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长莺飞的时节散场》 除夕夜 林哏哏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文清再次相遇。 虽然这几年混得臭名昭著,但林哏哏觉得自己并不是坏人。 此刻他正坐在公安局的禁闭室里等人来保释,无聊之际,正向旁边一栏之隔的醉酒中年男人,讲述失去自由的生活是多么的黑暗惨淡,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能酒后闹事之类的话语。 “林哏哏,你这一套套的教别人,自己什么时候能明白啊?这次有没有人来保释,要不要通知你们社区?” 来者是南山区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刘军,对于林哏哏,他再熟悉不过了。 从他五年前第一次到南山区履职,处理的第一起扰乱治安案件犯罪嫌疑人就是林哏哏,那会儿的林哏哏二十不到,青涩,倔强。 林哏哏刚想回话,才抬头看见刘队身后跟着的人,一向厚颜无耻的林哏哏,一时间低下了头,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子上。 “林哏哏,你怎么也在这?”再一听这个曾经花费了许多电话费都听不够的声音,林哏哏已经确定这就是多年未见的文清。 一句你怎么也在这,机智的林哏哏已经知道,文清是来保释自己隔壁的醉酒中年男子。 这个男人,喝醉了酒,在街上打砸了宵夜摊,伤了人,被抓了进来,情节不算严重。 “那个…我们不是一起的。”林哏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也关在里边,此时对应的身份昭然若揭。 文清显然也知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噙着泪水,在警官们的帮助下,把醉酒中年男子搀扶了出去。 林哏哏这才松了一口气,嘴里嚷了一句真背。 禁闭室隔音很好,林哏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没一会儿刘队又走了进来,指了指墙上的时钟说道: “林哏哏,要不要打电话给你们社区,不打的话,送你上拘留所了。” “走吧走吧,签字画押,最低消费,五日游。”林哏哏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泼皮模样。 刘队摇了摇头,五年了,他已经记不清这是林哏哏第几次犯浑,拎着铁棍堵在人家上班的单位门口,也不干啥,就直瞪瞪的盯着那个他本该叫叔叔的人。 刘队把林哏哏领进了办公室,拿出几张材料让他签字。 “咦,刘队,这次不送看守所了?”林哏哏看着材料,诧异问道。 “再有一会儿就大年初一了,想在里面过年啊!签这,名字写清楚点,不许写扭字。”刘队一边指引着林哏哏签字,一边说道。 林哏哏鼻头有些酸,想起了五年前的事,自己刚上大一,原本现在应该毕业了有一份好工作。 可就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因为家里拆迁问题,父亲和叔叔意见有些分歧,僵持之下叔叔推搡了父亲一把,撞破了脑袋,母亲在陪父亲去医院的路上,双双出了车祸,不幸离世,更无奈的,是肇事司机也死了,而且没有亲眷。 林哏哏原本幸福的生活,就在那一刻烟消云散。所有的恨都附加在了自己叔叔身上。 “诶,刘队,刚才那姑娘保的人,是她谁啊?”林哏哏岔开话题问道。 “多管闲事,她爹。怎么,看你俩认识,有事儿啊?”刘队好像看出一点什么端倪。 “没事,高中同学而已。”林哏哏有些故作潇洒道。 “一个人坏不坏,别人说的不算,但是自己心里得清楚,如果还有一个人,值得你在意她对你的看法,我觉得你应该做出改变。”刘队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哏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乎文清刚才那一下对自己的看法,只觉得心底有些东西咯噔一下,掉了下去,砸得他有些生疼。 “钥匙,手机,钱,拿着回家去吧,别再给我添麻烦,该懂事了。” “这钱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这是我的,借给你的,过年是赶不上了,去买件儿衣服过正月初一,搂搂嗖嗖的,对了,下午让我爱人抽空给你打扫了下屋子,注意个人卫生。走吧,我这忙一天饭还没吃。”刘队说完,林哏哏也赶紧转身出了办公室,偷摸擦了擦眼泪。 他看着两鬓有些花白的刘队,刚认识那会儿他还是副队,这几年,自己没少给他添麻烦。 出了公安局,正准备打开手机看个时间,远处一道烟火直冲天际,新年的钟声响起。 林哏哏像个刚释放的惯犯,拍了拍确实有些破旧的衣服,好似这个动作真的可以扫去晦气。 “嘿,有点弃恶从善的意思啊,我的哏!”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马路对面喊起。 林哏哏抬头看了过去,两男一女,俩男生手一致斜插在口袋里,女生坐在一辆粉色小电驴上,细瘦的长腿蹬着地,正捂着手放嘴边呵气。 如果说林哏哏还有朋友,那眼前这三个可能是仅剩的。 说话的这个男生叫骆驼,除了嘴贱以外,还有一张可以凭着吃饭的脸,高中那会儿,是全民偶像,除了读书学习,什么事都很拿手。 穿白色羽绒服的白静男生叫刘白,大家叫他小白。 刘白平时话很少,他和骆驼是两个款式的帅哥,前者性格阳光,后者气质忧郁。小白的成绩很好,好到像是山区里飞出的凤凰,高中那会儿各种全国赛的冠军,几乎拿了个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时代楷模,大学攻读计算机黑过许多知名网站,伸向他的橄榄枝不计其数。 何花是为数不多的,读书时期没有为骆驼和小白沦陷的女生。 她没开口说过,但谁都看的出,她一直喜欢着林哏哏,至少在她认为林哏哏需要人陪的时候,她都会在。 比如她一休就是好多年的大学,当初林哏哏家庭巨变,辍学回来,她一纸休学申请就打了上去,没有人能改变她的决定。 何花的家境很好,就算在整个市里,都是属于金字塔尖的,可能读不读书对她来说,并没有林哏哏重要。 不感动是假的,林哏哏知道,除了他们,没有谁会在这个年三十团聚的晚上,跑来这里等他。 “你这是搞哪出啊,不知道今天过年啊,我可是从万千少女的许愿池里爬起来,上这等你来了。”骆驼一如既往的嘴贫。 “行了,怎么着,各自回家还是?”林哏哏问道。 “此刻,你家楼道里正堆满了美酒佳肴等咱们,就等你的钥匙,小白坐我车,你陪着何花吹风吧!”骆驼抢过林哏哏的钥匙,和小白扬长而去。 “上来吧。”何花踢起脚撑,没有看林哏哏,就说了这么一句,像一个家长。 不知道是风太寒了,还是自己情绪有些敏感,刺得林哏哏鼻头有些酸,就凑近了何花一些。 “刚才好像看见文清了。”何花说了这么一句。 “嗯。” 他当初和文清那点事,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会儿被何花一提,还有些尴尬。 “小孩子的事,我不在乎,但就算我可以陪你一辈子,你自己也得长大吧?”何花的声音有些颤抖,林哏哏也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大胆的话,先入为主,又强悍,又让人心疼。 兴许是恃宠而骄,也可能是有些自卑,林哏哏还是抬起了脑袋,迎上了这新年的第一道寒风,他和何花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因为他的沉默,还是没有捅破。 林哏哏的房子是一套搬迁安置的两居室,房间被刘队的爱人清扫得很干净。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这个未谋面的警嫂,每次林哏哏出事的时候,刘队都会让她到家里看一看,打扫一番。 小白告诉大家,年后准备报名参加警察考试,大家都很诧异,平日不爱言语的小白怎么会做这种决定。 他可能会当个学者,诗人,医生,科学家,总之不会是警察。 “我想以后能找找家人,方便一些。”小白平静的说道。 小白是孤儿,打小孤的那种。可能是因为当时接收他的福利院院长姓刘,所以他跟着姓了刘,后来院长去世了,他也无从考证。 “挺好的,哏啊,以后别生事了,小白抓你,可不好看。”骆驼总会在这种有些尴尬的时候,故意插科打诨。 “你呢?”林哏哏问这眼前没个正形的骆驼。 “哎,我能做什么呢,空有一身技艺,世人却只关注我这副皮囊,年后去花都吧,做我的花都大少。” 骆驼的父母在花都,经营着一家产销一体的服装公司,在花都买了两套房,一套给骆驼,一套他们自己和骆驼的妹妹住着。 花都市的房价,可能是南山区的两三倍。 所以骆驼子承父业也好,做一个浪荡公子也罢,都还算有一点资本。 众人再次看着林哏哏,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林哏哏在这个小群体中,脾气最暴躁,大家伙都会让着一点,他不爱提的事,都默契的不太问,但聊到这里了,都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啊。”对于林哏哏来说,大仇未报,总觉得有些事还不能放下。 但看着几个朋友们都有了新的计划,林哏哏心里还是有些焦急,自己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搞得民不聊生,自己也邋遢余生。 如果说真的让他去杀了他叔叔,林哏哏是从来没想过的,他只是不吐不快,无处宣泄他对生活的不满和愤怒。 此刻的林哏哏也意识到了,这卡在喉咙里的刺,已经耽误自己好长的宝贵年华,还有坐在身边的何花。 “要不,跟我去花都吧?换个环境。”骆驼开口提议道。 林哏哏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呆在南山区,但也不想离开。 “我想想吧,你们都好好的。”林哏哏举起杯子,一句好好的就算是给眼前人的新年祝福了。 你头上该有一只蜻蜓 事实上骆驼和小白都希望林哏哏能跟何花正儿八经的确定恋爱关系,要说是贪图何花家的富贵,那谈不上,最重要的是,这个还不靠谱的兄弟,应当有一个靠谱的人照应着。 他俩离开林哏哏家的时候,何花留了下来收拾桌子。 林哏哏看着何花的背影,有时会有一些迷乱。 他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正午时分,头顶的太阳很烈,感觉自己的寸头都快被点燃,学校四百米的跑道像一块炙烤的铁板。 林哏哏当时是沮丧的,他对夏天没有一丝好感,他认为南山区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夏天太热,将来必须得上东北的大学,虽然自己没去过。 而且他没多久之前,被自己暗恋的女神文清拒绝了。 何花就是在这个夏天出现在林哏哏的生命中,像那天正午的太阳下照出的影子,再没有距离。 那时候她还是留着齐脖子的短发,骑着一辆粉色的小号自行车,车后座是一个粉色的书包,白色校服是新的,腰摆上有一个粉色的可爱挂饰,用林哏哏后来的话来描述,那天的何花给他很清凉,也很可爱的感观,人如其名。 “嘿,我刚才见过你,在校门口的学生代表墙上,有你的照片,你的名字很独特,我一下就记住了。” 这是何花对林哏哏说的第一句话。 南山区一中并不大,如果像何花这种显眼的女生,林哏哏自认为没理由没见过。 “新来的?”这是林哏哏对何花说的第一句话。他有些纳闷,怎么会有人在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转学。 “是啊,我叫何花,即将成为你的同班同学。”何花其实不算那种一眼就惊艳的女生,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林哏哏侧目,真没看出来这个女生也能进火箭班,连他喜欢的女神文清,也只能进优等班。 “喏,送给你。”林哏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蜻蜓发夹,上面好像还扯了一根他裤子口袋里的线头。 这是准备送给文清的,浅蓝色发夹,是文清喜欢的颜色。 林哏哏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把这个发夹送给何花。 “嗯?第一次见面就送女生礼物,不太好吧。” “你不是叫何花吗?你头上应该有一只蜻蜓。” 林哏哏当时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灵感弄得有些窘迫,就快步逃离了。 他害怕这个事被文清知道,会认为他滥情花心。 他不知道这个行为,在初来乍到的何花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想什么呢?”收拾好碗筷的何花自然的坐在林哏哏身边,眨着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喜欢的男生。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留的长头发。” “想起来了吗?” 林哏哏闭上眼睛,靠着沙发背睡了过去,他一边逃避着两个人明知故问的关系,一边享受着不负责任的暧昧。 这么说这个命运对之有些残忍的孩子,兴许是过份的,何花是上天给他的天使。 何花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每次到关键问题上就抛锚的大男孩,摇了摇头,从房间里给他抱了一床被子盖上。 从楼道下来,骆驼和小白还在那等着,看见何花的身形,都是摇了摇头。 何花挥了挥手,示意走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默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林哏哏也知道,这两个人会替他送何花回去。 窗外的鞭炮和烟火声一直没停歇,林哏哏很讨厌这个习俗,一整年的时间里,这一天的鞭炮声最刺耳,似乎提示着他是个局外人,并且彻夜不熄。 他站起来企图拉上窗帘,好像这样可以与世界隔绝。 “哐~”破碎的钢化玻璃碎了一地,碎颗粒划破了林哏哏的手臂。 “姓林的,你给老子出来。” 林哏哏看着自己正流血的手臂有些呆滞,他看着伤口的形状,感觉像是子弹打出的弹孔。 不说整个南山区,就在林哏哏住的这个小区,没有人会惹他这个煞星。 如果不是声音有些耳熟,他可能会拎着家伙冲下楼去。 也兴许是刚从公安局出来,林哏哏拉开了窗帘,向楼下看去,来的不是别人,何花的哥哥,何苗。 如果不是这个大自己五六岁的男子,林哏哏一直觉得,自己好几次差点没忍住的冲动下,未必不会和何花在一起。 何苗的外表继承了他们家的良好基因,内在却是一塌糊涂。 吃喝嫖赌,无所不会,是标准的纨绔子弟,社会上对富二代的误解,他贡献了很大的力量。 当初他偷看了何花的日记,到南山区一中找到林哏哏,不由分说打了林哏哏一拳,并警告他离何花远一些。 他打他的时候,林哏哏正坐在操场的栏杆上给文清写情书。 在南山一中,没有人敢对林哏哏动手,学习好,脾气横,朋友多,身手还不错。 “有人打了林哏哏。”有好事者这么一喊,何苗当天连人带车都留在了南山一中。 如果不是执勤的老师来得快,何苗的下场可能会很惨。他的进口越野车就是例子,被一群青春期荷尔蒙无处宣泄的男生砸得稀烂。 何苗被警察带走,林哏哏只接受了简单的询问,便交给了校务处处理。 他写的情书还没有署名,就被缴获了。 春天太敏感 夏天更难熬 秋天不错但有些干燥 冬天你会怕冷 我想了想 等花季的花谢了 你也许可以认真打量我 这首诗是林哏哏出于文清对他的第一次拒绝而写的,拒绝的理由很大众官方,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勿扰。 而且何花很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情诗的表达对象,至少在舆论界是这样的。 关键是这事闹得还挺大,家长都来的时候,林哏哏的父母一直向何花的母亲道歉,她爹因为忙没来,倒是何花一脸无所谓。 学校的态度很简单,从法律意义上说,何苗作为社会青年来学校闹事,被反打了一顿,那叫活该。 林哏哏早恋这个事,出于男女性别的历史成见,只要女方家长不提什么过份的要求,男方家长语言上软一些,学校也不愿追究两个火箭班的学生太多。 何花几乎是和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孩子没事就好,应该我们道歉,何花她哥哥不懂事,我们会好好管教,保证不再做出伤害学生的事,至于这个早恋,我和她爸认为只要不影响学习,两个人有共同的目标,也不是坏事。” 林哏哏想解释什么,但何花瞪着眼睛让他住嘴,也就算了。 这几年自己也混成了社会闲散人员,在街上也碰过几次何苗,多数是林哏哏无心搭理,也没发生过什么碰撞。 可林哏哏不明白,何花跟着自己不明不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何苗今天是闹的哪一出? 以往常的性格,林哏哏肯定是下楼了,可今天不知道什么鬼,他并没那么生气。 他躺回了沙发,盖好被子睡了下去,他知道爱叫的狗不咬人,而此时小区的管理应该已经闻声而动,何苗上不来。 风并不会因为已经是大年初一就停下来,没了玻璃的窗户给它们敞开了一个口子,冷空气疯狂的灌进了房间。 林哏哏酒意泛浓,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不好不坏。 生活之下 大年初三这天,骆驼就跟着他家人出发前往花都了,临行的时候偷摸给林哏哏塞了一张银行卡。 他说用兄弟的钱,无所谓,出头了总可以还。女人的钱,能不用还是别用。 小白倒是不给面子的骂了林哏哏一句:要觉得烫手,赶紧自己谋生去。 要说身世,小白惨多了,可人家各种奖学金,大赛奖金,加起来比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都多,养活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何花也尝试过给他钱,但林哏哏都拒绝了,倒是送衣服送吃的,他会收下来,事实上林哏哏很少自己买衣服,换季的时候,何花都会给他添几身。 只是林哏哏自己活得太邋遢,再好的衣服,他都能穿出地摊货的感觉。 旁人都不明白,这么一个人,怎么值得身为富家小姐的何花一而再的付出。 林哏哏没有告诉何花他哥砸了他家玻璃的事,自己找人给换上了。 初六晚上的时候,林哏哏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是那天匆匆一面的文清。 她说明天该离开南山,上班去了,想找个地方见一面。 时间还早,南山一中的门卫大爷刚吃过晚饭,假期的时间他也住这,开着大门,让附近的居民来操场上散会儿步。 林哏哏早早的到了,他想也许该解释一下自己那天为什么在警局的禁闭室,但思来想去,那就是自己这几年的状态,那个曾经火箭班里不可一世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文清还是那么漂亮,化了很精致的淡妆,靠近的时候林哏哏闻见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好闻但他并不喜欢。 “怎么选了这儿啊?”文清开口的时候,林哏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那你想去哪儿?”林哏哏征求意见似的问道,似乎意识到自己还是幼稚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该来这么干净的地方。 “没事儿,就这挺好,走走吧?” 走了大半圈,林哏哏还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文清只能开口挑起话题。 “那天…我看见骆驼和小白在外面,何花也在,是等你吧,你们感情真好。” “是,是等我。你…” “你跟何花怎么样了?她怎么对你的,大家可都知道,别辜负了人家啊。”林哏哏想说点什么,文清又打断了问道。 “她…很好,我配不上,现在也不愿意想这些事。” “现在还写情诗吗?嗯…春天太敏感,夏天太热,秋天有些干燥,冬天你怕冷…林哏哏,这首诗是写给我的,对吗?” 文清停下了脚步,转身站在了林哏哏面前,认真的读了那首诗里的前半段问道,然后直瞪瞪的看着他。 林哏哏内心也许期盼这一天很久,他知道眼前这个自己藏了一整个青春的女孩,他凑上去,就可以得到。 可今天文清从进校园的那一刻就给他的感觉不对,再也不是那种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 林哏哏低着头,手无所适从的擦了擦鼻头,随意问了一句文清在哪儿工作,想转移话题。 “新区,红宝石。”文清没有犹豫,似乎来之前就准备告诉林哏哏。 南山区属于老区,很大,新区是政府跨河规划的,很高端新潮。红宝石是名声响彻的娱乐夜场,一夜的消费,可能抵上有些人一辈子的收入。 一个妙龄的漂亮女生直言不讳在那里上班,可想而知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 林哏哏陷入了沉默,他不会像那些幼稚的人一样,摇着文清的肩膀,喊着为什么。 文清从包里掏出烟盒,男士烟,给自己点了一支,从动作的熟练度上来说,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了很久。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文清吐了一口烟说道。 林哏哏拿过文清手中的烟,掸了掸烟灰,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他很少抽烟,这次想把烟放进嘴里吸一口,不动声色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丢了。 “是嫌我脏吗?” 林哏哏摇了摇头,想起了那天刘队和自己说的话。 “那天我看见你,其实感觉很窘迫,我没想到再次见你,我会在禁闭室里面,我后来想,我在别人眼里再怎么混世魔王,我也希望在你眼里还是当初的模样。” “林哏哏,你还是那么幼稚,人都会变的,你现在不是也人不人鬼不鬼吗?” 林哏哏突然觉得文清的声音有些刺耳,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那个温婉的姑娘突然成了一杆毫不留情的刺刀,重重插进了林哏哏的心脏。 林哏哏踩灭了地上的烟头,起身向校外走去。 “林哏哏,谁不想当个仙女,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的,如果何花家里没钱的话,未必有我干净。” 这句话像最后的稻草,压断了林哏哏的幻想,也许当初那个蜻蜓发夹,文清真的配不上。 林哏哏想骂她,但忍住了,他没有心情去了解文清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总之还是不应该这样。 出了学校的林哏哏给何花发了一条信息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没有之一。 何花回了一串问号,林哏哏说没事,得去找工作了。 林哏哏一直在考虑生活这个字眼,对他来说没有回归生活的说法,只有新生,过去回不去了,但不能一直把自己关在深渊里。 一直拒绝所有递过来的绳子,没有求生欲望的日子,他终于觉得过够了。 林哏哏走回小区的时候,住一楼的居委会大妈正在厨房洗碗,借着灯光,林哏哏感受这隔着玻璃的烟火气。 没拆迁之前,两家是邻居,大妈家有个女儿,大伯姓张,人也很好,开个货车跑周边,没活儿的时候爱喝两杯,喝醉了就给孩子发零钱。 “嘿,大妈,晚上吃的啥,就吃干抹净呢?”原本想好好打个招呼的林哏哏突然发现自己趴人家窗户来这么一句,确实不像好人。 “兔崽子,吓我一跳,没吃呢?吃的菜叶子泡饭,还剩点儿,饿了别趴那了,进来吃点。” 林哏哏没有客气,这个大妈可能是小区里唯一敢招惹他的人了。 “大妈,你真扣,正月没过完,就给喃喃姐吃这个,大伯呢?出去喝花酒了?”林哏哏吃着热好的泡饭,嘴里不停啰嗦。 “你这嘴一天真吐不出好话来,有饭吃堵不住你的嘴。”大妈的女儿喃喃一旁说道,一边给他推了一瓶自家做的辣酱。 “嗯…这辣椒,比喃喃姐还辣,吃饱了。” 林哏哏擦了擦嘴,端起碗筷往厨房去,哗啦啦一阵洗好了放进橱柜里。 大妈母女俩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林哏哏,这家伙不是第一次来蹭饭,但是第一次洗碗。 “走了大妈,赶紧给喃喃姐找个对象,这么看着我,我有点怕。” “滚!” 林哏哏一溜烟跑上楼,他想有一天他过好了,一定好好报答这家对自己好的人。 对于林哏哏来说,今天像是一个结束,也意味着开始,他开始放下种种黑色的情绪,重新接纳这个世界的善意。 第二天换了一身新衣裳,准备下楼去,碰见很久没见的喃喃爸爸,好像正有意等着自己。 “张大伯,昨晚上哪喝去了,这是被大妈关外边儿一宿啊?” “老娘们儿敢嘛,等你呢,和你说个事儿。” “咋了?” “新年了,你小子是不是换个气象,我呢老了,缺个搬货的,整好你没事,帮我,顺便把开车的手艺学了。考驾照的钱,我给你出。” 林哏哏没想过自己会去当个司机,或者说没想过自己该去做什么,张大伯这么一说,他还真上心思考了。 “你想着吧,后天出车,你要觉得行,后天一早到楼下等我,咱们就开始。” 林哏哏觉得张伯像极了一个武林高手,正寻找一个接班人。他知道因为父辈的关系,他们想让自己有一技傍身,将来不至于饿死。 今天何花约了自己逛街,逛街只是理由,但他没有拒绝。 何花给林哏哏建议,要不要上学校继续读书,或者到他父亲旗下的公司上班。 林哏哏没答应,何花也早知道这家伙会这样,没有多劝点啥。 “我过两天到公司上班去,你说做销售这块还是财务这块好?”何花征求林哏哏的意见。 “女孩子做财务吧。” “切,大男子主义毛病。你呢?”两个人的时候,何花可以多问一些林哏哏不愿提及的问题。 “楼下张伯今早让我跟着他搬货,学开车,就我楼下那开小货车的张伯。” “那也挺好啊,你怎么想的呢?” “应该会去吧,就当学驾照吧,将来有车了都开不了,那还得花钱雇司机。” “嗯…对了,那天莫名其妙给我发个信息,什么意思啊?” “文清约我见面,然后突然感慨的。” “咋了,女神从神坛跌落了?” 林哏哏无奈地笑了笑,又无奈地说了一句,生活之下,只有蝇营狗苟的众生,没有女神。 “那我呢?”何花眨着大眼睛问林哏哏。 “你在生活之上。”林哏哏本来想说,何花是他挣扎在生活洪流里的一艘船,一只手。 但露骨的话,他始终不敢和她说。 新的开始 不论林哏哏怎么分类,何花都是欣慰的,至少这个迷途大男孩愿意思考生活的事儿了。 即便何花也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一点烦恼都没有,只不过一个女生隐忍起来,真的不是男生能比得了的。 男生的隐忍多会在一个节点上爆发,女生的隐忍可以一瞒就是一辈子。 何花何苗两兄妹是两个极端,何苗一直上最好的学校,花钱出国镀金,回国了却是在风月场所声名鹊起。 何花因为林哏哏的事,大学没上完,却知书达理,趁着在家的时间实打实的自学了许多东西。 何花感觉自己的母亲最近憔悴了许多,敏感的她认为可能是公司事情太多,哥哥也不听话,所以决定到公司帮忙。 何花把她的小电驴停在了林哏哏家楼下的车棚,她说以后跟着老妈的车上下班,小电驴留给林哏哏。 林哏哏也没拒绝,他知道何花的意思,自己除了进拘留所,再晚都会回家睡觉,何花的举动,这是让自己惦记着她。 何花哪里想不到,林哏哏一个人怎么会骑这个粉色小车招摇上街。 这天一早,林哏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还叠了被子。 到了楼下张伯一家三口都正等着他,看见林哏哏下来,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来,喃喃,把豆浆和包子给哏哏拿着。哏哏呐,干活别着急,你大伯也不装啥重货,悠着点搬。” 张喃喃提溜着一袋子早点,给了林哏哏。 “知道了大妈,嘿,张师傅,咱们出发吧。” “好好学啊。”大妈再次嘱咐道。 “行了,妇女妈妈的,总啰嗦个没完,哏呐,走着。”张伯放在身后的手一挥,示意林哏哏向外边儿的停车场走去。 “咱们呐,走的不远,我这车挂在市政,上午专门从农贸市场呢,给周遭的菜市场送点当天的新鲜菜,下午就送鸡蛋啊,冻货之类的。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我这腰啊,不太好了,准备退休啊。” 张伯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给林哏哏说着行当里的事。 林哏哏也觉得新鲜,甚至还有些激动,这不是什么挣大钱的活,但这是他决定重新融入社会的新起点。 可能是因为恢复了工作日,各个菜市场摊主都补货呢,工作量较平时大了许多。 虽说林哏哏身子骨不错,但从来没这么从早到晚劳动的他,天窜黑收工的时候,也是浑身酸痛。 好在大妈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两个人回来。张喃喃在小区附近的医院当护士,今天正好晚班,刚出门一会儿。 “怎么样哏哏,一天累不累啊?”大妈问道。 “累成狗了,大妈,今天啥菜啊,菜叶子泡饭我可不吃。”林哏哏像极了一个饿死鬼。 “兔崽子,这就累了,待会儿跟我喝点儿哈。” “好嘞。” 大妈听了爷俩说话,白了一眼端菜去了,估摸真的是照顾辛劳的林哏哏,蒸了他喜欢吃的扣肉。 林哏哏自己都记得,小时候每逢年三十那天,隔壁家都会做上好些份扣肉,蒸好了也给自家送一碗,这天林哏哏都会趴在墙根,等一闻着味道,就会窜到隔壁去,用大妈的话说,林哏哏眼睛里都冒着绿光。 “哎呀我去,扣肉,哎,这幸好喃喃姐上班去了。”林哏哏记得那时候张喃喃总会在门口防贼似的防着自己。 “我说谁背后说我坏话呢,又闻着味啦?”说曹操曹操就到。 “喃喃你不是夜班,怎么回来了?”大妈问道。 “同事明天有事,非得跟我换班,就回来了。妈你说我馋这扣肉几天了,趁我不在家你居然就蒸了。” “大妈刚说呢,喃喃姐你最近胖了,怕你嫁不出去,为你好呢,这玩意儿,特长肉。”林哏哏给自己夹了一块送嘴里,还冲张喃喃嚷嚷道。 “哈哈,行了行了,哏哏,喝一个…” 张伯属于酒瘾大,酒量小,好在不贪杯,喝了半杯,吃了几口饭菜,就下桌歇着了。 林哏哏和张喃喃瓜分完扣肉,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正准备帮着洗碗,让大妈赶回去了,说是累了一天,回去洗澡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家的林哏哏发现家里多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自己人在外面,刘队可进不来,他也不会想着给自己送洗衣机。 只有何花有钥匙,而且粉色的洗衣机,大概是林哏哏第一次见到。 洗完澡把衣服丢了进去洗,林哏哏这才拿起手机,何花发了信息说给他送了台洗衣机,是很早以前自己买给自己的,也没用过,想着他白天得工作,洗了澡肯定不愿洗衣服,所以送来了。 林哏哏心想,这先是小电驴,再是洗衣机,这个节奏,自己有点接不住啊。 “你上公司上班,累不累啊?”林哏哏很少从语言上关心何花,但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有一句没一句。 “嗯…还行吧,挺复杂。没什么事你早点休息吧,也累一天了,我看会书就睡觉。” 林哏哏一直没怎么关心过何花家的公司,只知道她家很有钱,公司很大,具体做什么的不太清楚。 他没想通的是,何苗那天为什么跑来砸他家玻璃,这么些天了也没啥动静了啊。 何花的父亲挺神秘的,自己跟何花认识这么多年,她妈妈倒是有意无意的见过几次,可他爸一次也没见过,倒是在网络上,本地新闻和本地人嘴里看过照片,听过故事。 总之是个低调又有实力的人。而且他们一家的名字都很是同一个款式,他爸叫何平,都是取谐音名字。 林哏哏习惯在沙发上把瞌睡躺出来,然后再迷糊上床。 他回想着今天一整天的工作情况,找着自己的一些不足,总结一点经验。 可能是和从小的学习习惯有关,林哏哏的学习能力算比较好的,除了搬货,注意鸡蛋之类的易碎品,他还记住了今天送货的几家摊档老板。 除了这些,他一路上还会好好看张伯开车,男生对驾驶这件事普遍存在兴趣的,他也不例外,其实骆驼的车他也开过,但这毕竟是货车,自己没驾照,有张伯盯着,可不敢乱来。 一套总结下来,睡意也开始弥漫,林哏哏拖着有些开始酸痛的身体躺回了床上。 插曲 就这么早出晚归半个多月,一切都循序渐进,张伯带着林哏哏在驾照报了名,他说以后只跟半天的车就好了,留半天学习练车,并且在林哏哏的几番推辞下,依旧交了学车的费用。 驾校离小区有些距离,林哏哏可能因为劳累工作的洗礼,有了一些改变,打车不舍得,公交不愿意挤,何花的粉红小电驴倒是派上了用场。 林哏哏长这么大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骑着这辆少女心爆棚的电动车,还带着女式的粉红头盔。 但是现在他觉得一切顺理成章,再平常不过了,他内心渴望这样的生活,久违的,平凡里透着一些期许的生活。 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甚至还有一些老练地认为,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迟早会习以为常。 就像张伯系在腰间的枣红色腰包,那也是大妈淘汰下来的,上面还印着社区某年三八妇女节留念。 可现实对于林哏哏的态度,好像是浪子回头,有待考验。 林哏哏没用太久就顺利考完科目一。练完车的第一天,走向驾校车棚的他,就被人堵住了。 严格地说,是小电驴正被人围着,不是别人,何花的哥哥,何苗。 其实林哏哏有注意到过,何苗的名字也在考驾照的批次名单里,不是因为别的,因为超速被罚驾照重考。 可能是因为当年在学校的第一次交锋吃了亏,何苗这次带了几个人,而他正横坐在电瓶车上,用眼神告诉林哏哏,他等他很久了。 林哏哏不想惹事,尤其是不想惹这个公子哥。 小时候可以视为闹剧,长大了就得负责任。 “给你的警告,你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何苗说话,他心里应该也是虚的,他调查过林哏哏这些年的情况,不算是街头的混混,但像极了一个亡命徒。 没有人愿意招惹一个亡命徒,特别是有钱人。 可何苗偏偏就是这个屡次招惹林哏哏的有钱人。 “何苗,我不想惹事,你也别找事。”林哏哏一点也不慌张这个人。 “行,车我骑走,以后,不要再纠缠何花,否则…” “否则怎么样?何苗,如果你不是何花的哥哥,就你那天砸我窗户,我就不会放过你,我跟何苗怎么样,是我和她的事,我只会尊重她的意见,另外,从车上下来。”林哏哏一口气完。 “你…” “还有,这些话,我就说这一回。” 林哏哏说完,径直向小电驴走过去,一把推开了何苗。 旁边几个喽啰正想动手,何苗伸手拦了下来: “林哏哏,你会后悔的。” 林哏哏没有理会,骑着车就离开了,何苗也没有追上来,他很纳闷,这个人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三番五次主动的招惹自己。 想做个好人,就那么难吗? 他在考虑,这个事要不要跟何花说一下,但想想,如果告诉何花的话,那势必她得找何苗闹一场,今天给何苗撂下的话,等于白说。 倒是久违的治安大队刘队给林哏哏打了个电话,说是明天到队里去一趟,要做个回访。 次日下午,林哏哏没有去练车,直接到了公安局找到刘队。 “说说最近的情况。”刘队带着一个警员接待了林哏哏,将一沓材料纸放在桌前。 “最近在考驾照,上午跟着社区的张伯给菜市场送菜,下午就上驾照练车,刚考完理论。”林哏哏如实说道,这样的例巡回访,原本是社区派出所在做的,因为刘队的关系,治安大队直接在做这个事。 “刘队,我就说是他吧,那粉色的小电驴太惹眼了,我知道是何家那小姑娘的,换人骑了,不是他能是谁。”刘队身旁的警员说道,他叫陈路,他早就认识林哏哏,林哏哏比他小两届,林哏哏当初太耀眼,上下几届都认得。 “嗯…会想事情了是好事儿,有没有什么困难没?可以告诉我们,只要你走正路,我们都可以帮助你。”刘队正经说道。 “没有没有,不能给政府添麻烦,嘿嘿。”林哏哏恢复嬉皮笑脸说道。 “有事儿别嘴硬,更不能自己冲动做决定。行了,时间还早,可以去练车。” 从公安局出来,林哏哏心情也是挺好,从来没觉得来这里汇报日常也会是一个愉快的事情,也许像刘队说的,只要走正路,大家都会帮助他。 他觉得刘队的普通话真好听,但想不通这样一个优秀的警察怎么会落户在南山,他可听说刘队是从省厅主动申请下来的。 林哏哏没有去驾照练车,反正已经请过假了,索性给自己放个假。 他打电话给何花,想约她吃晚饭,何花自然是答应了。 再打给了还在家的小白,这家伙不主动联系,很少会联系其他人,非常高冷。 奇怪的是原本每次叫他出来,他都会很快答应,就算来不了,也会立马说出来。 今天的电话里,有些支支吾吾,有话不好说出口的感觉,直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人说话,小白才说自己在新区办事,可能太早回不去。 “行了行了,磨磨唧唧,到点了我跟何花到新区去找你,都快当警察的人了,怎么回事啊你,就这样,到时候联系。” 林哏哏挂了电话,跟何花说了这个事,何花说没问题,问题是要不要开个车,小电驴能骑过去,可能骑不回来。 林哏哏最后还是决定打车,他说指不定小白啥时候去考试,喝点酒预祝他成功。 说是新区,建筑是新的,但人还是那些人。 二人到新区的时候,正好霓虹初上,两人就斜靠着路灯杆子等小白,何花喜欢在天冷的时候,把一只手踹进林哏哏的上衣口袋。 很久以前林哏哏问过何花,另一只手不冷吗? 何花说,两只手都揣进一边口袋,放不下,分开放,姿势会很暧昧。 想到这个,林哏哏突然觉得这个姑娘真可爱,看着何花笑了笑。 何花显然也想起了这个事,将手抽了出来,给林哏哏胳膊来了一下,附送一个白眼。 脸刚有些微红的何花朝远处看了一眼,有些怀疑自己没看清,迎面走过来的小白,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戴了隐形眼镜,何花不敢相信,小白身边的女生,正一只手挽着小白的胳膊。 等看清了脸,她犹豫了,她想是不是该告诉林哏哏自己不舒服,让他送自己回去,取消饭局。 她讨厌,也害怕目前和林哏哏这种越来越近的关系会因为什么东西而打乱。 一方面又想,这也许并不是坏事。 但不论如何,都来不及了,林哏哏已经看见了走近的二人。 小白和文清。 她动机不纯 何花感觉到了林哏哏有些紊乱的呼吸,不自觉也挽住了他的胳膊,生怕这个家伙会有什么冲动的行为。 她不知道,男人的口是心非或者后知后觉,比她所猜想得严重得多。 林哏哏觉得眼前这两个人的一起出现很出乎意料,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此刻纠结的,不是文清转身投向了小白的怀抱,而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小白,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堕入风尘的女子。 她配不上自己,更配不上小白,林哏哏这么想。 “嗨,文清,好久不见,女神还是这么漂亮。”何花打破僵局,跟文清打了个招呼。 “哪里,你才是女神。”女人之间的角逐总是不露痕迹的,不过即便文清话里有话,但何花都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笑了笑,就看着林哏哏。 “咱们去哪吃?”林哏哏的语气很刻意,明显是抑制之下的平静。 “就对面,小白已经订好了。”文清开口说道,对面是一家西餐厅。 林哏哏看了一眼,这是要激怒自己吗?别人不知道,小白应该知道自己吃不惯这种地方。 “啊?我还想吃烤串呢,好久没吃了,刚走过来路过一家,我都流口水了。”何花可是知道林哏哏的饮食习惯,故意岔开话题。 “订都订了,就吃西餐吧,不能让咱们未来的大警察白忙活。”林哏哏平静说道,但估摸在场的除了文清,应该都能感觉到他的不适。 文清极力扮演着小白的贴心女友,帮忙点餐,拿餐布,林哏哏心里觉得,她的表演有些喧兵夺主,即便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和小白之间产生了一些还没弄清楚的状况,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再是林哏哏心里的主角。 “什么时候考试?”林哏哏开口问道,好像故意提醒着小白什么。 “下个月。”小白不咸不淡回答道。 “以为你不打算考了。”林哏哏说话还是有些呛的,他觉得直说不好,一方面是和文清的关系没到,另一方面是和小白的关系到了。 如坐针毡的是何花,她想带着林哏哏离开这,在她看来,林哏哏就算对文清有意,应该也消磨得差不多,她担心的,是两个好兄弟之间的事。 “小白…” “不用说。”林哏哏刚想说什么,被小白一句话打断了。 饶是此时已经洗心革面的林哏哏,似乎也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说了一句真行。 这个表情行为,通常都是林哏哏暴风雨将临的前奏。 “哏哏,我不太舒服,头有些晕。”何花看了小白一眼,对林哏哏说道。 林哏哏正欲起身,小白居然开口说了: “行了何花,惯着他到什么时候?他多点什么让你们这么护着,林哏哏,别摔脸色给谁看,来了就挑明,我和文清在一块儿,你认不认,都是这么回事。” 这就是小白,说话直接戳破别人,但这些话在此刻就像一个没引爆的炸弹,丢到了林哏哏手中。 林哏哏此时也是气血翻涌,有些话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小白是自己的兄弟,他不会因为小白和文清在一起,而内心产生一丝嫉妒或者愤怒。 他只是觉得,文清配不上小白,即将成为警察的小白,甚至会毁了他的前途。 “不是吧林哏哏,这么小气啊,你追我那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还不让小白和我在一起,太霸道了吧。”文清突然插话道。 林哏哏觉得现在不是撂狠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再抬头看对面的两个人,拉起何花说了一句,送你回家。 春寒料峭,北风像沾了水的刀刃钻进人脖子里。 林哏哏觉得很憋屈,不是因为被小白直言责骂,不是因为他俩在一起,具体因为一点什么,一时半会儿自己也想不清楚。 “花儿,肚子还疼吗?” “不疼啊,能吃两大把烤串。” 林哏哏揉了揉何花的脑袋,心想这小白说得话还是挺有道理的,自己何德何能,让别人都惯着自己的脾气。 带着何花回了南山区,林哏哏的性子,其实像极了一只狗,领地意识太强烈,下意识地会呆在南山区,让他出去,总是不太情愿。 在相熟的烧烤店,何花点了一堆烤串,看得林哏哏一阵吃惊。 “花儿,咱们吃得完吗?” “我饿了嘛,一天没吃饭。”何花撑着下巴,盯着烧烤店老板忙碌的背影说道。 “公司很忙吗?” “唉,一言难尽,自家的事,总得比别人上心吧。” 林哏哏没看过何花工作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个在自己面前时而乖巧时而任性的女生,是怎样在浮沉的商业环境里奋斗。 自己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林哏哏起身到隔壁的包子店给何花买了一屉小汤包,一个瓦罐汤。 “先吃点垫一下,不要直接吃烤串。” 何花笑着接过林哏哏递来的筷子,吃了起来,可能是汤汁太烫,何花伸出空出的左手,埋着头示意林哏哏给他抽几张纸巾。 林哏哏说一句慢点吃,没注意何花的纸巾,擦的是眼睛。 她想他真的是在改变,自己等了五年,这个心里只有黑暗的大男孩,终于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让自己照了进去。 烤串烤好,林哏哏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会做生意的老板把啤酒丢在露天的地方堆放着,喝起来是透心凉,这春寒料峭的天气,一口热辣的烤肉,一口啤酒,别是一番风味。 “少喝点,明天你还得跟车搬货。” “就喝一瓶。” 林哏哏同样享受着这种与何花两个人共有的默契和温存,即便它还是青涩的。 冷静下来,他想兴许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小白是什么人,曾经独霸全国各种数理化赛事的天之骄子,以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应该迟早会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想找自己未谋面的父母,当警察可能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捷径,小白认准的事,不会因为一个文清而改变。 “花儿,你说当年啊,要是追文清的人是小白,她会不会拒绝。” 林哏哏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也纳闷,也在反思,论成绩,自己和小白旗鼓相当,至少从高考分数来看,小白没有全国赛加分的话,和自己确实差不多。 但论外表,林哏哏自认不差,但没有小白和骆驼帅得那么明显。 “嗯?我可没考虑过,我第一天上学,就被人在脑袋上放了一直蜻蜓,从此就像被下了降头…”何花揶揄道。 “你知道吧,我感觉这个文清变得有些不认识了,总觉得她和小白在一块儿,是图点什么。”林哏哏说道。 “你这话不对,一个女生认定一个男生,说严肃一些,不都是图男生一些什么吗?帅气的外表,财富,社会关系,等等,这没错。”可能是因为关系因为林哏哏的开怀,近了许多,何花也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林哏哏也不好直说,文清现在在一个声色犬马的夜场工作,而小白将成为一个警察。 “好啦,你气消了,小白也不会因为这个怎么着,过一阵聚一聚,今天说开也挺好的。而且你不是说了嘛,你觉得文清动机不纯,那迟早得露出狐狸尾巴,小白就明白了。” “嗯,还是我花条理清晰。” 野孩子? 何花最近很忙,但再忙,只要林哏哏找她,都会尽快放下手中的事。 林哏哏也感觉到了何花轻松的表面下,透露着丝丝疲惫,生于富贵家庭,自然有相匹配的烦恼。 林哏哏只能这么想,闲暇的时候他会思考自己跟何花的将来,已经不是耳听爱情的年纪,这份感情他接下来的话,需要面对的现实太多了,并不是一份货车司机的工作就可以。 即便现代社会不讲究门当户对媒妁之言,即便林哏哏觉得自己并不差,落下的五年,他可以追上别人,但有些东西,不是一腔热血就可以弥补的。 从另一个方面,他其实是羡慕小白和文清的,不管小白怎么优秀,他一个孤儿,从小自立的生活状态养成了自律的习惯,只要是自己的决定,阻力很小。 至于文清,林哏哏不需要打听也可以猜到,不那么和谐的家庭状况,一万个不得不堕入红尘的理由,也许小白更像那根可以救她命的稻草,果敢,又有实力。 林哏哏没有想到的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别人幸福的人生都看起来那么容易,痛苦的经历都那么理所当然,其实大家都一样。 林哏哏这天照例跟着张伯出车送货,临到菜市场,张伯去了菜市场卫生质量监督办公室办理一周一次的送货证,货不多,张伯便交待林哏哏自己推个小车,把货给分到各个摊位去了。 “嘿,小林,今天怎么一个人啊,你师傅呢?”已经混熟的摊贩大妈们也喜欢和这个看上去不错的年轻人打趣。 “办证去了,咋了王大妈,想我张师傅了?你俩那点事儿,小心我告诉我师娘。”林哏哏这贱兮兮的嘴也是停不下来。 “诶,这孩子!” “哈哈…小林啊,你王大妈家可是有个漂亮女儿,你的菜啊,给她挑好点的送,搞不好认个丈母娘呢!” “去去去。” 林哏哏喜欢这种市井气息,那是他未曾接触过的温暖。 小推车里剩下最后两块新鲜的猪肉,是送给这个小社区菜场的两个猪肉贩的。 “嗯?娃娃菜?你怎么在这?”到了猪肉摊档前面,林哏哏才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娃娃菜,学名蔡妮妮,读书那会儿坐在林哏哏前边儿的女生,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生沉默寡言。 这才想起了,那会儿大家都笑蔡妮妮的爸爸是个卖菜的,所以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娃娃菜。 “你是…林哏哏?”娃娃菜小声问道,显然关于林哏哏这几年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些。 “嗯,跟着我师傅送菜呢,原来这就是你家摊位啊,来了几次都没碰过你。”林哏哏也不好多问,自己没脸没皮无所谓,当年的火箭班尖子沦落到送猪肉。 但是女生不同,好面子,万一这个娃娃菜真的混得不好,自己一多嘴,可不得尴尬。 “嗯…我爸爸他…不舒服,我来照看一下,待会儿会有认识的叔叔来替班。”娃娃菜小声说道。 “哦,行,我说呢,呐这块给你家吧。”林哏哏掂量着两块肉,挑了一块拖在了娃娃菜家的案台上,其实差不多,但混迹了菜市场这么久,他不自觉也有点假模假样。 “诶诶诶,小子你怎么回事,那块是我家订的,怎么就给她家了。”隔壁的摊主,一个肥头大耳的秃头中年男子朝林哏哏喊道。 “嘿,大哥,两块差不多,明儿个再给你俩挑更好的。”林哏哏也不以为意,市井人家,都好一个口舌之争。 “什么差不多,这块就是也订的,不管,我要换,你师傅是干不动了就退休,让你个傻小子送货,碰个小娘们儿就走不动道,货也搞错。”中年男子不依不饶,口气冲得很,林哏哏看着娃娃菜气愤又有些害怕的神色,才感觉出事情没这么简单。 肉都是差不多的,没有预订哪一块直说,肉联给了什么,他们就送什么,重量都一样,肥瘦的成色相差也不会太大。 中年男子说完也不理会林哏哏的反应,径直走到娃娃菜家的案前,拎起那一大块猪肉准备往自家走去。 “谁她妈说这块是你订的了?”林哏哏就是这么一副臭脾气,面子都是互相的,谁不给他面子,他是一丝余地都不会留。 中年摊主也没想到,平日嬉皮笑脸的男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作为一个屠户,显然不会被林哏哏这么一句话给吓着。 “你说什么?我说这块肉是我定的,怎么了?老张来了也不能说什么。”中年男子站到林哏哏跟前,块头比他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林哏哏,算了,我家就拿这块肉好了,也可以卖完的。”娃娃菜赶紧跟林哏哏说道。 “小丫头识相啊,不像你那个顽固老爸,非得和我争那一尺案台,住院了才舒服。” “你…” 林哏哏看着娃娃菜气红的脸,才明白怎么回事,整个菜市场也就是两家卖肉的,可好像屠户自古都不和。 应该是两家闹了矛盾,林哏哏印象里,娃娃菜的父亲,一个老实和善的摊主,有几次面对这个中年男子都是忍让过去,这次应该是动手,并且被打进医院了。 “我叫林哏哏,住的离菜市场不算远,算起来应该是一个社区,我是什么人,很多人都知道,今天,这块肉,我就要给她家,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林哏哏不想惹事,但说的都是实话,这些看起来和他插科打诨的摊主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他的事,只不过碍于情面不说穿而已。 中年摊主也再次看向林哏哏,他确实知道一些林哏哏的事,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害怕,在他眼里,林哏哏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傻里傻气,我就不给,你个野孩子能怎么样?” 这三个字,自从林哏哏的父母去世,都没有人当面说过,它像一把利剑,戳破了林哏哏极力维持的善良和光明。 从他说出野孩子三个字起,这个事就不再是两块肉的归属权问题了。 娃娃菜记得,她有一次在操场上见过林哏哏和别人打起来,当时的他就是这个神色表情。 林哏哏出手很快,是肘击,打在中年男子的胸口,一击得中,顺手抄起了案台上的尖刀。 “哏哏,住手!”是张伯的声音。 有相熟的摊贩看情形不对,赶紧喊来了张伯。 好在这一吼,像是洪钟般敲醒了两眼通红,有些疯魔的林哏哏。 屠户也有些吃惊,人在面临真正的危险时,都能感觉的到,他知道如果不是那一句喊叫,这个生猛的年轻人,手里的尖刀真的会刺到自己身上。 张伯赶紧过来夺下了林哏哏手里的刀。 “唉,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刚好起来,是又要犯错误吗?”张伯有些后怕道。 林哏哏这会儿也恢复了冷静,听着张伯的话,直盯着倒地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句: “不是张伯,你今天死了。把肉给我送回去,她家的医药费,误工费少了一分,我还来找你。” 中年男子这才站了起来,回想起听过的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一些事情,后悔自己说了野孩子三个字。 珍惜眼前人 整好临近中午,虚惊一场的张伯索性拉着林哏哏找了家菜馆,爷俩三五小菜,一瓶酒吃喝了起来。 林哏哏除了因为野孩子的称呼不痛快,此刻也多了对眼前这个长辈的愧疚,倘若今天自己真的做出了挽回不了的事,那就一堆烂摊子丢给了张伯。 自己一心想要经营好的正常生活,也会顷刻间毁于一旦。 “张伯,给你添麻烦了。”林哏哏端着酒杯,向张伯道歉。 毕竟是过来人,张伯摇了摇头跟林哏哏碰了杯,把半杯酒一饮而尽。 “唉,我啊,和你爸一样,老实一辈子,有什么事呢,都低头让人家一下,有时候你大妈也说我窝囊,可再窝囊,也不是这么过来了吗?不是怕,没有谁多点什么,只不过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们去保护。” 林哏哏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给张伯和自己倒上半杯。 “那会儿你家出那档子事,你大妈说,要不把你接过来收养了,好好的一个读书苗子,真的可惜了,我后悔,真的后悔,孩子,我不怕死,怕死了在那边碰见你爸妈怪我啊。”张伯再次说话,已经是有些老泪纵横。 林哏哏知道,那时候都很困难,喃喃姐那会儿的身体不算好,老两口的工资也不高,这也就是拆迁之后,各种社会福利也都跟上了才好了起来。 如果收养了林哏哏,两个孩子的教育开支,他们负担不起。 张伯的酒量不大,林哏哏没有再给他倒酒,结了帐,便把满怀心事的张伯送回了家。 可能是大妈在居委会工作,已经知道了事情,看林哏哏情绪还稳定,交待了几句就扶着张伯休息去了。 林哏哏反思,人不能冲动,一冲动,简单的事情可能变得复杂,自己一冲动,原本已经停息的两家肉贩的矛盾,可能会又多了一层隔膜。 即便自己是好心,但结果是办了坏事。 林哏哏也心烦意乱,觉得做一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真麻烦,要面对这些他不擅长的人情世故。 喝了酒也没办法去练车,给驾照打了电话请假,林哏哏打了辆车,去了公墓山。 他的父母就安葬在这里。 这个地方他偶尔会来,在他脆弱,又敏感的时候。 但对着冰冷的石碑,他又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这也是他对自己叔叔的恨,多少年都无法减下来的原因。 林哏哏到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在她父母的墓旁,是一冢和父母年纪想当的女人的墓,从墓志铭上知道,这个女人是省城的一个警察,还是个经侦刑警,因公殉职。 有一次在她的墓碑前,林哏哏看到了一封盖了邮戳的信笺,来自国外。 林哏哏当时很好奇,是什么人会给一个往生的人寄信,而且不止一封,林哏哏觉得这个陵园的工作人员真的很人性化。 因为从信的日期看,工作人员都及时的把信送到了墓前,这是当初林哏哏觉得好奇,特意多来了几次发现的规律,每个月的中旬,都会有信来。 此刻满怀心事的林哏哏好奇心爆棚,他拿起一封信,仔细的看着信封上的落款,来自大洋彼岸,他听过,没去过的地方。寄信人叫坎蒂丝,唐果。 他想,应该是多深的眷念,才会月复一月的坚持做这么傻的一件事。 信封上的笔迹很漂亮,中文正楷,外文更像是版刻出来的。 林哏哏觉得自己对父母的思念相形见绌,除了反叛,仇恨,一无所有。 他用手机记下了地址,决定给这个大洋彼岸的唐果来信,写一封回信。 夜幕逐渐将近的时候,林哏哏回了市区,在一家快餐店要了纸和笔,笔是客人点菜的笔,纸是点菜的纸。 “你好,我叫林哏哏,我看过你的信,当然只是信封。你思念的人,和我思念的人做了几年邻居。今天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你柔软而坚持的书信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林哏哏不知道应该再写点什么,就停了笔,就近找了一个报刊亭买了信封和一堆昂贵邮票,写好地址,丢进了邮筒里。 做完这些,又觉得自己有些恶趣味,且不说能不能到达,到了又能怎么样,自己简直有点无厘头。 何花的信息准时发了过来,问林哏哏今天怎么样。 文字输入又删除了好几次,最终回复了一句,挺好。 过了好一会儿林哏哏还是决定再补了一句,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何花说还在公司加班,让林哏哏自己吃。 也不知道是百无聊奈还是一整天下来造成的不知所措,林哏哏突发奇想,打包了何花爱吃的小汤包和一点烤串,没有告诉何花,直接去往何花家的公司所在。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在公司大厦楼下,麻烦下来取一下。”林哏哏无赖似的给何花打电话说道。 他自己知道,这会儿的自己兴许是脆弱的,他害怕,害怕刚刚得到的东西会一瞬间消失,甚至不曾离开的何花,他也想看一眼,确认她还在。 何花穿着一身得体又大方时尚的工作装,看得林哏哏有些痴迷。 “小哥,看什么呢?我的外卖是不是让你偷吃了?”何花打趣道,她是最能感觉但林哏哏最近变化的人,这种变化让她欣慰和欣喜。 林哏哏拉开外套拉链,从怀里掏出打包好的食物,递向何花。 何花伸手去接的时候,被林哏哏的大手抓住。 “这可是我家公司楼下啊,你想干嘛呢?”即便何花想这一天想了无数次,它来临的时候,她还是紧张了。 “公司再大,点了外卖也得给钱啊。” “可是你看,我没带钱。” “我可不管。”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何花踩着低跟的精致皮鞋,踱步到林哏哏面前,四目相望。 何花的呼吸有点急促,初上的霓虹打在了她脸上,掩盖了那一抹绯红。 踮起脚尖,在林哏哏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随即就抢过打包的食物,转身向大厦里跑去。 这一刻的林哏哏是满足的,他甚至觉得,白天的自己确实鲁莽了,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他应该像张伯说的,低一低头,不是因为害怕,是有更重要的人值得自己去珍惜。 林哏哏没有追何花,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彼此消化一下,这一段压抑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捅破了。 即便什么都没有说,但又需要说什么呢? 林哏哏摸了摸自己被何花亲过的脸,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何花从不抹口红,他不担心留下唇印,即便留下了,他也无所谓。 颤抖的双手 从商业圈回到自己小区附近,林哏哏肚子饿了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看一看时间,还是选择了烤串店。 中午的酒喝得太急了,现在还没消化干净,林哏哏点了瓶汽水和一些肉串。 因为没到宵夜的高峰期,林哏哏算来得比较早的,刚喝了一口汽水,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坐在了他对面。 文清的父亲,那个和他一起关禁闭室的男人。 但那天醉酒,显然已经不记得林哏哏这个絮絮叨叨的年轻人了。 因为小白和文清的事,林哏哏也没有打招呼,倒是留了个心眼,他从记忆里搜寻到了这个男人。 那是高中那会儿他来参加文清的家长会,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也是衣衫整洁,甚至还有些英俊,文清的长相应该是遗传了他的优秀基因。 可自己堕落了这么些年,这个男人是经历了什么打击,也变得落魄邋遢,以至于自己的女儿都沦落到风月场所谋生。 可能是林哏哏打量他的目光太直接,中年男子不满地瞪了一眼。 “老板,来一箱啤酒,一盘花生,一盘毛豆。”文清父亲打声喊道。 “诶,等会儿啊,刚开张,花生和毛豆还在锅里。” “酒先拿来。” 老板把酒送过来,顺便把林哏哏的烤串也端了过来。 林哏哏一根肉串没撸完,对面噗呲噗呲,两瓶啤酒已经直接干喝下去了。 林哏哏见过能喝的,但是第一次见这种,像是嗜酒。 文清父亲这才停顿下来,看着又盯着自己发呆的林哏哏,扣了扣桌子,说道: “你看什么呢?”林哏哏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唐突了。 “哦,没事,看你干喝,要不要吃点肉串?”林哏哏将自己眼前的餐盘往对面推了推。 “嘁,汽水,烤串…”文清父亲冷哼一声,又是一整瓶啤酒灌了进去。 喝酒是这么回事,啤酒喝的慢,聊着喝着,多点可能也没事,就怕喝快酒。 林哏哏知道,这么个喝法,说话还挺不和善,那被治安大队逮去还算是好的,不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倒路边,再被好心人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医院就算好的。 “老板,给我来两瓶啤酒。”林哏哏喝完手里的汽水,向老板要了两瓶啤酒,就这么和文清父亲面对面喝了起来。 文清父亲一口至少半瓶,林哏哏也跟着半瓶喝下去,一个往嘴里丢几颗花生或者毛豆,一个就抓起肉串一阵扯。 文清父亲开始打量这个看起来像和自己斗气的年轻人,他从不跟人拼酒,因为他都是一个人喝。 可这个后面不再吭声的年轻人,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让文清父亲来了一些兴趣。 不一会儿,两个人的酒都喝完了,林哏哏头有些晕,看着对面这个人,眼神也是开始飘了。 文清父亲还想喊老板拿酒,林哏哏这才拉了一把他的袖子。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这顿我请,早点回吧。” “呵,喝不下了?还以为你多能憋呢。老板,再来一箱。”文清父亲再次嚷道,语气之中多是不屑。 林哏哏不能限制人的消费自由,如果不是好奇想了解一些关于文清家里的事,他才不会拼了这大半箱的酒。 为了不前功尽弃,又不想再多喝了,林哏哏让老板给自己上隔壁买了两个瓦罐汤,自己喝一个,一个稍稍往对面推了推。 “大哥,什么事啊,这么喝法容易出事。”林哏哏搭话道。 大概是酒精到了位,情绪也涌上来了,文清父亲顿了顿手中的瓶子,没喝,放下了。 “大哥,喝口热汤。”林哏哏趁热打铁,把汤推了过去。 “出事…我一个废物,还能出什么事,呵呵。” “大哥,看你说的,咱们萍水相逢,你跟老弟说说,怎么了,即便解决不了,说说也舒服点。” “老弟?呵,我女儿都差不多和你大,呵,女儿,我有什么资格谈女儿…” “那个,叔,你女儿怎么了?” “我女儿是南山区,不,天下最漂亮的女儿,可是我不争气啊,让她…” 难道文清的父亲,知道她在红宝石上班的事? “我女儿上大学,我没给一分钱,还每个月会给我一笔生活费,养着我这个废人,呵呵,一个女孩子哪里挣得到这么多,我是过来人,钱什么来路,我能猜不到吗?” 文清父亲渐渐打开了话匣子,林哏哏想,也许真的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悲伤故事。 你以为自己是处在最黑暗的地方,其实别人只是从比自己更黑暗的地方挣扎出来的。 林哏哏想,自己对文清的不耻,对她和小白恋情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于武断了。 他只看到了文清身上沾染的淤泥,却不曾想过她也是挣扎着求生而已。 “叔,那你干嘛不干点啥呢?你看我,啥也不会,书也没读,不也活挺好。”林哏哏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自己再对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有什么误解。 如果不是何花,骆驼小白,以及那些个帮助自己的人,自己不也早就饿死了么。 “做不了了,废了。”文清父亲放下酒瓶,伸手两只手掌,林哏哏这才注意,他的两只手都不同程度的颤抖着。 “这是喝了酒,好点,酒劲一过去,抖得水杯都端不住,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个司机,最好的司机…再也开不了了。” 林哏哏突然心生厌恶,刚才对这个男人的一丝可怜又荡然无存。 他的父母,就是死于车祸,一个酒后驾车的孤寡司机。 沉默了一会儿,文清的父亲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里还嚷嚷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语,但随即就淹没在人声随着夜深反而更加鼎沸的夜市上。 林哏哏喊来老板,结过了帐,想想还是给小白发了一个信息:你女朋友的老爸喝醉了,在我们烤串的老地方。 “老板,待会儿有人来接他,照应一下,我先回去了。他醒了问起来的话,不要提起我。”收到小白的回复,林哏哏和店家打了招呼,就先离开了。 他想现在还不是见小白的时候,自己喝了也不少,别待会儿两人一过来,看这情形又误会一点什么,还是先撤了。 店老板也是熟人,自然是答应下来,这种情况他们做夜宵生意的见惯了。 林哏哏想着,自己虽然年轻,底子能扛住,还是把酒戒了,至少不能像文清的父亲那样。 刚到家,何花也发信息给了林哏哏:小哥,我到家了。 林哏哏一看时间,十一点多了,果然是应了那句话,比你优秀的人都比你努力。 心理交锋 林哏哏只觉得,想好好生活的想法有些难,但目前为止,都可以坚持下去。 只要隐忍一点,宽容一点,也许问题没有那么复杂。 他不知道的是,一张复杂的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罩了进去。 第二天早起,他照例在楼下等着张伯,先出来的是张喃喃,手里拎着一条南山平均消费水平的香烟。 “我爸说,这烟待会儿给你昨天动手揍的人,道歉用的,愿意不?” 张喃喃对林哏哏生不了气,说起小时候,这个聪颖的男孩子,虽然比她年纪小,可是会读书,脑子机灵,即便自己比他高几个年级,可他的名字总是传到自己耳朵里。 每当她周围的人说,那个,林哏哏,多牛啊,又上火箭班,又能带着小伙伴在学校耀武扬威,长得虽然不是那种明显得帅,但是很有味道啊。 张喃喃总是觉得,哪有她们说得那么神奇,不过是一个喜欢趴墙根等扣肉香的馋猫。 “行,不过钱我出。”林哏哏接过香烟,打算从口袋里掏钱给张喃喃。 “行了行了,多有钱似的。你几斤几两我们不知道吗?让你拿着就拿着。”张喃喃可能是唯一一个说话不顾及林哏哏感受的同辈异性,她吐槽林哏哏的话甚至比小白更接地气。 毕竟说到知根知底这件事,张喃喃一家比所有人都更有发言权。 张伯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露着孺子可教的表情,显然刚才是隔墙偷听了。 货车送了一圈,到了昨天闹事的菜市场。 张伯颇有用意的看了林哏哏一眼,说了一句: “今天的货,还是你自己送,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咱们爷俩的路怎么走下去,选择权都在你手上。” 林哏哏拿起香烟下了车,想想,还是放在了小推车的最里面,让那两块猪肉给遮掩着。 一路上的气氛很尴尬,好像大家伙都在等着他来送菜,等着看今天会发生一点什么。 过了转角看到肉档,林哏哏才知道为什么大家持着看热闹的态度。 娃娃菜家的肉档今天空着,没有开摊。而昨天和他发生纠纷的中年男子,摊子几乎占了大半原本属于娃娃菜家的地方。 连同昨天的中年男子在内,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盯着推车过来的林哏哏,这阵势,明显是等他很久了。 林哏哏暗自叹了口气,心想武力真的是解决不了问题,自己昨天因为同学之情也好,意气之争也罢,一番动手纷争,并没有解决问题。 相反的,兴许娃娃菜家低一低头就可以过去的事,终究还是以出局作为收场。 林哏哏想起了读书那会儿政治课上老师说的,物质不因主观发生改变。 林哏哏的愣神,反而让摆足了架势的中年男子不知道怎么开始。 “今天的肉怎么样啊,就往这送,这个老张,趟趟都是最后到这,自家街道菜市场,也不知道先送过来。”身旁一个陌生男子开腔说道,顺手就扒拉着推车上的肉。 “线路都是市政定的,我们也没办法。”林哏哏平静地说道。这是官方的说法,因为最后送这里可以直接回去,可以省点油。 三人没有理会林哏哏的说辞,都走近跟前扒拉着两块肉,一副挑刺的模样,可没扒拉两下,藏在下面的香烟就露了出来。 “老板要说觉得不行,我们可以拉回去,但是要明天再送。这条烟呢,是给你的,昨天我动手不对,给你赔礼道歉,你要觉得行,咱们这一页,翻过去。”林哏哏说这段话的时候,很生硬。 这大概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向别人道歉,为一件他原本会觉得天经地义的事。 “小子,我知道你的事,但你觉得你动手打我兄弟,一条烟就想了事吗?”一旁的男人拿起烟丢在了地上,突然大嗓门吼道。 “要觉得不行,上医院验个伤,医药费之类该出的,我出。”这个话林哏哏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既然打算服软,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能接受。 “上医院不用了,五千块,这事就过去了。”男子再次开口道。 林哏哏心里一想,再怎么算,都算不到这个数字,打架斗殴的事这几年他没少干,昨天那么一下,大概什么标准,他门清。 “去医院,不行就报警,该怎么样怎么样,多一分,我这里都不会给。”林哏哏也知道,这几个人没想善终。 想想也是,娃娃菜一家都走了,今天一来还好几个打手似的男人。 林哏哏也很矛盾,站着挨打,这可是自己没想过的。 “哦,那就好办了。”男子说话间,就朝着林哏哏挥出一拳,这一看就是和肉档老板一样握杀猪刀的手,非得打掉林哏哏牙齿不可。 林哏哏没有闪避,咬紧了牙齿,心想就这一下,一报还一报,过去了就算了。 重拳并没有按时砸在林哏哏脸上,而是被另一只从林哏哏身后伸出的大手给抓住了。 “小刀疤,什么事说不开,非得动手啊。”来者开口道,显然认识这个动手的男人。 林哏哏没有回头,他已经听出了这把声音,他的叔叔,他憎恨了五年,并骚扰了无数次的男人。 林建军,区少年宫的首席散打教练,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如果不是当年在追捕过程中,失手将一个犯罪嫌疑人致残,如果不是因为林哏哏父亲那档子事,兴许现在还是一位实干型的一线刑警。 他心里的事,不像林哏哏一样可以任性的为所欲为,从公安局辞职,因为曾经立功,又确实有一身功夫,被安排到少年宫当教练。这几年面对林哏哏的恨,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都是第一次为人,没有谁有义务把所有的事处理的滴水不露。 “哟,林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动手的男子换了副面孔,作为同龄人,林建军的脾性和过往,显然比林哏哏那些小孩子行径更有威慑力。 “没事吧。”林建军没有理会男子,转头问像林哏哏,他也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认真看看自己这个侄子,也许像孩子所恨的一样,是自己的鲁莽,毁了林哏哏原本光明的前途。 “没你的事。”林哏哏冷冷说道,这个世界上他可以领任何人的情,唯独这个男人的情,他一辈子都领不了。 与其说这是林哏哏和肉档几个男人的交锋,不如说转变成了这对叔侄的交锋。 即便林哏哏还记得自己从很小开始,就会跟在这个男人后边,扎马步,学翻跟头。 从单手侧翻,到侧空翻,前后空翻。 第一副散打拳套,第一个假人桩。 林哏哏知道,自己横行无忌的身手,都是这个男人手把手教出来的。 但是真遗憾,林哏哏想,兴许原谅他需要等到下辈子。 林建军没有和他争执什么,径直走到三个大男人跟前。 “也不知道有什么过节,我问一句,就这样,能不能过去,不能过去,我给刑警队打电话。” “这小崽子是你谁啊?” 林建军想说是他侄子,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小刀疤,我的话是不管用了,行,那就公了。” “别别,建军哥说话了,没多大事,算了。” 林哏哏听到这里,心里一阵不忿,自己可不能受了这个人的恩,即便这都是他欠自己的。 掏出手机,拨通了治安大队刘队的电话。 “刘队,我在小区菜市场,碰见黑社会敲诈了,正给我扣这,扬言让我花五千块钱,不然揍我。”林哏哏说完挂了电话。 他这话里可是藏了针,普通的民事纠纷,和黑社会敲诈勒索可是两回事。 林建军无奈皱了皱眉,他倒不怕碰见警察,而是林哏哏一直以来不接受自己任何善意的态度,让他倍感艰难。 不一会儿,刘队就带着人过来了,看见林建军在这,紧张的神色也稍显轻松下来。 林建军当年辞职出队,他刚好从省厅调度过来,一前一后虽然没打照面,可林建军铁血的刑警生涯,内部可都是知道。加上他和林哏哏的关系,后期还是有一些接触。 刘队朝林建军点头示意,之后就仔细打量着看上去屁事没有的林哏哏。 “好了几天啊,都是街里街坊,有黑社会我怎么不知道啊。你小子又给我作怪呢,谎报警情啊?”刘队开口说道。 林哏哏觉得刘队绝对是个好警察,秉公处理案子,又尊重别人的人生。 但有时候觉得,刘队此刻的说辞,包含了对他一贯的看法,不是看法,应该说是偏见。 “喏,前面这三个杀猪的,拿我当猪宰呢,要我给五千块钱,不给就揍人。”林哏哏指着三人说道。 “诶,刘队,别听这小子的,他昨天打我了,不是老张拦着,我就被他拿刀当猪肉割了,我们就要医药费。”摊贩男子赶紧说道。 “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林哏哏没有否认。 “我…你又想疯了是不是?”刘队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粗话硬是说了一半憋回去了。 “都带回去,肖稻子,你也别觉得自己多有理。都回去把事情交待清楚。”刘队说到,原本这种街里街坊的事,当场就处理了。 可事关林哏哏,他也生怕这刚好起来,又没爹娘管的孩子,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摩擦自毁前程,索性带回去处理干净。 “我也去一趟吧,刚才我在场。”看着刘队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神情,林建军宽慰的笑了笑,自己开口说道。 “行,麻烦林教练一趟了。” 林哏哏自然是不冷不热切了一声,心想这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假慈悲,摆什么前辈谱。 我知道你来南山的目的 刘队很快搞清了昨天的状况,勒令肉贩的摊主去向娃娃菜的父亲赔礼道歉,并且必须赔偿医药费,误工费等。 刘队说了,这件事会以观后效,如果再出现欺行霸市,伤人事件,一定严肃处理。 林哏哏也乐得解决了娃娃菜家的麻烦事,满口承诺不再惹事,对方也表示昨天那一下,算了。 送走了肉贩几人,刘队把林哏哏送到了门口。 “见义勇为,能向恶势力说不的行为,我们是支持的,但一定要讲究方式方法。” “刘队教育的是。” “你…林教练和我说了,今天对方出手打你,你没有还手,说明你也在进步,人生就是这样,你曾经觉得自己不会,不屑的事情,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就是成长。” 林哏哏听着这话,想着兴许人总有一天是要向世界妥协的。 “行了,天也晚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张师傅那我打过了电话,你自己上哪儿吃点再回去吧。” 林哏哏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绿化带的植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出了新芽。 而此时的刘队,已经回到办公室,坐在了一直在办公室等着他的林建军面前。 “这孩子让你们费心了。”林建军正准备起身致谢,刘队示意坐下聊。 “林教练,今天还真是幸亏你在场,不然这兔崽子指不定惹出什么状况出来,他手黑着呢。”刘队笑着说道。 “是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教他这些拳脚功夫了。” “行了,过去的事了,孩子放不下,咱们得理智看待嘛。林教练,您是有什么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想了解的话,那可说来话长啊。来喝水,不过我办公室只有凉白开。”刘队给林建军倒了一杯水。 “凉水让人清醒,我也只喝清水。”林建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行,我让人去给你拿点资料,这孩子这几年事儿多,你也不是外人,稍等。”刘队正准备打电话给警员。 “不用了,刘队。我今天不是来了解哏哏的事。” 作为一个刑警,刘队已然感觉到了眼前这个面容坚毅的男人,是有备而来。 “林教练,你可以直说。” “我知道你来南山区的目的。”林建军开口说道。 可这句有些没有头绪的话,却像是平湖投石,砸在了刘队的心里。 这是他个人的秘密,或许在高层眼里不算,但至少不是眼前这个早已离开警队的人能知道的。 “嗯?林教练的话我倒是摸不到头脑,总不是记恨我顶了原本属于你的职位吧?”刘队故意打着哈哈。 “九二三。”林建军没有看刘队的表情。他仿佛知道,只要这三个字符说出来,任凭刘队的侦训和反侦训业务能力多娴熟,都会丢开认真对待。 正如林建军所想,刘队端起自己满杯的凉水,一饮而尽,如他自己所说,他需要保持清醒。 “很久没有人提起这个代号了。”刘队没有再否认什么。 “但是你一定不会忘记,对吗?”林建军渐渐有些情绪起伏。 “事情很复杂,而且我做过案情模拟,可能会出现很多变数,甚至林哏哏也会被牵扯进来。” “他已经牵扯进来了,而且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他知道的话也会选择面对。”林建军站了起来说道。 “林建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已经越界了知道吗?”刘队也提高了嗓门,他脑子有些乱,这个男人的突然要入局的姿态,让他史料不及。 林建军还要开口说什么,刘队示意打住: “行了,我已经违例了,林建军,我警告你,你已经不是警务人员,别瞎参和。” “刘队…”林建军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五年了,自己背负着林哏哏对自己的恨,背负着对那场意外的愧疚,太压抑了。 “回去吧,记住我刚才的话。”刘队再次下了逐客令,林建军没有再纠缠什么,果断离开了,他知道作为一个警察,他需要给时间让刘队消化。 刘队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敲打着水杯,有节奏的清脆声响,能让他清醒地思考问题。 他一直没忘,他也以为很多人都忘了,今天突然有一个人冲了出来,即便不应该,但他是欣慰的,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另一边的林哏哏正好好消化着那差点挨下来的一拳。 也许张伯,刘队他们看着自己挨下这一拳而没有还手的话,会一边心疼的看着自己,一边又欣慰地认为自己的忍让是一种成长,是可喜可贺的。 都怪那个人挡下了这一拳,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拿着漂亮的成绩单给家长看得感觉了。 今天应该有的,全被他给搅和掉了。 路过老地方的时候,发现文清的父亲又坐在老位置上喝酒,看地上的瓶子,已经半箱下去了。 “嘿,老哥,又喝着呢?”相比林建军,这个不务正业的邋遢男人似乎显得更可爱一些。 “嗯?是你小子,正等你呢,来坐。”出乎意料,他居然还认识自己,并在这等着。 林哏哏憋屈了一天,索性坐了下来,就在文清父亲的酒箱里抽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这种喝酒习惯,喉咙呛得差点流眼泪,一个酒嗝打了出来,说了一个爽字,宣泄着一整天的不痛快。 “嘿,有点意思,小子,昨天是你送我回去的?我断片了,醒来居然躺自己床上。” 林哏哏被问得哑然,自己又不想透露和文清认识的事,但也不能承认啊,自己可不知道他住哪里。 “没有啊,昨天我也喝醉了,醒来也在自己床上。对了,老哥你怎么称呼?” “我叫文仲,你呢,小老弟?”林哏哏心里一愣,这家伙人挺颓废,名字倒有几分气质。 “哦,文哥,我姓林,您就叫我小林子吧。您在这等我就是问自己怎么回去的啊。”林哏哏随意编扯着。 “那也不完全是,觉得和你投缘,想找个酒伴。不过啊,还是别像哥这样,你年轻,少喝点。”文仲矛盾地说道。 林哏哏其实也能感觉到文仲的窘迫,一把年纪,人生失意。只能在和他岔着辈分的自己这里寻一丝丝温度。 好像这样做,可以把酒给捂暖一些。 “文哥,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林哏哏索性问了起来,他其实不在意文仲的故事。 只不过因为父母死于车祸,他想听一听这些肇事司机是怎样一种心理历程。 张伯突发状况 “陈年往事了,来,喝一个,边喝边聊。” 文仲又是半瓶下肚,林哏哏只是倒了一杯喝下去,文仲也没意见。 他告诉林哏哏,自己很年轻就学了开车的手艺,那会儿开车的年轻人,是非常好讨媳妇儿的,司机是个技术活。 找了个漂亮媳妇儿,生了个千金,也就是文清,虽然算不上多富有,但生活还算宽裕。 自己凭着手艺,但凡是南山需要司机的工作,那几乎是随便他挑就是。 左挑右选,选了一家工资最高的公司,而且活不算累,从公司仓库到码头,固定两点的线路最好跑了。 文仲也放慢了喝酒的速度,好像那一段时光,可以稍稍抚平他的创伤。 “可好景不长啊,几年前,我忘记了,那会儿刚入秋,那天的货突然就多了很多,跑完最后一趟回去天都黑了。”说到这里,文仲的眼里开始露出恐惧和迷茫。 林哏哏给他开了一瓶酒递过去,文仲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离家估摸还有十来分钟,突然一个人影就从绿化带窜了出来,我下意识刹车,我想下车看看,可一紧张,一脚没稳住,脑袋撞在了地上,等我醒过来…等我醒过来。”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还是文仲确实还被困在当初的恐慌之中,情绪有些激动,眼神涣散。 “好了文哥,过去了,咱不想了,文哥文哥,喝酒。”林哏哏大声喊了两句,文仲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扶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林哏哏可不敢问了,自己本来就是好奇,别真把这个本来就不太正常的人搞出什么状况,自己虽说一穷二白,但毕竟是文清的父亲。 林哏哏借故先离开了,临行时给结了帐,顺便把小白的号码留给了店里的老板,交待说这个男人喝得不省人事的话,就打这个电话。 顿时索然无味的林哏哏朝着自己家走去,他有些想何花了,但越是感觉生活艰辛的时候,越不敢联系她。 爱情可以无视现实差距,但男人不可以,林哏哏这么想。 也许文清并没有错,她游走混迹于灰色地带,也不过是想过阳光下的生活,是自己矫情了。 回想自己两次对文清的态度,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那种评价都不给的沉默,像极了一种嘲讽。 当然即使是这样,小白也不应该选择和她在一起。 正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林哏哏的电话响起来了,是张伯的号码。 “哏哏啊,快来喃喃上班的医院,你张伯出事了。”电话那头的大妈已经泣不成声,林哏哏说了句别着急,便赶紧往医院赶去。 到了急救室,张喃喃正扶着大妈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大妈手背上打着吊瓶,正闭着眼睛。 “喃喃姐,怎么回事?”林哏哏小声问道。 “爸爸吃过饭洗澡,突然在卫生间摔倒,晕了过去,现在医生正抢救,情况…不太好。” “大妈怎么了?” “没大碍,血压上来,打针了应该没事。” 林哏哏自觉浑身有些颤抖,他记起了几年前自己父母出事的晚上,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他只祈祷命运稍微公平一些,对这一家善良的人不要太过残忍。 急救室门打开,张喃喃赶紧上前问情况: “别紧张,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喃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父亲以后可能生活不能自理。” 林哏哏松了一口气,人活着就好。 张喃喃懂得比较多,虽然父亲的命保住了,但积劳成疾之下的中风,确实如医生说的,顶梁柱倒下来了。 “主任,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就没有吗?”张喃喃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情况比较严重,这也就是送医院比较快,不然后果很严重。当然,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你也是医务人员,应该懂这些的,同时照顾好你母亲。” 主任拍了拍张喃喃肩膀,便离开了。 大妈也是醒了过来,听见医生的话,也只能流着泪接受这一切。 社区里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她见过,但一把年纪,总还是得接受。 “大妈,喃喃姐,别着急,张伯起码没危险,而且医生说了,以后还是有机会康复的。” 医生说今晚张伯应该不是不会转醒,留一个人照应就行,日子还长,大家最好轮着休息,不然熬不住。 大妈的针打完,血压也降下来了,在林哏哏的强烈坚持下,张喃喃送大妈回去休息了,自己留下来照应。 众人走后,林哏哏在病房卫生间用自来水抹了把脸,还好自己没跟着文仲这个酒鬼喝多,不然还真是得误事。 何花的日常信息来的比平时晚一些,让林哏哏没想到的是,这丫头拎着宵夜到了自己家去了。 正审问自己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家。 如实告知后,也只能作罢,本来说来医院看一下,林哏哏还是说不用了,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自己得盯着张伯。 何花没有坚持,叮嘱了几句就自己回去了。 林哏哏正值能熬的年纪,晚上倒是没有太大的睡意,加上楼道里各种人来人往的嘈杂,让他倍感诧异,这医院晚上的生意也这么好吗?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张喃喃和大妈就过来了,林哏哏正一丝不苟地盯着张伯身边的仪器。 “大妈,喃喃姐你们这么早就过来干嘛。” “哏哏啊,辛苦你了,大妈不放心啊,晚上没什么事吧?” 林哏哏摇了摇头,腾出位置让大妈坐了下来。 别看平时大妈对张伯没一句好声好气的话,这患难见真情,一辈子夫妻,一看大妈的神色,晚上肯定也是睡不着。 “你回去休息吧,熬了一晚上。我们过来太早,你自己吃点再去睡。”张喃喃开口说道。 “行,我电话开着,有事叫我,单位那边我待会儿会说一下,我睡醒了就过来。”林哏哏也没矫情,起身就走了。 走出医院天已经亮了,看了看时间,还早,路程也不算远,索性来了个慢跑,在自家小区门口的早点摊吃了点东西。 “诶,哏哏,昨晚是你在医院吧?老张怎么样了,早上她们娘家急匆匆出去,我也没来得及问。”摊主也是小区的住户,自从林哏哏跟着张伯搬货开车,小区的部分人已经慢慢抛开对他的成见和避之不及。 “问题不大。”林哏哏正吃着东西,一方面也觉得,只要往好处想,就会真的这样。 “那就好,行,待会儿收了摊去看看,你赶紧吃,吃了补觉去。” 林哏哏洗了澡,给何花发了信息,给单位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没等回复,他就直接睡了。 怒火 因为张伯突然病倒,林哏哏刚刚正常的生活节奏又被打乱了。 林哏哏的驾照还没考下来,市政安排了其他的车子送货,中午起床的他照例到驾照练一巡车,完事了就会到医院去守着。 张伯醒了,但已经无法用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有老来纵横的眼泪宣泄着自己的无助。 林哏哏也很无奈,他不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多少,只想在张伯出院之前多照应下子。 自己可都是泥菩萨过河。 “哏哏啊,你张伯这个样子啊,也没办法教你开车了,你刚好起来,可得憋着这股劲,你人聪明着,做什么都可以做好的,知道没?”大妈经过一段时间,也算接受了张伯的状况,开始劝诫这个在医院熬了这么多夜的林哏哏。 “大妈放心,我没事。你们也宽心点,张伯会好的。对吧张伯,等回去了,我带你去看老太太跳广场舞哈。”林哏哏一边宽慰大妈,一边拉了拉张伯的手喊道。 “瞎说什么呢,我爸又没聋,这么大声不怕别人笑话。”正过来查房的张喃喃正好听见林哏哏的泼皮话,白了林哏哏一眼。 “对了,今天起我值晚班,你不用在这里守着了,我爸的情况也稳定,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去慢慢做康复。白天有我妈在,你赶紧谋生去。”张喃喃接着说道。 “嗯,行,要我过来随时打电话。”林哏哏也没客套,他觉得不需要。 张喃喃的话也提醒他,除了完成已经开始的驾照考试,自己确实得想想接下来去做什么。 驾照对于现在社会来说,更像是一种必备的技能,骆驼小白何花都有驾照,自己已经算落伍的。 没有了师傅带着,自己就算拿了驾照也不可能去送菜,别看这么一点活计,想钻营的人还挺多。 自己真是没头脑啊,偌大的美好社会,咋还让自己感觉无路可走了呢。 “嘿,林哏哏。” 正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娃娃菜的声音喊住了自己。 “嗯,你怎么在这啊?” “这几天换了送菜的师傅,我们才听说张师傅病了,跟着菜市场的其他摊贩去看了一次,也没碰见你,想和你说声谢谢。” 原来如此,林哏哏都忘了这一茬。 “哦,多大点事,不用客气,对了,你家还在那卖菜吗?”林哏哏问道。 “没有了,倒不是因为纠纷的事情,我爸年纪大了,家里商量,如果他实在闲不住,就让他做点别的。” “那也挺好的。” “你呢?张师傅一病,你现在…” 林哏哏知道娃娃菜想问自己是不是失业了,只不过觉得尴尬问不出口罢了。 “这会儿正考驾照,下午练车,晚上上医院照应。”林哏哏如实说道,他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对不起啊,我家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得了得了,这不是一回事,千万别这么想,行了,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娃娃菜留了林哏哏的号码,就回去了。 林哏哏想着,还别说,被人感谢的滋味,还挺不错。 然而这并不能解决眼前的现实问题,林哏哏把骆驼留给自己的卡插进取款机,余额五万,取了一千块做生活费。 自己不能再迷迷糊糊过日子。林哏哏即便很迷茫,也只能这样提醒自己。 他想到今天是小白的生日,百无聊奈的时候想起来的,他发信息给小白,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但小白的电话回了过来,说话的却不是他。 “要收拾他回去,到垃圾口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垃圾口这个地方林哏哏也知道,就在红宝石后面,说白了,这个地方每天都会有很多宿醉的人就躺在那,直到天色亮了起来,再各回各家。 林哏哏知道,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骆驼,真实的酒量也不会超过小白。 要说小白醉在了垃圾口,他很难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出事了。 在他们这个小团体中,最常见的状态就是骆驼惹事,林哏哏平事,小白几乎不用做什么。 要说小白酒后闹事,林哏哏觉得不太可能。 也许是因为文清吧,林哏哏只能这么想。 龙潭虎穴他不是不敢闯,打了一辆车直奔新区。 相比老区而言,能证明新区是新区的,最直观的表现无非是彻夜不息的霓虹。 林哏哏从红宝石的后面绕到了垃圾口,发现小白正瘫在地上。额头上的血迹说明他刚才至少被酒瓶砸过。 这种伤口林哏哏熟悉得很。 用林哏哏的既定眼光来看,喝醉了被人开个瓢,可能就是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吞。 事后根本找不到正主。 但他疑惑的是,理智如小白这样的人,不应该面对这样的情况。 他拨通了文清的号码,这是她的主场,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让小白面临这种情况。 “怎么回事?” 遗憾的是文清并没有接电话,那头是一个林哏哏很熟悉的声音: “穷小子别打电话了,洗洗睡吧。” 林哏哏没有猜错,那就是冤家路窄的何苗的声音。 如果没猜错,打晕小白的应该就是他的人。 何苗生性乖张,走到哪里都有一些人拥簇。 如果是自己,虽然不说完全反杀,但也不至于想小白一样不省人事。 林哏哏冲进红宝石的时候也被里面的装修给镇住了。 惊讶不是因为装修多豪华,有些东西,容易让人迷失,比如此时得到红宝石。 林哏哏打着何苗的旗号,一路找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一个全是八的包房。 门外只有一个保镖,应该是何苗花钱雇的,那些不花钱的人,早就不知道借着狐假虎威快活到哪里去了。 “你走错了,这里不让进。”保镖很专业,冰冷的声音让林哏哏觉得,这样的保镖确实是暴殄天物。 “何公子叫我来的。” “我没有收到相关的讯息,你可以继续确认,或者离开。” 西装革履的保镖确实很专业。让林哏哏一时摸不着头脑。 肘击,胸口,再太阳穴。 那个男人教过林哏哏,这样可以让对手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推开门,文清正挣扎着,也许是被惊扰,何苗也回过头看着林哏哏。 “真他妈晦气,你还真容易坏事儿。” 文清显然也是上道,见林哏哏过来,赶紧挣脱了何苗,向门外跑去。 “不找你,你还自己上门了。” “人是不是你打的?” “什么东西?打了又怎么样?你个小垃圾,想干嘛?” 不管小白和自己发生什么矛盾,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但看着小白被打,他同样憋不住自己的怒火。 小白的决绝 林哏哏想,文清应该不会傻到不去垃圾口找小白吧,自己也是太冲动,人都昏着,居然先丢那儿报仇来了。 正打算动手,门口的保安已经清醒了过来,赶紧挡在了何苗身前审视着林哏哏。 “连个人也拦不住吗?花钱请你干嘛呢?给我打废他,不然滚蛋。”何苗朝着保镖骂完,恶狠狠瞪了林哏哏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林哏哏正想拦着,去路已经被保安给挡住了。 “我不习惯打无怨无仇的人,刚才那一下你觉得憋屈,改天你朝我来一套,今天再拦我,我可得接着动手。”林哏哏说道,他看着脸色不太好的保镖,有些同情这个大汉,为了生活,受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的气。 “拿人钱财,你别动,或许过一会儿我可以考虑让你走,我看得出你练过,但你动手的话,我保证你会输。”保镖说话很生硬,全程陈述句一般的语气,林哏哏丝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刚才不是偷袭,确实打不过这种专业训练的保镖。 “刚才被丢在垃圾口的人,是你动手打的?”林哏哏问道。 “不是,我不需要玻璃瓶子。” “行,冤有头债有主,我撤了,我今天不找何苗麻烦,但是一定会讨回来。” 保镖没有拦着应该是知道林哏哏往垃圾口救人,何苗不会往那儿去。 出了红宝石,林哏哏再次拨通了文清的电话,那头已经表示送小白到了医院,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没有大碍。 没有瘀血就好,林哏哏自己也挨过轻微脑震荡的伤,问题不算大,但是这股憋屈劲是憋得他十分难受。 他想有朝一日真的要和何花走到更进一步的关系,这个何苗可能会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正想着这里,何花的电话打来了,林哏哏接通后,何花的语气很急,直问有没有事。 原来那个保镖给何花报了信,应该是担心他放过了自己,何苗还会穷追不舍吧。 这个保镖认识林哏哏,也知道自己雇主家的小姐和这个年轻人关系不一般,作为一个退伍军人,他其实原本是何苗的父亲何平的保镖。 何平出国忙着筹建国外分公司的事,保镖留给了何苗。要说何家两个小孩什么样,他非常清楚,但何花知书达理却又和林哏哏之流混在一起而且不明不白,他也费解了很久。 “伍师傅告诉我你在红宝石,招惹我哥了,我担心你。要不要…”何花急切说道。 “不用,我没事,真没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白让你哥的人给揍了丢在巷子里,我过来看看,人已经送医院了,我也正去医院,我没事。”林哏哏知道何花想说给何苗打电话。 何苗还是很顾忌这个妹妹的,要不然以他的脾性,早就报了不知道多少次仇了。 何花问了医院,也跟着赶了过去。 两个人也很久没见了,自从张伯病了以来,林哏哏几头跑,何花用一个脸颊亲确认的关系就一直搁置着。 这一见面,何花就挽上了林哏哏的胳膊,仔细打量,确定他没受伤。 “别看了,别人还以为你想吃了我呢。”林哏哏打趣道。 “真没事啊?”何花再次确认。 “没有,走吧,去看看小白,顺便问下文清怎么回事,我就说搭上她,小白准没好事。” “去,这话当人面可不要说啊。”何花嗔道。 林哏哏表面上点着头,心里却想着迟早得拆散他们。 病房里小白已经转醒,让林哏哏怒火中烧的,两人正你侬我侬,文清一勺一勺给小白喂着稀饭。 “好吃吗?你是不是被打傻了,胃口真好真吃得下啊。”林哏哏一时完全克制不住。 何花赶紧扯了扯他。 “林哏哏你干嘛,小白身上有伤,吃东西怎么了。”文清真有点说话分不清场合。 “他有伤是吧,行,你出来,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林哏哏直指文清说道。 “你过份了。”小白一点不怵林哏哏的暴躁,拉着文清搁在病床边的手,对他说道。 也许在文清看来,这就是她的有恃无恐吧。 她知道,就算天王老子挑衅也敢动手的林哏哏,一定不会对小白动手。 “我过份?我…我估计你真是被打坏了脑袋,你…好,我给骆驼打电话,让他说说,谁踏玛过份了。”林哏哏有气不知道往哪撒,面对这样的小白,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行了,弱者才需要找帮手,林哏哏,我的事你别管了,我和文清的事,你也别管了,骆驼在这我也是这句话。走吧。” 不光是林哏哏,连何花也被小白的话给弄得大脑当机。 在林哏哏看来,已经不是今晚小白受伤的事,文清已然像一个第三者,蛮横果决地把小白从自己原本的小团体中给拽了出去,连人带心。 何花也想,也许正是小白这种一贯冷静得可怕的性格,才会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显得那么不顾一切吧。 就像自己面对林哏哏,何尝不是没有来由,不顾一切。何花甚至觉得,就算事情来得有些突然,对于小白来说,一直只有兄弟情的他突然多了一份新的情感眷恋,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最强烈的幸福,一定属于最敢于疯狂的人。也许她和小白是同一类人吧。 “哏哏,我们先回去吧。”何花语气很冷静,她握着林哏哏因为愤怒而无处安放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林哏哏感受到,眼神里面透露着温柔,尽是依赖和幸福。 像一剂镇定剂打在他身上,冷静下来,又不知所措。 “我饿了,带我去吃东西吧,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何花已经忘了身处病房,忘了刚才她喜欢的男人正和兄弟闹成僵局。 “走吧,带你吃饭。”林哏哏顺着茬接道。 出了医院大门,林哏哏从何花的包里拿出口罩,给她带上。 他知道初春时候,何花总是患上容易过敏性鼻炎,有绿化带的地方,总是习惯带着口罩。 “想吃什么?”林哏哏问道。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不应该那么责备小白,即便他的话对你和骆驼的情感上来说,有些过份。”何花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呢?”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为她背弃全世界,这种情感,你可以不理解但不应该责备。” “为什么呢?” “因为我也是这样。” 林哏哏一时语塞,自己是往枪口上撞了,但是何花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而且如果不是自己太强势,或者对文清的偏见太重,小白也许不会把话说得那么决吧。 监理公司 何花告诉林哏哏,自家公司的新地产项目,海上明镜湾,最近已经开工了,因为她父亲不在国内,这个项目她协助母亲在做。 虽然这不算太大的项目,但何式作为大型的经济财团或者城市发展综合体,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嗯,我知道啊,圈老大一块地嘛。”事实上林哏哏知道那个项目,而且之前因为送菜要经过那,是一个横跨南山区和新区的大项目,林哏哏之前也只远眺过靠近南山区的这一端。 “你呀说话改一改,还圈地呢?”何花现在和林哏哏拉进了关系,说话也会露出女儿姿态。 “嗯,行,然后呢?”林哏哏言归正传。 “但是这次的部分承建单位,被我哥给换了,之前都是父亲合作多年的单位,而且我妈也没严正拒绝。” 不拒绝也是正常,这么大家大业,何苗再不争气,也还年轻,仍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林哏哏想这都是人之常情,她家基因不差,何苗性格暴虐,但人不傻。 “这也没什么吧,何家将来都可能交给他,一个项目的部分承建单位的选择权,你妈妈让他做主也没什么啊。”林哏哏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我不放心嘛,不过我还是坚持用了之前的监理单位。宁愿前期自查止损,也不能把有问题的房子交给消费者。”何花说这个话倒是有一股子英气。 “嗯,你做的对。” “所以啊,我想把你也安排到监理公司去,你是自己人,有你在当卧底,我会放心很多。”何花语气里有试探,但她想林哏哏不会拒绝。 “可是监理单位做些什么,我可不懂啊。我倒是最近除了练车没有其他事,一担心专业知识胜任不了,另外,我和你哥何苗…”林哏哏耸了耸肩说道。 林哏哏越是这么说,何花实则越放心,这个百无禁忌的男孩,话语里终于多了“我担心”这个字眼。 一个会考虑后果的人,做事不至于太离谱。 “可是我真的感觉孤立无援…”何花委屈说道。 “行行行,我去。” “好嘞,不过功课还是要做的,明天我没空,但是我找好了许多专业方面的书籍,明天让伍师傅给你送去。”何花知道林哏哏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好。 其实专业方面,林哏哏也不算太担心,他学东西快。加上现在都是理论加实践的机会摆在眼前,没道理学不会。 第二天,和林哏哏有过一合之交的伍师傅送来了一摞建筑工程监理相关的书籍,有很多书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笔记。 林哏哏想,何花有心了。 他们约定好一周后,林哏哏监理公司上班,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好在张伯也出院回家了,林哏哏下午练好车,如果天气好,都会推着张伯在小区转一圈,然后在他家吃个饭,随即便上楼闭关看书。 隔行如隔山,何况林哏哏几乎是荒废了自己这么多年,一开始两天看起来还是吃力的,最主要是因为常年不看书,注意力很难集中起来,不过到了第三天就渐入佳境。 大妈也乐得林哏哏能重新找好工作方向。 林哏哏自己,也觉得有些事情自己是无力回天的,比如小白和文清的事,只要小白不再出什么事,就由他们去好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林哏哏按着何花留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监理单位的负责人。 让林哏哏没想到的是,这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气质很好,但可能因为常年呆在工地上,简单的工作妆容之下,鱼尾纹还是无可避免的挂在眼角。 “林哏哏,你好,我叫卢燕婷,是恒海监理公司,明镜湾项目的经理,何花跟我说过你的一些情况,你们的私交仅限于我给你这次入职机会,能不能做下去,看你自己,当然,我也很期待看一看何花口中学习能力很强的人,有什么样的表现。” 卢燕婷的一番话给林哏哏的感觉是,干练简洁,又大方得体。 这种意气风发的职场人气质,何尝不是多年前林哏哏也憧憬过的样子。 “我会努力,尽量不让人失望。” “嗯…大面积混凝土基础浇筑中,埋设的检测混凝土内产生缝隙大小是否合规的仪器叫什么?埋设时应注意哪些事项?”卢经理突然问道。 “测缝计,嗯…固定稳固,避免混凝土突然大力挤压,或硬物碰撞解除,埋设时应有专业人员在场监督,直到混凝土没过安全厚度。” 看见卢经理点头,林哏哏也是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女人是个实干派。 “今天就在公司,熟悉一下明镜湾的建筑设计图和建设工作达标点。”卢经理说完,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厚厚一打蓝皮文件递给了林哏哏。 “对了,你…对外就称是我的助理,见习的。有不明白的可以问馨萌,我的助理,她可是正式的。”说完指了指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女职员,就出了办公室。 “别紧张,老大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常说,做监理,监督的其实是自己的良心。我叫馨萌,很高兴认识你。”助理馨萌热情介绍道。 林哏哏道不觉得卢经理外表看上去冷,可能男女的审美不一样吧。 “你好,我叫林哏哏,以后请多教教我,我是刚接触这个。”林哏哏谦虚说道。 “老大还说了,知识和经验可以慢慢积累,但一颗正直的心是一开始就必须的。好好看案子吧,不懂的可以问我。”馨萌说完又埋头同样对着一对文件忙碌起来。 林哏哏突然觉得,何花老板给介绍的工作,目前看来,还是自己喜欢而且可以接受的。 整整一上午,林哏哏心无旁鹜的看着设计图和达标点,他这才心疼自己的小女友何花,这得花多少心思来对付这么大一个工程。 自己路过明镜湾的规划地盘,只觉得那么一块地,无非是建一些高楼大厦。 可看到这详细到一个建筑内的电灯开关,细致到一颗螺丝的型号时,才知道一栋建筑的拔地而起,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 “你慢点看,走马观花可不行,咱们马上就要进行基坑检测达标点的监理事项,一步步看。”馨萌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林哏哏身后说道。 “对了馨萌,我们是监理单位,那些检测项目也是我们在做吗?”林哏哏有些不解,经过最近的了解,他知道检测和监理应该是两个单位在做。 “当然不是啊,你是疑惑老大开始问你的问题吧,老大是安全检测专业毕业的,这个专业全国唯一的女硕士,所以对这一块关注比较多,当然了,安全检测的数据严格与否,原本就是我们判断达标点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啊。” “没事,吃饭去吧,你还有点废寝忘食呢?还是假努力啊,不用拘谨哈,除非工作需要,还是正常吃饭的好。” “这也是你老大说的吗?” “本姑娘说的,哈哈。”馨萌笑道,二人也随即出门吃饭去了。 夜行 整个工地的基坑已经开挖,意味着林哏哏要跟着大家开始工作,偶尔他会看见何花坐着豪华轿车来工地视察。 会给他一个只有两个人可以察觉的眼神,林哏哏觉得是幸福的,他起码能为这个在自己跌落深渊还拉一把的女孩一些浅薄的帮助。 当然也会看见何苗,不过林哏哏还是有意识的避开了他。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盯着各种工程点是否合规,节外生枝就没有必要了。 “林兄,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消煞的气息?”带着安全帽的馨萌拨弄着额头上一点刘海,煞有介事的问林哏哏。 “怎么了女侠?”经过一段时间的解除,林哏哏也是了解这个看似有些神经兮兮的女同事,对于发现工地的各种细枝末节的问题,非常在行。 “大问题啊,你看基梁的钢筋有没有什么不对?” 林哏哏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外围的没错,第四第五道钢筋,小了,两个规格。” 林哏哏将信将疑,从口袋里掏出卷尺准备去量一下。 “诶诶,你干嘛呢?”馨萌阻止道。 “去量一下啊,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基础出了问题不是完蛋?”林哏哏不解道,一向严谨,连工人安全帽没带规范都得上前指正的馨萌怎么就迟疑了。 “这你就嫩了吧,这么大的问题施工单位能不知道?咱们俩虾兵蟹将冒冒失失的上去,这叫打草惊蛇知道不?” “那怎么办?” “唉,江湖险恶,小林子,你还是嫩啊。”馨萌敲了敲林哏哏的安全帽说道。 “先回去吧,告诉老大去。”馨萌笑着说道。 “诶,馨萌,你说钢筋也不值几个钱啊,为什么偷这个工料呢?” “不值钱?且不说现在钢筋行情涨了,就算不涨,工地得用多少?一根钢筋少两个规格,加起来就是几百万的钱,能不让人动歪心思吗?” 林哏哏被这个数字给震惊,确实啊,豆腐渣工程也许就是这么来的吧。 卢燕婷显然就稳重多了,听了二人的汇报,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 “先暗地里取证吧,一定要快,混凝土一浇筑,就只能等着出事故了。”卢燕婷说完,还是看了林哏哏一眼。 “小林,我们监理单位跟何氏合作很多年了,各施工单位都脸熟,只有你稍稍脸生…”卢燕婷继续说道。 “卢经理,我没问题,我晚上来量一下。”林哏哏倒是不在乎。 “注意安全,建筑行业的水比你想得深。实在不行,也不要强求,我们再想办法。”卢燕婷再次交待林哏哏。 “好的,我会注意的。” 下班时卢燕婷说了句电话联系,便各自回去了。 夜深人静,林哏哏才有了一些孤单英雄的感觉,虽然就是去量一些钢筋数据。 白天的时候,工地的各种路线以及障碍林哏哏都摸清了,包括工地保安的巡逻时间间隔。 这也就是刚开始工期不算紧张,只有少数的点还有人在彻夜施工,钢筋这块倒是停下来了。 林哏哏为了找感觉,特意给自己穿了一身黑色,还戴着一定黑色鸭舌帽。 趁着月色,摸到了白天发现问题的地方。 摸出卷尺,打着微光手电,果然是少了两个规格,馨萌这丫头眼光还真是毒辣。 林哏哏赶忙拿出手机,咔嚓,拍下了证据,为了确保不出问题,再多采集了几个点的数据,无一例外都小了。 “喂,什么人?”一道强光手电伴随着喊叫声,朝林哏哏的方向照过来。 林哏哏暗骂了一句,转过身将帽沿压低了些,三步并作两步从较暗的地方冲上了基坑。 “别跑,来人啊,抓小偷!”打着手电的保安大声吼道,声音回荡在整个工地。 各种细细碎碎的声音伴随着破风声,传入林哏哏的耳朵里。 一定是自己的手机拍照闪光灯暴露了。 林哏哏估摸着自己来时的小门已经不能走了,可工地三四米高的围挡墙,一点踩脚借力的点都没有,而且地面又坑坑洼洼无法助跑,想翻过去还真难。 总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吧,林哏哏有些沮丧,要是被抓了,这领导交待的第一个任务面临失败不说,何花这里也不好交待啊。 林哏哏不敢回头,因为身后已经越来越多的手电汇聚了过来,指定是做贼心虚,要不然白天都不见这么多保安呢。 明镜湾,明镜湾,林哏哏脑子飞速运转,一不做二不休,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林哏哏脑海里。 在有物料堆砌的工地穿插了几次,勉强避开了手电的追踪,既然成了工地的瓮中之鳖,索性就下海吧。 林哏哏看见那几十米高的塔吊,正有一头伸在围挡墙边缘,外头可就是深不见底的南山河啊。 天无绝人之路,从小在河里游过的林哏哏知道,以自己的体重,从塔吊上跳下去,不至于直接砸到河床底。 飞速的窜上了塔吊,林哏哏才知道高处的风分外肆虐,将手机关机放好,林哏哏朝着塔吊的臂展攀爬过去。 “在那,在上面!”下面围堵的保安也发现了林哏哏的踪迹。 哼,想抓爷爷,没门。此时的林哏哏退无可退,意气风发。 强烈的失重感涌了上来,林哏哏找好了点,不再犹豫,一跃而下!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林哏哏看见的河面,正是他曾经游过的地方,他记得还小的时候,无数次想潜下去,都没有触底。 “嗵!”林哏哏垂直入水,水花不算大,难度系数无,如果有评委在场,至少会给他一分,算是勇气可嘉。 不知道冲了多少秒,林哏哏感觉惯性力量减少时,伸展开来,脚一蹬,用力的踢在了一块石头上。 触底了。 向上游的过程比林哏哏想象的久,即便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到了探出水面的时候,他还是呛了几口水。 感受一番,除了踢着石头的脚疼以外,并无大碍,为了避免围堵他的人追过来,林哏哏还是选择了往下游游一会儿再上了岸。 摊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林哏哏独自笑了笑,真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重要的是,不辱使命完成任务。 笑归笑,林哏哏放松下来,也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肿了,应该是脚趾骨折。 勉强站了起来,朝马路上走去,手机还在,只不过湿的还不敢开机,证据可在里面。 口袋里的钱可能掉河里了,回头得找卢经理报销啊。 林哏哏直接打车到了自家社区医院,找来值夜班的张喃喃付了钱,顺便伸出自己已经肿成一大坨的脚掌。 入院 给林哏哏找了新的病号服换上,拍片,诊疗…直到躺在了骨科的病床上。 “说吧,怎么回事?”张喃喃像一个家长,林哏哏有时也疑惑张喃喃倒地遗传了谁,大妈对自己也没这么凶啊。 “喃喃姐,没事,我就是上河边吹吹风,结果摔河里了,然后太久没游泳,脚踢石头上了。”林哏哏瞎编道。 “没惹事?” “真没有。”林哏哏心想自己不算骗人,就算惹事,自己也是正义之师。 “好好修养几天,自个儿请假吧,要病假证明和我说。”张喃喃没好气地说道。 “诶,喃喃姐,能不能给我找个吹风机,我吹手机。” “给我吧。” “一定吹干了再开机啊…”看着张喃喃拿过手机离开,林哏哏还是放心的,自己可能会吹一下忍不住开机检查,但张喃喃做事一向都很稳重。 这一觉林哏哏睡得很踏实,直到张喃喃带着早餐和吹好的手机把他叫醒。 这一开机,各种提示短信叮咚响个不停,林哏哏一看,算是卢经理和馨萌的来电提醒和担心的信息。 正准备回电话过去,卢经理电话已经打过来了,林哏哏琢磨她们是知道工地发生的事情了,只祈祷他没有被那些保安认出来。 “喂,卢经理。”林哏哏赶紧接通电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那跳塔吊的是不是你!”电话那头的卢燕婷刚松了口气又瞬间暴躁起来发问。 林哏哏也大石落地,这么说是没人认出来自己。 “是我,卢经理,我已经拍下来了,确实有问题,他们应该也只是把我当小偷。不过我今天可能上不了班,脚扭了在医院。”林哏哏回答道。 “严不严重,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那头好像已经恢复了冷静,理智如卢燕婷,只要人没事,剩下的都可以解决。 “不严重,在我们社区医院,您放心,就是说明原因向您请假。” 卢燕婷随即挂了电话,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林哏哏同何花的关系她即便不是十分清楚,但也能猜到八分。 这个在各种书籍和数据下成长起来的女学霸,职业强人,突然觉得自己很难理解他们年轻人之间的这种东西。 那么高的塔吊平衡臂,与其说林哏哏是为了完成她给的任务,还不如承认这就是何花对他信任的理由。 “馨萌,看下林哏哏的人事资料,家是哪个社区,然后导航他们得到社区医院,立刻。” 聪慧的馨萌也是听说了昨天工地发生的事,老大这么一说,也是小嘴一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全然不敢耽搁半分,看好地方开了导航,钻进了已经发动的卢燕婷车内。 “老大,要不要买点东西啊,空着手是不是不太好。”馨萌提示道,以自己对老大的了解,她不会想到这些。 车速很快,地方也不算远,到了医院门口卢燕婷把手提包丢给馨萌: “你看着买点儿,我去停车,三分钟后就在这里碰头。” 再碰头的时候,卢燕婷看着提着一个果篮一捧花的馨萌,也是扶着额头无语。 “怎么了老大?” “没事,走吧走吧。”卢燕婷从来没买过花,即便是送病人,但转念一想,反正是他们年轻人的主意,买花就买花吧。 林哏哏手里的包子还没啃完,门就被卢燕婷和馨萌推开了。 “卢经理,你怎么还来了呢。” “来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说说。”卢燕婷看着这个脚被裹成粽子的年轻人,居然一脸没事的和自己说这话,心里有了很大的改观,对当代年轻人不作为,没担当的误解减少了许多。 “哇,大英雄啊,跳塔吊啊,你可真是我的偶像呢林少侠。”馨萌放下花和果篮,俏皮说道。 完全没注意林哏哏正和她使眼色。 “什么跳塔吊?林哏哏,你不是说水里踢石头上了?还有你们二位和病人什么关系?”张喃喃三连问打得馨萌和林哏哏措手不及。 “护士你好,我是林哏哏公司的同事,他的直属上司,我姓卢。我们听说他受伤了过来看一下,同事之间的玩笑,不用当真。”卢燕婷一番话气场十足,又不是礼貌,算是暂时打消了张喃喃的疑虑。 “对了,喃喃姐,这是我新上班的监理公司的领导,卢经理,这是我家人,也是医院的护士。”林哏哏互相介绍了一下。 “那就好,有家人在这我们也放心,好好养伤,早日康复。我和馨萌先回公司了。”卢燕婷和张喃喃笑了笑,就带着馨萌告辞了。 因为张喃喃在场,并没有说昨晚拍照的事,而是直接把照片用手机发给了卢燕婷。 “以后不允许这么鲁莽,工作方式有很多,用自己的安全作赌注是下下策。”这是卢燕婷回复林哏哏的信息。 林哏哏想自己应该可以休息几天,剩下的事,交给卢经理去处理就好了。 “张伯康复的怎么样?”林哏哏问张喃喃。 “挺好的,可以说话了,就是说不太清,不过我们能听懂。行动上也在开始恢复,慢慢来吧。” “家里还有扣肉吗?” “没了吧,怎么,馋了?” 林哏哏小鸡似的点头。 “行,本来说以形补形,这会儿下班了准备去给你买猪蹄让我妈做了送来,那就改扣肉吧。” “别啊,喃喃姐,猪蹄也买,你多吃点,补胶原蛋白嘛,你看你熬夜,脸都熬黄了。” “你…要不是看你躺着,我非…”张喃喃伸了伸手示意打他,还是转个身下班了。 林哏哏百无聊奈,脚上还会偶尔有阵阵疼痛传来,看样子得尽快出院啊,医院的味道,他是真不太喜欢。 这人一空虚就容易瞎想,林哏哏想,自己自从父母出事之后,一直活得百无禁忌,也没有像最近这样,总有各种事情冒出来。 小白翻脸,张伯出事,现在又是跳塔吊。林哏哏是迷茫的,他知道自己虽一心向阳,但往日积累下的负面情绪和生活之下的各种状况他也会觉得有些疲于应付。 他看着病房里隔壁床的一个老大爷,正架着老花镜看着手里的书,也许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即便是吊着一条腿,仍然满脸淡然,偶尔会用手指撑一撑滑落的眼镜,偶尔会用手指往床边挂着的毛巾上沾湿一点翻书,而不是用口水,好像这样翻出来的新书页,内容看得更香。 林哏哏被这个讲究的老大爷有仪式感的动作所感动,没有来由。 来信 “小伙子,我可没有先前那几个姑娘漂亮,没见你对她们出神,怎么盯着老头子我发呆啊?”老大爷的普通话很标准,标准到一点南山味道都没有。 “哈,不好意思啊老爷爷,觉得您看书很有味道,不自觉就出神了,冒犯了。”林哏哏自觉失礼,赶紧表示道歉。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喏,怎么回事啊?看样子,有几个版本呢,我可是听见捧花的姑娘喊你少侠,能讲给老头子听一听么?”老人家索性放下书本,摘了眼镜,期待地看着林哏哏说道。 “哪有什么少侠,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嘿嘿,老爷爷,你怎么也受伤了?”林哏哏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倒是这个充满了恬静气息的老人让他倍感兴趣。 “嗯…还保密呢,我呀,人老了骨头就脆,动作一大就不稳,一摔就骨折。这叫什么来着,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想做的动作,身体跟不上了。” “老爷爷你一定会恢复得很好很快的。” “无所谓快慢,我这个年纪啊,最缺的就是时间,最不缺的也是时间。倒是你,快点好,继续当一个好少侠。” “您也是住附近的人吗?听您口音不像,也没见过。” “对,我住附近,不过是刚搬过来一阵子,这不,家里添一些小电器,不想麻烦别人,自己又实力不济。” “原来是这样。”林哏哏想问他的家人孩子呢,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何必问这些可能徒增伤感的话呢。 “老爷爷,我也住附近小区,待会儿我给你留个号码,以后你要做点什么需要帮忙就联系我,我抽空给您帮忙。” “得嘞。” 没过两天天,林哏哏就出院了,恢复的很好,只不过暂时只能穿拖鞋。 何花接的他出院,她一直埋怨一直到出院才告诉自己,若不是感觉林哏哏语气不对,再三躲避自己的邀约,再撬开了卢燕婷的嘴,她恐怕还不知道林哏哏出了事。 当然更多的还是感动,何花知道林哏哏这么做,是想给自己杜绝后患。 “对了,那些钢筋的事卢经理报给你了吗?处理了吗?”林哏哏岔开话题问道。 “当然,要不要监理公司干嘛,她们也真行,居然还弄得跟谍战似的,整个工地,居然没人告诉我有人跳塔吊的事,哼。”何花一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大忙人,得统管全局,不可能什么事都汇报给你,很正常嘛,而且卢经理还是很尽职的,我这不是没事嘛。”林哏哏安慰道。 何花白了一眼,说以后不能这样了。 林哏哏点头答应。 “我哥出面了,加上承建单位和我们集团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是进行了一些常规罚款和整改措施。要是我爸在这里,情况可能会好些吧。” “慢慢来吧。”林哏哏不知道怎么安慰,作为男朋友,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太少了。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何花也展开笑脸: “嗯,可是我的大英雄,以后可不要再跳塔吊了,不值得。你比什么都重要。” “你话都这么说了,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何花说送林哏哏回去,一路上公司的电话就没怎么停,到了小区门口,林哏哏下了车,说自己能上楼,非让何花回去了。 瘸着腿的林哏哏停留在张伯家蹭了午饭,和张伯聊了一会儿,就上楼休息了。 他思考着何花言语中的各种对工作的无助,心想自己应该更努力一些,不说以后如何,至少能多为她解决一些隐患,做自己目前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上不了工地,林哏哏复工之后就泡在办公室学习,各种专业上的知识,以及明镜湾项目的所有细枝末节。 闭关一段时间,林哏哏的学习能力也逐渐恢复了过来,卢燕婷偶尔提问,他都能答得上来,这一点倒是让卢燕婷和馨萌都刮目相看。 闭关似的半个月过去,林哏哏上医院拆了绷带,除了暂时不能剧烈运动,自如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出医院的时候,看见隔壁床的讲究大爷也正被人扶上车,是一个女人,估摸是他女儿吧。 原本心情不错的林哏哏又被这一幕搞得有些伤感,原本再过些年头,自己应该也像这个女人一样,一面忙于生活,一面照顾着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人生,总是缺失了一部分吧。 他又来到了公墓山,跪在父母墓前,说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最近做了一些好事,也许方法不对,受了小伤,但已经好了。 林哏哏是唯物主义,不信鬼神,与其说这些喃喃自语是让九泉之下的父母放心,不如说是给自己挣脱迷途多一点信心。 “你好?”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喊了林哏哏一句,吓了他一跳,这可是公墓山。 林哏哏一看,来者穿着公墓山管理处的工作服,松了口气,看面相应该是新来的,不然应该认识自己这个非祭奠日子也会来的怪人。 “你好,有什么事吗?”林哏哏问道。 “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我刚来这里上班,因为今天也不是正常的开园日,所以看有人祭拜,过来问一下。”小伙子很有礼貌。 “哦,之前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我,我叫林哏哏,你们应该有记录的,我的父母葬在这里,我一个人,会经常来祭拜一下。” “有的有的,其实我就是确认一下,因为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放了有些天了,我没见过往墓地里给活人寄信的,所以就看着你父母的墓地,看有没有人来,可以把信给你。” 林哏哏想了一会儿,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给隔壁墓地坚持写信的那个叫唐果的女孩。 自己当初突发奇想回了一封信,想不到还真的回给自己了。 “哦,不好意思,应该是的,因为最近忙,把这个事给忘了,下次我会让她不要寄来这里。” “喏,没事。那你看着,我先工作去了。”管理小哥把信交给了林哏哏,就转身走了。 依然是工整的字迹,不过这次书写的不是墓碑的位置,收件人写着林哏哏。 “你好,林哏哏,你的名字好奇怪,很抱歉这么说请不要介意。谢谢你的来信,让我知道我写给她的信她真的可以收到。这真是我生活里很重要的小确幸。我叫唐果,很高兴认识你。” 信很简短,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林哏哏知道,唐果所说的那种小确幸是真的。 一个坚持给墓地写信的人,那种思念既强烈又细腻。 山雨欲来 唐果和她的信的存在,像是一剂温暖的良药,治愈着林哏哏的迷茫和脆弱。 “唐果你好,谢谢你的回信,让我的行为不显得那么莽撞。也许他们说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对你和我来说,都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我曾深陷黑暗无法自拔,如今通往所谓光明的路上遍布荆棘,我很迷茫。” 林哏哏给唐果的信上写了家里的地址,用他的话说,也许流连于墓地,并不是什么好事,人总要向前看的。 林哏哏没有想到的,是才处理自己菜市场风波没多久的刘队居然找上门了,但和往常不同的是,只有他一个人。 “刘队,您这是来慰问劳苦大众来了?”林哏哏嬉皮笑脸把刘队请进了屋。 “脚好利索了?” “嗯,好了…”林哏哏顺茬儿一接就知道自己被诈了。 “真行啊,林哏哏,怎么改行做飞天大盗了?” 这么一问,林哏哏已经猜了十之八九,何花和卢经理应该都是向工地隐瞒了自己的行径,所以那天被追逐到跳塔吊,还是被定性为一个小偷。 “哪有,嘿嘿,刘队,我说我在做好事你可能不会信哈?”林哏哏这会儿也明白,既然刘队一个人来,那就不是正式的审讯,问话都谈不上。 “说说吧。”刘队也知道古灵精怪的林哏哏能看破这一点,他也就是根据一路上模糊的监控,感觉那像是林哏哏的身形,毕竟这个人他太熟悉了。 林哏哏没有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和刘队讲了一遍。 “刘队,你可别告诉工地方面这个人就是我啊,反正他们也没丢东西,差不多打发得了。”林哏哏说完还补充了一句。 “公安局是你家开的?你说打发就打发?这也就是没损失东西,我们当扰乱治安案件来处理,要真丢东西,来的就是刑侦的反扒同事。” “对对对,刘队你看我,不光摔了脚,脑子也进水了。”林哏哏像个撒娇的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刘队说道。 “没有下次了啊,老问题,注意工作方式方法,打抱不平也好,对豆腐渣工程监督取证也罢,都要注意人身安全。” “是。” “建筑行业很复杂,何氏的水也很深,你想要扑通一声溅个水花就完蛋,还是为了你的小女友淌这一回,就得好好想想。”刘队临出门前,转头对林哏哏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林哏哏起初只当是一个善意的忠告,可转念一想,刘队是什么人?人民警察,治安大队的队长。 刘队开口让自己好好想想,是什么意思,林哏哏分析,通常如果有危险但是可以做的事,刘队可能会说注意方式,或者注意安全。 如果是不能做的事,那就会斩钉截铁地明示自己停下来。 好好想想,这是一道选择题,并且选择题在自己手上。林哏哏再分析刘队话的前部分,建筑业复杂,何氏水深,以此是否可以推断,刘队的意思就是,何氏有问题,自己淌进去要做好心里准备。 林哏哏想得不寒而栗。 电话突然想了,吓了林哏哏一跳。 “小林少侠,你好啊,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吗?” 林哏哏听出来了,是邻床的老大爷,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联系了自己。 “老爷爷你好,当然记得,你还好吗?” “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我家小孩突然有事,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麻烦你了,我儿媳妇网上买个冰箱,快递小哥不给搬,要是腿脚好,兴许我自己能搬上来,可现在。” “没事,您给我地址,我过去。” 林哏哏没走多远,又碰见了出门没多久的刘队,急匆匆地上了警车,还拉了警报,这治安队长可真够忙的。 林哏哏距离这位老爷爷家并不远,直接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冰箱也确实不大,林哏哏背着上了三楼。 “小林少侠,辛苦啦。” “没事,还不知道您贵姓,总老爷爷的叫,总不合适。” “噢,朋友们都叫我云芽,白云的云,发芽的芽。”老人说道。 “哦…好的云芽爷爷,不对,您说您叫云芽?那个…那个,是不是?” “哈哈,无所谓是不是,今天谢谢你啦,要不,晚上就在我这里吃饭,我的手艺,可不是谁都尝得到哦。” 林哏哏正打算点头,这可是全国有名的国学大家啊,厨艺,学识都是顶流,而且为人低调,只见其文,不见其人。 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卢燕婷。 “卢经理,有什么事吗?” “来市三医院,馨萌出事了。”卢经理的声音很匆忙,电话那头也非常嘈杂,但林哏哏能听出卢经理此刻的声音,可能有些无助。 “云芽爷爷,今天没办法吃了,我同事出了些状况,我得赶过去,改天再见。” “你去忙,别耽搁。” 市立医院很大,但林哏哏一眼就看见了刚分开的熟人,刘队。 他正和卢经理交谈着什么,林哏哏好忙上前去。 “馨萌怎么了?”林哏哏问道。 刘队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哏哏一眼,然后对卢燕婷说道: “注意情绪,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我们会随时通知你们。”说完就暂时离开了。 “正在手术,肩胛下方被钢筋贯穿,离离心脏位置很近…” “怎么回事?” “说不清,是人为伤害,还是意外暂时还无法界定,人已经暂时控制了。” 卢经理告诉林哏哏,今天和馨萌再次去验收整改过的钢筋,工程是达标了,可工人们的态度很恶劣。 这也没什么,检查完了就行,可临走的时候,一个现在高处的民工,手中的长钢筋突然就脱手了,直接滑落,原本是对着卢经理的,经过馨萌一推一趔趄,卢经理逃过一劫,刺中了她自己。 这是报复吗? 如果是,那也太可怕了。 这是人命啊,吓唬吓唬就算了,林哏哏自知那几年就算自己阴暗,也还算有分寸的。 这里,有些丧失人性了。 他看了一眼正走远的刘队,也许他没有吓唬自己,这里的水,真的很深。 “卢经理,别紧张,馨萌会没事的,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事情的始末,只有你在场。”林哏哏话到嘴边,还是改了一下,他想说如果是蓄意的,那目标应该不是馨萌,而是她。 但又怕会吓着这个看似坚强果断的职业女性。 “卢经理,你这个状态我看还是别开车了,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让人来接你,我在医院看着。” “我没事,我在这里看着。” “别逞强,一大堆事需要你精神爆满的去处理,这里我在你放心。” 林哏哏大声说了一句,可没想到把这个女强人给吼哭了。 “那个卢经理,你…别这样,馨萌会没事的,喏,你看,我也受过这种伤,问题不大。”林哏哏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左边的肩胛骨,心脏上方同样一个恐怖的疤痕。 “她真的会没事啊?” “没事,放心回去,养好精神,咱们可能有硬仗要打。”林哏哏安慰道。 实在没办法,林哏哏还是联系了何花,让她把卢经理送走了。 何花不放心,又把伍师傅叫到了医院陪着林哏哏,以防再有什么意外。 守护 伍师傅有些沉默寡言,等待之际两人并没有什么交谈,直到手术室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家属?” “我是,医生,她怎么样了?”馨萌家远在外地,林哏哏责无旁贷回答道。 “护士会把病人推到病房去,你跟我去办入院。病人情况目前还算稳定,根据体质需要长时间的修养。”医生说道。 林哏哏松了口气,赶紧给卢燕婷以及何花去了电话,报了一下平安,随即跟着医生去办入院。 “有没有女性家属,就你们两个大男人吗?”护士问道。 “小林,你跟护士去照应下,我去办入院。”伍师傅可能觉得林哏哏和馨萌起码都是年轻人,自己年纪大反而不方便。 林哏哏想想也是,自己几个人还是没想周全。 “那麻烦你了,这是银行卡,密码九二三九二三,里面的钱今天应该是够了。”林哏哏把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了伍师傅,总不能让人家垫钱吧,反正自己的脚伤钱都还没报,到时一起给卢经理好了。 伍师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银行卡,可能是想这小年轻居然也有存款。 到了病房,林哏哏还是选择给张喃喃打电话,委托她给找个护理专业的女护工,要负责任的那种就可以。 张喃喃问清了情况,这才答应了下来,生怕这林哏哏又出了什么状况。 馨萌醒过来的时候,和林哏哏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别告诉她家里,这让林哏哏对这个平时乐观到似乎没有悲伤顾忌的女生有了新的认识,兴许自己没有体会过,这种报喜不报忧的人事,在许多同龄人身上上演。 “谢谢你啊…” “好了,别说这些话,我呢让我喃喃姐,你见过的,给你找个女护工,毕竟本少侠还是个孩子,不懂照顾人,不过我会天天都来看你。”林哏哏组织了一下语言,既要打消馨萌的尴尬,又要让她觉得还有人陪着。 “还有啊,卢经理还得处理各种后续的事,以及应付正常工作,正好我也上不了工地,所以就由我来陪你,可别多想啊。”林哏哏知道一个人受伤的时候,心理也最脆弱,别让馨萌记恨埋怨卢经理才好。 “嗯,我知道…” 过了没个把小时,伍师傅居然和张喃喃一起进了病房,让林哏哏不得不感叹她的效率。 “喃喃姐,这么快就来了…人呢?”林哏哏问道。 “一时半会儿上哪去找好的护工,我请假了,我先照顾一段,这小女生受伤,你们男生除了傻坐着什么都做不了。”张喃喃对林哏哏说话一向语气不善。 “起开。”张喃喃把林哏哏喊起来,然后突然就换了一副专业温柔的面孔,温柔的声音附在馨萌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只见馨萌微微点头。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张喃喃已经下了逐客令。 “喃喃姐…” “出去!” 林哏哏还想说什么,被伍师傅拉住了,眨了眨眼。 林哏哏老脸一红,逃也似地出了病房。 伍师傅把卡交还给了林哏哏,并且告诉他何花临走前已经交了一笔钱进账户,所以林哏哏的卡并没有动用。 林哏哏想还是他的何花心思细腻。 “能和我说说你跟小姐的关系吗?我挺好奇的。”伍师傅问向林哏哏。 “好奇什么?” “好奇小姐为什么看上你啊,你要知道想跟何家联姻的豪门,可不在少数。” “伍师傅,我敬你是条汉子,但八卦之心,还是收敛起来,你知道的,我可不怕你哦。”林哏哏不喜欢这种问话的方式,即便现实确实差距巨大,但自己还年轻,只要有机会他可以先盲目地爱着。 “我不是八卦,是忠告,我也不会伤害你,所以怕不怕,没关系。”伍师傅带着一点尴尬的笑意说道。 但林哏哏不同,这是近期听到的第二次忠告,一次来自刘队,一次来自有些神秘,不知道奉谁为主的伍师傅。 “伍师傅。”林哏哏严肃看着他叫了一声。 “嗯?” “有人和我说建筑业复杂,何氏水深,你我的力量可能都改变不了什么,但我知道,对我重要的人,我会用生命去守护她。生意可以有输赢,但如果有伤害,我一定还回去。”林哏哏此刻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洪水猛兽,尔虞我诈,都无所谓。 如果说刘队,张伯,大妈,喃喃姐,甚至小白和骆驼,都是那个自己坠入深渊之际,愿意向自己伸手的那个人。 那何花就是陪自己在深渊走了一遭,一边走一边拉着自己的手说别放弃,走出去。 这个女孩,他一辈子都辜负不起。 伍师傅听了林哏哏的话,反而释怀地笑了,也许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确实有独特的气质,让优秀的何花为他着迷。 “进来吧!”张喃喃打开了病房的门,朝着坐在门外的两个男人喊了一句。 “喃喃姐,那你请假,社区医院怎么办啊?”林哏哏问道。 “什么怎么办,一个医院少了我一个护士还不转啊?我有个同学下周从外地回来,到时候我让她来这,我就上班去了。”张喃喃解释了一下。 “行,馨萌啊,有啥事呢,尽管和喃喃姐说啊,其他的都不用操心,只管养好伤。”林哏哏说道。 “嗯…你们回去吧,这医院人多了也不好,你也不用天天过来,回去帮帮老大。”馨萌作为卢燕婷的助理,自然是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忙。 “行,喃喃姐,我们就先回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走吧,好好工作,注意安全。” 二人出了医院,林哏哏拒绝了伍师傅送自己的提议,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想伍师傅这种高端的管家似的保镖,自然不是自己沉迷消费的。 “有事的话,可以打给我,虽然不能保证每次都及时赶到。”伍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林哏哏。 “谢谢。”林哏哏自然是接下来。 林哏哏看了看四下,不知道天什么时候黑的,路灯下还有些氤氲,也许现在并不适宜,但又有什么比一杯酒更能驱散疲惫呢。 林哏哏没有去老地方,直接打车回了小区,门口早餐店的老板正在准备明天需要的东西,说是早餐店,其实中午和晚上也会有几桌熟识的客人,炒几个家常菜,喝上几口。 “哟,这是干啥去了忙这么晚,还没吃呢?” “没呢,还有啥菜没,给我炒俩我打包回去吃,再拿瓶好卖的白酒。”林哏哏对酒不挑剔,家里倒是有骆驼跟何花平时有事没事拿来的好酒,以前想喝了,可能不管贵贱就开,现在觉得一个人没必要。 “行,给你炒俩热的,配个凉菜。”老板的动作很流利,炒菜的烟火气很重,这让林哏哏觉得选对了地方。 菜打包好,老板又往凉菜盒子里倒了一些花生米,盖上递给了林哏哏,顺带装了一瓶街坊四邻喝得比较多的平价酒。 “口水都快出来了,多少钱?” “行了,几年也没见你来这吃顿饭,想开口叫你啊,又怕触了你,唉,看你最近做点正事,好好做,快回去吃去,别凉了,酒别喝太多。” 林哏哏似乎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可能以往的黑暗,不过是自己伪装的盔甲吧。 趁着鼻头没有酸开来,赶紧丢了一张钞票,也管不上够不够,就好忙说了句不够下次补。 大神来了 酒足饭饱的林哏哏平静地躺在沙发上,回想着近段时间的所有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 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好好理一理呀,酒困食困一起涌了上来,林哏哏照例摸回了床上。 第二天还没到上班时间,刘队就已经到达了办公室,明镜湾是区里乃至全市的重点项目,这个跨区的项目出了事,各方都会盯着,非常敏感。 但由于事情性质还无法完全界定下来,伤人的民工一口咬定自己是因为手滑没有抓住钢筋,才失手伤人。 可何氏,或者说项目负责人何花却在各方打招呼,必须严查此次事件,刘队的压力很大。 照理说这么做只会延缓自家项目的进度,可何花就是这么做了。 刘队猜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作为一名刑警,不能靠对一个人的主观印象去判断案情。 何花是出于馨萌出事的一时气愤才说出的话,还是知道一些什么眉目? 伤人民工是否为蓄意?他的目标是卢燕婷,还是馨萌? 亦或者就是大集团内部的纷争导致的个人伤害,所以何花想借机揭开这些黑幕? “刘队,有您的包裹,像个文件袋,字我签了,给你拿过来了。”刘队正用打火机敲打着玻璃杯,陈路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 “行,你去忙吧,待会儿有个审讯高手过来,是我师兄,叫任杰。你把那个民工提出来,待会儿配合他审问,做笔录,记得好好学学。”刘队交待道。 “哇,刘队,用得着嘛,真是这个大神要来啊,行,我去提人。”刘队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刘队看着眼前的文件袋,牛皮纸上的快递单说明这是同城速递,但署名只有四个字,热心市民。 恶作剧? 刘队怀着好奇的心态拆了上面的封口,抽出来是一沓a4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份简单的个人简历。 何步,男,何氏集团副总裁。 刘队对这个人并不陌生,何氏三兄妹,他排老二,也就是何氏集团董事长,大当家何平的亲弟弟。 简历上的信息不多,基本上是个人,花点心思都可以在网络上知道这些信息。 很费解为什么会有人突然给自己寄他的简历,索性往下看。 刘队这才发现不简单,居然是何氏近几年大多数项目投资的数据列表。 包括明镜湾在内的地产项目七个,餐饮行业项目四个,娱乐行业项目两个,甚至还有一个医药项目。 总投资规模近千亿,刘队即便没有想过这个何氏的具体情况,但如此庞大的体系,还是让他瞠目结舌。 他惊讶的,是什么人,可以给出一份如此详尽的,机密的内部资料,目的是什么。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区治安大队的队长,即便是何氏有问题,那举报人也应该把材料交给经侦,或者相关检举单位去。 除了资料,寄信人并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的话,这着实让刘队有些苦恼,这个东西涉密了,像一个烫手山芋。 在刘队的潜意识里,更觉得这像一封挑战书,对手只给他出了一道题,这道题的题干,就是何氏,何步。 “刘队,任杰大神已经在楼下等了,人我带到审讯室了,你要不要一起?”陈路从门口探出脑袋问道。 “行,我马上下去。”一时没有头绪,刘队还是将这份资料锁进了保险柜,下楼去见见许久没见的师兄。 任杰看上去很年轻,穿着得体的便装,对于刑警来说,经常上一线获取线索,为了掩饰身份,所以通常都是便装出行。 一丝不乱的短发,银边眼镜,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像一个严肃的手术医生。 “师兄,好久不见,又麻烦你了。”刘队笑着打个招呼。 “呵呵,麻烦就谈不上,倒是你啊,不在市局跟我并肩作战,跑到这里抓治安,这让我很苦恼啊。”任杰拍了拍刘队的肩膀说道。 “都是为人民服务。” “行了,一个民工都玩不转了?开始吧,你写笔录?” “我在隔壁观摩,让小陈跟着你临场学学,给年轻人机会。”刘队打着哈哈,示意陈路赶紧带路。 进了审讯室,伤人民工显然精神不算太好,这会儿手脚拷在审讯椅上,更是不舒服。 见有人进来,赶紧抬起头说道:“警察,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你们放了我吧,我真是冤枉啊。” 民工情绪激动,但手脚都拷着,也不能动弹。 “别喊,问你的事老实回答…”陈路刚呵斥,被任杰瞪了一眼,赶紧住嘴了。 任杰走到审讯室一旁的单向可视玻璃前,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像在对隔壁观看审讯的刘队说:我要开始表演了。 任杰推开了陈路递过来的关于这个民工的资料,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递到了民工嘴边。 这一举动倒让他迟疑了。 “嫌烟差了?” “没…谢谢…”民工这才张嘴接住了烟,但任杰并没有给他点上,也不理会民工的表情,自顾说道: “说来也巧,昨天我正在棠山镇办事,口袋里没烟了,就在小卖部买了一包,不贵,八块。那小卖部的老板还说啊,你们棠山出来的,就喜欢抽这个烟,你好像不太喜欢啊,赵铁生。” 陈路在一旁反应过来,原来大神早就做了功课,大神果然不是白叫的,自己还没开场,人家已经带起了审讯节奏。 “抽的…也抽的…”叫赵铁生的民工显然也被带进了任杰的节奏里。 “可我怎么听说,你在工地只抽四十块以上的烟啊?” “没…没有,我怎么抽的起那么贵的烟…他们瞎说的…” “赵铁生,还狡辩,我刚从工地你住的工棚过来,你床边全是高档烟的烟头,床上还有几盒没抽完,说,哪里来的!”任杰突然大声震慑道,顺手从包里拿出证物袋,里面正是几个抽了只剩烟屁股的烟头。 “这…不是我抽的…” “还狡辩,要不要我拿去做个检测,是不是你抽过的,一目了然。” “领导…我…就算我抽的…老乡送的我也不知道贵贱,这怎么了,我真是无意伤人的。” “赵铁生,机会给你了,你女儿马上大学毕业,成绩不错,听他们老师说,她准备考公务员,明确告诉你,你知情不报,即便她考上了,因为你政审过不了关,是会影响她前途的!” “别这样…我真没有…” “赵铁生…你的老乡,你们工头老赵…已经跑了,我们正在通缉,我看你是熬到他被抓,还是坦白从宽,这是两个性质,这件事,没出人命,你上有老人,我们可以考虑酌情处理你。” “我…” “话我就说到这里,死撑,毁了自己和你女儿的前途,你抽完这根烟,我就走,出了这个门,没有人可以帮你。”任杰说完,将打火机点着,递到了赵铁生嘴里的香烟前。 赵铁生点着了烟,猛抽两口说道:“我说。” “好,我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只要你交待的清楚,我保证不影响你女儿的前途,记住,交待清楚,时间不多。”任杰说完,走出了审讯室,接下来的工作,已经不需要他做了。 我们的年轻干警陈路,也是颇有感慨,昨天才事发,即便刘队昨天就通知了任杰,在这么短的时间掌握这么多线索,从一地烟头产生的怀疑,攻破了赵铁生的防线。 所谓的大神,其实就是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充分,眼光更细致。 刘队的打算 刘队已经下了命令,立即把工地的工头老赵带回问话。 “师兄,辛苦你了。”刘队也从隔壁观察室出来,向任杰致谢。 “多大点事,咱们用不着。”任杰把那一盒抽出了一支的香烟丢给了刘队。 “你私人给报销一下,八块。” “行,请你吃饭,还…” “还有事?刘军,你没完没了啊,知道市局多忙吗?你这个样子我很惆怅啊。”任杰看着刘队佯装不满道。 “大活儿,我一个人…可能会翻船。”刘队把烟放回了任杰包里。 敏锐的职业素养让任杰感到刘军的话不假。 “九二三?” “可能是,但不仅限于此。”刘队点了点头。 “当年已经定案,当时分管这个案子的袁副已经病退,我知道你一直没放下,但难度很大。”任杰扶了扶眼镜,冷静说道。 “所以现在机会来了,曲线破案的机会。” 任杰若有所思,同样是刑警,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我有兴趣,但是必须按规矩来,师弟,咱们都过了冲动的年纪,等我消息。” 刘军这才大石落地,要撬开民工赵铁生的嘴,他自己就有很多办法,让任杰入局,才是他的初衷。 这个最年轻的市刑侦总队的副队长,在整个系统说话的分量可比自己重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参与过部分九二三案件的调查,刘军知道,要翻盘一定要有人牵头,任杰就是他选择的牵头人。 因为案情已经铺开,林哏哏卢燕婷等人已经被告知,对任何已知或者猜测的情况,除了向刘队报告之外,必须三缄其口。 卢燕婷给林哏哏报销了之前的工伤费用,林哏哏也告诉她馨萌的医药费何花垫付了。 办公室里,林哏哏看着卢经理撑着额头,今天连淡妆好像都没有化,颧骨周围有一些很细微的斑,刘海也有些乱。 “经理,项目现在停了,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林哏哏说道。 下午还有个碰头会,哪有时间休息,馨萌还在医院,真是一团糟啊。 “那你更应该回家休息了,经理你今天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吧,您回去休息,我给你准备下午开会需要的东西,咱们是出事了,但气势不能输啊。” 卢燕婷似乎也意识但自己有些邋遢,自己是怎么了,就这一点困难就把自己打倒了么? “行,你也撤吧,下午也就是谈一些没营养的复工安全问题,不需要准备什么。”卢燕婷也不矫情,索性给林哏哏也放了假。 倒是临出办公室,卢燕婷自嘲般对林哏哏笑了笑说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理解为女性的打扮只是让自己更自信,让你看到我不修边幅的一面,见笑啦。” 都说成熟知性的女人,才是林哏哏这种年轻小伙的致命杀手,一点没错,他也被卢燕婷这种突如其来的风情万种弄得愣在原地。 “你要没事,替我去医院看看馨萌,顺便带钱过去,你那个照顾人的姐姐的工资,误工费,还有接下来人的,都按行价的双倍给。”卢燕婷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吹动了年轻人的春心,赶忙岔开了话题。 “嗯,好的。” 事实上林哏哏有些想何花了,有情侣之间的那种想念,也有心疼,他看着卢燕婷的样子,好像看到了几年之后的何花。 林哏哏给张喃喃打电话,问是否需要买点什么东西过去,张喃喃说不用。 他还是自主买了一些水果,病人能吃的香蕉,还有他记忆里张喃喃爱吃的雪莲果。 “喃喃姐,你在吃什么?” “红薯呗,你吃不?喏,那边地上还有…” “喃喃姐,为什么我的红薯和你的好像不一样。” “一样的,我这个快坏了,你这个还是新鲜的。” “噢…” 想起小时候她哄骗自己,林哏哏也发自内心笑了起来。 到医院张喃喃看见提着水果的林哏哏,正想开口指责什么,又似乎想起了两个人儿时的事,默契地笑了笑接过去。 张喃喃原本是拒绝收钱的,林哏哏说这是卢经理的意思,反正也是单位报销,她才接下了工资,但误工费怎么都不肯要,林哏哏也只能作罢。 馨萌的状况也好了一些,两人还是把林哏哏打发走了。 无奈之下林哏哏拨通了昨天云芽先生的电话,那头正好在家没事,便邀约了林哏哏到家里吃饭。 “刚好熬了一锅高汤,小林少侠,劳烦你过来的时候带两颗娃娃菜,其他的家里都有。” 自从多上了几趟医院,不谙世事的林哏哏也知道上人家不能空手去。于是先回了躺自己家,挑了两瓶何花带过来的酒,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他知道这大概能顶普通人一个月工资。 国学大师嘛,两颗娃娃菜总不像样子。 再次到云芽先生家,林哏哏才仔细打量起来,从家具家电到装修都很简单,可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可能应了那句,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林少侠,你可不听话啊,让你带菜,怎么还带这么好的酒呢,花多少钱啊?”云芽先生端起酒,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起来。 “没有美女,只能美酒赠英雄嘛,云芽爷爷,这也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我想您喝更合适。”林哏哏一道彩虹屁拍了过去。 “哟,这帽子给我带得挺舒服,美酒赠英雄…我倒不算什么英雄,兴许啊,送你酒的人把你当英雄了。”云芽先生显然也是爱酒之人,没有多作客套,便放下酒,拿着两颗菜进了厨房。 “小林少侠,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头子最值钱的,就是那一书架里的东西,喜欢哪个,挑一样当做我给你的回礼,我去做菜,去吧。”云芽先生指了指客厅一角一个大落地书柜说道。 林哏哏倒没想要什么,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闲来无事就看一看好了。 他拿出一个尺许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把折扇,摊开一看,好漂亮的山水画。 林哏哏原谅了自己的词穷,看了落款,云芽先生自己画的。 正觉得这云芽先生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居然收藏自己的作品,林哏哏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则关于云芽先生作品的新闻。 他的山水折扇,拍卖出了近百万的价格。 在拍卖行,收藏界来说,这个价格可能不过九牛一毛,但说直白一些,还活着的大师们,作品能卖到这个级别的也算凤毛麟角。 这…自己两瓶酒撑死也就两三千,这是给两瓶酒,换一条河的节奏吗? 林哏哏赶紧小心翼翼收起折扇,生怕这么贵的东西折在自己手上,这个他可不能要。 又看了一会儿,没有一样便宜的东西,林哏哏也纳闷,这云芽先生也太随性了,这一柜子东西操作得当的话,可是一大笔财富。 赤子心性 “开饭了!”没过多久,云芽先生就开始张罗吃饭,这速度倒是挺快。 一人一份猪蹄,色泽光亮,香气扑鼻,一看就很有食欲。 一人一朵菜头,当着林哏哏的面用滚烫的高汤浇过,如花瓣舒展开来。 一叠卤花生,颗粒大小均匀,煮得有些剔透。 