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汉骨》 第一章 海南卫指挥使 崇祯十四年一月,这一年明朝全民指望的松山之战战败,松山被围,次年洪承畴、祖大寿降清,曹変蛟,王廷成皆死,山海关外除之后的吴三桂,再无其他抵抗力量。这一年李自成攻破洛阳,一锅“福禄汤”狠狠打了大明的脸,但这即将发生的一切与此刻即将抵达琼州府的薛仲一行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大人,马上就要到琼州府了,咱们是现在琼州休息一夜还是直接前往卫指挥所?前方家丁里管家薛方放慢马速,直到坐骑与马车车厢并行才开口询问道。 “直接前往卫指挥府,途中不要停留,晚上再好好休息。”听到管家薛方的询问,薛仲掀开车帘回道 “是,大人” 等薛仲将车帘放下之后薛方才将马速提起,策马回到前方家丁之中。 而此时马车内的薛仲也是思绪混乱,薛仲本来生活在美好的2020年,就在薛仲刚刚从军工厂辞职,准备拿着二十多万的存款回到老家过上美好生活,可结果一觉醒来却发现穿越了将近四百年,来到了1640年的明朝,刚知道这个消息时薛仲简直以为在做梦,1640年?还有五年明朝就会结束两百多年的国祚,为了理清思绪,薛仲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才将府中的关系理清,其实这个世界自己的家底并不差,薛仲堂兄是此时五军都督府中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薛仲则薛濂从小最喜欢的堂弟,外加上早些年家中长辈依仗着阳武侯府的威势置办了不少家业,薛仲此时就是后世的官二代加富二代,而前身昏迷的原因薛仲也经过与管家薛方的日常对话中旁敲侧击得知薛仲的母亲在薛仲幼时便去世了,而薛仲的父亲也在前身昏迷的前几天去世了,转眼间薛家除了薛仲之外就只剩年近四十的薛方了。 接受现实的薛仲在观察了薛府运作一段时间后也开始理清思绪开始筹划接下来的打算,并且在后续的日子里将脑中一些后世的知识记忆都记在了一张随身的纸上,接下来的三个月薛仲明面上将府内家丁集合教授文字,暗地里让薛方这位老管家通过堂兄薛濂在京城招募各类会制作火铳和火炮的一些官家工匠,另外将还将北方的田产房屋变卖,最后终于在他的胡乱折腾下,薛仲的好堂兄,阳武侯薛濂出现了,并在书房之中对他一顿训斥,而薛仲也趁机提出想出京为官的想法,本来作为中军都督的薛濂是想让薛仲出任一些油水大又清闲的官职,但薛仲直接表明自己想去南方担任一个千户所的千户,毕竟在他看来,土木堡之后勋贵式微,如果自己想出任一些实权较大的官职,指不定要遭到弹劾,事情多半会凉。 但没想到自己这个好堂哥在一番考较后,直接任他为海南卫指挥使,直接成为了琼州府的土霸王。 其实这也是薛仲没搞清楚薛濂的权力才会提出这么低的要求,五军都督府府本来就管制卫所,加上后期营兵制突起,卫所制败坏,一个卫指挥使早就无足轻重了,更何况是海南卫,那地方地广人稀,早些年都是流放犯人犯官的地方,文官集团根本不会关注那里,听说连琼州府的知府都空闲了月余才安排上的。 就这样,薛仲拿着告身带着变卖家产所得的十三万两直接从天津乘船抵达琼州,出门前薛濂还给了他一百家丁,加上原来薛府的一百家丁,两百家丁就凑齐了,虽然没经历过实战,但起码样子唬人,两百身着锁子甲的家丁,整个南方也没几家有这派头,而薛仲为什么偏偏要去南方是因为南方天高皇帝远,一趟书信都得两三个月,而薛仲在朝中有薛濂帮扶着,只要薛仲不作死造反,根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但薛仲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兄直接把自己搞到了琼州这个地方,别人都将琼州视为穷山恶水,但薛仲可是知道琼州昌化有着石碌铁矿这样含达三亿吨的露天富铁矿,而且铁矿上方表层还有着一层铜矿,最主要的是这个铁矿石直到18世纪才被人发现,现在根本就是放在旷野的金鸡蛋,只要你捡到不说出去,基本就是你的了,地广人稀有地广人稀的好处,只要薛仲在这里站稳了脚,将琼州府的发展潜力弄起来,从两广招收兵员,琼州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五万大军,到时候虽然不说能不能北上干翻建奴,但最少能带着这五万人去澳洲、美洲当个国王。 而就在薛仲理清思绪的同时,海南卫指挥所也陆陆续续聚齐了一群当地的大人物。 海南卫指挥所,海南卫的五位千户与五位副千户在接到两名指挥同知及四个指挥佥使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指挥府。 李同知,不知道卫指挥使大人什么时候到?等了一会之后一名年纪最大的千户终于按耐不住询问道。 随着这名千户的开口,堂内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堂上的指挥同知李朝年。 我理解诸位的急切,我又何尝不是呢?但卫指挥使大人先前派来的人只说落日前会到,我们啊,也就只能等着了,不过诸位不用着急,想必落日前卫指挥使大人会到的。李朝年硬着头皮回答道,随后看了下另一位刚刚世袭的指挥同知刘尚,对方也是一脸尴尬。 李朝年来海南卫已经快十年了,从三十的而立之年到现在已经四十了,心里那些争权的心思早就淡下来了,而且在十余天前李朝年上面的靠山就和李朝年说了,这次来的人和之前的那个卫指挥使可不是一个层次,听说是中军都督阳武侯的堂弟,真正的猛龙,指不定就是来镀镀金,过两年就晋升都指挥使了,这条大腿如果抱紧了李朝年估计自己子孙最少三代富贵,当然他也将这条消息分享给了另一位指挥同知还有下面的人,毕竟他可不想让这位京城里的贵人看到一个四分五裂的卫所,这样不是显得他和另一个指挥同知能力差嘛,谁会愿意用几个能力差的下属。 虽然大明经历了己已之变几次清军入关,但海南卫这些官员因为山远水远的,觉得什么流寇啊,建奴啊,离他们还很遥远,还没有像北方的卫所一样阴奉阳违,他们对大明还是抱有期望的。 而下面这些人,在听到了李朝年的回复下面的千户们也开始聊了起来。 “听说北方的流寇闹得越来越凶了,搞得这年过的也不舒坦” “可不是吗?我听说陛下在宫中都急白了头”就在两名千户互相讨论北方流寇战事时,一旁上座的指挥所同知刘尚却直接打断他们的发言道:“好了,不要危言耸听了,前些年李自成还被孙将军打的哭爹喊娘的,咱大明的名将许不胜数,只不过都被建奴牵扯在关外了,等解决完建奴,大军一回师,那些跳梁小丑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而且前段时间不是听说陛下准备集结九边强军给建奴一些教训吗,依我看前些年也就是咱没重视他们,估计此战过后咱大明也就没啥大事了,我们这些人就安安心心在这颐养天年就行了,那些大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呢” 在刘尚说完之后,千户们也开始将话题引向家常了,不是李千户家买了什么宅子就是张千户家又纳了一个小妾。不过如果薛仲在这里,估计脸得垮到死,他可是知道今年七月份洪承畴就率九边那些队友送人头了,九边里面也就曹变蛟、吴三桂那几支部队能打,偏偏最能打的曹变蛟人最少,而人最多的质量差到不行,洪承畴被陈新甲、崇祯还有朝中那些个文臣推着提前进军决战,直接打崩盘,被围松山,明年而明年二月份被汉奸出卖,直接被俘投降,只是可惜曹变蛟这种猛人了。 第二章 初来乍到 “娘!你看,好多将军啊!”旷野边,一个留着鼻涕的小屁孩一只手指着薛仲的家丁一只手拽着一个农妇的衣服叫道。而妇人赶紧用手捂住小孩的嘴让他别乱叫,万一惹恼了马车上的大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海南卫屯所外,薛仲一行千余人很快就引起了道路两旁军户及家人的注意,没办法,在海南卫这种地方锁子甲可是只有千户大人才穿得起的,这一行家丁两百人都身骑骏马套着锁子甲,比广东的都指挥使视察时还威风。 “薛管家,派个人去通知指挥府的官员吧,别把面落下,还有,工匠和家眷们先留在这里,留下几个人照看,其他人陪我进屯所。”薛仲掀开车帘说道。 “是,老爷”其实薛方早前就已经通知了李朝年等人,不过薛仲说了,他自然也要应下。 听到府外传来的声音,李朝年估摸着应该是薛仲到了,当即起身:“诸位,还请与我一起迎接卫指挥使大人” “是!” 骑队行进很快,李朝年等人刚出府衙大门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一行家丁,随后就被这种豪华的家丁阵容惊呆了。 “我的个乖乖,全军锁子甲,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上次见还是我和前任指挥使运送军资去播州时见到的”一名府衙的六十多岁掌库不禁说了出来。 “我也就在都指挥使府那见到过,但没这么多人,也就一百来人”一名千户说道。 “我也是上次………” 看了下下面这些下属震惊的表情,李朝年不禁暗暗点头“赌对了!这可是条大粗腿啊” 而马车里的薛仲也弯了弯嘴角,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可不想最后弄出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直接秀肌肉让一部分人知难而退最好,虽然出京时薛濂说过他已经摆平了两广大小官员,不用担心什么,但薛仲担心总有些不怕死的。 看着骑队慢慢走近,李朝年立刻领着下面的人走近大声道“海南卫指挥同知李朝年、刘尚。携海南卫官员恭候卫指挥使。”李朝年这一声瞬间让周围观看的军户们明白了,合着这就是新任的卫指挥使啊,怪不得派头这么大。 马车行驶到李朝年等人面前,车上的车夫率先跳下车,拿出凳子放在车前,薛方这个老管家也下马走到车旁,随即薛仲也就不再藏在车里,掀开车帘让薛方扶着下了马车。 “呲呲…这派头也太…”李朝年一行人看着不禁咂舌,而等他们回过神来看向薛仲,不得不说薛仲卖相那是没得说,不然也不会得薛濂等人的喜爱,一米八几的身高足以傲视群雄,而前身也经常骑马射箭,薛仲刚过来时最满意的就是自己这卖相,唯一不满的就算太白了,本来蛮壮的人家一看他的脸瞬间就觉得就是那里的公子哥。 薛仲一下车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四周的军户基本都是普遍是一米七不到或是刚出头,就连李朝年等人也就一米七出头,而薛仲一行人基本都是一米七五以上,个别的甚至一米八几,在这个时代的琼州,可真是头一份。 “下官指挥同知李朝年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官指挥使同知刘尚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官指挥佥使万介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官指挥佥使李………”随着李朝年的开口,各级大小的官员也依次报上官职姓名,这可是在指挥使大人面前留名的好机会啊。 在一番解释过后薛仲率先进府,随后在李朝年的招呼下直接坐在上首,低头喝了一口茶,也不说话,先看了下卫所官员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等他发言。 “看来海南卫都是以李朝年为首,不过这李朝年明摆着是想抱我的大腿,看来还算识相,看来北方朝廷对这些偏远地区官员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观察了一下下首官员的表情后薛仲得出了这个结论,随后轻咳一声,安排薛方先去安置工匠家眷,然后开口道“本官不喜欢藏着说话,就直接说了,本官乃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堂弟,今日来接手整顿海南卫乃是奉五军都督府的指令,诸位往后与我多多配合,到事成之后诸位的名字也会放在各位都督案前,希望各位不要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断送今后的前程!” 听到薛仲这么说,下首的李朝年等人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薛仲藏着不说,他们还要费一番力气,看到身旁的刘尚还要千户都看向自己,李朝年果断起身拱手“我等自然唯薛指挥使马首是瞻。”一众千户看到李朝年表态也一一表态,毕竟薛仲的身份想让他们消失那是轻轻松松的,一场富贵自天而降谁不握住就是傻子。 “好了,几位千户和副千户先回去吧,三日之后将各自千户所的人口数目及真实士卒清点上来,以往你们吃空饷我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我来了,谁再搞这些东西,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就这样说了,三日之后将实际人口、士卒、账本都交到我这里,两位指挥同知及四位指挥佥使留下”说完就让一脸苦色的众千户退下。 李朝年等人也是头皮发麻的坐在下首“不知道这位指挥使还要干嘛啊,这大腿也不好抱啊” “各位大人,留你们在这里我也只是重复刚才的话,我现在问你们所里账上有多少亩钱粮、军械你们自然能说出,但我说了,我要实际数目,三日之后把真实账目交到我这里来,尤其是屯田数量,补偿我会给你们,富贵我也可以给你们能不能握住?不在于我,在于你们”薛仲说完就端起茶,这意思很明显了“端茶送客” 李朝年等人也只好拱手离去了,不过他们也不是直接回家,而是统一去了李朝年家,准备商议一下,而之前离去的千户也已经在李朝年家等着了。 看着李朝年等人退出去,堂后的薛方也上来汇报家底了,这些日子一直在船上,刚好薛仲又晕船,而且家产还没全部处理好,从京城至琼州一路两个多月,早就事事具妥了,现在就是汇报了 “大人,京城里的田亩、商铺、宅院已经按您说的处理了,算上咱们之前带的十三万两,加起来共二十三万七千五百两,不过得留下五万两作为船队开支,另外粮食还有七百五十四石,工匠除了跟在身边的五百人,剩下的七百人也在路上,最迟应该七日后就到,从北方买的二十余头耕牛估计要晚一日到,另外大人旗下的商队还有两条船队,二十三艘船,每年应该都能赚取五万两”薛方作为服务了薛府近十年的管家,虽然这些日子有些惊讶薛仲的变化但是也没多想,在他看来京城的确不怎么安全,这都被围了几次了,来南方也好,等过两年建奴被灭了再回京城,毕竟侯爷还在京城,想回去不是轻轻松松,而且就这些偏远官员哪个敢开罪少爷,不就一封信的事嘛。 “薛管家,这些钱还有船队你先看管,等过几日我整顿好卫所才是我需要用钱的时候,船队先让他们和以前一样跑船,等这边理顺了会有新生意让他们跑的”回答完的薛仲则是抬起头看向门外,轻笑道“今夜,估计很多人都睡不着啊,呵呵” 李府…. “李同知,今天薛仲那些话你也听过到了,我们该怎么做?不会真的报给他吧,这不就是自己把罪证交给他嘛”看着李朝年眼观鼻,鼻观心刘尚忍不住率先问道,他和李朝年不同,他可是琼州本地出身,屯田什么的早就被他算入自己家族里了,薛仲说的倒好,他一句话就想让我们交出屯田? “不然呢?”李朝年淡淡的说道,“人家一纸书信就能把我们换了,你们还想搬倒他?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今天那几百家丁你们也看到了,咱们的奴仆家丁加起来也不够人家打,更别提背景了,我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刚刚已经通知管家把之前的侵吞的屯田清算,三日后我会交给卫指挥使的,你们不想要富贵我还想要,卫指挥使也说了,会有补偿的,京城子弟总不会赖我们这些人吧,没什么事我就不招待各位了”说完就起身走向后院。 “刘同知,怎么办?真要交啊?”几个指挥佥使着急的问道。 “不交还能怎么样,希望薛仲说的补偿是真的吧”刘尚默然道。 第三章 清查军屯田亩 由于这些年侵占的军屯田是在太多,李朝年就算让府内的五个账房轮班清点,也足足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在薛仲来到海南卫的第三天时李朝年才拿到卫指挥所及各千户所准确的田契账目,也顾不上在家吃饭,急匆匆的就招呼人赶往指挥府,午时未至就在指挥府门口等着,这要在前任卫指挥使在时根本不可能。 “老爷,李朝年李大人在府外求见,您看?”薛方在书房外询问道。自从来到海南卫之后这两天的时间自家老爷就不停地和那些工匠待在一起,还与那些工匠一同用膳,这要换了以往根本不会发生。 “你先替我招待一下李同知,我马上过去” 虽然听到了李朝年拜见,薛仲也没有准备停止和匠户们的对话,只是让薛管家好好招待,让李朝年在大堂等一会,说完又转头和面前的铁匠聊了起来“李师傅,不知道如果将高炉以及焦炭用上之后可否增加铁料的出产?”没错,薛仲在来海南的船上时就与匠户们沟通过制作高炉的可能性以及焦炭的大概制作方法,此时明朝的虽然也有一些简易高炉,但是薛仲毕竟来自后世,心知在未来钢铁的产量才能代表一个国家的地位,中国的钢铁产量在唐朝就达到了5000吨,宋朝更是达到了7.5万甚至15万吨,明朝更是翻了两倍,整个欧洲加起来都不及明朝,但是到清朝之后钢铁产量居然大幅度下降,还不及明朝的三分之一,到最后没办法购买国外的炼铁设备,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按照大人所说的方法,如果铁矿石供应及时的话,每日可产钢铁数千斤,但是由于时间尚短,草民还没有确认是否可行,还请大人给草民些时间”李铁匠沉吟道,毕竟还没开始实践,得等焦炭制作成功,高炉确认可行才行。 薛仲也知道高炉这东西要是容易弄的话,明末苏钢的价格也不至于炒的那么高,于是话题一转“李师傅,可否为我介绍一下匠户营的各种类匠户?” “禀大人,匠户营一共一千二百余人,来前草民统计过,分别是泥瓦匠280名,木匠210名,铁匠521名,其余各类匠户二百余人,且铁匠中有两百余人会制作鲁密铳、鸟铳、三眼铳等各类火铳,五十余人会制虎蹲炮、以及仿制的弗朗机炮,剩余的人基本都是学徒,想要单独制铳最少还要学习数月,昨天草民特意去了指挥府旁的铁匠铺看了看,康属指挥府的铁匠大概有百余人,其中的一些师傅只需教习月余就可参与制炮,后续的工匠还要等几天才能到,但如果想开炉打造兵器的话,得先采购木炭、矿石,而且现在指挥府的铁匠铺太小,可能要重新选地” 听完李铁匠的报告,薛仲也知道了现在的问题,但他来之前就想过这些,铁匠铺的操作场地太小了,要弄就弄成类似军工厂一样流程的新场地,而且军工厂一定要建成一个小的邬堡,以后薛仲的很多机密都在邬堡中进行,直接实行军管,而这个邬堡等找到石碌铁矿后直接建在附近,等铁料屯的差不多,水泥也制作出来了,直接拉通一条水泥路,而昨天一早薛仲就派来十几个人去昌化寻找石碌铁矿,石碌铁矿对于薛仲的计划可是非常重要,但表层的铜矿就够薛仲做很多事,想到这里薛仲不免有些着急,不禁手指敲了敲扶手,随后才对李铁匠说道“新铁匠铺我已经有计划了,劳烦李师傅这些天先和营中的师傅们先用指挥府的铁匠铺实验新高炉还有焦炭,这两件事一做成,参与研究的师傅每人50两,李师傅你奖励百两,有劳了!”薛仲郑重的说道。 “是,我回去会加紧此事,既然没什么事,草民就告退了” 看着李铁匠退出去的身影,薛仲不禁按了按头上两旁的太阳穴,这才只是个开始啊,希望越来越顺吧,不然自己估计也要体会一下曹操的头痛欲裂是什么滋味了。 李朝年在大堂内喝了好一会的茶才看到薛仲远远的走来,于是急忙上前施礼,并将身后的田契递到薛仲眼前“薛指挥使,这是下官和各千户所这些年为卫所保管的田亩,加上指挥所里的田亩记二十一万一千三百亩田,两万三千亩坡地”说完之后又拿出账本说道“这是海南卫的账本,目前账上还有银八百七十五两,铜子三万四千五百四十二枚,府库中还有刀七百三十七把,长枪一千二百杆,布面甲四百二十件,纸甲五百二十一件,鸳鸯战袍千件,铁料百斤,精米三百石,糙米二千三百石,另外还有三十只羊,两百头猪圈养在下头军户手里,另还有二号福船两艘,鸟船二十余艘,苍山船五艘”一口气报着这么多数据后歇了歇气然后说道薛仲最关注的事了,人口! 李朝年先看了看薛仲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常过后说道“海南卫所共12121户,共72726人,其中卫所士卒5600人,但基本都是吃空饷的,平时都在各千户、百户手下农忙,不过遇到战事还是可以凑齐”说完李朝年擦了擦汗,等待薛仲发话 接过账本过后薛仲也没有生气,在他心里早就猜到是这样结局了,不过粮食还有两千多石倒是给了他一点惊喜,两千石粮食加上蔬菜、肉食足够海南卫5600人食用两月了,再在琼州、广州府采买,撑到第一季粮食成熟没什么问题,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的组织练兵了,便招呼李朝年坐下,并询问往年一亩田产可打多少斤粮食。 看到薛仲真的没有生气,李朝年也放心了,随后也对薛仲的问题逐一解答,海南粮食基本都是一年三熟,四季有菜,一亩地一季基本可以打一石半左右的粮食,差不多是230斤粮食,一年的话可以打三次粮食,一亩一年基本可以打近700斤粮食,所以海南卫的粮食除了部分上交,其他基本上都是出售到江南等地,随后李朝年又解答了一些薛仲的问题之后两人的对话才告一段落,但是李朝年刚要走时,薛仲却提出让其一同用膳,这可让李朝年欣喜不已,在他看来,薛仲估计是已经接纳他了,这条大腿保住了。 在两人用完膳后薛仲亲自送李朝年回家,马车上薛仲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李同知,劳烦你替我传令给几个千户所,就说十五日后让他们带齐所属军户来大营,我会派遣一百家丁和你传话的人一起去,我要的是青壮,不要出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场面,此次军户们的粮食由指挥所出,无需自带粮食。”听到薛仲说的不过是这种小事之后,李朝年自然是一口应下,这些年海南卫除了海船需要绕岛巡视,其他根本就没什么事,毕竟只要粮食够吃,根本没人愿意落草为寇,所以海南卫除了早些年海寇进犯,其他时候根本就是个太平之地,而且随着郑芝龙击败刘香接受招安之后更是连海寇都没有了,李朝年估摸着估计是薛仲想让下面的军户认识认识他,也没有多想,不过如果他知道薛仲不仅仅是让士卒认识自己,还要练兵,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送完李朝年后,天色还早,薛仲干脆摆道铁匠铺,他要看看高炉和焦炭,还有水泥的进展怎么样。 铁匠铺里则是热火朝天,李铁匠中午回来之后就拉起十几个老师傅开始集思广益,在薛仲刚进铁匠铺的时候他们刚刚讨论完,一致认为新高炉的确有可行性,现在就等焦炭了,而焦炭则是准备将煤炭买回来后明天在尝试。听到他们讨论出来了结果,薛仲也没打扰他们,直接在铁匠铺后的匠户营找到泥瓦师傅何达问了下水泥的进展,而何师傅也将今天刚刚加工好的水泥给薛仲看了下,外形和水泥没什么两样了,只不过等水泥放在地上掺沙加水后,薛仲才感觉不妙,因为这个初始版水泥搅拌起来根本就没有大家期望的感觉,不过这段时间阳光还是挺足的,只能等过两天再过来看看硬化过后的水泥质量如何。 第四章 石碌铁矿 自从李朝年献上田契账目后已经过了五天,这五天里薛仲后续的工匠以及从北方采买的二十余头耕牛也余今日到了,薛仲已经吩咐李朝年组织军户春种了,有了这二十头耕牛,不说可以减少多少负担,但最少能加快春种的进程。 此时这些事情都不是薛仲最担心的事情,现在他最急切的是石碌铁矿的事,自从到海南卫之后至今已经快十天了,十天薛仲又是买种子发放给指挥使所军户播种,又是修建房屋让北方来的工匠居住,更要命的是那二百家丁都一人一马,单单十天就消耗了二十几两,而自己还要赶在下季播种前让薛方遣船队前往北方购买足够的耕牛,这可是大头,一头耕牛从关外买进到琼州府,中途的费用加买入价格最少也得数百两,自己最少也得买百头耕牛,而且不一定买得到,毕竟北方关外现在也是缺粮,实在不行就只有这季粮食成熟之后再累一季播种,耕牛在最后一季播种前应该能回来。 就在薛仲烦恼时,泥瓦师傅何达却让人给薛仲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何师傅!水泥进度如何,是否制成?”人不至声至,薛仲还没跨入工匠营就远远地大声问道,要知道水泥若是制好,对于修建码头,修改房屋都是极大的好消息。 “呵呵,禀大人,虽然没能做到大人所说的那种大炮轰不破,炮车打不裂,但是用于修建道路房屋,想想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大人请看!”说完就将一旁突起的黑布拉开,一道一米余高的,半米宽的水泥墙映入薛仲眼帘。 那日第一次测试水泥,薛仲足足等了两天然后抱着极大的期望到工匠营查看水泥制作成果,没想到薛仲用大锤敲了三下不到那道劣质水泥墙就四分五裂,不知道今天的水泥硬度如何。 待薛仲走近后才看清水泥墙的外表,不得不说从外表来看这道水泥墙和薛仲小时候家里盖楼房的水泥墙已经相差不大了,接下来就是测试其硬度是否能用来修路建屋了。 在薛仲的示意下,一旁的家丁抄起三十斤的大锤狠狠的砸在水泥墙表面。 “咚!”一声深沉的撞击声扩散开来,待家丁持锤后退,薛仲才开始仔细观察墙面,但墙面上除了留有清晰可见的白印外并无其他变化,薛仲直接让家丁狠捶,他要看看这墙面到底能撑多少下。 咚!咚!咚…….这名家丁足足砸十几下矮墙还是没有半点移位的样子,在等他喘两口气后,又上前猛砸了几下,这才终于将这道水泥矮墙砸塌,薛仲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发钱,水泥这个事最开始他就答应,事情若成每人百两,四个参与此事的泥瓦师傅和何达拿到钱之后更是喜笑颜开,待喜悦的情绪过去了,薛仲才问道水泥的产量,毕竟制成了是一回事,产量又是一回事。 “禀大人,以目前泥瓦匠的数量,每月大概能提供2000袋约1000石水泥粉,若是急需的话,招募学徒日夜赶工能凑足1800石” “一千石…”薛仲想了想差不多就是一百五十吨,这对于薛仲的修路建厂盖屋的计划还远远不足。 “何师傅,我给你临时加派四百人,十日内先制出一千石,而后我会给你留下两百军户,每月两千石,可有问题?”薛仲估摸着石碌铁矿探测的人差不多就这几天回来了,到时候安排两百家丁留在军营操练士卒,自己雇佣些军户直接开一条小路直达石碌铁矿,随后在就近建一座邬堡,将铁匠营放在堡内,这些都需要大量水泥,薛仲估计开辟道路就要花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是人够的情况下。 “若是加派人数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何师傅沉吟答道。 得到何师傅的答复后薛仲在营内随便逛了逛,路过铁匠铺时随便问了下新式高炉的进展,不过看了下铺内的进度,高炉研究成功估计没什么问题,只是早晚问题。 在指挥所里随便逛了逛,此时海南的百姓军户虽然穿衣有些破烂,但是由于粮食充足倒没有像北方百姓流民一样面黄肌瘦、衣不裹体,琼州这地方虽然人口较少,但是好在家族较少,地广人稀,等一切步上正轨再从北方移民,不失为一个抗清的大后方。 “大人!”薛仲刚下马车一个身高体壮的家丁就跑到他面前,原来是找到石碌铁矿了,据陪家丁一同前往石碌铁矿的铁匠说,石碌铁矿的矿石含铁量达到六七成之多,而且极易开采,若是人手足够,前期每日最少有三万斤铁矿石,如果还有火药的话,每日可以开采六万斤铁矿石,如果按薛仲的要求全部炼成精铁的话,差不多一个月也有一两百吨精铁,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能贩卖到北方或江南地区,而且石碌铁矿附带的铜矿仅表层漏出的铜矿石就有数万斤,地下的更多,现在看来维持目前五千多人的军费已经不足为虑了。 知道这个好消息后,薛仲也将其他任务提上进度了,首先派人去江南等地收购家禽幼崽,另外派薛方让人进琼州府采买粮食和一些铁料,维持到几日石碌开工后,李朝年检查武库中的军械,将不能用的回炉重造,那几百杆鸟铳基本都不合格,数百铁匠除了研究高炉的师傅,其他人日夜开工先打一批长枪,又让刘尚雇佣百姓先开辟一条一张宽的小道到石碌附近,然后一批人就近用水泥修建邬堡,另一批人直接先开采露天的矿石,这件事不能让军户去做,毕竟现在整个卫所都在准备春耕,只能雇佣城中的一些百姓去做。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薛仲才放下心来,现在就等几日后集结卫所兵操练了,卫所的行政虽然步上正轨了,但在薛仲看来,军队才是他在这个时代站稳脚的根本。 等薛仲用完晚饭后,薛方也安排完事情了,对于薛仲今天的这些安排虽然他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他必须提醒下薛仲钱粮的事情,毕竟这样用法,那十几二十万两也撑不了几个月了。 “老爷,这是这段时间的开支账目,您今日的这些安排,我估计我们带来的这些银子只能撑四个多月了,如果只将石碌中挖取的铜矿铸成铜子,每个月大概只能得到八万两,按老爷您要组织五千多人练兵的话,人吃马嚼,每日有肉的情况下,每月大概需要五万两,各工匠和雇佣百姓修路开矿的费用就是七万两,咱们这边每个月还有四万两的缺口,而且前些日子您答应给各千户所还有卫所的补偿还没有细说,若是按市场买回的话,少不说也得用十五万两银子,您看这….”薛方没继续往下说,毕竟当初是薛仲答应要给补偿的,要按他的意思,这些人都没什么后台,这山高皇帝远的,敢不交回田土,一纸书信直接换上自己人用。 薛仲也明白薛方的意思,不过要知道有些事还需要本地人去办,就像今天,若是自己让人去城中雇佣百姓修路开矿,也就能招到几千人,毕竟琼州不像其他地方缺粮,但安排刘尚等人去做,招募万人不过是轻而易举。 “薛管家,这样吧,第一个月先用府中的银子,等下个月铁匠铺高炉制成,我会让他们把石碌铁矿炼出的铁料先拿出第一批给你运到两广、福建贩卖,然后第二批往后再拿到北方贩卖,想必可以撑到第二批铁料的钱从北方回来”薛仲思虑答道,虽然他想先把铁料制成兵器供给军队,但是琼州承平已久,况且第一批开炉就算有高炉,估计也就十几万斤精铁,不如先换成银子,等第二批出炉,铁匠们也都熟练了,到时候在贩卖到北方,第三批再制成火铳、兵器。 “老爷,如果是贩卖到福建、两广的话,我们商队倒是有个老熟人可以直接吃下第一批铁料!” 吃下第一批铁料?薛仲一时间没想到谁会需要这么多精铁,毕竟南方一直比较太平,也不掩饰,直接询问是谁。 而薛方看着薛仲说出这人的名字:“郑芝龙!” 第五 视军 第五章视军发响 崇祯十四年二月的第一天,这天刚好是薛仲下令海南全卫集合指挥所的最后一天,其实大部分千户所前几天就到了,只不过一直等着最远的崖州千户所,而昨夜崖州千户所也于傍晚到达军营,薛仲对自己的第一个命令李朝年自然是不敢怠慢,早在十天前他就安排军户打扫军营了,不得不说海南卫的军营还是蛮大的,可以容纳一万多人操练,而且军营四周都是荒地,没有居民,到时候扩建也比较方便,等后面前往石碌的道路修好,配上骡车驮马,徒步行军只需要四个时辰就能赶到石碌。 时间刚到午时一刻薛仲就带着两百家丁走上帅台,而家丁队队长薛武直接击鼓,薛仲要看看这些承平已久的卫所兵需要多久才能集和完毕。 咚! 咚!咚…..鼓声传远,各千户所的军户才开始慢慢悠悠的走到军营中央,就算在各千户所的百户催促下,也不过稍微走快点,直直让薛仲在帅台上等了十多分钟才将中央的地方挤满,乌压压的一团人围在中间嘻嘻哈哈的,根本没有什么排队的说法,就是聚在一起罢了,就算几个千户百户上前用刀鞘棍棒殴打,也只不过是让他们聚在一起不说话罢了。 实在看不下去的薛仲直接让薛武带人下去拿着短棍将他们排列开来,如果排好又站回去的直接就是对着大腿一棍,直把下面的五千多人打的哭爹喊娘的。 等足足过来半个时辰薛武才将这五千多人列成一个歪七扭八的方阵,看都差不多了,薛仲才开始仔细观察起下面的这群乌合之众,果然还是派家丁下去各千户所监察有用,下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十六到四十岁之间的青壮年,倒没发现什么白头兵,不过穿着的话就五花八门了,有的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袍,有的人则是穿着干农活时才穿的短衣,手中的武器也是惨不忍睹,持着刀和长枪的还算好的,大部分人都是拿着木棍、钢叉、猎弓之类的,当中倒是有三十几个拿着鸟铳的军户,不过薛仲仔细看了看瞬间无语,那几杆鸟铳的年纪估计比家里薛管家的年纪还大,估计后面也是要回炉重造的。 看着下面的人逐渐安静下来,薛仲才拿去一个昨天刚刚打造的铁皮大喇叭,大声说道 “本官乃是你们新任的卫指挥使,薛仲!你们或许很好奇我干嘛要在春耕这种紧急的时刻让你们都过来!”薛仲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人群中又开始有人在小声讲话了。 当下直接让薛武等人一顿乱打。等感觉下面的军户不敢讲话之后薛仲才又拿起大喇叭。 “前几日你们五个千户所应该都分得了三头耕牛吧!我虽然让你们来此集结,耽误了你们家中春耕,但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们来了的人,那些耕牛可先让你们家中使用,而且!叫你们过来,我是有事要和你们说。”薛仲顿了顿给下面的人一些接受信息的时间才继续说道。 “今北方贼寇泛滥,关外建奴逞凶,本指挥使奉命前来,自今日起本指挥使下面的人,你们!都不能回家耕种,本指挥使会陆续采买耕牛,保证每个百户所都有两到三头耕牛驮马,这些耕牛你们家中都是免费租用,你们不再是需要在农间劳作的军户了,而是本所的士卒。 现在凡本指挥使宣布,凡本所士卒都发放两亩耕地,平时作战勇猛训练刻苦的也都奖励一亩,每月都会有一次全军比武,前十名每人一亩,这些田亩都不用缴纳田赋杂税,以后的田赋杂税都有卫指挥所帮你你们交!另普通士卒每年响银三十两,小旗五十两,总旗七十两,百户百五十两,千户四百两,响银分两次发放,每年一月及六月,好了!我知道你们当中大部分人可能都没上过战场,更是不懂军规!十七禁令五十四斩随后会挂在你们的宿舍内!现在我只和你们讲最重要的七条军规” “一!闻鼓不前者,斩!” “二!不行上官军令者,斩!” “三!战前临阵脱逃者,斩!” “四!私出军营者,斩!” “五!战时骚扰百姓者,斩!” “六!战场私放敌寇者,斩!” “七!同袍有难不救者,斩!” “现在!我与你们未来的教头薛武会在营门处发放今年上半年的响银,你们每一所的士卒可以选出一人带口信回乡,带口信之人回营后才能领取军饷,好了!现在排队上来,报上自己的籍贯、姓名。来本指挥使这拿银子!插队者高悬旗杆一日!” 听到薛仲的一系列福利和信息,台上的李朝年和刘尚及各千户简直就是感觉牙疼,这位大人是不把钱当钱啊,给这些泥腿子又发田地又发响银,还发这么高,关宁军和石柱兵都没这么高的粮饷吧!粗略一算这一年也得近三十万两啊,加上军户们的吃用、军械,四十多万两没跑了。 此时指挥府里的大管家薛方也是咂舌不已,他有想过自己大人会给下面的人发响,但没想到发这么多,从京城带来的二十几万两已经全部用光了,要不是让商号船队南下挪用了预留着的五万两,这笔钱都凑不齐,现在只希望石碌那边步上正轨,不然估计这指挥府没半个月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而发了一下午钱的薛仲,也趁机将二百家丁并入了这五千多人之中,只留下了十个人,也改为亲兵,不得再称呼家丁,而并入的家丁基本都拿了个小旗或者总旗的职位,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撑起今后的训练,而正步走等基本的东西在来到琼州的二十几天薛仲已经把它们教会了,这样一来,让这支队伍成军的日子也能提前不少。 发完响银之后,薛仲则邀请李朝年等人指挥府用膳,吃完饭后薛仲才说出了正题。 “今日之事诸位也看出来了,我薛仲不是小气之人,前段时间答应你们的补偿我也想好了。” 看着下面的十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薛仲直接道“前几天我手下的人在昌化发现了一个铁矿,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我手下有一家商号、两艘船队,这石碌铁矿,我会拿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商号,除了军队需要用的铁料我需要截留下来,其他的铁料都会交给商号,通过船队运往北方卖给阳武侯,单这项生意商号每年入账就有七八百乃至千万两银子的进项,而这商号呢,我准备分做两百股,阳武侯那边就要给一百股,我拿六十股,尔等每人一股,李朝年和刘尚每人三股,剩下的二十股用于商号运行,如何?” 堂中的李朝年、刘尚等人已经惊呆了,石碌铁矿的事他们当然知道,甚至他们都以为薛仲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但没想到石碌铁矿这么赚钱,而薛仲还分给他们股份,一股一年就是三四万两的收入啊,单靠原来的耕田,要种十几年才能赚到这一年的钱,众千户心里一计算,心里那个美的,他们倒也没想薛仲会坑他们,毕竟京城勋贵不至于骗他们这些苦哈哈,而李朝年和刘尚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三股!一年十几万两啊,就是他们也要捞好些年才能捞足,当下马上站起来拱手感谢薛仲,而一众千户副千户也是紧随其后,生怕薛仲反悔。 看看效果和薛仲心中料想的差不多,薛仲也没遮掩,随即说道“虽说每年有这大笔进项,但是现在路还没修过去,想来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出第一批铁料,而且…..” 而且什么?李朝年等人听到薛仲停下声来,那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薛仲觉得亏了想反悔。 看到众人这么急,薛仲更是直截了当 “而且钱也分给大家了,现在我也说说我的要求,诸位千户每年都有数万两的进项,这军中我就不想看到诸位的身影了,今后诸位就在家宅里听听曲,溜溜鸟,这军中我只要我一道声音就可。” 下面的千户还有要怎么呢,没想是让他们交出兵权,还以为什么事呢,就那群苦哈哈他们才不想管呢,而且薛仲的意思是保留他们的官职,只是没有实权而已,能比的上那几万两白沉沉银子?他们又不是傻,随即一个接一个的应了下来。 第六章 高炉与焦炭 当日,薛仲在得到李朝年、刘尚、几个千户与副千户的口头答应之后,也没有留下他们过夜,而是说了明日一早会将票据带到他们府上,几名千户的也会拿到军营给他们,在第二日一早薛仲就让薛方安排人把票据送到了几人手上,那几名千户毕竟都是四五十多岁的人了,当天下就喜滋滋的带着几个家丁拿着票据回了千户所,至于军营里的那五千多人,估计他们早就没当回事了。 日光飞逝,转眼间时间就到了二月底,石碌的邬堡也在一万多百姓与少民的修剪下用水泥筑好了,城墙高三米半,墙底部宽三米,顶部宽两米,整座邬堡依山而建,邬堡南面依靠着三十多米高的山壁,高其他三面每面长百米,邬堡用的石砖除部分是琼州府购买的,其他都是数百工匠就地取材弄出来的,这邬堡占地十四亩,堡内有四个作坊,最小的是火药作坊炉,其次是火铳作坊,炼钢作坊,最后才是铸炮作坊,火药作坊位于东南角、铸炮作坊位于西南角、火铳作坊位于西北角,钢铁作坊位于东北角,而工匠们休息的住所则是铸炮与火铳作坊中间,以及邬堡正中间,和仓库倚靠着。 这样安排的话,如果火药场发生爆炸,不至于伤到太多人。 此时虽然邬堡已经筑好,但是却是一个空壳子,炼钢厂的高炉还没做出来,没有好钢的话现在制出的火铳和火炮与明军的没什么区别,唯一就是安全性高了,薛仲现在还不是很急着要将武器装备全军,毕竟还有三年的时间让他研究武器,现在做出来了,后面还要被淘汰,琼州这边毕竟没什么势力,手下的军队凭着武库以及这段时间铁匠学徒练手新打的长枪已经够用来训练了,等高炉出来之后再全军换装。 虽然高炉没弄出来,但是焦炭却是弄出来了,薛仲顺带让工匠营的师傅把后世的蜂窝煤搞出来了,虽然比不了后世那种无烟煤,但是已经将燃烧时发出的浓烟降到很低了,影响不大。 可惜现在已经快三月了,要想把这东西换成银子,还得等到六月。 一大早薛仲就在薛武、薛方的陪伴下先视察了指挥所外的军营,从薛仲那日发军饷到今天已经快二十天了,军营中的士卒最开始有部分懒汉吃不了苦,直接被薛武收回响银耕田,剔除出军营,重新在指挥所补充了兵员,要知道薛仲给的待遇是全大明最高的,整个海南卫很多人都想挤进来,而且每天都有一顿肉,还三餐管饱,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整座军营是半封闭的,除了早上跑步时能出去,其他时候吃喝拉撒都在军营里,因为薛仲一直认为当兵就要少接触军营外面的世界,古代的士兵就是因为发了响银之后在外吃喝嫖赌,把精神和意志都磨没,导致在和一些意志力强的军队作战时,地方战损超过30%都没事,己方超过10%就要崩盘的现象。 薛仲想等士卒在训练一段时间,把意志磨练起来之后再安排教书先生给他们扫盲,最重要的还是洗脑,薛仲可不想自己花钱砸起来的部队到最后被别人用来对付自己,愿做老王翦,不做断头牧。 其实薛仲很想让士卒们把长发剪了,但是等他刚提出这个意见马上就被所有人反驳,新加入的几个百户甚至想回千户所,知道难度的他对于后世那些写穿越文小说的作者更是暗恨不已,其实薛仲也不想想,如果剃发真的那么容易的话,清朝也不至于在推行这条法令之后遭遇空前抵抗,到最后停止进行。 话说巡视完军营后,薛仲看天色还早,就带着几个亲兵策马前往石碌那边,他要过去看看高炉到底如何了,毕竟他已经坐吃山空了,府上已经没有几千两银子了,要不是邬堡建成,解散了六千多帮工,估计他现在都快准备卖铁矿石了。 现在前往石碌的道路还是土路,并且没有砸实,晴天还可以,等过两个月雨季到来,马车根本运送不了什么东西,只能靠驮马运输,现在水泥作坊薛仲是叫停了的,他得等邬堡那边有出产才敢继续生产水泥。 由于道路不是很平整,薛仲一行人直到下午才赶到邬堡,留下一名亲兵照看马匹之后,薛仲就带着人直接赶往钢铁作坊,远远的就看道薛方在和李铁匠喜笑颜开的聊天,薛仲高悬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看来是有什么好消息,不然以薛方的性格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发生什么事了?笑得这么开心?”薛仲从两人身后大声说道。 “哈哈,大人!高炉做出来了!”李铁匠一看是薛仲,急忙表功,他可是记得这东西一成他就有百两可拿。 听到李铁匠的话,薛仲直接看向薛方,毕竟薛方比他先来,而薛方看到薛仲看向他立即开口道:“老爷,李师傅将高炉制成后,用老爷教的“酸性底吹转炉法”下了一炉矿石,至刚才得钢锭三千七百斤,想必铁料的产量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听到薛方说的话,薛仲整个人都要开心炸了,他最担心的问题现在也解决了,之后自己只要安心爬科技树就好了,而在他想着怎么爬科技树的时候,李铁匠直接让人从仓库里推来了十几车铁矿石,然后开炉炼铁。 这时薛仲才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最原始的高炉设备,在这个高炉高度大概在四米左右,高炉下面的学徒一直在加焦炭和拉风箱,高炉上则有人将铁矿石倒入,不过看来出一炉还要很久,估计要到夜里才能看到了,这高炉一开炉就持续工作,今日看不了就明日看吧,反正就在这里,跑不了。 在解决了炼治问题后,薛仲将薛方拉到一旁,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薛方,在薛仲看来,钢铁作坊的炼出的钢料是要留给火铳作坊和火炮作坊的,绝对不能卖,现在决定的是卖生铁还是熟铁,熟铁价格要比生铁价格贵上一些,但是生铁成铁快。 薛方则是觉得卖生铁好,毕竟指挥府里已经没钱了,先把指挥所供给起来再说,他是觉得等这两天仓库铁料一超过万斤,他就带着铁锭和铜锭出海,先在广州把铜锭卖出,让人把钱带回来,他再单独坐一艘船带着铁锭去福州卖给郑芝龙,如果能谈拢的话,李铁匠再多开几炉。 等他回琼州差不多也要半个多月,到时候仓库里差不多也屯了二十几万斤生铁了,卖完那一批,指挥府差不多能添几十万两,不过薛方担心郑芝龙后面几批要不了这么多,毕竟这两年郑芝龙已经是大明沿海乃至远东海面的龙头了,他的船厂很少添置新船,如果只铸火炮补足老船的火炮,估计也就能卖给两三趟生铁,之后的量只有往北方或者日本那边出售了,这样一来时间太长,就达不到薛仲和李朝年他们说的年千万进项了。 听完薛方的薛仲肚子都笑疼了,其实他也根本没想过通过卖铁能进项千万之巨,每年能有个两三百万两自己就得笑疯,那天说的话只不过是说了唬一下李朝年等人罢了,到时候每年都按千万的量分给他们就行了,只要分的钱够,他们自己会想,而且,薛仲就算分京城的大堂哥,也不可能分那么多,每趟给个一两万两银子就差不多了,虽然薛濂对自己好,不会贪图自己的进项,但指不定其他几个堂兄堂弟会到自己这里打秋风。 薛仲现在只等仓库铁料屯够,薛方把银子带回来,然后自己就可以把燧发枪、颗粒火药,还有火炮搞出来了,一旦研制成功,马上扩建邬堡,批量生产之后装备部队。 第七章 春耕 在得到高炉开工的消息后,薛仲也就可以把心思放到民生和军队上了,之前他一直把心思放在邬堡修建以及石碌矿场上,没怎么关心军营的训练和卫所春耕上,训练都是薛武在负责,自己抽空去看下,春耕的话一直是李朝年、刘尚两人在忙,薛仲都没管过,当天在邬堡休息一夜后,又和薛方交代了一些事并从海南卫巡船中抽出十艘交给他,另让李铁匠再添四炉高炉后就匆匆反悔卫所了。 指挥府里,李朝年早就等着薛仲了,刘尚此时在几个千户所里忙着视察春耕进度,指挥所这边则是李朝年在帮忙看着,今早薛仲先让人回来通知李朝年说下午要视察卫所春耕,李朝年也在吃完午饭后就在指挥府等着薛仲了,在薛仲到府之后,几人直接骑着马前往指挥所北面的屯田。 薛仲看着田里的军户播种完的基本都在农作除草,还没开始开垦的军户也在薛仲发下去的几头耕牛的帮助下破土播种,但毕竟对于两千多户军户来说,五头耕牛还是太少了,没办法,李朝年等人家里也有农作,而且现在屯田归还卫所,不可能让他们免费捐献耕牛。 李朝年看薛仲看的出神,顺势将指挥使春耕的进度说出,海南卫二十几万亩屯田分散在卫指挥所与各千户所之间,卫指挥所有两千七百户军户,屯田七万多亩、目前除开北面的屯田,其他三面的屯田已经播种完了,北面占田最多,现在还有一万多亩在抢耕,而五个千户所的进度也比较快,除了崖州和昌化那边因为坡地较多进度较慢外基本都能渡过去,而卫所的坡地由于薛仲的命令,基本都是种植一些蔬菜,等屯田播种完后再抢种坡地,时间上应该都来得及。 “李同知,不知往年坡地都安排种哪些作物?”薛仲问道,毕竟他对种田这块还真不怎么了解,他前世小的时候由于普及高产稻,所以大米的价格一直不贵,蔬菜也是家中长辈在弄,他也就种点玉米、土豆的时候能帮上点忙。 “禀大人,基本都是些白菜、青菜以及小豆之类的蔬果,有些较为平坦之地则是用于养桑”李朝年回道 听到李朝年的回答,薛仲也追问道有没有玉米、土豆、番薯等作物,毕竟这些作物高产,而且容易伺候。 听到薛仲问道玉米、土豆等作物后,李朝年反应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大人说的是玉黍、番薯等作物吧,早些年下官也看过徐少保的《农政新书》,随后也安排人从广东、福建等地引进种植,成功之后才发现这些作物虽然成熟较快,果实较多,但基本长期食用会使人面色发黄,气力下降,作为辅食可以,作为主食的话,而且琼州从未缺粮,所以此物在琼州等地反而纯属鸡肋,不过现在大人集结军户操练,倒是可以种植此物搭配以作军粮,不过现在去采购种子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等夏收之后秋冬二耕才能播种了” 薛仲从李朝年语气之中感觉出琼州本地农人对玉米、土豆的兴趣不大之后倒也没强制种植,毕竟李朝年等人说的在理,琼州的确不缺粮食,只要耕种得当,老天赏脸,基本上都能够吃,而且还能卖到江南、福建、广西等地,看来若是想大力推广种植几种作物,得等到薛仲进入天下人的视野后才行,琼州虽然不缺粮,但是这些作物在北方和西南山区这可是宝贝啊!不过就算推广,也得等平定后金、流寇之后,毕竟衡制两方的重要物资就是粮食,现在推广只是为两方徒做嫁衣罢了,看来只能等下次农耕再种植用以军粮了。 看到薛仲沉言不语,李朝年继续说道:“今年若无天灾,按往年三季亩产五石左右的产量来看,来年一共可打一百一十多万石粮食,加上蔬菜的话,单单军营怕是消耗不了这么多,大人准备如何抽取今年农赋?” 李朝年问的这个问题倒是把薛仲难住了,于是询问李朝年往年是如何抽取。 “禀大人,原本卫所是只抽两成农赋,但由于从崇祯三年、崇祯十年,以及十二年起陛下加派辽响,往年说的都是抽屯田三成农赋,但由于琼州地远,从未派人查收,所以每季基本都是抽军户二成半上交,存在粮仓,年底运往广州,另抽一成卖往江南、福建等地用作所里开支,军户们还能留下六成半,一年下来,都还有九石左右的粮食,勉强能度日,但是今年大人分给军营军户屯田,且说帮缴农赋,卫所这应该上交三成,所内只能留半成,大概是五万石粮食,合算大概七十多万斤粮食,若是搭配卫所坡地蔬果,刚够日常养军,若想存粮的话啊,得等到下季农耕种植玉米等作物,待收获之后才有存粮。”李朝年拱手答道 “九石?军户们够吃吗?”薛仲皱眉道。 听到薛仲的疑惑和语气中的不满,李朝年只得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琼州地域特殊才能有年三熟之说,九石在大明其他地方已是不敢想之事,北方卫所一年一熟,不仅无法上缴农赋,还需要朝中接济,所以才有南方卫所缴粮接济北方卫所及西北边军,北方百姓更是交完农赋之后只有一石,若是靠海还可以打渔接济家中,像西北百姓基本不够食用,这才有李闯此等反贼造反” 在得到李朝年的回答后,薛仲才了解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此一来,如果薛仲要北上出兵的话,可能还要花钱买粮,根本没薛仲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想存粮,只能从军营日常军粮中节省下来,可是薛仲实在想不出用什么代替节省出来的稻米做食物,只得询问李朝年。 “李同知,不知道每日运往军营的粮食有哪些?” “禀大人,按大人每日有肉的命令,每月单日运送糙米与猪肉,辅以部分蔬菜,双日则是糙米、鲜鱼、及蔬菜。”李朝年回答道。 薛仲听到鲜鱼就有了办法,于是就和李朝年说道让海南卫的巡船每日出海打捞鲜鱼,给军营士卒做鱼汤或烤鱼,军营每日抽出一队人配合打渔,然后减少糙米与精米的运送,这样一年下来应该能存下不少军粮。哪知李朝年听到薛仲的话后眼前一亮,直接提出一个建议、让薛仲如获至宝。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人大可不必安排出海打渔,不如直接向海边的疍户收购鱼获,这些疍户本来就是靠出海打渔,贩卖到岸上维持生计,但苦于鱼获打捞上来后无法保存长时间,而且大明禁令将鲜鱼制成咸鱼贩卖,导致他们每日每户只出一船出海,而且还要遭受周遭百姓的鄙夷,若是大人下令的话,估计每日都有数千斤鲜鱼运送到军营,而且由于大人采购鲜鱼是为用作军粮,完全可以让这些疍户把鱼获拿到军营附近制成鱼干,最后再交付军营,不过这样一来收购价格要高上不少。”李朝年微笑说道。 听到李朝年的建议,薛仲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而且食用不完的鱼干可以储存起来,等远军北上时用作军粮,当下就让李朝年去联系疍户,并让他先取一千两银子放在军营军需处,不过由于薛仲的银子快没了,而且薛方还要等几天才北上贩卖铁料,所以薛仲让李朝年跟疍户们说,第一批只收咸鱼,一个月后才收刚打捞的鲜鱼。这样一来,这一千两够用来应付好几个月,那时候薛方已经回来了。顺利点的话,都开始组织第二批铁料北上了。 第八章 京中来信 “大人!京城里边来信了,是侯爷的信! 这一日正午,薛仲正与视察完各千户所的刘尚及李朝年等人在指挥府用膳,一个小厮则急匆匆的从门外大步走到薛仲身边低声在薛仲耳边说道。 自从薛仲南下琼州之后,薛濂平均每月都会寄一封信,以表思念之情,内容基本都是家长里短。 薛仲每次回信时,也会添加对现下时局的分析,在两次回信后,薛濂发现薛仲信中的分析基本都能说对,所以薛濂在集结了一群较为年轻的壮年派后对薛仲的话尤为上心。 这次回信估计也是一样,薛仲也没多想,没有避讳李朝年等人,直接拆信封看向内容。 信的开头无非是和平常一样问候家长里短,但薛仲看到第二页时薛濂才将正事道出, 自从薛濂秘密将勋贵中二十多到四十几人拉拢后,勋贵就分为了壮年派和暮年派,壮年派以阳武侯薛濂、英国公长子中军都督府掌印张世泽、新城候王国兴为首,暮年派则是以定国公徐允祯、成国公朱纯臣为主。 壮年派人数只有二十几人,而且多为二代子弟认为现在大明时局败坏,勋贵应该担起中兴大明的担子,而暮年派人数较多,他们则是认为朝堂之上还有文官集团,加上暮年派为首的朱纯臣、徐允祯等人基本都已过不惑之年,只想安安稳稳的渡过乱世,所以这段时间无论北京还是南京的暮年派一直嘲讽壮年派无病呻吟。 薛濂还表示他最近在联系黔国公沐天波,黔国公府毕竟手有兵权,虽然被云贵土司牵制,但也不失为一个后援。 接下来薛濂则是说了一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如薛仲信里分析的一样,正月的时候李自成攻破洛阳,生擒了福王,周遭的官员直到二月初才知道福王没有逃出、被李自成烹成了一锅‘福禄汤’,而负责围剿流寇的杨嗣昌得到消息后直接旧病发作,一病不起。 而后二月五日张献忠更是攻破襄阳,将襄王斩首示众,杨嗣昌听闻消息之后,自感有愧圣恩,当夜服毒自尽。 薛仲的这个大表哥在言语中委婉表达了对杨嗣昌自尽的惋惜,毕竟当初杨嗣昌提出“攘外必先安内、行四正六耦、十面埋伏”这条计策时朝中不少人都认为流寇平定之日不远矣,当时薛濂也认为杨嗣昌很有能力抱负,结果才两年多的时间就发展成这样,实在令人咂舌。 随后薛濂表示此次陛下尽集九边之军交由洪承畴,薛濂则认为洪承畴本人虽然能力非凡,但自己身为中军都督,对于辽事还略知一二,他认为清虏建奴已然势大,只得先平服关内流寇,再集天下强军,缓缓图之。 不过薛濂身为勋贵,虽然是壮年派的首脑,但仅限于他没有干涉朝政,如果他上朝时谏言的话,估计要被文官集团发难,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薛濂信中还提到了,如果今年海南卫军屯粮食充足的话,待收获之后可以拿到北方贩卖,现在北方粮价日益增高,前段时间漕运堵塞,京城粮价都达到一石二两了,漕运通了之后才慢慢降下来,广东都指挥所那边他已经托人打理过关系了,今明两年海南卫的不用上交屯粮。 信的最后一页,薛濂则是让薛仲待在海南好生练兵,待兵有所成之日,他会向陛下提议,让薛仲围剿中原流寇,若是薛仲能斩获贼首,勋贵集团也就能喘两口气,不会被文官集团和暮年派步步紧逼了。 看完薛濂的来信,薛仲大致明白了朝中的走势,加上对历史的一些浅知,他大概明白了局势的走向,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李自成等部一直没遭受什么较大的打击,很快就如滚雪球一样发展到二十几万的规模,张献忠则被左良玉衡制。 今年七月份开始长达七个月的松山之战,年底崇祯会想起孙传庭,并在明年二月将孙传庭放出,对付李自成。 对于薛濂成立壮年派的事,薛仲也比较高兴,毕竟壮年派人越多,在朝中帮薛仲说话的人也就越多,而薛濂想联系的黔国公沐天波此人,薛仲也曾经了解过,沐天波1618年出生,随后十岁出头世袭国公之位,不能说绝对的忠心大明,但比起朱纯臣等人要有原则的多。 沐天波由于年纪太小,现在才23岁,按后世记载,沐天波还要三年才能掌控黔国公府的势力。 关于薛濂的想调薛仲与海南卫北上这件事,薛仲早就猜到了,毕竟前世薛濂死法众说纷纭,但较为靠谱的就是为保崇祯,最后身死。 北上建功一直都是薛仲的计划之一,如今的两广总督是沈犹龙,薛仲如果平平淡淡的发展,根本没有机会获取两广之地来扩充实力,那样一来,数年之后清军南下,自己只凭琼州一府之地对抗清军,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所以薛仲要在这之前北上建功,然后谋取两广总督或者广东总督。 在薛仲看来,若是想建功,还得将视线放在关外,现在已经三月中旬了,七月松山战役就即将开启,随后王朴等人私自撤退,导致洪承畴被围松山半年,明年二月松山会被叛徒出卖,导致清军攻破松山,直接生俘洪承畴。 七月份的北伐铁定是赶不上了,如今府库空虚,薛仲想让工匠研究火铳、铁炮都抽不出时间和银钱,得等薛方带着卖生铁的银子从福建赶回来,自己才能将邬堡的各个作坊进度提起来。 现在所有铁匠都在锤炼铜锭、生铁以及精钢,邬堡仓库里已经堆放了数千斤铜锭,数万斤生铁了,精钢也在薛仲的示意下,于昨天开始锤炼。 铜锭、生铁这两样薛仲是要贩卖换取军资的,精钢先存着,等把燧发枪、轻便的火炮弄出来后,就直接可以批量生产,全军换装,争取抢在年底前到松山战场参上一脚。 过了一会李朝年等人看薛仲没什么吩咐,也没有多留,直接去指挥使所外查看北面田地最后阶段的播种了。 李朝年两人走后,薛仲则是前往书房回信,在给薛濂分析了眼下局势后,薛仲告诉薛濂,自己已经掌握了海南卫的兵马,现在正在操练人马,但由于卫所制积弊已久,而且人数较少,一时间不能用兵,待卫所军成之日,薛仲会带军北上抵抗清虏,自己身体尚好,望其也照顾身体,当下国事艰难,勋贵们若想恢复英宗之前的往势,需谨言慎行,这样自己在琼州才不会受到太多人的关注。 在安排人寄完书信后,薛仲让小厮去军营传薛武前来,薛武在接到传令后,将操练的事交给副手,自己直接骑马往指挥府赶去。 看到薛武来了,薛仲直接询问道军营操练的如何。 薛武则是委婉表达:“大人,属下按您吩咐的编制进行操练,每日早晨先拉营内士卒负重跑二十里路,回营后练习广西僮族的昂拳与戚家拳,下午一千盾士举石锁磨炼力气,三千长枪兵,练习刺草人还有短刀劈砍,咱们带来的两百多匹马也编成骑军参加训练,至于剩下的一千六百火铳兵….” 说道这里薛武则是抬头隐晦的看了下薛仲说道“由于大人下命只让把武库的火铳回炉重造制成鸟铳,现在军中只有五百把鸟铳,一千六百人轮番使用训练,每把铳每日都要射击四十余次,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了,属下怕火铳禁不住接下来的训练,可能要回炉返修,之后将火铳营的火铳补足之后才能训练,不然就算那五百把火铳返修回军,不足两月,还要回炉。” 听到薛武的抱怨,薛仲更愁了,原本他是想等燧发枪弄出来后在把火铳装备火铳营,想让火铳营先用那五百把火铳训练,没想到有这么麻烦,但他也不可能不管。 薛仲只得扶着额头回答道“这样吧,现在府库银钱不足,等薛管家回来之后,我会让火铳作坊先开工,将营内鸟铳补足,你先回营继续训练士卒吧,还有,练军不能只练不打,海南卫周边没有山贼草寇,那么我们就自己打,将刀盾兵与长枪兵分成两队,将武器换成木头,然后让士卒穿上浅色的麻衣,武器上染上石灰或者泥水,挑一日晴朗的日子,两方对阵,试试战力,我不想练出来的都是样子货,另外将两百骑军拉出来冲阵,双方只得躲避,不可攻击马匹,将他们的胆量练起来,不然以后见了建奴的骑军只会落荒而逃。” 在安排完军营训练的事情后,薛仲反而变得无事可做了,毕竟下面的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自己基本上只负责查看进度,解决困难,只是每日都会习惯性的前往军营,观看众人操演,忙完这些事后,薛仲反而没有事情做了。 在薛仲无所事事时,在广州的薛方在卖完铜锭后,正准备前往福建与郑芝龙交易。 由于增添了高炉,薛方在邬堡等待五天之后,得到了三万五千斤铜锭,四万斤生铁,由于铜锭数额较大,他在广州足足耽搁了三天才顺利卖出,这几天他也先派人联系了郑芝龙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恰好郑芝龙这段时间正在大量收购生铁,这个月一直呆在福州老宅,只等薛方过去,双方在观看完生铁的质量就直接定下价格,拍板交易。 第九章 火器作坊 自薛方离开广州两天之后,一大早几个船队的伙计就先坐着一艘货船回到了琼州,下船之后、先派了其中的一个人前往卫所告诉薛仲这个好消息。 等薛仲带着人来到码头时,刚好看到亲卫们将装满银两的箱子装上马车,于是翻身下马询问道“这段路程辛苦你们了!”说完拍了拍几个伙计身上因为搬运箱子染上的尘土。 薛仲的这个行为则是让身前这个小伙子笑得裂开了嘴“为大人做事,何来辛苦一说!这是薛管家去福州的前一夜写给大人的信,大人请看。”说着从胸前拿出一份信封,双手将信封递给薛仲。 薛仲接过之后拆开信封,信上的内容写的则是薛方从到广州的第一日到出发福州前一夜的种种事情,首当其冲的则是这次贩卖铜锭的成果,薛方在与广州那边的商行商量了三天之后才定好价格,三万五千斤铜足足卖出了一万七千两,而他已经和福州那边联系好了,大概月底能回来,这次交易定下来之后,以后也不用薛方亲自跑货了,信的末尾,薛方则是让薛仲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看完信后,薛仲不由自主的说道“这个薛方,明明才三十七,只比我大十岁,这信里和个半百老人一样”。说着又抬头看向面前的伙计问道有没有吃饭,而伙计则是说刚下船,还没来得及去吃,听到这里,薛仲从一个箱子内拿出了一小块银子,颠了颠、大概有三两半左右,感觉差不多足够的薛仲直接将银块递给伙计,让几个人这几天在城里好好玩,顺带吃顿好的。 在和几个伙计寒暄几句之后,薛仲直接安排五个亲卫驾着马车将银子运往指挥所的府库,自己则带着留下的两个亲卫前往石碌那边的邬堡。 路上薛仲一直在计算这笔钱应该怎么用,矿上工人和工匠的工钱月初才付过,现在才是月中,这笔钱薛仲打算直投入两个火器作坊,至于火药作坊的话,之前薛仲给的几百两应该还够用到月底,月底之后薛方也就带着四万多斤铁料的钱回来了,到时候卫所哪方面都够用了。 远远的薛仲就看到了横卧在石碌山下的邬堡,现在邬堡基本都是军营那边派人来驻守,人数不多,两队总旗,一个月换防一次,毕竟不能影响到薛武那边的训练。 邬堡城墙上的总旗看到是自家指挥使,直接让人拉开了铁闸门,自己赶忙走到门口,接过薛仲的马缰。 “李师傅!”一下马薛仲就看到了在邬堡仓库门口和书官记录铁料的李铁匠,薛仲直接叫了出来。 “唉?大人!您来的刚好,我们刚在把这几天的货料写好,正准备让人给您送过去呢,这下好了,省得跑一趟,哈哈!”相处了三四个月,在摸清楚薛仲的性格后,李铁匠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样!这几天屯了多少铁料?”薛仲上前拍了拍李铁匠的大肚子说道。 看见薛仲又在拍自己的肥肚子李铁匠无语的答道:‘自薛管家运出第一批货物之后,作坊主要生产生铁和‘琼钢’目前生铁屯了九万斤整,铜料只有一万两千斤,琼钢两万一千斤,仓库都堆满一半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又把仓库扩大了一半,不知道大人这次来是?’报告完之后李铁匠则是问道薛仲这次来的来意。 “薛管家先运回了一万多两白银,我的意思是,让火铳和火炮两个作坊开工,毕竟屯了这么多苏钢。”薛仲道。 听到薛仲的来意,李铁匠马上说道:“不知大人想先做哪种火铳?哪种火炮?” “你有什么建议吗?”薛仲问道。 李铁匠摸摸了下巴的一撮短短的胡须,想了想之后说道“营里的工匠大多都只会制作鸟铳和鲁密铳,炮的话…由于之前在兵仗局的上官多有克扣,原本能造红夷大炮的铁料太差,只能熔炼铁料后造弗朗机炮和虎蹲炮,不过我们的琼钢比苏钢质地还要好,若是用来制红夷大炮和鸟铳的话倒是可以造出满足质量的铳和炮” “红夷大炮?哪玩意不是很笨重吗?”薛仲疑惑道,鸟铳他是知道的,平常去军营看士兵训练的时候他也会打两枪,能打一百米远,但如果想打死穿一层甲的士卒的话,得放进到七十米,这个时代的满清建奴都是两层甲,基本要到五十米才能弄死对方。 李铁匠看到薛仲皱眉,立马解释道:“大人应该知道鸟铳吧,这鸟铳用熟铁打造的话,足足有十一二斤之重,但如果用琼钢的话,打造出来就只有七八斤重,如果是制炮的话,能将炮身减少很多,一门炮万斤红衣大炮用琼钢的话,差不多两千多斤,能射两三里远。” 听到李铁匠的解释,薛仲马上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多久能出炮?” “依古法的话,得等泥模干透,大概十五日左右”李铁匠说道。 泥模铸炮?薛仲真是无语了,怪不得这么慢,随后薛仲又问了李铁匠关于火器的问题,这才发现现在很多方法还是在用比较古老的,比如铁模铸炮、燧发枪、还有车床转铳的这些方法,营里的师傅都还没知道,看来薛仲这几天只有加加班,给这些老师傅们补补课了,还好在军工厂时自己比较好学,经常去其他车间转悠,不然就懵逼了。 想完,薛仲让李铁匠把邬堡里的作坊师傅叫到一间大的房间,然后抬来了一块木板和几根木炭,用图画和讲解的方式告诉了这些老师傅铁模铸炮的操作流程,以及燧发枪的原理是什么样的,还有车床怎么做。 一晚上的时间,一群老师傅听得是如痴如醉,薛仲则是被提问提的头都大了,恨不得马上倒头就睡。 这次讲课,薛仲足足讲了三天,而后又陪同师傅们先制作出了车床这个神器。 在制作出车床后,火器作坊的老师傅则是一大早的就将薛仲从床上叫醒,让他前来观看第一根铳管的出生。 车床放在了火铳作坊的“车间”里”,等薛仲走到火铳作坊门口,一旁的老师傅就指挥着几个学徒将车床抬出了车间。 怎么说呢?薛仲眼中这个车床无疑是很简陋的,大概一米宽,一米高,长三米左右,底座是木匠师傅用榫卯拼接起来的,稳定性很强,上面的话两头是卡住铳管和转头的,前方一人转动把手,让转头转管,后方则有一个铁块一直顶着铳管,就是不知道要转多久。 等薛仲都快神游天外了,三个年轻的学徒才操起铁把手转动起来,顿时车床上就传出了“磕磕”的刺耳声,这一看就要很久,于是薛仲与后来赶到的李铁匠先回到李铁匠在邬堡的住所,先吃起的早饭。 两人早饭过后,先去了转铳现场,发现学徒已经换了三批了,铳管还没有转通,两人又去火炮作坊看了下,看到铁模法已经成功了,薛仲不由得高兴起来,马上让制作一百到两千斤的铁炮,大概一月之后,就能见到各类型的火炮了。 晚上薛仲都快睡了,才听到火铳作坊那边传来的好消息,没等他出门,李铁匠和几个老师傅就拿着铳管进来了。 “大人您看!这铳管比往常的轻上两斤,而且只用了七个时辰就转通了,要是换以前,起码一个月,如果是这种速度的话,以目前火铳营的人手,还能再添十九个这样的车床,一天就能有二十杆铳管,一个月能产出六百杆鸟铳,若是战时日夜两班,一个月少说也有一千杆。” 本来铳管转通薛仲是很高兴的,但是一听到这样的速度,薛仲马上皱眉了,现在已经三月二十号了,以他现在的一千六百火铳兵的规模想要全军换装,按照一班制的话,最少需要两个半月,那时候都快七月了。 如果薛仲真的要率军北上,自己肯定是要扩军的,扩军的方法理由薛仲都想到,这产量怎么行?薛仲虽然皱眉,但是也没有打扰众人的高兴,在一番鼓励赏赐之后便让众人退下了。 待李铁匠等人都走了之后,薛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搞到最后薛仲也干脆不睡了,直接穿好衣服,在邬堡内四处溜达。 “那边那个!你是谁手下的工匠!这么晚还不睡!不知道除了炼钢作坊通班、其他作坊晚上都宵禁吗!” 薛仲正溜达呢,城墙上一个总旗传来的斥问声直接给他干懵了,随后走到城墙边上抬头说道“我是薛仲,认识我吗?” 听到薛仲自报家门,城墙上的郝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心想怎么是这位爷,从墙上探出身,面露尴尬的笑道:“大人,我还不知道您老呢?我上个月全军演武还被您捶过呢?” 原来薛仲每天虽然只去军营视察,但是每月的全军演武薛仲都会拉着所有人一起参加,一开始由于薛仲长的一副文弱的样貌,所以手下的人一直不敢下狠手,郝虎就是抽到了薛仲那一组,当时比武他还不敢用力打薛仲,生怕薛仲事后找他算账,结果被薛仲捶了几下后,火气上来了,也全力打,结果他用全力,薛仲也用全力,直接一拳把他捶晕倒了。 说来也是倒霉,郝虎在村里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力士,扛着五百斤木材走十里地那是脸不红、心不跳,但自从上次被薛仲当着五千多兄弟的面给一拳捶晕倒后,全军都在说他拍指挥使的马屁,说指挥使大人一个文人长相,哪有这种勇力,郝虎心里那是欲哭无泪,那明明是披着羊皮的猛虎啊,就像镇上那个说书先生说的一样,跟那谁?吕布!对!跟那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一样,凶残得很! 第十章 水力车床 看着眼前这个别扭不已的总旗,薛仲真是好笑的不行,这家伙应该二十六七岁左右,跟薛仲差不多大,本身也挺有实力的,只不过薛仲这具身体从小就舞刀弄棍的,加上后天的膳食跟得紧,薛仲刚穿越过来时就单手能举起一百五十斤的石锁,穿越过来之后薛仲也能感觉到力气每隔一段时间就增长不少,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举多重的石锁,但两百斤应该没问题。 一拳打出去最少有个六七百斤,郝虎也是够倒霉了,如果演武当天他在别组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是个百户了。 “怎么?不请我去你们的岗楼里坐坐?”薛仲调笑道。 “啊?哦好啊好啊!大人里边请!”说着将薛仲请到岗楼内。 岗楼面积不大,扣掉上岗楼的石梯占地,差不多还有个十平方左右,薛仲一进来就看到岗楼内非常干净,床榻在靠石梯处,差不多可以横躺五个人左右,进门左手边有一张小四方桌,这些都是薛仲严格要求的,军营里一定要干净整洁。 不过看到最后一样时,薛仲诧异了,因为墙上挂满了长枪和鸟铳、火药壶等物,这个薛仲还没要求过,这个时代的明军一般都是将兵器放在角落,战时就放在床头,于是薛仲转头问道:“墙上这些,你弄得?” 听到薛仲的提问,郝虎立马答道:“报告大人,是属下弄的,因为属下觉得守备城墙时,除上岗士卒,其他人就应该好好的休息,我们应该相信守备的兄弟,而守备的兄弟也绝对不会偷懒,如遇到战事,休息的弟兄可以一个一个的去拿挂在不同位置的兵器,不会发生因为慌忙,将兵器弄乱的现象。” “那如果是平地战,那又该怎么办?”薛仲本以为这小年轻长的魁梧,应该善用拳脚,没想到这人还有点东西,于是考较的问道。 “报告大人!若是平地对战,士卒都是席地而睡,兵器自然要放在身旁!”郝虎回道。 “如果现在有人攻击邬堡,你要怎么做?”薛仲继续问道。 “报告大人,属下和白日的李总旗接受邬堡时,就已经托师傅制作了几个小钟和铜锣,若是有敌人来犯,守备士卒会率先敲响警钟,若守备士卒被偷袭,那么第一时间惊醒的兄弟也会在岗楼内敲铜锣,这样休息的兄弟就会起身支援,若敌人人数不多,那直接拿下,若是敌方人数超过我军两倍,那直接退往火药作坊,另外属下在堡外藏了一间木屋,木屋每日都有两人两马,若他们看到邬堡被围,自然会前往指挥所求援,而且退往火药作坊后,可以利用火药爆炸的威力,制造混乱,第一时间吓住敌人,在营内工匠的配合下,将敌人击败控制住” 听完郝虎的话,薛仲不禁点头,这方法虽然有很多漏洞,但比较稳妥,看来这总旗是个人才,就是不知道识字程度如何了,于是薛仲问道他在营内的文化课如何。 “报告大人,属下幼时就偷偷地在小镇先生那偷过学,只不过后来家父早亡,属下忙着帮所里大人打零工,所以就没有再去,年前家中老母去世后,应大人号召加入,夜间的文化课我基本上都能记住了,字已经识全了,营内先生说的一些战役我也都记住了,时不时会有军营校场的石子排兵布阵。”郝虎摸着后脑勺傻笑道。 “那不错!不过听说的始终是听说的,千万要活学活用,这样吧,我堡内的房间里,有一本《尉缭子》和戚少保的《纪效新书》,你得闲拿来看看,就说是我说的”薛仲笑答道。 “谢谢大人!”听到薛仲的话,郝虎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他内心非常高兴,不过虽然识字,但是为人粗犷,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表现出来。 郝虎磕下第一个头之后,薛仲就马上将他扶起来,并教育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有黄金,不得作践自己。 郝虎看薛仲不让他磕头,只好起身将薛仲已经喝空了的茶杯添满茶,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当薛仲看到之后,瞬间想到应该怎么解决转铳耗费人力的方法了,水力转孔! 等郝虎将茶水添满后,薛仲马上问道附近有没有水源,最好在高处。 郝虎虽然不知道薛仲问这个干嘛,但是他还是照实说道:“水源的话,邬堡后面这个悬崖山上就有四五条小溪流,其他的地方都是一些小泉眼” 得到这个好消息之后,薛仲立马就想将李铁匠叫起来,然后讨论这个,但看了看堡内的天,现在大概已经午夜了,这几天这些师傅都累了,再打扰也不好。 在和郝虎多聊了几句后,薛仲就回房睡觉了,临走前还让郝虎多看兵书,日后会有很多需要的地方,薛仲希望在帅营内看到郝虎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薛仲就将李铁匠和几个师傅叫道一起,让手下除炼钢作坊的学徒,其他全部上山修塘埋管,将几条溪流分别引到几个大塘内,随后将烧制的石管与一些竹管连接起来,最后浅浅的埋入地下,留下标记,又命人手工制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将齿轮组合起来之后连接到几个车床前,将车床的人力把手换成了铁质的卷扇,将大塘内的塞子一拔之后,几个关键管道地方人开始用力吸水,然后快速拼接到下一管道,在感受到水流流过的感觉后,放声大喊下一管道的学徒,这样依次照做,将山顶水塘的水流一一引下来,薛仲等人一连劳作了五天才将最后阶段的拼接工作做完。 在万众瞩目的现场,水流猛的从最后的一根不足两指粗的竹管中冲出,撞击在连接齿轮的卷扇上,卷扇开始随着水流越来越大的冲击力缓缓的带动起齿轮,车床上的转头也开始发出“磕磕”的声音,现在就看这水力车床一天能转多深了。 由于五天没怎么睡好,在水力车床发动后,薛仲足足睡了八个时辰,李铁匠等人也没有打扰薛仲,等他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得知薛仲醒了的消息,李铁匠马上过来汇报进展,并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水力车床三天差不多能转四根铳管,虽然比人力转的慢,但不需要耗费人力,以目前七个水塘的规模,可以同时开动而十台车床,而且还是现在雨水不足的情况下,如果到六七月雨季的时候,估计能开三十,乃至四十台车床,而且人力车床转铳也可以开十台,下个月估计能出五百多根铳管, 坏消息则是如果要添加这么多车床,邬堡可能要扩建了,不然以火铳作坊的面积,只能添加十台水力车床。 听完李铁匠的两个消息,薛仲立马说道“这样!车床暂时只弄十台,等我让人去濠镜(澳门)那边买来燧发枪的样品,你们把燧发枪弄出来后再扩建,到时候每个作坊都有现在一个邬堡那么大。” 事情弄得差不多了,薛仲也准备启程回卫所了,老待在这边也不是回事,指挥所还有很多事等着薛仲决定呢。 在留下一万多两白银后,薛仲直接打道回府,走前还让人转告郝虎,说自己在海南卫的帅营等着他。 薛仲回府后,整日军营、农田两处跑,这个月的演武比赛他也去看了,倒是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他倒是想下场比比,可惜薛武早防着他了。 只有薛仲起身想下场,薛武直接中停比赛休息,丝毫不给薛仲机会,这让薛仲对薛武怨念极深。 用薛武的话就是“卑职披下可没有几个好苗子,如果您老再像捶郝虎一样把这几个苗子给捶了,指不定以后他们几个也染上您老这坏习惯,这可不方便以后扩军” 好吧!听到薛武的这几句话,薛仲算是腌了,此后就只能在指挥所里检查检查账目,时不时去下面的千户所查看军户们的庄稼怎么样,毕竟卫所是卫所,不是州府,就七万多军户,还分散各地开来,一层一层的治理之后,交到薛仲案头上的事情就那一两样。 掐了下时间,已经三月二十四日了,薛方这个大管家应该已经到了福州,并且准备回来了才对,不知怎么的,都没个消息,这倒是让薛仲比较担心。 而就在薛仲为薛方担心的时候,薛方由于遭遇风浪,不得不靠岸休息了一日,今日才抵达福州,在通过郑芝龙下属小头目的连线下,才得知郑芝龙和及下属三日前便去台湾查看流民开垦去了,现在府中能做主的只有大少爷郑福松(郑成功,1644年拜师钱谦益后才被取名郑森,为方便直接称呼郑森)。 现在的郑森才十七岁,还没有拜师钱谦益,因此也没有改名郑森,他在派人将薛方迎接入府后,郑成功知道端茶询问道:“我听闻薛管事的商号原来一直是在做茶粮生意,怎么现在卖起生铁来了?” 听到郑森的询问,薛方在来的路上就有了腹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告诉郑森这事呢,只得瞎说道:“郑公子不知道啊,我家老爷乃是阳武侯堂弟,因为侯爷想让我家老爷锻炼一下,便将他调到了琼州那边为官,但是琼州贫苦,粮食又卖不出高价,年初刚到琼州时,有一蛮人用铁矿消息换取粮食,所以才得了这铁矿,但由于矿小深埋,从正月到现在,募了万余人深挖治炼,才得了这四万斤生铁,本来是想用于卫所军户的,哪料付完工钱后,府库也没钱了,只得先卖出这批铁矿,用于维持接下来的工人用度”。 第十一章 大买卖 郑森听完了薛方的话,也不回话,低着头坐在主位细细品着茶,而薛方也不恼,笑嘻嘻的说着来福州这趟海路间的趣事。 一盏茶喝完了之后,郑森打断丫鬟想要添水的动作,并让薛方带他去看看生铁的质量。 福州码头上,一排排商船罗列其中,这大概是现如今大明繁华的几个码头之一,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郑芝龙的海上贸易。 薛家福船上,郑森看了看船体,也不问薛方怎么会有二号福船,直接在薛方的带路下来到货仓,打开一箱生铁后,郑森眼前一亮,但是也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抽出一根铁锭之后仔细查看,并用另一块铁锭相互敲试。 这些生铁不错!一定要拿下来!郑森在心中想到。 在检查完所有生铁后,郑森一言不发,只示意薛方跟其回到府中,等双方落座之后,这才说道:“薛管事,这批生铁,我郑家吃下了!但是容福松问一下,不知下批生铁何时能到。” 听到郑森愿意吃下这批铁料,薛方先是一喜,在听到郑森打算与其长期合作后,薛方更是大喜过望,当下回道“我们这次已经出来一月了,下批货物,大概还需要一月左右才能运过来,差不多六月初能运到” 薛方这样说是不想让郑家知道己方的产量,毕竟这批是急需钱才运到郑家的,等这段时间过了,自然分批运往北方,每三个月运五万斤卖给郑家就可以了,谁能知道。 “呵呵,薛管事不老实啊。”郑森笑道。 这小子….真难对付!薛方心里苦着想到,但是面上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还连连询问说郑森是何意。 “薛管事,我也不藏着了,你薛家有多少货,我郑家全吃下!如果大家再装疯卖傻,我郑家也没什么办法,但今年的令旗紧缺,可能发不了太多了”郑森面做无奈的答道。 这招简直不要太狠,这令旗明明就是块破布,想弄多少弄多少,郑森的这意思是“你不卖给我,那也别想卖给别人,”没郑家的令旗,在这海上是寸步难行,郑芝龙养着近万的海盗,这些海盗在海上发现没有令旗的商船就直接截下,所抢的银钱留下,货物卖给郑芝龙,若是几个月都没有进项,过路的都是有郑家令旗的商船,那可上前询问旗号,然后在郑家领取一定的银两,若是打劫有郑家令旗的商船,则是被郑家直接围剿。 郑芝龙可是现在东亚海域的霸主,手下数百战舰,火炮数以千计,连荷兰人在这片海域都得看他的脸色,郑森这句话无疑是是把薛方逼到了最后一步。 看着薛方低头思考,郑森直接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将薛方逼到了墙角:“薛管事放心,无论你薛家多少生铁,我们都能吃下,而且我郑家可是大明良臣,绝不会做杀鸡取卵之事,不看僧面看佛面,相信薛管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我两家若是定下这一笔生意,日后在这万里海疆,自然方便多多” 面对郑森最后这一招堂堂之策,薛方实在忍不住了,只得无奈说道:“郑公子好手段,不愧为郑家千里驹,如此,我薛家每月生铁铁十数万斤都与贵府交易,直到贵府停止购买为止,如何?” 郑森听到想要的回答,吹了吹眼前的茶说道:“不是生铁,我要的….是熟铁!有多少,要多少,价格比市价高两成,若是我府不需要生铁了,会提前两月告知贵府的伙计。” “这…..”薛方迟疑的说道,要知道熟铁虽然比生铁贵上许多,但要多生出许多事来。 四月中旬,在听完了薛方此行的经历后,薛仲默然无言,心中衡量着得与失。 薛方最终还是答应了郑森的条件,并拿着三万多两银子回到了琼州,不过四月运往福建的这批货还是以生铁为主,毕竟邬堡仓库里屯了那么多生铁,回炉也需要很长时间,而郑森也同意了这个要求。 其实转生铁卖熟铁这倒是件小事,只是薛仲想不明白,他记得从今年到未来的七年内,郑芝龙都没有在海上和谁有大规模的作战,他要那么多铁料干嘛? 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只不过薛仲没反应过来罢了,郑芝龙因为引了数万流民去台湾开垦,时常会有台南的荷兰人开船过来示威,虽然深海之中论船只数量,荷兰人不是郑芝龙的对手,而且每次示威的船只被警告之后也会开走,但是郑芝龙还是想在周围建设炮台,再加上郑芝龙舰队中需要添置的火炮,这些火炮动辄万斤,郑芝龙这段时间是江南江北北大肆收购铁料,但是由于多家收购,铁料的质量参差不齐,好不容易抓到薛仲这种铁料质量可以的,哪里可能放过。 其实听到郑家购买铁料的价格,缺钱的薛仲差点想把仓库里的琼钢给卖了,要知道一斤琼钢最少能卖十几两银子,不过也就想想就好,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可以大批量制造钢料,估计郑芝龙第二天就要带人过来弄他,这个时代的只有明朝拥有大批量的钢料,而且都是用熟铁捶打得出的,薛仲之前看过一条新闻,西方大批量生产钢铁得等到一八五几年有人研制出“酸性底吹转炉炼钢法”才行,这时钢产量最多的还是明朝,一年大概八百到两千吨钢料,而且还是质量较为一般的那种,根本没有此时海南卫的琼钢好。 但薛仲还是挺高兴的,有了郑家这个善财童子,炼钢作坊最起码半年的料都有人买单了。 在了解完薛方带来的信息后,薛仲则是让他先好好休息几天,以后商船跑船就让下面的人去,薛仲自己则叫上刘尚和李朝年骑着马赶到了邬堡,让李铁匠将往后的生铁都炼成熟铁后,把薛方带来的信息告诉了李铁匠。 薛仲的意思是,这个月先全炼熟铁,只留一炉少量的炼琼钢就可以了,毕竟琼钢的材料就是熟铁,等把货物堆积的差不多,薛仲不缺钱了,那时就可以尽量炼钢了。 听到薛仲的想法,李铁匠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就是一铁匠,只是老老实实的告诉薛仲,如果只练熟铁的话,以目前十个高炉,一个月差不多能屯个十五万斤,琼钢能屯个两万斤左右,而且得等薛方让人把仓库里十三万斤生铁运出才行,现在仓库已经堆了十三万生铁,五万斤铜料和三万三千斤琼钢了。 薛仲则是调笑的说过几日就让人来弄,而且邬堡也准备扩建了,让李铁匠放心管理邬堡。 在安排完李铁匠和邬堡的种种事情后,薛仲拉着李朝年、刘尚两人登上城楼,开始规划怎么扩建邬堡。 首先在原本邬堡的基础上,围出来一个长宽四百米、城高五米、墙宽三米的外墙,和邬堡连接起来,原本的邬堡作为南方区域,则是留给火药作坊,毕竟安全第一。 西南方区域留给铸炮场,西北方留作仓库,东北方留给火铳作坊,东南方留作居住区域。 李朝年和刘尚两人听完薛仲的话,对视一眼,然后商量起这座简易的小城池大概要用掉多少人工物力。 薛仲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李朝年才站出来说道:“若按大人计划修建此城,大概需要雇佣三万百姓劳作四个月的时间,我和刘兄计算之后,虽没得到具体数字,但大概需要用银二十万两,五千两用于打理昌化县衙,工钱与民夫伙食加起来差不多十五万两,剩下的用于采购工具和租用马车,水泥的话,这段时间屯了不少,大概千石左右,到时候再派人给营里的师傅日夜赶工,大概能赶上每天的进度。” 听完两人的预算,薛仲也说出了这次修建兵工城池不能像上次直接开工,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三万多两根本不够用,薛仲让李朝年、刘尚两人回去之后先安排人将告布发到个千户所与县府,下月初再招工。 另外先让这些人带十日口粮,后续的口粮再由指挥所负责,这样的话,差不多可以听到下月中旬,到时候铁料的钱也运回来了。 至于下批铁料的几十万两,薛仲也要分成三笔使用,第一笔准备分红给李朝年、刘尚等人了,自己答应了两个月了,一文钱都没有分,薛仲不想因小失大,钱怎么赚都有,但是如果后院起火,那可就不是钱能弥补的了。 第二笔用来支付工钱,第三笔,则是用于现邬堡内的开支。 第十二章 鸟铳 “出铳啦!” “大人!出铳啦!” 就在薛仲和李朝年两人聊着未来的这座小城如何建设时,一个火铳作坊的学徒举着一把火铳,从火铳作坊跑向薛仲等人所在的这段城墙。 “出铳?什么情况??” 薛仲简直是一头雾水,明明去濠镜买燧发枪的伙计前两天才出发,人都没回来,怎么就出铳了? 看到学徒越跑越近,薛仲也不可能待在城墙上傻等着。叫上李朝年和刘尚两个人,几人刚走下城墙,学徒就气喘吁吁的将铳递了过来。 “大….大人,这….这是作坊刚刚做出来的鸟铳,李师傅让我拿过来给大人检查看看”学徒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道。 薛仲接过鸟铳后仔细观摩了一下,外表和明军用的鸟铳略有不同,明军鸟铳的火铳托把是弧度较大了,因为都不怎么瞄准,所以基本都是乱放,打不打得中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而薛仲则是让营里的木匠统一做成后世步枪的枪托形状,这样有便于士兵瞄准。 枪还是老式的火绳枪,这鸟铳薛仲这段时间没事干的时候都去军营打两枪,不得不说这玩意虽然在众多火铳中射程较远,但是发射时间太长了,基本四分钟两到三枪左右,海南卫这边也就是因为薛仲让工匠把一定分量的火药装在油纸里,才能做到一分半钟一枪。 “走!出去试试枪,带药子了吗?”薛仲兴致勃勃的向学徒问道。 “带…带了,大人,呐,这。”学徒一边回着,一边从腰间拴着的小袋子里拿出三卷小纸筒。 薛仲拿着火铳走到邬堡大门一侧的空地上,找了找目标之后,将目标锁定在一根人腰粗的大树上。 薛仲从学徒手中接过火药纸筒,按部就班的从枪口装入,在用铳条将弹药压实后瞄准大树,一旁的学徒帮火绳点上火,十秒过后只听见“砰!”的一声,也不知道击没击中。 薛仲和李朝年等人走近后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弹孔,最后都快放弃时,才在树的左侧发现了弹丸刮过的划痕,跟着弹痕的轨迹往后看之后,刘尚在大树后面一丈左右的一棵小树正面发现了弹孔,弹丸在树上打出了一个小坑,威力还是比较可观的。 从薛仲开枪的位置到大树后的小树差不多二、三十丈,换算下来也差不多八十多米了,试出这样的威力,学徒和一边跟着观看的李朝年两人都高兴了起来,刘尚更是抚了抚下巴的长须。 李朝年拿着鸟铳说道:“不拿不知道,这铳要比之前卫所里的铳轻上不少,而且这威力也要比卫所的那些铳大的多,之前我也曾试铳,每次试铳生怕炸膛,而且都不敢将火药装的似大人这么满,开铳也不过能射四十几步,万万不可能有这般威力,若是早些年有这等良铳,那还有吾幼时海寇之乱啊。” 众人都很高兴,但薛仲却不是很满意,这铳的威力是可以了,但是由于鸟铳只是前装火绳枪,并没有膛线,所以这弹丸偏的太厉害了,薛仲之前在军营试枪都是站在靠近靶子二十多米的距离,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一试,简直无语了。 如果遇到人数不多的清军,那么薛仲还能靠火力密集的威力和对方打个有来有往,但是如果人数相当呢? 五千多骑军冲阵!想击穿对方的甲胄,最少放近到八十米。 八十米你才开枪,如果在道路狭窄的地方,军营里一千多的火铳兵,队列四到五排,还能在长枪、刀盾兵的掩护下抵抗对方,但以北方的地形来说,薛仲不可能专门找这种地形和清军干仗吧?如果在宽阔地方遇到清军,以现在的装弹射击速度,清军骑兵完全可以在承受一定损失的情况下凿穿薛仲的军阵。 后世的火枪兵如果想在正面战场对骑军形成压制,那得到19世纪研制出一分钟射出4到6枪的后装膛线枪才行。 想到这个薛仲就头痛,他是想留在琼州好好攀个四五年的科技树,问题是松锦大战在即,现在已经四月中旬了,等实体的燧发枪买回来后,还要有一段时间的研制,在研制出来了之后,薛仲才能把现在仓库里的铳管全部弄上膛线,然后把火帽、后装枪搞出来,若是中间哪个环节卡壳了,拖上那么半个月的话,薛仲也就别想着去辽东了,直接准备后年去京城给自己那个好堂哥收尸吧。 按薛仲的计划,最好十月份左右就出发,若是老天给脸,海流顺风的话,年底就能拿着后装枪给皇太极送个大礼。 掐掐时间,差不多只有四个多月了,在出发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最少给下面的人一个月的试枪时间,别到战场上才搞出打中自己队友这种事,会笑死对面的人的。 夭寿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看着李朝年等人拿着那杆鸟铳看过来看过去的,薛仲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只能怪这几年明军的火铳太菜了,自己这方做出一把保质保量的鸟铳都能把他们高兴成这样。 在安排完邬堡的工作,另外试了试枪之后,薛仲也没有再留下来看其他作坊的工作,趁着天色还早,直接骑马回了卫所。 到卫所时天基本已经完全黑了,薛方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饭菜,薛仲等人吃完之后,李朝年两人也告退了。 薛仲则在洗了洗手后,告诉薛方让人明天就去邬堡把铁料运送去福州,毕竟白天薛仲看了,仓库的的确确没多少空间了,另外让薛方派这次负责押运的伙计回来时去广州等地找一些船工,还有一些上了年纪,手艺好的船匠,若是能收购一些小的船厂的船木料也尽量的收,现在薛仲是争分夺秒。 很多计划都在同时进行,薛仲有时候都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出门前都要把这次出门的事情和顺序写在白纸上。 吩咐完所有事后,薛仲独自在府中散步,走到书房时,想起上次寄信给薛濂已经快一月了,薛濂应该已经看到了薛仲信的内容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薛仲上次的回信则是写了丁启睿可能会晋升兵部尚书,顶上杨嗣昌的位置,指挥各军围剿李闯,还有就是五、六月可会爆发大规模的蝗灾,不过这段信息薛仲却是说前段时间让商号的伙计去山东进货时,因为那个伙计时山东本地的,在围看自家农田时,不小心看到土中有很多土黄色的颗粒,细看之后才发现是蝗卵,薛仲写信的前一天才回来,所以薛仲在信上特别注重了这事的重要性。 让薛濂接到信时,如果还没发生蝗灾,就先派人快马到河北、河南、山东等地查看,若是情况属实,那就及时进宫奏明陛下,让各省巡抚做好准备,另外薛仲将治理的方法注明在下面,无非是从湖广等地采购鸡鸭等家禽放到田中,翻土之后自然后啄食,虽然不能制止蝗灾的发生,但最少能让蝗灾规模小一点。 信的末尾,薛仲则是说道,若是发现江南等地也有蝗卵,不妨让江南士绅捐资购买家禽,先治理江南,再转至北上,多出的银两可给陛下用作军资。 没办法,若是薛仲想安安心心不被打扰的待在琼州和海南卫,朝中的勋贵壮年派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后面薛仲想北上抗清,也需要他们的帮忙,若是壮年派被打压的话,薛仲估计也得被人盯上,若是薛濂重视,检查来回也不过才四月底,两个月的时间,数省巡抚若是重视,不至于像前世一般。 若是不重视的话….呵呵,反正壮年派已经上过书了,功劳一到手,到时候救灾不及时,就是文官集团倒霉了,这几年京城里的那位,火气可是大得很啊。 而就在薛仲胡思乱想时,京城的薛濂才刚拆开薛仲上月寄出的信件,当看到第一条,薛仲的信就应验了,丁启睿今日小朝会被升任为兵部尚书、顶上了杨嗣昌的职位,督军围剿李自成、张献忠等人。 丁启睿这人薛濂是知道的,为人比较自命清高,和人多人关系都不怎么样,而且也不知道陛下从哪里听到他知兵的事,薛濂可从没看出那家伙有什么军才,估计这次围剿又…… 唉!国事艰难啊。 前几日朝会时,一名言官弹劾薛濂身为中军都督,却以权谋私安排自己的堂弟薛仲谋取职位。 薛濂当场就顶了回去,说海南卫偏僻,无人可派,只得忍痛将家中堂弟派往此地,并放言一年便可整顿海南卫,最后说道琼州府知府多日无人,建议崇祯外派这名言官去治理琼州,想必能让琼州政治清明! 听到薛濂的话,那名言官直接萎了,毕竟琼州府、海南卫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事,以薛濂的地位,要是真以权谋私,直接可以串通左右两军都督,将薛仲安排到徐州、江南的卫所。 这场闹剧虽然最后在首辅范复粹的一声咳嗽声下结束了,但是无疑是拉开了东林、齐楚,乃至整个文官集团对勋贵壮年派的发难,而暮年派则是待在一旁看笑话。 第十三章 武英问策 想到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薛濂就心思烦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续看向第二页书信,而这信的内容正是薛仲写的蝗灾之事,薛濂看到信里的内容,从淡然到惊讶,再到震惊。 薛濂不是一个政才,但是他也明白如果此时再爆发蝗灾的话会引起什么危害,虽然自己这个好弟弟没有直接说明这件事可能会导致流寇起义,但是薛濂一直记得薛仲出京前送他的一句话,“把事情的结果往最坏想,做出的决定才能不使家族蒙难” 不行!这事情太严重了,如果真的发生蝗灾,导致流寇横行齐鲁、河南之地,那南方的漕运就遭了。 薛濂心中慌张,但却没什么办法,要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首先得让人去齐鲁等地翻看深土,但此时已经半夜,城门封闭,只得等明天了。 就这样,心里担忧的薛濂一夜没睡,一早就派出数十家仆和上百京营,一人数马,往南方齐鲁、江南等地核实信封内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薛濂连处理政事、朝会都心不在焉的,就算言官在朝会上怼他,他也让壮年派的勋贵闭口不言,一直到半个月后,那些派出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回府薛濂才失神,真被薛仲说对了。 不止是齐鲁之地,连河南、江南、两京之地的土壤中都发现了蝗卵,规模之大简直堪比关中大旱那一次,这靠采购家禽已经解决不了了,现在只有将危害降到最小,这样才能避免再出现李闯、张献之流。 薛濂急忙让人安排车马,直奔皇宫武英殿去,崇祯这些年一直在武英殿处理奏折,此时不过未时,陛下应该还在处理奏折。 待薛濂快步行至武英殿时,门口的小公公也挺有眼力劲的,见薛濂是直接往武英殿前来,直接往里面通传。 “阳武侯?他找吾干什么?难道卫所也出问题了?”崇祯自言道,毕竟薛濂在朝堂上一直处于默然的那种,除非问到他,不然一般都是安心听别人奏事,崇祯除了想到卫所出事了,别的还真想不到。 “臣阳武侯薛濂,拜见陛下!”薛濂行礼道。 “嗯,平身吧,不知阳武侯有合适与吾说?”崇祯回道。 薛濂拱手直腰后,这才看向崇祯,崇祯穿着一身常服坐于位上,才三十岁的他已经有了早衰之像,鬓间有不少白发,身上的常服也有些老旧了,看到崇祯这样子,薛濂心头不由一酸,从万历年间起,朝廷缺粮少银,就连崇祯年间前面几年基本都是靠南方数省运送的漕银和皇家的私库,后来连皇家的私库都用完了,不得不加派三响,如今三响中还有一响在征收,薛濂刚刚世袭阳武侯时,正逢崇祯像百官借银,薛濂虽然想捐献家产,但成国公朱纯臣和文官集团等人直接与朝会前警告,他也不得不只能像其他暮年派勋贵、文官一样只表示表示,不能实捐,如果实捐,事后文官集团必定会弹劾他鱼肉百姓,挪用官银。 心酸过后,薛濂想起正事于是再次拱手上言道:“启奏陛下,臣家中族人数日前往南方省亲,不料发现齐鲁、江南、河南等地农田中有蝗虫卵,于是前几日派人将此事告知微臣,微臣在派人核查后,发现情况属实,所以才进宫惊扰了陛下,此物便是回来的人带的蝗虫卵,陛下请看” 一旁的小太监从薛濂手中接过蝗虫虫卵,待崇祯看完后,心中一片冰凉。 关外洪承畴已经集结了九边十几万军队,与建奴决战在即,自己半月前派丁启睿围剿流寇不见成效,现在又要爆发蝗灾,难道是老天也觉得朕失德了吗? 薛濂见崇祯久久不言,心中不由急道:“陛下,现当应通知阁部商议如何处理此事,万不可使蝗事弥漫” “召范卿与诸位阁臣”崇祯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 在等范复粹等人的时候,崇祯先问了薛濂怎么处理此事,本来崇祯也就是想问问,毕竟薛濂主攻五军都督府,对政事应该不熟。 听到崇祯的询问,薛濂清了清脑子思绪,答道:“眼下蝗灾规模之大,前所未闻,依臣愚见,应该派快马通知数省巡抚与各府知府,另派银遣人坐船前往广东、福建、湖广、京城几处地方购买家禽,一路分发各府县,使蝗灾危害降低” 崇祯听到薛濂的回答,明显不太满意,方法很好但不实用,现在国库空虚,崇祯不时都要让王承恩变卖宫中物品来维持宫中所需,这家禽的银钱根本拿不出,但想了想还是问道有没有筹银之法。 “禀陛下,此时蝗灾将弥漫数省,可派一人往江南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必江南富户将有所表示,而且如果捐募不足,那可以以私人名义借款,借得银两用于购买月余大的家禽,待捕食蝗卵之后,家禽已然成年,到时交由商人贩卖,所得之银偿还富户后,还有剩余用来救灾、筹军” “而且,购买家禽银钱借足时,京营派出一万士卒照看家禽,拿银钱购买家禽后多处并进,呈包围之势行军,家禽至前,安排农户翻耕土地,家禽一至,土中蝗卵即被啄食,家禽过处,便不至于爆发蝗灾,即便爆发,以当地人力足可应付。”薛濂老老实实的按薛仲的方法说道。 崇祯听到这样的方法都快将薛濂惊为天人,往日怎么没发现勋贵之中出、除成国公外还有这样精于政事的人才,随后崇祯口头褒奖了几句薛濂后便让薛濂先回府了。 毕竟文官、勋贵不对付,如果内阁的人看到是薛濂发现的,一定要出言讥讽,不如先让薛濂回去,看看范复粹等人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没有,在再用薛濂的方法。 一日后,薛濂不知道后来阁部与陛下是怎么说的,但是第二天小朝会崇祯直接任命薛濂治蝗,如果这次蝗灾处理好了,估计壮年派勋贵即将走到陛下眼前,朝中楚、闽数党虽然想阻挠此事,但是以内阁首辅范复粹为首的齐党却是支持薛濂,没办法,朝里最大的东林党因为查出江南等地也在蝗灾范围之内,所以这次没有出头反驳,单凭楚闽两党根本弄不过在齐党支持下得勋贵派。 薛濂先是走访了京城中的壮年派勋贵以及京城中的东林与齐两党,单勋贵捐银就有七万五千两,加上东林与齐党的捐银,一共筹集九万七千两。 薛濂先让新城候王国兴拿着五万两在京城采买家禽,另外让中军掌印张世泽拿着四万七千两带着五千京营老弱前往湖广采买,自己则带着五千老弱前往天津坐船前往南京,想通过南京的勋贵接触江南海商,任谁也没想到,曾经打得北方蒙元抱头鼠窜的京营,现在居然只有一群老弱,而且只能用来干这种民夫的活。 其实薛濂的手下这支京营还算好的了,在他和张世泽还有张世泽背后的英国公的努力下,最少将很多壮年派勋贵安插进来,还能干点事,其他的的京营,二十万人实际有没有十万还是问题。 薛濂南下江南后,先通过南京魏国公徐弘基联系江南富商,筹得十三万两,随后南京勋贵自发筹集七万两,共计二十万两,南京的勋贵虽然沉暮,但总是心有大明。 事后,薛濂拿着这二十多万两将福建及江南等地的家禽全数购买,在三头并进的情况下,于六月初就将这场尚未爆发的蝗灾泯灭在了爆发前,薛濂将家禽贩卖后,还获银六十多万两,除了还南北勋贵、富商文臣的银两和利息,还上交给了崇祯二十多万两,让壮年勋贵派彻底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虽然没有获得什么职位,但壮年勋贵一派已经满足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还是五月中旬,而薛濂还在忙着带着家禽大军横扫蝗虫,远在海南的薛仲更不知道因为自己一封信引发着这样的后果,他还在一边抚摸着眼前的几门大炮,一边听着火炮师傅的报告呢。 第十四章 火炮 从上次薛仲命人采购燧发枪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在采购的队伍回来后,薛仲就拿着燧发枪又开始给工匠营的老师傅们上了几天的专业课,在将“燧发枪”基本的原理交给这些老师傅后,薛仲又拉着李铁匠讲起了“炮膛线”的原理。 这不,才过了几天,李铁匠就派人到卫所将薛仲叫到了邬堡,随后将六门大炮一次推了出来。 薛仲看着面前摆着的六门线膛火炮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感觉自己离拳打满清,脚踢荷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甚至有种想拉着大炮北上和皇太极干一架的冲动。 “大人?大人!你有听吗?”李铁匠轻轻的拉了下薛仲的袖角问道。 “昂?你别靠我这么近,要说什么继续说!我听着呢。”