吗?我不知道,我没出去玩过。”贺兰正坐在桌上研究狗子仓库里的法宝。 “不过,洛阳城是人间的帝都,那里应该很好玩。” “怎么,你想出去玩?” “没有,我只是想热闹热闹,不然我的脑子就快生锈了。”狗子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失明之后他一直在这个床上,享受着古代的大少爷生活,除了上厕所,其他都要贺兰仙子来伺候。 不过,就算他是一个现代人思想再怎么开放,时间长了也会羞愧的好吗? 而且听贺兰说,他失明已经将近四天了。 一个网游维护需要四天的话,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 算了,管他呢! “不如我带你去洛阳看看?听说那就正在开花灯会!” 人们总是喜欢研究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以前的姐妹们说花灯会可漂亮了!原本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一次她居然想要去看看。 “我现在看不了……” 我还在失明啊,你忘了吗? 他心里正在吐槽,猛然间眼前一亮,世界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他看见他正窝在一个粉红色的被褥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抖了抖身子,从床上跳下来,扒拉着仙子的裤腿说:“我好像恢复了,咱们去洛阳吧!” ———— 洛阳是人间的帝都,这里的国度与他印象中的古代不同,在这个时空,此时正是井国的天下,诸侯并立,但是就算他们团结在一起,也无法撼动井国根基半分。 在后续的剧情里,会有一个神秘的国师从天而降,他迷惑了井国的君主,促使一个大国在三个月之内轰然倒塌。 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这三个月之内国库亏空,军队则神秘消失,君主沉迷酒色,百姓民不聊生。 而这个时候,距离那个国师出现,大概还剩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是相对于玩家来说,而对于这里的原住民,大概还剩半年左右。 这里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是锦绣江山万里前程,街上繁荣似锦,百姓安居乐业。 大概是因为三年一度的花灯会即将召开,街上多了许多胭脂水粉的摊位,还有小姑娘挎着花篮在卖花。 “这里真漂亮!” 贺兰仙子像是一个没有进过城的村姑一样,抱着狗到处观察她没见过的事物。 在她眼里,这里的人们很真实朴素,卖的东西也很漂亮。 而在别人眼里,仙气飘飘的贺兰同样是一道风景。 京城是天子脚下,皇帝专权,所以没有多少纨绔子弟敢当街调戏妇女,于是众人即使心动的很,也没有人敢上前搭讪。 就这样他们招摇过市,迷迷糊糊的就来到了一家酒楼。 贺兰仙子根本就没有看够,要不是狗子答应她花灯会那天还会出来,想必她根本就不肯去住店吧? “我刚才看见一朵花好漂亮,我可不可以去买啊?” “不行,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如果因为你买花的时间耽误了那个小姑娘回家,她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其实这些都是说辞,这时候的帝都正是繁华的时候,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哪有那么多恶霸呀? 还不是因为他要享受贺兰仙子的摸毛服务吗? 实在是这几天贺兰仙子把他伺候的太舒服了,让他简直忘乎所以。 “那好吧,我明天再去买!” 贺兰有些遗憾,兴致缺缺的揉了几把狗头,然后坐在床上打坐。 真气自她身周徘徊,散落在人间的灵韵像是找到了阀门儿一样,争先恐后地涌过来。 狗子趴在她身边,同样感受着她口中所说的灵气,就只能感觉到身边这人身上传来的舒服的味道。 看来他没有那个资质去学修仙,还是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狗子好了! 夜深,窗外下起了小雨。 睡得死沉死沉的狗子从梦中惊醒,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得到了升华,身体像是浸泡在暖流里,温柔而又缠绵的感觉催的他昏昏欲睡,可是他的意识无比清醒。 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视线由低变高,然后被抱在一个香喷喷的怀里。 他轻轻嗅了嗅,这味道似曾相识,让他有点儿眷恋,又有点儿忍不住恐惧。 “你要快点醒过来……” 她的声音很小,就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着,狗子能感觉到暖暖的气流吹拂着自己耳洞里的毛,让他耳朵痒痒的,心里也有点儿痒痒的。 后来夜色渐深,那道温暖的躯体离开了,临走之前还留下一枚香吻,就印在狗子的额头。 纵使狗子睁大了眼睛也没能看清她的模样,只是觉得似曾相识,绞破脑汁也想不出这是谁。 第二天,狗子从床上跳起来,立马就问贺兰“你昨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进来?” “嗯?没有啊,昨天我一直在打坐,而且我发现人间的灵气……” 后来否定了他的说法,然后巴拉巴拉的不停说着自己发现的新鲜事儿。 一会儿说人间的灵气空缺,一会儿又说灵气对她大补,似乎又点满了话痨的属性。 二狗子摇摇头,把她的话抛之脑后,一边想着昨天的情景,一边空出耳朵假装倾听她的话。 贺兰仙子之所以能叫做仙子,说明她法力高强,既然她都没有发现,那昨天根本就没有人来过吧? 可是触感又那么真实,难道真的是他做的梦吗? 可是香味怎么理解呢?那香味儿他很熟悉,但是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有没有可能这个人确实来过,但是她比贺兰还要厉害,所以贺兰才没有发现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恶意? 记洛阳友人(一) 花灯会是在晚上举行,可是贺兰仙子已经等不及上街去逛了。 没有办法,狗子只能跟在贺兰仙子身后疯跑,时不时的急刹车,然后陪她在摊位前左看右看的。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买了好多的东西,有衣服有簪子,有胭脂水粉,甚至还要求老板娘给她定制了好几身狗穿的衣服。 钱真翔现在的狗身还处于幼年期,毛发旺盛,但是分辨不出犬种,说他像狼吧,毛还特别长,说他像萨摩吧,还比萨摩要高瘦一点。 不过,在这帝都里算是独一个的可爱,他跑的这一路被好多女子逮住摸了个遍。 当然了,大家不要有某种猥琐的想法,他现在是一只狗,你摸他,他只会感觉到舒服,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钱真翔趴在摊位下怀疑狗生的时候,贺兰仙子正跟小贩在砍价,战斗十分激烈,引来了好多人围观。 狗子实在没想到,一个上午的时间,贺兰仙子什么也没学到,倒是把砍价技能又点满了。 果然砍价是女人的天性吧? 最终以二两银子的价钱买下了摊子里最好看的两块玉佩,贺兰心情非常好,揉了揉狗子的头,蹦蹦跳跳的往客栈走。 而狗子则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一步一步慢慢的跟着。 忽然,一阵呼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抬头一看,街上的人流正往东边涌动。 他又看了看贺兰的方向,两双眼睛猝不及防的对视,果然她也听见了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跟着人流走了过去,大概不出百步,他们就看到了一堵人墙,他们被人流挤在外面,根本看不清楚里边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狗子被贺兰抱起来,趴在她肩膀上使劲地伸着脖子张望,却只看见人头攒动。 “好像是要浸猪笼……” 贺兰透过人群看见湖边上站着一队人马,一个穿着艳红色大袖衫女人背对着大家,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手她指着躺在地下的人在说话。 “没什么意思,我们先走吧。”听闻是浸猪笼,狗子的眉头皱了皱,扯了扯贺兰的衣襟,让她带自己离开。 他早就听过这种刑罚,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刑罚,法律上没有明文规定,只能说是百姓们对于出轨的女人或者做出严重出格的事的人的惩罚而已。 这种手法可以说是有点残忍的,即便官府不赞同如此草菅人命,可是说到底他们不会去管这些百姓们的事。 而浸猪笼,这件事儿对于钱真翔来说是一个恐惧的噩梦。 他还小的时候,住在乡下的姥姥家里,那是一个庞大的家族,那个族群似乎还没有从封建帝制里彻底走出来,满脑子都是封建道德思想。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夏天。 一直对他很好的小嫂子跟族里的仆人私奔了,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他们在山里走了三天三夜。 最后族长把人找回来的时候那个仆人已经死了,山里野狼很多,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小嫂子回来就疯了,他二哥也彻底厌恶了这个媳妇儿,那天晚上,族里的大人们拿着火把聚集在湖边的空地上。 他还小,躲在石头后面根本就看不见人,所以他“有幸”目睹了整个过程。 人们找来了抓猪用的猪笼子,把捆的浑身不得动弹的小嫂子塞进去,然后封死了笼子底下的出口,还在上面绑了一块巨石。 祖姥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她大声的质问着小嫂子,问她为何不知廉耻,她仔细的数落着小嫂子来到家里之后都做过哪些错事。 比如,小嫂子三年没有和二哥圆房,再比如,小嫂子对于我这小叔从来都是不敬的。 到后来她也说不下去了,就命令族人把猪笼推下去。 他躲在石头后面拼命地捂住嘴,眼泪控制不住从脸上流下来,然后淌在石头上。 耳边二嫂的喊声如雷一般劈进心里,他看见二哥站在族人后面笑得一脸狰狞。 他害怕极了,所以他跑掉了。 他趁着夜色什么也没拿,跑在山里的小道上,刚下过雨,小路上特别滑,他又不敢放慢速度。 到后来几乎是滚着下了山,然后扑通一声掉在河里。 他不会游泳,只能拼命的挣扎。 河里没有水草,也没有人拉他的脚,他离岸边只有半米的距离,可是他游不过去。 山上的族人听到了山下的呼喊,大家在他窒息之前将他救了上来。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变得木讷,父母将他接回了城里,他也开始接受了现代化的教育。 似乎一切都要往好的地方发展,可是那个雨夜,那个猪笼,还有那条小道都成了他童年里不可磨灭的阴影。 而那段尘封的过往,那一段记忆的真相,都被他埋在树洞里,再也见不到天空。 从回忆中醒来,就看见贺兰正一脸兴奋地推推搡搡着往前挤,他立刻皱了眉头,微微厉声说道:“快点离开!” “你怎么啦?” 贺兰仙子被他吓了一跳,瘪嘴问道。 “呼,你先别问,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吧,好吧,你别生气!” 贺兰仙子见他正喘着粗气,一副有些心血不支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慌了神,立马应了他的要求,抱着狗子挤出人群。 虽然还有点想去看看,等还是先把狗子送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狗子很快就睡了,而贺兰在确定他不会醒过来之后,紧赶慢赶的出了客栈,等她再跑到河边,那些人已经散了。 水面上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气泡,可是贺兰知道,仪式结束了,那个女子的命也救不回来了。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如果一个人犯了错,一剑了结了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羞辱她?还要让她在死前拼命的挣扎。 死亡应该是一件神圣的事儿,却总有人想出罪恶的刑罚,难道看着他去死,看着他的痛苦绝望,能让别人心里很开心吗? 对于这些她百思不得其解,看热闹的心突然冷却下来,有一点可怜那个被浸在湖里的女子了。 她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那女子是对是错,可是她看不上这种刑罚,残忍而又无用。 最让人难受的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喜欢它。 到底无药可救的是这个女人,还是这个世界? 记洛阳友人(二) 贺兰仙子摇摇头离开了那里,欢快的跑去了他们进城的那条主干路,她还记得那里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她的花篮里有一朵粉蓝草,那可是疗伤圣品。 凡人们当它做杂花杂草,可是到了他们这些修仙的人手里,那就是能挽救一条人命的好东西。 今天的京城依旧热闹,即使中午的太阳很大,但是依旧不能减少半点儿人流。 临近城门的地方有一个算命先生坐在街道旁,身前摆着半张圆桌,身后还立着一根在世神陀的旗子。 买了花儿的贺兰仙子正高兴着,那闭着双眼的算命先生叫住了她。 “姑娘,留步!” “大叔,你在叫我吗?”贺兰仙子指了指自己,然后走过来在他桌前坐下。 “姑娘近日有血光之灾啊……”算命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捋着胡须,枯瘦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道行。 “大叔,那该如何破解呢?”贺兰心里嗤笑,但还是装作天真的模样,双手拄在他的摊子上托着脸好奇的看着他。 “明日午时,姑娘如果还在洛阳城内,那么你便要忍受失去朋友的痛苦。” “如果姑娘离开了洛阳城,那么血光之灾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贺兰害怕的惊呼,“那会降临到谁身上啊!” 那先生又捋了捋胡须,然后摇摇头说道:“我知道姑娘不会信我,但是明日之前,你绝对会离开这洛阳城。” “从今日起,你与你那朋友的命运将背道而驰,不至于你死我亡,但是朋友没得做了。” 说完那老头儿站起来,微微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姑娘快离开吧,时间不多了……” 贺兰这才正脸打量他一下,不过根本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将信将疑。 可是眼看着天快黑了,街上的人流量明显减少,她如果再不回去,狗子就该醒了。 看着仙子离开的背影,那老头笑了,可阳光照耀之下,他竟平白变化了身形。 周围的百姓视若无睹,而他的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城门。 那身黑色斗篷格外显眼,卫兵却根本连出城的证明都没有查,仿佛对于他来说,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另外一边,贺兰没有在客栈里找到狗子的身影,却收到了修真界的飞鸽传书。 那信是用秘法写成,只有在灵力的催动下才能显示出字迹。 贺兰心里莫名的有一点打鼓,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又有一点害怕自己的经历真的如那个老先生所说。 如果真是如此,老先生该是何方?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慢慢将信展开: 贺兰仙子亲启, 天门洞弟子孙香雪拜见前辈,望前辈救我天门洞。 昨日晚,修真界的屏障被武林人士破坏,现有数百名高手正在攻山,天门洞弟子双拳难敌四手,望仙子前来救援。 天门洞乃是最后一门仙门,仙子若是袖手旁观,恐怕修真界荡然不复。 孙香雪拜上。 合上那封书信,贺兰仙子心里久久不能平复,事情果然如那老先生所说,她必须要离开洛阳城了。 坐在椅子上,仔细地将那封信又研究了几遍,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果然是被人洞察了天命,看来修真界确实危矣。 看了看床铺,那上面被子不算凌乱,说明狗子不是被人掳走,大概是自己出去玩了? 贺兰坐在那里等了半个时辰,最终也没见到狗子回来的身影,无奈之下只能留了一封信,然后飞身离开。 ———— 其实狗子根本没有睡着,贺兰仙子离开之后,他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平静,最终还是决定再去河边看看。 迅速的离开了客栈,避开了街上几个类似玩家的人物,东躲西藏的来到了河边。 当时已经有一个人在了,那个人穿着粉红色的衣裳,从背影上看大概是个男人。 咦—— 钱真翔揉了揉起满鸡皮疙瘩的狗腿,安静的埋伏在一边。 那男人正蹲在河边不知道干些啥,原本为在这里的人们也不在,那户人家围没有留下家丁看守,所以他是在偷尸吗? 他不会就是奸夫吧? 趁着没人,钱真翔做小身子,鬼鬼祟祟地爬到了河边。 “你是奸夫吗?”他听见自己这样问,然后忍不住拍了自己的头。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他这是找揍! 哪想到他的声音将那男人吓了一跳,绳索脱手,猪笼又掉了下去。 “你没事吧?”钱真翔看见他一屁股坐到了泥里,有些关切的问道。 然后又一脑子疑问,他到底是在干嘛呀?怎么像是突然神经病一样?到底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我没事儿,你为什么在这里呀?” 那个男人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听着有些阴柔,而且从身形上看,似乎也比正常的男人瘦小了很多。 他一抬起脸,狗子就看见了他长的白白净净的脸庞,五官柔弱,就连嘴都比正常人小。 在古代这种叫做美男子,或者说是病弱美男子,而在现在,大家似乎更喜欢叫他们为娘炮。 一个男人长得美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连动作都比女人柔。 眼前这位就是,若不是没有胸,后背又比女人宽大,狗子差点就以为他是个女人了。 “呃,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捞尸体啊,小嫂嫂的尸体。” “小,小嫂嫂……”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拉回了他的记忆,那男人看他眉头紧皱,立马关心的凑上来帮他揉了揉狗脑袋。 休息了片刻,他才问到“你为什么要捞尸体丫?你是奸夫吗?” “当然不是啦!人家还没谈过恋爱呢!”男人扭捏的对了对手指。 “我家住在小嫂嫂隔壁,她平时对我可好了,所以我来替她收尸。” “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阻止她浸猪笼呢?” “因为小嫂嫂犯错了呀!我阻止不了别人的,所以只能帮她收尸了。” 男人有些难过,从泥坑里起来,蹲在河边寻找刚才掉下去的绳索。 他们的相遇有些戏剧化,对话也十分沙雕,但是狗子那泛滥的善心又发作了,他动用了今天变成人的十分钟,帮着这男人把女人的尸体捞了上来。 他们在乱葬岗为女人立了碑,一起挖坑,一起填土,直到夜幕降临。 他们从城外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关门,守门的士兵送了他们两个梨子。 记洛阳友人(三) 这梨又大又水灵,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不过狗子只能将它暂时放在仓库里,他的十分钟用完了,你有见过一只狗能够一边走一边吃梨的吗? “喂,你来洛阳干什么的啊,看花灯吗?” 那男人蹦蹦跳跳的,粉红色的衣裳随着跳动摆荡,薄薄的外衫几乎要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对啊,我陪我朋友来的,她……”这句话没有说完,他本是安静的低着头走路,谁想到他说话时抬起头,看见一个黑衣人立在他们身前。 “离开这里,离开洛阳!”狗子觉得这个人好像就是副本里那个神秘的家伙,他没有分清是敌是友,可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对他出过手。 此时那人正摇着头,黑夜下斗篷的颜色更深了。 “那个,你……” “别问,快走!”那人声音一厉,然后身体腾空转瞬间不见了身影。 狗子站在那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他与这人大概是不相识的吧?为何他几次三番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每次都要说些不明所谓的话。 “喂,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发呆啊!”正是他沉思之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他的狗头一下。 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蹲在他面前一脸疑问。 他为何要这样问呢?他刚才没看见那个人吗? “你刚才……” “诶呀,不要发呆了,快走!花灯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非常兴奋,抱起狗子就向着街上跑去。 那边灯火通明,正是花灯会的队伍从桥上缓缓走来。 花灯会三年一度,对于npc来说,只是人生中一点点缀,而对于玩家来说,花灯会相当于他们一次另类的情人节。 还没到正式开幕的时间,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群,玩家和npc和平共处,正在街道旁欢迎花灯会的队伍。 每一次的花灯会都像是一个大型的选美节目,城里最漂亮的姑娘头戴花环,手里还拿着花篮,华东会的队伍从门前经过,他们便拿着花篮跟着队伍一起巡城。 待到队伍走过城墙,他们会邀请守城的士兵一起参加花灯会。 在这个时空根本就没有涉及到打仗的事儿,策划的绘本里根本就没有关于战争的描写,军民之间除了差一个官职之外,大家都相处的非常好。 此时的花灯队伍正向城门进发,为首的几个姑娘手里举着灯,他们身后是几个壮士抬着一座四面镂空的花轿。 那花轿里没有人,粉色的帘布随着风轻轻摆动,传说那是每一届花灯娘子的专属座驾。 等花灯节结束,城里最漂亮的姑娘就要坐在这辆马车上,如果有人有幸能够求娶到花灯娘子,不管他的家境如何,全城人都会去他家敬贺。 只可惜,最近这几年已经没有人会去求娶花灯娘子了,因为他们都成了玩家接入任务的固定npc,没有了以前的意义,成了动不得碰不得的大佛。 男人抱着钱真翔跑进了街道两旁正在欢呼的人群,兴奋地跟他解释着花灯节的由来,手舞足蹈的说着他有多自豪自己生在洛阳。 不过他怀里的狗子就遭了殃,被他颠得肺都要吐出来了。 猛然就想到了曾经看过的电影,那句“我顶李个肺啊!”像极了他此时的境遇。 “快看!我母亲!!那是我母亲!”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更兴奋了,腾出了一只手指着花灯的队伍,兴奋的直跳脚。 狗子快被他颠吐了,无力的趴在他肩膀上,试图让自己的身子稳当一点,可是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原来花灯节的队伍已经迎接了士兵们,正在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而他正指着的人正是排在对手的一个穿着素雅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白衣,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色彩,珠钗都是白的,唯有手上的花灯呈现艳丽的红色,在夜色与花灯衬托下,她的脸像是发着光一样。 “那是你妈?”狗子伸长了脖子不可置信的问道,那女人明明看着不过20岁好吗?哪有人当街认妈的呀? “对啊!母亲可疼我了。”他还是没能安静下来,怂着狗子的身子探进了自己胸膛那片衣服里,当手拿出来时,已经多了一条粉红色的手绢。 他高举着手臂用力的挥着手卷,试图引起那个女子的注意。 狗子双手捂住了狗眼,靠在他肩膀上装作不存在。 太丢人了好吗?你说你穿粉衣服也就算了,你还有手绢儿!你有手绢就算了,还他喵是粉色! 庆幸的是,那女人没有注意到他,他们旁边的人也没有注意到他,一人一狗安然无恙的跟着人流走去花灯会举办的天外楼。 天外楼是一座古朴的建筑,据说是前朝就存在的,主要用来接待皇子皇亲,到了井国,这里就变成了花灯会选美的地方。 众人皆落座,男人也抱着狗子在角落里找了一把矮凳,挤进了人群中央,做在视野最好的地方。 凳子只有30cm高,在那些大的椅子面前就是一个小弟弟,他们两个比别人矮上一大截,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全部的视野,就算这样男人还是听着前面的声音听的一脸陶醉。 钱真翔表示实在是没眼看,而且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应该是陪贺兰出来的,不可以直接坐在这里,还是回去找一找贺兰吧。 他迫不及待地从男人手上跳下来,说道“我朋友还没来,我要回客栈去找她,你先看,你先看!” “嗯!”男人笑得一脸灿烂,朝他挥了挥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狗子松了一口气,从人群中挤出来时,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不知道是被那小子颠的,还是实在是太挤了。 走出天外楼,夜色正浓,街道两旁挂着花灯,为这条路留下昏昏暗暗的光,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天外楼里参加盛典,盛典结束大家才会出来游玩。 街上只有零星几个小贩在摆弄着花灯的摊子,连一个玩家也没有。 众人对他视若无睹,他也没有遭到白天时的热情对待,一个人顺着灯光回到了客栈。 今天明明是花灯节,可是除了那个恢弘的楼里,到处都是冷冷清清。 他心里有些寂寞无法排遣,不知为何以前那些从来不会去想的愁思涌上心头,甚至还想起了人类的起源。 记洛阳友人(四) 上楼的时候,觉得楼梯似乎比以前高了不少,以至于他爬上去有些费力,明明昨天和正常人一样速度,今天感觉爬了好久,抬头一望却还有好多的楼梯没走。 他实在有些累了,就趴在楼梯休息,喘着粗气计算着还有多少节没走,算来算去都没算明白,明明他跑了好久却还是那么多层。 难道是遇到了民间传说的鬼打墙? 一时间心里的负面情绪又涌上来,他有些暴戾,刚刚忘却的那些事情又缠绕着他不得安宁。 耳边似乎能听到秋千荡我惨叫的声音。 没错,他们认识不久,也没有太多的战争友谊,可是他也说过,这个人是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别人不能伤他一分一毫! 可惜了,他好像只是说说罢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帮他,眼睁睁看他魂飞魄散一样,自己却只能放几句狠话出来吓别人。 也许这狠话在别人眼里只是笑话也不一定。 负面的情绪越积累越多,慢慢在他心里挖着坑,黑暗的念头正在冲破那道善良的屏障,他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似乎坚不可摧,但是一碰就碎的心脏。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黑化之时,一道男声从他旁边响起。 “离开洛阳,离开洛阳!” 那声音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他环顾四周,周围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好在他终于缓了过来,到底还是没有被负面情绪压垮,此时再看脚下的楼梯,发现他们好像恢复了原样,高度与记忆中相同,在往头顶看去,只剩下两三节台阶他就迈上了二楼的木地板。 刚才发生了什么?大概是他魔怔了吧?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样又一样接踵而至,让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将心里的郁结排出去,此行的目的在于游玩,虽然开始都不是很好,但是要努力让以后好起来! 加油!奥利给! 他给自己打完气顿时觉得好多了,三步两步爬上台阶,兴冲冲的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费力的扒拉开那扇对于他来说有些厚重的木门,里面空无一物,床铺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似乎贺兰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难道她还没有回来吗?或者我在花灯会时错过了她? 这样想着,狗子转身想走,晃眼的功夫,就看见桌子旁的小圆凳上放了一封信。 皱了皱眉头,上肢挺立,把信从凳子上叼下来。 胡乱地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不算大的纸。 上面有两行字: 修真界有难,我去去就回 等我半月,我没有回来你再离开。 贺兰留。 修真界有难?怎么会呢?魔族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而且那个地方还没有开启好吧?难道是人间的侠士逼上了修真界? 大概不是人间的侠客,而是游戏中的玩家们吧。 天门洞是修真界副本儿,所以大概只是有人去刷副本了。 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毕竟他们都是能复活的。 狗子耸耸肩没做理会,将信放在了仓库里,然后倒蹬着小短腿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酒楼。 再回到街上时,盛典结束,有人已经在街上散步了,各种花灯的小摊儿也支了起来,卖花的姑娘忙的乱转。 这里恢复了热闹,狗子的心里也跟着喜庆起来,抛却所有烦恼,加入这场人间的盛世狂欢。 脚下的路是平坦的,耳边是人们的欢声笑语,人们穿着漂亮的衣服,还有姑娘羞涩的将荷包递给自己心仪的男子。 狗子顺着路逆着人群的流向来到了参加盛会的地方,此时天外楼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粉红色衣服的男人站在街灯门下。 “我在这里!”男人率先发现了他,兴奋的朝他挥着手。 钱真翔扶额,似乎是不忍直视,不过脚下的步伐还是那样平稳。 后来男人带着狗子参观了整条街,又等在街头参加了花灯队伍的欢送仪式。 这一次,那轿子上坐了人。 透过粉色的窗纱看见里面那人穿着的白衣,狗子觉得有些眼熟。 那女人正规矩的坐着,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佛像一样。 “那是不是你妈啊?”狗子站在他肩膀上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也是才知道母亲居然是今年的花灯娘子!”男人还是那个兴奋的样子,似乎没觉得他的娘亲被选为花灯娘子是一个羞耻的事情。 既然是他的娘亲,那么应该是已经嫁人了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居然能被选为花灯娘子,别说别人不敢求娶,就算敢,还不得让他爹打出来? 而且这两个人年龄上差距似乎好大,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看起来已经20了,那个女人长得也是20岁的样子,保养的再好也不至于如此年轻吧?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逐渐增长的视力让他眼尖的看见了那女人歪了一下头,一人一狗对视了一秒。 狗子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虚无缥缈的情绪,她似乎透过了他的狗眼看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世界让她惊奇,可是她的表情很平静,隔着窗纱也能看出她是个面瘫。 仅一秒钟的时间,两双眼睛的视线错开,队伍接着前行,狗子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眼花,是那女人真的诡异地朝他笑了笑。 他敢肯定那女人看的是自己,而不是旁边这个傻子。 他也不知道为何这样笃定,反正他说看的是他就是他! “喂,你妈长得真好看,你们家基因不错啊?” “基因是什么?” “呃……说了你也不懂,反正长得好就对了!” “哦……”男人像是听明白了一样,点了点头,这时候,花灯的队伍消失在街头,人群散开,大概是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吧。 “我要回家了!小狗狗,你叫什么名字啊,明天我去找你玩吧!” “呃,你叫我伽罗好了。” “好的!我叫小桃花,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哦!”男人说着把他放下,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钱真翔揉了揉胳膊,试图把一身的鸡皮疙瘩扫掉。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叫小桃花!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大概是我真的不懂这个世界了吧?! 记洛阳友人(五) 夜深,狗子孤身一人躺在客栈里,感受着手掌像绵软的被褥,回忆绵长,一曲飘到了天门洞前。 记得他还在天门洞看门的时候,山下的小妖怪最喜欢和他在一起睡了,每天晚上身边总是围着一圈的花花草草。 当时还在想着,就像是每晚自动变成一个花圈一样。 可是后来离开了那里,再也没有那些小家伙陪着了。 现在偶然想起,竟觉得那段时间离自己有好远好远。 他在山门前杀了他们的洞主,怕是已经不是他们眼中的贵客了。 唉,竟然又想起了秦惊! 他们没有那么多交集,这个人见面时很友好,而且看起来高大上,到后来竟然给他下跪,那着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受宠若惊。 记忆的最后,秦惊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他看起来颇为惊悚的脸上没有表情。 真的搞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他高傲,他可以为了孙香雪给他下跪,说他爱护下属,可他杀了孙香雪全家。 猛然间,钱真翔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是秦惊的安排呢? 他安排孙香雪把自己抱回来,然后蓄意接近自己,后来自己去见了昭和,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慌了。 他求我,让我保护孙香雪,再后来,山门前他欣然赴死,我猜香雪大概是打不过他的吧? 他没有一句辩解,虽然语气恶毒,可他的眼神里没有光。 也许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香雪,所以设下的骗局,即使自己死了,也要泄了昭和的愤,为了保住香雪的性命…… 可是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正如香雪所说,秦惊此人表面上正人君子,甚至是正气凌然,可是背地里杀人无数,香雪全家都死在他手里。 试问,一个表里不一能缩能伸的人,他没有可能耍阴谋诡计吗?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那个人他死了,他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 不过那天的昭和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 第二天,东郡王宴请他国来使。 狗子刚出门逛了逛,一拐弯就碰见了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 “伽罗!你在这里啊!”小桃花见到他立马就高兴了,撒腿就跑过来。 “昨天忘了问你住哪里了,我都找了你好久了!”他嘿嘿傻笑着,双手呈兰花指的形状挠着脑袋。 狗子翻了他一个白眼,没有理他,走在还是热闹非常的街道上,昨天的盛会似乎并没有影响人们的生活,京都一如既往的繁华。 与此同时,狗子也发现今天玩家的数量太多了。 几乎100个人中有50多个是玩家,这是个什么概念?玩家比npc还多,难道又是什么副本开启了吗? 他的那个系统向来只能跳着接收到系统调控通知,有的时候会反映他一些不重要的信息,有些时候又会反映一些重要的信息。 这一次他什么信息都没收到,可能是维护之后又开发了新副本吧。 “今天为什么这么热闹啊?”昨天花灯会都没这么热闹。 “今天是东郡王的宴会啊!可谓是举国同庆,听说请了不少的舞娘和戏班子。” “我母亲也被请了,现在正在化妆呢!” “你母亲……是唱戏的?”钱真翔神色有些复杂,据他所听说的,在古代戏班子可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 “不是啊,我母亲是舞娘吖!” 狗子看着他兴奋的脸,忍不住皱起了双眉,实在搞不懂他母亲是舞娘,他有什么好骄傲的。 要知道,舞娘可比戏班子还低一等,向来是文人墨是所不耻,可又是高雅大堂上的常客。 “母亲现在应该在霓裳羽衣阁换衣服了吧,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吧,那里可漂亮啦!上次我去的时候,还遇见了公主呢!” 霓裳羽衣,传说中的国师就在那座三层小楼……下面摆过摊子。 那个地方是整个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好多大官儿的府邸都坐落到那条街上,最著名的就是东郡王的府邸。 毕竟东郡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臣,虽然当今世上没有战事,可还有很多地方都能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 可以说中郡王在百姓的心中,已经达到了世人只识东郡王而不识陛下的程度。 好在井国的皇帝开明,东郡王好好的活到了50多岁。 这一次是附属小国,还有诸侯郡国每年一次的朝会。 通俗的讲,就是每年来进贡的日子。 往年只是派一些使者将贡品送过来,恰好今年赶上三公主出嫁,诸侯便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起赶到了都会。 这三公主也是一个传奇女子,传说中她文武双全,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第一才女,当年她及笄,求娶她的人从皇宫排到了京城外面。 她的夫婿是她自己挑的,那个人来自一个附属小国,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才能,唯一出众的就是风流之名,传说他夜夜笙歌,被他祸害的女子没有100也有80。 “走啦走啦!我跟你说我母亲一定特别漂亮,你是没有见过……” 小桃花儿一边巴拉巴拉的说着,一边上前几步把狗抱在怀里。 一路上没少受到注目礼,大家看小桃花的眼神里有一种钱真翔所不能读懂的情绪。 可怜,惋惜,还有一点点的嫉妒愤怒。 这几种情绪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人眼里吧?可是这些npc就是如此神奇,而能够读到这些情绪的钱真翔也觉得自己好神奇。 他上辈子怕不是一个扇形统计图吧?!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小桃花停下了,他腾出一只手指着面前的牌匾:“你看!这是我的家!” 钱真翔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近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早春楼。 牌匾是红底儿的,还坠着流苏,从旁边往下看有两个巨大的门帘,门帘从中间分开绑在柱子上,里面的胭脂水粉味儿扑面而来。 钱真翔顺着半关的门看见好多女子扭捏着身子,挥舞着手帕,搔首弄姿地展示着自己。 “这……这……”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了,有没有很漂亮啊?” 狗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小子为什么住在青楼啊? 而且他叫小桃花,这三个字现在听来怎么那么像是花名?莫不是小倌? 他到底是进入了什么龙潭虎穴呀?! 记洛阳友人(六) 钱真翔恍恍惚惚的跟着他溜了一遍青楼,恢复神智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大街上,正往霓裳羽衣走。 身上的脂粉味儿提醒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也许小桃花说的母亲不是真正的母亲,是那个女人收留了他,他从小长在青楼,便跟着大家一起叫她母亲了。 可即使事实真的如此,还是让他有些感叹,他自诩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人了,为什么交的朋友一个个都不正常。 忽略香雪这个由npc变成的人,毕竟她曾经是个npc看过的世界和他们不同,所以阴晴不定又不是什么硬伤。 而昭和,那个女人初见时就像女鬼一样,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物,虽然有时候感觉她很熟悉很温暖,但却总是对他做出很让人无法形容的事。 还有,贺兰仙子,明明总是吵着要复兴修真界,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过,就连这次来洛阳也是她提的主意,结果,反倒是自己留了下来。 还有富可敌国,那小子见面就叫他壮士,见到钱就六亲不认。 最不想提起的就是秋千荡我,在他还没认识他的时候,狗子就在公屏上见过他了。 这个人在公屏上十分活跃,而且也是一个金闪闪的土豪,他们认识的不久,但也比富可敌国认识的时间长,这个人是在他脑海里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虽然他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们刚刚成为朋友,然后他便魂飞魄散了。 而现在抱着他的这个人,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他是奸夫,后来觉得他大概是个智障,结果他居然是青楼的小倌儿。 这样看来,住在他隔壁的小嫂嫂,可能真的不是很冤。 当然了,他没有什么看不起青楼女子青楼男子的想法,大家都是讨生活罢了。 正想着有的没的,他们就来到了羽衣阁。 今天是东郡王的盛会,城里但凡有资格参加的女子都在这里挑衣服,毕竟东郡王的儿子也到了娶亲的年龄,要是谁能入了小郡王的眼,这以后荣华富贵不说,说不定几十年之后,你就是皇后了! 毕竟老皇帝膝下无子,整个国家就靠他和东郡王撑着。 如今他们年近半百,古代的人均寿命不高,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小郡王就能坐上皇帝之位。 怀抱着如此想法的女子不算少,而能够在这里买得起衣服的只有几十个,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围观。 钱真翔透过人群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掌柜的旁边的女子,今天她没有穿素色衣服,反而穿了一身大红色,脸上的妆容也是妖异非常。 井国民风开放,所以没有什么避讳正红色正金色的说法,但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还真不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可能是舞娘的身份所迫她才必须穿的吧? 你别说,这女子的正脸还是很好看的,细眉大眼,琼鼻小嘴。 她看着你的时候有一种悲伤的感觉,眼中万物空荡荡,仿佛世间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钱真翔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好看,是他从没见过的好看。 他向来喜欢古色温柔的女子,来到这个世界后,大家都穿着古装,本以为万般颜色皆看尽,谁知世间绝品在洛阳? 不过当然还是他老婆最好看了!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毕竟大概这世界上觉得他老婆好看的只有他自己了。 跟他熟悉的人都说,他老婆奇丑无比,又肥又胖,脸上还有雀斑。 他倒没觉得什么,家里人也不反对,他爱极了他老婆。 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他老婆比西施还漂亮。 有好久没见了,不知道老婆有没有想他? “小桃花?怎么不进来?” 掌柜的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粉色衣服的男子,连忙放下手上的账本,冲他们挥了挥手。 看起来他与小桃花相当熟悉。 “潘叔,我来找娘亲!”小桃花不论何时都是兴奋的,从没见到情绪低落过,这也是钱真翔说他智障的原因。 “先进来先进来,秀娘正选花样呢!”掌柜大叔十分热情,还趁机摸了他的狗头两把。 “小桃花,不是说要带朋友过来吗?” 那女子抬起头,撇了一眼笑嘻嘻的小桃花问道。 狗子在他怀里默默举了手,身觉有些丢脸。 而且他想起了这女子对他的诡异笑脸,他觉得不是错觉,所以也是有些忌惮这女人的。 “是你啊?真是贵客临门呢?!” 狗子感觉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让他怪不舒服的,不过还是礼貌性的说了一句。 “晚辈伽罗,见过阿姨。” 不知道按辈分他应该叫她什么,不过叫阿姨应该是对的吧? “呵呵,你不会说话就别说,真是扫兴,儿啊,带他出去玩!”大女子冷笑,当下指挥着小桃花带他走。 小桃花却有些犹豫,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可是妈妈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走吧走吧!”狗子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他实在感觉这女子阴冷无比,就算她长了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可是她的性子却让人有些倒胃。 特别是阴阳怪气的,那种阴冷的感觉就像是在面对一具尸体一样。 钱真翔现在已经不喜欢她的脸,并且偷偷摸摸的决定还是离她远点好了。 小桃花瘪嘴,只能点点头抱着狗子离开了。 只是接下来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原本计划着带着伽罗一起来找母亲,然后跟着母亲一起去东郡王府。 现在时间太早了,要会要到下午才开始,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有安排别的。 望着街道上流动的人群,小桃花感觉自己有点生气了。 “娘亲是不是不喜欢小桃花了?”他这样问狗子。 狗子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了,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娘亲喜欢他好吗?冷冰冰的,就算傲也是要有分寸的,更何况她好像不是傲,而是一个魔鬼。 这世界上好像到处都是魔鬼,所以,他老婆当初为什么同意要冰冻他呢?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变了太多了,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 “你看!桃花!” 正是神情低落,小桃花突然又兴奋起来,指着不远处一个院落里爬出墙头的桃花。 “我们去看桃花吧!” 小桃花不由分说的就带他跑到了一处暗巷,顺着高他半个头的墙往上爬。 在墙头上闻了一会儿桃花,似乎还不满足,正准备跳进墙里,就听见一个男声响起。 “你在这里啊!” 记洛阳友人(七) 来人穿的金光闪闪,背后背着两把镶钻石的重剑,手上看似风流的拿着一把羽扇,四五个灵宠在他脚边乱跑。 那光刺的他俩眼睛都要瞎了,眯了眯眼,清真香才看见那人头顶着四个金光大字——富可敌国! 这称号下面还有四个小字,同样是富可敌国。 “我说,你把称号撤一下!眼睛要瞎了!” 这可真是闪瞎了狗眼! “哦哦哦!”那人连忙点了几下把称号摘掉,这才说到“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狗子擦掉被闪瞎的眼睛流出来的眼泪,微微点了点头。 “嘿嘿!壮士!你去哪里了啊,我找你好久了!”来人正是天门洞分别已久的富可敌国。 自天门洞一别,他跋山涉水找了好多地方,主要是这个人对他有大恩,如果不报答点儿什么,他心里不安。 其实都是说辞,走了那么久也不见他有何惶恐,反倒是一路买买买,直接从杭州买到了洛阳。 看他那身金闪闪的装备就知道了。 以前他没钱只能穿系统送的衣服,现在有钱了,当然要穿自己喜欢的。 不过对于他喜欢的颜色,钱真翔表示他不敢苟同。 “没去哪里啊,呵呵……”一提起这件事他就伤心的很,自我调节差点没把他自己调爆炸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这次我们遇见,就一起吧?”富可敌国摇摇头,他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只在乎结果。 以前没遇见他可以游山玩水,现在遇见了当然要一起了,至少要等他报完恩情吧! “行啊,我没意见,我就出来玩的。”狗子点点头没当回事儿,反正来得再多人也是风平浪静的生活,他再也不打算让自己深陷入那些江湖恩怨或者是副本里了。 “那快走!我们去东郡王府,今天第一天开副本!”富可敌国表现的兴致勃勃,上前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完全忽略了把狗子抱在怀里的小桃花。 这时候狗子也想起了他,回过头发现小桃花自打见到这个人就开始一言不发,总是笑着的脸上也没了表情,但是也没有多少敌意就对了。 难道他们两个见过? 说起来,小桃花是他遇见的第四个既不是npc也不是玩家的了,而且就算他看起来呆呆傻傻,可是能看出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 其实狗子一直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与众不同呢?难道跟他一样来自于外面的世界? 可是他们看起来对外界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难道他们联合起来骗他吗? 他有何德何能? 哎,他最近的思绪怎么总是东跑西跑的? “我们正想去看看。” “那太好了!快走吧?” “着什么急呀,还早呢,我们晚点去吧,看现在的天气,似乎要下雨了。”狗子抬头望了望天,此时果然阴云密布,明明出来的时候天气好好的。 “那我们找客栈避雨?”富可敌国记得这小子有一个称号叫做宝藏守护者,跟着他不仅能报恩,还能顺便找到些宝贝。 反正他这一辈子就掉钱眼儿里了,只要有宝贝的地方就有他。 而反观钱真翔,他已经不想要宝贝了,这次的副本他也压根儿不想去,他没有攻击力,加成似乎也不太管用。 这一次如果再拖了谁的后腿,他肯定惭愧的想自杀。 “要不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东西没带。”于是他找借口。 “你不是有仓库吗?怎么还有东西落在外面?” “……” “啊,是去买东西,对买东西!呵呵^_^……” “那咱们一起去吧!我……” 他话还没说完,直接小桃花扬手打断了他“我们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说完立马回头,想爬上跳出来的墙,离他最近的钱真翔也是一脸错愕。 虽然他也不想去,可是怎么突然就把话说绝了呢? “呃……壮士,我们旁边就有门……”富可敌国说道,还指了指旁边距他们不到十米的一扇小门。 他从开始就无视抱着壮士的那家伙,原因他也不明,就是看他不顺眼,但是又没有想打他的冲动。 闻言小桃花的身子一顿,气鼓鼓地停下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狗子再一次汗颜,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不从的话,毕竟他真的不想去。 可还没等他们离开,就到桃花林深处传来一道声音。 “诸位留步!”回头一看,乃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说他是老者也不全是,他除了胡子头发白了之外,眼神熠熠发光,身子板挺的标溜直,身材也没有传说中的发福走样。 狗子顺着往他头上看去:天堂岛主83级(1000000/1000000) 原来是个npc啊,可能是他们触发到任务了吧。 “前辈。”富可敌国率先反应过来,一边弯腰行礼,一边微微抬头打量。 “小侠士不必多礼,老夫不过一将死之人。” “今日见到侠士身姿,羡慕不已,又想到小女样貌出众,与侠士正好相配!” 富可敌国与狗子对视一眼,头一次见到撮合npc和玩家的任务。 “今日东郡王盛宴,小女心旷已久,不如侠士替我护送?” “……???” 钱真翔听的一脸懵逼,刚开始不是在撮合,怎么突然就变成护送任务了? 怎么感觉这老头有点奇怪,别的npc发布任务都是玩家主动找的,只有他是突然出现来找玩家的。 而且他们的系统根本就没有提示说是碰到了隐藏任务,这老头儿说完了任务要求他们也没有接收到接取任务的通知,如此说来,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们的系统面板坏了! 钱真翔宁愿是这样,他可不想又莫名其妙的卷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里。 “呃,好,好啊…”富可敌国迟疑的答应了,虽然搞不懂这老头儿发布任务的套路,但是有任务就做呗。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触发惩罚任务】1、护送红袖女 任务奖励:-100银两 那标题他没看太懂,可是看到标了序号也明白这是一个连环任务。 可是任务奖励为什么是扣银两?! 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鬼任务?不给奖励就算了,还要倒扣的! 与此同时,钱真翔也收到了系统提醒。 【触发隐藏任务】1、护送红袖女 任务奖励:云川套装。 记洛阳友人(八) 他当然也看出了是个连环任务,不过奖励竟然如此丰厚,只是他没搞清楚,这是第一个连环任务就给的奖励,还是连环任务完成之后给的奖励呢? 没多想,他伸手就要点拒绝。 那老头都说了是要送到东郡王府的,说不定下一个任务就要参加副本了,他真的不想去,所以还是拒绝了吧。 谁想到他手刚点上拒绝那两个字,突然同意和拒绝换了一个位置,他脑子倒是反应过来了,但是手已经快速的点了下去。 【任务接取成功】 看见眼前的通知,他皱了皱眉头,猛然意识到是被套路了。 可是一个npc他到底为什么要套路我呢?难道是策划的锅? 果然,那策划肯定不是个好东西,都50年了还要陷害他一次! ———— 从那个开满桃花的院子出来,所有人都情绪都不高。 特别是富可敌国。 他发现他根本点不了拒绝,只能被动的选择了接受任务。 不过好在只是伤心了一阵,又活蹦乱跳的邀请他们和自己一起任务。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百银两根本算不了什么,就像是大人买小棒棒糖一样简单。 钱真翔这次也答应了他的邀请,因为他也被强制任务,而且他倒是也想试试这个任务的奖励到底是不是这么丰厚,还是给的只是一件没有加成的衣服? 小桃花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了,他只是看不顺眼非要跟着他们那个人而已,但是钱真翔已经是他的朋友了,他肯定要跟朋友共进退。 再说他反正就要去,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让他厌烦的人罢了。然而天气没有因为他们的决定而改变,他们回到街上没多久就下起了小雨。 天边的云翻滚,这小雨儿也有愈下愈大的意思,没有办法,只能冒着小雨狼狈的跑去了一家距离东郡王府比较近的客栈,顺便在这里接红袖女一起离开。 当时客栈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大部分都是一起进来躲雨的玩家,而原本游荡在街上的npc们已经回家了。 他们进去客栈时,里面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东郡王府这个与众不同的副本。 “外围都能爆火神诀,这副本的奖励也太牛批了吧!” “听说了内部消息,这次击杀东郡王有神兽奖励!据说是麒麟和白虎,还有神秘人物可以触发!” “切,神兽怎么地了,上次那个伽罗恶犬,神兽还烂大街了呢!” 钱真翔摸摸鼻子,默默缩小了身子,隐藏起自己的存在,坐在角落里继续听八卦。 那些人没有注意到他们。 “呵,烂大街了你不是也要买?有本事自己捉?” 伽罗恶犬是跟他不一样的,他是由一个真正的人变成的狗子,并且他没有玩过全息,根本就不会攻击。 他的虚拟屏幕上也没有技能按键和提示。 所以才说毫无攻击力,可是投放出来的伽罗恶犬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真正来自地狱的使者,攻击力相当之高,并且出生就是成年期,终生保持在90到95级左右。 而且具有非常强的越级挑战能力,就算你是100级的顶尖玩家,在他们面前你也必须要小心。 不过他们虽然战斗力高,但是血皮确实脆的一批,只要你的操作好一点,捉到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有一点最重要,如果你没上了95级,抓到他们属于天方夜谭。 伽罗恶犬属于狼的远亲,是传说中的物种,但区别于狼的是,他们虽也有狼道精神,但是却从不抱团儿。 毕竟传说中伽罗恶犬只有一条,这个游戏里却把神兽变成了一群。 原本是物以稀为贵,现在就真的成了烂大街了。 “老子有钱!怎么地!你有钱你也买呗?” 这次的东郡王副本只开通一次,那些高级玩家早就进了东郡王府,只有他们这种90级往下的人还在外面游荡,毕竟副本里全是红名,如果他们先进去了让别人看不顺眼,杀了怎么办? “哼!” 那大汉不跟他斗嘴,兀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瘦小而又猥琐的那个人得意地笑了,抖着腿扬眉吐气。 周围的人暗自嘲笑,讨论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我这次肯定要拿个名次了,听说分红一百万银两,够我买时装了!” “我看你是想多了吧,你才83,怎么抢排名?”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有人脉的!” 两个人一问一答,小声逼逼起来,别人就算想听也没有放下身段加入他们。 三五成群围坐几圈讨论着进去之后干什么,又讨论这组队的计划。 “壮士,你想在外围还是去里面看看?”富可敌国趴在桌子上小声问道。 “我再说吧,我就去逛逛而已。”也不知道连环任务的二是什么,所以根本就不确定下一步会到哪儿。 而小桃花则是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们在在说什么啊,什么内围外围的?” 他不是npc也不是玩家,根本就听不见那群人在讨论什么,而他们三个默认为组队状态,所以系统就没有为他们屏蔽关键词。 小桃花以为那场盛会只是普通的盛会,在玩家们眼里那就是爆率特别高的副本了! “没有,进去之后我们暂时不要在一起吧,偷偷摸摸捡漏!”这种工作才适合他,没有生命危险,还能捡到点宝贝。 富可敌国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别看他现在金光闪闪的手拿神器,还有灵兽,可到底只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医师,虽然已经上了95级,但是和90级也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他这个任务说出来有些丢人,还是自己去做好了! 计划就这样暗自敲定,小桃花没有在插嘴,反正他跟着狗子进去就对了。 那边的讨论声也告一段落,众人皆起身看向的客栈外。 原来雨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只是他们讨论的兴奋,所以才没有发现。 既然雨停了就要出发去前往副本的入口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女子走过来,佩剑“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狗子一看,头顶上写着三个字:红袖女。 没有等级没有血量,说明只是一个普通的npc不是野怪。 狗子默不作声的接取了任务,然后安静的趴在小桃花怀里。 富可敌国也截取了任务,然后轻声说道:“走吧,我们也不能落在太后面!” 记洛阳友人(九) 进入东郡王府的范围,钱真翔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埋伏着好多人,他们呼吸清浅,分辨不出是王府的暗卫,还是已经潜藏起来的高级玩家。 东郡王府门前有两棵松树,此时不是他开的季节,树叶略微有些干枯,底下还摆着两个金盆。 听路过的人说这叫聚宝盆和摇钱树,与现实中那些不一样,大概也是虚构来的吧。 ———— 郡王府没有守卫,各色各样的人穿插其中。 他们一行在府门口就分别,钱真翔径直去了府中桃花阁,富可敌国则往里面去了。 他们进了府邸便能交付任务,此时,狗子正在小桃花怀里闭目养神,看似呼吸平稳,一睡不醒,其实是在仓库里观察那件衣服。 云川套是一件白中夹青的衣服,从外观上来看一种缥缈的感觉,再仔细观察它的属性,发现这是一件能够自动清洁的衣服。 除此之外还加20%的攻击加成,10%的防御加成。 配合专属武器云川剑能够打出一套冰雪连招,连招期间伤害翻倍。 外观好看属性又好,这连环任务又完成的如此轻松,让钱真翔非常有兴趣,接下来该做什么? 任务2、击杀野怪:王府刺客(100/100) 任务奖励:传奇功法:冰封千里。 怎么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清怪任务?他是一只没有战斗力的狗子,难道要他扑到刺客身上?别搞笑了,刀剑无眼,他那种行为跟作死没有区别! 不过进都进来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样想过之后,他就放松了,跟着小桃花新奇的打量着府里的一切。 这洛阳城真的到处都种满了桃花,他们随便跳进去一个院子,那里面都种的满满的,如今来了东郡王府,这个院子里依旧是满满的桃花树。 小桃花人如其名,长得就像桃花一样,也特别喜欢桃花。 他能呆呆地坐在那里看一整天。 “哇,你看,好漂亮啊!”果然,一走进这园子,小桃花就疯跑开来。 狗子被他放在园子门口,此刻正蹲在地上不忍直视。 这院子名叫桃花阁,他们没有深入,只能看见满眼的桃花,但是仔细往里面看,在桃林深处,还是有房屋的轮廓的。 看起来这林子很大…… 狗子没有什么欣赏桃花的才情,他就蹲在那里等他玩够,一边漫不经心的抬头望着天空,一边又放空了脑子。 思绪飘转,猛然就想起了一个梦。 那时候他在天门洞,夜里静悄悄的,他刚与鹦鹉吵完嘴,偷喝了洞主的二两酒。 那酒劲儿非常大,他刚趴下就不省人事。 那个梦让他记忆很清晰,女子站在桃花树下,神情冰冷,面目慌张,她惊慌失措地与他对视。 但是那女子却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知道她在看谁,肯定不是他就对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梦还没有那么清晰,可是想起来的次数多了,就会发现一些以前没有看过的细节。 当时他是身处一片桃花林里,而那女子身后的树异常巨大,几乎遮住了他视线的半边天。 树上绑了许多的结缘绳,木牌下坠着流苏,风一吹,飘飘荡荡。 当然还有许多的铃铛,声音清脆,总之那棵树是异常好看的。 是真的异常! 就算是别人书画里的桃花树也没有那样好看过,他的嘴太笨了,根本就无法形容那种树。 树上还有一口井,距离女子的脚边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那井干净的很没有青苔,也没有寻常的湿漉漉感觉,看起来幽深,似乎轻轻喊叫一声就能听到无数的回音。 当然了,他只看到了井的侧面,相信那里的井水也是清澈的,不然怎么对得起如此美景。 “一舞倾人国!”正思索着,猛然听到一声娇喝,回过头就看见两个人在他们后面打架。 其中一个女子穿着娇娇嫩嫩的粉色,手里拿着扇子。 另一个女子穿着高贵的紫色,手里是一把蛇皮鞭。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斗争不休。 黑色的鞭子只差1厘米就扫到那女子脸上,那女子冷哼一声“杨花三月!”一时间天空突然出现朵朵桃花,听从那女子的命令集结成雨。 紫衣女子后退半步,一袖子就将挡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鞭子甩出。 两人你来我往,个个脸上都是凶狠的表情,仿佛与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狗子咽了咽口水,悄悄后退,抓住还在疯跑的小桃花,静静地躲在墙根儿下。 那两个女子都是满级秀武,随便一个招式都是飞沙走石,像他这种被小石子打一下都掉血的体质,还是离她们远点好。 “他们在干嘛啊?”小桃花很配合,蹲在墙根儿下偷偷抬头看着外面的战局。 “我怎么知道,你小声点!” 小桃花看着也不像是有战斗力的,万一祸水东引,他俩不都玩完? 外面战况越来越激烈,两个女子身上相继挂了彩,也是皱着眉头硬拼。 而墙根底下这两个人看得兴致勃勃,却都暗自没有出声。 正看的兴起,一个男子从半空中跳下来。 “小心!”说着又没出鞘的佩剑,挡下了紫衣女子的鞭。 “十九!你真的要因为这个狐狸精跟我闹掰?!”粉衣服的女孩儿靠在男人背后,而那拿鞭子的女人则是气得哇哇大叫。 看得出来这可能是一出年度大戏。 “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分手两个月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找我了!”男人很冷静,但是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也正是他的不耐烦与不屑,彻底激怒了那紫衣的女子。 “你真的要与我为敌?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天地盟的人?你这么做,不怕天地……” “你不要威胁我!大不了删号!我绝对不会再跟你复合了,你快点离开这,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好!既然你这么硬气!那明天的追杀令榜首一定是你的名字!”女子冷哼一声,飞身离开。 “你没事吧?”见到女子走了,男人立刻关心的问着身后的小姑娘。 姑娘摇摇头,虚弱的趴在他怀里。 男人有些着急,抱着姑娘也飞走了。 “啧啧” 狗子摇摇头,没想到陪智障出来玩还能遇到这种狗血大戏。 这些人真的是,在游戏里找对象就算了,分手了居然还要威胁人家。 记洛阳友人(十) 那些人走了之后,小桃花抱着狗子坐在墙壁上休息,他刚才疯跑了好一阵子,现在累的慌。 “参加完宴会我们去哪里啊?”他还是很兴奋,心里已经计划好了好多可以去的地方。 比如去帮二牛哥挑粪,帮孙婶儿打猪草,还可以帮楼里的姐姐们买一些胭脂水粉。 记得城外有一片湖可好看了,不然等一下去那里好了! “我们去城外玩好不好!我们昨天都没有放花灯!不如我再去买几个吧。” “母亲还给我做了糕点,我们也可以偷偷去楼里的饭堂偷吃!” “二牛哥每天回来都会剩包子,我们也可以吃包子!” “……” 狗子没理他,他这一天几乎都在慌神。 “对啦,你最喜欢做什么啊?”钱真翔听见他这样问自己,于是歪了歪狗脑袋。 “发呆吧,你呢?” “我啊,我比较喜欢干活,二牛哥和孙婶可喜欢我了!我每天都去帮他们干活,他们还会给我糕点吃!” “不过二牛哥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孙婶托了好多人去找也没找到,那天我去的时候,孙婶在哭,我不知道怎么了……” “二牛哥是被人抬回来的,他好像睡着了,身上还盖了一层白色的被子。” “妈妈已经好久不让我去了,可是我在家好没意思啊!” “……” 狗子大概听明白那个二牛哥发生了什么,听他的描述,十有八九是已经去了。 他妈妈不让他去当然是因为他还小,虽然看着像是已经二十嘞,但是心智就跟小孩子一样。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二牛哥已经没了……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有你啦!嘿嘿~” 小桃花嘿嘿一声,把他抱的更紧了。 正好闲来无事,于是钱真翔便道“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啊!” 小桃花立马答应了,稍稍思考了片刻,开口将小时候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本来生活在一个相当落后的小农村,那里的人还保留着前朝的习性,他们嗜血而凶残。 有的时候收成不好,他们就会杀了族里最弱的人。 小桃花就是在风雪里长大的,八岁那年,一队官兵闯进了这个封闭已久的古镇。 双方屠戮,小镇上死了好多人。 孩子们被官兵带回了京都,可是没有得到安抚,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沦落成乞丐。 他们见惯了刀光血影,一个个小小年纪就很凶残。 方圆几里的乞丐都被他们欺负跑了,每天都要蹲在小接口要饭,实在不行的时候他们还会逮住弱势群体去抢劫。 而小桃花是这群孩子里最小也是最安静的一个,他从小就是长在村长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没见过那些杀戮与血腥。 相比于这些小乞丐,他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他不敢出去要饭,每天蹲在乞丐窝里等着小伙伴们的施舍。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会给他一两个馒头,可到了冬天,几乎没有人能要到饭了,就再也没有人去给他施舍。 那一天饥寒交迫的他晕倒在乞丐窝里,周围没有人,孩子们都出去要饭了。 天气越来越冷,大雪被风吹进残破的窗户,没过多久就将他埋了彻底。 他没死,他被一个女人救了。 那一年,他七岁。 从衣不遮体到锦衣玉食,他所没见过的人间黑暗,被这个女人彻底的挡在了外面。 女人给他吃给他穿,照顾他生病教他学习,把他变成真正的白纸。 有的时候女人有空,她就会带着小桃花在街上溜达,遇见谁有困难就上去帮一把,京都离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好人。 后来有一天,小桃花的12岁生日,母亲带他上街去买生日礼物,却没想到被人当街侮辱。 那人身后带着几个保镖,他挑起女人的脸说她真好看,然后吩咐后面的家丁将她带走。 小桃花哭得厉害,他央求着街上的人们帮他,可是所有人都装作看不见。 他母亲冲他摇摇头,含着泪跟着那猥琐的男人走了。 小桃花跪坐在街上哭,可是他母亲没有过来安慰他,他突然觉得好恨。 “我那天哭的特别凶,可是没有人理我。”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似乎有些头疼,难耐的皱着眉毛,用手按压着太阳穴。 “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我妈妈被楼里的人抬着回来的,当时她浑身都是血,我吓坏了,后来我晕了过去。” 那猥琐的男人生父是当朝丞相,整个京都里都没有人敢惹他。 那天是不了了之,没有人再去提起那件事儿。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是感觉过去了好多时间,再醒来的时候,是我13岁的生日了……” 睡了一年吗?不可能的,大概是失忆了吧。 大脑受到严重的刺激是有50%的可能会导致记忆紊乱的,更何况是这种刺激。 况且,他们母子二人行善积德,可是却在街上被别人侮辱,没有人过来帮他们,就算他再善良,也会忍不住黑化的吧。 可是看他现在的表现,依旧是蠢蠢的,没有发现任何狠戾。 如果那不是失忆,这个人该是有多么善良? 反正如果放在他身上,他绝对不会这样的。 “没了吗?” “没有了,我刚刚忘记了,本来这个故事很完整的,可是我把后面的都忘了。” 小桃花委屈的瘪瘪嘴。 “没关系,那就忘了吧,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事情忘了多好,忘了这世界有多凶恶,只记住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当你的眼睛是善良的,你看这个世界充满了光明,当你的眼睛是自卑的,你看这个世界就充满了绝望。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只能看得见善良…… 可是最近,他的善良不复存在,世界的黑暗面正在逐渐为他展开。 “两位,聊天的时候别忘了做任务哦!”深沉的系统音在他耳边响起,吓得狗子立刻皱起了眉头。 系统还会说话吗? “当然啦,你的任务就要开始了,现在从这个门出去很快就能到达前院,祝你任务做的开心哟!” 这句话后面接了一大段的波浪线,他眼前的整个虚拟屏幕上都在循环播放这段话的弹幕。 他隐约能听见那个声音在诡异的笑着。 那笑声似乎穿透骨髓,一种麻醉似的感觉遍布全身。 记洛阳友人(十一) 然后他就发现他动不了了,仿佛身体被隔空点穴,除了眼珠子能乱动,其他都僵硬在原地。 然后他就看着小桃花抱着自己去了前院儿。 他现在是第三视角,就好像是在他们两个头顶一样。 此时前院儿正热闹着,副本的大门正要打开,无数玩家抢着想进入副本。 东郡王站在前厅门外的高台上,穿着一身黑金色的法衣,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 “欢迎各位来参加我的宴会,宴会从晚上开始,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期间不可退出副本,否则不可以重新进入。” 他说完这句话,高台上也就是他的身后出现一道黑洞,那黑洞的边缘泛着白光,白光渲染的整个天空都有些微亮。 穹武大世界有太多副本了,没有几千也有上百,并且各个副本都不同,触发的条件也不一样。 有的是日程副本儿,随时都可以打开,还有那种定时副本,只在某种指定的日子打开,最后一种就像是这种副本了,他是临时开启并且只开启一次的。 只不过飘在空中,看着所有人的狗子皱了皱眉头,又是这个规则,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有些想放弃任务直接离开,可是他根本就动不了,小桃花怀里的狗子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面。 