不得不说,这个国学大师,是个讲究人。 “小林少侠,喝点儿?” “客随主便。” “好,那我就沾一沾小英雄的光,喝这赠予英雄的酒。”云芽也不运作,当即开了一瓶林哏哏带来的酒。 “来,萍水相逢,当喝一杯。”云芽先生给自己和林哏哏都倒了一杯,一口的小杯。 “尝尝菜。” 按林哏哏原本的习惯,应该会抓起猪蹄啃起来,可在这个老学究面前,实在不好意思。 拿过汤匙,装模作样喝了一口菜头里面的汤。 “嗯,鲜!好手艺。” “哈哈,知己难寻,再喝一杯。” 林哏哏再尝了尝卤花生。 “入味,软烂适中,好火候。” “哈哈,再喝一杯。” 林哏哏没有拒绝,一饮而尽。 “云芽爷爷,三杯下肚,我可要露出我的真面目了。” “嗯?请便。” 林哏哏再忍不住,放下筷子,直接上手抓起猪蹄,一大口咬了下去,满口的胶原蛋白伴随着卤水,在林哏哏口腔里炸开,满足到翻白眼。 “好。”林哏哏咽下嘴里的美味,伸出大拇指说了一个好字。 “哈哈,小林少侠洒脱啊。”云芽先生显然也很满足他对自己做的美食如此喜欢。 “云芽爷爷,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喜欢的话,有空常来,但不许带这么好的酒了。” “哈,再多我也拿不出啊,可没有那么多人觉得我是什么英雄。”林哏哏笑着说道。 “嗯…对了,挑了什么东西没有?”云芽指了指书柜说道。 林哏哏这才放下手里的吃食,认真说道: “云芽爷爷,都太贵重了,虽然我不懂书画这些,但我看新闻啊,您的墨宝,我承受不起,但是还是谢谢你。” 云芽摆了摆手,起身慢慢走到书柜旁,取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走回来。 “值钱不值钱,都是炒作而已,但你们年轻人,对书画多不感兴趣是真的,你看这个你可喜欢?” 林哏哏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类似铜片的东西,挺厚的,拿在手里有些分量。 上面只刻着浩然正气四个字,但没有落款。 “云芽爷爷,这也是你刻的吗?” 云芽先生点了点头说道: “我的画不值钱,值钱的是云芽的名字,所以这个没落款的浩然正气篆刻牌送给你,你就无需介意价格的问题了。” “我是很喜欢,但是为什么不落款呢?这上面还有位置啊。”林哏哏摸在手上问道。 “刻刀断了,呵呵,其实啊,篆刻师们都说在雕刻过程中,刻刀断了是不吉利的征兆,原本不该送给你,可转念一想,如此迷信,这岂不是辜负了浩然正气这四个字。” “有道理,我收下,您这么说完,我更喜欢了。”林哏哏似乎受了云芽先生的话影响,只觉得自己此刻一身正气,诸邪不侵。 “好,赤子心性,浩然正气,保持下去。” 林哏哏酒足饭饱,看了一眼时间,居然下午四点多了,手机上还有卢经理的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业主方请吃饭,会有高管到场,不好拒绝。 林哏哏赶紧回复可以,虽然这里刚吃饱,但是馨萌不在,领导安排了总不能拒绝吧。 告辞了云芽,林哏哏直接按照卢燕婷发来的地址,赶往酒店。 南山国际大酒店,南山的地标建筑,林哏哏知道这也是何氏的产业,路过无数次,从来没进去过。 人靠衣装,一番打扮下的卢燕婷又恢复了职业女性的知性气质,因为穿的便装,比工作装更多了一份妩媚。 “一股酒味,林哏哏,别告诉我你中午喝多了。”卢燕婷皱了皱眉头问道。 “咳…喝了,但没多,晚上要喝酒吗?”林哏哏没敢说自己刚放下杯子过来。 “要的,能行吗?我酒精过敏不喝酒,之前都是馨萌挡下几杯,这还能喝吗?不行就算了。” “没问题,走吧。”林哏哏确实没事,跟云芽先生喝得不少,但喝得慢,新陈代谢快,问题确实不大。 “注意几个问题,今天是何氏组局,从公安局刘队的话里我们可以猜测,这很大可能是一场目的为恐吓的蓄意伤害事件,如果是这样,今天的主题就两个,一是做工作让我们撤诉,工地开工,二是他们决定严惩,但可能性不大。”卢燕婷向林哏哏分析道。 林哏哏猜测里面有猫腻,但经卢燕婷这么一说,突然有种单刀赴会的感觉。 “咱们怎么应付?” “如果是让我们撤诉,你同意吗?”卢燕婷反问道。 “当然不行啊。”林哏哏不加思索回答道。 “如果何花让你同意撤诉,你同意吗?”卢燕婷再次问道。 这倒是让林哏哏哑口无言,何花在她心里绝对是正义的,可矛盾的是,这是她自家的项目,每拖一天不开工,都是巨大的消耗。 “这…” “你看你犹豫了,很正常,我要告诉你,迫于各种现实压力,我们兴许会选择撤诉。这也是我们监理公司领导给我的交待。” “那馨萌不是白受伤了。”林哏哏不忿道。 “你又错了,撤诉与否,对馨萌个体来说,都是一样的,甚至撤诉的话,她得到的补偿会更多。” “那…” “那什么?” “那就没有公道了吗?” “看吧,你又错了,这世间当然有公道,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缺席。走吧,见机行事。” 见林哏哏还想说什么,卢燕婷微微一笑,率先向酒店走去。 对她的话百思不得其解的林哏哏也只能跟上,这里面的利益纠纷并不是他一个初入行业的毛头小子可以一眼看破的。 建筑业复杂,何氏水深,林哏哏潜意识里感觉,今天要面临的这场饭局,可能是他下水的第一步。 同时也思考着卢燕婷刚才问自己的话,如果是何花让自己撤诉呢? 她今天会不会在场?或者自己要不要先问一下?还是不问了,自己几斤几两,也许左右不了结局。 林哏哏叹了一口气,向卢经理说的,见机行事吧,从深渊来的人,没理由害怕黑暗,隔着衣服摸了摸浩然正气牌,他对自己说了一句:再深的水,我也替你淌。 双刀赴会 南山国际大酒店可以说是南山区乃至全市最早的国际化酒店,装修奢华考究,出入的基本都是有身份的人。 林哏哏觉得自己只能算是有身份证的人,但并不妨碍他跟着卢燕婷到这里。 至少从明面上看是别人有求于他们。 包间很大,里面各种设施应有尽有,作为东道主的何氏,已经有人在那等候。 见何花不在,林哏哏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种看着像黑色交易的饭局,她不在最好。 “中间那个男人,何氏集团副总裁,何花的叔叔,何步,他左边是他的助理,右边是荣莱建筑公司,明镜湾项目的总监杜世金,他再旁边的女人,是她秘书。”卢燕婷低声向林哏哏介绍间,已经面露职业微笑,不卑不亢地向几位走过去。 林哏哏看了一眼对面的四个人,心想加上自己这边才六个人,摆的排场还挺大。 “卢总来了,还是我们何总的面子大啊,我可是几次想请卢总吃饭都被拒绝了啊。”荣莱建筑的杜世金倒是长了一副成功人士的嘴脸,但给林哏哏的感觉却是有些油头粉面,虚情假意。 “杜总说笑了,我只不过一个项目经理,称不上总,大家都是做工地的,有多忙应该互相理解啊。何总,好久不见了。” 卢燕婷应付完杜世金的话,向何步点头打了招呼。 “你好,坐吧,难得聚一聚,小伙子,你也坐。”何步倒是温文尔雅,有点孺商的味道,说完话朝秘书点了点头,便开始上菜。 卢燕婷示意林哏哏在自己旁边坐下。 “其实呢,卢经理说的对,大家平时都很忙,为了工地的进度,确实辛苦了,我在这里代表集团向大家致谢。”何步端起酒杯,敬向在座的各位。 林哏哏确实不懂太多的饭局礼仪,反正自己的经理来就说好了不能喝,让自己陪几杯。 原本想等服务员倒酒的时候自己帮着拒绝一下,谁知酒杯里早就倒好了,不过还好是红酒。 林哏哏跟着站了起来,把自己杯子里的一饮而尽,又端起卢燕婷的杯子,再次喝完。 像极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滴滴代喝。 殊不知他生猛的动作,把露面弄得一度非常尴尬…卢燕婷此刻也是有苦难言,自己大意了,这还是个刚出茅卢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像馨萌一样,酒量好,酒风佳,酒词更是一套一套的。 “呵呵,有意思,要说找员工的眼光,还是卢经理好,真想挖你到我们公司来啊。”杜世金又是一副市侩嘴脸,企图打破尴尬。 “可再好的员工,也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啊。”卢燕婷脸色变严肃,意有所指。 “嗯…卢经理说的对啊,言归正传,我对卢经理手下的那个,千杯不醉的机灵小姑娘印象还是很深刻啊,虽然几面之交,但这次受伤,我也倍感遗憾。刚才你们没到,我还跟李秘书说,让他代集团以及我个人,去看望一下小姑娘。”何步一番话算是说得诚恳,一个大集团的二把手,能记住一个监理公司的小职员,不论真假,至少场面上还是好听的。 “谢谢何总关心,我也会转达您对馨萌的关心。只不过,常言道,对不起未必有用,但有人好像连基本的事都没做,就想不了了之啊。”卢燕婷此时盛气凌人,高脚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狠狠地盯着盯着杜世金。 “行了,话题也打开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杜总,跟卢经理好好谈,不管如何,我们何氏都希望尽快开工。”何步完全没有被卢燕婷的气势所镇住,反而以退为进,将问题抛给了两方,自己则同秘书离开了。 包厢里的氛围突然变得诡谲,至少林哏哏是这样认为的,他知道今晚的主题要开始了。 “燕婷,坐下谈吧。”杜世金一开口,让林哏哏差点没站稳,这叫得这么熟,不会是一头的吧? “我们没这么熟,杜总,而且,好像这个事没什么谈的,不是吗?”卢燕婷不怒反笑,似乎讥讽着道貌岸然的杜世金。 “好,公事公办是你的风格,说吧,什么条件,你们撤诉。”杜世金的招牌动作,扶眼镜。 “呵呵,说得我们像无良监理单位,只会敲诈勒索。条件?医药费?不好意思,就算公司不掏,我个人这点钱也拿得出。” “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咱们好歹同学一场,又在一个圈子,将来打交道的地方多,何必呢?” “杜世金,咱们确实是同学,而且还是有过一段恋情的同学,怎么当着你的新秘书的面不敢说啊?怎么还那么怂呢?” 林哏哏觉得自己真尴尬,也觉得这朵冷艳玫瑰,其实毒舌得很,更没想到她和这个衣冠禽兽居然谈过恋爱,是瞎吗? 但话说回来,她们已经这个年纪了,谁没喜欢过一个两个人渣呢。至少原本以为自己单刀赴会,现在看来,是双刀。 “你…陈秘书,你先回去。”杜世金欲言又止,向身边的秘书说道。 “我…” “让你先走!” 秘书似乎真的和杜世金有些工作以外的关系,生着气出了包厢。 “燕婷,于公于私,我觉得我们都要谈谈,这样,让你的助理先回去,我们单独聊聊,好吗?” 林哏哏发誓这杜世金此番看似情圣,其实渣男的话,绝对可以评上年度十大渣男语录。 其他人先走,我们单聊,如果仅凭那张脸和略带低音炮的声线,确实容易让无知少女沦陷。 “先回你大爷!” 没错,语出惊人的是林哏哏,他可不能让这个人得逞,虽然他相信卢燕婷也不会上当,可自己作为在场的另一个男性,似乎被激发了领地意识。 “你…你说什么?”杜世金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哏哏。 “我说先回你大爷,要谈就谈,装什么情圣,这是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吗?”林哏哏之所以补刀,是看见双手环抱的卢燕婷正暗自早些嘴唇,努力憋着笑的样子。 自己的霸气外露是对的。 林哏哏想,如果结局怎么谈都是撤诉,那干脆也让他们不痛快一次。 “年轻人,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 “威胁我?怎么,下把我去工地准备接着拿钢筋扎我,还是推面墙砸我?” 杜世金这才站了起来,走到了林哏哏对面。 即便个头比林哏哏高一些,但林哏哏相信,这种可能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空架子,自己可能只需要十几秒放倒。 “燕婷,哪里招的这么鲁莽的年轻人,我建议你还是赶紧换了,迟早坏事。” “换?为什么要换?年轻人不好吗?年富力强,最重要的事,他一点都不怂,我非常喜欢,你站那么近,倒是注意安全,他跆拳道黑带八段,可能有技术性的下意识防御动作。”毒蛇卢燕婷开口说道。 杜世金好忙跟林哏哏分开,保持着距离。 “真踏玛怂如狗,杜世金,以为你当年怂是为了上位,想不到混好了,连个孩子都怕了。不用谈,我告诉你,撤诉不可能!林哏哏,我们走。” 林哏哏内心那叫一个痛快,他想当年卧龙先生可能就是这么把都督气吐血的。 “哐啷!”酒杯砸地。 “不撤诉,我看今天你们谁走的了!” 杜世金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局中局 五六个穿着黑色套装,带着大墨镜的男子从门外冲了进来,顺带关了门。 林哏哏对这个杜世金的摔杯为号并不害怕,就算他们敢动手,自己跑还是能跑的。 倒是带着卢燕婷,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哼,杜世金,小看你了啊,现在是什么事都敢做了,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卢燕婷愤怒道。 “敬酒不吃,我也没办法,怎么样,现在愿意谈一谈吗?”杜世金又是扶眼镜,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谈可以,让他先走。”卢燕婷指着林哏哏说道。 “呵呵,那可不行,刚才让他走不走,现在想走,我可不傻啊。” 杜世金挥了挥手,一众黑衣人慢慢向林哏哏围拢过去。 “跆拳道黑带,呵呵,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呀。” “杜世金,你别乱来,我们可以撤诉,但是你动手的话,事情就不是你可以解决的了。”卢燕婷此刻也是有些慌张,馨萌出事了,如果林哏哏再因为自己出事,那恐怕自己心里的结无法打开了。 “哈哈,燕婷啊,现在答应撤诉是不是晚了一点啊?我可是要加码了啊。”杜世金走到卢燕婷身边,居然轻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要加什么码,昭然若揭。 “你…” “我想得到的东西,迟早都要得到!”杜世金附在卢燕婷耳边说话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精神变态。 林哏哏一直没动,算是看清了此刻的形式,这个杜世金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么下去,是要让自己这边人财两空啊。 “擒贼…” “擒贼…” “先擒王!” “先擒王。”林哏哏脑子里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人对着书本教自己识字的画面,他说一句,自己跟一句。 不得不说,东西不管谁教的,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林哏哏豹冲而起,自己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啊。 一记手刀狠狠砸在了面前一个黑衣人的颈脖之间,顾不得效果怎样,林哏哏不敢停歇,一手抓住杜世金的头发,狠狠砸在桌子上,膝盖顶住已经趴在桌面的杜世金脊背。 另一只手抄起桌上的餐叉,抵在了杜世金已经被破碎的眼镜扎破了一些的眼睛下面。 “来啊,啊,往前走一步我扎他一只眼睛。”林哏哏像一只战斗中的公鸡,感觉浑身汗毛此刻都竖了起来,大声朝那些黑衣保镖吼道。 并示意卢燕婷站到自己身后。 “放开杜总!”为首的黑衣保镖喊到,企图上前。 “啊!别动!”林哏哏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杜世金疼得赶紧喊到。 保镖显然也没想到一个看似瘦弱白净的年轻人会有这么强的爆发力,下手还够狠,一时也只能愣在那里。 “打电话,报警。”林哏哏向有些呆滞的卢燕婷说道。 “等等…燕婷,有事好商量,你知道的,报警什么后果,我担待不起,后续的事,你们领导也未必想看到吧。”杜世金脑子还算清醒,企图制止正摸出手机的卢燕婷。 “我让人撤了,后续再登门道歉,其他的都好谈。”杜世金见卢燕婷迟疑,接着说道。 “你还想登门呢!”林哏哏又是一叉子刮在杜世金脸上。 “啊,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个儿够高吗?淌这趟浑水。”动弹不得的杜世金面对林哏哏的“暴行”有些气急败坏。 正准备再来一下,卢燕婷似乎恢复了理性,拉住了林哏哏,示意他先别动手了。 “行了,放开他。” “你不是疯了吧?”林哏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赶紧放开。”卢燕婷没解释,隐秘地向林哏哏眨了眨眼睛。 林哏哏只能丢了叉子,从杜世金身上跳了下来。 “我踏玛打死你!”恢复自由的杜世金顺手抄起林哏哏丢下的叉子,像个松开锁链的野兽,刺向林哏哏。 林哏哏当真无语,这个精明的女人不知道男人的话不能信吗?自己好不容易掌控的局面,就这么付之一炬。 “哐,住手!”包厢门被踹开,伍师傅的声音传来,可杜世金并不断算停下手中的叉子,挥向林哏哏。 “嗖!”寒光闪过,杜世金的叉子掉落,顷刻捂着自己的手腕惨痛的哀嚎起来。 林哏哏有些懵,刚才电光石火之间,他看清了那是一柄小匕首,很小,几乎只有寸许刀锋,扎在杜世金挥出的手上。 高手啊。 何花的身影随后出现在伍师傅后面。 “好大的胆子啊,杜世金,你们荣莱建筑是不想干了,带着你们的人滚。”何花怒声呵斥道。 狡猾的杜世金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很可能吃了哑巴亏,落入了局中局。 而我们纯如白纸的林哏哏还在那松了口气。 杜世金在保镖的搀扶下,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刚才还生死时速的场面也安静下来。 “燕婷姐,没事吧。”何花问道。 “唉,年纪大了,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儿啊。”卢燕婷白了何花一眼,似有所指,哪有刚才那种紧张的神色。 林哏哏这才感觉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好像是在说这就是她们的剧本而已。 “小何花,眼光不错。”卢燕婷继续打趣道。 何花这才看着林哏哏,一副当然的表情,好像在炫耀本姑娘看上的人,那能有错吗? 这还不明白,林哏哏就枉费了自己的高智商了。 “张无忌的妈妈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们都是好演员。”林哏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何花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一手挽着林哏哏说道: “好啦,不是有意瞒你,我一开始不知道我叔叔安排了这场饭局,是燕婷姐感觉不对,才悄悄给我发了信息,然后全程我们的电话都保持着畅通,我和伍师傅也一边往这里赶。” 林哏哏看了一眼卢燕婷,她正指了指脑子,挑衅似的看着自己。 不得不说自己确实还是太嫩了啊,如果不是卢燕婷机智,虽说刚才拿下了杜世金,可结果会像他说的,很麻烦。 “好啦,还是要谢谢你,说实话啊,刚才那几下,帅呆了。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碰不上这么牛的小帅哥呢?哈哈…” “好啦,燕婷姐,后面的事,咱们还得好好商量计划一下,这个事并不容易解决。”何花正色道。 “是啊,我其实也是带着撤诉的命令来的,呵呵,当然也是为了项目尽快开工嘛。至于…”卢燕婷欲言又止,有些话现在说,太武断也太敏感。 “是啊,先不想了,哏哏,我也要谢谢你。”何花眨着大眼睛看着林哏哏说道。 林哏哏摇了摇头,倒是看着伍师傅,那一瞥寒芒,可是惊艳了自己啊。 “伍师傅,谢谢你出手相救,当初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您是真高手。”林哏哏说的很诚恳,他知道人外有人。 “哪里的话,你很棒,我相信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保护好任何你想保护的人。”伍师傅一手搭在林哏哏肩上,给予了肯定。 比坏人更坏的好人 散场后,伍师傅送何花回家了,卢燕婷载着林哏哏去往医院看馨萌。 “卢经理,咱们可是被挟持绑架啊。”林哏哏回过神,觉得就这么算了也太黑色幽默,自己当初不说真的打架斗殴,那就是拎个棍子啥也没干站那都会被刘队抓走啊。 “我的天,你居然还在纠结这个吗?”卢燕婷无奈的看着林哏哏,仿佛这样的结果他应该接受。 “撤诉,面临这种挟持不做声,不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吗?”林哏哏再次问道。 “你知道工地停一天,何氏就面临上百万的损失吗?多少背井离乡的人可能辜负家人的等待吗?” “可是…” “我先头和你说了,正义可能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这不矛盾吗?” “矛盾吗?到了医院你就知道了。” 林哏哏带着疑问一路跟着到了医院,到了病房,看见刘队带着人正在给馨萌做笔录。 “来了,卢经理你好。”刘队起身和卢燕婷打了个招呼,像是在等她的到来。 “抱歉,这么晚了,把百忙之中的您约来这里。”卢燕婷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纳税人不责备我们进度慢,就算理解万岁了。”刘队显然以为这是卢燕婷提示他们快点侦破馨萌的案子。 “哪里的话,刘队,咱们借一步说话,林哏哏,你也来。”卢燕婷突然说道。 刘队和林哏哏跟着卢燕婷到了病房外的阳台,关上了门。 “刘队,我和林哏哏是当事人,这里一段录音,您听听。有什么疑问我们都可以如实告知。” 好家伙,林哏哏这才发现,惹谁都别惹女人,特别是卢燕婷这种久经沙场的聪明女人。 林哏哏觉得,杜世金那种稍稍得势就精虫上脑的人渣,一辈子都得不到她这种女人。 她居然把当时偷偷跟何花打的电话录音保存了,林哏哏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刘队听完,看了两人一眼,特别是林哏哏。 “这段录音传给我,我需要作为证据保存,另外详细跟我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卢燕婷表达能力好,加上林哏哏口舌如簧,刘队也没空让他添油加醋地说书。 “你是说这个饭局,是何氏副总裁何步组织的?”刘队听完卢燕婷的阐述,问了第一个问题。 这个名字不得不让他提起注意,因为那份热心市民寄过来的材料,就是指向何步。 “没错,但他中途就离开了,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我也判断不了。”卢燕婷说道。 刘队暂时陷入思索,工头老赵还没落网,凭这段录音以及眼前两人的证词,可以抓人,但作用不大。 冒失行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你们做的很好,但作为警察来说,我不建议你们下次还这样冒险。另外,我有个意见征求你们。”刘队有了决断,开口说道。 “您说。” “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有了一定进展,如果你们以电话里的内容报案,我们责无旁贷,现在就可以把人带回来审问,但是定性不好,会影响这个案子,所以…”刘队指了指病房里面,显然是说馨萌的案子。 “您直说…” “所以我个人建议,先放一下今天的事,当然是暂放,等案情再进一步,并案处理。” “行,我们同意。”这显然就是卢燕婷之前就预想的答案。 “你呢?”刘队再次问向林哏哏,这是公事,林哏哏也是当事人程序上必须问过。 “我听你们的。”林哏哏答应道,他自己没什么损失,只要馨萌的事能查清,他当然乐意。 “另外,我的电话你们都有,有类似的情况,我建议你们直接联系我,或者拨打110求救。” “好的,谢谢刘队。”二人致谢道。 刘队看了一眼林哏哏,拍了拍他肩膀,像无奈,又像鼓励。 三人回了病房,刘队带人告辞,就剩下他们三个和张喃喃。 “喃喃护士,这段时间,辛苦和麻烦你了,真是感谢,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卢燕婷一直没有方面致谢的机会。 “客气了,老本行,谈不上辛苦,而且给那么高的工资,我可挺满足。”张喃喃无所谓说道。 “老大,喃喃姐姐可好了,等我好了要请她吃饭。”馨萌状态不错,小声说道。 “吃饭是假,喝酒是真的吧。”卢燕婷白了馨萌一眼。 “是是是,也不知道哪里学的习惯,那天还看着吊瓶说,要是能给她换瓶啤酒点滴就好了。”喃喃也嗔怒道。 “哈哈…” 林哏哏有些无语,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多余了。 临末了的时候,馨萌拉着卢燕婷说,不要为了她而太难做,反正事情过去了。 “行了,把心放肚子里,老大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卢燕婷朝馨萌眨了眨眼。 出了医院,林哏哏跟着上卢燕婷的车。 “你还跟上来干嘛?” “啊?那我去哪。” “现在几点了?跟着我让我给你算加班吗?,我可管不了你去哪,反正下车就对了,我要回家。”卢燕婷说道。 林哏哏看了眼手机,居然快十点了。 “已经算加班了吧…” “我家跟你家反方向,你难道还要我一个弱女子送你个大老爷们儿吗?” 林哏哏赶忙下了车,说的也对,虽然她未必是弱女子。 “对了,我看你今天动作挺麻利,明天跟我下工地。” “工地又没开工…” “明天一定会开工的,早点睡觉,别出去浪。”卢燕婷说完,已经一脚油门离开。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林哏哏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卢燕婷,今天真是让他眼界大开。 这是天赋吗?林哏哏自觉算是聪明的一类人,面对这些尔虞我诈的阴谋阳谋,也倍感吃力。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卢燕婷这个气质出众,本该相夫教子幸福生活的女人,愣是活成了一个阴谋家。 而且一天下来,林哏哏发现她还有点喜怒无常,有精神分裂的潜质。 幸好,她是个坚守着底线,又比坏人更坏一点的好人。 手机一响,是何花发来的信息。 “回家了吗?” “从医院出来,回家路上,你呢?” “今天有点累,躺下了,白天的事,辛苦你了,对不起,让你冒险了,你要出事了,我不敢想。” “傻瓜,不用想,我一定不会出事的,累了就好好休息,别瞎想,别回信息,放下手机,睡觉。” 林哏哏回复完,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他知道何花会听话不回。 置身迷雾 此刻的他肚子也饿了,虽说和云芽先生吃了一下午,也经不起这一番折腾。 毕竟星级酒店的红酒,也不管饱啊,还是来点烤串实际,于是便打个车直接到了老地方。 谁成想久未见面的小白,正带着文清光顾这家店,映入林哏哏眼中的时候,小白正温柔地给文清擦了擦嘴。 随他去吧,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林哏哏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嗨,林哏哏,好巧啊,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文清正对着外边儿,一眼看见了过来的林哏哏。 上次林哏哏通知他们来接文清醉酒的父亲,文清正好当面说声谢谢。 林哏哏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看着小白,有些尴尬,两个人上回不欢而散,他也是有些开不了口。 “一起吃点吧。”小白先开口说道。 林哏哏再没迟疑,兄弟之间不需要什么台阶,但可能是出于对林哏哏的了解,小白还是先开口。 “老板,来份炒饭,快点,饿了。”林哏哏坐下向老板说道。 “好嘞。” “最近忙吗?这么晚没吃饭。”小白问道。 他并不知道林哏哏刚经历完一出戏剧似的经历。 “瞎忙呗,在一家监理公司,盯一盯工地。”林哏哏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烤串先垫着碌碌饥肠。 “明镜湾?”小白眉头皱了皱,接着问道。 “嗯,嗯?你怎么知道?”林哏哏好奇反问,小白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了。 “你大学没上,现在监理公司要求都很高,何氏目前只有明镜湾项目在建。”小白一语中的。 林哏哏翻了翻白眼,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确实退步了,还是小白这个奥赛王反应快,兴许考警察,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选择。 “嗯,我胃不好,医生说这辈子只能吃软饭。”林哏哏也不羞不躁,非常自然的回答道。 “哈哈,林哏哏你还是这么逗啊。”文清听了忍不住笑道。 “文清,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想和他聊聊。”小白突然对文清说道,饶是林哏哏也有些诧异,什么事得避开文清,而且这么晚,让人家花容月貌的姑娘吃一半自己回去,小白怕不是直男癌晚期吧。 “嗯,行吧,我也吃差不多了,你们聊。”文清反应很自然,仿佛这样是天经地义的。 林哏哏只想说,也许自己真的是错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诶,我说小白,你也太直男了吧。”文清走后,林哏哏忍不住问道。 “我打算和她过下去,所以没有必要虚情假意,我真有事和你谈一谈,她不适合听。” “你真爷们,什么事?” “明镜湾之前轰动的跳塔吊事件,是你吧?”小白问道。 林哏哏突然有些很奇怪的感觉,但是说不清,跳塔吊的事很轰动吗?那可是低调处理的。 “你从哪听说的?” “那就是你了。” 林哏哏没有狡辩,他知道自己在小白面前隐藏不了什么。 “你到底要和我说啥?吃软饭不行吗?当初你和骆驼不也撮合我跟何花么,既然撮合,条件摆在这,吃软饭不是必由之路嘛。”林哏哏接着问道。 “我觉得这样挺好,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林哏哏不喜欢这个词从小白的嘴里说出来,但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不喜欢欠别人的。 “缺钱啊?” “废了何苗,何花就是何氏唯一的继承人。”小白擦了擦嘴,平淡地说道,好像这是一件平平无奇水到渠成的事。 林哏哏记得刚入学那会儿,小白还不在火箭班,而且身体素质差的出奇。 有一次林哏哏所在的火箭班和他所在的班级同一节体育课,自己班里的体育委员张小庆一个篮球砸在了小白鼻子上。 “喂,把球丢过来。”张小庆其实是嫉妒坐在那不动就可以让女生窃窃私语的小白,故意吸引注意力罢了。 火箭班的体育委员,想想也可以猜到,那就是成绩垫底,家境优越的存在,外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林哏哏原本也就是看戏,张小庆欺负人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 就连他自己当初也未幸免,只不过以出色的爆发力,用一记侧踢征服了张小庆而已,大家从此以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当初的小白甚至还没发育,加上块头也小,林哏哏估摸张小庆只需要一下,他就该和大地亲密接触。 可固执的小白捡起篮球径直走向张小庆,把球递给他之后,朝他小腹上就是一脚。 只不过很遗憾,膀大腰圆的张小庆纹丝没动,小白自己被弹到了地上,人仰马翻。 不远处看戏的林哏哏差点没笑出声。 不用想迎接小白的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肆虐。 林哏哏本来秉持着和张小庆之间互不侵犯的原则,选择旁观。 可倒地的小白一声没吭,只有隐忍的眼神,有光闪动。 兴许是看不下去,兴许是少年心性里藏不住的热血,林哏哏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诶,差不多得了,停。” “林哏哏,有你什么事,别以为我打不过你,连你一起揍信不?”林哏哏正疑惑这个张小庆怎么突然这么狂妄,另外三个同学已经走到了张小庆身后。 “我靠,这就是你的底气吗?”林哏哏向来不怕人多,对手越强大,他越兴奋。那会儿的林哏哏,只缺实战对象,谁还没有一点青春期爆棚的荷尔蒙。 上演了一段以少胜多的戏码。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林哏哏的兄弟,谁欺负他,我见一次打一次。” “见一次打一次…古惑仔啊…无间道啊…叶问啊…”匆忙赶来的体育老师三个暴栗敲在霸气无双的林哏哏脑袋上。 众人被罚站了一下午。 “你叫什么?” “刘白。” “出气了不?” “没有。” “那怎么办?” “进火箭班,亲自收拾他一顿。” 小白之后像发疯似的锻炼,跑步,各种自虐运动。 在高一下学期的重新排名中,以全年级前十的成绩挤进了火箭班,并且在新学期上课的第一天当着全班人的面,掀翻了欺负他的张小庆。 “林哏哏,现在我们可以成为兄弟了。” 也许这种隐忍的人太可怕,可自古都说,不疯魔不成活,最怕的就是这种默不作声,能冷静下来为目标奋斗的人。 所以此时的林哏哏,听见废了何苗四个字从小白嘴里说出来,并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更潜意识认为,他真的会这么做而且会做到。 “就因为他欺负文清?” “这个你不用管,起码他没用了,你将来就可以软饭硬吃。” “你是不是有些偏激啊小白,再说了,你打算干嘛?杀人吗?疯了吧。” “比死亡痛苦的事多了去了,而且以何苗的黑历史,让他一无所有不是替天行道么?你最喜欢的。” 林哏哏还想说什么,小白示意打住,把老板喊过来结了帐,对林哏哏再说了一句: “你已经淌进了何氏的浑水,这一步是迟早的,你没有理由拒绝,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就留下了思维混乱的林哏哏。 他觉得一天下来,自己成了最笨最迟钝的那个,好像所有人都看清了什么,只有自己置身迷雾。 谈个交易 回到家的林哏哏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睡意久久上不来。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比不上小白那句废掉何苗。 于理,何苗仗势欺人,明里暗里不用想,肯定有许多触犯了法律的事,只不过许多都用钱摆平或者掩盖了,但只要有人指出来,一查肯定有问题。 于情,可他毕竟是何花的哥哥,即便自己想将来能软饭硬吃,好像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而且林哏哏根本没有这么想到那么远。 更让林哏哏疑惑的是,小白即便是出于为文清报仇,跟自己做交易,可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呢? 以小白对自己的了解,会想不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利用何花获取何苗的信息吗? 脑子不够用啊,林哏哏十分沮丧,他想应该改变这种太过于被动的局面了。 睡不着的林哏哏索性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翻箱倒柜把自己当年的小黑板给翻了出来。 这大概林哏哏是除了一身功夫以外,保留下的林建军送给他的唯一东西了。 林哏哏当初有个习惯,把学校里学过的东西,回到家里,在小黑板上理一遍,仿佛所有的东西在上面走一遭,就会属于自己。 几番思索之下,林哏哏在小黑板的正中间写下何苗的名字。 何苗指向小白,中间的横线上就是文清。 何苗指向建筑公司,引申到馨萌事件。 加上与何花的关系,一张以何苗为中心点的简单发散图就出现在林哏哏眼前。 何花告诉过自己,部分承建的建筑公司被何苗给换了,从这次何花的态度来看,这个荣莱建筑公司应该就是何苗找来的。 林哏哏灵光一闪,自己怎么忘了这一出,这么分析下来,馨萌事件的背后,极有可能会有何苗的影子。 另外林哏哏本着对小白的了解,他问自己是不是跳塔吊的人,应该就是意有所指,他用了刘队同样的字眼,淌浑水。 小白对事情的分析应该已经走在自己前面了,林哏哏心里一紧,这里面的事恐怕真的会比想象中的复杂和严重。 林哏哏拨通了小白的电话。 “你还知道了一些什么?” “开窍了?还以为你脑子这几年荒废了。” “小白,这不是在学校,这些事不应该我们来做。”林哏哏想劝一劝小白,馨萌的例子在那,小白孤家寡人,出事了名正言顺帮着追究的人都没有。 小白在电话那头用沉默回答着林哏哏,他决定的事,改不了。 “让文清换一份工作,你好好考工作,生儿育女,这不幸福吗?” 回答林哏哏的依然是沉默。 “说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林哏哏也放弃劝说了。 “我有关注明镜湾的动态,包括伤人事件,我要找出何苗跟这件事的关联。”小白这才吭声。 “他从来没在工地露过面。”林哏哏没有说那天在南山国际酒店的事,那天组局的也是何步,并非何苗。 “何苗甚至在何氏内部都没有挂职。”林哏哏再次说道,即便何花告诉过他,何苗有相当的权利。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吧?行了,你再考虑清楚吧。”小白挂了电话。 林哏哏有些无奈,他拦不住小白,但知道这是龙潭虎穴,也许自己潜意识,还是不想小白以身犯险吧。 林哏哏盯着小黑板看了一夜,直到窗外亮了起来,魔怔似的林哏哏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还得跟着卢燕婷下工地。 不过距离上班时间倒还早,林哏哏洗漱完了,恢复了一些清明,便下楼到了小区门口的早餐店。 “这么早啊,吃点什么?”老板热情地打着招呼。 “咸豆腐脑,一笼包子,一个鸡蛋,再来两个煎肉饼。”思考了一夜的林哏哏像个饿死鬼似的,点了一堆。 “怕饿死啊?吃这么多?你这眼睛浮肿,昨天从医院出来干什么去了?”张喃喃坐在了林哏哏身边说道。 “咦,喃喃姐,你怎么来了?”林哏哏疑惑道,她不应该在医院照顾馨萌嘛。 “我那个同学来了,昨天你们前脚走,她就到了医院,我陪着熟悉了一晚上,没问题。我也得上班了,请假太久了不好。”张喃喃也不客气,端过老板给林哏哏的豆腐脑,自顾喝了起来。 “我先吃,吃了还得回去收拾下上早班。” “你请个假休息一天呗,少你这么些天也没见社区医院倒闭啊。” “我爸的药今天刚好吃完,我下班得带回来。”张喃喃白了他一眼。 “哦,还想吃点什么没?”林哏哏把煎肉饼往张喃喃面前推了推,她不爱吃包子,喜欢吃这种火大油大的东西。 张喃喃吃着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来不及了,我接人家的大夜班,先回去,对了,你上班注意安全,工地干活什么的也太吓人了。” 说完抓起桌子上的另一个肉饼和鸡蛋往家小跑去了,回头朝林哏哏一笑,让他有些恍惚。 以前渴望着长大,可以保护自己的父母,可不但这个机会没了,自己也活得不尽人意。 如果小时候不这么想,时光是不是会慢一些。 叮咚,林哏哏一看手机,卢燕婷发来的:今天直接早点到工地,不用先去公司了。 林哏哏摇摇头,估摸到这个点到工地,不堵车也早不了太多了,付完钱,把一笼包子装进袋子打包出发了。 林哏哏坐的公交车,刚好有一路车从他小区直接路过明镜湾项目的工地。 他下车后正准备把包子吃了,顺便等卢燕婷过来,自己什么都没带,没安全帽进不去。 “上车。”一个包子还没咽下去,卢燕婷的车就停在了自己身边,林哏哏一脸无奈,昨天饿了一天,晚上想吃点,碰上小白的平地惊雷。 早上想吃点,碰上了赶着上班的张喃喃… “咋回事啊,眼睛肿的?” “没事,昨天没休息好,过会儿就消肿了。” “唉,我也没睡好,饿死了昨天一天,早饭还没吃呢,这工地怎么回事连个卖早餐的推车都没啊…”卢燕婷坐在驾驶位上往四周看了一圈。 “那个,经理,小笼包,还是热的,要不你对付一下。” “那你呢?” “我在店里吃了一点,行了。” 卢燕婷确实是饿了,车停路边,一口一个小笼包,没几下就消灭了。 “经理你昨天回去没吃点啊?” “那么晚了怎么敢吃啊,这新陈代谢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林哏哏想,自己其实还能抽身,可很多人都为了生活,身不由己,成年人的字典里,没有容易两个字。 失控的局面 早晨的工地例会,除了讲安全还是安全。 让林哏哏没想到的,是脸上破了相的杜世金居然也参加了动工会议。 他向卢燕婷打招呼的样子,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会议一结束,工地上的轰鸣声就响了起来,对于那些民工来说,开工就意味着收入。 “经理,要不要去转一圈?”林哏哏询问卢燕婷的意见,毕竟作为监理,日常巡视还是要的。 “我让其他组的同事去了,咱们到办公室等贵客。”卢燕婷神秘兮兮说道。 监理公司自然不止他和卢燕婷以及馨萌三人,各个工作面都有人在盯着,分工不同。 “贵客?” “你大舅哥。” 终于还是来了,林哏哏本意是不想跟何苗接触,甚至连碰面也最好避免。 “经理…我要不要回避?” “给我一个理由。” “我俩有过节。” “你怕?” 林哏哏摇了摇头,还是作罢了,怕自然是谈不上,昨晚过后,他隐隐感觉,何苗往工地上窜,那就是往小白的枪口上撞。 “诶,给我说说,你俩有什么过节啊?”见时间还早,卢燕婷似乎八卦心理泛滥起来。 林哏哏看了她一眼说道:“姐,你八卦的样子,一点都不漂亮了。” “切,你们小孩子的事谁感兴趣似的。不过小林啊,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啊,你的黑历史,可不少呢,不过,都挺可爱。” 林哏哏事实上不太喜欢这个词眼,卢燕婷所说的可爱,是他曾经无法自拔的深渊。 但也知道她没有恶意,笑了笑算了,全当自己荒唐过往。 工地临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何苗一贯浮夸地在几个人的簇拥下闯了进来,杜世金跟在身后,像一条狗。 “哟,燕婷姐姐,好久不见。”何苗的话语和肢体动作也极尽夸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纨绔。 “小何总,稀客啊。”卢燕婷早知道他来,也不奇怪。 “我去,真是哪哪儿都有你,林哏哏,你他妈文盲一个,怎么混到这里的?燕婷姐姐,不是针对你啊,我对你们监理公司的人事规章制度表示担忧啊,明镜湾这么大的项目,怎么什么人都可以当监理吗?难怪工地上总是这里那里出问题。”何苗看见林哏哏,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却是一点都不假,林哏哏知道,碰见这个人准没好事。 “我看小何总是误会了,林哏哏是我的私人秘书,并不参与工地的监理事宜,工资可都是我私人掏的腰包呢。”卢燕婷似乎早有准备。 林哏哏想想也是,像卢燕婷这么老练的人,怎么可能被何苗这种不务正业的大少三言两语给制住。 “是吗?呵呵,燕婷姐姐,你看你知性多金,可不要被这个社会闲散人员给蒙蔽了,他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傍富家女子啊,只是没想到,主意打到姐姐你头上了。” “小何总还真是替我着想,放心,谁打谁的主意还不知道呢,你说对吗?”卢燕婷最后四个字是对着林哏哏说的,颇具挑逗性,好在林哏哏也慢慢适应这个女人的脾性。 “姐姐要这么说,我倒是无话可说。今天来呢,有两件事,一是看看工地开工,二呢,听杜总说昨天的饭局,你们弄得不欢而散,我想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说开了比较好呢?” “是啊,卢经理,昨天你看,我喝多了言语不周。”杜世金也赶紧符合道。 林哏哏想这还是不放心监理公司这边是否撤诉啊,何步组局没有探出口风,今天何苗又来了。 他突然想,何步跟何苗,是不是在同一条船上,如果是,何花母女在集团岂不是腹背受敌? 如果是…小白的建议未尝不可以接受。 “对了,咱们把这个作为会议,好好谈谈,闲杂人等就先出去吧。”何苗开口说道,但不见他身后的鹰犬离开,目光直指林哏哏。 林哏哏反正厚颜无耻惯了,卢燕婷不开口,他可以当做没听见。 “说你呢,瞎站这里干嘛,等人给你搬凳子吗?” 林哏哏依然置若罔闻。 “把他架出去!”何苗似乎忍受不了林哏哏的态度了,从来只有他无视别人的份,遂向身后的狗腿子发号施令。 “你们干嘛?” “燕婷姐姐别担心,我们都是合法公民,可不会乱来,只不过扰乱会议进行,总要请出去。” “那我看这个会也没必要开了吧?” “会可以不开,话可得说清楚,卢经理,给面子叫你一句姐姐,你们公司的领导都松口了,你又何必僵持着呢?” 何苗根本就是打算来硬的,恐吓,依然是这个手段。 “我知道你能打,也知道你跟我妹妹的关系,但你他妈连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啊,什么人你都能惹吗?”何苗用力地指着林哏哏的胸口说道。 卢燕婷冲了上来,准备推开架着林哏哏的保安,被杜世金一把拉住,不得动弹。 何苗示意旁边一人拿出一张打印好的协议对卢燕婷说道: “你是伤者的直属上司,你必签字。”上面赫然写着撤诉协议。 “何苗,你这是犯法,你这是玩火知道吗?” “啪!”何苗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卢燕婷脸颊上。 突如其来,谁都知道何苗性情暴虐,可也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 “何苗!”林哏哏知道眼下的局势,显然是昨天没成功的鸿门宴。 “咚!”林哏哏被架得结实,只能任由何苗往他肚子上砸了一拳。 “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以为自己多金贵呢?一个没爹娘的小畜牲,呵,跟我玩,玩得起吗?我打赌你们死了都没人知道。”何苗极尽癫狂。 “我签!”卢燕婷开口道,这本来就是计划里的事。 “嘘~我这个人,偏偏不信太容易得到的结果,聪明的燕婷姐姐是不是答应早了啊。”何苗像极了一个变态。 林哏哏不能想着卢燕婷是不是有后手,起码目前看来,这个女人和自己都完全失控了。 “何苗,你想怎么样,冲我来。”林哏哏开口说道。 “嗯,还像个爷们儿,我记得那年,你砸我车,满操场的兔崽子揍得我可狠可过瘾了…简直是记忆犹新啊,我想,把这种难得的体验,还给你。你不是能打吗?这三位是我从外地找来的散打高手,你可以过瘾了…动手。” “住手!”任凭卢燕婷怎么喊,拳脚还是如雨点般的落在了林哏哏身上。 无力招架的林哏哏也只能尽力护住各个要害,场面极其残忍。 “住手…”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的卢燕婷仍在哭喊,她并没准备什么后手,她没有想到何苗会在工地来这一套,也没想到她的求救声完全淹没在了工地的轰鸣声中。 伤需要养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何苗的兴致过了,当年积怨的愤怒也消得差不多,终于示意几人停下来。 卢燕婷几乎哭得脱力,被杜世金抓着手在协议书上签上字按了手印。 “燕婷姐姐,如果还想你的下一个助理出事,欢迎来找茬。”何苗说完又朝摊在地上的林哏哏用力踹了一脚。 带着人离开了工地。 林哏哏是蒙的,严格地说是被打蒙圈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提不起力气,鼻子嘴巴上的血也伸不动手擦一下。 “啊…”林哏哏简单的动弹了一下,身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一叫也惊醒了呆滞中的卢燕婷,好忙连跑带爬,跪在林哏哏跟前。 “怎么样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可能是太过激动,卢燕婷抓住林哏哏的胳膊用力过度也不自知。 “嘶,轻点啊大姐…”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了,叫救护车,电话…”卢燕婷好忙从口袋里翻手机。 被林哏哏艰难地拉住了。 “不要,我没事…” “这个时候逞强干嘛,你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何花都认不出了。”卢燕婷像一个孩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林哏哏无奈之极,女人也就是在自己的局里逞能啊,一出现意外状况就慌了。 “我没事…冷静,大局…”林哏哏有个屁的大局,只不过想让卢燕婷冷静下来,赶忙扯大旗。 “那怎么办啊?”卢燕婷问道。 “歇会儿,别报警,别叫救护车,别告诉何花。” “你可别睡啊,这个样子我担心。” “你别哭了,我他妈死不了,挨打也很累的知道吗?”林哏哏有气无力地说道,语气充满了无奈。 第一次自己挨打,还要安慰看戏的人。 林哏哏脑子也不敢停歇,想着应该怎么处理,这种强度的挨揍倒不会有什么内伤,修养几天,身上的青肿消了应该也就没大碍,毕竟自己的扛击打能力还行,也没伤到要害。 他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小白的话,不仅是有道理,而且还是势在必行。 躺了一会儿,林哏哏在卢燕婷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 “去你家还是我家?”林哏哏问道。 “啊?” “算了,去我家吧。”林哏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安全帽带上,把领子输了起来,遮住自己鼻青脸肿的帅脸。 卢燕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跟着林哏哏出了工地,上了她的车。 “真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回去自己处理下,你也冷静一下,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万一错了,很难弥补。”林哏哏的话像醍醐灌顶,让卢燕婷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个看似冲动的年轻人,有着她比拟不了的韧性。 “那还是去我家吧,我家没人,也有医药箱。” 林哏哏也确实累了,点头表示同意,闭起眼睛养神。 开了约莫半个小时,车子停在了南山郊区,林哏哏睁开眼一看,南山紫竹别苑,最高端的别墅群之一。 这个女人真有钱,住这么高档的地方。 进了独栋的别墅院子,卢燕婷下车扶着林哏哏进了别墅。 “我去,富婆啊,这么大你一个人住吗?”林哏哏也恢复了几分经历,一场风波之后,跟卢燕婷关系也近了许多。 “我父母和我哥哥在国外,所以只有我住。” 林哏哏知道卢燕婷是黄金圣斗士,所以也没多问。 “要什么药?”卢燕婷赶忙从一个柜子里找出急救箱,打开推在林哏哏面前。 “我要大量的水,把能放进冰箱的装水容器都装满,然后放到冷冻室里。” “啊?” “啧!” 见林哏哏不耐烦的神色,卢燕婷还是幽怨地照做,赶忙翻箱倒柜似的找东西装满水,丢进了冰箱。 “然后呢?” “有吃的吗?我好饿。”这是林哏哏的真心话,有多久没正经吃东西只有他知道。 “啊?哦…有,你等等。”卢燕婷生怕自己又惹得林大爷不耐烦,赶忙跑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三菜一汤,一盆米饭,直接端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林哏哏也来不及问,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连干了三碗,才停了下来,心想看不出来啊,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玫瑰,厨艺还不错。 “那个,林哏哏啊,我知道这样说不好,我听说人在受伤后,突然暴饮暴食是有暗伤还是什么的征兆,我建议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卢燕婷还是很担心。 “嗝,是啊,这也就是没被打死啊,打死了我就成饿死鬼了,自从昨天跟着你去大酒店,饭没吃,还一直饿到现在,早上的包子还被你吃了,我这不是暗伤,是明显饿了。” “那你干嘛不自己吃啊…”卢燕婷也是老脸一红。 “书没读,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你家有浴缸吗?没有的话,大澡盆也行。”林哏哏问道。 “有倒是有的…” “有衣服吗?” “有吧,我得去我哥以前睡的房间找找,应该有的。” “行,旧的也没事,款式老也没事,毕竟我衣架子身材摆在这里。嘶,就是可惜了这张帅脸,唉,可不能让何花看见啊。”林哏哏摸了摸肿了的脸,自言自语说道。 卢燕婷看着自恋的林哏哏,心想这家伙应该是没有大碍,也就懒得再操心,上了楼给他找衣服。 下楼的时候,林哏哏已经自己找到了浴室,正一瓶瓶的往里面倒着冰箱里的冰水。 “林哏哏,你这是干嘛?现在什么天啊,冰水泡澡?你疯了吧。”卢燕婷惊呼。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要在冬天进补吗?因为冬季寒冷的气候,可以压制住补品过于强大的药力,让人有一个逐渐吸收的过程,然后待到春天完全迸发。” “这和你泡冰水有关系吗?”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受伤了,不说治伤,却说养伤吗?因为伤,同样是人体的补品,只不过有时候伤太重,人一下子受不住罢了,和进补是一个道理,所以,冰水一泡,让它冷静下来,身体适应下来,然后慢慢把它养成人的补品。”林哏哏神神叨叨,侃侃而谈。 煞有介事的样子,说得卢燕婷一愣一愣,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歪理。 “大姐,您站着不动是想怎么着呢?”林哏哏提示道。 “哦。”卢燕婷放下衣服赶忙出去关上门,因为不放心,还是现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哇喔,哈,呼,嗯!”伴随着入水声,林哏哏的呼喊声也响了起来,显然是被冰的。 卢燕婷掩嘴一笑,心想真是个奇特的人啊,同时也开始思考面临的局面,自己应该感谢林哏哏,暂时冷处理,也是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应该怎么面对,久经建筑业的她,知道这并不是非黑既白的世道。 要不你当我干妈? 因为一直在想着处理接下来的局面,卢燕婷一直现在门口,以至于林哏哏出来的时候,两人互相吓了一跳。 “大姐,跟个墓碑似的杵这干嘛呢?”林哏哏打趣道。 “你…你才墓碑,诶,衣服还不错哈,看你有点瘦瘦的,撑衣服还不错嘛,就是脸…”卢燕婷直指林哏哏花青的脸,有点忍俊不禁。 “话说回来啊,我也没想到这何苗会在工地给咱们来一个霸王硬上弓。”林哏哏歪着腿挪到了沙发上,一边翻腾着药箱一边说道。 “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让你挨了一顿揍。”卢燕婷有些自责。 “这也不怪你,换成别人他也许就不会打,我俩积怨深,他早就想揍我了,没逮到机会而已。”林哏哏从药箱里抽出一瓶红花油,丢给了卢燕婷。 “给我干嘛?” “这玩意儿又不是喝的,我自己怎么弄?后背,有淤青的地方给我涂点,用力擦一擦,这就是开始养伤进补嘛。” “哦…”卢燕婷看着他的后背,倒药,开始揉起来。 “林哏哏啊,你跟我讲讲你跟何苗的过节吧。”卢燕婷可能觉得氛围有些尴尬,甚至她尘封多年的心都有些荡漾。 “南山十三太保,听过吗?我排老大…想当年…” “停!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提着西瓜刀从南山中学砍到南山东路,三天三夜没有眨眼啊,你眼睛干不干啊?” “嘿嘿,烘托一下气氛嘛,总之就是何苗因为何花跟我的关系,不停的找茬,然后屡次让我反杀,所以怀恨在心,这不报回来了吗?所以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林哏哏简单概括了一下。 “你跟何花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啊?是在高中就早恋了吗?” “没有,那会儿的何花还没长开呢,没能入我法眼。我们也是最近才算确认恋爱关系。” “那何苗为什么读书时期就找你麻烦?” “听何花解释是何苗偷看了她的日记,从中发现了我,于是准备把我扼杀在摇篮里。” “哈哈,真逗。” “嘶,轻点啊大姐。” “噢…” 整个下午,林哏哏就呆在卢燕婷家的沙发上,豪宅的地暖中央空调一应俱全,他倒是第一次没有找床,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卢燕婷可不敢消停,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会儿电脑,一会儿手机,向上级汇报情况,正常工作的处理,还得偶尔看一眼林哏哏是不是正常睡着了,万一有点什么内出血就麻烦了。 林哏哏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拖着酸痛的身体站了起来,活动了几下。 “醒了啊?好些没?”卢燕婷放下手里的活儿,看向林哏哏。 “嗯,天都黑了,回去了。”林哏哏虽说自己比卢燕婷小十来岁,但毕竟孤男寡女,卢燕婷还是个单身,且魅力十足。 “吃了饭再走吧,我下午让生鲜超市送了菜过来,顺便谈谈今天发生的事。”卢燕婷说道,毕竟林哏哏是受害人,即便不能说带着他去打何苗一顿,作为自己的下属,就这么不闻不问总不行。 “也行。”林哏哏正好也觉得卢燕婷的手艺不错。 “那你自己转悠一会儿,可以看电视什么的,我去做饭。” 林哏哏这才认真打量起卢燕婷家的豪宅,双层复式,宽敞,是林哏哏的第一感觉,一处玄关上陈列的一副折扇让林哏哏眼前一亮,这不是云芽先生的作品么。 这卢燕婷家人还挺有眼光。 同样没过多久,饭菜就端出来了,林哏哏没好意思站着,帮着把汤端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吃什么,反正我平时吃的比较清淡,你身上有伤,也不适合重口味吧。” “我正好相反,平时挑口味重油水大的东西吃。有酒吗?白的。” “不是吧,你身上有伤,待会儿我们还得商量事情。” “酒后吐真言嘛,我都说了伤需要养的,白酒就是最好的药引子。” 卢燕婷将信将疑,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白酒。 “我家人常年在国外,所以家里洋酒偏多,白酒只有这个。” 林哏哏一看也是稀罕货,喝就喝吧,反正她假洋鬼子家人估计也尝不出好酒来。 他还没注意到,卢燕婷拿了两只杯子过来,只给自己倒了一杯。 “诶,你怎么回事,自己喝啊?” “你…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女孩子在外面总要保护自己嘛。”卢燕婷抢过瓶子,给自己也到了一杯。 林哏哏暗想女孩子,呵呵。 “来,碰一下,虽然认识不久,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分担这么多麻烦事,虽然初衷并不是因为我,还是要谢谢。” “客气客气,你喝慢点。” “吃菜吧。” 席间林哏哏问卢燕婷,既然酒量这么好,为什么让馨萌挡酒啊,两个人分担下不好吗? “是她抢着喝的,之前我以为啊,是现在的小姑娘为了工作,取悦领导,后来才知道,她是真喜欢喝酒,不过好在酒量确实是高,也不贪杯,酒桌上有分寸,就随她去了,而且,通常我们两个人出去应酬,总要有一个清醒的吧。” 林哏哏想想也是,真看不出馨萌啊,居然是个小酒鬼。 “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怕何苗,所有的坏人我都不怕,但今天何苗的话提醒了我,他说让我小心下一个助理再出什么事,我怕了,我怕无法给你们交待,也无法面对我自己。” “那你改行呗,或者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你知道吧,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你…” “我错了,自罚一杯。” “算了,我陪一杯…” 没多久,一瓶酒就进了两个人的肚子,林哏哏问题不大,卢燕婷意犹未尽。 “啊,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林哏哏,咱们再开一瓶,倒点,喝不完也没事。”卢燕婷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酒虫上脑之人。 林哏哏点头,两人又是一人一杯倒满。 “姐,这个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啊?留着等刘队的消息?还是就这么算了。” “其实我们哪有太多选择啊,看似掌握这啊那的,在有些人面前,真的不堪一击。”卢燕婷有些醉意,感情似乎也脆弱起来。 “你别悲观,无论世界怎么样,人都是可以守住自己的,我曾经迷失了很久,现在不也开始学着挣扎吗?” “嗯,也许你说的对,是我突然软弱了。嗯,不喝了,我得保持清醒,继续战斗。” 卢燕婷想一出是一出,明明已经喝飘了,还是站了起来,向沙发走去,看样子还准备开电脑… 林哏哏看着踉跄的她,也站了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家去了。 等收拾完,卢燕婷已经躺在地上睡过去了。 拍了拍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姐,你要不反对,我就把你弄沙发上睡了啊,我就回去了。” 卢燕婷嘟囔了两句,林哏哏也听不清她说什么,抱起卢燕婷,放在了沙发上。 准备起身出门,醉酒的卢燕婷一把抓住了自己,力气还挺大。 “别走…” 酒气如兰,这大概是林哏哏闻过的最暧昧的别人的酒气,血气方刚的他差点没站稳,赶忙撑着沙发上。 卢燕婷似乎很享受这种近距离接触,一把搂住了林哏哏。 “呤呤呤…”是卢燕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惊扰了这暧昧的空气。 “姐…电…电话。”林哏哏也就是嘴强王者,面对这种情况,也就是脸上青肿又喝了酒看不出红了。 “是何花打来的。”卢燕婷一看手机,像个做贼心虚的孩子一样,蹭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喂,何花,怎么了?” “哦,燕婷姐,我问下哏哏今天上班了吗?我打他电话关机了呢。” “上…上了,回去的比较晚,应该在外面吃饭吧,好像是听他说了手机没电了。” “哦,行,那我就放心了,没事,早点休息呀,拜拜。” “拜拜…”挂了电话,两人都是尴尬至极,刚才要不是何花的电话来的及时,恐怕就不是尴尬的事了。 “喝多了哈,挺尴尬的,那个林哏哏,桌子收拾好了啊,嗯…回去记得给手机充电。” “诶,要不,我认你做干妈行吗?这样就不尴尬了。”林哏哏思维又开始抽风。 “滚,谁要当你干妈!” 吓得林哏哏落荒而逃。 新指向 看着落荒而逃的林哏哏,卢燕婷露出几分妩媚的笑意,同时又顾影自怜,自己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更别说他还是何花的小男友。 也许自己真的是孤单太久了,卢燕婷索性起身,洗澡去了,看着镜子里自己还算年轻的脸喃喃自语: “只不过三十六,还干妈,我有这么老吗?倒是本命年是非多啊。” 还是清醒的面对目前的各种繁琐事情吧。 林哏哏就可怜了,这富人区哪里打的到车,愣是拖着一身伤的身体走了大半个小时,遇见同方向的车就招手,才碰见一辆破旧的车肯停下来。 “小哥,去哪啊?”司机探出脑袋问道。 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林哏哏定睛一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不是文仲么,他怎么开起车来了,如果没记错,这家伙的手可抖的厉害。 “文哥?” “咦?小林子,你怎么在这啊,快上车。”文仲倒是很热情,完全没有顾忌林哏哏对他车技的担忧。 “文哥,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在这。” “唉,跑跑黑车呗,老这么喝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一朋友,开修理厂的,收了这九手车,帮着捯饬下,也还行,就说让我先开着。” 确实没有人愿意一直消沉下去的。 “挺好的,文哥,你手没事吧?自己的安全重要。” “你还别说,一开始我也担心啊,可把酒一停,方向盘一摸,这感觉就来了,手就不抖了,不过闲着的时候,还是有些抖。” “生意咋样啊?”林哏哏观察一会儿发现确实如此,也放下心来。 “凑合吧,碰运气,比如今天就还行,送了个有钱人,甭管多远,给我丢了五张。对了,你怎么跑这来了?” “跟着领导回家吃了个饭。” “你领导住这附近,那就是有钱人啊,想当年,我给大老板开车,那也是过的滋润。” 林哏哏微微一笑,此刻酒意,身上的疼痛都正烈着,无心听文仲忆往昔。 “诶,小林,你别不信,何氏知道吧,如今何氏的二当家,何步,当年还是贸易公司小老板,那就是我给一脚一脚油门踩出来的。” 林哏哏一个机灵! 文仲曾经给何步开车? “文哥,你确定不是吹牛?” “这话说的,要不是当年…算了,不信也罢,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文仲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还是欲言又止。 “哥,何步这人咋样?”林哏哏还是尝试性问道。 “那还有说,那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为人很和善,很舒服的那种,不过人都会变啊,不知道现在有钱了会不会牛气哄哄的。” 林哏哏想,自己跟何步的唯一一次见面,他给自己留下的也是温文尔雅的印象。 那何苗伙同建筑公司干了这么荒唐违法的事,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可能,林哏哏好奇的是何步站在什么位置,幕后黑手,宠你后辈的长辈,擦屁股的家长? 林哏哏不敢妄下推断。 “小林子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还早,我再跑一会儿。”文仲打断了他的思路。 “哦,就把我放路边好了,文哥咱们留个号码,有空还是要聚聚。”林哏哏看已经到了市区,自己打个车回去好了,有空再联系文仲好好打听打听,关键是现在身体确实不舒服。 “行,喏,这是我名片,很粗糙啊,印的最便宜的那种,拉回头客方便。” “对了,文哥,亲兄弟明算账,多少钱?” “嗨,我不是提醒你给钱的意思,用不上来这个,非要给的话,下次,咱们吃饭你掏钱。”文仲爽朗说道。 “行,那文哥你注意安全。” 等文仲走远,林哏哏赶紧又钻进了出租车,往自家去。 一到家,林哏哏也像偷了腥的男人一样,赶忙把手机插上电,开了机。 何花那边收到开机提醒,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 林哏哏脑子里闪过和卢燕婷那一瞬的暧昧,手机差点掉下来。 “到家啦?今天工地开工累坏了吧?” “嗯,累…也不是很累…还好啦。”林哏哏有些心虚,不仅是卢燕婷那一下,更是今天工地的事,他不想告诉何花。 “吃了吧?要不要给你送点吃的去呀?”何花暖心问着林哏哏。 “不…不用,吃过了,这么晚了,不安全的,你事情比我多,更累,本来应该我照顾你。” “好啦,那你去洗洗,我看会儿书,睡觉再给你发信息。” “嗯。” 挂了电话林哏哏松了口气,用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祈祷何花这几天不要去工地。 “笃笃笃…” 谁这么晚还敲门! 不会是何花突然袭击吧,要不是身上有伤,林哏哏可能会鲤鱼打挺起来。 透过猫眼一看,是小白。这家伙真会挑时间。 林哏哏打开门,直面小白,这一副“变异”般的脸也让小白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南山的小混混,没有人会动林哏哏吧… “进来吧。” “看样子,我来的时间很对。”小白已经猜测到了。 “嗯,冤家路窄,被阴了。” “算了,我谈的交易可以先作废,还行不行,行的话,直接先去堵他?”小白看着林哏哏说道。 他也看着小白,本来小白这么说,他挺开心,想笑但嘴脸不太允许。这个世界上,可能自己是为数不多能让小白为之改变计划的人吧。 林哏哏赶忙摆了摆手,说了句从长计议。 小白瞥见林哏哏的小黑板,径直走了过去。 “已经开始思考了啊…”小白说了一句,拿起那半截粉笔,在何苗的名字旁画了一条横线,写下何步的名字,然后看着林哏哏。 “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小白的进度很快,至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说,林哏哏不知道他是怎么获取信息的,更让林哏哏重视的,何步的名字,又出现在他眼前了,这是什么玄学上所说的暗示吗? “我说小白,你到底是要干嘛?” “如果这个叫何步的老家伙跟何花不是一条心,一起扳倒,对你来说不也是好事?” “不是那么回事儿好吗?你说对付何苗,行,我就当替天行道了,或者你觉得我将来把软饭吃顺心一点,我也认。可何苗也好何步也罢,都是何花的家人,我只能做一次。即便再有问题,那也不是我该去处理的。” “嗯,所以我来,当随你跟何花的份子钱。” “你还不是警察,他们有问题,会有人去查的。”林哏哏试图打消他的执念。 “你知道读书那会儿,为什么我们的成绩偶尔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那些超过自己的人有多厉害吗?” “啊?” “因为我们自己就是高手。” “你他妈说什么呢?” “有些事一定要有人去做,我不管别人会不会去,我觉得自己想做,就一定要做。” “你…嘶…”林哏哏是有些气急败坏,动作大点就痛啊。 “坐下吧,我们聊聊。”小白似乎反客为主,示意病号林哏哏先坐下。 决定 “要拿下何苗,其实不算太难,找个够判他十年八年的罪名,即便出来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做好准备迎接他,关键是何步,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听着小白的话,林哏哏觉得应该把他推荐给刘队,也别考试了,直接招进去。 “没那么简单,大家都知道何苗不干好事,可证据呢,你,我都不具备执法权利知道不?” “现在是信息透明化的时代,没有什么能藏得住太久,尤其是罪恶深重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进何氏。” 林哏哏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工作?” “嗯。” “警察呢?” “先放下,处理完这些事再考。” 林哏哏觉得自己低估了小白的决心。 “何氏集团官网的招聘信息显示,正在招储备干部,总裁助理的助理,目前何花的父亲何平不在国内,这个职位,就是服务于何步的,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助理,但这是目前最接近何步的职位。” 他不怀疑小白能够拿下这个职位,林哏哏知道,小白玩的是釜底抽薪。 从何步当天组织和事饭局,到何苗工地对自己动手再次威胁,林哏哏也猜测,何苗的背后极有可能是何步。 小白的思路确实是对的,至少目前看来,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你去找找文仲,就是文清他爸,他年轻的时候,给何步开过车,兴许能让你更了解一下你的对手。”林哏哏没有再出言阻止,他阻止不了。 “好。”小白也是眼前一亮,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事情。 “对了,这事文清知道?” “我说了要给她报仇,她自然要亲眼看到,这样心里的痛,才能打开。” “你不怕你阴诡的样子给她留下什么阴影吗?” “留下了就用一辈子来擦掉。” 林哏哏无语,这真是个偏执狂,幸好自己还没这么病入膏肓。 于此同时,刘队的办公室里灯还亮着,他依然用打火机有节奏的敲打着玻璃杯。 热心市民寄来的资料他已经烂熟于心,“流放”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头绪不大的案子,突然指向性的涌了出来。 这让他不得不审慎布局,他等人撕开这个口子,太久了。 林建军,热心市民,明镜湾伤人事件… 电话声响起,刘队似乎等了它很久,连忙接通了。 “明天到市局开会!”是任杰打来的。 “说完…” “专案组成立,电话里只能说这么多。”任杰说完挂了电话。并不是说不安全,这是纪律。 刘队放下打火机,终于要开始了。 林哏哏想了一会儿,还是嘱咐了小白一句,这个事,还是不要让何花知道。 他没有办法像小白那么洒脱,他要针对的人,毕竟是何花的家人,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利益纠纷,自己跟何花的关系,都不该把事情做绝。 “我可以不说,但何花迟早也会知道。你挨打不说,报仇也不说。”小白回答道。 “我会在工地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点,明镜湾项目的建筑公司,是何苗招来的。你知道的伤人事件,是由何步出面擦屁股,结果对他们来说不是很好,所以有了今天这一出。”林哏哏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 小白沉吟片刻,他知道仅凭这些,连何苗都动不了,更别说韬深的何步。 即便到了警局,何苗说这是他跟林哏哏的旧日恩怨,相比监理方迫于商业合作,也不会抖出强硬撤诉的事情。 多半就是个治安案件。 这可不是小白和林哏哏想要的,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真如小白说的,先堵何苗一趟,还更出气一些。 “没内伤吧?脑子出血你明天就醒不来了。几个人啊,给你揍成这样?”小白还是面露关切。 “三个散打王,也不知道哪找来的,功夫没看出多厉害,力气真的大,一把抓住愣是让我上了断头台似的,只有挨揍的份。”林哏哏摇了摇头,自己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要说打架那确实输过,但这种哑巴亏从来没有。 “散打王?” “嗯,何苗自己吹的。” “那这个消息可能是真的。” 小白告诉林哏哏,据他和文清无意闲聊的时候透露,这个何苗好似拿下了某个知名散打赛事的城市承办权,准备捞一笔。 “坐庄,开外围?”林哏哏听出小白的意思。 “没错,何苗圈子里不乏各种寻求刺激的大少。如果开盘坐庄,这个数字不会小,对我们来说,可是送分题。” “诶,你进何氏的话,碰见何苗怎么办?” “放心,我又不做他妹夫,不抢他财产,而且没跟你在一块儿,稍稍改头换面他认不出。”小白的猜测是对的,即便那天也让人赏了小白一个酒瓶子,但这种事,他做的多哪里记得住。 “功夫还在练吗?”小白突然问道。 “哪有空啊,这许久也没正儿八经实战过。” “有空多练练,少喝酒,我看你受伤了还一身酒气,外加混杂女人的香水味…如果不是这个味道不香低档劣质的产品,我对你回家之前的行踪表示怀疑…” “滚好吗?” “对了,骆驼让我婉转的问一下你还有没有钱话,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你向生活低了头,吃了软饭。”小白的幽默向来不带面部表情。 打发走了小白,林哏哏心里反而畅快了许多,决定了就做吧,是好几年没有和兄弟并肩作战了。 “我躺下了,你睡了吗?” “还没有,小白来家里坐了会儿,刚走。” “哦,聊了点什么呢?” “他说骆驼给他打电话,问我有没有钱花,然后小白替我拒绝了。” “嗯,我们哏哏开始赚钱了嘛。” “他告诉骆驼说我向生活低了头,决定吃软饭…” “哈哈…你们真逗。你才不是吃软饭,你是我的大英雄。睡觉吧,晚安。” 何花虽然忙,但自从林哏哏开始变好,并且到了监理公司上班之后,何花跟随林哏哏坠入深渊的少女心也逐渐打开了一些,她觉得这才是年轻人恋爱需要的状态。 生活很苦,但彼此很甜。 殊不知心里也甜的林哏哏,其实夹杂着许多不愿告诉她的苦涩。 他不在乎何氏的财富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希望何花不要受到伤害,又害怕她被自己伤害。 小野兽撒气了? 各种讯息刺激,加上身体上的疼痛,林哏哏又是一夜未眠。 卢燕婷早上发来信息,问林哏哏是不是应该休息,毕竟身上有伤,脸上也不好看。 “干妈,需要给你带小笼包吗?” “滚,要。” 林哏哏临出门带了顶帽子,思索再三,还是带上了一个何花落在自己这的口罩,粉色的。 林哏哏想这样可能太显眼,遇见熟人还挺麻烦,索性拿上钥匙,骑着何花的粉色小电驴上班去了。 “哟,今天还开车了呢?这不是我们何花的车么?”卢燕婷打趣道。 “我这脸,公车上能见人吗?还有啊,待会儿药店开门,我得赶紧去买几个口罩,这粉色的也太…” “啧啧啧,我告诉何花你嫌弃她带过的口罩。” 林哏哏懒得和卢燕婷斗嘴,工地早就开工了,或者说昨晚就没停过,毕竟整顿了几天,需要赶工期。 好在作为经理助理,没有具体的工作面需要盯。 “诶,你说要是何苗今天再来一趟怎么办?我可是时刻准备拨打刘队的电话。”卢燕婷有些担忧。 “何苗来不来我不知道,你前男友是来了。”林哏哏扯下口罩,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杜世金正带着两个穿着像工头的人往这边走来,卢燕婷白了林哏哏一眼。 “嗯?你怎么还在这,不知道你被开除了吗?”杜世金见林哏哏居然还来工地,先入为主说道。 “谁说我被开除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开除的?还是你爸爸开除的?管用吗?”林哏哏毒蛇起来,那也是骂人不带脏字。 “昨天小何总…”杜世金正想说何苗开除的,又不能承认自己是何苗的儿子… “哼,懒得理你,卢经理,这两位施工负责人找到我,说你们监理单位的人无故找麻烦,是不是想要红包啊?”杜世金切入正题,向卢燕婷告状。 卢燕婷正想说什么,林哏哏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然后脸转向办公室的方向。 卢燕婷虽然不知道林哏哏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到临时办公室去说。 “杜世金,一大早可不要乱咬人,主人没来,没人给你喂粮食吗?”卢燕婷丝毫不给他面子。 杜世金正要说什么,卢燕婷又打断了他: “两位师傅,有什么事到办公室说吧,我相信我的员工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有什么误会,还是解释开的好。”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径直走进了办公室,杜世金赶忙带着两个工头跟上,林哏哏走在最后。 “卢经理,你可要好好解释下,你要不信,可以把工作点的监理叫过来。”杜世金一进来就兴师问罪似的说道。 林哏哏不紧不慢,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反锁… 卢燕婷心中一紧,因为她看见林哏哏脸上阴鹫又带点兴奋的笑容。 这家伙想做什么。 林哏哏自打刚才看见杜世金带人走过来,就心里不爽至极,昨天挨揍的场景又浮现在心头。 都说打狗看主人,这也就是主人现在不好打,先在狗身上收点利息。 “两位师傅,你们先坐,卢经理,麻烦你拿两瓶水。” 卢燕婷不知道林哏哏想干嘛,但昨晚那么来一下,她下意识的听了这个小男生的话,拿了两瓶水,两个工头也坐了下来。 杜世金还以为他们是要服软的意思,也打算坐下来。 “诶诶诶,人坐凳子,狗蹲墙角的自觉性都没有吗?” “你说什么?”杜世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是记吃不记打吗?昨天还没挨够?说是站了起来,准备以气势压倒林哏哏? “咚!”林哏哏不再废话,招牌侧踢,单薄的工棚办公室被杜世金一百多斤的身体砸得落下一层灰尘。 “两位师傅,稍安勿躁,我这就给你们交待。” 林哏哏没有找趁手的“兵器”,就像昨天他自己的遭遇一样,一拳一脚砸在杜世金身上,拳拳避开了要害。 挨揍的杜世金这才想到,这个疯子似的年轻人,在南山大酒店就揍过自己一次。 过了一会儿,林哏哏停了下来,杜世金依然缩在地上没能爬起来。 “两位师傅,我看你们也都是出来赚辛苦钱的人,乱七八糟的事我看就别参呼了,把活干好了,我保证没有人为难你们,好吗?” “这…是,小领导,我们是活没干好,这就回去改好来。”一个民工战战兢兢说道,显然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小伙子出手这么狠。 但他说的没错,确实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杜世金故意怂恿他们来质问监理公司的负责人。 林哏哏也是看见两个工头一手老茧,饱经风吹日晒的脸,猜测这不是杜世金从外面找来的人假扮的,否则就一起揍了。 “嗯,记住好好干活,不该说的事,别嚼舌头,不然到时候你们杜总拖欠工资,我们可没精力替你们向业主单位讨啊。”林哏哏算是打蛇七寸,民工最怕的就是拖欠工资,如果有监理单位帮忙沟通业主单位,那就好多了。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做事了。”两人企图逃离现场。 “等等,我和杜总有点事要谈,你们到门口等一会儿。” 只剩下林哏哏三人。 卢燕婷心里是出了口气的,同时也担心玩过火了,询问似的眼神看着刚才如野兽般的林哏哏。 “小子,你就不怕你走不出南山区么?”杜世金口齿被打得不太清晰,还是威胁道,他杜世金是没什么份量,可何苗大少的恶名,南山区会有人不怕吗? 他不知道,有的。 “刚才呢,算是热身,现在咱们算一算帐,杜总。” 林哏哏说完,一脸踢在他肚子上。 “这一脚是还给你,南山酒店企图对我干…经理图谋不轨。” “砰!” “这一脚,是你报复心太重,咋了打你这么一条狗,还带着主人来找茬吗?” “这一脚是你得寸进尺,还他妈来故意找茬。” “这一脚…” “这一脚,谁她妈让你穿浅色的西服,你考虑过你年迈的母亲给你洗衣服多辛苦吗…” 林哏哏累了,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卢燕婷拉扯着林哏哏的衣角,一脸无奈,一边自己是爽出天际的内心戏,一边又担心这家伙没个轻重无法收拾局面。 林哏哏知道她担心,停了下来,把民工没敢喝的水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一口恶气呼了出来,把办公室门打开,吓了门口的两个工人一跳。 “把你们杜总扶出去,什么毛病,争执归争执,说不过了自己往地上撞,什么毛病。” 两个民工哪里还敢问什么,架着烂泥似的杜世金逃也似的离开了。 “小野兽,撒气了?”卢燕婷也缓了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幽怨地嗔怒道。 “才刚开始呢。干妈,接下来,看你的表演了。” 另一个纨绔 因为林哏哏见卢燕婷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自己监理公司的领导打过来的。 “卢大姐!你怎么回事啊?人家再有问题,你也不能让属下打人啊,那好歹是荣莱的项目总监啊!” “辛总啊,这份工作我可能做不下去了,太可怕了,昨天啊,他们带着散打高手打我的人,强迫我签了撤诉,今天…呜…今天这个杜世金更是想对我图谋不轨…要不是林哏哏…我恐怕…我撑不住了辛总…”卢燕婷说来就来的梨花带雨,让林哏哏杵在原地。 影后级别的表演啊… 林哏哏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挂完电话,卢燕婷头一昂,说了句撤吧,咱们今天可以休息了,带你疗伤去! 卢燕婷把电话关机,并指使林哏哏也关了,一前一后两辆车,远离里工地。 卢燕婷一路把车开到了医院,买了些水果看了馨萌,顺便强行要求林哏哏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内出血之类的。 “然后咱们干嘛去呢?” “车子有电吗?” “有啊。” “我不想开车了,坐你的小电驴,咱们去南山乐园。” 林哏哏有些纳闷,卢燕婷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地方,因为不是周末,这个大人带小孩,情侣结伴来游乐的地方还算比较空当。 可被卢燕婷满眼期待地拉上了过山车,大摆锤,速降飞碟等等之后,林哏哏才知道卢燕婷说的疗伤,是给她自己疗伤。 “干妈,我折腾不动了,歇会儿吧…” 林哏哏近乎求饶,他倒是不怕这些刺激项目,相反他并不觉得多有意思。 “嗯,我也过瘾了,谢谢你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林哏哏看着卢燕婷,头发有一点凌乱,阳光打在她脸上,红润的肌肤并不像一个三十多的人。 也许褪下职业化的伪装,她的童真才得到释放吧。 “看什么呢?”卢燕婷转过头问有些出神的林哏哏。 “啊…干妈你这么好看,我看这符合标准的干爹很难找啊,降低点标准呗。” 卢燕婷第一次没有因为林哏哏叫她干妈而生气,手撑着长椅,悠闲地踢着腿。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个男生揍欺负我的人,如果我年轻十岁,说不定我就把你从何花手里抢来。” 卢燕婷说这个话的时候很坦然,没有暧昧,只有说不清的憧憬和一丝淡淡的幸福感。 “搞不好你会失败。” “嗯?” “你见了我做英雄的一面,却不曾见我坠入深渊的样子。” “何花见过吗?” “她陪我坠入过深渊。” 卢燕婷这才想起来,认识何花这么多年,她也好奇过何花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在家自学而不是上一个好大学。 现在看来就是因为这个男生吧。 “好好对她哟。”卢燕婷说道。 “我有些事,想要你帮忙。”林哏哏思索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他自己的力量太小了,必须有可靠的帮手。 经过这两天的事,他觉得卢燕婷就是很好的帮手,聪明又身在局中。 “什么事?” “我需要人脉,建筑业的,南山各种纨绔子弟的都行。” “嗯?你想做什么呢?” 林哏哏没有说,毕竟说太多对她并没有好处。 “还搞得挺神秘,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个人选给你,满足你刚才说的两个条件。” “谁啊?” “辛鸿鹄啊。” “你是说咱们监理公司,那个我没见过的,你的上司?”林哏哏知道她归这个辛总管理。 “辛鸿鹄,你别以为他是个油腻中年或者老年,他跟我同岁,国外知名建筑大学研究生毕业,才华一流,家里在外省的实力,不亚于何氏在南山,可就是懒,选了看上去最轻松的监理行业,你以为作为国内仅存的几家大型民营监理单位,没有点关系和实力,执照都拿不下来。”卢燕婷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哏哏还真以为辛总是个老头,居然和卢燕婷是同龄人。 “他跟何苗关系怎么样?”林哏哏比较关心这个。 “我就知道你憋着坏,我可提醒你啊,别乱来,玩大了我可真帮不上你什么。” “放心,我能做什么,只不过想要以后跟何花在一起,我总不能跟着你混一辈子吧?”林哏哏实诚地说辞,卢燕婷也无法反驳。 “嗯…何苗是不学无术,一肚子坏水。辛鸿鹄可是有真材实料啊,但也是花花公子性子,豪车,游艇,美女,美酒,这些东西可能占据了他所有的业余生活。怎么说呢,是个有内涵有底线的纨绔子弟吧。诶,你还别说,你要是真想找何苗的不痛快,这个辛鸿鹄没准还真能用上。” 林哏哏心想,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吧。 “怎么说?” “不怎么对付啊,还怎么说,你看啊,我们监理公司,是何氏掌门人何平在国内时一直合作的,这何平一出国,我们也经历了差点被换掉的风波,好在最后还是操作保留了,当初何苗可是举双手说要换掉我们的,辛总气坏了。” “那他还给你交底说馨萌的事要撤诉呢?” “唉,这里面牵扯的事多呢,怎么可能不顾全大局呢?” “也对哈。” “总之不管你准备做什么,你得记住,咱们在最底层,神仙打架,遭殃的就是咱们,知道不?”卢燕婷再次嘱咐林哏哏。 “知道了干妈,我又不做什么坏事。” “嗯,嗯?不要再这么叫了!” 卢燕婷遂打开手机,叮玲咚咙一阵响,辛鸿鹄的电话的随即响了过来。 “我的大神啊,你可别吓唬我,你在哪呢?我可到处找遍了!”那边传来辛总哀求般的声音。 “我出来走走,辛总,辞职信我晚些发你邮箱吧,我累了。”卢燕婷又演上了。 “走走好,对,走一走。辞职不辞职的咱们晚点说,我跟你说啊,有什么事咱们都好商量,千万别想不开。” “你在听我说话吗?” “喂?” “在的。”卢燕婷算是吊足了辛总。 “小林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啊?” “在。” “你让他听下电话。” 卢燕婷露出一个傲娇的表情,把电话递给了林哏哏。 这娘们儿真厉害,简直就是欲擒故纵的高手,三两句,就让自己和辛总有了第一番接触。 “辛总,我是林哏哏。” “诶,小林,你很好,你今天表现非常正确也完成的很出色,我见过杜世金那王八蛋了,嗯,放心,有事我给你担着。” “谢谢辛总。” “小林啊,你可得照应好你们经理啊,千万别出什么事。” “好的辛总。”说完林哏哏把电话交还给了卢燕婷。 “好了辛总,先这样吧,劳你担心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再见。” 贼船 骑车回家之后,卢燕婷自己打车回医院取车去了。 坐在沙发上,林哏哏开始思考对策,应该怎么从这个辛鸿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也许自己应该主动一些。 “辛总,我是卢经理的助理林哏哏,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我们各自回家了,请放心。”要获辛鸿鹄的电话号码并不难,工作群组就有。 “叮铃…”辛鸿鹄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小林,你家在哪儿呢?我让人接你去。”辛鸿鹄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感觉是在派对上。 林哏哏一看,天还没完全黑,这家伙果然像卢燕婷说的,业务生活有些糜烂。 哪有不接招的道理,林哏哏说了小区的地址,不一会儿就来了一辆豪车接自己。 “嘿,哥们儿姓林?鹧鸪让我来接你。”一头戴平舌帽,架着墨镜的个性男人从车里探出脑袋问道。 “鹧鸪?” “哦,鸿鹄,是接你不?” 林哏哏点头上了车,车速非常快,一直驶向了南山出海码头。 车子径直停在了码头边,一下车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冲天的灯光,从游艇上传开来。 “走吧,我叫王年年,你可以叫我年子,这可是我们哥几个的私人聚会,鹧鸪把你喊来,应该也没把你当外人。” 林哏哏知道这个名字,也是南山曾经有名的大少,南山所有的私人加油站,他家父辈独占七成,南山人称油老虎,前些年也是声名鹊起,只不过近些年何苗异军突起让其他纨绔子弟显得听话多了。 “年子哥好。”林哏哏心想什么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除了挂名在监理公司,和这个只通过一次电话的领导素未谋面。 游艇很大,林哏哏看见这春寒料峭的季节,好些个露着大长腿的姑娘正端着酒杯在游艇扭动腰肢,欲迷人眼。 见王年年过来,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似的,一句句娇滴滴的年哥长年哥短,还顺带给有些拘谨的林哏哏抛了几个眉眼。 王年年显然也是风月场所浸淫多年的个中高手,在最近的一个美女腰肢上揽了一把,就带着林哏哏进了游艇。 “鹧鸪,人给你带来了。”王年年摘了眼镜,坐在了沙发上,加上自己和王年年,一共才五个人。 林哏哏这才见到了自己公司的老板,辛鸿鹄。 棱角分明的俊脸,星目剑眉,精神爽朗的莫西干发型,如果不是受了白色衬衫领子上残留的口红印,林哏哏觉得这个长相配得上所有正面人物。 “来,音乐停一下。”辛鸿鹄朝外面打碟的异域风情女子喊了一句,隐约戛然而止。 “给大家介绍下,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林哏哏,也就是今天,把何苗的狗腿子杜世金海扁了一顿的人,哈哈,怎么样?”辛鸿鹄向众人介绍道。 “辛总…” “诶,在公司可以这么叫,来了这里,你可以跟着他们几个一样,叫我鹧鸪,哈哈。” 众人也是笑了起来,纷纷端起酒杯,辛鸿鹄给林哏哏递了一杯,大家算是相识了。 辛鸿鹄示意大家坐下,换了副正经的神色,开口向王年年身边的一个瘦弱些的眼镜男子示意。 “那我来说吧,这次我们家原本想拿下问剑大赛的城市承办权,可最后煮熟的鸭子,掉到何苗嘴里去了。不用说,以他的脾性,开盘,操盘是肯定会干的,所以我和鹧鸪商量了一下,给他来个狙击。”眼镜男子陈述道。 林哏哏心里一亮,小白的消息可以啊,果然有这么个事情,居然还跟眼前这个扬言要狙击何苗开盘的人有关系。 “四眼,你家开酒楼,做会展中心,有这方面的人才来狙击吗?我可听说…算了,哏哏,你来说下昨天的情况。”辛鸿鹄再度开口,看着林哏哏,显然是把白天卢燕婷电话里说的散打高手放在了心上。 “昨天,何苗带着人到工地找我们麻烦,当然什么事我就不说了…” “嗨,就是我公司小姑娘受伤,他们来强行签撤诉协议,哏哏没事,不用瞒,都不是外人。”辛鸿鹄再次开口,显然和在座的关系都不浅。 “嗯,于是发生了争执,我自认身手还行,可在何苗带来的三个人架持下,只能蒙头挨了一顿,他当时说了,那就是外地找来的散打王。”林哏哏还是隐瞒了自己跟何苗的过往恩怨。 “这次大赛主打中量级,其他都是表演赛,何苗一定在中量级的比赛上作文章。所以我们要找狙击手,也要找中量级的。”眼镜再次说道。 “年子,你是南山土著,南山有这方面的人才吗?”辛鸿鹄问向王年年。 “有啊,未必请得动,南山最能打的人,少年宫教练,林建军。”王年年话音一落,林哏哏心里一抖,果然还是他名声在外,幸好这群大少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 “怎么未必请不动?给钱呗,一百万,不行就两百万,比小明星还难搞定吗?”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胖子开口说道。林哏哏琢磨了半天这张有些熟悉的脸,才想起经常和一些女明星传出绯闻的娱乐豪门大公子陈其君。 “不是钱的事儿,这林建军啊,以前还是警察,我那会儿闹事的时候,他便衣执勤,一个人愣是撂翻了我们一桌子人,前些年挺猖狂的瓶盖子认识吧,当时也在,愣是没在他手上走三招。现在不干警察了,总之性格特怪。不过可以试一试。”王年年说道。 林建军能打,林哏哏是知道的,但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声名在外。 “这活儿交给我,我拿钱砸,也把他砸过来,必须让何苗输。”胖子陈其君说道,看样子也吃过何苗的亏。 “我去吧,胖子你那暴发户的性子得改改,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性格,一身本事甘心窝在少年宫教小孩子,钱未必能打动,我毕竟和他也有过交集。”王年年开口说道。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让年子去稳当点。”辛鸿鹄开口说道。 “切,就见不惯你们那种看不起金钱的力量的人,你们去行,但钱必须我出,多少都我出。” “好了胖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门牙是假的?是让何苗给打掉的?” “哈哈…” 原来如此,林哏哏想自己是赌对了,这一艘贼船自己是上对了,载的可都是想偷何苗的家伙们啊。 “好了,明天分头办事,眼镜掌握好讯息,毕竟场地还是你家提供的。年子去办事,最好再多找几个。走吧,出去放松起来。”辛鸿鹄分工完毕,一只手搭在林哏哏肩膀上,带着众人向游艇外面走去。 圈子文化 林哏哏并不喜欢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场景,浓妆粉黛的女子们很吸引人,但他此刻还是有些心虚的。 即便心里满是仇恨的那几年,自己也未曾流连过风月场所,他知道有些东西就像闸口,一旦打开了就覆水难收。 待了一会儿,他便以明天要上班为由先离开了,临行时辛鸿鹄交待他明天照顾好卢燕婷。 可当第二天卢燕婷带着林哏哏大步跨进明镜湾工地时,并没有想要中的为难事件出现,甚至杜世金都没有来工地。 取而代之的,是荣莱公司的另一个领导。 “我为公司杜总监鲁莽的行为向卢经理以及林助理道歉,希望他这种个人劣行,不要形象我们两家的友谊,更不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度。”这个中年人说话滴水不漏,把责任推到了杜世金身上,让公司瞥得一干二净。 不过转念想,这本来也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好在杜世金打卢燕婷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即便他在内部极力辩解,恐怕大家也都会持怀疑态度。 “贵公司的专业实力,到目前为止我并不持怀疑态度,可工作人员的整体素质,非常堪忧,还请审慎啊。”卢燕婷言辞同样锋利。 “感谢卢经理大度,我初接手工地事宜,就不多打扰了。”中年领导说完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就离开了。 “干妈,我昨天那一顿揍,是不是赌对了?你看杜世金被调走了。”林哏哏说道。 “那可未必,越能隐忍的人越可怕,不过,姓杜的滚蛋了确实眼不见心不烦,神清气爽。” “昨天我上了辛总的游艇。”林哏哏话锋一转开口说道。 “嗯哼,不错,你可知道,我可听说除了漂亮的女生,男性可是很少能成为他游艇的客人。”卢燕婷嘴上说的漫不经心,心里也隐隐担忧起来,自己给这个男生牵线,可千万别真闹出什么大事,这么迅速的行动力,不得不让他对眼前这个小男生刮目相看。 “是么,干妈,我觉得这个辛鸿鹄并不像表面那么纨绔,他有心机和城府。”这是林哏哏昨天接触下来的感觉。 “那当然啊,这些个纨绔子弟,其实都不简单,他们生长在最好的生活条件下,眼界目光比普通人家成长的孩子自然要高一些,他们上最好的学校,受最优良的教育,再怎么不学无术,常年在环境熏陶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辛鸿鹄是这样,你的对手何苗,也是如此。”卢燕婷一番分析,倒是提醒了林哏哏。 没错,就拿辛鸿鹄来说,看似糜烂的业余生活,其实正在组建他高质量的圈子,昨天在场的,除了自己和那些女生,可都不是简单的人。 当他们父辈逐渐老去,接手家族生意,同时拥有了新一代的人际关系,也许这是他们崇尚的圈子文化,也是他们长辈放纵他们的原因之一吧。 至于何苗,南山第一公子哥,除了财力,自然也有其他横行的资本。 “想啥呢小伙?”卢燕婷见他发呆,又开口问道。 “干妈,我觉得辛总挺不错,如果不流连风月的话,倒是和你配一脸啊。” “我说你的脑神经是不是跳着长的,他能改了那纨绔习性,我给你表演倒立喝水,还不用吸管。”卢燕婷没好气的说道。 两人在办公室忙活了一天,卢燕婷需要在各种工作点监理送来的验收单上签字,林哏哏负责检查归档。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久违的云芽先生打电话给林哏哏,问他有没有时间,酒虫又养大了,缺个好的酒友。 林哏哏欣然答应,毕竟云芽先生做的菜,那可是一绝啊,特别是那个猪蹄… “你刚电话里说的谁?云芽爷爷?”卢燕婷好奇的问道。 “是啊,你没听错,就是你家玄关上那把扇子的作者。”林哏哏有一丝炫耀道。 “真的假的啊,他在我们南山?他可不是南山人。你吹吧你就…” “你还别不信,这样,云芽爷爷约我晚上喝酒,我带上你,但是你得出两瓶好酒。” “啧啧啧,我分析一下啊,你居然认得出我家玄关上的折扇,这事还多了几分可信,不行,你得再拿出一点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不然我带着酒去,只是同名的人,我也不好把酒往回要啊。”卢燕婷已然动心。 “你还不见兔子不撒鹰,喏。”林哏哏从上衣里面口袋掏出云芽先生送给他的浩然正气铜牌,递给了卢燕婷。 “嘿,你不是眼睛毒么,这块牌子就是云芽先生送给我的,嘿嘿,没署名的,你猜真假,证据就这么多,去不去?”林哏哏接着蛊惑道。 卢燕婷端着铜牌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篆刻牌的笔迹,倒是像名家手笔,可以云芽先生流出世面的篆刻作品几乎没有,很难判断。这里明显留了落款的位置,但并没有落…”卢燕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盯着林哏哏,企图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林哏哏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奉告。 “我猜测,刻刀断了,所以作品没有落款。”林哏哏露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卢燕婷。 “哈哈,看你的表情,我猜对了。小样…” “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云芽先生?听过关于这个铜牌的事,对不对?” “不认识,也没听过。” “那你凭什么猜的?”林哏哏近乎崇拜啊。 “切,天机不可泄露。晚上的酒我出,赶紧打电话问问,带个人去方不方便。”卢燕婷一边得瑟,又像个胆怯激动的小粉丝。 林哏哏拨出电话,告诉云芽先生,有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性朋友,倾慕云芽先生许久,想一同拜访,不知道方不方便。 “哈哈,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算是来着了,我原本多准备了一个猪蹄,怕你上次不过瘾,这样,来吧,你少吃一个。开始忘了说,老规矩,带三颗娃娃菜。”云芽先生答应得很干脆。 “朋友就朋友,为什么非要说大几岁啊。”卢燕婷嗔怒道。 “是啊,说错话了,是大十多岁…” “你…好了,走吧走吧,下班下班,买酒去。”卢燕婷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 路上买了两瓶好酒,林哏哏还顺带买了三颗娃娃菜。 “就买这么三颗白菜芯吗?” “别小看了好吗?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国宴上才能尝着的味道。” 有些是做了会过,但一定要做 卢燕婷说真想不到,一副作品可以上百万的国学大师,居然隐居在这么一栋有些年代的居民楼里。 更让她讶异的,是云芽先生楼上的门此刻都开着,似乎迎接着他俩的到来。 “来啦,哟,小林少侠带了个好看的朋友,你们坐会儿,我先照应锅里。”云芽先生从厨房探出半边身子,还围着围裙,但卢燕婷已然认出,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云芽先生。 “云芽先生好,我来帮忙吧。”卢燕婷从林哏哏手里抢过娃娃菜,一阵小跑进了厨房。 猪蹄还是那个猪蹄,高汤娃娃菜还是遇汤花开,卤花生变成了毛豆。 厨房里一阵忙碌,卢燕婷和云芽先生也熟悉了一些。 “小林少侠,是不是又在哪里打抱不平啊,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呢?”众人坐了下来,云芽开口问道。 “让您笑话了,不提也罢。”林哏哏摆了摆手,自己那些职场阴暗还是不讲的好。 “云芽爷爷,给您讲个神奇的事,这位燕婷姐姐,可是您的忠实粉丝,我拿出您送我的铜牌,她居然猜出是因为刻刀断了,才没有落款呢。”林哏哏急着想解开心中疑惑。 “哈哈,没看出,小卢姑娘年纪轻轻,对篆刻也有见解呀。说说,你是怎么猜测的?”云芽也来了兴致。 “是刀锋,浩然正气的最后一个气字,最后那一道勾,有缺陷…啊,云芽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卢燕婷分析的起劲,又意识到自己言语鲁莽了,人家是大师,说人家的作品有缺陷… “哈哈,行家,没错,最后一勾确实有缺陷。”云芽大方承认,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对卢燕婷甚是欣赏。 “我班门弄斧了…自罚一杯。”卢燕婷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没关系,小林少侠,咱俩陪一杯。” 卢燕婷对着看着有些油腻的猪蹄十分拘谨,平时的她,断然不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用她的话说,不知道得新陈代谢多久。 林哏哏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端起自己的猪蹄狠狠咬了一口。 “试试,像我这样。”林哏哏嚼着满嘴的胶原蛋白怂恿着卢燕婷。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借着三分酒意,学着林哏哏端起猪蹄,一口咬了下去,新世界的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猪蹄软烂适中,保留了那一丝劲道,肥而不腻。 “真好吃啊。”卢燕婷哪里还有职业女强人的模样,又是一口咬了下去,然后满足的擦了擦嘴,端起酒杯敬云芽。 “云芽先生,我敬你,我从没吃过猪蹄,不敢吃,原来这么美味。” “诶,你应该敬小林,如果不是他怂恿,我看你可未必能下决心咬下去呢。”云芽笑道。 “行,那就一起喝。谢谢你。” 三个人把两瓶酒全部消灭了,云芽先生还是依照惯例,邀请卢燕婷到他的柜子里选一样东西,作为礼物。 卢燕婷知道林哏哏也得了一件,所以也没有推辞,看了半天,同样选了一把没有落款的扇子。 “有意思,小卢,说说为什么不选那些落款完成的扇子呢?” “对啊,那个值钱。”林哏哏也一旁趣说道。 “世人收藏云芽先生的作品,一为欣赏,二为价值收藏。我祝先生万寿无疆。” “好,呈你贵言,不瞒你说,我最满意的,就是你手中这副扇子,所以并没有署名,只赠予懂它的人,看来,它有一个好归宿。” “谢谢云芽先生馈赠。”卢燕婷满意之极。 “好啦,有一句话,送给小林少侠。” “云芽爷爷您说。” “有些事做了会过头,但一定要去做。我不知道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但希望你的赤子心能保存下去,现在的世界,难能可贵。” “我会记住的。” 告辞之后,醉意渐浓的二人沿着马路散着步。 “没骗你吧,说了是云芽先生。”林哏哏得意说道。 “嗯,看不出你这个人,福缘还挺深厚。” “看不出的多了呢,你以为我是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啊?想当年,国内哪座大学不是任我选,不过造化弄人罢了。”林哏哏有些唏嘘,内心也逐渐放下这些遗憾,毕竟能说出来的遗憾,证明已经放下了。 卢燕婷醉眼打量着身旁这个小自己十来岁的男生,究竟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这么一个看似冲动,又充满故事的灵魂呢? “至少你还有何花呢。” “是啊,干妈,你该找个婆家了。你这么优秀,一个好归宿是你应得的吧。” “唉,你也说了,你曾经不也那么优秀吗?可命运真的好像就喜欢和自己多开几次玩笑。” “去踏玛的命运,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林哏哏说道。 卢燕婷再次痴凝,自己曾经不也叫嚣着与命运抗争,顶着家人的压力毅然回国吗?自己现在是怎么了,沉迷在尔虞我诈中无法自拔? 自己当初可是想做这个世界上最公正无私的监理啊,让所有的豆腐渣工程都消失呢。 是这个个性鲜明的小伙子再次激发了自己当初的雄心壮志。 “林哏哏,别的帮不上你,明镜湾项目,我会替你和你的何花盯住了,不管面对什么威胁,我都不会退缩。” “干妈,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不?” “像什么?” “像个宫斗压力下的大臣,现在正站队了,你面前站的是极有可能成为驸马的我,推翻太子,扶持女帝上位。” “滚!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必须如实回答,我好决定自己能帮你到哪。” “打倒何苗,送他进监狱,一时半会儿甚至永远出不来的那种。”林哏哏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呼,果然是这样…” “是不是觉得我并不像云芽先生说的那样赤子光明,也是个为了财富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林哏哏问道。 卢燕婷摇了摇头说: “如果这么做是小人行径的话,那这个社会太需要这样的小人来除暴安良了。云芽先生说的对,有些事做了会过头,但一定要去做。” “干妈大气。” “我觉得你准备做这个事,必须得找好帮手,以及自己的退路。”卢燕婷毕竟出了社会这么多年,还是向林哏哏建议道。 “你会成为我的帮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 “没错,刘队,你得告诉他,我算是帮手,他既是帮手,也是退路。” 卢燕婷说的没错,他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刘队有这个权利去做处置,自己稍稍过界,都属于违法行为。 “告诉他我要办何苗,他可能得送我上拘留所。” “你傻啊,为什么要直接说呢?刘队是执法者,身份摆在那,我们需要提供证据就行,为什么要说根本目的,你看看你的脸,看看躺在医院的馨萌,本身就是受害者啊。” 姜还是老的辣啊… 各方行动 林哏哏是有些后悔的,自己浪费了几年的时光,什么都没有思考,脑子也似乎不太灵光了。 市少年宫,行装浮夸的王年年一改平日的轻浮,穿了一身得体的运动服。 他一动未动,坐在训练管旁的椅子上,看着林建军教导孩子,足足两个多小时。 直到时间临近中午,课程结束,林建军才走向了这个,他一眼就认出的人。 “王年年?怎么,孩子已经够年纪上少年宫了?” “林警…教练,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呢。” “忘了谁也不能忘记你啊,当年不是让你围过呢,呵呵。”林建军已经不是警察,倒是像个朋友一样开着玩笑。 “少不更事,年少轻狂嘛,我还单着呢,今天不是接孩子,是找您来了。”王年年说道。 “找我?怎么想报仇啊?” “哪里话,知道您不在警局干了,但是不知道,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事,您还做不做?”王年年直切主题。 “这事,你得找警察,你也说了我现在不在警局。而且,劫富济贫?你当自己是楚留香还是白展堂呢?”林建军颇有意味的看着王年年说道。 “您先别拒绝,这活儿啊,跟您的特长有关,而且,我保证不触犯法律,还能有可观的报酬,当然了,这个您可能不在意。” 林建军听王年年这么说,倒是来了一些兴趣,这些看似纨绔的子弟,在谋划着一些什么事,即便他不是警察了,但关注一下也没有坏处。 “坐吧,说说看。”林建军说道。 见对方有了兴趣,王年年也知道这个事有戏。 “林教官,问剑大赛,将在我们南山举行,您听说了吗?” “嗯,我们少年宫还收了好些免费的门票,下个月嘛。”林建军确实知道这个事。 “我们想请您去打参赛。”林哏哏开门见山。 “哦?怎么说呢?据我所知,这个赛事跟你油老虎家可没有多大关系啊。”林建军说完这个话,才想起自己居然疏忽了,这个赛事的城市承办权落在何家。 “没错,赛事是何氏承办的。”王年年答道。 “王年年,说话藏着掖着,我可没办法答应你。说实话,我对这种表演性质比较强的比赛,没有太大的兴趣。”林建军似乎想套取更多信息。 “林教官,不是我年子不够意思,您以前是警察,有些事,您知道的多,我怕您顾虑多,这么说吧,我们给您出场费一百万,之后打一场,加十万。”王年年索性说出了加码。 “年子,打假拳?你这火气冲天的主,给何苗打工了?”林建军似乎故意激将他。 “算了,话说道这个份上,我也不藏了。大家坦诚布公,算是我的诚意。我们不要你打假拳,甚至,您可以在规则范围肆意发挥。”王年年说道。 “你们这是准备兜底啊…”林建军哪里还听不出,应该是何苗开盘,他们站在对立面,狙击。作为一名曾经的刑警,这些事,他门清的很。更重要的,林建军注意到王年年的措辞,用的我们两个字,说明这是针对何苗组成的另一个富二代小团体,这样的助力他应该抓住的。 王年年没有回答,但坦诚的目光看着林建军,答案昭然若揭。 “你们有办法把我安排进去参赛?”林建军问道。 “这个您放心,这个事原本是眼镜儿家拿下的,哦,就是严峻,您认识哈,后来被何苗截胡了,但和组委会的关系还在,安排一个选手没问题,况且,这本来就是公开报名的,您只要答应,这些都不用您操心。” “呵呵,还有什么条件?” “如果您参赛,我估计以您的实力,何苗一定会中途找到您,我需要您绝对的可信,他报价多少,我们只高不低,这不是拿钱砸您,我们不想输。”王年年话说得很诚恳。 林建军若有所思,他考虑的并不是钱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接近他想探寻的漩涡的机会。 “我答应了。”林建军也很果断。 “谢谢您,真的,您的出场费就在我车里,外面停着呢,或者您嫌现金麻烦,转账也行。” “不签个合同?” “林教官什么人我知道,说合同那就是骂人了。” “行,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表示,钱,事成之后再说。我等你们的通知。”林建军说完不等王年年回答,就径直离开了。 王年年知道事成,给辛鸿鹄一众人告知了一下,可以开始各自运作起来了。 林哏哏正犹豫怎么向刘队开口的时候,刘队的电话已经打到卢燕婷这了。 询问着监理公司为什么会选择撤诉。 当事人撤诉,会给侦办单位的起诉带来很大的阻力,特别是关键人物,那个赵姓包工头还没有落网之前。 卢燕婷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了句这是领导的意见,搪塞着刘队。林哏哏知道,她又在帮自己欲擒故纵。 “卢经理,你要是有空,我想和你约个时间做些了解,如果觉得你身为监理公司项目负责人有些尴尬,我们可以以朋友的方式,喝茶聊一聊。”刘队十分注意谈话方式。 “行,这样吧,下班了我和林哏哏会去医院看馨萌,咱们约在那儿吧。” 林哏哏问她为什么要约在医院,卢燕婷说让气氛更悲壮一些嘛。 二人早早下了班到了医院,在卢燕婷的要求下,林哏哏驻了一根拐帐,脚上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脸上倒不用化妆,原本的淤青就没散。 以至于刘队看见林哏哏的样子,也是吃惊了一会儿,这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啊。 “卢经理,这是怎么回事?”刘队问道。 “唉,这不就是撤诉的理由吗?” “我不是说了,有任何情况必须像我汇报吗?你们这是以身犯险。”刘队有些无奈。 “刘队,我们可没犯险啊,这是人家找上门的。”林哏哏说道。 “是啊,刘队,要不是林哏哏挺身而出,我恐怕…不体面的话我就不说了。”卢燕婷近乎梨花带雨。 “何苗?”刘队问道。 “要是他,我们就是马上联系你了,他全程没动手,而且各方领导的商量博弈之下,我们打工的哪里有太多选择。”卢燕婷说道。 “动手的人呢?林哏哏你说老实话,一般人打不了你这样。”刘队追问道,林哏哏什么料子他知道。 “据说是什么散打王,我也不清楚,确实,除了当时企图对卢经理不轨的一个项目经理被我提前揍了,那些个高手一来,我就只有挨打。”林哏哏稍稍扭曲了一下事实,意在把刘队的目光引向散打赛事。 “散打王?”刘队若有所思,以“秋雨”命名的专案组成立之后,所有关于何氏的动向,都成为了他必须关注的事情,包括这次问剑赛事。 迟疑了 “秋雨”专案组,以当年九二三案件的历史遗留问题为依托,针对何氏,甚至其背后的所有违法事件组成的专案组。 现任省公安厅副厅长郑伟任组长兼总指挥,任杰任副总指挥,刘军任副组长。 身为南山区治安大队的队长,刘军自我流放几年,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他面对眼前的林哏哏和卢燕婷,感慨颇多,兴许自己不能再像当年一样,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特别是他。 “鉴于你们的人身安全已经收到伤害,并且有持续性的威胁可能,我建议你们报警,我可以立案侦查,我为我们的失职表示抱歉,卢经理,请你谨慎考虑。”刘队说道。 “治标不治本的故事太多了,刘队,我们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是邪恶势力战胜不了的,也理解这需要一个过程,才能走完美的结局。”卢燕婷义正辞严,看了一眼林哏哏。 “刘队,咱们多少年交情了,甭说挨顿揍,只要祖国和人民需要,我们可以奉献出自己的…” “停…”刘队打断了林哏哏的说书式的说话方式。 他想起林建军说的那句,林哏哏避无可避,已然入局了。 “今天的约谈,我还有另外一个事情,原本还犹豫是不是可以告诉你们,现在看来,你们具备了这样的条件。事关机密,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五分钟到三天。”刘队思索再三,决定不再回避林哏哏的身份。 “不用考虑,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不用有任何商业因素惨杂公道。”卢燕婷说道。 “刘队,你是了解我的,我…” 刘队摆手示意林哏哏住嘴。 “鉴于何氏的伤人案件,因为关键人物暂时没有落网,无法定性,但我们警方之前,已经面临过一次,甚至多次这样的状况,所以,此次省厅组建专案组,会发起一次综合性的,针对何氏的大彻查,你们所经受的一切,都在专案组的侦查范围内,我作为专案组副组长,现在邀请你们,作为警方的特情,加入此次专案组,共同还南山一个干净,阳光的环境。”刘队慷慨陈词,但还是规避了关于九二三的事,但这也让卢燕婷二人也是一阵激动。 “卢燕婷,林哏哏,你们是否愿意,接受这一份人民交于的没有薪酬,只有危险,没有报酬,只有正义的任务。” “我愿意。”卢燕婷回答道。 “我愿意。”林哏哏此刻全然被情绪感染,什么勾心斗角,都暂时放了下来,只想一心对抗黑暗。 “好,注意保密,特别是林哏哏,你跟何氏小东家何花的关系不一般,注意纪律。”刘队交待道。 “我知道。”林哏哏想,这次针对何氏的彻查,对何花来说,兴许是好事。 “还有,老生常谈了,注意安全。你们的斗争环境处于一线,因为何氏在南山存在的特殊性,这可能是持久战。”刘队再次强调安全事宜,这可是重中之重,在他的身份看来,他可以受伤甚至牺牲,但眼前这两个人不行。 另一个原因,他还把握不了林哏哏现在的心理状态,虽然各种事情都显示林哏哏现在的状态已经趋向正常和理智,但不得不提防这个人犯浑。 刘队从公文包拿了一张验伤证明交给林哏哏,让卢燕婷带着他去验个伤,将来作为证据使用,便离开了。 林哏哏把单子递给卢燕婷,后者随手塞进了包里。 “怎么,咱们不验吗?”卢燕婷问道。 “验个屁,这点伤我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说了,这张单子能把何大少爷怎么着?五天拘留?”林哏哏对这个倒是熟悉得很。 “诶,你说啊,那个工头怎么还没被抓住啊?”卢燕婷疑惑道。 “藏起来了呗,干妈你想啊,一个工头,撑死了初中文化,算他高中吧,能有这么强的反侦查能力躲过警方的通缉?”林哏哏说道。 “你是说,何氏把他藏起来了吗?” “那不然呢?整个何氏,员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涵盖的行业更是广泛,有些甚至都没人知道是何氏的产业。要藏一个人,不说一辈子,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都有可能。”林哏哏分析道。 “那照你这么说,案子不是破不了了?”卢燕婷反问。 “怎么可能,正义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何况所有的黑势力都是纸老虎而已。” “所以,你打算做这只溃堤的蚂蚁么?”卢燕婷问道。 “干妈抬举…” “抬举不抬举无所谓,别忘了你的初衷,别伤着你想保护的人。”卢燕婷提醒道。 林哏哏内心深处是矛盾的,他答应小白也好,应承刘队也罢,自己内心告诉自己一万次是为了何花,但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客观的理由是从何花出发的。 应对何苗的报复,报复何苗的欺压,软饭硬吃,这所有的理由,没有一个是何花告诉他,需要他去做的。 何氏内部的各种斗争,即便真的存在,那目前也不过是林哏哏自己想象出来,对付何苗的理由而已。 林哏哏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小白的报复计划,再怎么完美诱人,那也有可能是小孩子过家家,但刘队不一样,他说了,这是一场针对何氏的彻查。 他想这种彻查的尺度会在哪里,甚至是没有尺度,有罪必查,有案必纠? 这不是过家家,是真刀真枪的警察报案,这样的结局,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是不是何花可以接受的呢? “想什么呢?”卢燕婷见他发呆出神,推了推他肩膀。 “你去看馨萌吧,我有点事先走了。”林哏哏想太多,有些神不守舍。 “林哏哏!”卢燕婷毕竟年长一些,看出这个莽撞的小伙子,似乎有些敏感。 “啊?” “有些事做了会过,但一定要去做,不是吗?” 这是云芽先生说的话,但林哏哏觉得自己犹豫和彷徨了,过往几年他深刻体会过警察的执法严谨,虽然在自己身上有许多法律不外乎人情的宽容,但他也知道,犯罪就是犯罪。 “我想何花了,我想去见他。”林哏哏说道,这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何花,但就在这一刻,他有些没来由的惊慌失措,他可能真的会失去。 如果是这样,他想放弃。 预防针 林哏哏像逃离想象中的悲剧一般,逃离了医院和人群。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冬天悄然离去,夜风开始变得温柔,可林哏哏的心乱了分寸。 就像人们那些突如其来的感觉,质疑自己的存在,质疑这个世界,质疑自己的呼吸。 堕落久了的人,承受不了刚得来的温柔被失去,一点点风吹草动似乎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花,你会离开我吗?” 林哏哏给何花发了这条信息,他想答案不会出人意料,但此刻他想得到。 “我们见面吧,我也想你了。”何花回复道。 两人约在了南山一中,林哏哏想了想带上了口罩,何花也带了同款的粉色。 林哏哏不由分说抱住了她,何花的熟悉的发香能让他获得心安。 直到何花低声的抽泣,微微颤抖的身体让林哏哏清醒过来。 “怎么了?”林哏哏问道。 何花没有开口,但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林哏哏猛然发现她眼角的青紫。 “怎么回事?花,告诉我怎么回事?”林哏哏心急如焚,他可以受伤,但何花不行,谁都不行。 何花摇了摇头,趴在林哏哏怀里放生哭了起来。 过了半晌,何花停止了哭泣,林哏哏小心翼翼给她擦了擦眼泪。 “是我哥…因为工地的事…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不想辜负爸爸的期望。” 林哏哏窜紧了拳头,他原本留有一丝遐想,何苗再不济,也不会对自己的妹妹动手吧,现在这一点也破灭了,连同刚才他独自的迟疑。 “对不起,是我不够强大,不能好好保护你。”林哏哏自责道。 何花摇了摇头,她并不责怪林哏哏,可是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太小了。 “何花,你想过改变这一切吗?” “嗯?你是说我哥吗?爸爸妈妈都改变不了,我能做什么呢?” 林哏哏想了想还是摘下了口罩,卢燕婷说得对,何花迟早会知道一切,现在就算不告诉她全部,至少也该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 “哏哏,你的脸怎么?” “拜你哥所赐,带着人在工地强迫我和卢经理签撤诉协议,脸上就是拒绝他的代价。”林哏哏平静说道。 “我就说怎么突然撤诉了,这也是几天前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何花紧张的浑身打量林哏哏。 “没事,何花,我没事。不是故意瞒你,第一这是公事,第二,我不能再给你增添烦恼了。”林哏哏安慰道。 “他太过份了,我得去找他,不行我就去找我叔叔。”何花说道。 “何花,你冷静,我问你,这真的管用吗?”林哏哏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是啊,有用吗? “第一次谈撤诉,你的叔叔何步组局在南山国际酒店,卢经理面临差点被非礼,我动手躲过一劫。你觉得你叔叔会不知道这一切吗?”林哏哏接着说道。 何花的防线一道道被撕开。 她何尝不知道里面的个中曲折呢,只不过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哏哏,我该怎么办啊?”何花有些沮丧。 “花,我以前没敢说,但是我想告诉你,不管你是何氏的千金小姐,还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对我来说都一样。也许现在的我还不够好不能好好保护你,但我一定会这么去做。” “哏哏…”何花等这番话,等了五六年,此刻又是泪如雨下。 “你觉得累,可以不做,你要是想为父母多分担一些,我也赞同。但是有些问题,一定要解决。” “哏哏,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他毕竟是我哥哥,即便他恶贯满盈,我也不应该…”何花何尝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品性。 “傻瓜,不要你做什么,我来做,好吗?” “不要…相比他,我更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而且我哥在南山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何花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林哏哏不是何苗的对手。 “放心,你好好上班,我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我只想好好保护你。”林哏哏再次抱着何花。 何花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现在是幸福的,她得到了这个男孩正面给她的回应,为了自己,他也愿意赴汤蹈火。 至少那一脸的伤,能忍着不报复,不告诉自己,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何花想,自己应该相信他的,这个变化巨大的男孩。 “以后避着他一些,集团也不是谁一个人的,别又让他打你。”林哏哏宽慰道。 “嗯,谢谢你哏哏,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就不做了,你聪明做什么都可以的。” “只有你这个傻瓜才觉得我聪明呢,放心吧,会好起来的。”林哏哏擦干何花脸颊上残留的眼泪说道。 “嗯。” 林哏哏带着何花吃了一些东西,就送她回去了。 这个点倒不怕碰上何苗,他几乎都在夜店,而且通常都是不知道醉倒在哪个温柔乡。 无论如何,这一剂预防针算是给何花打了,只希望最后的结局不要过于伤害到她的情感吧。 林哏哏是无奈的,内心也是极端的,他能想到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像小白说的,把何苗从何氏踢出去。 也不知道小白的进展怎么样了,是不是进入了何氏。 自顾不暇,想打电话问一下的林哏哏还是算了,自顾往家里走去。 楼下张伯家的灯还没熄,窗外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应该是大妈正在给他洗漱吧。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重新看人间冷暖的林哏哏才发觉,任你富甲一方,或者锅碗瓢盆,这生死之间的过程,都各有各的难处。 走到自家门口转角,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林哏哏抬头看去,不自觉窜紧了拳头。 “别急着动手,我看你脸上有伤,要不要进去聊聊?” “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林哏哏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就像你现在的处境,命中注定的事,逃不了。” “那我爸妈的死,也是命中注定吗?林建军,你撇得干净吗?”林哏哏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提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林建军没有做声,坚毅的脸庞也有些许动容,无论自己如何去弥补去挣扎,哥哥和嫂子的死,自己都难辞其咎。 “我的命,你可以拿去,但不是现在,或者等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我自己当面去向你爸妈谢罪,今天来,有事要找你谈,关于何氏。” 林哏哏一怔,又是何氏,和林建军有什么关系? 叔侄再叙 林哏哏思索一翻,以他对林哏哏的了解,并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这么多年只有自己找他麻烦,而他连一句为自己的狡辩都不曾有过。 放下心理防线的并不止这些,最近的林哏哏也会思考,虽说当初父母车祸,但林建军也只是间接的责任人。 林哏哏没有说话,径直打开了门,不言而喻,他已经准许林建军进入房间。 此时诧异的该轮到林建军了,进了房门,职业习惯使然,他第一眼看见的重点,就是林哏哏的小黑板。 林建军呼了一口气,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无论怎么避免,林哏哏已然陷入了这个漩涡。 “想说什么说吧,但不要说废话。”林哏哏说道。 “这是什么?”林建军指着小黑板问向林哏哏。 “这是第一句,再有下一句废话,你就走吧。”林哏哏呛声,他并不喜欢林建军这种明知故问,如果他确实如他所说,因为何氏而来的话。 “下个月,一场散打赛事在南山举行,我参加了。”林建军说道。 “哦,少年宫的工资不够你花了?呵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哏哏知道辛鸿鹄他们的计划,显然王年年已经找过了他,并且说服了他参赛。 “不是钱的事,我想给你,也给自己一个交待,关于你父母的死。”林建军咬了咬牙,这样刺痛自己的字眼,他同样不想提起。 “你想推卸责任么?”林哏哏觉得好笑,实在想不到这有什么可以关联起来的地方。 “那年我还在公安局,你父母出事的第二天,一场名为九二三的专案行动开始,案情至今属于秘密,我不方便透露,但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父母的死,和他有关,跟何氏有关。” “为什么?” “哏哏,你妈妈,当年在哪里工作,你还记得吗?” 林哏哏想起,他的妈妈是一名会计,是当时市里为数不多的正牌注册会计师,供职的事务所常年会受到市里各大公司的委托,进行一些财务问题的处理。 “你妈妈是市里最好的会计师之一,何氏当年的财务问题,就是委托给她所在的会计师事务所,她正是处理何氏业务的会计师。” 这些林哏哏完全不知情,今天才知道,原来跟何氏的渊源可以追溯到父辈。 “那是何氏崛起最迅速的年份,各种项目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问题自然就会大了,经侦的同事早就盯上他们了,你妈妈作为一名尽职的会计,同样发现了问题,只不过很遗憾,还没来得及汇报给领导,就出事了,当晚还出了很多事,包括我们负责何氏案件的经侦的同事也出事了,虽然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何氏,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何氏的蓄意谋杀。” 林建军说道痛处,情绪也有些激动。 对于失去父母的痛,时隔多年的林哏哏已经淡忘了很多,但林建军此刻的话,像平地惊雷,砸在了他心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不是对林建军恨与原谅的事,那是九泉之下的父母,尚不能瞑目。 “为什么我从不知道这些,你也一直没说过?”林哏哏已经相信了一半,或者说不论信不信,他都有必须去搞清楚的义务。 “我一直有关注你,让不让你陷入这个漩涡是一,你适不适合进入这个漩涡,是其二。我感觉现在的你,应该知道这些。”林建军指了指小黑板,对林哏哏说道。 林哏哏的脑子有些乱。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当警察的时候都搞不清楚的事,现在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很多东西时间久了会无从考证,但正义不会,我现在是没什么证据,但一直在找,哏哏,你得相信,很多正义迟来,他并不是因为无人问津,有很多人都在为之努力,不止我,也不止你。” 林建军说道这里,林哏哏突然想到刘队告诉他的,针对何氏的专案组成立。 所有的证据综合起来,林建军的话,不像空穴来风。 只可惜,母亲当年的工作笔记和一些手书资料,都随之化为了灰烬。 “我不知道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但我想,应该跟你在明镜湾工作有关,跟何苗有关。哏哏,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哏哏沉默着,他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是眼前这个人一手教出来的,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我要怎么做?”林哏哏还是说出了口。 “告诉我,你现在做的事,进行到哪里了?”林建军指着黑板问道。 林哏哏把从进工地的始末,如实告诉了林建军。 “哏哏,你们是想扳倒何苗,甚至是何步,对吗?”林建军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们的目的。 “没错,抛开你说的真假,他都不应该有好下场。”林哏哏没有回避。 “惩恶扬善是好事,但如果带有报复性质,会让你迷失心性,特别是从你跟何家姑娘的关系来说。” “停,我同意你的提议,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的教训,我只想搞清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不管这些,我都会把我眼下做的事,继续完成,没有你也是一样。”林哏哏受不了他的唠叨。 “行吧,至少开始思考了,以你目前的状态,保持下去,多关注何氏,何苗何步的动态,多跟我沟通。” “你呢?” “我毕竟曾经参与过何氏的调查,合适的老人,比如何步,都会对我有戒心。你的身份,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所以能做的事会更多,还有你那个朋友。我参加这次散打比赛,也就是想接近一些。” “说半天,啥也不是。”林哏哏不留情面的说道。 “这次拳赛…” “这次拳赛,何苗会开盘,王年年找的你,准备在赌局中狙击何苗对吗?你要说的,我已经知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胜算不大,我跟何苗请来的人交过手,这么和你说吧,你教给我的东西,让我当时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林哏哏夸大了部分事实,没有说当时是被三个专业散打王给架着打的。 但可能潜意识里,还是想给林建军一些提示,又不好直说。 “这次拳赛,最坏的结果也可以拿到何苗开盘的证据,数额够大的话,你的目标不就完成了吗?” “你不参加,也会是这个结果。” “那就试一试,兴许有额外的收获。”林建军不想再争辩。 从林哏哏家出来,他何尝感受不到一些他对自己的担心,这个手把手教大的孩子,心还没有丢掉。 大赛开始 时间过得很快,可能是忙于问剑大赛的事宜,何苗最近并没有到工地找麻烦。 工地进度也算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以至于作为项目经理的卢燕婷和助理林哏哏,大风大浪之后生活显得有些平静。 “诶,明天会展中心有散打比赛,你这个习武之人会去看吗?”卢燕婷并不知道关于辛鸿鹄他们准备在开盘时狙击何苗的事,所以也只当是一场活动,询问林哏哏的意见。 “当然去啊,你呢?”林哏哏回答道。 “我倒是不感兴趣,不过辛总给了我两张票,明天开幕第一场的,你有兴趣,都给你好了,带上何花看去。”卢燕婷说道。 心想这辛鸿鹄也是哈,居然不给自己票,好歹也是盟友啊。 “何花怎么会去看这个,要不你去?你看辛总给你两张票,明显是你一张,我一张的意思。我全给我了,我反而不好意思。”他知道何花不喜欢这个,而且明知何苗会参加的,她躲都来不及,她要去的话,似乎也不用自己给票。 “行吧,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看热闹。” 第二天的会展中心很热闹,何氏的手笔向来不小,更何况幕后操刀的是本就极尽夸张的何苗。 林哏哏四下张望着,说不清在找什么东西。 “诶,那边,想不到何步也会来看这种比赛,应该是来给何苗捧场的吧。”卢燕婷扯了扯林哏哏,瞧着远处说道。 林哏哏看过去,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何步,而是站在他身后,修剪了长发,戴了一副斯文眼镜的白静男子,小白。 难怪当初小白自信何苗认不出他,确实整个气质都变了。 何步也看见了自己二人,远远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走过来。 卢燕婷报以职业微笑回礼。 小白不露声色地看了林哏哏一眼,二人目光相碰,也算打了招呼。 “发什么呆呢?”卢燕婷看着林哏哏,说着他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小白。 “是啊,这个何步什么时候换助理了,还挺漂亮的小伙子。”卢燕婷自言自语。” “进去吧,马上开始了。”林哏哏笑了笑说道。 在灯光的渲染下,会场中心的八角笼显得震撤人心,仿佛那就是地狱,进去的人,或成为魔鬼,或者成为魔鬼的食物。 主持人的功底不错,一个开场将观众的情绪都提了起来,对接下来的比赛充满了期待。 林哏哏感觉到手机震动,两条信息几乎同时发了过来。 一条来自小白,一条来自辛鸿鹄。 内容一样,一串下载链接,林哏哏点了进去,是个博彩网站,是一个挂靠国外的临时服务器上设立的,俨然就是针对本次比赛而做。 小白可以啊,林哏哏想这才多久,不仅从助理的助理直接混到何步身边,还能这么快的得到一手消息。 “你动作挺快啊。”林哏哏回了一条信息给小白。 “经过技术对比,很多人傻钱多的客户都会收到这条信息,所以并不稀奇,当然你原本是收不到的,因为投注的最低限度是二十万一注。” 林哏哏没有继续瞎侃,而是在主持人的串词引导下,钻进八角笼的第一个选手他认识,就是揍他的人的其中一个。 “干妈,认得不?”林哏哏笑着问卢燕婷。 “我哪里认得,认识你之前,看见别人动手我都是绕道的。”卢燕婷说道。 “那就是那天工地揍我的人啊,这也记不住。”林哏哏白了一眼,卢燕婷尴尬的低下了头,也不怪她,那天被吓得惊慌失措,哪里还记得住人脸。 “哼,祈祷待会儿他被对手打掉一嘴牙。” “他肯定赢了。” “为什么?”卢燕婷听林哏哏这么说,有些孩子气似的不高兴问道。 “因为主持人在介绍他的时候话很少,介绍他的对手,却充满了各种赞美的辞藻,说了一堆头衔。”林哏哏说道。 “那岂不是正好?对手强他输的可能性就大了。” “这叫舆论导向,一方面是为了节目效果,让观众在观看开始,中间和结束的时候,产生心理起伏,这样就会觉得更精彩。” “你还知道的挺多,那另一方面呢?”卢燕婷继续问道。 “另一方面…你猜?”林哏哏比了一个手指搓钞票的东西。 “嗯?你是说…哦,那不是…” “嘘…”林哏哏赶紧制止了卢燕婷说出来。 “我还是觉得这个家伙会输,哼,你看他对手,那一身腱子肉,还有一堆头衔,还打不过一个鹰犬吗?” 林哏哏没有争辩,他知道生活在底层的人才会放下尊严去给何苗这么一个人当打手。 否则吃尽了苦头练就的一身本事,谁愿意用最没尊严,甚至触犯法律的方式来换钱。 “要不我们打个赌?”林哏哏也想看看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向卢燕婷提议道。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我都想好了,我赢了也不用别的,你找个机会再带我去吃一次猪蹄。”卢燕婷似乎对云芽先生做的猪蹄念念不忘。 “行。”林哏哏爽快答应。 “那…我输了呢?万一啊。” “嗯…官宣咱俩的关系,以后任何场合喊你干嘛,你都得脆声声地应下来。”林哏哏说道。 “好。”卢燕婷咬牙答应下来。 比赛已经敲钟开始,林哏哏对正规散打赛事的规则并不算了解,但从双方几次交锋来看,双方还确实有些势均力敌的感觉。 因为上次挨打自己根本没施展开,这次仔细看着那个散打王的动作,林哏哏觉得这种实力,在无规则搏斗下,自己可能不会输,但林建军一定能赢。 林哏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平台的赌注已经进入白热化,金额快破千万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买散打王对手赢的,呈一边倒驱使。 这个时候只要一买冷门,那就是大赚啊,很可惜,林哏哏有心无力,拿不出这么多钱。 “小高手,你有什么看法?”是辛鸿鹄发来的信息,林哏哏不知道他坐在哪,但想他一定也在盯着这场比赛。 “辛总慧眼,我可没有你看得准啊…我可能会选第一个上场的散打王。” “为什么?” “我和他交过手,另外,这个趋势您比我看的清啊。” “好,先来一注热热身,赢了给你当奖金,输了算我的。” 林哏哏哑然,果真财大气粗。 第一场比赛,第三回合开始时网站封盘。 散打王并不被看好,如果辛鸿鹄送的这一注二十万,林哏哏对了就是一百二十万… “好哇,林哏哏你居然下注…”林哏哏的小动作还是被卢燕婷发现。 “你小声点儿…” 林建军上场 结果不言而喻,散打王在最后时刻上演绝地反击,以一招肘击放倒了他的对手。 全场唏嘘,心有余悸。 “干妈,是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了。”林哏哏笑着说道。 “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卢燕婷不服气。 “内幕倒没有,倒是显而易见啊,何苗带在身边的人,能不是种子选手吗?”林哏哏简单的说了一下个中缘由。 卢燕婷没有追问,但辛鸿鹄的信息,或者说银行的信息已经发给了林哏哏,一百二十万入账。 “小高手,另外聘请你做本次活动的特别顾问,这次赢得钱,就当给你的工资了。”这是辛鸿鹄发来的信息。 “辛总敞亮。”林哏哏只能这么回过去,太过矫情反而不好。 “干妈,我要是告诉你,就在刚才这一分钟,我成了百万富翁,你可能不会信哦?”林哏哏对卢燕婷说道。 “你…你不会真的下注了吧…” 林哏哏摇了摇头,告诉她这是辛鸿鹄的手笔。 “嗯…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啊。” 第一场结束,主持人很快就上场,第二场的主角,林哏哏都认识。 一个是揍得他七荤八素的三个散打王的另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林建军。 因为比赛是淘汰制,所以要进入下一场,首场的胜利是必须条件。 主持人的串讲依然延续上一场的风格,对林建军的赞美辞藻更多。 “诶诶,这个是咱们南山的选手诶,他一定会赢吧?只是,按照你的理论,他应该也是输啊…”卢燕婷有些心虚。 “不,他会赢。”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林哏哏没有回答,抛开辛鸿鹄一众人的计划,以他对林建军的了解,这种实力,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干妈,你要不要下一注?包赢哦…”林哏哏蛊惑道。 “切,我才不赌博,你也不要沉迷这个东西,辛鸿鹄他们有的是资本。” “知道。” 也许是或许自信,或者说林建军完全懒得上演什么焦灼的状态。 第一回合敲钟仅仅三十秒,所谓的散打王被林建军一个断头台,拍地求饶。这是林哏哏所认识的他,果断,决绝,不给对手任何退路。 “林哏哏,你真神了,这个结果又是什么原理啊。” 林哏哏一直看着平台赔率的变化,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林建军做了出头鸟,做了那个打破计划的人。 但这么早就暴露实力,是不是明智之举,林哏哏持以怀疑的态度。 不过仔细一想,兴许这是林建军故意为之呢? 在林哏哏的印象中,林建军不仅总之出色的搏击格斗实力,脑子同样好使,当年也算是境界之星吧。 “直觉吧,我也说不上。”林哏哏自然不能跟她透露辛鸿鹄一众买了枪手的事情。 “诶,我有个问题啊,不太专业,但是你如实回答。”卢燕婷颇有兴致地问道。 “嗯,干妈你说。” “如果那天,何苗就带了那三人中的一个,你能打得过不?” “嗯…” “不许吹牛,平心而论。” “如果是那天的情况,一对一的情况下,我应该不会输,但是在八角笼,很难说,我学过的东西,和这些规则不太一样。” “哇,那你也是高手,嘿嘿,如果你上场,我可以破例一次,买你赢。”卢燕婷开着玩笑说道。 武痴 林哏哏不知道,因为林建军的猛然发力,让东道主何苗乱了方寸,或者说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林建军身上。 相反的辛鸿鹄一众,却是如获至宝,自己是赌对了,这个南山传奇人物,并非浪得虚名。 他们接下来需要应对的,就是林建军必然会面对何苗的解除,或买通,或者… 此时的贵宾室,看着大荧幕上八角笼内的突发状况,何苗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这个人是谁?”何苗问向身边的人。 “他叫林建军,资料显示是少年宫的跆拳道教练。”旁人低声说道,生死怒火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也难怪何苗对林建军没印象,当初在学校找林哏哏麻烦之后,就出国去了,对于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害我亏了几百万,今天的比赛结束后,我要见到他。”何苗向身边的人发号施令。 “藤甲,你亲自去请他,不择手段。”何苗想了想,又向身边的一个皮肤有些黝黑,个子瘦小的男子说道。 如果林哏哏在场,就可以认出这就是那天揍他的三个人里,个子和年纪都看上去最小,但出手最狠的那一个。 “好。”叫藤甲的男子眼中冒光,似乎很期待去把林建军带回来。 第一天一共三场比赛,最后一场结束之后,卢燕婷已经有些意兴阑珊。 “我开了车,送你回去还是怎么样?”卢燕婷问向林哏哏。 “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车,注意安全。” 林哏哏下意识觉得,今晚会有事情发生,从会场出来就一直盯着选手通道。 告别卢燕婷后,他索性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守着,跟他同样想法的还有辛鸿鹄一众。 “吓我一跳,辛总,你们怎么也…”林哏哏说道。 “你觉得以何苗的性格,林建军的出现,能让他等到明天?林建军半天没出来,显然是故意等观众散尽,我们怕有变数,你呢?”辛鸿鹄说道。 “我也是…这个想法。”林哏哏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暴露自己和林建军的关系。 说话间,一道壮硕的身躯从选手通道走了出来,是林建军,闲庭漫步,等着要来找他的人。 直到那个瘦小身材的藤甲,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了来了…这个何苗怎么派这么个人来,明显不够打啊…”王年年在一旁得瑟,毕竟林建军可是他选中的人。 今天林建军压倒性的胜利让他倍有面子。 “这个是高手,比前面两场的人都要厉害。”林哏哏说道。 “哦?为什么这么说。”王年年问道。 “上次…他们揍我的时候,这个人也在,我注意到他有肘,膝部位的攻击习惯,应该是泰拳的路数,而且从何苗的出场安排来看,三个人里面,这个才是杀手锏。” 辛鸿鹄知道林哏哏身手还行,不然也不能揍得比他大一号的杜世金满地找牙。 “哏哏,你觉得林建军打得过他么?”辛鸿鹄问道。 “不知道,如果这个人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的亡命徒,那可能会两败俱伤。”这是林哏哏比较中肯的回答。 在他看来,自己无规则状态下和此人搏斗,胜负最多最多,自己四对方六。 而且是自己状态极佳的状态下才能有这个几率。 众人被林哏哏的话弄得有些紧张,不自觉为林建军捏了一把汗。 “林建军?我等你很久了。”藤甲的声音不带有什么感情色彩。 “我知道,说吧。” “老板让我带你去见他。” “走吧。”林建军本来就是等这一刻,他徐疾如风的攻势,就是为了吸引何苗的注意。 林建军果断的回答,却是让藤甲愣了一下。 “怎么,不带路?”林建军问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藤甲憋出这么一句。 “需要问什么吗?” “比如老板是谁…要做什么,总之你要反对一下才对。” “你是想和我打一场?”林建军反应也很快,同样是练武之人,他能感觉到藤甲的战意。 “是的。” “现在?” “输和赢都一样,我都得去见你老板,我为什么要打?”林建军说道。 藤甲显然不善言辞,直接向林建军发动了攻势。 名利他都想要,利,是何苗给他的报仇,但名,是藤甲身为武者的荣耀,只有打败强者,才算是真正的名。 他要的名,都是自己给的,别人赋予的,都是浮云。 绕是林建军习武几十年,也在这个在他看来有些年轻的武者的攻势下,节节后退。 很强劲的攻击,力度,角度,都非常…专业?不对,应该说是刁钻,致人毁灭的刁钻。 林建军同样不弱,一记突然地反攻拉开了和藤甲的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林建军问道,这样的身手,这种置人死地的狠辣,不得不让他警觉起来,抛开何氏的事件来说。 这个人的身上,有血腥味,并非真的气味,而是林建军从警那么多年培养的直觉。 “藤甲。”藤甲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个对手无论如何都还是值得尊敬的。 林建军大脑飞转,还是没有任何有印象的线索,这个人也不知道何苗从哪里找来的。 “藤甲,你很强,不是妄自菲薄,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除非生死相搏,不然很难分出胜负,但是我想,现在不是时候,是吗?”林建军说道,他觉得,目前还不是深究藤甲身份的时候。 “你们有一句话,说千金易得,知己难寻,我的意思是,好的对手,别说不赚钱,花钱找来也值得,你,是好对手,我不想停下来。”藤甲不想放弃。 林建军也是暗唾了一句,真碰上一个武痴了。 又是不等回答,藤甲再次发动进攻,攻势更加猛烈。 林建军也果断起来,这种人,不趴下一方,可能真的不会善罢甘休。 可能是林家骨子里带着的倔强血统,避无可避,无需再避。 林建军大开大合,也放开了手脚和藤甲打了起来。 “我去,怎么办,还真让哏哏说对了,这家伙是挺牛,林建军不会输了吧?打出什么问题咱们可白瞎了啊。”王年年看着胶着的战况,有些担忧。 “要不,咱们一起上,揍那小子一顿,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吧,何况有个势均力敌的林建军?”躲在最后的胖子陈其君说道。 “你傻啊,知道从我们这走过去有几个监控吗?他们可是挑的死角。”辛鸿鹄说道。 “监控倒是没事,我能删,但是你们觉得,我们一股脑冲过去,即便赢了,林建军会不会有想法?我们监视,不信任他?”眼镜分析道。 沉默几秒,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林哏哏身上。 “怎…这么看着我干嘛?”林哏哏猜出半分。 “哏哏,不是哥哥们不讲义气,我们身份太显眼,你身手比我们好,你去上演一回路人甲?况且你有理由啊,他打过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出手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辛鸿鹄怂恿道。 这个理由还真是不好拒绝啊…林哏哏一时犯起了难。 疼痛 以林建军目前的状态来看,如若加上自己,拿下藤甲,问题不大。 问题是,即便是独自遇上藤甲,林哏哏也不怕,可这给林建军做帮手,总有些心理障碍。 “哏哏,当然我们是这么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不勉强,既然和我们在一起,我不希望你产生什么间隙。”辛鸿鹄攻心为上,言语功力不能说不强。 林哏哏没有回答,开弓没有回头箭,像个黑影窜了出去。 藤甲的实战技术一流,意识同样不弱,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杀机。 “是你?”一个战术撤退,这次轮到藤甲主动分开战局。 “废什么话。”虽说刚才犹豫要不要动手,但打小练武,后来更是经历大小无数街头恶斗,先发制人是他一直秉承的习惯。 林建军嘴角牵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孩子,终究是自己带大的。 他没有急着动手,和藤甲的一番打斗,林建军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伤不到林哏哏。 他想看看林哏哏不在自己身边的这几年,如今的功夫,能做到哪一步。 远处观战的辛鸿鹄一众。 “鹧鸪,可以啊,这小子可以,打了这么一会儿居然…还撑得挺好看。”胖子陈其君说道,之所以结巴了一下,是因为看上去,林哏哏也没有占上风。 “也是跆拳道的底子,你别说,这林哏哏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如果块头有林建军那么大,估摸真不差多少。而且…”严峻死盯着战局分析道。 “说完!而且什么?”王年年最烦他这种卖关子的样子。 “而且林哏哏的打法更凶狠,像国外的黑拳手,或者说,他的街头实战很丰富,鹧鸪,这种人,在警局的履历,应该很丰富啊,你怎么招进去公司的?”严峻说这个话,并没有看不起林哏哏的意思,相反语气里充满了肯定。 “眼镜儿,我警告你,可不要从我这里挖人。”辛鸿鹄说道,他只知道林哏哏打了杜世金一顿,但也没想到他能和眼前这个散打王打到这一步。 “嗨,早知道就让我哏弟出场好了,这实力,啧啧…”王年年说道。 “那可不行,他还是太单薄,很快就会在这种专业选手面前败下阵来。”眼镜说道。 哥几个还没来得及反驳眼镜的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林哏哏手护住胸前,被藤甲踢了出去。 众人对眼镜的乌鸦嘴表示了鄙视。 林哏哏也是窝气,这个林建军难道看不出自己是来帮他的?居然站那看戏。 自己还不好开口说什么… 藤甲没有继续对林哏哏发动进攻,因为林建军已经站在了他跟前。 “带我去见你的老板吧。”林建军说道。 藤甲先是盯着林哏哏,看了几秒钟说了一句: “你也值得尊敬,我为那天的不公平,向你道歉。” 转而对林建军点了点头,向远处走去,一场突如其来的打斗因为林哏哏的参与匆匆结束。 