薛仲侧头一看,刚好看到李铁匠咧着一口大黄牙,一脸委屈的表情,那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瞬间让薛仲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看见薛仲回过神来,李铁匠继续介绍道“大人,我们按您说的转出膛线,每百斤制造一型号火炮,共铸造了二十门火炮,实验过后,将威力相近但是轻的火炮留了下来,分别留下了重二百斤、五百斤、千斤、一千五百斤、两千斤及五千斤的火炮,现在就等您观炮过后,定下咱们海南卫的大炮了。” 薛仲听完李铁匠的话后,马上示意众人开始试炮,作坊的工人看到薛仲开口,分别开始一一试炮,首先是二百斤火炮的试炮,这种炮一个人就能抗动,炮身与虎蹲炮类似,有四道突出来的铁箍,试炮时用七八斤的x形架子架住,可以装填铁蛋、以及实心弹,比起虎蹲炮三十六斤的重量,这门炮重了两倍多,但长度只有四尺,射程一里远,这种火炮方便携带,在攻击一些低矮小城时,较为方便。 一旁的工人在点火都,薛仲率先捂住了耳朵,李铁匠等人动作更是不慢。 “轰!!!” 在一声炮响后,炮膛内的实心弹远远的轰向一道高四米、宽一米、长十米的水泥砖墙,虽然这门火炮刻制了膛线,也算得上是门线膛炮,但是受于圆形的炮弹的风阻太大,最后炮弹还是轰偏了,由于隔得太远,薛仲只能听到炮弹撞击墙面的声音,无法知道偏了多少。 等薛仲等人骑马过去时,才看到原来是水泥墙左下角的地方被炮弹击中了,墙面的砖石已经开裂脱落了不少,考虑到这道水泥墙的厚实与坚硬性,能造成这样的威力已经很可观了,如果是内陆那些年久失修的城墙,基本一下就能将四米以下城墙外面的砖石击到露出里面的夯土,如果千人配五十门这种二百斤炮,估计一个时辰就能打出缺口,拿下一些规模较小的城池。 观看完了百斤炮的实弹炮击,现在该看霰弹炮击,同样的步骤,在开炮后,迸射出的数百枚蛋子包围了火炮前呈扇形四十米的范围,威力之恐怖,让薛仲都不由头皮一凉,这种范围下的攻击,就算套三层甲也活不下来啊!怪不得袁崇焕那家伙能凭借火炮伤到身披多甲的努尔哈赤。 霰弹攻击是敌人靠近火炮阵地的攻击,若是上百门火炮每隔十米放置,填充火药后,分三批开炮,任你千军万马,在我炮停之前,谁敢上?不过这种事也就想想就行,这种打法太费炮弹了,一炮就是几两银子啊。 试完了百斤炮后,作坊师傅又给薛仲接连试了五百和一千斤火炮,其中五百斤火炮射程是两里多,接近一千二百米,千斤火炮射程三里多。 最后操作的两千斤和五千斤火炮,是薛仲用来布置炮台的,两门火炮分别射程达到了四里半和六里远。 在所有火炮试玩之后,薛仲留下了二百斤炮、五百斤炮、千斤炮及五千斤炮,一千五百斤炮都没有试,而两千斤炮实在太过鸡肋,百斤炮更名为犬式,五百斤为豹式,千斤炮为虎式,最后的三千斤岸防炮则是直接叫做岸防炮。 在定型了所有火炮后,薛仲则是嘱咐李铁匠多跟进火铳作坊研制“燧发枪”的进度,以及将火炮的膛线推广到火铳上去。 不得不说,虽然圆形弹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火炮的精准度,但由于膛线的存在,炮弹的命中率还是有了显著的提升,按李铁匠说,往年在京城制作的火炮,基本上如果想要打中目标,那基本上得靠老天爷赏脸,跟拿大炮打蚊子一样,但自从半月前薛仲将膛线的事告诉李铁匠等人后,所制作火炮的精准度提升了十倍不止,这方法如果用在即将研究出的燧发枪上,薛仲对抗满清,就又有了很大自信。 在实验完了所有炮后,薛仲又前往各作坊和邬堡工地视察了一番,离去前,最后交代李铁匠先制作犬式三百门,豹式百门,虎式二十门,岸防炮等码头那边将炮台完工再行制作。 回卫所的路上,薛仲算了算这数百门火炮需要配置的炮手人数,不禁又是一阵头疼,其他卫所都是缺人少额的,到他这里,一卫满编的人数反而不够了。 没办法,再回府后,薛仲立即回到书房,写信向自己的好堂哥说明事情,随后在信中写到自己将会变相组织“乡勇”增加卫所人数。 薛仲算了算这封如果信到达京城,那差不多也得到六月底了,于是在信的末尾写到“卫所之兵已经操练半载,再过月余便可一用,兄长身在朝堂,若关外松锦战事不顺,可向陛下献策,调海南卫乘船北上” 如果薛濂看到这封信,再向崇祯建议,最后下发指令到海南卫的话,最快也得到九月了,希望那时,卫所的火铳都换装完了吧。 至于组织乡勇民团这件事,薛仲肯定不能自己上,自己本来就是卫指挥使,掌握五千多的人马,如果再以自己的名义组织几千乡勇,薛仲敢保证,不出一个月,绝对有人弹劾自己私下扩军,甚至弹劾自己准备造反、割据琼州一府之地。 薛仲想了想心中的人选,正好想到前些日子的郝虎,于是转身叫薛方进来,让他派人把薛仲手中的信送往京城阳武侯府,另外让人把郝虎叫到指挥府。 话说此时的郝虎正在军营之中带着自己手下的一百多个人训练,郝虎从邬堡调回军营后,先是在五月初的全军演武夺得魁首,晋升成为了刀盾营的百户,随后这段时间郝虎带着人上午跟随薛武的全军训练,下午则是拉起自己的一个百户,在其他百户带着人打熬力气时,郝虎则是带人编练军阵,将薛仲交给自己兵书中的军阵一一演练,虽然才操练了十天不到,但是由于卫所士卒本来就让薛仲和薛武调教了几个月,学习悟性都比原来要高得多,所以郝虎在指挥各小旗穿插演练时,都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就连薛武看到后,都指明让其他百户队的学习郝虎这一队。 等传令的亲卫找到郝虎时,郝虎也没多想,以为是薛仲想考较考较他的兵法怎么样了,所以直接跟着亲卫来到指挥府。 看薛仲正在看书,郝虎直接敲门走到书桌前,将右拳重重的捶在左胸之上“:报告!海南卫百户郝虎,接指挥使令觐见” 薛仲看书正看得入迷,听到郝虎的声音,直接起身走到郝虎一旁,拍了下郝虎的肩问道“听说你荣升百户了,怎么样?上下袍泽对你如何?” “启禀指挥使,郝虎与手下袍泽相处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至于薛武千户对属下多有照顾,郝虎一切都好”郝虎一板一眼的回道。 “呵呵,你又在谦虚了,薛武我知道他的为人,他对你照顾绝对是因为你在诸军操演之中有出彩,你啊!和薛武都一个性格。”说着,薛仲将郝虎拉倒书房外的石桌前坐下,将心里的想法说出。 “郝虎,如今关外松锦大战在即,我刚刚写信寄往京城,向五军都督请战。 虽然海南卫所人数足额,但是在数十万的大军中仍是沧海一粟,我想让你前往琼州各县乡里组建乡勇,等京城回信之后,将乡勇并入卫所,这样我便可以万人之军衡制清虏,你愿意去吗?”薛仲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郝虎的眼睛。 而郝虎在听到薛仲要让他去做的事后,直接起身半跪在地上说道“指挥使别说让我郝虎去组建乡勇,就是让我现在一人北上我也去得,家中老母亡后,大人先是予我田地,再赠书予我,此情恩重如山,大人让我做什么,我郝虎会去做。” 薛仲看到郝虎突然跪下,顿时手忙脚乱,在听到郝虎的话后,心头更是感动不已,他来自后世,当时只想着送郝虎两册书,看看郝虎能不能崭露头角,没想到郝虎把这件事看的那么重,感动过后,薛仲将郝虎扶起来说道:“你需要些什么,尽管和我说,钱和兵器我都会让邬堡那边给你运过去” “我想要……..呃…..火铳”听薛仲问自己缺什么,郝虎立马说出想要自己的那一百多个弟兄,但刚说出头又后知后觉,想起营内师傅教的一些典故,怕薛仲怀疑他结党营私,想拉拢自己人,待日后另立门户,所以临时改口想要火铳。 “哈哈,那些东西我当然会给你配,哪里还用说啊,你个莽子”薛仲哈哈笑道,他还以为郝虎会说什么呢?没想到却是火铳。 笑完过后,薛仲则是看着郝虎说道:“你一个人组织乡勇一定人力不够,这样吧,你手下不是还有一百户队嘛,一起带着吧!” “大人……这!这样一来卫里不就空额了吗!您还是留着吧,我一个人能行”郝虎刚才是很不想离开那些弟兄,但薛仲说出来后,他又有些迟疑,所以就找了一个这样的借口。 “说你是个莽子你还真是,就这样定了,今晚你回去跟他们说说,明天我会薛武说的,人的话,后天我让府库拨一笔银子,你先拿到了,再带人出营组建乡勇,能招多少招多少,每月我给你两万两银子养他们,你自己估摸着招。” 第十五章 琼州乡勇 薛仲在和郝虎说了一些招募乡勇的方法,以及将乡勇训练的场地定下来后,郝虎忙着想回去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卫所自己那一百来个的兄弟,也没有心思吃饭,所以当下提出先回军营安排今天的训练,薛仲也没留他,只是起身将其送出了指挥府。 看着郝虎远去的身影,送完郝虎的薛仲又令人叫来了李朝年和刘尚、薛武三人,待三人刚刚落座,薛仲就急忙说道:“李同知,你先报一下武库中的军械数量” 李朝年没想到薛仲居然在月中问他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下,然后大概计算了之后说道:“禀大人,现武库中共有火药一万七千斤,其中纸壳火药占8成,铁砂弹子三千余斤,棉花两万斤,一丈铁枪三千余杆,鸟铳七百三十二杆,四尺大盾一千一百个,甲胄的话,由于大人吩咐府中铁匠只负责打造锁子甲,先今打造两月,共有锁子甲八百余套,若是想全军换装,恐怕…….. 李朝年没继续往下说,但他的意思薛仲已经明白了,于是说道:“锁子甲太少了,最少需要一万套,这样吧,你把府里还剩的五十多个铁匠调到邬堡,让李铁匠全力打造锁子甲和布面甲,争取在九月前让全军一人身披两层甲,多出来的我另有安排,山文甲的制作等邬堡完工后再招人制作,另外继续采购棉花,制成衣物,十月前最少两万套棉衣,银子不足你直接前往府库支取,不用我盖印。” 薛仲吩咐完李朝年的活计后,又让刘尚上报现在粮仓以及府库银两的数额。 有着李朝年在前面铺垫的时间,刘尚也大概得出了一个数,于是报道:“禀大人,粮仓内记有糙米万石,鱼干两千石,不出意外的话可供整个海南卫士卒使用两月,至于府库银两已经见底,此时不足一万两,待过几日船队回航后可入库三十余万两,不过由于要交付修建邬堡的工钱,以及军营支出,大概月底只能存银十几万两。” “这样!你和还是的疍户说,从下月起多制鱼干,十月前有多少收多少,另外船队回航后,先把这批银钱的分红分下去。”薛仲听完刘尚汇报完后说道 “薛武,说下军营的情况” 听到薛仲让薛武报告军营的情况,李朝年和刘尚悄悄的竖起耳朵听到,自从薛仲将军户纳入军营后,军营中每日厮杀、放铳声绵绵不断,但薛仲将军营弄出军管,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薛仲叫自己名字,薛武当下起身回道“禀指挥使,海南卫现五千六百人,全军着布面甲,火铳营一千六百人,共计鸟铳一千六百杆,长枪营三千人,记一丈长枪三千杆,刀盾营盾士千人,记大盾千门,卑职接手海南卫操演已有四月,如今军营士卒虽不说如臂挥之,但也能在各千户、百户的指挥下熟练阵法,再过数月,海南卫便可成军。” “好了,既然你们说完了,那也该我说说了,你们应该都好奇我干嘛屯粮,制北方才用的甲胄吧,今日我已经写信给了五军都督府,请战松锦!!!”当着众人的面,薛仲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来琼州的目的。 三人中,薛武早就知道自己大人的计划,倒没有吃惊,但是李朝年和刘尚两人却是被惊住了,请战松锦??在他们二人,或是在长江往南的明人,一直觉得清虏离自己非常遥远,更别说孤立海外的琼州了,但他们二人也仅仅是吃惊,也并没表现出其他表情,或许是他们觉得只要薛仲不带着自己北上关外,那再大的事也威胁不到自己吧。 看到众人都不怎么吃惊,薛仲反而放下心来说道:“我过几日会派一些士卒下各乡镇以组建乡勇的名义提前编练北上大军,如果响应得当,不出意外,十月前我应该凑得万人军队驰援松锦,我跟你们说的这件事,你们牢牢的放在心上,若是这些下各县招募,那你们也让家中子弟响应招募,在人数募足的差不多后,再让你们的子弟退出。”说完这些,薛仲歇了口气,继续对刘尚、李朝年说道:“刘同知、李同知,事成与不成,全看你们二人,另外,明日你们将府库中的兵器和银钱都交给薛武。” 刘尚两人相顾一视后,李朝年率先开口回道“瑾遵指挥使吩咐,我二人今日回家后会通知原来的各个千户与及各乡老的,绝不对拖大人后腿。” 得到两人回答后,薛仲又让薛武明日将府库的兵器、银粮拿出,除了需要留下维持军营的粮食火药,其他的全部后天统一交给郝虎,此后每月从府库中提取两万两交给郝虎。 第二天,郝虎便带着他手底下的一百二十个人分散到各乡里宣传招募乡勇,每月二两银子的待遇瞬间让很多乡里一户多男的百姓家踊跃在各乡镇点报名。 郝虎根据兵书上的条件招募,身高不足五尺五的不要,家中独子不要,好吃懒做不要,年纪超过三十的不要,手脚残缺的不要。此为五不要,另外放出好处,入伍者每月二两,每日三餐,每日一肉,如此一来,很多山民都被条件吸引而出。 昌化县由于靠近少民村庄,所以汉人较少,但山中少民听到招募乡勇后,一传十、十传百,连将大山中的少民都引了出来,琼州府户籍上只有四十七万人,其中卫所便占七万余人,剩下三十多万都是汉人百姓,而大山中的少民没有具体统计,由于大多少民不事耕种,生活来源基本靠山中打猎和捕鱼贩卖为生。 崇祯年间地方税赋沉重,大多人都过得不如意,所以一听这样的消息,昌化附近的少民都成群结队的跑到山下的招募据点应募。 本就热火朝天的据点,在众多少民应募之下更显得热闹了,直至正午,据点门口已经有万余人了,门外万人分为两派,少民较多占七成,而家中有耕田的汉人较少只占三成,万余人中又有很多人都是围观的,毕竟郝虎的五不要就让一部分人望而止步了。 据点门口的青壮年在招募点人的指挥下分别排起队来,一个接一个的上前述说自己的信息,其中很多浑水摸鱼的人一被发现,直接刷掉,而通过初试的人,便会被人通知五日后到崖州千户所南边正在兴建的“南大营”参加二试,到军营后如果二试不通过,也有百文铜钱当做路费,通过的话直接进入军营。 如此过了五日后,郝虎便在才开始修建的“南大营”门口检验这些通过初试的青壮男,由于琼州人少,除昌化县外,其他几县虽有响应,但是招募人数加起来才和昌化差不多,等第五日正午时,门口才稀稀拉拉的聚集起一群青壮,郝虎接过一旁士卒的目录,几县加起来通过初试的有一万二千七百二十人。 在郝虎的示意下,南大营门口的人开始抬出十几套从卫所军营中搬出的石锁。 二试对的第一项测试便是举石锁,虽然办法很老,但是经用,场中十几套石锁分别分为四十斤、八十斤、一百斤、两百斤,四种重量各四套的石锁。 单手将四十斤石锁举过头顶十息的,可入伍为卒,举八十斤撑过十息的,可入伍为小旗,举百斤撑过十息的为总旗,举两百斤撑过十息的为百户。 听到高台上郝虎放出的话,底下的青壮更是铆足了劲,但人力不是一下就能增长的,这些没经过训练的庄稼汉基本上都止步于八十斤,少有几个能举起百斤的石锁,而两百斤的,都没有人去碰。 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有出现什么所谓的勇将,到太阳落山时,广场上只剩下了七千五百多人,这已经超出郝虎预期了,这七千多人的吃喝拉撒还有响银可都是钱啊,本来他以为最多招够四五千人,每月两万两还够用,结果一口气招了七千多,另外还发给了没入选五千多人每人百文的路费。 但是郝虎也没有犹豫,粮食应该是够吃的,就算不够,发完响银还剩下几千两,大不了去和农户们买,实在买不到再想办法,当下郝虎就让手底下那一百多人开始填录高台下七千多青壮的信息,待过几日让邬堡的学徒刻制这些人的身份木牌。 录完信息后,天色已经全部黑了,郝虎只得安排这七千多人住在南大营的各个军帐,现在南大营才将地面弄平整,接下来半个多月郝虎都要先带着这七千多人把南大营的围墙、住房弄起来,想训练只有等下个月将校场军营弄好才行。 看着眼前忙碌的平野上,郝虎不禁想起了薛仲,对他而言,薛仲让他从那个只能坐在千户所打长工的军户,成为了现在一个独领数千人的将领,此恩情唯有为其肝脑涂地才能报答。 而此时正准备入睡的薛仲完全不知道,郝虎不仅招够了人,还超标了很多。 第十六章 科技树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李铁匠等人虽然仿制成功了从濠镜买回的燧发枪,但苦于从濠镜采买的这几把燧发枪是几年前就被人从欧洲带回来的,点火率只有40%,根本比不上现在欧洲最新燧发枪60%的点火率,但就算现在托人从印度采购也需要好几个月。 好在实物已经造出,点火率这个问题对于李铁匠等人只是时间问题。 前几日薛仲在参观了郝虎的南大营之后,为了区别卫所和南大营和邬堡,特别将卫所所在的琼州军营改名为“北大营”,邬堡改为军工厂,而身在崖州的“南大营”仍然延续旧名,对于郝虎募得七千余人的乡勇,薛仲一边高兴,一边头疼,这么大数额的乡勇当然是瞒不过各县府主事人的,无奈的薛仲只得让李朝年从贩卖铁料的银两中拿出了一万两打点上下,而各县县令也比较知趣,毕竟都调到琼州府这种地方了,只要能捞钱,其他的他们还真不怎么在乎。 在收买完各县令后,薛仲特意让薛武和郝虎二人注意两营结合训练,两营士卒可按月互换一千户人训练,或者每月南北大营对调场地一次,现在两队人马不能同时在一起训练,毕竟虽然大家都知道乡勇也是薛仲的人马,但明面上百姓们可还不知道,如果在一区训练不就穿帮了吗,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双方培养基本的默契。 至于调换军营,根本没有人能发现,薛仲从年初实行军营封闭后,连带着军营方圆十里都有岗哨,除了自己一系的人,这种调动不会惊动到百姓,只要不让乡间的读书人知道这事,其他的都能用银子搞定。 在郝虎将南大营训练步上正轨后,他特意跑到指挥府向薛仲报告军营攻击方法过于单一,凭靠火铳的话,打起仗来简直就是在烧钱,毕竟打出去的火药和弹丸可收不回来,的确,这个问题薛仲也早就发现了,之前由于军中火铳的装备数量只有一千六百多,日常训练的消耗薛仲还供养的起,但自从前几日郝虎的南大营搞出了三个千户的火铳兵,以及装备犬式、豹式、虎式三种大炮的北大营,薛仲才感觉到每日消耗的火药和弹丸成为了一个吃钱大户,平均每天就要消耗好几百两的火药和弹丸,而这只是日常训练的开销,如果真的北上抗清,那薛仲可是没有补给的,带过去多少,就只有多少,打完就没了。 之前薛仲想的是靠火器的火力压制满清,毕竟现在的满清披甲率是很高的,清军基本上都有一层甲,而满清八旗在文书上记载的通通都是两层甲及少部分的三层甲,唯一差点的汉八旗也有一层布面甲。 满清八旗薛仲可以靠正在研发的线膛燧发枪对付,但汉八旗和蒙古八旗用这个,简直有点大材小用,原本薛仲是想靠犬式炮的霰弹清理汉八旗的,但是又感觉这些秘密武器还是留着对付满蒙八旗比较好,所以在不得已下,薛仲只好想出了一个清兵的武器,手榴弹! 说起来这个时代也是有类似手雷的军械,例如毒火飞炮这种轻型火炮,内放置一斤火药与砒霜、铁片,必要时点火喷射出铁片和砒霜,不过一尺长,又没什么后坐力,辐射范围面前2米,还有飞天葫芦、震天雷等填充火药铁钉,点火之后扔出,飞射出的铁片足以穿透棉甲。 但由于黑火药的威力不足,所以导致这些手雷的威力无法穿透着两层甲的士卒,而薛仲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将火药的进程往前推一推,由于现在的黑火药大多都是小颗粒状,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大颗粒夹杂粉末才能让火药威力变大,所有薛仲在到火药作坊后,立即命人更改了只制作小颗粒状的火药,改成大颗粒夹杂粉末状火药。 另外薛仲将个类型火药制成的药包写上编号,如火铳用的是拇指粗的一号药包,火炮的是二、三、四、五号药包,而准备制作的手雷弹则是直接填充,在弄完这些后,薛仲准备在原来的火药中配方中加上一味猛药“苦味酸”。 就是一百年后才弄出来的东西,按历史进程火药的的发展主要是黑火药——苦味酸——硝化纤维—硝化甘油——tnt—达纳炸药—无烟火药—黑索今以及c4, 而薛仲正要将苦味酸这记猛药弄出来,如果这种火药弄出来了,那薛仲手下武器的威力都会大大的增加,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苦味酸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安全性较低,遇到剧烈的碰撞容易直接爆炸,所以薛仲在准备更换配方前,必须将全军的安全意识提起来,毕竟如果火药提前爆炸,那弄死的可是自己人,尤其是军工厂和仓库,数千斤的苦味酸爆炸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薛仲的指导下,火药作坊先做出了第一批五十斤的苦味酸炸药,而后在将所有邬堡人员叫道一起后,当众将一个装满了十斤苦味酸炸药的炸药包扔进了一个两米深、一米宽的大洞中,随后冲天而来的爆炸声和灰尘弥漫了整片平地,原来的大洞被炸出了一个十几米宽、八九米米深的大坑,这件事情过后,整个军工厂的工人每次接到制作好的苦味酸时,手都不有自主的发抖,而原本看守仓库的小吏更是要求换个岗位。 看到军工厂的人都这么警惕,薛仲当下让郝虎和薛武两人再一次观看了苦味酸爆发的“大烟花”,而后让两人一人拿十斤回到南北大营做讲解。 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后,整个海南卫的人都知道了这种火药的恐怖性,而罪魁祸首的薛仲正在军工厂测试填装了苦味酸的火铳和火炮。 军工厂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站着李铁匠和一众师傅,他们正在测试填装了苦味酸炸药的火炮威力,在填装完火药之后便向一旁的薛仲询问道:“大人,火药已经装好了,现在是测试的是一斤苦味酸火药”说完之后,李铁匠就安排一旁的人点火。 “砰!!!” 一声炮响如惊雷一般炸出,仅凭声音就已经比之前填装黑火药的声音要明亮。 在炮架旁的烟雾散去后,薛仲和李铁匠一行人上前检查炮身,今天测试的是军营最大型的虎式炮,薛仲上前看了下,炮身和炮膛都没有明显的裂痕,用手摸了摸炮身,虽然有些发烫,但并不是特别滚烫。 薛仲检查完后,出去检查炮弹威力的学徒也回来了,一脸惊喜的说道:“大人,李师傅,这苦味酸神了,这次射出去的炮弹足足打了五里远,射程超过了之前的两里,威力也比之前的要大” 听到这样的消息,身旁的师傅都开始欢呼起来,但薛仲却没什么感觉,要知道后世一战的日本用的就是苦味酸炸药,同样的苦味酸分量,如果薛仲用的是后装滑膛炮绝对能射到10里的距离,可惜时间不等人,再给薛仲十年,薛仲绝对拿着后装枪、后装炮北上血虐满清,不过现在的话,满清不虐自己就算好了,虽然由于前装线膛炮的气密性不行,但这门一千斤的虎式炮还是打出来3000米的射程,这别说在这个时代,往后一百年估计都弄不出来,毕竟用纯钢制炮的,也就薛仲这个败家子了。 测试完火炮后,薛仲又命人拿起了鸟铳,这把鸟铳刻制了膛线后薛仲还没有试过,不顾李铁匠等人的劝阻,薛仲将火药倒入压实后,拿出弹丸和小锤子,将弹丸敲进了枪中,前装线膛枪的坏处就是这样,不能像前装滑膛枪一样直接塞入弹丸,薛仲准备等燧发枪弄出来后在把米尼弹搞出来,这样可以减少很多时间。 薛仲将弹丸敲进铳中之后举起鸟铳,一旁的李铁匠顺势点起火绳,待火绳燃尽,“砰”的一声,不用看薛仲都知道就算没命中目标,那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有着膛线,只有没朝天朝地开枪,基本都能打中。 由于薛仲瞄准的是山坡下的一个套着两层甲的木人,学徒骑马下去用了一点时间,不过在确定目标击中后,学徒便骑了回来说道:“大人,这鸟铳加了膛线和苦味酸后,射穿了八十步外木人的胸口,弹丸整个都陷进木人的木料中去了,就算三层甲也应该能射穿,恭喜大人!” 好家伙,有了这些好宝贝,薛仲就更不惧数月后的松锦大战了。 第十七章 秋收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期间军工厂一直没有做出让薛仲满意的燧发枪,经过长时间的实验研究,军工厂燧发枪的点火率仍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点火率还在60%左右挣扎,这对于薛仲来说,实在是让人焦虑。 不仅是点火率的问题,还有薛仲的请战信,请战信已经发出去一个半月了,按理来说薛濂应该已经接到了书信,应该在向崇祯谏言了,但是薛仲却没收到一点消息,这无疑让他怀疑是不是朝堂上出现了什么较大的变动。 现在已经七月十四了,不出意外的话,由户部尚书带头追问松锦战事,而洪承畴持重缓进的策略深得崇祯之心,但兵部尚书陈新甲在户部与言官的弹劾下不得不低头,并上书兵多响艰,要求洪承畴“四道夹攻”兵出宁远,与清军速战速决,并且在一边上书的同时,一边派遣张若麟游说洪承畴。 本来从四月开始,洪承畴的“持重缓进”的策略是很高明的,洪承畴将军队布置在松山与杏山之间,清军被洪承畴引到“乳峰山”对峙,在吴三桂的带头猛攻下,清军人马死伤甚多,几番失利,差点溃败,连皇太极都心急如焚。 但自从这个月陈新甲与朝中大臣频频上书后,洪承畴不得已在宁远誓师,挺进到锦州南边的乳峰山,以士气正盛,兵势甚锐的军势再次在乳峰山击退清军,搞得皇太极带病急援五百里。 而后皇太极命阿济格趁海水退潮之时偷袭洪承畴在笔架山的粮草,本来都没什么,没了粮草人还在,刚商量好明天撤军回宁远,等京城的粮草到了再进军,结果当天晚上猪队友王朴带着本部人马直接突围,搞得其他几镇以为清军袭营,争先突围,一晚上就践踏死了近千人,由于各部都南撤,中军的洪承畴是出不去进不来,只能困守松山城近半年。 现在薛仲是赶不上月底的宁远誓师了,只能抢在明年二月前为困守松山的洪承畴打开一道口子,让这支队伍突围得成。 “大人!李同知求见” 薛仲在书房越想越担忧,刚想叫薛方询问有没有京城的信件,就看到薛方走进书房,薛仲还以为是京城回信了,但没想到薛方说的却是李朝年求见。 看薛方的神态,估计京城是没有回信,毕竟这些天薛仲着急的心情他也看在眼里,但是京城上的确没什么消息,自从崇祯裁撤驿站后,原本偏僻的琼州府就更加消息闭塞了,天启年间琼州各府县每月还有一份邸报可以了解外面的消息,现在连邸报都没有。 现在薛仲的消息全靠出海到福州贩卖生铁的船队,而船队六月底出海,想必这个时候才刚刚回航,所以薛仲现在是有点两眼一抹瞎的感觉。 李朝年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薛仲虽然心里烦躁,但还是吩咐薛方叫李朝年来书房,另外让人安排几盘糕点。 “大人,前两日下官与刘同知前往底下各千户所观看水稻,今日与刘同知会晤过后得知海南卫所有屯田作物都已成熟,但由于人手不足,想向大人商议可否停下南北大营训练,让乡勇与士卒下屯田收割水稻。”李朝年一进门就着急的说道,原本李朝年以为水稻成熟人手是够的,但由于薛仲之前招募乡勇与士卒,往年还显得充足的人手,现在反而不够了,而水稻必须抢收,不然会耽搁第二季水稻的种植。 听到李朝年的来意居然是这个,薛仲才反应过来,的确,现在已经七月了,第一季的水稻已经成熟了,原本薛仲一直都记得这件事,但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收不到京城的回信,加上军工厂的问题没解决,薛仲一直在处理这些事,刚处理完又忙着参加南大营的全军演武,所以一时间反而忘到脑后了。 “这季产量如何?”薛仲一边问着,一边走到书桌里面拿出印信。 “禀大人,这季产量虽比不上大收之年,但比起去年却是好得多,呃…..大人您这是?”李朝年回着薛仲的话,却看到薛仲脱下长袍将印信放在了胸前。 “还能如何?走!一起去北边的稻田看看。”说着,薛仲将印信拿给门外的薛方让薛方去调北大营的人马前往琼州北面几个千户所帮忙收割水稻,另外让人调南大营的收割昌化、崖州几个南面的千户所屯田,薛仲自己则带着李朝年前往卫所北面的屯田。 不多时,薛仲就和李朝年骑着马来到了北军屯处,放眼望去,数万亩黄灿灿的水稻迎风摆舞,而在田边和小吏说话的刘尚在看到薛仲等人时,将小吏的问题处理后便走到薛仲跟前将薛仲扶下马,随后说道:“大人,不知道军营里的人马什么时候到?下官刚刚分完各军户的收割区域,就等着军营的人马来收割其他区域了!”刘尚满脸责问的说道 刘尚这个人本来是个靠家族世袭才能三十岁不到挤上指挥同知这个位置的,他原本以为薛仲也是靠阳武侯府的势力才混到这个位置的,一开始他还私下讥讽李朝年识人不明,居然去当薛仲的属下,但当刘尚在经历了这几个月后,从最开始的抵触薛仲,到现在对薛仲的崇拜,变化之大,连刘尚府中的妻儿都惊讶不已。 薛仲自从来到卫所后大刀阔斧改革,每月船队的银钱准时发放给李朝年、刘尚他们,从没有克扣隐瞒账本的事情发生,且每逢农事、兵事身先士卒,让卫所从年初的破败到现在的繁华,这些事让刘尚没到深夜的感慨万分,而且薛仲对于最开始有些抵触他的刘尚也没有采取放逐、边缘化的处理方式,而是让李朝年带着刘尚做事,到现在刘尚从一个只知道和其他卫所官员吸兵血的官员,到现在的精明能干,刘尚虽然现在嘴巴上还是不服薛仲,但是仅限于他自己嘴巴上的不服,如果别人说薛仲,他反而会生气大骂对方。 对于刘尚的种种变化,薛仲也从李朝年,薛武口中知道了,知道对方刚才说的话就是想摆摆谱,薛仲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我已经让薛方去调兵了,相信半个时辰就能到,刘同知稍安勿躁” 从薛仲语气中没有得到刘尚想要的吃瘪状态,刘尚不禁有点失落,随后汇报道:“大人,北屯田三万五千亩屯田共分成35个区域,目前指挥所一万多名军户负责收割25个区域,留下十个区域记一万亩给军营收割,如果动作快些,应该能在八月前抢收完毕,不会影响八月的夏秋播种。” “好,军营的人还没过来,不如我们几个人先下田收割水稻吧,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没收割过水稻呢,等会你们可得教着我点啊”薛仲笑道。 听到薛仲调笑的话,李朝年、刘尚几人也不禁笑道,随后薛仲几人换上劳作的衣服,将裤腿勉高,一齐人走到稻田之中收割水稻,薛仲和刘尚几人在前方割稻,李朝年等人则是在后面捆稻。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北大营的人马就来到了北屯田,一起加入了这热火朝天的农收之中,到太阳落山时,三十五个区域就已经收割了两个区域的水稻,不出意外的话,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农忙完之后,薛仲就回到指挥府换衣服,等他刚换完衣服刘尚就找到了他。 “大人,今天两千多亩屯田收获的水稻就有四千七百石,待过几日除去稻壳稻杆,也应该收得三千四百石,如果各千户所的军屯田都如此产量,这一季便最少可收得三十五万石粮食,除去军营士卒家中屯田的粮食,最少还能剩下二十七八万石,并且坡地的粮食还没开始处理,大人若是北上关外伐清,单凭这些粮食足可支撑目前大军鏖战十月还有足余” 薛仲看着比他还激动的刘尚,心里那是一个无奈,于是开口问道:“刘同知,难不成你也要与我北上关外伐清?” “我…..大人若是要我北上随行,那我自然前往,下官家中已有长子一名,幼子三人,加上家妻操持,大人若是北伐,切莫忘记下官,况且大人出征须有人管理后勤,下官虽然不如薛方,但经过和李同知这段时间的共事,对于后勤之事还是有把握的” 这算个什么事,薛仲听完刘尚的回答,总感觉是在托孤一样,我这还没出征呢,怎么感觉你们都觉得有去无回啊。 想了想薛仲咳嗽道:“嗯,刘同知不必如此,请战之事还没批准,刘同知安心农忙,如果都督府降下指令,我会考虑的。” 刘尚听到薛仲还没得到北上的指令,最后还是失落的离去了,看着刘尚失落的背影,薛仲不禁在心中吐槽道:“这年头的南方人都这么死心眼嘛,知道是送死还要去,再说了,等我燧发枪弄好了,指不定谁死呢,你们倒是都有家室了,我二十六可还没娶妻呢,我要死了,来年清明谁给我烧钱啊。” 吐槽完之后,薛仲刚准备叫薛方安排几个小菜,没想到薛方就敲门了。 大人,京城来信了! 第十八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大人!京城回信了”薛方跑进书房对薛仲说道。 “京城那边怎么说!”听到薛方的话,薛仲激动地直接起身说道。 “大人,您先别激动,侯爷现在没在京城!”看到薛方激动地起身,薛方则是将这次送书信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原来薛濂在按照薛仲的方法谏言之后,不知道崇祯是不是对文官集团失望了,这次直接让薛濂总督治蝗,薛仲的书信送到阳武侯府已经是五月底了,那时薛濂已经南下江南了。 而且由于之前送信时薛仲都交代过在京城如果有任何关于关外战事的消息,要第一时间传回来,但送信的人毕竟只有一个,所以薛仲的堂嫂,也就是薛濂的夫人张氏直接安排南下的商船,将薛仲的人送回琼州,另外在船到宁波时,让船上的伙计下船快马将信送给薛濂。 “据回来的伙计说,由于薛濂平复蝗灾,导致南方漕粮顺利运输到北方,所以朝中对于催促洪承畴进军的事并没有很急切,在宁波停船时的时侯,候爷已经将蝗灾平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七月中旬了,想必侯爷已经看到信,并且在回京的路上了,大人不用着急,这次侯爷治蝗有功,再加上我们海南卫是自筹响粮北上关外,如果关外真的有变,那想必陛下不会拒绝侯爷的请求。” 听完薛方的话,薛仲整个人有点懵,自己堂兄被派治蝗,还弄成了? 薛仲没想到自己一封信不仅改变了崇祯十四年蝗灾导致的数省绝收,漕粮没有像前世一样被截,而是直接运送到北方,如果漕粮充足,那户部的人和言官自然也就不会催促洪承畴驰援锦州了,那这样看来,薛仲反而又有了一些发展的时间。 毕竟现在如果要北上,那薛仲只能带着还未成军的南大营,和拿着鸟铳的北大营北上,就算能回来,那也得损失惨重。 看来情况是越来越好了,薛仲不禁想到。 得到好消息的薛仲,今夜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虽然改变了的历史具有不定性,很多事情薛仲不能以上帝视角观看,但是薛仲和其他“穿越者”不同,别人都是当个苦哈哈,薛仲直接投入勋贵的怀抱,做什么事都有勋贵撑着,时间越多,他越能积累底蕴,总有一天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自从不着急北上之后,薛仲又恢复了之前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单日看北大营操演,双日看南大营操演,每个十日前往军工厂指导和查看燧发枪的点火率提升的怎么样,另外将米尼弹的制作方法和理论也都交给了军工厂,没过几天南北大营的鸟铳就都把弹丸换成了米尼弹。 到七月底时,全卫的屯田稻谷已经抢收完毕,在分发完各户粮食后,指挥所的粮仓足足堆放了二十九万石稻米,外加收获坡地制成的一万石咸菜,北大营的军队也都全部换上了锁子甲。 而燧发枪的点火率虽然提升到了60%,但是李铁匠他们的研究进度却又卡住了,不过薛仲倒不是很急,60%的点火率虽然还是不够用,但已经够对付这个时代的满清了。 现在所有铳管都是现成的,如果点火率上去了,只要把燧发枪的点火零件打造出来,第二天就能拼装,李铁匠算过,若是只打造钳口和弹簧,全厂停工只拼装燧发枪的话,一日就能拼装七百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海南卫的屯田在八月又开始了第二季的播种,这一季播种的水稻到十月就能成熟,而十月之后的第三季播种便要改为小麦,如此便是琼州的一年三熟。 这日薛仲在观看南大营演武时,薛方拿着一封信走到了帅台之上交给了薛仲,原来是回到京城的薛濂写的,薛仲也没当回事,心想可能是薛濂的道谢信吧。 不过当薛仲拆开信看向内容后,才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信里写到虽然漕粮北上的确延缓了京城和关外洪承畴部一段时间的“响荒”,但紧接着节制中原各军的丁启睿被李自成大败,崇祯震怒直接将丁启睿革职待命。 关外还没开打,关内就乱了,外加上新上台的首辅张四知优柔寡断,身为山东人却不是齐党魁首,无法整合齐党在朝堂上压制东林党和楚党,于是乎朝堂上的东林党人和深受流寇肆虐影响的楚党便开始向关外的洪承畴发难,洪承畴虽然此时深得崇祯信任,但由于洪承畴是福建士子,朝廷上闽党式微,一时间居然没人在朝堂上帮他说话。 在维持了半个月的弹劾后,崇祯无奈命洪承畴迅速解锦州之围,而关外的洪承畴接到命令后也回信说八月底誓师挺进锦州。 信的末尾薛濂表示现在朝堂上的局面太过混乱,他作为壮年勋贵派的魁首也不敢发言,生怕活跃的东林党言官又弹劾他们,不过薛濂最后却是让薛仲放心,一旦洪承畴部救援锦州不利,那他便会向崇祯谏言调海南卫北上,让薛仲做好随时北上的准备。 看完信后,薛仲心情十分沉重,原本以为自己改变了历史,没想到历史的修正能力这么强大,前世虽然丁启睿被李自成、罗汝才两部击败,但是明朝因为蝗灾导致山东起义,没精力去管中原的流寇,现在由于山东没有起义,这件事反而被朝中的大臣关注起来了。 不过好消息是洪承畴从原本历史上七月底的宁远誓师改成了准备八月底誓师,算下时间还有大半个月,看来薛仲是没有办法等继续“猥琐发育”了。 因为事关北上关外,薛仲第二天就召集了海南卫核心的薛武、郝虎、李朝年和刘尚开了个短会。 指挥府中,看着所有人都到齐了,薛仲才将昨日拿到手的信件扬出,并说道:“半个月前,陛下命洪督师准备援救锦州,不出意外的话,洪督师这个月底就会在宁远誓师援救锦州,此战我大明集结九边之兵,而建奴并虽少却骁勇善战,这战若是顺利的话便可重创清军,使北方有数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但若是此战不顺,那我们海南卫便要做好驰援北上的准备,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做准备,李朝年你持府库银钱前往广州购买大船,刘尚加紧完成夏秋的播种,争取十五日内完成,薛武和郝虎你们两也别分开演军了,明日起全到北大营演军。” 在安排完一切之后薛仲就带着几个卫兵前往军工厂查看仓库的各物资准备如何。 李铁匠在得到薛仲到来的消息后,直接带着薛仲前往军工厂的仓库说道:“大人,现在仓库里共有铳管三千一百一十七根,得力于秋雨水迅较大,现在火铳厂每日有三十台车床转铳,一旦燧发枪点火率提升到80%,全厂铁匠七百余人,五日内便可将其全部组装完成,另外仓库内囤积“苦味酸火药”三千余斤,实心弹七百枚,霰弹一千斤,火铳弹药十八万筒,犬式炮六十门,豹式炮二十门,虎式炮十门。” 听完李铁匠报告的数据后薛仲皱了皱眉,随后说道:“实心弹和霰弹不够,这段时间让工人们加班加点赶制,有多少造多少,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初我就要遣军北上,不能耽搁。” 说完这些之后薛仲顿了顿说道他最关心的问题:“仿制燧发枪的点火率怎么样?” 李铁匠听到薛仲的问题,也不禁硬着头皮解释道:“无论我们怎么研究,感觉这自生铳的点火率就是上不去,燧石打出大火星只有几率只有60%,还请大人移步到火铳厂观看” 薛仲跟着李铁匠来到火铳厂,工作桌前围了一群老师傅正在激情对骂、口吐芬芳,不知道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一群老师傅在看到薛仲和李铁匠过来后则是立马将将嘴里还没吐出的词汇咽了下去。 薛仲越过众位老师傅,直接拿起来了这杆还不算成熟的燧发枪,在观摩的差不多后,薛仲又将后世燧发枪的些原理和燧石的材质做了些讲解,让李铁匠按照这些东西摸索下,看看能不能提升燧发枪的点火率,说完之后薛仲从胸中拿出了一张图纸交给李铁匠说道:“这是我为燧发枪画出的火枪图纸,点火率你们先研究者,把图纸中火枪的推弹杆、刺刀先批量打造出来,火铳厂那边也继续转铳,铳管越多越好。” 第十九章 崇祯十四式燧发枪 距离薛仲得到薛濂信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关外的洪承畴已经开始将九边军队拉到宁远,再过几日就准备誓师驰援锦州了,而薛仲这边却因为由于海南卫的人数太多,迟迟凑不到足够的运输船,现在大明海域的商船基本上都只能承载五百到八百人,而这还是除去不载货物的重量,薛仲这边不仅需要海船,还需要武装的福船为军队北上保驾护航。 采购海船受阻后,薛仲不得不改变方针,从采购改成了租借,没办法,现在南方只有郑芝龙一家水师,而要郑芝龙租借海船简直不可能,薛仲和薛方东北西走才凑足了大小不一的二十艘海船,这连运兵都不够,更别提运粮和军械大炮了。 无奈之下薛仲只能通过广州和濠镜那边的造船厂下订单,加了两倍价钱购买了十艘还在建造广船,加上薛方让人去福州、月港等地购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九月中旬就能买回来,就是不知道关外的洪承畴部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被皇太极围困松山了。 八月的琼州的艳阳依然高挂悬空,此时琼州昌化境内的军工厂也是热火朝天,在薛仲上次提出理论的基础上,军工厂的师傅们成功的将点火率提升到了80%,在点火率达到后的第一时间薛仲就迅速拿着刚刚组装好的新型燧发枪来到了军工厂外的空地上。 将定装的火药倒入枪管,随后将米尼弹从前方用推弹杆推进铳管当中,在确认压实之后,薛仲立马将枪托顶在肩膀上瞄准,这次准备了三个靶子,每个靶子离射击线的距离都是一百五十步,也就是二百二十五米。 薛仲首先瞄准的是一号靶子,这个人形靶子是用实木制作的,厚度在一寸左右,由于米尼弹虽然能快速填装,但是在苦味酸火药爆炸后,射出的米尼弹会迅速变形,虽然威力大幅度提升了,但精准度却有些下降了,不过好在下降的不是太多。 “砰”!!! 随着薛仲扣下扳机,燧石碰撞发出的火星迅速点燃了药室,拥有巨大威力的苦味酸迅速爆发,带着巨大能量推射出被挤到变形的米尼弹。 枪响过后,远方的学徒快速跑到一号木靶旁观看,随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两面白旗,只举一杆白旗是代表击中目标,但靶子并未击穿,两杆同时举则是代表射中靶子的同时击穿了靶子。 看来装填着苦味酸的前装线膛枪的威力的确要比用黑火药搭配米尼弹的威力要大得多,前世一八五几年的法国人用黑火药加前装线膛枪搭配米尼弹能射出五百米到九百米的距离,但由于火药爆发后集中目标的米尼弹冲力不足,只能击穿两英寸的木板。 但薛仲这杆装填着苦味酸火药的前装枪加上米尼弹,直接将一寸的实木靶子击穿。 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后,薛仲再次装填好弹药,瞄准了第二个靶子,第二个靶子是在人形实木靶的基础上加上了一件锁子甲,如果这个靶子也能击穿,那清军的汉蒙八旗定然抵挡不住这杆枪的威力。 随着一声枪响,站在场外的学徒看了下靶子,而后举起两杆旗子挥舞后又将其中一杆放下继续挥舞。 这个旗语代表了这次击穿了前方的锁子甲和木靶,但是没有穿透人形靶后背的甲面,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毕竟这个人形靶是实木的,如果是人穿着锁子甲,那么米尼弹会穿透人体后在人的其他位置射出。 得到这个成绩后,站在射击线的一众人非常高兴,这样代表着这杆枪是成了,就是无法击穿第三个靶子,也足够证明军工厂这次研究的成果了,看到薛仲第三次举起枪,射击线后的一群师傅激动地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如果第三个靶子击穿了,那军工厂的众人无疑会得到薛仲大大的嘉赏,但是第三个靶子在原来锁子甲的基础上又加了两层布面甲,要想击穿无疑是非常难得。 “砰!” 枪响之后,同样激动的学徒跑到了靶子前面四处观看,随后一脸尴尬的将旗杆上的白旗拔下,拿着一根旗杆挥舞。 “呃”空靶了……… 射击线后的师傅看到学徒挥舞着光溜溜的旗杆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随后都看向持枪的薛仲,却发现当事人正在装填弹药,准备第四次射击,人群中的李铁匠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大人果然是大人,泰山崩塌之下不变其色,高!实在是高啊!” 而当事人薛仲却在一边装药的同时一边在内心中大骂:“夭寿啊,尴尬死老子了,md,怎么搞,应该没有人在笑我吧。” 装完药的薛仲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平静了下心情后再次开枪。 远处的学徒在枪响观后,跑到木靶前找到了弹孔,用手指往里一插,四处摸索着,当插到洞的深处时,学徒摸到了最后一层的木靶上有个小小的浅坑,于是迅速拔出手指挥舞起一杆白旗。 “击穿啦!!!”射击线后的一众人激动的相互抱在一起,研究了几个月的燧发枪终于成了,在得到答案后,这群加起来都要超过一千岁的师傅们不顾形象的欢呼道。 而拿着燧发枪的薛仲也激动地握紧了枪杆,随后找到了人群中的李铁匠询问起这杆枪的造价怎么样,还有多久能把仓库的铳管组装成枪支。 “禀大人,此枪零件均使用琼钢锻造,按市面上二十两一斤的苏钢算,但这一杆枪的造价就达到了一百九十多两,如果将仓库里近四千支铳管全部制成枪支,单打造零件需要十五日,组装可以一边打造零件一边组装,而且由于水讯还没过,火铳厂那边每日都有三十根新的铳管,而且南北军营那边还有近三千杆鸟铳,这些鸟铳中应该还有可以拆卸将铳管重新刻画膛线的铳管,一个半月后最少能拼装出七千杆燧发枪,还请大人为此枪起一个名字” 薛仲得到李铁匠的回答后,不禁激动地拍了拍李铁匠的肩膀,七千杆燧发枪,这代表薛仲这次北行绝对可以依托大盾正面抵挡住满清铁骑的冲锋,听到李铁匠最后一句话时,薛仲沉默了一会说道:“就叫崇祯十四式吧,还有!这次参加研究燧发枪的师傅每人一百两,学徒五十两,你单独找薛方领五百两。” “谢谢大人!!”听到薛仲的赏银数额后,李铁匠和一众铁匠全部大礼跪拜在地上,搞得刚刚跑过来的学徒一头雾水,跑着跑着就跪下磕头了。 在将众人扶起来后,薛仲又接连让人拼装了其他枪,最后定出了“崇祯十四式”的最大射程,“崇祯十四式最大能射到四百五十步远,将近七百米,而对于着一层甲的敌人,实际杀伤射程达到了二百步,将近三百米,美中不足的是由于苦味酸火药的威力太巨大,每开三十枪就需要冷却一下枪管”。 可以说,在这个平均射程只有百米的大明来说,在不考虑弹药和补给的情况下,薛仲完全可以对正面冲锋的所有敌人进行屠杀式的射击,就算过几年装备了大量滑膛燧发枪的欧洲火枪兵,最远射程也不过只有两百米。 枪虽然做出来了,但是底下的士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而且从琼州到辽东实在太远了,补给线太长了,薛仲到辽东之后每一场战斗都要节约着打,而且安装上四十厘米刺刀的“崇祯十四式”长度已经达到了一点七米,南北大营的长枪兵也要全部换成火枪兵,其中身高力大的则是换成大盾兵,如果军阵被围,火枪兵能在身后尽量射击。在安排完李铁匠尽快回收长枪和鸟铳后,薛仲让其再打造三千面刀盾,另外让火药厂加班加点制造“米尼弹”,现在虽然火枪的药筒有十八万筒,但是米尼弹只能跟上南北大营的训练速度,薛仲可不想到了辽东之后上演着有枪没子弹的故事,李铁匠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把钢铁厂的学徒全部派到了火药厂制作“米尼弹”,就算这样,每天除了补给南北大营训练外,也不过只能留下三万多枚的库存,一个半月之后也就能存够一百多万枚,而且现在南北大营的火枪兵加起来只有三千名,这一个半月会不停地增加人数,到后面可能一天都存不了五千枚。 薛仲无奈之下,只能让李铁匠再招一千学徒制作子弹,现在才七千火枪兵就为弹药着急,薛仲已经不敢想自己有了几万火枪兵后每天打出的子弹是多少钱了。 自从制作米尼弹和火炮之后,钢铁厂能卖的铁料越来越少,估计薛仲手下的部队再大点时,要不就扩大规模,要不就只能自给自足了。 在安排完一系列事情后,薛仲则是拿着火枪回到了指挥府,然后立马将郝虎和薛武叫到府中,分享了“崇祯十四式”,在得知一个半月后只有七千杆的数量,两人眼里的火花简直都快溅出来了,就差打一架决定分配数量了。 第二十章 朝堂争论 崇祯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山边落下的夕阳与被鲜血染红了的地表,还有四处堆放的尸体,无不说明这块土地上刚刚经历了多么惨烈的一场战争。 八月二十八日,比历史上晚了一个多月的“宁远誓师”还是举行了,集结了大明九边十三万精锐的洪承畴率军北进援救锦州,而清朝则是由皇太极本人率领五万多女真八旗与明朝的十三万精锐开始了正面交锋。 洪承畴率领士气正盛的十三万大军连破大兴、假木冲、添桥等地,随后更是在杏山击破豪格和多铎两部人马,不过在夺取松山城后,轻敌冒进的洪承畴还是被皇太极派遣的阿济格奇袭了笔架山粮草,并且多铎还截断了明军的后方粮道,皇太极又从正面拖猛攻明军,无奈之下明军直接被围困在松山城这一隅之地。 被围几天之后由于松山城内的粮草不足以供应明军,所以洪承畴通知各部明早天未亮时集体向南突围,谁想到当夜王朴就私自率军提前突围,而吴三桂由于本部军营在王朴军营的旁边,得知王朴私自突围后,一边让人通知其他各部,一边也组织人马开始突围,当夜九边十余万人兵将散乱,最终以吴三桂、王朴突围到杏山城,马科、李辅明突围到塔山,而洪承畴、曹变蛟、邱民仰、王廷臣、以及改变历史而得以存活的杨国柱几部由于驻扎营地靠里,多次突围未果,最后只能率军退回松山城内,这场历经近一个多月的战役,最后还是有明军失败被围告终。 松山城外 多尔衮在仆从的掩护下一刀劈死了一个转身逃跑的明军,而在一旁的固山额真在看到明军退回城池后,立马拿出一块白布递给多尔衮说道:“恭喜主子爷,这是主子爷杀死的第十八个明狗了,主子爷的骁勇估计只有鳌拜那厮才比得上,奴才是万万追不上主子爷的”说话间这名固山额真一边扶着多尔衮上马一边接过佩刀。 自从洪承畴被围之后,多尔衮和豪格率领军队一次又一次击退了松山城内明军的突围,双方士兵的鲜血彻底染红了松山城外的土地。 而就在多尔衮被下面的人拍马屁时,松山城南门刚击退完明军的豪格,在洗了洗脸之后,大步走向皇太极的大帐,在进入大帐之后直接半跪对大帐中的皇太极说道:“陛下,这已经是那些明狗的第四次突围了,这次突围力度太小了,估计他们是想守城等待救援了,我们要不直接攻城,明日一早我一定破了这个小城!” 在大帐面前研究地图的皇太极听到豪格的话不由皱了皱眉眉头,随后问道身旁的济尔哈朗道“济尔哈朗,突围出去的那几支明军部队怎么样了?” 大帐之中的济尔哈朗立马回答:“陛下,一共突围出去的明军有五支,分别是吴三桂和王朴,还有马科、唐通和李明辅,吴三桂和王朴躲进了杏山城。如今正被阿济格围着,而李辅明还有马科则在南逃时被多铎击败,现在躲进了塔山堡之中,这几部中唯有唐通部逃回了宁远,陛下您看是不是让阿济格和多铎把他们留下?” 听到了济尔哈朗说突围成功的部队是这几支皇太极立马说道“不用管他们,围着就好,明军的粮草被阿济格截了松山城里的粮草应该不多,这段时间严防死守,绝对要把洪承畴困死在松山。”话音一落皇太极一拳重重的砸在案前的地图上,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向济尔哈朗问道:“我们的粮草还够吃多久?” “本来只够支撑到十一月,但是阿济格夺取笔架山之后,那里的粮草够大军吃到明年开春”济尔哈朗回答道。 “哼,这次只要将洪承畴困死,明年明朝就没有能抵挡我军兵势的军队了,务必严防死守,小心洪承畴夜间偷营!” “是!皇上”大帐中的将领回道,这次松山一战但正面战场清军就最少斩杀了九边两万多的士兵,而昨夜的一战明军人慌马乱之下,十一万明军更是死伤无数,除了白广恩和唐通退回宁远,其他九边总兵全被围困在各堡当中,现在就等明军自然崩溃了。 而此时的明军,被截断粮道先退回宁远城的白广恩在休息了一夜之后便准备掉头北上偷袭多铎后军,却没想到带着部队刚行军到“连山驿”就遇到了仅带着一千多人突围的唐通,在了解事情的前因经过后,白广恩立即带领部队退守宁远,急忙将洪承畴被围之事报到京城。 当消息传到京城时,紫禁城内的朝会刚准备结束,百官听闻洪承畴被围松山的消息后立即被这条消息惊呆了,朝堂上高坐的崇祯更是感到眼前发黑,若不是一旁的王承恩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崇祯,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崇祯缓了一会之后内心更是传来阵阵绝望之感,原本大好的局势怎么就成了这样?思绪混乱的崇祯只得将目光看向大殿上的新任首辅周延儒。 原本的首辅张四知则是在东林党的弹劾下被崇祯罢免了,而才上任的周延儒在修改了几条原首辅张四知的错误政策后,又重新获得了崇祯的信任,借着这一机会大力提拔东林党人,将朝中其他党派通通调往了各州府。 在感受到崇祯目光的周延儒在听到洪承畴被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陛下要问自己话了,无奈只能站出来说道:“陛下!如今九边之师被围松山,当下应该让宁远的白广恩、唐通两部速速救援” 而兵部尚书陈新甲在听到周延儒的方法后,立马站出来反对道:“陛下不可,如今白广恩、唐通两部加起来不过九千余人,此时北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依陈尚书之见,此时应该怎么做?”周延儒被陈新甲反驳之后,反而借机会甩出话题,指纹陈新甲身为兵部尚书可有办法。 “这……陛下请赎微臣唐突了。”陈新甲在被周延儒反将一军之后沉默了,随后对崇祯行了一礼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龙椅上的崇祯听到周延儒和陈新甲这两人相当于没说的发言后心里更是一阵失望,随后抬起头开始扫视大殿上的群臣,而兵部尚书陈新甲与之前一众要求洪承畴速战速决的大臣们在看到崇祯的眼神后,则是直接低下了自己的头,显然,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看着朝堂下一个个回避自己目光的大臣,崇祯内心火气越来越大,直接站起来骂道:“之前我与洪卿决定战事时尔等皆是反对“持重而进”,要求九边之军“速战速决”,现在洪师被围你们却毫无计策,平时没事时你们相互弹劾攻伐,此刻有事了却相互推诿,连个计策都拿不出,朕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臣有本启奏!”一名言官听到崇祯的话之后当下站出。 “陈卿有何事启奏?”在看到终于有人站出来后,崇祯明显精神了,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候居然是一个言官站了出来。 看到崇祯允许自己上奏,这名言官直接说道:“臣弹劾兵部尚书陈新甲虽坐镇兵部,但少知兵事胡乱指挥,导致洪承畴部轻敌冒进被围松山,望陛下将陈新甲这罪臣拿下入狱!!!” “陛下,臣复议!” “陛下,还有礼部侍郎与工部几位官员最开始也弹劾洪承畴止步不前,陛下应该将这些昏庸之人通通入狱” “陛下,此次陈新甲与诸多大臣皆为昔日“魏忠贤”手下阉党,望陛下下旨将这群人通通拿下发配边疆!” “岂有此理!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大臣,陛下!依臣看这群人才是昔日“魏逆”阉党,陛下应当将其下狱斩首示众!!” 随着这名陈姓东林言官的发言,一群东林党言官趁机开始弹劾起陈新甲所处的蜀党与其他党派。 看着大殿上的闹剧,崇祯直接捏紧了拳头,随后直接叫殿外的将士将那名起头弹劾的言官拖出殿外廷仗。 “来人!将陈倌拖出去!都什么时候了还相互弹劾,就不能给朕想个办法吗!”崇祯心中不禁大声骂道。 当崇祯发完话以后,一名大汉将军直接将陈姓言官拖了出去,看到崇祯是真的生气了,大殿上的官员更是默不作声,不敢发言了。 在言官被人拖出廷仗时,太和门上的一些五六品官员也都知道了洪承畴被围松山一事,虽然大家都克制的很小声,但是奈何人数太多,而崇祯听到殿外传进来的声音后,脸色也越发阴沉。 “万岁!臣!有本启奏!!!” 寂静的大殿之上,勋贵一派的队伍中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勋贵执言 “万岁!臣!有本启奏!!!” 寂静的大殿之上,勋贵一派的队伍中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何人?”大殿之上所有大臣在听到这道声音后都不约而同的想道,这道思绪在刹那及划过之后,大殿之上所有大臣无论官职大小,都全部微微侧首看向勋贵这一队伍。 此时站在勋贵第一排的成国公朱纯臣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心就像被猫儿挠过一般的痒,由于站到第一排,他只觉得声音离自己很近,但由于声音发出之人在他身后,所以他根本看不到是谁发言,过了一会之后身后之人小步走到殿前,这时朱纯臣才发现此人正是前段时间刚刚治蝗回京的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 看到薛濂走到殿前准备发言,身为东林党的陈演不想看到勋贵谏言,当下望了望身旁的周延儒,但等陈演望过去时,却发现周延儒眼神轻飘,明显不想发言阻止,没有办法的陈演只能眼观鼻心,另在心里大骂周延儒愚笨。 “阳武侯可是有解松山之围的办法了?”看到薛濂上前来,崇祯原本阴沉的脸又升起了微笑,心中不禁对刚刚治蝗有功的薛濂升起几分期待。 听到崇祯的话,薛濂大步走到殿前说道“万岁!臣建议当下立即派出一名熟知军务的大臣前往宁远镇守防线,另外微臣建议调海南卫以海路北上关外,直插松山背后,为洪督师开出一道口子,从海上撤回宁远。”薛濂义正言辞的说道。 “卫所兵?不是老夫笑话,阳武侯毕竟才担任中军都督不到一年,可能对下面卫所战力有所错估!”陈演笑谈道,他还以为薛濂有什么好办法呢。 “这…..阳武侯关心辽东之事朕能理解,但调海南卫北上就不必了吧”崇祯听到薛濂的建议后一脸为难的说道。 但薛濂根本没有被陈演和崇祯的话激出退却之心,他了解自己堂弟薛仲,薛仲不是无故放矢的那种人,而且薛濂派去海南卫送信的家丁也曾和薛濂说过海南卫的兵威之盛,宛如早年的戚家浙兵 “万岁明见,正因为微臣熟知底下卫所之情况,才会向陛下推荐海南卫!臣之堂弟薛仲余年初主动求调海南卫,之后清查田亩、整顿卫所、臣之弟每月都关心辽东之事,上次蝗灾之事也是他府上之人提早发现,海南卫经过薛仲八个月的操练,兵威之雄壮、连当年戚少保之下的浙兵也不如其军,且海南卫今年早有预料,七月便开始屯粮准备北上伐不臣之师,微臣愿意爵位担保,此刻调海南卫北上,绝对是我朝伐奴之良策!!!”薛濂一字一句的说道,根本不在乎不断用眼神示意他的张世泽还有其他壮年勋贵一派。 高坐龙椅上的崇祯听完薛濂的话后也是鼻头一酸,无论海南卫是否能用,但薛濂这一去爵献策的态度,就是崇祯登上皇位十四年都没过遇到过的,崇祯不由的感叹道:“大明,还是有忠臣的。” 而朝堂上的所有人,无论各种党派、勋贵还是文臣,都被薛濂的这种态度给镇住了,当下居然没有人出声反对。 在确认了薛濂此时的行为不是置气之态后,崇祯当下便宣布道:“新城候!我记得海南卫是归你前军都督府管,对吧!你即刻下令调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带本部人马驰援辽东,务必解洪督师松山之围!!!” “臣!遵旨!”回答完崇祯之后,新城候王国兴慢慢退出大殿,显然是去写海南卫的调令了! “对于前往宁远坐镇的官员,众卿可有人选?”解决完海南卫北调对的事后,崇祯又开始头疼坐镇宁远,指挥唐通、白广恩的督军人选了。 大殿中的文臣听到了这件事之后全都没了声音,去宁远?别逗了,这时候去不是送死吗? 看到文臣们集体沉默,崇祯不得不将目光看向薛濂;‘阳武侯,你心中可有人选?’ “回万岁!臣举荐前总督孙传庭!”薛濂老老实实的按薛仲信上的人选回答道。 “陛下!臣反对!孙传庭此前装病避战,实在不适合坐镇宁远!”兵部尚书陈新甲站出说道,开玩笑,孙传庭出来之后如果再建功,待他崛起之后不得狠狠的弹压其他党派嘛,要知道孙传庭入狱的这段时间,基本所有党派的人都落井下石,谁让他自恃清高不加入任何一党,这样的人就应该和当初的卢象昇一般,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就辞官隐居,决不能让其复出! “既然陈尚书反对,那不如陈尚书坐镇宁远吧!”对于陈新甲的反对,薛濂直接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话。 “薛濂你…...” “止声!!!孙传庭?”崇祯直接打断了陈新甲,他算是对陈新甲失望了,当初说速战速决的是你,前面支支吾吾的也是你,现在有人出方法推荐人了,你还要出来捣乱,岂有此理! 关于孙传庭这个前任陕西巡抚,三地总督,如果不是薛濂提出的话,崇祯都快忘了这个被关在狱中快两年的人了。 “回万岁,正是孙伯雅,孙伯雅此前虽有不敬之罪,但毕竟已囚于狱中两年,且曾多次打得流寇闻风丧胆,更是生擒高迎祥,若是将孙伯雅调到宁远整合唐通、白广恩两部,想必对打开松锦局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万岁不妨一试。” 崇祯虽然不想释放孙传庭,但这个人选毕竟是薛濂举荐的,况且朝中无人可派,无奈之下崇祯只得让刑部释放孙传庭,并将其带上大殿。 孙传庭虽是文人却身高五尺八寸(一米七八),面白浓眉,已经四十八岁的孙传庭走上朝堂时,虽然身穿一身白衣但是无不透露出质忠性一、计略周备的感觉。 “罪臣孙传庭,拜见陛下!谢陛下恩典”孙传庭大步走上殿前之后,当下行礼道。 “孙传庭,时间有限,就让阳武侯为你介绍一下松锦战事吧”崇祯不耐烦的说道。 在听到崇祯的话后,薛濂精简洪承畴此番松山被围的过程与此时宁远的情况向孙传庭介绍说道。 孙传庭在听完薛濂对局势的介绍后直接在脑海中想出了解救松锦的方法,当下向崇祯说道:“禀陛下!此番微臣坐镇宁远需先从京城调一批粮草与响银,到宁远之后,臣会在当地招募士卒,然后借势整合宁远,待海南卫直插松山之时,臣率大军北上,解救出困守塔山、杏山的马科、王朴、吴三桂、李辅明四部人马,而后就算海南卫无力打开局面,微臣也能凭借手中数万人马为洪督师打开缺口,不出意外当可顺利建功。” 崇祯虽然对孙传庭本人感到不舒服,但在听完孙传庭的话后,还是不得不为其思路清晰点头,在随后回问了孙传庭几个问题后,直接结束了朝会,而孙传庭在得知是薛濂举荐的他时,朝后多次感谢薛濂,如果不是薛濂今日举荐,他估计还要待在狱中不知多少年月。 薛濂则是趁机邀请孙传庭去府上用膳,但却被孙传庭以辽事凶险,想先去城外探望家人为由给婉拒了。 在告别孙传庭后,薛濂也回到了中军都督府准备处理政事,进府之后却看到了久等了很久的王国兴和张世泽还有徐锡登三人。 看到薛濂进府,新城候王国兴直接接上前诉苦道:“仲涵啊!你今天在朝堂上谏言让薛仲前往辽东的事怎么不事先与我等商量?你可知这次前往辽东乃是九死一生,我刚刚从前军都督府过来时还听到那些文臣调笑我等。” 张世泽和徐锡登虽然没质责薛濂,但心中也的确存了一口气,随后都说了文官如何如何调笑他们。 薛濂无奈之下只得解释又解释,随后则是将薛仲的信件拿了出来说道:“我相信仲弟的能力,此去辽东定然可以建功,对了!庭昉你可派快马南下琼州了?这事可耽搁不得,事关我大明国运!” 王国兴看着薛濂一脸无语“快马?仲涵啊!你是读书读傻了吧,派快马通知,等子期(薛仲表字)接到消息都一个多月后了,我派人携调令骑快马到登州,另让人分别放了五只信鸽飞往广东指挥司通知子期北上,不出三日子期便能接到信件,等子期到登州时直接拿取调令就行了,话说大明的国运我比你更担心好吧,陛下还是我表弟呢” 薛濂听到王国兴的办法后也不得不夸赞其聪慧,毕竟薛濂接手中军都督府的时候,中军都督府之前的东西差不多都被自己父亲搬完了,信鸽什么的才刚开始养,根本飞不了太远的地方,这五军都督府中,也就只有王国兴接手前军都督府最早,信鸽什么的已经养了几十只了。 随着五只信鸽南飞的开始,大明的命运,也从这一刻开始了转折,这五只信鸽代表了薛濂等勋贵的希望,此事若成,勋贵就能真正的触碰实权了。 第二十二章 北伐调令 九月底的广州城还略显炎热,此时坐落于广州城外的广东都司府中正忙的不可开交,原因正是由前军都督府放出的信鸽带来的。 一名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拿着一卷信条快步走到大堂之上,递给了正在喝茶的马吉翔并低声说道“大人!都督府飞鸽传信下令命海南卫指挥使携本部北上辽东” “海南卫?那不是阳武侯亲戚的辖地嘛?不是说新城候和阳武侯关系不错嘛?怎么让那家伙去辽东送死?”马吉翔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感到糊涂了,不过他也懒得管,反正不是调我去辽东送死就行,马吉翔早年在北方跟着大监军“高起潜”混的时候可是见过建奴铁骑的威力的,在他看来,这海南卫估计这次要全军覆没了。 对于这种想不通的事情马吉翔一般就是选择不想,反正我先在广东混着,北方再怎么打也打不到广东,想了想之后马吉翔便对站在一旁等着发话的都指挥同知说道:“既然是都督府的调令,那就马上安排人传信过去吧,海南卫的信鸽还没死吧!让人飞鸽传信过去,另外把雷州卫的海船全部调给海南卫吧,我记得海南卫就两三条破船了,还有,让海南卫接到信后马上出发,别耽搁了都督府吩咐的事” “下官这就去办。”那名都指挥同知回完礼后就退出了大堂,留着一个人在台上喝茶的马吉翔,他才不管上面发生了大事,反正只要把上面吩咐的事做好,升官发财那不是迟早的事嘛,在高起潜身边的时候他就是那么做的。 九月三十日,九月的最后一天,薛仲刚刚把海南卫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叫道一起准备开会时,一名亲卫就拿着信条交给了薛仲,果然!终于等到了自己参加历史的时候了! 堂下的李朝年、薛武等人在看到薛仲脸色由暗转喜之后,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 看完信条的薛仲从主位上起身说道“诸位,前军都督府下发调令,让我等率海南卫全军北上,驰援辽东!” “哗” 薛仲的话仿佛像一颗石子投入大缸之中,大堂中十几个官员听闻之后顿时全部面带喜色,他们辛辛苦苦等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久居一卫之地,哪有什么功业可建! 看到底下人的态度,薛仲当下沉声发令道“李朝年!刘尚!薛武!薛方!报告各部状态!” 听到薛仲先叫的自己,李朝年立马站出汇报道:“禀大人!府库中现有棉衣两万七千套,火药十万斤,米尼弹九十八万发,火炮实心弹五千枚,霰弹八千斤,各类甲胄已全部分发” 看到李朝年汇报完,刘尚也站起来说道:“禀大人!海南卫粮仓之中共有稻米还有二十六万两千五百石,咸菜八千四百石,鱼干七千六百石,足以支持大军出征食用十五个月” “禀指挥使!北大营今士卒一万二千八百名,计骑兵二百人、火枪兵七千二百人、刀盾兵四千人,炮兵一千四百人,犬式炮两百门,豹式炮一百门,虎式炮五十门!只等大人下令,全军立刻拔营!” 在薛武说完之后,薛方缓缓站起说道:“禀指挥使!指挥府如今存银七十二万五千七百两,每月铁料得银二十七万两,二福船五艘,广船四十二艘,另还有其他各类海船一百二十艘,其中五艘二号福船十二艘广船装备火炮,通通是虎式的重炮,每船装备三十门虎式炮,足以清理一些不听话的海寇。” “够了!后天雷州卫会将麾下海船拨到琼州港,薛武!今夜你安排士卒装运二十万石粮食上船,另外让郝虎招募两千随军民夫,每月一两银子,待雷州卫海船一到,所有人登船北上!另外薛方你让人先行出发,去福州通知一下郑芝龙,不要到时候让人家说我们没有规矩!” “此次随军人员如下,军队将领留下两名副千户招收军户训练后卫守琼州!刘尚随军,李朝年、薛方留守卫所!”薛仲一口气安排完所有指令后不禁扬眉吐气了起来,自己苦练了快十个月的内功,现在终于准备出山建功了,等回来时自己一定不会仅是小小的卫指挥使! 位置上的李朝年听到这样的调令不禁放松了紧张的内心,他最怕薛仲要求他也北上呢,自己过了年就四十岁了,家里可就只有两个孩子啊,万一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在安排众人解散之后,薛仲又吩咐薛方让军工厂在自己出征的时间,除了火药厂和火枪厂正常走,钢铁厂不用大批量生产琼钢了,多弄熟铁,等薛仲回来之后一定会升到广东都指挥使,到时候要用到的银钱必定是一笔天文数字,火炮厂这段时间也可以停工了,对于火炮,现在的规模已经够用了,等到薛仲回来整合广东的时候再开炉。 望着窗外高挂空中的明月,薛仲算了算这次航行的时间,如果海流通顺不出意外的话,薛仲应该可以在十一月初到达登州拿到北上的调令,十一月中旬就能抵达辽东战场,此番不鸣则已,一鸣必须惊人! 当夜、琼州码头到海南卫所一路灯火通明,拉运军资粮食的车马排满了这条年中修建的水泥路上,沿途居民有的被吵得的睡不着觉,方大就是其中一员,不过他身上有少民血脉,可没有当地汉人百姓能忍让,直接推开大门大骂道:“找死啊!大半夜不睡觉拉马…….” 方大没有敢继续骂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小旗拿着“崇祯十四式”的卫所士兵,顿时他就怂了,低下头缩着肩膀小声说道:“军爷,我说我说半夜睡不着出来唱曲的您信吗?刚才那是曲里的内容,您要是不信我给您完完整整的唱一遍?” 队里的小旗官看到方大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怯生生的样子,顿时就把他都笑了,由于平日里薛仲让营中先生给他们灌输的都是军民一体、冻死不拆屋、不拿百姓一分一线的思想,士兵中的小旗官走到方大面前笑道:“没事,兄弟,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打扰到乡邻间休息了” 方大看到这名小旗官这么好说话,顿时就收起了心里的胆怯问道:“军爷,怎么称呼啊?你们这车来运往的,怎么地?是不是有倭寇和海寇进犯啊?” 对于方大的问题,这名小旗官也没遮掩,反正刚刚薛千户就说明天要招民夫,现在说也一样“我叫方和,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不过我们可不是去打海寇和倭寇那种弱旅,我们薛指挥使被万岁爷指名道姓的调到辽东抗清,我们这是在运东西上海船呢,我看你个头不错,明天琼州港那边我们要招一批随军民夫,每个月有一两银子,都没什么危险,你可以去试试。” “哟军爷,咱俩还是本家啊!我也姓方,去辽东?我还是算了吧,军爷,我这哪赶去辽东啊,听说那些建奴都三头六臂的,我这还没婚配呢,家里可就我一根独苗,折了就没了”方大抖了抖身子说道。 方和原本看到方大身高体大,不像一般的琼州居民个头不高,还想邀请他北上呢,谁知道方大这么怂,直接说道:“我看你长这么大个头,还以为你是条好汉呢,没想到是个怂包!我今年才二十一,连妹子的手都没摸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们指挥使说了,男人应死于边疆,为国捐躯,就算全军覆没,卫所也会照养家中老幼,算了,我跟你这没胆子的怂包没什么好说的,哼!”方和骂完方大后,直接帮其关上了门,转身继续守在水泥路旁。 被骂了的方大也抽了抽鼻子,随后小声的骂方和死脑筋,这人一死了就死了,哪还有什么鬼的气节,还不是黄土,骂完之后转身回到床上盖着麻布被子睡觉。 第二天,经过了一晚的车水马龙,海南卫已经将二十万石粮食和武器弹药运到了海船上,薛仲特意吩咐薛武和郝虎让士兵们好好休息,直到下午时才叫醒士兵到校场集合。 由于薛武去招募民夫了,军营里只有郝虎一个人,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而薛仲一早就站在了帅台上,在看到所有士兵集合完后,薛仲让人抬着装满了银子的六十个大箱子走上高台,随后一脚踢翻了一个箱子,散落出来的银子虽然让台下的士兵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 这就是近十个月操演的结果,在得到薛仲想要的表现后,薛仲拿起铁皮喇叭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们明日就要北上关外了吧,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此行我已将生死抛之于脑后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明日我们即将北上,此行不知能有多少兄弟能回来!我薛仲没有什么感人的话要说,这里!是六十五万两银子!现在依次上来领取银两,每人五十两银子,就当是我薛仲为你们能做的最后一点事,另外所中还有十七万亩屯田,若是有兄弟战死,卫所会为死者家中分田五亩!营里的的师傅会教导他们读书写字,直到成人之后。” 薛仲发完言后则是安排北大营的士兵一天的时间回家省亲,至于南大营的,由于明早就要出发,时间上实在来不及,只能委屈他们把银子交给各自的同乡士兵,用卫所仅有的两百匹马将银子和要出征的消息带回家了。 第二十三章 要打炮吗?我技术贼好! 第二日一早,雷州卫调给海南卫的海船就抵达了港口,在留下海船战舰之后,雷州卫的千户连话都没说一声,直接招呼着自己的手下坐着另一艘福船走了。 对于雷州卫这些人的冷漠薛仲早就料到了,以卫所之兵北上击虏,在其他人看来,自己恐怕离入土已经不远了吧。 薛仲虽然很看不起雷州卫的人,但是还是很感谢雷州卫送来的二十几艘海船的,毕竟海路漫漫,船越多空间就越大,患病的的几率也就越小。 此时的琼州港上人山人海,卫所的士兵和民夫正在排队上船,待到太阳高挂的时候任意键上的差不多了,薛仲看到只有自己和身边的亲卫队时直接招呼道:“走吧,咱们也上船吧!” 说话间就骑着马奔到照养马匹的福船上,薛仲刚想下马,突然晴空中打了一道惊雷,直接惊吓到薛仲身下的战马,而薛仲已经单脚拔出马镫,悬空之下直接被马匹甩下了,硬生生砸在了甲板上。 “大人!!!”码头上的李朝年、薛方两人在看到薛仲被甩下马直接顺着楼梯跑上了海船,而薛仲身边的亲卫也将薛仲扶了起来。 “大人,没事吧?”薛方凑到薛仲身前四处观看道。 “没事!没事!我从小习武,难道还怕区区的马匹不成?好了,没什么事的,你们回去吧。”薛仲甩了甩头,稍微清醒了之后大笑道。 换了艘大船的薛仲当下就叫人起航,随着号角声的响起,码头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挂起了长帆,收起了船锚,渐渐驶出了港口,而站在码头的薛方看着薛仲的坐舰开出码头之后,心里的不安更是高涨,出战时坠马可不是吉兆啊,自己家小老爷可别…..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大海风景还是很好的,薛仲的船队大大小小近两百艘,就连广阔的海面都被其占满,高挂船杆的日月旗迎风飘舞,看着很是壮观。 薛仲的船队由于各类船只交杂,航速只能达到每小时3节(5.4公里)左右,按照当前的航速,行驶到登州应该只需要二十七八天,比薛仲预计的时间要快上那么两三天,从登州到松山差不多需要4天左右,此时松山城的粮草比历史上要多,应该能撑到正月的。 在甲板上看来半天大海的薛仲实在是感觉太无聊了,而且还有点晒、在船上的时间还很多,自己还是去补补觉吧,这两天忙着监督运资上船,基本上所有人都没怎么休息,现在操作海船的都是随军的民夫与昨天被薛仲放了一天假的北大营士兵,到夜间时再由南大营的士兵掌舵,海上的时间可能是这些士兵最后一段能偷懒的日子了,想完之后的薛仲转身刚想回到房间就听到“轰”的一声。 “炮击?”薛仲走回夹板四处查看到,过了一会才发现是郝虎手下的一个千户在试炮,他们的坐舰是雷州卫带来的二十几艘海船中的一艘二号福船,应该是想测试看看雷州卫那几艘福船的大炮是个什么情况,避免如果后面遇到海寇作战时对武器不了解。 “砰!砰!砰!” 就在薛仲想着的时候,那个千户旗舰旁边的另外几艘福船也分别开炮了,感兴趣的薛仲把自己的坐舰靠往了率先开炮的船,两船相碰之后,薛仲踩着士兵搭上的船板来到了这艘千户的旗舰,薛仲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千户大白天的打炮。 原来是这家伙,看着还在捣鼓福船上那门老掉牙滑膛炮的炮营千户张虎,薛仲直接走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谁他娘的敢踹老……嘿嘿,大人、是您老啊”被薛仲一脚踹得前扑的张虎转头刚想骂人,结果却看到了是薛仲,不得不说反应还是很快的。 “试什么试,这么老掉牙的大炮,你直接从后面海船里把虎式炮换上了不就行了嘛!”薛仲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同样都是要用火药和炮弹,你丫还不如把我的线膛炮摆上来呢。 “那多浪费啊,我就是想试试在海上打炮的感觉,大人您不是常说咱们打野战无敌吗?我想着不能跟您抢头衔啊,大人打野战厉害,那我就打海炮,大人您说是吧!”张虎咧着大嘴傻笑道。 “你这家伙胡说什么呢,给我起来,让后面的海船给你们这四艘福船换装,每船十门豹式炮、五门虎式炮,你要试炮就好好试,试好了到辽东狠狠地教训建奴,把这几门老掉牙的炮堆后面的船上去,到了辽东送给他们友军,这种炮留着容易误伤咱们”薛仲直接下令道。 “遵命!咱一定好好试炮,等到了辽东一定对着建奴的屁股狠狠地来上几炮”听到薛仲放话,张虎立马立正敬了个军礼说道。 薛仲是无语了,这张虎是真虎,简直就是明朝版的李团长,看到张虎闪闪发光的大眼珠子,薛仲当下一秒都不想呆在这船上,骂了两句张虎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坐舰。 看到薛仲走了,站的板板正正的张虎立马又虎了起来,看着四周带着笑意的士兵,张虎张开嘴就骂道:“看什么!没听到指挥使放话啊,打旗语!叫后勤船队上来给咱换炮。” 听到张虎放话,船上的旗兵立马挥起旗子发出旗语,过了一会后方的后勤船队上来了,张虎直接狐假虎威地说道:“刚都看到指挥使来我的船上了吧!指挥使说了,给这四艘船每艘船换上五门虎式炮、十门豹式炮,另外留下两百颗实心弹和装备的火药,指挥使让我试炮”张虎嘚瑟的说道。 后勤船队的小吏看到嘚瑟的张虎,差点想冲上去给他那张嘚瑟的脸一脚丫子,不过最后这名小吏还是忍住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下次再让他好看,哼! 由于虎式炮太重了,二十多门虎式炮士兵足足搬了三刻钟,等到搬完固定好火炮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而且张虎坐舰的海面附近没什么突出来的海礁,所以今天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匆匆忙的就招呼着南营的兄弟换班,躺到房间里打呼噜去了。 第二天中午,足足等了一上午的张虎终于发现了一个突出海面两丈高的海礁,立马叫士兵搬来一箱火炮和火药,刚刚准备填充火药炮弹想给他娘的礁石一炮的时候,张虎的副千户却跑到张虎身边说薛武过来视察船内卫生。 听到薛武来视察卫生“他娘地!郝虎是千户我就不是千户了?你他娘的怎么就不敢拦着他呢!” 他奶奶地,想打一炮怎么就这么难呢?骂完副千户的张虎心里不禁愤愤的想到。 “张虎….你刚刚说要让人拦我?”正在心中臭骂郝虎的张虎冷不经的听到这道声音,那心都吊到嗓子眼了,转身之后一改脸上的表情,笑嘻嘻的对郝虎说道:“哪能呢虎哥!我是说他怎么敢拦您啊,虎哥您找我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我老张老远就听到虎爷你的声音了。” 听着张虎吹捧的话,郝虎直接冷着声音说道“虎爷?我看你才是虎爷吧,张虎!我懒得跟你啰嗦,准备检查卫生,卫生不合格的话,老子就把你吊在船杆上,什么时候合格了什么时候放下来!” “得得得,虎爷您先检查,我给您在前面带路”看着把郝虎糊弄过去了,张虎马上当起了郝虎检查卫生的开路先锋。 “哎,咱们千户不是说他是营里的一只虎嘛?怎么看见郝千户就怂了?他们不都是千户嘛?”一名士兵看着郝虎和张虎几人进了船舱之后,用手顶了顶身边的兄弟问道。 “你是北大营新调来的吧,你别听老张吹了,咱们军里的一只虎不是他,咱军里真正的一只虎是刚才的郝爷,全名郝虎,人送外号下山虎,咱们南大营里的兵全都归郝爷管,郝爷虽然是千户,那是因为咱们编制不够,等去辽东打了胜仗,郝爷立马就升官,郝爷的地位就是北大营薛爷的地位,老张最爱吹牛皮,他自己在的时候像只虎,见到郝爷怂成一只猫”被问的士兵立马揭穿了张虎的“丑恶”嘴脸,完全没有身为张虎部下的认知。 “虎爷慢走,虎爷您慢走啊!”检查完卫生的张虎挥手告别了登上了别舰检查卫生的郝虎,转身之后立刻往手上吐了两泡口水搓了搓手说道:“好大炮,我老张来咯!!!” 搓手间张虎大步走到了一门虎式炮前,可惜刚才的礁石已经不见了,没有办法、郝虎足足又等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在快等成望夫石的时候看到了一块丝毫不比刚才那块小的礁石。 “来人啊!装炮!他娘地快点”张虎看道礁石后立马转身叫道。 被叫到的士兵按照日常装药填炮,等全部弄好之后,张虎立马拿起火炮一旁拉线,握紧之后刚准备拉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就将脸凑到了张虎面前,咧着一嘴大黄牙笑道:“虎爷!要打炮吗?我帮人打炮技术贼好!” 第二十四章 郑芝龙 大海的旅途总是充满了无聊的,而平静的大海随着太阳的升起,暗沉的海面被阳光照射后显露出了一艘艘犹如“蚁群”一般的舰船。 这已经是海南卫出海的第十二天了,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的薛仲刚刚起床,随着大海之上的海风吹过薛仲的脸颊,薛仲刚刚睡醒导致昏沉的大脑也开始逐渐清醒了起来。 不得不说海南卫的运气还是蛮好的,从出海到现在一连十二天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没有遇到像之前薛仲手下商队出海一样的风暴,这段平静的日子中、薛仲都是躲在房间里看书,船只冲锋破浪的声音则是看书时间最好的调味剂,而且还能时不时听到张虎的炮营试炮的声音,也算是无聊之中的乐趣吧。 船队缓慢的航行在大海之上,等薛仲从房间看完书出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原本平坦的海面上也逐渐能看到一些突起的小岛了。 薛仲算了算时间,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到后世的台湾海峡了,再往前面行驶一点,应该就到福州附近了,虽然现在东亚海域基本都是郑家的底盘,不过好在薛仲让薛方提前打了招呼,再加上薛仲这一行船队数量庞大、虽然没有挂上郑家的令旗,但一般的海寇看到还真没有谁傻到上来螳臂当车的。 “那是什么?” 感觉实在太无聊的薛仲准备回船室睡个午觉时却远远看到海南卫船队正前方的海面边际突然冒出了船杆,不知道是哪家的船队,应该是路过的吧,薛仲这样想到。 不过就在薛仲这样想到的时候,前方的海面却接二连三冒出船只,过了一会之后、对面的船队才全部彻底暴露在海南卫船队的眼前,几十艘一号福船的背后跟着广船、二号福船、苍山船各类船只数百艘,舰队规模之宏大、在这片海域上只有一家,郑芝龙! 薛仲看到对方先锋福船打出交谈的旗语、也就没有让下面的人准备迎战,等到郑家的先锋船行驶到海南卫船队正前方时、才从船上站出一个面容白俊、身穿“山文甲”的青年,要知道在海南卫里,也就薛仲、郝虎和薛武三人穿得起“山文甲”,虽然这甲不防寒、但是造价极高,在南方武将中是一种判断对方家底的证明。 “郑家长子郑福松替家父邀请海南卫薛卫指挥使相见。”青年大声喊出。 “郑福松?不就是郑森、郑成功嘛?郑芝龙找我干嘛?”薛仲听到之后糊涂了,郑芝龙几年前已经升职成为总兵了,总兵可是正二品武官,自己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卫所官,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难道是铁料的事情?话说薛仲这次北上还带了十五万斤熟铁准备在福州卖给郑家呢…. “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自己和他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最少最近几年没有”想不通的薛仲直接让坐舰打出旗语,随后向前开到双方船队中间留出的海域。 在得到薛仲的旗语后,郑芝龙的船队中间也驶出了一艘比薛仲这艘二号福船大了三分之一的一号福船,在两船靠近之后,对方迅速搭起了船梯,薛仲也不怕,直接套着铠甲在两名亲兵的保护下走上了郑芝龙的大船。 一上船薛仲就看到了先前喊话的郑森,话说这还是薛仲第一次见到后世名气较大的历史人物,此时的郑森年仅十七长得还有点后世小鲜肉的感觉,身高也不像后世传的只有一米六多,薛仲走到郑森身前时仅比对方高了半个头,十七岁的郑成功已经有了近一米八的身高了,对于这个后世抗清不成英年早逝的民族英雄,薛仲在后世也是常常惋惜,但毕竟时代的洪流滚滚而至,个人的努力已经不足以抵挡历史的长车了,而自己不同,自己更为年长,也就能有更多拯救这个时代的机会与时间。 郑森看到薛仲带有扫视的目光也不生气,也迎着薛仲的目光观看起薛仲,不得不说薛仲从外貌来看的确无可挑剔,并且薛仲身材高大,在此时平均身高不超过五尺四寸的南方人来说简直百里挑一,郑森虽然从外观觉得薛仲有些瘦弱,但仔细观察后却发现薛仲身披三甲,这些盔甲加上薛仲身上三尺长腰刀的重量,最少也有五六十斤,当下也收起了之前的想法,张口道:“薛指挥使被万岁点名北上抗清,实在令末将久仰,今得观薛指挥使一面,真是三生有幸,薛指挥使里面请,家父已在船室等候指挥使大驾” 薛仲在听完郑森的客套话后也拱手回了一礼,随后带着两名亲卫走进了船上的船室,郑芝龙的船室足足又几十个平方宽,并且船室之中有各类用于享受的家具、物品,虽然郑芝龙的船室很大,但薛仲觉得实在太空了,一个人住而已,而且还不是时常住,要那么大干嘛,看完船室的薛仲还是觉得自己的那个只有十几平的小船室温馨有人气。 扫视完船室之后,薛仲又将目光放到了高坐主位的郑芝龙身上,不得不说郑成功完美继承了父亲郑芝龙与与母亲田川氏的优点,郑芝龙的长相可以说并不出众,但身高敦厚高大,身上环绕的那种凶狠的气质却能令人感到害怕,属于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为这人不好惹的感觉,此时的郑芝龙正是事业发展的高峰期,大明无论南北海域想要过航都需要每年花三千两银子一艘船的价格买旗,日本海域的令旗更是高出天价,仅凭令旗每年就收入白银数百万两,更不说郑家还有自己的商贸船队,在这东南亚海域连荷兰人都要老老实实的跟他做生意。 看到薛仲进舱,郑芝龙立马从主位起身,大步走到薛仲面前给了薛仲一个拥抱:“哎哟!薛老弟啊,我可是对你的大名久仰之至啊,今个趁薛兄弟北上,老哥我提前在这里等着,就为了和兄弟你喝一杯啊,来来来,咱们先坐下,福松,让人上菜”说话间郑芝龙一把将薛仲拉到船室的八仙桌旁坐下,吩咐郑森让人上菜。 不得不说郑芝龙还挺会享受,随着第一道菜上桌,后面连续十几道菜都不带重样的,这些东西在陆上可好弄,在海上可真的就是奢侈了,连薛仲也就在濠镜和潮州停船补充淡水的时候吃了两顿。 饭桌之上郑芝龙不断给薛仲添酒,一边诉说着自己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海上生活,实在喝不下的薛仲只好借尿遁走出了船舱,而身旁的两个亲卫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看到走出船舱的薛仲,郑芝龙原本笑眯了眼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转头沉声问道郑森:“怎么样?这家伙的船队战力” 郑森在听到郑芝龙询问之后,立马面露难色的回道:“战力极高,如果他们想突围的话,估计我们带的这些船队留不下他们,孩儿还特意以犒军的名义想登船,哪知海南卫的士兵油米不进,根本不让我们上船,不过孩儿远远的看了,他们的火炮的确要比我们的好,虽然还没有看过开炮的威力,但是应该和我们在琼州的人说的差不多。” 郑森回完话后顿了顿又说道:“父亲,我觉得薛仲的目标应该不是海贸,最少目前不是,我问过琼州那边的探子,薛仲虽然招过一批船工船匠,但是督造的都是以载货运兵为主的商船,而且以阳武侯府在陆上的地位,我觉得他们应该更在乎陆上的事。” “哼!森儿你还太年轻了,商船和战船差别不大,商船安上了大炮一样可以当战船使,等会那家伙回来我试试就知道了”郑芝龙喝了一口酒之后调教的说道,在郑芝龙话音落完之后,船室也就陷入了无名的寂静中。 良久之后,薛仲带着两个亲兵回到了船室,刚坐下和郑芝龙喝了几杯酒后,郑芝龙就拉开了这次饭局的主题:“薛兄弟啊,实不相瞒,这次老哥是有事相求啊,你可要一定帮帮老哥啊” 来了!薛仲终于等到了郑芝龙忍不住说出口,于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说道:“哦?不知道郑老哥有什么难事,能帮的小弟一定帮”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郑芝龙不禁在心中说道,随后开口说道“我曾听琼州昌化那边的人说老弟手上有几种威力极大的火炮,老哥我这段时间与红毛夷略有摩擦,虽然老哥我船队数以千计,但是奈何红毛夷的船火炮众多,而且速快船坚,一遇战事的话,老哥在火炮和海船上得吃不少亏,手下的人死伤惨重,所以想问老弟买些火炮装船对付红毛夷,老弟你放心,老哥我绝不占你便宜,这炮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听到郑芝龙的话后薛仲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骂开了锅,虽然薛仲早就料到火炮的事会瞒不住,毕竟军工厂里昌化县也就十几里路程,而且试炮都是在军工城外试,总会有些上山采药的人会看到传播出去,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十五章 薛郑联盟 时间渐渐过去、空中的太阳也慢慢的落入海中、随着太阳的下落,后世的台湾海峡也逐渐的昏暗起来,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枯坐在位置上思考了许久的薛仲动了。 船室中的薛仲伸手拿起了面前的酒杯,随后一口饮尽。 “咚!”随着酒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薛仲身后的亲卫立刻拔出腰间的钢刀护在薛仲左右,而船室外的郑氏士兵也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住手!” 就在郑氏士兵想拔刀上前时,郑芝龙吼道。 “哈哈,薛老弟和老子可是神交已久的兄弟,你们这些王八蛋想干嘛?滚出去!没我的吩咐别进来,大惊小怪的!” “将军!这…..”一名领头的郑氏头目不禁为难到,不过在他为难的时候郑森走到了他身前,不知道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这名头目在隐晦瞪了一眼薛仲身旁的一名亲兵后、还是带着人出去了。 “来来来,薛老弟,没必要发那么大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老弟如果同意做这笔买卖,往后挂有老弟令旗的船只,无论去我下面的哪片海域,一律不用买旗,另外火炮的钱薛老弟尽管提,日后如果有用得着老哥我的地方,只要老弟开口,我绝对帮忙”说话间郑芝龙又把薛仲空了的酒杯给倒满了,随后抬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个郑芝龙,果然不简单,还好他只想享受荣华富贵,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不然怎么说薛仲也要在回琼州后解决他。 看着郑芝龙干了,薛仲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换了口气之后,薛仲开口了:“郑老哥想买炮也不是不行,我们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郑老哥应该知道夷人的自生铳吧!我麾下的大炮都是自生铳一样的点火方式,只有填装好火药炮弹,一拉引线便可发射,而且这些大炮都是用上好的钢料打造而成,再加上我独有的火药,一门千斤重炮可击出九里远” 听到薛仲说到这里,郑芝龙眼睛都要红了,这种火炮比红毛夷的炮射得还远,而且炮身只有千斤,要知道自家船上的火炮动辄数千斤,乃至万斤大炮,极大影响了能放炮的位置和船身的重量,如果薛仲把这些炮卖给自己,原本只能装十门炮的船就能装二十门乃至三十门,而且船速也能提起来。 看到郑芝龙上钩了,薛仲嘴角轻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但这种炮极难铸造,而且我手上千斤重炮也不过堪堪够用,如果郑老哥要买这种的话,估计小弟我是爱莫能助了” “这种?那意思薛老弟还有其他的千斤炮?”郑芝龙马上找到了薛仲话里的重点。 “自然还有,我海南卫驻地虽然没有这种自生火炮了,但是还有不少火绳式的火炮,郑老哥放心,这种火炮配上我的火药后,射程也有八九里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驻地里应该还有一两百门这样的火炮,但钢料的价格相比老哥也是知道的,这一门火炮最少也要三万两银子才搞得下来,就不知道老哥需不需要这种火炮”薛仲挑衅的说道。 一两百门?这最少要五六百万两啊……这差不多是自己七八个月的盈利了,听到薛仲的话,郑芝龙抠门贪财的小毛病又跳出来了。 看到郑芝龙还在犹豫,薛仲直接加了一把火:“据我所知,红毛夷人每年在南洋都能运回数千万黄金白银,而且他们的盖伦帆船最大的也只有64门火炮,老哥如果把这批炮全部拿下,就可以换装七八艘福船,单凭这些福船就能击败小琉球上面的夷人,若是老哥需要,我还可以再为老哥督造一批自生火炮,到时候老哥率领一支舰队,直接拿下南洋不更好?” “嗯?”听到薛仲的话,郑芝龙果断的下定决心要买炮了,不过薛仲怎么知道这些的? “哈哈,薛老弟差点把我给套进去了,不过不用老弟套,老哥我自己跳进去这套里,这批火炮我要了,明年年底还要三百门自生火炮!”郑芝龙直接大手一挥,决定了买炮这件事,完全不顾身旁郑森的暗示。 “不过我倒是好奇,老弟是怎么知道红夷的这些秘密的?”生意完了之后,郑芝龙又打探起了情报。 薛仲则轻笑过后说道:“老哥被别忘了我堂兄是谁?京城这么多夷人,我想知道的事没有人会瞒着我,这红毛夷乃是荷兰人,荷兰是万里之外西洋诸国的一小国,其本土还没小琉球大,不过得利于船快炮坚,四处派人掠夺资源反哺本土,早下年的弗朗机人也是西洋诸国的葡萄牙国,现在南洋共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两个国家,但船队数量加起来也不及郑老哥,而且从本土过来都要大半年,而且就算过来了,又能来多少人,小国寡民,因此不必担忧他们的援军,而且他们的主力战舰加起来也不超过30艘,南洋诸岛上的红毛夷还没有当地的海外遗民多,郑老哥只要有装载三十门千斤自生火炮的海船,仅二十艘便可轻易击败他们,到时候再从大明迁移百姓过去,这南洋不就成了郑老哥的国中国了吗?” “呵呵,薛老弟给我说了这么多,恐怕不仅仅是想卖炮吧”郑芝龙一眼就看穿了薛仲的想法,直接揭穿薛仲说道。 “郑老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南下南洋时,我不仅可以免费送你一批火炮,还能派战船帮你在决战时帮你横扫红毛夷,在你夺得南洋后,每年的令旗钱我不碰,但贸易我要两成!”说完薛仲挥了挥两根手指 “老弟你这胃口,有点大啊,要知道凭你的这些资料,老哥一个人就能拿下南洋的西洋夷人,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呢?”听到薛仲的要求,郑芝龙面色如常,直视着薛仲说道。 “如果我能让两广所有港口全部开海呢?”面对郑芝龙的质疑,薛仲直接说道。 “什么!!!”郑芝龙直接就吓到了,其实明朝自隆庆皇帝后一直是半禁海的模式,朝廷只在一两个地方设置通商口岸,方便收税,可惜督管口岸的官员盘剥的厉害,而且上岸之后还有走陆路,所以根本没人去官方的“月港”,都是买通官员直接去到买卖商品的地方,如果薛仲真的让两广全部开启通商口岸,大肆建造港口的话,郑芝龙以后走南洋商贸,时间能减少一大半,每年能多挣个一两百万两。 思考了一会之后,郑芝龙抬起头问道“薛老弟,真的有把握?” 面对郑芝龙的质疑,薛仲直接微笑的说道“郑老哥在知道了我的火炮之威后,难道认为我去辽东真的是去送死吗?不瞒老哥,我手下还有数百门两百斤的火炮,射程足足有两三里远,加上我麾下一万多士兵,此次决心前往辽东之时,就已经决定了我下次回来最少能掌控广东所有的卫所,到时候再在勋贵上面操作一番,让沿海卫所和千户所换个驻地想必是很简单的。” “哈哈,我就说老弟这种妙人怎么会像那些蠢货说的一样去辽东送死,这单、老哥干了,但是一年两成实在太多了,最多一成半,要知道老哥我手下可是还有很多兄弟要养活呢?” “成交!等会我就让人回去报信,到时候火炮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另外明年老哥攻打南洋之前我另外免费送两百门火炮”薛仲直接举起了酒杯,南洋贸易的一成半最少也有一两百万两银子,这趟赚大发了。 事情谈妥之后,郑芝龙马上又开始了之前的敬酒模式,在酒桌上,薛仲趁机说起来这次北上还带了十几万斤熟铁准备路过福州时登门拜访郑芝龙呢,结果倒好,二人之间在大海之上遇到了,而薛仲离去前,郑芝龙直接买下了这次薛仲带来的铁料。 “大人!咱们所里好像没那么多火炮吧!”薛仲回到坐舰后,跟随薛仲上船的亲卫说道。 “没有?当然有了,只要他要,造就行了,等会你让人送你到岸边,拿点银子搭船回去,叫薛方让军工厂造一批火绳点火的火炮,还有,火药厂也要造一批“苦味酸”,火炮的膛线也要刻上去,不然炮弹打不了八九里远,先造两百门火绳点火的火炮给郑家送去,火药和炮弹就当送的了,后面的自生火炮等我消息再送。” “遵命!” 安排完事情后,薛仲感觉刚喝完酒就睡不太好,于是走到了甲板上吹了吹夜晚的海风。 关于卖炮给郑芝龙,薛仲根本就不怕,郑芝龙这人没什么王图霸业、商人气质比海寇气质还要浓重,而且最少五年内不会与薛仲产生利益上的冲突,至于五年之后?随便一个爵位把他外封就行了,南洋就挺好的。 再说了,郑芝龙就算想造反,也得看郑森同不同意啊,要知道郑芝龙就两个儿子,长子郑森过两年被郑芝龙送给钱谦益当徒弟,结果成功被钱谦益洗脑成为大明死忠,次子田川七左卫门又是哥哥郑森的脑残粉,这样的家庭注定造不了反。 第二十六章 至辽东 崇祯十四年十一月中旬,距离孙传庭调往宁远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孙传庭到达宁远后,直接将宁远城中根深蒂的不法辽东行商给连根拔起,由于辽东将领大部分都被围困在松、塔、杏三座城里,事发之后这些行商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在被孙传庭找到一些证据后直接抄家,宁远城中只要贩卖给建奴物资的辽商直接被一扫而空。 在抄家辽商之后,孙传庭便将唐通、白广恩两部直接合并操演,另外单独建了一处军营,用来操练新招募的新军。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后来的半个月里,孙传庭带着白广恩唐通合并后的一万人马多次突袭多铎在塔山堡外的人马,虽然没有救出被围困在塔山堡内的李辅明、马科两部,但至少让塔山中的明军有了一丝希望,只要有希望,没有人会想投靠清军的。 这一日,孙传庭带着宁远城仅有的三千多骑兵直接夺回了塔山堡西侧二十几里外的沙河儿堡,将堡内的五百清军斩首。 沙河儿堡的城门处,明军不断地将堡内清军掠夺的财务装车准备撤回宁远,孙传庭和白官恩则是骑着马来到了堡外的一处坡地。 “督帅!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攻下沙河儿堡,多铎不会带军攻过来吧!”山坡上,一脸不解的白广恩担忧的说道。 而身骑大马的孙传庭却冷笑道:“我就怕他不来,他要是带着塔山的骑兵过来,连山驿北部的唐通就会带人冲击塔山外的清军,若是李辅明和马科不傻的话,两方夹击,虽然他们几部战力堪忧,但是始终能逃脱,放心吧、老奴的弟弟不傻,他一定会钉死在塔山城外的、唉…..”说完之后的孙传庭不禁叹了一口气,仅凭宁远的一万新兵和白广恩、唐通两部的一万**,单单一个带着一万多清军的多铎孙传庭都头疼,不知道松山还能撑多久。 头疼的孙传庭在低头思考了一会之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直接扭头对一旁的白广恩说道:“白总兵,敢不敢与孙某直插假木冲?” “假木冲?督帅是想越过塔山直插假木冲堡,然后反围困多铎这五千多清军?”不得不说白广恩反应还挺快,孙传庭说一说夺回假木冲堡,他就猜到了孙传庭的计策。 “没错!我们不和这多铎硬碰硬,多铎估计会以为我们多下沙河儿堡后就回打道回宁远,现在如果我们直接冲击假木冲,用骑兵带着的五十门虎蹲炮轰击大门,堡内的汉八旗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出现在那,若是准备得当,可以一举夺下堡门。” “可是督帅,假木冲北部十几里外就是杏山堡,南部八九里就是塔山堡,如果来的不是多铎而是老奴的弟弟阿济格该怎么办,而且如果两部一同夹击假木冲,我们这三千人可就陷在那了,末将倒是不要紧,但是如果督帅被困,那松山之围就更难解了。”白广恩一听孙传庭的计策马上就有点怂了,自己虽然不怕死,但是也不傻啊,这个计策一旦出现差错就是全军覆没。 “白总兵别急,如果孙某没有记错的话,白总兵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若是松山情势变危,战后白总兵也难逃入狱的结局,不如和孙某赌一赌,如何?”孙传庭调笑的说道。 “这…….呵呵,督帅都不怕,末将有什么好怕的,如此末将就和督帅走这一趟,”白广恩尴尬的回道到。 