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入高门》 第1章 豪华的宴会上，名人处处可见，商业界的顶级人物，影视界的大红人，不同行业的精英，那些在电视里看都没看过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小姐公子们穿梭其间，在这里，所谓的名牌已经成了普通物品，这里的人们拼的是更稀少、更珍贵。随手放在桌上的伴手礼是奢侈品牌的的定制款，摆的点心也是请的最好的大厨做的。当然，不是说这里没有一般人，只要你是邀请者邀请的或是被邀请者带来的，还是可以享受这一切的。 在宴会厅的角落，便有这么一个被邀请来的一般人。她穿着得体，妆发齐全，不骄不躁，看起来是精英的形象，不过，仔细看她飞快在手机屏幕上移动的手速，强装淡定下，越来越锐利的眼神，她在玩手机游戏。 幸好她还记得自己身处在宴会上，不然以普通人玩游戏后粗话会大量增加的习惯，应该会把她平时塑造的形象毁得一干二净。虽然她打扮得体，也只是算得上清秀，衣着不会失礼罢了。因为她有种精气神，所以加分不少。不过在这美女如云的地方，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给了她一点空闲。 玩了一局，和朋友吐槽了今天遇见的猪队友后，她抽空抬头看了看四周，舞会已经开始了，不少人在中心翩翩起舞，她将手机锁屏了，斜倚在墙上，因为工作常常穿的都是高跟鞋，坚持个几小时不是问题，但是聪明人还是会找各种机会减少自己的压力的。 四处找她的邀请人在几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走了走，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她：“又躲这了？我邀请你来是为了参加宴会，认识更多的人，不是让你在这发呆的。” “我没有发呆。”她笑着举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她的声音不算有特色，但是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那人伸手便要拉着她到人群中去，她不好太挣扎，低声说：“好了好了，别拉，听你安排。” 那人才笑着放了手：“你不是说你父母又来催婚吗？还不好好认识几个好男人，回去应付你爸妈。” 要找也不应该是在这找。她心里吐槽，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方昊，利易，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女子将她引到几个正拿着酒杯闲聊的男子中。 这几个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在细节处透露着时尚，加上有礼的笑容，即使看惯了美女，在她这个容貌不太出彩的人面前，还是保持着礼貌，啧啧，教养好啊。 “方昊，你应该认识，之前你不是还和我说，上次看游戏直播，做翻译的人很厉害吗，吶，现在可以见见庐山真面目了。” 那个名叫方昊的男子仔细看了看她，才反应过来，笑着伸出手：“哦，原来是你啊，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方昊。” 她落落大方地同他握手：“你好，我叫钟欣。” “喜喜，你只给你朋友介绍方昊，不介绍我吗？我要伤心了。”方昊身边的人开玩笑说。 邀请人兰熹啧了他一声，看得出关系很好：“这是林封，疯子。” “你好。”钟欣笑着点头。 方昊说：“喜喜，我上次和你说起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认识她，还会邀请她到宴会？” 兰熹搂住钟欣的手，说：“人家可是大忙人，我邀请她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这还是我三请四请才让她大小姐出现呢。” 钟欣应对这些事情算是得心应手，她作为翻译，出席各种宴会的机会很多，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勉强习惯，她觉得自己白头发都长了不少。看看有些还在青葱岁月的小年轻，青春不回头啊不回头。瞧瞧人家，多少是初高中便参加这样的宴会，她果然是老了吗？ 几人找了个大家都算了解的话题，聊了起来。 应付完一波，趁着兰熹去见其他客人了，她找了个借口走开。暗暗呼出口气，钟欣到桌子上拿了饮料，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啊，想回家，回去瘫着，看漫画，看电视剧，看小说，多爽，到底她是为了什么要来参加宴会？一定是被爸妈逼婚的电话逼疯的。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屏幕，那群狐朋狗友不知道去哪里潇洒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曹操曹操到，微信信息来了条：又去豪华宴会潇洒了？ 她放下杯子，快速地回道：后悔死劳资了，想回家瘫。 对方回道：你个死宅，有这个机会就好好玩，好好认识人，瘫个屁瘫，去吧，超级单身狗！ 她发了一个熊猫头表情，回怼，一来一往，时间过得挺快的。 “钟欣，你这家伙，一秒不看着你，你就缩回去了是不是？”兰熹阴森森的话传入她的耳朵。 她缩了缩身子，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没有，没有，我就来喝个饮料。” “很好，走。”今天不介绍个男人给她，她就不姓兰！ 兰熹是个明白人，不会真的介绍什么豪门贵公子给她，都是行业内的精英人士，为人大多谦和有礼，披了个好皮囊，不管是当朋友还是当情人，都是好人选。稍微有点上进心的人，都会把握机会，然而钟欣不仅是母胎单身的榆木疙瘩，因小时候还做过误会别人喜欢自己的蠢事，就更不敢真的去多想什么了，正正经经，规规矩矩，一点多余的心思都不敢起，两个字总结，怂包。 真的不想再认识什么男人了，钟欣拉住兰熹，转移话题说：“你爸来了吧，我是不是要去打个招呼？” 钟欣认识兰熹，还是因为她原本是兰熹爸爸的御用翻译，翻译这个职业，很多时候还是需要信任的，所以很多工作，都是熟人介绍熟悉的翻译，用口碑建立起来的。正巧那个时候兰熹自己的公司也需要一个，她爸就把她介绍给了兰熹，两人性格相合，成了朋友。 “知道你懂礼数，走，带你去见兰老板。”兰熹拐了个弯，带她走到自己老爸身边。 兰爸身边有几个属于他那个层级的人，不是说年龄，而是背景，谈话间的随意，谈话中那随便以亿为单位的数字，简直能把她这等工薪阶层碾压到地球中心。 “爸。”兰熹先喊了声，将他的注意力转到她们这边。 兰爸转头，不仅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还有个熟悉的人影，他笑：“哎呦，这不是小钟吗？” 钟欣点了点头，笑着打招呼：“兰先生，好久不见。” “自从把你借给我喜喜后，她就占着你不放，什么时候能过来帮帮我？”兰爸对这个年纪不大，却沉稳的晚辈挺有好感的，做事踏实，不会有那么多花花心思，值得培养。 “老爸，我这边的事情还没完呢，你可不能抢我的人。”钟欣还没回答，兰熹先受不了了，她还没找到其他顺手的人呢，可不能让她爸把人要回去。 “哈哈哈哈哈。”兰爸身边的中年男子笑，“喜喜虽然长大了，性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盛叔叔，你可别笑话我。” 钟欣只能在一旁陪笑，等着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还没等到这个时候，又有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钟欣一转头，便看见了这几个相貌极其出彩的人们，如果说颜值能当饭吃，这些人应该一辈子都不愁了吧。特别是为首的那个桃花眼，一身架势，估计多看女生几眼，便会让人觉得他深情款款，开始想七想八了。她自认定力不足，不敢多看几秒，怕人家误会，草草看了一眼，便转过头。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嗯，回去和朋友炫耀看到大帅哥了。 第2章 “兰叔叔。”男人走了过来，笑着喊了声兰爸。 兰爸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不是何程吗？听说你自己的公司上市了，不错啊，小伙子。” 虽然兰爸仍是以长辈的口气，可是钟欣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与之前和朋友闲谈时不大相似，好像多了一份认真。不知这人是什么大来头，居然能令纵横商界的兰先生如此。 一旁的兰熹见人越来越多，也不想多聊，跟自己的老爸：“爸，我们先到其它地方看看。” “好，小钟，下次见。”兰爸对钟欣说。 钟欣回以一笑：“好的，兰先生。” 扯着钟欣走到一边，兰熹八卦兮兮地在她耳边说：“我一看到这个何程，就觉得全身不舒服，谁的宴会邀请到他好像是八辈子烧了高香才请到这个贵人。特别是最近我开了公司，好家伙，他的都上市了，听说家里没帮忙，我爸都把他吹上天了。你看他长得牲畜无害的样子，偏偏他们那一伙人都对他服服帖帖的。” 钟欣不认识这人，也不好评价什么，反正她所在的圈子，是不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的，听兰熹的意思，应该是金字塔顶层的人吧。 见她兴趣缺缺，兰熹也不继续说了，扯着她到其他地方去，拜托，宴会上那么多男人，自己还没介绍完呢。 前一天疲惫了一晚的钟欣第二天睡到中午，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和眼袋，游荡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环顾四周，房间称不上脏乱，不过整齐是没有的。角落的凳子上重重叠叠地都是衣服，床上有几个大布偶，被子散乱着，旁边是四层的矮书架，堆着满满的书，书架旁是书桌，放着电脑，播着电视剧。 她穿着睡衣，头发全部扎起，戴着眼镜，弯腰凑近屏幕，笑得一脸痴汉。屏幕上两个男生正深情对视，画面上都是粉红泡泡。 她忍不住坐下来，顶着没有洗漱的脸，精神满满地盯着，什么晚睡，什么早起，都是浮云啊，有精神食粮就够了。 这段时间，钟欣工作比较空闲，难得有机会能休息几天，自然要宅在家里，看最新的东西。 手机响起，她啧了一声，低头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兰熹”两字，她暂停了电视剧，接起：“喂？” “钟欣，你起了吗？要不要出来玩？”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一听就是在外头。 她想都没想，立马拒绝：“姐姐，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你还拉我出去？” “出来玩也是休息啊，你这么宅，难怪你爸妈会担心你嫁不出去。” 她爸妈只是因为她毕业出来几年了，所以催婚催得厉害好吗？跟她宅不宅有什么关系？她翻了个白眼：“再给你一分钟，我要挂电话了。” “好啦好啦，你真的不出来玩吗？” “不了，我只想待家里。”她滑了下鼠标，漫不经心地说。 “那明天，明天去喝茶？我知道你不爱喝咖啡，特别找了家喝茶的地方，不去你会后悔的！” 她笑了下，她和兰熹能真的成为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兰熹这人是个主动的性子，拒绝人家一次，不好拒绝第二次了，她答：“好，晚上你再和我确定时间。” “好，你宅吧，拜拜。” 喝茶的地方不是什么正正经经需要穿着礼服进去的，是在巷子里，有点像是私人会所，但是更加随意些，穿什么的都有。茶馆布置得很有特色，味道据说也是十分正宗的。钟欣和兰熹没有坐在包厢里，选择坐在了大厅，四周都是人，身著制服的服务员端着大茶壶穿梭其中，氛围很热闹。她们点了茶和传统的中式点心，要价没有钟欣想象地高。 兰熹瞅了她好几眼，忍不住说：“我说，钟欣，你真是上班下班分得很清楚啊，上班还人模人样的，一到下班，看看你什么打扮。丸子头，抹了点粉底和口红，t恤加牛仔裤，穿的是运动鞋，说你是大学生都会有人信。” “说明我还年轻。”她喝了口茶，嗯，好喝，她又喝了一口。 兰熹还是时尚达人的模样，从头到尾都透着简约时尚风，和钟欣在一起，年纪比较小的她，反倒是比较成熟的模样。 “你昨天干嘛了？玩游戏，看剧？”钟欣的那点爱好，和她熟的人都知道。 “嗯，发现一部新剧，看了一天。”她每天看剧、玩游戏，听力训练、英文原著的阅读都是并行的，没有落下哪个。她还没养成学习是习惯的境界，只能靠每日严格的时间控制，让自己能好好地保持这样的学习时间。 茶馆到了一定时间有各式表演，什么变脸、京剧，看看还是很有意思的。钟欣他们来得巧，聊天的时候便开始了。 钟欣看得认真，兰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边喝茶边四处张望着，这家茶馆她认识的很多人都会来，她今天又坐在大厅，没去包厢，来来去去，打招呼的都好几波了。 “哎呦，那不是……”她发现几个熟悉的人，看到对方也看见了她，她不好不打招呼，招了招手，“你们也来了。” 钟欣听到她的话，也转过头，那几人走了过来，啊，是昨天那个桃花眼。他穿着简单的t恤，跟在方昊的身后，慢悠悠地走过来。 何程和兰熹不熟，但是来的几个人中，有方昊，自小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和钟欣来这喝茶？”方昊看她身边的人，虽然打扮不同，不过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这倒是引起了他的一点兴趣，兰熹这人表面上和谁都玩得来，实际上内外分得清楚，这人应该是兰熹真心实意当朋友的人，否则不会这样频繁地和她见面。 兰熹点了点头，钟欣也礼貌地打了招呼。 “怎么不去包厢？没位置了吗？”方昊问。 “嗯，之前常去的包厢被人订走了，我也是临时过来的。”反正钟欣喜欢看这些有的没的，大厅坐着也挺有趣的。 方昊看了何程一眼，何程开口道：“和我们一起吧。” 第3章 每次出门，都会有后悔的理由。钟欣在内心再一次深深地感叹。 从熙熙攘攘的大厅到特别设置的包厢，不仅价位翻几番，风景也大不一样，典雅的布置，里头说话的人却充满现代感的年轻人。钟欣感觉自己在一众帅男靓女中格格不入，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然而事与愿违，人家都是打扮时髦，一看就是有品味的人，她呢，穿着烂大街的装扮，顶着个丸子头，本来可以淹没在人群中的打扮，在这里倒成了另类的打扮。 她选了个离门近的位置，默默地喝着茶，不插入他们的谈话，因为喝太多，感觉自己的膀胱都要炸了。兰熹在和他们说着话，她低声在兰熹耳边说了句“上厕所”，见到对方的头点了点，她才抓着手机走了出去。 门一关，方昊便问：“你和钟欣关系不错啊？”这个问题包含的意思很多，毕竟钟欣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要做到真的是好朋友，很难。 虽然当面很少夸奖这个朋友，兰熹心底对她的赞赏可不少，不然也不会和她当朋友：“对啊，她这人很好相处，性格好，多见几次，你也会当她是朋友的。” 其他人笑了，方昊身边的男人用手肘推了推他：“听见没，你们可能会成为，好，朋，友。” 兰熹咂咂嘴，这些男人，真是少开点有颜色的玩笑是会死吗？ 方昊见在主位的何程笑得开心，对着兰熹指向何程：“喜喜，你要叫你的朋友小心点这位，被他桃花眼扫到，可就糟了。” 兰熹看向何程，何程长得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小的时候是精致可爱的正太，长大了一点没长残，一路跟开挂似的，越长越好看，沾惹了一身的桃花，看上谁鲜有失手的时候。当然，家里的那些背景，也是他不失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原以为她会担心，没想到兰熹端着茶，自信地笑：“其她人我不知道，钟欣的话，我对她有信心。” 从未将钟欣这个普通、没特点的人放在眼里的何程，听到她这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确定？” 被他桃花眼一扫，兰熹都有些脸红，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不过她到底是从小便见过他的，愣了没多久，便反应过来说：“何程少爷，你可别去招惹人家良家妇女。” 众人又是一顿笑。 包厢内不是光有桌子、茶水点心而已，什么最新的游戏设备、纸牌、麻将，想得到想不到的都备着，与时俱进得很。他们喝了会儿茶，便三三两两开始新的娱乐了。 钟欣在厕所待了许久，直至消消乐的生命全用完，才回到包厢，进来便见他们已经玩上了。她刚才的位置旁已经摆上了麻将桌，兰熹正在那里玩得热火朝天呢，她扫了一眼，正对着门的几个位置反倒空出来了，她挑了个主座旁边的位置，手机一掏，看没人在注意自己，感觉自己可以来一局5v5。 她撸起袖子，进入匹配。 何程离开麻将桌，笑着拍了拍接替的人，和方昊回到位置上：“没想到，兰熹打麻将手气这么好。” 方昊也是一脸的有趣：“她啊，从小运气就比别人好。” 何程给他和自己倒了茶，看了眼桌旁，那个被兰熹成为不会动摇的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两只手飞快地动着。 可能是感觉到视线，她下意识地往相反的方向侧了侧，何程与她不过一步远，这样一来，何程便看见了她在玩时下很流行的一款对战手游。 他笑了笑，转头继续和方昊聊天。 毕竟在陌生环境下，钟欣玩了一盘便收了手，收回手机，察觉自己身边坐了人，还看了她一眼，她职业病地回着笑了一笑。 何程自我介绍说：“你好，钟小姐，我叫何程，第二次见面了。” 不过是草草扫了一眼，便能记得，这人厉害啊。她心里琢磨着，嘴上回道：“你好。” “钟小姐，最近不参加电竞直播的翻译了吗？”方昊看电竞直播那么多年，做得好的很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钟欣的那场，用词准确，反应灵敏。 钟欣那次去，算是一个兴趣居多的工作，她的大部分时间还是接大型会议的翻译。此时被问到，她没解释具体的原因，只是说：“那次是帮朋友的忙。” “你那次的帮忙，可是让你在玩家中红了一把。”方昊笑着说，他见何程不明所以，解释道，“钟小姐之前做了一次电竞比赛直播的翻译，翻译得很专业。真是可惜，下次你做什么电竞直播的翻译，请一定要通知我。” 虽然是奉承话，但是夸奖到点子上的总是特别顺心。钟欣脸上的笑意真诚了些。 听他们“钟小姐、钟小姐”地叫，她有点不好意思：“叫我钟欣就好了。” 当兰熹收获满满地从麻将桌上下来的时候，钟欣与方昊、何程已经聊得不错，表面上来说，说说笑笑，感觉好像熟悉了。她坐在钟欣身边，凑过去问：“聊什么呢？” 方昊说是闲聊，她也没继续问下去。兰熹注意到钟欣看了几次手表，知道她是有点想回去，看看时间差不多，兰熹对何程说：“我明天还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何程瞥了钟欣一眼，回应说：“嗯，我们几个也准备撤了，你们住哪，我送你们回去吧？” 钟欣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兰熹，兰熹拒绝：“不用不用，我开了车，正好可以送小欣回去。”她也不管他们的回答是什么，对着还在玩的人说，“我们先撤了，下次再聚！” 那些玩得开心的人抽空回了她几句。 几句话后，兰熹一转头，便看见钟欣拎着包，脸上还是笑容满满，只等着她开口说走。兰熹忍不住笑了下，这个宅女真是。 四人一起走出了茶馆，等着服务员把车开过来。有兰熹在和他们说话，钟欣乐得清闲，低头看微信，有几个朋友正问她些事情，她默默地回复着。 兰熹的车来得比较快，两人较他们早一步上了车，与他们道了别。 方昊双手交叉于胸前，望着那毫无留恋绝尘而去的车，一脸的兴味：“我还以为，最后那个钟欣总会找个借口问你要个联系方式呢，没想到咱们何少居然有魅力失守的时候。” 不只是他，现场的几个人，没看见她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距离吗？有点意思。何程笑了笑：“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4章 钟欣和他们这些人的交集还是少的，经过了上次那事，她推脱兰熹时不时说要出去玩的借口就更多了，想想还是自己待着舒服。她本来就是个单干的译员，时间上比一般的职业会自由些，空出的这几天，已经去了大半，剩下的，就让她宅吧。 休息了几天，她接了一个新的工作，做参加全球互联网会议的交传口译，她本来就擅长科技翻译这一块，师从国内翻译大师，在行业中算是小有名气，人家自然找上门来。会议在南方的苏城举行，她想着，参加完之后，正好有机会可以回老家一趟，见见父母，便接了工作。 会议举行三天，对于翻译来说，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上都是考验。她与另一个男翻译坐在一边轮流翻译，因为算是习惯这些，做得也不算是太难。 听着最新的科技资讯，她总有种将来有一天，他们这些人都会被淘汰的危机感，特别是如今许多公司所谓的翻译机器越来越智能，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结束了上午的会议，钟欣和那位同事走出了会议厅，准备去餐厅吃饭。主办方向来贴心，从头到尾都安排得好好的，连带着他们这些翻译沾了光，会议结束后便有好东西吃。 她进餐厅的时候，参加会议的许多人早就在吃饭了，人群中有个人发现了她，低声对自己的老板说：“何程，那不是钟欣吗？” 何程抿了口白开水，侧头一看，因为工作的关系，钟欣穿着正装，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好，戴着方正的眼镜，一副精英的模样，和之前见到的形象都不一样。 “我就说，刚才听到的女翻译声音很熟悉，没想到是钟欣。”方昊叉了块牛肉，说，“她的水平真的不错。”他们这些都是自小出国学习的，对于这些更加敏感。 等她走近了些，方昊突然叫住她：“钟欣，这里坐吧！” 钟欣看向他们，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尼玛，在这还能碰见熟人？心里虽然有万只神兽奔腾而过，她面上的笑容倒是没落，她低声和那位男翻译说了一声，自己走了过去，挑了个方昊隔壁的位置坐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 “我们公司是做这个，来这里长长见识。” 方昊说得简单，钟欣可是知道，这场互联网大会公司没达到一定的规模和技术，是没法来参加的。原以为他们的公司只是小打小闹，玩玩而已的，看起来应该还不错吧。 “你不拿什么吃吗？”又是方昊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的同事在那里，我待会就过去吃，不打扰你们了。” 说来奇怪，钟欣没有特别去忽视何程，这交流中，她愣是没和他说上一句话，可能是因为他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只是用他那双桃花眼笑笑地看着他们。 钟欣莫名地心底有些发毛，匆匆说了几句，就瑟瑟缩缩地赶紧回熟悉的同事身边了，跟这些心眼多的打交道，她怕得很。几次的见面，她都不敢多打量这位看似温和有礼的贵公子，一旦越界，应该会打乱她现在的心态吧，打个不伦不类的比方，眼不见为净。 话说，最近她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在这里都会遇见他们？ 同事不过是好奇地看了几眼，看着那两人的穿着打扮，还有那自如的模样，便知道他们来头不小。见钟欣回来了，同事问：“你认识他们？据说他们有些背景。” “只是之前见过几次。” 这种所谓认识，他们做翻译的常常遇到，可能是某次翻译见过一次，或许是参加一些会议时帮忙翻译过。很多时候他们只是背景墙，不太会被注意，既然钟欣说的是这种，他也就没有更多八卦的心思。像他们，白天工作接触的可能是亿万富翁，出入的是顶级场所，晚上回家，回的是现实中的出租屋，长年混迹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少都能调适一些。 “下午是那位互联网大佬的访谈吧？”他转开话题，回到工作上。 她点点头，谢过给她端上餐点的服务生，开始吃饭。累了一上午，她需要赶紧吃点东西，下午的会议开始得很早，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选择了主办方提供的餐厅吃饭。 下午的会议结束，她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告别同事，她回到饭店，换了一身比较舒服的衣服，卸了妆，翻了翻明天要用的资料，心里大概有个底后，开窗看了看外头。 这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游客不多，到了晚上，灯光亮起，映衬着那弯曲的河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她拿上自己的包，准备出去走一走。 出来几天，她还没给家里的父母打过电话。她的工作在世界各地跑，定期的报平安是让他们安心的方式。她边走，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等对方接起，便用方言说：“喂，老妈，你在干嘛？” 盛夏时分，她散着长发，踩着运动鞋，短袖短裤，微风吹来，她拨了拨，边听着母亲的唠叨，脸上有些无奈，嘴角仍是笑。 在饭店门口，何程和方昊结束了今天的应酬，准备开车出去逛逛。何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走出饭店门的她，他侧了侧头，看她脸上迥然不同的笑脸，忽然起了个心思。他暗自笑了下，拍了拍方昊，自己则慢慢地向她靠近。 这边，几句闲聊后，她母亲又成功把话题转到结婚的事情上，她瘪瘪嘴，这也算是妈妈的一种天赋吧，万变不离结婚。 “老妈，我最近来南方了，可能工作结束后回去。”她刚想好一个话题，对方又说了几句，将话题引到结婚上。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自己的包，很想挂电话，但是没借口。 “钟欣。”后头一个男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和电话里开始训斥自己的母亲说：“老妈，我朋友叫我了，过几天回来再聊吧。” 成功挂了电话，她回头看叫她的是谁，她脸上的吃惊真实一点都不带掩饰的，只差在脸上写着，卧槽，你干嘛叫我，我和你很熟吗？ 她迅速调试了脸上的表情，露出笑容：“嗨，何先生。” 第5章 “要出去玩？一起？”他指了指方昊那个方向，方昊见状，笑着冲他们挥手。 哎呦喂，你们去花天酒地，我去干嘛？钟欣心里嫌弃，嘴上却说：“今天想去随便逛逛，还是不和你们一起了。” 何程注意到她虽然表面上眼睛是看着自己的，却没焦距，显然是注意力飘到远处去了。他微微低头，对上她的眼神，又说了一遍：“一起去吧。” 寻常人看到有人直视自己的眼睛，难免闪躲，现在的距离，别说她只是近视，即使是根木头，也能感觉到那种入侵自己安全区的威胁感。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刻意转开眼神，看向对她来说比较安全的方昊：“不好意思，还是不去了。我就到附近走走。” 妈耶，这狗血小说里的戏码是什么情况？她忍不住想了下那些台词，瞬间鸡皮疙瘩全起，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太恐怖了。 他看她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没有勉强：“好吧。” 见他那么干脆地离开了，她这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他换下了今天白天的西装，穿的是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左手戴着手表，右手戴着男士手镯，加上他那衣架子的身材，简简单单，却透着时尚。啧啧，祸水。她嘴角扬了扬，摇摇头，打开导航，看看自己能去哪。 小镇上能逛的地方不多，有个比较繁华的街道，她打算去那走走。 这里的咖啡店很多，充斥着小资情调，可惜她除非必要，不喝咖啡，只能是走走逛逛，吃点街边的小吃了。 话说，她怎么感觉，她今天的回头率那么高？她一开始还有点洋洋得意，越来越多之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难道她哪里穿得不对？她低头看了下自己，没来姨妈啊，什么情况？ 她怀疑地回头，那个答应得轻松的人正站在她的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卧槽，什么情况！难道她今天突然变美了，引起了这位的注意？ 见到她终于发现了，他顺理成章地走到她身边，问：“继续逛？” 面对这样一个帅哥，还温柔地和你说话，是个单身狗都会飘飘然吧？而且她还是个单身几十年的单身狗啊！ 她仿佛是咆哮帝般在心里咆哮，理智却仍然在线：“嗨，你也来这里逛啊？怎么刚才不说？” “走吧。”他没解释，自顾自地走着。 她满嘴的借口都没法说，只能是憋着，快走几步跟上他。 可能是为了缓解两人的尴尬，钟欣比平常话多了一些，他注意到，她的声音很柔和，那种柔和是一不小心便会被环境中的声音掩盖，说不上是极为好听的，但是一听却不会产生恶感。 听到她有些沉默的时候，他会适时搭上两句，让对话继续下去。 他是一派轻松自在，钟欣觉着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什么帅哥带来的飘飘然，在此刻烟消云散。跟陌生人打交道，她真的不擅长。啊，想回酒店，她是为什么要出来作孽啊？ “去那坐坐？”他指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咖啡店问。 还喝咖啡？没事干了能不能回去了？她有些丧气地点点头，喝吧喝吧，现在叫她喝毒药她都能喝下去。 何程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他对面，点了杯拿铁。 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即使她觉得现在很尴尬，甚至要花费心思找话题，她也不会拿出手机，旁若无人地看上头的资讯。尊重别人，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 他喝了口咖啡，嘴角扬起。一直处于被动搭话的他突然开始主动问问题了：“你做翻译多久了？” 她稍微想了一下，答：“不算久，毕业后到现在，读了两年研，工作也不过是两年多的时间吧。” 十年磨一剑，翻译这工作，必须要有长期的训练时间，她现在还是只小菜鸟，自然不能跟那些资深大佬相比，只能说是做好每一次翻译，每日提升自己。 “两年多，却能让这样的大会请你来。”他没明说，不过夸奖之意很明显。 她喝着自己不爱的咖啡，笑了笑，满是社会人的优雅。 两人沉默间，何程已经将她全身扫了一遍，素面朝天就算了，手上除了手表，什么其他的首饰都没有了，耳朵上连个耳洞也没有，简直是朴素的代表。亏得她出入各个场合能游刃有余，恐怕这层伪装，她早已得心应手。 他提起其它的事情，钟欣一来一往地回答，两人算是聊得不错。 她注意到，咖啡店的客人或多或少地都会往他们这个方向看几眼，私下里的估计还会讨论一二，当然这些目光不是因为她，而是她对面的这个男人。单单纯纯地往那一坐，架势便出来了，即使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他也习惯了。这让她这个普通人压力实在有点大。 看她杯中的咖啡并没有减多少，他问：“要吃甜点吗？” 她仔细看了看菜单，点头，叫人点餐。点好自己的蛋糕，她问：“你要吃什么？” 他摇头，对于这些甜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 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面对了这么一个状况，也不能委屈自己，什么旁边的女生在说这“两人不配”，什么“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为什么这女生连妆都不化”之类的，她是很想说，如果她旁边不是坐了这么一个人，谁会管她化不化妆。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她出来的心情，这群无知的人类，不要和他们计较。 正当她埋头苦吃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她竖起耳朵，听到他问什么地方，应该是他的朋友叫他去玩了。去吧去吧，大少爷，别再和她这种平凡的人类混一起了，一般俗世不适合你啊。 挂了电话，何程慢慢地转动手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死不抬头，便知道她一点要知道或者参与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嘛……他发出邀请：“钟欣，方昊叫我们去酒吧坐坐。” 放屁！根本就没叫她好吗？她又不是聋子！她勉强从自己的甜点世界爬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我还是不去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她搬出这么一个非常正规的理由，他不好多说什么，和她说了一声，便自己去酒吧。目送他离开后，她松了松筋骨，终于可以自己轻松轻松了。何程这人，看着温和，气势却很强，和他坐一起都觉得难受，总有种上头有个大boss在看着你的感觉。 第一天适应了后，第二、第三天的工作，心态上稍微好了些。钟欣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又整理了自己的桌子，做着最后的准备。今天的访谈比较随性，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她没注意准备的东西，她有些紧张。看着主持人开始了采访，她的眼神锐利起来，听着身边发言者的声音，将之快速转变为中文。 结束了工作后，她有些地方细想之后，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她边走边和同事讨论着，因为太专注，方昊和何程坐在他们旁边那一桌，她都没有发现。她拿出包里的笔记本，记录下今天做得不好的地方，又低声和同事说了自己的看法，两人讨论着如何翻译。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啧啧。”方昊手撑着下颌，说道。 方昊说得没错，相比他们看得太多的假认真，真勾引，她的敬业态度是真的将自己的事业放在第一位，沉浸于那个世界中，寻求更好。不是说这个世界上缺少这样的人，而是很多时候，人们在他们的面前便有些变质了而已。 何程到底见识的女人比方昊多，对于他的夸奖，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你昨天不是和她一起喝咖啡了吗？有更深入的了解吗？”方昊把“喝咖啡”三个字念得阴阳怪气的。不能怪他这么想，即使之前看钟欣有着自己的态度，但是在何程的面前，难保她会做出一些什么大胆的举动。 何程瞥了一眼正认真听着同事的话，做着笔记的人，说：“更深入的了解？嗯，她不喜欢喝咖啡。” 什么回答……方昊一头雾水。 第6章 事实上，除了第一天晚上，其它时候，她更多的都是在做着第二天工作的准备，也就没有再见到他们。她本来便不在意这个，投入工作后，更是把遇见他们的事情抛在脑后。到了第三天结束，她收拾了行李，和同事告别，在门口等的士时，遇见他们后，她还晃神了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钟欣，去机场吗？我们一起？”方昊停下车，探出头问她。副驾驶座上坐的是何程，他正在玩手机，听到方昊的声音，也抬头看她。 她微低下头，对他们说：“不用了，谢谢，我不去机场。” “不去机场？那你是？” 她抿了抿嘴唇，犹豫要不要说出这算是她私事的事情，想着好像也没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要回一趟家，坐动车回去。” 听她说话的口音，知道她并不是北方人。他们没多想问什么，和她说了几句，便开车走了。钟欣没有过多地去关注他们的动向，拦了的士，继续自己的路程。 这次回家，她空出了五天的假期，主要是回去见见父母，看看家里的情况。她的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平凡的工人，到了晚年，没什么事情做，每日关心的便是她的婚事。这次回去，她不可避免地被问起这件事。 当时她正瘫在床上玩手机，听到坐在床边的母亲问：“你别挑了，都是搭伙过日子，你还要挑什么样的男人才愿意结婚？” 亲爱的老妈，她没挑好吗，你真是高估你的女儿了。她刷着微博，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唠唠叨叨的妈妈。 “给你介绍多少好男生了，你都不乐意，到底要怎么样的，你说一句话？”她的母亲拉下她的手机，说。 她满脸无奈，抬头看着钟母说道：“老妈，你老是给我介绍在家工作的男生有什么用，他不可能放弃他的工作到楼城，我也不可能放弃我的工作回家，谈了有什么意思。” “你不能在家附近工作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到处跑，所以到现在都没结婚，让她去读研究生不知是对是错。 钟欣趁机又拿起手机：“老妈，我在家做什么工作，混吃等死吗，我倒是乐意呢。” 似乎催婚的母亲总有超能力，钟母发挥她超强的联想力，猜测是不是她女儿在外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不和家里说？她突然想到：“有次打电话，有个男的叫你，是你男朋友吗？” 哪次……她不知道自己老妈在说什么：“不是，我没男朋友。” 不管怎么样，钟欣回家，钟父钟母还是很高兴的，除了没结婚，这个女儿人孝顺，性子活泼，想法又多，一直都是他们心中的骄傲。她因为工作，很少回家，所以每次回去，他们家都像是过节一样，每天的菜色都尽量丰富。 在家混吃混喝三天后，钟欣终于从家里爬出来，准备找个地方剪头发。她的头发已经到腰，整天感觉脑袋重、头发重，这次索性便剪了。她随意找了家附近的小理发店，跟理发师说了自己的要求，顺利将头发剪到肩膀。没有犹豫多久，她便放弃了要染发的想法，做她这个工作的，还是要考虑到外在端庄的形象。 当她顶着那颗头回去的时候，钟母忍不住多瞥了她好几眼，半天才说了一句：“怎么剪得跟学生一样？” 好吧，她当这是夸奖了。 她考上研究生，又留在楼城工作，做的工作是县城里看不太到的翻译，这无疑在亲戚面前有了层神秘面纱。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关心的似乎还是这个年纪的女生为何不嫁人这种“大事”。 不管她的发型怎么变，如何微笑应对，都无法阻止家里亲戚的各种探听与追问，钟欣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和自家父母抱怨起来：“我没嫁人，是吃了他们家米饭吗？那种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烦人。” 钟母大约也是焦急的心态，没有站在钟欣的那一方，倒是借着亲戚的话，再次向她说道：“亲戚是关心你，你这个年纪，再挑下去，可真没有好男生了，抓紧时间就结婚吧。” 钟欣给她的回答是，翻了身，背着她，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到底是抽空回来的，钟欣在家待了几天后，便回到楼城，然而她的新发型再次被人嘲笑。 兰熹嘴角忍不住抽搐，那个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说说，你剪这个头发是什么想法？剪短就算了，剪了个刘海，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 “我一直都是这个发型啊。半年剪短一次，长了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样子了。”她从高中开始，发型便没什么变化。不过这个发型真有这么糟糕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在说。钟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尴尬忍不住脸红起来，她是不是不应该剪的？ 倒不是说丑，只是看着有些小罢了。兰熹实在忍不住，伸手揉她的头发：“感觉你比我还小了。” “那就好，省得化妆品了。”到了一把年纪，还有人说她像学生，她算是高兴的。她喝了口茶，冲兰熹笑了笑，没有排斥兰熹的动作。 她刚回来没几天，兰熹这个闲不住的就来找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饭，于是她们约了一起喝下午茶，顺便晚上吃个饭。兰熹拍了几张点心的照片，便说要和她一起自拍。 钟欣总觉得自己不是好看的人，拍照时更是不自然得很，甚少拍照。见兰熹如此建议，她忙推脱了几句，实在推脱不过，最后只能让兰熹自己拍，拍到什么算什么。反正她不是什么美女，没什么形象好维持的。 另一边，方昊在聊着微信。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几人约着到何程的游艇上玩，他正玩完一轮游戏下来，刷了下朋友圈，便看到兰熹发的照片。他伸手将手机递给身边坐着的何程：“钟欣看来是从家里回来了。”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何程，毕竟他们是深入到一起喝咖啡的人嘛。 何程接过来，点开兰熹的照片，看到的是钟欣含笑着的侧脸，清楚地看到她剪短的头发，脸上还有一丝懒散，看起来分外柔和。 第7章 钟欣和兰熹的交流不算多，前段时间，因为工作的事情，两人常常会约出来玩，工作结束后，彼此工作都忙，钟欣又是个懒的，真正聚在一起的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所以当方昊问起钟欣的微信时，兰熹立即皱起了眉头：“干嘛？” “喂喂喂，你别这样，我不是要约她，只是有份翻译工作，想请她帮忙而已。”方昊觉得，既然有现成的人选，何必再苦巴巴地找人呢？ 说到是正事，兰熹没再磨叽，将钟欣的微信推给他。 “哦，听说你们之前在某个互联网会上碰见了？”兰熹上次听钟欣说了一嘴。 “对啊，没想到那么巧。” 如今的微信，已经不是私人的了，更多的是工作的延伸，所以看到有个申请加她好友的人时，她并不意外，申请的人是方昊，她更不奇怪。一般来说，陌生人在某个场合遇见，加微信是常事。她也不会矫情地说拒绝和人接触。 她没有多少犹豫，点了同意。 方昊找钟欣是真的有事，不过这不妨碍他翻了下钟欣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没什么东西，一张单独的自拍也没有，大多是简单的吃吃喝喝玩玩，发得不频繁，有时候两三个月才会有一条。他正躺在何程家的沙发上翻得有趣，何程走了过来。 他递给何程看：“你瞧瞧，我就说钟欣不是个普通的，这哪像是个年轻人的微信。” “或许人家只是屏蔽你而已。”何程泼冷水。 “嘿嘿，你想不想要？”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笑得一脸得意。 何程没理他，开了电视，拿了一旁的电脑，看着什么。 方昊是明白了，何程或许是对钟欣有那么一点兴趣，不过还没到他主动去关注她的程度。算了，反正自己要微信，不单是为了他。 方昊将事情和她说了，她回得很快，应该是不太忙的时候。这次他是想让她做公司的英文资料，供以后的合作方做参考。其中不乏许多专业名词，他需要知道她能不能胜任。 她仔细阅读了他发来的资料，做出肯定的回覆。 方昊将公司对接人的微信推给她，并对对接人说明了情况，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钟欣和这人对接。对钟欣来说，工作不停，没有断粮，是最好的，虽然她已经是几家公司的兼任翻译，也不妨碍她对于新客户的欢迎。 回复了几个客户的疑问，钟欣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为自己倒水，她最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她想要为自己买房子，楼城是买不起了，但是在县城还是可以的。算不上是什么投资，只是希望在将来，自己能有个安身之所，毕竟她有可能是孤独终老，早做打算比较好。 她翻了翻自己记账的本子，在大笔花销下，她的存款并不多，不过如果努努力，还是可以支撑老家的房价的。 正当她在想着买房子的事情时，一个在楼城的朋友给她来了微信。这位被她标注为张浅的好友，和她一样来自那个南方的小县城，两人初高中时并不熟，但是来到楼城后，因为是老乡的关系，两人逐渐成为朋友。不过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的。 对方发消息说：周末一起吃饭？ 钟欣看了下自己的日程表，周末有空，她回道：好啊，吃什么？ 对方回了个挺有名的高级餐厅。钟欣皱了皱眉，偶尔去这种高级餐厅，她还能承受住，不过以张浅的工资，这就有点负担过重了。不过张浅家境不错，又是主动提出的，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回了句“好”。 周末，平日里上班的人们都换上了自己喜爱的衣服，出入于繁华之地。钟欣换上了简单的裙装，化好妆，坐地铁到了目的地。 张浅迟到了，迟了半个小时，见钟欣的脸色不太好，连忙解释道：“堵车了，你知道，楼城嘛。” 钟欣叫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张浅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扫了一眼菜单，立马便点了东西。 “我常来这里，感觉这的服务态度很棒。” 钟欣笑了笑。 “最近怎么样？”张浅喝了口水，问。 “还是老样子。” “没交男朋友？” “工作忙，没遇见合适的。”钟欣说道，“你呢，要结婚了吗？” 张浅耸耸肩：“分手了。” 钟欣有些惊讶：“你和那个男生不是交往半年不到吗？” “是啊。他提的，我求过几次，他没回头。”提到这事，张浅仍是难以摆脱，不过勉强能笑，毕竟过了几个月。 钟欣安慰道：“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借你吉言。”张浅笑了笑。 提到了这个问题，张浅不可避免地说：“如果你有好的男生，记得介绍给我。” “哈哈哈哈，你喜欢什么样的？”钟欣笑道。 “嗯，没什么，个子高点，家境好点，对我好。”张浅说着。 听起来是普通的条件。如果不是钟欣知道她的前男友们家境都很不错的话，她会相信的。钟欣知道，张浅在乎男生的家境，比如说她口中的前男友。一开始时，张浅对于这个男生的追求并没有任何要回应的意思，甚至私下里还说过一些比较过头的话，但是听说了男生在楼城有套房，自己在做生意后，她立马转了风向，并在不久后答应了对方交往。 钟欣并不是质疑这种择偶标准，只是有些膈应罢了。 “你的工作应该能接触到很多富二代吧，怎么样，没找个？”张浅语气调侃。 钟欣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们关系一直好不起来的原因，说句俗的，两人三观不合。 她说：“工作归工作，我不想和我的私事混在一起。”而且人不找白富美，找她这个平凡得不行的人，难道是为了体验生活吗？ “你爸妈没催你？” “催了，一直催着呢。” 这场所谓的朋友见面持续了2个小时，钟欣却感觉度过了两倍以上的时间。对方侃侃而谈的各种土豪朋友，使用的高级化妆品，都是她不感兴趣的。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应和着。 两人吃完饭，正当钟欣想要说出些分别的话时，好巧不巧，许久没联系的兰熹给她打来电话，她不好意思地对张浅笑了笑，接起电话：“喂？” “钟欣，在干嘛呢？”兰熹所在的地方似乎很吵。 钟欣说：“在和朋友吃饭，怎么了？” “来悦池玩？” 悦池是楼城的一家有名的酒吧，兰熹等人很常去，出入的一般都是他们那个阶层的人，消费很高，少数几次她去那里和兰熹见过面，也见过几次大明星。 “不了吧，我还有朋友，不方便。”钟欣说道。 “没事啊，带你朋友一起来。”兰熹坚持，“哎呦，周末呢，而且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钟欣只好转头问张浅：“有个朋友说去酒吧玩，你要一起吗？” 第8章 本以为张浅会拒绝，这样她就有理由和兰熹说这事。但是张浅正情伤呢，想着能有机会交到新的朋友，可以转换心情，便点了点头答应了。钟欣无法，只好对兰熹说了自己会带个女生朋友过去。 钟欣打了车，和师傅说了地点，张浅没想到看起来规规矩矩的钟欣居然会去悦池。在楼城的人都知道悦池，但不是一般人会去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有钱人、明星，里头玩法多，多少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张浅戏称：“这么高档的地方？” 钟欣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回以一笑。 钟欣庆幸今天自己稍微打扮了下，否则在那门口保安的目光扫描下，恐怕连悦池的大门都进不了。 穿过悦池的吧台，走过舞池，钟欣目不斜视地跟着工作人员往前走。后头跟着的张浅是第一次来到这大名鼎鼎的悦池，看到打扮各异却各个时尚出彩的人们，有些目不暇接。她凑近钟欣，感叹道：“真是涨见识了，这里比外头传言得有过之无不及啊。” 钟欣第一次来的时候，比张浅土包子多了。即便来了几次，她仍是不太适应这种环境，现在也是勉强镇定而已。别说这里的奢华，还有这里的暧昧氛围，都是钟欣不熟悉的。即便心里忐忑，还有些怂，面上却没有露怯。 当她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她们进来的时候，也没引起太多的注意。 兰熹先走了过来，说：“来了？这你朋友？” 钟欣做了介绍：“这是张浅，张浅，这是兰熹。” “哈喽。”张浅性格外向，一点都不怕生，笑着打了招呼，心里却在默默地想着，钟欣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看样子应该非富即贵，不知钟欣是怎么和她套上关系的。 兰熹也打了招呼，领她们进去，其中不少是熟面孔，比如方昊，比如何程。钟欣今天第一次知道兰熹和他们那么熟络，她低声问：“他们怎么来了？” “今天是他们找我出来玩的，还嫌人太少，我就想到了你。”兰熹倒是没想那么多，“你看看你那怂样，你朋友明显比你大方。” 钟欣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自己怂，她还不能不否认，确实，她也觉得自己挺怂的。 包厢里只剩下几个位置，何程和方昊身边已经坐满了，其它的都是一些角落的位置，钟欣倒是挺喜欢的，随意找了个空出的地方坐下。张浅则被兰熹拉着去喝酒唱歌，好不容易来了和钟欣不一样的类型，兰熹还挺愿意带着她玩。 钟欣笑看她们，抽空瞅了眼桌上的东西，趁人不注意，拿了包薯片啃着。偷偷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来的人样貌不俗，特别是何程身边的男人女人们，或高冷或可爱，各有各的美。钟欣不免在心中感叹，果然好看的人身边都是好看的啊。嗯，她这几天脸上好像长痘了，不知道这妆还能不能盖住？应该不行吧，那么大颗…… 她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批，之前坐在她身边的人，在前头唱得忘我，她的身边已经空出来。何程和人调侃了几句，喝了几杯酒，刚要走回位置，刻意看了角落，不出所料，那人在角落里吃薯片吃得正不亦乐乎呢。他笑意更深，从另一边绕到她的身边，落座。 