林哏哏听了藤甲的话,一时也感触颇多,这个年纪不比他大多少的男子,却有着他没有的执着。 他曾经以为,父母致死的恨,无论如何起码需要有一个节点,让他接受,或者释怀。 相比藤甲的爱憎分明,他差太多了,想到这里,凭空又多了对林建军的恨意。 “你打得过他。” “我知道你会来。” “你也活该被开除,钓鱼,低级且不具有观赏性。”林哏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臂上的疼痛显得不值一提。 糖衣炮弹 林建军没有解释什么,不论林哏哏怎么毒舌,他都等到了久违的没有熄灭的情感。 何苗正翘着二郎腿等着林建军的到来,他从不怀疑藤甲的实力。 “哟,咱们南山藏着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居然不知道,呵呵,让我怎么说好呢?”何苗语气怪异,似乎试探着林建军的态度。 “何少爷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我喜欢开门见山,何大少,今晚的损失,不小吧。”林建军说道。 何苗眉头一挑。 “既然是聪明人,那话就好说了,你,是谁派来的?”何苗也不是真的脑子简单,自知得罪的人挺多,兴许就是谁故意安排对付自己的。 “何大少把事情想复杂了,我一介武夫,只恨生错了时代,千斤力气换不来千金,今天壮了胆子,拿自己的身手试一试,看样子,我选对了。”林建军侧说辞是临时决定改的,因为他觉得前面有藤甲这样的单纯人,自己的理由也应该单纯一些。 “哦,有趣。藤甲,他值得吗?”何苗转头问向藤甲。 “值得。”藤甲不会撒谎。 何苗内心也是一惊,就算之前上场的那两个散打王,当初藤甲给出的评价,就是四个字:花拳绣腿。 “你想要什么?说实话,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何苗对林建军说道。 “除了杀人放火,我都可以帮你做,我只要一份对得起一身功夫的收入。” “林建军,我知道你是个教练,你现在工资多少?”何苗问道。 “不到六千,寒暑假课程多会高一些。”这份工资在南山,怎么说呢,如果是没有家庭负担的年轻人倒也挺舒服,但以林建军的年纪来说,确实不高。 “我每个月给你六万底薪,年终补满一百万,如果你需要,可以和藤甲一样,安排我何氏地产的一套房子给你暂住,跟我满五年之后,房子归你个人所有。” 何苗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但有了林建军,凭着他方才比赛造下的声势,从他身上赚回这些也是轻而易举。 “我同意,倒是我急需用钱,我要预支部分工资。”林建军开口道。 “你是第一个在我这里没干活就拿钱的人,不过我答应你。”何苗向身旁的助理挥了挥手,助理随即出门一趟,约莫五分钟,便用一个大号牛皮纸袋装满了现金提了进来。 “这是五十万,接下来的比赛你需要听我安排,赛事结束,再给你五十万。” 林建军拎着钱,告辞了。他需要做的就是入局,现在已经做到。 “藤甲,他的实力到底怎么样?”何苗阴鹫问道,即便花钱买下了林建军,但心里仍然不爽。 “目前为止,他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对手。”藤甲说道。 “生死打斗呢?” “他死。” 何苗掐捏了手中的雪茄,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辛鸿鹄的游艇上,没有莺莺燕燕的拥簇,五人坐在舱内共同举杯。 “眼镜,总结一下。”辛鸿鹄说道。 “第一场简单试水,奖金不多给了哏哏。第二场,咱们赢了五百万。这还不算多,估摸何苗亏了有近五千万。” “这才多少,咱们这样行不行啊?折腾半天才这么点,别说何苗,咱们谁都亏的起好吗?”陈其君显然觉得还不够出气。 “更重要的是,咱们能拿的住林建军的心思吗?何苗的糖衣炮弹肯定砸向他了,早知道让哏哏出场,那还稳固多了。”王年年此时也有些心虚。 “现在想这个没用,而且哏哏的体重达不到中量标准。”辛鸿鹄说道。 “要不要联系一下林建军,探探口风?” “我觉得不用。”林哏哏开口说道。 救人 并非是说林哏哏相信林建军的耿直热血,而是他了解,如果林建军就这么被何苗收买了,那就太小看他了。 林建军一定下了一盘更大的局,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罢了。 “哏哏,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诶,眼镜说你的功夫底子和林建军有点一样,不会是他教过你吧?也不对啊,林建军也就是这几年去的少年宫,你年龄也对不上。” 王年年的话,让林哏哏迟疑了一下,自己和林建军的关系,只要多动点脑筋,应该都可以查到。 “从血缘关系上说,他是我叔叔,但我们的关系,和仇人一样,更多的事,抱歉,我不想说的太多。” 与其让他们以后知道,不如现在说出来。 “原来如此,哏哏,你放心,大家做兄弟虽然说知无不言,但涉及到不开心的事,不勉强。”辛鸿鹄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 “叮咚!”眼镜的手机响了一声。 “各位,明天除了白天的比赛正常进行之外,何苗加码了,他租了兰亭号,晚上会进行一场小范围的娱乐赛…”眼镜刚说完。 以何苗口吻发出的信息,在在座的几位公子哥手机上出现。 内容一直,明晚兰亭号游轮,八点启航,无限制友谊赛。 友谊赛是假,无限制才是重点。 “何苗是要祭出他那张杀手锏小黑人啊。” “一定定好了输赢,他对阵今天大胜的林建军,然后赚翻。” 众人一阵议论。 眼镜盯着手机按了好一会儿,他告诉众人,明天受邀的不仅几乎涵盖了南山所有的富家子弟,更不乏其他地方的纨绔子弟。 “明天开赛之前,问一下林建军什么状况,大家准备好银子,情况对的话,干一票大的。”辛鸿鹄很果断,有些势在必得。 众人散场,林哏哏正犹豫要不要联系一下林建军的时候。 此时的林建军正穿着黑色连帽衫,在共用电话上打着神秘的电话,这个年头,共用电话停几乎都成了摆设。 “话我已经说完了,我想有我这颗棋子,你的事,会好做很多。” “你…”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挂了。” 撂下电话的林建军如释重负,又仿佛雄关漫道只下决心走出了第一步。 林哏哏刚走到小区附近,小白打了个电话过来。 “老地方,带你去揍个人。” 林哏哏来不及问,当即打车过去,地方不远,没堵车几分钟就到了。 林哏哏一下车,小白就在路边等着。 “怎么回事?”林哏哏火急火燎问道,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白,并没看出什么事。 “邻省一富二代,身边有一保镖,我估摸你打的过。”小白说道。 “怎么回事,他打你了?”林哏哏不解。 “我知道你最近和你们老板的群体混在一起,我得到消息,因为今天的赌局,何苗失利,所以他假借这个隔壁纨绔的名义,做了一个局,针对王年年的。” “不对啊,我刚和他们分开啊…”林哏哏琢磨着,突然想起分别的时候,王年年接了个电话,然后说了句有安排,就独自走了。 “有钱人家的少爷心里精明着,你不拿出点交心的动作,很难真的融入他们,走吧,我估计快开局了。” 小白招手拦了车,林哏哏跟了上来。 “师傅,红宝石。” 林哏哏暗唾了一句,又是这个烟花鬼巷。 下车的时候,小白从背包里拿出顶帽子,一个口罩,交给了林哏哏。 “可以啊你。”林哏哏有些无奈,自己在小白面前,怎么看也像个四肢发达的打手。 小白看了看手机,直到收到短信,只有三个字,开始了。 “文清还在这里上班?”林哏哏问道。 “没有,她牵线认识的旧同事。这个信息花了我五百块,完事你报销。” 林哏哏压低了帽沿,带上口罩径直走进了红宝石,朝指定的包厢走去。 这样的装扮虽说有些怪异,但来这里的客人,龙蛇混杂,不想抛头露面的人多了,也见怪不怪。 林哏哏推门而入,王年年正捂着脑袋,撑在包厢侧边的小吧台上。 除去王年年,还有两个公子哥,一个保镖,还有三个姑娘。一个瞎得缩成一团,另外两个挽着那两个公子哥的胳膊坐在沙发上得意的笑。 “大哥,我只是出来赚钱的,别打我…”那个姑娘正哭诉道,恰好被林哏哏听见。 “走错了,滚。”其中一个见林哏哏进来,以为是走错的,吼了一句,保镖也上前来。 本就有备而来,保镖刚靠近,林哏哏便突然发难,脖子刀,林建军教他的,不致命的情况下让对手暂时昏迷。 保镖软摊下去,王年年眼前一亮,这是… 虽然带着口罩和帽子,但林哏哏还没换衣服,如此飒爽的身姿,霸道的功夫,舍哏其谁? “你知道我是谁吗?”其中一个坐着的男子站了起来,对这个一出手就放倒自己保镖的蒙面男子吼道。 林哏哏没有回答,抓起一个酒瓶,一边指着张狂的男子,一边走到王年年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可能是见林哏哏出手果决,又手持酒瓶,一向颐指气使的富家子也不敢擅动。 “你自己站一会儿。”林哏哏看着王年年说道,把酒瓶交在了他手里。 转身向那站着的人豹冲而去,跃起一腿,跨过了茶几,踢在那男子胸口。 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纨绔子弟哪里经得住这一脚,当即摔在沙发上搂着胸口蜷成一团。 另一男子见势向跑,也被林哏哏一把抓住,提起膝盖一撞,也摊了下去。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啊…”两个姑娘吓到失声,企图跑出去。 林哏哏摸起一个酒杯,砸在她们跟前,吓她们一个机灵。 “老实待着,不然下一个杯子划你们脸上。”林哏哏恶狠狠的恐吓,自从过了文清在红宝石工作的心理障碍,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愿危难这些可怜人。 两个姑娘赶紧坐了下来,抱在一起,生怕这个魔鬼反悔。 林哏哏拖着死狗一般的两个富二代,丢在了王年年面前。 “敢阴老子!”王年年家人称油老虎,不仅是因为油多,脾气也不是盖的。 “砰!”一瓶子砸在了刚才开口叫嚣的男子头上。然后丢了酒瓶,一脚踹在另一个人脸上。 打完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到三个八收拾,告诉你们老板,这个事不给我一个交待,红宝石关门吧,我王年年说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一手搭在林哏哏肩上,一手摸了摸被砸的脑袋。 “嘶…咱们先走。”有些疼痛的王年年又是一脚踹在地上的人身上。 在林哏哏的搀扶下出了红宝石。 两难 街对面的小白见二人出来,便独自离开了,他只需要确认林哏哏是否安全出来就行。 “哏哏,会开车吗?”王年年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他标志性的超跑闪了闪大灯。 “开是会开啊,驾照还没拿下来。” “那没事,你开。”王年年一手扶着脑袋,把钥匙丢给林哏哏,自己直接钻进了副驾驶。 “咱们先上医院?”林哏哏问道。 “不行,我多少年没出这种事了,传出去丢人,口子不大,你有没有熟悉的小诊所?”王年年这个时候还顾忌他伟岸的形象。 “那上我家去吧,我那倒是有简单处理伤口的东西。”林哏哏也不废话,开动车子往自己家驶去。 没开多久,一路上王年年的电话就响个没停。 “年子哥,怎么不接啊?”林哏哏问道。 “切,黄鼠狼给鸡拜年,当然哥们儿也不是鸡,红宝石打来的,哼,我哪知道这事他们事先不知道。”王年年虽说挨了一瓶子,但脑子还没被打懵。 林哏哏扶着他上了楼,翻腾了半天,才想着自己也很久没有当古惑仔,纱布没了,消毒水也好像过期了似的,在王年年怀疑的眼神下,林哏哏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年子哥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放心,不会让你丢人。” 林哏哏思索再三,还是给张喃喃打电话了。 “喃喃姐,你在家还是上班呢?” “上班,忙着呢,有屁快放。” “你请个假,带点外伤止血消炎消毒之类的药,绷带啥的上我家。” “林哏哏,你又…” “不是我,我朋友,你赶紧,脑子让酒瓶砸的,估摸没伤到骨头,上楼小声点别让你妈看见。” “你就折腾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哏哏,不是哥哥不信你,这态度,你确定能来吗?我这还流血呢。” “能来的。” “对了,你怎么也到红宝石了?还知道我进哪个包厢了。”王年年问道。 “我一朋友,在红宝石对面吃宵夜把我喊去了,也就和你前后脚,他说你车好看,我还没注意,一看是你下车进去了,走你后边俩人背着你嘀咕了些啥,我感觉有问题,想了一会儿就决定进去看看,谁知道还是晚了点。”林哏哏瞎编道。 “多亏了你,唉,多少年没这么折过了。”王年年感慨道。 “笃笃笃…”约莫二十来分钟,林哏哏家的门被敲响。 张喃喃提着一个急救箱,瞪了开门的林哏哏一眼,进门走向王年年,身上还穿着护士服。 “哏哏,护士啊…”王年年有些持怀疑态度。 “你…要不要我看?我告诉你,我没有外科医生执照,缝合等技术都是业务学的,你自己掂量,不看我走,看的话,出了事我不负责。”张喃喃丝毫不拖泥带水,将利弊讲清楚,要不是林哏哏,她才不会这么做。 “别…护士姐姐,我信您,我这脑袋就交给你了。”王年年看了一眼林哏哏,对方给了一个肯定的表情。 张喃喃检查了一下上楼,皮外伤,没有动到骨头。 经过清创和包扎,算是简单的处理过了。 “好了,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很多人当时觉得就是皮外伤,一睡就醒不过来了,这可不是拍电影,玻璃瓶引起内出血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张喃喃面无表情说道,她不喜欢林哏哏的狐朋狗友。 “不是,你别吓唬人啊护士姐姐。”王年年被说的一怵。 “谁是你姐,看你都能当我叔了。”张喃喃呛声,也对,王年年的嘻哈造型,留着一些络腮胡子,确实看上去像大叔级别的。 “喃喃姐,咱们社区医院能拍片不?低调的那种…”林哏哏开口说道。 “林哏哏,这种伤,我们可是要上报公安局的,你别吃不了三天饱饭,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张喃喃对林哏哏说话,向来不留情面。 “诶,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我怎么不三不四了,受伤了我可是受害人,不报警是因为哥们觉得挨打丢人…”王年年这倒是说了实话。 林哏哏在一旁没做声,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我回医院了,今晚小夜班,十二点之前可以来拍片。”张喃喃说完就推门离开了。 王年年告诉他,这事,应该是何苗窜使的,打他的人,在邻省也算是一号人物,几乎和辛鸿鹄的家庭背景旗鼓相当。 “那辛总认识吗?”林哏哏想尽量搞清里面的是非。 “何止认识,两家几乎就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存在,鹧鸪读书那会儿,和这小子打了一架,挺严重,当时两家大人都选择了冷处理,两个人都出国了。鹧鸪学成回来转战南山,那家伙就成了邻省的何苗。” “哈哈,两个何苗我是都得罪了。”林哏哏苦笑道。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哏哏,不是你,今天受伤事小,关键还可能丢人。”王年年诚恳说道。 “年子哥,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承蒙你们看得起。”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没什么看不起看得起,是兄弟就不论有钱没钱,没有什么富贵贫贱,我跟你交心。” 林哏哏知道,这一仗没有白打。 “年子哥,要不咱们还是去拍个片子?” “没事,我一点都不晕,医生护士嘛,职业病都爱把病情说严重一点。对了,改明儿你买点东西,替我谢谢这护士,不在钱多,关键得有心,你熟悉,你代劳下。不是使唤你啊别误会。” “行。” 王年年坐了一会儿,说自己有点认床,还是回去了。 顺便交待了林哏哏一句,明天他会来接,一起去兰亭号。 林哏哏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何花的每日信息,跟卢燕婷的信息一起到达了自己手机上。 内容惊人一致: “明天兰亭号有一个慈善夜聚会,我需要一个男伴。” 从何花的角度来说,她算是鼓足了勇气才向林哏哏发出这个邀请,她准备把自己藏在心底的男孩,公布在全世界面前。 上市企业家的小姐,公开的对象资质,有可能会直接影响股价的走势。 卢燕婷的邀约相对要简单一些,充其量至多让人觉得她老牛吃了嫩草,而且如此高端的宴会,未必有人注意到她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不论她有多漂亮。 有钱人的世界,最不缺的也许就是好看的皮囊。 林哏哏一时犯了难,自己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没想到何苗居然打着慈善晚宴的旗号,这地主家的儿子,不傻啊。 林哏哏想还是拒绝卢燕婷算了,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跟何花的关系,想必还是可以理解的。 第五十章 启航 林哏哏不想欺骗何花,他告诉她明天并不是什么慈善夜的晚宴之流,就是何苗组织的一场高端散打赌局。 “那我不去了,好啦,晚安。”何花没有追问林哏哏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一半是忘记了,一半是信任吧。 转而回复卢燕婷,去是会去,但估计做不了她的男伴,倒是可以考虑辛鸿鹄。 “林哏哏,我当你少不更事。”卢燕婷说完挂了电话,显然被林哏哏拒绝让她很没面子,居然还把自己推出去了,自己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因为恰好轮休,林哏哏这天不用上班,起来在小区跑了两圈,吃了个早餐。 中午的时候,王年年给他送来了一套侍应服,胸口印着兰亭号三个字。 “哏哏,我们商量了一下,昨天虽然你蒙着脸,但毕竟出现在我们身边,身形一对比,旁人一揣测就知道是你,所以你下午三点,就用服务生的身份上船。”王年年解释道。 兰亭号这次邀请的人,对何苗来说,几乎都能叫得上名字,林哏哏去,何苗确实也叫得出,但可不是那么愉快。 “没事,这样最好。”林哏哏也认为这样行事方便。 “嗯行,我先走了,下午三点,眼镜会让人在码头等你,别迟到。”王年年说完就一溜烟离开了。 目的,自己这次去,要达成什么目的,这是林哏哏眼下思考的,要说凭此拿下何苗,他估计还没有这么简单。 何苗吃干抹净的手段,可是厉害得很。 更何况当天林建军说了一半的话,让林哏哏的目标又深重了许多,事关自己父母的真正死因。 何苗的办公室内。 “林教练,今天晚上的比赛,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今晚就打一场,你和藤甲打。”何苗开口说道,身边的助理给他点上了叼在嘴里的雪茄。 “我拿了工资,当然听老板安排,输或者赢,都行。”林建军俨然一副上道的语气。 “好,藤甲也听一下,我不懂你们功夫的事,三个回合,前两回合必须保持悬念,打的精彩一些,第三回合开始之前,我会安排一个小时做我的事,你们可以休息下,最后关头,林教练,就委屈你输了。”何苗吩咐道。 “好的。” 藤甲也点头,他不耻于这种暗箱操作,对于林建军这种高手,他更想放开打一场。 “好了,你先回去吧,下午四点左右,你就可以登船了,到选手休息舱里等着就好。”何苗挥了挥手。 林建军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藤甲,别不高兴,我一定让你有机会跟他放开打一场。”何苗似乎看出藤甲有些许不高兴。 “好。” 林哏哏往回走着,林建军打电话来约自己见面。 “就电话里说吧,我没时间。”林哏哏还是会尽量避免和他见面接触。 “今晚我和藤甲,就是昨晚那个人对打,第三回合我输。” “告诉我也没用,我不打算赌。” “我不是让你赌,只是这么告诉你…” “没事挂了。” “哏哏,我再说一句,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我都会去试一试,但自私的说,关于对我的恨,我希望不要影响你对事情的判断,有些离开并不是偶然。” 林哏哏挂了电话,这样的言辞他目前听来就是废话。 “真是个晦气,脑子又被打乱了…”林哏哏自言自语唾了一句。 他有些认为林建军在做无用功,参与比赛只不过是想亲力亲为的弥补一些东西。 人们总是觉得体力上的摧残式消耗,可以换来心安理得。 可林哏哏觉得这是两码事,他不耻于这种自我安慰。 林哏哏之前也只是远远地看过兰亭号,一个感官就是大,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钱人喜欢把活动搬到水面上举行,似乎这样档次就上了许多。 三点没到,林哏哏就到了码头,等他的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水灵的小姑娘,同样穿着胸口印有兰亭号的女式侍应服。 “嗨,你是林吗?严…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你。”林哏哏有些侧目,这个看似大城市的姑娘家家,普通话居然还带点说不清哪里的口音。 严先生,那指的就是严峻。 “是的,叫我小林,你怎么称呼?带路吧,我可没做过服务员,你多教教我。”林哏哏自我介绍道。 “嘿嘿,我叫果子,开心果的果。也没有做过服务生,来凑热闹的,严先生说了,咱们不用做什么,别捣乱惹麻烦就行。”果子有些自来熟。 说完就带着林哏哏上了兰亭号。 他这才算开了眼,这巨大的游轮里面真是… 会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工作人员正在收尾,正中间的八角笼比之前的看上去更霸气一些。 宾客们没有这么早,果子也不生份,带着林哏哏到处转悠了一番,可游轮实在太大,很多规划的贵宾室他们俩也去不了。 两人索性在后厨吃了东西,一直呆到七点,音乐缓缓地响起,宾客们开始陆续上船落座。 林哏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在那充当一个服务生。 贵宾区在上一层,林哏哏不敢时刻抬头张望,怕被何苗给发现了。 好在服务生都是年轻的男女,自己混迹其中倒不容易被注意到。 “喏,这个给你,刚才我在后厨,严先生的朋友让我交给你。”果子从后面钻了出来,把一个分离式无线耳机和扣子麦克风塞给了林哏哏。 打开开关,挂在了耳朵上。 “滋滋…测试,这里是鹧鸪,各单位听到请依次回复。”耳机里传来辛鸿鹄的声音。 “二号贵宾室,年子收到。” “三号贵宾室,胖哥收到。” “会场中心左侧,眼镜收到。” “我这应该是东南角,哏哏收到。” “告诉大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没有侦查到何苗的比赛安排。而且林建军也没联系上。”王年年在耳机里说道。 “他联系我了,最后回合,他输。可信度高不高,我也不知道。”林哏哏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众人沉默,不说别的,作为局内人,熟知开盘规则的人都会猜到,这种可能性确实比较大,但是作为东道主的何苗,会想不到吗? “大家继续侦查,注意开盘之后的赔率走向。”无奈之下,辛鸿鹄也只能这么安排。 林哏哏收声,因为一个威武的身影站在了他前面。 “呵,挺专业啊,装备比我们用的还贵呢?地方也站的不错。” “刘…刘队,你也看比赛来了…” “行了,别废话,我摸进来的,今晚感觉不太对,你既然来了就机灵点。”刘队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林哏哏,但凝重的表情,还是被林哏哏尽收眼底。 也许林建军没有撒谎。 一号贵宾室门打开,何苗在几人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嘟…”汽笛声响起,兰亭号启航了。林哏哏心里感叹一句,真是牛鬼蛇神都到齐了。 第五十一张 藤甲的实力 林哏哏觉得,自己突然和刘队之间,多了一层不言而喻的默契,关于这次比赛,关于何氏,或者说关于自己的父母。 这么些年特殊的关照,林哏哏相信刘队是个尊重人生的好警察,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相信所有误入歧途的人,都能平等地得到像他这样的关心。 “刘队,我爸妈的死,是怎么回事?”林哏哏开口问道,在他看来,刘队就是官方,他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刘军迟疑了片刻,林建军还是告诉这个孩子了吗?还是他已然感觉到了什么。 “人要往前看。”打心底刘军不一样这个刚从仇恨里出来的人,又陷入另一段恨里面。 答案在林哏哏心里昭然若揭,眼泪不听话的掉了下来。 为父母的死,为自己差点死不得其所的几年黑暗。 刘队想了想,还是把情绪有些失控的林哏哏拉到了外边。 “你可不要瞎想什么,我估计林建军告诉了你一些东西,所以我不愿瞒你的原因,是不想欺骗。我来这里,也正是代表我们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当年的疑点上移开,从来都没有。”刘队排着林哏哏的肩膀说道。 “刘队,我把我知道的和猜到的都告诉你。” 林哏哏言简意赅,把自己的所做所想合盘托出。 “如你所想的,一个何苗,容易对付,但他背后的何氏,是个庞然大物,在地区经济等各方面因素下,我们警方的每一步,都必须谨小慎微。你能理解吗?” 林哏哏点头。 “关于开盘的事,我们已经盯上了,板上钉钉的证据,这个跑不掉,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做好事不能有功利心啊,男子汉顶天立地才最重要,至少我觉得,努力的你配得上何家小姑娘。”刘队是意指他针对何苗的计划。 “嗯。” “进去吧,比赛马上开始了,因为情况的特殊性,我一个人来的,如果有特殊情况,你需要做我的帮手。”刘队说完先走了进去。 林哏哏从后厨绕回会场角落的时候,何氏集团副总裁何步,已经开始讲话了,无非是一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客套话,致力公益,本次比赛的收入将投入公益事业当中去之类的。 何步说完,主持人介绍了一下到场的一些重要宾客,便进入了今晚的主题,比赛。 林建军的步履很坚定,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林哏哏能感觉到他此刻已经看见了自己。 藤甲则不然,战意纷腾,一双鹰目死死盯着林建军。 林建军的呼声,一如昨天打败对手时一样,很大一部分观众,期待第一回合,这个瘦弱的藤甲,就会被打倒。 叮~比赛开始。 “各单位稳住,先不急着下注,哏哏,你做技术分析。”辛鸿鹄在贵宾室通过耳麦,向众人说道。 “收到!” 林哏哏也盯着八角笼内的状况,因为没有量级的限制,在身体条件上,藤甲是吃了亏的。 然而正如林哏哏所想的一样,勇气是一个人最强劲的武器。 藤甲作为一名合格的武痴,今天这第一回合表现出的实力,甚至超过了那天在会场外拦截林建军时所表现出来的。 林哏哏第一次表现出对林建军的担忧,隐隐觉得,林建军可能不是对手。 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即便他多憎恨林建军,但对于身手这一块,从不质疑。 第一回合结束,双方各有伤势,藤甲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林建军的一边眼角似乎也有些撑不起来。 “各位,我感觉,林建军打不过,不是逢场作戏的那种。”林哏哏通过耳麦说道。 “打不过,是他们既定的结果吗,哏哏你是要表达什么,我们翻盘的机会没了?”辛鸿鹄问道。他们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林建军上演碟中谍,绝地反击,让何苗赔到肉疼血疼。 “如果是这种势头,我觉得林建军…撑不过第二回合。”林哏哏说道,他没有把握,这都是直觉。 “我有同感,这个藤甲,比那天晚上表现的,强了许多。”眼镜算是除了林哏哏以外,见识这些比较多的人了。 “再看看。”辛鸿鹄再次稳定军心。 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后,比赛继续。 两人面对面,藤甲嘴里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八角笼外根本听不清,林建军只是报以一笑。 一开局,藤甲以绝对强势的进攻,铺天盖地砸向林建军,后者只能被动防守。 观众席上氛围被推一波顶点。 最后两分钟的时候,两人同时倒地,藤甲再次猛然发力,绞住了林建军的上臂。 拉扯! 林哏哏隔着老远,似乎能听见他右臂脱臼的声音。 观众席一片哗然! 藤甲似乎也想起自己还有何苗交待的任务,不能这么早结束啊…一个不露痕迹的翻滚,分开战局。 “这…哏哏,是断了吗?”辛鸿鹄通过耳麦问道,他并不能确定。 “应该是…”林哏哏已经不那么恨了,自己方才还不屑于这种卖力求心安的做法,可看着林建军如此,他也… 裁判暂停比赛,二人被分开至八角笼两段。 看着林建军有些耷拉的右臂,林哏哏肯定了,那是脱臼,好像在随行医生的询问下,林建军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继续比赛。 点头的那一瞬间,似乎有意给了林哏哏一个眼神… “叔叔,我问你呀,如果独臂大侠练的是跆拳道,一只手,怎么才能打败对手啊?”年幼的林哏哏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缠着林建军问道。 “嗯…哏哏很会思考问题,真棒。叔叔今天就教你一招…” 何必呢,林哏哏心想,以林建军的性子,安于一隅做个教练,放下仇恨过一生,也挺好。 前尘旧事,自己不恨他便是了。 比赛再次开始,正如林哏哏所回忆起的那样,林建军以一招难度极高单臂格摔,将藤甲撂倒外地。 观众席再次沸腾,无关赌注,只为了林建军,仅仅用了一只手臂的林建军。 时间到,第二回合结束。 “我去,这是真的还是演的啊,我有点看不懂啊。”王年年通过耳麦说道。 “单臂格摔,是跆拳道里极其稀少被用到的一招,是很早一个幼年便失去手臂的外国少年创造出来的,并以此战胜对手。这一招,仅限于独臂者使用,风光过一时,但毕竟派上用场的机会不多,所以会用的人少,会防的人更少。”眼镜知道的确实是多啊。 双方选手按原定计划,暂时离开了八角笼暂做休整。 主持人登台讲了一些总结的话,并请了安排好的俊男靓女进行一些表演。 第五十二章 挟持? 期间果子又来找林哏哏一起到后厨偷东西吃,被林哏哏拒绝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了信号。 “鹧鸪,我的手机没信号了,耳麦你们还能听见吗?”林哏哏问道。 “可以,耳麦用的是独立卫星,船在海上信号不好很正常的,哏哏,你到处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我们要关注赌盘。” “收到。” 林哏哏也确实想到处转转,特别是想知道林建军此时的情况。 他料想此刻何苗也一定关注着大盘的走向,对于林建军,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而已,只要赔率合适,只要保持输就可以。 “各位尊敬的来宾,告诉大家一个令人欣慰和振奋的消息,经过随行医生的处理,南山拳王林建军,手臂已经恢复,他在后台放话,此战,为南山而战。”主持人出来说了一通。 看样子,内定结果还是林建军输,主持人的一番话,就是为了让买他的人多而已。 林哏哏一看平台状况,果然买林建军赢的人越来越多。 “不想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买林建军。”辛鸿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鹧鸪,输钱无所谓,咱们这一砸下去,何苗一看一个亿入盘,肯定是咱们搞得,丢人就不好看啊。”胖子陈其君在耳麦里说道, 林哏哏哑然,这几个人是疯了吧。 “投票吧,干。”辛鸿鹄说道。 “我去,不想了,我也同意。” “同意。” “好吧,那我也同意。”陈其君最后妥协。 “哏哏,你什么意见?”辛鸿鹄还是问了一句。 “我…也看好他。”虽然不出钱,他们能征求自己的意见,林哏哏也不好矫情。 “啊,小林子你在跟谁说话呀?”果子眨着大眼睛,一脸吃完东西满足的问道。 “没什么,你又吃饱了?” “没有,本来吃得挺愉快,一个大叔,就是开始跟你说话那个大叔,横冲直撞的冲进了后厨,把我餐盘都撞掉了,还没说对不起呢。”果子不满道。 “刚才和我说话的大叔…” 林哏哏心想不好,是刘队,有情况。 “他往哪跑了啊?” “厨房后面就是甲板上咯,难不成还跳海啊?” 林哏哏赶忙冲进后厨,也向甲板上跑去。 “奇怪…” 林哏哏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一号贵宾室,已经乱做一团。 “人呢?这么大两个活人,就丢了?给我找!”何苗很愤怒。 林建军不见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何步! “告诉他们,比赛延后半小时开始。”何苗看了一眼时间,一个小时快到了。 原本正高兴,看着巨额数字买了林建军,他就猜到是和他作对的辛鸿鹄一众上套了。 可关键时刻,林建军居然玩消失,这还不算,丢了就丢了。 何步万一有什么事,那可真就难以收场。 这可是在游轮上,说大,也是固定的,怕就怕… “嗯,怎么回事,又延后半小时…” 观众席一片嘘声。 “怎么回事?谁知道?眼镜去打听一下。”辛鸿鹄问道。 “好的。” 林哏哏冲到甲板外边的时候,只有刘队丧气的捶顿了一下手机,再定睛一下,小白倒在地上。 “刘队,怎么回事?”林哏哏上前问道。 “林建军,挟持了何步,不知道去向,我跟着这小子过来,来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 林哏哏来不及震惊,探了一下小白的鼻息,还算平稳,再看后颈上的淤痕,无疑是出自林建军的手笔。 作为何步的助理,小白可能是唯一知情的人了。 林哏哏千算万算,没有想过林建军会走这么极端的一步。 “林哏哏,你是本地人,能分得清这片海域吗?”刘队因为工作关系,对海域倒不太熟悉。 林哏哏环顾四周,虽说自己也多年没出过海,但这个地方,太有印象了。 当年第一次出海,就是林建军带他来的,就在这个地方,他经历了林建军为他设计的魔鬼训练。 “这里是三角峡,一左一右两个黑点,是两座无人岛,暗礁分布密集,中间的通道再走,就算出境了。”林哏哏说道。 预谋已久啊… 两人正说话间,大量人员向甲板尽头寻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是何氏集团高级安保顾问,温林。”名叫温林的高大男子说完,便同样专业的手法,探了躺在地上的小白鼻息。 温林挥手,让身后的人把小白抬走进行医治。 “我是南山区公安局治安大队,刘军。”刘军见状,直接表明身份。 “原来是刘队,我想这里应该是案发现场,刘队和这位服务员先到,不知道有没有关于我集团何总的下落。”温林开口问道。 “没有,我来的时候,刚才这个小伙子已经晕倒,至于他,在我之后过来的。我想,还是看一下监控比较合适。”刘军指了指林哏哏说道。 “很遗憾,因为兰亭号属于高级场所,涉及尊贵宾客的隐私,所以很多地方都不会安装监控,包括这个甲板。”温林非常专业。 “那只能等那个小伙子醒过来了。他兴许知道一些什么。” 因为林哏哏在刘军之后到达甲板处,所以并没有被带走问话,加上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在场除了林建军,怕是也没让人认出来。 此时的会场有些躁动,衣裳轻薄的女子歌舞,并不能满足看客激动的心,毕竟大多数人可都砸了钱进去。 “鹧鸪,出事了。”林哏哏说道。 “收到,出什么事了?” “林建军失踪,一起失踪的还有何步,疑似…挟持绑架。” 众人哗然。 这是哪一出? 毕竟过往的恩怨是非,这群公子哥可不清楚啊。 “问到了,何步的助理醒了,哏哏说的没错,何步被林建军挟持,据助理说…很有可能是跳海了。” 林哏哏没有震惊,以林建军的手段,如果精心策划,完全有能力带着何步从船上离开。 “真牛啊…”王年年感叹道。 更心急的,是何苗,此刻怀揣的金额庞大的赌资,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刘军也来了?谁邀请的?”何苗此刻也不得不审慎对待。 温林附在何苗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真阴魂不散…”何苗唾了一句。 “大公子,外面的情况不太好啊,二三号贵宾厅的人,正嚷着要我们赔付…” “啪!”何苗一巴掌拍在说话人的脸上,但他也不得不谨慎待之,这些人本来就是冲他来的,按规矩,因为自己方面的原因导致比赛无法进行,将面临下注金额三倍的赔偿。 “要玩儿是吗?我就陪你们玩下去。”何苗恶向胆边生。 第五十三章 替师出征 林哏哏全然不知,何苗的算盘已经打到他头上了。 “诸位,南山拳王,因故不能继续比赛,想必大家都担心手机上发生的事,何公子提议,在场的各位,只要任意推选出一名选手,代替林建军,比赛就照样进行。如果没有,那只能判定林建军输了。” 一番话算是进可攻退可守。 “你们这是胡闹!”刘队在办公室吼道。 “刘队,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的比赛都有报备的,临时状况,如果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何氏一概承担。”何苗说道。 林哏哏已然猜到,何苗已经知道自己到场了,这番话是针对自己来的。 “鹧鸪,答应他,我上。”林哏哏通过耳麦说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无限制级别,你知道里面的意思,你有把握?”辛鸿鹄说道。 “三成吧,藤甲前两个回合耗了大半力气,身上多少还有林建军留下的伤,可以搏一下。” “你调整状态,我们去运作。”辛鸿鹄沉吟片刻说道。 办公室内,何苗助理附耳说了一些什么。 “知道了,答应他们。”何苗说完看着藤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随着藤甲的登台,整个会场又恢复了安静。 “各位,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南山拳王的徒弟,南山小拳王,替师出战!” “哇,原来他真的是严峻哥哥他们的杀手锏啊…”果子看着换好赛服的林哏哏,有些犯花痴。 “吁…黑幕…黑幕…”台下的观众可不像果子一样犯花痴,看着林哏哏有些瘦弱白净的身材,和他面对的藤甲,完全不像一个档次的。 “我去,他是不是疯了,辛鸿鹄这个疯子。”一直坐在观众席的卢燕婷此刻也发现了,那台上的家伙居然是林哏哏,难怪一直没见他呢。 “我没想到是你,你不是我的对手。”藤甲见来人是林哏哏,有些失望。 “没错,正常的比斗,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毫无顾忌的生死搏斗,谁死还不一定。”林哏哏说道。 对于这句话,藤甲还是相信一些的,那天晚上简单地过招,他已经看出林哏哏的打法很凶,不像是竞技场出来的。 “那你想怎么打?” “放开规则,打到爬不起来为止。” 藤甲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八角笼边,和裁判人员说了一句什么。 “各位观众,你们有眼福了,经过两位选手一致同意,接下来的比赛,规则改变,完全没有限制,直到其中一方倒地不起为止。”主持人的声音像一剂鸡血,打在了众人身上。 “哼,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何苗看着台下的一切。 “聪明,哏哏知道自己按规则打,不是对手,所以激将藤甲开放无规则。”眼镜分析道。 “鹧鸪,我可说好了,一个回合就十分钟,能撑下来最好,撑不下来你们赶紧喊停,钱丢了就丢了,脸丢了也没事,别让哏哏出啥事咱们可过不去了。”王年年有些担忧。 八角笼内。 “如你所愿了,可以开始吗?”藤甲问道。 “咚~”一声闷响,林哏哏没等裁判敲钟,一脚踢在藤甲腹部,藤甲没有防备之下,也只能应声倒地。 “哔~”裁判吹哨示意林哏哏犯规。 “不是没有规则了吗?”林哏哏一脸无辜。 藤甲站了起来,示意裁判没事,无所谓。 裁判敲钟,比赛开始。 “哏哏,如果遇到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对手,应该怎么办?” 时光拉回许多年前,林建军正问着脸上全是汗水的林哏哏。 “以豆之力,搏千斤牛。” 此刻的林哏哏全身贯注,和藤甲的悬殊,他自己清楚。 自己的强项在哪里? 不记后果,让对手丧失战斗力! 林哏哏率先出手,连环的攻击打向藤甲,每次攻击,都朝着藤甲的要害。 “疯了…这家伙又想进拘留所…”刘队暗想,自己在搏斗上可能比不上林建军,但也算合格水平往上,林哏哏的打法,若是碰上普通人,伤残是必然结果。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一个单纯的武痴,藤甲。 约莫一分钟左右,林哏哏的攻势停了下来。 普通人来说,全力三分钟就是极限。 林哏哏不能空出乏力的七分钟交给藤甲,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便停了下来调整呼吸。 “我很好奇,名家正统的林建军,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不过现在轮到我了。”藤甲显然对林哏哏的攻击也感到不理解。 如果说林哏哏的攻击除了阴狠之外,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那藤甲的每次攻击,都似乎有章法可循,一招不成,下一招无缝衔接。 一套组合下来,林哏哏被狠狠地砸在八角笼的铁网上,伏跪在地。 观众席以前嘘声。 “你是个好苗子,我不想毁了你。”藤甲低声说道。 有时候尊重对手的动机,并不是因为实力,有许多说不清的原因,哪怕就是一个眼神。 林哏哏站了起来,擦了擦夹杂血丝的口水… “藤甲,我从来没输过,今天,也不会。”林哏哏说罢,再度扑向藤甲。 三秒,林哏哏再度飞向铁栅栏,这次是直接趴在地上。 双掌撑地艰难抬头的时候,林哏哏看了一眼四周,观众们似乎都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藤甲的拳脚又重又快,林哏哏此刻非常艰难,仅仅两次交锋,自己怕是已经不占身体伤势的优势了。 甚至还更严重。 辛鸿鹄等人,也顾不得所谓的脸面,直接站到了贵宾室外面,看着八角笼内的情况。 “鹧鸪,要不认输算了…”王年年说道。 “再给他一点时间…”辛鸿鹄也很凝重,不仅是因为担心,方才卢燕婷已经电话警告了她,如果林哏哏出什么意外,一定搞垮他的监理公司。 “站起来了…”观众席开始激动起来。 林哏哏佝偻着背,站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水。 “藤甲,你没吃饭吗?”林哏哏笑得有些狰狞,自问这些年,两次站着挨打,都是这个藤甲的手笔。 事不过三啊… “咚!” 藤甲一记最简单的踢腿,甚至没有用他擅长的膝盖,林哏哏再次倒趴地上。 “他让我废了你,但我觉得,你好好练的话,过几年可以做我的对手,你已经倒地,不要再站起来。”藤甲走上前,按着林哏哏的脑袋说道。 观众席上一片安静,甚至有于心不忍之辈,已经转过身去,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没几分钟功夫就变得爹妈都认不出。 “你…你说…什么?”林哏哏口齿有些不清,问向藤甲,好似被藤甲按着一边耳朵没听清一般。 “我说你认输…别站起…” “我认你大爷!” 林哏哏猛然发力,方才还软摊了的双手结成死扣,倒锁住藤甲的脑袋,身体顺势后翻,骑在了毫无防备藤甲背上。 最高级别断头台,死扣! 除非是成年人和婴儿的差别,否则就等着窒息吧! 在场的观众再次看向八角笼,突如其来的逆转,让大家屏住了呼吸。 裁判见势不对,开始读秒。 林哏哏可不敢松开,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锁不住,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别藏着掖着了 十,九,八… 林哏哏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他深知人都有极限,也都有底线。 极限到了,底线就会一步步降低。 他在等藤甲的底线,即便看着藤甲面色已经开始青紫,林哏哏仍没有打算放手。 “哏哏,他不行了…别误入歧途啊。”刘队已经冲到了八角笼边,原本是想制止藤甲的,结果变成了劝诫林哏哏。 刘队知道,如果今天林哏哏不松手,致死藤甲的话,那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所谓的无规则赛事,绝对不能凌驾法律之上。 林哏哏置若罔闻… 三,二… 藤甲双手砸地,陷入昏迷,林哏哏松手,艰难的站了起来,浑身肌肉都好似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赢了!” 全场寂静片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似乎每一次以弱胜强的案例,都让人更加热血沸腾。 在随行医生的紧急救助下,藤甲也恢复了过来。 只是窒息昏迷,其实论身上的伤势,林哏哏反而严重的多。 “你赢了,最后那个断头台你取巧了,但我确实解不开,你不松手,我已经死了。”藤甲对林哏哏说道。 “我没松手,是你自己昏迷了,我已经杀了你一次。不用祝贺我,想想怎么应付你的老板吧。” 林哏哏转头看向二楼的一号贵宾室门口,何苗就愤怒的站在那里,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哏哏怕是死了十多次。 林哏哏迎上目光,朝何苗比了一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从今晚开始,大家就别藏着掖着了。 “霸气呀,想当霸气…我就问一句在座的各位,就我家哏哏刚才对何苗这么一个手势,你们谁敢当着他的面做?”王年年此刻尾巴得意的可以翘上天。 “都别磨蹭了,他做初一,我们做十五的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赶紧把哏哏扶下来吧,他身上估摸伤的不轻。” 几个贵宾室的门相继打开,辛鸿鹄带着众人无视何苗的目光,走下场地,搀扶着获胜的林哏哏。 一场蓄谋已久的距离,波折横生,但总算拿下来了。 “各位,精彩的比赛已经落幕,接下来是何氏集团为大家准备的晚宴,片刻之后,请大家尽情享用。”支持人登台宣布结果,并宣告接下来的流程。 “辛苦了,哏哏,好样的…”辛鸿鹄搀着林哏哏,还准备说点什么,一双玉手猛地把他推开,扶住了林哏哏。 “你是不是疯了,你出事我怎么跟何花交待?还有你,辛鸿鹄,老娘辞职,不干了,还有你你你们这几个,他还是个孩子。”卢燕婷可不给这些大少们面子,指着鼻子骂道。 惹得众人一阵干咳,以缓解尴尬。 “我没事…干妈。”林哏哏有些感动,这个知性的大女人,为了他居然自称老娘… 卢燕婷刚想接着骂,林哏哏一句干妈又让她破了功。 “我得恭喜各位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是告诉你们,非法博彩,你们非但可能拿不到红利,反而得面临法律的制裁呢。”刘队也跟了过来,朝众人说道。 “刘队,我们这点小钱,怕是不入你法眼,你身后那个,才是主角啊。”辛鸿鹄一脸微笑,朝着刘队说道。 身后何苗正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乱斗 “你们这些人,好大的手笔啊,辛鸿鹄,会玩儿啊,还有你这个哪哪都有你的兔崽子,你可真得小心点儿。”何苗直接越过刘队,当着众人的面威胁着林哏哏。 “何苗,注意自己的言辞,恐吓危害他人,不管何氏对城市经济做了什么贡献,法律都不会网开一面。还有,我要求你立即停止今晚的活动,靠岸,接受审查。”刘队挡在林哏哏身前说道。 “哟,保护弱者?刘大队长,我可是弱者,我可输了几个亿呢,还有啊,你说什么审查?操盘?别开玩笑了,兰亭号可不是在国内注册的。” “你错了,任何国家,任何人只要在中国的领土内从事违法犯罪活动,我们都有权处理,绝无例外可言。”刘队义正辞严。 “没错没错,所以啊,你们到外面看看,现在可是出了公海了…刘队,您还管的着吗?我看你们还是多费心思,赶紧去找找我的叔叔,他有意外,可也算是在您刘大队的眼皮底下出了事。” “这些自会有法律来追究,我现在要求你马上返航,这对于及时找你叔叔,也至关重要。” “算你说了句人话,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们,想玩垮我何苗,就这样可还不够啊。通知船长,返航。” 何苗也可以说胆大心细,兰亭号的注册地,以及把船开出领海,硬是撇脱了这场浩大的赌局。 林哏哏也心生遗憾,这家伙居然不脑残啊,看样子自己比个手势还是太冲动了,虽然出气,但这次好像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 反而是自己,还得想想怎么跟何花解释,虽然早打了预防针,可自己一把坑了这个大舅哥几个亿,如果以后真成了一家人,自己是名正言顺吃里扒外。 林哏哏只希望,何花能真的理解自己,富贵荣华,林哏哏没有享受过,所以也没有那么渴望。 与何苗撕破脸的对抗,源自他长久以来对自己的不停不休,也因为他对何花不好。 何苗临走时,靠近辛鸿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你跟我玩一次黄雀在后,我再和你玩一次猫捉老鼠,兰亭号很大,你们可以藏起来,返回领海线还需要二十多分钟,看看你们跑得快,还是我的人追的快。”说罢转身向上走去。 “鹧鸪,他说什么?”王年年问道。 “能看出来吗?”辛鸿鹄指着远处已经恢复过来的藤甲,身后跟着四个人高马大之辈,其中两个俨然就是揍过林哏哏的那两个散打王。 “刘队,你带枪了吗?”胖子陈其君有些慌张。 “报团,机会最大,撑到领海线,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刘队摇了摇头,指挥道。 “害怕的,不勉强,可以散开跑。”辛鸿鹄也扯下了衬衫扣子,平日的斯文样子,再也看不见。 “我是怕痛,到一跑就成了怕他何苗了。”陈其君给自己打气道。 “刘队,你安排。” “卢经理,带哏哏到后面,我对付藤甲,剩下四个,你们分配。行吗?”刘队吩咐完,把先前找来的林哏哏的衣服丢给了卢经理,给他穿上。 “可以,我对付那两个散打王,鹧鸪,你们三打二,应该问题不大吧。”严峻此时摘下了眼镜,狭长的丹凤眼原来非常迷人,因为近视的原因,眼神有些涣散,居然看上去有点深邃感。 “好。”辛鸿鹄显然知道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严峻,其实也会几手功夫。 “孙贼,来啊!”陈其君庞大的身躯首先冲向了对手,拉开战局。 刘队毕竟受过专业的格斗擒拿训练,虽说比不上林建军那么术业专攻,对上消耗了一阵又受伤的藤甲,也能保持微弱的优势,毕竟他不想林哏哏那样,出手就是想弄死别人。 最惊艳的应当算是眼镜了,林哏哏在旁也看不出他练的什么路数,快狠准,一手一脚之间,居然有些传统武术的影子,当真人不可貌相,只要不被两人欺身而近,要打败眼镜,也是一场拉锯战。 辛鸿鹄三人就完全没有章法,就是一个字,别停。 王年年更是摸着什么东西就拿什么当武器,剩余这两人应该也就是普通保安水准,不足为惧。 林哏哏向远处看去,露出狐疑的神色。 “怎么了?”卢燕婷问道。 “船在绕圈…”林哏哏感觉出了问题,先头还能看见三角峡的防触灯塔在前方,虽然因为远,但黑夜里也能看得到微弱的光。 此刻发现那微弱的光点居然到了偏右侧… “那不是…” 必须尽快赶回领海。 林哏哏挣脱卢燕婷扶着自己的手,来不及解释,像外面跑去。 自己得尽快到驾驶舱去! “你干嘛啊,等等我。”卢燕婷也赶忙跟上。 边跑林哏哏还在埋怨,自己真的好好练练了,起码得吃胖练壮实一点。 藤甲前后才攻击几次,自己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跑到驾驶舱,林哏哏才发现,除了船员们以外,早有两人在这里等着自己。 这个头上绑着绷带的人,和脖子上尚有淤青的家伙,林哏哏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在红宝石救王年年时撂倒的富二代和他的保镖。 “要不是何苗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在红宝石就是你啊!”纨绔少爷恶狠狠说道。 “让开,不然能揍你一次,就能揍你第二次。”林哏哏无心恋战,毕竟在红宝石自己是出其不意,让那保镖瞬间昏迷过去,不然也没有那么顺利。 今天自己还带着一身新鲜的伤,真是难办。 “给我打残他,再打不过,你自己跳海吧。” 保镖似乎也受到启齿大辱,虽说刚才看了林哏哏和藤甲的比赛,如果全盛状态,自己还真未必打得过。 可当时八角笼内,林哏哏那一口血水,吐得可是真真切切。 主子话音一落,保镖就朝着林哏哏扑了过去,一记直拳砸向面部。 林哏哏临危不乱,后撤一步贴上卢燕婷,顺手取下他早就看好的卢燕婷头上金属质地的复古簪子。 保镖第二拳冲来的时候,林哏哏使尽气力,将簪子插进迎上来的拳头,当真叫入木三分… “啊…”保镖随即哀嚎。 “我说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再给你一次机会,滚。”林哏哏不再理会倒在地上捂手的保镖,冲那富二代说道。 富二代赶忙绕过林哏哏,跑了出去。 林哏哏倒拖着保镖的腿,丢进驾驶舱: “我代表南山公安局,现在向你们发出警告,立即全速返航,再踏玛绕弯子,下场就是他。”林哏哏指着地上的保镖说道。 卢燕婷有些忍俊不禁,这真的是个宝藏似的男孩子啊,一会冒充正义的警察,一会儿又地痞流氓似的威胁别人。 第五十六章 生死未卜 “我看谁敢?就防着你呢,小王八犊子,真以为你能克我?”何苗气势汹汹,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自己疏忽了,不该把那富二代放走报信的。 既然躲不过,就认真面对! “何苗,之前的事通通不算,就从你打何花那天开始,就足够我对付你,你何家的钱,我看不上,但你欺负何花,你就该死。”林哏哏死盯着何苗,想着擒贼先擒王。 “我该死…那就看看谁活得久了…谁把他丢进海里喂鱼,现金奖励一百万。”何苗有些狰狞,对林哏哏这根刺,那是早就想除之后快。 林哏哏先发制人! 箭步向前扣住何苗,一手锁着脖子,一手手指狠狠扣在何苗眼睛上。 “放开何少!” “放开!” 众人喊到! “来啊,我一手指下去,何苗今后就一瞎子,试试看啊!立即返航,不然大家一起玩完儿。”林哏哏吼完,立即调整好呼吸,卢燕婷急忙跟上。 二人挟持何苗向外面走去。 “兔崽子,我发誓你会死的很惨!啊~” 何苗一出口威胁,林哏哏手上的力道就加一分。 “再多说一个字,我先扣掉你一只,要试一下吗?” 何苗深知林哏哏的性子,此时也不敢声张,船已经开始返航,只要锁住何苗,海警来了就好办了。 为了防止生变,林哏哏把人拖到了甲板上,靠着栏杆,背朝大海。 “放开小何总,我保你没事。”一道健硕的身躯,嗓音如低音炮的男人走了过来,何氏集团高级安保顾问,温林。 “你往前挪一厘米,我掐他眼睛丢海里。”林哏哏说道,眼前这个人凌厉的气质,让他觉得这绝对是个难缠的人。 “我知道你跟何花小姐的关系,再说一次,放开小何总,我保你,至少今晚没事。”温林再次开口说道。 林哏哏可不信,手上加了两分力道,疼得何苗龇牙咧嘴。 “这种情况下,你不能拒绝我两次。” “嗖!”温林话音刚落,寒光闪过,精准砸中林哏哏的手背,好在是刀柄啊。 疼痛松手之际,温林已经欺身而近,一把拉回何苗。 林哏哏瞬间没了倚仗。 “哼,兔崽子,没想到吧,嗯?给我打死他!”何苗揉了揉眼睛,双眼猩红犹如丧失理智。 林哏哏知道,这个高手在面前,自己目前的状态,再也没办法逆转局面了。 “小何总,我奉命保护你人身安全,打人的事,我不做,另外他和小姐的关系特殊,我说保他,就没人可以动他。”温林开口,倒是让林哏哏一顿惊讶,这是个奇人啊。 “你…”何苗也好像碰了钉子,这里面的关系,外人也不清楚。 “你不上是吧…”何苗失心疯般的点着脑袋,猛得从衣服里掏出了什么…指着林哏哏… “嗵~” 只见林哏哏手捂着左胸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翻出栏杆,掉入大海,瞬间没了声息。 “不!”卢燕婷哀吼道。 温林一步向前,还是没来得及拉住林哏哏。 “立即下海救人!” “谁都不许去!姓温的,你试一试听你的人多,还是我的?”何苗又是抬起手,这次指的人是温林,自家的安保顾问。 温林千思百绪,自己受命何平,保护这个儿子的人身安全,跟保护何花的伍师傅,算是系出同门,可这个花花大少,太让人失望。 他一眼就能认出何苗抓在手里的袖珍机械弓弩,管制型杀伤武器,林哏哏胸口那一下,且不说会不会刺中心脏,即便没有,身负重伤,掉入大海,救援不及时的话,生还的可能性太小了。 “滴呜滴呜…这里是中国海警,接到举报,兰亭号私出领海,进行非法活动,请立即停船,立即停船。” 入境了,海警迅速登船,将相关人员控制了起来。 刘队也赶紧亮明身份,好在同在海滨城市,领队的海警孙队长也认识。 “什么!”刘队听到卢燕婷的哭诉,顿感不妙。 “孙队,还麻烦你立即派人下海搜救。”刘队赶忙说道。 “来人,把何苗一干人控制起来。救援组,即刻下海。” “诶诶诶,我说,我何氏的副总裁,我叔叔也被绑架失踪,为什么不先搜救?绑架的人,可是那兔崽子的叔叔,别以为我不知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的。”何苗依然叫嚣道。 “何苗,就凭你拿着刚才这机械弩,就跑不掉故意杀人罪,你最好期待他还活着,这样你的量刑可能会轻点。”刘队此时也揪着何苗的衣领说道。 何苗这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安分了下来。 “刘队,岸上的事,还是移交你们南山公安局,我们会全力配合,搜救已经开始,希望能有好消息。”孙队拍了拍刘军的肩膀。 兰亭号靠岸,接到通知的南山公安,海警已经布满了码头,对所有人进行第一时间的突击问询。 码头的空余货柜,成了一个个临时审讯室。 好在聚会比较高端,人也不算太多。 闻讯而来的何花找到了已经有些失魂落魄的卢燕婷。 “燕婷姐,到底怎么了,哏哏呢?”何花看着卢燕婷的状态,难免担心。 “他…” “他到底怎么了?”何花开始不安。 “何小姐,冷静下来。”刘队见这边的状况,赶忙跑了过来。 “刘队,哏哏呢?他也上船了,他人呢?是不是惹事了?我何氏出面,出钱保他,他人呢?” “你冷静,因为案情暂时不适合公开,但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卢经理清醒了也会告诉你,林哏哏与何苗发生纠纷,重伤跌入海里,现在正在搜救。” 何花如遭到晴天霹雳,眼前一花,昏迷过去。刘队赶忙让救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 “小姐怎么样?” “受刺激,昏迷,没有大碍。” “啪!” “对不起,师傅。” “功夫再高,但连基本的底线和判断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用?” “可是…” “温林,天作孽,犹可躲;自作孽,不可活。” “师傅,我不明白。” “唉,罢了,年轻人遭这一劫,茫茫大海能不能躲过去,看他造化,至于何少爷,自作孽。”伍师傅摇了摇头,当初冲着何平的交情,自己应下了他一对儿女的人身安全问题。 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孩子,他一直看在眼里,自己照顾何花,是担心善良的人更容易受伤。让温林保护何苗,更多的是对温林明辨是非能力的考验。 “行了,在人被搜救起来之前,你就在这里,或者找个船出海跟着找,没有消息传来之前,不用回来了,立刻去办。” “是的师傅。” 第五十七章 焦灼 何花醒来的时候,已然过了两三个小时,卢燕婷也恢复了理智,守在何花身边。 “燕婷姐,到底怎么回事…”何花也只能镇定下来,先了解事情始末。 卢燕婷把她看到知道的都合盘托出。 何花面如死灰,那个机械弩她知道,是何苗从国外带回来的,暂且不论这个,已经几个小时,还没有林哏哏的消息。 生还的机会,不大… 兰亭号赌局的人数庞大,也因为确实是境外操作,并且除了庄家何苗,几乎没有受害者… 但何苗因为林哏哏的事,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连同一起控制的,还有那些职业打手们。 辛鸿鹄一众也不敢懈怠,即刻组织了民间力量进行海上搜救,不敢耽搁。 最混乱的,莫过于何氏集团,副总裁被挟持失踪,生死未卜,大少爷何苗涉嫌杀人被逮捕。 偌大的集团,剩下何花母女当家。 消息不胫而走,何氏股份大跌,直接影响了大当家何平在国外的开疆拓土,被迫回国主持工作。 四十八小时过去,林哏哏仍没有下落。 在三角峡的一处荒无人烟的荒岛。 林哏哏正躺在简易搭建的帐篷里,正从溺亡的梦里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四周。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难道自己死了?胸口没伤?可浑身的疼痛都在。 再看见摆在床头的浩然正气牌,上面一个明显的金属摩擦痕迹,深呼吸一口,云芽先生的礼物救了自己一命。 不对,自己这是在哪? “你醒了。” 林哏哏闻声看去,不是别人,自己的叔叔林建军。 “别意外,没死,我猜想你会出事,所以带着何步在海里潜了一会儿。” 是这个家伙救了自己。 “你怎么跟的上船速?”林哏哏疑惑道。 “呵呵,一个锁扣能解决的事而已,当然他们迟早会发现。你该问的,不应该是这个,对吗?”林建军引导着林哏哏。 是啊,林建军这么大手笔,会不做万全准备吗? “为什么?”林哏哏不解。 “我不想等,再等下去我老了,折腾不动了,我可不想等有一天你带着事情的真相,到我坟头告诉我。”林建军一边削着一截木头,一边说道。 “何步呢?” “另一个棚子关着,有吃有喝,死不掉。倒是你,一身伤,我备了一些内用外用的药,但恢复肯定比不上在医院。” 林哏哏挣扎起身,好在没有骨伤,不然真麻烦。 不得不感叹,林建军可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稳啊。 南山码头,海警的孙队正带着刘队在兰亭号边上。 “这个临时锁扣,有使用过的痕迹,我确认过,是最近装的,船员都不知情,应该是林建军。”对于这个曾经的警界之星,孙队也并不陌生。 “锁扣的作用在跟随潜行,这么说,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刘队分析道。 “这位旧同事,可能比我们想的做了更多准备。刘队,林哏哏那个小家伙,这么久了都没找到,应该是被他救走了。”孙队无奈笑道。 刘队也能猜到这里,沉默,是因为这叔侄俩,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这茫茫大海,孤岛和暗礁无数,有心躲,很难找。特别是他这种有反侦查意识的高手。”孙队说了一句实话。 为了安抚情绪,刘队还是把这个猜想告诉了每天都来几次局里问情况的何花。 “目前掌握的情况,林哏哏还存活的可能性很大,我们的搜救没有停止,有消息会通知你,作为为数不多关心他的人,从朋友角度出发,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别让林哏哏担心。” 这算是何花这几天听到的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事了。 夜深,何家别墅,何平的书房。 “花,这个林哏哏,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是。” “比你哥哥都重要?” “你这个问题不对。” “怎么不对?” “我只有妈妈和林哏哏,没有哥哥。”何花没有把父亲加进去。 何平也没有追问,也许自己的天平,确实倾向何苗多一些。 可自古都是这样,不听话的孩子,得到父母的关爱,总比听话的那个更多。 “这么大的何氏,将来你扛的下来吗?”何平问道。 “我不知道,但你觉得何苗行吗?” “他是你哥哥!” “你再大声一点,我就不止不认这个哥哥了,从小到大,除了读书没有听你们的,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担心失望过?何苗呢?一次又一次败家惹事,你们全部给他擦屁股,呵,我无所谓,我是个女儿,无心争这些,你们给的优越生活,我很知足,我尽量不给你们找麻烦,可何苗呢?他放过我了吗?无数次找哏哏的麻烦,我进公司以后,甚至连我都打了,你们管了吗?何平,我是你生的吗?”何花把所有的委屈都吼了出来,林哏哏就是他除了母亲以外,唯一的寄托。 “你…”何平欲言又止…自己是错了,还是真的老了? 何花的母亲噙着眼泪进了书房,搂过何花,任她在自己肩上哭泣。 “花儿,你回房间休息。”何花点了点头,听从母亲的话回了房间。 只留下夫妻俩在书房,半天没有话说。 “晨颐,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何,对错我不知道,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不听话,你想连听话的女儿也变得不听话吗?”何花妈妈说道。 “何苗这次,怕是…”何步似乎一下老了许多。 “我们管不了的,社会会替我们去管,关于何苗,我们都有错,从小放在国外,原本以为是锻炼,可事与愿违,做人做事,都有代价的,这是我们教育失败的代价,他也得承受危害社会的代价。”晨颐红着眼睛说道,何苗何尝又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去吧,照顾花儿,我想想事儿。”何平叹气说道。 他想白手起家的时候,只要一心想着拼就行,如今守家的时候到了,却有些力不从心。 整个南山的空气似乎都被这次兰亭号事件弄得愁云密布,明镜湾项目自然是停下来了。 相关的辛鸿鹄,卢燕婷等人也都停了下来,林哏哏成了众人唯一的等待。 王年年更是豪掷千万,悬赏搜救林哏哏。 如果不是海警方面控制,这会儿码头上的船已经快拥不下了。 整个南山都在讨论,这个林哏哏是什么人,值得油老虎家的少爷如此兴师动众。 听到消息的张喃喃工作也是心不在焉,她还不知道林哏哏是重伤落海,只期望水性不错的他,能奇迹生还。 “喃喃啊,这事儿可别让你爸知道,这几天我也不推他出去转悠了,免得哪个秃噜嘴说出来了。”张喃喃妈妈赶忙交待。 “嗯,我知道的。” “唉,哏哏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顺呢。”大妈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第五十七 回来了回来了 林哏哏摸着上面多了一个撞击痕迹的铜牌,感叹命运的奇妙,如果当时自己选了一副名画,如果赛后卢燕婷没有给自己穿上衣服,也许林建军再怎么算无遗策,也终究百密一疏。 在林建军的要求下,林哏哏被要求不能跟何步碰面,至少在这荒岛之上,不能把林哏哏也搭进去。 “你绑何步是什么意思?”林哏哏有些不理解。 这种非法手段,即便获得了什么当年的线索,那也是无效的,何步逃出升天,翻供就没了一点价值。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有打算让他再出去。”林建军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要杀了他?你曾经是警察,你不想回去了?”林哏哏很难理解。 “你说对了一半。哏哏,除了我,刘队也对你父母的案子保持着关注,你回去之后,可以找他。另外,还是小心何家。” “我回去,你呢?” “我回不去了,呵呵,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整个案子水落石出。” 林哏哏如鲠在喉,情绪很复杂,他一边觉得此时的林建军有些莫名的偏执,一边又不想他这样,兴许是觉得可惜吧。 林哏哏猜到,这个局很大,至少目前来看,自己“死了”,何步被林建军挟持。 如此代价,在林建军的口中,仿佛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明天一早,我会带着何步转移一处荒岛,找你的人,应该也会到,你可以回去了。” “你怕我把你透露出去?” 林建军摇了摇头,他说不管哪个人,或者有没有人,他都会定期转移,他准备的物资,加上野外获取,足够生存很久。 这点林哏哏相信。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哏哏钻进了自己的棚子里。 海上的夜时而静谧,时而汹涌。 林哏哏没想到天微亮时,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林建军,而是那天一把刀柄让自己失去主动权的温林。 林哏哏赶紧坐了起来,身体恢复大半,估摸要打,也还是以卵击石。 “林…先生,对不起,我为我的莽撞道歉。”温林开口说道。 “你…温林哈,你想怎么样。”林哏哏摸不准他的来路。 “我受师傅嘱托,到海上找你。”温林坦诚说道。 “师傅?伍师傅”林哏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因为自己见过伍师傅的飞刀。 “是。” 林哏哏再次打量温林,一身衣服湿透,脸色并不好,显然在海里泡了许久。 自己想想过,可能是刘队,或者海警,或者其他人,也没想到是这个把自己打掉落海里的人,如今又来救自己。 林建军不当警察,真的是一件可惜的事。 “走吧,你有把握能带我回去吗?”林哏哏问道。 “有。” 在海上林哏哏询问了一些自己落海之后的事,可以温林也不是很清楚,只说何花小姐得知后昏迷过去,但无大碍,何苗少爷被逮捕,恐怕一时半会儿难再出来。 林哏哏想,这么一件事情,搭上了林建军的后半生,和自己差点没了的命。 “能联系上何花吗?现在。” “可以。”温林说完拿出卫星电话,拨给了伍师傅,说了两句,点了点头,把电话交给了林哏哏。 “哏哏,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呜…你出事了我怎么办…”那头传来何花的哭泣声。 “何花,是我,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在回码头的海上,不用太久,就可以到,别担心。” “嗯,我到码头等你。” 林哏哏只想,什么惊喜,能让她少担心一秒都是好的。 靠近码头的时候,人很多,何花,卢燕婷,辛鸿鹄几个兄弟都在。当然还有刘队和一众民警。甚至还有好事的记着也闻风而动。 什么话都没有,何花紧紧地抱着林哏哏,哪管那记着的长枪大炮正对着自己一阵扫射。 “好了,让人笑话。”林哏哏拍了拍何花的背。 “让他们笑吧。” “乖,和大家打个招呼你再抱。”林哏哏再次安慰道。 何花似乎也意识但,脸微红放开了林哏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辛鸿鹄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 “只要你要,只要我王年年有的,你开口。” “功夫是真不错,有机会交流。”眼镜笑着说道。 “我这个嘛,名声不好,怕你小女友生气,就不带你玩了。”陈其君一脸猥琐的说道。 “干妈,让你担心了。”林哏哏看着卢燕婷说道。 “没事就好。”卢燕婷也感慨良多,看着何花扑向他,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特别是何氏大公子被捕,日后所有的讨论焦点都会落在何花身上,也许他有他的故事,有他和她的故事…自己有多好奇,也只能选择祝福吧。 “林哏哏,现在请你保持沉默,因为兰亭号专案事件,你需要回去协助调查。”刘队还是开口了,职责所在,对于这个无父无母又面临失去最后的叔叔的大男孩,让他跟朋友们打个招呼,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好的刘队。” “哏哏…” “别担心。”林哏哏擦干净何花脸上的眼泪,跟着刘队上了车回警局。 “大体的事,我们已经掌握了,现在把你从登船开始,到现在这一刻,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一遍,尤其是…你落海之后。”刘队意有所指,这也在林哏哏猜想的范围之内。 或许刘队也能猜到,没有林建军,自己只能亡命茫茫大海。 林哏哏还是隐瞒了很多,包括自己登船的目的,表示只是好奇,但因为身份不够,只能选择假扮服务员。 也隐瞒了和林建军的交集,不过当他掏出自己的浩然正气牌,所作的解释也能说得过去。 滨海城市长大的孩子,只要不遇上大潮汐和巨型肉食鱼类,状态饱满的情况下,可以在海上漂一天。 林哏哏直说自己胸口阵痛,但没有伤及血肉,加上对三角峡的海域熟悉,所以得以靠岸。 “何苗被捕,很大部分是因为持械伤人,你没生命危险,他的情况自然会稍轻一些。”作为受害人,林哏哏还是有权知道这些的。 “嗯…是,我听从法律的安排。”林哏哏附和道。 “加上之前我们掌握的东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侦讯阶段,作为受害人,请你理解。当然,这段时间,何苗都会处于监禁状态。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哏哏总不能明着说,自己挺满意的。 “没有,听从组织安排。” 再把其他的问题问了一遍,折腾了半宿,知道凌晨四点多,才把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刘队陪着走到公安局门口。 “哏哏,想好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吗?” “什么路?” 刘队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笑了笑。 “你要把这些年,对警察,对我们的偏见和误解全部放下,就可以来好好找我谈一谈,否则,你不真诚,我真心难付啊。”刘队意有所指道。 第五十八章 好难啊 林哏哏第一时间到了社区医院,因为手机也丢了,知道自己闹得满城风雨,相关的人,也只有张喃喃一家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张喃喃没有值班,好在护士也都认识林哏哏,皆尽跟看见什么稀罕物似的盯着林哏哏打量。 “诶,小家伙,你可出名了,不过你喃喃姐可担心坏了,她还不知道你回来吧?”一个熟悉一些的护士说道。 “嗯,我手机丢了,这个点也怕吵着她们休息,所以先上这碰运气,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我先回去。”那护士点头就摸出手机联系张喃喃。 林哏哏便径直朝家里去,还没到楼下,张喃喃和大妈俩就站在家门口等着。 远远的湿了眼眶,普通人家的担心,没有那么热烈,却特别温暖人心。 “哎呀,哏哏你可回来了,大妈就知道你命大,命大好啊。”大妈摸了摸林哏哏的脸,自己也不自觉流着眼泪说道。 “大妈,我没事…”林哏哏有些哽咽的说道。 “好了好了,没死就好,妈你可别激动了,待会儿血压上来了。”张喃喃也红着眼,瞪着林哏哏说道。 “去去,你们年轻人啊,嘴上能不能把点风啊,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大妈拍打这张喃喃的手臂嗔怒道,惹得林哏哏多挨了一记白眼。 “大妈,大伯身体还好吧。”林哏哏关心道。 “嗯,恢复得挺好,能推着车走一会儿,老头憋不住想你了,也说哏哏这孩子最近又没影了,可别又做坏事去了。你这事儿啊,我们都憋着没敢告诉他呢。”大妈也擦了眼泪,笑着说道。 “那你们再去休息会儿,我回去洗澡睡一觉,晚些再去看大伯。” 告别二人,林哏哏上了楼,自己家的卫生又被清理了一下,门口多出来的小红鞋,无疑是何花来过了。 林哏哏一觉睡到了下午,直到有人敲门吵醒了他,没有手机,怕是也只能登门找自己了。 “好久不见,小朋友。”是伍师傅。 “伍师傅,您怎么来了,请进。”林哏哏原本以为会是其他人。 “不进去了,小姐托我给你送了手机来,猜想你的已经丢海里了,交给你,我就回去了。”伍师傅笑道。 “麻烦您跑一趟了,何花很忙吧?”林哏哏猜想何氏出了这么多事,何花工作上肯定更忙。 “客气了,忙不忙我可不管这些。” 也对,这么专业的高手… “伍师傅,能把你的那手飞刀绝技教给我吗?”林哏哏突发奇想。 “哦?为什么呢?”伍师傅颇有兴致问道。 “你会比我先老,但我可以跟何花一起老,多学一点,就可以保护她多一点。”林哏哏说道。 “何花小姐不是被你这嘴给骗的吧?呵呵,我考虑考虑。”伍师傅说完,转身回去了。 林哏哏无奈笑了笑,也许吧,当年真就是这张嘴,加上一个发夹,俘获了芳心。 林哏哏就站在门口给何花发了信息,然后摸索着新手机,不一会儿笃笃笃的上楼声又想起。 一听就猜到是张喃喃。 “起来了早下来啊,害我爬几楼,吃饭!”张喃喃看他站门口,没好气说道。 “嘿嘿,走吧。” 张喃喃看了一眼林哏哏手里的新手机,说了句: “有个有钱的女朋友就是了不起啊,最新款啊。” 林哏哏没有反驳,这才想到自己卡里可是多了很多钱,是之后改善一下喃喃家的生活状况了。 以至于第二天林哏哏拉着张喃喃进了商场,各种家电家具,衣服,只要张喃喃眼神稍作停留,林哏哏就是一个字,买。 “你别吓我,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可不要真吃软饭,收点礼物没事,拿人家钱可不行。”张喃喃都有些害怕。 “喃喃姐,放心,这钱是我自己挣的,当然也有老板给的奖金,估计是我大难不死,有福报。”林哏哏没有把真话告诉她。 “当我傻啊,有这么大方的老板…” “你信我不就完了。” “信你才怪。” 林哏哏还上了趟银行,转了十万块钱给张喃喃,不敢多转,怕真吓着她。 “喃喃姐,这钱呢,你放心用,我一个人也不怎么花钱,我爸妈去世以后,整个街坊四邻,就剩你们不嫌弃我,我都记着呢,你贴补点家里,别让大伯大妈知道了,担心。” “你也知道他们担心啊。”张喃喃被眼前大男孩突如其来的煽情弄得有些感动。 “嘿嘿,我还得努力挣钱,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啊,就你这么一个姐了,不便宜你便宜谁。”林哏哏打趣道。 “行了,有俩臭钱得瑟的。” 林哏哏一直有些好奇,自己回来也两天了,所有人都碰过面了,唯独没有小白的消息,就连花都的骆驼,知道这事也第一时间托人带了问候。 照理说自己大难不死,作为兄弟,他不打照面,不应该啊。 林哏哏这才意识到,除了自己,小白也是赢家啊,何苗被捕,算是报了文清被欺负的仇,何步也同样遭了算计。 林哏哏想,这一切如果都和小白有牵连,那就太恐怖了。 一定是巧合,他怎么算得到林建军绑了何步呢。 想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怎么回事啊,我劫后余生,都不值得你憋个屁出来吗?” “我有什么说的,好处可都是你的。”小白简明扼要,让林哏哏无话可说。 “一起吃个饭?” “不了,何步出事,我放假了,下船我就带着文清出来旅游,没事别联系。” 这是个硬茬啊,冷血啊。 “你真行。”林哏哏挂了电话,这确实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对已经发生的事,小白从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或者说都憋在心里,付诸行动。 林哏哏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没事干了,虽然事情一大堆,自己是无从下手。 何花忙,约卢燕婷吧,带她去云芽先生那吃饭,顺便感谢云芽先生送的铜牌,让自己躲过一劫。 “干妈,忙什么呢?” “当然是上班。” “还上什么班,我怎么不知道,明镜湾不是停了吗?” “你以为公司就明镜湾一个项目吗?另外辛总说了给你假期,想多久就多久还带薪。” “这么好啊。” “不过有件事你知道不,何花他爸执掌何氏,准备把明镜湾项目给卖了,啧啧,真是大魄力啊,断臂渡劫。” 林哏哏也愣了一下,虽然对商业方面的东西不太懂,但这个何氏多事之秋,做了一半工程出手,用脚也能想到卖不了什么好价钱,指定是亏的。 “那你忙得过来吗?”林哏哏问道,不行自己就回去先上班。 “嗯,没事,你好好养伤别操心,本来说去看你,因为整理资料急,就没去,馨萌出院了,吵着要上班,反正不上工地,我就让她一天上俩小时,有伴儿。” 林哏哏挂了电话,又开始烦恼起来,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可自己还没正式见呢,这就让何家搞了个鸡飞狗跳,一场血亏。 好难啊。 第五十九章 放线 刘队的工作很忙,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下落不明的何步,各方给予的压力非常大。 而且对于损失惨重的何氏来说,整个事件似乎残忍了一些,损兵折将,赔钱赔人。 南山一处居民楼内,刘队和任杰还有面对而坐,这里是专案组的局外办公室。 “口子撕开了。”任杰说道。 “只是这个方式造成的烂摊子,很不好收拾啊。”刘队习惯性用打火机敲打着玻璃杯。 “没什么不好收拾的,你要知道专案组的成立,就意味着要撕破脸,我倒觉得,林建军这看似莽撞的一招棋,聪明得很,只不过可惜了啊…”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没有专案组特许授权,就是违法了。”刘队说了出来。 “何步目前肯定是绝对安全的,从林哏哏能安然回来就可以知道,林建军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戏,应该怎么唱啊。”任杰摸着下巴,这个警界破案大神,面对林建军的手笔,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里对何苗的保释,何氏的律师一天来八次,你还别说,这年轻人还真是虚,身上还真有达到保外就医的条件。”刘队有些唏嘘。 “那就让他出去。”任杰说道。 “你疯了吧,就这么放了?”刘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也说了,他有病,达到条件了,再说了,现在我们被动,把他放出去,我们可以多条路子。”任杰说道。 “经侦什么时候进何氏?” “再晚点,现在会打草惊蛇,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对了,林哏哏回来之后干嘛去了?” “没什么动静,给他下了限制居住令,能跑哪去。” “把他限制令撤了,让他动起来。” “你和林建军一样,也是疯子。”刘队摇了摇头,还是去办了。 他说的没错,林建军一定程度上是利用了自己的侄子。 林哏哏也意识到,如果真的对这些陈年往事下手,那一味的随波逐流见招拆招恐怕是不够的。 翌日林哏哏被告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何苗因为健康因素,将低调获得保外就医的准许,另一个就是刘队说,别不满意,法律也有人权,如果有情绪可以出去旅旅游,限制居住暂时取消。 即便吧两个消息揉在一起告诉他,林哏哏也嗅到了里面的猫腻。 这是要把自己当鱼线放出去。 林哏哏并不担心何苗出来能怎么样,除了躺着比在里面舒服,而且这风口浪尖的,怕是那家伙真有病。 他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让林建军最后不需要那么无路可退? 兴许真的应该找刘队当面,来好好聊一聊。 正当此时,林哏哏一直羞于面对的人,还是找到了自己。 何花的妈妈,上次见她时,还是在学校,而林哏哏猜想,两次见面,都是因为何苗。 如果说在林哏哏的印象中有什么变化,那应该是为人父母的眼角上愁出来的细纹,生活压不倒有钱人,但岁月面前,最终都会平等的。 林哏哏是嫉妒的,自己当初那么听话,优秀,可上天真是不公平。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像何花一样,叫你哏哏,可以吗?”她的声音很温柔。 “可以的,阿姨你好,您找我,是因为…”林哏哏不知道怎么问,因为何苗?还是因为他跟何花的关系。 第六十章 明牌吧丈母娘 何花的妈妈选了一个咖啡厅,两人坐了下来,她才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哏哏,阿姨没记错,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对吗?”晨颐,也就是何花的妈妈问道。 “是,两次都不太愉快,但是阿姨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局面。”林哏哏也觉得坦诚布公最好,毕竟,如果想跟何花走下去的话。 “是啊,你好像是何苗命里的克星,他肆无忌惮,却屡次在你这里栽了。”晨颐平静得像是在说无关自己的事情。 “阿姨,我的选择不多,不瞒您说,我跟何花也是年后才确认的恋爱关系,这中间因为什么阻拦,想必您也能猜到。我放下尊严,放下感情,换来的是他的得寸进尺,我也有爸妈,即便他们不在了,那连我也不配活下去吗?”林哏哏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晨颐解释道。 林哏哏摇了摇头,冷静了下来。 “哏哏,你也知道,何苗保释出来了,但确实是治病。”晨颐继续说道。 “阿姨,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并不想要他怎么样,我只想自己能活成什么样。我无意冒犯,即便何苗再来找我麻烦,你们也无力阻拦对吗?”林哏哏反问。 “我们的教育确实有问题,何苗这么些年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替他向你道歉。”晨颐说得颇为诚恳。 “阿姨,真不必了,您是长辈,不管我将来与何花怎么样,您都是与我父母辈同龄的人,我都受不起一个母亲替儿子的道歉。另外,相信您也知道,何苗的案子,我撤不撤诉都是一个样子,公安机关都会对他提起诉讼。而且,何苗真的就这么一件会被法律制裁的事吗?您太小瞧他了。” 晨颐沉默了下去,开始流泪,林哏哏才意识到,何苗再坏,自己也不该当着他妈的面数落出来,自己言辞犀利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晨颐才擦了眼泪抬起头,挤出一点缓解尴尬的笑容说道: “哏哏,可以和我说说你跟花儿的事情吗?” 这个话锋转得林哏哏差点没接住。 “五年前,父母意外离世,何花放弃学业回南山陪着我,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陪我在深渊走了一遭,所以这个世界上,我负谁都不能辜负她,上次何苗打了她,她哭着在我面前的委屈模样,才坚定了我正式现在何苗对立面的决心。我不怕这么告诉您,我在何苗那受伤很多次,如今更是差点死在他手上,加起来,我没有理由原谅他。”说来说去又扯回了何苗身上… “那个阿姨,这是一方面的原因,何花对我很好,我想说我不容忍任何人对她的伤害。” “嗯,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何苗为什么针对你?从一开始就针对。” “觉得我配不上何花?” “那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为了妹妹好,只是方式不对呢?” 林哏哏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啊,话里可藏着针。 陷入沉默,林哏哏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思考,而是突然觉得,一个大舅哥,现在多了一个丈母娘,能撑起半边何氏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我的话,触动了你吗?”晨颐追问道。 “是您触动我了。阿姨,您驾驭着庞大的集团,我的理解能力和辩驳能力都比不上您,我不期待能给您留下一个好印象,但务求自己对您坦诚相待。我这个人,很难被改变,南墙挡路,我会绕着走走看,走不通,也只能撞上去了,像我这种人,选择本就不多,阿姨您说对吗?” 林哏哏的意思很简单,你别试着改变我,甚至让自己觉得有错,你要是逼急了,我不在乎再多一个何苗。 “有时候我在想,一向听话的何花,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了顶撞我们的勇气,现在我有答案了。” “您没有答案。” “噢?” “您话里话外,都还在为何苗开脱,您责备我带坏了何花,那又该责备谁带坏了何苗呢?”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想更了解一些你,毕竟我的女儿在和你交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晨颐说这个话的时候,林哏哏透过玻璃看见街对面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玻璃摇下来了一小块缝隙,一台远焦相机正对着这边。 林哏哏第一反映是移开了视线,然后思考晨颐口中的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仅剩的女接班人找了个什么配偶,应该是大众股民最关注的事吧,能找个旗鼓相当的企业公子,那自然是强强联合,稳住风波渡过危机。 林哏哏不知道晨颐打的什么主意,这车明显是她带来的,因为林哏哏在见过这俩商务车载着何氏的人去过明镜湾工地。 看破不说破,她想达到什么结果? 第一,相谈甚欢。另一种就是不欢而散。 从目前她的言论来看,像是要激怒自己啊。 莫不是明天的新闻头条,自己要上头版,标题就是何氏女掌门单独约见“女婿”,不欢而散,鲤鱼终难跃龙门? 然后铺天盖地的各种八卦,何氏千金或与平民男友分手?乘龙快婿另有他人? 林哏哏突然觉得有些搞笑,自己内心戏有些多啊… “何花告诉过我,相机一拍,我的身份会被挖出来,然后影响集团的股市行情。您说的意味,是指这个吗?”林哏哏暂不声响,笑着说道。 “她倒是什么都不瞒你,你还真不聪明,为什么不等自己成长一些再公布呢?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说了,我这种人选择不多,但总不能女孩都勇敢面对这一切,我还躲躲闪闪吧?” “那是因为何氏不是你的,不是你一手创办,你当然不心疼。” “我确实不心疼,我也看不上,最好的结果就是何苗争气接管何氏,我凭本身可以养活何花。”林哏哏面带微笑,不是要拍吗?我就开心点… “你确定何花也是这么想的吗?”晨颐再次逼问。 “阿姨,我不想争辩什么,还是那句,我只求自己尽量和您坦诚相对,但似乎你并不想这样,戏,我陪您演一次,但就这一次,您可以拍桌子,甚至砸杯子离开了。”林哏哏指了指外面商务车的方向说道。 明牌吧,丈母娘! “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和警觉,何苗输给你不冤,你也比我想得要锋芒毕露,哏哏,你跟何花的事,我不赞同也不反对,但现在的你,还差点劲,加油吧。” 晨颐说完,没有摔杯子也没有拍桌子,只是从包里撕了一张支票在手里扬了扬,放在了桌子上,不给林哏哏拒绝的机会,就起身离开。 最毒妇人心啊,这不正符合广大看客的期待剧情吗? 离开我女儿,支票随便填的桥段? 母子连心,这是要跟自己闹啊…林哏哏很颓废,跟何苗可以明刀暗箭,阴谋阳谋。 跟丈母娘可不能走到这一步吧… 第六十一章 洗脑?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各种报纸,南山本土的舆论导向,都刊登了林哏哏和晨颐不欢而散的照片。 特别是那挥支票的动作,瞬间将林哏哏的身份,放在了贪图荣华富贵的那一边。 卢燕婷打电话,她说没想到林哏哏还挺上相,而且她看的那一版的标题是:昔日街头混混,为翻身不择手段纠缠富家千金。 林哏哏也只能置若罔闻,名声在外,有好有坏,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诶,我都看不下去,要不我也花钱,给你上报平反一下?”卢燕婷有些愤愤不平。 “没事,何氏的股价要拉回来,我出局就是最好的催化剂嘛,名声这玩意儿,在我这不值一提。”林哏哏洒脱说道。 “你还看得挺透彻,有进步哦。那何花她妈什么意思啊?”卢燕婷八卦心被勾引起来。 “我也摸不准啊,说一句不反对也不赞同,我是担心何花,家里会不会给她太大压力。”林哏哏说道。 “行了,这点忙我可以帮,我和她有私教,我帮你问问。”卢燕婷也知道,何花在这个节骨眼上,很有可能被家里下了禁足令。 “嗯,那麻烦你了。” 林哏哏深知,何氏有何氏的苦恼,自己也没有太多时间儿女情长。 他的儿女情长,注定不能朝朝暮暮。 想起林建军还漂泊在外面,进行着所谓的计划,自己为人子女,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 既然这样,何氏欠自己的,那就去拿回来。 刘队此时也是既苦恼又兴奋,兴奋的是,不断有陌生人的线索给他传来。 也不算陌生人,何步的录音,只有林建军才能拿的到,录音里何步口述了许多何苗做过的坏事,包括明镜湾伤人事件,就是他指使的。 苦恼的是,这种录音,因为林建军的行为,根本成为不了呈堂证供。 “师兄,这林建军挺厉害哈,居然还能把录音传回来。”刘队向任杰说道。 “查了来源吗?”任杰问道。 “查了,来自几个城市的网络站点,有黑网吧的,有山里的,大海捞针。” 任杰摇了摇头,林建军曾经是最出色的刑警之一,他的反侦查意识,同样很强。 “林哏哏呢?”任杰接着问道。 “喏,当明星了。”刘队丢过一打报纸杂志,全是关于林哏哏的报道的。 “呵呵,何氏的招儿,也不高啊。”任杰翻着几页笑着说道。 “但是很管用,股市开始回升了。何平的经商魄力,比何步强多了,加上夫人的背后帮助,这对夫妻对何氏的控制,很强。”刘队分析。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不派经侦进入何氏的原因,有何平的何氏,如同铜墙铁壁,我们当年,试过。”任杰说道。 “你比较了解林哏哏,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任杰接着好奇地问刘队。 “你好像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在他身上,我可给你提个醒,这货可是能翻天的主。” “寄予希望谈不上,但我觉得他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人物,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林家剩他们两个,大的划开了口子,小的,就会顺势钻进去。” “他俩关系可不太好。林哏哏可堵了他整整五年,为这个我都抓了他十八遍不止。”刘队摇了摇头。 “不,他们一定会并肩作战。” 此时的林哏哏也正如任杰所预料的,登上了辛鸿鹄的游艇。 辛鸿鹄并不在,和他一起的人是温林。 温林告诉林哏哏,自己是被伍师傅喊来的,一是跟随林哏哏出海寻找何步的下落,另一方面,受何花小姐的嘱托,保护林哏哏。 “我用你保护什么,你不打我就行了。”林哏哏说道,这个温林的身手,估计比全盛状态的藤甲,也不遑多让。 “何苗出来了,可能会让人收拾你,就上次那个藤甲那种水准的,就够收拾你了。”温林说道。 “藤甲也进去了。” “还有藤乙藤丙呢?” “你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 林哏哏并不会开船,原本还让辛鸿鹄给自己找了个驾驶员,温林倒是自告奋勇,说自己曾经在海军部队服役,这种富人的玩具,上手就会。 令林哏哏惊讶的是,温林的年纪居然比自己还小些,可能是真的在海上飘过,才显得沧桑一些。 但问题来了,自己摆脱是摆脱不了他,但这船上备的几箱物资,本来是有意给林建军准备的,这要是… “诶,你打得过林建军不?” “五五开吧。” “那还行。”林哏哏想,万一碰到了,实在不行自己帮着林建军,总能放倒这个家伙吧。 “万一咱们碰上了,你真得救何步出去吗?”林哏哏还是确认一下。 “是啊,你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出海的吗?”温林觉得理所当然。 “温林啊,是这样的,海路漫漫,咱们细聊一下。” “我感觉你没憋好事,但还是说吧,我听。” “首先啊,你最初是怎么来的何氏?”林哏哏问道。 “跟着师傅来的啊。” “好,你师傅又是怎么来的何氏?” “大何总,哦,就是何苗他爸爸叫来的。” “你们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师傅保护小姐的安全,我负责何苗的安全啊。” “你功夫好还是伍师傅功夫好?” “那肯定是师傅。” “那么问题来了,何苗作为接班人,儿子,为什么不让伍师傅去保护,而是你呢?反而去保护当时不在集团工作的何花?” “师傅不喜欢何苗的心性啊。” 林哏哏摇了摇头,故作玄虚拍了拍温林的肩膀,接着说道: “温林啊,你只悟其一,没懂其二啊…” “你什么意思啊?” “伍师傅不喜欢何苗是真,试问谁会喜欢那么一个败类?” “嗯,是。”温林点头道。 “不是,有一个人喜欢,那就是何步,你跟着何苗时间长,是不是发现许多何苗兜不住的事,最后都是何步出面来摆平?” “那倒是。” “你师傅和我说过,安排你保护何苗,一是完成一份许诺,更重要的,其实是对你的磨练。” “对我的磨练?”温林有些被绕进去了。 “没错,你的功夫,毋庸置疑,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估摸有个三五八年,伍师傅也不是你的对手,天下无敌指日可待!那你缺什么?缺的是明辨是非的能力,缺的是一个武者,对武德的尊重!何苗,何步,都会是你达到武道巅峰,成为真正受人敬仰的武学大家的绊脚石!你的师傅,是让你保护何苗吗?是让你跟着我救何步吗?你品,你细品!” 林哏哏一口气说完一大串,愣是编了一出人伦大剧呈现在有些单纯的温林面前。 “希望我的话对你有用,好好开船,目标三角峡。我去外面看会儿海。”林哏哏也有些心虚,走到游艇外面透透气。 再探三角峡 与人斗狠,是为下武;路见不平,是为中;保家卫国,才为上。 林哏哏一番话,确实让温林多了几分思考,论手上功夫,当今社会自己应当算中等往上。 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和师傅差了许多呢。 不是指技术上的差距,而是师傅身上的那份笃定和淡然。 自己缺的,正如刚才林哏哏所说,是师傅需要自己磨练的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也不喜欢何苗,这大概是温林自觉自己还有救的地方,至少没有同流合污吧。 游艇走了几个小时,终于到达了三角峡区域,林哏哏记得上次被救上去的孤岛,所以直接把目标设定在了那。 林建军几乎没有可能还在那,但不去看看,又觉得少点什么。 “温林,这里暗礁多,要不找个可以落锚的地方,我们划小船过去?”林哏哏提示道。 “没事,上次救你我走过,这种载重的游艇,可以过去。”温林艺高人胆大。 靠了岸,温林停好游艇,两人再次上了孤岛。 “不对,这里有人来过。”温林比较警觉。 林哏哏低头看着地上,确实多了许多大小参差的脚印,从痕迹上看,留下的时间不长。 林哏哏看了一会儿,应该是海警已经登陆搜寻了,因为脚印大小不同,但鞋印是一个纹理的,除了海警的制式装备,其他人可没这么整齐。 两人还是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就连当初的生活垃圾,都被清理掉了。 “这林建军当初是杀了回马枪吧?”温林也纳闷道。 “诶,当初你救我回去,后来刘队找你问话了吗?” “问了,但是师傅说了,让我什么都别说,只要说找到你就好。所以那些帐篷…什么的我都没说。” 难怪刘队当时没逼着自己呢,也不对,大家其实心照不宣而已。 林哏哏突然萌生了想法,也许自己可以作为桥梁,跟刘队沟通一下,让他们专案组给林建军一个名分,像电影里那样,线人卧底边缘人… “温林,你那飞刀练几年了?”两人转悠了很久,干脆找了个干净地方吃东西补充点体力,见温林掏出匕首割食物,林哏哏好奇问道。 “嗯,二十多年吧,我们老家有颗特别大的柿子树,小时候伍师傅就会让我练习,把飞刀扎在树干上。”温林回忆道。 “那柿子树不会让你给扎得千疮百孔啊。” “对啊,我围着树干扎了一个大概一尺宽的圈圈,过了两年,这些密密麻麻的圈圈凸起了一些,连在一起像一条黑色腰带,系在柿子树上。”温林说着像个孩子炫耀自己的佳作。 “然后呢?”林哏哏也颇有兴趣,自己两次见识了他们师徒的飞刀绝技,眼馋得很。 “然后长大了一些,师傅就让我射标靶了,一开始是稻草扎的靶子,再就是木头的,然后标靶越来越小。” 这是力度和准度两手抓的练法。 “诶,温林,你教教我,我也想学这个。” “师傅没同意,我教不得。” 林哏哏自觉没趣,算了,以后等伍师傅开口再教吧,免得温林教了自己平白低了一个辈分。 “我们要不要去其他岛上找一找?”吃完温林问道。 “你对三角峡很熟悉吗?”林哏哏随意问了一句。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如果要长期隐匿在三角峡区域,林建军必须知道那里。”温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哪里?为什么?”林哏哏好奇问道。 “淡水。” “三角峡区域的淡水?你知道哪里有?”林哏哏这也才意识到,林建军准备再充分,也不可能随身携带大量淡水啊。 “在海上的孤岛寻找淡水,是我们在部队的必修课,复员之后,我怕手艺生了,没事会出海,三角峡这里不算远,所以来的次数多。” 这是个闷声的高手啊。 温林再次驾着游艇弯弯绕绕了约莫半小时,三角峡的另一座岛附近。 “这处岛有两处可以上岸的地方,其他的地方,我们的船不合适了。” “选靠近淡水源的。” 再次上岸,林哏哏有些失望,并没有发现脚印或者有人有过的痕迹。 “林建军是个高手。” “怎么了?” “这里做过痕迹掩饰。”温林眼神细致,扒开了一处看似自然随意的垫草,是明显扒动过的新土。 如果一场大雨之后,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近天晴,自然恢复比较缓慢,所以会有蛛丝马迹。从这个痕迹看,二十四小时之内,他来过这里,至于现在还在不在,不知道。” “有够专业啊。走吧,小声点,去水源看看。”林哏哏发现温林真是个宝藏男孩啊。 两人再小心潜行了一会儿,走在前面的温林挥手示意停止。 “怎么…” “嘘,有人!” 温林转过身看着林哏哏,小声说道,人一定就在附近。 “你怎么知道?”林哏哏小声问道。 “我闻到了单兵自热军粮的味道,太熟悉了,石灰水发热的味道很细微,我连着吃过三个月,闻着就想吐。这种味道,只有加热的时候才会发出来。” 林哏哏实际上并不担心被林建军发现,他就是来找他的,只不过温林跟着,担心林建军见了会躲,或者直接发起攻击。 “来了就出来吧,等你们很久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后面,林建军的声音传来。 温林耳朵一竖,看着林哏哏,询问意见。 “走吧,保持冷静,不要随便动手。记住我和你说的话。”林哏哏站了起来,同温林说道,遂两人向林建军走去。 林建军穿着一套利索的野外功能服,正摆弄着温林口中说的单兵食物。 何步也换了衣服,被帮着手脚坐在那,虽然没有打理胡须头发,但精神不错。看见林哏哏身后的温林,突然好像看见了救星,眼里发光,但又似乎碍于林建军和林哏哏,局势不容乐观,又冷静了下来。 两人中间是一小洼水,应该就是温林口中的淡水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来的早一些。” “你这么做有必要吗?等我?有什么事那天不就可以告诉我,何必弄得疑神疑鬼的。”林哏哏说道。 “哏哏,急事慢做,才能更快得到答案。就比如你身边的这个朋友,今天我可以说是你朋友,但上次我们见面,他和我可能就是敌人,所以一切都需要时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被通缉,上次的岛上,海警已经搜过了,找到这里,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总说时间,你有那么多时间吗?” 林建军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当年的事,何步比我清楚,接下来,就让他说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吧。” “这有用吗?” “当证据没用,但必须知道,不是吗?” 林建军似乎等这天,很久了。 第六十三章 往事 林建军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了林哏哏。 面对何步,知道接下来听到的话极可能跟林建军所描述的大多吻合。 可无端的,内心还是莫名抽动了一下。 “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见面你是卢经理的助理,只是没想到,也是故人之后。”何步见林哏哏看着自己,身份显而易见。 “说吧,照实说,你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但我可以去查,如果有出入,我脾气不好,一定会比林建军对付你,残忍一百倍。”林哏哏冷冷说道。 “没什么好隐瞒的,呵呵,你们下这么大的决心把我抓来,我想瞒也怕是有心无力。”何步说道。 “说吧,关于我父母的死。” “那时候整个何氏,属于高速发展当中,爆发式的增长,对于我们来说,也都是第一次面对,所以大发展,也遗留了许多问题,最严重的,莫过于财务这块。” “然后呢?” “财务这一块的审计,交给了你母亲所在的事务所打理,不得不说,你母亲是最好的会计师,可那个关键时期,形势不允许有这么一个较真的会计师在。” “所以你们就…买凶杀人?”林哏哏红着眼睛问道。 何步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说道: “我们从几个方面给你的母亲施压,晓以利弊,可她都不愿违背自己的职业操守,这事一拖,也就拖了大半年,直到何氏启动了上市计划…” “所以我妈成了你们最大的绊脚石?” “是一部分比较关键的原因,何氏上市,本就是因为树大招风,上市,可以让更多的股东,一起来保护这颗参天大树。” “是谁做的决定?” “集团递交上市申请的那天,可能是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了,所有吃过的苦,受过的那些窝囊气,好像从那一刻起,就会改头换面。”何步说的没错,一个上市公司的影响,无论对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巨大的。 “所有有可能成为阻碍何氏上市的,都必须及时解决,起先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毕竟只要说服事务所,解除你母亲的工作就可以。可不知是惹了哪路神仙,经侦,证监同时宣布进驻何氏,就是你父母出事的那个晚上接到的通知,我们没办法等到第二天,打算连夜让你母亲离开南山,出国。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可为什么出的是车祸。” “因为她没在家,而是往了公安局的方向,所以我下令拦截,没想到一直信任的司机,喝酒了,失手撞死了你母亲,更没想到你父亲也在车上。” “胡说,这是意外吗?你们故意的!”林哏哏情绪失控。 “都怪我,对让集团上市这件事太心切了,你怎么认为都行,责任都在我。只是你还年轻,我可以死,但是你年轻,不要做冲动的事情。”何步看似真诚的说道。 “死?呵呵,让你去死,你舍得吗?” “可以,我愿意以死谢罪。”何步说道。 “行了,别装了,在这里卖心思有意思吗?我告诉你,我不要你死,还让你好好活着,我一点一点把何氏欠我的拿回来!”林哏哏说道。 “你是何花的男朋友,你忍心看她伤心吗?”何步显然情报也了解了很多。 064 会后悔吗 林哏哏没有继续理会何步,而是转而看向了林建军。 “你打算怎么做?” “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我很少做全线的计划,想做,就去做而已。”林建军说道。 “这不像你。” “哏哏,你觉得何步,或者何平,何苗,你的何花,他们的人生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所有的高高在上其实都是假象。”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破过很多案子,不乏一些业界称奇的大案要案,可唯独我唯一的兄长和嫂子,死于非命我却无力堪破,甚至让你最好的年华都用来恨我,哏哏,这个世界上没有高手,没有看破一切的人,所有的年龄差距,只要你够聪明,都可以是虚妄。” “你还在教我功夫吗?” 林建军摇了摇了头,他知道自己教不了林哏哏了,不仅是身手方面,而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价值取向。 “我回不了头,也不打算回头了,所以我想赌一次。” “赌什么?” “赌一个心安理得。” 林哏哏没有在开口问什么,他知道自己在林建军这里,暂时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即便是何步的话,冷静之后,也只能信一半。 别说自己有没有颠覆何氏的力量,即便是这样,他真的能面对何花吗? 或者说何花心里,真的可以一点芥蒂都没有,跟着他生活下去吗? 或者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该考虑生活。 “好了,你该听的已经听了,回去吧,再拖一会儿,刘队的鼻子该闻到这里了。”林建军不等林哏哏反应过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我们走吧。”林哏哏也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温林没有发难,而是跟着林哏哏离开了。 游艇上,沉默的温林少有的主动开口: “你会对付何氏吗?” “会吧,怎么了?”林哏哏也想听听这个旁观者的意见。 “我说不清,不知道整个事情的真假,听上去,你做什么可能都不过份,可是,你真的想这样,应该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说的对,我不是仲裁者,我没有权利做这些事。” “我不是想指责或者改变你什么,我有个过往的经历,给我留下了一些不好形容的…纠结吧,你愿意听听吗?”温林眼神真诚地问道。 “嗯,你说。”林哏哏也颇有兴趣。 “我是我当时所在的部队,最好的战士之一,没有这件事,也许我还在部队服役。”温林似乎也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还是接着开口说道: “那是一次国外维和任务,照理说登陆部队很少执行这样的任务,可就是那次,让我离开了部队。在第一次普通的执勤过程中,我们就被当地武装错认成另一个势力,受到了猛烈的攻击,以至于整个巡逻队伍,就剩了我一个人,一把枪。” “然后呢?” “那是我第一次面对枪林炮火中的死亡,我的战友,也是我的师兄,伍师傅的独子,为我挡下了一整梭子弹。” 林哏哏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残酷,但也能从温林的语气中感受到浓重的悲伤。 “我脱离战局,人生地不熟,直到一家看上去富裕家庭的女儿,收留了我,我当时不知道,在那个战乱的国家,所谓富裕的家庭,都是和战争脱不开干系的。这次伏击的命令,就出自这个女孩的父亲之口。” 林哏哏百感交集,还真和自己的遭遇有些类似。 “我知道这一切之后,筹备了一段时间,国仇家恨,赋予了一场厮杀之中。我想,我至少可以给师傅一个交待。” “你做的也许没错吧。” “我也这么认为,可救我,收留我的那个女孩站在我跟前,颤抖,哭泣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没得选。”林哏哏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安慰自己,可那个异国女孩在我面前朝她自己开了一枪,那颗子弹,打在我心里最深的地方。呵呵,也许我是不合格的,我自己过不去,所以离开了部队。” “你是想提醒我,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是吗?”林哏哏问道。 “何花小姐是个好人,你…虽然我们调查了你,有些劣迹,但不算坏人吧,至少你对何花小姐是真心的。所以,我和师傅,都不希望你做无法挽回的事。” “谢谢你,也谢谢伍师傅。”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无话,各有心思。 直到到了码头,刘队和任杰的身形站在那里,似乎等了许久。 “刘队,找我吗?”林哏哏松开紧锁的眉头,恢复了泼皮模样。 “行了,收了你这狗腿子模样,林建军跟你说什么了?”刘队直入主题。 “嗯?林建军,在哪?” 刘队还想说什么,任杰拉了他一把,站在了林哏哏面前。 “林哏哏,你好,我叫任杰,第一次见面,认识一下。” “唉,最好别认识,一个刘队就招呼得我死去活来,再多一个,我真受不了,我一个小老百姓,你们精力别浪费我身上。”林哏哏说道。 “呵呵,你不要拒绝,我可以满足你两个条件。”任杰说道。 “别,刘队从小就教育我,不要和组织谈条件…” “第一,给林建军一条活路。第二,给你一个交待,关于你父母的交待!”任杰没有反驳林哏哏的泼皮话,直接说了他的条件。 林哏哏一愣,这个人来路不简单啊。 刘队也愣了一下,这个师兄真的是…奇招吧,什么都敢说啊。 “任…” “我叫任杰。” “任杰,对,领导,您可能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比你想的更了解,你以为让何苗亏点钱,受个刑期还是监外执行就算赢了吗?你刚才在林建军那里听到的,真的无动于衷吗?你能做什么,他教你的三脚猫功夫?能赢你的太多了,你旁边这位两栖特种部队出身的高手就可以让你还手之力都没有。” 任杰指着温林说道,林哏哏也一愣,居然是特种部队的,还是两栖作战部队。 “刘队也和你说过,我们成立了专案组,从正规的组织,系统化的手段出发,才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你说对吗?”任杰再次逼问道。 “你气势好强,我可能会胡言乱语,我想想,想起什么再和你说,行吗?”林哏哏说道,对于这个任杰,他招架不住。 “当然可以,你有时间,我也有,但是林建军一定没有,一个普通人被绑架,也是重案,更别说风口浪尖上的何步,他坚持不了多久,或者说,我们纵容不了他多久。” 林哏哏这才意识到,不是抓不到林建军,而是专案组特意给林建军留了时间。 “他曾经是最好的警察,应该有一个回头的机会。林哏哏,我等你。”任杰说完,和刘队径直离开了。 065 交谈 林建军,何氏,多方相关的人在林哏哏脑子里形成了一张交错的网。 林建军绑走何步的目的,真的就如他自己所说,不为证据,只为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吗? 不可能,自己情绪之下,没有仔细的思考,林建军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既然不止如此,那他还想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另一方面就是专案组的问题,给自己的信号看似强烈,明示这次专案的目标不仅指向何氏,更有关当年父母死亡的心情。 何氏,除了何花的母亲找自己上演了一出豪门难进的戏码,包括何苗暂时都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林哏哏想着想着,自己背脊想出了冷汗,因为他发现在这个漩涡中,自己似乎已经明牌了,而看似挣扎在自己周围的人,都显得那么神秘,踌躇满志。 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谈不上报仇,为人子女,总该为死于非命的父母,了解一个真相。 何步说是情非得已之下的意外,林建军说是蓄意谋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思考了一整夜,林哏哏的眼睛有些肿,但还是拨通了刘队的电话。 “刘队,我想和你们谈谈。” 见面并没有安排在公安局或者专案组的临时地点。 任杰颇有用心,安排在了公墓山,林哏哏父母的墓前。 “你约的我们,你先说吧。”任杰开门见山说道。 “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想给林建军一条退路。”林哏哏也没有隐瞒什么。 “你知道林建军的行踪,对不对?”刘队问道。 “不知道,但我确实见过他,他很谨慎,我感觉能见他一次,都属于他故意为之。”林哏哏说的实话。 “他的目的是什么?” “何步说出了当年关于我父母死的事情,说是为了当年何氏上市而产生的意外,并不是谋杀。” “林建军不会不知道这样的话无法成为呈堂证供。”任杰说道。 “没错,他说,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从别人的嘴里。”林哏哏回答道。 任杰和刘队相视一眼。 林建军也许是为了解开林哏哏对自己多年的误解,但在他们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进一步拉林哏哏入局。 “你们不用问,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除了在他绑架何步之后见过一次。”林哏哏说道,似乎有些不耐烦他们的问询。 “既然是谈,哏哏,说说你的筹码。”任杰开口道。 “你们也谈筹码的吗?”林哏哏企图占据一点谈判的砝码。 “警察从来不跟邪恶势力谈交易,但关于你和林建军,我们想给一次例外,法律不受制人情,但从不外乎人情。”任杰说道。 “你们需要我怎么做?我其实没有什么砝码。” “你错了,你手上有最大的砝码,也许你不喜欢这个词,何花,我们需要你跟何花的关系。” “任老板,你不看新闻的吗?我可不是何氏的乘龙快婿。”林哏哏说道。 “你送个见面礼,就可以搏一丝可能性。” “什么见面礼?” “何步。” 林哏哏想骂人,何苗已经出来了,再让自己把何步弄回来,这前面不是白玩了? “不瞒你们说,我没这本事,也没这个想法。”林哏哏坦言。 “这是你进何氏的敲门砖,或者你觉得无所谓,但这是我个人能想到的,给林建军唯一的退路。”任杰严肃说道。 林哏哏陷入沉默。 “林哏哏,我们不是抓不到林建军,没有人可以逍遥法外的。林建军是,何氏也是。”任杰再度冲击着林哏哏。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查何氏,说的通天彻底,我就不信何氏除了何苗,就没问题。” “我说了,没有人可以逍遥法外,但是需要一步一步,按照章程来,林建军已经错了一次,你也想重蹈覆辙吗?” “林建军最好的结果是什么?”林哏哏终于松了劲。 “我们会争取,给他一个机会,具体的,得以后再说,法律不是你我商量出来的,但请你相信,这些话不是敷衍,你我需真诚相待,才能有最好的结果。” “听着像空手套白狼。” “如果你们是豺狼,我就没有必要谈,林哏哏,就你这个情况,我可以把你关到案子结束。”任杰开始恩威并施。 “我愿意跟你们合作,但我真的没有把握找到林建军,或者说一点机会都没有。他有他的计划,但我可以保证,他目前都没有杀何步的计划。”林哏哏说道。 “这个先放,你愿合作就好,你先进何氏。从今天开始,任何事情都必须向我们汇报。”任杰说道,他也知道,林建军不会把行踪告诉林哏哏。 “那是不是更不可能?”林哏哏笑道,这个任杰是不是真的不了解情况啊。 “行了,你先回去,记住及时汇报。”任杰打发走了林哏哏。 只剩刘队和任杰的墓园,此刻显得十分寂静。 “怎么选了这里。”刘队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复杂。 “军子,你低我两届吧?” “是。” “她呢?” “低我一届,低你三届。” “我记得那会儿第一次带你,是射击课我给老师做助教,你人生的第一梭子弹,还是我给你上的。”任杰回忆道。 “是啊,还一发不中,全脱靶了。”刘队自嘲。 “她和你不一样,她全中。” “是,她是有天份的。” “后来毕业,阴差阳错,性格温和一些的你做了刑警,她却进了经侦。好在,你们都没有让人失望。倒是我这个师兄,看着最好的师弟师妹,一死,一消沉。”任杰面露苦涩,和平时自信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曾经差点不想当警察了,所以特别能理解林建军,自己申请来南山,放不下是一方面,想放下也是真的。”刘队感叹道。 “还是放不下的,刚才我告诉林哏哏,没有谁可以逍遥法外,也是说给你我听的,正义可能迟到,但从不缺席嘛。”任杰拍了拍刘军的肩膀。 “所以说师兄你才是最优秀的警察。我们啊,心态还是差了。”刘军自嘲。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说什么生活需要仪式感,我们也学一回,在师妹跟前,告诉她专案组成立了,不久的将来,九泉之下的她可以瞑目了。” “是啊,对了,你跟林哏哏说这么些,有什么头绪吗?”刘军言归正传。 “他还是个孩子,很聪明,但明辨是非的能力需要我们引导,好在这几年你对他的耐心教导没有白费,坯子是好的。” “然后呢?别说他,我都觉得你说让他进何氏是天方夜谭。” “别急,会有人比我们心急,把路给铺好的。” 任杰又恢复了神秘兮兮的大神模样。 066 这是保护你 林哏哏其实并不太好意思联系何花,在何花的母亲找他之后,两人就出于失联的状态。 走在南山的街道上,林哏哏第一次觉得,这座他长大的城市,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即便自己能说出每条街巷的名字。 直到他走到一条稍暗的巷子,一直疑虑的事情才冒出了苗头来,任杰说的没错,一定有人更心急。 前后各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向自己靠近来。 趁着人没靠近,林哏哏暗自拨通了刘队的电话,说了个地名,便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电话那头的刘队,已然猜到,任杰说的,几个小时时间就来了,立即组织了人,朝着林哏哏说的地点奔赴而去。 林哏哏有些沮丧,人太多了,也许温林在会好一些,可跟着自己海上漂了一遭,此刻也回去休息了。 “林哏哏?”为首的高大身形开口问道,因为背光,林哏哏看不清他的脸。 “我叫何苗。”林哏哏开口说道。 “那就是你了。”来人还是没有悟道林哏哏这么说的动机,他是想确认下,是不是何苗派来的人。 “怎么说?” “揍你一顿。” “何苗给多少钱?我给你两倍。”林哏哏拖延时间。 “你误会了,我只是听说你很能打,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打你问题不大,但这么多人,你能打你打一个试试。”林哏哏讽刺道。 “我喜欢你的激将法,我也很吃这一套。” 来人发起猛烈的攻势,林哏哏借势转身,与之交换了位置。 迎着微弱的光线,才看清来人的脸,棱角分明,眼角狭长,是恶人面相啊。 两人过了几个回合,停了下来。 “傻大个,你不是我对手。”林哏哏说道。 “你也打不过我。” 两人确实旗鼓相当,林哏哏也纳闷,最近是怎么了,碰见的都是硬茬啊。 “本来想说有机会再切磋,不过想来最近你都不会有机会了。”林哏哏已经看见巷子两头被车子堵上,车灯从两头射过来,让人睁不开眼,但车上的警灯已然告知众人警察来了。 “南山公安局治安大队!所有人双手抱头,靠墙蹲下。” 众人本就大多是混混组成的,一时都照命令蹲了下去。 “没事吧?”刘队已经走了进来,问向林哏哏。 “没事,您来得快。”林哏哏笑道。 “人还挺多,通知队里,全部带回去。”刘队秉着绝不姑息的态度,把所有人都带回了。 林哏哏坐在刘队的办公室,把经过说了一遍,自然是说了同头目所说的关于何苗的事。 “队长,招了,那为首的以前是红宝石的保安,现在在何氏的一家酒楼当经理,就是何苗挖过去的。开始还嘴硬,人多嘴杂,有人说出来了。” “趁热打铁,把供词落到实处。另外不需要提前通知,直接到何家别墅,把何苗带回来。”刘队从一叠文件上抽出一张拘捕令,拍在了桌上。 “是。” 林哏哏心想,这是…在计划之中啊。 “诶,刘队,我发现你们心是越来越大啊,万一我没通知你,被打出个好歹来咋办?”林哏哏说道。 “如果有万无一失的破案过程,那就没有那么多牺牲了。”刘队说道。 “我可不是警察,我只是每个月都要来您这汇报情况的前科累累的失足少年啊。” “别贫!”刘队有些犹豫地盯着林哏哏,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盖着章的文件,递给了林哏哏。 “啥玩意儿,不是又要拘留我吧?” “自己看,想清楚了签字。” 林哏哏很少见刘队这么严肃,正色起来看着手里的文件。 因案情需要,经过“923”专案组领导同意,兹聘请林哏哏同志为本案特别情报员。落款是九二三专案组,以及专案组副总指挥任杰的签字。 “这是发展我当线人啊。”林哏哏港片还是看了不少的。 “别废话。” “刘队,这个聘书,可以给林建军一张吗?”林哏哏尝试问道。 “你要不要去医院查一查,刚才有没有伤着脑子?他做什么了你不清楚?我们自然会考虑让他回头的办法,但是你觉得,他可能全身而退吗?”刘队可不像任杰,说话委婉。 “那我签这玩意有用吗?” “这是保护你,懂吗?我们和林建军算是曾经的同事,他应该知道自己最后要面临什么,把你拉进来,是保护你,也是为了挽救他。”刘队说道。 林哏哏自然知道个中原因,警察是执法者,没有法外开恩的权利。 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机密,知道你身份的,除了你我和任杰,以及专案组的组长,不允许再有任何人知道。否则即刻取消你的身份。明白了吗?”刘队严正说道。 “知道,可是刘队,我成了卧底之后能干什么啊?”林哏哏问道。 “回去等着吧,正主马上就会找你的。” “谁啊?” “回去等着,没空招呼你了,滚。” 林哏哏从公安局大门出来,整好警车从外面驶进来,透过车窗,林哏哏同车上的何苗对视了一眼。 兴许当初自己也该当一个警察,惩恶扬善,法律从不姑息任何人,不论多富有。 林哏哏想着,电话响了起来,是何花打来的,赶紧接通了。 “你还好吗?”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问道。 “我没事,别担心,对不起,我…”林哏哏有千般话,却不知道怎么说起。 “哏哏,别说这种话,我都懂的,你没事就好,是我对不起你,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何花几乎哭出声,显然刚才看见警察从家里把何苗带走。 “傻瓜,我没事,照顾好自己,我担心不方便,所以没有联系你。” “嗯,我也想你。” 也许这就是两个人的默契吧。 刚挂完电话,一辆豪华的行政级别轿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首先从副驾下车的,林哏哏认识,正是伍师傅。 见林哏哏,伍师傅并没有打招呼,而是径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何氏集团掌门人,何平。 林哏哏有些百感交集,这个人会和自己父母的死有关系吗?如果何步说了谎,当年是何平下的命令,那自己该如何面对何花? 这个仇,报,还是不报? 转念一想,开弓没有回头箭,专案组在前,自己最终改变不了什么。 伍师傅在何平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何平看着林哏哏,径直从他身边有过,一言未发,眼神复杂。 林哏哏感觉有刀在脖子上割过,和这个可能成为岳父的人第一次交锋,他觉得自己是完败的。 067 放雷啊 儿子再度闹事,作为父亲的何平,不论多富有,此刻也是无奈的。 他只知何苗性格张扬跋扈,却没想到保外就医的情况下,仍会找人去报复林哏哏。 “刘队,很冒昧的说一句,我刚才门口看见那孩子,似乎也没有大碍,当然了,理所应当的赔偿我们愿意给,甚至多一些精神赔偿也可以,只是何苗,身体确实不好。”何平在刘队办公室谈着。 “何总,作为大集团的董事长,总裁,您的这番话确实是冒昧了。”刘队点着话说。 “我们也是老熟人了,当年袁副在的时候,就刘队你的工作非常肯定。只是何苗的身体,确实不好。” 刘队摆了摆手,这老狐狸是想给自己施压。 “何总,您手握上市集团,集团的法律顾问,想必已经把其中的利害,以及何苗可能面临的给您分析到了台面上,我们公安局是执法机关,只能按章程提起诉讼。” “刘队说的没错,何苗这次进去,就出不来了。”何平当然知道,刘队说的没错,他的律师已经分析过了,只是没想到何苗完全不考虑这些。 “作为老熟人,我给你一句忠告,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在国外几年,何苗可没少惹事,你救他,就是害他。” 何平苦笑,自己何尝不知道啊。 “有些事本来不该说,这也就是何步现在失联,他清楚他自己给何苗擦了多少屁股,何苗犯的事,加起来可以坐二十年往上,而且很可能上不封顶。” 刘队的言外之意,是甚至可能死刑。 “刘队,这就言重了吧。”何平说道。 “这么说吧,这是林哏哏命大没死,当初在船上,何苗对着他胸口那一箭,如果造成命案,你说我言重了吗?” “何总,我国的法律以及执法程序都会越来越健全,没有人可以逍遥法外。”刘队再次说道。 “那何苗的病…” “法律不外乎人权,在里面同样有医疗保障,当然了,那肯定比不上你何氏家大业大来的舒服。” “唉,真不争气啊。”何平稍有沮丧。 “何总,我给您一个建议。” “你说。” “何苗两次被捕的案子,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林哏哏。” “没错,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包括你肯定也知道,他和你女儿何花,关系蜚浅。而且你夫人前一段做的舆论手笔,也颇为精彩,至少让何氏股票得以回升。”刘队开始为林哏哏铺路。 “让你们笑话了,不过刘队说的建议是…?”何平问道。 “被害人的态度,对最后的判决会起到很大的作用,换作我是你,我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得罪林哏哏,不就是小孩子谈恋爱吗?你越反对,他们感情越好。” 何平开始思考刘队的话,自己也年轻过,确实,经商多年,强势惯了,对这些儿女情长的处理反而落了下乘。 “一语惊醒梦中人,多谢刘队提醒了。” “谈不上,何氏对南山的经济发展的贡献,有目共睹,但法律就是法律,我们能给你的,也就是这些友情提示了。” 回到家中的林哏哏,还不知道何平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被动摇了。 直到自己家门被敲响,知性大方的晨颐,站在了门口。 林哏哏下意识看了看她身后,没人。 “怎么,不让我进去坐坐吗?”晨颐微笑着说道,仿佛上次对林哏哏的算计根本没发生过。 “请进。”不管怎样,总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我打听了一下,最近几年公安局拘留所你是进出无数,有时候我想,我怎么也想不通何花是怎么看上你,并这种情况还不放弃的。”晨颐说道。 “为人父母,您打听我,这我可以理解和接受,不过老生常谈的话,咱们就不说了,说多了,总会伤了体面。”林哏哏不想跟这个女人纠缠过往,她是谈判桌上的高手,自己言多必失。 “好吧,首先我这次来,是为最近的两件事向你道歉,首先是上次我为了股市的稳定,制造的舆论对你造成伤害,其次是这次,何苗再一次伤害你,我们深感抱歉,这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索性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算是万幸。”晨颐不露痕迹,还是在表明事情并非太严重。 “呵呵,您这么说,我就这么听,您要是舒服,我就接受这道歉,但是其他的,我真无能为力。” “你的态度会直接影响法庭对何苗的最终审判结果,所以我必须这样。” “阿姨,您是不是过份了。”林哏哏既觉得晨颐的嘴脸可气,又觉得一个女人有子如此,也甚是可怜。 “我和何花的爸爸商量了,同意你们在一起,甚至将来,只要你有能力,何氏交给你们俩也不是不可能!” 晨颐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天下可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自己的态度再怎么样,法律都有他的最低限度,林哏哏有些疑惑。 自己并不值得何平夫妇下这么大的砝码。 “阿姨您扯远了,我说了我的态度,影响不了太多判决结果。”林哏哏再次重申。 “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作为父母,同意你跟花儿在一起。” “我们本来就在一起,你们干涉不了。”林哏哏说道。 “我是说,把何花嫁给你。” 又一颗重磅炸弹砸了下来,下血本啊,态度呈一千零八十度转弯啊,林哏哏有些蒙。 “你们…什么意思?”林哏哏脑袋飞速运转,他们想… “你看,你不敢对吗?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立即启动你们的结婚计划。”晨颐略带激将问道。 “阿姨,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想改变案子的性质吧,通过我跟何花结婚,把刑事案件转变为治安案件处理,这样的话,一家人的事,法院的量刑就会考虑更多,加上何苗的病情,呵呵,怕是又一次保外就医。我说的对吗?”这是林哏哏根据进出警局多年的经验,情急之下能想出的唯一理由。 林哏哏说话间,晨颐的眼神变幻,一会凌厉,一会儿缓和… “哏哏,要说脑子里的东西,两个何苗都比不过你。既然你说出来了,明人不说暗话,确实如你说的。”晨颐没有再隐瞒,眼前这个男孩子,精得很。 “你们这是拿何花做交易。” “你觉得这是交易,但这是皆大欢喜的交易,对吗?” 晨颐起身,常年累积起来的谈判素养之下,她知道适可而止,欲擒故纵。 林哏哏没有拒绝的理由。 “哏哏,有一点你没说准确,没有谁家的父母,会把女儿交到信不过的人手上,几番接触下来,我对你很满意,我给你时间考虑,同样的话我也会告诉何花,我等你,她也会等你。” 晨颐离开,留下了暂时有些迷糊的林哏哏。 068 宣布婚讯 晨颐说是给自己时间,其实就是提示自己考虑的时间不多,同样的话告诉何花。 这叫杀人诛心。 更令林哏哏叫绝的,是何平夫妇,或者说他们背后的智囊团的应变能力。 前后几个小时,一套方案就出来了,而且是一套自己看似无法拒绝的方案。 “刘队,何平的老婆,晨颐来找我了。”林哏哏思来想去,自己刚签了特情,应该听取组织的意见。 刘队明显也愣了一下,应当是没想到何家人会来这么一遭,随即让林哏哏等着,自己同任杰讨论一下先。 没过一会儿,刘队通知林哏哏,答应对方。 “你们就这么把我卖了?”林哏哏说道。 “得了便宜卖乖啊,人姑娘家家大好青春给了你,你不能给人家名分,现在人家给你,你不想要?”刘队揶揄道。 “要是想要,可是这样一来,何苗他…” “你担心的我们想的到,放心,你只管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刘队末了还夸奖了一下林哏哏这次的表现,及时汇报了情况,再接再厉之类的,便挂了电话。 说不想跟何花修成正果是违心的,但总觉得有些忧心忡忡,说不清道不明。 林哏哏突然想起了旅游去了的小白,他心思活泛,把这个事和他商量看看。 “我就说你是吃软饭的命,但是我觉得,你得再提一些条件。”小白听完林哏哏的话说道。 “什么条件?” “按照各类豪门恩怨录来说,你一庶女,不是,庶男进了豪门,不抓着点实际的东西,将来会很惨的。” “那我要点啥比较好呢?你给何步当助理,你知道什么值钱。”林哏哏恬不知耻的劲又上来了。 “嗯…这样,那些房啊车啊,就别提了,他们不可能让何花跟你住安置房。股份呢,我估摸现在也不会给你,至少得等到你跟何花有了孩子以后才会考虑。你这样,怂恿何花接管南山商圈,你就要这里的经营权。” “我可不懂这些。” “你傻,何氏这么大,何平啥都懂吗?而且何花懂,南山商圈,是何氏的基石,何氏庞大的产业链中,盈利最稳定的产业之一。” “那行,我就要这个。你现在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你跟何花大婚吧,挂了。” 林哏哏感慨,自己英勇了二十多年,未曾真的想过自己如同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正上演要挟豪门的戏码。 “呸,这么想那何苗不成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呸,什么鬼。”林哏哏自我纠结着… 思索再三,林哏哏觉得每拖延一分,何花在家可能就会踟蹰一分钟,鼓起勇气,给何花拨了电话。 “花儿,这里面的事,可能有些复杂。” “嗯。” “这不是我提起来的。” “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是很高兴。” “嗯。” “我是说也许现在的我配不上你,但是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嗯。” “我惹事生非,麻烦不断,惹得何氏上下不得安宁。” “嗯。” “好吧,那你愿意嫁给这样的我吗?”林哏哏终于说了出口。 “愿意。” 何花就是何花,伶俐如她,怎会不知里面的是非曲直,都罢了,她要的不也是和这个男孩在一起吗? “林哏哏,很高兴听到你跟何花说的话,作为父母,我祝福你们。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开始筹备,当然了,抽个时间,我们再见见面,谈一下,你…”晨颐在何花那边接过电话说道。 林哏哏自觉糗大了,自己吞吐半天的话,让丈母娘听去了。 他也听出晨颐的意思,自己孤身一人,原本还有林建军,算是最后的血脉长辈了。 想想还真是讽刺,自己的叔叔,绑架了何花的叔叔,然后两个人即将昭告天下,宣布结婚。 “我做主就好了。”林哏哏说道。 其实林哏哏想过,让张伯和大妈陪着去,可是张伯身体不好,而且自己牵扯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复杂,未必是好事,到时候通知他们喝喜酒好了。 何花再次打电话过来,是代表家人约林哏哏见面,依然是晨颐跟何花来的,何平没有露面。 正如小白说的,新房新车,何氏都准备好了,晨颐还是很有手段的,言语间已然把林哏哏当自己人一般,全盘没有之前的算计嘴脸。 不露杀机的人才最危险。 “你们年轻人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探讨一下。” “妈,明镜湾卖了,我想到南山商圈,哏哏也去,其他的我们也忙不过来。”何花倒是胳膊肘向外拐,这让话没说出口的林哏哏愣了一下。 小白没估摸错啊,何花给自己挑的嫁妆,肯定不会差。 “行,我们还担心你们不愿意参呼集团的业务,这样,职位你们商量好,南山商圈比较稳定,练手正好。”晨颐还是留了余地,没说给你们,也表达了这是集团的产业,意思可以收回来。 不过林哏哏无所谓,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能履职就好。 “哏哏,何花呢,名下有一些集团的股份,等你们稳定下来,比如让我当了外婆,我和他爸爸会再给出一部分到你名下,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我没意见。”林哏哏说道,有意见也不行啊,上市公司的大额股份转让,每次都是严格而且有限度的。 “行,那就这样,这段时间何花会陪着我筹备你们婚礼的事,所以你们小年轻见面的时间可能会少,不过来日方长。” 没过几日,何氏官方宣布,千金何花,不日将和林哏哏举行婚礼。 让全城人民大跌眼镜。 豪门难进的舆论还没完全退去热度,瞬间就打脸自己。 林哏哏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辛鸿鹄打电话来说,兄弟们得给他筹备一个最后的单身夜派对,想不到年纪最小的他,却最早背叛了革命,即将走向婚姻的坟墓。 卢燕婷说,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何花背后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富家千金的苦难,终于是有了回报。 让林哏哏没有想到的是,他开口邀请这个口头上的干妈到时候来喝喜酒时,卢燕婷告知此时已经在机场的国际航班楼前,挂完电话就关机登机了。 临行前还是给他们一个祝福,也免得不辞而别。 “走的这么急,送你也来不及了啊。” “山高水长,它朝相逢吧,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不是你,也许我就真的就这么老去了,我想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更好的自己。” “那我也祝福你。” “祝福什么呢?” “心想事成吧。” 卢燕婷挂了电话,再看了一眼南山方向,心想事成,还是算了吧。 069 一切都开始变好了 隔天林哏哏下楼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大妈和喃喃,两人看似正等着她下来。 “大妈,喃喃姐。”林哏哏打着招呼。 “哏哏啊,报纸上,还有网上说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啊,你跟那个成天粘糊你的小姑娘要结婚了?”大妈开口问道。 “是啊,正想告诉你们。”林哏哏笑着说道。 “哎呀,真好,你说那会儿啊,小姑娘不错,你难的时候啊没有嫌弃你,听说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唉,你爸妈保佑。”大妈颇为感慨。 “大妈,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林哏哏对于这一家,感情也是很深的。 “什么时候办事儿啊,我们可得去啊,比不上人家有钱,但咱们也不是没人嘛。”张喃喃开口说道。 “还没定日子,定好了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行,去忙去,我们就是跟你确认一下。”大妈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满足,这个男孩子,总算要成家立业了。 今天接到通知,需要到公安局确认自己对何苗案件的态度。 晨颐一早就等在那里了。 “哏哏,你过来了。”晨颐打着招呼。 “嗯,阿姨你好,何花没过来吗?” “没有,她到南山商圈去了,这孩子工作比较上心,这可是她的嫁妆。”晨颐像个没事人一样。 “都来了,进来吧。”刘队喊了两人一句,往他办公室走去。 “何苗的案子马上移交法院,最近我们也听说,何氏好事将近,所以我们得问问当事人,这个事,你是怎么理解的?”刘队看着林哏哏问道。 “刘队,我跟何苗的积怨呢,其实您也清楚,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了,最近我也想了一下,其实大多因素都是因为我跟何花的关系导致的,现在我将跟何花结婚,不想承认也不行,我跟何苗的关系也会随之改变,所以,我个人决定不起诉,原谅他了。”林哏哏这段说辞,应该算是双方确认的。 一方是刘队出于大局,暗地首肯过的,一方面是晨颐给自己的,交易条件,或者说阳谋。 “行,你的态度我们知道了,不起诉是不可能的,但最终可能会作为治安案件处理。”毕竟何苗使用了管制器具。 “谢过刘队了,犬子给您添麻烦了,警队如果有什么需要,还请尽管开口,毕竟你们为人民服务,如果能让你们的工作更顺利,我们何氏愿尽绵薄之力。”晨颐开口说道。 “您客气,我代表所有一线警员谢谢您,好意,心领。没其他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刘队说道。 二人出了警局,晨颐回了集团。林哏哏也没有别的去处,还没完婚,自己总不好就跑去南山商圈找何花。 一场即将来临的婚礼,自己却好像成了局外人。 刘队告诉林哏哏,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以及考虑到何氏集团对南山的经济做出的贡献,何苗的监禁应该在一年左右,并且会在监区指定医院服刑。 林哏哏无所谓,何苗在他看来,如同废人。 他猜想也许这也是何平夫妇最终还是松口同意自己和何花的事的原因之一吧,何苗终究是让人失望的。 林哏哏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在花都的骆驼这个事,便打电话给他,结果这家伙正参加完一场国际极限运动比赛。 “什么时候玩极限了?”林哏哏也破好奇。 “玩腻了,挑战新鲜事物嘛。你行啊,一声不吭,出手就是大动作,行,我一定赶回去,咱们兄弟不能落了排场。” 等待了一段时间,林哏哏收到了同城快递,原来是卢燕婷走之前寄给自己的一张便签和钥匙。 “我去美国了,家里的钥匙给你,有空去帮我扫扫地,勿念。” 原来她之前真打算不辞而别,不过一家人团聚总是好的。 林哏哏再见到何苗,是开庭的时候,何苗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跟何花的事。 何苗的脸色并不好,估摸是病还不太轻。 最终的结果,跟刘队预计的差不多。 整个过程,何苗都没有看林哏哏一眼,他知道何苗一定看见了自己。 也许人都会变的吧,林哏哏只能这么想。 庭外晨颐告知林哏哏,婚期定两个月后,十月一号。 林哏哏告知了众人,之后便在何花的陪伴下,完成拍照,试衣服等等相关的事宜。 一切都似乎有条不紊的进行,整整一个多月,虽然忙,但林哏哏似乎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再没有体会到这种幸福了。 大妈更是打了一对精致的手镯,交给了林哏哏。 “别怪大妈偏心,那会儿穷,哪有什么传家的东西,就一对老镯子,留给你喃喃姐当嫁妆,你是男孩子,咱们就脸皮厚一些,人家有钱是一回事,但咱们不能什么都不没有,这个是大妈的心意,送给你的媳妇儿。”大妈也不藏着,直接说道。 “大妈,这太贵重了。”林哏哏说道。 “行啦,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添那么多东西,喃喃不说,我也知道是你买的,以后别乱花钱,喃喃将来得嫁人,我们老两口,不用太好的东西。” “妈你说什么呢,林哏哏,都怪你,这么小,结什么婚,弄得我被催。”张喃喃不满道。 “你这欠嘴。”大妈作势要打她。 林哏哏眼睛湿润,自己的所有不幸,真的应该过去了,所幸除了父母,还有这么朴实的一家人给自己家一般的关怀。 “傻孩子,马上当大男人了,还流眼泪呢。” “是啊,哈哈,横行街坊四邻的南山小霸王也会哭。”张喃喃也抓着机会打趣道。 “哎呀,你这张嘴啊,我今天非得揪下来看看是什么做的,嘴里没一句好话。”大妈举手就要打,张喃喃赶紧跑开了,一跑一追,林哏哏看着又笑了起来。 辛鸿鹄组织了一场聚会,声势不大,除了五个大男人,清一色面如桃花的女生,胭脂水粉,眼眉如黛。 他说林哏哏是个煞星,毁了自己一个明镜湾项目,又怂恿走了自己一个最得力的下属,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大家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用严峻的话来说,如果大家之前只是感情上的神交,那以后,才算得上真正的齐头并进。 林哏哏深知他说的没错,甭管辛鸿鹄之前对自己一掷千金也好,王年年当初的重金悬赏也罢,对他们这些本就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唯有站在一样的高度,才会有同样的话语权,自己可能不太喜欢,可事实就是这样。 林哏哏干了一杯,无所谓了,一切都越来越好。 070 意外还是阴谋 越来越临近婚期,这天林哏哏把自己家收拾了一下,虽然自己不在这里迎娶何花,但这都是自己的家。 林哏哏作为“入赘”似的男人,也煞有介事的参观了何氏给自己准备的婚房,说来也巧,临近卢燕婷家。 房间已经布置好了,很粉很少女,像极了何花的手笔,正是他们初见时候的感觉。 “花,还有两天就是婚礼了。”林哏哏看着房子有些感慨。 “嗯,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的愿望,总算有了一个正式的开头。”何花倚靠着他说道。 林哏哏一直有些疑惑,作为自己的老丈人,除了公安局门口那匆匆一面,居然没有正式和自己见面甚至交谈。 算了,人家是大掌门,自己好比没过门的平民小媳妇儿,自己没有主动提过,人家端着架子也正常。 婚礼头一天,小白,骆驼都回来了,齐聚在林哏哏自己家,但无非就是聊聊天,整个婚礼的流程,何氏已经安排好了。 中午三兄弟喝了点酒,小白骆驼便在林哏哏家睡着了,林哏哏则收到何花信息,让他到南山高尔夫庄园,下午彩排一下。 自己把这出给忘了,给睡得迷糊的骆驼说了句,便下楼打车前往高尔夫庄园。 南山高尔夫庄园也位于南山近郊,离他们的新房不远,毕竟这是服务于富人的项目。 庄园植被丰富,即便是夏天,温度也比市区低好些。 进了庄园,布置好的浓厚的婚礼气息迎面而来,温林正坐在一辆球童车上,在那等着自己。 “好久不见啊。”林哏哏心情不错,同温林打着招呼。 “嗯,等你一会儿了,你没跟小姐一起过来吗?”温林疑问道。 “哦,没有,我们没在一起,我从自己家过来,她没到的话,应该也在路上了。”林哏哏回答道。 “哦,那我们在这里等还是先过去?” “先过去吧,那边应该有工作人员在等。”林哏哏说道。 到了婚礼场地,人不多,只有四五个工作人员,可能是布置的差不多。 “林先生您好,我是婚礼的策划,也是您这次出场方式的督导,您可以叫我小方。”说话的男子皮肤有些黑,但很健硕,说话非常有礼貌。 “麻烦你们了。”林哏哏报以微笑。 小方介绍道,因为场地靠近庄园的最后一个果岭,果岭再往外面就是一处靠着大海的悬崖,有几十米高度,算是一处奇险秀丽的景观。 所以这次的出场方式也根据这个地形,设计了一些别出心裁的东西。林哏哏介时需要通过威亚,从悬崖下面被拉上来。 “恕我冒昧,根据何花小姐给我们讲述的,关于二位动人的爱情故事,结合你们的经历,我们设计了这个从深渊跃起的出场方式,寓意今后都将苦尽甘来,阳光正好,风和日丽。”小方解释道。 是啊,自己不就是被何花从深渊拉起来的吗?这婚礼策划倒是有些东西。 “嗯,就按何花的意思办吧。”林哏哏点头。 “那您看是这样,吊装设备呢,我们已经调试过了,您现在方不方便亲自感受彩排一下。”小方询问到。 “可以,不用等何花吗?” “不用,何花小姐不需要吊威亚,她在岸上等您就好。”小方回答道。 “那开始吧。”林哏哏也不犹豫,自己连塔吊都无装备跳过,这高度似乎比塔吊还稍稍低一些。 小方为林哏哏穿上威亚设备,拿出对讲机,和工作人员进行沟通。 “林先生开始彩排,各单位注意,大臂倒数三个数后开始工作,三,二,一,开始!” 随着小方的指令,林哏哏被缓缓吊起,并朝着悬崖外伸了出去,开始降落。 “你们这个能不能行?”在旁看着的温林似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开口问道。 “您是?不需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咱们团队给多少明星演员吊过威亚,专业得很。” “我是林氏集团的安全顾问,我现在要求你们,即刻把他安全地拉上来,立刻执行。”温林虽然年轻,但在不对待过,经过铁血洗礼的人,总比常人多一分警觉,虽然还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顾问先生,您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神经过于紧绷了,真不会有事。”小方也有些不耐烦,并没有下令停止。 已经被吊在悬崖半空的林哏哏全然不知上面发生了争执,只是纳闷为什么要吊这么低,比悬崖上面的平地低一些不就够了吗? 温林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凝重,顾不得和这个策划小方墨迹,一把抢过对讲机,说了一句彩排结束,立刻把林先生拉上来。 “你,你怎么这么蛮横!”小方显然没想到温林这么直接,正欲发作。 “怎么回事?哏哏呢?”何花已然到了场地,见二人争执,却不见自己未婚夫的踪影。 “何花小姐,林先生正在按计划彩排,吊威亚呢,可是这个自称林氏安全顾问的人,扰乱秩序。”小方赶紧告状。 虽说温林一直保护自己的哥哥,可何花也知道,他是伍师傅的徒弟,而且最近跟着林哏哏走了几趟,算是自己人。 “温林?”随行的伍师傅开口询问。 “师傅,何花小姐,我说不清,感觉不对,还是先把他拉上来吧,我担心有危险。” “嘣!”温林话音刚落,一声钢丝蹦断的脆响吓了众人一跳。 吊着林哏哏的钢丝,突然断裂! “我操!”温林赶紧向悬崖边跑去,还是发生了。 “哏哏!”何花懵了一瞬,随即才反应过来那钢丝吊着的就是林哏哏,大喊一句,没跑两步昏迷了过去。 “叫救护车,温林,想办法下去救人。在场的,都不许离开,帮助救援。” 汹涌的海水,明礁,暗礁,摔在礁石上,是死路一条,摔进水中,尚有一丝生机。 林哏哏的落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温林顺着可以下的地方一路向下攀爬,可这惊涛拍岸的地方,几个浪头来回,就有可能把人卷走,不时的回头,也未曾看见林哏哏的踪迹。 没有装备,温林的速度也快不起来,思索再三,寻了一处可以腾出手的地方,给刘队打了电话。 “什么!林哏哏坠崖,生死未卜,没了踪迹?”正在办公室的刘队扑腾站了起来,又是突发情况,预谋还是意外?先组织救人。 刘队随即联系了海警方面,让配合搜救。 “又是那家伙?海王啊!”海警的孙队也哑然,这才多久啊,而且自己没记错,这家伙不是成了铺天盖地的新闻里的主角吗,怎么还出事了。 071 博弈 一夜搜寻无果,眼看婚礼就要举行,何氏再次做出声明,因不可控因素,婚礼暂时延后举行。 不知情的人猜测纷纭,知情的人各怀心事。 骆驼懂极限运动,穿了装备在出事地点做了掉落模拟,仍没有蛛丝马迹。 刘队控制了所有相关工作人员,但所有人的口供加上现场考察,都显示这一场由于道具师傅检查不周而产生的意外。 这家提供威亚的公司甚至做过完全的特种作业备案,除了处以赔偿,也另无所获。 可林哏哏孤家寡人,赔偿给谁呢? 何花醒来之后只恨不能化身望夫石,立在悬崖边上,茶饭不思只等他的消息。 专案组办公处。 “你们胡闹!”一位年纪偏长的威严男人拍案指责道,他面前是任杰和刘队。 “张局,事出突然,我们确实有疏忽,我检讨。”任杰并没有回避责任。 老者是这次专案组的组长,市公安局分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张明刚。 “连最基本的警事培训都没有,谁批准你们,让一个年轻人成为我们的特情?这是对他安全,以及专案组案情推进的极大不负责。任杰啊,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张局说道。 “张局,这事我也同意过,权衡诸多因素之后做的决定…”刘队说道。 “你最好别说话,王八蛋,老子当年就差跪着求你,偏要来南山,我就知道你憋着坏水,现在好了,林建军毁了,他侄子林什么来着,生死未卜,行了,我还说有两年退休,疯吧你们,我看别退了,你们这事逼我直接辞职!”张局的口水就差喷在二人脸上。 当年张局一手带出三个悍将,业内都称之为刑侦三虎,就是任杰,刘军,林建军。 “你不也想重启九二三么…”任杰低声喃道。 “你还说,不是你们俩怂恿着,我光荣退休不好吗?九二三九二三,毁了我一个得意弟子不够吗?我一个糟老头无所谓,你们俩可还年轻…”张局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二人也默契的没有再呛声,这个老人,承担的东西原本就太多了。 “任杰,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我们当差的不能完全把控,但是注意一点,正义迟早会来,我们可以牺牲,但是老百姓不可以,知道吗?”张局半晌再次开口道。 “是。”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张局问道。 “林哏哏。” “全力寻找,既然出事了,脑子,想法,甚至行动,放大放宽。政策方面,我来想办法。”张局铁面一寒,露出铁血一面。 “好。” “去忙吧。” 张局坐在空荡的房子里沉思着,这个两鬓花白的长者,同样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刑侦传奇,现如今惜才爱才,只希望自己在岗期间可以培养出更多优秀的警察。 两天过去,林哏哏醒来,环顾四周,除了眼睛,浑身动弹不得。 摇晃不止的环境,海潮拍击船身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正在一辆船内。 脑袋上缠着绷带,还是不是传来阵阵疼痛,手脚全部包扎着,无法动弹。 “你醒了。”一个带着口罩,穿着普通渔民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同林哏哏说道。 “你是?”林哏哏倍感疑惑,自己坠海,没有被送到医院,而是身处渔船,还被勉强算是专业的救治了一下。 “我们出海打鱼,看见你在海上漂着,还好你命大,但是身上多处骨折,昏迷了两天,不过你现在醒了,脑子里问题应该不大,只是皮外伤。”戴口罩的男子说道。 林哏哏看破不说破,现在虽说是渔季,但大多都是附近海域,从这艘船的规模来看,中型船,应该两三天就会回去的,可此人绝口不提回程的事。 而且如此蹊跷的事,此人这么淡定,显然有鬼,只是一时头疼,难以集中精力思考。 自己还是表现的孱弱,傻一点,让这些人放松警惕,自己恢复一些再作打算。 而搜寻的队伍,怎么也不会想到,死不见尸的林哏哏会被藏身一条渔船之上,这个季节,每天漂在海上谋生的渔民太多了。 那口罩男子倒也话不多,每日会送来食物和水喂给林哏哏,只是扶他上厕所时,让林哏哏有些尴尬。 每隔几日,便会给林哏哏换药包扎。 “你是医生吗?”林哏哏问道。 “不是。”男子回答得很生硬。 “你很专业,谢谢你。” “呵,专业有什么用,算了,跟你说不着这些。” 林哏哏也不敢多问,不熟悉的人,万一踩着人家的痛处,随便给自己来一下,那可麻烦了。 同时他从没见过船上的其他人,这么大的渔船,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家都默契的躲着他。 林哏哏几日下来几乎肯定自己跟何步一样,被软禁了,这次坠崖,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 那会是谁?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太年轻,是啊,何氏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何花嫁给自己。 自己参与之下,把何氏捅了一个大窟窿,接班人被自己送进了监狱,单纯,太单纯了。 可是,除了组织自己跟何花结婚,他们还想要什么呢? 南山区,何氏集团大厦,何平办公室。 任杰孤身一人与何氏董事长何平对面而坐。 “我很意外,来这里的人会是你。”何平的语气,就像他的名字,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换个人来,怕是连何总的面也很难见到。”任杰说的也很平静。 “是有了何步的消息吗?” “除了何步,何总是不是还应该关心另一个人?” “我是个商人,不懂你们办案的程序,何步是被绑架,有指向性的报案是不是…破案时间太久了?至于小林,意外坠海,不管结果如何,总会找到的。” “商道讲兵贵神速,对于何步的案子,我代表警队向您致歉,只是茫茫大海,要找人确实有难度,兴许林哏哏先被找到,也未可得知。” “任警官,也许有些冒昧,但我提出两个问题,第一,我们虽然认识,但算不上朋友,你今天一个人来,于公于私都不合理。第二,我们谈话到现在,我都没有听出你的来意,致歉?不是吧。”何平声音不大,气场却十足。 “何总心急了,朋友一说…我一个小警察自然不敢高攀您这商界巨贾。莫不是如今商界真的这么残酷,不是朋友,我就站在了您敌对的位置?”任杰不紧不慢,以柔克刚。 二人四目相对,似乎都要看穿对方。 “我承认我并不喜欢林哏哏,这个差点成为我女婿的年轻人,年纪不大,破坏能力却是很强。明镜湾项目被喊停,我低价出售止损,海外我亲手抓的项目,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加上股市动荡,几百个亿因为他,无端蒸发。”何平并没有避讳自己对林哏哏的不喜。 “您举轻避重了,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何苗,你对林哏哏所有的不喜欢,也都是因为何苗而已。” “喜欢自己的儿子,触犯了哪条法律吗,任警官?” “打扰了,告辞。”任杰微笑起身,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072 破釜沉舟 时间过得很慢,一周时间让林哏哏如坐针毡,或者说躺不住了。 两天前渔船疑似接受了一次物资,或者靠岸或者海上接受,林哏哏躺着不得而知。 倒是换药的男子对自己态度缓和了许多,并不像一开始那么冷若冰霜。 “医生,我的伤怎么样,我感觉腿可以动一点了。”林哏哏说这话的时候,男子明显紧张了一下。 与平常的医生不同,林哏哏的腿能动,似乎对他的工作难度反而加大了许多。 “总有一个好的过程,你的恢复速度确实比较理想。”男子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我们的船什么时候靠岸?或者我想联系一下家里人,这样给你们添麻烦总不是办法。”林哏哏尝试性的问道。 “靠岸…我不知道。至于联系外界,我也无能为力。”男子平静说道。 “或许,靠岸之后,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医院,虽然不算公立的,但在私立医院这一块,也算是比较好的医院。不然,浪费你的手艺了。”林哏哏诚恳又轻松的说道。 “当医生吗?”男子明显眼前一亮,但又随即黯然下去。 “没错,当一个医生,如果…你愿意陪我冒险的话。”林哏哏进一步尝试。 男子愣在原地,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一些的伤病员,早就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好好养病吧。”男子说道。 “你听得懂,我告诉你,我叫林哏哏,我知道,我被软禁了,至于你受命于谁,我不关心,因为我自己有答案,几天接触下来,我相信你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你想一辈子因为这些苦衷,做着自己不愿做,不耻做,甚至不能做的事吗?”林哏哏开始攻心。 “你自身难保…”男子已然松口,林哏哏知道,或许医生这个职业,对他的吸引还是很大的。 “我认识一个朋友,如果你是南山人,兴许听过,他叫王年年,南山的加油站,几乎都是他家的,同样有两家规模不小的医院在他家名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去。”林哏哏依稀记得,王年年说过自己家也有医院,上次被人砸了脑袋,还羞于去自家医院。 “我知道,油老虎嘛,南山颐养天年就是他家的。”男子显然对医疗行业比较熟悉。 “我想换一个机会。”林哏哏直接了当,对人最真诚的态度,或许就是实话实说。 “你认识王年年?或者说他认识你并且能给你面子安排人进医院。”男子疑问道。 “这么和你说吧,我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上次失踪,王年年全城悬赏重金找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或许网上现在还有相关的消息,你可以查,至于能不能安排你进去,我这边没问题,你自己的技术能不能长久待下去,那就不是我能掌控的,毕竟人家是私人医院,如果你不当医生,当个保安,那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林哏哏进退有序的劝说着。 男子也不迷糊,当即拿手机差了起信息,脸色一阵变幻,这个年轻医生此刻才明白,自己参与软禁的,正是南山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你…是新闻里的那个林哏哏?”男子问道。 “没错。” “那你怎么…” “这里面的事,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但我相信现在你心里有了一杆称,对吗?”林哏哏说道。 年轻医生点头,如果不是那次自己年轻气盛,惹出一场医疗事故的话,也不会做着现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活计。 现如今远在乡下老家的父母,尚以为自己仍在城里的大医院,穿着白大褂,带着听诊器上班,能当一个光明正大的医生,是自己最迫切的愿望。 林哏哏还担心何花,更担心那个做出冲动之举的叔叔,会因为自己乱了分寸。 如果不是行动不便,自己早就杀出一条血路,哪怕游都游回南山去了。 可天不遂人愿。 南山再爆出惊人消息,林建军自首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恐怕是林家人共有的特点了。 此时坐在南山公安局审讯室,任杰,刘队,一起面对着这个昔日的同僚。 林建军很淡然,像是做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建军,你这次鲁莽了,你这么做,只是和我们在玩侦查和反侦查的游戏,对于九二三,并没有帮助。”任杰像面对一个老朋友一般,分析着林建军动作的利弊。 “师兄,我知道,只是我不想等了,快六年了,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煎熬,只是如今我不再是警察,所以只有把节奏带起来,你们对案子的重启才可能尽快的提上日程,现在看来,我是对的,师兄你坐在这里,说明九二三重启了。”林建军似乎很满足。 “你知不知道你的计划,把你唯一的侄子,你想冰释前嫌的林哏哏陷入了生死未卜的境地?”刘队反问道,他可能是最早知道林建军会有所动作的人了,可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极端。 “他不会死,这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林建军肯定道。 “你这个疯子,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海上什么情况都有,你确保他没事?” “我几乎有七成,没有来由的信息相信他还活着,你们也是,剩下的三成,就是我今天自首的原因。”林建军说道。 “你想拿何步做交换?”任杰说道。 “没错。”林建军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你是不是疯了,你曾经也是警察,你知道的,警察,从来不会和犯罪份子妥协,从来都不会。”刘队说道。 “我知道,我并不是和你们交易,何氏是商人,做交易是他们的强项,所以我想看看,这道题目,他们怎么选择。”林建军说道。 “建军,我给你一个机会,交出何步,我向张局争取,给你一个最宽大的处理,就算进去,也不会太久,也就是在南山。你耗下去,对你自己不好,对林哏哏也不好。” “呵呵,师兄说的,我都信。” “所以呢?” “所以劳烦师兄转告何氏,既然是阳谋,何必再遮遮掩掩,一个换一个,哏哏的情况或许不乐观,但何步的时间,也不多。四十八…就算七十二小时吧,就是他的极限。”林建军侃侃而谈。 “那样的话,你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了。”任杰再次说道。 “生死这种东西,太寡淡了,比他刺激人心的东西太多,我能力有限,不然我甚至想让何氏消失,他们对得起这样的结果。”林建军话语中透着对何氏的恨意。 林建军破釜沉舟,这一自首,他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出去了,但作为林哏哏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似乎别无选择。 073 线索 林哏哏并不知道林建军的选择,如果有第三者视角,一定会赶在林建军自首之前,逃离被软禁的渔船。 何氏集团,何平办公室。 任杰再次到来,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一个人,连同刘队一起过来做案情通报的。 “恕我直言,你们的言论如果代表了警方,我很质疑你们的专业性和报案能力。”何平寸步不让,听完刘队转述林建军的态度,他表示极其荒谬。 “何平,首先你的用词不对,林建军虽然是犯罪嫌疑人,但目前没有正式审判,也就是说,他扔享有报案的权利,他,在指控你何氏绑架并且拘禁了林哏哏,我们甚至可以立案。”刘队同样对何氏没有好感,直接晓以利弊。 “那就立案,我何氏做到今天这么大,无不是按规矩办事。但是作为纳税人,我同样有权利提示你们,按规矩办事!”何平的意思很简单,不用在这里诈,都是老江湖,我纳税大户,你们两个最好规矩一些。 刘队还想说什么,任杰拉了一下他。 “何总,不管是什么身份,被害人,嫌疑人,或者第三者被告,我们都必须重视。你的抵触情绪,同样会成为我们侦办过程中的考虑因素。” “我没有抵触,就算有,也是因为你们办案的效率太低了,我甚是可以向你们的上级投诉。”何平说道。 “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我都得告知并提示,按照林建军的话来说,何步现在所处的境地,可能撑不过七十二小时,在这期间,我们会尽全力侦破,但也保证不了他一定安全,所以,何总,三思。” “你威胁我?” “警察只告知利弊,没有威胁一说,还请你放下成见,我们等您的消息。” 说完任杰拉着刘队出了何氏。 “怎么样,你觉得真是他们抓的,并且会交换?”刘队询问任杰的意思。 “虽说凡事讲证据,但有这么巧的事吗?一开始就是我们疏忽了,何氏的胆子太大了。”任杰说道。 “叮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刘队的电话。 “老爷子这个点打电话干什么?”刘队喃喃道,接了起来。 “喂,爸,怎么了?”刘队朝电话那头说道。 “军啊,哏哏是不是出事了,电话打不通,我看新闻了,婚礼取消这么久,也没有他消息。”如果林哏哏在,一定听出了电话那头俨然是云芽先生的声音。 居然是刘队的父亲,难怪一把年纪,功成名就跑来南山住老居民楼。 “哎哟,您就别跟着瞎参呼了,那小子野着呢,我也正找他,别担心啊。”刘队也纳闷,当初住个院,愣是让这一老一少认识了,还成了忘年交。 “你别急,你记不记得那个铜牌啊?”云芽先生说道。 “哪个,你送给他挡了…那个你刻字的铜牌啊?”刘队差点说挡了弓箭的牌子。他自然知道,上次一看他就认出那是老爷子刻的东西。 “那你快回来一趟,那个铜牌啊,其实是中空的,里面是个定位器,还是你媳妇儿给我买的,说怕我到新地方迷路,一糊涂记不住事儿,我看质地不错,就刻字了…” “你说什么?”刘队一下来了精神。 “唉,我说了半天你听没听啊…你不是要找哏哏那孩子吗?”云芽先生说道。 “您在家待着,我马上过去。”刘队挂了电话,立马拉着任杰上车,往家里赶去。 如果来得及,也许可以避免何步瀑尸荒野,也让林建军有回头的机会。 “你媳妇儿可以啊,心细啊。”任杰听完刘队说明情况,也喜出望外。 到达云芽先生住处的时候,他正鼓捣着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 “喏,就是这个,叫什么终端,我也不知道怎么看。”云芽先生把东西交给了刘队。 很简单的民用定位设备,和手机差不多,刘队自然上手就会。 “军啊,哏哏不是真出什么事了吧?”云芽先生问道。 “没事,不知道疯哪里去了。我也找他呢。您这玩意儿刚好。”刘军一边调试设备,一边恢复着自己父亲。 “唉,我当时还挺不高兴,我又没有痴呆,不至于迷路不知道回家嘛,给我买这个,浪费钱。还好,还能派上用场。”云芽先生在自己儿子面前,俨然成了一个絮叨的老人。 “怎么样?”任杰催促问道。 “有信号,但不稳定,也不精确,估计上次受了…落水收了影响,喏,这个位置,是海上啊…”刘队眉头一皱。 在海上那就麻烦了,有岛的地方还好说,若是一直溺水的话… “先回局里吧。”任杰提醒道,老人在场,不好多说。 “嗯,爸,下回啊,再给您买过一个,我上班儿去了。”刘队跟父亲打招呼。 “去忙吧,找到了告诉那孩子,要成家了,就得定下心来了。如果成不了家,也没什么,天还不会塌下来。”云芽先生显然也知道一些新闻上的事。 “知道了,您自己保重啊。按时吃饭。” 二人上了车,还是决定先到码头,跟海警方面汇合讨论。 “这个位置…不远也不算近啊…全速也得一天吧,而且位置太模糊了。”海警孙队显然对海域熟悉很多。 “孙队,这里确定没有岛屿之类的吗?”刘队想抓住一丝希望。 “没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倒是和你有不一样的想法。”孙队说道。 “怎么说?”刘队追问道。 “这个位置,其实很热闹,这个时候出海的渔船,有一大部分会距离在这一片海域,所以…” “所以林哏哏很有可能是被拘禁在渔船上!”任杰也立马反应过来。 “没错。”孙队赞同道。 “好一招暗渡陈仓啊。这种对手,真是又危险又让人兴奋。”任杰也觉得对方心思太缜密了。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派人啊。”刘队催促道。 “老刘啊,你话听我说完,你知道那片海域,在登记的出海船只有多少吗?大小几百搜,而且地图上一小截,海上就大了去了。” “孙队说的没错,现在定位不准确,没察觉还好,对方一察觉,只要有两艘船,我们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任杰分析道。 “那怎么进行?这线索不是没用?”刘队说道。 “这样,孙队,麻烦你组织一个队伍,两班人,要求便装,保密,以渔民的身份进入目标海域,二十四小时交替搜寻,务必要求登船,至于借口,你们在海上遇见的问题多,你们自己搞定,但凡遇见拒绝的,可疑的,即刻盯上。”任杰布置道。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孙队也是雷厉风行,立马出门安排去了。 074策划逃跑 林哏哏并不知道,自己身上云芽先生送的浩然正气牌,会是一个定位装置,仍一心想着如何策反这个年轻失意的黑市医生。 而此时的何平,同样非常焦灼,原本任杰的出现,就让他生出了一些不安。 这些且不论,如今那个叫林建军的疯子,无所不用其极,几乎是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威胁他们放了林哏哏。 更加不容乐观的,是自己儿子何苗的身体,好像真的比想象的要严重。 商海沉浮,可这一次让这条大鳄感觉到了疲惫。 孙队组织的便衣海警已经开始了搜寻,但同他预计的一样,搜捕范围太大。 而已经可以自己站立起来的林哏哏,已经偷摸开始活动自己的四肢,希望可以恢复的快一些。 一听见外面的动静,便又躺下装着。 “今天感觉怎么样?”年轻医生问道。 “好多了,就是船上太晃,不然的话,也许可以试着起来走一走。”林哏哏佯装说道。 “我可以扶你起来做康复,但是…不能出这个船舱。”年轻医生有些犹豫说道。 “没事,不让你为难,我就躺着,对了,这么大的船,怎么也得二三十人吧?”林哏哏借机打听。 “没有这么多,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厨师好像不清楚这些事…其他的包括船长也就十个人,加你我和厨师,就十三个。”医生告诉林哏哏。 “那不打鱼吗?”林哏哏也出过海,这么几个人,这种规模的船就浪费了。 “很少,这么久只打了几网而已,你也知道…” 医生说的没错,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主要目的就是软禁自己。 “医生,你能不能帮我,只要你帮我打一个电话,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甚至可以给你一笔钱,你需要多少你说,只要我有。”林哏哏再次说出这个老问题。 年轻医生摇了摇头,且不说手机没信号,他告诉林哏哏,上船之后,船长就派人把通讯设备没收了,而船上的卫星电话,被船长严格的控制着,自己根本就接近不了。 林哏哏想想也对,既然做了这出戏,这点人家肯定会防备,而且这些人里面,除了这个医生,都没有露过面,到时候再把自己脑袋眼睛一套,往哪儿一丢,很容易就脱身了。 “如果…我有个办法,但是也未必管用。”医生开口说道,显然是对林哏哏的条件说动了。 “你说来听听。” “他们每天都会询问一次你的情况,病情,饮食,等等。如果你情况突然糟糕,他们会不会联系…雇主,就是绑架你的人,然后靠岸救治?这是不是机会?”医生说道。 林哏哏听完,开始思考,这的确算是一个好办法,可即使真的靠岸了,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可以逃脱吗? “到了岸上,你能脱离他们的控制吗?”林哏哏问向医生,毕竟就算自己动不了,只要这个医生可以有机会报警,那就可以得救了。 “我估计不会,除非整个过程就这样结束,不过这样的话,我恐怕这不是好事。”医生有些害怕,连绑人的事都干得出来,再逼急了这茫茫大海,鬼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这样,我先想想,咱们不能急,必须一次成功,否则怕是真没下一次机会的,你呢,这两天给他们透露透露,就说我情况有不太好的趋势,至于什么问题,你是专业的。”林哏哏想了一会儿说道。 “那行吧。”医生也首肯,第一他是因为林哏哏的话心动,第二他也害怕,自己开始并不知道来船上是绑架了人,现在清楚了,总不能无动于衷做了从犯吧。 075 母女交易? 何氏别墅,何花的房间。 晨颐并没有像一个慈母一般安慰着失踪了未婚夫的女儿,而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愁容,面对着有些心灰意冷的女儿。 “对不起,花儿,妈妈对不起你。”晨颐哭诉道。 “从小别人就说,我的父母是最成功的商人,我一直引以为傲,甚至想将来和你们一样,或者和您一样,做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助手,呵呵,可是现在才发现,真的好难,我连做一个普通女儿,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何花有些泣不成声。 “花儿,对不起,倒是真的是没有办法,妈妈答应你,这次之后,一定让你和林哏哏结婚,好吗?”晨颐说道。 “虽然我没读大学,但尚且知道,养育之恩,当以断头报之,你们的条件,我答应。也请你们遵守诺言,放过他,至于将来,我也不敢奢求了,我害怕,我害怕我有这样的父母,给他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伤害。尽快安排吧。” “花儿。” 何花转身躺在床上,用被子掩住自己,不在理会晨颐。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警方的压力,每一分钟都倍增,林建军不松口,何氏也不松口,海警这边大海捞针,也暂时没有收获。 而此时的林哏哏,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根据医生的描述,渔船距离三角峡的距离,比距离靠岸要近了许多,大约半天的行程,也许就能到达。 “这样,你可不可以谎称我得了什么海病,在三角峡可以比较容易找到一些草药解决?”林哏哏所说的海病,其实是经常出海,或者初次出海的人产生的一系列突发的病毒性症状的统称,这种病症,可急可缓,轻者可能发点低烧,身体就扛过去了,严重的有可能丢了性命。 “你还别说,我知道咱们这片海上有种横疾,还比较厉害,除了现代医疗抢救,那只有三角峡附近礁岛上的一种树浆可以治疗。我估计老船员没碰过,兴许也听过。”医生突然想起来说道。 “什么症状,能骗过他们吗?”林哏哏问道。 “没问题,就是你得受点罪。” 林哏哏首肯之后,医生拿来了大量的清水,让林哏哏喝下去,在航海途中,最忌讳的就是吃太饱喝太足,船身摇晃特别容易晕船呕吐。 而医生需要的症状,就是林哏哏吐。 所以多吃多喝,成了林哏哏的重要事情。 林哏哏的算盘其实很简单,到了三角峡区域,可以让医生给自己留下一些线索给林建军。 自己虽然行动不便,但林建军可以啊,他想十来个人,只要林建军准备得当,逐个击破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可顾不得什么陈年间隙。 只不过置身汪洋大海的林哏哏并不知道,自己多此一举,林建军已经为了营救自己,自首了。 医生按照林哏哏的指示,向船长汇报了突发情况,而暂时还没有接到何氏任何通知的船长,在检查过了吐得昏天暗地的林哏哏之后,也决定前往三角峡区域采药。 毕竟常年在海上漂着,深知海病的严重性,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可偷鸡不成蚀把米。 靠岸就医是不可能,既然离三角峡不算远,那就跑一趟好了。 奔波半天,医生按林哏哏的指示,在三角峡几处礁岛上偷偷留下了记号和纸条,林哏哏相信,以林建军的反应能力,一定会尽快来救自己。 所以医生带着草药回船,表示求救信号都留好的时候,林哏哏才算松了一口气。 076 得知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没有等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林建军没有等来林哏哏,何氏也没有等到何步,林哏哏自然也等不到来救自己的林建军。 第四十八小时,林哏哏换了第二计划,在医生告知他,登船的时候,会有一个船长的亲信跟个他,其他的人都各自待着,因为谁也不会防备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 而此时的林哏哏,虽说不能做大动作,但行走问题不大。 等不到林建军,只能兵行险招趁机逃跑了。 因为草药的时效性,所以医生第二天天扔会获得一次登岛采药的机会,而此时就是林哏哏趁机逃跑的机会,两人约定,如果林哏哏成功,医生跟随船队回去之后,会第一时间报警求援。 林哏哏在医生登岛之后,小心翼翼离开了渔船,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林哏哏登岛之后,立即选了一条自己有过的有暗礁的路线,转移到了有淡水源的地方。 这也是和医生约定好报案的地方。 礁岛说小,要藏起来,仅凭十来个业余人员,要找到自己也困难。 可没等林哏哏操心是否会被人抓住,他在水源旁边发现了狼狈不堪的何步。 何步此时被缩在一个简易的自制笼子里,虽说简单,但也不是被绑了手和脚的何步可以挣脱的。 笼子里摆了食物和水,但剩下的量已经不算多了,正常人也就剩下一天的食物。 何步此时也发现了林哏哏,迟钝的双眼露出了光芒。 “是你,你没事了?救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何步似乎看见了希望。 “林建军呢?”林哏哏问道。 “你还不知道?他自首了,他说你被何氏绑架了,用我换你,你没事了,现在应该放了我。”何步显然是被囚禁下破了胆子。 林哏哏为之一震! 林建军为了救自己自首了,细品一翻,林哏哏意识到,应该是他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自己出了事,所以也猜到是何氏的手笔,而林建军手上能救自己的砝码,似乎只有何步。 他拿何步换自己,不,他是用命在换自己。 林建军破釜沉舟自首,看何步的状态,应该支持不了多久了,万一自己回不去,林建军咬着不放,那何步一有意外,林建军的下场就是万劫不复! 终究是自己打乱了林建军的计划。 “放了我,求你…我去劝说,让他们把何花给你,一定会答应的…钱,你要多少…” “闭嘴!”要不是胳膊腿脚没有好完全,林哏哏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这样下去可不行,林建军真的会玩完儿。 “林建军平时怎么和外界联络的你知道吗?”林哏哏问道。 何步摇头,林哏哏想了想也是,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他的设备应该在这座礁岛上,但是我不知道在哪。”何步说道。 林哏哏投去询问的眼光,何步接着说道: “就前阵子,他离开之前的那天,从这里离开了大概十来分钟,就急忙回来了,开始囚禁我,并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事,说他去自首,让我听天由命。这么短的时间,他肯定就是在这座岛上接受的信息。” 那也难找啊,十来分钟,够林建军跑很大单位了,而且通讯设备可大可小,林建军总不能挂在树上吧。 林哏哏陷入了焦灼之中,自己刚从虎口脱险,仿佛又陷入了囚笼之中。 何步给出来的真相,让他有些接不住。 077 焦灼的何氏 此时的何氏,何平也如热锅上的蚂蚁,经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如此棘手。 夫人晨颐转述女儿的答复,反而让他更于心不安,若是提出条件,他甚至觉得,哪怕何步回不来,他也该放了林哏哏。 让女儿最终能遂了心愿,和林哏哏在一起,哪怕,哪怕… 焦灼之际,何平办公桌里的卫星电话响起,这是留给拘禁林哏哏的船长的电话。 “何大哥,我事情没办好。”船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汇报道。 “怎么了铁生?”何平心头一阵,心想这会儿可不要再出什么问题了。 “那小子,开始患了急性海病,但趁着我们登岛找草药的时候,逃走了,我们已经找了快一天,实在找不到,我只能向你汇报了。”叫铁生的船长说道。 听到消息的何平,还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多年的素养让他告诉自己,越是乱的时候,越要沉着冷静。 “这样,铁生,你把他逃离时具体的坐标发给我,然后就带人离开,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让人给你汇一笔钱,把人遣散,暂时不要回南山了。”何平吩咐道。 “何大哥,我对不住你,你帮过我一大家,钱我不能要。我听你的。”铁生说道。 “行了铁生,咱们不多说了,过了风头我再联系你,最近不要联系了。” 何平挂了电话,他自然信得过这个铁生,只是目前自己唯一的筹码,已经丢了。 两条路摆在他的面前,一是死撑着,让林哏哏自生自灭,完成既定的计划。 二是找个方式,让警方找到林哏哏,好对亏欠的女儿有个交待。 专案组办公室,任杰得到海警孙队的汇报,林哏哏的位置出现了大海域的转移,靠近了三角峡方向。 此时已然可以确认,林哏哏一定还活着,因为只有船只才能做到大海域的转移,就算溺亡,也漂不了那么远。 “一定是这小子使了诈,三角峡,呵呵,找林建军去了。”刘队松了一口气说道。 “他的情况未必乐观,必须尽快找到他,而且何步很可能就被关在三角峡。所以…”任杰说道。 “所以我们得找林建军谈谈,恐怕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刘队接话道。 此时刘队的电话响了了起来,是警员陈路打来的。 “队长,监狱来消息,何苗的病情突然恶化,必须尽快手术,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了。” “我去!真添乱啊,按程序走吧。”刘队回复。 别说是何氏的公子,就算是依法享受权利的普通犯人,也得让他进行救治啊。 “何氏这边要不要敲敲钟?”刘队询问任杰的意见。 “救人先吧,找到人了,就有主动权。张局说了,一个好人可能会犯错误,何况林建军因为一个想破案的执念,先找林建军。”任杰做出决定。 被带过来提审的林建军,听到这些消息,也松了一口气,林哏哏总算活着,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原本在林建军自己的计划里,就没有把自己能等到最后作为目标,他可以死,他只能做到撕开裂口,让大家都钻进来。 “何步在三角峡的淡水源,海警的孙队应该知道,我也可以把具体的坐标写给你们。”林建军坦然说道。 “建军,知道后果吗?”任杰还是有些惋惜。 “我没打算做多少,只想尽快撕开口子,让罪犯伏法,逝者安息。”林建军说道。 “我们,还有张局,都会为你争取,放心吧,没做完的事,我们一定做完。”任杰坚定道。 “帮我看着哏哏一些,他孩子心性,虽说厌恶我,但我还是怕他做出出格的事。” “好,我们就先去找人了,你做完笔录,就安心等吧。” 二人说完,便赶紧安排搜救事情去了。 078 万念俱灰 林哏哏终究是把关着何步的牢笼给拆了,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这样做可以减轻林建军的罪责。 海警到的时候,林哏哏很平静,倒是何步激动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等被送到公安局门口,林哏哏才再次看见了何平。 他是来接何步的,当然眼光也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林哏哏身上。 “何总,又见面了。”林哏哏不想客套。 “你安全回来我很高兴,但你叔叔必须为他的莽撞行为付出代价,这是法律。”何平说道。 “呵呵,我该怎么说呢,咎由自取吗?”林哏哏这一刻觉得,这个世界,总还是有黑色幽默的。 “你跟花儿的事,暂时放一段时间吧,你也好好养伤。”何平提及道。 这本是林哏哏能想到的事。 “我想见见何花,回来总该和她说一声。”林哏哏尽力保持平静,把陈年恩怨先放一放。 “不必了,花儿在你失踪这段时间出国了,可能需要几个月或者半年的时间回来,至于见不见,需要等她回来自己做决定。” 林哏哏即刻觉得这里有蹊跷,以他对何花的了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花不可能就这么出国。 “何平。”何平正打算离开,林哏哏直呼其名。 “嗯?”何步也停下了脚步,摆出一副不满的态度。 “过去的事,因为我跟何花的关系,兴许还有一丝余地,但如果你把事情做绝了,我保证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林哏哏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话说多了就没有意义,我就说这一次,你三思。” 林哏哏没有等答复,他内心本来就对何平夫妇的印象不好,如今一句何花出国,更是让他寒了心。 刘队的办公室,林哏哏汇报了自己的遭遇,无奈因为被囚禁,只能描述关于救了自己的医生的特征,需要时间去侦查。 再询问过林建军的情况,林哏哏也只能叹息一声,万般滋味自己咽下去。 “对了刘队,能不能帮我差一下出境记录,何平说何花出国了。”林哏哏说道。 “出国?这个时候不太可能吧。”刘队纳闷道。 林哏哏心觉不妙! “怎么不可能?” “何苗被下了病危通知,已经转送市一医院抢救,你这个未婚夫下落不明,怎么可能出国。我让人查一查。”刘队说完,就拨了内线电话让陈路去查一下。 不一会陈路汇报,并没有何花的出境记录。 “何苗病危?什么情况?”林哏哏问道。 “肾衰竭,需要迫切需要换肾,所以说不是不报,时候没到而已,这不,需要换肾,不过听说肾源已经找到了,今天手术,也不知道…”刘队话说到这里,也立马反应过来了。 “哪家医院?”林哏哏身体已然开始颤抖! “市一医院。” 林哏哏发疯似的冲出了公安局,打了个车朝医院奔去,眼泪不受控制的肆虐。 林哏哏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何氏的初衷也许并不是和林建军交换何步。 而是跟何花做交易,用自己换何苗! 何花就是最好的肾源。 不可以!这绝对不行! 下车的林哏哏向一头野兽,冲进了医院,冲破了护士的阻拦,一路找到了手术室的楼层,直到被看守的警察拦了下来。 何苗还是在押人员,自然有警员看着。 晨颐见林哏哏,一刹那露出的惊慌,就足够让林哏哏万念俱灰。 这就是他们的阴谋! “晨颐,让手术停下来!”林哏哏眼里的血丝都快爆出来,颈脖上青筋暴露,向晨颐吼道。 “这里是医院,里面是手术室,请你保持冷静。”拦着林哏哏的警员警告道。 晨颐面露痛苦,只流泪,没有回答林哏哏。 “叮…”手术室门口绿灯亮起。 手术结束…林哏哏万念俱灰… 079 穷我一生,让你们付出代价 医生的一句手术很顺利,像是对林哏哏宣判了死刑。 蛮横,无知,莽撞,无所畏惧…所有林哏哏身上的标签在这一刻都不再奏效。 他像个孩子,或者说像垂死挣扎的人,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 何花就是他能心向阳光的稻草。 林哏哏近乎失力的瘫了下去,警员原本抵抗的动作变成了搀扶。 片刻之后是满腔的仇恨升腾起来,如果可以,林哏哏想毁灭这个世界。 感觉不妙的刘队也随后赶到了医院,看见失了魂魄着魔的林哏哏,不好的预感充斥着大脑。 “哏哏,不管什么情况,先冷静下来,好吗?”刘队拉起林哏哏说道。 “是她吗?”林哏哏没有机会刘队,看着晨颐,冰冷地问道,绕是究竟沙场的刘队,也觉得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晨颐低头,低声哭泣着,没有回答林哏哏,但无异于一种默认。 “我他妈问你,是不是何花?”林哏哏歇斯底里。 晨颐缓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手心手背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会疼吗?”晨颐没有否认。 少了一个肾,对人的损伤不言而喻,林哏哏仿佛听见自己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断裂。 他向着晨颐迈进一步,被刘队拉扯住了。 “哏哏,冷静。”刘队劝说道。 呼吸声,整个楼道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我想看看何花。”林哏哏失魂落魄说道。 “这位先生,何花女士刚做完肾脏捐献手术,现在在无菌病房修养,不能探视。”医生说道。 “林哏哏,这是我们家的事,我希望你保持理智,事出突然,并非我们所愿。”晨颐说道。 “你闭嘴。”林哏哏像没有感情的机器,说出这句话。 “不论你怎么想,都成事实了,我们不会再反对你和何花的事,往后的日子,我们都会依着何花。”晨颐说道。 林哏哏全然听不进去,如果不是刘队拉着,也许他会撕了晨颐。 “往后的日子?往后的日子,每一天,每个小时,每一分钟,穷极我林哏哏一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让你,让何平,何苗,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林哏哏近乎咬牙切齿,眼眸通红,像地狱而来的魔鬼。 “哏哏,不要胡说,先和我回去。”刘队打断林哏哏。 “刘叔,和你们的约定,到此为止。晨颐,从现在开始,让何平吃饭,喝水,睡觉,都多个心眼。何花失去的东西,我会在你们身上拿回来,我势单力薄比不上你们,能拿多少,拿谁,看天意安排了。” 林哏哏挣脱刘队,转身向外面走去。 同何花的往昔,历历在目,从懵懂但甜蜜,从模糊的好感到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似乎都要化为泡影。 他想着何花为了救自己,点头答应自己父母这些无理的,偏颇的交换,那种疼痛,也许比自己当初失去双亲更痛苦吧。 这何尝不是一种失去,而且比失去更残忍。 医院里,刘队也心情复杂地看着晨颐,他很难想象,是需要多狠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刘队长,你也觉得我们很过份,对吗?”晨颐说道。 “我没兴趣关心你的过份与否,我关心的,是犯罪,和罪犯。”刘队说完,也离开了,此刻他更担心林哏哏,他一路看着林哏哏走过来,挽救也好,惩罚也罢,但预感这次,真的拦不住了。 刘队知道那个无论寒暑,都会骑着小电驴在公安局门口等林哏哏的姑娘,对林哏哏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林哏哏,只有一个念头,让他们付出代价。 080 突然恶化 林哏哏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小白和骆驼在刘队告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立即赶往了林哏哏那儿。 “哏啊,你冷静点儿,花儿还好好的,身体以后再想办法,啊?”骆驼看着一言不发的林哏哏安慰道。 “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别说了。”小白对骆驼说道。 此时林哏哏的心情很复杂,何花因为救自己被迫和晨颐做了伤害身体的决定。 林建军为了救自己,投案自首,差点没了余地。 所有原本憧憬,近在咫尺的美好未来,顷刻间碎成了渣。 “大概我就是个煞星吧。”林哏哏喃喃自语道。 隔天中午,知道林哏哏回来的消息,楼下大妈带着张喃喃上来看了一次。 见林哏哏手上打着绷带,满脸的疲惫和邋遢,又是心酸了好一阵子。 直到了晚上,林哏哏实在是坐不住,起身出门向医院去,目前自己必须得去陪着何花。 骆驼和小白也连忙跟着去,这个情绪极不稳定的人,必须得时刻看着。 见林哏哏来,看守的警员又是面露难色,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林哏哏,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病人的情况并不好,我希望你能克制。”其中一个警员说道。 “我只想看看她…”林哏哏说了这句,才突然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什么情况不好?”林哏哏扒拉着警员的衣服问道。 警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没有再机会,而是给另一个警员示意,联系刘队,大概只有他可以降得住这家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几人身后传来,一群白大褂医生,带着口罩,没有现身的何平,何步,晨颐,甚至伍师傅和温林都来了。 林哏哏心头一紧。 “何总,令千金现在情况不乐观,剩余肾脏出现急性病变,肾小球滤过率下降,血肌酐增高,我们已经开始会诊紧急方案,但是,还是请做好心理准备。”年长一些,走在前面的医生对何平说道。 这番话同样被林哏哏听见… “何平,我杀了你!”林哏哏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何平扑过去。 伍师傅一步向前,拦下了林哏哏。 “滚开!”林哏哏哪里顾得谁挡着自己! “哏哏,让医生去会诊。”小白拉过林哏哏,这一闹,原本不算宽敞的通道,连医生也过不去。 何平这才注意到林哏哏,眼神很复杂。 听小白一说,林哏哏恢复了片刻清明,向一侧让了路,让医生走了过去。 待得医生一通过,林哏哏又扑了上去,他下手没有余地,即便只有一只手行动方便,还是朝着何平的太阳穴砸去。 因为暴起突然,伍师傅似乎也顾不得是否会伤害到林哏哏,速度极快,一脚踹在了林哏哏胸口。 林哏哏狼狈地倒趴在地上,不知是伤了内脏,还是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在了光洁的地砖上。 想站起来,但似乎做不到。 “我跟你拼了,老东西!”骆驼见状没有去搀扶林哏哏,而是抄起旁边的椅子,向伍师傅砸去。 “够了!住手!”刘队已然带人过来了。 骆驼也不是什么善茬儿,愣是把凳子砸了下去,但很遗憾,被一旁的温林,一脚劈了下来,凳子稀碎,好在人没事。 随行的警员立马控制了还在叫嚣的骆驼: “孙贼,腿硬是吧。” “闭嘴。”刘队一巴掌拍在骆驼脑袋上,真是人以群分。 “怎么回事?”刘队也知道,当初除了何花,也就是这个小白靠谱一些,所以朝小白问道。 “何花病危。”小白扶着林哏哏,言辞简洁,刘队自然能明白怎么回事。 “刘队长,刚才是我动手,我跟你回去录口供。”伍师傅说道。 “所有人带回。”刘队没有理会出来担责任的伍师傅,冷面说道。 何平也停下来准备向前的脚步,回过头看着刘队说道: “也包括我吗?” “所有人带回!” 刘队看着林哏哏,仿佛想起了当年的事,他觉得自己软弱了这么多年,不想再这样了,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刘军,我告诉你,现在我的女儿病危,医生正在紧急抢救,我必须在这里等着。”何平也气场全开,和刘军针锋相对! “好一副慈父模样,你想当好父亲?这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吗?何平,我告诉你,今天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刘队也寸步不让,铁了心要把所有人带走,包括何平夫妇。 “你凭什么带走我?”何平也没想到,刘军会突然这么强硬。 “为什么?你身上的事多了,最近的,涉嫌故意伤害他人,唆使组织绑架,我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队已然撕破了脸。 “刘队长好威风,但是不是先接个电话?”一直缩在一旁的晨颐走了过来,拿着手机,递向刘队。 作为上市公司的决策人,董事长,地方经济的支柱企业,在没有触犯法律的情况下,总是多少会有一些支持者。 “我在执行公务,不方便接听陌生电话,如果不配合,我可以多一条,你们妨害公务。来人,上手铐,带走!” 如果说只是问话,可能还有余地,可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带着手铐被警察带走,问题就很严重了。 “刘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后果,你负担得起吗?”何平说道,他低估了刘军的决心,但如果今天带着手铐从医院大门出去,那对何氏带来的打击,可不是千金嫁给混混那种小事可以比拟的。 刘军不但露出獠牙,还想杀人诛心。 “姓刘的,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得寸进尺!”一旁的何步可没有何平的修养。 伍师傅和温林同样挡在了何平的面前,一副准备拦着的模样。 喘着粗气的林哏哏看着这一幕,悲从中来,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好热闹,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怎么,这两位架势,是要暴力扛法么?不得不说,何总驭下有方啊。”任杰接到通知,赶到了现场,看着伍师傅和温林,对何平说道。 “但是你们的管理制度,让我觉得很失败。”何平知道,任杰的职务比刘军高,而且在整个市里都属于被看好的人。 “你想多了,我没觉得我们刘队哪里不对,只不过没给你面子罢了,这样,你要面子,我给,我给院长打了电话,空出了几个房间,所有人,就地录口供,即刻开始!” 任杰一番话算是不卑不亢,又顾及到了地方经济的影响。 “我的女儿…”晨颐正开口,任杰又伸出手示意打住: “何夫人,法律不在乎人情,如果有情况,我们会通知你们,你们心急我能理解,但最快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配合我们工作。” 何氏的人没有再抵触,开始配合做笔录。 任杰走到林哏哏跟前,只说了句:“如果你想,就在这守着,但千万不允许再胡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谢谢领导。”骆驼赶紧替林哏哏回答道,顺便把他扶坐在长椅上等待着… 081 何青云现身 任杰把刘队喊到一旁。 “怎么闹这么僵?”任杰问道,有些疑惑,但没有责备。 “我突然能理解林建军了,很多事,不想再忍,刚才忍不住了,对不起可能打乱计划。”刘军也冷静了下来,略带自嘲的苦笑着说道。 任杰拍了拍刘军的肩膀,没有再说责备。 他能理解,谁也不是铁石心肠,只不过额头肩上的徽章压着,总是要负重前行。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林建军折了,你不能出事。女孩子怎么样?”任杰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 “下了病危通知,转移恶化,非常危险。”刘队说道。 “何苗的情况呢?” “他倒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真是老天瞎了眼。”刘队不忿道。 “千万,千万注意林哏哏的情绪,我感觉这孩子顶不住了,必要的时候,你看想个办法,关他一阵子。”任杰同样注意到了林哏哏神色的异常。 “我也有预感,真是苦命,刚见好,又毁于一旦。”刘队也叹气。 “那俩孩子是什么人?”任杰看着骆驼和小白说道。 “林哏哏除了何花以外,唯一两个死党,一个是品学兼优的应届大学生,另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本来没在南山,应该是准备回来参加林哏哏婚礼的…”刘队介绍道。 “真是几个生猛孩子,唉,军子,我预感也不好,不是关于林哏哏,是关于…”任杰少有的露出凝重神色,伸手朝上方指了指。 “什么意思?张局?”刘军没明白过来。 “我发现你在南山五年,不是卧薪尝胆,是度假呢吧?脑子怎么这么不好使了?”任杰没好气说道。 “你是说…” “两位老朋友,好久不见。”一道爽朗,干脆的成熟女性声音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去。 说曹操还没说出口,曹操就到了。 刘军其实开始就想到了,晨颐让自己接电话,自己拒绝了,而电话那头,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 “何…”任杰正想打招呼。 “嗯?打住,我就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寝食难安,两位可知道我侄女情况怎么样了?” 来者不是别人,何家大姐,何青云,邻省政界明星,官居高官,改革能手,用老百姓通俗的说法,她在邻省可以坐前几把交椅。 “何省,令侄女情况不容乐观,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任杰说道。 “简直胡闹,儿子的命是命,女儿的命就如草芥吗?何平夫妇呢?”身为女性,何青云这番话说得算是感同身受,又合情合理。 “因为刚才产生了一些冲突,现在正在医院的临时审讯室做笔录,应该快结束了。”任杰接着回答道。 “冲突?”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他们的猜测不对,何青云摆出一副疑问的神色。 任杰如实解释了一番,当然也仅限于关于林哏哏的冲突,对关于绑架和更早的九二三保持了缄默。 何青云这才把目光看向了林哏哏,更是径直向他走去。 林哏哏也注意到了她的到来,听完她和任杰的一番对话,也算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听何花提起过,但并不多,只知道是外地的官员。 “你就是花儿的未婚夫,林哏哏,对吗?”何青云语气温和了下来,俯下身子问道。 林哏哏没有说话,他现在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怀疑,更何况一个何花没有提及多少的姑妈。 “何省,这孩子因为何花的事,跟何平夫妇发生了冲突,身上有伤,心里估计也…这会儿有些失了魂。”任杰解释道。 “让他守着吧,等花儿稳定下来,给他找好医生,把伤治好。”何青云吩咐道。 “我们会安排好,放心。” “好了,你们接着忙,我要等那做了荒唐事的何平夫妇出来,看他们给我怎么一个解释!”何青云突然凌厉说道。 082 仇恨的种子 没过太久,何平夫妇同时回到了抢救室外,见何青云这么快就过来了,也是一个愣神。 “啪!”何青云径直走到何平面前,果断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让众人都愣了神,这可是掌管千亿资产的豪门掌舵。 “大姐。” “别叫我大姐!我看你们是荒唐至极,竟然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何青云严厉说道。 “事出突然,我们没有办法,否则何苗已经死了。”何平平静阐述。 “现在好了,何花病危,我告诉你们,花儿出了什么事,我原谅不了你们。” “病人醒了,情况不算太好,另外哪位是林哏哏,如果在的话,病人想见见你。”医生从病房出来,摘下口罩说道。 “我,我是。”林哏哏赶紧迎了上去。 “跟我来吧,换好防菌服跟我进去。”医生说道。 “医生,我们…”晨颐也问道。 “对不起何夫人,我们要尊重病人的选择,而且出于对她情绪的考虑,我们并不建议你们进去。”医生礼貌的转述何花的意思。 林哏哏换好衣服,终于见到了放心不下的何花,此时的何花面如白纸,嘴唇也没有血色。 “花儿,对不起,你怎么这么傻…”看着何花的样子,林哏哏忍不住哭了起来。 “哏哏…别哭,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何花虚弱地说道。 林哏哏攥紧了何花的手,生怕她会流走一般。 “不难看,你会好的,花儿,你会没事的,我陪着你,对不起…”林哏哏声泪俱下。 “看你,像个孩子似的,还照顾我呢…哏哏,别哭了,陪我说会儿话,好吗?”何花说道。 林哏哏停了下来。 “嗯,花儿你说。” “哏哏,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透了我爸妈,但是…别怪他们了,为人子女,就当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可是…” “哏哏,我一点都不后悔,看着你回来,我就觉得值了,只是,你才好起来,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又让你变成了那个可怕的自己。”何花说道。 “花儿,我答应你,你一定要好起来。” “不是我要好起来,是你要好下去…不管我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离他们远一点,你斗不过的。”何花说的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 “那你也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们还要完成婚礼。”林哏哏说道。 “嗯,我一定努力,等我好了,我们就离开南山,去远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嗯,好。” “好了,你也好好养好身上的伤,回去,听话,我想睡一会儿。”何花虚弱地说道。 “嗯,我再来看你。” 林哏哏还是尊重了何花的话,出了病房,主要是何花太虚弱了,自己不能打扰太久。 何平夫妇想问林哏哏一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上前。 林哏哏自然也不会搭理他们。 “小林,花儿说了什么吗?”还是何青云上来问道。 “她说此生恩情已报,无关的人不要打扰了,另外等她好了,会正式递交断绝父母母女关系的声明,就这些。”林哏哏也不是什么善茬,也得让他们不痛快。 “你胡说…花儿不会这样的。”晨颐哭泣道。 “我也觉得不应该,可能她该死的父母,确实是做了畜牲般的事,才让她落得这个样子。对了,刘队,关于我被绑架的事,我需要详细向你们汇报。”林哏哏说道。 “好。”刘队答复道。 林哏哏想,何花千万别有事,不然就是万丈高楼,自己也会一块砖一块砖的拆了它,仇恨的种子,已然埋下了。 083 开始认真起来 离开医院,林哏哏哪里都没去,只身前往了自己吃夜宵的老地方。 此时的林哏哏,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只希望把自己已知的事情一个个的串拢起来。 报复何氏,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世人可以欺他,但不能欺负何花,她是底线,是善良本身。 林哏哏约了文清的父亲,那个号称给何氏开过车,还曾经是何步的司机的男人。 “哟,小林子,好久不见,最近你的新闻可是不少,我还担心了一阵,我女儿说,你这个人命大,不会有事的。”老地方文清的父亲文仲说道。 “你女儿认识我?”林哏哏故意问道。 “不认识吧,和你差不多大,你知道我们司机这行,挣得不多,成天议论一些新闻上说的事,这不,难得碰上一个自己认识的,就多心了,所以就会和我女儿多嘴。”文仲解释道。 “文仲大哥,我的事你听说了,你不是说以前给何步开车么,我挺好奇的。”林哏哏引导着。 “嗨,都是陈年往事了,要说你差点就成何家准女婿了,你不了解的多了去。”文仲说道。 林哏哏一直没提起过,事出这么巧,他早就怀疑过,当年文仲的车祸,受害者会不会就是自己父母。 如果是的话,那这文仲就非常关键,是如他所说,当年他是酒后驾车出事,还是被授意的蓄意谋杀? “文仲大哥,你说人死是个什么感觉?”林哏哏猛不丁问道。 “死?死了就没有感觉了。”文仲眼神片刻闪躲,又假装无所谓道。 “那活着的人呢?看着人死是什么感觉?”林哏哏趁热打铁。 “小林子,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我的事你知道,不会是故意揭我伤疤来了吧?”文仲一直觉得林哏哏虽然有点个性,但对他还是懂礼貌知轻重的。 “文仲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了最近的新闻,应该知道我的婚礼取消了,我的未婚妻,病了,很严重,所以…”林哏哏这话,算是情真,但此刻的意假。 “是我小心眼了,唉,人活一世啊,真是指不定遭到什么罪,人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幕我现在都记得。”文仲开始回忆道。 林哏哏给文仲开了一瓶酒,听他接着说道: “那个女人从绿化带冲出来,我刹不住车了,等我下车查看,就知道已经救不过来了。” 林哏哏记得当时在岛上逼问何步时,何步说是自己的司机喝酒了,而文仲口中的不幸者,是一个女人。 “唉,哥,那么累为什么不休息啊,何家当时就你一个司机吗?” “那不止,我是开大车的,技术好才能开大车,还有开小车的。”文仲带着一点骄傲说道。 “那那会儿给何步开小车的司机你记得吗?”林哏哏急忙问道,他知道如果有这个人存在,那一定要找到,很可能就是自己父母车祸的肇事司机。 “不记得了,当时我还被关了好一阵,自己的事都处理不过来,不过我听说我出事那天,小车也撞人了,嗨,别说何氏一晚上出这么几趟还愣是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了不得。”文仲说道。 林哏哏心里一惊,果然是如此。 “唉,小林子,别怪哥多嘴,人都有时运,看开点,也许事情没有想得那么糟糕呢?” “希望如此吧。” 林哏哏思索着,肇事司机当年一定也接受了询问,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能找到吗?找到了又能问出什么。 何步在那种绝境之下,难道说的是真话? 084 你跟的上吗? 何花病重,林建军被捕并且不允许被探视,林哏哏的天空一时间满是阴霾。 当初的四人组合,现在就剩下骆驼和小白了,对,还有小白,林哏哏突然想起,这个心思比自己还缜密的兄弟。 如果说林哏哏是一柄利剑,那小白才是一名博弈者,几乎不与人直面争锋,但好像又什么都知道。 林哏哏开始思索着小白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从最开始,他和文清突然宣布恋情,到红宝石被揍,开始联合自己复仇,再到进入何氏。 小白既在完成自己的目标,也的确是给了自己一些消息和帮助,虽说小白是这么一个记仇的性格,可他的仇恨至多来至何苗,没必要陪着自己趟这么深的水。 而且林哏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初何苗被捕,林建军挟持何步,小白带着文清旅游去了。 看似合理,但也只是看似合理啊,细腻如小白,绝对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离开,自己生死未卜,林哏哏才意识到,小白绝对不会心大到真的带着文清出去玩。 那他干嘛去了?林哏哏陷入了思考,一件件事情开始在脑子里放电影似的闪过,自己漏了什么细节? 整个事件,自己这边抛开刘队方面,再抛开辛鸿鹄一众富二代,还剩下谁? 就剩下小白,还有林建军… 林建军还有什么问题?当年事情之后,这次出事之前,林建军都是孤家寡人,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他是怎么绑着何步置身孤岛又对岸上的事了如指掌的? 回想刘队的话,林建军确实是属于擅自的个人行为,那是谁给他传的消息? 林哏哏不寒而栗,再回想,自己知道的,关于小白和林建军的交集,仅限于当年跟着自己去过一次林建军那训练过。 很不合理,但林哏哏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骆驼和小白刚好敲门进来,给林哏哏带了一些吃的。 “哏啊,还没吃吧,给你带了点烤串和汤,酒咱就不喝了,伤好了再喝。”骆驼把食物放在了林哏哏面前。 想到实处的林哏哏见了小白,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径直站起来走到了小白面前。 “老实说,背着我还做了些什么?” 林哏哏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骆驼愣了一下,但是小白,眼里闪过了光。 “哏哏,那什么,小白和文清呢,那也属于自由恋爱,虽说何花病了,但也会好,你这样翻旧账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你要这样的话…”骆驼误以为林哏哏还在介意小白和文清恋爱的事儿。 林哏哏没有回答,也没有看骆驼一眼,就直勾勾的看着小白。 “你说说,我还做了什么?”小白自然坐在了沙发上,颇有性质的看着林哏哏。 “你参与了林建军的绑架案,给他传递消息,是不是?”自己兄弟,林哏哏认为直话直说还是最好的交流办法。 骆驼一愣,自己离开这一会儿,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 “还有呢?” “那天兰亭号游轮,我追海也是你通知的他。” “行了,哏哏,你想到这些,都无所谓,我承不承认,现在情况都没有成为我们预期的模样,不是吗?”小白平静说道。 果然是小白,林哏哏哑然。 他并不责怪小白对自己的隐瞒,这种情况之下,所有的隐瞒都是一种保护。 “林哏哏,你是不是还觉得这是保护你?你应该生气的,不生你叔叔林建军的气,也应该生我的气。”小白接着说道。 “小白你们说啥呢?”骆驼觉得小白语气不善。 “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可不是你叔叔,我倒是想有个帮手,可你的样子,跟得上吗?”小白不留情面说道? 085 万家灯火不属于我 林哏哏沉默… 全世界都在努力,唯独他滞留黑暗,又觉得岁月静好。 儿女情长没有错,但这份有偏颇的感情,自己的付出太单薄了。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林哏哏问的是林建军,如今他不能被探视,小白是他接触过的最后的人。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 “他最后一次给我的信息,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量力而行,好好生活。” 林哏哏哑然,兴许是林建军得知自己被拘禁,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担当不起这份复仇的担子。 关心还是失望,一言难尽。 “本来不想告诉你这句话,但是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见面,免得留下遗憾吧。”小白说道。 “你回不了何氏了吧?”林哏哏突然问向小白。 “回不去了,咱们的关系已经暴露了。”小白说道。 “我想找一个司机。” “我知道。” “嗯?” “你会套话,我也会,文清父亲装死的,是一个女警察,我估摸是真的意外,一个很难理解的巧合,而你要找的,应该是当年的另一个司机,我打听过,嫌疑最大的,是伍师傅。” 林哏哏怀疑过,但没往这边想,而小白这么说了,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怎么一句也听不懂?”骆驼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们。 “骆驼,我和何花的婚事,一时半会儿是办不了了,要不你先回花都去。”林哏哏这才想到,三兄弟,还是不要把唯一没有牵扯进来的骆驼搭上。 “这话说的,生分了啊,你们有事我能不在,当我听不出你们出了大事?我不走。”骆驼说道。 “你必须走。”小白说道。 “啊,你也这么说。”骆驼不满道。 “这个事,不成功就成仁,是兄弟就一辈子,你是后路,你得离开这,我们破釜沉舟,你得最后捞我们一把。”小白说道。 “这…” “骆驼!事情将来都告诉你,小白的话不是开玩笑,不管为了你家,还是咱们几个,你得好好经营起来,别玩儿了。走吧,我们会定期联系你。”林哏哏打断了骆驼。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骆驼也不再犹豫,二比一,事态严重,不是斗嘴的时候,自己多关注就是了,起身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看了小白一眼,起身离开,当晚就回了花都。 林哏哏没有闲着,既然决心破釜沉舟,那就认真一点。 第二天起来,把房间仔细打扫了一下,水电阀门全部关好,这里已经不适合做战场了。 林哏哏把卡里的钱转了很大一笔单独放在一张卡里,交给了张喃喃。 “你这是干嘛?”张喃喃也觉得不对头,才没多久给了她十万,这又不知道是多少。 “我得出趟门,最近不回来住了,家里的钥匙你也帮拿着,水电我都关了,不用担心,这卡里有点钱,你留着,都是给你的。”林哏哏说道。 “你要去哪?我告诉你可别发疯。”张喃喃越听越不对。 “喃喃姐,我没事,就是想去散散心。”林哏哏说道。 “钱你自己拿着,我不拿。” “我有钱用,行了,不说了,照顾好大伯大妈。”林哏哏没敢再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有些路总是要一个人走的,身后的万家灯火,还不能当成自己的归宿。 (祝大家除夕夜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086 寻找坎迪斯 几番思考之下,林哏哏还是决定换一个地方,当初卢燕婷出国时,把别墅钥匙留给了自己,反正一时半会儿她们一家也不会回国,那里安静偏远,利于思考。 林哏哏从自己家带出来的,除了两身衣服之外,还有一样觉得重要的东西。 这个线索,估摸小白都没有想到,那就是那个极可能就是同案牺牲的女经侦警察的女儿,糖果坎迪斯的来信。 自己只知道她生活在国外,但有没有可能,这个牺牲的女警察当年留下了什么线索? 毕竟这么大的案子,即便出事当晚她有任务,随身带着各种线索资料,即便她的同事对她的遗物进行过整理,但林哏哏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既然事出当年,那就从当年的事查起吧。 林哏哏没有收拾房间,直接在大客厅沙发上铺了被子,往后一段时间,就在这个客厅起居,办事。 之后立即出了门,前往公墓山,自己许久没来了,家里也没收到过国外的来信,总之这条线索不能断。 一到自己父母的墓碑前,林哏哏眼前一亮,现在并非祭拜时节,隔壁的女警察的墓前,居然有一捧还算鲜艳的花,显然是近期有人来祭拜过。 自己这么多年,来过无数次,除了清明等几个时节,隔壁的墓前会有鲜花等祭品,平日里别说隔壁,就是整个墓园,基本上只有自己会来。 信没回了,是不是因为,回国了? 林哏哏祭拜好父母,便往管理处跑去,这的管理人员,应当一清二楚。 到了管理处,见有人来,值班的员工还愣了一下,再看清是林哏哏,问就释然了。 “师傅,打扰您一下。”林哏哏开口打招呼。 “别站外边儿了,进来说吧。”管理员对林哏哏印象也不差,毕竟能常来这里祭拜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谢谢师傅。”林哏哏推门而入,看着不算宽敞的值班室。 “怎么了小伙子,平时墓前一呆就是半天,今天就一会儿,怎么上这来了?是需要修葺什么吗,是的话,自己在那本子上登记一下,我去看一眼,派人去打理。”这位师傅显然知道林哏哏的平时习惯。 “没有,不需要修什么,我想跟您打听个人,您看方便吗?”林哏哏问道。 “呵呵,我在这里几十年了,来打听位置的多,打听人的,可还没有过啊。”老师傅说话也对,黑色幽默。 “您别误会,是这样,之前有一个,就是我父母墓地隔壁的,经常会有人寄信过来,您有印象吗?”林哏哏问道。 “嗯,当然了,你一个,寄信的一个,可是我们墓园最有名的两个活人呢。”老师傅打趣道。 “那最近还有信寄过来吗?”林哏哏想,会不会可能那个坎迪斯觉得和自己通信没意思,还是直接寄给墓地比较好? “说来也奇怪,最近还真没有信寄过来了,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老师傅回答道。 “那人呢?” “什么人啊?” “哦,就是隔壁那座墓,最近是不是有人来祭拜了,我看那摆了鲜花,应该就是这两天的。”林哏哏继续问道。 “哦,那是有的,我以为你说啥人呢,有一个估摸比你高一点,也瘦瘦的男孩儿,带着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女娃娃,来了有两次吧,我记不清了。”老师傅回答道。 应该是回国了,林哏哏思索着,接着问道: “老师傅,您能联系他们吗?” “我只能联系责任人,祭拜的人我哪里知道啊,而且通常都不联系,有的连号码也换了,联系不上的。” 老师傅说的没错,林哏哏自己当初也是父母墓地的责任人,可如今号码也换过,好在会经常来。 087 祸不单行 离开墓园之前,林哏哏又回了趟墓碑处,留了一张纸条在那儿,上面是自己的联系方式,并表达了希望能和这个有过书信往来的坎迪斯碰面谈一谈。 离开之后,林哏哏开始思考管理员师傅的话,一男一女,说明这个糖果女孩,回国还有其他的亲人。 而更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刘队或者任杰,来了解当年的情况,但这明显行不通,因为林哏哏自知自己的各种状态,根本得不到他们的完全认可,能了解到的不多。 甚至万一让他们觉得自己出格了,会有反效果。 至少要熬到刘队来联系自己,才能有一点点的主动权。 自己能并肩作战的,仿佛就剩下小白了。 可偏偏命运好像觉得林哏哏还不够狼狈,不够惨,他期盼刘队会联系他透露更多信息,但等到刘队联系自己时,给自己带来的却如同黑夜降临。 刘队把林哏哏喊到医院,告诉他小白今早五点,被歹徒袭击,脑部重伤,刚度过危险期,但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刘白出事头天晚上,从你那离开,你们当晚的谈话,有没有什么线索?”刘队问向林哏哏。 林哏哏眼睛通红,双手篡紧了拳头。 “刘叔,不用问你也能猜到,对吗?一定是何家人干的!”林哏哏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杀到何家,闹个鱼死网破。 “别胡说,没有证据的事。” “何苗被抓,又释放了,也没有证据吗?当年的事,也没有证据吗?何花被逼着摘了肾,现在生命垂危,也没有证据吗?”林哏哏有点歇斯底里。 “够了,陈路,带他回局里。”刘队看有些控制不住,只能让人把林哏哏先带回去。 “放开我,要抓我,等我做完可以被你们抓得事吧。”林哏哏一把推开了陈路,跑出了医院。 “队长…这…”陈路也犯难了。 “算了,让他冷静一下,你看着这里,我出去一趟。”刘队说完也离开了医院。 林哏哏的心情他可以理解,这么一来,算是失去地更彻底了。 南山拘留所,刘队提见了被关押在这里等候宣判的林建军。 “怎么了,案子告破来告诉一声我这个老朋友吗?”林建军的精神状态还行,同刘队打趣道。 “别笑话我了,不过案子,迟早会破的。”刘队说道。 “那说正事吧。” “渠道,我要知道你绑架何步时,得知外界消息的渠道。”刘队有隐约的直觉,但还是要从他这里得到确切的回答。 “老刘,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有的话,早就告诉你们,早日破案了。” “可那个孩子今天一大早被人砸了脑袋,几乎确定要成为植物人了,你到底要干嘛?给了他什么指令和方向?” “林建军,坐下!”林建军拍案而起,身后的管教警员立即上前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果然是你…” 林建军有片刻失神,自己是自私了,当年林哏哏带着小白这个孩子来他面前,他确实很喜欢小白身上的那股韧劲,几番接触,二人私下里认了师徒关系,如今算来,十多年了吧。 心细的徒弟一早就感觉到了师傅的心思,或报恩,或为了林哏哏的情谊,或者为了文清,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 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离场。 “我没有给他指令,我只说让他告诉哏哏,量力而行,不行就离开南山好好生活,他们玩不过何氏。”林建军没有隐瞒。 “他之前给你传递过的信息中,有没有过一些指向性的东西?”林建军也放过警察,自然明白刘队的意思。 林建军摇了摇头,垂了下去。 “老林,好好想想,想起什么,让管教警员联系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刘队起身离开了看守所,他需要给林建军一些时间。 088 我们来帮你 林建军也忽略了一点,人都有自己的个性,特别是小白这种爱恨分明,又懂得蓄力隐忍的孤儿。 无论是初始林哏哏时,他对自己的拔刀相助,还是林建军对自己的倾囊相授,都在小白的心里留下了一颗报恩的种子。 更何况他有一个好脑子,只可惜,千算万算,还是算岔了,他曾经以为,以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帮助林哏哏更多,也可以给自己和文清一个好的将来,甚至等事情结束了,自己真的去当个警察,或者教师,都可以。 林哏哏千疮百孔的灵魂,好像又一次感受了被抽空的痛楚,他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只有冷静下来,这场仗才有打赢的可能。 小白的身手虽说比不上自己,但是单打独斗的话,不至于被人打成这样。 林哏哏到了出事的地方,警方已经取证,撤了警戒线,但从还没破坏的环境来看,对方不像是多人围堵。 何氏的高手,除了伍师傅和温林,已经不可能有太多了,何苗毕竟还在医院养着,那些当初的打手拳王之流也都关起来了。 林哏哏分析,小白最后给自己的信息,当年撞死自己父母的肇事司机,指向的恰好就是伍师傅。 会不会小白查出了更多,引起了察觉? 林哏哏不敢下定论,但目前最可疑的,就是伍师傅。 环顾四周,林哏哏想再找到什么线索,小白是脑部受了重击,应该是钝器造成的,而伍师傅拿手绝活是飞刀。 转念一想,如果有意为之,那种高手肯定会伪装自己的实力,干不出插一柄飞刀的傻事。 或者伍师傅没来,让温林来的? 可当初面对跋扈的何苗,伍师傅也是嗤之以鼻,教育温林要明辨是非,如果他是凶手,这不是矛盾吗? 林哏哏有些迷茫,想着约温林出来探探口风,又怕打草惊蛇。 “叮铃…” 林哏哏摸出电话,是久未联系的辛鸿鹄打来的。 “鹧鸪哥。”林哏哏接通了电话。 “知道你最近事多,没联系你,来码头,老朋友要见见你。”辛鸿鹄说道。 “老朋友?”林哏哏和辛鸿鹄的圈子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远走他乡的卢燕婷,哪里还有什么老朋友。 “来了就知道了,在我游艇上等你。” 林哏哏并不想去,但辛鸿鹄这个人既然说了知道自己事多,还约自己,那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到了游艇,没有香槟和美女,只有辛鸿鹄和严峻,以及那天游艇打过交道,胆大包天的果子。 林哏哏依稀记得这个女孩子说过自己是严峻安排上兰亭号的,并且管严峻叫哥哥。 “鹧鸪哥,眼镜哥。”林哏哏打过招呼。 “还有我呢?小林哥哥?”果子俏皮说道。 “你也好,我记得你叫果子?”林哏哏挤出笑脸对着这个五官精致得像娃娃的女生。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唐果,你也可以叫我坎迪斯。” 唐果…坎迪斯。 “你是…”林哏哏已然想到。 唐果从身侧的小背包里,掏出了几封信,交给林哏哏。 接过一看,嫣然就是自己当初写给唐果的信。 “不好意思小林哥哥,我回国之后,暂时不想透露自己的住址,所以没给你回信,只是太巧了,你跟严峻哥哥是朋友,而且我回国无聊的第一个有趣的人就是你。” “我有些事想和你打听…”林哏哏有些迫不及待,关于唐果的母亲,当年有没有留下什么。 “哏哏。”严峻打断了林哏哏的话。 “唐果的母亲,是我小姨,其实我并不希望唐果卷入这里面。但我们是兄弟,所以和鹧鸪商量了一下,我们来帮你。”严峻接着说道。 089 果然是他! 林哏哏只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论关系,可能就是表面兄弟,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同何花确定婚事时,严峻才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恭喜入群。 如今失无所失,严峻的话能信几分,林哏哏也得斟酌一番。 唐果有没有她母亲当年留下的线索是一回事,即便有,愿不愿意告诉自己又是一回事。 所以面对严峻的打断,林哏哏只能冷静下来。 “怎么帮?”林哏哏低声问道。 “其实也谈不上,兄弟间就不客套那么多,也没必要花花肠子,之前打何苗,算是小孩子斗气,但现在走到这一步了,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而且…” “而且鹧鸪哥你们报团针对何氏,一定是得到家里支持的,而我们有一样的目标,是吗?”林哏哏打断了辛鸿鹄的话。 “没错。” “谢谢你们,真的,我也不想瞒着你们,我需要确认一些过去的事,才会最终对何氏下手,否则将来我面对不了何花…” 林哏哏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但他的恨,是陈年旧事,加上何花的关系,他才想针对何氏。 辛鸿鹄他们不一样,是利息之争,自己还不能这么做,在真相大白之前,在何花稳定之前。 “小林哥哥,你一个人…”唐果开口说道。 “我一个人无所谓,唐果,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给我,我会很感谢,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林哏哏回答道。 “哏哏,你这样让我们很难理解。”辛鸿鹄说道。 “鹧鸪哥,我给不了你们什么帮助。” “行了,鹧鸪,就这样吧,他自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哏哏你记住,有事用的上我们,尽管开口。”严峻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 林哏哏内心有些排斥严峻起来,这个人心思太重,游刃有余,让自己把握不住。 离开了游艇,林哏哏觉得这一趟作用不大,认识了唐果,但却空期待一场。 算了,林哏哏想了想,还是得靠自己啊,如今何氏也是风声鹤唳,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单独找一下温林。 医院! 自己去看何花是最不会引起怀疑的,无论碰见了伍师傅还是温林,自己都可能有一些收货。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再进病房看一看何花。 到了医院,林哏哏突然有不妙的感觉,每个过往的护士医生,好像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不自觉加快了几分脚步。 到了加护病房楼层,林哏哏刚从回廊转弯,恰好和伍师傅四目相对。 林哏哏都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微微篡紧了一下,但随即又放松了。 他猜测伍师傅也感觉到了。 “小林,来看小姐?”伍师傅率先打破了有些诡异的局面。 “是,她还好吗?”林哏哏问道。 “恐怕你得落空一趟了,牺牲嘱托刚用完药,需要注意,没办法进入探视。”伍师傅说道。 “您这是?”林哏哏看伍师傅端着一个旅行袋,问道。 “何苗的东西。” “他出院了?!”林哏哏心生不公,不由得怒火中烧。 “是,但也就是回别墅,允许让私人医生帮助监护康复,家里的环境,总是要好一点。”伍师傅语气平静道。 “真她妈该死的不死。”林哏哏唾了一句。 “这个世界很多事,看上去都不公平,但时间久了,总会公平一些的。”伍师傅说道。 “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林哏哏反问,这个人可是伤害小白的最大嫌疑人。 “是的,不然你怎么现在还站着和我讨论这些,不也是因果吗?” 果然是他! 090 小白掌握了什么? 林哏哏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自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一码归一码,即便当初他对何花千般照顾,也不过是职责所在,他忠于的,是何氏,或者说何平。 “还好我没学你的飞刀绝技。”林哏哏深吸一口气,转开了话题平静说道。 “我并不介意教你,包括现在你想学,我都可以教,因为你当初的理由,是保护小姐,我觉得,你做的还行。”伍师傅说道。 “你这是讽刺吗?现在伤害了何花的人都好端端的,她却躺在病房里不能动弹,不能晒太阳,不允许被探视!”林哏哏有些自嘲。 “无能为力的事,多了。” “罢了,你的飞刀,留着吧,我不学了。” “我觉得你应该学,万一将来用得上呢?”伍师傅反而说道。 “我这个人生来莽撞,我觉得,用把锤子打人,更痛快。”林哏哏直指小白的事。 “对了,伍师傅,收不了我这个徒弟也不用灰心,你不是还有温林这么一个出色的徒弟么?只是不知道,徒弟让师傅满意了,师傅到头来会不会让徒弟失望?”林哏哏见伍师傅还想说什么,便说了这些打断了他,说完便径直出了医院。 想到何苗居然出院了,林哏哏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要做个坏人吗? 电话又响了,文清的父亲,文仲打来的。 “喂,小林子,你在哪,我马上去接你。”文仲在电话里语气慌张,像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我在医院出来,您慢点说。”林哏哏心生警觉。 “电话里说不明白,就是出事了,你找个地方等我,见面说。” 林哏哏说了医院附近的一个街道旁,临近一个派出所,以防万一。 文仲到的时候,林哏哏钻上车,两人就停在派出所门口。 “怎么回事文仲大哥?”林哏哏问道。 “小林子,是这样,我女儿,他男朋友,这不出事了,让人打了,兴许成了植物人。”林哏哏猜想文仲应该是听他女儿说了,示意他继续说。 “我也当是意外,年轻人在外面,容易有磕碰,碰上不要命的也有可能,可今早,事情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了?” “我女儿,早上说出门上医院,结果没走两步就回来了,我还没问,她就开始收拾东西,让我也收拾,一副要跑路的样子。” “为什么呢?” “我也纳闷啊,她说有人要找麻烦,还是大麻烦,必须出去躲,我拗不过她,她也拗不过我,但我也担心,就送她去机场了,她随便买张票就飞…哦,她还交代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不是瞒你啊,我一下也真不记得了。”文仲解释道。 “没事,您接着说。” “我就回家啊,准备睡个回笼觉,昨晚跑到凌晨四点才回的,这好家伙,一到家,楼下就几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也装作没事,就往楼上走,路过门口,怎么着,家门锁都被翘了,我都听见里面有人,我没敢进去,上楼上人家待了一会儿,见楼底下人都扯了,我才出来了。”文仲一口气说完,拧了瓶水自己喝了起来。 “文仲大哥,你女儿有没有说惹了什么麻烦,您现在还能联系上她吗?”林哏哏猜想,肯定是小白掌握了什么证据,让人心慌了,顺藤摸瓜找到了文清,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现在估摸还在飞机上吧,关机了。就是没说,我才没底啊。”文仲焦灼道。 “这样,文仲大哥,您先报警,别说那么多,就说家里遭了贼。”林哏哏建议道。 “为什么啊?” “保护自己,你女儿去了外地,应该是安全的。你反而危险,最近也不要回家住了。” “那我上哪住啊?” 林哏哏本来想说让他跟自己住,想想自己更不安全,而且自己秘密多,又是住在卢燕婷家,不方便,便就近取了一些钱给文仲,让他自己远远租个房子。 091 兜兜转转 “小林子,大哥不是问你借钱,是真害怕啊。”文仲的态度让林哏哏闪过了一丝疑惑。 自己第一次见文仲,那可是在同一个拘禁室里,喝酒闹事,照理说,文仲不应该这么紧张,除非他真的觉得事情严重。 “文仲大哥,也别太紧张,也许就是在外面招惹了混混,有些人呢喜欢揪着不放的。”林哏哏开始探他的语气。 “唉,我也活了这么久,能感觉到事情不简单,我遇见过…”文仲意识到什么,欲言又止。 “大哥,什么时候了,你要是信不过老弟,又何必来找我。”林哏哏激将道。 “我担心啊,我女儿惹到了真不能惹的人,有些人,真的不择手段的,你看那些人在家里翻,分明是找什么,不可能为了钱吧。我想是不是我女儿和他男朋友拿了别人什么东西吧…”文仲也算一语中的。 林哏哏没有继续紧逼,让文仲就近报了案,以失窃的名义,然后以朋友的身份随同去了住处。 警察勘察了现场,让文仲检查了一下丢了什么,不出所料,什么都没丢,就是被翻的一团糟。 因为没丢东西,叮嘱了一些注意防盗的话,警察没太久也走了。 “现在咱们怎么办啊?”文仲问道。 “走吧,你也别等修锁了,让你们居委会帮忙修一下,咱们直接走。”林哏哏出于对文仲的安全着想,立即离开是最好的。 “行,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拿点衣服,我给居委会说一下。” 二人上了车,林哏哏从后视镜看见,远远的绿化带里,两个人正有意无意的盯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林哏哏没有声张,车子左转右绕,确定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林哏哏还是在南山公安局对面,给文仲租了一套拎包入住的小房子,两居室,一个人住足够了。 “文哥,最近呢,千万别往家里走,那里一定不安全。”安顿下来后,林哏哏交待道。 “是是,不能回去,我后脊背瘆得慌。”文仲说道。 “这样,我去给你买点日常用品,再看下附近有没有好点的餐馆,要个号码,让他们定时给你送餐,你歇会儿。”林哏哏说完,先出了门。 在楼下,他正准备试着打一下文清的电话,她恰好打过来了。 “林哏哏,太好了你接到电话了。”文清电话那头说道。 “我也在等你电话,你还好吧。”林哏哏说道。 “我没事,我有事找你,你能不能找一下我爸,他不安全,我们被跟踪了。”文清说道。 “你爸我已经带出来了,给他在安全的地方租了房子,你放心,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小白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这才是林哏哏最关心的。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他说去看你,从你家出来,给我打电话让我先睡,说去办事,他做什么也从来不告诉我啊,可谁知道…就那样了,今早我就发现,有人跟着我,感觉很不对,我只能先跑了。”文清说道。 林哏哏分析着文清的话,估摸她隐瞒了至少一般的信息,她在担心什么?自己和小白的关系,她是应该知道的。 “文清,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跟踪你,企图对你不利的?我和小白的关系你知道,你可千万别有什么瞒着我。”林哏哏严肃说道。 “我…” “小白还没醒,凶手没找到,你瞒着什么过意得去吗?而且已经被人找上门了,你躲一辈子?你爸呢?”林哏哏说道。 “我看见徐坤了,今早的人里面有他,他是个小富二代,也是何苗的有狗。”文清恨恨地说道,想必此人也欺负过她。 “还有呢?这不至于让你飞到别的地方。” “小白之前说,会让这群人付出代价,可是何苗现在出狱了,小白马上就出事,我能不怕吗?”文清有些哭泣道。 林哏哏沉默,兜兜转转,事情还是就在何家身上。 092 突然冒出来的帮手 “除了对付何家,还有什么?我再说最后一次,别瞒我,我还得保护你爸,必须知道所有事。”林哏哏没有威胁的意思,只不过文清像牙膏似的挤一点说一点,让他有些不耐烦。 “林哏哏,你们对付不了何家的,连何苗都对付不了。”文清几乎哭出了声说道,林哏哏知道,再逼下去,一时间可能也问不出什么了。 “文清,这些你都不用考虑,先照顾好你自己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哪,包括我和你爸。每三天至少向你爸或者我报一次平安,千万不许回来,听清楚了吗?”林哏哏说道。 “嗯,那你帮我多去看看小白。” 林哏哏挂了电话,还算这个女人不太绝情。 真是一筹莫展啊,林哏哏看着对面的南山公安局,感慨万千,以前的自己,哪怕定性成一个社会二流子,那么现在呢?不人不鬼也不过份吧。 算了,还是给文仲找个小餐馆送餐好了。 “林哏哏?”正四下张望,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叫了自己自己一句。 回头看过去,是很久没见的老同学,那个菜市场摊主的女儿,娃娃菜。 娃娃菜一身得体的工作装,一双平跟的小皮鞋,倒是显得干练了许多。 “嗯,娃娃菜,你在这忙呢?”林哏哏客套了一句,毕竟是老同学,虽然说人鬼殊途过分了,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刚下班回家,你瘦了好多啊,差点没敢叫,幸好没叫错。你这是去干嘛?”娃娃菜小脸微红说道。 “哦,找个地方给朋友订餐,你回家吧,我也走了。”林哏哏说道。 “诶,等等,订餐啊,要不就到我家啊!”娃娃菜欣喜说道。 “你家?”林哏哏疑惑起来,记忆里娃娃菜家住得离这里不算远也不算近啊,而且自己说了给朋友订餐。 “我爸的肉档不是转让了嘛,在家闲了一段时间,又坐不住了,就在前边儿一点开了个小餐馆,走吧,我请你吃饭,我爸都说几次让我找你感谢一下,但是…”娃娃菜欲言又止,显然也知道林哏哏的新闻。 “行,不远就去吧。”林哏哏反正也是要找餐馆给文仲订餐,不远的话也无所谓。 娃娃菜家的餐馆确实不大,也不远,就在公安局临街的小巷子,一家苍蝇馆子,摆着四五张桌子,到了饭点,已经坐了两桌,看样子收支平衡是没问题。 “爸爸,我同学林哏哏来了。”娃娃菜进门就朝后厨喊了一句,倒是让林哏哏老脸一红。 “哟,小林兄弟来了,早就说让娃娃菜叫你来吃顿饭,之前的事,让你忙活了。”老人家高兴说道,显然是不知道林哏哏的巨变。 “您客气了,我们刚好碰见,您这能送餐吗?就附近,公安局对面,一日两餐就行,我朋友不太方便出门。”林哏哏说道。 “行,近点没事,我们家菜菜最近上班了,要不远点也没关系。你们聊会儿,我炒几个菜。”老人说完又忙活去了。 “娃娃菜,你在哪上班去了啊?”林哏哏觉得气氛尴尬,端着茶杯,顺着茬儿找了个话题问道。 “恒道会计事务所,可不容易啊,考了好久,才当上了实习生。”娃娃菜带着一点骄傲和埋怨说道。 林哏哏灵光一闪,杯子差点没抓住。 恒道会计事务所,国内最顶尖的会计师事务所品牌,在南山或者整个省市来说,这个分所,就是代表了这个地域会计师行业的最高水准。 最重要的是,林哏哏的妈妈,当年就是这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当家会计师之一。 林哏哏之前也想过,从自己母亲这里出发,可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自己本就一个母亲的老同事都不认识,更何况… “林哏哏,你怎么了?”娃娃菜看林哏哏发呆,好奇问道。 “哦,恒道我知道啊,最好的会计师事务所,你真厉害。”林哏哏说道。 “唉,现在还是勉强进来当实习生呢,太难了。你呢,最近…”娃娃菜刚问出口,又觉得不太对。 “马马虎虎,勉勉强强,混着吧。”林哏哏自知自己的事,一言难尽,旁人看个新闻知道大概,心酸苦难都是自己的。 “上菜咯,吃饭。”这会儿娃娃菜的父亲端着菜上来了,一看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 林哏哏饱餐一顿,留了店里的号码,说好到时让文仲自己点菜送餐。 临行的时候娃娃菜送他,正犹豫怎么开口,倒是被娃娃菜看出了心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娃娃菜问道。 “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是这事对我非常重要…”林哏哏开口道。 “你帮过我,说实话,我知道你最近挺不顺的,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你开口我一定尽力。”娃娃菜说道。 林哏哏指了路边一个茶馆,和娃娃菜进去点了一壶茶,开始说了起来。 “什么事啊,搞得挺隆重我倒有些心虚。”娃娃菜说道。 “是这样,我尽量不瞒你,但没说的,你也不问,能帮得上,你就试试,不愿意也没事,就当我没说。”林哏哏说道。 “和你开玩笑,说吧。” “我的母亲,生前也是恒道的会计师,但有些事我觉得有蹊跷,当年她负责何氏的项目,我想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当年留下的工作台账,或者一些关于何氏的账目存档。”林哏哏开门见山。 “林哏哏,你知不知道这属于商业间谍,违法的啊。”娃娃菜差点惊掉下巴,从小到大都是安分守己,可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想法都没有过。 林哏哏也意识到,自己疯狂习惯了,以己度人了。 “不好意思,是太唐突了,这个对我太重要了,所以还是开口,算了,当我没说过,但是你也得保密。”林哏哏有些气馁道。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当没说过呢,保密当然,我当然讲义气,我可以试着帮你,我在事务所的工作,本来就是整理资料…”娃娃菜一语惊人,一个急转弯让林哏哏看到了希望。 “娃娃菜,谢谢你,一定不要急,试着找一找,找到了拍照或者怎么弄一份给我。保证自己的安全。” “哼哼,人家当间谍,可都是有酬劳的哟…”娃娃菜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卡里具体多少钱,你开口多少都行,一百万两百万肯定没问题。”林哏哏急切表态。 “啧啧啧,真有钱,欠着吧,等事成之后再谈。”能进入恒道会计事务所的娃娃菜,怎么会是愚笨的人,早就感觉到了事情对林哏哏的重要性。 开口谈报酬,只是开玩笑,这样的事情,在她波澜不惊的人生里,像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游戏,或者说眼前这个从读书时代就与众不同的男生,更像平湖投石,砸在她心里。 林哏哏没有察觉到,只觉得此时的娃娃菜,像是上天给自己派来的帮手,打开了一个新方向。 093 我是来要钱的 事实上林哏哏辍学之后两年,还是每个月能收到恒道事务所的一些钱,大概是人道主义吧,后来可能是自己臭名昭著了,恒道对自己也就没有联系了。 举一反三,如果恒道内部知道事情可能是蓄意的,那么这些就是自己应该得到的,不过警方当年的定性最终是意外,所以没有赔偿一说。 林哏哏倒不是在乎钱,二十娃娃菜的出现,确实给自己打开了新思路,母亲当年一定有要好的同事,知道关于里面的事。 自己为什么不尝试着去打听一下,和娃娃菜里应外合,事情的进展应该更快一些。 回到别墅的林哏哏,给卢燕婷发了一封邮件,此刻的国外应该是白天,工作狂卢燕婷应该可以及时收到吧。 林哏哏邮件里询问了卢燕婷的联系方式,并且告诉她自己搬来了别墅。 不一会儿,卢燕婷干脆越洋电话打给了林哏哏。 “让你看房子,居然鸠占鹊巢了。”卢燕婷在国外,也关注着林哏哏的情况,知道最近他并不顺利,只能故作轻松开着玩笑。 林哏哏没有隐瞒,把何花的事告诉了卢燕婷,气的那头差点想打飞的回来看看何花。 “太过分了,还有没有王法!”卢燕婷气氛至极,何花虽然比她小,但也算得上闺中密友。 “我那儿太惹眼,搬来你这也是想避开耳目做些事情,想了下,还是得和你说一声,别你们家谁突然回来,还以为家里遭贼了。”林哏哏强颜欢笑道。 “行啦,本来就是开玩笑,你住吧,但是怎么说呢,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咱们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了,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首。等回国了再好好聚,何花也一定会好的。”卢燕婷说道。 “谢谢。” 第二天,林哏哏穿戴整齐,直接到了恒道会计师事务所,这是他第一次来。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或者找哪位?”在门口,前台礼貌地问着林哏哏。 “我想找一下您这的负责人。”林哏哏发现自己还是心急了,什么都没准备。 “对不起,负责人的话,您需要预约,如果有业务需要接洽,您可以稍作登记,我可以安排相应行业的会计师和您商谈。”前台一番话非常职业,虽然林哏哏看上去年轻,事务所也几乎不接散户,但还是礼貌的下了变相逐客令。 “小陈,让他来我办公室吧,和我约过了。”一道硬朗的声音从走廊那边的办公室传来,让林哏哏和前台小陈都愣了一下。 各怀心事吧,小陈想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居然是这位大神的客人,而林哏哏还无法分辨,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请跟我来。”小陈还是礼貌的带路。 林哏哏掉头致意,跟了过去。 这个男人约莫有五十岁上下,偏短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副金边眼镜,配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像极了混迹中心商务区的精英人士。 “如果没认错,是哏哏吧。”小陈关门离开后,男人放下手中的事,抬头看着林哏哏,温声问道。 “您好,我是林哏哏,您认识我。”林哏哏问道。 “做我们这行的,没有什么特点,就是忙,你满月的时候,在你家吃了一碗面,后来,只在你妈妈的桌子上,看过你的照片,一年换一张,直到…”男人缓缓说道,更像是回忆。 他没有撒谎,林哏哏记得,每年母亲都会给自己拍一张照片,告诉自己,她会放在办公桌上。 “您怎么称呼?”林哏哏问道。 “我叫刘渊,你母亲在世的时候,我们合作了很多年。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如果帮得上,我可以帮你。”刘渊说道。 林哏哏心想,这个叫刘渊的和母亲是搭档,那当年的事,应该知道。 本来想开口直接说,但转念想,自己母亲出事了,他却好端端的,而且看前台刚才的神色,他在事务所的身份还不低。 敌我难分,不可轻举妄动。 “我没钱了,我母亲去世之后,收到过两年事务所给的钱,这几年又断了,我是来要钱的。”林哏哏想,反正自己无赖了几年,索性就这么说。 “我知道你的一些事,虽然同何氏的婚事停了下来,但好歹是何氏的未婚姑爷,不至于缺钱啊。”刘渊显然也知道林哏哏的事,南山就这么大,而且恒道会计事务所跟何氏肯定还有业务往来,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你也说了是没结婚,当然吃不了软饭了。”林哏哏说道。 “哏哏,是这样的,当年呢,你母亲并不是因公去世,甚至不是下班路上出的事,所以并不存在赔偿一说,鉴于之前你还在求学阶段,所以所里商量决定提供你到大学毕业的费用,后来你辍学,其实我们都有关注,所以…”刘渊说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林哏哏撒了撒手说道。 “哏哏,如果真有困难,我个人可以资助你一些,但是这是有限的,你是男孩子,生活再不幸,都要努力面对,你母亲很优秀,你不应该让她失望,对吗?”刘渊循循善诱,像极了一个好长辈。 林哏哏本来想直接离开,转念想,做戏做全套,便开口说道: “那这样,您借我两万块钱,我没钱吃饭了,当然了,我会还的,起码等我完成婚礼,就有钱了。”林哏哏说道。 刘渊没有说话,打开抽屉掏出三沓现金。 “这里是三万块钱,哏哏,还不还无所谓,但一定要靠自己,还是那句话,真的有困难,我可以帮你,但有限的。”刘渊倒不小气。 林哏哏接过钱,痞子似的在手上拍了拍,说了句谢了,转身就走了。 一番接触下来,刘渊说话办事,算是滴水不漏,充满人情味又讲道理。 可林哏哏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刘渊,有点假,给他道貌岸然的感觉,初次接触,自己只能示弱。 万一是个不可靠的人,自己表现的越不成器,反而可以让敌人更松懈一点。 林哏哏不知道的是,自己下楼离开大厦,都被刘渊透过窗户看在眼里。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惜啊,终究是没有像她啊…”刘渊低声自语完,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备注名赫然显示,何总。 “辛苦了,咱们都是老朋友,没道理让你破费,待会儿就让人给你转过去。”电话那头俨然是何平的声音。 “何总言重了,一些小钱,只是小辈不争气啊。”刘渊说道。 “唉,可能是年纪大了,儿女的事啊,有些管不动了,随他们去吧,只是没想到,他会上你们那要钱去。”何平说道。 “何总您忙吧,也就是告诉您一声,没别的意思。” “行,有事再联系,谢谢你了。” 如果林哏哏听到这段对话,一定会送一句,当了什么,还要立什么。 094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 林哏哏没有停下来,而是主动找到了严峻,拒绝自己没什么,只要拿的出对方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人在林哏哏的认知里,没有底线,所有的底线都是筹码不够而已。 “我说过,我不想唐果陷入陈年旧事的漩涡,她有更好更安稳的人生。”严峻依然拒绝。 “你可知道她这几年在国外,经常会给墓园写信。” “我知道,你们就是这么认识的。但这不是理由。”严峻说道。 “我直说吧,唐果可以不参与,但是你,确定不玩一次吗?”林哏哏说道。 “什么意思?” “包括鹧鸪哥他们在内,所有人家族企业都有自己独立的特长业务,在南山,无论何氏多强悍,或者说如何打压,他们都不怕,而你不同,你家的展会,对独占南山大半江山的何氏依赖太大了。”这是林哏哏想到的新思路,要打开严峻的抵触,这也许是个办法。 “你说的没错,但这里面太复杂,与其用你的办法,还不如脚踏实地,另辟蹊径。”严峻扶了扶眼镜,看着他惯用的思考动作片林哏哏知道有戏。 “何苗出院康复科,已然开始报复,你觉得吃了一亏的何苗,会改变吗?他很聪明,就是以前太嚣张。何氏将来在他手里,我保证,你带着你家的资产避走他乡,是一定的。”林哏哏接着激将道。 “呵呵,哏哏,这么看不起我吗?”严峻笑道。 “没有,相反咱们几个人,我觉得最厉害的就是你。”林哏哏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何氏的许多大项目又开始启动了,我跟何氏,几乎就是水火不容,我一个人斗不过,这是事实,但即便是输,何氏也一定伤筋动骨,眼镜哥,我没有退路,但你帮我,一定进退两可,你不亏的。” “我需要做什么?”严峻自然知道,南山这一亩三分地,何氏倒下,最能趁乱占据好处的,就是他家,多年的基础在这里,有机会,他自然也会想试一试,所以不需要问他能得到什么。 “第一,老问题,我需要看看唐果那里是不是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线索,关于她母亲的死,我觉得一定是另有原因;第二,我需要你给我造势。”林哏哏说道。 “造势?”严峻疑惑问道。 “颓势,何氏对我身边的人开始了报复,所以我需要让他们觉得,我已经堕落了,从而放松警惕。”林哏哏说道,这也是将计就计,也是对身边人的保护,小白出事了,骆驼虽然不在南山,但还有张喃喃一家,甚至文清父女。 “所以你的计划是?”严峻也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我最缺的就是钱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去找鹧鸪哥他们要钱,并且最好做到翻脸,你是做展会的,相机会用吧,为了安全起见,我要你全程暗地跟拍,我再上一次新闻,全负面的那种。” 严峻又扶了扶眼镜,林哏哏很疯狂,一如既往,想想也是,这个死过几次的人,颜面算什么? “从谁开始?” “一起吧,没那么多工夫。麻烦你组个局,我一锅端了。”林哏哏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 “今晚吧。” 夜幕降临,南山会展中心顶层天台,辛鸿鹄,王年年,陈其君,严峻带着一大群衣着时尚的嫩模开着愉快的趴踢。 林哏哏在楼道里靠墙站着,他在等众人酒过三巡。 “可以了。”手机里严峻的信息已经发来了。 “私人聚会,没有邀请不得入内。”林哏哏刚从安全出口探出身子,就被严峻故意安排的保安给拦住了。 这是让自己闹大点吗? “我和他们是朋友,让开。”林哏哏嚣张说道。 “离开,否则我们就动手了。”保安是生面孔,同样也没认出林哏哏来。 “那就正好啊。”话音未落,一记手刀放倒一人,另一个小腹被林哏哏踹了一脚,飞出两米远,撞翻了一个香槟塔,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顺着保安倒地的方向,一直看到了林哏哏身上。 “哏哏?”辛鸿鹄纳闷叫了一句。 “呵呵,几位哥哥玩的开心啊,我想凑个热闹,却发现自己成了闲杂人等。”林哏哏阴阳怪气说道。 “嗨,我说什么事,不开眼的保安,眼镜,这事你没办好,该喊哏哏一声的。”王年年被林哏哏救过,为人也最没心眼,自然地说道。 “算了,我一穷二白的,和你们玩不上了,眼镜不是说过吗?我跟何花结婚了,才有资格跟你们玩,我来是有事找你们。”林哏哏说道。 “哏哏你怎么回事,今天说话不对啊,没喊你来玩,是因为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没必要。”辛鸿鹄说道。 “行了,辛总,今天来真有事,我缺钱了,想起当初给你打过工,不明不白就走了,今天问你要点遣散费。”林哏哏直接说道。 “钱不是问题,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需要钱,只要开口,在坐的每一个人都会给,说什么遣散费?”辛鸿鹄借着酒劲,也有一丝不悦。 “是啊哏哏,你这话就伤感情了,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你别听眼镜儿当初瞎说,咱们就是兄弟,你要缺钱,一二百万随时刷给你,再多明天再给。”王年年说道。 “呵呵,王公子真有钱,对了,上次救你一趟,算一百万吧,付钱,两清。辛总,遣散费,就你看着给吧,十万八万不嫌多。”林哏哏继续说道。 “这样,哏哏,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呢,冷静一下,不要伤了感情,好吗?”该配合他演出的眼镜没有选择视而不见,而是变相的递给林哏哏一根导火线,让他借机发作。 “眼镜,当初兰亭号你们可都没少挣,怎么,怕我开口要钱?下逐客令?”林哏哏说道。 “你要是有气,可以冲我来,记恨我没喊你?是不满意我没让唐果陪你做不着调的事吧。”眼镜再添一把火。 “好了好了,哏哏别说了,你过份了今天。”胖子陈其君也插话道。 对立局面瞬间成型。 “你先回去,冷静一下,明天我再找你。”眼镜说道。 “砰。”林哏哏一脚踢开了眼镜,因为早走防范,假意闪到了一边。 辛鸿鹄几人上来准备拉着,林哏哏可不停歇,当即对着他就是一顿组合拳,拳拳打脸,接着是王年年,陈其君… 下手不重,不伤筋骨,但脸上都得淤青红肿… 完事给眼镜使了个眼色,转身潇洒离开了会展中心,留下了几个一脸懵,不知道为什么会挨揍的男人。 “这家伙疯了…”王年年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处发泄,这个他当弟弟看得人是怎么了。 陈其君骂骂咧咧,直言要不是兄弟一场,非找人收拾他… 辛鸿鹄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迹,看了严峻一眼,摇了摇头… 095 钓?鱼? 严峻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唐果主动给林哏哏打电话,说想聊一聊过去的事。 林哏哏喜出望外,欣然赴约。 地点很独特,还是墓园,严峻开车送她过来的,但只远远的等待着,把时间就给了二人。 唐果带着两束花,一束放在自己母亲墓碑前,一束放在了林哏哏父母的墓前。 “谢谢你,你有心了。”林哏哏觉得这个女孩,太暖了,一时间觉得严峻也许是对的,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陷入这么黑暗的漩涡里。 “换个角度说,也许当初,她们也是朋友,是战友吧,至少在你的理解里,应该是这样的,对吗?”唐果淡淡地说道,似问非问。 林哏哏想,唐果是清楚的,清楚自己的想法,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唐果,也许是我太心急了,严峻说的对,我不应该找你。”林哏哏说道。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小林哥哥啊,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出事之后,在许多叔叔伯伯的安排下,我出国学习,离开了南山,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不多。”唐果也是单亲家庭,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可惜在更早的案子里,牺牲在一线。 “正义迟到,但迟早回来的,没关系,我会接着寻找答案。”林哏哏说道。 “其实,我之前已经托人给公安局送了一些资料,应该会引起重视,但我们看不到罢了,母亲当年遗留下了一个优盘,里面存着关于何氏的一些资料,可能是意外来的太快,她没来得及交。” 如果刘队在场,一定会茅塞顿开,那个给他寄何步资料的人,俨然就是这个小姑娘安排的,唐果当时人在国外,不出意外事情就是让严峻办的,严峻办事,自然滴水不漏,也难怪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源头。 林哏哏也反应过来,专案组的成立,唐果的资料出现,应该也提供了契机上的帮助。 “你交给谁了?全部交了吗?”林哏哏问道。 “刘军叔叔,没有全部,只是给了何氏副总,何步的资料,以及一些重大项目的问题。”唐果隐瞒了一些,确实没有全部交,但她知道的,并不只是当年的情况,身在南山的严峻,同样提供了一些近年的,没有完全求证过的信息。 “这资料,能不能给我一份?”这份资料未必能一下打倒何氏,否则专案组早就追根溯源了。 但对林哏哏来说却非常重要,几乎是从零到有的区别。 唐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新优盘,递给了林哏哏: “小林哥哥,妈妈留下的优盘,我想留作纪念,所以不能给你,但里面的资料,我都拷贝出来了,都在这个新优盘里,现在,走交给你。” “谢谢。”林哏哏接过优盘感谢道。 “像你们说的,我是女孩子,能做的事不多,但同样,我想还原一个真相,替自己也好,替母亲也好,替所谓的正义也好。”唐果依然温声说道。 “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林哏哏像是给唐果承诺,也像给自己打气。 “那我先回去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注意安全,小林哥哥。” 唐果坐上严峻的车先离开了,林哏哏站在墓前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急着回去看优盘里的内容。 如果是可以做成铁案的证据,唐果何须这么麻烦,一股脑交给警方,万事解决。就算唐果看不懂,那严峻会不明白吗? 林哏哏的疑点,还是落在严峻身上,这个人太神秘隐晦了。 自己的三言两语真的可以打动他吗?一定不能,这种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决断。 唯一的解释,严峻陪着自己做戏,其实是以退为进,看似把主动权交给了林哏哏,其实都按着他想要的方向在走。 用那句话来说,林哏哏也许小赚,严峻永远不亏。 林哏哏摇了摇头,给人当枪使就使了吧,事情总是要做的。 回了别墅,林哏哏打开电脑,插上优盘,浏览起了里面的内容。 不得不说,唐果的母亲当年,还是侦查到了一些证据的,优盘上诸多的何氏集团项目漏洞和财务问题,再稍稍深究一番,不说何平,何步是怎么都跑不掉了,而且这个东西放出去,可比自己这个差点进门又被甩的女婿,带给何氏的打击要大多了。 交给刘队?或者公之于众? 林哏哏陷入沉思,给警方,迟早是要给的,但现在给,自己的主动权就没了,公之于众,也同样的道理。 在这之前,自己可以利用这份东西,尝试钓更多的东西出来。 出去安全起见,林哏哏还是出门一趟,买了好些个新优盘,备份了几个,然后又把里面的内容拆成了好几份。 既然钓鱼,那就慢慢的抛饵好了。 傍晚时分,林哏哏喊了个快递,在闹市区把拆分出的一个优盘不署名寄给了何氏,何平的办公室。 为了不让何平看来,这是自己的阳谋,林哏哏还得再做一些事,自己到处要钱的败坏形象,会让何平产生恍惚,阴谋,阳谋,或者这到底是谁的谋? 林哏哏发出的第二份拆分资料,是据唐果描述中,刘队之前没有收到的另一部分。也就是说,整份资料,刘队会拿到一半,根据林哏哏对报案过程,自己刘队的了解,有了这些资料,刘队会再进一步。 林哏哏就是要这个效果,让何平感觉到刘队也拿到了一些证据,但和自己收到的匿名资料,稍有出入。 做完这些,林哏哏才吐了一口气,鱼饵先放出去了,先不急着拉杆,让各方都消化一下。 而此时严峻家,唐果面对着五六台电脑,束起了微卷的可爱头发,带着黑框眼镜,坐在转椅上,有条不紊地从一台电脑,滑到另一台电脑面前,不断地敲击着键盘。 “果儿,累了就歇会儿。”严峻端着水放在一旁,对于这个妹妹,他也无可奈何。 “国内的公安网络系统,真是铜墙铁壁,我试了近万次,还是攻破不了,而且感觉再进一步,警察马上会找上门了。”唐果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说道。 “那是自然,咱们国家,是全世界黑客的禁地。”严峻说道。 “嗯…倒是何家别墅的监控网络,也太差劲了,上次五分钟就攻破了,唉,哥,我有些后悔,那天我监听到何花姐姐和她妈妈的交易,我应该告诉小林哥哥的,如果说了,也许何花姐姐现在就不会这样了。”唐果有些自责。 “我也有责任,说实话,虎毒不食子,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我几乎肯定最后一刻何家会放弃那个荒唐的想法,让何花受伤。谁知道…”严峻也叹气道。 “所以说,无论如何,这样的恶人,都应该遭到报应。” 唐果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096 开始奏效了 林哏哏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洋娃娃般暖心恬静的女孩,会是黑客界凶名在外的女煞星。 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至少除了警方,还有像他一样,当年受害者留下的遗孤,在为之做些什么。 何氏的反应很快?林哏哏接到晨颐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优盘他们收到了,开始试探,是不是自己干的? 晨颐在电话里告诉林哏哏,何花今天状况比较稳定,告诉医生自己想见一见他。 这是林哏哏怎么都拒绝不了的理由。 林哏哏也很想念何花,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这个女孩,可以让他坚硬的心柔软下来。 穿戴整齐,林哏哏前往了医院,不出所料晨颐正等在那里,还有温林。 林哏哏恍惚了一下,温林现在被安排跟着晨颐么,照理说何苗回去了,温林应该跟着何苗才对,不过转念一想,何苗现在也出不了门,即便指挥那些狗腿子干一些肮脏的事,恐怕温林还会坏他的事,至于伍师傅,账,总要算得。 “哏哏,你来了。”晨颐可以说是个好演员,各种角色拿捏都非常自然,一声哏哏叫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哏哏是她亲生的。 没有理会晨颐,只轻微地朝温林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昔日算是并肩过的人打招呼。 换好无菌防护服,林哏哏终于又坐在了何花床边,看气色,确实好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惨白,但总体还是不太好。 “花儿,想我了没?”林哏哏很久没笑了,但面对躺着的何花,只能故作轻松。 “当然想,哏哏,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再为难你,找你麻烦?”何花轻声说道。 “没有,放心,我就等你康复出院,咱们就过自己的日子。”林哏哏宽慰道。 “你瘦了好多,有点脱相了。”何花心疼道。 “想你想得呗,想得吃不下饭,就瘦了嘛。” “哏哏,你从不对我撒谎的,所以你一撒谎,我就能看出来。其实我有些后悔了,我不该答应他们的。”何花说道。 “知道自己傻了吧,没事,会好的。”林哏哏隔着防护手套,握起何花的手说道。 何花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我不是后悔用自己去换你,是后悔早该猜到他们会出尔反尔的,不过没关系,像你说的,等我好了,我们就自己过吧,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带着我离开南山。”何花知道,林哏哏这么些年,自己和骆驼小白多次提议让他离开南山,他都拒绝了,这个人似乎不喜欢离开南山。 “当然愿意,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哏哏,还有一个事,我觉得,如果能放下,还是放下吧,别跟他们斗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不过,随你吧,我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何花还是那么体贴,顾及林哏哏的感受。 “我会没事的,你放心,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想我了,就让医生告诉我。”林哏哏说道。 探视时间到了,林哏哏离开了病房,毕竟还是病人,说太久精力会跟不上。 晨颐在门口等着,那期盼林哏哏带些话出来的眼神,让林哏哏觉得恶心。 “哏哏…何花她。”晨颐还是开口问道。 “她最好能好起来。”林哏哏丢下这一句就作势离开,他得看看晨颐的反应。 “等等。”没出三步,晨颐还是喊住了他,林哏哏没停,直到温林堵住了他的路。 果然还是想试探一下么? “其实我们答应过何花,等她康复了,就举行你们的婚礼。”晨颐开口说道。 “哦?答应…这么说话就痛快多了,呵呵,我跟何花商量好了,不结婚,我倒是敢结,她不敢嫁,就那么一个弱身子,再要是何苗何平或者你得个什么绝症,她可贡献不出什么了。”林哏哏心想,心思缜密的晨颐也会说漏嘴,无意中变相承认当初就是交易。 “你…”无论晨颐多能演,但林哏哏刚才这番毒舌带诅咒,她也愤怒至极。 林哏哏才不管,即使特种兵退役的温林在,晨颐也断然不会当场下令让他收拾自己,阴谋家从来不因为口舌之快而当场血溅三尺。 晨颐似乎意识到自己语言出了纰漏,被打乱了情绪,随即深呼吸调整了心态,再开口说道: “不管现在什么情况,你都是何家没完婚的女婿,公众面前你还是何花的未婚夫,我今早听说,你昨晚大闹了严家那孩子在会展中心开的聚会,几个大家公子都被你揍了个遍,是吗?”晨颐问道。 “大家公子?你们家何苗我不也揍过吗?很难理解?”林哏哏呛声道。 “唉,打就打了,可我还听说,你问人要钱,又是遣散费,又是报恩钱,你缺钱了不可以直接告诉我吗?我们也不至于让你这样。”晨颐又摆起了慈母脸。 “呵呵,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我这又给你何家丢人了,呵。”林哏哏想得不是昨晚的事,而是想确认一下,恒道会计事务所的刘渊,是不是可靠。 “这都是今早的新闻上说的,这些人都是你以前的所谓朋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是也落井下石,找人登报了吗?他们不是要对付你,而是要让何家难堪。”晨颐企图解释给林哏哏听。 “我没有朋友,现在也不需要这种东西。”林哏哏故意扯着话题,估摸这个老狐狸,是不会透露和恒道的联系了。 “算了,你也听不进去,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一些钱,密码是花儿的生日,你用着,不够了再和我说,别再出去惹事了。”晨颐说道。 林哏哏立马接了过来,不拿白不拿,何况自己立的就是这么个人设。 “行,作为报酬,我就转述两句何花的话,她说…”林哏哏故意拖沓道。 “花儿说什么?”晨颐问道。 “她说她很想我,压根没提你们。”林哏哏说完,转身出了楼道,离开了医院。 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银行,看了看卡里的钱,还不少,当下就全部转到了自己卡上,然后把晨颐的卡给扔了。林哏哏知道,自己的计划,开始奏效了。 还在医院的晨颐手机即刻就收到了银行的自动信息,若有所思。 “温林,最近没什么忙的话,替我办一件事。”晨颐向身后的温林开口道。 “您说。”晨颐和何平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替我盯着林哏哏,看看他在做什么,去了一些什么地方,见了一些什么人。”晨颐吩咐道,何平收到优盘,已然告诉了她,但何花要见林哏哏,是真的,只不过恰逢其会,自己就试探了一把,只不过这个孩子太机灵,心思太重,目前还看不出什么。 “好的,我这就去。”温林答应道。 097 埋颗雷 温林作为退役的特种兵,隐匿和追踪,都是必修课,要追上林哏哏,自然不在话下。 但林哏哏哪里是个榆木的人,当初跟着林建军耳濡目染,再加上这么些年自己摸爬滚打,对于状况外的感觉,也分外灵敏。 虽然没有发现温林的踪迹,但已然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不用多想,这么快的反应动作,除了刚分开的温林,晨颐一时找不到其他人。 原本文仲给自己打电话抱怨实在太闷了,想出来走走,林哏哏正打算去看看,这一来,索性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了。 林哏哏掏出电话,给赌气许久没联系的刘队打了电话。 “你小子想通了?”刘队也很欣喜,起码这段时间,这家伙似乎没惹太大不好收拾的事儿。 “有人跟踪我,是个高手,我看不到人。”林哏哏故作凝重。 “你在哪,能确定吗?”刘队立马警觉起来,那个叫小白的孩子已经遭了报复,如果矛头终于指向了林哏哏,如果真是何氏…那以林哏哏的身手,同样必输无疑,后果难料。 “我在老水厂。”林哏哏其实没在那,但确实马上到。 “我靠,你没事跑那去做什么,好好躲着,我马上带人过去。”刘队挂了电话,即刻安排了出警。 林哏哏的算盘,已经打好了,老水厂是破旧封闭的,除了大门,只有一道很小缺口,可以钻出去,外面就是公墓山的地界,这是林哏哏当初偷跑进墓园发现的一个漏洞。 进了水厂,开始空旷起来,破旧的厂房已然出卖了温林,林哏哏发现了他,但依然装作若无其事。 绕了约莫二十分钟,外面的警笛终于由远而近。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是唯一的出路。”警员已经开始喊话。 林哏哏微笑,刘队还挺关心自己,且不知道真有没有人,就直接喊话了。 这么一来,温林也只有寻找其他出口的份了,而除了大门之外,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林哏哏把手着… 温林也顾不得再跟着林哏哏,自己反正还没干什么,避免麻烦,只要脱离围捕就行,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哏哏居然发现了自己,还给自己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包围圈越来越小,温林也终于找到了林哏哏所在的唯一出口。 看见林哏哏时,温林的眼神很复杂,有棋逢对手的兴奋,也有跟踪他的愧疚。 “怎么,刚分开就想见我了?我可没有特殊癖好。”林哏哏就现在那,对眼前的耿直小伙说道。 “你早发现我了?”温林不知道说什么,但不说点什么,又觉得尴尬。 “发现有人跟着,但不知道是你,多事之秋,提防着一点,总没有错。”林哏哏说道。 “里面的人听着…”大喇叭再次喊话。 温林索性摊了摊手,表示无话可说。 “想谈谈吗?还是打一架,让警察关你几天?”林哏哏直言。 “随便吧,都不是大事。”温林说道。 “温林,你知道前些天受伤的那个吗?叫小白的。”林哏哏问道。 “当然,见过的。” “你师傅干的。”林哏哏没有拐弯抹角,这是他对温林的尊重,一个热血青年,退伍军人的尊重。 “不可能!”温林睁大眼镜,下意识说道。 “出事的那个地方,我发现了一个新鲜的利器打击的痕迹,除了你师傅的飞刀,南山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不信,你自己去看,我相信你可以分辨出来。”林哏哏说道,事实上并没有,林哏哏只是抽空去了那一趟,在墙上砸了个洞,再用水泥补了一下。 做这么多就够了,足够温林去猜,如果直接告诉他自己和伍师傅在医院的对话,温林肯定更不信。 “我当你是朋友不假,但师傅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清楚,我跟踪你,但并不会伤害你。”与其说温林在说服林哏哏,不如说是说服自己。 “你师傅就是个伪君子,替何平卖命的狗而已。你一个退伍军人,真的要跟着做肮脏的事吗?”林哏哏感觉刘队的人已经逼近,索性激怒温林。 “砰!”果不其然,温林一拳砸在林哏哏嘴角,但自己也愣住了。 林哏哏没有还手,擦了擦嘴说道: “你走吧,等你知道我是对的,再来找我,如果是假的,这一拳,就当我还了你救过我的恩,你我之间,一笔勾销。”林哏哏让开了路,温林也有些魔怔,但眼看警察要围过来了,还是先行离开了。 林哏哏干脆躺坐下来,等刘队过来,他是满意的,已经在温林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且他相信这之后,无论温林去不去小白出事的地方看,都会开始关注伍师傅的一举一动,兴许可以成为自己埋在他们身边的一颗雷。 “队长,是林哏哏!”警员陈路先探出脑袋,发现了林哏哏,朝刘队说道。 “没事吧,人呢?”刘队一边扶起林哏哏问道。 “打不过,钻了。” “认识的?” “何平的保镖,伍师傅。”林哏哏故意说道,这是临时想得,就是把目光牵扯到伍师傅头上。 “先回吧,不用追了,陈路,你带人直接去何氏拿人。”吩咐完,便和林哏哏回了专案组的办公地点。 这是林哏哏第一次见到张明刚,专案组高级顾问,任杰也在场。 “这嘴还红肿着,怎么,又改行古惑仔了?”张局显然对林哏哏的资料做了功课。 林哏哏看向任杰和刘队。 “这是专案组高级顾问,市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局。”任杰介绍道。 “格局也不大啊,我还以为专案组领导怎么也得厅里的干部,还是局里的。”林哏哏揶揄道。 “哟,小伙子还是知道一些的嘛,我只是顾问,专案组的组长,是厅里的领导。说说吧,又惹什么事了。”张局打趣道。 “张局,这家伙去墓园,被人跟踪,说是何氏那个姓伍的保镖,您知道的,那个武术高手。” 刘队刚说完,轮到张局和任杰面面相觑。 “放屁,高手就会分身?还是瞬移啊?我和任杰刚从何氏过来,那姓伍的保镖就站何平旁边,说,怎么回事。”张局骂道。 林哏哏暗自唾了一声,真见鬼,秒被拆穿。 “那什么,动作太快,我看错了吧,蒙着脸呢,南山能跟踪我,又这么厉害的,除了他还有谁?”林哏哏自觉理亏,强行狡辩。 “行了行了,瞎编的本事不到家,糊弄鬼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是你兄弟,还是其他人,受害了我们都必须破案,但不是你这么蛮干,造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态度,警察,不是你手中的枪,想指哪里打哪里!”张局一番话不怒自威。 原来他们一直在行动,林哏哏才知道。 098 比如做一条狗 “以后啊,你们对待他,要保留对敌的警惕,不小心就被他当枪使了,军子,你派人去何氏了吧?”张局也没有回避林哏哏,直接问道。 “我马上让他们回来。”刘军拿出电话,准备联系陈路。 “罢了,估计也来不及,去就去了,有时候不惊一惊草,蛇不出洞,我和任杰代表市局去颁发警企友好证书的,不矛盾。”张局说道。 “这还不矛盾吗…”林哏哏低声嘀咕道。 “小子,你叔栽了跟头,不是他没本事,而是他太直接了,要抓坏人,有时候得比坏人更坏。”张局对林哏哏说道。 “可你们不是刚看见那个保镖了吗?”林哏哏问道。 “对啊,你们刘队长的人再去,说明我们没有在一起啊,也就不会太过暴露专案组的存在,即便他们猜到,也会认为,专案组还是不成熟的。” “切…” “别切了,既然来了,把你知道的事,和任杰他们说说,别一个人蛮干。”张局说完,便离开了,留下若有所思的三人。 林哏哏还是犹豫的,小白住院后,自己确实做了一些事,但好像目前还没太多着落。 “我没什么说的。”林哏哏赶紧说道,头也没回的跑了。 “算了,一步步来吧,这家伙开始动脑子了,不会轻举妄动。”刘队说道。 “人估计在你们南山公安局了,你怎么处理?”任杰言指伍师傅。 “录个口供,放了。”刘军说道。 “这小子在憋大招,你注意他一点,总怕他出事。这里面,无数眼睛在盯着,说实话,我都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任杰还是有些担心林哏哏。 刘队首肯,两人各自忙去了。 何氏集团,何平办公室。 “胡闹,这个时候怎么做这么低级的决定,不是把自己往台面上推吗?”何平对着自己面前的夫人晨颐说道。 “你不也怀疑那优盘是他弄来的吗?”晨颐有些委屈道。 “唉,我估摸不是,他没这个本事。”何平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一些。 “怎么回事?”晨颐问道。 “今天集团网络安全总监给我汇报,集团内网,疑似遭到了攻击,事情可大可小。”何平凝重说道。 “黑客…林哏哏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身边似乎也没有这样的人啊。”晨颐开始思索,她下意识里还是觉的林哏哏问题最大。 “集团台账,这几年倒没什么问题,我是担心各种监听和监视,这才是最可怕的。”何平一语中的,不可谓不是老江湖。 唐果干的,就是这件事,侵入何氏内网之外,所有连接的音频,视频,都在她的监控范围之内。 “小心为上吧。”何平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道。 林哏哏刚到娃娃菜家的餐馆,正好娃娃菜给自己发来了几十张图片,正值中午,她中午不回家吃饭。 林哏哏一看,当年封存的他母亲处理何氏工作的台账记录。 只不过大多数据说话,没有褒贬形容,林哏哏也看不太懂。 “太刺激了,只有这些了。”娃娃菜发信息说道,附带一个惊魂甫定的表情。 “谢谢你,我收到保存了,不过看不懂,你能看出什么问题吗?”林哏哏问道。 “没有,很工整,很漂亮。你母亲是了不起的前辈。”娃娃菜回复。 林哏哏有些沮丧,不过一想,能保存下来的,即便有问题的,应该也处理掉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偷得到。 “哦,谢谢你,我正在你家店里吃饭,你赶紧把发送记录删除,注意安全,我们再约时间聊。” 林哏哏放下手机,随便扒了几口,给打包了一份,打算给文仲送去。 “又见面了,呵呵。”林哏哏也没想到,走到公安局对面,恰好碰见从里面录完口供的伍师傅。 幸好自己还没拐弯走到给文仲租的房子那儿。 “来自首么?”林哏哏随即冷静下来,故意这么说道。 “你真的挺优秀的,可惜了,说实话,你收收心性,何氏交给你,比交给何苗更有前途。”伍师傅感叹道。 林哏哏觉得,伍师傅最厉害的,也许不是他的飞刀绝技,而是这份心境,真的猜不透他想表达什么,如果说晨颐的演技太拙劣,让林哏哏觉得反感恶心,那眼前的这个人,有时真的会让他恍惚,感觉这真是个好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觉得何氏是个多香的馍馍,谁都想抢来吃了它,我真看不上,以前,现在,将来都这么觉得。”林哏哏说道。 “所以说无欲则刚,这就是你奋斗到现在,搞得何氏鸡犬不宁的原因吧。”伍师傅笑着说道。 “你又错了,人都有欲望,我也有,你也有,不是吗?”林哏哏企图占据谈话的主动性。 “哦?” “比如,做一条狗,一条何氏,不,何平最忠实的狗,让你咬谁,你就会扑上去,对么?”林哏哏不留情面说道,死盯着伍师傅的表情反应。 只不过连最基本的眼角收缩都没有,淡然得像林哏哏在说别人。 “谁说不是呢,你一番话,让我对自己有了期待。”伍师傅说道。 “期待咬更多的人么,呵呵,老人家,小心你的牙。”林哏哏说完,径直往前走去,当然不会拐进文仲的住处。 伍师傅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高楼,思考着什么… 林哏哏想着给晨颐打了个电话过去。 “哏哏?”晨颐也觉得尴尬,喊了一声等林哏哏开口。 “以后这么拙劣的事就别做了,咱们都尴尬,这也就是我打不过温林,打的过,你就得少一个得力干将。”林哏哏这么说,也是变相保护温林。 “哏哏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情绪不好,去惹事,温林不太会说话,没有表达清楚,都没事就好。”晨颐解释道。 林哏哏还想说点什么,有电话进来,一看是文仲的,就挂了晨颐,接了起来。 “小林子,还没过来吗?不是催你啊,我怎么感觉门外老有人来来去去,不会有坏人吧。”文仲说道。 林哏哏心里一紧,难道自己暴露了?没道理啊,这姓伍的还真神了不是? “现在还有声音吗外面?”林哏哏问道。 “好像没了。” “千万别开门,挂了电话也别说话了,谁敲门都不要开,你自己泡面解决一下,我先不过去了。”林哏哏交待道,就挂了电话。 他还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但这一切都太巧了,自己刚在那楼下碰见他,文仲就感觉不对? 要不要回头,回头遇见了怎么办?林哏哏分析,出事倒不至于,南山公安局就在对面,伍师傅没有那么傻,大白天毫无准备就动手,而且他们不会灭口,只会拿人,然后尝试威胁文清拿出所谓小白掌握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碰碰运气了,林哏哏心生一计,随即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099 不过迟暮老人 林哏哏火速往回赶,这是一个机会,让温林反水的机会…如果伍师傅真的那么厉害,往文仲所在的楼上去了的话。 差不多到楼道口,林哏哏的电话响,又是文仲。 “小林子,我看见了,是个年纪大的,我好像见过,真的,但是记不起来了,怎么办?”文仲小声说道,他离开何氏多年,但通过门上的猫眼,对伍师傅能有一些印象就不错了。 “别说话,就在猫眼边上躲着,除非我喊了你的名字,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要开门,我马上到。”林哏哏同样小声回答,加快了脚步。 真让自己说准了?这家伙真有狗鼻子么。 林哏哏再次拨通了温林的电话,温林告知已经往这边赶,马上到了,林哏哏嘱咐了一句不要挂电话,也别说话,就按了免提往楼上走去。 “砰!”正担心别让文仲出事,一声清脆的踹门声传来。 等林哏哏跑到楼层门口,文仲已经被抵着脖子,正是伍师傅那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刀… “小林子,救我。”文仲显然脸上遭了打,口齿有些不清。 “伍师傅,你可真厉害,说你是狗,一点也不冤枉。”林哏哏说道,一边估量这自己应该如何救下文仲。 “你和南山公安局的刘队闹翻了,整个这一条街,就这一栋看上去比较适合租住的房子,能让你在公安局对面给租房子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伍师傅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你也知道这是公安局对面,你信我能撑到警察上来么?”林哏哏说道。 “信,或者说不用撑这个字眼,我没打算对你动手。”伍师傅说道。 “那他呢?”林哏哏企图拖延时间,温林正在电话里听着,也正在往这里赶,兴许,他会帮自己。 “我给他留一条命,但必须像你那个小朋友一样。” “他什么都不知道。”林哏哏一边脑子思考,一边考量着两个人的距离,能不能在他出手之前救下文仲。 “以防万一呢?” “那你们不怕我知道。” “呵呵,你知道的话,早就翻天了。是不是打算在我出手之前救下他?也许你可以,但有代价…” 伍师傅话音未落,林哏哏已经出手,林建军曾经说过,近战对峙时,敌人说话的第三个断句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林哏哏判断,不管他再怎么高手,这个距离,伍师傅强行对文仲出手的话,自己一击之下,肯定让他丧失战斗力,除非… “咻…”寒光闪过。 朝着林哏哏的方向… “砰!” 林哏哏同样一拳砸在了伍师傅脸颊上,比预计的太阳穴偏差了一些,此时不敢有停歇,顺势拉过文仲,往身后拉去,文仲也机灵,随即绕到林哏哏身后。 “跑!”林哏哏吼道,看着文仲跑出门,才感觉着自己身上巨大的痛楚,也狠狠盯着伍师傅… 那柄飞刀,直插林哏哏左边肩胛处… 伍师傅叹了口气,并没有去追文仲。 “你让我改变主意了…”伍师傅说道。 “呵呵,你猜我能撑到警察上来吗?”林哏哏努力平稳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说道,只是别说受伤,全盛状态,自己也打不过,能多拖一会儿罢了。 伍师傅似乎胸有成竹,摇了摇头: “我习惯一个人干活,但不代表我独来独往,他们父女的画相,我们都有,楼下车里,我还有一个司机一个助手,不用我交待,他们就会抓住他带走,你现在,应该考虑你的问题,你,能走掉吗?” 百密一疏!林哏哏有些悔恨自己的大意,但正如眼前人说的,现在要考虑自己的问题。 看了一眼肩胛处没入许多的飞刀,林哏哏索性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临危不乱,小林,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差太多了。”伍师傅也绕有兴趣看着林哏哏说道。 “待会儿,要是我输了,直接杀了我吧,然后让何平夫妇打点一下,别让媒体知道,我担心何花受不了。”林哏哏说道,他在拖,拖到温林赶到。 “好,我保证何花小姐只以为你离开南山,寻无可寻。但是,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再给你一句话的时间,不管给谁,我都替你带到。”伍师傅动了杀心。 林哏哏没有说话,低下了头,一把抓住肩上的刀柄,一咬牙,拔了出来! “爽啊。”林哏哏疼得脸色煞白。 “来吧,我还是想有机会的话,你替我带句话给我父母,告诉他们,我不会让他们含恨九泉。” 林哏哏说完,以刀做武器,刺向了伍师傅。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选择。 只可惜受伤的林哏哏像一只漏了洞的气球,一招不如一招… 最终被伍师傅掰了手腕,夺下飞刀,倒在墙根喘着粗气。 “哏哏,你配死在我刀下。”伍师傅显然不愿再拖沓,拿起匕首挽了一个刀花,就向着林哏哏刺去… 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做到啊,死亡的感觉笼罩着林哏哏,身体也挪不开了,失血过多,体力丧失殆尽,林哏哏索性闭上了眼睛,再见了,何花… “叮!”锐器相碰的声音,闭上了眼睛的林哏哏感觉到有两个东西掉落在自己腿上。 睁开眼睛一看,两柄飞刀,一模一样,再看门口,温林已经冲了进来,伍师傅借势后退… 希望能救下自己吧,兴许真的失血太多了,林哏哏扛不住了,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听天由命… “师傅…”温林本就寡言,可一路上听着电话里二人的对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伍师傅似乎有些意外,停了下来,叹气,在他看来,这一天迟早回来,但他没有想到是现在。 “林,你要拦我吗?”伍师傅问道,拳怕少壮,飞刀也许温林还没有他玩的转,但论拳脚,他应该自知对上当打之年的退役特种兵徒弟,没有胜算。 “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温林红了眼眶,他是失望的,这个教导自己明辨是非的师傅,居然也替人做着违法犯罪的事… “我问你是不是要拦我?”伍师傅没有回答温林的话,而是看着温林,走近了一步,逼问道,连昏迷的林哏哏也没有管了。 温林头低了下去,又抬了起来,迎上了师傅的目光。 “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师傅若觉得我不对,来日有机会,温林再请罪,今天,我不能再让你伤他。”温林坚定说道,师恩如山,但几年的军旅生涯,不允许他和师傅站在一边。 “这是你的决定?” “自首吧,您的司机和助理我打晕了,那人已经报警去了。伏法,争取宽大处理。等您出来,我还给你养老。出不来,我替您送终。”温林挪了挪身子,挡在瘫着的林哏哏前面,盯着师傅说道。 “你做的很好,温林,人生在世,前半生往往自己无法左右,留下一大堆问题,导致后半生也如缚枷锁,行了,你没有让我失望,从今天起,离开何氏,好好生活。”伍师傅此时才像个循循善诱的长者,也像个迟暮的老人,拍了拍温林的肩膀说道。 话说完,警察也带人上来了,伍师傅没有抗拒,束手就擒。 “叫救护车!”刚好在局里的刘队看见躺在地上没了知觉的林哏哏,赶紧喊到,还真让任杰说中了! 100 就怕死不得其所 审讯室隔间外,刘队和任杰站在单向可视玻璃前,看着里面一言不发的伍师傅。 “林哏哏怎么样了?”任杰问道。 “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身上多是软组织受伤,医生刚打电话过来,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刘队说道。 “要不等他好了,把他关起来吧,他已经走的很远了。”任杰还是难免担心。 “关多久?”人总是要成长的,关得住一时,关不住一世,谁也不能打包票案子哪天能破。个把月关就关了,一年两年?没有道理的。 任杰没有再争辩什么,现在的局面,就是一场明目张胆的阳谋,但没有确切证据指向何氏。 到了深夜,温林也从公安局出来了,电话录音给了警方,但作用不大,只要伍师傅不开口,这就是他的个人行为。 文仲被警方安排过了其他地方,安顿了下来。 没有别的地方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温林打听了林哏哏所在的医院,并没有在何花同一个,便去了那。 因为刘队打过招呼,值守林哏哏的警员并没有拦着温林。 病房里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二点,林哏哏才醒了过来。 虚弱,是他此刻的感觉,嘴皮像粘在了一起,喉咙干的像卡了一把沙子。 会痛苦就好,说明还活着。 “醒了!”温林起身问道,两个警员也上前查看。 “谢了…”要不是温林,自己可是已经死了,林哏哏虚弱道了一声谢。 温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虽说和林哏哏属于同辈人,因为何家的关系,偶有冲突,总体相交也算愉快,可自己的师傅,终究是为虎作伥,做了违法之事。 “警察叔叔,我饿了,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林哏哏也算老面孔,一位去了给他弄点吃的,另一位也给了他和温林一些空间,在门口守着。 “温林,你师傅…” “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和你的电话录音,也给了警方。”温林说道,像一个赎罪的孩子,自己的长辈犯了错,父债子还。 林哏哏摇了摇头,他知道,只要自己没死,那伍师傅就不可能再逍遥法外,作为朋友和救命恩人,林哏哏也想到此刻的温林,心情是复杂的。 “对不起…没有我,你也许有个好师傅…”林哏哏说道。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了,没有你,他也错了,但我不纵容,也不会恨他,至少他教给我的,都是对的,只当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也许曾经是个军人的关系,温林的状态已然逐渐开始调整。 “温林,我问你个事,你身手这么好,为什么不留在部队干?照理说部队不舍得放啊。”作为自己埋的雷,如今总算炸了,没有让林哏哏失望,但对温林更有兴趣了。 “我当初所在的部队比较特殊,退役年龄比较早,不能像你透露,但若有战,召必回。”温林带着自豪感说道。 “能说说你跟何氏的事吗?”温林接着问道,放在以前,他一定不会感兴趣,但如今师傅因此走了歧途,不闻不问,心里总觉得过不去。 “你想知道,我当然说,但是和你的保密纪律一样,我也不能说太多。”林哏哏回答道。 “那挑你能说的。” “我跟何氏,原本只是因为我跟何花在一起,遭到何苗的反对,而引发的一些矛盾,这些你知道。可后来林建军…我叔叔绑架何步之后,我才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我的父母死于非命,可能何氏背后下的黑手,所以我要找出真相。”林哏哏没有说自己具体做了些什么。 出去买东西的警员也回来了,林哏哏半坐起来,吃了起来。 “林哏哏,看你除了肩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吃完录个口供,能行吗?”警员开口问道。 “能行,温林,你先回去吧,咱们找时间再聊。”林哏哏说道。 “嗯…好吧。” 温林走后,警员给刘队打了电话,刘队有交待,林哏哏醒过来如果状态还好,就通知他过来一起录口供。 林哏哏这边刚吃完,正擦着嘴,刘队也刚好赶到。 “哼,好家伙,还能吃的下?”刘队见林哏哏的模样,也松了口气。 “刘叔,我着实饿了。”林哏哏嬉笑道,其实除了受伤,他没什么不满意的,虽然能想到,以伍师傅的脾性,几乎撬不开嘴。但至少拔掉了何平最锋利的犬齿。 “你们先出去,我和他聊一会儿,待会再录口供。”刘队向两个警员说道。 录口供必须两个以上警员在场,刘队这么做,是因为专案组的特殊纪律。 “说说吧,来龙去脉。”刘队正色起来。 “小白出事之后,他的女友怀疑自己被跟踪,你见过的,文仲他女儿,我高中同学,然后就联系我,让我安顿她老爸。”林哏哏说道。 “算你聪明,知道安排在公安局对面,接着说。”刘队说道。 “然后今天,不是,应该说昨天,我去给他送饭,恰好碰上姓伍的从公安局出来,他就跟上了。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诶诶,别挑着说,把你怎么设套,让温林赶来的都说清楚,还有,为什么小白女友一家要被盯上,掌握了什么,都说清楚,居然还带着文仲去派出所报案失窃,怎么想的,暗度陈仓,反间计,你这大才子兵法计谋学的不错啊,该去打仗啊。”刘队差点咆哮出来,任杰说的没错,这家伙走得挺远。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林哏哏恬不知错… “我是夸你吗?给我收起这副嘴脸。” “我要是知道小白掌握了什么,还会现在这样吗?不过我敢肯定,小白一定掌握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重要到让他们屡次犯险,不惜自损臂膀。”林哏哏说道。 “你真不知道?” “或许你能问问我叔…林建军,小白比较孤僻,什么话都藏着,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他女友也不知道。” “他女朋友呢?安全吗?”刘队问道。 “应该安全,离开南山了,我让她谁也别告诉去哪里了,包括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林哏哏实话说道。 “你倒是挺自信,我们已经查了航班记录,安全倒是安全的,不过我们也要请回来,你说她不知道就不知道?别打岔,说说你还做了些什么?”刘队也知道林哏哏前阵子揍那群富二代的事,开始还以为是这家伙犯浑,现在看,未必。 “刘叔,你们做到哪一步了,其实我也怕,这次,我真的感觉到死亡了,我不怕死,就怕死不得其所,坏人还逍遥法外。我面对不了我父母。”林哏哏也正声说道。 “我们已经超出办事程序在做事了,这不是托词,而是不能莽撞,敌人越强,越是要一棍子打死他,你能明白吗?”刘队苦口婆心说道。 林哏哏点了点头,自己总的来说,还考虑的不太周全。 “你这么一闹,也是好的,至少把伸出来的黑手,给斩断了。”刘队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鼓励道。 “嘶…叔,疼。”正好排在包扎起的肩膀上。 “行了,待会好好录口供,我先回去了,伤好了到专案组报道。”刘队说完离开了。 102 开诚布公 年轻人的相熟总是来的比较快,更别说温林和唐果原本就和林哏哏有着不同程度的交集。 三人都是讲效率的年轻人,既然来了,就讲求一些成果出来。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开诚布公,互相瞒着,总不利于事情的进展,对吧果果?”林哏哏像个成长起来的狐狸,想从唐果那里知道更多。 “小林哥哥,首先,我想向你道歉,我一直有监听何家的安全系统,包括他们在何家别墅一些有录音装置的联网设备的地方,我都可以监听,那天我听到他们做出对何花…姐姐的决定,我以为他们没有那么坏,所以…对不起。”唐果觉得既然林哏哏说了开诚布公,这件事一直让自己耿耿于怀。 “事情已经发生了,错不在你,我也没想到,谢谢你的坦诚。”林哏哏听到这事,责怪唐果是不合理的。 “哏哏,我想重点是不是可以放在你的兄弟小白那,或者说他掌握的东西,我师傅…他可以说是何平最信任的人,甚至超过晨颐,能让他不惜自损,这个东西,也许可以对何氏造成毁灭性打击。”温林说道。 “没错,但小白现在昏迷不醒,指望不上,我也没有什么头绪。唐果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相关的线索?”林哏哏问道。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监听到何平对那个保镖,就是温林哥哥的师傅说过什么啊,我听过几次,都是普通寒暄,甚至两个人独处也是沉默。”唐果说道。 “温林,你们平时都住何家的别墅么?”林哏哏看向温林问道。 “不住,但是也不远,就住隔壁的一栋独立别墅,也属于何家,跟何步住在一起。”温林说道。 三人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何家何平他们住的别墅,大到住几十个人也可以互不干扰,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小型庄园,为什么何步不住一起,而是在隔壁和保镖住一个别墅。 “唐果…”林哏哏喊到。 “我马上监听何什么来着,何步。”唐果拖出自己的行李箱,一件衣服化妆品都没有,全是电脑,几台笔记本,和一些林哏哏认不出的科技产品。 “温林,有没有可能,何平是通过何步,想你师傅传递的命令?”林哏哏问道。 温林陷入回想之中,平日里虽然住在同一个别墅,但师傅好像很少,几乎没有在自己面前跟何步交流过,但只有一件事,让他有一些印象,当时没当回事,但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妥。 “没有,但是有一次,就是何苗在监狱犯病的那次,何步来找了师傅,我恰好在楼顶练功,无意听见了。”温林说道。 “说了什么?”唐果也凑了上来。 “何步几乎是恳求师傅,向何平夫妇提意见,或者说怂恿他们…把主意打到何花身上。因为当时除了何花,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匹配的肾源。”温林说道。 这就奇怪了,何平当初在国外,何步作为叔叔,一直娇纵着何苗,每逢何苗惹祸,都是他来擦屁股。 可何花也是他的侄女啊,对于何氏来说,何花无疑更能胜任工作,把握将来,是什么让何步求到了伍师傅面前。 “事不宜迟,唐果,马上把监听做起来,对了,温林,何氏除了你和你师傅,还有没有什么各方面盯得住的人物?”林哏哏问道,任杰说的不错,知己知彼,一个偌大的集团,如果说武有伍师傅师徒,那文方面,靠何平夫妇或者何步肯定是不够的。 而且武力在当今社会总是有限的,参与布局对抗的人,才是关键。 “有的,有两个地方和一个人,恒道会计事务所,智源营销解决方案供应商。至于一个人,就是何氏最神秘的运营总监,我一次都没有见过,只听过几次,何氏的大方案,都会经过他的首肯。”温林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恒道林哏哏接触过,营销商智源,林哏哏听过,也是业内巨擘,但没有接触,最有价值的应该就是这个何氏内部的运营总监。 越低调的人,知道的东西往往越多。 照理说这么厉害的人物,小白应该早就告诉自己,或者何花平日里聊天也会提及一下,可偏偏林哏哏闻所未闻,如果不是温林这么一说的话。 “其实我对何氏的了解非常少,比你们都少,我跟何氏,严格来说,应该算缘起恒道,何花在后,我母亲,就是恒道的会计师,最终也…当然,一切都等我们去找证据。”林哏哏说的没错,除了把温林当雷埋了,炸了伍师傅,自己似乎只牵了恒道这根线,还是根要断不断的线,更多的举动,都来自唐果提供的东西。 “那么现在,我们得目光,放在四个地方,何步,神秘的运营总监,恒道会计事务所,智源营销?”唐果作为报告的撰写者,征求二人的意见。 “没错,尝试找出四者同何氏之间的共同点,这个共同点,也许会和小白发现的东西,殊途同归。”林哏哏说道。 “那我电脑不够,设备不够,监听这么多已知的未知的,我这几台笔记本可不够。”唐果嘟囔道,要打硬仗,刀不锋利可不行。 “你列个单子,我们去买,钱我来出。温林,你有没有什么觉得,可以现在做的?”林哏哏说完问温林。 “我觉得,我可以回一趟何氏,有些东西我需要拿回来,除了衣服,我想尝试拿回师傅的一样东西,兴许能有一些线索。”温林说道。 二人将目光投向温林。 “师傅有个盒子,视若珍宝,我有几次看他盯着发呆,从不显露人前,我也是无意中见过几次。但我估计,何氏对我会有防备…”温林说的没错,经过伍师傅这么一次,怕是再难进何家了。 “实在不行就偷吧。”林哏哏干脆说道。 “任杰伯伯可是不让我们出去呢。”唐果嘴上这么说,可眼里分明闪着期待的光… “事不宜迟,温林你去偷东西,果果,你在这里写报告,我去给你买东西。”林哏哏开始分配任务。 “哼,你们都出去,凭什么我就呆在里面。不行,我也要出去,我晚上回来写报告就行。而且,咱们是一个团体,温林哥哥本事再大,偷东西也要人望风啊。”唐果不开心说道。 “唐果说的没错,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何氏除了我和师傅,安保级别还是挺高的。”温林说道。 林哏哏顿了下,温林说需要帮忙,那就肯定是不容易。 “果果能黑了那些监控摄像头吗?神不知过不觉的那种。”林哏哏问道。 “当然,何氏的人力监控我不清楚,电子设备…对我来说就是一扇没有锁的门!”唐果一脸傲娇。 “列单子,我马上去采购你需要的东西,晚上,咱们小队全体出动。”林哏哏说道。 唐果耶了一声,随即列了一张单子交给林哏哏,在温林的陪同下,给唐果采购去了。 三人小组第一次行动,即将拉开序幕。 103 神秘人 南山公安局,刘队办公室。 刘军有节奏的敲击着打火机,等着桌子对面看着监控的任杰说话。 “不拦,让他们折腾一下,兴许真的有点发现呢?”半晌任杰说道。 “闹出事儿怎么办?何氏不缺钱,虽说没了姓伍的和温林,也不能是说闯就闯啊,是不是越界了?”刘队迟疑道。 “不存在越界的,咱们都上过警校,有备案的侦查过程,都是合理存在的,手段嘛,总要因地制宜啊。”任杰胆子比较大一些,刘队相对保守。 “那他们的安全?万一落何氏手里,免不了…” “事情没有一帆风顺的,你总不能说让我给你打包票说一定妥妥的?咱们做好两手准备就行。”任杰说完,刘队没有再争辩什么。 