听到白广恩答应,孙传庭调转马头对一旁的白广恩开口道“吩咐一百骑兵带着物资回宁远,剩下的人与我一起,直冲假木冲,另外派一队斥候告诉唐通,如果多铎带骑军北上,立马攻击塔山外的清军,救李辅明、马科二位总兵!!!”说完之后双腿一夹马腹、直奔下山。 看着孙传庭潇洒下山的背影,白广恩的脸色更苦了,还好自己孩子前些天逃了出来,不然我老白家就绝种了,叹了一口气后,白广恩立刻下山组织骑军准备夺取假木冲堡。 此时,后世的渤海海峡上,海南卫的船队正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这片曾经繁华的航道上,海南卫这后半个月的航行可谓凶险,船队行驶到浙江时,海面突然刮起了台风,船队硬生生顶着风暴直上一千多里,到达登州后原本船队的庞大规模已经缩水了一小半,好在损失的都是一些装载淡水的空船,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但最终还是到达了登州城。 船队在经过了十来天的修补,也已经可以正常起航了。 此时海南卫的船队正准备行驶向渤海,但却被薛仲硬生生叫停了。 甲板上,薛仲和郝虎、薛武,以及海南卫的十几个千户正在研究这次的着路点。 “看来半天的地图,也没有定下来,不如咱们就按大人最开始的方法,直接在松山附近登路,凭着我们手里的钢枪,那些清虏一百个来一百个死”一个三十多的千户直接说道,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很多千户的同意。 坐在主位的薛仲没有应声,而是看向两侧的郝虎、薛武两人,“郝虎、薛武,你们两个怎么看?” 听到薛仲发问,薛武直接站起来用指挥杆指在地图上‘大人,我建议我们先派人联系宁远的孙传庭,毕竟我们远道而来,根本不知道此时辽东的战事情况,先了解情况再说’ “大人!我不同意薛武的看法,我认为我军远赴万里海途,若是要想立上大功就不能畏手畏脚、步步为营,”说道这里郝虎闭上了嘴,在仔细观摩地图后,直接拿起指挥杆指向了复州、金州、旅顺三座城池。 “大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应该率先将一万多人马分成三队,在拿下这三个城池后,迅速猛推,将盖州卫拿下,然后步兵暗里登船,明面摆出直攻沈阳的架势,让骑兵带着五十门犬式炮炮轰海州城池,在各岔口安插斥候,海边派小船游弋如果发现清军大队人马回援,便通知骑兵回撤,装着步兵的海船直接度过渤海,在松山附近登陆援救松山城内士卒,如此以来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救出围困松山的将帅” 薛仲听完了薛武和郝虎两人的计划,无一例外薛武的计划更稳妥,但是太过中规中矩,就算解了松山之围,自己还是拿不了太大的功劳。郝虎的计划则是更有冲劲,能获取更大的功劳,但同时也代表着更大的危险,这两个方法都可以,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 开什么玩笑,小孩子才做选择,薛仲可是成年人,自然是全都要,而且要的更大! “你们两的计策都不错,我已经想好了,郝虎听令!我命你安排人联系宁远的人马,获得最新的战况,另外命你率领三千人马渡海攻击金州、南关、旅顺三城” “遵命!”郝虎半跪回道。 安排完郝虎的薛仲紧接着转过头对薛武说道“薛武听令!我命你率三千人马与两百骑军攻复州、新金、盖州三城,夺下三城后围攻海州,刘尚坐镇皇城岛守备粮草,我则亲自带领剩下七千人直取松山,你们两部攻下辽南撤退时,千万记得救出百姓,安置到皇城几岛(今南、北隍岛),待战事毕后以充我海南人气,如此以来此消彼长,大人我这次北上可不能做赔本买卖,记住了吗!”薛仲吼道 “遵命!!”甲板上瞬间穿出震耳的吼声。 “出航! 随着薛仲的一声令下,渤海海面上的上百艘船只争先恐后的拉起了硬帆,分成三队北上辽东。” 京城、阳武侯府。 “侯爷!侯爷!” 一个十八九岁的家丁拿着一封信件大叫的跑向后院。 “什么事!这般慌张,成何体统!”正在喝茶的薛濂被家丁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心情顿时有点不爽,训斥的说道。 “对不起侯爷,这是仲哥儿托人在登州送过来的信”被训斥家丁也不生气,摸了摸头将信递给了薛濂。 听到是薛仲的信,薛濂马上就抢过信拆了起来,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薛仲说自己已经在登州取得调令,不日将度过渤海北上辽东,此战必胜,让薛濂安心等着他的好消息,随后还说了一些辽东战局的情况。 “侯爷?侯爷?表兄!!!”一旁的家丁看薛濂没反应,在连叫两声之后大吼道。 “听到了……我说薛熵啊,我这耳朵都要被你吼聋了。”被自己表弟吼醒的薛濂无语道。 “仲哥儿说什么了?是不是去打建奴,我也想去!”薛熵急忙问道,薛熵虽然也是阳武侯府一脉,但是和薛濂隔得比较远,倒是薛仲和他隔得很近,从小就是薛仲身边的跟屁虫,薛仲去海南卫后没人教他练武,他就跑到了阳武侯府的家丁队里练武去了。 “嗯……熵哥儿,让人安排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第二十七章 夺下旅顺 十一月、北地辽南已经白雪皑皑、山水之间包裹上了厚厚的“银装”。 此时在旅顺港的岗亭上站着一个不停打着哈欠的清军,自从毛文龙死了,皮岛也被主子爷们攻灭后,海上早就没有了什么危险,以往看守旅顺这种海边城池也不是当年那么倒霉了,反而成了一个清军上下想要的肥差,这个士兵估计都还没睡醒呢,不过恍惚间这个清军突然看到码头正南方的海面冒出了一个个黑色的小点。 “应该是南边的行商吧,嘿嘿,生意上门咯”想到这里,这名清军都没准备叫上自己一队的兄弟,一个人跑到了码头边上。 “虎爷!前面那清军好像把咱们当成行商了!”张虎船上的一个小兵乐呵呵的道。 “他奶奶地,这假清狗还真他娘的虎,拿老子的枪来,看老子给这小子提前拜个早年。”张虎乐呵呵的吼道。 清军的士兵在码头等了一会之后感觉有些不太对,随着越来越靠近的船队,终于在船队进入港口后这名清兵终于看清了张虎船队上方挂着了日月旗。 “敌袭!!!!” “砰!” “他奶奶地,还他娘地暴露了,兄弟们!准备登陆,炮营的兄弟操着炮给我瞄准了那几个巷口!有人一来就轰他娘地!听到了没!”张虎吼道。 “遵命!!!” 随着船队驶进了码头,船上的海南卫士兵放下了一排排船梯,张虎下船之后左手拔出腰刀,右手拿着火枪吼道:“兄弟们,冲啊!” 随着张虎带人冲向通往城镇的巷口,军营里的清军也纷纷拿着刀枪冲出巷口,粗略计算大概有五六百人。 “砰!” “砰砰砰砰…….” 随着第一声炮响,码头里一艘艘的船队纷纷开炮,飞射得实心弹瞬间就击穿了巷口清军的盾牌,带着冲力直接轰出了一条血渠,在轰穿清军的队伍后还飞射了十几米,最终跌落在了地上。 单这一轮炮击清军就死伤了四分之一的人,在后方督战将领的指挥下重新拿起盾牌、聚起队形向前方的张虎冲去,而张虎等人已经聚起了三排排枪队形。 “放箭!!!”清军统领喊道。 “举枪!发射!” “砰砰砰…..” 随着张虎的一声令下,前方的火枪兵瞬间扣下扳机,清军举着的铁木盾牌瞬间被米尼弹击穿,连带着还击穿了举着盾牌的士兵,但这只是开始,随后而来的数十颗子弹让正前方的清军接二连三的倒下,而清军射出的箭矢在遇到海南卫两层棉衣一层锁子甲的防护下根本没造成太大的伤害,除了有几个倒霉呗射中了小腿和脚背的,海南卫在第一轮对射下就消灭了对方五分之一的人数。 砰砰砰!!! 清军的射手还在装弓箭时,海南卫第二排、第三排的火枪兵开枪了,在这么宽阔的码头上,清军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躲避就被射了个对穿。 “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一名正前方持着长枪的士兵丢下长枪吼道,本来大家举着盾牌准备冲锋的,怎么十几个弟兄就只剩他一个了? 砰砰砰!! 随着一名清兵的投降,清军队伍中也开始出现了混乱,后排的清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前面的兄弟一个一个的丢下武器跪在地上,等轮到他们时,还没等说出投降就被击倒在地,更后方的清军顿时吓得丢下武器跪倒在码头上。 队伍最后方的清军统领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正准备转身跑路,被眼尖的张虎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打死。 “虎爷!这仗打的真轻松,还没咱们和北大营对练危险”一名百户在安排完人绑住俘虏后,笑呵呵的走到张虎面前说道。 “滚滚滚滚滚!瞧把你小子能的,没看到被射伤的弟兄啊,还他娘在这虎,给老子照顾弟兄们去!”骂完百户的张虎转身在对捆绑俘虏的士兵吼道:“兄弟们!记住啊,把老百姓都叫上船,都给老子客气点,对于投靠清军的人家给老子挖地三尺也得搜楼走,听到没!” “听到了!虎爷”码头上的士兵大声吼道。 看着在打扫战场的士兵,张虎不禁在心里嘚瑟起来,“嘿,咱老张绝对是南大营第一个夺下城池的人,不行这功劳得好好报报:“方和!方和!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虎爷这呢!我在船上呢!”已经升为百户的方和从船上探出身子挥手说道。 “派个人给郝虎报信,说旅顺夺下来了!让人多派点空船过来。”张虎吼道。 “行嘞!” 当张虎轻轻松松拿下旅顺的时候,旅顺正南方铁山岛中的一个营帐里,一名副千户掀开了帐帘说道:“虎爷!张虎那边夺下旅顺了!” “嗯……知道了,让人派五十艘空船过去,把百姓接到皇城岛,另外传信给张虎,让他北上把周围村庄的百姓也给带回来,那些村庄里应该还有不少假奴,李芳和王五那边夺下南关和金州后也是一样。”郝虎看了下地图,头也不抬得说道。 此时的旅顺口码头上,郝虎绝对想不到他刚吩咐的事还没传过来,张虎已经让人给干了。 “兄弟们准备上船,咱们一路向北打过去!”码头上张虎挥了挥手道。 听到张虎的话,在一旁的百户方和却一脸为难的道“虎爷!咱们不是应该等军令再行动吗?这也太危险了,咱们就八百多人啊,人家最少两三千啊” 本来方和胆子也挺大的,但是在听说张虎要越过金州直接去打望海呙、红咀堡、归服堡等数堡后,饶是他再怎么胆大也不得不咬了咬牙劝道。 “你他娘的懂个屁!这叫什么来着,富贵险中求!对!薛指挥使就是这么说的,我告诉你方和,做老子的兵,就是要敢打敢拼,三千人算什么?就是只有一百人我也敢干他们,一群假奴就给你吓成这样,真建奴来了不得给你小子吓尿了?你小子要是再这么熊,也有就别当老子的兵了,去给郝虎当去,他那安全。”张虎指着方和大声吼道。 最终方和还是没能劝动张虎,不仅没劝动,还跟着一起北上了。 一天之内,张虎直接攻破了七八个卫堡,郝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虽然很愤怒,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最开始下令的时候郝虎的确让张虎扫荡村庄,没说不能北上扫荡卫堡,这口黄莲,郝虎是不吃也得吃了。 为了让张虎能好好的撤退百姓,郝虎不得不把刚刚打下南关、金州的人马分了一千给张虎。 冬天的黄骨岛上一片寂静,这座当年人来人往的岛屿在清军宣布片板不得下海后,就被强制半岛了绣岩城附近,而这座原本寂静的岛屿在被张虎登上后,就显得异常热闹了。 “虎爷!虎爷!弄到了个大消息!”营地内一个副千户火急火燎的叫道。 “什么大消息啊!老子都他娘还没睡醒呢”躺在一处废旧房屋里的张虎吼道。 而被吼的副千户也没生气,直接推开门高兴的说道:“虎爷刚刚抓了个舌头,都没拷问那家伙就全招了,定辽右卫里现在只有三千汉八旗和一牛录的真奴(300人),您说是不是好消息?。” “定辽右卫?是倒是个好消息,可老子刚刚打了这么多卫堡,我听说郝虎那边挺急眼我不听命令的,我现在要是打定辽右卫,那……..”张虎想了想后果,打下了还好,没打下,他估计他自己得被郝虎“打下”。 “哎呀虎爷!您不是说您是军中一只虎嘛,是您教我们富贵险中求的,现在看来虎爷您也没您说的那么虎”副千户挑衅的说道。 “你懂个屁!卫堡和定辽右卫能一样吗!那可是辽东大城,咱们手头上就三十几门犬式,拿什么打?你小子想用兄弟们的命填城墙啊!咱们就八百人,想填还填不上去呢。”张虎瞪着眼骂道。 “嘿嘿,虎爷这你可就错了,昨晚郝爷又给咱们拨了一千人,五百盾兵五百火枪兵,再说了,船上那一百多门千斤炮又不是不能拆,虎爷怎么样?这一票干还是不干?”副千户眯了眯眼笑谈道。 “调人来了?好家伙,郝虎这小子可以啊,把地图给老子拿来,再让几个弟兄去试试船上的虎式炮能不能拆下来!” 听到张虎说完,副千户像变戏法一样掏出地图笑道:“早料到您老会这么说了,我过来的时候试过了,那虎式炮能拆,不过要想跑快点的话得把咱们缴获的那十几匹战马用来拉炮,两马一炮。” “好家伙,你小子不愧是老子肚里的蛔虫,”说完之后张虎铺开地图瞄了瞄距离说道:“这定辽右卫西南面一百六十里是绣岩城,东南面有一百里外的镇江和三十里左右的汤站堡,看着架势还真不好打,咱们从这五重河河口上岸,差不多也要一百四十多里,现在是辰时,等咱们到河口差不多正午,速度快些的话半夜就能到,等到第二天一早直接攻下定辽右卫,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北面的斜烈站和东南面的汤站堡给夺下,不能让这两个堡听到声音向外面传信,他娘的,干了!召集弟兄,干票大的!!!” 第二十八章 定辽城(一) 第二日,伴随着太阳的升起,昏暗的辽东走廊也迎来了拂晓,而塔山堡北部的假木冲堡的道路上却洒满了滚烫的鲜血,房屋被烧毁发出的黑烟盘踞在卫堡的上空。 “驾!!驾!” 此时在塔山堡通往假木冲堡的道路上,一只数千人的清军骑兵正在飞速前进,数千马匹上下踩踏的马蹄让雪白的道路纷纷露出了白雪下坳黑的土地。 “督帅!斥候发来消息,多铎亲自带着五千骑兵从塔山杀过来了。” 假木冲的城墙上,白广恩正向孙传庭报着消息,不出所料,果然是多铎来了,阿济格根本没管孙传庭他们,继续围着杏山城中的吴三桂、王朴二部,反而多铎在听到自己被孙传庭包了个圆之后,直接带着五千骑兵北上,只留下八千多清军继续围守松山。 孙传庭在听到多铎带着五千多骑军赶来立马下令道“通知各部放下物资,向西北弘骡山撤退!” “遵命!”白广恩抱拳回道。 “唉….”看着白广恩走下城池的背影,孙传庭原本挺直的背慢慢弯曲下来,他已经四十八了,已经不复当年追着李自成、高迎祥跑了大半个中原的强劲了,想到自己计策百出才能创造出一个救出塔山堡内明军的机会,孙传庭根本不敢想更里面的杏山、松山、锦州将来要用什么方式为他们解围南撤。 “督帅!好消息!”刚走下城墙的孙传庭远远的就看到去而复返的白广恩跑向自己大声说道。 “怎么了?是塔山解围了吗???”这可能是孙传庭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好消息了。 “不是!宁远那边传来消息,海南卫的人马多日前抵达登州,现在已经派兵夺下辽南的旅顺、金州、复州数座城池了,另外海南卫的指挥使还令人传话给督帅说他们不日就将进攻盖州海州,若是皇太极不回援的话,可能就直插辽、沈二城!!!”白广恩高兴的吼叫道,原本他都觉得卫所兵就是一群农民,连农民军都不如,没想到几日内就拿下了半个辽南,连他都想见见对方的那个指挥使,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把卫所兵训练成那样。 “糊涂!!!” 孙传庭本来听到海南卫攻下半壁辽南还觉得薛仲是个帅才,没想到对方居然放话要进攻海州和辽、沈二城,要知道皇太极出征前可是留下了正黄旗、正红旗两旗人马,并且还有代善驻守沈阳,这两旗近三万人,若是在旷野碰到海南卫,那后果….. 孙传庭知道这一切已经发生了,自己如果想出手阻止薛仲,那也要等甩干净正在赶来的多铎才能回宁远派人制止这一切,情况刻不容缓,孙传庭立马让白广恩召集人马向弘骡山突围。 而在孙传庭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松山城外的皇太极也于几个时辰后的得知了后方被偷袭的消息,这无异于让他想起了当年皮岛的毛文龙!那个无数次在自己出征时往自己背后捣乱的家伙! “哪支队伍?有多少人马?”皇太极沉声问向济尔哈朗,济尔哈朗明白,这是皇太极生气时才有的语气,于是立马回答道:“根据我们在宁远的探子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明朝海南卫的卫所兵,统军的将领叫做薛仲,算是明朝的勋贵一系,至于人数,从复州、金州逃出的奴才所说应该只有三千人,但是更远的旅顺还有南关都没传回来消息,估计已经被夺下了,按照明朝一卫五千六百人计算,他们应该在旅顺和南关还有两千多人。” “卫所兵?”皇太极被这个消息弄懵了,以往他们几次入关都光顾过大大小小的卫所,那些卫所兵还不如给清军照看马匹的马夫,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战力?看来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那个叫薛仲的勋贵身上。 济尔哈朗汇报完后发现皇太极没有说话,于是询问道:“陛下,您看我们要不要派支人马回援?” 济尔哈朗的询问声打断了皇太极的思考,抬手制止道:“不必,辽阳和盛京那边还驻守着两旗人马,礼亲王知道该怎么做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松锦二城中的明军,之前本来想等等再攻城的,现在看来不行了,庄亲王!你让豪格和多尔衮明天派那些汉人包衣攻城,第一批登城的人马准许抬旗!” “嗻!”回答完的济尔哈朗立马走出帅帐传令。 “薛仲……”皇太极转身看了看地图然后突然对海南卫这支人马的统帅薛仲感兴趣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天津港口就迎来了一艘独特的福船,在福船靠岸搭下桥梯后,一名海南卫的士兵迅速带着马匹上岸,在马匹恢复了海上的无力感后,士兵立马翻身上马,随后背起火漆印好的军报,双腿一夹马腹奔向京城。 在奔袭了一个多时辰后,海南卫的士兵顺利地将身上的军报交给到了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的书吏一看是军报,还以为送错了呢,还好海南卫的士兵解释的及时,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书吏立马派人将信送给正在京营巡查的新城候王国兴。 王国兴在得到军报后,立马裁开火漆观看书中的内容,由于海南卫三日下四城十二堡的战绩太过惊人,王国兴立马叫来了送军报的士兵,在确定了战况的真实性,得知缴获的首级盔甲不日运往天津后,王国兴立马叫人前往中军都督府通知薛濂上朝,自己也骑着快马回家换上了朝服准备上朝。 其实明朝中后期勋贵一脉基本已经不怎么参加朝会了,除了大朝会外,其他的小朝会都是能免就免,毕竟文官也都不怎么想看到勋贵,勋贵看到文官也眼皮酸,基本都是找个自己职务上的事避过去了,本来王国兴今天没准备上朝的,所以回家换朝服耽搁了一下,等到他在太和门与薛濂集合时,早朝都快散了。 两人一路小跑的跑进太和殿广场时,广场两侧的所有官员全部看向了他们,眼神中透露的意思无非就是“您两位真行,要不上朝就不上,上朝就上,还搞迟到这一说。” “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前军都督府新城候王国兴有事上奏!”太和殿外门口的小太监叫道。 在得到准许后,王国兴拿着军报走进大殿,大声说道:“启奏万岁,辽南大捷!海南卫薛仲率本部人马奇袭辽南,三日内连下四城十二堡,斩假奴三千二百人,俘虏四千七百人,缴获物资无以计数。” ????什么东西?朝堂上的大臣不禁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辽南大捷?海南卫?有这么一号队伍吗? 坐在高台上的崇祯也有点晕了,想了半天一直没想起来海南卫薛仲是谁,不过还好一旁的王承恩低声提醒了一下崇祯。 回过神的崇祯在想起自己一个多月前好像是下过令让海南卫北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还夺回了辽南,被文官集团欺骗了很多次的崇祯立马就怀疑起了事情的真实性,不过在王承恩将王国兴手中的军报递到崇祯手上时,崇祯立马高兴地叫了一声:“好!” 而朝堂下的周延儒在看过军报后也不得不惊叹薛仲的胆子,分兵攻下辽南四城十二堡,这得多么不怕死啊,尤其是对方还想进取辽沈二城,虽然周延儒不知道这两个城里有没有留下人马驻守,又留了多少人马,但就算这样,周延儒也不得不在内心中夸薛仲胆大。 在听到辽南捷报后,整个朝堂一改之前的沉寂,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启奏万岁,臣陈演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私下招兵买马!”原本热闹的朝堂在陈演的一声弹劾声中,瞬间变得寂静起来,而随着东林党首陈演的弹劾,康属东林党派的言官也分别弹劾到 “启奏万岁,臣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不听调令,私自分兵”一名东林言官站出说道。 “启奏万岁,臣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夸大军情,杀公冒良!” “启奏万岁,臣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 一时间市十几位东林一系的官员立马站出弹劾起了薛仲,弹劾内容也五花八门各种不一。 “荒谬!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另外薛仲缴获的首级还未运达天津,你们又是如何得知薛仲杀公冒良?莫非与清虏有书信来往!!!”听到东林党人天马行空的弹劾,刑部右侍郎孟兆祥站出反驳道,他这人刚直,眼睛里容不得沙,本来范复粹被这些东林党逼得辞官他就很不舒服,如今有人在辽南立功他们还要陷害,孟兆祥实在看不过去了。 “岂有此理!万岁,臣弹劾刑部右侍郎身为刑部官员,滥用私刑!”一名东林言官站出上奏道。 “万岁,臣弹劾孟兆祥身……” 看着堂下闹剧般的弹劾,崇祯原本因为捷报而高兴的脸色逐渐低沉下来,这群东林党人事事都要弹劾,着实可恶! “砰!”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亏尔等身穿朝服,手持圣贤书却不知礼仪,薛仲的事等首级押运回来由孟兆祥、王家彦与王国兴三人同时核查,若是真级自当记录为功,若是假级战后再说。退朝!”忍无可忍的崇祯立刻站起来掌派桌案大声斥责道,随后在王承恩的退朝声中结束了这场闹剧。 第二十九章 定辽城(二) 就在京城的衮衮诸公们争论是非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汤站堡外正厉兵秣马的准备展开一场惊掉众人眼球的大战。 十一月底的天气愈发愈冰冷,汤站堡西南面的小土坡上的积雪已经堆了一米多厚了。 就在汤站堡的清军慢悠悠地打开卫堡大门时,小土坡凹凸不平的雪地里突然探出了一只黢黑和砂锅一样大的“小拳拳” “他娘地!李大勇,叫你他娘的别乱动,就你最黑,别把老子给暴露了,在给老子动,没等假奴给老子突突了,老子就先把你狗日地给突突了。”雪地里披着白布的张虎低声的骂到。 而被骂的副千户李大勇默默地回道:“虎爷,我就身上痒,扣了下屁股,咱们什么时候冲下去干啊,这都趴了一个时辰了,要不是穿了两件棉衣,弟兄们都快冻僵了。” “着什么急,我告诉你们,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谁都别给老子尥蹶子,等会等我的命令往下慢慢的爬,等爬到路边听我指挥开枪,都听到了没!”张虎低声指挥道。 “听到了!!!” “你他娘地小点声,被发现了,老子第一个把你突突了” “哦…..” 随着太阳慢慢的升起,一个多时辰后,堡内的清军应该是到了饭点,一个清军提着一桶白粥走到了堡门里面,城墙上的清军在看到饭菜来了之后,也一一走下城墙准备吃饭,而就在这个时候,张虎的人动了。 趁着清军在吃饭的空档,张虎一行人中率先爬出了五十个人,在爬到山坡下的土路前,张虎等人却是遇到了难题,因为山坡下的积雪太薄了,动作稍微一大就容易暴露出身下的泥土,没有办法,张虎等人只能缓慢的移动,短短五六丈的距离,张虎等人足足爬了半个多时辰,随着积雪越来越薄,刚刚爬过土路的张虎终于在接近堡门四十步的距离下令装弹。 好在士兵们身上的白布够大,趴着装填弹药虽然有些艰难,但一炷香过后,全体在张虎的多次确认后都装填完毕。 张虎在确认好后却没有命令开枪,因为现在清军都在吃饭,有几个人还在堡门背后,如果现在开枪,虽然能干掉几个清军,但是门后的清军可以迅速关上堡门,必须等所有清军吃完饭闲聊或者回到原本区域的时候才能开枪,因为汤站堡东面四十多里就是镇江,北面二十几里就是险山堡,所以不能动用火炮,张虎也就只带了五百火枪兵,剩下一千三的弟兄则是给了方和进攻斜烈站和锁死定辽右卫的四个城门出口。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差不多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堡门后面吃饭的清军在闲聊一会后终于回到了各自的区域。 看到清军归位,张虎立马小声的下起了指令“听我的指挥,我左边两个小旗的瞄准城墙上左边岗楼的清军,我右边两个小旗的瞄准城墙上右边岗楼的清军,跟我在一起的一个小旗瞄准堡门的两个清虏,记住!开完枪后立马装上刺刀起身夺下堡门,给后面的弟兄们争取时间冲下来,听清楚了没?”张虎小声的说道,而张虎身旁的士兵也一个传一个的下发起指令。 “开枪!!!!”在过了一刻钟后,张虎迅速起身掀开身上的白布,举起手中的“崇祯十四式”扣下扳机,而身旁的士兵在听到这一吼声后,也立马掀起白布起身瞄准各自的目标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在张虎吼出“开枪二字的时候,城墙和堡门处的清军就已经发现了站起来的张虎,岗亭的清军立马转身准备吼出敌袭,可当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时,张虎一行人的枪声就已经帮他说了,而他和另外一个岗亭的清军,连带着堡门那几个都被张虎他们给干掉了。” “快,抢门!”看到目标倒下,张虎率先跑向堡门,一边跑一边还拔出刺刀安在枪下。 城里的清军也在听到密集的枪声时从堡内跑出,等跑到堡门时刚好和张虎等人面碰面,看到张虎等人明军的装扮,领头的把总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刀,对着迎面而来的张虎就是一刀。 面对迎面而来的刀锋,张虎立马在后退躲避的同时刺出长枪,而对面的清军把总在看到张虎刺出的刺刀后,立马把刀锋一拐,砍向迎面刺来的刺刀。 就在二人交锋时,汤站堡内的清军零零总总的三四百人也集聚到了卫堡门口,不断地挺进通道,将张虎他们这五十几人逼出堡外。 “兄弟们!卧倒” 在听到这一命令后,通道中海南卫的士兵们迅速一连向后推了两三步,随后立马趴下。 “砰!砰砰砰砰…..” 卫堡前四十多米远的李大勇在看到友军趴下后立马率先开枪,随着李大勇的开枪声,一旁已经排列好的一百多人迅速扣下扳机。 清军把总刚想趁机砍死地下趴着的张虎时,只听见一串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随后感觉胸前一痛,全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走一般,在这个清军把总躺下时才看到远处的李大勇等人,随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李大勇和手下一百多号士兵开枪的同时,剩下的三百多海南卫士兵立马从两侧跑到堡门两边,而堡门通道中的清军在一百多号明军开枪的同时,几乎一前一后的批量倒下,堡内的清军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瞬间开始后退到堡门两侧,准备登堡居高临下的射箭。 就在清军后撤到堡门两边时,外面堡门两侧的明军迅速冲进堡内,而远处的李大勇等人也将手里的枪口抬高,地上的张虎在被冲进来的人扶起之后,立马捡起了对面死去把总的长刀,提着长刀带人冲进堡内。 冲过通道的张虎在看到清军退往堡内和城墙后,立马分成两部,让一个百户带人抢回城墙,自己则带人负责收拾掉退往汤站堡深处的清军。 半个多时辰后,汤站堡顺利的被张虎拿下,就算这样,海南卫依然付出了三十多名士兵的生命,另外还有五十多人带伤,不过汤站堡四百多人全部被拿下,在攻下汤站堡后,张虎当场留下一百人负责缴获财物和负责收敛兄弟们的遗体,等攻下定辽右卫后,立马带着财物百姓撤退。 当天夜里,张虎带着三百多人和攻打斜烈站的方和在定辽右卫城外十里的小山坳中会和了,双方原本一千八百人的队伍,在攻取两座卫堡后,除去打扫卫堡的两百士兵,只剩下了一千五百四十人,其中还有八十多个伤病,今晚就得送回船上。 第二日一早,早早接到有明军掠地的定辽右卫并没有开城,而是选择了直接封闭城门,虽然城里的士兵认为不会有明军敢来攻自己这样的城池,但是负责守卫城池汉人千总还是这样安排了。 定辽右卫里的人马并不多,因为松锦大战的问题,原本驻守在这里一个牛录的八旗军被调到辽东走廊的战场上去了,现在整个清军后方,只有海州和辽阳、盛京附近才有旗人军队。 对于这座驻守人数不多的城池,张虎的想法就是直接干!目前里定辽右卫最近的两个卫堡已经被张虎干掉了,剩下的镇江、新安、险山还有西北一百八十多里外的通远堡加起来都不过两千汉人假奴,在旷野对战张虎根本就不怕,而唯一具有实力的就是三百多里外的辽阳和沈阳两座重城,所以张虎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拿下定辽右卫,然后迅速在三个时辰内打扫完整座城的物资,带百姓南下到五重河河口坐船前往河口五里外的鹿岛,然后在运往南边的广鹿、大小长山岛,让铁山岛的郝虎派人来接。 定辽右卫城外五里的山坡上,张虎拿着薛仲让人制作的单筒望远镜在观察定辽右卫的四座城墙,他不准备把城里的清军剿灭,经过昨天一役,队伍中消失的七十多个弟兄狠狠影响了张虎的心情,攻城对于海南卫目前来说,所需要的代价实在太大,相反在旷野才能打出海南卫的优势,张虎准备强行猛攻一面城墙,然后把城里的守军吓退,至于退出城的守军会不会去附近几个卫堡找援军,张虎根本就不担心。 如果他们真的能把附近几个卫堡的清军全部叫来,张虎干脆把他们全部剿灭,然后直接把其他几个卫堡的物资给收了,旷野对射海南卫还真不怕谁。 现在张虎唯一担忧的就是等攻下定辽右卫后,辽沈二城的清军八旗会不会派大军驰援定辽右卫,若是真的驰援定辽右卫,张虎算了算时间,这消息一来一回最少有五个时辰的可操作时间,但五个时辰都不一定够自己将定辽右卫的物资装车,张虎只求老天爷赏脸,多给自己留点时间! 而就在张虎担心自己等会攻下定辽右卫,会引来辽沈二城清军八旗的报复时,他却不知道,现在驻守辽阳的清八旗正在围攻盖州的薛武呢。 第三十章 定辽城(三) “砰砰砰!!!” 随着海岸边虎式炮的炮声传出,盖州城北面城墙攻城汉人包衣纷纷被海岸上射出的上百颗特质炮弹轰了个对穿。 一轮炮击之后,原本攻城的五千包衣瞬间少了一小半,昔日的同袍纷纷成为了一具具横在平原上的尸体,但还有大部分清军包衣被炮弹射到手臂、小腿等躯干,受伤的汉人包衣疼得在地上四处打滚,一时间哀嚎遍地。 盖州北部四里外的阿达礼在观看到战况后瞬间下令让还在战场上的包衣回撤到阿达礼所在的西双顶。 等地包衣们陆陆续续回撤到山下时,经过清点阿达礼才知道仅刚刚一轮炮击,五千包衣就瞬间损失了七百多人,幸好自己先派这些汉人去探路,如果自己带着三千正红旗强攻的话,估计阿达礼打完这场仗后就等着被自己爷爷代善夺旗了。 阿达礼在舰炮第一轮炮击中看出了海上舰炮的射程,明军的炮弹能射十里远,自己若是想减伤的话,只能从东面攻城,有着城墙的掩护,对方也不敢直射阿达礼这一部,但是如果只攻东面城墙,拿自己这一部人多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这样无异于是把手下的人马送给明军打,这可不符合阿达礼的想法。 想了半天之后,阿达礼叫来一名旗丁,命旗丁传信到辽阳,自从薛仲一行人偷袭辽南后,代善这个坐镇后方的老管家立马兵分两路,一路是阿达礼带着的五千正红旗和五千包衣,另一路则是代善的儿子硕托带领的五千正红旗和一万两千包衣,这不人马直扑辽南四城十二堡。 阿达礼不知道自己叔叔硕托现在到没到辽南,打得怎么样了。 但自己这边面对的根本不是最开始以为最好啃的盖州,而是一个铜墙铁壁的盖州城,原本代善以为这次的海南卫和毛文龙一样,抢了就跑,所以觉得攻下盖州的士兵不足畏惧,只要大军一到,盖州自会收复,反而是辽南四城十二堡有着大量人口物资,应该派出更多的人马。 谁想到薛仲这一行人就是来正面刚的,和曾经皮岛的毛文龙根本不一样,现在盖州城对于阿达礼来说,就像是块铁磨一样,你不管他,他就切你后路,你若是强攻,城内又有两千士兵,只要一强攻,城墙上排列着的一千火枪兵就会在盾兵和“女墙”的保护下向清军射击,每一轮枪击都能带走数十乃至上百个包衣的性命。 在阿达礼一筹莫展的时候,阿达礼部中的一个甲喇额真提议先后撤扎营,等天黑城上烟火不明,再派包衣袭城。 阿达礼本来在清军中就不是属于爱动脑的那种,听到下属的建议,阿达礼直接下令后撤,在半夜时仗着城头灯火通明,命令部下的骑兵卸甲轻装,只携带骑弓利箭在城下奔袭抛射,不得不说阿达礼这一招的确没让身处城内的薛武想到,第一时间居然造成了不少伤亡。 “大人!清虏仗着黑夜马快箭利,外加上敌暗我明,昨夜驻守城墙的兄弟们都有不少伤亡,粗略一算居然有一百三十余人。” 盖州城府衙内,薛武在听到手下千户报出的伤亡人数,当下脸色就变了,要知道他这一部和郝虎出险计“分兵袭击”不同,薛武性格在稳,一路仗着海船舰炮,直接一路横扫向北,一路上都是以舰炮或军中重炮轰击城墙,在吓破敌胆后再轰破城门,大军挺进。 目前一路连下新金、复州、盖州,三城九堡一共加起来才损失了七百多人,这才守城第一天就死伤如此,虽然这是海南卫第一次与真正的清军八旗对阵,但如此伤亡,如果城外清军明日大举进攻东城墙,虽然第一时间薛武能仗着火铳打退清军包衣的攻城,但弹药消耗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目前薛武这一部为了攻下三城九堡,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的弹药了,火药还好说,没了可以在海船上弄,但米尼弹是海南卫的秘密,不能随意制造。 有了米尼弹海南卫才能将七排排枪变成现在火力更猛、战法更简便的三排排枪,如果弹药耗尽之前不能把松山前线的清军引回来一部的话,这次海南卫奇袭辽南的计策就只能算成功了一半。 想了想之后,薛武抬起头对堂下的千户说道:“李千户,夜间守城士兵的阵容更变一下,改三盾两枪为三盾一枪,让高楼视察的兄弟多观察,一旦听到马蹄声就通知女墙上巡逻的兄弟注意。” 堂下的李千户听到薛武的方法居然是这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如此以来若是清虏每日多次骚扰,长时间下面的弟兄一定疲力不堪,若是对方主将察觉,命令包衣攻城,那……” 李千户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薛武明白他的意思,但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夜间不得开枪是为了节省弹药,好铁要用到刀刃上,这次薛武这一部的命令本来就是为了吸引辽沈二城清军的注意,等辽南的郝虎解决完后方之后,两部在合力击退城外清军,然后拿下海州,直逼辽阳,逼松山前线的皇太极后援一部分人马,方便指挥使奇袭松山,这是薛武和郝虎在薛仲前往松山后达成的共识,如今郝虎正在辽南清扫各堡,自己不能拖住阿达礼的话,无疑会让更多海南卫的兄弟死于他乡。 想到这里,薛武不得不长叹一口气“李千户,执行命令便可,我们最少得守住盖州半月,为郝大人他们分担足够的清军注意” 堂下的李千户听到这里,虽然心疼底下守城兄弟,但也不得不咬牙回是。 就在盖州城内明军调整守夜士卒的阵容时,城外的阿达礼也在研究明夜骚扰明军的方法,而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张虎,也正式展开了对明朝曾经的边城,定辽右卫的攻击。 定辽右卫也称凤凰城,这座屹立在明、朝两国之间的重镇,在数十年前的朝鲜之役中,也曾辉煌的辽右重镇,在皇太极袭攻朝鲜,逼朝鲜纳贡之后,在平静了数年之后,也慢慢的没落了下来,如今驻守在城中的只有两千当地投降的明军。 今年的辽右比往年还要清冷,连来往的客商都在听闻辽南被袭后,吓得不敢来定辽做买卖了,看管城门的一队清军在城门后的木屋烤着火,喝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酒水,只留了两个年纪较小的清军看守城门。 最开始得知明军渡海攻击辽南时,定辽右卫的甲喇额真哈达起初的确有些慌乱,他早年虽然也跟随过努尔哈赤南征北战,但心里的热血早就随着年龄淡下来了,突然听到明军奇袭辽南,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在确认南方的绣岩城还没被明军攻下后,哈达也就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而其麾下的清军在看到自己佐领这样镇定后,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养老生活”。 这不,这天哈达刚刚起床,正准备让管家准备马车,让自己出门时,就突然听见南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哈达虽然是满人,但早年也曾围观过汉四旗(崇祯十五年才变成八旗的)中“乌真超哈”的演练,一听就知道是火炮的声音,但自己的城里就两三门弗朗机炮,没自己的命令,手下的奴才绝对不敢在城墙上乱开炮,绝对是明军打来了。 在慌乱了一会后,哈达立即回屋让人帮自己穿戴好甲胄,骑着快马,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奴才前往南城墙。 在一阵一阵火炮的轰鸣声和炮弹与城墙上砖石碰撞的声音中,哈达一行人终于到达南城墙,而哈达手下的一名汉人牛录额真一看到哈达到了,立马跑上前来跪拜在哈达马前 “大人!城外突然出现了很多明军,目测有两三千人,其中还有数十门火炮,末将手下的人已经快撑不住了,求大人调人支援” 听到这名牛录额真的话,哈达眉头一皱,两三千?怎么可能?明明前几日绣岩城的甲喇回信给自己时说明军只有一千多人,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多? 在战场上混迹了十几年的哈达并没有立刻调集其他几面城墙的牛录,而是率先下马走上城墙,在女墙的掩护下,眺望起远处明军的营地,不过由于隔得太远,哈达并没有看到什么,哈达刚想伸头看得更仔细一点,身旁的女墙就被明军火炮射出的炮弹给击中了,不过好在女墙结实,虽然有些变形,但是没有伤到哈达。 被吓了一跳的哈达没有立刻走下城墙,而是蹲在女墙后仔细听起了明军的炮声,这个方法是乌真超哈里的固山真额石廷柱教自己的,在一刻钟之后,哈达从炮声中的确听出了城外明军最少有二十几门火炮,单这火力,估计不到午后城墙就要被轰得漏出夯土,这定辽城多年没有修缮,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哈达预估的时间,没有办法,哈达从其他三面城墙各抽调一百人,另外从城内军营中又抽调了一牛录的人马到南城墙上,以防明军攻城。 而后哈达又让信使从北城墙出去,前往周围最近的斜烈、汤站、新安几堡求援,哈达自己则回家让人收拾金银,如果南城墙撑不到午后,那自己也好跑路。 第三十一章 定辽城(四) 随着张虎手下炮营断断续续的炮击,原本还雾蒙蒙的天气也已经变得晴朗了起来,张虎看了看高挂半空的太阳,估计现在已经巳时三刻了(9:45),心里不禁烦躁道:“他娘地!这群狗贼真他娘的能熬,打了半个时辰了,连屁都不敢蹦一个” 就在张虎烦躁时,炮营的一名总旗跑上了山坡, “虎爷!我们百户说下面的每门火炮都开了十几炮了,再继续的话膛线变软,到时候就成直筒炮,瞄不准了!问您还轰不?” 总旗官不说还好,一说张虎更来气了,“别他娘的扯犊子,告诉你们百户,他这个百户是老子把他提起来了,别想关键时刻尥蹶子,让手下的炮歇歇,三刻钟之后我让方和带着咱们这一部人马攻城,让你们百户注意听老子的命令,我一说开炮立马把手下的二十几门虎式大炮对着定辽右卫的城门,必须给我凿除个口子来!听明白了没有!”张虎瞪着眼睛吼道。 “报告!听明白了!”总旗官看到张虎瞪起了眼,立马挺直身体回答道,随后在张虎的示意下回到了山脚平原处的炮营阵地,而张虎也开始集结山顶上还在休息的士兵,准备下山到炮营阵地发起攻城。 炮营的几个百户在听到了总旗官带来的话后,立马明白了,在其中一名百户的指挥下,炮营又把阵地向前挪了半里地,这下离南城墙只有一里地了,在这名百户的指挥下,炮营的二十几门大炮纷纷调准炮口,对向南城墙的城门,随后一一装上火药和特制的炮弹,就等山顶的张虎下来后发令进攻。 盖州城上的汉八旗牛录额真看到城外的明军又将火炮推进了半里,不禁头皮一麻,看了下城外山头人头拥挤的明军,再看了下自己这一方,城头上就算集齐了三个牛录的兵力也不过九百多人,在广袤的城墙上无疑显得零零散散,看对面明军的阵仗,这名汉人牛录好像只有在幼时,观看李成梁手下的辽东铁骑出行时远远地见过。 要是早年定辽被满人围攻时有这么一支队伍,那自己哪用投降做个假奴啊。 这名牛录心里虽然很是惆怅,但毕竟自己已经投降十几二十年了,所以只能下令安排守城士兵准备滚木、巨石,奈何定辽右卫多年未经战事,城里的守城器械根本就不多,这名牛录看了下城头慌乱的己方,想了下自己前些天已经将家属从辽阳接到定辽了,不如…..这名汉人牛录想到这里目光不禁闪烁起来。 “明军攻城啦!!!”一声嘶吼声从城头上传出,正在思考要不要归顺明军然后带着家人南撤的汉人牛录突然听到城头上传出明军攻城的消息,心里顿时无奈了,攻城前投降和攻城后投降是两码事啊,而且…….这名汉人牛录看了下城头上正在疯狂射箭的手下,心里更加惆怅了。 此时坐在炮营背后的张虎正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己方士兵的冲锋速度,当一千士兵抬着各式云梯冲向城墙时,炮营百户们不仅冒了一层冷汗,自己人都快冲到城墙了,如果再不开炮的话,等会开炮可能会出现误伤,大家伙都是一个营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误伤到了自家人的话,那该多无地自容啊。 炮营的几个百户纷纷转身看向了在阵地后面持着单筒望远镜的张虎,心里不禁异口同声的想道:“这孙子怎么还不叫开炮!” 张虎被四处射来的目光扫射着,但他仍然脸不红心不跳,开玩笑,虎爷我能因为别人的目光脸红?咱老张啥本事没有,脸皮可比那山海关城墙还厚。 就在张虎一部攻击定辽右卫时,随军的方和也将张虎攻击定辽右卫的事情通过南下运送百姓的海船,传到了后方的郝虎这。 “他娘地!这张虎要翻天吗?老子叫他去扫荡卫堡,没让他打定辽右卫!他这是不是在给老子上眼药!”广鹿岛的郝虎帅营里,传出了郝虎巨大的咆哮声,帅营门口的守帐士兵听到郝虎的咆哮声,瞬间打了个寒颤,然后将身体挺得更直了一点。 大帐内,上方的郝虎一边咆哮一边用手重重的捶在桌案上,底下的几个百户更是听得头皮发麻,虽然虎爷骂的是张虎,但是张虎还在定辽右卫打着仗呢,这还不是只有自己这群人能听到。 对于郝虎这边的百户来说,这个有些无奈的事情听完就过去了,但是大帐正中央刚刚汇报完工作的方和就不是这样了,当初他听到张虎要攻打定辽右卫时就想派人回来报告,但是张虎那边又差一个进攻斜烈堡的将领,自己等打完斜烈堡与张虎会和之后,自己就连夜坐着护送斜烈、汤站两堡百姓的海船南下了,等方和到新指挥部广鹿岛时已经接近天明了,这刚刚汇报完张虎攻击定辽的事情,还没说出想要援兵的事,就被暴跳如雷的虎爷一阵乱骂,方和现在的心情啊,比这十一月月尾的辽南还要冷。 郝虎骂完之后,感觉火气还是很重,喝了两口茶之后才感觉气顺了不少,于是放下茶盏望向大帐中央的方和。 “你小子没盯好张虎那家伙也有责任!但现在战事紧急,我就不追究了,你这次来不仅是汇报军情吧!是不是想求援军。” 不得不说郝虎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定辽右卫虽说驻守的清军不多,但是城内的百姓经过皇太极几次入关掠民,不仅恢复了努尔哈赤侵占辽东前的人口,并且还上涨了不少,现在城里最少有五六万百姓,单凭之前郝虎分给张虎的运民船和战船,是不足以运送这么多人口的,而且定辽右卫四周还有绣岩城、镇江、险山、新安等六个地方没有清扫,如果这六个地方援助定辽,那以张虎的人数,绝对不可能将城中百姓全数转移。 郝虎在看到堂下的方和点头,心里虽然不舒服张虎不听指挥,但仍然将广鹿岛上的两个百户都抽调给了方和,另外还让五十艘海船和对应的民夫随军北上,不过末尾郝虎也说了,这次自己一部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张虎等人运送完百姓后,全部回军广鹿岛,为接下来与薛武围攻海、辽两城做准备。 等方和带人和船北上之后,郝虎才走出帅帐,看向岛上连片的帐篷和来来往往的百姓,不好还好,一看更加头疼了。 之前郝虎的帅营本来定在铁山岛的,但随着手下人马四处攻城掠堡,不仅将皇城岛装的满满的,就连铁山、大小长山、石城岛都装得差不多了,整个辽南除了一些路程太远的卫堡,其他的卫堡百姓都被迁移过来了,现在数岛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几万人,等到定辽右卫的百姓救出之后更是能达到四十几万。 要不是这些百姓家中略有余粮,而且辽南各清军军营也有些过冬军粮,估计仅靠薛仲从南方带来的十万石粮食,也撑不了两个月,但就算加上四处破城掠堡搜缴的粮食,也仅仅能让这些百姓多撑一个月。 在得不到薛仲消息的情况下,郝虎只能安排民夫通过海船,先将皇城几岛的七万百姓运往海南,回来时再带上足够的粮食,等海船回来时差不多二月了,海南卫所的屯田应该收获两季稻麦,多有余粮。 不过比起船队带回粮食,郝虎更希望能快速结束这场战役,所以他才生气张虎不听指挥进攻定辽,让他和薛武会和的时间要往后延迟数天,要知道每推后一天,这数十万百姓就要多消耗近千石粮食,为了让粮库撑得更久些,郝虎都让手底下的士兵带着战船出海网鱼了。 不提郝虎这头的忧愁,张虎在第一轮进攻城墙得到不小的伤亡后,立刻确认了城墙上清军的人数,当下拔出身旁的战刀 “方大炮!调准你的虎式大炮,对准城门!”张虎拔出战刀吼道。 “开炮!!!!”方大在得到张虎的命令后,立马向天开了一枪,大吼道。 “砰!!!砰砰砰!”阵地上的二十几门从海船上拆下来的虎式大炮在炮兵拉下火绳之后,立马爆出连串的轰鸣声,一里多的距离对于虎式大炮来说,想要打得精准简直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伴随着战场上金戈铁马、刀枪碰撞的嘈乱声音,特制炮弹穿过空气的呼啸声和炮营阵地上出来的轰鸣声顿时引爆了整个攻城战场的士兵情绪,清军听到大炮的轰鸣声,纷纷躲避在女墙之下,而攻城一方的明军在听到后方炮营阵地传来的火炮声后,纷纷在各个百户的指挥下爬上云梯,而没有爬上云梯的士兵则是被集结起来,等待定辽右卫大门的破碎。 “砰!!砰砰砰!!!”随着炮营阵地火炮声再次响起,定辽右卫的南城门立马被轰出了一个个碗大的窟窿,虽然守城的清军在城门后堆放了不少沙袋,但是城门一人被击穿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轮炮击,定辽右卫的城门就会被攻破! 城墙的的汉人牛录心里着急不已,在看到己方城门在明军火炮的炮击下支离破碎,这名汉人牛录立马下令在城门上方倒下猛火油,伴随的这名汉人牛录的一声令下,城楼的清军立马将摆放着城门上方的猛火油倒下,在将所有猛火油倒完之后,这名汉人牛录立马抓起两根火把丢下城楼,将城门处的猛火油迅速点燃,这样一来明军的火炮就算攻破城门,但也需要装雪灭火,那点时间都够清军将杂物堆满城门通道,并且再倒几次火油的了。 第三十二章 定辽城(五) “他娘地!这狗奴真精!”定辽城外的炮兵阵地处,张虎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到守城的清军往城门满猛火油点燃之后,心里瞬间气急。 这城都快拿下了,居然成这样了,张虎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而指挥炮营的方大在看到清军点燃猛火油后,立马下令停止炮击,然后举起单筒望远镜看向城墙之前被炮击的凹凸面。 方大早年本来是“濠镜”夷人铸炮场帮忙做事的,后来机缘巧合学会了夷人那套射炮方法,在存了不少钱之后就跑到了琼州落户,上次在方和的语言刺激下参加了海南卫北上的随军民夫。 在看了几天张虎炮营炮手的臭炮后,实在忍不住调皮了一下,结果直接在船上被张虎委任了个百户,张虎还说等他升官就让方大接手炮营,本来方大是拒绝的,但在得知百户的军饷数量后,方大还是顶着真香理论“屈服”了。 在张虎的人手超过一千后,张虎就将手底下的二十多门从船上拆除下来的虎式重炮还有几十门豹式、犬式炮,另外还有三百多名炮手交给了方大,这次进攻定辽,炮营可是重中之重,只要轰塌了城门,炮营就能记上首功,所以方大在看到清军倒猛火油后,立马停止炮击,开始观察起城墙的破损处,希望轰塌一段城墙,打出一道缺口夺下首功。 方大在足足观察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看到南面城墙东北角有一小面城墙砖石已经碎落,估计再来两三轮炮击就能击露出夯土层,只有夯土层一露,轰塌这小段城墙就是几轮炮击的问题。 在确认墙砖脱落后,方大立马将炮营的所有火炮向前又推进了一百步,现在离城墙只有三百多步的距离了,方大让手下的人将三十多门豹、犬式火炮拉到阵前,在命令炮手填装弹药后,也没有请示后方的张虎,直接下令开炮。 “砰!砰砰!!!”炮营阵地上五十多门火炮同时间先后开火,五十多枚特制的炮弹立马将城墙东北角的城砖打落,在看到砖石掉落之后,方大立马让人去通知张虎,让前方攻城士兵到炮营阵地前集合,准备从东北角直接破城! 张虎还在懵逼刚才的一轮炮击时,就听到了炮营传令兵传来的消息,当下张虎立马让攻城士兵后撤集合。 城墙上的清军看到明军撤退后,城墙上立马传出阵阵欢呼声,城楼处的汉人牛录也松了口气,刚才猛地听到明军阵地又传来一轮炮声,吓得他们赶紧让人加速塞满城门,谁知道明军只开了一轮炮就没动静了。 汉人牛录看了看天空,感觉差不多到午时了,刚想下城楼去吃点东西,还没等他踩下第一个台阶就听到“砰砰砰!!”一连串的开炮声。 “什么情况!这火炮声比刚才还要密集,该死!明军现在才拿出真正实力!”骂完之后,汉人牛录立马让人加固城门。 “轰!!!!” 刚走到城门的汉人牛录听到了一声巨响,立马慌张的问道身旁的亲兵“发生什么了?” 再过了片刻之后,上城墙了解情况的亲兵才手忙脚乱的跑到汉人牛录身前慌张的说道东北城墙被轰塌了两丈多的口子,已经有明军涌进城内了。 听到这个消息,汉人牛录立马让人前往其他三个城墙求援,另外拔出腰刀,领着一百多人前往缺口。 不过等这名汉人牛录到达时,涌进的明军已经摆好了阵型,大盾在前,火枪手将枪口靠在大盾上方,在这名汉人牛录带人出现在战场时,阵容里的百户立马下令开枪。 “砰砰砰…..” 这名汉人牛录还没观察好战局就被明军的三轮排枪打蒙了,要不是身旁的亲兵机灵,拉了他一把躲在房屋后面,估计现在他已经和躺地上的清军一样了。 被亲兵一拉的汉人牛录立马回过了神来,马上询问道援兵到了没有,但是在亲兵的眼神示意下,这名汉人牛录才看到躺在自己前方的东城门汉人牛录尸体。 “搞什么,一刻钟都没有坚持住,两百多人就死了?”这名汉人牛录不禁骂道,看来下蹲在各处墙角的属下,汉人牛录迷茫了,这仗要怎么打? “老…..老爷!要不咱们降了吧!”汉人牛录身旁的亲兵看到自家老爷失神的表情,不禁咬牙说道。 “投降?不行!”这名汉人牛录被自己亲兵这么一说,瞬间有些意动,但是一想南城墙自家弄死了这么多明军,对方能放过自己?现在投降已经晚了,汉人牛录立马拒绝道。 在考虑了一下后,这名汉人牛录最终还是没有投降,而是叫上了周围的十几个亲兵回家收拾金银和家眷,准备从北城门突围逃生,走之前还让清兵通知哈达这个顶头上司,结果却得知哈达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他娘地!这个狗鞑子!跑也不跟老子说一声,幸好老子机灵,不然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听到哈达跑了,这汉人牛录不禁骂道,随后立马带着十几个亲兵和收拢的三百多从城墙出溃败下来的清军从北城门逃出,准备奔向东北方的新安堡,那里足够远,明军不会追过来。 定辽城的防线也随着汉人牛录的弃守而崩溃了,城中仅剩的数百名清军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不断的败守,从起初的城墙到街巷,这些清军像被牲畜一样驱赶,在败守街巷后,这些清军终于崩溃了,立马开始四散逃出定辽城,但现在才想逃跑已经太晚了,定辽城的四个城门已经被张虎手下的各个百户接管了,这数百清军最终的下场无疑都是下去赎罪去了。 “报告!虎爷,定辽城内的清军已经全部清理完毕,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转移百姓了?”定辽城外的明军阵地上,副千户李大勇正在向张虎汇报战果。 “弟兄们…..伤亡的怎么样?”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张虎率先提起了这个让人倍感沉重的话题。 “虎爷…..这…这次伤亡有些大,除了炮营三百人没损失外,火枪营和盾营都伤亡不少,盾营因为担任主攻,弟兄们一共轻伤一百三十二人,重伤八十七人,牺牲一百一十九人,火枪营轻伤一百零二人,重伤八十九人,牺牲六十三人……两营一共伤亡五百九十二人”李大勇带着沉重的语气说道,要知道自己部队现在就一千五百多人,一下子就伤亡过半,这么重的伤亡目前李大勇还没听说其他几部有发生。 “唉……先安排人把重伤和牺牲的弟兄送回大本营,轻伤的弟兄让城里的医官给包扎一下,炮营和没受伤的弟兄组织全城百姓南撤,务必在天黑之前全部撤出定辽”张虎沉着声安排道。 “遵命!”李大勇行了一个军礼后便下去安排百姓撤退了,李大勇走后,张虎则是掀开了帘子,走出帐篷站在雪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虎这一仗无疑是很成功的,一千五百人攻击二千人驻守的定辽右卫,代价只是一百八十几名将士的牺牲,以及一百七十几名重伤的士兵,而战果却是一座拥有四五万百姓的重城,这战功放在各部都是首功,但是张虎却没有想象的高兴,其实他早就可以回广鹿岛报功了,但由于他自己的贪功,跑来辽右围攻定辽右卫和周边两堡,导致自己一部从当初的一千八百人的规模变成现在一千三百多的规模,这还是没有扣除重伤将士的数目,扣除了重伤的士兵,张虎手下就只有一千出头的人马了。几百号人啊……..就因为自己的贪功。 想到这里,站在雪中的张虎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疯狂的用两手扇在自己的脸上,但就算如此,张虎内心中压郁的情绪还是没有得到释放。 帐篷内的方大在看到张虎白天没回帐内,也跑出帐篷准备看看张虎搞什么鬼,但却看到张虎在雪地里自己打自己巴掌的画面,当下还以为张虎失心疯了,立马从帐篷前跑到张虎身边,双手张开,紧紧的抱住张虎,制止了张虎自残的举动。 “啊!!!!”内心得不到释放的张虎不禁用呐喊声来释放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后,张虎才在方大的劝说和开导下回到了帐篷中,但是张虎回帐过后却一言不发。 直到黄昏时李大勇来报告百姓已经全部安排南下,张虎才拿起椅子一旁的腰刀别在腰间,安排李大勇做先头部队,带民南下。 夜里森林中吹出的风寒冷的刺骨,定辽的百姓们在张虎一部的护送下顶着风雪走在马道上,虽然不好受,但是定辽的百姓却是各个喜笑颜开的,毕竟在鞑子手下生活实在太难了,自从被定辽被满清攻下后,不仅抽调重税,满人的旗丁还动不动的酒后在街上殴打平民,尤其是老奴当政时期更是搞了几次屠杀,弄得辽地百姓人心惶惶,就算老奴死后皇太极当政,减少了一些赋税,但辽地百姓依然被欺负的很惨。 不过这些迁移的百姓不知道,其实现在关内的大明,赋税也是一调再调,生活根本不比辽地百姓好到那里去。 第三十三章 解围 南撤的定辽百姓在海南卫士兵高举的火把中行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南撤百姓和农户携带的家禽开始打鸣时,作为先头部队的李大勇等人才看到了海岸,已经大海上飘零点点的火星。 停在出海口向南七八里外鹿岛海岸的船上,守夜的海南卫士兵在听到了对岸传来的呼啸声后,立马拿起单筒望远镜观察起了对面的海岸线,在看到一长排的亮光后,这名士兵立刻让人通知了正在鹿岛上休息的方和,而方和也立马安排人将海船开往海域中央,在到达海域中央后,立马放下了很多早就制好对的木筏和船板,让士兵划到岸上,将早就在海岸边苦等已久的百姓接到了鹿岛之上。 方和在百姓上岛后,立马安排先到达的青壮年砍伐树木,海南卫的帐篷不够,虽然海船上挤挤也能安置个一两万人休息,但是毕竟后面还有运送百姓南下,这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个小小的鹿岛上休息。 南撤的百姓陆陆续续的到达海岸边,方和和李大勇也在有条有序的把百姓安排上岛休息,直到天微微亮时,鹿岛上已经安置了两万多百姓了,剩下的百姓只有安排到鹿岛东北方两里的一个更小的岛屿了,直到巳时三刻时,方和和李大勇才将所有百姓安置好,安置完百姓后,方和立马向李大勇了解了攻击定辽的过程。 在听到最后得知伤亡之后,方和也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将郝虎的军令传给了刚刚到达的张虎,张虎在接到调令后,带着完好无损的一千两百名士兵南下,而近两百的伤兵和其他一百多名士兵则是留给了副千户李大勇照顾岛上的百姓。 南下广鹿岛的船上,海南卫的所有士兵都沉浸在逝去战友的沉重心情中,完全没有当初摧城掠地的风采。 舰船上,无论方和讲荤段子也好,恶搞也罢,船上的所有士兵都视作不见,全部都卧躺在各个船舱的吊床上,这次伤亡基本是三分之一,可以说平均三个人里就不见了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方和搞得起气氛才怪了。 广鹿岛大营中,郝虎在得到张虎部的军报后也没有大发雷霆,责骂张虎不把底下兄弟的性命当一回事,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目前来说、海南卫不惧怕旷野的正面对战,但对于攻城这块,只有用士兵的性命来填,伤亡五百不到就拿下定辽右卫,这种战果全军也没有谁能做到。 郝虎叹气是因为最开始薛仲给他的三千人马,现在经过大半个月的攻防战,只剩下两千二了,其中还有三百多人重伤在医治疗养。 今早郝虎刚接到盖州城薛武的询问信,在阿达礼率领近两万人马的猛攻下,薛武麾下的三千步军,两百马军已经损失不少了,让郝虎清理完辽南后立马率军北上盖州城,集两部人马击溃阿达礼部。 郝虎只等明日张虎一部归队后,就留下重伤的兄弟,带着不到两千人和薛武会和,只有他们两部会和后击败阿达礼,然后围攻海、辽,直逼沈阳,引皇太极回兵,才能为游弋在海上的薛仲创造援救松锦二城的机会。 叹气之后的郝虎立即写信告诉薛武,自己一部即将北上,希望薛武抓好时间,拖住阿达礼,等两部会和再一雪前耻。 郝虎将信件交给传令士兵后,又前往了广鹿岛的粮草存放地查看最近几天士兵打捞的鱼获,奈何天气寒冷,只能维持百姓每日食用,根本不能像在琼州时一样,每日库存数百石,再这样下去,薛仲离去前留在皇城岛的八万石粮食只能够食用一月半了,郝虎只期盼数日前送辽地百姓南下的海船能早早从琼州运粮回来。 相比辽南缺粮少衣的局面,辽东走廊的战事可谓是一半喜一半忧,自那日孙传庭、白广恩引多铎五千人马离开塔山后,埋伏在数十里外的唐通一部就直冲塔山城外的清军营地,城内的李辅明和马科二人也不傻,趁机打开城门,从背后直插清军营地,两军激战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顺利打开一个口子让李辅明、马科两部共计八千多人马突围,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唐通一部折损五千多人为代价。 突围后的唐通、李辅明、马科三人立即回撤宁远,足足休整了五日,才看到孙传庭带着负伤的白广恩,以及不足一千的残余骑军回到宁远。 原来那日孙传庭引多铎至弘骡山后,却不巧在半路上遇到大兴堡南下的汉军四旗中的其中一旗,在折损了不少人马后,才顺利突围到南边的沙河儿堡,但又遭到多铎人马的阻挠,多番激战之后才一路撤回到宁远。 回到宁远的孙传庭还没等李辅明、马科两人谢罪,就直接收编了两部人马,合并到唐通一部,等两部人马操练的差不多后,孙传庭以唐通合并后的一万五千余人为前锋,一万人的新军为后军,直接反攻杏山。 杏山城中的吴三桂此时才不到三十,在城墙上远远的听到南边传来的擂鼓声,直接就带着麾下的一万关宁铁骑南撤,不过他还算有良心,突围前还通知了声王朴,王朴在看到吴三桂突围后,直接带着自己的亲兵南逃,留下一万五千多名明军慢慢突围。 而南面正在与阿济格部对阵的孙传庭在看到清军背后杏山城的城门大开,涌出上万关宁铁骑的时候,立马鸣金后撤,吴三桂和王朴在冲出城门后,直接绕道西边突围。 却没想到山林两旁埋伏已久的多铎直接率领本部人马配合后知后觉的阿济格夹击起吴三桂本部,看着周围的清军越来越多,吴三桂和王朴突围不成,只能退回杏山城中。 在阿济格、多铎两部人马会和后,围攻杏山的清军直接达到了两万三千多人,孙传庭虽然有心解围,但又怕清军趁机袭扰本部,无奈只能后撤到宁远北面的连山驿。 连山驿大帐之中,左肩包裹着纱布的孙传庭正在观看海南卫送来的军报,当他看到整个辽南已被收复时,他难得老脸一红,最开始他还和白广恩部说薛仲乱下棋,现在人家已经收复辽南了,而自己空有两万大军,却只救出被围塔山的李辅明、马科二部。 事情发展到现在,孙传庭才猜到了薛仲的计划,不过他想不通的是,明明一卫之地只有五千人马,这薛仲五千人马全部安插在辽南,那又如何解松山之围? 不得不说孙传庭被蒙的实在太惨了,京城那边早就知道薛仲一部有上万人马,而孙传庭却以为薛仲一部只有五六千人马,若是他知道薛仲的真实实力,早就写信寄往京城,让薛仲配合自己解杏山之围了。 现在薛仲游弋在海上,为了避免辽地行商暴露薛仲这一部的实力,薛仲后来也没有再派人前往宁远,所以还不知道宁远辽商已被孙传庭清除的差不多,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各打各地。 就在孙传庭看完辽南军报后,一只大手掀开了帅帐的帘子,孙传庭看到来的是伤愈后的白广恩,也没有避讳,直接将军报递给了白广恩。 “督帅!这?”白广恩看到信中内容直接惊呆了,不由得想起那日自己和孙传庭在假木冲堡调笑薛仲卫所兵的话,随后老脸一红。 看到白广恩的脸色,孙传庭不禁摇头调笑道:“白总兵,看来你我二人都看走了眼,薛仲手下的这批卫所兵非彼卫所兵,乃能战敢战善战之人马,若是他们真能像当日军报上所言破海州,围辽阳,直逼沈阳的话,想必前方的皇太极必定会派人回援,那时便是我部的好机会。” 听到孙传庭的分析后,堂下的白广恩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愤恨的说道:“督帅,非末将言之难听,前日解围杏山时,李辅明、马科、唐通几部率先撤退,导致督帅不能按计划骚扰阿济格,解杏山之围,要依末将所见,必须将唐通几人夺下兵权,移交兵部,不然就算再来十次,我们也解不了杏山之围,况且那日城中吴三桂的人马损失怕是不在少数,想必他心里现在恨透了我等。” 白广恩说道话,孙传庭又怎么能不知道,要知道他这么着急解杏山之围就是为了吴三桂那一万多关宁铁骑,只要将杏山中的两部人马救出,那孙传庭手下就有了近五万的人马,到时候薛仲一部在辽南牵扯清军,自己则乘机直插松山,不说解松山之围,也能为松山留下一下粮草器械,让孙传庭能有能多招募新军的时间。 但孙传庭自己也知道,唐通他们三人虽然对调令阴奉阳违,但一到关键时刻绝对不敢马虎,而且上次战后自己也上书皇上,解释事情缘由,最后求尚方宝剑以行先斩后奏之权,只要皇上委任自己,那自己便可设计一出,拿下三人,想到这里孙传庭不由目光闪烁。 第三十四章 风波 十二月初的渤海海风受小冰河时期的影响,无论是风力或者寒冷刺骨的程度都比去年的这个时候要更加刺骨,从十一月中旬到达登州,再与薛武、郝虎两部分开之后,薛仲和底下的七千多名弟兄已经在这片海域停靠了半个月了,薛仲船队现在停靠的小岛,正是昔日游击将军金冠的驻地觉华岛。 这座昔日宁远用来囤积粮草的岛屿,在天启年间被努尔哈赤派人屠戮后,也就荒废了下来,岛上虽然还有着昔年明军驻地的遗址,但已经是破败不堪,薛仲和麾下人马抵达觉华岛后,立刻在原址的基础上建立了现在的新大营。 不得不说这座觉华岛无论是面积,还是荒废已久导致的树木丛生,都非常适合隐藏薛仲已经麾下人马的一处宝地,而且觉华岛往北不到百里就是松山城,另外薛仲还在各处安插了足够的斥候,只要安插在双台子河口或者是大凌河河道的斥候发现皇太极回援的人马,只用两个时辰薛仲就能直插松山,以解松山之围。 自张虎攻下定辽城已经过了三天了,郝虎一部已经集结前往盖州,而张虎攻下定辽的消息也在薛仲派往辽南的探子手中传了回来,说来怪不得薛仲小心,不与薛武、郝虎两部留下信使,要知道辽地的所有商人门铺都有可能有清军的探子,薛仲现在了解外界战事的方法只有通过探子。 率七千名没有补给的人马解围松锦两城不是开玩笑,薛仲不得不小心保密。 在看到张虎攻下定辽之后,薛仲立马让传令兵前往皇城岛,让刘尚及时往京城报功,另外到京城后,派人前往阳武侯府让薛濂联系王国兴几名勋贵,将京营和各府中的粮食运送一些到皇城岛,待日后双倍偿还。 薛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皇城岛的粮食应该不足以撑到这场战争结束了,只好向京城勋贵借粮了,但估计在这荒凉的北方,就算京城中的勋贵府中也没有太多的存粮,不过相信刘尚应该早就派人向琼州调粮了。 安排完这些琐碎的事后,薛仲将桌案左侧的辽东地图平摊开来,目光不断地在地图上扫视,如果军报没出错也没有夸大战果的话,与郝虎会和后的薛武,麾下将达到五千多人,这五千多人以薛武和郝虎两人的能力,拿下海、辽绝不是问题。 薛仲只要在觉华岛安心地等薛武、郝虎两人拉开这场救援战的大幕,引皇太极部分人马回兵辽左大地,那薛仲就能派人通知宁远的孙传庭,让孙传庭攻打塔山、杏山,不求攻破两堡,只要孙传庭拖住围攻这两堡的清军,那薛仲就能以一师之力解松山之围,甚至破开锦州城外清军的包围,救出祖大寿。 可怜地薛仲现在还不知道孙传庭已经救出塔山地李辅明了、马科两部,正准备一试多铎、阿济格两部的锋芒了呢….. 不提觉华岛的平静,皇城岛这边刘尚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半个多月的时间,郝虎、薛武两部人马一共援救了四十多万的百姓,靠近辽地岛屿的百姓刘尚够不着,但是仅仅是海峡上这些岛屿的百姓就已经有了二十五六万,这些百姓地吃喝拉撒都由刘尚和麾下的数十名军士以及数百名随军民夫照料,在郝虎源源不断地往南填充百姓的情况下,还没等郝虎提出先送一批辽民南下,刘尚就已经在山东的一些码头上采买了不少商船,第一批直接组织了三百艘海船,南送了十万百姓。 而后刘尚又前往登莱两地和各地借粮,不得不说薛濂治蝗有效,现在的山东没有像历史上被蝗虫侵害,导致颗粒无收,刘尚前往登莱足足借得了三万石小麦,代价却是来年三月偿还四万石。 借粮回岛的刘尚在得知郝虎将营地迁往广鹿岛后,又命人将铁山岛的百姓接到皇城岛来,事情忙完了,还没等刘尚休养休养,郝虎那边又传信说攻破了定辽城,又迁得了四五万百姓,刘尚连夜写信让郝虎将辽南诸岛安置的百姓带到皇城数岛这边安置,不得不说,刘尚的这一手操作,直接让原本粮食不足的海南卫又重新挺了过来,现在皇城岛粮仓还有九万多石,只救济没有南下的三十万百姓,足足还能撑三月,那个时候琼州海南卫的粮船早就到渤海了,更不说刘尚还准备过些时间再送一批百姓前往海南卫开垦军田。 关于定辽被攻下这件事,刘尚足足过了一天才知道,还没等薛仲的口信送过来,刘尚就连夜组织了一艘福船运送被石灰腌制好的头颅已经清军军械前往京城。 半日不到的时间就抵达了天津港,在福船抵达天津港口的时候,就有一群举着火把地小吏想上来检查,还没等小吏开口,负责押运的总旗官直接丢出了军报,随后头也不回地上船,安排民夫将清军首级、军械卸船装车,运往京城。 等到太阳微微从山头露出时,海南卫的一行人才到达了京城,虽然负责押运首级的军士只有五十几人,但本着外兵不入城的原则,担任押送管的总旗还是停留在了城外,然后派人通知了中军都督王国兴。 可怜地新城候王国兴还没起床,直接就被侯府里的管事给叫醒了,这也是王国兴在海南卫北上之后吩咐地,不然按照平常的案例,除了皇上,别的人都得等自己睡醒。 清醒后的王国兴在得知海南卫攻下定辽右卫后,直接让管家通知薛濂上朝报功,而他自己则是叫上了上次崇祯指派地孟兆祥、王家彦两人前往城外核实首级。 “军爷!要打仗了吗?这马车上装的是什么?” 城门处,随着进城百姓地越来越多,终于有几个胆大地樵夫询问起负责看押马车的军士,对面樵夫的好奇心,军士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建奴地脑袋,三千多颗” “厮…..我的天啊!三千多个建奴地脑袋????” 樵夫的惊吓声就像一颗投湖地重石,直接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围着城门处排队进城的明朝百姓,直接发挥起了中华民族数千年来不变的传统。 “围观” 百姓的哄闹也引起了看守城门士兵的注意,在守门士兵地询问下,看押马车地海南卫军士直接将辽南发生地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了解了这些事情后,进城地百姓和围观地士兵立刻变得热切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就要拉起看押马车地几十名海南军士喝酒吃肉,但都被军士们以身居要职,不得离岗为由给推掉了,还说等解决完这事后,还会在京城停留数日。 不能发挥好客本性的大明百姓就直接发挥了强势围观的本性,等王国兴、孟兆祥、王家彦三人带着数十名验查首级地小吏到场时,数十辆马车已经被围的人山人海。 在王国兴亮出中军都督腰牌后,一旁休息的总旗官直接办了交接,兵部跟着来的小吏也掀开了马车上盖着的麻布,漏出了一个个被石灰泡得狰狞地首级,这一举动更是引爆了周围地百姓,无论首级真与假,但三千颗首级摆放在一起地画面无疑是让人视觉一怔地。 由于清军首级太多了,但准备验查地工具都用了半个时辰,而后负责验查地小吏就开始有条有序地验查起来,从太阳刚刚升起,到高挂悬空时跟着来验查地小吏们才检查完海南卫一行人带来地清军首级。 “禀大人,共计三千五百七十二颗奴首,核查后皆是真奴,不过按照腰牌和牙口、相貌,有三千二百五十颗是投降假奴的奴首,三百二十二颗是真奴地奴首”检查完地小吏立马向一旁久坐已久地王国兴三人汇报起来。 在得到真实数据后,王国兴高兴地赏了海南卫总旗官和验查小吏两锭重重的白银,随后让海南卫地士兵前往军营好好休息,明日为他们接风洗尘,然后立马带着小吏写下地卷宗,以及海南卫军士交上来的军报,拉着孟兆祥两人前往皇宫报喜。 就在王国兴等人赶来地时间,这一日的小朝会也快结束了,站在勋贵队伍中很久地薛濂看到无上奏事,直接走到大殿中央开始报功。 “启禀万岁!五军都督府今日一早得到军报,海南卫三日前以千人夺下昔日的定辽右卫以及附近地斜烈堡、汤站堡,共杀敌四千余人,俘千人!天微亮时新城候已经叫上孟侍郎与王大人前往城外核查首级真伪,相信此时已经在回宫地路上了” 薛濂久不言语,一语则搅动朝堂,朝堂上的滚滚诸公在听到这种消息时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定辽右卫可不是小城,怎么说攻就攻下了? “陛下!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定是谎报军情,杀良冒功!望陛下明见!” “陛下!薛仲….” 这不!还没等薛濂话音一落,东林党派的言官又站起来了,自从范复粹、张四知下台后,东林党人又开始了“党同伐异”的举动,从上次薛仲报功到这次不过短短数日,但朝堂上原本分开地齐、楚、闽、浙各党都已经被排挤的差不多了,这次东林党人弹劾薛仲居然没有文官能站出来反驳。 勋贵一派则是早早被薛濂通知了,不用反驳,用事实打脸就行! 第三十五章 文武之争 朝堂上的东林党派看到勋贵一派默不作声后,更是前仆后继的上前弹劾,搞得崇祯很是无奈。 “陛下!臣弹劾阳武侯薛濂、新城候王国兴统辖京营却徇私舞弊!”给事光时亨站出来大声说道! “一派胡言!”听到光时亨的弹劾内容后,站在勋贵一队中间的宣城伯卫时泰顿时忍不住了。 自从薛濂、王兴国、徐锡登几人组建起勋贵壮年派后,虽然不过短短的七八个月,但是颇为符合卫时泰等青壮年勋贵的胃口,再加上朝堂外的薛仲一到辽东就屡建奇功,导致壮年派已经占了勋贵一系三分之二的人数,而朱纯臣、徐允祯这些老派的勋贵在壮年派的威逼之下,已经逐渐放弃主权,现在连朝会都不来参加了。 如今日一般,朝堂上的勋贵皆是壮年派的人员,不比往年小朝会勋贵只有十几个人上朝,现在每日小朝会,参加的勋贵都能占到百官的十分之二、三。 之前勋贵一系能忍住文官对薛仲的弹劾,是因为薛濂早朝前吩咐过,现在光时亨直接弹劾薛濂、王国兴三人,勋贵一系顿时忍不住了。 “启奏万岁!臣弹劾给事光时亨府中家仆欺压百姓!强抢百姓财物” “启奏万岁!臣弹劾给事光时亨在位不谋其事,与大学士陈演拉帮结派,聚众成党,多次邀请朝中文臣武将夜宿府中。” “启奏万岁!臣弹劾大学士陈演…….” 随着卫时泰的率先发言,永康候徐锡登、丰城候李开先、定西候蒋秉忠这一众勋贵仿佛开了一个口子一边,勋贵一派的官员立马“回敬”起来,勋贵一系人员多为青壮年,而反观东林党一群人中只有光时亨等数人与勋贵一系人相互弹劾。 其他东林党的文官,如惠世扬、方逢年等人安分守己,站在朝上默不作声。 慢慢的朝堂上的天秤逐渐倾向了勋贵一系,而光时亨等人面对勋贵“人多”的局面下逐渐被弹劾的哑口无言,让前方的陈演气得胡子发抖。 “本来只是弹劾对方党派成员的一件小事,偏偏被光时亨这头猪给弄出了互相攻伐对方党派首脑了,真是蠢货!”陈演一边生气一边在心中给光时亨下了“死刑” 朝堂上的弹劾还在继续,龙椅上的崇祯看得头疼不已,而大殿内的卫时泰一群勋贵还在“口吐芬芳”勋贵一系自土木堡一役后,被文官压了近两百年了,直到万历皇帝登基后,文官集团相继分裂为各党派相互攻伐才让原本被针对的勋贵一系喘了口气,结果这文官集团分裂不到百年,就搞得大明乌烟瘴气的,得亏薛濂等人站出来重整勋贵,不然哪有今日的扬眉吐气。 “万岁,新城候王国兴、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到太和殿前了,是否宣召?” 就在崇祯快要发作时,一旁的王承恩站在一旁小声诉说道。 “宣!”听到这个消息的崇祯不由叹了一口气,这殿上的闹剧终于可以止住了。 “宣新城候王国兴、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 在得到崇祯的准许后,一旁的王承恩立刻让一旁的公公去殿前宣召去了,而消息传到殿前时,站在太和殿左侧的公公高声唱出宣召。 在太和殿前广场上的王国兴三人立即走上大殿,而还在争吵的朝堂大殿上,在听到殿前的宣召声,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臣王国兴、孟兆祥、王家彦参见万岁…..”走上大殿的王国兴三人对着崇祯行礼道。 看着王国兴三人行万礼,等了一早的崇祯立即询问起了城外首级核查结果,殿上的三人相顾一视,最后则推选出了刑部的孟兆祥回话。 孟兆祥先是接过王国兴手中的军报,走上前将军报与战功核实册子交给了等候已久的王承恩,在王承恩将两册卷宗拿给崇祯观看过后,孟兆祥才朗声汇报 “启奏万岁!城外战功首级已核实完毕,共计三千五百七十二颗奴首,按照腰牌和牙口、相貌进行估判,这些首级中有三千二百五十颗应该是投降清虏的假奴首级,还有三百二十二颗首级则是清虏的真奴奴首,另外臣曾询问过随军负责押运的总旗官,按照他们来时的情况,现在辽南已全部光复,辽南数十万百姓已经全部迁移到沿海海岛,望万岁安排官员安置。” “看来是真的了!”崇祯心底不禁想到,毕竟首级可以作假,但百姓人口可不会,海南卫敢说让安置数十万百姓,那绝对不会是虚报,不过想完之后崇祯又头疼了,数十万百姓…..这得往哪里安置啊!要知道现在京城周围都有灾民、流民,山东数省又刚经历蝗灾和调粮之事,哪里养得活这些百姓。 “诸位卿家看看吧!既然海南卫军报属实,那劳烦商讨出一个安置辽地百姓的方法出来!”对于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崇祯果断甩给了朝堂上的大臣们。 作为内阁首辅的周延儒,当听到孟兆祥报出辽南数十万百姓需安置时,他就知道了崇祯会甩下了,于是他果断上前。 “启奏陛下!山东数省刚遭蝗灾与调粮之事,实在无法安置,不如将辽地百姓安置到岭南、两广或西南之地。” “禀陛下!臣认为岭南之地,地少民寡,而西南一地又屡有土司作乱,周阁老此计不妥!”同属内阁的大学士陈演听到周延儒的方法,立马反驳道。 “既然如此,就劳烦陈学士为辽地百姓寻一出路,本官在此谢过了!”周延儒一看到陈演跳了出来,立马甩盘道。 中计了的陈演在听到周延儒的话后,心里立马记恨上周延儒,不过当着崇祯的面他也不可能说没办法,毕竟他刚反驳完周延儒,陈演想了想方法,在看到不远处的薛濂时,陈演灵光一闪,立马走到周延儒前方 “禀陛下,臣认为辽南一役薛仲功不可没,可提升其为广东总督,着广东军事,另外薛仲所部攻下辽南,自然得辽南百姓爱戴,不如再将这数十万百姓迁移至广东,待战后想必以薛仲才情,加上这数十万百姓的鼎力支持,想必定可安然平息周遭百姓的心气” “这……….”听到陈演的方法,崇祯立马感到了不妥,不是说薛仲资历不足,单凭薛仲在辽南一地屡立战功,就足以升为一省总督,但是两广总督沈犹龙上任两广总督后并无任何不妥,如此剥夺政权难免有些不当,若是要晋升薛仲为广东总督,沈犹龙又调往何处? “陛下!自上次蝗灾过后山东百姓又遭调粮,导致民生不长,臣建议调沈犹龙为山东巡抚治理百姓,另升任海南卫指挥使薛仲为广东总督兼任广东巡抚,治理民生。”周延儒看到崇祯犹豫,立马知道了崇祯其实已经意动,不过犹豫沈犹龙的归处罢了,周延儒可不想看到薛仲晋升到京城里,刚刚勋贵一系人的威力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薛仲若是进京,那他的对手又要多出一位来,陈演这方法不仅将薛仲排挤在外,也解决了数十万百姓的归处,为了将这事定下来,周延儒也不得不帮上陈演一把了。 看着周延儒、陈演两人的一顿骚操作,站在薛濂身旁的徐锡登顿时急了,在他们看来,薛仲此次战功履立,若要晋升也是往京中晋升,怎么晋升广东总督了,周延儒、陈演这两个家伙这是想把薛仲拴在局外! 想完的徐锡登立马上前准备制止,谁料想身旁的薛濂却隐晦的拉住了他的衣摆。 “仲涵!你….”徐锡登不明其中道理,立马想询问薛濂,谁知道薛濂没管,直接上到前方周延儒、陈演身侧 “禀陛下!臣觉得可先将数十万辽南百姓安置到琼州,至于薛仲的封赏还为时过早,辽南此时虽毕,但辽地还没有,松锦十数万兵马被围的局面还未解开,不如等薛仲、孙伯雅二人解两城之围后再行封赏之事” 崇祯听到薛濂的发言立马定下了心,也对,辽事还未解决,现在行封赏的确太早。 “依阳武侯所见,由五军都督府传信薛仲运民南下安置,另知会山东大小官员配合海南卫南运百姓。” 朝堂下的陈演、周延儒一看崇祯拍板就知道没戏了,周延儒隐晦的看了一眼陈演,心里不禁想到是不是要对陈演示好,陈演明显要比薛濂好对付,不能把薛仲引进朝堂坐视薛濂等勋贵壮大。 “众卿可还有事上奏?若是无事就退朝吧!”崇祯看了下安静的大殿说道,在看到无人上奏,立马示意王承恩退朝。 “退…..” “捷报!禀陛下!辽地孙传庭总督数日前率万余人马解塔山之围后,于宁远整合李辅明、马科两部人马,昨夜孙传庭率五千精骑人马北上夜袭多铎、阿济格两部,吴三桂及王朴乘乱率部逃出杏山,现在几部已于连山驿会和!” 第三十六章 大战终开 辽东、连山驿,这个平时谁都不会注意的一个小驿堡,如今却成为了明朝近四万大军驻扎的重堡。 驿堡从内到外传满了哀嚎的声音,近四万的明军帐篷如星罗密布一般驻扎在城外,虽然驻地充满了哀嚎,但更多的却是喜悦的气氛。 帅帐中,劫后逃生的吴三桂坐在左侧的椅子上,任一旁的军医包扎右臂,这是他昨夜突围时被多铎射得,主位上的孙传庭和帅帐内的将帅也好不到哪去,孙传庭原本就有伤在身,昨夜更是被清军的弓箭集火,要不是事前他身披三甲,解围南撤时又有亲兵护其左右,不然恐怕现在的孙传庭早已身首异处了。 昨夜孙传庭点齐兵马,从李辅明、马科那边借走了三千多骑的骑军,加上唐通、白广恩两部的,一共凑够了五千骑兵,当夜孙传庭袭营时恰逢吴三桂巡视城防,当看到清军大营灯火骚乱时,吴三桂立马叫上王朴,吴三桂先是熄灭城上烟火,以吊篮放下五百亲兵,随后自己率领五百亲兵混入清军大营四处放火。在清军忙着对付孙传庭和灭火时,悄悄做掉了负责监视南城门的清军,等清军回过神来时,吴三桂和王朴的大军早已在城外摆好阵势,孙传庭在见到清军后方大乱,立马命白广恩率三千骑冲击多铎帅营。 在牵制了多铎的一万多人马后,吴三桂和王朴的两万三千人便有条不紊的步步南撤,多次冲阵的阿济格只能放远吴三桂这两部人马,只是在最后杀了个回马枪,带着五千多八旗骑军放了一波冷箭。 不过说来也巧、阿济格的这波回马枪的结果就是将刚好摔下马的王朴给射中了面部,南撤半道上王朴没顶住就死了….. 王朴死的消息还是孙传庭后面到连山驿时才知道的,原本他都准备把这个导致九边人马被围的家伙给直接绑了送京的,没想到王朴这家伙直接死了。 平缓了心情的孙传庭没顾得上休息,立马让让吴三桂和白广恩统计各部伤亡,至于王朴一部的人马,直接被孙传庭给收纳了。 帅帐内,给吴三桂包扎好的军医刚交代了一些忌讳,帐外就走进了一个将领,低头侧耳和吴三桂汇报起了伤亡,等将领刚走出帅帐,统计好的白广恩也回来了。 这夜负责袭营的五千骑兵牺牲过半,现在仅存两千多骑,而吴三桂部的一万关宁铁骑伤亡两成,王朴部由于疏于训练,撤退时伤亡居然高达四成,这是撤退时还好,每个人都是思归之心,若是对阵时有这般伤亡,估计以王朴部的精锐度,早就溃败了。 算到最后孙传庭则是加上了新军和唐通几部人马,两两相加之后,现在连山驿还有着四万七千多人。 这四万七千多人中仅有白广恩和吴三桂部可堪大用,新军和唐通几部的人马还需时日操练。 “督帅!不知何日起启程援救洪师?”吴三桂活动活动了手臂询问道,而帐内的白广恩、唐通等人也翘首观看向孙传庭。 “我翻查过粮官的账簿,虽然笔架山粮草被偷,但松山之中粮草应该还够两月食用,我军新丁过多,昨夜仅阿济格、多铎两旗人马便弄得我军如此伤亡,松山城城门狭小,城内还有洪督师近四万人马,一旦突围定需要很长时间出城,我军若是未经操练便急于上阵,以四万余人正面与松山城外清虏的六万大军对阵,还未等洪督师集结人马,想必就已经溃逃,我想先操军演练月余,待月尾再率师北上解松山之围!” “可….” “辽南捷报!辽南捷报!辽南捷报!”吴三桂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帅帐内的诸将就听到帐外远远传来的捷报声。 “辽南?”吴三桂刚从杏山城逃出,还不了解局势,所以听到辽南捷报他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到吴三桂疑惑的表情后,一旁的唐通立马开始向他解释起来,而就在唐通刚刚和吴三桂解释完后,远远报捷的传令兵也跑进了大帐,将捷报交给了白广恩。 白广恩拿到捷报后虽然很想拆开了解,但是还是转身交给了主位的孙传庭。 孙传庭接过捷报后立马拆开火漆,展开信件一目十行的扫视起军报内容,在看到海南卫以一千五百人攻下了两千多人驻守的定辽城后,瞳孔也不由得紧缩了一下,看完军报的孙传庭将军报递给白广恩等诸将。 “厮…..怎么可能?” “两个多时辰就拿下了定辽城?还仅伤亡五百人,简直不可思议” 帐位下的诸将观后都开始发出来各种惊异声,而吴三桂看到后虽然也惊讶海南卫的攻城威力,但久经辽地战事的他倒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得不说薛仲和吴三桂都有相似之处,两人年纪都不过三十就身居高位,吴三桂少时便率数十家丁冲营救父,胆量惊人,而薛仲分兵,以少数劲卒打下整个辽南更是年少英雄。 “诸位!如今清虏丢失辽南,辽沈二城的两旗人马更是与薛仲对峙与盖州城下,想必只有战事稍有不顺,皇太极就回派兵回援,我们只需要安心在此操演月余,只有清虏分兵,我军便拔旗北上,解松锦之围!”孙传庭在帐下诸将看过军报后捶案说道,就连原本急于反驳的吴三桂也安静了下来,的确!以目前的局面来说,没有比孙传庭这个方法更好的办法了。 与明军欢喜的状态不同,松山城外的清军大帐却是一片压郁。 多铎与阿济格两人半跪在帅帐内,上首的皇太极脸色阴沉但却默不作声,想给兄弟求情的多尔衮上次看到皇太极这符模样都不知道是多久了,当下也没敢率先求情。 “阿济格、多铎!你们俩放跑了杏、塔二城的明军,罚收没你们两旗各两牛录的人马,有意见吗!”大帐压郁的局面在响久之后被上首的皇太极率先打破。 “回陛下,臣等愿受罚….”阿济格和多铎虽然心疼收没的人马和旗丁,但也知道这次的确是自己轻敌,若两部一开始就配合夹击假木冲的孙传庭,也不至于会成这样的局面了。 看两人服气之后,皇太极就让两人起身,随后说道“孙传庭在明国算是不输洪承畴的将才,你们俩轻视他,自然会遭遇败绩”说完之后皇太极又看向了案上盛京刚刚送到的军报。 皇太极没想到薛仲这人如此难缠,居然攻破了定辽城,代善的长子硕托带着手底下一万七千人赶到定辽城时早已人去楼空,接着硕托一路南下,等硕托行军到旅顺时都未遇到一个百姓和明军,偌大的辽南除了居于山野的少数卫堡,其他数十万人口居然都被运走了。 一路毫无建功的硕托在带军北上与阿达礼合围盖州的同时,一边让人快马传信回了盛京,代善看到信中内容后,立马让信使连夜跑了五百多里才将写有后方局面的信件送到了皇太极的大帐中。 代善为了避免其他卫堡被偷袭,只好将辽阳和盛京的一万多包衣全都分派前往了各处卫堡,另外让阿达礼只围不攻,等待硕托带军北上会和,另外还派出了驻守盛京的一千正黄旗押送盛京与辽阳的五十多门红衣大炮前往盖州,信的末尾代善还将从败逃士兵口中的信息整理了出来,在最后代善则是评价海南卫如当年参加朝鲜之役的浙兵一般。 浙兵!想到这里皇太极就呼吸一顿,浙兵他当然知道,当年浑河一役他就在努尔哈赤一旁,饶是他看到戚金率领的戚家军在战车、狼羌等物的配合下肆无忌惮的清扫清军时也不由头皮发麻,当时己方刚付出了伤亡近万的代价拿下了浑河北岸的四千石柱白杆兵,努尔哈赤亲自带大军进攻南岸戚金手下的三千浙兵,皇太极本人则是被派去击退三万辽兵。 皇太极在驱赶完朱万良手下三万辽兵数十里后才回到浑河南岸,当时的场面让皇太极这样久经沙场的人都心颤三分,算上之前与北岸四千白杆兵的伤亡人数,那两支七千人马的明军让自己一方亡四千、伤万五,损失了数十名战将,战后近一个月的时间,受伤的旗丁陆陆续续死了数千,但就算如此,皇太极也才听努尔哈赤说此浙兵不及戚继光手下入朝浙兵三分。 当年仅三千浙兵就造成那样的伤亡,这支人马决不能留下!皇太极眼神闪烁的想道。 “多铎!我命你带手下人马回援盖州,同阿达礼、硕托两人全歼盖州明军!记住!不能放走他们的主将!我要亲自见见这个明军的将领。”皇太极思考完后立马发下号令,沉声的说道。 当夜,松山城外的清军大营涌动,多铎带着镶白旗的万余骑兵秘密前往盖州。 松山城头视察的曹变蛟立刻向洪承畴汇报了此事,今早城外清军大营突然进了数万人马,洪承畴还以为清军准备攻城了,让曹变蛟等人率部轮番守夜,直到深夜时这条消息才让洪承畴茅塞顿开。 “督师!这皇太极到底想干嘛!调回人马却不攻城?”宣府总兵杨国柱疑惑道。 面对杨国柱和曹变蛟等人的疑惑,刚刚想到清军意图的洪承畴立马解释起来“清军人马早已围堵个关隘、卫堡,若如今撤回无非是战事失利,按曹总兵说近万人马前往辽沈方向,应该是清虏后方出了什么事,不过本帅也不知道清虏后方有何威胁,而南方战事失利,估计应该是朝廷派出援军了,毕竟长伯(吴三桂表字)等人南撤,若是朝中推举出能臣,想必逼退清虏两万人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督师,朝中还有…..” 就在洪承畴分析局面时,曹变蛟出声了,毕竟明朝朝堂之上能有些作为的也就九边诸将了,比起辽地,其实曹变蛟更担心关内的流寇。 听到曹变蛟的质疑,洪承畴微微一笑“小曹将军,可是忘了昔日袍泽?” 曹变蛟想了想,随后惊喜的道:“督师是说!” “能将清虏逼到放弃南边卫堡的我的脑中只有一人,孙伯雅!!!” 第三十七章 拦截多铎 “驾!驾……” 腊月的辽东寒风刺骨,黑夜的辽东大地显得更加寂静,但这样的寂静很快就被驰骋的八旗骑队给打破了,多铎率领的镶白旗很快就通过了小河上的石桥,这条小河有个熟悉的名字,小凌河。 随着战马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渐行渐远,在清军快速通过小凌河石桥后,小道一旁的山林之上,被白雪覆盖住的山坡慢慢地被推开了。 白雪被推开之后,隐隐能从中看到一个两尺高的漆黑小洞,小洞中的生物在推开白雪后,慢慢的钻了出来。 等钻出的生物拍打了身上的泥土、积雪后,才漏出了一个身穿棉甲的明军斥候。 这个斥候正是薛仲派遣在各桥口、小道探查清军东向的探子,这名斥候在确认清军人马前往的是辽东方向后,立马爬出了小洞,准备前往海南卫在海岸边的据点。 由于天色太暗,又不能点火前行,只能慢慢的摸索着山道前行,不过由于他已经潜伏在这片地方大半个月了,对山间的道路比较熟悉。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名斥候才走到了海岸边,到达海岸的斥候立马拿出胸中的木哨吹了起来。 “唔……” 木哨传出的声音立马扩散到了四周的海岸上,在过了一会后,海面上才亮起了一个渺小的火星,斥候见海面亮起火星,这才收起木哨。 火星前进的速度很快,一刻钟不到,挂着火把的小舟就行驶到了斥候身前的海岸上。 “旗总!刚才小凌河石桥过了上万清军,按照方向,应该是前往盘山的!”小舟一靠岸,海岸上等待的斥候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小舟上的小旗官在听到斥候的情报后,立马让其上舟,接着让船上的明军拨筏,远离了岸边,将情报带回了大海中央的福船上。 这种停留在海面的福船都是作为一个地区情报的交汇点,每船有一个总旗的士兵,辽东沿海被薛仲划分成了二十个区域,只要获得情报的斥候到海边吹哨,就会有小舟带其上船,总旗官在得到负责探查各个河道、山道斥候的情报后,立马就能得知清军的路线。 这艘福船的总旗官在手底下的斥候都回来后,立马标注在了地图上,并让两名传令兵各自乘坐快船南下觉华岛和东送盖州城,将清军的回援行军图与数量带回。 “大人!清虏回援了!负责回援的是多铎,手底下有一万多镶白旗人马!” 凌晨、觉华岛大帐内,一名千户将清军回援的信息报了上了,在主位上被惊醒的薛仲顾不得擦拭被惊醒导致的冷汗,直接起身拿过千户手上的行军图。 按图纸上的信息和情报,现在多铎一部应该已经越过盘山,往前四十几里就是西宁堡,以清军的马速最多半个时辰,薛仲亲自从觉华岛带军拦截估计赶不上了,只能用快船派人通知盖州城的薛武做好准备,只有薛武拖住辽东三万八旗人马,自己就能北上直插松山。 “命人将清军回援图与人马数量通过快船送往盖州!”薛仲沉声说道。 “嗯?”没有得到回应的薛仲疑惑的看向身前的千户。 被薛仲看得不好意思的千户用手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不是您吩咐过了,小凌河河口海面的总旗官已经将情报分开派送了,估计盖州城的弟兄很快就能知道消息了。” “这还真是….呵呵”得知真相的薛仲立马苦笑道,他自己都忘了划分情报区域时,就已经告知下面的各个总旗,如果重大情报一律分派两份,也是薛仲刚被惊醒,有些睡得迷糊了,这种事都忘了。 摇摇头的薛仲捋了捋脑子的思绪,立马让身前的千户将十三个区域的情报船撤回,清军已经回援,自己也可以将位置通知给孙传庭、薛武和郝虎、刘尚他们了,就算辽商有探子,一天的时间也传不到清军那边。 “通知下面的兄弟,今夜不用守夜!全军这明天放心了休息,等时机成熟,我会让人杀猪宰羊、兄弟们酒足饭饱后,再与我北上松山!” “遵命!”千户官半跪行礼道。 就在薛仲准备有所行动时,盖州城的薛武也得到了传令兵传来的清军回援行军图纸,得到这个消息的他终于松下的心中的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城外的阿达礼用各种手段挑衅,很想回击的薛武又苦于弹药不多,生怕底下的人打得高兴了把弹药给打完。 如今清军多铎引兵回援,而自己一方昨日又与郝虎一部和军,现在抛除伤兵、民夫还能带四千人马出城鏖战,现在的薛武已经不想做缩头乌龟了,只有阿达礼敢攻城,薛武就让底下的人放开了打,打完了弹药就坐船南撤!想到这里的薛武当下就让人叫来刚睡醒的郝虎。 “郝虎,清军回援了,这是清军的回援行军图,这皇太极还真看得起我们,多铎引兵一万八镶白旗,阿达礼和硕托一万多正红旗,还有两万的包衣,不过没有火炮掩护,他们想拿下我们简直痴心妄想” 郝虎一边听薛武分析局面,一边接过情报看了起来,过了一会郝虎才抬头说道“武哥,你就只是想与这些人僵持在盖州?” “什么意思?你想出城?”听到郝虎的质问,薛武马上猜到了郝虎的意图。 “武哥!我想带军阻击多铎!”看着薛武诧异的目光,郝虎面无表情的说道。 “武哥你看!前往盖州最近的道路就是辽河河口的娘娘宫!我们动作如果快些,完全可以在天亮前到达娘娘宫,到时排起阵势,借火枪、舰炮之力,枪炮齐发,我不信清虏能冲破我军的排枪盾阵!我仅凭三千人马便可击溃多铎!”郝虎拉着薛武走到地图前比划道。 听完郝虎的方法,薛武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从战局来说,薛武想拖住辽东三旗,的确是个最简单也最稳妥的办法,但郝虎的方法也有可行性,海南卫的火枪火炮之力,已经在辽南大地展示出了惊人的优越性,给郝虎三千人马,不出所料的话觉得能击溃多铎,震慑住城外的阿达礼和正在北上的硕托,但这个计划危险性很大,如果阿达礼看出了盖州城内的空虚,强行攻城的话,薛武不一定能保持住之前对清军先登人马的压制。 赌不赌?薛武在心中问了问自己。 咚!!! 郝虎看到薛武迟疑了许久,一咬牙直接重拳捶在案上“武哥!我只需要两千火枪兵,不要盾兵,我愿立下军令状!如果无法击溃多铎,我甘愿受罚!能不能扩大战局就这一次机会,武哥!现在可是争分夺秒啊!” 桌案上传来的重响也惊醒了沉疑的薛武,薛武看了看郝虎紧紧的眉头与坚毅的眼神,看了一会,薛武笑了。 “郝虎!我给你三千人马和五艘舰船与两百名操炮手,午时过后如果多铎不出现,你一部人马立马回城驻守,能否?” ‘能!’郝虎激动的回答到。 得到答案的薛武立刻拿出了北大营的印信交给郝虎,郝虎在拿到印信后对着薛武行了一礼,随后急匆匆的跑出了府衙。 郝虎持着印信调走了三千两人,仅留下了八百健全的士兵,以及两百多的伤兵和一千多的民夫。 此时天色昏暗,盖州城西面的城门开出了一道小缝,郝虎带着三千多的人马悄然无息的坐上小舟,登上的西面海面上的舰船,这次虽然没有民夫操船,但对于和民夫在海上相处了近三个月的海南卫士兵来说,操船也不过成为了平常事。 很快,海南卫的士兵就收起来船锚,转帆将五艘装载着火炮的舰船驶向了北边的辽河河口。 随着舰船越行越远,原本沉寂的舰船上也逐渐传出了说话声和嬉笑声,炮营百户方大也在此行人员中,与嬉笑的北大营士兵不同,方大一直盯着站在船尾眺望漆黑海面的张虎。 自从上次定辽城一役后,张虎一行人回到大营虽然没有被郝虎责怪,但广鹿岛大营驻守的弟兄却一直询问其他兄弟的情况,张虎哪里说得出,最后还是方和将定辽一役的牺牲名单还有伤员名单做好上交的。 在战损和牺牲名单示出后,广鹿岛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低迷,而作为功臣的张虎也不再将定辽一战视为功劳,反而视为耻辱。 对于这些,方大这个乐天派没什么好说的,要他说,当兵死于边野那不是荣誉吗?反正指挥使不会亏待牺牲兄弟的家人,人终有一死嘛,指不定哪天自己也死了,可惜方大还没娶妻生子,他要死了,他老方家可就绝种了。 “下船!!” “呃…到了?” 方大看着久站船尾的张虎一动不动,刚想走上去安慰安慰,结果就发现船队已经航行了半个多时辰了,娘娘宫也就在眼前了,看着还屹立不动的张虎,方大只好转身组织人下船了。 “虎爷!到岸了!别在这低迷了,快带弟兄伙们上岸杀虏,为定辽城的兄弟们报仇!” 听到这些话,张虎动了动被海风吹麻了的身子,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方和,张虎很想让方和滚蛋,但又想起了方和刚刚的话,也明白临战阵前,由不得自己低迷,若自己再这样下去,等会阻击清军时只会让更多的兄弟离开,想到这里张虎立马一改低迷的气息,瞪着眼睛骂道:“你小子鬼叫什么呢!万一把清虏引过来了,老子第一个突突了你狗日的!” “嘿嘿,虎爷教导的是”被骂的方和并没有生气,只是苦笑的应和着张虎。 第三十八章 拦截 驾!!!驾!! “停!” 辽河河畔,多铎率领的近万铁骑从旁掠过,感受到辽河河面越来越宽,多铎立即止下军队马步。 到哪了? 回主子,前方就是辽河河口的娘娘宫了,越过娘娘宫再行平山就到盖州城了!多铎身旁的固山额真回答道。 “娘娘宫?这么说来离盖州不过数十里的路程了?听我号令!全军下马休息,日出后再上马回援盖州!” 听到一旁的固山这么说,多铎立马安排人安营休息,毕竟多铎一行人今天从午时就一直在马上,好不容易到了清军大营,结果被派回援,这一连气又奔袭了两个时辰,必须下马补充马力了。 多铎部原地休整直接打破了埋伏于娘娘宫郝虎的打算,郝虎一行三千两百人早已布置好了陷马坑,就等多铎一部越过娘娘宫时正面排射,时间渐渐推后,天色也微微亮起,埋伏在道路拐角处雪林的海南卫士兵早已被冻得不行,郝虎心里越发越急躁,按照和薛武的约定如果午时清军还没出现,他必须撤军回防盖州和薛武合部,等过几日出城决战。 “这多铎,不会绕道盖州了吧!”郝虎一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急躁。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不多时太阳就逐渐冒出了山头。 “主子,日出了,我已经派探马先行探路了”固山额真慢步走到多铎的小帐外低声说道。 经历了多年厮杀的多铎睡眠很浅,在被固山额真打扰后,立马就挺起了身子,摇了摇因睡眠不足导致头晕的脑袋,多铎戴上头盔走出了小帐,掀开帐帘之后,黑山白雪的辽东大地还有不远处大海传来的海浪声立马上多铎脑中一清。 “一刻钟后全军拔营!”吸了吸几口冷空气的多铎头也不回的安排到。 “遵命!” “二虎,你说清虏到底来还是不来啊!,我这腿都快冻僵了”娘娘宫小道的树丛旁趴着的两名海南卫斥候相互低声交谈道。 “我知道个屁,你腿麻,我是脸被这风刮得青痛,要我……莽子!你听!”回着话的斥候正说着,突然止住了话声让一旁的斥候仔细听道。 “嗯?听什么?”莽子不解的问道。 “闭嘴!别打扰我,你仔细听”面对莽子的询问,二虎直接打断道。 踏…踏…..踏… 就在莽子屏住呼吸侧耳趴在黑土地上时,小道远处传来了零星的马蹄声,听道马蹄声的莽子立马抬头望向身旁的二虎,二虎也心有灵犀一般的抬起了头,两人顿时傻笑起来,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道:“终于不用当冻人了。” 无声笑完之后,莽子和二虎立马观察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在确定没有破绽之后,继续潜伏了起来。 不多时,小道远方逐渐显现出了几个身着白甲的清军骑士,这些骑士一边调慢马速,一边观察起四周,虽然他们并不相信盖州的明军能越过城外的阿达礼跑到这里来伏击他们,但作为先行斥候,几个还是仔细的探查起来小道两侧和海岸边。 好在五艘舰船已经行向海中,待听到枪炮声后再回航,而郝虎一部人马下船的痕迹也被大雪所覆盖,几个斥候观察完之后立马调转马头返回。 趴在雪中的二虎见到斥候走远,立马拍了拍一旁莽子的屁股,让莽子把情报带回,自己则守在这里,等待清军的大队人马。 被派的莽子立马起身,在将身上抖落下来的积雪填补在自己之前趴着的那块地方后,莽子立马撒起腿跑进山林,向郝虎他们埋伏的路段跑去。 趴在雪地中的郝虎看了看升起的太阳,算了下时间已经快到辰时了,还没有见到多铎的大队人马。 “如果巳时还不见清军过路,那就返航盖州,不能让薛武仅靠八百士卒和一些民夫守城。”郝虎默默的这样想到。 就在郝虎坐着决定时,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张虎一行人骂道不可开交。 “他娘地!这些清虏是吃多了巴豆拉肚子了,一点都不准时!”张虎骂骂咧咧的说道。 方和听到张虎的气话,立马无语地说道:“虎爷,您还是少说点话吧,别吓到旁边吃饼的兄弟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打从琼州进营,再到这白花花的辽东,就没被吓过,我没被吓到,我的弟兄也不行,是不是,方大!”说着张虎一把排到了正在吃饼的方大背上,搞得方大差点没咽下嘴里的一口饼,差点背过气去。 “噗……” 强行吃了一口雪把饼咽下去的方大刚吸了一口气准备反骂张虎,谁想到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个闷声屁,被缓过气来的方大一口吸完,差点双眼翻白。 “谁他娘的放屁!闲老子活得长啊!昨天夜里吃什么了,这么臭!!!”