钟欣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哦吼，什么情况，这位少爷的位置不在这的吧？ “不喝一杯？”何程用杯子指了指桌上的酒。 钟欣摇了摇头：“不太舒服，不喝了。” “剪头发了？”何程抿了口杯里的酒，微低头问。 通常喝了太多酒的人身上味道总是很难闻，今日可能是何程喝得并不多，她没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不过钟欣还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下，听说喝了酒的人，有可能发疯，要离远点。 “何程，躲这了？”一个男人走过来，和何程攀谈起来。 接下来，形形色色的人过来和何程打招呼，有的是真认识，有的是今天第一次见，混个脸熟，故作高冷的有，卖萌的有，装好哥们的也有。所以钟欣刚进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包厢大不是错觉。当第三张差不多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不自主地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不是同一个人，明明声音是不一样的，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不是同一个。”头顶上的男声回答道。 钟欣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我看错了。” 她倒不是批判什么，现在的审美是这样的，女生们努力变成人们眼中的漂亮也不是什么错，加上同类型的化妆，昏暗的灯光，在她这个近视眼中，难免有些模糊。令她惊讶的是，百忙中的何程居然有空为她解惑。 瞥了眼在前头拿着酒杯，和一个男生唱歌喝酒，分外活跃的张浅，再对比见了他们多次，仍坐在角落里，非必要不动弹的钟欣，何程问：“你这个朋友，平常和你来往挺少的吧？” 钟欣因没事做，避免尴尬，正伸手到桌上拿东西吃，听到他的问话，心里默默惊叹，人精啊人精，这样都看得出来：“她性格比较活泼。” “你的同乡？”何程又问。 她微微点头，又奇怪地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 “你们说话腔调。”何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不小心接触到他目光的钟欣立即收回了视线，继续低着头奋斗着怀里的薯片。 如果她后头长眼睛，会发现，何程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是个宣誓所有权的动作。前来的人自然能看清他的动作，多少明白他最近可能对这个女生感兴趣，最后导致的是，钟欣身边，竟没有男生过来搭讪。 钟欣身体前倾，嚼着嘴里的薯片，笑眯眯地看着前头表演的几个人，何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也望着前头，笑着。 等兰熹闹了一阵，转过身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情景，挑了挑眉，看向何程，何程毫无畏惧，迎上她的视线，摆明了自己的意图。 第9章 要说钟欣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拜托，她又不是纯情小说里什么都不懂的纯纯少女，稍微转个头，就知道了好吗？不然她尽力往桌子靠拢是做什么？虽然不太明白这位主怎么对她有兴趣，不过她可没空和某些人玩玩，她一把年纪了，没那种闲工夫。 兰熹推开拉着自己唱歌的朋友，笑嘻嘻地坐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拉到自己旁边，小声在她耳边说：“喂喂喂，姐们可是帮你警告过他了，没用啊，谁叫你魅力大呢。”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老是拉我出来，我怎么会遇上这种事？”钟欣有些咬牙切齿地回答。 “有这种好货追，不是挺好的吗？”兰熹笑得一脸放肆地说，“体验一下也不错，听说他各方面都是非常棒的。”颇为意味深长地说着，她的言语透露的“非常棒”可不是一些正经方面。 “行了行了，你少和我说这个。”钟欣坐直身子，假装和她说的不是这些事情。幸好被兰熹一打岔，何程便走去别的地方坐了。 “不过，你最近太不够意思了，我约你你不出来，这个所谓的朋友约你，你倒巴巴地来了。”兰熹说话直，特别是在朋友面前，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这位朋友，心大着呢。” 钟欣自认没有看破人心的穿透力，也不愿过多地去批判别人，只是说：“她不是什么坏人。” “你最近忙吗？听说何程他们公司找你当翻译了？”兰熹喝了口酒，说。 钟欣点了点头，继续吃着她的薯片：“对，算是我擅长的领域。” “说真的，如果有一天你和何程在一起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兰熹没放过转移话题的钟欣。 钟欣表情诡异，说了一句：“你干嘛这么笃定我会和他在一起？” “你是没见过何程的手段，我认识他二十几年，还没见过哪个女生拒绝他呢。哦，要是你拒绝他，也要告诉我，让我去嘲笑他哈哈哈哈哈。”兰熹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 钟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暂时不想理她。 “我估计和他们公司的合作时间不会长，看了下他们的公司规模，应该很快就要雇专门的翻译人员了。”钟欣想了想，还是说。 那次见面后，钟欣忙于工作，甚少和兰熹等人联系，和方昊也只是有时工作上的事情，接触不多。她每日还需要学习的时间，空闲时间就更短了，一时间竟似在他们面前人间蒸发了一般。 相反最近张浅倒是和他们走得近，常常和兰熹出去玩。要说倒算不上兰熹是和她成为朋友，最多算是玩伴，兰熹多带少带一个人不算什么大事，兰熹身边一起玩的的人多得很，这样蹭来的不是没有，反正人多热闹，她那么殷勤，兰熹懒得计较。 当有一天，兰熹看到张浅坐在何程的身边，紧紧贴着他的样子，她不由地冷笑了声，果然是心大的。 何程没有刻意避讳，在他眼里，女生的这些小手段是很有趣的。况且这个还是所谓的钟欣的朋友，和钟欣却是完全不同的做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不同不是很有趣吗？ 等张浅去补妆的时候，兰熹坐到方昊所在的沙发边上，一手搭在方昊的肩上，一手拿着手机，凉凉地说：“如果你这事被钟欣知道，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没戏了。” 何程没说话，方昊帮他说道：“别说得那么严重，何程什么都没做。难不成他们还没在一起呢，何程就要守身如玉，不让任何一个女孩子触碰到他？” 兰熹被他逗笑了，何程听着，也笑了起来。 最近兰熹和何程一群人走得近，玩都玩在一起，没想到这倒成了张浅接近何程的跳板。兰熹见过不少这种人，鄙视且不屑，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觉得钟欣值得一交的原因。她正胡思乱想着，何程笑后突然说了一句：“如果钟欣告诉我她介意，守身如玉也不是不行。” 不仅是兰熹，连方昊听到这话，都不禁转过头盯着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方昊调侃道：“什么情况，我以为你只有对正式的女朋友才会这样呢，看来这位钟小姐，很得咱们何少的喜欢啊。” 兰熹翻了个白眼，戳穿：“他是笃定钟欣不会说出这种话吧，除非钟欣成了他女朋友。” “话说，喜喜，你确定不帮忙？你应该多少能看得出来，钟欣对何程不是完全没感觉，因为有好感，所以才躲得厉害不是吗？”方昊旁观者清，钟欣或许并没有把何程当成是可以交往的对象，但是说一点好感都没有，肯定是骗人的。 “别别别，你少跟我说这个，你们事情我一点都不想掺和，如果钟欣自己选择和何程在一起，我没话说，要我去旁边煽风点火，你们就别想了。”兰熹可不想以后钟欣说是她推波助澜帮助了何程，而且她瞧着，何程不一定能真的定下来，可能只是好玩而已。 虽然兰熹没和钟欣说张浅的事情，架不住人家自己炫耀，直接把这事分享给了钟欣。默默听着这些隐隐展现骄傲的近况，钟欣喝了口饮料，再一次在心底发誓，下次绝不能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就接受这样的邀请。 “你最近在忙什么？”张浅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识趣地转了话题。 “工作呗，还能忙什么。”她们约的是一家奶茶店，钟欣住得离这近，正好张浅来这一带，便约着一起喝奶茶。周围都是来玩的年轻人，有些吵闹。张浅说话时不禁皱了皱眉。 钟欣转头看向吵闹的地方，见是几个好友在开玩笑呢，笑了笑。 “兰熹也问，最近都没见到你，不知道在忙什么。”张浅说道。 钟欣只是点了点头，听着她继续说她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她们俩见面，都是一个在说，一个在听。 “对了，何少说，下周叫大家一起去骑马，你去吗？”张浅提起何程时语气熟捻，似乎两人关系已经变得十分亲密。 钟欣没什么犹豫，说道：“我下周工作要出国一趟，应该没时间。” “啊，好可惜。” 钟欣倒是没什么，她和兰熹关系不错，和何程等人只是认识罢了，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周末，张浅精心打扮后，到了何程所说的郊外马场。看着停车场上的豪车，她坚定了眼神，带上微笑，在马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方昊眼尖，远远地便瞧见了她，他问正在戴上帽子的兰熹：“喜喜，别告诉我，你通知她来玩，也不通知钟欣来吗？要防我们防成这样？” 兰熹转头，反驳：“关我什么事，你们自己当着人家面说的，我可没邀请她。我问过钟欣了，她说周末有工作要出国一趟，所以没空来。你们可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眼睛一瞥，看见在跑马的何程，啧啧两声，说：“何程这家伙，真是要迷死人不偿命啊！就算我自小便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也难免被这皮囊迷惑。” “你那朋友呢？就没被迷惑？”方昊嘴贱地问。 兰熹回他个白眼，整了整衣服，牵过自己的马，进了跑马场。 这边张浅俨然是打入他们圈子的时候，正潇洒享受着生活，在国外的钟欣疲惫地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告别了客户，回到酒店。 这次做的是随行口译，客户没休息，她也不能休息。即便是习惯了到处奔波的日子，她还是多少有些受不住。她衣服没换，妆也没卸，无思无想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许久。 就这样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她坐起身，走到卫生间，卸妆洗澡换衣服。明天还有得忙呢，她要抓紧时间休息，没空在这儿发呆。 来到禾国第七天后，钟欣终于有自己的时间，在微信上和那人约好后，她来到了伦敦有名的商业街。街上都是悠闲闲逛，路边坐满了喝下午茶的人们，她撑着下颌，十分跟随当地人潮流地点了杯茶，又点了些点心，慢慢吃着。 “嘿！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笑着转过头，看着那人走到她对面的位置，抬手叫服务员要一杯咖啡。 第10章 面前这人是钟欣的大学舍友，大学毕业一年后，她选择了出国留学。即便两人平常交流不多，但是一年中总会联系几次，加上钟欣读研的时候，曾来禾国短暂学习过一段时间，交情便愈发深厚起来。 熟悉的人很长时间没见面，能聊无非是过去和未来。 钟欣和她的舍友符月月说的也是这些。她们想起了大学时候的年少轻狂，想到一些糗事，也有一些当时的小矛盾，以前的苦恼，现在却成了聊天时的趣事。转眼间，符月月已经来这儿一年多了，没过多久，她就将决定是留在此处还是回去。 “当时你还准备出来的，到现在都没动静呢。”符月月知道钟欣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对于她这么久还没下定决心，多少还是有点惊讶的。 钟欣见她淡定地喝着咖啡，和之前天天灌咖啡的模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对她这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钟欣心底自然是羡慕的，何尝不想出来见见世面。 刚毕业的时候，她想的是不想给家里增加更多负担，所以她选择了成本比较低的考研，留在国内学习。好不容易毕业出来，她又想着，父母已老，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该出来赚钱减轻他们的负担，便火急火燎地留在了楼城，一头撞进这个世界。 “如何？”符月月察觉到她的愣神，笑着问。 “暂时不想了。”钟欣话说出口时，心里的苦味只有她自己的知道。 “对了，交男朋友了吗？我是不是要准备红包钱了？”符月月掐指一算，从她们毕业到现在，也过了好多年，就算没结婚，可能家里也催着交男朋友。 钟欣没想到来到这异国他乡，还会被人催婚，脸上满是无奈：“别说了，我妈都在我耳边念出茧子了，到了这里怎么还摆脱不了？” “哎呀，我们宿舍的人怎么都是单身狗的命。”符月月手撑着下颌，笑着回答，话语中不无感慨。 钟欣被她逗笑，说：“那等着你打破这个魔咒。” 或许出国学习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轻松惬意，可是作为学习另一个国家语言的钟欣对当地总是有种需要来这儿熏陶一段时间的想法。 一方面，她觉着自己应该为老年的后路打算，早早回到家乡，买了房子，就这么稳定地过下去，另一方面，她又从心底盼望着，能再任性一回，回到学生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矛盾心理，钟欣结束了国外的工作，回到了国内。 刚忙完一部分工作，离下一份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钟欣一反常态，没有安安心心地宅在家里，在整理好一部分笔记后，她将文档拷贝在平板上，拎着东西出了门。 坐上前往大学城的地铁，她看到车上青春的笑脸，嘴角不由地跟着一笑。她去的地方不算偏僻，半个小时后便下了车，来到了学校门口。 她到的是她研究生时读的学校。穿过长长的林荫校道，她来到远离教学区的教职工宿舍。说是说宿舍，其实是一幢幢小楼，住的是学校里德高望重的那些教授们。环境幽雅，充满着书香气，是钟欣十分喜欢的地方。 走到熟悉的小楼前，她整了整衣服，按响了门铃。 里头的人很快便来应了门，打开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脸上皆是笑容，身材胖乎乎的，给人感觉就是亲切的老祖母。看到钟欣，她“哎呦”了几句，惊喜地往里头喊：“老头子，钟欣来了！” “师母，好久不见。”钟欣笑着说。 “快进来，快进来，你头发怎么剪了，吃了饭没？来是找老头子的？工作忙不忙？肯定是忙的，不然怎么都不来见我们。”老太太的开心显而易见，话一直没停。 钟欣一一应了，没有不耐心的样子。 两人走进客厅，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先生，严肃着脸，身体有些消瘦，不过看着仍是很有精神。 钟欣微微低头以示尊敬，口气中却不掩笑意：“老师。” “嗯，来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对自家老婆子说，“泡壶茶，我和她有些东西要讨论。” 钟欣不敢耽误老师的时间，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走进书房。书桌上散落着入取通知书，旁边摆着笔墨。钟欣想到是快到发学校的入取通知书的时候了，他们学校素有教授们亲自为学子写通知书的习惯，今年看来老师也分配到了些。 “时间过得真快，今年新的学生也要来了。”他见她注意到桌上的东西，说道。 “您该高兴，又有好苗子。”钟欣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边拿出平板和笔记，边对老师说道。 老先生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下坐下，戴上了老花眼镜，接过她的笔记本，他还是看不太惯电子产品，看资料什么的，还是以纸质的东西为主。 “这是你最近遇上的？”他扫过那些文本，问。 “是的，学生才疏学浅，当时虽然直翻了些，终究是不伦不类，所以才想找个时间再来问问您。”钟欣问的不是互联网相关的科技翻译，那些虽然专业词较多，但多少能有参考，她头疼的是中英文的古文翻译，其中涉及的知识太多，她终究是半路出家，底蕴不足，只能舔着脸来找老师请教。 “之前叫你看的那本《楚辞详解》你看完了吗？”他没有直接解答，而是问起了功课，即便她毕业这么久，还是常常在网上请教他，也会好好听从他的意见，看一些相关的书。 钟欣窘迫地说：“大致是看完了，只是囫囵吞枣，了解得并不是特别好。” “你当时翻成那样，也算是有点用处。”老先生用笔在笔记本上勾了几笔，继续说，“这处翻得不错，就是不够通顺，你可以改成这个承接，会好一些。” 钟欣凑上前，认真地点点头，掏出自己的笔记本记下他所说的要点。 第11章 老太太端着茶走了上来，一眼就看见那两张一模一样神情的师徒俩，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好了，老头子，你还不让人休息一会儿，从校门口到这儿也要一段时间呢。” 她家老头子带的学生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天赋高的不少，从小就学了多种语言的也不稀奇，能让他挂在嘴上的一个手指能算得过来，钟欣算是一个。 听说钟欣大学时根本学的不是英语，而是中文，跨专业考到了老头子的手下，靠着自己的勤恳，一点点拉近和同学的距离。至于为何老头子会招她进来，原因是他觉得如今很多翻译光有语言功底，却对中外文化没有足够深刻的认识，翻译出来的东西自然粗糙。语言可以训练，打这文化课的基础，可是需要多年的努力理解，众多优秀的翻译家不是出身英语专业，他希望再培养出一个。 将茶放在茶几上，老妇人坐在钟欣身边，凑上去看她手里的资料，说：“哎呦，这讲稿还算不错，有点东西啊。” 老太太曾在国外学过建筑学，归国后担任了大学老师，前几年才退休，英语能力也是不错的。 老先生将笔记放在一边，示意她先喝茶，说：“之前让你去兰先生那儿工作，他打电话来和我说，你做得不错。” “我现在在帮他的女儿，事情不算多。”钟欣双手端起茶杯，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老太太在这儿坐了半个小时，两人还在讨论工作的事情，早就开始不耐烦了，趁着他们休息，她赶紧插嘴问道：“哎呀，老头子你怎么一直谈着这翻译的事。小欣啊，有对象了吗？我最近看见几个后生，有空见见？” 面对师母这么直接的问题，钟欣又羞又臊，忙说：“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不急。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够我忙的，什么谈恋爱的，先不考虑。” 听到她这话，老太太还没急，老师先急，严肃的脸上带着不赞同：“工作归工作，这和你认识男生有什么冲突？”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非黑即白的，就算是他们那个时代，刻苦学习和谈朋友也不冲突，小姑娘家家的，倒是一头扎进工作的模样，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老太太没想到自家老头子也是这么想的，乐了：“就是，多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又不是叫你一定要和人交往。” 钟欣心里嘀咕着：之前家里叫她相亲，好像说了一样的话。 连老师都开口了，钟欣不好太过强硬，只是说：“我明白的，如果您觉得不错，就把联系方式给我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能不能成，您可别抱有太大的希望。” “好好好，我知道，我再仔细看看。”老太太达成了自己的目标，闲不住地走出房间，恐怕是去翻翻那些男生的情况了。 钟欣无奈地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先生阅人无数，如何不知道她这是拗不过他们老头老太太才会答应，想到很多进入社会的学生身上满是铜臭味，他不想这个学生也变成那副模样，便提醒道：“作为这个职业，我们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守住本心很重要。” 老师说的话，钟欣自然明白，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老师。” 从老师家出来，差不多是晚上7点左右。老师家吃饭早些，老太太不高兴她说完正事就走，哀怨着脸说她只会公事公办，一点都想不起来他们的感情，一番言辞劝说下，她推脱不过，在他们家里吃过后才走。 抱着一堆被老师塞来的参考书籍，走在校园里，看着时不时穿梭其中的大学生，钟欣总有种自己还在学校未毕业的感觉。她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想什么呢，自己都毕业几年了。 刚享受了一会儿校园的宁静，可惜下一秒那社会人的微信语音声就响起。 她停下脚步，一手颤抖地抱着厚重的资料，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联系自己的人是张浅，她皱起眉，不由地啧了一声，还是接通了语音：“喂，张浅。” 另一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钟欣，你回国了吗？” “嗯，回来几天了，找我有事？”钟欣环顾四周，看到了没人坐的长椅，快步走过去，将资料放在上头，甩了甩发烫的手，缓解自己的疲惫。 “嗯，是这样的，我最近不是和兰熹一起玩嘛，她说了几次你没去，多少有点失望。我觉得她应该是想找你，但是又怕你忙吧。今天他们正好在和厨吃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张浅话说得很合情合理。 如果兰熹真的想找她，自己会联系，何必要张浅这个中间人呢？除非是张浅想去，但是和兰熹又没有熟到这份上，或者是兰熹已经疏远她了，并没有找她，所以才会找上钟欣。 钟欣叉着腰，叹口气：“张浅，我们和他们的圈子不同，冒然去不太礼貌吧。” 张浅听出了她语气带着的不满，连忙说道：“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想带你去和兰熹见见。她之前总说约不到你。” 钟欣看着椅子上的书，说：“我刚从老师那儿出来，手里还有很多资料，带过去不方便。” “没关系的，我帮你拿。”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钟欣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说：“张浅，兰熹没有找我们，我不想去，你不用白费力气。” 她除非是脑子烧坏了，才会巴巴地冲到和厨去，去参加一个未邀请她的饭局。 张浅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祈求：“我和兰熹说了，你和我正在一起，她就叫我们过去吃饭。” 钟欣不知该用什么口气继续应对她，不想去，也不想回答她。 “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就这一次，好不好？”张浅再次求她，可怜地说道。 她都这么说了，钟欣还能说什么呢？ 钟欣深吸口气，盯着椅子上那一叠参考书，说：“行，和厨是吧？我知道了。” 第12章 张浅一身时尚打扮，站在和厨门口，不断张望着，时不时解锁手机看有没有消息。钟欣付了的士钱，背上背包，手里拿着资料，一脸无奈地走到她面前。 “你今天是去哪儿了？怎么是这副打扮？”张浅知道她平时不爱打扮，没想到今天更甚，竟是完全没有化妆就过来了。 钟欣脸色不太好，本来就晕车，忙碌了一天，又被人催着来了这里，口气也不太好：“我刚从老师那儿回来，还能什么打扮。” 张浅今天是有求于人，最近兰熹很明显是开始疏远自己，要不是看在她是钟欣朋友的份上，估计会做得更加不留情面。她没有办法，只能再把钟欣拉来，看他们能不能看在钟欣的面子上，再让她跟在身边。 “是我的不是。不过你也很久没见兰熹了吧，来都来了，去见见吧。”张浅好声好气地说。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钟欣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想着正好和兰熹说清楚这事，便点头答应。 张浅出来的时候便和兰熹说了今天钟欣会过来，他们一群人在和厨里等了又等，快一个小时还没见到人。 方昊放下夹寿司的筷子，促狭地说：“喂，喜喜，你今天叫我们请客，可是说了钟欣会来的，不会是骗我们吧？” 和厨是有名的日料店，价位不低，加上来的这一群人都不是吃素的主，满打满算，这一顿也算是大花销。这点钱在兰熹眼里倒不没有多少，关键是面子。她暗暗想，如果张浅骗她，这事可就没完了。 何程喝着清酒，瞥了他们一眼。 “钟欣过来了。”张浅拉着钟欣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脸上满满是讨好。 钟欣扶了扶被她扯歪的资料，脸上露出笑容，和在场的人打招呼：“嗨。” 张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钟欣扫了周围一眼，发现只有兰熹和何程中间还有位置，张浅坐在兰熹对面，已经开始和身边的人聊天了。她抱着资料坐到兰熹的身边。 兰熹帮她摆好碗筷，好奇地问：“这什么东西？” “一些学习资料。去老师那儿了一趟，他说我基础不够好，知识面过窄，叫我多读些不同的书籍。”钟欣将书放好，看到何程正看向她，她友好地点了点头，转头和兰熹说。 人到了，该热闹的也热闹起来了。主角仍然是何程，其他人大多是围着他转。趁着这时候，钟欣小声问兰熹：“你最近和他们很熟？” “算是吧，玩着玩着就熟悉起来了。不过你那位朋友我可不是不给你面子，她那心思太明显，和我一起玩我都觉得难受。”兰熹帮她夹了块寿司，回道。 这一句话把钟欣尴尬的，钟欣压低声音，说：“该如何便如何，不用顾忌我。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事。如果她有哪些做得过头了，也希望你能够稍微看在我的面子上，提点一下。” “没事，我知道你的。”兰熹看她眉头紧皱，知道是真的在意此事，连忙说道。 钟欣暗叹口气，没有吃盘里的寿司，伸手夹了一旁的天妇罗，慢吞吞地吃着。 “不过你们老师对你的要求真高，都毕业几年了，还忙着给你安排作业。”糟心的事情说清楚了，兰熹的口气也轻松不少，见她后头放着的书包，还有放在一边的大头书，开玩笑道。 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坐在对面的方昊瞥了眼喝着清酒的何程，刻意加入她们的谈话，说道：“学习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嘛，要好好玩之后，学习起来效率更快。” 在场的人皆笑，方昊上学的时候可不是什么乖乖学生，现在在居然还教别人怎么学习。 方昊眼珠子一转，迅速转入自己想要的话题：“所以，我们下周要去郊外的农家乐玩，你也一起来吧。” 方昊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似乎和他们也很熟，听到这话，立即说：“哎呀，方昊，不错啊，嘴皮子这么利索，还知道哄骗小女生了。” “利易，话不能乱说。”方昊看都不用看何程的脸色，便能知道他似笑非笑的样子，虎口拔牙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可不做。 听到这个名字，钟欣费了点时间才想起来，之前兰熹好像介绍过这么一个人，看来也是他们玩得好的那一群人之一。 “来吗？”他们吵吵闹闹的，一直没说话的何程突然开口问她。 钟欣脑子迅速抽了几个常见的拒绝理由，吞下口中的食物，礼貌又不失友好地说：“我最近事情比较多，就不去了。”其实他们应该不是特别想叫她去吧，毕竟不同圈子的人，即便用力要融合，也是徒劳。 坐在另一边的张浅注意着钟欣的一举一动，见到何程低头问着埋头吃东西的她，不由地咬了咬嘴唇，自己来这里这么久，不管是兰熹还是方昊，都没有提出去玩的事情，更不要说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何程了。自认识钟欣以来，张浅一直觉得自己远远胜过她，不管是家庭还是外貌，甚至是读的大学，都高于钟欣，为何这些人会这样厚此薄彼？ “欣欣，你周末应该是有空的吧，不如一起去，还能放松一下。”张浅笑着对钟欣说，嘴角含笑，眼睛带有调皮。 钟欣第一次听见她这样亲密地叫自己，在众人中刻意显示和自己关系好，带着一种莫名的目的，让钟欣分外不舒服。钟欣的脸色微微沉了点，不愿在众人面前难堪，但是也不愿顺从她的意思：“应该是没空，还是不要耽误大家时间了。” 张浅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些，还是厚着脸皮又劝道：“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你可以看看日程，能去还是尽量去吧。” 她到底是算哪根葱，在这里指挥自己？钟欣心里开始爆粗口，席间因为她们的对话已经开始安静下来，钟欣暗自吸口气，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最后一次”，转头对何程和方昊说：“我看看时间吧，如果有空，我会提前和你们说。” 到底还是没有真正地答应。 不是很痛快地吃完东西，钟欣松口气，抱着书跟在他们的后头，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张浅走在人群中间，甜笑着和他们交谈。 何程慢下脚步，和钟欣说：“我帮你拿吧。” “不，不用……”话还没说完，她手里的书已经被他拿走。钟欣抱着沉重的书籍在他的手里跟拎了两把青菜一般，感觉不到重量。 何程本来就是人群的中心，即便远远地缀在一群人之后，路过的人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钟欣对于这样的人如此特别对待自己，告诉自己心跳加快是正常的，会脸红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单身了接近三十年，有点春心萌动，应该也正常吧。 兰熹本想送她回去，但是除了钟欣以外，其他人多少喝了点酒，钟欣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又不是小孩，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转身对何程说：“谢谢你，书可以给我了。”然后便是毫不留恋地打了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兰熹瞥了一眼正等着别人送她一程的张浅，冷笑了声，一点都不客气地问：“明明是和钟欣一起来的，她都走了，怎么你还在这儿待着呢？” 张浅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说：“我们不同路。” 可不就是不同路嘛。兰熹没再说下去。 回到出租屋的钟欣将书放下，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一时半会儿都不想动了。刚才还在奢侈的和厨吃饭，下一秒便是回到现实，即便是穿梭了这么多这样的场合，有时还是会有心理落差。所以她能理解张浅现在的做法，每个人有不同的活法，她虽不赞同，但能理解。 兰熹显然是很不喜欢张浅，却多少照顾了她的面子。就冲着这个，钟欣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兰熹他们的邀请。 “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钟欣哀嚎一声，乖乖站起来，开始收拾今天带回来的书籍，今天的训练还没做呢，时间那么晚了，她要抓紧做完。她忽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嗯……饭桌上的人们还真是善良，居然一点都没有说什么。 第13章 和每一个职业一样，作为翻译，十年功夫，可能只体现在一句话的水平上。宿淋自知能力不及那些自小便在外头学习或是在大城市的人，只盼望着勤能补拙，能用努力稍微拉近点差距。她隐隐知道自己的老师对她的期待不止如此，对老师的教导，她向来听从。 忙碌的工作和压力感十足的每日学习，钟欣即便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难免仍是有瓶颈的时候。她摘下耳机，有些烦躁地推开了电脑，她确实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手机屏幕亮起，她点开微信，是她多年好友，用众多惊叹号表达了惊讶。消息说的是某位许久未见的朋友找到的男朋友。很不巧，这位朋友如钟欣一般，原来是个母胎单身，在三十岁来临之前，遇见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钟欣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她为这位朋友高兴，另一方面，对于年龄和婚姻的紧迫感莫名开始在她的脑中盘旋，父母的催促，朋友的玩笑，亲戚们的随口一口，似乎都成了雪崩时的那片片雪花，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 她回道：单身狗越来越少了。 好友马上发来信息：可不是嘛，赶快转转锦鲤，看看能不能让我们在今年嫁出去。 钟欣笑了笑，对于婚姻，她的期待确实不多。不过有时候被催婚急了，她确实有想过随便找个所谓合适的人就赶紧嫁了。想到父母花白的头发，皱着眉头说的话，她叹气，下次如果他们说要介绍什么男生给她，她还是别像上次那般断然拒绝吧。 她深吸口气，重新拿起耳机，继续刚才的功课。 这几日她感觉到很疲惫，多少能预感到自己可能要感冒了。没想到病来如山倒，当日晚上她便昏昏沉沉地躺在房里，缓不过劲来。病来如山倒，什么都没身体重要，什么功课什么英语，都丢一边吧。她乐滋滋地想，可以放个假了。 当头疼袭来，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蜷缩在床上，希望能缓解些。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到有家人在的城市，想听一听亲人的关心。即便是和好朋友说，说多了也会被认为是小题大做吧，还是会不耐烦吧。 她关了手机和屋内的灯，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好好睡一觉，明天还不好就去医院吧。 虽然钟欣很想拿着自己生病的借口推了和兰熹他们去农场的事情，然而他们三番两次邀请，如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未免太不给人家面子。 当兰熹从车上下来，看着背着背包，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的钟欣，问：“怎么了？感冒了吗？” 钟欣扯了扯挡住下巴的衣领，脸色仍是十分苍白：“嗯，这两天突然变冷，有点着凉了。没什么大事，我们走吧。” 兰熹点点头，带着她靠近了那辆车牌号很好记的白色suv。兰熹向来喜欢开一些跑车，这种体型比较大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兰熹开。 钟欣有些奇怪地问：“这是你的新车？” 兰熹忽然尴尬地咧咧嘴，声音放小，不想车里头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我的车昨天被撞，拿去维修了。何程顺路，就让他载我们过去。” 见钟欣不说话，她又说：“没事的，何程又不吃人。” 钟欣大约是躲着何程的，不过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何程惦记着。这次他们会一起去农场，大约还是看在兰熹的面子上，既然人家不介意，她不可能还小家子气地一味拒绝和何程相处。 “你不是晕车吗？坐前头？”兰熹知道她的毛病，考虑到她还病着，贴心地问。 钟欣确实是有这个毛病，不好拒绝兰熹的好心，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位上何程穿着简单的外套，侧头看着她坐到前座，将背后的包放在脚边，听到她声音沙哑地和自己打招呼。 “生病了？”何程开口问道。 何程的车里没有钟欣不喜欢的皮革味，闻着气味十分干净清新，加上暖气比较足，钟欣默默地边将厚重的外套脱下来，边回答：“嗯，没什么事。” 后头兰熹也坐了进来，兴奋地拍了拍何程的座椅，说：“我们出发吧，他们已经出城了。” 何程没有回答，启动油门，往目的地的路线开去。 兰熹坐在后头，闲着无聊，拿出手机刷着微博，玩了一会儿后又转了游戏开始玩着。在后视镜里看到如此自如的兰熹，钟欣有股说不出的羡慕。 她自小便晕车，经过这么多年，虽然多少好了些，可是不舒服的感觉仍是无法缓解，平常玩第一视角的游戏都会晕3d，更不要说在车上玩游戏。 “不舒服就睡吧。”何程见她有些难受，说道。 钟欣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在陌生人面前，她总是想保留一点面子，在来到大城市后，遍地是车，似乎晕车的人也是极为少数的，渐渐她也会强忍着难受，不过今日她感冒头晕，加重了这种难受，或许这也是何程看出来的原因。 她将头靠在窗户的一边，双手乖乖地放在腹前，闭上了眼睛，慢慢吐了口气。 何程稍微调高了些车内的暖气，平稳地往城外开去。 当兰熹从游戏世界出来，往前凑了凑，问何程：“我们要多久能到？” “3个小时吧。”何程声音低了许多，显然是不想吵到身旁的人。 兰熹转向右边，注意到睡得正香的钟欣，声音也低了些：“看来是真的病没好，加上晕车，所以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 “嗯。” “不过说真的，明明我家里还有其它的车，你干嘛这么殷勤地要来接我们？难不成是对我有意思？”兰熹当然知道他有意思的对象不是自己，嘴上还是想占便宜。她怎么觉得何程对钟欣有那么一点认真呢？ 何程嗤笑一声，连搭理都不想搭理她。 中途到了休息站，兰熹吵着要下去上厕所，顺便买点吃的，何程便将车停在了一旁，等着她回来。钟欣脖子有些难受地换了换姿势，可能还是想到左边是不熟悉的人，仍是将头靠在了窗户上，手还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何程瞥了眼盖在她腿上的外套，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对她来说宽大的外套缓解了她睡梦中的寒冷，她停下手的动作，再次陷入了沉睡。 拎着大包零食的兰熹快步回到车里，颤抖着声音说：“哎呦，这天还真是有点冷了，赶紧走。” 当钟欣被兰熹叫起来时，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楼城郊外的一个农场。 她抽出手揉了揉眼睛，身上的衣服滑落，她低头一看，不是自己的外套，她自己的还在腿上盖着呢，这很明显是男人的，还是她刚上车的时候看见的那一件。她手足无措地拿下这外套，从车窗里探出头，兰熹、何程正靠在车上和方昊说话，方昊身边站着张浅，浩浩荡荡五六辆车停在此处。 第14章 她如拿着烫手山芋一般将外套放在座位上，推开门走了下去。 正在说话的几人注意到她的动静，兰熹首先开口：“你醒了？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空气很好吧？” 钟欣腼腆地点点头，紧了紧衣服，走到她的身边。 旁边几辆车的人也在车外，三三两两地说着话，里头有男有女，看样子应该是和何程他们是认识的。 还没等钟欣问兰熹问他们是谁，张浅一脸好奇地问方昊和何程：“他们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吗？” 何程没有回她，径自转动着手机，除了钟欣下车的时候看了钟欣一眼外，便一直低垂着眼眸，不怎么搭理人。 方昊自是没他这股冷傲，女孩子问了，那肯定是要答的。他下颌扬了扬，说：“都是一起的，人多好玩些。” 张浅不说，兰熹还没仔细看那几个人，这么一提醒，她一眼便看见了在隔壁一辆车旁站着的风衣女子，立时皱起了眉。她怎么忘了，不管是家世还是交情，和何程这群人走得最近的便是这个人。 那个女子显然也看到了何程身边的兰熹，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位像是学校里文静的校花类型，纤细身材，皮肤白皙，乌黑长发，一双像小鹿的眼睛，美貌却没有攻击性，衣着简单优雅，如同每个男人心中的那朵白玫瑰。 她在何程的面前站定，却和兰熹打起了招呼：“喜喜，好久不见。” 兰熹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回道：“好句不见，朱宸玥。” 这口气……两人是有什么过节吗？钟欣将手塞进口袋，下巴往外套里缩了缩，土拨鼠般半露出脸，静静地站在兰熹后一步的地方。 与之相反的是，张浅再次展现了她外向的性格，活泼地问兰熹：“这位是？” 兰熹侧了侧头，示意她去问何程，说道：“是何程和方昊的朋友，按理说应该是他们来介绍才对。是吧，何程？” 一直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何程总算开了口，简单地介绍了对方：“朱宸玥，我发小。” 能让他开口介绍的人，和他的交情肯定是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张浅心中有了决定，笑容也更加开朗了些。 “人来齐了吧？我们进去吧，这天气有点凉了。”兰熹不想寒暄太多，直接对何程说道。 何程点头，让方昊领着人进去。 钟欣跟在兰熹一步远的地方，慢吞吞地走着，她忽然想到还在车上的外套，又瞅见他穿着单薄的t恤，终究还是没法狠下心完全不管不顾。 她稍微停了几步，犹豫了会儿，还是转头装作十分随意地对他说：“你的外套还在车上，我去拿过来？” 何程勾了勾唇角，说：“你怎么没顺手拿着？” 她就不应该睡着！钟欣心里悔啊，自己怎么什么时候都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了来着。 “行李也忘在车上了？”何程见她两手空空，想到她来的时候背的双肩包，又问了一句。 看到前头的兰熹和张浅都拿了行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也带了包过来。她停下脚步，无奈地对他说：“我回去拿吧。” 钟欣的原意是让他拿车钥匙，自己回停车场一趟，没想到何程直接和前头带路的方昊说：“我和钟欣回车里拿个东西，你们先进去吧。”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眼里满是揶揄。何程莫名其妙带着兰熹还有两个她所谓的朋友过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不知道这次他是对哪个有兴趣。现在忽然对某个女生特别关照，这意图更加明显。 钟欣即便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也不想浪费口水，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估计都不会被他们重视，不如安安分分的，他们自然会明白。 何程在前头走着，钟欣咳嗽几声，跟在后头。 钟欣走过朱宸玥身边时，看到她对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足够的礼貌和友好，倒是让钟欣好感倍增。 往回走的时候，钟欣闲着无聊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农场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小农场。农场外围种着高大的梧桐，一直延续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如今楼城已经入秋，金色的树叶时不时飘落在道路上，有种她在南方看不到的美感。 她出生的县城树木四季常青，没有那么明显的季节区别，来到北方后，她才能体会到这种美感。她仰望着这些梧桐树，因生病、工作而烦心的心情好了不少。 走在前头的何程没有打扰她的这份闲心，只是悄悄地放慢了脚步。 幸好停车的地方并不远，加上钟欣刻意躲着，不愿和何程有过多的交谈，闷头往前走着，没有看到跟在后头的何程一脸兴味地盯着她的背影，表情意味不明。他们很快便拿到了外套和背包，赶上了前头的人。 兰熹一把拉过钟欣，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问道：“怎样？你们说什么了？” 钟欣皱了皱眉，说：“没说话，就这么点路程，我们能说什么？下次不和你出来了，老是这么被人猜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话说后头，她口气里不自觉带着一点怒气。她不想掺和这些事，也不曾想过嫁入豪门，可是今天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应该是有这个想法的。对骨子里莫名有些清高的钟欣而言，这无疑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兰熹知道她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来，自己还不向着她，跟着别人起哄，肯定是会让人生气的，赶紧端正了态度，说：“别别别，我没那个意思。我就觉得这个地方好玩，平常也没机会来，才想让你来的。别生气了，出来玩就是要高兴的嘛。下次你不想和他们一起，我就注意点，成吗？” 钟欣这才点了点头，揪着自己的背包带子，和她说起其它的事情。 这一切落在张浅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先是兰熹对钟欣另眼相待，处处为她着想，后是何程有意无意地照顾钟欣，旁观者清，张浅知道他们对钟欣和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心中的不满越积越多，竟一时忘记了正是因为钟欣与兰熹交好，她才有机会进入这个圈子。 第15章 阳光照在农场上，草地的清新，花朵的芬芳，这些自然的味道，鼻塞的钟欣都闻不到。她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希望这阳光能给杀点病菌。 他们这帮年轻人都是夜猫子，能这么早起床来到这郊外已实属不易，到达了目的地，他们有了时间，便开始三三两两地找地方休息。钟欣把行李放在房间后，抓着手机来到这大堂，看到落地窗外那一大片开得正好的月季来了兴致。 平日里她是没那种情调买花、种花，有那个闲钱，她可能会买些吃的更实际。但是终究骨子里还是一个喜欢这些东西的女孩子，看到花花草草总是喜爱的。 她懒懒地躺着，下半身晒着阳光，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拉开些，昏昏欲睡。 “不吃点东西？” 一只手拍了拍椅背，兰熹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钟欣睁开眼睛，仰着头问：“有什么吃的？” “用农场产的水果做的沙拉，还有一些饼干什么的。”兰熹把托盘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坐在长椅上的扶手，慢悠悠地介绍。 “饼干不能吃，我吃点水果吧。这叉子是你的？”钟欣侧了侧身子，问她。 “为什么饼干不能吃？不是，干净的，你可以用。”兰熹捏了块小饼干，放在嘴里嚼着，很好吃啊，干啥不吃？ “上火。感冒不能吃。”钟欣拿起叉子，戳着自己想要的，用水果味冲淡嘴里的苦味， “还有这说法？” 钟欣想到好像上火这事说得比较普遍的还是南方，她解释道：“我家那里的说法，觉得煎炸之类的东西会上火，造成喉咙痛之类的毛病，所以感冒的时候尽量吃清淡。我的习惯而已。” 兰熹一手搭着椅背，斜靠在长椅上，眼尖地看到何程他们正在外头抽烟，何程身边还站着朱宸玥，俨然一副关系非比寻常的模样。 她冷哼：“勇气可嘉，也不怕吸二手烟。” 钟欣早上就想问她为何对朱宸玥如此态度，正好有机会，便开口问道：“你们是哪里不对付？平日里见你也不会对别人如此。” “我就是看不惯她。”兰熹与其说讨厌她，更多的是对和自己完全不同做派人的不爽，“她这人惯会装的。明明眼高于顶，看家世交朋友，好像只有自己才是公主，还装作温柔大气的样子，在何程面前更是如此，我看那些男生都被她这层表象骗了。” 说来好笑，明明兰熹之前不喜欢何程，觉得他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如今她也能相处得不错，现在又觉得朱宸玥假惺惺，不会到了后来她们倒成了手帕交吧？她交朋友都是随心所致，想到一出是一出。 “刚才老板说，后头有果园，还有钓鱼的地方。我们下午去看看，摘点东西吃也不错。”兰熹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来玩嘛，总不能老是躺着。城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不熟悉的东西总有种好奇，正好有机会可以尝试，兰熹自然不会错过。 钟欣也是这么想的。她小时候是农村长大的，上山采野果，下河抓鱼，是家常便饭。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天天宅在家里，别说是爬树了，就是多走几步路都带喘。不过对于采摘之类的活动，还是情有独钟。 午饭是老板做的农家菜。或许是这个时间段人不多，食物格外丰富了些，老板还有闲情逸致和她们介绍菜色。桌上的果汁也是用农场现榨的。钟欣默默喝着，感觉喉咙的那股异物感缓解了些。 他们坐的是长方形长桌，随意分坐两边。她对面坐的是朱宸玥，朱宸玥右手边则是何程。兰熹则坐在何程的对面，时不时帮她拿些食物。张浅则坐在兰熹的左手边，和一旁的方昊说着话。 “何程，下午你们打算干嘛？”兰熹喝了口果汁，问道。 何程答：“钓鱼。” 兰熹点点头，自顾自地说：“我和钟欣下午先去果园看看，晚一点再过去。中午太阳有点大，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老板刚才说，下午还有人会过来。”方昊插嘴道，“我问过了，应该是我们认识的。” 这话说得奇怪。如果是他们认识的，为何不说是谁？可能是认识，但是不太合得来的人吧。钟欣挖了口冰淇淋，好奇心不要太重，不该问，不要问。 吃完饭后，钟欣和老板要了杯白开水，掏出准备好的药盒，挑出中午吃的量，喝了口水之后，才慢慢地吞下了药片。 “钟欣。” 她回过头，看到一早上都不见人影的张浅，不知道为何突然来找她：“嗯，不休息一下？” “没有，来的时候睡得有点多。”张浅似乎是有其它事想找她，说话心不在焉的，意识到钟欣正看着自己，她勉强冲钟欣笑了笑，“本来今天早上还想约你一起来的呢，没想到你是坐何程的车过来的。” 钟欣不明白她说这个是为了什么，说：“是和兰熹一起来的，只是她的车坏了，何程便顺路带我们过来。” 张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目送她回房间休息，钟欣挠了挠脸，今天怎么感觉大家都神神秘秘的？ 