夜幕降临,林哏哏买回了唐果需要的东西,一顿快餐的时间,唐果就宣布大功告成,何氏以及隔壁何步的别墅,但凡有监控的地方,都尽收眼底。 “等你们潜进去,我就可以干扰了,只要没有人频繁进出,应该发现不了。”唐果拍了拍手说道。 “没那么容易,十二点之前,每二十分钟会有人巡逻一次,监控室里的人会看着,十二点过后,是三十分钟一次,除去安保换班走路的时间,十二点之后行动,我们也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间隙。”温林熟知何氏的安保体系。 “我可以随时盯着,给你指引,但是,微型耳机要保证传输及时,要在三公里之内最好。”唐果说道。 “实时传递当然要的,我倒是有个地方,应该在三公里之内,而且绝对安静,安全。”林哏哏说道,卢燕婷的别墅,就在同一片区域。 林哏哏看了看时间,让唐果着手准备需要的东西,温林开车,到了卢燕婷的别墅。 “小林哥哥,你可真有钱,在这里居然有别墅,居然还有这么多艺术品收藏,啧啧,不像赝品啊。”唐果显然误会了。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人出国了,我就住进来,这里偏僻,适合做事。”林哏哏解释道。 唐果没有追问,开始着手摆弄设备。 “哏哏,要不你陪着果果在这里,毕竟有伤,不方便。”温林看着还包着的林哏哏说道。 “没事,我不进去,在外面策应总好一点。果果,你这有问题吗?”林哏哏说道。 “何步的小别墅倒是没问题,何平的大别墅,就在刚才,网络升级了。”唐果疑惑道。 “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温林说道。 “那肯定的,果果黑了人家,这么久才发现已经够慢了。没事,咱们今天主要是拿温林师傅的东西。不去大别墅就好。”林哏哏说道。 “好吧,回专案组了再黑过一次吧。”唐果只能暂时放下自己的好斗心。 试了试微型耳机信号,三人聊了一会儿,时间不知不觉逼近三点。 “出发,果果,随时保持联系。” 因为距离不远,二人借着绿化丰茂的地方步行到了何家别墅所在的区域。 “测试信号,果果。”林哏哏对着耳麦说道。 “清晰,时间凌晨两点五十八,两分钟后,保安正在换班,两分钟后,我正式干扰信号。”唐果在另一边说道。 “温林,我就在这里,你小心。”林哏哏交待道。 “干扰成功,行动。”唐果发出信号。 温林熟门熟路,一路避开固定岗哨,如隐于黑夜的猎豹,直奔猎物所在。 林哏哏不太担心,温林什么水准他清楚,就算他自己没来过,只要身上没伤的情况,有唐果指引的话,也能找到,一时间居然有些走神… 相隔不远的地方,路灯照耀下轮廓清晰可见的一栋别墅,那原本是自己同何花的新房,然而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并非一栋别墅,而是还只能躺在重症监护的何花,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起来,而且好起来了,自己手头的事,真的说放就能放吗? 正出神,两束车灯由远而近射来,林哏哏下意识埋下了头,等车开过,才发现居然径直开向了何步的别墅。 三更半夜,何步已经在唐果的监控之下进房间休息了,什么人会这个时候来? “温林哥哥,小林哥哥,有车进小别墅了。”唐果的声音传来。 “看见了,下车没?”林哏哏问道。 “没有,但是何步房间的灯亮了,有保安出来了。”唐果继续汇报。 “温林,拿到东西没有?”林哏哏问道。 “刚拿到。”温林低声回复。 “温林哥哥,你可以从卫生间的窗户出来,赶紧,何步好像朝你那个房间走过去了。”唐果焦急说道。 “好。”温林从窗户跳出,疾步了十多米,趴进了一处绿化丛,有巡逻安保走来。 “何步进了你刚才的房间,又出来了,好像在喊人。温林哥哥你偷东西被发现了。”唐果说道。 林哏哏没做声添乱,好快的反应,什么人不惜深夜前来,让何步去伍师傅房间找东西? “有保安走向了开关间,应该是开灯去了,保安越来越多,路被封死了。”唐果非常着急。 “温林,我去想办法,唐果,给他找好占据,抓住机会。”林哏哏果断下了决定,不能耗子隔壁何平别墅的保安更多,要是过来了,就更麻烦了。 林哏哏开始靠近别墅,猫了个外墙根,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那辆神秘的车。 “果果能看见我吗?”我在第三个和第四个墙灯中间。 “能,你靠这么近干什么?”果果不理解问道。 “那辆车在我几点钟方向?大概多远?”林哏哏问道。 “三点钟,十米左右。”唐果没多问,回答道。 “听天由命了,温林,准备跑。” 林哏哏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石头,估摸有两三斤重,扔个十米,问题不大,能不能砸准,隔着围墙就看命了。 “砰。”声音有些刺耳,但林哏哏觉得分外清脆。 “什么人!全部过来!”保安听见声音,开始向汽车这边围拢。 林哏哏不敢懈怠,扔出石头就跑了,石头砸车的声音在夜里十分刺耳,温林不需要耳机提醒,也三步一个豹冲,翻出了围墙。 “好热闹,两位哥哥,隔壁大别墅来人了。”唐果松了一口气。 “没人追吧,我跑不动了。”林哏哏一边包扎着,跑起来分外吃力。 “没有没有,你可以歇会儿,刚好物业的人马上从你面前过去。”唐果说道。 “温林呢?”林哏哏确认道。 “我没事,马上到唐果这了。”温林回复道。 “唐果,盯着那辆车,看里面什么人。”林哏哏说完,物业的保安也走过去了,赶忙往回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碰头。 “唐果,车里人下来没有。”林哏哏最关心这个。 “没有,真奇怪,车顶都被你砸凹陷了一块儿,居然连窗户都不开。”唐果也很好奇。 “诶诶,你看,车开走了。”唐果指着屏幕说道。 这个神秘人到底什么来头,深夜来取东西,面都不露。 104 你也属狗吗? 林哏哏没有再琢磨,既然没看到,就留心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就好了。 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林哏哏和唐果的目光都投向了温林。 温林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小绺用红绳子扎起来的头发,和一个玉镯子。 “噫…居然是头发,真恶心。还不知道死人活人的,温林哥哥,这个貌似就是你师娘或者你师傅的红颜知己留下的吧。”唐果对此弃之以鼻。 “难道我想多了?”温林看着眼前的两样东西,也失了头绪。 “不一定,如果只是你师傅的一个念想,那也是对我们来说有意义的念想,刚才的事忘了?这东西,是抢手货。”林哏哏分析道,另外二人皆是看着他,示意继续。 “首先,这个东西,由你师傅保管着,而且时常回忆,我们可以理解,这个东西,对你师傅来说是重要的,然而刚出事,就有人来何家取,说明恰恰是这个东西,可以暴露你师傅,到底同何家缘起何时。”林哏哏接着说道。 “可是,这头发都不知道多久了,还是剪下来的,没有毛囊做不了dna检测的。这个镯子,这么土气,就算有另一只也不会有人带着吧。”唐果说道。 “这倒不一定,做不了dna检测,可以做物质分辨,但是需要做对比。”温林说道。 “白忙一场啊…”唐果丧气道。 “别急,我觉得收获还行,至少没有空手回来嘛。天快亮了,咱们走吧,要不刘队他们去了专案组我们都不在,又得挨骂。”林哏哏看了看时间说道。 收拾好东西,温林开着车,三人准备打道回府了。 “呜呜…”车开出没多远,前面警笛作响,警灯闪烁。 “前面设卡了。”温林放慢车速,对林哏哏和唐果说道。 林哏哏暗想不好,如果真是重要的东西,以何家的实力,一定会设卡拦截一下的,毕竟反应动作那么迅速,赌一把偷东西的人没离开,也是正常。 “开大灯,停车,温林你带着果果走小路,我开车。”林哏哏当机立断,他反正住卢燕婷这里,有迹可循,何氏怀疑,也找不出证据,大不了让刘队骂一顿好了。 温林也不磨蹭,打开大灯照着前面,作为掩护,带着唐果从路边的树林里窜了出去,这一带他算熟悉,只要不是大部队搜寻,要离开没有问题。 林哏哏钻到驾驶位,一只手拉手刹,挂档踩油门,像前面设卡的地方开了过去。 “前面的车辆靠边停车,接受检查,请靠边停车。”卡点人员开始喊话。 林哏哏也只能照做,冲卡是不可能冲的,那样问题只会更大更麻烦。 这个地方虽属于南山,片警林哏哏倒不认识,对方也不认识自己。 “你好,请出示证件。”警察敬了个礼说道。 林哏哏只随身携带了身份证,索性递给了他。 “驾照,行车证。” “行了,没带,看你制服不属于交警大队,片警查个身份证不就完了吗?”林哏哏思考了下,虽然温林这辆不是什么豪车,但也算个性越野,既然住这富人区,干脆就拿出点豪横劲儿出来。 “注意你的态度,请打开车门,后备箱,接受检查。”问话的警察有些不悦,原本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是他的目标,无奈资历还不够,好不容易碰上辖区报案,豪门失窃,自己作为值班警长,第一反应就是先设卡。 直觉告诉他,疑犯一定没有走远。 “凭什么查我车?”林哏哏故意磨蹭,好给温林他们多争取时间。 “我是南山公安局紫竹山派出所警长葛文,凭你的身份证上地址并不在这里,凭你这个时候开车经过,刚才这里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现在依法对你的车进行搜查。”警长葛文说道。 “等等,等等,葛文警长,你凭什么就说我不住这?还有早起去城里吃个早饭,很奇怪?还是我们有钱人的生活习惯,你理解不了?南山公安局了不起啊,市局张明刚还是我大爷呢?要不要我打个电话?”林哏哏企图狐假虎威。 葛文倒是不怕这种报个上级名字的家伙,可张明刚是谁,刑侦大拿,整个市里的刑侦案件都归他管… 林哏哏正等着葛文的沉默,一辆车从别墅方向驶来,钻出车外的,俨然是老实人何步。 “林哏哏?”何步眼里闪过光,那是从怀疑过渡到肯定的眼神。 “快,把他抓起来,就是他偷东西!”何步指着林哏哏说道。 林哏哏也能理解,新仇旧帐,此情此景,林哏哏都怀疑是自己,虽然真的是自己干的… “老狗别乱咬啊,你何家除了何花,有什么是小爷看得上的?”林哏哏不甘示弱,指着何步嚷道。 葛文一时头大,这有钱人的关系这么乱吗?不过二人一番对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眼前这个叫林哏哏的年轻人,不就是闹得满城风雨的豪门弃婿吗? “哼,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别墅区!”何步气势如雷,完全没有当初在岛上求饶苟活的样子。 “喏,葛警长,你听到了,威胁,恐吓,我现在心跳加速,我本来就有伤,有些晕了…”林哏哏故意往葛文这边倒了倒。 “何先生,请注意自己的言行。”葛文提醒道。 说话间两头又同时有车开来,市区方向过来的是几辆警车,林哏哏看车牌就知道是刘队来了,南山公安局的车牌。 别墅开过来的,正是何平夫妇。 “任队,刘队,你们过来了。”葛文如释重负,市局的大神任杰和南山的治安队长过来。 林哏哏转头埋了埋脑袋,避开了任杰的目光,谁知恰好迎上何平审视的眼神。 “哏哏,你怎么在这?”假慈母晨颐先开口说道。 林哏哏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想想还是没说出口,换了一句: “没你何家,我还住不进别墅区了?” “何总,又见面了。”任杰没有机会林哏哏,同何平打着招呼。 “南山的治安,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何平不满道。 “确实太差,你看你何家女婿现在还包着一直胳膊呢,不过好在凶手已经抓了,不然真不好给你交待。”任杰话里有话,让林哏哏为之侧目,这家伙也是毒舌啊。 “林哏哏,你没完没了了是吗?”何平没有和任杰继续诡辩,话锋突转,指向林哏哏。 林哏哏也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顿了一秒,大佬就是大佬,气场还真不是何步可以比的。 “你是不是比何步大十二岁?”林哏哏问道,包括何平,众人一脸不解。 “你也属狗,喜欢到处乱咬人么?”林哏哏不紧不慢说道。 在场的人很多,很杂,警察,何家保安,小区物业…除了了解林哏哏的几个人,无不被林哏哏的话惊掉下巴。 林哏哏没有想那些,忽而有些恍惚,想起了当初在兰亭号上,迎上何苗的目光比了一个拇指朝下的动作。 儿子算是打趴了一次,现在自己开始对付他老子了,林哏哏胸腔如火,直面何平。 105 居然是她! “哏哏,你怎么能这么和叔叔说话?虽然没有完婚,至少他还是何花的爸爸啊!”晨颐职责道。 “你最好不要说话,特别是说何花,不然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们做的肮脏事说出来,怕是比被我骂几句更不好看。”林哏哏呛声道,最受不了晨颐的嘴脸。 “何总,我们紫竹山派出所出警,说是你们丢了贵重物品,卡也设了,人呢,就逮了你们家没过门的女婿,大清早的,你看是回群里详细说说,还是?”任杰站了出来,对何平说道。 “不过跳梁小丑往家里丢了块石头,罢了,丢东西?怕是自己忘记放哪了,误会。劳烦任队放下市局的工作,这么早跑一趟。”何平最终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东西已经丢了,任杰和刘军的到来,明显就是为林哏哏打掩护的。 “误会就好,收队吧。林哏哏,你也是,一只胳膊也开车,去个人,把他车开回南山公安局,你坐我车。”任杰宣布收队,把林哏哏往自己车上带去。 “等等。”何平再次开口。 “何总还有什么事?”任杰问道。 何平没有理会任杰,径直走到了林哏哏面前。 “有空的话,多去陪陪何花。”何平说这个话的时候,林哏哏分不清是带着什么情绪的,没有作为人父的慈爱,没有面对何花憎恨的无奈,没有威胁,就是简单的一句话。 林哏哏没有理会,也没有再讽刺,和任杰坐上了后座,刘队开车。 “他们两个呢?”刘队开口问道。 “应该上市区了。”林哏哏估摸着时间,折腾了这么久,应该够他们走远,随即打了个电话,二人已经到了专案组。 回了专案组办公室,三人在桌子前站成一排,桌子上放着打开的盒子。 “忙活一晚上,就拿了这俩玩意儿?”刘队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把眼神看向了林哏哏… “任组长,刘队,我们有发现,走的时候,来了一辆神秘的车,应该是来取这个东西的。为此我们还差点暴露。”林哏哏说道。 “不是差点,这一拦,至少你已经暴露了。”任杰说道。 林哏哏也知道这一点,特别是何平最后居然说没丢东西,分明是企图掩盖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唐果,还是放一下监控吧,说的费劲。”林哏哏说道。 唐果把监控录了相,当即调取放给了任杰和刘军看。 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提审姓伍的!”任杰若有所思,向刘队说道。 “有用吗那铁嘴?”刘队说道。 “我来审,你去安排,即刻。”任杰已然拿起桌子上的东西,装进了包里。 南山公安局,审讯室。 伍师傅精神还不错,看样子心态挺好。任杰主审,刘队在旁记录。 “堂堂南山公安局治安队长做记录,呵呵,任队,刘队,我已经认罪,过几天判决书下来,我就到监狱了,你们何必呢!”伍师傅开口说道,他内心是忧虑的,任杰是个不放空枪的人,但表面还是保持着镇定。 “不审,觉得可惜,想和你聊聊天罢了。”任杰说道。 “我一个老人家,可不是什么好的聊天对象。”伍师傅自嘲道。 “不想聊天,就聊个交易吧。” “你们别费心了,欠下业障,终究要还,还完了,没什么能给你们做交易了。”伍师傅没有明说,但任杰二人都能明白。 “那可未必。”任杰说道。 “哦?任队说来听听。”伍师傅知道这个人,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任杰站起身,朝刘队使了个眼色,示意关掉录音录像设备,刘队照做,有事为了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会做一些类似举动。 但任杰让刘队这么做,真的就是掩人耳目,他要说的,如果猜测正确,结果也只能汇报给专案组领导。 任杰走到伍师傅跟前,俯下身子,四目相对。 “那一绺头发,是…”任杰说的很小声,刘军也听不清,只有面前的伍师傅能听见。 任杰说完直立起身体,他不需要伍师傅的回答,瞳孔收缩的那一刻,任杰已经得到了答案。 “通知下去,暂缓收监,就关在南山看守所,任何人不允许探视,不允许放风接触其他犯人,带走吧。”任杰朝刘队说道。 “好。”刘队没摸到头绪,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任队长!”伍师傅提高音量,喊了一句任杰。 任杰没有回头,等着伍师傅说什么。 “说是交易,拿了东西,你不该留下一点什么吗?”伍师傅语气里带了一点迟暮的哀求,身为阶下囚,他似乎只剩悲凉。 “你想要什么?”任杰转身问道,伍师傅无异于承认了他的猜想,明白人之间不用说明白话。 “欠人东西,总是要还的,还请附耳…” “好。”任杰附耳听完伍师傅的话,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刘队没有问,派人把伍师傅带回了看守所,着手布置了任杰下达的禁止探视,以及暂缓收到监狱的命令,毕竟人在南山看守所,更便于管理和控制。 “师兄,事情很大?”刘军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只能换个方式确认一下。 “大不大现在还不好说啊,但现在还真不能告诉你。”任杰叹了口气,压力一波接一波,事情越来越复杂。 刘军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 “那几个孩子呢?怎么处理?” “让他们先停一下,关于伍师傅的线,让他们不要跟了。” 任杰说完独自陷入沉思,伍师傅默认不假,但仍保留了大部分,自己也是根据一些隐约的感觉诈了一把,可真的炸出来,把自己炸的头皮发麻。 林哏哏啊林哏哏,这么复杂的豪门,你怎么就一头往里扎进去了,任杰感叹,这一桩陈年旧案,似乎要开启一个家族的陈年往事。 任杰没有再耽搁,当即回了市局,找到张明刚,汇报了自己刚才的行动… “恶病还需猛药治,你们这么做是正确的,那几个孩子,有拼劲有能量,要好好引导,我个人持赞同意见,至于那位…我也盯不住,上报吧。”张局先扬后抑,也觉得十分棘手。 “张局,咱们好不容易掌握了一些先机…汇报拖延之下,是不是会贻误时机?”任杰面对这位给自己撑腰的大佬,讨价还价道。 “滚犊子,那是谁,何青云!隔壁省的常务高官,你让我去拿人?我肩膀上的衔儿够吗?”张局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让伍师傅时而陷入回忆的人,那一绺头发的主人,居然是何花的大姑,何青云! “何氏的发展,如果说完全没有她帮助的影子,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人情世故,总免不了,但如果也仅限于此,我们贸然请示,虽说不至于怎么着,那整个大盘就崩了,功亏一篑…”张局说道。 二人陷入沉思… 106 再遇何青云 “你是从哪里怀疑出何青云的?”张明刚问道。 “昨晚他们口中的那辆车,遮挡了号牌,我们看了沿途的监控,中途可能在盲区换了车,如此谨慎,绝不是跑腿的,这个姓伍的,来历本就神秘,当年我查过何平的履历,找不到什么时候他结交了这么一位高手,而何青云,有过外调履历,接触面很广…”任杰分析道。 “呵呵,你也是胆大,业界都说你不打没准备的仗,我看你就是空手套白狼啊。”张明刚嘴上这么说,但眼里还是对这个得力干将充满了赞许。 二人没有再讨论,张局还是决定先冷处理,任杰也得接着布局,特别是那三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需要看着。 专案组办公室,温林取来了林哏哏需要输的消炎药水,刚给他打上。 “小林哥哥,你觉得任伯伯能审出什么吗?”唐果问道。 “不管能不能,审出来的东西都未必能用啊,那个没下车的人,这么谨慎,而且伍师傅也不是省油的灯。”林哏哏摇了摇头说道。 “诶,温林,你说这个神秘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何氏所谓的运营总监?那个你都没见过的军师呢?”林哏哏突发奇想。 温林摇头,他也无法确定。 门被打开,任杰回了专案组。 “任伯伯,你回来啦,有没有收获?”唐果为了避免责罚,故意亲昵说道。 “收获不大,有几个事和你们说一下,第一,下次有行动,必须报备,我们会视事情的可行性,决定是不是批准行动,第二,温林师傅的线索,先停下来,你们跟另一条线。”任杰说完看着林哏哏。 “看着我干嘛?”林哏哏不自觉心虚。 “恒道,你接触了,盯上他们,特别是那个叫刘渊的首席会计师,这个人不简单,业务水平高,而且处事圆滑,心思缜密。”任杰说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拿回来审啊。”唐果问道。 “侦讯,侦查在前,问讯在后,除非特殊情况,不允许无故抓人的。对了,再交待一点,有越轨的行动,必须申报。” 任杰说完又留下三人,他要面对的事情很多,而且南山不认识他的场面人太少了,让三个小鬼折腾,最合适不过。 林哏哏没有再隐瞒,把自己怂恿同学娃娃菜偷拍资料,自己要钱的事都说了出来,供温林和唐果取笑… “小林哥哥,你真逗,不是偷东西就是抢…”唐果笑道。 “陈年往事,不堪回首,说说吧,咱们怎么开展?”林哏哏征求意见道。 “我倒觉得你这个开头不错,但是我们昨天这么一闹,其实太暴露了,原本你树立的撒泼形象,白折腾了。”温林说道。 “没错,这样,老规矩,唐果入侵恒道,温林,你着手监视这个刘渊,注意别暴露自己。”林哏哏分配任务。 “那你呢?” “我还是得住院啊。”林哏哏说道,二人不解地看着他。 “今早被拦着的时候,临了的时候何平和我说了一句话,让我有空多去看看何花,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所以还是去何花一个医院住几天,任队长问,你们就说我伤口有点发炎的趋势。”林哏哏一番说辞,二人也都理解。 “那注意安全,保持联络。” “行,各就各位吧。”点滴挂了一半,林哏哏让温林给自己拔了,横竖要去医院,再打吧… 再次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林哏哏发现在这里守着的,全换了面孔,但一点不意外,都认识林哏哏,应该是何家交待过了。 “林先生,您过来了。”开口说话的林哏哏认识,但接触不多,是一个姓徐的管家,有六十多岁,看上去挺和善,但不止他一个人,旁边还站着几个保镖,生面孔。 “徐师傅你好,何花情况还好吗?”林哏哏问道。 徐师傅显然没想到这个自己目睹过有多张狂的年轻人,居然记得自己姓徐,有些受宠若惊。 “小姐还好,只是医生交待过,除非小姐自己要求,在身体条件允许的状态下,才允许探视…”徐师傅说道。 “没事,我不进去,我就来看看。对了,最近都换了你们在这里守着吗?”林哏哏问道。 “老板偶尔会来,老板娘倒是来的勤一些,最多隔一天就会来一趟。”徐师傅说道。 “何苗呢?死了没?”何家人都知道自己跟何苗梁子深,林哏哏索性不避讳说道。 “何苗怎么说也是你大舅哥,再不对也不至于诅咒人死吧?”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哏哏背脊发凉… 何青云来了,林哏哏心里咯噔一下,好巧啊…说不清道不明,但此刻就是把她跟昨晚没下车的神秘人联系在了一起… 林哏哏还不知道,任杰已经诈出来了。不管昨晚车上是不是何青云本人,那头发就是何青云的。 “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当真就这么目中无人?”何青云有些不悦。 林哏哏心思压根没在她此刻说的话上,他记得上回,这个女人还挺和蔼啊,这回变脸了啊,难道真是被人撞破了陈年的旧情人… “我在和你说话!” 她生气了,林哏哏越发激动,她心虚了。 “哦,何苗本来就该死,你上次不也说何平两夫妻做了荒唐决定么,那要不做这个决定,何苗不是早死了?你这自相矛盾,我这是唯物论。” “老徐,花儿怎么样了?”何青云没有和林哏哏诡辩,问着管家徐师傅。 “医生刚才查过房,小姐状态算是平稳。”徐师傅恭敬回答,可以看出这个官居要职的何青云,在何家地位超然。 “你这胳膊怎么回事?”何青云又看向林哏哏,语气中似乎透露出不解,好像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一身伤? “何平呗,派个杀手去杀人,被我撞破了,一番阻挠打斗,我才在魔掌下把人救出来,那是高手啊,唰一柄飞刀就刺进我胸膛,离心脏就十几厘米而已…”林哏哏故意说飞刀,说伍师傅,太针对了。 “我看应该刺你嘴上,牙尖嘴利,不要乱用词语,杀人是死罪。你得学着换位思考,要闹到什么时候?”何青云职责道。 “我知道你是大官,你在何家说话算数不?这样,你要能让何平夫妇,何步,何苗别再想着办法拐着弯找我麻烦,我保证不找他们麻烦。”林哏哏故意说道。 “你说真的?”何青云问道。 林哏哏大悦,这个何青云真有问题,她的回答不是问什么麻烦,而是真的? “放下他们对何花的伤害,不再没完没了找事?”何青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不慌不忙补充了一句。 真是个奸诈的狐狸。 “没错,只要他们不来找我麻烦,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但凡有谁找上门,就别说我不留情面了,谁给我一分,我百倍奉还。”甭管多大官,何家人不找自己麻烦,是不存在的。 107 话唠 “有时候我真的挺费解,何花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栽在你这么一个泼皮似的家伙身上。”何青云像在描述一个事实,语气平稳而自然。 “领导,你这话就偏颇了,古人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自觉自己两点都做到了,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话说这世上的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自认为不太光明至少磊落。另外,何花躺在医院,是因为我吗?是因为他哥哥和父母。”林哏哏侃侃而谈。 何青云哑然,这个年轻人说得对,不管他做了多少荒唐出格的事,他对何花,都不曾伤害半分,甚至对何家大部分的恨,都来自何家本身对何花的伤害。 “我敬你是何花的大姑,也敬你上次打了何平一巴掌,所以才愿意和你谈,除了何花,我一无所有,高官也好,权贵也罢,但谁伤害何花,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林哏哏凭心说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何花的父母,你针对他们,考虑过何花在中间难做吗?”何青云问道。 “生而养之,断头可报,退一万步何花已然不欠他们的了。”林哏哏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岂不两清?你又何必纠缠?” “你说对了一半,何花两清了没错,但他们伤害了我最在乎的人,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更别妄谈原谅了。” “你这是诡辩。”何青云说道。 “行了,什么都好,那是你的事,我对你的好感马上丧失殆尽,但有一句,我不希望自己多一个需要提防的人。”林哏哏嘴上这么说,但何青云已然在防备名单上,只不过悬殊太大,自己暂时够不着罢了。 何青云久居官场,见过的人事太多了,或许是接触的人群不一样,林哏哏这种,她似乎有些拿捏不住,十年一代沟,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少了担当,可看着眼前还算青涩的林哏哏,爱恨分明,不惧权贵,这哪是没有担当,这分明是充满了斗志,而且这么久以来,似乎还没有落了下风。 这个年轻人,实则让他改变了一些看法。 “至少有一点,不论将来如何,好好对何花,如果你伤了她的心,我不饶你。”何青云谈了口气,认真说道。 “这是今天,我听见你说的唯一一句像大姑说的话。” 林哏哏说完,先行离开了,他得去办理入院手续,谁还不是个病号呢。 而且他隐约能感觉到,任杰虽然嘴上没说,但自己能猜到的事,大神能想不到?条件不允许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先放一放。 林哏哏算是整个医院的红人了,办理入院时,外科大夫的眼神都透露着好奇心,更别说那些八卦心泛滥的护士了。 南山说小也不小,可偏偏容易碰着熟脸孔,林哏哏的病房护士,俨然就是张喃喃的同学闺蜜,上次帮着当馨萌护工的姑娘。 “咦,你到医院工作了吗?”林哏哏不知道名字,只能这么打个招呼。 “嗯?哦,哟想起来了,你是喃喃的弟弟,你胳膊怎么了,我看看…又惹事了?喃喃知道吗?一定不知道,不然这处理好的伤口,她还不拉你到你们社区医院…我看…” “等等…”林哏哏赶忙伸手打住,这家伙也没看出是个话唠啊… “怎么了?放心,我不告状,保护病人隐私,是我们得职责操守。” “您怎么称呼啊?”林哏哏问道。 “我叫陈依萍,你叫…林哏哏…真奇怪的名字。”陈依萍看着病例卡说道。 “大姐,两个哏字连着念,不要强行全部念第二声,不然很别扭,试着第一个哏念第二声,第二个念第三声…” 陈依萍离开,林哏哏拿出手机看信息,为了避免吵闹,林哏哏选的高级病房,单间。 一看是娃娃菜发来的,不是好消息,她被淘汰出恒道了…这和她偷拍资料倒没有关系,只不过恒道的专业要求确实高,一批七八个应届实习生,能留下一个就不错了。 “是不是我连累你了?”既然人家告诉自己了,林哏哏还是得问一下。 “没有,我们这一批一个都没能留下…唉,不过也没事,有恒道的实习经历,也是不错的,虽然只是整理资料。”娃娃菜宽慰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朋友,找家好一些的公司做个财会之类的工作。但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我去问一下。”林哏哏说道,毕竟他认识的家里有公司的就那几个,还都让自己揍了一顿。 “好啊,不过也不用急,我可以到爸爸店里帮忙,他还巴不得我就在店里呢,老说会计太忙,不好。”娃娃菜回复道。 “行,等消息。”林哏哏终止了聊天,说道找工作,他想到了一个人,当初自己被软禁在船上,那个帮着自己逃跑的无证年轻医生,答应了人家的事,得办啊,只不过当初一回来得知何花的事,所有都抛之脑后。 可当下难办的是,自己的低头去跟那哥几个道歉啊。 “诶,林哏哏,你是不是认识王年年啊?”正考虑着事情,护士陈依萍又推开门,探着脑袋问道。 “不熟。”林哏哏回答道。 “切,我可看过新闻,当初你失踪,他巨额悬赏找你,不是仇人就是关系不一般,那么明目张胆找你,肯定不是仇人,怎么,怕我让你帮忙…”陈依萍说道。 真是人怕出名…林哏哏原本不想节外生枝。 “怎么了?”还是问道,毕竟陈依萍当初帮着照顾馨萌那么一阵,反正自己也要找王年年他们。 “这家伙,家里不是开了俩医院么,死缠烂打要挖我去他家医院,我什么斤两我自己不清楚么,能让少东家来挖人?他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陈依萍喋喋不休说道。 原来如此,王年年追女孩子,就一招,砸钱摆身价,俗… “那不挺好,嫁入豪门,到时候当院长都行,当什么护士…”林哏哏说道。 “咦…我告诉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可听说,那王年年可是花花公子,成天出入各种会所…”陈依萍说了一半又戛然而止,两眼放光看着林哏哏接着说道: “你们不会是一丘之貉吧…我的天,难怪了…我说你怎么婚事给吹了闹得满城皆知…是不是出去玩儿让人逮住了…” 林哏哏十分不理解,张喃喃人狠话不多,怎么闺蜜这个样子? “姐,停,我是个病人…”林哏哏求饶道。 “哦…不好意思,情难自控。”陈依萍扶了扶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歪的护士帽。 “怎么帮你啊?”林哏哏还是问道。 “打个招呼,让他别来找我了,好不容易考进公立医院,一私家医院的少东家成天来医院找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间谍呢…” “行行行,我改明儿就和他说,姐,我要休息了,劳驾关个门。”林哏哏实在受不了这个话唠。 108 远交近攻 林哏哏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联系王年年他们,如果仅仅是私事,那应该可以拖一拖,那如果有公事,所谓公事,也就是对自己目前想做的有帮助的事,倒是可以觍着脸去认个错。 林哏哏想了半天,狠狠拍了拍手,自己是傻吗?当初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废物人设,让何家放松警惕而已,现在自己几乎跟何平摊牌挑战,还有啥必要跟辛鸿鹄几个僵持呢,话说,那哥几个,家里搞不好都是恒道的客户呢? 林哏哏没在多想,拨通了王年年的电话。 “怎么,还想揍我?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谁让我挨打上新闻,我不打回去才怪。”王年年接电话就破口大骂… “对不起年子哥,我是给你道歉来的。”林哏哏诚恳说道。 “别,你都说了,咱们一笔勾销,我受不住。” “你要是不解气,改天揍我一顿,行不?” “那就今天,你在哪,我去打你一顿,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说好了,你只能站着挨打,不能还手。”王年年说道。 “行,我在市立医院,你来吧。”林哏哏回复。 “哼,算你运气好,我正好来这里办事,你在哪儿,我先去揍你,再办事。”敢情这家伙又来骚扰人家姑娘。 林哏哏说了病房,就静候王年年大驾了,没多久推门进来,一脸豪横。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咋回事啊胳膊吊着呢?”看见包扎着的林哏哏,王年年立马收了嘴脸,关心道。 “没事,可能消息封闭了。跟人打一架,输了半招。”林哏哏说道,其实哪里是输了半招… “谁干的啊?打回来没,没打回来咱们摇人。”几人之中,王年年最简单好爽,人给一分,他比还十分,林哏哏当初救了他之后,就把林哏哏当兄弟了,就算被揍一顿,就当这个弟弟心情不好出气了。 “警察抓了,年子哥,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林哏哏诚恳道歉。 “没事,嗨,鹧鸪说了,你肯定有事,让我们别往心里去,其实用他说吗?我都清楚,哏哏你也不容易,我们没帮上忙,让你出气没事。”王年年甩甩胳膊,豪气说道。 “这回真有事想麻烦你。”林哏哏干脆也不遮遮掩掩。 “我挺烦你们这套的,特别是你,眼镜,还有鹧鸪,有事就说啊神叨叨的一天。” “三个事,第一帮我安个人进你家医院,是个医生,当初我被绑架他帮了我,可能没执照,你看怎么安排一下。”林哏哏说道,答应那个小年轻医生的事儿总得办了。 “小事,回头让他联系我,报你名字就行。还有呢?” “你家医院,还有加油站什么的,有外包会计业务吗?”林哏哏问道。 “没有啊,我们家是家族产业,没有上市打算,都自己家请人做的,咱们几个,就鹧鸪家外包了这个,但是在隔壁省,我听他说过,恒道的,但凡上市公司,几乎都首选恒道。”王年年一番话提醒了林哏哏,辛鸿鹄家也是上市公司,在隔壁省,是比肩何氏的存在。 “发什么呆呢?还有第三呢?”王年年催促道。 “对了,你今天来医院干啥啊,你可是私立医院的少东家,不怕惹人嫌啊。”林哏哏故意问道。 “怕啥,说道这个,我跟你说,我打算结婚了,时间没定,但是快了,争取就今年吧。”王年年突然美滋滋说道,弄得林哏哏一头雾水。 “不是,这和你来医院什么关系啊。” “我媳妇儿就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啊,我正琢磨把她弄自家医院去。” “叫什么名字啊?”林哏哏提了一口气问道。 “陈依萍,你认识不,就是你这外科的…” 林哏哏无言以对,这完全是两个版本啊,那边正琢磨怎么打发了王年年,他这已经谋划结婚了… “你结婚了,那外面的莺莺燕燕怎么办?”林哏哏问道,既然陈依萍拜托了自己,总得用点心啊。 “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但都过去了,有时候你遇见一棵树,真的就想放弃整个森林,她就是我的归属…”王年年有些失心疯… “那祝你幸福吧…” “第三件啥事啊,怎么扯我身上来了…”王年年反应过来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一个叫陈依萍的护士,拜托我告诉你离她远点,你会很伤心不?” “那没事,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说什么?叫什么?” “就是你说的你媳妇儿…”林哏哏简直不忍拆穿… “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啊。” “前阵子你不悬赏找我吗?她看新闻了,还说你花边新闻太多,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林哏哏像个在伤口撒盐的人。 “她在打听我,在背地里了解我,不错,她开始对我上心了,又迈进了一步。”王年年心态真不错。 “哥你来真的?” “真的。” “行,那她这忙,我不帮。” 王年年满意的点点头,又找陈依萍去了,留下思绪万千的林哏哏。 真好,林哏哏是羡慕的。 王年年能办的事,拜托好了,现在的回到辛鸿鹄身上,就在刚才王年年说这个事得时候,林哏哏才有了新思路,像恒道这种越高端的行业巨擘,竞争其实更激烈,恒道内部的城市分部之间,同样如此。 有可能的话,不如来个远交近攻… 从王年年这里至少还知道,辛鸿鹄最没有生自己的气,那不如就再厚脸皮一次。 出乎意料的事,辛鸿鹄告诉自己,他已经关闭了自己的监理公司,回自己家那边发展了。 “哏哏,南山水深,折腾够了,就回来了。但咱们兄弟还是一样,能帮的一定帮,不能帮的,想办法帮你。”辛鸿鹄笑着说道,似乎早就猜到林哏哏会来认错。 “还是老问题,其实也不太愿意拉你们下水,但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林哏哏坦诚相告。 “直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别磨叽。” “恒道。”林哏哏说完这两个字,换来辛鸿鹄片刻沉默。 “能帮。”辛鸿鹄也只回答了两个字。 “鹧鸪哥你知道我要你帮什么就能帮呢?”林哏哏好奇道。 “我们家和恒道有多深的接触,何氏就和南山恒道有多深,甚至更多,你的老问题,不难猜你想做什么。” “我应该怎么做?”林哏哏问道。 “有空的话,来一趟我这里,眼见为实,我先安排一下,探个话锋,你过来提前通知我。”辛鸿鹄办事,向来稳妥。 “好。” 这边挂了电话,林哏哏开始考虑,跟任杰汇报一下,过几天出去一趟,应该没有问题。 109 前往海城 没几天林哏哏拆了绷带,伤口干燥发痒,应该没有大碍了。 向任杰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还是获得了批准,但因为温林和唐果需要跟着南山这边的恒道刘渊,只能林哏哏只身前往。 辛鸿鹄家所在的城市叫海城,比南山所在的省份海洋经济更发达一些。 不夸张的说,辛鸿鹄家的瀚海集团,产业分布之广,可以涵盖海城人的衣食住行。 林哏哏落地的一瞬间,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咸味,那是大海特有的味道。 “欢迎来到海城。”辛鸿鹄一如既往衣着考究,摘下墨镜同林哏哏打了个招呼。 “这么大一个公子哥,出门都不带保镖么?”林哏哏打趣道。 “你不就是武林高手么,不需要。”辛鸿鹄一语双关,一是真的对林哏哏身手的肯定,另外就是说他那天揍了自己几个人。 “怎么突然想到回海城了?那监理公司,可不是小卖部,说关就关了啊。”林哏哏问道。 “说来话长,走吧,慢慢聊。” 在见识了何家的安保森严之后,林哏哏才惊叹于辛鸿鹄家的随意… 瀚海集团的市值一点都不比何氏低,而且何氏有何平何步,甚至还有何青云的影子,辛鸿鹄家三代单传,除了必要分配的股权,几乎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决定权完全不出意外。 宽敞的望海别墅,独占小山,贯穿的一条马路,犹如出海腾龙。 除了简单的保安设置,以及一些园丁和佣人,并没有像何氏那么夸张,甚至只在别墅的门口,挂了一个私人住处,非请勿入的牌子。 “风水真好啊你家。”林哏哏赞誉道。 “哈哈,听鸿鹄说有朋友来,小友这是懂风水吗?”一道硬朗的声音从林哏哏身后传来,转过头去,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迎面走来。 真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林哏哏报以微笑,看向辛鸿鹄。 “介绍一下,这是我爷爷,爷爷,这位就是我在南山结识的兄弟,叫林哏哏。”辛鸿鹄介绍道,原来是他爷爷。 “爷爷好,打扰您了,我不懂风水,但这临海风光,整座山上蜿蜒的私家公路,犹如腾龙出海,非常壮观。”林哏哏说道。 “有眼光,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这可不是私家公路,当初他们还说我修这么多路浪费铺张,你看看现在,喏,路上许多市民也好,游客也罢,都会在这里走上一走,居高望海,虽然说不上人声鼎沸,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这是来海城的人,必须打卡的一条路。”老爷子侃侃而谈,似乎在炫耀自己的作品一般。 “爷爷真是大气睿智。”林哏哏附庸道。 “哈哈,大气不敢说,都说我大方是真的,不过这睿智,从哪说起呀?”老爷子似乎故意拷问。 “我没读几年书,但知道一个道理,叫聚人聚财,有人气的地方,财源才会亨通,老爷子一条路,修得不仅是一家的方便,还会聚了一条财气,源源不断,当然是睿智了。”林哏哏诚恳说道。 “嗯…和鸿鹄一样,是个聪明孩子,你们玩儿吧,我出去走走。”老爷子说完,也下山走动去了。 “你爷爷真是个大智慧的人啊。”走远后林哏哏由衷感叹道。 “是啊,我家的产业,就是爷爷手里打下来的,父亲手里趁势上市,将来到我这,还指不定怎么样,压力山大啊。”辛鸿鹄此话也算真心。 “那你父亲为什么要上市呢,国内不是有许多实业公司不上市么,这样不是稳妥很多?”林哏哏问道,对于这些,他并不是很懂。 “哏哏,你知道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的区别在哪儿么?”辛鸿鹄问道。 “公司上市,等于融资啊,可以加速发展。”林哏哏脱口而出。 辛鸿鹄摇了摇头说道: “不管企业好或者坏的时候,都会有竞争父亲的打压,你知道的,我们家几代单传,要面临的挑战其实更多,上市,是为了有更多的帮手,你上市了,就会有千千万万的股东,为你的企业操心,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而且作为地方经济,上市公司得到的政策扶持也会更多一些。” “影响力大了。” “没错,走吧,是来给你解决问题的,变成我诉苦了。”辛鸿鹄笑了笑,把林哏哏领进了别墅里面。 “我听年子说,你又受伤住院了?” “嗯,何平家的那个伍师傅。”林哏哏没有隐瞒,这种事,以辛鸿鹄的能力,随便打听就能知道。 “呵呵,那是个高手,但现在终究不是武力取胜的社会了。对了,恒道这块,你想知道,或者做些什么?” “挖清楚一个人,了解过去的事。” “南山恒道…名气最大的应该就是现在的首席刘渊了,弄他?”辛鸿鹄显然不陌生。 “嗯,是的,你有什么建议?” “我也没有什么完备的建议,但是打算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我们公司的会计外包,海城恒道的首席,成正山。”辛鸿鹄说道。 “成正山…鹧鸪哥,人可靠吗?我担心…”林哏哏有些疑虑,毕竟请人帮忙,太过于藏着掖着,人家也没办法帮,既然要适可坦诚相告,人必须得信得过。 “可靠,信我多少,就可以信他多少。” “这么狠?” “他是我舅舅,我妈唯一的亲哥哥,你说信的过么?” 原来如此,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再好不过了,都是自己家人。”林哏哏喜出望外。 “我舅这个人,和其他会计师不一样,怎么说呢,和我们瀚海集团算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吧。”辛鸿鹄介绍道。 “这怎么说呢?”林哏哏不解。 “他很正直,专业能力一流,始终坚守着一个会计师的职业操守,所以年轻的时候,在恒道也是不如意的,后来我父母结合,他接过了我们得外包业务,才逐渐做到了海城首席的位置。” “那不是…”林哏哏欲言又止。 “呵呵,我说了,他业务能力很强,一开始还毫不留情面指出了瀚海一堆专业上的问题,不过都不是选择性错误,瀚海顺遂发展,有他监督和护航的功劳。所以选择我这个嫉恶如仇的舅舅,再好不过了。”辛鸿鹄无奈笑着说道。 “他真的会愿意帮忙么?这可不是他的海城恒道一亩三分地啊。”林哏哏还有有些担心。 “所以啊,把你的故事讲给他听,我想他会答应的。”辛鸿鹄颇有深意地看着林哏哏。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说实话,我一个光脚穷小子,真没有什么可以答谢你们。”林哏哏知道,关系再好,辛鸿鹄家也是商人之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凭什么人家陪你淌浑水。 “我爷爷常说,公道自在人心,我同意,但更想做揭开公道的人。更何况,我们是兄弟。” 林哏哏沉默。 110 重要突破口 在辛鸿鹄家睡了一晚,第二天刚好是周日,辛鸿鹄告诉林哏哏,今天约了自己的舅舅到家里吃饭。 “你父母怎么没住这里吗?”林哏哏一天下来,没见过辛鸿鹄爹妈,好奇问道。 “嗯,他们住公司,事情多,很少回来。”辛鸿鹄说这话有些自责,也许这也是他回海城发展的原因之一吧。 “那你一个外甥约舅舅,合适么?” “你别想那么复杂,真诚就好,就像咱们认识的时候一样就可以,而且我大概说了一下你的情况,很简单的,没有透露什么关键东西,这些,你自己把握。”辛鸿鹄冲林哏哏眨了眨眼睛,这意味着成正山能来,起码是不抗拒的。 “来了,大舅,您来了,真想你。”辛鸿鹄迎了上去,林哏哏赶忙跟上。 “嗯,几天前你妈说你回来了,哼,昨天才给我打电话,我估计不是有事,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联系我这个舅舅吧。想我,出去几年就学会假客气了?”成正山有着那么一股学究气质,严厉,一丝不苟。 “嘿嘿,哪里,大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朋友林哏哏。”辛鸿鹄切入主题介绍道。 成正山没有接着职责,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林哏哏,像审视一般的看着,似乎林哏哏在他眼里,就是一本有问题的烂账… “您好,您不介意的话,我跟着鸿鹄哥叫您大舅。”林哏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赶忙套个近乎。 “嗯…你叫一声舅舅,也不亏,我认识你母亲,她是一个好人,更是一个好会计,你和她,长得很像。”成正山意味深长说道,言语间似乎和林哏哏的母亲关系还不浅。 “您和她很熟悉吗?”林哏哏问道,越是了解母亲的人,越可能知道过去的事。 “算不上特别熟悉,当年我们是同一批进的恒道,共同在总部接受过入职培训,呵呵,可能是那会儿都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圆滑,所以我和你母亲,倒是相互学习了一阵子。”成正山回忆道。 这一点林哏哏也知道,不然母亲也不至于落得不好的下场。 “大舅,你和哏哏聊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午饭,待会喊你们。”辛鸿鹄知道二人要进入主题,主动回避了一下。虽然林哏哏也不会瞒他,但毕竟那是大舅,如果自己在场,有些决定他反而不好做。 “好,我也叫你哏哏了,我们边走边聊。”成正山痛快答应。 不得不说,海风吹着,海浪拍击着礁石,林哏哏也很久没有在这种环境下走着了。 “说说吧,找我想知道一些什么,或者帮你做些什么。”成正山开门见山。 “我想摸清楚一个人,南山恒道的首席,刘渊。”林哏哏直接说道。 “为什么?” “我怀疑我母亲,当年并非是死于意外车祸。” 成正山听下脚步,看着林哏哏,这个话,他听着心情很复杂,也许内心里,曾几何时也这么怀疑过,但真的从当事人后代的口中听到这种怀疑,那可信度就高了很多,至少真的有人开始翻这件事了。 “您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我还可以想其他办法。跟着鸿鹄哥叫您一声大舅,并不是赖着不放的意思。”林哏哏取度有节。 “刘渊这个人,不是好人,至少不是一个好会计师,专业能力,在高精尖的圈子里,拍在末梢,但手段非常了得,说实话,你这种怀疑是对的,至少刘渊有问题的可能性,最大。”成正山说道。 “我想听听您的见解。”林哏哏请教道,毕竟自己一个人想,容易走进死胡同。 “见解不敢当,其实我不太善于交际,不怕你笑话,如果不是靠着瀚海做出一些名声,如今可能都混不下去。原本我以为你可能是学了会计,想托我找份工作,我还想着考考你,如果专业还行,开个后门无所谓,不过关的话,谁来说都没用。但你说的事,我更感兴趣,如果你信得过,可以告诉我更多,我好看看怎么下手。”成正山直白说道。 “取证阶段。”林哏哏只说了四个字,取证,两个字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成正山再不理黑暗,混迹行业这么久,当然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那你今天来,代表的是…”成正山问道,这是两个概念。 “我来海城,得到过许可,但并没有指明什么,您不必担忧会给您造成什么影响,您觉得我代表个人还是什么,都行。但务必需要保密。”若是跑去告诉刘渊,正在查他,那就不是个人问题了,林哏哏只能说保密。 “明白,我倒是不介意,会计是个神圣的职业,和警察,军人是一样需要忠于操守的职业,甚至更严格。”成正山说的没错,警察军人,办案打仗,有时讲究策略,会迂回处理,比如此刻的林哏哏,虽然不是警察,但也是一杆正义之枪,会计不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您大义。”林哏哏由衷敬佩道。 “别拍马屁,刘渊这个人我了解归了解,但像我这样没什么秘密的会计师,太少了,至少他就不是,每一家上市公司的会计师,和雇主的关系,都是非常密切的,何氏我也知道一些,可不像瀚海这么守规矩。” “我想查当年我母亲经手的何氏账目,但功亏一篑,南山恒道,并没有存档。”林哏哏想起自己让娃娃菜去偷拍的事。 “呵呵,存档的东西,都是好看漂亮的账目,不好看的,就意味着有问题甚至违法,会存档才怪。”成正山是行家。 “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取证。”林哏哏再次问道。 “好事坏事,都得人去做,你或者你的上级…就说上级吧反正没外人,应该已经查过他的私人资产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额不明资产吧。”成正山问道。 “嗯,没有。”林哏哏也不知道,只能顺着话说,但估摸任杰他们早就调查了。 “那我这个消息,可能有用,刘渊在浦江市,也就是我们恒道会计事务所总部所在城市,有一处房产,不在他名下。”成正山说道。 “您详细说一下。”林哏哏知道,这可能是重大突破口。 “那是前年吧,总部年会,那年何氏发展迅速,所以南山恒道业务水涨船高,刘渊风光一时无两,围着他敬酒的人,多了去了,当晚喝醉了,我嘛,不咸不淡,当时就吃着,散场的时候,正巧看着一个女人开车把他接走,那亲昵动作,关系不言而喻,不是他老婆,他老婆我见过。” “然后呢?”林哏哏追问道。 “然后说巧不巧,我当时是住在一个江景套房,瀚海的产业,他的车也开到那了,我没露面,就跟着后面,听着他对这个女人说,只要这个女人给他把孩子生下来,这套房子就改她名字。那里的房价,凭他目前的职位和薪资,要买的起才怪。” 这个消息对林哏哏来说,太重要了。 111 浦江行 成正山还告诉林哏哏,她调查过,那个女人原本就是刘渊在所谓的总裁学习班上认识的,如果猜的没错,那女人学习是假,想借此发财是真的。 “那刘渊原本的老婆呢?”林哏哏打听道。 “没见过,据说是个老师,坊间传闻二人是在刘渊成名前,家里安排的婚姻,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刘渊藏着深呢,我估摸恒道的同事都没见过。”成正山回答道。 一定是怕东窗事发,有人告状吧,像刘渊这种人,可是明白出轨离婚,要付出多惨痛代价的。 和辛鸿鹄以及成正山吃过饭,林哏哏就告辞了,并不是回南山,而是向任杰做了简单汇报,决定趁热打铁,向浦江市进发,探一探这个刘渊的后院。 如果说海城还有辛鸿鹄作为自己人,那浦江市,林哏哏是第一次到这里,举目无亲。 好在临走的时候,辛鸿鹄给了他那套房子的钥匙和出入证,高级住所,对业主的甄别和照顾,是独具一格的。 按照地址,林哏哏打了个出租车。 “小哥,去哪儿呢?”搭载林哏哏的出租车司机显然很热情。 “望江公馆。”林哏哏平静回答。 “找人是吧?小哥看着年纪不大,做生意的吧?”出租车司机接话道。 “怎么这么说呢?”林哏哏饶有兴致,要说对一座城市的了解,出租车司机知道的可多了。 “嗨,望江公馆诶,那怎么说也是我们浦江房价最贵的住所咯,住那里的,啧啧,我开车十几年,就遇见过一次,不是你这样的,倒是找人办事的挺多,和你差不多样子,没有别的意思哈,就是这么一说。”出租车司机说道。 “没事,我就是去找人的。”林哏哏笑着说道。司机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不管怎么样,要接近刘渊背后那个贪财的女人,自己这个样子怕是入不了法眼。 “喏,到了。”约莫一个小时,车子才开到望江公馆。 林哏哏付过车钱,多给了一点小费,让司机留了一张名片,说是有事出门再预约他。 望江公馆就是一栋楼,很高,林哏哏觉得就算南山新区加起来,也找不到这么高的楼。 即便林哏哏着装普通,门童都很有礼貌,并没有传说中的狗眼看人低,一直把他迎到了前台。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非常职业话,林哏哏也不免觉得如沐春风。 林哏哏掏出房卡和入住证,递给了前台,经过确认。 “先生您好,房卡和证明都对,鉴于您是第一次来,我们会安排人送您到您家门口。”前台女侍温声说道。 “就你吧。”林哏哏说道。 “先生您的意思是?” “如果方便,就请你带我去吧,因为你的声音很好听。” 可能是职业素养,也可能是林哏哏年轻,而且那套房子,可是海城辛家的,来住过的人很少,她都记得,几乎都是辛家的人,眼前这个还长得不赖。 “当然可以,这边请。” 领路,按电梯,到达楼层,房间门口。 “可以知道您的芳名吗?”林哏哏问道。 “先生客气了,我叫谢菲,如果关于住房有什么问题,您可以联系我,或者致电前台,都会马上替您分忧。”谢菲自如回答,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但年纪都偏大,搭讪有过,但不多,她虽然是个小小的接待,但不耻于这些。 “我姓林,无意冒犯,我可能比你小两岁,你叫我小林就可以,虽然不算穷人,但也买不起这里的房子,朋友的,我蹭住,所以不需要拘着。”林哏哏缓和着气氛,自己门都不清,得拉个熟门熟路的。 “小林先生幽默了,只要您住这里,我们都有义务给您提供应该有的服务,这是工作,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我不好再打扰舟车劳顿的您了。”谢菲自然得体回答,林哏哏想,卖萌是不行了。 “你晚些时候有空吗?” “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是这样,我呢,来浦江要办点事,你看我身上穿的,不太合适场合,我也没有买这方面衣服的经验,你见识的多,想请你参考参考。” “当然可以,我们公馆的五楼,就是一个高档商圈,虽然不大,但是应该可以满足您的要求,您什么时候去,可以致电前台。”谢菲没有拒绝,这属于她的工作范畴。 “我放下东西,现在就去。” 林哏哏进门,放下了简单的行李。其实就是一个包里装着几件换洗衣服,就匆匆出门了。 商场其实不算小,林哏哏听过没听过的牌子,玲琅满目。 “小林先生,您是要参加什么类型的活动呢?”谢菲询问道。 “嗯,也谈不上什么活动,见个人。” “我是想知道,您对服装上有没有什么要求?”谢菲补充道,心想这个年轻人不会真是愣头青吧。 “哦,要求啊,怎么说的,大方得体是必须的,最好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吸引住的那种,特别是女性。”林哏哏来买衣服,就一定程度上准备使用美男计了… 谢菲没有表现出鄙夷,稍稍礼貌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有些瘦,不算太高,乍一看还挺平庸的脸,有难度啊。 “您这边请。”谢菲还是指引着林哏哏,来到一家偏年轻商务风的店里。 林哏哏心想,这些衣服不就是辛鸿鹄的款式么。 “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店内的店员也十分礼貌。 谢菲环视片刻,挑了一套偏浅色的西服说道: “麻烦您配一件衬衫,拿这位先生的尺码。小林先生您看可以吗?”谢菲先是对服务员说道,转头又征求林哏哏的意见。 “我没意见,试试吧。” 林哏哏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倒是合身,就是没穿习惯西服的林哏哏,总觉得闷得慌,算了,给人看看吧。 “怎么样?”林哏哏问道。 “非常适合您,如果不是我带您过来的,还以为是定制的。”谢菲没有说假话,人靠衣装马靠鞍,林哏哏出来的那一刻,他也有片刻失神。 善于观察的林哏哏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衣服可以。 “那行,就这一套,刷卡行吗?”林哏哏掏出银行卡,交给了店员。不一会儿端着pos机,六位数就没了。 “旧衣服麻烦替我装好一下,我拿走。”林哏哏不在乎这点钱,但这衣服,自己没事绝对不会穿,太束缚了,这也就是不打架,不然战斗力都会严重下降。 “小林先生,还有什么可以帮您呢?” “嗯…时候不早了,哪里可以吃饭,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饭。”林哏哏说道。 “我可以带您过去,就在楼上,但是就不需要破费请我了,我得回去上班。” “这样啊,给钱我觉得太俗,哪天你休息,我再请你吧,好吗?”林哏哏总觉得,这么一个气质出众的职业女性,虽然话说是前台适应,但素质不低。 “好。”谢菲也觉得这个人,真是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不一样,很有趣。 112 你是外面生的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林哏哏要做的,就是等那个住在对门的女人回来了。 这也是成正山告诉他的,约莫到了晚上十点多,虚掩着房门的林哏哏才听见电梯门打开,赶忙调整状态,出门,关门,手机放耳边假装打电话,按下了拍照,拍下了迎面出电梯的女人。 林哏哏报以绅士的微笑,女人显然也有些吃惊,一层就这两个套间,对门住的什么人,她从没见过,但在她看来,毋庸置疑,住这里的年轻人,一定是哪家的公子哥。 林哏哏没有主动搭讪,第一次,看这女人发光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不错,不然自己钻进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还见她回头看了一眼呢? 到了大厅,谢菲居然还在上班。 “你不是该下班了吗?”林哏哏问道。 “同事临时有事,只能顶上了,多谢关心。您这是要出去吗?”可能是因为晚上,谢菲也没有白天那么拘谨,说话语气放松了许多。 “嗯,睡了一觉刚醒,出去转一圈,这附近哪里有吃东西的吗,简单一点的那种,但是热乎的。”虽然一直杵在门背后等那女人回家,但也消化挺多,林哏哏琢磨出来找些简单的东西吃,公寓提供的,除了金钱的味道,林哏哏食之无味。 “嗯…出门左转走三百米左右,有个十字路口,过马路对面十几米,有个巷子,巷口是一个宠物店,很好找,里面去看看,兴许有你喜欢吃的。” 按照谢菲的指引,林哏哏找到了这里,一个隐于繁华中的小热闹,一条随时可能改造的老路,一时间给人恍惚的感觉,一边是现代化国际大都会,一边是市井气息浓厚的烟火气。 烤串,炒饭,炒面,蒸饺小笼包,各色小吃,老板或者就是厨师,炒菜的动作娴熟,行云流水大开大合,匡匡作响。 林哏哏吃好了,打包了一份小笼包,带了回来,送给了值班的谢菲。 “谢谢,确实有些饿了,就不客气了。”谢菲没有矜持。 “没事,不够我再去给你买点。”林哏哏说道。 “够了够了,对付一口就行,晚上不能多吃。”谢菲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卢燕婷,那个自称新陈代谢跟不上的人。 还是何花好啊,不管多晚,自己送什么都吃,不嫌多。 “小林先生想什么呢?” “想我未婚妻。”林哏哏有些出神,下意识回答道。 “嗯,我也估计是,看你都想着都笑了,她一定很幸福。”谢菲吞了一口包子说道。 林哏哏默然,不幸才是。 “对了,现在望江公馆都住满了了吗?今天出门见我对门有人回去。”林哏哏问道。 “嗯,你对面是住人了,一男一女,但男的几乎不来,有时几个月来一次。有钱人…比较忙吧。”谢菲欲言又止,林哏哏显然听出来了什么意思。 不过谢菲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个女人还没有给刘渊生孩子,不然就不是一个人了。 攻克难度可能小一些。 “又发呆呢?”谢菲吃完,看着又出神的林哏哏问道。 “呵呵,你嘴角有点油,好像衣领上也沾了一点。”林哏哏说道。 “完蛋。”谢菲嚷了一句。 “你快去卫生间处理一下,我给你看一会儿,反正这会儿也没人。” “行,我马上回来。”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谢菲赶忙往卫生间跑去。 林哏哏走到前台,佯装随意翻翻,打开了住户登记,找到了自己对门的住户信息。 常住户主:肖珊珊。 等谢菲回来,林哏哏迫不及待回了房间,脱了束缚的衣服,把照片发给了成正山,得到了确认,就是这个女人。 再把照片和名字发给了任杰,让他查一查。 “你小子效率挺高。”任杰回了个电话过来。 “美男计都用了,能不快吗?”林哏哏说道。 “继续接触一下吧,我这边也跟进一下,不过估计也只是基础信息,作用不会太大。”任杰说道。 林哏哏也知道,答应之后,挂了电话,折腾了这么久,很快就睡过去了。 观察了两天,这个叫肖珊珊的女人,每天下午一点的样子出门,晚上十一点回来,到了第三天,林哏哏决定跟踪一下。 哒,开门了! 林哏哏也着装好了,出门,两人再次碰面,依然是互相礼貌的笑了笑。 电梯里一路到车库,两人没有说话,还好辛鸿鹄有先见之明,告诉林哏哏,房间里放着车钥匙,一辆他珍藏的千万级超跑停在车库。 两户住对门,车位刚好也连着,辛鸿鹄这辆车,价格在这个豪车云集的地下停车场兴许不是最贵的,但个性彰显,确实是吸引小姐姐目光的利器。 女人开的是一辆舒适型豪华轿车,不出意外也是刘渊送的。 “你的车真漂亮,停这里这么久,还以为是展览的呢。”女人终究不是耐得住寂寞的那种,主动开口搭讪道。 “谢谢,你的车也很不错。”林哏哏没有否认这车是自己的,径直钻进了车里。 既然你主动搭讪了,就不怕不上钩了,更重要的是,林哏哏有心邀请她上车,也怕出丑啊,自己的驾照都是新的,要是张伯的货车,他倒是会开啊,这超跑,万一找不到启动,得露馅啊… 女人先启动车子,开了出去,林哏哏也摸索了查不多,发动车子,发出阵阵低吼,随即跟上。 这个点路上车不多,林哏哏也不怕发现,就近近地跟着肖珊珊的车,最终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了下来,从车里伸出手,示意后面的林哏哏停车。 大胆的女人,林哏哏也靠边停了下来,两人同时下车。 “小哥是在跟着我吗?”肖珊珊的眼神很魅惑,眼波如水,可偏偏林哏哏就是坐怀不乱的那个。 “可是你示意我停车的,我随意逛逛,初到浦江,出来看一看。”林哏哏笑着答到。 “这样的话,是我误会了,请你和咖啡吧?”肖珊珊显然是个中老手,顺着话就上。 “好。” 肖珊珊显然是主顾,点了两杯咖啡,开始向林哏哏介绍起来,原来她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专门满浦江寻找好吃的,分享给广大粉丝。 “还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呢?” “我姓辛,海城人。”林哏哏胡诌道,他可不敢说自己是辛鸿鹄,现在信息社会,保不齐网上就走辛公子的照片,一下就露馅了。 只说个姓,海城能住的起浦江望江公馆的,姓辛的,不难猜,至于自己和辛家什么关系,全凭她去猜吧。 “哟,还神秘的呢,你说姓,我就自我介绍名了,可以叫我珊珊。”肖珊珊说道。 林哏哏暗笑,你是自觉人如其名吧,肖珊珊,小三三。 “你一个人吗?”林哏哏问道。 “开玩笑咯,一个人哪里住的起望江公馆,做博主不挣钱的,爱好而已,一个老男人的房子。”出乎意料,肖珊珊倒是不避讳。 “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呢?”肖珊珊没有责备,很平静的问着。 “没有。” “也应该没有,海城辛家嘛,瀚海集团,这一代就一个公子哥,我没猜错,你是外面生的吧。” 林哏哏愕然,这女人果然是专业的。 113 拱火 “我嘛,无意冒犯,也不知怎么的,见到小哥,总觉得应该以诚相待,如果说错了,还请不要介意。”肖珊珊使着能让人软下来的调调说着。 “我不介意,你没说错,我就是辛家的私生子。”人家给了台阶,林哏哏没有道理不下啊。 人都是这样的,要接近一个人,总得寻找一些共同点,也许在肖珊珊看来,笑贫不笑娼,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反而成了她和林哏哏这个假冒的辛家私生子,有一些共同的不如意。 林哏哏更惊讶这个女人的反应能力,不过分把来钟,她就猜测出自己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这么认为,是一种合理的聪明。 “辛家的正牌大少爷,我倒是无缘一见,今天碰上你,也是一种缘分,不过能把这套房子给你,说明你位置也不低的。虽然于瀚海集团来说,这是九牛一毛。”肖珊珊接着发表自己的臆想… “珊珊小姐,你呢?住着老男人的房子,什么时候准备靠岸?”林哏哏说道,既然开门见山了,也无所谓颜面。 “唉,这个人啊,总要我给他生个孩子,你知道的,女人生没生孩子,那是两回事,没生孩子,心大一点,就当谈了个挣钱的恋爱,以后还能好找的,生了孩子,那就不一样,搞不好就折里面了。”肖珊珊说的头头是道。 “那你挣多少了?”林哏哏问道。 “嗨,别提了,说出来你都别不信,跟了他几年,跟出去…算了,总之顶多回老家小县城买个房,没什么剩余。” “嗯…确实不多。”林哏哏想,以刘渊的财富,怎么也不止如此,确实小气。 “诶小哥,你这么个身份,辛家一年给你多少钱啊?”肖珊珊喝的是咖啡,去好像喝酒似的,来了一股子劲头。 “没细数。”林哏哏还把握不住这个女人的胃口,不好编造一个具体数字。 “你多大啊?” “二十六。” “唉,要说不是比你大两岁,你这款,还真是我喜欢的。”肖珊珊又是一番媚眼如丝。 “想找我靠岸?”林哏哏问道。 “怎么,嫌弃我?”肖珊珊接着发起攻势。 “那倒没有,人无贵贱之分,我相反挺欣赏你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为之付出。”林哏哏回答道。 “切,年纪不大,一副老人家口气。” “服务员,买单。” 林哏哏适可而止,这个开头他已经很满意了,再多说,怕回起反效果。 买完单,告辞了肖珊珊,独自回了酒店。 任杰发来情报,肖珊珊是沂市人,一个不算太发达的小镇,父母是农民,浦江独自漂流了几年,而且打听到,她父亲最近患了病,刚花费大额手术费,而且需要更多的钱来对付后续的治疗。 简而言之,她目前,缺钱。 林哏哏猜想,以她今天对刘渊的埋怨,很可能刘渊不愿意负担这类似无底洞的费用了。 这是要自己当冤大头?这是不可能的,相反如果只是一笔手术费,多一些都没关系,只要能有价值,林哏哏也愿意承担,如果是个无底洞,林哏哏自觉利用完人家,狠不下心一刀两断,不闻不问。 “咯咯咯”一阵敲门声,是隔壁的。 “珊珊,开门!”林哏哏附耳倾听,声音很熟悉,是刘渊! 对面门打开,传来的是肖珊珊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不管拉倒,一刀两断。” 这是井喷啊,应该就是因为她父亲的治病费用起的争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刚花了手术费,我一时也拿不出太多现金。”刘渊说道。 “滚,我不想见你。”肖珊珊似乎也无可奈何。 “珊珊,你冷静一下,这么久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才过来看一下,所里还有事,我必须先回去,别胡闹,再联系。”刘渊似乎确实有什么急事,林哏哏听见电梯开启的声音,应该是走了。 悄么打开门,果然是走了,肖珊珊还呆在门口流眼泪。 “我听见吵闹声,出来看看,没事吧?”林哏哏开口道。 “没事,打搅你了。”肖珊珊估摸也吵累了,还是对刘渊有些失望,显得有些疲惫。 “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得上吗?或者说凭什么帮我?我,你看得上么?玩玩的兴趣都没有吧。”肖珊珊自嘲道。 “一个女人,比她自己身体珍贵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这是糟践了自己。”林哏哏知道,一味地安抚并不是好办法。 “你什么意思啊?” “过来坐会儿?我和你聊聊。”林哏哏说道。 肖珊珊也没什么估计,拿着自己的房卡出门,进了林哏哏房间。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肖珊珊问道。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难处,但我估计和钱有关,是吗?”林哏哏问道。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聪明,没错我这种人,除了钱还有什么和他吵的。”肖珊珊说道。 “他是做什么的?” “一个什么破会计,穿得人模狗样,说什么最好的会计事务所的头头,还不是拿不出钱。”肖珊珊不满意道。 “最好的会计事务所?恒道?”林哏哏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 “呵呵,这个会计事务所,不说头头,只要有业务的,收入都是不菲的,没钱是假话,这房子就多少钱,不舍得给罢了。”林哏哏开始拱火。 肖珊珊若有所思,这年轻人说得对啊,能买的起这个房子,自己一次又没开口多少,就是不舍得。 “珊珊,说实话,你最好的年纪陪着他了,房子说实话没给你,你捞得,少了。” “他不给我能抢啊。” “为什么不可以抢呢,就要你应该得的。” 肖珊珊听完直勾勾的看着林哏哏,显然心动了。 “我只是想吃几年青春饭,可没想犯法。”肖珊珊有些担忧。 “既然你说到犯法这个事了,我有些话,不知道好不好说。”林哏哏故弄玄虚道。 “你说说看。” “除非是恒道的老板级别的,都买不起这个房子,你住的这里,就是他的隐匿财产,换句话说,他挣了黑钱,你花了黑钱。”林哏哏开始吓唬她了。 “管我什么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就是暂时不知道,我说万一,哪天他出事了,一股脑说出来,你不就知情了?到时候…” “到时候干嘛?” “你就是同犯,会怎么样,那是公安法院的事,我也不懂。总之不轻吧。” “你可别吓唬我啊,那怎么办?” “你别紧张,我是说万一,他当会计的,小心着呢,兴许不会出事呢?”林哏哏以退为进道。 “不行,夜路走多了还见鬼,小哥,你说我怎么办呀?” “跟他分手,一刀两断。” “可…” “可啥也没捞着,浪费青春了是不?” “是挺…” “所以我说,你得自己想办法拿啊。” “怎么拿?”肖珊珊已然动心。 “打蛇打七寸,掌握他的非法财产,比如这套房子。” “哎呀,这套房子,是他一个亲戚名下的,我人都没见过。” “知道名字吗?” “知道啊,我在他包里看过他这个亲戚的身份证,也不知道怎么他拿着,我问他他说帮亲戚办点事,需要身份证,就拿过来了,叫董琼。” 林哏哏暗喜,多出一条路了。 114 狐狸尾巴 肖珊珊说当时她还留了一个心眼,把那个叫董琼的身份证拍下来了,说完还给林哏哏看了一眼。 林哏哏暗想这资质,不做情报工作真是浪费了。 “珊珊,听你们吵架,是为了钱吧,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可以先给你一些,解决燃眉之急。”林哏哏知道,应当适时给一点甜头。 “我虽然爱钱,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何况你还在帮我呢。” “别客气,给我卡号,给你转一点,虽然不多,但我们争取这点钱花完之前…”林哏哏使了个眼色。 肖珊珊也是果断之人,想起自己青春都给了刘渊,自己也不多要,只拿自己该得的。 “对了,小哥这么帮我,是不是图什么?”肖珊珊知道林哏哏对自己不感兴趣,虽然有点失落,但没办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审美,虽然就两岁。 “可能像你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因为我无聊吧,你知道,像我这样的身份,很无聊的。更何况,那男人也太小气,明显不想给你的青春买单。”林哏哏摊了摊手,说得煞有介事。 “是啊,好几次我都说分手,让他给分手费,他都软磨硬泡,其实就是不想给,我要是真走了,他才高兴了。小哥,我们怎么做?”肖珊珊问道。 “我有些朋友,先托人把他的底细查清楚,再作打算。” 肖珊珊回了房间,林哏哏联系了任杰,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这个叫董琼的,至关重要,她可能仅仅是个托,但也可能真的负责给刘渊洗钱,我着重调查一下。你等我消息。”任杰说道。 过了十几分钟,任杰就回电话过来了。 “这个董琼可不简单,经营了一家艺术品古玩店,就在浦江市,地址我发给你,很有可能就是洗钱的。你可以接触一下,但是不能引起怀疑。”任杰吩咐道。 林哏哏挂完电话,也来不及耽搁,给谢菲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假发之类的。 她没让人失望,或者说富人的脾性千奇百怪,各种造型都可以满足,不一会儿,给林哏哏送来了一顶假发,甚至还附赠了一条假胡须。 第二天林哏哏穿戴好,镜子前一站,差点没认出自己。径直驱车往古玩店所在。 那是一条偏巷的一个小门脸,甚至没有太过分的装修,不过即便如此,寸土寸金的浦江市,也不容易了。 兴许是行业习惯,门是古风的,林哏哏看这门,还确实是一块老料,应该是从一些老房子上扒下来重新刷了一遍。 兴许是林哏哏的车太张扬,也可能他驻足未动,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从门店里走了出来,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穿着过膝盖的靴子,给人腿长一米八的感觉,气质出众。 “这位小哥,看你盯着我家小门脸有一会儿了,是找人?”女人声音很爽利,和肖珊珊的妩媚是两种风格。 “不找人,见你家这大门,有些年头,起了兴趣就多看一会儿。”林哏哏说道。 “哟,小哥眼光够辣的,这确实是个老物件,要不要里面坐一会儿?”来者是客。 “你是老板么?怎么称呼?”落座后林哏哏问道,他看店里就这女人一个。 “哪是什么老板,祖上的一份家业,守着混口饭吃,我叫董琼。”果然是正主,不过混口饭吃,太谦虚了。 “小哥看看我店里,有没有什么如法眼的东西?”董琼接着问道。 “这副字不错。”林哏哏指着一副落款云芽先生的字说道。 “好眼光,云芽先生可是当代屈指可数的大家了,这一副…” “诶。”林哏哏出言止住她的话。 “嗯?小哥有什么话?” “不是我有什么话,是不想你夸夸其谈,误了刚才你我留下的好感,这副字,是赝品。”林哏哏笃定道。 “哦?小哥何出此言呢?” 林哏哏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浩然正气牌,递给了董琼,这救过他一命的东西,一直视为幸运物。 董琼端详了片刻,笑着将之还给了林哏哏。 “小哥是个妙人,还得感谢你给我留了颜面。” 林哏哏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撞在了枪口上,这副字的原迹,尚且在云芽先生家,他见过。 “这字临摹的不错,但终究少了真迹的韵味,我和云芽先生算是忘年交,略知一二。”林哏哏嘴上这么说,但换一件东西,还不是装不下去了。 “小哥这块铜牌虽然没落款,但想必意义重大,如若不是,我都有心开价了。”董琼客套道,这东西,没落款就是没落款,价值可能更高,但价格上差太多了,作为生意人,她未必会要。 “其实呢,我对你们这行,有些了解…”林哏哏欲言又止。 “小哥的意思是?” “呵呵,这里也没别人,我方才给了你诚意,希望你也能以诚相待?” “那是当然,不知小哥?” “听说这古玩行业,都是销金窟啊…不知道你这?”林哏哏起身,背对着董琼说道,话不可太明显,销金窟,足够董琼听明白,就看她接不接招了。 “不知道小哥,是哪家公子?”董琼陈默片刻,开口问道,已然动心。 “海城,辛家。” “呵呵,刚才还说以诚相待,小哥说的是海城瀚海吧,辛家就一个儿子,辛鸿鹄,我刚好认识。”董琼笑说道,但不是嘲笑。 “所以说啊,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比不上我那哥哥,要不怎么会找来这里呢?”苦情戏,林哏哏又编造了一处苦情豪门大剧。 “我如何信你呢?”董琼问道。 林哏哏掏出手机,解锁丢给了董琼:存的名字是鹧鸪,你可以打过去问一下,既然你们认识,你刚好可以叙叙旧。 林哏哏在赌,辛鸿鹄一定会接,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认识,那辛鸿鹄一定对她有所了解,根据辛鸿鹄的聪明才智,应该可以过关,况且谁也不会问,对面这个男的是不是你家老子的私生子。 “喂?”辛鸿鹄接了电话。 “哟,还真是辛总啊,我是董琼。” “好久不见,怎么他的电话在你这?”辛鸿鹄问道。 “哦,哪里,我捡了一手机,也没锁,寻思翻个通讯录看看找下失主的朋友,一看有你名字,这不,试一试,这是你朋友还是生意伙伴吗?” “那是我弟…兄弟,马大哈,怎么跑浦江去了,行了,不管了,他自己会补办卡的,手机你先放着吧,以后再告诉他一声,我这有点事,改天来海城聚一聚?” “好嘞,就这么说。” 全程开着免提。绕是如此,也不得不佩服董琼的谨慎和辛鸿鹄的随机应变,特别是那突然改口的兄弟,简直神来之笔,欲盖弥彰。 “要不要再给老头子打电话确认一下?”林哏哏故意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有冒犯了,对于客户的隐私,我们在信得过的前提下,尽量不知道太多的好。”董琼露出了狐狸尾巴。 林哏哏也确认,这个董琼,就是给刘渊洗钱的。 115 速战速决 “不知道小哥有什么业务照顾小妹的?”董琼说道。 林哏哏感叹,这世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面对同一个人,可以一瞬间转换如此多的面孔。 “刚才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少了一些兴致,改天再约吧。”林哏哏一方面是突然的心理不适,一方面,自己暂时没什么甜头给这个洗钱人。 留了一个联系方式,林哏哏就离开了,回望江公馆的路上,他在想,这个做大事的女人,背后可不可能再去调查?虽然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而且私生子的身份估计也查无可查。 但不可不防啊,连海城辛鸿鹄都认识,那可是回国没几年的主,万一和刘渊,或者其他有心人一对,以自己在南山的知名度,要挖出来,不算特别困难。 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回了公馆,林哏哏拿出电话,准备联系任杰,又迟疑了,洗钱是犯法的,但公安部门各司其职,林哏哏相信,这种人,应该已经被警方盯着,只是缺乏证据,或者想抓更大的鱼,所以才没有收网。 汇报给任杰,绝对换来一句不可轻举妄动。 浦江的天气有些闷,可能是快下雨了,林哏哏脱了西服,换上了房间里备着的宽松衣服,还是没能缓解这种郁结。 铁了铁心,原本打算拨给任杰的电话,打给了董琼,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小辛总,心情好些了?”董琼已然改口,把林哏哏认定成了辛家的私生子。 “望江公馆,见面聊吧。”林哏哏说道。 “一会儿见。”有利可图,董琼没有迟疑。做这行的,这种豪门恩怨的钱最好挣,闹到最后,几乎都是不了了之,风险系数小,她不会拒绝。 林哏哏还是把胡须假发带上了,静候董琼过来。 没过太久,董琼敲门而来,画了简单的妆容,带了一副墨镜,相比在古玩店的干练,多了几分妩媚。 “才见过面,就不认识了?”面对林哏哏的刹那失神,董琼开口道。 “请进。”林哏哏把她请了进来。 “我不常住这里,茶和咖啡都没有,只有矿泉水。”林哏哏说道。 “不用,我对小辛总的业务更感兴趣。”董琼打量着这里的房子,心里想着,辛家对这个私生子还不错,这里的房子也给他住。 “我也对你很感兴趣。”林哏哏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语双关,惹得董琼面露一丝意外。 “小辛总,开玩笑了,咱们还是谈谈你的业务,我有什么能帮你?”董琼言归正传。 “可能我没说清楚,我对你不感兴趣,对你的客户,刘渊很感兴趣。”林哏哏起身双手撑着董琼所坐的沙发扶手,将她围在沙发中。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董琼显然感觉不对,这个人有问题,不是来谈业务的,难道是警察? “望江公馆,不是谁都能上来的,除非是业主和常住户主,你作为对面这套房子的业主,自然是畅通无阻。”林哏哏留了一手,故意没有通知前台,看看这个董琼能不能上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董琼必须确定这个人不是警察。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要对付的是刘渊,我要他洗钱的证据就可以,你交给我,我可以付钱,并且保证以后见面不相识。”林哏哏本就打算来硬的,速战速决。 “你到底是什么人?”董琼再次问道。 “你的时间不多,配合,你少受些苦。”林哏哏威胁道。 董琼此刻也纳闷,自己的客户群里,刘渊顶多是个小角色,怎么还来这么个豪门私生子要对付他呢?还来硬的? “不管你是什么背景,动我一下,我保证你走不出浦江。”董琼也不惧怕。 “啪!”林哏哏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自己时间不多,索性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董琼不敢相信,自己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修长的腿随即朝林哏哏踹去,高跟鞋顺势脱落,居然使出了一连串林哏哏叫不出名字的套路招式,煞有介事。 居然是个练家子,失算啊,林哏哏闪避开有些纳闷,差点让人踢了命根子。 “我们得梁子结下了,我要你付出代价。”董琼说完又展开了攻势。 一番小打斗,终究还是被林哏哏按在了茶几上。 “要不会两下,还真失算了。”林哏哏一边拖着董琼的长发,一边找来长绳,大概是辛鸿鹄锻炼留下的东西,将董琼五花大绑在了茶几上。 “你放了我,不然我保证你死的很难看。”董琼不甘心道,以为有钱挣,以为是个失意的私生子企图单身或者留钱做后路,谁会想到… 林哏哏找了块布,堵上了她的嘴… 掏出电话,打给了任杰。 “赶紧逮捕刘渊,最快的速度!”林哏哏说道。 “咋呼什么呢,说逮捕就逮捕?又撒风呢?” “我已经扣了这个洗钱的娘们儿,时间不多啊,你咋呼人才厉害,赶紧抓了审去。”林哏哏先斩后奏,也不怕责备了。 “你!我真服了你,不给我消停点就不行了?真特么…给我稳住咯,我去拿刘渊,真特么…你再问点东西出来,既然干了,就把效果最大化,带着你,早晚丢饭碗…”任杰既兴奋,又无奈,刘军说得是对的,队伍不好带。 林哏哏喘了口气,拿掉了董琼嘴上的布。 “逮捕?你是警察?你这么做,不和规矩,不成立知道吗?”董琼显然也知道一些报案程序。 “谁告诉你我是警察了,我就是一流氓。”林哏哏顺手捏了捏董琼的脸,摆出一副猥琐的姿态。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敢这么干,最好杀了我,不然,天涯海角,我保证你死无全尸。”董琼开始害怕了,无论如何,她是个女人,还是个骄傲的女人,虽然做着这么大的生意,但还没谈过恋爱… 林哏哏断然不会做那禽兽之事,虽然董琼做着洗钱的犯罪事情,但在意自己身体的女孩,都应该得到尊重。 “看你,哪一点值得小爷动你,除了腿,还可以…”林哏哏暗想,何花啊,可不要怪自己,都是生活所迫… “滚开。” “说了不碰你。” “那你解我扣子干嘛?” “拍照,发个朋友圈。”林哏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心理变态,实则是挑战董琼的心理底线… “助手,我给你刘渊的资料…”才解第二颗扣子,董琼就流泪,放弃了抵抗。 林哏哏想,如果任杰知道自己用这种办法拿了证据,会不会把自己给拘了… “有电脑吗?” “有…” “我包里有个黑色硬盘,第三个文件夹,密码我的名字全拼。” 林哏哏照做,打开了第三个文件夹,刘渊名字命名的子文件夹被他拷贝出来,正打算关了,居然还有其他发现,晨颐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管了,先一起拷下来,传给了任杰。 “喏,给你放回包里了,我说到做到,只拿我要的东西。委屈你了。”林哏哏说道。 “可以放了我吗?”董琼眼角的眼泪还没干。 “还得等一会儿…”林哏哏还得等任杰的消息,这会儿可不能放人。 116 这个锅我背 在董琼的怒目而视之下,林哏哏耐心的等待着… “诶,纯属好奇啊,你说你长得也不差,估摸也挺有势力的,干嘛不早点收手啊?”林哏哏无聊之余,打破尴尬。 “男人的通病,欺负良家女,又劝妓女从良,收起你的德行。”董琼说道。 “得,自己说自己是妓女的,你是头一个。诶,我看你硬盘里,不下百十个子文件夹,生意挺大啊。”林哏哏说道。 “不该问的别问,我暂且当自己倒霉,你待会儿放了我,全当这事没发生,如果得寸进尺,我也不知道你会面临什么。”董琼威胁道。 林哏哏了然,怕是不怕,但她说的有道理,凭她一个女人,撑不起这么大一个盘子。 想了半晌觉得不对,又从她包里取出硬盘,把东西全部拷贝出来了。 “你想干嘛?” “你提醒我了,你们势力大,我得留个保命的东西,不过你放心,你不来找我麻烦,这些玩意儿,永远不见天日,我出事了,这东西就曝光。”林哏哏这是给自己找个护身符。 “无耻。” “无耻的事我刚停下来了。” 一阵电话声想起,任杰的电话打来了。 “刘渊已经控制,你发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任杰说道。 “什么问题?” “第一,你善后的问题,不能牵扯更多麻烦,并且要保证你和你绑的人的安全。第二,刘渊被抓,何氏势必警觉,也就是说,你那边,不能透露出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不仅这样,我们还得异地审理和关押他。”任杰的担忧不无道理,他要做的效果,是侦讯刘渊之余,还得让何氏认为这是刘渊的个人财务问题。 “海城吧。我这边问题不大,放人就行。”因为董琼在场,林哏哏也不好多说。 “我们商量过了也是海城,你处理事情,务必周全,千万不要节外生枝了。”任杰再次嘱咐完,挂了电话。 “现在可以放了我吗?”董琼见林哏哏打完电话。 “刘渊的事,你不要再参与了,否则就是自觉愤怒,我和他私仇,你们其他破事,我没兴趣。能做到吗?”林哏哏最后问道。 “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一定不放过你。”董琼嘴硬,但还是默认,一个刘渊,损失就损失了,她们可不会犯险。 送完绑,林哏哏迎接了董琼一巴掌,无奈摇了摇头,算了,得了便宜,总要让人出点气。 董琼走后,林哏哏敲开了隔壁的门。 “小哥,怎么样了?” “即刻收拾好东西,离开浦江,把值钱的都带走,你的卡号我知道,过阵子,会给你打一笔钱。”林哏哏说道。 “事情办好了?”肖珊珊问道。 “没有,我得到消息,你那个老男人刘渊,刚才因为财务问题,被逮捕了。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不过你放心,相识一场,我会补偿你一些的。”林哏哏说道。 “唉,不义之财,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算了,已经拿过你的钱了,不能再要了,世界这么大,还怕生存不下去么,我收拾东西走,谢谢你了小哥,有缘再见吧。”肖珊珊说完,利索回去收拾东西。 林哏哏一瞬间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点敬佩,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不肯再要了,拿刘渊的,是因为她付出了青春,或许和当初的文清一样,自己不该用有色眼镜看人。 “有缘再见。”林哏哏说完,也知道这是客套话,江湖路远,萍水相逢,再无碰面的机会,只愿生活的不如意,都可以一点点解决。 告别了肖珊珊,林哏哏也马不停蹄的离开浦江,赶往海城。 路上给辛鸿鹄打了电话,约好他接自己,见面再谈。 路上林哏哏在思考任杰的话,这个事确实是有进展,但仅凭一个刘渊,可能还略显薄弱,更何况都是人精,刘渊应该也有一套自己的说辞,够拖延一段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如何让何氏减轻焦虑,放下疑心最重要。 他想到了一个人,辛鸿鹄的舅舅,成正山,或许这个人,能有办法。 海城机场,辛鸿鹄已经等在这里了。 “怎么还跟董琼扯到一起了,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辛鸿鹄见面就说道这个。 “做了笔交易,拿了刘渊的洗钱资料。” “我靠,你真胆子大。”辛鸿鹄说道。 “怎么了?” “这女人,我是在国外认识的,在国外,几乎所有国内的一些大家公子,都是她的座上客。背景很大,很神秘,谁都给三分面子。你怎么弄到手的,别说是来硬的。”辛鸿鹄说道。 “我脑子没你好使,除了来硬的,还能怎么办?”林哏哏无奈道。 “你个坑货啊,我没猜错的话,你打着辛家大旗呢吧…”辛鸿鹄同样有些无奈问道。 “嗯,打的你父亲私生子的名号,原本我还没想到,是他们自己这么认为的,我就顺水推舟。我去,这女人背景这么深,不会给你家带来麻烦吧。”林哏哏意识到,有些歉意。 “那倒不至于,你做事方法虽然不对,但做的不是坏事,老爷子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至于我们家,那也不是纸糊的。”辛鸿鹄还是有大家公子的风范,不在怕的。 “我跟那娘们儿是和谈,我拷贝了她洗钱账本,但只交出了刘渊的,说好以后两不相干…待会留一份给你,万一有什么,你给我保命…”林哏哏没有隐瞒。 “你还真是属牛皮糖的,赖上我了?这玩意儿可是烫手山芋。” “那娘们儿不知道我是谁,我带假发贴胡须来着,而且私生子这玩意儿,你们家不认没人知道,嘿嘿,哥哥帮弟弟,应该得嘛。”林哏哏耍起无赖,他知道辛鸿鹄不会拒绝。 “对了,后面呢?刘渊被抓,你们的对手可会反应过来吧?”辛鸿鹄同样抓住了重点。 “这就是我要再找你的原因。刘渊已经计划异地关押审理…” “所以准备放到海城?”林哏哏撅起屁股,辛鸿鹄就知道他放什么屁。 “嗯,差个由头,你看…” “得了,也别回家了,直接去我舅舅那儿。” 海城恒道事务所,成正山办公室。 听完林哏哏的描述,成正山沉默了很久,这个年轻人的办事效率,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你做事,倒是有一股子你母亲当年的劲头,较真,效率。”半晌成正山笑着说道。 “舅舅,你看咱们?”辛鸿鹄开口,意思就是要这个舅舅支招。 “早就想弄他了,业界败类,小林,告诉你们方面,一个小时之内,我可以向总部和海城经侦发出实名举报,这个锅,我愿意背。”成正山指敲桌面,振聋发聩。 林哏哏大喜,这么一来,至少明面上,对刘渊的逮捕,会成为一起同僚举报的职务犯罪,可以大程度打消何家的猜疑。 117 别惹我 任杰得知成正山愿意帮忙,自然也是喜出望外,这样一来,南山方面可以置身事外,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在南山林哏哏和任杰碰了头,这种情况之下,任杰也懒得训斥林哏哏,先斩后奏,已然是个惯犯… “任组长,接下来怎么办?”林哏哏意识到,这边自己能参与的事已经不多了。 “先审吧,等一等何氏的反应。”任杰说道。 “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以后再和你算账,哼,这次幸亏没惹出什么篓子。” 任杰还是吩咐林哏哏回了南山,毕竟他人在南山露面,一定程度上也帮助打消何氏的疑虑。 回到南山,市立医院,林哏哏先去看了小白,这个不知道掌握了什么东西的家伙,一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 去看何花,恰好碰见了前来看望的晨颐,林哏哏多了一个心眼,董琼的硬盘里,这个晨颐的名义,可是赫然在列啊,而且林哏哏察觉,她洗钱的数目,和刘渊的相比,那可是一座冰山! 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和何平掌管何氏,为什么还要洗钱,准备将来有个万一,方便跑路,还是另有隐情?林哏哏不得而知… “哏哏,许久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晨颐率先开口。 “我几天前来看过一次,何花的情况,不允许每天探视,我不像你们,见不着人也往这跑,做给谁看呢?”林哏哏嘴上这么说,实则为了防备,何平夫妇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必须得演,谁知道是不是试探自己。 “哏哏…有个事,待会儿你进去病房,想麻烦你转达给花儿。”晨颐放低姿态,让林哏哏察觉一丝不对,虽然这女人一向能演,但林哏哏此刻就是有说不出的感觉。 “看你带什么话了。”林哏哏问道。 “在国外,我们找了一家这方面比最领先的医院和专家,对花儿的症状,兴许能有更好的治疗,当然了,南山的也不差,我们征求她自己的意见。”晨颐说道。 这是林哏哏始料未及的,这个消息怎么说呢,对何花兴许是好的,在南山的诊疗,并不是太理想,如果有更好的医疗环境,那自然是林哏哏无法拒绝的。 可就是说不清道不明,林哏哏就觉得这是一个阳谋,他必须转达而且还得赞同的阳谋。 “哏哏,如果你愿意,我们希望你能一同前往,让花儿安心治病,毕竟她只听你的。”晨颐说道。 难道真的没其他阴谋? “我会告诉何花的,但是有一点,总必须说在前面。” “你说。” “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你们,可得知道,想再做回父母,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了。” 林哏哏没有等晨颐回话,走进来病房。 再见到何花,林哏哏才意识到为什么晨颐夫妇有这样的决定,何花的状态,比上次见的,居然差了许多。 可能是听见声响,闭着眼睛的何花转头看过来。 “哏哏,你来了。”何花的声音很弱,但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对林哏哏独有的温柔。 “嗯,要不是你身体不允许,我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陪着你。”林哏哏掩饰悲伤,笑着说道。 “坏,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是不是别的女孩子教你的?”何花嗔怒,有些蜡黄的脸上似乎也泛起一丝红晕。 “花儿,最近感觉怎么样?”林哏哏问道。 “不是太好,唉,这个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何花坦诚说道,但也不敢尽然坦白,自己的情况。自己还是清楚的。 “花儿,你妈呢,刚才在门口告诉我,联系了一家国外的医院,医疗环境,专业性比属于国际领先的,让我征求你的意见。”林哏哏说道。 见何花没吱声,林哏哏又接着说道: “如果你愿意去,我就陪你一起去,等你把病治好,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吗?” “你不怕吗?”半天何花问道,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自己父母设下的圈套,害怕林哏哏再次被算计,在国内林哏哏尚且有一些倚靠,至少环境熟悉,出了国,什么都可能发生。 “瞎说什么呢,我像怕的人吗?花儿你别多想,身体要紧,只有身体好了,我们才有将来。” “嗯,你说的对,我去。”何花首肯。 林哏哏出了病房,将这个事告诉了晨颐,晨颐倒是表现得像个慈母,一顿感激。 “什么时候出发,告诉我。” “一周之内,哏哏你处理好事情,办好签证,我们会买好机票。” “记住我说过的话。” 林哏哏回了别墅,出于谨慎考虑,把从董琼那里拷贝来的东西,复制了一份,给了温林。 “这个东西不上交吗?”温林问道。 “随便你吧,我本来是留着保命的,不过我这几天估计的先离开了。”林哏哏将准备陪何花出国治病的事,告诉了温林。 自然是得到了理解。 任杰和刘队得知后,也表示赞成,毕竟林哏哏也是个不稳定因素,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自己要求出国陪同,没道理反对的,只是让他万事小心,毕竟有前车之鉴。 晨颐也通知林哏哏,三天之后,南山国际机场出发。 林哏哏估摸也不会太久,什么事,都没有何花重要吧,何况专案组跟着,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没特地向什么人告别。 第三天,林哏哏拖着简单的行李,到了机场。 可万万没想到,果然还是出了变数! 站在登机口的人,是何苗,以及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应该是保镖。 何苗脸上褪去了玩世不恭的狂傲,脸色有些白,估摸大病初愈,元气还没完全恢复。 “什么意思?何花呢?”林哏哏已然感觉不妙。 “昨天已经出发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国外医院了。”何苗的语气很平静,似乎眼前这个让他一败再败的人,已经不是那么可怕,没有那么恨,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林哏哏没有立刻回话,暴揍何苗一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何苗见林哏哏没说话,从里衬口袋拿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这是何花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林哏哏迫不及待打开了信封,是何花的笔记。 “哏哏,我知道你一定会愿意陪着我去,但是我不想,我是他们的女儿,只要你不去,我就会好好治病,你去了,我真的害怕。不许生我的气,好吗?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好了马上回来,再也不分开。还有,我知道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在身边反而让你束手束脚,去做吧,不管什么,我都支持你。勿念,何花。” 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的何花,林哏哏只希望晨颐夫妇真的还有一丝人性,好好给何花治病。 跟何苗没什么说的,既然已成定局,林哏哏索性打算回去。 “等等。”何苗开口道。 林哏哏回头。 “林哏哏,知道你和我父亲斗得热火朝天,但你不觉得,这不对等吗?”何苗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 “你的对手,应该是我,我不会输给同一个人,两次。”何苗是来下战书的。 “别惹我,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然你身上有何花的东西,我总不忍心下手揍你。” 说罢林哏哏径直离开。 118 来得真快 何苗什么意思?林哏哏思索着,打着给何花送信的幌子,给自己下战书? 那也不成熟啊,还是说自己不但折了他一次,还当众给他爹翻脸的事让他心理不平衡了? 林哏哏最不怕的,其实就是何家对自己的威胁,何家人再凶残,应该不会再伤害何花第二次,只要何花不受伤害,没人能伤害自己。 看着有些失落回来的林哏哏,温林和唐果一脸茫然,说明缘由后,才释然。 “对了,问问刘队,刚才机场是何苗等我,他出院了能自由行动了?”林哏哏才想起来,那家伙是因病才保外就医,这没事了不得抓回去关着? “不用问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抓的。至少他不明目张胆做什么,就不会抓。”温林笃定说道。 “为什么?”林哏哏不解。 “何氏有大动作,代表南山和某个中东小国签订了一个巨大的援建项目,算是为国争光,这点面子,会给他们的。” 看样子自己忙活着,何氏也没有停下来啊,难怪何苗这么明目张胆挑衅。 “组长给你们下了命令吗?”林哏哏打听着。 “嗯。” “你倒是说啊。” “好啦小林哥哥,任组长的命令就是任何行动计划,没有他的允许,都不能告诉你,你就别为难温林哥哥了。”唐果一旁解释道。 敢情自己已经被下了禁令啊,林哏哏挠了挠头,罢了,毕竟自己差点出国,这里面是有纪律的。 林哏哏把温林喊出来买东西,借机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我没看你从硬盘里拷贝回来的东西,你是说晨颐也洗钱了,而且金额巨大?”温林问道。 “没错,那么大的数额,何平这个当家的不知道,可能性不大,我怀疑他们在密谋撤退,甚至说当初何平抛下诺大个集团去国外坐阵,其实也是幌子,实际是过去打头阵了。”林哏哏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温林询问道,毕竟这是个不安分的主。 “先看着吧,何苗给我下了战书,应该很快会有动作的,静观其变吧。”林哏哏一时也没有头绪。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温林关切道。 “没事了,你看。”林哏哏笑着抡了抡胳膊。 “有个事得提醒你,你拿了人家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聪明人一查一捋,这个事情就会落在你头上,还有,你利用辛家做了挡箭牌,得提醒他们注意安全。”温林提醒道。 要说温林的警觉性还是出奇地高,林哏哏都想骂他乌鸦嘴,两人正聊着,望江公馆的谢菲,一通电话打来了。 “刚才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来了公馆,强行调走了你前段时间的监控,我琢磨不太对劲,告诉你一声,真有事你可别出卖我啊。”谢菲的声音有些害怕,不过萍水相逢,林哏哏还是十分感激。 “没事,谢谢你。” 挂完电话,林哏哏无奈地看着温林,该来的还是会来。 “你最好不要轻易再露面了,呆在专案组最安全。”温林说道。 “光天化日,我不走小巷子就是了,没事的。”林哏哏说道。 “你不了解这种人的底细,也许他们大部分的势力都在国外,但是做这个行当的人,甚至比何氏更心狠手辣,牵扯太多人的利益了。”温林深知个中利害。 “叮铃…”又是电话响,林哏哏心想自己还成大忙人了,一看越洋电话,熟悉的号码,卢燕婷。 “干妈。” “滚,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跟何花在一起。”林哏哏才想起,卢燕婷也在国外,刚好在一个国家。 “花还好吗?”林哏哏急切问道。 “嗯,医生会诊了,问题不会太大,但需要时间,可能是长途劳顿,这会儿睡觉呢。”卢燕婷说道。 “那就好,刚好你在,就多麻烦你了。” “行,对了,花儿她妈妈回国了,我瞧着回得很仓促,原本还告诉我她会呆在这里,结果昨晚一通电话她就变卦了,即刻启程回国。”卢燕婷说道。 “行,好好照顾何花,感谢的话,不多说了。”林哏哏说完挂了电话。 什么情况,能让晨颐改变主意,放下刚入院的何花?会不会和自己豪抢董琼的事有关?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电话一个接一个,陌生电话? “哪位?” “林哏哏,我是文清,我在机场,你能来接我吗?” “你回南山了?” “是啊,在外面我也怕,感觉没事了吧最近,还是回南山安全一些。” “你等着。” 林哏哏暗想这个女人真是麻烦,回来的不是时候,但不论出于小白还是同学关系,自己都还是得去接一下安顿好。 “要不要我和你去,怎么安顿?” “不用,我直接送到南山公安局去。” 林哏哏独自驱车前往机场,却没想到,有些人的动作,会这么快。 正疑惑文清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林哏哏突然意识到不对,赶忙再拨电话回给文清。 “你到哪了,我在机场出口。” “你从哪回来?”林哏哏问道。 “浦江啊。”文清不假思索回答。 “好的,我在路上。”林哏哏挂了电话,将车停在路边,立即拨通了刘队的电话。 “怎么了?” “文清回来了,说在机场让我去接,我怀疑她出事了,可能被挟持,引我出来。”林哏哏说道。 “你在哪,机场不要去了。我派人过去。” “砰!”一声巨响,一辆车追尾而来,林哏哏手机掉落!脑袋撞在方向盘上,暗骂了一句该死,打算发动车子往前走,这个时候,他可不认为是意外,这可是一条笔直的路。 天不遂人愿,前面一辆车,迎面堵了上来。 这是要栽啊。 前后两车都下来人了,呈包围之势围了过来。 林哏哏看见那双大长腿,暗叹一声,越漂亮的女生越会骗人。 车外董琼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下车,林哏哏无奈,推开车门下去。 “我们又见面了,是叫你小辛总,还是林总啊?”董琼说道。 “说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你这么做,合适吗?”林哏哏拖延时间,刘队应该也会走这条路。 “我是不想找你,但是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自然有人要见你。带走!” “等一下,这可不是浦江,你觉得,你带得走我吗?”林哏哏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动手突围,加董琼也就五个人,打不过,跑应该问题不大。 “弱者才用拳头解决问题,想要那个叫文清的不出事,乖一点。” 林哏哏心里那个懊恼,忘了文清还在人家手上,但转念一想,文清一定是安全的。这可不是国外,自己如果跑了,他们再让文清出事,董琼第一个被通缉,他们没这么傻。 “上次和你在我的大沙发上出了一身汗之后,还没有好好活动一下,你们五个,一起上吧。”林哏哏化身嘴炮,激怒董琼,用拳头的是傻子,那大家一起当呗。 119 无形的大网 “知道你能打,我们没打算用强的,再提醒你一句,你的女友何花,可刚到国外治病,你知道的,国外的情况,可比国内复杂。”董琼说道。 却不知道,龙有逆鳞,林哏哏虽然算不上人中龙凤,但何花就是他的逆鳞,别人触碰不得。 “你们的情报,很厉害。”林哏哏已然下了决定… “所以,乖乖和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董琼似乎以为自己得逞。 林哏哏暴虐而起,一记膝盖,顶在董琼身侧一男人胸口,让其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反向擒拿,一把扣住董琼的脖子,另一只手扣在她眼窝处。 其余三人不敢乱动! “我林哏哏是一个经不起威胁的人,有人威胁我,我一定先打死他,你们几个,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我会去找他的,这娘们儿,我先带走了。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再不滚,就走不了了。” 几人不敢迟疑,似乎有警笛声远远传来,立即开车,丢下董琼跑了。 “你想把我交给警察?”董琼显然没想到,自己以为胜券在握的事,突然就反转了,自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 “你想的太美了。” 林哏哏说罢,狠狠拍了一掌在她后颈,昏迷了过去。 车子太显眼,而且林哏哏已然打算会一会这个洗钱集团的老板,威胁自己没事,威胁何花的人,天上神仙自己也要把他揪下来。 扛起董琼,向路边密林钻去,换了一条小路,拦了一辆车,出高价把自己送到了卢燕婷别墅附近,再掺着昏迷的董琼拖走了一段,避人耳目进了别墅。 事不宜迟,先给刘队回电话告诉自己被围堵,逃脱了,让他去接应文清。 “那丫头没事,我们在机场接到了,会做安排,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我马上回专案组。” 林哏哏对董琼进行了搜身,以防有什么跟踪设备,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发现异常之后,一巴掌把绑好的董琼扇醒。 “你!”醒来的董琼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惊吼道。 “说说吧。”林哏哏可没有了当初在浦江的耐心。 “你对我做什么了。” “嘶啦~”林哏哏用力一扯,将董琼的衬衫扣子都撕的掉落下来,露出内衣一角。 “说说你们的来历。” “你敢杀了我吗?我告诉你,我要有意外,你身边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你信吗?”董琼目眦欲裂,这个人已经是第二次侮辱她了。 “啪,啪,啪!”连着三个巴掌。 “你杀了我,啊!” 林哏哏看了看时间,不能让刘队他们起疑心,董琼自己暂时不打算交出去。 又找来几根绳子,将董琼拖到房间,紧紧绑在床上,再封住了她的嘴,确定万无一失,离开了别墅,前往专案组。 任杰和刘队都在,温林和唐果坐在一旁,显然都在等林哏哏。 “在浦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任杰问道。 “没有。”林哏哏回答道,他已经做好准备已经任杰的狂风暴雨。 后者起身,伸手排在林哏哏肩头说道: “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吗?” 林哏哏一时摸不着头脑。 “人都有贪念的,美食,美女,金钱,权利,各种贪欲,有的人可以克制自己,有的人则渐渐迷失,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只要筹码足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任杰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 “哏哏,我为我之前对你的纵容自责,如果没猜错,是洗钱集团的来找麻烦吧,咱们国家,是这些境外犯罪集团动武的禁土,能让他们在这里对你出手,我不信你只拿了刘渊这么一个小角色的资料。”任杰直勾勾盯着林哏哏的眼睛,企图打破他的谎言。 “我当时…扒了那个女人的衣服,用拍照的说辞威胁她,但没有真拍,我估摸她生气了。”林哏哏不是不想说,刚才那一刻他还真打算让温林交出拷贝的东西,转念想不行,这个何氏的案子已经够忙了,摊子再大,阻力越大,那份名单,涉及的牛鬼蛇神太多了。 “他们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任杰放下了这个问题,林哏哏咬着不放,他也没办法。 “没有,不过她们有我的联系方式,应该会再找我的。” “温林,看着这个人,寸步不离的看着。” 任杰说罢,和刘队先离开了。 “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刘军对任杰说道。 “没错,我估计林哏哏没说实话,哼,境外洗钱集团,这种案子牵扯的东西,我们级别差太多了。林哏哏暂时不说也好,说出来,还办不了。”任杰说道。 “那任由他胡来?” “不,他不会胡来,他比林建军其实聪明,但他可以捅篓子,捅开了天,看看谁着急。” 任杰深知,一个国家也好,整个世界也罢,不可能没有坏人,有时候环境不允许,必须出奇招,对手想不到的招。 专案组内。 “啧啧啧,小林哥哥你好坏哦,居然用那么下流的方法做事。”唐果笑着说道。 “唐果,你到楼下去买饭,我得盯着他,尽量不让他出门。”温林见到了饭点,把唐果支出去买吃的。 唐果应声,本来就憋坏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那东西,还不交?”温林问道。 “不是不交啊,问题是给他们也作用不大,不是看不起的意思,何氏的案子,就几个人在忙活,那份名单的分量,没有深浅的。”林哏哏实话实说道。 “这样也不是办法,这样,你信得过我,我交给一个人,但是不能告诉你。”温林说道。 对于温林,林哏哏一直颇感神秘,但信得过,而且这东西自己手上有底,就答应了。 “对了,有个事,我得告诉你,我绑人了。”林哏哏需要帮手,便告诉了温林自己绑了董琼的事。 “我就知道,磨蹭这么久回来,准没好事。不过你打算怎么办,何花在国外,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你别忘了,晨颐也是他们的客户。”温林说道。 “我想到了这一点,但你觉得如果狗急跳墙,一个何氏,他们不会舍弃吗?”林哏哏同样担心,名单里,比何氏身份重要的人,兴许多了去了。 “晚上避开唐果,你再去撬撬他的嘴,我去办事,务必小心。”温林也得想办法,把烫手山芋送到他神秘的地方去。 林哏哏点头同意,人绑着,总得去看看,而且时间很紧迫,他总觉得,越到现在,越感觉有张无形的大网,在看不见的高空笼罩着自己。 一不小心,就会被束缚… “对了,刘渊那有进展吗?” 温林摇了摇头,除了个人问题,他倒是够义气,只交待了自己收取了何氏一定的感谢费,而且还推在了何步身上。 林哏哏在想,难道何氏夫妇真如自己所想,早就计划脱身了? 120 对面是个活人 事情再繁琐无章,还是得一件件办,虽说林哏哏一开始本无意和董琼方面再作纠缠,只为拿刘渊的资料。 可看见晨颐的名字,他知道往后可能还有事情得做,这下倒好,对方拿何花威胁自己,那是不得不把事情办清楚了。 回了卢燕婷别墅,董琼见林哏哏来,立即睁圆了眼镜。 “别瞪我,你也就是自己太看得起自己,被我抓来这么久,也没见人打个电话来。”林哏哏松开了董琼嘴上的布。 “你想怎么样?”董琼似乎也意识到,这个人,确实经不得威胁… “是你们想怎么样?你先说话不算数,我真打算相安无事的。”林哏哏说道。 “那份名单,你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它流出去的代价。如果只是刘渊的,你拿了就拿了。”董琼说道。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林哏哏问道。 “这个不难。” “何氏那个老娘们儿?” “呵呵,看样子你们关系确实不好,是,刘渊出事,她联系了我,表达了对你的怀疑,我顺着就猜到了。”董琼没有隐瞒。 “她什么时候开始找你洗钱的?” “很久了,四五年?五六年?我还在国外,就接了她的生意。” “所以何氏国外的分公司,其实就是个幌子?”林哏哏再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你不用再问了,你刚才几个问题,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我们不会打听太多客户资料。”见林哏哏还想问,董琼直接说道。 “信你才怪,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抓你回去,怎么处理,我不管。” “回哪里?” “昨天是南山国际,今天肯定不在了。” “来的人是谁?” “泛亚地区总负责人,老鬼。” 林哏哏默念了两遍这个代号,老鬼,迟早得过招。 “何花呢?” “何氏是我们得客户,迫不得已,不会对她怎么样。”董琼的回答,让林哏哏稍稍松了口气。 “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董琼问道。 “合适的时候。” 林哏哏没有再多说,准备先离开,这个老鬼,一定会找自己。 “你就这么走?”董琼问道。 “那不然呢?” “我没吃东西,还要上厕所。”董琼有些尴尬又急切说道。 “我可不是保姆。” 林哏哏径直离开,敢威胁自己,这点罪不受吗?留下目眦欲裂的董琼… 回到专案组,林哏哏蹑手蹑脚开了灯,定睛一看,唐果一脸幽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干嘛呢唐果,吓人不?”林哏哏吓了一跳。 “哼,你们两个居然都偷偷溜出去了,不带我玩儿啊,我现在就打电话告状。”唐果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给任杰打电话告状。 “别别别,果果,不是不带你,我们办私事去了。” “骗人,温林哥哥出去鬼鬼祟祟的,一脸严肃,再不说实话,我可打电话了。你们也是,我也是小组一份子,我可以帮上忙的。”唐果说道。 林哏哏突然意识到,唐果兴许真的能帮得上忙。 如果一点措施都没有,他们凭什么把那一份重要的资料硬盘交给董琼这么一个女人保管? “果果,有一个事,兴许你真能帮着看看,不过,你得考虑好,我最近惹了大麻烦,这个事,不能把你搭进去。”林哏哏说道。 “就知道你憋了大招,任组长肯定没猜错,你拿了人家东西。”唐果已然猜到。 “我拷贝了她们整个硬盘,你帮我看看,这玩意儿有没有问题。”林哏哏虽然不太懂这些,那如果像目前,董琼遗失了,自己势必会分好几个人或者地方存放,敌人怎么知道?就算杀了自己,也不能保证以绝后患啊。 “东西给我。”唐果双眼发亮,全然忘记现在深更半夜,一边打开自己的电脑,一边问林哏哏拿东西,作为一个顶级黑客,这是她最感兴趣的东西。 林哏哏掏出自己留下的这一份,递给了唐果。 唐果如获至宝,插入电脑端口。 “我靠!”唐果一点进去,就爆了句粗口。 “别看内容。”林哏哏提示道。 “不是内容,这玩意儿,有分配跟踪系统。”唐果嘴上说着,两手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着林哏哏看不懂的代码。 “小林哥哥,这是高手,这种系统程序,很高端。”唐果说道。 “有多高端?”林哏哏问道,唐果虽然兴奋,但林哏哏反而不放心,她越兴奋,说明难度越大,面临的事更复杂危险。 “这么说吧,它每次接入端口,就会有一个像我一样,甚至对这个程序比我更熟悉的人,出现在另一端开启跟踪,是活人。”唐果说道。 “那不是挺原始么,人工的呢还是。”林哏哏不懂。 “不是这样的,所有的战争,到最后都是人和人的战争,再强的系统,最终都会被攻破,所以最强的,反而是这种活人坐阵的系统,只要够强,它就变幻莫测。” 唐果说完,结束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操作,赶忙拔下了u盘。 “怎么样了?”林哏哏问道。 “两个事,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活人坐阵,另一个,除了你手上这份资料,显示经过你这个优盘,还拷出去了另外两份。”唐果说道。 “那就是说,对方也知道我拷了几份出去?”林哏哏问道。 “是的,而且它会一直追踪,你再怎么分离,它都知道。” “能破了不?”林哏哏问道。 唐果摇了摇头说道: “很难,至少在这里,我一个人不行,这还是破解它的追踪,如果要反追踪或者不让对方察觉,会是个浩大的工程。”唐果说道。 难怪对方就派个董琼和几个虾兵蟹将来,除了国内环境不允许他们太张扬,而且根本不太慌张啊,人家掌握了自己传出去几份了。 “不过,小林哥哥,对付这种高精尖的东西,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可以。” “啊?” “你当初打开文件夹,用手机一张一张的对着屏幕拍下来,神仙也追踪不了。”唐果的话,深深打击了林哏哏。 不过里面文件夹那么多,时间不允许嘛当时,林哏哏也没想到,一个硬盘都那么难缠。 “来,再打开,我来拍一份。”林哏哏不想吃这个亏… “晚了,打开一次,点开了哪些文件夹,看了那些,看了多久,都会被知道。这也就是我刚才阻止了对面的人,多给他一些时间,他甚至可以销毁。” “高手啊…” “切,算不上,这就像攻城,人家居高临下拿着枪,我们站在空空旷野上,那肯定不容易。” 林哏哏拿回优盘,给辛鸿鹄发了信息,让他不要打开优盘,有追踪系统,然后再给温林去电。 “好的,我会汇报的。”温林回答道。 汇报…果然是找他的老地方去了,不过林哏哏没心思想这个。这种看不见的战争,他不太擅长,就得想办法给自己找块高地,占据主动。 121 调虎离山 林哏哏手机响起,陌生号码。 “林哏哏?”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刺耳,再浓重一些的话,林哏哏觉得用金属切割都不过分。 “是我,你是老鬼。”林哏哏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句。 这个点,而且唐果刚好和那神秘的黑客过招,应该是接到汇报了。 “情报说你很莽撞,我看不像…至少现在看来,你占据着上峰。”老鬼说道。 “坦白说,你的声音很刺耳,说重点吧。”林哏哏说道,他最讨厌这种说话自负,把自己当前辈的人。 “呵呵,见个面吧,我一个人,就在你家,你的粉色拖鞋很好看,不过太久没穿,落了灰尘。”老鬼已然坐在了林哏哏的安置房里。 林哏哏大惊,如果再仔细一些,他们可能就会打听到卢燕婷别墅,那董琼这张自己手里的牌,就得被抽走了。 “我这就过去。”林哏哏挂了电话,给温林拨了电话,让他办完事立刻到卢燕婷别墅,把人转移走自己则去往安置房,会一会这个老鬼。 “小林哥哥,老鬼是谁?我想去。”唐果说道。 “洗钱集团的一个头目,不知道深浅,你不能去,这样,天亮之前我没回来或者给你电话,通知组长他们。”林哏哏一脸严肃,唐果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敢违背。 小区门口只有那家早餐店亮起了灯,林哏哏径直上了三楼,门虚掩着,推门而入。 一个面孔有些恐怖的男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夹杂着一些银丝的头发,刚好斜在额头,不长不短,一条从眼角延伸到喉咙的恐怖弯曲疤痕,林哏哏很难想象,这种形状的疤痕,得多残忍才能造成? 他一笑,那疤痕似乎活了过来,更是诡异。 “你很讲江湖规矩,我一个人,你也一个人。”老鬼依然刺耳的声音说道。 林哏哏对面坐下,直勾勾的看着老鬼,越是恐怖的东西,越要看清楚。 “你们想怎么解决?”林哏哏问道。 “杀了你。”老鬼似乎在说一个事实,没有发生,但一定会发生的事实。 “好啊。”林哏哏盯着他回答道,只要对手不带枪,他最不济也能跑。 “不怕死?”老鬼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要把林哏哏拉下去。 “你也许可以杀了我,但不是现在,你们的东西且不说,董琼还在我手上,你们不敢动手。”林哏哏看着老鬼的眼睛说道,观察,他得观察老鬼的反应。 “你说对了一半,杀你确实不在今天,我是来拿回优盘的,至于那个丫头,随便你处理吧。”老鬼说道。 真狠,一个人就是一颗棋子,说丢就丢。 “你当我傻,给了你,改天再来杀我?” “你有的选吗?”老鬼反问。 “我从来都是自己做选择。别说这些大家都不信的话,说点实际的。你那个硬盘追踪再厉害,总有被攻破的一天,实在不行我交给警察。”林哏哏不信,这个老鬼还有话憋着,他同样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那你给个提议,觉得我们怎么能放过你?”老鬼把问题推给了林哏哏。 “我再要何氏夫妇的全部洗钱资料,拷贝下来之后,三份我全部销毁,之后一刀两断。”林哏哏也沮丧,虽然知道,但对方防备,除非汇集一大批顶级黑客力量,拿不到详细资料,等于没用。 “不够,这份资料,我可以不要了,你也看不了多少,你刚才不久进了一次,不管连不连网络,只要你插在任何一台可以打开它的电脑上,十秒钟之内可以追踪到,十五秒以内完成自毁程序。”老鬼十分自信道。 “你最好一次把事情说完。” “帮我杀个人。” “我不杀人。” “那很抱歉,你得死,你的小情人也得死。”老鬼说道。 林哏哏死盯着老鬼,片刻之后说道:“杀谁?” “你躺在医院的那个植物人兄弟…” 林哏哏没有意识到,自己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小白?为什么又扯到他身上了,没有道理啊… “为什么?” “兄弟和情人,选一个,为什么?我喜欢看你做选择题。”老鬼阴鹫说道。 “杀人…也不是不可以,比如…杀了你!” 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绑了董琼,没份量?你老鬼在组织里分量足够了吧。 林哏哏向老鬼扑去,不留一丝余地,朝他太阳穴砸过去,这恐怕是他出手一来,最迅猛的一次,谁让他们三番五次拿何花威胁自己,现在还加一个小白?此人不拿,还有道理? 然而事情总是和预想的背道而驰… 林哏哏看见老鬼诡异的笑,从他侧身划过的时候,他看见那条疤痕像一条蜈蚣,爬过老鬼的颧骨。 老鬼躲过去了,以极度轻松的姿态,林哏哏一头撞在沙发上,狼狈不已… 再转身,老鬼站在那,看着自己,云淡风轻,林哏哏相形见绌。 “力量不行,速度太慢。你也就是抓个丫头的能耐,在我这,别费力气。”老鬼说道。 南山真的太小了,林哏哏纵横南山好几年,不说未逢敌手,除了那伍师傅和温林,自己未曾如此毫无还手之力。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的高手这么多了… 电话声响,老鬼的,接过电话,只说了一个好字,便对林哏哏说道: “给你一个月,销毁优盘,把人杀了,可以考虑让你活着。”老鬼说罢,从容推门而去。 林哏哏没有拦着,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 接着林哏哏电话也响了,温林打来的: “人被劫走了,拦不住。” “你没事吧?” “轻伤,回专案组说吧。” 看着胳膊留着血,正被唐果包扎的温林,林哏哏才意识到,什么叫来者不善。 “哐!”任杰推门而入,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似乎都没来得及打理。 “都没事吧?” 温林和林哏哏摇头。 “还瞒着吗?”任杰责问,要不是紫竹山派出所的葛文警长给他打电话,说林哏哏住的那个别墅似乎出问题,他还蒙在鼓里,恰好省厅一向神秘的反恐大队一纸紧急协查通告深夜发来,他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哏哏知道再不能瞒着了,把自己的优盘丢了出来,并且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哼,事情兜不住了,优盘整不明白了,人质…嫌犯丢了,才肯招出来。”任杰也差点说岔了嘴。 “组长,对不起,这事我负主要责任。”温林说道。 “别出头,就是你,林哏哏,小聪明,办小事可以,大师行不通的,知道吗?你们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优盘不重要,那个姑娘才是一本活资料,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是怎么想的啊?”任杰一语中的,骂着林哏哏。 林哏哏拍了拍脑袋,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就想岔了…董琼随身携带的东西,她不比一个虽然可能被销毁的优盘重要? 122 怀疑错了? “一共复制了几份?”任杰问道。 “三份,一份给你了,温林一份,海城辛家辛鸿鹄一份。”林哏哏不打算瞒着,他害怕给辛鸿鹄惹去麻烦。 任杰看着温林,露出询问的神色,温林点头。想必任杰是大概知道温林的来历。 “海城那一份先放着,但是务必让他们不要打开,以免惹来麻烦,适当的时候再取回来。”任杰说道。 “已经交待过了。”林哏哏答到。 “林哏哏,不是不让你们做这做那,我知道你的初衷,是不想何氏的案子复杂化,但结果呢?平添了烦恼。” 任杰还表示,这份资料,他会交给警察反恐支队。 “这么严重吗?”林哏哏知道南山有治安大队,刑侦,禁毒,甚至还有个反扒,但没听过区里公安局设置反恐的队伍。 “省厅的协查通知,这个老鬼,不是一般人,不来则已,来了,就准备留下他。”任杰说道,林哏哏才意识到,自己为了摘刘渊这么一颗果子,撬动了整座山。 “暂时取消所有任务,哏哏,还有你们,都不能出事,犯了纪律,可以受惩罚,但这,可能是掉脑袋的活。” 任杰还说,出行吃饭什么的,都必须小心,因为这是国内,尚且还好,但也得以防万一。 任杰走后,三人面面相觑,显得有些沮丧。 “温林,来多少人你打不过?”林哏哏问道。 “两个,确切的说是一个。那人身手及其难缠,尽全力,我可能勉强能赢,但还有一个人把那女人带走了,对手也不恋战,我意识到你可能有危险,就没恋战。”温林回答道。 “我倒是见着老鬼了,我估摸啊,身手比你师傅,只高不低,我连他衣服都没摸到…”林哏哏摸了摸鼻子说道,虽然只一回合,不对,半个回合,但自己几乎全力愤然一击必杀,人家可就是云淡风轻地躲开一下,没有还手。 “没事,小林哥哥你还年轻,老鬼老鬼,都老鬼了,肯定死在你前面…”唐果安慰道。 “……” 何氏别墅。 何平夫妇正襟危坐,因为对面坐着的,正是让林哏哏铩羽而归的老鬼。 “我们是生意人,呵呵,两位不必这么紧张。”老鬼独身一人,却仿佛主宰着这座安保森严的别墅,气场强大。 “老鬼先生向来神秘,不请自来,确实有些惊讶。”何平说道,也恢复了一些平时的气派,向老鬼推了推茶几上的茶杯。 “按说顾客是上帝,而我们也一直秉承着这种理念,可谁会想到,做你们的生意,会给我们带来这么大一场麻烦呢。”老鬼嘴上说麻烦,看他的神态,却悠然自得。 “出现这个情况,我们也实属抱歉,但这个事,未必就是完全针对我何氏来的吧?”何平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我不出现在国内,事情就只是你们的,我出现了,就和我有关系。”老鬼也清楚,自己作为国际通缉犯,出现在哪里,都会被盯上。 “不过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了,何先生,我既然来了,就得想办法解决问题。”老鬼接着说道。 “请说。” “你女儿,和这个没过门的女婿,你选一个留下。”老鬼的话,算得上没留一丝余地。 “呵呵,老鬼先生高估了这个所谓的女婿在我们心里的地位,他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何必牵扯我女儿,说这么伤感情的话。”何平回答道。 “那好,一个月之后,动手。”老鬼再次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也给他做了一道选择题,给了他一个月时间。” 说罢,老鬼离开了何家。 林哏哏只知道何平夫妇是老鬼的客户,却不知道,他们同样面临了威胁,筹码还是同一个,何花。 林哏哏在想,会不会有机会,把何花从国外偷偷接回来,在国内,各种保护之下,老鬼他们想做什么,未必有那么容易。 一时半会儿,老鬼是不会联系自己了。 林哏哏不敢隐瞒,老鬼给自己杀小白的命题,也告诉了任杰,已然吩咐了刘队,在医院增派了暗哨进行保护,小白掌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连老鬼都动容?自己当初想错了? 等等,林哏哏惊惧,不会吧,当初猜测小白掌握了什么,大家在干什么?指向了谁?指向了何青云啊。 何青云是洗钱集团的幕后大佬?被保护的对象? 林哏哏被自己的假想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可就大了,也不是没可能啊,自己在浦江拿了东西,浦江,可不就是何青云的地方? 林哏哏把这个事说给温林听,温林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要猜测何青云跟他们有些关系,我还觉得可能,说是背后黑手,不太可能。”温林说道。 “为什么?”林哏哏问道。 “温林哥哥说的有道理,我昨晚到今天,隐姓埋名在国外的黑客论坛,描述发布了那个硬盘的大概追踪程序,你们猜怎么着,有人托底了,说这个程序,不难,而且非常出名,甚至是西方某国网络特情人员的必修课,大概十年前,被西方某个科技巨擘公司组织大量顶级黑客破解过一次,后来才又被加强了。十年前,你们查这个何青云的履历看,她行么?”唐果说的没错,何青云的履历是按着国家培养的路子走的,至少表面上非常干净,而且地方工作成绩都不错,腾不出手干这行。 “那我们之前的怀疑方向…错了?你俩发表下看法。”林哏哏问道。 “你和唐果,是看过优盘内容的人,发现了何青云的名字吗?”温林问道。 “没有。”二人回答道。 如果真有她的名字,林哏哏肯定下意识会注意到。 “我觉得啊,何氏集团,有何青云的影子,是有可能的,但洗钱势力,她不具有这个能力。”温林发表看法。 “那那天晚上那辆车,怎么解释,那个没下车的人物到底是谁?”林哏哏再度疑问,激起头脑风暴。 “何青云吧。”唐果说道。 “那小白掌握了何青云的什么秘密?不仅伍师傅,还能让老鬼企图杀人灭口?”林哏哏再发问。 三人陷入沉默,刘队办公室里,监听着三人头脑风暴的刘军和任杰,也陷入沉默,漫天的迷云,越大厚重,让大家有些喘不过气来。 “师兄,案子到现在,咱们专案组,好像越界太多了。”刘军对任杰说道。 “没错,我也瞒不住了,胆大归胆大,纪律是铁律,这个案子,涉恐了。”任杰虽说更偏一线,但终究在警方高层呆了这么些年,很多事,他比刘军知道严重性。 133 袁植 “我们是不是可以依法询问何步了,那天晚上,到底车里是谁?”刘军问道。 “不能,现在也许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得去汇报,你也一起吧,兴许还得和反恐的同事们碰头。”任杰有些无奈说道,二人一同前往了省厅。 路上已然接到了张明刚的电话,参加省厅的碰头会。 反恐支队属于省厅直属,一向颇为神秘,支队长历来只抓实际工作,任期内外,都不会提拔副局长或者局长,只享受待遇,没有职位。 如果林哏哏在场,会发现这个带领反恐支队战斗的队长,脸上居然也有一条伤疤,从眼睛下笔直延伸到嘴角附近。 袁植,男,四十八岁,身形魁梧挺拔,皮肤有些黑,双目炯炯有神。 “情况,我已经发了协查通告,根据我们的线索,老鬼很可能已经和相关人士进行了接触。因为这里涉及到了你们的案子,我想碰头一下比较好。”袁植说道。 “老鬼确实到了南山,我们得人已经和他接触过了,很厉害的对手,所幸没有太大损失。”任杰说道。 “没有抓住他,就是最大的损失,我和他打过交道,丢了一次,再找他很困难,上次我和他交手是十五年前。”袁植说道。 “我们专案组…” “停,任杰,我提醒一下,涉及案情保密的,你可以不说,涉及老鬼的人事,必须说。不要有所隐瞒,任何情况,我都可以负责。”袁植强势提醒。 任杰看了同坐一边的张明刚一眼,后者点头,任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你们的决定是对的,让三个孩子停下来,是避免他们送死。任杰,我要见那个叫林哏哏的,他是最近接触过老鬼的人。”袁植说道。 “我让他过来。”任杰拿出电话。 “不用,我去找他。咱们保持联络,虽然现在不适合并案,但必须合作,我们人少,很多事需要麻烦你们。”袁植说完,就散会了。 “张局,反恐的同事,这么牛气的吗?”走后刘军开着玩笑。 “呵呵,我们破的,多是国内的案子,虽说危险,但比较他们,相差太多了。不是牛气,是脑子挂在腰带上活久了,就成了这样。”虽说张局的行政级别最高,但有些权限未必有袁植大。 出门的袁植,马不停蹄到了专案组办公室,开门的是温林。 看见袁植脸上的疤痕,温林第一时间想起了林哏哏的描述,但表面还是保持镇定,随时准备搏斗。 “可以进去吗?”袁植没有自我介绍,温林也没有问,面对着袁植,退了两步,让他进了房间。 袁植背手关上了门。 “果果,进房间,不许出来。”温林没有回头,说道,林哏哏正在房间睡觉。 “你有杀气,想动手?”袁植开口道。 温林没有回话,直接出手。面对的这个人,同样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巨大的危险,感觉比那天晚上埋伏自己的人还难缠。 伍师傅是年纪大了,除了飞刀比温林玩的转,拳脚还是逊色许多的。 可这近五十岁的袁植,一点也不弱于下风,两人暂时势均力敌,胶着买一起。 而被唐果叫醒的林哏哏,已经冲出了门,来不及管来的是谁,凌空一记膝踢,袁植借势分开了战局。 “你谁啊?”林哏哏问道。 温林侧头看了一眼林哏哏,敢情这家伙不是老鬼? 林哏哏看着袁植脸上的疤痕,不请自来,搞不好和老鬼是一个路子的,今天轮着自己二打一了,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暴起,直冲要害,一息三招,速度极快,暗想那老鬼,不是说自己慢吗?力量不行吗?让你的同伙尝一尝。 “砰!”袁植只用了一脚,穿插在林哏哏雨点般进攻缝隙中的一脚,踢在他胸口,林哏哏原地倒趴在地上… 唐果在一侧捂眼,不忍直视。 “你怎么不上?”袁植没有理会林哏哏,看着温林问道。 “看见你衣服下摆里面的徽章了。”温林趁着二人打斗,原本是想借机看清一点对手的路数,可就在袁植出腿那一瞬间,贴在衣服内摆的警察徽章。 “啥意思?”林哏哏爬起来问道。 “反恐支队的,证件贴在上衣侧面的下摆里面,是他们独有的习惯。初衷是方便给自己的同僚表达身份,用手随意抓抓衣摆就能掀起来。”温林解释道。 “你不错。”袁植表达了对温林的赞誉。 “你,差强人意。”又对林哏哏说道。 好在林哏哏不在意这些虚名… “那个,小林哥哥,温林哥哥,组长发来消息,反恐支队,袁植队长来访,让我们好好配合工作。”唐果摆了摆手机,这两个莽夫哥哥,可丢人了,特别是林哏哏… “不用再自我介绍了。”袁植说道。 “什么就不用,证件,拿出来看一眼。”林哏哏叫嚣,表达刚才的不满。 “边走边看吧,时间紧迫,你也一起来。”袁植丢过自己的证件,头也没回,指着二人说道,不知道要带去什么地方。 温林交待了唐果一句看好家,就和林哏哏跟上了。 “咱们去哪儿?”林哏哏把证件交还给开车的袁植问道。 “见个人。” 林哏哏撇了个白眼,最烦这种话说一半的故作神秘的人。 车子径直开到了南山国际大酒店。 “你们两个有证件吗?”袁植问道,二人摇头,编外人员,身份都不过一纸合同似的东西,就几个人知道,哪有证件。 “那就只有考验考验体力了。” 袁植似乎对南山国际很熟悉,停好车,带着二人从后厨绕进,直接走了安全通道。 “这是何家的产业,你是何家的女婿,知道总统套房在哪层吗?”袁植问道。 林哏哏摇头,自己来过的次数,一只手数都有多… “在二十八楼。”袁植说完,快步踏上台阶,飞速向上跑去,二十来不及迟疑,赶忙跟上。 约莫几分钟,温林和袁植一同到达了,再过了一小会儿,林哏哏也气喘吁吁的赶到。 “我最讨厌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运动了。”林哏哏喘着粗气说道。 袁植已然顺了呼吸,对温林刮目相看,对林哏哏似笑非笑了一下,其实非专业训练过的人,能有林哏哏这个表现,已经上佳了。 “走吧,别让人等久了。” “神神秘秘…”林哏哏嘟囔了一句,心想住这南山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能是个什么好人? 南山国际大酒店2888号房间,袁植按响了门铃。 “先生在里面等你们。”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白净的年轻小伙,年纪估计和林哏哏查不多。 袁植点头,二人跟着进了房间。 “来了。”老者穿着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廉价白色背心,小区下棋的老头穿的那种,还有些旧,一条同样普通得齐膝盖粗布短裤,拖鞋倒是酒店的,和三人打了句招呼。 林哏哏想,住这种房间的人,就穿这个? 124 我会来找你的 “首长。”袁植打招呼,林哏哏有些惊讶,首长的这种称呼,一般来自部队,警察系统不这么叫。 “诶,不要这么叫,咱们可不是一个系统了,倒是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可以叫我一声首长,还算担得起。”老者摆了摆手,看向温林说道。 林哏哏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啊… “您是?”温林开口问道。 “介绍就免了,一对虚衔,要说起来,你复员之前的领导,也在我这待过好些年,要不是组建你们这支队伍,估摸我的位置,就是他接下来咯。那会儿,还愣头青呢。喏,和你一起来的这个小朋友差不多。”老者又看着林哏哏说道… 愣头青… “老首长好。”温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虽然没有说名字,但温林知晓了这个老者身份。 “首长,这位我就不多说了,这个小子,叫林哏哏,他是最后接触过老鬼的人。”袁植指着林哏哏介绍道。 “嗯,精神头不错,上面非常重视对老鬼的抓捕,呵呵,小袁,你和老鬼,是老对手了,我提醒你,得稳,求胜心太急切,会影响你的判断。”老者提示道。 “是,我会注意的。” “好了,原本把你找来,是传达一些事情,没想到还带来了两个小朋友,不过没关系,都不是外人,经过研究,此次不论老鬼怀揣什么样的目的和阴谋入境,务必拿下,出于对他的危险评估,有机会,允许就地击毙。”老者不怒自威,给了袁植一张执照。 “首长…”袁植反而有些不懂,老鬼这种情况,能活捉最好活捉啊,为什么下了必杀令? “以后再说这个,执行命令去,注意安全。”老者摆了摆手。 三人告辞。 林哏哏纳闷,这袁植,先是进屋寒碜了自己一顿,又带着自己来见了一个神神秘秘的老头,带自己来干嘛啊? 出了南山国际,袁植就在车上同二人说道: “今天见的人,身份特殊,不允许猜测和打听以及传播。” “那你带我们来干啥玩意儿?”林哏哏问道。 “让你知道深浅,知道一下自己的对手是什么层面的人,知道一下你的脑袋,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明白吗?”袁植也看不得林哏哏这副嘴炮泼皮模样。 林哏哏还想说什么,温林胳膊拱了拱他,才打住罢休。 “说这么多,咱们接下来干嘛啊?”林哏哏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静候,看老鬼会不会联系你。”袁植说道。 “肯定不会。”林哏哏呛声。 “那就安分一些,温林,你负责寸步不离的保护林哏哏。” 其实袁植是负责任的,军人也好,警察也罢,都忠于祖国和自己的使命,轮不到一个年轻人来犯险,这不是破案,这是战争,他深知那个叫老鬼的人,有多奸诈,恐怖。 回了专案组,林哏哏显得有些失落,忙活了这么久,眼看搞定刘渊,有些进展,突然杀出了一个洗钱组织,似乎自己对董琼的莽撞,让所有的行动都付之东流。 这女人,别再让我碰见,林哏哏暗想。 “温林,晚上陪我去趟何家。” “最好不出去。” “你看啊,咱们缩在这里,老鬼真能抓着么,而且我去是交待一点事儿,咱们晚上去。半夜去,行不?”林哏哏开始怂恿。 温林沉默没有答应,直到深夜,才让唐果再次入侵何家的监控系统。 “诶诶诶,你们快来看。”唐果似乎发现了什么,赶紧把两人喊来。 “怎么了?”林哏哏问道。 “车,这辆车,熟悉不?”唐果先入侵了整个别墅区的物业监控,上面这辆正朝着何氏别墅方向开去的,正是上次的神秘车辆。 “盯住,看它开到哪个别墅,下车的人是谁。”林哏哏说罢,就打算往门外冲,被温林一把抓住。 “别跑,先通知。”温林提示道。 “通知哪方面啊可是?”林哏哏一想也是,琢磨一番,给任杰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糟糕,何氏的整个网络升级了,至少要二十分钟破解。”唐果发现车辆进了何步的小别墅之后,就无法再追踪了。 “你们那里离得近,先过去,务必注意安全,不管是谁下车,都不能暴露自己。我也即刻组织人过去。”任杰吩咐道。 林哏哏和温林得了命令,立马下楼驱车前往,唐果留守破解网络,争取能看到一些东西。 快到别墅区,二人将车停在不显眼的地方,翻墙进了别墅,唐果汇报,目前还没有看见车辆离开。 二人再度隐匿潜行到了何步的别墅外,找了棵树,爬上去。 车辆还是停在上次的位置,车尾还有隐隐的热气冒出,没熄火。 林哏哏心急如焚,这任杰还没到,也不知道到底车上的人有没有下来,下来的到底是谁。 来人了,是何步,提着两个大箱子,靠近车尾,车内的人启动了后备箱,何步将箱子丢了进去,这还没完,何步进去之后,又拿了两个同样大小的箱子,丢了进去,才盖上了后备箱。 至始至终,车没熄火,车上的人也没下来,车窗都没有摇下来过。 这又是在做什么,三更半夜,上次有监控,知道何步是进了伍师傅当初的房间,这次也不知道何步自己在房间里捣鼓了什么,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眼看车子就要了,林哏哏快速思考着,钱?那就不可能是何青云,就算她需要钱,也不会要这么多现金,用箱子装的是钱,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洗钱,何步开始转移资产了。 车上是谁?老鬼? 林哏哏赶忙拨通电话,汇报了情况,车子要走了,何步往车上装了四个大箱子。 “你们跟在后面,我们已经通知紫竹山派出所封了别墅区的门,车子开不出去的,我们快到了,不要轻举妄动。”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出了何步的别墅。向门岗开去,企图离开。 距离门岗十几米的转弯处,车辆停了下来,掉头,明显是看见警察了。 “车子向我们那个别墅方向开去了。”唐果可以监控物业的摄像头,及时汇报。 二人不敢耽搁,全速追上去,好在整个别墅区绿化多,车辆开不快,可卢燕婷别墅旁有一排树,踩着树枝特别容易翻出去,翻出去可难找了。 “下车了,是个女的,看不清脸,不像何青云,挺利索,诶,朝围墙跑去了。” “看见了,臭女人。”林哏哏不是骂唐果,因为下车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活账本,董琼。 这还能让你跑了? 董琼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围墙! 林哏哏已然冲到近前,只要纵身一跃,就能拖住她的大长腿。 “小心!”温林一脚踹在了林哏哏正要起跳的身体上,同时砰的一声闷响,打在了林哏哏原本站的地方。 枪?林哏哏也懵了一下,赶紧躲在树后,掩饰身形,可惜董琼已然翻了过去,还隔着围墙留了一句话:林哏哏,我会来找你的。 125 让他做洪流 只在此刻,林哏哏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水准。 隔着一段距离,林哏哏给温林使了个眼色,温林摇头。 但林哏哏实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我去追这女的。 说罢直起身子,一脚登上了树杈,翻过了围墙。不得不说林哏哏实在胆大,他并不确定那个枪手是不是还瞄着自己这边,赌的成分太高了。 “唐果,那女的呢?”林哏哏通过联系唐果,问道。 “往密林走了,监控不到,你还是别追了。”唐果有些无奈,此时任杰带人到了,袁植也在其中。林哏哏隔着围墙懊恼了一句。 “把何氏别墅全面控制起来,相关人员全部单独控制。”任杰发话,这已经不是普通得刑事案件。 袁植仔细勘察过了现场,带着他的精兵们对周围进行了搜索,不过暂时一无所获,只从弹着点找到了狙击手开枪掩护董琼离开的地方,从位置看,显然是个高手。 毫无意义,林哏哏强行翻越围墙的行为,得到了任杰和袁植的一致批评。如果枪手没离开,完全可以打中他。 任杰打开董琼丢弃的车子后备箱,意料之中,四箱现金,码放整齐,数额非常巨大。 “轰隆~”任杰的人马还没靠近,一声巨响从何步的小别墅传来,所幸没有造成警员伤亡。 “该死!”任杰骂了一句,还是晚了一步。 转移了别墅里活着的几个佣人,以及隔壁何平夫妇别墅的人,对爆炸现场进行了勘察,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天然气泄露引爆,何步死于这场爆炸… 这是老鬼方面预先谋划好杀人灭口后手?还是何步为了逃避什么而选择原地自杀? 林哏哏趋向前者,当初林建军绑了何步,他见识过何步的求生欲望,他不像那种会自杀的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市局,审讯室。 袁植,任杰,共同对何平进行了问讯。 “我要求律师在场,否则我不会…” “闭嘴,你没有请律师的权力!”袁植开口打断了何平。 “你们什么意思?”何平也意识到,自己上市公司老总,省市龙头企业家的身份,似乎在这个脸上带疤的人面前不起作用。 “何平,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抗拒,不配合,下一次爆炸的,很可能就是你的别墅,这是恐吓,还是救你,你心里清楚的很。”袁植说道。 “我不清楚何步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拿走那么多现金,这是我的疏忽,但不论如何,他都不至于死了。” “啪!”袁植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说道: “别打马虎眼,我告诉你,老鬼是什么人,我们很清楚,你们做了什么事,我们也清楚。与狼共舞,何平,这不是商场,是战场,你玩得起吗?”袁植直接戳破道。 “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虽然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的级别,但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何平依然固执道,但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知道轻重的,这个人他没见过,但任杰他知道,能让任杰做配合问讯的人,能简单吗? 袁植没有再发问,把何平一人留在了审讯室,说了一句先关二十四小时再说。 没出一个小时,任杰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各种负责经历的领导,纷纷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张明刚更是直接关机,只留下内部电话,方便和侦讯人员沟通。 袁植看着电话接不停的任杰,才隐约意识到在南山国际,老首长说的那句话,为什么要击毙老鬼,不留活口… 水至清则无鱼啊。 不过他无所谓,这不是他职责范围内考虑的问题,活捉老鬼价值固然更大,但击毙也就击毙了,再有敌人来,再消灭。这,就是他的工作。 “袁队,真羡慕你啊。”任杰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的工作也不容易,所以干我这行,确实简单一些。”袁植也打趣道,坚毅的脸庞露出无奈的笑。 “对了,和我说说林哏哏这孩子的详细情况。”袁植接着说道。 “大概六年前了吧,林哏哏刚考上大学,父母车祸双亡,毁灭了他原本美好的人生,因为仇恨,让原本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他堕入黑暗…”任杰一番说道,把林哏哏同何氏的爱恨情仇,全部介绍了一遍。 “你们当初是怎么想着拉他进来的?”袁植问道,这种身世和脾性,再拉到当年的案子里,常理度之,不算合理。 “呵呵,说来也奇怪,我们当初考虑的和你一样,可偏偏这家伙有意无意总能扎到里面来,挡也挡不住,我们甚至都想把他关起来。”任杰苦笑道。 “就像这次,扎进了老鬼的事情里吗?”袁植问道。 “没错…嗯?”任杰感到袁植话里有话。 “抓捕老鬼,非一朝一夕,大范围的围捕对这种人没有太大作用。”袁植说道。 “你会不会太过高估老鬼了?”任杰反驳道。 “原本不该说,我参与过一次国际刑警在国外的合作,针对老鬼的,惨败,一行十五人,除了我全军覆没。”袁植面色凝重回忆道,似乎往日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你挺利害,异域作战,能全身而退。”任杰由衷夸赞。 “算不上全身而退,而且老鬼的综合战斗素质不会比我弱,我能从他的地盘离开,他也有能力从这里离开。”袁植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痕说道,他没有说的是,老鬼脸上那道更恐怖的疤痕,是狭路相逢时,他留的。 “所以?”任杰问道。 “把林哏哏和温林,暂时借给我,从你们专案组的角度来说,你们的决定很大胆,但很正确。与其让他扑腾水花惊了鱼,不如就让他成为一股洪流。”袁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不是反对他们参与进来么?”任杰揶揄道。 “战场瞬息万变,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他就这样参与进来,当然是不行的。”袁植似乎有了计划。 “你的意思是?” “把他送去温林来的地方…锻炼一下…” “时间允许吗?而且他未必会离开,兄弟在医院昏迷,女朋友在国外,而且都面临威胁。”任杰担忧道。 “放心,这是持久战,咱们就给他做个套,解决后顾之忧,至于他小女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他也清楚,只要病情允许,我出面保送回国。” “那我去和他谈,你安排吧。那个地方,我可没有关系塞人进去。”任杰摊摊手说道。 林哏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着,坐在市局任杰的办公室,温林和唐果也都在,他除了遗憾没有抓住董琼,也开始担心老鬼会不会因为自己不但没有按他的话去做,反而又破坏了他们的生意,从而对小白甚至何花进行报复。 126 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啊 通过任杰的谈话,林哏哏开始思考,进步,那是可以接受的,但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真的合适? 但话说回来,自己除了信任袁植和任杰,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老鬼方面的实力,他见识过,一个何氏尚且自己搞不定,这个老鬼更别说了。 “我去。”林哏哏回答道,不是骂人,是下定决心,去那所谓温林来的地方,接受训练。 “但一定要保证何花和小白的安全。” 林哏哏当晚是失眠的,一方面是牵挂,一方面是对未知地域的好奇,他企图向温林打听一些什么,但温林表示无可奉告。 第二天一早,林哏哏在市局门口,等来了一辆车,开车的是自己在南山国际见那位老首长时,开门的年轻人。 是部队没错,林哏哏想到,只是知道的人都三缄其口,不知道的人永远无法知道。 “帅哥,咱们是去什么部队?特种大队?飞鹰野狼还是什么?”林哏哏问道,在他的认知中,温林就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充其量特殊一些,所以特种部队不都取这么类似的名字么? “咳…林哏哏,并不是所有的特种部队都取动物名字的,而且,谁说把你送部队了?”年轻人差点没被林哏哏的话呛着。 “不是受训么?” “你说是就是吧,说是部队也行,但你把它想成印象中的部队,可能会有一些失望。”年轻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林哏哏的话。 “你怎么称呼啊,还不知道叫什么呢。” “芝士。” “什么玩意儿?” “代号,芝士。” 林哏哏索然无味,即便咸味芝士,他很喜欢,但这个芝士,是个闷油瓶。 两人无话,林哏哏也无心欣赏沿途风景,折腾了几天,开始犯困,索性睡了过去。 直到天黑,林哏哏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了,外面除了车灯照着的范围,周围一片漆黑。 “醒了?脚下袋子里有吃的,你垫一垫,快到了。”芝士见林哏哏醒来,同他说道。 