闻到味的张虎立马张口骂道,而就在他身后,正是刚刚跑步过来的莽子,张虎这一骂就让莽子很尴尬,好在莽子脸黑,直接趴地上说道:“虎爷,我和二虎在前面看到清军的斥候了,估计清虏快到了,二虎让我回来和您说。” “原来是你小子报好消息来了,怪不得放这么臭得屁,行了,我知道了,你把消息传给郝虎,咱们一部的准备起身下道布置!” 得到消息的张虎一部立马起身,而在前方的郝虎立马感觉到了后方的骚动,刚想出口询问就得到了莽子传来的消息,听到多铎一部终于来了之后,郝虎高兴的拍了拍手,直接原地挺身“兄弟们!清虏已经从前方行军过来,盾士拦在道路,张虎部埋伏道路山林,李冲绕后堵住想从后方突围的清军,我本部的人马跟在盾士身后准备排枪!炮营的虎式重炮交给张虎埋伏在山林中,犬式、豹式布于本阵!” “遵命!!!”早已等待已久的海南卫全军得到命令后,急不可耐的大声回到。 踏踏踏!!!! 就在郝虎布置队伍时,埋伏前方的二虎也听到了大队马队行过的声音,才过了一会,多铎本部的上万身着白甲的镶白旗军急速的掠过了二虎蹲守的树丛,在过了半刻钟后,二虎才摘下背后的“崇祯十四式”,按照顺序填充火药,对着天空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当下立马传远,行军的多铎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刚准备下令止步,就在绕过小弯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罗列排序好的盾墙。 “这群该死的探马!严查道路居然偷懒!回去一定要把他们贬为奴隶!”多铎看到海南卫后,立马暗恨道。 “止步!!!!” 随着多铎的一声令下,上万清军铁骑在缓冲了十几步后,立马调慢了马速,全部停了下来,看着全军停下,多铎也开始观察起明军的阵容,只见海南卫的长达五十多米的盾墙堵住了清军前进的道路,盾墙背后则是一支支高举的火铳,如果多铎不想硬钢,而是想要越过海南卫南下,那只能从海岸边行军。 如今两队人马距离还有三百多步,看到海南卫丝毫不慌乱的阵容,多铎突然生出了兴趣,不出意外的话这支明军应该就是盖州城里的那一支,就是不知道阿达礼这个蠢货怎么把他们放出来的,回去一定要狠狠羞辱他和代善一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凿穿眼前的明军,多铎眯着眼睛想道。 就在多铎想着进攻方法的时候,盾墙后的郝虎也不禁流了不少冷汗,刚才镶白旗的行为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十几步的距离调慢马速,令行禁止,先不提上万铁骑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力,单凭对方的这份精锐程度,郝虎在进入辽南后还没看到过,原本薛武说清军八旗勇不可当的时候自己还在心中笑薛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看来,如果海南卫没有“崇祯十四式,”单凭着长枪盾阵,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自己这一部就得全灭,虽然能给对方带来很大的损失,但清虏有多少人?琼州的人全加一起还没清虏人多!怪不得指挥使急于北上抗清,以谋夺两广总督。 “虎爷!清军进攻了!”郝虎身旁的副千户低声说道,在副千户说完后,前方持盾的三百盾士也开始小声私语起来,估计都是在和身旁的兄弟“托孤”。 “不要慌!就按正常的打法,我不信清军三头六臂!能扛得住我海南卫的盾山排枪!”郝虎的吼声一出,前方的盾士立马止住了队中的骚乱。 山林中,潜伏起来的张虎和手下的七百多人在看到镶白旗的上万铁骑后,也不禁倒吸了一口辽地的冷气。 “娘地,这清虏还真有钱,这么多战马和甲胄”看到清军的豪华配置后,饶是平时斯文的方和也不禁爆了一句粗口。 “羡慕个屁!披再多甲还不是得被老子拿枪给突突了!兄弟们!记好了,这些清虏身上的甲胄都是抢了北地百姓的金银铸造的,等会听老子命令,今天把这些狗日的清虏给弄死了,回琼州之后指挥使绝对不会亏待咱的,听懂了没!”张虎小声说到。 “听到了!!!”一名士兵大声吼道! “他娘地,你狗日地给我小声点,还好咱们隔得远,再大声点清虏一扒拉弓箭给老子弄嗝屁了怎么办!”张虎被士兵吼的有点懵,转头看了下树丛外的清军,看到对方没有发现后,立马骂了喊得最大声的士兵。 第三十九章 冲阵 辽地山道上,来自琼州府的海南卫明军终于在辽东这片广袤的大地上与满清的八旗劲旅碰上了,娘娘宫海滩不远处的山道上,明清两支部队正对面的相持着,而清军在多铎的指挥下,率先打破了这个局面。 两队牛录率先跃马冲出,三百步的路程虽然不足以让镶白旗胯下的战马提到急速,但足以让铁骑冲锋的威力升到相当大的程度。 “虎爷!”郝虎身旁的副千户看到六百多骑军迎面冲来,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冲到了盾山排枪前方不到两百步了,而郝虎却还没有下令让盾墙后的火枪兵试射,实在忍不住后叫了叫郝虎。 “别急!你仔细看看这些清军的体型,想必这些清军都身披两重甲胄,二百步的距离除非击中脸庞,不然击不穿他们的甲胄,放近点,多铎想让这六百骑兵测试我们的器量,既然清虏将这些清骑放来,不好好收拾岂不是对不起多铎的招待?传我的命令,百步射击!全部瞄准马背上的人,别伤着马,咱们海南卫最缺马匹。” “遵命虎爷”得到准信的副千户立马命人到前排传信。 “郝千户有令!百步开枪,射人保马!!!”传令兵一边跑向队前,一边吼叫道。 “主子!这些明军还蛮有胆识的,葛德的人马已经冲到一百五十多步了,他们居然毫不胆怯” 清军骑队中,多铎身旁的固山真额欣赏的说道,而他一旁的多铎没有回话,而是眯着眼仔细观察着正在两军阵前奔驰着冲向明军队伍的六百骑军。 “咚咚咚!!!!!” 清军马速提起来后冲刺速度骤然提升,不过两个呼吸就奔过了百步距离,海南卫盾墙背后的一个百户在清军越过郝虎规定的百步距离后,立刻拔出长刀挥下手中小旗,背靠着盾士的两个总旗在看到百户挥旗后立马下令开枪。 “砰砰砰砰!!!!!” 随着士兵扣下扳机的瞬间,海南卫的盾墙背后立马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开枪声,负责带队冲刺的清军牛录在听到明军阵容里传来的开枪声后下意识的就举起手中的盾牌。 还没等他把盾举高,迎面射来的“米尼弹”就击穿了盾牌和他身上的两重甲胄,幸好作为牛录额真的他穿的足够厚,子弹被卡在了锁子甲和棉衣之间,这一变故立马让骑跨在马背的的牛录额真大冒冷汗,等他回头一看时,原本气势汹汹的骑军瞬间被射的人仰马翻,六百骑兵瞬间倒下去了一小半,反应过来的清军牛录立马丢下盾牌,带着剩下的骑军冲击海南卫。 但是接下来的数十步就像断谷一般,海南卫的开枪声不断的传出,伴随着枪响的还有飞射而来的子弹,不过片刻,葛德就感觉到了原本密集沉闷的马蹄声变得窸窸窣窣,等葛德扬起手中长刀,距离海南卫盾墙只有二十几步的距离时,一颗飞射而来的子弹直接击穿了他的甲胄。 感觉胸口一痛的葛德逐渐感到身上力气的流失,腿上的力气也没有了,顿时就被奔驰的马匹甩下了马背,但葛德的一只脚却挂在了马镫之上,没有人控制的马匹立马拐了个弯,冲向了山道一旁广阔的海滩。 “这…..主子爷?”固山额真亲眼看着两个牛录的清军在一百步内的范围内覆灭,顿时吓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他还认为多铎派两个牛录的人马去对付眼前这一千多人的明军有些夸张,现在见识过明军战力的固山额真顿时觉得多铎这一举动真是英明。 正在扫视明军阵容的多铎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一旁的固山额真夸了个遍,他正在判断明军的武器装备,刚才明军在百步的距离就能开枪射穿身着两甲的骑士,可见这支明军火器之利,据多铎了解,汉四旗和“乌真超哈”手中的火器也仅仅能做的五十步击穿两重甲胄,这个重要的信息辽南的奴才居然没有告诉自己,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带队冲锋,不然被明军集火,哪怕是他身着三层甲胄也活不下了,这些奴才,回去以后自己一定要亲手砍下他们的首级! “咦?这些明军居然带了火炮!该死的辽南奴才,明明只上报说明军只有少量火炮,看这阵势这支明军携带的火炮明明不会低于三十门!” 带着怒气观察了半响的多铎在发现明军盾墙后的明军每隔几排人就会空出了一段空地后,很快想到了其他明军火器营都装备了虎蹲、弗朗机之类的火炮,这支明军也应该不例外,看这阵势只能率大部人马冲击,看看能不能凿穿明军的队形,抢在明军放炮之前解决前排盾墙。 想到办法的多铎立马让身旁的固山额真率领五千骑兵奔向海滩方向,让上万骑队得以展开,方便冲击明军军阵。 “好!这些清虏终于忍不住准备全军冲阵了!看来刚才没白吃掉他们的那八百人!” 随着清军大队人马摆开阵容,郝虎立马立马判断出来清军的动机,这也不奇怪,如果换位思考,郝虎不知道海南卫装备武器的威力,在旷野之上两军相遇,恐怕郝虎都不会先派人试探,直接用万人骑队碾压过去,这多铎也算略有方策了,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海南卫手上武器的威力,接下来,就让自己好好的给他们上上一课。 “虎爷!清军准备冲阵了!”道路一旁的山林中,方和看到清军摆开冲阵的架势,立马激动的说道。 “行了~这郝虎真他娘的会出风头,估计等会抗住清军第一波冲阵后才会叫咱们攻击,这叫什么来着?半道而击!对,他娘地真会抢攻”张虎撇了撇嘴,不服的叫骂道。 在张虎、郝虎两支人马相互判断战局时,清军也成功摆开了阵,上万人的骑军摆满了山道到海边的狭小路段,战马的嘶鸣声和马蹄不安的踩踏声布满了这片狭小的海滩。 多铎在清军都做好准备后,立马拔出腰刀挥向山道处的海南卫,上万骑军应声而动,顿时间,整片沙滩传满了清军战马冲刺的马蹄声和清军吼叫的凌乱声。 上万清军劲旅从正面的山道、还有侧面的海滩冲向海南卫的阵地,海滩上原本不显眼的沙滩在被清军践踏之后,立马塌陷了下去,漏出了海南卫士兵布置了一夜的陷马坑,从海滩冲向海南卫阵地的清军战马顿时陷入了陷马坑之中,被坑中的尖木刺穿了马身。 陷马坑的出现无疑减缓了海滩上冲击海南卫阵地的清军,但从山道上冲向阵地的清军却没有陷马坑的阻碍,立马奔驰了两百多步的距离,离海南卫阵地只有不到百步了,而海南卫士兵也想上次一样开始放枪。 飞射而来的子弹射得清军人仰马翻,但是在数千人马的数量面前,还是显得零零碎碎,不过片刻,先冲锋的清军就撞到了盾墙上,连人带马,巨大的力量瞬间让前排的盾士被撞伤,但三排人马罗列出来的盾墙还是顶住了这波冲击。 冲到阵前的清军立马挥舞着长刀劈向持盾的海南卫士兵,但比清军骑士挥刀更快的是盾墙后射来的“米尼弹”。 率先冲阵的清军骑兵无一例外的被射下马,眼看局势稍有好转,海滩上的骑军在越过陷马坑之后立马冲击起了海南卫侧面的盾墙,远远的还有清军骑兵搭弓射箭,时不时带给郝虎本部人马伤亡。 眼看盾墙岌岌可危,郝虎立马下令收缩队形,听到命令的盾士立马回收盾形,不一会儿就缩成了一个更小的队阵。 清军人马不断的冲击海南卫的阵容,一名跌下马的清军持刀冲向盾墙,盾墙在他拼命的撞击下组建后退,在这名清军准备再次撞击盾牌时,身前的两面大盾却突然向两边撤开了。 看到明军盾墙出现缺口的清军还没等高兴,就看到原本插满大盾的地方在两面大盾左右撤开后漏出的火炮炮口。 “开炮!!!!” “砰砰砰砰!!!!” 随着炮营百户的开口,盾墙内四处探出的火炮炮口里顿时冒出了巨大的炸响声,填充满的犬式、豹式炮分别将炮膛内装满的弹子射出,三十门火炮、近百斤弹子顿时将盾墙三面的清军清空,盾士在火炮射完弹药后,自觉的向外扩大盾墙,并将原来的空缺合上,而上百名操炮手也在这个间隙清理炮膛、装填弹药。 镶白旗清军的旗主多铎在听到巨大的炮响声时就知道了明军开始动用火炮了,观察完战场的多铎瞬间皱起了眉头,因为但刚才那一阵轮炮还有越到明军阵前的排枪伤亡加一起就达到了近千的伤亡。 山林中的张虎在听到前方山道的炮响声后,立马拔出战刀,指挥起战局,让后方的方大填装火炮弹药,现在清军全部堆积在海南卫的盾墙前,自己这一部完全可以用实心弹狠狠地轰他娘的。 在方大安排手下炮手填装完十门虎式重炮的弹药后,渴望战斗的张虎立马挥起战斗。 “开炮!!!!!” 第四十章 腰斩 娘娘宫海滩山道上,剩余的清军还在不断的冲击海南卫的盾墙,只不过多铎将原本二围射,八围攻的态势变成了五攻五射。 这样的战法马上就给盾墙背后的火枪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连郝虎都中了一箭,还好郝虎手上的臂铠足够厚实,飞射的箭矢只造成了一点皮肉伤。 郝虎拔下手臂上的箭矢丢在一旁,看着不断飞射的箭矢,郝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顿时变得阴翳了起来,海南卫的士兵都是内搭布衣,再套上锁子甲与棉甲,饶是如此还是让清军的骑射弄得如此狼狈,那比海南卫装备更差的辽东明军就更不用说了,郝虎很是怀疑指挥使想联合孙传庭破开松锦清军的包围圈的可行性。 皇太极那边还有六旗人马和汉军四旗,加起来差不多还有八九万的人马,就算皇太极要驻守后方,那松锦包围圈也还有五六万人马,孙传庭若是无法牵制住南侧清军,指挥使就算手中有七千人马也无法面对清军五六万人的反扑,眼前以三千人马硬抗一万骑军的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郝虎自己包括海南卫的一行将领都低估了清八旗的战力,眼前多铎一部已经损失一成的人马了,但围攻来的清军骑兵却没有辽南清军的那种恐慌,反而是越战越勇。 “砰!!!!” 清军飞射进入盾墙的箭矢越来越多,郝虎眼看着周围的火枪兵一一负伤,个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就在他准备让副千户遁入山林通知张虎行动时,山林方向瞬间传来了数声炮响。 “开炮!!!” 随着张虎的战刀高举,前方的方大率先拉下来手中的火线,虎式重炮的火室立马被点燃,被塞入三斤炮弹的炮膛也在火室被点燃时爆发出了一声轰鸣,特制的炮弹直接飞射出去,在越过了一里的距离后,重重的砸到了一名清军骑兵身上,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炮弹击穿,去势不减的炮弹在射穿第一名清军骑兵后又一连射穿了二十几名清军,直接凿穿了正在围攻郝虎一部盾墙的清军,十枚炮弹直接造成了上百名清军的伤亡,更难得可贵的是重炮造成的血渠给清军和战马带来了极大的恐慌。 围攻盾墙的清军骑兵立马变得躁动了起来,就算领头冲锋的甲喇额真不断地叱骂,也无法阻止减缓脚步的清军。 相比于前方恐慌的清军,坐镇后方的多铎则是看清了炮弹的轨迹,立马就知道了山林之中还埋伏着明军,被海南卫戏耍了半天的多铎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一般,直接就拔出战刀准备带着围守在他身边的数百清兵冲向山林,还好被手疾眼快的固山额真给拉住了马缰。 “主子!您千金之身不得冒险,让奴才带着无马的底下人解决山林的明军吧!”固山额真一边拉着多铎的马缰,一边劝解道。 被固山额真拉住马缰的多铎在暴怒一会之后立马平静了下来,直接让固山额真带着前面被炮弹和火枪射死马匹导致无马的清军骑兵冲进山林。 山林中的张虎看到清军被炮击后只出动了数百名清军步兵和自己对垒,张虎顿时气到了。 “他娘地多铎,兄弟们!看到没有,虏酋就让几百名清虏进林子!就这种兵力也想解决老子,他多铎是黄豆打狮子,看不起谁啊!听好了,都给老子用力的打,郝虎那个王八蛋说了,不用节约弹药!”张虎一边对着己方叫骂一边指挥道。 “得嘞!虎爷您等着,我莽子等会一定把多铎绑了给你拿过来!” “虎爷!您好好等着,我们也是!”阵地上的海南卫士兵听到张虎的笑骂,立马高声笑着回答道。 “别跟老子扯犊子,方和!赶紧给我组织起队形,兄弟们!排枪前进,一百五十步就给老子狠狠打!方大!你的炮营给我放炮放准点,等会误伤到兄弟的话,老子先第一个把你狗日的给突突了” “得嘞虎爷!我绝对误伤不了兄弟们,您我可就不敢说了,您的运气毕竟差”听到张虎的训话,在前面炮营阵地的方大反而转身调戏起了张虎。 “放你娘地狗屁!老子运势在咱营里仅次于指挥使,都他娘地别废话了,给我好好的干这帮清虏!” “是!!!!”士兵们高声报告道。 原本充斥着欢笑声的阵地在战士们回完话后立马在一个个百户、总旗的指挥下变成了一道排长两百米的三排排枪队阵,排枪队阵在方和的指挥下一步一步的向前前进。 在清军固山额真率领数百名清军冲到排枪队阵前方两百步时,指挥排枪队阵的方和立马挥下手中的令旗,队阵在传令兵的止步声中停下了脚步,前排的士兵高举手中的“崇祯十四式”在清军越过百五十步的距离后,方和立马挥起了手中的令旗,排枪队阵立刻向前排步前进,与此同时、第一批士兵高举的火枪枪口也飞射出了数百颗子弹,高速飞射的子弹立刻将清军前排的士兵击中。 看到前排士兵被击倒,清军队阵后面的固山额真立马指挥起手下的人举盾聚拢,虽然这样的确减少了损伤,但清军的盾牌始终不是海南卫的大盾,无法防住全身,在海南卫排枪队阵的前进脚步中,数百名清军接二连三的倒下,就连负责指挥的固山额真也被射穿了面颊,当场身亡。 数百名清军直接被歼灭,山林外的多铎看到固山额真身死后,脸色更加阴沉,而山林中方大的火炮也开始了第二轮炮击,飞射的实心弹再次凿穿了围攻郝虎一部的清军队容,多铎看到山林中还在发炮,立刻让负责指挥的甲喇带着山道正面围攻的三千清军改变进攻目标,直接骑马突入山林,想先解决山林中的张虎。 在西面山道的三千清军撤走后,郝虎一部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立马稳定了下来,此时郝虎的队阵已经不足开战前的三分之一大了,就是说手底下的一千二百人最少损失了一半。 但清军可没有留给郝虎哀伤的时间,西面山道的情报虽然调走了,但南面冲阵的两千多清兵还在,外加上纵马射箭的两千多清兵,郝虎一部的压力还是很大,此时海南卫的战损已经达到了五分之二,而清军也是接近四分之一,接下来比拼的就是双方主将的受损忍受度了。 冲进山林的三千清骑不过片刻就靠近了百五十步的射击距离,看到骑兵冲阵,张虎自然不能再在炮营阵地守着,而是带着十几名亲卫跑到排枪队阵前,接过方和手中的令旗,现在不能按前面前进式射击的方法战斗,接过令旗的张虎立马让三排排枪士兵停止射击,插上了一尺长刺刀,这一系列动作不过过了数个呼吸,而清军骑兵也纵马到了排枪队阵不足五十步的距离,安好刺刀的第一批士兵立马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射击,而第二排的士兵也站到了第一排士兵的身旁,现在有三排排枪变成了两排排枪,一派的士兵负责用安上了刺刀的长枪保护第一排。 清兵战马重重践踏在地面的沉闷声越来越大,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但海南卫士兵的射击目标和容易度数也越来越大,短短五十步,不过七十五米的距离立马夺去了数百名清军的生命。 当第一排先头清军即将抵达排枪队阵时,负责保护队阵的明军立马抬枪射击,他们只有一发子弹,接下来就是比拼刺刀了。 先头清军连接坠马,但是丝毫不能消减后面跟上的清军内心中的热情,在第二批清军与明军短兵相见时,两排排枪迅速后退,负责保护的明军则是聚拢在一起,用手中安好刺刀的长枪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枪阵后缓慢撤退,为后面排枪士兵装弹增加时间。 骑兵冲击的力量无疑是很大的,在双方短兵相见的那一刹那,十几名海南卫士兵直接被奔驰而来的战马撞飞,随后直接被后续跟来的清军战马践踏,成为了一滩肉酱。 同伴的死亡虽然让身旁的弟兄悲伤,但更多的是愤怒,刺刀队阵的百十来名士兵纷纷探出身子刺出手中的长枪,以此来发泄他们内心中的愤怒,但小小的刺刀方阵在两千多名骑兵冲击的浪潮下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一会儿,原本由两百多名海南卫士兵在山林之间组成的刺刀方阵就被淹没在了骑兵浪潮下,而后撤的四百名海南卫士兵也顺利回到了炮营阵地上,再次组成了一个更为狭窄的三排排枪队阵。 清军冲入山林的铁骑马速在逐渐爬高的坡度面前渐渐慢了下来,海南卫张虎一部阵地上,原本将炮口对准山林外的十门虎式重炮也瞄准了前方的清军,一个个弹包被塞入炮膛,在炮营百户方大的率先开炮下,十门虎式重炮立马将炮膛内的弹子炸出,靠近本阵的清军连人带马直接被射程了塞子,飞射出的弹子在接二连三的击穿完敌人后也变得无力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击退 数十斤上千颗飞射的弹子立马清空了张虎本部阵地前方数十米内的清军,仅剩几名侥幸未从树后冲到前方的骑兵存活,还没等清军后面的骑兵填补满这一片区,张虎本部的排枪阵立马又继续发威了起来。 从三千清兵冲入树林,到两百刺刀队阵覆灭,再到现在的局面不过只过了半刻钟,居高临下的张虎本部排枪阵游刃有余的应对着努力想冲上山坡的清军铁骑,饶是清兵这般不惧死亡,也再没给排枪队阵造成较大伤亡了。 多铎带着近百的亲卫跃马到山林边眺望,此时冲入山林的三千铁骑不过只剩两千出头了,而围攻郝虎盾墙枪阵的五千人马也在逐渐减少,再这样下去,就算多铎全歼了这支明军,但巨大的损伤也会让他和哥哥多尔衮在满清中的地位下降。 “撤退?”脸色阴沉的多铎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一词汇,目前来说撤退是多铎能走的最好的一个方法,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但如果镶白旗损伤巨大,到最后自己和多尔衮的势力就会缩水不少,豪格还有皇太极一定会更加剥削自己兄弟二人! 想到这里,难以抉择的多铎狠狠地咬了下下唇,立马让身边的牛录下达撤退的命令。 牛录听到多铎的命令,虽然也是跟着不甘心,但还是操起马背一旁的铜鼓就敲打了起来。 “撤退?这些明狗都已经快被杀完了!主子怎么会下这种命令!!!”正在围攻张虎还有郝虎的几个甲喇额真在听到铜鼓传来的军令后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仔细在听了一段时间之后,几个甲喇额真都向手底下的奴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虎爷!清虏好像退了!!!”副千户激动地喊道,不激动也没办法啊,郝虎的盾墙枪阵已经被冲击的岌岌可危了,圈子越缩越小,火炮的弹子也早已经打尽,这时清虏撤退的鼓声无异于也是海南卫胜利的鼓声。 “别大意!清虏狡诈,告诉下面的弟兄们别放松,万一清虏杀了一个回马枪,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面对清军撤退的消息,郝虎则是要比军中的其他人要沉静得多。 “呃…..虎爷!清虏….好像退了?”山林之中,有点懵圈的方和不确定的说道。 “什么他娘地叫好像!没听见清虏的撤退鼓声啊!让弟兄们装填好弹药,给我追出山去,要走也不问我老张答不答应,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就算撤退,我也要狠狠地咬下清虏一块肉!!!” 面对清军的撤退,郝虎本部则是保持阵型让阵内士兵休整体力,而才参战不到两刻钟的张虎一部相比较则是体力充沛,直接保持排枪队形大步前进射击。 “砰砰砰砰!!!!” “主子危险!!!!” 就在清军刚刚集合准备撤往背后辽河时,大海方向突然不间断的发出了接连的开炮声!紧随而来的是数十颗实心弹狠狠砸进了清军队形。 还没等多铎反应过来下令,身旁的牛录就直接将多铎从马上扑到了地上,一颗炮弹如流星一般击穿了多铎的战马,紧接着还一连撞飞了三四个坐在马上的清军。 等多铎回过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海岸线上突然多了明军的五艘舰船,刚才的炮弹就是舰船上打出来的,刚才就差一点自己就要重蹈当年父汗的局面了。 “怪不得明军能越过阿达礼来到这里,明狗一直拖着战局,是因为等着海上的大炮!自己刚才差点就死了!”劫后余生的多铎想完之后立马跨上了一匹无主的战马率先带队撤退。 郝虎和张虎两人听到舰船的炮声,立马解除了还在保持的阵型,直接下令反攻,可惜清军都是骑兵,在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两部的人马连清军的毛都没摸到,反倒是吃了一屁股的灰,搞得郝虎气愤至极,只能下令打扫战场。 过了半个时辰,负责绕后拦截的千户李冲也带着八百人回到了海滩上,原来多铎部远远的看到李冲带人围堵河桥后,直接绕道沿辽河北上,李冲等人都是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四条腿跑的清军,在放了几轮排枪后,才捡到了十几具倒霉中弹的清军尸体。 海滩上,鏖战已久的海南卫士兵正在搬运同袍的尸体还有战场上遗留的马匹,方和则是站在军械堆放处记录这一战的缴获。 战场一直到午时才打扫完毕,方和记录的卷宗也在片刻后放到了郝虎的船室桌案上,此战时间不过一个时辰,但获得的清军奴首就有两千八百多级,其中被击毙的固山额真一名,也是这次仗被击毙的清军最高官,甲喇额真一名,牛录额真五名,其余的都是普通的镶白旗奴首,两千八百级的斩首,这可以说是自七月松山被围之后,明面上出现的最大的真虏斩首数了。 另外战场上遗留的战马也有五百多匹,甲胄兵器更是多不胜数,可惜的是放跑了多铎这条大鱼,当时多铎被舰船炮弹差点击中的画面郝虎也是看到了,这也是这仗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虎爷!”千户李冲敲了下郝虎船室的大门。 “李冲啊!什么事?”郝虎一边喝着水一边笑着说 李冲看着喜笑颜开的郝虎,表情严肃的递上了手中的书册“虎爷,这是这次阵亡兄弟的名录,这次正面抗击清虏的旗军,伤亡还是比较大的,目前被清虏战马撞伤的兄弟就有三百二十一人,其他轻伤的有二百五十四人,阵亡……阵亡的兄弟有八百一十二人…….其中六百人是盾士,目前营里的盾士只有百人了” “呯!” 听到这个数字,郝虎手中的杯子直接没拿稳摔碎了,自己和张虎两部人马才一千九百人,阵亡加重伤就有千人,这代表此战虽然胜利却是惨胜,海南卫的人马多是乡里弟兄,但这一战,辽南可战的军士只有三千不到的人了,虽然郝虎有想过战损会很多,薛武、郝虎两部人马来辽南不过半月,大小攻城却有数十战,从未有过如此伤亡,但这一战却很值,起码探清了满清八旗的战力,如此看来,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来拦截多铎,而是直接在城下旷野以盖州城四千人马对战阿达礼、多铎、硕托加起来的数万人马,简直不敢想象。 郝虎已经决定了,等回到盖州城,就将此战先后告诉薛武和令人传信指挥使,自己和薛武如果想要拖住多铎一行人,只能依靠盖州城池,以海岸舰炮为翼,城墙为爪,火炮为啄。 将心中思绪理清的郝虎立马下令全军上船返回盖州,自己必须将这些信息告诉指挥使和薛武。 郝虎一声令下,动员的是近两千人的海南卫士兵,海岸上通过帆板登船的士兵如麻衣一般,密密麻麻,午时刚过,五艘舰船就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了,牺牲的士兵尸体也被焚烧成骨灰装罐,等会盖州后,让商船送往刘尚身处的皇城岛存放,等战事结束再带回乡里。 来时快,回时也快,太阳还没落到山边,郝虎一行人就已经返回了盖州城外的海湾,郝虎让人将缴获的首级、军械,还有重伤的士兵以及战马送往皇城岛,让刘尚报功,轻伤和未受伤的士兵则是下船进城。 郝虎一行人刚进城,就看到了远远骑马奔驰而来的薛武,薛武一听到人说郝虎他们回城,就将城防交给了副千户,自己则是骑马前来,还在盖州城内的百姓早已转移,此时偌大的盖州城只有薛武、郝虎手下的三千军士,以及一千出头的民夫罢了。 “郝虎,这……”薛武一看到和出城时相比减少了一半的部队,立马就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了。 “武哥,唉….回去我和你说,我们都错估了清虏旗丁的战力了”郝虎当然知道薛武想问什么,但现在他想让手底下的弟兄先休息。 县衙内,薛武刚听完了这仗的前后过程,“郝虎,清军战力我和大人都了解,此次北上,远赴万里海疆,大人援救松锦的决心不是我们能撼动的,你也别太低估孙传庭,据我在京城时了解,孙传庭手下的秦军还是很出名的,就算他招募新军重新备战清虏,也能为大人牵制住大部清军,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守好这个盖州,为大人拖住辽南的这数万清军,大人手上有四千火枪兵和三千盾兵,七千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击垮的,相信大人!你先去好好休息吧,你这眼睛里都是血丝,等会可别晕倒了,哈哈!” “武哥,你还真是…..”听到薛武的话,郝虎哭笑不得,但还是听话的下去休息去了。 薛武看着郝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原本嬉笑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薛仲要援救松锦,在琼州时,薛武私底下就和薛方讨论过,其实洪承畴这些文官辽将死于松锦反而对侯爷还有薛仲的仕途会更顺,毕竟到时大明能打的军队就只有薛仲手中的万人了,直接能将朝中的文人党派压得死死的,可当薛仲听到他们这样说之后,却直接反驳了。 “大丈夫修身治国平天下!若是整日都想着权斗党争,那我们又与东林有何异?”夕阳下,薛仲坐在凉亭中望着池塘说道。 第四十二章 松山序幕 盖州城外西双顶上,阿达礼和硕托两部已经顺利会和了,虽然此前阿达礼手下的汉人包衣攻城受损,但两部人马加在一起也超过了两万人马,其中正红旗一万人马,汉人包衣一万五千多,阿达礼和硕托两人原本就不怎么将城内的海南卫放在眼里,在会和兵马后就更加自大了。 “阿穆晋(伯父),按时间来推算豫亲王应该早就到了,但是现在已经快落日了还不见踪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阿达礼疑惑地向硕托询问道。 阿达礼的疑问也是硕托想不通的,按理来说多铎早就应该到山下了,但方圆十五里都有自己的探马,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多铎的消息,多铎没有到,自己两人也不好独占功劳,毕竟自己和多尔衮、多铎走得还是蛮近的。 “再等等吧”硕托只能应付着说道,之后大帐内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砰! “可恶的明狗!!!!” 此时盖州以北三十里外的耀州驿事厅内多铎摔碎了手中的茶盏,愤怒的吼叫道。 相比盖州城外西双顶硕托、阿达礼部的喜气洋洋,多铎这边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是被郝虎阻击,好不容易要凿穿敌阵,结果被张虎开炮拦腰截断,多铎率人撤退后,又在河桥上被李冲阻击,只能绕道顺着辽河北上到了耀州驿。 耀州驿负责看守的汉人清兵看到多铎这么生气,都不敢让人进屋打扫,生怕惹火烧身。 屋内,多铎一边愤怒一边心痛,自己的上万旗丁仅此一战就死了近三千人,这份伤亡多铎在松锦两城之间数月的鏖战都没遇到,就算是乳峰山和吴三桂的关宁铁骑硬碰硬,伤亡人数也不过两百不到,这么多人马,多铎自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而且皇太极自从松山围困洪承畴以后,对自己和阿古(哥哥)的态度也大为转变,曾经的皇太极至少在表面上对多铎、多尔衮是信任的,现在皇太极不知道怎么了,在对自己兄弟二人时则是直接毫不留情的责备,猜疑。 多铎这次带领万人镶白旗被三千多人的明军打得仓皇撤退,如此损失,皇太极知道后绝对会狠狠地责罚自己,这个老狗一日不死,自己和阿古就一日不得喘息! 不过相比数百里外的皇太极,多铎现在更讨厌白天阻击自己的明军,经此一役、自己的势力将要缩水一大片,一想到这里多铎就上下牙咬紧。 现在自己根本不能按时抵达盖州,手下的人马在马背上呆了一天不说,还经此一战,早已身心俱疲,自己只能明日动身前往盖州与硕托、阿达礼会和。 多铎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路程,一边让手底下的奴才将自己前面写好的信件送往松山,这件事情多铎必须要告诉皇太极和多尔衮,与其藏着闭口不提,不如直接大气的上报这件事,让朝庭上下的人都知道这支明军的战力,避免往后不必要的损伤。 “大人!好消息!郝虎带着三千人马在辽河口的娘娘宫山道上阻击了多泽率领的上万八旗铁骑,斩奴首两千八百余级,缴获了军械战马无数,据盖州派来的信使说,多泽已经向山林逃窜,盖州还能坚守一段时间!” 觉华岛大营内,一个千户兴高采烈地拿着薛武让人送来的军报向薛仲汇报着。 “好!薛武和郝虎果然没让我失望,如此一来我倒不用急着向孙传庭表白觉华岛上的人马,决战的时间也可以往后拖延两天!”薛仲一听到郝虎主动出击逼退多铎,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表达,此战的战报薛仲也已经接过手看过了,这一战无异于是海南卫在旷野上以步击骑的第一战,以阵亡八百的人数换镶白旗近三千的阵亡数,这战首先不提别的,但就这战损比就值,要知道郝虎和薛武那边可是少了很多关键性的杀伤力武器,除了火枪兵手中的“崇祯十四式”和火炮外,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杀伤力武器,而薛仲这边不同,由于要以七千步兵硬悍满清五六万人马的松锦包围圈,薛仲将海南卫十月初刚研制出,为数不多的三千枚手榴弹都带上了,还有火药包之类的武器也全部带上了,足足有上百包,一旦战事焦灼,这些武器就能作为决定性的杀手锏使用,不是薛仲不相信手下的火枪火炮,虽然有前世的“八里桥之战”作为参考,但八里桥之战的清朝军队是颇受富贵生活腐蚀步卒两万和只有万人的蒙古骑兵,还有几十门老掉牙的大炮对阵八千精锐的英法士兵,但就算如此,在没有重机枪的战场上,英法联军也仅仅是能击退那些士兵,不能全歼,如果换做是现在的八旗劲旅,别的薛仲不敢说,单战斗素质和对战斗的渴望,皇太极手上的八旗军绝对超过了两百多年以后饱受腐蚀的清朝士兵,英法联军都只能给三万清朝军队造成一千多人的损伤,自己又怎么敢说能用七千海南卫的士兵带着数万拖后腿的九边兵马从容的破开六万八旗劲旅的包围圈呢? 薛仲都已经想好了,等破开清军的包围圈,接引完洪承畴、祖大寿出城会和后,自己就留下来断后阻截追兵,宁愿自己一打五,也不愿带几个猪队友,九边仅存的几位将领里也就吴三桂、曹变蛟、祖大寿、杨国柱这几部人马还稍微看得过去,其他类似唐通、李辅明等人的人马也就能欺负欺负关内的流民军队,王朴的就更别说了,自己可不想被他坑! 薛仲想的倒是美满,可惜他还不知道王朴已经凉凉了,而李辅明、吴三桂等人已经被孙传庭救出杏、塔两城了。 不说薛仲的猜想和思路,就在薛仲接到捷报的一个时辰后,驻守连山驿以待战机的孙传庭也接到了捷报,这也难怪,在多泽东返回援后,薛仲就对内公开了自己驻兵的地方,薛武的信使报完信给觉华岛的薛仲后,自然也就将情报带给了连山驿的孙传庭,毕竟不多日薛仲就要直插松山,到时候还需要孙传庭的配合,如果这时候还不共享情报,让孙传庭单方面从京城获取情报,那才是害人害己,不过就算如此,送捷报的信使也只是说自己从盖州乘船而来,没有暴露薛仲屯兵七千在觉华岛的事。 “诸位……这份捷报,你们怎么看?” 帅帐内,孙传庭连夜聚集营中诸将,将盖州传来的捷报公然示众,听到孙传庭的话,坐在大帐内的将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谎报军情吧,海南卫前几天才献首于京城报功,说捷报属实的话,帐内的这些将领连自己都不相信,三千硬悍多铎的万人霸气劲旅,还以八百换三千?戚少保在世也不过如此吧?这人诸将怎么相信? “唉…..”孙传庭看着吴三桂、白广恩等将领尴尬的脸色叹了气,其实对于这份捷报,他自己也不敢置信,当年清虏入关,他也率手底下从榆林招收编练的近万秦军与其对阵,但一人多马的八旗骑军的确不是当时的秦军可以硬悍的,现在突然冒出了个偏远地区的卫所人马出来,先是光复辽南,再是对峙盖州,现在又是以少击多,以三千卫所兵硬悍上万清军,还斩首三千?年近五旬的孙传庭实在有些把握不住,这才询问诸将。 谈完气的孙传庭又继续抬头扫视起了眼前的各个将领,在得不到答案后,孙传庭还是选择派快马,八百里加急将捷报送往京城。 砰!!! “什么!!!你给我仔细说说过程”得到消息的皇太极重重的将手拍在了案前,身子不禁前倾的命令起了前方跪地的旗丁。 报信的旗丁不敢有所隐瞒,于是立马将多铎与郝虎等人的这一仗先后重新叙说了一遍,从多铎率人前往盖州,在过辽河河桥三里外的地方正面碰到了拦路的明军,到险先凿穿对方阵容,却又遭火炮拦腰截断,再到多铎下令撤退,又在河桥遭明军埋伏,不得已绕道前往了耀州驿休整。 “你说…..明军的鸟铳能射百五十步而穿单甲?”皇太极默默的听完了这一仗的经过,但最后却没有询问多铎接下来的打算,而是直接询问起了海南卫的火枪射程。 “回陛下,我们纵马冲向明军时,至百五十步明军就开始放铳,不少战马因此中弹甩下将士,至百步时手持盾牌都能射穿,但这一距离奴才手下的牛录就损伤了超过三十人,而越过百步之后,至六十步的距离,盾牌和甲胄已经防不住明军的火铳,奴才手下的牛录直接成片被射中而跌落下马,陛下,这就是明军火铳的弹子”说着,这名牛录额真将手中已经变形的米尼弹献给了皇太极。 皇太极拿着手中的米尼弹不断揉捏,脸色也越来越阴晴不定,响久之后他才挥了挥手让这名牛录额真下去,看到皇太极的手势后,这名牛录额真在地上行了个礼,紧接着慢慢退出了帅帐。 看着退出帅帐的牛录额真,皇太极又低下了头看向手中的米尼弹 “薛仲…..海南卫……” 第四十三章 登陆松山 砰砰砰!!!!! 盖州城外清军阵地上,清军的四十几门红衣大炮正在盖州城外一里半的地方疯狂射击,今早多铎带着七千出头的镶白旗出现在了盖州城外,在接过硕托和阿达礼手中的指挥权后,多铎立马将正黄旗从盛京送来的五十多门红衣大炮用在了攻城上,辽南数城自皮岛毛文龙死后就鲜少加固城池,盖州城自然也是这样。 好在清军的火炮都是老式的红衣大炮,估计都是万历年间的造物,清军自己造的火炮早就派往了松锦两城,这些老式的红衣大炮每次开炮都需要好几分钟,每开六七炮就会炮身发热,开炮不过十次就需要停止炮击,休息近半个时辰,因此虽然盖州城墙许久没有修补,但还能撑住,若是清军大营里的火炮像郝虎、薛武手中的火炮一样,估计被炮轰了一上午的城墙早就“寿终正寝”了。 看到清军停下了炮击,躲在女墙背后的海南卫士兵又慢慢的漏出了头,岗楼里的薛武、郝虎正在研究城防。 “武哥,今日清虏一直在炮击城墙,还未派出先登人马,也不知道这段城墙是否能守住。”看着城墙上卷缩在一起聊天的郝虎转头对着薛武说道。 郝虎的意思薛武明白,其实在重伤了多铎部后,仅三千人马还有近千民夫的海南卫在守城这块实在乏力,按理来说薛武完全可以不用坚守盖州城,只要退出城池,以战船游弋在辽南海岸,多铎等人也不敢放任海南卫游弋,只能被拖在辽南战线,另外城中的苦味酸火药、米尼弹、还有炮弹在经历郝虎突袭多铎后已经略显不足了,面对郝虎隐晦的提议,薛武不是不明白,而是他想再拖延一些时间,毕竟如果退往海上,很多辽南清军的情报薛武就没办法掌控,万一薛仲奇袭松山时多铎奔袭支援怎么办? “郝虎,你的话我明白,不是不能退往海上,退是一定会退的,但得等大人出兵松山的消息传过来才行,从盖州前往松锦,以城外清军的马力只需要一夜便可,我们不能太早撤退”薛武画了画城防图说道。 “可是…..” 噔噔……… 郝虎还想再劝阻,但岗楼门口处却传来了敲门声,薛武抬头一看,原来是同是千户李冲, “报告千户!指挥使大人命令我们坚守盖州一日,明日寅时指挥使会带本部人马在觉华岛登船,联合宁远的孙传庭奇袭松山城外的清军大营,援救松山城内的洪督师等人”看着薛武询问的表情,李冲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郝虎解释道。 “太好了!”听清楚军令内容的郝虎立马将手中的信件拆开,发现内容一致后,郝虎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薛武:“武哥!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在今夜丑时撤退了!” 薛武听到消息后嘴角也漏出了微笑,接过信件确认好内容后,薛武立马开口道“先看看战况,如果等会清军攻城迅猛,我们就今夜丑时抽身,如果清军攻势不强,我们反而还能再拖延一天!” 郝虎听着薛武确定了撤退时间,内心立马放松了,虽然薛武没说今夜一定走,但明日走和今夜走差别都不大,其实不是他怯战,他如果怯战怎么会出城突袭多铎,郝虎只是在经历了娘娘宫山道一战之后才意识到清虏人少,但海南卫人更少,这种硬碰硬的苦战实在太消耗海南卫的军力了,照这样下去,就算这次北上辽东能为大人在朝中捞足资本,但回到南方后,想用仅存的士兵去操练广东一省的人马实在有些吃力,不如在保留战果的前提下保护好手下弟兄的性命,回乡后也好对乡中父老有所解释。 盖州城外,清军大营中的旗帜遮天蔽日,这倒不是夸张,在集齐了正红旗的硕托、阿达礼、还有镶白旗多铎三部的人马后,清军大营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万,明清两军的对阵人数也达到了一比十的阵仗。 大营内的多铎如今正在研究盖州城的城墙缺点,今早他接过指挥权后就将昨日的遭遇战告诉了硕托和阿达礼,得知战况的两人也放下了心中对海南卫的成见,毕竟镶白旗和他们正红旗的战力差不多,既然多铎会被城中的明军击退,那自己作为攻城一方,自然要重视起来,所以今天多铎他们才没有一开始就派手下的包衣攻城,而是先用盛京运来的红衣大炮炮轰城墙,不过这些火炮的质量实在堪忧,怪不得佟养性那家伙会先将筑好的火炮搬入自己的乌真超哈里。 这些万历年间的老式火炮射程短不多,重量和威力也是十分感人,炮轰了一上午都没有将盖州城墙上的墙砖击落,哪怕一块。 “豫亲王,要不我们先把炮击停下吧,等午后埋锅造饭,让手下的奴才顶着炮弹攻一波城,不然一直这样没有进展,皇上那边会怪罪的。”看着还在研究城墙地图的多铎,硕托忍不住出声说道。 “好吧,硕托,让人把火炮停下吧,午后埋锅造饭,先让一个固山的奴才攻城,看看明军守城的能力如何!”听到硕托的话,多铎立马开口说道,然后就收起了桌案上的地图,得到准许的硕托立马让帐外听令的甲喇额真吩咐下去了。 “阿达礼,城中的明军真的有多铎说的那么厉害吗?” 大营内,正在营门处眺望盖州城池的硕托向身旁的阿达礼询问道。 听到硕托的询问,阿达礼想了想自己刚抵达盖州时的那次攻城战果。 “阿穆晋,城中的明军战力不可小觑,豫亲王说的不无道理,玛法(爷爷)也说了,这支明军的战力不比当年浑河的浙兵差,甚至还有高过不少,我想我们小心点总没有错。” “浑河的浙兵当年我也曾与其对阵,若不是身上甲胄厚实,想必我也活不到今天了,但明朝出了这样一支人马,对我们而言不是好事”听完阿达礼的回答,硕托才想起了当年的浙兵,他从小就跟着代善征战,也自然看过李家辽东铁骑的行兵,对于明朝人说的浙兵凶猛他一直不觉得,知道当年浑河之战,他才清楚的认识到成建制的浙兵有多凶猛,还有那些西南手持白杆长枪的土兵,现在想想硕托还后颈发凉,所以他才不敢相信明朝居然又出了那样的部队,果然如玛法(努尔哈赤)说的一样,大明虽然腐朽,但却还不是我们可以撼动的,不能让他们有喘息之气。 面对盖州城内外的兵戈之气,远在数百里外的连山驿反而是一片沉闷的气氛。 “砰!” “这个薛仲!他手上居然有一万二的人马,而且他也早早的在觉华岛休整,但他居然没有和督帅一般前往杏、塔两城为我等解围!!!”副总兵李辅明狠狠的拍了身旁的桌子骂道,其他的如马科、唐通等人也是一一附和。 坐在孙传庭左首下发的吴三桂看着李辅明等人的嘴脸,心里顿时有些无语,李辅明这些人,如果不是孙传庭解围援救,估计他们再过段时间就要投降建奴了,现在还好意思骂别人,自己可没他们那么厚脸皮。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薛仲邀我北上为洪督师解围,长伯、你怎么看?”面对李辅明等人的谩骂,孙传庭最终出面制止了这一局面,转头询问起来吴三桂。 薛仲要为松锦解围吴三桂当然是乐意,要不是孙传庭前些日子说各部号令不能统一,编练了一段日子,自己早就劝孙传庭带兵去骚扰松山城外的皇太极了,自己舅舅还困在锦州城内,锦州城内的粮草早就不足了,也不知道舅舅等人的局面如何。 “督帅,依末将所见,这些日子各部也有所磨合,我们如果再不北上弄出点动静,那朝中的那些言官估计就要准备弹劾我等了,不如按照薛仲的办法,我们进军北上为薛仲牵制住清虏的大部人马,由他为洪督师解围,此计若成、那自然皆大欢喜,就算不成,那朝中言官也对这次行动没有话说” 听完吴三桂的建议,孙传庭心动了,如果薛仲在觉华岛上的七千人马也如辽南的那部一样,那这次行动指不定能成,自己也就能脱掉头上“罪臣”的帽子,继续为陛下尽忠了。 “那就这样,今夜安排将士们好好休整,今夜丑时整军北上,此战需步步为营,只需在卯时抵达杏山城,到时候长伯率关宁铁骑袭扰松山城外的清军,将清军主力引到杏山以北,我与诸将再北上与长伯和军,尽量拖住清军人马,为薛仲救出洪督师做引”说完之后孙传庭阴了下脸,然后张嘴道:“这次途中若出现王朴这等不听号令的士卒,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就地斩首!!!” “遵命” 听到孙传庭提起王朴这个让人牙痒痒的名字,下首的诸位将领立马清楚了孙传庭的意思,这不就是让自己不能临阵脱逃不听号令嘛。 第四十四章 传庭对敌 “动作快点!动作快点!!” 崇祯十四年腊月初五当夜丑时、对比辽东大地的一片漆黑,连山驿明军大营内灯火通明,大营内近四万大军正在不忙不乱的撤出营门,按昨日孙传庭和诸将商量好的行军路线和行军计划北上。 这次北上牵制清军,孙传庭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原本四万七千的大部队在被孙传庭、白广恩、吴三桂几人优选淘汰之后,军中的老弱、还有胆小的**全部被孙传庭裁撤到宁远,等来年开春就地屯田,虽然之前松山之战事关国运,但九边总兵除几部之外,其他人马都有不少的老弱,全军全为力士的,也只有被困松山的洪承畴、曹变蛟、杨国柱以及孙传庭手下的吴三桂这几部了,就连白广恩手下也有不少**,连山驿四万七千人的人马,经过孙传庭再三淘汰后,北上的人马只有不到四万人。 虽然手底下的人马不及皇太极手下的多,但若是只作为佯攻牵制清军,孙传庭对手下的这些人马已经比较满意了,这次北上由吴三桂率一万关宁铁骑先行,孙传庭带五千精骑和一万五的步卒居中,白广恩带领九千人负责辎重补给的押运。 不过连山驿明军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清军的探马斥候,当吴三桂率先锋人马行军到塔山时,皇太极也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 “阿麦(父亲)!这些明狗实在太猖狂了,当初十三万的九边明军都被我们击败了,现在孙传庭居然只带四万人马就想了解围,实在可笑!我愿意带人将明狗的先锋人马击溃,将孙传庭和吴三桂两人的狗头砍下!请阿麦准许!” 松山城外的清军大营里,当皇太极接到消息后,立刻就叫醒了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参加议事,豪格在听到孙传庭“不知所谓”的带着四万人马就想解松山之围,当下就跳出来骂道,尤其是他听到明军的先锋人马居然是之前的手下败将吴三桂后更加猖狂。 “陛下,我认为孙传庭来者不善,我们大可不必与他对阵,反正松山已被我们围困,再加上又得了明军笔架山的十三垛粮草,无论是人马还是粮草,我们都占优,不如就这样僵持下去,目前当务之急是歼灭松山之中洪承畴的三万人马,切不可分心对敌。”听到豪格请战,坐在位上的济尔哈朗立马起来反对道。 “哼!额斯珲(叔叔)是不是怕了明狗才这样说的?之前阿麦才说过,此战要全歼明军九边精锐,让明朝关内的局势更加混乱,之前阿济格和多铎放跑了他们就算了,如今宁远的四万人马北上,正是歼灭他们最好的机会。”听到济尔哈朗不同意自己出站的观点,豪格立马搬出来松山之战前皇太极说过的话。 “这…..豪格,我不是这意思,孙传庭是肯定要打的,但现在我们只有五万旗丁和两万多的汉四旗,围守松锦已经是颇为乏力了,要打也等等硕托和多铎他们收拾完盖州的明军回来再打,不然大队人马南下迎战孙传庭,到时候如果松锦两城的洪承畴、祖大寿他们乘机突围,那我们打了大半年的仗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听到豪格反驳自己,济尔哈朗立马搬出了自己的观点。 看着济尔哈朗和豪格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坐在后面的多尔衮和阿济格两人则是呆坐在一旁没有插话。 “好了!” 看着济尔哈朗和豪格的争论越来越激烈,皇太极立马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济尔哈朗说的不错,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松锦两城的明军,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后。”皇太极一开口,豪格立马就想反驳,但还没等张嘴,皇太极立马改口道:“济尔哈朗虽然说的很对,但豪格说的也不错,松锦之战已经成了我大清扰乱明国关内的重点,就算围死了洪承畴、祖大寿,但孙传庭手里的四万明军仍然还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明国完全能退居山海关,让孙传庭带着这四万明军前往中原围剿流寇,所以、松山也要围,但孙传庭也要打!” 听到皇太极说要打孙传庭,济尔哈朗立刻准备劝阻,而皇太极也早有预料,直接抬手示意济尔哈朗稍等。 “当然,围城的人马不够也是一大问题,但也不是不能解决!济尔哈朗!你让人去锦州和佟养性说,让他把汉四旗分为两部人马,石庭柱带一部围攻锦州,佟养性带一部围攻松山,另外让他们手下的乌真超哈用上火炮,只要他们一展开攻城态势,锦州的祖大寿和松山的洪承畴一定会严防死守,如果明军看出事态不对想出城,那多尔衮和阿济格就带着本部的人马截断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以为有陷阱,从而再也不敢出城!”说到这里,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豪格,你们俩带着镶蓝旗还有正蓝旗跟我出征南下,我要将孙传庭他们击退到山海关!不敢再北上为松锦解围,让洪承畴他们断了心中的念想!!!”皇太极沉着声音说道。 “遵命,陛下。”豪格激动地回礼说道,毕竟这次皇太极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赞同他的意见,看着半跪行礼的豪格,济尔哈朗也只能单膝下跪行礼听命。 寅时,清军大营营门大开,皇太极亲率近三万的三旗人马直奔杏山,可能孙传庭都没想到,清军根本不用吴三桂去引,皇太极就自己带人来了。 而就在清军南下之后,海岸边爬扶着的一个身影也动了,这个人自然是薛仲昨日就派出的一支斥候,斥候在确定清军南下后,立刻跑到海边的礁石群里,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拉出了一艘小舟,操起小舟上的船桨,向大海划去,在过了一刻钟之后,小舟才抵达了里海岸十五里的福船周围,在和船上的弟兄通了暗号之后,船上的士兵立马将他拉了上去,负责审视情报的百户也在确定情报之后下令让所有人回船,现在大伙只要等指挥使北上,将情报告诉指挥使就行。 “将军!杏山方向有大队清军南下,夜里过于漆黑无法判断清军人马,但根据火把的数量,最少也有三万人。估计是清虏冲咱们来的。” 卯时,当吴三桂带着麾下的上万关宁铁骑抵达塔山时,被派出去探路斥候带着清军南下的消息回来了。 “哼,这群建奴动作还挺快的,传令!全军止步,等和督帅会和后再继续行军,另外再将这个消息传给督帅。”听到清军三万人南下,吴三桂倒也不慌乱,他十几岁就和清军打交道了,三万清军虽然听着吓人,但自己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十几名家丁的毛头小子了,清军要来就让他来好了,干脆就把战场定到这里,这样一来也能牵制住这些清军更长时间。 “遵命!”斥候行礼之后转身上马向南奔去。 “这些清虏倒是帮了本帅一个大忙,从塔山回撤松山,就算马速再快也要三刻钟,这些时间加上与我等鏖战的时间,想必也能为海南卫牵制住这三万清军一两个时辰,传令!全军加速,务必赶在卯时四刻前到达塔山!”得到消息的孙传庭立马让人下令全军提速。 而就在孙传庭行军道路一旁海岸向东往二十里的海面上,薛仲与手下的数千人马则是乘坐着数十艘海船北上,薛仲的七千人马自然坐不下这么多海船,这些海船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只有几十个操船士兵的空船,这些船都是留给等会被救出的洪承畴、祖大寿的。八十多艘海船除了十五艘是用来运送海南卫士兵的,其他的六十五搜都是薛仲为被困明军准备的。 “大人,甲板上海风刺骨,您还是回船室休息休息吧,离到松山海面还有小半个时辰呢”薛仲坐舰的甲板上,一名千户上前劝说道,辽东海面的确寒冷,尤其是今天的气温比昨日还要低,这名千户实在怕薛仲被冻坏了。 “哈哈!无妨,现在虽冷,但一想到等会的大仗,我实在是浑身燥热难耐,今天过后,弟兄们也可以安心的暂时离开这辽东了。”听着千户关心的话,薛仲顿时觉得心头一暖,随后解释起来。 “暂时?大人您是说将来咱们还会再来辽东吗?”千户听出了薛仲话里的话,顿时感觉疑惑不已。 薛仲听着千户的疑问,将手中暖手的铜炉递给一旁的亲卫后开口道“那是自然,清虏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清虏一日未灭,我们就还有再入辽东的机会,不过下次再来时,我们就不仅仅是万人北上了,如果真的还有机会北上,当提十万虎狼师,折矛断戟复朵颜” “呵呵,听着大人说这些,我还真想等到那一天,带着手底下的人冲进沈阳看看皇太极的嫔妃长得怎么样。”千户听着薛仲的话,心里也不禁有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会有的这样的机会的。”薛仲转身望向漆黑的海面,喃喃自语道。 也就在此时,海面的边际也微微的发出了淡淡的亮光,时间、已经到了卯时七刻了(六点三十) 第四十五章 奇兵至胜 辰时,海面的第一缕阳光射在了渤海海面上,辽东海湾西北的海面上也迎来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八十艘海船排开阵势,宛如数十只海鲸一般漂浮在海上,就在这一刻,薛仲的坐舰也和负责监视松山情报的海船遇到了。 “咚!” 随着薛仲的坐舰和斥候福船碰撞的声音传来,负责情报的百户也被船上的千户带到了薛仲的船室里。 “如何?清军出营多少人,附近可有适合登陆的海岸?”坐在船室上位的薛仲开口道。 听到薛仲的提问,百户伸手将系在腰间的小木筒打开,献上了昨日他们刚刚赶制好的海岸图。 “大人您看,松山南面的这个海岸线是突出来的,整个海岸较为平整,而清军在毛文龙死后疏于海岸线的巡防,大概半个时辰才会有哨骑经过,属下想,半个时辰应该足够我军登陆了,孙督帅那边北上的消息差不多在丑时六刻就被清军的探马报上来了,寅时一刻时清军营门大开,最少往南奔去了三万人马,现在松山城外就只有一万清军准备攻城,还有两万骑军往锦州方向去了,如果孙督帅给的消息没错的话,锦州那边应该还有两万的汉四旗正在围城。” “不对…..不应该有这么多人马!”听到百户对清军人马的分析,薛仲在听完之后顿时感到了不对,按前世的历史清军应该只有四万人马,而多铎被引到盖州,按理来说清军人马应该更少啊,这怎么变成七万多了,到底是后世的资料错了,还是自己预估错了? 其实这也是古代战争的弊端,领军作战的将领往往只能看到眼前的情报来判断对手的实力,远远不如后世战争对信息预估的准确性。 “传我军令,等清军哨骑过后,全军除操船士兵外,其余弟兄全部上岸,操船士兵如见我军撤退,立刻分派木筏、小船到海岸接人上船!”想不通的薛仲干脆直接不想了,反正就算预估人数不对,那除了南下的三万清军,松锦的清军也不可能超过五万,如果超过了,那薛仲只能自认天要亡他。 随着薛仲一声令下,数十艘海船上立马放下的船梯和船上准备的片板木筏、小舟木船,在海岸上的斥候确认清军哨骑走后,船队又向海岸前行了六里,在海船停止前进后,海船上的海南卫士兵纷纷踩着挂在海船两侧的船梯登上海船放下的木筏小舟,此时海船里海岸的距离不过四里,木筏上的士兵不过一刻钟就划到了海岸边,而小船的速度却有些尴尬,由于小船吃水量不深,在装上了火炮之后只能由四名士兵划船,因此足足过了两刻钟才靠岸。 就在薛仲带海南卫登陆松山海岸时,远在京城的朝堂也在关注着战局,今早刚开始早朝,孙传庭和薛仲的计划就被陈新甲宣布出来了,群臣们还没从从前日的娘娘宫捷报走出,今日又传来了如此重大的消息。 难得的,今天无论是新老勋贵还是各级公务繁忙的文官都登上了太和殿奏事。 “陛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薛指挥使应该带人登上了松山的陆地了。”兵部尚书陈新甲在汇报完薛仲和孙传庭北上为松锦解围的消息后,再一次语出惊人。 其实陈新甲还蛮感谢薛仲的,本来当初催促洪承畴出战的就是他,洪承畴急忙出战导致被围也有他一部分的责任,按往年的惯例来说,陈新甲要么选择背黑锅,要么选择致仕,结果还没等其他党派的群臣反应过来弹劾他,薛濂就举荐薛仲北上,好不容易群臣想起来这事,结果薛仲直接搞了个辽南大捷,前几天更是又来了个娘娘宫大捷,现在更劲爆,直接准备解围松锦了,因此在朝堂上东林党围攻弹劾以薛濂为首的勋贵时,陈新甲和其手下的人倒没像往日的一拥而上,跟着弹劾,反而是选择了坐山观虎斗,这让东林集团的人更是不爽其行为。 看着殿上寂静的局面,崇祯在确定无人开口弹劾搞破坏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今日这殿上终于能稍许平静、庄严了。 “诸位爱卿,不知可否为吾解释当下战局?” 听到崇祯的话,陈新甲下意识就想站出来,可后面想了想自己根本对这次担任主力的海南卫指挥使薛仲不了解,于是隐晦的看了下站在勋贵队列中间薛濂。 要说今天薛濂也稍微有点不顺,往日自己都说站在前排,这样奏事时也较为方便今天倒好,群臣纷纷上殿,往日颇有队列空隙的太和殿,今日也显得拥挤,自己身前还站着定国公徐允祯、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之极等人,在看到了陈新甲略显尴尬的眼神示意后,薛濂才想明白了,原来朝中诸臣根本对薛仲不了解,所以薛濂只好挺身走出,一边走一边理清脑中的情报。 “万岁,今我朝将士与清虏对垒与松锦两城,现如今战局可分为两处,一为负责佯攻的孙伯雅部,其帐下有近四万人马,而清军恐怕会派遣阿济格、或者济尔哈朗与其对垒,人数自然也不会过低,臣估算最少两万人马,此前清虏在松山未被围困之前就有近六万大军,而后又调遣假奴围困锦州,虽然薛仲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并于娘娘宫重创多铎,但松锦两城的清军最起码还有三五万人,臣觉得薛仲应该是想先解松山之围,在与洪彦演会和后,再接锦州之围,将松锦死局化为生局。” “陛下,臣以为薛仲此次乃是轻敌冒进,薛仲手下不过七千人马,如何敌得过三五万清虏?如今他不仅自己轻敌冒进,还连累孙伯雅北上,如果孙伯雅被清军拖住,那我朝往后只能退居山海关,此举实在过于冒失…..”听到薛濂解释战局,这几个月一直没有出手的周延儒终于开口了,短短几句话就让薛仲此前累积的功劳名气打散,如果薛濂不能拿出反驳的话,那在这场仗结束前,薛仲恐怕一直都要备着轻敌冒进的帽子了,想到这里薛濂正准备开口,但勋贵前排的英国公张之极却发话了。 “哼,周阁臣倒是挺会长他人志气的,未战先言败,君不见当年戚少保也不过数千人马,但浙兵从北至南再至北未尝一败,数十年百战百胜,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被浙兵击败并斩首的恐怕有十数万人。”说道这里张之极抚了抚胸前的白须。 “英国公记的不错,浙兵的确能战敢战,但英国公也别忘了当年浑河一役三千浙兵血撒浑河两岸” “哼!陈学士,这还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也记得浑河一役之前的杨镐”面对陈演的口腹蜜剑,张之极则是列举了当年导致明军萨尔浒大败的杨镐,要知道杨镐可是东林党举荐的,若是没有萨尔浒惨败,满清哪里还能蹦跶到现在。 “呃….你!!!” “好了,阳武侯分析得当,吾以了解松锦战局,诸臣可还有事上奏,若是无事,那边退朝吧。”看着陈演被张之极排挤的快要发作,崇祯直接开口截断了几人的话题。 在退朝之后陈演的愤恨之情更是难以解开,在走下太和广场时还隐晦地望了眼张之极的方向。 对比京城太和殿的闹剧,正在塔山战线的孙传庭可谓是苦不堪言,巳时过半时清军突然拉开战局,猛攻作为先锋的关宁铁骑,孙传庭在看到吴三桂被数万清军围困后,立马令唐通率万人前往支援,不过关宁铁骑和吴三桂也不是一般角色,虽然被皇太极的三万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回过神来之后,还没等唐通集结人马救援,吴三桂就领着关宁铁骑突出重围,向南奔赴而来。 皇太极见到吴三桂脱围,也没有让人直接猛攻孙传庭中军大营,而是叫来济尔哈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济尔哈朗在听完皇太极的指令后,直接乘乱带着一个固山的骑军钻入山林。 “长伯可有大碍?”看到吴三桂回到中军大营,孙传庭立马上前询问道。 “劳督帅挂心,长伯无事,清军此番前来绝不是单纯的想击退我等,刚才在清军之中我隐约看到了皇太极的大旗,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皇太极定是打着全灭我军的念头带人南下。” 听到吴三桂的解释,孙传庭立马皱起了眉头,随后说道“长伯可能再战?” “自然还能再战!”吴三桂抱着拳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长伯带人南下接应白总兵”孙传庭望着清军大营慢慢说道。 “督帅是怀疑?” “我怀疑清虏故技重施,想再夺我军辎重!如果长伯你南下不见清军踪迹,那便与白总兵一同北上,若是遇到清军….”面对吴三桂的疑惑,孙传庭果断解释道。 “督帅放心,长伯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之后吴三桂抱拳行礼,转身组织人马南下接应白广恩去了。 第四十六章 松山城下 辽东塔山前线,孙传庭麾下两万人正背靠塔山城迎击清军,在吴三桂依靠塔山城绕后接应白广恩后,皇太极立马让豪格带着正蓝旗的人马冲击孙传庭大营。 豪格在接过军令后,立马带着九千正蓝旗,近三十个牛录的人马正面攻入了孙传庭的左翼,左翼的总兵马科在看到豪格领着九千多骑兵向自己本阵冲来后,立马拔出战刀让身边的家丁到第一线督战,孙传庭将两万人马分别分为左翼六千人步卒,中军八千步卒和右翼五千骑兵,还有城墙上负责操炮的一千炮营。 当豪格带着九千正蓝旗的骑兵猛冲左翼时,右翼的李辅明立马带着三千骑兵绕到豪格的身后进行偷袭,仅留下唐通和两千骑兵坚守大军右翼,在李辅明加入左翼的战线后,原本岌岌可危的左翼人马顿时稳定了下来,随后孙传庭瞧准时机,立马让右翼的唐通带着阵地上的剩余骑兵加入了左翼战线的厮杀中,孙传庭也带着麾下中军的八千步卒缓慢向左翼移动。 皇太极看到孙传庭中军移动,立马挥起马鞭指挥着镶黄旗还有部分镶蓝旗加入战线,一万五千多人的骑兵冲击顿时让塔山前的这片旷野沸腾了起来,上万匹战马正面冲击的阵仗让孙传庭中军的一些新军士卒双腿止不住的打起了摆子。 城墙上的炮营在看到皇太极负责压阵的人马冲击本部的中军之后,立马点燃了火线,城头上的十二门红夷大炮争先恐后的发射炮弹。 呼啸而过的炮弹从孙传庭中军人马的头顶上飞过,直接砸进了正向南奔驰的清军骑军中,顿时十二条鲜红的血渠出现在清军冲锋的路线上,四分五裂飞散出的石块只是让清军冲锋的速度顿了一下,紧接着清军就踏入了明军火铳的射程范围之内,不过仅仅是六十步的最远射程罢了,尽管孙传庭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操练这些新兵,但对于古代战场来说,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让这八千新兵在这种东亚最为惨烈的战场站住跟脚。 清军还没踏入四十步的射程范围,负责掩护中军侧翼的前排火铳手就扣下了扳机,伴随着火绳枪浓厚的烟雾,铳管飞出的弹子只击中了一个倒霉清军跨在马镫上的右腿,而且还被腿甲给抵挡住了。 随着第一名明军手中发出的枪声,站在第一排的明军火铳手纷纷扣下扳机,上千颗弹子不约而同的向正在冲过来的清军射出,由于滑膛枪射击精准度太差,再加上新军持枪动作不行,上千颗弹子有的射到天上,有的则射向了地面,最后只有三四百颗飞向了清军的方向,被击落的清军也只有寥寥数十人。 在看到清军越来越靠近本阵后,火铳手纷纷退居二线,转而代之的是一名名手持长枪的新军士卒,数千名明军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形成了一个宛如刺猬般的长蛇阵,这也是孙传庭根据清军骑兵专门训练新军的阵法,没办法、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能让孙传庭将这支新军训练的和他当年在榆林训练的秦军相提并论。 辽人恐虏久已,根本无法做到榆林那种闻战全城报名的阵仗,这些新军除了少部分是自愿报名入伍的,其他的不过是为了孙传庭高薪的响银而来。 随着清军骑兵离本阵越来越近,前排长枪兵的体温迅速升高,额头和身上纷纷露出了星星点点的汗水。 “碰!!!” “啊!!!!” “建奴我草你姥姥!!” 随着清军骑兵突入长枪队阵之中,塔山城前的中军战线上立马传来了被长枪刺中、或被战马撞飞的嚎叫声,当然也少不了新军士卒为了抵抗恐惧而发出的谩骂声。 几乎在一瞬间,新军所组成的长蛇枪阵就有多处战线被清军飞驰而来的骑兵凿穿,但还没等凿穿明军长阵的清军高兴,躲在长枪阵背后的刀牌手与狼羌兵就纷纷用上前,狼羌兵直接向上将清军握住兵器的手卷入狼羌之中,没了武器的清军直接被等候在一旁的刀牌手用手中的大刀斩落下马,受惊的马匹四处流窜,直接扰乱了明军围攻清骑的阵容。 “督帅!让末将带人上去把清军打退吧!” 看着前方的战线岌岌可危,孙传庭身旁的副将直接上前请战。 “去吧!让后排的火铳手瞄准清军放铳,切不可伤到自己人,我会让城头的炮营配合你们的!”面对副将的请战,孙传庭直接应允道。 “得令!”副将得到孙传庭的准许后,立马起身拔出腰间的长剑,招呼着自家亲兵冲到第一线去了。 “砰砰砰!!!” 就在这名副将带领亲兵冲到前线的第一时间,城头上的炮营士兵也清理好了炮膛再次放炮。 由于清军大部都聚集在长枪阵前,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炮营的千总直接招呼炮手轰击清军队伍腰部,十二门火炮除了两门火炮的炮弹射偏飞远,其他的十颗炮弹纷纷射到了清军大队人马的腰部位置,直接将后方清军给犁出了十条高低不一的血渠,在十颗炮弹失去助力之后,还纷纷在大地上弹射了几下,弹射的跳弹又带走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吓得后排的清军缓了缓前进的脚步,给明军中军留下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就在孙传庭和皇太极在塔山城下大战时,数十里外的松山海岸也密密麻麻的聚集了数千海南卫的将士。 在小船将上百门豹式、犬式火炮送上岸后,再次巡视海岸的清军哨骑也发现了海岸上密密麻麻的敌军,当下就纷纷向北面的松山大营逃去,可是清军的战马再快,在密林之中也没有海南卫的火枪快,当上百杆火枪被士兵架起射出子弹后,负责巡视海岸的三名清军哨骑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走!枪声一定会引起不远处哨骑的警惕,传我号令,全军整装向北前进!”看到清军哨骑被己方士兵击倒在地,薛仲立马指挥说道。 就如薛仲猜想的一样,当上百声枪响传出之后,就近的清军哨骑立马将事情传回了松山的清军大营。 “额真!!!下面有哨骑听到南面海岸有火铳的声音,负责巡视海岸的哨骑现在也没有消息!”一名清军甲喇半跪在帅帐中向上位的固山额真汇报道。 “不可能!明狗明明被陛下牵制在塔山,南面海岸怎么会有明军,快….” “砰砰砰!!!!!” 这名固山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南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还没等他起身反应过来,一枚炮弹直接砸穿了大帐的牛皮革,重重的砸在了这名固山的身上。 “额真!!!!”事故现场的甲喇直接被弄懵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只能看到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固山尸体。 “狗娃子好样的,你这炮开得不错,这弹丸飞得还蛮高的” 就在甲喇额真看着固山额真的尸体崩溃时,远处清军大营边上的密林中,一名炮营百户拍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炮手,赞赏的说道。 “明狗!!!敌袭!!!” 随着海南卫上百颗火炮炮弹将清军大营木围栏砸倒的同时,木围栏背后的清军也看到了两百步外蹲守在密林边的明军,一名负责这一片区的甲喇额真立马组织起了上千清军像密林边上的海南卫发起冲击。 “砰砰砰…..” 就在上千清军踏入一百五十步射击线的时候,海南卫炮营背后隐藏着的数千火枪手立马抬枪射击,这些被海南卫奇袭的清军由于事发突然,慌乱之下徒步冲击,不仅没有身套两甲,还移动的比较慢,直接被数千火枪兵的子弹给打了个对穿,不过二十息的时间,这上千清军就纷纷倒在了这片黑山雪地之间。 “呵呵,大人,我看这些清虏还真有够傻的,之前我听说郝虎他们三千击一万折清军三千还觉得这些人有些能耐,现在看来居然傻的不着重甲硬接咱们的排枪。” 看着上千清虏不过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被自己全歼,薛仲身旁的千户立马被逗笑起来。 “不要小瞧清军,这支清军是因为事发突然没做好万全准备,而且不了解我军配置,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和辽南薛武他们是一支队伍,那一定不会如此鲁莽,而且换做我们,如果正休整时被清军大队骑兵袭营,想必也会有很大的损伤!”听了千户官的话,薛仲立马将对方心里燃起的轻视之心给打压了下去。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的确没想到这点”千户官被薛仲点破后立马谦逊道。 “好了,这大营里还有数千清虏,让弟兄们排开阵势,缓步前进,松山城墙在这里依稀可见,你让一队弟兄绕过清军大营,带着我的腰牌前往松山城下,等我们扫荡完营中清军后,想必洪承畴已经在城外排开阵势了。” “遵命,卑职这就去安排!”说完千户官转身下去布置人马去了。 薛仲望着数里外的松山城墙、心里越发的激昂,自己…..终于在来到大明一年多的时间,做了件改变原本历史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两师相会 松山城内府衙,自从一刻钟前城南传出数十声巨响后,洪承畴就将松山城内的各部总兵、文官叫道了府衙里,府衙上位处,洪承畴高坐其中,下方则是坐着宣府总兵杨国柱、东协总兵官曹变蛟、旧总兵祖大乐、辽东总兵王廷臣、兵备道张斗以及巡抚邱民仰。 “诸位、刚才城南方向传来数十声巨响,想必大家应该都听到了,这几日城西与城北相继遭遇清军攻城,我怀疑是不是孙伯雅北上来解围,导致清军压力太大不得不强攻”面对堂下十几位松山城内各部将领,洪承畴先是做了番分析,而后才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城南数十声巨响很有可能是火炮袭营的声音,我虽然不相信孙伯雅能攻到松山,但却也抱有一丝希望,不知各位怎么看,是否要试试再次突围?” “督师,我觉得反正已经困死松山,与其枯坐等死,不如四面突围,我等死不足惜,但督师不可再次深陷此处。” “不可!督师,杨总兵的提议虽美,但之前我们不是没有尝试突围,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只有我军打开城门,清军就会派出大量人马围射城门,如此我等出不去,清军进不来,反正孙大人已经在宁远聚集人马,想必朝中也不会坐视不理,城中粮草还够三月食用,不如再等等。” “督师,我觉得出城试探一番倒也不是不可….” 这边洪承畴话音刚落,年近六旬的宣府总兵杨国柱便率先开口,而后辽东总兵王廷臣出言反对,再到祖大乐低声提议,还有张斗制止,看着堂下争论不休,洪承畴望向了东协总兵曹变蛟。 “小曹将军…..你怎么看?”对于曹变蛟,洪承畴一直都是十分欣赏的,甚至多次向崇祯提起他的名字,自己与曹变蛟相识多年,还是十分注重他的意见。 听到督师叫道自己,曹变蛟看了下自己身旁的杨国柱和对面的王廷臣,随后开口道“变蛟并无任何意见,全听督师指挥,若是突围,变蛟愿率本部精骑五千做先锋,先行出城!!!” 曹变蛟的这话看似没给出实际上的提议,但实际上已经将这次主题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各部都担心自己被派做先锋,而杨国柱与祖大乐手下人马早已在各次突围中消磨的没剩多少人了,又无法担任先锋出城,这时曹变蛟拦下大旗,其他总兵自然喜闻乐见,当下也没有再出言反对。 看着没有人反对自己的提议,曹变蛟依旧面不改色,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差不多已经死了,当初自己带着自己本部上万兄弟奔赴辽东,本以为能在击败清虏后继续回到中原,却不想数千弟兄客死他乡,自己也身陷重围。 唉!这次被围与以往不同,在曹变蛟看来,这次、可能真的是他人生的终点了,若是清虏暗设陷阱,拿自己也就认了,不过猛虎虽死却仍可威震四方,自己就算死,也要带着清虏大将的首级身死!!!可惜……自己不能回到中原将那些四处流窜的草寇带走,不能为叔父报最后的仇了……. “好!”洪承畴听到曹变蛟的提议后,立马微笑定下了此事 “既然小曹将军有如此威势,那我们……” “报!禀报督师,城南清军大营传出厮杀,随后有一人出现在城墙下,自称是海南卫指挥使下百户,还带着海南卫指挥使薛仲的腰牌,人已经被带到府外,是否传见?”就在洪承畴准备做决定的时候,一个守备突然到访,打断了堂上的议事。 “海南卫?” “海南卫指挥使?” “我记得!应该是阳武侯薛濂的堂弟,年初的确被派往海南卫任职。” 听到守备的话,堂上的人顿时迷糊了,海南卫离辽东十万八千里,不应该是孙传庭吗? “快传上来!速度!”听到来人有薛仲的腰牌,洪承畴虽然疑惑,但还是让守备将人带上来,毕竟清虏就算要传假消息,也不可能用海南卫这么偏远的地方的名头来传。 片刻之后,守备就将海南卫的百户带到了堂上,在百户官见到洪承畴后,立马行礼道。 “海南卫北大营百户官陈休见过洪总督,事不宜迟,卑职便长话短说,请洪总督立即带兵从城南突围,如今清虏三万人马被孙督帅牵制在塔山,城南我家指挥使已经将驻守城门外的清虏打得溃不成军,不多时其他方向的清军就会赶来支援,这是我家大人的手书和令牌,请洪总督亲启!!!” 这名海南卫士兵一到堂上立马将目前的局势托盘而出,麻利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百户官,在听完百户的话后,洪承畴立马走下主位接过百户手中的手书。 “藓辽总督洪彦演亲启,下官自八月得陛下调令北上,今已破辽南,而后与孙督帅合计牵制清虏,我遣七千兵马渡海而来,南面海岸有船近百,还请速速突围与我夹击清虏!!!” 手书字数不多,但却看得洪承畴热泪盈眶,陛下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在眯了眯眼睛之后,洪承畴立马扬声指挥。 “众将听令,立刻将城中人马集结,每部携带五日军粮,其余粮草尽数点燃,两刻钟后东协总兵曹变蛟、宣府总兵杨国柱及祖大乐带本部精骑先行出城支援,本督与大部人马居后出城” “遵命!!!”堂上的各个文臣武将高声回到,终于……在等了这么久之后自己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松山城北……. “怎么回事!”感受到南边传来的数十声巨响后,多尔衮立马叫来负责巡视大营的固山额真。 “主子不好了!南面突然出现上万明军,城西的武英郡王(阿济格)已经带着五千骑兵过去支援了!”固山额真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该死的阿济格!!!传令!让佟养性和本部人马驻守北城门,决不能放洪承畴出城,正白旗的和我一起支援城南!还有!派一队人马去塔山通知陛下!”得知阿济格领先自己一步抢攻,多尔衮虽然恼怒,但他城府颇深,阿济格在城西只有七千人,带五千支援城西后一定没有太大人驻守,而且以他的个性,一定是想灭完明军再向皇太极报功,自己只要留下足够多的人马守城,洪承畴一定知道应该从哪突围,自己也可以先将情报上报给皇太极,这样一来就算阿济格把明军剿灭了,功劳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松山城南,当薛仲将四千名火枪兵组成排枪队阵,再辅以一千盾士前进后,清军大营内的清军也套好了甲胄,跨上了战马。 “砰砰砰!!!!” 当四千多人的清军铁骑组成骑阵向南边的排枪队阵冲击时,薛仲身后左右两侧的炮营以及上百门火炮狠狠教会了他们什么是现实,上百门火炮发射出的上百颗特制炮弹狠狠凿穿了清军的队形,仅是一轮炮击,四千人的清军骑阵立刻变成了血海地狱,战场上到处是尸体残肢,上百道血渠密密麻麻的交错在战场上,四千人的清军骑阵顿时少了一小半。 “啊…..救命….阿古乐…救我….” “撤….撤….撤退!!!!撤退啊!!!!” 看着上一秒还和自己并排准备发起冲击的甲喇被飞来的炮弹拦腰击成两半,下半身还被战马甩在地上的清军甲喇额真阿古乐顿时崩溃了,明军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在发出命令之后,阿古乐立马拉住了一匹从他身旁跑过的战马,在跨上战马后,直接踩过地上还在哀嚎的甲喇,向西奔驰而去。 看到自己一方唯一的甲喇跑了,剩下的三千不到的清军立马开启了兵败如山倒的态势,稀稀拉拉的分散跑开,让不远处的薛仲看着很是无语,我就放了几轮炮,你们就不行了?虽然这轮炮有点费弹药…. “还有多少炮弹火药?”看着炮击敌方这么管用,薛仲立马询问起了身边的千户。 薛仲这一问,千户立马就知道了自家大人在想什么“大人….应该还能来四次这样的炮击,不过大人如果你要解锦州之围,那等就洪总督他们出来,豹式炮就得运回船上了,犬式炮也只能带三十门,多了影响行军速度,咱们可没有骡马可以把炮带过去…..而且四次炮击一放完,咱们的炮可就没用了,这次北上的弹药就都打完了…..” “呲呲…..真可惜,我还想再玩两次火力压制来着….……西北方向!!!” 说到一半的薛仲立马发现了西北方向奔驰而来的数千骑军。 “前面发生什么了!!!”海南卫的西北方向,带着五千骑兵奔驰而来的阿济格拉住了一个撤下来的牛录额真询问道,自己从听到炮声过来不过一刻钟,才这么点时间怎么五千铁骑就败退下来了,明军是来了有多少? “武….英….武英….武英郡王,明军有上百门火炮,刚才几轮火炮我们就被明军杀了两千多人!快撤吧!明军足足有上万人,他们的火枪能射一百五十多步!”这名牛录额真惊慌失措的说着。 啪! “给我冷静点,不就是明狗的火炮吗!让你的人别跑了,准备和我一起过去把那些明狗杀光!!!”生气的阿济格看这个牛录这么胆小慌乱,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也把这名牛录打醒了。 “是…..遵命!”镇定下来的牛录在回过神来后、立马转身将还在慌乱的清军安抚了下来。 “哼!真是废物!给我冲!!!” 看着这名牛录额真去安抚属下,阿济格没有等他,而是直接带着麾下的五千骑军向南边的海南卫冲来。 第四十八章 气急攻心 “操炮手准备!!!” 看到清军再次组织起阵容向自己本部冲来,薛仲身旁的千户立马挥起了手中半米长的红旗,在炮营左侧阵地的副千户直接指挥起了操炮手,而右侧的炮营却没有行动,因为右侧炮营炮击的方向已经被中军的五千海南卫士兵给遮挡住了。 “装药!放!!!” “砰砰砰砰!!!!” 随着左侧炮营阵地副千户挥下发射旗,左侧的四十几门火炮立刻瞄准了奔驰而来的阿济格部,四十几发炮弹在炮响之后迅速发射出去。 “主子小心!!!” “啊啊!!!!” 随着炮声响起,一马当先跑在前方的阿济格,顿时就被一枚炮弹瞄准,幸好身旁的奴才从马上跃起将阿济格扑倒在地,躲过了炮声响起后飞射而来的数十颗炮弹,不过阿济格身后的骑士就惨了,在四十多颗炮弹的威力下,阿济格的五千多骑立马被犁出了数十条血渠,而把阿济格扑倒的清兵也被后续飞奔而来的马匹践踏而死。 充满了哀嚎的战场立马将阿济格弄的楞住了,不过阿济格好歹也是沙场宿将,在慌乱之后,脸色的神情依然变得疯狂起来,阿济格将一名清兵拉下战马后坐了上去,随后拔出战刀扬声癫狂的说道 “不要慌乱!这些明狗炮弹一刻钟只能打出六七发,现在全军跟我冲锋,把明狗杀光!!!” 被炮弹惊乱的清军在阿济格的再三命令声中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紧接着阿济格立马带领剩下的四千多骑兵继续想海南卫的中军冲击,不过这次阿济格学聪明了,在飞奔的骑队里,阿济格逐渐将马速调低,隐藏在了骑队之中。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举铳!!!放!!!” “砰砰砰!!!” 终于!在四千清军铁骑离薛仲中军只有一百步的距离、薛仲下令开枪了,在指令下达之后,海南卫的中军阵地上立马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正前方第一排的火枪兵开枪之后,上千枚子弹向飞奔而来的清军骑兵射去。 在枪响之后,清军骑兵中弹坠马之人高达数百,其中绝大部分坠马之后直接被后方奔驰而来的骑兵践踏而过,直接惨死于战马的铁蹄之下。 松山城外的战场上顿时充斥着战马的嘶鸣与受伤清军的呐喊声,海南卫与阿济格这支清军的第一波交战,完全成为了海南卫火枪兵的舞台,在第一排排枪射击后,第二排的火枪兵立马接过了第一排火枪兵的火枪,另外将自己的火枪递给对方,转头再将第一排的火枪交给第三排的士兵,同时接过第三排士兵手中的火枪,在第三排士兵接过刚射击完的火枪后,立马快速的将火枪的枪膛清理干净,并装上了火药和米尼弹,而这一过程只用了短短的二十多秒,而清军骑兵离海南卫排枪阵地的距离也只不过八十多步了,八十步!在战马的高速奔驰下只需要短短的八九秒,就是这八九秒的距离,直接成为了这场战争的磨肉机。 在面对海南卫交替装弹射击的三排排枪战线下,阿济格与麾下的四千骑兵正如被烈火燃烧的蚁群一般,虽然勇不惧死、前仆后继的冲锋,但面对海南卫手中已经领先了世界近两百多年的线膛燧发枪时,清军仍然无法突破到二十步的近线。 随着一轮又一轮的枪响,清军和身下的战马通通败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前方清军倒下的战马与尸体通通成为了后方清军骑兵的障碍物,等到阿济格冲锋到能看清楚海南卫前排火枪兵面容的距离时,也被一个飞射而来的子弹击中了胸膛,距离的疼痛瞬间让阿济格空白的脑中充满了恐惧,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的牛录额真那么害怕了,被恐惧填满大脑的阿济格顿时想撤离这个战场,不过虽然阿济格十分恐惧,但是作为久经沙场的他还是记住了自己作为一名统帅的职责。 “撤退!!!!” 伴随着阿济格的一声高喊,早已被恐惧填满内心的清军骑兵顿时一分为二,想左右拐弯绕了一个大圈撤退了,在撤退的路上,胆小的清军骑兵只知道拼命的挥舞战刀的刀身拍击马臀,祈求更快的离开海南卫的火枪射程,而胆子较大的清军则是从马身上的弓囊拔出了短弓,在搭上箭矢后向距离最近的炮兵阵地射出箭矢,身旁的清军见状纷纷效仿。 海南卫的左右两翼炮营在看到撤退的清军向自己本阵射箭并射伤了自己的袍泽后,立马将放在地上的火枪捡起,在瞄准撤离的清军后,直接狠狠的扣下扳机,带走了一批又一批清军骑兵的生命。 “将士们!!我们胜了!!!” 随着清军的身影越来越小,薛仲也知道这支清军不是佯撤,是真的撤退了,在确定清军的动机后,薛仲直接握住手中的战刀往空中一扬大声呼喊道。 “吼!!!!!!!” 在薛仲宣布胜利后,战场上两侧炮营的士兵直接将手中的火枪挥舞起来,大声庆祝到。 “哈哈!安排人打扫战场,把散落的战马和清军的首级割下,等与松山城内的洪总督会晤之后把这些东西和豹式炮一起送回船上!另外留下少许战马拖运犬式炮,等会大人我还要直奔锦州呢”看着手底下的士兵手舞足蹈的欢呼,薛仲大笑一声后和身旁的千户官交代道。 “这……这….这就胜了?” “这支人马也太厉害了!!!!” 松山南墙城头上,上千名围观了这一仗的明军无疑被惊掉了眼球,他们数次突围不得其果的清军,在面对这支人马时,前前后后将近万人,居然撑不到半个时辰??? “这海南卫,真是戚家军在世!”城头上的明军守备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督师来了!!!” “督师!” “曹将军!” 就在城墙上的辽东明军被松山城外的这一场“轻松”的战争震撼时,接到出城消息的洪承畴一行人也来到了松山南城墙的城头。 “嗯!这……这…..” 洪承畴对行礼的守备应了一声后,也看到了城外残酷的战场,数千具尸体躺在战场的画面他不是没见过,甚至数万和更大的场面他都见过,但是如果将数千具尸体的主人换成清虏时,这就颇为震撼了。 “小曹将军!通知城内大军速速集合,全军往南城出城!!!” “遵命!” 在看到数千具清军尸体后,洪承畴心中的最后一口气也放下了,皇太极不可能用海南卫指挥使腰牌和数千条清军性命作为引自己出城的条件,这次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了,在确定消息属实后,洪承畴立马安排曹变蛟将城内军营的士兵集结出城。 松山城外,阿济格带着从战场上退下的士兵一路狂奔,直到撤到一处山道上,阿济格才传令休整。 在回过神来之后,阿济格跳下了马背放眼望去,原本志愿时旗帜成群,马队成片的场景已然消失不见了,这片不小的山道空旷地上只有寥寥两三千人,这还只是估算,实际人马阿济格也要等手下的甲喇统计完之后才能知道,这一仗实在太沉重了,对阿济格自己的实力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原本阿济格手下的人马就只有三十个牛录的人马,在二百六十个清军八旗的牛录里只占了不到一层,相比占据一百个牛录的皇太极与豪格,还有占据七十个牛录的多尔衮、多泽都十分劣势,就算只占据四十个牛录的代善都比自己的人马多,唯一比自己稍差的只有二十个牛录的济尔哈朗,结果这一战阿济格麾下的人马直接可能缩减了六到十个,现在自己的实力直接被腰斩了一小半,想到这里阿济格牙齿都咬紧了。 “薛!!!薛仲!!!都怪那个姓薛的明将!!!”阿济格在内心中咆哮道。 “主….主子,咱们这仗损了两千…..两千二百多人.” 就在阿济格在内心疯狂咆哮的同一时间,去了大半个时辰的甲喇额真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仗的战损。 “两千….两千二…..明狗!!!!!咳咳!!!!” 阿济格一听到自己折损了将近八个牛录的人马,一口气没窜上来,只感觉心口一闷,随后在咳嗽声中直接咳出了一口心血,气晕了过去。 “主子!!!” 甲喇额真看着阿济格直挺挺的倒下,立马上前将阿济格扶住,在发现阿济格晕倒之后,直接让休整了大半个时辰的骑兵起身上马回营。 “咚咚咚……” “警戒!!!” 就在甲喇额真将阿济格固定在马背上后,山道的另一端则是传来了战马践踏大地的沉闷声,吓得甲喇额真立马拔出战刀指挥起手下的人马护卫。 “嗯?发生了什么?” “呃….硕睿亲王….” 在一众清军紧张过后,多尔衮出现在了阿济格一部人马的眼前,在一阵尴尬过后,多尔衮看到了败退下来人马的阵容,立马意识到阿济格是败退下来的,立马开口询问道,而阿济格手下的甲喇额真也将这场仗的前前后后给交代出来了。 “薛?绝对是辽南的那支!”在听到阿济格的人马真的是败退下来之后,多尔衮先是轻视的斜眼看了一下趴在马上的阿济格,在听到甲喇额真说道明军善使火器,正面就将自己击败后,多尔衮立马想到了前几日的娘娘宫一战,自己弟弟多铎直接在娘娘宫折损了近三千,六个牛录的人马,让前天刚得知消息的自己很是肉疼,阿济格人马所面对的薛姓人马直接让多尔衮想到了辽南给自己带来了重大伤亡的那支人马,两支人马同样姓薛,而且都善使火器,绝对有关系!难道辽南有变?也不知道多铎怎么样了? 就在多尔衮担忧多铎和辽南的时候,十几里外的松山南城外,松山城中的明军也顺利出城了。 第四十九章 松山已解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六日辰时三刻,紧闭了近四个多月的松山南城大门终于打开了,这次开城门的明军不是抱着决死突围之心的辽东明军,而是带着一种无法言喻心情开城门的辽东明军。 伴随着缓慢打开南城城门,清晨的阳光也透过城门逐渐打开的门缝射在了洪承畴、曹变蛟等人的脸庞上,与被围困在城中巡视城防照射阳光时的感觉不同,巡视城防时洪承畴与麾下辽东明军感受到的阳光是灰暗绝望的,而今天这个时间,当南城门彻底打开后,当所有城门通道的明军全数走到城外,全数被阳光温暖身体后,被围辽东明军由上到下的眼眶都逐渐变红,一些年龄较小的明军甚至还低声啜泣了起来。 “踏踏踏…..” 随着一声轻快的马蹄声响起,薛仲与几名千户骑着刚刚缴获的战马悠闲的小跑到了洪承畴等人的身前。 “前军都督府麾下海南卫指挥使薛仲见过洪总督”薛仲坐于马上拱手说道,按理来说下官见上官是要下马的,但薛仲属五军都督府,而且还是勋贵阳武侯的堂弟,自然不会自己低贱自己。 “薛…..薛指挥使果真年少有为,此次解围之恩实在令老夫一时间难以言表,待脱困之后老夫定会在宁远为薛指挥使接风洗尘。”洪承畴听到薛仲自报家门,明显有些愣神,他还以为薛仲最少也是而立之年了呢,没想到这么年轻,而且还有些俊俏,如果不是薛仲自爆家门,洪承畴还以为是南直隶哪家侯府的公子呢,主要是薛仲虽然身长,但行为气质却充满了江南士子的感觉。 “那末将就先谢过洪督师了,督师,此地离清军大营过近,请随我移步到海岸,末将会在路上将松山被围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那便劳烦薛指挥使了。”洪承畴拱手回道,随后便安排曹变蛟等人指挥起人马跟随薛仲等人的身后向东南边的密林走去。 “自督师七月被围之后陛下甚是焦急,连开多次朝会想得出为督师解围之法,奈何此时时局动荡,李闯与张贼、罗寇肆虐中原,朝中诸公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在紧急之下阳武侯举荐末将与孙伯雅,此时孙伯雅正率四万大军与清虏三万人马对垒于塔山,稍后末将将率人马直插锦州援救祖总兵,但末将麾下不过七千人马,还有一千人马需要驾驶海船,若是皇太极得知松山之围已解,定会将大军回援突袭末将身后,将末将围困于旷野之中,所以末将希望督师能与在塔山海岸下船,率一支精兵充当孙伯雅的援军,拖住皇太极手下的三万人马,让末将有足够的时间将锦州被围将士救出。” “薛指挥使真是…….真是让老夫佩服不已,老夫观薛指挥使手下皆是强兵,原本陛下就让老夫北上解锦州之围,并将九边十三万大军尽交于我手,不想老夫棋差一招,更遭王朴那胆小之徒连累,导致被围松山,薛指挥使能在如此局面还能想着锦州将士真乃英雄也,老夫虽被困多日,但却不惧清虏,如此,薛指挥使可让海船将我等放于塔山海岸,自我被围之后,多次率领城中将士突围,这几日清虏攻城更是损失不少,但便是如此,老夫还能将未受伤的两万人马带往塔山。” 洪承畴听到薛仲的话一口答应道,毕竟解锦州之围原本是他的事情,谁想到自己棋差一招,错估双方战力,再加上王朴私自南撤导致自己被围,十三万九边精锐自己但在被围前就折损了一部分,而后被围更是不知道南撤的士卒如何,想来以清虏一人多马的阵容定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如果再不能挣些功劳,那东林党人弹劾自己的奏折绝对会如飞雪飘絮一般朝自己飞来,洪承畴可不想经历一次孙传庭的“战果” 薛仲听到洪承畴答应支援塔山后,立马拱手谢到,而洪承畴也拱手回礼,过了一会薛仲一行三万多人便到了松山海南,在十几名士兵的哨响声中,近百艘海船慢慢出现在海面,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数百艘小船、帆板便出现在了薛仲和洪承畴等人的海岸边上,看到帆板到了海岸,洪承畴一部两万多人马也陆陆续续的准备登船,薛仲在将洪承畴送上小船后便向船上留守的千户下达了护送洪承畴一部人马到塔山海岸边再回松山海岸的命令。 “薛指挥使,那老夫便先前往塔山了,希望薛指挥使能一战定功,老夫定会在宁远备好宴席,为薛指挥使庆功的!” “借督师吉言!” 临行前,洪承畴在上海船前拱手祝贺着薛仲,而薛仲也微笑回礼说道,看着洪承畴一行人上船,海岸上的辽东明军也撤走了大批,剩下的近万人应该也就一个时辰的事情,这时薛仲才重重的呼出了心中最沉重的一口气。 洪承畴降清的历史轨迹终究是被自己改变了,而孙传庭经历这一战后也会重新映入崇祯眼帘,大明的历史车轮终究是被自己给推了一个弯,现在,自己也该将这一战最后的一件事给结束了。 “传令!向锦州出发!” “遵命!” 伴随着清晨的阳光,薛仲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向锦州开去。 “混账!!!!” 塔山前线,皇太极的人马已经将孙传庭的人马狠狠的压制了下去,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孙传庭要么退守塔山,要么就只有被全歼,就在皇太极高兴的时候,多尔衮让人送来的两份加急口信直接让皇太极暴怒了,第一份自然是皇太极在与孙传庭对垒时薛仲等人偷袭松山南城墙围城清军大营,原本皇太极并未当一回事,毕竟在他看来,松山还有多尔衮、阿济格两部人马与自己一部分的镶黄旗人马、另外分散在各卫堡的蒙古八旗与负责攻城的汉八旗,总数加在一起差不多还有五万人马,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差错,所以他也就没有理会,毕竟数千明军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些的硕鼠罢了。 不过等第二份口信被加急的探马送来后,皇太极才发现他之前认为的那只不足以构成威胁的硕鼠居然成了一只丛林中的孤狼,直接将南城墙的围城清军击溃,而后又将阿济格率领的人马击退,等多尔衮调回到大营调集好松山三面的围城清军准备拦截南撤的洪承畴和这支明军时,才发现人家早已绕道海上南下,口信的最后,多尔衮还将此次偷袭松山的明军队伍与夺取辽南人口的海南卫薛仲联系到了一起,毕竟同样字号属薛,善使火器,连阵法都一致的明军不可能同一时间出现两支。 “薛仲….薛仲!薛仲!!!!啊!!!!” “陛下!!!医匠!把医匠带上来!!!” 怒火中烧的皇太极在将胸中的怒火攒到了一个临界点后,直接爆发式的吼了出来,而就是这一举动,直接让皇太极的鼻血直流,皇太极一直有这一病患,而且一旦发作则血流不止,发现自己病症发作的皇太极立刻就跳下马背,等待医匠的到来。 过了片刻,皇太极座位下的地面早就被鼻孔流出的血滴滴满,医匠来后,立马拿出绸布跑到一旁石头上裹住积雪,然后先将皇太极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将包裹好积雪绸布敷到了皇太极流血的鼻侧,但过了几分钟后皇太极的鼻血仍未止住,愤怒的固山额真直接将战刀拔出放到医匠脖子上,并大声说他没用,甲喇额真的做法直接让这名跪在地上的医匠浑身发抖。 “算了鳌拜,把刀收起来吧。” 看着跪在鳌拜身前瑟瑟发抖的汉人医匠,原本暴怒的皇太极在病症发作后反而冷静了,直接轻声说道。 “可是陛下!这庸医…..” “我说把刀放下…..” 面对皇太极的命令,鳌拜激动的反驳着,但还没等他说完,皇太极就眯眼说道,在看到皇太极的表情后,鳌拜也知道皇太极认真了,于是在上前狠狠踹了汉人医匠过后立马将腰刀收回到了刀鞘之中。 “薛仲…..鳌拜!你上前去从前面抽一千人去海边看看,松山城内最少还有两万明军,看到我们和孙传庭在塔山交战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你发现海岸有明军踪迹后立马让人回来报信,绝对不能让明军人马在海岸登岸,还有!让多尔衮分兵一万来塔山,另外调集锦州周围的所有人马,明天我要在锦州城内过夜!吃不了松山的明军,那我就要吃掉孙传庭和祖大寿!!!” “鳌拜领命!” 皇太极冷静下来之后立马意识到了明军的几种方案,在他看来,如果孙传庭败退塔山,那也一样会被自己围困,那救出一部明军又被围一部,孙传庭和薛仲不可能这么蠢,绝对会有人马来支援孙传庭的,而在辽西走廊有能力改变这一局面的只可能是薛仲或者薛仲与洪承畴一起合军前来,至于薛仲攻击锦州汉四旗的计划,皇太极想都没想过,毕竟多尔衮还有着两万正白旗和部分镶黄旗以及一万多汉四旗,而且锦州北部的流水堡和锦州东北的小凌河方向还有两万的蒙古八旗,而锦州城下还有一万的汉四旗在攻城,海南卫无马,从锦州到松山海岸足足有三十里,薛仲和洪承畴那点人不可能去执行这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不过皇太极不知道,就在他觉得不可能时,薛仲和麾下的数千人马已经在往锦州的小道上进军了。 第五十章 旷野焦灼 “驾!!!驾!!!快!一定要把明人的消息带给汗!” 小凌河北,几名疯狂挥舞马鞭,希望能将明军消息带回蒙古八旗大营的蒙古探马高声和周围的三名探马交代道。 “砰!!!” 随着一声枪响,五名身骑战马,持着崇祯十四式火枪的海南卫士兵出现在了蒙古探马的身后。 “可恶!!!分开走!一定要把消息给带回去!”蒙古探马的话事人听到身后的明军放铳,立马转身向左右交代道,在这名领头的蒙古探马交代完后,他身后的三名蒙古探马分别分成了三个方向撤退, “不好!这些鞑子想跑!别舍不得弹药了,都开枪!!!”看到蒙古探马冒出分开撤退的意头,海南卫的小旗官立马向左右下发了开枪令。 “砰砰砰!!!!” 伴随着四名海南扣下扳机的开枪声,四发子弹立马朝还算密集的四名蒙古探马飞去,虽然两方的距离超过了一百五十步,但由于蒙古八旗的甲胄一直都没有满清八旗的多,所以仅身披一甲的四名蒙古探马当听到枪声时,立马就被飞射而来的子弹击中了身躯,在忍受不了疼痛后,几名蒙古探马纷纷落马,随着四名探马落马,四名明军立马将火枪重新被在了身后,而先前提前射击的小旗官则是拔出战刀骑马上前后直接翻身下马,走到了地上离他最近的一名蒙古八旗身前。 “不….要杀我…..不.!!!!” 伴着着蒙古探马绝望的求饶声,小旗官直接一刀挥下,将这名探马给了结了,就在他了结完这名探马后,他手下的四名海南卫明军也将另外几个蒙古探马给搞定了。 “先装弹!装完弹再上马继续探路。” 小旗官在检查完几名探马的的确确死了之后,立马走到自己的战马面前拿出药子装填弹药,其他四名士兵也按照小旗官的指令依次装填弹药。 这就是在马上使用火枪的弊端,由于海南卫的崇祯十四式实在太长了,在战马奔驰的同时根本无法按流程质量的装填弹药,每次使用完火枪之后都要下马装药,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装药了,先前的四波探马早已成为了地下亡魂。 “大人!前方五里就是锦州城了,按洪督师所说,祖大寿他们最少也断粮三个多月了,若是还能支撑到现在,想必一定是杀马充饥,而且锦州外城早已被清军攻下,仅有一个内城而且无马的军队来说,这祖大寿能坚持到现在卑职倒是相当佩服。”小凌河驿西南三里,锦州东南五里处,薛仲身旁的千户官颇为服气的汇报道。 随着离锦州越来越近,蒙古八旗的探马也越来越多,海南卫原本之前在松山城外连对两军就消耗了大量弹药,而且还有三百多伤兵,在分散出探马斥候之后,薛仲正在行进的大部队就缩减到了四千六七,听到身旁千户对祖大寿的评价,薛仲也是频频点头,祖大寿这个人在前世争议就很大,你说他是汉奸吧,他多次被围,从关内打到关外,就算投降了皇太极,也是假降之后继续南逃为大明效力,就算这次锦州被围之后,他也是凭着食用战死士兵尸体一直抵抗着围攻锦州的清军,直到洪承畴投降之后他才真正的降了皇太极,不过他除了清军入关的时候帮了一点忙,接下来的时间却没有像投降明军一样帮着清军欺负汉人,而是回到京城祖宅安度晚年。 虽然薛仲无法判断祖大寿是忠是奸,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家伙是个猛人,在这次松山被围之后,祖大寿写的求援书都是:“城中尚有米月余,豆不足月,望援军来时步步为营,小心清军陷阱,”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被围了,但是出不去,城里的粮草加一起还够吃两月,我还能撑住,你们不用着急,来援路上一定要稳打稳扎,小心清军用我来设陷阱。” 