钟欣的午睡没有持续多久，下午三点左右，兰熹兴致勃勃地敲门叫她起床，七手八脚地给她拿好手机，便要去果园。 钟欣哭笑不得地扯过一旁的帽子，虽然是下午了，秋老虎秋老虎，阳光还是很强烈，她这个不怎么认真防晒的人，还是戴上吧。 到了大堂，钟欣看到一起来的男生们好像都是拿上了钓具，准备去钓鱼。女生不过几个，兰熹和钟欣想着要去果园，便让老板准备了竹篮，用来装水果。林宸玥换上了长裤长袖，站在何程身边，应该是去钓鱼的。只是这张浅什么都没拿，不知是要做什么。 钟欣想着她们毕竟是一块来的，走到张浅身边，问：“你下午准备做什么？” 张浅看了看何程他们，又看了看钟欣，说：“我和你们一起去采摘吧。” 听到这话，兰熹挑了挑眉，张浅居然没有想着和男生一起去，真是奇迹。难不成是突然醒悟，觉得姐妹情更重要了？ 第16章 “宸玥，听说你最近才旅行完回国，怎么样，好玩吗？”虽说是钓鱼，钓鱼的时间这么长，当然是边聊天边钓。方昊是个闲不住的，对女生又十分照顾，见朱宸玥坐在何程的身边无事可做，主动开口问道。 朱宸玥微侧头，脸上带着笑意，回答道：“只是出去休息一下，去的是常去的地方。倒是你们，玩的花样倒是越来越多了。” 何程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钓具，盯着湖面，似乎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今天还看到几个生面孔，早上也来不及问。兰熹我是认识的，其余的两个，好像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吧？”就算是兰熹，她也认为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 方昊虽不是特别了解女生间的弯弯绕绕，对朱宸玥此人还算是了解。真正的大小姐，懂礼仪，看似对人和善，心里却将圈子内和外的人分得极为清楚。若他不是和何程关系不错，或许这位大小姐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方昊知道她对何程身边的女生有特别的敌意，没敢火上浇油，平时的调侃也收敛起来，生怕给钟欣她们生麻烦：“张浅和钟欣是兰熹的朋友。兰熹和我们出来玩，只有一个女生总是不方便的，她就带了朋友过来。” “哦？我怎么看她们和你们挺熟的。”朱宸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向何程的。 方昊笑着打哈哈，熟不熟，可不是他能回答的。 可惜应该回答的何程并不想参与他们的对话。 朱宸玥对他这样的态度不太满意，扯了扯他的衣服，又问了一句：“熟到要你陪她去拿东西？” 何程终于抬头睨了她一眼，吐出几个字：“我乐意。” 朱宸玥气得不想说话。 钓鱼的池塘旁是农场的花园，是用暖房的架构，做了不同的环境，让不同时节的花能在这个季节开放。钟欣和兰熹等人摘了些桃子和红李后，便绕到了这里。花房的入口处有专门的花剪，兰熹顺手拿了两个，递给了钟欣，自己顺手拿了另一把。 钟欣将装满水果的竹篮放在门口的桌上，将剪刀递给张浅。刚好来花房收拾的老板娘见状，领着她们往里头走去。在她的指导下，三个从未处理过花的人慢慢知道了该在哪个地方下剪子，也知道了基本的搭配。 摘了自己想要的花，老板娘还好心地替她们包好，方便她们带走。 张浅和兰熹走在前头，还沉浸在刚才的花房话题，钟欣抱着花，拎着自己的竹篮跟在后头，阵阵花香传入，她嘴上带着笑，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好看许多。 钓鱼这头正因为何程的话陷入沉默中，看见她们回来了，方昊站起身，走过去帮在前头的兰熹和张浅拿了果篮，说：“哎呦，收获不少啊。” “这里的水果长得好，要不是篮子装不下了，我都想多摘点。”兰熹话里不乏可惜。 方昊笑：“没事，我们回去的时候，叫老板帮我们装一点。” 朱宸玥正想调侃方昊怎么只帮两个女生拿东西，忽然发现旁边坐着的人站起身，走到了后头女生那里，替她拎了果篮，还主动问道：“老板娘送的？” 钟欣还没从他突然过来帮忙反应过来，他问了话，她便下意识回答：“我们自己摘的花，老板娘帮忙包装的。” 何程看到她头上的鸭舌帽有些歪了，顺手帮她整了下，然后便拎着那果篮回到了刚才的马扎上。钟欣盯着那果篮，他怎么那么自然就把她摘的水果拎到自己位置上？这可是她顶着病，晒着大太阳，辛辛苦苦地摘了一下午才有的。 不是，刚才他是帮她整理帽子了吗？还是她的错觉？她可能是病了，但是脑子和眼睛可没坏，刚才这位确实是动手了吧！ 嘴上不说，脚已经做出了选择。 钟欣跟在何程身后，既要避讳外人过多的联想，又想拿回自己的果篮，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我自己提回去就好了。” 何程示意她坐下，说：“不试试钓鱼？” 虽然她确实想试试，可是她已经感觉到的旁边的杀气，她清了清嗓门，拒绝道：“我还是先回去吧，一下午也累了。” 没注意到这边风起云涌的兰熹听到她的话，朗声道：“别呀，现在回去多没意思。我钓鱼还没试过呢，今晚上就吃我们钓的鱼吧！” 这雄心壮志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兰熹是钓鱼高手呢。 一旁的张浅也是不想立即回去的模样，钟欣暗自叹口气，她若是这样不给面子就回去，恐怕出来玩的兴致都没了。 她将花放在一边的矮桌上，对旁边的方昊说：“我不会钓鱼，能教教我吗？” 以前在老家，孩子们哪回真的耐心等几个钟头钓鱼，大多是来到溪边，在河道最窄的地方用石头挡住溪水，空出个刚好能放下竹筐，人在前头赶，让那些受惊的鱼儿自投罗网。不用多久，就能收小半鱼，晚上就能加菜。 “好啊，正好何程有空，叫他教你。我洗几个水果过来，下午忘记带东西过来吃了。”方昊抓着几个桃，顺手就把教钟欣钓鱼的任务丢给了何程。 张浅听着，说：“我来帮你吧。” “好。”方昊笑咪咪地点头。 朱宸玥坐不住了，拉了拉何程，亲昵地说：“我也想钓鱼。”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被迫陷入什么莫名其妙争宠的环节吗？钟欣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幸好朱宸玥到底不是宫斗剧中争风吃醋的小女子，即便是说了几句话，也没有直接给人难堪。 何程让她坐下，从箱子里拿出新的钓具，帮她装好后，低声和她说着钓鱼的要点。钟欣接过鱼竿，边听着他的话，十分淡定地看了看一旁放着的蚯蚓。 “装一截上去就好。”何程指了指那些蚯蚓，说道。 站在一边的朱宸玥嫌恶地看着在碗里蠕动的物种，默默往后站了站，算了算了，这事还是让那个女生自己体验吧。 何程承认，其实还有其它的诱饵，可是他却选择了这个，无非是想看看她被惊吓时的反应，像是小时候小男孩喜欢一个女生，可能的表现便是去揪她的辫子，惹她注意自己。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听从教导的钟欣点点头，从碗里抓了一条，小心控制着装上鱼竿，没有惊吓，没有尖叫，她装好后，抬头问：“这样就可以放下去了？” 不仅是何程没说话，在场的人都被她的淡定震惊，这是哪里来的大胆姑娘？ 何程噗嗤一声，笑得爽朗，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甚至是朱宸玥用手遮了遮笑脸，同样被她这样子逗笑了。 第17章 谁能来告诉她，她到底是做什么搞笑的事情了？ 她就装了个饵，怎么让周围的人笑成花？ 他们倒不是什么嘲笑，比较像是遇到什么新奇的事物，他们果然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连笑点都不一样，你看那兰熹，有必要笑到弯腰吗？ 钟欣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心态，面无表情地问最开始笑的男人：“笑点是什么？” 何程弯着桃花眼，没有收敛笑意，说：“寻常女生都会怕这些东西吧，怎么这么淡定？我看方昊都没你强。” 喂喂喂，还带踩一个捧一个的吗？方昊身为一个大男人，不可否认的是，确实对蚯蚓之类的东西不感冒。 钟欣没有避讳自己是乡下孩子的事实，十分自然地说：“小时候跟着哥哥姐姐上山下田，见得多了，就不奇怪了。” “上山做什么？”朱宸玥来了点兴致，所谓的农村生活在她眼里更多是书上写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能和这样的人遇到。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问着，当然其中不乏是一种对她出身有着若有若无地高高在之感。 她淡淡地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一边按何程的指挥，将鱼饵扔出去，调整好位置，等着池塘里的笨鱼上钩。是纯粹的好奇，还是带有其它的意味，她能感觉得到。既然某些人怀带恶意，她也不必一味理解旁人，她又不用求着这些人，何必要委曲求全。 天色渐暗，等了一下午，何程和方昊钓到几条外，剩余的人颗粒无收。钟欣紧紧盯着那平静的湖面，觉得这些鱼好像是看碟下菜，不然怎么咬了一口她的饵料，就逃之夭夭了呢？ 兰熹蹲在她的身边，双手撑着下颌，怕影响到湖里的鱼游过来，凑到她脑袋边，小声说：“钟欣啊，我觉得你和鱼可能真的没什么缘分。我们还是吃他们钓的吧。” 钟欣的回答也是十分小声：“我刚才好像看见有鱼过来了。”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为的只是一条小小的鱼儿。 “你不是说你小时候抓过鱼吗？”等了一会儿，兰熹忍不住又说道。 “抓鱼和钓鱼是两码子事，我可不会钓鱼。”没想到这个居然还真是技术活，不仅要知道什么地方有什么鱼，还要知道什么时候起杆。摸索了几个钟头，钟欣还是没摸出什么门道，何程说了几个技巧，可是理论有了，手却跟不上。 方昊拿着老板送来的饮料，站在她们身后，抽空看了一眼她们的方位，下了定论：“你们肯定是钓不上了，回去吧。” 底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叹口气，好吧，认命吧，她们是真的不会钓鱼。 晚餐吃的是一鱼四吃，吃的是个趣味。当然晚餐不可能仅仅这些，老板还上了农庄里的特色菜。菜色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看着极为有食欲。 钟欣喝着汤，压抑着喉咙间不适。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让人特别难受而已。她更是如此。因平常看似坚强，一个人在外，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到了生病的时候，便格外娇气，好似要将平时没撒的脾气都撒出来。她今日心情不算好，勉强压抑而已。 老板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走过来送了水果，顺带和他们聊几句。 老板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可能是因为他们来得频繁，和他们很熟悉，说话间的熟稔溢于言表：“你们要是过几个月再过来，果园里的水果更丰富。今天钓鱼收获也不错，吃着应该挺新鲜的。” “来一趟多简单，等过阵子，我们再过来。”方昊笑着搭话，“看到今天的花也不错，明天给我们包点带回去。” “你们要是多给我们带几个客人，那肯定要的。”老板看向在场的女生，一时间没看懂哪个是何程的新欢，这位朱小姐倒是一直待在何程身边，可是看着何程的样子，应该只是朋友而已，倒是那几个生面孔，和何程等人交流较多。 老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他们说：“农场边开了个小卖部，卖了一点周围的特产，还有他们自己做的冰淇淋什么的，可以去尝尝。” 这个气候吃冰淇淋……正合兰熹的口味啊！ 兰熹听着眼睛放光，目光灼灼地看向钟欣：“我们去买吧，自己做的冰淇淋呢，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本站在一边和方昊说话的何程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脸色有些苍白的钟欣身上，见她没事人一般地点了点头，还对周围的人说：“你们要吃什么吗？我们一起带回来。” 何程开口道：“我也一起去吧，买点东西。” 这位大佬开口，要跟着的人自然不少。本来只是兰熹和钟欣过去，倒成了一大帮子人的散步之旅。钟欣和兰熹走在前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夜晚不知何处而来的虫鸣，说话也更加温和了些。 钟欣微微转了转头，见后头的人没有注意她们在说什么，才开口和兰熹说：“待会儿买东西我来付钱吧，这段时间不管是吃饭还是出来玩，都是你们在付。我知道你们不在意，可是我觉得不太好，不管多少，总得有点我能出力的部分，不然我玩着都不安心。” 兰熹知道这是她自尊心在作祟，如果不让她出点，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 兰熹说：“知道了，让你请客，待会就让你大出血，我可不会同情你的。” 钟欣笑了：“好。” “不过说真的，朱宸玥居然没有对我们大打出手，我真是惊讶死了。“人的本性都是八卦的，朱宸玥喜欢何程的事情人尽皆知，她会跟着来这个农场，目的为何，大家也知道。不就是冲着她们这几个女生来的嘛。来着之后又没动静，匪夷所思。 钟欣倒是觉得朱宸玥不会做这么失礼的事，她是骄傲的，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让她低下头颅。 “你叫钟欣是吗？” 说曹操曹操到，兰熹话音刚落，后头朱宸玥的声音传入她们的耳朵。 第18章 兰熹悄悄对钟欣瘪了瘪嘴，她这乌鸦嘴。 众目睽睽之下，朱宸玥能做什么？不过是和她交谈几句罢了。钟欣一点都不担心，听到朱宸玥的问话，缓了步伐，回头微微一笑：“对的。” “听方昊说，你是个翻译？”朱宸玥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们并肩走着，注意到兰熹一脸警惕的模样，朱宸玥轻笑，“你紧张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打人不成？” 这谁知道，人要是发疯，神都拦不住。 “对。”钟欣干巴巴地回答，她倒是想接话，可惜对方的说话时皆是问句，即便她想让自己显得善于交谈些，也无济于事。 “可能兰熹和你说过什么，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没素养到这种程度。”朱宸玥或许会因何程对钟欣的特别而犯点酸，可是说实话，何程交往的女生多种多样，他所谓的特别对待，更是数不胜数，要是真的放在心上，她估计天天就顾着吃醋，什么事都不用做。 那现在喊她是做什么？钟欣疑惑地歪歪头。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误入何程的甜蜜陷阱，到时候伤透心的可是你。”朱宸玥声音压低了不少，幸好男人们走得比她们远些，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说完，朱宸玥观察着钟欣的表情，没有看到预期中的惊讶、伤心或是慌乱，她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惯常听到这种话般，格外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一拳好像打进棉花里，那股气反噬到朱宸玥自己身上。难道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朱宸玥暗忖。 那家小店的确离农场不远，里头主要卖的是当地人做的手工艺和特产。店不大，或许是店主心有巧思，布置得格外温馨。 本来只是跟来的几人皆被店里的一些东西吸引了注意，或多或少拿了些，兰熹叫他们拿到柜台前，钟欣掏出手机，等着付款。 何程似乎没有什么吸引他的，只是拿了包烟，走到了柜台前，和店主边说话边付了所有钱。 面对男女皆在的时候，不管是服务员还是老板，似乎都很自然地认为会是男人付钱。即便是两个女生在这里站了许久，看见他过来了，店主直接说了总价，扫了他的付款码。 一心想要请客的钟欣不开心地站在那儿，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兰熹忍不住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算了算了，下次再说吧。” 关键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可是打定主意，不再参与他们的娱乐生活的。要回报的话，最好是趁今天。 兰熹拿好买的东西，跟在大家的后头，把买的东西分发给他们。 付钱的何程拆着烟，往外走着。 慢得跟乌龟的钟欣低头看着他拆烟的手，由于太过紧张，居然还是神游着想，何程的手修长又不失力道，一看就是好看贵公子的手。发现那个拆烟的手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到男人勾了勾嘴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吞了吞口水，快走几步，走到他身边，说：“这次就让我请大家吃东西吧。刚才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已经做好何程拒绝的准备，毕竟他应该觉得不会在乎这一点钱，甚至她在这短短的几分钟，连理由都想好了，为的就是说服他。 没想到何程立马点头说：“好。” 嗯嗯嗯？钟欣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不用通过她笨拙的劝说就能达成目的，结果是最好的。她迫不及待地解锁手机，亮晶晶的双眼恳切地望着他。 他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等她扫描。 她微信扫了一下，转出来的是加他好友的提示。他是开错了吗？钟欣进退两难，其实加他的微信，再发红包的话，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他们算是认识，不算是陌生人，不应该无情到这种程度。可是她又觉得，加了微信，好像会有更多事情会说不清楚。 还没等她想明白，何程已经收回了手机，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钟欣咬了咬嘴唇，深深叹口气，点了添加好友的按键，跟上前头的人。 回到农场，他们仍是精神满满，说要开始下一波了。强撑了一天的钟欣不好意思地和兰熹说自己要先去休息。她本就生病，一天都没好好停下来。 在场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倒是张浅从人群中走出来，贴心地说：“我陪你回去吧。”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陪伴，不过看张浅坚定地看着自己，想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便没有拒绝。 远离有些吵闹的大堂，钟欣和张浅反常地沉默着。她们认识多年，却因为最近的事情如此沉默。 快到住处时，张浅才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令人不齿？” 看来张浅是选择今天和她讨论最近的事情了。 钟欣停下脚步，面对着她，说：“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也没有瞧不起你。” “是吗？”张浅冷笑，“难道你不是在心里得意，即便我做什么，都赶不上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吗？他们仍只把你当成朋友，把我当成跳梁小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或许你是感觉到他们的态度。可是你承受的目光，也是我所承受的，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钟欣不明白张浅的想法，当初选择这么做的是她，如今怪别人态度不够好的也是她，难不成非要别人事事捧着，才是正确的吗？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不管是家世还是学业，我都强过你，可是却被这样看待，你心里难道不得意吗？”张浅话说得越来越急，宣泄着这段时间的不满。 张浅从来都是骄傲的，在县城里，她的家庭环境很好，向来都是别人刻意讨好，想要和她做朋友。她的成绩不错，大学本科便来了楼城，毕业后也顺利留了下来。 可是钟欣呢？大学普普通通，后来考上研究生，学校的综合排名也不算靠前。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拥有比自己更多的东西，怎么不让她生气？ 第19章 农场在夜晚格外安静，远远地只听到大堂里传来的一些吵闹，站在小径旁的两人即便是在黑暗中，仍能感受到紧张对峙的氛围。 跟着一群人来到这里，钟欣刻意不想去和张浅聊起她们之前的观念差异。张浅选择了走近何程他们，她选了敬而远之，两人的道路本就不同。没想到张浅没有责怪那些用不同态度看待她们的人，责怪的是她这个朋友。 钟欣冷笑：“我每天忙得要死，没空想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尽管找该针对的人去，平白无故找我撒气，不知道是不是我平常脾气太好，才会让你觉得我可以这样被你对待。” 正气头上的张浅听到她如此强硬的口气，更加火大，一股气直接冲上头顶，原本刻意压抑下来的声调瞬间高扬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我无理取闹吗？” “我应该没说得这么隐晦吧。”钟欣太阳穴隐隐作痛，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转身就想走。 张浅哪能让她这样轻松离开，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见钟欣一脸震惊地转头，张浅抓她的手愈发紧。 “你觉得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不过我是将渴望放在表面，而你，想要又装作不想，装成这样白莲花的样子，真是令我恶心。”张浅气得口不择言，话音刚落，看到钟欣怒得涨红的脸，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张浅被自己的言语吓到，愣愣地松开了手。 原本以为时间久了，张浅自己便能想明白，可是没想到，她倒是想明白了，想出来的原因却让人无语。 钟欣揉了揉被抓的手腕，真是没想到，小时候没打过架，长大了倒是差点和人打起来。她往张浅的方向前进一步，张浅退缩地往后退了几步，钟欣的声音在此时没有了平常的温和，攻击力十足：“我这是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你可以想我是什么白莲花，你也可以继续走你要走的路，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自己应该明白，既然成人了，有什么后果就自己担着，到时候别后悔。” 钟欣还病着，见她咬着唇不说话，拢了拢衣服，想回房间休息。 拐了个弯刚走没几步，钟欣发现转角处站着一个人，从距离来看，这人应该是听到她们的争吵了。钟欣微微低头，绕过他。 经过了一晚上的吵闹，第二天大家醒得晚了些。 方昊伸了个懒腰，走到餐厅吃早餐。他以为没人能起得比他早呢，毕竟前一晚闹到凌晨，他们需要好好休息。出乎他的意料，餐厅里已经坐着人在吃早饭了。 “早，钟欣，今天起得挺早的啊。”方昊拉开她身边的椅子，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餐具，和钟欣闲聊着。 钟欣的精神不太好，听到他说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嗯，昨天睡得不是很好。你们昨天玩到几点？” “差不多三四点吧。我认床，睡不太好。”方昊咬了口包子，他惯是体贴细心的人，昨天又听了兰熹说了一嘴钟欣生病的事情，今日见她的确脸色难看许多，便问，“你还好吗？需要我叫老板去买点药吗？” 钟欣咽下嘴里的粥，抿嘴笑了笑：“没事，不过是寻常的感冒，过几天就好。” “你在看新闻？”方昊注意到她手机里的国际新闻，女生关心这种正经新闻的比较少，考虑到她的职业，应该是职业病吧。 钟欣跟着看了眼还在播放的视频，说：“我爸喜欢看这些，我从小跟着看，现在养成习惯了。” 方昊随意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钟欣果然是了解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倒算是聊得不错。 他给自己倒了杯豆浆，正喝着，眼睛扫了四周，忽然看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老板说的客人，不会是这家伙吧？ 钟欣察觉到他的异常，奇怪地问：“怎么了？” “嗯……好像遇到奇怪的东西。”方昊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喝着豆浆。 这么大的活人站在那里，还故意盯着方昊，钟欣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人好像是昨天听墙角的那个，他和方昊显然是认识的，可能和何程他们也是认识的，如果他把昨天的话告诉了何程，尴尬的可真是她和张浅了。 钟欣选择了和方昊做一样的事情，慢慢转过头，吃着早餐，说：“今天天气真的挺好。” “嗯，是的。”方昊郑重其事地点头。 他们想忽视别人，那人却不想被忽视。他直接走到他们的餐桌对面，笑得十分放肆，点了点方昊前头的桌面，说：“怎么遇见老熟人这么个态度？” 避无可避，饶是八面玲珑的方昊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好巧，秦少今天怎么也来这荒郊野外？” 被称为秦少的男人给钟欣的感觉很像何程。倒不是说他们长相相似，是那种散发的气质。同样是天之骄子，同样散发着世界尽在我手的张狂。不过听着方昊的口气，两派人马应该是王不见王的那种关系。小人物钟欣默默地缩小自己，企图在这些大人物面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少下颌冲着低头喝粥的钟欣扬了扬：“这是你的伴？” 伴这词意味着很多。 即便是在秦少的面前，方昊也不想别人误会他和钟欣的关系，听到他问了，立即回答：“不是，这是我朋友。” “哦？”方昊这么迅速的解释，倒是让本来不在意的秦少重新看了一眼那个普通的女子。这一看，看出点门道来。这人不就是昨天在园子里和人吵架的姑娘吗？ 方昊知道这秦少秦不决有个癖好，最爱抢何程的东西，若是被他知道了现在何程对钟欣有点兴趣，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当务之急，还是把他的注意力转移才是。 “秦少是知道宸玥回来了，才特地过来的吗？”方昊看似不经意地问。 秦不决被他的话吊起了兴趣：“朱宸玥回来了？” 这戏好像越来越好看了。在一边看热闹的钟欣心里默默地想。 第20章 这样的安静没有维持多久，随着阳光越来越烈，夜猫子们也慢慢慢爬起来，出来觅食。 只是钟欣没想到，第一个起来的是何程。 当何程进入餐厅时，本就有些奇怪的氛围更加异常，秦不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勾起了唇角，笑得算是真实：“哟，何程。” 钟欣盯着自己碗里所剩无几的食物，现在离开这里的话，应该不算突兀吧，毕竟她确实是吃完了，不是因为感受到大佬对撞的王霸之气才怂得离开。 做好了心理建树，她不动声色地收拾了餐具，站起身和方昊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钟欣，这么快就吃完了？别急着走，陪我再吃会儿。”兰熹穿着粉色卫衣，从门口走过来，因为何程没有走过去，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餐厅没什么人，自己吃饭多没意思，她当然要拉上钟欣。 兰熹拉着她坐下，看见坐在对面的男人，男人相貌虽没何程出众，轮廓坚毅，算是型男一枚，眼睛锐利，看着十分不羁。 兰熹歪头问身边的方昊：“这位是？” “秦不决，你应该听过。” 两人交谈时，何程已走过来，在钟欣的身边坐下，慢慢吃着。 兰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位啊。可是他不是和何程是对头吗？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正平静吃着早餐的何程，难道是谣言害死人？他们俩的关系没有那么僵？ 秦不决在圈子里如同何程一般，是人人皆知的人物。据说两人一起长大，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不过后来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说是因为朱宸玥，有人说是因为其他事，两人决裂，一直到现在都是王不见王。 这里的弯弯绕绕，所谓圈子外的钟欣并不了解，只是敏感地知道何程和这人应该是不对付的。暂且不提这事，现在她该紧张的是何程正坐在她身边，和她仅仅一拳之隔。想到她昨天主动加了人家微信，人还没同意，她便愈发尴尬。 特别现在旁边的男人还掏出了手机，正解锁打开屏幕，似乎是在看什么。 她抓紧了手里重新拿的汤匙，假装不在意地舀了碗里的汤，让自己不要在意他在做什么。 男人如愿地在微信里看到那个提交好友申请的头像，瞥了眼那个木头木脑吃了还在吃的人，在她喝汤的时候，低声说：“昨天闹太晚了，没注意手机。” 这算是解释了吗？ 不，等一下，她不是想要解释啊。钟欣觉得他这么一说，弄得她愈发尴尬起来。 兰熹和方昊知道内情，假装没听到这窃窃私语，对面的秦不决想的就是要何程难过，自然不会给他们面子，直接揶揄道：“看来我刚才说错了，这位不是方昊的伴，是我们何少的啊。怎么回事？精致大餐吃腻了，还是喜欢吃一些清汤小菜？” 钟欣知道，这应该是秦不决和何程的较量，她这种小人物在一边慢慢听着便好。可是奈何非要将她扯在里头，话里话外都不把她当成一个人看，更像是谁的附属物品。若是平常，她便会真的忍下来，可是赶巧了，她这几天正好脾气比较爆。 她放下手里的汤匙，直视秦不决说道：“这位秦先生，我不知是你的异想天开，还是我莫名其妙身正影子歪了，不过有些话还是需要注意点说，免得伤了无辜。” 原以为是乡下草原来的小绵羊，没想到是只小老虎，出手就会伤人的那种。何程搅拌着碗里的南瓜粥，出口将人护着：“秦少说话还是这般没有情商，不过不要紧，我们都是宽宏大量的人，不会和你计较。” 秦不决倒没有和她真的计较，笑笑地瞥了眼她之后，没什么兴趣地看向何程：“听说宸玥回来了，人呢？” “待会儿她来了，你可以自己问她。”何程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勺子，到底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今日早起也是因为想到了一些事，吃不了多少。 秦不决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 方昊见人消失在门后，才问何程道：“原来老板说的是他。他是故意来这儿的，还是真的是巧合？” 楼城那么大，他哪里都没去，偏偏来了这里，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何程嘴上没说，心里清楚得很。 吃完这漫长的早饭，钟欣和兰熹打算回去稍微收拾一下，再到附近走走。 “怎么没见张浅？”兰熹不是在意张浅的行踪，不过昨天张浅和钟欣一起早早回去了，现在钟欣来吃早餐，张浅却不见人影，这倒是有点奇怪。她还以为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呢。 钟欣想到昨日的争吵，不自在地捏了捏手心，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问？” 兰熹挑了挑眉，凑过去看她的表情变化，说：“说吧，怎么回事？你和张浅闹翻了？昨天回去的时候打架了？” 应该不至于吧，女生之间关系再差，打架的几率太低。 钟欣被她的想象力笑哭，拍了她一下，说：“说什么呢？你猜对了，我和她的确是吵了一架。” 在兰熹的心中，钟欣是个有点怂的宅女，这两天火力爆棚，昨晚和张浅吵架，今天又怼了那个秦少，和平常的她很不同。兰熹见她不自觉地收紧外套，试探地问：“你生病的时候，战斗力这么强的吗？” 钟欣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着急又没法否认：“我，不是，哎呀，是真的很平常差很多吗？我也知道我生病的时候脾气很差。” “哈哈哈哈哈，不是挺好的嘛。”兰熹用力地拍拍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笑她，“不过你和何程什么时候这么熟悉？姐们，如果有什么进度，一定不要瞒着我。” 说到这个，钟欣忽然想起来为什么要加何程微信。回到房间，她赶紧将昨天的钱转给他，但他可能是在忙，还是没看手机，过了十分钟都没有领取的意思。 昨天明明他说要收的？钟欣百爪挠心，每隔几分钟便打开手机看看他到底收了没有。 第21章 她算是明白了，何程在逗她玩呢。 钟欣在等了几个钟头后，盯着那完全没有任何提示的微信界面，终于反应过来，何程不是真的要那钱。她这猪脑子怎么当时没反应过来，在他们眼里，这点钱根本连喝杯咖啡都不够，哪会巴巴地等着她转。 “你今天很奇怪，有什么事情吗？”正拿着不知是什么草的兰熹见她一下午频频看手机，问道。 钟欣将手机放进口袋，闷闷地说：“没事，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嗯？为什么？”兰熹难得听到她这么泄气的口吻，笑问。 可能是兰熹太过真诚，可能是她想要有个宣泄的对象，钟欣犹豫了会儿，说道：“说到底，我和张浅根本没什么区别。昨日我义正严辞地和她说了那些，其实自己又做得有多好呢？说句不好听的，我也一直接受着你们的馈赠，还假装自己是不同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计较这么多，我们还算是朋友吗？”兰熹不懂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想法。钟欣的确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可是也从来没有因为利益而刻意结交他们，如果真的如她所想，他们干脆变成等级社会，只和同一等级的人交往算了。 她确实是占了很多好处，不是吗？ 钟欣今日如此反常，兰熹不由地联想到朱宸玥，朱宸玥所谓好心的提醒，不过是再次提醒他们的不同吧。 兰熹有些紧张地停下脚步：“你不会为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和我绝交吧？” 她吃惊地转头看兰熹，见她真的在担心这事，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我多想了。可能是病了，脑子不清楚。” 兰熹夸张地拍拍自己，笑道：“那就好。” 两人的散步没有持续多久，太阳太大，她们能走的地方不过是农场有林荫的那部分。走了没多远，钟欣和兰熹便回到了大堂。 大堂里明明人很多，可是奇怪地没有什么交谈声。兰熹和钟欣对视一眼，走了进去。里头一边坐着的是何程等人，另一边是秦不决和朱宸玥。 何程本在玩着手机，听到她们的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兰熹先走到方昊的旁边，坐在他的沙发边，小声问道：“什么情况？这气氛是想先尴尬死人吗？”还有，那个无条件站在何程身边的朱宸玥怎么会和秦不决站在一块？ 方昊那头已经没有座位，钟欣扫了一遍周围，张浅和何程旁边各剩一个位置。她没有任何犹豫地选了昨天吵过架的张浅身边的椅子。 张浅冷冷地瞥她。 她也不想的好吗？钟欣忍住心里的吐槽，这个时候还是精神胜利法有用。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方昊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片沉默：“钟欣，下午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吧。正好顺路。” 能坐顺风车很好，能不坐何程的车也很好，但是为什么要选这个时机问她？ 钟欣能感觉到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的焦灼，硬着头皮回答：“好啊，谢谢。” 沙发中间的矮桌上放着老板送上来的水果和干果，却没人吃。说了两句话，大堂里的人又陷入沉默，连老板和服务员都找借口离开了这里。 坐得大马金刀的秦不决偏要在这个时候找茬，两人本来没提到何程，他便要提到何程：“方昊，你看你这一点就比何少好多了，高冷的人可是追不到女生的。” 何程撩起眼皮，回他一个冷笑。 在场的人都知道，何程就算不追，也不愁女朋友。秦不决说这反话，纯粹是恶心他呢。 “宸玥，开车了吗？要我送你回去吗？”对青梅竹马的朱宸玥，秦不决的口气截然不同，甚至能听出他的一点温柔。 朱宸玥点点头，说：“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简单确定了回去的时间，众人各自回去整理。钟欣只带了一个书包，很快便收拾好了。刚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房间门被人敲响。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她打开房间门，门口站的是朱宸玥。 “有事？”钟欣问。 朱宸玥没有废话，可能也是不想和她浪费时间，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是来代替不决道歉的。他这人有时候为了和何程赌气，说话不经过脑子，又是犟脾气。早上说了些伤人的话，抱歉。” 看来他们三个关系确实很好，否则朱宸玥怎么会和她说抱歉？钟欣早上已经怼回去了，因此没啥火气，即便朱宸玥不来道歉，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没事，这事已经过去了。”钟欣说道。 这次两天一夜的农场行，钟欣得到吵翻的朋友一枚，怼过的少爷一枚，好吃的吃食众多。坐在方昊车里的钟欣松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坐在后座的兰熹还是和来时一般闲不住，憋了一天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好不容易有了单独问方昊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方昊方昊，我只知道他们三个时一起长大的，这里头还有什么不为外人知道的情感纠葛？”兰熹连最爱的手机都放下了，只为打听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方昊顺势拐了个弯，看了眼后视镜里好奇的兰熹，笑说：“既然不为外人所知，我怎么会知道？” “算了吧，你和何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会不知道？” “你不是都听说了吗？还要我说什么？” “不是，具体说说？” 钟欣昏昏沉沉地歪在座位上，似乎听到了他们在说话，又好像没听到。不过听到了又如何，在她眼中，这些和明星八卦没啥区别。 她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还真的在微博上看到了他们那群人之一的八卦。正刷着微博的钟欣半信半疑地点开热门，看到有个爆料大v写着：惊天爆料！s姓女星和黑衣男子一同上楼，共度一晚，第二天凌晨换了不同的衣服下来，遮遮掩掩不想人看到。据称，这位黑衣男子名叫林封，是有名的富商之子，曾和圈内多个女星交往。 文字下头是满屏水印的照片。 而热门评论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某一条：这位s本来是想透过林封去接近何、秦两家的公子哥，没想到人家压根不见她，所以退而求其次选了这位花花公子。 这些主角，不会是她前几天一起吃饭的几个吧？ 第22章 “哈哈哈哈哈哈，疯子，你上热搜了？” 兰熹推门走进娱乐室，对着几个打台球的人大笑道。 他们停下动作，对视一眼，望向正叽叽咕咕发微信骂人的林封。他常年混迹各大社交平台，微博更是玩得溜溜的，这热搜他怎么会没看见？分明是早就看见了，不想这帮兄弟知道而已。现在既然知道了，他自然是发微博开始骂人。 “疯子，你不是说你看不上眼吗？怎么还把人带回去了？”方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看笑话的模样。这可不是第一次他因为和娱乐圈的人牵扯闹出新闻，之前被他爸打得半死，还没几天呢，又出这件事。 林封翻了个大白眼，说：“送上门的，我干嘛不要？我倒是没想到，居然算计到我头上了，她是不知道马王爷是有几只眼。” 兰熹嫌恶地吐舌，就算是有些女生不自重，这些男人也够让人无语的。 她想到了之前林封怼人的没文化水准，嘿嘿一笑，凑过去问：“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你到底发了什么？” 紧随热点的钟欣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名“叫我封大爷”的人十分嚣张地发了微博，点赞数已经到二十万，内容没有几个字，说得也很直接：“睡了，没有交往，看不上。” 不用说也知道这位是谁了。底下的评论骂人的有，说他说什么大实话的人也有，吵得不可开交。他没有关闭评论，让底下的人吵着，时不时还挑一些对骂或者点赞，就嫌事闹得不够大。 即便是有褒有贬，基本上网友们还是承认他这个是实诚的。这位大少爷虽然嘴不干净，可是说出来的都是大实话，而且确实是缺心眼的，不管会不会得罪人，说了便说了，倒是成了很多人获知娱乐圈内幕的好去处。 钟欣往前翻了翻他的微博，内容很丰富，有晒自家狗的，有晒车的，还有就是直接骂人的。即便如此，追随者有增无减，粉丝已经有百万了。 林封这么直接怼人，可是却没有针对那条女星其实是想攀上何、秦两人的事情进行评论，看来还是有所避讳。可能是对他们的家族，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本身。 她看到他的回复又上了热搜，啧啧称奇。她没有想到，自己认识的某个人居然有分分钟上热搜的能力。 钟欣退了微博，看到兰熹截图发过来的信息，点开一看，原来是微博上的内容，她笑了一声，回复道：我刚才也看见了。 兰熹回：算他还有点脑子，要是真扯上何程和秦不决，就等着他的微博号被注销吧。 钟欣问：有人联想到他们了。 兰熹：这种很快就会被删的，他们两家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小辈出风头。林封老爸也不喜欢他这样，谁知道林封确实是个疯子呢。 钟欣特地去看了那条热门消息，确实那条评论已经被删除了，不知是博主自己删的，还是评论者删的。 看来这些家族确实是掌握着话语权。 她收了手机，装好笔记本，拿上之前从老师那里借来的书，前往老师熟悉的小楼。有一些书她已经看完，写好了笔记，今天正是想要将部分功课交给老师。 她敲开了门，开门的不是老太太，而是老爷子。 “老师？师母是去买菜了吗？”她跟着走了进来，环顾四周，笑道。 “嗯，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去比较大的市场买菜了。中午留下来吃饭，不然你师母要生气。”老爷子接过她递过来的功课，边看边说。 “好。”拳拳慈爱之心，她怎能拒绝？ 老爷子示意她坐下，说：“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别的事。我手头上有本书的翻译，不算是什么名著，但是有点意思。正好缺人手，你要是有时间，就来帮我吧。” 说是说帮，其实他是给她了一个机会。出版社找上门，经过他的审核后接手的，必然是一部好作品。他可以带其他研究生做，却把这个能署名作品的机会给了她。她走的是来钱快的路子，老师却不忍心，想留机会让她有真正自己的作品。 “若是能有这样的机会，我肯定会来的。”钟欣郑重地点头。 “嗯，那从下周开始，就抽时间过来看看资料，开始看全文吧。”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惯是那个严肃的模样。 钟欣难掩兴奋，笑容掩不住，连掏出笔记本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些。 “不够沉稳。”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教训道。 她瘪瘪嘴，终于掩饰了自己过于欢快的表情，沉下心听老师的讲解。 到了中午十点左右，老太太在保姆的陪同下，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看见钟欣还没走，笑得弯了弯眼，说：“我还以为你又偷偷溜走呢，没走就好。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蟹，待会儿多吃几只。” 亏得老太太还记得。她心中流过一丝暖流。漂泊在这无依无靠的楼城，这些点点滴滴带给她的，不只是一点吃食而已。 “谢谢师母，知道您心疼我。”钟欣嘻笑，在老爷子的首肯下，跟着她走进了厨房。 “既然知道，有时间就多过来陪陪我。你老师整天对着字典和书，都不和人说话，可把我无聊死了。”老太太也不客气，将择菜的工作交给了她。 钟欣熟练地拿出装菜的盆，边择菜边说：“老师还说您最近迷上了看偶像剧，没空和他说话呢。” “哎呀，现在的小年轻长得多俊俏，你知道最近很火的那部偶像剧吧，一个比一个俊。”老太太像是打开话匣子，将这些平常没人说的话跟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钟欣时不时搭着话，她没看过，可是热搜她可是刷到过的。 大厅里正翻着资料的老爷子抬头望了厨房一眼，难得笑了，接着摇了摇头，这老婆子，越来越啰嗦了。 这时候，钟欣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显示有一条新的微信信息。 第23章 摆好饭碗，去客厅请了老师吃饭，她扫过自己的手机，终于注意到有消息提醒。她划开对话框，是兰熹邀请她过几日参加生日宴。她做了肯定回复，放下手机，脚步轻快地回到饭桌上，和两位老人谈着近况。 “这螃蟹你多吃点，比外头新鲜呢。”老太太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热情地给她夹菜，这一筷子，那一筷子，将她的碗堆得满满的，才心满意足地吃自己碗里的。 钟欣忙着低头吃菜，听到了只够点点头的时间。 老太太的厨艺十分好，不仅会做北方菜，几道南方口味的菜色也十分地道。今日钟欣来了，她特地做了几道南方菜，为的就是让她能吃好。 “对了，上回你来可是答应我了的，我介绍优秀的后生，你不准拒绝。”老太太这段时间可是拉动了不少姐妹关系，为的就是给钟欣介绍个优秀的男生。 早是知道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老太太的速度这么快。 钟欣咽下嘴里的饭菜，有些脸红地问：“不是，您是多想我嫁出去啊，这才几天，您就找到合适的男生了？” “你们一个个的，老是说什么没时间没时间，我有时间，就赶紧帮你们看看。”说到这事，老太太来了兴致，“你放心，我不是说让你一定要和人家结婚什么的，多认识个人，可以先从做朋友开始的嘛。” 这样说了，钟欣无法再拒绝，只能说：“那您看着怎么安排，有时间我肯定去。” 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吃完饭后，钟欣帮着洗了碗筷，出来便看见两位老人正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着新闻呢。钟欣扯了张餐桌旁的椅子，玩着手机。 兰熹说虽然是生日宴，只是朋友聚聚，叫她不要拘束。话是这么说，可是钟欣想着还是要送点什么东西。可惜平常兰熹用的，她不一定能买得起。她头疼地挠了挠头，还有一段时间，看兰熹想要什么再说。 刚想玩这事，又有一条微信传来。 她点开一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发信息的人是何程。他问：兰熹生日，你准备送什么？ 自从钟欣加了何程的微信，他从没发过信息，两人的对话框有的只是那个钟欣发出却被退回的红包。钟欣一开始还纠结着，时间一久便想开了，何程或许觉得新奇而已，才会关注到误入他们凤凰巢的小麻雀吧。 可是真正有几分在意，旁边的人看得清楚，钟欣也明白。那群何程的朋友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便知晓。 她抿了抿嘴唇，动手打着字：还不知道。 几个字略显冷酷，她有些别扭地又发了个正常些的表情。要知道，在她庞大的表情库里找出这么一个，她可是把表情库翻到七八页后头。 她这抓耳挠腮的模样惹得坐在沙发的两位老人家频频侧目，老太太凑到老爷子的耳边说：“我怎么觉得她这反应不太对啊？不会是有男朋友，但是没和我们说吧？” “她都说了没男朋友。”老爷子知道他这个学生的为人，说没有便是没有，没道理和他们撒谎。 弄得她浑身难受的男人过了许久，又发了一句：最近听她说想要一个花种，正好我有渠道可以拿到，要么？ 钟欣警惕心顿起，何程今日怎么会这么有空，居然开始和她闲聊了？她歪了歪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老太太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水果，和专注于手机的钟欣说：“怎么了？有急事？” 钟欣抬起头，急忙摇头：“不是，就是有个朋友问了些事，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已。您要洗水果吗？我来吧。” “没事，你坐着，和你老师聊聊。”老太太手脚很麻利地端着果盘走进厨房。 她回：如果是兰熹喜欢的，送这个应该很不错。 那边冷冷回应：我是问你要不要送这个。 钟欣没敢说的是，大哥，你这个所谓有渠道的花种，价格是多少？她这个穷人，可是买不起什么贵东西啊。 她眼不见为净地锁了屏，坐到老师身边的单人沙发上，看了看电视，里头都是些正经大事。 “最近的孩子，看的都是最新的东西。对这些新闻侃侃而谈，对一些经典，却耐不住性子读下去。”老爷子想的都是教导学生的事情，见她凑过来，忍不住说道，“你读书的时候也是如此，经典累积不够多，到底是知识面太窄。” 莫名又被教训的钟欣皱了皱脸，哎呦，她这位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教训人了。所以很多师兄师姐虽然尊敬老师，可是也不常来。若不是老师亲自说了，叫她过来加深功底，她估计也会躲着。 “怎么了？说你不得了？”老爷子立即说。 钟欣只能摇头，说：“我知道的，老师。” “嗯。”老爷子满意地点头，继续看新闻。 钟欣掏出手机，看到对方又发了一个“？”过来，她见躲不过，老老实实地回：能送当然好，可是我买不起。 何程久久没有回答。 不会是被穷人的世界震惊到了吧？钟欣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小姐们，可能都没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有这种困扰。 “怎么了？”老爷子见她笑得贼兮兮的，忍不住问。 她嘿嘿笑了笑：“老师啊，你常和我说勿忘初心，我觉得挺对的。实话实说，有的时候也能给人惊喜。” “你又逗弄谁了吧。”钟欣平常看着老老实实的，性子却有些调皮。在众多出身比较好的同学中，隐隐有些自卑，骨子又莫名骄傲得很，不服输，翻译一遍比别人差，那就翻十遍。