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但是他的眼睛在动,钱真翔看哪里狗的眼睛就看向哪里。 “他在说什么啊,怎么干张嘴不说话啊?”小桃花挠了挠脑袋,他看见高台上的那个人在说话,可是根本就没听见声音。 正当他疑惑之时,所有玩家都看见天空的左上方出现四个大字:【计时开始】 紧接着有数字跳动:1098…… 当倒计时归零,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进入了副本。 不管是凑热闹的,还是东郡王府外办理之内走动的路人,没有一个人能被留下。 小桃花有些怔愣,他刚才亲眼看见钱真翔在他怀里消失,还有周围那些行为奇怪的人也一起消失。 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儿,这时,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跟我走吧!” ———— 钱真翔也跟着眼前一黑,与狗子的身体一同出现在副本内,周围是一片沼泽地。 几块光秃秃的草地,还有一些喜欢潮湿喜欢水的植物分布,除了这些之外,周围空荡荡的,当然最不可缺少的就是薄薄的一层水。 这水看上去透彻极了,仿佛一点杂质都没有。 钱真翔就在狗子头顶看着狗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它的爪子一伸一拳的踩在水里,没过一会儿浑身就湿漉漉的。 它实在太矮了,这里的土块儿分布又不均匀,常常是一片水域然后才有一小块土地。 周围什么都没有,狗子也一直在安静的走路。 钱真翔飘在他头顶上尝试移动,却发现除了视野能动之外,他身上哪里都不能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冥冥之中他听见一声梵唱,仿佛来自古老的佛语,空灵优美,仔细听来还夹杂着一缕叹息。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钱真翔清楚的看到狗子旁边的水坑里扬起层层浪花,明明是浅浅的水滩,此刻却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浪花打在不高的石滩上,溅射出来的水珠往四面八方跳开,有些又落回水滩里,荡起层层波纹,有些打在石头上,发出一种脆响,还有些附着在了草叶上,水珠顺着叶脉滑动,最终又落回水里。 这本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像,美好的景色,大自然的安静明和,还有空灵旷达的话语。 这该是一个旷古绝今的华章,但凡是个人听到都会觉得通体舒畅,仿佛沉浸在温水之中。 可是他越听却越觉得心里躁动,似乎在哪里听了无数遍,越听越让他心烦意乱,连带着脑海里也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此刻全身心都感觉这世界不公,他觉得他是一个公正平和之人,甚至说是一个善良而又没脾气的极品好人,但是他没有得到好报。 厄运总会降临到他身上,以前还没觉得现在却一点一滴都被想起来,不管是外人的鄙视,还是在家里受过的气,亦或者对于这世界的埋怨,所有的负面情绪倾巢而出,汇聚成一团巨大的负能量侵袭着他的大脑。 他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思绪乱飞与此同时还在行走着的狗子双眼突然红了一下,那光芒闪得极快,正在胡思乱想的钱真翔没有看清。 他现在只是觉得乱极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甚至还起了杀人之心。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于是他努力地想要赶走脑子里的坏思想,集中注意力去对付那团负能量。 可是渐渐地,属于他自己本意的那团力量,一时似乎落了下风,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与此同时,那道声音越来越强烈,似乎是有人拿着喇叭在他耳边大声的播放,更震得他头疼欲裂,仿佛耳膜都被穿透了。 他能感觉到那道声音迫切的想要净化自己,可是,它来的太多了,让他已经有了免疫力…… 正在他脑袋快要炸开的时候,狗子终于走出了那片沼泽,踏上了一片山丘。 那道声音也随着隐去,只留下负能量依旧完整,并且还在试图清洗他的脑子。 他不敢放松,所有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和那团能量斗争的地方,而在外界,狗子爬上了山丘,在山丘之上化为人形。 成一种打坐的姿态,手持莲花安静的坐下。 双目缓缓合上,嘴里念叨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但是那话十分熟悉,与刚才所听到的那种声音如出一辙,话的内容像是来自佛教的某本经书,相比起刚才那的声音,从狗子嘴里吐出来的更像是普通人唱的。 随着他嘴里的音阶越来越快,天气间的灵气汇聚于此,星星点点的在他头顶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形成了一道漩涡。 身体正在缓慢地吸收着灵气,头痛减缓了一些,钱真翔这才能分出半点儿精力去观察狗子。 正在打坐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高高盘在头顶,面容普通,却流露着一脸佛态。 此时的他,不像是一个机器人了,反倒是像一个已经得道成仙的佛。 魔化 随着他唱的越来越深了,钱真翔脑海里闹腾作乱的负能量也越来越弱,到后来将近瓦解。 他松了一口气,又尝试移动,发现还是不能动作,不过这次他没有着急,静心听着狗子嘴里的吟唱,试图从中得到升华。 尽管脑子里那能量还在叫嚣,但是钱真翔能感觉到他已是强弩之末,构不成威胁了。 静下心来,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世外桃源般的画卷。 他仿佛站在高山之上,俯视着脚下的万物,翠绿的草叶儿迎风招展,炙烈的阳光照耀大地,视线沿着高山而下,青石的小路纵横交错,高树林立,小溪淙淙。 几乎人家坐落在山脚之下,简陋的茅草房透露着温馨之感,炊烟从房顶升起,顺着风的方向缕缕不息,几个孩童手里提着玩具在小溪边玩耍,穿着朴素的村民在河边洗衣服。 木棍拍打在褐色的衣服溅起朵朵水花,啊娘擦了擦额角的汗,望着儿子幸福的笑着。 又仿佛站在初中时的教室,脚下是青花石铺成的地面,四块玻璃并排放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打在每一个学生脸上。 老师穿着职业装站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知识,偶尔有调皮的学生偷偷在课桌下吃上两口零食。 班里的睡神趴在最后一排睡得正香,门长靠着后门偷偷玩着手机。 突然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一声欢呼,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 再后来,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类似西方教堂的地方。 教堂外面还绕了一圈的花坛,各种名贵的鲜花在花坛里盛开,一条红毯自他脚下铺出,笔直的通向教堂门口。 一路上,花丛林立,不知什么材质做的月亮门,还有薄薄的轻纱。 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对新人正站在台上,神父说着什么话,底下的众人一脸虔诚。 新郎新娘互送戒指,在神父祝福的眼光中吻在了一起。 画面一转,他出现在一座高楼大厦里,年轻的白领们坐在电脑桌前,手指放在键盘上纷飞凌乱。 靠近门口的垃圾桶里摆放着一张又一张的纸团,咖啡机坏了,三发出微微的响声,一个女职员端着热水在休息间里叹气。 大众办公室旁边一个玻璃的格挡,里面是富丽堂皇,老总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桌上摆着的百合花散发着微微的香。 突然手边的座机声响,老总抬头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接起电话为对面的客户低头认错。 他陪笑的脸深深地印在钱真翔的脑海里,画面顺着电话线来到了对面。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坐在沙发上,双腿高高翘起,吊儿郎当的咒骂着。 看到这里,钱真翔微微皱了眉头。 画面再转,他站在医院的急救室门口,两个老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年轻的男人抱着脑袋跪在他们身旁。 护士匆匆赶到,告诉他们不要大声喧哗,三人流着泪求她。 一扇门之隔,生死仿佛也隔绝为两边,门外是撕心裂肺的哀求,门里则透露着死亡的危险。 12点的钟声在医院里回荡,钱真翔仿佛看到层层黑影从病房里面走出来,心绪一时不稳,眼前一黑,又回到了狗子打坐的那片山坡。 彼时狗子头顶已经聚集了巨大的漩涡,灵力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了狗子的身体。 钱真翔咂咂嘴,觉得那灵气一定非常好吃,再次闭上眼睛,试图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这一次,是一个雨夜,穿着跨栏背心儿的男人手里提着一袋糕点,他站在公交车的站牌下躲雨,可那站牌不宽,风雨照样打在他身上,他缩起脖子揉了揉手臂,将那糕点保护在胸前。 雨越下越大,男人看了看天,抬脚跑进雨幕里,地面上积的薄薄的水,汽车在他身边飞驰而过,车轮卷带起泥水打在他黑色的裤子上,鞋已经被水浸透了,凉凉的感觉冰冷刺骨。 一辆奔驰在他面前停下,穿着打扮金贵优雅的男人降下车窗让他赶紧上车,他摇摇头拒绝了,笑着跑的更远。 雨越下越大,到后来就像是拿着盆在他头上倒一样,他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啪叽一声摔在地上,鼻子正好磕在马路牙子上,鲜血顺着鼻孔哗哗的流,他赶紧爬起来查看糕点是否完好。 糕点一点事儿都没有,他这才开心的笑了,仓促地擦了一把鼻血,小跑着消失的夜幕里。 这时外界突然传来声响,“锵锵”刀剑碰触的声音由远及近。 恰巧打破了他的冥想,可此时已经来不及回神,因为思绪被打乱,这次他出现在一个幽暗的走廊里。 两边是密不透风的墙,前方的走到幽深,似乎看不到底,头顶上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营造出一种诡异而又沉静的气氛。 穿过这条幽深漫长的走路,他发现一条通往黑暗的门,轻轻地推开它,里面是又一条幽深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墙壁上均匀的遍布着一扇一扇的铁门,上面写着号码牌,还有一扇小小的铁窗。 钱真翔皱了皱眉头,感觉事情有点不对,脑海里开始隐隐作痛。 他静静地走在这条走廊上,来到了意见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房门前。 牌子上写着:3507。 他的头更疼了,踮起脚尖试图从那扇高高的小窗里看看里面有什么。 里面是黑暗的,不知道有多大多宽多高,除了黑色一点也看不见。 可他的脑袋却像是被重锤打了一下,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尖叫出声。 暗红色的光在他眼底闪烁,此时狗子最终的梵唱已经不知道何时停了,正如临大敌一般站在山丘上。 双眼泛起血红的颜色,杀意从他眼底迸裂,背后隐隐有东西要破土而出。 钱真翔皱着眉头从幻想中醒来,抬眼边看见远处两个人正刀剑相战,血光淋漓。 剑气刀光劈在一起,打斗越来越激烈。 脑海里猛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感觉自己在往前走,手里似乎拎着什么? 那东西搭在草地上,偶尔碰到石头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大概能猜到,那可能就是那把摧天刀了吧? 他没心思去想有的没的,他正在竭力抵抗黑暗的侵袭,可是那力量空前强大,明明刚才被狗子逼退,现在却有破竹之势,在他脑海里乱钻,一举占下了他整个高地。 任务进行时 钱真翔迷迷糊糊的听着外面的声音,那把刀划的石头上,轻轻的脚步声踩过草丛。 “你是什么人!”猛地听见一声爆喝,能感觉到就在正前方不远处那两个打斗的人停下了动作。 狗子不回答,依旧拖着刀缓慢的走着,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左右相加,猛地攻了过来。 左边是呼啸的剑气,右边是凶猛的刀光,两把兵器几乎同时到达狗子眼前,来势汹汹,眼看着狗子命陨,谁知他闭着眼睛抬刀一挡,竟然将攻击全数等下。 那两人眼神一厉,同时使用出更加凶猛的招数出来。 “雨沙天星!”使剑那人凌空一喝,清风移动,只感觉斜上方有无数个能量点,正向自己这边打来,狗子后退半步,猛举起刀,一道屏障自刀上划开,足足挡住了半边天。 “龙山洞天!” “飞雪摘花!” “金陵十三剑!” “地震缩尖刀!” 一招接着一招,各种各样的名字从那俩人嘴里吐出来,这名字虽然好听,但招式确实不怎么文雅。 那剑客一招龙山洞天,身子瞬息到了狗子身后,一刀直攻他腰间,狗子侧腰闪过,却迎面等到了刀客的近身攻击。 刀客整个身子成一个钻头型,没过几秒功夫就破了他的护盾,手掌直冲他面门,狗子一皱眉头,左脚瞬间踢出,一脸正中他左边的脸上。 只听的刀客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被踢出好几米,趴在地上哀嚎。 身后的剑客脸色一冷,指间握紧了长剑,快速刺出,金陵十三剑,剑剑直冲要害,可是狗子身法快的出奇,弯腰躲过直冲脑袋的致命一剑,还没等他第二剑刺出,手腕儿一转,摧天刀顺着他的手势直直的刺激了剑客的胸膛。 那剑客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狗子,两人头顶的血条只剩了点血丝。 狗子收回了刀,继续一步一步拖着它走着。 那两人的血却还在掉着,刀客情急之下喊道:“你可知我二人的身份!今天你杀了我们两个!等出了副本我一定要把你轮尸!” 钱真翔感觉到狗子脚步一顿,微曲起手肘,将刀冲着那刀客的方向一扔,噗嗤一声,是刀刺入皮肉的声音。 那刀客的血条立马就空了,没来得及惊讶就化作灰烬,随风飘向了天空。 插在他身体里的那把刀动了动,随着它的消失也回到了主人手里。 剑客睁大着眼睛看着狗子越走越远,连加血的药都忘了吃。 他是这游戏战力排行榜前十,那刀客比他还高一名,他两个人围攻一个居然被打的这么惨。 这个人的名字根本就没在战斗榜上出现过,剑客看着他头顶的伽罗恶犬四字眯了眯眼,在他的血条空掉之前,深深的将那四个字记在了脑海里。 钱真翔又恢复了与恶势力作斗争的时段,只能略微分出一丝心神去感知着外界的狗子在干什么,这负能量再次回归之后比以前难缠的多了,现在就像是有了智商一样还会搞突袭,他只能专心防守着,害怕脑子被负能量侵袭。 在他注意力集中到这里的时候,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外面有什么只能通过感知,当然了,他也不是什么精神力超强的强者,所以对于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印象。 他只能感觉到狗子在和人打架,狗子打赢了,但是他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 狗子和钱真翔出现的地方是这副本的最边缘,在王府的秘密通道外面,走过沼泽地路过山丘,在渡过一条河就能到达王府密道。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片庄稼地里,脚下正踩着通往王府的密道入口,钱真翔感觉到狗子蹲了下来,然后耳边空气呼啸,啪的一声,他们两个掉在地上。 不,钱真翔只是一个意识体,他只是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下,狗子却真真切切的摔在地上。 不过狗子似乎没感觉到疼,他抓着刀站起来,继续拖着刀一路前行。 就像是岩石堆砌的凹凸不平的石路,刀划在那上面的声音越来越刺耳,钱真翔能感觉到四周都是差不多身量高矮胖瘦的石壁,所以回声特别的大。 这更加扰乱了他抵抗恶势力的心神,不过他没办法动作只能皱着眉头,越发地集中了注意力。 好在这密道不长,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石门划开的声音,石壁碰撞在一起轰隆隆作响,偶尔有飞石打在狗子身上。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整个过程都是面无表情的,可以说他比机器人更像一个机器人,机器人都能设定表情,而他却永远都没有表情。 不出三秒钟,那门声停止了,又传来了都擦在石壁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时轻时重,钱真翔分出一丝精力来猜测,他大概是走楼梯呢吧? 大概过了半分钟,耳边是喧喧闹闹的声音,狗子伸手推开挡在头上的板子,光亮瞬间侵袭到了密道。 这时候,东郡王的盛会被刺客打乱,来宾们抱头鼠窜,到处找着出口。 而身为副本里正义一方的玩家,他们正想尽办法将刺客赶尽杀绝。 这刺客的等级只有七十级,随随便便都能杀掉,但是架不住他们的血厚,经常是你一刀砍到几十万,还要再两三刀才可能砍掉他半管儿血。 而且他们的回血能力特别强,虽然攻击力不够高,但是这血厚又能回血的特性,真是难缠的要命。 不过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围攻了,几个人专心对付一个刺客,你一刀我一刀很快就能杀死一个,刺客爆出来的装备他们平分,如果爆出了武器或者秘籍,则是分配给付出最高的那个玩家。 可即使是如此,虽然合力杀掉了几十个刺客,可是更多的刺客从墙门外涌过来,刺客源源不断,而玩家们却受伤的受伤,丧命的丧命。 有些时候你们两个人正在合力打一个刺客,但是却从背后涌过来更多的刺客,从二打一变成几大二,原本就没有优势的局面也愈演愈烈。 战斗力最高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入了反派的阵容,他们换上了反派的符号,蒙着脸一起冲向了站在台上的东郡王。 刺客们护着他们一路前行,没有任何的阻碍就到达了东郡王的擂台。 杀杀杀 这几人都是游戏里的顶尖玩家,解锁的招式颇多,花样百出,东郡王是则这副本里最大的boss,等级高达100。 血比那些刺客还要厚上十几倍,此时他看着刺客装扮的几个人,冷哼一声甩袖道:“几位要与我为敌?” 在官方的设定中,东郡王可以爆出两只神兽,麒麟与白虎。 爆率高达90%,并且只能击杀一次,爆出来的神兽具有不绑定性,据说这个设定大概是神兽不由系统分配,谁强谁就能抢到。 此时高台下玩家与刺客们争斗的酣畅淋漓,高台上东郡王与几个刺客相对而立,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那几个人没有回答他,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齐齐动用杀招一拥而上。 这几个人里有战士,有刺客,有隐士,还有一个医师,分工非常明确,战士在前面挡伤害刺客游走背后输出,隐士则在给大家加增益,医师站在一边吹着笛子,让几个人的血掉下来一点就能迅速加上。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堂堂一个东郡王难道没有几个医师守护吗? 他们砍掉的血还比不上医师加的血快,正当他们快绝望之时,又有几个人蒙着面巾跳上台来。 来者是一个枪手加蝶舞和法圣组合,枪手远程输出,蝶舞与刺客则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突进,干扰,法圣则是远程的法术攻击,只需要站在那里挥挥手画一画魔法阵就能造成大量的伤害。 有了这三人加入局势有些隐隐平衡,输出够了,医师就更加专注于给战士加血,虽然战士的伤害没有枪手和刺客高,但是他全身都是血,再加上隐士的增益,勉强能赶上东郡王的一半儿厚。 随着刺客越来越多,台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几十个刺客加上不到十个玩家,他们共同与东郡王还有他的医师抗衡,渐渐地东郡王医师力不从心,被刺客击杀掉了两个,战局急转而下,玩家这边稳稳占了上风。 见此局面,东郡王大怒,猛地一挥衣袖将刺客挥退,然后抱着手臂仰天长啸,只见几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天而降,站在台子四周的围柱上,手拿横笛轻轻吹送。 暗香浮动在整个台上,一道隐形的屏障将台子稳稳包住,再也没有人能够进来,当然也没有人能够出去。 那香味被几个玩家闻到鼻子里血条瞬间迅速的下降,医师立马开的大招范围系加血,勉强稳住血量在半格之上。 “遭了!是毒经!” 这毒经是新开发的职业,近似于物理攻击与法力攻击之间,可以近身作战,也可以远程输出。 最重要的是他们和医师技能几乎相同,但是医师是加血治病救人的,他们的技能则是放你的血给你附毒。 虽然情况又有了转变,但是好歹还能维持平衡,如今的局面正式,谁也杀不了谁,谁也动不了谁。 场面僵持下来,这时候外面的刺客越来越多,更多的玩家被击杀,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投身到刺客阵营,大概不到十分钟这东郡王府里再也没有一个正派玩家的身影。 这策划是硬逼着人改正归邪呀! 所有人都围在台下,系统设定的刺客们没有了敌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而新加入刺客阵营的玩家们则是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有些人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如果他们早些加入战局,说不定到最后可以分得一杯羹。 不过此时大部分的玩家都是掉了血的,站在这里一边观战一边打坐回血。 台下一片和谐,渐渐地大家都放开了,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台上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里几乎都是榜单上常见的玩家,有的是氪金上来的,有的却是实打实的用肝玩上来的。 那几个人里没有一个是100级以下的,战斗力也相差无几,区别只在于各个职业的技能问题。 上面已经打了将近20分钟,东郡王有些恼怒,他一手抚摸着胡须,一首握爪成掌,一个巨大的手印从天而降,啪的一声震得在场玩家陷入了眩晕状态。 又是几个小技能,过去大家的血瞬间见底。 医师最先挣脱,加快了吹笛子的速度,几个招儿一起连发,勉强回了1/3的血。 台下一声声惊呼,有些人甚至从仓库里拿出了零食玩具,站在那里像是看电影一样好不悠闲自在。 狗子就是在这时爬出了密道,入目所及是一地黑压压的人影,每一个都是他的任务目标。 举着刀突刺,瞬间就了结了一个刺客的生命。 与此同时,还在脑海里做着斗争的钱真翔,发现眼前的虚拟屏幕上跳动了一下。 【杀敌数1/100】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速的跳动。 【杀敌数2/100】 …… 【杀敌数5/100】 他猛然就想到了为什么?难道是系统知道他实力不济,所以才会自己去操控着狗子的身体来完成这个任务吗? 这任务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系统如此委曲求全的去帮一个玩家来完成他? 他正胡思乱想着,一边拼命的抵抗脑子里的负能量,一边拉尖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场中的人也发现了他,刺客们一拥而上,而玩家们则抱着肩膀偷偷的看戏。 “这小子怎么回事?没看见咱们都转了阵营吗?他一个人在那打啥呢?” “woc!他这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刚才我看榜一大哥都没这么厉害呀!” “是啊,他有点儿诡异呀,这个人。” “所有的榜单上都没见过这个名字,不过我好像记起来上上次的更新里是有一个叫伽罗恶犬的玩家。” “这么牛逼怎么不在榜上?” 他们正讨论的火热,那边的狗子也正杀得尽兴。 任务的字数越跳越高,到后来场中只站着零星几个刺客,他的击杀数已经到了80多。 “壮士!” 是富可敌国的声音,光听着钱真翔就能想象到他在那里跳着脚挥舞手臂的样子。 他笑了笑,坐等着击杀数跳到100。 没过多久场中所有的原生刺客都倒下了,也正是这时,他面前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杀敌数99/100】 钱真翔皱了皱眉头。 与此同时,富可敌国高声的欢呼着走过来,上前就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是他不知道狗子的任务是什么?钱真翔也不知道,他早就偷偷混进成了刺客阵营。 ………… 刺激 狗子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小伙子是谁,他举起一刀就砍了过去,下的富可敌国惊跳一声“woc!你干啥!” 他虽是个惯会扯闲的,但是危急时刻还是反应过来后退一步躲开了那虎虎生威的一刀。 狗子竟然没砍到,微微皱了皱眉头,曾经在意识里的钱真翔也有些不详的预感,他感觉到狗子攻击了富可敌国。 一刀没砍成,第二刀接踵而至,这次副科敌国躲是躲不开了,只好横出笛子,硬生生的想挡下那一刀,谁知道这狗子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力气,这一刀却是震破天地之势。 “woc!你真砍啊!我们是队友啊!”这一招震得他手疼的很,充钱赠送的玉笛也出现了一幅裂纹,心疼的他只龇牙咧嘴。 钱真翔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概是富可敌国转变了刺客阵营,他这里又差了一个刺客击杀数,可能是被系统自动识别成一个刺客了! “狗子你冷静点!”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瞪大了眼睛,顾不得争斗只能大声的喊道。 可是外界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也看不到是如何的处境,但是大概能想象到富可敌国此时有多危险,偏偏那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还在说一些逗趣的话。 他与这些人不同,他是亲自陪着狗子经历过去打那两个玩家时的感觉的。 他深刻的意识到狗子的身体脱离了他这个没用的躯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大杀器?而这个大杀器显然不是外面那个跟他一样废物的家伙能够对付的。 他现在没空再理会那个负能量,只一个劲儿地拼命地喊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穿透这个困住他的屏障到达外面,但凡有一声能传出去,也许就救了他一命。 而外界的此时,狗子正面色如常的压着刀,使图把那把玉笛震碎,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如果钱真翔看见了,他一定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在他眼里,现在的狗子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喂!你可得陪我玉笛啊!”眼看着那玉笛就快碎了,富可敌国肉疼的抽了抽嘴角,依旧没有意识到严重性的他只当狗子是在与他玩闹。 如此说着又后退了半步,想着这次他大概不会再出招了,谁想到第三刀接踵而至,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重重的砍在他肩膀上。 疼得他“嘶”了一声跌在地,“你踏马来真的?!” 头上的血条空了三分之一,接近真实的痛感更让他疼的脸上冒起了虚汗,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捂着肩膀子就往后退。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被惊掉了一地下巴,这人站起来说话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两人是认识的,谁知道一见面就刀剑相向,怕不是有什么千古大仇? 但有一些人也是皱起了眉头,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家伙,杀那些刺客也就算了,怎么连玩家也动起了手?而且那人带着全服唯一的富可敌国称号,这要是出去了还不把号轮白了? 不管他们怎么想着,那边富可敌国一点一点地扭动着身子后退,狗子在他身前拖着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害怕极了。 “兄弟,什么大仇出去了再说吧,你现在杀了他他就没奖励了!”终于是有人看不下去,站在人群里远远的喊了一声,话音没落人就消失了,他也怕这个人上来捅他一刀,毕竟他不是医师血量没那么厚,又没有氪金拿过来的笛子抵挡伤害。 “对啊,出去再说吧,副本马上就通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兄弟你可想清楚,你看他头上的称号你得罪不起!赶紧刀放下,咱一起看戏好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叽叽喳喳起来,有一大半儿的人被吸引到了这里,他们围成一个圈儿,中间空出了几十米的范围,七嘴八舌的尝试劝一劝狗子,可是从头到尾狗子都没理他们。 该庆幸这院里够大,不然照他们这个距离狗子随便砍上一刀都可能误伤。 他们的话狗子听不见,但是钱真翔听得真真切切,他此时心里也在暗暗叫苦,如今那恶势力缠的他脑袋生疼,外面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他又控制不了狗子的身体。 当真是心力憔悴。 “喂,壮士!你饶我一命!出去奖励咱俩半对半!”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他们到底是相识的,应该不至于干尽杀绝吧? 众人正劝着,突然听见后面砰的一声,回头看去,声音正是那高台之上传来。 此时那高台上浓烟滚滚,屏障破碎,白色的烟跑出来,七个依旧坐在台下的玩家瞬间口吐白沫倒地不省人事。 众人立马惊醒捂住了口鼻,迅速的退开院落。 “壮士!你停一下!咱们先出去!”富可敌国陪着笑,就差去拜一拜了。 可是狗子的脚步却没停,仿佛外界如何爆炸声也没能打扰他,他依旧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富可敌国。 在他的脑海里,钱真翔的声音剧烈尖锐,几近声嘶力竭的喊着“woc你踏马停下来!” 他的眼中闪现红光,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这笑自然没有人能看见,也没有人能解读。 第七刀,这一刀直穿富可敌国的胸膛,富可敌国瞪大了双眼,指了指胸前的刀,又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狗子,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做了。 头上的血条一秒钟清空,也正是此时还在挣扎的钱真翔面前,屏幕上的杀敌数跳动一下:【杀敌数100/100】 他呆愣了一下,看着那串数字放空了脑袋,一时间竟有些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而在外界,狗子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放开刀委顿在地,身体猛然抽搐,不出两秒钟,竟是缩小了身形,化成一只狗。 眼前恢复视力的时候,钱真翔懵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富可敌国。 此时他的金色衣服上沾满了血,一双眼睛正不可思议的偏过来看着他。 他惊呆了,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狗爪子握住了他的手。 “你没事吧?!”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属于他的那把刀正插在他朋友胸膛上,那把刀有多雀跃,身为宿主的他此时心里就有多悸动。 可是他明明是悲伤的,却半点儿也透露不出悲伤的感觉。 再回天门洞 “woc,无情!”富可敌国的血量已经空了,但是奇怪的是他还没有刷新到复活点,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还有力气伸出一颗手指指着钱真翔说话。 “对不起,我……”钱真翔愧疚极了,他紧皱着眉头想要解释,却发现握在手里的手正在一点点消散。 他想这大概是要刷新复活点了吧? 很显然富可敌国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恶狠狠的瞪了钱真翔一眼,说道,“等出去了,你的奖励平分哈!” 然后安然躺在那里,望着天空等着自己死掉。 不过他死亡的时间似乎有点太长了,明明是血量见底,此刻却还是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也不是没死过,常常都是风一吹他的尸体就化为灰烬消失了,可是这一次他的身体却在于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是瓦解而不是消散,看上去就像是一段数据消失。 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胸膛上被刀穿透的感觉疼极了,他只能紧皱眉头等着自己刷新,他曾经有多喜欢这个游戏真实的触感此刻就有多疼。 这样想着又狠狠地瞪了钱真翔一眼。 而钱真翔见到他的身体在消散,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人不是真的消失,而是会刷新复活点。 至于为何消失的如此之慢,大概可能是这个副本的特性吧? “行行行!奖励都给你!”那套衣服,还有那什么功法都给他吧,就当是他为自己的愧疚买单。 眼看着朋友在面前一点点消失,说心里不得劲儿,那是真的不得劲儿,可是这不得劲儿中又有一点好笑的感觉。 他着急忙慌的爬过来,还不是想到了秋千荡我的死状?他最近真的是怕极了,所以才会以为所有人都是秋千荡我那样的命运。 富可敌国完全消散的那一刻,金光自他身上最后一缕碎片上闪出,直直的冲天而去。 摧天刀没有了固定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钱真翔叹了口气上前将它捡起,随手就扔进了仓库里。 虽说这刀对他特别亲近,可是他却对这刀没有什么感情,尤其是这把刀亲手杀了他的朋友。 而与此同时台上的迷雾也散了,趴在墙头观望的众人也齐齐跳进来。 迷雾散后,高台上的惨状也随之现于人前。 上面满满堆了一大层的刺客,那几个玩家捂着胸口嘴角流着血的拄着武器跪在地上,只有医师的情况还好一些,勉强扶着柱子能够站住。 台子的四周还倒下了一些尸体,看起来应该是东郡王的毒经们。 令众人惊讶的是,高台上不见了东郡王的身影,他的医师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最里面,台上除了几个玩家无一生还。 难道是东郡王自爆了?所以才会有那么浓的烟雾? “怎么回事?!”从院子外退回来的人高声喊道。 而在台子上,战士正拄着他那把巨斧,看着问话那人摇了摇头。 正当此时,他的眼珠子猛然瞪大,抬头看向了天空。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人穿着黑金的袍子,衣袖宽大无风自动,看起来潇洒无比,只有嘴角流出一行鲜血昭示着他也受伤不轻。 此人不正是消失的东郡王? 玩家们已经伤得那么深,他却依然还能踏空而立,这到底是修仙游戏还是什么魔鬼游戏啊?!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想要老夫的命!诸位还不够格!” 虽是也受伤颇重,但是一身气质浑然天成,即使是血条空了大半,在场完好的玩家们依旧不敢上前去战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如此就退出副本还是拼个你死我活。 利益当前,却谁也不敢上去。 毕竟死了就要退出副本,奖励什么都拿不到,还不如苟到最后,拿个通关奖励也比什么都捞不到的强! 众人都是这样想的,自然也就没人上前,而狗子正趴在富可敌国消失的地方看戏,没有了担忧之后,他又是那个乐天派的人儿! 反正这场战斗算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不是狗子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他只能上去抱住人家的大腿,只要不被摔下来才有可能去输出。 而且那东郡王离地那么高,他的弹跳能力再高也是跳不上去的呀! 他虽然是如此想,可是别人就不一样了,这些人都亲眼看见他是如何一刀一个刺客的。 要知道那些刺客的血有多厚?他们几个人围攻一个才能五六刀之间砍死一个刺客。 而这个人不但一刀一个,出刀还快的出奇。 “兄弟,上去干他!” 众人似乎没有觉得他现在是一只狗而感到其怪,毕竟如此强大的能力要是不是奇遇的话,总统来了都氪不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出刀极快,动作又潇洒之极,肯定是一个高端玩家,又碰巧打开的机遇,所以才有了这么强的战斗力。 至于榜单,大概出了这里就会刷新了吧?! “哇!我怎么打!” “行了兄弟不要藏拙了,快上!” 众人催促着他,他却是一脸无奈。 他能怎么办?他真的打不过呀! 这时只听天上那人一声冷哼:“区区凡人,也想与我相斗!不自量力!” 区区凡人?难道你还是仙人不成? 所有人都撇了撇嘴,只当这是系统设置的发癫。 天上那人只是高傲的看着底下所有人犯难,视线略微一扫,竟然看见了趴在那里的狗子。 猛然间眉头一皱,眼冒金光,仿佛看见了金山银山。 众人只听扑通一声,那人迅速从天上掉下来,正正好跪在狗子身前。 “woc!” 这个词语已经无法形容众人心里的懵逼了,更是有人打开了拍照功能,准备记录下这史诗性的一刻。 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奇遇,居然能让大boss给他下跪。 当然他这一跪也把狗子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不知所措。 那人朝他一阵参拜,说道:“我愿自废功力送大人得道成仙,只求大人功成名就,别忘了来看小弟一眼。” “???” 钱真翔一脸问号,接着就看见那人一挥衣袖,他眼前一白,场景突然转换,他正趴在一片草地上。 与此同时,眼前的虚拟屏幕上又跳出了一段文字。 【恭喜通关“东郡王盛宴”副本,通关奖励已发送到您的账号。】 同时未完成任务中那个连环任务也显示已完成,可以交付。 他只来得及看清楚那段文字是什么,突然脑袋一阵刺痛,他整个身体一僵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有两个道童模样的人看见了他,跑过来将他抱起,走进了一扇巨大的山门。 那扇门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正气凌然的大字——天门洞。 山中岁月 那日正是月半,圆月高悬,秋风瑟瑟。 天门洞迎来了内门大比。 虽说近百年来修真界只剩下这一个门派,但是有几千年历史的内门大比却并没有被取消。 在这场比武中,外门弟子可以通过挑战内门弟子的方式进入内门,而内门弟子则可以通过挑战长老的方式成为下一个预备长老。 内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之间通过斗争可以决断出这一届的大师兄。 而长老之间虽不会参与比武,却也是门下弟子最好的展示时机,他们长老的排名虽说不分先后,但是一个人的弟子质量高低往往能决定着他在这个门派中的地位。 更别说,天门洞洞主陨落,虽说掌门之位传给了香雪长老,但是新掌门年岁太小,若想坐稳掌门之位必须要选出左右护法。 这左右护法听起来没有长老职位高,但是他们为了保护掌门却需要修为更加高深,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将得到和掌门一样的修仙材料。 虽说左右护法有掌门内定,但是如果能在内比大会上博得头筹,让长老们露脸,想来成为左右护法的机会也会很高。 今日是外门弟子的比拼,会场上早早地围满了弟子们,其中以外门弟子居多,鲜少有内门弟子露脸,只有从今天的大会上胜出的前十名才有机会挑战内门的师兄。 这场大会一共历时四天,第一天为外门之间的比拼,第二天则是外门与内门之间的比拼,第三天内门与内门之间的比拼,最后一天则是争夺大师兄这个职位的比拼。 钱真翔到场时,第一天的大会已经进行到一半儿,围观的人很多,可上台去挑战的人却很少。 台中间站着一个女子,看起来二八芳龄,穿着橙色的衣服,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腰带。 头发高高绑成马尾,看起来青春靓丽,不过那张勾人的小脸上尽是高傲之情,她已经连续打败了十三名外门弟子,台下的人跃跃欲试,却谁也不敢上去挑战。 听旁边一起围观的人说,这姑娘在外门二十年,是洞明长老内定的关门弟子。 因为自小就有着很好的修仙天赋和材料堆积,所以早早的就超越了他们外门弟子一大截。 “你别看她长得漂亮,还不知道上过多少人的床呢!”与他说话的这人脸上一脸的不屑,仿佛自己有多清高一样,能与这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钱真翔听闻皱了皱眉头,原来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不只是在凡间,就连这些修仙问道的人也喜欢背后说别人。 真是好奇,如此心性是怎么加入修真门派的? 看来这修真门派也不是什么名门正道。 其实还是他偏见了,修真虽说问心问道,但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成仙,再说了人口基数如此庞大,谁有空去清理这些思想不纯的外门弟子呢? 可能是因为他一觉醒来就见到了那个女鬼吧,他感觉今天自己怒气冲冲的连脑子都不清醒。 “若是没人挑战,李师妹就直接晋级了!”有个男生在不远处十分兴奋地说道。 他激动地搓着手掌,似乎看到师妹晋级很高兴。 钱真翔点点头,觉得这才是名门正派该有的气氛。 这样想着,忍不住看了看旁边在发牢骚的男人,这人嘴里依然吐露着污言碎语,脸倒是长得挺端正,可是那眉目之间尽是一派猥琐之气。 看来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还是离他远点儿吧。 钱真翔默默地往旁边走了走,仗着自己身材矮小堂而皇之地挤进了前排。 刚才离得远了没有发现,这一到台下,居然看见台上的女子头顶顶着玩家的名字。 这着实让他匪夷所思,听他们弟子之间的谈话,这人似乎和他们一起修炼已久,若是外界来的卧底,那么真正的李师妹去哪儿了? 这时,看台上的长老扶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没有异议,李子彤顺利晋级。” “谢师傅!”女子微微弯腰抱拳谢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在场众人皆没有看见,唯有视线更低的狗子将她看了个完全。 钱真翔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去找香雪说一说。 这样想着,脚步一点也没停,穿过缝隙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身为洞主,此时的香雪应该是在宗门正堂和众位长老一起喝茶,钱真翔躲过重重守卫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其乐融融的说笑着。 “香雪!”他泡在门槛上露出一脑袋,挥舞着小爪子轻声喊道。 “嗯?”才短短时日不见,香雪那个高傲却很脆弱的女子此时已经蜕变为一个合格的掌门了。 听见有人喊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头,循声望去,竟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故人。 她眉间微微一喜,暂时告别了众长老,从中门走了出去。 两人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 “机缘巧合吧,不过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不到你把门派管得这么好。”他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认为就算香雪能把门派管理好,也是需要些时日的。 他大概是忘了,香雪从小跟在秦惊身边长大,秦惊的手段她学了十成十,只不过心肠比秦惊软了一些,但到底也是个成大事之人。 “这是他留下的……”香雪缓缓说道,低着头似乎有些羞于见人。 “你……” “你是说秦惊?” “嗯!”女子点了点头。 这次轮到钱真翔沉默了,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坐在那里沉默了半天,才迟疑的说道“我以为你是恨他的……” “如何不恨,又,如何……不爱?”女子蹲在地上抱紧了肩膀,似乎冷极了,她全身忍不住颤抖,脑袋埋在手臂之间,大概是哭了吧。 钱真翔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四脚朝地努力的抬头看着太阳,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对不起,我不能明白,我” “别说了,他已经死了,我的恨也死了。” “罢了,我不会再提起这回事,只有一点你要小心,你外门弟子中有一个叫李子彤的女子,她很不对劲儿。” 说罢,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他此时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无语有些无助又有些心烦意乱。 他以为,香雪大概是恨秦惊的,可是完全忘了,秦惊才是把她从小养到大的人。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养育之恩又有以何为报? 谈心 “谢谢你……”香雪蹲坐在地上微微抬起头。 她看见阳光之下那只狗的背景竟然有些伟岸,这应该是一个极善之人,他的心中可能没有世界的黑暗。 又或者他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非黑即白。 他不了解,但是香雪半点儿也不怪他。 出了那处偏僻的院子,再抬头竟然是一片旷野。 他虽在这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但他大多数都趴在山门看守,这天门洞的格局如何,他半点儿也不清楚。 所以看着眼前的光景,他大概是明白了……他迷路了! 不过此时他没有着急找到出口,轻轻漫步的草地上,感受微弱的风吹在身体,阳光温暖,清风微凉,这大概是调节心情的最好良药。 虽然心里的郁闷难受慌张害怕还是堆积在胸口,可是紧张的感觉还是稍微有些缓解的。 他快速调节心情,可是心绪越想安宁,却越来越杂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一个人干坐着不是办法,他应该找个人一起散散心。 这样想着,他掉头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去继续观战也许比自己在这里干坐着好吧? 谁知他还没靠近香雪那座院子,整个身体就被人抱了起来,凌空的一瞬间,后背接触到一阵柔软。 冷香自身后那人身上传来。 “你又乱跑了!”我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狗子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他拼命地挣扎,可惜他身材矮小,力量在这个人手里显得弱的出奇。 他忍不住想恶语相向,可是感觉到是后背传来的温暖,一时竟让他流连忘返。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厌烦一个女子,反正他对这个人讨厌极了。 “乖一点,我们去吃好吃的。”那女子轻轻摸了摸他的狗头,语气温柔缠绵,与她阴测测的气场一点儿也不一样。 钱真翔觉得,这女人大概是个精分患者吧? 挣扎了许久,见一点儿也没办法,于是干脆耍起了老赖,趴在她怀里不言不语,连眼睛都没睁开。 昭和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后颈皮,一种被人控制住都感觉从后颈传来,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在他的脑海里,此时后面那人一定笑得灿烂极了。 真是一个可恶的女子! 就是这样一个可恶的女子,有时候阴测测的像是女鬼,又有时候温暖极了。 这人让他又爱又恨,突然就觉得自己明白了香雪的心情。 只不过这种感触没有香雪那么深罢了,对于他来说,他与这昭和娘娘不过是相识短短数月的熟人,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让他记忆深刻。 顶多算是一个接触过多的路人罢了。 昭和拽着他的后颈皮拎到眼前,看着他僵直的身体,还有恶狠狠的眼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实在太喜欢他了,以至于这个人的一瞥一笑,都能让她心神荡漾,以至于这个人所有的情绪她都愿意全盘接受。 就好像来自上天的安排,他们俩注定是一对儿。 昭和这一路开心极了,狗子在她怀里能够听清一路都在轻轻地哼着歌儿。 那曲调婉转悠扬,最最可惜的就是没有词,虽说略显单调,但依旧是钱真翔这一辈子听过最好听的歌。 他有钱但是学习不好,虽说向往古代的生活,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过多的研究,他对古代的印象大概只停留在温文尔雅。 到了这里之后,他的词汇量变多了,古代就在他心中变了一个样。 这里不但温文尔雅,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山水如泼墨画一般飘逸,就连树木都比现代清秀许多。 有时候他的声音大了都害怕惊醒了停在树上的鸟儿。 这里的一切让他有一种想要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虽然他心里清楚这里只不过是虚拟出来的。 “九郎,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香雪多一点?”昭和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她的手依旧还留恋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皮。 这个动作充满了威胁,仿佛他只要说的不顺她心意,他就立刻抓住他命运的脖颈。 钱真翔缩了缩脖子,顺从着她的意思说道:“喜欢你多一点……” 在这种你抗衡不住的恶势力面前,当然要选择低头了! “这么说?你喜欢香雪?!”昭和咬牙切齿的说道。 而钱真翔也意识到上了套,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俩我谁也不喜欢……” 他总感觉这就像是抓奸现场一样,他明明没有对这两个人任何一个表露出喜欢的意思,可是这个昭和就像是他已经和她表白了一样,喜欢抱着他,摸着他的后颈皮,就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打打闹闹。 也许她所说的前世真的是自己,可是如今的他只爱自己的老婆呀! 为什么全世界都要逼着我出轨呢?做一个老实本分的丈夫不好吗?! “哼,如果你先喜欢上香雪,我肯定会杀了她!” 昭和冷哼一声,不计较他说的谁也不喜欢。 可能在她心里,手里的这个男人总会喜欢上她的吧。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啊?”钱真翔在她怀里弱弱地问道。 “去看戏。” 他们两个人的速度奇快,不过瞬息之间就离开了那片草地,她话音刚落钱真翔抬头一看,竟然就是刚刚的演武场。 而此时他们没在台下,而是站在属于长老的看台之上。 那长老看起来七八十岁,一脸的花白胡子,按照修真界的年龄来算,大概也有七八百岁了吧? 此时,这老者一见两人立马神情肃穆,刷的一下站起来,点头哈腰的请昭和坐在他的座位上。 狗子观察了一下昭和的表情,发现她仿佛当做这是理所当然,看来这个人的身份有待考察,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的身份高出了他的想象。 比武台上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此时正是两个男人拿着刀互砍。 那两把刀平平无奇,看着就像是普通的人间兵器,可这两人都是修道之人,动作之间流光溢彩。 他们的招式虽说平庸,当然是夹杂在武斗之间的智慧更加让人看重,钱真翔不得不说,他只会抱大腿的招数,在这两人面前真的是脆掉了渣。 “想学?让他教你!”昭和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长老。 狗子立马摇了摇头,相比于打打杀杀,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一只狗子好了。 放开辣个女人! 那两个男人很快分出胜负,不过他们对于结果都十分赞同,听说两人情同手足,在外门修习十三年,互相扶持鼓励一同经过了好几次的宗门大比。 两个人在外门弟子中天赋也算卓绝,只可惜运气不好,每年都是两人一起碰上,他们不好向对方下手,只能每每打了个平手,谁也晋不了级。 这一次,他们约定好了拿出真本领,不论胜负,他们依然是好兄弟。 钱真翔安静的趴着昭和怀里,看着那俩人在台下相拥,不知心里高兴还是难受。 他没有兄弟…… 不,他好像有…… 以前没注意的时候没感觉什么,现在突然想起居然发现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他是有一个好兄弟的。 可是他记不清那个兄弟长得什么样子,更别提他的名字性格了。 他连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都记不清楚,可他就是觉得他有一个好兄弟非常要好。 “在想什么?”昭和微微低下头问道。 她看见怀里的狗子紧皱着眉头,心里心疼的紧。 “没有,只是……”他刚想解释,就听见后院传来一声怒吼。 “抓住他——!” 看台上众人眉头一皱,齐齐站起身来。 狗子也是心头一蹦,他听得真切,那就是香雪的声音。 正当前院儿的长老们想要赶回去的时候,比武台上突然一乱,那姓李的师妹站在台上,手举着轻剑轻轻一挥。 立马有无数玩家从高墙之外蹦了上来,他们目的明确飞身掠过所有人上空,直冲着主殿而去。 钱真翔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他立刻化为人形,跟着众人一起往后边儿跑。 出了那扇小门,只见后院儿正堂大开,摆放着秦惊身体的水晶棺倒在地上。 秦惊的尸体接触到地面,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 狗子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几步上前将棺材扶正。 他手碰上秦惊的一瞬,竟感觉到了这人身上有活人的温热感,他心头一颤,仔细看去,发现他还是那样狰狞。 除了碰到地上的手臂处腐烂之外,全身青紫俨然是气绝已久之象。 狗子压了压心头的悸动,将他的尸体摆正,安安稳稳的放在水晶棺里。 这时昭和也走上前来,帮着他一起将棺盖盖了上去。 “别怕,我会帮你!” 钱真翔听见她这样说,微微抬头看了看她,没说一言一语,只盯着水晶棺发呆。 这才想起,明明听到了香雪的吼叫,此时却不见香雪的踪影,而且,香雪不会就这样放着秦惊的尸体不管,她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猛然拍了棺材,气冲冲地走出大堂,穿过月亮门,就听见了见招儿的声音。 各种武器碰撞,还有哀嚎与怒吼。 他顺着声音而去,完全忘记了,应该有很多的人已经过去了,但是他沿途一个人也没看见。 那是主店旁边的一座小花园,原本是一个清香优美的地方,现在却被夷为平地。 无数的玩家将香雪围在中间,一个个眼冒金光手拿着利剑。 香雪虽然是武功高强法力深厚,但是难以以一敌众,没多久就落了下风。 此刻,双方都没有动手,似乎在对峙着。 香雪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她咬着牙瞪着正前方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 钱真翔认识他,他们在野猪林的时候见过。 当时那几个人还想带他走,不过他没跟着离开…… 这个人一直畏畏缩缩,跟在所有人身后。 “你们做什么?!” 钱真翔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推开人群挡在香雪面前。 大家当然也都看见了他头顶上的玩家名字,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跟他理论起来。 “兄弟,打boss呢!快点过来,分你点奖励行不行?”为首的男人说道,随意的挥了挥手让他过来。 他们这群人是生活玩家,只打pve,不想随便滥杀无辜,如果是这样被什么土豪挂到了仇恨榜上,那还不是得不偿失? “不行!你们今天离开!明天再来好不好?”狗子依旧把香雪护在身后,他语气有些着急恐慌。 就在进门之前他猛然就想到了一件事,秦惊因为产生了意识,所以再也不能复活,他由一个方外之人变成了普通boss。 而这些产生了意识的npc,他们只有一次生命。 如果这次他们刷了香雪这个boss,那这个人就不会刷新了,香雪就要变成和秦惊一样躺在那里的尸体。 香雪…… 香雪不能死! 这女人他罩着,谁也不能动!! 短短几秒之中他已经想到了办法,他不是还有和外界联络的工具吗?只要今天他们不杀香雪,他就有足够的时间联络外界,替换香雪的身份,香雪就不用死了,这些人的奖励也不会少。 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可是对面那些人却不知道,他们只晓得面前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玩家要当住他们的财路。 这人瘦的很,样貌普通看来也没有私自上调外貌,而且身材中等,奇怪的是看不清楚他的职业。 “我说,你再不离开,我们就动真格的了!今天这个boss必须得打下来!不然买家那里没法交代!给兄弟个面子,送你个时装怎么样?” 香雪圣后是天门洞副本里最大的boss,可以随缘爆出珍品宝石,而前几天,一个氪金玩家公开挂榜,要买这个只有香雪圣后才能爆出来的宝石。 所以他们才冒死过来打副本。 他们太需要这笔钱了,这笔钱足够他们扩大工会两个规模,就算换成现实货币也有几十万。 虽不认为这个宝石那么值钱,可是给钱哪有不挣的道理? “不行,各位大哥,今天先回去好不好?损失多少钱我给!”钱真翔慌极了,他努力地想要召唤的狗子,可他根本不懂得召唤的方法,也许那就是系统做的傀儡,根本不是他想的什么替身。 “你给?你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要饭的都比你穿的金贵!” 狗子身上穿的是最初始的装备,虽然已经将近90级,但是浑身上下没有配饰,武器都没有。 所以他们才以时装为诱惑,谁想到这小子冥顽不灵,甚至还放下厥词。 那是几十万的银两,这样一个穷酸鬼,他能给出多少钱呢? 于是玩家们步步逼近,似乎他再不离开,这些人就真的动手了。 初步黑化 “我有钱我有钱!”狗子连忙将仓库里的金山银山都倒出来,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闪着独属于金银财宝的光芒。 “这些够了吗?” 狗子抬头看,见对面的人都不吱声,以为这些还不够,立马又从仓库里掏出了摧天刀。 “这是神器!肯定够了,各位大侠行行好,明天再来吧!”他哀求道。 他身后一直没做声的香雪,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别这样,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没关系,香雪欣然赴死,只是……” “只是这些人不该动秦惊!”说着眼神一厉,立马想要扑上前展开战斗,狗子赶紧将她拦腰抱住。 “别别别,小祖宗!谈判呢!秦惊的尸体到时候再说!”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挡住她前进的趋势,而香雪也怕伤了他,被他拦下之后没有再冲动。 他安抚了一下香雪,然后对那领头的说道:“大哥,这些够多了吧?兄弟我只买这一天!就一天!大家明天再来哈!” 他呵呵笑,一脸的谄媚,搓了搓手陪笑着。 那人的目光从宝物上移开,钱真翔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贪婪,瞬间就明白了今天这事儿有戏,于是越发笑得灿烂。 谁知道那人将宝物都收进了仓库,然后拔刀道:“今天宝物我要!boss我也要!”说着就要上来砍人,他身后的众人没有做声,虽然有点不赞同他的做法,可是老大的命令就是命令。 “大哥!别呀!你看,小弟给你跪下行不行?!”他陪着笑说道。 他入世不深,虽也在商场上几经风云,但是他没有见过如此小人。 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那人拄着刀邪笑到:“那你跪啊?” 他一愣,仔细的观察那人的神色,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面色忍不住也严肃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虽然胆小怕事,却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人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要钱已经给他了,现在居然还要侮辱他吗? “你快走吧!”香雪有些着急,她不想这只狗子为了自己去给别人下跪,反正她早晚都是要死,为什么不早一点下去陪秦惊呢? 哦,他们下不去!他们只是一团数据,消失就是消失,连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 狗子看了看她,拍拍她的手臂轻声安慰:“会没事的。” 然后往来时的路看,昭和正站在墙头上背手而立,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曾动弹。 但是钱真翔知道,以这个女人的功力,场中所有的对话她都能听见,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上前帮他的意思…… 看着看着,他目光里忍不住带了点哀求,谁知道那人虽是不忍得眯了眯眼,还是狠下心来把头偏向了一边。 钱真翔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会帮他…… 是因为他和香雪的关系?可是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钱真翔胸口有些疼,他不明白怎么了,就是疼。 他捂着胸口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那领头的人:“只要我跪下,你就放过她?” “嗯……”那人吹了吹手指,百无聊赖一样抖着腿,但是却轻声哼着答应。 围着的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们的目光让钱真翔有些懊恼。 不过他看了看被他护在身后的香雪,双腿微屈,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这地是石头铺的,硌的他膝盖生疼,可他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香雪一声惊呼,想拉他起来,却几下也没有拉动。 钱真翔屈辱的跪在地上,他以为这些人马上就该离开了,谁知道那人嗤笑一声。 “哈哈哈!傻哔——!” “你踏马不会对一个人机产生感情了吧?!” “就是,你见过谁不让杀npc的,这小子还为了一个人机下跪,怕不是魔怔了吧?” 钱真翔听着他们侮辱的话攥紧了拳头,没有反驳,只是说到:“你们现在该离开了吧?” “离开?!屁话!”领头那人上前一脚将他踹到一边,举着刀就跟香雪打了起来。 钱真翔倒在地上有些怔愣,他看着手心擦破的皮,里面流出点点鲜血。 他的身心受到了重创,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做到如此,这些人还不打算放过香雪呢? 红光自他眼底若隐若现,而那把被他绑定的摧天刀在别人的内府里蠢蠢欲动。 他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突然想起了传说中是神器的摧天刀,那把刀在狗子手里虎虎生风,在他手里想必也不会差吧? 此刻他无比暗恨,如果他没把刀也给出去就好,这样子以他的肉体之躯,至少可以帮香雪拖住一两个人。 香雪那么厉害,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可以跑掉的! 钱真翔自暴自弃的捶了捶地,趴在那里起不来了,那人一脚将她全身都踹散架了一样,只觉得肋骨处疼,手掌和腿上都有擦伤,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他想要站起来,可是他软弱惯了,一点儿疼痛就让他难忍。 他怎么这么没用! “你们放开她!”他只能无力的趴在那儿大喊。 “废物!”领头那人正在和香雪打,听他说话回头骂了一声。 在那一刻,钱真翔突然听不清外界的声音了,那两个字在他耳边走了一句又一句,抓心挠肝。 让他忍不住生气,忍不住想杀人。 这些人都是玩家,杀了也没关系的吧?! 杀了他!杀了他!! 他怒吼一声,眼里红光大作,双手一拍地面身体直立而起,左手一转,那人内府里的刀听见召唤立马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沉迷于战斗,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那领头的人突然觉得肚子一疼,紧接着一把刀破开他的肚子腾空而出。 他呆愣的看着自己敞开的肚子,还有流了一地的内脏,顺着那把刀往后面看了一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大哥!”立刻就有人发现了他,有人想将他扶起,却发现他已没了气息。 众人有点儿惊恐,齐齐往身后看,可还没等他们扭头,大部分的人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在他们身后,钱真翔手握着摧天刀,身上红光大盛,已经由一个普通的人变成了一个眼中只有杀戮的恶魔。 只见他一刀一个,速度飞快的在人群中穿梭。 所过之处人们一个一个倒下,有些人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睁着眼睛扶着脖子。 没过两秒,场中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玩家。 你是谁? 浑身冒着红光的钱真翔似乎还嫌不够,即使这些人都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他还是泄愤一样,拿着刀在这些人身上乱砍。 香雪摇摇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见他此时似乎魔怔,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身影愣了愣,然后没有管她继续鞭尸。 很快地下就是血呼呼的一片,他眼中的红光终于褪去,后背的灼热感也随之消失,失去力量之后,他突然有些软弱,可是看着掌上的鲜血,他的眼神逐渐变化,眯了眯眼,然后转身离开。 而他身后,香雪看了一地的惨不忍睹,擦了擦受到伤害的眼睛,也跟着他离开了这片空地。 他们都以为过不了多久,这空地上的烂肉就会消失,所以也没有让人过来打扫。 ———— “还疼吗?”钱真翔正坐在祠堂里,主座旁边就是秦惊的棺材。 此时,昭和正蹲在他脚边替他捏腿,动作轻柔连目光都温柔,只可惜钱真翔对她更加无视了。 昭和也不恼,自顾温柔的替他捏着腿,她亲眼看着他重重的跪在地上,怎么能不心疼呢? 不过这次的计划又没成功,下一次她就有些鼓不起勇气了,为什么上天总是要折磨他们俩? 她正想着有的没的,发现香雪坐在那里捂着伤口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悲伤极了。 “你很喜欢他?” “嗯……” 昭和没再问,只是停下动作,悄悄的打量了一眼钱真翔,然后起身离开了。 这三个人之间的事情,由他们三个自己解决,我秦昭和只能防止意外发生,具体怎么自救,只看九郎如何选择了。 昭和走后气氛果然轻松不少,至少香雪不再紧绷着,一点也不敢放松。 “你说她到底什么意思?每次都是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才来关心你,总摆出一副和你很熟的样子,可是看起来好像是有仇一样。” 是啊,有仇一样。 香雪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两人在一起的,这只狗是趴在地上的,昭和娘娘眼神凌厉,断不该看重这样一只懦弱的狗。 至于这人口中所说的前世,若这狗前世是一个大能,怎么转世会成为如此? “你那是什么眼神?”钱真翔笑骂到。 “我和她没有恩,以后也没有怨,只希望往后的余生,我不会再遇见她了。”说着,摸上了已经盖好的水晶棺盖。 这棺材晶莹剔透,摸上去有一种凉凉的触感,如果有阳光照进来还能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这该是一方好宝贝。 “这棺材哪里买的?”他也想买一个。 就算不死,留着看也好。 “他自己做的。” “你说秦惊?!” “嗯。” 香雪点点头,又想到了秦惊当时的教诲。 那时候她十三,秦惊提着她最好的朋友的头,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可信,谁都不能信,万事都要考虑后路,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现在这句话,在秦惊身上表演的淋漓尽致。 香雪已经变得不可信了,而他自己也准备了后路,连棺材也是早就打好的。 而钱真翔不这么想,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阴谋,所有的事情都能带上阴谋论的头衔。 不过这人已经死了,大概没有什么阴谋能伤害到他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几个玩家的名单给我,我帮你挂仇恨榜,你虽然出不了天门洞,但是这仇我给你报。” 秦惊这个人,他最开始的时候把他当成朋友,后来也没把他当成敌人,就算他杀了他,可是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杀秦惊会放到他的手上。 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杀他。 “不用了,我在人间有人脉,报仇的事,还是要我自己来。”一提到这个她就咬牙切齿,她都没舍得碰秦惊的身体,居然让那帮人给差点儿毁了。 钱真翔点点头,没有强求,只是这话题断了,他就只能干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尴尬,外面走进一个弟子,啪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洞主,花园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 “嗯?”闻言香雪一惊,抬头看向了坐在主座上的钱真翔。 而钱真翔为了掩饰尴尬,刚刚拿起茶杯,听到这句话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喝起茶来。 “怎么回事,我以为他们会刷新出副本!” “谁知道呢?这游戏的漏洞太多了,不该产生灵智的产生了灵智,不该死的玩家变成了死人,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也许是这些人命中该是如此。” 他大概也知道这些人是死了吧!但是他不后悔。 他亲手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人了。 他要生活在这个游戏里,他要尽自己所能的保护自己身边的人,那么杀人以后只会成为家常便饭,他若不杀这些人,那现在死的就是香雪了。 你想一想,你能看着你的朋友当着你的面被别人杀掉吗? 更何况是钱真翔这个脑子一根筋的人?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钱真翔抿了一口茶,微微抬头看她,刚要说话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抢白。 “朔风。” 香雪立马警觉,拿出了武器做出防备的姿态,可是她的神识没有感觉到方圆几里有任何人陌生人存在。 相比起她,钱真翔就淡定极了,他轻轻放下茶杯“你来做什么?” 这个人不正是野猪林长菱副本里那个神经病吗?当时就在那里和他装深沉,今天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要干嘛。 “不做什么,外面那几个人我替你杀了,请我喝杯茶吗?” 钱真翔皱了皱眉头,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就变成狗子了,于是他赶紧取消了转换,变成狗子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内堂。 外面那男人披着斗篷爽朗的笑了,不请自来的走进了祠堂。 而香雪见他与钱真翔相识,也没有太过于防备,只是眼睛紧盯着他的脚步。 “看着我做什么?喝茶呀?”那人说着端起了狗子放下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回头瞅了瞅棺材里的秦惊。 淡定地说道:“他没死对吧?” 香雪一惊,立马拔出了佩剑,做满了攻击的姿态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朔风,你要记住,朔风!” “杀了你们的不是一只狗,是朔风!哈哈哈哈哈!” 那人狂笑,身影陡然消失,只留下笑声久久不散。 富可敌国 钱真翔联络了那个科技研究员,并且得到了他的回答,顺便威逼利诱把天门洞的boss更改,不但增加了新的奖励,还彻底抹去了香雪的野怪身份。 接下来,他又要过起陷入黑暗的日子。 【系统提醒】紧急维护通知,穹武大世界将于五分钟后进入停机维护状态,请各位少侠提前下县,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世界】八级大狂风:搞什么?怎么总维护啊,这游戏还能不能玩了? 【世界】独孤求败:出手极品宠物千足兽,不要998,不要888,只要588极品宠物带回家! 【世界】睡觉觉:老子刚进副本!这次还有没有补偿啊!没补偿我就退游了,憨批游戏屁事真多! 【小喇叭】扬州炒饭不要胡萝卜:别慌,据说是大改动,肯定有补偿的。 【世界】王野:有没有大佬收徒的,我大号被穹武吞了,找个师傅带! 【世界】八级大狂风:还能吞号的吗? 【世界】睡觉觉:能啊,这游戏憨批得很,我小号就被吞了! 