不得不说祖大寿在率数千关宁士兵面对围城数万清军时能这么说的确心大,而且他不只撑了两个月,而是以两个月的军粮撑了将近一年,如果不是洪承畴等人遭叛徒出卖导致松山被攻下,估计他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从这件事情看来,这个祖大寿没有令薛仲不爽,所以薛仲才提出要解锦州之围的,毕竟能解松山之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功劳了,再救锦州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且还要冒着很大的危险。 但薛仲却不得不这么做,如今大明的人才早已逐渐消失,孙承宗、徐光启、孙元华、杨嗣昌这些能有作为的文臣全部都去世了,武将方面在毛文龙、卢象昇、曹文诏等人或战死或冤死后,整个大明境内稍微有点将才的也就只有洪承畴、孙传庭、曹文诏、吴三桂、李定国、祖大寿这几个人了,其中李定国还跟着张献忠呢,自己想要将大明这座逐渐倒塌的大厦扶稳就先得得到广东总督这一职位,以广东一省为大明这座逐渐倒塌的大厦做一个坚固的地基,而在自己积蓄实力的时候就需要有人为自己分担责任。 君不见当年孙传庭为什么能安安心心的在榆林招兵练兵,然后腾空出世,先是把当时最大最强的贼寇头子高迎祥弄死?然后又打得李自成等人自闭?还不是前方有洪承畴、卢象昇等人压制着流寇,他才能安心发展,苦练强兵。 后来孙传庭被李自成击败也是因为当时明朝就两个拉得出手的人了,一个他自己、一个吴三桂,吴三桂要驻守山海关,左良玉只能打打张献忠,然而实力最大的李自成只能靠他自己,这边兵还没练好,崇祯和陈演等人就催促了,要么带着没练好的兵打李自成送死,要么继续练兵,过两天被崇祯派过来的人弄死,你选一个吧! 薛仲可不想自己在广东大练兵的时候直接被崇祯一纸诏书叫道中原去打流寇,自己需要战功升官坐稳广东总督,所以薛仲来了辽东,自己还需要人帮自己吸引视线分担压力,所以才会解围松山、支援锦州,现在薛仲所做的一切,海南卫全体的官员都很迷糊,但薛仲作为未来人,在站在上帝视角的位置上,自然是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路线。 “大人!前方一里就是锦州,斥候看了,除了流水堡和小凌河驿有两万蒙古八旗,锦州城下就只有一万多汉四旗人马,咱们是不是直接攻城?” “一万?皇太极和清军大营的人马呢?没人来?” 听到千户为薛仲汇报周围清军的兵力分布,薛仲迷糊了,按理来说满清八旗大营里最少还有个一两万人马啊,自己解了松山之围,想必他们一定会想要吃下锦州啊,难不成…. “不好办了…….”薛仲低吟的说道。 如果清军人马不过来,那只能说明清军大营的人马都朝塔山去了,四五万八旗人马,如果洪承畴没赶上,以孙传庭手下的兵力一定敌不过的!自己难道要救一个祖大寿,丢一个孙传庭?开什么玩笑! “大人!!!我军身后突然出现数万人马,负责巡视的弟兄没来得及撤离就被飞箭射中阵亡了!”就在薛仲纠结疑惑时,一个骑着战马的副千户从队伍后面飞奔而来,带来了这个让薛仲又惊又喜的“好消息” “传令!吹响木哨,让周围负责探路的兄弟都回来,另外前军转后军,后军做前军,原地拉开阵势,我倒要试试这三万人马的刀锋利不利!!!” 面对数万人马,薛仲立刻有条不紊的指挥起来,原本薛仲还怀疑清军是不是全部人马都南下对付孙传庭去了,在听到自己身后跟着数万人马后,薛仲悬起来的心也放下去了,既然自己身后有这么多人马,那就是清军也不可能抽调太多人马对付孙传庭,既然后方无忧,那薛仲自然不慌不忙,数万人马?薛仲还没打过这么大阵仗呢!正好借这一战把清军打痛,这样也能为关内北地的百姓争取一段时间的和平。 “主子!明军大队人马就在前方,我远远观察过,人数不过五六千!” 小凌河旁的平原山道上,一名手上受伤的蒙古人骑在马上跟紧了前方的尼堪说道。 这名蒙古人原本巡视营地周边的探马,在小凌河驿的蒙古八旗听到松山的满清八旗被击败,并且洪承畴趁机突围后,立马又补充了五个牛录的人马外出巡察,结果这名蒙古人直接撞见了海南卫大部人马。 在被数名明军开枪击伤后,这名蒙古探马都以为自己就要去见长生天了,结果却被从松山城外清军大营赶来的尼堪直接撞见,尼堪这次本来是受多尔衮的命令带着四千正白旗北上集结蒙古八旗攻击锦州的祖大寿的,在尼堪将流水堡、小凌河驿的两万多蒙古八旗集结后。 刚往锦州走了十里地,就听到了远远传来的铳声,情急之下尼堪立马想到了刚刚在松山大破阿济格的薛仲,于是直接策马狂奔,在海南卫士兵准备了结这名蒙古探马性命的时候,尼堪直接借助马力,一箭射死了八十步外的海南卫士兵,而他的亲卫也在尼堪出手后瞄准了其他海南卫士兵,救下这个蒙古探马后,尼堪在了解情况之后先是让人送信前往塔山,自己则是带着人追逐薛仲本部的足迹。 第五十一章 破军 “咚咚咚咚…….” 随着薛仲将本部人马指挥布开阵势后,辽东平原的深处立马传来了如奔雷一般的群马奔腾声,海南卫的阵法很简单,不过就是三排排枪队列,而后站着一千多拿着数十斤大盾的盾士,最后一排才是炮营阵地,如在旷野遭遇敌军,则是三排排枪率先开枪伤敌,在敌军接近三十步的距离后,海南卫的盾士与排枪兵互换阵地,火枪兵退后之后,则是借助着前方盾士掩护依次继续开枪,排枪方阵这种战法的恐怖之处就是人越多,火力压制就越大,敌军就越无法忍受这种伤亡,意志坚强些的军队还能英勇直上,意志稍弱的军队则是会立马溃逃,如两百多年后英法联军与清朝的八里桥之战,除了英勇些的蒙古骑兵能英勇直上,其他的人马皆是在损伤一些人马后就溃败下去。 “来了!前排士兵听令,敌军越过一百步距离方可开枪!先开枪者斩!” 随着平原与天际之间逐渐冒出一个个身着棉甲后衣的蒙古骑兵,负责指挥前排火枪兵的两名千户官也拔出战刀说道。 就在千户官下令的时候,对面清军的主将尼堪也看到了造诣摆开阵势的海南卫,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在看到海南卫已经将阵势摆开准备与自己对垒时,尼堪在经过了这么多天战报的洗礼后,第一时间就下令让两万的蒙古骑兵散开,并奔袭射箭对海南卫的阵地发起进攻,而自己则是带着四千正白旗骑兵压阵,并将自己与海南卫的距离控制在了一里以上。 随着尼堪的指令下达,原本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清军立马分成了三部人马,中军的尼堪在向前奔袭了一下后,立马带领数千正白旗从左侧脱离了大队人马,并后退了近百步带着本部人马坐镇后方,而继续冲阵的两万多蒙古八旗则是在奔袭到离海南卫半里的距离迅速分成两部人马绕后。 “大人,要不要让炮营的弟兄装弹,给这些鞑子上一课?” “不必,既然清虏不上,那这些蒙古鞑子在靠近了一百二十步后就可以开枪了!让下面的弟兄注意鞑子的飞箭” 看到蒙古马队密集的分散开来,薛仲身旁的千户官立马请示问道,而薛仲则不想浪费炮弹去攻打这些贫瘠的蒙古八旗,如果清军第一时间就用满洲八旗冲阵,拿自己自然是会用火炮,毕竟一颗炮弹换十几个建奴还是蛮划算的,但如果换成蒙古八旗的话,那直接在一百二十十步开外就能弄死,没必要放近打。 “狗鞑子的箭雨马上就要来了,注意护住头部!!!” 随着蒙古八旗越来越靠近海南卫阵地,海南卫前排的督战士兵立马高声提醒道。 “砰砰砰砰!!!!” 终于!当蒙古马队越过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后,海南卫的排枪队阵发威了,上千枚米尼弹几乎在瞬间就将奔袭在侧面的蒙古骑兵击落下马,单单一轮排枪,就让数百人坠马而亡,而这,仅仅是这场旷野对战的开始。 “砰砰砰!!!” “咻!!!!!” 随着排枪队阵第二轮排枪子弹射出,又是数百骑兵被击中,而后排的蒙古八旗终于在战友的牺牲下又往前窜了二十多步的距离,在突破到了九十步的距离后,成建制的蒙古八旗立马拨弓搭箭,利用战马往前窜的马速,将手上的弓箭狠狠射向了海南卫的队阵。 但两万蒙古骑兵由于人数太多,在小凌河这一小块平原上根本无法全力施展,所以虽然冲锋的蒙古骑兵有两万多人,但实际能将弓箭射到海南卫队阵的人马不过前面的数千人罢了,但即便如此,数千支飞射而来的箭矢还是给海南卫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在前排排枪士兵被射中后,后面待命的士兵立马顶上空缺的位置,而后排的大盾士也纷纷举起盾牌护在前排排枪士兵的身前,让排枪士兵能更好的射击。 “不太妙啊,……”薛仲看着如蝗虫般飞射而来的箭矢不断让前排的士兵减员,立马沉吟道。 大盾士的每一个盾牌都有数十斤重,如果是立在地面抵抗骑兵冲阵的话,负责抗盾的士兵能坚持半个多时辰,但如果要举起来防护天空中飞射而来的箭矢的话,这对士兵的体力还有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 但是战场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原本还能压制住的局面,在蒙古八旗突破到五十步的距离后,立马变得焦灼了起来,这时的蒙古骑兵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不远处海南卫士兵的身形了,在这种平原地形上,一旦骑兵奔驰起来,那五十步的距离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但就是这五十步的距离,立马让原本已经充满希望的蒙古八旗跌入了谷底。 在蒙古八旗步入五十步的距离后,自身目标也逐渐增大,而海南卫士兵射击的精准度也大大提高,每几秒钟就会有数十或上百名蒙古骑兵丢落坠马,然后被后续赶来的战马践踏踩死。 “尼堪贝子,前方我们的人马已经快撑不住了,您看是不是让您手下的勇士上前带领我们的人马冲阵?” “嗯?哼!” 就在蒙古八旗不断冲击海南卫阵地,并不断有人坠马后,一名蒙古八旗的旗主上前说道,而尼堪在看到其他几位蒙古旗主都是一脸难色,不由的哼了一声,随后还是安排手下的甲喇额真带着两千正白旗人马加入到了围攻海南卫的大队人马中。 原本尼堪是想让这些蒙古八旗的骑兵先攻进明军的阵地再让手下的人冲营的,但眼下蒙古八旗的损伤的确很大,所以他才极不情愿的投了了两千人马,毕竟这些人马都是多尔衮的,在多铎损失了近十个牛录后,多尔衮就格外的注重保留实力,原本他和多铎在八旗阵营里就比较受到不待见,如果人马损失过多,那战后皇太极一定会找借口剥夺自己手下的一些牛录,因此尼堪在带人北上的时候多尔衮就交代过,但现在尼堪不能将原本倾向自己这边的胜利给放开,只能让手下的人带人冲一波。 “大人!清虏的骑兵上来了!” “嗯,看到了,命令前排排枪士兵准备抛掷手榴弹!抛掷完后立马后退到炮营阵地,另外炮营的炮手准备好,一旦排枪士兵退到阵地上,立马开炮威慑敌军,都给我瞄准了白甲的清军骑兵打!” “是!!!” 随着正白旗加入战争,薛仲立马命令起前方部队后撤,自己的火炮弹药不是很充足,只能用在战争的关键时刻,现在真虏人马加入战局,自己也就可以放手打了,之前没用上的手榴弹,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排枪手准备抛掷手榴弹!抛掷完后迅速前队转后队,后队转前队,撤退时相互掩护,直接撤到炮营身后!!!” 随着传令兵将薛仲撤退的指令宣告完,三排排枪的士兵立马一边射击一边后撤,而第三排的士兵立马将火枪交给了第二排的士兵,并在递出火枪之后,立马将腰上的木柄手雷拿出,拔开盖子后立马拉出引线,向蒙古骑兵方向抛出,手榴弹在引线被拔出之后,药室上方的火绒立马点燃了中部药室的火线,而后继然点燃了底部药室的火药。 在海南卫士兵后撤后,前方的火力压制顿时减少了,在火力压制减轻后,上万蒙古骑兵立马冲向后撤的海南卫士兵,而当他们前脚行动,后脚扔出的手榴弹直接就在前进的道路上爆炸起来,数百枚手榴弹除了五分之一木柄手雷哑火,其他手榴弹顿时引爆了战场,从手榴弹之中爆炸飞射出来的铁片还有弹子顿时让近千匹战马重伤跌倒,近千匹战马的跌倒,立马大大延缓了蒙古骑兵行军的时间。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前排的火枪手就撤到了后方炮营阵地,而负责炮营阵地的千户在看到前排士兵都已经撤回后,立马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开炮!!!” “砰砰砰!!!!!” 随着炮营千户一声令下,数十门犬式炮的炮口立马喷射了数十颗炮弹,这些炮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刚刚挤进前排的正白旗骑兵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数十颗炮弹当场就在战场上制造出了数十条深深的血渠,前排的两千名正白旗立马就消失了四分之一的人马。 炮弹所塑造出的“爆炸”场面立马让两侧的蒙古骑兵懵住了,不仅是蒙古骑兵,就连后方的尼堪在看到数十颗炮弹射入正白旗的人马中后,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砰砰砰!!!!” 就在清军懵住的时候,退到后排的排枪士兵也重新组织起了队形,在炮营炮手清理炮膛的时候,这些士兵立马组织起了三排排枪,原本不足二十步的两方距离也在这时重新被拉到了六十步。 “全都给我冲!冲进明军阵地的人赏十亩草场和十个奴隶!!!” 被数百正白旗士兵阵亡给点燃的尼堪顿时拔出战刀发出了这个命令,而前方的清军在听到这个奖励后立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但是六十步的距离根本无法让前方的蒙古骑兵提起马速,这些蒙古骑兵无一例外的成为了排枪方阵的枪下亡魂。 第五十二章 击将 “砰砰砰!!!” “跑吧!根本攻不进去!” 一名蒙古骑兵在经历了身边相识的袍泽相继死去后,居然说出了临阵脱逃的话,并且立刻调转马头逃跑,不过他并没有跑出多远就被远处的尼堪用弓箭射死了。 “胆敢有人再扰乱军心,这就是下场!” 亲手射死蒙古骑兵的尼堪阴沉着脸说道,而他身旁的几个蒙古固山额真也在看到尼堪的眼神后,立马将刚准备要说的话收回了肚子里。 看着被明军拦截住的前方大军,生气的尼堪直接拔出战刀,骑着战马带着驻守在他身边的骑兵冲向海南卫的阵地,丝毫不顾身旁蒙古固山的劝阻。 “嗯?看到那个清军主将没?等他带人冲到蒙古人马中间,立马让下面的炮营和排枪士兵瞄准他,再这样打伤亡太大了!” 坐镇在海南卫阵地的薛仲在发现后方清军主帅带领另一只正白旗人马冲锋后,果断下达了这个命令,没有办法,目前海南卫的损伤已经达到了三四百了,火炮的弹药也消耗了两层了,自己等会还要去攻被汉四旗占领的锦州外城,攻城还需要大量的火炮支援,不能再浪费弹药了。 随着战事越来越焦灼,这场遭遇战已经打了近两刻钟了,海南卫的战损已经超过五百了,而清军更是中弹坠马身亡者多达六七千,但即便如此,双方的距离依然还有着十几步的距离,十几步……平日只需四五秒就能跑到距离,在今天这个战场上,却成为了一个尽情吞噬着蒙古旗丁性命的大口。 随着尼堪又率领两千正白旗和上千蒙古固山跟其护卫加入战局,原本有些少许动摇的蒙八旗军心,在这一瞬间又稳了下来,战局则变得更加残忍,几乎清军每前进一步,就需要付出数十条生命作为代价。 “让下面的人准备!” 终于!看着一步步接近前方战场第一线的清军主将,薛仲立马细声与身旁的千户交代道,而身旁的千户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在得到薛仲的准许后,这名千户立马急匆匆的跑到了前方的炮营阵地,将清军主帅身处的位置告诉了炮营和排枪士兵的千户官。 “明狗!!!!!” 尼堪前方的清军逐渐躺下,海南卫和清军的距离已然消失不见了,等待已久的海南卫大盾士立马组成了一排排盾墙,将排枪队阵里的士兵保护了起来。 “碰!!!!” 随着第一匹清军战马重重的撞在海南卫的盾墙上,清军的第一批冲锋士兵也纷纷驾驶着战马,狠狠的撞击在了海南卫的盾墙上,顿时间整个前方战场便充斥着铁质盾牌与战马肉体的碰撞声。 一些体格较差的海南卫士兵在遇到多人多骑撞击的时候,瞬间便被撞飞了两三米远,而当周围的清军看到明军盾墙出现口子后,立马如涨潮时的鱼群一般,纷纷涌入。 但口子始终就那么大,而且还有着数十名海南卫士兵持着装上刺刀的火枪在阻拦,这个被凿开的口子不过数个呼吸就被填补好了,面对近万人的冲击,海南卫的盾墙顿时变得岌岌可危,而刚才被破开的口子,也不是唯一一个,在海南卫将盾墙口子补上时,其他各处盾墙又被紧随而来的蒙古骑兵凿开,顿时间,海南卫原本坚不可摧的盾墙立马成了一个四处漏水的簸箕。 也就是在这个盾墙即将崩溃的时候,尼堪带着数千正白旗骑兵突破了一个处盾墙,原本被重重清兵保护着的他,顿时暴露在了海南卫士兵的火器之下。 “就是现在!开炮!!!!” “砰砰砰砰!!!!” 坐镇中军的薛仲在看到尼堪暴露在前排大炮、火枪的射程之中,立马高声指挥道,而前排的士兵还有操炮手在听到薛仲发令后,立马分别将各自手中的火枪扳机扣下。 “不好……..呃….” “主子!!!” 当尼堪听到原本息下已久的火枪、火炮声再次出现,立马意识到了海南卫的目标是自己,但还没等他躲避,飞射而来的子弹、炮弹就将他击伤,连带着还有他身边的上百名正白旗清军,通通都被打成了马蜂窝。 “尼堪贝子!!!” 当尼堪身后的蒙古固山赶到时,只看到了身上镶嵌了无数弹子的尼堪躺在地上,身边则是尸横遍野的正白旗人马。 “还有呼吸!撤!撤军!!!” 被吓的满脸苍白的蒙古固山额真在探到尼堪鼻前时,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这立马让他发凉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温度,尼堪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不然多尔衮还有皇太极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的,一想到这里,这名蒙古固山立马让身边的甲喇额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要放跑了他们,炮营与盾士留守,火枪兵追击清军,追击不得超过两百步!” 看到清军准备撤退,薛仲立马拔出战刀跨上战马下发起了追击的指令,原本薛仲还怀疑有没有打中清军主帅,现在看来,刚才一轮火力袭击,绝对打中了对方的主帅,不然对方不可能放在大好的形式撤退,而自己则是要发挥痛打落水狗的原则追击,让这支清军伤上加伤! 随着追击的指令传下,三千多名火枪兵立马将火枪按上了刺刀,一边枪击一边装弹,时不时用刺刀将摔下马的蒙古骑兵刺死。 原本岌岌可危的战局,在海南卫的一轮火力袭击下,彻底扭转了过来,前方的三千多名火枪兵在各个千户的带领下不停地追击敌军,而薛仲这边则是让盾士放下大盾,将战场上散落的战马、首级首级起来。 这一场遭遇战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短短三刻钟的时间,海南卫和清军就从遭遇到交战到焦灼、再到胜利追击,这边战争来得快,战争打扫的也快,在追击到两百步的距离后,数名千户立马指挥起了士兵打扫战场,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下面的人就已经将这次遭遇战的战损与缴获名单交了上来。 首先这次突然的遭遇战致使原本就只有五千五百多人的海南卫损失了三百盾士和八十几名火枪兵,其他轻重伤则是还有一千多人,还能有力气一战的不过就只有三千多人了,不过战损大,缴获也大,这一战海南卫就缴获了两千八百多匹战马和七千四百多颗首级,其中真奴一千二百多级,蒙古鞑子六千一百多级,由于等会还要攻城,地面上的尸体盔甲都无法带走,薛仲在留下了八百多名轻伤的士兵负责照看五百多名重伤的士兵,另外收集海南卫将士的尸体骨灰后,立马急匆匆的带着还有力气作战的三千六百多人朝数里外的锦州开去,自己刚才和尼堪交战的情景,锦州城里的汉四旗应该都看到了,自己只要携胜利之威再炮轰锦州城,那救出祖大寿也是轻而易举。 “大人!他们朝锦州开来了!!!”锦州外城城楼里,一名汉人都统推开石廷柱的大门惊慌的说道。 “哦,不知道谁是主帅啊,多尔衮还是尼堪?”听到汉人都统报告,石廷柱还以为是城外的清军胜了呢,毕竟刚才炮声作响时他也看到了,而且也让斥候去查看了,当听到数万清军围攻五六千明军时,他就已经觉得这支明军是要歇菜了,现在看来,应该是清军打完仗过来了。 “呃….大人….不是主子们胜了,而是那支明军将主子们给击败了,现在他们正朝锦州来呢…” “碰!!!” “什么!!!败了?” 听到如此劲爆消息的石廷柱直接就将手中的茶杯给碰到了地上,在他的意识里,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但事实却是清军确实败了,当石廷柱走出城楼,在东城墙上看到朝锦州浩浩荡荡行来的明军时,石廷柱差点没站稳。 “大人…..咱们该怎么做?”汉人都统看到石廷柱差点跌倒,立马上前询问,因为按照薛仲等人的速度,再过一刻钟就能赶到城下了。 “呃…..哼!慌什么呢!他们没有攻城的器械,难道还能飞上来不成?你立刻令人前往松山大营通知硕睿亲王还有佟总管,让他们立刻派援军过来,另外让城里的弟兄暂停围攻内城,先抽一部分人马来外城城墙上驻守,楞着干嘛!快去!” “遵命” “娘的,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南边的松山败了?明军怎么到这里来了!”望着逐渐逼近的海南卫,石廷柱不禁苦着脸想到,不过他也不想想,昔日,他也是明军中的一员。 “大人,离锦州城墙就只有一里了,咱们是不是在这里用犬式炮轰城?”海南卫的千户策马朝前到薛仲的身旁说道。 “不必,再往前行半里,锦州城头的火炮应该都被祖大寿带到内城或者毁了,城头的清军根本没办法在两百步外对我军构成威胁,直接上前,用火炮将东城门轰烂!反正这次辽事一毕以后,估计三年内除宁远外,其他地方都是清虏的了。” 第五十三章 破外城 “开炮!!!” “砰砰砰!!!!” 十二月初的辽东大地依旧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一场持续了近一年的战争也接近了尾声,锦州城外,只有三千多人的薛仲正指挥着炮营炮击城门,城墙上的汉四旗固山额真石廷柱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对于明军的攻势,毫无办法。 本来汉四旗作为攻城一方就没做什么防守城池的物资储备,毕竟谁也没想到自己好端端的攻着内城,结果外城被人攻击了,现在石廷柱是两面受击,城外有海南卫的三千多明军,内城还有祖大寿的两千多骑关宁铁骑,也就是祖大寿早前粮食不足,让人杀马充饥,不然现在内城城门一开,石廷柱的万余人马根本就无暇守城了。 “大人,这样干看着也不是办法啊,等城外的明军攻破城门,那我们可就是瓮中之鳖了!”城门楼上,一名汉人统领着急的说道。 石廷柱斜眼看了一下这名统领,随后不屑的瘪了瘪嘴角。 “那方大人说,本将该怎么办?要不方大人带兵出城,将这些明军击退?若是方统领同意,那本将立马调六千人马给你” “我…….大人!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石廷柱的反问,这名方统领顿时慌神了,刚才城外的大战他可是看了的,原本他在海南卫与尼堪人马交战的时候就想带兵出击,但刚才他们又在攻击内城的祖大寿,实在抽调不出人马,等过了半个时辰再看,得了不用出去了,这支人马直接将尼堪他们击败了,现在自己带六千人出城有什么用?汉四旗本来多是步卒,战马都是优先提供给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六千人马按之前的交战态势来看,自己还没冲完这半里路程,就要被对方的鸟铳弄死了。 “砰砰砰!!!!” “大人小心!!!” 两人说话间,海南卫阵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而这次也不知是不是没有瞄准好,一枚炮弹直接轰向了城门上方的城楼,石廷柱左边的一名佐领看到事态不对,立马将石廷柱扑倒在地,而射来的炮弹直接砸倒了城楼的柱子。 “可恶!要不是营里的红夷大炮都被佟总管调往了松山,现在怎么会是我们在这里被轰!!”石廷柱回过神来之后看到身后的惨状,一拳砸在地上愤恨的说道。 “大人…..要不咱们撤吧,趁明军还没攻破城门,咱们从南面撤退!” 同样被扑倒的方统领回过神来后颤抖着语气说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得下去见阎王了,这什么仗啊,这么憋屈。 听到方统领的提议,石廷柱立马迟疑了,按照现在的战况来看,自己城里不过一万不到的人马,其中还有三千是同为固山额真王世选的人马,这城外的明军连蒙八旗都打败了,自己留在这里不是送菜嘛…… “可是如果我们全身而退,那陛下知道了一定会责罚我们的,指不定还是斩首之罪…..”面对方统领的提议,石廷柱迟疑道。 “大人不用担心!内城攻城的士兵不是还有两千吗?咱们那那些人丢下,带着其他弟兄撤,这不就是交战不成被逼退的样子吗?”听到石廷柱的话,方统领立马感觉有戏,现在石廷柱应该只是放不下面子,只要自己劝劝,那这事一定能成,自己刚升上来这位置,屁股都没坐热,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这未免太…..”听到方统领这么毒的计策,石廷柱本来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立马就有些把不住主意了。 “砰砰砰!!!” “唉哟!大人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俗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再拖一会咱们可就真得都留在这里了!”方统领在听到明军的炮击又开始后,立马气愤的说道,石廷柱这家伙明明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找死自己可不想。 “那….就听方统领的吧”听到明军新一轮的炮击声响起,石廷柱立马抖了抖身子,下意识的回答道。 “大帅!城外的清军变少了,估计是与东面的炮声有关。” 锦州内城府衙中,祖大寿的副将在巡视完城防后,立马从城墙上退下汇报道。 “难道….真的是朝中大臣派人马击败了清军?可上月石廷柱还说洪督师被围松山,九边人马被围,朝堂上哪里还有兵马可调?”听到副将的汇报,年过六旬的祖大寿立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莫非,之前是石廷柱放出的假消息?” “城外清军有多少人马?还有,东面的炮声你听着和我们的有什么区别?让人把清军上月送进了的那降卒带上来。”面对副将的消息,祖大寿毕竟年老脑力不足,想了一会觉得头疼就没有再想下去。 “城外原本攻城有六七千清虏,但炮声响起之前就撤下去了三千多,后来又撤下去了一千多,现在只有两千多人了,至于东面的炮声…..无论是我军火炮还是清军火炮都不可能有如此嘹亮的炮声,我军火炮与清虏火炮每炮一发,声音虽能传四五里,但到三里之后声音逐渐低迷,而东面的炮声传到城头时依旧如闷雷一般,如果是清虏的援军到了,那大可不必故作疑阵,直接上一整队的乌真超哈,百炮齐鸣之下,不出一日,内城城墙便会倒塌,而且若是清虏在城中射炮,那也应该有灰尘溅起,但这些都没有,末将怀疑…..可能真是援军,至于那降卒…..前两日伤重不治,死了…..” “既然你也觉得是援军的话,这样!你命一千人突围,若是清虏陷阱,那自然不会坐视我等打开城门通道,如果城门通道一开,那便真是援军!” “可是大帅,一千人突围是不是太多了?咱们可就只有两千人马不到了,若是真的是清军陷阱,那我等覆灭之日也就在这两日了。”听到祖大寿安排出城突围的人这么多,这名副将立马质疑道。 “这事不容商讨,听我的,如果这一千人真折了,那我们就投降!” “末将领命….”听到祖大寿这么硬气的回答,副将立马知道事不可为,当下领命安排人手突围去了。 “援军……希望吧”看着副将转身离去的背影,坐在座椅上的祖大寿看着桌上的清粥和马肉,低声说道,但这声音却低的让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砰砰砰!!!!” “停!先别装弹了!” 锦州城外,负责炮击的炮营千户发声道,随后立马向身后正在吃东西的薛仲跑去。 “大人,城头上好像有些不对,”炮营千户跑到薛仲身前汇报道,之前炮击过后都会有一些好奇心中的清军从女墙后探头查看,但是从上上轮炮击过后就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所以这么炮营千户才会下令止炮汇报消息。 “嗯?” 听到炮营千户的汇报,薛仲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水囊和肉饼,从胸中掏出单筒望远镜看向城头,但他过眼之地均未发现清军冒头。 “这些假虏搞什么?”看着城头上的情况的确与千总汇报的一样后,薛仲第一时间就是感觉清军在想什么坏水,不过后面又推翻了这一理论,清军人马只有一万,而且汉四旗基本都是一层棉甲,这种防护力度,自己家的步枪两百步内就能干翻,清军的固山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与自己本部正面对抗是愚蠢的。 “我记得冲车做好了吧!我看城门已经被轰得差不多了,让战马拉着冲车冲一波!我倒要看看这些狗鞑子想干嘛!”面对清军的避而不见,薛仲才不管那么多,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直接破城,反正身后还有上千名士兵没赶过来。 “遵命!卑职现在就去办。” “碰!!!” 随着冲车狠狠地撞在破碎的东城门上,东城墙的城门立马被撞开了,在撞开城门后,一名海南卫士兵立马朝里摸去,不过在通过城门通道后,却只看到了满地遗弃的物资。 “大人….清虏好像跑了….” “跑了?” 自己想了半天清虏的计策,没想到驻守锦州的清军守将这么怂,这还没短兵相接就带人跑了。 “不对大人!清虏的主力跑了,但是围攻锦州内城祖大寿的人马好像并不知情,现在还在攻城呢。”一名负责探查消息的百户官骑着马奔到薛仲身前说道。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薛仲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明显清军主将选择了弃车保帅,不过他也够心狠的,两千人说丢就丢,换做薛仲自己可舍不得抛下两千海南卫的士卒。 “既然如此,那边将城中的两千清虏剿灭了吧,不要俘虏!你带人先行,我和炮营在城外等你们,见到祖大寿后带他过来。” 听到只有两千清虏,薛仲都懒得亲自收拾,直接让千户带着除炮营以外的两千多人进城了。 也就在千户官带着两千人抵达内城城外时,内城的明军也杀向了正在攻城的清虏,而海南卫的千户官立马从背后放枪,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千清虏就通通横七竖八的化作死去的尸体,永远的长眠在了锦州内城的城外。 第五十四章 撤退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随着锦州内城外海南卫士兵将最后一名清军击毙后,被围良久的祖大寿以及其部下,终于赶在太阳刚刚落完山的时候走出了锦州这座将他们以及大明朝都差点带到沟里的城池。 “大帅,相比较这锦州城,我这次终于觉得能站在旷野之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哈哈,前方就是海南卫指挥使薛仲,等会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祖大寿听到副将走出城后激动的话,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前方一里处,正坐在地上休整的海南卫全体。 “那是!等会末将定会好好感谢这位薛大人”副将听到祖大寿调笑的话,立马咧开了大嘴笑道。 自从刚才锦州城内战事完毕,负责支援祖大寿的千户官立马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祖大寿,当祖大寿听到洪承畴和九边兵马的确被围时,心立马就悬了起来,自己外甥吴三桂还跟着洪承畴呢,不过他这悬起来的心还没超过一分钟,立马就放下来了,因为炮营的千户官又将朝堂调海南卫、孙传庭北上,而后薛仲五千人马席卷辽南,在皇太极分兵援救辽南后,孙传庭与薛仲故作疑阵,声东击西,直接将松山解围,再到后来奔袭一个时辰在锦州城不远处大战尼堪与两万蒙古八旗,再到现在自己被救,饶是祖大寿这种经历了大小战阵数百场的将领在听完后也不由直流冷汗,同时也了解了海南卫这群卫所兵的真正战力。 一日内奔袭两百里,连战三场,每场都是以少胜多,就连自己手下号称辽东第一军的关宁铁骑,估计三场中任意一场,自己都要马革裹尸,根本不可能像海南卫一般连战连捷。 不过祖大寿他心里的想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如果薛仲知道,指不定还要怎么吐槽呢,关宁铁骑这支人马要看是哪个时期的关宁铁骑,如果是袁崇焕时期,那能与清军野战,而且输面不会太大,只是稍弱一筹。 如果是这个时期的关宁铁骑…..那就守守关隘,或者打打流寇还差不多,薛仲认为,关宁铁骑最辉煌的时期是祖大寿降清、辽东军门吴三桂一家独大之后,不得不说吴三桂手下的关宁铁骑的确是最能打的时候,从入关到吴三桂兵出云贵,这段时期的关宁铁骑在吴三桂的训练下,那基本能和清初的满蒙八旗五五开,不过现在薛仲与海南卫腾空出世,吴三桂想要露头,一枝独秀的话,那基本不可能了。 撤退出城的海南卫与祖大寿等人脚步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外海南卫的驻地,而海南卫负责收割首级,还有善后战友尸体的人马也回来了,这一战海南卫三战三捷不是没有代价的,原本七千人的队伍顿时缩减到了四千七八,阵亡的大多都是盾士,以及少部分火枪兵,牺牲的人都已经火化了,骨灰则是装在了阵亡士卒原本的水囊当中,等辽东事了后,想必薛仲自己还要回趟京城,毕竟这么大的功劳,不可能草草封赏的。 “祖老将军!” “薛指挥使!” 两方人马初见,薛仲作为晚辈,自然第一个行礼,而祖大寿在薛仲行礼后,立马也回了一个手礼,不得不说薛仲的卖相还是很好的,祖大寿见到薛仲的第一眼,也是与洪承畴等人一样,觉得但从外表来说,薛仲还真挺像南直隶的那些公候府的勋贵子弟,而不像北直隶的勋贵一般。 而薛仲在与祖大寿对礼的同时也观察起了对方,虽然祖大寿年过六旬,但骑在马上的身躯依然挺健,其五官身形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名身大力强,浓眉阔脸的悍将。 “祖老将军被围许久想必吃了不少苦,但请恕末将不能慢慢将战局分析与老将军听,现在辽东除辽西走廊均被清虏占据,此时清虏大部人马均被孙督帅、洪督师牵制在塔山一线,不过想必前番撤走的清军定会快马加鞭的将我来为老将军解围的事传给虏首皇太极,而接应我等的船只估计也已经在四十里外的松山海面等待,本来末将还在为如何快速南撤想办法,不过前番清军率蒙古八旗被末将击败,这些俘获的战马倒是能大大提升我等的南撤速度,本来天色已晚,末将应该让祖老将军休养一夜,但现在战事紧急,清虏大队人马随时可能北上,所以还请老将军见谅。” 祖大寿听到薛仲三言两语就将战事分析完毕,而且连撤退路线都安排好了,心里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毕竟他也是征战沙场数十年的人物,也是薛仲脾气好,尊敬自己为长辈,不然如果换做年轻的祖大寿,别说在这里好好说话,能丢下一批战马让自己跑路已经算极好的态度了。 “薛指挥使说笑了,薛指挥使这番前来解救老夫,已经对老夫是莫大的恩情了,这南撤路上还需薛指挥使多多照拂,等回到宁远后,老夫定要摆一桌酒席,以表内心感激之情。” “老将军折煞晚辈了,那既然老将军没有其他意见,那我等还是趁着夜色掩护,赶紧南撤,避免夜长梦多!” “那是自然….老夫年老,心力早已大不如前,路上还请薛指挥使多多照拂。” 不得不说祖大寿年老成精,看着自己的人马不如薛仲的三分之一,立马就将南撤的指挥权交给了薛仲,浑然没管自己官职比薛仲大了好几级的事。 “碰!!!” “可恶!!!石廷柱这家伙绝对没有好好守城,不然以他近万人马,怎么可能防不住刚被尼堪重创的明军!” 塔山城外清军军营大帐内,豪格不顾受伤的右臂,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 就在刚刚,被海南卫火炮重伤的尼堪被蒙古八旗护送着回到了松山大营,按医匠的说法,最少半年下不了床,而且伤愈之后,可能左腿都无法正常行走了。 在蒙古八旗照看完尼堪休息下后,立马就上报消息,说自己在锦州城外遭遇近两万明军,在与明军对垒两个时辰后,由于锦州城内的汉四旗人马不出城支援,最终被明军击退,但也重伤了明军一万多人马。 而蒙八旗的战报刚刚被济尔哈朗当着大帐所有人的面读完,同样撤退到松山大营的石廷柱立马将战报送来了,石廷柱先是以蒙八旗两万对阵明军一万,不足半个时辰就被击败,而后并未受到重创的八九千明军立马指挥起上百门火炮将东城墙城门轰塌,自己等人虽然在城内与明军搏斗,但是由于祖大寿与明军人马大大多于自己,所以不得以败退了。 对于这两份战报宣读完后,脾气暴躁的豪格立马就觉得是石廷柱避而不战,直接导致蒙八旗的失败,而多尔衮在听到尼堪受重伤后,头盔下被灯光遮住的眼睛也不住的闪动了几下,但却并没有像豪格一样直接爆发。 “好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退兵吧,这次松锦一战我们虽然重创了九边人马,但自身伤亡也不轻,现在一时间也无法攻破塔山拿下洪承畴、孙传庭,如果薛仲和祖大寿再在后方乱战,那我们就腹部受敌了。” 面对祖大寿被薛仲救出,皇太极不愧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和领导者,立马就下达了指令,的确,现在再在辽西走廊与明军纠缠实属不智,这次松锦大战虽然没有达到皇太极预期给明廷重创的计划,但九边人马已折损数万,这些人马如果不补足,那自己在明年秋收时就可以任意南下,而且明廷北疆的蒙古诸部也会相继寇关,这一战足以让明廷伤筋动骨,现在再在辽西走廊纠缠已无大用,不足安心将松锦之间的数百里治地消化,待明年秋收明廷九边新兵不堪一用,自己则可以长驱直入,再次掠夺人口物资。 “陛下,我们怎么能轻易…..” “陛下!!!不知退往何处?” 豪格还想再力说皇太极攻下塔山,但一旁的济尔哈朗立马大声打断了豪格的话,直接问道,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划分出于明军的边疆线了。 皇太极听完济尔哈朗的问话,立马看向了案头上的地图“既然明军想将我们拖在塔山,那就不必往前了,直接把假木冲、大兴、添桥、杏山、大福这几个卫堡的人口迁到辽南,我们也好好学一学明廷,用他们建造的松锦防线来防他们。” “听到彦演如此一番解释,我现在才知道海南卫的战力,既然海南卫与薛仲有如此能力,那想必现在已然将祖总兵解围,此时应该在南归的海上了。” 塔山城内,孙传庭在听完洪承畴对今日白天松山城外的战局解释,不由得再将内心中对薛仲与海南卫的高度一调再调。 “唉,虽然松锦危局已解,但我这次将九边人马付之一炬却是实情,不知陛下和朝堂上的那些家伙会如何弹劾我…..”看着孙传庭高兴的样子,洪承畴顿时想到了自己这次战术失误的事情。 “彦演何须自扰,此次若不是陈新甲与东林党人不知战事胡乱催兵,也不至于发展至此,明明前线并未粮草紧缺,这样一场事关国运的大事他们还如此做派,真是!!!唉…..”说到最后,连孙传庭都不由的叹气了。 第五十五章 松锦事毕 “不说这些了,今日过后松锦已然丢失,想必皇太极不会空放着这道防线,日后出关入辽作战,想必松锦二城会成为我朝最大的障碍” “此事事毕后,想必陛下会传见我二人与薛仲回京,到时我再与朝上为彦演你游说,况且我观薛仲也是一识大体的人,现在朝中党派林立,能与东林抗衡的只有勋贵,若是彦演你与薛仲好生交谈,想必薛仲也能看出现在我朝困局不可缺少你这等良臣,只有薛仲意动,那勋贵派党首阳武侯薛濂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彦演你不如从这方面入手。”面对洪承畴接下来的困局,孙传庭则是作为共事多年的好友拿出了目前最适合洪承畴解此困局的最好办法。 “唉…..事在人为吧,如果等薛仲回来再看吧….”听到孙传庭的话,洪承畴唉声回道。 “督师、督帅!祖老将进城了!!!” 就在孙传庭、洪承畴两人交谈时,曹变蛟带着祖大寿回城的好消息来了。 “薛仲可有进城?”面对曹变蛟的这个消息,洪承畴虽然高兴,但此时更重要的是与薛仲打好关系,所以立马询问道。 “祖老将军说薛指挥使已经回皇城岛了,另外他还托祖老将军带话,说让督师不必自扰,今中原需孙督帅,辽东需洪督师,二者缺一不可,他自会写信拜托阳武侯的。” “哈哈,彦演这次无忧已,待明日事毕,我等便可安心回师宁远了。”听到薛仲托祖大寿带的话,还没等洪承畴反应过来,孙传庭便哈哈大笑调戏起洪承畴了。 “这….这可真是….”被孙传庭笑声惊醒的洪承畴不由摇头苦笑道,心里还想着难道自己的心思这么重?薛仲怎么如自己腹中蛔虫一般。 “大人!咱们怎么不进塔山休息休息?这今一天弟兄们可都累坏了……” “我看是你想进城吃点好的吧。” “嘿嘿……果然瞒不住大人,这来了辽东天天吃鱼干,卑职都快成一条鱼干了。” 渤海海面上,被薛仲拆穿的千户官一脸尴尬的笑道,看了下尴尬不已的千户官,薛仲才漫步走回船室内。 “我现在可是辽东与朝堂上被最多人关注的人,如果今夜进塔山休息,难免会有些闲着没事做的文官说我私下与辽东军门关系甚秘,从而牵扯进勋贵想拉拢九边兵马,这样会引起朝中文臣的注意,不出意外,过几天京城就算让人去皇城岛传旨让我入京受封,等会船队行到天津卫时,你带一百户士兵将船上的首级送往京城,顺便将战报献上去,早点休息,最迟卯时你在天津卫上岸,将首级战报带到京城,我要先回皇城岛看看薛武、郝虎他们。” “啊?大人….您能不能换个人啊?您也不早说,现在离卯时也就三个时辰了,卑职都两天没合眼了。”听到薛仲让自己去献首级,这名千户官立马变成苦瓜脸了。 “你不是想进城潇洒吗?这次你进京就在驿馆好好呆着,等大人我过几日进京把事情弄好再跟我回琼州。” “大人!!!!” “没得商量!早点睡!” 卯时,薛仲的船队准时到达了天津卫,在出示完令牌后,薛仲托天津卫的指挥使弄了几百辆板车,动员了一千多士兵装了一个时辰才将一万多颗首级还有代表身份的木渎腰牌装好上车,这几百辆板车在一百名海南卫士兵以及数百车夫的指挥下慢慢向京城走去。 辰时四刻,京城各处大门依次打开,赶着进城的百姓一边被守门士兵查看路引,一边匆忙进城,也就在这个最为繁忙的时候,海南卫的数百辆马车赶到了朝阳门外。 “哎!你看,”一个农民拍了拍前面挑着柴火的樵夫,指着休息在道路一侧的海南卫一行人说道。 “别看了,他们身上还沾着血呢,估计是从辽东或者西边城里兵丁,惹到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哟,你怕什么啊,看见他们的盔甲没?和之前来送首级的那支人马一样,他们我知道,挺好说话的,走!上去和他们聊聊?” “要去你去,我还要进城送柴火呢” “切,瞧你那胆小的样子,你不敢去我去,怂包,嗬tui…….”说完后农户就对着樵夫吐了泡口,然后将额头上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大步向海南卫走去。 “哎,兵爷,你们是海南卫指挥使薛仲薛大人手下的兵吗?” “嗯?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们家大人?”被搭讪的士兵一脸懵逼道,心里想着自己第一次进京,难道自己大人怎么有名?早知道平时训练的时候虎爷讲大人故事的时候就好好听了,这人要是问了自己不知道的事,自己该怎么回啊…… “嘿嘿,军爷,薛大人的堂兄可是阳武侯薛侯爷,小的就是侯府的佃户,这不、家里缺点东西,我这进京采买点东西嘛,再说了,现在京城谁不知道薛大人带人收复辽南,解救辽南百姓,在辽南将建奴打得哭爹喊娘的,这镇上和京里的说书唱戏的早就把薛大人的这些事讲给大家伙听了,嘿嘿….兵爷,您身后这些箱子都是建奴的首级吧!我听说书先生说你们第一次献首级就是用板车装的建奴首级。” “哼!那是当然,我身后足足有一万多个人头呢!怎么的想看看?”听到农户恭维的话,这名士兵立马就飘了,当下挑衅的说道。 “我的妈啊,一万多个人头???呃…..兵爷,我胆小,还是算了吧,这人头也是在辽南砍来的?”听到一万多个人头,这名农户立马吓的腿都抖了,当下连忙拒绝道。 “辽南?这可不是辽南的,这是我们家大人带我们去松锦砍来的。” “呃…..大人…..松锦不是被清虏围着吗?” “哼!那是之前,昨日我们大人带着我们六千多的人马三战三捷,松锦昨天就解围了,祖总兵和洪督师已经在宁远休息了”说到这里,这名士兵扬了扬头神气的说道。 “真的假的?” “松锦解围了?” “兵爷能讲讲吗?等会我请您喝茶润润口。”听到松锦解围,原本忙着排队进城的人立马像之前报功一般围了上了,不过一会就围了数百人,这名士兵看到自己这么受欢迎,立马咳了咳嗓子,紧接着将昨日的战事一字一句讲给了围观的百姓听,围观的百姓在听到近万鞑子围攻海南卫六千人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在听到海南卫以伤亡数百就将阿济格的人马击退后,立马拍手叫好。 看到故事响应这么好,这名士兵接着将海南卫在锦州城外遇到数万蒙古鞑子,而后薛仲安然自若,一炮将清军主帅尼堪重伤,而后直接炮轰锦州外城,解救祖大寿。 “兵爷!尼堪是谁啊?”一名好事的百姓问道。 “尼堪啊!我知道!他是努尔哈赤的孙子,皇太极的侄子”一名猎户抢着回答道。 “兵爷!还……. 朝阳门外,随着士兵对战事的解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海南卫的军报也到了朝堂之上。 “陛下,臣有事启奏!” 太和殿,群臣们像往常一样站好,随着薛濂的声音响起,朝臣们也知道这次朝会的重头戏来了,薛濂以往都不怎么启奏,除非辽东战事。 “阳武侯请说”龙椅上,面容憔悴的崇祯努力扬着声音说道,昨夜他批奏折一直批到丑时,而早朝卯时就开始,都没怎么睡好,这样的状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陛下还请注意休息….”薛濂看着崇祯憔悴的面容,立马不忍说道。 “劳阳武侯担忧,朕会注意的。”今日的朝会是冬至的大朝会,崇祯也没有说吾,而是改成了朕,薛濂也将万岁改成了陛下。 “陛下,海南卫指挥使薛仲昨日从觉华岛出发,孙伯雅也行军北上为薛仲牵制皇太极三万人马,而后海南卫从松山海岸着陆,先以六千人马击败驻守松山南面的五千真虏,而后正面击败阿济格的五千真虏,援救出松山人马后,以海船护送洪督师南下,再后来薛仲驰援锦州,于锦州城外击败尼堪率领的三万人马,继而攻下锦州外城,将祖总兵送往塔山后便回到了皇城岛驻地,此次出征先后斩首真虏、蒙鞑,假奴万余级,而孙伯雅与洪彦演会师塔山,也牵制住了皇太极及其后续五万人马,海南卫对的斩首首级以送至城外朝阳门,等会朝会结束后可一一验查,至此,松锦战事已然告一段落,目前辽东除塔山、宁远的辽西走廊外,其余土地已被清虏占领。”薛濂一字一句的将辽地战事汇报完成。 “辽事毕了啊…..陈尚书,不知此次辽事耗费人力军资如何?”听到辽事解释,在崇祯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陛下,此次辽事耗费响银五十万两,粮食二十三万石,九边人马基本都受…..受重创…..十三万九边人马只存不到五万…..另孙传庭北上一万新军及海南卫一万两千士卒均是自添军费。” “这么说…..现在九边人马驻守已经有所不及了?”听到这样的结局,崇祯失望的闭上了双目,自己为求一战而毕的大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完了,十三万九边精锐居然不到五万了….. “陛下,当务之急是让孙传庭、薛仲,以及罪臣洪承畴进京,臣建议将罪臣洪承畴先关押天牢!” 第五十六章 朝廷闹剧 “陛下,当务之急是让孙传庭、薛仲,以及罪臣洪承畴进京,臣建议将罪臣洪承畴先关押天牢!”听到这样惨痛的结局,阁臣陈演立马跳出来了,现在闽党的实权人物已经没几个了,自己这次再把洪承畴踩下去,那自己东林除了勋贵一派,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了,到时候再把周延儒这家伙办了,自己就能上去了。 “哼!陛下!臣弹劾阁臣陈演危害朝中栋梁!”听到陈演弹劾洪承畴,薛濂立马跳出来了,薛仲给自己的信可是说了洪承畴的重要性,自己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阳武侯这是何意?”崇祯看到薛濂袒护洪承畴,立马迷糊了,洪承畴不是闽党的吗? “阳武侯!你袒护洪承畴是何意!!!”陈演咆哮着说道。 “陛下请切勿听信某些小人之言,洪彦演为何轻敌冒进,想必同为东林书院的陈阁臣很是清楚吧,煽动士子上奏拔军的莫非是陈阁臣?”面对崇祯和陈演的质疑,薛濂毫不留情的说道,没办法薛仲这次的功劳还有薛濂治蝗的功劳足够让勋贵一派立足朝堂,现在连东林党都无法直接将其搬倒。 “薛濂你!!!” “陈阁臣先别着急,陛下!臣说洪彦演为朝廷栋梁并非虚言,现在流寇在中原势如破竹,而辽东也需良臣驻守防线,此时将洪彦演关押绝非良策!” “阳武侯何须如此………关于中原流寇,孙伯雅、左良玉足以应付,至于辽东,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到辽东后多次将清虏击败,想必薛仲自可镇守辽东。”看着陈演与东林党被薛濂针对,作为东林首辅的周延儒不得不跳出了说话了。 “哼!此番大战海南卫早已人人负伤,士兵思乡之心早就无法忍耐,若是强留薛仲与海南卫士卒驻守辽东,想必士兵必会人心涣散,陛下!臣建议让洪彦演戴罪立功驻守辽东,而孙伯雅可率麾下人马驰援中原,代丁启睿总督湖广、四川、河南数省军务,想必以孙伯雅的才能,不出许久,便可将中原流寇一扫而空,此外辽东由洪彦演为督师,准其戴罪立功,不过辽响削减一半,仅此一役微臣也看出了辽东士卒不堪大用,反不如将原本的辽响除去,为百姓免赋。” “哼!阳武侯的建议是不错,但不加派辽响,莫非阳武侯是要放弃辽东数百万辽民了吗!”陈演一听出薛濂话里的病句,立马攻击道。 “自然不是,本候可不是某些小人,陛下!海南卫指挥使薛仲的能力已从此次辽事便可看出,薛仲从任职海南卫指挥使不过九月,便可使原本不堪一战的卫所士卒以弱击强,大败建奴,而广东、广西两省也多有灾民,不如直接升调为两广总督兼巡抚,想必不出数年便可使两广富足,到时只需数万兵马,便可荡除辽东建奴!” “呵呵,阳武侯纸上谈兵的本领宛若当年的赵括啊。”听到薛濂的提议,周延儒立马低声笑道,而周延儒笑完之后,东林一系的文臣立马跟着哄堂大笑。 “呵呵,本候未经战阵,自是纸上谈兵,所以还请陛下召孙伯雅、洪彦演、薛子期入京,我等不妨观其献策。”面对周延儒的哄笑,薛濂直接一招顺势而下,直接借着周延儒的口引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这…....”周延儒看到薛濂微笑的眼角,立马意识自己上当了,之前怎么就没注意这厮如此狡诈! “阳武侯所言不无道理,孙传庭、薛仲有功,自当进京封赏,至于洪承畴……唉,也一并来吧。”听了薛濂的话,崇祯立马发出了口令,而洪承畴在得到崇祯入京的口令后,自然也就保了一段时间的安全。 “陛下圣明……”听到崇祯应下了此事,薛濂立马行礼道,而后王承恩便拟下了圣旨,崇祯直接盖上了大印,事情发展到此,今年的大朝会也就结束了,朝会散后,群臣便各回府衙,处理政事去了。 皇城岛,薛仲在上岸后,立马就看到了正在码头等待自己的刘尚,以及昨日便从辽南赶回的郝虎、薛武,三人情况各自有异,刘尚比辽东之前更为精干,也更为消瘦了,身材早就不复来时的肥胖了,而郝虎却左臂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连带着包裹纱布的还有薛武,只不过薛武包裹的是右臂。 “辛苦了!”面对三人,薛仲内心虽然涌动,但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三个字,不过三个字便足够了。 “卑职与郝千户、薛千户不同,只是来看看大人是否康健,如今看到大人康建也就安心了,卑职知道两位千户有很多话想对大人说,不过皇城岛事务繁忙,有许多事都等着和大人汇报,请二位千户稍等。”面对薛仲三人,刘尚微笑着说道。 “刘同知先汇报吧,我们不急”薛武年龄稍长,代郝虎回答道。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大人,辽南百姓共计十一万三千七百户,计四十五万四千八百人,其中八万五千八百人为五旬上的老弱,十一万五千二百人为年龄十五以下的幼童,二十五万三千八百人为十五至四十九的壮年,这四十五万四千八百人已有二十五万提前被安排到琼州屯垦了,卑职与登莱大户租借粮食七万石,带海南卫粮船到后需偿还八万石,李同知已派十五万石粮食北上,月底应该就能达到皇城岛,另外还捎带着二十万斤生铁,待偿还完登莱大户的粮食后,扣除我军所需粮草,还能拿出四万石贩卖,按照侯府提供的北地牛马价,二万斤生铁与四万石粮食可换马七千匹,耕牛八千头,不过我们得赶在正月底贩卖回去,不然雪季一过,可能就卖不了这么多了” “无妨,过几日陛下应该就会招我进京,到时你与我一路北上,另外郝虎带人和你一起前往北地采购牛马。”听完刘尚的汇报,薛仲直接大手挥过。 “那既然如此,卑职就先回驻地清算此次辽东的士卒抚恤金了。”刘尚拱手道。 “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不能累倒自己,接下来可就是一省为我等驻地了。” “卑职省得”刘尚拱手回话之后便退下了。 “说说吧….”看着刘尚退下,薛仲对郝虎、薛武说道。 “大人,此次辽南出兵五千二,折一千七,多为盾士…..”面对薛仲的提问,薛武自然是知道这是问战损。 “唉……牺牲弟兄每家再发十亩耕田,另外再一百两抚恤金,回去之后再用质地较硬的纸张制作烈士证,每年可凭此证领一石粮食,重伤的弟兄发五十两抚恤金,五亩耕地,待回南方后聘为军营教官,每年五十两响银,一次发放,还有!参与此战的全体士兵每人二十两奖金,一亩耕地,民夫十两”牺牲和残疾士卒是战争必不可免的,薛仲只能尽量照顾好他们。 “大人……这是否有些太多了?”听到薛仲的话,郝虎立马迟疑道,这次海南卫士兵阵亡牺牲打得最少就有两千,这换算下来就是二十万两,再加上残疾士兵、作战士兵、民夫的,最少五十万两啊!这只是银两,还有耕地没算呢,算上耕地,一百万两就出去了。 “郝虎啊……这些都是你我的手足兄弟,稍许银钱,怎可吝啬?等会你把这事宣告下去吧,银钱等回海南卫再发放。” “遵命!”听到薛仲说出这话,郝虎眼眶立马红了。 “命伙夫杀羊宰猪,另外让人坐快船去登莱买酒,今夜当饮一大白,祭奠死去的弟兄们!” “是!” 黄昏,皇城岛临时开辟出来的驻地上,海南卫无论受伤还是康健的士卒都聚集了起来,当他们听上面传来薛仲的抚恤金额时,露出的神情与郝虎丝毫不差,只因为这抚恤金实在太丰厚了。 “弟兄们!此战,我带领你们远赴万里海疆,奔袭辽东,现在战事已毕,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我对你们的抚恤金以及奖金,刚才我巡营的时候还有人说我疯了!没错!我是疯了!但这只是为了你们,你们皆为我手足,此战我们打出了南人的气魄!打出了南人的勇武!从此!清虏见我海南卫无不发愁!从此!辽人见我海南卫无不欢呼!你们经过这一场大战,当得起精忠报国四字!我薛仲在这里对你们的功绩先敬一碗!”说完后,薛仲立马将碗中的烈酒一干而净。 “在此!我还需感谢那些倒在战场上的弟兄们!我希望军中子弟皆为一家,日后,你等若是看到同为海南卫兄弟的家属遗孀有难,自可寻到你们上官,你之父母为我之父母,你之幼童为我之幼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一碗!敬死去的英魂!”话毕之后,薛仲再次将碗中烈酒一干而净。 “今夜!大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今夜没有将帅!只有手足弟兄!”说完之后薛仲立刻走下帅台,随便挑了一桌士兵的桌子,坐进了士兵中间,开始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状态。 第五十七章 进京 第二日,通宵狂欢的下场就是薛仲今天一整日的头疼,连带着海南卫全体都放了一天假。 “碰碰碰!!!” “大人!大人!宫里来人了,快起起床接旨吧!”日上三竿时,薛仲还在床榻上感受着平躺都不能停下的头晕目眩,就在他刚喝完醒酒汤躺了一会后,刘尚就火急火燎的拍起了薛仲卧房的门窗。 “来了….”听到传旨太监和圣旨到了,就算薛仲再怎么头疼也不得不起床穿衣。 按理来说接圣旨应该事前沐浴更衣,不过好在薛仲喝醒酒汤前就洗过一次澡了,所以在穿完衣服后立马就走出了皇城岛上的小院子,前往驻军的军营接旨。 “大人,宫里来的人在大帐里等着呢,香案和一些用具都准备好了,咱们进去直接接旨就行了。”看到薛仲和刘尚来了,薛武直接上前接过薛仲手中的马缰说道。 “好!辛苦了。”听到薛武都安排好了,薛仲直接就掀开了大帐的帐帘。 此时端坐在大帐中的太监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公公,这名公公身姿挺拔,不过可能由于过早进宫,导致身形有些单薄,但五官长相却当得上面如白玉,宽脸浓眉。 “想必这就是薛指挥使了吧,咱家可是闻名已久啊!”这名公公看到薛仲走在众人前方,而且面容长相都不似寻常的军门子弟,立马就知道了先如帐的是薛仲。 “咱家?”这公公不是寻常内官啊,要知道对薛仲这种三品以上大臣能自称咱家的,在皇宫里都没几个人。 “下官正是薛仲,不是公公如何称呼?” “咱家的名字你应该听阳武侯说起过,咱家是万岁爷的司礼秉笔,也就是为皇上写东西的。”看到薛仲这么懂礼数,王承恩也没端着自己的身家,而是放下身段解释道。 “原来是王公公!子期在京时时常听家兄念叨,家兄曾夸耀王公公如当年成祖时的三宝太监,在宫中对陛下颇为照料。”听到这公公自报家门,薛仲立马就知道了,崇祯年间没换过几个司礼秉笔太监,而且三十多的秉笔太监也只可能是王承恩。 “阳武侯过奖了,咱家在宫中时就多听万岁念叨你,这次宣旨也是万岁让咱家来的,薛指挥使要不先接旨吧,咱家还等着一会和您赶回京城呢。”听到薛仲以薛濂做挡箭牌吹捧自己,王承恩微笑了一下,随后说起了正事。 “如此着急?不如等公公先用膳食再行宣旨?” “呵呵….咱家再来时的船上吃过了,万岁下了三道圣旨,两道发给了宁远的孙伯雅与洪彦演,想必他们已然接到圣旨动身回京了,咱家先把这圣旨内容给你宣读,读完咱们可就得动身了,为了见你们,万岁连明日的小朝会都取消了。”听着薛仲关心的话,王承恩摇了摇头解释道。 听到王承恩这么说,薛仲也就按照礼制跪拜接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在职间整顿卫所,避除乱纪,后北上万里海疆以御敌寇,复辽南百姓为民,而后解松锦危局,此功甚大,特招入京。薛指挥使,接旨吧!”说完后王承恩将柄质为三品大臣才有的贴金釉圣旨交到了薛仲手上。 “臣领旨….”接过圣旨后,薛仲大声说道。 “薛指挥使,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进京吧,若是赶得及,咱们还能在城门关闭前回京”看薛仲接过圣旨,王承恩眯着眼笑说道。 “全凭公公安排!”薛仲将圣旨装到薛武备好的锦盒里后,转身拱手回道。 “公公此次前来,子期没有什么好的礼物,这把是此战缴获的清军贝子,老奴孙子尼堪的佩刀,请公公收下。”出帐时薛仲将刘尚准备好的尼堪佩刀递给了王承恩,尼堪被炮击时,周围的属下都是想着救人,因此就把尼堪用来装饰的佩刀遗留下了,对于王承恩这种地位的太监,金银不是很缺,但是对于这种清虏的腰刀倒是很有吸引力,明朝的太监多以岳武穆、三宝太监作为偶像,这种异族的战利品王承恩也是直接收下了。 在王承恩收下礼品后,薛仲就将自己离去这段时间的士兵操练交给了郝虎,而贩铁买畜这件事就交给了刘尚,至于薛武则是近一年未归家,家中的家眷的很是想念,所以与薛仲一道回京。 十七世纪的渤海海面受小冰河时期的影响变幻无常,昨日还是阴沉的天气,今日也不知是不是薛仲的运气好,虽然海风凌冽,但阳光却是将附近海域都照射的无比明媚晴朗。 “薛大人这是在看什么?” 就在薛仲在海船甲板上发呆眺望远方时,王承恩穿着狐裘大衣走近问道。 “公公……子期在想此次辽事虽以解决,但子期怀疑明年秋收清虏可能会寇关。” “此话当真?薛大人可不能吓咱家。”听到明年清虏很有可能入关,王承恩立马被吓得提高了声调。 “公公您想想,此前清虏入关皆因辽东久经战乱,地多人寡,辽民无法供给大军生存,而子期这次在辽南救回数十万百姓,这样一来清虏明年的粮食必定不够食用,按清虏的习性,只有寇关劫掠财物了!”面对王承恩的质疑,薛仲一字一句的为他分析解释道。 “那如果清军入关该如何是好?”面对这种军国大事,王承恩问道。 “这得明日入宫时与陛下、洪督师、孙督帅商量之后才可有万全方法,如今北方经清虏多次寇关,山西、北直隶早已贫瘠不堪,而河南、陕西又遭流寇肆虐,若是清虏真的明年入关劫掠,想必目标应该会选山东,至于如何防范…..公公刚刚入皇城岛也看到了我麾下人马多有折损,况且营中士兵思乡之心过重,想拉他们防范清虏,反倒不如重练新军。” “薛大人虽然年轻,但心中策略却是咱家所不如,不过重练新军必定需要响银,此次辽事耗费银两数百万,万岁也不忍心再对百姓加赋添响,就连此前洪彦演的九边响银都是阳武侯治蝗剩下的响银,现在户部还欠九边人马数百万两响银,明年的漕银估计都得搭在里面,咱家虽然有心为陛下解忧,但实在力不从心啊。”一听到重练新军,王承恩立马想起了场中还欠响数百万的这件事,尤其是崇祯,这几日被逼的连连失眠,望得王承恩都心疼。 “公公放心,新军粮饷这件事,子期倒是有些眉目,只不过需等明日平台觐见万岁时,与孙督帅、洪督师商议过后才可决断。” “薛大人果真如万岁所说的年少英才,咱家在这里为北地的百姓先谢过薛大人了。”说着王承恩拱手行礼道。 “公公折煞晚辈了,海上风大,公公常年居于深宫,小心风寒,公公还是先进船室休息吧,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天津卫了。”面对王承恩的行礼,薛仲让了半个身子后急忙回礼说道。 “那薛大人也快点回船室休息吧,咱家就先回船室烤火了。”王承恩微笑说完后,小步后退回了一礼后便走回了船室。 路远船快,等王承恩和薛武的行船到天津港口时已经未时二刻了,草草让驿站小吏安排了一辆马车后,薛武、王承恩一行人便朝着京城行去,等马车行到进城时早已天黑,城门也早就关闭了。 “薛大人,这城门已经关闭,咱家在这城外有一处别院,若是薛大人没有落脚的地,不如到咱家的别院坐一坐?”看着天色变黑,王承恩友善的问道。 “劳公公费心,子期也是京城中长大的,早年在城外也购置了一处居所,所以就不叨扰公公了,天色已晚,今日公公舟车劳累,需早些休息。”薛仲望了望窗外落下的太阳谢绝了隔壁车王承恩的提议。 “哈哈,咱家也是忘了,薛大人毕竟是阳武侯的弟弟,在这京中想必有些门门道道比咱家还了解,那咱家也就不打扰薛大人休息了,明日辰时大人记得进宫到保和殿后的云台门,孙伯雅、洪彦演到时也在,若是大人记不住路,不妨让阳武侯为大人引路。”王承恩善意的提醒道。 “谢公公提醒,那子期就先走了,公公早些歇息。”说完后薛仲拱手回了一礼,马夫在得到授意后立马朝别院行去,等薛仲到别院时已经亥时三刻了,而别院早就被侯府的下人打扫过了,别院的书房也是灯光通明,不用看薛仲都知道是薛濂。 “数月不见,仲弟更为消瘦了….” “兄长倒是身材丰腴了不少。” 随着薛仲推门进入书房,坐在书桌前的薛濂立马意识到了是薛仲,毕竟别院中的下人自己都交代过,不要打扰自己,不敲门就进屋的只有自己那个好堂弟薛仲,两人对视过后分别调笑道。 在调笑过后,薛濂则是上前给了薛仲一个紧紧的拥抱,随后拉着薛仲的手坐在了书房里的卧榻上,而别院的下人也是很识趣的端上了茶具与火炉,在放下这些东西后,薛武便让这些下人下去,自己坐在一旁烧水煮茶,而薛濂和薛仲也在喝了第一杯茶后开始说起了正事。 第五十八章 平台对诏 “不知明日陛下在哪里接见你?”喝完茶后,薛濂立马询问道。 “云台门…..”薛仲用手轻敲桌案,示意薛武倒茶说道。 “云台门?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听到崇祯挑了这么一个地方接见薛仲,薛濂立马想起了那个“五年平辽”的袁崇焕。 “呵呵…..兄长可是想起了袁崇焕?兄长无需如此,此次一同被接见的还有孙伯雅、洪彦演。”面对薛濂意味深长的话,薛仲立马就知道了薛濂在担心什么,云台门接见朝臣足以说明皇帝对大臣的重视,但不好的是在这里说话可是需要掂量清楚再说,前世袁崇焕吹牛皮“五年平辽”没做到,被咔嚓了,孙传庭出狱后也应该是在云台门说下数千人马便可平李自成,结果战死沙场,前者是知道对手实力吹牛皮,后者是被关数年,以为老对手没长进,结果因为情报缺失凉凉,这次崇祯在平台向薛仲三人问策,薛濂的话也就是让薛仲别说大话,不然容易死。 “嘿嘿…..我自然是相信仲弟才能,不过就怕陛下心急等不了。”看到自己的小心思被薛仲说出,薛濂不好意思的赶紧喝了口茶。 “此次辽东战事完毕,我与孙伯雅都算得上有功之身,我的意思兄长你也知道,孙伯雅若为湖广、河南、陕西、四川四省总督的话,想必李闯张寇、罗贼必定被其遏制,而洪彦演被我等救下后可为蓟辽总督,守住北直隶,而且孙伯雅为无党派之人,洪彦演所处闽党又遭东林打压,此事过后洪彦演自然为闽党党首,也会成为我方助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薛仲顿时觉得口干,立马灌了一口茶水。 “仲弟话还没说完吧,为兄只知道你想做两个总督兼任巡抚,但你还没和我好好说过为什么做挑两广这种边野之地。” “呵呵,两广在朝中无党,比起江南要好处理,而且时局动乱,湖广、江西数省百姓遭受战乱后都迁移不少到两广,而且两广的家族门户在朝中根基尚浅,有利于我掌控局面,日后对大明改革弊政都较为方便。”说完后,薛仲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薛濂,这信件上记载的都是薛仲在海南卫贩铁的账目,现在琼州那边薛方已经为薛仲积攒了一百多万两了,这还是一个月前的信息,等郑家那边火炮的银两送到,石碌那边再给点力,四五百万两的银钱足以让薛仲大练兵,强行将两广的政治局面改正过来。 “这…..没想到你寻得的那铁矿居然如此…..”看到信件上的账目,薛濂顿时感到一阵牙疼,阳武侯府积攒了近两百年的家产也就比薛仲这几个月的资产多一点。 “呵呵,一点点,一点点,不知道京营被兄长弄得如何了?”看着薛濂吃惊的表情,薛仲立马改变了二人的话题。 “唉!”提起京营薛濂就一脸无奈, “这些年京中勋贵往京营中塞了太多勋贵子弟,这些勋贵子弟大多眼高手低、欺软怕硬,毫无带兵打仗的才能,大多连兵书都没看过,早前我接收父亲的中军都督府时,名录上有兵两万七千人,但实际核查后只有五千七百人,其他数卫的情况也大多如此,你在辽东立下战功后,其他不支持我等的勋贵纷纷改变风向,现在京营明面都督是成国公,但实际却是我与张世泽、王国兴共治,上月我们对京营大核查,原本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等三大营名录上有兵二十八万四千人,可实际却只有九万七千,而且大多为勋贵子弟及其家仆,清退这些人让我失去了不少助力,现在京营里新招兵员之后共有九万二千人,不过我等练兵有些…….嗯…..”说到这里薛濂立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呵呵,兄长能做到这样已经可以了,这次我准备将薛武与三百士卒留给兄长,替兄长练兵三月,不出所料的话,明年清虏可能寇关,到时京营还得好好守卫北直隶,而且年后可能京营还要拨出一些人马。” “薛武?”听到薛武的名字,薛濂立马转头看向身旁烧水的薛武。 “大人和我说了。现在海南卫已经立军,我这段时间跟着大人学了不少练兵之法,想必能忙到侯爷。”薛武拿起茶壶一边添水,一边说道。 “呃……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为什么就三个月?还有!拨些人马?给谁?”将茶杯中刚添的热茶喝完后,薛濂低声说道。 “此次孙伯雅对阵李闯只有一万新兵,想必会疲于奔命,所以我想请兄长拨两万新卒给孙伯雅,而明日我也会建议孙伯雅在多招新兵,最好能编练五万大军,以往我朝对阵流寇多有输赢就是因为精兵太少,不然当初曹文诏也不至于深陷流寇群中自刎而死。” “可是这编练新军都是需要钱粮的,陛下的内库之中早就没什么银两了,江南的漕银这几个月只有一批,数量不过三百七十万两,陛下还要拨付九边人马,以及辽东诸军军饷,就算还能剩下,也不过二三十万两,孙伯雅就算能力再强,要想养活五万大军,最少每年都需两三百万两,这钱,可没人能出得起。” 听到薛仲的提议,薛濂立马和之前的王承恩说到了同一点,钱粮!如今北地粮价已经达到一石二两银子了,五万大军就算草草训练数月,粮草、甲胄、兵器也要耗费五六十万两以及十几万石粮草,兵器、甲胄还好说,让兵仗局和工部加把劲做,但十几万石粮草,要是有这数量的粮草,之前朝中也不至于催促洪承畴尽快决战。 “呵呵….兄长放心,琼州的粮船已经北运了,除去我军吃用,还能剩下四万石,这些粮草够孙伯雅的五万大军食用月余了,一月后还有一批小麦北上,数量不多也有数万石,这几万石粮草加上新卒屯垦,足够孙伯雅练军半年了,半年后想必南方的漕银和北地的赋税也收上来了。” “薛子期!你要白送孙伯雅数万石的粮食?”听薛仲说完,薛濂立马大声打断到。 “兄长!有了大明朝,才有了我薛家!粮食没了,几船丝绸茶叶就能换回来,可大明朝没了,我们要这粮食又有何用?” 薛仲吼了薛濂,这也是他来这个时代第一次发怒,薛仲努力的让大明朝做出改变,就是为了避免满清入关,导致汉人落后世界三百多年,满清入关的种种行为,让后世的人一直奋斗到二十一世纪都没真正站起来,皇帝什么的薛仲做不做都无所谓,但最少不能让华夏民族的汉唐气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多年前外国人见华人也是卑躬屈膝,心生向往,恨生不是汉儿郎,娶不能娶女娇娘,可惜这些东西后世的人都没能享受到,在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着京城里的西夷人对自己卑躬屈膝时,薛仲才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让一个腐朽的王朝重新焕发生机的确很难,但不是没有可能,虽前不见古人,未必不可后无来者,自己就要做那个后来居上之人。 “算了!你说的有理”被薛仲吼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的薛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默默的端起茶杯说了这些话。 “兄长早生歇息吧!明日卯时兄长还需与我早起进宫呢!”薛仲拿起桌案上的信件慢悠悠的说道。 “进宫?我进宫干嘛?” “我不识路啊!”面对薛濂的疑问,薛仲直接明目张胆的说道。 “我……竖子无礼!”生气的薛濂只好用这四颗字气愤的回答薛仲。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时间就到了卯时,满脸困意的薛仲一到时间就被薛濂拉着起了床,而薛武和薛仲带来的士兵,已经被薛濂叫去京营的驻地去了,等薛仲打着哈欠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官服后,时间已经到了卯时三刻。 在跟着薛濂坐上马车后,薛仲等人先是穿过了朝阳门,而后在朝阳门大街停留了一会后进入东华门下车进宫,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巷道,跨过了多少门槛,终于赶在卯时七刻到达了云台门,而云台门外,洪承畴和孙传庭早就到了。 等薛仲一到,还没等双方打招呼,王承恩就直接宣传几位进去,连带着把负责带路的薛濂都叫进去了,等几人跟着王承恩走上云台后,保和殿的崇祯才慢慢走出。 “万岁!”看到崇祯出来,洪承畴几人立马拱手行礼道,而薛仲也跟着有样学样的拱手行礼。 “平身吧…..”随着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传来,洪承畴与薛仲几人立马起身行礼,而薛仲也趁机看了下崇祯的长相,不得不说崇祯卖相还真不错,不比薛仲差,就是身体太单薄了,身上穿着的常服感觉洗了很多次一样让薛仲觉得还没前世的道明老师演的皇帝有王霸之气。 “薛指挥使,既然要看吾,为何不抬起头好好看看呢?” 崇祯的话犹如六月的艳阳,顿时让偷窥的薛仲汗流浃背。 五十九章 两御一辅 “臣心中对万岁天颜好奇久已,今日得见万岁,没能按捺心情,直视天颜,请陛下赎罪…..”崇祯的话刚刚说完,薛仲脑中立马想到了应对之策。 “薛卿安心,吾没其他意思,今日平台召见诸卿,一是为辽东事毕按功封赏,洪师也不必懊恼,此战……唉….非洪师之过。”说话间,崇祯看到了一旁低着头的洪承畴,立马解释道。 “万岁….老臣松山被围实在无脸面再见万岁,此次进京臣便是想辞官归隐…..”听到崇祯的解释,洪承畴顿时觉得脸颊发红,立马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洪师不必如此,松山被围罪不在洪师,如今多事之秋,吾还需要洪师为吾解忧。”听到洪承畴想辞官归隐的想法,崇祯立马驳回了,这次洪承畴能保下来,一是因为东林文人的确让崇祯失望了,二是前几日薛濂大殿的那番话。 说完之后崇祯也没有给洪承畴再次辞请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数日前阳武侯曾向吾献策,吾觉得阳武侯的计策的确有可行之性,所以想先问问诸卿此策是否可行,阳武侯,你再解释一次吧” 说话间,崇祯将薛濂当日的计策说出,而薛濂在得到崇祯的恩准后,也再次将薛仲告诉自己的防守策略说出。 在听完薛濂的计策方针后,孙传庭与洪承畴立马低下了头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而薛仲则是早就胸有成竹了,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自己毕竟属于晚辈,自然要等孙传庭二人说完后再说。 过了片刻,作为三人中官职、资历最大的洪承畴在整理了驻守辽东防线的弊端和需要解决的方法后,才缓步上奏。 “万岁,此次松锦战事已然让微臣看出了辽东军门与九边人马的不足,如今九边人马稍可一战的不过曹变蛟、吴三桂、祖大寿三部人马,其余人马着实战力乏乏,可若是在辽东重新编练新军,想必以后人知前人事,辽地百姓定会如其他军营一般偷奸耍滑,不如直接到蓟州就地招募人马,编练新军,但编练新军所需钱粮不是一笔小数字。” “万岁,臣的想法与洪大人一般,臣这段时间通过邸报了解了中原流寇的实力已不像当年那般,虽然现在李闯、张寇等人还是以裹挟百姓为主,但其麾下都有不少精锐,前些日子张寇随被击败,但李闯等人势力未受影响,臣麾下只有一万训练不足半载的新卒,若是仅凭此点人马,想必对中原战局影响不大,阳武侯说招练人马剿寇之事,微臣也曾想过,但微臣在宁远所募钱粮已然不多,而且辽东战事所答应下面将士的赏赐还没有发放,此时招练新军,对朝廷的压力过大。” “薛指挥使,你呢?有何建议?”看着孙传庭、洪承畴两人所烦之事都是钱粮,听得崇祯头疼不已,薛仲回两广后也需练兵,希望他不会向自己索要钱粮吧…… “万岁,臣回两广后不出三年,便可练军十万,而所需钱粮一律不必户部供给,而且还能每年反哺朝廷钱粮,不过臣需要陛下答应几件事…..”面对崇祯的询问,薛仲终于讲出了自己这次北上的图谋。 “薛卿,这平台可不不能说戏言。”看着“口出狂言”的薛仲,崇祯眉头立马邹了起来,数年前,好像也有一狂徒在这平台这么和自己说话,可结果却是朝廷足足拨付了数千万两,建奴的实力却越来越强,先是逼走林丹汗,而后劫掠朝鲜,最后甚至饮马京师城下。 “万岁,臣不敢妄言,臣自正月下琼州海南卫任职,所去不过八九月,便屯垦数十万亩上好的良田,海南卫屯田一年三收,此前臣已经调数万石粮草北上,若是洪督师、孙大人需要,万岁尽可调拨,臣此次南下后发现两广土地甚是肥沃,且基本一年两到三熟,只是下面的卫所制度混乱,腐败官员比比皆是,若是万岁答应臣废除两广的卫所,屯田皆收为朝廷,臣南下后秘密携旨意突袭诸卫,想必明年秋收便可耕种数百万亩屯田,除了两广新军编用,每年应该都能向京师反哺百万石粮食,而陛下总督我为两广巡抚,并许以治下官员先抓后审之权的话,两广每年赋税还可向京师反哺一百万两,”薛仲在崇祯质疑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语出惊人。 “百万?…….薛卿所言非虚?”百万粮食和白银啊,当崇祯听到时都有些懵了,今年诸省赋税和三响银两交上来的不过八百多万两,而两广的每年上缴的粮赋也不过百万两,若薛仲所言非虚,那这些粮饷一旦能落实,那自己也能豪气一把,中原流寇覆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万岁,臣绝不敢妄言,陛下可与臣定下一年期限,明年九月前,臣必定通过海运往国库中存放百万石粮草,上百万白银,若是逾期,臣自当受罪。”薛仲一字一句的正声说着,说道最后,云台门周围都能听到薛仲的声音。 “这家伙…..”听着薛仲吹下这么大个牛,薛濂恨不得上去给他一顿毒打,这可是云台门啊,在这吹牛的基本都在地下了,你是嫌下面不太热闹呢? “万岁!臣已制定方针策略,明年年底,两广兵马最少可有五万,若是中原流寇仍然四起,那臣便能带五万人马与粮草北上支援孙大人,两方夹击,再留下少许人马以粮草布施百姓,中原流寇转眼便可平定,待我朝休整数年,大军直接通过辽西走廊兵发建奴,而臣率十万兵马自海上袭击建奴,陛下只需忍耐数年,臣必定与孙、洪二位大人平定不臣之师。” “这小子….干嘛扯上老夫啊….”洪承畴听到薛仲的话,立马觉得牙疼,原本以为薛仲是可塑之才,却没想到今日口出狂言,估计明年秋收之后,薛仲这个名字就要消失了,想想,洪承畴还觉得有点可惜。 “不知陛下可相信微臣!”说完自己的方针策略后,薛仲直接抬头注视着崇祯,不是他狂妄,而是薛仲知道,此时的崇祯那是为了救大明朝,什么要求都敢答应,两广在朝中的势力弱小,而且每年赋税基本都上缴甚少,用两广总督赌一赌大明的未来,就算崇祯不相信薛仲,那也不会责罚薛仲,毕竟有功在身,如果崇祯不相信薛仲,那薛仲只能老老实实呆着,等清军入关后带着海南卫的人马还有阳武侯府的老老少少去美洲或者澳洲了。 “薛卿……朕信你!”听着薛仲的话,崇祯久违的想到了几个人,孙承宗、杨嗣昌,前者常常直言献策,只是崇祯那时过于年轻,在被朝上文人忽悠几下后,将朝堂上敢说话做事的都弄走了,后者杨嗣昌虽然没有如自己心中所想一般平定流寇,但每当崇祯问策时,杨嗣昌却不会如朝堂上的诸臣一样搪塞自己,就算他不懂,也会为崇祯举荐人才,但这二人都已逝去……现在的朝堂上,连出言献策的大臣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崇祯不禁懊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王承恩!拟旨!今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北上辽东,屡破建奴,着升其为两广总督,兼任两广巡抚…..两广治内不法官员皆可查实后上表替换,另赐其尚方宝剑,其治内官员皆有先斩后奏之权,望其不负圣恩。”说完这些后崇祯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封孙传庭为陕西三边总督,兼任五省总督,总督中原剿寇事宜,另从内库中拨调二十万两,编练新军。” “原蓟辽总督洪承畴,虽轻敌冒进,导致被围松山,但后与孙传庭鏖战虏首,将功抵过,现仍任蓟辽总督,重新编练新军,重整九边诸镇,新军粮饷待年后漕银到京,再行拨付。” “终于成了” 薛仲看着崇祯一口气下达了三封旨意,虽然这些圣旨还没经过内阁的批准,但薛仲可不管这些,兄弟背景大,不经内阁批准又怎样?拿着中旨我就不能干事了? “诸卿….朕与这大明,就指望诸位了…..”说话间,崇祯亲手将盖好大印的圣旨交到了三人手上。 “臣….不敢辜负陛下圣恩!”接过圣旨的三人,当下便跪拜行礼。 事情弄完了,崇祯也没有留几人用膳,兴许是这些日子过于操劳,交过圣旨的崇祯挥了挥袖子,薛仲几人便退出了云台门。 “两位大人稍等!子期有事与二位大人说。”看着孙传庭、洪承畴走出云台门,薛仲立马上前叨扰道,而薛濂在退出云台门后,便前往了京营的驻地。 “孙大人,洪大人,刚才子期在万岁面前并未狂言,再过月旬琼州的粮船便会到天津码头,到时子期会将粮食运入皇庄,二位大人千万记得此事,明年秋收后子期还会运输粮草,洪大人可想陛下请粮,孙大人若是带兵行入湖广,那子期会令人运粮到韶关。” “呃…..薛大人,有心了….”听到薛仲的一席话,孙传庭和洪承畴对视一眼,显然有点不信任的回答到。 “呵呵….二位大人皆是子期长辈,子期自然不会哄骗万岁与二位大人,二位大人可命人寻徐少保的《农政新书》,里面有多种作物皆可年产数石,请二位大人记得子期的话,子期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之后薛仲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第六十章 京城琐事 时间飞逝,自崇祯平台召见三臣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内,先是薛濂、薛仲再请示完崇祯后,分别调拨了三万人马以及四万石粮草给孙传庭在京城北边的昌平练兵,而后便是薛濂带着薛仲四处走访,为薛仲铺开人脉。 “唉……” 崇祯十五年正月,这是薛仲来到大明朝的第三个年头,比起前两年的正月,这个正月薛仲可谓是过得十分难过,整天被薛濂拉着参加什么宴会,结交人物,而且薛濂还想为薛仲寻一门亲事,过了正月,薛仲也就二十七岁了,但这名二十七岁的两广总督居然还未婚配,在明朝,薛仲这种已经不是大龄剩男了,而是大龄骨灰级的剩男……. “别叹气了,我觉得武安侯的表妹挺不错的啊,肤白明媚,杨柳小腰,再加上今日的一首筝曲,很是适合你。”看到薛仲趴在马车车窗上叹气,带着薛仲一连跑了大半个月的薛濂不禁气恼道。 “是啊….很是不错…..我观兄长就一妻五妾,要不兄长去了那位千金做平妻吧…..兄长家中就询儿与禾儿两个子嗣,想必童年十分缺少玩伴。”听到薛濂的埋怨话,薛仲不禁吐槽道。 “哼!荒谬至极!为兄像你这般年纪时,询儿都九岁了,现在询儿都十五岁了,过段时间你南下,把询儿也带上,到你帐下做个小兵!识文不成便马上立功。”听到薛仲这样荒诞的话,薛濂立马发飙道,顺带着还把自己儿子卖了。 “哎哟哦….兄长啊,今日那武安侯的表妹虽然五官样貌皆为上佳,但才十五岁,弟弟我可下不去手啊!我听说江南多有才艺双绝的女子,我倒是想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你想找南直隶勋贵千金?” “碰!!!” “侯爷!没事吧!” 原来是薛濂理解错了薛仲的意思,以为薛仲想找南直隶勋贵府的千金,薛仲听到后直接吓的向上一跳,差点没把车顶掀翻了,连带着把侯府的车夫都吓停了马车,向车厢内询问道。 “哼…..没事!只是某些人作妖罢了,你不用管!” “呃…..仲少爷又惹侯爷生气了….”车夫听到车厢内薛濂的生气声,立马在心中无奈想道。 “我问你!对于陈演和周延儒这些东林党你怎么看?这些日子他们整日在朝堂上排除异己,原本各为各党的诸多党派也因为他们再次组成了联盟,而东林的言官直接弹劾他们为阉党,我怀疑他们在把齐楚两党的联盟瓦解后,下面就要对我们动手了…..”看着抱着撞到头顶的薛仲不断抚摸痛处,薛濂终于将正事说出来了。 “唉哟,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东林文人还搞什么党争,若是东林先生与钱国端、高存之看到大明的朝堂被他们弄成这样,估计得气得从墓中爬出来” 对于东林党,薛仲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敌视,起初东林党的教义没问题,只是人变了,顾成宪起初组建东林书院也是为了好好的经讲学义,不掺杂任何政事意见,不过后来东林书院中的文人士子慢慢走入朝堂,组建将起初的教义忘了,直接开启了明朝“党同伐异”的党争序幕,让明朝越来越不行,明朝自嘉靖至万历年间的党争不过是各自党派对其他党派大臣做错事后的落井下石,而在东林文人逐渐形成党派后,直接开启了党同伐异的党争,所谓的党同伐异就是,你觉得对的,我就反对,你觉得错的,我就支持,直接让一些有能力的文臣纷纷被贬或入狱,孙传庭、孙承宗、杨鹤等人就是这么没得,想做实事的官员纷纷被人排挤,而拍须遛马的官员反而升职加薪,到最后看不下去的天启皇帝直接派出了大boss魏忠贤,魏忠贤再将被东林排挤的齐楚闽浙数党团结起来后,直接搞了个《东林点将录》,不过魏忠贤的这本书直接将东林党中能做实事的杨涟等人也给弄死了,直接激起了崇祯的愤怒,在崇祯上台后,魏忠贤也凉凉了,原本的阉党顿时被东林党人清算,阉党又分裂成了齐楚闽浙数党了。 “我是问你什么看法,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快说,别扯这些!”薛濂一听薛仲又扯别的,立马直奔主题。 “嘿嘿….这还不简单嘛,让他们狗咬狗,闽党现在的党首洪承畴已经和我们靠近了,齐楚浙三党缺少了闽党,定然是斗不过陈演他们的,等他们坚持不住压力了,再派人将他们拉拢过来,等朝堂上只剩东林和我们两个派别了,直接把东林踩下去,换个党首。” “可是….换谁?我们和东林党的文人可没什么交集。”听到薛仲的办法,薛濂顿时迷糊了。 “兄长可是忘了,当年温体仁与周延儒之争?” “这我当然记得!可是温体仁早已化为飞灰,他又不可能死而复生来帮我们。” “兄长….你以后还是好好做侯爷吧….”自己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自己这堂兄还猜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薛仲说自己脑子不行,薛濂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车壁上。 “兄长…南直隶可还有另一位东林魁首呢…”薛仲看着薛濂的疑惑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你是说钱谦益,钱受之?可他除了有些才气,实在没什么政事上的才能啊?”薛濂一听东林魁首,立马就想起了在江南过得有滋有味的钱谦益。 “唉….兄长,钱谦益虽然无政才,但其热衷权力名气,对于党争之事他更是毫无主见,如果辅助他为新的东林魁首,那定会与我等交好,党同伐异的事情也就自此完结了。”看到薛濂如此不开窍,薛仲立马怀疑自己这个好堂兄是不是少吃了核桃….这么简单的事都联想不到。 “如此来说,为兄要好好与这位前任东林魁首交流交流了…..”听完薛仲的分析,薛濂阴险的笑说道,看着薛仲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兄….兄长果真爱好广泛,六旬老朽也不放过!!!小弟佩服至极!”看到薛濂笑得这么阴险,薛仲直接举起大拇指,一连佩服的说道。 “呃….薛子期!!!!” “唉….仲少爷又找罪受了…”车夫听到背后车厢里薛濂那震耳欲聋的吼声,立马就知道是薛仲又拿薛濂取笑了。 摇了摇头之后,车夫继续驾驶马车前行,不过一会就到了阳武侯府门口。 “侯爷!仲少爷,到地了!!”说话间车夫跳下马车将自己坐的马凳放在马车一旁,而听到车夫声音的薛濂和薛仲也分别从马车里探出身子,踩着马凳下车,下车时薛仲还揉着自己被薛濂一拳重击过得左臂,嘴里不停的倒吸着凉气。 “父亲!叔父!!!” 薛仲刚刚走下马车,还没从左臂的疼痛感中走出来,就听到了侯府大门打开,薛濂两个儿子的问候声。 “叔父!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南边打仗啊!我今天都把侯府的教头打倒了!”十五岁的薛询抱着两岁的薛禾火急火燎的跑到薛仲面前炫耀着今天的功绩。 “呃…这个” “哼!打赢个教头就洋洋自得!你叔父当年似你这般大时已经能以一敌十了!”看着自己儿子先找薛仲报功不找自己,薛濂训斥般的说道,而这话薛仲好像听着有点耳熟…… “额…询儿啊,等叔父采购了足够的牛马就南下,这几日你好好准备,南下军营里可比侯府要苦得多,到时候别哭鼻子哦!”面对薛询,薛仲恐吓般的说道。 “叔父….咱们快走吧,我娘天天逼我练书法,我手都快写得抽筋了,我觉得拿笔杆可比拿枪杆难多了”看到自己老爹训斥自己,薛询直接尴尬的摸了摸头,然后抱着薛禾小跑到薛仲的耳边轻声说道,那神情,像极了前世被父母逼着学书法的薛仲….. “呃….那咱们过两日就启程吧,先到皇城岛的军营玩几天再去广东,怎么样?”听着薛询的话,薛仲也想到了这些日子被薛濂逼着相亲的自己,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立马感染了薛仲,薛仲直接用手捂着薛询的耳朵轻声说道。 “真的吗!!!”薛询一听到可以离开京城,立马高兴的大叫道,看得怀里的小薛禾一脸疑惑,小小的脸庞,大大的疑惑。 “又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这边和管家说好事情的薛濂一看到自家老大和薛仲在路旁说着悄悄话,立马打断询问道。 “呃….爹….孩儿在跟叔父请教武艺呢….”被抓个现成的薛询立马红着脸解释道。 “这小子…..有点不会撒谎啊…..”看着自家侄子顶着快熟透的脸,硬着头皮解释,薛仲立马想到了这些。 “哼!好好习武,到了南方多听你叔父的话,别愣头愣脑的,还有你叔父的什么你都可以学,但别学他快而立之年的年纪了还没婚配!”显然,薛濂对自己这些日子陪薛仲东奔西跑相亲却没个结果很是怨念。 “爹你放心!询儿一定在你走之前给你娶十个八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 “这小子,志气有点大啊,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变扭啊?”听着薛询的豪言壮气,薛仲顿时感觉不对了……… “你是咒我早点死?”薛濂不愧是亲爹,立马就察觉出来了儿子的病句。 “爹!我不是这意思!” “薛管家!取家法!” “爹!我错啦!叔父救我!!!” 第六十一章 两广序幕 “大人!两广又有罢免名单交上来了!”京城吏部衙门,一个年近四旬的吏部侍郎火急火燎的拿着一份从广东承宣布政司传来的被罢免名单气愤的说道。 新上任的吏部尚书郑三俊在听到又是两广的官员置换名单,立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薛子期,自从上月到两广任职后就大肆裁撤罢免官员,偏偏老夫向圣上谏言时,圣上却说不用理会,按内容批复!唉!!!这大明怎么会出了这种奸逆啊!!!” “啊切!!!!谁在骂我???”海康县两广总督府邸内,薛仲揉了揉痒痒的鼻子在内心中吐槽道。 “叔父!这是肇庆府和廉州府、琼州府还有广州府等地送来的文书,您快点批复吧,武伯和方伯都等着你盖印呢!”就在薛仲揉鼻子的时候,书房外的薛询抱着一叠高高的文书述说道。 “唉…..怪不得这沈犹龙没做出大的政绩,这么多沽名钓誉的贪官庸吏,能做成什么事啊…..”薛仲听到薛询的话还有那一叠高高的文书,不禁用手扶着头想到,着实头疼。 现在是崇祯十五年四月,自薛仲南下到达广东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薛仲自接受封赏后,连新年都没有过就火急火燎的带着薛询、薛武、刘尚、郝虎,还有皇城岛的一众百姓士兵,以及采购好的牛马南下了。 在薛仲到达广东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两广总督府邸搬到了雷州府,不是说原来的位置不好,而是现在薛仲的基业基本都在琼州,而雷州左边就是广西承宣布政司,右边就是广东承宣布政司,南边越过琼州海峡就是琼州府,这地理条件比较符合薛仲的目前的执政地点。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薛仲先是将手下的人纷纷外派封官,薛武稳重,被薛仲分到了广西承宣布政司的桂林府,李朝年和稀泥的手段较强,被薛仲分到了少民较多的思恩府,郝虎善战寡言,被薛仲分到了韶州,刘尚年轻,而且琼州府作为薛仲的军工基地,不能没有人看,所以刘尚被分到了琼州府,而广州府经济繁荣,且府内商贾宗族林立,也就薛方比较适合。 除了上述这些追随薛仲已久的老人,薛仲还将这次北上辽东立下军功且识字,适合为政的军官一一提拔了,如原南大营的张虎、方和、方大、李冲等人,尽数被薛仲委任了各处卫所的卫指挥使,每个走马上任的官员,薛仲都调派了五百士兵。 这些士兵不仅仅是作为他们走马上任威慑各府本土势力的筹码,还是作为两广新军分派出去的骨干。 虽然这样做很可能引起各方势力的反弹,但是没办法,薛仲可是在崇祯那里吹下了牛皮了,现在离九月可就只有五个月了,而薛仲才刚刚将自己的影响扩大到两广偌大的地区的府一级,至于更小的州、县,村寨,则是要等到两广新军练成才行。 “叔父,方伯和武伯他们的文书内容都是入城税的事,你先把这两个文书给看了吧”这边薛仲还在苦恼九月向京师运粮赋的事,薛询就直接将文书里最重要的两份拿出来了。 薛武和薛方两人坐镇的都是两广各地的重镇,两省的政策由薛仲下达后,薛武、薛方纷纷传达给下面各府的官员,而各府官员再下发到州县一级,听到薛询的话,薛仲立马打开了最上面的一本文书。 “入城税各哨所、关卡已经建好,随时可通知各府开始收税” 这本文书是广州府薛方的,汇报的是入城税的事,薛仲在看完之后,立马拿起来另一本文书,这本文书是桂林府薛武的,内容与上一本一致,都是入城税的事。 由于大明朝立朝之初成立的商税极低,所以承担大明朝全国运作最大的赋税收入就是农税,这种税收政策是极有问题的,立朝之初与中期倒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一遇到灾荒之年时,极低的税收直接让大明立马显得手忙脚乱。 南归的海船上薛仲就翻看史书查找历朝的税收制度,相比于明朝,唐朝是作为中国古代王朝的巅峰时刻,唐朝时期气候温暖,经历了多年战乱导致的土地荒芜,在隋唐稳定之后,这些久不经耕种的土地早已蓄满了地力,唐朝虽然也极大依靠田赋税收,但唐朝一亩的粮食产量可以达到三百斤,这让那时的百姓不仅可以满足温饱,还能贩卖粮食,而唐朝朝廷就是百姓粮食最大的收购商,从立朝到开元,一百多年不停地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唐朝的粮仓直接积累了数千万石粮食,有了这些粮食,无论是朝廷经历了什么天灾人祸,都能安然的渡过去,这也是安史之乱后唐朝还能坚挺一百多年的根本原因。 而相比唐朝,宋朝的税收制度更是完善,每年上亿贯钱流入国库,外加上近海海贸发达,海上丝绸之路的帮助,宋朝缺钱缺粮的时刻是真的少。 对比了上诉两朝,薛仲制定了最简单,也是最方便收取的两广税收方法,入城税! 由于两广远离刀兵战乱已久,县城附近都是一些依城而建的村庄,只在城门处收取税收实在不智,薛仲在免去此时大明其他的杂税后,直接制定了两种税收方式,第一种是针对商贾的入城税,对于广西这种山区较多的地方,薛仲让人在沿海设立岗哨,城池就近山道之间设置拦路关卡,对于广东这种平原、丘陵较多地方则是在各处城池、村庄设立哨所,各关卡、哨所分别设置一名书吏,书吏会根据商队所带商品的货物价值收取合理的商税,基本都是每车货物利润的十分之一左右。 至于农税,由于薛仲现在外派的新军骨干刚刚开始招兵,对于两广各处卫所而已,这点实力还是不够看,所以目前薛仲只是命人暗地里好好勘探两广的田亩,明面上薛仲还和各州府的家族眉来眼去,依旧按往年的田赋税征收,不过等数月后新军初见成效,那就怪不得薛仲为完成任务,向各卫所军官、家族士子挥起屠刀了。 “询儿!拿官印来!” 看到两份文书都是说可以开始收税,薛仲立马让薛询拿来官印,在文书的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上了开始执行税收制度的命令,写完盖上大印后,薛仲又让薛询叫来文吏,让文吏将新税收制度的事做成告示,纷纷张贴到各乡镇、州府。 安排了税收的事情,薛仲又纷纷将其他各府的文书一一查看了起来,内容大致都是配合都督府设立关卡的事情,另外就是各府新军的招募情况,以文书上的情况来看,自上月薛仲将各海南卫骨干派出后,算上雷州卫驻扎的四千人,外派的各府已经从五百人发展到了三千至五千不止,对于新军,薛仲给的命令是八月前外派的各府必须达到五千人马,两广二十几个府城,外派的有九处,算上雷州府便是十处,每府十万,刚到达到了薛仲对崇祯吹下的“年后五万大军”的牛皮。 不过筹备两广新军也不是这么容易的,现在两广新军已经达到了近四万人马,还没筹备到五万的编制,海南卫屯田三季储备的的四十二万石粮食就已经用了大半了,所以薛仲才急于推行“入城税”的制度,等五万新军编练完成,那薛仲就能将两广的少民、卫所还有一些商贾家族清除干净,在九月前将两广土地丈量入册,合理收取田赋税。 “薛询!让方策上来!”看完了九府招兵进度,薛仲立马让薛询叫来驻守雷州府的方策。 过了片刻,薛询便将原南大营张虎手下的炮营百户,现雷州卫指挥使方策叫了上来。 “督帅!您找我啊!”顶着一脸络腮胡的方策敲了敲书房的门,伸出了坳黑的面庞笑道。 “方大!这段日子过得舒服吧!”看着改名为方策的方大走进了书房,薛仲不怀好意的笑骂道。 听出了薛仲话里调笑的意思,方策立马挠了挠头“督帅!您就不能别叫我以前的诨名了嘛…我现在怎么也是个指挥使了….让…让下面的兄弟听到,多影响我形象啊!” “就你还和我谈什么形象,入伍当民夫的时候不用真名,早干嘛去了!”听到方策的话,薛仲立马白了他一眼,原本方策入伍民夫时想的是如果战事不利,立马操船跑路,所以填资料的时候他就报了假名,谁知道在北上的时候张虎操的那“臭炮”直接让他看不下去了,在抢了一次试射后,方策直接被委任成了炮营百户,最后在跟着张虎稀里糊涂的打了几次胜仗后,方策直接再回南方后被薛仲升到了雷州卫指挥使。 “嘿嘿….督帅,我那时候不是以为那啥嘛……话说您找我什么事啊”被薛仲揭穿老底的方策红了红脸说道。 “哼!这一个月别的指挥使都在招兵练军,就你捡了个现成的人马,不过其他九卫都是五千人的足额,雷州卫虽然都是海南卫出来的老兵,但是人数还没补满,这几天你也休息够了,准备准备,明天开始招练人马!” 第六十二章 首月税收 “大人,如今军工厂已经扩大了五倍了,占地五千七百亩,工匠三万七千名,月产火枪两千杆,火药五万斤,各式火炮一百门,手榴弹三千枚,现在仓库里已经存了火枪一万三千杆,火药弹子三万斤,各式火炮三百门,手榴弹七千枚。” 琼州府石碌军工厂里,李铁匠正在向巡视工厂的薛仲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军工厂产量。 “不错,但火枪的产量还要提高,这段时间北边一直在招兵,最多下月底,北面就会有五万士兵,到时候你要准备足够的火枪,最少在招完兵后先让一半的士兵能用上火枪。”听到李铁匠这段时间对军工厂的产量扩编,薛仲还是很满意的,但是人力时代的效率的确还是太慢了,月产两千杆火枪听起来很多,但是一年最多也就是两万四千杆,抛出原先的海南卫士兵,还有近两万的士兵需要等到明年才能装备上武器,这个效率和时速的确有些慢了。 “大人…..不是我不想提高产量,实在是山里的水量不足以再增加水力转铳设备了,仅凭人力,实在无法提升太多速度,人力转铳急不得…..”听到薛仲还要提升产量的要求,李铁匠差点当场跪下。 “这倒是个难题…..”看着李铁匠欲哭无泪的表情,薛仲立马有些尴尬了,自己的确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对于水力转铳设备动力不足,薛仲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薛仲毕竟是后世来的人,不一会儿就想到了引起工业革命的一样重要东西,蒸汽机! 不过蒸汽机这个东西,薛仲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他毕竟不是专攻机械的,上课时的图纸他早忘了,不然他早就把苦味酸火药弄成无烟火药,前装膛线枪弄成机关枪了。 虽然薛仲不大记得具体图纸的构造了,但蒸汽机的原理薛仲还是明白的,蒸汽机就是能让水沸腾产生高压蒸汽的锅炉,这个锅炉的热量来源都可以通过燃烧木材煤炭获得,在想到蒸汽机的原理后,薛仲直接拉着李铁匠来到了工匠坊的研究室,说是研究室,但是其实就是一个大厂房,只不过这个厂房里没有流水线,只有一个个研究薛仲之前留下理论的师傅罢了。 薛仲拉着李铁匠坐到了一张工作桌前,在回忆了蒸汽机大概的工作原理后,薛仲从桌案上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纸张,将自己的想法一一画在了上面,在画到某一环节卡壳后,薛仲又会坐下来在脑中过一遍答案,然后继续修改图纸,终于!在李铁匠等得肚子都快叫扁了的时候,薛仲拿起了手上的图纸。 “完成了!!!”薛仲欢呼般的说道。 “砰!” 薛仲这一欢呼直接把趴在桌案上冲瞌睡的李铁匠给吓到了,被惊醒的李铁匠直接从椅子上摔倒到了桌案下。 “斯……大人,你这画的是个什么东西啊?”被摔疼了的李铁匠吸了口凉气之后,慢慢的挺直了身子,将木管看到了薛仲手上的图纸。 “嘿嘿….”听到李铁匠疑问的薛仲先是卖关子般的冷笑了两声,随后才和李铁匠解释起了蒸汽机的动力原理,这天书一般的图纸和薛仲如传销洗脑的言语,直接让李铁匠的眼睛慢慢瞪大,薛仲发誓!这绝对是他从去年到今年见过李铁匠眼睛最大的一次!!!!虽然还是看不见…… “大人你等着!!!”说完这段话,李铁匠直接抢过薛仲手上的图纸,跑到了厂房一角还在研究火炮与火枪的铸造研究组,在撞破小组的讨论后,李铁匠直接将手上的图纸交给了几名老师傅,随后又将薛仲的说词重复了一遍,听得那几个老师傅连胡须都快拽断了。 看着几人讨论的这么激烈,薛仲也没在原地干等,而且漫步走到了几人面前。 “大人!