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格外重视她的原因。一直都是沉稳的人，今日在朋友面前展露了孩子气的一面，也算是好事。 钟欣连忙否认：“我才没有，哪敢啊。” 话音刚落，何程回道：不贵，你肯定买得起。 第24章 何程无疑是雪中送炭，只是钟欣搞不懂他的目的。即便别人不说，她也知道这位主不是又闲心做这些闲事的人，看似对她冷淡，时不时又来这么逗弄一番，跟逗狗似的，却令人生不出恶感。 真母单钟欣摸不准这男人的意思，也不敢多想什么。她在电视剧里看过所谓的喜欢不喜欢剧情，从未真实体验过。她当过好友的狗头军师，对她们的情感纠葛可以冷静说出一套理论，实际上却是纸上谈兵而已。 说出去，旁人估计不会信，她不是什么怪人，也没邋遢到令人敬而远之的地步，这么多年竟是连一段纯纯的恋情都没有过。参加工作后，圈子更是窄，在工作上遇见的人她自然划分为无性别同事，下班后又更多窝在家里，见男生机会少之又少，即便是父母催促，她也没办法，一年过一年，拖到了现在。 “哦，钟欣，看我老糊涂了，居然忘记和你说了，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给了那个男生，应该这几天就会联系你。”送钟欣离开的时候，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钟欣还能说什么，无奈地点点头：“知道，我会去见见他的。” 来了这一趟，不仅多了功课，还有一个未见面的相亲对象。钟欣叹口气，步伐沉重地往回走。 可能是她最近都没有主动联系朋友，朋友们自动自发地主动来联系她。其中一个便是她十几年的好友蒋依。 她的问候很简单：玩一把？ 钟欣放下手里的资料，回了句：来。 钟欣迅速登陆许久未登陆的游戏，同意了她的组队，开了组队麦克风，对方熟悉的声音传入钟欣的耳朵：“最近在干嘛？没空？” “不算吧，工作上的事情倒是还好，就是我老师找我和他一起翻译一本书，最近都在看相关资料。” 游戏进入匹配，她回着蒋依的话。 “就是那个你毕业的时候，给你介绍客户的老师？”蒋依听她说过这位，虽然一般人不太知道，可是据说是在业内响当当当的人物，对钟欣很照顾。 “嗯。” 匹配成功，两人开始选自己擅长的角色，两个女生选的都是虎背熊腰的男性角色，名字也是一个比一个狂野，完全看不出是女生在玩。 “这次去，我师母还给我介绍男生呢。”钟欣话里都是无奈，“好不容易我爸妈消停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相亲。” “不是，姐妹，我要是你，我肯定高高兴兴去，天知道我有多想认识到优秀的男生。”蒋依大大咧咧地说，看到草丛里躲着敌人，“草丛里有人。” “知道。哎呀，那个人怎么直接冲过去？死定了他。”钟欣手速极快地按着屏幕上的按键，全神贯注在游戏里。 “所以他加你微信了吗？”蒋依又问。 “还没，不过应该这几天就会加了吧。”问好的套路她都一清二楚了，先自我介绍，然后开始想法设法要照片，之后就是询问着她的信息，做什么工作啊，年龄啊，老家在哪啊，父母是什么情况，以后打算在哪儿发展，身高，一大堆东西。 “他如果发照片过来，一定要给我看看。” 钟欣叹口气，说：“别一个劲提醒我，想到我就头疼。”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说了。对了，你还记得那个16班的张浅吗？”这个话题停了，蒋依迅速开始另一个话题，“我记得你们当时关系还行。” “我前段时间还见过她，怎么了？”说到这个，钟欣忍不住皱了皱眉，“刚和她吵了一架，以后应该不会见了吧。” “嗯？你干嘛和她吵架？”蒋依知道钟欣的性格，不算是特别好的脾气，但很少和人正面冲突，大多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 “你提她做什么？”钟欣没回答，反问道。 “听说她交了个男朋友，是楼城的有钱人，她还请了很多之前的同学一起吃饭。她男朋友开跑车来的。”这事当事人刻意想让大家知道，在楼城的同乡们你传我我传你，就都知道了。 钟欣倒是没听过这个消息：“我之前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单身呢。” “谁知道。不过她的男朋友好像家世都不错。”蒋依有些感慨，“你看看人家，有钱的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我们两只单身狗，连男朋友都没有。玩游戏都没男生带。谁打我？谁弄死我的？特么的！” 钟欣无情地嘲笑她：“看你还指望那个战士帮你，还不如趁早回城呢。” “我怎么知道那个家伙居然跑得比我还快！早知道我就不过去帮他了！”蒋依愤怒的声音传来，逗得钟欣再次笑出了声。 “你说你之前见过她？那见过她的男朋友吗？”在城里等待复活的时候，蒋依又问。 钟欣说：“没有。你知道她男朋友叫什么吗？”不会是兰熹那群人里的一个吧。 “嗯……叫什么来着……”蒋依好像是听到了那人叫什么，不过没什么印象，“名字不记得了。听说长得一般。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这描述，那应该不是了。何程那群人里，性格各异，倒是有个共同点，打扮时尚，就算不是大众审美的帅哥美女，也衬得有一番滋味，外人见了，多少都会称赞一下长相。 之前见她好像对何程有点意思，现在又那么迅速地找了男朋友，女人心，海底针啊。 “飞飞啊，你下次别玩辅助了吧，玩点刺客。”游戏里蒋依的角色又一次倒在了河道里。 “怎么你不玩？我手残，等你带我飞。”钟欣对她如此亲切地叫着自己的外号，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 钟欣的外号来历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一起长大的朋友都喊成习惯，有时候叫她飞哥，有时候叫飞飞，或者叫飞粑粑，她可以十分自然地应着。 “说起来，我知道很多同学结婚了，最羡慕的还是隔壁班的那个班花。听说她结婚后，她老公家里就帮他们在楼城买了房子，她高兴的时候出国散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蒋依今晚可能是受张浅的刺激，说来说去都是结婚的事情。 钟欣“嗯”了声，说：“缘分的事，谁说得准。” 反正她的相亲对象是在路上了，不求是她的什么缘分，只求别遇到奇葩就好。可是，连这小小的愿望，她都没许愿成功。 第25章 周末热闹的商场门口，似乎是有什么活动，聚集了一堆人。孩子在父母身边站着圈，够着他们手中的棉花糖。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生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不断推着滑落的眼镜，看着却不是很紧张的样子。 过了五分钟后，一个衣着简单的女生快步走了过来，认出了他，怯生生地问：“方建彬是吗？” 那人愣了一下，点点头，将她从头到尾扫过一遍后，才说：“你是钟欣？” “对的。”钟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我们先进去吧，找家店吃饭。”男生似乎比较习惯这样的场合，主动说道。 她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过来堵车吗？”方建彬找了个新话题，刻意放慢了脚步，和她说道。 钟欣答：“我坐地铁过来的。” “之前你说你是个翻译，是有公司还是自己做？” 在微信上聊的时候，男生便已问过她的具体职业，她没有什么保留便答了。相亲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你看对方的职业和家世，对方也在看你的。 她本不想那么快见面，奈何一来是师母时不时会来问问，二来是她的父母轮番上阵，话里话外就是女生不用这么拼事业，先搞定婚姻才是正事。当然，钟欣对父母的观点无法苟同，但是在紧迫的亲情压力下，她还是有些被影响，破罐子破摔地来相亲。 可能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场合，她难免尴尬，尽力回答男生问题的同时，却在心里懊悔，为什么要出来这一趟，徒增烦恼。 男生没有询问她的口味，选择了一家他觉得不错的店，和服务员说了声，便走了进去。钟欣跟在后头，没什么意见，大不了不爱吃的不吃就好了。 两人坐好后，男生表现得算是绅士，服务员上了碗筷后，男生先给她之后，才拿了自己。 方建彬说：“介绍的那个阿姨是你的师母？” “嗯，我研究生老师的妻子。” “你读的是什么研究生？”男生来了兴趣，“我大学毕业后直接出来工作，怎么说呢，很多读研究生的是在逃避现实，觉得没法找到好的工作才读。” 师母说过，这位男生是楼城顶尖大学之一的学生，成绩很好，他们应该能聊得来。在之前的聊天中，钟欣隐隐感觉到他对自己学业的骄傲，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钟欣自己倒了杯茶，说：“这是个误解吧，想继续的深造的人就继续深造，想工作的便工作，不一定是什么逃避现实。” 可能是想到面前的人正是读了研究生的“逃避现实”者，方建彬倒是反应过来，连连说：“你说的对，还是看每个人的想法。” “你上次说你之前做过游戏公司的翻译，你玩游戏吗？”男生又找了个话题，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钟欣点点头，道：“师母说过，你好像是在游戏公司工作？程序员是吗？” “对啊，我们公司虽然算不上最顶尖的，但是也算是小有名气吧。你可能听过。”男生报出自己的公司。 钟欣确实听过，不过没玩过他们公司的游戏。 见她知道自己工作的公司，方建彬笑得开怀：“其实我没有想一直待在这里，可能过不久我就会跳槽。目前跳槽的方向就是顶尖的那几家。你知道风悉吗？” 风悉这个名字并不好记，却不妨碍游戏迷们都知道它。它和已经成立多年的大型互联网公司不同，成立三年而已，去年刚上市。三年间，它只推出一款端游，画风简单，玩法却十分独特，自由度极高，一举成名天下知。 钟欣除了知道这家公司的游戏外，还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正是让兰熹称之为“别人家孩子”的何程。她也是在方昊给她询问工作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的震惊有之，缓了很久才用平常的态度对待他们。 “知道。你想跳槽到他们公司？”会有所向往是自然的，据说风悉给的工资可不是一般公司能比的，一旦进入，各种福利股权，都有可能。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需要再看看。”方建彬对这个还没有把握，风悉的福利好，可是进入的要求也很高。嘴上却不能露怯，特别是面对相亲对象的时候。 “换工作确实需要好好考虑。”这本就是他的事，她不用去提出什么建议。 “你呢？打算一直做自由职业？当过考个什么稳定的工作吗？”方建彬抿了口茶，“等成了家，女生还是稳定点好，工资不求高，毕竟要想着以后孩子的时间。” 钟欣微微一笑：“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见她态度温和，他自以为对方是同意了他的观点，便继续说：“像你今天是化了妆过来的，就比较有礼貌。很多女生见人还是素颜，我还是建议女生多少化点淡妆。” 听到这话，她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坚定且直接地说：“女生要不要化妆，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想化便化，素颜也很漂亮，旁人管不着。” 生怕这相亲成了观念的对撞，钟欣岔开话题，问：“这家店有什么推荐的吗？” “哦哦，这家的牛肉做得挺地道的，还有煲汤。你不是南方人？应该喜欢喝汤吧。”方建彬打开菜单，说道。 终于将这话题转到其它的地方，钟欣松口气，顺着他的话说：“那就点道牛肉吧。” 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男生说去上个卫生间，钟欣点点头，等人离开后，点开消息不断的手机，里头是蒋依的问话，都是问说男生怎么样、吃了什么、进展如何之类的话题。她发了一个想哭难受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待会儿去喝杯咖啡？”快吃完饭的时候，方建彬建议道。 来都来了。钟欣安慰自己，然后点了点头：“好啊。”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来相亲？是手机不好玩，还是电视剧不好看？ 第26章 烟火气缭绕的火锅店内，一派火热的气氛。到了天气冷的时候，火锅店成了人们聚集的地方，歪头的寒冷被阻挡在门之外。 “所以你对那个男生不满意？”蒋依将毛肚扔到红艳艳的锅里，搅拌着小碗里的酱料。 钟欣盯着锅里的毛肚，说：“说不上满意不满意，那人言谈可能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可是举动倒还算是可以。” “你说这话，意味着你对人家根本就不敢兴趣好不好。”蒋依知道她对不熟悉的人总是格外宽容，总说说要尽量做到严以待己，宽以待人，虽然有时候还是做不到，但是近些年倒是愈发有个心态好的优点了。 钟欣瘪瘪嘴：“好吧，也许你说得对。” “你前段时间不是和几个朋友出去玩了吗？怎么样？”看到锅里的毛肚熟了，蒋依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立即夹到自己碗里。 钟欣夹起第二块，她们太过熟悉，不用什么谦让，最后一块食物总是先到先得，毫不客气。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挺好玩的。不过我不是和你说了嘛，那天晚上和张浅吵了一架，估计以后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来找你，我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她这人一向是眼高于顶，和她待一秒我都觉得难受。”蒋依翻了个白眼，“同一届的人当中，有几个是她能看得上眼的？要不是她在楼城没几个聊得来的，怎么会三番两次找上你？” 话是这么说，钟欣还是觉得人各有志，张浅这人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和她们的选择不同而已。 “你爸妈最近又打电话催你结婚了？”蒋依叹口气，“我妈前几天也发微信给我，问我最近有什么动静。离过年也就两个月，我都能想象到到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你别说了，一说我就头疼。”钟欣赶紧制止她，不想她在吃火锅的时候，破坏两人的心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要和我一起订票吗？”蒋依算了算日子，公司放假总是依循着法定假日来，不如钟欣工作时间的灵活，长路漫漫，要是有人一起作伴，当然是好的。 “你什么时候放假？”钟欣倒了牛肉到锅里，问道。 “还能什么时候？应该就是年二十八吧。” “那我看看，应该是和你一起回去。” 钟欣忽然皱了皱眉，放下筷子，极为认真地问蒋依：“要是送生日礼物，该送什么？” “嗯？你怎么会关心这个？”蒋依和她做朋友十几年，知道她一向不太关心这些，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记的人，自然不会太记得这些。平日里哪个朋友生日，她也是跟着凑一分钱，朋友们都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倒不会介意什么。 “不是和你说过？最近有个朋友常常带着我去吃饭什么的，正好她生日，要办生日宴，我就想着应该是要送什么。”钟欣又加了一句，“不能太便宜的。” “包治百病？” 钟欣摇头，兰熹的包估计是她买不起的。 “化妆品？” 钟欣还是摇头。 “你不然就直接问她吧。”蒋依猜了两次，便直接说，“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就是没法问出口，她才头疼啊。 兜兜转转，她还是没问到一个答案。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干脆问兰熹想要什么了，可能会大出血，不过咬咬牙应该也能买下去。 可能是听到了她心中纠结的声音，何程的微信应声而来：花种到了，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 她咬着筷子，看着手机久久不说话。 蒋依烫着菜，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谁的消息？” 钟欣叹口气，忍了一会儿，才如实说：“我和我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遇见了她的几个朋友。之前去农场，也是和他们一起去的。” “男生？”蒋依的笑容开始坏起来，“快和我说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钟欣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你别乱猜。那些人和我们可不同，如果我真的抱有这种想法，可能他们也不会和我再有任何接触。” “嗯？等一下，你说张浅的那个男朋友，不会是你这群认识的人里的吧？”蒋依的联想力很丰富，加上钟欣的朋友圈不大，来来回回就这些人。 钟欣答：“不知道，我应该没见过。” “他找你做什么？”见钟欣这么说，蒋依便问。 “他说知道我那个生日朋友想要什么，问我要不要买。”兰熹生日越来越近，她确实没什么好主意，何程的建议等于雪中送炭。 “你确定他对你没意思？”蒋依忍不住再次问道，“否则他管你送什么。” “相信我，他身边有颜有才的女生多得是，犯不着。”钟欣不当一回事，即便她心里确实有些疑惑，大忙人何程怎么这么有空。 “行吧。如果人家对你没意思，你这么警惕做什么？你不是正好不知道要买什么吗？你啊，是不是单身久了，对男人的警惕心这么强？反正你要付钱的不是吗？”蒋依有时候觉得钟欣真是过了头，对男生向来保持距离，怎么会交到男朋友？ 蒋依说的也有道理。 钟欣慢慢地点点头，回复何程道：后天可以，我到哪里拿呢？ 何程回得很简洁：我来接你。 钟欣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些，然后又在心里想着，哎呦，不过是一般的对话而已，她紧张个什么劲。难道帅哥的魅力是可以透过网络传过来的吗？ “喂！喂！飞飞，想什么呢？肉都要老了。”蒋依喊道。 钟欣收回手机，迅速夹起肉，说：“我最近在想啊，是不是应该回家买套房子？”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蒋依问道。 “这不是在楼城是肯定买不起的嘛，我又觉得自己应该会孤独终老了，回家应该是个好选择。”钟欣认真地回答。 “不是，你如果回家，干嘛不在家住？”蒋依不理解道。 “你也知道我父母关系不太好，和他们住一起，我肯定没安宁日子。”钟欣喝了口饮料，谈起家里的事情，她脸色还是不太好。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如今对感情、婚姻敬而远之，多少事受到家庭的影响。从小生活在一个争吵的家庭里，再怎么掩饰，也无法如同恩爱家庭出生的孩子。 蒋依理解地点头：“这事不急吧，你可以看看。现在先解决送生日礼物的事情。” 也是。钟欣赞同。 第27章 傍晚时分，一辆白色suv停在了素雅的花店前，花店的主人推开门，指了指一旁的道路，他开进附近的停车位。拿着钥匙走下了车，他推门走进花店。 这在黄金地段的花店布置得十分温馨。里头没有因为花的名贵程度进行摆放，而是根据不同的种类，错杂分布。看着有点乱的花店，却让进入的人忍不住想扬起嘴角，探头去细嗅这些花香。 在花店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原木桌，桌上放着还未完成的插花作品，还有一些散乱的花枝。 何程不甚在意地将车钥匙扔到桌上，斜坐在桌边，问正端着花茶出来的女人：“姐，叫你买的花种你准备好了吗？” 女人个子很高，穿着浅色围裙，着有素妆，脸却和何程不怎么相似，看起来有些严肃，若是不注意，竟有种教导主任站在你面前的感觉。何程是何父何母的老来子，和亲身姐姐的年龄相差很大，家里人都疼他，又因他从小相貌出众，到哪都吃得开，养得他性子也是十分任性，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最多是买束花给女生，现在火急火燎地找我要花种做什么？”虽然早就准备好了，她还是忍不住揶揄他。她坐在他的对面，为他倒了杯花茶。 “我不是和你说了？兰熹生日，她不是对这些感兴趣？”何程拿起透明的茶杯，浅尝了一口。 作为何程的姐姐，她怎么会被他糊弄过去？她故作明白地点头，嘴上却说：“好啊，待会儿要是谁来问我，我就说卖出去了。” 何程比她更淡定：“好啊，你不卖也行。” “好了好了，你和姐姐说说，今天要来的女孩子是谁啊？”何敏挤眉弄眼地问，“之前我撞见过几次你的前女友们，这次是第一次你主动带女孩子过来。” “你别用你这教导主任的脸吓唬人家。”何程侧头注意着门口，他本提议去接她，可是被她拒绝了，说是直接过来。那人犟得很，说不要的东西便是真的不要。 “喂，何程，你居然人身攻击你姐姐！臭小子，晚上回家我就和爸妈说。”何敏伸长脖子，又问道，“还没来？不会是放你鸽子了吧？” 何程低头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这个时候，门口有个怯生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何敏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你好，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我……”她刚想说话，就看到了在那里喝茶的何程，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 何敏的表情更加微妙起来，让开半个身子，问：“是和何程一起来的？” “听说这里有那个花种，便过来看看。”钟欣微微笑了笑，要说那花种叫什么，她也不知道。今天她犹豫了许久，在考虑是不是要找个理由说不来。终究还是决定过来一趟，直接把事情办了。 何程示意她坐下，帮她倒了杯茶，说：“这是我姐姐何敏，店是她的，花种也是她在卖。” 钟欣回头对好奇的何敏笑了笑，在何敏刚才坐的旁边位置坐下。 “这是玫瑰花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或者我换一个味道过来？”何敏在她身边坐下，笑着问。 钟欣乍一看何敏其实是有点怵，她看着是很严肃的脸，个子又高，站在自己身边极有压力。不过现在她一笑开，柔和了五官，减少了这样的距离感。 “不用，这茶味道很好。”钟欣回以一笑。 “你们买这花种是送给兰熹的？”何敏很自然地认为他们是一起送礼物，虽然自家弟弟看着冷淡，不过他向来如此。嗯……刚才好像给女生倒茶了，这小少爷这些年算是终于有一点长进。 钟欣敏锐地感觉到她可能是误会了，转了转茶杯，说：“是何程好心帮我打听到的，兰熹生日我正好不知道送什么，揭了燃眉之急。” 何敏挑了挑眉，这话是说她弟弟还没追到人家呢。 “这花种比较娇弱，不好照顾，离兰熹生日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先放在我这里。你可以在兰熹生日那天过来拿，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何敏对花怜惜，见不得人虐待，话也说得很直。 钟欣点点头，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她虽称不上什么辣手摧花的人，可是确实没什么经验照顾这些花种。特别是，这花种还可能花费她几千块钱，她就更舍不得了。 何程低头喝着茶，没有插嘴的意思。 “这么听劝的顾客可不多，待会儿走的时候，送你一点我自己做的花茶。好了，现在先过来付钱吧。”前一秒还是爱护花草、不食人间烟火的花店主人，下一秒就是亲兄弟明算帐的老板，就差搓手叫你快点付钱。 钟欣却很喜欢，什么都算清楚，才不会欠人人情。 “干嘛干嘛？买东西付钱，你有什么意见？”何敏一转头就看见何程看了过来，立马跟受了惊的动物般冲他吠了几句。 何程说：“你这店不是亏本吗？还好意思说收钱？” “你给我闭嘴！我快盈利了好吗？”何敏当然知道自己弟弟做了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游戏，莫名其妙就赚了不少，可是她现在的兴趣就是开花店，谁也拦不住。 “半年前，你说你的书店也快盈利了，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何程毫不留情地嘲笑。 “我叫你给我点投资了吧，你不是不要吗？” “这种摆明了就是亏本生意的，我傻了才会投资吧。” 面对他们的争吵，钟欣却觉得他们感情不错。至少吵归吵，何程该来捧场的时候，还是来捧场。 “你……”何敏似乎是想说什么，却不知她的名字。 何程说：“钟欣。” “钟欣，你等一会儿，我拿那花给你看看。”何敏站起身，正要往里头走。 又有客人上门，她先上前询问了对方想买什么，先帮着配花束。 来的人是两个女生，本来过来买花，没想到里头坐着一个这么吸引人眼球的男生。趁着何敏在里头包花，她们窃窃私语，不用猜都知道，讨论的是何程。 钟欣偷偷瞥了眼他，他肯定是注意到了，但是却习以为常。 第28章 送走了客人，何敏从里头抱出一小盆小草，看着和一般的绿植很像，区别在于叶子上有银边，看着有种异样的美感。 钟欣凑近了看着，这盆到底是什么花：“虽然好像有些迟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花？” “这是兰花的一种，不算很稀奇的品种，但是因为近几年收集兰花的人多了，所以才比较难找一些。看看这叶子，是不是很美？”何敏兴致冲冲地和她解释着，见她真的认真在听，忍不住又科普了些关于兰花的常识。 直到何程出口打断她，她才感觉到口干舌燥。 “姐，我们该走了。”何程站起身，把放在钟欣手里的花盆还给了何敏，“这花就请您好好照顾，我们下次再来拿。” 钟欣跟着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地址是什么？”何程从桌上拿起钥匙，晃了晃。 “不用了，坐地铁更快。这里光是堵车的时间，我都能到了。”钟欣摆摆手，连忙拒绝道。这次的交集已经让她纠结了许久，她不想再横生枝节。 何敏哪能让她如愿，说道：“今天又不是工作日，哪有这么夸张。不要推辞了，就让何程送你，费不了多少时间。如果嫌弃他车技不好，让他开慢点吧。” 等姐姐说完后，何程才加了一句：“我送你吧。” 钟欣抓了抓手里的包，说：“好，那谢谢你了。” “下次再来。”何敏站在花店门口，笑眯眯地送他们。 钟欣回头笑了笑，跟在何程身后，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和何程的交集大多有其他人在场，她不用去操心说什么话题，也不用担心如同现在的沉默。 “你最近看到那个照片了吗？说豹子老虎剃毛后，身上还有那些斑纹。”何程突然开口道。 钟欣的好奇心成功被他钓起：“你说老虎身上的斑纹，是连皮上都有的吗？” 她小步走到他身边，眼睛亮晶晶的。 “刚才看见的，你看这图。”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app递给她，见她接过了自习看着，轻轻笑了笑，刚才还紧张得不敢说话，现在就和没事人一样。 上了车，钟欣将手机还给他，他示意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了车。 何程的车里没有钟欣不适应的皮质味，这是上次钟欣坐他的车最开心的事情。今日再次乘坐，钟欣再次肯定了这个优点。 托刚才趣图的福，钟欣没了一开始的拘谨，笑着和何程闲聊了几句，打开了话匣子。两人正说着，钟欣抓在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翻开一看，偷瞄了一眼何程，见他正专心地开车，接通了电话：“喂，师母。” “钟欣，你去见了那个男生了吗？”老太太嗓门不大，说话的口气也十分婉转，生怕她生出讨厌的心思。 拳拳疼爱之心，让钟欣卸下了一向反感相亲的心房，她放松了身体，背靠在后头的椅子上，回答：“嗯，去见了，师母。” “感觉如何？男生人还不错吧？”老太太带着笑意的话语传来。 钟欣回答的声音更小了：“师母，那个男生不错，可能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您帮我回绝了吧，说是我的问题。” “怎么？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和我说说，我下次不找这样的。”老太太一听就知道小姑娘这是对男生不满意呢。也是，怎么可能见一个就找到满意的，没关系，她手头上还有很多优秀的后生，不愁少这一个。 “也不是。是我的性格问题，现在可能还是不是很想谈。”钟欣委婉地说。她自然不能说那个男生的不好，否则在长辈的眼里，她就成了那个挑三拣四的人，虽然事实上确实如此。 “没事没事，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再找找看。”老太太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话题，挂了电话，徒留钟欣一人拿着手机，有些尴尬地发了微信，再和她解释此事。 钟欣肯定何程听到了。 在她以为他会绝口不提此事的时候，何程戏谑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去相亲了？” 在一辆仅有两个人的车里，两人还不算熟悉的情况，谈论相亲的话题，顿时让空气都凝结起来。钟欣沉默了一会儿，语带轻松地回答：“是啊。家里的人，老师们都替我着急，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总会让我去见见，我觉得挺好的。” “为什么不自己找一个？”何程又问。 废话，如果她自己能找到，还用相亲吗？还用单身到现在吗？这人就是站在说话不腰疼吧。 “你身边应该有挺多不错的男生。”他莫名又加了一句。 所以为什么她要和一个不熟的人讨论这样的事情？ 她无奈地说：“是啊，可惜都名草有主了，所以要向外发展发展，看看谁能看对眼。” “之前交过的男朋友呢？”何程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好像兰熹正带着她认识人，应该是没有男朋友的吧。 钟欣挠了挠脸，颇为尴尬地说：“这个，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没交过男朋友。” “哦？”何程瞥了一眼她，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居然不是故意装纯，是真的没有交过男朋友，“为什么？” 总不能说是没人追吧。 每回被人惊讶地问为什么没交的时候，钟欣总会想一想，为什么自己没有男生喜欢。虽然可以用专心学业这种理由，不过事实上她学习也没多认真努力。可能真是自己魅力有问题吧。 “没有遇到有缘人吧。”钟欣避重就轻地说。 “是吗？我觉得你挺好的。” 何程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有重斤直接压在钟欣的心上，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他仍一心认真开着车，刚才的话好像也只是一句戏言。 不愧是何少啊。钟欣暗自感叹，如果她稍微对他有点什么想法，现在这句话估计会让她鼓起勇气和他告白吧。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可以引得人上前冲。 “怎么了？”何程见她不说话，问。 “没有，我也觉得我挺好的。”钟欣答非所问。 自己可是面对美色，不动如山的人，可不挺好的吗？优秀，十分优秀。 第29章 兰熹的生日是在兰家别墅里办的。迎合兰熹的少女心，当日别墅内装饰都是粉红色。倒不是什么十年一次的大生日，只是兰熹自己喜欢热闹，每年依照不同主题装饰，邀请她的好友们一起庆祝。兰家的长辈们早和她过了这个生日，今晚也避开了，让年轻人们玩个尽兴。 来的人穿的自然不是什么正式的礼服，不过是稍微打扮下便来了。其中不乏穿着牛仔裤便来的，让简单套了件外套的钟欣放心不少。 她抱着怀里的花盆，一下车便将礼物递给兰熹：“听说你最近喜欢收集这个，生日快乐。” 幸亏何敏知道她是送人的，不仅换了好看点的盆，外部也稍微装饰了些，看起来不像之前看着寒酸。 兰熹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惊喜地接过：“哎呀，我确实没有这个品种。你怎么知道的？” 好问题。 钟欣老实交代：“何程说的，花也是他通过渠道买的，我付钱而已。” “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变这么好了？” 那天买完花之后，何程没有继续询问相亲的事情，却时不时会给她发一些好笑的图片或者冷知识。一来她确实觉得这些很有意思，二来也有礼貌性回别人的成分在，她便回些类似“哈哈哈哈哈哈”之类。某次她发了一张沙雕表情包后，后来也没什么形象可言，好笑便说好笑，不好笑就说不好笑，两人的关系确实比陌生人好些。 可是这说不上是好吧？ 钟欣回道：“比之前好一些。” 兰熹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的人很多，身为主人的兰熹没法全程陪着钟欣，又怕她不自在，便将人带到了她相对熟悉的方昊、何程等人身边。 “哟，钟欣。”方昊挥手打招呼。 “嗨。”钟欣走了过去，“你们今天来得挺早？” “我们刚到。”方昊话还没说话，忽然目光往后一落，啧啧出声，“灰姑娘来了呢。” 钟欣疑惑地回头，看到兰熹正在和刚来的两人说话，其中那个穿着大牌小黑裙的女生可不正是许久未见的张浅嘛。方昊所说的灰姑娘，指的是她身边那个比她高半个头，样貌不甚出众的男人。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中，脸上是钟欣未见过的笑容，带着些自傲又带着些满足。 “钟欣你见过他吗？”见她摇了摇头，方昊细心地介绍，“这人叫何友友，是何程的远房亲戚，家里做的是连锁超市生意，之前和我们一起出来跑马，就是你出国工作的那段时间。” 原以为钟欣会对张浅露出什么稍微有些鄙视的神情，方昊瞧着，钟欣略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便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何程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说：“站着不累吗？过来坐。” 方昊立即坐在他身边的位置，钟欣则慢吞吞地坐在了临近的单人沙发上。 何程问：“刚才方昊说的话惹你生气了？” 钟欣就算是傻的，也知道这些人的自有他们的评价，不管是对她这样的，还是对张浅这样的，在他们眼里应该是没什么区别。方昊说张浅是“灰姑娘”，算是比较不具攻击性，仍默认了他将他们和钟欣张浅们进行区隔。 她伸手拿了桌上摆着的橘子，边剥边说：“没有。之前我便知道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又是一阵嬉笑后，兰熹身边已经围着一群女生，看着她们凑在一起合照的模样，应该是兰熹的姐妹团吧。里头的几个女生交头接耳着，目光已经转到了何程这一边。 “你最近在忙什么？听兰熹说，她约了你几次你都说没空。”方昊也在桌上挑了个苹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钟欣剥好橘子，掰下一块放进嘴里，说：“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有点多，加上我老师叫我协助他翻译点东西，所以基本没什么休息时间。”今天还是因为兰熹说了几次她生日，她特地空出来的。 “何程，你过年还要和家里人出国？”眼见着年关将近，何程每年都会和家人去国外度假，方昊不过是顺口一问。 他摇了摇头：“应该会在国内。” “那敢情好，我们还能约出来玩。你都不知道，每年除了拜访亲戚，我有多无聊。”方昊一转头就看见兰熹带着她的闺蜜们过来了，“喜喜，这是要介绍美女给我认识？” “死一边去。”兰熹毫不留情，拉着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何程，来来来，介绍美女给你认识。” 方昊在一边装可怜：“真过分，我难道长得难看吗？美女。” 那两人被逗笑了，倒没真的不搭理方昊。 “你看到这个了吗？”正玩着手机的何程凑到她身边，把刚看到的网络新闻给她看，她偏头扫过手机上的信息，说：“早上看见了，我看有专家出来反驳了几条。” “片面之词。”何程说出自己的结论。 “嗯嗯嗯？你们说什么呢？”方昊不甘寂寞地凑过来，瞥见何程手机里的消息，“这事我也知道，听说是骗局。仅凭几条代码，就能创作出这种效果，我们养几百号人是为了吃干饭吗？” “最新的技术好像确实还没法做到。不过这位专家好像有他的专业性，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发布这么一个消息。”钟欣到底主要做的是互联网科技翻译，对这些前沿消息，或多或少都会关注，和何程他们倒也能聊上几句。 兰熹说：“你们真是，在我生日宴上还要聊工作？特别是你，钟欣，我约了你多少回，你都说工作忙，好不容易有空了，又和他们聊工作。” “好好好，今天寿星最大，我们不聊了。”钟欣连忙说道，怕兰熹生气。 “喜喜，人帅哥好不容易找个话题和女生聊，你别打扰人家。”一个看眼色极快的闺蜜开口道，“你也没和我们介绍介绍。” 第30章 兰熹笑着给他们做了介绍。 钟欣应对这样的场合，只有那礼貌的微笑。她终究没学会长袖善舞的本事，不知道怎么应付。 “对了，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何友友身边那个女生怎么没见过？”刚才自我介绍叫苏晓雅的女生问道。 “哦，你说张浅，和她一起玩过几次。”兰熹不冷不热地说道。 “她是不知道何友友这人吧？玩归玩，如果想更进一步，恐怕是奢望。”苏晓雅看来和何友友挺熟的，言语中透露出一些提醒。 “应该是还不知道。”兰熹想起来了，今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何友友和张浅一起出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看向钟欣，钟欣点头回应，表示知道了。 钟欣知道，即便自己和张浅说起这事，张浅多半会觉得她是嫉妒。然而既然知道，不管如何，她应该找机会提醒一次。 “原来你就是那个何程。听说宸玥回国了，今天怎么没见她来？”苏晓雅现在是没了刚才的兴致勃勃。大家都知道，朱宸玥将何程纳为所有物，想要和何程交往的，要么是和朱宸玥不对付，要么是何程自己感兴趣的。从刚才何程的表现来看，他对他身边的那个女生的兴趣高过在场的任何一个，她可不想代替别人成为朱宸玥的箭靶子。 何程说：“你去问她，我不知道。” 过了前头的各种寒暄，兰熹的生日宴会在切完三层的蛋糕，开完香槟后正式开始。原本还有些疏远的年轻人们仿佛没有了彼此之前的距离，笑容随处可见，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一起喝酒跳舞，其乐融融。 钟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默默地走到阳台上，深吸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前段时间病了太久，加上最近工作确实太多，遇到这样热闹的环境，免不了造成偏头痛的情况。 “钟欣？” 她回头，看到站在后头的张浅，她笑了笑：“张浅。” “你怎么没和我说你要来？我还可以叫我男朋友顺路载你一程。”张浅话不离她的男朋友，嘴角满满是幸福的笑意。 钟欣忽然犹豫起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和张浅说有关于她男朋友的负面消息，或许那个何友友确实是对张浅真心实意呢？但是不说，好像又有些不对。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对张浅说：“我先去拿了东西，不是直接从住处过来的。” “你见过我男朋友了吗？待会儿我和你介绍？”张浅走到钟欣身边，似乎早已忘记了她们之前有过争吵，忘记她们曾经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联系。 钟欣抿抿嘴唇，问：“你知道你男朋友之前的评价吧？” “嗯？你说那些传言？说他花心之类的？”张浅轻轻笑出声，望着外头的院子，“钟欣，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对这些动心过？他们轻而易举过上了我们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生活，我为我自己的生活着想有什么不对？” 她又说：“你鄙视我？” “但是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说你的。”钟欣的脸色不好看，即便是方昊，也无心说出了“灰姑娘”这样的词汇，可想而知，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那又如何，日子是自己过的，我要是和你一样顾东顾西，只会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敢做。”张浅不满尽显，“难不成你还想回去找个县城的男生，就这样过着在楼城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房的生活？”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钟欣叹口气说：“我只是提醒你，既然大家都知道，应该是性格如此，你自己注意便好。”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张浅转头看她，“把你自己的自尊心放得比什么都重。这个圈子的人看不上你，你也就看不上他们。” 钟欣靠在栏杆上，不知看着花园的什么，说：“不是挺好的，为什么我要去搭理他们？” 怎么，自尊心还要钱吗？钟欣心里想着，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真心和自己交往，如果带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那就不必了，都什么社会了，难不成还有什么真的贵族吗？ “既然你好心提醒我，我也提醒你一句。如果何友友不行，何程更是高不可攀。我看他多少有些关注你，你小心点。”张浅说。 钟欣点点头：“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回家？”张浅想起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不由地问。 “下个月吧，机票还没订，我再看看。你呢？”钟欣语气已经平和许多。 “应该差不多。有点冷了，进去吧。” 钟欣跟在她的后头，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张浅去找她的男朋友了，钟欣环顾四周，看着比较清静的地方只有刚才坐的沙发了。因为刚才大家都聚集到那头跳舞，这边倒是空出来。 她坐在沙发上，掏出她的手机，又偷偷看了一眼正忙碌的人群，默默点开了游戏。既然大家都没注意，她玩一局，应该没问题吧。 在点开匹配的前一秒，她仍是不安地回头，确定没人注意后，才正式开始。 不知不觉间，随着她手速越来越快，对战也进入焦灼。 “快赢了？” 后头突然传来的声音令她浑身震了一下，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侧眸见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何程，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吓我一跳。” “你打得太认真了。”何程转身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笑得格外温和。 何程说得没错，还差几分钟，她们就要赢了。她看了他一眼，暂时没空和他说话，低头继续自己的战局。 等她收起了手机，何程才问道：“你几点回去？我看他们应该会闹得很晚。” “差不多十点吧，我明天还有事要忙，待会儿和兰熹说一下。”钟欣大约是知道提前走不太好，说话声音不大。 “嗯。我待会儿送你吧。”何程见她要拒绝，又说，“你在这里很难叫到出租车，走路到地铁站也不现实。” 他说的没错。可是她怎么就觉得别扭呢？ 第31章 当钟欣反应过来，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的时候，从老师那里接过的翻译任务才刚刚开始。她低声念着已翻译好的文字，勾出几个不符合中文表达的地方，再次对比原文后，动手将文字修改为更合适的句子。 她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拿起手机看看有什么新的消息。 蒋依发消息问：怎么样，可以按时回去吧？我的假已经请好了。 她回：可以，我没什么急事。 过了这个旧历年，按家里的算法，她又长了一岁。想到扑面而来的催婚，还有长辈们亲切的问候，她太阳穴隐隐作痛。本该是她自己的事，如今却成了家族大事，不管谁见到她，都要提一嘴，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其它话题。 即便如此，还是要回家的，大不了自己忍忍吧。 当大街小巷的灯笼开始挂起，钟欣离开了她一直生活的楼城，回到了年味更加浓厚的小县城。街道两旁摆着卖春联、灯笼的小摊，钟欣跟在钟母的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风格各异的春联。 “你觉得哪个好？”钟母突然回过头，拿着两幅春联，问道。 钟欣凑过去：“这幅。” “如果你找了男朋友，就不用这么早回来，还要跟在我后头无聊地看春联了。”钟母见缝插针地说道。 她翻了个白眼：“妈，你够了哦，从我回来，你就说什么都转到这个话题。”再次感叹母亲们催婚的语言艺术，无孔不入。 “每次我说，你都是这种态度。你也不想想，你几岁了，别人的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你现在连结婚的影子都没有。”钟母快速付了钱，嘴巴碎碎念，好像是和尚念经，要让她改邪归正。 钟欣咂咂嘴，左耳进右耳出。 相较于从前的过年，现在不管在何处，年味到底淡了许多。除夕夜除了一家人一起吃饭，必做的便是开着电视，等着过12点。 从八点开始，钟欣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陪着钟父钟母看。手机里，各式祝福已经开始了，提示领红包的信息接连不断，她嘿嘿笑着，穿梭在不同的群内，点开那些可能只有几毛钱的红包。钱不多，但是欢乐不少。 电视里的节目一年比一年尴尬，尽管钟欣刻意转移了注意力，可是那声音还是不断进入她的耳朵。她时不时抬头看了眼电视屏幕，和身边的父母交流着。父母脸上的笑容让她不由自主地放下手机，手撑着下颌，认真地陪着他们一起看。 快到10点的时候，钟父站起身，到厨房做了宵夜，端到了客厅。这也是一年中为数不多她的父亲同意边看电视边吃东西的时候。钟欣接过碗，笑嘻嘻地吃着。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想着，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些，让父母没有后顾之忧，不用为她担心。 等到12点钟声一响，钟父钟母早就支撑不住，站起身去休息。钟欣歪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到各式朋友圈和消息。新的一年开始了。 除夕过后，便是拜访亲戚的时间。或许大家都是这样的行程安排，意外的手机消息也少了。 而在被钟欣抛诸脑后的楼城，何程等人的新年生活更加丰富些。除了必要的走亲访友外，他们三五成群，出没在各大娱乐场所，活得很是潇洒。 何程无视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昊拿着杯啤酒，坐在他身边，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何程面无表情地说。 “你家老爷子那么开明，应该不会催你结婚吧？”方昊想到前几天瞥见的家长里短电视剧，开玩笑地问道。 何程侧头睨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是在什么屁话”。他家老爷子应该更怕的是他玩得太疯，随便找个人就结婚吧。 “不然是什么？”方昊望着包厢里的人，声音压低了些，“还是这些人当中，有你不想来的？” 何程坐直身体，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只是觉得年年如此，没什么意思。” “生活不就是这样？一年年重复，所以我们要找些不同的事情做。”想起来，他们会自己创建一家游戏公司，不就是因为看着市面上的游戏有些无聊，自己又有想法吗？ 那之前他怎么没这种感觉？何程琢磨着这段时间到底有什么不同，思索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发出一句祝福。 这句祝福石沉大海般半天都没有回应，一点都不像平常那人的作风。 即便方昊自认和何程是好兄弟，有些事还是不敢做。比如未经允许去探究何程在做什么。 何程将手机扔到一边，拒绝了凑上来递酒的女人，再次将自己和别人隔离。 久到方昊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何程忽然说了一句：“这日子真没劲。” 他的手机微微闪了闪，他挑眉，打开手机，看到对方回道：新年快乐。 何程嘴角扬起，看向方昊：“这才有点意思了。” 方昊偷瞄到他的界面，何程发了句“新年快乐”，对方回了句祝福，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那个人方昊也认识，正是在新年期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的钟欣。钟欣回家后，别说是微信消息，甚至是朋友圈也没发过，仿佛是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般。没想到，何程还在惦记着呢。 方昊试探地问：“何程，你不会是真的对钟欣有兴趣吧？” “我不是一直都有兴趣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程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不是，以前他们起哄，是因为他们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何程虽然展现了对钟欣的好奇，可是平常对钟欣冷淡得很，从未有主动的动作，不管是送钟欣回家还是邀请她出来玩，基本都是顺势为之，哪里像是来真的？ 第32章 正在家里翘脚的钟欣莫名收到了方昊的微信信息：之前如果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你海涵，小弟我一定改正，保证不再犯。 这是什么情况……钟欣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发过去。 对方没有解释，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楼城，钟欣模模糊糊地说：过一阵子，是有什么事吗？ 方昊说：没事，随口问问。 难道过了个新年，这位仁兄的脑壳也重造了？钟欣百思不得其解地挠了挠头，反复看着两人的对话，没琢磨出什么东西。 “明天去你大姨家，记得早起。”钟母帮她剥好橘子，见她还沉浸在手机世界，没好气地说。 