【世界】伽罗恶犬:世界要变黑了…… 狗子皱起眉头,看着公屏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忍不住点开了头像。 更加惊讶的发现那就是他自己,称号一栏里还放着“宝藏守护者” 【世界】独孤求败:你在唱歌唛? 钱真翔刚想说话,眼前一黑,世界归于黑暗。 “呼——” 没有办法,他只长舒了一口气,伸伸懒腰滚进了床里面。 这次他没在昭和屋子里,也没和香雪在一起,是明明比他早赶回修真界,却依然比他慢了许多的贺兰仙子把他抱走了。 当时昭和欲言又止,几次想说话,但到底没有阻止。 回了岐云山之后,贺兰仙子总是打坐,而眼睛失明的狗子就爬在她身边吸收灵气。 他现在越发懂得力量的重要性,若是在力量和善良之中重新做一个抉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力量。 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是在逃避力量呢? 这强大的力量!这强大的力量! 钱真翔疯疯癫癫的睡去,直到饿的肚子咕咕叫才醒来,当时系统已经恢复运行,而外面正是傍晚。 贺兰没在房间里打坐,屋子里没点灯有些暗,狗子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跳下来。 推开房门,花香扑面而来,原来这贺兰仙子不知何时在房门前种上了一片的花。 这花很漂亮,但是钱真翔不懂这些,顶多只能夸一句好看好闻,谁让他没有那艺术细胞呢? “你醒啦?”贺兰仙子正蹲在地上给花儿浇水,咱也不明白为什么晚上才浇水,不怕把花儿冻着吗? “要不要吃点东西?”女子头也没抬,专注地欣赏着面前的花朵。 “不啦,我要离开咯,你还去不去洛阳?” 贺兰仙子身形一顿,然后说道:“我就不去了……现在天都黑了,明天早晨再走吧。” “没事,还有人在洛阳等我呢,早点儿出发早点儿到,你若是不去,那以后有空去找我喝酒。” “嗯……”贺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一味的轻轻点头。 “狗子,你知道吗,我有点怕。” “啥?你怕啥?” “唉……” 贺兰摇摇头,放下了手里水瓢。 “我送你出去,往后,我不会主动去找你,如果有危险,你就喊我,不远千里,我一定会赶到。” 钱真翔笑了,轻眨眼道:“就你的速度,等你到了,我就凉了。”他以为贺兰在开玩笑,却没看见她的目光多认真。 凉了而已,又不是只有他凉了。 不过也好,以后要把所有人都赶走,只剩他自己就不会再有人因为他而经历灾难…… “我会尽快的,你可以嘲笑我,但是你不能不找我。” “狗子,答应我,你不能有事!” 贺兰两手穿过它的腋窝把它抱到空中,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么认真干什么,别让我误会你喜欢我啊!” “哼,你只要记住,我永远都会保护你。” 说着,腾云而起,在人间与修真界的交界处把狗子放下。 她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钱真翔目送她离开,然后沉默着踏上对于他来说异常遥远的路。 从今以后,修真界就是他的地狱,他会想尽办法再也不回来。 这一别,下次再见希望已过经年。 若是他活得自在,那天下皆朋友,要是他落魄,那万事都不扰。 ———— “嘿少年,传送符要不!二两银子!”朔风站在道口挥了挥手里的符咒。 狗子没理他,从他身边路过。 这小子是神经病,要离他远点,不然会传染! “喂,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那神经病大声喊着,话语间还伴随着爽朗的笑声。 可突然语气一转:“下一次可就要生离死别了!”朔风一愣,脸色瞬间白了,收起符咒立马闪人,看的狗子皱眉。 他刚才好像听见他说了什么,回头就看见他佝偻着腰跑掉了。 这时,道口边停了一辆马车,钱真翔一打听,原来是去洛阳的商队,狗子搭上了商队的马车,跟着一起接了货去洛阳。 一路他的心情很好,翘着脚哼着歌,躺在马车边缘看地面移动,偶尔蹭商队的干粮,或者趁着商队休息去打打野怪。 他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还是逗比一个,可是他开朗了不少,心里也好久没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这天,商队终于到达了洛阳,他偷偷留了几锭银子离开了队伍。 一路上他尝试给富可敌国发私信,可是没有接到一句回复。 他大概是在生气吧! 不过没关系,这洛阳不会跑,那富可敌国也一时半会不会离开。 他有很多时间去一边找他一边欣赏这个洛阳的所有。 最近城里的两大盛会都过了,街上冷清了不少,但也算得上车水马龙,主干路上依旧人来人往。 走过许多商铺,一拐弯就看见了他曾经住过的酒楼。 也不知道房费到期没,上次贺兰好像交了不少。 没了也没关系,他仓库里有的是。 哼着小曲儿迈着方步靠近了客栈,谁知还没进门就眼尖地撇见一个金灿灿的身影。 他立刻兴奋地挥手喊道:“富可敌国!我在这里!” 可那身影被人群淹没,他只好抬步追了上去,谁知那人越走越快,没走几步他就跟丢了。 来自富可敌国的任务 他只好沿着街到处找,不知拐了多少弯弯绕绕,终于在一座看起来很豪华的牌楼下看见了富可敌国的身影。 当时他依旧一身的金黄,头顶富可敌国四个大字,金灿灿的闪花了路人的眼,钱真翔轻笑,轻手轻脚的靠近他,准备吓他一大跳。 谁知道靠近了才发现,那四个大字的称号之下没有别的字了…… 这是什么意思? “嘿,富可敌国!”他也没往深处想,猫在他背后猛然跳出来,大声的喊到他的名字。 富可敌国却皱了眉头,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啦?”狗子这没吓到他也收起了玩笑之心,直瞅着这人平时嬉皮笑脸的,今天怎么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呢? “你是谁?” “啥?你不认识我啦?” 富可敌国摇摇头,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金币扔在他面前,然后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高傲的扬起头想要走掉。 “woc!你小子拿我当乞丐呐?你生气也得有个头吧!”钱真翔叫骂一声,抬起爪子将两枚金币按进土里,有好声没好气的喊道。 富可敌国没走出两步,听见他的话也是迟疑了一瞬间,回过头来蹲在地上:“你认识我?” “废话!你不还跟我要奖励呢吗,都给你行不行!怎么这么小气?”说着一股脑的把仓库里的奖励都翻出来,还有云川套和功法冰封千里。 “……” “少侠,我们素不相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如果你要找你的朋友,前面那座江湖风雨楼里可能有你想要的信息。”他摇摇头站起来,笃定这个人就是认错了。 “喂!你装什么失忆啊!” “少侠,如果没事闲着,我这里有个连环任务,如果你要是还胡搅蛮缠,那我就不客气了。”富可敌国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严肃,这让狗子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面瘫了。 而且他一再否认自己不是他的朋友,若是生气也该有个头了吧? “喂,你就是富可敌国,不要玩我了!我对不起你行不行!” 那人摇摇头,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狗子腿短只能在后面追着。 “喂!那你好歹把奖励收了!” 还不承认也没关系,想要一刀两断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决定不再交朋友了,他们一刀两断之后对富可敌国和他都好。 只不过这奖励确实是他欠他的,当然要让他拿在手里自己才能安心了。 不过富可敌国没跟他多说,他人高步子大几步就将狗子落在了后面,人群瞬间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填满,等钱真翔挤出人群之时已经找不到富可敌国了。 “敲!”狗子哼了一声,没有再去死缠烂打,而是顺着这条看起来比较熟悉的街来到了早春楼。 此时正是中午,早春楼半掩着门,没有那天看到的人流涌进,大概是这生意白天不能做,所以连站在门口欢迎的人都没有。 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桃花,不知道他的凭空消失有没有吓到他? 这样想着,顺着虚掩的门缝悄悄溜进了早春楼里。 因为不是营业时间,所以大厅里荒凉的很,桌子凳子杂乱无章,上面还摆放着昨夜里客人留下的残羹剩饭,狗子站在大厅中央医院就看见了在他对面二楼上绝美的女子。 “你来啦?”她好像对他很熟稔,用一种很熟悉的语气跟他打着招呼,可是他却知道两个人之间没有交集。 “我来找小桃花。” “哦?我儿子很久没回来了!”那女人慵懒的靠在栏杆旁的柱子上,帷幔挡住了她半个身子,整张脸若隐若现,仿佛魔域里跳着舞的魔姬,如天使般勾人,又如恶魔般危险。 钱真翔眉头紧皱,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他在东郡王府,你可以去那里找他。只不过……” 女子换了个姿势:“他大概不认识你了,大人亲自调教了他,从今以后你们两个不能再见面了。” “哦,对了,你刚见过富可敌国了吧?” 狗子略微惊讶,她怎么会知道? “呵呵,别怕!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女子娇笑一声,扶着栏杆缓慢地走下了楼梯。 轻轻蹲在狗子面前,纤细的手长在狗子头上乱揉:“你可知道你那摧天刀是什么东西?” “神器?” “神奇?!哈哈,对啊,神器……那可是专吸人魂魄的神器!”她的笑越发的刺耳,笑的钱真翔头疼欲裂,而她的话更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富可敌国的魂魄已经被自己杀了,站在那里的又是谁呢? “他丫,他是躯壳啊,没有魂魄的躯壳!”女子站起身妖娆婀娜的离开,只留给他一个冷脸。 钱真翔还想再问,可女人没给他机会,他被一阵香风托起,“啪叽”一声扔在街上。 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了一句只有他能听见的话:“你最好离我儿子远点,他不是你能玷污的!”声音恶狠狠的。 狗子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沉默的离开了早春楼,顺着刚才见到富可敌国的方向走去。 如果真的如此,不断那些死在他刀下的玩家回不来了,就连富可敌国都回不来了吗? “噗通!”他想的太入神,竟然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池里,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河边。 偶然又想起他与小桃花就是在这里相遇的,那女人说不要再去找他,又说小桃花被大人亲自调教,这个大人又是谁?难道是早春楼的幕后老板? 那我到底该不该去找? 罢了罢了,就此断了,免得小桃花也被他祸害。 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喝了好多的凉水,这凉意直入脑鼻,让他清醒了不少。 费力的爬上岸,使劲地甩掉毛上沾着的水,只可惜这水顽固的很,他没能把自己甩干,只能宛如一条落水狗,躲躲闪闪的远离着人群走。 “少侠,要接任务吗?”正当他垂头丧气之时,打头顶响起一道声音,他抬头一看,正是那女子口中所说的躯壳——富可敌国。 【连环任务】成为武林盟主 任务一:前往中原武林城。 钱真翔看着眼前弹出来的任务框,默默抬手点了拒绝。 可是富可敌国,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爪子。 “别急着拒绝,这可是我的追求!” “你想要什么?”这个人追求不就是金银财宝吗?难道只剩个躯壳还能换了追求不成? “你看见这个没?”富可敌国扶了扶脑袋上四个大字,问道。 “嗯,怎么了?” “你别看这四个字金光闪闪看起来牛逼轰轰,可是我觉得还不够,为什么我只是富可敌国?我想要做到天下第一富。” 狗子嗤笑,这人就算没有了灵魂也一样的贪财。 “那这跟任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依靠钱财在这京城里当了十几年的首富,整个朝廷的财政命脉都控制在我手里,可是江湖中我就鲜少涉足;一来我实力不济,二来没有人愿意为我去夺取盟主之位。” 十几年首富?为什么要这样说?在他的记忆里,这穹武世界开服只有短短三个月,莫不是他本来就是这里的npc不成?! 扯淡?!怎么能这么想?他们好歹也相处了好多天,这是不是个真人自己还不知道吗? “所以你让我去?难道你看不到我是只狗吗?在你心里盟主都可以用狗来当的吗?”狗子扒拉开他的手冲他翻了个白眼。 富可敌国不赞同似的摇摇头。“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吗?我说你能当你就是能当,现在只看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狗子瞅着他满脸认真的表情,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我可以帮你,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要你的地位,只要到时别忘了帮我敛财就行,以后经商方面我是龙头,权利方面你是龙头,咱们两个双龙合璧就可以掌控整个穹武大陆!” “你目标还挺大!”狗子白眼猛翻,差点儿把自己的眼睛闪花。 “你就说你帮不帮我?” “……”“帮。” 他这个字说的有气无力,抬抓点上了同意,然后看了富可敌国一言,准备去铁匠铺买上一把兵器,他那把刀可以吸人魂魄,还是不要轻易动用吧? “等下!”富可敌国见他接了任务很高兴,不过还是将他拦下。 “我还没说完呢!这连环任务一旦同意,你就只有一条命,除非任务成功不然你将不再具有复活点。” “啥?你妹妹的!你咋不早说?!”要知道还有这限制,他肯定不接任务啊,他只是想帮助这个人完成他的遗愿而已,不想连自己都搭进去。 他不是狗子,就算开启狂暴模式可以杀掉多几个人,但是毕竟要打败所有的竞争者当上盟主,如果中途出现半点儿意外,他都可能命丧黄泉。 到时候他连躯壳都留不下,他是整个魂魄都在这游戏里的好吗?! “没关系的!你别怕!我在武林盟也是有人的,只要你小心行事,在站上比武台之前你不会有事儿的。” 那上台之后呢?上台之后生死不论吗? 狗子白眼儿都翻上了天,可是没有办法,这是他欠他的!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富可敌国,在打铁那里买了一箱的武器。 这一天之内,他第二次来到了城门。 只不过这次他又离开了,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走的时候就要陷入水深火热了。 洛阳城!再您玛德见! 荒山野岭 所以说心里暗暗骂娘,可是他的步伐依旧欢快的很,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转变的再快,他的性格也没有那么快就改变。 虽说他已经不准备做一个善良的人了,可是善良这种东西是慢慢磨没的,而不是你说没有就可以拿掉的。 这道理他也懂,只是他也没想到,他本就磨了一大半儿的善良,在短短三天磨了精光。 出城门之后出城门之后官道上的人少了很多,只有偶尔几个裹着四五部的农民从他旁边经过,他有时会好奇的看一眼,有时就低着头专心赶路。 只可惜他个子矮腿还短,明明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其实才出了城门不到半里。 而洛阳城楼之上,穿着黑袍的男人负手而立,身旁穿着艳丽的女子正翘着脚给他揉肩。 两人身后,一张朴素的木桌上摆着盆栽,上面种着一支桃树。 这桃树小的出奇,就如一般的花朵大小,虽说枝繁叶茂香气飘千里,可是却莫名的给人一种纯良之感。 这小小的城楼仅仅有三平,却可能要困住他一辈子。 “大人为什么不让他们见面?”那女子一边捏肩一边温柔的问道。 穿着斗篷的男人轻轻一笑:“我在帮他,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斗过这天地。” “没关系,我相信这世界是我创造的,那我一定就能主宰他!明日我就去中原,你要保护好小桃花,他……是我最后的善良……” 女子温柔的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目光遥遥的放在了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儿的钱真翔身上。 她与小桃花的命是大人救的,不管大人要如何,他们都要照做,哪怕是要了他们的命,她也心甘情愿,更何况这个人正在想尽办法保护他们。 只是,那个看起来弱的一批的狗……真的是灭世之人? ———— 狗子孤独的走在路上,身上还背着刚才大妈给他系上的小包裹。 说来也奇怪,这个世界上的所有npc对他都十分友好,虽然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变成敌人,但是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他们就会尽其所能的对他好。 刚才那个大妈明明是赶路给城里上学的儿子送饭,见到他之后非要分一半儿的干粮给他。 他拒绝都不行,态度非常热情地把干粮绑在了他身上。 然后他在好多人的注视之中,硬着头皮背着小布包离开了。 离开那群人之后,他想要把布包解下来,可是他的手太短了又不灵活,半天也没碰到包裹的边儿,无奈之下只能背着着看起来很朴素的小包裹招摇过市。 倒他不是觉得丢脸,只是干粮若是长时间放在外面肯定会坏,他的仓库里干燥时间又是停止的,当然是放在仓库里好些。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因为他在一处旷野碰到了两伙人打斗。 双方衣服颜色分明,大概有十七八个人穿着白衣,手里拿着武器头顶没有玩家的名字,看起来像是npc,另外一伙人,则穿着繁琐华丽的衣服,他们虽只有两个,但是打斗之间完全不落下风,表情看起来还很轻松,像是在逗着这群人玩儿一样。 风小的很,这些人的声音却很洪亮,时不时的听见那两个玩家喊出招数,把那群白衣人压制的狼狈不。 狗子摇摇头,放轻了步伐打算偷偷路过,谁知道那两个玩家眼尖的很,一眼就看见了猥琐的迈着小步伐的一只狗。 “喂!老公,那只狗怎么顶着玩家的名字?!”两人中的女子一边挥剑一边问道。 她这话的声音不小,狗子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脚步一顿,然后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若无其事的继续走。 “商城里不是有卖变形丹的吗?想要啊?亲我一下我给你买!”那男人往这边撇了一眼,然后说到。 狗子耳朵尖,也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加快脚步嗖嗖的离开了那片空地,坐在一棵树下打开了系统客户端。 点击搜索变形丹,立马弹出了一个大列表,各种各样的变形丹应有尽有。 价格不贵只要100两,狗子直呼内行。 然后迫不及待地往下翻,果然在下面翻到了变成人形的丹药,每颗100两,变形时长为24小时! 他忍不住说了一声卧槽!他许了愿望还只能每天只有十分钟,这一颗丹药直接就是他一个月的努力!他肯定是被那张脸皮给骗了吧! 气血上脑,点着加号,想先买十颗玩玩,谁知道刚点交易却发现自己银两不足。 客户端系统又不能直接用珍宝兑换银两,看来他只能去下一个城池的当铺里换了。 随手打开了大地图,发现距离下一个城市还有十几里地,以他的脚程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嗯!出发去买变形丹喽! 他给自己打打气,急匆匆的上路了,我也知道自己腿短,既然长度赶不上别人,那咱的速度也不能比人家慢啊! 就这样他疯跑了几十分钟,然后扑通一声扑向了地面,滑行出去两三米,幸好这是沙土地他的脸皮又厚,不然这一下可就毁容了。 他累得恨了,撅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装死,这时候他的小包裹就起到了惊天大作用。 他出洛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买干粮的好吗,那位大妈真是帮了大忙,不然他岂不是要饿死在途中? 不过显然是他多虑了,小心翼翼的打算了好久,干粮分成了好几半,计算着够到了中原武林城的干粮之后,这才安心的把今天这份干粮吃掉。 只是量有些少,吃了就跟没吃一样,更何况他拿下包裹变成了人,这点儿东西对于狗来说都哪儿都不到,对于他来说连牙缝都碰不着。 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他无语望天,难道他一世英名竟然要饿死在野外? 他多虑了,用着人行小心翼翼的护住了干粮,继续往目标的城池走,谁知道出了这片小树林就遇到了酒馆。 这酒馆居然开在荒山野岭,会不会是黑店呢? 不过他可没想那么多,赶紧进去补给啊!不然他连中原的门都没摸到就死在了半路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可不就贻笑大方了? 而且他就这一条狗命了,饿死也太可惜了吧! 狗命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死也不能这么屈辱啊! 幸好这店不是黑店,老板是一个八旬老人,后背弯到了脊梁骨,拄着拐杖好像连头都抬不起来,不过他有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孙子,自打狗子坐在桌子上之后,这小孩儿就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还问他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狗子给了小孩儿好多珠宝,让他帮自己准备点儿干粮,顺便点了一碗面,小孩儿接过宝贝开心的很,他告诉爷爷他们终于有了买房子的钱。 钱真翔也跟着高兴的笑了笑,看着那老人慈祥的笑脸,决定等走的时候再偷偷留下一点儿,那些珠宝对于他来说只是混银两的东西,而原谅对于他来说也只是没变形丹的必需品而已,只要钱暂时够用,多余的就留给这些需要的人吧。 小孩儿很快就端着面出来了,正面看起来很普通,清汤寡水连一点儿油花儿都没飘,但是香味儿却是扑鼻的浓烈。 第一口进肚子,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这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居然好吃到了这种程度?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上正+2,+2的回着血。 他也是个90级的玩家了,偶尔飞沙走石在他身上掉下的那点儿血,他已经不心疼也就没管,可是才头一次知道居然连吃的都可以回血。 这时到外面又走来两个人,是那对儿穿着讲究的情侣,两人相对而坐,喊老人为他们准备饭菜。 狗子没管他们,一口接一口享受的吃着,这时小孩儿从里屋走出来,把一个大大的包裹放在他面前。 “我们就只有这些干粮了,少侠都带走吧!”小孩儿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你们留了自己的吗?” “没关系的,我们锅里还准备了馒头,够吃两天了,再过两天啊爹啊娘就回来了。” 钱真翔这才点点头,将那干粮收回到仓库里,谁知道却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 “小兄弟要去哪里啊?”情侣中的男人看起来很爽朗,他大手一扬就拍在了狗子肩膀上,看起来一副很自来熟的样子。 狗子看了看搭的他肩膀上那只大手,虽说在游戏里是练武之人,可是醒来这人在外界肯定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不然若是常年握剑,这双手怎么可能这样白呢? “去中原。”他随意的说道,然后继续埋头吃面。 “真巧啊,我们也是,不如一起吧?” “是啊是啊,一起吧!”女子也跟着附和,这两人看起来都挺好看,又热情友善,但是狗子摇了摇头没有答应。 那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经常到这里来打怪,这小店里什么都不贵,只有这碗阳春面最贵,不但能给你小幅度回血,有时候还会给你增加隐藏属性。 吃面的这人看起来朴素的很,穿着打扮土的不能再土,手上也起着厚厚的老茧,看起来就像乡间樵夫砍柴的伙计,可是他能吃得起这阳春面,说明这人身份不低。 不然就算你是一般的有钱人也舍不得吃这面的。 “兄弟,出门在外还是要有朋友关照才行,我们又不图你什么,就是顺路而已。” 乾元城 狗子低头秃噜两口,然后放下筷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热情的人不是有所图就是有所图,他话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他的目的。 不光是狗子这件事儿如此,在现实中所有的事都是一样的,你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利益,就没有人会来主动接近你。 而所谓的一见钟情,要不就是看脸,要不就是看钱,你什么都没有,只能坐在出租屋里和你的手机一见钟情。 “喂,兄弟不要这样嘛,反正都是顺路就一起走嘛!”那男的坐在椅子上旋过身喊到。 狗子没有回答他们,把大妈给的包裹重新系在肩膀上。 那男人还想张口,却被女朋友抓住了手摇摇头,顺着女朋友的姿势看去,看见那老汉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顶着他女朋友的腰。 他一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打劫!好东西都交出来!”这老头儿看起来弯腰驼背的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可是他声音洪亮的很,震得男子耳朵生疼。 “喂,你们怎么不打劫刚才那个?!我们可是老客人了,还讲不讲道理?!” “哼!把钱交出来!不然今天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两人对视一眼,男子偷偷握紧了袖里的镖。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是不可以随便去动这些生活npc的,但是如果这些人要你的命,你还不反抗吗? “把手给我放下!”只可惜男子还没来得及出手,那小孩儿一个箭步,啪的一声踹在他手上,飞镖顺势飞出,钉在了房梁上。 “今天不留下三千两,谁也别想出去!” 这孩子霸气得很,一只脚踢在男子背上,手里的小刀抵着他的腰。 “好说好说!你先把刀放下!”男子好言相劝,装作一脸弱鸡的样子。 只可惜老头儿和小孩儿都不上当,两人见他们死鸭子嘴硬,竟主动伸手去掏他们的腰包,只可惜玩家们都是有仓库的,那腰包只不过是装饰,里面只收出了碎银子七八两。 “哼!穷鬼!就这点儿钱也敢到我们店里吃饭?!” 那小孩儿切了一声,一巴掌把在男子打歪一边,拿着银两走出了店门。 这时候男子才惊觉这小孩儿力气大的出奇,本以为自己神功盖世,这不都是在耍着他们玩而已,看来这两个人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另外一边,小孩儿追上了钱真翔。 “大哥哥!” “嗯?怎么了?”钱真翔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就看见那小孩儿跑的气喘吁吁的,于是蹲下来等他。 小孩儿站在他面前递出了一把银子:“大哥哥!这是爷爷给的,你拿去当盘缠吧!” “不行,你们已经给我准备了干粮,这些银子我用不着你们拿回去吧。” “爷爷说要知恩图报,大哥哥给了我们那么多珠宝,我们这些银子对于你来说可能只是蚂蚁肉大小,但是这就是我们的心意呀!” 钱真翔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小孩儿毛茸茸的脑袋。 然后顺着他的心意把那点儿银子接过,和蔼的说道:“帮哥哥谢谢爷爷,好了,现在快回去吧,不然爷爷该担心了。” “嗯!”小孩儿高兴地点点头,跟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跑走。 钱真翔也挥了挥手,摸了摸手里还带温度的银两,心里感觉暖暖的,那爷孙俩穷成了这般模样,去还是注意到了他没有银子的窘迫,虽然这几两银子与那些珠宝相比确实不值一提,可是这两爷孙本可以不把银子给他的。 带着心底的余温,他好好的将银子藏在了仓库的最里面,这七八两对于他来说可能很少,但是这其中包含的温度让他十分珍惜。 ———— 钱真翔是在马上就要进入乾元城路上又遇到了那两个人的,当时他变成狗子风尘仆仆的赶路,那两个人骑着快马从后面赶了上来。 他们在马上潇洒回头,又一次伸出了同行的橄榄枝,狗子没理他们,继续自己的徒步旅行。 “喂,要不就和我们一起吧,我们有马有干粮,肯定可以提前几天到的!” “我要在城里休息几日,恐怕不能和你们同时走了,两位还是另觅同行吧。” “也可以呀!我听说这城里有很多好玩儿的,我们可以一起玩儿啊!正好我老婆想买点儿首饰!” 狗子无语,这两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这到底是看中了他什么?他明明穿成一副穷酸的样子,这两个人却还是巴巴的凑上来。 可怜的狗子,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随口点的一碗面竟然是天价的美食。 或许这就叫做一碗面招来的横祸吧。 其实这俩也不一定是坏人,但是狗子先入为主,觉得他们两个不是什么好的,就算不是起的什么杀人多才之心,肯定也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点儿什么。 于是他悄悄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继续赶路。 马上的两人相视一笑,骑着马跟在他身后像散步一样悠闲。 因为临近乾元城,所以路上很多百姓,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三人组,虽然没人上前说什么,但还是让钱真翔有一种被当动物看待的感觉。 虽然他现在就是一只动物。 不过那对情侣好像没有感觉到别人的目光一样,悠闲的在那里看风景,时不时的娇俏两声,塞得狗子吃了一嘴的狗粮。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没有啊,我们自己走在路上,怎么就是跟着你了?” 男人耸耸肩,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钱真翔咬了咬牙,快步走进了城关,试图用街上的人群混淆视听,尽快把这两人甩掉。 谁知道这两人真是不负狗皮膏药的盛名,不管他怎么拐,他们都能跟上来,虽然进了城就不能骑马,但是这两人的脚程比他快上不少,他怎么走也逃不出这俩人的魔爪。 “你们到底想干嘛?!”狗子忍无可忍,猛然站定,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可是他一张狗脸想表达出凶狠都表达不出来。 “我们没有恶意,就想邀请你一起同行而已。” “我都拒绝了,你们到耳朵长在脚后跟上了?” “兄弟,说话不要这么冲,我们真的只是想跟你同行而已。” “哼!大路不是我家的,你们想走我不管,但是如果你们想对我做什么,别怪我在仇恨榜上把你们过三天?” 那情侣手牵着手对视,更加确定了这个人就是有钱,仇恨榜上挂一个小时都是万两金,过上两天那得花多少银子? 于是他们点了点头,将牵着的手扬起来给他看,表达他们两个的无辜。 狗子冷哼一声,继续赶路。 这一次,他首先就去杂粮铺买了一些压缩的干粮,然后又去酒楼里准备大吃一顿。 这乾元城是最靠近京都的一个城市,繁华程度虽比不上京城,但也是各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 而这城里最富盛名的就是南风不渡了! 传说中那是前朝皇帝最喜欢的别宫,宫殿里亭台楼阁,雕楼画栋,小溪流水假山雨石,是比温柔更温柔的地方。 钱真翔坐在凳子上一边听着别人八卦一边拄着下巴,想着这南风不渡,到底该是怎样的风景? 它听来的这些形容词都太单调了,任何地方都可以这么说,只是……这比温柔更温柔的地方,到底会有多温柔呢? 从野外的小酒楼到达乾元城已经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又有这俩人跟着他没敢去兑换银子,所以这顿饭竟然还是这两个跟屁虫请的。 听他们两个说,这家酒楼是这座城里排的上号的,最擅长做北方的美食,而且店家爽朗的很,经常会跟他们讲一些江湖上的传闻。 据说如果要第一时间知道榜单刷新,只有在这老板这里才能听见。 所以他这楼里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钱真翔看着楼下人挤人的场面,抽了抽嘴角。 果然是热热闹闹的,要不是他们三个来的早,先上了楼上的雅间,不然就在下面被挤成肉饼了。 “小兄弟,接下来你要去哪儿啊?” “去中原啊!不是早就说了吗?”狗子趴在桌子上玩儿着手指,静静地等着店家上菜。 他倒是要看看,这店家做的北方菜正不正宗? 他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虽然性格与东北人相悖,但是他很热爱自己的家乡。 ———— 这一顿饭撑的他肚子鼓鼓的,扶着肚子跟着两个人去了,他们开的房间,这俩人虽然看起来很大方,但是三个人却只开了一间房,狗子趴在桌子上看着两个人躺在那里下了线,假装睡了十分钟,看他们还没动静,这才放心的推开了房门。 现在天色已晚,希望还有当铺开着门吧?! 显然是他多虑了,这些人npc不像是人类需要休息,只要你去敲门,他们绝对精神抖擞的站在那里。 钱真翔出门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多少玩家了,毕竟人类的作息就是晚上睡觉的嘛!虽然游戏里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可是他们在这里却真真切切的是度过了一天的时间,犯困肯定是犯困的。 这些npc就不一样了,他们永远不会累! 劫匪 果然,狗子敲了门没等上半分钟,穿着整齐的当铺伙计就将门打开,一脸赔笑地将他请了进去。 掌柜的正在台上写着东西,听见她进来的声音,头也没抬地轻声问道:“要当什么?” “什么都当!”然后随意的从仓库里挑出几件珠宝,啪叽一声扔在桌子上。 吓了那掌柜一跳,随手捻起一串珍珠,放在灯光底下打量着这珍珠的成色,又看了看其他的珠宝,这才认真的抬起头来问道:“有没有心仪的价钱?” “老板你看着给吧,我又不懂这行情,只要别让我吃亏就行。”能多少钱都无所谓,这东西他多的是,但你给价要是低了,他也不是傻子。 老板点点头,拎起珍珠,左手比出三个手指:“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三百?!” “三千!”那老板白了一眼。 “那这个呢?”狗子从那对珠宝之间挑出来一个翡翠手镯。 “这个啊,我看成色上佳……那就两千吧!” “老板你不是骗我吧?”这些东西那么贵的吗? “给少了?没事,我们可以商量!”老板扶了扶胡须,眼冒精光的看着狗子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狗子刚想说话,打店外传了一双粗喝:“伙计!有好东西当!快出来看看!” 那人说完直接一脚把门踹开,钱真翔扭过头就看见了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大汉,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小弟,一个个都是肌肉男。 狗子第一眼看着他们的身材,第二眼就注意到他们头顶上的玩家名字,赶紧把那些珠宝收回仓库,然后拜别道:“我先走了,改天再来。” 然后立马从门旁边儿仅剩的空隙钻了出去,掌柜的想叫住他,可是看了看那几个大汉又闭了嘴。 那大汉目送着钱真翔离开,使了眼色让几个小弟跟上去。 钱真翔深知财不露富,柱泡那几个大汉盯上他,一路小跑着想要回客栈,就被那几个小弟堵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他装傻似的嘿嘿一笑:“嘿嘿,几位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人只把他堵在那里不说话,后面的人一直在往后望风,钱真翔想,他们应该是在等大哥过来吧。 果然,不出片刻,那个打头的黑壮黑壮的大哥从巷子口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诶嘿嘿,几位大哥,你们找我有事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他们只求钱财,把那两件珠宝给他们也无妨。 “你说呢?赶紧把钱拿出来!” “好嘞!”钱真翔答应得很爽快,把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珠宝一股脑的全都掏了出来,笑着塞给了打头的大哥。 他以为这就过了关,谁知道那大哥看他这么轻松就把钱拿了出来却不乐意了:“都拿出来!” 连反抗都不反抗,就把这么多珠宝都拿出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点珠宝在他眼里连反抗都不值得!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儿,而钱呢,它则壮了穷人的! 此时此刻他们顾不得这小子出去之后会不会报复他们,财迷心窍的,他们只想把这批珠宝拿过来,到外界换成现实货币,好让他们好过一些,至于这个游戏这账号不要就不要了吧。 可钱真翔却没再那么好说话,“大哥,你看我就这点儿东西全给你们了,怎么也要给我剩下点儿盘缠,对不对?” “我管你什么盘不盘的!今天你不给我钱我就盘你!” “嘿,瞧你说的,我要还是有余钱,当然是拿出来孝敬你了,可咱兜里也快干净了,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本以为这伙人看在同是玩家的份上,肯定会让他离开了,可是他忘记了人性的贪婪。 他把自己描述的越渺小,这些人的胆子就越大,既然你那么弱,你剩下的钱还不如给我花。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大眼神示意,他旁边的一个大汉就从仓库里抽抽了一根棍子。 狗子还是憨笑着,只不过脚步却往后一顿,随时准备逃走! 可惜真的打起来了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弹跳力不足以让他跳上那座高墙! 那些人的棍棒招呼到他身上,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阵钝痛,可是后来他的血条居然少了一半儿,他可不能再被动的挨打了:“大哥!我要做任务!就这一条小命!你行行好,我把钱都给你!” 他一边用手挡着这群人的攻击,一边稍稍伸了脖子喊道。 “你糊弄鬼呢?给我打!”可是老大明显不信。 钱真翔见此又看了看自己的血条,咬咬牙从仓库里拿出了他买的那箱兵器,手里拿着长剑,嘴里叼着暗器,毫无章法的和那群人对砍。 那些人的兵器都是一些便宜的棍棒之类的,所以在狗子反击之后,虽然招数毫无套路都是横冲直撞,可是他们的伤亡也在增加,那老大臭骂一声也加入战局。 眼看狗子的血量马上就要见底了,可这群人却没见减少,虽说也被他砍死了不少,但是他们刷新了复活之后,立马传送赶过来,所以这群人的攻击力虽低,但是源源不断。 眼看血量马上见底,狗子心里着急的很,却也什么办法都没有,他的身份是伽罗恶犬,就算变成了玩家,他也没有攻击的技能,只有一招宠物的专属技能叫做变身,就是由一只狗变成伽罗恶犬的本体。 可是如果变成了本体,他连武器都拿不了更加不知道怎么去杀人了呀! 正在他绞破脑汁也没有办法知识,天上的云稍稍散去,露出挂在正中间的圆月。 狗子挡住几个人的攻击,抬头正看见那圆月,眼睛一瞬间猩红无比,吓得的面前的几个玩家一脸懵逼。 “老大,他怎么回事?”那几个人停住动作,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他们的老大。 那老大也愣住了,不晓得这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狗子靠在墙上笑了。 头顶的血条瞬间回满,众人直看他微微弯腰,从左手边抽出一把闪着荧光的刀,那刀还冒着寒气,在狗子手上阵阵嗡鸣。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他果然是个废物!”钱真翔仿佛魔怔了一般,拿着刀在那里狂笑不止,只是眼睛越发的红了。 突然! 他抬头看向的那几个玩家。 那几人集体吞了吞口水,眼睛里透露出害怕的情绪,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步一步退后着。 狗子看着他们表情邪佞,似笑非笑但是嘴咧得很大。 “都!得!死!” 他一字一顿说道,然后举着刀冲过来。 那几个人立马像是看见鬼一样,啪的一声把武器扔掉,掉头就跑。 他们在大街上你追我敢嚎叫声冲破天际,只可惜没有人出来看上一看,今天这街上太冷清了,空荡荡的,更像是有鬼一样。 钱真翔不忙着追他们,他像是在遛狗一样,一遍一遍的跟着他们跑着,只是手里的大刀一下一下闪着银芒。 每逮到一个,他都要咧大了嘴,让他看看自己尖利的牙齿,然后狰狞的笑着将刀送进他的胸膛。 逃窜的几人终于发现他们的兄弟没有再回来,好友列表里这个人头像暗了下去! “魔鬼!魔鬼!” 他们越发拼命地逃,嘴里惊慌的喊着救命! 他们到底是招惹了一个怎样的魔鬼? 住在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 领头大哥被石头绊倒,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还滑出去半米,可他顾不得身上的撕痛,着急忙慌的爬起来,甚至是手脚并用地跑出去好几米。 而钱真翔始终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若是逮住一个人,那断不会留着性命。 “住手!!”这时天边传来一声戾喝,一女子穿着白衣翩翩从天空上落下来。 来人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面庞消瘦苍白,可气质却温润柔和,此时她正一脸正气的拿着剑指着钱真翔。 “你是谁?”钱真翔突然像变乖巧了一样,站在那里呆萌的问道,如果不是他的表情依旧是似笑非笑,昭和就要以为那个男人真的回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 “你是他的女人对不对!”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真漂亮!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跟了一个废物!” 昭和皱了皱眉头,“你又是谁?” “我吗?”钱真翔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邪笑道:“你不认识他了吗?” “快从他身体里滚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昭和握紧了长剑,左腿徐徐迈开蓄势待发。 “哈啊哈哈!天真的女人,你有本事杀了我呀!” “来啊!”说着大张开双臂,做出迎接回报的姿势,只是他的眼睛微微眯着。 “你可要想好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要是杀了我他也活不了!”然后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 而昭和则轻轻低下了脑袋,握紧的手中的长剑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几次抬起手想要就这样了结了他,可是看着那人熟悉的面庞,她竟然手软得不行。 “怎么?不敢吗?”钱真翔似是料定了一般轻轻笑着,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对面的女子。 不管是对于他还是那个蠢货,这个女人都具有强大的吸引力,能让你痛不欲生的吸引力,他还能克制,不知道那蠢货到底有没有心动呢?他该是心动了吧? 这可不行,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谁也不能为了温柔乡抛弃对方!这女人……罢了,他竟然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你走吧!”昭和闭了闭眼,歪过头将长剑入鞘,侧过身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放我离开,明日这天下大乱,可都是你一手促成。” “滚!”昭和厉声喊道。 “呵呵呵,好,我滚……!”钱真翔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侧身从她旁边走过,还撩起了她的一缕头发。 昭和闭着眼没理他,谁知他从自己身边走过,下一刻就举起了魔刀,那魔刀顺从主人的心意,一声翁鸣直直的飞了出去。 那个方向,正是多在一旁石柱后面的那个领头大哥。 “住手!”幸好昭和及时反映飞身一脚将魔刀挡下。 “你要阻止我?” “你不能用他的身体杀人!” “这是我的身体!” 钱真翔冷哼一声,那魔刀立马加重了力度,昭和也立刻把腿换下来,用自己的长剑挡住,奈何那把刀太厉害了,不出片刻,她这把随身多年的剑竟然出现了裂纹。 “快住手……”昭和挡的越发吃力,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冷汗,只还倔强的挡在那里,不让他前进半步。 “呵,你逼我出手?!” “那就尝尝我的刀法!”说着快速的召回了刀,旋身抽送,他的招式速度快的很,几乎在下一秒就停在昭和脸旁,一缕发丝被风吹倒碰到了刀尖,立马被刀刃割断。 好一把吹泥断发的刀! 昭和正吃惊,只见他又一个用力,将刀从她身边推过,噗嗤一声捅在了刚转身逃跑的那男人身上。 “你!”昭和声音一急,刚想说话就看见那人一脸温柔的摸在她的脸上。 不论是动作还有神色,都与记忆中的九郎相一致,一时间竟让她迷惑了,这个人真的用着九郎的身体做着这些下作的事情。 他现在都已经这般熟练了,若是下一次她又没准备好,计划要是再失败一次,九郎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你这张脸真漂亮…” “你……” 还没等她说出下一个字,钱真翔突然用力掐住了她的嘴巴子,那力道让昭和吃痛的皱了皱眉,抬脚想要攻击,谁知道被男人轻松挡下。 他用力的掐着她的脸,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在锁骨处缠绵徘徊,顺着脖子上青筋一寸一寸环绕。 “死掉应该更好看!”另外一只手猛然用力,扼住了她的脖间动脉。 昭和一惊,立马想要反抗,谁知道却怎么都搬不动他那只手,那时候就像是长在她脖子上一样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是纹风不动。 空气一寸寸被压迫殆尽,她的脸上渐渐蔓起了青紫的颜色,“嗬嗬!”昭和挣扎着想要说话,眉头紧皱在一起。 说实在的,除了难受了一些,她并不害怕,虽然这个身体现在不是九郎主导,可是九郎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不管是一张躯壳,还是他本人。 “呼,好吧,是我输了!”那人的手好一会儿也不曾松开,只看她满脸都是青紫,这才稍稍松开了一点力量,又是僵持了一会儿,他的手还是无力的放开了,垂头丧气地蹲在了地上说道。 “咳咳!”昭和脚心落地立马扶着脖子猛咳,这时候钱真翔蹲在那里,稍稍抬起了头。 一双血似的眼睛更红了,但是那里面没有情绪,只有狂暴的戾气,昭和想,刚才那个男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过来……”无力地坐在地上冲钱真翔招了招手,狗子立马凑上去用头蹭着她的脖颈。 昭和抱着他在那里坐了好久,然后轻轻将吻落在他头顶,眼泪顺着脸庞滑下,一颗两颗落钱真翔的毛发间。 九郎……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呢?为什么你不在像是一座墙一样保护我了呢?我真的好累,好害怕!万一我没能把你救回来…… 轻轻伸出手指,在钱真翔的短发里游走,一股紫色的电流迸发,瞬间遍布钱真翔全身。 只见狗子浑身哆嗦起来,毛发炸起,隐约可见一缕缕黑烟从他头顶冒出。 昭和还是在他头顶吻着,表情温柔,可是手下毫不留情。 纵是浑身都疼透了,狗子依然深深埋在她肩膀上,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让他眼中的红光渐渐淡去。 中原 狗子醒来之时,他正趴在马上。 那两个狗皮膏药就在他旁边,三匹马并道而行。 “你醒啦!今天早上看你睡得死,我们就直接带你出来了。” 狗子揉了揉睡眼,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蓦然想起昨天自己不是被围在巷子里打吗?怎么再睁开眼他就坐在马背上? 打开系统面板,发现多了3万银两,而昨天当的那些珠宝也不见了,难道是根本就没有抢劫?难道只是他睡蒙了?其实昨天他安全得到了银子回来? 可是为何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而且他身上那些记忆里被棍棒打过的地方真的很疼,可是扒开衣服却一点青紫的痕迹都没看见。 难道他昨天梦游摔跤了吗? “这是哪里?” 他两只狗爪子抓着缰绳,整个身体趴在马背上才能稍微稳当一些。 “我们马上就到中原武林城了,你是不是饿了?” 马上就到了?!这未免快了吧?他明明醒来之前还在乾元城!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啃干粮,眼看着武林城城门将近,慢悠悠骑着马的男人开口说道:“兄弟,你去武林城干嘛啊?” 狗子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这样嘛!好歹我们同行了一路啊!” 是吗?我并没有感觉我们同行了一路! 我只是睡了一觉就到地方了!我和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同行友谊好吗? 那男人笑笑不在意,指着前面的城池说道,“那我们就在前面分道扬镳吧,既然你不愿意同我们多说,我们也就不多问,以后若是有缘再见,希望还能和你同行。” “对呀!和你一起真的很开心!”那女孩儿也歪头过来说道。 狗子则是翻了个白眼儿,他到底的做了什么让他们那么开心的事儿啊?这两个人是不是神经病啊? 眼看着临近城关,一队民兵将他们拦下来,简单的搜查之后收下了他们的马,又给他们做了登记,这才让他们进去。 狗子跟着一同被检查的人流走进城门,眼前是比京都还热闹的人山人海,这里人挤着人玩家挤着npc,他的视线被黑乎乎一片的淹没。 “怎么这么热闹?” “你还不知道吗?再过两天就是武林大会的副本了!肯定有好多人过来凑热闹啊!” 武林大会这个副本是一个剧情副本,在剧情中玩家主要担任为一个旁观的角色,只有在挑战最终boss上一阵武林盟主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上去帮忙打架。 武林盟主爆出来的装备他们与林世子平分。 哦!这个林世子就是这次武林大会内定的下一任盟主。 他不是井国的世子,而是来自距离中原最近的一个番邦小国。 那小国里人人习武,个个都是大家,这林世子更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 当然啦,这里所说的内定是指玩家已经知道的结局,而这些走程序的npc则都是懵懂无知的家伙们。 “武林大会?” 他以为富可敌国交给他的任务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看来,难道这些人都接到了任务? 如果真是这样,富可敌国是不是真的如那女子所说,他只是一个npc呢? “是啊,你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吗?”那男人轻轻拉住女孩儿的手,一边护着她不让别人挤到,一边微微弯头问他。 “……是啊……” “那我们……”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如果有缘我们下次再组队好了。”说着迅速挤入人群,仗着自己个子矮穿梭在人们脚边。 男人轻轻嗤笑,护着女朋友走到了街道旁边空挡的地方。 ———— 狗子随着人流在街上走着,时不时躲闪一下,以防被混乱的脚步踢到。 就这样跟着人流拐过两条街,然后大部分人停在一处庭院门口,狗子也跟着停下,微蹲在地上抬头看到三个大字——盟主府。 那三个大字写的气势恢宏,一眼就能看出写字之人功底非凡,若不是一个毛笔大家,那就是一个武功达到了极致的人。 这字不光看着酷帅,还能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压制感,似乎带着凌厉的剑意。 狗子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那扇关的紧紧的大门,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人群。 逆着人流勉强的走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街道。 此处比上刚才那条街不知道空旷了多少,街上只有一些穿着打扮简单干练的npc,看样子应该是一些武林侠客。 这次群英齐聚武林城,肯定是要夺得盟主之位。 这样看来,他若想完成任务,对手不止有玩家,还有这些对他有天然好感的npc们。 他有些压力山大。 想他一个没有战斗力的人,就算如今敢砍人了,但是面对一群武林高手,他还不是只有被打趴下的份儿吗? 而且这坑爹的任务只有一次生命!现在不光是策划玩他,连富可敌国都在玩他! 钱真翔阴着脸找了一家客栈,结果小二一脸恭敬地……把他请出了门。 原因是什么?原因当然是没有房间了!武林城就这么大!还来了这么多人!房间早就被预约满了! 我丢! 狗子气愤地踢着地上的石头,不信邪地连找了好几家客栈。 每一次都是被小二一脸恭敬的请出来。 到最后,钱真翔不得不信了这个邪。 眼看着天色将黑,他来到一条深巷。 这巷子很宽,但是墙也很高,挡住了大半的光亮,夕阳之下的青石小路,偶尔有几只杂草从石头缝里钻出来。 这巷子深处传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大概是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梗,离得远远的他的狗鼻子就闻见了。 他这人嘴馋,偶尔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喝点酒吃点菜。 他还不喝红酒啤酒,专门盯着白酒喝,有几次还把上门送给他老爸的女儿红给截胡了。 为此他老爸追了他半条街,差点被气住院。 不过他虽然好酒,但是他不嗜酒,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消遣,断断不会为了它让自己受罪。 而这次,这酒香太浓太香了,把他肚子里许久不沾酒水都快忘了酒味的馋虫给勾的乱转。 他摸了摸肚子,巴巴地跑进了巷子里。 这巷子深,却只有一户人家,其他的都是别人家的墙。 要说住在这里可真僻静,没有邻居但是又靠近市区,要不是今天被酒虫勾心,他肯定也不会有兴趣来这么深的巷子里看看。 不知道这风水宝地该住着什么人呢? 剑客诸葛轻 化为人形,屈起手指轻轻扣了扣门,不出片刻里面就传来脚步。 大概两秒钟之后,那扇门由内打开,一个穿着短打的男人站在那里。 “有事吗?”那男人歪歪头问他。 “额……我可以住在这里吗?我给钱!”其实他是被酒香引过来的,而且他也确实是找不到地方住了。 那男人认真的看了看他,说道:“没找到客栈?” 狗子点点头。 “那行吧,我可以让你住在这儿,但是你只能待在客房里,不要到处乱看。” “好的好的!”狗子立马举起四指,端着一副发誓的模样。 那男人沉吟片刻,侧身给他让路。 钱真翔当然是颠颠的就跑了进去,直奔那酒香浓烈的地方。 男人关上门后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然后抬步跟上。 另一边,钱真翔顺着香味就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落,穿过圆形拱门,就看见一张石凳,石凳旁放着一支巨大的磨刀石,那酒就在磨刀石旁。 那磨刀石湿湿的,上面也带着淡淡的酒香,看来这个男人刚才正拿着这酒和磨刀石在磨些什么? “你住那边吧,跟我来。”诸葛轻慢了一步进来,大步上前挡住他的视线,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院落。 狗子虽然嘴馋得很,但是依旧乖乖的跟他离开。 院落离的不远,只是拐了个弯就到了,不过两个院子之间隔了很多的石头,看起来隔音作用特棒。 诸葛轻轻轻推开那扇门,指了指里面说道:“你就住在这里,晚上不论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出来。” 狗子点点头,面上一副我懂了我知道我晓得的模样,可是心里却犯了嘀咕。 这场景这对话,怎么那么像他看过的恐怖电影呢? 难道他的院子里还闹鬼不成? 你别说,这种可能还真的很大,他这府邸离街那么远,周围又没有邻居照看,而且自打他们进来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另外一个人,你说这里有怪兽他都是信的。 而那男人见他点头之后就离开了,临走前还把他的院落门给关上了。 钱真翔三步两步靠近了那扇门,贴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别的声音。 他挑了挑眉,爬上了旁边的石头堆。 大概到了和墙差不多高的高度,他踮起脚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视线抬高。 谁知道视线刚刚看到那边的院子,就对上了一双盛满寒光的眼睛。 是刚才那很男的! “呵呵,额呵呵,我说我出来看风景的……你信吗?” 那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狗子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跳下了石头。 院子的门立马就打开了。 “如果你不能好好待着,那你还是出去找别人借宿吧!”那人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客气,但是好像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钱真翔微微将两手抬起,做出投降的姿势,然后去猫着腰滚回了自己屋子。 诸葛青没在说什么,只一个旋身就跳上了房顶,然后在那里打坐良久,见屋子里那道气息正躺在床上,这才放心的离开。 而房间里,狗子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床幔是粉色的,半透明的材质,如果女子住在这里,那真是梦幻极了,可惜这里面住了一个臭男人,还是一个连脸都比不过别人的臭男人。 他枕着双手数着床幔的格子,一、二、三…… 房间里传来轻微的鼾声,诸葛青这才离开了院门儿,坐在石凳上拿出了藏起来的宝剑。 抱起酒坛仰头一口,然后尽数喷在磨刀石之上。 那宝剑看着锋利的很,根本就不需要磨刀石的打磨,可他依旧一丝不苟地磨着。 这磨刀石常用的地方凹陷了一块儿,宣告着他在这里磨剑已经好久了。 突然,诸葛轻耳朵一动,停下了磨刀的动作,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倏然看向了钱真翔院落的方向。 只见三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从那院墙上跳下来,举起了手中的刀剑,看着诸葛轻蓄势待发。 “他是你们的人?”诸葛轻没有动作,腰杆笔直的坐在那里问道。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说道:““我们不认识。” “嗯?还真有奇葩能闯进我的院子?哈哈哈!”说着猛地一拍大腿,搁在那里的常见被震起,他左手一伸就把剑抓在手,然后极其缓慢的站起来。 “今天的血,希望像以前一样香!”他向摸着情人的躯体一般摸着那把剑的纹路,表情像是轻声呢喃着情话。 陡然,他眼神一寒,以势如破竹之势冲了过去,那几个黑衣人的反应速度也是奇快,他们瞬间就刀剑相。 兵器碰触的啪啪声,还有剑光划过躯体的噗嗤,隐忍而又沉闷的吼叫,被击中之后的闷哼。 诸葛轻轻松极了,像这种刺客每天夜里都要来好几波,他早就把这些人的武功套路摸得个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他们背后都是些什么人,之所以这么容易就把那个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那劲儿很强的男人留下,还不是因为他误以为那人与这些人是一伙的。 他有条不紊接着招数,每一招都抵挡的刚刚好,既不伤他们分毫,也不让自己落于下风,偶尔还能伸手接下几支暗箭。 这些人的血,一点儿都不能浪费,而他们身上最有用的血,当然是划破脖颈时喷涌而出的那一汪。 他执着于那个地方的血,所以他手里出招皆是往那个地方去,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一剑抹了你的脖子。 至于其他的杀人方式,他不屑于去做。 这场战斗没有持续多久,他们来的人太少了,搞得后来诸葛轻已经没有了玩的兴致,这个才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几乎是瞬间就连接着抹了三个人的脖子,最后还剩下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 他看了看倒下的同伴,心里暗恨,然后不得不遁走。 诸葛轻没去追,他的剑已经吃饱了! 于是他又走回去坐下,立马有几个仆人从别院儿里走过来,他们手里提着桶拿着布,还有几个健壮的家丁把尸体抬走。 姑娘们打扫完血迹就离开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冷清,只有诸葛轻一成不变的坐在那里磨剑。 而此处的风波声响一点儿也没有被狗子听见,他刚买了人形丹,这时正享受着久违的用人的身体来睡觉的感觉。 夜深,世界安静下来,而从未停歇的风波正马不停蹄地降临了武林城。 武功 第二天一早,狗子被洒水声吵醒,他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了半开的窗户。 窗外正有个侍女在为院子里的植物浇水,一边弯腰侍弄植物,一边心情好的哼着歌儿。 狗子伸了个懒腰,视线收回房内,立马就看见茶几上摆着吃食。 吃一碗海鲜粥和一点糕点,海鲜粥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端进来不久。 这又有侍女服侍,又有吃食供应,这偏僻的地方难道是个大家府邸不成? 他从床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服,这才仔细的观察起这个房间。 除了他的床幔是粉色的,这房间里的两枚支柱是漆了红漆的,房顶上的主梁镂空雕刻出龙的图案,顺着柱子往里看,对面是一面大的铜镜,铜镜两旁摆着烛台,烛台下自然是妆台。 视线拉进,离城不远的地方是一只小茶几,茶几旁放着一个大桌子,桌边没有凳子,那桌子正中心放着一个花瓶。 那花儿看起了奇特的很,像是百合,但是比百合还要香得很。 他走过去端起海鲜粥闻了闻,浓郁的海鲜味儿扑鼻而入,一瞬间提神醒脑,立马就让他精神起来。 他向来不是个爱吃海鲜的主,但是这碗海鲜粥让他闻着就觉得一定很好吃。 一口就喝掉半碗,正舔着碗边儿,侍女推门进来。 “公子你醒啦!主人在前院呢!你要不要去找他?” 这女孩儿看起来就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可爱,个子不高眼睛却很大,看那稚嫩的容颜,钱真翔敢肯定,这女孩不过14岁! 于是他点点头,一口将海鲜粥喝掉,又着急忙慌的塞了两块糕点进嘴里,然后跟着侍女出了房间。 他们到前院的时候,诸葛轻正在空地旁练剑,剑招一来一回自在潇洒,每一次刺出都能看见凌厉的剑气划破空气,留下一道残影。 钱真翔看得目瞪口呆,侍女只弯腰告辞了一句,然后便离开。 他在那里呆呆的站了半个上午,一动也没动的眼神都不错,仔细的观察着那剑招的每一个步骤。 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人可以把打斗用的功法变得如此好看又潇洒。 想起了他只会乱砍的战斗方式,突然就叫定了决心。 大概临近中午,诸葛轻练完了最后一套招式,坐在唯一的石凳上休息。 钱真翔巴巴的上去。 “大侠!你教我武功吧!” 诸葛轻这才正眼看他,见他面容虽是平庸,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脚步虽然虚浮,但是内在功底却很深厚。 昨日他便觉得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今日他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装作一个弱鸡吗?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吗? “你为什么想学?” 知道感觉到他进了这个院子之后,他就变了招式,没敢将自己看家的武功使出来,本来以为他看见自己的普通招式会立马转身就走,没有兴趣看一下,谁知道他就这么的看了一上午?! “帅啊!太帅了!而且我打架只会乱砍,万一对方比我厉害太多我就是个送人头的啊!”他手绕一圈比画了一个大大的方形。 当然要学了!学了一点招式至少能防身!万一站在比武台上,他还没来得及乱砍,就被人一掌打下去了怎么办? “嗯?你师父没教招数?”这小子内劲如此之强,他可不信年纪轻轻自己领悟出了这么高强的内劲,若说是背后没有高人相助,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不是我瞑目。 “我哪来的师傅啊!”说到师傅,他倒是想起了天门洞的那个长老,昭和让他拜他为师,若是他答应了的话,他此时应该至少学会了一两个仙法。 修仙者用的招数自然比人类杀伤力大,可是他半刻也不愿意留在那地方。 “……” “那好,我就教你几招!” 说着拔出剑操练开来,动作一如既往的潇洒,只是他嘴角扬着讽刺的笑。 心里不住的肯定这人一定是冲着他的剑法来的,装作自己脚步虚浮是一个小白痴,到这里来骗他的独门功法吗? 那我就用最普通的糊弄你,不信你不生气! 不过他显然想错了,狗子不但没察觉出不对劲儿,还站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 诸葛轻皱了皱眉头,剑势一收负手而立,问道:“你真的没学过?” 钱真翔摇摇头。 诸葛轻也摇摇头,招来侍女递给他一把剑。 “你学一遍我刚才的招式。” 狗子立马兴奋的接过了剑,照着刚才所看到的招数比划起来。 而诸葛轻越看眉头越松,看来这人真的不会剑招。 虽然他学习能力不错,将招式全部记住,但是一个成功的剑术大家,其实他用的是最普通的招式也能够收发之间剑气凌然,这个人虽然内力深厚,但是却一点儿也使不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打完这一套连招,钱真翔立马兴奋的看着诸葛轻。 “还行……你的内力……” “内力?我哪来的内力!”这个便宜师傅莫不是嫌弃我没有内力? 而诸葛轻则暗暗吃惊,这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内力吗?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人的所有的解释清楚了。 不,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嗯,你天赋不错,我可以教你,但是拜师之礼不可费。” 依照这个人内力的强劲,如果他能拜在自己门下,将来哪怕只使出他的一招半式,也是一方霸主。 “当然当然!那我现在去准备吗?” “不必,明天再进行仪式吧,我下午还有事要做。” 钱真翔点点头,没有纠缠,跟着诸葛轻蹭了一顿午饭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正迷迷糊糊的打算睡午觉,耳聪目明的他听见了院子不远处的磨刀声,突然想起了昨天就见过的磨刀石。 他立马精神振奋的坐起来,轻轻推开拱门,探出了脑袋。 是诸葛轻在磨剑,这把剑与上午诸葛轻所使的那把剑不同,这把看起来更加的锋利,哪怕没拿在手里,也是寒光闪闪。 他轻轻走进来,站在诸葛轻旁边看他擦剑。 昨日引诱他找到这里的那坛酒也在旁边,只见诸葛轻时不时喝上一口酒,然后把他们全都喷在那磨刀石上。 看的钱真翔直皱眉头,这么好的酒用来磨剑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拜师礼 “你在做什么?” 诸葛轻一顿,然后歪过头说道:“磨剑啊!” “磨剑用什么酒啊!”说着,一把把那酒坛子抱进怀里。 “好酒才能磨出好剑……而且,他喝多了就就不会想起自己杀过多少人了……” 诸葛轻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强硬的从他手里拿回来就酒坛子,又是一口酒喷在剑上。 然后他吭哧吭哧的磨着剑,不再理会钱真翔。 而钱真翔则坐在他脚边眼巴巴的看着那坛酒,他嘴馋极了,可是又不敢再抢一次。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侍女们排着队将吃食端上来,高大壮硕的家丁抬着桌子放在了他们旁边。 直到被食物的香味儿勾得馋虫大动,钱真翔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坐在这里不知不觉的就看这个人磨了一下午的剑。 可是你别说,这一下午他都没有感觉不耐烦过,甚至此时还觉得时间过的有点儿快了,他仿佛沉浸在刀剑摩擦的石头上的瞬间发出的噌噌声,看着那一坛老酒见底,他的心情由最初的心疼变成了理所当然。 甚至还觉得这酒有点配不上那把剑。 “一起吃吧?”诸葛轻把刀剑收起来,姿态端庄的坐上了侍从们抬过来的椅子。 狗子也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土,自觉的走到诸葛轻对面坐下。 侍女为两人布置碗筷,又添了饭还布了菜,最后站在旁边端着水酒,随时准备为他们把杯子添满。 “哇,你家里排场好大啊!” 这人的家里不但院子多,连伺候的侍女都这么多,看着规格就是十成十的古代大家族的少爷呀! 诸葛轻闻言一顿。 “也只是排场罢了,你如果受不来,明天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吧。”说完便动手夹了一块鸡肉。 狗子立马摇摇头,“你要是愿意,咱俩还是一起吃吧,这么多菜,一人一盘儿多浪费呀!”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抬头瞅了他一眼。 狗子立马闭嘴了,因为他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属于大家族的规格,那就是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在古代是如何的流行,他的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入乡随俗,他还是不要那么吵了。 ———— 大概是因为他太吵了,吃完了饭就被诸葛轻赶回了自己院子里,坐在他那一方小院儿的石头堆上,他轻轻靠着墙壁仰头望天。 肚子吃的饱饱的,什么烦恼也没有,周围又有人伺候,还不用操心公司那些事儿,如果这里就是现实那该多好? “唉~~” 终究不过是幻想,他若是再求得更多,只怕连上天都不保佑他这命薄的狗子了。 钱真翔在那里坐到半夜,大概是月至中天之时,墙壁另一面儿的磨刀声终于停了,他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趴在墙上努力的往那边儿看。 原来是诸葛轻收起了宝剑,又随便拿了一把普通的剑在那里练习。 只不过这一次他使得剑法与白日里所见到的不同,这一次较之上一次更加的凌厉,每招每式贯顺通达,初见的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在空气中只能看见道道残影,院子里的落叶随风而动,在他身边聚集,突然他眼神一狠,动作越舞越大,风卷着树叶团成球状,随着他的剑势挥舞摆动。 片刻之后,他收起了剑,那树叶组成的螺旋丸似的东西也随之溃散,你若仔细观察那些树叶竟与之前无二。 再说诸葛轻,他打完收工之后背着剑看了一眼钱真翔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磨剑的院子。 他那眼神吓的钱真翔心里一跳,差点就以为他发现自己了,更差点儿把自己吓得心肌梗塞。 他摸了摸胸口,慢慢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心跳,脑海里不知道是因为逃过了诸葛轻的视线,还是因为看到了如此精彩的剑招,反正他的脑海里兴奋异常。 半夜里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想着那个人舞剑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凌厉的招式,甚至是他出每一招时眼睛里的神韵。 简直太帅了!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心里深爱着自己的老婆,他肯定马上就要弯了! 就这样,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演变着那些招式,狗子在差不多清晨之时才沉沉睡去,负责打扫这个院子的侍女将饭菜放在小桌上便离开了。 而大早上起来舞剑的诸葛轻似乎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一遍又一遍的练着印在脑海里的招式,即便这么一招,每一次他都练过无数遍了,可是他都觉得不够。 诸葛一族,十年前正是江湖上的霸主,虽然他们家里从没出过武林盟主,可是他们随便的一句话都比武林盟主来的要稳。 那时的天下人只闻诸葛,而不识连文昭。 那连文昭明面对他们家很客气,转头就往他们家里泼脏水,后来连发现脏水都脏不了他们,又想起了好多的阴谋诡计。 江湖上突然传闻诸葛一族杀了少林方丈至青大师,而方丈确实也是被人杀害在禅房里。 这件事风波一时,所有人都不相信会是名门正派诸葛一族所干,气的连文昭咬牙切齿,马不停蹄的就带着几个忠实的粉丝踏上了他们诸葛家的房梁。 谁知道还是真的让他打听到了他家的机密,虽然只是一些不懂事的下人干出来的龌龊事,可传到江湖上,依旧是让人看不起他们家。 随着谣言越演越烈,他们家的地位总算是有所动摇,连文昭借势一波诬陷,直接带着江湖上的人杀进诸葛家。 一夜之间满门皆人头落地,当时他正在表兄家做客,才逃过此劫。 从那以后,他亲手烧了诸葛家的房子,江湖上再也没有诸葛一家的传奇,人们很快就将这个曾经的大家族淡忘。 表哥一家怕受到牵连,连夜南迁,他便住在表哥家的院子里,每天都等着仇家上门来刺杀。 这十年,他哪天不是腥风血雨?反观那害了他一家138口人的罪魁祸首,那人连坐在盟主之位上三届,一个只能看人脸色的货,如今成了独霸一方的盟主。 呵,武林大会将近,这次他一定要报仇! ———— 狗子一觉睡到太阳晒了屁股,这次他床边儿的粥已经凉了,狗子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今天是拜师呀我的天!当徒弟的这么不上心师傅会不会不要他了? 他还一招半式儿都没学上,这要是被人扫地出门,不但他自己丢脸,连小命都得丢了。 着急忙慌着喝光了粥,吃上一粒变形丹,做才急匆匆地走出了院落。 彼时,诸葛轻正在第三遍练那套剑招。 狗子默默缩成一小条挤在墙边,试图让自己隐形,可是诸葛轻是什么人?那可是这游戏里最大的boss,据说策划给他设计的结局居然是报了仇之后什么也不想干,束手就擒才被人击杀的。 这样一个人才,就算是一只蚂蚁爬进了他的感知范围,他也能立马知道蚂蚁已在什么方位,甚至连表情都能察觉。 