这蒸汽机真的能使船只无帆而行?能使器械转动?”一名年纪最大的老师傅在看到薛仲走到跟前时,直接瞪大了眼睛问道。 “呵呵…..老师傅何须问我呢?咱们研究透之后直接造出来不就行了吗?图纸我就先放这里了,我还要去琼州府里找刘尚说事,几位慢慢研究。”面对老师傅的质疑,薛仲直接来了个忽悠大法,随后便溜出了造船厂,毕竟自己只是个半吊子,别被问出破绽,毁了自己光辉伟大的形象。 “呃…..督帅!你怎么来了?” 琼州府府衙内,正在处理政事的刘尚在接到薛仲到府的消息后,立马就丢下了手头上的事,出门迎接道。 “哈哈!怎么?是不是在偷睡懒觉?走!跟我去北边的屯田看看去!”薛仲看着披着散乱头发的刘尚火急火燎的跑门外迎接自己,立马调笑道。 “呵呵,大人又拿某在说笑了…..” 琼州府海南卫驻地北部屯田,在经历了薛仲一年的整治后,海南卫的屯田直接达到了上百万亩,这都是薛仲从北边带来的众多耕牛的功劳,此时正值五月,夏季的酷暑让田中农忙的百姓们纷纷带上了斗笠,延绵数万亩的稻田让薛仲看得那叫一个舒坦。 “大人,自从我们将辽南百姓安置到琼州后,下官就宣布了何人开垦便是何人田亩的法令,如此以来,四十万辽民与海南卫的原住民直接开垦了数十万亩,现在琼州府早已没有军户一说,下官在前两日刚刚将琼州的田亩人口清算完成,今琼州共有八十二万五千四百七十一人,共计耕地二百二十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亩耕地,四十七万一千三百七十一亩坡地,其中有二十万亩是府里的屯田,替府里屯垦这些田土的百姓可以免缴田赋,按大人十五抽一的田赋,不出意外的话,九月秋收前后,百姓屯田能收取到二十万石粮草,府里的耕地能收三十二万石左右的粮草,九月前琼州能运往雷州府五十万石的粮草”看着薛仲望着远处农忙的百姓,刘尚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政事一一说出。 “嗯?田赋就五十二万石,你运往雷州五十万石,那琼州的士兵吃什么?”听到刘尚对九月田赋的规划,薛仲立马想到了后世大吹牛时期的一些不好的事。 “哈哈,大人无须担忧,琼州府粮仓里除却支援其他几府的粮食,现在还有四万石存粮,想必撑到第二次收获没什么问题。”面对薛仲的质问,刘尚不急不忙的说道。 时间过得很快,饶了耕地半圈的薛仲在天黑前就打道回府了,在琼州港登船前,薛仲还告记刘尚多多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换来的却是刘尚的鄙视,毕竟薛仲说这话的确没什么可信程度,谁都知道薛仲才是两广官员里最辛劳的,这段时间薛仲差不多把两广都转了个便,琼州便是薛仲的最后一站。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各府人马已经招齐编制时,已经到了五月底,离薛仲下达税收制度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今天刚好就是两广第一个月税收交达总督府的日子。 “叔父!!!廉州府的商税税银到了!” 一大早,忙碌了一夜的薛仲还没睡醒,就听到了门外薛询的大嗓门。 “额…..这小子,要不是看他能帮我处理处理政事,怕把他打伤了,自己绝对会揍他一顿。”被小厮伺候着衣的薛仲不禁腹黑的想道,也不知道薛询如果知道薛仲的想法会是什么表情。 “叔父,快来拆箱核银吧!”看着薛仲缓步走到总督府府库门口,薛询这小子立马叫嚣道。 “止声!一惊一诈的!昨晚上的四万两还没把你数够啊!”听到薛询这小子又开始大呼小叫,薛仲不禁想起了刚刚自己被叫醒的郁闷,昨天刚好是雷州府合计一月商税的时候,薛仲一直忙到了卯时才睡,薛询由于太小,忙到一半薛仲就不忍心,后便让他回去休息去了。 “呃….叔父,我这不是激动嘛….我就是想看看咱们法令颁发下去的成果….”被薛仲强行回忆起昨晚的薛询顿时有些尴尬了。 “哼!”看着不长记性的薛询,薛仲冷哼一声之后便上前接过了廉州府押运商税百户的账本,在翻看了两页后,薛仲便将板车上的银箱一一打开,随后让薛询唤来了总督府中所有的小吏,开始将银箱的银钱归类,好在廉州卫人口比起雷州较为稀少,来往的商贾也不多,但即便这样整理时间也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 “督帅,廉州府上月商税共二万七千五百四十二两五百三十七钱,和账本上的一致。”过了一会,在几名小吏几番核实后,终于的出了这串数字。 “嗯…辛苦了。”在确认过小吏的消息后,薛仲也难得的漏出了今早的第一个微笑。 廉州府是第一个押运商税的府城,但却不是最后一个,从廉州商税入库后开始,两广总督府接连而后的几天纷纷接到了其他府城的商税。 “叔父,两广二十一府的商税已尽数入库,共计四十二万五千六百七十三两二百七十一钱,入税最高的是广州府,五万七千八十二两,其次是琼州府,五万四千三十二两,广西承宣布政司十一府占商税的三层。”汇报完这些内容,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薛询也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四十多万两啊,去年阳武侯府下面的人给的红包也不过六万两,而自己叔父自己,一个月就四十多万两了。 第六十三章 四处乱局 “兄弟们!杀了府衙里的官兵,咱该抢的抢!该杀的杀!!!” “吼!!!!” 庐州府,这座在历史上多为文人眷爱的城池,今日也成了战火波及之地,也不知道当年写下“扬州兵了约庐州、某向瓜州某鹭洲”的爱国诗人看到今日场面,作何感想? “不要!救命啊!阿翁救我!!!” “碰!!!” “义父!城外有官军的援军来了!快撤吧!” 庐州城内,张献忠正按住一名二八少女,准备释放自己这段时间暴躁的内心,而自己义子李定国则直接破门而入,打断了他的念想不说,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官军?哪支人马?多少人?”听到李定国消息的张献忠就像没事人一般,继续撕扯着少女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富贵人家的衣服布料太好,还是张献忠想继续逗弄这名少女,少女身上的衣服始终没能被张献忠撕开。 “城门的兄弟没看清,但最少两万!”说话间李定国不断看着被张献忠按在桌上施暴的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两万!!!那不行!得赶紧撤!”听到这串数字的张献忠立马停止了施暴,直接将腰间的长刀拔出,对着桌案上的少女一刀捅下,在少女咽气之后,张献忠还颇为不舍的用手狠狠的抓了抓少女的臀部,随后看到了李定国的眼神“哈哈!一纯是不是舍不得啊!没事,下次攻城义父给你找一个比这更漂亮的!”说完后张献忠又回了下头看向少女的尸体“是挺可惜的…..” “义父,咱们还是快撤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张献忠戳中痛处,李定国小声低吼道。 “行行行!走吧!”看到李定国生气,张献忠还以为自己这个义子是因为被自己拆穿了才生气的,不由笑着回答道。 “义父!!!!义父!!!!” “鬼吼鬼叫的干什么!我还没死呢!!!”听到自己另一个义子艾能奇在门外鬼吼鬼叫的,张献忠本来就没玩尽兴,这下直接被点爆了,直接对着门外的艾能奇发怒道。 “义父!!!一纯?太好了!你们都在这!义父、一纯,咱们快跑吧!城门已经被官军攻破了,领头的是孙传庭!!!”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艾能奇看到李定国也在,立马将这个劲爆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孙传庭他不是被狗皇帝关大牢了吗?怎么出来了?带了多少人马?”张献忠一听到孙传庭这个名字,立马就吓得抖了几下,没办法,这家伙的凶名太盛了,当年张献忠还只是小股义军的时候,孙传庭就弄死了高迎祥,差点搞死了前段时间差点弄死自己的李自成,怎么自己刚恢复一点实力,就碰上这个瘟神? “哎呀!义父哟,咱先别问啦,再问就走不了了!!!”事到关头艾能奇发现自己义父还在问问题,当下都快气死了,那可是孙传庭啊,别说人多,人少咱们现在也干不过啊。 “义父,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李定国作为张献忠的义子,这时也劝解起了张献忠。 “他姥姥的!行,撤!”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义子李定国都发言了,张献忠立刻拔腿就跑,而艾能奇看到张献忠动身,立马紧随其后。 “唉…..” 留在最后的李定国在转身看到那名被张献忠杀死的少女还瞪大着双眼,直接走上前去将少女双眼合拢,在留下一声叹息声后,也跟着两人离去了。 “督帅!张献忠那厮跑得还挺快,连手底下的人都没带,就带着五百骑兵跑了” “哼!跑得了吗?我已经命白总兵在城外拦截了。”听到副将的话,孙传庭看了看城中的惨状,冷声哼道。 半月后北京城,太和殿。 “万岁!臣弹劾两广总督薛仲,私收商税,盘剥百姓!!!”太和殿上,一名东林言官上前弹劾道,直接拉起了今日弹劾大军的序幕。 “万岁!臣弹劾两广总督薛仲私招兵马,意图谋反!!!”给事光时亨上前紧随其后。 “陛下!臣弹劾两广总督勒索行商,排除异己!!!” “陛下!臣弹劾两广……” “唉…..这大清早的,你们能不能消停会….”看着殿上乱若市场一般的大臣,崇祯立马扶首深感头疼。 “哼!陛下早已赐薛仲两广开府制制之权,尔等前些日子上朝没听到吗!!!”看到有人怼自己堂弟,薛濂立马开口发飙了,随着薛濂发飙,东林一系三品以下的官员立马不敢出声了,怼薛濂?开玩笑,这段日子勋贵的实力越发越大,尤其是在前些日子浙党投入了勋贵怀抱后,连陈演都不敢弹劾薛濂了。 “陛下!臣听说薛仲与陛下定下九月之约,今已六月,李大人!不知可有两广船队北上的消息啊”周延儒不愧是玩弄政治的好手,直接将九月之约拿出来说事。 “呵呵….周阁臣,此时离九月尚早,便是北上,最多也就七八月起航”户部尚书李遇知作为四朝元老,哪里会忍得周延儒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立马纠正了周延儒的想法。 “哦~~原来九月船只需要七月起航啊!受教了受教了….”周延儒一听李遇知的话,立马顺坡滚下,这时哪怕朝堂上其他党派的官员再怎么看不懂,也知道周延儒的坏水了,这家伙分明是借李遇知的口提醒崇祯,薛仲如果真有实现“九月之约”的本事,那最多下个月就起航了,本来李遇知是说七八月才起航,结果这家伙直接偷换概念,说七月起航。 “哼!不必了!两广上半年的商税已经装船北上了!”看着太和殿成了周延儒的舞台,薛濂直接放出了这句狠话,这当然不是他自己胡说的,事实上薛仲前几日的确已经将四十万两装船北上了,这事还是薛仲通过两广总督府的信鸽传到京城给薛濂的。 “阳武侯是说真的?”高坐龙椅的崇祯在听到薛濂的话后,立马变得精神了起来,原因正是前几日洪承畴编练新军军饷不足闹的。 “回万岁,两广总督薛仲前几日已经通过信鸽传给臣消息,两广赋银的确已经装船北上了,但由于薛仲是三月才至广东,况且六月还没过,而薛仲需编练新军,已备辽东战事,所以两广上半年的赋银只有四十万两,但薛仲还说了,虽是九月之约,却不是九月之至,在九月初,第二批船队才会起航,第二批船队会带来剩余的六十万两银子,至于粮食,薛仲说若是孙传庭围剿流寇距离两广近的话,可将百万石粮食一分为二,毕竟将百万石粮食运到京师,再从京师运到湖广,反而耗费粮草,因此希望万岁切勿听信一些无为之臣的谗言。”面对崇祯的询问,薛濂根据薛仲信件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呵呵….也是微臣糊涂了,薛大人赚取金银的手段,那是京中之人所不及啊,想必无需数年,薛大人便富可敌国了,实在是微臣糊涂啊”面对薛濂最后一句话的讥讽,周延儒反而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借机又泼了一盆黑水。 “好了!朝堂之上岂能说些无稽之谈,兵部可有要事?”崇祯当然听出了周延儒话里的话,但周延儒这样说薛仲,崇祯反而更讨厌周延儒了,作为首辅,居然不如一两广总督能为吾分忧,想到最后,崇祯都想下旨把周延儒换了,不过想了想后,又觉得没有合适的人,才此作罢。 “禀万岁,臣确有要事”兵部尚书陈新甲上前答话道,因为薛仲、孙传庭,这位在前世已经被斩首的大臣,此时还兢兢业业的在岗位上劳作。 “可是中原流寇有动向?”听到陈新甲终于有事上奏,期待了正事已久的崇祯终于眼前一亮。 “禀万岁!半月前孙伯雅于庐州打破流寇张献忠,将其打得只有六十骑,但由于得知李自成意图围攻开封,不得已停止追击,现已六月十三,想必孙传庭已经进入河南汝宁府了。”面对崇祯的质问,陈新甲按照奏疏上的情报回答道。 “围攻开封!!!混账!周王便在开封!这些流寇好大的胆!传令孙传庭,不得让流寇进入开封府惊扰周王!”听到这个消息,崇祯立马怒了,这个李自成先是烹杀福王,再逼杀楚王,现在还想进入开封!简直荒诞!!! “臣!遵旨!”看到崇祯动了真火,陈新甲立马行礼应下,心中不禁为孙传庭感到可怜。 “万岁!臣有事启奏”看到陈新甲禀报完,薛濂作为勋贵派魁首,立马上前奏道。 看到薛濂奏事,崇祯立马察觉到了不好,按薛濂奏事的惯例,非大事不奏,但崇祯的确想不到有什么大事,在想不透后,崇祯还是点头张口示意薛濂奏事。 “万岁!五军都督府安插在辽东的探子说,清虏最近在集结人马于广宁,臣担心清虏会再次寇关…..” 第六十四章 两广行商 “混账!告状都让军户告到我这里来了!广海卫的这个指挥使看来是不想干了!!!” 正午,雷州两广总督府里,薛仲的呵斥声直接让刚才将汇报消息的小吏不禁抖了抖,内心恐慌至极,薛询在听到薛仲的咆哮声后,立刻赶到了书房内,在看到桌案上的文书后,薛询安抚了一下小吏,随后上前张口道。 “叔父,广海卫的事不是个例,叔父前些日子还与我说卫所制自立朝至今,早已腐朽不堪,现今只有推倒重建军制,现在又何必动怒呢……”说完后薛询立马倒了一杯凉茶递给薛仲。 “唉….” 薛询的话薛仲不是没想过,原本薛仲以为这几个月来,四处操练剿匪的两广新军已经能够震慑住两广大大小小的卫所了,却没想到这种风头之下,广海卫居然发生了千户抢夺军户屯田的事情。 七月的雷州大地早已进入了夏季,闷热的空间和广海卫事件只是点燃薛仲胸中怒火的导火索,从四月任职到今天,薛仲已经接手两广军政三个多月了,两广分散各处的五万新军也渡过了新兵期,如今两广的明匪已经被新军围剿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对军政商这几个暗匪下手了! “询儿!传我的命令,让各府知府准备一下,把四散的新军集结!” “叔父你终于!”听到薛仲的话,薛询立马意识到了薛仲准备要干什么了,而薛仲在听到薛询惊异的声音后,立马开口道:“这两广,是时候该整理整理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九月之约了!另外让人备船!我要去一趟广州府,最近广州有些动荡啊!”薛仲看着桌案上另一份文书,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是!我这就去办!”在得到薛仲的准确消息后,薛询立马激动的抱拳应下,随后直接走出书房,让总督府的小吏们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原本因为夏季燥热的两广,因为总督府传递出去的一条条军令,顿时变得沸腾起来了。 “哎!瞧见没!总督府刚才一口气派出了九匹传令战马!”酒楼中,一个坐在二楼的食客对隔壁的友人低声说道,而友人在听到后,立马示意朋友小声些,毕竟自己这些人只是一些未入禀生的文人罢了,总督府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这些人能议论的。 “哼!终于有动静了!” 酒楼角落处,一名身穿绿袍的中年男子在隔壁食客讨论事情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总督府外派的人马,冷哼一声之后,这名男子立马叫来店小二结账,随后走到酒楼后面小巷的马槽,牵过自己的马匹后,直接上马向广州奔赴而去。 “家主!我在两广总督府看到的事情就是这样,来时我还见一名士兵进了广州知府的宅子中。” 一天后,监督总督府的绿袍男子顺利到达了广州府林家大宅中,并将自己在总督府的所见所闻都一一回报给了坐在主位的林家家主。 “有趣….就是不知道这位薛大人要对谁下手了!”林家家主在听完绿袍男子的汇报后,不禁抚了抚下巴处的长须,慢慢说道。 早在沈犹龙被调走的时候,广东的士绅商贾就汇聚一堂,并计划好了如何对待接下来任职的两广总督,但令这些士绅商贾没想到的是,没等到新任总督就算了,没想到广东都司的都指挥使马吉翔却被调离了,刚开始这些士绅商贾还以为是朝廷准备对广东官场大换血,结果后面的发展直接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前海南卫指挥使薛仲直接升任为两广总督兼巡抚,并提辖两广都司,开府管制。 这个消息直接让整个南方的文人们震动不已,这代表薛仲直接掌控了两广的所有军政大权,而且还拿到了开府的权力,虽然两广在朝廷中属于偏远治地,但提辖两省辖地,还授开府权,这简直是大明立朝两百年以来未有之事啊。 在士绅商贾们刚从这条消息所带来的震动中平息下来时,薛仲的经历直接被在北京位置的广府士人传递了下来,二十七岁,对阵建奴三战三捷,收复辽南,这一件一件的事,放在万历四十四年以后,无一不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大事,只怪消息传递的太晚了,等这些广东的士绅商贾们知道消息时,薛仲早就将总督府还有都司府搬到了雷州。 薛仲的这一举动,直接让两广的士绅商贾们断了送礼的念想,而后薛仲废除杂税,直接设卡拦路收商税,要不是去年周延儒上台后对其他党派官员出手,导致广派官员三品以上纷纷下马,可能弹劾薛仲的奏疏早就如飞雪一般出现在文华殿里,崇祯的桌案上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但广东的商贾就最少交了四十多万的税银,耐何薛仲在每条道路都设立上百士兵,这一举动让广东的商贾想冲卡都不敢,只能硬着头皮交税,原本还观望的士绅在看到薛仲是对商贾下手,而不是对士绅豪族下手后,立马开始了观望的态势,这一举动直接让原本还较为团结的士绅商贾分成了士绅豪族,与商贾两派。 “家主!要不我们先把这个消息传给各家吧,让他们前来商讨下….” “家主!广州知府薛方让广州所有行商去一趟府上。” 看着寒着脸的林家家主,绿袍男子试探性的说出了这句话,而林家家主刚想点头,门外就有一小厮跑进来,将薛方要求林家家主上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恶!难道薛仲这家伙真的又要对我等商贾下手了吗?”听到这个消息,林家家主不禁绝望的想道,这也是明代商贾的悲哀之处,虽然富可敌国,但也敌不过朝中要臣,明末除了江南商贾这一群奇葩敢硬怼朝堂,招人抗税,其他地方的商贾还真不怎么敢。 “家主…..我们去还是不去?”听到小厮传上来的消息,绿袍男子立马把问题交给了林家家主。 林家家主在听到绿袍男子说话后,咬了咬牙:“去!我等又不曾有把柄在其手中,实在不行,我便组织广东商贾募捐,往来官员无不是贪名好利之徒,我就不信拿不出让薛仲满意的红金。” “大人!林家家主到了!” 薛府,正在书房与薛仲交谈的薛方正聊得火热,而门外的管家直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知道了,你带他去会厅,把我的龙井泡上,我马上就去!”不满被打断的薛方直接门也没开的说道,而后便转身和薛仲交谈起来。 “大人!这林家家主便是广东行商的一个话事人,下官了解到广东行商共七支大行商,十三支小行商,这些皆是以南洋来往海运贩卖货物的商贾,这些天我们的商税大头,就是来自他们,若是与他们谈好,那我们便直接可以将两广商税之事敲定,不必派人四处设卡收税了。” “嗯….你觉得我的方法如何?这些广东行商可能接受?” “大人这工商司的税收方法先进,下官虽然有诸多事情还未知全貌,但也觉得可以让以往繁杂的收税方式更能让人接受,而且大肆开辟新港,想必这些商贾也定然会更容易接受。”听到薛仲的询问,薛方直接确定的说道。 “呵呵…..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见见这位林家家主吧!”说话间,薛仲的眼神直接变得闪烁了起来。 会厅内,林家家主正坐在主位下首第一排,今日这会厅里足足有二十二把交椅,林家家主在来到薛府后才发现今日到场的,居然都是广东来往南洋的海商,看来这薛大人所图不小啊。 “林老爷!我等已经一致商讨好了,等会都已林老爷马首是瞻!”就在林家家主坐下后,坐隔壁的李氏家主立马表达了会厅中所有海商的意见,搞得林家家主很是无奈,“委托我又有何用?若是薛方想要我等身家,但往年与广东诸多卫所换置的土地就够自己这群人下狱了” “薛总督!!!薛知府到!!!”随着站在会厅门口的管家一嗓嗓音,整个会厅的海商顿时变得惊慌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仅薛知府吗?怎么薛子期也来了?” “别说了,看看他们怎么说吧,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再猜测也没用了….” 一时间,整个会厅顿时被海商们四下的讨论声所充斥。 “哈哈!今日本官仓促招诸位前来,实属唐突!这位是两广总督兼巡抚,提辖两广都司的薛大人,本官今日只是作为中间人引见,还望诸位不要觉得本官唐突。” “不敢不敢….” “能得到薛大人的召见是我等的荣幸….” “薛大人…..” 随着薛方的一声笑声,之前还显得吵闹的会厅,立马变得热闹了起来,在各个海南的恭维声下,薛仲与薛方直接坐上了主位和次位。 “各位,想必这些日子都知道了我下令收纳商税的事情了吧!不知可有不满…..”会客厅内,随着众人坐下,薛仲立马将此行的目的放了出来。 “呵呵….薛巡抚说笑了,我等皆是大明百姓,朝廷要是收取商税,我等自然积极响应!”看着薛仲说完话后,林家家主入眼处皆是望向自己的海商,不得不做了一次出头鸟。 “呵呵….林家家主不必如此,诸位皆是广东来往南洋的海商,我此行的目的正是想让诸位做领头羊,率先主动缴纳商税,如此一来,我也不必设卡拦税了!”看着硬着头皮上前的林家家主,薛仲则是直接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六十五章 商税定 看着默不作声的其他海商,林家主直接后悔来参加这次见面了,不禁又硬着头皮开口“大人要收税,我等自然顺从,就是不知这商税税目,若是按日前的商税缴纳,我等实在是吃不消,如今朝廷除月港外皆无可入海港,我等商船若是停靠港口,均要受小吏盘剥,不得已只能选偏远地方卸货,如此一来人力物力又要翻上几番,若是巡抚大人按之前的税目让我等缴纳一年足税,那我等着实无能为力。” 听着林家家主好似吐苦水一般的诉求,薛仲笑了笑“诸位….我薛府也有做海商的友人,广东至南洋所获利润,想必我比你等不少知多少,这税目是尔等所获利的十税一,也算不得高税,你们不用着急反驳我,我既然要收尔等税目,自然不会只进不出!” “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听到薛仲话语的最后,林家家主顿时像抓住了这次谈判的缺口一般。 “呵呵….诸位不希望本官收税无不是因为除月港外无港可登,若是诸位愿意游说两广行商并带头交税,本官保证会在两广沿海开辟对应的港口,不说多,最少开辟十个可供数百海船进出卸货的大港,至于交税,本官会在各港设立工商司,每船货物皆收取利润的一层税收,会有小吏专门记录,可一次一交,绝不会发生小吏索要贿赂的事情,如若发生,可上报各府知府,我会派人追回贿钱,登门道歉,并将受贿小吏斩首示众!”说完了这些,薛仲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况且两广道路一到雨季泥泞不堪,想必诸位有来往琼州的行商,应该知道水泥路有多么便利,每个海港及至府城的道路都会采用水泥浇筑,如此一来,可缩短很多路上的时间,明年我还会在两广各处修建水泥道路,这些一旦修建成功,收益的,不正是尔等吗?”看着会厅内垂目思考的海商们,薛仲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些东西薛仲考虑了很久,明朝的商税极低,后崇祯年间基本没有,而崇祯年间的大明税收潜力是很大的,若要做一个对比的话,后世的雍正初年,基本就是大明现在陆上的税收潜力,而海上的,则是由于清朝禁海禁的比大明更狠,所以无从考证,虽然两广之地不比江南富硕繁荣,但再怎么薛仲觉得也能收个六七百万,君不见清朝中前期都能岁入五千到七千万两,两广加上海运商税,六七百万两税收不说轻轻松松,但也不会让百姓无利可图。 “这….”说实话,在听到薛仲的这些条件后,林家家主心动了,如薛仲真的能做到他说的那些,林家海船商贸的资产,最少能在十年后翻上数番,琼州的水泥路早就被来往的行商传的神乎其神了,还有港口,以往林家海船无港可登只能将料子较大的海船藏匿于海岸上,运输货物也要通过林间小道,原本一年能跑三四趟南洋航路,就因这些,一年能跑两趟都算谢天谢地,尤其是雨季,山间道路泥泞不堪,车马根本无法通行,耗费的时间、人力、工钱都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如果道路海港都通通建成,那林家所节省下来的工钱足以缴纳税目,并且还有足余。 “大人此等办法真是为我等商贾谋取福利,林占东愿意听从大人指令,今后当以大人马首是瞻,往后林家的三十二艘海船,与旗下各个行当的商铺均会足额交税!” 终于!顶不住诱惑的林家家主林占东起身答应了下来,在作为话事人的林占东起身同意后,会厅内的其余十九家海商家主也纷纷起身应下,有着这些人做游说,接下来两广的税收上涨已成定局! 在所有家主表态后,薛仲立马放下了架子:“诸位今日率先交税,薛某也不会让诸位失望,最迟月底,我就会招募百姓修建港口道路,相信不过数月,定可将这些港口直通州府!” “大人高瞻远瞩!港口、道路均关涉到我等海商的盈利,怎可让大人自掏红金?林家略有薄产,愿为这些港口道路捐银三万两!” “没错!怎可让大人自掏红金?李家愿捐银两万两!” “方家愿捐银一万八千两!” “罗家愿捐……” 随着林占东的带头捐款,不一会儿会厅中的二十海商家主就捐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这一操作直接看得次位的薛方瞠目结舌,原本他还担忧总督府的银库,毕竟上个月刚运了四十万两北上,虽然石碌工厂那边还囤积了大量的水泥,但是招募人工、采购工具这些可都是需要银子的,而这二十多家海商捐献的三十多万两银子直接能建造好几个港口码头了。 在捐银这一闹剧过后,薛仲与薛方将这二十多家海商一一送出门外,这些人今后可就是两广工商司的缴税大户了。 “大人….您这招,也太狠了!直插这些海商的内心啊!”望着离去的诸多海商,薛方不得不佩服道。 “呵呵….商贾商税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两广都司的数十个卫所了,马上秋收了,还真得提前感谢一下这帮蛀虫!”听到薛方的话,薛仲缓慢转身向宅内走去,小声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行动。 ………………………… “督帅!左良玉那厮又来催粮了!曹总兵那边的粮草也不够了!”河南汝宁府汝阳城内,一脸气愤的白广恩直接推开了大门气冲冲的说道。 “哼!这左良玉人没打赢几个!要钱粮的时候反而十分殷勤,要我说!督帅!咱们直接拿着尚方宝剑把那厮办了!他手下的兵完全就是匪!”听到白广恩传来的消息,正在和孙传庭正在研究怎么打李自成的副将直接拍桌子叫嚣道,而孙传庭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不屑。 “曹总兵那边怎么说?”孙传庭没有直接回答左良玉要粮的事,反而是问起了曹变蛟那边的情况。 五日前李自成带着二十万人马越过随州直接闯进了河南信阳,而在北边西平的孙传庭一得知这个消息,立马让曹变蛟带着两万骑军将李自成的三万先锋军给杀到溃败,随后自己引兵三万南下,如今曹变蛟和李自成正在息县、信阳、确山、真阳等地流窜作战,而孙传庭在接到崇祯的圣旨后,不得不将湖广的明军除了留下驻守的,其他的人纷纷调到了开封周围,现在李自成的人马早已今夕不同往日,二十万流寇中居然有三万人是身穿甲胄,胯骑战马的精锐,就连曹变蛟也没能直接将其击溃,而是在汝宁内四处流窜,所以孙传庭才将三万人马调到汝阳。 孙传庭明白,如果不能将李自成击败活捉,不出多久,他又能聚集起一群人马,而薛仲资助的七万石粮食,与京城中调拨的十二万石粮食,在孙传庭南下接管五省总督后,立马就被调拨的仅剩四万石了,自己不能和李自成耗,他能抢,自己不能。 “先调一万石粮食给曹总兵,至于左良玉那边…..也调一万石吧….等会明日持我手书,向周王借粮…..”说完这些话后,孙传庭望了望高挂屋内的地图,顿时感到头疼万分。 “督帅…..现在快到月底了,南方等地的粮食已经成熟,虽然河南、湖广久经战火,但江南、山东、山西均有粮可征,为何不征粮?”听到孙传庭要向周王借粮,白广恩直接建议道。 “唉….”听到白广恩的话,孙传庭叹气道:“江南今年大旱,江西已被朝廷三次征粮,山西地少民多,实在是无粮可征,而河北去年七月便突发“疫疾”,百姓多有患病,就连山东也被传染,北直隶也有不少人患病,偌大天下,何有调粮之地?” “呃….督帅,末将好像记得有一地马上就要北运百万石粮秣了…..”听到孙传庭的自问,站在一旁的副将好像想起了什么,直接插嘴道。 “你是说薛仲?对了!还有两广!马上让人写信,让万岁通知薛仲走淮水运粮至汝水到新蔡!”孙传庭一听到副将提起百万石粮秣,立刻想到了与崇祯有九月之约的薛仲。 “哈哈哈!薛子期果真是我之福星矣!”发现最紧急的事被解决后,孙传庭不禁放声大笑道。 五日后,五军都督府的鹰隼带着最新的消息飞到了雷州总督府。 “叔父!京师陛下下旨,让您将先期粮草拨运到江南与新蔡孙传庭处,后批出发的再运到北直隶! ” 书房内,薛仲正看着琼州那边的报告,薛询直接闯入,将鹰隼带来的消息递给了薛仲。 看了下纸条上的内容,薛仲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先期粮草?明明粮食都是七月底收割,现在还有十几天,怎么就催粮了?” “琼州粮库中还有多少粮秣?”虽然薛仲很想骂京师里的那群智障官员,但为了大局考虑,薛仲还是皱着眉头向薛询问道。 “呃….应该还有十七万石,若是加上鱼干,应该有二十万石…..这些日子新军都在集结训练,准备接下来对各地卫所的任务,因此消耗的多了些…..”听到薛仲的提问,薛询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让刘尚将二十万石粮秣装船,分别运往新蔡和江南,另外让他与海上的疍户多收海鱼,离收粮就十天了,这十天就让兄弟们委屈委屈,吃些鱼肉。” 第六十六章 卫所废除 “碰!!!” “哼!薛仲这家伙完全就是断了我们的路,依我看,我们也该让薛仲知道,这两广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 “李指挥使不要激动,咱们不就是在想办法嘛!” 崇祯十五年八月,随着万众期待的秋收即将拉开序幕,由于薛仲下令修建沿海港口码头与直通各府的直道,沿海各卫所的军户纷纷在抢收完自家屯田的稻谷后,立马转向了各口岸的码头工地,这一举动顿时让占据各个卫所绝大部分军屯田的卫所官员们怒了,原本他们都准备咽下这口气的,结果没想到薛仲不仅宣传让军户外出做工,还让新军的人跑到各卫所招工,眼看着秋收时节就要过了,所中的屯田还有小半没有抢收完,而抢收的人也通通从军户换成了各家的家丁奴仆,这些各卫的指挥使也按耐不住,终于在高州府神电卫指挥使的带头下,两广的各个卫指挥使纷纷聚集到了电白这个用来防御海寇的卫所治地,刚才就是南海卫的指挥使率先发难,而神电卫指挥使刘鑫在劝阻。 “哼!刘指挥使家族承袭神电卫指挥使一职已经数百年,家中奴仆早已成百上千,自然与我等后进之人不同,自然不知我等难处!”听到刘鑫劝南海卫指挥使不要激动,清远卫指挥使立马不舒服了,你家大业大不着急,我们可还等着收稻之后贩卖北方换取金银抚养家眷呢。 “哎,萧大人言重了,诸位大人心急,我又何尝不是?此次召集诸位大人就是为了对付这薛子期!” “话虽如此,但薛仲手下五万新军也不是吃素的,眼下两广二十五个卫所,归附薛仲的卫所就已经达到十三个了,广州四卫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各地行商也被薛仲大修码头口岸一事早就对我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朝中还有阳武侯等人为薛仲说话,我们若是与薛仲作对,那……” “哼!既然如此,王大人不妨快些返回驯象卫,举全卫投靠薛仲?”南海卫指挥使一听驯象卫指挥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立马就不顺意了,随即开口讥讽道,而他这一讥讽,驯象卫的指挥使立马就火了,原本集聚电白的十二卫所指挥使中,本来就只有广西承宣布政司的卫所士兵稍有战力,来时广西六卫的指挥使都指望自己能拿个好筹码,所以自己才开口提醒众人薛仲的靠山是勋贵党,而且来头可比自己一行人的大多了,没想到反遭自己人讥讽。 “呵呵…既然李指挥使自恃家丁战力无双,那王某就不参与大伙的这次行动了,王某这就回去交出兵权,做一个小小的富家翁!!!”话音一落,王指挥使立马转身就走,而在主位观察情况的刘鑫见情况不好。立马上前拉住王指挥使。 “唉!王指挥使说的不错,我等原本皆倚靠襄王、楚王,但襄王去年遇害,今年楚王派人收取粮秣时却让我等不要轻举妄动,仅凭我等力量的确难以正面与薛仲抗衡,但我等却可以指派薛仲手下的一些不归顺的千户所,只有千户所发生一场兵变,我等再将这件事传到北直隶,那即便阳武侯再怎么包庇薛仲,也不敢与东林党人正面相碰,如今东林党势大,大学士陈演手下的执事与我有故,只要我等舍得一些财物,那想必将薛仲拉下马不过小事一桩!”说到这里,刘鑫立马将目光扫视了一下堂内的几名指挥使:“就是不知道诸位是否舍得这些黄白之物了…..” “我愿意出十万两!只要能将薛仲拉下马,换上一个自己人,我们大伙才能安心的治理那些泥腿子!”南海卫指挥使一听到刘鑫的计策,立马拍桌子说道。 “我也愿出十万两!但求新都司不会对我等下手!” “我…..” 随着南海卫指挥使的率头献银,清远卫、广海卫、惠州卫等卫的指挥使立马跟上,想必对薛仲想消减各卫实力的计策非常不安。 “很好!刘某既然提出这一计策,那自然不会吝啬财物,我刘氏盘踞电白两百余年,略有余财,我愿出二十万两,不论新任都指挥使是谁,我都能保大伙不受侵扰!”说完后刘鑫眼神扫过已经同意计策的四卫指挥使,望向了作为广西卫所代表的驯象卫指挥使王牧。 王牧看着刘鑫与众人的目光望向自己,随即感觉头皮一麻,广西可不比广东,不仅土司甚多,还多有山民反叛,自家人知自家事,别说让王牧一个人拿二十万两,就是连同支持王牧的六个卫所加一起,也拿不出二十万两….. “广西贫瘠且多有山民反叛,想必诸卫所的日子都不好过,既然如此,不如王大人与六卫便出十万两吧,另外广西山民多有反叛,负责兵变的千户所,就由王大人寻找如何?”刘鑫不愧是有着两百年家族底蕴的子弟,立马就望出了王牧在担心什么,一句话直接就让王牧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那我…..” “大人!!!不好了!肇庆卫的指挥使张虎带着一万人马将电白城给围住了!!!咱们的兄弟也被围在了军营里!!” “什么!!!”还没等王牧答应刘鑫的要求,门外的神电卫的指挥同知立马传来了这个让人慌乱的消息。 “诸位不要惊慌!且在府中稍等片刻,我亲自前往电白城楼,我倒要看看这张虎想干嘛!!!”听到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刘鑫虽然也有些慌张,但立马镇定了下来。 电白城,这一座自洪武年设立为神电卫辖区后就负责着抵御沿海海寇袭扰的职责,自嘉靖倭寇肆虐后,电白城就才也没遭遇过大规模的围城,但今日,这个记录被张虎给打破了,电白城外,张虎的肇庆卫与薛方手下的广州前卫,共计一万的人马,今日将电白这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围的水泄不通。 “他娘地!等了半天了,这姓刘的也不敢出来冒个泡!不管了,老子手上有都督的尚方宝剑!李大勇!让炮营给老子装炮!对准城门轰!可别轰到城里去!轰错了老子就给你狗日的突突了!” “遵命…..虎爷….”指挥同知李大勇一听到张虎的话,顿时脑门上直冒黑线,明明咱们才刚到,怎么就等了很久了?自己算是知道为什么方策和方和被调离的时候这么高兴了,这虎爷真不靠谱….. “装炮!!!”想完了这些,李大勇为了不被张虎骂,立马跑到第一阵线指挥起了炮营。 “调炮位!目标电白城北城门!”指挥炮营的李大勇一边发出指令,一边抬起手中的令旗,等下面炮营的士兵装炮完毕后,李大勇用力狠狠的挥下手中的令旗。 “开炮!!!” “砰砰砰砰!!!!” 顿时间,电白城北城门外的炮营阵地大大小小一百五十多门火炮尽数开炮,火炮的炮声震耳欲聋,飞出的炮弹有的砸在了城门上,有的砸在了城墙上,电白城的城门早就年久失修,在遭受上百颗炮弹的洗礼后,顿时便破破烂烂的倒在了城门口…… “怎么回事!!!”感受着周围传来的炮声与城门不远处传来的震动感,骑在马上的刘鑫顿时被惊慌的马匹甩下了马背。 “大人!!!不好了,张虎那厮已经拿下城门了!”北城门的百户官一边带着家丁奔向刘鑫,一边挥手高呼道,而刘鑫听到这一消息后,顿时觉得眼前发黑,一咕噜的倒在了地上。 “完了…..”这两个字填满了刘鑫晕倒前的识海,被薛仲撞到两广数位各地卫所指挥使私下会面,按明律,刘鑫等人是跑不了了…… 随着张虎的一万人马进城,留在刘府等候刘鑫好消息的诸多指挥使也被张虎全都给逮住了,一个没能跑。 “呵呵,咱老张今天也是神气了一把,瞧瞧!一口气逮了六个指挥使,这可是份大功劳啊….”张虎透过窗子看到了被拘禁的六个各卫指挥使,顿时搓着双手笑道,而被拘禁的几位在听到张虎的笑声后,顿时觉得面颊发红,自己还没行动,就被人家逮了个正着,着实无言面对…… “大人….咱们还是先让人把这消息报给总督府吧,别夜长梦多!”李大勇看着正搓着**笑的张虎,立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为了不让张虎再说出其他恶心人的话,李大勇立马建议的说着,而张虎听到后也笑着说是,随后让李大勇压着神电卫大大小小的官员,走上了前往雷州两广总督府的道路。 雷州两广总督府 “叔父…..张虎成功了….如您所料,那刘鑫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咱们给逮了,这次想谋害叔父的卫所官员都跳出来被抓了,现在两广二十五个卫所全部被咱们收下了!” 黄昏…..薛询在接管过李大勇带来的官员后,立马急冲冲的跑到书房,向薛仲汇报了这次行动的成果,听了薛询的话,薛仲不急不忙的端起书桌上的茶杯:“该抓的都抓了!把各府不归顺我们的不法官员也编入这次谋逆的名单,十二个指挥使扣押地牢,等九月押送粮草钱银北上时一同押运,其他没证据的官员就加入谋逆名单,找出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直接斩首抄家!” 第六十七章 两广新政(上) 八月,雷州两广总督府,被薛仲分派各处的官员将领也被调召了回来,无他、皆是秋收抢收完成与各卫所官员的抄家财物押运。 “武哥,我听说广西的少民入秋之后时有反叛啊?怎么了?”会厅内,两广大大小小的官员汇聚一堂,将原本宽阔的会厅挤得满满当当,而自薛仲分派官员后,原本的海南卫众人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各坐各的,而是文左武右的分派就坐,在两派中间留下了一条一米宽的过道,不过两广的文武两派可不像朝堂上的针锋相对,私结党派这事在总督府早就被薛仲下了禁令,总督府中可以争吵的只有军政二事,薛武和郝虎虽然被委派知府,但却属于总督府武官之首,两人位置就在左右,自然讨论起了最近发生的事,而郝虎问的就是最近广西发生的土司反叛、焚烧大明旗帜的事。 “唉…..等大人来了再说吧…..”听到郝虎的问题,薛武顿感头疼,自他上任后,虽然名义上他只是桂林知府,但实际却属于管辖广西承宣布政司的一把手,同样情况的还有薛方。 “大人到!!!” 随着薛询的一声高喊,原本略显纷嚷的会厅立马变得鸦雀无声了,而薛仲也从门外走入会厅,薛询则紧跟身后,薛仲走到一半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太庄严了….. “你们都怎么不说话了?怕我吃人吗?”感到气氛太庄严的薛仲立马开口调笑道,而左右分坐的文武在听到薛仲的话后也都放轻松了,不由的小声笑了起来。 “呵呵”看到气氛终于恢复到平常的氛围,薛仲才缓缓走到主位坐下。 “今日叫大家来,是本官想召开一次小的会谈,大伙不用紧张!”说完之后薛仲又发现气氛又恢复到之前的庄严,不禁叹气道“好吧!看来你们都觉得本官官大该有架子了,你们各府都有很多事要忙,我便不说些客套话了,半月前刘鑫、王牧为首的十二卫所官员都被拘押,连同原本的各府知府也被调出两广,现在两广基本都是我们的了,所以这次会谈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拘谨,现在我们先来谈秋收和商税的事吧,再过几日就要到我与陛下的九月之约了,李朝年,你是总督府文官之先,你先来说!” 听到薛仲叫自己名字,早就有所准备的李朝年自然不会慌乱,而是从手袖中拿出了一册文书高声念道:“自四月分派官员,再经半月前拘禁刘鑫等人,两广二十五个卫所的粮秣已经全数上收,高举纳粮榜首的是琼州府,琼州府军户共有八万余人,除这些军户外的屯田还有二十万亩属琼州府,其中五万亩坡地,十五万亩良田,五万亩坡地共种植番薯、土豆、玉黍,计产粮二十万石,其余十五万亩良田种植水稻,计四十二万石稻米,琼州府纳粮六十二万石,其余二十四府由于往年卫所官员私占屯田,另将开口屯田售卖给周边富户,所以二十四府各卫卫所加起来有一百三十五万七千亩,此次产粮也只有广州府稍高,略有三十七万石,抛除广州府与琼州府,其余各府卫所加起来计一百四十一万石,两广二十五府共计二百四十万石。” “都听听!二十三府加起来居然只比广、琼二府高五十万石!为何各府不推广番薯、土豆、玉黍等作物?还不是因为我等官员皆不接受新学事物,当然这也是我们文武二系分管不行的问题,万岁赐我开府权力,本来我应该早些落实,但我忙于对付各府卫所旧官,但这不是借口,薛询!罚没本官今年俸禄、以儆效尤!”说道最后,薛仲以身作则,率罚己身,而堂下新加入总督府的官员在看到薛仲的做派后,立马将自己内心中偷懒的想法给抛除了,薛仲看着薛询记下对自己的处罚信息,随后转身开口道:“本朝自太祖设立之初,官员俸禄便日渐低下,外加上市面货物比立朝之时更为昂贵,各级官员若不贪污,基本无以养家,这!也是本朝贪污如此之重的由来!官员贪污,底下的百姓以及府中的文册自然都是虚假的,本官既然有开府之权,那今日便重订我两广各项制度!薛询!将本官接下来的话记清楚,此次会议后,张贴到各乡镇村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薛仲顿时感到嘴唇有些干燥,在舔了舔嘴后继续说道 “现广州知府薛方升为两广巡抚,掌两广百姓户籍、耕田、税收,以往军户户籍废除,此前军户往后均为百姓,被授予百姓的屯田也属百姓,其余没有获得屯田的百姓皆发放耕田!我朝杂税极多,税收以人头计税,此制度也废除,两广税收今后改为“摊丁入亩”法,一亩地收今年农赋的二十赋一!商税十税一!另重组盐铁司,设立工商司、户籍司!盐铁司管辖两广盐铁,工商司收缴农赋商税!户籍司管百姓户籍、丈量田土,现各府户籍文册皆为万历年间抄录的,年底我需要看到最新且无错的新户籍文册!薛方可曾听清楚!” “下官听令!”听到薛仲给予了自己这么大的权利,薛方立马起身拱手鞠躬领命。 “军户制度既然废除了,军制自然也要更改!今后改为募兵制,军队由下到上为班长、排、连、营、团、旅、师、军团、都督、大都督十二级!一队十二人,设班长、副班长两人!一排为三班、设排长、副排长两人!一连为三排,设连长、副连长两人!一营为三连!设营长、副营长两人!一团为三营,设团长、副团长两人!一旅为三团,设旅长、副旅长两人!一师为三旅、设师长、副师长两人!一军团为三师,设军团长、副军团长两人!都督执掌三大军团,大都督由我担任,两广都督由薛武担任!原韶关知府郝虎为第一军团长,原肇庆卫指挥使张虎为第二军团长、原海南卫指挥使方和为第三军团长,原潮州卫指挥使李冲为第四军团长,郝虎第一军团驻守广西的泗城府、镇安府、太平府、恩思府、南宁府、庆远府、柳州府,张虎的第二军团驻守桂林府、梧州府、平乐府、梧州府、郁林州、罗定洲、浔州府,肇庆府、广州府、韶州府、惠州房、潮州府,方和的第三军团驻守廉州府、雷州府、高州府、琼州府,李冲的第四军团为水师,巡视两广海域,”说到这里,薛仲默默地望向李冲,稍微抱歉的说道:“李冲,现水师没有兵员,你可以在三个军团中招收精于水性的将领,组建海军,去年组建起来的琼州船厂今后便属于你们的造船基地。” “大人!下官定会组建好大明水师的!”面对薛仲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李冲不但没有气馁,反而更有斗志了,毕竟陆上自己头顶还有薛武这一座大山,但海上自己可是头一份,虽然李冲不懂海战,但他可以学! “好志气!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看到李冲没哟因为被剥夺兵权而生气,薛仲立马将话题引回了之前的状态:“好了,第一轮秋收已经收割完毕,就算有再多的不高兴都只能放下,薛方你今日晋升为两广巡抚,一定要教导两广百姓,让各府种上玉黍、土豆、番薯等作物,只有百姓吃饱,才能让我们更安心的对付大明关外和关内的敌寇!你再将这几个月的商税报一下!” “下官定不辱使命!”听薛仲的话,薛方再次将手中的文册翻开:“两广商税自五月启收,至今已过三月,如今总督府库府中有三百七十二万四千七百两,其中一百二十五万两属于三月内两广行商缴纳的商税和各码头收缴的海商商税,还有七十四万两是石碌铁矿和军工厂售炮的成果,最后的一百七十三万两是前段时间查抄各地官员所获的银两,另外各地还收没了这些犯事官员的土地,宅邸,此次查抄的贪官共有一百七十二名,收回各处耕田六十二万亩,这些土地都会同屯田一样分发给各地的百姓,这些官员的府邸也会售卖,今年按此情况发展下去的话,正月工商局可收商税二到三百万两,明年一整年可收四到五百万两银税,至于农赋….还需薛武都督配合下面的官员丈量土地。” “嗯,我希望明年两广各地都种上前面说的三种作物,明年各口岸开通后必须设立工商司的各个分所,尤其注意下面小吏,不得贪污受贿!至于两广各官员的俸禄,皆上涨三倍!” “哗……”听到薛仲说上涨三倍俸禄,下面的官员立马开始交头接耳了,其实也不是薛仲调得高,按太祖设立的官员俸禄,一名从九品的小吏是一年六十石的粮食,按后世的换算单位也就是七千二百斤,也就是三千六百千克,一个从九品的官员家中最少四到八人不等,就算一人天吃两斤粮食,一天一家人就要吃八到十六四斤,折中算十二斤,一年基本就要四千三百斤,再加上购买布匹,柴米油盐等家用,七千斤粮食的工资只能让这名官员全家贫寒的活下去,若是子女生病,或是房屋修补,那家中人员还得省吃俭用,如果朝廷延缓放俸禄的时间,可能官员都还有饿死的,所以大明朝虽然是历史上对贪官惩罚最重的王朝,但贪污的官员依旧还是层出不穷。 第六十八章 两广新政(下) “大人!”刚刚您说四个军团的编制,那两广便要养活十二万新军,而两广大小官吏一共七千四五百四十一人,如果官员官员俸禄皆上涨三倍,那每年官员俸禄便要支出近五十万石粮秣,再加上各府官员的额外补贴以及官府运作,那每年两广各府便要支出一百万石,而新军如果扩编至四个军团的话,单军饷便要高达八百万两银子,每年消耗的粮秣也需要一百五十万石,再加上您答应陛下的百万石粮食与银两,那明年便要支出一千万两白银,粮秣三百万石,而农田还未丈量完成,但按往年的田亩数量来看,明年三季粮也就一千万石左右,两广财政着实难以为继,大人不如暂缓官员涨俸与新军扩编一事,待明年各府粮仓储备充足,且府库银两足够再一一开展这些事!” 听到薛仲的改制越来越夸张,作为两广“大管家”的薛方不得不站出来反驳道,没办法,如果按薛仲的方法开展的话,粮食还好说,但一千万两白银的支出的确吓人,要知道去年一整年石碌铁矿才赚取了三百万两,而军工厂的水泥、火炮贩卖也才赚取了五百多万两,这些银子大多已经用于码头修建和船厂、军工厂扩建这些事了,现在总督府的府库了也就如薛方之前说的一样,就三百七十多万两,多一分都没有! “薛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设立了盐铁司,这套方案也就是盐铁司要做的一些事,薛方!两广去年的盐税是多少你可知道?” 薛方听到薛仲突然改问盐税的事情,薛方脑子里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却又有些迷糊,但他在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的盐运司的卷宗后拱手回答道:“禀大人,往年盐运司的官员多有徇私舞弊,涂改账目,所以去年的盐税只有一万三千两。”薛方说到最后,自己的脸都红了,偌大的两广,数百万百姓居然只吃了一万多两的食盐。 “碰!!!” 薛仲听到薛方报出的盐运司往年盐税,直接将手掌重重的拍在一旁的桌案上“哼!两广百姓数以百万,一人一年最少食盐一斤,一斤食盐做价五钱(半两)银子,盐运司居然只卖出不到三万斤的食盐?盐运司徇私舞弊之事早就众人皆知,所以今日我才会废盐运司立盐铁司,薛方!等会你去找薛询拿晒盐法的文册,明年盐铁司我最少要看到一百万两的进项!” “下官遵命…..”薛方顶着涨红的脸颊低头回答道。 “今年北地多有天灾,虽然明年盐铁司与工商司皆能为总督府收上来六七百万两银子,但的确离新军与官邸运作的最低要求差很多,这边我会让人捕获海鱼制成鱼干与粮食一同贩卖至山东、江南等地,不过每府粮仓最少得存储十万石粮秣,多余的才贩卖北地,而且不得抬予高价,等码头口岸通行之后,想必商税的进程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说完这些,薛仲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留给了众人思考的时间。 说真的,当薛方等人听到薛仲说两广的商税不止三五百万两时,会厅中的官员基本都是不相信的,毕竟五百万两现银的商税就代表着两广行商一年运送了五千万两的货物,要知道整个大明一年能收上去的现银也就五百万两,当然、这是在不加派三响的条件下。 薛仲看会厅中的官员大抵都将刚才的新制消化的差不多了,在吸了口气后又继续说道;“我已经交给了军工厂的工匠们一张纺机的图纸,这种纺机比我们现在所用的纺机速度快了二十到四十倍不止,到时候纺机制成,我会令人在雷州开一家规模较大的作坊,内置数千台纺机,这些纺机每月都能产数十万布匹,现在市面上的白布为一两银子一匹,这些布匹哪怕贱卖,每年也能为两广添收数百万两,这样一来……”说到这里,薛仲将目光望向了文官第一排的薛方,顿了顿开口道:“薛方!你还反对本官的改制吗?” “下官无异议!” 听到薛仲想到如此解决两广新军军费的事,薛方立马起身断答道,其实薛方哪里会不支持薛仲,说到底刚才他跳出来反对,不过是将下面官员的疑虑提起来,让薛仲说清楚,将他们的疑虑打消罢了。 “嗯!现在聊完了改制的事,那接下来你们就说说今年需要解决的事吧。”说完之后薛仲端起茶杯,静静的等着下面官员的问题。 下面的官员听到薛仲讲完了,武官立马将目光看向文官的区域里,毕竟大明一直文重武轻,虽然两广没有这陋习,但是文臣的事比较繁琐,所以大家都等着文臣汇报问题,而作为文臣之首的薛方在感受到众多视线后,当即抖了抖身子 “禀大人,两广各府政事已经安排妥当了,新政的事等散议后我会与诸府官员讨论的。” “嗯….”听到薛方没事汇报,薛仲立马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新军都督薛武:“薛武!我最近可是听说广西乱的很呐,那没什么要说的吗?” 其实当薛仲的目光望向自己时,薛武就已经将胸中的腹稿打好了,而现在薛仲开口询问,他自然也就顺势说出这段时间的难题了:“禀大人!广西汉民与少民矛盾日渐加深,前段时间有一土司反叛,卑职已经将其击**决了,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现在有很多少民依然对我等歧视,原因便是汉民行商多以低价买入少民猎取的皮货与矿石,而后还将粮价与盐价抬高,多有欺骗少民嫌疑,这些少民自觉受到歧视,所以才举旗反叛。” 唉!西南少民反叛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自从明朝开朝以来,西南的土司就多有反叛,其中播州世袭土司杨应龙反叛一事更是其中事件的佼佼者,自杨应龙一事发生后,西南土司就更加反复,石柱总兵秦良玉便多次平叛,少民问题这个事情知道后世祖国成立后才将其大抵解决,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薛仲自然对这事的看法有“独特”的处理手段了。 “少民反叛皆不过是自卑,怕汉民瞧不起他们,对此,本官已有办法,本官将其称为“少数民族自治法”,这方法便是将各村寨打散,将各习性相近的民族迁移到一处地方建立村寨,有他们自行表决选官,在选官完成后,我们派士兵帮他们开垦农田,教他们种植作物,平日里我们只负责收取农赋,填修道路便可,另外这些少民的村寨门口都设立官市,明码标价各类物资,不得哄骗他们,另外从北方采购的牛马也分别存放于官市,给少民租用。”薛仲一边说一边笔画,丝毫不在意自己盗取后世“创意”的举动,而堂下的官员听到薛仲的这一方法,无一不引以为奇,只有薛武明白这件事情的难度,在听完薛仲的方法后,薛武立马又站起身子。 “大人,此举虽好,但各地土司已成定局,广西数十土司家族,想必愿意交出手中权力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其他人得知消息后必定举旗反叛。” “他们会举旗反叛,你就不会举旗平叛吗?现在两广四大军团虽然新立,没有十二万兵马,但你手中不是还有五万新军吗?都用起来,我知道新军中大多士兵都没有火枪,但我已经让军工厂加班制作,争取在十月为你们装备到三万人马,等军工厂那边新的实验做好,十二万新军的火枪也能在明年年底换装八成,你不用着急。” 薛仲知道薛武担心屠刀举得太过频繁容易让人心生抵抗,但薛仲可不管那么多,自己这是在分田地,为那些少民创造更好的生活,些许波澜不过是跳梁小丑,成建制的火枪兵连满清八旗都不放眼里,这些身穿藤甲、裹着皮毛布衣的土司兵又能强到哪去? 在少民问题处理完之后,薛仲便正式宣布今年的会谈结束了,而薛方与薛武也各自组织起文臣武将下去讨论新制的实行性,薛仲闲着没事,便带着薛询坐船南下,跑到了军工厂。 薛仲和薛询来到军工厂时,厂内正在热火朝天的干活,薛仲在问了几个人后才知道李铁匠正在工匠营内和师傅们讨论图纸呢。 “在干嘛呢!”看着争辩的热火朝天的李铁匠等人,薛仲直接一拍肩膀吓唬的说道,李铁匠聊得正嗨,突然感受到别人拍自己,差点下意识来个回手掏,不过当听到薛仲的声音时,李铁匠立马将手上的图纸递给了薛仲,薛仲接过图纸后才发现是火枪的图纸,不过图上的火枪更短,大约只有一尺半长。 “这是什么枪?”对于这种自己不知道的事物,薛仲一直都本着能问就问的态度,而李铁匠在听到薛仲的询问后,立马为其介绍起来。 第六十九章 军工厂与造船厂 “这是什么枪?”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薛仲立马问道,而李铁匠在听到薛仲的话后,立马就举起手指在图纸上比划道:“大人!这是您上次要求我们改制的火枪,您不是说崇祯十四式过于长了,士兵无法在马背上装弹吗?我们在测试了火药的药性后,将原来四尺长的枪管减短,外形仿制弗朗机人的手铳制作了,虽然实物还没有做出,但是根据之前旧版本的数据,这次研制出的骑兵火枪长度在一尺半左右,射程可以达到八十步击穿着两层甲的木靶,而且这样的长度,在骑兵放缓马速后完全可以在马背上装弹!我还想等实物做出来了拿给大人看呢….”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既然枪管已经减短,那不知产量如何?”说真的,如果不是李铁匠说这事,薛仲早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但既然已经研制出来了,那薛仲手下的骑兵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要知道去年北上辽东,但俘获和往漠南蒙古购买的战马就达到了一万匹,这些战马也成了新军的第一支大规模马军,但由于崇祯十四式的枪长四尺半,极不容易在马背上操作,往往在开完枪后,就成为了骑兵的累赘,但这个样式的马枪做好后,想必能让骑兵仅凭双手,不用下马就能装填弹药,至于产量的话…..其实膛线燧发枪的难度就在于转铳和刻制膛线,之前火枪制作慢,就是因为步枪的枪管太长,所耗费的时间也是一大缺陷,不知这把马枪的制作时长怎么样? “呵呵…..禀大人,枪管变短后,如果全厂只做此类马枪,那基本能做到一日一百把,三个月就能做足一万把,将新军骑兵全员换装。” “好!”听到这么个好消息,薛仲立马欣喜的望向手中的图纸,而李铁匠在赔笑了一会后又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随后向薛仲开口道:“大人!您说的蒸汽机我们已经研制成了!不过和您说的有些不一样….”说到这里,李铁匠的额头不禁冒了冒冷汗。 “嗯?”蒸汽机出来了?听到这个消息,薛仲顿时呆住了,这才几天,军工厂这些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呃….大人您先别高兴,您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之后,李铁匠立马带着薛仲跑到了四号仓库,当李铁匠掀开帆布盖着的蒸汽机后,薛仲心里简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无他,只因为这台蒸汽机太大了….这台蒸汽机高三丈,宽五丈,这么大的蒸汽机恐怕只能用在船只上面了:“李师傅….你这….嗯….太大了。” 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薛仲只能略显婉约的说出了这句话,而李铁匠明显也很不好意思,明明薛仲给的图纸只有这个实物的三分之一大小,但自己却做得怎么大,为了证明研究方向没错,李铁匠只能将帆布收起来后开口道:“大人,这台蒸汽机着实有些大,不过我们今后会改进的,而且他的工作效率还是可以的,我们尝试把转铳车床连接到它的上面,这台机器可以同时带动十台车床,而且转铳速度要比水力快上六七倍,如果放在福船上,那能将福船的速度提升一倍,不过我们已经在研究更小的机器了,而且已经有了眉目,大概到月底,我们就能做出更好的蒸汽机!”李铁匠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快亢奋了,看得薛仲一阵皱眉,要不是李铁匠还没超过五十岁,薛仲都怕他当场激动的“走人”了! “李师傅,这样吧,你把这个机型的蒸汽机先做五十台,我要在雷州开一家纺织厂,五十台应该能带动足够的纺机了,等新式蒸汽机出来,你再与琼州造船厂的师傅合计,给后面的生产的船只都安装上蒸汽机,另外我让你们研究的爆炸炮弹怎么样了?”薛仲一边安排在蒸汽机的归属,一边询问到了这次来军工厂最关键的问题。 “大人,您说的炮弹爆炸我早前在京营时曾经听人说过,您给的图纸操作难度实在有些大,要想把这种撞击式炮弹做出,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尤其是图纸上的定心带和弹带、弹底我们都不是很了解,还在研究,而且咱们的火药不稳定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得先把苦味酸的稳定问题给解决….”听到薛仲追问撞击式炮弹的研究进度,作为老师傅的李铁匠立马将研究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一一抛出,而他的这些问题,说实话薛仲只能解释定心带和弹带的问题,至于火药…..薛仲虽然记得苦味酸后面就是雷汞、硝化纤维,再到硝化甘油和tnt,最后到无烟火药,但薛仲早就将具体的操作流程和基础知识还给老师了,他前世虽然在军工厂上班,但大多时候只能看到表面,具体的知识谁会去学。 “行吧…..等你研究出成果再让人通知我!”说完这些后,薛仲又在李铁匠的带领下逛了逛军工厂的各处,当太阳落下,工人们都吃饭时,薛仲才坐上马车,前往琼州府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又赶往了琼州造船厂。 琼州造船厂是去年薛仲让薛方筹备的,船厂里的工匠和木料都是从北面挖来的,他们的家属也住在船厂周围,船厂周围还有一个团的兵力驻守,薛仲来到船厂时,船厂的船工们还在炮制木材,如今的大明船只多以榫卯结构制造,船型也是适合近海的平底船型,不同于西方帆船,东方帆船虽然抗沉性好,但航速和船体结构都遭到了限制,而东方帆船的硬帆虽然要比西方帆船的软帆便于操作,但硬帆需要更高的桅杆来操作,船帆也不能太宽,其实自从明朝禁海以后,至隆庆开关时,西方船只的发展程度已经领先与东方了,郑芝龙当时对垒荷兰人、西班牙人也是以绝对的数量对敌的,料罗湾海战,郑芝龙便出动了一百五十多艘战船和数万士兵,而荷兰也动用了印支殖民地,远东的数十艘最新式的加农炮战列舰和大明南方除郑芝龙外最大支海寇刘香的五十多艘战船,这场海战的规模不亚于日后的鸦片战争,最后的结果就是郑芝龙的舰队以绝对的优势对抗刘香和荷兰人,虽然最后胜利了,荷兰人也的确得到了远东最大的一场惨败,但郑芝龙的船队也是损失大半,花了好几年才恢复过来,不过这一战的确让荷兰人元气大伤,活下来的船员也将战役的结果告诉了远东的荷兰总督,荷兰人也就没有再挑衅明朝,而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而西方人也逐渐放弃了对抗中国的想法,直到…..咳咳! “大人!你怎么来了?” 就在薛仲思绪渐飘渐远时,船厂里的执事看到了在一具船只模型前发呆的薛仲,这还是船厂成立以来他第一次在船厂见到薛仲呢。 “我今日过来是想看看琼州船厂的规模,而且琼州船厂已经被我划给了第四军团,李冲过几日就会过来了解情况,可能要问的制造战船的事,我来给你提个醒罢了。”被执事打断思绪的薛仲看到执事走到自己身前行礼,当下就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说实话薛仲不是不想来船厂,而是实在事情繁琐,去年船厂成立,结果自己要北上,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处理两广的弊政,要不是昨日会议上说起船厂,估计他又要忙忘了。 执事听到薛仲的目的,立马让人拿来文册:“大人!琼州船厂占地两千三百亩,船工两百人,学徒一千七百人,目前都还在制造商船,贩卖给沿海的海商,自从大人大修码头后,船厂的生意就好了很多,一些学徒也积累经验,现在琼州船厂的木料可以在半年内下水十艘两千料的福船,卑职听说大人曾多有指点军工厂的李师傅,还望大人此次也为我等解惑”说完之后,执事又让一旁的学徒哪来福船和广船的图纸。 夭寿了….听到执事的这个要求,薛仲立马就尴尬了,自己哪里懂船只建造?也就在薛仲尴尬的疯狂挖掘脑中的知识时,执事也将手中的船只设计图交到了薛仲的手中。 有了!原本薛仲还不知道怎么改进船只,但当他看到福船和广船的图纸后,立马想到了当年自己刚进大学时,学校挂着的定远号、镇远号的照片,薛仲当然不知道两船的内部构造,但这两艘船都有一个特点,这个就是傻子都知道,这两艘船都是铁甲舰!要知道第一艘钢铁船得到一百四十多年以后才出现,而自己完全可以抛出阿基米德的定理来糊弄过去这些人! “咳咳!薛询!拿纸和笔来!”想到就做一向是薛仲的抄袭格言,在将薛询拿来的纸笔铺好后,薛仲开始将脑海中后世船只的样子画出,等薛仲将图上的最后一笔画完后,他身边早已围绕好的数位师傅顿时懵逼了。 第七十章 人才 “大人?”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薛仲立马拍了拍手掌,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而听到薛仲回答的执事一脸尴尬:“大人,您好像漏画了桅杆和帆啊……” “哈哈”听到执事的问题,薛仲差点憋不住笑出声,随后薛仲将蒸汽机还有钢铁战船的事情一一告知执事与几位围观的船工师傅。 “大人!铁器怎可造船?这铁器入水便沉,不似木头可漂浮,就算蒸汽机一开动便可带动船只,但蒸汽机一停,这船不就沉了吗?”面对薛仲的解释,一名年岁较大的老师傅主动质问道,而薛仲也知道单凭自己说,这些师傅一定是不会相信的,因此薛仲立马让薛询找来了一个铁锅,顺带将其丢入水中,而铁锅自然没有没落下去。 “看到没?铁锅没有沉入水中就是因为浮力,而我们造铁甲舰自然也要借助浮力,浮力能使船只漂浮在水面,而蒸汽机能使船只航行,如此一来,铁甲舰不就成了吗?”薛仲一边指着漂浮在水中的铁锅,一边拿起自己的图纸比划道。 船厂内的老师傅在听到薛仲的理论和看到铁锅入水不沉的现象后,终于相信了薛仲的话,不由得鼓起掌来,只有人群中的船厂执事在高兴过后一脸难堪打得说出了自己刚想到的最大问题:“可是大人!这一艘船如果用钢铁制造,那所耗费的钢铁可是个天文数字啊,而且,我们又如何将钢铁连接起来呢?” “呃….”很明显,薛仲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后世是用电焊的,自己又不是学电焊的,那该怎么做?而且钢铁船所用的铁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今年石碌铁矿的产量换算过来也不过一万五千吨不到罢了….. “叔父!关于连接钢铁这事我知道,昨日我们不是去军工厂看过吗?厂里的师傅把加热的铁块击打在钢板之间,不就让钢板连接起来了吗?”站在薛仲背后的薛询看到自家叔父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薛仲忘了,于是沉默了两天的他主动的开口了,而他这样一说,直接让薛仲等人茅塞顿开,高兴的薛仲立马大力的拍了拍薛询的肩膀。 “好家伙,我果然小瞧你小子了,你们也都听到了吧!你们不妨让人去问问李师傅等人,看看方法可行否?”拍打完自家侄儿的薛仲立马转身向船厂的诸位师傅交代道,而船厂执事也立马回过神来,兴致冲冲的让人骑着快马赶紧去问话。 琼州船厂到石碌军工厂的路程不过一百里,过了一个半时辰,前去问话的学徒才喘着大气跑了进来:“执事!李师傅说可行!!!” “哇喔!!!!” 听到这话,坐在船厂内休息的众人立马欢呼起来,钢铁战船,这可是青史留名的机会啊,古今往来第一次出现铁船,这让诸多师傅不得不激动,而问话的学徒也在薛仲和诸多师傅欢呼过后慢慢开口:“大人!李师傅说”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铁板要打多厚。如果是五寸的话,依图纸上的船,大概需要一万名工匠,五万石钢锭,捶打锻接五年半年才能做成,不过如果图纸上的铁船做小些的话倒是能快些,如果制成长十二丈,宽三丈高三丈,铁板厚一寸的话,需用工一万名、钢锭两万石、大约只需要一年的时间”说到这里、学徒也将这次李铁匠的所有话给传完了。 长十二丈、宽三丈、高三丈,厚两寸那也就是长三十六米、宽九米和高九米,厚近三厘米了,这种级别的铁甲船绝对能横扫十七、十八世纪的所有船队了,薛仲听到这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未来三年的目标都是在北方,这些铁甲船不用很多,只要五六艘再加上订上铁板的一些蒸汽木船,那南洋也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等我回到总督府,会让薛方拨五十万两银子给你,你先做出十艘订上铁板装甲的蒸汽木船,等过了年,我再每年拨一百五十万两给你,务必给我在三年内造出六艘铁甲船和三十艘装甲木船”再思绪拉回来后,薛仲立马对船厂执事下令道,而船厂执事也十分果断的接下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在安排完船厂未来三年的任务后,薛仲难得的带着薛询去海边掉了钓鱼,海面上来往的疍户都抢着和薛仲打招呼,原本两广的疍户很受汉民歧视的,但自从薛仲接管两广后,一边收购疍户的鱼获,一边将疍户安置到一些少民的村落,这些疍户都很尊敬薛仲。 “叔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几百万两银子造船,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辽东的建奴吗?”海岸边,枯守着鱼竿的薛询看薛仲的心情很好,试探着的询问道,而薛仲听到薛询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沉思了一会后开口说道:“自武帝罢黜百家之后,我们汉人就笃守儒家文化的熏陶,询儿!你可曾想过,为何汉朝与隋唐的士大夫都能上马驾驭大军,而宋朝就不行呢?我朝虽然立朝之初,太祖有意重振武风,但英宗土木堡之后勋贵大权旁落,若不是文官只顾党争,我们勋贵估计都没有今日复起的机会,老奴努尔哈赤早年不过李成梁麾下的添膝之犬,如今却成了我朝最大的敌人,若是我们立朝之初便打下大大的疆域,老奴他们这些氏族那里还有南下的机会?早就被冷死在漠北深处了!前元的疆土何其广袤?琼州不是自我来后才变得一年三熟,而是在我之前便如此,如果这种地方我们能多有几个,那哪怕是灾荒之年,我们也能安然度过。” “可是叔父,哪怕有再大的疆土,那些文官中的贪官污吏还是会盘剥百姓!这大明始终还是要靠我们的!”面对薛仲的理论,年纪虽小的薛询却不这么想,作为被文官欺压多年抬不起头的勋贵嫡系,薛询早就看文官不顺眼了,而薛仲听到薛询的幼稚之言也不禁一笑:“询儿!祖父是勋贵吧!可即便如此,京营之中的空饷名额还是越来越多,这又怎么解释呢?” “这…..这……”听到自己叔父说自己祖父的不是,薛询有意反驳,但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薛仲说的是事实。 “哈哈!不小慌乱!勋贵和文官都有贪污的人,贪污的原因分两种!一种是仅凭俸禄无法养活家小,一种是贪婪!面对前者,我们就要正视是否朝中政策出了问题,由此做出改善,而面对后者,哼!锦衣卫北镇府司的诏狱就是他们的归宿!询儿!你要知道,唐玄宗时期张九龄为相时百姓士子无不以其为目标,唐朝也因此得到了一批自清的能吏,但李林甫、杨国忠上位后,唐朝却得到了一批贪污腐朽的官员,这就是王朝的悲哀!” 面对薛仲说出的话,年纪尚小的薛询只是稍微理解了一点,但这却不妨碍他对自家叔父的崇拜:“叔父!我懂了!贪污腐朽的不是儒家!而是朝堂上的儒家!若朝中官员人人自清,那天下百姓与士子自然向其学习,若官员贪污,那百姓也自然以名利为目标,整个王朝都以钱财利益为所需,用儒家的话是,先修身,再治家,而后平天下,先提升自己的才能与品德,再提升家邸中亲人的才能与品德,最后以才能品德使天下人皆知道品德与才能的重要性,才能做到路不拾遗,老有所依!” “哈哈!询儿果然聪慧!没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是此理,官场上亦是如此!但官场上更重要的是审时视度,众人皆清你自清,众人皆贪、你需装贪再清!狼豹之中涌出猛虎,那狼豹自然会先解决不与他们一样的猛虎,你记好了!这便是官场的御人之道。”说着薛仲一挑鱼竿,将钓起的海鱼装入木桶中。 薛询看到有鱼上钩,立马将木桶推倒薛仲身旁,随后一脸不解“叔父!这官场好难啊!询儿还是想从军,叔父能告诉我从军御下之道吗?” “从军御下之道,初时以力压服群雄,而后全军一视同仁,关心麾下弟兄,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缺什么?尽自己办法带给他们,等他们信服你了,便带他们获取军功,庇佑子孙,给他们荣华富贵!但这一过程中要看清他们的秉性!有些面上与你和和气气,以你马首是瞻,但私下却脚踏数船,记住!猛将和直将可能会背叛你,但更大的可能是信服你,但小人不会!小人只有背叛,没有信服!猛将与直将不会献媚,只会做事,而小人不同,不仅会做事,献媚起来,夸得你那是飘飘欲仙,等你飘入天际时,你的麻烦也就来了!” “可是猛将和直将与小人怎么区分?”听到薛仲的解释,薛询更困惑了。 “猛将虽猛,但修军不修政,你只要把控了他们的后勤,他就永远翻不了天,直将军政并修,但却不懂献媚之道,从来都是埋头苦干!而小人不同,他不修军、不修政,也可能军政并修,但他的事情通通交给下面的人做,他永远都能第一时间就将做好的事情夸大成为自己的功劳,他晋升的也比猛将和直将更快!”说完了这些,薛仲抬了抬头,发现天空乌云开始慢慢聚集,于是转头让亲卫划船回总督府。 薛询则是被薛仲的话带到了一个混乱的思绪里,最后在薛仲让人回船时才抬头将薛仲护回船中:“叔父!我知道了!” 第七十一章 中州乱局 崇祯十五年九月,渐入晚秋的中原隐约让人感到一丝寒意,汝宁!这个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府城南面,正值明朝与流寇之间今年最大的一战战役,自孙传庭从薛仲那里获得漕粮后,一改大军驻守,小军袭扰流寇的态势,而是在集聚五省二十五万兵马后开始对拥兵二十多万,并盘踞在罗山与光山的李自成发起了总攻,如今左良玉、虎大威两人率领十万人马从南面的湖广逼上来,而白广恩受孙传庭军令率两万京营死守罗山左侧的信阳城,孙传庭亲率三万新军与方国安的三万**从汝阳拨马南下,而在罗山的右侧,则是带着七千骑兵在固始驻守的曹变蛟与带着三万人驻守商城与阴山关的杨文岳,这一役,无论是从阵容还是从敌我实力,孙传庭都大大的占据了优势,而李自成等人也察觉到了这一仗的艰难性。 入夜,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山北面的光州早已被李闯势力攻下,原本的光州县衙也成为了李闯势力的议事厅。 “哼!孙传庭这家伙居然被放出来了!大王!给我五万人马,我这就带人去息县会会孙传庭,以前是他装备好咱们才输,现在大伙装备都差不多!我老刘非要砍了他的狗头不可!”作为李闯势力的头号猛将,刘宗敏在听到孙传庭带六万人马从汝阳南下后,立马上前请战。 “叔父!我带本部人马去把北上的左良玉打退!”听到刘敏宗请战,作为李自成侄子的李过立马不服了,既然孙传庭被刘宗敏抢了,那自己就去打北上的左良玉! “大王!我请战去打白广恩!” “闯王!我请战去打阴山关!” “闯王!我…..” “好了!!!”看着县衙里的局面越来越乱,李自成立马瞪着眼睛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诸将在听到李自成的话后也停止了请战的脚步,李自成看到没人说话了,立刻转头看向文臣之首的李岩:“制将军!你说这仗咱们该怎么打?” 李自成自招收到李岩后,势力越做越大,手下的人马也越来越多,此时没有占据陕西的他还是很听从李岩的话的,而李岩听到李自成叫自己,立马上前在桌案上的地图比划道:“闯王!这次孙传庭来势汹汹,之前他一直按兵不动,让曹变蛟袭扰我军,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伤亡,如今他举二十五万大军合围我们,我们手下虽然也有二十多万大军,但众位将军也知道,这二十多万人里也就只有六万精锐,这些都是我们的老底子,依我看,这一战咱们不用和孙传庭硬碰硬!直接率大军南下把左良玉给击溃,再次绕道攻取湖广!大明已经是重压之下的驽马,我们只有消耗孙传庭的粮食,让明军疲于奔命,最后再占据一块地方缓慢发展,不出三年便可攻下北京,为百姓创造太平盛世!” 又在说一些没有的屁话了!李岩说话时,前面的计策都被县衙上的众人听进去了,唯独最后一句,恐怕只有李岩自己才是那么想的,李闯势力发展到现在,内部矛盾已经逐渐摆在台面上了,尤其是李岩发完言后在他身后眼神闪烁的牛金星,只有拔下李岩这只拦路虎,牛金星才能做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小心无差错一直是牛金星的座右铭,因此李岩发表言论时牛金星才没有打断,毕竟孙传庭凶名已经传播已广,自己的势力还没有那么大,如果献策失败,那自己这些年的功劳苦劳可就都没了! “嗯…..那就听制将军的!不过要打左良玉也需要时间,必须留下人拖住孙传庭!”说道这里,李自成立马看向了武将队伍中的自家侄儿,人送外号一只虎的李过:“李过!我现在命令你带领十万人马务必拖住孙传庭!等我一把左良玉那厮击败,你就立马撤退!” “侄儿遵命!”听到李自成叫到自己名字,李过立马上前接过将令。 丑时,李自成带着手下的五万精锐和另外五万人马绕道小黄河南下,直奔即将抵达九里关的左良玉一部,而李过那边只得到了自己本部的一万精锐和另外九万多手持钢叉身穿布衣的流民军队。 辰时,当孙传庭行军到息县时,立马通知其余几部逐渐缩小包围圈,务必将李自成困死其中! “督帅!早上传来消息,李自成带着十万大军南下湖广了!”一大早,副将就收到了负责监视光州夜不收的消息,而孙传庭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没有慌张:“我早就料到李闯会南下,放心吧,我昨夜已经让白广恩和曹变蛟埋伏在杏遮关还有斗木岭了,如果李闯不走这两出关隘,那必定绕道走九里关,九里关背后还有砚山与武阳关,只要我们加紧把罗山和光山的流寇清剿完,那李自成这次可就没当年的好运气了, 驾!!! “将军!!!前方李自成带大军向咱们关隘冲过来了!” 九里关!一大早的,一名夜不收便将李闯南下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早就到九里关休整的左良玉了,左良玉被吵醒后很是不爽:“嚷嚷什么!他李自成有再大的本事,还能越过三丈高的城墙?来了多少人马!” “额…李闯行军路上灰尘缭绕,大约八九万人马!”听到自己将军这么冷静,负责传令的夜不收也不那么紧张了,而左良玉在听到来了八九万人后也不着急,毕竟九里关背后还有武阳关与砚山,只要自己拖住李自成个十天半个月,孙传庭带大军一来,这李自成也不过是刀下亡魂罢了。 “传令让人收集石料木柴,加固城防!督帅下令了,守不住就要我的脑袋,如果守不住,那老子就先把你们的脑袋先砍了!”说到这里,左良玉不禁嗤笑道,毕竟他可不认为孙传庭敢杀自己,前都督丁启睿手中无兵无马,直接被自己联合众人赶走,这次孙传庭虽然带来几万人马南下,可现在早就不是几年前了,他左良玉手下还有十万大军呢,除非孙传庭不怕自己麾下哗变! 不过就在左良玉自信的想着孙传庭不敢对付自己的时候,九里关东北面十五里外的李自成大军也渐渐走来。 “闯王!制将军!左良玉那厮前几天就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加固城防呢!”小黄河河畔,得到消息的郝摇旗立马将刚得到的消息报了上来,而李自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将目光望向了李岩。 “闯王!看来孙传庭是料到了我们不会与其硬战而是会绕道南下,既然如此,信阳的白广恩应该也被他南调了,既然这样,咱们就绕道西面,直接攻下信阳南下随州!”感受到李自成的目光,李岩立马将心中第二套方案提了出来,而李自成也立马采纳了李岩的建议,这让马背上的牛金星更加的妒恨李岩了,总有一天,这些情绪会爆发出来。 李自成大军绕道自然瞒不过明军的斥候,很快这一消息就传到了不远处九里关左良玉与杏遮关白广恩的耳中,而面对这一消息,作为孙传庭的拥护者,白广恩在留下了五千人马驻守杏遮关后,立刻带着一万人马回援信阳了,但作为投机者的左良玉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大军半点。 当消息传到斗木岭关曹变蛟的耳中时,曹变蛟立马让驻守商城的杨文岳借了三千人马驻守斗木岭,自己则带着本部的七千铁骑驰援信阳了。 杀!!!! 闯王有令!先登者官升三级,赐千金!!! 随着时间的过去,当白广恩带着一万人回到了信阳城后,立马开始强征民夫屯备守城器械,而由于没有左良玉的骚扰,在白广恩到达信阳后的不过半个时辰,李自成就带着十万大军赶到了信阳城外,并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搭起了冲车、云梯,信阳这座古老的城池与城中的居民也看到了阔别已久的战争。 “草他姥姥的左良玉!这次老子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剐了他!”看到李闯大军攻城攻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见到援军,白广恩立马想到了坐拥十万人马的左良玉没有出兵救援。 “将军小心!”在白广恩周围负责保护他安全的家丁立马看到了飞来的箭矢,随即将身边士兵的盾墙抢过,护在了白广恩前面,待箭雨过后,那名没了盾牌的明军直接被数十根箭矢穿身而过,而白广恩一把推开持着大盾的家丁,随后拔出战刀:“兄弟们!坚持住!督帅已经带着大军过来了!只要坚持一天,李闯打得头颅就会挂在信阳城城头!封侯拜将就在今日!!!” 说完了一番激励士气的客套话,白广恩立马握着战刀将一名登上城头的闯军砍翻,这名闯军立马顺着云梯坠落下城,这种场面在如今的信阳城头比比皆是,面对强烈抵抗的明军,作为制将军的李岩直接派了刘敏宗和郝摇旗两部精锐登城,原本混乱的城头在这两支人马加入后,更显激烈。 第七十二章 建奴入关 大明的九月,自然也是满清的九月,在大明各地百姓喜获丰收时,身处辽东的满清也已经抢收完毕了,自去年皇太极被薛仲气的旧病复发后,皇太极便不怎么出盛京皇宫了,但今年辽东的粮产依旧不足以让满人渡过这个寒冬,因此,皇太极直接下令硕睿亲王多尔衮与武英郡王阿济格带六万大军再次寇关。 漠北草原无比辽阔,六万大军的行迹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如一支细小的蚁群,这次多尔衮带着两旗人马与四万漠南蒙古骑兵南下,选择的不是喜峰口、也不是青山与密云,满清的情报早已渗透到北地的各处,对于洪承畴编练十万明军驻守诸镇的消息清军早就知道了,这次多尔衮的目标是大明九边之一,也是去年松山受创最为严重的宣府!龙门所庆阳口!这个关隘外是延绵的群山与树林,在往年,这个狭小隘口不过是龙门所麾下的一个常遭漠北蒙古袭扰的隘口罢了,自从皇太极整合漠北蒙古后,漠北漠南的蒙古也仅剩土默特与更远的喀尔喀诸部有余力袭扰隘口了,因此守关的将士虽然用心,但也并不担心会有大股人马袭扰自己,毕竟隘口外的群山与密林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今日、这些明军将领可能会后悔想起一件事,那便是当年的清军密云入关! 庆阳口岗楼上,一名明军士兵已经被一支箭矢穿过了咽喉,死死的订在了木桩上,而原本紧闭的庆阳口城门也被清军的商贾探子给打开了,多尔衮早早三个月前就在庆阳口内布置了十家商铺,这十家商铺加起来一共有一百多个清军,在多尔衮抵达庆阳口外的第十天,这些埋伏已经的清军直接穿上甲胄,拿起了兵器,在一番混战后直接击败了驻守隘口的明军,庆阳口立刻成为了清军今年的入关隘口。 “什么!!!!” 当庆阳口失守的消息传到宣府时,刚刚将回到宣府的六旬老将杨国柱立马感到气血上涌,清军今年可能要入关的消息早就在北直隶各府总兵之间流传,杨国柱作为老将,自然没有轻视这条消息,反而对各处都加大了防守力度,但唯独龙门所这个地方,杨国柱根本没想过,庆阳口外群山绵延,断崖密林处处皆是,没想到多尔衮的胆子这么大! 在确定入关的将领与人数后,杨国柱立马让人八百里加急将这个消息远在京城中向崇祯汇报事物的洪承畴,洪承畴在得知消息后,立马将北直隶除各处隘口城池外的士兵抽调一至,直接带着六万大军奔向北面,与杨国柱在怀来卫会和,不过此时多尔衮已经将龙门卫、开平卫两卫物资搜刮殆尽,现在西面是宣府重镇,南面是延庆州与保安州,以及驻守在怀来卫的洪承畴,不得不说,这次在关内作战洪承畴没有了粮草和后勤的牵绊后,直接将多尔衮的六万人马困在了龙门卫一带,但从往年清军入关来说,这次多尔衮所劫掠的粮草还不足以弥补这次大军出行的费用,多尔衮也不是傻子,当夜就直接派大军佯攻怀来卫,自己却带着五千人马拿下了宣府背后的万全左、右两卫,随后将张家口除晋商外的商家劫掠一空,但却没有杀人。 在拿下了这三个地方后,多尔衮立马将怀来卫的大军调回,面对全是骑兵的清军,洪承畴根本追不上清军,只能将六万大军分别安置到保安州、延庆州、宣府与保定、真定几处,多尔衮的六万大军在拿下宣府西南面的怀安卫后,直接进入了山西这个粮产贫瘠的省份四处攻城,犹如无人之地。 “砰!!!” “岂有此理!!!十万大军都拦不住建奴肆虐!这洪承畴是在干嘛!” 太和殿上,崇祯一把将手中的奏疏砸在了桌案上,面对太和殿的群臣散发着自己的怒火。 “臣陈演弹劾洪承畴不知兵将,前次松山连累九边已是陛下开恩,这次手中十万新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却还让清虏肆虐山西,着实可恨!臣请陛下将洪承畴拿下治罪!!!” “臣请陛下拿下洪承畴治罪!!!” 随着东林陈演的弹劾声响起,朝堂内外上百位文臣全数行礼弹劾!放眼望出,除了龙椅周边的崇祯与宫中人员,偌大的太和殿广场内外只有三十多名勋贵与二十几位闽党文官还在挺直着脊背。 “哼!陈阁臣威风是有了!撤下洪承畴,难道陈学士上阵指挥兵马吗?”看着东林文臣全部弹劾洪承畴,为保闽党不受牵连,薛濂立马上前讥讽道。 “薛濂你!!!!” “陛下!!!!陛下,切勿听信陈演之言,此次清军入关为何不来更为繁华的北直隶与山东?全因清军已经知道新军之利,所以才会选择略微贫瘠的山西,这样看来,两广总督薛仲的计策还是管用的,五军都督府前日已经得到了两个传来的信件,薛仲已经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与一百万石粮草海运北上,最多十一月底便可抵达天津,比薛仲的九月之约还多了五十万两与二十万石粮草,有了这些银粮,如果用于洪承畴或者九边,这二十万大军若用于北地,那明年便可在北直隶屯守二十万人马,清军必定不敢进犯,数年过后敌我事态已变,而用于中原剿匪,必定可让孙传庭将李闯逼入绝境,这说明时局已经大大变好,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看到陈演得意的嘴脸,薛濂不仅上前讥讽,还不给陈演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敌我时局摆在了案上,经过薛濂这一番解释,朝中的大臣才发现这次的清军入关的确不像前几次霍乱北直隶与山东了,数十位略有良知的东林党文臣便告罪缓缓起身。 “哼!阳武侯可真是舌灿莲花啊!却不知山西的百姓就不是我大明的百姓吗?北直隶十万新军已经耗费大小银两数百万了,但却无法阻止清军霍乱北方,这难道不是洪承畴的罪行吗!”面对薛濂将事态讲明,陈演立马陈轻避重的说道,说完后还想得意的看看薛濂,谁想薛濂都没看陈演直接上前。 “陛下!山西这些年多遇蝗灾与地震,百姓大多化作流民聚集在山东与北直隶,其余百姓也大多依附各处高大的城池,想比前次清军入关霍乱北地数百万百姓,这次山西虽然也被清军俘获了数十万百姓,但等我朝清理完关中流寇后,集齐大军,王师北定之日指日可待!!!” “唉…..”听到薛濂将局势讲得这么通透,崇祯也放下了对洪承畴生气的思绪:“此次清虏入关,虽没有劫掠北直隶与山东,但山西百姓也是吾之子民,这次百姓受清虏霍乱,吾也有责任,吾欲下罪己诏,劳烦周阁臣、陈学士起诏,另外两广总督薛仲与吾的九月之约不仅按时完成,所献银粮还有超出,两位也帮吾转达下吾对他的行为很满意,吾乏了,无事便退朝吧…..”崇祯说到最后,原本挺拔的身姿慢慢变得塌了….. 也就在北地风波四起的时候,中原的孙传庭也在击败了李过的一万精锐与九万乌合之众后杀向了信阳城,被围攻三日的白广恩对左良玉的怨恨简直达到了无以言表的程度,他平生第一次吃这么大亏,要不是第二日城外有曹变蛟带着七千骑兵扰乱李闯后军,恐怕现在被斩首示众,好大头颅就该被李自成悬挂在信阳城城头了。 “督帅!左良玉这种人无疑是我部围剿流寇的害群之马!末将请令都督斩这个庸将!!!!”信阳城内,孙传庭虽然将李自成击退,但李自成也顺利的绕道南下湖广了,孙传庭心里对左良玉的愤恨丝毫不比白广恩差,原本只要左良玉出城牵制住李自成,哪怕一天,自己都能将李闯二十余万人尽数剿灭,如今功亏一篑,孙传庭哪能不气! 孙传庭的这种愤恨在白广恩顶着满身是伤的身体到信阳城外的军营请令时,彻底爆发了。 “小曹将军…..你怎么看?”这次南下,孙传庭的六万人马分别是自己与白广恩、曹变蛟三部,孙传庭想杀左良玉,自然要问问曹变蛟的意思。 听到孙传庭的问话,曹变蛟哪里还不知道孙传庭的意思,不过他本来就对孙传庭有好感,而且左良玉的确间接将李闯放走,要知道曹变蛟现在最大的愿望也是剿灭流寇为自家叔父报仇,哪里会帮左良玉说好话呢? “督帅!左良玉手下虽有十万人马,但多为欺压百姓的**,且左良玉多次纵容部下劫掠,其事态比之李闯有之过而无不及,我们可将左良玉诱骗至军中,另外白总兵与杨文岳等人将九里关围住,待左良玉进帐,督帅若觉得其还是不知悔改,那只要督帅一声令下,卑职便借陛下的尚方宝剑将此獠的首级斩下!”很快,曹变蛟就想出了一套拿下左良玉的计策,这个计策也很符合孙传庭的想法。 “小曹将军!不知可否我二人对换,左良玉这厮的头颅,白某想亲手斩下!”听到曹变蛟的计策,白广恩睚眦必报的性格立马体现出来了。 第七十三章 枭雄喋血 “左总兵!督帅传您去信阳大营!” 九月,在李自成突围后的第三天,来自信阳大营的一名守备一大早就赶到了九里关,并将孙传庭的话传给了刚起床的左良玉,而左良玉微笑应下后便让手下的人将这名守备送走了。 “大人!咱不能去!这孙传庭肚子里可没什么好水,去了咱们就中计了!”听到孙传庭传左良玉前往信阳大营,身为左部的副将,立马对左良玉劝阻道。 “怕个球!我麾下还有十万大军!他孙伯雅早已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孙伯雅了,我左良玉也不是那个任他揉捏的小小游击将军了!”听到副将谏言,心高气傲的左良玉立马斥责道,随后又觉得只身前往的确有些不安全,便让副将准备了九千人精锐和自己一起去信阳大营,而副将则是被左良玉留守在了九里关。 左良玉这边毫不知情的前往信阳大营,却不知道孙传庭早已让曹变蛟和杨文岳带着六万人马分成两队埋伏在九里关外的山林与九里关背后的武阳关了,这场“鸿门宴”已经为左良玉摆下了,但左良玉却自持人马众多。 时间匆匆过去,九里关离信阳城不过百里,带着九千步卒精锐的左良玉虽然走得很慢,但也在两个时辰后到达了信阳城外的明军大营。 “哎哟!督帅!末将可算见到您了,您不知闯营凶猛,我多次出城袭扰都被人打退啊” “呵呵,左总兵请坐!” 左良玉掀开帅帐的帐帘,高坐首位的便是孙传庭,而依次往下数便是身负伤患的白广恩与虎大威等人,看到帐内的将领都没有佩戴刀剑,左良玉立马让跟随自己进营的家丁在帐外等候,在安排完家丁守住帅帐后,左良玉立马就将自己为何不支援信阳的锅甩得一干二净,殊不知被左良玉坑害不浅的白广恩默默的将右手放到了椅子腿的上方,而椅子下正是一柄一尺半的短刀,坐在白广恩对面的虎大威在看到白广恩的举动后立马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不安。 对于杀左良玉这事情,虎大威也是前面刚刚到帐才知道的,虎大威虽然吃惊自家督帅的计划,但还是没有出言反对,毕竟当初虎大威与左良玉两人领军十万北上,但左良玉缺收买各部将自己排挤出来,左良玉死了他也高兴,不过他更担心九里关的那十万人马,毕竟处理不当的话,这可又是一只流寇啊。 “督帅!不知道召我们来干嘛啊!”面对孙传庭让自己坐下的客套话,左良玉直接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白广恩的身边一张椅子,这一举动直接看的虎大威冷汗直冒。 听到左良玉的问话,孙传庭决定再给左良玉最后一次机会:“好了!人既然已到齐,那我就直说了,我已经命曹总兵带人追击李闯人马了,现在李闯人马不过八九万,不出意外的话,曹总兵已经将李闯等人逼到了随州,因此我想命你们带一支人马先行,配合曹总兵拖住李闯,虎将军、左总兵!不知你们二人是否愿意!” “督帅下令,末将岂有不从之理!” 虎大威一直在关注白广恩的动作,听到孙传庭叫自己,心中胆寒的他哪有不配合的道理,哪怕他这样的粗人,现在也看出了孙传庭是在给左良玉最后一个机会。 得到虎大威答应的孙传庭很是满意的抚了抚长须,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坐在白广恩一旁的左良玉,而左良玉在感受到孙传庭的目光后,立马就知道了这事孙传庭想让自己带人和李闯死战,好消磨自己势力,本就跋扈的左良玉哪里管这些:“督帅!不是末将不想前往!只是前番与李自成大战,手底下的弟兄死伤大半,朝中的响银又还没发下来,弟兄们生怕死在了战场上没钱寄回家,所以末将这得先给弟兄们发一笔响银才行……” “哦?左总兵放心,响银的事情我会马上书信传回京城,让万岁筹集银响,你先与虎将军先行拖住李自成,等打完李自成,本官定会将响银足额的交给你,如何?”看到左良玉死到临头还仍不自知,到这种时候还请向自己索响,孙传庭虽然面上一如常色,但心里的杀心早已沸腾不已了。 “唉!督帅,不是我说,这兄弟们每天都是脑袋别裤腰上跟着流寇拼命,朝廷又怎么能克扣弟兄们的响银呢?我来时军营里刚发生了一场小哗变,还好这些年我府里略有一些余财,花了整整五万两才将这场哗变制止下去,我来过已经和弟兄们说了,回去的时候一定带着足额的军饷回去,如果我食言,那十万人马估计就要投靠流寇了!!!”左良玉说到最后,仿佛自己成了拯救这十万人马的大英雄,却不想想之前崇祯给的上百万军饷都被他自己收入了腰包,还让手底下的人四处劫掠满足自己的虚荣之心。 “呵呵…..那真是多谢左总兵了,不知那十万人马缺了多少响银,如若不多,我可召集信阳城中富户募集…..”听到左良玉用十万人马叛变来威胁自己,孙传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被他丢掉了。 “这个嘛….起码得先凑足二十万两才能让弟兄们去随州,另外到了随州还得将剩下的军饷给补齐…..不然末将也指挥不动这些骄兵悍将啊….”听到孙传庭想动用富户募集响银,考虑到信阳城小的实事,左良玉报出了一个二十万两的天价。 “呵呵…二十万两是吧!两广总督刚将运送给朝廷的三十万两给我运来,这样倒不用麻烦城中富户了,来人!去我的帐内将那几个装满银响的箱子抬过来!”听到左良玉报的数字,孙传庭抚了抚胡须让人将银子抬上来,而左良玉在听到南方运来了三十万两的军饷后,左良玉立马后悔要的少了些,不过随后他便安心了,毕竟到随州之后自己还能再索要一次军饷。 等待银响的时间是漫长的,足足过了一刻钟,左良玉才看到十几个亲卫将十个各一米长宽的大红箱子抬进帅帐。 “呵呵….左总兵上前看看吧,可别说本官给的银响不足额哦!”看到亲卫将木箱放好走出大帐,孙传庭隐晦的向亲卫首领示意了一下眼神,而这个眼神也被注视着“银箱”的左良玉错过了,不然他还有最后翻盘的机会。 “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听到孙传庭示意自己验银,左良玉连礼都懒得回了,直接上前打开锁扣,而白广恩也在左良玉上前的同时拔出了座椅下的短刀,轻声缓步的走到了左良玉背后。 当左良玉兴致冲冲的将锁扣翻起,一只手将箱子打开时,他才发现本该装满银两的箱子此刻空空如也:“督帅!这……呃!!!!” 就在左良玉发现不对,准备质问孙传庭时,白广恩直接将短刀对准了左良玉背后盔甲处的空隙,将手中这把一尺半长的短刀狠狠的插了进去。 “左良玉!这箱子正是为你的尸体准备的!你看着棺椁好不好看!啊!”白广恩一边将手中的短刀狠狠转动,一边告诉了左良玉这个残酷的现实,被突然袭击的左良玉只感受到了腰间的疼痛。 “你….你怎么敢….杀….我!” 在左良玉说完这句话后,白广恩直接将左良玉往木箱中一推,浑身无力的左良玉就这样被推进了木箱中,伤口涌出的鲜血也逐渐将木箱溅满,而大帐外的亲卫首领也将左良玉带来的是个家丁给解决了。 事态很顺利,当白广恩提着左良玉的人头和崇祯崇祯赐下的尚方宝剑走到大营外那九千左部精锐面前时,这些往日不可一世的**直接被吓得俯身膜拜。 “督帅!”收复完大营外九千左部精锐的白广恩提着左良玉的头颅与尚方宝剑回到了帅帐内,在将左良玉的人头随手丢到木箱中后,白广恩直接将尚方宝剑归还给了孙传庭。 “局势怎么样?”高位上的孙传庭看都没看左良玉的头颅,直接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问道,而白广恩也将顺利收复左部九千精锐的消息给孙传庭汇报了,斩杀了左良玉后,白广恩便坐在了虎大威身旁,静静的等着杨文岳和曹变蛟的好消息。 曹变蛟没让人久等,半个时辰后就与杨文岳提着一个头颅走进了帅帐。 “督帅!我们围住九里关后便将左良玉被斩的事情告知了守将,如督帅所料,左部的人马不过是一群**小人,还没等我们攻城,这些没胆子的家伙就将左良玉的儿子与副将斩杀,开城献关了!”看到大帐内装着左良玉尸身的木箱,曹变蛟直接顺手将左良玉儿子的头颅丢到了里面,这下直接让这俩父子团圆了。 “很好!等会你们都去九里关,将左良玉部属中能用的抽调到你们本部,不能用的该杀杀,该散散,这李自成估计要到随州了,弄完这事我们立马南下把他截住!” 第七十四章 闽人东来 明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左良玉死的消息在一个多月后如冬季的寒风一般,立马席卷了整个大明政坛,也在这个月内,河南的孙传庭整编了五省兵马,将原本二十三万的明军直接裁减到了十六万的数目,虽然人数下降了,但五省兵马的战力却因此提高了。 “叔父你在看什么?” 雷州总督府,刚和薛方一起出去丈量雷州土地的薛询一回来就看到薛仲拿着一封军报微笑,顿时间还以为是北地有什么好消息呢。 “呵呵…..左良玉被孙传庭用尚方宝剑砍了,另外大军也被收编,孙传庭已经将李自成围困在湖广北面的随州城附近了,除非李自成的运气还能像上次一样好,不然这次被架进京凌迟的就是他了!”听到自家侄儿的询问,薛仲也将北面刚刚传来的消息给薛询做了十分详细的解释,也就在薛仲刚和薛询解释完,两广的大总管薛方便拿着文册走进了书房。 “大人…..”薛方一跨入书房的门槛,薛仲就大概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从上次年会到今天已经两个多月了,两广的户籍田亩也清查的差不多了,今早薛询出门就是和薛方一起去核实雷州的账本文册,面对薛方的行礼,薛仲点了下头,没有什么客套话。 “大人!两广二十五府的田亩户籍已经全部编撰好了,两省一共二百九十七万六千五百户,共一千一百九十多万人口,其中四百多万皆是从湖广、和北方逃难来的,这些百姓需要重新编撰户籍、登录造册,另外田亩共五百九十一万倾,共五千九百壹拾万亩,其中桂林的靖江王府名下二十一万亩,各县府禀生、秀才等人的名下田亩也有九十三万亩,这一百一十四万亩有不向我们缴纳田赋的权力,大人您看…..” “没必要….两广的田亩既然已经丈量好了,就让各处官员每年核实,不得让人私开田亩,所有开垦田亩都要备录交赋,我们已经将两广各处都弄的差不多了,再对文人和皇亲下手就有些过分了,这些留着,等流寇和建奴被收拾完了,我再回过神收拾他们,还有!这些人各处农庄的百姓也让他们把人放了,总督府要分田土缴农赋,这事我已经定下了,除了万岁,其他无论谁的话都不好使!” 明朝对于有功名的文人都有一定免缴农赋的制度,两广虽然偏僻,但细数下来一千多万人口里也有几万文人士子,这些文人士子基本都可以免除二十到五百不等的田亩农赋缴纳,对于两广的这些文人士子,薛仲也不准备动手了,毕竟只动两广文人的免赋权力,根本不能多收多少农赋,反而会让其他数省的文人对自己产生敌视,到时候反倒不美。 听到薛仲不准备对这些文人士子动手,薛方也开始汇报下一工作了:“大人,二季水稻已经抢收完毕,但由于丈量田土刚刚完成,所以大多百姓都要等这个月才能分到土地,所以各处卫所的粮食这一季仍然全数收入府中粮库,而且除琼州外,其他各处仍是种植水稻,另外各府粮产不一,这一季百姓商贾共缴纳农赋二百九十万石,各处卫所二百六十五万石,共计五百五十五万石,府库中还有一百二十一万石,总督府的粮库已经堆放不下了,大人!我准备将粮库扩大五倍,避免粮仓过小。” 不得不说,大明税收无论商税还是农赋的潜力都是十分巨大,单一季两广便收上来了五百多万石,粮食要知道一个人一个半月的口粮也就是一石了,这五百万石粮草若是丢到中原去赈灾,那能让一百万人生存六个多月,虽然这其中一半都是卫所屯田的收入,而卫所已被薛仲废除,各处屯田也被发放百姓,但是下一季薛仲与薛方推广玉黍和番薯等高量产作物后,两广的农赋不但不会下降,反而可能比今年还高。 “各府的粮仓是该扩建了,但这些粮秣也不是全部归库,你让人再运一百万石粮秣北上!”薛仲一边翻着书,一边将这些粮食的归处给定下了,而薛方在听到又运粮食北上,立马就有些不愿意,不过后面想想也好,如今朝中弹劾自家大人的奏疏越来越多,虽然两个月前的那一批钱粮将其中部分人的嘴给堵上了,但陈演依旧在朝中对两广的言论不善。 “大人!既然如此,不然运两百万石粮食北上,将一百五十万交给陛下,另外五十万粮食可以拿到漠北和蒙古人换取牛马羔羊。”将事情想透了的薛方随即在薛仲的主意上加大了筹码。 “嗯….各口岸的商税还有盐铁司怎么样了?”听到薛方的意见,薛仲漫不经意的同意了下来,另外问起了各口岸工商司收税的事。 “大人!各口岸工商司运转正常,另外每日的进出船只也是多不胜数,各处加起来,每月可收税银五十几万两,另外盐铁司在新军的帮助下已经将沿海各处的私盐贩子给缉捕了,盐铁司每月也可收银十万左右,现在总督府的银库里已经堆放了两百多万两了。”