钟欣点头，打开和兰熹的对话框：方昊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兰熹回得很快，看样子应该也正在家里无聊呢：什么？最近没见他们，天天在家陪我爸妈。 钟欣回：不知道，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问我什么时候到楼城。 兰熹发来一个贱兮兮的表情：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不过，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快无聊死了，为什么会有过年啊！ 因为大家想要休息，想要见见家人。钟欣一手拿着橘子，一手回：应该初八会去楼城上班，你不用见亲戚的吗？ 兰熹答：见什么亲戚？来来去去就那几个，时不时还一起出去旅行，不用过年见。他们最近也去旅游了，见不到人影。 “钟欣，你帮我看看，这个字怎么弄大些？字太小了。”钟母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眯着眼睛问道。 她放下自己的手机，边调整边问道：“改成最大的那个字号？” “我看看。嗯，就这个。”钟母戴上老花镜，指着大字说。 见钟欣此时心情不错，钟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上次说，你师母帮你介绍了一个男生，有什么结果吗？” 钟欣滑动手机的手指顿了顿，说：“不太适合。” “那不如在家找一个？两个人的生活习惯相近，还能互相照顾。”钟母见她张口就要拒绝，急忙说，“我知道，你说要找在楼城工作的嘛，正好有一个，那个阿姨说了几回，你如果没有中意的，去见见也无妨？” 钟欣将手机还给她，瞥见了她无法隐藏的一些白发，看到她脸上的皱纹，暗叹口气：“好好好，你说介绍就介绍吧。” 钟母这才乐滋滋地拿过手机，将女儿的联系方式发给了那位熟悉的人。 钟欣瘪瘪嘴，丧气地问：“老妈，如果我真的嫁不出去，你应该不会不让我回家吧？之前你说叔叔对他女儿就是这么说的，不结婚就不让回家。” “你叔叔也只是说气话。你哪有这么差，会嫁不出去？” 这和差不差有什么关系？钟欣这几年的经验告诉她，不要和父母长辈争辩这些，他们总能用其它的东西代替来让你结婚。 等回到房间，钟欣打开游戏，和蒋依说起此事，两人皆叹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一到过年，她们这些没结婚的，就和渡劫一样，经受着各种考验。 “我也就算了，至少是因为渣男耽误了几年，姐妹你是怎么回事？真的对男人不动心了？”蒋依选定英雄后，慢悠悠地在语音里说。 “闭嘴。这哪是我能决定的？”钟欣说。 “初中那个叫李彬的，因为几句传言，就跑到你的面前，当着大家的面，说他不喜欢你，叫你别误会，这不会成了你的阴影了吧？”两人多年朋友，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蒋依清楚得很。 其实这事也不算是传言。当时钟欣确实曾以为那个男生是喜欢自己的，通过一些所谓的小细节猜测，也确实和当时的同桌说过此事。只是没想到，同桌不知为何问了那个男生，惹得男生急忙过来澄清。 虽没有在全班的人面前说，周围坐着的人基本都听见了，从此以后，除非有人直接对她表白，钟欣便再也不会起任何人会喜欢自己的念头。即便是一时有了这个念头，也会立马用各种方式打消。 “我听说他也在楼城工作。不会那么巧遇见吧？”蒋依乌鸦嘴地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钟欣哪可能再放在心上？最多只是因为自作多情而发窘而已。 “是吗？他大学是在楼城读的？”钟欣移动自己的角色，顺口问了一句。 “好像是吧，不清楚。”蒋依说。 两人一边玩着游戏，一边还讨论起最近的八卦，蒋依提到了之前和林封有牵扯的女明星，说：“原以为她被那样打脸之后，就会消停呢。没想到，大过年的还看到她的热搜。我还看到一个帖子，说到楼城的几个大少。” “大少？”钟欣嗤笑。 “对啊，帖子上说得可神秘了。说是金字塔最顶层的，长得又帅的，有两个。一个姓何，一个姓秦。据说很多女明星都和他们交往过，但是从不敢在外头说。”蒋依说得神神秘秘的，和那个帖子想要营造的氛围很相似。 嗯……这些姓氏分外熟悉呢。钟欣脑中晃过几个熟悉的脸，想到大年初一晚上给自己简单发了句祝福的男人，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飞飞，怎么了？”蒋依没听到她说话，“卡了？” 钟欣连忙“嗯”了声，买好装备。 连跪几把后，钟欣下了游戏，像是怀揣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却无法和别人诉说。也不能说是八卦，她认识的何程和林封，与社交媒体上的他们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人。何程长相的确很出众，身边的女生也很多，不过在她眼里，他更多的是一个有些冷淡，却对朋友很好的人。 就在此时，何程发消息说：怎么感觉过年有些无聊？ 有钱人的世界和一般人好像没什么不同。钟欣忍不住笑了笑，回：不应该比较忙吗？ 何程说：过年忙什么？ 钟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对话间两人不见之前的尴尬。 不管如何，钟欣还是没有提起那则八卦，可能是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真的到无话不谈到地步，有些事情还是自己知道就好。或许下次可以问问兰熹，她可能比较清楚。 “钟欣，那个男生加你了吗？”钟母敲了敲她的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钟欣退到主界面，看到了那个申请加好友的提醒，默默地通过：“加了，我通过了。” “好，你们好好聊。”钟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有些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忽然很想有个合适的男生能满足父母的要求，也能让她赶紧度过这种被催婚的日子。 第33章 可惜的是，直到钟欣坐上回楼城的动车，她也没找到这么一个男生。 钟欣摇头晃脑地对蒋依说：“你看，单身那么多年，不会因为我立个什么目标就能打破的。我妈怎么会指望我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结婚？” “行了行了，不要说这事了。过年还没被念够吗？”蒋依不耐烦地打断。 钟欣叹口气，凑过去看她打游戏：“哎哎哎，你要死了。” “闭嘴，你这个乌鸦嘴！啊啊啊啊！真的死了！”蒋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角色被三人群殴死在河道里，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她耸了耸肩：“怪我咯，自己菜。” 动车上坐满了人，她们提早一个月便开始抢这回城的车票，好不容易才抢到，但是车内有些拥挤的环境，还是让她们忍不住龟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尽量让自己和其他人隔开。 蒋依从背包里掏出吃食，说：“我看你这次行李有点多，确定可以自己到住的地方？” “都是我妈塞给我的，吃的用的，我都说不要了。”话虽是这样说，她如果狠心说不要，钟母自然不会强塞给她。她不在父母身边，对这些不要紧的事情，总是尽力顺着他们。 “要不是我行李箱塞不下，我也要带些吃的。”蒋依把开好的零食塞给她。 钟欣歪头看了一会儿蒋依玩游戏，终究是忍不了在这么疾行的列车上看手机，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养神。 蒋依抽空看她盖好了外套，便没管她，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 当列车员叫卖晚餐的声音传来，钟欣悠悠转醒，用手肘戳了戳蒋依，声音低哑地问：“买份晚饭？” 蒋依点了点头，伸手和列车员说了要两份饭。 吃饭的时候，钟欣掏出手机，看到兰熹在问她什么时候能到楼城，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回道：应该晚上八点多能到。 兰熹说：这么晚，我晚上来接你吧。 奇奇怪怪的，以前也没见兰熹要来接她啊。这是吹了什么风，居然千里迢迢从她家开车到车站，还要送她回去？ 钟欣回：不用啦，你开车过来也不方便，我自己回去就行。 兰熹很坚持。 蒋依见她饭也不吃，一直在和人聊天，好奇地问：“怎么了？不会是现在就有工作上的事情来找你吧？” “不是，有个朋友说要来接我。”钟欣放下手机，拿着筷子重新开始吃饭，“之前她也没这么说过，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男生？”蒋依笑了。 钟欣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说：“你才是在家里被洗脑的人，怎么什么都想到男生？还说我呢，你自己赶紧嫁出去吧。我都快被你的碎碎念烦死。” 蒋依撇撇嘴：“借你吉言，我也希望今年能嫁出去。” 因中途有些延迟，钟欣和蒋依到楼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蒋依住得离她很远，知道她有人接后，便提早扯着箱子离开了，钟欣有车坐，她可是要挤地铁的。 钟欣目送她离开，打电话给兰熹：“兰熹，你在哪儿呢？我没有看见你。” “向右转，看见没？”兰熹在电话里指挥着。 钟欣向右看去，确实望见了兰熹，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很眼熟啊。钟欣拖着箱子走过去，发现站在兰熹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蒋依口中的八卦主角何程。 他怎么在这儿？钟欣看向兰熹：“你们怎么会想来接我？” “这不是很久没见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兰熹笑嘻嘻地靠过来，拉过她的箱子，递给何程，“不过这次不是我想到的，是何程提议的。说你今天坐车来楼城，肯定很累，拿着箱子挤地铁什么的，太辛苦了。正好我们闲着没事干，这不就过来了嘛。” 这是有多闲？何程在这里，很多话钟欣没敢说出口。 何程勾了勾唇角，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先上了车。钟欣想和兰熹坐到后座，好心的兰熹却考虑到她晕车的情况，催着她上副驾驶座。 “你们那过年好玩吗？看你什么都没发，应该是好玩吧。”兰熹手搭在钟欣的靠背上，长叹口气，“我们家就很无聊了。何程呢？你们家老爷子应该拘着你不让你出门吧？” 钟欣疑惑：“为什么？” “因为他们玩得太疯，他们家老爷子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用这个借口，让他待在家里。”兰熹又想到方昊，说，“不过方昊说你们今年都很乖，没怎么出去。” 何程提醒钟欣系好安全带，看她低头乖乖地系好后，才发动汽车，说：“没什么意思，以后应该也不会去了。” “哎呦？您这是过了一年，长大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兰熹大笑。 何程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嗤笑了声，没搭理她。 钟欣看到他的车上忽然多了一方毯子，放在了后座靠左的位置，她问：“兰熹，那个毯子是你带来的？” “毯子？什么毯子？”大大咧咧的兰熹这才发现自己坐的位置旁边有块毯子，“不是我的，是何程载过谁留下的吧？” 何程淡淡地说：“是我的。” “什么情况？何程，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兰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天气变冷了，如果你要休息，正好可以盖身上。”话是对钟欣说的，他脸上却没有太多温情，好像是普通的一天做的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车内因为他的话沉默下来。兰熹突然觉得，何程今天一大早跑来问她今天做什么，又扯到钟欣什么时候来楼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家伙，绕着弯假借她的手，在向钟欣献殷勤呢！啊，这只长着桃花眼的狐狸，是想偷她家钟欣吗？ 钟欣倒没有单纯地以为他是仅仅是因为把她当朋友，就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她也没认为何程有多认真。 “那就谢谢了，毕竟我是晕车小能手，如果能睡着，那是最好的。”钟欣接过他的话，笑着说。 兰熹瞅瞅钟欣，瞅瞅何程，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嘛，何程这么贴心的人，这些都是应该的。”看着何程吃瘪，的确很有意思。 第34章 零零总总算下来，这是何程是第三次开车送钟欣回住处。钟欣一开始还帮忙看走哪条路，后来发现他更清楚，便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兰熹一开始没注意到，后来发现这何程未免太熟门熟路，才察觉到不对劲。他和钟欣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生怕弄巧成拙，她默默将这事记在心里，打算等有机会，单独问问钟欣。 “钟欣，你这次回家，不会又被催婚了吧？”兰熹瞥了眼正开车的何程，故意问道。 钟欣虽不解她为什么提起这事，不过没有刻意在何程面前隐瞒：“对啊，你也知道的，我爸妈的心愿。这次他们没有只是嘴上说说，有给我备选。” “呦，给你介绍人了？”兰熹是知道钟欣父母催婚催得紧，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居然开始要她相亲。 “嗯。”钟欣到底没和那个男生有什么接触，没啥好说的，想了一圈也没憋出个词来。 “你们那的人？”兰熹来了兴致，八卦地问道。 钟欣点点头，随即说：“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估计得过一段时间接触吧。”过年期间，那个男生在微信上打过招呼，之后两人便没什么互动，想来应该也是因为家里的压力被迫加的。这心情钟欣理解得很。 兰熹注意到何程眼神锐利许多，不怕死地继续问：“钟欣啊，其实楼城的男生也有很多不错的嘛，比如……”她拖长了音，“比如方昊啊，有为青年，性格不错，你爸妈是不是太执着于要从你们家乡那出来的男生了？” 可能是家乡那老一辈的想法，认为女儿不远嫁，即便是钟欣在楼城这么多年，长辈们仍会念叨着，叫她别嫁太远，如果是同一个县城出来的最好，就算不是，也尽量要在近的地方。 钟欣对于这种观点不置可否，但是因为她确实在考虑要回去发展，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男生，多少未来考虑是会比较契合些。 “哈哈哈哈，你别说笑。”钟欣对兰熹的提议只是一笑置之。 钟欣住的地方并非是繁华区，小区有些老旧，这还是她咬牙决定租的。相对她的收入来说，多少负担有些沉重。小区周围停放些没有车位的车，零散摆放着自行车和电动车，隔着一条街是菜市场。在这里住了几年，她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快到小区的时候，钟欣看了看车外，对何程说：“停这里就可以了，我看里头车有点多，你开进去不好倒车。” 何程“嗯”了声。 钟欣下了车，想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没想到何程也走了过来，动手帮她拿着，说：“我陪你到楼下？” “不用不用，你们赶紧回去吧，来接我已经很谢谢你们了。”钟欣连忙摆手，快速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准备走进去。 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几包小零食，递给已经走到车门边的何程：“这个是我们家乡的特产，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惯。” 说完，她嘿嘿一笑，和他们道别后，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兰熹剥开零食的包装，啃了一口：“哎，还挺好吃的，何程，你不吃就都给我吧。” 回应是何程关车门的声音。 “之前我是真没想到，钟欣住在这样的地方。”破破旧旧的，连电梯都没有。兰熹突然说，“你干嘛不送她上去？那么大行李箱，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怎么拎上楼？”虽然她住二楼而已。 “我说了，你觉得她会同意？”面对他们，钟欣戒备得跟只独自生存的小动物一般，稍微冒进些，她便缩回自己的壳里，要不是今天兰熹一起来了，估计连他的车，她都不会上。 兰熹说：“这就是钟欣嘛，知道分寸。” 不仅仅只是分寸了吧，完全是将她和他们划定为两个世界，可以有交集，却不会越界。 “如果是其他人，应该不会让我们知道自己住在这种地方吧。”看着外头略显狭窄的巷子，兰熹皱了皱鼻头。 哎，何程，我怎么听说那个张浅得罪了朱宸玥，朱宸玥正针对她呢？”要不是张浅算是她带进圈的，她才不会管这些事。 何程说：“我不知道。” “算了，那么大人了，谁都管不了。”兰熹摊摊手，不想管这事。她和朱宸玥的关系已经够僵，张浅都还没找她，她还是别插手。 其实兰熹想问的并非是这事，她想问的是何程是不是真的打算追钟欣，可是又怕弄巧成拙，激起何程的好胜心，本来只是玩笑话，后来让他打定主意。毕竟现实面来说，两人家世相差太远，最终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她不想钟欣受伤，也不希望钟欣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即便是她这样的家庭，要想嫁入何程家，还要掂量掂量自己呢。 在她眼中，钟欣很好，不需要受这些苦。 “如果钟欣和你说了那个相亲对象的事，你记得和我说一声。”何程平静的声音在昏暗的车内响起。 兰熹正嚼着东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吼道：“不是，说了半天，你还贼心不死啊？” 何程没吭声，摆明了不想理她。 “我不会帮你的，你别指望我当内应。”话是这么说，兰熹是打定主意要叫钟欣远离他这个祸害，不行，还是要找钟欣说这事。 哼哧哼哧，好不容易把行李搬到了住处门口，钟欣套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面推门，一面接起：“喂？张浅。” “钟欣，你来楼城了吗？”张浅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嗯，刚到。”钟欣关上门，“有什么事吗？” “上次虽然你见过我男朋友，但是不认识嘛，所以想让你和我们吃顿饭。还有是我男朋友的朋友。” 这话说得实在不合理，她和张浅关系一般，没必要介绍什么男朋友认识，加上又是她男朋友的朋友在的场合，拉上她做什么？ “我最近忙的事情很多，不如有空的时候再说？”钟欣拉开箱子，委婉地拒绝。 “钟欣，算我求你这一次。” 她忙着的手停了下来。 第35章 “所以呢，你答应了？” 蒋依明显不赞同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钟欣放下正在做校对的笔，她当然知道她不应该心软，有一便有二，张浅和她走的路不同，她不该去过多干涉，也不应该这样放任。可是张浅在一些人面前或许是十分可人，在她的面前，张浅却没有服过软。这次，张浅连“求”字都说出口，她如何视而不见？ “你就不怕她坑你？” 当然怕。未知的东西最可怕，如今她压根不知道张浅找她去干什么，即便明白张浅不会做出什么亲自动手伤害她的事，却不敢保证张浅会不会做一些旁人认为无关紧要的事。 “我没什么好给她坑的。我去去就回，应该没事。”钟欣只能这么说，她不是圣母，但也没做到真的铁石心肠。 挂了电话，钟欣深吸口气，重新开始最后的校对。明天就要把第一版的稿件给老师看了，如果出一些低级错误，就算她已经毕业了这么久，老师也不会给她面子。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检查，确保自己真的没出错。 在她做口译时，翻译是即时的，当时能反应出错，马上纠正最好，事后才发觉的，才尴尬。笔译却给她锻炼的机会，能更精细地检查自己翻译的错误。 最近她心浮气躁，可能是因为年后开始，她的脑子还在假期吧，也可能是张浅的这个邀请，让她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猜测。正如她所说的，她没什么东西好给张浅集坑的，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担心，然而她确实忧心着。 年后楼城仍在下雪，走出户外的钟欣努力围好自己的围巾，拉低了帽子，抱紧帆布包，走到附近的地铁站后，松了口气。 她选了个人比较少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慢慢浏览最近的新闻。 仔细看过她的翻译稿，老先生摘下眼镜，对她说：“算是没有荒废，长句翻译比在学校的时候强了不少，看得出你每天都在做功课。” 钟欣腼腆地笑了笑，她的基础本就比不上同级的同学们，不过她记着老师的话，每天锻炼一些，总有进步。当这些都成了习惯，便每日习惯去做而已，她并没有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今日被老师一夸，却真心觉得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个是你师弟师妹们交上来的稿子，你看看。”他从一旁的文件中拿出一叠，交给她。 看着熟悉的排版，这些应该是正在读硕士的学弟们作业。她慢慢地翻动，看得分外仔细。 老先生把红笔给她，叫她把觉得不好的句子划出来。 钟欣一边琢磨着，一边帮着老师修改了翻译文稿，师徒两人静默无声，过了两个小时后，开始讨论这么批改的原因。 “这个句子我觉得翻得很好，不仅简单易懂，用的是时下的语言，却又不会过分用网络语言。”钟欣指着一行，对老师说道。 “嗯，过分俏皮的话，没多久这个流行没了，就显得无趣。”老先生最是不喜欢过度翻译，搞得看的人都需要上网找是什么意思，这就没意思。特别是最近大量使用网络流行语，更是不得他喜欢，他认为语言需要沉淀，也需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不是耍花枪。 老太太进进出出了几回，两人因沉浸在翻译世界，都没空理她。等老太来出去第三次后，老先生终于对自己的学生说了句：“上次你师母介绍的男生，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钟欣没想到这话会是老师问出来的，吃惊地抬头看他，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老婆子一直念叨，我耳朵都长茧了。” “那个男生挺好的，是我觉得两个人的性格不合适。”钟欣吃惊过后，笑着答。 “性格不合，可以多了解看看。也许之后有了更多的了解，两人就能处得来。”他说的算是经验之谈，他和老婆子性格不算合适，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我明白的，可是这事我清楚，再了解，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钟欣坚定了口气，说。 老先生本就不想掺和这事，可是老婆子为此烦恼，他顺口一问。钟欣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她这么坚定地说，看来确实是不喜欢。 “别说老师没提醒你，你师母今天想给你介绍新的男生。”老先生忍不住说道。 钟欣连忙说：“不急，我家里人过年的时候也给我介绍了一个，我还没见呢，先看看再说。”话说，那位相亲对象到底是叫什么来着？加了之后，两人基本没什么联系。 “你要是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帮我上上课吧。现在一届不如一届勤奋，看着那群懒散的，我就头疼。”老先生无奈地叹口气，真是看到他们都想挠头。 钟欣笑道：“老师，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学长学姐，叫他们帮帮忙吧，我这半桶子水就不祸害小朋友了。” 两人正说着，老太太从门口探出个头，可可爱爱地说：“你们忙完了？钟欣，过来帮师母准备午饭？” “不是有小林帮你，为什么要和我抢学生？”老先生不满地说。 “哎呀，女人的事你不懂，钟欣，来不来？”老太太又喊。 钟欣把资料放在一边，站起身，说：“好的，师母。” 钟欣跟着老太太慢慢地下楼梯，老太太在前头说：“钟欣啊，你上次说那个男生你不中意，这次师母有好好帮你过滤，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我见过那个小子，为人浮夸了些，确实不适合你。” “师母，我最近有在接触别的男生，要不等一等？”钟欣无奈地说道，她确实是有新的相亲对象，不过并非是她所说的有意而已。 老太太顿了顿，回头看她，随即笑道：“那也行。” 这些都不是急事，现在头疼的应该是周末那个张浅说的聚会吧。钟欣暗自叹口气，她现在后悔了行不行，不去行不行？ 第36章 钟欣想象了各种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 雅静的餐厅内，靠窗坐着的不是她所认识的张浅朋友们，而是她更为熟悉的朱宸玥以及曾环绕在何程身边的一些人。主要仍是以朱宸玥为中心，即便是身为主人的张浅和她的男朋友，此时也陪着笑。 众人的笑声在她进来的瞬间戛然而止，她的出现更加突兀起来。钟欣脸上有些僵硬，张浅为何求着她来这里，她现在是一头雾水。 张浅像是个没事人似的，笑着迎上来：“钟欣，你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等她？为什么？钟欣任由张浅拉着她走道了那些人中间，听到张浅对朱宸玥说：“刚才你不是还说想见她吗？说曹操曹操就到。” “的确，刚说到呢。”朱宸玥的态度与之前很不同，若说初次见面的时候，朱宸玥对她更多地是不放在眼里，今天则多了些探究和审视，像是想一分一毫地看穿她的一切。 钟欣歪歪头，说：“今天不是你请吃饭吗？等我做什么？” 张浅回答：“虽然我是东道主，但是大家对你和何程、兰熹成为朋友的过程很好奇，所以想趁这个机会问问你。” “大家？”恐怕是朱宸玥吧。不知道张浅在朱宸玥面前说了什么，让她在短短时间内，从之前毫不在意的态度转变为如今的警惕。但是不用怎么费脑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和何程有关。既然猜出了他们想知道什么，钟欣说：“我和何程关系一般，因为兰熹的关系，所以才有接触。” “关系一般？我们上次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站在朱宸玥背后的女生趾高气扬地说，“我奉劝有些人，还是不要做什么灰姑娘的梦。” 这话不仅仅是攻击到钟欣，连带着张浅受到了牵连。可笑的是，张浅努力想要进入他们的世界，却被他们归类为和她一样的人。 钟欣瞥见张浅的脸色有点难看，讽刺地笑了笑，张浅邀请她来这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相同的处境。 “你是谁？”钟欣睨了那人一眼，“当时你在吗？我一点都不记得。” 那个女生噤声，她确实当时不在场，只是听去的人事后说起这事，说何程对这个女人不一般。若是何程对朱宸玥不同，她还能理解，为什么是这样长相丑陋的农村穷丫头能吸引那人的注意？如果钟欣可以，为什么别人不可以？ 朱宸玥对她的傲气感到惊奇，明明是个有些畏缩的女人，现在好像是被激起反抗意识的人，冷眼扫过不相关的对手，拥有这种骨子里的傲气的人，才是真正的钟欣吧。是那个何程看到的面容。 张浅的男朋友打和场：“先吃饭吧，边吃边聊，不急不急。”女人间的事情他们男人还是别掺和了，越掺和越麻烦。 当所有的注意力汇聚在钟欣身上时，她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防卫着周围的一切。张浅让她来，是为了转移这个圈子对新来者的敌意，她的家庭比之张浅更不如，却和兰熹、何程他们关系不错，自然更吸引这些人的攻击。 祸水东引，这就是张浅要的。 朱宸玥卖了他一个面子，首先坐了下来，拿起菜单，准备点菜。其余人互看了一眼，也跟着坐下，餐桌上意外地安静，只有翻菜单的声音。 张浅想要和钟欣说话，发现钟欣已经完全冷着张脸，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交流。 “钟欣，你平常和兰熹一起玩，应该受够了她的坏脾气吧？你也不容易，这样还能和她成为朋友。”朱宸玥身边的另一个女生看似和气地说。 钟欣淡淡地反驳：“兰熹很好，能和她做朋友是我的幸运。” “对啊，当然是你的幸运，她带你见了这么多你从来见不到的人，以后你还能借此可能有大造化，遇见她，的确应该觉得很好。” “哎呀，你怎么说话呢，就算是事实，你说得太直接了。” “直接吗？钟欣你应该不会生气吧，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没什么恶意，就是实话实说。” “要不是兰熹，你可能只能在网上查到何程。” “网上都不一定能查到呢。” 她们这你一句我一句的，钟欣听着隐隐头疼，都说一个女人抵得上五百只鸭子，她以前从来不觉得，现在却发觉这话有点道理。 钟欣忍着发飙的冲动，拿过水杯，小口喝着。 等着上菜的时候，不仅是那几个女生，连张浅都加入，说着“钟欣开得起玩笑”的话，开着让本人都不开心的玩笑。 忍忍忍，忍给神看吗？ 钟欣将水杯放在桌上，直接对上了张浅的脸：“我感觉自己不吃都饱了，今天就不留下来倒各位胃口，我先走了。” 第37章 张浅早知今天邀请钟欣来会惹人生气，可是没想到她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表明自己的不满。她不应该先忍耐一下，然后再私下里说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让身为东道主的自己下不来台吗？ “钟欣，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坐下吧。”张浅被这样打脸，脸色不好看，却按耐住自己的怒气，拉着站起身的钟欣，低声说道。 钟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拉下张浅的手，说：“不用了，我本来就是开不起玩笑的人，没那么大的胸襟在这里听你们说这些玩笑话。哦，对了，张浅，下次这种事也不用邀请我，我想我们应该没那么熟。” 一次又一次，钟欣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极限，她自认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纵使被这职场生活磨练得更加耐心了些，也没法达到以德报怨的圣人地步。既然当不成朋友，那就不要当了。 张浅不自然对在座的人笑了笑，说：“我和钟欣谈谈。” 不管钟欣甩开她的手，张浅再次拉着钟欣的手腕，往餐厅外走去。 天气有些寒冷，因是临时出来，两人都没有带外套，钟欣不耐烦地说：“你想说什么？” “钟欣，你该知道，我们出来发展人脉，不可能事事顺心的。现在她们又没说什么，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在张浅口中，这倒成了她的无理取闹。 钟欣嗤笑：“你要发展人脉，是你的事，不应该拉上我。既然敢拉上我，就应该想到，我不会给你面子。” “当然！你已经和兰熹、何程他们关系那么好，当然瞧不起我！”张浅突然吼道，“可是你有因为我们是朋友而帮我一把吗？我男朋友对我不错，可是他的朋友背地里是怎么说我的，你知道吗？” “那又如何，你男朋友没有在意，你也可以在之后的相处中改变他们的想法。可是你选择的是做这些。”钟欣不想和她继续吵下去，转身进去拿自己的衣服和包。 在里头看了许久的朱宸玥见她立马要走，开口说：“这么冷的天，你坐车回去不方便。我和何程说了，问问他能不能来送你。” 这是眼睁睁地要看钟欣打脸了。何程是何等忙人，别说是和他不是很熟的钟欣，就算是朱宸玥临时喊他过来接人，他都不一定会给面子。 钟欣抓紧了衣服，保持冷静地说：“谢谢，我自己回去就好，再见。” 她转过身，深吸口气，忍住要骂出口的脏话，不管旁人的目光，大步走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她与刚进来的张浅擦肩而过，两人没有给对方多余的眼神，在短短的时间内，之前的朋友情分完全消失，再也无法弥补。 钟欣在大马路上走了几步，掏出手机，看到何程的微信消息，她有些烦躁地点开，对方问：现在在哪？ 她回：准备回去了。 何程的电话在下一秒便打来。 她犹豫会儿，接通了电话：“喂？” “你在餐厅门口？还是走到其它地方去了？”何程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因为在车内开了蓝牙的缘故，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内。 她环顾四周，瞥了眼餐厅落地窗印着的那群人，说：“我还在餐厅门口。刚才朱宸玥说是她叫你过来的，应该只是为了逗我吧。” “嗯，等我几分钟。” 钟欣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他真的开车过来了。她忙道：“你不会真的过来了吧？她是和你说什么？我自己都准备坐车回去了。” “我到了。” 熟悉的suv停在她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何程那张高于一般颜值的脸。 钟欣手足无措地问：“你是正好在这附近吗？” “嗯，挺近的。可以送你。”何程见她完全不想动弹的模样，催促道，“上车。” “我，我……还是算了吧，不顺路，我自己回去吧。”钟欣忍不住又偷瞄了眼餐厅，就算她近视眼，还是能看到朱宸玥站了起来，张浅正盯着他们。 何程扬了扬下颌：“再不走，宸玥就过来了。”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钟欣咬咬牙，开车门上了车。何程没有要和朱宸玥打招呼的意思，直接离开了餐厅。 餐厅内，清晰看到何程车牌号的女生们沉默了一会儿，见朱宸玥一直没回来，其中一个才壮着胆子说：“刚才那个，是何程吧？” “他真来了？这个钟欣，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会何程真的……”底下的话她不敢继续说下去。谁没有一个被白马王子看上的美梦，朱宸玥这样的出身和经历也就罢了，她和何程从小一起长大，她们不敢和她比，可是这钟欣，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别说是朱宸玥，连面前的张浅都比不过，怎么会让何程另眼相看？ 这也是朱宸玥想不通的。何程交过的女朋友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有些是网红，有些是明星，也有模特，他们圈子里的也不少，所谓的一般人也有，可是至少长相是出彩的。这钟欣性格乖顺，话不多，也不活泼，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 朱宸玥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正视钟欣这个人。 浑然不知自己成为别人眼中钉的钟欣此刻正十分紧张地坐在何程的车里。虽然不是第一次坐何程的车，可是她怎么觉得这次格外不同呢？ “最近忙吗？”何程随口问道。 钟欣摇了摇头：“还好，手头上的事情不多。”才过完年，很多工作还没正式开始，她这段时间能有更多空闲放在老师要的书稿上，虽然事情不多，花的事情却不少。 “觉得冷吗？今年下了几场雪，可惜你在家里没看见。”何程见她稍微放松了些，继续问道。 “我倒是觉得在这里暖和些。家里没暖气，冷到骨子里。”钟欣在经历了一晚上后，终于有了笑意，她放松了背，靠在椅子上。 “你还没吃饭吧？看你那个样子，应该是被气饱了。”何程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还不错，我也还没吃，现在过去？” “哈哈哈哈哈，居然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的脸色是真的很差。”钟欣望着窗外，感觉到自己的确是饿了，说，“那就去吃饭吧。” 何程勾了勾唇角，这还是她第一次答应自己单独吃饭呢。 第38章 车在一家铜锅的店前停下。 钟欣探了探头，指着店门问：“吃这个吗？” “嗯，不喜欢？”话虽是这么说，何程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笃定她会喜欢。 果不其然，钟欣并没有显露出拒绝的样子，快手快脚地拎起包，开门走了下去。闻着空气中的火锅味，钟欣忍不住笑了。如果何程选的是什么西餐厅，她应该会寻个理由走人，偏偏他好像是十分了解她，选了这么一家烟火气浓厚的路边摊，让她连拒绝的念头都没有。 何程停好车，带着她走了进去。 两人没有特别选位置，在角落里坐下，何程说了几个这家店的招牌，便让她自己选想要吃的菜。钟欣没有客气，选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又问他有什么要加的，他凑过来看了眼菜单，加了几盘肉。 点好菜后，钟欣无聊地环顾四周：“这里还挺热闹的。” 店里的座位几乎坐满，服务员们没有空闲的时间，在桌与桌之间穿梭。 “最近天气冷了，所以人比较多。不过我们来得算早，所以还有位子。”何程将餐前水果放在她面前，说道。 钟欣心里嘀咕着，他应该是知道为什么朱宸玥会把他喊来，现在却连问都没问，这到底是不管她们女生之间的事情，还是要之后再算账？ “为什么不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钟欣忍不住问道。 何程将茶杯放在一边，说：“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不问。” 她是不想说什么，偏偏这事和他有那么一点关系。她干巴巴地陈述：“你也看到了，今天张浅做东请吃饭，不仅邀请了我，还邀请了一些我不太熟悉的朋友。我们有点口角。” “怎么和张浅成为朋友的？”何程帮她倒了杯茶，问。 “我们是老乡，原来不太熟，只是知道她和我高中是同一个学校的。来了楼城后，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慢慢就熟起来。”称得上是朋友，却到底是不同人。 何程见她情绪低沉下来，即便两人正气头上，吵架带来的不愉快在事后却是她反复想起的，刻意提起之前的事情：“之前我们不是去过城外的赛马场吗？等天气好点，你可以一起去。那边除了马场，还有其它吸引人的地方。” “到时候再看看吧。最近我老师叫我翻译点东西，加上工作安排什么的，空闲时间比较少。”钟欣现在说的倒不是推托之辞，毕竟现在她和何程熟悉了不少，至少算是一个朋友，不会和以前一样尽力躲开这些交集。 “这倒是，风悉这个季度打算攻海外市场，可能也需要你的帮忙。”何程想到前几日的工作计划，提前和钟欣透了底。 钟欣来了兴致，说：“你们公司不是在做新游戏吗？是这款要推海外吗？” “不是，原来的沙盒游戏推海外，新游戏还在改。给你看看。”他掏出手机，将还在测试的游戏界面打开，递给她。 原以为他们这次会继续做男生比较喜欢的对战游戏，没想到她接过手机，看到的是可爱的人物，还有一些栩栩如生的田地和作物。 她随手点了几处，发现这个不是披着卖萌外皮的，是实实在在的模拟经营类游戏。 “这个是种南瓜？种子是从哪儿得到的？”她戳了戳界面上胖乎乎的南瓜，抬头问他。 “你可以去商店买，也可以去野外采，野外的获取率不算高。”他又指着草地和树林说，“草地可以用锄头开荒，树木砍了之后可以建房子和做工具。” 游戏的整体色调都很柔和，角色可爱，想做什么自由得很，虽然只是个测试版，但是她能想象，正式推出后，女生们肯定会喜欢。她意犹未尽地把手机还给他：“正式上线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定会下载的。” 她仍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游戏是你说要做的？” “怎么？不像？”他将手机放在桌上，反问。 “不是，只是觉得你们应该会喜欢更刺激一点。”这可能是男女生喜欢的游戏类型偏好不同，比如说钟欣，虽然很多pk的游戏她也玩，平时她也格外喜欢这种经营类的游戏，还被朋友说太幼稚了些。 “之前推了一款了，所以想做点放松的。”他自己创建的公司，自然以他的喜好为主，他也考虑了近年来女***市场的不断扩大，真的做出一款她们喜欢的游戏，对公司也有益处。 钟欣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国内针对女生偏好做的游戏比较少，如果有一款还不错的，应该会受欢迎。” 服务员打断他们的对话，端上铜锅和部分菜品，袅袅轻烟在上方飘过，钟欣瞅了他一眼，伸手把一部分的牛肉放进锅里。 何程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活泼的钟欣，不禁有些新奇，看她的确放松了不少，说：“我突然想到，上次我去车站接你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 钟欣正专注地把烫好的牛肉放进自己的碗里，听到他的话，咧了咧嘴说：“这个嘛……” “没事，你说，我没生气，只是好奇而已。”何程夹起牛肉，放进自己的酱料碟。 钟欣这才回答：“过年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一些介绍你和秦不决的文章，写得挺有意思的。好吧，有点觉得不太真实。” “哦？说什么了？”居然还有留下的，不知道是哪家的胆子这么大。 “也没什么，就是介绍了下你们的家世，还有一点花边新闻而已。没有摧毁你们高大的形象。”钟欣调皮地加了后一句。 他忽然问：“你那个酱料好吃吗？” 钟欣瘪瘪嘴，说：“不好吃，我在这方面的确没啥天赋，调出来的都不好吃。”难道是和她不会做饭有关？别人随便调的酱料都挺好吃的。 他站起身，走到酱料区，过了一会儿递给她一碟新的，说：“尝尝这个。” 钟欣接过，后知后觉地想，能让何少这么帮忙的，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她忽然有些心虚，因为她一直没对人家真心相待，以后不能这样，真心换真心，理应如此。 第39章 钟欣有些拿捏不准何程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了。若说没有，平常他不同寻常的体贴是有目共睹的，若说有，好像人也没有特别表示什么，而且他周围的女生们个个都是集美貌优秀于一身，犯不着非要和她这种较劲。 难不成……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默默地回想到学生时代，某个男生直接走到她面前，当着大家的面，说着“我没有喜欢你”的场景。 不过短短几分钟，何程看着她的脸慢慢从脸颊开始红起，蔓延到脖子，奇怪地问：“怎么了？吃到辣了？” 她是吃到陈年馊食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次的记忆太过深刻，导致她对这些所谓女生的直觉都不太相信。 “所以，那个张浅是故意的吧？”游戏语音里传来蒋依愤愤不平的声音，“我早和你说了，这种人就别搭理她，越搭理越来劲。” “我和她基本没什么接触，没想到她来这一招。没伤害我，就是有点生气而已。” 纵使她在何程面前不会说人不好，但是在自己好朋友面前，该骂的还是要骂，还真当她是圣人了。 “哎？等一下，你刚才说她找了一帮子女生，为什么？她们和你有过节？”蒋依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钟欣一时间沉默，这事吧，关键不好说。说好像何程对自己有意思，感觉刚被打脸呢，说不是吧，朱宸玥找她麻烦的理由，可能还真是因为这个。 “喂，网卡了吗？” 钟欣一边操作着自己的英雄，一边说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有个客户和我关系不错，慢慢成为朋友。这样就有机会和她那个圈子里的人一起玩什么的。” “嗯，然后呢？”透过语音都能听出蒋依满满的好奇。 “你分享给我过的帖子，里面不是说了楼城的所谓几个大少，其中一个，就在里头。”钟欣嘟嘟囔囔地继续说着，“可能我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异类吧，多少就引人注目了些，闲言闲语的不少。这次张浅不知怎么混到那个男生的圈子的，吃饭也叫上了那帮子女生。” “她们觉得你想巴上那个男的？不是，几个大少，不会是那个传得花里胡哨的所谓顶级家族吧？” “被删的帖子里，不就那两个吗？”钟欣回道。 “卧槽！何大少和秦大少？” 怎么听着那么中二？钟欣不愿多说这些，说到底，在她眼里，这些人的家世好坏，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哎呀，这么劲爆的消息，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我工作上遇见很多人，都不会和你说啊。”除非是让人觉得奇葩的。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个里面涉及豪门八卦，总要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小老百姓长长见识嘛。” “我哪能知道什么八卦。” 两人扯七扯八，话题越偏越远，等一场游戏打完，钟欣脑子里想的已经不是张浅做的糟心事，而是宵夜要吃什么。 说来奇怪，之前家里说的那位相亲对象，虽然加上了，但是迟迟没有什么动静，打了声招呼，人便消失了。想来应该也是被家里人逼着相亲的。钟欣松口气，如果是每日要交流的，反倒是个负担。 把初步翻译稿发给了老师，钟欣这几日的忙碌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蒋依吃饭呢，她先发了微信过来。 蒋依：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钟欣完全没有任何好奇心地回：谁啊。 蒋依：就是那个初中同学，那个李彬啊！之前就听说他在楼城，没想到，居然中午和老乡吃饭的时候，居然他也来了。 蒋依的性格和她截然不同，外向活泼，常常去参加什么老乡饭局，意外地可以遇见很多人。茫茫人海，居然还能遇见初中同学，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蒋依：就是这个家伙让你产生童年阴影的，要不要我揍他？ 那个不算是童年阴影吧……钟欣哭笑不得。要说她这么多年来没谈恋爱，怪不得别人，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钟欣回：揍，最好见面就揍。 蒋依：哎呦，你变了，以前你还知道我是弱女子，不会让我做这种粗活的。 新的一年，钟欣认真开始考虑去留问题。在楼城，她的确可以拥有更高的工资，归属感却不强。她本来就是万事顺其自然的性子，没有太多拼搏精神，看着这几年省吃俭用的钱可以在县城付个首付，之后到省城工作的话，大体也能支付起月供，倒是个好选择。 这次回去，她尤其能感受到父母的变老。在婚姻上没法让他们满意，至少生活上要是能多照顾一点，她也能安心一些。 她认认真真地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存款，幸好自己不是什么爱买东西的人，多少存了一些，差不多今年应该就能付个首付，到时候就回去吧。 她正琢磨着，已经大致看了翻译稿的老师突然来了电话，她接起：“老师，您说。” “你那个稿子整体文风还可以，细节还需要调。你找个时间过来，我再和你仔细说。我找你是另外一件事，过几天我们有几个老朋友一起吃饭，也会叫上企业界熟悉的人，你一起来吧。”老先生说话严肃，没什么废话，既然觉得是对自己学生好的事情，说话间指挥的口气更重。 钟欣乖巧地答：“好的，我知道了。” 吃饭是在楼城有名的水中楼，不算是高价位的地方，很多楼城当地人很喜欢去。钟欣在门口等了没几分钟，老先生便过来了。 他把手里的资料给她，边走边说：“这个是比较生僻的语句，我看你平常没时间注意这些，给你整理了一份，有时间看看。” 钟欣嘿嘿一笑，感谢道：“谢谢老师。” “做翻译要静心，多看多翻，你要记住。”老先生干咳一声，反倒教育她。 钟欣连忙点头：“我知道的，老师。今天来的都有谁啊？” “之前你也见过的几个老家伙，还有就是你认识的兰总，听说他会带几个人过来。”怕自己学生担心，老先生加了一句，“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场合。” 她笑着说：“不担心这个。”毕竟老先生当年可是敢和校长拍桌子护着自己学生的人。 进去之后，果然是几个熟悉的面孔，是钟欣之前见过的其他系老教授。兰父那一边还在给人介绍呢。 “这个是老何。” 钟欣跟在老师的身后，抬头看见了那个穿着舒适的老人。 第40章 “钟欣你是第一次来何程家吧？” 兰熹递给她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顺过来的棒棒糖，笑嘻嘻地问。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行程呢？原因是钟欣和他们出去玩时，因为她最近身体不太好，脸色有些难看，加上一群人本来就无目的地在玩耍，方昊建议说在外头闲逛，不如去何程家休息一下。说是说何程的家，其实是何程自己买的房子，位于繁华区附近的大平层。 钟欣听过这一带的房价，反正不是一般老百姓不吃不喝一百年能买得起的。 一行人从停车场坐电梯往上移动，钟欣好奇地看了看四周，不愧是价格贵的地方，连电梯都和一般的不同，更宽敞明亮些。 “你最近怎么忙成这样？明明生病了，前几天听你说陪你的老师去参加什么宴会？”兰熹看她缩在衣领处，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愈发可怜。 钟欣腼腆地笑了笑，带着鼻音的声音回答：“老师是为我好。他手底下那么多学生，我最不中用，让他操心，时不时便想帮帮我。虽然我不能让他以我为荣，至少能安点他的心。” 方昊向来是健谈的，听到这个话题，没有和何程般沉默，插嘴道：“我知道你的那位老师，不是特别有名的翻译家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或许水平不够，但是老师的实力摆在那，她可以骄傲地为他点头。 “那天也不算是什么宴会，只是老师和几个老朋友的聚会，我去过过脸熟而已。”那天的确是老友聚会，席间他们说话随意，足见交情。 四人没多久便到达了何程家所在的楼层，何程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 房子大概一百六十几平，因为只有何程一个人住，客厅散乱着一些杂物，显得少了几分样板房的凉意。整体视觉上仍是很宽敞，客厅以白色调为主，沙发旁铺着地毯，踩上去十分舒服。 “有点乱，阿姨下午才来收拾。”何程领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问，“要喝什么，自己拿。” 方昊常来，知道他的那些东西在哪儿，自顾自地进了厨房。兰熹跟在方昊身后，想仔细看看冰箱里到底有什么。两个人都随意得很，只有一个刚来的钟欣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做什么好。 客厅右侧是一片的落地玻璃，走出去便是风景优美的大厦景色。