于是乎,诸葛轻打完一套轻轻收工,眼睛立马就看向了钱真翔。 狗子对对手指慢腾腾的从角落里挪出来,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说话。 “跪下!”只听诸葛轻一声轻喝。 “啊?我就是起的晚了一点儿,不至于吧?” 狗子立马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问道,却看见那男人表情严肃的很,瞬间他就怂了,弱弱的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能不能只跪一点点?” 能跪,但是只能跪一点点! “跪下!” 可是诸葛轻却毫无商量的余地又一次轻喝道。 “好嘞!” 只听扑通一声,狗子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表情乖巧的不得了,一点儿也没有扭捏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求生欲吧? 他视死如归的表现差点儿崩了诸葛轻拼命绷住的脸,只见穿着短打的男子仰面轻咳,然后继续说道。 “今日我诸葛轻代表烈祖宣誓门规,台下之徒可愿听从?!” 狗子这才明白,原来拜师礼这就开始了,还以为这人是恼怒他起的晚了呢。 “嗯?”诸葛轻见他不说话,微挑眉头。 “弟子愿意听从!”狗子会意,立马将两手附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响头。 见他回答,诸葛轻这才继续说道。 “一、不可做忘恩负义之徒。 二、不可做贪赃枉法之事。 三、不可做趋炎附势之辈。 四、不可做滥杀无辜之人。 这几条规矩你可能做到?” “弟子做得到!” “很好,那么下面这几条你要听的很清楚才行。” “五、要做一个热心百姓对天下有利之人。 六、要做一个心思沉稳对江湖有利的人。 七、要做一个恪守本心对自己有利的人。” “本门所有准则都记录在这本拜师帖上,以上我所读的是你入门之前必须承诺自己能够做到的事,现在我需要你如实回答,你能做到不能?” 钱真翔的表情认真,他从来都没有抬头起来,此时心里无比知道自己的答案,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者说现在的他,他肯定做得到,可是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最近他身上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他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有时候竟然不受自己控制,真是害怕,万一他学过武功之后为祸人间怎么办? “我……” 他说不出来保证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同样在责问着自己,他更加不敢担保,以后不会出现任何变化。 十年磨一剑 “嗯?怎么你连最基本的做一个好人都做不到吗?” 这男人看起来老实敦厚,这两天的相处也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特别老实的人,虽然行为看起来有些无厘头,可是有时候他却很体贴,这人一定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他不敢担保自己是个好人呢? “我……”钱真翔欲言又止,跪在那里摇了摇头。 “为什么?” 钱真翔还是摇头,一言不发连脑袋都没有抬起来,他眼里积聚着泪水,却攥紧了拳头,不让软弱从眼睛里掉出来。 他害怕极了,这世界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是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想离开的打算,他明明早就害怕了,可是依旧在这里挺到了这种时候。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侠义心肠,也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好人,他只想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世界里安稳的活到死。 可是同样的,他也喜欢极了这里。 这地方有他从来没有看过的惊奇,还有大家的热情相待,到处都是俊男美女良陈美景,虽然他总是遇到些不好的事情,可是他依然向往这里的生活。 就一切都太矛盾了,所有的所有都不应该是他一个脑子简单的人想到的,他此刻的脑袋里竟然能想到自己原来是多么的无辜,是多么呆蠢的一个人。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他明明是一个蠢货,为什么想到了好多蠢货不该想到的事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诸葛轻不禁轻声问道,如果一个老实人不敢承诺自己是一个好人,那么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他遇到了太多的困难。 “没有……没有!”他小声喊道。 只是有些害怕而已,害怕而已。 “唉……”诸葛轻叹气,将手里的拜师帖放在他身旁,然后背着手离开。 等到四周都没有了人,狗子挺得笔直的脊梁突然耷拉下去,他跪在那里抽动着肩膀,地上是一滩濡湿的水渍。 ———— 悬梁楼,中原武林城里最大的赌坊,不管你有钱没钱都可以到里面去坐一坐,但只要你一下注,不论输赢,你都要留下自己一半的财产。 当然了,那些都是你参与赌局之前的财产,如果你技艺高超连赢了许多的钱,他们也不会侵占半分,但如果你倒霉的一分钱都没赢,反倒输进去不少,那你的钱财就会被没收一半儿,若是还没达到以前的一半,那么剩下的钱将会作为你的债务被赌坊追讨。 此时,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两三桌的人围着一起,其余看客皆是坐在二楼的包间里,这里不但提供免费的茶水,甚至连一日三餐都是免费提供的。 当然了,他们可不提供住宿,若是做尽了好事,那这赌坊岂不是成了乞丐窝? “大人,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穿着轻薄的男子弯腰行礼,双手上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则摆着一只玉简。 裹着黑袍的男人从黑暗中显身,伸手接过了他的盘子,随口说道:“没有人察觉?” “没有人察觉,属下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找到了您所说的人的位置。” “……”男人一顿,问道:“他在诸葛家的府邸?” “正是。” “到底还是遇上了?这天命到底该不该我改呢?”男人挥挥手把那弯着腰的人挥退,独自坐在窗边,望着街旁风景。 再有一日就是武林大会,是他唯一能够改变天命的机会,现在林世子已经是他的手下,大概不会有人再来干涉局面了吧? 不论如何成败在此一举,若是成功,以后天下太平,若是失败,这世间再也没有他的人了,他也就不必再为世间纷扰担忧了。 “当当当~”这时有人敲门,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白衣的女子站在大开的门旁,那女子见他看过来温婉的笑了。 “九郎……” ———— 钱真翔跪在那里哭了好久,哭到大家都用完了午饭,哭到自己腿疼的没了知觉,一直哭到诸葛轻磨剑的时间。 而诸葛轻站在院外,静静的看着那人哭个没完,心里有万千的不解。 这个人来到他的府邸之后显得没心没肺的,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能哭的这么久呢? 可是眼看着时辰到了该是他磨剑的时间了,他却站在门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这人哭的可怜兮兮的,他怕打扰到他,可是若是误了时辰,他这养成的生物钟变成了强迫症,让他心里痒痒,半点儿也没有淡定的风度了。 “你还没哭够?”犹豫了半晌,他还是背着手走了过去,在距离钱真翔头部半米的地方停下。 狗子则是匆忙的抹了抹眼泪,跪直了身子,说道:“如果我无法保证我是个好人,你还会教我武功吗?” “……” 诸葛轻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那要看你是愿意拜入诸葛门下,还是只做我的徒弟了。” “你若拜入诸葛门下,他日若是诸葛一族复兴你就是天下所有人敬仰的大人物,若是拜在我门下,我只希望你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不能像是他一样被仇恨连累了一辈子,也不能像是他一样,这一辈子除了练剑没有任何爱好。 这深仇大恨拖累了他一辈子,这十年来每一个夜晚他连睡觉不曾安心过,只有摸着那把绝世之剑,才能让自己的心稍微宽慰一些。 “我要拜在你门下!”什么名扬四海天下敬仰,那些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做的就是一个唯心主义者! 况且,他觉得诸葛轻这个人一定是爱极了他的家族,若是他以后无法控制自己做出了什么坏事,难道还有连累诸葛一族名声扫地吗? “好,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诸葛轻唯一的弟子,快起来吧!”说着将他扶起来。 “谢师父!” 其实后来,剑客报仇归隐,他的徒弟成为了灭世之人。 他在山海之中听闻到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他这一辈子没能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而他那唯一的徒弟一定要比他更自在! ———— 每天的下午到午夜都是诸葛轻磨剑的时间,这一点不会因为他收了徒弟而改变,所以,他依旧是坐在那里磨剑。 而钱真翔则是坐在侍女搬来的石凳上揉着腿。 他的眼睛哭的肿肿的,眯成了一条缝,可他还是认真的看着诸葛轻磨剑的手法。 现在他似乎不再馋那坛酒了,哭过之后他看开了许多,也选择了放弃许多,他对诸葛轻这个人充满了恭敬,恩师的酒可不是他能肖想的! 后来实在太安静了,他便问道:“师父每天都要磨剑吗?” “嗯。” “磨了多久了?” 诸葛轻一顿,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十年了……” 十年了,他用鲜血和酒磨了这把剑十年了。 “可是我看师父很年轻的样子,师父是从小就开始磨剑了吗?” “……”他看起来很年轻嘛?他明明已经四十了…… 不……怎么会四十了呢?为什么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年岁多出了十年呢? “二十岁那年开始,到如今我已经四十了……” “诶?”那不是20年吗?这个师傅算数不太灵光的样子。 “那师父你为什么要磨剑啊?” “……杀一个人。” 杀一个该杀之人,虽然为了杀他自己这把剑祭了不少人的血,他也从一个是人称道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压力只有仇恨的狠戾人物,可是他认为所有都值得。 就算让他再变得面目丑陋一点,他也一定要这一次成功! 这一次?!难道还有别的次数吗?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师父……”钱真翔有些惊异。 为了杀一个人,足足磨了一把剑十年,这该是多么没有把握,或者说是有多恨那个人呢? 他看他这师父的模样,明明是一个浊世佳公子,可是风度翩翩之下居然隐藏的深仇大恨吗? “师父……要杀谁?” “……为什么要抛根究底?你知道了又不能帮我。” “谁说的?要是能帮我肯定帮啊!”钱真翔小声嘀咕着。 “唉……那人如今是武林盟主,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武林盟主? 那不正是他最大的目标吗?据说只有杀了武林盟主才能成为下一任的盟主! 而眼前这个绝世剑豪他的目标也是武林盟主,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可以联手呢? “那师父如果报了仇,你想要当武林盟主吗?” “我要那位置做什么?若是有生之年我能报仇,我想我大概会云游四海,再也不回来了。” “师父!实不相瞒,我来中原城就是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如果咱们两个联手,肯定能打败他的!” 诸葛轻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宝剑,他认真的看着钱真翔的眼睛。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人所有的言行为什么总是出乎于他的意料呢? “师父……”钱真翔被他眼睛看的一愣,缩了缩脖子小声说。 “罢了,你我二人一同前去,如果你能抢到那个位置我便什么也不说。”杀了武林盟主,照理说应该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盟主,可是这一任的武林盟主羽翼众多,寻仇的可能非常大。 如果他这徒弟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只要他能保住,他便什么也不说。 可若他是保不住,自己已在千里之外,更不可能回来帮他。 武林大会 照例是磨到半夜,狗子率先回到了屋里,而诸葛轻则是详细的安排了明天武林大会要准备的东西,下人们全都动员起来,这是耳朵很尖的诸葛轻却听到正门被敲响。 他挑了挑眉,安抚好下人独自抬步去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的男人站在那里,夜色很黑,他的衣服更黑,甚至连脸上的轮廓都看不清。 “有事吗?” “师父……” 诸葛轻皱眉,“你是谁?” “我是朔风啊!”那人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爽朗平静,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见到了远方的亲人的孩子。 他回来了……他终于再见到了师父。 “公子认错人了,夜色已经深了,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着就要关上门。 谁知道被他伸手挡住,那男人抓着门边儿急切的说道:“师父明天不要去武林大会了!” 诸葛轻心头一跳,冷眼看着眼前这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深夜来自到底有何目的?” “师父,我没有恶意,明天真的不要出门了,如果你非要连文昭的人头,明天我派人送过来好不好?” 诸葛轻心头大震,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 这人浑身都罩在黑袍之下,声音虽然干脆利落但是听不出多大年岁,内力雄厚,脚步稳重,看身板儿大概不出30岁。 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与武林盟主的仇恨的? 又是拿什么打保票可以为他送来武林盟主的人头? 无论如何这个人的算盘都打错了,他诸葛轻要杀的人肯定要亲手去杀掉,若是坐在家里坐等其成,他还算得上是诸葛家的传人吗?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现在离开我的地界!” “……” 那人见规劝不成,微微叹息一声,收回了扶住门的手。 仔细的看了他两眼,然后转过头。 刚走出去两步,他微微停下。 “那师父杀了人就离开吧,会有人替你善后的。” 可能明天他要加大兵力,至少要拖延到诸葛轻离开那里,那只狗不是只要盟主之位吗?他都替他计算好了,只希望他也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否则他真不知道要不要下手去了解他的性命…… 可若是了结了他,自己又会变成什么呢? “……?”诸葛轻禁皱眉峰有点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说他有恶意吧,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说他有善意吧,却一直在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 这个人是神经病吧? 经过总结,他得出了和他便宜徒弟一样的结论,可是他不知道他那便宜徒弟也是个神经病。 朔风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时夜色很重,他的披风又黑,连风都找不到他的影子,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诸葛轻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又觉得自己过早的遇到了什么,心里失落彷徨,脑子也有些胀痛。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他又坐在了磨刀石旁…… 这石头是暗红色的,上面沾了无数人的鲜血,不知道每次午夜离开,这里会不会有风的哀嚎? 为了明天的一天,他已经做了十年的准备,那把剑染了无数人的鲜血,他每天用好久麻痹着的那把剑,也麻痹着自己。 大概有许久他没有正眼看过月亮了,十年前他本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江湖上有名的文武双全的侠客,一夜之间,把他培养到大的家族覆灭。 父亲的尸首都没找到,母亲怀着弟弟跪死在祠堂前,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没有一个活着,就连他养的旺财也是身首异处。 他与那人深仇大恨,可是这场仇恨牵扯到了太多的无辜,他杀了太多的人,以至于满手的鲜血洗都洗不掉,每日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仿佛屋子院子里全是冤魂在向他怒吼。 可是他同时也知道另外一个道理,当海啸席卷到了城市,没有一滴海水是无辜的。 他杀的那些人都是为了那个王八蛋卖命的!他们要他的命,那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嗡……” 突然一阵强风袭来,他偏头一躲,只见一把暗器从他眼前快速划过,嗖的钉在了墙边种的矮树上,那暗器的尾部还在轻颤发出嗡的声音,可见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谁!”他立马抓住了腰间的佩剑,环视四周查找着任何地方的异动。 半晌,溪边的竹林动了动,他只看见高高的竹子微颤,左脚点地立马飞奔赶去。 而他离开之后,黑袍的朔风出现在院子里,他蹲在石凳旁摸了摸那磨刀石,闻着沁人心脾的酒香,有些陶醉地轻哼了一声。 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他动作一顿,留恋似的又摸了摸那石头,然后将一封信放在了石凳上闪身离开。 再说诸葛轻,他循着风声找到了竹林,可是林子里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仔细排查了水底还有假山,再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别的气息,夜深了大家都睡了…… 等他再回到那院子时,正看见他的徒弟背对着他站在石凳旁。 “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听见有动静,所以出来看看……”钱真翔听到声音立马将手里的东西收进了仓库,这才转过身来无辜的看着他的师父。 诸葛轻皱了皱眉:“你先回你的院子,府上来了个高手,你学艺不精就不要出来。” “哦……”钱真翔瘪瘪嘴。 ———— 钱真翔仔细确认了师父没有跟着他回到院里,这才从仓库里掏出了那封信。 这信纸是普通的信纸,上面写着望亲启: 明天盟主府东厢房见一面。 ——朔风 朔风?就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神经病吗?怎么到哪里都能遇见他?! 他这封信放在师父的椅子上,我到底是给师父的还是给他的? 给他的吧,他看见这个人骗了师父离开,所以的深夜到这里就是为了约自己见面吗? 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好说的呀! ———— 第二天一早,诸葛轻照例在院子里练剑,钱真翔从房间里喝了粥赶了出来。 “师父!今天就是武林大会了!你还没教我武功呢!”他也是昨天才想起这茬,虽然拜师礼完成了,可是从头到尾他只教了他一遍剑法,虽然已经完全记住了,可是别的什么都不会呀! “嗯?要不你再等四年,到时你就一定能成为武林盟主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次你还是别凑热闹了,弱鸡! 钱真翔可不听,不过有没有学到他肯定要去的:“那还是算了吧,师父你什么时候去呀?咱们一起出发吧!” 诸葛轻抬头看了看太阳,嗯,正是该出发的时候了! 盟主府 两人打发了下人一起出发,刚从巷子走到街上就被人群冲散了。 狗子用鼻子寻找都没找到,只好先行出发往盟主府去了。 跟着大部分人流来到了盟主府,此时那里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有戴着斗笠穿着披风的侠客,还有拿着布衣手里拎着菜刀的樵夫,最显眼的当属那些穿着华丽的玩家们了,不过即使他们身上的衣服再贵,所有人都要在这门外等着。 而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八卦可以听…… “盟主家的翠花下崽了!听说有十几只呢,今天盟主高兴,设宴款待亲朋呢!” “盟主可真是个大好人!” 钱真翔缩在人群里翻了个白眼,不晓得为什么母猪下崽他要款待众人呢?这母猪是该有多重要哇? “对了,你听说了没有,今天盟主要亲自露面呢!” “是啊!自打盟主十年前一战,再也没有露面了,不知道这次是谁的脸面如此大,居然能把盟主请出来!” “还能有谁?林世子呗!” “又是他?真是哪里都有他!” “咋啦,你见过啊?” “当然啦,上次在赌坊,就是他搅局,不然我非把二狗赢的裤子都不剩!” “那你到底赢了没?” “没有,还陪进去一半身家,提起那个狗屁世子我就生气!” 钱真翔默默远离了这两人,到别的地方听八卦。 从小就接受过良好教养的他认为,凡是去赌坊青楼的,基本没有好人! 与其听几个二流子骂别人,都不如刚才听到的家常里短,他虽讨厌那些柴米油盐的事儿,可更讨厌那些行为不端的人。 于是他悄悄地躲到了几个玩家身后,听他们能谈些什么八卦。 “慕容,等下进去拉我,咱们直接退出剧情!” “我听说挺好玩的,为什么不看剧情?” “刺客视角而已,咱们去东厢房!看描述说那里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切,我不想费事,咱们做完剧情直接干boss就完事了,非干那个!” “诶呀,陪我嘛!” “滚滚滚!” 钱真翔默默掂量道,既然有人知道东厢房,那么去的人肯定不少,自己还是不要去了!那个什么朔风跟他又不是很熟! 而另一边,诸葛轻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 ………… “表哥!~~你就带人家去嘛!~~” 他出门以后就和徒弟走散了,本来想去盟主府汇合的,谁知道好巧不巧的碰见了和表哥一起回来看他的小表妹! 这小表妹从小就爱慕他,每次见面都是屁颠屁颠的跟着,除了茅房,这小姑娘从来不会离开他半步。 只可惜,十年前大伯为了避难一家南迁,小表妹便和他失去了联系,如今她也是二十几岁了,可是看样子还是没找到婆家。 此时,小表妹正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表哥则靠在墙上偷笑。 “表哥~~”你听这销魂的颤音!真是听瞎了他的耳朵! “阮儿,表哥是去比武,女孩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最终还是靠在墙上的男人拯救了他,只见他抱着肩膀慢慢走来,一手就将自己妹妹拉开了表弟的怀抱。 “我不管!我要陪着表哥!表哥~~你就带我去嘛!”裴阮儿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不行,阮儿听话,等表哥回来带你去吃糖好不好?”向来受不了女人撒娇的诸葛轻脑袋生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哄着表妹。 “阮儿长大啦!阮儿已经不喜欢吃糖了!”裴阮儿跺跺脚。 “……表弟,不然咱们一起过去吧?” “不行的,那里太危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干什么!”诸葛轻摇摇头。 “那怎么办?你也知道阮儿的性子,没见到你是还好,这一见你,她怎么可能还跟着我回去呢?” “……” “不如这样吧,表哥带阮儿回府里等我,表弟会尽早回来!”今日他必须去! “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回来吗?父亲让我带你回江南!”盟主府守卫森严,诸葛轻又不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他是去刺杀武林盟主的!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就连一直在撒娇的裴阮儿也安静下来,她瞅着表哥决绝的脸,一句轻飘飘的话出口:“你还娶我吗?” 诸葛轻一顿,摇了摇头:“我孤家寡人,不能再娶阮儿了……” “可是阮儿等了你十年!” “阮儿……” 裴晟摇摇头。 他们一家欠诸葛轻太多了,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救他,他是不会拒绝他任何话的。 而且,裴阮儿不小了,一直等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怎么能行?虽然这个男人是他们早就相中的…… 可……到底阮儿才是他们家的宝贝! 裴阮儿挥开大哥的手,走上前仰头直视诸葛轻的眼睛:“如果表哥能活着回来……阮儿就嫁人啦……” 然后拉着大哥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双眼睛真好看,那里诗情画意山河远阔,万千星辰皆落尽,那眼里有山有水有大海,却从来没有她裴阮儿! 从来没有…… 一行清泪划过,往事随云烟散去。 可她心如刀绞,又怎知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心中不酸楚? 毕竟是从小就定了亲的,他可没把她当妹妹看!只可惜,他家破人亡,连院子都是她们家的!如今他又要去报仇,此去生死未知,这样的他,怎么敢说娶她呢? 十年来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原以为早就嫁人的表妹到现在还在等他……他何德何能? “师父?!”狗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刚拐了个弯就看见他师父站在那里像个雕塑一样。 诸葛轻这才回头,他眯了眯眼,率先离开了街道。 那背影冷极了,看得钱真翔直打寒颤! “这是怎么了?!”他轻声呢喃,往刚才师父看的方向望了几眼,却只看到黑压压的人群。 耸耸肩,他三步两步跟上了师父。 武林大会的副本是在正午准时开启,他们汇合之后躲在树上不久,就见盟主府的大门打开了,几个侍卫站在门旁,大家陆陆续续进了府邸。 他们也跟着走进了那个黑色漩涡,只见天地一转,眼前一黑,钱真翔便出现在一处水池旁。 确切的说,是躲在假山后面,他此时正以刺客视角观察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狗子看了看屏幕上的跳过两字,犹豫着要不要跳过剧情,或者去找师傅? 比武 狗子最终还是跳过了剧情,但是他也没有直接去找师父,而是悄咪咪的来到了传说中的东厢房。 当然了他没有进去,他躲在阴暗处观察着四周。 打东边来了两个人,穿着素罗青衣,左边那个手里端着食盒,右边那个手里抱着两坛好酒。 钱真翔耸耸鼻尖,那酒的味道透过封布传来,虽然没有师父那坛酒闻着香,可也算是一坛好酒了! 这两人没有发现他径直进了东厢房的大门,狗子躲在暗地里耸着鼻子安慰自己,好酒好菜总会有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他又在那里蹲了一会儿,前前后后进了一堆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玩家,直蹲得他腿都麻了也没见人出来,只好偷偷爬上墙头,谁知道他一抬头就看见那些玩家们都在院子里游荡,一个两个双目无神四肢无力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丧尸,不过这些人好像不急于找脑子,他们只是漫无目的散漫但是有规律,他们眼睛里无光,但是看起来动作并不呆傻。 可是鬼才相信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明明刚才进去的时候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东厢房里有东西取走了他们的神识!而且看这样子能不能恢复都是个问题! 果然那个叫朔风的神经病没安好心,说不定这些人就是他捣的鬼,想要来个瓮中捉鳖把他也变成傻子吗? 他到底何时得罪了这个人?咦,或者说他有什么地方吸引这个人的?怎么几次三番都要来插手他的事呢。 他趴在墙上摇了摇头,决定不来什么扮猪吃老虎,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他又打不过那个神经病,万一被他发现直接抓住了可就完了。 于是他摸着黑,顺着盟主府为了好看而种植的许多植被偷偷的离开了东厢房,一路上安静的很,已经没有玩家在往这边来了,就连盟主府的下人也没见着一个。 走着走着他的腰疼极了,这才想起来,他现在又不是一个刺客,他是光明正大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啊! 武林大会副本并不是一个可以自相残杀的副本,在这个副本里所有玩家都是蓝名字的,他们不可以对对方出手,能伤害他们的只有这个副本里规定的野怪。 当然了,在这个副本里死掉是可以复活的,复活的刷新点也还是这个副本里,不过这些钱真翔都不知道,他只能确定自己只有一条命,所以他可不敢轻易去死。 从草丛中跳到了路上,他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在盟主府里游荡起来,刚才进副本给的描述中写到,大概是晚饭时分,今日的比武告一段落,盟主宴请宾客,在府邸中设宴,谁知道一切的和乐融融都被刺客的出现打破了。 由此可知,真正的剧情是要到晚饭时候才会结束,虽然这段剧情可以加速,但也是要众多玩家投票通过,加速才可以真正的加速度。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没有人想要加速,钱真翔没在面板上看到任何关于投票的选项。 这更加使他肆无忌惮起来,剧情还没过,那么就没有野怪会来伤害他,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客人而不是刺客,这就好办了呀! 他先是到了比武的地方,混在人群中偷看那些人比武。 这人间江湖的比武和修真界的大比自然不同,江湖中人只会使用剑术刀法各种兵器内功,而且门中人虽也会用到兵器,但更多的是仙术之间的比拼,虽说其中武修的类似于江湖侠客,可他们的功力却不是江湖上的人能比的。 所以即使打斗再精彩,也没有他在修真界看到的那样动人心魄,可是他还是为此而着迷。 他在修真界之时根本就没有想着学武,如今任务迫在眉睫,为了保命哪怕一招一式都有可能让他逆风翻盘。 他在台下与所有人一起如痴如醉的看着比武,眼神认真而又专注,想要把每一招每一式都印在脑海里。 师父教他的剑法他已经记住了,可是却从来没有练习过,以至于让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学成。 如今再来看这些,虽然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思,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帮助都可以救他的狗命。 此时的台上,是一个少林弟子和一个散人。 常言说的佛门清净心怀慈悲在这个小和尚身上一点也没有体现,他所出的每一招都凌厉极了,少林龙爪手更是毫不留情,反观对面那个没有武功路数的散人,他手下就有颇多顾忌,连一个杀招都不敢使出,只能频繁的试探,然后被那小和尚打退。 钱真翔看着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玩的是什么宝葫芦?此时台下的众人也有一些察觉,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台下乱哄哄一片,还有人往那小和尚身上扔菜叶。 事情愈演愈烈,最后还是盟主亲自出面这才制止了动乱,那和尚羞愧的跑了,散人也无地自容,最后还是跳下了比武台,所有人都看见他去的方向正是少林。 就连狗子也皱了皱眉头,这公开面对江湖的比武大会,竟然也会有这种徇私舞弊的事情存在吗?还是说只要是大门大派,即使作弊也不会受到惩罚呢? 还没等他多想,又有两个人站在了台上。 那是一男一女,女子使的是软鞭,身穿紫色长裙,腰间还挂着一块儿令牌,男子使的是大刀,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是眼睛炯炯有神。 “在下五毒玉兰婷。” “丐帮狗剩!” 台下顿时笑喷了,你说你是个丐帮的也就算了,居然还起了这种名字。 不过狗剩显然不因为他们的嘲笑而感到自卑,他堂堂正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大刀杵着地面,眼睛直视着对面的对手,似乎不曾听到台下的嘲笑。 狗子一时间有些佩服,他看得出这人是真的不在乎,当今世上如此敢面对流言蜚语的人不多了。 而男人是怎么想的呢?他并没有觉得他们的嘲笑有什么不对,可是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对。 他们丐帮堂堂正正只不过是职业多少有些寒酸,他狗剩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算名字为人耻笑,可是谁也不能磨灭他的人格。 这有什么好笑的呢?在场的众人有哪个敢说比他更端正了呢? 当然了,所有的心思转变只不过在几秒之间,台上两人自报家门之后便摆开了架势。 那女子属于五毒教,自然使得一身好毒功,她那鞭子每次挥出都能看见粘在鞭子上的油绿色液体,时不时的还要偷偷摸摸放几只暗器。 她是女子身量轻,轻功比那男子更胜一筹,速度也是极快,常常是男子刚挡下一招她的第二招就使出来了。 不过虽然男人的反应慢了一点,可是他一点儿也没有让那女孩儿讨到好处,他力气大的很,只要逮住机会就能攥到那把鞭子,这时候童子功的好处就显出来了,虽然没有少林那般的金刚不坏,但是依旧是铜墙铁壁,那鞭子划不破他的手掌,毒液自然也就伤害不了他。 台上两人一直僵持,打斗愈演愈烈,你抽我一鞭子,我给你一脚,双方都挂了彩。 但是他们僵持了太久,台下的观众就有些不耐烦了,渐渐的有人起哄要他们下去,而在人群之中,狗子强行翻了白眼。 这一届的江湖太难带了,连看个比武都没有耐心还怎么练武呢? 但是那俩人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女人看男人的眼神狠厉,似乎是有深仇大恨一般,招招致命并且越来越狠,但是男人似乎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恨,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全力以赴,可是自从发现对面的女人自残一般的攻击他,他便改攻为守免得失手伤了她。 虽说武林大会是要胜者才能角逐武林盟主,可是让他一个大男人去打一个女子,他是做不到的呀! 最后优柔寡断的男人被女子一鞭子抽下了台,台下立马欢呼一片,那女人骄傲的举了举手中的鞭子。 这时公正的裁判站出来判定丐帮弟子输了,然后又说到有哪位想挑战的可以上台。 听闻到此,狗子今天又皱了一次眉头,什么意思?那女子还不下来吗? 这难道就是车轮战吗? 如果真是这样,除非狠角儿都是最后一个上场,不然就算你再狠被这么多人轮番打下来,你也是筋疲力尽了,还怎么去跟武林盟主夺位呢? 这个武林盟主真是“足智多谋啊!权力还真是让人不择手段呢! 想到这里,抬头穿过人群看向了远处的观众席,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旁边几个掌门的位子倒是还在,只是少林大师的位置也空了。 他心头一跳,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悄悄的退出了人群的院子寻找着武林盟主的踪迹。 可能是他运气太好了,刚走出比武的院子没多远,他路过一面墙时,狗子灵敏的耳朵,让他模糊地听见了里面的谈话。 “贫僧……” 能够听出来此人应该就是那消失的少林大师了,那么和他说话的该是谁呢? 钱真翔斗胆猜测,正是那个武林盟主吧! 魔化 钱真翔耳朵贴着墙壁在那里偷偷听了半天,只偶尔听见几个字,成句的话一个也没听全,于是他踮起脚尖想要往高处爬一爬。 谁知道那墙脆弱的很,他双手刚爬上墙头,只听轰的一声,墙壁轰然倒塌,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收住了身势,要不然就跟着墙一起倒在地上。 不过即使他运气好没有摔倒,却也是暴露在了屋子里那两人的视线中。 那俩人正惊讶的看着他,而他正以青蛙跳跃的姿势呆愣的站在那里,待到尘雾散去他终于看到了那两个人,他心里一紧。 “呃……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然后弯着腰捂住眼睛往后倒退。 “小友不必惊慌,我二人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留着花白胡须的武林盟主说道。 只是他旁边那穿着袈裟的大师一直没有开口,眼睛如雷似火的盯着钱真翔,看得钱真翔脸红心跳,刚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 “好啦,你不必害怕,我们也没谈什么机密的事情,就算被你听去也无妨。” 武林盟主抚着花白的胡须,一副正人君子无所畏惧的模样,他眉眼弯弯看起来慈祥和蔼,可是钱真翔总觉得他不是善类。 “我真的只是路过,盟主小人告退!”他双手合十,立在身前。 盟主笑了笑:“此时前厅正在比武,不知道小友到后院来做什么?” “啊!我找我师父!”他随口找了个借口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那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呢?不如一起坐坐?”武林盟主一脸慈祥关爱地看着钱真翔。 可钱真翔怎么能把师父找来呢?他师父和这个人可是生死仇人!要是只有他在,说不定师徒两人能合力把他杀掉,可现在旁边不还站着一个木雕一样的劳什子少林方丈吗? 你说一个武林盟主就够厉害了,要是再来个武林至尊,那就不一定是谁杀谁了! “呃,我师父他喝醉了,嗯喝醉了,我们这就要离开了……”他装模作样的点着头,一双手不知所措的胡乱比划着。 “哦?那真是不巧!既然无缘见面,那小兄弟就先回吧……” 钱真翔胡乱点点头,扭头就想跑,可还是稳住了脚步,像是没事人一样稳当当的一步一步走着。 别看他面上严肃得一批,其实心里慌得厉害! “施主留步!” 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被那个一直没出声的方丈叫住了。 他是以一种超级慢的速度回了头,“啊?” “我有话要和施主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钱真翔点点头,于是那老和尚又跟武林盟主点点头。 “连兄,贫僧先走一步,我们改日再聚?”老和尚佛手弯腰,盟主也回了一礼,然后笑着离开了。 方丈站直了身子,目送盟主离开,然后说道:“施主跟我来!” ———— 钱真翔跟着老和尚来到一片水塘,在凉亭里站定。 这水塘看起来很浑浊,但是又有几条鱼在水里游泳,靠近墙壁的地方还有几朵莲花。 “大师。”钱真翔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他不信神佛,但是不妨碍他假装虔诚。 不过他是否虔诚方丈是看不出来的,他只是高僧又不是佛祖。 “施主。”方丈还礼,然后坐在凳子上捻佛珠。 “施主的身体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施主有没有察觉?”他手指不停拨弄,眼睛微眯但是不藏锋利,一脸严肃但态度还算温和。 “这……” 他自然有察觉,不说前面两次莫名其妙的公屏发言,就是最近,他也感觉自己被人控制了,虽然不记得被控制着干了什么,除了浑身都疼,其他根本不清楚。 “想必施主也察觉到了!” “是,大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他如实相告,实在是因为他也想知道是什么,如果有机会,他还想把这东西从他身体里弄出来! “如果老衲没有看错,施主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 “恶魔……?” 忽然他脑袋一痛,意识模糊。 “老东西!爷爷是神!伟大的创世神!”钱真翔咧着大嘴笑,漏出一口尖利的牙齿。 “哼!小施主福缘深重,你若不早些离开,总会有人替天行道,到时候不但要收了你,还要让你灰飞烟灭!” “哈哈哈,真可笑,这世间还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这蠢货是蠢了点,但好歹是他的一部分!这世界是他创造的,还有谁能违背他的意愿? “啊!怎么回事?!”突然,他双手抱住脑袋,眉毛皱在一起,似是痛极了。 “大师救我!”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抓到什么,却只是徒劳得抓了一把空气。 那老和尚说道,“施主,贫僧替你净心,你需摒弃杂念,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说完,佛珠飞快捻动,一串往生静心咒从他嘴里念出来,短暂的缓解了他的痛苦,可是脑袋却越来越沉了。 “不!”说着突然消声,神情一恍,然后恶劣得说道,“哈哈,无用功!谁也阻止不了我!” “谁也!阻止不了我!” “阿弥陀佛……”咒语一转,又念起了超度亡魂的咒语。 钱真翔眉头直皱,脑袋有些疼,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嚣张。 突然,他脸色一白,眼睛片刻泛红,然后又恢复正常。 他直接慌了,“老和尚!别念了!” 老和尚不听话,依旧念着。 钱真翔只好摁着脑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扶着栏杆就要离开凉亭。 要去找昭和!快去找昭和! 那东西不是他能控制的!至少他现在不能,虽然他是因为那东西觉醒的,可是他们两个不属于一宗,那东西太强横了。 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东西会附身在他最弱的分身上? 他是想要离开,可是那老和尚不愿意,一步一步紧紧跟着他,嘴里不停念着经文。 钱真翔的表情一会儿邪恶,一会儿呆愣,红光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整个人就像是数据短路一样,浑身冒起了雪花。 “别念了!” “大师,别念了!” 突然,他身影一顿,短缺的数据从头到尾在他身上闪过一遍,眼睛彻底红了,钱真翔花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能压制,只听扑通一声,他重重跪在地上。 杀气从他身上肆意,天突然黑了! 大开杀戒 诸葛轻只觉得眼前一闪,踏进盟主府的那一刻,他突然出现在一处厢房。 茫然环顾四周,周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和他一起进来的徒弟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 他离开厢房到处查看,突然听见不远处人声鼎沸,神色一凛躬身前往。 待他潜伏到演武场之时,台上正是五毒和丐帮的决战,晃神之间就看见侧门那边他徒弟的身影。 他看了看空出来的主位,又偷偷隐去身形,寻着钱真翔的方向找去。 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正前方传来一阵倒塌声,他心头一跳,以为是徒弟出了什么事,飞快赶往,却在半路上碰到了他的生死仇家。 他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将长剑出鞘。 “是你?”连文昭负手而立,花白的胡须被风吹的微微荡漾,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青年。 他们也有十年没见了,当年被江湖上夸的风风雨雨骄傲自得的剑客,如今已经成熟了不少,只可惜他长了十岁,别人也要涨十岁! “你来报仇吗?” 素衣剑客执剑而立,锐利的目光直射盟主的眼睛,他冷笑道“少说废话,出招吧!” 说着一剑起势,直捣黄龙。 盟主也是一声冷笑,空拳对上他的长剑。 连文昭此人曾师从少林武当,学得武学七门六派,早就是江湖上造诣最高的武者,他的武功没有路数,却胜有路数。 “倚凤长明!”剑客用招潇洒之极,只见他挽出剑花,内力形成的凤鸣图样在剑上环绕,以势不可挡之势随着剑法冲向了武林盟主。 可恶的盟主不是个吃素的角色,他就算没有招数也可以硬生生将这招挡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花里胡哨都是多余的。 见一招被挡诸葛轻并没有可惜,他研究了这个人的路数十年,对自己也有清楚明白的掂量,自然也就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没有关系,至少他有把握同归于尽。 为了全家一百多口的性命,哪怕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心甘情愿。 “看招!”说着一挽手又是一招,这招没有名字是他研究的这十年自创的招式,拼内力比不过这个老鬼,那就只能以技巧取胜。 可说论道技巧,这人学过十七八门的武功,他的那点武学在这人眼前根本就不够看,他说自信的同归于尽,不过是因为他找到的雷魄丹。 那雷魄丹是千年难遇的奇物,只要找到机会近身,他就可以捏碎丹药产生爆炸。 到时候离得最近的他们俩绝对不会幸免,就算这个人的轻功再高也难逃了! 左右不过是牺牲他一个,这种觉悟他早就有了。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盟主身上没什么大事儿,倒是诸葛轻身上挂了大大小小的伤一堆。 他们打了这么久,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近身,如今内力就快耗尽,他眼里渐渐凝聚绝望的神色。 正在这时,天突然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内力出色夜视能力极好两个当代大侠也看不清眼前的路。 ———— 朔风在院子里着急地踱步,杨看着落入陷阱的人越来越多,却没看见那到他熟悉的身影。 “怎么回事?”以他的性子不会不来的,可是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这么久,这陷阱也已经捉住了这么多的玩家,怎么还不见他的身影? “大人,今天下午的比武快要结束了。” 来人正是内定的下一届武林盟主林世子——林天啸。 他此时穿着青色的衣袍,腰间束着禅金的腰带,佩剑挂在腰间,头发高高竖起,单膝跪地,低头恭敬地跪在朔风面前。 “嗯?”时间快到了,他大概不会再来了,当务之急是赶快出去寻找。 如果他晚了一步,事情就不是他可以挽回的。 他心里着急的,也忘了叫林世子起来,大步从他身旁经过,推开了东厢房的大门。 他急匆匆的往记忆中事发地点赶去,却没有发现在他身后大开的房门里,那迷倒众生的香烟正从里面飘散,林世子倒在地上气息已绝,与此同时,一缕缕紫色的烟雾从东厢房飘出来。 这烟雾相当于迷魂药,能让人失去理智,看院子里游荡的那些人就知道了。 不说这里的情况,咱们的视线跟紧朔风,他正使着轻功往武林盟主的房中而去。 还没走近,他就听见了呼喝声,还有阵阵的真气波动。 他神色一惊,意识到大概是师父在和武林盟主打架吧,没有别的声音看来狗子还没回来。 迅速飞过,天突然黑了,他双眉紧皱,意识到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到底没有成功阻止他!看来他的重生毫无意义! 他快速的赶到了刚才所听到的打斗声的地方,两个人的比武已经停了,双方因为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而静静的对立站着。 突然两人耳边风声一闪,朔风准确地停在师父身旁,“快走!”说着伸手去拉他师父的胳膊,却被师父偏身躲过。 “你是什么人?!”他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更加的警惕,只是这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就在这时,三人耳力所及的地方,一阵阵惊叫声传来。 三人同时皱了皱眉,朔风先人一步拽着师父就要离开。 突然听见就在他们不远处,尖叫声越来越大,他心里着急,动作更是不容拒绝,只是诸葛轻也是当代剑客之最,他并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带动的。 “师父!我们来不及解释了,快点和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个人发起疯来有多可怕?这件事他自己最知道了! 他曾经就被那股黑气控制着毁灭了一切,这次重生归来他本想逆转局面,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明明前面好好的,他已经成功的度过了一劫,谁知道这等最大的事情,居然半点儿也不能改变。 不,还有一点他可以改变!带师父离开! 这人是他这辈子唯一能保护住的人了! ———— 老和尚嘴里依旧念念有词,他看着眼前之人跪在地上眉毛一皱,视线一黑,他突然意识到有危险来了。 可惜他的意识太晚了,就连他的嘴都没有跟上自己的意识。 跪在地上的钱真翔突然抬起头,硕大的红光照亮了附近,老和尚直接对上了那双天地间唯有这一色的眼睛,他心里后悔了,只可惜他再也无法说出口。 因为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钱真翔一刀刺穿了胸膛。 此时的钱真翔是没有理智的,他眼睛里只有杀戮杀戮和杀戮,他拄着刀站起来,一双诡异的红瞳扫视着四周。 很快他就找到了下一个目标,那一伙十七人正因为天色突变而感到惊慌,谁知道脖颈一凉,人头落地,还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 这十七个人只有一个反应过来,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拿出武器格挡也只能胡乱地乱砍一通。 而与他不同,钱真翔将这世界的一切都收在眼底,只不过他眼中的所有都是红色的。 他爱惨了这种颜色,因为他代表了自己嗜血的内心。 他泄愤一般把那唯一保存着理智的人砍成了十八段,手里的刀上满是鲜血,他突然笑了。 那不是一个人的笑容,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他迅速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很快透过墙壁他看见两个人在假山亲密的搂在一起,尖叫声并没有打断他们,他们自顾自地吻着,就算世界黑暗也没能阻挡到他们的热情。 钱真翔身形一闪,突破了墙壁划出一刀,正将两人拦腰砍断。 身后墙壁倒塌的声音让他皱了皱眉,理智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但是很快理智就被他手中的摧天刀砍断。 他感觉到手中的刀里浓浓的兴奋,于是他越发的兴奋起来。 他穿梭在这偌大的盟主府里,到处造成这杀戮,到后来里三圈外三圈都被他杀遍了。 他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人存活,但是只要暴露在他眼前,便没有一个能得到好死,就连全尸也难得。 他手中的摧天刀最喜欢吸食人的灵魂,不管是npc还是玩家,就算是一团数据也能让它吃的开心。 而它一开心,就会更加用力的去催动魔气,而受魔气所控制的钱真翔就会更加兴奋的杀戮。 很快,他来到了这个府邸的中心地带。 在这里他只看见了三个人影,其中有两道都让他熟悉,这感觉让他皱了皱眉,不过他依旧没能恢复理智。 只见他提刀快速上去,一刀就砍在了武林盟主的背上。 在场三人都是一惊,朔风更加用力的拉住他师父的手。 那个人来了! 而武林盟主则是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出,背后巨大的撕裂感让他脸色苍白虚汗冒了一头,他慢动作的回头看去,却什么人也没看见,只看见一对灯笼大的红色眼睛。 钱真翔皱了皱眉头,看着卡在武林盟主背上的刀,他心里有些埋怨这把刀怎么回事?这么弱鸡的刀怎么配被他使用呢? 摧天刀委屈的翁鸣,一时间蓝光大作,为了不被宿主嫌弃,它提前开了个刃,这一次,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才能阻止呢? 只见盟主背上蓝光一闪,整个胸疼裂开,从左肩膀到腰间横截而下,三分之一的上半身从肩膀上滑落,他还没来得及出招,就永远的死掉了。 脑中世界 钱真翔刷完武林盟主犹不尽兴,看了看手中的刀然后又看向了旁边一拉一扯,一个想逃一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身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神情一瞬间透明,然后一双眼睛红光大放,仿佛看见了这世间最鲜美的食物。 而那食物犹不自知,正拼命的拉着师父。 这两个人实力相当,你拉不动我,我也扯不动你,已经僵持在那里好久了。 时间越久朔风心里就越慌,他知道钱真翔已经没有意识了,要不然那样懦弱的他怎么敢直接上来砍人呢? “师父……”突然诸葛轻听到一声熟悉但是干哑的声音,正是他前几天才刚刚收下的徒弟。 “徒儿?”他回头望着声音来源,可是那里依旧漆黑一片,他明白武林盟主已经死了,但是他本就没有意思再活下去,所以即使知道后面是个怪物,他也不想离开。 可是现在,他又遇见了他的徒儿。 那孩子何其无辜!他不应该被怪物杀死。 “徒儿快离开!” 朔风心里直骂娘,心说到那人已经魔化了,怎么还能喊的出那两个字? 他也是有些诧异的,这时候天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快速的暗掉,可这短短不到半秒的时间,也依然够他看清楚那人的身影。 和他初来这世界时穿的一模一样,一身的黑袍,被斗篷罩的严严实实的,连只剩下黑洞洞一片,只不过他的眼睛处发出微弱的红光,而他刚回来时,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想清楚了为什么天会忽明忽暗,因为他的挣扎,被怪物困在心神里的那个人正在挣扎! 这种挣扎他没经历过,可是大概因为他的干扰,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所以一切都有可能逆转的吧? 既然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做一次应该也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于是他放开了拉住师父的手,大声的喊道:“眼睛!戳眼睛!” 那是这个阶段魔气唯一能够停留的地方,只要他眼睛上的血门大开,魔气就会从他身体里泄露出来,到时候这个容器就被破坏了,而这个世界上……据他所知,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适合魔气容身的宿主。 他才不管自己的身体会不会死!他已经灭过一次世了!不想再来第二次。 钱真翔耳朵一动,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听在耳朵里,不过他可没有照做,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小家伙在挣扎,可那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他只是不习惯自己被控制而已。 没关系,他马上就会习惯了。 不过这小家伙真是难缠,差点儿就让他失去控制! 狗子握紧了手里的刀,提步快速上前,刀势滔天直冲着诸葛轻而去,朔风听到了破空声,立马反应过来。 这肯定是没有战胜魔气吧? 算了,第一次就没赢第二次也赢不了了…… 他飞身往刀声的方向一扑,蓦然感觉胸口一痛,丝丝凉意顺着胸膛蔓延。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死了。 只是他可能想错了,巨大的漩涡在他身前形成,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漩涡而去。 正是此时,天彻底亮了,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诸葛轻眼底。 他徒儿正拄着刀跪在地上,那把刀上染满了鲜血,而一直拉着他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在他徒弟不远处,武林盟主身首异处,半个肩膀都被砍了下来。 他看着那血腥的画面皱了皱眉,蹲在他徒弟旁边摸了一下他手掌边濡湿的血迹。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诸葛轻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那怪物在哪里,不知道是谁收拾了那怪物? “师……父……”狗子微微抬头,一双眼睛盯住了诸葛轻的脸,红光再次大作。 突然,一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她一把就按在了狗子头上。 “你是谁!” 诸葛轻立马拔出剑来,可他却被一道屏障挡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手中冒着诡异的电流。 他徒弟在那女子手里抽搐,浑身冒起了黑烟,他也看见那女子眼旁流下两滴清泪。 “九郎……”昭和明白,九郎失败了…… 她明明刚找回九郎不久,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上天注定不让他们俩在一起吗?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为什么要横加阻拦呢? “嗬……”在她怀里的钱真翔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失去声带,他双眼紧闭,手掌却紧紧地抓住了昭和的手臂。 他眉头皱着,似乎在梦里也睡不安稳。 最后,钱真翔身上残留的最后一丝魔气也被赶跑了,昭和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然后冲着诸葛轻的方向盈盈一拜,“劳烦师傅照顾好他……”然后扬手飞天而去。 ———— 诸葛轻背着徒弟刚刚出了武林盟主的府邸,就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动。 “这是哪里?”他声音有些干哑,似是在沙漠里走了三天滴水未沾的旅人。 “我们活着出来了……”诸葛轻的声音沉闷,连文昭死了,他的仇报了。 可是他突然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钱真翔醒来之后一直处于懵逼的状态,他记得他突然脑袋很痛,然后似乎又被控制了,再次清醒,他就是在师父的背上醒来。 “我送你去客栈吧?”诸葛轻轻问道,脚步却没有迟疑,稳当的朝着城里最大的酒楼出发。 在他们身后,进入盟主府副本的漩涡突然倒塌…… 钱真翔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诸葛轻坐在那里守着他一会儿,然后便离开了。 直到这道熟悉的气息离开之后,床上的狗子突然挣扎起来,他的双眼依旧紧闭,但是嘴里胡言乱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么这么热?”他在睡梦中呢喃,用力的扯了扯胸口的领子。 若是有旁人在就会发现他此时身体红的不正常,或者说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红色。 就像是被火烧热的铁,或许比那还要热气腾腾。 他心里烧得发闷,脑海里的梦境悄然转变。 “是你?!” 他只觉忽然掉进了冰水里,身体上的燥热终于有所减少,可是当他游出水面之时,正看见不远处的岸边有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全身都是黑色,连脸也罩在斗篷底下,他认识那个人,他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是我。”那人缓缓在河边坐下,将双手放在河水。 他那手像是墨做的,将水边晕染了一大片的乌黑。 “你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吗?” 狗子浮在水面上摇了摇头。 “这世界快要因为你毁灭了!”朔风头也没抬的在那里玩着水。 “我?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呀!”狗子无辜极了,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呀! “你现在不做,早晚也会做的,知道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是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的挣扎起来?你为什么总要在关键的时候懦弱?为什么你那么懦弱?如果你再勇敢一点,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他同时也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他要那么懦弱? “我……” “听着,趁你现在还是自己,给我仔细的听着!” “小桃花在东郡王府,项左项右在魔界,在你失去控制之前找到他们,或许这世界还有转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先告诉我前因后果呢?我为什么又一定要照你说的执行?” “你想活下去吗?你想不被毁灭吗?换一种说法,你不害怕自己失去控制吗?你难道想要自己去毁灭世界吗?” “停!你不要歪曲事实好吗?你不告诉我原因后果,我怎么相信你呢?” “好吧,但我也只知道一点……” 朔风双手捧起水,看着上面折射出的黄橙橙阳光,歪过头说道。 “我们都只不过是这身体的一部分,你才是这身体的主人,你的身体太强大了,是这世间唯一适合魔气生存的溶剂,所以他正在一步一步的控制你,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到了什么?” “那……我要怎么改变呢?”听他这样说,钱真翔终于相信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别人控制了好多回,这件事儿不应该还有人知道。 “强大起来,你要在彻底被魔气控制之前,先找到自己身体的剩下部分,昭和会帮你的,你不要讨厌她,她只是太喜欢你了。” “哦不!瞧瞧瞧瞧,这是谁在胡言乱语?”突然另外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钱真翔旁边破水而出。 他同样浮在水面上,脸色青黑但是依旧能看到属于钱真翔的脸部轮廓。 “你是谁?”狗子立马警惕道。 “他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不过他在外界生活的太久,所以性格完全背离了你的发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杀了他。”就是因为他最终才导致自己彻底被魔气控制。 如果这个分身没有那么邪恶,其实他刚开始的时候就不会被控制,一切都源于这个集中了他身体里所有邪恶的分身。 他不知道自己被控制之后发生了什么,当时他眼前一黑,被封印在那魔气体内,只能听见外界的哀嚎声,从而得知了世界的毁灭。 他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人格里融合了侠客似的潇洒果敢,但是他骨子里依然懦弱,这直接导致了他还是没能改变世界。 “杀了我?哈哈哈,你们谁能杀了我?不要自作聪明了,这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要!死!” 回洛阳 那个不知姓名的人狂笑,浮在水里的身体颤抖不止,他以一种极度嘲笑的眼神看着他们,却同时眼里含满了怜悯。 “这世界这么邪恶,为什么还要善良?”他笑够了之后,往左边依靠趴在了钱真翔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吹气道。 狗子皱了皱眉,“大概只是因为你遇到了太多黑暗吧,这世界所有地方都有光明。” “是啊!所有地方都有光明,所有的人都拥有未来!”他似是惆怅,张开了双臂扬到空中,看着冰水之上腾腾的雾气。 “可是我没有,阳光从来都照不到我在的地方,你们谁也没有经历过我的黑暗,你们两个,尤其是你们两个!你们有什么资格劝我善良?!”他盯着水雾呢喃,脸上的神色似雾似幻,迷离而又痛苦。 突然他眼睛一转,若狠狠地盯着岸边的朔风,“你不会成功的……” “你绝对不会成功的!” “这世界根本就不是我们能逆转的……”说着,他眼角淌下一行清泪,水中的身体一旋转,整个人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他……”钱真翔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觉得这个人是纯粹的邪恶,他明明还残留着善念,到底是什么让他对这个世界抱有如此之大的恶意。 “别怕,他只是太累了。”朔风依旧低着头,双手轻轻在水边划开,看着越荡越远的波纹轻笑,“他不想与世界为敌了,但是我们还是要与世界为敌,记住,你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个虚构的世界,他正在促使你毁灭他,我们不能如了他的愿。” “……我喜欢这里……”然后他身体一沉,整个人泡在水里。 古装的他长发飘飘,水流带着他们在眼前晃荡,他仔细观察着水底,那里空洞洞的。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钱真翔,我们融合吧,以后让我帮你,我们一起面对这世界,你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是吗?可是我不想反抗……我虽然喜欢这里,但是我现在更想出去,你不是说魔气之所以相中我是因为我的身体吗?那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不会有事情发生了?” “别天真了,你走到哪里它就会追到哪里,你所做的只能是与它抗争。”朔风在天空中画下一个圆,虚浮的线条被红光代替,他的手掌轻轻在圆心抖动。 “呐,融合吧!” 钱真翔从水下游过来,扑通一声破水而出,他看着眼前眩目的光圈儿,还有朔风贴的圆心处的手掌。 “你确定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当然!” 钱真翔点点头,将手与他的手掌对上,一瞬间光芒铺满了世界,两个人被光淹没。 他们两个的身体悬浮入上空转着圈儿,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了一个阴阳八卦图。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两个人的身体融合了,静静的躺在空中,河水一阵波荡。 一股黑气从和底层破空之势冲上了天空,它紧紧的包裹住了钱真翔的身体,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朔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黑气。 那黑气凝结成云,拖着钱真翔的身体留在半空中,仿佛在嘲笑着朔风的不自量力。 他早就渗透了这具身体的一切,哪怕是这个绝对独立的识海…… ———— 床上的钱真翔渐渐安稳下来,身上的燥热感离他远去,只有冷汗沾湿了被褥,把他的头发都打湿了。 这一觉他起先睡得极不安稳,后来却如同在云朵里睡着了,周围都是软绵绵的触感,让他倍感舒心。 睁开眼睛之时,他师父正坐在屋子中间的茶几旁。 钱真翔揉了揉犯疼的脑袋,一时间有些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他们刚刚从副本里出来…… 这时,我发现虚拟屏幕的消息处闪着红点,他点开一看居然是条系统通知。 【系统通知】恭喜您获得“武林盟主”称号。 武林盟主?所以这是完成了任务吗?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在他点到确认的一瞬间,一条公告出现在公屏上。 【系统提醒】近日,由于武林大会副本崩溃,我公司遭受到严重损失,现公开进行挂榜。 潜逃者“朔风”,此人严重破坏了游戏平衡,我们在现实之中联系不上,现悬赏十万金轮白,每击杀一次奖励一万金! 【世界】木秀于林:???难道是哪位大神找到了游戏的破洞?可是这官方也太狠了吧! 【世界】黄安安:我怎么找不到这个人的信息呀? 【世界】泰迪迪迪:人家都能找到游戏漏洞,隐藏信息还不容易?!这是只能碰运气了,碰到了才有可能击杀! 【世界】毒奶粉:碰到了也不一定击杀好吗?你们都在做些什么白日梦?你不是榜单大神,怎么有可能去击杀呢?劝你们有时间还是去肝副本吧。 【世界】白起哥哥断了大:找cp! 钱真翔关了屏幕,微微坐起身。 这朔风怎么就被全网通缉了?难道他真的在副本里闯祸了? 坐在那里喝茶的诸葛轻听到动静就回过头来,“醒了?” 钱真翔靠在床柱子上,虚弱的点了点头,他感觉全身都累极了。 “下一步你想去哪儿?” “啊?”钱真翔有些懵,这是在说些什么? “唉……”诸葛轻叹着气摇头,说道“今日你我师徒二人就分道扬镳,我要去周游世界,你便回你来的地方吧。” “啊?别啊师父!你还没教我武功呢!”钱真翔脸色一苦。 “……我不是已经教给你我们诸葛家的剑法了?” “可是哪有当人师父就只教一套剑法的?” “那你还要怎样?” “怎么也得教我内功吧?” “你不是有吗?你体内功力如此雄厚,已经不需要什么功法了。” “啥?”钱真翔那真是一脸懵逼,二脸也懵逼。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内功?他平时完全是一个弱鸡呀!难道说是九十级以后系统赠送的? “唉,为师不知道你遭遇过什么?但是相信自己,你总会想起来的。”诸葛轻紧了紧手中的佩剑,低着头说道。 然后将茶一饮而尽,站起来推开房门,“为师今日就要离开中原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诶!师父!”钱真翔赶紧脚忙脚乱地穿上鞋,追着诸葛轻跑出了客栈。 彼时,诸葛轻正骑在白色的骏马上,他身上换了比平时朴素多的白衣,马背上还背着干粮和水,看起来确实是要远游的样子。 只见那潇洒的侠客冲他挥了挥手,然后骑着马飞奔在街道上,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却又突然想起来,诸葛轻的头顶上已经没有名字了…… 难道是他改变了他的命运吗? 这世界真是奇怪,什么都逃不脱命运…… ———— 钱真翔收拾了包裹准备回洛阳。 他跑了好几家店铺,买了好多中原特有的美食,还买了一只看起来很漂亮的布娃娃。 他现在想见见小桃花,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人告诉他一定要去见。 至于是谁告诉他的?他还真的想不起来了。 来的时候他是迷迷糊糊的,这次回去他可不想还迷迷糊糊的,于是学着他师父在马行租了匹马。 这匹马是枣红色的,名字叫追风,听起来是一个跑的奇快的家伙,可其实他才刚刚成年不久。 听掌柜的说,这匹马只出过城三次,速度也算是马行里最慢的。 可是钱真翔就喜欢它英俊的外表,他回去又不追求速度,只要能跑不就好了? 就这样,钱真翔牵着马离开了城关,在官道上一路“飞驰”。 路边是树木杂草和野花,身边是骏马清风和阳光,他心情放松,放任马儿慢悠悠的在林间踱步,仿佛是小时候自己在河边玩儿泥巴。 那时候与世无争,所以感觉全世界都是美好的,现在也是如此,虽然他知道这世界还有很多险恶的地方,可是他依然向往着这世界。 也许路的前方是荆棘和坑陷,但说不定你在遇到困难之前就曾见过阳光,又或者在你冲过黑暗的一瞬间太阳刚好升起。 没有什么事是绝对黑暗的,人间不需要永远的黑暗。 走过城郊的小树林,他一路沿着护城河路过了两个村庄。 村庄里的百姓平和而又善良,眼看着夜色将近,一位大爷拦下了他的马。 大爷说他是本村人,家里房子大,可以留他在家里过一晚。 他感恩戴德,当晚就住进了大爷家的“豪华套间”。 这房间看着简陋,但是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大爷的一片好心,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喜欢这世界的原因了,至少这些虚拟的人物对他很友好。 不论那些真人怎么对他,这些数据都会来治愈他的心灵,他想如果有一天他变得黑暗,那么这些人可能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也是唯一能够救赎他的人。 吹灭了手边的灯,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看着房顶。 思考着这一天他的情绪变化,觉得小心脏今天承受了太多。 有茫然有悲欢,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感觉莫名其妙。 他觉得他自己忘记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忘记了什么。 这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狐族 他在脑海里努力思索着自己忘掉的事情,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他往更深处想时脑袋还会隐隐作痛。 他直接就放弃了,瞪着眼睛盯着房顶数着1234。 钱真翔有些失眠,但也只是有些而已,他的数学天赋让他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数数字。 大概不到三百,他已然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院子里养的大公鸡早早站在墙头打鸣,钱真翔被鸣叫声吵醒,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 推开房门,大爷正在院子里喂鸡。 “大爷!谢谢你收留我啊!这是房钱,我得赶路了。”他亲手将二两碎银子递到了老大爷手里,然后拍了拍绑在树上的马儿。 老大爷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觉得有点多,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已翻身上马。 太阳刚刚爬出山头,阳光有些橙黄,树影斑驳古旧,一身布衣的青年骑着马迎着阳光独行。 林子里没有风,只有阵阵蝉鸣,路边的野花渐渐稀少,就连小路也折在了深林深处。 他停下马儿环顾四周,不知道为何居然能把路走丢。 