说到这里,薛方不禁佩服起自己大人的执政手段,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将原本每年只能缴银数十万,缴粮百万的两广变成了如今这个富硕之地。 “既然如此,你就招人吧,在雷州盖一个纺织作坊和水泥作坊,军工厂已经将纺车和蒸汽机给弄好了,等作坊盖好就能生产,水泥的话都囤积起来,等囤积到了五十万石便将各府的道路重修一遍,一年可否完工?” “呃….若是明年正月后动工,按之前的工价,那一名工人一月工钱是一两,各府道路全数修补大概需要五十万的民夫,除去农忙时刻,一年到头只有八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填修道路,若赶得紧些,一年的确可以完工,但算上民夫吃食,大概需要五百万两的费用….这数额有些….”算到最后,薛方都差点想骂娘,五百万两修几条路,这简直不要太奢侈。 “五百万?是有些多了,前四个月的工钱用粮食发吧!”听到五百万两薛仲也不得在心中暗自咂舌,好在此时大明南方的粮价都还是一两三钱一石,自己粮库中反正囤积了大量粮食,等年底分完田地,明年广东的粮价就会降下来了,前期可以用粮食做工,等后面各处百姓家中都有余粮了,粮价一降,反倒可以再用银子当做工钱。 “遵命!那下官就先去处理政事了!”听到薛仲的方法,薛方估摸着可行性很大,所以直接领下了命令,然后在薛仲的示意下转身回自己的地盘处理政事去了。 两年!还需两年时间,自己就能蓄够足够大的力量,将大明的政坛风气改正过来,看到如今两广的局面,薛仲默默的在心中想到。 “薛询!” “哎!叔父!”听到薛仲叫自己,薛询立马从门外跑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还把薛仲书房的大门给撞到了。 “给我传薛武!”看着毛手毛脚跑进来的薛询,薛仲虽然无语,但这毕竟是自家侄儿,直接拿起书遮着脸,面无表情的给薛询说道。 虽然现在是小冰河时期,但在回归线一带的两广仍然没有感觉到寒冷,被薛仲传话的薛武直接披着一件布衣,外套着一层甲胄就走进了书房。 “大人!您叫我可是有什么事?” 薛武一进书房便被薛仲安排坐下,在喝了一口茶后,刚才雷州大营回来的薛武立马直奔主题,而薛仲立马向薛询问了两个新军的训练进度。 “现在三个陆地军团的兵员已经全部入营了,李冲的水师目前将大营设在了琼州,不过兵员只入营了一万二千人,且多是海上的疍户与精习水性的少民,三个陆地军团虽然有十万人,但其中七万多兄弟没有火枪,现在全军都是三人共用一把枪,火炮倒是很充足,全军共有虎式炮四百门,豹式炮一千门,犬式炮二千门,就是弹药有些供应不上,水师的话,李冲将咱们之前北上的战船全部的用上了,共计战船八十一艘,其中有十艘订上了装甲,也装上了蒸汽机,船速要比其他战船快上三倍!” 三倍的船速,那装上蒸汽机的战船若是空船,那时速应该在每小时十二到十五节的速度,这个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百多年后西方的船速了,或许自己不用等铁甲舰造好,自己就能伙同郑芝龙将南洋给拿下! “叔父!福建总兵郑芝龙侄子郑泰求见!他还说他带了郑芝龙的手书!” 就在薛仲想着南洋事情的时候,薛询急匆匆的跑进了书房,将郑泰求见的事情告诉了还在思考中的薛仲与对面的薛武。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询儿!将他带到书房,我倒要看看郑芝龙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听到这个消息,薛仲反而兴致很高,看来郑芝龙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能打败台湾南面的荷兰人了,不然不会让自己侄子来找自己! 第七十五章 约盟 “大人!这郑泰奉了郑芝龙的话前来,想必应该是准备对荷兰人动手了,向跟我们请援!”听到郑泰求见,薛武立马想到了去年的海上盟约。 薛仲和郑芝龙的事情在两广高层中早就传开了,而且琼州军工厂去年和今年可是给郑家造了不知多少的火炮,虽然郑家的船队规模大,但火力不足,自从用上琼州的火炮后,原本盘踞在热遮兰城的荷兰人都老实了不少,这些情报薛武早就通过来往的行商知道了。 “呵呵….不用担心!反正李冲的船队也是略有小成,如果郑家真是求援,我们也不妨成全他,南洋这块地方我眼红久矣。”听到薛武的担心,薛仲反而兴致高涨,水师就是打出来的,君不见为什么满清入关后西方人没有大举骚扰沿海,还不是早年被郑家父子收拾的不行,清朝立国的时候人家还在舔着伤口呢,只不过后来乾隆来了波骚操作,让西方人看清了中国的虚实,果不其然,几十年后直接用坚船利炮轰开了这个“天朝上国”的海防。 “叔父!人带到了!” 随着薛询的声音出现在书房,紧跟其后的郑泰也在薛询下去后向薛仲拱手示意:“郑家子弟见过薛大人!” 郑泰此时不过二十三四岁,生的虽不是特别高大,但却继承了郑家白净的基因,让人第一眼生不起敌意。 “坐吧!说说!总兵派你来是要干嘛!” 对于郑泰这个人薛仲了解的也不多,但依稀记得每次郑成功出兵伐清就留郑泰守家,而郑成功的儿子郑经能上位也托了这家伙,要不然早就被自己老爹干掉了。 “呵呵….大人想必以为晚辈是来求援讨伐小琉球红毛夷的吧!”听到薛仲赐座,郑泰直接以晚辈之资接过了这一礼,随后将薛仲等人的想法给说出来了,当看到薛仲微笑后,郑泰立马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大人!晚辈是来求援不假,但求的却不是小琉球红毛夷的事,不瞒大人,自从琼州的火炮源源不断地运到福州后,我叔父就又往小琉球运送了十数万百姓,而红毛夷已于上月被我们赶出小琉球了!这是我叔父的手书!大人请看。” “嗯?”听到郑泰说出的消息,薛仲很明显没有料到郑芝龙有这么大胆,居然自己一个人就拿下了热遮兰城,而薛仲在将郑泰带来的手书拆开后,也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原来郑芝龙是在天明时刻偷袭了荷兰人停靠在小琉球的舰队,虽然荷兰人反应很快,但是在面对有着琼州火炮,且庞大船队的郑芝龙时,这次原本可能载入史册的海战却直接以碾压的态势给终结了,在覆灭了荷兰人的舰队后,郑芝龙直接将船上的火炮拆下,将热遮兰城给控制住了,在信中郑芝龙不断说到虽然自己的火炮厉害,但麾下的船队依旧损失不少,所以想请薛仲按原来的约定派出船队,与自己共下南洋,事成之后平分南洋。 “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准备派多少船队!”看完信后,薛仲满不在乎的询问道。 对于郑芝龙在信上说自己船队损失惨重的鬼话,薛仲根本不会信,天明偷袭人家的船队,而且海炮还是对面射程的一倍,再加上那庞大的船队,就算会有损伤,那也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无非是先让薛仲多派些船队。 不过郑芝龙也很聪明,丝毫不提当初只给予薛仲两层利润的事情,而是选择了平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薛仲现在直接统辖两广,开府通港,而且朝中薛濂的势力越来越大,渐渐有着要成为第一大党的势态,郑芝龙也不是傻子,说白了薛仲现在完全可以断了郑家的火炮来源,自己弄一个比郑家更大的船队,倒不如自己先提出来,薛仲也不好拒绝。 “家中船队损失不少,这次南下叔父亲自领军,预估一百艘福船和两万战兵!”听到薛仲的询问,郑泰没有选择说谎,而是直接将真实人数给报出来了。 “好!我们这边便出战舰五十艘,战兵七千人!另外…..”说着,薛仲将自己案头的一张图纸放到了郑泰面前的桌上。 “这是!!!!” 将图纸打开的郑泰立马察觉到了这幅图可能就是南洋的海图,而且绝对是官方的,不然不可能如此精确,要知道郑泰在郑家船队里也是有着自己的船的,图上的很多地方他们都有去过。 “没错!这就是南洋的海图!虽然有些地方略有误差,但总体不变!”说完之后薛仲又在自己凭记忆画的图纸上标注出了各地国家的名字,如被西班牙人占领的菲律宾已经文莱、苏禄,以及最重要的亚奇、柔佛两个位于马六甲海峡的国家。 “既然如此….大人不妨先说下你们需要哪几块地方吧!”在看到南洋如此之大后,郑泰立马将来时郑芝龙交代自己多拿地盘的话给抛之脑后了,单婆罗州一个岛屿便比江南还大,仅凭郑家的实力根本无法吞下,反不如先让薛仲先选。 “呵呵….郑公子倒是明白的很!那本官便只说了,马六甲海峡控制着西方的航道,且地盘狭小,若是有庞大的船队锁住海峡,那一年的税银根本无以计数!” 听到薛仲说到这里,郑泰基本对马六甲海峡不抱希望了。 “不过,马六甲海峡北面的地盘在击败南洋的西夷后都可以给你们!甚至税银的收取权也都给你们!我只要菲律宾和婆罗洲还有旁边的这几个大岛!”说完之后薛仲将南洋的其他岛屿都画在了自己的圈中,仅留了柔佛以及北部的大片土地,这片土地也就是后世的新加坡以北到泰国一带的土地。 “薛大人这是?”看到薛仲的一顿骚操作,郑泰顿时懵逼了,最重要的海峡不要,反而要那些蛮荒之地?要知道开辟岛屿是多么费时费力的事情,面对薛仲的这一做法,郑泰都快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给砸晕了。 “话还没说完呢!郑公子,这海峡每年的税银我需要收取四成!” 对于郑泰等人来说,这些岛屿可能是麻烦,但对于薛仲来说,这不就是妥妥的地盘吗?等自己收拾好了满清,直接调十万火枪队南下,一路把这些岛屿上的土著该抓抓,该灭灭,大明既然引进了玉黍这些高产物作物,那在未来的数十年内,人口可能直接会暴涨数倍,此时不占地盘,难道还等荷兰人建立“荷属东印度”? “好!薛大人的要求,我代我叔父答应了!这张海图是否可以带走?”听到薛仲的要求仅仅如此,郑泰直接应了下来,对于郑家,他们仅仅是想收取海上税金罢了,比起广袤的大明海域,这个小小的海峡更方便收取令旗税银! “呵呵......既然如此,劳烦郑公子多跑一趟,将这消息禀告郑总兵,到时你我两家约盟出兵,区区南洋,指日可待。”看到郑泰意动的样子,薛仲也不着急,直接转身缓步走回了主位,端起了桌上的茶,轻轻的品了一口。 “既然如此,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明日便启程回乡,将这消息报回福州,”听到薛仲的话,郑泰也知道这是薛仲在下逐客令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不悦,毕竟相比薛仲两广总督兼任巡抚的位置,郑家能与其对话谈判的不过也就自家叔父了,虽然事情已经谈妥了,但是郑泰还需要回福州和郑芝龙好好说道说道,当下郑泰便顺着薛仲摆下的台阶离了总督府,回驿馆去了。 “大人!这攻取南洋也不是易事啊,当年神宗皇帝便想攻取南洋,可朝堂诸公皆反对,伐南洋一事多经阻碍,哪怕神宗皇帝再三坚持,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而且我等也不好私自出兵,否则大人您在万岁那累积起来的信任就.......” 随着郑泰被薛询送出大门,之前不好说话的薛武便将攻取南洋最困难的事情说了出来,的确,若出师无名,外加上朝堂上东林党人的虎视眈眈,如果得不到崇祯的准许,薛仲私自出兵的话,先不提郑芝龙敢不敢与薛仲合道出兵,单失去崇祯信任这一点就足以让此时的薛仲深陷泥潭。 “放心吧!我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说了要攻取南洋就一定会出兵,朝堂上的事我已经有头绪了,接下来我们就好好等着这番好戏上演吧!” 听到薛武那担忧的话,薛仲则是信心满满,没有人比他更能找出、出兵南洋的口号了,那个口号只要喊出,绝对师出有名,并且堂堂正正! (这章有些尴尬,写到一半电脑死机,之前的没保存,从两千两百字开始重写的,如果有对不上的欢迎指出。) 第七十六章 伐南洋 崇祯十六年正月,随着新岁的到来,原本岌岌可危的大明朝仿佛焕发了生机一般,先是去岁年末多尔衮带领的六万清军在劫掠完山西后恐被洪承畴抄袭后路,慌忙出关,史称“癸未之乱”,而后在除去左良玉,没有了顾虑的孙传庭将李自成围困在了湖广的随州,且已经展开大战,被孙传庭击败的张献忠也不知道在哪处深山舔养伤口,唯一不美的就是河北、直隶一代爆发了鼠疫,不过由于薛仲第二批粮草运送的及时,虽然河北遭鼠疫肆虐,但北直隶未伤及根本,不像前世一般。 “诸臣有事上奏!!!” 太和殿中,随着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的声音传出,大明朝最重要的正旦大朝会也拉开了序幕。 和往年一般,先是各部尚书与阁臣各自汇报各地的紧急事宜,由于流寇李自成被围随州,辽东的清廷也没有什么动作,除了河北鼠疫外,整个大明仿佛一片欣欣向荣,这无疑让高坐龙椅的崇祯感觉回到了自己刚继位的时候,那时大明也是一片四海升平之象。 “陛下!臣有事上奏!” 随着各部尚书阁臣奏事完毕,从密云急匆匆赶回来参加大朝会的洪承畴说话了,而崇祯看到是洪承畴准备上奏,也应允了。 虽然去年的“癸未之乱”洪承畴没有将多尔衮击败,但经过薛濂等勋贵的劝解后,崇祯也明白了新军还是对清虏入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所以也没有太过苛责洪承畴。 “陛下!今新军已经编练一载,臣希望陛下拨下钱粮再编练十万新军,待明年新军势成,以便北伐收复辽东失地!”看到崇祯准许,洪承畴立马将内心中的陈词一一诉说出来,虽然崇祯去年没有怪罪他,但洪承畴内心却一直不安,要知道他从松山回来后已经一年多了,并且仍然未立寸功,若是勋贵一派哪日被东林压制,那自己的那些旧账可都会被翻出来,如今洪承畴的闽党与勋贵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自己,洪承畴不得不提出了招募新军的事。 “这…..”听到洪承畴想招练新军收复辽东失地,崇祯自然很是意动,但现在户部为了维持中原孙传庭与北直隶洪承畴两部计二十六万兵马,早已入不敷出,很多时候还需崇祯从内库中调拨钱粮,而崇祯的内库早已空旷多年,今年稍有余财也是薛仲北运钱粮留下来的,再经中原、北直隶几番大战后,原本的两百多万石粮草与一百多万两白银早已用的七七八八了,仅剩的不过十几万两银子和五十多万石粮草,如果洪承畴再编练十万兵马,那恐怕整个大明一年的赋税都不够维持半年….. “洪督师!我以为收回失地的事情可以缓缓,不如等孙传庭将李闯等人剿灭后再集齐大军北伐,如今河北鼠疫肆虐,北直隶的百姓中难免有感染鼠疫者,万一招募入营导致军营鼠疫横行反倒不美,不如让工部给新军多造盔甲,或多采买战马,先将新军战力提升上去,待鼠疫结束后再行招募新军之事!” “阳武侯所言极是,是亨九孟浪了,既然如此,还请陛下下旨工部,让工部督造甲胄装备新军….” 薛濂一听到洪承畴准备再招新军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好,而后看到崇祯难堪的样子,立马知道了可能是内库也无余财,于是为了不使两方尴尬,薛濂果断将招募新军改成了更换甲胄,洪承畴自然也是个人精,他远在密云,对朝中薛仲多次运送钱粮只不过略知一二,当看到龙椅上的崇祯皱眉,他就知道了内库可能出问题的事,刚好薛濂跳出来解围,他自然就顺着台阶走下了。 “那边依阳武侯与洪卿之意!”说完后崇祯便让内阁下旨。 如今京城朝堂的势态已经不像去年的时候了,东林党现在势力大大缩水,陈演与周延儒两人虽然有心与薛濂驳论,但是去年薛濂的一些操作早已让勋贵派喜得圣眷,如今崇祯对周延儒的信任大大降低,没有周延儒帮助的陈演也无法再对勋贵等一众派系弹压了,毕竟东林去年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洪承畴的上奏与薛濂解围不过是今日大朝会的一个小插曲,很快,这个正旦的大朝会便过去了,散朝的薛濂也没有同王国兴他们去军营训练京营,而是径直回了家,今日是薛询寄家书的日子,大半年没见自己儿子的薛濂只能通过每月的家书表达相思之情。 “侯爷你回来了!公子的家书已经被薛管家拿到您的书房了!” 阳武侯府,当大门的小厮看到薛濂的马车慢慢悠悠的停在了门口,眼疾手快的小厮立马上去将车帘掀开,顺带着将薛濂最关心的事给说了出来。 “嗯….”听到小厮的话,薛濂立刻起身走出车厢,踩着马凳下了车,再随意应答一声之后便大步走向了书房,一到书房,薛濂就看到了书桌上那一封还印着火漆的文书,急不可耐的薛濂立马将家书拆了开来。 这封书信与往常的家书一样,开头都是薛询说自己过得怎么样,薛仲待他如何的好,随后还询问薛濂的身体如何,如今京城外鼠疫横行,需得谨慎防疫,消息还将两广防范瘟疫的事项一一写在了书信上,薛询言语中的关怀让薛濂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严父不禁湿润了眼眶。 在薛濂记下了防疫的事项后,薛询才将薛仲交代的大事写上,第一便是待冬粮收获后,两广会再北运粮草,让薛濂将这个事情在合适的时候抛出来,至于什么是合适的时候?自然是东林党发难的时候,你再怎么弹劾我,你对陛下又没做出什么贡献,我可是每季收粮都交给皇家内库,如此一来,崇祯对勋贵派的偏爱自然每日渐深。 说完了运粮的事,薛询又将薛仲交代的第二件事说了出来,不久之后两广与福建总兵郑芝龙要对南洋用兵,借口需要薛濂在合适的时候抛出,薛仲已经找了一个经历过万历三十一年以及崇祯十二年菲律宾屠杀的华侨,如今这个华侨已经被安排北上,待月尾就能到达京师,到时候会去鸿胪寺鸣冤,这次出兵的由头便是这两个事件,至于打哪些地方….南洋这么大,大不了就说每个岛都屠杀过华侨,这不就都能打了吗? 另外薛询还在信件末尾写上了这次自己也要随薛仲南下,这是自己经历的第一场仗,自己一定为多立军功,给薛濂还有薛仲长脸。 “呵呵….这小子!”看到信件末尾薛询俏皮的话,薛濂直接被逗笑了,心里则是在想应该如何帮助薛仲这次出兵。 “叔父!咱们不是说只出兵七千吗?怎么成了六万?”看到这次南伐的随军名单,薛询立马瞪大了眼睛。 “你这傻孩子!出兵七千那是只打菲律宾的西班牙人,现在咱们既然已经订好合约,南洋诸岛,柔佛与马六甲都是我们的地盘,七千人怎么打下这么多土地!”看着大惊小怪的薛询,薛仲不禁敲了敲薛询的脑袋,这家伙已经十六岁了,还是那么毛毛躁躁。 “嘿嘿!叔父!那我是不是也能混个官当当?我现在还是个白身呢…..”听到这次出征的人马有四万,薛询立马打起了坏主意,而薛仲早就料到薛询会这么想了。 “你小子别想了!这次南征你就是一小兵,想立功就从头开始,这次你叔父我虽然以大都督的身份南下,但主持海战的是水师的李冲,主持攻略诸岛的也是他,这次南伐军团都是从其他三个军团抽调的人马,你就给我好好呆在里面,在攻下菲律宾后,我会在那里关注前沿的战事,你要是真的争气,那你就努力点,让我在军报里看见你的名字!” “知道了….” 听到薛仲不准备给自己开后门,而且这次南伐军团的军团长是与自己最不熟的李冲,薛询宛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哼!走了!会厅的人应该都到了,等把年会开完我再好好训你!”薛仲看到书房门口的传令士兵轻敲房门,立马知道了是通知自己开会的。 两广一年就一次年会,所以这次也如上次一般,各府知府和各军团师长级别以上的将领都聚集到了会厅,想必文官们的淡定,武将区域反而热闹,南伐军团的事早就在各军团传开了,目前大伙都只知道军团长是定了李冲,但具体出征的人马名单还没定下,所以大家彼此都还有所期待。 “他娘地!大都督怎么就没传咱老张呢?这南伐军团没我,这仗能打得快嘛!”听到自家军团的在下面讨论,作为第二军团长的张虎顿时觉得不舒服了,这有仗不让打,简直就是在张虎的面前放了一个脱光了的大美人,看着闹心得很。 “呵呵,虎爷!您可以降级成师长啊!指不定大都督就准了呢!”作为张虎之前的老部下,第三军团的方和一个挑衅的说道,张虎手下的兵都和他一个个性,没出营门之前都乖乖的,出了营门就爱调戏老上司,方和自然也继承了这个优良传统。 “你还别说!咱…..” “好了!别说了,大都督要出来了!”看到张虎不服还准备反驳,作为张虎等人的克星,郝虎一句话直接让两人闭嘴了,没办法….南大营的兵都怕郝虎,无论官职高低,就像儿子见了爹,没事背后议论几句,但是当面你肯定啥都不敢说。 第七十七章 年会与哽咽 雷州两广总督府,距离薛仲执掌两广的时间已经过了九个月了,这九个月两广革除卫所、分田地、编练新军,设商税、恒定农赋、设盐铁司,这一系列的操作立马让原本充斥着腐败的两广官场重新焕发新生,两广的环境也在各官吏的治理下逐渐好转,这些种种都在众人的眼前发生,这让两广的各处官员无疑都对薛仲很是信服。 看了看会厅中端坐太师椅的数十位文武官员,薛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想了想之后咳嗽了一声:“今日便是年会,今日会议主要汇报去年的政绩,先从薛方开始吧!” “禀大人!两广分田令以全部于冬种之前分完,每人四亩田地,不足的地区则是由新军帮忙开垦,去年新增三百七十而万亩良田,另各处百姓皆按照各府的方法种植玉黍、番薯与水稻,效果喜人,而工商司去年一年共收商税五百九十三万七十三两白银,盐铁司共收一百二十一万三千两,农赋也已征收完毕,再种植玉黍等作物后,四亩田地取其中,两广亩产均为三石,各处共计收取农赋七百九十三万石各类粮食,去年自上次年会至今,府库一共收银七百一十四万三千零七十三两,现府库中计八百零七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两,玉黍两百三十二万五千石,番薯一百九十七万六千石,土豆八十九万七千石,稻米三百七十二万五千石,粮仓内加上杂粮一共九百二十三万两千石,因缴粮甚杂玉黍等粮食需尽快处理,下官建议让新军这段时间先食用玉黍等食物,另外府库中的银钱需调拨一百五十万至军工厂,一百万调拨给各府修路,五百六十万两需用于新军军饷,目前银库反而倒欠三万两…..”看到薛濂叫自己,薛方作为大管家对两广的家底自然心知肚明,不过片刻就将府中的财政收入汇报了个清楚。 “嗯!二月纺织作坊就会开工,按一匹白布半两银子的收入,一个月能卖出六十万匹布,到时候你和海商们提前沟通好,另外玉黍不易储存我已想过,你直接把所有玉黍调给薛武,现在各军团的肉食都是海鱼和次数不多的豚肉,薛武你将玉黍接过后,留少部分做吃食,其他的风干后可以在各营级驻地弄上养豚厂和养些家禽,肉食靠自己!”听到自家倒欠士兵们三万两银子,薛仲头疼似的捏了捏太阳穴,随后将军队养殖的这个事情给说了出来。 “遵命!”听到军队养殖的事情,薛武立马起身回答道。 “南伐军团的事情怎么说?”看到薛武起身,薛仲也懒得再叫他,直接开口询问道。 “除各级武官,参加南伐的军团有一军团的三师,还有二军团的一师,已经三军团的一师,另外还有水师军团长李冲本部人马。” “武官名单等会我给你!我南伐的这些时间你们多盯盯北方,每次收粮均得往北方运送一批,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要年底才能回来,这四万南伐军团也要在南方呆两年左右,等全军都换上武器了,你们再重新招练一军团人马替换他们。”想到南伐的事,薛仲就有些头疼,现在两广新军就只有七万多人有火枪,这次自己一口气带出去六万,也幸好自己附近没什么敌对势力,不然可能都要被对方偷家了。 “薛方!在我南伐后你继续招收北面的流民,不出意外的话,六月我们就会在菲律宾站稳脚跟,到时候你派些官员,将这些流民都运到南洋,这样再过几年,南洋便是我大明国土了!” “遵命大人!下官已经安排李朝年招收各省有功名在身的士子了,不过打得却是为两广更换官员的名号,等这些士子在韶州集聚大概要到五月,稍稍考核后,六月基本能派出一批能吏。”对于将南洋占领、薛方早就知道了,因此他特别让元老级别的李朝年去考核士子。 “各地的少民如何?各自治地可有问题?”听到薛方已经安排了招收士子、考核官员,薛仲立马将去年的少民问题给提了出来。 “大人安心!各自治地的少民都分到了田地,如今对大人感恩戴德,只有少部分土司反抗,不过已经被薛都督都给镇压了,待秋收时刻这些少民也会如汉民一般缴纳田赋。”对于少民自治这个问题,薛仲的手段简直让薛方佩服至极,不过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家大人是剽窃别人的创意时,会是什么神态。 在把少民、还有农赋、南伐、商税等事情说完后便到了各府知府汇报去年政绩的时刻了,说实话薛仲感觉很是无聊,但是还是忍着听了下去,这个年会一共持续了三个时辰,中途薛仲都上了四次厕所了,也不知道是茶水喝多了还是怎么,另外当会议开到午时时分,总督府的后厨还安排的膳食。 “诸官员给还有事上报?” 终于,当最远的泗城知府汇报完政绩后,薛仲直接起身询问道,任谁坐了三个时辰都会这样急迫,不只薛仲这样,武官阵营早就按耐不住了。 “既无奏事,便散去吧!” 在薛仲说完这句话后,立马转身走出了会厅,直奔后厨,刚才自己都没吃饱,让人准备膳食实在太慢了,总督府薛仲特别安排过每日都要有糕点放置在后厨,毕竟偌大个总督府两百多个官员,若是有的人忙于政事忘了吃饭,你还不给人家准备膳食不成? “大人!”后厨的师傅看到薛仲领着薛询跨入厨房,立马放下的手中的颠勺,直接行起了大礼,直接把薛仲惊的不敢进去吃东西了,自己就想吃个东西,你给我下跪干嘛?要知道在明朝下跪可是大礼,只有祭祀和大朝会的时候才会用得上。 “快起来!你这吓得我都不敢上前吃东西了!”看到大厨跪下,薛仲立马上前将其搀扶起来,毕竟这大厨看着至少五旬了。 “让大人受惊了…..听闻大人要为我等海外遗民雪耻,小民这才行此大礼。”看到薛仲如此慌张,下跪的老人家立马不好意思的道起了歉,并述说了原因。 原来这老人生于万历十八年的广州,名叫陈昌、万历二十七年在家中长辈的带领下前往南洋做生意,并且亲眼目睹了万历三十一年的大屠杀,家中长辈的死亡与家族财产的充公直接影响了十三岁的他,当事情结束后,陈昌只有在各码头帮人抗货,他出海时大明刚刚结束三大征,所以他认为自己留在马尼拉一定能看到大明的军队来帮自己这些人报仇,结果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孩童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他也忘记了当年仇恨,但很快、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西班牙人发起的第二次排华运动开始了,经过二十几年奋斗的他早已略有薄产,但这次屠杀,不仅让陈昌膝下的五个子女身死三个,连家中财产都被再次掠夺,当自己二十多岁的两个儿子与三个孙子惨死于土著手中长矛中、自己双十的女儿遭十几个土著施暴时,这名陈昌正带着幼子与次子在日本购货,这一消息传到陈昌耳中时,陈昌不知该怎么形容内心中的感觉,一年后,陈昌将货物卖给了日本的商人,带着次子与幼子回到了他的家乡,次子已经加入了两广水师,幼子只有九岁,虽然次子的军饷已经够陈昌养家,但陈昌还是找了个总督府做菜的事情做,今天中午给会厅的薛仲他们送饭时,陈昌也听到了新军准备南伐的事,原本他还想回了家让次子好好在南伐的时候给自家报仇,结果没等多久,他就见到了发起这次南伐的薛仲。 听完了陈昌这位经历了两次屠杀老人的故事,不仅是薛仲,连带着薛询还有而后跟来的一些想混些吃食的五官文臣都心头压郁。 “碰!!!” “他娘地!大都督!咱老张说什么都要去南洋,这群狗日的!就算您要降我的级我也要去!哪怕降成师长、旅长、团长!我老张也要去南洋多杀几个这种狗娘养的西夷人!”听完了陈昌的故事,武官中脾气最为火爆的张虎直接一拳砸在了灶台上,放出了狠话! “大人!尚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愿做后勤主事,跟随南伐大军南下!!!”放狠话的不仅仅只有张虎,还有从海南卫一同走来的老人刘尚。 “大人!我也要下南洋,参军!” “大人!我….” 随着张虎、刘尚两人的站出,进入后厨的六七名总督府小吏和武官都纷纷走上前请命! “唉….老人家!您愿意再和我们下一次南洋吗?不过这次咱们是回去报仇的!”听到大伙的声音,薛仲这才从刚才故事中走出来,他没有回答张虎、刘尚他们,而是轻声询问起了陈昌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家。 陈昌在听到薛仲的话后,积攒已久的委屈立马迸发了出来,眼眶中的泪水如溪流一般缓缓流出,而后陈昌用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回答:“大人…..老朽愿意!老朽愿意下南洋!谢谢大人!!!” 第七十八章 请旨南伐 “万岁!这是孙伯雅的奏疏,李自成的二十万大军已被尽剿十六万,剩余数万残兵败将已经退入随州西南的大洪山了,孙伯雅说要留兵驻守,以免当年之事重演。” 紫禁城文华殿内,在帮崇祯处理奏疏的王承恩看到了从湖广发来的急报后,立马将上面的内容告诉了崇祯,至于同意不同意、这是崇祯才能决定的事。 “好!这孙伯雅出狱后倒是本分了很多,当年吾一时不查,让李自成十八骑重新起家,这次可不能再犯了!大伴,下旨让孙伯雅务必将李闯困死在大洪山!”听到李自成再次被孙传庭在随州击败,崇祯原本大好的心情更是溢满出来,言语间还夸奖了孙传庭,而王承恩听到崇祯的话后,心里虽然替他高兴,但却突然面露尴尬。 “万岁,内库中的粮草已不足三十万石了…..这十六万大军若全数用于围剿李闯、人吃马嚼,每月都需要二十万石…..前些日子户部尚书才哭诉国库已空……这会…..朝廷恐怕拿不出钱粮了。”王承恩说的很委婉,但崇祯还是听出了其话中的意思,是啊!朝廷缺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都是靠加派响银挺过来的,也就去年自从薛仲担任两广总督携开府事宜后朝廷才阔绰了一把。 “大伴…..要不…再让两广输送钱粮?”听到国库内库皆无钱粮抚慰中原人马,崇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一声,对于崇祯来说,王承恩对他从小陪伴,他的意见崇祯还是比较入耳的。 “万岁…薛大人自去年起这前前后后已经运送两次钱粮了,算来已经缴银百万,粮两百多万了….奴想、便是薛大人有再大的才能,这两广恐怕也….”王承恩看着崇祯的眼睛试探性的为薛仲说话,毕竟薛仲没到任前,两广一年也就纳银几十多万,粮百万,现在都翻一倍了,估计薛仲也就为了在朝堂诸公前表达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心罢了。 “唉….也是”听到王承恩的话,崇祯不由叹了一口气,薛仲能将两广赋税翻了一倍已经是通天的才能了,往年广西土司作乱、朝廷还要倒赔不少。 “万岁!阳武侯与鸿胪寺卿求见!” 就在崇祯与王承恩讨论两广赋税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将薛濂还有鸿胪寺卿求见的消息带来了。 “宣”听到薛仲和鸿胪寺卿求见,王承恩看了下崇祯,在征求完意见后回答道。 “侯爷!大人!请…..” 在得到王承恩的回答后,小太监立马走出文华殿向殿外等候的薛濂还有鸿胪寺卿说道。 二月的顺天府还是很冷的,薛濂与鸿胪寺卿在门外等候了一会,已经略感寒意,一进文华殿、殿中的铜炉散发的热量立马将两人的寒意给驱赶了,两人在行过礼后鸿胪寺卿退后半步,示意让薛濂先说话,毕竟薛濂现在是朝中的大拿,鸿胪寺卿这个位置也就在太平时节有些重要,可以帮大明周边的藩属说话,现在大明风雨飘零,鸿胪寺卿的位置自然也当不得什么重要职能。 看到鸿胪寺卿后退半步,薛濂轻点了头略表谢意后便开口道:“万岁!两广总督薛仲遣人拨稻米一百五十万石北上,预计三月抵达天津,臣此次进宫便是告知万岁此事….” “辛苦阳武侯了”听到薛濂进宫,崇祯就察觉可能是好消息,没想到是薛仲又送粮了,这样一来,自己想让孙传庭围困大洪山李闯的事就能敲定了,一百五十万石粮草,加上内库中的三十万,足以在运转皇宫的同时给洪承畴与孙传庭运粮,并能坚持到秋收。 薛濂看到崇祯面露喜意,外加上他知道了随州的捷报,猜出崇祯心意的薛濂顿了顿又开口道“陛下,北地的事情薛仲已知,并且在送粮北上的同时还从韶州府调五十万石粮草走水路,经洞庭湖将粮草运送给了孙伯雅,薛仲说领万岁开府权力,当为大明尽忠。” “好!大伴!起旨,加封两广总督薛仲为太子太保,赐蟒袍!望其勤政爱民,不负圣恩!”听到薛仲不禁往京师运送了百五十万稻米,还给前线的孙伯雅运粮,这已经是薛仲第四次运粮了,几次相加,两广的赋税基本占了大明去年的三分之一,在此之前两广不过是江南与湖广、四川、河南之后的赋税之地,薛仲到两广后,崇祯才感觉自己上位至今,唯一阔绰了一次,自己终于能施展了一次手脚,往年的朝臣只知哭诉国库空虚,却不想为国增收,想着想着、崇祯都想把薛仲调回顺天,加封阁臣携领六部了。 不过这也只是崇祯个人的臆想罢了,先不提薛仲愿不愿意,但朝中的文臣就不会同意,薛仲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哪怕近百年最年轻的首辅,也不过是如今的周延儒,即便如此,周延儒第一次入阁也三十六岁了,想到这里,崇祯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薛仲知道崇祯的想法,估计得被吓得发慌。 “臣代薛仲谢过万岁!”听到崇祯加封薛仲为太子太保,薛濂立马上表谢意,如此年轻便加封为太子太保,自己这个堂弟,恐怕是今朝为唯一人了。 “阳武侯不必如此,应该是吾多谢你兄弟二人罢了!”看到薛濂行礼致谢,崇祯立马微笑回答道,当他说完这些后,才看向了薛濂背后的鸿胪寺卿:“不知鸿胪寺有何事?” 鸿胪寺卿求见、这在崇祯朝可是稀罕事,自神宗后,大明藩属已经不过数国了,如今还略显听话的也就是南边处于分裂状态的安南、还有南掌、东面的琉球国、以及西南青藏高原与西北叶尔羌、和硕特、吐鲁番这些地方了,南面的东吁缅甸与驻守云南的黔国公多有摩擦、长城以北的土默特蒙古诸部皆服从清虏,朝鲜也委身与清,崇祯实在想不到鸿胪寺还能有什么事,除非东吁缅甸又进犯云南了! “万岁!前日南洋有汉民至鸿胪寺喊冤,臣在通晓问题后才来叨扰万岁的…..”听到崇祯与薛濂结束对话,鸿胪寺卿立马上前诉说了此行的目的。 “南洋?吾记得四年前已经警告过南洋弗朗机人,这次又是怎么了?”听到又是南洋汉民,崇祯立马想到了四年前的南洋事宜,明朝现在自己都忙不过来,所以当年崇祯得知南洋有人加害汉民时也不过是让人斥责弗朗机人,而自那之后也就没听到南洋有什么事了,毕竟自旧港宣慰司被废除后,明朝对南洋的掌控力就日渐下降,到明末时,南洋诸国只知道北面有个大明朝,还有一个大皇上,其他的早就忘了。 “万岁!南洋之事臣已询问完毕,这是南洋数万汉民共同书写的文书,原本过于长大,臣翻阅过后令人抄写至奏疏之上,其中诸多事情臣不好妄自评论,请万岁翻阅。”说完之后,鸿胪寺卿将手上的奏疏递给了上前传递的王承恩。 由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崇祯也就随意的接过了奏疏,并缓慢的翻阅了起来,但看到其中的内容后,崇祯是越翻阅快,最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直接将奏疏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上。 “岂有此理!!!这南洋土著与弗朗机人居然敢做如此罔驳之事!鸿胪寺卿!为何四年前的奏疏只写了受害者数百人!!!”看完奏疏的崇祯先是一阵咆哮,随后怒气冲冲的质问起了鸿胪寺卿。 数年前关于南洋之事,鸿胪寺交上来的奏疏上只记载了南洋诸民视汉民为仇寇,多有排挤,受伤者数百人,而今天!这份奏疏上却写了万历三十一年被土著杀害者数万,崇祯十二年杀害着数万,而今南洋又起排汉事宜,这次呢?又有多少人遭害? “万岁!南洋汉民遭害一事、臣也听吾弟说过,今两广开关收取商税,若是南洋汉民遭害,那两广缴纳的赋税银钱必定会消减不少,臣以为可派福建总兵郑芝龙,两广总督薛仲南伐南洋不臣之师,让这些土著领教领教什么才是圣人王化!”看到鸿胪寺卿被崇祯质问,作为事件幕后推手的薛濂没法不说话了,一上来就将薛仲在信中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如今中原、北地皆在用兵,若福建两广也起兵戈……”听到薛濂的话,原本就有些患得患失的崇祯立马迟疑了,毕竟现在北地兵马粮秣都靠南方数省,而薛仲的两广更是赋税重地,若是两广也动兵戈….. “万岁!两广总督薛仲也曾说南洋之事影响赋税极重,若是拿下南洋之地,那两广每年税银还可翻倍,望陛下….”说到这里,薛濂反而不往下细说了,大明这些年的税银不过三四百万两,若两广税银可翻倍,那每年便可纳银两百万两….这么多响银可是每年都能收的,而且还不会激起民怨,一想到两百万两,崇祯顿时眼睛都快红了。 “大伴!起旨!着两广总督薛仲统辖福建总兵郑芝龙南下讨伐南洋不臣之师,南伐一切响银皆靠自筹!” 第七十九章 民心可用 “万岁!是不是得宣内阁大臣,待大臣过目后再起旨?”听到崇祯如此冲动,王承恩想的到时要周全许多,毕竟如果阁臣们都不了解情况就看到这份圣旨,那都不用想,直接驳回。 一旦被驳回,就算后面阁臣们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恐怕为了面子,东林党人也不会同意,估计到时候圣旨就成中旨了。 “万岁!此事不可急,待明日常朝再议反而会好!”听到崇祯直接下旨,薛濂也上前劝阻道,毕竟现在内阁还没有勋贵派的人,如果被驳回,那估计自家堂弟薛仲就要领中旨出兵了,这在大义上就说不过去。 看见王承恩与薛濂都劝阻自己,崇祯在热血过后也恢复了常态:“那便明日朝会再议吧!” 第二日,就是否南伐的事情朝堂上争论一片,先是以陈演、周延儒为首的部分东林文官阻止南伐,理由也和万历三十一年的文臣一样,南洋汉民皆是商贾,为商贾发动国战实属不智。 然后这次陈演、周延儒却没有像数十年前制止神宗皇帝的那群文官一样成功,因为东林江北派的内阁次辅吴牲站在了主站的勋贵派这边,连带着闽党、楚党都站在了主战派的队列,崇祯十六年二月初五的这场常朝,就以薛濂、吴牲为主的主战派胜了,很快!南伐军团的事就传遍了北直隶,继而向周边扩散开来,随南伐事宜一起的,还有南洋的数次大屠杀事实。 “砰!!!” “岂有此理!搓尔小民居然也敢犯大明天威!” 江南!当南洋汉民的事传到这里时,这些忧国忧民的南方士子立马便举旗支持起了南伐的薛仲,只有少部分人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流寇和盘踞东北清虏。 “我听闻两广总督多有纳士之举,反正我春闺也无法考上功名,既然如此,倒不如前往广州!” “一同!” “算上我!” 应天府一处茶楼中,不断有士子为南伐之事振声,连带着许多无法考取功名的士子都决定南下,不为官员,但愿为吏,这样的事已经成为了常态,江南各处都有着这样的一群人,就这样,从江南出发至广州的海船居然都排满了,一些坐不上船的士子则是选择骑驴南下。 不提江南,当南洋事情散布在民间后,两广的民心也达到了鼎盛,投军者每日数千,但由于三个军团已满,大多数投军者都只能以民夫的身份跟随南方军团前往南洋。 除开募兵处,韶州的官吏培训处也集齐了满满当当的各地士子,由于消息传递速度的问题,两广和湖广、云贵的士子早早就报名入仕了,而闽浙和齐鲁等地的士子却还在路上。 总督府内,负责韶州官吏培训的李朝年也在汇报工作。 “大人这一招简直是奇计啊,如今各地百姓皆支持我等南伐,如此我等就占了大义,而每日报名的士子也多有数十人,这样下去,待大军攻下弗朗机人的吕宋后,两广便可南渡数千官吏了!”对于薛仲这一手,李朝年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往都是北地百姓愤恨鞑子,南方百姓没有忧虑,现在通过圣旨将南洋诸事散播与各地,整个大明都对南洋的各个小国愤恨不已,觉得这些国家的罪行罄竹难书,识不知在南洋敢对汉民出手的只有菲律宾一岛罢了。 “哈哈!你这边赶快培训官吏,下个月我便要带军南下了,有民心助阵,最多五月,我必将菲律宾拿下!到时候你与薛方先将第一批流民运到南洋,派遣官员筑城开府,明年两广赋税想必便可翻上数成。”听到李朝年对自己的夸赞,虽然薛仲知道这是李朝年夸大其词,但薛仲还是很高兴,前有郑和七下西洋,后有薛仲经略南洋,当为美谈。 “大人放心!目前入册士子已有七百二十人,往后数月还会增加,而薛巡抚已经从北面的湖广与江西招收了不少逃荒的农户,待大人夺下南洋,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百姓迁移南下。”听到薛仲说流民和士子官吏的事,李朝年自然不敢怠慢,他从当年的一海南卫同知做到如今的一府知府,虽然官阶没怎么变,但手中的权力却要大得多,他当年还真是赌对了,薛仲果真是条过江龙,自己算搭上龙鳞了。 “大人!” 就在薛仲和李朝年聊着的时候,负责南伐军团的李冲到了。 “坐吧!说说南伐军团的事!”看到李冲走进书房,将南伐当成两广第一大事的薛仲立马便招呼起来了,而李冲也将南伐的事想了想。 “大人!郑家的水师船队已经在去琼州的航路上了,两广水师目前也改装好了一百艘战船,其中有三十艘是蒸汽机装甲船,载四万战兵南下绰绰有余,另外各地海商知道我们要讨伐南洋后也纷纷租借海船,单运兵船便征收了四百艘,除了五十艘要用于运粮外,其余船只我已经与薛巡抚交接,留作运送流民的船只,军械火药都已装船完毕,只等郑家水师一到,大军即刻便可起航!” 李冲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南伐军团的事,连带着一个月年的年会都没参加,打败南洋的荷兰人、西班牙人都在海上,海战一直都是两广的弱项,两广水师自改制以来还未经一战,李冲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嗯好!李朝年!等我们南伐后,你和薛方以及方和记得注意濠镜的弗朗机人!那些人虽也是弗朗机人,但其中分为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注意他们,最好是让方和调三千火枪兵驻守濠镜,若是他们敢反,直接镇压,将濠镜上的西班牙人驱逐扣押!”说完了南伐的事,薛仲才想起来濠镜、也就是后世澳门的弗朗机人,后世多把澳门的割据算到明朝头上,实际明朝时的濠镜就相当于租房子罢了,开辟一处通商口岸,可以收纳赋税,而明朝灭亡后,面对清朝、濠镜的弗朗机人干脆不交赋税了,每年只贿赂官员,到后面直接把澳门霸占签订殖民条约了。 薛仲这次下南洋征伐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明,濠镜的西班牙人自然也能知道,想必消息已经传回吕宋了。 ‘碰!’ 吕宋马尼拉城,自一五七一年黎盖斯比从这里登陆后,西班牙人就在巴石河南岸建立了城堡和炮台,马尼拉城也就成了西班牙在当地殖民地的首府。 “混蛋!明国人是疯了吗?”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科奎拉得知明朝准备讨伐自己后,生气的他摔碎了自己最心爱的瓷器,自他一六三五年上任后,他对菲律宾当地的各国商人多有盘剥,后来他发现当地明国人太多了,十分具有威胁,在得知了明国正对北边的鞑靼人用兵的他直接组织了菲律宾的土著对当地的明国人来了第二次大清洗,科奎拉还记得那之后的一个月内每天都有无数的金银送往自己的庄园,那是多么舒服的事! “先生!我想我们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发脾气,您八月就要卸任了,我们要不直接和明国的将军讲和,等法哈多上任后再让明国人攻击,不然我想您的总督生涯会抹上一个污点!”作为科奎拉的助手,卡尔斯非常尽职的建议道。 “瓯…..我想我将明国人击败更能显得我的能力,听着科尔斯!让南洋的战舰都来马尼拉,另外让墨西哥城那边派援军,我要在大海上将明国人击败!让那些荷兰佬看看,将他们打败的明国人是如何被我击败的!”说到这里科奎拉不禁激动地挥了挥拳头。 “总督先生!我需要提醒你,从印度到这里需要两个月,而我们在南洋的舰队只有十五艘战舰和三十多艘武装商船,我们可能等不到墨西哥城的援军到,就要面对明国人的舰队了!”作为助手,科尔斯无疑是很尽职的,他直接提醒了自己一方在南方的势力不足以对抗明国。 “狗屎!科尔斯!你该不会让明国人给吓尿了吧!明国人的战船慢得就像乌龟,在海上,那样的战船只能给我们做靶子!听着!不要让荷兰佬传出来的消息给吓到了,明国已经腐朽了,他们连北边的鞑靼人都对付不了!”听到自己助手夸赞明朝的战力,科奎尔直接贬低道,在他的眼里,明国的战船就像乌龟一样,而且大炮都十分老旧,使用的火枪还经常炸膛,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好吧先生!如你所愿,我现在就让人去给墨西哥城写信!但愿我们能在那之前将明国人击败!”听到科奎拉这么坚决,作为助手的科尔斯无奈的耸了耸肩,接着下去写信去了。 “看着吧荷兰佬!将你们击败的明国人在我科奎尔的手下将是不堪一击的!”望着转身离去的科尔斯,卡奎尔立马想起了在爪哇岛的东印度总督安东尼·范·迪门。 能在卸任之前让自己这个老对手吃吃憋,对于科奎尔来说,无疑是很有挑战性和新鲜感的! 第八十章 扬帆起航 “你好!安东尼!很不幸,你引以为豪的热遮兰城被本大爷拿下了!你的船队和士兵都被我俘虏了,不要问我要不要赎金!或者是要多少赎金,下个月我将会带领庞大的舰队到巴达维亚城亲自和你谈判,不过这次你可能要把整个南洋都弄丢了!可怜的你啊,听说你的身体已经不行了,真可怜!希望之后你的国王不会砍下你的头!你亲爱的郑!” “郑这个混蛋!他袭击了我们的热遮兰城!现在因为科奎尔那个傻瓜,明国人还有组织舰队来攻击南洋!” 巴达维亚城总督府内,看到郑芝龙让被俘士兵写来的信,安东尼气愤的将书信撕成了碎片! 这几年安东尼逐渐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原本他认为自己在卸任前都能维持住荷兰在印度及南洋的殖民地,没想到多次被明国的舰队击败,而就在刚才,郑芝龙的信件伴随着热遮兰城被攻下的消息送到了他的桌前。 原本的和平条约就这样被郑芝龙撕了个粉碎,之前前往日本和明国的商船绝对被这家伙给扣押了!这个弃约者! “梅斯!把印度和南洋的舰队都召集起来!我要让这个愚蠢的郑得到代价!!!”愤怒的安东尼一边说话一边狠狠的锤击在了总督府的桌上,让听到声音的梅斯十分无奈。 “先生!我觉得你应该消消气,毕竟你这么生气郑是看不到的,另外我已经将召集书寄出去了,我们将会组建起四十艘战舰和七十艘武装商船的庞大舰队,不用多久你就亲手砍下郑的头颅,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安心的等待印度的舰队赶到这里,这个时间需要一个半月!”作为安东尼的老搭档,梅斯十分清楚安东尼的性格,当他看到郑寄过来的信件后,就清楚的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了,好在他们的前面还有科奎尔这个倒霉蛋,希望他能多撑些时间,不辛的家伙,愿主保佑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大航海这个时代,明国舰队准备南下的消息就像太平洋的海风一般,迅速传往到了来往在各个航道上的商人之间,有的人觉得大明不可战胜,早早的就带着家人搬到了印度,但更多的商人则是认为腐朽的明国根本不是西班牙与荷兰人的对手,他们的战船终究会沉没在这片大海的海底。 这个消息不仅流传在商人之间,就连各个岛屿的土著都知道了,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再敢欺负那些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明国人,除了各总督府的士兵,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一战的赢家会是谁,万一明国人赢了,那自己可就惨了! “阿祖!听说了吗?朝廷要来打这些弗朗机人啦!马尼拉城中,一名少女看到自己爷爷回家,立马上前抓着他的手跳了起来。 “哎哟哎哟!听说啦!朝廷肯定是把北面的建奴打败了,阿祖跟你说!咱们大明的官员都俊得很,等大军进了城,阿祖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看到自家孙女这么开心,这名老翁立马将身上的包袱放下,随后和这名少女讲起了万历年间大明军队的厉害,还有士子是多么的风流俊俏,听的少女都脸红了。 “都怪阿祖!应该小的时候就带我回去,我听说士子的妻子都会琴棋书画,我只会养花…..才没有人看得上我….”少女听着老人的回忆,一边转过身去摆弄着家里的花,一边小声的吐槽道。 “叔父!天军要来了!咱们的好日子快要到了!” 随着大门打开,几名中年男子立马高兴的在门口处叫唤道,没办法,自从科奎尔上任之后,海外汉人的生存环境就越来越差,几年前的大屠杀更是让人心悸不已。 “是啊!咱们的好日子终于快来了!”阿祖没有转身,只是看着自家孙女的背影,心疼的感慨道,要是大军早些来,自己的重孙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儿也不会遭遇那次屠杀,曾经的一家十三口人如今只剩自己还有一个孙女和小孙子了。 “微儿!叫小涂儿回家吃饭了!”看着孙女的背影,老人勉强打起精神使唤道。 这些场景都不是个例,这样的事情在南洋各地比比皆是,得知明军将至的汉人百姓,虽然不敢张灯结彩,但是都在家做了一顿好饭菜。 “举枪!放!!!!” “砰砰砰!!!” 雷州水师大营内,新招募的水师人马正在校场训练枪法,郑家的水师昨天就到达琼州停靠了,乌压压一大片的舰队明显不像郑芝龙说的那样只来了一百海船和两万战兵,单随意看过去,最少都有一百六七十艘,战兵三万多人。 郑家不守条约薛仲早就猜了,好在薛仲根本不准备出七千战兵,六万战兵的数量和二十艘蒸汽战船,如果郑芝龙敢动歪脑筋,那这些人马足以将郑家船队覆灭。 “老弟啊!你这些兵可都是好兵啊!看得老哥我口水都快流了!” 校场内,看着数百人如一体的抬枪、开枪、收枪,郑芝龙终于明白薛仲为什么能北上击溃清军了,好家伙,这种人马自己要是有一万,别说清军,就是海龙宫他都敢闯! “呵呵,不知郑老哥来了多少船多少兵?”听到郑芝龙的夸赞,薛仲丝毫没有骄傲,反而揭起了郑芝龙的老底。 “嘿嘿!不瞒老弟,为兄这次郑家水师战船一百七十艘,战兵两万八千人!另外南下的时候,还要大大小小一百艘船,两万多人加入!”说到这里,郑芝龙明显不好意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南洋都抢了呢。 “郑老哥果然狡诈!我这次准备出战船一百一,海船一百,战兵六万!”听到郑芝龙的话,薛仲丝毫的脸红的说出了这些数字,原本出兵的时候薛仲的确是准备七千的,但是看到南洋地图后,他又改成了六万,这几天水师人马又凑齐了,结果南伐军团就从七千到现在的六万了。 “噗!!!”听到薛仲的这个数字,郑芝龙直接将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喷出来了,来到军营的这点时间郑芝龙已经知道了,薛仲手下的战兵都是面前校场上的这种,六万纪律分明的战兵,来之前郑芝龙就听说了薛仲已经操兵十二万,郑芝龙估摸着,薛仲只要愿意,这十二万人马无论是南伐还是北讨,辽东的那点清军和南洋的西夷根本不够看。 “我要等收拾完南洋再去收拾辽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年底需要郑总兵助我一臂之力!”看到郑芝龙惊异的目光,薛仲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就将攻打清虏的时间给说出来了,发展到现在这种实力,薛仲无论是想报效家国还是裂土称王都是轻而易举,但薛仲可不想在这片土地做皇帝,古今往来每个王朝死的最惨的就是皇帝,现在明智未开,还做不到类似后世一般杜绝造反。 “那是自然!等老弟做上了内阁首辅,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哥我!”看到薛仲有求于自己,郑芝龙立马拍着胸口答应了下来。 “福松呢?”看到郑芝龙身边只跟着几个亲卫,好奇的薛仲立马开口道。 “犬子被我送往了应天府,拜了虞山先生为师,明年我准备让他考取功名!”听到薛仲提起自己的长子,郑芝龙一脸骄傲的说道,郑森可是他的好儿子,无论眼光还是行军布阵都不输他,以后绝对能将郑家发扬光大! “那便恭喜郑总兵了!”听到郑森拜了钱谦益为师,薛仲不由的按下了心中的杀机。 历史果然改变了,前世郑森应该要到明年才前往江南拜师的,但现在历史却改变了,提前了一年,原本薛仲还以为郑森不会拜师钱谦益了,因此不免升起了铲除郑森的心思,毕竟如果郑森没拜师钱谦益,那也不会从心思狡诈的郑森变成后世为国为民的郑成功。 薛仲看着一脸高兴的郑芝龙也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难过,郑芝龙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将郑森送给了钱谦益拜师,结果自己的海蛟龙直接被钱谦益这个传销大师给洗脑了,满脑子的忠君爱国,畏不知死,最后连自己老爹的话都不听,满脑子都是报效家国。 说实话薛仲还挺佩服洗脑大师钱谦益的,历史上在清朝的治地里做清朝的官,还帮助明朝义军造反,最后清朝还不能拿他怎么样!全亏了为江南士子洗脑,钱谦益的教学方式与此时的诸多名士不一样,皆是因材施教,不强加于人,都是引导形的。 在薛仲看来,钱谦益就是一平凡人,他想报国,但又怕死,不想当清朝的官,但又抵抗不住自己浮动的心,清军进入南京后,他没有主动投靠,但是清军请他做官,他却直接去了,麾下的弟子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跟着他投降入朝为官,一派坚决抗清,但厉害的是两派学生都不恨他,这点就是薛仲最佩服他的事情了,这家伙吃着清朝的血养着明朝的义军,也是他能在后死翻案的原因之一吧。 第八十一章 逢敌必亮剑 十七世纪的南海夏季的海风很是柔和,薛仲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微微海风带来的舒畅,作为南伐军团的军团长,李冲感觉自家大都督不是来大仗的…..好像来嬉戏一般。 “李冲!” 感受着海风带来的舒畅,闭目站在蒸汽船甲板上的薛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地呼唤起了李冲的名字。 “大人!您叫我?”听到自家大人的声音,李冲立马收起了手中的海图,大步走到了甲板前面。 “到哪了?”看到李冲来到身边,薛仲立刻询问道,这已经是南伐军团出海的第五天了,由于蒸汽舰是南伐军团的秘密武器。 在尽量保护这个秘密的前提下,薛仲先让郑家水师后行,自家水师的八十多艘硬帆战船与郑芝龙护送着运兵船南下,薛仲则和李冲带着蒸汽舰船先行,毕竟西班牙人的舰队也的确强悍。 自己如果能和李冲先行将西班牙在菲律宾殖民地的舰队覆灭,那运兵船队就会安全很多,而且这一战不仅仅的对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亮剑,同时也在对通行的郑芝龙亮剑,避免郑家产生不必要的想法,所以薛仲才用武力最强的二十艘蒸汽舰做主攻舰队。 “大人!根据陈翁的笔记,咱们向东南再行半日便可到达大吕宋的马尼拉了!想必弗朗机人的舰队应该就在附近,大人您要不还是先进船室吧!”听到薛仲的话,得到了郑家航图与陈昌手记航图的李冲立马就知道了自家的舰队到哪了,同时还想劝薛仲回船室,毕竟海战炮弹可不长眼,虽然海上互相炮击能射中的几率很小,但万一射中了自己脚下的这艘主舰呢? “哔……西北方向发现明国人的舰队!!!” 就在薛仲和李冲说活时,水师东南面的一个小岛背后,西班牙人的三十艘“西班牙大帆船”舰队正停靠在两广舰队的视角盲区,而在岛上的水手却直接发现了正朝马尼拉方向行驶着的两广舰队。 “哈哈!终于等到这群明国人了!我要让南面的那群荷兰佬看看,谁才是这片海域的霸主!水手!告诉我!明国人的舰队有多少艘船!” 作为负责指挥这次海战的霍金斯听到水手的声音,立马感觉到了自己今日的“好运”,在放了一通狠话让己方的士兵看到后,霍金斯骄傲的询问起了两广舰队的规模。 “呃….”听到霍金斯信息的水手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远远冒着黑烟前进的两广船队,这名水手顿时有些糊涂了,对方的二十多艘战船都通通冒着黑烟,难道是他们的船全部着火了? 想到这里,水手再次拿起了望远镜观察了起来,“不对啊!这群家伙的战船上没有火光!难道是巫术吗?” “该死的!水手!你是聋了吗?我命令你汇报明国人的舰队规模!”看到自己发出的命令白天没有得到回应,霍金斯直接气急败坏的叫骂道,而岛上的水手在听到自家舰长接二连三的咆哮后不得不耸了耸肩:“舰长!希望您上来看一下!明国人的舰船有点奇怪!” “哦!这该死的科奎拉,他给我的士兵难道笨得连数数都不会了吗!”听到自家水手的话,霍金斯直接用手狠狠地拍在了脑门上,他都快被这名水手给蠢哭了。 虽然内心十分生气,但尽职的霍金斯还是跑到了小岛的岗亭上,在瞪了水手一眼后,霍金斯直接抢过了水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该死!那是些什么东西?他们在木头上敲上了钢板?这群该死的明国人这么有钱吗?这得用掉多少钢铁!还有!他们的船怎么在冒烟?”通过望远镜看到两广舰队的霍金斯都快怀疑人生了。 霍金斯敢发誓,自从他出生就被自己的祖父带到了战船上,可是明国人的这种船他还是第一次见,没有桅杆!没有船帆?这群家伙是靠人力吗?想到这里,霍金斯又拿起了望远镜观摩起来两广的蒸汽舰队,但足足看了一分钟,他都没有看到有任何船桨出现在他的视野前。 “该死的明国人!这绝对是东方的巫术!”可怜的霍金斯在观摩不出任何答案后,奇迹般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舰长!我们还要向他们发起进攻吗?他们的舰船看起来很不好惹….”听到自己舰长玩笑般的话,这名水手犹豫了一会之后劝解道。 “难道你想让这些明国舰船出现在马尼拉!然后让检审庭审判我吗?让船上的那些家伙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向明国人发起进攻!!!” 听到自己水手泄气的话,霍金斯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子,气急败坏的叱骂道,虽然他不知道明国人的舰队厉不厉害,但是如果自己不上的话,检审庭的那些家伙一定会把自己绞死的! “遵命先生!”看到霍金斯生气了,水手只好大声的回答到,而霍金斯也在水手回答了他的问题的后松开了自己的手,领子没有被揪了之后,水手立马跑下了海岸,向岸边停靠的三十艘“西班牙大帆船”下达了霍金斯的命令。 很快,训练有素的西班牙水手便爬上了桅杆,将船帆拉起放出,而其他水手也将稳定船只的船锚给收了上来,在霍金斯登上舰船后,数十艘“西班牙大帆船”立马离开了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岛,随后远远地吊在了两个水师的身后。 两支舰队就这样你追我赶的驰骋在大海上,原本霍金斯还想等到黄昏的时候突然袭击,毕竟明国人的船根本没有帝国的帆船快,他们慢吞吞的船速就像乌龟,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很快,霍金斯发现明国人的舰队越来越快,自己的舰队才跟了十几分钟就被甩出了好几海里,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无法在他们进入马尼拉海域附近前将他们歼灭。 “舰长!他们的船速好像降下来了!”时刻关注着明国舰队的副舰长及时发现了明国人船速减缓下来的机会。 “很好!士兵们!准备战斗!让我们将这群明国人沉没海底!我们应该让他们!还有南面的那群荷兰佬明白!誰才是这片海域的王!”听到副舰长的提醒,抓住机会的霍金斯直接命令发起了进攻。 “大人!用膳了!!!”眼看到了午时,作为厨师身份跟随薛仲等人南下的陈昌立马敲响了薛仲的船室大门。 “端进来吧!”正在看书的薛仲听到了吃饭的声音,早就饥肠辘辘的他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纪效新书》起身走向大门,也就是这个时刻,原本沉寂的船室外立马传出了刺耳的哨声。 “bi~~~” “是敌袭!”听到哨声的薛仲立马数了数吹响的哨声长短,在发现是全长后,立马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薛仲倒不是很慌张,他可不相信在十七世纪中叶有什么船能击败自家的舰队,相反他还很高兴,毕竟这片海域敢袭击高挂日月旗船只的船队只有附近的西班牙舰队,这群家伙只要跑出来,那就别想再回去了! “大人!弗朗机人的舰队出现了!您先呆在船室,我马上将他们解决!看来今天夜里咱们能在海域上安安心心的睡觉了!”随着敌袭的哨声响起,作为舰长的李冲在布置完对阵战术后,立马就将西班牙舰队出现的消息带到了薛仲的船室。 “哈哈!好好打!我相信你!把他们都留下!”在听到李冲的话后,薛仲心中的猜想果然得到了证实,和薛仲一样,李冲不但不慌乱,反而意志高涨,虽然这是李冲指挥的第一次海战,但依靠着船快炮大的优势,李冲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输。 “得嘞!大人!您就在船室里等着我好消息吧!”说完这句话后,李冲立马小跑着从船室走到了甲板上,有条不紊的接过了指挥权。 随着李冲主舰的旗手挥动旗子,原本呈一字行驶在海面上的舰队立马一分为二,在分别拐了一个大弯后,两广舰队各舰的燃料室立马鼓足了劲,庞大的热量直接让各舰的蒸汽机全力运作,想比对面西班牙人慢吞吞的船速,两广舰队的蒸汽舰宛如利箭一般疾驰折返,不一会儿,两方的舰队就将原本五里的距离缩短到了两里。 “炮手准备!二十秒后开炮!” 看到猛然折返提速冲向自己的明国舰队,霍金斯在估算了双方的船速和距离后,立马下达了二十秒后开炮的命令,只有那个距离才能勉强达到船上的火炮射程。 “收到!先生!”听到霍金斯的指令,各舰的炮手和操舵手立马行动了起来,五秒后,操舵手直接把船舵打死,数十艘“西班牙大帆船”立马在海面上拐了半个弯,将左舷对向了正行驶而来的明朝舰船,各舰的炮手立马点燃了船上火炮的火绳,缓慢燃烧的火绳即将烧完,待火绳烧完时,数百门加农炮会将这些明国人的舰队给撕裂! “砰砰砰砰!!!!!” 第八十二章 犹如闹剧般的海战 “砰砰砰砰!” 随着上百声火炮声响起,上百颗炮弹犹如被弓弦弹射出的箭矢一般,直接飞速弹出了炮膛。 “很好!”当火炮声响起时,霍金斯宛如听到了最悦耳的交响乐,在他看来,明国人的舰队,在面对这么远的火炮射程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舰队被自己所率领的舰队给击败! “舰长!危险!!!” “砰砰砰砰!!!!” “危险?什么危险?我的身体,痛….” 还没等霍金斯舰队的火炮炮弹射出,两广水师的炮弹便如骤雨一般袭击的霍金斯的舰队,舰队上的副舰长就是看到炮弹飞驰而来才提醒霍金斯的,却没想到自己刚转身提醒,霍金斯直接就被一枚炮弹砸中了身边的甲板,甲板破裂飞射出的木块直接把霍金斯给击晕了过去! “该死!这个该死的蠢货!居然在作战的时候晕了过去!!!” 看到霍金斯倒地的副舰长立马扶起了霍金斯的身体,原本他以为霍金斯死了,却没想到他只是晕了过去,鬼知道刚才副舰长看到了什么,急速奔驰的明国舰船直接在两里的距离停了下来,并且对准了正在海面上转身的己方舰队,还没等自家的火炮开炮,明国人的火炮便像冰雹一样砸了过来。 “碰!” “该死的!明国人的火炮怎么突然会有这么远的射程和这么精准的射击度?他们用了巫术,吗?”看到海面上己方的舰队损失惨重,生气的副舰长直接将晕倒的霍金斯狠狠的丢到了甲板上,随后接过了指挥权。 明朝的舰队不冲,副舰长自然不可能让舰队在这里当活靶子,接过指挥权的副舰长立马让舵手将船舵归正,随后指挥起了大大小小的舰船向明军舰队冲去。 “呵呵!这群弗朗机人怕是傻了吧!”开炮前,李冲看到西班牙人的舰队转舵准备等自己进入射程,性格果断的李冲立马让全舰在海面上来了个大急刹,并在船只还在滑动的时候调整了全舰的船舵,二十艘蒸汽舰立马将左舷对向了在海面傻傻等着明军的西班牙舰队,两广的火炮可不是西班牙人的那种老掉牙的火绳炮,点了火还要傻傻的等火绳燃烧完,将船身摆正的两广舰队炮手直接在李冲下达命令的同时拉动了各自手中的火绳,随着燧石撞击,上百枚炮弹顿时砸向了西班牙人的船队里,而此时双方的距离还有两里,以往依靠火器射程碾压明朝水师的西班牙人第一次在这片海域尝到了被人用火炮射程碾压的滋味。 “哎哟!还想冲上来开炮?命令各舰散开,用群狼战术!”看到西班牙人的舰队在遭受了第一轮炮击后迅速摆正船身冲向明军的船队,李冲先是耻笑了西班牙人,随后直接让旗手挥起了旗语,得到旗语的各舰立马分散开,并将船与船之间摆成了一个类似于口袋的阵容。 在两广蒸汽舰的船速面前,西班牙舰队还没来得及反应,阵容就已经形成了,到最后就像西班牙舰队自己钻进这个口袋里一样。 “开炮!!!”看到明国的船终于达到了火炮的射程范围内,激动的西班牙副舰长直接下起了命令,各舷炮口飞出的炮弹带着西班牙舰队的希望,狠狠的砸向了周围的明军舰船。 “砰!” 副舰长隐约的听到了这样的一小声碰撞声,只见零星砸在明国人船身上的炮弹被明国舰船的装甲挡在了外面,此时副舰长心里宛如一万头美洲的草泥马奔驰而过。 “开炮!!!”看到西班牙人的火炮炮弹砸在蒸汽舰的装甲上只让装甲凹陷了一点,李冲好像失去了什么心爱的玩物一般,着声开炮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失望传达到了各舰的炮手耳中。 “砰砰砰砰!!!!” “该死的!明国人的舰船难道不会沉没吗?传令,全队朝明国人的主舰冲锋!我不相信撞角也没有用!让所有人准备上明国人的甲板!让他们看看西班牙帝国战士的能耐!”看到炮弹无法击破明军战舰的装甲,作为副舰长的麦伦立马下令冲船!“西班牙大帆船”的撞角也是一个极为厉害的攻击手段,当撞角撞到敌人船只时,“大帆船”尾部的轻型火炮便可以用开花弹在敌船的甲板上尽情肆虐! “军团长!他们好像要登板作战!咱们要不要应下来?”麦伦的战术很快被李冲旁边的水师师长识破了,看着冲锋向自己脚下主舰的西班牙帆船,这名师长还是对对方起了一丝敬佩之情。 “应个屁!你忘了大都督还在船上呢?伤了大都督,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听到自己手下的话,李冲立马火了,李冲对于薛仲说的用子弹填补己方兄弟性命的策略,那可是贯彻到底的,现在战局已经成碾压势了,这些弗朗机人已经是困兽犹斗,自己根本不用和对方以命相博,这次出征和上次不同,上次远征辽东,弹药要尽量省着打,现在自己背靠老家,哪里需要节约弹药! “他娘地!这群弗朗机人还不投降!让左右两侧舰船瞄准!再来一次炮击!,主舰退后,别给他们靠近的机会!”看到对面的西班牙人还在坚持冲锋,为了薛仲的安全着想,李冲立马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战术制衡敌方。 “砰砰砰砰!!!” 很快!明军各舰船的又一轮炮击来了,自双方摆开阵势交战到现在,麦伦望了望自己的怀表,时才过去了二十分钟!自己的舰队已经损失惨重,麦伦望了望自己脚下主舰周围的船只,二十分钟前冲入这片平静海域的三十艘巨无霸已经有十多艘入水,正在缓缓沉没,还有几艘受伤过重,沉没也是迟早问题,现在跟随麦伦冲击李冲主舰的只有十一艘大帆船了,付出了这样的伤亡,自己居然没有击沉对面的任何一艘舰船!!! “该死!不能在被明国人拖在这里了!全舰向明国人主舰冲锋!等明国的主舰被撞摇后,轻型炮组往他们的甲板上开炮!拖延一会我们就撤退!”看到形势越来越不利,麦伦无奈之下只能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砰砰砰!” “舰长!主舰的船舱破了一个口子!无法修补!” 还没等麦伦他们冲到李冲主舰前方,明军两侧的舰炮便开始了最后一轮的炮击,听到炮声响起,麦伦来不及想明国人的火炮怎么发射的这么快,己方主舰进水的消息就传到了甲板上了。 真好笑!麦伦明明要去攻击明国人的主舰,但还没接触到对方的船身,己方主舰便进水了,主舰进水,周围的战船也多有破洞,无论谁当舰长,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无法带领这些战船逃离战场。 “砰砰砰砰!” 明军的炮弹…..又来了….. 说实话,作为舰队的副舰长,麦伦应该担起拯救大伙的这个神圣使命,但当麦伦看到己方的战船全部负伤,且只带给了敌方舰队装甲凹陷的效果后,麦伦已经对这场海战失去了信心,犹如刚交阵时,当己方第一轮炮击的炮弹碰到敌舰装甲“砰!”的那一声,麦伦的信心和荣誉也被他丢弃了。 “举白旗吧…..”对旗手说完这句话后的麦伦直接摘下了自己头顶的头盔,丧气的坐在了甲板上,仿佛等待审判的囚徒一般 “麦伦!不!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会被检审庭处罚的!”听到麦伦发出投降的指令,主舰仅次于麦伦和霍金斯的第三号人物很明显无法接受自己一方的失败。 “拜恩!我们输了!再战斗下去就是在牺牲士兵们的生命,你在家乡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我在家乡也有一个妻子,如果我们死了,家人是不会得到王室的抚恤金的,这一战我们丢光了帝国的脸!”听到拜恩不同意,麦伦不得已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的确,这一战太荒谬了,仿佛就像小孩子与大人之间的闹剧一般。 “麦伦!”听到麦伦说出这个残酷的现实,拜恩原本坚定的意志也动摇了,是啊!弥桑黛还在家乡等着自己,她才七岁!如果自己死在这片海域,那她一定会被镇上的孩子欺负的,还有那些可恶的人贩子! “咦?军团长!他们投降了!”拿着望远镜观察的水师师长在看到麦伦等人的主舰举起白旗,很快、西班牙舰队主舰举白旗示意投降的旗号马上被周围的其他战舰看到了,既然主舰都降了,那自己也没办法孤军作战,想到这里,海面中央的西班牙战船纷纷升起了白旗。 “看到了!接收俘虏吧!别等船都沉了,人都淹死了再上,之前的航路上不是有个大礁吗?把这些战船都拉到那边去,改明让船厂的师傅研究研究!”看到西班牙人举白旗投降,明显没过瘾的李冲立马显得兴致缺缺。 “这些弗朗机人的舰队太弱了!希望等收拾完大吕宋上的弗朗机人,也就南边的红毛夷能和咱稍稍过上几招。”听到自己军团长不满意西班牙人的海战本领,水师师长立马大笑说道。 随着明军接收起西班牙人的投降,很快、这片刚才还烽烟弥漫的海面便变得再次平静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马尼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炮轰海城楼(上) “砰砰砰砰!!!!” “哔~~~~敌袭!!!!” 当宪兵队长准备将小涂儿勒死时,马尼拉港口的海面突然炸起了高高的水花,而后一名负责在港口楼岗上巡视的宪兵迅速吹起来敌袭的哨子。 “怎么可能!明国人的军队真的来的!霍金斯舰长不是带着舰队去海上击溃他们了吗?”当敌袭声响起,这名宪兵队长明显懵住了,而原本围观的人也全部跑散开了。 “该死!巴克利!你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哨声吗?感觉去集结你的士兵!”当宪兵队长回过神来时,负责监视港口的上尉队长带着三十多名士兵来到了巴克利的身边,当上尉队长看到巴克利在勒一个孩子时,这名暴怒的中尉队长直接上前一脚踢倒了巴克利。 “你这个家伙!立马去集结你的士兵!如果不是战争时间,我一定要让检审庭把你绞死!”提完巴克利的上尉队长在放了狠话之后,直接带着所有的士兵前往了海边的炮台。 “巴克利尉官!您没事吧!”看到上尉队长的人马渐行渐远,巴克利身后的列兵终于上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韦恩斯!等我当上少校时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巴克利在被列兵扶起后,终于回过了神,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明国人的军队能在这个时候打来。 “那个臭小鬼还有女人呢?”回过神来的巴克利先是放了一句狠话,而后响起了导致自己被踢的罪魁祸首,但当他转过身时,原本同样在港口的小涂儿还有姜幼微已经消失不见了。 “混蛋!等击败了明国人的军队,我再好好搜索这片地方,我一定要让那个女人知道,违抗我命令的下场!”看到旁边的列兵都不说话,巴克利虽然生气,但是无奈找不到苦主,只能咽下了这口恶气,在放了一通狠话后,巴克利便带着三名列兵开始去召集自己的士兵驻守炮台了。 “哈哈哈!!!老弟你这炮啊,我是打一次爱一次,每次大战我都要亲自观战!” 看到在两家舰队炮击下崩塌的炮台,郑芝龙一边持着望远镜观察战场,一边哈哈大笑,并顺带着夸奖了海南出产的火炮。 “呵呵….郑总兵谬赞了,等会还需要郑总兵通力配合,等把马尼拉港周围的炮台摧毁,我们的士兵才能登陆作战,只要战舰靠岸,这场战队就结束了!”听到郑芝龙的夸奖,薛仲一边自谦,一边讨论起了这次进攻的战术。 “哪里的话!要不是老弟你在海上就把弗朗机人的舰队给击溃了,我们哪里能这么悠闲的进攻他们的港口?登陆的事老弟放心吧!弗朗机人在大吕宋只有五千士兵,其中还有三千人是水手,不过这三千人已经被老弟干掉了,剩下的这些人不足为虑,我在这里先恭喜老弟拿下大吕宋!”郑芝龙不愧是东南亚海域的霸主,三言两句就将西班牙人和己方的局面说清了,并在最后恭喜了薛仲拿下菲律宾。 “呵呵….借老哥吉言,收拾好大吕宋,等一个多月后两广的移民还有官员一到,咱们就能南下攻打渤泥(婆罗洲)了,到时候还需老哥帮忙,等渤泥一下,我们就攻下红毛夷巴达维亚,并将旧港等地收复,这马六甲和北部的地盘到时候便如之前,划给郑总兵,在此也祝郑总兵日入千金了!” “砰砰砰砰!!!” “哈哈!看!老弟弗朗机人开始反击了,不过他们这炮啊…呲呲…真差!”就在薛仲同样祝福郑芝龙时,海港周围的西班牙炮台开始反击了,不过除了马尼拉南面的炮台能打到薛仲他们舰队的附近海域,其他的炮台炮弹无一在飞射出一段时间后,带着西班牙炮手的不甘沉落了海底。 “碰!” “该死!这些明国人的火炮怎么能射这么远!郑芝龙的火炮明明只有一公里的射程,现在怎么超过四公里了!”看到己方的沿海炮台不断被击毁,前来观战的科奎拉立刻感觉到气血上涌,一把将手中的望远镜狠狠的拍在了窗台上,顿时让这个精致的望远镜成为了废铁。 “先生….恐怕霍金斯他们的舰队已经被俘了….”听到科奎拉砸毁望远镜的声音,卡尔斯将这个不幸的消息说了出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科奎拉明显无法相信,不过卡尔斯却示意他接过望远镜。 “该死!这个无能的霍金斯!”当科奎拉接过望远镜红后,立马看到了躲在明军舰队背后的一艘“西班牙大帆船”,这些船都是西班牙帝国的荣傲,但现在,他却出现在了明国人舰队中,就算傻子也能看出,西班牙人的舰队被明军拿下了。 “总督先生,我想您或许应该考虑撤退储备物资了!明国人的舰队有三四百艘!而且上面有很多士兵,最少有三四万,我想以两千士兵分布在各个炮台,倒不如将他们收缩起来,退到城堡里,美洲的舰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只需要坚持守住城堡几个月,庞大的舰队就会碾碎明国人的狂妄和自大!”看到海岸的炮台一个接一个的被摧毁,科尔斯果断向科奎拉建议道。 “不!西班牙帝国的士兵不会落败,就算失去了炮台!我们也能用火枪告诉这些明国人,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听到卡尔斯的建议,科奎拉果断拒绝道。 “如您所愿!”看到自己的建议被拒绝,卡尔斯没有什么神态变化,但身体却缓缓退出了这座哨岗的房间。 “砰砰砰砰!!!!”当密集的火炮声响起,伴随着声音飞射而来的上千颗炮弹顿时将海岸附近的土地给犁了一遍,并且带走了三个炮台与十几名士兵的生命。 “该死的!卡尔斯!我接受你的建议!立马调集物资运往城堡,我要在那里守住西班牙帝国的荣耀!”通过望远镜看到海岸上的惨况后,科奎拉终究是没有勇气笃定己方的士兵能在街巷中战胜明军,不过当他说完话后,哨岗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卡尔斯?卡尔斯!!!该死的家伙!!”当科奎拉再次叫唤了两次后,他终于接受了自己被卡尔斯抛弃的事实。 “嗯?”通过望远镜观察战场的郑芝龙突然发出一声疑问声。 “怎么了?”听到郑芝龙的声音后,同样在主舰上观摩战场的薛仲立马问道,毕竟海战不是薛仲的强项,他所能依靠的不过就是坚船炮利罢了。 听到薛仲的询问,郑芝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在又观察了一会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看来咱们可以靠岸登陆了!这群西班牙人的士兵正在撤退,估计想撤到城堡里,我在小琉球打红毛夷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干的,白耗费了我十几天的时间还有炮弹。” “呵呵,他要退就退吧,我船上还有六万士兵以及一千多门重炮,我倒要看看这个给予他们希望的城堡能抗住多久!”听到郑芝龙的分析,薛仲毫不犹豫的说道,毕竟这个时代的城堡,不像后世二战时期的堡垒,只要把城墙轰出一小个缺口,装满了苦味酸的火药包足以撼动整段墙壁。 “卡尔斯!你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偷偷的跑了!” 马尼拉城堡内,急忙撤下来的科奎拉大步上前抓住了卡尔斯的衣领,愤怒的向卡尔斯咆哮着。 “够了!科奎拉总督!你的错误指令让我们陷入险境,如果这次我们能撑到美洲舰队的支援,那我一定会组织检审庭对你审判的!”看到科奎拉一进来就揪住卡尔斯的衣领,作为留在马尼拉城的一名贵族,菲利直接打断了科奎拉接下来的施暴。 “菲利男爵….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都怪霍金斯那个蠢货,他葬送了我们在南洋地区的舰队!”听到菲利的话,科奎拉立马将责任推到了被俘的霍金斯身上。 “砰砰砰!!!!” “该死!怎么这么快!”当久违的炮声再度响起,城堡内的科奎拉立马知道了是远处的明军在炮击,没时间解释的他直接转身组织起了城堡内的士兵,不过这已经是徒劳的了,岸防炮都打不到明军的战船,城堡内更小的火炮又怎么能呢? “哈哈!看到了吧老弟!上次我就是这样打红毛夷的,远远的轰塌他们的城墙,他们连投降都没来得及决定就被我俘虏了。”马尼拉城内的一处高地上,郑芝龙一边看着望远镜内遭受炮弹攻击的城堡,一边向薛仲炫耀起了上次他的战果。 “大人!按这个势头下去,等西北面的阵地一构好,两处同时开炮,这个城堡坚持不了一个下午估计就要倒塌!”就在郑芝龙大放厥词时,作为两广南伐军团的军团长李冲走到了阵地前。 “很好!攻下之后把他们关好,等我拿下整个南洋后,和红毛夷一起来个三国谈判,这南洋他们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第八十五章 炮轰海城楼(下) “快点快点!一营把炮架固定好!二营三营征调各户的牛马,把火炮全都给我拉上来!” 马尼拉城堡西北部五里外的一个小土坡上,负责构筑北面炮团阵地的南伐军团第一师,二旅三团的团长正在指挥士兵构建阵地,距离明军靠岸已经一个时辰了,由于虎式重炮太难拉,团长不得不向周围居民的牛马下手了。 “砰砰砰!!!” 与西北方向的三团不同,西南面的炮团阵地早就构筑好,并在向远处的马尼拉城堡炮击了,不过由于城堡的墙面实在太厚,全是实心弹的炮弹还无法击塌城墙。 “大人!您还别说,这些红毛夷构筑城墙堡垒倒是一群好手,等攻破了城,我一定要把这门手艺给搞过来!”作为军团长,李冲从半个时辰前阵地构筑好就一直盯着被炮击的城堡墙面,不过他看了半天,这墙面除了变得不平整外,还没有露出一丝倾斜的样子。 “哈哈!不必了,等击发碰撞式的炮弹出来,城墙的作用就会大大下降了!”听到李冲小孩子气的话,薛仲望着马尼拉城调笑道。 不得不说这群西班牙人在构筑马尼拉城和港口的时候还是下了点心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贸易繁华的问题,马尼拉的绝大部分城区都是砖石路,的确适合做吕宋岛的治所。 在薛仲的想法里,等第一批移民、官员一到,就将吕宋化成南北两个地区治理,后面的婆罗洲、巴布几内亚等都要移民化成行省管理,不过将这么大片土地吃下容易,治理却很难,南洋诸岛上都有各自的文明和土著,就算粗略估计都有数百万土著居民,仅以两广为移民点实在有些乏力,等打下了南洋,薛仲想借着献俘的名头上一次北方,和薛濂好好构思怎么实行。 明朝的人口在后世记载一直都是五千到六千万,但身临这个时代的薛仲却是不相信,不说别的,两广在上次户籍记册前才五百多万人口,但自己一查,居然翻了个倍。 大明国内这些年虽然经历了各地天灾还有流寇导致的人祸,但人口应该没有锐减太多,等这次打下南洋,薛仲差不多也准备进京步入朝堂了。 仅凭薛濂想要彻底压服文官还是不现实,现在新军泱泱十万之众,等打下南洋后薛仲还准备扩军,凭着这些人马,足以将各省府县的地方势力连根拔起,无论是北伐女真还是西进将后世的新疆西藏拿下都是绰绰有余。 “砰砰砰!!!!” 就在薛仲想着打下南洋后的计划时,北面也传来了炮声。 “大人!看来北面阵地也构筑好了,估计这些弗朗机人撑不到晚上了!”听到北面传来炮声,李冲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预估出了大致的时间。 在北面炮团开始发威后,南面的炮营也跟其呼应了起来,原本僵持攻势也立马迅猛了起来,之前看似固若金汤的马尼拉城堡也变得岌岌可危了。 “该死!科奎拉!你确定我们能在这样的攻势下坚持半年吗?”听到城外炮弹与墙面碰撞的震耳声,年老的菲利男爵直接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其实按他的意思,都丢失港口和舰队了,还不如直接投降。 “菲利爵士….相信我,明国人的军队绝对无法攻破这座坚固的堡垒!”听到菲利男爵的话,科奎拉马上笃定的回答道,其实事态发展到这样,科奎拉也知道貌似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如果科奎拉选择投降,那事后检审庭对他在这场战争中的所作所为一定会一字不漏的写在信上传给王室,相比被王室审判,科奎拉宁愿带着荣耀死去,反正自己在战前已经给家乡的孩子寄去了足够的金银,虽然在自己的住处还有很多,但科奎拉也知道如果自己投降,那就代表西班牙帝国彻底的丢失了菲律宾这块殖民地。 “砰砰砰砰!!!!” 当科奎拉和菲利男爵还在纠结时,城外两个炮团的上百门火炮还在不断发射着炮弹,飞射出去的炮弹犹如流星一般狠狠的砸在这座岌岌可危的城堡上。 “哎哟!老弟啊,你说这群弗朗机人是不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咱们耗下去了!老哥我看你打出去的这些炮弹都心疼啊,这一颗可就是好几两银子啊!我看你不是打仗来的,是烧钱来的!”看到已经被炮击了一个时辰的马尼拉城堡还没投降,酒足饭饱的郑芝龙也从港口又回来了。 当他看到远处的马尼拉城堡墙面以及地面都散落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变形炮弹时,郑芝龙财迷的本性又显露出来了,要知道薛仲卖这些炮弹给他可都是五两一颗,虽然郑芝龙也想令人仿造,但是符合大炮膛线的炮弹要求实在太高,所以就算薛仲卖完了火炮给他,他也还要花钱买炮弹。 “呵呵….郑总兵言过了,攻城不比海战,这些炮弹事后都能回收重铸、不打紧,况且大仗不就是烧钱吗?这些西班牙人在大吕宋盘剥了近百年,所累积的财富足以让这一仗回本!”听到郑芝龙的话,薛仲则是不以为然,薛仲可是大炮主义的人,既然能用火炮、火枪来解决的敌人,那就没必要浪费士兵的生命,这个时代的东亚可没几个国家知道怎么抵抗火器作战的方法,薛仲自然只能用这种打呆仗的方法打了。 “砰砰砰砰!!!!” “嘿嘿,老弟真是财大气粗,老哥我为了买炮可是耗尽了家产,你这话…我服了!”听到薛仲说西班牙人的财宝众多,郑芝龙这个老狐狸直接顺着台阶往下走,明面上夸薛仲财大气粗,自己却在一旁哭穷。 “呵呵….等攻下大吕宋全境后,西班牙人的财宝四六分。”看着郑芝龙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薛仲直接说出了四六分账的话,而郑芝龙听到后眼神瞬间一亮。 “老弟夸张了!三七就行,你七我三!”不得不说郑芝龙还挺会做人,这次南下薛仲的人马最多,武器战舰也是最精锐的,虽然薛仲说了四六分,但郑芝龙还是让了一层出来,有来有往才方便下次的这个道理郑芝龙可是深谙其道。 “呵呵….”看到郑芝龙这样上道,薛仲也没有说破,三七分的这个事就这样定下了。 “大人!弗朗机人战俘里有一个人说可以将城堡里的人劝降,要不要试试?” 就在薛仲和郑芝龙商量着瓜分西班牙人的财产时,负责看管战俘的一名团长走到了薛仲身旁报告道。 “劝降?不必了!”听到战俘营里有人可以帮自己劝降,薛仲虽然好奇是谁,但还是拒绝了这个请求,毕竟现在就劝降,那薛仲能搜刮的钱粮就会大大减少,谈判可以谈,不过是等西班牙人的美洲舰队与荷兰人的舰队被自己击败后,三方再慢慢谈。 “砰砰砰砰!!!!”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间太阳就要落山了,看来今天是打不下这个城堡了,不过明天一天也差不多了。 “再炮击两轮!两轮之后如果城墙还没出现异状,那就收炮扎营休息!”通过望远镜看到遭炮击的城墙仍没有异样后,李冲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对身边的师长说道。 “清膛!装药!开炮!!!!” “砰砰砰砰!!!!” 当最后两轮炮开完后,李冲发现城墙仍没有异状,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李冲果断下令收炮扎营,同时让人准备好分量较大的炸药包,今天的炮击轰出了很多凹进去的缺口,如果明天上午战事还是没有进展,李冲就会让人使用这些炸药包。 “阿祖….大明的军队收兵了!” 随着李冲的指令下达,南北炮团的阵地开始扎营休息,至于其他的七八万大军则是驻扎在了更北边的山道上,等明天天一亮,无论结果如何,这些大军都会分成团级作战将各地的土著村庄、还有其他几座城堡给拿下。 “哎哟喂!小涂儿你别看了,快关门!你这才刚刚包扎好,是不是又忘了疼了?还有幼微!这几天小心点,别出门了,等打完仗再说。”看到裹着白布石膏的小涂儿透过门缝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明军士兵,阿祖直接上前将门给关上了,大明的军队是什么样,他可清楚得很,虽然这支人马没有扰民,但阿祖还是秉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心态过着,并在将裹着白布石膏的小涂儿抱到了床上后交代了姜幼微这几天不要出门。 “阿祖!我觉得这些明军都是好样的!都是英雄!等我长大了也要投军!”听到阿祖说明军的不是,小涂儿立马躺在床上辩解道,要不是明军攻城,他指不定就要死在那个宪兵队长的手中了,还有自家姐姐! “就你能!乖乖躺好!刘大夫说了,你这最少半年下不了床!”听到小涂儿反驳自己,阿祖直接眼睛一瞪的呵斥道,不过当他看到小涂儿裹着石膏木板的左臂与左腿、还有脑袋时,阿祖又叹了叹气:“那个弗朗机人真是个畜生,把你打成这样。” “哼!那家伙最好在港口上给明军打死!不然等我投军了,一定砍了他的脑袋!”听到阿祖说起那个打自己的宪兵队长,小涂儿内心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快别说了…..吃饭吧!”听到小涂儿和阿祖讨论那个宪兵队长,姜幼微顿时想起了白天宪兵队长的那副嘴脸,心里直生生的有些害怕。 “行行行!吃饭,吃饭!” “姐姐我的手!你喂我!” “好…..” 第八十六章 攻下马尼拉 “砰砰砰砰!!!!” 第二天一早,当拂晓的阳光透过云层射出时,伴随着鸡鸣声、南北两处阵地的炮击声也同时响起,相比于昨天两个炮旅一百门火炮的阵容,为了今天之内攻下马尼拉,李冲在将三个师的兵力外调攻取其他城池的同时调用了其他师旅一半的火炮,就这样,今天围攻马尼拉城堡的人足足有三万人马,共计八百门火炮。 “该死!这些明国人难道不怕火炮炸膛吗?这么早就发起进攻!” 剧烈的炮声立马将还在休息的科奎拉惊醒了,在穿好衣服来到观望台后,科奎拉一边观察着南北两处阵地的规模,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 “先生!今天明国人的火炮最少五六百门,按照这种炮击进度,我们很难坚持到晚上!”在科奎拉观察明军阵地的时候,作为马尼拉城内的少校团长,勇度一夜没睡。 为了守住城堡,勇度一直在观察明军的动向,直到五点左右,明军将原本的攻击阵地扩充到了两万人的规模,对于守下这座城堡勇度已经没有信心了,他只希望明军攻下城堡后能不要虐待他们。 “混蛋!少校先生!我命令你死守城堡!如果马尼拉城堡被攻下,那你我都是帝国的罪人,我们会被钉在耻辱架上的!”听到明军的攻城规模达到了这样的数量,科奎拉立马将罪责分摊给了勇度,随后都没等勇度回话,他就拿着望远镜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这个死肥猪!明明是他挑起和明国的战争的!现在却怪罪在我们身上!勇度!你打算怎么办?”听到科奎拉的话,作为勇度助手的军士长忍不住了,当科奎拉一走远,他就骂出了声。 “我…..唉!”当科奎拉说出自己也有责任的时候勇度就想反驳,当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反驳了科奎拉的话,那科奎拉随时可以将他拘捕起来,自己接过指挥权,要知道城堡里的士兵都是西班牙帝国的士兵,可不是他或者科奎拉任何一个人的。 “砰砰砰砰!!!” “老弟起这么早啊!我看这城堡也撑不了多久了,这么多火炮!”当炮声响起,郑芝龙也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并登上了南边炮旅的阵地,对阵还在观望城堡的薛仲说道。 “呵呵….郑总兵说得对!我看了!三轮炮击这些城墙就已经开始有砖块断裂了!最多再来十轮炮击,这城堡就要裂出个缺口,只要有缺口,这城内的弗朗机人就是瓮中之鳖!”听到郑芝龙的话,薛仲也是信心满满的回答道,当城墙有砖块断裂、掉落的时候,薛仲就让李冲去调集人马了,只要城墙塌下一个缺口,一个师的上万士兵就会全面进攻,仅凭城堡里的那一千多士兵根本守不住多久。 “砰砰砰砰!!!!” “上帝啊!保佑我们吧。” “科奎拉!如果你守不住城堡,那我一定会向王室检举你在马尼拉的所作所为的!” “科奎拉!你是帝国的罪人,因为你我们就要丢掉在南洋唯一的殖民地了!你这家伙应该被检审庭绞死!!!” 当一轮又一轮的炮声响起,城堡内的西班牙人只能无助的祈求起来,而作为薛仲此次出兵理由,制造了大屠杀的马尼拉总督科奎拉也在被菲利男爵为首的一群官员奚落着。 “咚!!!!” “发生了什么!!!”听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饱受他人讥讽的科奎拉立马推开了众人,对门口的卫兵大叫道,而门口的卫兵也立马跑了出去询问起了具体情况。 “总督先生不好了!城堡的墙壁裂开了一个五米宽的豁口!卡尔斯先生正在带领工匠和士兵修补!” “该死!上帝啊!该死的科奎拉!你要负责!” 当卫兵离开的五分钟后,城墙断裂的消息传到了城堡内部,而城堡内的众人也纷纷哗变大叫起来。 “将士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一旅做主攻!二旅火力压制豁口内的弗朗机军队,三旅用火炮攻击城堡内的各个炮口!给我冲!!!” 当城堡的豁口断裂开来后,作为军旅长的李冲立马将南北两处的炮旅阵地给停了,并早已带着一万名士兵守在了城堡三里外的街道上,虽然这里已经属于西班牙火炮的射程范围,但是由于他们使用的还是滑膛炮,精准度实在感人,不少炮弹都砸到了旁边的居民楼,也幸好昨夜李冲就遣散了居住在周围的居民,不然估计要死伤不少百姓。 “卡尔斯先生!明国人开始进攻了!我们需要支援!”当明军的进攻声响起,在城堡底部负责抢修缺口的中尉立马让卫兵将消息传给了离他最近的卡尔斯,而卡尔斯也在听到消息的同一时间命令起了各炮口的炮手准备阻击明军的攻城部队。 “装药!开炮!!!” “砰砰砰砰!!!!” 当负责指挥炮手的中尉在命令各炮口的士兵装弹发射时,明军的火炮炮弹早就远远地从三里外朝城堡打来了!,由于炮口实在太小,纵使三旅的火炮有上百门,但飞出的炮弹也只有零星的两三颗击中了炮口,还有三十多个炮口依旧还在发射炮弹,但辛运的是西班牙人此时使用的还是点火绳式的老式滑膛炮,发射速度只有明军的三分之一,并且由于精准度感人,三十多枚炮弹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 “三旅长!一旅二旅正在攻城!咱们不能拖后腿!在他们进城前,你们必须给我压制住城堡上炮口的炮弹,就是火炮都炸膛了也得给我压下来!”看到从城堡内飞射出的炮弹对攻城部队造成了伤亡,作为总指挥的李冲立马就给三旅的旅长下达了指令! “军团长您放心!城没有攻下!炮就不会停!”听到李冲的命令,三旅炮旅旅长立马单膝下跪用拳头狠狠的捶在了自己的心脏上方领命道。 “砰砰砰砰!!!!” 当二旅作为辅攻进入到距离城墙缺口两百米的距离时,二旅士兵立马扩散开来,并将手中装好弹药的火枪瞄准了缺口内严阵以待的西班牙火枪兵,这个距离已经达到里“崇祯十四式”的射程范围,况且西班牙士兵只有少部分人着甲,当枪声响起,数千枚“米尼弹”立马就将缺口内的西班牙火枪兵打成了筛子。 “该死!这群明国人的火枪怎么能射怎么远!”作为驻防城堡的最高军官,勇度在缺口露出的时候就接过了中尉的指挥权,并调集了除炮手外的所有士兵到底部防守,对于西班牙人的火枪方阵勇度有着绝对的信心,数十年前西班牙人就以一百火枪兵将菲律宾的土著王国灭亡,现在对付明军也可以! 虽然勇度的信心很强,但现实无疑给了他一副响亮的耳光,当明军还没走进西班牙人一百三十米的射程时,己方的士兵就被对方射得人仰马翻了,勇度差点被打得怀疑人生。 “该死!把伤兵拖下去!把缺口补上!城堡里的牛车马车都拉过来!”看到士兵一一被射倒在地,勇度虽然惊慌,但还是有序的调动起了部队。 “长官!刚才中尉先生已经派人去调动了!但是城内的贵族商人都不同意,他们说那是他们的财产!”听到勇度要调城内的牛马木车,作为助手的军士长立马告诉了勇度这个搞笑的事实。 “混蛋!这个家伙是疯了吗?该死的!我…..” “砰砰砰砰!!!!” “什么情况!怎么会有炮弹!”当勇度在痛骂着城内商人和贵族时,十几个小型炮弹直接射入了豁口里的士兵队容中,顿时就将数十名士兵直接砸死。 “嘿嘿!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看到到自己的计策成功了,被降为旅长的张虎立马嬉笑的说道,原本张虎是作为军旅长镇守后方的,但是由于他听了陈昌的故事,直接天天请命南伐,搞到最后薛仲受不了直接把他降为南伐军团的一个旅长了,至于第二军旅…则是被张虎的副手李大勇给代管了。 说起来好巧不巧,张虎刚好就是这次作为辅攻的二旅旅长,早就知道火炮大作用的张虎在得到辅攻压制敌军火力的任务时,张虎就将旅里的最轻型火炮“犬式炮”给带上了,犬式炮重量轻便,两个人就能抗着炮动,再配上一个人背炮弹火药,简直是压制敌军的不胜利器。 “方大!你他娘地搞快点!必须在一旅打进豁口前把这二十颗炮弹给我打光!”笑嘻嘻的张虎在看到一旅冲的越来越快时,立马命令起了指挥火炮小队的方策。 “遵命…虎爷!还有虎爷!我现在叫方策了,不叫方大….” “就你他娘地话多!赶紧给老子打!” 第八十七章 马尼拉的财富 “砰砰砰砰!!!” 当两方的火枪兵同时开枪,明军的冲锋阵容里瞬间倒下了上百名士兵,而西班牙人的军队更是惨了,明军还能扩散在街道上冲锋,但他们只能死守在缺口处,当密集的子弹打来时,原本七百多人的西班牙军队顿时倒下了一大半。 “长官!投降吧!守不住了!”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下子倒下了数百人,作为勇度助手的军士长撑不住了。 “不能投降!为了西班牙帝国的荣耀!”听到军士长的建议,勇度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倒在地,并捡起了一杆火枪准备反击。 “为了西班牙帝国的荣耀!!!”听到勇度的话,缺口处的两百多名士兵立刻举枪高声喊道,仿佛这样做能带给他们力量一般。 “砰砰砰砰!!!!” 西班牙军队的装弹速度自然比不上有着米尼弹的明军,但第二轮枪响之后,原本所剩不多的西班牙士兵更是变得寥寥无几,在数千名明军进入缺口后,这些西班牙士兵连丁点阻碍的作用都没起到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哈哈!攻下了!”当李冲透过望远镜看到明军两个旅的兵力全部进入了城堡后,李冲立马给南北两处的军队下达了指令,三万人马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将马尼拉城堡围的水泄不通了。 城堡内的士兵在缺口被攻下后就放下了武器,数千名担惊受怕的西班牙官员以及商人、贵族无疑例外的被俘虏了在马尼拉城堡被攻下后的半个时辰后,薛仲才与郑芝龙坐着马车姗姗来迟。 “大人!这个就是几年前组织土著袭击我大明百姓的弗朗机总督科奎拉!”当薛仲的马车走到城堡的大门时,李冲便带着几名士兵,押送着一个垂头丧气的西班牙人走到了他的跟前。 “嗯?”听到生擒了西班牙人的总督,薛仲还是惊讶了一下,毕竟在他眼里能组织起这种毫无人性的命令,那绝对是个生性强硬的人,指不定会自杀呢?没想到居然被生俘了,不过作为开战口号的苦主,薛仲还是怜悯的看了一下科奎拉。 “把他关起来吧!等攻下了整个南洋再处置。”看了一眼科奎拉后,薛仲直接放下了车帘隔着车厢说道,而也就是薛仲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激起了科奎拉最后的骄傲。 “你这个卑贱的明国人!大西班牙帝国的舰队绝对会将你和你的国家付出最后的代价!我会看着你灭亡的那天!!!” “啪!” “拉下去!斩首示众!” 当科奎拉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李冲就直接上前朝着他的脸就是一马鞭,但是既然他辱骂了自己,薛仲也就没用说关押他的话,而是直接选择了斩首示众这一大快人心的举动。 “该死的家伙!我在下面等着你!”随着薛仲的命令下达,李冲直接翻身下马一脚踢倒了还在大放厥词的科奎拉,随后将腰间的战刀拔出一挥。 “李冲.,将马尼拉城里的西班牙还有土著商铺财产都给收缴,收缴完后去船上找我与郑总兵,接下来该好好治理大吕宋了。” 看到科奎拉人首分离,薛仲没有理会,好像死的就是一只苍蝇一般,在下达完命令后,便让卫兵调转马车回海港了。 “嘿嘿….老弟刚才可真是威风啊,老哥我刚才都被你吓出了一声冷汗….”回程的马车上,在观看了科奎拉死亡全过程的郑芝龙开口说道,他没想到薛仲对于科奎拉这种西班牙人的高管说杀就杀,也不上报朝廷。 “呵呵….些许蛮夷,杀便杀了、老哥对倭寇、海盗不也是如此吗?”听到郑芝龙的自谦的话,薛仲反而小声笑道,毕竟对科奎拉这种敢组织屠杀汉民的人,薛仲从来没有将他们的生命当做生命,本来想留他一命,在北上献俘的时候出点风头,但既然他这样不给面子,那边下去吧,反正腌制好的人头也算功劳。 “哈哈!老弟说的是!”听到薛仲说起自己以前诱杀海盗和倭寇浪人的事,郑芝龙连忙大笑掩饰尴尬。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今天、注定了时马尼拉城内西班牙人的灾难日,数万明军纷纷敲开了土著与西班牙人的家门,在当地明人百姓的检举下,一天之内李冲就抄了上千家,多累积的金银简直富可敌国,为了防止麾下的士兵贪墨,李冲还让自己的警卫团跟随这些人马抄家,这次抄家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所装载的金银足足使用了三百多辆马车才运完。 碰碰! “进!”听到船室大门的敲门声,薛仲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说道。 “大人!这是这次抄家的名录与文册,这些弗朗机人还真是富得流油!”门开后,李冲一边汇报着抄家的结果,一边将文册递给薛仲,而薛仲接过文册后立马让李冲坐下吃饭,毕竟从下午开始李冲就在抄家,估计都没怎么吃饭,薛仲也是睡不着饿得不行了才开得小灶。 不得不说西班牙人虽然每年都往欧洲运送金银,但已经在马尼拉本地居住多年的商人还有官员还是很富有的,这次查抄黄金四十九万两,白银三百七十三万两,还有各类物品、皮草,作为吕宋之中最富有的城市,马尼拉还真没给薛仲失望,这些种种加在一起,单黄金白银就超过了一千万两,其他的货物也有四五百万两,这倒是免了薛仲分钱给郑芝龙了,郑家的海商船队庞大,吞下这些货物简直是绰绰有余。 “将金银运往雷州,货物都给郑芝龙,四五百万的货物想必能让他吃饱了!二师和三师怎么样了?”看着还在狼吞虎咽的李冲,薛仲默默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又想到了已经出征的其他两师。 “禀大人!出征顺利,已经攻下了不少土著村落,二师北上,四师、五师南下,不过南边过于宽广且海岛众多,我准备明天就带两个师南下支援,吕宋这边给大人您留了一个师….”说到这里,李冲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脸红了一下。 “怎么了?”