钟欣闲着没事，站起身走到阳台上，迎面的凉风吹得她缩了缩身子，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 “不是感冒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吹风？” 身后何程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边。 钟欣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感冒而已，哪那么脆弱。” “钟欣，帮你拿了热茶。”兰熹一手拿着一个杯子，也跟着走了过来，望见外头的风景，“这下我知道为什么你要在这儿买房子了。” 钟欣双手抱着茶杯，感受着茶杯透来的热度，一转头却发现何程垂眼盯着她手里的茶，她有些疑惑，问：“你要喝吗？我还没动，给你？” 何程失笑，目光从她的手上转移到她略带淡妆的脸上：“不用，喝吧。” 兰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哪是想喝茶，是想那双手能抓着他吧。那股子不怀好意的味道都要冲破天际了，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呢。 “我刚看好像挺好奇的样子，怎么，也准备在附近买一套？”兰熹难得见到钟欣表露出好奇，半开玩笑地问道。 钟欣连忙摆手，没有因为和他们之前的财力差距而感到羞愧，爽朗地回道：“这附近我可买不起。不过确实有打算回老家买一套小房子。” “可是你在楼城发展，怎么要回去买？”方昊喝了口可乐，问道。 “事实上，我在计划，可能明年就回去了。”毕竟是已经做好决定的事情，钟欣觉得和他们提前说一声也好，毕竟几个人算是朋友。 这个……两人下意识地瞥向何程。 “其实也不算是回老家。”钟欣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揶揄，补充道，“只是回我们省的省会而已，离家近点。” 何程终于开口：“在楼城，以现在的交通，你还是可以很快回去。” “毕竟不方便吧，虽然没有具体的打算，可是我父母年纪大了，我呢又不能如他们意结婚生子，只能说平常多照顾些。”钟欣抿了口茶，说出自己的理由。 何程没有接话，兰熹和方昊不知道怎么接，氛围瞬时有些尴尬起来。 钟欣缩缩头，转移话题道：“风吹得冷了，我们进去吧。” 回到客厅，钟欣才发现电视已经开了，放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综艺节目。几人无聊地各自找地方坐下。 “哎呀，肚子饿了。何程，你家里有什么，还是我们叫个外卖？” 看看时间，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难怪兰熹会叫饿。 在方昊的眼神飘过来前，兰熹先耸肩说：“别看我们，很可惜，在你们面前的两个美少女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不会做饭。” “嗯，我来吧，冰箱里还有点肉，方昊，你去附近买点菜回来。” 钟欣瞪大眼睛，看向何程，他不是什么来头不小的大少爷吗？居然还会做饭。 方昊更是惊讶，这位少爷是会做饭，但是只是有空的时候，陶冶性情用的，不是洗手作羹汤而学的。现在他们是沾了旁边这个钟欣的光，才有这顿饭吗？ 相对兰熹确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钟欣还稍微能打些下手。鉴于方昊已经帮忙买菜了，钟欣就接了打杂的工作。 撸起袖子，钟欣乖乖巧巧地跟在何程的身后，小声问：“我能帮忙做什么呀？” “嗯……把菜洗了吧。”何程把所需的东西摆好，将菜递给她，见她乖乖地走到水池边，打开了水龙头。 “做点你爱吃的红烧排骨？”他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剩下的肉，问道。 钟欣回头看了一眼：“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不挑食？不爱吃芹菜，不爱吃糖醋，不爱吃玉米做的菜，还有什么来着？”何程一一数来，见她心虚地转过身，嘴角扬了扬。 “你怎么会学做饭？”钟欣转移话题道。 “闲着无聊的时候，学了一些什么琴棋书画之类的，里头有涉及到一点。” 人和人的区别是，人是随随便便学了一些，她是用在其它地方的时候都不够。钟欣第一次想着，她是不是也应该学做饭了？ 第41章 脑子里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应该学做饭，实际上某人看着何程一桌菜做下来，这种热情基本消失无踪。她还是叫外卖吧，这又要洗锅，又要洗菜的，她应该受不住。 何程将菜摆好盘后，钟欣自觉向前一步，帮忙端到外头的餐桌上。可能是因为做的家常菜的缘故，何程没有太在意外观，不过在钟欣的眼中，已经比一般家里吃的好看多了。 这时方昊还说了一句：“何程今天做的东西倒是平易近人许多。” 收到钟欣和兰熹投来好奇的眼光，方昊继续说：“何程学的是风花雪月，古味文人的烹调，为的是品味，所以他做食物基本都是送礼，在乎的是精致，色香味俱全。”能让他出手的也没几个。 反正就是说她们今天沾光了吧。 虽然方昊铺垫得煞有介事，钟欣毕竟全程看了何程做饭过程，步骤好像都是差不多的，并没有绝世大厨的感觉。她夹了块排骨，慢慢嚼着。何程是趁她不注意，偷偷加了什么神秘调料吗？ “怎么了？不好吃？”何程瞥见她难得主动地看向自己，压低声音问道。 钟欣还没回答，兰熹已经抢先说道：“非常好吃！何程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如果不是今天我们没东西吃，估计我们认识几十年你都不会出手。看看这排骨，这色泽。” 这彩虹屁吹的。钟欣忍不住笑出声。 “真的挺好吃的。”钟欣点了点头，赞同道。 兰熹边吃边说：“我本来以为，只有我是个废柴，没想到钟欣你也是。你们知道吗，之前我和她一起去烧烤，两个人都不会，吃了一嘴的炭。” “不过兰熹，你不是说最近要出差吗？怎么出差出了几个月，你人还在这儿晃悠呢。”方昊在她手下抢走一块排骨，笑眯眯地问道。 “本来是谈了个合作，现在对方犹犹豫豫的，我过去做什么？”兰熹开公司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不亏便行了。她对公司的事务向来随心，想做便做，不做就休息。 “你这样还不如叫个职业经理人帮你处理呢。”这样半吊子，也没什么意思。 兰熹吞下嘴里的食物，说：“我倒是想，可是我爸说了，连何程这样的身世，都能静下心处理公事，叫我也忍忍。所以追根究底，还是你们害我的。” “喂喂喂，自己不懂事，怎么甩锅到我们头上？”方昊嘴上这么说，实际并没有生气，“我看你最近和那个明星，叫秀丽的人关系挺好的，给我介绍介绍？” 钟欣竖起耳朵，秀丽可是最近非常火的女星，通过一部古装偶像剧一举成名，随随便便发个自拍，就能上热搜。说演技谈不上，不过脸的确很好看。 “介绍什么？你想干什么？”兰熹明知故问。 “交个朋友而已。” 明明应该感兴趣的何程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他来说，如果他想，这些不在话下。同为女生的钟欣不自觉地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那八卦的样子，何程哪里会看不出来？之前他便发现她对时事很关心，本来以为是工作所需，现在看来，她本身也是好奇心重的。 “你跟在何程身边那么久，女明星不是司空见惯的吗，怎么还这副样子？”兰熹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圈内人都知道，以何程的身份，会经历怎样的推崇。 “哎哎哎，你别胡说，我们可乖着呢。对不对，何程？”方昊笑着寻求何程的帮助。 “呵呵。”兰熹不想多和他们讨论这事。 钟欣见状，连忙问道：“我之前看秀丽的素颜也很漂亮，本人真的很美？” 兰熹吃了八分饱，放下了碗筷，喝着桌上准备的果汁，听到她的疑问，脸色奇怪地看向她：“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也关系娱乐圈？” 她一直都挺关心的啊，俊男美女，看着多舒服。 “嗯，挺好看的。”在那么多镜头放大检验下，不管是脸，还有身材，都要比一般人优越，怎么可能不好看？ 钟欣点点头，好像满足了她的好奇后，便不再多嘴问其他的隐私。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秀丽最近的绯闻呢。”兰熹说道。 她是想问，可是毕竟是兰熹的朋友，这样追问，肯定会令人不舒服。 “你这个行业，应该也见过不少的明星吧。”方昊问。 钟欣咽下嘴里的青菜，说：“我做的比较多的是会议翻译，就算有明星参加，也是窝在小黑屋里，哪里能真的见到。” “既然这样，你留在楼城肯定有更多的工作机会，这么早回去，会不会有点可惜了？”方昊趁机说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看正主老神在在，他这个旁人倒是利用各种机会，去劝佳人不要走。 钟欣心意已决，听到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吃饱喝足后，在做饭上没帮什么忙的兰熹和方昊自动自觉地收拾，说是说收拾，其实就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再擦擦桌子而已。 “我们待会儿去哪玩？”方昊瘫在单人沙发上，转头问坐在长沙发上的兰熹和钟欣。 钟欣掏出手机，看到不断弹出来的微信提醒，蒋依这是怎么了？她奇怪地点开，才明白蒋依今天遇见什么。 蒋依自从参加了老乡会后，常常和老乡出去吃饭喝酒。今日凑巧，李彬也一起去了。这个倒是无所谓，反正蒋依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关键是，李彬知道她和钟欣以前是同桌，而且知道两人关系很好，不知什么心理，开口问了钟欣的近况，还提出了几个人聚聚的建议。 她和他很熟吗？还一起吃饭。 钟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回答：你怎么回他的？ 蒋依应该是在等着她的回复，消息来得很快：当然拒绝了！姐妹，我当然是向着你的。 其实钟欣也知道自己过于在意这些往事，关键是人往往对自己的糗事记得十分清楚，而且一次次地在脑中重复着，她怎么能不尴尬？她对李彬并没有什么讨厌或恨的情绪，只是觉得这人不熟，没必要刻意见面而已。 钟欣斟酌了下，发了消息：我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他是陌生人，没什么好见的。 “怎么了，遇见烦心事了？”何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钟欣歪头看他，忽然觉得自己斤斤计较着学生时代的事，不如花点时间欣赏面前的帅哥呢。 她微微摇头，说：“没有，有个朋友说遇见了个老乡，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觉得不熟，就拒绝了。” 何程自认这段时间已经了解一些钟欣的性格，自然知道她的朋友明白她不爱交际的性格，一个普通的老乡，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恐怕是这个老乡和钟欣有什么不同的过往吧。 他垂了垂眼睑，愈发觉得有些事不能拖了。 第42章 可能是平日的劳累积压，钟欣小小的感冒没有如她预期地那样快离开，自己去药店买的一小袋药吃完后，她倒是病情愈发严重。头昏脑胀，涕泗横流，整个人跟蔫了的白菜似的，一点气色都没有。 当她把第四版的文稿送到老师家时，把老人家吓了一跳，之前还精神满满的学生，怎么像是不吃不睡了一个月，憔悴得吓人。 “病得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看看？”老先生一边翻阅她的稿子，一边问道。 她声音嘶哑地答：“没事的，感冒一个星期，过几天就好。您看看这版。” “既然知道自己生病，直接传真就好，还非要送过来。”老先生自然是心疼这个学生，知道她家境一般，又自己一个人在楼城生活，比平日里多说了几句。 自以为早已冷心冷面的钟欣眼睛一热，这座城市里，会因为这小小感冒关心她的人，屈指可数。 她抿了抿嘴唇，眼睛湿润，仍是笑着说：“我知道了，下次传真过来。” “嗯。”老先生说完，便低头看稿了。 从老师家回到住处，她扫了眼有些乱的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默默地洗了澡，换上睡衣，期待明天自己的病情能好转。 本来她想着既然病着了，那就早点睡吧，可惜手机没有放过她。她默默地刷了刷微博，又开始看其它的东西，本来应该用来例行训练的时间，如今因为她生病，倒成了难得的放假时间，让她能尽情玩手机。 她正刷得兴奋呢，蒋依发来微信：那个李彬居然还拉了个老乡群！老子好像退群哦。 本来不关钟欣的事，但是她还是提醒说：你特么别把我拉进去，最烦和不熟的人在一个群里客套。 蒋依：我知道，特么我也想退呢。 钟欣满意地退出微信。 蒋依知道她最近的生病，还是关心地问了句：怎样？病死了没？ 她回：快了。 蒋依啰嗦地说了几句，无外乎就是应该好好照顾自己，多吃多喝，感冒也是正常的之类的话，钟欣没有回她。 半个小时后，微信的消息通知令正在刷微博刷得忘我的钟欣烦躁地“啧”了一声，不会是那个蒋依还在啰嗦吧，她要发表情包叫蒋依闭嘴。 这还真是冤枉蒋依了。 钟欣瞪着微信页面跳出的新群，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谁给拉进了老乡群。到底是谁！是谁拉她进去的！ 蒋依的贺喜随之而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被拉进老乡群还不是最糟的，钟欣看着微信下通讯录上硕大的红色提醒，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友申请里，那个熟悉的“李彬”两字差点亮瞎钟欣的眼。 此时微信又跳出来一个消息通知。 烦躁到极致的钟欣点开，直接发送：啊啊啊啊啊！神经病啊！李彬居然加我了！加我干什么啊，我不想加他，我和他很熟吗？？？ 消息发出后，稍微回来点理智的钟欣仔细看了眼聊天框，发现并不是她和蒋依之间“亲切”的对话，而是面对何程时有点熟悉但礼貌的问答。 他刚发来的是：听兰熹说你的病还没好？ 何程的感受她不知道，但是她的鼻子似乎更堵了，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凝固。 她刚想撤回，对方回：那就不加。 得，都看见了，撤回也没用。 她还是想稍微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哈哈，刚才有个不熟的同学来加我，有点激动，就发错了。 奈何有些人的联想力是无比强大的，加上对钟欣的了解，若是她在意的，不管是人还是事，多少都会在平常说话时透点口风。何程迅速想到了上次在他家吃饭时，她口中说的“老乡”。 何程轻轻扣了扣手机面，问：病好些了吗？ 尽管头还痛着，鼻涕还留着的钟欣回：没啥大毛病，休息一下就好。 到底还是生疏了些。何程心里想着。 钟欣本以为这次感冒会和往常一样，休息一下就好了，没想到，到了后半夜，这烧是越发严重。好不容易到了早上，她窝在被窝里，想着自己昨晚被子盖了踢，踢了盖，是不是加重了病情？ 在她还在犹豫是起来，还是去医院看看的时候，何程却打来了电话。 “喂？”她清了清嗓子，发出了点声音。 “身体好些了吗？” 这大清早的，他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这事。钟欣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确实是真心在关心她吧。 她回：“不是什么重病，普通感冒罢了。” “声音更哑了些。”电话那头，他停了会儿，“穿厚点，下楼吧，我带你去医院。” 嗯？这人这个点在她小区门口？钟欣猛得坐起来：“你过来了？” “嗯，下来吧。” 口头上的问候，很感动人，可是和直接的行动相比，到底是差了许多。特别是在外头，无人可依靠的时候，一点点的关心成倍扩大成感动，自以为坚强的钟欣鼻子发酸，说：“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 “下来。” 对方不肯多说，坚持要带她去医院。 钟欣拒绝不过，快速洗脸刷牙，换好衣服，戴上口罩，穿得胖胖的，小跑下楼。 刚下楼，就看见他一身利落地站在车边，她快步走上前，因为跑得快，还有些喘。 “真的不要紧的。”她开口便是这句。 他垂眸看她穿得厚实，口罩遮了大半的脸，两只眼弯了弯，看得出是在笑着。 何程在电话里不会听她的拒绝，见面自然也不会，径自打开车门，示意她进去。 钟欣乖乖上了车。 车上暖气有些热，她想脱外套，何程边发动车边说：“别脱，解开些就好。”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钟欣不自在地扯了扯口罩，听了他的话。 医院的人不多，何程熟门熟路地带着钟欣到了某位医生的办公室，礼貌地敲开门：“方叔叔，您现在方便吗？” 里头的中年医生停下了和护士的交谈，笑道：“早上给我打电话，不就是问我有空吗？怎么了，病了？” “不是我，是她。”何程将钟欣拉到他面前，“感冒了，有些发烧，劳烦您看看。” 方医生也算是他家的老熟人了，他家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不找家庭医生的话，基本都是找他。之前何程也想过找家里的家庭医生，想想钟欣那性子，肯定会拒绝，干脆把她带到这儿来。 钟欣在医生面前一向乖巧听话，医生说什么就做什么，当方医生叫她坐到面前的板凳上时，她便摘了口罩，快速执行。 何程暗笑：在他面前总是有各种理由各种坚持，在医生面前倒是乖巧得很。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去学医？ 钟欣一句一句地回着医生问话，最后被确定是感冒严重了些，在医院打个针，过几天就能好。 何程帮她拿了药，带着她去扎针后，人便不见了。 钟欣望了望四周，没找到人，掏出手机想发信息，想了想还是没动，已经够麻烦他，还是消停点吧。 何程回来得很快，手里还拎着保温壶。 “早上来的时候带的，落车里了。”他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瞅了眼她扎针的手，打开保温壶。 钟欣眼睛一亮。 第43章 里头是肉粥。 昨天便没什么胃口的钟欣看到这粥，顿时来了兴致。也是巧合，她以前生病时，她妈总是会煮点肉粥给她开胃。 “家里的阿姨做的，多少吃点。”何程平淡地说，好像是顺手为之。 钟欣到底不是不知世事纯洁无暇的偶像剧女主，他为何这么做，她看破没说破。只是她有些奇怪，不是她自卑，而是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一直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一般，却无法肯定。 兰熹曾和她说过何程的大概情史，其实兰熹不说，她大致也能猜得出来，这样家世，这样相貌的男人，身边肯定不乏莺莺燕燕。 她心不在焉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汤勺，吃着他放在她面前的肉粥。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开口问：“怎么了？是难受了？” 她是难受，这么好的男人，终究不是她能肖想的。 钟欣苦中作乐，抿嘴笑着说：“不是，就是觉得麻烦你了，下次请你吃饭谢谢你。” 又来了，她这副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的样子，实际上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何程脸色沉了沉，很想敲开她的榆木脑袋看看，她到底每天在琢磨什么。 她低头吃了口肉粥，看到手机闪了闪，放下汤勺，点开看，是老先生发来的修改建议，字不多，老人家手机用得不太方便，还需要她打电话过去问好具体的修改细节。 她慢慢回着。 何程没有打扰她，低声问过来查看她点滴剩多少的护士哪有热水。 护士看到这难得的大帅哥，又听着他是为了陪来的女生要热水，态度和善地指了指路尽头的护士站，告诉他那里有提供热水。 何程道了声谢，站起身去乘热水。 护士边调整她点滴的速度，边说：“你男朋友好贴心，好多男生都不知道这些，光会在那儿玩手机。” 钟欣微微抬头，颇为尴尬地说：“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扬了扬眉，笑得暧昧：“好，那就不是吧。”就算不是男朋友，肯定是不同的关系，看男生那体贴劲。 “给。” 修长的手指握着纸杯出现在她面前。 她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人手指，是和她不一样的温热。 若是平常，她觉得没什么，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她从脸颊烧到脖子，眼睛也左右游移，不敢正面看何程。 打针大概花了三个小时，何程电话不断，钟欣说了几回叫他先走，他都没有答应。 “替我谢谢你家的阿姨，粥很好喝。”钟欣窝在衣领里，糯糯地说： 何程嗤笑了声：“该谢谢谁，你心里清楚。” 是是是。应该谢谢他这位大少爷。 送钟欣回了家，何程直接去了公司。 方昊刚和项目负责人们开完会，一出来便看见他，奇怪地问：“你不是说今天要参加会议的吗？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嗯，钟欣生病，我送她去医院。”何程和各个负责人们点点头和方昊进了办公室。 “这是成了？”方昊把电脑放一边，贼兮兮地问。 “没成。”何程不见丧气，淡定得很。 “不是，我说老实话。虽然我知道钟欣是个性子好的，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在吊着你的胃口。”方昊知道何程的魅力，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相信有女生面对何程这么明显的不同没有动心。 “她不是吊我胃口，她只是个怂包而已。”何程拿过他的电脑，点出重点。 “什么意思？”怂什么？ “能什么意思，觉得她不是和我们同一个世界。”别说只有她这么想，他知道方昊和兰熹多少也是这个想法。 方昊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她想的不无道理。” 何程没理他。 “话说，你记得那个女明星秀丽吗？”方昊忽然想到一件事，八卦道。 何程瞥了他一眼：“你上次不是和兰熹说介绍她给你认识吗？” “对啊，这不是一起吃过饭，然后她就问起了你。我是烦恼，我明明那么优秀，怎么就被你的光辉遮挡？”方昊怪里怪气地说。 何程若是没被钟欣这事闹着，估计兴致来了会去见见，现在摆明了就是没什么兴趣，方昊这时说出来，难道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是啊，或许你见了其她美女，就能放过钟欣呢？”好好的天之骄子，总被人拒之门外，也是不太好看嘛。 何程狐疑地抬眼：“你和钟欣有仇？”不然怎么这么费尽心力？ “她不是准备要回乡了吗？你又何必。”方昊还是把钟欣当朋友才提出何程去见秀丽的建议。 何程“嗯”了声，不知听没听进去。 “差点忘了，秦不决打电话过来，说过几天要办个宴会，请熟悉的那些人一起吃饭。”秦不决一直明里暗里和何程竞争，但是这些琐事从来没落过请何程。 何程翻了翻本月计划，说：“项目确定是走这个方向？” 方昊看了眼屏幕：“对，最近的竞品大多走的都是这种，我看了下，应该能吸引到一批。” “区别呢？”何程敲了敲桌面。 “画面ui肯定不同，其它的地方优化一些。” “这样算区别？”何程又翻了翻策划案，“这不是集合体？” 方昊干巴巴地笑：“那策划案改一改？” “嗯，提个新的吧，好好了解下玩家的需求，没法按时间给，项目时间就延长，不要出垃圾。”何程敲定。 啧啧，策划们又要哀嚎了。方昊点点头，打算待会儿再和他们传达这个噩耗。 “那款经营类游戏呢？改的结果给我看看？” 方昊怎么觉得他对这款休闲游戏格外看重，掏出自己的测试机，递给他：“这个是最新的版本，你看看。” 何程仔细看了新增的功能和改过的界面，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安装了测试包，对比之后说道：“房屋建设是不是太僵化了些？” “对，不过也是没办法，如果要精细，这款游戏大小会增加很多，我们考虑了下，舍弃了一部分功能。” “嗯。”何程想着，钟欣可是说了这款游戏上线后会玩的，可不能粗制滥造。 第44章 “钟欣啊，最近有看好的男人没？” 一个变暖的午后，兰熹吃了口甜中带苦的巧克力蛋糕，眼珠子转了转，漫不经心地问道。 钟欣没有起疑，喝了口奶茶，说：“我工作的环境哪来的心思看男人。”她这几日病稍微好些，兰熹碰巧知道，便叫她出来晃晃，顺便看看她病情如何。 “老乡什么的呢？你不是说准备回去吗？不是因为在那有什么对象？”兰熹觉着在楼城的发展总比钟欣那二三线老家好，如果不是理性原因，大概就是情感因素。 钟欣这才察觉到她话里有话：“直说吧，想干嘛呢你。” “哎呀，不是我想干嘛，是你什么打算。”兰熹也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到何程那心思，你什么打算？” 原先她确实没放在心上，觉得这些是大少爷贪新鲜所以对她暧昧。可是时间过去大半年，他的行动也十分明显，看起来确实是认真的。一旦察觉到他的认真，喜欢上他就分外容易。 也是，这样才貌出色的人贵公子偏偏对你这个灰姑娘情有独钟，任谁都抗拒不了。 钟欣确实是心动了，但是有达到为了何程放弃自己的计划吗？那倒没有。 “哦，对了，你那个老乡张浅，被她男朋友甩了。”兰熹口气里有点惊讶，“没想到撑得还算时间长。” 看看还有张浅这前车之鉴，她会开开心心结束单身才怪。 钟欣皱了皱眉：“她最近还和朱宸玥她们走得近吗？” “怎么可能？朱宸玥那人高傲得很，眼睛长在头上，之前只是为了恶心你，才和张浅关系好的吧。”兰熹看不上张浅这样的人，嘴上不留情。 她叉了块点心，说：“其实张浅的经历让我明白，不要有奢望是对的。我已经叫中介去打听房子的事了，如果顺利，年底应该能办好。” “不是，我说了这些反倒让你坚定回去的想法了？何程是不是要骂我？”兰熹瘪瘪嘴。 钟欣才不信她真会为了何程来劝自己，她可是自己的朋友。 “不过啊，你要是真和何程在一起，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兰熹再次表明态度。 钟欣笑了声：“行了，我过几天要参加一场会议，估计会有一阵子不在楼城，你又别念念叨叨的。我已经提前和你说过了。” “哎呦，我还说过几天和你去周围自驾游呢。” “别想了，就算我不工作，我这病身子也受不住。” “等一会儿。”兰熹示意她有电话，接起，“喂？秀丽，怎么了？” 秀丽？钟欣想到那个明艳的明星，她早上刷微博看到秀丽的机场照，美人就是美人，穿个卫衣都好看。 “你不是刚从国外回来，这就来找我玩？太让人感动了吧，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兰熹喝着咖啡，脸色浅淡了些。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兰熹瞥了眼扎着丸子头，慢悠悠玩手机的钟欣，心中嘀咕，这么久以来，能抵抗何程魅力的，恐怕真的只有自己和钟欣。 “行行行，你要就要吧，时间和地点你安排。”兰熹敷衍地挂了电话。 兰熹不太爽地说：“以后别让人知道我和何程方昊他们是朋友，一个个跟闻着肉味的狗一样，千方百计，为的就是为了那块肉。” “可能只是心情急迫了些，不是不想和你当朋友。”钟欣能说什么，兰熹的朋友圈向来广，来来去去不知多少人，兰熹看着大大咧咧，心里却有数。 兰熹习惯了身边的人为了各种目的靠近自己，所以没有太伤心：“不过她怎么知道这事的？我也没说过啊。” “想知道，总有渠道知道。”钟欣点开微信，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色提醒，心道不会吧，打开一看，果然还是那个李彬。 她忍不住叹口气，那么久没通过，不就表明她的态度了吗？ “怎么了？”兰熹难得看到她这样烦躁的样子。 “你说的什么好男人看不到，麻烦事倒是一堆。”钟欣扬了扬手机，“有个不熟的老乡三番两次来加我微信，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借钱？”兰熹脱口而出。 要是借钱就好了。钟欣犹豫了会儿，还是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掩饰性地盖上手机，钟欣摇摇头：“这个老乡也有点麻烦，本来便不熟，又不是一定要加的客户，总觉得尴尬。” “你就是这样，所以圈子才这么小。”兰熹当初若不是自己主动约她出来吃饭喝茶，估计也会被她当成一般客户处理。 兰熹左顾右盼，忽然笑道：“你看那边，不就有个帅哥吗？” 钟欣回头一看，确实是一个清爽的帅哥，看样子应该还在读大学，可能知道自己样貌出众，多少有些耍帅。 “你喜欢这种？”是不是过于外现了？ 兰熹手撑下颌，笑眯眯地说：“哎呀，年轻人嘛，多少有点年轻的傲气。你以为和我们一样死气沉沉的很好吗？” 钟欣注意到那个男生似乎也看向了她们这边，当然不是看到她，而是看到了兰熹。兰熹是个美女，还是个时尚的美女，十分吸睛。 钟欣转头，笑：“看来人家也看到你了。” “不然我盯着他们那么久干嘛，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兰熹优雅地抿了口咖啡，媚眼一挑。 “你猜他会过来吗？”兰熹说，“来打赌吧。” “会吧。”钟欣觉着现在的男生挺勇敢的。 “那我就赌不会，赌什么？”兰熹问。 “你想要什么？”钟欣看她已经有主意，问。 “下次我叫你出来玩，你没事不能拒绝，怎么样？”要拉钟欣这个宅女出来，她每次都费了不少口水。 “好。” 两人说着话，那头的几个年轻人频频侧目，动作不断，却一直等她们东西都吃完了，还没过来。 钟欣有些郁闷：“奇怪，明明感觉到他们会过来啊。” “因为啊，他们已经送过来了。”兰熹抽出服务员刚送上来的账单，底下一层是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联系方式。 现代人套路多，是她太稚嫩了。 “好了，趁你还有空，晚上陪我去和秀丽玩吧。”正好她觉得没意思，拖上钟欣最好。 不是吧……钟欣哀怨地看向她，虽然对明星感兴趣，可是明显自己更想回家休息啊。 第45章 钟欣没想到，方昊也来了。 注意到钟欣惊讶的表情，方昊嘿嘿一笑，小声解释：“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幸好他们约的地方不是什么酒吧ktv，只是个喝下午茶的咖啡店，是女生喜欢的精致装潢，据说价格不便宜，保密性好，许多明星喜欢来。 方昊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林封跟着过来，吊儿郎当地在几个女生中穿梭，熟门熟路的样子让钟欣明白他之前在微博上的爆料估计还真假不了。 “哎？这不是？”林封不太记得她的名字，却脸熟得很，没想到方昊和她熟络得很，看着交情不错。 钟欣笑了笑，很自觉地自我介绍：“钟欣。” “之前见过的对不对？”林封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凑到他们面前，“怎么，你们成了？” 方昊嫌弃地看他一眼：“什么眼神啊，没看见我们是纯洁的友谊啊。” “这可说不准。”林封没说下去，因为钟欣没有因为他的玩笑娇羞连连，没啥意思，“耗子，你今天是来和我抢人的？” 两个贵公子争夺美丽女明星，钟欣很想坐下来看看事情的发展，哎呀，突然觉得来这聚会没那么难熬。 “不过何少怎么没来，你们不是一向都形影不离吗？”林封探了探头，确实没看见那个全身自带光芒的人。 方昊说：“好像是何老喊他回去一趟，可能有事吧。他最近也不爱来这种场合，天天在家修身养性。” 方昊转头对钟欣说：“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好些了吗？” “嗯，只是感冒而已。”钟欣笑了笑，看到兰熹领着秀丽几个过来。 方昊和林封转身一变，成了外头看到的公子哥，笑得得体却暧昧：“哎呦，这不是咱漂亮的大明星吗？幸会幸会。” 钟欣差点没笑出声，这人模狗样的，真有点花花公子的意思。 亲眼看到秀丽这荧幕上的明星，钟欣突然想到微博上有人说她脸有些肿的评论，真人一看，那巴掌大的脸，哪里有肿的空间。 “你们是兰熹的朋友吧，叫我秀丽就好。”秀丽是活泼的性子，直接说到。 钟欣歪歪头，看着秀丽也不像兰熹说的那样想贴富豪，可能其中确实有什么误会吧。 跟着秀丽来的还有她的助理，以及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叫不出名字，据说演过几部网剧。 “这是？”林封确实没有因为那个女生不是什么大明星而区别对待，就他的交往史来看，他交往过不少网红。 “哦，她是我的朋友，叫盈盈。”秀丽经过他提醒才介绍道。 兰熹让大家坐下，帮忙点了一些饮品和点心。 本来秀丽的人意思是邀请兰熹和她的朋友一起吃饭聚会，被兰熹硬是说成了下午茶，如果那人真的来了，她倒是无所谓，偏偏来的不是。秀丽偷觑了眼坐在对面的方昊和林封，垂了垂眼睑，似乎也还不错。 兰熹不想管她那些花花肠子，反正方昊想认识她，兰熹算是完成了任务。 “帮你点了热茶，我看其它的都不适合你喝。”兰熹帮钟欣端过热茶，细声说。 钟欣说：“好。” 秀丽和盈盈长袖善舞，和方昊林封聊得正好，没想到刚才还专心和自己聊天的方昊听到兰熹的话，自觉地把一些看着油炸的食物摆远了些。 看到秀丽注意自己的行为，方昊解释道：“钟欣病没好，有些东西不能吃。” 惯是焦点的秀丽将目光落在了兰熹身边那个貌不惊人的人身上，兰熹将她带来，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好朋友，又是如此细心对待交情可见一斑。 “熹，她是你的朋友吗？”秀丽亲密地喊着兰熹。 兰熹说：“这是我和你说过的钟欣，我姐妹。” 钟欣见大明星，欣喜之情外露，说：“秀丽小姐，待会儿能麻烦您帮我签名吗？” 兰熹揪了下她的脸：“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你追星？” 她确实不追星，可是难得看见大明星，可要抓住机会。 “好。”秀丽笑得开心。 兰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和钟欣说：“你手机呢？” “手机？”放包里了啊。钟欣掏出手机，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何程说你没回他消息，问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兰熹迅速回了消息，十分无语，“他现在是追踪器吗？” 钟欣不用点开也知道何程发的是什么，大概就是问她在哪儿，身体好些了吗。 她立即回道：今天和兰熹还有方昊他们一起出来喝下午茶了。 何程：怎么不叫我？ 钟欣回：兰熹还喊了她的朋友秀丽。方昊不是说你回家了吗？ 何程说：对啊，被我爷爷喊回去教训了一顿，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告我状呢。 这一来一回间，钟欣没发现的是，两人的熟稔程度早就超过了以前。 “你们说的何程，是何少吧？”秀丽突然问道。 林封和方昊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写着“果然”。 钟欣奇怪地抬头看她，瞬间明白了兰熹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和自己发消息的男人，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手机好像都开始有些烫手。 “秀丽是在哪个场合见过我们何少？”方昊眯了眯眼，斯文的脸上却没了刚才的那般轻松。 秀丽察觉到他的变化，连忙说：“之前兰熹生日，恰巧见过。” 当日来的明星名流众多，他们没注意到也是正常。 相对方昊温和的态度，林封态度则是直接多了：“何少你就别惦记了，别说他看不上你，就算看上了，恐怕你也配不上。” 虽说如今没了古代那般明显的等级，可是不同阶层仍是存在的。林封不过是说了实话。 秀丽一瞬间脸红了起来，双眼也沁了泪：“不是，我......” 钟欣暗自叹口气，回复何程的手也停了下来，人大明星，方昊和林封都看不起呢，她这种普通人，更是不能凑热闹。 兰熹翻了个白眼：“够了你们，是吃下午茶来的，还是教训人来的？” 方昊这才笑说：“我们的错，我们的错。” 钟欣抿了口茶，锁上了手机屏幕。 第46章 春暖花开，城外马场相较之前，人多了不少。其中便包括好不容易松快松快的何程与方昊。 何程一身深色马术装，手上的马鞭在皮靴上甩了甩，手抚过坐骑，扫了一眼在跑马的朱宸玥，不甚感兴趣地移了目光。 他觑着一旁站着的方昊，口气冷飕飕的：“好好和我说说，上回你和钟欣出去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之前我问你，你便支支吾吾，现在正好闲着无聊，不妨和我仔细聊聊。” 那日方昊提醒完秀丽后，本来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毕竟他指的是秀丽，没有暗指钟欣的意思。然而，事后他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钟欣对他们这些朋友，自然没什么不同，可是对何程来说，这无疑是直接关上了大门。 “我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实话。那天秀丽打听你，我这不是帮你拦桃花吗？”方昊尴尬一笑。 “你说那话，何尝不是为了提醒钟欣？”何程冷哼了声，“时间不长，你倒是对钟欣掏心掏肺。”表面上是提醒那个什么明星，实际上也是在提醒钟欣吧。方昊这人看着温和，却轻易不会把别人当朋友，此番证明他确实是真心把钟欣当朋友。 方昊靠着背后的栏杆，下颌冲着朱宸玥扬了扬：“你平常祸害其她姑娘，我当然是没意见，可是钟欣毕竟不同，不是我们能随便玩玩的。” “你觉得我只是玩玩？”何程还以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呢。 “倒不是。我不过是在想，我们的这个认真，能持续多久而已。对我们来说，可能一年算是长，可是对钟欣来说，一年算是短。”方昊看见朱宸玥走过来，停下了谈话，对她礼貌地笑了笑，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让他们能单独谈话。 何程若有所思，没太在意朱宸玥的靠近。 “何程，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朱宸玥没了在旁人面前的高冷，笑容温柔，双眼含柔。 “嗯。”何程应了声。 朱宸玥习惯了他少言，没有觉得多尴尬，想到上次他直接到餐厅接钟欣的事情，说：“上次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下次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毕竟在我这种外人眼中，你就是在欺负人。”何程直接说道。许多男生说是看不懂女生之间的弯弯绕绕，实际上并非是看不懂，只是不想看懂罢了。谁都不是傻子，是善意还是恶意，长眼的都知道。 朱宸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不是我要欺负人，而是那个张浅说钟欣与你关系不同，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真相。” 何程不想继续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继续浪费口水，直接上了马，说：“你玩你的吧，我去遛遛。” “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何少和秦少为了朱宸玥闹不和吗？我怎么瞧着，不是这么一回事啊？”暗暗注意着这一切的旁观者小声讨论着。 “别说是何少了，我看秦少回来后也没找过几次朱宸玥。莫不是这些谣言是她自己造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如果是这样，那就好笑了。” “嘘，别乱说，快走吧，我看她脸色不好，别让她瞧见了。” 在楼城远近闻名的某五星酒店里，钟欣清了清已经沙哑的嗓子，又含了片润喉糖，才稍微舒服了些。她的感冒没好，工作又不能落下，不过脸上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她掏出手机，看到上头熟悉的“何程”两字，点开看了一眼，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是闲聊而已。 她回了个表情包，没有接下去。 除了何程外，还有令人烦心的对话框，便是李彬。 要说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不知他是抱了什么心思，频繁邀请她出来喝茶吃饭，虽然她都以最近在忙这样敷衍的推托之辞拒绝，可是他似乎是没看懂，仍坚持不懈。 她曾和蒋依吐槽过此事，蒋依贱兮兮地叫她给人家一个机会。什么给机会？最近几年，钟欣是见多了抱着这种心思的老乡。无非是到了适婚年龄，家里催得急，又想要是同一个家乡的人，方便和老人沟通，就把主意打到了老乡的身上。 见到个没有恶感的老乡，便献殷勤。纠缠了一段时间，对方没有回应后，便会直接追求下一个。不过李彬这人，钟欣不敢断言。如果她真的和蒋依说李彬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恐怕李彬又要在老乡群里公开说明是她自作多情。 一个跟头，栽一次便好。 “钟欣。” 钟欣回头一看，原来是这场会议的主办工作人员，她停下脚步，等对方走过来。 “今天好几位大佬都来问翻译是谁呢，辛苦你了。” 做翻译有一定的容错率，越优秀的翻译错误率越少。能得到主办人的肯定，不管是对下次合作还是在业内的口碑，都是有好处的。 钟欣笑得开心了些：“哪里，还是希望下次能继续合作。” “说到这个，我们机构下周会举办一个比较私人的论坛，不对外公开，里头大部分是商业界的大佬，如果可以的话，你有时间来帮我们吗？虽然时间比较赶，但是我们报酬会提高的。”工作人员也是看今天的效果不错，才下定决心用她。 钟欣先看了看自己的时间安排，问：“是下周几？” “周五。”工作人员一看有门，立即回答。 “可以的，麻烦材料提前给我一份。”钟欣合上笔记本，接下了新的工作。 现在她最要紧的就是多接工作，好好赚钱，为回家做准备，至于其它的，她还是不要去多想了。 她走出酒店大堂，想了想，打了电话给蒋依：“在干嘛？我在你家附近呢，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 “你来这里工作？”蒋依打了个哈欠，“吃什么？” “这不是该问你？我哪知道附近有什么吃的。”钟欣把材料塞进包里，说。 “行行行，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蒋依风风火火地跑来，第一句话是“我妈又催婚了”，第二句是“你妈催婚了吗”。 钟欣白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想知道，网上那些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在哪儿找的。” 钟欣莫名想到了何程那人，估计在蒋依眼里，他就是在标准之上的吧。 第47章 钟欣吃了块烤肉，看着埋头吃肉的蒋依欲言又止。 蒋依喝了口果汁，瞪她一眼：“干嘛？” “你说，如果，我说如果啊，一个高富帅，表露出要追你的意思，你会怎么办？”钟欣说得犹犹豫豫。 “这还用想吗？倒追我都要上。”蒋依一说到这个就来劲了，“好男人不容易找啊，还高富帅，我现在能找到个顺眼的男朋友就不错了。你说我也不差啊，不丑吧，为什么没有？我们都三十岁了，真是可怕。” 钟欣被她逗笑，拿起铁夹子，开始翻肉。 “等一下，你干嘛无缘无故问这个？卧槽，你遇见高富帅了？还对你有意思？”蒋依到底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她的三言两语中迅速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钟欣夹了块肉给她：“没有，我就是看电视剧想到了而已。” 这事还是别说吧，毕竟何程什么都没说，可能是她表错情了。 “不对，你肯定是碰见了。”蒋依没想到，普普通通一顿烤肉，得到的是自家老铁树居然开花的消息。 钟欣眼见敷衍不过去，说：“是都说不是了，应该是我自作多情。” “你说出来，姐妹我帮你分析分析。”蒋依抢过她翻肉的夹子，不想她继续打马虎眼。 钟欣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遇见一个帅哥，大帅哥，对我很关照，然后就胡思乱想，想白日做梦。” “大帅哥啊，那应该的。”蒋依兴致满满，示意她继续。 “没了，还说什么？都说是白日做梦。”钟欣不理她，吃着碗里的肉。 蒋依把她爱吃的鸡蛋饼放在她面前，疑惑地说：“可是你不是说要回去买房子吗？决定留在楼城？” 钟欣摇了摇头：“不，计划不变。” “你这家伙向来眼高于顶，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你就嫌同级的男生幼稚，从小到大都不曾对男生动心。这次居然会开始有这个想法，看来确实是个大帅哥。给我瞅瞅！”蒋依越分析越觉得自己没说错，赶紧催到。 “我没照片。说什么呢。”因着钟欣父母关系向来不好，她从小便对所谓的感情敬而远之，并非是她眼高于顶，只是看得太现实，没有浪漫的幻想。 “你动心了？” 这是个问题。 钟欣一直不愿意面对，一直在逃避的，在蒋依面前，终于可以说出实话。 “嗯。”她确实是动心了。 “哎呀，这是好事啊，你终于知道人间烟火。请我喝奶茶庆祝一下。”蒋依扑哧一笑，“听你这意思，这事要无疾而终？” 钟欣故作轻松地耸肩：“可不是嘛，喜欢帅哥容易，真的收入囊中不容易。” 和蒋依吃完饭，钟欣叹口气，慢悠悠地往出租屋走。这领悟还不如不领悟呢，伤心倒是谈不上，命中注定摘不到的高岭之花，有点惆怅而已。 她看着微信上和自己说最近看到的笑话的何程，啧啧，想想何程那脸，这么平易近人，分享着不好笑的笑话，难怪她会心花怒放呢。 她回：哪来的冷笑话，不好笑。 何程：我搜了好久，这是点赞最多的。 钟欣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为什么突然搜这个？ 何程：有人不理我，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幽默。 钟欣：可能只是忙。 她算是圆了今天没怎么回他微信的事。她把手机塞包里，低头往小区走。 “忙什么？”小区道路旁停着车辆边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她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何程。 他穿着长风衣，脚上踩着球鞋，配上他那脸，硬生生就比别人时尚了几分。 她拍了拍受惊的胸口，说：“你怎么在这？” “来碰碰运气。”何程见她一身正装，立即明白她是去工作，“今天在哪工作？” “城边的酒店。”她皱眉，打量他，“找我有事？” 如果不是找她，他应该不会来这里。她指了指小区门口的奶茶店，说：“我们去那儿坐坐？” 何程点点头。 小店不大，晚上八九点，只有零星三四个人。钟欣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转头问何程：“你要喝什么？” “和你一样。”何程说道。 “那就招牌，他那杯做微糖，我的少糖。” 钟欣领着他往里走，边走边说：“不是非常好喝，不过找个地方坐坐。” 何程坐在她对面，笑了笑，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若有若无关注他的目光。 他估计没出入过这种地方，不过倒是适应得很，连一点嫌弃不满都没有。 “今天有工作，所以没及时回你消息。”钟欣再次解释了一遍。 何程早见识了她装傻的本事，直接说：“你不是知道我为什么来？” 服务员端上奶茶，听到了他的话，下意识笑了笑，赶紧回去和伙伴们分享今天的经历。 钟欣双手往桌上一搭，直视他的眼睛，说：“你说，是为什么？” “我也不兜圈子了，你觉着我怎么样？”何程帮她插好吸管，将奶茶递给她。 听到这话，钟欣不断在心里念叨冷静冷静，还是无法阻挡那越来越快速的心跳，废话，这么一个人说这种话，木头人都会心跳加快吧。 “很......很好。”卧槽，怂了。钟欣暗暗唾弃自己。 “当你男朋友够格吗？”何程笑得更欢，看着她闪避开自己的眼神，整张脸开始红起来。 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钟欣现在脑子有点乱，她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应该说什么？ “怎么了？”何程见她半天不说话，问道。 钟欣喝了一大口奶茶，鼓起勇气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没法回答你。你让我想想。” “好啊。”何程像是没事人似的，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怎么给我点微糖？” 钟欣漫不经心地答：“你不是不爱吃甜吗？” “什么时候发现的？”何程默认了她的观察。 “你也没怎么掩饰吧。”和他们一起吃饭碰见甜的就转向，点心什么的也不动。 何程加了一句：“那是对你。” 钟欣不想说话，面对高手，她该怎么办？ 第48章 “啊，我真是......” 躺在床上的钟欣翻来覆去，什么姿势都无法入睡。她一会儿回想着何程说的话，一会儿又想到张浅和那位何某的分手，更加没有睡意。 叹口气，她默默摸到床边的手机，打开微博，想看看网络上有什么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 她扫过已关注的博主，看到一个八卦博主转发了一条消息，她定睛一看，在八卦消息上看到自己认识的人，感觉真的挺微妙的。 “花花大少林封私会女星秀丽。”她嘴角上扬了些，忍不住点开新闻看具体是什么。 有图有真相，照片上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林封走在秀丽半步前，带着笑意，正对身边的人说话，秀丽跟在后头，时不时和林封有些交谈。林封身边的那个女生虽然图像模糊，钟欣还是认出来是兰熹。 消息里头也点出，在林封身边的那个美女是富商兰家的大小姐，和林封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据传秀丽最近和兰熹走得近，这也是为什么林封会和秀丽认识的原因。 看样子，应该是那次聚会后发生的事情。不过当时不是方昊对秀丽有兴趣吗？怎么成了林封？ 兰熹本来还算低调，这次是因为站在林封旁，才会被狗仔拍到，被揭了老底。 钟欣点开评论，果然里头遍布粉丝的哀嚎，黑子的戏谑，路人的吃瓜。 “这个兰熹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大学毕业才一年，从国外回来后就自己开了公司，柠檬了。” 钟欣点点头，她也柠檬。 “秀丽只是和兰熹是朋友，林封一起吃饭而已，别联想太多。” “就是，看图说故事，不就是你们八卦媒体最擅长的吗？” 粉丝一开口，吵架便开始了。 营销号为了吸引更多的人看，把林封和兰熹的背景说得很详细，有些连钟欣都不知道，比如林封家是本业是做奢侈品的，最近几年开始做连锁酒店，他家里还有个哥哥，已经进入家族企业，他只要好好玩就行，就是个富贵命。 原来是这么个了不起背景的人。钟欣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确实没体会出来。 她看了下时间，10点，兰熹应该还没睡。 她发了一个笑死在街上的表情：兰小姐！你上热搜了！厉害！ 兰熹：......特么我要打死那个死疯子。 钟欣笑：干嘛呀，人八卦消息把你们纯纯的友情都描绘出来了，你还生气。 兰熹：你等一会儿。 没过一分钟，钟欣便收到了她进群的消息，这是又把她拉进什么群了？ 兰熹：林封！你看你招蜂引蝶的，老子都被你拖累了！ 钟欣查看群内成员，嗯，还是她认识的，什么方昊、何程、林封。 疯大爷：关我屁事，我请你吃饭还请错了？ 兰熹：要是被我爸看到，我就死定了。和你这个浪荡子扯在一起，我爸会以为我学坏。 