地图上明明是一条通顺的道路,这里直达乾元城的…… 突然路旁的草丛一动,一只狐狸从草丛里跳出来,它扭着屁股便化为人形,“恩公,你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钱真翔坐在马上不语,微微低头打量着那女子。 这女人身上穿的很简单,只有一块兽皮围着胸,一块儿更宽大点儿的兽皮围在臀间。 脚上没有穿鞋,简直露得不能再露了。 而且她的脸上还化着艳妆,嘴不知道是为什么涂的红红的让他想到了血喷大口这个形容词,眼睛虽然有神,可是那化妆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那胭脂粉末硬生生的把一个出水芙蓉的美人化成了妖艳贱货…… 而且,这家伙明明是一只狐狸吧?别以为他没看见它跳出来变身的模样。 他又不是寻常男子,会被美色迷惑,钱真翔心中爱的只有他的娇妻,任这世间再多的绝色也不能让他心神动摇半分。 “恩人?……”女子伸出细手掩在嘴边假装哭泣,泪水从那双凤眸里流下来,整个眼睛水灵灵的泛着光。 只可惜她用的胭脂似乎有些劣质,泪水划过脸庞居然冲散了胭脂的颜色,混合着泪水凝结成一个看起来脏脏的黑色水珠。 钱真翔看到这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可是却还不发一言。 那狐狸精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只能暗自咬牙跺脚说这男人不解风情。 然后手里变化,一把镶着狐毛的折扇出现在手里,她左手举着扇子遮住了半边脸,右手诱惑似的抚摸着锁骨。 一双眼睛尽量眯得迷离,在那里搔首弄姿,恨不得把眼睛都眨瞎了。 可惜她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钱真翔完全想忽视,这也太辣眼睛了吧?再美的容貌也被她自己给折腾的掉了半价! “姑娘你要是没事我就先离开了。”他紧了紧手中的马绳,抬头看向了前方。 女子咬咬嘴唇,问道:“奴家不好看吗?” “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动心?”小狐狸也是第一次出来捕猎,她刚刚成年,还有很多都不懂得。 “自然是因为我心中有更美的女子,你很美,但是比起她来不值一提!”说完扬起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抽响。 马儿一阵嘶鸣,微微扬起前蹄,在林中奔跑。 小狐狸被他留在身后,有些呆愣地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她觉得她应该是失败了,原来阿娘说错了,不是所有的人间男子都爱慕虚荣贪恋美色。 可是,她这次不能失败! 于是,化为本体,追在马儿后面拼命地奔跑。 狗子在马上回头,皱眉看着她努力追着的身影。 心下一横,还是没有放慢速度,催促自己收起那泛滥的爱心,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要紧。 这可是一个妖怪,虽然是个npc,但是他必须小心!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妖族,谁知道妖族是不是和人族一样对他有着天然的亲切好感? 不过可惜,眼看着出了林子就到了乾元城,可突然被黑暗推倒,他只来得及听见马儿惊叫,背后巨大的力量把他铺下了马,前胸着地,还滑出去两米。 胸口处疼的厉害,他吃力地撑起全身,只看见胸前的衣服被磨花了,露出了胸前的肌肉,那肌肉也没能被放过,布满了道道伤痕。 紧接着眼前又是一黑,感觉自己脑袋被什么东西罩住,有个巨大的力量将他全身托起。 动不了了…… ———— 狐黎黎扛着狗子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山头,刚一露面就受到了族里大家的欢迎。 几个小娃娃抱着锅碗瓢盆儿在广场上欢呼跳舞,还有几个骨瘦如柴的老狐狸坐在一起看着她笑。 这人群最里面,她的父亲,整个狐族的族长坐在木头桩子上,手里拄着一颗镶着宝石的拐杖,那是权力的象征,拥有那颗宝石就拥有整个种族的治理权。 “哦!……黎黎姐回来啦!”一个全身上下被兽皮包裹严实,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的孩子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下子就扑进了狐狸怀里。 狐黎黎放下钱真翔,抱着弟弟来到父亲身边,单膝跪地说道:“女儿找到人了,请父亲做法。” 族长点点头,让人抬着钱真翔去了他洞里。 钱真翔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山洞里没有光源,只有一个小小的火把插在山洞壁上。 火光昏暗极了,他只能看见火把所照亮的范围。 洞壁潮湿,火把下面不远处放着一堆的草叶子,两个穿着暴露的姑娘正坐在草堆上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睛连忙跑出洞外,一边跑着还一边大喊道:“他醒了!他醒了!” 钱真翔挑眉,动了动僵硬的手,就发现四肢都被固定在石头上,加之他身体本来就僵硬,更加无法挣脱。 这是怎么回事? 族长很快就给了他回答,他带着狐族的壮丁,连石头带人一起推出了洞穴,在洞口大概十多米的地方就是他们族群的广场。 此时广场中央正升起一堆的篝火,寥寥十几个族人坐在篝火旁眼巴巴的看着绑在石头上的钱真翔。 篝火上正架着一个大锅,帮锅的水已经煮得沸腾,正在咕嘟着冒泡。 他突然明白了,感情这些人要煮了他呀?! 这时一直跟在旁边走的组长站在人群最前,他半举起手中的法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些钱真翔听不懂的话。 然后大声喊到,“那路根!” 族人们也跟着大声的喊道“那路根!” 这种时候就算傻子也明白这是一个祭祀的仪式,只是这祭祀的祭品居然是活人? 该说这果然是妖族,还是说他时运不济呢? 他又尝试动了动手臂,可能枷锁原封不动,他全身都被麻痹了,只有脸上的表情能够微微动动。 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场闹剧。 这时族长似乎宣誓完毕走了过来,她来到钱真翔面前单膝跪地,左手放在胸膛之上做出虔诚的动作,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允许我们剥下您的皮!”狐狸族长脑袋低的很,语气也很诚恳,但是你瞧瞧他说那话! 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嗯?”他喉咙绷得紧,只能发出一些拟声词。 “我们全族人只等着您的皮救命了,为了我狐妖一族千万年的传承,请您允许我们剥下您的皮。” “???” 你们的狐族生存不下去,为什么要剥别人的皮? 剥皮 被活生生剥下全身的皮是一种什么体验?这绝对不是什么蜕皮重生! 虽然胡族给他用了类似于麻醉的药,可是这种疼痛根本就不是药能够掩盖的,尤其是他还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拿着刀在他身上比划。 被剥皮的每一个步骤的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类似嚎叫的声音。 这些人虽然问过他,可是根本就不管他同不同意,那族长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什么救命恩人,而像是在看一种药材,在这族长眼睛里,也许他只是一个被用来作为药材的植物,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亲眼看着这些人把他的皮扔进锅里,看着那锅冒起蒸腾腾的雾气,疼的他已经忘了疼,只是一双暴露在空气里的眼珠子胡乱的转动。 泪水从眼珠后面流出来,咸咸的泪水在他的皮肉上淌过,那种感觉刺痛心扉,这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疼痛。 而他之所以没有昏过去,是因为狐族用的药太过强劲,导致他除了瞪大眼睛什么也做不了。 他能感觉到身体正迅速空虚,这些人把他的内脏也一起摘取,他以为他马上就要死了,可这时候他的心跳声异常的响亮。 响亮到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拨了他的皮取了他的内脏,还是没有杀死他。 他自觉身体里没有那么多的储血量,可是眼看着地下血流成河,他的身体机能却完全没有消失。 他精神异常的好,那种疼痛一直伴随着他,让他想打瞌睡都打不了。 他就在那里一边流血一边把狐族的祭祀过程看的完整,祭祀的最后一道天雷从天而降,重重乌云瞬间遮住了月亮。 天彻底黑下来,除了天空上交错地闪电,连篝火的光亮也消失了。 心底无助而又凄凉钱真翔看着那熟悉的闪电,偶然想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天。 那天晚上他从医院回到家,实在太累了,他也没有洗澡,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他亲眼看着他种下的小树下面闪过一团的闪电。 那闪电与现在这闪电如出一辙,似乎连轮廓都没有改变。 这是怎么回事?是来接他了吧? 这世界的所有都是一场梦,对不对?他果然只是太累了!他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他想闭上眼睛,可是已经没有眼皮给他驱使,只能徒劳地瞪着大眼看着那亮彻天际的闪电。 ———— 漆黑一片的林中,裹着黑袍的人影迅速移动,他脚下犹如带着闪电一般几步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深,黑影无声无息的闯入了一个邻家,他在房顶停下。 此时月亮拨开乌云透射出微弱的光,与那黑袍之下熠熠生辉的光芒相呼应,远处几只乌鸦飞过,只留下淡淡的惊嚎。 一道纯白色的身影飞快接近了黑袍人,她习惯性地伸出了左手,紫色的闪电在手指间穿梭。 黑袍人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在夜色下那袍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两个圆圆的红光。 他轻轻伸出手,宽大的袖子随着手臂的弧度滑下,露出了他那剥了皮的血肉,血液还在流淌,一滴一滴地掉在瓦片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正站在面前的女子的手,轻轻笑了,有淡淡的血迹,从他那兜帽下大概是嘴的地方喷出来。 “九郎?……”他还没有失去意识吗? “昭和……”钱真翔轻轻呢喃,微微歪着头似是不解,抬起脑袋正视那女子的脸庞,举起还淌着鲜血的手掌给她看,“我还活着……” 他还活着…… 昭和眼里一瞬间盈满了泪水,她此时心疼极了,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送我回洛阳好不好?我好疼啊,我受不了了……”虽然红光未散,可是他此时安静极了,昭和每次见他被红光蒙蔽之时,他都是一副疯魔的样子,只有今天,他太乖巧了。 昭和硬生生憋住了哽咽,她伸出手抓住了那双血淋淋的肉。 他手上的皮被完全剥下去了,那些连着皮的肉参差不齐,微微一碰就涌出来好多的血。 昭和不敢看他的脸,她太害怕了,虽说她已经见过了,可是心疼的感觉不会随着见面的次数减少,反而那酸痛像是留了记忆在她脑子里一般,只要稍微触及,情绪便不受控制的喷薄。 他们的手掌紧握,血腥问更加直观的传达到昭和鼻子里,她偏过头不让九郎看见自己狼狈的眼睛,轻轻的搭着他的手,在空中腾起云来。 对于他们修仙的来说,一日千里不在话下,何况这区区的几十里? 几乎是下一秒,他们站在了洛阳的城楼上。 钱真翔随之放开了她的手,站在城楼宽大的窗户上向外望,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掌指着东边。 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看见太阳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阳光照耀大地之时,我只是人群中的一个过客,可是黑暗笼罩之下,我却是所有邪恶的主角!”他双手拄着窗框,撑着脸遥遥的看着天边。 “九郎……”她想劝劝他,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总是抱怨九郎从来不肯陪陪她,抱怨九郎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可是她总忘记,在九郎自己面对风雨的时候她不在,在九郎遭受人间迫害的时候,她也不在。 她总是来的最迟的那一个,总是自以为是的在压制他的邪恶,她心里以为帮了九郎,却每次只留下了更深的伤害。 她阻止了他力量的觉醒,却在想方设法的帮他觉醒力量。 可是她做错了吗?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如果她对九郎只有一味的偏爱,是不是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世界毁灭? “昭和,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一直对你感到很熟悉,所以即使恨你,我也只是不动声色的离开。” “我是不是太懦弱了?为什么所有的灾难都要降临在我身上呢?我做错了什么?我对这世界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为什么要针对我呢?难道我不该活在这世上吗?” “不,九郎,你是这世界的主宰!只是你不可以堕落,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不是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世界被毁灭吗?” “我没想堕落呀!可是你们逼着我堕落!!” 朔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大地沐浴在金黄色的光辉之下。 钱真翔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眺望城内的百姓。 他现在身上什么也不剩了,只有一件黑袍遮体,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可是他却没有死。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不就这样死了呢? 他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看着街道上渐渐热闹,小贩儿们支起了摊位,早起买菜的大爷大妈们挎着篮子在街上乱走。 调皮的孩童从他身边跑过,手里还捧着一沓糖,戴着斗笠蒙着面巾的姑娘怪异的看着他,捂着嘴与身旁的丫鬟交流。 偶尔有侠客牵着马从里面出来,也有乞丐坐在街边乞讨。 可是这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有目的性的走在街道上,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 对于他来说,这世界只是一个过客,可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似乎是一个用来撒气的玩具。 那天晚上,他眼睁睁看着那些狐族把他的肉分吃,闪电过后天晴了,在月亮出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 他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在做什么,他在杀人,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怜悯,心中也没有生出恻隐之情,他想,他大概是被这世界折磨的放弃了吧? 他放弃当一个彻底的好人,从今以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钱真翔用力的扯了扯手边的袍子,在上面留下更黑的血迹。 他不怕疼了,你看见了吗?他已经不怕疼了。 ———— 他在人群中穿梭而过,众人不自觉的为他让出了一条路,他非常顺利的来到了天外楼附近,那里今天很热闹,传说中的神算子就在那里摆摊开张了。 他挤进人群中间,率先坐在了那人对面的椅子上,在他身后留了一串儿的血迹。 “要算点什么?”那人看着是中年的模样,头发高高盘起,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系住,身上穿着藏青色的纯袍,一把拂尘正搁在他算命摊儿的最边儿上。 “算命。” “嗯,我知道,算吉凶,婚姻,还是权财?”他没有抬头,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毛笔在黄纸上点点画画,那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算命。” 他这才抬起头来,皱着眉观察坐在对面的黑袍。 这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的,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刚经历过一场血拼的侠客,可是侠客少有这样信命的。 “我算不了,你快点离开吧!” 他微微低头往那斗篷里瞅了一眼,结果却看见一张血淋淋的脸,那脸上没有皮,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连嘴唇都没有牙齿整齐的露在外面,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小孔,只能稍微看出人类脸庞的轮廓。 他被人扒了皮……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死?有什么人被扒了皮还不会死呢?当然是妖怪了,一个妖怪为什么会来找你算命呢?大概是来取你的命吧? 钱真翔点头,从那矮椅上站起来,说道“先生,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想听你说说我的命。”然后伸出血淋淋的手,将一定银子放在了摊位上。 他手不动还好,一动就鲜血直流,将一大滩血留在了那羊皮纸铺盖的桌面上。 他能听见身后众人的窃窃私语,可他现在毫不在乎,他只有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回到街上到处寻找着富可敌国的身影。 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听一听这个以后会成为仙人的算命先生能不能破解他的命格。 看来,国师的道法还是不够高,只能以后再来找他了。 只可惜,国师大人被他几句话唬的连觉都睡不着,连续好几天都没敢再出摊儿,直到确定了自己生命安全才敢低调地在城墙角落里摆了个摊位。 却再也不敢张扬的在背后挂上半仙的旗帜。 ———— 其实富可敌国很好找,这一整条直直的街道上穿得最发光的那个人就是他了,当然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金闪闪的名字,往日里狗子只是说他骚包,可是他现在再看见富可敌国,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他静静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看着他给另外一个玩家布置完任务,这才回过头来看他。 “交任务吗?”他伸出一只手在钱真翔面前摊开。 钱真翔配合的从仓库里拿出了武林盟主的称号,这称号没有富可敌国那样金闪闪的,但是藏不住其中锋芒的剑气还有一身凌然的正果。 自从得到这个称号他一直都没敢佩戴,他觉得他已经压不住了,这个称号应该属于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很好!现在就要拿奖励吗?” 钱真翔点点头。 “好的!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了。”他表情放空了一下,然后拍了拍钱真翔的肩膀,指着他的脑袋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稍微躲避一下了。” 钱真翔抬头看去,竟看见朔风两个字正在他头顶。 他被剃了皮的眉毛瞬间又皱了一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该叫伽罗恶犬吗? 他赶紧打开了邮箱,领取了富可敌国的奖励。 打开信件一看,发现上面一段的废话,底下的奖励栏里两个东西闪闪发光。 第一个是一张面具,第二个则就是强制改名权利。 所以是系统把他的名字强制改成了朔风? 这他喵的到底是给他的奖励还是什么呀? 朔风这个名字不正在榜上挂着吗?难道…… “这个名字怎么回事?”他指着头顶问。 “这就是你本来的名字啊,你的记忆很不稳定,但是你要记得,朔风本来就是你的名字,谁也替代不了。” 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整个人化为飞灰。 钱真翔徒劳的伸手抓了几把,可手里却什么都没抓到。 他去哪儿了? 他茫然的问着自己,又是一件让他搞不清楚的事情,还有一件更搞不清楚的事情,那就是他既然顶上了朔风的名字,是不是通缉令也会变成他呢? 东郡王带着手下的官兵赶到的时候,钱真翔已经被几个玩家追了八条街。 他一边跑着一边向后喊着:“我不是朔风,你们找错人了!” 天可怜见,他真的不是朔风啊! 可是那几个玩家却不听,你脑袋顶上写着朔风的名字,那你就是朔风,击杀朔风有钱拿,那当然是见面就砍了! “你们再追我,我可就动手了。”他威胁到。 那几个玩家还是不买账,似乎看他跑的这么快,不像是会动手的样子。 可他们错了,钱真翔已经不是那个纯粹善良的人了,他可以为了以前的善良而好意提醒你,但你若不听,他也可以拔刀就砍。 这不,他见这几人不识好歹,从仓库里抽出了那把叫做摧天的刀,这刀一出,浓厚的真气就从他身体里荡漾开来。 他一个侧步刹住车,双手举起刀问道:“还追吗!!” 几个玩家对视一眼,“追!”说着拿着各自的兵器追上去砍。 钱真翔亦是当仁不让,脑海里想到了师父曾经教过他的剑招。 那虽然是剑招,但是用在刀上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管他呢?好歹还是个招数,耶比他只会乱砍的好! 双方刚交上手,东郡王便带着官兵围了上来,将两方分开。 东郡王站在围着钱真翔的这个圈儿里,抱拳道:“大人!” 钱真翔还以为那只是设计运营商的恶趣味,谁知道这都出了副本,他居然还叫自己大人?! “呃,你有什么事儿吗?”你要没事儿的话我还要打架呢!自从学过武功,他对自己的刀法大大滴自信。 “大人先跟我回王府吧,这几个人就交给手下去办。”东郡王直起腰说道,随便挥了挥手,就见官兵们将的玩家们团团围住,然后拿了绳子五花大绑提溜起来。 “……那走吧!” 钱真翔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整个京城里最德高望重的东郡王,在身后还有一对看起来威严霸气的战士,当然了,还有被战士们扛在肩膀上捂着嘴的玩家们。 这一路上他受到了城中百姓注目礼,所有人都拿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是屠龙的勇士一样,只可惜,他不过是一只狗而已。 他们很快就到了东郡王府,东郡王挥手遣散了众人,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开满桃花的院子。 他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好像是进入副本之前,他和小桃花一起来过的地方。 等等,为什么他脑海里总觉得有人说过小桃花就在东郡王府邸呢?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背着手看着眼前满园的桃花。 东郡王站在他身后半步,说道:“我知道大人想找谁,也知道他在哪里……”他没再往后说,只看着前面那人黑色的兜帽。 “你是想要什么东西吗?”这世界上没有人不要利益,如果他真的能帮他,那么给他点儿东西也是应该的。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大人你记住,我是大人这一路上最大的助力。”我是最大的助力,谁也不会再有我的贡献大了。 他这一辈子,所有捏造成他的数据,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而已。 那些玩家杀不死他,这井国的国运也杀不死他,能让他死的只有这个人。 可笑的是,居然是他主动求死…… 传说中的魔界 “你不要别的东西吗?你说的那些有用吗?” “我此生的追求全在此了!” “那行吧,小桃花在哪儿?”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回头,因为他和这个人实在是不熟,他怕他看见他的脸会忍不住以为这是个骗子,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人说的任何话,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帮你,如果他现在不求回报,那就说明,他要在以后找回自己的利益。 比起欠下别人的人情,他更喜欢随时把账务一起结清,他一点儿也不想欠别人什么。 “大人应该有沟通石吧?” “嗯?” “就是那块儿普通的石头啊!我知道他能联系到外界,可以把它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钱真翔那心里惊疑不定,这件事情谁都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大人不必惊慌,我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所有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吗?”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在武林大会的副本里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却在记忆里找寻不到蛛丝马迹。 “我当然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把那块石头给我看看好吗?”东郡王朝他伸出手,于是他便从仓库里取出了那块石头递给他。 只见东郡王将石头把玩在两手之间,或者两根手指捏着它放在阳光下看,或者放在鼻子下闻一闻,用指甲去抠上面的泥土。 他就像是一个宝藏收藏家一样,对这件类似于古董的外来事物怀有十万分的好奇。 钱真翔没有打扰他,只是离开了两个人站着的地方,一步走进了开满桃花的院子。 这院子里的桃花开的真好,香味扑鼻,在桃花林里漫步,这应该是小桃花最喜欢的事了吧? 他那么喜欢桃花,肯定非常喜欢这儿。 会不会是他就住在这里呢? “大人!”他正想深入,突然被东郡王叫住,他一回头就看见东郡王高高举着那块石头,一只手背的身后,一只手举着石头那样看着他。 他微微皱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谁知他是他回头的一瞬间,东郡王就将手里的石头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那石头脆的很一碰到地面就四分五裂,钱真翔面上一惊,几步扑过去抓住了石头。 他拼命的将碎片拼在一起,可是石头却不在愈合,他尝试着联系外界,却再也没有得到答复。 “你干什么!”他坐在地上抬头。 却见东郡王双目含笑,指着前面那片桃花林说道:“大人不是想找小桃花吗?” “那你摔我石头干嘛?”这可是他联系外界的东西呀!没了它他就回不到现实! “大人还要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使命,我不能让外界阻止!” “你他马的!”他突然站起来抓住了东郡王的领子,扬起血淋淋的手臂就要打他一巴掌,东郡王却直直的站在那里也不反抗。 “大人还想救小桃花吗?” 狗子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救?怎么回事儿?他有危险?!” 东郡王轻轻拂开他的手,“小桃花儿现在在魔界,只有你能救他,怎么样?你还要回外面吗?” “你把话说清楚!”他又加重了力气,拽的东郡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我知道大人有很多的疑问,所有问题我都可以一一解答,但是你先放开我。”东郡王轻轻拍了拍钱真翔薅在他领子上的手。 钱真翔则是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还是恭敬的,可这人的动作却有些轻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恭敬的表现。 还是说这个人的演技实在是太精湛了,眼睛里的表情都能表演出来吗? “你最好实话实说。” “当然,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双手举在身旁,无辜的看着钱真翔。 钱真翔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珠子一瞪,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领子。 东郡王被他甩的整个身体一颤,他稍微踮脚站稳了身体,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钱真翔拽乱的领子,“大人想先听什么呢?” “小桃花在哪里?” “在魔界,再精确一点儿说是在凤凰山。” “我要怎么才能去魔界?” “当然是跟着我,只要有我在,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且那山上还有你的机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帮大人而已,我不会害你的,日久见人心,你早晚会明白。” “……”钱真翔看着他没有说话,从仓库里拿出了那个面具。 这面具是富可敌国的奖励,介绍上说他有幻化的功能,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心情研究。 现在他把他贴在自己血淋淋的脸上,面具一瞬间与他的身体结合,心念一动,他就变回了狗子。 他身上的皮被扒了,他便用这张面具幻化出一张皮,虽说不是真的,可到底让他心中安宁一些。 “我们这就出发吧!”他一刻也不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别急呀!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你想必也知道不到半年之后井国就要被国师覆灭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需要多久?” “我也不太清楚,少则半个月,多则两个月,如果大人等不及了,我可以送你一匹千里好马,大人自己到边关风月城等我。” 钱真翔眉头紧皱,觉得事情不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他突然的态度转变,还有让他自己出发的借口都太唐突了。 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什么阴谋?可是又想不出来,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使用阴谋呢? 他没说话,顺着王府的狗洞离开了。 东郡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笑了,果然还是不要太殷勤吧,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莫名其妙对你殷勤的人是真心对你好的,等稍微冷落几天,再追上去应该可以缓解他们之间的气氛的吧? 他吩咐手下着手准备,在钱真翔去风月城这一路上埋伏了许多的暗卫,又吩咐手下准备好轿子和干粮,这才挥挥手让手底下的人都退下。 午时,这大概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街道上人烟稀少,钱真翔独自一狗在街道上漫步,古代大家都闲得很,这个时候都要回去睡午觉了,就连摆摊儿的小贩儿都不能幸免。 晃晃悠悠的路过了还开着门的几家酒楼,沿着大路一路来到了宫门口,穿过皇宫,又从冷宫翻了一面墙出去,此时已经正好来到了郊外。 因为临近冷宫,这里阴冷的可怕,他回头看了几眼,然后离开了。 那冷宫里传来阵阵哀嚎,还有苍老的女人谩骂声。 这地方他知道,是皇宫的冷宫啊!冷宫是什么地方?就是皇帝的老婆犯了错误就要被关到这里。 有些人冷宫一日游,然后回去接着受宠,而有些人就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接受那些对主子心中生恨,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宫女太监的辱骂责打。 整个皇宫都是庄严大气富贵迭起的,这里可以说是整个皇宫里最阴暗的地方。 阳光能照到这里,可是丝毫不能减弱这里的阴暗,几个朝代更迭,这地方死了太多的女人,蕴藏了太多的怨恨,那凉丝丝的气,是每一个惨死在这里的女人在对着你冷笑。 何为进宫,进宫就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你才貌双绝或许还能得到圣上的恩宠,几年,十几年之后,你就是这宫里万中无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何为冷宫?龙宫就是终止你一切梦想,泯灭你所有的才华与抱负,让你从一个才女变成深闺怨妇,即使你在有才华,最终只能变成冷宫里的一盆骨灰,为这宫殿再添一分阴冷。 钱真翔对这里讳莫如深,以前躺在床上陪老婆看宫斗剧的时候,他就曾幻想过冷宫会是什么样的。 那些虚构的电视剧里展现的冷宫里,女主角靠自己的双手种菜靠自己的双手干活去换月钱,可在现实之中,入了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有哪一个是出自农家会种菜呢? 她们能怎么办?跪在门里吟诗作对嘛?还是站在墙头翩翩起舞? 她们什么都不能,只能屈辱的在这里死去,有些人是寿终正寝,有些人是被人坑害,有些人活活饿死,甚至有些人是被人打死的。 只有进了这冷宫,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妃子,而是一个连宫女都可以随便碾压的蚂蚁。 皇帝真的会想起身在冷宫的你吗?他不会!他有后宫佳丽三千人,没了一个你,还有千千万万个你。 他又回头望了望冷宫,觉得此时自己和冷宫里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他就被命运关在冷宫里,求饶找不到地方,也根本就见不到命运本人,幸好他能自力更生,虽然总有太监宫女来找他的麻烦,可他依旧活得好好的,剥了一层皮算什么?只要还没死,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打败了命运,一脚踩死了死神,高坐在王座之上,俯瞰着世界之众。 到时候,没有人敢再欺负他! 这种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过,红光也随之闪现,只是他下一瞬间就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他不是一个做王的料子,他自己清楚,还是作为一个斩尽世间邪恶的将军吧,刀剑所致之处,邪恶无所遁形。 这才是此时的他所追求的。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朋友 钱真翔离开洛阳之后一路向东,根据地图所示,风月城正是在井国最东边,那里是井国的边塞,靠近沙漠,也象征着探知欲望。 在这个繁华的国度,人们安居乐业已经失去了向外扩张版图的欲望,更何况沙漠里环境艰难,就更难有人去探索了。 以至于几百年来没有人类发现被封印在沙漠中心的魔族。 哦不!也许有人发现了,可惜他这辈子都说不出来,封印魔族是整个世界的秘密,他能知道还多亏了这是个游戏呢!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游戏,他觉得这里真实的就像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白毛团子跑在路上,轻轻吐出舌头哈着气,跑累了就歇一会儿,饿了就采林子里的蘑菇吃,渴了就喝草叶子上的露水。 他此时的生活就像是修仙一样,只可惜,他到底修仙还是修魔?这是个问题! 你别问他为什么一直要用走的?游戏里不是有传送符吗? 可是一只狗子会有传送符吗? 你是不是又问他难道不可以买吗?他肯定会回答你不可以! 他要把所有的银子留下来,他还要买变形丹呢。 做狗子虽然好,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可是如果一直是狗的形态的话,他该怎么杀人呢? 等等?杀人?! 他为什么要想到这个? 狗子一时间摸不准自己心里怎么了,他在路上停下来,坐在小土坡上仔细思考自己是不是病了? 他的思维越来越活跃了,以前根本就不会想到的东西,他此时满脑子里都是。 可是坐在那里想了又想,他好像还是想不明白。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大概病了吧? 如果没病的话,为什么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如果没病的话,为什么杀人可以这么轻松的出现在他脑子里? 他确实病了,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不害怕杀人了,也不害怕疼了,他也能说出很有哲理的话了,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那颗真心了吧。 他还是为了一句朋友有难,要去赴汤蹈火,还是因为别人几句解释,就放弃了追问。 他不知道这转变好不好,但是他挺喜欢的,要是脑子一直那么简单,他恐怕会被撕成碎片的吧? 他没有想明白,可还是拍拍屁股上路了,他还有很多的时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慢慢想,虽然他很愚笨,可是有些东西总会想明白的。 ———— 在去风月城的途中,他先路过了一个小镇。 这里隶属于风月城,是一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地方,这里的大家信奉佛教,思想也比较开放。 狗子进入镇子之后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已经连续赶路了好多天,虽然物资准备充足,也有野草野花可以给他吃,但是好久没吃到人间的美食,这让他肚子里咕咕的叫着。 叫了一份荷叶鸡,清蒸了一条鱼,还买了一碗鸡蛋羹,双手端着大米饭,呼哧呼哧的连吃了三碗。 傍晚,躺在客栈有些硬的小板儿床上,一只手背在脑后,一只手抓着一只玉佩在空中晃悠。 他身上已经不流血了,可是伤口却无法愈合,肉质变得很干,偶尔闲暇时,他就会奇思妙想到他会不会变成一具干尸呢? 一具活的干尸!那大概就是某国电影中丧尸的存在了吧! 哦!他手上这玉佩是捡的,也可以说是被别人扔掉的。 当时他正坐在桌子上吃饭,突然看见一个眉目猥琐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荷包,一边走着一边叫骂,手里不停的翻着荷包里的东西。 那荷包看着就小,里面只有二两银子,还有这枚小小的玉佩。 那男人不是个识货的,偷盗之后只把银子留下,这块玉佩就随便的往大堂里扔。 正正好的,这玉佩砸在了钱真翔的桌子上。 而他之所以把这玉佩拿回来,当然不是因为他起了贪财之心,只是如此珍而重之的将玉佩放在荷包里,肯定说明了这玉佩对于失主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不然的话一般的玉佩都是挂着腰间的吧? 他没有找那小偷把荷包拿回来的打算,钱包是人家偷的,怪只怪丢了荷包这人运气不好吧?这不,这世界上的好人还是很多的,他就准备把这玉佩还回去,他自己可以做好人,但是他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做好人。 因为不是所有的好人只凭着做好事就可以活下去的,如果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句话到哪里都行得通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坏人了,也就不会有所谓的好事了。 所有的好事都是被坏人衬托出来的,当这世界再也没有邪恶,那么这世界就不再需要斩妖除魔的善人了。 他又晃荡晃荡手里的玉,然后把它放在枕边,裹紧了被子缓缓入眠。 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房檐上,偶尔有狗叫声响起,路人的脚步忽远忽近,如果不是他被俗世所困,一定更喜欢这种生活吧。 第二天一早,钱真翔被鸡叫声惊醒,刚想伸手揉揉眼睛,却忽然想起他已经没有眼皮给他碰了,他那两颗眼珠子瞪了一宿,要不是整个屋子都是黑的,也许他真的睡不着。 在野外那几天他都是累极了才会靠着树睡觉的,没有人皮的生活他还需要一些时日的习惯才行。 他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茶杯上飘着的零星茶叶,轻轻吹了一口气。 细小的波纹在茶水面上荡漾开来,呼应着窗外雨檐上滴答滴答的水声,让他早上起来有些暴躁的心情稍微得到平缓。 这茶水是昨天晚上的,夏天里本来就容易变质,此时闻着竟有些独特的味道。 他轻轻抿了一小口,冰凉的茶水从他的牙缝里钻进去,滋润了他干哑的嗓子。 他将兜帽往后一扬,露出他的脑袋,照了照店里自备的铜镜。 这铜镜劣质,所以反光模糊得很,他只能看清自己的轮廓,还有头顶上深可见骨的伤疤。 头顶的皮肤本来就薄,那些人大概费了好大的事,才没有把他开颅吧?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露出骨头的那块肉。 很疼,真的很疼,可是他心里很痛快。 他已经亲手把那些人送归了天,他们不是要用他的血肉来获得长生吗?那就都去死吧。 他想裂开嘴笑,却只有两排牙齿边的血肉微微动了几下。 他已经没有皮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肉啊! 比那些只有皮的家伙好多了。 他拿出面具轻轻戴上,又把兜帽整理好重新罩在头上,看着镜子里黑洞洞的脑袋,他伸出手指比了个心。 他现在很丑,但是他自己现在并不害怕。 他安然地接受了自己如今的状态,没关系,本来就不好看不是吗? “当当当~”房间外传来敲门声,他歪过头轻轻喊了一声进。 小二端着水盆走进,把铜盆放在桌子之上还递给他一条白色的毛巾。 “我给客官你准备了热水,你自己洗漱一下吧。”小二很热情,脸蛋儿胖胖的,一笑起来就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 “嗯。”钱真翔点点头,让他出去,然后轻轻地拿起那张白色的毛巾,用它这脸上轻轻的按压了几下。 没有看见血,他这才放心下来。 看来他的伤口正在慢慢的愈合,至少不会像是这样全身血淋淋的,虽然这个愈合的时间大概需要很久,不过到时候他就习惯了这种恐惧吧? 愈合不愈合都没关系的,他已经做好准备用这幅面貌来迎接挑战。 如果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也许他真的狠不下心来。 在客栈用过早膳之后,钱真翔就等来了失主。 那是一个穿着还算华丽的男人,当然了,毫不意外的是个帅哥,毕竟他总能遇到那些俊男美女的货色,这大概也是一种特质吧。 帅哥从一匹白马上下来,走进客栈里直直的奔向了掌柜的。 他已经抓到了那个小偷,可是小偷告诉他最重要的玉佩被扔掉了,他盘问了好久,才终于让他小偷说出来,是丢在了这家客栈里。 他着急忙慌的就赶了过来,生怕晚一步那玉佩就不翼而飞。 可是当他问掌柜的时候,掌柜的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见。 不过热心地答应下来帮他寻找。 钱真翔听得真真切切,他立刻返回房间,把枕头旁边的玉佩拿了出来。 他下楼的时候,那男人正在客栈四周寻找,于是他上前一步主动搭讪。 “兄台,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对,是一枚青色的凤纹玉佩,你有看见吗?”那帅哥正弯着腰,这时偏侧过头来看他,面瘫的帅脸上出现一丝希翼。 “如果你说的是这一枚的话我确实看见了。”他提溜玉佩上方的红色线条,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男人立马一把抢过来,抓在手里兴奋的看了看,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是太谢谢你了!” 狗子被他拍的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然后摇摇头说道:“不用谢我,是天意不让你这块玉佩丢掉。” 既然等到了失主,那他再留在这里就没有意思了,还是收拾收拾行囊,去风月城等东郡王吧。 那男人正兴奋的观察着玉佩,听他说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却没有看他,他有些无奈,但是又不需要邀功,于是只上楼拿了行李便要离开。 这时那男人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追了上来。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才行。” 钱真翔摇摇头:“我没什么需要,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留在这里等了你一会而已,你还是要感谢上天吧!” 然后继续走路。 谁知道那男人又追上了,还匆匆的牵走了店门口的白马。 “那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后互相也有个照应!” 朋友?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可是他真的还能拥有朋友吗? 他这种天煞孤星,所有靠近他的人大概都得不到好处吧。 追杀 “抱歉,我不太喜欢交朋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镇子,那男人牵着马跟着他身后,让他想变成狗都没有功夫去变。 “没关系,你是要去风月城吗?我也要去那里,咱们正好顺路。” “……”钱真翔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看的。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喜欢跟着别人屁股后面? 明明已经说了不用谢了,还是要一路跟着他,他怎么总是遇到这种狗皮膏药呢? “呃,如果你不喜欢我跟着的话,我可以在你后面远一点。”那男人似乎不善表达,但是也感觉到了钱真翔的不愿意,于是他挠挠后脑勺说道。 钱真翔没说话,这只是回头继续赶路。 中午的时候他们正好走到一片林子,钱真翔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叶子宽大但是数量少,树干趋近于白色,摸起来硬的很。 他靠着一颗稍微大点的树坐下来,在行李的掩饰下从仓库里拿出干粮。 那男人把马系在树上,起身一跃坐在树杈上喝着酒。 “兄弟,你去风月城干什么呀?我听说那里最近要打仗了。”他咬一口干粮喝一口酒,动作潇洒随意,这句话也像是脱口而出的。 “去等人。”钱真翔没有嘴唇,他只能把干粮都咽下去才能说话,而且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只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了他几个字。 “那里根本就没有几户人家了,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你会不会是消息错了?怎么会有人在那里等呢?” “那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过去等人,人齐了就离开。” “那好吧。”他仰头一口保护中剩下的酒饮尽,然后翻身从树上跳下来,从马的随身袋子里掏出另外一壶酒。 “要不要尝尝这酒?”他冲着钱真翔的方向挥了挥手,里面发出酒水撞击的声音。 钱真翔顺手就接过来,拧开瓶盖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就闻起来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入口如何。 他又把瓶子凑近了一些,仔细的闻着那里面的香味,然后看了那男人一眼,抬起宽大的袖袍挡住了脸,在确认没人能看见他脸之后,这才微微把酒水洒进了嘴里一点点。 这酒入口绵柔,可是从喉咙划过的时候却带有丝丝暖意,即使是进了肚子里也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怎么样?这酒不错吧,可是我亲手酿的呢?!”男人得意地笑着,只可惜他生了一张面瘫的脸,即使话痨如贺兰,也做不出生动的表情。 “还不错。”钱真翔点点头,把酒壶扔回去。 他所说的是实话,他真心觉得这酒不错。 虽然他平日里喝酒极其讲究,非好酒名酒不喝,但是他这壶酒闻起来就香,喝到肚子里也暖和,也算得上是好酒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基本上就没喝过酒了,就算是躲到酒楼里大吃大喝也没点上一壶酒,唯一让他嘴馋的就是他师父用来磨剑的那坛子。 只可惜拜师之后他半点儿觊觎之心都起不了了。 他平生极好烈酒,尤其喜欢那种能辣的喉咙都疼的酒,别看他性子生的软乎乎的,心劲儿却比任何人都高。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几坛吧!我家就住在风月城,等你等到了人一起带着离开吧。”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把壶放进马身上系着的袋子里,大口的咬了一口干粮。 “……好啊。” 离开的时候吗? 他确实是要离开的,带着这酒也不错,至少在他受伤的时候可以用来清洗伤口。 出了那城,他大概是一口酒也不敢碰了。 他是东北人,好喝酒,但是不乱喝酒,他深刻的知道酒能乱事,若是被酒麻痹了头脑什么事只知道往上冲的话,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低头摸了摸被斗篷掩盖之下盘起的双腿,他腿部肌肉比较发达,所以剥皮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损坏腿部的组织。 以至于他走了这么久的路还一人坚挺。 虽然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可他更喜欢如此,至少让他头脑清醒,不再犯浑了。 三口两口将干粮吃掉,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来继续赶路。 身后跟着的那人也赶紧把干粮吃完,牵着马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今天太阳不大,天气也没有前两日那样闷热,林子里的风带有丝丝夏日里的郁气,吹在他漏在外面的手上,不疼,但是痒痒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男人牵着马落后他十几步大声的喊道。 狗子身形一顿,反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大名裴阢,小字承缺,你叫啥呀?”他声音好听,语气也爽朗,稍稍减缓了一丝夏日的闷热。 “……”“朔风。”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虽然他心底从不承认自己就是朔风,可是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确实在向着朔风转变。 他要变成那个神经病了,这个事实他心里非常清楚。 “朔风?这个姓氏很少见的,我没有听说过,而且你没有小字吗?” “狗蛋吧,祖奶奶就是这么叫我的。” “哈哈哈!我常听长辈说小孩儿要起贱名才好养活,看来你的家人很爱你呀!” “……” 好像是吧,那个家族里没人不对他好,只是他一个都不喜欢,还总觉得那些人的眼里藏尽了功利,尤其是他亲眼目睹这些人处决了他小嫂子之后。 他们爱你有什么用?又不爱别人!他不喜欢这样的爱。 ———— 两人走过一个村庄之时,空气突然变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一间破旧的茅草房里,他们两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 “你看见没有?刚才那个人头顶上那两个字!” “朔风!我敢确定就是那两个字,他可是官方挂出的通缉犯,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动手?” “动个屁呀!就咱们两个能打过吗?赶紧发定位啊!”高瘦的男人一巴掌把比他矮上半个头的男人脸扇的歪到了一边。 然后挤出公屏,歪歪扭扭的打了一行字。 【世界】多宝:发现朔风了!有要定位的没有?!先到先得! 立马就有人给他回复。 【世界】阳春白雪:废话少说,你发定位就是了,还能少了你的钱不成? 【世界】多宝:我发送了一个标点定位[点击查看链接]是否使用传送符传送? 狗子没有注意到公屏上发生了什么,他正专心致志的赶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风月城,根本就不知道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名字,更不知道马上就有人要来千里追杀。 在洛阳城的两个玩家根本就没在他心里留下任何印象,甚至没有对自己的名字多加掩饰。 大概在他心里还觉得,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钱来杀他的吧? “我们快到了!你看前面就是。”裴阢左手拿着剑右手牵着,指了指不远处已经看到尖尖的城楼。 钱真翔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好在城门已经快到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朔风!不然咱们两个一起骑马吧!这样走下去恐怕都天黑了才能进城!最近可能还有城禁,去晚了就进不去了。” 他已经说过了边关快要打仗了,他外出去找表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钱真翔看了看那匹一直跟着他们的马,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会骑马,虽然总跟着朋友们去马场玩儿,可是他从来没有自己上过马,上次回洛阳他都不敢快骑,这一次有人在,应该不用担心的吧? 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背上显得有些拥挤,姿势又略微有些尴尬,钱真翔想了想还是变成了狗子,不然他们俩坐在一起太像搞基的了。 对于他能变身这件事,裴阢虽然惊奇,但是也没有认为他是个妖怪,大概是因为他的穹武大世界已经生活了很久,见过了很多玩家吧? 两个人上马之后速度果然快多了,出了村庄一路东上,没有一会儿就看见了城门。 还没等他们高兴,就被一行十几人拦了下来。 为首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短袍,脑袋倒不是包的严严实实,可也围了一条黑色的蒙脸巾。 “朔风!受死吧!”二话不说上前开战。 一剑就冲着狗子的脑门儿去了,可是他一击没有得逞就被裴阢挡了下来。 白衣剑客翻身下马,将剑出鞘沉稳的应对着这场战斗。 他不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可是明显他们的目标是跟他一起骑在马上的朋友,碰到的朋友就是碰他,不可饶恕! 狗子也从马上跳下来幻化为人形,不过他没有急着拔刀。 “各位是看到了通缉吗?没有关系,官方能出多少钱我出双倍,大家可以把账号留下,我保证天黑之前到账。” 他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等天黑之前把所有的珠宝都当了银子,再来几十个人,他也可以轻松地给出银两。 他还不是一个恶魔,不可能拔刀就杀人的。 而比起他息事宁人的心态,对面那些人却不觉得这人能付出多少银子,毕竟就算他身上穿着的那身斗篷看起来很值钱,但也只有一身而已,他们又看不见里面穿了什么,不过就算你再有钱也有钱不过官方吧?! 这可是官方下的命令,如果今天他们不杀死,明天就会被别人杀掉,少杀一次就少赚一次钱呢! 到达风月城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派出一位代表……”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废话少说,今天必须上你!”说着拎着武器就冲上来。 钱真翔没有办法,只好掏出了摧天刀。 他已经发过誓,从今以后要么不动手,要么出手就不留情了。 毕竟谁知道你留着他会不会成为一个祸患?富可敌国根本就没来得及告诉他是不是一条命的限制已经解除了就消失了,所以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有一条命。 也不敢确定这一条命用完之后他会发生什么? 到底是彻底死了,还是回到现实中去了? 也许这些人死掉之后是回到现实中的,可是他是脑电波在这里,脑电波死掉了,那外界的身体也会死掉吧? 不管如何,他不能死。 为了活着,就算杀再多人也在所不惜。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外如是。 “朔风!你先离开,我应该能拖一段时间,你去裴府找人出来。”他家大业大,府里面养了众多的武林高手,他虽然武功不是很高,但是能拖一段时间。 都相信这段时间够他家里的武林高手赶到了。 “说什么屁话?你能有心留下来帮我,我很开心,但是这是我们的恩怨,我不希望你卷进来。”言外之意就是你赶紧离开吧! 他能看出来这个小子心思简单,也是很单纯的想跟他做朋友而已,所以即使他心狠,也做不到拖朋友下水的事儿。 而且如果这小子出了什么事,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阴影了吧?他的朋友一个一个接二连三的在他的眼前去世,早就让他心生防备,再也不想交朋友了,如今这个倒贴上来的虽然相交不深,可在心底他们已经确定了朋友关系。 他早就说过,只要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可以把你当成一辈子的朋友。 “别傻了,他们那么多人!你自己留下不是等死吗?” “那你自己留下就死不了了?!”他想瞪他一眼,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眼皮,还是收回了举动,万一把眼珠子瞪出来怎么办? “少跟我们表演什么兄弟情!要打就上废话那么多!”那穿着黑色短袍的男人语气很不好,冲着后面使了个颜色,十几个人一拥而上。 钱真翔和裴阢后背贴着后背展开了架势。 那穿着黑衣服的人,第一招就冲着钱真翔而去,招式老练很辣,似乎想要一招必杀。 反观钱真翔,他异常淡定的在那里双手举着刀,眼珠子仔细的盯着那男人的动作,一眼就看出了他肋下的破绽。 长身突刺,一刀直冲着他肋下而去,可惜那人反应极快,他没有打中,不过他也没有气馁,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着师父教给他的一招一式。 和几个人打成一团,招式越发熟练,渐渐地也为对面几个人添上了新伤。 局势一直很平稳,没有任何人死去,打的那几个玩家都有些无聊了,频繁的释放大招让他们的蓝条瞬间空了一大半。 偶尔变换一下阵型,撤退后方去喝上一瓶蓝药。 钱真翔以为,他们会这样耗下去,觉得这些人失去耐性,打算下次找更多的人再来,可是他错误的估计了时间,眼珠子一眼就瞄见了天边静静升起的明月。 他只感觉眼前一红,立刻就明白自己又要出现那种状态,他立马就急了,浑身一个手刀就把裴阢砍晕。 这操作看的那几个玩家目瞪口呆,刚刚明明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怎么回头就内斗了呢? 钱真翔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新交的朋友看到自己变成魔鬼的模样。 他单单是第一视觉就把自己吓坏了,如果让他旁观到,是不是就要失去这个目前唯一的朋友了? 他眼睛一红再红,就像是电视里奥特曼快没能量知识胸前的灯一闪一闪的。 这是奥特曼是快要没能量放大招了,而他则是能量储备充足准备大开杀戒。 他亲眼目睹过自己的手一刀一刀的砍死别人,虽然他不知道这样的失去控制发生过几次,但是他确定肯定不止发生在那狐妖中间的一次。 也许他以前就这样过,还记得在天门洞他下跪的那一次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勇猛。 之所以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大概是因为那时候还有眼皮,所以他看不见折射的红光。 他满眼红光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刀,那刀在月光下闪着荧光,刀身反射出他现在的模样。 在那反光中,他是一个于意思完全融为一体的家伙,只有两个眼睛亮的发光。 他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真想立刻就扒了这人的衣服,咬在他脖子上喝血。 钱真翔皱了皱眉,把这种邪恶的念头甩掉,抬头看一下在那穿着黑色短袍的人。 “你们还要打吗?”他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本就因为没有嘴唇遮挡声音有些怪异,现在更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那十几个玩家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退意,他们还没见过什么眼睛特效,但是看过许多的电视剧,一般这种情况不是走火入魔,就是他本来就是恶魔。 只是那穿着短袍的男人却不以为意,他看着这些有些畏缩的玩家骂道:“怕什么?他现在只有一个人,我们有十几个,打车轮战也能耗死他呀!” 反正他们复活快,就算是每个人只砍他一刀,也能很快就把他耗死!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他那把摧天刀的奥义,那可是吸收人灵魂的魔物,想复活断断是不可能了。 他们听老大这么一说也纷纷想到了那战术,于是点点头,准备齐了家伙。 钱真翔看到此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一点儿也不想退缩呢?“一起上吧!” 他这个话他自己都觉得嚣张,可是没办法,谁让他自己现在有这个资本?虽然他觉得借助外力很可耻,但是借助外力杀自己的敌人有什么错? 是这些人执意要与他为敌,他有劝过也有妥协过,所以这只是他们自己找死,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钱真翔握紧了刀,再一次抬头直视明月,立马就感觉到力量更加充沛了,他嘴角的肌肉扯起一个弧度,眼中带着疯狂。 他再一次失去了对招式的控制,一双手只知道砍砍砍,可这样是最有效的,没有招式也就没有被解开招式的可能。 更何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招式都是鸡肋。 他一边砍着,一边享受似的听着他们的哀嚎,一边又感觉到背后那老地方隐隐有什么要突破的感觉。 这些人没有坚持多久,被砍成七八十块散落在地上。 血流成河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景象,血肉堆成了小山,甚至还有一对儿眼珠子站在山顶上,上下左右的乱转转。 那老大此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磕头求饶。 他的队友到现在都没回来,身体也没有消失回到复活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能偷人灵魂的那个恶魔呀! 难怪官方开出那么高的价格要杀他,只是这坑人的官方为什么要他们玩家来行动? 可是即便他头顶都磕出了血,钱真翔还是没有放过他,动作潇洒极致,一刀下去鲜血喷涌。 人头落地的一瞬间,那男人看到了钱真翔隐藏在斗篷底下的脚。 那脚血淋淋的,上面还带着很多的鲜血,不知道是他的队友的还是他自己的。 钱真翔杀完最后一个人,神智稍微有些回复,他抬起自己的手,竟然发现有几个地方血肉脱离,露出了支撑他行动的白骨。 他皱了皱不存在的眉头,又看向了手里的刀。 这刀依旧泛着银光,上面一滴血也没有留下,看起来漂亮极了。 他将刀收回仓库,抬起脚踩在了那个领头人的脑袋上,轻笑道:“执迷不悟的人都逃不出这个下场!” 执迷不悟的人都逃不出这个下场!相必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只是他可不会像这个人一样犯傻到连累自己的朋友。 他歪过头看了看晕在地上的裴阢,心里有些回暖,红光渐渐退散。 就在抬头之间,他看见了月亮站在树梢上的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子,穿着纯白色的衣裳。 离得有些远了,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如何,只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 只是没等他仔细去看,那个人在月下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他视线里。 他皱了皱眉,背起裴阢继续赶往风月城。 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站在城门之前,看着禁闭的城门,默默地找了一些干草叶子。 然后把裴阢放在树叶子上,他自己则又走回了碎尸堆,牵回了他们的白马。 这一夜天气很好,月亮很圆,他的眼睛若有若无的亮了一宿,可是他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在光亮之下他无法睡着,可是他发现了另外一个看这世界的视角。 红光之下,黑夜之中所有的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想他的眼睛大概很吓人吧,那只被他摸了很久的小兔子只抬头看了他一下就被吓跑了。 他坐在那里无声的笑了好久,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他知道,他已经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风月总无边 第二天早上,城门大开,钱真翔背着裴阢走进了城里。 说来也怪,这家伙到现在都没醒,要不是呼吸顺畅,钱真翔还以为自己一个手刀把他打归西了呢! 大概是两个人的姿势太奇怪了,百姓们纷纷驻足停下,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 这时候,裴家出来采买的家丁眼尖的看见了被钱真翔背在背上不省人事的大少爷。 他立刻就知道少爷危险了,立马将手上的包裹一丢,紧赶慢赶的跑回了裴府。 这一边,钱真翔也已经打听到背上这小子家住在哪里。 听路人的描述,这应该是一个名门望族,大概十年前才搬迁到这里的,虽然是个外来户,但是在这里积德行善已久很受爱戴。 这里是边城,根本就没有愿意来镇守的官员,除了打仗的事交给那些只会打架的莽夫将领,城中的大小事务都由裴家掌管,这裴江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好歹也是个大家族,一家人浑身正气,将这风月城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这里到底是边关,物资缺乏,每年不产粮食的时候,总要花大价钱从外省引进,这也导致了风月城更加落后。 但是相比于繁华的京都中原,这里更多的是民风淳朴,百姓和乐。 别看这里的名字叫的那样想入非非,可这里是个正经的城池,不管是清楼楚馆还是赌坊,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再加之这里气候恶劣,也难有优秀的商人到此地驻扎。 所以这城里大多是本土人,相互知根知底,很少有纠纷发生。 如今正是战争之秋,可是城里依旧和乐融融,人们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又或者他们早已不以为意。 他跟一个卖菜的小哥打听到裴府的位置,于是便背着背上的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他的脚程不快,有,因为每走一步都疼的很,所以可以说是慢极了,以至于那家丁都已经找到了护院,带着一大群人迎面走了过来。 “快放下我家少爷!”那家丁站的队伍前指着钱真翔猛喊。 钱真翔于是抬头看他,那家丁明明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却依旧被吓得倒退一步,看来平日里就是个怂怂的货。 那几个护院绷着厚厚的肌肉颤的家丁后面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咬着牙用力彰显自己的身体,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声音。 他们几乎都没有穿上衣,肌肉在阳光的照射反射着油光,看得钱真翔心里一阵反胃。 他实在欣赏不来这些浑身都是肌肉的家伙,那些小年轻人天天嚷嚷着要练八块腹肌,八块腹肌,可是要真练成了这个样子,恐怕自己也得反胃了吧。 照他看来这根本就不叫健身,这是把肌肉当饭吃?! “我没有恶意,只是送他回来而已。”她没敢再看那些人的肌肉,低下头颠了颠背上的大少爷说道。 “放屁!如果你没做了什么,我们的大少爷为什么会晕倒?”可能是因为身后有肌肉壮汉的支持,所以这已经快怂成一团的家丁硬声喊着。 “文才……不得无礼!”这时钱真翔背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原来是已经睡了半宿的裴阢醒了。 他根本就没受什么伤,此时语气如此之弱,还不是因为他一动弹后颈处就传来一阵刺痛。 他揉着脖子从前振翔身上跳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呀兄弟!不过我记得我们明明在打架,然后为什么我突然晕了?……” 他揉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而钱真翔则是默默缩小了身形,假装自己不存在。 “算了算了,不想了!朔风!咱们已经到了风月城就到了我家的地盘了,不如就住在我家里吧,我好不容易带回去一个朋友,父亲肯定会很高兴的!” 一说到父亲他的语气就有点兴奋,可是忽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起来。 在他旁边,钱真翔不动声色地耸了耸肩膀,稍微缓解了那里的压力,看了看天色还早,并没有打算住进这人家里。 “这附近应该有客栈,我在客栈凑活几天就好。”他的袍子往旁边甩了甩,却被裴阢一把抓住了一角。 “外面哪有我家住的舒服?还是去我家里吧!而且我还想请你做客呢!就算你等的人来了也要多住几天啊?!” “嗯?”钱真翔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 “是我妹妹,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们都是好朋友了,我妹妹的大喜事你肯定要来吧!” 钱真翔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裴阢立马就高兴了,牵过他手里的马绳,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家里走。 那家丁和护院都看愣了,感情真的是个好人啊!他们差点就冤枉了客人了。 不过此事也就想想作罢,毕竟在这风月城里很少产生误会,大概客人也不会怪罪他们这些小小的家丁的。 不得不说,这裴府所有人好像都是戏精,内心戏十足啊! ———— 钱真翔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裴府,每天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床铺软乎乎的,就连洗澡水也是香香的。 每天也根本就不无聊,因为裴阢没事就会跑过来,有时候找他一起聊一些剑法武功,或者是一些江湖趣闻,有时候就约他出去玩儿。 短短三天的时间,陈真祥就把整个风月城逛遍了,甚至是最近日夜操练的军营都去过几遍。 别看裴家大少爷是个面瘫,其实他内心里幼稚得很,最喜欢拉着他去偷鸟蛋,兴致来了还会抠河边的泥巴玩儿。 不过这个人心地也十分善良,偶尔会看见这人为了乞丐慷慨解囊,导致自己连饭都没得吃,只能饿一天,然后回去大快朵颐。 总的来说,钱真翔觉得这是一个可交的朋友,虽然心思简单,但是也不是不懂道理。 这大概叫做大智若愚。 他不像小桃花那般单纯到了蠢的地步,他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想到后果,心思细腻之极,但是同时也纯善之极。 钱真翔忍不住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无条件的付出,随时随地的善良。 可真要比起来,其实,他与小桃花更加相似,都是善良到了单蠢的那类人,虽然他后来清醒了,已经不再那样纯粹善良,可他总感觉善良的本质依旧存在。 那是长在他骨子里根本就不可能剔除的。 湖心 这天裴阢约了几个好友在湖心泛舟,钱真翔也在其中。 他跟在几个公子哥身后,看着他们穿着华丽摇着纸扇,自以为风流潇洒,可在他看来动作有些过了吧?再风骚地撩眉也不会把眼睛皱成那样吧? 他伸出手肘轻轻怼了怼跟在他旁边的裴阢,“你这几个朋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裴阢失笑,摇摇头轻声道:“他们招摇惯了,但都是好人,你也不用拘谨大家都是朋友。” 他虽然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探究地去观察朔风黑袍之下的躯体,他从来没见过朔风脱下这身黑袍,就连手也没见过,上次还他玉佩也是把手包得严严实实。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是说他经历了大火全身烧伤? “看什么呢?”钱真翔轻轻嗯了一身,低头就看见裴阢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面。 “没事没事!嘿嘿!”裴阢连忙摆摆手,然后挤进了公子哥的队伍。 也许朔风是有难言之隐吧?好好的人谁愿意把自己藏在黑暗里?还是不要戳他痛脚了! 而他身后,钱真翔摩擦着手指,轻轻笑了,他刚才都准备好怎么回答了,谁知道这个人很不没问呢?真是细心极了。 ———— 这画舫不大,刚好容下他们几个,正好到连船夫都记不下来了。 裴阢站在船头犯了难,钱真翔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我来吧,我会一点。”他和老婆去玩过,自然学了一点。 “这怎么行?你可是我请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划船的道理?”