察觉到李冲的不对劲,薛仲立马问道,而就在薛仲问完后,李冲也将一个十分搞笑的事给说出来了,原来李冲今天指挥的时候被张虎给碰到了,张虎还狠狠的骂了他,说他打的是呆仗。 一个旅长指着自己上级的上级骂,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李冲原本就是张虎的手下,这次南下,薛仲把张虎降成了旅长,这简直成了个烫手的山芋,哪个师都不敢接,连李冲都不敢怎么调动张虎。 “哈哈!!!这样吧!你让张虎留下来驻防,反正南洋除了荷兰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势力了,让张虎带着本部人马三千多人留下来治理马尼拉,你把其他人带出去,争取这个月内把各处的土著村落都给我平了,全部送去挖矿,吕宋这边可是有很多金矿的,大吕宋各个岛上加起来最少有几十万土著了,杀了可惜,男的全部拉去挖矿,女的你让下面没婚配的弟兄看看,有谁看中的就领走,反正南伐军团中有一部分是你的水师,以后驻地可能就在南洋了。” 听到李冲的事,薛仲先是笑了一会,随后便做出了安排,三千士兵的规模,除非荷兰出兵,不然绝对攻不破马尼拉,况且哪怕荷兰人真的出兵,二十艘蒸汽战船也足以让他们沉没大海。 “嘿嘿…谢谢大人了!”听到薛仲的安排,李冲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筷子,脸色还沾了几颗米饭,毫无形象的痴笑道。 第二天一早,马尼拉城内的百姓顿时发现以往来来往往的土著还有西班牙人不见了,街道上只有日本、明人、安南人等面孔,在询问了昨天给明国军队带路抄家的人后,百姓们才知道明军打败了西班牙人,并且将西班牙人还有土著人都抓捕抄家了,得知情况的百姓立马走上街道配合起明军打扫脏乱的马尼拉城市,在和明军相处的过程中,马尼拉华人才知道这支军队与国内的不同,他们不会骚扰百姓,并且巡逻时遇到事情也会讲道理,作为马尼拉的驻防军官,张虎的这一系列操作还是很得民心的。 对于俘虏,张虎还告诉百姓,欺负过他们的西班牙人,他们可以去港口外的临时监狱丢泥巴,这一举动更是让马尼拉城内的上千孩童都跑到了临时监狱外丢泥巴,临时监狱附近的土地因此都变得坑坑洼洼了。 “狗蛋你追我啊!追到我就请你吃糖!” “铁柱你别跑!” “卖货卖货啦!新鲜的鱼货!” “不错嘛!张虎,我看你别打仗了,回到雷州去帮薛方的忙算了!” 看着马尼拉港口上热热闹闹的场面,微服私访的薛仲还有张虎正坐在一处面馆,看到张虎三天就将原本纷乱的马尼拉治理的井井有条,薛仲调笑着说道。 “唉!大人!那可使不得!治理民生哪有打仗有趣!”听到薛仲的话,张虎先是腼腆的抓了抓头,在听到薛仲要调他去治理民生后,连忙摇头拒绝 第八十八章 忙里偷闲 崇祯十六年五月,随着春季的过去,炎热的夏季也到来了,十七世纪的吕宋可不像后世一般,现在的整个南洋都是地广人稀,并且丛林沼泽到处都是,当季节来到夏季后,相比于各个土著部落的反叛力量,闷热的丛林给了南伐军团更大的挑战。 距离马尼拉被攻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原本李冲认为一个月就能拿下的吕宋群岛,进展却还不到一半,目前马尼拉北部的地盘都已经清理干净了,而南面虽然有着三个师的人马,但战线依旧很缓慢,目前占下了吕宋全岛,更南边的宿务岛、班乃岛、以及萨马岛和南边最大的棉兰老岛仍然还存在着各种地方势力。 不过就算只清理了吕宋本岛,四处并进的南伐军团还是给薛仲运回来了三十多万的土著居民,两百多万两白银以及数万两黄金和数万石粮食,虽然两广的官员以及移民还没到,但空养着这些土著也不是事,这些土著每天都要吃数千石粮食,在如此大的后勤压力下,薛仲立马让还没回军马尼拉的二师开始搜索吕宋本岛的金矿矿区。 不得不说吕宋的矿区还是很丰富的,在上万人的搜索下,后世的碧瑶金矿、帕拉卡莱金矿一一被探查出来,当探查的消息发回后,薛仲立马让二师的一旅、二旅各自押送着十多万的土著居民前往开采。 “大人!李冲传来话,说是已经将班乃、民都洛还有巴拉望、萨马岛都攻下了,这些岛屿的土著也会在郑家水师的押运下送到各个矿区,要我说大人您还不如让我指挥军团呢!咱老张打仗那是没得话说!您要是把指挥权给我,十天内我就能占领棉兰和其他几个岛屿!李冲这小兔崽打得太慢了!” 马尼拉城堡内,当张虎拿着战报递给薛仲时,薛仲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叨唠了,这些日子薛仲每天都能听到张虎的叨唠声,要不就是说李冲作战失误,原本一天就能拿下的地方他要两天,要不就是说李冲带兵打仗磨磨蹭蹭的,反正归根结底,张虎的意思就是李冲是个垃圾,我老张才是真英雄。 “你再蹬鼻子上脸、我就命人把你押回雷州!”听着张虎如唐僧式的念经,薛仲听到头都快疼了,无奈之下只能用了这招百试不爽的话。 “嘿嘿….哪能啊!大人您可千万别赶我走,你看这马尼拉被我治理的多好!您要是赶我走了,那老百姓们可都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送咱最后一程了…..我给大人您跪下了!”听到薛仲要送自己回去,为了打仗啥都肯干的张虎直接一边哭诉一边苦着脸,作势还要下跪,这不要脸的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行了!别给我装了!陪我出去逛逛!你天天说你治理的多好,我就看了一次,指不定是你小子糊弄我摆地架势,今天就我们俩出巡,把方策留下来处理政事!”看着张虎的苦瓜脸薛仲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好住这城堡住的不舒服,外加天气好,薛仲便借着巡视的理由先出去赏赏风景。 “得令!大人您准备准备,我现在就让方策进来处理政事!”听到薛仲不生气了,张虎这个没脸的家伙立马将苦瓜脸给变成了开心脸,直接转身找方策去了。 “方策!你狗日地给老子进来处理政事!跑快点!不然老子突突了你个狗日地!” “这家伙…..”张虎走出去后,薛仲直接隔着一道大门听就到了张虎的大嗓门与方策挨骂的声音! “得了!虎爷!来啦!”听到张虎叫自己处理政事,方策也不知道是被骂习惯了还是怎么了,居然兴高采烈的跑到了张虎身边,不为别的!就因为张虎今天没叫他方大!改掉方大这个称呼是他走上将军的重要刀路,毕竟古往今来的名人有谁叫方大这种损名! 也得亏方策没有文化,不然他就知道在春秋时期还有个人叫黑臀的….. “走一走!看一看啊!这是广东上好的纺布!” “饴糖!卖饴糖了哦!” 马尼拉大街上,自从薛仲下令将土著居民还有西班牙人清算拘捕后,原本充斥着形形色色人的街道立马成了清一色的东亚面孔,其中汉人则是最多的,马尼拉城一共有三四万人,当土著和西班牙人被抓后,留下来最多的则是一万多汉人,其次是安南国的行商和日本的浪人,自从日本的德川幕府宣布锁国后,原本在外流浪的日本人便不能回国,国内的日本人也仅有少数与大名有关系的才能出国,锁国下的日本只开辟了长崎一个港口,并且只与明朝还有荷兰人做生意。 对于日本这个国家,薛仲虽然讨厌,但目前却没有时间去收拾他,毕竟在这个小冰河时期,且不说日本土地贫瘠、雨季多有台风地震,单众多人口就不大好治理,估计就算薛仲以后有时间收拾他也不会占领,最多是多开些矿坑罢了,相比较南洋,日本简直这块地盘简直不要太鸡肋….还比不上朝鲜呢。 “大人!您看!咱老张不是开玩笑吧!这城被我治理的井井有条!”当薛仲和张虎来到街道上后,一向喜欢臭屁的张虎立马卖弄道,而薛仲则是直接无视了张虎,径直走向了卖饴糖的小贩。 “兄台(大哥)!给我来份饴糖!”当薛仲上前喊出买饴糖的声音时,隔着薛仲一个身位的地方也出现了买饴糖的女声。 “呃…你先(你先)!”当薛仲侧头查看时才发现身边的这位姑娘身穿碧罗衣裙,明眸媚齿、不同于街上的其他少女,这名少女的肤色比起薛仲的还要白皙红润,自从上次被薛濂押着去登门了几次京中勋贵,薛仲也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这等姿色的女子了,一时间反倒言语上有些慌乱。 “呵呵…..姑娘请先!”看到两人再次异口同声,薛仲作为男子,自然不过再等这名少女开口,而是直接示意少女先拿饴糖,至于钱….张虎很有眼力劲的丢了一小颗银豆子,看到银豆子被抛到自己的手上,小贩立马笑嘻嘻的咬了咬,在确定是真货后,直接包好了两块饴糖递给了薛仲。 “姑娘拿着吧!”看到小贩将两份饴糖都递给了自己,薛仲转手就将其中的一份递给了这名被薛仲看得脸颊通红的少女。 “多…..多谢…..”少女看到薛仲递糖给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直接就伸手接过了饴糖,接完之后才反应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失礼,虽然这里是南洋,但必要的礼节少女还没忘,看到薛仲相貌英俊、穿着也不是寻常人的款式,少女也不好意思给钱,只好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小步快走了。 “呵呵….有趣!”看到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薛仲拆开了包裹饴糖的糖纸,将饴糖塞到了口中微笑说道。 “嗯?”看到薛仲的眼神与少女脸红的样子,张虎貌似意识到了什么…..貌似…..自家大人还是孤身一人啊….要不咱老张也做一手红娘?嘿嘿!!!! “你在笑什么?” “没事大人!!!我在想昨天城西帮马匹配种的事!” 嚼着饴糖的薛仲一回过头就看到张虎舔着脸在坏笑,薛仲还以为他在干嘛呢,接过张虎直接将自己脑中龌龊的思想说成了帮城西的马匹配种,也不知道薛仲知道后会不会想砍死这家伙! “走了!”听到张虎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事,薛仲立马嫌弃的撇了撇嘴,转身就继续逛起来街,一边逛一边还想是不是自己这些天对张虎太苛刻了,这家伙貌似都快三十岁了,也没注意他有没有婚配、子嗣,回去得好好问问方策,如果没有…..唉!还是让方策给他找个漂亮的大家闺秀吧,这家伙居然连马匹配种的这种事都能想一天…..薛仲一边想着一边回头看了看笑得像菊花的张虎,得!这家伙真憋出病来了,还在笑! “哎!咱老张的脑瓜果然转的哇哇快,等一回城堡一定让方策好好打听打听那个少女的住处和信息,大人这也太可怜了,勋贵子弟、一品大员,太子太保,这些种种名头加身居然还是个孤身!咱老张的娃都七岁大了,等再过两年就从山里接出来,李冲那家伙听说生了各女儿,长个挺秀气,一定得定个娃娃亲,不能让娃娃向自家大人一样,二十七八的年龄还是独身!”张虎一边想着一边跟着薛仲,当薛仲偶尔转身看他时,他生怕被薛仲看出什么不对,于是只有薛仲一回头看他他就漏出了自己自认为最英俊的笑容,殊不知他已经被薛仲当成了孤寡老人。 当薛仲和张虎在大街上相互遐想时,拿到饴糖的少女也跑回到了家里,一回到家,少女就将门给关上了,顺便靠在墙上小声的细喘着气息,平复了下自己的心跳。 “怎么脸这么烫?”感受着心跳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发觉自己的脸异常的滚烫后,望着手中饴糖的少女心里不禁想起了刚才的薛仲。 “他应该是随军南下的书吏吧….身子长得那般文弱….不过,面貌倒是很英俊。”看着手中的饴糖,少女的心思也渐行渐远,原本稍稍降温的脸庞也再回想起薛仲时迅速升温了起来。 “姐姐!你在干嘛!我的饴糖呢?”看着自家姐姐回到家就靠墙低头冥想,在病床上躺着的小涂儿直接大声打破了姜幼微心中的遐想。 “哎!在这呢!姐姐拨开给你吃!”姜幼微一听到小涂儿的声音,脑中的遐想立刻被打破了,在回过神来后,姜幼微立马向里屋走。 “还想人家!真丢人!”脸红的姜幼微一边拆糖纸一边害羞的想着。 第八十九章 抚平吕宋(一) 六月、伴随着炎热的气候、南伐军团讨伐土著的脚步也来到了最后一战的棉兰老岛。 此时棉兰老岛正聚集着剩下的所有土著部落,他们在这里聚集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对明军的讨伐。 面对咄咄逼人的明军,一退再退的土著们终于退无可退了,各个岛屿败退下来的土著们在众人的劝说下也加入了棉兰老岛的讨伐军队。 “勇士们!前面就是可恶的明国人!太阳神会保佑我们的!祖灵将赐给我们神力!现在让我大祭司给我们祈福!那些明国人将会一一倒在我们的长矛之下!” “吼!!!!” 棉兰老岛的丛林中、汇聚的土著居民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万的数量,其中有十万都能参加作战,作为棉兰老岛最大、且传承最久的土著部落,考邦正在对祭坛下的五万土著士兵洗脑。 比起北边被从前的西班牙人还有现在的明军摧毁的部落酋长,考邦可是一个不会思考的野蛮人,相反,当考邦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送他去了巴达维亚城生活,在学习了荷兰人的生活方式后,考邦就立志想统一棉兰老岛,成为人口七万的兰考部落酋长后的考邦并没有骄傲自大,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对于外面的国家来说,还拿着骨质武器和石质武器的兰考部落是多么的弱小! 在当上酋长后,考邦立马将部落里值钱的商品全部卖到了巴达维亚,并在巴达维亚购买了相当多的铁质武器,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当考邦手下已经拥有了一万身穿竹甲和一千身穿铁甲的护卫队后,考邦的心也开始躁动了,不过还没等他向北部的部落发起进攻,就发现北边部落的人像躲避瘟疫一样的南下,并投靠了考邦,日子一天天过去,短短一个多月兰考部落就成为了拥有人口三十万,勇士十万的大部落! 不过考邦的心里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感觉,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北部的明军已经向棉兰老岛的自己进军了,至于投降? 考邦根本舍不得现在的地位,并且他也不相信各部落酋长的话,明国人的军队怎么可能拥有几万火枪兵?要知道巴达维亚的荷兰人现在也不过拥有一万火枪兵,明国腐朽的消息考邦早就学习过了,在他认为,明国人的兵力绝对被夸大了! “乌哈!!!”看着祭坛下面的士兵被部落里的祭祀一一撒上圣水,心思勃动的考邦正站在高高的祭坛上,他身穿着华丽的铠甲,手中还拿着一把长长的老式火绳枪。 像这样的火绳枪,考邦的部落里还有一千把,这些火绳枪他都给予了自己那群身穿铁甲的一千人卫队,至于这些火绳枪都是荷兰人贩卖给考邦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明军的脚步,让东印度地区的荷兰舰队能够有时间集结起来。 “嗯?” 当兰考带着部落的士兵在举行出兵仪式打得时候,在棉兰老岛北部海滩树上的土著人貌似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没有望远镜的兰考部落是不可能有太先进的探查技巧的,当这名土著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遥远的海平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桅杆尖。 看到海面露出桅杆尖,这名土著并没有立刻跑回去汇报消息,而是又静静的等了十分钟,当露出桅杆尖的海船全身探出后,棉兰老岛的北部的海面已经被大大小小的海船给遮盖住了,而负责观望的土著士兵在看到大海上出现那么多船后,连手上的椰子果肉都没来及吃完,直接就丢在了沙滩上,向丛林深处跑去了。 “嘿嘿!军团长,看来今天咱们就能把棉兰岛最大的土著部落给剿灭了!”通过望远镜看到树上爬下的土著士兵,二师师长脸色立马漏出了高兴的笑容,毕竟任谁在丛林里待了一个多月然后马上就能回城市都会很高兴。 “哼!这些土著还真是胆肥!他们以为他们聚集了三十万乌合之众就能打得过我们?打战又不是比人数!”二师师长身边的五师师长听到二师师长的话,一脸不屑的说道,其实棉兰老岛最近的变化李冲他们早就知道了,但他们并没有出手阻止,反而是任意放肆这些逃跑的土著前往棉兰老岛投靠考邦,将土著聚集在一个大岛打败,总比在各个小岛打来打去的要方便,等军队一上岸,郑家水师和两广水师的人马就会将棉兰老岛附近的海域封锁,让这些家伙全部困死在岛上。 “呵呵….好了,加紧点,争取在日落前开辟出营地。”听到手下的几个师长在讨论土著的事,李冲立马将最烦人的营地事情给说了出来,在这个时代的吕宋,想要开辟一个供几万人休息的营地可不是易事,南洋诸岛丛林密布,若是将营地立在海边,那如果海水涨潮,整个军营都要吃苦,但若是前往丛林深处开辟,那人粗的大树,还有手腕粗的藤蔓、以及各种蛇虫鼠蚁都足以让士兵吃一番苦头。 而且李冲开辟营地的要求还比较高,一定要将营地周围半里都给清理干净,杂草都要清理,至于原因…… 当李冲南下的时候薛仲就对他提了要求了,毕竟不久后两广的移民就到了,到时候开辟城镇对于民力来说是很大的挑战,吕宋南部开发又不足,所以干脆在大军横扫四处的时候,在各个岛上都留下一块“不毛之地”,将来修建城镇也就不用那么费力了,毕竟在一片白地上修城建房,总比在丛林里修城建房要轻松的多。 “军团长!这次也是在水源近处,无高山的地方修建营地吗?”听到李冲说起了这个让人头痛的问题,五师师长立马转身询问道,毕竟这样很拖延战机。 “没错,并且此次作战不急于求胜,最后引考邦带大军来进攻我们!这仗最少打半个月!”看着面带疑惑的五师师长,李冲赫然说出了这个吓人的天数,倒不是时间不够!反而是时间太多了,要知道之前攻打各地部落,最多也就是半天结束战斗,毕竟用南伐军团这样的武力来打土著士兵,简直是高射炮打苍蝇,浪费!。 “军团长!兄弟们好多都有些水土不服了,拖这么长…..”剩下的话二师师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道理大家都懂,就好像明天就放假了,结果老师过来跟你说放假推后半个月,谁受得了! 李冲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反应了,但半月作战时间并不是无用的,李冲也有着自己的考量,棉兰老岛作为一个大岛,那日后必定要引进很多大明百姓,前面也说过,开辟岛屿是很麻烦的事,如果南伐军团死守营地,那考邦一定会开伐木材修建攻城器械。 一片土地树木生长起来可能要几百年,但将一片土地变成不毛之地,那只需要一场战争! 十万人纵横践踏土地,那就算再肥沃的土地也会被踩实,这种土地才是修建城镇的好地方,李冲不需要麾下士兵自己动手,仅让考邦,就能弄出一个方圆数里的不毛之地,到时候出城击败考邦,再用几十万俘虏的脚走出一条通往海岸的康庄大道,这棉兰老岛的城镇修建地点不就有了吗?还是现成的! “不用说了,日后你们会明白的!快靠岸了,派小船看看近海有没有礁石,别伤到船底!”面对一众师长的疑问,李冲没有细说,反正日后他们会明白的。 不得不说这次讨伐棉兰老岛兰考部落的阵容还是很华丽的,南伐军团四师两旅近五万人,单登陆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该死!那些酋长没有说谎!明军真的有几万支火枪!” 当明军登陆海岸时,得知消息的考邦立马带了几百护卫跑到了距离海滩不远处的礁石群开始探查敌情。 不过他毕竟没想到明军真有几万火枪兵,看到这一幕的考邦差点想投降了,不过当考邦看到海船上抬下了不少水土不服的士兵后,他的心情又高涨了。 “这些明国人一定是水土不服,生了病!看来天神也在帮助我考邦!”当看到海滩上躺着一大片气色不好的士兵时,考邦这次探查敌情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在又观察了一会之后,考邦便带着人离去了,而海滩上的五万明军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躺在了沙滩上,一动不动。 “看来…..鱼儿上钩了” 考邦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冲正带着几名师长透过望远镜观察着他离去的背影。 “嘿嘿!军团长!你这引敌计划可够损的,让弟兄们都装病来骗兰考部落的斥候!”看到考邦走了,二师师长立马大笑着说道,这也是在出航前李冲交代的计策,毕竟数万火枪兵,对于考邦这种去过巴达维亚城的土著酋长来说实在太吓人了,因此李冲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要知道很多商人在来到南洋后都会有这种水土不服的反应,哪怕是同样生活在两广这种闷热地区的人,在来到南洋后都会有些不舒服,考邦并不知道这次出征的南伐军团都是哪里人,只知道是明国人,所以李冲的计策才会有效,但凡考邦去过一次两广,都不会上当,可惜他没有。 第九十章 抚平吕宋(二) “大人!这是碧罗金矿还有其他几个矿区的开采情况以及需要解决的事项,事情紧急,我们还是先处理这几件吧!” 马尼拉城堡内,作为辅助张虎管理马尼拉城的方策在接到几大矿区的文书后,立刻就马不停蹄的送到了薛仲桌上。 “嗯?”听到是几大金矿矿区的紧急事项,薛仲立马打开了文书,几大矿区现在由几个旅各自看管,每个矿区都有十几万矿工,而这些矿工正是北边被抓的各个土著。 文书中,几大矿区的事差不多都是大同小异,一是汇报大概月产量,二是汇报采矿期间死伤的土著,三则是道路问题,虽然西班牙人将吕宋本岛建设的不赖,但几大矿区的道路都是羊肠小道,有的更是泥土路,这样的道路无论是运送矿石还是器械都不方便,关于吕宋岛的道路问题薛仲前几天就想过要修建一遍道路,但是薛仲也知道两广现在也在修建道路,并且在金银钱粮的预估上少算了许多,所以导致两广财政已经有所不逮了,要不是上个月薛仲往雷州运了这次缴获的钱粮,估计两广道路修建的事要停摆了。 “唉!又是这糟心事!方策你也看看、看下有没有办法?”看完文书,薛仲叹了口气后便将文书推到了方策身前,不是薛仲没有办法,而是薛仲想考较一下方策,这些天方策和张虎的这个组合让薛仲看得是欣喜不已,张虎粗人一个,但提出的治理方法都能站在百姓和地方的立场上,而方策则是在张虎大的方向上着重注解了各关卡的治理方法,两人一粗一细,在政事上倒也搭配得当。 “大人….我看不妨写信给薛巡抚,让薛巡抚在移民船上载些工匠,在马尼拉北部山区建一个水泥厂,然后等李冲把棉兰老岛的兰考部落解决后,就地用材,把棉兰的土著抽一部分用于制作水泥,一部分用于修建道路,至于钱财粮食的事…..嘿嘿!”说到这里方策心虚的看了看薛仲。 “大人您不是马上就能得到棉兰老岛各部落的财宝了吗?” “你小子!可以!那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等会你帮我写信告诉薛方!”看到自己被方策这家伙调戏了一下,薛仲笑骂一声,直接把修建矿区道路的事交给了方策。 “遵命!”听到薛仲把这事交给了自己,方策立马端身行礼道,看着手中的文书,方策脸上顿时笑嘻嘻的,心里不禁想到、自己终于有大事做,现在能避开张虎那个瘟神了! “那大人我就先出去了。” “嗯!”看着方策接到文书后一脸高兴的样子,薛仲反而迷糊了,怎么让他去修路他还那么高兴? “嘿嘿!真好!老子现在就把这文书狠狠的砸在张虎那家伙的书桌前!让这家伙看看,别再来骚扰我帮他干着昧良心的事了!”关上薛仲书房大门的方策看着手中的文书,好像是什么宝贝一样。 “你小子!笑个跟个烂橘子一样是干嘛!” “呃….”当方策还在幻想怎么恶搞张虎的时候,张虎的声音犹如梦魇一般,从方策的背后直接传了过来。 “嘿嘿….虎爷….没啥,就是大人让我去负责修建几大矿区的路……”果然,理想是丰满地,现实也是很骨感的,前一秒还在幻想怎么恶搞张虎,后一秒方策一看到张虎本人,整个人直接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拿来我瞅瞅!”说话间,张虎一只大黑手直接抢走了方策怀里揣着的文书。 “好啊!你小子都干上这了!你可以啊!”看完文书的张虎一看到文书里面的内容,一边咧着嘴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方策,另一只手还拍了拍方策的肩膀,看着很是温馨,但实际…..真尼玛的疼!!!! “哪有啊虎爷!”感受着肩膀的麻木疼痛,方策倒吸着凉气回答道,而张虎直接就将方策拉到了城堡的一个小拐角。 “你他娘地!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老子跟你说,办不好我立马给你狗日地突突了!” “虎爷!这….你家里不是都有孩子了嘛…你打听人家姑娘干嘛….”被张虎拉到墙角的方策一边借着回答时间询问,一边将张虎的手扒拉开,语气里满是委屈。 “你懂个屁!!!” 当张虎的咆哮从墙角传出,整个城堡过道的书吏、士兵都看向了在墙角做着“羞羞”事情的两人。 “嘿嘿!没啥事!都散了!都散了!”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饶是张虎这种没脸的人也感到了有些尴尬,在遣散了众人后,张虎又小声的对方策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啊!我告诉你!我是为了大都督!” “大人?算了!虎爷你可别骗我了,谁都知道大人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未娶妻呢….”听到张虎的话,方策小小的眼神中充满了质疑,所表达的涵义则是…..“我把你当大哥!你居然当我是傻b,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太聪明的样子?” “哎!这就是问题了!你想想,咱大人今年都二十七了,这还是孤身一人,虎爷我这不是在为了大人的幸福着想吗?再说了!你难道希望大人三十多才成亲啊?”听到方策仿佛看傻子的眼神,张虎立马将方策话中的重点给圈了起来。 “可是…..那也不应该探查人家姑娘的住址籍贯啊…..”听到张虎的话,方策虽然也支持帮自己大人当媒婆,但总觉得查人家信息有点滥用职权的感觉,在从辽东回到两广的日子里,方策可没少听各府的先生讲课。 “你懂个屁!我告诉你….”骂完方策后,张虎立马就将那天薛仲在街上和姜幼微的事情再说了一遍,方策听完之后简直了….那眼睛瞪的比牛铃铛还大。 “真的?你可别骗我、我怎么听着像村里讲得七仙女故事一样?” “别说了!赶快去给老子干,等过些日子我要给大人一个惊喜!”看到方策居然敢质疑自己,张虎立马就是飞身一脚,随后便招呼着方策去安排这件事。 果然、当方策挨了一脚后,果然没有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而是揉了揉被踢的地方立马办事去了。 “嘿嘿….郝虎你给老子看着,看看老子怎么解决大人的家事!”说话间张虎直接搓了搓手,随后哼着小曲走了。 “阿秋!!!!” 书房内,在处理政事的薛仲直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打完之后揉了揉鼻子,心想自己是不是得热感冒了? “杀啊!!!!” “举枪!放!!!!” “砰砰砰砰!!!” 棉兰老岛的一处空地上,一个木制的营寨耸立在旷野之上,在喊杀声中、数不清的土著士兵拿着武器想爬上云梯,但无一例外都被寨门上的明军小将给击退了。 “考邦!我的部落勇士已经死了三百人了,再杀下去可就绝种了!你为什么还不派你的勇士上阵!”战场南边五里处,各部落酋长正在一起观看攻城态势,架云梯是考邦学来的,自从明军将木制营寨建起来已经十天了,这些天考邦一直在消耗投靠他的那些小部落的士兵,为的就是试探明军的虚实,但这些天消耗的士兵已经达到一万了,而明军看似却没什么伤亡,着急之下,一个小部落的酋长直接对考邦发火了。 “多可酋长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就下令撤退!”说完之后考邦立马让人吹响了水牛号角,战场上的土著士兵也一一撤了回来。 “考邦!我怀疑你在消耗我们的实力!如果你再派我们的勇士上去送死,那我就要投靠明国人了!”看到今天一天考邦的人都没上,一个中型部落的酋长直接放了狠话,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在这名酋长说完后,其他酋长也表示一样。 “得德酋长!我知道你们再担心什么,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明军的城寨士兵人数变少了吗?这说明先祖的祖灵正在释放疾病给明国人的士兵,只有再耗个几天,我们就能将这五万明军全部杀死,到时候反攻马尼拉的明国人!”听到得德酋长和其他酋长的狠话,考邦说出了他自以为的答案,而这种答案也让原本躁动不已的酋长群安静了下来。 “哼!就算是这样,也无法解释你不派勇士上场的问题,如果明天再看不到兰考部落的勇士,那我就会投降明国人!哼!”看到身边平静下来的酋长群,得德再次说出了问题的根本,随后便带着几个依附他的小部落酋长走了。 看到得德酋长走了,其他各个部落的酋长也纷纷离去,原本充斥着酋长的区域,顿时只剩下了独自表演的考邦。 “哼!该死的老家伙!等收拾完明国人,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看着酋长们离去的背影,考邦原本平静的脸色立马变了。 的确,这些天他都是抱着消耗明军与酋长群勇士的想法的,毕竟兰考部落的人口只占现在联盟的四分之一,勇士也不过十分之一,如果能借明国人的手杀了这些不服从自己的人,那考邦今后统一吕宋的征途会减少不少绊脚石,而这些天死去的一万土著也代表着考邦的计策可行性,不过这个计策终究是在今天被得德这个老狐狸揭穿了。 “哼!”想完得德的事情,考邦在看了一眼充满硝烟的战场后,立刻转身跟上了酋长群的步伐。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第九十一章 抚平吕宋(三) “砰砰砰!!!!” 棉兰老岛明军营寨处,经过一晚的休战,满怀积怨的土著士兵再次在第二天的清晨发起了进攻,这次土著的先锋士兵以考邦的三千竹甲铁刀兵为主,不似昨日那般都是赤膊上阵的土著兵,虽然竹甲的防护力不如铁甲、但胜在轻便,四重竹甲不过三十斤,在竹甲兵上阵后,明军的攻势立马减少了许多,毕竟竹甲兵手持藤盾登楼,火枪虽能射穿,但往往会将子弹射偏,并不能像之前一样对土著士兵形成巨大的压制力。 这次守城的明军不过两千人,但所有的火力还是土著士兵望尘莫及的,除了个别士兵比较倒霉被寨楼下的箭矢射中面颊,其他的士兵就算土著登上城楼,仍然会被击毙刺死在寨楼上,毕竟大部分明军都是穿锁子甲头戴铁盔的,拥有着绝对的防护力,相比较之下,身穿竹甲的土著兵一登上寨楼便遭到四面八方的明军围攻,所以就算有着考邦的三千竹甲兵,土著们仍然没有将寨门夺下。 这不,考邦手下的一名竹甲兵刚刚登上寨楼,还没等他高兴,三颗飞射而来的子弹顿时就让他断魂于楼了。 在这名竹甲兵倒下的瞬间,他才清楚的看到了明军营寨里的情景。 “呜~~~~~” “撤!!!!” 听到牛角古号声,还在战场上的土著士兵顿时一哄而散、各跑各的,也就考邦的竹甲兵稍稍好一些,没有分散跑,最少还知道跟着部队撤。 “碰!!!该死!!!”看到今天攻了一天的城还没有拿下寨楼,考邦直接将手中的木制酒杯砸在了木板上。 为了体现大军的雄壮,考邦今天可是特意调了三千竹甲铁刀兵,结果三千竹甲只回来三分之一,其余的人全部死战了攻城的路上和寨楼上,要不是天已经黑了,考邦可能会直接孤注一掷,将所有大军全部压上。 “太慢了!要我说明天直接将所有大军压上去,看他们昨天的炊烟不过几十股,最多也就一万人了,我们还有七万人马,他们的寨楼空间狭小,施展不开!我们多造梯子,直接明天决战!”作为反对考邦的酋长领袖,得德今天可谓异常愤怒,今天死去的土著足足有一万五千多人,其中有两千是他部落的人,再这样磨下去,他丹得部落可就没多少壮年了,就算后面打赢了明国人,原本部落的土地也没人耕种。 “得德酋长也是这个建议吗?我刚好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得德的话,坐在椅子上的考邦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得德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没错!明天直接决战吧!现在各部落的粮食已经不够吃了,我支持!”听到得德和考邦都是这个意思,土著联盟里的第三大部落酋长也受不了了,在得德和考邦表态之后,他也立马站了出来,没办法,他的部落在更北边,这次仓皇逃到棉兰老岛,部落里根本没带多少粮食,海边又都被明国人的舰船包围,无法下海捕鱼,再不决战,他的族人估计就要饿死了。 “我支持!” “我也支持!” “还有我…..” 看到三大部落纷纷支持决战,其他的小部落也纷纷投上了一票,看到场面这么激烈,考邦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内心却是十分高兴的,“上吧!你们都上了,我才能吃掉你们!” “好!明天与明军决战!”看到支持决战的气氛愈加高涨,考邦直接趁热打铁独断了决战的出兵方针。 相比较土著部落的惊慌,营寨内的明军简直不要太爽,自从营寨修好后,连续六日大战李冲都是只安排少部分人,一开始安排一万分成两批轮流守城,后来只安排五千,再后来三千,到今天直接只安排了两千人,并且李冲下达了几个军令,只要土著一上寨楼,那就决不能放走,因此虽然很多土著都看到了寨内明军众多的景象,但却没人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并且为了迷惑敌人迷惑的更彻底,李冲直接让大部分士兵啃食糙米饼,只有作战的士兵能吃大锅煮的食物,这导致寨内明军的炊烟日渐减少,在古代、炊烟和军旗、土灶可是判断敌军人数的一个重要事情。 李冲的这些安排直接误导了寨外的考邦和其他酋长,料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明军拥有绝对的优势,却跑来欺骗他们,目的就是为了杀光土著中敢有胆子拿武器的壮年男子和帮他们踩踏土地。 “军团长!您叫我?” 营寨大帐内,一名浑身沾染着鲜血的士兵走进了李冲的大帐中。 “来了?呐!盆在那里,先洗把脸。”看到士兵浑身沾满了土著人的鲜血,李冲先是笑了笑,随后示意士兵到大帐一角的水盆前先洗洗脸再说事。 看到李冲的示意,这名小兵立马走到了水盆前,三两下就将脸上的鲜血洗干净了,至于身上的血迹,那就只有等晚上再用凉水冲洗了,反正六月的棉兰岛很热,也不会着凉。 “军团长找我有什么事吗?”士兵洗完脸后,用盆边的粗布擦了擦脸,顿时露出了一张青涩的面孔。 “薛询啊!大人说你也学了一个多月的军旅知识了,是时候该回马尼拉了,大人准备让你和方策去修建水泥厂还有通往矿区的道路!”看到薛询洗完脸,作为南伐军团最高长官的李冲很是欣慰的说道,薛询被安插进入军中的时候薛仲特别交代了李冲别搞特殊待遇,所以薛询从进军到现在还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兵,不是薛询战功不够不能升职,而是李冲明白薛询呆不了多久,所以除了讨论军事的时候让薛询旁听外,战场上薛询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啊?可是现在营寨四周都还被土著围着呢….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啊!”听到李冲的话,薛询立马无奈的说道,毕竟人可不像书信,书信能通过信鸽还有箭矢带到营寨内,人总不可能飞出去吧…… “呵呵”看到薛询一脸无奈的样子,李冲顿时笑了笑,只有这个时候,李冲才觉得薛询像一个未及冠的少年。 “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杀出重围!你们这支人马这些天一直在防守城防,今夜就好好休息,过了今晚,明天棉兰老岛的土著便是过街鼠蚁了!” “军团长你是要反攻了?怎么打?我也要参加!”听到李冲让自己好好休息,嗅觉灵敏的薛询立马就知道了李冲准备要开展反攻了,薛询性格本就跳脱,虽然白天也在抗击土著,但城墙上防守哪有什么压力,正面冲锋才是男人的浪漫! “想加入就快去睡觉!寅时三刻大军集结,我要将城外的土著杀到闻名色变!!”看着兴致高涨的薛询,李冲立马如慈父一般调笑道。 “好!我现在就去睡觉!李叔你等会一定记得带上我!”听到李冲愿意带上自己,薛询不仅改了口中对李冲的昵称,还立马跑出大帐,看着方向,应该是去冲凉洗澡去了。 “呵呵…..这小子。” 当天色渐渐变黑,将明军围住多日的土著军队便像往常一样的安排巡逻,但透过黑夜,可以看到草丛中不少监视明军营寨的土著士兵都睡着了,毕竟是没有经历过操练的土著,开始可能还精神紧张,当城内的明军“越来越少”后,这些土著早已放松了警惕,外加上明天大总攻的消息散出,所有的土著士兵都在珍惜每一分能够熟睡的时间。 就在土著士兵都在熟睡的时候,明军营寨内的高墙上突然放下了几十根绳索。 通过这些绳索、上百名明军立马从寨内跑到了寨外,就如城外的土著清楚的知道明军的各岗楼位置士兵人数一样,明军自然也能大概猜到土著斥候的位置,过了半个多时辰,负责看守营寨西面的三百多个土著立马就沉睡在了这片土地上,不过这一次,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噔....噔….瞪….”随着土著被解决,明军的一名士兵立马小心的走到了西寨门的门口,用手按指令敲击起了寨门。 “吱……” 在寨门被敲响后,西寨门的大门也彻底打开了,寨门开启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尤其刺耳,但没有了土著看守的西寨门完全不用担心。 当寨门开启不多时后,数万大军立马轻声细步的行动了起来,为了避免声音嘈杂,这数万士兵通通光着脚丫,穿着单衣,防护力简直低到了极致。 不多时、四万大军已经整整齐齐的集结在城门外数里的树丛之中了,在大军集结后,李冲立马让三百个身经百战的斥候开始探索周围,争取两刻钟内找到土著大军的营地。 “大人!” “如何?” “那些土著都睡死了,大营就在我军东南面五里外,整个大营没有几个人还是清醒的” 半个时辰后,一名经历了辽东松山之战的斥候一回来便将土著大军的大营位置告诉了李冲,说实在当他探查到大营的时候,大营里的情况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整整数万大军的军营,连岗楼这样重要的位置都有人在睡觉,这要放在大明朝,不给你斩首军前才怪! 第九十二章 抚平吕宋(四) 入夜….当土著大营的士兵们要已熟睡时,李冲已经带着四万大军将他们包围了,而这些家伙还依旧沉睡在幸福的梦境里。 “我…..这群家伙心也真大,这么多人的营地连个围墙都不建造!”看到土著大军的大营,饶是李冲这种冷静的人也不得不骂了句脏话。 十万大军的营地宛如原始人部落一般,零零总总数千个兽皮帐篷胡乱错搭在明军眼前的这片旷野上,并且大营周围连个木篱笆都不插,这要是大军被夜袭,那简直毫无抵抗力,看到这种情景,李冲只能庆幸自己的战友里没有这种猪队友,不然人都得哭死。 “军团长….这考邦心也太大了吧,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嘿嘿,也可能他从没想过我们会搞夜袭。” 当土著大营映入眼帘,所有出战的明军将领都差点笑喷了,这些土著简直是来送战功的。 听到手下的将领这般调笑考邦的土著大军,虽然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但作为三军统帅,李冲还是将四个师的师长都叫道了身边。 “你们几个分别守住土著大军的四面,待火枪枪响、全军举枪聚集,将这些土著中敢战的全部击毙,投降的土著万万不能杀,北边还缺很多劳力,这些家伙是不可缺少的人力。” “遵命!”听到李冲这般粗暴简单的作战计划,几位师长立马接下了命令。 当明军已经将土著大营包围时,整个土著大营的士兵还浑然不知,甚至全都在熟睡中,众多土著、只有一个人没有睡。 “明天就发动总攻了,兰考部落终于要在自己的手中焕发辉煌了。”半夜睡不着的考邦一边烤着帐篷里的炊火、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等解决完了明军,自己就让埋伏着的一千火枪铁甲兵将其他部落的酋长全部杀死,这样兰考部落就是棉兰老岛唯一的霸主了,至于明国人……”说实在话的,考邦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明朝接下来的战争脚步,在巴达维亚城生活了多年的他自然知道明朝的强大,单单这次讨伐土著的大军就让大吕宋上的土著牺牲过半,相比起南边的荷兰人,北面的明朝更具威胁。 不过考邦也大概想出了和明朝相处的办法,大不了自己像安南人还有朝鲜人一样、做大明的属国,只有自己韬光养晦,多年之后自己就将成为南洋的霸主! 不得不说考邦异想天开的想法还是很有实行性的,毕竟明朝现在内忧外患的事实已经被南下的行商传的流言遍布了,如果不是因为薛仲的出现,估计现在大明朝已经步入生命的最后一年了。 可惜,由于薛仲的出现,考邦的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了,但这一切却不被眼界狭隘的考邦所知。 “砰砰砰砰!!!!!” 当考邦还在用木棍摆弄着炊火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了枪声,密集的程度简直是考邦所知以来听过最大、最密集的枪声。 “什么情况!!!”听到枪声的考邦立马猜到了是明军偷营,因为今晚负责守卫大营的事其他部落的土著,所以考邦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袭营的人数。 “砰砰砰砰!!!!” “发生了什么!”随着第一波枪声的开枪大营四周也传来了同样密集的枪声,而土著大营也在枪声之下被惊醒,从没经历训练过的土著士兵顿时就发生了营啸,慌乱的土著在大营中四处奔跑,而想朝外逃跑的土著则是纷纷倒在了漆黑的土地上。 “将军不好了!明军袭营了,人数有好几万!!!”当营啸发生后,作为兰考部落火枪队的队长,考夫立马就带着火枪队和竹甲兵护卫在了考邦的大营四周。 “肯定是明军的援军!该死的得德!听我命令,向南边突围!”听到明军的人数有好几万,考邦还以为是明军的援军呢,不仅没有猜出李冲的计策,反而怪罪起了得德,因为之前都是考邦的士兵守夜的,由于今天得德让考邦的士兵上阵,所以今晚才换了得德的士兵守夜,没想到直接被人袭营了都不知道。 “举枪!放!!!” “砰砰砰砰!!!!” 大营外,当一波又一波的土著向外冲击明军的火枪阵时,有条不紊的明军火枪阵带给他们的是一颗颗飞射而来的子弹,对于明军来说,在大营灯火下冲锋的土著士兵简直是最好的活靶子,而对土著而言,他们只能看到偶尔闪过的火星亮光,随后便被射倒在地,有些土著弓箭手想反击,但还没等他们射出第一支箭,飞射而来的子弹便将他们穿胸而过。 明军与土著之间的战斗,根本不能称之为是战争,因为现在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将军!不行了!根本冲不出去!明国人的火枪比我们的火枪射程更远,一千火枪兵都没开几枪就全军覆没了!将军!我们投降吧!”从突围前线下来的考夫浑然没有了带一千火枪突围时的雄壮气势,败下阵来的他神色已经恍惚了,在他看来、明军的火枪一定是施了巫术! “你这个废物!投降?兰考的子孙不可能投降!勇士们!跟我冲!!!”听到考夫的话,考邦直接一脚将他给踢翻,随后拔出了铁刀,带着最后的八千竹甲兵发起了兰考部落最后的冲锋。 “军团长,土著军队已经死伤过半了,是不是要受降了?”从前线回来的六师师长直接将前方的战果告诉了在后方观战的李冲,而李冲听到之后,沉吟了一下。 “还有没有土著敢发起冲锋?” “没…..” “兰考得子孙们!杀啊!!!!” 当六师师长准备汇报没人敢发起冲锋的时候,前线传来的巨大冲锋声直接狠狠的打了他一耳光。 “该死!军团长!给我一刻钟!”听到还有人敢发起冲锋,脸红耳赤的六师师长直接转身指挥战斗去了。 “兰考的子孙们!杀啊!” 不得不说考邦的竹甲兵战力还是可以的,八千多竹甲兵自然不可能被对面的一万火枪兵全灭,有着身边人作掩护的情况下,八千竹甲兵在牺牲了一大半后,终于冲到了正在开枪的明军前方,此时的竹甲兵已经不足三千了,但能与明军短兵相见、无疑是笃定他们战力的一次成功。 可惜、当竹甲兵冲上火枪枪阵前时,第一排的火枪兵早已亮出了手中火枪的刺刀,一尺多长的刺刀在后方子弹的配合下,很快就解决了这些冲上来的土著兵,而考邦也被数枚米尼弹了结了生命。 估计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输,虚弱的大明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火枪兵。 “投降免死!!!!” 当劝降声响起,土著大营的土著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兰考部落冲锋的覆灭,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活下来的这些土著都是不敢上前冲锋,勇于挑战明军的,当然、就是这样的土著,才符合薛仲定给李冲的劳工标准。 大战结束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射出后,满目苍茫的土著大营早已被大火烧的一干而净,除了远处的明军营寨和战场上的血迹,再也没有其他事物能证明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军团长!这是这战的战损与俘获。”随着太阳的升起,随军的书吏在统计完各师的伤亡后,立马将战报抵了上来。 这战的战果可以说非常辉煌的,明军以四万三千的兵力直接将七万土著给击溃了,除了在战场上直接击毙了三万多名土著,另外俘获了四万名土著青壮年,而己方,仅以一百七十不到的伤亡赢得了胜利,并且这一百七十多伤亡的士兵大多数都是轻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嘿嘿,薛询拿小子怎么样?”看到手中的战报,李冲特别关心的询问了下书吏,而书吏早就知道李冲会问这事,所以在想了想后直接说道:“小公子这次作战很勇猛,在兰考部落冲锋的时候一口气斩杀了七名土著,身上也没有受伤。” “呵呵,这小子!有大人的风范!”听到薛询的战果,李冲直接咧起了笑脸夸奖道。 “军团长!这次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下面的弟兄还发现了这个。”说完之后,书吏就将手中的火绳枪递给了李冲。 “火绳枪?怎么回事?”看到土著部落中居然出现了火绳枪,李冲立马邹起了眉头,要知道有火绳枪的土著和没有火绳枪的土著可是两个概念,明军之所以能打败人多势众的土著,一是单兵素质,而是武器精良,如果土著有火枪,那会对接下来南伐军团的进攻步骤有些阻力。 “属下拷问了兰考部落的火枪队长考夫,他说这是他们部落酋长考邦从荷兰人还有西班牙商人那买来的。”听到李冲的询问,书吏立马将所获得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李冲,而李冲听完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安排了大军的行军路线还有收尾人员。 在安排完了这些事后,李冲也带着大军向土著的老家发起了最后的进攻,现在的棉兰老岛,已经尽数在明军掌控之中了,在行军的时候,李冲还特意发了份战报给马尼拉的临时总督府,并注明了兰考有火枪的事情,如果不是明军潜伏于黑暗中,且兰考部落的火枪是火绳枪,射程短,估计明军要受到不小的伤亡。 第九十三章 抚平吕宋(五) “南伐军团于六月初二与棉兰诸部鏖战,冲以军诱敌,行欺骗之计,登陆时命士卒集体装病,考邦不查,误以为我等水土不服,军修建营寨于旷野,考邦率十万土著来犯,万人践踏七日后,冲深感城镇地基已实,是夜,冲率军突袭棉兰诸部,土著士兵引发营啸,此战击毙敌军三万余人,俘四万人,南伐军团正向棉兰诸部后方进军,不日凯旋回城,另、此战发现兰考部有火枪兵上千,现已击毙拷问,诸多火绳枪皆为红毛夷人贩卖,冲以为红毛夷人惧怕我军,为凑得集结舰队时间,故此想用土著拖住我们,望大都督察知。” “嘿嘿!大人你看!李冲这家伙撵心眼的坏,还用人家土著帮他踩城镇地基,这一肚子坏水咱老张就想不出来,他还说的有理有据的,还有这荷兰人,居然敢帮土著对付我们!大都督!给我五千兵马和二十艘蒸汽战舰,我立马把巴达维亚给您打下来!”当方策将南伐军团的战报读完,张虎这家伙立马跳出来指三道四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自己出门打仗。 “你是不是想你的第二军团了?”听到张虎的话,薛仲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你是不是想回两广了” “哪能啊!大人您说,你让我老张干啥我就干啥,你让我老张拉屎我绝不拉稀!”一听薛仲要让他回广东,张虎不要脸的时候又到了。 “哼!”看着在书房耍宝的张虎,薛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 “方策,北边怎么样?” “禀大人,三日前两广的流民船队还有工匠营、官员小吏等踏上了南下的海船,这次薛巡抚从福建、江西、湖广、云贵等地一共招募了三十万流民,同时南下的还有一百万石粮草及五千官员小吏,三千工匠营,估计接下来咱们没时间打红毛夷人了,得先解决这些流民的田地问题。”说到这里,方策不禁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大人,咱们也该把吕宋的军报送到京城,让陛下在吕宋设司了,不然总归不好管理。” “嗯….”听到方策说传报京城的事,薛仲才想起来,自从上月南下之后,自己还没给京城报过一次捷报呢,现在吕宋已经整顿好了,自然要传报献捷了。 “方策,你以我的名义写一份捷报,然后北传京师,另外、就说八月秋收后两广的商税农赋会再次北上。” “是!大人。”在回答了薛仲的话后,方策便拉着张虎出门了。 “有些奇怪啊,这两人?”看着方策拉着张虎出门,薛仲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对,平日里都是张虎拉着方策,今天怎么……. “虎爷….这是那位姑娘的信息还有住处,您去叨扰的时候可别吓到人家…..” 城堡的一个角落里,方策将收集好的信息交给了张虎,一边递东西一边还让张虎到时候温柔点,别像个大老粗一样找人家。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看着!我是怎么给大人找个媳妇回来的。”听到方策的话,张虎立刻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开玩笑,这事情如果成了,那我老张以后就是大人的媒人了,我能不对那姑娘好些? “姜幼微?这名字可以啊,有点文雅啊!”当张虎把文册拆开后,映入眼帘的当然就是姜幼微的名字了。 “那是,这姑娘家里只有一名祖父还有一名弟弟,父母叔伯皆死在了几年前的屠杀里,也算是个可怜人,我们攻打马尼拉的那天刚好有个弗朗机士兵想强抢她,她弟弟为了阻止还被弗朗机人的士兵给打伤了,估计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唉哟,那和咱大人真般配啊!”听到方策的话,张虎直接合上了文册,喜滋滋的说道。 “般配?”方策差点以为张虎疯了,一个是朝中封疆大员,另一个是海外遗民,一个是武勋贵胄、另一个是平头百姓,般配个鬼! 看到方策仿佛看待傻子的眼神,张虎立马感到了世界的不公,怪不得方策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娶妻,还没咱老张风流呢。 “哼哼!你看,这姑娘父母叔伯皆因弗朗机人去世,自己惨遭不平,弟弟还被弗朗机人殴打,咱大人呢?那是打败了弗朗机人、关押了吕宋土著、为吕宋汉人报仇的大英雄,你说这姑娘要知道自己能见到大人,那还不高兴坏了嘛”看到方策的眼神,本着传授经验的任务,张虎立马给方策好好上了一课。 “我看估计成不了…..”听到张虎的这神逻辑,方策表示“你这口毒奶宝宝不吃。” “你就好好看着吧,最多一个月,我就能让你看到大人成亲!哪怕不是明媒正娶,那也是个妾室!”原本张虎还有些无所谓的情绪,不过当他看到方策这个小弟这么不相信自己老大后,张虎的求胜欲反而升起来了。 “好好好….虎爷!你说什么我都信,我还要去画矿区的道路图纸呢,先走了啊!”看到张虎较真了,方策顿时觉得不太妙,直接一个工作遁,跑了。 “哼!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给大人找到女人的!”看着方策落网而逃的背影,张虎暗自给自己打气道,也不知道他这个三十多的老男人哪来的这种媒婆心情,要是让薛仲知道了,估计会后悔不让他出去打仗。 “微儿!你去街上帮我买二两粗盐,家里没盐了、银子在我枕头下面!” 六月的马尼拉很是燥热,因为天气的原因,阿祖今天也就没有出门摆摊,在发现家中盐不够了之后,阿祖立马让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姜幼微买去了。 “除了盐、别的不要了吗?”听到阿祖的声音,姜幼微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木槌和衣服,转身进屋拿银子去了,边走还边问。 “嗯…..没了,就买二两粗盐就行。”听到孙女的询问,阿祖躺在竹椅上想了想,不过最后也没想到还缺什么。 “姐姐!我要吃饴糖!”听到姜幼微要出门,趴在床上的小涂儿立马精神起来了。 “好…..给你买!”听到弟弟的话,姜幼微羞笑着从里屋走了出来,而阿祖也没有制止,毕竟姜家虽然是平头百姓,但是他日常出摊,并且还帮人炮制家具,另外姜幼微还帮人纺秀女红,因此家里倒也过得去,这也是马尼拉虽然多次有土著抢劫汉人,但汉人还是会聚集的道理。 南洋的百姓在这个时代日子还是过得很不错的,如巴达维亚的汉人,只要足额缴纳商税,除了时不时有荷兰士兵勒索、或吃饭不付账外,平常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大明的威名还是很盛的,尤其是早年在福建海域击败荷兰人后。 “来了!!!” 小巷里,当埋伏已久的张虎看到姜幼微出门后,内心的激动简直要叫出来了,自己埋伏苦等了两天,终于看到姜幼微出门了。 在姜幼微买盐的路上,张虎一直秘密尾随,幸好这个时代没有跟踪狂这个词,不然张虎的“一世英名”估计就要毁于一旦了。 “嗯?”当姜幼微买完盐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一直出现在他视野的张虎了,由于日子过了好些天,所以姜幼微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张虎是跟着薛仲身边的那个侍卫,所以姜幼微还以为张虎是登徒子。 一想到张虎可能是登徒子,姜幼微立马加快了回家的脚步,生怕被张虎追上。 “咦?这姑娘脚程怎么那么快!拎着东西还有点不好追,算了,直接在巷头送礼吧。 “踏踏踏…..” “姑娘!” “啊!!!救命啊!有登徒子!” 随意张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姜幼微内心的恐慌也越来越盛,终于,在姜幼微走到家中小巷的时候,姜幼微内心的恐惧终于压不住了,在张虎向她说话呢一刹那,姜幼微一嗓子直接大叫了起来。 “登徒子?哪!!!” “哎哎哎!误会误会啊!我是送礼的!” 当姜幼微的求救声传出后,小巷的几户人家立马就打开了大门,而张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误会了,当下就双手抬高解释道。 “嗯?”看到张虎抬高的双手上果然挂着两盒东西,小巷的百姓也放下了戒心,但他们还是没有走开,姜幼微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的邻居,一时间,张虎和姜幼微立马被十几个人给关注着,看到弄出这副局面,张虎也不搞什么神秘了,直接对着对面的姜幼微行了一礼。 “姑娘,我是数日前给您付饴糖钱那位公子的侍卫,我家公子对姑娘很有感觉,得知姑娘尚未婚配后,特让我给姑娘送礼来的。”不得不说张虎这符五大三粗的粗狂面貌行起礼来有些搞笑,但张虎的话还是让姜幼微想起了那日的薛仲,毕竟长得像薛仲那样的人在南洋简直是凤毛麟角,时间才过去几天,姜幼微自然不会忘了薛仲。 “你是……那位公子的侍卫?”看着五大三粗的张虎,姜幼微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九十四章 抚平吕宋(六) “你是…..那位公子的侍卫?” “正是!这是我们家公子给姑娘精心挑选的礼物,请收下。” 小巷里,在十几个邻居的注目下,张虎将手中的两个礼盒递给了姜幼微,而姜幼微在听到是薛仲为自己挑选的礼物后,下意识的就想接过,但觉得不妥的她又强忍住了这个不礼的想法。 “我与那位公子萍水相逢,怎么担受得起这礼物,你还是拿回去吧…..”看着张虎手中的礼物,姜幼微虽然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薛仲为自己挑了什么东西,但还是很礼貌的退回的张虎递过来的东西。 “姑娘,您不妨一看,我家公子对你很是倾心,已经说了非你不娶了。”看着姜幼微柔弱的神情,张虎直接昧着良心说出了这句话,估计如果薛仲看到,会急得想砍人。 “微儿!要不拆开看看吧!看看又不一定要。” “就是就是!看看嘛!万一那位公子真的愿意为你不娶,你也不妨嫁了!免得阿祖让我们帮你找良配。” “这……” 当张虎说出薛仲为姜幼微终身不娶的话后,小巷里的百姓仿佛是闲事情闹得不够大一样,直接开始起哄了起来,而姜幼微也在这些邻居的声音中接下了礼物,并打开了盒子。 张虎递过来的盒子有三个,第一个盒子打开后放着一串红豆手串,送女孩红豆手串的意思也就是思念的意思。 看到第一个盒子的礼物涵义后,姜幼微已经有些脸红了,而当他拆开第二个礼盒后,里面的东西更是让姜幼微热的快晕过去了。 第二个礼盒里放着的是一把木梳、以及一缕红绳绑着的头发,涵义从头到尾、永结同心。 “喔……..微儿!快看第三个!” “快拆快拆!” 当围观的人看到盒子中的礼物后,起哄的声音则是更大了,这也得亏是在南洋,若是在大明境内,估计少不得被人说伤风败俗。 顶着熟透了的脸,姜幼微最终怀着羞涩的心情打开了最后一个礼盒,礼盒中的东西则是一支金子打造的金钗,钗头上还有着几颗小小的各色宝石。 “姑娘,我家公子说了,如果您愿意,请三日后带着这金钗出一趟门,这样她就会让人上门提亲了,如果您不愿意,那也请收下礼物,但我家公子今后终身不会再娶了。”看到姜幼微将三个礼盒都拆开了,张虎一边心疼,一边笑嘻嘻的说着,心疼是因为这支金钗他是花了两个月的军饷才打造成的。 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后,张虎也没有给姜幼微退回礼物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跑出了小巷,只留下了惊叹的众人。 看着手中的金钗,姜幼微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只见过薛仲一面,而且她也不想离开阿祖,但她又想再见薛仲一面,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姜幼微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只好抱着礼物向家里走去。 在姜幼微走后,小巷中的各户百姓也纷纷关上了门,有的是回去做事了,有的是去宣扬这件事,毕竟张虎的穿着非富即贵,连侍卫都穿的这么好,那主人自然是非富即贵,对于这件事,众人纷纷说小巷里出了只黄鹂了。 “微儿,这些是?” 当姜幼微回到家后,整个人一言不发,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礼盒还有出门买的东西,而阿祖也很是疑惑,在看了礼物后立马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微儿,那人怎么样?哪人啊?”看到姜幼微走进里屋,阿祖仅直跟了上去,并在姜幼微坐下后坐在了姜幼微的对面。 “我不知道……”听到阿祖询问薛仲的事,姜幼微立马将那日的事情告诉了阿祖,听完之后,阿祖也很是困扰。 毕竟自己家中只算平民,那位公子一听、最少也是书香门第,也不知道能给姜幼微什么名分。 看着低头想事情的姜幼微,阿祖叹了叹气,这个事他帮不了忙,只能靠姜幼微自己想了。 三日后,当姜幼微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了答应薛仲的请求,当天,姜幼微就带着金钗走出了小巷,而巷口的张虎一看姜幼微带着金钗出门了,当下就出来拍着胸口说会在一个月内下聘书。 听到张虎的话后,姜幼微如释重负的松了松心里的那根弦,在谢完张虎后,转身回了家。 “嘿嘿!事情马上就要成了!”当张虎听到姜幼微答应下来后,张虎内心的喜悦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他只高兴了一会,随后脸就垮了,这事情他是瞒着薛仲做的,现在要下聘书,那总不可能还让张虎行骗吧,如果张虎真敢那样干,估计薛仲会活劈了自己的。 回城堡的路上,张虎脑子里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咚咚!! “进!”听到敲门声,薛仲头都没有抬,直接说了声进。 “张虎?你干嘛来了,我听方策说最近都看不到你人,你是不是寻欢去了?”看到进门的是张虎,薛仲一边批改着文册,一边调笑的说道,不过他还真猜对了,张虎的确是去寻欢去了,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他。 “嘿嘿……大人,有件事,我得和您说。”看着微笑的薛仲,张虎有些害怕的说道。 “说吧!”看到张虎的神色不对,薛仲还以为张虎欺负民女了,当下就放下了手中的文册,直接面露严肃的说道,而张虎一看薛仲的表情,内心就更慌张了。 “大人….您还记得那日你给买饴糖的那位姑娘吗?这几日那位姑娘天天来找我,她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知道了您是南伐军团的士兵,她说她想见你,然后他阿祖又逼她找夫婿,那位姑娘说对大人您一见倾心,非你不嫁!我这是被弄得没办法了才来找大人的……” “你是说….她想让我娶她?”看着在自己面前耍宝的张虎,薛仲当场怀疑是不是自己对他太好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这个年代,往后推四百年还差不多! “嗯嗯!!!!”看到薛仲说话,张虎的头点的比地鼠还快。 “张虎……你看大人我,好骗吗?嗯?”看着疯狂耍宝的张虎,薛仲都以为自己被人当白痴了,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大人……” “说实话!!!”看着张虎又在卖惨,薛仲直接不留情面的吼道。 看到薛仲的情绪爆发了,张虎终于撑不住了,直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交代清楚了。 “大人!为了您的幸福!我老张就是被降成小兵也认了!大人您说吧!您要不喜欢姜姑娘,那我就去给人家跪下,赔礼道歉。”说完了事情经过后,张虎也认了,直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让薛仲很是无语。 对于姜幼微,薛仲并没有了解,当日请姜幼微吃糖不过是看他漂亮罢了…..谁想到就因为一块饴糖,能让张虎脑补出这么多狗血剧情。 说实话,薛仲虽然二十七了…..但在他后世人眼光看来,自己还年轻呢,薛仲也没想到张虎给自己搞了这么一出。 “张虎!”看着跪在书桌前,一副任杀任剐的张虎,薛仲直接吼了出来,直接把跪着的张虎吼了一激灵。 “你去库里挑几件财宝,按照大明的习俗,给我下副聘书和聘礼吧!,就说…..娶妻。”看着被吓得抖机灵的张虎,薛仲默默的说出了这句话。 “娶妻!!!大人啊!你可别!你要这样侯爷还不杀了我啊,我就是想给你找个妾!”听到薛仲要立姜幼微为妻,原本还支持薛仲的张虎立马就毛了,开玩笑,薛濂给薛仲找了多少勋贵小姐,结果自己介绍了个百姓,薛仲就要娶她,要是被薛濂知道,张虎的皮估计都得被剐了! “下不下?不下你就准备下半辈子在琼州呆着吧!”看到张虎不愿意让薛仲娶姜幼微为妻,薛仲直接放出了让张虎回琼州养老的狠话。 “大人呐!我哪里能不支持你的建议啊!我这就去办!”听到薛仲的话,张虎直接跳了起来,看架势是准备去挑聘礼去了。 “慢着!如果薛武、薛方、侯爷问起来,你说…..这婚事是谁安排的?”看着越听越惊讶的张虎,薛仲一字一句说出了这句让张虎肝颤的话。 “我…….我…..我安排的还不行吗?大人…..你都一块说完吧,您要是再这样,我老张今天可不得被您吓死啊!”听到薛仲这甩锅的话,张虎就算咬碎了牙,那也得认啊!谁知道薛仲会娶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平头百姓为妻?要是张虎知道薛仲这么胆肥,那就算薛仲一个人孤老死了,张虎也不敢私下做主啊。 “嗯…..去吧!”看到张虎如此上道,薛仲很是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拿起了桌上的文册,继续批改了起来。 “虎爷…..说了么?”看到张虎推开门,知道事情经过的方策立马询问道,毕竟薛仲有了子嗣,他们这些下属以后的地位才更稳固。 “说了…..大人要娶姜幼微姑娘为妻”看到这小心翼翼的方策,张虎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那就好…..”听完张虎的话,方策心里吊起的弦也放了下来,不过过了一会他才感觉到不对….娶妻????? “你说大人要娶姜幼微姑娘为妻?” 第九十五章 闯王喋血(上) “万岁您看!殿外的白玉石栏上有喜鹊呢!” 文华殿内,但崇祯正在用午膳时,殿内的崇祯却突然听到了大伴王承恩的声音,随着王承恩所指的方向,崇祯果然看见了几只喜鹊在白玉石栏上叫唤。 “呵呵…..估计是有什么喜事吧….” 看着石栏上的喜鹊,崇祯也露出了笑容,这一幕被王承恩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自从薛仲、薛濂两兄弟异军突起后,崇祯的心情是越来越好了,现在李闯被围、建奴蹲守关外,薛子期在外开拓四方、扬大明国威,这一件件喜事,直接让崇祯两边的鬓角白头都少了许多,现在从外观上看崇祯,最少比两年前年轻了五六岁。 “万岁….阳武侯求见。” “宣” 当崇祯和王承恩在欣赏喜鹊时,门口的小太监也将薛濂求见的消息带来了,对薛濂多为依仗的崇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宣薛濂进殿了。 “大伴你看、怪不得一早便喜鹊叫唤,估计阳武侯又带来什么好消息了吧!”在宣完薛濂进殿后,崇祯立马微笑的望向自己身旁的王承恩,而王承恩也是微笑点头称是。 “臣薛濂、见过万岁!”不多时,当小太监的声音传到薛濂耳中后,薛濂立马就拿着南洋的军报走进了大殿,并向坐在书桌前的崇祯行了一礼。 “阳武侯免礼!大伴赐座。”看到薛濂进殿,崇祯在让薛濂起身后、又让身边的王承恩叫小太监给薛濂搬来了一张椅子。 “阳武侯这次进宫找吾,可是有什么喜事啊?”看到薛濂毕恭毕敬的坐下,崇祯也微笑讨论起了正事,而薛濂在听到崇祯直接进入正题也不慌乱,直接拿出了袖中的军报递给了小太监。 “万岁远见,臣这次的确是报喜来的,大吕宋如今全境已被南伐军团攻下,福建总兵郑芝龙因海盗一事、在攻下马尼拉后就回师福建了,现在两广大军以及部分福建水师皆已攻下吕宋,两广总督薛仲建议在吕宋设司,以方便管理。” “在大吕宋设司?这….阳武侯,吕宋不过蛮荒之地,宣宗时期朝廷治理安南便耗财耗力,最后无法,只得裁撤,这大吕宋…..”听到薛仲在军报中的建议,崇祯立马就想回绝了,毕竟现在崇祯想的不是开疆拓土,而是收复辽东失地。 听到崇祯的话,薛濂立马纠正了崇祯的知识盲区:“万岁!此一时彼一时,宣宗时期、安南百姓数百万,且不服管教,国内百姓多有田地,不愿远走他乡,而今大吕宋与南洋诸地皆地广人稀,且大吕宋百万土著皆被薛仲驯服,大吕宋土壤肥沃,且与琼州一般一年三熟,又位居航道要地,正是我朝的大后方,若是将国内的流民皆移至南洋,那国内百姓直接的纠纷便可引到南洋,百姓有地、自然不会再愿意从贼。” “嗯…..阳武侯所言若真如此,那大吕宋倒也可以建府、但设司还是免了吧,大吕宋既然地广人稀,不如由两广牵头,从各省移民百姓,吾会下旨给各省巡抚的,至于所建的府地,便划给广东承宣布政司节制吧!”崇祯看薛濂一再要求,也不好拒绝,不过将设司改为了建府。 “万岁圣明!军报上还有一事,红毛夷人资助土著反抗南伐军团,因此南伐军团多有损失,而且臣听说红毛夷人还想集结南洋各国来对付大吕宋的上的南伐军团,所以薛仲请旨陛下,希望将南洋诸岛对不服王化的诸国一一灭国,让这些蛮夷知道我大明的威严!”看到崇祯同意了建府,薛濂也没强硬要求设司,反而说起了薛仲要对南洋诸国进攻的事。 “这…..”一听到要像南洋诸国宣战,崇祯优柔寡断且患得患失的性格又犯了,毕竟讨伐南洋诸国耗时耗力,若是薛仲的大军被拖入南洋这个泥潭,自己想要收复辽东失地的事又要推后了,思前想后,崇祯还是拒绝了薛仲的请求。 “阳武侯,南洋诸国皆是小患,辽东建奴才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吾觉得还是应该先以辽东为主,况且薛仲南伐已经数月了,通行的大军想必也思乡心切,不如等将建奴灭国后再行南下!” “万岁!请赐臣笔墨,让臣为万岁画出南洋诸图,等画完后,万岁便知为何薛仲急于覆灭南洋诸国了。”听到崇祯话里的不愿意后,薛濂没有强力要求,而是选择了为崇祯分析时势,而崇祯虽然不情愿讨伐南洋诸国,但还是赐给了薛濂笔墨。 南洋地图的样貌,薛仲早就在年初时画给薛濂看过了,虽然已经一年过半,但薛濂还是凭着记忆中的形状画出了大明的地图与南洋的地图。 “万岁请看!这便是我大明与南洋诸国的地图,这里是大吕宋,南洋幅员辽阔,单渤泥岛与大吕宋以及亚齐三岛便比云贵两广还大,且这些土地都是一年三熟,若是开发得当,每年可收农赋数千万石,更不提商税了,并且、若是这数岛被红毛夷人得到,以红毛夷的战船,足以再犯大明沿海,必须将亚齐和柔佛这两块地方给得到,卡住进入南洋的最主要航道才能稳固大明南洋的海疆!”说到这里,薛濂直接将手指向了马六甲这块地方。 “这南洋居然如此广袤?”看到薛濂画出的地图,崇祯不得不惊叹道,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书房里还有一本比薛濂画的更精密的《郑和航海图》。 “呵呵….万岁现在可知道了南洋的重要?”看到崇祯惊讶的表情,薛濂微笑着说道。 “伐南洋诸国一事,朕准了!”听到薛濂的话,崇祯直接激动的说出了大朝会时才会说出的自称,这也表明崇祯对南洋土地的心动,也得亏崇祯去不了南洋,不然要是看到南洋那丛林遍布的样子,估计立马就会驳回了薛仲的请战。 “陛下圣…..” “捷报!孙督师于六月初九大破李闯于大洪山,寇首李自成被孙督师帐下东协总兵曹变蛟斩于漳水河岸!” 当薛濂想夸崇祯圣明时,一个身穿锁子铠的士兵直接急匆匆的跑进了文华殿,并献上了中原大捷的捷报。 “杀啊!!!!” “弟兄们!前方便是寇首李自成,随我冲!!!” 大洪山山脚,忍受不住饥饿的闯军终于在李自成的带领下,对大洪山外明军发起了冲锋,而孙传庭也等这一刻好久了,为了困死李自成,孙传庭至大洪山前前后后一共消耗了三十万石粮草,如今终于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 当李自成出现在冲锋阵容时候,作为东协总兵的曹变蛟一下子就眼红了,还没等孙传庭传来军令,曹变蛟就直接带着刚刚补满的一万铁骑向李自成发起了冲锋。 两军交错之下,上千闯军步卒被曹变蛟的铁骑冲的生死不知,而曹变蛟的上万铁骑也在被闯军的长枪不断击落马下,昔日风景秀丽的大洪山,今日直接成了一座磨灭生命的石磨,仿佛如一个旋转的绞肉机一般,不断的碾碎着两军士兵的生命。 “曹莽子!吃我一刀!!!” 当曹变蛟持着长枪短刀在马上左突右进时,身为闯军猛将的刘敏宗直接就拿着短刀骑着健马,朝着曹变蛟的身后突袭而来。 “噔!!!!” 刀兵碰撞的声音直接响彻了两人身旁十步的范围,由于刘敏宗是驾着马速突袭而来,曹变蛟只能转身用右手的长枪挡住这一刀,在借力上,曹变蛟就吃了一亏、但是这却不能让刘敏宗压制住曹变蛟,在曹变蛟调转马身之后,一刀一枪接连朝着刘敏宗袭去。 曹变蛟自幼便勇冠三军,与其叔父曹文诏被称为大小曹,颇有秦琼尉迟之威,刘敏宗作为庄稼汉子出生,一没有学过什么马上功夫,而没有好的兵器,两两相加之下,局势直接瞬间倒向了曹变蛟,面对曹变蛟的攻击,刘敏宗只能仓皇格挡,丝毫没有反击的机会。 “老刘我来啦!”看到刘敏宗被曹变蛟压着打,郝摇旗直接抓着一杆小旗杆,向曹变蛟挥舞去,不过纵使有着郝摇旗的加入,曹变蛟面对二人的攻势仍然不落下风。 “咻!” 当三人鏖战时,一支冷箭直接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在一声嚎叫之下,郝摇旗直接被射中了脸颊,直接挺直着身体倒下了战马,箭矢深深的射入了郝摇旗的左眼眶。 “白广恩!!!你个狗日的!”当郝摇旗被射中后,刘敏宗直接对着战场一处暗放冷箭的白广恩吼道。 “你吼个屁!今天你能活着走出大洪山再说!”看到刘宗敏冲着自己怒吼,白广恩直接张嘴骂了回去,随后便拔出战刀,加入了战局。 原本在曹变蛟手下就苦苦支撑的刘敏宗,在白广恩加入战局后不过三四个回合,直接被曹变蛟捅穿了咽喉。 “呃….呃!!呃….” “呃你个头!见阎王去吧!” 被曹变蛟捅穿咽喉的刘敏宗捂着脖子前的伤口,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是气管被捅穿的他仿佛如一个破掉的风箱,白广恩见状,直接上前骂了句脏话,随后一刀就了结了刘敏宗。 解决完刘敏宗的曹变蛟并没有停下来休息,对于他来说,刚才的那番战斗不过是热身前的小戏罢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自成! 第九十六章 闯王喋血(下) “弟兄们!跟我冲!前面就是孙传庭的大帐!攻下大帐、斩孙传庭首级者,老子封他为将军!” “吼!!!” 大洪山战场之上,比起后方被曹变蛟、白广恩铁骑冲击的步卒队阵,李自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绕过了大伙,带着闯营仅剩的五千铁骑向孙传庭的中军大帐冲去了。 “哼!督帅!这李自成真是自寻死路,让我去把他截下,驾!!!” 明军中军大帐,当李自成带着铁骑向己方冲来时,早就眼热不已的虎大威立刻调了三千铁骑迎头直上,而孙传庭也没有出声制止,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大洪山战场早已被他布置了天罗地网,李自成这次是插翅难逃了,些许进攻部署、早已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咚咚咚!!!” 当双方近万铁骑碰撞时,被战马践踏的大地也传来了轰隆的声音,两军相接之下,无数的骑士被对方从战马调下,还有一些聪明的则是将手中的骑枪刺向了对手的战马。 一时间、明军中军大帐前的两军大的有来有往,不断地有骑士被击落马下,嘶鸣的战马高高撅起前蹄,马背上的李自成居高临下直接用骑枪捅穿了对面明军骑士的咽喉。 “李自成!!!” 当明军铁骑与闯军铁骑混战之时,解决完了刘敏宗和郝摇旗的曹变蛟直接带着三百骑兵闯进了乱军之中,眼疾手快的曹变蛟并在乱军之中清楚的看到了在战马上高高立起的李自成。 “曹莽子!!!!”与曹变蛟包含怒气的吼声不同,李自成这一声“曹变蛟”中带着三分怒气、七分惊恐,曹变蛟的勇猛他是知道的,自己根本不是曹变蛟的对手。 “噔!” “曹莽子!你想过去得先过我这关!”在曹变蛟向李自成发起冲锋时,乱军之中的“一只虎”李过也看到了他,如果轻易的让曹变蛟过去,那自家叔父的攻势一定会减缓,因此李过直接单人单骑拦在了曹变蛟的身前,两杆长枪在高速下互相碰撞、所产生的冲力直接让李过的战马倒退了一步,而曹变蛟依旧挺立在战马上,纹丝不动。 “一只虎是吧!既然你不让我过去,那我就先解决了你!”感受到了长枪上传来的冲力,曹变蛟也深知李过的勇力,猎奇之下,直接就握住了长枪冲向了李过,而李过看到曹变蛟动了,当即一夹马腹,向对方冲去。 “谁死还不一定呢!!!” “噔!!!” 两人在兵器碰撞之后,相互错落开来,随后调转了马身,再次向对方发起了冲锋。 “督帅、要不直接让我带大军将李自成拿下,我们在洪山外围还有四万兵马没有动用!” 明军中军大帐前,望着混乱的战场,想立刻结束战乱的杨文岳直接建议孙传庭动用外围的四万兵马,但孙传庭听完后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李自成的动向。 战场之上,当明军的猛将都被拖住的时候,身穿三重铠甲、颇有蛮力的李自成立即变成了一个毫无情感的杀人机器,面对三重铠甲,明军的骑士完全无法做到破防,而李自成却仗着武器精良,专挑战甲破裂的明军骑士攻击。 时间越拖越久,很快战局就倒向了明军,毕竟闯军的粮食早已吃完,今天是断粮的第二天,很多闯军士兵的体力无法支撑长时间的作战,而明军不同,且不说人数远远高于闯军,就体力而言,明军也要超过闯军不少。 “李自成!!!” 当李自成在战场上左突右进时,却听到了身后步卒战场传来的吼叫声,在刺倒了面前的一个明军骑士后,李自成便看到了带着上万步卒朝自己冲杀而来的白广恩。 “该死!李过!撤!向东突围!”看到白广恩带着上万步卒冲向战场,李自成马上就猜到了后方的步卒应该都被击溃了,惊慌的李自成都没来得及招呼手下,直接就策马向东奔去,而在越过李过曹变蛟时,直接招呼起了李过,而李过也趁着曹变蛟没调转马身,直接追着李自成突围去了。 战场上的聪明人不在少数,当李自成大喊李过时,闯军的一些骑兵就意识到什么,直接紧随两人突围而去。 “李过!别跑!”与李过交战的曹变蛟看到李过居然调马逃跑,直接单人单骑的追了上去,而曹变蛟带来的骑兵中的不少人也紧随其后。 “咚咚咚!!!!” 在远离大洪山战场的山道上,李自成带着李过还有上百骑兵将马速提到最高,冲着东面奔去,而曹变蛟也带着上百骑兵紧随其后。 “碰!” “叔父!” 在越过一个小溪时,不知道是不是李自成的战马因为鏖战太过虚弱了,这个狭小的小溪直接将它给绊倒了,看到前方的李自成跌落下马,李过直接上前将李自成扶上了自己的战马,而他自己则是上前将一名负伤的闯军骑士拽下了马。 “听着!这是三十两黄金,你把战甲脱了,好好待山里,等过几日再出来!”将骑士拽下战马后,李过直接翻身骑上了马,并在丢给了骑士一块小金块后直接骑马追随李自成去了。 望着李过远去的身影还有手中的金块,这名闯军心里百感交集,不过此时活命最重要,将金块放到身旁的石头后,这名闯军便开始脱下了铠甲,不过等他刚把胸甲脱下时,一杆飞射而来的长枪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驾!!!”数个呼吸后,跃马而来的曹变蛟直接在保持高速马速的同时拔走了自己的长枪,片刻不停歇的跟随闯军的马蹄印追去,只有倒在地上的闯军尸体以及石头上染血的金块记录了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事。 “吁!!!” 随着时间推移,向东突围的李自成终于来到了漳水河畔,但此时漳水的渔船早已被孙传庭尽收拢而去,望着三十多米宽的漳水,李自成内心仿佛压着一口气,如果自己不能渡过漳水,那自己绝对会被孙传庭抓走,然后献俘京城,如高迎祥一样被千刀万剐。 “叔父!” “嗯?怎么….这是!!!” 漳水河畔,当李自成望着宽阔的漳水愤恨不已时,李过的一声叫声却直接打破了他的心情。 当李自成望向李过时,却见李过身旁长着十几颗两人高、手腕粗的竹子,而看到有竹子过河的李过,直接一刀砍下了五六棵细竹,在将枝丫削好后,直接递给了李自成。 “叔父快快脱下甲胄,抱着这些细竹,有着这些细竹,我们绝对能游过河!只要游过河,制将军那边还是三千多人马,足够我们东山再起!”李过这里的我们、自然是指自己和李自成,其他的闯军自然是不被他所关注的,毕竟细竹就那么多,这里一百来号闯军绝对不可能都过河的。 “这……过儿!你先让个人过去试试水!”看着李过将细竹递给自己,李自成小心谨慎的毛病又犯了,在这危急时刻,他居然还想让人试试水的深浅。 “叔父!!!”听到李自成的话,李过都快气得拔刀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早一些过河,早一些逃出升天啊! 听到李过的吼声,李自成也知道是自己过分了,觉得不好的李自成顿时老脸一红,并在李过的咆哮声中解下了衣甲。 “李自成!!!” 当李自成在卸下甲胄时,紧跟其后的曹变蛟也带着数十铁骑冲到了漳水河畔,闯军士兵此时早已下马,直接被数十铁骑的冲锋冲的人仰马翻。 “叔父你快点!我去拖住曹变蛟!”看到曹变蛟跟来,李过直接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刀,冲着曹变蛟跑去,就为了给李自成拖些时间。 “噔!” “李过你给老子滚开!”看到李过跑上前再次拦住了自己的路,曹变蛟直接一刀劈向了李过,而李过也用刀格挡下了曹变蛟凌厉的斩击。 “杀!” 随着明军士兵一一下马,被撞的闯军士卒也纷纷起身,这一刻钟前还略显平静的漳水河畔顿时又成了一处战场,两方的士兵你来我往,互有损伤,而这时,李自成也脱下了身上的甲胄,并弯腰抱起了地上的断竹,撒着脚丫子冲漳水河边跑去。 “李自成!!!” 看到自己最大的目标李自成准备渡河,曹变蛟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一刀砍飞了李过手中的长刀,随后直接翻身上了一匹无主的战马,冲河岸的李自成冲去。 “叔父快走!!!” “啊???” 看到曹变蛟夺马而去,李过虎口被震得剧痛,一边忍住剧痛,一边提醒李自成快快渡河,而李自成看到曹变蛟骑着战马朝自己冲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在仓皇之下直接滑倒扑进了漳水河中。 “李自成!!!” 看到李自成滑倒,曹变蛟直接就翻身下马、朝李自成走去,此时两人的距离已不过两丈了,可以说近在咫尺,不过就在曹变蛟快将李自成斩于马下的时候,一杆飞射而来的长枪冲着曹变蛟狠狠的扎来,为了躲避长枪,曹变蛟的行动也就给拦住了片刻,不过就是这点时间,李自成直接起身,向着河水对岸步履蹒跚的走去。 “李过!!!” 望着李自成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曹变蛟直接愤怒的吼出,而李过也是挑衅的望了望曹变蛟,看着李过的表情,曹变蛟直接怒了,不过当他准备翻身上马的时候,叉立在他身后一丈的长枪却让曹变蛟灵光一闪。 曹变蛟望了望离自己五丈远的李自成,直接转身拔出了长枪、对着李自成的身影投去,等李过反应过来想提醒李自成时,这杆长枪直接狠狠的插进了李自成的背中。 “呃……怎么回事…..弓箭手吗……” 感受着背上传来的剧痛,李自成带着这个疑惑、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断竹,整个人直接没入了水中。 第九十七章 议北伐 李自成死了! 随着朝堂上邸报以及各地告示的刊布,这个震动大明全境的消息直接如七月的季风洗卷了整个大明,那个部众二十几万的“闯王”最终死在了一个小小的漳水河中,至此,中原流寇最大的几个势力已经被清扫一净了,各地的文人士子纷纷弹冠相庆,而原本一些怀着不安心思的外地官员也在这个消息散播开来的同时收起了不安份的想法。 “义父!吃饭了” “滚!别他妈的烦老子!!” 江西境内的一处小山岗中,当张献忠听到李自成被孙传庭枭首的消息时,张献忠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不过在他乔装进城看到布告后,张献忠才彻底相信了这件事情。 蜗居山林的张献忠足足在房间里呆了三天才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走。 “我准备不干了!” 望着房间了的几个义子,张献忠默默地说出了自己想了好几天的想法。 “怎么啦义父?” “义父咱们还能撑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咱们还能揭竿而起!” “义父…..” “够了!!!”看着几名纷纷谏言的义子,张献忠又何尝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但是现实已经不容许他们再重复一次以前的行当了,现在孙传庭手握十几万大军,连李闯子的二十多万人都尽数于覆其手,自己现在就两百多号人,怎么和他斗? “义父!咱们到这地步,已经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了,就算要退,在这人尽皆知的大明,咱几个除了一纯外,早就名声狼藉了!”听到张献忠让众人闭嘴,孙可望直接道出了事情的关键。 是啊!张献忠这些人肆虐各地,除了年纪最小的李定国,其他的人早就被明廷登记在册了,李定国出家投军时年纪尚小,加上没有入册,估计还可以逃脱一劫,可自己这些人呢? “那你说怎么办!”听到孙可望的话,张献忠也明白其中道理,直接不耐烦的摆手示意道。 看到张献忠不耐烦地表情,孙可望先是想了想,随后说道:“义父,不如这样!咱们秘密潜回四川,现在咱手里还有几万银两,咱可以暗地里招兵买马,如果事情风头过去了,孙传庭还在中原剿匪,咱们就去南边去!” “南边?云南?那地方还有黔国公府的兵马呢!几万两成不了什么大事!”张献忠听到孙可望的话,直接驳回了,虽然自己和西南的土司关系不错但云南的黔国公府有好几万的人马,自己几万两才能招多少人?去了不是送菜嘛。 “不是!义父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咱们还能再往南走!南边有安南、南掌这些小国,我们如果去了,那些小国一定不敢供出我们,等大明乱了,咱们再杀回来!”看着张献忠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孙可望立马挥手道。 “那些国家老子听都没听过,万一去了就让人给卖了怎么办!”听到孙可望的计策,张献忠明显有些不愿意远离故土,而孙可望看到张献忠如此坚决,也不再发话了。 “嗯…..算了!去就去吧!大不了几年后老子再杀回来!”看着沉寂的房间,张献忠心里顿时有些烦躁,直接摆了摆手同意了孙可望的计策。 “不过话虽如此,咱们去之前还得留个人在大明,不然连兵员都没有!打一次少一次。”看到众人欢喜的面孔,张献忠说出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依现在这个情况,留在大明就是送死,万一被查出来了,凌迟都是轻松的。 “一纯!你最小,明军没你的画像,你留下来吧!”看着房间里的众义子都不说话,张献忠直接把目标定向了自己最喜欢、也年纪最小的李定国,而他说的,也的确都是事实,李定国也很明白。 “遵命义父!”看到张献忠念到自己的名字,李定国也不意外,毕竟他在明军那的确没有画像,这些日子出山采买也是他去,而他也的确舍不得远走他乡,对于他来说、留在大明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 ……………… “哈哈哈!!!孙伯雅!好个孙伯雅!大伴!赏孙伯雅千金领衔太子太师!” “是!万岁。” 与张献忠等人沉重的气氛不同,文华殿的崇祯在听到李自成枭首的消息后,顿时觉得大快人心,这家伙屡次破府杀王,就这么死了,崇祯还觉得不解气呢。 “恭喜陛下!”看到崇祯如此高兴,薛濂也适当的拍了个小小的马屁,而崇祯也是非常享受。 “阳武侯,你觉得吾如果想北伐,可有胜算?” 文华殿喜气洋洋的气氛没过多久,崇祯就提出了北伐的想法,而薛濂和王承恩听到后,直接愣住了。 这刚打完李自成就想打皇太极?未免也太急功近利了吧! 就在崇祯等待着薛濂的回答时,薛濂不禁在心中吐槽道,要知道松山被围的事情才过去了一年,才一年就又要北伐了,北伐的钱粮从哪来? “万岁,臣认为此时北伐已经渐晚,再过数月便到冬季,那时辽东大雪封山,对行军与辎重都是很大的负担,并且中原此时虽去李自成,但张献忠和其他大小流寇还在流窜,万岁不妨等孙伯雅收拾完中原其他大大小小的流寇山贼,再调孙传庭北上,然后与洪彦演演兵数月,等明年此时再行出兵,到时辽东建奴必定望风而降,万岁也能收复辽东失地了。” 看到崇祯满怀期望的眼神,薛濂不得不做了一个冷巴掌,狠狠的拍醒了崇祯的美梦。 “哈哈!是吾心急了,这样吧!待明日小朝会我与内阁批文,令孙伯雅年底前剿灭各支流寇,然后与洪彦演合兵一处,待明年春暖花开时、便向辽东拔军!”听到薛濂的话,崇祯也不禁脸红了红,自己的确太心急了。 “万岁圣明!既然如此,臣必定会交代薛仲尽快收缴赋税,为北伐兵马填充粮草!”听到崇祯的话,薛濂立马拱了拱手,并示意会安排薛仲多筹集粮草。 “额….这就不必了吧,薛仲毕竟还在南洋征讨蛮夷,想必两广也早已入不敷出,若是再添粮加响,那百姓的负担就更大了!”听到薛濂要让两广筹集北伐粮草,崇祯顿时有些良心不安,毕竟这些赋税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从百姓那征收来的,君不见崇祯多次加响后都会下罪己诏,比起他父亲泰昌皇帝,崇祯和天启两兄弟可谓是对百姓异常宽厚。 “万岁放心,薛仲已经将流入两广的各省流民迁移到大吕宋了,并且万岁也说让数省配合,想必到明年时,大吕宋便能缴赋百万,朝廷虽然从两广收赋,但薛仲也可以大吕宋的赋税填补。”听到崇祯不忍收税,薛仲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收两广赋税,仅凭每年的其他各省赋税还想出动北直隶的新军与孙传庭的十几万人马?等江南的赋税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到时候出不了兵,估计您老又开始生气了。 对于薛濂来说,崇祯的性格他简直再清楚不过了,二十几万人马的后勤补给,除了增添两广赋税,薛濂根本想不到从哪里补这么大个窟窿,二十几万人,每日人吃马嚼就是近万石,再加上响银、薛濂一想到这数字就头大。 ………… “唉!” “怎么了?” 马尼拉城堡,当薛仲看到从京城飞鸽传递而来的信件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一旁给薛仲揉肩的姜幼微还以为把薛仲揉疼了,特意弯腰询问道。 “没什么!”看到姜幼微的脸,薛仲顿时觉得貌似眼前的问题都是小问题,自从张虎将二人撮合之后,两人基本是天天黏在一起,薛仲没有这个时代男子的夫纲主义,姜幼微自幼长于南洋,自然也不会像大明女子一样在乎什么繁文缛节,两人虽然天天呆一块,但也没谁敢来说。 “噢!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给小涂儿买饴糖了,你处理完公务就早些歇息。”看到薛仲一直盯着自己看,姜幼微顿时脸都被盯红了,直接小力的拍了一下薛仲的肩膀,提着竹篮就出门去了,出门的时候还隐晦的望了一眼薛仲,发现薛仲还在盯着她时,直接瞪了瞪薛仲,随后小声的关上了书房大门。 “唉!”看到姜幼微出门去了,薛仲才再叹了一口气,并望向了手中的信条。 薛仲不知道薛濂是怎么想的,是膨胀了还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南下时和薛濂说过,若是攻打建奴,最好是以两广新军为主力,这样才能将建奴赶出辽东,至于全灭?那怎么可能,女真虽是渔牧民族、靠山吃饭,但别忘了他们也是有牧的,若是被攻下辽东,大不了退居北山(外兴安岭)或者漠北。 前世每当薛仲看到有人说穿越回明末直接把女真灭族,当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实际来到这个时代后他在知道有多么难,把女真赶往北面的西伯利亚还好,若是赶到了漠北,万一女真联合了蒙古诸部,估计大明要被挨打了,要知道之前单单一个漠南蒙古就能让大明头疼,漠北和漠西的蒙古部落更多,土默特、喀尔喀、和硕特、哈萨克!这些部落联合起来,控弦之士高达数十万,在广袤的草原上薛仲需要派出多少人马才能将其击败? 第九十八章 设府建城 六月中旬,随着太平洋吹来的暖风,两广的第一批移民与官员也到了,此时的大吕宋被划分成了四个府,第一个便是吕宋本岛的吕宋府,府城便设在马尼拉,第二个是管辖巴拉望、民都洛两岛的吕西府,府城设在后世的卡拉潘,第三个府便是管辖班乃、内格罗斯、宿务保和以及萨马岛的中南府,府城设在了后世的宿务,第四个府便是管辖着棉兰老岛的吕南府。 这四个府分别划分了不同的移民人口,最大的吕宋府原本人口就有九万多,在建府后,薛仲又在北部的圣费尔南多建立了北海县和南部的黎牙实比建立了阜南县,并在两县各移了两万人口,马尼拉这座府城现在也更名为了吕宋府,并划分了六万人口,凑足了十五万人口。 划完了吕宋后,薛仲又将第二大的吕南府划分了十万人口,至于吕西府和中南府则是各划了五万人口。 就这样,这些从北方来的流民就被薛仲一一划分到了吕宋四府,暴增的汉人人口自然是需要时间消化的,更何况除了吕宋府,其他几个府都还是一块白地,为了能尽快的让这些人口转化为赋税,薛仲直接停了几大矿区还有道路的工程,让七十多万土著纷纷加入了建设大军,土著在军队和工匠的监督下直接在短短的两个月内就建好了几个府的城镇,除了城墙有些低矮外,这几个城镇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城镇建好了之后,崇祯十六年的时间也来到了八月中旬,七十多万土著还有三十多万汉人直接在吕宋四府的范围内开启了一场造田的活动,当时间跨过了一个月后,吕宋的土地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这里的这个极致自然不是全部都开发了,而是造足了足够五十万人耕种的田地。 “大人!目前吕宋四府在册耕田共有一百七十二万亩耕地,其中有一百五十万亩都发给了四府的移民田亩的赋税缴纳与大人的政令一致,第一年的农赋上缴四成,第二年两成,第三年一成,第四年开始则是与两广一致,二十赋一,另外薛巡抚已经派商队前往北面采买耕牛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便能在吕宋驯养五千头耕牛。”说到这里,方策直接合上了手中的文册,递给了薛仲。 “很好!”看着手中的文册内容,薛仲很是高兴的赞扬了一下方策,随后又想起了建县的事情。 “方策,前几日薛方说了,广州附近已经聚集了四十多万的流民了,我想再辛苦你一趟,在吕宋府再建三个县,中南府六岛各设一县,吕南府也再设五县,并将大岛各县之间的道路修通,如今吕宋的水泥厂已经囤积三万石水泥了,足够建设各县,等你带着那七十万土著修建好这十一个县和道路码头,想必日子已经到了年底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和郑家水师再下渤泥、柔佛了,时间不等人,万岁很可能会明年对建奴用兵,我必须在明年四月前将红毛夷击败,顺便将亚齐、柔佛这八个国家灭国!”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在年底前修建好吕宋四府的这十一县!”听到薛仲的话,方策直接行了个军礼,以表示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 在安排完了治理吕宋四府的事后,薛仲便闲得无事直接走出了书房,向城堡外走去。 “走一走瞧一瞧了啊,好吃的烧饼哦!” “上好的翡翠镯子,要的赶紧了啊!” 经过移民的风波后,原本经薛仲大肆抓捕土著与西班牙人的吕宋府,现在已经是人流窜动了,原本的马尼拉只能居住十三万人左右,而且还略显拥挤,在薛仲改名建府后,吕宋的城池直接扩大了三倍,十五万明朝百姓已经上万的来往行商直接将码头还有附近的街道填充满了,现在吕宋府的西城区和北城区早已经被人住满,而南城区的百姓只住满了一半的住房,只有东城区还是人烟稀少,不过这一情况等第二批流民南下后就会不复存在了。 “猜猜我是谁!” 薛仲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直接被一手肉肉的双手蒙住了双眼,不用想薛仲都知道是谁,能越过张虎并且拥有这么小的手,绝对是姜幼微的弟弟,小涂儿。 “别装了,小涂儿!” “哼!不好玩不好玩!姐夫你一点都好玩!” 听到薛仲立刻就拆穿了自己的伪装,小涂儿直接就撒起了娇,并抱紧了张虎的手。 “呵呵,你怎么在这?你姐姐呢?”看着撒娇的小涂儿,薛仲直接揉了揉小涂儿圆润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 “我姐姐在家呢!姐夫你整天忙着处理政事,我姐姐在家都快呆成怨妇了!”听到薛仲的话,小涂儿直接把姜幼微描述成了整天呆在闺房的怨妇,而薛仲则是那个始乱终弃的丈夫。 “呵呵….怨妇可不是怎么用的!”听着小涂儿的话,薛仲直接用手指指尖点了点小涂儿的脑门,不过再说完这句话后薛仲才想起貌似小涂儿还没上过私塾,自然没人为其启蒙教学。 “小涂儿!要不要姐夫送你去雷州上私塾?可以学带兵打仗和练习武艺哦!” “真的吗?真的可以学武艺吗?学完了能像虎爷他这么厉害吗?”听到可以上私塾学武艺,小涂儿直接激动的戳了戳张虎坳黑的手臂,欣喜不已的问道。 “虎爷……”听到小涂儿的称呼,薛仲立马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于是薛仲直接抬头看起了连忙眼神躲闪的张虎。 “嘻嘻…..大人….这可不是我教的!是方策!那王八蛋教的!”看到终究还是躲不过薛仲的探查,张虎直接开口把方策给卖了。 “阿秋!!!!”城堡内,当张虎说方策坏话时,方策直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心想是不是自己做完没盖好被褥、感冒了。 “哼!等回城堡,看我怎么收拾你!”听到张虎为自己开脱,薛仲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就是想拉方策做个垫背的。 “嘿嘿….大人…..我……” “姐夫!!!我要吃烧饼!” 张虎在听到薛仲的话后,当即还想解释一番,不过他手上的小涂儿却是直接一声大吼,差点没把张虎的耳朵给吼聋。 “哼!张虎、去买吧!”听到小涂儿要吃烧饼,薛仲只得冷眼扫着张虎。 “嘿嘿….遵命!”听到薛仲让自己带小涂儿去买烧饼,张虎直接原地立正,字正圆腔的说出了这句话。 “好小子!有眼力见!不愧是我徒弟!”当张虎抱着小涂儿背对薛仲时,望着小涂儿坏笑的眼睛,张虎直接狠狠的拍了拍小涂儿的屁股,一边买烧饼一边夸奖道。 “嘿嘿,都是和师傅你学的,不过师傅你晚上可记得要教我打拳哦!”听到张虎夸赞自己,小涂儿的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直接用这次解围的机会向张虎换了学习戚家拳的机会。 “没问题!”看着笑嘻嘻的小涂儿,张虎直接拍着胸口打起了包票。 “碰!!!” “该死!这些爪哇的土著居然敢拒绝我的邀请!!!” 巴达维亚总督府中,当安东尼派出去的信使将爪哇拒绝加入讨伐明军的联盟时,愤怒的安东尼直接将手中的红茶杯给摔了个粉碎,而作为助手的梅斯则是走出门让佣人前来打扫。 “总督先生,我想在我们出兵之前,必须先给爪哇一些颜色看看,让西边的亚齐都安分一点!”望着愤怒的安东尼,梅斯直接说出了要出兵讨伐爪哇这一行动,而安东尼听后,则很是意动。 “是时候该给这些土著们一点颜色看看了!这几天我们的信使被拒绝的消息不断传来,想必南洋的这些国家都想看到我们和明国人两败俱伤!这些蠢货!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我们想要的只有贸易、而明国人想要的是整个南洋吗!”听到梅斯的话,安东尼很是赞同,在他看来,这些落后的南洋国家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认知到荷兰人的强大。 “梅斯!我命令你带着一万人,一个月内把爪哇给我打下!”看着窗外的日落,安东尼终于向爪哇发出了军事行动的指令。 “如你所愿,先生。“听到安东尼的话,梅斯并不意外,作为安东尼的多年老友,梅斯很清楚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况且爪哇国多次侵犯过巴达维亚,难免会在自己与明国人交战的时候偷袭自己。 巴达维亚、这个一年多前还只有五千驻兵的港口城市,在安东尼接到郑芝龙的信后,东印度公司在印度以及南洋的兵力全部聚集到了这里,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已经是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所能聚集的最大兵力了,除了这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外,荷兰人还调集了八十多艘武装商船和四十艘三桅战船,说起战船,实际上荷兰人并不比西班牙人强大,“海上马车夫”的称呼是一个美誉,也是一个笑谈。 荷兰人的船多数都是没有炮台、全部用来装载商品的,如果不是明军挑衅,估计这些战船还会卡在马六甲海峡保养呢、 因为西班牙人前番海战的失利,所以这次安东尼并没有把对决明军的主力认为是海战,而是陆战!荷兰在殖民区所拥有的两万五千人士兵是此时在东南亚的西班牙人所不及,西班牙人的精力都被美洲给牵制住了,根本没有精力派足够的士兵控制南洋,这次荷兰人与明朝的对决,将决定两方谁才是南洋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