叽叽叽：哈哈哈哈哈哈喜喜你早该知道，狗仔天天盯着他，和他出去就是送上门的八卦。 这个应该是方昊吧。钟欣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幸灾乐祸。 叽叽叽：不过你怎么光带他去见秀丽，别忘了我啊。 疯大爷：哎呦，你把钟欣拉进群了？早说了，叫你拉你还不要。 兰熹：让你们去污染我家钟欣吗？ 疯大爷：哎哎哎，你这是侮辱了哈。 钟欣：在热搜上看到我朋友，感觉很微妙，果然你们不是我认识的崽了。 兰熹：我冤枉啊！ 叽叽叽：哼，看你们吃独食。这是报应，何程，你说是不是？ 钟欣咧开的嘴角敛了敛，莫名有点尴尬，看到那个名字都觉得奇怪。以前见别人被表白送情书也没那么不自在啊，怎么到她这里，羞愧的是她的份？ 何程：活该。 兰熹：你过分了啊，要不是你的报道没人敢上，你比我们还精彩好吗？ 叽叽叽：那你可以跟何程一起出去啊，或者是秦不决，保证没人敢报道你。 兰熹：下次我肯定不会和林封出去了，除非他请客。 疯大爷：你做梦。 她好歹转移了点注意力，觉得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一退出群时，发现那个罪魁祸首发微信问：怎么还没睡？ 她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把他的事情忘了些，他这么一来，她又不用睡了。 她无语：冷漠.jpg 何程：？ 钟欣：我刚要睡，看到了兰熹的八卦，就有点兴奋了。 何程：你放心，和我出去不会上热搜。 她没在担忧这事！这人就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他吗？ 她半信半疑地在微博上搜了下何程的名字，茫茫人海，除了同名同姓的人之外，还真没半点他的消息。明明之前还被网友热热闹闹讨论，现在悄无声息。 她问：你不会是什么不可说的人物吧？ 何程：没那么不可说，只是不会有人说。 那就是了。钟欣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小屁民不敢惹。 何程：你现在不会想什么配不上这种老旧思想吧？ 她还真是。而且这算什么老旧思想，这是现实。她不是生活在童话里，也不知道何程怎么会看上她这个没才没貌的人，如果做了决定，必是要考虑清楚的。 何程：你现在只要想对我这个人，你愿不愿意，其它的我会解决。 他说得倒容易。 到底是认识了许久，她对他没剩下什么害怕和生疏。 她回：就是你这个人，我要好好考虑。 何程：那请你手下留情。 钟欣轻哼了声，扔开了手机，这一阵瞎闹，她心情平顺了些，想不清楚的事情就明天再想，天还没塌呢。 第二天等来的不是问题的想明白，而是老母亲亲切的催婚问候。 她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喂？”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钟母从声音开始透出嫌弃。 “嗯，休息一下，干嘛啊老妈？”她将头探出被子，闭着眼问。 “听你表姐说，你叫她打听在省城的房价，你是打算回来买房？” “哦，是啊，我先打听打听，看看情况。”她没把这事当成什么大事，且事情没定，她也就没和父母说。 “怎么不在家里买？” “没定，我都打听打听。” “我看你还是别想买房子的事了，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才是正事。” “嗯，知道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这样。 “最好找我们这里的。” 她“嗯嗯嗯”几句，被老母亲骂了之后，才挂了电话。 对了，她的房子。她还得找个时间回省城看看。 第49章 因为下周的工作来得急，钟欣本来和蒋依约定在这几天去城外爬山行程泡了汤，被蒋依骂了几句，约好下次时间后，她才被放过。 翻了几页资料，她烦躁地挠了挠头，下周会议陌生的词汇太多，她本来就不擅长细致的记忆，在短时间内记忆这些，着实让她头疼。 “啊，这个词怎么这么长，好像跟那个词只差了前头不同。”钟欣标出容易弄混的词语，默念几遍，顺便记录到笔记本上，想在会议前一天再看看。 正当她埋头复习的时候，阴魂不散的李彬又发来语音。她翻了个白眼，女生不回他信息是什么意思，他居然不懂？ 处于礼貌，她点开了语音，一个故作低沉的声音传来：“钟欣，最近忙吗？我约了蒋依她们一起吃饭，你来吗？” 她放下笔，回道：最近工作比较多，我就不去了。 李彬再次回了语音：“一起去吧，都是老乡，我们也很久没见。” 钟欣呵呵两句，翻过手机，继续自己的头等大事。 她忘了，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等她的回复。何程无聊地刷着手机，微信上消息不断，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 他躺在花园边的躺椅上，睨了眼在花园里和狗玩闹的兰熹，声音不大，却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喜喜，最近都自己一个人玩？” 听到话的兰熹正蹲在草地上逗狗，下意识抬头瞄向站在一边的方昊，没明白何程为什么突然关心她的行踪。 方昊立马点醒她：“问你怎么没和钟欣一起玩呢。” 兰熹恍然大悟：“哦，你说这个啊，钟欣说她下周有个紧急工作，正闭关呢。她向来对自己的工作认真，别说是我，就算是她老师，估计也没法叫她出来。” “连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何程转着手机，又凉凉地问一句。 又不是她不回他，这口气。兰熹哪里知道，何程这是第一次这般普通地追人，认认真真等着她回复，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被晾在了一边。 方昊又加了提示：“可能是钟欣没回他消息，心里窝火呢。” “什么时候发的信息？我早上发的，她中午就回了。”兰熹掏出手机，确定了之后说道，“对啊，她一般学习两三个小时后会休息一会儿，那个时候她会回消息。” 何程气笑了，他昨天发给她的消息，她还没回呢，看样子是故意的了。 “不过啊，何大少，就算你想问我钟欣的事情，一定要约在你们家老宅吗？我很怕你们家老爷子，这里戒备又森严，来一趟还要安全检查啥的。”要不是方昊直接到她家接她过来，她肯定是不会来的。在老宅，也不能有什么玩乐。 “不是正好有机会，让你和方昊有多点时间相处？”何程随口说道。 兰熹嫌弃地看了眼笑嘻嘻的方昊：“喂喂喂，你笑什么？我最近可是钓上了个小鲜肉，对你这老腊肉没兴趣。” “就你上次说的那个大学生？”方昊拍了拍狗头，那狗也不知怎的，乖乖地跟在他后头，来到了何程旁边的躺椅上。 兰熹立即跟上，说：“是啊，小鲜肉，水灵灵的，长得可爱。” “那么嫩的草你也啃得下去。”方昊一改往日的和善，毒舌地说道。 “关你什么事。何少，你还没回我问题呢，为什么约在老宅？还有，我上次大发慈悲拉钟欣进群，想的可是大家都是朋友，你别起坏心思。”兰熹越想越不对，这位大少爷不会还对钟欣有什么心思吧，她瞥了眼方昊，下次问问方昊。 “我最近在老宅住，自然约这里。”何程无聊地喝着茶，什么破茶，还说是万里挑一，味道也不怎么样。 “你爸要求的？”方昊一听就知道是何老板或者何老的要求。 “我爷爷说的，表面的理由是他很久没见我了。”不知道老爷子想做什么，明明上个月他还回家陪爷爷下棋来着。 兰熹突然笑嘻嘻地说：“难不成是要给你介绍什么世家女，什么自小定亲之类的？” “难道你爸给你定了这种？”方昊对兰熹说。 兰熹瞪他：“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又不是何家这种高门大户，只是小小商人，哪来的世家联姻。” 她见狗没法玩了，随意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掏出手机，抬头说：“这不就回消息了？” 手机上赫然是钟欣的大名。 她做了个鬼脸，接起：“喂，钟欣。” “兰熹，你找我？我上午在看资料，没注意消息。有什么事吗？” 兰熹迫于何程的眼神压力，最近太嚣张，差点就忘了何程这人有多可怕，哆哆嗦嗦地问：“那个，钟欣啊，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的消息没回啊？要不要抽时间看看？” 钟欣反应过来：“啊，你是和何程他们一起是吗？” “嘿嘿，就今天有空一起玩。” “我刚要回呢，只是看你打电话过来，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没事是吗？”钟欣说话有理有据，似乎没回消息确实是没看到。 “没事，那你忙吧。”兰熹本来就不想打扰她，听她这么说，贴心地说道。 被兰熹提醒了的钟欣确实感觉了自己处理方式的不妥。她没处理过感情信息，现在正纠结着，更是不知怎么回，可能在何程的眼中，便成了忽视。 钟欣不知如何修饰，也学不会网上那些情感手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和何程说：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是不知怎么回。本来想自己想清楚后，再和你说的，抱歉。 何程回得很快：没事，慢慢来，但不要避开我。 钟欣抿了抿嘴唇，自己果然是个怂包。 何程又发：下周有工作？下周末我们要去水木山庄，你一起去？ 钟欣在网上搜了下，果然是高档温泉会所，又是个非富即贵才能去的地方。 她回：我就不了吧，最近想休息一下。 何程：又是为了避开我？ 钟欣立即否认，不知怎的，在何程的三言两语下，她糊糊涂涂地居然答应了下来。看着自己在何程说他来接她后，回答的“好”字，她摸摸自己额头，刚才自己是不是中了蛊？怎么何程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 第50章 水木山庄名字虽然是山庄，其实更像是私人会所，非会员不可入内。不过因为面积大，设施又全，许多人都以能进这里为荣。在钟欣的朋友圈，见过几个进去过的，布置得像是江南林园般诗情画意，服务也似乎十分多样。至于能收到多少特别的服务，就看你是什么身份。 钟欣低头看着左边草书写着的“水木山庄”，听着何程和美丽的老板娘对话，还有些恍惚。早上她迷迷糊糊地接了何程的电话，随手收拾了点东西，连妆都没有化就上了车，在车上继续睡后，没多久便到了这里，整个人还没清醒。 “您的朋友已经到了，请跟我来。”老板娘应景地穿着旗袍，长发束起，配以一根玉簪，漫漫风情却不低俗。且老板娘是个识趣的，没问何程身边女伴是什么身份，笑得亲切不显疏远。 何程低头看着旁边还有起床气的人，说：“进去吧，老板娘说准备了好吃的早餐，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小笼包吗？特地叫厨子准备了。” 钟欣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老板娘不经意地打量她，何少身边何曾见过这么普通的女子，而且短短几句，可以看出何程对这个人的容忍，不会真是何程的新宠吧？她边这么想着，边领着两人往山庄里走。 钟欣慢吞吞地跟在他们身后，脑子里满是懊恼，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她昨天刚做完几个小时的翻译，休息时间还不够呢，怎么就跟着他出来？她当时果然是脑子坏了吧。又一次发挥了宅女本性，后悔每一次的出行。 “何少许久未来，离萝擅作主张帮你安排了刺桐院，供您和朋友休息。” 原来老板娘叫离萝啊，名字也十分不平凡呢。钟欣默默听着，精神多少回来了些，也开始观赏沿路的风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不知道的真以为是进了哪位古人的院落呢。 钟欣之前去过几家号称拥有江南景色的酒店，大多不伦不类，少数是改良风格，能有这个精力和成本在北方楼城造出这番景色，且不为人知的，足见背后老板的经济实力。 她抬头看了眼走在前头、身材挺拔的何程，她进来的时候，看到许多穿着正装之人，引进门的都是服务员，哪里像这人，简单的线衫，手腕上也不过是戴着手表装饰，前头引路的是这个叫离萝的老板娘。 可能那个手表是一栋房子的价格呢。钟欣后知后觉地想。 “何程，兰熹到了吗？”钟欣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早上来的时候，还没给兰熹发信息呢，万一兰熹有事没来，她不就尴尬了吗？ 何程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着：“她比你早到。特地和我说，你昨天忙了一天，叫我不要那么早来接你。看来她比我了解你。” “其实不算早，是我昨天太晚睡。”起床气过去后，钟欣恢复到正常的脾气，确实她休息的时候睡得比较迟，出去玩的时候，还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走过了一段回廊，三人到了所谓的刺桐院。在院子门口便听见了兰熹肆无忌惮的笑声，钟欣跟着笑了声，引来何程的侧目。 何程对离萝说：“帮我们上早餐吧。” “好的，您请。”离萝站在院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每个院子有客人后，除非是客人允许，包括服务员都不能进。 一转头，钟欣已经坐在了兰熹身边，细声说着话。兰熹侧耳听着，时不时回她的话，旁边的方昊玩着手机，林封则在唧唧歪歪，说着晚上要点什么服务。 何程坐在钟欣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疯子，你怎么有空和我们一起玩？” “我这不是要避避风头嘛，上次把兰熹给扯进去了，我家老爷子给我一顿胖揍，叫我最近安分点。”要是跟别人玩，现在狗仔都盯着他，肯定又会上八卦新闻，跟着何程，有的玩，又安全，他还不赶紧来啊。 “你离我远点，还好我爸不看八卦，不然我会打断你的狗腿。”兰熹翻了个白眼，一世英名，差点毁在了他的手上。 钟欣饥肠辘辘，转头找着吃的，何程说：“等一会儿，我叫他们送早餐过来了。” 钟欣对上他的目光，有些窘地点点头。 水木山庄最有名的是温泉，但是也做一般的餐食，一些无法消费起院子的客户，可以在外间用餐，称不上独具一绝，不过格调足够，很多人为了面子也愿意出。 早餐端上来后，兰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钟欣，半是吐槽半是揶揄地说：“何少啊，这么区别待遇的吗？钟欣的是特别点的小笼包，我们点的是一般的西餐早点。” “你不是说不喜欢吃中式早餐吗？”方昊揭底。 钟欣喝着自己的豆浆，加一句：“对啊，你不是老吐槽吃不惯这些？”兰熹自小在国外长大，生活习惯如此。 何程瞥了眼笑得开心的钟欣，勾了勾唇角，喝着豆浆。 “兰熹啊，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林封笑嘻嘻地说，“跟大男人一起泡，感觉没和妹子一起舒服。” “你要是成了我们的姐妹，我就和你一起。”兰熹恶趣味示意他某个地方，脸一点都没红地反击。 林封啧了一声：“真无趣。” 他转头想换成钟欣，刚要开口，便见何程扫了他一眼，他立即怂了起来，有野兽占地的，算了算了，不要冒险。 “欣欣，话说，你知道张浅最近又和圈里的一个花花公子在一起了吗？”兰熹看着林封，突然想起这事。 钟欣吞下嘴里的小笼包，问：“我和她很久没联系，不知道她最近的动静。” “怎么说呢，那个何二也不是个好货，在圈子里说她是破鞋，现在她名声有点不好。”兰熹考虑到钟欣和张浅之前是朋友，斟酌了下用词。 这事，应该要和张浅说一声吧，可是直接说，张浅这人可能还会以为她是嫉妒，故意在说这些。钟欣点点头，思索着该怎么处理。 第51章 既然来了温泉山庄，怎么可能不试试？ 钟欣穿着泳衣，走到温泉的另一边，接过兰熹递过来的酒，长吁口气：“舒服啊。” “对啊，跟着何大佬有肉吃。”兰熹上下打量了会儿她，笑，“哎呦，欣欣啊，你真的是瘦弱啊，你看这要胸没胸，要啥没啥的。” 钟欣瞥了眼她水下的风景，认同地点点头：“现在的年轻人营养真好。” “你可以找个时间健身，前头补不了，后头还能救救。”在这个池子泡的只有她们俩，说话肆无忌惮，女生间的话题十分直白。 钟欣瘫在池边，说：“算了吧，我不运动，死都不要。” 兰熹凑到她身边，帮她倒了酒，压低声音问：“欣欣啊，你实话和我说，何程是不是和你摊牌了？” 钟欣喝完杯中酒，自顾自地倒了杯。 兰熹有些紧张地说：“何少不会是强迫你同意吧？” “什么鬼。”钟欣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他的确问过我，不过我说我再想想。” “想什么？”兰熹设身处地，如果何少和自己表白，别说是什么新来的小鲜肉，她立马点头答应好吗？这样的优质男，哪里去找。看着是气势可怕了些，但是这种魅力，谁能抵挡？哦，现在有一个，她旁边的钟欣。 钟欣帮她拿过杯子，替她倒满：“我之前说过，我想回省城发展。如果真的答应，这个计划就得变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何程这样的人，所谓的喜欢能坚持多久，谁也说不准。我哪有什么特别的魅力，自然没有自信能牢牢抓住他，这么一想，留下来似乎不划算呢。” “怎么不划算？至少可以在何少那里敲一笔。”兰熹开玩笑说。 确实可以。钟欣相信何程不会小气，可能分手费是她一辈子赚不到的钱，可是这似乎不足以吸引她真的放心。 “唉，你这种理智型的，活得辛苦。你没看见多少女生等着的就是这样的机会，想抓住何少的心，就算抓不住，最多一两年的光阴，可以赚一笔。”兰熹说得直白，她在这个圈子见得多了，有些在外标榜自立的人想的仍是这一套。 “我不是什么理智的人，只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而已。”钟欣拒绝了她的高帽，“况且，何况这种人交往后，以后怎么和别的男人结婚？估计看哪都不顺眼吧。” “可是我看着，何程对你是势在必得啊。你能扛得住？”兰熹晃了晃酒瓶，从一边拿出另一壶，继续为她续上。 肯定是扛不住了。钟欣心里清楚，如果真想拒绝，早在何程说的那天，她就开口拒绝了，拖到现在，只是她的纠结而已。她往下坐了坐，任水漫过她的下巴，遮掩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红意。 “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回去呢？你这一身本事，本应该走到更广大的地方去，我还以为你会去国外进修之类的，或者是游走世界。”兰熹微醺，手撑在后头，难得的正经。 钟欣不想有太多愤世嫉俗的想法，说：“我啊，最大的任性，便是瞒着父母考了翻译的研究生，顺利做了翻译。爸妈知道后，筹钱帮我上学，从没说过什么。不是父母限制我的发展，而是我能做到的的，只有到这样而已。最近几年回去，我看爸妈老了许多，知道自己因为想避开他们的啰嗦与催婚，逃避在外，是个多么任性的决定。如今我自认有个强大的心，父母的催促也能承受，那就该回去了。” “可是，这不公平。”兰熹从无这种压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家里父母不用她操心，不懂钟欣的处境，却感觉到了她的憋屈。 “没有不公平，选择不同罢了。”钟欣笑着和她碰了碰杯，又抿了口酒。 这一句句话说下去，酒瓶空了一堆，钟欣和兰熹都有些醉了，趁着自己还清醒，穿好衣服往外走。夜晚凉风习习，钟欣随手束起头发，晃悠着和兰熹说话。 “你们出来了？”说话的是方昊。 两人停下脚步，看到正坐在花园中喝茶的何程和方昊，钟欣不知是酒壮人胆，还是确实与他们熟悉了，直接走了过去。 “喝醉了？”何程不避讳地摸了摸她的脸。 钟欣拍开他的手，说：“没喝醉。” 看来是喝醉了。何程转头问兰熹：“你们是喝了多少？” “也没多少，就五六瓶。”兰熹翻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茶，“她没醉，就是有点兴奋，她酒量好着呢。”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可是说她不会喝的。”何程斜眼看那个活泼了许多的人。 钟欣有点兴奋，但是没聋：“对公不会喝，对私会一点。” “现在倒是实话实说。”何程话虽然这么说，手上却没有含糊，帮她倒了茶，放到她手里，好声好气地叫她喝几口。 “你不是废话？当时我见到你们，一片的纨绔子弟醉红尘的模样，我为了自保，当然是说自己不会喝。难不成和你们大话江湖吗？”钟欣猛喝了一口茶，肆意地放在他面前，叫他继续倒。 兰熹笑倒，说：“钟欣哦，你明天会后悔的。” “为什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钟欣皱了皱眉，看向乖乖倒茶的何程，歪头，“你会秋后算账？不是吧，我也没说什么啊。” “不会。”何程递给她茶杯。 兰熹趁机问：“那你第一次见方昊，是不是觉得他是伪君子？” 方昊哈哈一笑，也想知道钟欣会回什么。 钟欣没有犹豫，说：“不会啊，方昊看着似乎是疏离，若是被他当成了朋友，便处处细心照顾，是个好人呢。” “那我呢？”兰熹指了指自己。 “赤子之心，爱恨分明，嗯，好朋友。”钟欣用力点头。 “这个人呢？”终于到了重头戏，方昊指着她身边的何程，不怀好意地问道。 钟欣到底是没有喝醉，话多了些，理智还在，说了这么多话，吹了一阵的风，她有些清醒，特别是看到何程那张脸，更是清醒了许多：“额，我，我也没资格评价别人，哈哈。” “说说看。”何程没打算放过她。 啊，都说喝酒误事，她现在算是明白了。 第52章 话都说到这份上，最好玩的就是这最后一个人，兰熹怎么能放过？ 兰熹鼓噪道：“不行啊，怎么能不说何少？你肯定是有什么观感的，而且何少不是说了吗，不会秋后算账。” 双手托着茶杯的钟欣看了眼正对自己笑着的何程，晃了晃脑袋：“还是不说了吧。” “难不成是什么不好的评价，所以你才这样不肯说？”方昊加码，和兰熹一搭一唱，倒是从未有过的默契。 钟欣见他们这般誓不罢休，想着她确实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评价，便说：“不算吧。第一次见何程，我就知道他不好惹了，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兰熹和方昊笑成一团，大家都知道何程不好惹，但是能说出口的，只有现在说自己没醉，其实已经半醉的钟欣。 “现在还觉得？为什么？”何程笑得温和。 钟欣声音小了些，嘟嘟囔囔地说：“可不是不好惹吗？谁敢反对你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开玩笑，别人也得照做。” 问什么就回答什么，老实得可爱。何程对兰熹说：“带她去睡吧，再问下去，估计连银行密码都要泄漏给我们。下次别让她喝了，难怪对外都说不喝酒，一喝醉便是这副模样。” 兰熹笑得眼泪直流，听到何程的话，拍了拍钟欣的肩膀：“好了好了，欣欣，我们回去睡吧。再说下去，确实不得了。” 听到话的钟欣默默站起身，把茶杯放好，准备跟着兰熹走。两人刚要离开，看到了林封穿着一身松垮的浴袍走过来。 “你们这就回去睡了？老板娘说晚一点在左边的花园，会有萤火虫，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这些吗？不去看看？”林封毕竟情史丰富，多少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兰熹见他大半个小时都不见踪迹，说：“疯子，你是去找老板娘聊天了？怎么样，老板娘又不理你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拆穿。”林封每回来都会往那美丽的老板娘那儿凑，可惜总是被她客气地拒绝，真是流水无情啊。 钟欣其它的话倒是没转过弯来，听到了一句“萤火虫”，立即说：“兰熹，我们等一会儿去看萤火虫吧。不是还早吗？” 要是平常的她，早就躲进房里，今天喝酒之后，居然主动要出去玩。兰熹啧啧几声，揽着她的肩膀往角落走了走：“姐妹，我可是事先提醒你了，你是真要去看萤火虫？” 钟欣用力点点头。 “好吧，那就去吧。”兰熹劝她的决心终究不强，想想在这里也出不了什么事，喝醉就喝醉，刚才泡温泉的时候，即便她说得轻松，其中的压力她还是听出来了。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作为朋友，让她轻松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方昊望着两人重新走过来，突然对何程扬了扬手机：“你最近没接朱小姐的电话？她已经找我好几次了，问你去了哪里。” “你告诉她了？”何程瞥见钟欣坐在了他的身边，心不在焉地问。 “没你允许，我哪敢。”方昊在外不知道帮何程挡了多少桃花，已经驾轻就熟，傲娇的朱宸玥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哦，对了，我叫老板娘端了水果和点心上来，要酒吗？我去叫几瓶？”林封觉着干坐着，没啥意思，建议道。 何程余光扫过脸红扑扑的钟欣：“可别了，有的人已经喝醉了。” 钟欣在心里默默想：她才没有喝醉，就是比较兴奋而已。 “觉得自己没喝醉？”喝了酒的她比平常更容易懂，何程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钟欣说：“本来就没醉。” 方昊摇了摇头，刚才明明还在说朱宸玥的事情，现在注意力便全不在这话题，还真是关注钟欣得很。 方昊回朱宸玥：确实不在城里，在外头泡温泉呢。 朱宸玥回得很快：只有你们俩，还有谁？ 朱小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方昊嘲讽一笑，没有回她，他虽是个马仔，也是在何程面前，不是见人都当的。 稍晚些，暖房里的萤火虫慢慢飞了出来，林封一人走在前头，唧唧哇哇地说着，兰熹和方昊走在他身后，时不时应他几声。钟欣则走在他们身后，没有说话，何程走在她两步远的地方，注视着前头的人。 方昊似乎是故意要让他们单独说话，拉着兰熹和林封往另一边走，留下他们两人。 钟欣确实如她所说的兴奋了些，却没失去理智。 她停下脚步，说：“你看你的好兄弟方昊故意让我们单独一起呢。” “还以为你不会发现呢。”何程没有否认，“他也是在旁边看着着急，正好你现在坦诚得很，我们能好好说话。” 钟欣说：“你不是说你不着急，可以让我好好想吗？” “没有不着急，想让你好好想也是真的。”何程收敛了许久的爪子露出锋芒，他做事向来随自己心意，在钟欣的事上暂时收了脾气，此时钟欣说出来，他也不必再装模作样。 钟欣回头看他：“我想好了。” “哦？”何程还以为她会纠结一阵子呢。 “说起来是我占便宜了，好像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钟欣脸上有些羞涩，话却说得大胆，“不知以后会如何，我会尽力做好的。” 何程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答应人的，忍不住笑出声：“我怎么听出了一股视死如归的意思？我在你眼里，真成大魔王了？” 大魔王倒称不上，打破她计划的人倒是一个。钟欣不知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既然自己确实是动了心，这般矫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好好相处，走一步算一步。 钟欣心虚地环顾四周，看到方昊他们确实没有在附近后，小声说：“不过啊，我没谈过恋爱，具体要怎么做，确实不知道。你要是有什么忌讳，可以直接告诉我。” 何程盯着她，重复了一遍：“没谈过？” “嗯。”钟欣莫名觉得自己前几十年真不知是做了什么，其实也有人给她递过情书来着，她确实没动过心。 这人知不知道他不是单纯的人，这般就把自己的老底先透了，将一颗毫无防备的心摆在他的面前，就不怕他是玩弄她吗？ 何程心里这么想着，摸着她的头发，话语却温柔：“好。” 第53章 一觉醒来，钟欣的第一感觉是，她好像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她懊恼地将头埋在被子里，怎么感觉自己选择错误？果然应该在微信上说就好，现在当着面，待会儿还会见到人，这种尴尬，她想想都觉得窒息。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她叹口气，完全没有人逢喜事的感觉。她在包里翻了翻，套上粉色的卫衣，又穿上了牛仔裤，想了想，绑了丸子头。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不化妆后，才探头探脑地开门走了出去。 刚转个弯，便见到了正和服务员说话的老板娘。这位叫离萝的老板娘自有一番温雅，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 钟欣自认见到的人不算多，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说话举止，有礼却不疏远，是她想要成为的女子形象。 “您早，是要去吃早餐吗？”离萝瞧见她，微微一笑，问道。 钟欣羞涩地点点头：“一时不知道往哪儿走。” “直走右拐就是了，我陪您过去？”离萝见她想拒绝，加了一句，“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多少会麻烦些，等过阵子有空时，我便叫人多增加几个提示。” 钟欣无法拒绝，便由着她。 “何少来水木次数不少，有时自己一个人来，有时带着朋友来，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旁喝酒，肆意时喝个几壶，随意睡在哪棵花树下，引得芳心摇曳。”离萝陪着她慢慢走着，说的是何程来这里的场景。 钟欣挑了挑眉：“为何告诉我？” “我知何少对您不同，自然想送你一份人情，希望您和何少以后多光顾小店。”离萝将自己的心思说得直白。 很合情理的解释，却不应该是水木老板娘该说的话。 钟欣笑了笑：“我相信你见过不少何少的身边人，难道个个都这么友好？” “自然不是，只有您而已。”离萝摇头。 “还是那句话，为何？”钟欣没想到，现在就开始要和人开始猜心思，幸好现在是现代社会，不用和古代一般宅斗宫斗，不然以她的功力，估计在第一轮就倒了。 离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您有这种警觉心，便够了。刚才是离萝失礼，您别往心里去。以后这样送上门的人情会不少，您若是能抵挡，那是最好不过。餐厅到了，您请。” 这对话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钟欣摸不着头脑，在她的指引下，走进了餐厅。方昊起得早，她是知道，没想到看起来醉生梦死的林封也是早起的好宝宝。她冲着他们笑了笑，在四方桌选了个空位坐下。 “你昨天不是喝醉了吗？今天还起这么早？”林封面前摆着的是标准的中式早餐，包子油条豆浆，和他染得多姿多彩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 钟欣和身边的服务员说了声要份中式的，才回答他：“我昨天没醉，说了你们也不信。” “对啊，你没醉，最后还是要何程背你回去的。”林封戏谑。 嗯？她怎么没这段记忆？钟欣确实觉得自己没醉，事实上昨天干了什么，她也记得全，她明明记得是她拉着兰熹回房间，怎么就成了何程背她回去？ 钟欣立即否认：“你可别骗我，我记得我是和兰熹回去的，哪有谁来背我。” “哎呦，还真没喝醉呢。”林封见没炸出来，立即说道。 方昊滑动着手机，笑：“不过你喝酒后性子活泼不少，可比平常好玩多了。” 这个确实。其实她在熟人面前性格也活泼，只是人越来越丧，加上这几年性格沉稳了些，这些活泼便掩藏起来。她打游戏的时候还是很活泼的。 “啊，欣欣你头不疼啊。”兰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摸着头宿醉的模样。 钟欣让她坐下，说：“不会，你居然头疼？你不是说你自己是千杯不醉吗？” “头疼和醉不醉是两码子事。”兰熹喝了口端上来的咖啡，“奇了怪了，昨天的酒后劲这么足吗？喝着倒是没感觉。” “山庄里的酒都是他们自己酿的，闻着香，喝着甜，后劲足，你们两个还是泡着温泉喝，发散更快，头疼也是应该的。”方昊边回着微信边说。 钟欣问：“老板娘是什么来头？” 方昊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她来水木的时候，只是普通的服务员，据说家里贫寒，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楼城的富商名流，她多少都认识，不少人还会给她面子。” 钟欣“嗯”了一声，没有在意身边还有水木的服务员，其他人也没在意。 兰熹吃了口盘里的面包，疑惑地问：“老板娘怎么了吗？惹你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她气质很好，随口问问。”钟欣总觉得刚才离萝的话含有深意，现在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些话，以后可能会明白吧。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拿过她盘里的包子，何程的声音传来：“起这么早？” 这么一个动作，引得除了钟欣以外三人的注意，兰熹意味深长地看着钟欣，难掩笑意：“哦，我们是错过什么了吗？” 何程在钟欣身边坐下，旁若无人地问她：“吃这么点？” “刚开始吃。”钟欣难掩脸上的燥热，微微低头，回答着他的问题。 林封笑得外露：“喜喜，我们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不是很明显吗？这两个是一对。” “我当然看得出来，我在问的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突然觉得自己有文化起来。”兰熹又推了推方昊，“方昊，你说呢？” “我说啊，你们快别说了，没看见钟欣都要把头埋进豆浆里了吗？”方昊将手机递给何程，示意身后的人帮他上早餐。 何程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说：“秦不决做的？” “看着有他的手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决定买这么一点股份，难不成还真是对我们公司有信息，想做点投资？”方昊可不觉得他会做这种无用的事。 第54章 水木山庄吸引人的不是只有温泉和景，里头的人也是一景。山庄里好风雅，来往的客人大多端着，服务员们旗袍上身，食物中西结合，娱乐则更古风些，古筝、琵琶、古琴等颇具古味的乐器弹奏出妙音，客人们随时可以唤人演奏。据说山庄里的服务生多少都会一些，若必要，红袖添香也可以。 钟欣坐在花园中的塌上，听着耳边的丝竹之音，心里很煞风景地想，何程和方昊自小接受诗书熏陶，家里管得严，能欣赏倒也罢了，像她，像林封，坐在这儿，就是对牛弹琴，只能说音乐风雅，其它的什么也听不出来。 “钟欣啊，你能听出什么吗？”林封瞥了一眼打着拍子的方昊，小声问她。 她老实地摇头：“我能听出什么，这些高雅的东西我压根没听过几回。” “嘿嘿，何程，你看你女朋友也听不懂，我们换一个听吧？”林封有了点底气，声音大了些，“是不是，钟欣，你说说话。” 兰熹嗑着瓜子，嗤笑了一声：“哎呦，疯子，会扯大旗啊，果然和我们在一起开始长脑子了。我看你少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 “吃喝玩乐当然要有人搭伙，和你们去有什么意思？哦，以前和何程方昊去还有点意思，最近他们忽然收心，就不好玩。”林封想到吃早餐的时候，方昊说起秦不决，这人他以前也见过，那是一个威武霸气，有点像意气风发，没有收敛时候的何程。这几年何程性子内敛许多，虽然好像脾气好了不少，但在他眼里，威胁更重。 林封问：“那位秦少还想和你们打对门儿？之前你们不是打过，他还因为失败灰心丧气，所以去了国外？” 方昊失笑：“你从哪里听来的？他去国外和何程有什么关系？道听途说的东西，你还当真？” “那不然他突然回来做什么？”林封不相信真是为了那个朱大小姐回来的，他看得清楚，不管是何程还是秦不决，没失智到为情所困的地步。 一方塌上摆着一个小方桌，何程坐在中间，钟欣和兰熹在他的右手边，方昊和林封则在左边。见他们在讨论秦不决的事情，兰熹扯了扯钟欣的衣袖，说：“我怎么觉得他们说什么阴谋呢。” “听着是。”钟欣眼睛盯着在中间弹琵琶的人，“兰熹，你看那个人，是我近视眼没看清楚吗？怎么感觉不比秀丽差啊。” 兰熹瞟了一眼，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山庄里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美女多得是。为了培养她们气质，古书比我们读得还多。” 说到这古书，老师叫她读的几本书还没看完呢，趁着他还没想起来，她得抓紧时间看完。到时候老师抽查，她可以应付。 “想什么呢？”兰熹戳了戳她，问。 “不是和你说过？我老师布置了作业，我有些还没动，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会念念叨叨。”钟欣想到就有些头疼，不行，不能应付，老师随口问一句，就知道她到底看没看。 “你毕业那么久，你们老师管真宽。”兰熹撇嘴。 “老师想我们能成为翻译家，而不是个赚快钱的，所以费心很多。我们这一批，能做到他要求的，没几个。老师是看得起我。”钟欣当兰熹是朋友，说得不客套。 兰熹偷偷看了正和方昊、林封说话的何程一眼，在她耳边说：“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回家买房子？看得怎么样？如果缺钱，可以和我说。” “现在没找好，我托中介在看。应该是够的，大不了不买那么大的。”钟欣就是想买个落角的地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而已。 “我还以为你改主意了，不然怎么会答应何程？”兰熹之前鼓动钟欣答应，现在也没改想法，何程这种，能得到一时也是好回忆。 钟欣奇怪地说：“我买不买房子和何程有什么关系？这不矛盾。”她用她自己的钱，在任何地方买任何东西，都不用询问别人的意见，更不用征询所谓男朋友的意见。 兰熹恨铁不成钢：“不是啊，何程随便给你一套楼城的房子都是简单送礼，你急什么？” “我有手有脚，没和他结婚，没必要收这么重的礼。当然，如果我也送他价值相等的礼物，我就会收。”钟欣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样的，她有自己的坚持。 “你这脾气，到时候不会和何程硬碰硬吧？”兰熹越想越有可能，“你有时候还是要撒娇，谈恋爱有臭脾气可解决不了问题。” “你的经验之谈？”钟欣声音低了些，兰熹的经验比她的丰富。 “算是吧。”兰熹摸摸鼻子，“柔能克刚，你自己知道就好。” 钟欣想了想之前看过的言情小说，反正没琢磨出套路。她在网上搜过帖子，大多都是说每个人情况不同。嗯？她是不是干了件蠢事？ 她转头，看见何程不知什么时候正盯着她，心虚地摸摸脸：“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没有，之前就想说了，你扎丸子头挺可爱的。” 钟欣自认为三十岁的人了，成熟了，脸皮厚，平常也能开黄腔，在游戏里骂人顺溜，怎么没扛住这句话？ 她沉默之后的回应是：“你几岁？” 林封拍案大笑，大喊：“兰熹你是哪里寻来的宝贝啊，这脑回路，大智若愚！” 这是在说她蠢吧。钟欣面上有点尴尬和羞涩，她刚才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说出这句话？一般来说，应该要做什么……啊，想把自己埋起来。 何程轻飘飘地看了林封一眼，林封闭上嘴，不敢再笑话钟欣。 兰熹岔开话题：“欣欣，你假期少，长点的都说要回家，下次空出点时间，和我一起出国玩玩？” “我得看时间安排。”钟欣不好意思地说，“有的话，肯定和你去。” “兰熹，朱宸玥问你在哪儿呢。”方昊插嘴道。 “嗯？她问我做什么？”兰熹皱着一张小脸，她讨厌朱宸玥的态度十分外露，朱宸玥不可能看不出来。 第55章 兰熹多动了动脑子，便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朱宸玥估计是想猜兰熹是不是和何程在一块吧，顺带或许想知道钟欣和何程有什么交集。 她推了推钟欣：“哎，不好惹的人呢。” 钟欣隐隐有些头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她只是安安分分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好像越来越多事了？ 一直到她坐在回去的车上，她脑袋里还在想这事。 “后悔了？” 何程目视前方，脸上倒是淡定得很。 钟欣摸着腿上盖的毯子，不用说，他开的还是那辆suv。听兰熹说，何程以前很喜欢各式跑车，不管是家里还是自己买的房子，多少都放了些，追求的是刺激和速度。他出身好，不愁衣食，即便对人有礼，那股子傲气也难掩，能放低姿态和人说话，少之又少。 心里有了决定，她放软了身体，说：“后悔什么？” “你知道。”何程抽空看了她一眼，鸦色睫毛确实愈发显眼。 这倒引起钟欣的注意，她偏头，发现他的睫毛不仅黑，还挺长的，皮肤也好得很，不像她因为熬夜有些痘印。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没和他接触的还以为他真是什么翩翩贵门公子呢。想想，还是他亏了。 钟欣假意地清清嗓：“有热水吗？感觉喉咙有些干。” “在后座，你自己拿。之前看你包里会带保温杯，知道你会喝热水，所以备着。”何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钟欣笑出声：“你说，你这样的人，我后悔什么。” “不怕麻烦？”何程得到了准信，话语中的玩笑味更重。 “怕。而且我有预感，这麻烦不会少。”钟欣嗔了一声，转身去拿了后座的保温杯，慢慢拧开，也不喝，“我只能说尽力和你相处，之后会如何，谁知道呢。可能是我甩了你。” “好大的志向。”何程毫不客气地笑话她。 钟欣抿嘴笑着，喝着杯子里的热水。 放假回来，钟欣首先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工作，而是老师的考验。幸好她回来看了些书，否则老师的问题一个都回不上来，到时候被老师说懈怠可不是好玩的。 “哦，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个稿子，我交给出版社的人了，到时候书出来，我再和你说。出版社的人给了我一本最近外头流行的书，写得还算可以，翻译量不大，我想来想去，你比较合适。”他加了一句，“不过还是看你，你最近忙不忙？” 钟欣接过他的稿子，仔细翻了翻，的确不算多，不过还得看时间：“这个截止时间是？” “四个月，时间算充裕。”考虑到学生还要工作，他说，“如果时间不够，你和学长一起也可以。我是想着如果是你自己翻译完一本，对你能力提升也有好处。” 的确。翻译完一本完整的书，不管是对翻译逻辑还是实践，都是好事。老师是想她能用一部部作品在翻译界站稳脚跟，所以才会想把这个任务给她。 她认真地点点头：“老师，这事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翻的。” 老先生瞥了眼在里头做饭的老伴，偷偷和自家学生说：“你是母又帮你找了个男生，说是条件不错，想让你和他见面呢。” 这事就尴尬了。 她小声地回答：“老师，那个，其实不用师母操心这事了。” “嗯？什么意思？”老先生不解地看向她。 “意思就是，我有男朋友了，不用师母介绍了。”第一次说这种话，钟欣的脸有些发烧，不过这事的确要说清楚。 “哎呦，这是好事啊。”老先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替自家学生着急的，之前没多说什么，是怕她因为这些催婚压力，随便找了个自己不喜欢的，现在她自己说出口，他当然高兴。 高兴的结果是，老先生难得兴奋地嚷声喊老夫人：“老婆子，刚才钟欣说找到男朋友了，你可别瞎操心了。” 老太太快步走了出来，惊喜地问：“是真的？给我看看，我帮你打打眼。” “额，在一起没几天，没照片，下次带他来见你们。”如果他们还没分手的话，应该可以吧。钟欣有些心虚地想。 “那敢情好。” 不过这一遭倒是让钟欣想起来，她是不是要和朋友说一声？可是这样说，感觉有点炫耀啊。她挠了挠脸，这事她真没经验。 她窝在床上，看着蒋依的微信对话框，犹豫了会儿，打出几个字：爸爸有事和你说。 蒋依回得很快：要和爸爸说什么？ 钟欣说：那个，我好像有男朋友了。 蒋依：！！！！！！你给爸爸接电话！现在！ 钟欣接起：“干什么？” “你身边哪来的男人，怎么就在爸爸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交了男朋友？他是谁！给爸爸看看，快给我看看！”蒋依的激动之情透过手机清清楚楚地传递给钟欣。 钟欣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说：“那个啊，我说那个男朋友，你可能之前听说过。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有人好像是对我有点意思？” “你说的帅哥？那不是很好？你现在为什么口气是这样？”蒋依怎么听着她有点不安稳的样子，想到她是初恋，蒋依清了清嗓子，“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的经验毕竟比你多一点，什么都可以。” 钟欣又顿了顿，说：“你之前不是看过那个帖子吗？什么楼城两大家族之类的。”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你说那个什么何家和秦家吗？”蒋依摸不着头脑，她们不是在讨论她的男朋友吗？ “我现在这个男朋友，姓何。” “哦。”姓何的人全国多得是，她男朋友姓何有什么了不起，等一下，她刚才还说什么楼城两大家族，蒋依怀疑地问，“你不会是说，你男朋友，是那个何家的人吧？” “嗯。”别说是蒋依，钟欣自己其实都不太明白何程是看上自己什么，应该不是什么打赌之类的，如果是这样，方昊和兰熹早和她说了。 “钟欣，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去整容了？” “……妈的，滚蛋。” 第56章 为了姐妹这铁树开花的神迹，蒋依甘愿坐一个小时的地铁，跑到和钟欣约定的商场，水没喝一口，就想问她细节，这情谊可算是天地可鉴。 钟欣把点好的奶茶递给她，说：“你先喝口水缓缓。” “钟欣，你是冷不吭声干了件大事，快点和我仔细说说，你怎么勾搭到手的？”蒋依猛吸了口杯里的珍珠，说道。 她们所在的是商城里一处奶茶店，人不多，她们两个坐在角落，闲着没事干，只能分享八卦。 “不过我以为你今天会带他来见见我？”蒋依好奇她的男朋友，看她这副淡定的样子，蒋依就摸不太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欣皱眉，不解地问：“嗯？为什么？还不到那个时候吧。我们确定关系才几天，没准过几天就分了。” “不是，你就抱着这想法去跟人交往的？”蒋依突然有些佩服那位仁兄，这样的石头捂在怀里，不怕冷着自己。 她察觉出蒋依口气里的不对劲，脸僵了僵：“我这想法不对？” “当然不对。你是确定人家对你的心意，才和人交往的吧？人家付出真心，你倒是藏着掖着，动不动就想着要分手，人心是肉长的，时间久了，那刺越来越大，不想分手也会分。”蒋依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跟她费口水解释。 钟欣干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他的条件，要我真的认为能长长久久，那才是疯了吧。”她之前是说不会后悔，但她怂啊，越想越觉得没法长久。 “你都答应人家了。”蒋依一句话驳回。 也对。钟欣知道自己的心态确实是不对，既然答应了，就应该走到哪儿算到哪儿，这样畏畏缩缩，不符合她的作风。 钟欣冲她笑了笑：“你说得对，下回有空带他和你见面。” “唉，连你都有男朋友，只有我一条单身狗。不行，你过节得抽时间陪我，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在楼城，真是要哭死。”蒋依苦脸，每逢佳节倍思亲，叫她自己一个人过节，就过分了。 “知道。”钟欣被她的脑回路折服。 “不过你最近不应该是和男朋友你侬我侬的时候，怎么会有空叫我出来玩？”蒋依想想自己的几段恋情，刚开始的时候都烈得跟火一样，怎么她就这么冷淡？ 何程是和她说过出去吃饭，不过她手头上刚接了几个工作，加上老师给的翻译任务，便没有答应。嗯？听蒋依这意思，她是不识趣了？ “哎呦，我越来越同情你男朋友了。”蒋依啧啧称奇，对那位仁兄有无限的同情，虽然是自己朋友，但是这不开窍的样子的确让人难受。 钟欣喝了口奶茶：“我知道了，之后不会了。”她本来就慢热，加上她第一次谈恋爱，有些害羞，下意识就躲着何程走，在蒋依口中，自己的确是没做对。 她垂了垂眼睑，说：“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你记得张浅吧？” “废话，干嘛？她又来找你了？”蒋依满脸都是嫌弃，“我说你吧，就别搭理她。之前老乡会我还见到她了，趾高气昂的样子。要我说啊，她那个男朋友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有钱我都不要。”蒋依常常说要找个有钱的，可是真到那个情况，她倒是会清醒地看那个人的人品。 钟欣说：“我一个朋友说张浅的男朋友在外头拈花惹草不说，到处造谣她是破鞋，我觉得多少应该提醒她一下，可是我又想着以她的脾气，肯定会觉得是我在挑拨离间。” “你说你的呗，到时候她不跟你来往，你不是更好受？”蒋依转头看了眼对面的烤鱼店，“哎，我们去吃那家吧，排的队人很多，应该不错。” “可以啊。”钟欣这么一想也是，反正现在她们就没什么交集，倒不如该做的做了，到时候张浅和她扯破脸，她也没损失什么。 经蒋依这么一提醒，钟欣趁蒋依去拿饮料的时候，默默给何程发了微信：晚上和朋友一起出来吃烤鱼了。 过了几分钟，何程回：我叫你出来吃饭，你说没时间，现在倒是和朋友出来吃饭？吃饭就吃饭，还告诉我？ 钟欣难为情地笑：所以啊，下次我肯定和你一起吃，还请你吃，怎么样？ 何程：我是不是该感谢这位朋友啊？ 钟欣没明白他的意思：？ 何程：和你吃个饭，半小时没有，让你能开窍，看来是个很了解你的。 钟欣：下次介绍你认识。 “收收你那笑，我会嫉妒。”蒋依把水果放在她面前，故作凶脸地说，一看就知道，是在和男朋友发信息呢。 钟欣看了眼她前面的水果，毫不客气地说：“我要你那盘，比较多我爱吃的。” “给你给你，傻子吗你。”蒋依嫌弃地交换了水果盘，“你之前说你老师给了你新任务？那你不是要忙一阵了？” “对啊，我打算先看几遍，再开始翻译。”钟欣吃了块土豆，“土豆再煮会儿。” “你家里那些破事，好点了吗？”钟欣以前说得多些，长大之后怕朋友嫌烦，都自己扛着。她家里面父母关系不好，为了一点小钱笑房子每年都在闹腾，这也是为什么钟欣想回去，却打算在省城买房子的主要原因。 “还是老样子，一年闹个几回，我都习惯了。”钟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愿去想这事，父母对她很好，彼此关系却差得很，差到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还要顶着婚姻束缚，继续在一起几十年。 她不愿多说，立即转移了话题。蒋依毕竟是在美满家庭长大的，也是随口一问，没有多少感同身受，便说起了其它事。 而在钟欣醒悟下，趁胜追击的何程速度很快地定下了行程，没给钟欣后悔的时间。钟欣自己还豪言要请人家吃饭呢，即便害羞得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钟欣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去约会，倒像是要去断头台。 第57章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钟欣尽管没谈过恋爱，但是何程这般安排的约会，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停下继续跨越台阶的脚步，钟欣有点喘地拉了拉前头何程的衣服，说：“哥，能告诉我，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你，让你要我大中午的来这里爬山吗？” 何程一身休闲，脸不红气不喘，和她形成鲜明对比，见她连“哥”都叫出来，笑说：“胡说什么。” 他们从山脚出发，现在连半山腰都要没到，两人步子很慢，稍微比散步快一些，没看见几个来健身的老头老太太接二连三地超了他们吗？她的体质还真是差。 “我们歇歇。”