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又不喜欢那些诗词歌赋,在这里听听就行了,划船又不需要多累。” 其实船上还有几个船夫,毕竟是那么多人的船,光一个人怎么划得动?所以就算他在这里帮忙也不会太累。 而且,他还真的不会和古代的公子相处。 这些人不像是他在现代的狐朋狗友,只会拉着他喝酒打牌,这些人可是真才实学的吟诗作画,他这个九年倒数第一记录保持者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可是……” “诶呀,快进去吧,外面风大,你这小身板还是不要凑热闹了!”不由分说地把裴阢推进房里,然后捡起了船板上的桨。 讲真,他是个一米大八的标准东北人,虽然没有肌肉也不太胖,可他抗冻啊,裴阢这小子比他矮了五厘米左右,南方小伙儿身体又不壮,吹感冒了怎么办? 裴阢趴在门帘边上说道:“那你累了喊我,我也会划,咱们换着来!” 钱真翔摆摆手让他进去。 心道,那几个船夫都中年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健壮,人家都能划,他为什么不能? 跟着大家把船桨撑在岸边用力一推,船就离开了水岸,只需要偶尔划动改变一下方向,其他时候,他只需要坐在船头就好了。 他坐在船板上看着水面荡起的波纹,偶尔听听里面的谈笑,难得悠闲,他便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船往湖心游去,那里的画舫更多,更热闹些。 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女子在船上或者是夫妻两人出来浪漫,很少有像他们这样一船男人的! 不过他们船上独特的标志很引人注目,那可是裴家,真正的名门望族!只要搭上一点关系,那肯定就离飞黄腾达不远了! 但是同样的,要是搭错了茬,那就完蛋了!虽然人家不与你一般见识,可这风月城有得是人为了搭上线来收拾你! 所以,即使那些女人心动极了,可是谁也没敢来搭讪,而且还自发为他们让路。 他们的船很快就划到了最中间,也就是最热闹的地方。 到了这里可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到处都是船,连鱼都不会从他们身边游过。 钱真翔皱了皱眉,这里过于热闹了,半点也没有诗情画意,全都是嘈杂的人声。 画舫里的公子们也都皱了眉,他们正玩着击鼓传花,外面那些人吵得他们心绪不宁的,根本想不出句子! “怎么了?”裴阢掀开门帘问道,可狗子却没有回答,他正紧紧盯着湖底。 裴阢赶紧让船夫离开这里。 钱真翔这时仿佛刚刚回过神,他拍了拍裴阢的手臂,指着湖底说道:“我要去下面看看,你划船回去吧。” “嗯?去下面干什么?” “你别管,赶紧带着人离开!我觉得等下会有不好的事!”说着就要往下跳,被裴阢一把抓住。 “危险你还下去?跟我们一起回去!” “别闹,快点回去,我不会有事。” “噗通”一声,钱真翔跳进水里,吓了裴阢一跳,可是看他游泳不错,这才放心,按照他的说法和船夫们一起把船往岸边划。 一边还提醒路人,“大家快离开这里,有事情要发生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从他和朔风认识的这几天来看,朔风不像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路人们一听,有的立马就跟上了他们的队伍,有的则不以为然,裴阢又喊了几次,见那些人还不离开,也没有再说。 他是很善良,但是他不当烂好人,人家不领情他可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很快跟着他们的都上了岸,大家站在湖边观察着湖面。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湖面上那些本来就没离开的人暗自嘲笑,什么大家族的少主,不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大鱼就给吓成了这样。 裴阢也皱着眉,倒不是觉得朔风匡他,而是这么久过去了,一直也没见朔风露头。 一个人游泳再厉害,他能在水下憋气那么久吗? 心里暗骂自己,怎么那么听话,人家说了几句他就真的上岸了! 刚想叫人下去看看朔风怎么样了,突然湖心传来巨响。 他扬头一看,竟是七八只画舫撞到了一起。 他刚要诧异,却看见了那几艘船掩盖之下的漩涡。 他心里一惊,立马想派家丁救人谁知道那漩涡扩展速度极快,已经把那几只船吞没了! 并且正在壮大! 岸边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漩涡,一时间对裴家少主敬若神明,还好他们跟对了人,不然此时被卷进湖里的就是他们了! 而裴阢则万分焦急,不但是怕那些人凶多吉少,最重要的是,朔风也还没回来!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湖心亭 那漩涡越来越大,席卷了整个可见的湖面,漩涡中心隐约还可以看见鱼儿被水流冲晕,就连靠近湖边的岸上,两三米的地方也没能幸免。 大家赶忙撤退站在高地上观察的这漩涡,这漩涡破坏力极大,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会淹没周围的房子。 在场所有学识渊博的人士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地质变迁才能让平静的湖水变成巨大的漩涡呢? 不过他们的担心到底没有实现,那旋涡只扩大到那么一段距离之后便不再扩大,大概两三分钟之后,湖面平静下来,被卷入湖中的东西也飘了起来。 湖面上到处飘着死鱼,还有他们的船只破碎的木板。 “少主,这该怎么办?”一直等在岸上的家丁,这时候正护着裴家的公子和他的朋友们站在最高处,等到湖面逐渐平静下来这才发声,问他家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阢惊魂未定,他看着水面平静的波纹,竟然半点也看不出他刚刚还是波涛汹涌。 他不知道这种现象,等一下会不会复发?所以他不敢让家丁下去看看那些人还活着吗? 纵使他心底里在担心朔风,可是他不能让无辜的人死掉。 ———— 咱们短暂的把视线调回钱真翔跳进水中之后。 他只看见湖底有一个巨大的亮光,在水面上他看不清楚是什么,跳进来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明珠。 湖水略微有些浑浊,他憋住气向着那明珠游去,距离由远及近,这才看见了那明珠之下的东西。 那是一个六角凉亭,明珠正是镶嵌在凉亭的顶上。 凉亭?为什么会有凉亭在湖底呢?难道是被什么东西击碎了支柱,所以才沉没的吗? 可原因感觉那凉亭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警告着他不要靠近,可是他心底里好奇极了,憋着气越游越近,他只能看见六角凉亭的整个顶部,至于里面有什么全部都被这个盖子给挡住了。 就算一个人的憋气功力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做到长时间在水下呼吸,很快他就感觉到了缺氧的感觉,他抬头看了看湖面,这里的距离还是到凉亭更近一些,可是凉亭又不能给他空气。 那么到底是去凉亭还是先回水面上呢? 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在他心头盘旋多久,他眼珠子一瞪,脱下了裹着身体的黑袍,尽量的减少阻力,加快速度向着凉亭游去。 因为他没有嘴唇,所以嘴不能完全闭合,只能靠舌尖顶着牙齿,避免大量的水流进入,这也造成了他氧气流失很快。 在抓住夜明珠的那一刻,他用光了嘴里最后一口氧气,浑身也有些失去力气,他以为他应该要淹死在这里了。 可是那夜明珠却突然忽明忽暗起来,似乎所有的光亮都被他那只手给吸走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惊疑不定,猛然发现他已经能够在水下呼吸了,虽然身体还是有些无力,但至少应该不会淹死在这里。 他伸出脚踹了踹那颗夜明珠,用手去抠它的底部,用尽了各种的办法,终于把他从凉亭的顶上拿了下来。 他可不知道自己在水底下呼吸到底是不是因为这颗夜明珠,但是还是拿下来放在手里,他才敢继续往下探索。 可是当夜明珠脱离凉亭的那一刻,他感觉脚下的水流剧烈的抖动起来,一条小小的漩涡自他脚下升起,越来越大,往两面排开水来。 他没有被漩涡卷走,只是拿着夜明珠呆愣的站在凉亭上。 此时,他身体周围已经没有水了。 而漩涡正自上而下越来越扩大,没过一会儿,当他抬起头来之时,已经可以看到天空了。 他突然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裴阢那家伙有没有听话的离开? 这漩涡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如果他离开的有些晚了,说不定就是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果然如他所预期的,他看见头顶那小小的露出天空的漩涡正在扩大,没一会儿就扩大成了半个船大小。 他没去再看,只是顺着身边的空气,划下了凉亭的顶部。 亭子里并没有被漩涡包围,他看见一个全身都是黑色的人被困在凉亭里。 他身上没穿衣服,四肢被纵向绑住,浑身都被一个黑色的物质所覆盖,他的脸上没有五官。 钱真翔憋住气游进了凉亭,伸出手敲打了一下那人光秃秃的脑袋。 谁知道那人头顶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敲的硬质的土壳上,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不是这个人本来该有的样子,他大概是被埋在土下了。 他抠了抠那人形的头顶,果然抠下了一点儿黑黑的泥土。 真不明白泥土是怎样在水下保持干硬的。 同时他也在吃鱼,要不要帮这个人打开这道枷锁。 他拽了拽锁住着人形的锁链,那锁链好像是精铁制成的,十分坚固,而且漩涡就形成在湖心亭的顶部,可是湖心亭却一点儿都没有被破坏,这说明他异常坚固。 所以即使他打开了这层泥土,这个人也逃不脱锁链的吧? 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在那泥人身上左瞧瞧,右踹踹。 费了好半天的劲儿,终于在肚脐的地方打开了一丝裂纹。 他赶紧乘胜追击,掏出仓库里锋利的小刀,用刀柄一下一下狠狠地砸着,有夜明珠在手,他在水下可以自由呼吸,就是力道用的太小了些,他们头顶上正式漩涡,所以在水下他也能感觉到水流带着手臂在走。 这使得他本来就不大的力气减小了三分之一,只能更加用力的去凿。 不过这土似乎不厚,裂开一条之后立马成珠丝状裂开,他用力的扳了扳土块,果然很轻松的就拿下来一块儿很小的土坷垃。 他再接再厉,很快就将整个肚子部分的土拿了下来。 土之下露出一片深紫色的肌肤,他在上面揉了揉,揉掉了泥土之后,里面的皮肤只是比常人略黑了一些而已。 能确定里面是一个还活着的人,不然在这里封印这么久肯定早就腐烂了。 他又添了一把劲儿,卖力的在这人身上凿凿扣扣,很快就把他上半身的土清理掉了。 他没敢再往下半人身去扣,如果这是哪个大能封印的恶魔的话,至少不可救出他的腿,他就还有能力跑的呀。 他赶紧伸手去抹那人脸上残余的泥土,渐渐地一张男人的脸就显现出来。 这男人五官硬朗,眉目紧闭,长发被泥土凝固在一起。 他同样是光着身子的,至少上半身什么也没穿。 因为这里靠近亭子上部,所以有些暗,他只能伸出了手里还有些残余光亮的夜明珠去照亮这人的脸。 谁知道还没等他看个仔细,就被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 那眼睛里的红光和冲天的恨意一下子就把他看傻了。 那个人动了动手上的锁链,见还是拽不出来,嗤笑一声,问道楞在他面前的钱真翔。 “你来这里做什么?”可能是因为刚恢复,他的脸部神经似乎有些不正常,总是诡异的抽动。 “我?你认识我?”钱真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过他那张只剩下几个洞的脸根本就不能传达他的情绪。 “当然,救世主嘛!哈哈哈,你还是一样的蠢。” 钱真翔挑眉,“怎么别人都说我是灭世之人,你却说我是救世主呢?” “切,那些人的话听听就够了,你是这世界的创造者,他们都不过是被你的思想所控制的傀儡罢了。” “那……”他想问他为什么要多灾多难呢?既然他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不应该为所欲为才对嘛。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屠魔的少年最终成了魔……” “这世界上除了我,你谁都不能相信,他们都没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劝你善良呢?” “那你又是谁?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欧吼吼~~我就是你,我只不过经历的比你多了一些,朔风那个蠢货,难道他以为只有他回来了吗?我们是一体的,谁也不可能独自回来。”他似乎有些疯魔的笑了,歪了歪脑袋,像是在看着钱真翔怀里的夜明珠。 “你肯定不会信我,因为上一次我也不信,但是这颗夜明珠你要留着,他会帮你大忙的。” 说完偏过头去靠在双手上,轻轻闭上了眼帘,似乎不想再说话了。 而钱真翔则是拿起夜明珠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发现他跟自己仓库里的那些宝贝没有什么差别,他用手怼了怼被绑着那人的脑袋。 “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还有朔风,东郡王说他和我融合了,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融合他是个神经病啊!” “你把话说清楚啊!别睡觉!”那个人不回答他,他更加生气的去怼他的脑袋。 可是那个人始终不再反应,即使再生气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把夜明珠收回了仓库里。 “喂,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但是我想信你,就算你骗我也没关系,我已经被骗的太多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吧。”他伸出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血手,拍了拍那个人正常的脸。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是以后的他,那就说明他这身皮肉还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谁又能确定这个人有没有说谎呢?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就喜欢骗他。 突发状况 “你要是没有别的话,我就该先回去了!”如果裴阢没有事的话,现在应该特别着急吧? 那个人仿佛睡着了,一句话也不说,钱真翔摇摇头,爬上了亭子。 漩涡正在回笼,一点一点的排挤出空气,很快湖水就恢复了正常,他手里没拿着夜明珠,所以现在呼吸有些困难,之后拼命的往水上游。 可是游到一半儿,他突然看见了自己光秃秃的手臂,他的袍子为了减轻重力已经扔掉了…… 他现在真想给自己一个脑瓜崩,明明放进仓库就好,他居然傻缺的把它扔了。 这可怎么办?肯定不能正面上岸了,他借着一块儿浮板的遮掩,把眼睛露出水面,果然见到岸上还有一大堆的人站在那里围观。 虽然此时已经风平浪静,但是所有人都不敢下来看看。 而他担心的裴阢也好好地站在最高的地方,此时正在湖面上四下寻找着。 他总算安了心,又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下,往那些人对面儿的方向游去,那边的岸离的很远,也没有太多的人,他悄悄上岸的话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他时不时偷偷浮上水面吸气,然后又游下去躲藏在浮着的烂木头下面。 很快,他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上了岸,躲在离湖最近的暗巷里,翻找的仓库里还有没有什么能够遮体的衣服? 没过一会儿,他居然在箱底找到了自己曾经做的那个任务的奖励。 云川套装……他明明记得送给富可敌国了,可是又好像没有送出去,他揉了揉脑袋,感觉脑袋疼的厉害。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紊乱,所以有些事情到底发生没发生过,他都不记得了。 不过当下只有这一套衣服,虽然这衣服青白的颜色不适合他,可是也勉强遮体。 只是他的脸还是蒙不上,这血淋淋的只要从暗巷里走出去还不得吓疯一两个!? 情急之下,他居然从仓库里拿到了一张金丝手帕。 这手帕也算是金银财宝的一种,是用一种很名贵的丝线所做,上面的图案也是由金线绣成。 说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算得上珠宝,主要是这上面自带香气…… 他拿着这东西在头顶比划了一下,刚好把他脑袋全部盖住。 只是这手帕略显女气了一些,还香香的,又是半透明材质。 就算盖着它,外人看不见他的脸,也能看见他脑袋上红红的颜色。 他又翻了翻,仓库里已经没有比这个还有用的东西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手帕盖在头顶,靠着墙挪到了墙边,探头探脑的看着街上的行人。 他等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已经确定了湖中暂时没有危险,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围在湖边热闹,他就趁着这个空档,急匆匆地跑出了巷子。 可是就算大部分人都在围观,可街上依旧有不知情的人在逛着。 他怪异的模样引得几个少女清笑,以为是哪里来的杂耍先生,羞得钱真翔伸手拉了拉帕子。 谁知道那些小姑娘突然惊叫了一声,捂着嘴跑开了。 钱真翔愣了一下,也看见了自己漏在外面的手。 这手已经没有初见时那般恐怖了,但是被活生生的剥下去皮,手指上本就不厚的肉已经空出了白骨,留着的肉也坑坑洼洼的,刚被水泡过边缘还有些发白。 看着是挺恐怖的。 他默了一下,把手背在身后,急匆匆的跑去了裴府。 他没有从正门进,如果他穿着黑袍交定肯定认识他,可他现在穿着一个那些小鲜肉才喜欢穿的衣服,又蒙着脸除了说话的声音,肯定是不足以服众的。 所以他就从守卫薄弱的地方翻墙而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这房间里有几套裴阢送来的黑色斗篷。 和他自己那件样式差不多,只不过装饰的更多一些而已。 现在也只能将就的披着这些了。 他匆忙的披了衣服,仔细的检查了手上,身上没有再露出来肉了之后,这才离开裴府,他现在得去找裴阢,不然那小子肯定担心。 正如他所想,裴阢此刻不仅担心还内疚的很,他指挥着家丁下湖去捞那些人,已经救上来七八个了。 有两个救上来时就没了气,剩下的还活着,只有些呼吸困难,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这湖里还有很多人,家丁的工作量太大,救人的速度也有点儿减慢,他急死了,每慢一分一秒都有可能让一个人失去生命。 这时候,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们加入了救人的队伍,被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也有好几个人已经浮了上来,他们的尸体被泡的发白,身上还有各种被船板击打过的伤。 裴阢一边安抚着死亡人的家属,一边吩咐下人加大力度排查湖里还有没有人。 他此刻心里难受得很,因为明明已经救出了这么多人了,可还是没看见朔风的影子。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想跟一个人交朋友,以至于当惯了大少爷的他不自觉地带着点讨好,可是他们刚刚成为朋友不久,朔风就遇到了危险。 这怎么能让他心里不难受呢? 这时一个家丁突破人群来到中间,他手里举着一件黑袍,着急麻慌地喊着少主少主。 “怎么了怎么了?”裴阢从尸体旁边站起来,刚回了半个头就看见了家丁手里举着的衣服,他心里一惊眼前一黑,要不是后面有人扶着他肯定倒到了地上。 胸口闷的生疼,呼吸竟然有些困难,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那件衣服手发抖,本靠在仆人怀里,嘴张的大大,大口的吸着气,才没让自己昏过去。 所有人都担心的看着他,而他居然觉得自己鼻子好酸好酸,不过眼泪还没流下来,他就见到了挤进人群的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厚厚的黑袍,头上的斗篷还纹着金边,披风似的袍子角下,那里正纹着一只展翅的金色凤凰。 “朔……朔风!”他迟疑地喊道。 他刚刚看见朔风的袍子,还以为他已经遭遇了不测,下一秒就看见了和朔风有十分相似的人。 他不敢确定,只是弱弱的喊道。 他听见那个人笑了笑,然后裹着黑袍的手向他伸来,他看了看那双手,借助了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你妹的!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总算恢复了力气,扬起一拳头就打在朔风肩膀上,嘴里骂道如此,可是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 钱真翔没说话,他装作吃痛的样子捂住了肩膀,逗得裴阢不自抑的笑了。 ———— 这件事情暂且告一段落,那些被漩涡冲散的人最终没能全都救回来,他们一共捞上来三十六人,其中有十二个已经死掉了,还有六个人没有救回来。 其他的人正在医馆里,不知道能不能救了。 可是还有家属来报备,说是有人没能救上来。 可是他们的人已经在湖里搜寻了一天一夜,再也没有看见浮尸,还有沉在湖底的人了。 这湖根本就不深,不知道是障眼法还是怎么回事,所有参加搜救的人都没有看见那座湖心亭,他们始终只在乎心亭以上四五米的地方搜索。 而在他们眼里那个高度已经是湖底了。 “诶,听说还失踪了七个人,一直都没找到……”裴阢坐在椅子上听着手下的汇报,心里有些难受。 钱真翔就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又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告诫过他们了?” “是啊!可是这连全尸都找不到,他们的家人该如何伤心?” “你难过个屁呀!他们死活管你什么事,你带着那么多人去救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些人是死是活都是他们自己作妖的,你不必愧疚。” 裴阢点点头,可是好像半点儿也没听进去。 他倒是不觉得朔风冷血,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这样想的,但是心里却难受的很。 他还是不习惯于面对着江湖,他在家里待的太久了,以前表弟在的时候还会带着他出去玩,后来他们就要搬到了这里,他每天只知道在院子里读书习武,长这么大只出去过两次。 一次是去找表弟,一次还是去找表弟。 他真的没有遇到过那么多阴暗,所以,才会为了别人的死而感到悲哀。 就算这些人的死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时候有两个婢女端着茶走进来,其中一个将茶水摆放好后,悄悄趴在裴阢耳边说了几句话,钱真翔只看见裴阢脸色稍白,“我先去后院看看!朔风你回自己院子吧!” 也没等钱真翔回答,他跟着婢女急匆匆地跑了回去,钱真翔一愣,然后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微苦,但是香醇的茶水弥漫在牙舌之间。 偶尔还有一点从他的牙缝里漏出去,他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品茶。 很快,一杯茶见底。 他看了看正堂之上牌匾上书写的四个大字【公正廉明】,然后起身离开了大堂。 最近裴府正准备着喜事,仆人们也都忙着布置府邸,随处可见红红的东西,灯笼在长廊上挂着一排又一排,红色的帘布被风吹的乱飘。 他走在这条红色的长廊上,听见了后院儿里哭天抢地的声音。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即使心底好奇他也没有去看,他知道,大概是新娘子发生了什么事吧? 只有那个裴府上下都宝贝的小姐才能让裴阢如此着急吧? 古式婚礼 他这客房离女眷的后院很近,加之他耳力日渐精益,隐约可以听见嘈杂的说话声。 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帘,对于后面的声音不做理会,他只是一个寄宿在这里过客,时间到了他就要离开,不想参与太多。 这时门外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是负责打扫他院子的婢女。 “公子要不要热水?院里今天只烧一桶了。”婢女擦了擦他屋里的桌子。 “哦?有什么大事吗?” “家里的姑娘落水了,全府的热水都送到后院了。” 果然是那裴府小姐出了事,不过落水?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不像痴傻的,而且府里就她一个姑娘,不可能会是勾心斗角。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落水了? 而且裴阢好像还不想让他知道的样子,难道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都送过去吧,院里不用。” “奴婢知道了。”然后躬身退出去,把抹布别在腰上,一边走路一边看到什么就擦一下。 大概是午饭的时候,有两个婢女给他送了饭就急匆匆离开,他独自坐在桌子旁,听着后院的哭声,有些食不下咽。 最后只能端着一盘花生米走出了院子。 在裴府的门墙上坐下,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街边的行人,偶尔往嘴里扔两颗花生。 “你在等谁?”东郡王从城门一路直接来到了钱真翔面前,似乎是装了定位一样,半点弯路也没走。 钱真翔那时正坐在墙头,一只脚耷拉着,一只脚曲起立在墙头,花生米就放在那只腿上,一颗一颗的吃着。 他看了看站在墙角下的东郡王,一点也不意外他能找到自己。 他把最后一口酒喝光,双手拄在身后,仰头望着天,说道:“我在等光。” 阳光照不到他的脸,只能把他被兜帽罩住的脸衬托得更加黑暗,他那脸没有红光的时候,只是一个黑洞洞的形状。 如果不是他会说话,也许别人还以为他是个衣服架子。 东郡王也微微仰起头,他指着周围,“这世界到处都是光。” “可是没有一束是属于我的。” “它不属于任何人,为什么要因为莫须有的事情难过呢?” “也许你认为莫须有的东西真的存在呢?” “为什么存在?没有人可以支配阳光和黑暗,不要被这些困住,你是要成神的人。” 钱真翔嗤笑,抬起左手指着天,“早晚有一天,我要所有的光明都属于我!” 早晚有一天!他自己在心里暗暗发誓。 东郡王看着他暴露在空气里的手指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嘀咕道:“可是得到多少阳光就要得到多少黑暗……” 然后没等钱真翔回话,他说道:“现在我们就离开吧,早一天去魔界,早一天安心。” “再等等吧……” 裴府马上就要旅行一场婚礼,作为他在人间的最后一个朋友,他觉得他有必要陪裴阢一起经历。 再说,这是一件大喜事啊!沾沾喜气也好让他的魔界之旅更加顺畅一点。 只不过确实是越快离开越好,他发现这里出现的玩家越来越多了,这里是边关,没有什么任务,所以大多数应该都是因为他的悬赏吧? 虽然他现在不怕,但是杀太多的人还是会做噩梦的! ———— 裴府的婚礼没有因为大姑娘的落水而推迟,反而提前了两天。 府里虽然以前就开始布置,可这提前出来的时间还是让仆人们忙得厉害。 这天傍晚,钱真翔正坐在院子里喝酒,裴阢从院门走进来。 他这几天都快把裴阢珍藏的酒都喝光了,这酒越喝越上瘾,现在他已经快放不下了。 “明天巡城,朔风你跟我一起去吧?”裴阢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了盘子里的另外一个瓷杯。 钱真翔替他倒上酒:“我能做什么?别坏了你的礼数。” “哎!这是什么话!我就你这个好朋友!你不跟我去,我还能找谁?!” “我跟你去,就是不知道要我做什么?”他轻轻抿了一口,看了看杯中酒。 “也不用做什么,跟着轿子进府就行,咱们一起骑马去把我妹夫迎进门。” 裴府小姐招胥,那个男人得坐着花轿进门,还需要绕城三圈,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真不知道那男人为什么会那么屈辱的嫁进来?难道裴家的权利就那么诱人吗? “权利当然诱人啦!” 裴阢已经离开了,妹妹出嫁,他也在忙着,就算不需要亲手干什么,但是光是指挥和布置已经让他有些心力交瘁,尤其是妹妹还在闹,连闭关的父亲也不得不提前出关。 此时搭话的正是偷偷潜进来的东郡王。 他虽然答应了钱真翔,可也需要保证他的安全,大人还没有完全觉醒,此时依旧是一捏就碎的幼年期,如果被什么大能看出来,说不定魂魄还没来得及融合就变成了一潭死水。 钱真翔则不理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想着明天接亲要不要穿带红色的衣服。 他现在只买了一大堆丹药和斗篷,没有买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仓库里看起来正常的也就那套云川了,只是那衣服根本遮不住手和脸!他可不想蒙着手帕招摇过市。 “在想什么?”东郡王坐下,随手把裴阢用过的杯子扔到一边,手指一转手里便多了一支没用过的杯子。 钱真翔当然不会为他添酒,只是撇他一眼,“明天我要不要穿点好看的衣服?” 他向来对衣服没有什么选择,老婆买什么他穿什么,所以他根本不会搭配。 “当然啦,结婚嘛,那可是大喜事!” 对啊,大喜事,所以还是买一件好看一点的颜色吧?只是,他这脸该怎么办? “你不是有面具?” 面具!对啊,面具,那东西很好用,变成一顶假发应该很简单。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他立刻放下酒杯,跑去城里最大的制衣工坊。 买了一件白色的蟒纹袍子,袖口专门绣了云纹。 又买了一副手套,还有一个普通的面具。 这样,面具变成假发戴在脸上,手套遮住自己的手,这个普通的面具就可以遮住脸了! 真是个好注意!他抱着衣服偷偷跑回府里,把装衣服的包裹藏在枕头边。 这衣服可是他参加兄弟婚礼用的,当然不能随便的放在外面了!弄脏了该怎么办!? 谁要成魔? 婚礼如约而至,全城轰动,整个城里的名门世家都参加了,接亲的队伍也异常壮大。 钱真翔穿着自己买的白衣服准时出现在门口,裴阢正坐在队伍最前面的马车……旁边的马上! 他旁边还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长得好看就是不知道脚程如何? 不过这次又不需要脚程,只需要驮着他饶城三圈就好。 “呦,今天怎么穿了一件白衣服啊?!”裴阢还以为这个家伙只穿斗篷呢! 这一身白衣虽然还是朴素的样子,可比穿狍子时还是精致了不少。 “你妹妹的婚礼,我怎么也要穿得正式一点。”钱真翔翻身上马。 摸了摸马儿的鬃毛,确认过眼神,是一匹好马! “哈哈,走吧!人齐了!”裴阢大声喊道,最前面抬着空轿子的人就行动起来。 一行一百八十八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前面是一个空花轿,后面是亲属迎亲队伍,在后面是礼乐队,再后面是扛着礼品的壮丁,最后面是两排手里挽着花篮的姑娘。 队伍一边前进她们一边撒花,花瓣之中偶尔还夹杂着几锭碎银子。 男方家在城东,直线过去并不远,但是大部队行进很慢,更别提还要绕城三圈了! 等他们抬着坐了新郎官的轿子回到裴府时,正好是拜堂的时辰,着急忙慌地把必要的环节做过以后,新朗子就坐在轿子里抬进去。 钱真翔回来之后就把马儿给了下人,自己则浑水摸鱼地坐在了露天的流水席里,跟过来凑热闹的百姓做在一起。 这里不像大堂那么隆重,但是该有的菜品一样也不落下,而且在这里照样可以将内堂的一切都看见。 此时新娘子被不情不愿的推出来,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脸上画着浓妆也丝毫不减天姿国色,只是表情臭得很,头发也有些凌乱。 结合前几天的落水事件,他大概得知了什么,新娘子可能并不满意这件亲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了一直没漏正面的新郎。 那男人看起来很瘦,红色的婚服太过宽大,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修边幅又邋遢。 他似乎是自卑,整个过程都不敢抬头,就算新娘子,他的未来媳妇对他明朝暗讽,他也没有反应。 高堂坐着裴家的老太爷,也就是裴阢的爷爷,照理说这该是裴阢的爹来主持,可听说他爹见妹妹没事就又回去闭关了。 左侧的两把堂椅上坐着男方的父母,都是一身华丽的衣服,可是脸上却透露着窘迫和拘谨。 就算穿着华丽的衣服也难以掩盖他们的自卑,看来这一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倒像是普通的农家小伙。 不知道裴府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人家,这家人有什么能让他们看中的吗? “一拜天地~”媒婆站在主位旁边大声喊道,几个丫鬟压着小姐跪在地上。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钱真翔不忍再看,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别处。 谁知道这不看还好,一看居然吓了一跳。 他竟然在流水席的角落里看见了乔装打扮之后的师父! 诸葛轻今天穿了一身低调的颜色,习武之人的内力收敛,竟与平常百姓无二,要不是钱真翔队每一个在乎的人都会认真刻画,也许也不会那么快认出他来。 但是就算是认出来了,他也没有上前相认,因为他清楚师父似乎在躲避什么,他还是不要破坏了师父的事情好了。 拜堂仪式很快结束,一对儿新人正在给长辈敬茶,裴阢终于得空,在人群中找到了钱真翔。 “你怎么做到这里来了?快快快,我在大堂给你留了位子!”裴阢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钱真翔这样要好,他总感觉两个人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一样,这个人虽然神秘,却给他一种很好看透的感觉。 而且他们脾气相投,所以即使有些反常,也都是在正常范围内的吧? 钱真翔则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色。 “我就坐在这里,现在再调节位置可能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主要是他师父还在角落里,万一他一个动作让师父发现了他,可能会坏了师父的计划。 虽然他不知道师父到底有没有什么计划…… “那怎么能行?你可是我的贵客,没有人会不满的!” 钱真翔还是摇头,裴阢没有办法,只能搬来椅子坐在他旁边。 这下子,他们更加引人注目了! 狗子扶额,只能期盼于师父认不出自己,毕竟他被扒皮之后没有见过师父,而且他跟平时穿的也不一样,一定不会……大概不会认出来的对吧! 诸葛轻当然认出来了,不过他只是皱眉没有去相认,他徒弟穿得那么隆重,今天对他应该很重要! 而且,表哥就坐在他旁边,万一表哥那缺根筋的脑袋不灵活把他暴露了就完了。 他只是来送表妹成亲,不想被表妹当做他对她有情。 两人相安无事,婚礼顺利进行到最后的尾声,已经有仆人在上菜了。 百姓们热闹起来,时不时奇怪的看着坐在他们中间的裴家少爷。 有钱人的脑袋果然不一样,不然怎么会来和他们这些人一起吃饭呢?肯定是有钱人的心思咱们不懂! 钱真翔刚伸筷子就突然被东郡王拉住手臂,他抬头一看,竟然见东郡王满头是汗。 “快跟我走!”不由分说地把钱真翔从座位上拉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怎么回事?”钱真翔没有迟疑,也跟着撒腿就跑,裴阢一愣也追上去。 “那些人追上来了,我们必须离开!”东郡王的语气很急,似乎是什么洪水猛兽要来追他们。 其实钱真翔知道,他所说的应该是那些玩家了吧,毕竟在东郡王府的副本里,他可和玩家们好好缠斗了一番! 那些人对他威胁力不大,可是人多又打不死,当真是难缠极了。 “喂!你们去哪里?” 钱真翔顺手就牵过暂时拴在门口的两匹马。 两个人已经跑出去好远,才听见身后有裴阢的呐喊声。 钱真翔一回头,见裴阢双腿御风有些吃力的跟着他们。 “裴兄!回去吧,朔风必须离开风月城了!” “那你们要去哪里啊?怎么这么急!” “仇人寻仇,朔风不得不暂避,若有缘分,我们他日再见!”钱真翔朝身后挥了挥手,和东郡王一起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就把裴阢拉在最后面。 裴阢站在城门口,看着那两道身影走进沙漠,突然身旁有一队人马经过,他们嘴里大喊着:“追杀朔风!” 风沙里的凤凰山 出了城不过二三里,便是一片横塘的沙漠,此处鲜少有人类涉足,就算是爱好探险的人类也坚持不住半天。 他们骑着马刚进了沙漠,就遇到了一阵狂风。 在沙漠最怕遇到风了,原本是清风徐来,下一刻就可能是巨大的沙尘暴,大自然可从来不懂手下留情。 于是,追兵停在沙漠外,看着那两个人被风沙淹没…… ———— 钱真翔自打进入沙漠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仿佛是找到了本源一样不断的涌动,稍不留神他都有可能失去控制权。 “大人别怕,我们已经来到魔界,所有事情很快都要迎刃而解!”东郡王满怀豪情壮志,现在沙漠里指点江山。 要不是他们两个的脚被风沙埋了一半,钱真翔就信了! 马儿早就跑了,他们俩被风沙迷得睁不开眼,又不敢趴在地上,因为你一趴,不到两分钟就能把你埋在沙子里。 他一边控制心神,一边眯着眼试图看清前面有什么。 他们的的脚陷在沙子里,但是他能感觉自己在移动,也许这是前往魔界的办法也说不定。 只不过这办法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奇葩,胆小的人肯定是拼命地把脚拽出来,自然就进不了魔界,还会被风沙掩埋。 大概是傍晚,风终于停了,他们傻愣愣地站在一片原始森林里,场景变换仅仅半秒不到,埋在小腿的沙土也消失了。 “大人我们到了。”东郡王指着那些参天大树。 “这里是白树苍原,是对朝圣者最后的考验!” “朝圣者?”钱真翔扶着脑袋,扑了扑衣服上的沙子。 “对,他们向来以圣者自居,前来拜访的人自然就是朝圣者。”胡子上沾得泥沙被东郡王尽数抖落,他似乎毫不在意。 这世界上没有神,所以能力最强的魔族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人类追求长生,而修真界追求身份,魔界则是追求力量。 这里完全由力量掌控,只要你有力量,你就可以掌控整个魔界,反之,若是你弱得一批,那你就是个最底层的家伙,要干所有最脏最累的活,当然,就这种存在还是能够达到在魔界生活的标准才行。 魔族没有生育能力,他们的后代都是由外界生物演化,就像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他们可以自己转化后代,后代的强大或者弱小绝大部分都是由血脉确定。 当然,也有突破血脉限制的魔族诞生,可那少之又少。 “是吗?那不见见圣者真颜怎么能行?”钱真翔拔出刀,向左一劈,空气里出现一声尖叫,一个浑身焦黑的魔族倒在地上。 这是最低等的火系魔族,这些魔族甚至没有灵智,直到被收服才有可能产生智商。 它们没有名字,因为它们不配…… 它们的脑子里只有饥饿这一个情绪,比之人间的牲畜还不如,不过他们攻击性极高,虽然战斗力弱得一批,可是它们隐藏能力非常好,如果不是确定一击必杀就不会出手。 他们俩刚来魔界,身上没有魔族气息,所以大概是被当做莫有攻击力的狗狗,才会直接扑上来吧? “走吧,去凤凰山。”钱真翔收刀,换上了自己惯用的黑色袍子。 讲真,黑衣服穿久了,他总感觉其他颜色花里胡哨的,也不是排斥,只是穿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会觉得不自在。 “好啊,跟我来……” 东郡王在前面带路,时不时挥手杀掉扑上来的各种低等魔族,这些家伙对他来说实在连小菜都算不上,挥挥手都是尊重。 他也没来过魔界,只是他见过魔界的地图,他所说的守护者其实是夸大其词,他顶多是个媒介…… 帮助大人成神的媒介! 他以这身份为自豪,能够成为一位神的引导者……那可是神啊! 这片森林大得很,树木茂密,抬头都看不见天空。 不过魔界的天空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那上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和星星,乌云覆盖了整个天空,世界都是灰暗暗的。 这白树苍原就是将来对外开放的魔界副本,这里身在魔界,但仅仅只是魔界的最外围,更深的地方,就连设计者也只在设计之初进出过,后来根本就没有办法插足这里了。 外界的npc很难滋生灵智,但是这里的所有上等魔族都是自诞生之初以来就存在灵智的! 他们封闭了魔宫,统治了封印内的一切,除了白树苍原,已经没有魔界的任何地方被控制在设计者手中的了。 “前面就是凤凰山脉。”东郡王指了指被林子遮挡住只能看见白茫茫山顶的几座山。 “小桃花就在山上?” “不,他在山下……” “你还没告诉过我,他为什么会在魔界?” 东郡王沉默了一下,然后背过手,“这世界一直都是被魔族主导,他们是帮助你的人,但同时也是最想控制你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的魔气就来自于魔界?” “当然,那不是一般的魔气,如果不是他,你不会这么快就来这里。” 东郡王摸摸胡子:“大人,我想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如果连您也被力量蒙蔽,这世界就没有人来拯救了,只要深渊之战能够战胜,你就是这世界唯一的神,但若是战败……” “战败会怎么样?”钱真翔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战败的话,全世界都会沦为魔界的俘虏,您是他们的筹码,也是唯一能摧毁他们的存在,您所有的不幸都是魔界的安排,至于那些离开的人能不能回来,那就是神该考虑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能回来?!”钱真翔心中一动。 “当然,啊!我们到了!”东郡王大声说道,左手指着前方被风沙覆盖的地方。 脚下有一条小路,被风沙阻断,他们看不清风沙后面有什么,只能大概看见一颗树的轮廓。 钱真翔冲着风沙大声喊道:“小桃花!” 东郡王摇摇头,“他不能回答你,不去找我们进去?” 钱真翔点点头,跟着东郡王走进了风沙。 凤凰山脉有两座山,一座被风沙覆盖,一座却是一个随时喷发的活火山。 走进风沙才发现这里没有他们进来时的风那么大,沙子也不会往眼睛里扑,只有淡淡的雾蒙蒙一层土色。 在风中遥望,那树成淡淡的粉色…… 何为桃花 他们穿过弥漫的风沙,终于来到一个空气相对好一点的空地。 空地直径差不多十米,中间种着一颗超级大的桃花树。 这个季节,桃花基本都要凋零了,可它开得格外茂盛。 钱真翔看着那颗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他一步一步靠近,将手贴在树干上,竟感觉树干动了动,他一时间有些惊讶,迟疑道:“小,小桃花?” “没错,这就是小桃花了……” “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桃花不应该是一个人吗,就算他再喜欢桃花也不应该变成树吧? “他是被魔族诅咒了吗?”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魔族确实有这种能力,可这就是他的本体,不存在诅咒。” “世界远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有些人死了,可是他灵魂未散开,有些人被封印,可他随时可以离开,所以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惊讶。”他见过小桃花,这是一个纯善的孩子,但这都是因为他是一个灵智未开的魔族。 他的血统高贵,可是他从小长在人间,性格单纯不像是魔族中人,于是没有被找到,所以等到死后才回到这里。 “为什么?他明明是个人……”钱真翔贴着树呢喃。 “他能听见我说话吗?”钱真翔回头问他。 东郡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歪着脑袋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风沙,给他们两个留点空间独处。 ———— 钱真翔把兜帽抚到脑后,漏出皮肉外翻的脸,他轻轻摸着树杈上的桃花,“小桃花,是我啊。” “我来看你了……”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 他靠在树干上,说着他们之间不多的经历。 突然发现,这短短几天,居然在他脑海里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每一帧都是他印在脑子里的模样。 他们坐在天外楼的画面,在早春楼的画面,一起看桃花的时候,一起偷听的样子…… 从前只有模糊的印象,现在居然每一帧都清晰起来。 “你知道不知道,我杀过人了……”他以为他们应该是同样的,手里没有鲜血,心思单纯,可是后来他变了,变成了一个啥人都不眨眼睛的坏人,甚至有时候他居然渴望鲜血,他知道是魔气作怪,可还不是因为他不够善良? 往常他只敢在心里磨叽自己,现在,他老在树上把自己所想的所有都告诉小桃花。 “我有了一个师父,他特别厉害。虽然没见过他打架,但是就是觉得他厉害!我超级崇拜他!” 诸葛轻不是一个善人,他是一个剑客,剑下不缺亡魂!可他恩怨分明,从来没有失手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甚至是在他还是大少爷的时候经常接济百姓。 而钱真翔最佩服的就是他的心性了,他能为了报仇十年去磨一把剑,同时他又爱剑如命,每天都要练剑。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他们扒我的皮,还想要喝我的血,可是我没哭,你知道吗,我没哭!” 从他没有眼泪滑落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要蜕变了,可是亲眼看着自己杀人,他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那些人被他砍得稀碎,他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鲜血顺着他身体往外流,他拼命得去捂住,可是血还是从指缝流出来。 当时他好怕,他怕自己死了,就连对疼的恐惧都被怕死的情绪压下去,那双眼珠子惊慌失措的乱转,他在狐族的村子里乱转,在一山洞找到了黑袍。 全身都被覆盖那一刻,他心里才放松了一点,可是他依旧能感觉血液的流失…… 然后,他就遇见了昭和…… “我手里已经不干净了,但是我不后悔,现在,我要去参加深渊之战,小桃花你要帮我哦……” 钱真翔靠着树干仰着头,看着满树桃花。 花瓣转瞬瓦解,一瓣一瓣飘落下来,钱真翔一愣,伸手接住了一瓣桃花。 “他会帮你,所以,大人,你,一定要成功!”东郡王从风沙中走进来,他看着桃花凋零的模样,心里泛起酸楚。 钱真翔没有回话,他站起来看着满树桃花枯萎,整棵树萎靡不振就像被强行抽取了生命力…… “他……” “他没事,只要大人战胜魔族,他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东郡王说道。 狗子沉默,他抱了一把树干,然后说:“我会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东郡王看了看他们的头顶,那里有凤凰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那里是大人最后一个灵魂碎片的存在…… 可是,那里也是他的埋骨之地……虽然他以大人为荣,可谁也不会眉头都不皱就去送死。 他也知道害怕,只是知道而已,不论有多疼,这都是命中注定,每个人都要死,他也不例外,更何况他死得还如此值得。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上山,出了凤凰山我们才能真正的进入魔界。” “是吗,那就走吧……”说着率先闯进了风沙。 不一会,他又回来了,摘下桃花树上的枯叶,珍而重之的用手帕包起,放在玉石打造的方盒里,摆在了仓库中最显眼的地方。 做完这些,他看向了在原地没动的东郡王,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桃花吗?” 东郡王挑眉不语。 钱真翔则又一次转身离开,这次他没再回来,东郡王只听见他轻飘飘的话。 “他才不是什么狗屁爱情的象征,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 东郡王叹了口气,拍了拍枯萎的树干,“他不会辜负我们,所以一切都值得。” 然后跟着钱真翔的背影离开。 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他们都只是太子的陪跑,虽然一切都心甘情愿。 希望他们看不到的新世界里,世间再也没有邪恶和黑暗。 凤凰山被掩埋在风沙里,他们在风沙中一路向上,再也没有攀谈,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气声,还有沙沙的风声。 这山很高,但是并不陡峭,他们一路平安地登上了山顶。 那里依旧是风沙缭绕,可见度不足两米。 他们在一处湖泊停下,那湖水清澈见底,并没有被风沙污染,可以一眼就看见湖下蓝澄澄的水洞。 “这里?” “就是这里了,大人从这里跳下去。”东郡王蹲在湖边捧起一捧水,看着他们在指尖溜走,就像在预示他们生命的流逝…… 迷失的梦境 那该是怎样的感觉?钱真翔读书不好,没办法精确地形容,只能说是舒服到了极致! 即使只是手指沾到这澄澈水就能被那通达全身的酥意麻醉,“这是什么水?”他赶紧将手指拿出来,歪过头看向东郡王。 那家伙正将脸埋在还残留着一点点那水的双手里,钱真翔能听见他的吸气声。 就像他在外界见过的瘾君子碰见了粉,那种无可救药的迷恋。 半晌,东郡王抬起头,使劲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极乐水,传说中神居住的地方。”他说道,然后站起来。 这是一种能够麻痹神经的水,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有让人上瘾的魅力。 “神吗?”钱真翔喃喃。 “你不是说我就是神吗?” “您就是神,世界上唯一的神,可这水是传说中的存在……” 钱真翔又碰了碰水面问道:“下面有什么?” “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只能确定项左项右在下面,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狗子挑眉,看来这所谓的什么守护者也只是浪得虚名。 他站起来背着手看着面前的湖泊。 这湖很清澈也很平静,但是远没有风月城见到的那片湖大,这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浓烈的杀机。 而且这东西似乎能麻痹人的神经,如果非要从这里跳下去,肯定要陷入自己的幻想…… 下面也许有什么危险的怪物,正等着你昏迷着掉进他们的陷阱,或者就算你脱离水的时候清醒,可也来不及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看旁边这个人的模样,他似乎也抵抗不住这种诱惑,那就说明他们两个都会失去抵抗力。 谁也救不了谁,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反之,也许下面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是一些无害的东西。 “只有这里能进入魔界?”他问东郡王。 而被他问到的男人则摇了摇头,他指向湖对面的风沙。 “从那里下去是鹿川,魔族大贵族霏夜的领地,距离王城只有三十里。” 又指了他们左边的方向,“那边是凤凰山中的雌火山,从那座山下去是檐子沟,大贵族万两金的领地,距离王城二十八里。” 又指了指右边,“从这里下去,路过灯萤,在翻过两座山就到了大贵族盛傲寒的领地,他有直接带人去王城的权利。” 钱真翔默,指着脚下的湖泊问:“那这里通向那里?” “这里……”东郡王摸了把胡子,迟疑道:“大概是比鹿川更靠近王城的凤岗了,那里连接着所有传送阵。” 钱真翔点点头没再说话,看着湖面陷入沉思,不知道是该选哪里。 “大人,这下面的东西对你很重要!”东郡王的胡子都被他摸湿了。 闻言钱真翔看向湖底的碧蓝,心里有了想法。 “那就从这里离开吧,就算下面是刀山火海……” 他必须活下来,必须强大,自大知道他可以救所有人的时候,他就决定了,既然所有的事情只能依靠他一个人,那就让他把所有都抗起来。 不管是刀山火海或者是怪物和杀机,他都要面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退缩呢? 可是真的把脚伸进去的时候,那种酥麻让他有些失控,同时也有些担心。 不过他还是恨心下来,扑通一声跳进湖里。 东郡王站在岸上摸着胡子,看着水面冒出的几个泡泡,这才跟着跳了下去。 两人走后,风沙席卷了这里的所有,清澈的湖面瞬间凝结为一整块石头,风卷起的石头砸在上面,可它纹丝不动…… ———— 钱真翔只感觉舒服极了,除此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事物,视线越来越暗,到后来就算没有眼皮他也闭上了眼睛。 陷入黑暗的下一秒,周围陡然一亮,他正躺在一张冰床上,浑身不着丝缕,所有的不堪都暴露在空气里。 冰床在一处流动的河水之上,与河水的表面重合,被水流带着不知道往那里走。 这是个山洞,超级长的山洞,不知道水流带着他走了多久,后来“砰”的一声冰床撞在石头上停了下来。 可是钱真翔却没有醒,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在梦里,他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只知道自己有个有钱的爹,和一个死得很早的母亲,他在山村长大,单纯而又肯干。 后来他娶了一个漂亮而又贤惠的妻子,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各种工作和应酬。 这一天他坐在客厅里…… 他在梦里的家很小,但是处处都很温馨,到处都能看见生活的痕迹。 他妻子正在厨房做饭,一双儿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纸飞机。 他正在看电视,是财经频道,主持人叽哩哇啦说着什么让他脑袋疼的话,厨房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 “老公,饭好了!快过来帮我端菜。”妻子好听的声音传来,他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大步走进厨房。 晚饭是红烧肉和一锅大米饭,他三口两口就把饭扒拉了一半,妻子笑着给他添菜,他憨笑,妻子也笑着,儿子吵着要吃肉,他便夹肉过去。 …… 晚饭后,妻子洗完了碗筷正在房间里洗澡,他紧赶慢赶做完了文件,揉着眼睛又看了一遍,然后把文件发给经理。 这时手旁放了一杯热水,妻子正擦这头发看着他笑:“喝吧,别工作太晚了。” 他点头,妻子就跑到身后捂住他的眼睛:“你最爱谁啊?” 他笑道:“当然最爱你啦!” “我是谁啊?” “我老婆啊!好啦别闹了!快点去睡,明天还要送儿子去幼儿园呢~~”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赶她去睡觉。 妻子冲他吐吐舌头,听话的回到了房间。 他一直工作到后半夜,终于赶完了另外一个文件,关了书房的灯又去看了看儿子们是不是睡着了,最后仓促的在厕所洗了把脸,回到了他和妻子的卧室。 隔着门看见了淡淡灯光,他推开门发现床边的台灯闪着微弱的光芒,台灯下的水杯满满的,还微微散发着热气。 他一笑,摸了摸妻子温柔的脸,把水喝掉缩进了被子里,动作轻轻的环住妻子,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缓缓入眠。 夜深,这座城里依旧闪烁着无数灯光,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半点也不愿与此争辉。 月圆,无风。 噩梦 第二天,他被饭香味熏得饿醒,胡乱的洗了把脸走出房间。 两个儿子还在睡觉,他的妻子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一杯牛奶放在客厅沙发的茶几上,他端起来就喝掉,暂时冲散了胃部的沉淀感,打开电视放最小的音量。 此时正是六点多,天气预报的场外主持人正站在港口。 外面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看起来是一个踏青出游的好日子,不过可惜,两个儿子都要上学,他也要上班了。 揉了揉眼睛,走进厨房从背后扣住了妻子的腰,脸蹭着她的头发,闻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干嘛!快出去,这里油烟味重,你去外面等我!”妻子歪歪脖子,用沾了水的手碰他的脸。 冰凉凉的,他却笑得很开心,蹭了蹭妻子的鼻子,然后温和地说道:“下个月我们去马尔代夫吧?” “嗯?怎么突然想去度假,公司能离得开吗?”妻子用手腕擦了擦鼻子问他。 “当然能啦!嘿嘿,你准备准备,咱们好好玩一次!”他挥挥手走出厨房。 事实上,公司怎么会离不开他呢?他不过是一个小员工罢了,虽然在妻子眼里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是只有英雄自己知道,当英雄有多难。 他每天都要拼命工作,稍微不慎,这个月底奖金就没有,严重的还要扣工资,他一个月只能拿四千,除了家里的日常支出,基本攒不下钱,就算攒下了,也要给儿子交学费。 所以,理论上他们是没有办法去度假的,经济不允许啊! 可是……谁让他有钱的老爸突然找到了他? 他父母离婚后他跟了妈妈,母子俩生活在山村里的一个大家族里,那里封建而又落后,有好几十个仆人,他们叫他少爷,说他是府里最后的男丁。 后来母亲病逝,他就自己回了城里,索然身无分文,可他靠给别人跑腿得到了第一笔钱,接下来的十年,他一直不停地寻找出路,终于找到了现在的工作。 也遇到了他的妻子,就在他以为一辈子都会在自己努力维持下过去的时候,失踪多年的父亲给他打了电话。 原来父亲这几年经商发了横财,家世越来越大。 更是在和母亲离婚第二年就找了女人,现在他五十多了,依旧穿着名牌衣服,带着大金手表。 这次他找他没别的意思,那个小他八岁的弟弟病了,需要换肾,通过基因库对比,在这个城市只有他的血液匹配。 没错,狗血的事情发生了,他爸打电话叫他给他弟弟换肾。 还承诺手术成功之后给他一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是什么概念?那是他八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金钱的诱惑让他险些立马答应,可多年闯荡的经验让他勉强稳住了自己。 他爸让他回家好好想想,还说他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不会让他吃亏! 可是,好像躺在医院的那个更亲一些吧? 从那天以后,他还是正常工作上班,只是也分出了一些心思去收集关于那个弟弟的数据。 谁想到他居然是个手底下管着三个公司却每天都游手好闲的纨绔,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即使是犯了大错也有父亲给他摆平。 看过这些之后,他下定决心不去帮这个社会败类,谁知道那个人会用他的肾去做什么事情?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最近经理说上级有裁员的意向,还隐晦的提醒到他们这些老员工不会留下几个。 他这才开始慌了,如果没了这个工作,以他小学都没毕业的学历在现在的社会根本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来源他们一家该怎么办? 昨天晚上他作完文件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出卖自己的肾,毕竟他能救自己一家人的性命。 他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脑袋,视线定格在手边的相框上,那是他双胞胎儿子的合照,他们笑得很灿烂…… 他轻轻把相框拿起来,大拇指轻轻摩擦,看着两个孩子的小脸更加确定了他要做的事情。 “吃饭了!想什么呢!快去叫儿子!”妻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把相框放下大声回应,然后去儿子的房间看了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抢玩具。 “好啦爸爸的小宝贝们,快把衣服穿上我们要吃饭饭啦~~”他轻轻把小儿子手里的玩具拿过来,在半空中比划着。 “哈哈哈~~”两个孩子笑得可欢了,但是也听话地去穿了衣服,光着小脚丫一边一个拉着爸爸的手一起去了客厅。 “真是的!怎么不穿袜子?”孩子他妈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菜放下,走过来抱起两个儿子,把他们放在椅子上。 他摸摸鼻子,讨好地看着他老婆,然后快速从儿子房间找到了袜子。 吃过饭后,他就先去了公司,老婆送了儿子之后就会回家收拾屋子。 他们的日子八年如一日,可谁也没感觉厌倦,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爱情在支撑吧? 可是爱情这个东西有谁见过呢?你见过吗?反正我没见过…… 中午,他总算有了空闲的时间,躲在咖啡角吃完了盒饭就收到了公司的裁员通知。 他沉默半晌,拿着手机去了天台。 “你真的会给我一千万?” “什么时候手术?” “好,那天早上我会提前去医院的。” 挂断了电话,坐在阳台边的护栏里,微微往后仰着,感受寒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他还是没有摆脱命运的捉弄,十年前是,今天也是。 他又一次向命运低头,可命运却从来没有对他有半点怜悯。 突然,他手机铃声响了。 是他老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先别去度假了,正好最近家里没什么事,钱攒着给儿子读大学吧!” 他没说话,突然有些不争气地想哭。 妻子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难处?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彼此都是对方的守护神。 他守护这个家,她守护他的心。 只是他没用,明明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他就是争气,没有办法让家里变得更好…… 妻子那么贤惠,说话都要照顾他的想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喂?你怎么不说话?滴——” 他挂断了电话,双手拄在栏杆上,看着对面那座高楼。 风从街角吹过,悄然无声…… 噩梦连连 当天他买了妻子一直想吃的烧鸡,还买了火锅底料和各种丸子小菜,买了儿子最喜欢的奥特曼,还有自己一直想要的钥匙扣。 他把工资花了一大半,留了三百块然后把剩下的都存进银行。 这是他和妻子的约定,等他们攒到十万块就全家都出去旅游,不过这日子一过再过,钱也是存进来就支出去,一直没超过五万。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养成了习惯,这三百是他准备给老婆买礼物的,他拎着好多东西站在珠宝行的玻璃窗前。 透过擦得反光的玻璃看着里面漂亮的珠宝,想着结婚以来妻子身上素得发白,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他现在必须那样做,因为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不能让自己的家破碎。 推开珠宝店的门,店员见他虽然穿着西装可一看就很穷酸的样子撇了撇嘴,站在一边没有好气的给他介绍产品。 他没生气,站在橱窗外面,他看中了一条项链,是珍珠做的,还镶嵌着一颗蓝宝石,他老婆很白,这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一定很好看吧? 他隔着橱窗摸了摸那项链,脸上露出痴汉似的笑容,可是看着项链的标价——51999有些失神。 最后他只花了两百多买了一块假的翡翠手镯,店员甚至连个包装盒都没给他,一路上,他拎着东西慢悠悠的走着,一遍摸着口袋里的手镯,一边忍不住傻笑,想着妻子惊喜的样子,似乎被瞧不起也不是什么太难看的事了。 至于那项链,他一定会回来买的! ———— 晚上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吃饭,火锅冒出的热气让灯光有些暗,可是大家都很开心,妻子甚至拿出了自己一直没敢喝的红酒,倒了半杯小心翼翼的抿着。 他看着妻子兴奋的脸不语,心里有些难受。 妻子是个贤惠又善良的女子,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跟家里断绝关系,可是事实证明他没能保护好她,即使他再努力地工作,只能能勉强维持生活,他不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就算有头脑也都在日以继夜地研究数据中流失了大半。 生活很轻松的就压垮了他,可他却没有办法开天辟地,只能在留下的足够呼吸的空地上苟延残喘。 “想什么呢?快吃啊!”妻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把他发散的思绪拉回来,他笑了笑,夹了一颗撒尿鱼丸给自己。 然后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不许喝那么多可乐!把杯子还给哥哥!” 小儿子吐吐舌头,把杯子还给了哥哥,然后安静地吃妈妈夹给他的菜。 晚上,哄着两个儿子睡着之后,妻子没有在书房看见自己的丈夫,甚至是每天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也空空如也。 她有些惊讶,总感觉今天的丈夫有哪里不对劲儿,可是似乎又很正常,除了突然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之外,似乎也没太大反常。 难道是发奖金了?应该不会,还没到日子啊? 她端着热水回了房间,却看见薄薄的窗帘后似乎站着一个人。 这窗户外面是个小阳台,平时是她晒衣服的地方,丈夫从来不会主动去那里…… 妻子掀开窗帘,发现已经很少抽烟的丈夫手里正夹着一支香烟,烟雾从他鼻子里喷出,而他正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 “你来啦?”丈夫回过头,微笑的看着她。 她此时心思复杂极了,走到与丈夫平行的空地,她看见一地的烟屁股,还有散落在阳台栏杆上的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他又吸了一口,把手支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月亮把烟雾喷在玻璃上。 烟雾掩盖了玻璃上反射的他的脸,他只能眯着眼睛被迷雾覆盖,自己看不见自己妻子也没能看见。 “老公……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做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妻子抓住了他的手,陪他站在窗户边看夜景。 他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屁股扔掉,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买的那只手镯。 拿着它在妻子眼前晃了晃,“喜欢吗?” 妻子惊喜极了,她接过手镯就立马戴在手上,看着白皙的手腕上那劣质的翡翠笑得很天真。 她一把抱住丈夫,把头埋在他怀里,左一下右一下的乱蹭,“你对我真好!” “喜不喜欢?”他摸着她的头发,看着零星几根白发皱了皱眉。 “当然喜欢啦!木嘛~”妻子抬起头笑着,一垫脚亲在他脸上然后晃着手回到了卧室。 他站在原地愣了,然后失笑,找来窗帘也回到了卧室。 热水放在台灯下,他用手摸了摸杯壁,发现还有些烫手,决定先放凉点再说。 这时,妻子正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机,他一看,居然是摆着各种手势在给手镯拍照。 他扶着妻子的肩膀坐下:“那么喜欢?” “那当然啦!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这么漂亮的礼物!”妻子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兴奋的看着手镯。 他无奈,只能拿着浴袍先去洗澡了。 半晌,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已经干了,身上穿着浴袍,眼睛红红的。 妻子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放轻动作给妻子盖上了薄被,然后看了看已经凉透的水,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半搂着妻子熄灭了台灯,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撒在地上,没有风,但是无端吹乱了他的心思。 他坐在浴室里想了好久,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可能的没可能得都考虑得清清楚楚,现在只需要隐瞒住妻子就好了。 所有的事都得偷偷去做,不然妻子一定会担心害怕的,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她害怕? 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去消失几天呢?出差吗?可是他的工作从来不用出差! 放假?放假为什么要出去呢?或者,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放假呢? 他实在想不出理由,也不知道恢复期需要几天,这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害怕谎言被拆穿,也害怕妻子担心。 黑夜中,他拿起了手机,在百度搜索框中输入了几个字:换肾手术恢复期需要几天…… 手机显示搜索中,然后蹦出一系列词条。 他点进了第一个链接,页面很快加载完成…… 那是医生对病人的回答,没有人回答捐肾的人需要多久的恢复期。 还是噩梦 第二天一早,他装作正常上班的样子穿着衣服离开了家,站在楼下的小巷子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看了看巷子深处的垃圾堆,盘着腿坐在公文包上。 早上有些凉,除了他这种上班族就只有些老人起床买菜或者散步,而今天似乎有些特殊,明明六点半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巷子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接到了老爸的电话才离开了垃圾堆,临走时他顿了顿,还是把公文包扔进了黑色的塑料袋中间。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任由冷风打在脸上。 他不需要那个了,一千万,足够他们无忧无虑的度过下半生,他和老爸还有弟弟不一样,他没享受过有钱人的生活,所以他非常自信一千万可以花一辈子。 就算没有一辈子也没关系,他可以用它赚更多的钱,一个有钱人最不怕的就是投资了,即便投资失败他也有余地东山再起。 钱够花就行,其他的扔进市场让他钱生钱! 他坐着公交来到了第一医院,按照老爸的安排找到了三楼值班的李医生办公室。 “当当当”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被叫了进去。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医生办公室,李医生正坐在办工作旁边用电脑记录着什么。 “先去做常规检查,天黑之前把资料给我就行。”李医生言简意赅的说道,顺便打出了所有要做的检查的单子。 他接过,见李医生没有其他要说的话这才出去,看着厚厚的一叠他挑眉,然后一步一步按照着这单子去做。 中午在附近的面馆随便吃了碗面条,然后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结果。 一点半,所有的医生恢复上班,他取了几个结果之后继续等到了下午四点多,终于把所有的检查作完。 他拿着结果去找李医生,坐在患者坐的椅子上等了好久,那医生前前后后把检查看了三遍,然后喝了口水。 “各项指标都正常,除了轻微有点脂肪肝之外健康得不得了!”李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大概是做的手术太多了,他的头顶早早就秃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青年。 “你想好了就签字吧。”然后继续戴着眼镜摆弄电脑。 男人坐在那看着文件的标题陷入沉思,那上面写着:“器官捐献协议书”几个大大的黑色字体。 器官捐献? 他有些迟疑,因为这么多年没见,他也不知道老爸会不会骗他,可是他也知道,国家是不支持买卖人体器官的,所以也不知道这是明面上捐献然后老爸私底下补偿还是说借着这个幌子骗他? 毕竟他们只有口头协议,如果事后老爸不给他钱他也没有办法报警,现在只能推测老爸对他还有没有父子情了! 可是看他亲自打电话叫他给弟弟换肾的情况来看,就算有所谓的父子情,但是应该也微乎其微了吧? 他没有立刻签字,告了罪之后先在厕所给老爸打了电话。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心里也有点打鼓…… 最后他还是签了,这是一场赌博,就赌他抛妻弃子的老爸还有没有那么一点人性。 虽然输了的后果他无力承担,但是一个赌徒是不会去思考后果的,他现在只知道赢了就有一千万! 从医院出来时正好是下班的时间,他搭公交回了离家最近的那条街,买了一些小蛋糕。 儿子前几天一直嘴馋,可是这蛋糕太贵了,知道今天他才敢买…… 他那一双儿子的性格是两个极端,大儿子稳重内向不爱说话,小儿子活泼开朗调皮捣蛋,道他们都是好孩子,都懂得家里的难处,想必这次是在学校看的太多了,才忍不住想要吧? 提着蛋糕回到家里,老婆在客厅看电视,两个儿子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 “右右~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他故意提起手里的蛋糕袋子,穿着拖鞋搞怪地说道。 “啊!是小蛋糕!”小儿子立马跳起来抱住了他的腿,然后跳着脚去拿在爸爸手里的蛋糕。 他笑着递给儿子一个,并说道:“今天只能吃一个,等下还要吃晚饭呢!” 然后又拿出一个递给大儿子,就把所有的蛋糕放在冰箱最上层。 倒了一杯橙汁给妻子,然后坐在她旁边一起看电视。 电视上是一个选秀节目,好多年轻人在上面唱歌跳舞,他觉得无聊,低头摆弄手机。 不一会,日子妻子离开了沙发,厨房里传来水声。 他笑了笑,把电视声音调小,换成了动画片。 “作业写完了没啊?”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看着他留了一半的小蛋糕。 “我早就写完了!”小儿子叉腰,然后从茶几底下摸出一张画:“这是我画的爸爸妈妈,好不好看?!” 他接过画,上面画着抽象版的他和妻子,他笑了笑,鼓励地摸摸小儿子的头发:“画得真好,爸爸奖励你看电视好不好?” 小儿子频频点头,他就站起来给儿子让位置。 “只能看半个小时哦,爸爸回来你就要关掉电视!” “嗯嗯!”儿子摆了摆手,他摸摸鼻子,抱起了坐在那里不吱声的大儿子,还有他一口也没动的小蛋糕。 “小左跟爸爸去洗手吧~~” 抱着儿子洗了手,父子俩一起在厨房帮妻子洗菜,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儿子很开心。 自从孩子上学之后他们很少有时间陪着孩子,所以大儿子更加内向了,这让他和妻子很担心,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去陪他。 吃过晚饭,天色还早。 他带着一家人在小区里散步,周围还有其他出来散步的家庭,他们并不显眼,可是这不能影响他们的开心。 在印象里,他们有好久没能全家出动了。 是夜,妻子趁着他洗澡翻了他的衣服,可是什么也没翻到,又在客厅去找他的公文包,却发现他的公文包也不见了。 妻子有些担心,害怕是丈夫得了什么怪病,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毕竟他这两天有些太反常了,平时都要整理文件到半夜,这两天居然什么也没去做,早早地就准备洗澡睡觉了。 难得的体贴虽然让她受宠若惊,可是更多的是对丈夫得关心。 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丈夫的健康更重要的了。 又是噩梦 手术那天来的很快,他早早地出门,在早餐店吃了早餐。 是三个包子和一碗猪血,根本就不能填饱肚子,可他擦了擦嘴起身离开了。 今天正好是周日,两个儿子放假,妻子也要在家里照顾孩子,没有人能管顾到他。 关于修养的事,他刚才给妻子发了信息,说是老家临时有事,让他赶紧回去,到了之后会给她打电话。 坐在公交车上,他又拿起了手机,那条信息没人回答,他只能往好了猜测…… 也许妻子在洗衣服,或者手机没电了? 反正是不会发生别的了,他自认为自己做得足够隐秘,妻子不会发现异常! 车开得不快,路边的风景也流失得很慢,他还有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能好好看看他身体健全时的世界,虽然总是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可是好运从来轮不到他,期待的同时他也想好了退路,只要留了一条命,他就可以报仇。 就算留不下,他还有两个优秀的儿子,深山里的大家族会替自己照顾好家人。 ———— 半个小时其实没有多慢,他很快就在第一医院下车,看着在院里游荡的病人和家属,他心里有些打鼓,说不慌是不可能的,他慌极了! 那可是肾脏!人身体的主要器官之一!就算死不了也和残疾没两样!只能期待老爸会兑现承诺,不然他就算五马分尸也得报仇。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钱,只有钱能解救他,没钱任何事都免谈! “来啦?”他陡一走进病房老爸就立刻迎上来,手里还有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他轻轻点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少年。 没错,少年,他这便宜弟弟今年才二十,还是一个幼稚的小鬼!而且又喜欢吃喝玩乐。 不懂他老爸看起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不趁着身强体壮再练一个小号? 躺在床上的青年一头板寸,五官硬朗但是很普通,看起来高得很但是不是很壮,可能是因为病了太久所以还略微有些瘦。 脸色白得像白纸一样,看见他进来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劈了他一眼然后看着窗外发呆。 “快坐快坐……”老爸招呼着他坐下,然后把水放在凳子上,给他在床底下拿了一瓶奶。 他点点头,坐在老爸给他腾出来的座位,也接过了那瓶奶,只是他没喝,正在打量这个病房。 据他所知,这里应该是高级病房,不远处就是医生办公室,这个楼层的护士随叫随到,看病也不需要预约。 而他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他有幸来过这个楼层。 是他母亲重病的时候,族里的叔叔把他们送到了这里。 他们第一次住在这么高级的病房,可惜没几天,他妈就死了…… “小九啊,爸爸知道这么多年亏待你了,可是你也知道,爸爸过得也不容易……”老爸坐在他对面语重心长地说着。 他只点着头没有搭话。 “我知道你恨爸爸,这次是爸爸求你了,只要你帮爸爸,爸爸绝对不会亏待你。” “协议你签了,爸爸还是要给你反悔的机会,只要你现在说不同意,爸爸还可以去外省调肾源!” 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很需要这笔钱,不管手术之后我会怎么样,我希望爸爸能把钱如约打到我妻子的账户上。” 他爸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敲了敲门走进来:“可以开始准备麻醉了。”然后就拿着病历本离开了。 他手一紧,心里有些紧张,可是当他注射了麻醉躺在床上等药效的时候,他脑海里一点都不怕了,甚至有些无所谓的感觉。 药效很快就来了,他眯了眯眼睛视线已经模糊,陷入虚无之前,他歪头看向了旁边的空床。 他知道他弟弟应该在那里的,可是他谁也没看见。 他不懂得什么麻醉的原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很有钱,他超级有钱!他做了很多以前都不会做的事,交了很多朋友,吃了好多好吃的。 梦里他想要的什么都有了,只是他的妻子却变成了一个肥婆,虽然气质容貌和他老婆一样,但是在梦里她胖极了,大概有三百斤的样子。 即使如此,他还是确定他爱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随着容貌改变,哪怕梦里的自己完全不是自己。 等他再度醒来,他正躺在病床上,入目所及都是白色,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嘴里干极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隔壁床的大哥发现他醒了给他叫了护士。 休息休息过后,麻醉的药劲儿终于过了,他微微支起身体把枕头垫在后面。 在床头柜上找到了他所有的衣服和手机。 “兄弟你这做的什么手术啊,怎么没家人来看你?”旁边的大哥是个非常热情的东北大汉,听说是大家打折了腿在这里等着打石膏。 所以,按照现场来说,他应该是在大众病房。 他微微摇头说道:“没事,小手术,用不着那么多人!” “嘿!真爷们!”那大哥拍了拍胸脯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虚弱得笑笑,找出了手机,在确认过到账信息之后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在普通病房醒来之后,他还以为是老爸反悔了呢! 看来就算他是个抛妻弃子的人渣,但是还具备最基本的良知。 不论如何,反正钱到了就是好的! 中午,护士量过体温告诉他明天就可以出院,只不过需要静养一个礼拜左右。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吃了点大哥的家人带回来的小米粥然后就沉沉睡去。 时间顺利来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租了医院的轮椅,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推着自己离开了医院。 整个过程也没看见他老爸出现,要不是在大院里看见了他的车,他都以为老爸已经离开了。 看来人家不但在乎自己的子嗣,还在乎得离谱,可是…… 他好像没进入老爸的子嗣范围,也许在老爸眼里,他只是一个携带器官的活体工具而已。 不过对于他来说,老爸跟他有没有感情都没差! 反正只要给他钱,也许是个陌生人他也会同意。 只不过还是老爸更靠谱一点罢了。 毕竟他们身体里流着一脉相承的血液,就算他不承认,可他的性格随了老爸七分。 只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他的专情,只有这一点他谁也不像…… 噩梦终结 他在宾馆熬过了一个礼拜,期间经常给妻子电话和短信,偶尔还会开个视频,虽然行动不便但是他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快。 在确定不会表现出太大异常之后,他去医院进行了复查,顺便把轮椅还回去。 当时那个热情的大哥正在做复健,还约他喝酒,他笑着答应,把医学报告藏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 这次他没有坐车,而是跟随着人流走在街上,人流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游荡而又没有目的。 中午的阳光太大,他皱了皱眉,在一家冷饮店停下,点了一杯自己以前从来不会喝的饮料和冰沙粥。 坐在小吧台旁边,他拿出手机给妻子报了平安,并且告诉她自己今天下午的车,大概晚上就到家了。 然后一口一口把饮料喝了个干净,那冰粥他一口没动,只是买来看看,他不喜欢太冰的东西,那会让他的胃很疼。 随后他又在一家国际知名的服装连锁店里坐了一下午,虽然只买了一个领带,可是店员半点也没有鄙视他,不但耐心地给他讲解品牌历史,还给他推荐了好多衣服。 他相中了一对儿情侣西装,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买,在店里看了又看,最后店员没有赶人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摆摆手跟店员告别然后去柜台刷卡。 当看见那支出金额他才明白为什么人家一直都很耐心,因为那金额对得起他的服务,想来服务费不会少。 他暗暗咂舌,然后走出了那家店。 在街上又无聊地乱逛了一会儿,他找到了一家甜品店。 突然就想起了妻子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他推开了蛋糕店的门,在店长的介绍下选了一个八寸的蛋糕,上面有两个相拥跳舞的小人,相信妻子会很喜欢。 当然,他也没忘了给儿子们买些小零食,又给自己挑了个小蛋糕这才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他接到了妻子的电话。 “老公,你怎么还没回来呀,小左很想你。”她已经接回了孩子,三个人坐在客厅好一会儿了,菜都热了两次了,可还是没见丈夫回来的影子。 他笑笑:“遇见堵车了,我正往家里走呢!你们饿了先吃饭吧,我给你们准备了惊喜哦。” 看着手里大包小裹,他笑得开怀,下一刻他看见回家的那条街上,那个珠宝店的灯还亮着。 “那你还有多久回来啊?”电话里传来妻子的声音,他继续笑,眼神却看着珠宝店久久没有离开。 “别担心,再过一条街我就到家了,你们先吃饭。”然后他挂了电话,拎着东西走进了珠宝店。 而另一边,妻子挂了电话,把大儿子抱到腿上对着两个小孩子说道:“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去接他好不好?”她声音温柔,两个儿子非常喜欢她。 小儿子立马扔掉了手里的奥特曼,抱住了妈妈的大腿,扬声喊道:“好~~” 大儿子也抱紧了她的脖子,无声的答应。 于是她把饭菜放进了冰箱,准备一家人在外面吃一顿好了。 把钥匙放在兜子里,她一手牵着一个顺着楼道下了楼。 另外一边,男人正把自己看中的那条珍珠项链拿在手里端详。 还看了看店里的对戒,最后还是只买了项链。 对戒他们有了,虽然是假钻石,但是他们彼此都清楚,并且谁也没有嫌弃,换戒指这种事还是两个人都在比较好。 而且他的眼光不好,万一妻子不喜欢怎么办? 临走之前他又看了几个柜台的饰品,虽然也有中意的,可刷卡时还是手软了。 这钱不能随便花,还是问问老婆好了。 至于怎么解释这笔巨款,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就说是他父亲找到了他,觉得对他亏欠,所以才补偿一下。 至于真实数目,他暂时不敢说,还是等他完全恢复之后再说吧。 他把装着项链的长方形盒子放在口袋里,漏出小半截,他偶尔就低头看看,害怕丢掉。 谁知道出了门,他就看见站在马路对面的妻子和两个儿子。 小儿子正冲他用力的挥着手,大儿子窝在他妈妈怀里期待地看着他。 妻子也含着笑,显然看见他从珠宝店出来。 他微微一笑,看来惊喜没有了,不过他还是很开心,腾出左手回应小儿子。 这时,人行道旁的绿灯亮了,妻子领着儿子正往这边走,他也想迎上去,可谁知道血色掩盖了他所有的知觉。 一辆大货车横冲直撞,已经连撞了好几辆车还是没能刹住,他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和两个儿子被撞飞。 血喷溅了一地,他愣住了,一瞬间脑子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报了警。 手里的东西突然掉在地上,他拔腿跑向了货车停着的地方。 犹豫巨大的阻力,货车终于停在路边,货车司机已经陷入昏迷,而他的妻儿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他嘴巴大张,立马扑上去检查状况。 三个人都还有呼吸,他小儿子已经昏迷,大儿子虽然还醒着但是胸腔起伏微弱,而他的妻子,正大口的喘着气,左手和两条腿都成不同程度的扭曲。 “你没事吧?”他颤抖着双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那张嘴正不断吐出血沫还有内脏碎片。 他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可是那边却提醒忙碌占线,他嘴唇不断颤抖,六神无主,只重复着打电话的动作。 好在在就有人叫了救护车,很快就把伤员都送上了车。 他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守在抢救室外面抱着脑袋。 他脑袋乱得很,满目都是血,他怕极了,怕极了那个颜色! “是你带来的厄运,你是不祥之人!”他听见脑海里有一个人在说话。 他语气轻慢得很。 “你不觉得难受吗?你凭什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以为你为什么那么倒霉?因为你不配!你不配生活美满!” “你是个恶魔!恶魔就应该生活在黑暗里!” 他抱着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努力甩掉脑子里的声音,可是一切都是无用功,那声音如跗骨之蛆,怎么样也甩不掉。 这是急救室的灯暗了,穿着消毒防护服的医生走出来,他们排着他的肩膀摇摇头遗憾地告诉他他们尽力了。 当时他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救回来, 而受伤最重的妻子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东郡王身死 钱真翔醒来时犹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那种痛苦不是来自于肉体上,而是直击脑海的痛苦,有一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脉都不流动了。 躺在冰床上喘着粗气,微微眯着眼看着湿滑的洞顶。 犹记得在梦境的最后,他看着医护人员把两个儿子的尸体推进了停尸间。 妻子虽然尚存一口气在,可是全身多处骨折,难免落下残疾。 他坐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抱着头,他没哭,因为眼泪流不出来。 脑海里一句一句的争端,有些他根本就听不明白,而有些话更加加深了他的自暴自弃。 过了许久,他的胸腔终于平复下来,终于从那噩梦中逃出来,这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个长的山洞,从头顶往脚那边看去,可以看到一条宽宽的河流。 河流的颜色和他们在山上所看到的一样,他猜测应该是源于一派。 他又往周围看了看,却没有找到东郡王的身影,轻轻咳嗽几声,把水从他的口腔里咳出去。 跳下那张还冒着寒气的冰床,他才在非常窄的路上。 这条路是被河流冲击形成的,他猜这条河应该没有这么宽的,可是长年累月的冲刷让它把道路腐蚀,到了这个年代只留下可供一人行走的小路。 他一边走一边尝试着抓住旁边的岩壁,可是洞里湿滑的很如果是用力太大还有可能摔倒。 那冰床停留在河流的尽头,可是冰床头顶的部分是顶在一种软乎乎的物质上。 虽然与旁边的石头看着一样,可是钱真翔尝试着踩了踩,发现那地方跟沼泽一样。 他只能一边探路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前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脚下又滑,所以他走得极慢。 突然他听到了翅膀扑腾的声音,这让他心底凝重起来。 通常这样的洞穴里应该是到处都挂满了蝙蝠,可是他一路走来也没有看见,现在却突然听见前面不远处有翅膀扑腾的声音。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蝙蝠群体。 当然这只是猜测,可即使是猜测也应该得到足够的重视。 所以他手一伸把仓库里的刀拿了出来,面对人类的时候,他可能会用那些普通的刀具,但是面对这种动物,他还是赶尽杀绝的好。 而且就算是人类,他也不是没杀过。 摧天刀拿在手里,他终于感觉到踏实了一些,一手尝试着抓住什么干燥一点的石头,一手托着刀。 还是那样一步一探的往前走,他没敢打火折子,害怕一旦有光亮就惊动了里面的蝙蝠。 可是,当他走过那黑暗的洞段,就看见了一层微弱的光。 他稍稍眯起眼,就能清晰地看见老公是有火发出来的,黄橙橙的颜色。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前面是有能打出火来的东西在的。 说不定就是同为人类的东郡王,或者是什么身上带火的怪物? 这样看来,是蝙蝠的可能性大大减少,因为这种东西是最害怕光的,那就说明在那有光的地方有一种长着翅膀的东西。 而且翅膀必须要足够大才能够发出让他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的声音。 他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光源。 那里应该是一个拐角,不然的话他应该能更直面的看着里面是什么东西? 现在他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猫着腰,同时手里握紧了刀。 他顺利的摸到了那拐弯儿的地方,整个身体贴在墙上侧耳听了听。 明明是偶尔扑扇翅膀的声音,可是同样的还有火把被人烧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还可以分辨。 这说明里面有个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东郡王了。 他稍微放下心,但是依旧警惕,试探性地向前踏了一步,发出轻微的声音。 立马就感觉到里面静了一下,然后他就听见了比他的声音更大的脚步声。 “你怎么不进来?”是东郡王的声音,他说这话时正站在那折射出来的光旁边。 钱真翔看见他之后猛然松了一口气,说到:“你怎么自己就过来了?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我根本就没看见你,我是直接就到了这里的。”东郡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然后又指了指里面说:“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两只哦~~”他手指比划出一个耶,嘚瑟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钱真翔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走进了那有光的洞穴。 一打眼就看见了东郡王放在地上的篝火,等他走到篝火旁边这才看见正对着篝火的那面石壁不寻常。 那不是石头做的,是一种透明材质的类似玻璃的东西。 里面有两只像是孔雀又像是凤凰的东西。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那玻璃似的东西,那东西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似乎惊吓到了里面的两只鸟儿,他们扑扇着翅膀不知所措,可是头顶就是石头,根本就没有办法飞起来。 钱真翔问道:“这两个什么东西?里面是看不到外边吗?” “这是上古神兽,我不知道他们这个族群的名字,但是他们两个,一个叫项左,一个叫项右。” “还有,这个封印很独特,能从外面看见里边,但是里边只能听见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东郡王站在他旁边,用手指抠了抠那道屏障。 “这就是你说的我要找的东西?两只神兽?我要这东西干嘛?”钱真翔挑着不存在的眉毛,好整以暇的看上了东郡王。 “哦,也许你现在不想要,可是一旦我把封印打开,相信你会喜欢的不得了。”东郡王摸摸胡须,老神在在的说的。 钱真翔翻了个白眼,又伸手敲了敲屏障。 那里面的东西已经知道外面又来了一个人,所以即使钱真翔在敲那东西也没能把他们吓到,反倒是好奇的来到了屏障前。 那屏障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块儿山壁,他们虽然能听见声音,但是却看不见外面有什么。 “那你要怎么把他们放出来?”钱真翔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索性就坐在地上,问了问站在旁边的东郡王。 东郡王此时正在走神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青黑的很。 “守护者的血,只有守护者的血能劈开这道被魔族封印的地方。” 钱真翔微微歪头,“你不就是守护者?” 果然看见东郡王点了点头,可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狗子有些担心,“是需要很多的血吗?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哇。” “也不是很多……”他沉吟片刻,下面那句话还没说出口呢。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只是怕抽掉了这些血我的时日无多呀!” “喂你不是吧?你不是说血不多吗?怎么现在还怕起来了?”他献过血,所以知道什么计量的血不至于伤及性命。 他不觉得解开封印需要一个人全身的血,而且这个家伙不是说了吗?不多的。 东郡王摇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大人,有朝一日您成功突破了虚空,希望您能回着世界看看,这里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您的神光降临。”然后就把匕首划在了手腕上。 鲜血瞬间流淌出来,滴落在屏障前的空地上。 钱真翔皱了皱眉,刚想说足够了,谁知道他脸色苍白,血也更汹涌地往外流。 钱真翔一下子变了脸色,他去碰东郡王的肩膀,却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 “怎么回事!你快停下!”他摸着肩膀惊魂未定,坐在地上喊道。 可是东郡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即使脸上已经出现了绛紫色也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有多少血? 钱真翔此时急得很,他站起来又一次尝试突破隔离,结果依旧是被弹出来。 “你踏马的!快停下啊!”没有办法,他只能站在隔膜外面喊,心里面难受极了。 为什么每次他的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无能为力,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在自己眼前遭遇不测? 这难道是他们所说的命运? 因为他必须要成长,所以这些人才会一个一个死去? 可是……他又何德何能? 心里越想越黑暗,眼珠子忍不住泛起红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东郡王的血就快要流尽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封印着两只鸟儿的地方也出现了裂缝,那两只鸟正兴奋得扑闪着翅膀。 被隔离在外的钱真翔第八次尝试突破,他倒退了几十步,这才一鼓作气地冲过来。 这一次,屏障没有把他弹飞,他顺利地靠近了东郡王。 他有些怔愣,不过还是快速上前扶住了东郡王。 此时,他的血差不多流光了,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稳。 “我都叫你停下!你是聋了吗?!”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还是稳当当地扶住了东郡王。 可是就算血止住了,所剩不多的血液也不足够拖到他的心脏再制造新的血液。 也就是说,他无力回天了。 东郡王心里心知肚明,他靠在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如果大人还会回到洛阳,求大人把这扇子还给琴娘!” 钱真翔忍不住红了眼,接过扇子点点头。 “大人,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了,所以大人不要多想,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换来大人的重生。” “若是有朝一日您飞升真仙,我们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鹿川 最后东郡王在钱真翔怀里气绝,身体迅速苍老,本来就花白的胡子这时也竟然多了银丝。 “我活了几百年,就为了这一天,哈哈哈,死……而……无憾!”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眼角还是落下一滴眼泪。 谁不怕死呢?谁都怕的,只可惜有些人向死而生,有些人不顾自己,天下还是怕死的人多,但是欣然赴死的人也不少。 只是他这一路都铺满了白骨,每一具尸体都不是自愿的!所谓的铺路,不过是因为不得不去死。 “你安心吧,我会把扇子带给她。”琴娘……大概是早春楼的那个女人,他与她交集不多也不知名字,但是整个洛阳,能让东郡王念念不忘的应该就是那个女人了吧? 不得不承认,她好看极了,既漂亮可也危险,看起来不是简单的角色。 东郡王含笑而去,身体化为飞灰的一瞬间,脚下的封印松动。 随着一声凤鸣,封印着两个神兽的屏障砰然碎裂,类似镜子的东西化为一片片晶莹的碎片。 两只神兽张开翅膀,扑闪着离开了矮洞,站在他身边蹭着他的脑袋,亲切地嚏叫。 彼时,钱真翔正看着手里的灰烬发呆,此时只是呆愣愣地转过头。 两只鸟儿漂亮极了,一只大体蓝色只有尾巴由橙蓝红三个颜色组成。 另外一只是红色,尾巴由紫红白三个颜色组成。 形貌像是传说中的凤凰,但是比凤凰略微胖一点。 钱真翔猜测,应该是吃得太多了又不运动所以才这么胖的吧? “爸爸!”红色的鸟儿口吐人言,吓得钱真翔差点又坐在地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喊我?” “对啊!爸爸!”红鸟扑扇一下翅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钱真翔摸了摸鼻子,很想说自己不是!可是大概是因为他们以为是自己救了他们,所以这才产生了依赖情节吧? 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看见那两只鸟趴在地上,身影一晃,变化为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 他们长得差不多,只有眉间的一水一火的印记能够供人区分。 其中眉间有火的那孩子很热情,上来就抱住了他的大腿,有水的男孩就很内向,只站在那里期待地看着他不说话。 没来由的,钱真翔就想起了在梦中自己的双胞胎儿子。 他们都是乖巧的好孩子,却都死在一场车祸里,而那车祸只因为司机疲劳驾驶,不但带走了将近十人的性命,还撞残了三个人,连自己也撞成了植物人。 钱真翔皱了皱眉,迟疑地抱住了站在那里不说话的孩子。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除了长相,他们的性格没差别! “叫爸爸。”他掂了掂手,轻声哄着怀里的男孩儿。 如果他没记错,这孩子有自闭症,而且很严重,很多年了都没能治好。 “爸,爸爸。”男孩怯怯地小声喊了一句,钱真翔笑了,揉着他的头下定了决心。 大概是特别的缘分,所以他们即使在梦里也是最亲近的关系,既然是上天注定给他的助力。 那么在他们发挥作用之前,他不建议给他们更多的宠爱。 见爸爸那么喜欢哥哥,活泼的小儿子不干了!他假装哭着,然后踮起脚去抓钱真翔披风的上半部分。 钱真翔没办法,只能一边一个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 哦,他们都是穿了衣服的,羽毛化为什么一蓝一红两个颜色的短袍,尺寸正合适。 他猜测,这羽毛应该还有别的妙用才对。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该怎么出去?”他轻声细语地问。 两个孩子乖巧地趴在他怀里,听声,小儿子说道:“只要顺着这条路走就好了,命运会指引我们的!”举起小手做了一个飞翔的姿势。 钱真翔摇摇头没相信,不过还是按照他的说法顺着脚下的路离开。 他把东郡王的骨灰装进了仓库的空酒坛子里,想来,这是东郡王这个人留给这世界的最后一件东西。 虽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还真的让他走出路来。 明明前面是一片黑暗,还需要靠小儿子的眉心火照亮,可是下一刻脚下一空,视线突然被阳光灼烧。 他眯了眯眼这才重新打量眼前。 这时,一个奇形怪状的怪物走过来,手里拿着钢叉,他举钢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鹿川?!” ———— 鹿川,并非是鹿的栖息地,这里是魔界贵族的领地,生活着成千上万的魔族。 听东郡王说,他们应该是在凤岗才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到底是东郡王给的情报错误,还是因为他们出现的方式错了? 又或者,这里是鹿川和凤岗的交界处,只不是鹿川的守卫更快发现了他们? 听闻凤岗没有领主,所以也有可能是侍卫消极怠工了。 虽然是漫无目的的神游,但是他还是摸到仓库里的刀。 “我们来参加深渊之战!” “深渊之战?人类小屁孩?还是快点离开魔界,不然碰见食人魔给你吃得骨头都不剩!”那守卫不屑地哼了一声,差点把鼻涕哼出来。 他们魔族也是分很多族群的,有按照五行元素分族的高等恶魔,还有阴阳两大贵族世家,另外还有很多小家族。 比如爱吃人肉的食人魔,还有擅长魅术的魅魔,制造梦境的梦魔,管理环境的风魔,剩下的就是一些排不上号的散修。 还有只能在作为宠物的低等魔族,这些族群和在一起并称魔族。 当然啦,魔族共同的王需要每一百年轮换一次,争夺王位的战争就叫做深渊之战。 凡事参加了这场战役的魔族,胜者为魔族最好的王,败者全部封印在深渊里。 有些魔族为了不被封印选择放弃争夺王位,可那些大家族里的人每百年都要派出来一个天才,因为一旦成功,得到的是整个魔族的资源! 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天才! 在魔界,天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人界和修真界的婴孩出生之时都是一个普通的幼崽,而魔界不一样,他们自打出生就有攻击力,曾经有一届的王者更是在出生之时屠了满城的低等魔族。 那也是唯一蝉联魔族王者地位三百年的家伙,要不是后来他被天道压制或许很快就可以突破封印,一统天下。 不过……一统天下的日子不远了……只可惜到那时天下就不会有人在了! 在凤岗 这个魔界的小侍卫根本就不需要大动干戈,甚至都不需要钱真翔掏出刀来。 项左项左两个人所具有的天赋能力就足以把他灰飞烟。 不过在杀死那个劣等魔族的时候,他们问清楚了路,这里果然是两个区域的交界处,从这个地方往西走300米,是鹿川,往东走一百多米,就是凤岗最边缘的土地。 待收拾好魔族的尸体,一人两鸟就上路了。 100米的距离对于成年人来说,大概一两分钟左右就到了,而现在又不是在现实中的世界,所以就是拐了一个弯儿他们就看见了属于城镇的房屋。 相比于住在最原始的洞穴里,他们更喜欢效仿人类。 上古时期人三族同属一源,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历史的变迁,逐渐演化为三个大的族群。 可由于三个族群太过强大,遭到其他族群的敌视,族人日渐稀少,特别是以神力闻名天下的神族,据传记载,大概两千年前神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魔族被迫封印,只有弱小的人族留了下来繁衍生息,可是失去了与另外两大种族的通婚,导致人族之中同源血脉稀少。 由神族与人族共同创造的修真界如今也成为了稀有动物,只有被封印起来的魔族如今还能继续繁衍,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祖裔,理应担当这个世界的抉择权。 当然啦,只有魔族的人才这么想,天下格局已定,算是人类这样小的种群,当他的人口基数庞大时,其他种族不得不听话。 虽然几百年来种族之间的战争源源不断,可是到时候真的没有哪一个种族能够把人类覆灭。 人类的霸主地位虽然没有明确表达出来,可这也是所有的种族都默认的事实。 当然了,魔族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想搞明白要怎么打破结界,一个一个看待修为比什么都重要。 试问天下怎么会让这些以力量为尊的人来统治呢? 他们进入凤岗之时根本就没有被拦住,那些守卫只是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偏过头吹着口哨,望着风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其实这很好理解,凤岗已经是最接近都城的地方了,他们能够安全从前面的城池进来,说他们是弱鸡谁也不信。 在这样一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谁也不愿意招惹一个强者。 虽然那个人类看起来并不厉害,可是他身边有两只羽毛华丽的神鸟。 在魔界,灵力越高模样就越华丽,像这种漂亮的程度,已经够得上领主的级别了。 钱真翔摸摸鼻子,也装作没看见这些守卫,带着项左项右借着矮墙的掩护,翻过墙进入一家土堆的房子。 虽然魔族尽量效仿人族,可到底两者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不说动手能力,单单说审美观就不一样。 人族喜欢大气宽敞的住所,魔族就喜欢狭小一点,人族喜欢清雅的摆件,魔族就喜欢金灿灿的。 钱真翔敢保证,如果富可敌国来这里,一定会受到热烈欢迎,毕竟他一身都是金闪闪的。 唉…… 确定了家里没人,他们暂时在这里歇歇脚。 魔族的天气时阴时晴,就像是老太太的脸色,说变就变。 而且几乎到处都能看见风沙,这是进了城镇才没有风,不然就很容易被沙子迷了眼睛。 要说这里是沙漠,其实也不尽然,这里的土地是一种钱真翔不认识的土壤,跟沙子相近的颜色,但是比沙子凝实许多,风沙之中携带的沙子应该不是来自于这里,而是从人间吹来。 他就很好奇,明明他们从人间进来时很容易,为什么魔族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能解开封印? 不一会,这家里回来人了,他们赶紧逃窜。 在房屋的阴暗面离开,一路也没看见落单的魔族。 大家都是两三个人在一块儿的,很少有魔族单独行动,就算是出来买东西也很少有单独移动几米的。 而且小城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魔族,这让钱真翔有些怀疑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消息。 当务之急是赶往魔都参加深渊之战,这战争百年一次,错过了就得再等一百年,说不定没等下一次魔族就解开了封印。 虽然不懂他一个没攻击的家伙该怎么取得胜利,但是万物自有定律吧? 他们终于在镇子中心的一条暗巷逮到了一只类似狐狸的魔族。 按照魔族的划分,这种能找到根源模样的魔族大概都是很厉害了。 应该能排到高等魔族了,不过这一只看起来没那么厉害,憨憨的样子甚至有些可爱。 项右带他进来的时候钱真翔心里一跳,想起了不愿意提起的那一天。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们连同一个种族都不是,怎么能把仇恨硬加比别人身上呢? “朋友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想问个路。”他自认为自己语气很平和,谁知道那魔族见到他的一瞬间竟然满脸惊悚。 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应该存在的的东西。 他挑眉,没做理会,继续问道:“我们想知道去魔都的路,只要你如实相告我们自然会放你离开。” 那狐狸没说话,只是抬起前脚指了指东边。 钱真翔点点头,就让项右把他放了, 在他看来,这只狐狸似乎见过他,而且很熟,他好像很怕自己,有可能是那些人说的前世什么的,反正事到如今他不信也不行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到这里呢? 他们没有再费事地去抓别的魔族,只按照那个狐狸给的方向走,虽然会被房屋挡住,但是也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不过很快,他们必须要暴露在人群中了。 因为前面是一个大广场,那里有很大一片没有房子,再往东就是城关了。 他不知道魔族的城镇之间是不是也会隔开一段距离,因为他来到的两个城之间只有断断几百米,算不得距离。 现在只能知道的是往东就能到魔都,可是他们不清楚还有多远到魔都。 虽然迟疑了片刻,但是他们还是矮着身子靠着墙想蒙混过去。 谁知道本来没几个人的街上突然窜出来一队儿骑着独角兽的怪物。 他们有的像猴子,有的像狗,有的像牛,总之他们的形状很好辨别,而且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魔气。 这群人一眼就看见了诡异挪动着的钱真翔一行人。 魔都 领头的是个像老虎的魔族,他与手下商量了两句,然后就带人走了过来。 钱真翔默默摸出了摧天刀,准备干一场大的,谁知道这小老虎竟然直接下跪了。 “不知道是哪里觉醒的大人,小人舍利虎,愿听差遣。”老虎抱拳跪下,低着头说道。 钱真翔一愣,还以为是又一个莫名其妙的守护者,看向了旁边的两个小家伙才明白,原来在这里这两个家伙很不普通。 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他也变成狗形的话,会不会也是个高等魔族甚至是贵族呢? 虽然想到了,但是他不敢在人前变身,谁知道魔族会不会变身啊!万一弄巧成拙那不就遭了,也不是怕打起来,主要是他现在需要保存体力。 毕竟他要面对的可是一群修炼几百年的魔!稍微有个不慎他都可能掉进深渊。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状态很好就可以赢,但是至少能有几分胜算! 而且,就算此行必定要堕落无边地狱,他也要去试一试,这可是他所有朋友的命! 哪怕用他的命去换他也是愿意的! 钱真翔冲项右比了个眼神,然后说道:“我们要去魔都,你们可以带路吗?” 那老虎瞅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一个小小的人类,你去魔都做什么?” 其实在魔界看到人类并不稀奇,因为总有人类会到沙漠探险,即使前房有无数人遇难,还是有人乐此不疲前赴后继! 这样的人他们见的多了,一个个看见魔族就跟看见鬼一样,胆小怕事,是他们魔族最瞧不起的。 钱真翔挑眉“我要去参加深渊之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魔族毫不犹豫的笑了,要不是现在有两个看起来很厉害的魔在,想必现在他们就开始朝他吐口水了。 不过这个人类确实不错,面对他们居然也面不改色。 其实他们根本看不见钱真翔的脸色…… 项右:“你们居然敢笑我爸爸!” 项右小朋友表示自己非常生气!这群人看起来长得那么丑怎么敢笑爸爸呢! 爸爸是温柔的好爸爸,所以爸爸不打他们,那就让我来打! “呼!”的一口火喷出来,瞬间就把那几个魔族点着了。 他们都是带毛动物,所以特别容易着火,现在正躺在地上打滚哀嚎,尝试扑灭身上的火焰。 可是这火焰不同于一般的火,他们都是神兽,身上自带的属性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属性。 所以即使他们把自己都滚上了一层泥土也没能把火扑灭。 此时他们再也没有说出什么桀骜不驯的话来。 钱真翔在一旁蹲着,观察这些魔族的惨状。 然后伸手怼了怼项右的翅膀,“嘿,你这火不行啊,这么半天都没烧死。” 项右撇撇嘴,刚想说他知道爸爸心慈手软,可又怕说出来拉仇恨,只能伸手要加大火势。 不过钱真翔阻止了他,开玩笑,他只是说说而已,他不是魔鬼随随便便就要杀人。 这些都是小喽啰,他的目标是那些站在最高位的恶魔,这些人顶多是凑人口基数的罢了。 项右撇撇嘴不说话,但是也没有收回火来。 钱真翔摸了摸他的头,让项左把火灭了。 几个人一瞬间就变成了落汤鸡,不过谁也没有抱怨,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谁知道一个普通的人类回事这两个大人的爸爸呢?只能怪他们有眼无珠! 在魔族,只要你强大,你就可以随便杀人。 魔族没有法律,规则都是最高的魔王制定的。 当然了,但凡有点脑子的大贵族都不会随意打杀自己的党羽,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打开结界,到时候还要靠这些小弟来占领土地。 说白了,平安时这些人是吃白饭的,那么战乱时这些人就要去做炮灰了。 所以,他们不但不会对项右怒目而视,反而会为项右没有杀了他们而感恩戴德。 在魔族,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钱真翔没有为难他们,“你们只需要给我们带路就行,其他的我们不会有太多要求。” 当务之急是赶到魔都,如果时间过了,真的就什么都晚了。 “是是是!”几个魔族立刻点头哈腰地把马让给了他们。 钱真翔没要,就算他会骑马,可是还有两个小娃娃在呢。 倒不如走过去,按照他的想法,魔族应该不算太大,所以到达魔都也不需要太久。 显然,他的想法大错特错。 他们根本就不用走路过去,因为这里是凤岗! 是所有的传送阵聚集点! 最后,钱真翔和项右项左三个跟着魔族去往了传送到魔都的传送阵。 一边赶路一边听那老虎说魔都的一些事情,“进了魔都千万别去魅魔的区域,他们最近正好繁衍期,会****的!” 狗头也上来凑热闹:“可以去梦魔那里玩玩,还有全身按摩服务哦?” 钱真翔无语,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他进了城当然是直奔圣殿啦! “对了,如果你们非要参加深渊之战,那就提前几天进入圣殿,不然可能会因为秘境人满进不去。” “听说上一次就是这样,秘境突然崩坏,压死了好多贵族呢!” “对啊,爷爷他们都说上一任的魔王胜之不武,不过也很厉害就是了。” 钱真翔认真听着,但是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既然其他贵族都死了,而魔王安然无恙地出来,这不是更能说明他的厉害吗? 还没等压如深渊就把敌人都崩坏了,那肯定是前无古人的厉害! 看来这次他很有可能要面对这个前无古人的强者。 不过他一点也不怕,怕有个毛用,反正打得过他死,打不过自己死! 总要有死的一个,他死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已经是很大的胜算了好吗? “前面就是了!”突然,老虎指着一个发着光的盆停下。 “我们就不过去了,还要巡逻呢。” 钱真翔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蹲在盆边敲了敲它,没有任何声音。 几个魔族已经走了,项右蹲在他旁边问他:“爸爸,他们可信吗?” “当然可信啦,魔族是没有谎言的。” 他们不畏生死,所以也不需要撒谎,只要力量足够,你命令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这是魔族的一个弊端,但也是钱真翔非常喜欢的一个优点。 没有秘密的种族…… 魔王耶律津 顺利来到魔都,这次钱真翔没有那么怕被发现了,出了传送阵就变化为狗,跟在两只华丽的鸟儿身后招摇过市。 这魔都也是魔所管辖,以至于和凤岗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个一个不串联的房子,明显的差别就是,这里分为内城外城,外城住着不够格当领主的普通贵族,而内城,出了服侍魔王的仆人的住所,就是魔王的寝宫。 那里虽说不上豪华,可是也比外城好多了。 你看,跟对了主人就连房子都比别人好。 钱真翔在心里调笑,跟着项左项右沿着打听来的路前往内城。 果然,他变成狗之后就没有魔回怀疑他的身份,虽然不确定他为什么会跟着两个华丽的大人,但是已经自动把他归为奴仆行列了。 这些人都是贵族,所以对于出行带着奴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更加觉得这两个大人非比寻常。 别人出门都嫌弃奴隶脚程慢,这两个大人居然还陪着奴隶一起走路。 看起来就是那种宽宏大量的地主角色。 这一路很顺利,没有人敢上来打扰,钱真翔乐得清闲也没有主动招惹的闲心,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滥杀无辜不是他的作风。 而且……谁知道打不打得过?他摸了摸鼻孔。 很快,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然后被内城的守卫拦下。 钱真翔已经料到了,毕竟里面住着魔王,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进去。 于是他就装作奴仆上前一步,“守卫大哥,我们求见魔王大人,还请通报。” 那守卫是个人身狗头的魔,他看了看钱真翔然后又看了看后面的两个家伙。 突然神色一正,严肃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去通报!” 开玩笑,你见过身上没有瑕疵的魔吗?那可是魔王级别的! 不知道是那个犄角旮旯里修炼的大人物突然想出来看看魔界,这种人怎么能得罪?说不定连魔王都得叫一声前辈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跑的飞快,让还以为可能会周旋好久的钱真翔无语。 还以为会很难见到魔王,谁知道有两个小鬼在身边居然这么轻松! 钱真翔回头看了看两只因为无聊正刨着土的鸟儿。 这两个小家伙的羽毛真的很漂亮,几近神话中的凤凰。 如果这魔族真的按照他想象中那样划分等级的话,他们的级别应该很高。 可是…… 他低头看了看爪子上的白毛,毛茸茸的没有一点损坏。 如果是这样,自己不也是个贵族材料?怎么没见他们这样恭敬?难道贵族之间还歧视品种不成?真让人头大! “饿不饿?”突然响起他们还没吃晚饭。 不过说来,在这里没有昼夜,所以根本不知道吃得是哪顿饭,只能姑且按照顺序排列了。 他是人,当然要正常吃饭,但是魔族就不用,他们只需要每月吸收一次能量就足以维持生活。 而神兽自然也不需要吃饭,但是两个小家伙嘴馋,所以钱真翔吃东西他们就会吵着也要吃。 现在虽然不饿,但是看见爸爸拿出来的食物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疯狂的点头:“饿!” 就属项右喊得声最大,不但声音大,还想扑上来抢。 不过他虽然跃跃欲试但还是没有那么粗暴,安安静静和哥哥坐在地上等着爸爸的投食。 说起来,这食物还是他在武林城的时候买的,仓库里没有时间流动,所以到现在还冒着热气。 但是他也没买那么多,估计还能吃两三天,之后就只能啃干粮了。 幸好他的水带了很多,不然让他喝魔族那冒着泡泡的黑水他可喝不下去。 不过……深渊之战将近,大概也不需要他啃干粮就要参加战斗了。 如果他赢了……还真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先回风月城吧,他还没送贺礼呢。 然后再去洛阳,把扇子送给琴娘,还有中原,师父也许还在那里。 这么说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前路果然还是有阳光的。 ———— “哦?两只凤凰?”魔王耶律津盘在高高的王座上,扬起蛇信子问道。 “是的大人,还有一个狗随从,看起来也很厉害,要不要放他们进来?”狗头跪在大殿上。 这殿堂是标准的古堡类型,但是他们同样是只模仿到外形,里面空旷得厉害,没有楼层,只有一个大殿空空的直指天际。 因为殿里空旷,所以即使点了很多油灯也没能把大殿照亮,反而阴沉沉的。 “狗?”他突然响起上一任魔王在坐化之前的预言。 他说:魔族终将突破结界,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也是魔族的终点。 有一个狗面人会终结整个大陆,世界崩塌,魔界不复存在。 这外面求见的狗,会不会就是先王预言中的毁灭者? “那狗的力量如何?”他又盘了一圈,把脑袋放在扶手上。 狗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应该只是普通贵族,我看不清他的品种,但是他身上很完整。” 耶律津点点蛇头,“把他们带进来。” 他们魔族不但通过身体的残缺程度判断力量,还会通过种族来分辨天赋。 就像是他们这些王,那一个不是霸主类型的野兽幻化? 要不是最后一个龙脉坐化,他们蛇族身价水涨船高,这王位很难轮到他。 就算他以力量取胜,但是他的修炼速度比不上那些有先天优势的种族,多亏了先王提拔,不然他也不可能从崩坏的秘境逃出来。 不过…… 这只狗真的是毁灭世界的大能吗? 姑且还是先见一见再做定夺。 ———— 狗头很快就回到了门口,亲自给钱真翔带路,穿梭在欧式花园里,偶尔有身穿女仆装的各种女……魔头…… 她们手里端着托盘,看见人就微微点头。 “大人,前面就是魔王殿了。”狗头在花园尽头站定,微微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嗯。”钱真翔点点头,带着两个小家伙走进了大殿。 脚下踩着一张红毯,很长很长,而且很干净。 不知道是因为打扫的干净还是因为很少有人来。 “欢迎来到耶律津的梦幻宫殿。”一条青蛇从角落里游行过来,轻轻抬起上身吐着蛇信子。 “不知道客人有什么意愿吗?这里可以实现。”它转了一圈,然后脑袋晃了两下。 钱真翔摇摇头,“我们来参加深渊之战。” 青蛇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好的,请跟我来,进入深渊秘境需要先报名哦~~” 钱真翔皱了皱眉,没听说还需要报名啊,不是只要能进入内城就可以参加吗? 不过他还是跟着青蛇来到了它所说的报名的地方。 其实他们还在大殿里,只不过是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一个青色的巨手立在那里。 手上还托着一本书,书是翻来的,上面只有几行字。 钱真翔结果青蛇给的笔,先看了看书上的内容,然后皱着眉开始填写。 姓名:朔风 年龄:28 种族:人 然后就没有再填写了,因为后面写着些太过于隐私的话,他认为没有必要填写。 青蛇看了看,也没有勉强,说道:“客人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它从一开始就把注意力放在钱真翔身上,这让他有些疑惑。 按照魔界的排序方法,它明显应该先接待湖北两个小家伙,怎么也轮不到他先。 这条蛇上来直接就冲他说话,这不得不让他多疑。 “前面是别庄,在秘境开启之前,客人需要住在那里。”青蛇用尾巴指了指前面山坡下的一座欧式庄园。 庄园不大,但是有花园还有仆人。 钱真翔挑眉,不太明白为什么王城里到处都是欧式建筑。 不过他没有拒绝,带着两个小家伙住进了庄园。 青蛇站在山坡上,嘴里吐着蛇信子,轻轻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灭世之人?就算身体里有上古魔气存在,但是没有修炼过,凭借这样的身体素质,想要灭世? 绝对是不可能的! ———— 傍晚,钱真翔和项左项右坐在院子里,仆人端着茶点忙进忙出,他们拄着脸看着。 钱真翔还是高估了他们建造能力,虽然看起来是个小洋楼,可是里面是通天的一层楼,没有天花板,所有的家具都只放在一楼的大厅。 而且这里还没有房间的分割,床和灶台摆在一起。 果然是只看外表的种族! 就这样,他们暂时在王城住了下来,钱真翔每天都在附近乱逛,以求能够见到魔王一面。 可是他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就见过魔王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慢,虽然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钱真翔一共饿了八次,姑且能算三天了吧? 这一天,他们吃完了热乎乎的饭菜,拿着干粮在院子里啃着。 青蛇走进了院子,请他们到大殿去。 “深渊秘境马上就要开始了,客人现在就跟我去吧?” 钱真翔:“那好,我们这就去吧!” 他变成人形抱着两个小娃娃跟在青蛇身后。 步入大堂之时,等待魔王多时的众位大贵族齐齐看来。 就见他们的魔王大人正带着三个人类走进来,而且表情非常正常。 它们面面相觑,聪明地没有出声。 钱真翔和项左项右在魔群中站定,青蛇则走上了王位。 也是在这一刻,钱真翔才知道这个家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魔王大人。 看来,这魔族还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种族呢…… 深渊秘境 青蛇在王位上站直了身子,一边吐着信子,一边说道:“百年一度的深渊秘境即将开启,各位都是我魔界精英,期待大家带来的视觉盛宴。” “这次的战争我不打算参加,当然了,只要能从秘境中走出来,我依旧奉他为王。” 众魔面面相觑,不理解王的决定。 就算是那位蝉联了三界的王者也会参加秘境,难道他怕死不成? 嘿,你别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怕死的,可是权利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抵挡,不论是人还是魔,这都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钱真翔站在人群里皱了皱眉,这样的话,他就需要与整个魔族为敌了,胜率大大降低! 要不然进去之后先苟着?等到他们杀个你死我活他再出来和最后一个魔族战斗? 嗯,就这么决定了,不然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大家稍安勿躁,秘境之门已经打开,大家各凭本事,只要不伤及性命的招数都可以用。” 其实不是被封印就会死,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移动,等他们修炼到一定程度,依旧可以破碎虚空。 当然啦,并不是谁都有那个天赋的,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人能被封印后再次出现。 他知道这些都是先王告诉他的。 那是唯一的龙族,种族传承的记忆不会说谎。 要不是他与龙族算是近亲,也许遭到天道压制之后龙王会直接毁灭秘境,而不是把他送出来。 “话不多说,各位,秘境入口!”说着,尾巴指向了身后。 在王座后面,是一个黑洞洞的漩涡,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钱真翔猜测,那应该就是进去秘境的通道,身边的魔族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他感觉脚边的小猫激动的都要晕倒了…… 他默默离这些人远了一点。 他还是最后进去吧,好隐藏一点! 很快,秘境完全打开,在场的魔族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他则慢悠悠地徘徊在队伍最后面。 到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在外面了,蛇王游过来:“进去之后可以躲在孤鸿屿,那里最安全。”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去。 钱真翔还在思索蛇王的意思,眼前一空,他就进入了秘境。 秘境里整个都是灰暗的色调,他披着黑袍子带着两个小娃娃东躲西藏。 这些魔族进了秘境以后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钱真翔猜测大概是因为在外面被压制,只有在秘境里啊才能发挥全部实力,所以只有这个百年一度的秘境才是打开封印的契机。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任务应该是彻底破坏这个秘境吧? 虽然一路都在胡思乱想,他们还是很快就逃到了一个浅水潭边。 这里偶尔会飞过一只大雁,还有一块水中陆地。 这里应该就是蛇王所说的孤鸿屿了吧? 他贸然就相信了蛇王,因为魔族不会说谎,可是他忘记了蛇王其实骗过他了…… 那座水中小岛上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顺着那里走下去,只能借助微弱的光看见地下是一个不深的坑。 他更加相信了。 带着项左项右进入以后马上就把洞口堵上,防止有人进来。 然后三个人抱在一起缩着取暖。 他的手臂能够摸到身后靠着的墙和一个半圆弧度的两边,在他的脑海里勾勒出了这里的大概轮廓。 确认安全之后,钱真翔在仓库里找到了适合小孩子的玩具给项左项右。 这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还要在这里窝好久,两个小孩子肯定会觉得无聊,所以事先准备好玩具一定是个明智的选择。 果然,拿到玩具以后对黑暗有些排斥的项右立马玩开了。 项左抱着玩具坐在他怀里不说话,小脑袋靠着他的胸膛。 钱真翔是有些心疼的,这孩子太可怜了…… 不过安稳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不一会儿外面就传开了打斗声。 魔族打架可和人间的侠客不一样,他们能上天入地还能使用各种魔法,所以破坏力极大。 钱真翔还在担心他们打过来的话会不会发现自己,可是他多虑了。 那些人在发现浅潭之后立马离开了,半点也没有到这边来打架的意思。 仿佛这里关着洪水猛兽。 钱真翔虽然心里奇怪,但是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不是更好吗?于是也就没有细想,抱着孩子靠在土墙壁上。 “爸爸!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们打架啊?”项右坐在他腿边摆弄着玩具,一边歪头问他。 钱真翔迟疑一下,说道:“我们不能只想到以暴制暴,要学会用智慧去取得胜利!” “什么是用智慧取得胜利啊?” “我们现在就是啊,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参与打架,就算我们很厉害也会很快筋疲力尽,但是我们最后才出现的话,那么他们就会筋疲力尽到时候我们就会很容易取得胜利了!” 虽然不知道这么早就教他们厚黑学对不对,可是身为一个不称职的爸爸,他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做到寸步不离,所以还是叫他们聪明一些的好。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聪明,但是对付这些脑袋不会转弯儿的魔族却是足够了。 而且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智商正在慢慢提高,这一点让他更加有恃无恐。 就算蛮力拼不过,他们完全可以用智商取胜。 “爸爸,其实我们现在出去可以打赢的,我和哥哥都不喜欢这里。”项右撅噘嘴说道。 钱真翔当然也能察觉到他们对这里的不喜欢,尤其是不爱说话的项左,黑暗的环境似乎使他更加不愿意说话。 可是他现在不能冒险出去,谁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毕竟他真的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 “小右乖,我们现在这里等一会儿,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以魔族的暴力,他们的战争应该不会持续多久,大概很快就可以结束战斗,而最后的胜利者也肯定会来寻找,还没有被封印进深渊的他。 到时候就算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他不还是有两个神兽在身旁吗? 三打一怎么也打得过的吧? ———— 不出他所料,此时外面正打得昏天黑地,你一个土墙我一个火遁,各种属性的招数满天飞,还有一些个别的魔变成原形满地跑。 这群魔之中,以火雷属性的魔为最?他们攻击力高,相应的逃跑的速度就有所减少。 常常是几十个围攻一个,把他的魔力全都消耗光,然后再一拥而上,把他打下深渊。 正在打架的魔基本都是这个套路,只有把这些最强者都解决掉,他们弱者才有机会进行角逐。 当然了,如果事情这样一直下去,那么最后的幸存者不可能会是着秘境里最强的恶魔。 因为真正有实力的,他们也是在懂得最后才参加战斗。 不但可以养精蓄锐,还可以在暗中观察对手的招数。 他们已经是这一界中的佼佼者,在当他们摸透了你的战术,那你还有还手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外界从来不知道里面的战况,所以几乎所有的战斗都是这样的,最后出去的人必定是有智商又有实力。 这应该也是设立秘境的大能精益求精之后的想法。 此时,秘境各地中爆发着不同程度不同规模的战斗,并且战斗结束的非常之快。 到最后,除了还隐藏在暗中的大贵族,只有一些利用团战打赢的弱者。 这时候,就是过于做梦开启厮杀的狂欢之旅了。 他们对付这些小喽啰通常只需要一只手就够了。 然后,才是深渊之战的真正开始! 这些人的战斗根本不容插足,几乎每招每式都毁天灭地,还好这是在秘境里,要是在外界,早就被天道发现了。 听说上一届的龙王就是因为以一敌百最后才会被天道察觉,如果没有天道介入,想必现在他们早就冲破了结界吧? 毁天灭地需要多久?几乎只需要一瞬间! 钱真翔在洞里听着,感觉战斗差不多接近尾声这才抱着两个孩子从洞里爬出来。 在他的预想中,外面应该已经只剩下一个在寻找他的魔,或者是几个奄奄一息又在拼死一搏的魔。 可没想到他一出现就被几十双眼睛顶住了。 他们都是双目赤红的魔鬼,身上根本没有挂多少伤,他看见的时候这些人也根本没有在打架。 他们围在一起,准确的说是他们围在浅潭周围,围了一圈。 “你是什么人!”他们看见他立刻喝道。 “好像是蛇王带来的那三个人族?” “他们怎么会在龙王的洞穴里?!” 原来,他们约定好了在秘境中救出龙王,所以在解决异己以后就立刻赶来龙王洞了。 所谓的龙王洞,当然就是龙王被封印的地方了! 在他们这些大贵族眼里,只有龙王才能带领他们打开结界,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要来帮龙王了。 “说,你们是不是要捣乱?!” “肯定是蛇王派来组织我们的!” “啊呸!真是不要脸!还假惺惺的说会奉我们为王!” “我看是被权利迷了眼!居然会派人族过来捣乱!” 钱真翔:“额,各位别误会,我在这里纯属巧合!” 他立刻举起手以示清白。 他真的不知道什么龙王啊!肯定是那只青蛇骗他! 看来魔族也不全是不会撒谎的! 看来智商越高的魔族也越卑鄙! “兄弟们,不要听他狡辩,我们上!就算他再厉害也架不住人海战术!” 战败 群魔一拥而上,项左项右赶紧张开翅膀化为阴阳两极盾,护着爸爸快去后退。 钱真翔没敢再回那个什么龙王洞,只能寻找突破口。 可这些魔族本来就围成一个圈,现在扑上来也只不过是把圈缩小,他们还是逃不出去。 各种各样的招数打在项左项右的翅膀上,钱真翔担心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项右:“没关系的爸爸,我们要快点逃出去。” 可是哪里会没事呢?那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他们属于神族,是最高等的种族,可是魔族却也可以与他们分庭抗礼。 就算是血脉压制,也架不住人海战术。 这不就是钱真翔原来打算的局面吗?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论他此时多么后悔,也只能在儿子的掩护下逃窜。 可他们在再厉害也会有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很快,项项左项右撤掉了翅膀,因为再不撤掉他们的翅膀就毁掉了,没有翅膀他们就没有战斗力了,没有战斗力就保护不了爸爸。 是爸爸救了他们,没有爸爸就没有他们。 钱真翔也拿起了摧天刀,他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没有任何侥幸心理。 魔界又没有月亮,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可即使是如此,他们也不足以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魔族。 就算两只凤凰战斗力惊天地泣鬼神,可他这个当爸爸的却只是比平常人厉害了那么一点。 即使是他没出一招都是往致命的地方砍,还是没能杀掉任何一个敌人。 并且因为两只凤凰要随时看顾他,已经挂了不少彩。 他自己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他心里却着急的很。 这样下去他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钱真翔:“小左小右!你们快离开。” 还没等两只凤凰中的一个回答他,就有一个魔族桀桀大笑:“深渊之战只有胜利者才能出去,我们这种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出去,出去的只能是龙王!” 他们这一群人自打进来就没打算出去,龙王比他们金贵多了,就算是全军覆没,只要能换得龙王重出生天,那也是为魔族做出了滔天的贡献。 有朝一日,魔族突破结界,占领了整个天下,他们的神像会被供奉在中心殿堂。 单单是为了这一点,就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奖状。 其他的魔族也跟着狂笑:“胜者为龙王也!” “胜者为龙王也!” 其他的恶魔也跟着大喊,一时间这几个字冲破天际。 钱真翔眉头紧皱,那心里不断召唤着魔气,可魔气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的眼珠子也不红,身上也没有被力量占据。 正打算扑上去给两个儿子创造逃跑的机会时,他突然听见从自己的牙齿里蹦出一句话。 “别怕!你不能借助外力,你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不需要被外物侵蚀,你只管打他们就对了,谁也不能伤害你。” 听起来像是朔风的声音,可是这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体里? “哈哈哈,不要听他的,快召唤你的半身!快召唤你的半身!”又是一道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来。 他思索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道声音的主人,他们似乎从没见过,他从没听过这个人说话。 而且眼前的局势也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你们都给我闭嘴。” 然后他举着摧天刀猛地跳上前,把全身的力气都转达到手腕上,用力挥出这一刀。 他以为就算不是滔天之势,也应该有些作用,可谁想到那些魔族仅仅是一抬手就把他的攻击挡下了。 噗嗤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牙齿中蹦出来,整个身体倒飞十几米,砰的一声撞在石头上。 “咳咳,快走!”万幸的是没有伤及根本,他还有力气。 于是,他一边掩盖似的咳嗽两声,一边告诉两个儿子快走。 可这两个孩子都是极尽孝顺的,他们怎么可能在这种关头弃自己的父亲而走? 项右:“爸爸,我们一起走!” 钱真翔:“我还能再挡一会儿,如果现在你们不走,到时候我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项右项左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犹豫不定。 这可是他们的父亲,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迎来重逢之日,可他们才在一起几天啊?为什么上天就不能让他们再多聚几天? “快走!”说着双手拍地,利用真气把自己抬起来,然后拖着刀又上前。 可是即便他使劲浑身解数,在这些魔族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他的血早就流干了,只有前几次被打下来的时候才可能吐出来两口,到后来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被打落,已经没有血给他吐了。 那些恶魔见他如此不堪一击,都站在天上笑话他,也没有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可在钱真翔心里,这些人还不如杀了他。 他心中已经百般确定自己救不了朋友了,所以还是死在这里为好。 若他还是因为那逆天的狗屁运气活了下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他的心思有多敏感,他自己清楚。 他会被愧疚蒙蔽,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项左项右这两个孩子也跟着冲了几回,虽然能在群魔手底下过上十几招,但还是免不了被打退的命运。 他们都是小孩儿,身上实在疼了就起都起不来了。 他们没有办法像钱真翔那样顽强,即使是连肉都磨烂了,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他还是一往无前。 “哈哈哈,真是不堪一击的人类!” 钱真翔怒,“废话少说!尽管把你们的杀招使出来!” 尽管把你们的杀招时出来,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死的有多惨了,只希望在死之时能给他一点儿尊严。 可是魔族是多么恶劣的种族啊!他们又如何会让你得偿所愿呢? “死到临头还嘴硬,就你这种小喽啰,还配不上我的杀招。”一个鹰头的人再把他从天上打下来时,就说了这句话。 彼时钱真翔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奄奄一息已不足以形容他,只剩下半口气吊着他的命,让他不至于立马死掉。 项右拖着疼痛的身体爬过来,小小的胖手抓住了钱真翔露出白骨的爪子。 “爸爸,你不能死!” 就连平时话少的项左也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 那时候,钱真翔已是弥留之际,他脑海里空白一片,已经想不起别的东西了。 只是听见这一声爸爸,他突然觉得好不甘心呐。 在梦里,他都没有听过儿子的一声爸爸,如今总算是听到了,他却马上就要离开了。 为什么他们父子三人总是聚少离多?为什么上天都不让他安宁? 他的朋友们死无葬身之地,连最后的转圜余地也没有了,他甚至都不能当着他们的面亲自说一声谢谢,甚至是来之前,他亲手结束了小桃花的生命。 他突然有些不甘心,总觉得死的不应该是自己。 我是所有伤害过他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天选之人嘛?为什么天选之人的命运要如此之惨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全是屁话!你不给他足够的运气,却光给他折磨与挫折,这样的人只能像他一样失去任何的斗志,残留在最底层,做一个终日无所事事没有目的的游民。 这时候他突然就记起了所有,原来他不叫钱真翔,原来这三个字只存在于他的臆想。 他是一个生活在基层的人,虽然老爸身处豪门,可老爸的钱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是为了买他的肾,老爸给了他1000万,可是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花!他老婆高位截瘫,两个儿子双双去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记忆似乎出现断层,只有找到那段丢失的记忆,他都能把所有的东西都知道。 可是即便只知道了这些,却让他更加不甘心。 他刚刚和两个儿子团聚! “嗬……”他想说话,可是嗓子已经磨损,只能从喉咙里吐出一堆堆的血沫。 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他疼极了,可也疼习惯了,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只剩下不甘心。 他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心里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死了。 说真的他并不害怕死,可是他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掉。 他本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所有的厄运都偷偷降临到他头上,其实告诉他凡事都要往乐观了想,可是当他乐观起来,微笑着去面对生活的时候,现实总会给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打掉他的两颗牙齿,让他和着血吞掉。 他不敢跟妻子诉苦,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扛着,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娶了一个贤惠的媳妇,即使他不把自己的苦与乐告诉妻子,妻子总能在他在低谷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给他依靠。 对于妻子来说,也许他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可是对于他来说,妻子跟着他全部生活下去的欲望。 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妻子肯定会失望的吧? 他怎么能让她失望?!即使再窝囊也不能让她失望! 我不能死!我死了谁去翻覆着天地? 我死了,谁去守护我的正道?! 我不能死!不能死…… 不能死啊! 彻底黑化 最后在鹰头伸出手掌准备了解这个人类的时候,秘境里的天突然黑了。 这里属于魔族的领地,是没有白天和黑夜的,每当这里被黑暗笼罩,就是魔王诞生的时候。 