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瞅见一块干净的石凳，直接坐了下去，仰头看他，一副如果他叫她继续就撒泼的眼神。 何程在她的身边坐下，把手里的水递给她：“兰熹之前便说你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让人，我就想应该没差到这份上吧。今天一看，还真是。” “你故意的？”钟欣不客气地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想起刚才他还问自己要不要买水，她还矜持地说不要，现在后悔了。 “我知道如果和你说天天和一起锻炼，你肯定不干，我就想着找点事情给你做。想来想去，最缓和的应该就是这爬山。你看看人老太太走得都比你快呢。”何程下颌冲着路过的老太太扬了扬，对方善意地笑了笑。 钟欣觉得自己对恋爱美好的憧憬在这个瞬间破灭了，言情小说里说的都是假的。什么玫瑰红酒，什么牛排烛光，现在只有杂草和一望无际的台阶。 她嘟嘟囔囔地说：“果然我的预感没错，不该答应的，我是真的后悔。” “后悔也得走。”何程敲了敲她的头，拉她站起来，“我们今天就到半山腰，到了马上就下来？” “走走走，来都来了。”自己答应的，什么离谱的约会都要走完。钟欣站起身，快步走了几步，看何程在那里笑得欢，脸色一红，“笑什么笑，赶紧走。” “好。”何程站起身，看着她的神色更加柔和。 钟欣说走就走那是意气风发，可是到底体力在那儿，走了几十台阶，步伐就慢了下来。何程这时候没笑她，静静地站在她旁边，拉起她的手，使力将她拖着走。 她这时候顾不上害羞，有人帮她，那是最好的。她嘿嘿一笑，故意卸了力气，见何程微微惊讶地回头，笑得更欢。何程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放手，继续拉着她的手。 转过身，何程的嘴角扬起，傻子。 这般半拖着半走着，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到了半山腰。这个时节绿叶茂密，花朵星星点缀，微风吹拂，钟欣深吸口气，终于到了。 “这不是刚才看见的两个年轻人吗？这年头自己来爬山的年轻人可算是少。”正巧刚才遇见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也在这里休息，看见他们，十分自来熟地和他们说起话来。 这话自然是对钟欣说的。何程相貌好，又看着冷淡，到了目的地，给钟欣递水后，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压根没理人的意思。对比之下，钟欣就和善许多。 “嗯，闲着没事就来玩玩。”钟欣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骗来的吧。 “你男朋友对你不错，从头到尾没一句抱怨。你看看我家老头子，陪我去买个菜，能抱怨一整天。”老太太是人比人，气死人，说的是钟欣的男朋友，实则是敲打自家老公。 被说了的老头应该已经习惯，笑呵呵地不恼不怒。 钟欣看了眼何程，那是因为是这家伙拖着她上来的，他要是抱怨，那就是自作自受。 “还生气呢？待会儿下去我背你，这样好不好？”何程自己喝了口水，安慰道。 “你不会以后都变着法让我运动吧？”钟欣越想越有可能，这人第一次约会都能干出这种事，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 “不会了，放心。下次肯定是经过你同意的。”何程见她出了汗，说，“纸巾呢？” 钟欣在包里找了找，找到了随身的纸巾，递给他：“给你。” “我帮你擦？”何程逗她。 哦，是给她的。她抽出一张，自己擦着。 “你还没回我呢，要我背你下去吗？”何程见她故意忽略自己的话，重复道。 钟欣还没回话，老太太先插嘴道：“小姑娘，赶紧答应。谈恋爱的时候他们才会这样肯做事，结婚以后可就没了。” “嗯，听到了吗？”何程应和道。 钟欣瞥了他一眼，揪紧了手里的纸巾，到底是想起来自己是来和人约会的，说：“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哦，这样，可惜。”何程也没纠缠，说道。 钟欣想到今天说要请他吃饭，便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没什么想法，今天只是想到了要让你上山，其它的没想。”何程直接说。 她最近倒是很想吃湘菜，吃辣倒是吃不太了，就是想尝尝这重口味。她问：“我们去吃湘菜好不好？不过哪家好吃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一家，那就吃湘菜吧。”何程没什么意见，不过想到她最近感冒才好些，“你最近吃得太放肆了，之前吃火锅，现在又吃湘菜，接下来的时间你得吃清淡点了。” 不得不说，何程对钟欣的确了解。钟欣这人吃软不吃硬，凡是对她好的，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会记住。何况何程在钟欣的心里毕竟不同，他这话说出口，钟欣非但不会觉得他管得多，还觉得他对人好。 钟欣说：“知道了。” “好了，我们下山吧。”何程先站起来，手往她面前一伸，等着她的反应。 钟欣扫过笑得暧昧的老头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会儿，还是将手递给他，冲着几位老人点点头后，跟着何程慢慢走下山。 钟欣偷偷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心里想着，幸亏这天气不算热，不然以自己现在的心跳速度，手心出汗可就糗大了。 第58章 说是说请客，钟欣脑中的请客就是最后结账而已。由着何程带着她到了一家不起眼的湘菜馆，又主动把菜单交给他，自己则左顾右盼，看着周围的人在点些什么。 “你想吃什么？”何程见她扫了一眼便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问。 “你点剁椒鱼头了吗？我看着好像还不错。”钟欣压低了声音，毕竟是看旁桌抄来的菜单，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何程点头，给她看了已经点好的菜，她这才满意地喝着饮料，坐等上菜。 他抬了抬眼睑，坐在对面的她今日披散着长发，化了些淡妆，但是因为中午的爬山行，这妆所剩无几。想到她那气鼓鼓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笑。 手机响了几声，他看了眼屏幕，接起：“喂？” 钟欣目光从菜单里转移出来，正巧和他对视，见他带着笑意，一脸莫名，和谁打电话还能笑成这样？ “今天不了，我和女朋友在外头吃饭。”他示意她后头有人端菜上来，见她往旁边侧了侧身子，“下次带她来见你们，嗯。” 钟欣第一次听到从别人的嘴巴里介绍自己是“女朋友”，不是很自在地挠了挠脸，心里却有些甜蜜，难怪以前看微博有人喜欢在朋友圈秀恩爱呢，原来是这种感觉。 对方似乎是有事求何程，在前头的寒暄后，终于进到了正题。钟欣见他懒散地应几声，手里的筷子在给自己夹菜，没有多在意，对自己喜欢的剁椒鱼头下手。虽然她是个南方人，对辣却很喜欢，属于既不能多吃，但是喜欢吃的阶段。 何程挂电话时，瞥见她碗里的米饭没吃多少，上面的一层红辣椒显示了其主人吃了多少辣。他夹向鱼头的筷子转了方向，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说：“吃块这个。” “哦。”钟欣微微皱了皱鼻头，没有拒绝。 “你应该见过何友友吧？”何程主动说起刚才打电话给他的人，“他说公司资金不足，想叫我投资。不过，他整天吃喝玩乐，我怎么不知道他开了什么公司？” 何友友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张浅的前男友。钟欣一想到张浅就如鲠在喉：“他之前和张浅交往过不是吗？我记得他是你亲戚。” “算是吧。张浅？哦，你的那个朋友。”何程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若不是和她有关且形成鲜明对比，他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钟欣之前听张浅炫耀的时候好像说过，她的男朋友买过什么科技公司，她吞下排骨，说：“好像是什么电竞直播有关的科技公司，可是听说他基本没在管理，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说到这事，钟欣半是打听半是试探地问道：“你听过你朋友说起张浅吗？” 何程拿过她的杯子，帮她倒了花茶，说：“没听说。怎么了？” “兰熹上次说张浅有不太好的流言。”钟欣想着这个流言蜚语还不算传播得很广，晚上回去的时候，还是和她说一声吧，不管好坏，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她发现他一系列体贴的行动，歪了歪头，问：“何程，我们这样相处，是不是不太对劲啊？”这么熟稔，和小说里那种无时不刻心里在开演唱会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嗯？哪里不对劲了？”何程好笑地看着她。 两个人一起吃饭，虽然是他点餐，却十分清楚她的喜好，那些她从来没说的忌口他都知道，这是因为他们之前常常一起吃饭，他又曾亲自下厨，了解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他的车里有为她准备的毯子和保温壶，是以前准备的，可能是没有拿走。两人相处因为有之前差不多一年的铺垫，熟悉得很，所以即便会害羞会兴喜，总体来说还是习惯了。 钟欣猛地看向他：“你之前都是在铺垫是不是？” “我以为我对你有想法，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吗？”何程知道她不是那种神经大条到无知无觉的人，他做得这么明显，一个男人对女人有想法，女人自然敏感得很。 这种事情一定要这么直白地说吗？ 钟欣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不是她没脑子，是对方心机深。 “最近在做什么？我刚看你在查古文参考书。”何程如愿地看到她发红的脸和游移的眼神后，主动转移话题说。 钟欣想到上次方昊说他从小受的是琴棋书画教育，出国读书前就已经精通古文古书，说：“老师最近增加了几本古文书，我大学虽然是中文系的，可是读得并不认真，所以想看看有没有比较好的书能参考。” “有空可以给我看看，或许我能帮你。”何程又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大学读的是中文系？以为你一直都是英文系的呢。” 钟欣说：“高考的时候成绩不好，我就选了中文系。后来读着读着，心里还是想做翻译，向往以前中西融汇的大家，便咬牙准备，考上了后来的学校。” 说着轻松，当时她顶着跨学校跨专业考研压力，听到了许多人说不可能的话，加上对于她过于昂贵的学费，考上她的志愿学校，也曾自己躲着哭过。如今事情过了，反倒是成了她的一个回忆。 她知道何程是全球前几的学校毕业的，回来后没多久就做起了投资，最近一两年自己创办了游戏公司，一样风生水起。 “之前听你说，你大学的时候自己做了一款游戏？”钟欣见他多夹了几次清淡的食物，大致知道他的口味，随口问道。 “嗯，好像还在线上，下回发你玩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大多是自己的事情，也在表明着两人的关系变化。以前他们虽然常常聊天，大多聊的是不涉及自己的八卦趣事，如今可以自己主动分享着自己的事情，将对方划为自己人。 到结账时，钟欣刚要站起身去前台，何程阻止她：“不用去了，我已经结了。” “嗯？不是我请客吗？” “总不能叫我才到手几天的女朋友付钱吧。”替她拿起包，他笑得开怀。 “我会找到机会请你的。”钟欣忽然说道，之前也是这样，去农庄买东西，明明说了是她付钱，最后也是他付了。 在回去的路上，钟欣想着趁自己还记得，把张浅的事情解决了，她想了下措辞，发出微信信息：张浅，最近好像有人在说一些你不太好的话，据说是从你男朋友嘴里出来的，你稍微注意一点吧。 她刚锁屏，对方的信息便来了：你在说什么？在背后说人坏话，我看你才应该被注意呢。 钟欣的脸沉了下来。 第59章 这事确实不好说。这也是钟欣一直犹豫告不告诉张浅的原因。自从上次翻脸后，钟欣自认没有把张浅删了已经是仁至义尽，又听到她男朋友在外造谣，心中不忍，才多管闲事。事实证明，钟欣压根不应该管。 听着另一头的钟欣气呼呼地说着这事，蒋依奇怪地沉默着，操作着手里的角色。要不是时不时能看到她杀了对方角色的公告，钟欣还以为她挂机了呢。 钟欣喊了声：“蒋哥，为啥不说话？” “那个啊，欣哥，我好像干了件坑你的事。”蒋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声音自手机那头传来，“李彬在我面前拼命说想见见老乡什么的，我本来没同意，可是其他人都说想出来聚聚，叫我喊上你。你在群里又不说话，大家就默认你要来。然后，你就成要和我一起去了。” “……” 要问钟欣最烦的是什么，不是什么唧唧歪歪的客户，不是严格的老师，而是这些陌生人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非要混在一起吃饭调侃。她本来就怕生，不喜生活中有太多的变化，这也是她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仍然没男朋友的原因之一。 蒋依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欣哥？”心里念叨，完了完了，钟欣肯定生气了，上回不知道是哪个把她拉进老乡群，她就一直执着于到底是谁。 “都有谁去？”钟欣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说到这个，蒋依更不敢吭声了，脑子转了许久，含含糊糊地说：“应该在楼城的都会来吧。” 所以说，她是会见到李彬？钟欣瞬间心情不太好，她眯了眯眼，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会去吧？你要是不去，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吧？” “当然会去！一定去！有事都请假过去！”蒋依就差举手发誓，想到她看不见，再三保证。 钟欣仔细想了一会儿，想到了除李彬外另一个糟心人物：“等一下，这么说，张浅也有可能去？” 以她上次那种高调的样子，如果找的男朋友还是富二代，应该还是会在同乡面前炫耀一番。蒋依愈发觉得自己干了件坏事。 不用蒋依回答，钟欣也知道答案。 ”欣哥啊，要不把你的男朋友也带上，到时候镇压全场，看那些牛鬼蛇神怎么在你面前作怪！” 钟欣翻了个白眼，拒绝道：“我一个人去已经是折磨了，何必再拉上一个？” 因为周六晚上定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聚会，当何程问她周末打算做什么的时候，钟欣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老乡会。 和方昊坐在对面的兰熹来了兴趣：“什么意思？居然还有这样的会？是要老乡才能参加吗？怎么算的？一个省，一个市还是同县？” “现在是说同县的。”钟欣愁眉苦脸的。 “不带家属吗？”兰熹冲着钟欣怪笑。 何程配合地看向钟欣，问：“对啊，家属不能去吗？” “家属”两个字瞬间让还是生手的钟欣慌了手脚，满脸通红地解释道：“没说不能去，就是这个聚会挺无聊的，我想你去也没意思。我在那儿估计吃个饭就走，你本来就没空，也不用凑这个热闹。” 看她还是这副害羞样，兰熹顿时大笑：“太逗了！不管多少次，你怎么还是会害羞？” “这就是你非要拉上我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原因？”方昊虽然也觉得何程交这么一个女朋友挺有趣的，架不住兰熹最近频繁找他一起扛何程似笑非笑的脸。 这也不怪钟欣臊得慌，虽然定下了关系，两人最近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比之前更高，她渐渐开始和他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可是明说这种亲密，毕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兰熹每回一说都是下猛药，何程不觉得有什么，她这颗小嫩草可受不住。 “不是，我是想叫钟欣陪我一起逛街。但是我这么体贴的人，怎么会忘记钟欣平常工作忙，没空和男朋友相处？所以我就叫何程一起，我们两个女生逛街，何少一个人多无聊，就找了你陪何少？多合理。”兰熹有理有据地解释。 在兰熹的刻意安排下，四人聚在了这家离何程家很近的咖啡馆。正好附近就有高档商场，要去逛街也方便。 “好了，大家都喝完了？我们去逛街吧。” 兰熹一声招呼，其余三人无奈地跟着她走。 因为何程牵着钟欣的手，慢悠悠地跟着兰熹身后，方昊笑了声，自觉地走到兰熹身边。兰熹回头看了一眼，笑嘻嘻地对钟欣眨眼。 幸好钟欣最近习惯了何程走哪都爱牵着她，否则又是一个大红脸了。虽没到刚才那种窘状，她多少还是不太好意思。 “你想买什么吗？”何程今日穿着黑色卫衣，袖子撸到手肘处，左手戴着手表，右手则是常戴的男士手镯，看着普普通通的打扮，配上他那张脸，回头率不是一般地高。 或许因为他手上牵着的是她？ 钟欣兴致缺缺地说：“没什么想买的。” 她对衣服包包的需求不高，穿着得体便好。不是她不爱美，只是懒而已，精致的外表，需要的是时间。 平常女生身上常出现的耳钉、项链、手饰，他压根就没看她戴过，甚至是手表，也只有那次在工作时，看她戴过一次。 “为什么不爱戴首饰？”何程见兰熹进了一家品牌店，带着钟欣走了进去。 “夏天嫌太热，冬天嫌太冷，平常休息也很少出门，也没必要。”钟欣松开他的手，走向朝她招手的兰熹。 兰熹指了指架子上放的包，问：“这个好看吗？” “我觉得颜色太亮了些，不太喜欢这种荧光色。虽然今年很流行。”钟欣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一旁的售货员见他们进来，就是知道是自己的目标客户，热情得很，听到钟欣说这话，立即道：“颜色还有很多，哑光雾面的也有。” 兰熹没有多少犹豫，选了2个自己喜欢的颜色，又跟着售货员去看衣服。 钟欣无聊地看着展示窗里的配饰，因着看这个品牌大致便有了心理准备，看着那些小小的东西标价牌上的几个零，淡定得很。 何程刚走到她身边，便听见身后有个女声喊：“何程？” 第60章 熟悉朱宸玥的人都知道，她最喜欢来这里的商场。楼城高级商城就那么几家，她几乎每隔几天便会到这附近。 和她关系更好的朋友则知道她是因为那位何少经常住的那套房子在这商场附近，她才会频繁在这里出现。 今日朱宸玥和几个好友正好在附近，闲来无事，便说看看品牌的新品。 刚走了没几家店，朱宸玥忽然来了精神，自顾自地往一家不常去的店走去，盯着在首饰处站着的一男一女，喊了句“何程”。 听到声音的钟欣下意识地跟着何程回头。 对朱宸玥此人，钟欣的恶感不高。之前她虽然有意想让钟欣“认清现实”，手段却算是温和。朱宸玥有自己的骄傲，即便极为喜爱何程，她也做不出下作的事情。 何程应了声，不甚在意地回过头，对钟欣说：“看上哪个？” “没啊，我就没事做，随便找东西看而已。”钟欣见他没和朱宸玥说话，她和对方又不熟，不好意思上前凑什么热乎。 朱宸玥走近了些，主动找话题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商场？”他平常的衣服就那几个顶级的牌子，剩下的大多是指定专门的师傅做，来这里应该不是他的意思。 何程回答：“兰熹说要来，我们几个陪着而已。” 兰熹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让何程作陪？朱宸玥心中起疑，目光落在了何程身边的那个人身上，应该是因为她吧。 “好久不见，钟小姐。”朱宸玥仿佛现在才看到钟欣这个人，微微一笑打了声招呼。 钟欣客套地回：“好久不见。” 试好衣服的兰熹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朱宸玥就有点心气不顺，在这儿都能遇见她，把衣服递给售货员，自己走到朱宸玥五步远的地方，说：“朱宸玥，你不会是偷偷跟踪我们吧？怎么逛个街都能遇见你？” 在沙发上坐着玩手机的方昊抬头看了一眼这女人们间的话语机锋，机智地选择了侧过身子，让她们自己说去吧，旁人最好不要插手。 “你想多了，你有什么好跟踪的？”朱宸玥冷冷地回。 “哎呦，我是没什么好跟踪的，我是怕你知道了现在何程的女朋友是钟欣，气急败坏，干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兰熹直接把话挑明，就看她接不接招。 朱宸玥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眼光狠戾地投向钟欣。 何程以为自己要护一下新上任的女朋友，没想到人家压根没点畏缩的样子，大大方方地站在何程身边，任由朱宸玥看着自己。 朱宸玥心情不好，不想再见面前的这些人，扭头便走。 兰熹可惜道：“还以为能诈朱宸玥，叫她别给你们使绊子呢。” 钟欣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以为是什么宫斗剧呢，还使绊子。” 刚才还躲着不说话的方昊这时候倒是走过来，对钟欣说：“你对着朱宸玥倒是挺硬气的，至少以前何程有几个女朋友架不住她那气势，没几分钟就在何程怀里哭呢。” 这话一说，没得来钟欣的愉快，反倒是何程瞥了他一眼，他立即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在现女友面前提前女友，他这是给何程找事吧。 果不其然，钟欣好奇地问道：“几个女朋友？那是几个？” “额，我就随口一说，你不要当真。”方昊笑呵呵地说道。 这才是玩笑话吧。钟欣心里想着，何程这人也是奇怪，既然女朋友不少，朱宸玥这样的样貌和谈吐修养，应该不至于入不了他的眼。 “想什么？”何程见她不说话，样子也不像是因为方昊说的话在吃醋。 钟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那边兰熹已经开始招呼着要去下家店，钟欣走到兰熹身边，跟着她往外走。 方昊幸灾乐祸地说：“何程，你女朋友这是吃醋了？” “你想多了。”何程淡淡地回道。 到底是兰熹战力惊人，在逛到第五家店时，钟欣已经比方昊更快找到沙发瘫着，看得方昊直发笑：“平平是女人，你的体力和兰熹的怎么差这么多？” 钟欣也想知道，她们的体力怎么那么好？ 休息够了的方昊有些无聊，走到兰熹身边和她聊天，何程则坐在了钟欣身边，看她两眼无神，在他靠近的时候，侧头微微笑了笑。 “累了？要不先到我住处休息吧，你不是还带了几本古书过来，说要问我吗？”方昊拨了拨她散落在脸边的碎发，好好的休息时间，倒是被兰熹抢了先，真不知道自己这个男朋友和兰熹的地位谁更高些。 钟欣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手撑着下颌，呆呆地看着兰熹说：“这样兰熹会生气的吧？”明明说好是和她一起逛街的。 何程没有这个顾虑，见他们俩走了过来，直接说：“我和钟欣先走了，还有点事，你们自己玩吧。” “不是吧，我约钟欣出来的玩的，你还带半道截人的？”兰熹没生气，说话间还带着调侃。 “你好意思说吗？明明是我们的约会时间，你在那里插一脚。走了。”何程拉着钟欣起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直接带着钟欣走人。 “等……等一下……”钟欣回头看兰熹。 兰熹笑着摆摆手，说：“去约会吧，能撑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很惊讶了。”何程那少爷脾气，要不是看在钟欣的面子上，哪会无聊到陪她逛街。 钟欣这才跟着笑了，冲他们挥挥手，跟着何程离开。 何程的住处离商场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何程没有开车，牵着钟欣慢慢走回去。 “那个老乡会，真不让我去？”何程见她低头摸着包里的东西，问道。 钟欣终于在包里摸准了两本自己带来的古文书，听到他的话，疑惑地说：“你为什么对老乡会那么感兴趣？我自己都不想去。” “我对老乡会是没什么兴趣，但是总得亮亮自己的身份吧。”何程开玩笑说道。 看不出来啊，何程是喜欢秀恩爱的那种人。 钟欣嘿嘿一笑，把手里的抓到的书递给他：“有点重，帮我拿一下？” 何程低头看了眼摆着面前的书，又看了眼她的弯弯眉眼，接过：“别转移话题。” “这次太无聊，下次我们和我朋友一起吃饭吧。就常常和我打游戏的那个。”钟欣说道。 这还差不多。何程满意地点点头。 第61章 何程没想到，说回家学习还真是回家学习。 看着坐在餐桌上一丝不苟地做着笔记的女朋友，他无奈地笑出声。 他这一笑，原本就紧张的钟欣转头看他一眼，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听过朋友们说起恋爱的甜蜜事，好像和现在的场景不太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来他的住所，之前来的时候没感觉到，被她分外敏锐的触觉察觉，莫名有些不同的氛围。 “你干嘛？”钟欣说话时有些害羞，大概是猜到了他笑的是什么，声音软糯不少。 他歪了歪头：“我们先不学习了，好不好？” 哦，不是他自己说能帮她补古文的吗？钟欣现在是从脸烧到脖子了，看来她一直单身还真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 此时的他侧身坐在她的身边，嘴角带着笑意，问：“明天老乡会我送你过去？” “不用吧，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你到我那儿还要时间，多麻烦。”钟欣想都没想便拒绝道。 “不行，我想送。”何程又加了一句，“我坚持。” 钟欣不太了解他为什么要坚持这个，点了点头：“要是你不嫌麻烦，能送我过去当然很好啊。” 他发现，在不熟悉的时候，她总会刻意地保持双方的距离，不会踏雷池一步，可是一旦她将你当做自己人，她的心防似乎就不存在，和她好好说，基本都能得到她的支持。 真是可爱。何程摸摸她的头。 还没等钟欣反应过来，他已经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杯子往沙发上走，说：“我下周可能要去出差。” “啊？出差？去几天？”钟欣放下手里的笔，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 “三四天吧，去国外参加个展览。”何程在沙发上坐下，见她这个害羞的人难得主动接近自己，觉得有趣。 可惜问完这话后，钟欣也想不出来能继续问什么。 去的时间不长，她自己也因为工作常常出差，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心里莫名有点难受，说出来好像又过于矫情。 何程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后，说：“你记得每天要联系我，不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有我这个男朋友。” 钟欣边坐下边反驳：“哪有，你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忘。” “哦，是谁前几天说是要和我出去吃饭，大半天不回信息，一打电话居然是看视频忘了时间。” “我没迟到，只是忘了回你信息而已。”钟欣弱弱地说，那几天刚好是她追的剧更新的日子，谁知道一看就看了一个多小时。 何程给了个“你自己懂”的眼神。 他看了看时间，帮她开了电视，放下杯子，低头亲了下她侧脸，站起来往厨房走，边说：“晚上想吃什么？咱不在外头吃了吧。” 还沉浸在自己居然被亲了人生初体验的钟欣有点傻地回：“好，在家吃。” 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进了厨房，钟欣迅速掏出手机，满脸通红地向自己的好友发出求助：出大事了！ 蒋依慢悠悠地回：干什么！ 她瞅了眼厨房里头的人，没出来：蒋哥，你初吻什么感觉？ 蒋依：……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哪记得。干嘛？你男朋友终于下手了？ 什么下手，用的什么烂词。 钟欣：我发现我好像没法跟上他的节奏啊。 蒋依：？？？什么节奏，等会儿，你现在是什么进度？ 嗯？钟欣不明白地看着那边疯狂发消息，发各种内涵图的朋友，是什么触动了她发疯的灵魂？ 钟欣往回看了看两人的对话，立即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没有开车啊！ 蒋依：哦，这样。白兴奋了。反正我跟你说，你这小白就跟着你男朋友走，有啥想法就和你男朋友直说，喜欢就喜欢，不乐意就不乐意。 好像是这样吧。钟欣挠了挠脸，她有点过于一惊一乍了。 蒋依：你明天带男朋友过来吗？ 钟欣：他会送我过去，聚餐就不参加了。 蒋依：也行。 钟欣拿起遥控器，换了几个台，看到自己想看的访谈类节目后，拿起手机刷了会儿微博，想到他自己一个人在厨房，不去帮忙似乎是过分了些，便放下手机，走到厨房。 他回头看她：“饿了吗？” “不会。你打算做什么？”钟欣凑过去看，“今天吃鱼吗？” “嗯，不喜欢？”他边准备着，边低声问。 “喜欢啊。”钟欣笑。 “去玩吧，很快就好。” 不知是怎么回事，周六突然下起雨来，虽然天气变热，风猛地一吹还有些凉。钟欣缩了缩身子，快步走到他的车旁。 何程扫过她的裙子，递给她毯子和纸巾，说：“天气凉了点，要是聚会得比较晚，我过来接你。” “应该不会，不怎么熟，可能吃完饭就散了吧。”钟欣盖好毯子，看他熟门熟路地倒头，“我有空的时候也去学车吧，比较方便。” “可以啊，看你的时间安排。”何程问了下他们聚会的地方，兴荣酒店，算是不错的地方，难怪她今天穿了裙子。 蒋依似乎已经到了，无聊地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才到。 她回：快到了，在来的路上。 蒋依收到信息，便来了门口等着。不是她多想钟欣，一来确实里头无聊，二来想瞅瞅那位能在微博上留名的大少到底是什么样子。 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顶着家喻户晓标志的suv停在了店门口，熟悉的好友推门走了下来，车里头的人似乎和她说了些什么，她点点头，和对方道别后，才走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早到？”钟欣走过来，问道。 蒋依沉默了会儿，突然猛拍了她的背：“发达了啊，飞哥！” “啊？哦，你看到那车了？”钟欣其实对何程富几代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的房子上，平常那些所谓的顶级奢侈品，大多数她也认不出来。 “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讨论你这个男朋友的问题。”蒋依挽着她的手臂，边走边说。 两人走进去时，包厢里的人比刚才多了许多，虽然很多是钟欣觉得眼熟却叫不出来名字的人，有一个却分外显眼。 蒋依低声说：“你还没别说，看到这么多男同学发福之后，李彬这样子，算是保持得好的。” 确实和学生时代差别不大，换了更加笔挺的衣服，头发也精心处理了下，谈话间没了之前的稚气，脸还是那张脸。 “钟欣，对吗？”李彬注意到她们，颇为惊喜地问。 第62章 钟欣吃了一惊，怎么好像他们很熟的样子？ 幸好她反应够快，马上回以一笑：“你好，好久不见。” “李彬，今天来这么早？听说你在这里买房了？土豪啊。”蒋依轻而易举地接管了对话，让钟欣松了口气。 在他周围的老乡们纷纷询问具体情况，满是羡慕。 李彬脸上露出笑容，说：“小房子而已，要还几十年的房贷的。” 说实话，钟欣也羡慕，如果不是自己压根连存到首付的本事都没有，她还是会咬咬牙，在这里省吃俭用，买一套房安定下来。 “哎呀，有房贷就是受罪，连辞职都要多想几天。你呢，钟欣，听说你现在是在做翻译？”李彬又将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对。”不知道是谁和他说的。 蒋依暗自对她摇头，不是我，我没说！ 看到人渐渐多了起来，李彬作为召集人，赶紧和大家说先入座，菜单传了一圈，大家都没怎么点菜，他便点了几道招牌，说有需要之后再点。 钟欣和蒋依坐在他右手边，隔了三四个人，两人正说着话，主要在是检讨到底是谁多嘴在他面前说了她们的事情。 不知桌上的人说到了什么，一个男生开玩笑说：“李彬，你现在房子有了，票子有了，就差个妹子。” 大家笑作一团。特别是单身的女生们，被打趣着，多少有些心动。毕竟在楼城买了房，不管大小，都是个巨大的优势。 不过这样的打趣没有影响到蒋依和钟欣。蒋依自身家境不错，身边的亲朋好友在楼城买房定居的不少，自然没什么感觉。钟欣是自知比她有钱的多了去了，多年工作看到多少富豪，比较能调整心态。 蒋依忽然碰了碰她的手肘，说：“张浅怎么那么低调，我都不知道她也来了。” 钟欣顺着蒋依示意的方向看去，张浅是独自一人来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威风八面，静静地坐在那儿吃着东西，别人提到她，她才会抬头说几句。 “我感觉她可能是和那个富二代男朋友分手了。”蒋依小声说，“不然以她那爱炫耀的性格，早就带人过来请客吃饭。” 自从上次闹翻之后，钟欣便没有再关心张浅的任何事。今天见到，虽然有些尴尬，但她自认没有做错，也不心虚。 “我很久没听到她的消息。”钟欣回道。 “哎哎哎，你们俩不要说悄悄话了，以前在学校你们就黏一起，话还没说完呢？”一个和蒋依同班的女生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笑着说。 十几号人的目光都转到他们身上。 有人说：“蒋依和钟欣嘛，我们班的男生也听过她们的名字。”在县城唯二的高中里，算是有点名气的小美女。 学生时代单纯许多，只要是清秀及以上的女孩子，总会有男生注意到，一般是私下里讨论几句，积极点的会递给纸条什么的。 “李彬好像和你们是同班同学吧？” 蒋依应付道：“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大家都是老乡，分什么同学不同学。” “哎？李彬，这两个是你的菜吗？我觉得很不错啊。”男生一多，谈话间多少会开始过于随意，好像是在场的女生都可以由他们挑拣一般。 李彬还没说话，装聋作哑许久的钟欣笑眯眯地说：“要不是大家还在这，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古代呢，忽然由着别人挑挑拣拣。” “哈哈哈哈就是，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们是不是有男朋友？名花有主，你们可别做太久的梦。”另一个被打趣许久的女生忍不住附和道。 蒋依忍不住笑出声，钟欣总是不愿意参加这些聚会，或许是给一些人面子，她要是觉得不对的事情，是会直说的。 男生感受她们的不满情绪，摸摸鼻子，赶紧转了话题，说起其它的趣事，这氛围才重新好了些。 钟欣低声说：“我就说我不来吧，你看看，我这人容易当真，气氛被搞坏了。”“你又没说错，怕什么。”应该说，她刚才说得大快人心。 上了酒后，包厢内的气氛明显上升，蒋依酒量好，喝了几倍啤酒，和平常人一样，钟欣则没有碰酒，自顾自地喝着可乐。人员也开始四处走动，碰杯聊天，快速熟络起来。 李彬走了过来，打了声招呼：“嗨，不喝点？” 蒋依算是回过味来了，这家伙不会是对她家钟欣有那么点意思吧。 “不喝酒。”钟欣注意到蒋依挤眉弄眼了一阵，也明白过来。 蒋依说：“她男朋友不让她在外头喝酒。” 李彬愣了下，问：“男朋友？”之前不是有人说她没男朋友的吗？ 听着蒋依胡诌，钟欣突然领悟到有个男朋友的好处来：“对啊，我酒量不好，我男朋友就说不要在外头喝。” “哦哦。”李彬试探地问，“你男朋友是哪里人？今天怎么没一起来？” “楼城人，今天没说要带家属吧。”钟欣回答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浅也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忽然想到了那次何程去餐厅接钟欣的事情，她皱起眉头，不顾有旁人在，口气酸涩地问：“你的男朋友，不会是何程吧？” 这又关她什么事呢？钟欣压根连回的意思都没有。 “她的男朋友你认识吗？”李彬和张浅算是熟悉，开口问。 张浅见她不回答，心中更是火大，她辛辛苦苦，百般示弱，那些条件好的男朋友们新鲜劲没了，就甩了她，她想要搭上的，没一个正眼瞧她的。钟欣有哪个地方比她强，居然能入了那些人的眼！ 心急之下，张浅一把抓住了她，逼问道：“是不是他！” 蒋依上前一步，护着钟欣：“你干什么，放手！” 李彬也赶紧阻止，好端端地吃一顿饭，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那阵怒气过后，张浅清醒过来，慌张地松了手，僵着不想道歉。 钟欣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她就不该来什么老乡会。 其实饭吃到现在，已经到了尾声。一批人在那儿嚷嚷着去唱歌，蒋依和钟欣摆明了是要先走的。 估计是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何程发来微信：结束了吗？我过来接你？ 钟欣回：你来吧，我在来的时候那个路口等你。 告别了那些吃了顿饭还是不熟的老乡们，钟欣问蒋依怎么回去，蒋依可不像钟欣这样天天宅着，早就约好了下一摊，便说要去市区逛街。 张浅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看到她和蒋依告别后，走到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上了那辆自己也很熟悉的车，果然是何程。 第63章 “你今年多少岁？” “28。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知道男朋友年纪比自己小的钟欣沉默，再一次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梦里。她是何德何能，吸引了这位的注意？ 她试探地问：“你最近应该没和人打赌吧？”打赌和谁交往之类的。 “没有，想什么呢？”何程怀疑她是在那个老乡会受刺激，开着车，抽空看了她一眼，“是谁说什么了？” “不应该啊。”如果没和人打赌，这样的男生为什么会提出和她交往？ 她上学的时候，李彬这样的普通男生都看不上她，她的桃花也一直都没几朵，没道理会特别吸引何程这种看尽繁花的人吧。 何程将车停到路边，转头问：“不和我说说？” 钟欣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刚才遇见张浅，她似乎最近过得并不好，听蒋依说可能是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张浅比我优秀，但是在旁人眼里，在……在她男朋友面前，仍然是被觉得高攀。” “所以你觉得，你是在高攀我？”何程想到他们刚认识时，他们圈子里的人对张浅的评价，当时钟欣站在一旁，微笑着，却没曾想，现在是给他自己挖了个坑。 “高攀倒是不至于，只是觉得，会不会不太合适。”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是和兰熹，还是和何程，接触之后，看到的不是他们的家世，而是这个人。不过，当朋友是一回事，交往是另一回事。 何程哭笑不得：“你现在是要甩了我？” “嗯？没有！”钟欣立即否认。 她回想了下刚才的对话，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感慨一下，也算是思考？” 何程凑近她，在她愣住的瞬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帮她整理了下头发，才重新启动车，说：“那就好，别嫌弃我。” 这话不该是她说的吗？ 钟欣顶着红扑扑的脸，敢怒不敢言。 “手机亮了。”何程瞥了眼她的手机，提醒道。 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自家老妈。 “喂？妈。”她调了调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嗯，刚吃，现在准备回去呢。” “吃什么？就和朋友出去吃饭。干嘛？”听到自家老母亲又开始关心她的日常，她装作不知，“我知道啊，那个阿姨的女儿结婚了嘛，你之前和我说过。” 嗯，不出意外，钟母又开始催婚了。 何程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大致也知道她是和家里人通话，没聊几分钟，就看见她开始无聊地扯着裙子上的立体花，要不是时不时还“嗯”几句，还以为她没在听。 “我知道，我三十岁了，知道你们希望我快点结婚，但是找到合适的人，也要时间的不是吗？”钟欣按捺着火气，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地说话。 然而当手机另一头的人言辞越来越激烈后，本就面对亲人更低的容忍度猛地爆发出来：“我又没要你们养，每年给的钱也不少，到底是嫌弃我什么？我想自己一个人死在外面不行吗？” 对面没有沉默，反而是更加激进的言语，钟欣冷漠地说了句：“不说了，挂了。” 车内陷入沉默。 钟欣不想和何程说这事，他们交往不久，提到结婚什么的太早，况且小城镇的催婚压力比大城市高许多，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两个人的烦恼而已。 她默默闭上眼，眼角有些湿润，越想越委屈，却没有吭声。 这是怎么了？何程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样子，满脸委屈，却一句话都不说，应该是和电话那头的人吵架了吧。 何程拐了个弯，将车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当钟欣察觉到不对，睁开眼看时，发现两人已经在距离她小区不远处的小公园入口。 何程下了车，帮她打开车门。 她走下车，问：“怎么了？” “嗯，想抱抱你。”何程说完，张开双手将她纳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钟欣一脸懵地窝在他怀里，莫名那股没发泄出来的委屈喷涌而出，眼泪便流了下来。 听到她抽抽噎噎的声音，何程抱得更紧了些。 到底是经历过太多次催婚的熟手，钟欣哭过一阵后，便缓了过来，什么结婚，什么生孩子，管家里说什么，按她自己心意来就好。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要纸巾。” 他笑，伸手帮她拿了纸巾，递给她。她低着头，默默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刚才哭的时候估计留着些理智，没把眼泪鼻涕什么的抹在他的衣服上。 “好点了？”何程弯腰，低声问。 她点头。 “嗯，要喝奶茶吗？” 钟欣噗嗤一声笑了：“不，想吃烧烤，喝可乐。” “你不是刚吃完饭吗？”何程牵着她的手，往附近比较繁华的街道走。 “刚才光听几个人吹牛了，没怎么吃。”她嘿嘿一声，“去吃烧烤吧，我知道附近有家挺不错的，怎么样？” 何程倒是没反对，不过，他说：“穿这么好看去吃烧烤？” 突然的夸奖是怎么回事？ 钟欣低头看看自己未到膝盖的小礼服，因为见的是陌生人，又是去不错的酒店，她就稍微穿正式了些，她歪了歪头：“哎？何少这是？” “你见我都没这么精心打扮过。”他可是记着呢。 钟欣说：“可是我现在想吃烧烤，去不去？” “去。” “今天姐姐心情不好，所以请你吃吃东西吧。”钟欣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他往烧烤摊走。 何程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亏得何程出差前的帮助，好不容易把几篇古文的翻译彻底弄明白，钟欣松了口气。老先生稍稍问了下进度，知道她按自己的建议学完后，难得满意地点点头。 他那么多的学生，能让他一直照顾着的没几个，钟欣的能力不算顶尖，他看中的是她的坚持与努力。 “正好，我要去参加一个国学的讨论会，你有空就和我一起去。”老先生收拾好东西，把要带的资料递给助理，对钟欣说。 “现在吗？”钟欣开始怀疑老先生是故意今天找她过来的。 他不满地看她一眼：“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这着装可以吗？”哎呦，老师的讨论会肯定又是什么大佬聚集的地方，她现在这休闲裤加大t恤的样子，估计走到门口就会被门卫拦下来。 “没事，都是些老家伙。还有我们学院的卞老师，你不是也上过他的课吗？他今天也会带学生过去。你的几个学弟学妹也参加，怕什么。” 行吧，看来真是大佬间平常的学习交流会啊。 老先生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她说：“今天那个何老会来，他虽然本职不是学术圈的，却是名门大家熏养出来的底蕴，多听听他说什么。” “嗯，我明白了。” 钟欣想着，这已经是老师第二次说起何老了，虽然之前没听过这名号，应该是国学上的大师吧。 第64章 老先生的助手是钟欣的上两届的学长，名叫刘河简，做事细心，脾气又好，老先生的学生们几乎都认识他。 这次和老师临时参加大佬聚会，钟欣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和他打听消息：“师兄，老师说了几回的何老，是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刘河简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他是那个何家出来的，你应该听过，不可说何家。听说是何老爷子原来的陪读，跟着受了何家的熏陶，加上有天赋，被何家培养，有了现在的成就。” 钟欣听说过这个何家，一家子栋梁，听说是楼城最顶尖的家族。虽然她的男朋友也姓何，家里似乎的确有钱，和这个何家还是差距挺大的。 刘河简又说：“不过我真想看看何家的家族教育。外头传言很多，说里头的小辈们都要学古学，随便拎出一个，那一手字至少是拿得出手的。” 钟欣说：“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介绍，不过好像没见过他们年青一代出来露脸。” “他们这种家族高调不得，树大招风。”刘河简到底是跟在老先生身边多年，有些事情比一般人更了解些，“能在网上被曝光的，基本都是他们家族的旁支末流了吧。” 也是，他们这种吃瓜群众，又能知道多少。 “赶紧走吧，待会儿老师得生气了。” 两人急忙走出门，便看到老先生正和老太太说话，见他们出来了，便先上了车。 老太太对刘河简说：“如果他吃海鲜，劝着点。” “知道的，师母。”刘河简点头。 钟欣对老太太点点头，跟着师兄上了车。 刘河简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老先生，老先生一目十行地看了几页，忽然看向在前排坐着的钟欣：“钟欣，你之前说要在你们省城买房，事有着落了吗？” 钟欣回道：“在看着，如果有合适的会买。” “如果要帮忙和我说。”老先生简单地抛出一句话，便低头继续看自己的资料。 钟欣笑着点点头。 “钟欣是打算回省城发展吗？”刘河简插嘴道。 老先生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禁抬头看她。 钟欣犹豫了会儿，说：“嗯，一来我在楼城发展也就这样，二来离家里近些，能照顾到家里。” “什么叫发展就这样？以你的天赋和努力，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是你自己不去争取。”老先生一说到这个就来气，他千里挑一挑出来的学生，即便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差的，怎么就这么不长进？ 见到自家老师气扑扑的样子，钟欣和刘河简对视一笑，老师这护犊子的性子起来了。 “你要是出去学习几年，我保证你的发展绝不止于此。”老先生再次强调。 然而，出去学习几年，对她来说，已经是个重大的选择。 她家里虽不至于贫穷，但是支撑她在国外读书的资本是一点都没有，即便她自己将学费一肩扛起，这几年的学习时间，到底能有多少回报，回报的时间又是多少，她自己都不能确定。 她自然是想去的，不过是被现实压垮罢了。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刘河简笑眯眯地将话题转向了其它方面：“对了，师妹有男朋友吗？我有几个不错的朋友，你要不要认识看看？” “已经有男朋友了，谢谢师兄。”钟欣嘿嘿笑道。 “真可惜，美女们都有男朋友，可怜我那帮兄弟。” 开会的地方并不远，是在大学城附近某个研究院的会议室。他们到时，人还没多少，几人便找了个位置，各自看起手机来。 钟欣发现何程发的微信消息，点开一看，原来是在问她今天做什么。 发的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前了。 她心虚地回道：刚才坐车没看见，今天和老师参加大佬的研讨会，老师说可以多和一位何老学习。 对方回得很快：何老？ 钟欣答：对啊，何丰何老，和你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何程没有回答，估计是忙去了。 快到开会时间，人渐渐齐了，钟欣这才注意到被几人包围的瘦小老汉，穿着改良版的中山装，一头灰白头发，人很精神。 老先生带着他们上前打招呼：“老何，好久不见。” “张疯子，好久不见啊。今晚喝两杯？”何老上前，转头就开始说喝酒的事情。 “喝什么，这把老骨头了，要养生。”老先生将自己的几个学生拉出来，说，“我的几个学生，今天来听听课。河简你见过了，这是钟欣，大学读的是中文系。” “中文转做翻译？这个路子不错。”何老说，“现在很多孩子中文都没学好，就做什么翻译，翻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 “我也是这么想的。” 会议开始之后，都是大佬们在说话，和钟欣一样的小辈们基本都是在埋头记录。 结束后，何老特地过来问了几句有关于会上说的东西，钟欣有点战战兢兢，不过幸好做了些笔记，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还被检查了功课。 晚上的饭局就是大佬们的聚会了，钟欣和老师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 许久没有和兰熹一起吃饭，被她怨念打败的钟欣终于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她来，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下一秒，兰熹便问了她的所在地，说是要开车过来接她。 当大红色新版的豪车出现在钟欣面前时，钟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这也太引人注目了吧。” “有吗？”兰熹美滋滋地说，“好车要和大家分享。” 待钟欣上了车，她问道：“你家何程呢？怎么有机会让我单独请你吃饭？” “他出差去了。”钟欣疑惑，“他没这么霸道，不让你和我一起吃饭吧？” 兰熹撇嘴：“哼，最近就差把你圈起来说，这人我要一个人占着。之前的女朋友，早就带着人出去喝酒唱歌，现在倒是良家妇男的样子，藏着掖着。” 钟欣说：“可能我们刚开始没多久，他才这样。” 怎么可能？兰熹不愿多说，问：“你今天又跟着你老师学习去了？” “嗯，大佬的研讨会。说是里头有个何老，在国学方面很有研究，叫我去听听。” “何老？不会是何丰吧？”兰熹知道他，是何家在明面上曝光最多的人，“何老和你家何程熟得很，下次叫他带你去见见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轻巧。 钟欣皱了皱眉，说：“兰熹，何程应该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人物吧？” 兰溪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钟欣啊，有些船上了，下来可不容易。” 请问她能现在说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