众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躺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吊着的钱真翔突然停止了呼吸。 项左项右趴在他身上哭的凄惨,眼泪掉落在钱真翔满身的白骨上,鱼化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四周突然妖风阵阵,隐约能听见狼的嚎叫。 一道红光自他的白骨深处绽放,一点一点的修复着他伤痕累累的血肉。 血液迅速填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就连是早就被扒掉的皮也在缓慢的生长。 红光拖动着他的身体让他站起来,摧天刀也响应着红光的号召,阵阵发响。 项左项右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这时候在天上研究着发生了什么的众魔也看见了他,嘲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你这家伙觉醒了。” “觉醒了又能怎么样?不堪一击的人还是不堪一击!” 随便一挥手,化为一道闪电劈向钱真翔,却在半空中被一道红光溶解。 接下来他们就发现,所有的攻击都不能触碰到飘在半空中看起来活着,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活着的人身上。 外界发生了什么钱真翔都不知道,他只觉得后背痒痒的,就像是每一次他受到红光指引内力大涨的时候。 那种想要钻破皮肉的感觉又在他身后蠢蠢欲动,他知道,是红光又来了,他来救他了!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样他就又有反击的能力了! 刚得到一点力量他就立马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握住了在他身旁轰鸣的摧天刀。 这时候,其他的魔族也纷纷加入进来,他们合并魔气发出了第一个杀招。 这力量虽然还是被化解了,但是后段的余威还是震慑到了钱真翔的身体。 仅仅是这一下又让他萎靡在地上。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结果连一招都受不住啊?!” 天上的恶魔们大笑,没有任何人觉得他们联手对付一个有什么不对。 他们就是这样,如果是为了争夺魔王之位可以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救出龙王。 当然了,如果不是这个人类从龙王洞里出来,他们也不会这般无耻的捉弄他。 在他们心里,龙王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谁也不能玷污龙王。 哪怕是轻轻的触碰,都有可能污染的龙光身旁的空气。 这可能已经比脑残粉更脑残了,似乎活在龙王曾经存在过的世界上都是他们的荣耀。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过,其实龙王早就已经死了。 不然为什么他们的口中那么厉害的龙王100年了还是没有冲破结界呢? 那个龙王不是在为了三届吗?300年都没有冲破的结界,难道他在出来就能冲破了吗? 钱真翔此时躺在地上又提不起力了,但是自尊和不甘心作祟,她拼命地把力气都汇聚到了身后那两点。 他能预感到,身后应该是一对翅膀,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凤凰的后裔,没道理他是一只狗啊! 项右:“爸爸……”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他们差点就以为又要生离死别了。 钱真翔没有多余的力气,只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扯了扯刚刚恢复的嘴角以示安慰。 然后闭着眼睛把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翅膀那里。 虽然不知道翅膀生长出来之后它的力量会不会高一些,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站起来。 “大哥,我们别跟他废话了,先把他了结了,然后再救龙王出来。” 很快,还没等他长出翅膀,那些人就不耐烦了,他们想合力杀死钱真翔,然后再把龙王救出来。 “杀!”随着鹰头一声令下,群魔扑了上来,红光虽然能抵挡住他们的攻击,但是就抵挡不住他们攻击留下的余波。 所以即使有红光庇佑,可他还是受伤不轻。 本就是将死之人,此时更加出现了已死之象,整个脸都将白将白的,要不是瞳孔还没散,项左项右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即使是这样两个人也担心的不得了,可是他们也深受重伤,没有任何办法帮忙。 没有任何时候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他们恨自己被封印的这几天就没有好好修炼,如果爸爸因为他们而死,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与此同时,钱真翔再次陷入弥留,能感觉到外界的气流,可是却感觉不到自己的体征。 他当然还是不甘心,怎么能甘心呢? 强烈的不甘心让他身体里冒出了层层叠叠的黑气,黑气吞噬了他的身体,就连他的意识也吞噬了。 很快,黑气和红光融为一体,在的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 洞的表面是一层一层的波纹,很多的形状缠绕在一起,组成一个看起来非常神秘的阵法模样。 时间突然静止,除了钱真翔身后的黑洞之外,所有的东西都不动了,空气不再流通,所有人都被定身了一样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距离魔界千里之外的修真界…… 天门洞 香雪像往常一样过来为秦惊上香,刚把香点燃插在棺材前的香炉上,突然就看见秦惊的尸体似乎动了一下。 她欣喜若狂,因为秦惊马上就要苏醒,可谁知道这次一个动作接下来再也没有动过。 她既失望又生气,忍不住想是不是秦惊骗了自己? 他所说的再生之术,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应验,所以他所说的复活应该也不会出现了吧? 这个人果然是穷凶极恶,就连交代后事的话都不可信,而她也果然是单纯极了,居然就那么相信了这个人的鬼话。 说什么既报了她的仇,还能让他获得新生,可这人已经在这幅水晶棺材里好久了。 刚才动了一下,也许是她眼睛花了吧?这个人不会醒了。 正好,他不会醒就不会再去祸害天下了。 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希望这个人能活过来,她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极了。 说什么又爱又恨,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犯贱的借口。 她居然被秦惊这个老家伙三言两语就骗去了感情。 突然,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秦惊棺材上面出现了一个巨大黑洞。 那黑洞的吸力非常巨大,一瞬间就掀开了秦惊的棺材。 然后她看见秦惊的身体也被黑洞吸走,她害怕极了,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住了秦惊的腿。 然后跟着秦惊一起被淹没在黑洞之中。 天门洞的学子进来请洞主早课,却发现祠堂空无一人,存放先洞主的水晶棺也被掀飞了棺材盖子,大堂里的东西乱哄哄的。 ———— 魔界 钱真翔的身体被黑气覆盖,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回声。 一个身影从黑洞中掉出来,爬在钱真翔身上,又一个身影从黑洞中掉出来,摔在钱真翔身边。 同时,时间静止瓦解,空气恢复流动。 “老大,你看怎么回事?”几个恶魔指着那黑洞有些萎缩。 “去!害怕什么!直接杀了他就是!”说着,装狠一样从手里搓出来一颗巨大的能量球。 众人有样学样,也从手心里搓出能量球。 所有的球混合在一起,越来越巨大,能量波动扭曲了虚空。 紧接着他们动作一齐双手一推,能量球冲着钱真翔而去。 那时,香雪醒了过来,扶着脑袋有些晕,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一睁眼就看见秦惊趴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 同一时刻,项左项右两个人也恢复行动,立刻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张开翅膀合并成球形,把他们都保护起来。 虽然不知道翅膀能不能够承受得住,但是还是保护爸爸更重要一点。 香雪赶紧爬过来,伸手去碰秦惊,却发现扒拉了好几下也没能把秦惊翻过来。 最后用力扒着他的手臂,这才发现他正与那个不认识的人在融合。 她有些慌,使劲儿去掰,却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两个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到最后几乎已经能从秦惊的后脑勺看见那个人的脸。 “怎么回事?!”香雪哭了,她偏过头问那两个长着翅膀的孩子。 项左项右摇摇头,表示他们不知道。 他们现在难受得紧,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翅膀出现了裂痕,血液沾在翅膀上,屏障很快支离破碎。 几个恶魔看着被光淹没的那个人类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声:“这次绝对死透了!” 慢慢的,光芒开始消散,他们好整以暇地准备看见那个人类的骨灰,谁知道却看见了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仅凭一己之力挡下了所有人的大招。 他们目瞪口呆,香雪则双目含泪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秦惊……” 钱真翔道:“香,香雪?”他刚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倒映在她瞳孔里的自己。 准确的说,那不是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 “你说,这是秦惊?”他没见过秦惊的正脸。 只是在他死的时候看见过他血肉模糊的正脸。 相比起他自己,他觉得秦惊的恐怖程度不足一提。 香雪愣愣的点点头,双手捧着他的脸,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外流。 谁知道,她的手却拿不下来了。 两个人都张大嘴不知所措,香雪看着自己的手,发现她也在和这个不是认识的人融合。 与此同时,天上又出现一阵漩涡,项左项右也被吸过来。 钱真翔赶忙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单膝跪地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他们融合的速度加快了,几乎是下一秒,融合完成,钱真翔的脑袋耷拉下去。 再抬起来之时,满目红光…… 大杀四方 他的所有都被吞噬,包括他自认为坚不可摧的意志,这一刻,他闪着红光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却充满了对杀戮的渴望。 往常里的每一次都是如此,他渴望杀戮,渴望于自己亲手终结每一个人的生命。 “老大……”几个恶魔刚想说话,却发现大地突然震动起来。 浅潭自中心的岛屿处震荡出波纹,一声龙吼从中咆哮而出。 紧接着地裂山崩,水被炸起几十米高,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欧吼道:“是谁扰我清净?” 紧接着一条金龙从水下腾起,冲出水面在天空之中盘旋。 “是龙王!”所有的魔族都兴奋地大喊起来,他们看着头顶的龙王振奋不已。 原来不是龙王被封印了,而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这里,你看他不是就这么简单地冲破了封印吗? 所有人齐齐落地,跪在那里给龙王磕头,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 什么“龙王威武” “龙王厉害!”之类的,只有脑残粉才会喊出来的话。 这个时候的钱真翔是半清醒的,能听见别人说话,但是脑子不会运转,也就是说他没有什么想法。 “这是何人?”这时候龙王也注意到了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类。 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认出他,还以为是误闯进入秘境的人类,下一秒他就识破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不就是灭世者? 原来他真的会出现,不过他出现的不是时候,现在看来他完全没有觉醒,而自己已经冲破了封印。 只需要了结了这个人的性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灭世了! 这样想着,他伸出龙爪直冲钱真翔而去。 另外一边,钱真翔也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劲风,身体已经想要做出反应,可是却一动不能动。 此时的红光也意识到,这个人还没有完全觉醒,这也意味着他和黑气谁也不能控制他。 可是看到这个人入魔的样子,几个半身也都相继融合,怎么会还没有完全觉醒呢? 这时候被扔在一边的摧天刀想了想,突然就记起了和自己扔在一个地方的那个破旧的蝴蝶结。 刚开始的时候这个人宝贝得很,可是后来放在那里就没有再拿出来过,不知道那东西是否就是他觉醒的契机? 心中这样想到,并也这样去做了,他从仓库里把蝴蝶结勾出来,然后抛向天空。 果然,蝴蝶结一出现,钱真翔身上的黑气立马就浓郁起来,只见蝴蝶结落在他跪着的背上,一对翅膀冲天而起。 浩荡的道气剥开迷雾,露出了日月同天。 与此同时,金龙的爪子已经无限接近了钱真翔。 所有人,包括红光和黑气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就在龙王以为自己势在必得的时候,一只手凭空接住了他的爪子,任凭他再用力也不能再靠近分毫。 顺着这手掌看去,赫然正是半跪在那里的钱真翔,此时他依旧保持半跪的姿势,只是上半身扭转过来,一只手掌在胸前立着,另外一只手掌抵住了他的爪子。 新生的两只翅膀在风中微微颤抖,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人此时的模样。 在人类眼中,这个人的脸庞勉强算得上是清秀,而在他们魔族眼中,这个人的翅膀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可是还没等他研究这个人,就感觉爪子上有一股非常强劲的激流涌动,那气流的强度似乎想要生生撕开它爪子上的肉。 这是他成为龙王以来最疼的一次,从没有任何对手可以让他感觉如此强劲。 他正想严阵以待,谁知那气流越来越大,顷刻之间摧毁了他的肉身,连骨头都没剩下。 一个龙王…… 没在他手上走过一招……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黑气都没有料到自己如此强大。 看来这次灭世有望! 所有的魔鬼也都愣了,明明上一刻还是任由他们搓圆搓扁的普通人类,怎么突然表现出如此的强大,就连魔族的最强者也没能在他手下活着!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也没办法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立马做鸟兽散,趁着钱真翔没有下一步动作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这时候,钱真翔收回手掌站了起来。 他的皮肉已经完好无损,甚至说,他身上的所有都不属于他。 血肉属于香雪,脸皮属于秦惊,翅膀是儿子,理智被红光吞噬,力量也来自于黑气。 他只是一个容器,容纳了所有的所有。 他已经不是他了,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恶魔! 只见他手一伸,摧天刀自动被他吸到手上,他就拖着刀走着。 即使是水面也如履平地,没有再水上留下任何波纹。 他准确地找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魔,并且亲手捏碎了他的胳膊,然后才抹了他的脖子。 抬起手,看着手掌里的血,“钱真翔”笑了一瞬间,然后伸出舌头把血舔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又皱眉,似乎是嫌弃这血真难喝! 然后他很快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这次他聪明地没有去喝血,只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这次他似乎用力过猛,直接把魔的脑袋切了下来。 看着脚下的东西咕噜噜滚了好几米,“钱真翔”性质勃勃地歪头,上前一脚把他踹出十几米远。 噗通一声,头颅撞在石头上,又掉进水里。 “钱真翔”没管,只自顾自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的刀没磨过,但是快得异常,所过之处不论是什么品种脑袋有多厚,都要被他一刀削下来。 待到他脑子里再也没有了喧嚣的声音,这个地方也找不到任何活的气息之后他才稍微冷静一点。 此时苍茫的深渊秘境除了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你瞧他脚下堆积的尸山,不断从山上滚下去的头颅。 这该是一种怎样华丽的奏章?这在外人眼里血腥无比的场面,却是此时的他所最钟爱的。 后来,好久没有杀人了,感觉到内心对于鲜血的渴望,这种渴望促使着他打破了深渊之战的封印,成为了从秘境中走出去的唯一一个活人。 听闻到封印动荡,耶律津异常兴奋的等待新的王者降临。 可当他看到那人踏出来的一只脚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深刻的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龙王所预言的……世界毁灭! 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词语,逃?必须要赶紧离开!不然他就陷入了必死之地。 这一点他说的没错,可是有一件事情他想错了,那就是不论他跑或者不跑,这个人都有绝对的办法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你看!他还没能成功跑出大殿,就看见了正好立在他身前的“钱真翔”,这个人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没有瞳孔,也看不见任何情绪。 每一寸瞳孔的角度都恰好相合,让人看着还以为他没有瞳孔。 耶律津意识到自己性命不保,化为人形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嘴里念念有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不识抬举,不该算计你!求你饶我一命。” “我保证以后改过自新,做一个好人再也不算计别人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求他,可是面前这个人似乎没有感情,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突然,他的瞳孔一动,就在蛇王以为他有些动容的时候,这个人拿起了刀往他身上一甩,蛇王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 他看着鲜血在眼前喷溅,可他张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他想伸手摸摸脖子,却突然视线一转,他感觉到脑袋咕噜到地上,一圈儿一圈儿晃的他头晕眼花,然后突然感觉脑袋一重,一只脚踩住了他的头,让他的视线正对着自己跪在地上的身体。 可能是由于蛇族的特性,他死后并没有立刻消散意识,而是能够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亡,而分离出来的两个躯体都在拼命的挣扎。 他是不知道疼的,他可是冷血动物之王! 只可惜,任何的王在“钱真翔”面前只是一个可以砍头的工具人,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钱真翔”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蛇王的身体和脑袋不再挣扎,他仿佛在刚刚失去兴趣,拖着刀沿着红地毯走出了蛇王宫。 一路上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很快整个魔都就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魔了。 于是他把目标定在了凤岗,然后是鹿川,他几乎杀遍了魔族的所有人,就连藏在深山里的魔物也被他杀过干净。 等到这被封印的地方,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生命,他又尝试着碎裂封印。 与此同时,远在修真界的贺兰仙子和昭和同时感应到了封印松动,心头火起,匆匆飞往了魔界。 两个人在野猪林碰面,没有说话,却默契的一同赶往了同一个方向,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兵器,因为她们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恶魔,就算那个恶魔曾经是个好人,但只要威胁到人类,就必须要铲除。 她们两个速度奇快,不出半刻钟就赶到了那片沙漠。 他们只能在沙漠外等着,因为他们无法进入魔界,可是看着魔界入口的屏障正在破碎。 他们也知道,里面的魔头马上就要冲出来了。 那魔头已经杀红了眼,变成了一个六亲不认的恶魔。 所以心中即使再怜悯,这次也绝对不会放过。 放过了他,就是伤害了人类。 再遇裴阢 “钱真翔”从结界中跨出来,就闻到了两道非常熟悉的气味。 这两道气味儿一直在他记忆深处,是他到死也不能忘怀的! 一个是他的心爱之人,也是亲手将他推进深渊的人,一个本是素不相识,却想尽办法把他留在深渊里,让他再也出不来的人。 可以说这两个是他的亲朋好友,也可以说是他的宿敌。 可笑的是,这两个人不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想与之动手。 三个人站在那里对峙了好一会,就算钱真翔残留的理智不多,可是身体本能的不想对这两个女人出手。 这两个女人当然也不想伤害他,所以场面一度僵持下去,直到因为长久时间没有闻到血腥而有些躁动,钱真翔才抬起来手中的刀。 可是举着刀犹豫了好久,向前一步又迅速退回来,根本就下不了手。 他想对面的两个人也是这样的,不然他在这里傻站着这么久,这两个人早就把他杀了。 半晌,昭和实在不忍心看到丈夫这入魔的样子,闭着眼睛偏过头:“你自杀吧!”她十分确定丈夫是有意识的。 正因为她十分确定所以才迟迟下不了手,这个人是她此生最爱的丈夫啊!如果有可能,她宁可放弃天下正道,陪着个人一起堕入魔道。 只是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要铲除这个恶魔。 而贺兰仙子是如何想的呢? 她可以算是正道魁首,是修真界中最厉害的存在,可同时也是她亲口答应,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钱真翔的。 钱真翔是她唯一的朋友,她自己一个人修炼了几千年,只有这唯一的朋友让她怎么下手? 这个时候她想问问心中的正道,她到底如何才不算违背心意又能捍卫自己的道? 三个人心中想法颇多,可是老天不给他们想清楚的机会,很快钱真翔残留的理智消耗殆尽。 又变成了那个眼中只有杀戮才能让他平息的恶魔。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招,一左一右夹击。 由于身体的不愿反抗,“钱真翔”根本就没有办法分心对付俩人。 即使如此,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虽然做不到让她们受伤,但是他可以把她们都送出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他主宰,任何属于不属于这里的人,都可以被它来去自如。 把她们扔出去!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然后两个女人就在他面前凭空消失。 他反应过来之后有些茫然,伸手摸了摸她们消失的地方的空气,更加确定了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他拖着刀,一步一步从沙漠中走出去。 这里没有水流,只有漫天的风沙,前面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只能凭借着本能闻到了前方城里生人的气息。 他太渴望那种气味了,渴望到如痴如醉。 可是他走路极慢,日落西山,他刚刚好来到了城关。 守城的卫兵刚准备关城门,就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拖着刀走过来。 将领立马神情一肃,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把兵器绑在腰间,上前拦住了那男人的去路。 将领:“站住!前面是井国的地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其实他们国家没有那么多破规矩,只是这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的,不像是一个好人的样子。 如果让他进城了,万一杀人怎么办? 钱真翔没理他,只是把刀提起来,做势就要砍他,吓得将领后退几步,立马喊到手下:“快去裴家请救兵!” 话音刚落,他立刻身首异处,脸上是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 似乎到死也没想到这个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砍,在他瞳孔中定格的的是手下们同样惊恐的脸色。 他的眼睛不能闭合,即使已经死亡,还散发着种种不甘心的情绪。 “钱真翔”脚步没有停顿,踩着他的尸体继续往前。 但凡是上前想要阻拦的,都被他一刀抹了脖子。 万幸的是,已经有人进城去请救兵了。 而不幸的是,就算他们搬来了救兵,也只不过是上赶着来送人头罢了。 “钱真翔”此时已经不是钱真翔,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鬼,没有魔鬼比他更魔鬼了。 裴阢带着家丁赶到时,就看见光着上身的男人举着刀砍死了一个老百姓。 他立刻就火大了,带着人就要上去打架,可是家丁一个一个被砍死,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男人是个魔鬼,他眼里只有杀戮,面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但是一身的男儿气质让他不愿退缩,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准备和这个魔鬼殊死搏斗。 即使是身边跟着的家丁几次劝阻,依旧不能动摇他的心神。 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风月城的百姓,不光光是他家大业大,所有人都有父母孩子,他的责任就是守护整个风月城,守护所有人的家人! 虽然心里是慌的,但是他面上看起来镇定得很,举着剑就冲了过去。 他家里是文臣世家,可是他自小偏爱武学,所以和表弟玩的非常开,也从他手里学到了许多高深的武功。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参加过战斗,这一次是他唯一一次独立面对敌人。 而这一次,钱真翔也没有上来就砍,反而是一招一招和他对起剑来,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可是随着局面的白热化,裴阢所有学过的招式都打过了好几遍,钱真翔把他的剑摸得透彻,已经用了好多出其不意的招数来对付他。 渐渐地,裴阢不但是招数供不应求,就连体力也开始不支。 就在这时,他听见和他打了好久的那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呵”的嘲笑声。 也就是这一个气声,让他反应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也就是这一顿,钱真翔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朔朔风……”没等他把一句话说完,钱真翔手上一用劲儿,只听嘟噜一声,裴阢人头落地。 “钱真翔”听见他说的那两个字脑袋一晃,短暂地出现了一丝理智,可是很快理智就被淹没。 他继续拖着刀向前,见人就砍,拔刀就杀。 他从东城门杀到西城门,把城里所有的活人都杀死了,在走出城门的一瞬间,他突然从仓库里拿出了自己的面具,又点了一把火。 看着眼前的城池被大火吞噬,他把面具轻轻的扔进火里。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往西走,他继续屠城,反正见人就杀。 出了风月城之后,路上的玩家渐渐多了起来。 有的甚至钱真翔还没上前他们就看见了钱真翔头顶的朔风二字,纷纷扑上来找他拼命。 可是都被他一刀带走,他像是一个无情的人头收割机器,所到之处留下一片血海。 即使是如此他还觉得不够,想要用更多的杀戮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 于是他继续往西走着,这一天,他来到了洛阳。 大街上依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谁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玩家们已经收到了信息,知道了这个魔头正在从东往西,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正商量着往哪个方向逃窜。 也有些胆子大的提议,说要大家聚集在一起围攻那个魔头,就算有些人会牺牲,但是总有杀掉他的一个! 这时候有个男人慌慌张张跑进来,他磕磕巴巴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些被魔头杀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而且我们已经联系不到系统,也不能下线儿了!” 众人这时候才惊觉发生了什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魔头事件。 那家伙杀的人没有回来,谁知道是被迫退出游戏,还是被抹杀了灵魂? 联系不上系统,是不是说明他们这些人已经被抛弃了? 现在连下线儿都没办法,是国家要把他们放弃了吧? 果然他们这些只知道玩儿游戏的人不配活着吗?可是国家不也说适当游戏益脑吗? 这个时候,提议围攻魔头的声音越小了下去。 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杀掉魔头而让自己当炮灰。 如果没有伤亡,他们一定是愿意一起围攻的,可是现在的状况,一旦死掉就可能回不来了。 谁也不愿意冲在最前面,给后面的人创造利益。 而所有人都愿意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因为这一点大家差点打起来,不过听说魔头离这里越来越近了,大家立马慌了神儿,简单的收拾了东西,一堆人逃窜出去。 此时的钱真翔刚刚踏进洛阳城的城门,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他那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是想多杀几个人来安慰自己孤独的心脏。 他从城门一路杀的城中心,在早春楼遇见了一个漂亮极了的女人,他看着那女人歪了歪脑袋,觉得这女人虽然漂亮,但是在他心里只有鲜血是最漂亮的!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的嘱托,从仓库里掏出了一把折扇,他把扇子递给了眼前波澜不惊的女人。 磕磕绊绊的说道:“吃……” 那女人撇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了扇子。 扇子一打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牡丹的逼真程度更是引来了蝴蝶。 女人看着这扇子突然掩面而泣,似乎扇子里藏着她的秘密,或者说是情郎的低语,让她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曾经的山盟海誓重新浮现于眼前。 她看着这保存的依旧完好的折扇,在心里最后哀嚎了一次她的爱情。 师父 琴娘最后在钱真翔的注视下撞柱自杀,血从她的额头流下来,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里没有不甘,只有对这个世界的不舍,还有无尽的悔恨。 如果当初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都勇敢一点,也许就不会闹到今天的局面。 这种生离死别之痛,比任何疼痛都让人心力交瘁。 钱真翔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提着刀杀死了早春楼里所有的人,最后,他又一次来到了东郡王府。 里面的人早就被他杀光了,他站在满院的桃花树下,看着铺在地上的桃花。 突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他用手碰了碰,果然是一种名为眼泪的陌生液体。 他不懂这是什么情绪,心里难受的紧,不过很快他就振作起来,拖刀离开了洛阳。 继续一路向西,遇到人就杀人,遇到野兽也不放过,反正是只要是活着的,有呼吸的东西,都是能让他兴奋的猎物。 鲜血的气味让他振奋,血红色的严肃让他感到兴趣盎然。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可是想不清楚自己病在哪里。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维都是正确的,可是又觉得都是错误的。 他的心理开玩笑道,自己真是一个诡异的矛盾体。 不过他很享受杀戮。 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杀戮能带给他快乐,而他只需要快乐就够了。 很快,他来到了乾元城,这里的街道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他还来不及分辨熟悉感在哪里,就被鲜活的人味儿吸引了。 一旦沾上杀戮他就停不下来,全城的百姓也没能逃过,身后一路都是浮尸遍地,偏偏他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只知道疯狂的杀杀杀!眼睛血红血红的,嘴角扬起一个兴奋的弧度,从城门杀到另外一个城门,直到身后空无一人。 他突然感觉有些累了,坐在城头上望着距离这里不远的中原城。 他心里有些想念,可又不知道想念些什么,什么值得他想念的,他只知道那座城让他有点恐慌。 而这座城让他很兴奋。 可是兴奋过后他很快就冷却下来,坐在城楼上缓缓气,看着天边偶尔飞过的鸟,和吹拂在身上的风。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好在他汗流的很快,所以残留的血液也不多。 自从上一次尝试着舔过魔的血液之后,他根本就提不起兴趣在来尝一尝人的血液了。 那种味道该怎么说呢?是一种诡异的苦,苦到发腥,让人倒尽胃口。 可是现在他突然提起兴趣,想要尝一尝人类的血液味道。 于是他身体手指粘了一点胸膛上沾着的血液,把血液送入口中,伸出舌尖稍微舔了一下。 发现这味道并不是腥臭的,只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总体来说并不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 但是对于他来说就不是什么好喝的味道,钱真翔皱了皱眉,决定再也不要尝试去喝血了! 很快他就休息够了,伸了伸懒腰继续上路。 这一次他要出发前往那座看起来就让他心悸的城市。 他记不起来那个城市里面有什么,准确的说他记不起任何的记忆,就好像从魔界出来之时他刚刚诞生一样,可是冥冥之中他又感觉有什么地方是他经历过的。 他还不太懂这种感觉,也不太懂为什么这种感觉会让他心里隐隐作痛。 虽然偶尔会有短暂的理智,但是他你就在享受着杀戮的乐趣。 不一会儿,他就推开了中原城的城门。 中原城是武林重地,不归朝廷管束,所以把守城门的都是一些盟主府的侍卫。 朔风是谁?他是盟主。 这说明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在系统设定中,属于主从关系中的从会绝对服从主的命令。 所以,这些人一看见他就很热情地迎上来。 可是他半点儿都没有记忆,所以只要有人上前他拿刀就砍,可即使如此,那些人一就像是看不见他刀下的亡魂一般,前赴后继地冲上来跟他问好。 钱真翔歪歪头,有些不懂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奇怪,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杀人的速度。 这时候天黑了,月亮从山沟里爬出来。 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杀戮之心更重,手上越发的不留情面。 不一会儿他如果来一个让他心里悸动的巷子。 从来不会走多余的路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向院子里看去。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迟疑了片刻,还是拖着刀走进了深巷,他心里十分想要找到那让他心头激动的东西。 说是深巷,其实也不是特别深,很快他就来到了深巷里唯一的一个大门前。 刚想抬脚踹门,左腿突然在空中顿住,最后只能放下脚,用手轻轻的扣了扣门扉。 里面没有声音,他等了很久。 里面还是没有脚步声,于是他轻轻推开了大门,入目的是在寻常不过的院子。 他挑着眉,轻轻的走进去,又轻轻地合上了门板。 从见客的院子穿过一扇月亮门,突然他眼中有热泪涌动,他很奇怪,伸手摸了摸眼角,果然又是那种湿湿的东西。 他没有理会,走进了那块看起来凹凸不平的石头。 俯身轻轻闻了闻上面的味道,突然他看见一滴透明的液体从他脸上掉到了石头上。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叫做眼泪。 是一个人在大悲或者大喜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 可他现在到底是悲伤还是欢喜呢?他分不清楚那种情绪,虽然心跳的很快,可是并不能准确的传达情绪给大脑。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那块石头,一种激动的感觉总是头上穿到指尖,他心跳的更快了,虽然很奇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压下心头激动,将手摸向了石头旁的那个酒坛子。 打开布封的一瞬间,酒香味儿扑鼻而来,他陶醉似的闻了闻,然后突然热泪盈眶,抱着酒坛子坐在那里失声痛哭。 他明白,这是他失去的记忆在作祟。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理会,因为他此刻明确的感觉到心里悲伤极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而悲伤,可他就是悲伤极了。 他抱着酒坛子在那里不知道哭了多久,大概是月至中天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哭泣。 可能是眼泪没了吧,他感觉眼睛酸酸的。 把酒坛子收进仓库里,好生的放在一堆软物中间,然后他又拖着刀离开了这个府邸。 杀戮没有停止,除非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人死掉,不然他不会停下来。 ———— 一大帮的玩家席卷着各大城镇的物资,他们打算集中在一起,然后跑到一个剧情中,根本就没有提到的偏远小国。 那个魔头在料事如神,也不会知道他们在哪里吧? 就算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相信他们也可以很快转移。 当务之急是搜索足够逃跑的物资,谁也不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死掉。 他们一边赶路一边沿着各个城市把物资洗劫一空。 这一天,他们在一个飘雪的北方城镇遇到了一个不是玩家,也不是npc的人,这个人穿着一身素衣,长相十分俊俏,腰间绑着剑,看起来是个侠客装扮。 气质清冷斐然,但是也不是冷漠之辈,于是就有好热闹的人起了结交的心思。 不过,诸葛轻却没有与他们交朋友的打算。 这些人奇奇怪怪的,总是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身上又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些东西来。 很有可能是西域来的巫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的。 当然了,就算他的徒弟也逃不出嫌疑,可那毕竟是他的徒弟,徒弟肯定是一个好人! 这些人摸了摸鼻子,被他的冷若冰霜劝退。 不过看他走的方向,那不正是道魔王所在的地方吗?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他们还是叫住了他:“大侠!那边不能走!” 诸葛轻这才停下,回过头问道:“那边为什么不能走?” “你还不知道吗?哪边是恶魔!那是个魔鬼!见人就杀,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都不放过。”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对呀,对呀,别去了,跟着我们一起逃命吧!那个恶魔特别凶,而且杀人不眨眼。” 诸葛轻摇摇头,他才不害怕什么恶魔,反正他只是游历,大概不会挡了那杀人狂魔的路。 他从没说过他是一个好人,过去的十年里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好不容易报了之后,他可不想被任何人卷进仇恨当中。 一个人游山玩水多好!为什么要和一群人去纷纷扰扰? 众人见他不听只能摇摇头没得劝说,不过还是最后劝了一句:“大侠,恶魔朔风杀人不眨眼,见了他还是绕路走吧!” 恶魔朔风? 朔风不是他那徒弟的名字吗?他记得他的徒弟说过。 恶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一刻还是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诸葛轻突然就精神起来,向玩家儿们打听了他们口中的恶魔去向,背着包裹骑着马就往那个方向赶路。 如果传说中的恶魔真的是他的徒弟,他都要看看这个人饿到了什么程度。 当初教他武功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此人极其老实,怎么到了这些人口中,就成了穷凶极恶的杀人恶魔?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一个老实人杀人不眨眼呢? 倒不是赶回去清理门户,他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沉湖 钱真翔根本就没有停下杀戮,即使是他的意识开始复苏,即使是他出现了人类的情绪。 这些通通都没能阻止他的屠杀速度,很快,整个井国被他屠戮殆尽,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他的师父。 或者说,他打很远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师父正在往这边赶来。 所以他坐在地上安静的看着那个方向,心里已经提不起杀戮的兴趣。 不一会儿,果然见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骑着马从那边赶来。 马儿带起层层风沙,不知道迷了谁的眼睛。 那个人在靠近他之后慢慢的放下了速度,在他身前翻身下马,牵着马儿靠近了他。 “朔风?”他听见那个人冷静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在叫他,于是他红着眼睛轻轻答应。 “他们说你杀人了……”诸葛轻在他身边坐下。 钱真翔听到他说的话,下意识的把手中的刀扔掉,用地上的土胡乱地拖了拖胸膛上的血液,然后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乖巧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不懂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但是他就是有这种冲动。 他害怕把自己肮脏的一面展现在这个人的眼前。 可是就算他没有失去理智,想必也是不懂的。 他和这个人除了师徒的关系之外,没有做出任何别的事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人有这么特殊的感情。 就是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肮脏的一面。 诸葛轻愣了愣:“你不用慌张,师父和他们不一样。” “就算你杀了人,师父也不会怪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世间万物都是有因果的,昔日他们种下了因,所以今天你才回来还他们果。” 钱真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过,他也确实没听过。 就算是听过,他也不会懂。 诸葛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你别看师父报仇只杀了那一个人,但是师傅不会阻止你滥杀无辜。” “师傅只能告诉你这么做是错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在仇人面前任何的犹豫都可能让你失败,所以,别怕,放心去做,师傅会支持你的。” 然后他顿了顿,又说道:“虽然如此,但是你也不可以太过滥杀无辜,因为这也是一种因果,就算是这一次报不清,他还会困扰你下一辈子。” “谁都逃不掉因果,不过如果你不怕,师傅也不会劝你。”诸葛轻站起来。 “我记得你喜欢我那几坛私藏的酒,今天这里没人,咱们师徒二人喝一杯如何?” 钱真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 诸葛轻虽然好奇徒弟为什么变得这样沉默寡言,但是也没有去问,只是牵着马和徒弟一起进了城。 推开城门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心中所想到的血流成河是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的,看着脚下铺满了道路的血肉,他一时有些语塞。 这些尸体里,有很多都是老百姓的,这让他有些接受不来。 毕竟他虽然不是个善良之人,但也绝不是乱杀无辜之辈。 而且他也相信他徒弟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面前是熟悉的房顶,不过院子里没有丫鬟的声音。 他有些迷糊,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充满血腥的梦,可是当他推开屋子的门,看见坐在院子里打着赤膊的徒弟时,他就知道了那不是梦。 此时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徒弟,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到底是怎么狠下心来杀了全城的老百姓? 他觉得他已经不能和他做师徒了…… 诸葛轻扶着门框轻轻喊道:“你我师徒情义已尽!你如果是喜欢那几坛酒就自己搬走吧!”然后就要关上房门。 钱真翔抬起头来,有些疑惑,他问道:“师父?” 诸葛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劝你善良,但是你这样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趁早离开中原,这里再也不欢迎你了!” 钱真翔心里痛极了,突然脑海里没任何形容词能形容他现在的难受,是比痛不欲生更痛不欲生的感觉。 就好像告诉他再也不能杀戮了一样。 他跪在那里苦苦哀求,可是师傅却似乎一点也不动容,他用背对着他,态度已经坚决的不能再坚决了。 钱真翔跪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便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似乎没想通。 他依旧提着刀向西走,只不过,这一次的路过村庄的时候,他没能对百姓下杀手。 就算是看到活物心中兴奋不已,就算是大刀已经举在他们头顶,他还是没能把力气压下去。 他现在只知道要往西走,那边有他真正想杀的。 就算不杀这些人会让他心里痒痒的,可是他必须杀掉那些人。 就算师傅会感到失望,那些人也必须要死。 因为那些人和他一样,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们都是蛀虫。 如果没有他们,策划就不会想尽办法的给这个世界增加灾难。 他到现在还以为这里真的只是一个游戏世界…… 不知道该说他是愚蠢呢,还是说他天真好? 大概走了七八个村庄,两三个城镇,他终于遇到了第一个玩家。 那家伙似乎是个愣头青,看见他头顶的红名二话没说就扑上来看砍。 只可惜他现在是铜墙铁壁,那个人的攻击对于他来说不亚于蚂蚁咬大象。 他甚至连痒痒的感觉都没有。 太弱了!他的心底说道。 然后提刀。 人头落地。 看着那颗头颅上惊恐的表情,他心里此时已经没有了兴奋的感觉,只想赶快找到下一个目标。 突然,他看见一道紫色的电流从天而降,直直地打在他身上。 电流没有在他身上经脉里乱窜,可是这一次他也再也没有痛苦的感觉。 这东西再也不能刺激他的大脑,或者说是被电了太多次,让他产生了抵抗性。 到现在,电击已经不能让他恢复理智了。 他无趣的摆摆手,把电流从身上扯掉,然后继续赶路。 每逮到一个玩家就拿刀砍掉他的头,他一直在重复这个动作。 直到杀掉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玩家,钱真翔突然感觉心里如释重负,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在想要杀戮的了。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他又穿上了黑袍,虽然此时黑袍之下的肌肤完整,可没有什么颜色比黑色更有安全感了。 他穿着那衣服,用它掩盖自己的头颅,风一般的跑在路上。 后来,他嫌弃自己的速度太慢,于是利用风的速度让自己瞬息到了风月城。 大火已经扑灭,风月城里只剩下残骸,他轻轻碰了一下城门,城门轰然倒塌,露出了里面千疮百孔的街道。 他曾经在这条街上和裴阢一起乱逛。 钱真翔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偶尔伸手碰一碰只剩下架子的木头。 很快,他来到了他们曾经泛舟的那片湖。 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包括是杀人时的快感,还有进入魔界之前的所有。 他清楚的记得,这片湖底下有一个神秘的人。 那个人自称是未来的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他会在湖里? 所以今天他来问问原因。 先是把双脚沉浸在湖水里,感受着冰凉的湖水,刺激他,他脑袋清醒了很。 于是他整个身体都跳进了湖里。 他感觉自己身体迅速下沉,他并没有摸出那颗宝珠,只是憋着气往湖中心游去。 很快,他就看见了那座凉亭,那凉亭去上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宝珠,他有些奇怪,去翻了翻仓库,果然的珠子不见了。 他拿着珠子在凉亭顶上歇息片刻,然后继续往下摸索。 在他的记忆里,下面绑着一个泥人。 可是这一次,他潜到凉亭下面,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是那个人逃走了吗,他不是说永远都不会离开吗? 钱真翔围着凉亭转了好几圈儿,还是没有发现蛛丝马迹,那个人的锁链也没有留下来,甚至是他抠下来的硬土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他突然想起,这个人说……他是他的未来…… 他眼睛猛的一亮,突然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他不能放任自己再这样下去,因为不知道何时他还会被蒙蔽,这天下本就没有多少百姓了,如果他继续杀戮,迟早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真是感谢他的未来,不然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可是没有锁链…… 在他走进凉亭的那一瞬间,一条锁链从天而降,拴住了他的双手,紧接着脚下也被拴住。 与他记忆中那个神秘人的姿势一模一样,只除了他身上没有泥土。 他对于现状满意极了,既然那个人无法离开,想必他也是无法离开的。 身在湖底的他没有看见外面的天空现在阴沉沉的。 乌云笼罩了满天,看不见一丁点儿的阳光。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钱真翔双目翻白,失去了意识。 而在现实中,一家比较偏僻的精神病院里 走廊的灯忽明忽暗的闪着,黑漆漆的墙壁,还有相隔不远的铁门。 铁门里传出来哀嚎的声音。 护士推着设备走进了一间病房。 病房里黑黑的,护士关上了门,不一会儿,紫色的光从门上的小窗户中传来…… 现实世界 朔风自病床上醒来,耳聪目明的他清楚地听见隔壁病房传来的哀嚎,他皱了皱眉。 打量着四周苍白的墙壁,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这是什么地方? 说这里是医院吧,可是病房里什么设备都没有,说他不是医院,可是居然有一个人穿着护士服走了进来。 忽视伸手扒走了他身上的体温计,放在手上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事儿了,院长通知了家属,很快就有人来接你了。” 然后就推着车离开了。 从头到尾朔风都是懵的,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病房里照顾妻子,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他躺在病床上? 这里没有呼叫护士的按钮,所以他也没有办法找到护士。 主要是他现在身体僵硬的很,根本就没有办法下床。 以至于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着隔壁的房间哀嚎。 不知道隔壁房间那哥们儿得了什么病?怎么能疼成这样? 中午的时候,妻子坐在轮椅上来接他。 他有些恍惚,记忆中妻子应该是刚刚做完手术才对,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老公,我们出院吧,我给你准备了特别丰盛的大餐哦!”昭和笑着说道,还扬了扬左手提着的虾仁。 朔风笑了笑,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勉强坐起来。 于是他坐在那里活动活动关节,然后就推着妻子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院。 可是推着妻子走出病房门的那一刻,他看见整个走廊里压抑的颜色。 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感觉心中有什么野兽在怒吼,不过在妻子察觉之前,他就把所有的心思都压了下去。 办过了出院手续,朔风就推着妻子出了医院的大门。 在推着妻子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医院的大门。 “文山精神病院”几个大字像是锤子在锤他的脑袋一样,让他实在是心里发蒙。 他为什么会住在精神病院里?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最后还是妻子叫醒了他。 两个人简单的吃了晚饭,他便推着妻子走到沙发前,让妻子坐在那里看电视,她就走进了厨房洗碗。 耳尖的他听见妻子拿起了电话,高兴的和对面的人说道:“他真的恢复了!” 恢复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就不同了?总感觉他错过了什么大事情一样。 晚饭过后,他陪着妻子看了会儿电视,大概在九点钟的时候,他就要求妻子睡觉了。 妻子现在是病人,不应该熬夜。 而且她从小就体弱多病,熬夜对她来说太伤身体了。 “老公,明天我们去利罗看海吧!”临睡之前,妻子窝在他怀里满怀憧憬地说道。 他怎么忍心拒绝妻子呢?即便是他根本就不想去看海也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应该还有剩下五百多万,也是足够两个人挥霍的。 如果妻子的身体允许,他还想再要一个孩子。 两个乖巧的儿子死于车祸,确实让他们痛不欲生,他认为只有再要一个孩子才能弥补妻子心中的伤疤。 就算妻子身体不允许,他们也可以在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只有他陪伴太孤单了,还是有一个孩子才能让这个家热闹起来? 而且,他突然想回老家看看。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下楼买了早餐,又烧了热水。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做饭。 现在妻子有病在身,所有的家务活都被他包了,只有买饭这件事情很难为他。 记忆中,妻子是高位截瘫,而现在,妻子只是下半身瘫痪,上半身还是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让她干活儿,只把她放到沙发上,让她自己玩手机看电视。 等家务活告一段落,他就会坐在沙发上陪老婆一起。 “老公!我定了机票,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昭和兴奋地趴在朔风肩膀上。 朔风点点头,揉了揉妻子的脑袋,从冰箱里抱出西瓜,在厨房切成小块儿,用牙签插起来装在盘子里。 冰箱里有很多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感觉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但是每一件事他都能非常自然的做出来。 就好像是他丢失了这段记忆里,换了一个人和老婆相处,虽然他不知道都干了什么,但是身体的本能依然存在。 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插了一块西瓜喂进妻子嘴里,问道:“甜不甜。” 昭和抱住他的肩膀撒娇道:“老公喂给我的西瓜当然是最甜的了。” 女子兀自笑得灿烂,即使是下半身瘫痪也没能让她颓废半分。 虽然失去了两个儿子,但她还有老公在! 只有老公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她真的不难受吗?两个儿子是她亲自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就那样消失在她的生活里,怎么能让她无动于衷? 不过人还是要活在当下,她不能再失去老公了,老公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柱。 ———— 第二天,他们打车来到了机场,因为是节假日的关系,机场的人特别多,为了避免拥挤,他们临时改签商务舱。 进入了专属的vip候机室,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等着。 当然了,上飞机他们也是第一批,完全避免了拥挤踩踏的可能。 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他们不约而同地舒服得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相视而笑。 整个商务舱里只有他们两个,不知道其他人是没来还是怎么了? 很快飞机就起飞了,商务舱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朔风玩笑似的说道:“咱们这也算是包机了吧?” 妻子笑笑没有说话,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云层。 在地下的时候,他们只能看见云朵的下面,但是当飞机穿越在云间,你就能看到完整的云朵。 就像是小学课本里所描述的那样,像一坨巨大的棉花糖一样。 看起来绵绵软软的,吃起来一定会很香。 昭和指着外面的云朵撒娇道:“老公!我想吃那个!” 朔风笑着揉揉她的头,在特供的零食里找到了棉花糖。 一颗一颗的喂到妻子嘴里,看着她幸福地眯着眼睛,自己的心里也跟着美丽了起来。 对没有抱太大期望的海也产生了淡淡的期待。 他们是第一批下机的人,从专属通道离开之后,很快就打到了车。 按照既定的路线,他们来到了一家海景假日酒店。 定了一间大床房。 房间面朝大海,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海边的景色。 把窗户打开还能闻到来自海洋的新鲜气流。 昭和很喜欢这里,刚坐下就吵着要到海边走走。 因为这片海域不是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所以来的人不多,听说这座海景酒店是专门为了行内人准备的。 朔风不懂行内人士哪一行?他只知道这里的景色其实还是非常好的。 来的时候他没报什么期望,可是真正的站在这里,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大海。 海是蓝色的,沙滩是暖暖的,还有老婆的笑脸。 那是最重要的东西。 “老公!你快看!螃蟹!”即使只能坐在轮椅上昭和也开心得不行,拒绝老公推着自己转着轮椅跑出去好远。 突然看见脚下几只寄居蟹在搬迁,她立刻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告诉老公到这儿来。 朔风笑笑,顺着她的意思走过去,蹲在那里陪她一起看寄居蟹搬家。 一直玩儿到昭和肚子咕咕叫了,他们才回到了酒店。 在大堂里叫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昭和实在是太喜欢海了,一到了海边就很兴奋,即使吃着饭也要鼓着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最后还是朔风看不下去了,夹了一只虾仁塞进她嘴里:“好啦!先吃饭,等下我们还出去玩怎么样?” 昭和摇摇头,:“不去了,不去了,坐了一天的飞机,我已经好累了,我们明天再去玩儿吧!” 朔风当然点头,于是来玩的第一天,他们在大床上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们狠狠地玩儿了一天,还逛了附近的小吃街,吃了好多当地的特产美食。 第三天,他们要回去了,并不是经费不足,而是朔风突然想起了深山里的大家族。 他记得那个家族非常神秘,也许可以找到治疗他失去记忆的方法,虽然现在的生活衔接非常完美,可是有一段丢失的记忆,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虽然那段记忆不必要,可是谁也不想无缘无故过去丢了一段时光。 妻子虽然没有问他为什么,可是他还是告诉了妻子。 昭和没有反对,他拜托了朋友帮忙照顾妻子,自己一个人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记忆中,那个大家族是在一个深山里,山下没有村子,是一片旷野,林子里有野兔,野鹿,什么样的野兽都存在。 他还曾经和几个表哥的山里打过猎物。 坐火车到了镇上,然后最后从镇上坐公交车到距离山里最近的村子,最后徒步走在林子里。 周围的一草一木似乎和记忆中无差别,好像连树木都没有变化过。 可是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恍如隔世的感觉,大概是近乡情却,距离家族只有300米的时候,他犹豫地站在那里。 因为他看见了一滩小水洼。 记忆中,他就是摔在这里,摔断了腿才不得不被接回城里去。 因为就算家族里的医生再厉害,族老也不敢拿他的腿开玩笑。 完结 他可是这个家族里最大的宝贝儿,哪怕他磕碰一下,都要把祖奶奶心疼的掉眼泪。 可是这个家族也让他害怕,这里连空气都是严肃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才小小年纪自己出去闯荡,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家族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他承受了整个家族的宠爱,那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怕他付不起,所以他就临阵脱逃离开了。 时隔将近20年,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林子。 看着近在眼前的门,他实在没有力气去推开它。 脑海里那些可怕的记忆一一闪过,小嫂子被扔进湖里时绝望的神色。 还有祖奶奶可怕的脸。 每想到一个画面就让他心里的恐惧加深,最后站在山门前却没有勇气去推开它。 在原地踱步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按照原路返回,坐着公交回到镇上,又从镇上订了火车票。 因为天色已晚,火车票只有明天早上的,他就在县城里临时找了一家宾馆。 夜里吃过饭洗漱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妻子打了电话。 在确认妻子很安全之后,就督促她好好休息。 电话进行了两个小时,到后来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起的非常早,拿着火车票就去了火车站,赶着最早的一班列车回到了城市。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一家商场。 他有很久没有给妻子买过新衣服了,这商场平时是个中高端品牌,她向来是不敢涉足的。 可是他们现在有钱,当然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要把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虽然妻子不打扮也很漂亮,但是女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妻子收到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女装部逛了又逛。 最后提着三个袋子的衣服出了商场。 然后转头又进了珠宝行。 买了两件首饰,又进了对面的化妆品商店。 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想着妻子看到他们是会有多么惊喜。 脚步不由得勤快起来,可是在路过一家商场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隔着商店的橱窗,他看见一个长相普通但是满身名牌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拿出指点江山的架势,指着货架上的衣服。 他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大概是在说,“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都包起来。” 这个年轻人此时脸上非常的健康,当然健康了,他在用自己的肾去做这些事! 当朔风看到这人搂着两个妹子从店里出来时,怒火达到了顶点,但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只站在那里对着年轻人怒目而视,但是却没有上去打他一巴掌。 这是他的底线,不管他被别人气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动手打人,因为他生气与别人无关,就算这个人是导致的罪魁祸首。 可是他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却会来招惹他。 公子哥看着这个表面大哥怒气冲天的脸,心里洋洋自得。 这个人在健康怎么样?他的肾还不是为自己所用? 拿着区区1000万,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天下,果然是个小市民心理。 “呦,这不是大哥嘛?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让人送回家里呀?” 朔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没打算理他,拿着东西转身想走。 可是那人却不依不饶:“别急着走啊!我们见面不容易,不如我请大哥喝一杯吧。” 他身边的两个美女跟着娇笑,靠在他身上搔首弄姿,朔风没眼去看,也没有回答,低着头想要从人群中离开。 谁知道那公子哥直接上了手,抓着他手里的袋子不放。 他有些急了:“放开!” 他不想妻子等的太着急。 “我要是不放呢?” “你能拿我怎么样?” 看着这个富二代欠揍的嘴脸,朔风紧紧握住手中的袋子没有说话。 “呵,泥菩萨还有三分性子呢?怎么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还真如他所说,泥菩萨尚有三分性子,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忍气吞声的人。 可是他也明白另外一个道理,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惹得,这家伙就算是朝你撒钱都能把你砸死。 在面对钱的时候,即便你的理再多也不值一提。 所以他打算吞下这口气,抱着袋子赶紧离开,害怕这个人再说一句,他就忍不住上去暴揍他一顿。 “你瞧啊,过街老鼠!” 本来他都走到了外围,谁知道这人一句话刺激到他哪根神经?让他的怒气值瞬间爆了。 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浑身充满了杀气,把手里的袋子随便一扔,扑上去就照着他的脸给了一拳。 刚开始的时候富二代不以为意,后来他越打越凶,富二代感觉到疼了这才着急。 挣扎的把他掀开,转身就跑进了商场。 他从地上爬起来也紧跟着跑进去,还顺手抢了一把厨具店摆在外面当样品的菜刀。 富二代一看见菜刀立刻更慌了,他知道这个人是神经病,肯定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于是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打了110,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警察叔叔自己正在被一个精神病追杀。 并且还说这个精神病具有严重的攻击意识,要求警察立刻将他击毙。 警察叔叔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要求,不过也派了警力正在往这边赶。 昭和接到电话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警察把她丈夫和一个富二代围在中间。 她丈夫手里拿着一把刀,而警察们手里的枪正对着她丈夫的脑袋。 她立刻就慌了,赶紧上前说她丈夫没有病,可是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看见子弹洞穿了她丈夫的脑袋。 砰的一声,她丈夫重重的倒在地上。 她蒙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直到有人走过来把她推进了救护车。 工作人员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之内收拾好现场,遣散了所有人群。 ———— 在一个名为穹武大陆的地方,穿着黑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一片丛林上方。 刚开始是他有些呆愣,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丛林,张狂的笑了,:“他说,我又回来了!” 他尝试用手发力,只见一个眨眼间,眼前的树林化为灰烬,树木粉碎扑在地上。 他看着发光的双手,觉得自己这一次一定可以挽回颓势。 就算不能,他也一定要改变结局。 这时,一个男人闯进了他的视线,他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孔,说道:“你还活着?” 那男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他猛地笑了,一挥手散发出一阵巨大的威亚。 看着那个人吐血轻咳,这才闪身离开。 他刚刚回来,还有好多事情需要理清。 如果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的好心办了坏事,那岂不是一切都得不偿失? ———— 风月城的湖底,一个男人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全身都被泥土覆盖,双手双脚被绑着不能动弹分毫,全身上下只剩下脸可以活动。 他看了看掉在亭子里的避水珠,轻轻的笑了:“我又回来了……” 然后轻轻吹气,把湖里的尘埃吹起,泥土很快就追溯到他脸上,把他唯一露着的脸也给封上。 ————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 众人皆以为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遍演习,却不知道这是一遍又一遍的轮回。 而身处轮回中的人,他们不断尝试用自己蝴蝶的翅膀改变世界的轨迹,然后又得到一遍轮回。 世界终究还是有世界主宰,重生的并非天选之人,他只不过是天都用来促进自己的一个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