林哏哏也不饿,拿起一小袋饼干又觉得没胃口,揣进了口袋,只喝了两口水。 再有了个把小时,林哏哏终于看见前面有了一丝闪烁的光亮。 “芝士,就是那么?”林哏哏问道。 “嗯,我的任务就是送你到这。” 停在近前,林哏哏才明白芝士话里的意思,眼前居然是一架直升机,和一男一女。 “哟,小芝士,这么久没见,白胖了不少啊,我看你得申请回炉重造一下。”说话的是一身飞行员装扮的女人,说话有些…妖里妖气,长得倒是五官标致,身材匀称。 “贝拉姐,别开玩笑了,我是奉命送人过来,喏,就是这个,资料在这个文件袋,老首长还交待了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芝士仿佛见了魔鬼一般,丢下林哏哏和资料,逃命似的开车跑了,徒留有些茫然,有些兴奋的林哏哏。 “唉,这小骨骼都快长全了,经得起折腾么?嗯,林哏哏,这不,都二十六了,嗯,不过确实是有趣的年纪啊。”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姿态,林哏哏开始怀疑自己是被忽悠了,还有车上芝士告诉自己的那句,你可能会失望的。 “上飞机。”男人的话很简洁,语气斩钉截铁,似乎不容拒绝,林哏哏照做,只是他还不清楚,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言语轻浮的女人,上了驾驶位,男人则坐在了自己对面,直升机起飞的巨大旋流声,让林哏哏有几分钟的短暂不适。 林哏哏没有说话,打量着对面正在看自己资料的男人。 “那个…领导…您怎么称呼?”林哏哏刚车上睡了一觉,一时半会儿没了睡意,加上飞机上也睡不着。 “你背后挂着一个降落伞背包,按照上面的提示要求,穿好。”男人没有回答林哏哏的问题,而是下了第一个指示。 这是要跳伞降落么,林哏哏倒不怕这个,想当初塔吊都直接跳了,降落伞不安全的很,实在害怕早点拉绳子好了,大不了飘远点。 于是随即按着伞包上的提示,穿戴好了。 “我想试一试你的实战水准,方便教学。”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男人才放下手里的资料,盯着林哏哏说道。 “可以的,我…” “砰!”林哏哏话没落音,对坐的男人一记铁拳就迎面砸来?好在还算反应及时,双肘交叉护住了脸,绕是如此,巨大的力量还是让林哏哏背部撞在了机舱上,双臂更是一阵生疼,疼到骨头里那种。 似乎连直升机身都跟着摆动了一下。 “动静小点儿,别把握直升机砸坏了。”女人没转头说道。 说来就来啊,林哏哏甩了甩手,开始正面迎接对手。 林哏哏一直野惯了,出手一般不太计后果,只要不会弄死人家,他都力求尽快让对手丧失战斗力,所以动作迅捷,整体舒张幅度不算太大,狭窄的机舱,他比眼前的男人要小的身形,倒占了优势。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哏哏才意识到,这个男人虽然就出手了屈指可数的几次,可都不算尽力,倒像是在戏耍自己… 要不是林哏哏自认为没有学过系统的格斗招式,市井打架全凭下意识的习惯,估计套路早就被对手摸得一清二楚。 一心缠斗的林哏哏,再次被这个男人一拳轰开,把林哏哏直逼机尾出,差点没站稳,样子十分狼狈。 沮丧啊,堂堂南山小霸王,最近是流年不利,连番折戟,毫无颜面可存… 男人没有继续发动攻势,似乎已经对林哏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林哏哏也喘着粗气,看着这个高手,他内心是兴奋的,训练自己的人越强,自己能学的东西更多。 “到了。”男人吐出两个字。 “啥?”林哏哏不得其解,但一秒钟之后,他就解了,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让他明白,他到了该降落的地方,但出来的方式,是从物资口直接丢下来的… 林哏哏无所谓以这种方式到达目的地,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只不过天太黑,林哏哏一点参照物都看不见,寻思着早点拉绳,慢慢飘,可伸手去的时候才发现,玩笑开大了… 绳子一扯,整根脱落,伞包毫无动静…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还是刚才打斗的时候损坏了。 这可他么不是跳塔吊,塔吊下面是深水河流,这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么高掉下去,万一是直耸耸的树…画面不敢想象… 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啊… “差不多了,孩子心态该崩了…”直升机上,女人提示道。 男人闻言,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开关,极速下落的林哏哏感觉到巨大的拉扯力,开伞了… “这个年轻人,还挺合我胃口的。”男人露出一点笑意,在这个地方呆久了,来个新人,对他们来说,也许生活多了很多乐趣… 127 悔恨的泪水? 林哏哏最终被挂在一颗粗壮的树上,脱下降落伞,顺着树爬到了地上,此时的天空,开始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密林,似乎望不到边际的密林,从植物的品类看,似乎还是属于南方地区。 再没有想象中的这里突然来一炮,那里放一枪的下马威,安静,让人寂寞的安静,直到直升机由远而近,一束强光打在林哏哏位置,闪烁了两下,掉头缓缓飞去。 林哏哏赶忙跟上,这是给自己引路,这一男一女,还不算太丧心病狂。 追了许久,到了一处稍稍宽敞的地方,直升机停在那,跑了山路的林哏哏略显疲累。 林哏哏环顾四周,才彻底明白芝士的话,自己的确不该以为这是什么部队,天色已亮,除了目之可及,零星分布的三座简单木屋,再无其他称得上建筑的东西。 至于人,除了自己,就是这一对男女。 温林就是从这种地方学了一身本事? 林哏哏严重怀疑,这是任杰和袁植为了让自己离开南山,躲避老鬼,变相囚禁了自己。 “欢迎来到这里,开启一段终身难忘的旅程。”女子魅惑的声音又响起,二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要学什么,学多久?”这是林哏哏关心的。 “嗯…看你的天份咯,短则一年,长的话,三五年?” 林哏哏顿时气馁,这不是开玩笑么,三五个月就是自己的极限了,他不怕吃苦,有牵挂的人在外面。 “你正前方,从左往右,第一栋是我的,第二栋是她的,第三栋归你,不过很久没有人来了,年久失修,这里雨水多,你抓紧自己整理一下。”男子说罢丢下一个旅行包,林哏哏打开一看,是一些简单的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 “按照规矩,你的通讯工具需要没收,不过你放心,有什么事,送你来的人会通知我们。”男人可能担心林哏哏会有所担忧,还是补充了一句。 算了,不管这里像不像部队,既然来了,就试一试吧,这叫既来之则安之。 林哏哏看着天空,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一大早天空就红霞密布,是要下雨的节奏。 林哏哏没再耽搁,提着包,走向了自己的木屋,开始修葺起来。 补漏,铲掉年久留下的青苔,打扰卫生,摆放了一下生活用品,林哏哏着实有些累了,嚼了块芝士车上拿下来的饼干,坐了下来。 “挺利索。” 又是这个女人,不过换了一身黑色的作训服,斜靠在门上,懒洋洋的说道。 “你怎么称呼?”林哏哏问道。 “羊脂,那个男人叫鬣狗,当然,都是代号。”羊脂说道。 美人如玉,是为羊脂,这么一介绍,林哏哏倒是觉得这个代号挺适合她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哏哏问道,就算勉强称之为部队,那也该走个番号吧。 “如果你顺利毕业,会知道的。收拾好了跟我走吧,给你介绍一下你的课程。”羊脂说道。 林哏哏跟上去,一直到了羊脂的木屋,一进去才知道,什么叫后娘生的,外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木屋,里面完全是另一副模样,虽说不上现代化,但相比之下,差太多了,林哏哏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不是来度假的。 “这是第一期的训练计划,昨天才得知有人要来,所以连夜制定的,第一期的东西比较基础和宽泛,等找到你适合的方向,可以再专一学精。”羊脂说道。 “你认识温林么?”林哏哏问道,他想知道温林当初学了多久,专一学了什么。 “问的好,不认识,第一条,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即便知道,也不会透露,所以不要打听,你的名字,在你离开之后也会从我们脑海中忘掉。”羊脂严肃说道。 “哦,那我的代号呢?” “过了第一期再取吧,不然浪费。” 林哏哏没有再问,接过羊脂递来的训练计划,一脸懵,这就是连夜做出来的计划?就四个字,享受痛苦?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很难?”羊脂认真问道。 “大姐,你连夜就写出这么四个字,是不是太简单了?” 羊脂摇了摇头,出了房间,边走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嚣张吗? 之后的几天,林哏哏才深深体会到那简单的四个字,真的不简单,羊脂妩媚撩人的外表下,是林哏哏认为最折磨人的的恶毒心肠… 挨揍,无休止,无法防备的挨揍,挨羊脂的打,挨鬣狗的揍,甚至有一次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引来的一只山里的野猪,硬生生撕咬掉了林哏哏腿肚子上一小块肉。 最过分的,是林哏哏身心俱疲,浑身带伤的时候,羊脂好心给他上的草药,那种接触伤口时钻心的疼,让林哏哏认为羊脂是老鬼派来暗杀他的,不对,是明杀… 更无奈的是,无论是他们二人中的谁,林哏哏都打不过。 那天林哏哏迫于无奈,主动找到了羊脂,一脸正经的告诉她,自己还在长身体,这样摧残,会影响发育…说出这个话的时候,林哏哏觉得,自己一世英名,丢在这荒山野岭了。 “你怕了?没事,我们允许失败,明天送你回去。”羊脂无所谓说道,一副你这个玩具,我已经玩腻味了的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哏哏终于爆发了。 “你个老女人,小爷会怕?你上南山打听一下,只有人怕我,没有我怕人。”林哏哏吼道,刚才服软的讲道理,确实让他无地自容了,索性来个爆发,不就是挨打吗? “你说什么?”羊脂眼里有光闪过。 “来,不把你按在地上打一顿我还不走了。”林哏哏忍她很久了! “不对,第一句。”羊脂歪着头,靠近林哏哏问道。 林哏哏也跟着回想一下,自己说她老女人?再看羊脂此刻琢磨不定的表情,林哏哏突然又心生后悔。 也许没有一个女人,会不介意别人说自己老吧。 “老不老的,其实也不算太老,和我干妈差不多…”林哏哏有些词不达意,他想说卢燕婷,但人家也不认识。 二十五六十的小伙子,常理论之,干妈级别的年纪,得多大?林哏哏无异于火上浇油。 “有意思,干妈…我保证十分钟之后,就算你干妈站在你面前,也认不出你。” 林哏哏的身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砸断了十二根杯口粗的树木,给自己的木屋开了两个洞,最后被死狗一般丢在了已经南北通透的木屋里。 他感觉有东西从眼角划过有些麻木的脸,不知是血还是眼泪,如果是眼泪,一定是悔恨的吧。 128 你怎么老盯着我的腿? 第一片新鲜树叶的枯落,预示着已经秋凉,除了那些常年青葱的植物,远处裸露的植被已经开始泛黄,林哏哏到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已经两个月了。 之所以这么安然的待在这里,是因为一个月前鬣狗告诉自己,那个在国外被牵挂的人已经情况稳定,送回国内了,现在在某军区医院,安全不需要担心。 此时的林哏哏正生火烤着一条约莫只有半斤的鱼,山沟沟里野生的鱼长得慢,能有这么大已经不错了,虽然没有调料,但贵在天然鲜啊。 他已经接受了现实,虽然两个月过去了,自己依然打不过鬣狗和羊脂,但似乎抗击打能力确实有了质的提升,皮肉上的痛苦,已然没有那么强烈,渐渐地,二人也不会变着方式二十四小时揍自己,特别是羊脂,林哏哏虽然还很难按倒她,但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力道,扛得住,还能跑得掉。 羊脂告诉林哏哏,第一期的训练可以告一段落,第二期可以开始了。 格斗,枪械,追踪,护卫,分析力,还有文化,林哏哏没有上过大学,谈不上什么专业课,但文化基础还行,羊脂替他选择了一门外语,还有外科急救,将来能用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天结束日常项目,林哏哏和羊脂坐在一道溪水旁休息。 “羊脂,我现在这个速度,多久能毕业?”虽然何花暂时安全,但自己的去向,南山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辞的,即便是知道自己活着,林哏哏还是担心本就虚弱的何花,徒生担忧。 “这么想毕业吗?”羊脂漫不经心问道。 “对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林哏哏回答道。 羊脂表情有些复杂,但随即又恢复如常,说了一句好好练吧,哪天可以把她按在地上,就可以毕业了。 林哏哏感觉到,羊脂并不喜欢毕业这个词眼,每次自己提及,她都会突然失了兴致。 而跑去问鬣狗,实属没趣,鬣狗的话很少,能动手的尽量不讲道理。 他只告诉林哏哏,包括林哏哏,他这里带过五个人,最快毕业的都用了两年,而且还是因为特殊情况,任务需要。 林哏哏颓然,他最大的兴致就是周末的晚上,鬣狗会白天出去,晚上架着直升机回来,会带回一些物资,林哏哏期盼着南山的消息,也期待着一些新鲜的玩意儿,让自己充实一些。 林哏哏的枪械理论课,只用了半小时,鬣狗授课,说完给他丢了一把没有子弹的枪,随意把玩。 “鬣狗,都说神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怎么就给枪不配子弹啊?”林哏哏疑问道。 “你不适合玩枪,给你上这个课,就是让你了解了解枪械原理,不至于什么都不懂。”鬣狗回答道。 “我怎么就不适合呢?”林哏哏确实,自己不太喜欢枪械,虽然当初老鬼那掩护董琼的一枪让自己差点见了阎王,但他并不热衷于这种热武器,相反,他对伍师傅的飞刀更感兴趣。 “我们,或者说你,并不适合大小规模的枪械战争,你是巷斗出身,综合格斗,贴身近战才是你的强项。”这是鬣狗综合林哏哏的情况和素质,下的结论。 “那也不至于一颗子弹也没有啊,起码听个响啊。” 鬣狗没有理会这个话唠,几个月的接触,业务能力上,林哏哏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围堵这张话唠嘴,像一个话癌中期,杠精癌晚期。 林哏哏用一个星期,熟练了几种常用枪械的拆装,记下了他们的性能,有效射程,伤害等等。 学得最顺的,还是外语,当年毕竟也是学霸,读书时期记下的东西,总是不容易忘记的。 林哏哏想着,他们俩似乎一套一套的教,没完没了,自己可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既然羊脂说了,按倒她就可以毕业,那干脆展开反攻好了。 都是人精和兵王水准,林哏哏自然不能打草惊蛇,必须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啊。 他对鬣狗的格斗是倾佩不已的,那是真正的高手,想必伍师傅,温林,甚至老鬼,对战局都更具有掌控性,林哏哏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对他夸下海口,要打败正值壮年的鬣狗,太难。 羊脂不同,相比鬣狗的浑然天成,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林哏哏发现,她有很好的武术底蕴,但可能是性别的关系,并不让林哏哏觉得太难。 羊脂学的并不是战术格斗,应该是传统武术,后来在实战经验中逐渐演变的。 林哏哏提出要学的时候,羊脂还拒绝了,她说传统武术,发展至今,更偏向锻炼和观赏,有实战高手,但大多浸淫了几十年成了大器,林哏哏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再重新联系传武。 “你怎么老盯着我的腿看?”羊脂调笑道。 林哏哏并没有什么歪想法,虽然羊脂那双比董琼还修长笔直的腿,确实引人入胜,但此刻他只在回忆,这双勾魂夺魄的腿,似乎才是羊脂最拿手的武器,自己多是被这双腿,送往地面,树干,溪流或者各种地方,相比之下,上肢力量差了一些。 这双看不出肌肉的腿,避开了,就可以赢一半。而自己最拿手的是什么?综合缠斗,主要手和腿的力量都比较平衡,林哏哏肚子里开始酝酿着坏水。 “没…没看什么,眼睛总得放一个地方吧。”林哏哏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琢磨怎么对付羊脂。 山里的夜风有些凌冽,时不时从并不密封的木板中钻进来,让林哏哏觉得有些凉,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启了这种未曾想过的人生? 从明镜湾的塔吊上纵身一跃?还是兰亭号上跟何苗彻底撕破?从林建军绑架了何步?或者更早一些,从他父母去世,他的人生就意味着注定不能平凡? 林哏哏提了提被子,让自己裹得严实一些,可摸到自己身上或深或浅,新旧不一的伤疤时,他也会黯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是不孝,可圣人又说天将降大任,需劳其筋骨,自己,真的是担着大任吗?还是放不下一己私仇的小心眼? 算了,林哏哏并不善于思考人生,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一次开小差,都可能是浪费时间,何花在等自己,自己的伙伴在等自己,甚至敌人,也都在等着自己。 学了多少他不敢说,但几个月下来,自己能明显感觉到进步了许多。 自己是怎么了,多愁善感?林哏哏赶忙调整情绪,开始计划对羊脂的反攻,不管她说的算不算话,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即使离开了也不叫毕业,那特么叫辍学。 129 一如既往的狼狈 天色方亮,林哏哏有些迫不及待的起床,近来都不需要羊脂二人喊着起来训练了,更重要的是,心里有了一些小计划,准备对羊脂动手了… 轻叩羊脂的门,林哏哏静候… “都说血气方刚的年纪,天放亮的时候最是睡不着,怎么着,这么早来敲姐姐的门,弄得我还有点小激动。”羊脂还没起床,平时束起的头发披散着,更多了几分妩媚。 “我想了一下,还是有必要学一下你的传武,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教的话,你打两遍我看看,我记性好,记得住。”林哏哏说道。 “就这个?” “对,就这个。” “到山腰上那一汪水潭旁等我。”羊脂说完关上了了门,该是洗漱一番去了。 这就是林哏哏为什么提前这么些时间来的原因,平时训练的空地,这个点光线不好,只有山腰那一汪水潭旁的一块平地,开阔,稍稍光线好。 要打倒羊脂,总不能抱着她的大腿来束缚吧,而人在水里,行动最为不便,通过阻力影响,她的腿长也任她长了,腰部往上的水深,刚好限制她的腿。 林哏哏刚到,羊脂也跟了上来。 “我练的是道家功夫,其实也有点类似擒拿格斗,沾衣十八跌,听过吗?”羊脂介绍道。 “听过。”林哏哏回答道,他确实听过,电视上。 “我就打一遍,你看好了。”羊脂着实没有太大的兴趣教林哏哏这套,没有传统武术的功底,练这个除了强身健体,作用并不大,不过他那么执着,不忍太过打击,让他自己死心好了。 羊脂全然不知,憋着坏水的林哏哏正如匿于暗处的猎豹,准备伺机将她推入潭中。 羊脂正单手一个倒立的东西,林哏哏知道,机会来了! 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身子刚好倒立的羊脂抱起,一起冲进了水潭… 自己的赢面很大,上肢力量占优势,而且是突袭,羊脂还是倒立着下水的,想不赢都很难,林哏哏想,这份自己做的毕业设计,非常精彩,就像读书时的试卷,自己前面的基础题做的一般,但最后那道超纲题,却拿了满分。 浸入冰冷的潭水中,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林哏哏松开了羊脂,只等她冒头出来,给她一个瞬杀,南山小霸王的名号,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他要拿回来。 嗯?还不上来?林哏哏姿势摆了十几秒,松开手之后,居然没了反应,不会脑子倒着下去撞石头了吧? 林哏哏还是善良的,这毕竟是自己人,不是真敌人,光线又太差,水不算深但也看不清下面,林哏哏赶忙用脚拨弄两下,出了鬼么,什么也没够着,别真出事了,林哏哏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随即就后悔了,刚扎下去,一股力量,不,确切的说是一只脚,踩在了自己背上。 上当了!等林哏哏挣扎着探出脑袋,迎接自己的,是自己最拿手的手刀,晕了过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刚学会走,就想跑了。”林哏哏醒来的时候,被绑回了木屋前的一棵树上,羊脂拿干毛巾搓着自己的是头发,衣服已经换过了。 林哏哏则不然,落汤鸡,被绑在树上,一如既往的狼狈,这是又折戟了。 “羊脂,这么玩就没意思了。”林哏哏打着哈哈说道,谁知道这个羊脂会怎么报复自己。 “是吗?我看你一大早那么兴奋,应该挺有意思啊,怎么,没按你的剧本走,就没意思了?玩完了不认账可不行哦。”羊脂靠近林哏哏,贴耳说道。 “别这样,我还是个孩子…”林哏哏虽然已经习惯了羊脂这种习惯性的假放浪,但还是不太喜欢。 “是么,这个话可让我好失落,谁叫今天你强迫洗了个鸳鸯浴呢,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样,你不喜欢这样,就玩一个你喜欢的。”羊脂说完转身,走了五六米的样子,将擦头发的毛巾缓缓挂在了一个树枝上。 然后双手摸向自己腰间,猛然转身,抬手指向林哏哏。 “砰砰砰砰砰!”一连五发子弹,从林哏哏头顶擦过,羊脂出枪的速度,林哏哏甚至没看清! 不知是距离太近,没怎么听过枪响的林哏哏顿时耳鸣,大脑瞬间短路,片刻之后,才破口大骂: “鬣狗你特么不是说这里没有子弹吗?羊脂,你放开我,我要跟你单挑!不打到你叫爸爸,我他么就是你儿子!” 鬣狗也被枪声引出了房间,听见林哏哏的破口大骂,又把探出来的脑袋缩了回去,表示爱莫能助。 羊脂收起枪,忽略了林哏哏的嚷骂,走近看了一眼树上被枪打出来的洞,嘀咕了一句: “手生了啊…一点都不圆润…” “羊脂,你没有人性,你手生了还这么玩,你赶紧放开我,老子要把你按地上打出火星子!”林哏哏听着羊脂的嘀咕,气不从一处来。 “好期待哦,不过年轻人太气盛了也不好,你看天边又是红霞,淋完一场雨,冷静一下哦。”羊脂挑逗似的勾了勾林哏哏的下巴,扬长而去。 片刻之后,大雨倾盆… 南方的雨,有时一下就是几天,林哏哏开始后悔,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开始还挣扎两下,后来见屋里的二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开始回想先前的情况。 羊脂是怎么逃脱的?那片水潭,自己下去过几次,水深比较平均,自己松开手之后,羊脂就绕到自己背后了,而且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细想一下,还是自己大意了,如果不松手直接按住她,也许就不会这么狼狈,不过看不出啊,羊脂那大长腿,在水里还真柔,虽然因为二人跳入潭中,水有些混浊,但自己当时确实毫无察觉。 此时的羊脂和鬣狗,正在各自房间面对着微型讯息接收设备。一条指令,准确的从某基地传输过来,几个月以来,因为临时抽调出来培训林哏哏,都没有任务过来,这个时候传达任务,应该是比较急得活计。 收完讯息,鬣狗并没有什么异样,这种强度的任务,他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他在想,上面把这个任务给自己,除了地理上自己比其他同僚要近一些,是不是意味着按时自己可以带着林哏哏,出一次任务? 羊脂也同样这么想,看刚才自己对林哏哏开枪,他的状态来看,他并不是太害怕,真正害怕的话,就不会那么歇斯底里的骂了。 羊脂不自觉笑了笑,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鬣狗说得没错,虽然嘴贱,但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带就带上吧,人总是要不断面对新挑战的。 羊脂打开了木屋,林哏哏居然站着睡过去了,心还真是大… 还是鬣狗,走过去给他松了绑,把他丢回了房间。 130 拿回董琼 林哏哏被告知,自己没有时间休息,火速管好衣服,十分钟之后,从这里出发,迎接一次考验。 鬣狗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只说了一次考验,林哏哏自然留心了,鬣狗开口的考验,一般都是他闷声几天策划的,比如那只咬过他的野猪,就是鬣狗弄来的。 鬣狗丢给了林哏哏一套里外都走的衣服,除了迷彩色,林哏哏发现和平常训练的衣服不同之处,就是这些衣服没有商标,甚至水洗唛都没有,还有油彩笔,这是之前没用过的。 让林哏哏有些诧异的,是二人一同前往,而且羊脂还背了一个枪盒。 没有直升机,也没有汽车,三人算得上武装越野,用了大半天时间,全速翻越了两座大山头,林哏哏庆幸,自己底子还特意,加上几个月的特训,他有信心再爬南山国际的楼梯,可以拿第一名。 停下来的时候,鬣狗丢给林哏哏一个望远镜说道: “十二点钟方向,大约四百米,看。” 顺着鬣狗的指示,林哏哏架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界碑?这是出国的节奏? “什么意思啊?”林哏哏感觉到一丝丝的严肃氛围,不自觉压低了音量,边境,枪战,各种字眼钻进了他的脑海。 “早上不是还挺勇猛么,怕了?”羊脂感觉到林哏哏的紧张,故意开解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背个吉他呢,迟早把你按地上。”林哏哏嘴上也不示弱,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这会儿羊脂不会揍他。 山风吹过来,草木皆兵。 “羊脂,找好狙击点,感觉不太好。”鬣狗皱了皱眉头,朝羊脂说道。 羊脂也秀眉轻皱,没有回话背着枪盒就寻找好的点去了。 她熟悉鬣狗,作为经历过生死战斗的人,对危险总是格外敏感,他说感觉不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鬣狗,咱们到底干啥来了,你可不是演员,别整这套。”林哏哏小声问道。 “你不是和老鬼不对付吗?得到情报,老鬼手下有八个干儿子,都是在国外从小培养的杀戮机器,这次来了两个,前两天从这条路越境,应该是替老鬼接人回去,今天就是预计再次越境离开的时候,为了避免闹市作战,所以这趟活给了我们,怎么,怕吗?” 原来如此,玩儿真的,训练了这么久,也没空打听老鬼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碰见他本人。 “那你不给我配枪?”林哏哏问道。 “时间不允许物资送过来了,我也没有,羊脂的枪是随身携带的。你别讨价还价。”鬣狗说道。 “情报说了,他们应该没枪,有也不是重型武器,你怕什么?”鬣狗补充到。 “滋滋,羊脂就位,信号测试。” 耳机里传来羊脂的声音,一咋呼吓了有些紧张的林哏哏一跳。 “鬣狗收到。” “你小点声。”林哏哏没有代号,只能抱怨一句以示回复。 天色黑了下来,林哏哏紧张的情绪越发厚重,这和城市里面差太多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这可不是打不过挨顿揍啊。 不过林哏哏最大的有点也许就是心理素质好,调整了一会儿又豁然了,自己不也被枪瞄过,没飞刀扎过么,自己这边还有两个高手呢。 “鬣狗,恭喜你,感觉对了,界碑那头,来了三个,带有武器。”通讯工具里传来羊脂的声音。 “能处理吗?”鬣狗问道,因为这边,也发现了一个三人的队伍靠过来。 “林哏哏这种的,没问题,但看来不像啊,他们开始找点了,比较专业,拿下两个问题不大。”羊脂轻声回答。 “这边人也过来可,目测没有重型武器,等他们靠近一点。”鬣狗指挥道,林哏哏也架起夜视仪。 这边两男一女,因为只能看清轮廓,但这个女人的身材,他太熟悉了,就是董琼。 林哏哏不禁感叹,自己亏大了,当初把她直接交给警方,就没这么多麻烦,能让老鬼派这么多嫡系高手来,不得不让林哏哏再次猜测这个董琼的分量。 “林,你负责控制那个女人,务必留活口。”鬣狗吩咐道。 “好。”面临战局,林哏哏也知道轻重,没有废话。 “对方的狙击手就位了,可以搞定,另外两个去接应了。”羊脂再次汇报。 “十五秒后动手,开始缄默。”鬣狗预计十五秒后,董琼和那两个男人可以走到自己埋伏的地方,而另两个过来接应的人,还有一段距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林哏哏也把状态调整到了最好。 “突!”随着羊脂开枪一声闷响,对方狙击手瘫下,鬣狗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一招放倒临近的一个敌人。 林哏哏记着自己得到的任务,同样一掌拍在了董琼的后颈,将其托离战局,心想这董琼,自己丢的,拿回来了。 “突,突!”又是连着两声,羊脂得手。 “埋伏!”剩下一个敌人大声喊了一句,林哏哏心想不好,鬣狗的猜测也许没错,还有后手。 “撤退!”说时迟那时快,羊脂因为占据有利地势,已然发现界碑之外,更多的持武器者朝这边快速涌近。 “把人带走!”鬣狗同林哏哏说道,自己则对峙上暂时所剩唯一的对手。 也许刚才那个有突袭的成分,留下的这个显然不是泛泛之辈,几番交手,和鬣狗打了一个势均力敌。 “鬣狗,缠斗之下我没有出手机会。”羊脂有些急,毕竟对方人马马上靠近,自己这边只有她一把远程火力。 “掩护他带人走。” 林哏哏不敢像电视里那样说一些我不走的话,战场上的命令,往往很可能没有第二次说出来的机会。 将董琼扛上肩头,朝来路撤了回去。 林哏哏知道,这里是界碑,对方即便敢越界,也不会太进入,国内的边防悉晓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来驰援。 “砰砰砰…”已经走出了一些距离的林哏哏,听见了杂乱无章的枪声,停下了脚步。 “别回头,鬣狗可以撤退,完成你的任务。”耳机里传来羊脂的声音,她一直在给林哏哏殿后。 “羊脂,前面好像有自己人了,我们回头掩护鬣狗。”林哏哏看见远处,有车辆的风光开进。 “完成你自己的任务。”羊脂没有同意。 “鬣狗会有危险。”林哏哏知道,再强的人,也不是钢筋铁骨,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面还有枪。 “我突围了,林,继续往回,全速回基地,不要停留,不要和来的车辆碰头。”耳机来传来鬣狗气息不太稳定的声音,林哏哏才放心,再度扛起董琼,往回奔袭。 至于为什么不和来的车辆碰头,鬣狗可能是担心并非是驰援的队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131 蜉蝣,鬣狗 中途猜测应该是没有了追踪的敌人,羊脂示意停了下来,董琼转醒了一次,被林哏哏再次拍晕。 鬣狗追上来的时候,脸色惨白,锁骨处和上臂分别中弹,流血过多。 “快走吧,这里没有医疗设施。”羊脂见状,又开始全速前进,直到回了密林基地,才开始为鬣狗做抢救。 绑好董琼,林哏哏站在一边观摩,才知道什么叫惊为天人。 羊脂将针打在自己胳膊上,开始抽血… “用我的行吗?”毕竟她还要救治鬣狗,此时的鬣狗,已经放松下来,意识有些迷糊,再强的人,那也是肉做的。 “这里没有鉴定设备,我和鬣狗组队,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血型相同,匹配。”羊脂解释道。 这是什么神仙预见性,林哏哏不知道,在这种顶级尖兵作战中,任何能想到的,都会尽量做到。 “鬣狗,保持意识清醒,栽这里,就丢人了。”羊脂很严肃,全然没有平时的那种放浪。 “好…” “我要取弹了。”羊脂说罢,就取过工具,准备动手。 “你不打麻药?”林哏哏提示到,弹头还不知道多深,硬取吗? “麻药不是好东西,除非必要,能忍受的痛苦,尽量不用,还可以让他保持清醒。”羊脂说道,这也算是给林哏哏授课吧。 鬣狗一声闷哼,羊脂的动作很快,找出弹头,消毒,缝合。好在胳膊那一处属于擦伤,并没有贯穿伤害,包扎即可。 羊脂给鬣狗挂上消炎药,说了句让他休息,便和林哏哏出了房间。 羊脂从衣服内衬,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一盒有些日子的香烟,抽出两根,点上,递了一根给林哏哏。 “他抽不了,你替他抽吧。”羊脂说道。 “我不抽烟。” “我也不抽的。” 林哏哏接过,想着这应该是什么高手之间的仪式感吧,放在嘴里抽了一口,有些发霉,呛喉咙。 “这烟有些潮了。”林哏哏说道。 “这是我入行之前买的最后一盒烟,多久忘记了,每次出完任务,就抽一根。”羊脂说道。 林哏哏想,一盒烟没抽完,说明任务不多,或者羊脂干这行时间不算长。 “你今天表现不错,比我们第一次任务状态都好。”羊脂吐了一口烟,才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我没帮上什么。”林哏哏自知,都是他俩的能力,自己就砸晕一个女人而已。 “时局不允许,不然挺想多留你一段时间。”羊脂突然冒出这一句,让林哏哏不知所措。 “我可以走了?”林哏哏问道。 “我猜测的,估计也差不多了,你的能力有很大提高,你自己也能感觉到一些。主要是外面的局势,可能需要你,在这次之后。”羊脂确实是猜测的,林哏哏原本就是临时加塞来的,走的早,也不奇怪。 林哏哏心情有些复杂,能力提高多少,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强壮了一些,力量大了,反应快了。 “怎么,还惦记着揍我一顿出气?那得抓紧时间,也许天亮,也许明天,就会有消息来的。” 第二天一早,羊脂架着直升机,把董琼送走了,留下林哏哏照顾鬣狗。 “做的不错。”这是鬣狗醒来见着林哏哏说的第一句话,第一次当面的肯定。 “羊脂说,我可能很快就会离开。”林哏哏说道。 “你本来就不会待太久,之前的说辞,是让你安心受训。”鬣狗说道。 “如果我明天就离开,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林哏哏总觉得,还少了什么。 “呵呵,怕辍学而不是毕业?” “也许吧。” 如果明天走,明天告诉你。 羊脂半天就回来了,不出意外带回了消息,林哏哏今晚就启程,回南山。 “我好像连一个正式的毕业都没有。”虽然出了一次任务,但林哏哏总觉得不完美,不过他还是期待回去的,何花还在等他。 鬣狗已经起身,和羊脂并列站在林哏哏面前。 “你知道蜉蝣吗?” “嗯?”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一粟的蜉蝣。” “知道。” “蜉蝣这种昆虫,幼虫在水里可以存活一到五年,生出翅膀离开水里之后,生命就会很快逝去。” “所以呢?” “我们就像这种昆虫,渺小,甚至没人知道,发现我们得存在,一旦训练成熟,也可能很快死在任务中,或者任务之后,销声匿迹。所以,恭喜你,成为蜉蝣大队一员,代号,鬣狗。”鬣狗说道。 “蜉蝣大队?鬣狗…不对,我叫鬣狗,那你…”林哏哏说道这里,才想起鬣狗的话,难道,他的职业生涯已经…林哏哏开始黯然。 “不需要这样,做了评估,锁骨的穿透伤害,回复之后也会影响我,所以此时的新陈代谢,是最好的结局。”老鬣狗拍了拍新鬣狗的肩膀,释然说道。 “可是我还…” “我是国家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呵呵,成长需要时间,但战局不等人,你也有你的目标,对吗?”鬣狗再次说道。 林哏哏没有回话,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好一个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入夜十分,羊脂再次驾着直升机,带着三人离开了这里,在当初芝士送自己来的地方,停了两辆车。 一辆是宽敞的商务车,把鬣狗接走,临别时,鬣狗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给了他的接替者林哏哏一个信任的微笑,这个年轻人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而林哏哏认为,如此退役,也许是鬣狗最好的归宿吧,不对,是老鬣狗,自己现在才是鬣狗。 而另一辆轿车空着,羊脂径直进了驾驶室,说了一句:别愣着,上车。 车上羊脂告诉林哏哏,她将奉命加入这场针对老鬼的综合案件之中,接下来的日子,将和林哏哏并肩作战,直到老鬼伏法。 林哏哏当然巴不得,多了一个帮手。 “不过这次去南山,你可能不能就这么露面。”羊脂说道。 “你离开的时候,市局安排转移了你那个昏迷的兄弟,对外透露已经被你杀害,现在你是通缉犯身份。” 我去,林哏哏顿时无言以对,虽然这对小白是一种保护,对自己是一种掩护,但对何花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啊。 就算何花一千个不相信这是真的,可警方宣布了这个事,就成了事实啊,她岂不度日如年? “我…”林哏哏急不可耐,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是说你女朋友何花,她已经知道了,对她封锁消息并不是明智的办法,她的伤心和忧虑,会对她起保护作用。” “她不是在军区医院么?” “军区医院同样有其他病人,只不过把控更严格一些,你凭什么认为那些坏人不会无孔不入?”羊脂反问道。 林哏哏冷静下来,羊脂说的没错,这是对何花的保护,让老鬼知道,这事不是假的。 “那咱们回南山干嘛?” “先替你报点儿私仇,你觉得怎么样?”羊脂又露出了她那勾人夺魄,不怀好意的笑… 132 明岗变暗哨 “什么私仇?”林哏哏疑惑,即便羊脂通过警方知道自己的资料,问题是像她刚才说的,自己已经被通缉了,还招摇过市去报私仇? “不许问,自己琢磨,猜对了,有奖励。”羊脂故弄玄虚,调理着林哏哏。 要说私仇,林哏哏开始思考起来,目前最明显的私仇,应该就是跟何氏的恩怨情仇了,自己父母的死,同何氏脱不开关系,但如今何平夫妇已然卷进了老鬼案中,整个大集团都有岌岌可危之势,如果不是刚签下的援建项目,庞然大物也可能说塌就塌。 至于老鬼,那更谈不上私仇了。 总不至于自己当年街上斗过殴的小混混也算吧,自己都记不住了。 “诶,羊脂,你在山里那么久,这来了南山,怎么滴我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你吃个饭。”林哏哏一时半会儿实在没有头绪,索性打起来贿赂羊脂的主意。 “那就再给你一顿饭的时间,不过,吃完饭咱们就干活,到时候可不算你猜出来的。”羊脂确实有些口腹欲了。 “行。” 林哏哏没有选择别的地方,让羊脂把车停在了南山公安局旁边的巷子,这里人少,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嘛。 带着羊脂,从后门钻进了娃娃菜家小餐馆的后厨。 “诶,小林,你来了,你不是…”娃娃菜的父亲一开始还是欣喜,随即又反应过来,新闻上说,林哏哏可是杀人潜逃了。 “嘘,蔡叔,有东西吃吗,有没有没人的小房间。”林哏哏没有解释,他知道这一家人都是实在人。 “有的有的,跟我来。” 在一个狭窄的小库房,娃娃菜的父亲临时支了一张小折叠桌,不一会儿端了几个拿手菜。 “小林啊,叔叔不知道怎么说,但相信你是个好人,我家菜菜也说,你一定没做新闻上那些事,好好吃,不够再喊我,放心这里没人来。姑娘你也随意吃。我先去忙了。”娃娃菜父亲说道。 林哏哏点头,开始和羊脂享受这普通不过的盛宴。 刚才蔡大叔的一句话提醒了林哏哏,自己不是坏人… 那从这个角度出发,那和自己有仇的,一定是坏人了。 坏人,最明显的坏人,又能出现在自己资料上的,只有一个人,何家公子,何苗。 顺着这个思路,林哏哏回忆起,最后一次见何苗,是机场他给自己送信以及宣战。 因为当时记挂着何花,林哏哏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除了大病初愈,是什么东西,让何苗性情大变,而且那么有底气和自己叫嚣呢?回想起何苗当时的神色,还真有一种视林哏哏如草芥码字的居高临下之感。 “何苗涉恐了?”林哏哏冷不丁问了出来。 “嗯哼,脑子转挺快,没错,但是没有确实的证据。”羊脂吃完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满意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对林哏哏满意,还是对饭菜满意。 “那说什么呢,羊脂啊,你知道当初为什么任杰啊,袁植啊,这么几个人把我弄走么?”林哏哏说道。 “知道啊,你太差劲嘛,遇见老鬼,连人家衣服都没摸到,一个只会一点自卫套路的女人,在你手上跑了两次。”羊脂取笑道。 “不光是这个…我吧,运气不好,老是不小心就惹了事,他们嫌我碍事,支我走才是目的。”林哏哏白了白眼说道。 “没事,这次回来,就是让你惹事的,做一根合格的搅屎棍。”羊脂颇有兴致的看着林哏哏,这家伙对自己的描述,还算挺中肯,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说自己运气不好,运气不好都死八百回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到你接过什么命令?”林哏哏挺兴奋的,他就在等羊脂这句回答。 “你有了蜉蝣的身份,现在是鬣狗,应该有自我判断能力了,从把你支走开始一系列的布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羊脂开枪引导林哏哏自己思考。 “明岗变暗哨?”林哏哏用询问的语气回答道,这是哨兵巡逻时的一个小战术,在夜间巡逻过程中,发现有异常情况,哨兵无法确定敌情的状态下,会熄灭自己的光源,隐匿到黑暗中,在战术层面,和敌人达到平衡。 “没错。”羊脂首肯。 “那咱们也不能乱来吧,惹出个老鬼,再出来个阎王,他们真的可能会关我个三五年…”林哏哏说道。 “蜉蝣的职责,就是在黑暗中摸索,直接或者简介配合打击任何威胁国家安全的隐患,鬣狗,你怕了吗?”羊脂说道。 这是羊脂第一次正是叫自己的代号,林哏哏没有再耍小聪明,不管自己选择也好,被动也罢,自己都走上了这条路。 “我放风出去,我回来了。”林哏哏没有迟疑,管他私仇还是公仇,何苗,自己又不是没收拾过。 “聪明,还以为你要摸过去阴那个何苗呢…”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人。” “资料上说,你喜欢干这个,几乎每件事都是这么干的…”羊脂说道。 “实践出真知,书本上的东西,不可全信啊。” 林哏哏确实如羊脂说的,第一反应是把何苗掳走,但今时不同往日,那一套用不上了,而且自己也得进步啊。 放风出去,不但是放给何苗,而是放给老鬼的,这个家伙一定等自己很久了,而且林哏哏想试一试,是不是如羊脂说的,任杰和袁植方面,会和自己达成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蜉蝣蜉蝣,神乎其神,终究可一点什么证件啊都没有,当初好歹还签了一份文件才跟着专案组干。 虽说直升机,老鬣狗,羊脂,边境事件都说明了这些,但林哏哏还是得适应了解一下自己的新身份嘛。 “对了,你还是别陪我露脸了,你在暗处比较好,狙击手嘛,掩护我就好。”林哏哏开着玩笑说道。 “行,我给你当司机,你办事我就远远跟着。”羊脂对林哏哏的脑子越发满意。 “吃饱了没,吃饱了走吧。”林哏哏说完,把衣服口袋里放了几个月的几张钞票都放在了桌子上。 “往哪里去呢?” “军区医院。” 从后门溜了出去,二人上车离开,并没有和蔡大叔打招呼。 军区医院在南山,海城,浦江三地的交汇处,军区在这附近,镇守着这三个江南重镇。 林哏哏选这里,最是情理之中,他孤家寡人,何花是他唯一的牵挂和弱点,这一点,不管自己人还是敌人,都清楚。 所以在有心人眼中,一旦露面,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军区医院。 只不过林哏哏心里,确实想见何花一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但心里又觉得还是见不到的好,自己能见到,说明对何花的保护还是不够… 133 露脸 此时的军区医院,何花的病房内,跟着回国照顾的卢燕婷,正给坐在病床上靠着的何花扒着葡萄皮。 “燕婷姐,不用那么麻烦,我哪有那么娇气,连皮吃就可以。”何花笑道,生在富人家,但她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 “女孩子怎么能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呢,你呀,对自己也太不上心了。”卢燕婷趣骂道。 “我习惯了,他吃葡萄也不吐葡萄皮的。”何花若有所思,口中的他,是林哏哏无疑了。 “又想他了吧,也不知道现在在哪,肯定也想你想得快发疯了。”卢燕婷说道。 “他一定会回来的,但我倒是希望他现在不要回来,总会担心。”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身体刚好一些,还需要静养,都说女生外向,你也太顾着他了,这样会惯坏他的。” “他值得我这样。” 军区医院外,林哏哏坐在车上,看着病房的方向,出于安全考虑,街道方向其实看不到何花的病房。 “十三楼,1306,楼层和病房外都走守卫,我告诉你,军区医院,可是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哦。”羊脂提示道,林哏哏此刻的身份,可是抓捕对象,一点不开玩笑的。 “狙击手,给我掩护一下?” “没问题。” 林哏哏压了压帽沿,下了车,径直往军区医院而去。 才走到大堂,就有穿着制服的士兵向自己走过来。 “砰!”一声巨响,一辆车撞在了大门的栏杆,车头冒起浓烟,明火若隐若现,要从机盖里冒出来。 准备盘问林哏哏的两个士兵立刻往门口走去,林哏哏借机上了电梯。 羊脂用了最简单的办法掩护林哏哏,当然她自己早就离开了车辆。 一路上了十三楼,何花的病房就在楼梯转角不远处,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林哏哏熟悉的老面孔。 紫竹山派出所,葛文警长… “站住,出示证件。” “葛警长,好久不见,对不住了。”林哏哏抬头露出一个有意味的微笑,一掌砸在葛文脖子上。 推门而入。 看着何花的脸,林哏哏就会觉得,放下一切又怎么样。 “花儿,我来了。”林哏哏走进,捧着何花看上去好了许多的脸,声音都颤抖了。 何花哪里说得出话,只有喜极而泣,一把趴在林哏哏肩头,这个做梦都想见得人,真的来看他了。 而此刻楼道里,已然脚步声逼近。 “林哏哏,怎么回事,外面好像…”卢燕婷出言提醒,已然猜到,林哏哏并没有解除待罪之身。 “花儿,照顾好自己,我没事,相信我,处理完这些事,你也一定要好起来,好吗?” “嗯,你快走,小心点。”何花总是无条件相信林哏哏,哪怕整个世界都说他是坏人,擦了眼泪说道。 因为大窗户不临街,林哏哏只能从卫生间的窗户钻出去,顺着下水管道,来了一个速降,落地之后,又摆脱了两个士兵的堵截,窜出了医院,临走不忘对着医院某个角落的摄像头摘下了帽子,露出一个微笑,这是在说,我回来了。 羊脂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辆摩托车,载着林哏哏驶出了许远,才把它放在路边,二人打车回了南山。 “南山小霸王,没看出来啊,居然还有游艇?”羊脂感叹道。 林哏哏路上就想好了暂时把窝安在辛鸿鹄的游艇上,应该安全许多,先对付着,有情况还可以开出海去。 “谁还没俩有钱朋友呢。”林哏哏从游艇的某个缝隙里摸出了仓里的钥匙,这是辛鸿鹄之前告诉他的,就是以防他用得上。 游艇上之前经常开派对,所以东西几乎一应俱全,吃的喝的,男女衣服,都常备。 “会开吗?”羊脂问道。 “会啊,海滨城市长大的孩子,都会。”林哏哏说道。 “带我出海转一转。”羊脂眼露期待。 “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特别是蜉蝣的人,林哏哏没有打听羊脂的故事,但这个年纪不算大的姑娘,总会和普通人一样,甚至内心比普通人更期望,过一些原本应该过的太平盛世里的日子。 游艇开出了挺远,林哏哏才停了船,走到露天的地方,羊脂正躺在夹板的躺椅上,似乎看着漫天星光发呆。 “明天晴天哈。”林哏哏在另一张椅子上躺了下来,避免尴尬说道。 在密林受训,他们经常看天色判断天气。 “见着心爱的姑娘,有什么感想吗?”羊脂问道。 “其实我并不希望何苗真的和老鬼扯上关系。”林哏哏答非所问。 “为什么呢?” “因为缠上老鬼,他善终不了,他这个人,脑子不行,连我都玩不过。” “你担心他么?” “他的命,是何花差点死才换来的,所以他活着,我才感觉何花没有白受罪。”这才是林哏哏心里的症结。 “都说好姑娘为坏男孩着迷,其实,只有好姑娘才看得到他的好,是吗,小鬣狗?”羊脂说道。 林哏哏哑然,自己好不好说不上,但疑惑的是羊脂这个时候的一句小鬣狗,也许是在提醒自己,多了一重身份吧。 “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林哏哏回答道。 “谢谢你。”羊脂又说道,她的脑回路让林哏哏有些接不住。 “不客气,但是你谢什么?” “不知道我谢什么,你说什么不客气?” “……” “我没坐过游艇,今天尝试了一下,很满足。早点睡吧,等天亮,也许就要战斗了。”羊脂站了起来,迎着海风舒展了一下身子,往舱内走去,留下了思绪万千的林哏哏。 此刻的军区医院,早已醒来的葛文警长,已经陪同院方领导自己过来的任杰等人对何花做完了简单的询问。 在任杰的介入下,一番风波就这么过去了,他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林哏哏回来的消息,不需要他去传,有心人自然会传递给老鬼,比如何花的母亲晨颐,此刻已经看似慌张的敢来探望何花,询问她有没有受惊吓之类的。 之所以没有全面控制何平夫妇,就是给他们留一点余地,天作孽犹可躲,自作孽不可活。警方一方面考虑到本土经济的影响,一方面索性把何平夫妇当鱼线放着,既然他们要和老鬼做交易,那就先钓着。 林哏哏的做法,任杰是满意的,这家伙一场受训,看来没有白费,虽然看似还是有些莽撞,但已经给自己发了信号,他,开始行动了。 “你们能放过哏哏吗?”何花面对晨颐,所谓的母女情分,在当初决定以后,就淡情下来。 “花儿,我们不会对哏哏怎么样,是他自己犯法,警方都说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下他,原谅我们呢?”晨颐说道。 “我困了,你走吧。”何花并不傻,她了解林哏哏,也了解自己的母亲,只不过想听听她怎么说,通过她的话,何花可以猜测一些东西而已。 134 带个话给老鬼 天亮时分,林哏哏把船开回了码头,他想老鬼应该从何家口中知道了自己回来,而且老鬼不会自己露面,他是过街老鼠,和自己差不多,但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何苗。 富二代,大病初愈,无所事事,以为自己靠上了一棵大树,其实自掘坟墓而已。 老鬼不是神,他要联系自己或者找到自己,通过作为老对头的何苗,确实是好选择。 “你的仇人来了。”羊脂透过游艇玻璃,看见远处两人走来,一个是何苗,另一个是上次在机场见过的那个人。 “你在这里呆着,我去会一会他。”羊脂目前最好还是不暴露,林哏哏说完走出了游艇。 “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像丧家之犬一样,不敢见人?”何苗见林哏哏出来,说了第一句话。 “你也没长进啊,昨天我还见了我喜欢的人,怎么,身上揣着人的玩意儿,就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对于何苗,林哏哏不需要嘴下留情。 “嘴还是这么贱,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杀自己的兄弟,呵呵,倒是省了麻烦,现在的你,不需要我动手,一个电话,抓你的人就一大把。”何苗说道,很乐意看到林哏哏的现状。 林哏哏摇了摇头,自己的猜测,警方的猜测百分之八十是对的,何苗还是那个何苗,习惯了欺行霸市,动脑子的事真不行。 “何苗,不是为了你,为了何花,有句话劝你,别被人当了枪使,还觉得挺威风,别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就你这样的,我被抓之前,可以弄死你一百次。”林哏哏说道。 “你做不到。”何苗没有说话,他身旁那个个头稍矮一些的男子像前一步,开口说道。 “年轻人,何苗以前各种散打王之类的狗腿子不少,都让我打折了,你要做出头鸟啊?”林哏哏笑道。 何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走到了一旁,摆出观战的姿态。 男子出手,可以用迅猛二字形容,力量也不差,整体水准,应该和林哏哏查不多。 林哏哏也惊惧,一个出手,他在这个男子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和自己类似,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戮机器。 嘴上开炮,但实则没有轻敌,林哏哏早就猜测,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老鬼安排给何苗的。 “你比他们说的,要利害一些。”几个缠斗之下,男子似乎也讨不到好,开口说道。 “你比老鬼,差太远了,要抓我回去,得让老鬼自己来。”管他有没有枣,林哏哏打一杆。 “哼。”男子似乎恼怒林哏哏这副掌握一切的嘴脸,再度发起进攻。 林哏哏战意同样被点燃,自从受训回来,还没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陪他酣战一场,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好对手。反正自己不用担心,老鬼不可能现身,而且有羊脂在船里策应。 林哏哏已经总结出来,这个男子擅长用腿,特别是鞭腿,力量极大,角度和时机都非常刁钻。 林哏哏喜欢和这种有偏向性的人做对手,够过瘾又相对容易打败,就像考试,最终的排名最前面的,往往不是那些单科年级第一的人,而是像他这种,综合水准高的人。 瞅准了时机,林哏哏扛下此人一腿,手掌成蛇形,一掌封喉。 不管是习武之人还是运动员,最重要的,往往是对一身呼吸的控制,林哏哏知道,容易打乱对手呼吸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胸口正中间的重击,可以打散运动者憋着的那口气,另一个就是喉咙部分,来得更是彻底,往往命中之后,对手就任自己宰割了。 林哏哏不敢停顿,再补了一记,男子挣扎之后,倒地不起。 何苗也懵了,这个狂的不行,没把林哏哏放眼里的高手,怎么就突然倒地了,自己手里的烟都没有燃完,就结束了? “何苗,失望了吗?这就是你用来打败我的希望?”林哏哏喘了两口气对何苗说道,自己进步了,最起码刚才那一腿,自己下意识就感觉能扛得住。 “别怕,我说了不会对你怎么样。”林哏哏看着何苗害怕的神色,一点揍他的欲望都没有。 “何平不是我的对手,你更是一次都没赢过,老鬼,还可以,给我带句话。” “什么老鬼,我不知道。”何苗有些支支吾吾说道。 “行了,有意思吗?这家伙什么底细我猜不到?都和你一样猪脑子,算了,带句话,我要和他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何苗问道。 “你看看你看看,还说不知道,不知道你问什么,你就踏踏实实做你的花花公子别祸害人不行吗?你玩的过谁?”自从看着何苗康复,林哏哏就说不清,也许真的是因为何苗的命,是何花救的,所以多了一些怒其不争。 “我…” “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收好,它没我快你信不?你告诉他有交易就行,带完了话,离老鬼远一点,别掺乎你们家的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林哏哏知道,只要老鬼知道自己要见他,有交易,他肯定会想办法的。 林哏哏已然猜到,能让老鬼不惜用几个干儿子以及一队武装来营救的董琼,也许是最大的筹码,不然以老鬼的能力,早就可以杀人灭口离开国内了,迟迟不走,为了什么呢? 董琼的真实身份,还有待追究。 “那他呢?”何苗指着地上的人问道。 “怎么,你还想拿他去给老鬼邀功么?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什么斤两老鬼会不知道?想想怎么救你自己,滚,下次再来找我,我直接把属于何花的东西拿回来。” 林哏哏说完,何苗逃似的跑了,他是压抑的,林哏哏好像他命中注定的克星,从当年去学校找他麻烦开始,就没赢过,唯一一次用袖箭把他打到海里,还让他活过来了,还有一次,就是砸了林哏哏家的玻璃,何苗跑着,委屈得像一个孩子。 林哏哏把男子拖回了游艇,五花大绑起来,羊脂已经简单收拾了一点行李,等着林哏哏。 “小鬣狗,咱们接下来去哪?” “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钱,咱们去取点钱,然后接着尽一尽地主之谊。”林哏哏笑着说道。 “你取不了吧?” “谁说非得去银行取了。” 实在是没有现金不方便,这里不比崇山峻岭里面,天为被地为炉,饿了怎么也能找到吃的,这水泥钢筋的城市,没钱寸步难行。 而且游艇已经不适合藏身,自己得想过一个好地方才行。 林哏哏从男子口袋里摸出了电话,拨通了刘队的号码,这个号码他熟悉,任杰的就没特意记。 “喂?”电话那头传来刘队的电话,林哏哏没有做声,没挂断,把电话放在了一旁,和羊脂径直离开了。 自己也玩一回神秘吧。 135 何平的算盘 此刻的何家别墅,一向在外猖狂的何苗,正跪在自己父母面前,把刚才发生的事,完整说了一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让你背着我们和老鬼做联系?谁给你的胆子?”何平怒其不争。 “他该死,我们不能动手,借老鬼的手除掉他不好吗?谁知道老鬼派个这么没用的人。”何苗不服气说道。 “胡闹,没用的是你,我是真后悔当初那么对花儿,救了你这个败家子。”何平气不打一处来,对待老鬼的态度,他一直是保留的,既不得罪,也不靠太近,谁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非把自己拉下去。 “你给我呆在房间,哪里都不许去。” “可是姓林的让我给老鬼带话。” “滚回房间,再出门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何平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何苗也只能乖乖回了房间。 “我们应该怎么办啊?”何苗走后,晨颐开口问道。 何苗真的一出,着实让他们非常被动,对于老鬼,变得被动,之前的中庸态度,全白费。对于林哏哏,也算透露了自己这边和老鬼的关系,虽说早就撕破脸,但也不至于两头落了把柄,要知道老鬼,可不是普通得罪犯。 “好在林哏哏目前的处境也不好,不然真麻烦。”晨颐又开口道。 “麻烦?你哪里看出他麻烦了?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逍遥,花儿在军区医院保护着,没有放松缺口,他能进去吗?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他可能杀吗?老鬼不了解,我们还不了解,他怕人威胁吗?”何平一顿骂道,何苗如此,晨颐的娇纵脱不开干系。 “你是说,警方对林哏哏的通缉是假的?”晨颐才反应过来,自己老公说的没错,他们应该了解林哏哏的。 “他顺水推舟,我们也将计就计,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处理掉这个隐患,现在骑虎难下。”何平也是有苦难言,林哏哏好惹不惹,若是一直和自己家这点事纠缠,也就罢了,大不了出国,永不回来了,可偏偏这个祸害把老鬼惹出来,自己转移的钱,可有一大部分还在老鬼他们那。 “那老鬼这次又损失了一个手下,没讨到好处,会不会对苗儿不利啊?唉,可惜了老伍,他在也要好一些。”晨颐担心道,若是伍师傅在,也不至于处处担惊受怕。 “你的话提醒了我。” 何平也是果决之辈,即刻主动联系了袁植,这个神秘的警察,你们要追老鬼,我就送点信息给你,连带林哏哏的。 “我是袁植。”袁植接通了电话。 “我有关于老鬼的情况和你们汇报。” “马上到。” 在袁植赶到何家的这段时间,何平又是对何苗一番说道,让他独自认下受了老鬼的蛊惑,对付林哏哏,事情失败告诉何平之后,才知道那个脸上有疤的是老鬼。 到了何家之后的袁植,听完何苗的复述,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何平,如果动脑子对付老鬼,我很欢迎,如果只是想给你的儿子找一个受庇护的地方,你的算盘,是不是有些过份?” “你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让我有关于老鬼的消息即刻告诉你,我照做了,怎么又成打算盘了,即便是这样,警察保护公民,不是职责所在吗?”何平本来就是阳谋,说出来也不怕,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和老鬼的接触就行。 “好自为之,把何苗带走。”袁植不愿废话,一个何苗,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关起来就关吧,免得再添乱。 再加上刘队根据那个神秘电话,已经抓了被林哏哏绑好的老鬼手下,关何苗倒也合理。 袁植顾虑的,是他小瞧了何平隐瞒事实的决心,任杰他们之前的案子,他多少看了一些,相比何平确实有事,不然不会被老鬼裹挟。 众人带走何苗后,何平总算松了一口气,晨颐的话提醒了他,伍师傅在监狱,何苗关在监狱,老鬼的手再长,也伸不进去。 而他,可以静下心来,对付林哏哏了。 此时的王氏私立医院,一位十分妩媚,穿着睡袍的女人,躺在装修考究的高级病房病床上,一点生病的样子也没有。 而王家公子王年年,接到医院狗腿子的报信后,火速往医院赶来,报信的说,这个身材火辣的女子,点名要见自己,十分钟不赶来,就大闹医院。 王大少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以前也就算了,如今刚把那个叫陈依萍的心仪姑娘挖来自己医院,眼看要成功了,这个时候冒出个火辣姑娘,让她知道了不得前功尽弃? 一向横着走路的王年年到了医院一路低着头赶到病房,看见这张陌生的脸,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人家有过露水情缘。 “美女,都知道我王年年大方,但我真不认识你,你这是要坑我?”王年年问道。 “不是我要坑你,是他!”这个女人俨然就是羊脂,指着正站在门口偷笑的林哏哏说道。 王年年一回头,赶紧把门关上。 “我去,你也太大胆了,你知不知道满世界都在通缉你?大白天你瞎跑什么?”王年年说道。 “没事,我偷摸进来的。”林哏哏笑道。 “别慌啊,我告诉你,我有路子,我这就安排,偷渡,往国外去,别回来了,杀人啊你怎么想的,抓住了就完了,你出国,整个容。”王年年说着就拿起电话开始翻起来,要安排林哏哏跑路。 “行了行了,肚子饿了,没钱吃饭而已,找你拿点钱,不跑路。”林哏哏说道。 “嗯,没事,钱我有,你出国之后…你说什嘛?不跑路?”王年年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别咋呼,先别安排跑路了,安排一顿好饭好菜送病房来。” 在王年年再三确认下,只能按林哏哏的吩咐,弄了饭菜,在病房里吃了起来。 “这姑娘谁啊,你小子口味变了啊。也不对啊,我早上还听说,你昨天大闹军区医院来着。”王年年也接受了现实,喝了瓶啤酒开始胡诌起来。 “嗯,知道就好,别瞎说,这是我朋友。”林哏哏说道,王年年知道军区医院的事并不奇怪,虽然没有故意放消息,但也没封锁,毕竟私人医生和各大医院,还都是来往的。 “你也不跑路,找我就吃个饭?”王年年问道。 “嗯,就是吃饭,没钱了,取不了。其他地方,不方便去。” “那就住这里吧,给你们安排到独立楼层去,那没人,医院人杂,也不容易暴露。不过可别让这姑娘造谣了,我跟那护士,刚好上。”王年年说到,这正是林哏哏想到的,但是没想到王年年真追上那个护士了。 “行,再给我点钱,要现金。” 酒足饭饱之后,王年年先走了,他不像何苗无所事事,转性之后,开始兼顾家里的生意,比较忙。 136 听说你在找我? 有了新的藏身之处,可以开始好好计划接下来的动作,林哏哏还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已然狠心下来,想要了断了自己。 老鬼在暗,林哏哏也在暗,都不出来,那这个架也很难打的起来。之所以让何苗带话,就是打着让老鬼现身的目的。 “羊脂,你说这个老鬼,没有热兵器的情况下,咱俩练手打的过不?” “不知道。”羊脂并不喜欢林哏哏问这类问题,她现在要做的,是培养林哏哏的分析洞察能力,蜉蝣战士的将来,都是独立作战。 “我感觉啊,这个老鬼在那洗钱集团内部,虽然位高权重,但可能还算不上最拿主意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个董琼,假设啊,是洗钱集团真正大佬的女儿,情妇之类的,所以才格外受重视。”林哏哏说道。 “嗯,这个怀疑不错,一切真相的解开,都是从怀疑开始的。”羊脂答道。 “羊脂啊,你说何氏是不是被老鬼拿住把柄了?还有何步,就是何平的弟弟,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还要给董琼钱?而且董琼为什么还冒着危险去接?还有,当初伍师傅留下的头发,是谁的?为什么老鬼要我杀小白?何青云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林哏哏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企图再找突破口。 “这都是问题,但是我穿着睡衣,对你一点吸引了都没有吗?”羊脂懒洋洋地说道。 “这是你自己从船上拿的,能怪我。” “那是什么不正经的游艇,这件布料已经最多了。” “行了,明天带你去买衣服。”林哏哏手上有了钱,心中也不慌,他自然不会以为羊脂在勾引他,而是变相埋怨没衣服换了。 林哏哏想着,老鬼如果是一个包裹严实的石头,自己要挖出他,可以一层一层的剥开他,就像何苗这种棋子一样,一颗一颗拔掉,让他孤立无援,自然浮现出来了。 若是自己对董琼的假设是正确的,那老鬼比自己更着急。 剥谁?除了何氏,好像暂时没有其他人露出爪牙。 林哏哏的想法,看似无意,其实最终还是会同何平的计划碰撞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林哏哏正打算带着羊脂出门,病房里的电话响了,王年年打来的。 “你那个姐姐,今天托我女朋友问我有没有你消息,样子有些急。” “好的,我知道了。”林哏哏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我问一下。” 林哏哏出门借了个病人的手机,再拨通张喃喃电话。 “我是哏哏,怎么了?” “新闻说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干什么了?”张喃喃有些急促的骂道。 “喃喃姐,我没事,你别急,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哏哏担心张伯的身体有什么意外。 “今天有个人来医院找我,说是你女朋友家的管家,让我遇见你给你带句话,你老丈人找你,还说过两天再去家里问我。我爸要是知道你的事,非得出事。”张喃喃说道。 林哏哏不由得怒火中烧,何平的手段,一向如此低劣,不过既然冒头了,就别怪自己新账旧账一块算。 “行,我处理好,你放心,他们不会去的。还有,南山公安局的刘队你记得吧,你去找一趟他,把这个事告诉他,但是不要说联系了我。” “哏哏,你是不是真有事啊?”喃喃几乎哭出来问道。 “没事,不骗你。” “那你干嘛不让说联系了你,你是不是真的杀人了…呜”这是林哏哏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张喃喃哭,自己说不出的难受,因为自己,这个一向坚强的姐姐,电话那头哭得一塌糊涂。 “哭完了?别怕,我说没事就没事,现在不方便说太多,别担心。” “真的?” “嗯。” 挂完电话,林哏哏的火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摸了把脸回了病房。 “何平找我,通过我家小区的亲人,还下了威胁,不知道是老鬼的主意,还是何平。”林哏哏和羊脂说道。 “冒头了,你是当事人,你觉得是谁?”羊脂说道。 如果是老鬼约自己,自己编纂的交易,自己还不怕,那联系袁植围捕就好了,可他轻易不会露面。 何平约自己?什么目的?林哏哏不敢妄下定论。 “你打了人家儿子,老子找上门,也不稀奇啊。何苗是那什么何平的儿子,万一那个被你打晕抓起来的是老鬼的干儿子呢?两个都有可能嘛。”羊脂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么…老鬼出现的可能性太小了,不管是谁,出面的都只会何平,见一见他去。”林哏哏下了决定,之前是何花,现在又拿张喃喃一家威胁自己,忍不了。 “现在?去何家?”羊脂问道。 “何家多没有创意,以防万一,去军区医院。” “嗯?” “何平他老婆,晨颐,去医院看何花很频繁,我们不堵何平,堵她。” 说做就做,林哏哏找王年年要了一辆低调的车,带着羊脂买了衣服,直接往军区医院方向而去,最后将车停在了军区医院街对面。 晨颐常坐的车他认识,此刻就停在医院的室外停车场。 “你这丈母娘还可以嘛,果然是来了这里。” “蛇蝎心肠,说不清,也许是内疚吧。”林哏哏对何平夫妇都没有好感。 “出来了,这么早就走啊?”羊脂扬着下巴说道,晨颐出来了。 “见不着呗,我媳妇可不是她想见就见的。”见晨颐的车发动出了医院,林哏哏也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直开到一处车辆比较少的地方,林哏哏才猛地加速,超了晨颐的,将车横在路中间,把晨颐的车逼停,差点撞上… “我下去了,你注意开好车。”林哏哏交待了一句就带着事先准备的榔头,冲了过去,趁着司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砸烂了驾驶室的玻璃,将司机丢了出来,自己上车,给羊脂按了一下喇叭,羊脂开着车缓缓往前走,林哏哏后车跟上。 “哏哏?”晨颐惊魂甫定,开口问道。 “别装了,给何平打电话,你们不是找我吗?”林哏哏懒得客套。 晨颐有些惊慌,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他和何平怎么也没想到,他不去找何平,而是先找了自己。 “别磨蹭,打电话,开免提,不然我不保证你的安全。”林哏哏盯着后视镜里的晨颐说道,晨颐只能照做。 “不是去看花儿了吗?”电话那边何平接了电话。 “是我,听说你在找我?”林哏哏一开口,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你想怎么样?” “笑话,你低劣的办法找我,现在问我想怎么样?何平,你和我,是一个层次吗?想玩,别儿子玩砸了,你自己也玩砸了。”林哏哏不留一丝颜面说道。 137 我自己去找答案 晨颐坐在后座上,如坐针毡,又暗自感慨,也许当初不那么做,自己女儿找的,何尝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轻狂,率真,聪明。自己真的错了吧。 “你作为警方的通缉犯,我一时也找不到你,只能尝试各种渠道。”何平电话里尚且稳健说道。 “现在找到了,什么事?”林哏哏问道。 “还是见面谈吧,你看电话里也不方便,我在集团,你愿意的话,可以过来一趟。”何平提议。 “好,你等着。”林哏哏原本想骂何平两句,是不是把自己当傻子,可转念一想,龙潭虎穴,自己是不是应该闯一下,主动性尽然掌握在自己手里,对手也许太谨慎。 “哏哏,有个事,我想拜托你。”挂了电话,晨颐流着眼泪开口道。 “嗯?” “如果以后我和花儿爸爸有什么事,何花就拜托给你了,我们给花儿留了足够你们生活一辈子的资产,或者等花儿好了,你们离开南山,离开国内,远走高飞。”晨颐说道。 这是最近以来,林哏哏从晨颐口中的话里,听到的唯一一次带有感情的,那种身为人母的情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林哏哏还是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只是想有更好的生活,给孩子更好一点的未来,有错吗?”晨颐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 “那就活该我的父母被你们害死,掩盖真相吗?”如果说把事情缩小,回归最初的案子,何步死了,所有的问题,只能何平夫妇承担。 晨颐没有回话,流着眼泪。 “晨颐,是不是没想到,会有如今这么一天,旧案要翻出来,你们找老鬼洗钱的路子被翻出来,钱在别人手上被裹挟着,呵呵,上市公司老总,经济支柱,因果循环的滋味,好受吗?”虽然不知道晨颐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崩溃,但林哏哏索性趁热打铁,攻破晨颐的心理防线。 “停车吧…”晨颐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 “我要去见何平。”林哏哏说道。 “哏哏,阿姨求你了,停车吧,不要去。就现在离开这里,带花儿走,好吗?”晨颐几近恳求的语气,林哏哏了然。 何平是下了决心,对自己不利。 一脚踩住了刹车。 “当年是何平下的命令,杀死了我父母,对吗?” 晨颐又开始哭,掩面摇头。 “现在,又准备杀我,是吗?”林哏哏继续逼问。 “你别问了…” “我连老鬼都不怕,会怕何平吗?你不说,我无所谓,我自己去找答案。” 林哏哏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超过了前面羊脂的车,悄么对着羊脂指了指耳朵,算是给了信号,径直往何氏集团大厦走去。 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何氏集团大楼,今天似乎特别冷清,没有人拦着自己,林哏哏觉得,整个环境,像是在奏着一曲悲歌。 “哏哏…”晨颐企图再次出言相劝。 “走吧。” 何平办公室。 四目相对,各有感慨。 见晨颐跟随而来,何平似乎松了一口气。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让苗儿给老鬼传话,想做什么交易?”何平不答反问。 “当年,是你下的命令杀我父母?”林哏哏接着问。 “谁给你的底气,在这里还这么和我说话?”何平反问。 “掏枪啊,你敢吗?”林哏哏拖了张椅子,跟何平面对你坐下。 晨颐在一旁看着何平摇头,眼里藏满了泪水。 “林哏哏,我很佩服你,有时候很想知道,你走到了哪一步,或许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何平缓和语气说道,似乎是因为晨颐的表现,让他有些迟疑,亦或是想在杀林哏哏之前,从他这里了解更多的情况。 “何平,别打你的如意算盘了,你是想杀我呢?还是想再利用我帮你对付老鬼?呵呵,你以为我看不出把何苗送进监狱,是为了保护他不被老鬼对付?我告诉你两点,你做多了,我都不屑打的人,老鬼也不屑,你何平聪明一世,真的糊涂一时。”林哏哏嘲笑道。 何平也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以为自己送何苗进监狱是一举三得,保护何苗,讨好了警察,又不得罪老鬼,林哏哏一番话让他明白,这么做的结果,和自己的预想全部相反。 “都是聪明人,你却做最傻的事,何平,你拿什么跟我玩?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事儿看来怪不得何苗,是当爹的,不咋样。”林哏哏再次激怒道。 林哏哏站了起来,再看着晨颐说道: “你就聪明很多,是吗,起码知道,该死的人不应该是我。还好,花儿像你,长得像,聪明劲也像。”林哏哏说道,一方面为了激怒何苗,一方面,耳朵里塞的隐形耳机,正在等羊脂的通知。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对面大楼隐隐有一丝反光,耳机里也传来羊脂的话: “你岳父心挺毒,这里一个半吊子家伙,拿着枪对着你那儿呢。我解决了,如果有混战,我可爱莫能助咯。” 林哏哏冷笑,这何平平时家里豢养着那么多保安,果然是没那么简单,人家瀚海集团同样上市公司,活得光明磊落,落落大方。 何平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想着从这个年轻人嘴里,是不能知道什么东西了,罢了,就当堵一堵老鬼的嘴,杀了。 “何平,手里的杯子,可拿稳了,掉下去,可就捡不起来了。”林哏哏说道,意有所指。 可何平似乎铁了心,还是将杯子丢落在地上,碎了开来。 办公室门被推开,五个手持刀具的蒙脸,冲了进来,将门带上,将林哏哏围在中间。 “你太聪明,不得不承认,我后悔没有早点处理你,那次就应该把你丢进海里。”何平不再掩饰。 “我父母是你派人杀的吗?”林哏哏抓着机会问道。 “想知道?你让我难受了这么久,我也让你难受一次,带着疑问,亲自去问他们吧。”何平有些狰狞。 林哏哏有些气馁,这个老狐狸,自己都成他案板上的肉了,还不松口,看样子确实非常恨自己。 “不要这样…哏哏,别问了,你走,带花儿走,好不好?平,你放哏哏走,他出事了,花儿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们了。”晨颐拉着何平说道。 “啪!”何平给了晨颐一巴掌,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没有责骂。 “晨颐,你今天这份情,我林哏哏领了,我替何花谢谢你,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林哏哏笑道。 “好大的口气,林哏哏,你的这份自信哪里来的?”何平觉得林哏哏的自信来的可笑。 “这几个臭鱼烂虾,留得住我吗?何平,今天没留住我,你可就彻底完蛋了,你想过吗?”林哏哏说道。 138 攻心和捐款 虽然老狐狸何平什么都不肯说,但毫无意义,他动手杀自己,就已经足够把自己推向悬崖了,不论多有钱,犯罪就是犯罪。 “我何平能走到今天,可不是被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毛头小子给吓大的,动手!”何平一声令下,几个蒙脸大汉向林哏哏发起进攻。 也许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那个枪手身上,这几个人,也就比市井混混强一些,连那些搏击运动员都比不上。 不消几分钟,林哏哏只算热身,未伤分毫将这几个人放倒。 拍了拍手,径直走到了何步跟前。 “哏哏,别动你何花她爸爸好吗,我求你了。”晨颐见状又开始拉着林哏哏。 “晨颐,别把刚才唯一一点好感给破坏了,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林哏哏说完,盯着何平,看他还有什么杀手锏。 何平正一脸不慌的笑着,他还不知道,对面的枪手已经被解决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林哏哏转头看去,心中一惊,老鬼来了,身边跟着一个马仔。再看何平的表情,同样愣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主动开口说道: “老鬼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对于何平来说,如果能借老鬼的手把林哏哏除之后快,那最好不过了。 “何总果然是守信之人,说杀自己女婿,就真的动手了,这份大义灭亲的魄力,我也自愧不如。”老鬼的言外之意是,你个老狐狸想栽赃,先拉你下水,还顺带骂了何平一句丧心病狂。 “真热闹啊。”林哏哏不慌,靠窗找了个沙发坐下,看着当前的局势笑了笑说道。 “小林先生,听说你有交易和我谈,所以我想还是方面了解一下比较好。”老鬼看着林哏哏说道,时至今日,对他的称呼也变了。 林哏哏本就有恃无恐,听老鬼这么一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老鬼再牛,因为董琼,现在也不敢动自己。 老鬼不是神,同样只能猜测,摸不住林哏哏现在真实的状况。 “老鬼先生,这个人留不得,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何平见老鬼似乎不想杀林哏哏,有些心急,赶忙在一旁煽风点火。 “何总,恕我太冒昧,连同刚才,你都失手多少次了?小林先生站在这里,你杀得了吗?”老鬼不太满意何平拿他当枪的态度,讽刺道。 何平闻言也识趣的闭嘴,心里却是极度阴暗泛滥,老鬼?大不了鱼死网破,钱不要了,连他一起杀了。 “小林先生,不知道你说的交易是什么?”老鬼再问林哏哏。 “一个大长腿女人,感兴趣吗?”林哏哏说道。 “你想要什么?”老鬼看似波澜不惊,但林哏哏吃准了他们就是在意董琼。 “我没记错的话,你喜欢给人做选择题,这样,我也给你出一道选择题。”林哏哏饶有兴致说道。 “呵呵,都说小林先生瑕疵必报,一点没错,做选择没问题,不过你一句话,凭什么让我信你呢?”老鬼问道。 “听说老鬼先生最近损失惨重,几个干儿子死的差不多。”林哏哏杀人诛心,他并不担心老鬼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因为老鬼眼里,自己还不够格。 他这么说,只会透露一点,自己就算是通缉犯,也和某些人保持着联系,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就足够老鬼揣摩了。 老鬼脸上恐怖的疤痕蠕动了一下,显然这件事对他打击比较大,跟着他进来的年轻人,更是一步向前,企图对林哏哏出手。 林哏哏这才注意到老鬼身旁的年轻人,居然和那天跟着何苗的人有几分相像。 老鬼伸手拦住了自己手下,回复了平常,看着林哏哏说道: “小林先生接着说。” “杀了他,行么?”林哏哏指了指老鬼身边的年轻人说道。 当初老鬼让自己杀小白,至少明面上警方替自己做出了这个局,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林哏哏断定这就是老鬼最后一个干儿子。 年轻人目眦欲裂,林哏哏猜的没错,他不但是老鬼的干儿子,还是那个跟着何苗被抓之人的哥哥。若不是老鬼,他早就动手了。 “你拿什么换?”老鬼问道。 “一个地址,你可以救人的地址。” “你太贪心了。” “老鬼,当初你让我杀人,可就是一句话,什么都不用做,出来混,你不还的吗?”林哏哏逼迫道。 “我见过不怕死的,你是不但不怕死,还要在死神手里拿东西的人。”老鬼说道。 “你真看得起自己,你,死神?你死一个我看看,过街老鼠罢了。”林哏哏作为南山第一嘴炮,骂人不带亏的。 “鬣狗,我已经通知警方围捕,你拖一拖。”耳机里传来羊脂的提示。 “如果你直接把人送来,我可以满足你,仅仅如此,不够。你换一个选项。”老鬼摇了摇头。 “他们找你洗了多少钱?”林哏哏灵机一动,指着何平问老鬼。 “四十。”老鬼没有犹豫回答道,相比他要的,一个数字没什么。 “老鬼,你!”何平有些愤怒。 “捐给国内慈善机构,就以何氏千金何花的名义。”林哏哏笑着说道。 想杀自己,没门,想跑路,就断了你们的后路,林哏哏想着,有些账,迟早得清算。 老鬼没有迟疑,即便这是一笔巨大的数额,但他能做主。当即拿出卫星电话,拨了出去,交待好了之后,便看向林哏哏,全程都没有在乎何平的脸色。 “五分钟之后,某慈善机构就会到账,你可以查询。”老鬼说道。 “老鬼,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何平忍不住愤怒道。 没有理会,老鬼只等林哏哏开口说出他要的信息。而林哏哏只想拖一拖时间。 气急败坏的何平看着完全忽略他的老鬼和林哏哏,掏出了电话,企图联系对面的枪手,结果可想而知。 林哏哏同样猜到,老鬼也知道自己有后手,不然一直站在安全的死角位置,不肯暴露在狙击手的攻击范围内。不然羊脂肯定开枪直接毙了他。 何平发现枪手石沉大海,瘫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失了倚仗,一时无话。 老鬼身旁的年轻人手机似乎振动了,掏出一看,附在老鬼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呵呵,这些人鼻子真灵。”老鬼说完,就准备走了。 林哏哏暗想,应该是警察马上赶到,老鬼的眼线发现了。 “消息不要了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是说我过街老鼠吗?猫来了,还是要躲的。你,也一样吧。”老鬼说道,其实同样是攻心之计,林哏哏若是拦他,就不用谈了,可以确定林哏哏就是警方卧底。 而林哏哏也考量,老鬼谨慎不露头,自己拦不住,对方两个人,甚至连拖延都做不到,与其如此,不如钓着他,万一警察这次没逮住,自己还有机会。 “那就先谢谢老鬼对国内慈善事业的支持了。” 林哏哏说完,看了何平一眼,也离开了办公室。 139 何氏坍塌 老鬼显然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其实也不赖袁植任杰等人的速度或者实力不济,尤其是袁植,自有想法,只要老鬼不横生事端,他暂时没有收网的打算,考量有两点,再放一放线,以及避免伤亡,若是逼迫太紧,担心老鬼狗急跳墙。 林哏哏同样一番简单的乔装,避开了警方,明面上,他还是通缉犯,暗哨得持续。 最惨的是何平,在这个信息时代,消息最为灵通,一则何氏千金大病初愈,回馈社会,豪捐四十亿的消息,铺天盖地的砸了出来,这笔钱,部分投入山区教育资源的建设,部分投入医疗水平的提升。 “诶,这老鬼还挺会找由头嘛。”已经回了王家医院病房的羊脂看着新闻说道。 “这是暗地里给何平留了退路,不算赶尽杀绝。”林哏哏了然,何平也能明白,没有把他那点破事捅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 何平有苦难言,赔了夫人又折兵。 军区医院里,卢燕婷同何花同样看着这条信息。 “花儿,什么时候做的打算捐款啊,还一捐这么多?一点不透露呢?”卢燕婷还不知道个中缘由。 “燕婷姐,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何花也一脸懵了,不过随即也明白过来,自己家的账面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不太可能,而且以父母的心性,可能会捐款,但不会一次性这么多。 唯一的解释就是一点,将一些暗处的钱吐出来。至于主动还是被动,何花暂时不得而知,但心里总想着估摸和自己心里的那个大男孩有关吧。 恩恩怨怨,是非曲直,总有一天都会水落石出,何花不愿意多想,也不需要多想,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与其将信将疑,不如全心全意。 林哏哏也在想,何平终究是对自己下了杀手,而今天除了断他后路,似乎较之何平该承受的后果,还是太轻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暗地里的钱,只能暂时阻止何平逃走的脚步。 “羊脂啊,你说咱们蜉蝣的界限在哪呢?”林哏哏不禁问道,所谓的界限,就是他们干预或处理事情的程度。 毕竟是暗地里协同作战,做多或者做少,都不行,这让林哏哏有些难以界定,担心会贻误时机。 “问得好,有一个同伴,他隐藏了有些年头吧,七八年吧,除了本部,都没有和任何方面接触过,可据说协助破了许多案子,打击了许多来犯,他是怎么做的呢?”羊脂反问道。 “单位领导忽悠你们呢吧,编了个这么神的人?”林哏哏不屑道。 “作为你的同伴,还是告诉你一声,今天的行动,我感觉到了他的影子。”羊脂正色道。 “嗯?”林哏哏这才有了兴趣,他可完全没有感觉。 “我通知警方,根据路程等因素,我预估是十分钟左右赶到。但实际只用了七分钟。”羊脂说道。 林哏哏开始正视羊脂的话,三分钟的差距,也许平常人看来就是两个红绿灯的事,但面对老鬼这种级别的对手,相差毫厘,差之千里,这意味着有人提前通知了警方。 “那他也不咋滴,都没有摸透袁植的心思,袁植不想现在收网,不然我怎么也拼一把拖住老鬼。”林哏哏说道。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羊脂不否认林哏哏的话,人都不是神,哪能料事如神。 “不过折腾了一番,虽说你老丈人想干掉你又没有办法的样子很狼狈,可你明知道他要杀你,却只能稍稍拿钱泄愤的姿态,也挺难堪的。”羊脂接着说道。 “应该快了吧,何氏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倒,起码得得到什么暗示才行。而且何平不该我来处理,他得接受法律的审判,我想我九泉之下的父母,等这一天很久了。” 林哏哏还不知道,他等待的暗示,已经悄然启动,经过各方审度磋商,将不日对何平采取行动,林哏哏这么一闹,款项一捐,警方已然知道了何平的逃跑企图。 一周之后,由海城瀚海集团牵头,联合南山本土企业严氏集团,对何氏进行收购考察。 林哏哏怦然心动,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何氏原本还有援建项目,何平可以倒,但何氏不行,这一番操作,林哏哏始料未及,又意料之中。 瀚海作为跟何氏差不多的庞然大物,完全有能力接下这个盘子,严氏,也就是眼镜家,能参上一腿,让他有些惊讶,论势力,王年年家的家底可厚实多了,不过也不难理解,眼镜家的产业,同何氏更靠近一些,他们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大规模的政策出手之下,何平再也藏不住,经济问题,历史遗留问题,都需要时间来考证,原本高高在上的上市公司老总,连同晨颐,被低调关押,成为了阶下囚。 很快,何氏的别墅被清查,而整个何氏集团,在经验丰富的瀚海集团操作下,焕然一新,可能是出于人道主义,或者是瀚海集团的老爷子考虑到辛鸿鹄和林哏哏的关系,亦或是有心人提了要求,新诞生的集团,仍然留了百分之十五的股权给何花。 庞然大物,宣告倒塌。 何花已经能下地行走,站在阳台上看着医院中间的小花园,阳光打在她身上,显得脸庞有些微红,微红的,还有眼角。 她刚签完股权授权书,虽然没有被明确告知,但近期晨颐都没有过来,她已然能猜到局面。 谈不上伤心,也说不上高兴,何花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那个大男孩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毕竟为人子女,真到了这一步,总还是觉得遗憾。 林哏哏知道,这不是什么暗示,就是明示,虽然九二三案件,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说法,但时间久了,总能审出来。 而且何平的倒台,并不意味着九二三专案组使命的结束。这里面还有很多需要考量的东西,比如何青云,比如死去的何步,他们和老鬼的洗钱集团,还有什么关联,甚至是何平都不知晓,或者知晓了也宁死不说的? 只不过此刻的林哏哏,自己并没有得到撤销通缉,说明任务还得继续,暗哨还得继续,但是重点任务,转移到了老鬼身上。 “小鬣狗,心心念念的事做完了,心情如何?”羊脂见林哏哏兴致依然不高,不知想些什么。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是必然的结果,而且事情都不算弄清。还有,其实我应该陪在何花身边的。”林哏哏黯然说道。这一天他想了很久,但同样,真正来临,又不是那么高兴。 140 绕指柔 林哏哏只能耐心等待,更大的未知在等着自己,与何平的覆灭相比较,他更想还原真相。 林哏哏回想,何步的死亡,意外还是自杀,到底和老鬼背后的势力存在什么关系,让小白几乎遭了灭顶之灾,让伍师傅甘愿承受牢狱之灾,承受爱徒的不解。 整个南山还沉浸在何氏易主的新闻之中时,林哏哏不敢停歇,他破解解开这个谜题,直觉告诉他,也许有一个人,可以解开老鬼,甚至他背后阴影的契机,这个人就是何青云。 似乎面对何氏崩塌无动于衷的何青云。 “羊脂,我想会一会何青云。” “可得慎重哦,那可不是普通人。” 林哏哏连夜跑了一趟军区医院,似乎想到林哏哏会来,一路似乎都在给林哏哏开绿灯。径直到了病房门口,才遇见上次被自己打晕的葛文警长。 林哏哏有些踟蹰,总不能又冲上去一顿操作,再把人家弄晕了吧? “咳…”看见林哏哏的葛文,似乎被自己呛了一下,事实上他得到了任杰的通知,如果林哏哏来了,可以让他跟何花见面,假装没看见。 葛文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转过了身去,倒不是因为想巴结任杰,当上刑警,话里有话,他听得懂,不能妄下定论罢了。 何氏事件过后,林哏哏对何花还是歉意的,毕竟如果不是自己。也许不会东窗事发,这一天也许不会这么早。 “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卢燕婷识趣的出了房间。 “对不起,花儿。”林哏哏不知道怎么开口。 “为什么要道歉呢,也许我该替他们向你道歉才对。”何花的情绪也并不高,她不怪林哏哏,但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哏哏,我想你了。”何花再开口说道,主动依偎在了林哏哏的怀里。 林哏哏百感交集,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放下了,陪着何花离开南山,逍遥世界。 可命运就是这样,它发现你承受了一个强度的压力,也许会再给你一些更重的担子。 “花儿,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林哏哏不解。 “今天我签了股权授权书,以为事情会告一段落,可看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又猜到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哏哏,还没结束,是吗?”何花话里尽是体谅和善解人意,可林哏哏偏偏听出了委屈。 “你从来都不骗我,所以你不用回答。”何花看着林哏哏纠结的神态,再次微笑着说道,这种微笑,刺得林哏哏一阵生疼。 只能把何花抱得更紧一些。 他开不了口,因为知道,何青云,也许是何花唯一的血缘亲属了。 “很快就会结束的。”林哏哏还是没能说出口让何花约一下何青云。太不耻自己的想法了,凭什么利用这个女孩子? “男儿自有担当,哏哏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何花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什么?”林哏哏也好奇,何花为何突然这么说。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后来遭遇不幸,有一点你一直都没变过,那就是认准的东西,不论对错,就会一直坚持下去。你知道吗,在别人看来,我是个锦衣玉食,什么都有的富家千金,可我知道,这些会顷刻间失去的东西,并不珍贵,一个女孩子,如果有一个认准了她就不会变的男孩子,那才是最值得的,我最幸福的时候,是那天在公司楼下,勇敢的亲了你,让你认定了我,我也认定了你,哏哏,所以你一辈子都不会变了,对吗?”何花看着林哏哏认真说道。 “不变。” “后来为了救哥哥,爸爸妈妈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能理解,但凡当时有其他办法,也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并不恨他们,只是不喜欢了。你们之间的事,我知道一些,并不是和哥哥的矛盾那么简单,我不问,因为我不想加深恨。我想你的心思太重,活得太累了,那我就简单一些,这样,你不至于两头都累,所以哏哏,别怪我帮不上你什么。”何花说道。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林哏哏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问。只要认准了彼此,其他的真的不重要,他们说你杀人了,因为我还知道,你为了我,不会做那些事,虽然他们说你莽撞,我却知道你懂得大是大非。” “花儿,相信我,一定会尽快结束现在的情况。”林哏哏很久没哭了,但钢铁始终逃不过绕指柔。 “咯咯咯。”敲门声响起。 “差不多了哏哏,你去忙,我会保护好自己,好好在医院待着。”何花擦了擦林哏哏脸上的泪痕,露出一个治愈的笑容说道。 “我再来看你。” 林哏哏说完,摸了摸何花的脸,出门而去。 一出门,差点没跳起来,要不是刚才伤感的情绪还没平复,林哏哏估计都出手了。 两个腰间别着武器的士兵,正直勾勾的看着林哏哏。 “什么意思?”林哏哏尝试问道。 “院长要见你,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士兵没有感情的说道,但手已经不自觉靠近了腰间的枪盒。 “说实话我不认识你们院长也许你们搞错了。”林哏哏说道。 “院长说务必把你请过去,让我们带一句话,何小姐近三天的医疗费用都是他垫付的,你应该去一趟,如果你是林先生的话。”士兵说道。 这是等着自己呢,鬼才信,晨颐早就预付下了大笔的医药费,何况现在何花好转,一天的费用并不大。 但人家明显就是在等自己,难怪一句绿灯到了病房,感情人家院长在这里等着呢。 “走吧。”林哏哏知道,反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而且他想见一见这个第一感觉有些幽默的院长。 院长办公室就在何花所在病房的楼上一层,把林哏哏“押送”到了门口,卫兵就撤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无警卫员的会见,要么自己人,要么这个院长就会极其自信之辈。 打开办公室,林哏哏走了进去,一张不算大的办公桌,一个穿着军装,肩上扛着两杠四星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埋头写着什么。 “先坐,等我一会儿。”院长连头都没有台,抽出忙碌的手指了一下他桌子对面的椅子说道。 林哏哏坐下,打量着这个院长大人,有些微胖的脸,相比军人给林哏哏的既定印象,要白了许多的皮肤,林哏哏很难分辨他的真实年龄,可能是因为医生,懂得养生吧。 过了一会儿,院长才放下笔,摘了眼镜,看着眼前的林哏哏,露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林哏哏觉得,他样貌真的很大众,很和善。 “久等了,鬣狗同志。” 林哏哏心中一惊,赶忙站了起来,自己的身份,绝对是机密,按羊脂的话说,甚至送自己去受训的袁植都只知道自己受训过,并不知道自己接替了老鬣狗。 141 白鼠 “别紧张,坐着说。”院长微胖的脸,确实透露着无比的真诚,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林哏哏依言坐下,但警惕着眼前的人。 “自我介绍一下,白鼠,蜉蝣大队现任常务副队长,哎呀,放松下来,我和那些粗人不一样,我只会救人。”自称白鼠的院长自我介绍道。 林哏哏这才放松下来,蜉蝣的存在是至高级别的机密,加上军区医院院长的身份本来就级别不低,林哏哏没有理由过多怀疑。 “你不用说,我接着说,这次受队长所托呢,来办两件事,第一,确认你在蜉蝣的身份并且简单介绍一下蜉蝣的情况,虽然哈,还是口头通知为主。”白鼠院长说道。 “您请说。” “蜉蝣,属于某大军区,以及公安部联合成立的隐匿组织,听好了,是隐匿,不是隐秘,说白了,你我都可以死,这个身份不能泄露。正式成员之间呢,一般除了我这个负责通知的副队长,同样不允许互相知道身份,这是为了安全,当然了,你情况特殊,特训时间太短,所以羊脂会跟着你,原本一环扣一环,你接替之后,老鬣狗和羊脂都会退役。” 原来如此,一个退出,一个加入。或许自己原本不在纳入蜉蝣的计划之内吧。 “因为考虑到你的女友在这里,时机不错,就见一见你,顺便说第二件事,老鬼案,主要负责单位,仍是本市公安反恐支队,并由其他并案单位配合,我们这一次要做的,是协同作战。” “可我是暗哨。”林哏哏有些疑惑。 “没错,这也是蜉蝣存在的意义,有的人会说,咱们蜉蝣干的,也许就是锦上添花的事,这有些片面,我们更重要的,是无中生有。”白鼠院长说道。 “无中生有?”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吸纳你吗?你看看你在那个专案组干的活,不都是无中生有吗?”白鼠院长调笑道。 林哏哏有些惭愧,白鼠院长口中的无中生有,只不过是自己鲁莽的后果,比如绑董琼,绑出了一个老鬼,差点颠覆自己的世界观。 “我以前确实鲁莽了。”林哏哏自责道。 “诶,不要妄自菲薄。吸纳你进来之前,两位一号和我探讨过,我当然是力挺你的,挺好,真的,比那些指哪打哪的机器好多了,没有一点想法,没有一点特权,成立蜉蝣干嘛呢?”白鼠的话,让林哏哏觉得,他本人是怎么进蜉蝣的,自称文化人,张口闭口那些粗人… “那个,白鼠院长…” “诶,我就姓白,因为年轻混迹过实验室,成天和小白鼠打交道,所以就取了这么一个代号,你就叫我白院长,不别扭,也掩人耳目。”白院长说道。 “白院长,我想查一查何青云。”林哏哏开口说道,何青云身份特殊,林哏哏把握不准自己的权限。 “这就是第二件事,刚才说岔劈了,何青云,可以查。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呀。”白院长嘱咐道。 “你们知道我想查她?”林哏哏心想也太神了。 “没有,想给你打预防针。何青云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能动,但可以暗地里查。”白院长说道。 “嗨,白院长,说了半天,咱们还是没人家硬呗。”林哏哏喜欢掌握主动性,开始激将法。 “诶,这话说的,别说咱们蜉蝣,就我军区医院院长,也不怕她嘛,嘿嘿,这叫曲线救国,缓兵之计,不可打草惊蛇…” “停停,白院长,咱们别说虚的…” “好,那说点实际的,你女朋友的医药费付一下。”白院长俨然换了一副面孔。 “对了,何花的医药费怎么会不够呢?”林哏哏不解道。 “你以为啊,我们都是按周期收的,何家有好几天没来人了。”白院长解释道。 林哏哏灵机一动,这倒是一个好借口啊。 “让主治医生安排人联系一下何青云吧,我可是在逃人员,有钱也付不了。何花身体不好,再加上新集团还没分红,就让这个当官的大姑付钱,天经地义呗。”林哏哏说道。 “少养老,叫天经地义,你这个勉强算顺理成章。” “对了,白队长,我还想要个人。” “要什么人?”听见林哏哏喊自己白队长,白院长居然有些心虚,一番交谈,这个年轻人讨价还价能力可以…嘴皮子练过,不得不防。 “我总得找突破口啊,也不是要,我想见一见伍师傅。何平之前的保镖。”林哏哏说道。 既然不能直接正面查何青云,林哏哏想到了那一绺头发,疑似,并被伍师傅默认的何青云的头发。 “你疯了,那人在监狱,你刚才还说自己是通缉犯,明目张胆去监狱,不是暴露了吗?而且…而且…”白院长吞吞吐吐道。 “而且白队长你又怂了是不是,刚才一番高谈阔论,把蜉蝣说的神乎其神,天下第一的豪气哪去了,得了,要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就混我的专案组,我们专案组一个副组长的行事魄力都比你大。”林哏哏又揶揄道。 “你小子…算了,就这一次,蜉蝣的人从来没有在我这里要求这要求那的,三天吧,三天后,你再来这里。”白院长说道。 “这就是嘛,别忘了问何青云拿医药费。” “行了,快走吧。”白院长似乎不想再和这个剥皮的多待一份钟。 林哏哏出了医院,整理自己的心情,与何花的短暂相处,让他感慨良多,自知不算称职的男友或者未婚夫。 而突然冒出来的蜉蝣副队长白鼠,又给了他一些归属感,虽然除了这个院长和羊脂,再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至少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在奋斗。 从一家医院到另一家医院,林哏哏不禁自嘲,自己是怎么了,逃犯,医院。 看样子得换个地方住,不吉利,而且自己和羊脂毕竟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羊脂平时又故意放浪形骸的性格,让林哏哏觉得有些愧对那个认准了自己的善良姑娘。 “羊脂,咱们换个地方住,这里住久了,总不合适。”林哏哏简约说道,免得引来羊脂一番调戏。 “好吃好住的还不满意,行,你安排吧。”羊脂说道。 林哏哏思来想去,还是委托王年年,连夜给他在军区医院附近,找一处不太夸张的别墅,王公子满口应承下来,说现成的有,这房子不是别人的,王年年自己家的置业。 林哏哏这么安排,一是方便接下来的行动,另一方面,军区医院属于三地交汇的地方,方便转移,临近军区,如果有特殊情况,也要安全很多。 142 再也不见 收拾收拾新住处,羊脂颇为满意,相比医院的高级病房,别墅来得更舒适。虽然都不是贪图享受的人。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并没有特别的事,除了王年年是不是问是否需要什么,林哏哏自然回绝了,虽然这里地处三地交汇处,都是独栋别墅,也没有紫竹苑那样的物业,但还是少出来晃眼睛的好。 林哏哏正调试着通讯设备,这玩意儿他已经带习惯了。 “羊脂,待会儿你就坐车里还是怎么着?”林哏哏问道,毕竟她不适合露面。 “在军区医院相对安全,随便吧,我在医院逛逛也行,顺便买点药,补充一下急救箱,以备不时之需。” 羊脂说完,二人启程前往了医院。 仍然是上次那两位士兵,似乎在停车场等着林哏哏。 和羊脂暂作告别后,没有在何花那停留,径直去往了院长办公室。 白鼠院长此番和上次大有不同,架着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院长,是不是可以去见一见伍师傅?”林哏哏知道,事情肯定办妥了,要不这家伙,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你当监狱是我开的?” “那你得瑟个什么劲?” “小子,注意自己的言辞,监狱不是我开的,但医院归我管啊,我略施了小计,让你要的人突发了一些小急症,再运筹帷幄一番,待会儿,人就送来我军区医院了。”白院长一脸骄傲。 “白院长,你给人下药了?”林哏哏震惊…堂堂军区院长,做如此下作之事… “这叫智取,还废了一番口舌,狱医是我一学生的学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决定匡扶正义。不扯了,好人做到底,我还给你导了一出戏,喏,过来看着。”白院长说完,走到了窗户旁,往下看,进院的车子都能看见。 “估摸五六分钟,他们一块到这,你不是想查一查他们的关系吗,先来个抽象的,观察一下何青云的反应。”白院长接着说道。 “你是说,你把他俩安排同时进院?” “嗯,拉监狱那个的救护车是我们医院的,我故意让人路上磨蹭着,等着何青云一起进来,够意思吧?喏,这个给你。”白院长说完还递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望远镜… 这是个人才啊,林哏哏自然是觉得这个机会不错。 “来了。”白院长说道。 林哏哏赶忙架起望远镜,看着救护车停下,伍师傅在担架上似乎睡着了,一辆黑色轿车跟着上来,何青云下车。 他们两个的距离和角度,何青云一下车就能看见伍师傅。 何青云路过担架车,看了一眼躺在上面的伍师傅,居然只是皱了皱眉?林哏哏暗叹,这是怎么回事? 何青云方才那一下皱眉,怎么说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眼神里一点惊讶都没有,说难听点,林哏哏就觉得这是那种自己走着走着,突然有个东西挡路了的那种皱眉… 多年未见没认出来?二八年华的相遇,时至今日,擦肩也枉然?还是自己被骗了,伍师傅当初的默认,就是要误导自己? “白院长,是不是搞错了啊?”林哏哏十分不解。 “搞没搞错我不知道,何青云来之前和我通了电话,会先来我办公室,你赶紧滚蛋。”白院长也有些失望,他厚着老脸导演了这么一场戏,居然什么彩蛋都没有。 “行,你们聊,那个伍师傅放哪个病房?”林哏哏问道。 “楼下一层,这个位置,五分钟之后,输好液,护士出来你进去,他刚好会转醒。给你十分钟。”白院长说道。 林哏哏赶忙跑了下去,按照白院长的指示,等输液的故事出门,林哏哏推门而入。 作为武林高手,伍师傅的待遇很高,原本还纳闷这么一个自己打不过的高手,白院长怎么放心交给自己。原来四肢都被铐子分开铐在了特质的床栏杆上,输液的手都没放过。这种情况想跑,除非伍师傅能咬掉自己的胳膊… 伍师傅怎么也没想到,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林哏哏,但随即又释然了。 “好久不见,小姐还好吗?” 林哏哏也没想到,伍师傅第一句问的,会是何花,主仆情深,林哏哏也有些感慨。 “何花挺好的,有些事不该告诉你,但我想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告诉你也无所谓,何氏倒了,何平夫妇都入狱待审。”林哏哏说道,身在狱中的伍师傅,显然不知道这些消息。 “那得恭喜你,夙愿得了。”伍师傅表现得并没有太大波折,兴许在他看来,这一天迟早会来。 “我父母,是你当年开车撞死的,是吗?”林哏哏问道。 “就当是吧,都不重要了,你的恨,总要有个人来承担。”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高明。你进去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你知道吗,因为你对何花的照顾,和温林的关系,那天在出租房的事,我并不恨你,毕竟你没杀死我,还付出了代价。”林哏哏这句是实话。 “我劝过他们,不要针对你,甚至我想过,如果你非要追究,就让我来承担,毕竟小姐的性格我知道,这么多年了,如果你们在一起,兴许何氏有更好的未来。”伍师傅说这个话,似乎一下老了许多岁,也许在监狱呆久了,也挺憋得慌。 “我同何花自然不需要旁人操心,还有一个事,你骗得我好苦。你房间的盒子里,并不是何青云的头发,对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是何青云的。” “她甚至都不认识你…” “其实我挺欣慰的,今天在这里见你,是你的安排吧?”伍师傅答非所问。 “你到底想隐瞒什么?”林哏哏问道。 “你进步了,军区医院,呵呵,小林,大家都小瞧你了,看似莽撞的你,心机也好,运气也罢,成长都很快。” 十分钟很快就要到了,林哏哏恨不能撕开伍师傅的脑子,看看他藏了什么秘密。 “算了,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不难办的,我替你办了,你估计出不来了。”林哏哏有些气馁,但还是看着何花跟温林的面子,这么说了一句。 “温林有一本书,学习飞刀的方法,我手写了许多经验在上面,你让他给你吧,你说这本书,他就知道是我同意的。你有天赋,会有成就的。” “还有什么事吗?”林哏哏没有拒绝。 “没有了,该负的辜负了,该补的弥补了,我武征一生空有一身功夫,却未曾做一些对大众有意义的事,把它留给有用的人吧。”伍师傅原名武征。 “再见。”林哏哏转身出了病房。 再见,再也不会见了。 143 入行就是鸿门宴 林哏哏可以理解伍师傅这种人,执念比道义深,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武征并不欠林哏哏的,虽然一刀之伤,但他决定用传授飞刀技艺来弥补,而其他林哏哏想知道的,他并没有多说,即便要带着这些秘密,长留阴暗之地,直至死亡。 林哏哏聊完,白院长那里也寒暄完毕,无非是一些官场客套,相互打搅之类的话。 “有收获吗?”白院长问道。 林哏哏摇了摇头又开口说道: “也不是一无所获吧,但没了头绪。”林哏哏感觉啊,自己一直把何青云当成潜在的boss,是因为各种成见为始,导致后来呢,又总觉得有一把无形的伞保护着她,由此先入为主,误入歧途。 “白折腾我一场,没了头绪就停一下,去办件事。”白院长说道。 “什么事啊?”林哏哏问道。 “喏,跑一趟海城,把这箱子东西,替我送给一个老朋友。”白院长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拿我当快递呢,什么玩意儿这里面。”林哏哏问道。 白院长丢过一张清单,林哏哏拿起看了起来。 “我靠,你这是要接私活?这里面的东西可以做好几台外科手术,而且还有违禁药品!”林哏哏好歹跟着羊脂学了几天理论,记忆力好,这些东西还是认得。 “你小点声,我还是这里的院长好吗?这个…确实是私活,但也不是你想的那种私活,不是,我这几天为了你忙上跑下的,让你办点私事,怎么这么不痛快呢?”白院长不满道。 “我那是公事。”林哏哏辩解道。 “你这么说就不讲究。”白院长说道。 闲着也是闲着,老鬼暂时没消息,林哏哏决定跑一趟,毕竟人家还是自己的上司。 根据白院长的交待,林哏哏并没有让羊脂一同前往,这让林哏哏还挺纳闷。 第二次来海城,林哏哏颇有感慨,正是上次来出南山,才导致了一系列的事情。 按着地址,林哏哏到了一栋临海别墅,心想果然是干黑活儿的,不然一个医生怎么置办得起这种房子。 拖着一个行李箱,林哏哏衣服都没带,反正送完就回去,这个时候自己可没心情再去辛家做客。 林哏哏轻叩院门,出来的是一个和白院长年纪相仿,有些富态的女人,看上去像这家的保姆之类的。 “你好,你找谁?”富态女长者问道。 “送快递的,南山来的快递。”林哏哏说道。 “哦,进来吧。” 进了别墅,林哏哏疑惑,这也就是普通有钱人家的别墅装潢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先喝水,刚才修剪绿植,身上脏了一些,我去换衣服。”富态长者说道。 还挺讲究,林哏哏打量着四周,这主人还没露面呢。神秘兮兮的,真是人以类聚啊。 一路没有停歇,林哏哏还确实渴了,端起杯子咕咚了两口。 不一会儿,那看似保姆佣人园丁的富态女人再次出来,却让林哏哏差点惊掉了下巴。 一身蓝色的手术服,如果不是身材无法掩饰,林哏哏会以为换了一个人。 “看您挺忙的,我就先回去了。”林哏哏觉得这地方这人都挺恐怖的,不想呆着了,起身准备离开。 “你有多重啊?”女人问道。 “啊?一百四五左右,怎么了?”林哏哏心虚道,那女人带着手套的双拳束起,让她觉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 “那没事,你睡也行,我扛得起。能走两步自己走两步进房间也行。” “不是,你想干嘛啊,坦白说我不想…”林哏哏刚想说不想欺负人,便感觉到一阵头晕,四肢开始无力。 “放心,小剂量的麻醉类药剂,你们年轻人新陈代谢快,药劲过去了就没事,咱们开始吧。” 林哏哏被这个个子不高的女人,扛进了房间,丢在了一张简易的手术台上… 虽然浑身麻木乏力,但意识清醒,也不知道这老人家用的什么药,要对自己做什么。 女人出去把林哏哏带来的箱子拖了进来,当着林哏哏的面打开,除了一些外科手术工具,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银白色的,火柴盒大小的精致盒子。 “别紧张,老白不是坏人,他有求于我,我答应,也不问。这房子呀,是我闺女的,人呐,许久没回来,我也有一阵子没过来了,一收拾,还有些累…”女人嘴里开始碎碎念,手上却是没停,拿过医用剪刀,就把林哏哏的外衣给剪开,打量了起来。 这也就是林哏哏动不了,他内心是拒绝的,这个白院长到底搞什么鬼,自己是谁,在哪… “啧啧,好端端爹娘给的皮肉骨架,给伤成这样,爹娘看见呐,得多心疼,就这吧。”女人打量半天,最终似乎确定了林哏哏肩胛上那个被伍师傅留下的飞刀伤疤。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老白说找个好地方给你装上。” 没有痛觉,林哏哏瞅着女人把这个看似什么黑科技的微型装置,装进了自己身体。 看似有些笨拙的身材,手上却是飞针走线,不一会儿,就完活了。 “行了,用的吸收线,不用拆,过几天就没感觉了,小伙子,我先走了,再有十来分钟,你也就恢复知觉,临走啊,给我把门关上就行。” 老人说完,就离开了,林哏哏还听见关院子门的声音。 她的预估没错,林哏哏爬了起来活动四肢,看了看肩胛上的小线口,颇是无奈。 这种谈不上手术的手术,白院长有必要这么神叨叨的让自己跑来海城,找这么一个老人家做吗? 回头再问吧。 林哏哏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也许这是蜉蝣的身份证明?或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追踪? 总之白院长不会害自己,从房间出来,桌上摆着一套为自己准备的简单衣物,林哏哏回想起为自己手术的老者的话,她的女儿很久没回来了,那种惆怅又略带自豪欣慰的神色里似乎透露着什么,能让白院长这么信任的人,必然也不简单。 而回到南山的林哏哏,才明白白院长的用心,原本打算去军区医院复命的林哏哏,看见张贴的一纸通告,原军区医院院长白山,卸去军区院长一职,具体去向,再作安排。 林哏哏知道,白院长早就同自己说过,蜉蝣组员之间,一般情况下是不应该互相知晓身份的,这是对彼此的保护。 回到别墅,羊脂破天荒的做了一桌子菜,甚至还开了一瓶酒。 “这是上演哪一出啊?我怎么感觉像鸿门宴呢?”林哏哏露出怀疑的神色。 “鸿门宴呐?谁说不是呢,蜉蝣的一生,总是比别人短暂的,可不就是一场鸿门宴么?”羊脂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迷离地眸子和红酒的魅惑交相辉映… 144 无耻活埋? 羊脂告诉林哏哏,这并不是什么跟踪器之类的黑科技,要说是蜉蝣的标识牌勉强算是吧。 “怎么还勉强算是呢?”林哏哏疑问,人家电视里,外籍雇佣兵什么的,不都是纹个身那种么? “这是某个医生闲来无事弄出来的小玩意儿,放进你身体里,会生成一个染色群,你就理解成长在身体里面的一个疤痕吧,活着,一点用没有,死无全尸的时候,能让人知道那是你。所以勉强算是。”羊脂带着一点苍凉说道。 林哏哏了然,他知道过去打仗的士兵,都在口袋里揣封信,或者有记号的铜钱,以免面目全非时,能辨别身份,坊间迷信说,死者若是没了归属,便丢了来生,成为孤魂野鬼… 关于白院长的去向,林哏哏没有打听,他明白,羊脂也不会被告知。 “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啊?”林哏哏黯然问道,和这个风情万种的大姐姐,相处这么久,已然生了感情。 “明天,后天?不知道。” 看着羊脂有些心事的神情,林哏哏没有再搭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吧。 自己呢?从最开始堕落一心报复林建军,跟何苗打仗,再到想要侦破九二三,再接着老鬼? 说到老鬼,林哏哏开始疑惑起来,他藏起来不走有用吗?还是的确想抓住一丝救董琼的机会,比如自己这种真假难辨的人? 这么等着太被动了,林哏哏还是决定,偷摸和温林碰个面,顺便拿一下飞刀秘技的书,可问题是专案组已经搬离,现在在市局,自己也去不了啊。 林哏哏开始思考,专案组,现在在做什么事情? 侦讯入狱的何平夫妇?董琼?或者并案对老鬼进行搜捕?扩大对老鬼资料的详尽? 林哏哏不知道的,是温林和唐果此刻,已经被派往了国外,深入敌人腹地进行侦查。唐果有留学经验,对于国外生活了解一些,所以才被一同派往。 必须得让老鬼找到自己啊,不然这个大鱼没办法钓。 “羊脂啊,你经验丰富,有没有什么渠道啊,发个信息说我找老鬼,还是暗号的那种,旁人看不懂的?”林哏哏问道。 换来的只是羊脂的白眼,心想电视里看多了吧… 林哏哏正踟蹰之际,别墅外门的铃声响了,通过监控一看,来人穿着自己经常潜行穿的同款连帽衫,遮住了半边脸。 “有点脸熟啊…”羊脂疑惑道。 林哏哏之前还没认出来,羊脂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他了,羊脂跟着自己没见过几个人,但凡见过的,羊脂肯定记住了,所以林哏哏看着监控再的半张脸,一下就想起,就是那天跟着老鬼一起出现的年轻人。羊脂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在狙击手的瞄准镜里,远远见过。 “老鬼的干儿子,何平办公室。”林哏哏说道。 “对,想起来了。”羊脂反应过来。 “行了,你去那啥,我去迎客。”林哏哏说完把隐形耳麦带上,羊脂往楼上走去,整个别墅最好的制高点已经被她勘察过,以便这种情况方便策应。 随着羊脂的已经就位,步入院子,林哏哏把门打开。 “道行挺深,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老鬼呢?”林哏哏开口道。 “没来,就在门口说吗?”年轻人的语气挺不和善,林哏哏也能理解,自己可是逮了人家亲弟弟。 把这个年轻人迎了进来,但也只在院子里。 “原本呢,老鬼没来我是不让你进来的,毕竟你资历太浅,咱们身份不匹配,王应该见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不?”林哏哏故意说道,他想试着激怒这个已经把愤怒写在脸上的人。 “干爹让我给你带句话。” “大侄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和我说话,得用您,别你啊你的。” “何家的钱,已经按你的吩咐捐了,为此我们集团蒙受多大的金钱和名誉损失,你应该清楚,所以,你交易的线索应该拿出来。”年轻人说话拳头都篡紧了,显然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个是应该的,不过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而且老鬼架子也太大了,派个毛头小子来,这么重要的消息,我敢放出去吗?” “你什么意思?” “让老鬼自己来。” “你看不起我?” “啪!”林哏哏出手就是一巴掌,要的就是这种狂霸嚣张肆无忌惮的人设啊,自己越嚣张,老鬼越相信自己,要不然派个小鬼来? “大侄子,瞪什么瞪,你弟在我手上,十招都没过去,你多点什么啊?”林哏哏接着挑衅道。 年轻人目眦欲裂,指甲似乎都要嵌进肉里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哏哏已经粉身碎骨。 “小心一点,我感觉老鬼在附近,但没办法锁定。”林哏哏耳机里传来羊脂低沉的声音。 “上次也就是我没空回去处理,你弟弟吧,让警察给抓了,不然我都打算丢海里喂鱼。”林哏哏接着说道,老鬼果然是谨慎的,不过想了下索性将计就计,给老鬼吃一颗定心丸。 林哏哏突然出手,打了年轻人一个措手不及,一脚直瞪在他胸口,如猛虎下山之势扑了上去,招招都直击要害,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 “要说老鬼这个人吧,能力还行,怎么手下的干儿子都是些废物呢?”林哏哏甩了甩用力过度有些酸痛的手腕,恬不知耻地说道。 老鬼的干儿子,此刻极度憋屈,这个人太不讲究了,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明明感觉不是太强,可就让他偷袭得手了,若不是自己干爹交待尽量别动手,自己光明正大打一场,输了也没这么憋屈啊。 “看什么看,你弟当初就是被我这么揍的,你是他亲哥,我信。”林哏哏极度嚣张,一个掌刀将年轻人拍晕,找来绳子,绑了起来。 在院子的花圃一角找了一把铁秋,就地在花圃挖了起来。 暗处盯着的羊脂一阵恶寒,她开始明白组织为什么要选这个愣头青做队员,并着力培养了,脑子转的快,做事风格还挺别致,完全不像个好人,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羊脂目睹着林哏哏准备大埋活人的兴奋劲,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好人… 当然,羊脂还是明白林哏哏的用意,既然老鬼极有可能在附近看着,或者听着,那林哏哏这么做,是逼他放下戒心,现身一见。 好在花圃的土层不太紧实,挖了有半个多小时,林哏哏停了下来,一个约莫一米深的长坑已经出现在了林哏哏面前。 如果不是体力不允许,自己挖的有些累,林哏哏想再挖深一点…毕竟得留着精力以防会出现的老鬼,搞不好就是一场恶斗啊。 林哏哏扛起年轻人,丢进了坑里… 145 讨价还价 老鬼的干儿子迷糊中感觉一阵失重感,随即自己身体和大地的撞击,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想过自己一百种可能面临的死法,唯独没有考虑过被活埋,眼前这个人,是魔鬼吗?想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牢牢捆住… “我要杀了你…”年轻人普通困兽一样低吼道。 林哏哏没有理会,话太多反而容易暴露自己是做戏,不顾这个人的怒骂,一锹一锹往里开始铲土,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铲土机。 “诶,鬣狗,好像没动静了,老鬼似乎离开了这里,你这么埋下去,得出人命啊。”羊脂暗暗提示道。 林哏哏不方便回话,愣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算是给羊脂的回应。 “真没在,我一点感觉都没。”羊脂再次提示道,这个疯子怕不是体会到了埋人的乐趣,上头了… “叮铃铃…”手机铃声,从土坑里传来。 林哏哏窃喜,自己赌对了,老鬼沉不住气了,停了下来,从人口袋里摸出手机,接通。 “林先生,什么事这么热火朝天,气喘吁吁呢?”果然是老鬼。 “锻炼身体呢,想杀我的人那么多,不练一练,一条命不够死的。”林哏哏故意说道,就得让老鬼自己求饶。 “林先生,咱们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动怒,放那孩子一条生路,其他的咱们好说。”老鬼说道。 林哏哏把铁秋往地上一插,四周张望着说道: “和你一条船,我怕什么时候翻船都不知道,咱们不是一路人,你来,我说不上欢迎,但一定不会拒之门外,派个孩子来,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着?”林哏哏一番话,占据了讨价还价的高点,而且平白把自己放在了和老鬼一个层面上,全然忘记当初自己连人家衣服都没摸着的尴尬… “国内的环境,不得不防啊,林先生也不是才换了地方么,互相理解才是。而且,上次仓促,林先生的交易,似乎该完成了。”老鬼把话题绕回了董琼的线索身上。 “这个当然,我不是言而不信的人,董琼的地址我会告诉你,但是你这干儿子冒犯了我,是不是…” “林先生,这是坐地起价,无所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愿意听林先生的解决办法。” “坑都挖了,卸条胳膊埋这,不浪费我挖半天,也让孩子吸取个教训,你看成吗?”林哏哏一脸正经地说着瞎话。 最无语紧张的是躺在坑里被埋了一半的人…他发誓今天逃出生天,一定要杀了林哏哏,不,有条件的话,他想选择活埋… “给你三个国内重要洗钱客户的资料。”老鬼把重要两个字说的重一些,差点让林哏哏着了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试探自己的身份…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就是把他们转移的钱全给我,我现在也拿不到,换一个。”林哏哏虚惊一场,要是自己答应下来,哪怕表现出一点点感兴趣,也许就暴露了。 “那我真不知道林先生对什么感兴趣了。” “说实话,何氏倒了我没太大目的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他妈逍遥了,我最想的,其实是你死。弄得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林哏哏说道。 “呵呵,我的命,还有些用,倒是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公平杀死我的机会。”老鬼说道。 林哏哏愕然,他相信老鬼说的这句话,同样也再次证实了董琼的身份,非比寻常。 “诶,纯属好奇,这娘们儿什么路子啊,让你损兵折将都不回去,这样,你就回答这个问题,我满意了,就把你干儿子放回去,再告诉你董琼的事。”林哏哏若无其事问道。 电话那头老鬼沉默了一下,严肃说道: “她的命,比我重要,她死,我也会死,你也会死。其他的,林先生,我无可奉告。” “没意思,行了,人我给你放了,董琼呢,现在关在市局,好吃好住,没有送往任何监狱。”林哏哏忽悠道,他哪里知道董琼被送去哪了。 “好。”老鬼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有什么不满意,这让林哏哏感觉一丝不妙。 “对了,老鬼,说点认真的事。”林哏哏突然想起什么,赶忙说道。 “林先生请说。” “给我安排一条退路,我对南山以外不熟悉,国外更是一无所有。我需要离开这里,两个人。”林哏哏发挥影帝本色,两个人,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性,知情人都知道他不会丢下何花。 “好说,我可以给你安排,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许你一个好前程,毕竟我很欣赏你。”老鬼答应的很痛快。 “我可不给人当干儿子,我怎么联系你?”林哏哏问道。 “鬼火酒吧,吧台点一杯豆浆,会有人告诉我。” 挂完电话,林哏哏嗤笑一声,嘟囔了一句酒吧点豆浆,装神弄鬼。 把手机丢地上,把年轻人拉了上来,松了绑。 摸了摸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年轻人捡过手机,恶狠狠的看着林哏哏。 “再瞪我保证老鬼也救不了你。”林哏哏挥着铁秋作势要打。 年轻人也知道现在不能和这个无耻之徒闹翻,转身出门,匿入黑夜之中。 进了房间,林哏哏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四肢,羊脂也从狙击点下来了。 “啧啧啧,我们小鬣狗埋人的样子,可真是威风得很呢?”羊脂打趣道。 “我感觉不太好,我给老鬼胡诌董琼关在市局,原本想着他会气急翻脸,你猜怎么着,非但没有,他似乎还很满意。你说啊,他不会发动战争,硬闯市局吧?”林哏哏问道。 “你埋人把自己脑子埋进去了?可能吗?你以为咱们国家是战乱国,想都不要想。退一万步说,他就是敢硬闯,能信你的话吗?”羊脂戳了戳林哏哏脑袋说道,刚觉得这家伙脑子快,这就不灵了。 “嗨,也对哈,关心则乱。”林哏哏释然,自嘲道。 “怎么着,市局还有你相好呢?军区医院那个不是人尽皆知么?” “不是这个意思,我怕自己没帮上忙,倒因为自己,让无辜的人受伤。” 林哏哏的意识里,许多人都是因为自己而葬送前途的。 最初张伯如果不起早贪黑带自己开车,直接退休的话,兴许就不会病倒。自己的叔叔林建军,如果不是自己多年的误解,也许不会走上不归路。小白本是局外人,如今躺在医院,不知哪天能醒。 还有自己最在意的何花,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下落不明,被父母要挟的话,也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 看着有些黯然的林哏哏,羊脂没有再说什么,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这个大男孩的脑袋。 146 什么戏码? 两人呆在别墅,坐吃山空,因为王年年没有时间,林哏哏便出去买点生活用品和食物。 “诶,那天那个小菜馆的饭菜不错,你买点食材备着,今天就吃那家的菜,你带回来。”羊脂嘴馋道。 林哏哏没有拒绝,即便南山市区离得有些远,但闲着也是闲着。 扣着帽子,带着口罩进了娃娃菜家的餐馆,林哏哏照例点了几个家常菜,便坐着等候打包。 让林哏哏没想到的事,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带着帽子走了进来,坐在了自己对面,不用抬头,林哏哏也认出来这是隔壁南山公安局的刘队。 “刘叔…”林哏哏低声打着照顾。 “别说话,听我说。”刘队环顾四周,厨房乒呤乓啷的嘈杂之下,声音分外小。 “能联系上老鬼吗?”刘队问道。 “能给他传递消息,真人不一定见得到。”林哏哏说道。 “可以了,待会儿,会有一场针对你的全程追捕,记住,是追捕,然后你仓皇之中,可以给他传递消息,就说你被捕之后可以协助他救董琼,具体条件,你自己和他谈。明白了吗?”刘队说道。 “明白了,我当诱饵?” “没错,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没有。”林哏哏思索一番,也不能让刘队替自己通知羊脂啊,看样子又得孤军奋战了。 刘队盯着林哏哏,顺势从腰间掏出警枪,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 林哏哏一愣!厨房里蔡叔似乎感觉不妙,炒菜声也停了下来。 “这是干啥啊?”林哏哏问道。 “林哏哏,双手抱头,蹲下!”刘队一秒入戏,大声吼了一句。不忘给林哏哏使了个眼色接着低声说道: “你倒是跑啊!” 这就开始了?林哏哏推了一把刘队,向外冲了出去,打了一辆车,往鬼火酒吧而去。 不消一会儿,整个南山警笛声四起,一场对林哏哏的追捕正如火如荼上演。 “一杯豆浆。”林哏哏按照老鬼的话,在吧台说着暗语。 “稍等。”服务员走进隔间,不一会儿拿着一个老式手机,递给林哏哏。 “没想到这么快就联系我了,林先生,外面好像很热闹。”老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时间跟你打哈哈,你不是要救那娘们儿吗?我帮你,条件就是连我一起带走。敢骗我,你了解我的性格。”林哏哏故意语气急切说道。 “你怎么救?”老鬼问道。 “你他妈别装傻了,警察现在全城围捕,我和你不一样,南山认识我的人太多,我跑不掉的,只能和你赌一把,干不干,不干的话,我进去了找机会直接干掉那娘们儿。”林哏哏歇斯底里道。 “好,进去之后,如果你能找到董琼一起,她会告诉你怎么做。”老鬼说完,挂了电话。 服务员拿过手机,取卡,销毁。 “先生,你的豆浆。”服务员还真端了一杯豆浆出来。 “挂羊头卖狗肉,做个人吧你。”林哏哏可没有心情劝妓女从良,更没心情喝这豆浆,接着跑出酒吧。 门口迎接他的,是围城圈的荷枪实弹的特警。 举手,抱头,蹲下。这套动作虽然很久没做,但林哏哏非常熟悉。 片刻之后,林哏哏被带上手铐,各路记者举着长枪短炮对着他一阵咔嚓。 这就过份了,林哏哏暗想,他似乎看到各种头版头条会在明天,不,即刻加版刊登自己被捕的新闻。 果不其然,林哏哏被送往了市区,接待…不是,审讯他的,都是老朋友,任杰,袁植,还有赶过来的刘队。 “哟,都在呢。” “林哏哏,注意你的态度,如实招供,是你唯一的出路。”任杰开口呵斥道。 林哏哏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他们这是来真的? “怎么,过河拆桥啊,案子破了,就给我秋后算账?”林哏哏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辞,完全摸不准什么情况啊。 “警方会对你在九二三案件中的表现,做一定的考量,但是你杀人,涉嫌勾结境外势力,豪抢巨额不明资产,我们绝不姑息。”任杰继续说道。 “我可没拿这钱,钱都捐了,你们应该知道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林哏哏继续打着哈哈。 “道理没错,可你不是那个取的人,更没有资格成为直接用的人。老实交代问题,先从杀害你的同学刘白开始。”任杰说道。 林哏哏再次懵了,到底唱的哪出戏啊,小白死没死,怎么回事他们心里没数吗?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没杀人。” “老鬼呢?你和他是否保持联系?” “没有。” “林哏哏,坦白从宽,是你唯一的出路。”一直没说话的袁植,径直走到林哏哏跟前,俯下身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哏哏暗骂,装啊,你们这些人就装,可他么装没问题,自己什么头绪都没有,一个哑迷接一个哑迷。 “姓袁的,别跟我这装,放开我单挑啊,还有你,任杰,你就是白眼狼,刘军啊,你想弄我很久了,是不,在你南山公安局没玩够啊,来来来,把我关起来,别放了,放出来我第一个揍你一顿。”林哏哏憋屈啊,摸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路子,只能先撒个泼… 这个刘队啊,不是说好了么,都到自己地盘了,直接关董琼那不就完了。唱这出给谁看呢…林哏哏想到这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形势…很严峻啊。 “我告诉你们,老子不怕,何平夫妇已经栽了,我心愿已经了了,你们爱怎么拆桥就怎么拆吧,枪毙我,来吧。”林哏哏接着说道,一边观察着三人的表情。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没错,任杰隐隐地呼了一口长气,这个侦讯大神,对微表情研究很有一套,这个时候的东西,明显是做给自己看的,林哏哏了然。 “怎么着?看样子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交待什么了,送看守所还是?”任杰开口征求二人的意见。 “我去问问头儿吧。”刘队开口说道。 “不用问了,涉恐案件我说了算,就地关押,放地下关押室去。”袁植说道。 “那已经关了一个,一共俩禁闭室,可是同案犯呢。”任杰提示道。 “出了事我负责。”袁植再次开口,这家伙一向这么自信。 “那就按袁队说的办,军子你去安排,我隔壁收拾一下。”任杰说完,和刘军出了房间,袁植则开始给林哏哏松开审讯座椅。 审讯室监控摄像头垂了下去,信号灯熄灭。 “小子,强壮了点啊?”袁植少有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什么意思啊。” “咚!”动若惊雷,说得就是袁植砸在林哏哏脸上的这一拳,如果不是角度和力度控制的恰好,林哏哏非得下巴脱臼。 “这样就好看多了,走吧。” 林哏哏懵了,嘴脸还流着血,晕乎乎得被压往底下禁闭室。 147 策划逃跑 林哏哏认为,袁植对苦肉计的理解太浮于表面… 两名警察押送下,通过重重守卫,林哏哏被送到了底下禁闭室,和那种阴冷潮湿不同的是,这里环境还算不错,干净,虽然都是室内光源,但通风除湿做的不错。 林哏哏看见董琼,属于意料之中,而董琼看见林哏哏,则眼前一亮。 而林哏哏突然担忧的,是那天在边境线上,自己虽说抹了油彩,而且两次拍晕了董琼,还是得试一试这女人有没有认出自己。 “你也有今天?还以为你长了翅膀呢。”董琼看着嘴脸流血的林哏哏笑道,她是恨这个人的,几番羞辱自己。押送的警员一离开她就开口了。 林哏哏暗喜,董琼对自己的印象还停留在收到自己杀了小白的假消息。 吐了一口血水,暗骂了一句袁植王八蛋。 “哈啊!”林哏哏隔着铁栏,吼了一声,吓得董琼后退了几步,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家伙根本过不来自己这边,又顿时觉得恼怒不已。 “过瘾不?”林哏哏露出疯子似的笑说道。 “等我出去了,一定不放过你。”董琼威胁道。 “你最好别这么说。”林哏哏知道,这里还有监控,虽然做戏,但得做全套。 林哏哏看了看摄像头的位置,每转一圈,可以在禁闭室的某个角落获得五秒死角时间。 至于音频设备,只要被关着的人不主动按响墙上的通讯器,小声点不被门外的警卫听到就行。 “跟你谈个交易。”林哏哏借机说道,并指了指转过去的摄像头。 董琼也不是简单之辈,随即明白过来,过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交易?” “救你出去。”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这是哪里你比我清楚吧?”董琼觉得无异于痴人说梦。 “呵,是不是老鬼太信任你的能力了,他还说只要我告诉你,我是他派来的,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林哏哏说道。 董琼这才侧目。 “我凭什么相信你?”董琼问道。 “鬼火酒吧,一杯豆浆。”林哏哏说道。 没错,这是老鬼的联络暗号,轻易不告诉外人。 “好,我信你。”董琼说道。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林哏哏说道。 “你进来之前,应该已经和老鬼谈过了吧,怎么,贪心的人可没有好下场。”董琼本就是做生意的,哪里不明白。 “你这话不对,老鬼救你,是他的事,你要出去,是你的事,我两头帮,自然拿两份。” “你要什么?” “老鬼的命。” “没有他我们走不出国内。” “那就完事杀。” “理由。” “我不喜欢他。” “好,我答应你。” 董琼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林哏哏无所谓她真的假的,这么说可以确认两点,董琼的身份,超过了老鬼,另外就是到时候也许可以给袁植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让林哏哏重视的,是董琼告诉他的方法。 袁植他们给自己发的暗号,并非空穴来风,即便好人多,坏人少,整个系统也并非完全铁板一块。 董琼告诉林哏哏,让林哏哏装病,她可以安排送往哪家医院,老鬼也知道,到时候里应外合,趁机逃跑,经过辗转,由海域出境。 “那你出不去,不是白瞎?”林哏哏问道。 “我有身孕,三个月了,需要产检…”董琼看了一眼自己并不明显的肚子,那一刻林哏哏有些恍惚,不管什么人,也许有了身孕都会散发母性光辉吧。想起自己几番折腾董琼,林哏哏不免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些愧疚。 “这也是为什么需要你的原因,我需要人保护和策应,至少到时候医院的守卫,需要你处理。”董琼接着说道。 林哏哏点头答应,时间就定在了第二天,二人稍作休整。 天刚放亮,林哏哏和董琼使了个眼色,一拳砸向通讯器,开始抱着脑袋鬼哭狼嚎。 不一会儿,袁植就带人进来了。 “林哏哏,怎么回事,别耍花样。” “怎么回事你他妈不清楚吗?昨天你揍的脑震荡,我要投诉你,啊…” “来人,准备送医院。”袁植说完转身准备出去。 “我也要去医院。”董琼开口道。 “耍花样?”袁植说道。 “我有身孕,这几天感觉不舒服,需要产检。”董琼开口说道。 “来个女警,做个测试。”袁植显然也不知道这个情况,当即让人来做个测试,好在市局物料都充足,不一会让女警给做了一个检测,确认怀孕,具体孕期需要上医院。 “一起送吧。”袁植看了看时间,吩咐道。 到达医院之后,因为警卫需要,两人被安排在同一个病区,趁着董琼做检查的时候,袁植还是来了一趟林哏哏这里。 “时间不多,赶紧说。” “老鬼里应外合,营救。”林哏哏说道。 “这个我知道,撤退路线。” “走海路,出境。”林哏哏愣了一下说道,袁植听完就离开了,着急去安排什么。 搞什么呢?都这个份上了,问这么多,直接在医院把老鬼弄了啊。林哏哏不解,还放个毛长线,自己还不知道何花看着自己被捕的消息,该着急难过成什么样子。赶紧结束,自己要退役! 很快,董琼也被送回了病房,林哏哏的点滴还在打,但此刻林哏哏享受着当初伍师傅的待遇,被拷成了大字形。 “孩子还好吗?”林哏哏问道。 “还好。”董琼下意识回答道。 “诶诶,接下来怎么弄,你不想走了,你不走你孩子也得走啊。”林哏哏提醒道。 董琼因为是女性,又有身孕,只带了一副手铐。 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董琼轻声起床,走到了林哏哏床边,将林哏哏手背上的枕头拔了出来。 “轻点儿。”林哏哏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对你来说算疼吗?”董琼小声说道,手里没有停下,将针尖弄弯曲。 “我疼到没什么,你这么暴力,会影响你孩子,胎教知道不?比如你现在正给我开铐子,以后你儿子兴许对溜门撬锁挺有天份。”林哏哏不忘嘴贫。 “再废话针扎你嘴上。” 咔嚓几声,林哏哏手铐脚铐都被打开,再换他给董琼开手铐… “这溜门撬锁的活计,我真不会。”林哏哏没有撒谎,他看着董琼的手法,还有一些佩服。 “你…故意的?” “真不会,骗你是狗,你打听一下,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勾当?” “你做的哪一件不是这种勾当?”董琼反驳道。 “行了,真不会,待会又不用你动手,对了,老鬼靠得住吗?别我出手了,他没来,咱们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林哏哏确认道。 “已经来了,刚才街道上三声喇叭,就是暗号,就等我们行动。” 148 是结束也是开始 还真隐蔽啊,自己还是得留个心眼,林哏哏心想,这伙人这种神叨叨的东西太多,防不胜防。 “准备吧,我们行动。”董琼说道。 林哏哏躲在了门后,董琼叫唤了一声。 警卫推门而入,林哏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刀砸过,再迅速扑向另一个警卫,同样的手法得逞。 “快,把这个柜子丢下去。”董琼说道。 林哏哏照做,应该是给老鬼发信号。 “走对面。”董琼再次说道。 好一个声东击西,不一会儿,嘈杂声在外面响了起来,老鬼行动了。 “不用管他,我们走。”董琼耸了耸发呆的林哏哏。 林哏哏越发心虚,整个董琼带着走的通道近乎畅通无阻,看董琼的样子,不像是袁植故意放行,而是这个女人胸有成竹。 环境比自己想的要恶劣许多,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看到了楼下,林哏哏才看到四周包围过来的军警。 “翻墙,快,推我上去!”董琼嚷骂道,似乎很不满意林哏哏的一再走神。 端起董琼,把她翻过了围墙,林哏哏顾不得老鬼能不能被抓,自己不能再把董琼放跑了,不然就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哏哏翻过围墙,目瞪口呆,刀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老鬼的干儿子,那个差点被自己活埋的人,林哏哏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杀自己,新仇旧恨,说什么也没用。 “老娘们儿,过河拆桥?” “见鬼去吧!”老鬼的干儿子说话,就准备发力,给林哏哏脖子来上一下子。 “砰!” 犹如天籁,远程狙击,弹道划过的热浪,让林哏哏感觉到一丝温暖。 至此,老鬼的干儿子队伍宣告团灭。 “愣着干什么,上车继续。”林哏哏听见声音打了个冷战,忘记自己还带着隐形耳机,里面正传来羊脂魅惑的声音。 是羊脂!林哏哏大喜。 一把将原本车里准备走的司机扯了下来,林哏哏开车仓皇而逃。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但随即冷静下来,这是打算把入境势力一举歼灭。 “老娘们儿,可以啊,过河拆桥啊。我这就开会公安局,谁也别活!”林哏哏吼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董琼解释道。 董琼被关着可能不知道,到林哏哏心知肚明,那家伙可能是为了泄愤,也可能是老鬼授意,但也不排除董琼,毕竟她刚才可没开口阻止。 “少来这套。” “我帮你杀老鬼。”董琼再次开口道。 “刚才制造混乱的人里面没有老鬼吗?”林哏哏问道。 “没有,他在码头。” “拿什么信你?”林哏哏心里那个恨,奸诈的老鬼。 “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发誓。”董琼也知道,这次没跑掉,真的会像这个人说的,再没有机会了。 “有你孩子什么事,我信你最后一次。敢骗我你试试看,指路!”林哏哏并不喜欢让这个没出生的孩子沾染这些肮脏的事,兴许感同身受吧。 按照董琼的指引,车子开到了一处比较荒凉的海岸边,还没开发,人迹罕至。 两人下了车,往海边跑去,林哏哏心急啊,也不知道羊脂跟上了没有,老鬼在这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都跑了,打不过啊,到时候损失可就大了。 “你慢点,别动了胎气。”林哏哏说道。 董琼看了林哏哏一眼,没有反驳,但减慢了自己的脚步。但再怎么拖延,该到了还是到了。 “林先生果然是言而有信之辈。”老鬼显然等了很久。 “老爷们儿吐口唾沫都是钉,当然算话。”林哏哏说道。 “别废话了,走吧。”董琼开口说道。 “小姐先上船,林先生如此守信的人,既然完成了我和他的约定,我也得完成我的承诺。”老鬼示意董琼先上船,却拦下了林哏哏。 林哏哏讶异于老鬼对董琼的称呼,小姐,什么情况才会称呼小姐,比如,何花当初在何家,那些管家佣人,就是喊她小姐。林哏哏心里有了答案… “什么意思老鬼?”林哏哏还是缓过来,先应付眼前的敌人再说。 “林先生当日说,想要了我的命,我说过,事情顺利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公平杀死我的机会,过了今天,我怕再没有机会了,所以还是兑现自己的承诺比较好。” 老鬼这一招过河拆桥,算得上立牌坊行业,教科书级别的案例,这种堂而皇之,厚颜无耻的程度,让个中高手林哏哏都有些望尘莫及。 “董小姐,你挺复杂啊。”林哏哏朝着脚步有些迟疑的董琼说道。 “小姐,这次营救,付出的代价太大,还是不要犹豫,请先上船。我随后就到。”老鬼催促道,董琼这才向船上跑去。 “老鬼,挺自信啊,随后,你随后的了吗?别把自己玩折了。” 老鬼摘下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放在地上,嚣张说道: “打个赌,三分钟,你不死,我死。” “你可能不知道兰亭号赌神是谁。”敌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碟,林哏哏管不了羊脂是不是敢来,先发制人。 集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常常和老鬣狗那样的高手过招,林哏哏发现,如今面对老鬼,并没有那么省图起身。 速度并没有自己印象中的那么快了。 话虽如此,但老鬼的拳脚仍是凌厉,招式狠毒,好在抗击打能力有了质的提升,不然数月前的林哏哏,已经趴下了。 绕是如此,林哏哏也狼狈不堪,自己换命地打法,并没有给老鬼带来太多伤害。 “还以为你多牛呢,不过如此。”林哏哏抓住最后拖延时间的机会,因为耳机里传来的电磁波动的声音,说明羊脂已经快进入接收范围了。 “你进步了,看样子,我得重新考量你的身份了,这么短的时间,能有这种程度的进步,凭你自己,可做不到。”老鬼心思极为缜密,从林哏哏的身手中,开始做出判断。 “怕了吧,嗯?”林哏哏没有否认,能拖延时间就行。 “那样的话,就更留不得你了。”老鬼阴鹫说道。 林哏哏再次抵抗,可体力实在乏力,身上挨的拳脚越来越多。 “挨他一下倒地。”林哏哏再次听到羊脂的天籁,迎上老鬼一拳,借势倒地,老鬼没有迟疑,再次扑向林哏哏,企图最后致命一击。 “砰!砰!”林哏哏看见老鬼眉心和胸口开出了花,国际通缉令上赫赫有名的老鬼,就此结束了他的生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步一步会栽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上。 林哏哏不敢迟疑,起身向船上跑去,站到了董琼跟前。 “砰!”又是一枪,打在林哏哏肩胛出,当初伍师傅伤过的地方,巨大的惯性牵引,让林哏哏跪伏在董琼面前,看上去倒像是林哏哏为她挡了子弹。 林哏哏耳朵里再传来羊脂的声音。 “鬣狗,耳机会在十五秒后自毁,你会有微弱的疼痛感,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分别,接下来的路,好好走,别怕,你身后是强大的国家。” 林哏哏咬着牙,因为疼痛,以为老鬼的死是结束,似乎又成了新的开始。 149 职责所在 对于林哏哏来说,这样的安排,来的有些突然,羊脂的一枪,打出来的,兴许真的是没有回头路的一枪。 换一句话说,他们的意图,是让林哏哏取代了老鬼,将要扮演警方打入洗钱集团的另一根线。 行船很稳,海面上很多捕鱼的船,在警方有意放行的情况下要出公海,自然是不难。 羊脂开枪的地方很稳,在船上董琼破天荒的给林哏哏清洗,包扎,并没有造成失血过多。 “谢谢你,不是你替我挡枪,也许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命了。”董琼的话,让林哏哏想给羊脂来一个五体投地的佩服,称得上算无遗策。 “孩子是无辜的。”林哏哏没道理不接这个茬,不说现在,等到了目的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太谄媚了不行,太豪横更死得快。 “是啊,孩子无辜的,可谁还不是从一个孩子长大的呢?”董琼突如其来的伤感,让林哏哏也恍如隔世,也许这个开头不小的女人,也有她的心的心酸委屈吧。 “孩子他爹呢?”林哏哏问道。 “他没有父亲。”董琼说道,林哏哏没有继续问,人家不愿说,自然就不问了。 “我们去哪?”林哏哏问道,从现在的航线来看,无非两个国家,一个是东坂,一个是云台。 “东坂,去过吗?”董琼问道,似乎马上要占据主场,之前的伤感又散去了一些。 “没有,不是因为何氏的话,我连南山都没有出过。” “你很厉害。”董琼这句话说的很诚恳。 “是吗?” “我们查过你,你这样的身世,面对何氏,说白了,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如今更是如你所愿,老鬼都死了。似乎你想做的事,都会做成的,对吗?” “不对,事实虽然是这样,但其实没有一件是我做成的,何氏是警方扳倒的,老鬼也是。而且这真的是我想做的事吗?未必。”林哏哏感怀道,似乎是此情此景,徒添感慨。 “你在想你的未婚妻,那个何氏的姑娘。” “是。” “真好。” 林哏哏想到这里,也没心情感慨了,何花还在国内,不管自己是林哏哏也好,蜉蝣也罢,必须的活着回去,何花一定在等着自己,于几方面来说,自己都是职责所在。 “我还以为你们的大本营会在发达的欧美国家,或者索性在一些战乱的国家,怎么会选在东坂呢?”林哏哏得预知一些情况。 “谈不上大本营,东坂的各方面环境相对自由吧,也不是我选的,不太清楚,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国内,可惜啊。”董琼说道。 “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我听老鬼叫你小姐。何花,就是我未婚妻之前在何氏,也被这么称呼。”虽说猜得到一些,但还是得问啊。 “所以你猜的没错。” 这么回答就够了。 “林哏哏,老鬼死了,说起来我们得交易算是完成了,原本想一拍两散,可是意料之外,你救了我们两条命,想要什么?千万别说钱,那我们得命就太不值钱了。”董琼说道,两条命,指的是她和孩子的。 “你话里有话,你提议吧。”林哏哏摊了摊手,笑着说道。 “再做一个交易。”董琼眼里闪过一丝果决,被林哏哏捕捉到了。 “到了东坂,帮我对付一个人,或者说一个远远强过何氏的大家族。” “什么情况?”林哏哏很意外,照理说,洗钱集团的总部在这里,还有什么人敢让董琼这个大小姐眼里闪过寒光? “现在不需要知道,你答应吗?事成之后,享不尽的富贵荣华,甚至你心爱的姑娘,也可以接出来,找个地方,逍遥一生。” “空头支票啊。” “林哏哏,老鬼整个一支是你间接杀死的,即便到了东坂你不跟着我,我保证你一个星期都过不了,就会被抓起来,什么后果,你知道的。” “你看,说的好好的,又威胁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还有一晚上,就可以上岸了,我给你时间考虑。”董琼说完,钻进了船舱休息,徒留思绪万千的林哏哏吹着不属于国内的海风。 此刻的国内,南山国际大酒店,同样的总统套房,那个神秘首长,袁植,任杰围坐在一起,小助理芝士在老首长身后站着。 “小任,第一次见面,这次军警联合行动做的不错,张明刚那小子,后继有人。”老首长先给予任杰肯定道。 “哪里,不敢居功,我们做一个协助工作,袁队出力比较多。”任杰说道。 “呵呵,袁植得感谢那个小子啊,多年的宿敌得以伏法。”老首长又对着袁植说道。 “是,他的作用非常大,呵呵,人胆大也机灵,不是他,老鬼可能又跑了。”袁植自嘲道。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不是一句口号,然而这里面的斗争,并非都是真刀真枪拼就行的,呵呵,倚老卖老说一句,我命大这么过来了,都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可死都没有回来的人,太多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老者感慨道。 “嗯,老首长,我倒是觉得那小子适合,父母双亡,无牵无挂,就一个女朋友,年轻人嘛,这个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袁植说道。 “你啊,这就是你和这个小子的差距,都说现在的年轻人浮躁,少了担当,可每个年纪,就要想着做着这个年纪该想该做的事,你脑子里全是敌人,全是战斗,可你忘了,就是因为人有感情,多了七情六欲,才成了高级动物,林哏哏做的事,从战术和规则角度来说,都不及格,但最后却交了一张好的答卷,袁植,你该谈个恋爱了。”老首长一番严肃说辞之后,又开了一个玩笑,让铁血战士袁植老脸一红。 “任队,交给你一个任务,虽说眼前的敌人暂时消灭了,但是仍有战士在一线,后方,交给你了,保护好林哏哏的女朋友,必要的话,可以侧面透露一些。让她相信爱情,相信那个年轻人。”老首长再次嘱托道。 “是,我会接触。”任杰回答道,法纪也好,警纪也好,都不外乎人情,老首长一番话,同样让他这个一线警官感到温暖。 “袁植,你的工作不能松懈,虽说军警系统不同,但你的部门,特殊性很强,好好利用手里的权力,学会用脑子打仗。” “是,首长。” “都回去吧,咱们的事情,可不少啊。”老首长起身,众人也都离开。 “出来吧丫头。”关好门,老首长朝卧室方向喊了一句,羊脂带着不满和委屈的表情走了出来。 “爷爷。”如果林哏哏听到,一定惊掉下巴。 “是不是埋怨爷爷把你的搭档送走啊。” “职责所在,哪有埋怨。”羊脂笑了笑说道。 “呵呵,好孙女,埋怨就埋怨吧,当初把你带进来,我也没少被埋怨,和平年代,总有人要负重前行,别人的孩子可以,我们家的孩子更要冲在前面。” “知道啦。” 150 喜当爹 林哏哏还有许多旧的谜底没有解开,比如董琼最后那次找何步,真的是拿钱那么简单吗?让老鬼欲除之后快的小白,还有和董琼在医院逃跑路上,董琼的胜券在握,开绿灯的人是谁? 这一切谜底,兴许还要等自己在东坂一一解开。 天刚放亮,董琼就站到了甲板之上。 “快到了,你有答案了吗?”董琼问道。 “我希望你能不对我保留太多,我不喜欢无法信任的合作伙伴。”林哏哏回答道。 “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董琼意味深长地笑道。 东坂的太阳和南山一样,但林哏哏第一次感受这异国阳光的照耀,说不出的滋味。 “欢迎小姐回家。”如电视上里演的一般,笔挺的两排保镖,或者门徒,齐声向董琼问好。 “琼儿,你父亲担忧你很久了,你能回来,大家都很开心。”一个穿着东坂特色服饰的中年女人,向前靠近董琼用并不标准,但能听懂的国语说道。 “是吗?”董琼对她似乎并不感冒,淡淡回答。 “上车吧,你父亲在家等你。” 董琼没有按这个女人的指引上车,而是拉着林哏哏上了另外一辆,把司机轰了下去,径直坐上了驾驶室。林哏哏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迷糊。 车上董琼才告诉林哏哏,这个女人,叫樱木月,是她父亲现在的老婆,也就是她的后妈。 “所以你这是上演后妈和女儿的战争?”林哏哏问道。 “这么简单就好了,樱木家是东坂有名的家族,你知道的,东坂存在社会团体的存在,樱木就是鼎鼎有名的其中一个。樱木月有个侄子,樱木家这一代主事人的儿子,正打我的主意,哼,狼子野心,不言而喻。”董琼介绍道。 “我靠,那你肚子里…” “所以我需要你。” “停车,我要下车。” 林哏哏还没听出来才怪,董琼的交易,确实是对付这个樱木家,但之前没有说这么一段故事,更没说让自己假装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啊。 “你在东坂生存不下去的,进退两难。”董琼说道。 “那也比一来就和东坂有名的家族为敌安全一些啊。”这不是拿自己当挡箭牌,这是狗血。 “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你不是最擅长玩弄这种人么?而且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孩子他真爹呢?” “不知道,我在医院做的人工受孕。” “如果没有我呢?”林哏哏问道。 “东坂思维比较刻板,加上樱木家族的名望,不管孩子怎么来的,都会放弃这门婚事。” “那你还把我推出去?” “这就是你来了啊,我才有了这个想法,弄他们。我相信你。” 东坂,原田,最发达的城市之一,董琼家就坐落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处别墅,说是别墅,其实很小,这和东坂的地理环境有关,陆地面积太小了。 董琼告诉林哏哏,这里原来是一间手工作坊,做油纸伞的,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带着她从国内到东坂,就在这里给人糊纸伞记。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去世,自己和父亲相依为命。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董琼的父亲好像一阵子就富有了起来,再后面樱木月也出现了,自己长大了一些,便游学欧美,途中父亲才告知了家中的洗钱生意,最后回了国,董琼开始着手国内的客户。 正消化董琼给的信息,已经到了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一套中山装,林哏哏哑然,按穿着来说,这应该就是主人,董琼的父亲了,因为没有人会在东坂张扬地穿这套衣服。 可这个男人的身材,和大长腿的董琼,相差太多了。 “琼儿,受委屈了。” “相比你在这温柔乡,我确实有点委屈。” 董琼父亲闻言尴尬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林哏哏身上。 “琼儿,这位是?” “我丈夫,林哏哏,也是把握从国内救出来的男人。”虽然事先早就商量好了,但董琼说出来,林哏哏还是有些不适应。 “进去说。”董琼的父亲显然比林哏哏更不适应,之前一点这方面的信息都没有传到他这里啊,倒是林哏哏这个名字,似乎听老鬼说起过,因为放给老鬼的权力很大,也非常信任,所以他也不太过问细节。但地处闹市区,这种对他来说有些骇人听闻的消息,还是先别声张的好。 “董天岷,我都不怕,给你当外公的机会你都怕了吗?要是这样,我就不用进去了。”董琼直呼其名,她本来就是回来闹事的。 “我…你…说什么,什么当外公的机会。你说真的假的,玩这么大吗?”董天岷似乎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看董琼的肚子,有向林哏哏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没错,是我干的。”林哏哏性格就是这样,决定了做的事,就不怕来的多猛烈,他就喜欢做时代的弄潮儿…说完还明目张胆给董琼递了一个有些小狂的眼神,意思是你爹怂,我不怂吧。 “我滴亲娘诶,进来进来,都进来说。”董天岷顺着拉起董琼就往里走。林哏哏差点没笑出声,改天得问问董琼,没出国之前,老家是不是沂省的,这一口突如其来的方言,哪里像个世界级犯罪集团的大佬? 入了内院,董天岷把所有手下全部赶了出去,就连随后赶到的樱木月,也没被允许进去。 “女儿啊,爸爸心脏不好,认真问你一句,怀孕了?”董天岷问道。 “嗯,三个月了。”董琼回答道。 “男孩女孩啊?”董天岷小心翼翼问道。 “才三个月,而且国内的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想知道,四个月检查一下,要是女儿,就丢海里,是不是?”董琼呛声道。 “瞎说啥话,女孩子好,你多好,男的,哼,小子,你哪里来的,什么情况,知道我女儿是谁吗就往上扑。”董天岷的脑回路让林哏哏不得其解。 “我说我是被动的你信吗?”林哏哏一脸无奈说道,事实上他也没说谎,董琼也是落地才告诉他这个计划啊,完全被逼无奈,稀里糊涂喜当爹。 “得了便宜你还…妈了个巴子,老子毙了你!”董天岷跳脱的口头语,一时让林哏哏无语,到底哪里来的。说完还真一旁的抽屉掏出一把枪来。 “你动他试一下?”董琼呵斥道。 董天岷一愣,嘀咕了一声家门不幸… “不就是一个樱木家么,办他就是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林哏哏开口说道。 “你谁呀这么大口气。”董天岷气不打一出来,朝林哏哏吼道。 “我叫林哏哏,国内何氏是我扳倒的,老鬼也是我弄死的,就因为他们触犯了我的底线,够了吗?” 董琼在一旁一愣,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 151 你做初一,她做十五 林哏哏自有考量,不能所有的事按部就班的跟着董琼走,他从来都没有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习惯。 之所以敢这么说,当然也有赌的成分,林哏哏在赌,董琼在董天岷心中的地位,可以保住自己杀了老鬼的事实。赌对了,那往后许多事情会做决定多了。 “以后再谈这些吧。”董天岷相反,没有当下就追究林哏哏,他想起了老鬼之前给他的信息,这个叫林哏哏的年轻人,似乎就是要挟自己女儿并且绑架的人,而如今的情况,绕是他也有些搞不懂,也许当局者迷,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理清楚再作决定。 而且樱木月已经在外面多时,总晾着不是办法。 董琼似乎看透了自己父亲的想法,径直走了出去,顺带拉着林哏哏的手,向樱木月说道: “刚才着急带着我老公见父亲,对月阿姨有所怠慢,还请见谅。”说完还挺幸福地看了林哏哏一眼。 林哏哏知道,这可不是秀恩爱,这个女人是报复,自己透露杀老鬼,算是做了初一,这把向樱木月透露关系,明摆是做给整个樱木家族看得,她做了十五,两人打了一个平手。 樱木月眉头皱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开口说道: “琼儿在国内交了朋友,我们也为你高兴。” “不是朋友,是老公,月阿姨年纪不大,耳朵怎么还先不灵了。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我想月阿姨不会怪我辜负了你一番美意吧。”董琼呛声道。 “你说什么?”樱木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还想给董琼和眼前的年轻人留个余地,谁知道人家一上来就是王炸。 “你可知道樱木浩一直没有找过伴侣,就是等你回国!”樱木月有些气急败坏。 “老巫婆你小点声,自己聋别人可听得清,别瞎坏了我孩子。”林哏哏朝着樱木月骂道,心想董琼你不是要玩儿吗?来啊,互相伤害啊。不开口,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是南山第一嘴炮。 “你是什么人,信不信让你回不了国!”樱木月气急败坏,从来,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够了,月,回房间,女儿,你也带这个人回房间。”董天岷开口说道,樱木月暂时忍下,气势汹汹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哏哏听出来了,董天岷这番话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或者说偏袒了董琼,毕竟让她带自己回房间,就间接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至少目前是这样。 董天岷没有去安慰樱木月,而是进了自己的书房,翻出了这几天接收的秘密信息,才目瞪口呆。 可能是老鬼自信过了头,临出发前,还给董天岷传递了信息,说董琼获救,启程回国,董天岷收到这个信息之后,也是出于对老鬼的信任,便处理东坂的事务,静候女儿回国了,谁知道后面其他的渠道传递来的消息,却是行动遭变,老鬼一行全军覆没。 董天岷不敢迟疑,女儿,是自己的女儿,那错不了,这个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老鬼之前的信息可是说,这个人是对手啊,难道女儿被挟持了?不可能啊,这都到自己家了,即便是,也不用怕了啊。 董天岷即刻给国内的特殊渠道,发出了命令,查清这个林哏哏的情况。 此刻董琼的闺房内,家里的医生给林哏哏再次处理了枪伤,检查过没有发炎,便离开了。 关上房门,四目相对,林哏哏露出了狡猾奸诈的笑容… 当初和羊脂共处一室,浑身不自在的人是林哏哏,在羊脂的风情万种之下,若坐针毡。 现在不同了,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林哏哏可是记得很清楚,董琼对自己的清白,那是相当在意,甚至不惜用掌握诸多人命运的优盘交给林哏哏做交换。 “你是了解我的,什么事,我都喜欢落到实处,我们有了夫妻之名,你看是不是…”林哏哏化身无敌猥琐二流子说道。 董琼千算万算,忘记了这个人的无耻程度,当日被按在沙发上,差点被这个人拍照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之中。 “我提醒你,我们是交易,你敢乱来,大不了我说出来就是。” “你说出来是可以,可你肚子里孩子出的来么,你这叫开弓没有回头箭,刚才,樱木家的老娘们儿咱俩得罪得死死地,不用想,接下来的日子没有我,你也很难过。”林哏哏才不担心。 “这个不行,别的条件你都可以提。”董琼实在是很紧张。 “行了行了,和你开玩笑,别真紧张,对胎儿影响不好。”林哏哏连忙收住,这个女人的弱点,也太好抓了。 “我告诉你,之所以选择你,也是因为几次发现,你对我的孩子都很细心,甚至比我都注意的多,所以至少,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董琼松了口气说道。 “得了吧,别给我带高帽子,至今为止,我全给你打工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四面树敌,竟说好话,还许我什么富贵荣华逍遥半生,唉,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林哏哏确实很惆怅啊,一点征兆都没有,临时被组织派了出来,真是莫问归期。 “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董琼似乎感觉到林哏哏的无奈,虽然并不完全是她想得那样。 “保护个屁,我敢打赌,你爸现在满世界翻我老底,咱们那点事,我和老鬼那点事,我给警察办过事的经历,够他背着你杀我一百次知道不?”这正是林哏哏目前担心的问题。 “所以你刚才故意主动说老鬼是你杀的?”董琼反应过来。 “要不然呢?一孕傻三年,还和我斗气,你看我认识你以来啊,你脑子本来就不算太灵光…” “没事,我找的基因好,千挑万选的,医生说是个高材生,智商超高的人才基因。”董琼的话,这才让林哏哏觉得,董天岷确实是她爸,脑回路清奇得很。 “我真困了,你也该休息了,不过你确定我们不会一睡不醒吧?”折腾了几天,林哏哏困意来袭。 “不会,我房间安全得很,没人会进来。” “行,你睡床,我沙发。”林哏哏展现绅士风度,其实沙发也很大,比一般的单人床舒服多了。 管他什么狂风暴雨,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吧。 林哏哏很久没做梦了,但一入睡,便梦见自己漂在看不到边际的海上,只有一艘孤舟载着自己,海水蓝得可怕,林哏哏只有强烈的,近乎窒息的孤寂,只能拼命地划桨,驱赶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希冀着有一片岛屿出现在眼前… 152 居然臭味相投? 第二天一开门,林哏哏一个激灵,董天岷如木偶般站在门口, “你随我来,我想单独和你谈谈。”董天岷认真说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林哏哏拒绝了董琼一起的请求,让她安心修养。 一路跟着董天岷到了地下室,是一个器械齐全的健身房。 “这个地方怎么样?”董天岷似乎很满意这里的装修陈设。 “不错,但毕竟是地下室,这种地方锻炼,总觉得差点意思。”林哏哏说道。 “东坂不比国内,国土面积找,市中心更是寸土寸金,相比国内的价格昂贵,要居住在这里,只靠财富,是不够的。”董天岷的话让林哏哏对东坂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纳闷,嘚瑟啥呀,装啥呀。 “那个,我就按国内的习惯,先叫你一声叔叔,你是不会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呢?看您的黑眼圈,昨晚盯着收集的关于我的情报,琢磨了一宿吧,该说什么说呗。”林哏哏说道。 “你说的没错,毕竟,你是我外甥的亲爹,来的太突然,我不得不重视。” “结果更矛盾了,杀我也不是,留着又挺别扭,对不?”林哏哏笑道。 “先不说这个,听说你是格斗的高手,咱们来切磋一下。”董天岷说完就摆开架势。 “不打。”林哏哏摇头。 “觉得我不是你对手?”董天岷说道。 这的确是一方面的原因,董天岷个子不高,确实适合练武,但他明显发福的身材,林哏哏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我不懂切磋类的擂台打法,所以…”林哏哏说道,这是事实,他都是以打到对手为目的,一上头就没了轻重。 “真巧,我也是。这样,三分钟极限理论知道不?”董天岷问道。 林哏哏点头,林建军教过他,三分钟极限理论,是指二人格斗实战中的一种常规状态,第一分钟试探,第二分钟进攻,第三分钟拼体力和意志。真正的全力搏斗,每一秒消耗的体力都非常大。 看样子,这个董天岷似乎该真懂一些。 “嚯!”董天岷没撒谎,他和林哏哏确实风格相似,能偷袭绝对不来光明正大的,率先出手,扣向林哏哏的脖子。 专诸对上了豫让,刺客间的对决,林哏哏发现,董天岷不但练过,还是个中高手,虽然自己收着了一些,但明显感觉,对方也没有尽全力。 “停。”没到三分钟,林哏哏主动喊停了。 董天岷也停了下来。 “你对自己的认识很深刻,我能感觉到,你有所保留,或许这种比试,确实不适合你。”董天岷说道。 “得了,说了没意思,看不出,董叔可以啊。”林哏哏说道,生死相搏,他感觉可以拿下。但不用质疑,董天岷一身肥肉之下,积蓄了很大的力量。 “在东坂,想要出头,少了任何一方面都不行。坐吧,咱们可以接着聊了。”董天岷拿过两条毛巾,丢给林哏哏一条,自己也擦了擦汗,示意坐下。 “如果最后,没有警方那一枪,你会死在老鬼手上。”董天岷说道。 林哏哏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分明怀疑自己,就是警方卧底。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没有在战斗中思考生死的习惯,但有一点,我几乎可以确定,就算没有我,老鬼这一次也很难回东坂。”林哏哏开口说道。 “不敢苟同啊,应该说没有你,老鬼这次不会回国。” “这是两回事。” “哪两回事?” 林哏哏暗骂了一句老狐狸,挺能诈啊,自己说两回事,无疑有变相承认,老鬼回不了东坂,和自己的出现有关系。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怀疑我是警方的人吧,我不知道你在国内的手伸得有多长,但我给警察办过事的情况,很多人知道。并不算太大的秘密。”林哏哏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这件事,九二三专案组,就是为了针对何氏的,自己同何氏的恩怨,人尽皆知,没有隐瞒的必要。 “不不不,之前我确实怀疑,但刚才和你交手,不像,国内虽然日渐开放,包容程度越来越高,但你太出格了,不像。而且…”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是警察的人,或者我就是警察,在东坂,你也不怕,对吗?”林哏哏接茬道,能过去警察的坎,就赶紧过去。 “是的,在东坂,警察并不是最大的威胁。就拿我们来说吧。在这一亩三分地,首要提防的,是各方势力。”董天岷说道。 “您继续,我挺感兴趣的,刚好了解一下。”林哏哏知道,和狐狸做交易,不能自作聪明,适当的坦率,更容易获得信任。 “不说整个东坂,就拿我们所在的城市原田来说,老牌社会团体就有服部和樱木两家,其余稍稍逊色他们的,就是类似于我们董家这种捞偏门的和一些新兴团体了。明争暗斗,好不热闹。” “你们洗世界各地的钱,应该脉络更广啊,实在不行换个地方。”林哏哏知道没自己说的这么简单,但总得引导正主多吐出点东西来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说的没错,就好比这一次,我们在国内损失惨重,但总体无伤大雅,这也是为什么董家没有太多武装力量,但能占据二线势力的原因。但随着东坂社会的发展,老牌家族掌握的行业后继无力,二线势力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我就纳闷了,怎么滴争个一线二线的,有奖啊?平民百姓家,讲究一个闷声发大财,有什么路子巴不得藏着掖着,东坂人咋回事?争一线势力有好处?” “没错,这和国内的国情不一样,就拿钱来说,我董天岷自问,别说哪个老牌势力了,有些落后国家,也比不是我钱多。可就是算不上东坂一线势力,东坂的一线势力,话语权太高了。” 林哏哏点头,东坂国情好像是存在这么个情况。 “所以啊,问题又扯回你身上了,你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董天岷盯着林哏哏说道。 “别这么看我,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林哏哏说道,心里盘算着,董琼这招挺高啊,要是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结果不难想象。 “你知道樱木月什么来头不?” “董琼后妈,你姘头啊。” “你这嘴说话挺损我发现,她是樱木家的人,她哥,樱木家当代主事人,她侄子,原本是看上我女儿了,就差正式订婚,这样一来,樱木家稳固了老牌一线势力的名誉,我董家也更上一层楼,现在好了…” “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林哏哏说道。 “你说…” “吃软饭这件事,你还想遗传给你女儿啊?自己吃了就得了呗。” “你,嘁,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勾搭上我女儿的,但你在国内不也是有名的吃软饭么,当我不知道?” “我那是软饭硬吃,性质不一样。” “我这不也打算硬吃么…” 153 这就是你说的废柴? 谈话虽然轻松诙谐,但林哏哏不会认为这个富可敌国的洗钱大户,如表面这般没有城府,董天岷所透露的,同样是林哏哏久而久之都会知道的信息。 甚至不用久而久之,也许很快,樱木家就会有行动。 人心不足,或者高处不胜寒,林哏哏只当把董天岷理解成江湖的身不由己加上自身欲壑难填,才不肯停下脚步。 “林什么来着,林哏哏,你是软饭硬吃的专家,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董天岷问道。 “你说笑了,你要怎么吃吃樱木家的软饭我不知道,但你不怕我也准备吃你女儿的软饭?”林哏哏反问道。 “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她不愿意嫁给樱木浩,我也没办法,所以她最后嫁给你,甲乙丙,都无所谓,毕竟能让我觉得不吃软饭的亲家,太少了。”董天岷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没办法啊,木已成舟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吃这碗饭?樱木月已经知道了董琼怀了我的孩子,想必现在樱木家都知道了。”林哏哏问道,他必须得知道董天岷的想法,毕竟无论两家怎么明争暗斗翻脸绝交,自己都将成为抵在最前面的盾牌。 “昨晚啊,我参考了一下你的事迹,那个什么何氏,对,你做的很漂亮,要毁灭一个人,就是要斩草除根,你先是骗了小姐芳心,又废了接班的少爷,再接着何氏二叔也间接死于你手,最后掌舵的锒铛入狱,整个家族,再无翻身的可能。高,实在是高。”董天岷的话让林哏哏一阵恶寒,经过他的描述,简直堪比大型魔幻夺权剧集。 此时林哏哏还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说到了何步,虽然一言带过,林哏哏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感觉,但暂时也只能放在心里,现在不是节外生枝,让人生疑的时候。 “董叔,你不做个编剧,屈才了。”林哏哏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所谓一叶知秋,一件事,看到了一个点还不够,得观全局,抛开琼儿的偏袒不说,一晚上对你的研究,也是我留着你的原因。” “别这么看得起我,兴许你情报不准确,会让你失望的。”林哏哏说道。 “不,我分析过,如果那个何氏,一开始拉拢你,把你当接班人来培养,兴许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以史为鉴啊,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让我培养你的机会。”董天岷这才正视道。 虽然有捧杀的因素,林哏哏还是觉得人之所以成就不同,目光和心胸真的是有差距,董天岷远隔山海,仅凭几纸情报和一个晚上,就能有这种见解,让林哏哏不得不重视。 这是他迄今为止,遇见的最厉害的对手。 “你是要我先从对付那个樱木浩开始,对吗?”林哏哏直接问道,人家都以史为鉴了,自己自然听出,他这是让自己釜底抽薪。 “嗯,没错,有信心吗?”董天岷似乎变身教练,鼓励着自己的学员。 “什么时候开始?”林哏哏问道,不是研究自己的情报么,不知道自己说做就做的性格有没有在他情报范围内。 董天岷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拍了拍林哏哏肩膀说道: “以我对樱木浩的了解,过一会儿应该就不请自来了,走,陪我到后院汤池泡个澡,这可是东坂的习俗,很舒服的。” “不用了,我没有泡澡的习惯,尤其是和男人。” 林哏哏转身回了房间,董琼已经起床,梳洗好了,站在门口轻轻舒展着身体,好像做着孕妇保健一般的运动。 “你回来了,我在等你吃早餐。”董琼见林哏哏进来,开口说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你睡一觉准备假戏真做啊?”林哏哏看着董琼的态度,有些不寒而栗。 “切,没劲,这是必须的好吗,除了男女之事,我们必须尽可能的像真夫妻。” “那泡澡呢?”林哏哏突发奇想问道。 “想都不要想。” “你爸刚还邀请我一起去,我和你回答差不多。对了,他说你的追求者樱木浩可能马上来,给我具体说说这个人。”林哏哏说道。 “他可能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面,最优秀的。”董琼说道。 “那你还人工受孕?”林哏哏讶异道,还以为是个跟何苗差不多的纨绔子弟她才拒绝的呢。 “你最好把这个事忘了,肚子里是你的孩子!”董琼提醒道。 “哦,对对对,我的我的,你继续。” “你以为对我和樱木浩的婚姻,是两家大人的决定吗?不是,最初是樱木浩本人向他父亲提出来,才有的后来的事。”董琼说道。 “人看上你的腿了?” “你这么想就太肤浅了,樱木浩很早就离开了原田,独自在外地打拼,有了成就之后,才回的原田,他看上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家的产业。” “心思挺重啊。” “确实城府很深,我爸刚才一定给你介绍了东坂的一些情况,作为老牌势力,传统的社团模式已经逐渐夕阳化,像我们这种新兴行业,才是他眼中最香的肉。” “你等等,你不是告诉我这个樱木浩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吗?这是纨绔子弟该有的素质吗?”林哏哏才想起来就昨天董琼还哄骗自己樱木浩不过是个废柴。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你听动静,应该是客人来了,你自己见一见吧,就有一定的了解了。”董琼一笔带过,恰好外面确实来了客人。 说完揽上林哏哏的胳膊,出了房间。 “诶,大姐,说实话你还是别揽着好一点,尴尬不?”林哏哏嘀咕道。 “别废话,喏,那个,高个子,就是樱木浩。”董琼同样小声回答道。 顺着方向看过去,林哏哏真有冲动劝董琼从了这个樱木浩。 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得体的西服,脸很白净,但棱角分明有男子气概,最是那一抹若有若无精修过的胡渣,给整个人增添了一份成熟稳重。 再加上董琼刚才的描述,林哏哏顿时觉得她和眼前的樱木浩就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啊,这女人的心啊,真是捉摸不透。 “可惜了,我要是你我就嫁给他。”林哏哏又嘀咕道,董琼偷摸在林哏哏腰间掐了一把,以示警告。 “你好,琼,好久不见。” 该死,连声音都是低音炮,林哏哏暗想道,如果不分对错,只谈立场,这个樱木浩绝对是故事的男主角,极品太子。 如果不是脸皮够厚,自我感觉超好,林哏哏面对这个甩自己八条街的男人,简直应该无地自容。 没关系,自己比他年轻…思索了半天,林哏哏只找到这么一个看似优势的地方… 154 你是我的大表哥 樱木浩发音标准的国内口音,让林哏哏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你好,樱木浩,我的母语居然没你一个外国人说的好,真是惭愧。”董琼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对樱木浩的不喜,林哏哏也理解,毕竟董琼是个生意人,董家做生意的,表面上得以和为贵。 “只是很遗憾,为了追求你才学的,如今看你有了幸福,甚至还有了身孕,樱木浩倍感遗憾。当然,还是送上我的祝福,这是我从远方带来的一些食材,听说对胎儿有好处,你可以试一试。”樱木浩的绅士风度让林哏哏惊掉了下巴,这是被人夺了食不但不生气,还能给人加俩菜祝人用餐愉快啊。 这份城府,林哏哏自叹不如。 “谢谢。”一听到和孩子有关的东西,董琼似乎都会短暂性智商清净,不分敌友。 “这位一定是你的未婚夫吧,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樱木浩目光终于落在了林哏哏身上说道。 “我叫林哏哏,按我们国家的习俗,你是我大表哥。”林哏哏开口道,所谓雅到极致便是俗,比绅士风度,自己完败,索性来点俗的。 樱木浩可能没听懂,但也没问,可能林哏哏给他的感觉,并不怎么滴,听不懂的话,不像好话。 “别听他瞎说,樱木浩,我父亲在沐浴,你要不坐会儿?”董琼白了林哏哏一眼,对樱木浩说道。 “不用了,我不找董伯父,除了来看你,还是邀请你参加我的酒店,明天的拍卖会,知道你对古董有研究,而且是第一次举报类似的活动,还请赏光。还有林先生,不嫌弃的话,也请过来一聚。”樱木浩说道。 “好的,我们准时到。”林哏哏爽快答应。 樱木浩走后,一天倒是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林哏哏只能恶补关于樱木浩的一切讯息,缠着董琼问东问西,如果不是考虑到孕妇的精神状态,林哏哏会没完没了。 毕竟经过这么多事,林哏哏知道,莽撞会让事情变得糟糕,真正的胜利,应该是水到渠成式的有迹可循。 “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黑道太子啊,不爱武装就算了,还是个改革主义者啊,啧啧啧,董琼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又怎样,女人要的从来都不是你们男人所想,高官权贵,家财万贯,比不上一颗真心。” “你知道人家不是真心?再说了,光靠真心,能当饭吃吗?你就是作,知道吧。一把年纪了,人家不图你点家业,你光靠一双腿能获得人家青睐?” “他们说的没错。” “什么玩意儿?” “南山软饭王,你配得上这个名字。” 林哏哏颓然,也不知道谁传的,自己明明是南山小霸王。 “给我找两本翻译词典和磁带,我要学东坂话。”林哏哏无奈换了个话题说道。 “我教你不就完了,我会啊,再说了现在哪里还有磁带这种东西?说我老,总看你才是老古董。” 林哏哏哑然,下意识说的话让董琼嘲笑一把,自己读书那会儿,学外语就是放磁带的嘛。 “我可不敢让你教,别被你坑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林哏哏起床锻炼了一会儿,功夫是这样,放下了就会退步。 陪着董琼吃过早餐,换上了管家佣人量身买来的新衣服,二人前往了樱木浩的酒店。 “诶,怎么你爸和樱木月不吃早饭吗?而且这个樱木月,除了回来那天,好像都没露面啊。”路上林哏哏问道。 “我爸在辟谷,吃得少,至于樱木月,自然是去巴结未来的樱木家主事人了,待会儿应该就能看到她了。前面右拐,就到了。”董琼一边指路,一边说道。 东坂因为地理因素,房屋都不算太高,樱木浩的酒店相对算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要说樱木浩这个人真是面面俱到,来得客人很多,他作为东道主,原本不需要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可人家就是这么做了。 “欢迎二位,请里面请,稍做休息,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里面可以随意看一看。我需要接待一会儿其他朋友,你们自便,不周的地方,请原谅。” 林哏哏真想夸他一句孩子真有礼貌,特别是两国语言从容切换,太特么显得出众了。 “人才啊。”进了酒店,林哏哏不免背后夸了一句。 “他会四五种外语呢。”董琼似乎看穿林哏哏的心思。 “我也会,没什么了不起。” “你会吗?你会的四五种那叫方言。” 林哏哏无言以对,没办法,人家的主场。 打了拍卖厅,正厅陈列着几十件艺术品,应该是今天拍卖的东西,都被玻璃罩给罩着。 副厅是现在的主场,各路林哏哏不认识的高端人事正举着杯子,有的点头微笑,有的高谈阔论。 “诶,如果我没猜错,这群人模人样的家伙,是不是正在商业互吹呢?”虽然还听不懂,但林哏哏还是这么猜测道。 “嗯,大概吧,这种场合全世界都差不多吧,而且啊,真的冲古董艺术品来的,还是少数,大多都是冲着樱木浩这个太子爷来的。” “人家都比你有眼光,你看看啊,你就是有捷径不走,非得跟人硬刚。”林哏哏依然这么说道。 “有机会你真的问问你国内那个千金小姐,为什么选择你。我都不愿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她说过啊,但同样我不能理解。” “我看你是甘之如饴。” “她才是甘之如饴。” 关于情感话题,林哏哏从来都不擅长。 环顾四周,有一个男人吸引了林哏哏的目光。 此人年纪不算大,但造型上让林哏哏无法确认他和自己谁大,一头齐肩的微卷长发,一身卡其工装的个性打扮同这个场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一副无框眼镜,又增加了几份斯文。 可能是注意到林哏哏的目光,脑子举起手中的就被,朝着这边示意了一下,林哏哏没端酒杯,只能微笑示意。 “诶,那家伙什么人,挺会凹造型啊。”目光移开后林哏哏问身旁的董琼。 “我也不认识,我在东坂本来就时间少,哪里认得全,兴许真是个对古董感兴趣的吧。” 林哏哏点头,也对,看打扮确实挺艺术的。 “待会儿注意一下那个女的,喏,右边,那个穿红色礼服的,百分之百会来你面前搔首弄姿,注意点儿。” 林哏哏看了过去,女子的年纪估摸和董琼差不多,但第一眼给林哏哏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可能是狐狸精转世,真长了一张狐媚子脸。 “放心,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被她吃了我都不带眨眼睛的,谁让你注意这个了,她是东坂有名的交际花,第二代主事人的圈子,她可以说游刃有余,男女通吃。”董琼刚说完,就摆出一副看见闺蜜的虚假笑容,那狐媚女子走过来了。 155 肉疼 之前的林哏哏,并不喜欢接触固定圈子以外的人,可现在这好像成了工作的一部分,或者说生存的一部分。 “嗨,草籽,许久不见越来越迷人了。”这次倒是董琼先开口,这朵交际花却有着一个纯洁的名字。 “琼,如果不是这场拍卖会,我还打算今天去看你的,听说这次,你可是三个人回来哟。”草籽的声音很好听,说完还看了一眼林哏哏,如董琼描述的如出一辙,那若有若无的媚眼,让林哏哏想起那句话,闺蜜往往是最大的情敌… “这是我的丈夫,叫林哏哏,草籽,可要手下留情,他可还是个弟弟。”董琼打趣道,俨然和这个草籽亲密地一塌糊涂。 林哏哏只能笑一笑,一般这种“闺蜜”,不需要在人多的地方寒暄来加深感情,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自然会找上门。 “诶,陪我去看看拍卖品吧,在国内和你纠缠了这么久,都忘记自己是个鉴定师了。”董琼说道。 “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掮客呢,那个浦江的店,只是个幌子。”林哏哏刮目相看道。 “年代久远的艺术品很迷人的,特别是了解它的来历之后,你会发现它们承载的除了本身,还有一段历史,我喜欢琢磨这种东西,一件艺术品也好,一个人也罢,研究起来都挺有意思的。”董琼侃侃而谈的样子,才让林哏哏看到了一些她作为女强人的样子。 “刚想夸你,研究艺术品当然好,可以熏陶一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别太复杂了。” “对对对。”董琼又换了一副模样。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樱木浩先生举办的拍卖会,请各位就坐,马上开始今天的拍卖。”主持人用两种语言说道。 “为什么要说一遍咱们的语言啊?”林哏哏不解。 “两国相近,而且东坂地方小,和我们国家的贸易往来很密切,所以咱们的语言,在这边生活其实问题不大。” “那你不早告诉我?” “樱木浩可以为了我学我们得语言,你不能为了我学东坂话吗?”董琼说道。 “切,他是想得到你,我又不想。”林哏哏嘴上这么说,但知道学习地方语言还是必要的。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一件件展品被人高价拍走,远远超过了本该有的价格,林哏哏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捧场来了,这种场合,不适合自己,有没有钱的不说,自己和这个樱木浩迟早得翻脸的,这种钱怎么能给他挣去了。 林哏哏看了看时间,一上午就快过去了,拍品也就剩了最后一件,经过主持人介绍,是一件来自西方古老国度的物件,算是古老部落的一种图腾。 林哏哏看过去,是类似匕首模样大小,但工艺粗糙许多的青铜器。 也许在久远的时代这就是一把匕首吧,而且代表了当时工艺的极高水平。 林哏哏想起了武征伍师傅的飞刀绝技,自己临走也没能见温林一面,不然还能把飞刀绝技带过来,自己没事可以练一练。 正思索着,樱木浩在掌声中上了台,热烈的掌声把林哏哏拉回了现实。 “各位朋友,感谢大家今天的光临,樱木浩倍感荣幸,今天的拍卖会非常成功,我也将会把拍卖得来的金钱,以各位拍下物品朋友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帮助更多的人。”樱木浩一番话,又引来了一阵掌声。 “拿别人的钱,还要别人谢谢自己,这生意做的。”林哏哏低声说道。 “这才多少钱,面子是互相给的,人家来捧场是给他樱木浩面子,他吐出来是还面子给这些人,还做了慈善,一举多得,何乐不为啊。”董琼觉得正常不过。 林哏哏点了点头,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如果一直挣扎在大闹厮杀的境地,这一场战争,也许会输的一塌糊涂。 有时候人的成长,都是对手逼的。 “今天的最后一件藏品,刚才拍卖师已经介绍过了,是西方古老部落的图腾之物,相信很多朋友都感兴趣,同时樱木浩本人也是非常喜欢,所以在这里,要先向大家说一声抱歉了。”樱木浩在台上说道。 林哏哏对这种说话方式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有的人说话,可以用“我”字的地方,会喜欢用名字代替呢,比如我不高兴,难道自己要说,林哏哏不高兴。不过这么暗暗嘀咕一下,发现第三人称说话,好像比较有气势,嗯,林哏哏很生气,你们全完蛋。 “你傻笑什么呢?”董琼一脸疑惑的扶了一下林哏哏,不知道这个家伙想什么露出这种傻笑。 “咳,没事,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林哏哏尴尬回答道。 樱木浩的话确实让台下的群众演员们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好像得不到那生了铜锈的东西多难过似的。 “樱木浩虽然很喜欢,但也不打算据为己有,而是打算以私人身份,将它送给我的一位新朋友。”樱木浩说道,目光已经落在了林哏哏身上接着开口: “让大家热烈欢迎我的新朋友,来自东方的林哏哏先生,有请上台和大家打个招呼。” 这是什么情况,林哏哏迷糊,世界上有这么大方的人,夺人所爱,昨天给自己加菜呐喊就算了,今天还变本加厉了,难道昨天自己调侃一句大表哥的说法,让这樱木浩真拿自己当亲戚了? 迷糊归迷糊,林哏哏在董琼的暗示下,还是露出了职业微笑,并起身向台上走去。 “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林哏哏先生不但是东方国度的年轻俊杰,还是董琼小姐的未婚夫,借此机会,宝剑赠英雄,祝二位永结同心。” 林哏哏这才明白过来,樱木浩这是以退为进,与其让圈子里的人默默嘀咕慢慢知晓,不如自己大大方方说出来,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在林哏哏看来,樱木浩的潜在台词就是,这人没嫁给我,我樱木浩没什么难过的,但各位,这个人和我的关系,你们应该知道了… 这是让不知情的拥护者们以后多给林哏哏小鞋穿啊。 林哏哏接过青铜匕首,入手很沉,质地冰凉,并不锋利的刀锋却透着重剑无锋的感觉,是个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叽咕叽咕渣渣渣…”林哏哏正打量,台下就近一个男人用他听不懂的东坂话,并不友好的冲着说了一句什么。 林哏哏转头看向樱木浩,示意自己听不懂,给翻译一下。 樱木浩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林哏哏断定那个男人没说好话。 “樱木浩,说吧,没关系,我这个人度量大。”林哏哏说道。 “嗯…台下的先生说,你们国家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当然,林先生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他兴许刚才喝多了一些。”樱木浩解释道。 林哏哏恍然大悟,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装什么玩意儿呢,还喝多了,就是个群演呗。 “嘿,是不是可以问董小姐借一件藏品,转送给樱木浩先生啊,哈哈…”刚才用东坂话的男子,又用国语说道。 看样子国语在东坂的普及程度确实很高啊,只不过会说,刚才还叽叽喳喳一顿,真给自己加戏,林哏哏真想骂一句,想当群头吗? 而且这话明显就是商量好的,让董琼借给自己,不是骂自己吃软饭配不上她么。 “你会说我们国家的话,那就方便多了,你说的对,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是谁,知道你出来玩吗?”林哏哏开口道,这句话也是威胁,樱木家势大不错,但林哏哏断定这个狗腿子群演家里不咋滴,既然你嘲讽自己吃软饭,那就掂量一下,够不够资格承受软饭王的报复。 台下脑子涨红了脸,显然没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说话这么横,笑里藏刀的样子,还确实要掂量一下,若是董家针对自己,樱木浩会不会保自己,毕竟董家本身势力最接近一线啊。 “林先生,一些插曲,不要生气,去两个人,带醉酒的先生到房间休息一会儿。”樱木浩笑着处理,表现出不当一回事。 “哪里,和生气不沾边,我得谢谢刚才这个人提醒了我,我们国家的优良传统,我确实要保持。”林哏哏嘴上说着,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浩然正气牌,递给了樱木浩, 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实则肉疼不已…没办法,自己丢人没事,不能丢国啊,自己站在异国他乡,代表的不仅是自己。 “这个是?”樱木浩并不是个中专家,对这种没有落款,不算精致的东西,表示看不懂。 “你送给我西方古老青铜器,我送你东方现代黄铜牌,不是挺合适么。”林哏哏说道,恬不知耻的样子,倒让人怀疑他是拿了个不值钱的东西在划水… “林,樱木先生的可是珍贵的古老文物,你的显得有些普通哦…”扮演群演二号的,是那个狐媚女子,草籽。 “这是拍卖会,让你们的专家鉴定一下呗。”林哏哏说道。 “不必了,林先生不管送什么,樱木浩必然视若珍宝。”樱木浩大义说道。 “樱木浩,你还是现场鉴定一下,不会让你失望的。”一直没开口的董琼,朝樱木浩笑着说道。 樱木浩也保持着一贯对女士的绅士风度,交给拍卖师现场鉴定。 三五个专家开始拿着放大镜,带着白手套琢磨了起来,一阵窃窃私语后,将东西交还给樱木浩手上,得到首肯之后,开口说道: “林先生所赠之物,经过五位专家确认,乃是出自已经封笔封刀的东方当代国学大师云芽先生之手,此物虽未署名,但经过商榷,私赠之物,虽有瑕疵,价格会比云芽先生其他作品更高一些。” 众人才一片哗然,鼓掌也不是,不鼓掌也是,倒是樱木浩的表现出乎林哏哏意料,居然学着自己把铜牌放进了贴身口袋。 林哏哏越发肉疼,寻思着以后得拿回来。 156 防火防盗防闺蜜 樱木浩收好铜牌,颇为诚恳的向林哏哏欠身致谢,开口说道: “我仰慕贵国大师云芽先生已久,得知先生封笔之后,甚是惋惜,想不到林先生能有云芽先生的私赠之物,我实在太喜欢,请原谅我让您割爱了。” “诶,彼此彼此。”林哏哏摆了摆手,极力显示大方,从樱木浩的角度来说,自己不也夺人所爱么。 樱木浩愣子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淡定的笑容,大家心知肚明。 拍卖会在这小小风波之后结束,原本还有酒会,林哏哏和董琼借故有孕在身,先离开了,分别的时候,交际花草籽偷偷给林哏哏塞了一张名片。 林哏哏开着车,来回的路开一次,也就记得了。 “感觉怎么样?”车上董琼开口问道。 “心疼。”林哏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小气。 “按价格来说,两个物件儿差不多,但价值上,你还占了一些便宜,毕竟云芽先生还在世,虽说封笔了,但艺术家的脾性,谁说的清呢。”董琼作为行家,给林哏哏分析了一下。 “我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国,回国也不能找到云芽先生给我再弄一个啊,这玩意儿是我的附身符,救过我的命,亏啊,你得给我补偿一点。”林哏哏一时无法开解自己。 “行,我倒是有一些藏品,你自己挑吧。”董琼倒是大方的很,让林哏哏心里平衡了许多。 “要打倒樱木浩很难。”林哏哏言归正传,一番交手下来,虽说在人家主场打了一个平手已经不错了,但有运气成分在里面,而且说道斗争,这才一个见面礼而已,顶多算拉开了序幕。 “当然难了,整个东坂都拿不出几个和他比肩的同龄人。”董琼说道。 “你是说东坂小呢,还是咱们国内人才多啊,你偏偏拉我下水干嘛。”林哏哏又要扯回老话题。 “诶,我看临走草籽那狐狸精偷摸给你塞了什么?”董琼岔开话题道。 “啧啧,你们两个让我对闺蜜这个词有了新认识,真是防火防盗防闺蜜,给我塞了一张非常具有暗示意义的名片。”林哏哏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名气,丢给了董琼。 “别不知足,东坂多少公子哥想成为她的闺中客,都求而不得,你初来乍到,也不知道狐狸精的眼光变低了还是口味变了,怎么看上你了。”董琼打击道。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知道南山多少小姑娘为我沦陷吗?还人家眼光低,你不也看上我了吗?”林哏哏反驳道,关于对异性魅力这一块,那是自己不感兴趣,拾掇拾掇,那也不比别人差啊。 “你这人就一点好。”董琼笑道。 “优点多了,你说哪点好?” “心态好。” 林哏哏无言以对,自己心态真不算太好。 “打算什么时候去会一会这个狐狸精啊?”董琼接着开口道,把话题转了回来。 “别人都是看着自己老公紧紧的,你这样把握往外推合适吗?”林哏哏问道,毕竟做戏,现在除了自己和董琼,其他人都蒙在鼓里。 “东坂和国内不一样,传统女性的家庭地位并不高,男人出去寻花问柳的情况很普遍。这也是我不喜欢东坂男人的原因之一。相比之下,我还挺羡慕你和你那个小女友的神仙爱情。”董琼解释道。 “你这是羡慕么,你这是嫉妒恨,正一步步毁掉。今天晚上我就丢下你这个黄脸婆,去见一见这个草籽,看看她还能把我吃了?”林哏哏听见董琼说道何花,就有些不悦,虽然这种不悦并不怪董琼,都来自思念。 “最好不要回来,我可以睡个安稳觉。” 到了董家,林哏哏发挥了软饭王本色,问董琼要了一些钱,毕竟人在外,钱是人的胆。 好在董琼早就吩咐准备了这些,现金,卡,手机一应俱全。 咏蘭町,原田最大,也是东坂最有名的地方,号称娱乐天堂,不论是本地的男人,还是国外游客,都喜欢到这里游玩一番。 草籽就住在这里,或者说她的产业就在这里,或许是和比自己稍大的人打交道,林哏哏有时候会有错觉,是自己脚步太快,灵魂还没有跟上吗? 闪烁的异国霓虹和各色字体的招牌,让林哏哏恍惚觉得,那个在少年宫门口堵林建军的叛逆少年,去哪了? “亲爱的林弟弟,到了怎么坐在车里不下来呢?是害羞吗?”林哏哏正出神,草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车窗外,用能酥麻男人的声音说道。 董琼说的没错,这是个狐狸精,定位十分精准。 “我说想家了,你信吗?”林哏哏回答道。 “呵呵,来这里的男人都会忘记回家,弟弟还真是与众不同,你不会想就这么聊天吧?” 在草籽的带领下,穿过喧闹的大堂,林哏哏进了一间和草籽气质格格不入的素雅房间。 “包间不错,你是个聪明人。”林哏哏本意是想说她是个心机女,但显然不合适说出来。 “哦?弟弟对这个装饰有什么意见吗?”草籽颇有意味的问道。 “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地方,加上你这绝代风华,这素雅的装饰,倒是让人安静下来,放下心中的杂念。” “弟弟心里可有杂念?”草籽眼波如水说道,这个年轻人,似乎可不简单。 这是一个难题,要说对男人的诱惑力,草籽在林哏哏目前的人生中,算是绝无仅有,排名第一。可偏偏心有佳人,林哏哏的小浪荡里,始终存留着一份纯洁。 可回答她一点没有,显然不会是一个愉快的开场白。 “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中,男女之间,哪怕夫妻之间,都有相敬如宾一说,人吃五谷杂粮,免不了七情六欲,重在克制。”林哏哏说道。 “可是来这里的人,可没有克制一说哦,而且我还记得弟弟白天接我的名片,可是利索地很呢。”草籽似乎不依不饶,暗说你装地坐怀不乱,不也偷摸跑来找自己了么? “行,那我先脱为敬。”林哏哏索性站了起来,不是要试探么,他笃定草籽并没有如此轻浮,就算有,也不会对来路并不太明朗的自己,要不董琼说那么多公子哥也只能觊觎而不可得呢。 正当林哏哏脱了上衣,包间的门被推开,一阵快速的闪光和快门声提醒他,自己被拍照了。 “对不起,走错了。”虽然门口拿相机的猥琐男子用蹩脚国语说着道歉,可按快门的手却不曾停下,又咔嚓了几张才灰溜溜跑了。 这是…仙人跳? 157 将计就计 林哏哏茫然不已,草籽这是什么意思?鱼没捞着,惹了一身腥? “林弟弟也太心急了,这下好了,要是遇上这好事之人,怕是不好向琼妹交待呢。”草籽掩嘴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姐姐何不成全了我?”林哏哏哪里还看不出这就是草籽故意设计的。 “唉,要说没有刚才这一出,我倒是这么想,现在如此,我倒是得顾忌姐妹之情呢。我看,还是改天吧。”草籽说道。 林哏哏冷笑,草籽的意思,他还不好揣测,但无非两点,看一看自己的能力,如果自己能在被曝光之后,安然有下一次,至少证明自己在董琼那地位挺高,或者说在董天岷那里… 另一点,就是根据白天拍卖会上,草籽也为樱木浩帮腔来看,她是不是可能,已经站在樱木浩一方,就为了给自己难堪? “好啊,草籽,下一次,你可不能蒙混过关了。”林哏哏说道,既然有了决断,就没必要再纠缠了。 见林哏哏早早地回来,董琼倒是另眼相看,那狐狸精的魅力,她自问不如,这世上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不为之动心吧,更何况她是有准备的。 “真的早就回来了?”董琼问道。 “嗯。”林哏哏意兴阑珊,前一刻还觉得,反正董琼知道自己的情况,被拍照就拍了,可董天岷不知道啊,自己出国的任务,重点人物是董天岷,如果他一气之下把自己逐出董家,那就前功尽弃了。 “怎么样,看你一脸无奈,不应该啊。”董琼也颇为好奇,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关于今天的事,你明天就知道了。” 林哏哏埋着脑袋,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翌日,林哏哏照例先起床到院子里锻炼,直到他发现董天岷正一脸复杂的表情在一旁看着自己,才停了下来。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该来的还是要来,董天岷开口问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嘘,换个地方说话。”林哏哏正要解释一下,董天岷一脸神秘的打断了他的话,将他拉到了地下健身房。 “不是,董叔啊,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藏起来说。”林哏哏有些无奈。 “啧啧,你太谦虚了,这个草籽,那可是了不得的女人,说实话,要不是你樱木月婶子看得紧,我都…算了,来,和我说说,你怎么勾搭上的。”董天岷的话,让林哏哏有些应接不暇,这…人家草籽可是和他女儿是表面闺蜜啊。 “我说是她勾搭的我你信吗?”林哏哏说道。 “不应该啊,当初我都折戟沉沙…难道是我老了?” “停,董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哏哏解释道。 董天岷这才露出了男人之间那种你懂的表情,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报纸。原田本土的报刊,林哏哏光着上身的,露出虎狼之姿的样子跃然纸上。 “你看那草籽,啧啧,那一抹故作恐慌的欲拒还迎,简直是一把刀,隔着报纸都能杀人。”董天岷赞叹道。 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他想草籽此刻正在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董叔,你对这草籽,很感兴趣啊。”林哏哏开口道。 “照理说呢,我做长辈的,不应该和你讨论这些,但我承认,男人一辈子啊,总有些想要而不可得的东西。”董天岷说这个话的时候,林哏哏觉得他不像一个洗钱大亨,而像一个情圣。 “董叔,你得再试试,坦白说,昨天我真没和她发生什么,你可能不了解,我对这方面比较传统。我去见她,也是另有所图。”林哏哏灵机一动,决定将计就计。 “你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衣服都脱了说这个话不太好。”董天岷不信。 “行了董叔,咱们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家财万贯,雄踞一方都没得手,我初来乍到,人家能看上么,就是忽悠我来着,这种地方,没有她安排,能有拍照的进去吗?再说了,董琼现在有孕在身,我出去寻花问柳是不是太那啥了。”林哏哏说道。 “这倒没什么,只要我女儿没意见,你怎么玩我都不多事,不过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董天岷可能受东坂文化影响,看得比较开,但林哏哏的话,让他感兴趣了。 “董琼告诉我这女人的了不得之处,对付樱木家,可能需要你的支持,但对付樱木浩,得我自己一步步来,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而且,也给你省麻烦,避免惹人口舌。” “还有呢?” “将计就计,她给我仙人跳,咱们就跳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管她什么第一交际花,都得主动送上门,还有什么欲拒还迎。” “嗯…有道理,这样,我给你两家咏蘭町的产业,表示支持?”董天岷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意思。 而且在林哏哏看来,这一招不可谓不高,不但表示董家对林哏哏昨天的荒唐行为原谅了,又似乎带着一些父辈似的惩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您还有这个产业呢…”林哏哏笑着说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樱木月几次三番让我把这个产业卖了,这样也好。”董天岷有些尴尬说道。 林哏哏说了声谢谢,董天岷临走再交待了一句别让他女儿受委屈,一桩男人之间的交易,就这样默契地达成了。 林哏哏没敢停歇,他并不喜欢这里,但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看似老顽童似的董天岷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地很。 吃过早餐,林哏哏正陪着董琼散步,一个脸色看上去有些虚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一身职业装表露了他的身份。 “姑爷好,小姐好,我叫丁山,是咏蘭町物业的经理,刚才徐管家通知,咏蘭町的两间产业,今后全部由姑爷打理,让我赶来汇报一下工作。”这个丁山显然是个精于溜须拍马的主,一般人可能就先给董琼打招呼了,这个上门姑爷,应该排在后面,可他偏偏先叫了姑爷,给足了这个未来上司的面子。 “嗯?你可以啊,我爸的后花园居然交给你打理了。”董琼说道,林哏哏恍然大悟,看样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啊。 “老爷们儿的事,老娘们儿别瞎掺乎,知道了,丁山你先回去吧,今晚我会过去的,到时再说吧。”林哏哏颐指气使说道。 “好的姑爷,我这就回咏蘭町等着您。” 林哏哏的话算是给丁山一个下马威,意思是看见我在家里的地位么,别想着打报告… “瞧你那点出息,两家玩具似的店,就让你得瑟成这样了?”丁山一走远,董琼白眼道。 158 心理战 “所谓耳濡目染,不让你掺乎这个事,是为了孩子,要是个男孩,这么熏陶一下,长大了成天往咏蘭町跑,你觉得挺好?”林哏哏一顿忽悠,让董琼瞬间对林哏哏这个似乎即将陷入风尘的人避而远之…万事不及她孩子重要。 在董家吃过晚饭,林哏哏独自去往咏蘭町,只一个晚上,在这个圈子里,自己就出名了,至于是好是坏,林哏哏无所谓。 按照他们提供的地址,林哏哏找到了董家的两家店,按规模来说,在整个咏蘭町只能算中规中矩。 叫丁山的经理,早就站在门口候着,见林哏哏的车过来,又是帮开门又是伸手护脑袋。 “姑爷,您怎么自己开车来了,说一声我过去接您就好了。”丁山说道。 “不用客气,先带我去办公室,和我介绍一下情况。”林哏哏笑着说道。 办公室装修还不错,而且很大,林哏哏正费解,这种娱乐场所要这么大的办公室做什么,丁山就开始了介绍。 他告诉林哏哏,这两家店,都是他在进行日常管理,但对外经营的,通常只有隔壁一家,林哏哏身处的这家,除了办公,还有就是董天岷自己娱乐和待客的场所。 “董老板常来吗?”林哏哏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一阵阵的,有时候连着几天来,有时候很久不来,最长有半年多没来过了。”丁山说道,林哏哏暗想,这可能和樱木月盯得紧不紧有关系。 “生意还行么?”林哏哏问道。 “嗯,不好不坏,在咏蘭町最火爆的自然是草籽小姐的店,我们中等往上一些。”丁山介绍道。 林哏哏了然,可以理解,草籽自己就是活招牌,这里能有中等往上的生意,说明丁山做的不错。 “你国语这么好,是国内来的吗?”林哏哏问道。 “并不是,但是跟着董老板许多年了,说的还行,名字也是老板取的。” 原来如此。 “我横插一脚,你心里很不高兴吧?”林哏哏突然严肃说道,让丁山有些蒙。 “姑爹,丁山没能不高兴,能跟着姑爷做事,求之不得。”丁山紧张道。 “别紧张,没有就最好,有,我也会替你打消的。”攘外必先安内,林哏哏知道,如果连内部员工都拿不下,怎么把这里当第一个大本营对付敌人? “丁山不敢。” “行了,通知下去,从这个月开始,所有员工的工资提高百分之五,表现好的,另有奖金,这种制度,只要我在,就会保持,甚至增长下去。另外,歇业三天,通知咏蘭町所有主事的,三天后重新开业,欢迎来捧场。”林哏哏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是的姑爷,但是有一点恐怕您不太清楚,咏蘭町随便一片欣欣向荣,但各家之间,明争暗斗,争抢客源,关系并不是太融洽,捧场的话,恐怕…”丁山说道。 林哏哏示意没关系,让他尽管通知就好。 等到快天亮,店铺歇业,林哏哏开始安排,让丁山找人,把两家店给打通,合并成一家。 既然董天岷把这里交给自己,虽说不指望赚钱,但没有一点资本,就没有话语权。 林哏哏让人把两家店合并,不惜打乱董天岷的后花园,就是为了资源的合理利用,一边长期候着,一边有时候应接不暇,完全是浪费。 忙碌了三天,林哏哏操持下的店焕然一新,从规模上来说已然接近了草籽的店。 这几天林哏哏侧面打听,也感觉到了丁山的话确实没错,相互之间,都是表面融洽。 开业在即,门庭若市是不可能的,人家能不来捣乱,就算是给了董天岷的面子,但出于礼貌,开业花篮之类的,还是送来了不少。 尴尬的不是林哏哏,而是生怕这个姑爷不高兴的丁山… “姑爷,要不您到办公室坐会儿。” 早就料到如此的林哏哏才不会在意这个,往后的生意,只会更好,而且他猜想,有个人一定会来。 “待会儿草籽过来了,带她道办公室找我。”林哏哏说道。 “姑爷您说什么?”丁山以为自己听错了,草籽是什么人?咏蘭町乃至整个原田男人的梦中情人,虽说报纸上说姑爷在人家闺房脱了衣服,那也是闺中之事,同行竞争,以他的经验,草籽来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姑爷还让草籽去办公室找他,连迎接都不需要吗? 这个姑爷,怕是神经有点大? 林哏哏没有理会丁山,径直回了办公室,忙碌了几天,确实有些累,倒是董琼打了电话过来想问问情况,又担心胎儿真的会受到不好的熏陶,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 自己是赌一把,这个草籽是不会个上道的人,当天在她闺中,如果她确实有心给出问卷,自己这份答卷,她应该满意,作为回复也好,道歉也罢,她都应该来一趟。 午夜时分,林哏哏正有些睡意,丁山有些激动的声音在门外想起,草籽来了。 这个时间段,是咏蘭町最热闹的时间点,林哏哏暗笑,自己赌对了。 “林弟弟好大的架子啊,居然都不出来迎接一下,可还是在生姐姐的气?”丁山关门退了出去,草籽就出声了,径直坐在了林哏哏对面,一双媚眼盯着林哏哏。 “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等咯。”林哏哏摊了摊手故意说道。 “是吗?那你家的经理怎么说你等候多时呢,莫不是客套,那真叫人伤心。” 伤心个屁,林哏哏心里唾弃了一句。 “咏蘭町有头有脸有规模的店,都送了花篮来了,这些花篮,是给我丈人董天岷面子,唯独你作为凤首的没有表示,我在想,你这个面子,是不想给呢,还是想直接给我?”林哏哏开口道。 “呵呵,你看我都坐在这里了,这个面子,你是接呢?还是不接呀?”草籽反问道。 “你敢给我就敢接的。” “弟弟快人快语,可是话,不能说的太满呢。” 林哏哏揣测,自己联合董天岷整了这一出,还不足以让自己成为草籽的座上客,获取自己想要的讯息? “林弟弟,用你们的话说,咏蘭町的饭,没有那么容易吃,我敢说只要我愿意,你这间店,就算再大一倍,也可以让你顾客凋敝,虽然董家最不在意的就是钱,可你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林哏哏听出来了她的意思,董家给你的,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而且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她草籽都能随时整死自己。 “我说三点,要整死我的人,最终都被我先给整死了,第二,草籽小姐如花似玉,自然不会是要整死我的人,不然,你怎么敢坐在这里呢?第三,大家都是拉皮条的,简单一些,是不是相处更愉快啊?” 草籽脸色瞬间不太好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的职业。林哏哏看在眼里,心里暗喜,心理战,还能输给她? 159 门被堵了 即便有片刻不悦,草籽也随即恢复如常说道: “弟弟可能对东坂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董家很有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哦。” 林哏哏之前从董天岷话里就知道,这个草籽铁定就是那个敢不给董天岷面子的人,要不怎么可能抱不得美人归呢? “听草籽小姐的意思,我还得做点什么?” “原本是不需要的,可是弟弟刚才的话,实在让姐姐有些不开心,一些小小的惩罚,弟弟若是接的住,往后的事,咱们都好谈。”草籽看似云淡风轻这么一说,林哏哏可不敢大意,刚才草籽的话提醒了自己。 董天岷让自己折腾,不代表他完全罩得住,相反他看似纵容自己这个女婿的态度,万一玩砸了,实则是把自己当了炮灰。 但箭已离弦,回头是不可能了,只能说在东坂,人生地不熟,这个圈子,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请说。”林哏哏开口道。 “我现在起身回店里,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开始煮水烹茶,弟弟若是能喝得着这第一杯热茶,就当惩罚过了。” 草籽说罢起身离去,林哏哏没有相送,他思索着这话什么意思。 把自己叫到喝花酒的地方喝茶,这是什么雅俗共赏?没那么简单。 直到五分钟之后,丁山急匆匆地跑来办公室,说出事了。 “别慌张,出什么事了?”林哏哏问道,照理说,丁山长久混迹这个地方,虽然是打工了,但谁还不给几分薄面。 “是羊角头的人,把咱们店围起来了,而且人越来越多。”丁山口中的羊角头,似乎惹不起。 “羊角头是什么?”林哏哏问道。 丁山告诉林哏哏,羊角头,是原田最厉害的社团组织,门徒虽然不算最多,但精兵强将多,很多大势力都不愿招惹。 “他们几线势力啊?”林哏哏问道。 “勉强算二线。” “那咱们的面子也不给?”林哏哏问道。 “这个羊角头有些特殊,仅仅存在原田,东坂其他地方并未听说过有他们的势力,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在原田,羊角头出面的事,各家大势力都会默认许可,不过也奇怪,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啊。”丁山解释道。 林哏哏凑到窗户前一看,丁山说的没错,门口汇集的人越来越多。 草籽这是什么意思,告诉自己她和羊角头有关系甚至召之即来?然后让自己冲出重围一展身手? “姑爷,咱们要不要通知老板一声,毕竟…”丁山说道。 毕竟是羊角头,这个姑爷的面子,怕是善终不了,人家草籽小姐出去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兴许是自家姑爷轻浮了人家?丁山只能建议把老的请出来。 林哏哏迫不得已才不会叫董天岷,这不是承认自己没用么,更何况,林哏哏甚至怀疑董天岷本人当初为了得到草籽,是不是也吃了羊角头的亏,拿自己当枪,就给他乱刺一通先。 林哏哏没有回答丁山,透过窗户看着街道上,那些羊角头的人已经拿着铁棒玻璃瓶开始有节奏的敲击着街边的栏杆。 “他们领头的是哪个,你过来指给我看下。”林哏哏拉过丁山,指着下面的人群问道。 “姑爷,羊角头的主事人,我可没有见过,不过现在那个站在最前面的,是羊角头凶名在外的头目,当初…” “当初怎么了?”林哏哏继续一边观察着,一边问道。 “这个头目叫野刀,他父亲曾是原田一个有名的医生,可惜有一次医治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最终病人还是去世了,可这个病人的家族,也是原田三线的势力,派人把野刀的父亲给杀害了,野刀致那时候消失十年,再出现的时候,一人一刀,血洗了那个三线势力,只是不知道怎么加入羊角头了。”丁山说道。 林哏哏听的头皮发麻,打杀的场面自己也都见识亲历过,可一人屠了整个势力,不说身手如何,这份魄力,真是狠人,这个野刀,不由得让林哏哏留了个心眼。 “姑爷…”见林哏哏没有回话,丁山再次弱弱地叫了一声。 “已经进门的客人,好好招待,给人家送点吃的喝的,安抚好,我去处理一下。”林哏哏笑了笑,心中有了决断,最主要的,是有一些发现。 “姑爷,可不能冲动啊,您从后门先离开,小姐有孕在身,您可不能出事。我是打工的,羊角头虽然凶狠,但不会为难做事的。”丁山倒是对董家尽心。 “去吧,按我的话做,安抚好已经进门的客人。” 林哏哏径直下了楼,自家的一些草鸡保安和部分男服务员已经站在门口,居然还摆着一副陪着林哏哏视死如归的表情。 “都散了,该干嘛干嘛。”林哏哏喊了一句。 “姑爷…我是厨子,也是国内来的,您说怎么着就开口,我的命是董老板救的,随时可以还。”一个拿着菜刀,脑袋大脖子粗的中年男子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因为是国内来的,林哏哏问了一句。 “方强,大家都叫我阿强。” “好,阿强,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欠我岳父的命,不用还给我,我不喜欢欠人东西,我再说一次,大家各司其职,门内的客人,你们照顾,门外的事,我处理。” 林哏哏说完径直走了出门,外面有节奏的敲打声停了下来。 林哏哏把自家的门带上,转而看向了丁山口中修罗一般的野刀。 在楼上看不觉得,站在面前,林哏哏才感叹,野刀的身高可能有两米吧,加上健硕的身躯,仿佛自带光环,让人胆寒。 “羊角头的朋友来了这么多,好像并不是来给林某庆祝开业的吧?”林哏哏面带笑容说道。 “你是林?”野刀的国语似乎不太好,简单问道。 “没错,我是林哏哏,我知道,你叫野刀,你的事,刚才临时打听了几句,你很不错。”林哏哏的语气并没有把野刀放在自己平等的位置,再厉害也就是个马仔,自己可不能弱了身份。 “你也是,我以为,你已经跑了。”野刀的话,惹得身后的小弟们一阵嘲讽讥笑。 “看样子你们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离开,但是我又赶时间,你们人多你说的算,怎么办?”林哏哏看了看时间,草籽只给了自己一个小时,这都过去一会儿了。 “三分钟之内,你还能站着,给你自由离开的机会。” 林哏哏暗唾一句,果然就是个武夫,原本不太想动手,但露点料出来,似乎不是坏事。 160 羊角头艺术家 此刻草籽的闺房中,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小的姑娘,正附耳向草籽汇报着什么。 “呵,动手么?敢一个人走出来已经让我意外了,可再和野刀动手,可就自取其辱了,看样子今天的茶是不需要泡了。”草籽已然知道了那边正在发生的事。 “草籽姐姐,需要和恒先生知会一生吗?别把人打坏了,董小姐的面子上过不去呢。” “不用,恒先生在那,自有分寸,至于董小姐啊,嫁作人妇了,按东坂的习俗,她的意见想法没有那么重要。”果然是表面姐妹。 林哏哏没有脱下外套,只解开了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 带这么多来,又和自己单挑,这不是作秀么,不管他野刀曾经的战绩多么骇人听闻,今天来,就是作秀而已。 既然如此,自己可不客气,打架这一块,林哏哏从来不喜欢逢场作戏。 野刀的拳很重,就单纯从力量而言,超过了林哏哏交过手的大部分人,可速度对于现在的林哏哏来说,有点慢了。 甚至不需要招架,林哏哏可以直接躲过去,只不过这力量大的人抗击打能力似乎也强一些,林哏哏的反击都能落在野刀身上,但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你的力量,太差。”野刀有些嘲笑道,但林哏哏看来这个大块头是在掩饰打不着自己的尴尬。 “你时间不多了。”林哏哏闲淡说道。 野刀闻言,憋了一口气,拳头如狂风骤雨向林哏哏砸开。 就是现在! 林哏哏一单手格挡,抵住了野刀的第四拳,另一边一记掌刀,卯足了劲砸在野刀的后脑勺。 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 古人诚不欺我,特别是野刀这种大块头,身体对氧气的需要,更甚于旁人,就好像那种浑身腱子肉的健身达人,比普通人在高原更容易高反的道理一样。 野刀憋气,提高了出拳速度,但这种透支,不能击倒对手的话,自己同样会面临危险。 野刀轰然倒地,什么地狱修罗,还不是倒地上睡觉。 愣了片刻的一众喽啰们,开始发生狂叫,似乎随时准备生撕了林哏哏这个毁灭他们心中神话的人。 林哏哏不慌,这本就是能想到的结果,顺势跳上了自己店门口代客泊车的台子,从衣服口袋掏出那天樱木浩送的青铜匕首,奋力一掷。 并不算宽的马路对面,两家娱乐场所的中间,是一个一米多宽的小摊档,摊档前只摆了一张折叠桌,一个披着齐肩头发的男人,正坐在那吃着林哏哏喊不出名字的小吃。 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拍卖会上,和林哏哏点头致意过的寡言男子,林哏哏现在可不会认为,无关路人避之不及的情形下,这是一个不受打斗影响的寡言艺术爱好者,开始在楼上,林哏哏就注意到他了。 匕首虽不锋利,但林哏哏运气着实不错,没有伍师傅温林的传教,匕首也刚好插在桌面上,虽然定住了一下,还是由于距离太远,力道不够,倒在了桌子上。 小喽喽们转头看去,都定住了身,瞬间安静了下去。 林哏哏松了口气,自己赌对了。 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径直向对面的摊档走去,踢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了男子对面,朝战战兢兢的摊档老板说了一句: “他这样的,给我来一份。”说完抽了张桌子上摆放的纸巾,擦了擦匕首,吹了口气,又装进了自己口袋。 “暴殄天物。”长发男子撇了一眼,似乎不太满意林哏哏如此对待这么一件艺术品。 林哏哏没有理会,摊档老板送来一份小吃,其实就是类似鱼丸,小章鱼之类的杂拼,挤上青芥末,林哏哏大快朵颐两口,刚才打斗没流的汗,一下子全涌出来了。 擦了擦嘴,这才看着这个第二次见面的伪艺术家。 “羊角头是你的?”林哏哏直接问道。 “何以见得?” “别拽文,我都不这么说话,你别扭不?” “你真有意思。” “我哪有意思,你才有意思,明明是个玩社团的,偏偏装得跟文化人似的。”林哏哏说道。 “人都有两面性的,恒喜欢做的事,喜欢尽量做的好一些,社团也好,艺术品也罢,恒都喜欢。”长发男子俨然就是草籽口中的恒先生。 “先把人撤了,你这样做事,林哏哏很难做生意。”林哏哏突发奇想,也学着他们直接用名字代替我字说话,就想看看说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恒笑了一下,挥了挥手,一众小弟抬着昏迷的野刀离开了,撤退的时候居然还挺有秩序。 “林君,你很聪明,如果没发现我,你还会出来面对这么多人吗?”恒问道,这次没有用恒自称。 “是不是夸人聪明,会显得自己比别人更聪明啊,我就觉得你们这种优越感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没发现你的话,我不喜欢假设,你在,有你在的理由,你不在,我也会有自己的办法,当然了,也可能就跑了。”林哏哏说道。 “你口中的优越感,可能只是我的一句口头禅,你会这么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源自自卑呢?”恒说道。 “说的挺有道理,不重要,恒啊,有个事我想问问,纯属好奇,你可以不回答。” “林君请说。” “你和草籽是一对儿不?是的话,你俩在家谁说的算?”林哏哏架着一只脚,探着脑袋剔着牙,活像一个八卦分子。 “是朋友,可以信任的朋友。”恒的修养很好,并没有因为林哏哏的胡诌而生死。 “这么说我就得劝你两句,话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还信任,你看昨天的仙人跳,我就被骗了,才被董天岷发配边疆,送来这里拉皮条。” 饶是恒修养再好,在林哏哏这番口无遮拦的言论下,也有些忍俊不禁。 话虽如此,林哏哏同样是表露了自己的诚意,至少聪明人可以听出来,自己和董天岷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和谐,有互相利用的嫌疑。 “你们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草籽小姐一介女流,更是不易,林君应当理解。”恒说道。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昨天也好,今天也罢,那吃亏的就是她了,我不都没强留她么。” “咳,林君,你得感谢你的绅士风度,你打了野刀,没事,动了草籽小姐,你的岳父即便要保你,代价会极大。” 林哏哏表面无异,内心也再次掂量这个草籽的实力。 “得了,人也撤了,就当你给我庆祝开业,至于野刀,托你带句话,就说我取巧了,他比我强,要是想打,来找我。现在呢,你是到我店里消费一下,还是和我一起去草籽那儿?” 恒摇了摇头,说这种地方不适合他,先告辞,并约好下次让林哏哏如羊角头做客,林哏哏自然答应。 整理一下衣服,吃了个微饱,时间足够,距离不远,索性一路小跑,往草籽的店跑去。 161 酝酿新计划 草籽已然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果说林哏哏一招把成名已久的野刀撂倒是一种意外,那在人群中发现恒的存在,那就得依靠敏锐的观察力了。 这个林哏哏,初步获得了她的认可,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这次不同的,草籽并没有来迎接林哏哏,而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林先生,草籽小姐已经开始煮水,正等着您的到来。” “你叫什么啊小姑娘?”林哏哏本想问个名字,可这话说出来,自觉像个猥琐怪蜀黍,得反省啊,林哏哏自我警觉,这到了民风开放的异国,不能丢了自己的节操。 “我是草籽小姐的助手,我叫云浅,你也可以理解成你们国家的丫鬟。” “年纪不大懂得挺多,走吧。” 还是上次的闺阁之中,不同的是多了一张茶桌,一套茶具。 林哏哏不得不暗自感叹,人家能做交际花,除了心思和手段,这各种业务能力也是了不得,就拿这茶艺来说,林哏哏虽然在国内也见识过一些,可这草籽这种平时看似搔首弄姿的人,此时穿着典雅,抬手之间和素雅的环境相得益彰,还真是一种享受。 “林先生真是个守时的人,水烧得刚好,你就到了。”林哏哏注意到,草籽对自己的称呼变了。 “佳人有约,不敢迟到,只是不知道,草籽小姐的气,消了没有?”林哏哏问道。 “不谈这些,喝茶。” 真是个不好琢磨的女人。 “想必草籽小姐知道我如今的处境,豺狼一般的樱木浩,正睁着发亮的眼睛盯着我,如芒在背啊。”喝了一杯,林哏哏放下茶杯进入正题。 “林先生能给我什么啊?” 既然说开了,草籽也不再遮掩。 “这取决于你想要什么,比如说,羊角头再进一步,或者说我初来乍到,有些还不懂得纠葛,总之能有人对付老牌势力樱木家,你的好处,我不需要知道。”林哏哏以退为进,他才不信世上有免费午餐,这女人几番似乎,主动联络自己,没有所图才怪。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当然是希望成为你的盟友,挫败樱木浩,稳坐董家。”林哏哏开口道。 “坐稳董家可不容易,那是一块肥肉啊,不过你说的对,只有做出成绩,一切才有可能。”草籽依旧施施然道。 “草籽小姐说的是,还望指点迷津。”林哏哏说道。 “在原田,你的机会并不多,作为老牌势力的樱木家也好,或者其他都好,社团这一块,因为羊角头的存在,已然让他们无可奈何,所以并不可能允许出现第二个羊角头,或是恒先生的出现,即便董天岷希望你如此。从另一个角度,董天岷的业务,暂时不会交给你,并且给你的时间不多,以我猜测,董琼生产之后,你就会尘埃落定,怎么说呢,一个欠发达小国交给你?或者就在咏蘭町两家店里,碌碌一生?像他这种人,谁敢保证外面没有儿子呢?” “所以草籽小姐的建议是?”林哏哏知道,草籽分析的确实是当下时局,和可能存在的情况。 “离开原田,到东坂其他的地方求发展。”草籽说道。 林哏哏明白,在原田,有羊角头的牵制,其他老牌势力的确没那么强,正因为如此,原田显得歌舞升平,欣欣向荣。 没了羊角头的大都市就不同,老牌势力新兴势力鱼龙混杂,所谓乱世出英雄,机会会更大一些。 见林哏哏呈思考状半天没回答自己,草籽也不催促,这是考验林哏哏魄力的时候。 没有想别的,林哏哏出来的时候就很匆忙,没有具体的指令,只有羊脂带着一些伤感的临别赠语。 东坂大小势力的事,本质上林哏哏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弄清董天岷的势力,和国内错综复杂的问题。 可好像除了获得信任之前,什么都做不了。 越急的事,也许更需要慢一点。 “不管你去任何地方,我和恒先生都会给你支持。”草籽补充道。 “哪里最乱?” “横渡。” “那就去横渡。” 林哏哏想,于董天岷当年,其实自己不用做的太完美,只要董琼生产之后,自己有些起色,那董天岷怎么都不能坐视不理。 “以茶代酒,预祝林先生能旗开得胜。”草籽似乎生怕林哏哏反悔,赶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忘记留恒的联系方式了,回头你给我一下,我得去找他一趟。”林哏哏可不能单枪匹马去闯横渡。 “另外,你得给我准备五十个,不,一百个水准高的姑娘。” “在那种地方,做这行恐怕并不是好的选择吧?”草籽疑惑道,她觉得林哏哏怎么也不应该这么高调。 “给不给吧?” “呵呵,你开口,我自然给,只是林先生别忘了这份友情。” “我向来不吃独食。” 告辞之后,林哏哏回了一趟自己的店,和丁山打了招呼,今天回家住,之前因为筹备开业,几天没回去。 丁山已然对这个姑爷改观巨大,不说别的,就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羊角头的人,顾忌大家的安危自己挺身而出,在他看来,比董老板的精明圆滑,来得有人情味多了,这么想的,还不止丁山一个人。 林哏哏可不知道,一场自己能抓住百分之八十胜算的小风波,会在这些人心里留下好印象。 开着车回了董家别墅,进了门,林哏哏才发现一路上佣人们对自己的眼光似乎都改变了一些,之前都是礼貌,现在多了一丝异样的光。 “哎呀,贤婿,你可回来了,没伤着哪儿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董琼没迎出来,倒是董天岷和樱木月先出来,董天岷更是摆出一副担忧不已的表情。 “小事,小事而已。”林哏哏嘴上这么说,全然是因为樱木月在场,若是和董天岷独处,只怕马上骂他一句得了吧。 “东坂的饭,不是你们那儿那么好吃的。”樱木月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月阿姨这话什么意思啊?”林哏哏挑明了问道,迟早得翻脸,还不能让人嘴上先过瘾? “会打架的人多了,得靠脑子,也不知道琼怎么回事,樱木浩那么优秀,偏偏…” “月阿姨说的是。”林哏哏点头说道,樱木月表情更是得意,似乎很满意林哏哏的反应。 “樱木家基因好,樱木浩优秀,月阿姨更是花容月貌,女性典范。”林哏哏接着碰。 “知道就好。” “可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优秀的基因,偏偏嫁给了我董叔,樱木浩又偏偏看上了我董叔的女儿。更气愤的是,您捡了个二手货,董琼还选择了我,啧啧,您品,您细品。” “你!” 162 准备工作 董天岷使了个眼色,林哏哏先行离开,回了房间。 时间不算太晚,但作为孕妇的董琼,已经躺下,并未睡着,听见林哏哏回来,又起身开了门。 “以为你不回来,差点睡着了。”董琼说罢又躺下了,过了这么些日子,对林哏哏已然少了防备。 “我打算离开原田,去横渡发展一下。”林哏哏说道。 董琼一听,又坐了起来。 “不是听说今天的事你解决的挺好吗?是不是那狐狸精威胁你了,要不明天我去找找她。”董琼显然听到了咏蘭町发生的事情始末。 林哏哏倒是挺意外董琼会这么说,自己接近草籽,为了什么她是清楚的。 “没有,时局需要,原田铁板一块,我不好施展。” “那准备去哪儿呢?” “横渡。” “不行!”董琼斩钉截铁说道,又让林哏哏一顿不解。 董琼告诉林哏哏,横渡是除了东坂首府和原田以外的第三大城市,一个字,就是乱。 各路人马争破了脑袋也分不出一二三的地方。 “这种地方不好吗,我不做点起色,怎么真正得到你爸支持,怎么替你除掉樱木浩?”林哏哏说道,心想鬼才愿意去,听着就危险不已的地方。 “算了,爱去去吧,我得睡了,我女儿困了。”董琼不再争辩,摸了摸肚子闭眼睡过去。 “女儿?你去做鉴定了?”林哏哏好奇道。 “嗯,别吵了…”似乎真的是孕妇犯困,林哏哏没有再说话,洗了个澡,躺沙发上睡觉,折腾了几天,困了。 第二天一早,林哏哏照例起床晨练,碰上了正来找自己的董天岷,一脸鬼祟的把自己喊到了健身房。 “怎么样,昨天?”董天岷问道。 “草籽建议我去横渡发展,她给人。” 董天岷点着头,似乎这个在他预计范围之内。 “你去吗?” “当然去,不去,你答应吗?” “这话说的。”董天岷说道。 “董琼做了鉴定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别说没有重男轻女,我不努力,将来怎么被你踢走的都不知道。”林哏哏摊牌道。 “谁说的,那也是我董天岷的外孙女。当然了,你有这份心,我自然是支持的,横渡确实不错,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也一定会去闯一闯。” “少来,别的不用你帮,钱你给足,能行吗?不说跻身一线,只要我能在横渡站稳,你都亏不了。”林哏哏说道。 “没问题,什么时候去啊?” “就这两天吧。” 林哏哏也懒得再和董天岷打哈哈,说完就去吃早餐了。 董琼似乎变了一些,林哏哏观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待会儿有事吗?”董琼吃完问道。 “没事,怎么了?” “陪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林哏哏点头,原本想约一下恒,但草籽还没有发信息来,自己只能等着,闲着也是闲着。 林哏哏还是第一次来原田商业区,董琼还是很低调,没有让其他人跟着。 “你买什么,不能让佣人买一下么,天好像还冷了。”林哏哏说道。 “就买一次吧,以后就让佣人买。” 董琼说完带路进了一家大商场,各种大牌琳琅满目,最后进了一家母婴用品专卖店。 原来是买这个,林哏哏不喜欢逛街,就算同何花,似乎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买过逛过。 “这个好看吗?”董琼拿着一件估摸至少得周岁女孩才能穿的粉色小裙子问林哏哏。 “拜托,等她能穿,衣服都得放旧了。”林哏哏忍不住一记白眼。 “问你好不好看,她会喜欢吗?”董琼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再问道。 “嗯,好看好看。”林哏哏只得回答,不过确实挺可爱,反正在他看来这种小小的都挺可爱。 原本以为董琼只是想体验一把给孩子买东西的感觉,谁知道,尿不湿,婴幼儿餐具,从出生到一两岁的衣服…若不是林哏哏告诉他奶粉会过期,董琼都不打算放过。 东西塞满了后座和后备箱,董琼才善罢甘休… 直到家门口,林哏哏的手机恰好响了,草籽发来恒的联系方式,并告知恒先生今天有空,正在羊角头等他。 “有事去忙吧,我让佣人把东西拿进去。” 林哏哏点头,卸完东西,直接联系恒,朝羊角头而去。 要说艺术家还是考究一些,羊角头的据点,或者说恒的住所,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离海边不远不近,海浪声隐隐约约,不显得嘈杂。 把车停好,恒已经亲自过来迎接。 “欢迎,林君,欢迎你来做客。”恒笑道。 “我可不是来做客的,你看,这位好像也没把握当客人。”林哏哏笑了笑,指着恒身边的野刀说道。 “野刀。”恒喊了一句。 “林先生,对不起。”野刀开口,居然是道歉,看样子恒确实御下有方,是个玩社团的好手。 “不打不相识,别说这个。”林哏哏大方道。 “走吧林君,先参观一下。”恒开始引路。 林哏哏虽然不懂太多,但还是看得出,恒的住所,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着考究,有点类似国内的奇门风水之类的,亭台阁楼,假山绿水,相得益彰。 最让林哏哏目瞪口呆的,是恒的收藏品,一个近百平的宽敞房间,一排排的架子陈列着数不胜数的藏品。 “这里的温度和湿度,只适合摆放这些不那么难养的藏品,另一部分,收藏在其他国家和城市。”恒言语间没有掩饰自己对这些东西的喜爱。 “混社团这么挣钱吗?看样子我有很多事要向你请教啊。”林哏哏感慨道。 “林君说笑了,这些钱,和你岳父董天岷的财富相比,九牛一毛而已。” 林哏哏点头默认,光是何氏一家,就多少黑钱,就这还只是当初老鬼口中可有可无的客户。 “林君,初次来,为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我想你会喜欢的。”恒向野刀招手,后者拿着一个小木盒,递给了恒。 “这是一个你们国家的物件,董小姐数月后就要生产,这个东西,由你送给她,再合适不过。” 林哏哏接过,已经认出,这是一把金质同心锁,在国内,通常给婴孩佩戴在手腕或者脚踝,取辟邪安然成长的寓意。 “我得替孩子和她妈妈谢谢你。”林哏哏接过,这玩意儿不会太贵,他也确实觉得诚意十足。 “林君,此言差矣,这个东西,并不是我送的,应该是你从我这里买的,你即将离开,一时半刻无法相伴,有此一物,董小姐和董老板,应当知道你心意。”恒提示道。 林哏哏笑着点头,那就算自己送的吧,毕竟吃软饭的,也不能光埋头吃。 163 云浅给的信息 一番接触下来,林哏哏突然有些转变了想法,原本想管恒要个百八十个人,可看见野刀恭敬的态度,综合整个羊角头的素养,林哏哏决定放弃。 恒听了林哏哏的决定,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情理之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恒,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还请不要小气啊。”林哏哏自然不能把话说死。 “我没问题,只是你带着一群姑娘,到了横渡无疑狼入虎口啊。” 林哏哏摇头,自有计划。 最终和草籽商量,不需要那么多,只要二十个忠诚度极高,而且机灵见过世面的,草籽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林哏哏也理解,自己的要求,无疑要草籽割肉,犹豫是正常的。 董天岷最终给了一笔可观的资金并且表示没了再说,以及在横渡的两处住所,一处是大别墅,一处是顶级商区的公寓。丁山需要管理咏蘭町的业务,但林哏哏决定带走阿强。 临出发这天,草籽的助手云浅,就是那个小姑娘,早早地等在了董家门口,她作为二十个姑娘的领头,已经按照林哏哏的要求,把其余十九个先行派往了横渡别墅等待。 董天岷带着樱木月送别,在樱木月送葬似的眼神下,董天岷只是拍了拍肩膀,说不上寄望。 众人散去,就剩下车里等候的云浅,和表面夫妻董琼。 董琼缓步走到林哏哏面前,轻轻抱着林哏哏,让他有些意外,甚至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 “抱着我,就当抱抱孩子。”董琼谈及孩子总是格外温柔。 林哏哏没办法拒绝。 “谢谢你,林哏哏,虽然不是孩子真的父亲,但我得替她谢谢你,将来我可以告诉她,她的父亲,给她买了许多衣服,送了她同心锁,还抱过她。”董琼附耳温声说道。 林哏哏恍然,原来董琼让自己陪她去买衣服,是因为这个,也许对于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来说,这些将由母亲转述的话,会温暖她有些不完美的童年吧。 “别这么悲观,我又不是去送死,我命大。”林哏哏笑着安慰。 “别去横渡了,我们得交易终止吧,钱你带走,世界之大,够你用几辈子,横渡太危险了,我不想你死,我没有办法骗孩子,给她留个念想也许更好。”董琼说完,抬起搁在林哏哏肩膀的头,直视眼睛认真说道。 林哏哏无言以对,只当一个即将当母亲的人,也会温软许多吧。 “好好照顾自己和她。”林哏哏松开董琼,不自觉轻触了一下她的腹部,董琼也没有抵触。 转身,离开。 横渡不远,林哏哏索性选择了自驾,当然,是云浅开车。 “林先生,您可以休息一会儿,云浅开车速度不快,需要晚上才能到。”云浅开口说道。 “不困,对了,你跟着草籽小姐多久了?”林哏哏问道。 “记事起就跟着草籽姐姐了。” 林哏哏了然,原本还打算策反,看这种情况,是没戏了,不但如此,还得防着一些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林哏哏没有再说话,开始审度董琼的话,让自己离开,说明在她看来,自己想在横渡打开局面,九死一生。 “云浅,你去过横渡吗?”林哏哏问道。 “林先生是想了解横渡吧,云浅和小姐,都是从横渡来的。”云浅说道。 “那草籽小姐怎么不告诉我?”林哏哏讶异道。 “横渡像是一道门槛,不光小姐,您的岳父董天岷,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只有在横渡得到那些一线势力的默认和许可,才有机会到其他地方开门立户。” 原来如此,草籽没有自己说,董天岷也没有透露,这是想借别人的嘴夸自己厉害呗,从横渡混出来了呗。 “我岳父不算吧,他吃的软饭。”林哏哏不屑道。 “董先生是枭雄,小姐说的,其他的我不知道。”云浅显然不太好评价,毕竟董天岷如今也是最接近一线的势力了。 “那恒呢?也是从横渡打过来的吗?”林哏哏好奇道,如果是,那到横渡兴许还能扯一扯大旗。 “恒先生比较特殊,他就是从原田发展的羊角头。” “樱木浩呢?” “出去樱木家的实力,樱木浩本身,在横渡有很强的实力,所以不论他独立,还是最终接班樱木家,整个东坂大势力,应该都不会有太大异议。” “樱木家那么大,这一辈有几个男丁?” “男丁?” “就是同辈的儿子,有几个。” “樱木家主事人樱木晖就樱木浩一个儿子啊。” “那樱木晖有兄弟吗,他的兄弟有儿子吗?”林哏哏解释道,看样子自己的东坂语还是得学。 “对不起林先生,刚才没听明白,樱木晖有两个侄子,和樱木浩年龄相仿,但都很低调,有一个似乎在横渡,具体做什么,云浅不太了解。” 林哏哏没有再问,消化一下。这种模式,在林哏哏看来,并不是云浅表述的那种有点像门槛似的晋升,但具体是怎么样的,需要自己去摸索,至少应该没有董琼说的那么危险啊,草籽不都混出头了么? “林先生…”云浅见林哏哏没有说话,讪讪叫了一句。 “怎么了,对了,别林先生林先生的叫,别扭。”林哏哏应答道。 “十九位姑娘,您打算怎么安排,她们已经在您的别墅附近临时住了下来,因为也没有钥匙。”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晚上八九点的样子,不出意外的话。” “那让她们先休息,明天再说吧。” 两人无话,到了下午,在林哏哏的主动要求下,换了他来开车,毕竟小姑娘,体力有限。 云浅同样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一直跟着小姐,几乎没怎么单独长时间接触过男性,这个人一路上也不知道停车让自己吃饭,但又让自己休息,说他绅士也不对,不绅士也不是。 林哏哏可没功夫猜测少女心思,时间很紧迫。 他思考云浅的透露的信息,樱木浩在横渡的实力,可以脱离樱木家自成气候,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往这个方向走一走? 董天岷企图跻身一线,不差钱,差的是履历,把自己放出来,就是想在这一块做出文章,那假设,自己按照他的想法,做到了如樱木浩或者草籽那种程度,董天岷来一个卸磨杀驴,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名气和底蕴董天岷拿走,自己的钱是他的,人是草籽那借的,会打回光杆司令。 裹挟,林哏哏想到了这个字眼,自己必须和董天岷保持平衡,整个发展过程,都应该有制衡,这种制衡,还应该随着自己的壮大,越发让董天岷无法解脱。 164 樱木浩的下马威 和云浅预计的差不多,八点多一些,车子即将进入横渡地界。 “云浅,前面过一会可能要交费吧,你来开。”林哏哏再次换了位置。 到了横渡检查口,车辆停了下来,林哏哏坐在后座,云浅有条不紊的交费。 终于是到了横渡地界,狂风暴雨,尽管来吧,林哏哏内心还是有一丝丝豪迈的。 “先生,我们可能会遇见问题了。”过了检查口,云浅提示道。 “怎么了?”林哏哏心想就算自己乌鸦嘴,那也就在心里嘚瑟了一下啊。 “我是东坂人,您坐在后座,照理只需要交费即刻,可偏偏还进行了登记。当然,您的信息我没登记上去。”云浅说道。 不等林哏哏回话,后面三辆车跟了上来,车灯很冲,影响着后视镜的可视情况。 “嗯,你的感觉是对的,应该是樱木浩迎接我们来了。加速,前面找个地热闹一点的地方停车,然后你下车,也不要去别墅了,通知其他姑娘们,在市区找个好地方住下,明天开始,把姑娘们分开安排到横渡最好的几家夜店,摸清各方势力的情况,按周期,像你汇报,但是注意,告诉她们安全第一。我再联系你。”林哏哏笑着安排道,这是他计划内的,草籽以为他要在横渡开店作为大本营,林哏哏只不过觉得,即使开也不是初来乍到的时候,各方势力控制的夜店,是各种消息会聚和传播的地方,让这些姑娘掌握一线情报给自己,才是主要目的。 云浅没有反驳,加速脱离后车之后,趁间隙下了车,按林哏哏的指示安排去了。虽然和草籽小姐预计的不一样,但这个任务,似乎比自己经营店更安全一些。 林哏哏坐上驾驶位,将玻璃打开了一些,等到跟着自己的车跟上,伸手示意停车。 后车也不迟疑,停了下来,将林哏哏的车团团围住,他们接到的指令,本来就是把车里的男人带走。 “你是林?”为首一个男子上前问道。 “明知故问,樱木浩呢,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吗?”林哏哏笑着下车,四处张望了一眼说道。 “嗞…”一阵强电流声,林哏哏浑身酥麻,软了下去。 我去,是电棍! 林哏哏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幽暗的小房间,绑在一根立柱之上,手脚都不得动弹… 不对,再仔细打量一下这个房间的布局,这是东坂的警卫局装修风格,相当于国内的公安局。 横渡已经乱到这种地步了吗?不过也没什么,社团势力如此猖獗的地方,可以想象,只不过樱木浩在这里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啊。 门被推开,三个穿着制服的家伙走了进来,三个人参差不齐,尤其是那个胖的,上衣都无法塞进裤腰带里。 “林,你涉嫌十几宗犯罪案件,作为危险人物,这种关押等级是必须的,现在请你坦白自己的罪行。”开口的男人看上去正常一些。 “十几宗?就一宗而已。”局子嘛,林哏哏长大的地方。 “那就先说一宗。”男人再次开口,旁边的胖子作势拿出本子记录。 “我抢了你家主人,樱木浩看上的女人,就这一条。”林哏哏说道。 一声闷响,那个胖子丢了纸和笔,给林哏哏肚子来了一拳。 下马威啊,林哏哏就是要看看,樱木浩的第一步棋,要怎么下,如果就是打自己一顿,那就太差了。 “还敢继续吗,胖子,我敢打赌,待会儿不用我动手,你怎么打的我,就有人怎么打你。”林哏哏盯着胖子说道。 胖子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被林哏哏捕捉到,自己猜对了。 “你们接到的命令,是把握抓回来,关上一晚上,明天付钱给你们的人,就会当着我的面,一人赏你们两个耳光,甚至如果我不依不饶,隔天偷摸把你们给…”林哏哏继续说道。 “呵呵,看你们那怂样,要换了我,两个办法,要听吗?”林哏哏继续蛊惑道。 这三个混迹底层的小警卫队员,显然脑子不太好,不然这满地黄金的横渡,谁愿意做这最差的差事。 为首的男子显然被林哏哏说道了痛处,这个看上去比樱木浩年轻的人,非常聪明,樱木浩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可眼前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 男子给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把门给关上。 “您请说。”敬语一出,林哏哏就知道自己赢了。 “不急,我先问问,这是哪个警卫局?”林哏哏问道。 “这里是滨水警卫队,只管辖滨水这一小块。”男子回答道,相当于国内的派出所。 “你们一年加上干这种活,能挣多少?” “仅能养家糊口。”男子倒是不隐瞒。 “好,我现在分析给你们听,你们呢第一,按照樱木浩说的,绑我一晚上,甚至揍我一顿,明天,领工资,但是,有没有命花,得看我心情了。第二,听我的,保证平安,而且,能获得的报酬,比樱木浩给的多多了。”林哏哏说道。 “先生,我们违背樱木先生,同样死路一条,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只能说,你如何才能不报复我们?”男子还不算太傻,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 “来,先给我松开,再弄点吃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男子照做,身后的胖子也机灵得很,出门一会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 狼吞虎咽一番,林哏哏满意地擦了擦嘴,开始说道: “你们做的不错,这样,胖子,你去找个急救箱来,要棉签,碘伏,红蓝药水就行,还要一面镜子。” 这种东西警卫队就有,不一会儿就端进来了。 “我呢,也不为难你们,而且为了表示感谢,我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林哏哏一边往自己嘴角,颧骨等容易受伤的地方擦碘伏红药水等,这是什么时候学的伪装技能他自己都忘了,因为还没成型,三人还不知所以。 “不敢,这位先生你们是大人物,只要我们过得去就行。”男子明白神仙打架的道理。 “男人在世,当有所为。与其担惊受怕拿一份薪水,不如搏一次嘛,不过不用急,过两天我会派人,给你们一笔钱,至于怎么用,到时候会告诉你们。”林哏哏丢了手中的棉签,大功告成。 三人简直叹为观止,有错觉自己刚才真的揍了此人一顿。 “樱木浩明天几点来?”林哏哏问道。 “八点,但不知道樱木公子会不会亲自来,事情是他手下人通知代办的。” “行了,我睡一觉,明早他们来人之前,记得过来把我绑上。” 三人唯唯诺诺出了房间,这种两不得罪的情况最好了,但同时林哏哏的话也在他们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林哏哏胳膊枕着脑袋,心想樱木浩啊樱木浩,你也不高明啊。 165 捧杀 次日一早,三个警卫赶忙将林哏哏绑好,乌黑的眼圈说明他们三一晚上都没睡好。 “林先生,樱木浩公子亲自来了,马上就到,委屈一下您。”男子说道,顺便还看了一眼林哏哏脸上的假伤,才放心下来。 没过多久,樱木浩在几人的簇拥下疾步走进了禁闭室。 不由分说,先给那警卫来了一巴掌,再嘀咕骂了一顿。 “樱木浩,是不是先松了绑比较合适?”林哏哏也配合演出,有些疲累的语气说道,实则生龙活虎,睡了个好觉。 “林君,实在是樱木浩招呼不周,不过你到横渡来,应该告诉我一声,我可以迎接你,也不会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樱木浩示意人松绑,颇有歉意说道。 “你们三个,还不给林君道歉?他弱不原谅,我也救不了你们。”樱木浩这句话听上去简直太给林哏哏面子了。 “行了,都是拿钱办事的人,樱木公子,接下来怎么着?”林哏哏问道,既然自投罗网,就想看看樱木浩想做什么。 “这样,林君是否安排了住处,如果没有,我想尽地主之谊,至于后面的事,再进行讨论,如何?”要说这樱木浩的嘴脸,不免让林哏哏想起了晨颐那个影后,都挺能演的。 “客随主便。”林哏哏笑着说道,表现出被关一晚上,完全和樱木浩没关系的样子。 樱木浩自己的住处,一点社团太子的消杀之气都没有,甚至科技元素比比皆是,人工智能从房顶到扫地机器人,涵盖很广。 樱木浩表现得很周全,给林哏哏安排了一间独立套房,让他先休息,晚上再安排接风宴席。 林哏哏想,自己到横渡来,樱木浩能了解的,应该是受了董天岷的意思,草籽和羊角头的关系,明面上并不太好。 另外,董天岷听到自己住进了樱木浩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夜晚的宴席很热闹,这也是林哏哏所期待的,樱木浩势必会让自己难堪,或者说知难而退。 经过樱木浩介绍,除了横渡当下比较有名的三家社团势力,甚至还来了服部家的年轻人,不过这些,仅仅是让林哏哏认了个脸熟,他最关心的,是那个和樱木浩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经过介绍,正是樱木浩的堂弟,樱木杰。 此人看上去有些低调,和林哏哏初见恒先生时,有几分相同的感觉,只是微微一笑,林哏哏就断定此人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一个人的优秀,往往是对手逼出来的,樱木浩看似好处占尽的人生,林哏哏就不信没有压力,比如这个堂弟。 有时间一定要会一会。 “感谢诸位的到来,今日除了聚餐,更是有一位新朋友介绍给大家,想必大家也听说了,原田董老板的乘龙快婿,前几日更是在咏蘭町,一人击退了原田赫赫有名的羊角头围攻,草籽小姐也无可奈何。”樱木浩把全场的目光引向了林哏哏,一记捧杀,林哏哏欣然接受,至少撇脱了自己和羊角头以及草籽的合作关系,会安稳很多。 “诸位好,以后在横渡,还请多关照。”林哏哏客气道。 “是原田太安稳,羊角头徒有虚名,还是林先生真的武艺超群,听说你们国家,人人都会武术,真令人神往啊。”一名有些不修边幅,手里居然捧着武士刀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虽然樱木浩不是什么高官政要,但在人家里,佩戴刀具也不太礼貌吧,这是什么风俗?林哏哏不解,看样子自己对横渡乃至东坂的了解还是太少。 “那就太夸张一些,大多数人练武只为强身而已,我也不例外。”林哏哏笑着答到。 “不知道林先生到横渡,准备从哪方面发展呢?董老板虽家产万贯,但在横渡,钱并不是最厉害的武器。”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问道,林哏哏记得刚才樱木浩介绍过,他是来自服部家的客人,因为同为一线势力,所以服部家的二代公子本人,并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显然这个问题,涉及到在场各位的利益,虽然樱木家大公子牵头,但都是各怀心思而已,先探探这个外来人的口风,好做一些准备。 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不是猛龙不过江,特别是横渡这种敏感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被人踩了下去。 “先看看吧,只是不管做什么,还望大家支持啊。” “董老板的面子,可没有大到横渡来吧,我看你最好还是打道回府。”服部家的人话锋一转,突然红脸说道。 今跟个一愣,随即明白,这是服部家要看樱木浩的态度啊,不管怎么说,董天岷是樱木家的女婿,算起来是樱木浩的长辈。 “按我们国内的话说,樱木浩都得叫我岳父一声姑父,半个樱木家的人,还是算得上,樱木浩,你说对不对?”林哏哏把问题丢给了樱木浩。 “没错,我个人自然是支持的。”樱木浩也不是善良的主,一句个人,把林哏哏上升到两大势力的问题,化解无形。 “好了,大家共饮一杯,今日主要给林君接风,美酒在前,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樱木浩端起酒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宴席散场,林哏哏回了房间,对自己开始,主观上有利用价值的,是那个佩戴武士刀的人,以及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樱木杰。 第二天,在樱木浩的几番挽留下,林哏哏还是离开了这里,同样自己的第一步目的也达到了,何必留在这里,事事都给人盯着。 联系了一下云浅,这些姑娘可不含糊,已然分头进入了各大夜店工作。 “帮我查一下樱木杰的情况,要快。”林哏哏发布完任务,自己逛起了横渡,他才发现,在横渡佩戴武士刀似乎是一种习俗还是怎么,一路上隔一会儿,就能看见一个佩戴武士刀的人,而且装束打扮都是不修边幅的那种,甚至都穿着东坂特有的木屐,就是木头做的人字拖似的,也不知道穿这玩意,带个刀能打架不? 左右打听,才找到国内人聚集比较多的社区,没有一同前往的阿强,告诉自己他已经在这里落脚,一家餐馆当厨子,餐馆的老板,是他国内的老乡。 一路找到餐馆门口,阿强已经等着林哏哏了,二人坐定,餐馆老板久混横渡,自然是有眼力见的人,给林哏哏倒了茶,便离开了。 “横渡老乡多吗?” “还行,横渡乱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各路人马都多,要不董老板当初也没那么容易被樱木家接纳了。” “你跟着我岳父时间长,和我说说你知道的事,我需要一些经验。”林哏哏分明是想更了解董天岷的老底。 166 董天岷的故事(画重点,这章必考 之前在原田,不太方便问,现在阿强跟着林哏哏混横渡,关系自然近了一些。 在林哏哏的循循善诱之下,性格有些恩怨分明,直来直去的阿强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董天岷的讯息,告诉了林哏哏。 那些年阿强在国内,被卷进了一场食物中毒案件,虽然那会儿的阿强只是个切墩的,但还是被连累了,外人不知,但行业内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并不得志之际,决定背水一战到了东坂,企图换一个可期的未来。 举目无亲,被骗,经历了偷渡者需要经历的一切的阿强,遇上了比他稍好一些的董天岷。 彼时的董天岷在横渡一家小赌场混迹了几年,做着放筹码的小混混,脑子虽然机灵,但挣得钱各方面打点一番,存下的,并不多。 他给走投无路的阿强介绍了一份在赌场给通宵赌博的客人煮宵夜的工作,这对阿强来说,才算安稳了下来。 要说这样,董天岷最后可能也就泯然众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董天岷转了性子,人生自那时起,发生了变化。 一个在董天岷这里拿了筹码的落魄赌徒,在输无可输之后,走了极端,趁着董天岷还在赌场之际,潜入了他家,杀害了他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董琼的母亲,那时候董琼刚出生,因为一些出生就有的婴儿病,还在医院住着,她的母亲才回家没有两天,至死都没能见女儿一面。 林哏哏听到这里,才明白董琼临别之际,要求自己陪她逛街等等,也许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如她当初一样吧。 这件事在当时的赌场界轰动比较大,还不起债的赌徒很多,但反杀放贷的,还几乎没有。 董天岷在剧烈的打击下,辞去了赌场的工作,不知道怎么开始的,做起了洗钱的工作,那会儿哪有这种业务,董天岷似乎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东坂的,国内的,欧美国家的,似乎是董琼母亲的在天之灵保佑,董天岷两三年之间,财富剧增,住进了大别墅,出行也开始前簇后拥,好不风光。 林哏哏点头,那确实,放贷的时候,借钱出去容易,收回来还是难,这洗钱不同,只要够安全,别人求着把钱送过来。 阿强接着说,那会儿的董天岷,名气很大,女人也很多,他也在众多的女性中,选了一个从国内来的知性女人作为伴侣,而且再度生下了一个儿子,可谓人生得意。 然而树大招风,此刻膨胀的董天岷,危险又悄然而至。 老牌势力服部家,盯上了董天岷手中这块肥肉,威逼利诱,准备让董天岷交出自己手上的业务。 东坂人有着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虽然玩着权钱的游戏,但老牌势力,碰占据着重要的话语权。 经历过一次丧妻之痛的董天岷,知道自己就算交出来也可能在劫难逃,做了一个让阿强佩服不已的决定。 把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和儿子,送出了东坂,没有人知道去了哪,自己则和已经有了两三岁的董琼留了下来。 董天岷也没有折服在服部家族的威逼之下,而是转而把目光放在了和服部家族平起平坐的樱木家。 原本正懊恼慢人一步的樱木家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即和董天岷达成了协议。 樱木家把当时还未出嫁的樱木月嫁给董天岷,而董天岷则答应,在和樱木月有了孩子之后,会将自己财产的一半,赚到和樱木月的孩子名下,并且承诺,将来由这个孩子接替自己的工作。 只不过不知个中原因,董天岷和樱木月至今都没有孩子…加上服部家近些年都算安稳,樱木浩也开始声名鹊起,董天岷也就安稳的过了这么些年。 秘辛啊,林哏哏觉得这个故事非常精彩,抛开立场不谈,董天岷没有结束的一生,确实算得上一部枭雄的崛起史,命运多舛又锲而不舍。 当天自己说樱木月捡了个二手货,原来是第三手,而且对于董天岷外面是否还有儿子的事,也确认了下来,无心之言,居然都让自己说中了。 “那岳父的儿子呢,还有联系吗?”林哏哏问道。 “不清楚,老板这个人,最近十几年都转了性子,各地生意上的事情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了,偶尔到咏蘭町,嘘寒问暖一番,说的也少,那失散多年的妻儿,更是从未提及过。姑爷,和您说这个,您别有什么芥蒂,老板最疼得,还是小姐,我们都看在眼里。”阿强说道。 “没事,说实话,我巴不得有个帮手。”林哏哏说道。 不知不觉聊到了饭点,林哏哏让阿强安排了一点吃的,在包厢继续谈了一会儿。但阿强了解的,基本上在董天岷和樱木月结合之前的事,而且总得来说,都还是语焉不详。 比如在林哏哏看来,董天岷在董琼母亲死后。是由于什么机缘,开始了洗钱生意,走上了另一段人生;他的第二任妻子和儿子被他送去了哪里,是否活着,暗地里是否还有联系;董琼是否知道这一段的存在,如果知道,还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 不过林哏哏想,这个事董琼知道的可能性不大,那会儿还是个不记事的孩子而已,而且董天岷事业的上升期,和她相处的时间必然不多。 并且服部家族可怕,樱木家同样可怕,为了那一对母子的安全,董天岷势必不会透露出来,不然樱木家怕是会斩草除根,为樱木月奠定更好的基础。 林哏哏更倾向于董天岷知道妻儿动态的可能性,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和樱木月要孩子呢,就算现在年纪大了,当初可是正当壮年。 还有,樱木月这么多年如一日,是怎么踏实下来的,特别是前些年,董天岷和樱木家有那样的约定,作为女人,一个强势家族的女人,面对经常去咏蘭町放松的董天岷,是怎么做到表面上管的紧,实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樱木月在董天岷和自己娘家之间,扮演的什么角色?自己到横渡来是做什么,林哏哏不相信樱木月真如表面那样,只觉得自己是意气之争,作死之举。 自己和樱木浩斗,她仅仅是不屑吗?不是的话,那还有什么? “阿强,你说我岳父是不是想弄死我?”林哏哏问道。 “怎么可能,姑爷可别多想,是阿强说错什么了,姑爷您前阵子在咏蘭町,那阵仗,您这么厉害的女婿,老板一定求之不得。”阿强着急忙慌解释道。 “那横渡这么危险,为什么他还派我来呢?”林哏哏问道,旁观者清,听一听阿强的意见。 “当然是姑爷有能力了,我觉得,董老板过的不开心,多少会被樱木家管着一些,自己年纪也大了,能有个敢打敢拼的女婿,他也能更抬起头一些。”阿强说道。 林哏哏沉默,董天岷还是个迷啊。 167 浪人高桥 通过向餐馆老板打听,林哏哏见到的那些带着武士刀在街上行走的人,被统称为浪人。 浪人在东坂,或者说在横渡,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林哏哏依稀记得,东坂浪人,自己在读书时,历史书上有提到过,起源于某个战乱的幕府时代,最初是一些失去了封禄的武士,后来甚至在某些战争中,充当一些间谍急先锋的工作,对于外界来说,臭名昭著,但是到了现代社会,基本都销声匿迹了。 “怎么现在还有浪人吗?”林哏哏不解问道。 “和传统的浪人相比,目前也只有横渡存在,而且鱼龙混杂,在东坂境内都是褒贬不一,在横渡,多是从事一些违法活动,早就没有当初的风光了,而且浪人和浪人之间,并不和睦,基本是一个有威望的浪人,领导着一个小团体。”餐馆老板介绍道。 “那和那些一线势力比呢?”林哏哏问道。 “自然是比不了,连二线都比不了,但浪人行事乖张,全凭喜好,大势力也不太愿意招惹,反而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愿意委托他们去做。” 原来如此,林哏哏想,这是不是类似于国内的一些有名的地方小吃,你说它是正规连锁,它不是,说是杂牌子,又有迹可循,占据着一方市场。 林哏哏知道了这些,心里有了想法便告辞了,阿强被留在这里,目前还用不上。 事不宜迟,自己得开始布局动作了,搅动风云,自己是在行的。 樱木浩的代名词,是改革,新兴科技,新的犯罪手段,然而这一切,都需要金钱的支持,就凭他在横渡豢养的社团信徒,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所以没有要家族支持的樱木浩,依然是靠着黑色产业,填补开支,其中最大的,就是传统娱乐业,包括类似咏蘭町的夜场,以及博彩业务。 林哏哏找来了云浅,在她们所住的酒店见了面,云浅告诉他,樱木浩的产业,由两个人替他打理着,夜场这一块,他的堂弟樱木杰管理,而赌场业务,交给了一个在横渡声望不错的浪人头目,名叫高桥。林哏哏看云浅提供的照片,显然就是那天挑衅自己的浪人。 “做的很好,姑娘们都还好吗?”林哏哏笑着问道,作为领导,还是要关心下属的。 “都是老本行,而且都是两人一组分开的,这种情况很多见,不会引人注目。”云浅回答道。 林哏哏问了一下那个浪人高桥一般坐阵的赌场,便离开了,吩咐云浅让姑娘们继续盯着。 虽然在樱木浩的引荐下,自己露了面,但底层的人并不认识自己,赌场这种地方,只要有钱,都可以进去。 高桥坐阵的赌场,在一家酒店的顶层,装潢豪华,宾客往来络绎不绝,当然,无非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模样,这是赌徒的悲哀之处,也是赌场的魅力所在。 选了一个德州扑克的桌子,林哏哏买好筹码落座了。 林哏哏并不擅长赌博,但只要赌场不作手脚,这种玩法还是相对公平的,真正的高手,凭借概率算法,综合对手的表现,赢面还是比较大的。 之所以这么选,就是要引人注目,林哏哏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钱,越要技术的东西,他就偏偏全凭运气,不论起手什么牌面,一律大额梭哈。 这让一些牌面不错,但手头不太宽裕的赌徒,最是无奈,可偏偏林哏哏运气还不错,偶尔碰上一两个敢跟的,还都让他赢了,不一会儿,桌子附近就围了许多观战的人。 不出一个小时,最后一个和林哏哏对垒的赌徒,也弃牌而去,嘴里嚷骂了一句类似暴发户的话语。 林哏哏就是暴发户,董天岷别的没给,钱给足了。不论输赢,他都可以吸引赌场方面的注意。 原本热闹的赌桌前,变得冷清下来,林哏哏化身独孤求败… “这位先生,我们主事人邀请您到办公室一叙,如果您没有尽兴,他可以陪您玩一把。”一个女服务员过来附耳说道。 有人坐不住了,林哏哏欣然前往。 一间会客室,服务员把门关上,便退了出去,那个正跪着擦武士刀的,正是高桥,那天挑衅林哏哏的浪人。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林哏哏假装不知道。 浪人没有回话,起身,猛地像林哏哏挥刀而来! 直劈,林哏哏闪过,横扫,林哏哏退了两步,一寸长一寸强,林哏哏向来不太用武器,倒是有些吃亏。 但料想这个家伙不是要自己的命,便聚精会神开始应战,你要见识传统武术?便满足你。 林哏哏摆起起手式,俨然是从羊脂那学来的沾衣十八跌。 高桥见林哏哏应战,似乎战意一下子被点燃,再度挥刀而来。 沾衣十八跌讲究的是贴身近战,而赤手空拳对付拿刀的高桥,林哏哏的选择无疑正好,一个侧身躲避,欺身而进,肘击,寸劲,横马,高桥瞬间就乱了方寸。 如果羊脂在场,一定会笑出来,林哏哏这哪里是沾衣十八跌,明明就是学杂了,但效果挺不错。 不消十几个来回,林哏哏还是从怀里抽出那把青铜匕首,抵在了高桥脖子处。 定在了原地两秒,林哏哏收了匕首,说了一句承让。 “你的功夫,赢得了浪人高桥的尊重,请坐。”高桥开口说道,显然也算输的起。 面对而坐,高桥似乎才恢复了自己作为赌场主事人该有的样子,给林哏哏倒了一杯茶开口道: “林君,你的赌法很大胆,可是吓跑了我不少客人,而且,收获颇丰吧。” “高桥先生,你觉得,钱对我来说重要吗?如果我的玩法,给你工作带来了不便,我连本钱送给你都行,只要,能赢的一个浪人的友谊。”林哏哏说道。 久混江湖,高桥哪里是听不出话里有话的人,今天林哏哏出现在桌面上的赌资和赢来的钱,几乎是他近一年的工资了,真正的赌徒,其实一次下手不会太大。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而且樱木浩给的钱不算多,奈何自己横竖算个浪人头目,大家互相给面子,毕竟没有势力供养,好吃懒做的浪人生活其实非常潦倒。 “林君,不会对博彩业感兴趣吧?”高桥试探道,大家都在等林哏哏的动作,他倒是不太关心,毕竟自己只是打工的,可这个外来人偏偏第一站来了自己这里。 林哏哏摇头说道: “我对钱不感兴趣,我说了,我需要浪人高桥先生的友谊。” 别说他真的对赌博不感兴趣,就算喜欢玩儿,那毕竟自己还有隐藏身份,在咏蘭町是权宜之计,除非迫不得已,还是借力打力的好。 168 花钱打架? “浪人高桥,不喜欢和那些人一样阴谋手段,林君,恕我直言,来者是客,但赌场我在主事,并不希望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说呢?”高桥带着戒备说道。 “曾几何时,浪人身份在东坂,身份显著受人敬仰。虽然时代在进步,但作为外人,我不愿见如今声望最高的浪人,也被现实磨了风骨,可惜。”林哏哏口中感慨,心里确实呕吐了千百遍,什么风骨,坏事做尽,好吃懒做的市井无赖罢了,为了任务,先扣一顶高帽子再说。 “林君若是有空,可以择日,到舍下一聚,你们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林君一番话,高桥自愧。”高桥明显动心,又有钱,又能正名,林哏哏这种人傻钱多的主,不能放过。 “会有机会的。”林哏哏说罢,起身,招呼刚才那个给自己辛苦的女服务员把自己的筹码拿了进来,随手递了一枚大面额的作为小费。 之后关上门,把剩下的筹码,全部推到了高桥面前。 “林君这是?”高桥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不明显给他么? “今天多有打扰,平白让高桥先生多了工作,作为我的愧疚,稍作补偿,还望不要嫌弃,不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林哏哏懒得多演戏,直接堵了他的嘴。 高桥也就佯装高风亮节又却之不恭了…但作为回礼,除了邀请林哏哏改天喝酒,还给了一块置地和他本人一样不修边幅的木牌,手工刻着几个字,还腆着个脸告诉林哏哏,碰上不长眼的社团份子,拿这个管用。 林哏哏权当礼貌,放进了口袋,这种工艺水准,可以和自己八岁那年削的一柄木剑比肩了,聊胜于无吧。 趁热打铁,前期工作不开展起来,一点局面都打不开,趁着花了点钱,又活动了一下筋骨得热劲儿,而且时间不早,夜场已经活跃起来,林哏哏又向樱木杰的夜场而去。 两个在林哏哏看来都非常有用的目标,今天索性一次性拜访一下。 要说寻欢作乐的夜场,还是原田的咏蘭町来的有规模一些,内外装修,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樱木杰负责的这家,还算是几个较好的场所之一了。 林哏哏特意带了一些现金身上,见人就发,不就是花钱么… 横渡世道不太平,除了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家公子来玩出手阔绰,像林哏哏这种生脸,几乎没有这么花钱的。 所以很快,林哏哏被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位置,看着台上扭动着腰肢的领舞。 点了一堆酒,各种莺莺燕燕就围了过来,一时间,林哏哏的方向倒成了全场的焦点。 林哏哏看着这些姑娘,想起了文清,也许她们背后,也都有难以言说的艰辛吧。 给钱!除了给钱,林哏哏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愿做,劝人从良,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不优秀?更何况,东坂的情况就是这样,搞不好这些女子,挣了钱还得去养着那些好吃懒做的浪人… 可喝了好一会儿,林哏哏都上了一趟厕所,也不见樱木杰像高桥一样,派个人来找自己。 转念一想,自己恐怕得白喝,鲁莽了,那天在樱木浩家,樱木杰一句话都没说,林哏哏凭此猜测这个家伙是隐忍心机之辈,恐怕有些武断,万一人家就甘当绿叶,自知不是樱木浩的对手,索性混个安稳前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林哏哏有些意兴阑珊,和一群不认识的姑娘喝着异国的酒,对他来说算不上享受,比不过南山几十块钱就可以满足口腹之欲的老地方。 付过帐,林哏哏就准备离开。 “先生小心对面巷子。”有意无意,一个姑娘不准痕迹地在林哏哏耳边说了一句,林哏哏心里才一个激灵。喝醉了粘着客人暧昧一下的姑娘很正常,这个明显是云浅安插进来的眼线。 还是有戏啊,走出夜场,已经凉意渐浓的风,替林哏哏驱散了那一丝酒意。 自己的车停在对面巷子,看过去,昏暗的巷子确实人头攒动。 要走,有许多办法,但林哏哏等就等着樱木杰现身,送上门了,不可能走。 不过人家那么多人,自己不是怕,只是突然想到这一晚上尽做着花钱买架打的事,着实没有技术含量。 林哏哏朝着对面走去,暗暗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不是单挑啊,万一不是一般的混混,搞不好还得玩折了。 “上车吧林。”刚走到自己车尾的位置,居然从自己车里传出声音来。 樱木杰。 这家伙几个意思,撬锁出身?那对面摆这些人几个意思? 看了一眼巷子里并不打算冲出来的人影,林哏哏钻进了车后座,和樱木杰并排而坐。 “我这车是借的,你没搞坏吧?”林哏哏摸不准他的心思,开口扯了一句。 “本来想打你一顿,刚接到消息,你从高桥那里来,看你一点伤没有,我想不用了,我的几个人,打不过你。”樱木杰倒是坦诚。 林哏哏开始思考他话里透露的信息。 首先表明,他在高桥的赌场有眼线,而且身份还不低,能知道自己和高桥有过一场打斗。 其次他扬言计划先揍自己一顿,又放弃了,说明这是樱木杰本人可以决定的事,并不来自樱木浩的指令,是否可以理解为,那几个准备揍自己的混混,类似于樱木杰的私人小弟?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猜测就是对的,林哏哏暗喜,樱木杰不在夜场内见自己,是避开了樱木浩的眼线。 “在你这里花钱,给你消费,还要挨打,小杰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哏哏说道。 “樱木浩会对付你,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樱木家,是得到长辈默许的。”樱木杰说道。 “你们哥俩不讲究,大家毕竟是亲戚,做大人的也不能这样啊。”林哏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不必这样,董天岷企图更进一步,也不是秘密,他让你出来,有什么目的,也很清楚。”樱木杰不太喜欢林哏哏这种无赖面目。 “所以樱木家唯一称得上秘密的,就是樱木杰企图取而代之,成为樱木家下一代掌门人?哦,不对,主事人。”林哏哏突然变脸,盯着樱木杰的眼睛说道。 四目相对,心理对峙。 “除非他死。”良久,樱木杰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同时也透露,樱木浩在樱木家的地位,确实超然,除非死,也就是说,目前的樱木浩发展的好,即便不好,兴许也不会影响他成为下一代主事人的事实。 “你这么说话,我很难接啊。”林哏哏回答道,话还是不能说太死,这种隐忍的人最可怕,自己可不会答应说去杀了樱木浩。 “不用你杀,我可以杀,但是杀他之前的事,需要你做。这么说话,林,你能感受我的诚意吗?”樱木杰说道。 这是个狠人。 169 自己管自己 钻进林哏哏脑袋的,不是突然有个这么好说话的帮手,而是想起了董天岷。 如果不是阿强给自己介绍了董天岷的情况,还真会以为董天岷那句年轻二十岁也想混横渡的话代表他没混过横渡。 看样子不但是混了,还一直没有松懈过,这个樱木杰,没准就和董天岷有联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然一个家族资源都倾斜于太子浩手上,他凭什么敢有这种想法。 林哏哏无需再问什么,在樱木杰看来,樱木浩不完蛋,自己掌控董天岷集团的事,连开头都算不上。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樱木杰开口问道。 林哏哏摇了摇头,确实没有太大头绪,他只想搅动风云,开门立派拉大旗,并不适合。 “樱木浩最看重的,就是董天岷的洗钱生意,其他的所有,包括科技公司,都是幌子或者填补开支的工具。据我所知,他已经开始尝试了,但目前效果并不好。”樱木杰说道。 “行了,我先回去,咱们保持联络。”林哏哏似乎想到了什么,樱木杰也不再说,直接下车离开。毕竟还在街上,虽然车水马龙,但太久了也惹人生疑。 林哏哏住进了一家酒店,他想到,自己虽然被临时外派了出来,但不代表自己不能和国内方面联系啊。 情报得有来有往,而且关于董天岷,自己也需要配合。 稍作犹豫,还是把电话打给了袁植。 “我是袁植,哪位?”电话那头传来袁植依旧刚硬的声音。 “袁队长,你们哄骗的我真苦啊。”林哏哏听见正宗的国语,也倍感亲切。 “周围环境安全吗?”袁植问道。 “放心,没事。” 林哏哏又抱怨了一番,说自己没人管,走的时候,连工作向谁汇报都不知道。 袁植对此也颇有歉意,毕竟林哏哏对他们来说,还太年轻,虽然有短期的集训,但毕竟没有系统的学习,生存和工作,都靠本能撑一个开头,天份接着开展… “组织信任你,以后向我汇报,需要帮助的话,我尽量提供。”袁植缓和道。 林哏哏言归正传,把董天岷的情况,全部汇报给了袁植,当然,也包括自己和董琼的情况… “你做的很好,但是注意一点,虽然你不在我们序列内,但做事同样需要注意尺度,没人能管你的时候,自己要管住自己。”袁植交待道。 “别扯这个袁队,我需要董天岷的详细资料,别告诉我你没有。”林哏哏问道。 “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董天岷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如果不是你,这个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开,所以,还得靠你。”袁植说道,也许除了东坂,其他国家有知道的,但各怀心思,未必会分享出来。就拿东坂开始,董天岷的存在,反而让他们的经济市场更活跃,即便知道,谁会把他丢给国际刑警去处理呢。 充其量,就是老鬼这种人,被丢出去。 林哏哏还没意识到自己做的多好,其实如果不是董琼,或者说和董琼在船上的交易,董天岷还只是活跃在东坂的一个复杂人物。 “得了,何花呢,身体怎么样了?”林哏哏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昨天任杰来我这里,和我叨叨了一句,好像再有个把俩月就可以彻底出院。”袁植回答道。 “对了,说到任队,何平夫妇审得怎么样了?”林哏哏打听道。 “没有太大进展,到时候直接判吧。” 挂了电话,林哏哏枕着手倒在床上,算是有好消息的,何花快康复了。 林哏哏有恼怒,这个袁植看似耿直,其实精明得很,自己想开口问点帮助来,什么都没捞着。 那问题来了,摸到最后,自己想搞清的问题,都搞清了,董天岷怎么处理?丢海里? 组织上的态度,只说明了一点,这是持久战…还是得靠自己啊。 俗话说做一行得像一行,林哏哏想,既然是这样,那就让自己更像一个坏人吧,只要何花好起来,自己又是一身斗志了。 林哏哏主动联系了樱木浩,因为点子已经想到了。 “林君,听说你在我两个店里都关照了一下,再过一会儿就要天亮了,你还尽兴吗?”樱木浩清晰的吐字,倒是让林哏哏有些吃惊,这都确实不早了,这工作狂还没睡呢。 “我在国内有吃早餐的习惯,横渡人生地不熟,浩兄,你请我吃个早餐。”林哏哏说道。 “没问题,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就在你家吃,我马上过去。” “我等你。” 樱木浩同样对林哏哏有期待,他不介意林哏哏带着对付自己的目的而来,如果这都接受不了,谈什么成大事,林哏哏对樱木浩来说,同样有利用价值。 等林哏哏到樱木浩家,天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国内做法的粉面,甚至还有包子馒头,油条上冒着的油光说明它刚被炸起来。 林哏哏来不及客套,食指大动,恨不得吃一个热泪盈眶,内牛满面。 樱木浩很斯文,只象征性得喝了一些白粥,在林哏哏看来,樱木浩这种人活得太累了,活生生少了许多乐趣。 “浩兄,我们国家有句古话,食色性也,你知道什么意思不?”林哏哏捏着已经吞了半个的包子问道。 “大概是说,喜欢美食和美色,是人的本性,对吗?”樱木浩回答道。 “嗯,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端着了,太寡淡,活得太累,你得吃饭吧,你吃就大大方方的吃,那小白粥让你啄的,你又不是鸡,你就秃噜呗,咕咚呗。”林哏哏端起一碗豆浆猛灌两口,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林君的话,我一知半解,但大概明白的,受教了。”樱木浩确实有些懵。 “行了,言归正传。”林哏哏擦了擦嘴,打量了一下一旁伺候着的佣人。 樱木浩随即明白过来,回收让人出去,期待地看着林哏哏说道: “林君,有话请说。” “我岳父的生意,你想搞?”林哏哏开门见山。 “我不太明白林君的意思啊。”樱木浩一愣,这太直接了。 “嗨,刚教你,别端着,我今天来真就是吃你一顿饭吗?我是考察了一下你在这边的实力,还不错。所以才决定和你合作一下。”林哏哏剔着牙说道。 “既然林君直言,还请恕我冒昧,林君到横渡来,可是带着对付我的任务来的。”樱木浩也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嗯,好多了,别怕冒昧,这种状态就是对的,你这么说呢,也不完全对,对付你,谈不上的。”林哏哏开始忽悠。 170 时代大忽悠 樱木浩露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示意林哏哏继续。 甭管上不上套,还是得接着忽悠… “浩兄啊,我有时候觉得,你和我岳父,是可以双赢的,世界这么大,洗钱生意并非是我岳父一人在做,只不过他螃蟹吃得早,成了行业里的大佬,这和你樱木家玩社团是一个道理。你非得盯着他碗里的肉,他防着你,不应该吗?” “林君说的有道理,可你的岳父,我的姑父,可还想带着洗钱集团更进一步,一线势力的圈子,就这么大,多进来一个,就得大家失利了。”樱木浩说道。 “那你也知道他是你姑父啊,他进来,你们樱木家水涨船高,在一线圈子话语权不是更大么,别人不拦着,你们拦着,不是傻么。” “那林君今天来的意思是?”樱木浩问道,这个人的嘴巴太厉害,甚至有些刮躁。 “樱木家呢,迟早是你掌舵,但是呢,浩兄胸怀大志,没有新的业务,不光你樱木家,所有的一线势力手中的产业,都将成为夕阳产业,势必弱了下去,到最后名存实亡,我岳父只要保持现在的发展趋势,一线是迟早的,这是时代的选择,我想这也是你拼命改革的原因,而我,其实对什么一线不一线并不在意,我只要坐稳董家,将来的一线,就是我的。” 林哏哏一口气高谈阔论,让樱木浩陷入沉思,差点自己都相信了,简直是时代大忽悠。 此刻的樱木浩对眼前这个狂得不要不要的年轻人,已然刮目相看,来东坂不久,能看出问题的症结,已属不易。 特别是那句时代的选择,简直就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君大智慧,不知道有什么建议?”樱木浩说道,他很想知道,林哏哏能给出什么。 “我手上有一份资料,我岳父手上来不及接纳,或者即将达成洗钱合作的客户资料。”林哏哏的点子,就是想起了当初拷贝董琼硬盘的事,既然樱木杰告诉自己樱木浩在这方面开头并不顺利,那这个筹码,他不信樱木浩不动心。 “林君所言当真?”樱木浩依然极其感兴趣,这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真假,你以后可以判断,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小客户试一试,也就几十亿的小客户。”林哏哏开始吹牛,这个数目,对董天岷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毕竟当初老鬼自己都能拿主意。 但是对收支仅仅平衡的樱木浩来说,这笔数目不仅可以缓解燃眉之急,更可以打开一个口子,意义重大。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樱木浩自然懂这个道理。 “林君想要什么?”樱木浩问道。 “要一个横渡的二线势力。”林哏哏狮子大开口。 “林君,实不相瞒,横渡的二线势力,几乎可以和东坂其他任何地方的二线势力比肩,甚至在一些一线势力插足不深的地方,可以成一线。”樱木浩说道。 他说的没错,横渡因为其特殊性,势力的地位极高,打个比方,除了原田这样的大都市,一些中型城市的地方二线势力,来了横渡或许三线四线都算不上。但横渡的二线势力,到哪里都是保底二线,这还是守老牌家族影响。 “浩兄,你又想不开了,我说了,这些社团什么的,经营的都是夕阳产业,就洗一笔钱,你的利润,那些夜店赌场得多久挣到?这也就是我岳父心里有执念,不然我都不插手这些势力之争。选个中立国,逍遥痛快不好么。况且,等我能接手董家,这些打下来的社团资源,都可以还给你,我不是东坂人,董琼也不喜欢这,几年之后,我们可能就离开了。到时候,你平白增加了一个二线势力。”林哏哏继续怂恿道。 林哏哏越这么说,樱木浩越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洗钱真的是太挣钱了,比巧取豪夺都快,眼前这个人,如此想坐稳董家,就说明了一切,但内心还是有些谨慎。 “林君,以你的聪明才智,为何如此着急证明自己给你岳父看呢?只要你不出错,董家将来不就是你的吗?”樱木浩说道。 “浩兄,你这话就有点看不起人了,我岳父表面上是只有董琼一个女儿,看似万般家产都是我的,可他外面有没有儿子,你,你们樱木家心里没数吗?”林哏哏不满道。这种内部公开的秘密,樱木浩会不知道? “林君,你看彻夜未眠,先休息一番,我稍后为你甄选几家二线势力名单,而林君,我等你口中,可以小试牛刀的客户。”樱木浩思索一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在横渡排名前十的二线势力中,除了服部家的大公子服部健二自己组建起来的二线势力和自己旗鼓相当不好对付,其他的,付出一些代价,倒是能够让它易主。 如果林哏哏的话能算数,这种代价,值得付出。 林哏哏点头答应,告辞了樱木浩家,回了酒店。 樱木浩没睡,林哏哏却是想睡了,给云浅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收集一下横渡排名前五的二线势力。 如果樱木浩听见林哏哏的话,一定会骂一句不要脸,那边正琢磨前十里面选一家靠后的,林哏哏的想法是,除了樱木浩这种老牌势力直系的二线势力,挑最硬的打,反正不要他的力气。 吩咐过后,给董琼打了一个电话,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就是个名头… “孩子还好不?”毕竟人家是孕妇,林哏哏还是先客套一下。 “嗯,肚子已经见隆起,我食量大了,昨天做了孕检,各项都不错。”董琼如数家珍般说道。 “那就好。” “忘了你是个冒牌货,和你说没用。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董琼说道。 林哏哏心想,这孕妇今天还不错,智商在线,不然还不好开口。 “我要个路子,洗四十亿。”林哏哏说道。 “钱倒是不多,不过,你会洗钱吗?”董琼质疑道。 “不会啊,不用会,你给我安排个假客户,钱我管你爸要。”林哏哏也不遮掩,但没有详细说这是和樱木浩的交易。 “哦,这个简单,我可以安排,钱也不多,我直接出吧,别小事找他,会减分的。对了,待会儿给你一个我的云盘,里面是关于洗钱的一些基础知识,没事看一看,做什么事,你至少要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吧。”董琼补充道。 “行,那麻烦你了,那个,注意身体啊,安排好了告诉我一声,不急,别太累。”林哏哏觉得让一个孕妇忙这些有些罪恶感,但想想,这本来就是董琼逼自己做的,又释然了。 毕竟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是孕妇,就不下雨,不打雷了。 171 一杆好枪 总的来说,洗钱是个技术活,观摩了董琼给自己的云盘,才发现隔行如隔山,为违法的事实之外,确实是犯罪的艺术,林哏哏摇头,都说经侦是警察部门里相对安全的,可他能想到,诸如当年唐果的母亲,在这种泥窝旋流里,抓住一丝丝的线索,当然,还有他的母亲。 想到这里,林哏哏觉得,自己做的事,一定是对的,每了解犯罪的手段多一些,那些鞠躬尽瘁的人便少走一些弯路。 董琼安排的很快,一个陌生的客户,交给了林哏哏,林哏哏转头联系了樱木浩,把这个客户交了出去,后者如获至宝。 林哏哏想到一部传说中的武林秘籍,斗转星移。管他呢,深入敌后,不利用敌人打敌人,自己太势单力薄了。 云浅也送来了关于横渡综合实力排在前五的二线势力,除了樱木和服部家族,还有主营娱乐的月下部,社团势力江口组,还有低调隐晦的暗杀组织隐杀。 林哏哏暗叹,还是自己的国家好,虽然有例如袁植,任杰,甚至自己这种负重潜行的人,但人们总体都是安居乐业,共赴小康。 而收到客户的樱木浩,给出的则是前十的名单,并且着重提了一家稍弱一些的… 林哏哏思索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决断,暗杀的暂时别惹,就从那个江口下手,社团势力简单一些,但闹起来声势够大。 樱木浩听到林哏哏的决定,也是一阵头大,果然是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吞下江口组,代价有些大,可以赢,但如果林哏哏后续不给客户,那就不划算了。 可洗钱生意的前景,对樱木浩更重要,毕竟不是林哏哏的话,自己探索多年都没有进展,思索之下,值得孤注一掷。 “林君,你去联系高桥吧,给你一只队伍,你先闹腾。有问题,我再支持你。”樱木浩也不是傻子,不能人家一句话,就直接杀上江口组。 这也正和了林哏哏的心意。 应该是接到了樱木浩的通知,浪人高桥主动联系了林哏哏,相邀到他家中吃饭喝酒,林哏哏做了点准备,欣然前往。 高桥的家相比之下,就逊色了很多,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浪人多了去了,高桥算是浪人里面,非常体面的。 “让林君委屈了,用你们的话说,您一来,我的墙上都会发光了。”高桥说道。 “哪里,今后还得麻烦浪人高桥大人了。”林哏哏一记彩虹屁拍上,虽然外界不耻,但所有的浪人有个通病,对浪人身份自我感觉超好。 高桥的妻子是个不太言语的传统东坂女人,从模样看,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美人,估计年轻时候跟着浪人过了一些苦日子,如今有些颓老,还有一儿一女,模样应该都像了母亲,甚是可爱。 两人推杯换盏,从相敬如宾喝到称兄道弟,酒过好多个三巡,高桥酒劲上来了,还唱起了什么歌颂浪人的歌,手舞足蹈… 林哏哏对东坂的酒并不感冒,相比国内的烈酒,就是一个淡字。 看着氛围不错,决定再推波助澜一把,从怀里掏出了两根事先准备好的金条,推给了高桥。 “林兄弟,这是什么意思?”高桥嘴上这么说,但眼睛都亮了,浪人,都喜欢钱。 “喝得高兴,差点忘了,我们国家的习俗,上朋友家第一次拜访,不能空手而来,一点小意思,给孩子的,高桥大哥,不要嫌弃啊。”林哏哏算是给足了面子。 “好,既然兄弟这么说,我就让孩子收下。”高桥说罢一挥手,一旁伺候的夫人招来孩子,示意把金条接过去,颇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你们出去玩吧。”林哏哏面露一些凝重之色说道。 高桥哪里看不出,随即把他媳妇儿也支了出去。 “喝得好好的,林兄弟怎么面露难色,是哪里做的不满意吗?”高桥问道。 “看着高桥大哥夫妻和睦,儿女共聚,弟弟心里想起了原田的老婆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不知何时才能和高桥大哥一样,如此幸福啊。”林哏哏开始了他的表演。 “哈哈,我当什么事,不瞒你说,樱木浩公子已经告诉我了,不就是一个江口组吗?我帮你办他。”高桥按着林哏哏的预计,自动进入主题。 “我自然是相信大哥的实力,可我听说,那江口组可是横渡社团势力最大的组织了,若是让大哥有什么损失,我过意不去…”林哏哏说道。 他打听过,江口组的主事人渡边久,自身就是个高手,手下高手更是诸多,也就是资历不够,钱不够,不然就人马势力而言,樱木浩也比逊色几分。 而高桥的浪人队伍,参差不齐,从质量和人数,都比不过江口组,高桥本人,更是连林哏哏都打不过… 林哏哏这么一说,高桥陷入思考,毕竟是老混子,若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也不可能混到今天。 “高桥大哥,还有一点,您呢,是替樱木浩办事,办砸了,您不好交代,办好了,也就那么一回事,我无所谓啊,我和樱木浩是亲戚,办砸了他不能怎么样。当然了,我主要是担心江口组势大,您个人自然能保全,可多年积蓄的队伍,损失了不好。”林哏哏攻心道。 高桥确实考虑过,但当时一想,反正是替樱木浩办事,即便打不过江口组,有人罩着,可没有考虑到,跟着自己的浪人们,可能会如林哏哏所说,损伤殆尽。 届时其他浪人团体蠢蠢欲动,自己积攒的威望将荡然无存,加上一把年纪了,想要东山再起,断无可能。 “林兄弟,你的话很有道理,谢谢你的提醒和坦然相告,你有什么建议,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呢?”高桥虚心问道。 “喝酒,咱们慢慢说。”林哏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高桥则一口闷了下去,表现出他的迫不及待。 “高桥大哥,其实你可以借力打力,咱们都不是外人了,我就直说,你可得…”林哏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放心,我以浪人的荣誉起誓,不管林兄弟说什么,都只有你知我知。”高桥严肃道。 “好,其实也没什么,咱们不是要打江口组吗,自己实力不够,就借力打力。听闻隐杀组织精于暗杀,不如…”林哏哏蛊惑道。 既然要闹,光两家闹多寡淡…林哏哏要的,是整垮樱木浩… “林兄弟,你是说,请隐杀的人,暗杀渡边久?办法倒是个办法,可不太合规矩,即便隐杀接了这个活,也需要大价钱。”高桥睁大眼镜问道。 林哏哏暗喜,这个高桥,是杆好枪啊… 172 风起云涌 “高桥大哥,你多虑了,规矩这一块,您不必亲自出面,钱更不用担心,我出。”林哏哏大方说道。 如果有万全之策,高桥自然不希望和江口组直面碰撞。 “林兄弟还有什么高招?”高桥问道。 “这样……” 重要的事说完,林哏哏便起身告辞。 高桥是欢喜不过,得了两根金条,这个年轻人看似精明,说出来的计划,却好像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凭空拿好处的事,当今可不多了。 林哏哏哪里是这么单纯的主,直接到了云浅那。 “先生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云浅做吗?”云浅已然准备休息。 “给月下场子的姑娘传个话,想办法联系上隐沙的人,以高桥的名义,发布对江口组渡边久的击杀令。”林哏哏说道。 “先生,发任务不难,姑娘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渠道,只是针对渡边久,恐怕很难。”云浅提示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这种打破平衡的事,通常会很谨慎。 “我说错了,不用击杀,打一顿,打成住院十天半个月的就行,这样不难吧?”林哏哏改口道,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问题可能不大。” “去办吧,需要钱你直接给。”林哏哏说完,直接丢了一张卡给云浅。 云浅随即拿起电话,开始发布任务给相关的姑娘们。 林哏哏也有些疲惫,好像这种费脑子的事,做起来比打架累多了,索性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远远低估了隐沙人的办事效率,发布消息的一个小时之后,横渡几乎发生地震。 江口组主事人渡边久,被不知名的高手,在其住所被打成重伤,几乎所有江口组的社团小弟,此刻全部围在医院外面,等着老大转醒,随时准备接到命令开打。 各大势力几乎一致进去战备状态,但凡有社团势力的组织,人人自危。 正沉浸在处理第一次洗钱业务的樱木浩接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了,这个林哏哏,比他想象的聪明许多,祸水东引,自己到能少了一些麻烦。 能潜进江口组渡边久住所并且全身而退的,高桥可拿不出这种人。 医院内,全身三十二处刀伤失血过多昏迷的渡边久已经转醒,身旁社团骨干围着。 “主事,是谁干的,我们已经集结了所有人,随时准备开打。”一骨干人员说道。 “稍安,应该是隐沙的人,但不能确定。”渡边久开口说道。 隐沙很神秘,没有固定的据点,或者说到处都是他们的据点。酒吧,车站,报刊亭,只要你发布了信息,就会有神秘的人联系你,谈好价钱,就会付出行动。 一众骨干也是哑口无言,最烦就是这些老鼠一般的人,有火没办法撒出去,这也是为什么隐沙人少低调,却能稳居前五的原因。 据说他们的老大,只有老牌势力的几个主事人知晓,神秘得很,就连渡边久本人,也只远远的看过一次那人的背影。 “放话出去,找出是谁下的任务,问到之后,即刻汇报给我,任何人不许擅自做决定。”渡边久说道,他能想到,外界现在有关的,没关系的,都是风声鹤唳,他也同样如此,能对自己出手,一定不会是盲目之举,一不小心,可能是灭顶之灾。 如果渡边久知道,这真的就是林哏哏一时间想到的办法,恐怕生撕了他的心都会有吧…… 横渡某个地方,一间被屏风隔成两部分的房间。 “谁下的命令?”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自屏风之后传出来。 “一个舞厅姑娘,说是替浪人高桥传的任务。”屏风前的男子恭敬说道。 “浪人高桥…他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樱木浩么,忍不住想独立晋升一线?”屏风后神秘人自言自语道。 “大人,是不是这个任务不该接,属下见只是伤人而已,而且价格很好,我就接了。”动手的正是屏风前这个看似有些木讷的男子。 “嗯…没什么,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这样,你去一趟医院,把事认了,把高桥说出去。”神秘人说道。 “大人,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显得没有信誉?” “井二啊,该怎么说你呢,这哪里是什么秘密,推波助澜而已,不出两天渡边久自己也会知道,呵呵,樱木浩想什么呢,高桥再不济,也能办点事,就这么毁了。去吧。” 一般人听见首领让自己去见被自己打了的人,结局都不太好,可偏偏这个叫井二的,真的可能有些二,好像完全不担心会进了医院一去不回。 井二空着手,到了医院,报着隐沙的名号,又手无寸铁,让一众江口组的小弟们盯得死死的,也全然不在意。 见了渡边久,只说了一句: “你是我打的,我们老大让我告诉你,是高桥下的任务。” 若不是渡边久拦着,恐怕功夫再高,也得留下来,可人家隐沙老大的名号,就是这么镇的住。 “回去转告,这个人情渡边久记下了。” 井二就这么回去复命了…嘴里还嘀咕,第一次打了人,还被说谢谢,这种人,还没有见过呢。 隐沙不好惹,樱木浩也不好惹,这一口气不出也不行,渡边久即刻下令,把浪人高桥带回来,留着命,等樱木浩说话。 酒店里的云浅,此刻有些焦急,这位林先生睡的正熟,甚至还有微弱的鼾声,外面已经快翻天了,这个始作俑者可倒好。 直到有姑娘汇报,浪人高桥被带走,发布任务的姑娘似乎也正被寻找,才忍不住叫醒了林哏哏。 “嗯…天快亮了啊,睡的不错,云浅,隐沙接任务了吗?”林哏哏伸了个懒腰问道。 云浅接下来的话,才让林哏哏彻底醒了过来,效率可以啊。 隐沙也太不是东西了,虽然是自己计划内的,也太没骨气了,才一会儿就把雇主卖了。 “让那个姑娘即刻会原田吧,不用回来了。”林哏哏说道。 “嗯,发布完任务,我就让她先离开了,此刻已经出了横渡地界,我是担心…”云浅欲言又止。 林哏哏并不太担心,云浅是担心高桥的嘴不严,把自己抖出去。 可即便如此,尝到了甜头的樱木浩,目前不会坐视不理。 “不用担心,我出去办点事。”林哏哏起身,风起云涌,正是男儿弄潮时。 “先生,这个时候,还是别出去了。”云浅有些担心。 “放心,不会有事。” 林哏哏出门之后,给樱木杰打了电话,让他把高桥的家眷接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安顿好,尽量不伤及无辜吧。 173 月下瑾 林哏哏从樱木杰口中了解了详细情况,渡边久身中三十二处刀伤,这让林哏哏感叹,丫下手挺狠。 “这就是你的计划?如果樱木浩把你吐出来,你的横渡之旅就此结束。”樱木杰这么说,夹杂着一些对林哏哏的轻视,也不高明啊。 林哏哏没有争辩什么,再次等到夜深时分,让驻扎月下瑾场子的另一个姑娘发布消息,请隐沙的人,再去揍月下瑾一次,发布完成,即刻离开了横渡。 如果是渡边久事件之前,也许隐沙的人就真的接下来了,可这一次,不但没有接,还直接把消息给放了出去,再次掀起了一顿舆论狂潮。 这次会是谁?还是樱木浩吗?如果是的话,他想做什么,重新洗牌横渡局势? 樱木浩接到这个消息也是头大不已,这个林哏哏要做什么,自己答应他一个二线势力,有必要弄得满城风雨吗,还是说这个乡下人憋久了,想出风头,可特么这风头全部顶在自己脑袋上啊。 另一边,没等樱木浩联系自己,林哏哏索性把电话关了机,买来一身夜行服,就等着后半夜来临。 云浅的情报显示,风声鹤唳之下,仍有两个纹丝不动的主,一个是樱木浩,另一个,就是流连在月下瑾场子里,想做护花使者的服部健二。 当年草籽时代的横渡,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得草籽者得天下。现如今草籽移居原田,占据一方,隐隐有着成为她继任者趋势的月下瑾,自然成了服部健二这个大公子的目标。 有人放话要弄这个月下美人,虽然隐沙明确表示放弃任务,但这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服部健二可不想放过。 “月下小姐,请放心,健二在这里,不管是谁,都不敢动你一根头发。”服部健二正和月下瑾相对而坐,表着自己的立场。言外之意,哪怕是樱木浩,他也不惧。 “有劳服部公子了,月下只是弱女子罢了,想必那任务也只是哗众取宠,一个恶作剧,不必太过担心。”月下瑾自斟自饮,仿佛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不能大意啊,这样,今天我就不走了,特殊时期以防万一,就住这里了。”服部健二说道,简直化身贴心暖男。 “那待会儿给服部公子安排房间即可,月下有些疲累,先行休息去了。”月下瑾说道。 服部健二一愣,月下瑾还是害怕的嘛,之前说留宿,都是劝自己回去,今天虽然说并不是同住一室,但能住下了,也是一种进步啊,自己还真得感谢这个发布任务的人呢。 可这种窃喜,注定持续不到天亮。 里面穿着夜行衣,外面是正常衣服的林哏哏,打了个车到了月下的场子附近。 原本彻夜欢腾的夜场,因为被恐惧的氛围影响,也门庭冷落,比平时打烊早了许多。 林哏哏观察到,这个服部健二也确实大胆,门口只停了一辆车,车里连同司机,也就剩下三个人。也不怪服部健二大意,别说在横渡,就是整个东坂,除了林哏哏,应该没有人敢动他了。 林哏哏要做的,就是声东击西。一个江口组,樱木浩镇的住,和他齐名的服部健二出了事,那可没这么简单了… 计划实施起来,难度不高啊。 林哏哏在一个阴暗联络,脱去外衣,整好夜行服,只露出双眼在外面,等到场子里的灯熄灭,开始窜了进去,按情报摸到了服部健二住的房间门口。 溜门撬锁,不在话下,要说睡的酣熟的服部健二,脸上似乎该带着微笑,也不知道做着什么春秋大梦。 林哏哏轻声摸到床边,拿着一把事前准备的水果刀,在服部健二脸上轻轻划拉一下,后者刚被疼醒,早已做了准备的林哏哏一记手刀砸了下去,又晕过去了。 开灯,把服部健二的嘴堵上,整个人绑好,林哏哏才停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忙活累了,因为门没关,林哏哏已经察觉到门口的人影,转头看了过去… 月下瑾一身琉璃色睡袍,头发披散着,透露着些许慵懒,她看了一眼这个穿着夜行服的男子,内心再惊,表面也只能佯装若无其事。 如果来者想打自己甚至杀自己,也就认了,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服部家大公子,默认的下一代主事人啊,这么做,如果没有绝强的背景,此人在整个东坂,怕是都插翅难逃。 “阁下什么人?”月下瑾开口问道,用的东坂语言。 林哏哏倒是听懂了,就是不会说啊,这挺尴尬,一开口那势必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时间愣在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谁说东坂女人弱势了,樱木月,草籽,甚至云浅和一众姑娘,眼前的月下瑾,可都临危不乱,气场一米八好么。 “隐沙的人?”见林哏哏不吭声,月下瑾裹了裹睡袍,索性把门带上了,依靠在门上,看着林哏哏。 暴露身份,还是直接走?林哏哏纠结了。 “阁下再不决定,服部公子脸上的血,可越流越多了。” 林哏哏刚转头看一眼服部健二的脸,就发现自己上当了,月下瑾这句话用的国语… 要说漂亮的女人是老虎,前人诚不欺我。 月下瑾似乎得出了答案,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林先生还不肯以诚待人,月下可不敢再待这里了,服部公子醒来,我可真百口莫辩,到时候只能把你给推出来咯。” 阴沟里翻船啊这是,林哏哏索性扯下头套,说了句,要不换个地方说话? 月下瑾施施然转身,走了出去,林哏哏只能跟上。 “听闻林先生在原田,几进几出草籽前辈的闺房,想不到月下也有这番荣幸。” 月下瑾的房间,和草籽的不同,粉色系,少女情怀更重一些,倒是让林哏哏想起了喜欢粉色的何花。 不过再看看月下瑾的媚眼如丝,嗯…还是花儿好。 “我们那儿黄花大闺女的房间才算闺房。” “林先生何尝不是第一个进我房间的男人呢?”月下瑾没有因为林哏哏的话而恼怒。 “得了吧,说吧,几个意思?”林哏哏其实不太愿意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这可能是大多数大男子主义的通病,觉得女人不需要太聪明。 “应该是我问林先生几个意思呢,我一个弱女子,误打误撞见了林先生办大事,你要杀人灭口还是怎么样,我又哪里反抗的了。”月下瑾说得楚楚可怜,跟真的似的。 “你想要什么?” 林哏哏随即明白过来,自己杀人灭口显然不现实,月下瑾不顾一切识破自己的身份,又愿意避开服部健二和自己谈,不就说明另有所图么。 174 贤婿啊 “要一张回原田的门票。” 逆行者,不对,林哏哏才是逆行者,月下瑾是想要和草籽一样,获得认可,跳出横渡这个相对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城市。 这似乎是一种潜规则,那些无望晋升一线的横渡势力,最好的归宿似乎就是和草籽一样。 这东坂也真是麻烦,林哏哏暗想,什么都门票资格,资历神马的。 “原田有草籽,而且一时半会儿她是不会退休,你回原田,倒不如在这里,坐着前五的位置,享受横渡第一交际花的名头,你看那服部健二,不是也对你相当礼让么?”林哏哏打趣道。 “男人在没有得到之前,不都是殷勤得很吗?几分胭脂柳巷的艳名,林先生当真觉得,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份荣耀么?” “说实话,这事我不打算把你牵扯进来,你自己闯进来,我一时半会儿真不好回答你。”林哏哏实话实说。 “月下可以理解,我只要先生一句话,我便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甚至今后,还能为先生尽一些绵薄之力,横渡水深,月下只想有条退路。” “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上你,我到东坂可没多久。而且你应该也猜的到,现在横渡鸡飞狗跳…我也许自身难保。” “不知道,月下感觉先生是可靠之人,女人的直觉。”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回原田,不过,今天的事,你能处理吗?” “无妨,月下甚至能帮先生一个忙。” “哦?” “月下大概知道先生到横渡的目的,说巧不巧,樱木浩的一个堂弟樱木熊,此刻也在这里休息,此人好色张扬,今天下午到横渡,直接到了这里,还问月下,服部家的公子,是否欺负了月下…” 林哏哏一点即通,看样子,事情倒简单了许多啊。 “那就有劳你了,弄严重点,但命得留着…” 林哏哏把水果刀擦了擦指纹,用布包着给了月下瑾,留下联系方式,带上头套,离开了月下瑾的地盘,转念一想,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其实也挺不错啊。 今晚,大概是暴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夜晚了。 横渡前五的势力,被林哏哏一番搅和,全部卷了进来… 樱木浩啊樱木浩,够你喝一壶了。 林哏哏联系了樱木杰,让他准备人马,营救樱木浩。 这话让樱木杰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不是要杀樱木浩么… 林哏哏自然不能事事说尽,平白让人家落了口实,虽然有暂时一致的目标,那也是暂时的,所以只交待他务必召集人马,盯着樱木浩那里的动静,准备营救。 林哏哏召集云浅,两人马不停蹄,往原田赶去,让狗咬狗去,自己隔岸观火好了。 这一路一直是林哏哏自己开车,把车速开到了极致,一刻都不敢停歇。原本云浅来了七八个小时的路程,林哏哏赶在上午,就到了董家。 打开手机,还没动静,一般来说,当手下的人习惯了老大的习性,服部健二看样子还没被发现。 “嗯,你怎么回来了?出事了?”林哏哏避开佣人径直到了董琼房间。 “嗯,还没,不过快了。身体还好吗?”林哏哏问道。 “还好,就是瞌睡重,对了,你回来,我爸知道吗?” “我翻墙进来的。”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董琼有些担心,这个人他知道,什么都敢做,别一冲动直接当众杀了樱木浩,那可真捅了马蜂窝。 林哏哏正想解释,电话终于响起了,月下瑾打过来的。 “先生,一番搪塞,月下算是全身而退,樱木熊被绑走,服部家正大举向樱木浩那里围去,接下来的事,月下就不参与了。” “好,辛苦了。” “还望先生记得和月下的约定就好。” 遂挂了电话,林哏哏也没来得及问她把服部健二伤哪样了。 “去横渡才几天啊,就勾搭上这个叫什么月下的,听声音就知道和草籽那妖精一个路子。”董琼嗔道。 又是电话响起,樱木浩。 “林君,是不是你做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置我于死地?”樱木浩先生坐不住了,有些歇斯底里。 “浩兄,是洗钱客户出问题了吗?不应该啊,那个客户非常可靠,据我所知,钱都到你账上了吧,莫不是要反悔?”林哏哏故作惊讶道。 “是不是你安排的局,现在服部健二正向我这里包围过来。” “这我就听不懂了,我不认识服部家的人啊。到底发生什么了,樱木浩你失态了啊。”林哏哏佯装生气。 “服部健二昨晚…被人在月下瑾的地方,断了后!并且栽赃在了我堂弟樱木熊身上,加上高桥的事,现在矛头全部指向了我这,林,你最好马上过来解释这一切。” 林哏哏虎躯一震,宁惹阎王,莫惹月下,说留一条命,真的只留了一条命… “我昨天回了原田,我真不清楚,你要我解释什么?” “你撒谎!” “樱木浩,你一大早吵什么啊,我老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董琼接过电话,嚷了樱木浩一句。 电话那头的樱木浩才确定,这家伙确实不在原田…自己猜错了? “樱木浩,你今天的态度让我好失望,我们的合作,很难进行下去啊,不过我不是那种抛弃朋友的人,你注意安全,等我回横渡了,再去找你。” 不等林哏哏挂电话,樱木浩已经挂断。充满科技感的房间中控屏幕上显示,自己的别墅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仅仅剩下留守别墅的几十个小弟拦着门,和对方黑压压的一片对峙着… 林哏哏吐了一口气,把电话丢在一旁,倒在床上,预想着后事会如何发展… “还没吃早饭吧?”董琼问道。 “嗯。” “我也没吃。” 林哏哏这才想起,自己应该露个面给董天岷和樱木月,便起身换了一套睡意,和董琼往客厅去了。 “嗯?你怎么在这里?”刚到客厅,碰上董天岷急匆匆的送樱木月出门的样子,这是樱木月问的。 “哦,昨天到的,你们刚回房,就没打扰你们,月阿姨这么急匆匆这是?”林哏哏问道。 “哼。”樱木月没有回答,冷哼一声,快步钻进了门口候着的车里,董天岷则留了下来。 “这是干啥去啊,奔丧啊?”林哏哏白了一眼。 “嗯,估摸樱木浩,这一关难过了,刚得到的消息,樱木家和服部家进入了紧急状态,啧啧,刺激啊。贤婿啊,你这手段,有点我当年的风范。女儿,眼光不错!”董天岷眯着眼睛说道,显然猜到,这事和突然回来的林哏哏脱不开干系… 175 各有收获 董琼似乎对自己父亲这句肯定,颇为受用,林哏哏看在眼中,心生了一些异样,算了,她不过是一个孕妇,情绪敏感一些是正常的吧。 “话不能乱说,樱木浩出事我可亏大了,还指望他呢。”林哏哏没秃噜出来,自己还搭了董琼一大笔钱进去。 此刻的原田,服部家族议事大厅,威震一方的服部家族主事人,服部原木,一脸震怒。 这不是挑衅和打脸,这是宣战,他确实不止一个儿子,但唯一一个可以和樱木家的樱木浩比肩的,目前只有服部健二,杀人诛心,他还绝后! “主事,那樱木熊已经被我们控制,反正一个废物,要不咱们先杀了。”服部原木身旁,一个稍稍年长的男子说道。 “兄长,杀一个废物有什么用,要杀,就杀樱木浩。”另一个人建议道。 良久,服部原木才出声,指示先把樱木浩在横渡控制起来,看樱木家的反应。 作为唯一知晓会发生这些的人,樱木杰也被林哏哏的胆子给弄懵了,疯子,绝对是疯子,这种人如果是对手,真可怕。 幸好自己听了他的,早早准备好了人马,那是自己卧薪尝胆多年,偷偷积蓄的力量,就等着这一刻。 当然,虽说是救人,樱木杰知道,不如说是杀人。 樱木浩家门前街道,乌压压的人群里,被樱木杰安排好的人丢下了一个个装满了汽油的瓶子,大战的导火索被点燃。 “冲,营救大哥。”樱木杰喊到,占了突袭的优势,一纵人马直接冲开了人潮,一时间人仰马翻,地上更不知何时被点燃,宛如人间炼狱。 论心狠手辣,能隐忍者最是可怕。 樱木杰带着一路精英,径直冲到了里屋,剩余的人在正门拼杀阻挡着。 “大哥,随我先走。” “杰?好。”樱木浩虽有疑惑,樱木杰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大的队伍,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说这些。 带着樱木浩从后门,趁着前门起火,后面又是一对早就埋伏好的人马,为他们杀开一条路,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子,一路三次换乘,出了横渡地界,只回原田。 收到消息的樱木本部,不敢松懈,随即在交界口,就把樱木浩几人接回了家族。 只要人在,事情就好办,大不了低个头,更何况,“凶手”樱木熊不是在服部家手中么。 樱木晖一声呵斥,樱木浩跪了下去,樱木杰也跟着跪下去,可正滴着血的手,分明太耀眼,如果不是他的果决和人马,樱木浩势必折在横渡。 “杰,你起来,来人,即刻给杰治疗。”樱木晖亲自将樱木杰扶了起来。不管之后怎么想,毕竟樱木杰救了自己的儿子。 樱木家所有的长辈,似乎都开始注意到这个并没有太多存在感的樱木杰,也记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樱木晖也遭了暗算,同样是樱木杰的父亲,一人一刀,为如今的主事人挡了一条退路,自己则丧命,留下了樱木熊和樱木杰这一对儿子。 大儿子樱木熊不务正业,好在家族势大,一直也没有出过什么事,这回倒好,直接把天捅了个窟窿。 樱木杰在大家眼中,似乎更像他的父亲,不争不抢,对家族尽心尽力,一直跟着樱木浩,经营着赌场。 如今在这些长辈看来,更是有着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哼,樱木浩,把事情的原委说一遍。”樱木晖说道。 “我…”樱木浩百口莫辩,着实冤枉得很,虽然怀疑林哏哏,但也说不出口啊,一点证据都没有,更不好说自己为了洗钱,敢开口答应人家一个二线势力,这种事,也许自己的父亲可以理解,但绝对得不到大部分长辈的支持。 至于对服部健二动手,特么自己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那可是樱木熊动的手啊。 “樱木浩,自己到地下禁闭室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半步,在座的各位,严禁透露樱木浩的下落。”樱木晖下令,特殊时期,这是对自己儿子的保护。 “各位,管理好自己的事情,虽然准备应付服部家的报复,杰,随我来。”樱木晖只能等,自己毕竟理亏。 樱木晖的书房。 “杰,你这次做得很好,我得感谢你,替我保护壳浩的周全。”樱木晖这话说的,像一个年迈的父亲。 “这是杰应该做的。” “你还真是像你的父亲,可惜啊,若是阿熊有你一半,也不至于惹出这等荒唐事来。” “主事…” “这里就我们二人,就喊伯父吧,多少年了,我确实对你和阿熊的关心少了,包括浩,其实顶着大家族的名头,不让你们自己闯一闯,将来怎么能撑得起这么大个家族。” “伯父说的对,大哥这么年也非常努力,只是二哥他…杰最小,不能妄谈兄长是非。”樱木杰口中的二哥,就是自己的亲哥樱木熊。 “努力…呵呵,一心想改革,其实我是支持的,算了,先应对眼前的事吧,阿浩应该休息一下了,今后,你多挑些担子。” “阿杰只懂赌场和打杀,而且习惯了跟着大哥。” “呵呵,我们樱木家,不就是靠着这个起家的吗?我说了,让你们自己闯,就是要锻炼你们独挡的能力,阿杰,是时候为家族分忧了。” 樱木晖这番话,无疑是以退为进的典范了,虽说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樱木熊伤人,可人家的矛头指向了樱木浩,什么情况他这个老狐狸自然是心里有数。 既然犯了错,就得认罚,樱木杰有功劳,就得奖励,不然悠悠众口,他樱木晖也不能落一个偏袒的名头。 “是,听伯父的。” 樱木杰自然是满意的,这就是他的目的,当然,推倒樱木浩不能一蹴而就,但这一事件下来,自己已经冒头了,不说别的,两大家族的博弈,最后一定会在东坂高层的干预下,吃亏的一方获得补偿,平息下去。 而樱木浩断不可能再回横渡去主事了,但那么大一块肥肉,丢了不可能,自己无疑是最好的接替人。 当然,还有那个一手掀起风云的外来人。 此时的林哏哏,正趁着董天岷高兴之际,缠着他把那一身功夫传授给自己,技多不那身,那天一番交手,林哏哏几乎肯定,论身手而言,董天岷兴许比老鬼要弱一线,但绝对比自己强。 暂时学不了飞刀,先学一点是一点。 董天岷也乐得教这个年轻人,他虽没有亲历,但能想象林哏哏,在这次事件背后推波助澜,纵横捭阖。 这种大才,做自己的女婿也没什么不好的,至于林哏哏其他的问题,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 176 插旗 每当林哏哏问起来,董天岷或者樱木杰都对这次事件的后续三缄其口,让林哏哏摸不着头脑。 直到董琼告诉他,东坂的上层,对两大家族这次的矛盾进行了出面调停,在东坂,至少公共场合不好议论这些。 服部家拒绝了赔偿,但碍于上层压力,最终形成了默契,罪魁祸首樱木熊,被囚禁在了服部家手中,所有的恩怨,可以由后辈,在横渡解决。 樱木晖自然不敢这个时候把樱木浩派出去,禁足家中,横渡这块必争之地,交给了樱木杰。 老狐狸董天岷这个时候发挥了半路女婿的风骨,主动请缨,帮助樱木杰平息横渡风波,当然了,是替林哏哏名正言顺的请缨。 樱木晖虽然没见过林哏哏,但知道这么一个和他抢儿媳妇的人,原本是董天岷司马昭之心,他不可能答应,当下横渡混乱,帮忙和送死也许就是一线之差,不过如今能不能再度站稳横渡都是问题,樱木晖乐的答应,以后的事,再说吧。 林哏哏则暗笑,一个要钱,一个要权。 但有些事,林哏哏还得面对,那就是时而聪明,时而像个孕期抑郁症患者的董琼。 “樱木浩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我们得交易也算结束。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可以帮你。” 董琼说这个话的时候,总让林哏哏有些错觉,自从同屋而居,或者是从自己去往横渡前夕的一系列事情来说,都有些…入戏太深的感觉。 可自己的任务没结束,自己想走,可国内还等着自己汇报董天岷的情况啊。 “嗯,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啊,而且你这里,不好交待吧。”林哏哏有些尴尬。 “横渡接下来会更危险,你没必要再替我爸卖命了,谁都有秘密的,没了你,他也有应对办法,你走了,我也会有应对办法。” 林哏哏没有回答,只是躺着,任董琼像个孩子一样,靠着自己身边。 “我等她出生了再走吧,我想看她一眼。”这是林哏哏唯一能想到的说辞,当然也带着真诚吧。 “我困了,睡醒了再告诉我吧。” 林哏哏瞥见,董琼嘴角分明微微上扬。 第二天没等林哏哏回答,在樱木杰的催促下,不得不启程再向横渡出发。 董家门口,看着林哏哏往横渡去的背影,董琼笑容里透着幸福,也许…也许这个比自己小了一些的大男孩,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的重情之人吧。 “等横渡稳定了,就让他回来陪你待产。”董天岷看着女儿的表情,在一旁说道。 “爸爸,答应我,无论无何,你都不许伤害他,好吗?” “好,进去吧,外面风大。” 林哏哏并没有直接去往横渡,而是约了一下羊角头艺术家,恒。 到了恒博物馆似的家,有意无意,草籽也在这里,似乎等着林哏哏的到来。 恒甚至开了一瓶年份红酒,正放置醒酒。 “恒先生,你看林君,横渡一趟,是不是有些变化了?”草籽说道。 “哦?我倒没看出什么变化。” “像一个横渡二线势力主事的模样,看样子,到我们这一步,快了。” 林哏哏无奈白眼,自己像个打工的。 “林君,这急匆匆的,何不坐下,知道你要来,我特意开了一瓶酒等你。”恒说道。 林哏哏摇了摇头,再好的酒他也没什么兴趣,他原本来是想找恒借兵的。恰好草籽在,还得考虑另一件事。 “草籽,月下瑾你认识不?” “自然认识,这次服部健二,不就在她的场子里栽了,要说现在的小年轻手段确实不错,在她那出的事,居然可以全身而退。” “让她做你的接班人,你看行么?” “林君是为我谋了什么新差事,还是觉得我年纪大了应该退休啊?” “我也不是说现在,再说了,你这么帮我,自然有你的道道,搞不好你还比我岳父先一步跻身一线呢?”林哏哏不傻,这个女人和恒怎么可能无条件帮自己,只不过有不能告诉自己的秘密罢了。 “好吧,林君快人快语,行,既然你答应了人家年轻姑娘,我自然成全林君,可以转告,只要她有本事,我原田的产业,给她便是。” 林哏哏绝对没想到草籽会说这么大方的话,不过其中的道道,不是现在追究的。 “恒,我需要人,能突袭,瞬间控制战局的那种高手,而且很快就要。” “行,喝完酒,给你安排。” 林哏哏摇了摇头,表示酒自己就不喝了,得开车,留给他俩二人世界。 “林君这就走?” “嗯,兵贵神速。” 恒没有废话,喊来野刀,告知带好一组人,随林哏哏开拔横渡,唯命是从。 林哏哏这就带着人,正式向横渡出发。 虽然野刀败在过自己手上,但林哏哏知道,恒的人整体战斗素养很高,一组人只有四十九个,每七人一小队,野刀负责串联支援。 “林君,咱们的人多,进入横渡,一下车就会引人注意吧。”野刀恭敬道。 “没关系,你通知一下,让他们在车里热热身,活动活动手脚,直接行动。”林哏哏吩咐道。 直接行动,绕过了服部家,甚至樱木杰,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那我们打谁?” “江口组。” 根据云浅的消息,渡边久已经回了江口组本部休养,加上横渡局势动荡,几乎大部分骨干成员都蜷缩在本部之内。这一仗打赢了,江口组几近覆灭,林哏哏只要收编,一个新的二线势力就会诞生。 告诉樱木杰?这小子好处够大了,自己可不想让他再分一杯羹。 “行动…”江口组据点门口,在林哏哏的指示下,野刀一声命令,七个小队冲了下去,瞬间就冲散了江口组不明所以的众人。 野刀一边动作不停,口中喊着林哏哏听不太清,也听不太懂的指令,两只小队率先冲了进去,朝据点腹地而去。 林哏哏坐在车里,颇有感慨,一直以来,这种社团势力在他看来更多是纪律松散的乌合之众,而羊角头的人马,有战术,明显经过了严格训练。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恒可以不要所谓的门票,占据原田一席之地的原因吧。 这种队伍,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 约莫十几分钟,伤势未愈的渡边久,被野刀架着,丢在了林哏哏车前。 林哏哏这才下车,当着渡边久的面让野刀用东坂话向那些站着的,倒着的残兵败将喊话。 “从今天开始,江口组从横渡除名,取而代之的,是原田董家,董天岷。想留的,荣华富贵,不想留的,即刻滚蛋。” 林哏哏挥了挥手,示意野刀把渡边久丢进了车厢,看如此架势,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众人,大部分选择了留下。 以林哏哏为代表的董天岷势力,正式插旗横渡。 177 结婚? 这个消息对诸方势力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人意料。 董天岷要进入横渡,是迟早的事,但没人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而且那突如其来的神兵天降,不止打了江口组一个措手不及,各方势力都在想,董天岷什么时候,培养了一支这样的队伍? 有着第一社团之称的江口组,一个小时就上演了覆灭记。 然而让林哏哏意外的是,樱木杰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林哏哏并不善于经营一个社团,好在野刀和一众羊角头的精英在,林哏哏便懒得管这些,交给了他们筛选这良莠不齐的社团势力。 至于渡边久,林哏哏还是找了个地方关起来了,自己迟早要走,除恶务尽,但这不是自己在异国他乡的任务。 月下瑾的闺阁之中,甩手掌柜林哏哏正和她对面而坐,月下煮茶,林哏哏欣赏着,也转述了草籽带过来的话。 “林先生不但言而有信,而且办事效率非常高,月下佩服。” “诶,你先别这么说,你给我说说,你们这个门票,那个资格,具体是什么?”林哏哏好奇道。 “先生是外来人,对东坂不了解,就此次两大势力对弈,为何服部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仍是暂时平息了呢。” “上层?” “没错,在东坂,上层其实也是由最早的势力发展而来,所以关系盘根错节,历史洪流的冲刷下,经济等各个方面,都离不开了社团,这是一种发展模式,也是制衡。而门票,就是一级一级上层对局势的控制。” 林哏哏表面了然,心里则掀起了惊天巨浪,董天岷往上走,不是什么人生遗憾,而是想成为上层,东坂的上层。 自己帮董天岷是权宜之计,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就是助纣为虐,而且几乎收拾不了董天岷了。 好在为时尚早,民间相传的一线,势力上也被上层压制,董天岷的路,还远。 “服部健二在你这里出了事,你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啊,有一套。” “那也比不上先生,听闻先生的国家,男女礼仪和东坂大不相同,您的夫人,据说已经怀胎五月了?若是真能去了原田,还想和她交个朋友,眼光如此好的姐姐,月下很想认识。” 林哏哏算了算,也差不多。 “嗯,有机会的。” 林哏哏才发现自己有些百无聊奈,事情一做完,变得无所事事,得反思啊。 给袁植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以及对董天岷意图的揣测。 而袁植则告诉自己,他的何花,已经出院,进入了新的集团工作。 “我想回去。” “谁都无法阻止你的脚步。” 是啊,也没有谁真的强制过自己做这些啊,只不过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漫无目的的走在横渡的大街上,看似繁华的背后,充斥的却是阴谋和暴力。 “吱!”正出神,一镇急促的刹车声,几辆黑色轿车,将林哏哏围在了中间。 下车的人全黑色西装,林哏哏看见这些人有些鼓囊的腰间,知道来者不善。 “有人要见你,和我们走一趟。” “如果不走,你们会杀了我吗?” “务必把你请回去,是我们得到的命令,请你不要自寻烦恼。” 不知道怎么,林哏哏思乡情切,此刻对打架也有些意兴阑珊,便跟着上了车。 一处僻静的庄园,一袭白衣的年长者正打着拳,正是那服部家族的主事,服部原木。 林哏哏并没有见过真人,一时间也认不出。 “主事,人来了。” 服部原木这才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林哏哏。 “你,就是董天岷的女婿?” “是。” “江口组,你打的。” “是,你是?” “服部原木。” 林哏哏暗想不好,被人带窝里来了,这种大佬不是应该在原田那种地方待着吗? 自己可是…间接让服部健二断了后啊,这要是暴露了,插翅难逃。 “久仰。”人在屋檐下,林哏哏还是决定软一些… “不必拘礼,坐吧,都退下。” 服部原木一开口,林哏哏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弄自己的。 “唉,要说犬子的事是个意外,我是不信的,之前以为是樱木浩,现在看来,董天岷和你,倒是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我去,林哏哏心里一紧,还是得办自己? “服部主事,这话里,晚辈听到了一些误会啊,坦白讲,我的任务,就是拿下江口组,对于令公子的事,我深表遗憾。” “呵呵,不用紧张,我不杀你,说实话,我怀疑过你,但没有证据显示这事是你做的。” “那您找我是…” “替我杀了樱木浩,不要急着拒绝我,董天岷的心思,不是秘密,这件事就说明了一切。” “我有好处吗?” 林哏哏索性放开了胆子,既然不是弄自己,那不怕。 “告诉董天岷,事成之后,晋升一线,我服部家投他一票。” “就这样?” “送客。” 林哏哏从服部家出来,一脸黑线,真没有存在感,服部原木气场太大,说话都是那种不送拒绝的语气,自己到成了一个传话的。 再深思一番,自己傻了,一切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计划,原本想着制衡董天岷,现在好了,自己干活,名声好像自然而然落在了董天岷身上。 这倒不完全是坏事,在等级森严的东坂,自己势单力薄,真出头了,名不配位,可能死得更快。 而刚回驻地的林哏哏,接到了董天岷的电话,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决定不日为他和董琼举行婚礼,昭告天下。 无疑一道惊雷。 “她怀着孕方便吗?” “这是我和女儿商量之后的结果,怎么,你还不乐意吗?” “当然不是。” 林哏哏思绪万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于任务而言,这是好事,可于自己的情感来说,却是背道而驰。 特别是董天岷告诉自己,董琼也同意,更让林哏哏捉摸不透,真让自己猜着了? “把横渡的社团事务安排好,就回来吧,你的人,是羊角头借来的吧,先用着,多学学。” 原本以为自己暗度陈仓,原来一切都在董天岷的掌控之中。 他还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 林哏哏讨厌这种感觉,看似时来运转,其实不过是人家的游戏。 挂了电话,林哏哏没有再着急汇报工作,自己走得,太快了一些。 特别是董琼发来信息,说不想结婚的话,可以直接从横渡离开,世界这么大,随便去哪。 林哏哏感受到的,此刻全然成了一种让他浑身不适的裹挟。 “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确定让你做孩子的父亲,也意味着你要放弃国内的一切。” 178 连哭都忘记 林哏哏像个少年一样,驰骋天地,却没想过有一天会尘埃落定,婚姻这个字眼,来得早了一些。 甚至还不是和自己心爱的姑娘,甚至是因为,工作。 那些负重前行的人,也许马革裹尸,或埋骨他乡,付出的都是性命,林哏哏觉得,以爱情里的纯真和忠贞为代价,有些大。 第一次,林哏哏想逃离。 可自己真的逃的了吗? 袁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没有人阻止林哏哏。 是去是留,皆在林哏哏自己自己的选择… “我愿意成为孩子的父亲。” 林哏哏想起了许多人事,在脑海中劝他坚持走下去,可最重要的,还是相信何花,将来自己一定告诉她这些事,不参杂任何隐瞒。她善解人意,一定会理解自己吧。 原田市,董家张灯结彩,似乎一场风波之后,董天岷丝毫不避讳作为樱木家姑爷,不应该如此高调的炫耀。 一周后,董琼的生日那天,两人将在原田举行盛大的婚礼。 把手头上的事交给了野刀处理,林哏哏也回到了原田。 这次横渡之行,成功插了旗,在外人看来,林哏哏也得到了财富大鳄董天岷的认可。 “你有一次出乎我的意料。”董琼靠着林哏哏的肩膀,凭窗而望,淡淡地说道。 “以为我会跑掉,是吗?” “你知道吗,其实从那天在船上,你为我挡那一枪开始,我就对你这个看上去粗鲁无理的人有了一些说不清的感觉。” “也许是巧合呢,我可不知道子弹会朝你打。” “巧合就巧合吧,也许是天意呢,后来我爸让你去横渡,我开始有些不忍心了,我想,哪怕你活着,不知去向,我也可以给孩子一个期望吧,可你偏偏为了践行我们得交易,没有走,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担心,我怕你听到结婚的事,真的就走了。” “我想过走。” “为什么又留下了呢?” “我有时候也看不清自己,或许我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专一吧,也或许因为朝夕相处,也因为我跟何花,终究是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没关系,谢谢你坦诚相告。” “东坂娘们儿在家都跟老爷们儿这么客气的吗?”林哏哏换了付泼皮脸,实在不想再扯情感话题。 “我可不是东坂人。”董琼也嗔怒道。 第二天,董琼预约了摄影师,来董家给自己和林哏哏拍了照片,因为孕期,肚子也日渐大了,所以董琼一切从简,就在家里拍了几张结婚照。 林哏哏不知道的,是二十四小时之后,这几张简约的照片,会在另一个人的心里,掀起惊天巨浪,房倒屋塌。 南山新集团的董事办公室,一封快递出现在了何花的桌前。 “什么快递啊直接署了你的名字啊,居然绕过了我这个秘书。” 说话的是卢燕婷,此刻摇身一变,成了何花的闺蜜兼秘书。 何花只是温婉一笑,拆开了信封,林哏哏和董琼的结婚照,如一柄尖刀,直接插进了何花的心脏。 想哭,却好像忘记了这项技能。 “打什么呆呢?照片?”卢燕婷隔着办公桌问道。 “几张风景照,旅游宣传的。”何花收了起来,塞进了抽屉,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何花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接着工作起来。 原来,心痛到极致,真的连哭都会忘记。 179 董琼的女儿林依依 也许他也情非得已吧,可那腹部隆起的女人… 他们说一段感情里面,物质生活的差距,不应该产生某一方面的卑微,但至少,感情应该是旗鼓相当。 何花捧着那一只象牙塔里林哏哏送她的蜻蜓发夹,相爱多年,或者这个词不准确,自己和他,一张合照都没有。 这个男孩对自己好吝啬,只给了一只发夹,就让自己芳心暗许,只用了一顿外卖,就捅破了窗户纸。 与此同时,一纸关于何平的判决书递在了何花面前,毕竟,偌大的何家,就剩下自己在外面了,死的死,抓得抓。 因诸多案情交待不清,负隅顽抗,判无期徒刑。 原本不打算探视的何花,因为林哏哏的事,还是选择了去看一眼自己的父亲。 “还以为你不会来,花儿,爸爸对不起你。” “生而养之,哪来的对不起,倒是我这个女儿,并不算听话。” “或许,我不该反对你们,纵容何苗,不然,可能不会这样。在里面这么久,突然觉得,林哏哏这孩子,何尝不是一步步被我们逼上了绝句。” “也许吧,新集团发展的很好,虽然不是何氏,但总有你们努力的成果在,过去的事,算了吧,在里面好好的,有机会出来,我照顾你。” “里面挺好的,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花儿,爸爸走错了路,只想你以后得人生,能好一些。” 何花没有回答,结束了探视。 她好起来,好难,一整个青春似乎都要崩塌了。 彼岸的林哏哏,如期举行着婚礼,西装革履,有着大人的模样,最幸福的可能是董琼,从厌恶到认可的过程,可能比一见钟情更深刻一些。 四方来客,八方宾朋,林哏哏在异国他乡,成了人生赢家。 就连服部家,服部原木,都亲临了这场婚礼,原本作为樱木家的姑爷女婿,他们并不适合出现。 这些都无所谓,就连那本飞刀秘籍,都以快递的方式,出现在了林哏哏面前,可他高兴不起来,温林知道了,说明国内也知道了。 他害怕,在自己无法解释,无法陪伴的情况下,何花知道了该怎么度过。 自己可是让她全家覆灭,又闹这么一出,那个温柔的女孩承受不住。 “郎才女貌,董先生如虎添翼,晋升一线,指日可待,原木这一票,投给你。” 平湖投雷。 这是催促林哏哏尽快完成他的承诺。 樱木家一众脸色铁青,各自揣测,董天岷和服部家打达成了什么协议? 婚礼在这种并不单纯的氛围里结束,林哏哏一时懒得思考这些,甚至想回国一趟。 董天岷地下健身房,林哏哏换下了西装,和意气风发的董天岷来了一场不留余地的切磋,差点没让这个健硕的年长者躺下。 “小子,怎么不满意吗,不喊停得打死我的趋势。” “好久没玩儿真的了,怕自己生疏了,老头子,你哪那么容易被打死,别倚老卖老” “占了便宜还不知道感谢,得了,既然做了我的姑爷,以后打打杀杀的事,别参与了。趁着我女儿待产这段时间,好好学学洗钱,等孩子生下来,国内那一块的业务,你去做吧。” 林哏哏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也许答应结婚,于工作而言,确实是走了一条捷径。 “那横渡的事呢?” “你不适合再搅进去,越参合,越危险。不要让敌人的目光都盯着你,有时候急流勇退,可以保全自己。至于横渡,就让羊角头的人先操作着,恒这个人,意有所图,但无意扩张,可以交给他。” “那他图什么?” “图什么?呵呵,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让琼多教教你,洗钱是个技术活。” 林哏哏脑子一团糟。 “服部原木让我杀樱木浩。” 思索再三,林哏哏决定还是把这个难题递给董天岷,既然他已经公开表示支持董天岷晋升一线,那自己借此机会丢出去最好不过了。 “呵,服部原木格局也就这样了,这点气都吞不下。” 林哏哏哑然,董天岷一代枭雄,自己的妻儿都可以丢出去,确实够狠心。 “你自己搞定,迫不得已我不想杀人。” “行,你别瞎出去转了,以免服部家反悔,或者樱木家有什么动作,我来解决吧。” “对了,我在国内是通缉犯,怎么回去处理你的洗钱生意?” “没事。” 回了房间,林哏哏看着脸上仍泛着少女幸福的董琼,百感交集。 “你爸说,你生了孩子,我们回国处理洗钱生意。” “你不愿意吗?” “不是很想回去。” 董琼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林哏哏在逃避什么,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一切已经了如指掌,那一份寄出去的照片,就是董天岷的杰作。 为了女儿,卑鄙一点又算什么呢,何况不毒不丈夫。 “哏哏,你恨我吗?”这是董琼第一次这么叫他。 “别胡思乱想了,对孩子不好。” “我们结婚了,我希望,除了孩子意外,你对她的妈妈也多一些关心,多一些关注。” “给我一些时间吧。” 这一天东坂的风很大,吹得外面的树沙沙作响,林哏哏索性拿出了飞刀秘籍,独自去了健身房。 书籍上的一笔一记,让林哏哏想起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伍师傅。 他选择带着秘密终老。 林哏哏恍然,这些带着秘密的人,似乎无形中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等着自己去破解这些秘密。 林哏哏握着樱木浩那里换来的青铜匕首,照着秘籍练了一会儿,自己还有一块铜牌在樱木浩那里。 心乱如麻,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像董天岷说的一样,除了等待,别无选择,自己必须等董琼生产下来,回国处理一切。 东坂的冬天很冷,海风时而会夹杂一些凌厉的雪花,刺伤所有背井离乡的人。 林哏哏已经可以在二十米外将青铜匕首扎到靶子上的时候,董琼顺利生下了可爱的女儿。 董天岷说,原本打算让这个孩子姓董,但转念还是尊重林哏哏,第一个孩子和林哏哏姓。 “哏哏,一直催你给孩子取个名字,想到了没有呢?”董琼初为人母,似乎对林哏哏的依赖越发大了。 “想是想过,我没读几年书,没有太好的主意。” “那就叫林依依,好不好,和你一样,叠字,嗯…两个依,以后,你就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依靠了。”董琼说道。 “嗯,好的。” “今天又练了一天飞刀吧,都说了以后不打打杀杀,别那么拼命,要是手上有了老茧,我可不让你摸女儿的脸蛋。” “好了,我不练了。” 要说不疼不喜是假的,虽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看着她在董琼肚子里一天一天大起来,那种说不清的联系,让林哏哏也动容。 所有的新生命,都应该得到十分的爱吧,至少对于林依依,林哏哏觉得,自己得付出那五分。 林哏哏把草籽送的同心锁,亲手戴在了依依的脚脖子上,把自己的青铜匕首,也放在了婴儿床的被褥之下。 “你不会希望依依长大了舞刀弄枪吧,把这个放被子下面?” “这叫辟邪,古话说孩子小的时候,灵魂纯洁,眼睛容易看见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压个利器,可以辟邪去灾。” 林哏哏不信这些,但这么做,想依依长大记事之前,可以尘埃落定,别再和自己一样,沾染上一辈的恩怨是非,活成了这副模样。 “昨天我听樱木月有意无意提了一句,樱木家把樱木浩放出来了,此刻已经到了横渡。”董琼说道。 “还想我杀了他吗?” “不,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我说这个,是提醒你,别再掺乎进来了。” 林哏哏笑了笑,樱木浩一定会找自己的,沉淀了半年,即便没有证据,如果还想不到自己就是始作俑者,那他就真不配成为樱木家的接班人,也不陪和自己做对手。 “放心,我不会有事。” “哏哏…” “有些事躲不过的,你爸的目标很大,所以不敢动樱木浩,我也不想杀他,但他一定在横渡等着我,躲不了的。” 没过几天,在横渡的樱木杰给自己来电话,说樱木浩带着家族命令,接管他手中的权力,并且带了樱木家的精锐,问林哏哏的意见。 而月下瑾同样有些惴惴不安,樱木浩告诉她,交出一半夜场生意的股份,并且联合经营,不然月下瑾将在横渡除名。 野刀也向自己汇报,自己的多出据点,被莫名其妙攻击,好在受伤的多是渡边久留下的旧部,即便如此,损失也不小,重要的是,积累起来的声望,打了折扣。 林哏哏知道,樱木浩是在向自己宣战了,或者说,兴许从服部原木在自己和董琼婚礼上说出了那般支持董天岷的话开始,樱木家就下了决定,将董天岷的势力磨灭在萌芽状态。 董天岷则直接告诉林哏哏,樱木浩的二次开拔横渡,明着剑指林哏哏,实则是樱木家和董天岷博弈的最后一战。 赢,则拿下一线的名额,输了,就离开原田,甚至是东坂。 “安排董琼和依依先回国,或者去别的地方,离开东坂,我再帮你打一次。”林哏哏说道。 一方面是担心小依依收到牵连,另一方面,牵着董琼,自己不至于有什么意外和董天岷失了联络。 “这个你放心,你还需要什么?” “横渡势力进入原田需要的门票。” “这个好办,一个原田一线势力和一个二线势力点头就行,我找一下服部家,加上我们自己,问题不大,给谁?” “月下瑾。” 林哏哏心里有了计划,樱木浩潜伏半年,自己同样没有落下,这一天早就该来了。 林哏哏深夜再度前往咏蘭町,进了草籽的房间。 “恭喜,你当父亲了。” “也恭喜你,晋升一线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草籽,对林哏哏来说,是终结这件事,至关重要的一环。 180 要加钱 草籽不言而喻的目的,应该就是晋升一线,虽然林哏哏不知道一个掌管风月场所的女子,即便加上羊角头,好像还是差点什么。 强悍如董天岷,得不到服部家的认可票,也晋升不了,但草籽的凭仗,林哏哏不知道。 他只猜到,草籽要做的,并不是晋升,而是取代。 “林,快人快语,说说吧,你的计划。” “我要去横渡了,樱木浩在等着我。” “恒先生已经给了你一只队伍了,这种素质的队伍,可没办法再给你更多哦。” “我知道。” “那你…” “原田,就交给你们了。” “好。” 草籽的回答,确认了林哏哏的猜想。 不管是董天岷,还是草籽,都只却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 而林哏哏的出现,顺理成章的和樱木浩产生矛盾,一根导火索被这些等了很久的人盯上。 林哏哏再次踏上横渡这座城市,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 林哏哏的第一站,不是樱木浩,而是月下瑾的地方,樱木浩鸠占鹊巢,月下瑾似乎成了傀儡? “野刀,所有精锐,化整为零,入夜后乔装成客人,进入月下的场所。” “那我们得驻地?”野刀不解问道,兵不可尽出。 “让其余的社团成员,买好酒肉,在驻地弄个聚会,声势越大越好。” “好。”虽然不明白,但野刀还是安排了下去。 再给樱木杰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会在月下瑾的场所出现,樱木浩势必会带人,让他做好策应自己的准备。 入夜时分,林哏哏几乎是第一个客人,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月下瑾的场所,他一到就发现,自己猜的没错,这里的人全部换成了樱木浩的人,自己一出现,就有人低声细语,向樱木浩传递消息。 等的就是你,樱木浩。 进了大厅,林哏哏没有直接找月下瑾,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酒,并没有喝。 再过了一会儿,客人陆续多了起来,野刀的人,也混进了其中。 樱木浩适时出现。 “先生,外面已经被樱木浩的人堵满了,里外三层,水泄不通。” 一个开酒的姑娘趁着工作,轻声向林哏哏传递着消息,这并不是云浅安排的姑娘,林哏哏认得,是月下瑾身边的人。 “告诉月下,收拾收拾,今晚可以回原田了。”林哏哏抽了几张钞票,佯装给小费时说道。 “林君,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樱木浩巡视一眼,看见林哏哏,朝着他走了过来。 “摆了这么大的阵仗,我不来不行啊。”林哏哏笑道,给樱木浩倒了一杯酒。 整个大厅安静到了极点,兴许有人还没来得及认得出林哏哏,但没有人不认识樱木浩。 “不知道应该说,是我那个姑父太精于算计,还是林君天纵之才,说实话,如果有林君这样的帮手,我甚至有信心几年之内打败服部家。” “我这人做不了人家的奴才,我岳父都收不服我,你樱木浩更不行。”林哏哏并不打算给他留什么颜面,要不是拖延着给樱木杰多点时间,林哏哏一句话都不想客套。 “呵呵,那就很可惜,林君,你带着这种想法,就不应该再来横渡啊,至少能多活一阵子。” “门口几百个人,就是你留下我的倚仗吗?” “当然不够,还有一些,已经把你占领的江口组地盘围住了,说来也巧,我的人汇报,他们好像在庆祝什么,真不知道,今天于林君而言,有什么好庆祝的。” 真特么自信过头,自己摆了一出空城计,这家伙果然上当了,真该介绍几本兵法书给他,空有改革的眼光,实战上太欠缺了。 一阵铃声想起,樱木杰打来的,林哏哏的电话就放在桌子上,樱木浩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我这个弟弟,狼子野心,果然和你有联系。”樱木浩并不意外。 “要不你接?”林哏哏笑道。 “不用,他的人,最多有我这里的一半,来了也救不了你。这次为了对付你,”樱木浩显然早就算计好了。 林哏哏则暗想,草籽他们在原田的任务,会轻松许多啊。 “东西带了吗?”林哏哏问道。 “什么东西?” “我那个铜牌,你该物归原主了。” 樱木浩这才反应过来,对眼前这个人有些无语至极,死到临头,还惦记自己的东西。 “林君的话提醒了我,我的青铜匕首,你没有带着的必要了,待会儿,我会收回来,好好保管。” 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樱木杰,林哏哏这次接了: “动手。” 门外的大战,随着林哏哏的话,一触即发,一时间喧嚣打砸声四起。 林哏哏拿起眼前的酒瓶,浅尝了一口,说了一句东坂的啤酒,也不如国内的好喝。 樱木浩也学着端起了瓶子,没喝,砸在了地上,自己则退了几步,一大路人马鱼贯而入,林哏哏被围了起来。 “加上外边儿的,从原田调集了多少人啊,确保留得住我么?动手吧。” 一句动手,林哏哏没动,野刀的人动了,樱木浩看了一眼,原来这家伙也有防备,不过放眼过去,就几十个人,必输之局吧。 “能败高桥,我来领教下你的功夫,说实话,不亲手杀你,樱木浩实在觉得遗憾。” 樱木浩脱下外衣,一手东坂武术的起手式,还挺标准。 林哏哏微笑应对,自己一句拼了过来,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否会给自己带来威胁,早就有了一丝说不清的预感,这是羊脂曾经告诉过他的,这叫战斗素养,对危险有了一些潜意识的预判。 樱木浩也许不差,但林哏哏感觉不到危险。 或许是被林哏哏那种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伤了自尊,樱木浩招招力狠,朝林哏哏疯狂的攻击,外行看热闹,可能还会觉得他占了上风。 林哏哏有些失望,毕竟是知识分子的成分居多,樱木浩比董琼当初的介绍,弱了许多。 一脚穿了个空档,樱木浩倒飞了几米,砸在沙发上,显然有些脱力。 林哏哏没有追击,他得等,等樱木杰打进来。 按照人马的数量来看,樱木杰打进来原本可能都做不到,奈何羊角头的朋友太给力,因为场地限制,樱木浩的人只能一波接一波冲进来填补。 一进一出,外面樱木杰的压力就小了。 冲进来,就是时间的问题。 樱木浩看着恬淡的林哏哏,再看一眼局势,这个人是魔鬼,带来的都是地狱修罗吗?自己的人怎么像泥牛入海?而那些人,除了身上有些伤,好像还很兴奋? 实际上,野刀的人确实有受伤的,但身上更多是对手的血。 “月下小姐,何不下来喝一杯?”林哏哏意气风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对着里面喊了一句。 月下瑾穿戴整齐,如出席正式场合一般,从她的房间出来,坐在了林哏哏的位置旁。 “你们也早就串通好了。”樱木浩说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樱木公子,你霸占我这里的时候,我也无奈得很。”月下瑾看着局势,显然一边倒,也放下了之前和樱木浩的虚以委蛇。 “林,你一定觉得自己赢定了?”樱木浩开口道,似乎还有后手。 林哏哏皱了皱眉,在横渡还有这样的实力,在今天这个场合下为樱木浩力挽狂澜的,他只想到了一个名字。 隐沙!那个打手兼杀手组织,自己也买过他们服务的组织。 林哏哏看了一眼,随即喊了一声野刀停手。 本就一边倒的野刀一众,自然抽身容易,片刻五十一人站在了林哏哏身后。 樱木杰真废物,打半天都还打不进来,林哏哏暗骂了一句。其实也不怪樱木杰,樱木浩有了防备,人带的太多了。 林哏哏环顾一周,全场最安定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隐藏最深的,就像当初隔岸观火的恒一样。 “隐沙的老板你认识吗?”林哏哏问月下瑾。 月下瑾也不愧脑子转得快,随即明白了林哏哏的意思。 “哈哈,林,不得不说,你很聪明,这样,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跟着我。”樱木浩说道。 林哏哏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樱木浩脑子不算太好,但心胸确实开阔,那种放下成见求贤若渴的风骨,有些大家风范。 “那个吧台的酒保,你认识吗?”林哏哏指了指吧台正在从容擦拭杯子的酒保问道,这是全场唯一一个临危不乱的人。 月下瑾眼神一紧,快速摇头。 如果渡边久还在,或者那些当初守在医院的社团混混还在,一定认得,这就是那个划了渡边久三十二刀,还独身一人进了医院的耿直小伙子。 看见被林哏哏盯着,他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老大说你一定是最先发现我的人,果然没错。” 林哏哏不得不警惕,这个人口中的老大,那个神秘莫测的隐沙首领。 “你们隐沙要淌这趟浑水,还是说,你们隐沙其实就是樱木家的狗腿子?”林哏哏问道。 “樱木家?我们收了这个人的钱,替他办事而已。”小伙子耿直说道。 “收了多少钱,办什么事,杀我吗?”林哏哏必须谨慎,这个年轻人,给了他危险的感觉,估摸伸手,能和温林有的一比,不熟悉套路,很可能栽了。 小伙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纠结了一下,指着樱木浩对林哏哏说道: “乱中保他五个亿,杀你四十亿。” 这是自己给樱木浩洗钱的数目。 林哏哏摇了摇头,这个樱木浩是真不会算账,居然这么定价,直接杀了自己,不就没威胁了,真不会算账,不是洗钱的料。 人不怕你努力,有时候方向错了,越努力越错,林哏哏居然有些可怜樱木浩。 “但是我刚才看你出手了,还有你的人,都很棒,我代表我们老大提个要求,要加钱。”小伙子说着又看向了樱木浩,递了一个笃定的眼神。 181 辛苦的林哏哏 即便樱木浩觉得这种坐地起价有违江湖道义,但没有隐沙,自己就成了林哏哏刀俎之下的鱼肉。 “你的要求很合理。”樱木浩赶紧说道,生怕这个问题,钱解决不了。 “这位兄弟,你的功夫不错,能成为我们隐沙成立史上,价钱最高的目标,也不失为一件有意义的事。”隐沙的小伙子说道。 “坦白说啊,你不是我对手,以命相博,死的一定是你。”林哏哏说道,此话并非吓唬或者空穴来风,这个年轻人很强,但身上少了一点东西,估计和他平时执行的任务有关,技术有余,杀心不够。 林哏哏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杀死这个人,但有绝对信心不死在他手上,更何况自己有野刀一行人的加持。 “还别说,你说这个话的时候,我还有点信,可我好想试一试。”耿直小伙十分技痒,这让林哏哏有些许无奈。 至少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林哏哏不愿意和这么一个愣头青打一架。 “给你们老大打个电话,就说改天我登门拜访,我再和你正儿八经打一架,行不,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这样你也能有个交待。” 林哏哏说道。 月下瑾似乎有些感觉不太好,附耳告诉了林哏哏,自己怀疑樱木浩还有后手,或者其他什么突发事件。 林哏哏也知道,问题可能出现在那个一直打不进来的樱木杰身上,太有问题了,卧薪尝胆,那个狼子,野心比林哏哏想得也许要大。 “老大说了我可以全权做主,我就要今天和你打。”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打服为止! 什么“南山,林哏哏。”这样的仪式感绝对不会出现在林哏哏的实战当中。 “咻!”青铜匕首掷出,林哏哏未曾停下,跟着飞刀划破空气的轨迹,冲向了这个耿直的武痴少年。 躲得过飞刀,躲不过林哏哏直击胸口的一拳。 最下一双肋骨正中,散敌手中气的最佳部位! 林哏哏顺势一个小翻滚,捡起落地的匕首,果断划过这个年轻人的右脚脚踝。 再起身,已经掠回了月下瑾身旁。 电光石火,一切都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完成。 如果是认识羊脂之前,林哏哏断然做不到这种雷霆攻势,加上即便离开了国内,也每日坚持锻炼的好习惯,行云流水,林哏哏自觉脱胎换骨。 最重要的,是心态变了。 “啊,你无耻!”等这个年轻小伙子反应过来,已经只能抱着脚踝痛骂。 樱木杰一分不差,这个时候带人攻了进来,樱木浩从家族调来的人马,几近覆灭。 “杰,你来的正好,快拿下这个人。”樱木浩再无倚仗,似乎这个明知要反自己的堂弟,还会顾及血脉亲情,倒戈帮他一把。 “把他带走!”樱木杰没有理会,好像这个一直压他一头的大哥,也不过如此,摇尾乞怜的样子,已经不配成为自己的目标,遂下令让自己的人把樱木浩拿下,带走。 “等等。”林哏哏开口接着说道: “阿杰,这么着急干嘛,樱木浩还欠着我东西,我得拿回来带走。” 说罢林哏哏再度蹲在樱木浩面前,在他衣服上翻了一会儿,还真找到了那块铜牌。 就那么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放进了自己口袋… “林,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杰看着被压走的樱木浩,再度问向林哏哏。 “接下来啊,阿杰,给你一个做选择的机会,好吗?”林哏哏意味深长道。 “什么选择?” “我现在走,接下来横渡的局,你收,将来能做到什么地步,看你自己。另一条,我不太想说出来,毕竟如果你迷途识返,彼此还留下个好印象。” 拖延半天才进来,进来了把樱木浩又先带走,但人马并没有撤离,司马昭之心,林哏哏猜的八九不离十。 “林,你这种对手很可怕,一方面替我达成了多年的夙愿,另一方面,又打乱了我的计划。今天,我不太想让你离开。” 樱木杰率先撕破了脸。 “就凭你这些人吗?” “对,就凭我这些人。” 樱木杰说罢,挥了挥手,一行约莫五六十个带着面具的人再度冲了进来。 “隐沙!” 月下瑾捂嘴说道,杏目圆睁,甚是意外。 几个蒙面人将被割破脚踝的小伙子扶了出去,林哏哏了然,同样非常意外。 原本以为樱木杰至多是豢养了一批素质还行的社团混混,却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隐沙,居然是樱木杰的势力。 隐藏得太深了! 林哏哏不得不重新估摸形势,野刀的人马,从人数上倒是和这些蒙面的隐沙人差不多,这种放到台面上的明刀明枪团战,林哏哏对野刀还是有信心的。 可外面还有不计其数的混混啊,双拳难敌四手。 “月下,别告诉我你一点准备都没有。”林哏哏只能想到现场能及时派上用场的力量了。 “外面的人,我可以挡住十分钟,但今天若是能逃出生天,希望先生不会抛下成为孤家寡人的月下。”月下瑾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实力了,一个风月女主,能拿出抵挡几百人十分钟的实力,林哏哏估摸也一把掏空了月下瑾。 “十分钟够了。” 林哏哏掏出电话,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林,这个时候,求助是不是太晚了。”樱木杰似乎胜券在握。 “野刀!” “先生。” “告诉兄弟们,今天之后,横渡也好,原田也罢,羊角头的旗帜,都将在最闪耀的地方升起。而我林哏哏,将给他们一生取之不尽的财富。” 关于打鸡血,林哏哏还是可以的,钱和权,不就是这些人追求的么?更何况林哏哏还是打的羊角头的名号,更让一种人心潮澎湃。 野刀用东坂话传达了一遍,齐刷刷的一声“嗖”响,之前林哏哏都没注意到的,野刀一众人,从后腰齐齐抽出一柄只有二十多厘米的宽面短刀。 不说多厉害,就这寒光闪闪的气势,就像可以随时割开那些隐沙人的面具。 朝月下瑾使了个眼色,后者玉指轻放唇边,一声哨响,不过片刻,外面已经再次喧嚣四起。 野刀一众和隐沙面具人,同样被点燃,冲杀到了一起。 唯独默契地没有攻击双方的头头,林哏哏和樱木杰。 这里是一场王对王的决斗。 樱木杰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朝着夜场的中心舞台走去,那里是唯一一块空旷的地方,用它来迎接这个他有些尊敬的对手,再好不过了。 “先生小心。”月下瑾还是有些担心,林哏哏背水一战,她何尝不是,老本都搭进去了,门外正厮杀的,哪里是个樱木杰一样的社团混混,是她的一众好姐妹,清一色的女性,不同的是,都是经历过魔鬼训练的女人,对上那些混混,也不遑多让,奈何人数悬殊,也不像野刀他们专注集体作战,能支持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林哏哏可顾不得美人打气,死盯着樱木杰,同样隔着人群向舞台中心走去。 这种看不透的对手太可怕了,那个耿直少年,片刻就解决,大部分赢一个出其不意,而樱木杰,显然比那愣头青只强不弱。 “你想要什么?董家?你也得不到啊,以你隐沙的实力,抛开樱木浩,晋升一线也并非不可能,和我作对,好像没有一点好处。”林哏哏拖延道。 奈何樱木杰完全不吃这一套,林哏哏站上台的这一刻,就发动了攻势。 快,林哏哏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速度太快了,超过了自己。 才避开了两招,第三招时,自己便腹部挨了一腿。 这种速度甚至让林哏哏想起了那个死在国内的老鬼。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林哏哏脑海中一闪而过,冥冥之中,一切有迹可循? 只不过当下不是分心的时候,是人都有弱点。速度快得,力量会稍弱,两者都不错的,那抗击打能力也许会差一些。 总之林哏哏不相信,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人,再利害,又能比自己利害到哪里去。 林哏哏眼里的对手,没有绝对的高手,只要和自己动手,就会下意识把他放在自己平等的位置,从不妄自菲薄,这叫战略性藐视。 不出所料,樱木杰的打法就是以攻为守,防守几乎不做,只有凌厉的攻击。 摸投了他的路数,林哏哏才放开一打,感谢羊脂,感谢老鬣狗,当初给自己的特训,磨了自己一层皮,别的不说,咱就是抗揍。 话虽如此,林哏哏已经衣衫不整,面目全…半非吧。 三分钟过去,樱木杰已经露出疲势。 转守为攻! 林哏哏一拳比一拳迅猛,单丛力量而言,林哏哏还是占了优势的,加上樱木杰并不如自己一样抗揍,不消一会儿,一记重拳砸在了樱木杰的太阳穴。 “隐沙,不过如此。” 林哏哏喘着粗气,樱木杰倒地脱力,林哏哏同样发力的右拳微微颤抖,甚至不敢声张,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好像因为用力过度,已经脱臼了。 “你赢了也走不了,外面的人,抵挡不了多久。”樱木浩说道。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林哏哏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再看向门口,清一色的女生身上挂着彩,但有序的开始退进来。 援兵到了。 林哏哏的信息,发给了服部原木,只有一句话,十分钟内带人但月下场,拿樱木浩。 这么大的动静,服部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只要一个信息给他们确认一下,这个断后之仇,服部家必然要报。 “月下,野刀,我们走。” 此时不走,别虎口脱险又掉进了狼窝,没一个好惹的,鬼知道服部家知道多少,毕竟办了他儿子的真凶,就是自己和月下瑾。 一晚上打了三架,林哏哏负伤在身,再打不动了… 182 这是玩通关吗? 一路上林哏哏极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一波接一波的“惊喜”,让他不得不重新审时度势。 整个东坂纷乱复杂的各方势力,好像除了自己,都有隐藏得底牌。 而事到如今,自己唯独没有见着董天岷的底牌,这个自己首要了解的目标人物。 通常来说,话越多,说明越心虚,因为急于表现,掩盖自卑。 董天岷则不然,林哏哏置身事外考虑,除了自己,好像没有了更直接的人替他参与进这场势力角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感谢一路相随,就此分别吧,月下,跟着野刀去找草籽吧,你的路已经安排好了。野刀,众多兄弟,我会联系恒先生,给你们一笔钱财,你们的情谊,林哏哏谨记。” 一行人算是赶到了原田地界,林哏哏总有说不清的感觉,这场斗争,还没有结束,但一时半刻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找不到敌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林哏哏不得不再一次明岗变暗哨。 “先生不和我们一起过去吗?” 林哏哏没有回答,驾着一辆车,驶入黑夜。 果不其然,车没走多久,林哏哏接到董天岷打来的电话。 樱木家最后的死士,已经朝着他进发。 林哏哏暗想,最后的死士,呵呵。董天岷果然还是成功了。 “找最近的海岸线,找一艘大一点带卫星的船,尝试回国。” “我成了最后给众人的交待?” 林哏哏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樱木杰即便倒下了,也会给足一定的面子,比如,把罪魁祸首林哏哏揪出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泄恨。 毕竟董天岷大势已成,牺牲一个棋子,他也没办法再拒绝。 “琼儿和依依我已经送回国了,你只管想办法回去。”董天岷说完就撂了电话。 抛开任务来说,林哏哏也能理解此刻的董天岷,大业初成,是需要稳固的,能做到如此安排,已属不易。 林哏哏很混乱,是走是留,留下了,能保全自己吗?走的话,任务不说,自己能不能跑出去,也是个问题。 再三思索之下,林哏哏还是往横渡方向开了回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一路上有许多东坂警车呼啸来往,似乎都在忙于收拾这场地震之下的残局。 林哏哏朝着自己第一次到东坂时,被抓的警所方向而去。 找到了那三个收了自己的钱,善待自己警察。 “林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走,整个横渡,不,整个东坂的人都在抓你。”那个为首的警察显然还念着林哏哏给他们钱,并且没有为难他们的事。 “呵,找你们帮忙,做不做?”林哏哏没功夫再忽悠。 “这…” “你们三个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多少,只需要帮我一点小忙。” “不是钱的事,我们的地位并不高,如果被发现。” “事成之后,我让董家安排你们到原田,保证比现在收入高,日子要好过许多。” “您说。” “给我一套你们的制服,你再开车,送我到最近的码头,最好是偷渡的野码头。” 三人像是一眼,显然是上次林哏哏安排给的钱有用,再加上东坂警察,或者说横渡警察原本就没有存在感,能更进一步,能有不菲的收入,更何况,董天岷晋升一线的动静,三人也了解,这么聪明的女婿,一定会保下来的,值得一搏 说做就做,林哏哏很快就被送到了一个野码头,一辆中型的船只。 “林先生,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这个码头和我们有些来往,可以通往你们的国家。” “好,就此别过,风头过去,你们可以去横渡董家找董天岷,我会打好招呼。” 林哏哏上了穿,只有自己一个客人。 海风吹在林哏哏脸上,原本就鼻青脸肿之下,犹如刀割。 穿开动了,林哏哏瘫坐在夹板上,舒缓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不对头。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和自己谈个价钱或者什么,不合偷渡的规矩。 林哏哏遂起身,缓缓移步到了驾驶舱前。 只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现代化的机械船,那个却穿着蓑衣草帽,一手掌着舵,另一只手正从嘴里拿下抽了一口的香烟。 萧杀,林哏哏感觉到了萧杀的气息。 月黑风高杀人夜。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夜晚,牛鬼蛇神纷纷跳了出来,连续挫了隐沙的前两位高手,林君,你应该是个好对手。” 声音很熟悉,林哏哏恍然大悟,是服部家的那个老头!当初代表服部健二出席过自己的欢迎会的老头。 “服部家也做偷渡生意哈。” 林哏哏心里拔凉,这是要自己在劫难逃,偷袭拼一把?自己倒是会开船。 “林君,再有五六个小时,可以到你们国家的海域,不如你先休息一下,你们国家讲究魂归故里,我送你一程。” 林哏哏又放下了手,什么神人啊,那天也没看出哪里厉害了,背着自己在这海风呼啸的海上,居然能知道自己在背后的动作。 “你还挺讲究。”林哏哏带着一丝尴尬说道,抛开身份,这家伙居然还挺讲武德。 用林哏哏自己的话说,自己是手脏的那个… “外面的柜子里有水和食物,你放心的话,可以用来恢复体力,到了海域线附近,我会到夹板上找你,当然,你也可以跳海离开,否则的话,就只能杀了我。” 林哏哏心想跳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别说现在还有点起大浪的势头,就算风平浪静,自己水性再好,也游不回任何一个地方。 林哏哏回了夹板,掏出手机一看,狗屁信号没有,要通讯,只能靠卫星。 拿过一瓶水,没开封的,林哏哏也不敢真的喝,万一是那家伙懵自己呢,怕打不过自己,故意摆个高手架子,实则放松警惕,企图迷晕自己。 自己虽然没给人下过蒙汗药,好歹也是老江湖,这点防备之心没有,那还了得。 海上越来越黑,夹板上的一盏灯,把林哏哏无奈的影子拉得好长,一直拖到了海里,被海水冲散。 是福不是祸,什么魂归故里,林哏哏唾了一口,那老头也走了出来。 “这个,海域线就到了?”林哏哏问道。 “看样子你休息得不错,到附近了,来吧。” 老头取来一柄纯正武士刀,拔了刀鞘,居然是纯黑色的刀刃,匿于黑夜,防不胜防。 “要不你跟我回国,我比服部家有钱,你年纪也大了,拼拼杀杀不好。” “武士的最高荣誉,就是死在对手手上,林君,还请不要留手,杀了我。” 这种要求林哏哏从来没听过。 183 命硬 林哏哏回忆着羊脂的沾衣十八跌,上次打高桥那家伙,也拿着武士刀,这种状况下,近身缠斗可以避开对手武器的掣肘。 老头一记直刺,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林哏哏才发现,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好,对手的攻击很凌厉,刀刀只取要害,林哏哏避的很艰难,加上那黑色的刀刃的可视情况实在太差,身上很快落了几处刀痕。 体力节节退化,照这么下去,迟早被耗死。 虽说不及老鬼,但除非全盛状态之下,目前,只能另辟蹊径。 林哏哏想到了在南山和伍师傅那一次打斗,以伤换伤的打法。 若是不能打倒他,自己同样血洒大海,除了引来一群鲨鱼,什么都留不下。 林哏哏再次避开一刀,借势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一脚登上栏杆,踢碎了那本就不算太亮的风光,除了驾驶舱里透出的微弱风光,夹板上几近伸手不见五指。 林哏哏知道这对听觉好像比较出众的对手来说似乎更有利,但此刻浪声更大,船摇晃的幅度也大了起来。 必须铤而走险,尽快解决战斗。 林哏哏这会儿才发挥了那些水和食物的作用,记好了他们的未知,抓了几样,朝着对手的方向丢去。 一阵躲避的脚步声暴露了对手的踪迹,林哏哏一个翻滚,欺进了老头。 成败在此一刻,林哏哏知道对手位置的同时。同样会被对手知道自己的位置。 林哏哏起身一掌刀叉向对手的喉咙,所谓见血封喉,这一张结实了,林哏哏不信他还能翻身。 同样,服部家的老头也判断出林哏哏就从自己面前由低往高窜了起来,直起刀刃,凭空插了下去。 两道声,大家都达到了目的。 幸运的是,服部家的刀,插在了林哏哏屡次受伤的肩胛骨处便停了。 老者捂着喉咙倒了下去,砸在夹板上,让林哏哏松了一口气。 但此刻的疼痛,几乎让林哏哏晕厥过去,加上之前的伤,林哏哏五指皆尽脱臼。 但仍不敢松懈下来,拖着身子往驾驶舱挪去。 利用卫星接收器,像国内发送了坐标,再填好自动驾驶,往国内方向驶去。 再找了一把探照灯,赶紧往夹板上去看看,以防万一,还摸了一根棍子,虽然只能拖着,林哏哏权当壮胆了… 此刻的服部家老头脸色已成猪肝色,林哏哏百感交集。 西方的平安夜,林哏哏差点亡命大海,平安夜,见证过死亡的林哏哏,第一次,手刃敌人。 谈不上兴奋,也谈不上害怕,林哏哏突然觉得,生命应该是生来平等的,罪恶深重的人,应该付出代价,自己没有错,只是这一刻开始,林哏哏觉得自己,灵魂里面似乎多了什么,再也不纯洁了。 恍惚中,林哏哏也晕了过去,终究是凡胎肉体,经不住这血流如注。 终是天色微凉,已经进入领海的船,终究是被渔船发现,好在林哏哏设置的自动航行,横冲直撞让渔民报了警,才让接到卫星求救信号的海景尽快确定了船只的位置。 林哏哏被发现时,脸色惨白,肩胛上还插着那柄武士刀,地上的服部家老头,则是深红色,场面极其残忍。 闻讯在岸上等候的袁植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鼻头一酸,这个孩子… “袁队,一死一昏迷,林哏哏还活着。”海警方面的还是孙队,显然认出来林哏哏,心中也是复杂的很,这个人,命真硬。 “辛苦了,快送医院,孙队,封锁消息,你的上级,我会打招呼。” 袁植说罢,跟上救护车前往了医院。 184 任重道远 林哏哏自己不知道,在昏迷的一个多月里,经历了大小七场内外科手术。 如果不是生命体征日渐好转,如果不是特殊身份,林哏哏离植物人只有一线之隔。 守在林哏哏身边的,是那个用子弹送他出国的羊脂。 坚强也好,魅惑也罢,此刻的羊脂眼睛浮肿,这么些天没有少流眼泪,这个大男孩,是她带的第一个学员,应该也是最后一个吧,目睹这种情况,羊脂想,自己牺牲,或许没有这么痛苦。 “嗯…”一声带着痛苦的挣扎。 羊脂赶忙擦了擦眼泪,是这个家伙转醒了。 “鬣狗,鬣狗!” 林哏哏确实恢复了知觉,痛苦,麻木,身体又痛,又感觉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 依稀中听见有人叫鬣狗,好熟悉的名字,是叫自己吗? 林哏哏睁不开眼睛,脑子混乱,只能先捋清记忆。 横渡,恶斗,大海,生死一线,自己一掌封喉,杀人了,记忆到这里断了片。 “鬣狗,你醒醒。”羊脂也顾不得矜持,看着林哏哏开始流汗,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着,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需要给他打气,鼓励他走出噩梦。 “啊!” 林哏哏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再看了看流眼泪的羊脂。 “鬣狗,你终于醒过来了。”羊脂喜极而泣。 “我回国了?” “回了,在南山。” 林哏哏这才放松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 羊脂没有过多说什么,刚转醒,还不能用脑过度。 直到第三天,袁植,羊脂,再次来到了病房,林哏哏刚输完液,正撑着床沿站着,大伤倒好的差不多,只不过卧床一个多月,身体肌肉的机能还要慢慢恢复。 林哏哏自问从来没有想过会受这么重的伤,昨天照镜子,居然发现自己的样子都有些变化,问了医生才知道,自己的鼻子,颧骨等诸多头部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裂,所以救治的时候,做了一些微调。 真是叫被打得爹妈都认不出了,林哏哏感叹了好一阵,希望父母在天之灵不要怪自己吧。 “林哏哏,虽然被人揍的一塌糊涂,但还是欢迎回家。”袁植也没有避讳羊脂,笑着直接喊他的名字。 “切,我就是面目全非,也算丰神俊朗,比你好看。别笑,一笑你脸上的大虫怪吓人。” 羊脂噗呲一笑,还好,原本还担心这家伙杀了敌人,会有心理障碍,看样子多余了。 “以后打架可小心点,你脸上假玩意儿太多了,比如这鼻子,敢不敢给我捏捏?”羊脂打趣道。 对于这两个人,虽然心狠把自己丢出去,但林哏哏不但不恨,更多的是荣耀,和他们作为同路人的荣耀。 “好了,坐下吧,恢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咱们说说情况。”袁植说道。 看着袁植坐下,羊脂也坐在了旁边,让林哏哏侧目了一番,颇有意味地看了羊脂一眼,羊脂似乎反应过来什么,随即又起身,搀扶着林哏哏躺坐到床上。 他们说女人的脸红,就是最美的胭脂。 “是得先说说情况啊,这里面情况很大啊。”林哏哏已经明白,这俩家伙可能有一腿,不是,共同背叛了革命,不是,在革命路上走到了一起… “和你同船的东坂杀手身份我们已经确认…” “等等,我不是说这个情况。” “那你先说。”袁植停了下来,让林哏哏说。 “你们两个的情况先汇报一下。”林哏哏狡黠一笑。 “瞎说什么呢,说正事。”羊脂嗔怒道。 “那个,林哏哏,先说正事。” 林哏哏也没有再调笑二人,把横渡的情况说了一遍,特别是关于董天岷晋升一线,深不可测的情况。 “照你这么说,董天岷和东坂高层已经走到了一起,我们得工作,难度大了许多,不过还好,你这一行,总算有了从零到一的突破。”袁植说道。 “了不得啊,才出去大半年,你就成了社团老大,迎娶白富美,还落了个千金,啧啧,人生赢家啊。”羊脂似乎报复林哏哏刚才的取笑,趁机反击道。 关于董琼和林依依,林哏哏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些特殊的情愫在心底,人非草木,不管董天岷怎么样,也抛开董琼当初犯下的罪行,从得知她怀孕到孩子出生,林哏哏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 是那种人性里天生的纯良,和爱情之类的定义感情无关。特别是对于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随他姓的女孩。 “董琼的下落掌握了吗?”林哏哏问道。 “没有相关的出境记录,当然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个情况,我安排去查一下。”袁植摇了摇头。 “对了,何花呢?她知道我的事吗?”林哏哏问道。 “受伤并不知道,你被海警救起来我就封锁了消息,至于东坂的事,她应该也不知道。” 林哏哏如释重负,这女孩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理解自己,但林哏哏知道,何花唯一看重的,就是感情里的纯洁。 林哏哏知道,在她看来,自己或许可以背负天下骂名,但唯独不可在感情里负了她。 可如今,虽说是为了工作,可万一让何花知道了,,自己解释不清了。 “行了,市局的同事替你照应着,国内安全,一心工作等你呢。”羊脂补充道。 袁植二人显然工作也忙,了解了情况之后,又得工作去了,林哏哏休息一会儿,便起床活动一下。 看样子董天岷这条线,自己还得跟下去,除了接触到这个大老板,其他关于南山的遗留问题,一点进展都没有,回来,并不代表结束。 以前林哏哏总埋怨刘队他们的工作进度慢,如今自己也做起了这个行当,才理解并不是警察同志不努力。 自己没有太多的规则限制,大半年尚且没有进展,更何况有条例约束的警察呢。 总之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吧,林哏哏开了窗环顾四周,这里并不是医院,隔着院墙,能听见隔壁有孩子的欢笑和哭闹声混杂,时而传来几句大人的呵斥。 “可别劳累过度,元气还没恢复呢小伙子。”门被推开,林哏哏回头一看,这不是离开南山之前,给自己装了那个什么染色体的园丁大妈么。 “是您啊大妈。” “叫奶奶也成,唉,好好的年轻人,我就知道白老头还是做着哄骗年轻人的勾当,要不是底子不错啊,你这趟就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咯。” “谢谢您。”林哏哏知道这个有些嘴碎富态的人,是个热心肠,而且妙手回春。 她没有再回话,交待了林哏哏吃药,嘴里嘟囔着说什么谢谢,只要被送到她这里的孩子还能再生龙活虎地说话,哪怕是骂她几句,也就够了。 185 慢点长大 又是月余时间过去,林哏哏回复的不错,除了用他的话说的,比以前丑了一点点,但整体气质似乎又更好了一些。 羊脂说,是经历生死的兑变,林哏哏原本青涩的脸,多了几许超过同龄人的沧桑。 “这次又是你来送我吗?” “怎么,觉得我不太吉利?” “不用子弹打我就好。” 羊脂告诉林哏哏,一切都安排好,这里是一个靠海的私人福利院,你走之后,会再次发布对你的通缉令,为你背书挟持福利院的事实。 林哏哏点头。 “董琼在哪?” “还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吧。你比我们更了解。” 也对,只有这样,才真实一些,林哏哏想到的,就是那家老鬼留下的酒吧。 “能告诉何花吗?”林哏哏担心,通缉令再次出现,何花势必会知道。 “不能,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你的战场可能会在国内持续一段时间,而且董琼虽然现在是你的妻子,但毕竟是董天岷的女儿,手段,你见识过的。” 只能这样了,林哏哏难免沮丧,以后再解释吧。 “接招!” 林哏哏一时兴起,一手山寨沾衣十八跌攻击向羊脂。 羊脂稍稍愕然,便欣然接招,原本以为这家伙没记住,这一起手看来,还有些模样。 林哏哏越打越起劲,仿佛憋了几个月,要找个好的对手宣泄一下,羊脂就是很好的对手。 两人胶着之下,林哏哏野招一出,钻了空隙,欺进羊脂身前,肩头发力,羊脂倒退而去,林哏哏乘势追击,掐住了羊脂的脖子。 “羊脂教官,我可以毕业了吗?” “去吧。” “这事办完了,可以喝你跟袁植的喜酒吗?” 没等羊脂回复,林哏哏翻出了窗台,向远处窜了去。 还是那个鬼火酒吧,人却换了,那个陪自己从原田去横渡的厨子阿强。 “姑爷?”阿强似乎一眼也没认出,这个人胖了一点,说不清哪里有些变化。 “你怎么回来了,我媳妇儿呢?”林哏哏问道。 “小姐可担心死你了,她在云城,她说你可能会来这里,让我在这里等。” 云城,国内另一个方向的边境,这预示着什么? “强子哥,和我说说情况。” 阿强告诉林哏哏,他走之后,所有的势力也都消停下来了,东坂一线势力重新洗牌,董天岷顺利晋升一线,除此之外,原田的草籽联合羊角头以雷霆之势拿下樱木家,取而代之成为一线,如今的东坂,董天岷,草籽,和服部家族三足鼎立。 “那樱木家呢,完蛋了?”林哏哏虽然能意料到是这样,但时过境迁,难免唏嘘。 “也不能说完蛋,樱木杰的隐沙,被大家默契地留下了,由暗转明,不过被禁止出横渡。” “樱木浩呢?” “不知道,在樱木杰手里,废了吧。” 大势力的博弈,就是这样吧,总要留一线。 “安排车吧,我去云城。” 林哏哏吩咐道,一方面是任务需要,一方面,羊脂说的不错,在南山作战,自己难免被掣肘。 阿强开着车,路过当初的何氏大厦,林哏哏好想下去,哪怕远远看一眼她… 云城,地处西南,四季如春,再往外走,就是风云四起的善邦,林哏哏印象中,书本电影里,那个国家是落后的代名词,混乱,割据。 隔着一道国界线,就是两个世界。 董琼并没有住在市区,而是与善邦交界的县城,人口很多,堪比一个市,而且两边贸易往来纷繁,越复杂越安全。 林哏哏到的时候,董琼正抱着林依依在怀里,小天使正哭闹着。 “辛苦了。”林哏哏笑道。 阿强识趣地退了出去。 董琼抱着孩子,靠在林哏哏怀里,就像孩子的名字一样。 “我来抱抱她。” “嗯。” 接过孩子,也奇怪,虽说没有血缘关系,林依依却出奇地停下了哭闹,睁着大眼睛,似乎在打量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真是美妙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纯善的影响吧,林哏哏抱着孩子的一刻,忘记了各种纷繁斗争。 不一会儿,依依便在林哏哏怀里睡着了,这才放进了婴儿床。 “可能是换了环境,依依这几天都不太乖。”董琼有些疲累道。 如果说林哏哏脸上多的是沧桑,那这个初为人母,不再施粉黛的脸上,显得老了许多。 “累了多休息,交给保姆带一带。” “没事,倒是你,我可担心死了,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样子董琼并不知道,林哏哏便把服部家在船上埋伏的事说了一遍,自己自己“劫持”了福利院养伤。 “快给我看看。” 看着董琼拨自己的衣服,林哏哏心里不是滋味,这女人已然彻底假戏真做,不再矜持避讳。 “没事,都好了,就是这脸,和整容了似的,目前还不能乱受力,容易错位。” “回头我一定骂我爸,说了不让你出事的。” 林哏哏摇摇头,董天岷啊,这种人活得既谨慎,又随性。 随性的是感兴趣的事就去做,谨慎的是,总能握住大方向。 “算了,东坂这破地方,我是不想再去了,死多少次了都。” “那咱们就到国内发展。” “先休息一阵吧,累,而且我想好好陪陪依依。”林哏哏抚摸着依依的脸,睡着的小天使似乎有些嫌弃林哏哏的手太糙,轻轻嘟囔了一下。 林哏哏只是不想表现得太急切,自己东坂生死几度,却不过开了一个头而已,他不信董天岷会就这么全然托底给自己。 仅仅他的洗钱帝国,自己也许只知道冰山一角而已。 “行,你先陪依依歇会儿,我去吩咐下晚餐,顺便和爸爸说下你的情况。” “嗯,去吧,对了,尽量别出门,我估计我劫持的福利院已经报案了,这会儿估计通缉令又得下来,尽量别露面。”林哏哏按计划交待道。 董琼点头,便出房间安排去了。 林哏哏躺在婴儿病边的大床,撑着脑袋,看着这张纯洁无瑕的脸,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和董琼的,那会怎么样。 看着林依依,自己已然不敢对她有半点伤害,甚至说,必须在她长大记事前,了结董天岷和董琼的事,不然,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林哏哏假设,自己真的和董琼假戏真做,有了自己的孩子,任务还能继续吗?自己,真的能管住自己吗? 这个假设像一根刺警醒着林哏哏,这是兵与贼的较量,自己千万的时刻清醒,虽然,情感上有些残忍。 “慢点长大吧。” 林哏哏想着又笑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他们说只有老了的人,才会希望慢点长大,小朋友都希望快点长大的嘛。 186 新去向 林哏哏终于开口问董琼,为什么那天晚上还要冒险去何步那里拿钱,这是林哏哏一直纠结的,问得随意,但他觉得这可能是某些事得关键。 “那会儿损兵折将,损失惨重,能捞回一点是一点咯。”董琼回答得也随意。 “你知道吗?我父母可能死于何氏之手,但目前为止,何平都没有认罪。” “你认定了就好,为什么要法律确认才可以呢?”董琼似乎在扭曲着林哏哏的价值观。 “我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至死都没有做过坏事,必须有一个属于他们的交待,不然我早就直接杀了何平。” “不杀是因为他女儿吧。”董琼不悦道。 “我不想骗你,何花在我心里有特殊的位置,但你可曾见过我对何平夫妇手软?孩子她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假设,你的父亲,依依的外公董天岷是我的杀父母凶手,我同样会手刃他。”林哏哏没有回避,但还是注意了措辞。 “这么说你也许不高兴,但我觉得既然决定在一起,坦诚相待是前提条件,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后悔,我可以立刻走。”林哏哏补充道。 “哏哏…”董琼缓和片刻,似乎想起这个男孩,原本第一次对自己,就有些不择手段,但又透着一些善良。 兴许正是这种魔鬼和天使的综合体,才让自己逐渐改观吧。 “你利用我,你父亲也利用我,都没什么,我恰好走投无路而已。在回国的船上,我以为自己要死在大海之中了,服部家那个老头的刀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两件事,一是父母之仇没报干净,另一件,是依依,我有点遗憾,没能多陪她一些。” 林哏哏打了一记感情牌…当然也有真话在里面。 董琼抱着林哏哏,没有再说话。 林哏哏也不敢一次问太多,自己消失这么一段,虽然有警方的通缉令背书,但难免惹人怀疑。 “昨天爸爸说,善邦的生意出了问题,想让你去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国内的生意,全部交给你。” 林哏哏愕然,这是真把自己当傻小子使呢。 “善邦那种地方也有洗钱的?” 林哏哏不解,善邦这个地方怎么说呢,如今全球处于总体和平的大背景之下,善邦就是为数不多的大背景以外的地方。 贫穷,毒品,战乱。 “当然有,而且数额还很大,善邦的财富,集中在少部分有武装的人手里,但这些亡命徒,也想给自己或者自己后代一条好的出路,他们自身被各国警察盯着,所以有钱,花不出去。” 原来如此。 “你的意见呢?” “我当然随便你,你不愿意,那就不去。” “那就不去。”林哏哏以退为进。 “那我回复爸爸就是。” “不行,我还是得去。” “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你不跟着节奏走,只能说去啊…林哏哏暗自嘀咕。 “怕你难做呗,也免得你胡思乱想,说我不愿意为你做事。” 林哏哏接过董琼递给自己资料,开始了解董天岷在善邦的情况。 善邦的业务之前也属于老鬼,老鬼伏法之后。有一笔巨大的钱款,被老鬼当初在善邦的下属给吞了。更重要的是,惹得那些割据一方的善邦势力头领十分不满。 花是花不掉,人家也没说不交出来,就是拖着,好像准备和董天岷这个大老板谈谈。 董天岷什么人,不可能见这种狼子野心的家伙,所以想到了林哏哏。 187 内心的愤怒 董琼告诉林哏哏,之前老鬼很长时间都住在云竹,和善邦交界的小镇,那个叫何满的属下,目前就在云竹的据点,有着一定人数的势力。 “哏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事情能不能办成,无所谓,你要安全回来。” “事情难不难无所谓,我希望我做的事有价值,我从不央求你爸相信我,我只要你不隐瞒我什么,冒险就有价值。人一辈子,再大手大脚,能花多少钱,我但凡妥协一点,早就衣食无忧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哏哏不想无休止的被利用,这次是最后一次,如果连董琼的彻底信任都获取不了,那就得考虑这么做,是不是适合了。 “好。” 云竹说是一个镇,其实堪比一个县城大小了,林哏哏之身到来,当然,董天岷方面已经让董琼给何满打了招呼,至少明面上,何满还不敢彻底反了。 林哏哏惊讶,云竹这个地方,居然会有堪比南山的高楼的大厦,虽然仅此一座,此刻被挂羊头卖狗肉的何满给占据着,对外是一个贸易公司。 林哏哏径直走到门口,就被几个穿着保安衣服的人给拦下来了。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瞎走?”为首的保安说道。 “带我去见何满,我是林哏哏。” “莫名其妙,不认识,滚。” 林哏哏也懒得废话,这种好吃懒做的狗腿子,经不住他几下就瘫在地上了,直接走进了大厅。 围上来的是更多保安,林哏哏也没理会,走到了前台女子跟前: “何满在几楼?” “在…在十六楼。”前台显然看见林哏哏刚才殴打那几个保安的场景。 撇了一眼那些围着又不敢上的保安,林哏哏直接上了电梯,到了十六楼。 “姑爷大人,有失远迎啊。”何满是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给林哏哏的第一感觉就是,此人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就在这里聊吗?”林哏哏出了电梯,楼道上站满了人。 何满也没想到,林哏哏居然是单枪匹马来的,早知道不用准备这么多人了。 “哪里,我这就打算送姑爷下楼,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云竹啊,不那么安全,您身份尊贵,这里可不是您来的地方。”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哏哏观察着,这些人里面有的佩戴了热武器,自己来硬的,不划算。 “你这个人说话,我倒是爱听,行,我回去。” 林哏哏可不再是那个莽撞的主,有些架,不需要打了。 何满一愣,林哏哏已经关上了电梯门。 “这就走了?也不中用啊。”何满说了一句,周围的小弟跟着附庸笑了起来。 林哏哏只觉得,这是小角色,真正利害的家伙,不说像董天岷那样,至少得像自己,无所畏惧,独来独往的勇气都没有,何满也就那样了。 林哏哏直接出了云竹,去往善邦地界。 退一万步说,何满手里那些钱,是死的,但客户手里的钱是活得。 董琼说过,善邦最大的客户,是一个就沐烨的将军,为人如何,董琼也说不上,只是说个董天岷有着不浅的关系。 善邦地域很辽阔,严格说,善邦是由几个战乱年代遗留的军阀割据成的地域格局,沐烨就是其中一个。 相反没有什么现代建筑,一片看不到边际的密林,沐烨的队伍就藏在茫茫大山里。 按照董琼留下的联系方式,林哏哏只在善邦有人聚集的集镇上等待,很快就有几辆和四周环境不匹配的豪华越野车接自己。 “林先生?”为首的是个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健硕男子。 “对。” “我是沐烨将军派来接您的,我叫沙狞,委屈一下。”叫沙狞的男子示意旁人拿出一个眼罩,递给了林哏哏。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林哏哏带上眼罩,琢磨董天岷如果亲自来,是不是也要这么个待遇。 “沙狞,所有的客人,都需要带上这么个玩意儿吗?” “林先生不要介怀,这个怎么说呢,我们刚转移据点,如果是换据点之前,带不带都无所谓。希望您理解。” “沐烨将军的地位,也需要这么谨慎吗?”林哏哏暗想,说得这么牛,过街老鼠么? “林先生第一次来,善邦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当然,董先生和将军是好朋友,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林哏哏再没说话,老鬣狗教过他追踪术,开始默默根据车速和转弯情况,在心底画地图,有备无患。 被解开眼罩,车子停在了大山里,四周是肉眼看不到尽头的密林。 也难怪这些军阀们会洗钱,这也享受不到啊。 但让林哏哏提起十二分精神的,是遍地武装的高头大马似的佣兵们。 还是祖国好。 “林先生,将军在等您。” “哦,走吧。” 一间吊脚木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个穿着不知哪国服装的老人,正抓着一个铁盆,向吊楼下的猪投食。 林哏哏不太喜欢这种风格,住上面多大味道啊。 可这样貌平平的老头,就是占据着三分之一善邦的沐烨将军。 “哦,天岷的女婿,嗯,是个精神小伙。”沐烨开口道,倒是挺热情。 “将军好,久闻大名,岳父让我来给您道歉,出现这种事,实在是抱歉,希望没有破坏和您尊贵的友情。” “哈哈,直爽,破坏友情自然谈不上,我和天岷,不是一两天的朋友了,他我了解,没事,但我沐烨的钱,不是谁都能拿的,小朋友,你说对吗?” 不怒自威。 “晚辈来,就是解决这个事情的。” “不急,来了是客人,话说回来,天岷的女儿仓促结婚,因为条件不允许,我也没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先让沙狞带你转一转,晚上吃过饭,我们再谈。” 林哏哏自然没办法拒绝。 沙狞是个好下属,也是一个好向导,带着林哏哏参观了沐烨的武装,以及金钱的来源,罪恶的毒品种植基地。 “沙狞,这里大山密林这么多,为什么这些玩意儿还挖个山洞用照明种植啊,不浪费吗?”林哏哏问道。 “林先生,来了这么久,有没有注意到偶尔能听到的轰隆声?” “你别说,好像是有。” “这是我们得对手有枣没枣打一杆,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所以挖洞种植,虽然代价大一些,但可以长期性的避免很多损失。” 林哏哏不寒而栗,这样的山洞还有很多,一年能祸害的人,不计其数… 罪犯的手段越高,打击的难度就会越大。 林哏哏第一次感到愤怒,对这种堂而皇之对自己礼貌的人,感到愤怒。 188 必须做点什么 翌日用过早餐,沐烨将军再次喊来林哏哏,询问林哏哏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治一下那个吞了他钱的何满。 “这事简单,只不过何满在国内,将军不好动手而已,把他引诱到将军的地方,什么事都好办了。”林哏哏说道。 “小友说得是,只不过但凡不傻的人,这个时候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沐烨将军说的没错,如果能弄到善邦,别说一个何满。 “将军所言极是,这个何满,不但不傻,还很聪明,我刚从那里来,恐怕您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到处打听着。” 将军倒了一杯茶,示意林哏哏继续。 “人为财死,这个何满必然还有所求,不然拿了钱何必还呆在云竹呢?不妨将军拿出一些诚意,让他自己过来。” “比如呢?” “比如弄些动静,把我敢走,以何满的身份,不会知道您和我岳父的交情有多深,只要您弄点声势把我弄走,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将军喝了一杯茶,似乎权衡着这件事的利弊。 将军的一举一动,看着的人太多了,包括那两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割据老大。 林哏哏正是想到这里,才有了这么一个办法,自己在东坂险些丢了性命,让董天岷得尽了好处,如今看着这祸害无数人的制毒基地,林哏哏知道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 暗渡陈仓,一个何满,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但一个武装的沐烨,林哏哏必须借力打力。 “小友,就暗你说的办吧,让沙狞配合你就好,呵呵,锻炼锻炼吧,以后好接班天岷。”将军开口道,这么一点事,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 林哏哏告辞之前,交待沙狞带着人在一处较为安全可控的地方放了一把火,再在空山峻岭间放了一阵枪,对外宣称火是自己放的,林哏哏代表的集团,和沐烨将军决裂。 一方面放松了何满的警惕,等他伸手给沐烨,更重要的,是林哏哏踏上了去往南昆的路。 南昆不是地名,是和沐烨齐名的另一个武装势力。 要打击沐烨,必须找到合适他的对手,这个南昆,就是林哏哏的目标。 董琼给的资料里,提及到了这个南昆,论实力,他只能在三个武装中排最后,之所以能三足鼎立,是因为南昆占据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甚至多年前被两方势力同时围攻,借助地理优势,硬是守了下来。 这是一把双刃剑,需要进来的武器也好,想要出去的毒品也罢,始终都因为这一点倍受另外两家掣肘。 好在另外两家也不是铁桶一块,各怀鬼胎,久而久之就淡了下来,南昆倒也在夹缝中生存发展着。 董琼之所以有南昆的资料,是因为南昆派人打听过她,想要洗钱,后来了解到她是董天岷的女儿,董家又做着他对手的生意,就搁置了下来。 所以林哏哏联系上南昆的时候,对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人。 不是因为别的,钱洗不洗不急于一时,南昆同样收到消息沐烨那里发生的事,林哏哏只身一人,见一见无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初那两个不就是这么对付自己的么。 林哏哏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铤而走险试一试。 189闭眼烛龙 崇山峻岭,据险而居,南昆的地方不仅地势得天独厚,风景还着实不错,自从林哏哏踏进善邦地界,还只发现南昆的地盘上有竹子存在。 原本以为,以地方两方势力围攻而打下三足之一的南昆会是枭雄一般的豪迈汉子,林哏哏见着真人,当真是出人意料。 南昆建在密林里的房子,让林哏哏觉得,沐烨就是一个暴发户,不仅外观考究,内部装修林哏哏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就是真的非常高雅。 南昆同样如此,儒雅,如果说董天岷是一柄藏了锋芒的利剑,那南昆就是一支沾满了岁月的狼毫,林哏哏来时,他正伏案,落下了最后一笔:文韬武略。 气场不是强大的那种,但林哏哏就是不忍打扰,觉得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享受。 “他们说,董天岷的女婿是个好斗之徒,吃不得半点亏,我看不对,能这么静心看我写字的人,不会如此。” 南昆声音很好听,虽然评价之语,却没有评价的态度,让人十分舒服。 林哏哏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偏长的男人,怎么会是叱咤善邦的三分之一。 “南昆先生才是出乎晚辈的资料,我甚至觉得我岳父当初没有选择南昆先生,是目光短浅了。”林哏哏没有被一个男人迷了心智,但这话真有几份真实感受,一句先生,当真是对南昆气场的肯定。 “凭你这句话,我保你安全离开善邦。”南昆似乎非常受用。 “谢谢南昆先生的好意,不过沐烨一个土暴发户,可留不住我。我来这里,是想谋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林哏哏说道。 “哦?倒是我浅见了,方便说说?” “比如改变一下放下善邦的格局,比如,由繁化简,三家变两家。” “呵呵,你凭什么这么说,董天岷也没有这个能耐。”南昆虽然表面无恙,但内心的波动林哏哏能感觉到,而且不是那种觉得林哏哏天方夜谭的波动,是赞同,是蓄谋已久。 “凭我让董天岷多年的夙愿实现,成为东坂一线势力,南昆先生,在东坂,可没有别国人晋升一线的先例。” 南昆没有回答,身边的侍从给他替下了写好的文韬武略,换上了新纸。 “只要先生信得过,愿意拼一次,沐烨的地盘,就是先生的。”林哏哏接着说道。 “我估计你和沐烨接触过,我保证如果你对他起杀心,或者动手,死的一定是你,他太谨慎了。” 林哏哏听着,估摸这南昆也下过手,但是失败了。 “南昆先生早有决算,晚辈当一次导火线,又有何不可,更何况…” “更何况,你也想掣肘董天岷,你的岳父,对吗?” “谁说不是呢。” 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心。 “都下去吧。”南昆没有抬头,吩咐了一句,一旁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林哏哏。 “林哏哏,我也从国内来,但是这么多年了,早就丢了回去的路,你还可以回去吧。” 林哏哏大惊,这话,有意味。 “晚辈听不懂,南昆先生独居一方,可以说…” 南昆摆了摆手,打断了林哏哏的阿谀奉承。 “林哏哏,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牛鸡狗猪,你属于哪一支啊?”南昆说完,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林哏哏一看,对仗工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一句惊醒梦中人。 林哏哏不敢回话,他知道蜉蝣,或者,或者说,他出自蜉蝣。 “没关系,很久以前,我也有个代号,烛龙。只不过,回不去了。” “他们说,烛龙视为昼,息为夜,不错的名字。”林哏哏模棱两可道。 “闭上眼睛很久了,呵呵。杀人放过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我以前认为世界不该是这样,后来,习惯黑夜了。小朋友,你这么下去,迟早会闭上眼睛,和我一样的,这是蜉蝣的弊端。” 林哏哏也思考过,蜉蝣太过自由,行动大多全凭信仰,所以人数少,因为太难判定一个人能否经受各种困难和糖衣炮弹。 “前辈,闭眼没关系,黑暗里,总要有人潜行的。” “罢了,烛龙已经闭眼了,林哏哏,你想弄董天岷,我帮不了太多,至于沐烨,问题倒不是太大。权当报了培育之恩,我这么些年的钱,可以交给你,但是只有一点,直接用在需要的人身上。”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林哏哏之所以这么说,一是部分否认,二是心里有一丝希冀,这个自称烛龙的蜉蝣前队员,或有一线回头的可能性。 卧底卧成黑老大的林哏哏听过,混成军阀割据战乱之地的,林哏哏闻所未闻。 又有什么事可以尽如人意呢,放在战乱年代,别说马革裹尸,能有个正名的墓碑,或许都是奢侈的。 但往往,有人熬的过,有人就看不开。 “所以说,你还可以回去。”南昆完全不在意林哏哏的模棱两可,在他心里,似乎已经断定,林哏哏就是蜉蝣的人。 “说说吧,打算让我做什么?” “远交近攻。” “呵呵,我打听过东坂发生的事,你这一套,在善邦行不通的,听我的吧,得釜底抽薪。” “什么意思?” “没有董天岷的插手,你对付不了沐烨,你转告董天岷,公开扣押沐烨的资产,让沐烨谈判。” “这不行。”林哏哏可清楚的很,这可是自己和沐烨订好的计划。 “你怎么知道不行,我告诉你,沐烨的神经很敏感的,不妨试试,真真假假,才最迷人,对吗?假话说多了,假戏也会真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林哏哏当即拿出电话,打给了董琼。 “告诉你爸,公开扣押沐烨的钱。” “你疯了?还有,你和沐烨将军怎么回事啊,国内都听到动静了。” “信我。” 林哏哏挂了电话,董琼即便疑惑,也一定会帮自己。 “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告诉我。” “我想听一听你的故事先。” “那有何不可,不过,先喝点酒吧,故事不复杂,但可能需要一些情绪。” 林哏哏点头,超脱气质出众如南昆,或者说如烛龙,也会有需要借着酒劲才能说的事情。 这里酒没开始喝,那头的沐烨已经坐不住了,董天岷发布消息,因为沐烨对自己的女婿出手,所以暂停合作,并且扣押了数额庞大的资金。 原本沐烨是不会担心的,董天岷什么人,不过一个有些钱的商人掮客而已,如今不同,东坂一线势力,没有那么简单的,万一是准备转型了,自己多年的积蓄,那就化为泡影了,关系再铁,现实面前,沐烨正如南昆预料的一样,坐不住了。 190 尴尬的林哏哏 南昆毫无避讳,他告诉林哏哏,他是第一批蜉蝣队员,甚至可以说,是第一个队员。 那会儿毒品这个东西,在国内并不多见,但防患于未然,决定先派队伍打入这个序列,不至于他来临的时候手足无措。 南昆,或者说烛龙就是这个人选,被派往的,就是那会儿日趋崭露头角的善邦。 一开始烛龙还是输送了非常多的资料给国内的,可毒品洪流还是无法避免的荼毒着国内一部分人,对此烛龙也深感无力。 事实上,一个人的力量,烛龙做的已经够多了。 后来,烛龙也和林哏哏一样,在自己的领域有了一定的成就,突然噩耗传来,烛龙的亲弟弟,因为长久沾染毒品,死于非命。 “善邦的毒品流向了全世界,可唯独国内,少之又少,是因为什么?”南昆问道。 “因为你,对吗?” “那时候我意识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我取代了当时的一个头目,拉下了山头,从此才踏上了不归路。” “可人不分贵贱,别的国家的人,同样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林哏哏说道。 “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人总有取舍的,或许我违背了蜉蝣的初衷,但于我个人而言,谈不上亏欠,我做的还行。” 林哏哏知道,南昆的话,很难判定对与错。 就像他自己,也无数次想把那些对手杀之后快。 “蜉蝣已经完善了许多,也许,你可以回去的。”林哏哏说道,也承认了这些。 “那会儿的领导说,英雄何须马革裹尸,我也不打算回去了,蜉蝣选择人,我们当初就说了,尽量选择那些孤家寡人。没有太多牵挂,死了,反而是个归宿。” “我从不尝试改变别人的价值观,所以不劝你了,很简单,我想消灭沐烨,利用你掣肘董天岷。” 林哏哏说道,他愿意相信南昆。 “这个时候,沐烨已经开始担心了,全副武装,严阵而待。” “所以呢?” “打看戏的,天亮之前,我会组织人马,拿下呼赫的地方。” 声东击西,林哏哏感觉,自己可以躺着了,南昆早有算计。 “所有的事情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两边一起开始,暗杀行吗?”南昆接着说道,破碎了林哏哏躺赢的梦。 “我不太想杀人。” “杀一人救千万人,而且我陪你闯一闯龙潭虎穴。” “杀那个什么呼赫?”林哏哏问道,呼赫是三巨头之一。 “杀沐烨,呼赫我会安排人去,问题不大,我们两个,去杀了沐烨,让善邦乱起来,林哏哏,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这哪里是釜底抽薪,哪里是声东击西,南昆是要一统善邦。 “信不过我吗?”可能是见林哏哏迟疑了,南昆问道。 “有点。”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甚至你可以请示你的上级。” 林哏哏摇头,衡量一番,可以赌这一把。 “温酒杀敌,烛龙,我信你。”林哏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昆吩咐好一切,带着林哏哏进了自己的武器库。 各种武器,玲琅满目。 林哏哏只看中了一套四支装的附腿匕首,取下绑在了自己腿上。 这让南昆有些刮目相看。 “不玩枪吗?” “不用,你呢?” “我也不用。” 南昆什么都没拿,二人下山,朝着沐烨的地盘奔袭。 在进入沐烨地盘之前,弃了车,再奔袭了个把小时,林哏哏感觉,南昆不是第一次来,不然怎么穿过层层暗哨,到了目视到沐烨住所的绝佳地方。 “老鬼我认识,你和他比,如何?”南昆问道。 “打不过。” “差多少?” “反正他不是我杀的,我杀不了,我要跑,他也杀不死我。” 南昆告诉林哏哏,沐烨有两个保镖,都是老鬼级别的高手,这个点,一个值岗,一个休息,但休息的这个可以很快支援。 解决这两个,杀沐烨问题不大。 “我杀一个没有问题,你得帮我拖住另一个一分钟,我们只有这一分钟的时间,久了会有大量火力支援,我们即便杀了沐烨,也跑不掉。” 林哏哏可不想被打成筛子,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而且都来这了,不能走空。 “可以。” 两人飞速解决了沐烨门口的几个简单站岗的,那个值岗的保镖已然出现在跟前,对着胸口的麦克风说了一句,面无表情,一派高手作风。 南昆没有骗林哏哏,他出手很快,速度甚至超过了老鬼。 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而另一个保镖,已经走了出来,盯上了站着的林哏哏,如同看一个死人。 一分钟,只需要一分钟,林哏哏一个照面,就知道自己不是此人对手,只能拖一分钟。 怕是不存在怕的,林哏哏先发制人,扑了上去,对手看着林哏哏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滑稽的小丑表演… 刺痛林哏哏的不仅仅是这个眼神,还有对手刁钻迅速的攻击,若不是有所防备,林哏哏会被一招毙命。 一个照面,林哏哏就平沙落雁,栽在地上,刚才抵挡对手拳头的胳膊,抖得厉害… 很久没有体会这种力量了。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同伴支撑不了多久了,林哏哏的对手不再拖延,向林哏哏而来。 “咻!”林哏哏一把匕首挥出,借着对手躲闪,赶忙站了起来,同时再抽出一柄握在手中。 林哏哏不自知,自己此刻像一个被恶犬狂吠的孩童,心里害怕至极,只能挥着棍子咋呼,口里还嘟囔着,别过来啊,我棍子可不留情啊… 高头大马的保镖显然没有害怕林哏哏的匕首,刚才的那种速度,似乎丝毫造不成威胁。 “砰!”林哏哏正踟蹰,一声门板砸倒的声音传来。南昆解决了战斗。 “去办事,这里交给我。” 林哏哏没敢迟疑,冲进了沐烨房间… “沐烨将军,别在这举着枪了,快跟我走,敌人打上门了…” 林哏哏愣了个神说道,沐烨正举着枪对着自己,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人家拿着枪… 沐烨指了指房间一角,一个不大不小的屏幕,正播着门外南昆和那个保镖打斗的场景。 林哏哏颓然,实时监控啊。 “将军,挺尴尬哈。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样,你也许不信吧?”林哏哏陪着笑脸说道,脑子里赶紧想着对策,毕竟一把枪胜过东坂百十个社团混混的围堵啊,何况两人仅仅不到十米距离,沐烨开枪,自己会被打得透透的。 “不得不说,董天岷有个好女婿,我要是有女儿,也嫁给你。”沐烨说道,他可不怕拖时间,火力支援一来,再厉害的功夫也得躺下。 “别这么说,你长得不好看,生女儿像你的话,会很麻烦…” 避无可避,人可以死,南山嘴炮可不再阿谀奉承。 191 和时代告别的白色唐装 “听说你们国家的一些高手,几步之内,动作可以快过枪,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其中之列?”看着拿匕首的林哏哏,沐烨嘴上这么说,可样子一点都不相信林哏哏就是那种高手。 林哏哏确实在衡量,衡量二人的距离,自己的飞刀,能不能一击必杀。 如果不可以,那自己就得吃一颗花生米。 “杀一人救千万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林哏哏暗唾自己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开小差,祖国培养自己,就是换一个天下太平的。 匕首脱手而去,呈现出一条银光澄亮的直线,林哏哏不敢停顿!飞刀出手的瞬间,侧了身子,向沐烨冲去。 “砰!”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沐烨手中的枪。 只不过很遗憾,匕首已经击中了沐烨的手腕,这一枪打在了天花板上,再反应过来,林哏哏已经夺了枪,抵在了沐烨脑袋上。 “很不好意思,我就是那种高手。” 这个时候,应该给林哏哏一句嘚瑟的台词… “年轻人,杀了我,你走不出这里,即便走出去了,也离不开善邦。” “嗡…”破空声。 一柄软剑划过了沐烨,停下了他没说完的话。 “哏哏,咱们时间可不多,对敌人心慈手软,可不是好习惯。” 是南昆,林哏哏这才看见他将这病软剑绑回腰间。 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真的有人用这种武器,还非常利索。 来不及理会内心的惊讶,林哏哏快步跟上了南昆,离开了沐烨的基地。 一代毒枭,至死也不会想到,就在自己的老窝里,被人给终结了一生。 林哏哏刚回到南昆驻地时,天才放亮,董琼的电话就打来了,这种事情,表面只是林哏哏和南昆的一场夜袭,实则在黑暗世界,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哏哏,你在哪,没事吧,沐烨出事了!” “我没事,依依醒了吗?” “孩子哪有什么早晚,醒了就喝奶,喝饱了就睡,这会儿睡着,怎么回事啊,别告诉我…” “嗯,我杀的。” “赶紧离开善邦,回国。”董琼有些急切。 “放心,你带好依依就可以,走没事。” 林哏哏挂了电话,董琼不会空穴来风,她肯定是从董天岷那里知道的消息,不说董琼,董天岷一定在猜测事情的始末,林哏哏之所以不避讳,是因为他就是要和董天岷达成一些默契,那种他并不是傻小子的默契。 羊不会成为狮子的对手,林哏哏知道,自己至少得成为一匹狼,才能让董天岷侧目。 “哏哏,也许你很快就会离开善邦,带你看一看善邦的风景,不困的话,赏脸吗?”南昆意味深长说道。 “好。” 一处山谷,穿过厚重的灌木,竟是一个桃花源似的村落,风景很好,但里面的人,却让林哏哏有些恶寒。 目之所及,没有一个年轻人,而且都是身有残疾的老弱妇孺,但看他们的神情,却安详的很,拄杖劳作,其乐融融。 “这…”林哏哏有些感慨。 “这是上一代这里的头目的下属和他们的家属,我接手之后,寻了这么一个地方,教他们种植水稻,各种农作物。” “烛龙,你是个好人。” “话没说完,他们的儿子,有些甚至是孙子辈的,都出了这个村庄,在我手上卖命,做着丢命的生计。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也许在善邦这种地方,没有太好的办法区分一个人的好坏,就像林哏哏从来不会漠视生命。 “就两年前吧,我还是个成天进出公安局的混混,那天正好除夕夜,我又进入了,临出来的时候,处理我的警官说了一句话我记忆犹新,他说一个人是好是坏,只有自己知道,再混世的魔王,也会递给孩子一颗棒棒糖,烛龙,眼前的这些人,他们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你的好坏,何须我来说。”林哏哏说道。 “谢谢你。” “烛龙,如果我能回去,一定把你的故事告诉他们,你应该被记住的。” 烛龙笑了笑,没有回话。 二人离开村庄,善邦格局新定,呼赫的地盘被清理,让林哏哏讶异的,是烛龙并没有派人接收,而是一把火把呼赫的地盘给烧了。 更让林哏哏惊讶的,无情的山火似乎从天而降,来不及整顿的沐烨将军残部,也被清理了。 “你走之后,我这所有和毒品相关的东西,也都会毁于一旦,这里的人,受毒品侵害太久了,重型武器,也都会被销毁,善邦一直弱势的管理者,应该会趁此机会进行肃清,我的钱,留了一部分给这里的原住民,剩下的大部分,就交给你了,替我把它们带回国,用在需要的地方。” 烛龙拍了拍林哏哏的肩膀说道。 “真的不回去吗?” “蜉蝣虽小,但驰骋天地,哪里需要正义,哪里就有蜉蝣。会有车送你走,你的路还长,加油。” 两辆车,朝不同的方向停着,林哏哏像在接受一种说不清的传承。 烛龙要来一张林哏哏的卡,巨额资产从某账户进了林哏哏的卡里,附赠的,还有让林哏哏为之惊艳了一把的软剑和一本手书的册子。 “这个也给你,山高水长,一别可能见不着了,看得上,就专研一下。我看你出手,天赋不错,基础也还行,可能中途荒废过,没关系,行了,人老了话也多了。” 林哏哏拿着东西,眼睛有些模糊,无关儿女情长,打动他的,是一个最纯粹之人的复杂一生。 也许会忘记很多,但林哏哏一定会记得,这天善邦的山风吹湿了他的眼,穿着白色唐装的男人好厉害,仅仅用了几天,就在自己心底留下磨灭不了的记忆,他和自己告别的时候,也像在和一个时代告别,那个属于他的烽火激情,属于善邦的黑暗硝烟,似乎都未曾沾染他的白衣。 有的人,注定初见就是告别。 林哏哏过了边境,没有直接回董琼那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联系了袁植,并表示自己需要联系老首长,有紧急情况汇报。 等了一会儿之后,林哏哏接到了首长的来电。 “我遇见了烛龙。” “所以轰动国际的善邦大火,是你们的杰作?”首长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应该说是他早有计划吧,我只是推波助澜。” “听你语气里的状态,一定感触良多,好好消化,这事做的不错,至于烛龙,随他去吧。” 老首长的语气很复杂,有骄傲,也有无奈。 “首长…”这是林哏哏第一次这么称呼。 “行了,别磨磨唧唧,你的任务很重,去忙吧,注意安全。” 挂完电话,林哏哏整理好情绪,没错,一番折腾好有劲,但烂摊子,自己的收起来接着摆下去。 192 不想再背道而驰 董琼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林哏哏甚至有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董琼变得单纯了,只要依依在,只要自己还活着回来,所有事情都没那么重要。 各种斗争于她而言,似乎成了自己男人在外面工作,只不过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些出去罢了。 “我抱抱依依。” “洗澡了再抱。” 等林哏哏洗完澡,依依已经熟睡,被董琼放在了婴儿床。 “你爸打电话来了吧?” “嗯,没吃饭吧,要不我给你做一点?”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董琼似乎想起林哏哏还没有吃过自己做的饭,不由分说去厨房煮了一碗面。 “我在外面听说了一些事,不知道真假,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利用,所以拿住一些东西,对我来说比较有安全感。”林哏哏说道。 “你是说关于我爸还有一个儿子的事吧,的确有这个事,但我不清楚,从今以后,我都不会瞒着你。” “你爸的财富,和整个善邦三巨头比之如何?”林哏哏突然想起来问道,自己可是手握巨款,并且老首长说了,为了工作方便,这笔钱已经以林哏哏的名义转存某中立国银行。 “我爸的现金并不算太多吧,至少从世界范围来说是这样,但生意在做。善邦这么一毁,没有后续了。但如果你说的是积累财富,估计能有我爸的三分之一。” 这个数字着实震惊了林哏哏,烛龙给自己留的钱,数以万亿计… 林哏哏还有些怀疑老首长,这是干嘛呢,这么大一笔钱给自己干嘛,原来要抗衡董天岷,还差的远。 “但是你在善邦做的事,爸爸肯定是不高兴的,沐烨每年洗的钱,占了很大比例。” “算了,就在国内吧,我还是决定依依在国内长大比较好。而且我对你爸的钱不感兴趣。”林哏哏说道,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异地作为,自己虽说手脚更放的开,但似乎和初衷有些背道而驰了。 如果能有一个机会把董天岷引到国内,兴许任务就可以结束。 “嗯,依你,不过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啊,先呆在这一段时间。” 林哏哏想回南山,但又觉得太明目张胆了。 回南山,可以顺藤摸瓜,摸清楚董天岷当初在国内的布局,比如当初和董琼逃跑,除了袁植的策应,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提供方便的人,自己也一定要揪出来。 更重要的,林哏哏突然觉得,何氏的事没完,而且董天岷跟何氏一定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不然董琼那次冒险去何步那拿钱,更有之前那次,和伍师傅有关的东西,一切看似无关,又似乎存在某种联系。 林哏哏拿出烛龙赠送的软剑和附腿的匕首,径直走到了院子里。 这世上高手太多,自己在南山就好像井底之蛙,当初觉得林建军就是武术界的金字塔尖,现在看来,如果再和林建军层次的人殊死搏斗,自己应该可以取胜吧。 翻开烛龙的笔记本,林哏哏读了起来,时而挥舞着软剑,虽然还不利索,但感兴趣的事,林哏哏学得一向比较快。 软剑不讲硬斗,讲求巧中取胜,只取敌人命脉,林哏哏想起那道划过沐烨的寒光,这软剑,倒是适合自己。 而此刻的董琼,主动给董天岷打了电话,说了林哏哏和自己的意愿,她虽没问过,但心底同样知道,父亲那个传闻中的儿子,一直存在,并且一直被父亲注视着。 也许林哏哏的选择是对的,有了依依,就这样过一生,又有什么不好的。 193你可能不太了解情况 林哏哏急需一个突破口,把自己的路给纠正回来,善邦一役几近完美,但都是前辈烛龙挂了大半辈子的布局。 想到这里,林哏哏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前人种树,自己乘凉,顶多算修剪了一番树枝。 那有没有哪件事,那有没有哪件事,自己一手一脚参与了? 答案又回到了何氏。 林哏哏擦拭着匕首,脑子里开始思考这些事。 青春懵懂,情窦初开,何花如同天使从天而降,解救了那会儿对文清喜欢而不可得的自己,再后来绕过重重阻碍,跟何花确定了关系,又是翻天覆地,弄得整个南山都地震了一般。 自己的人生,也走上了看似黑暗里高光,却不可控的里程。 关于何花呀,自己到底算不算是辜负了啊。 “去南山吧,等我确定了杀父母的仇人,我和你浪迹天涯。”林哏哏对董琼说道。 在这一刻,突如其来,林哏哏想见何花,想告诉她,好想她。 “你想带我和依依去陪着你杀人吗?”董琼并不想回南山,那里有一个林哏哏魂牵梦萦的女孩,至少曾经是这样。 林哏哏比她小,对于第一份感情,董琼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分量如何,不知何时,她会开始担心失去林哏哏这个假丈夫,依依的假父亲。 “你去吧,我和依依在这里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见林哏哏没有回答,董琼终究选择了妥协,林哏哏这个大男孩,没有提过太多要求,父母之仇,她反对不了。 “好。” “有需要的,和我联系,在南山和海城,我们有一定的资源。” 林哏哏正想顺藤摸瓜问下去,依依这个时候醒了,只得由董琼带孩子去了。 简单的告别,林哏哏亲了亲依依的小脸蛋,向南山进发。 路上林哏哏有了一番想法,他总觉得,事情还是得从何家入手,打电话给了任杰和袁植,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二者表示支持。 所以林哏哏一入南山,直接到了公墓山,给父母的墓前,放了一束花,叩了三个头。接着迎接他的就是荷枪实弹的特警,将他逮捕。 唯一觉得考虑不周的,就是有些遗憾,没有能先去看一眼何花。 如果林哏哏知道何花收到过他和董琼的那张照片,恐怕早就马不停蹄去见何花了。 南山公安局,林哏哏哑然失笑,好久没来了,倍感亲切。 迎接他的阵容很完备,以张明刚代表的市局领导,自己任杰刘队,都出席了自己被逮捕的新闻发布会… 这戏做的,让林哏哏愧疚万分,只能宽慰自己说,嗯,反正花儿已经习惯自己被抓了。 新集团何花办公室。 “花儿,你看这家伙是不是瘦了黑了。” 卢燕婷同何花一起在电脑屏幕前看着网络转播的新闻发布会,上面有林哏哏的照片展示。 “嗯,他一定很辛苦吧。” “真搞不懂,我的天,涉恐啊,这家伙到底是在做什么。”卢燕婷并不知道事情真相,只不过一厢情愿相信林哏哏不是坏人而已。 “他有他的想法。” “你就是傻,要不要我请律师介入了解一下?” “不用,他不喜欢我参与他的事。” 何花的话和态度,让人心疼,即便她自己心都碎了一地,还不能让人发现。 “都是让你惯的。” 市局,审讯室。 林哏哏因为“等级”太高,即刻被转送到了市局就审。 “好久不见。”这话是刘队说的,对于林哏哏在东坂和善邦的所作所为,以他的级别,并不是太清楚,刚才例行检查,除了褪去林哏哏身上的软剑和附腿匕首,刘队还发现了许多新添的伤疤。 “看你肩膀上衔变了,升南山副局了?”林哏哏笑着问道。 “眼镜挺尖,回市局刑侦了。” “我的案子,归刑侦管么?” “待会儿袁队会过来,呵呵,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待会开录像了。” “和云芽老爷子带句话,照顾身体,我想他做的猪蹄了。” 该说的,林哏哏电话里已经和任杰袁植沟通过了,时局多变,并非林哏哏不信任这个对自己一直关心的刘叔,而是他觉得,对于刘军,他并不想只谈公事。 “架子还挺大来了,不过挺好,滚出了南山,没人给我惹麻烦了。” 话音一落,门被推开。 走在最前面的,是袁植和一个自己未曾见过面的人,穿着常服,林哏哏看不出职级,任杰紧随其后。 四人同审,林哏哏还是第一次受这种待遇。 “袁植,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陌生男人居然坐在中间,开口对袁植说道。 让林哏哏有些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对袁植的称呼。 此人年纪也就和任杰袁植等人相仿,要说直呼任杰,林哏哏可以接受,到直接把袁植放在自己之下吩咐的,这是林哏哏见过的第一个。 毕竟袁植连张明刚的面子都不需要给。 “林哏哏,男,二十八岁…” 袁植居然没有任何异样,对着材料念了起来,足足念了十分钟… “自投罗网?”男人径直起身,走到林哏哏面前俯下身子,盯着林哏哏的眼睛问道。 一种异样的感觉迎上林哏哏心头。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很好抓?” “为什么?” “想家了。” “理由很充分。” “你谁啊?南山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林哏哏进警局是家常便饭,别在这里给我摆谱。” “这一次,饭给你吃,但你下不了桌了。”男人说道。 “这里四个人,有三个我都打过交道,你这一套,他们三个都用过,无非就是装腔作势,别来了,我审美疲劳。”林哏哏一回南山,就忍不住化身嘴炮… 男人咬合力闭合引起的腮帮子肌肉牵引被林哏哏捕捉到,这家伙水平,一般。 更因为林哏哏注意到任杰三人默契地掩面过背过头掩饰偷笑,包括袁植。 在林哏哏看来,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男人不是自己人,至于有多不是,还需要以观后效。 “说实话,让你这种无视律法的人认知法律的严肃性,更具有挑战性。我叫严敏,隶属哪里,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专门对付你这种人的,就可以了。” 林哏哏看着严敏稍显白净的脸,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厌恶,看看人家袁植,那才是铁血真汉子,那伤疤,就可以震慑敌人了。 “严长官,有些事你可能不清楚…”林哏哏说道。 “嗯?” “我才是南山第一小白脸,你是挺白,但你的鱼尾纹不允许你这么自信了,离我远点,我想吐。” 林哏哏知道,这种情况,这次回来一定会碰上。 194 回南山了 一种米养百样人,一个国家无法完全避免那种害群之马。 要做的,就是正视,不回避,严正处理。 林哏哏还不能仅凭一面就断定严敏的情况,但第一印象确实不好,也不否认,严敏一定程度激起了林哏哏当初那种逆反心理,如今黑暗中潜行,多少还是多了一些偏见吧。 “送监狱。”严敏说道。 “这是不是不合规矩?”任杰开口说道,一般来说,即便暂时不审了,也应该羁押在看守所。 “不必了,我看他也不打算招供,我们也不需要,他做的事,可以零口供破案。”严敏十分自信。 林哏哏按照计划,被送往了监狱,不管是任杰袁植故意为之也好,严敏给自己做的苦肉计也罢,林哏哏都会和何平关在可以接触的地方。 南山监狱,重案犯关押区。 林哏哏抬眼看着有限的天空,感觉并不差,有时候,喜欢做一只南山的井底之蛙。 “你终究还是让花儿失望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一栏之隔,何平看上去老了很多,褪去上市公司老总的光环,何平显得平淡了许多。 “那也是拜你所赐。” “呵呵,我在这里想明白了一些事,之前我也以为,我何氏有今天这个下场,都是拜你林哏哏所赐,现在想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而已。怪不得别人。” “那杀我父母的命令,是你下的,对吗?” “想通了不代表我什么都要告诉你,林哏哏,放下执念,有机会出去的话,照顾好何花,这样不好吗?” “出去?你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就出去。” “监狱关不住你,南山也留不住你。” “至少你认罪之前,或者证据确凿,我都不会放弃这个事。” 林哏哏被狱警带回牢房,毕竟牵扯到同案犯,能有一面之交已经算是特殊安排了。 林哏哏的狱友是一个奇特的人,说是奇特而不是奇怪,因为此人给他的感觉,居然有几分烛龙的那种超脱之感,但又少了那种隐藏得锋芒。 就连这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囚服,都让他穿出了一种大牌的气质。 “李铜锤,这次别找麻烦。林哏哏,你进去。”狱警说道。 林哏哏断然不会想到如此温文尔雅的男人,名字会叫李铜锤。 也无法理解,这么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找什么麻烦,更何况是自己这种硬茬。 门被锁上,林哏哏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正拿着牙刷沾水,在墙上写字的男人,似乎自己的到来,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左边的床是你的,被子有点旧,但是干净的,台子上有方便面,如果你没吃饭的话,可以吃,但这个点没有热水,你只能干吃。”李铜锤的声音没有波澜,这种说辞,和林哏哏以为的那种监狱生活有很大的出入。 “不饿,谢了,我需要睡一会儿。” “何必呢,进这个单间儿的人,不是死刑犯就是无期,不管哪种,以后睡的时间可多了。” “照你这么说,不用睡了。” “我每天就睡三个小时。” “剩下的时间呢?” “当然是找人聊天。” 林哏哏这才意识到,两人间的号子,他能找谁聊天?狱警说的别找麻烦,莫不是就是说这个?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李铜锤层出不穷的话题,才让林哏哏肯定,这个人是个话唠… 195 不寒而栗的猜想 不过李铜锤这个看上去最多四十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总有一些东西会吸引林哏哏听下去。 像一个魔术师,或者一个不太称职的催眠师,说得自己口干舌燥,林哏哏才有一丝睡意,可能还是因为确实累了。 李铜锤说,他是个科学家,最不济,也算是一个科学工作者,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一份体面的高薪工作,甚至说,他的父母,也都是高官之主,这样的人生,原本和监狱挂不上勾。 铜锤说,那天他从研究所回来,一直研究的一个医药项目,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他买了一束花,一支红酒,许久没回家的他,想和妻子分享这种喜悦。 可他貌美如花的妻子,毫无准备,正在和其他男人分享她的寂寞,被李铜锤抓了一个正着。 … 铜锤说,那天的夕阳很久都没褪下去,他拖着脚步沿着熟悉的街道走了好久,警察抓住他的时候,天还没黑下来。 “那什么,你作为对社会有重大贡献的一类人啊,出了这种事,法律会酌情给你考虑的,毕竟你也是受害者,处理方式过激。” “嗯,律师说了,死刑原本可以避免,可她肚子里有孩子,也一并…虽然孩子是我的可能性不大,但孩子是无辜的。” “别灰心,人还有临刑前改判的,别有阴暗心理就行。” “唉,你不知道,我因此患上了抑郁症,很难受。” “哥,说实话,你这个样子,很难让我联想起抑郁症。” “你不了解抑郁症,不是那种自闭的才叫抑郁,我这种话唠似的临床症状也很多。” “但是你很有逻辑啊。”林哏哏也见过那种自言自语喋喋不休被称为精神病的人。 “我是科学工作者,严谨的逻辑早就深入骨髓了,这不是借口。” 林哏哏开始担忧,这个有些偏执的人,估计真的会唠叨个不停,自己是不是可以申请给他一记手刀。 “铜锤哥,说道逻辑,要不要给你说说我的事,你给我分析分析?” “案情?”李铜锤朝外面看了看,一般来说,默认不许讨论案情,但关在一起的都不是同案犯,也就没有明令禁止。 但显然,李铜锤思考的荷尔蒙无处安放,对此非常有兴趣。 与其听他唠叨,不如借一借旁观者的看法。 林哏哏倒是没怎么隐瞒,把自己离开南山去往东坂之前的经历,大致的说了一遍。 这一说,似乎让李铜锤的“病情”有了好转,整个人坐了下去,开始思考起来,是不是还问林哏哏一些情况,确定细节。 林哏哏也不报希望,自己也累了,索性躺下眯了起来。 监狱生活是单调的,因为是重刑犯,也没有判决,林哏哏的监区并不需要从事劳动工作,放风的时候,在监督下扫一扫门前的地就行了。 让林哏哏担忧的,是入了魔怔的铜锤,林哏哏晚上醒了几次,铜锤都保持一个姿势坐着,狱警来敲门提醒他躺下,也置若罔闻。 直到到了放风时间,林哏哏才强行把他拉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 “怎么回事啊林哏哏?”狱警也察觉不对,这个话唠转性子了还挺让人害怕。 “不知道啊。” “看着他点儿,他这儿…”狱警指了指脑袋说道。 林哏哏点头。 直到晚上…铜锤复苏了过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哏哏。 “铜锤哥,你…” “大棋,这是一盘大棋。” “谁的大棋?杀我父母的凶手?” 李铜锤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恕我冒昧,你的父母,可能真的死于意外,即便有人有心谋害,但那天晚上,你父母应该是意外。当然,你父母的死于你而言,是第一,但从整盘棋来说,比重不大。” 林哏哏知道李铜锤的意思,自己也思考过,以前觉得,何氏杀母亲,是为了掩盖财务问题。 后来自己经历越多,接触的范围越大,也意识到何氏存在的问题,完全不仅限于上市前的财务缺陷。 “没关系,你接着说。” “对于案件的兴趣,我也是入狱之后,相处了几个狱友,慢慢培养的,我就说说我的浅见。” “嗯,哥你说。” “说实话,你的故事最吸引人,其他几个,无非一些简单的犯罪,你这个不一样,有故事性。从最开始的儿女情长,到你各种纵联合谋,甚至洗钱组织的出现。你假设一下,假设何平,并不是主案犯,而真正的得利者还没有出现,你想下,你提到的人里面,谁获利了?” 李铜锤用的最简单的排除法。 “新何氏?” “不对,不太像,那是干预手段的结果,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有问题。” “那你觉得?” “有两个人,一对母子。” “晨颐和何苗?他们也在监狱啊。” “不对,他们很难定罪,从你的叙述来看,他们是被保护的,何平本身,法律之下,在劫难逃,这可以理解成舍身保护吧?” 林哏哏沉默下来,关于何苗,自己早就知道那是保护,为了避免被老鬼报复,可再加上晨颐… 李铜锤那句一对母子,挑动了林哏哏的神经,他没和铜锤说的故事里,有个叫董天岷的人,有一对流落国内的妻儿… 联想到董琼几番联系何步,那个伍师傅的信物,细思极恐,这世上怕没有这么巧的事。 如果这种妄为的猜测是真的,那问题就复杂了,至少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何苗同何花,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何苗和董琼,则是同父异母。 简而言之,何平拼命保下来的,是别人的儿子,而且照这个逻辑,老鬼根本就不会杀何苗,完全是在哄骗何平。 何平可能想不到,自己赚了一辈子钱,到最后血亏。差点搭上自己亲女儿的命,救了别人的儿子。 “但是他们出来也没用,何氏集团已经被吞了,东山再起,没有希望了。”铜锤补充道。 林哏哏知道,如果这种猜测是真的,他们母子有大把机会东山再起。 “挺有意思,我知道你肯定有所隐瞒,我能理解,人之常情嘛。不过你愿意说的时候,告诉我一些,闲着也是闲着。” 林哏哏点头。 要解开这个猜想倒不算难,取董琼和晨颐的毛囊做个dna检测就可以。 林哏哏敲了敲门,把狱警招呼了过来。 “我要联系市局的主审警官,任杰。” “警方有需要会主动提审你,当然,你的意见我们还是会转达。” 林哏哏这才想起,那个严敏可以要把自己做成铁案,而且万一他是董家的细作,这事铁定不能让他知道。 “算了,先不找了。” 只能想其他办法… 196 恍然大悟 林哏哏有些焦急,这个想法如鲠在喉,隔着铁栅栏,远远看见何平,脸上的皱纹,在林哏哏看来,透露着些许悲凉。 正想着怎么带消息出去的时候,李铜锤的提审通知来了,提审的警官还是林哏哏的熟人,那个叫葛文的派出所警长。 在医院被自己揍过的… 李铜锤犯的刑事案件,照这么说,葛文警长如今,应该也如愿的进了刑侦部门。 “恭喜啊。”林哏哏也只能觍着脸打着招呼,谁让这可能是最快联系外界的办法,当初进来,也没想到会这样。 “林哏哏,明天提审你。”葛文说道,原来是带着话来的。 林哏哏点头,他想着,原本打算接近一下何平,谁料到那家伙嘴硬的很,但无心插柳,碰上了李铜锤这么一个偏执狂,给自己打开了一扇门。 可就这么走,似乎还不具有说服力。 林哏哏自知明天出去之后,就不会回来了,索性再闹一场。 李铜锤带去提审,下午只有林哏哏一个人放风,隔着围栏,林哏哏再次朝何平挥了挥手。 自己可以出去,何平可出不去,所以有几件事,必须大胆求证一番。 “哏哏,你真挺让我疑惑的,呵呵,在这里的自由度,很高啊。” 作为同案犯和过来人,何平显然没在监狱见过如林哏哏被包容的人。 “昨天突然想起个事,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怎么又想告诉我了?” “你不问问什么事?” 何平没回答,只等林哏哏自己说出来。 “那天在何步别墅偷了个盒子,你拦住我的那次,知道里面的东西吗?” 林哏哏问的时候,一直观察着何平的神色,但并无异样。 “何步事后告诉我,是一些钱财而已。” “你撒谎,你知道那是一缕头发。” “我为什么会知道,何步不是孩子。” “那我的兄弟小白在你眼里是孩子吗?他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你让武征杀他,你也没有理由吗?” 何平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何平,你要我接着说吗?但是你听完,我保证你一辈子只能呆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和外界接触的机会。” “什么意思?” “或者你自己说,你还有回头的机会。”林哏哏在诈。 “你还在给警察办事,对吗?我无话可说,只求你照顾好花儿。” “我是该照顾好何花,那何苗呢?时至今日,何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何平显然没想到,林哏哏会走的这么远。 “哏哏,带着花儿远走高飞,这里面很复杂,别掺乎了。” “你怕,我不怕,老鬼我已经杀了,他背后的人,我同样见过了,以前我一直觉得你们背后的人是何青云,现在看来,我错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何平,我小看你了。当然,何苗也不是什么天子。” 何平闭上了眼睛,但仍皱着眉头,似乎这样,阳光还是刺眼。 良久,何平才舒展开眉头,无奈地笑了笑: “我并没有下过伤害你父母的命令,也许是意外,也许另有其人。这是实话。” “杀小白呢?” “老鬼的裹挟。” 所以那缕头发,是晨颐的,林哏哏恍然大悟,何平知道这一切,但遗憾的是,终究没有驾驭好。 “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平,你愧为人父。总自己的女儿,救别人的孩子,真是无毒不丈夫。” 197阴魂不散 林哏哏没有再机会何平的反应,在他看来,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面,同何平摊牌之后,他再无可能走出监狱。 林哏哏突然觉得,人生真奇妙,即便他从来没觉得何平,何氏有多了不起,可巍峨大山的倒塌,真的就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 第二天林哏哏押送到了南山公安局,之所以选这里,应该是为了避开耳目。 林哏哏没有隐瞒,在场的只有袁植和任杰,林哏哏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信息量太大,绕是袁植,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董天岷回国的可能性大吗?” “微乎其微,他这种人,只要被国内警方抓住,都不用审,直接了可以毙了,而且他身为东坂一线势力的掌舵人,对东坂的影响太大。” 林哏哏补充道,他去过东坂,知道董天岷的分量。 “突破口也许可以放在何苗身上,如果这事儿是真的。”袁植一语中的,这也是林哏哏能想到的。 可董天岷当初连老鬼都没有知会过,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么一个人,不管是真不知道何苗的身份,或者如此沉得住气,都需要一个极度合理的理由,把董天岷试探出来。 “任杰,侧面调查何苗在监狱里一切可以接触的人,包括狱警,找出有疑似传递消息的人,何平一定会关注。记住,不能打草惊蛇,哪怕一无所获。另外,也关了这么久了,尽快判了,允许保释。这一路,一定要盯死他。”袁植说道,他和林哏哏一样,把董天岷放在了极强大的位置。 任杰点头。 “何平单独关押,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哏哏,你什么打算,离开还是…” “走吧,避免不必要的时间浪费和损伤吧,我怕董琼为了救我会做冲动的事。” 虽然同样很想知道董天岷或者董琼在国内的黑线,但林哏哏觉得迟早会暴露,不必要造成无谓的损失,要挖出那些坏蛋,有很多办法。 “好的,那待会儿葛文送你回监狱,路上你自己走。” 林哏哏点头。 出了南山公安局,林哏哏按计划从车上“逃脱”。心里对葛文说了一句抱歉。 葛文的价格,不足以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心有怀疑,也不能确定,自己这么一跑,葛文表面上受到的批评少不了。 林哏哏折返回了市区,一番遮掩到了社区医院,他想见一见张喃喃,托她给大妈一家带去问候。 可远远看着似乎疲惫了许多的张喃喃,林哏哏又止步了。 见了,也是说不出真相的敷衍话,何必徒增这一家普通人的烦恼呢?以后再解释吧。 最想见的,还是何花,可林哏哏不敢。 有些柔软一触碰,他怕自己会失了横冲直撞的锐利。 等待不是自己的风格,林哏哏想进度快一些,只能主动出击。 可自己就这么明目张胆跑出南山,无疑告诉董天岷,这是放虎归山了。 林哏哏只能等,等何苗出来,自己得出手,逼迫董天岷露出狐狸尾巴。 如果确定下来,那在和董天岷的博弈中,自己无形中会掌控主动。 董天岷和何平的差别,就是董天岷这个人,还有亲情,看似冷漠,但从对董琼的宠溺看来,如果何苗是他儿子,他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林哏哏也哑然失笑,何苗,还真是阴魂不散。 198 死灰复燃? 林哏哏总觉得,自己还漏掉了什么,一时间想不起。 老话说不可不信,不可尽信,自己的父母,真的死于意外? 可能性不大,毕竟当初文仲说了,何家的另一个司机,就是极有可能是伍师傅的人,也出了一场车祸。 但这事他后来查过,武征也没有承认,倒是成了一桩悬案。 林哏哏第一次想到家国情怀的别样理解,或者这个词不准确,林哏哏的家仇,变得模糊了。 鬼使神差,林哏哏又到了鬼火酒吧,阿强还在那,见林哏哏来,露出终于如释重负的表情。 “姑爷,你出来了,我安排船你赶紧走。” “不急,警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 “不是警察,是樱木家的人,樱木浩的人。” 林哏哏皱了皱眉头,樱木浩?自己可是在国内,樱木浩别说已经失了势,就算全盛时期的樱木家族,也不敢到国内放肆。 阿强说,前几天,有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来了鬼火酒吧,自称是樱木浩的朋友,说要找姑爷拿回属于樱木浩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他说还会来找你的。” 神神叨叨的人,大部分都没什么用。 林哏哏摇了摇头,樱木浩居然没有被他摸堂弟樱木杰给结果了,倒是出人意料。 “小姐带孩子出发去了欧洲,是老板的意思,姑爷,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这个人,这个事可能真的不简单,小姐交待,遇见你一定劝你离开,到欧洲会和,国内不能呆了。” 这么严重… 如果是董天岷的意思,不得不让林哏哏重新审视,甚至董琼都没有等自己? 樱木浩可没有这种实力,樱木家也没有在国内威胁自己的资本。 唯一的解释,威胁来自国内的人。并且这个威胁大到董天岷都退避三舍。 林哏哏印象中并没有什么满脸胡子的高手,可惜鬼火酒吧的监控也关闭了,并没有留下影像。 “下次再有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林哏哏说道,自己就是要打破目前的僵局,有搅局的人出来,他倒是乐得接招。 “不用等下次,我等你很久了。” 这个点的酒吧客人并不多,零星几个人,林哏哏也观察了一眼,并没有大胡子的。 再看阿强朝说话者投去的惊讶眼神,林哏哏已然断定,此人就是找自己的大胡子,只不过上次乔装打扮了一番。 “什么路子啊?”林哏哏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救你的人。” 林哏哏哑然失笑,当自己被骗大的。 “我有什么需要你救的。” “董天岷要杀你,我自然要救你啊。” “樱木家可比董天岷更想要我的命。”林哏哏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了提防,董天岷要杀自己? “那可未必,你在东坂连纵合谋,可谓惊才绝艳,董天岷不会留你。” “他是我丈人。” “假的,不是吗?” 林哏哏这才正视,这个秘密,只有董琼和自己知道。 “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不过承不承认,无所谓。林哏哏,你喜欢做交易,我代表樱木家和你做一个交易。” “我不想做呢?” “你至少应该听一听先,这才是一个好的谈判者的态度。” 林哏哏不用听也知道,无非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利用自己对付董天岷。 锦衣夜行冷公子 林哏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打算和樱木家合作,古话有云,莫与穷寇为伍,樱木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从职责来说,好不容易消灭的敌人,没有理由再扶起来。 “你这是送客?”来者说道。 “不然呢?”林哏哏摊了摊手。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甚至怀疑在东坂布下惊天棋局的人,不应该是你这种人。”说话者面具一丝鄙夷。 “你可以怀疑,但有一点是真的。” 林哏哏不想废话,总觉得这个人诡异的很,琢磨不透。 以单手撑在眼前的矮吧台之上,支起身体朝此人踢了过去。 一力破万法。 这个面容白净的人显然也是个中高手,没有格挡,而是选择了侧身闪避,身姿潇洒,仿佛林哏哏突如其来的偷袭,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林哏哏想起了第一次面对老鬼的情况,用云淡风轻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可眼前人如果是真容的话,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一丝啊。 什么时候,这个世道上高手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还低龄化了。 纳闷归纳闷,林哏哏手上不敢停,羊脂的沾衣十八跌一招接一招,力量和速度,林哏哏自己是满意的。 不满意的,是他的对手。 “沾衣十八跌,怎么说,形和意都有点…差强人意?” 这还怎么打,自己这边发着力量人家像个评委一样在点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毒不丈夫啊,林哏哏借着附身的刹那,掏出一柄匕首。 寒光划过,林哏哏自信这一刀,连自己都躲不过,如果不是怕自己骄傲,他想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这一刀。 连获胜的姿势都摆好了,对手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玻璃杯,虽然晚一步投掷而出,但碰撞之下,已然改变了匕首的方向… 林哏哏内心除了尴尬,还有对时局严重性的审视。 “阿强,进里面躲着。” 林哏哏并不是想让阿强去报信,因为接下来,是一场恶战,林哏哏不想有什么分心的东西。 作为一个不合格的武者,林哏哏同样有棋逢对手的兴奋。 “飞刀啊,呵呵,还不错。” 嗖嗖… 林哏哏再度两柄匕首飞出,身子不敢停下,直冲对手而去。 这次没有任何招式,全凭下意识出手,林哏哏甚至觉得,时光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驰骋街头,毫无套路,未尝败绩。 管你眼光毒啊,见多识广啊,这无名痞子打法,倒是让对手有些招架不住了。 林哏哏见对手眉头凝重了一些,自己赌对了。 可越打,林哏哏那说不清的感觉越发凝重,这个人有问题,可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直到… 直到林哏哏一拳打在了对手胸口,才恍然大悟… 林哏哏知道,善于易容换面者,可以通过气息改变或者一些天赋异禀也罢,改变平常说话的声音。 但打斗中,无法再维持这种需要刻意做出来的声音,自己乱拳之下,对手露出的咽音,偏向女性的发生,因为没有往这方面想,所以觉得奇怪。 但胸口那束缚过但仍明显的柔软,再加上对手微红的脸,再观察下,她没有喉结… 没错,就是她。 是个女人… “坦白说,我不太喜欢打女人,但也打过几个,你最厉害。” 林哏哏说道,他已然知道,此人虽说见多识广,但身手终究不如自己。 “好自为之吧,董天岷要杀你。”她好像不想再和林哏哏多说。 “你叫什么名字。” “哼,冷公子。” 明明是个女娃,还公子,林哏哏暗想。 冷公子可没有再理会林哏哏,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走出酒吧,消失在黑夜里。 好一个锦衣夜行的冷公子。林哏哏知道,自己和她,还会再见面的。 200 此时无声胜有声 没有和阿强告辞,林哏哏径直出了鬼火酒吧,一直以来,他都扮演着搅局者的角色,但这次,似乎搅局的另有其人。 比如这个冷公子,打着樱木家的旗号,从两个方面,林哏哏都产生了怀疑。 第一,自己在东坂也算钻的挺深,但丝毫没有过这个冷公子的信息,这不太正常。 第二,设身处地地想,林哏哏自己也常常打着这家那家的旗号,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冷公子姑娘,万一和自己一样聪明呢。 林哏哏为了认证自己的想法,给草籽打了个电话,草籽接电话的那一刻的反应,让林哏哏留了心。 草籽那停顿一刻的表现,让林哏哏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一个死人… 草籽接到自己的电话,表现出了意外。 可这是国际长途,草籽的聪明不难想到是自己啊,为什么还要意外? “草籽,好久不见。” “林君,能接到你的电话,草籽也很荣幸。” “得了吧,一别两宽,从此江湖难再见,如果念一分旧情,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许久不见,林君说话倒是文采斐然,草籽虽然年纪大了,可不是健忘的人,林君请说。” 林哏哏把冷公子的情况描述了一番,草籽一阵思考,也得不出答案。 “东坂确实有一些人,善于易容换面的忍术,但如今已经非常少了,而且林君说她知道你的功夫套路,这种人才,樱木家有的话,那之前早就该拿出来了。” 草籽一语中的,樱木家落败之际,还留杀手锏的可能性不大。 “我会再留意的,林君。” “谢谢。” 挂了电话,林哏哏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哪里钻出了一个冷公子。 而且张口闭口就是救自己,并透露出董天岷要杀自己? 林哏哏开始捋,是不是可以初步认为,冷公子的目的也是董天岷,从这点说,她是樱木家的人倒是成立。 再假设她的话是真的,董天岷知道了自己不是依依的父亲,或者准备卸磨杀驴,或者对自己在善邦的所作所为极度不满意,着手对付自己。 那安排董琼的离开,不过是掩人耳目,掩耳盗铃… 林哏哏有些乱,如果这真的是董天岷的局,林哏哏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被动,完全被他支配着。 林哏哏给董琼发了一个信息: “依依不是我亲生的事,败露了。” 林哏哏只想争取一丝主动性,从董琼入手,可以让董天岷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的计划了,有枣没枣,一竿子先打下去。 林哏哏关了电话,整体感觉太差,这种面临危险时的预感,让林哏哏极度不适。 不好的时候,所有发生的事,都会成为自我暗示的征兆,林哏哏也不免陷入这种怪圈。 从进鬼火酒吧阿强的话开始,到冷公子,再到草籽的电话。 林哏哏得到的信息是一样的,自己得出事。 鬼使神差,林哏哏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了何花。 “喂,你好?”声音如故,温婉动听。 林哏哏不敢说话,自己只想听听她的声音,在无助的时候。 “喂,你好,可以听见吗?” “花儿,谁啊。”电话那头传来卢燕婷的声音,林哏哏一听就听出来了,也好,总算有个伴陪着。 “骚扰电话吧。” 何花说完挂了电话。 林哏哏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的想来个临死前的告别么。 在自己的主场,杀自己的人还没生呢。 “滴滴。” 正出神回味,一辆车停在了林哏哏身边,下意识侧头一看,文仲。 “嘿,还真是你,上车。”文仲挥了挥手说道。 “文仲大哥,你还开黑车呢?” 林哏哏还挺好奇,这莽人有莽福。 “该叫我叔,要不是文清和我坦白,还不知道你们早就认识。不过没关系,咱们各论各的。对了,你怎么还敢在南山,要不这么着,我现在载你走。”一个城市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出租车司机,以及黑车司机。 “没事,你和文清都还好吧。” “嗯,她还在外地,我习惯南山了,警察说这事过去了,就对我解除保护了。” 林哏哏点头,不管小白知道了什么,目前看来,各方面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秘密了,该进去的人,也进去了。 “不行的话,开个小卖部,够营生就好了,老开着黑车也不是办法。”林哏哏说道,毕竟这家伙的手,还是会抖。 “这也是巧了,我在南山公安局对面开了个水站,那个刘队,现在副局长给支持的,今天闲着没事,就出来兜一兜。还别说,刚才搭一个娘娘腔,脸色脾气挺臭,出手还挺大方,给了好几张。” 林哏哏为之一震,还真是巧了。 “你从鬼火酒吧附近接的人?” “嗯,是啊,没走多远,起步价的事,这年头这种人可少了。” “她去哪儿了?” “明镜湾啊。” 林哏哏赶忙让文仲开车,向明镜湾开去。 何氏当初脱手明镜湾之后,倒是开发得更快,一期已经卖得差不多,但入住率暂时不算高。 打发走了文仲,林哏哏看着焕然一新的明镜湾,只有一栋楼有部分灯亮着,不出意外,冷公子就住在这里。 已经后半夜,物业仅仅是值班的人,林哏哏潜进去看一看监控,还是简单的。 果然是她。 来而不往非礼也,林哏哏摸准了她的房间,径直起身朝着而去, 在冷公子的楼上一层,林哏哏出了电梯,顶头这一户恰好没装修,是个毛坯房,林哏哏破门进去。 透过阳台,钻进了窗户半开的冷公子家。 林哏哏蹑手蹑脚钻了进去,灯亮着却不见人。 直到卫生间传来花洒出水的哗啦声,再看客厅沙发上褪去的外衣。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林哏哏赶紧翻了起来,不过除了一些各式各样的男女衣服,一无所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女装大佬。 一个女人,什么时候最惊慌,就是衣冠不整从浴室出来碰见一个男人正盯着自己的时候。 林哏哏架着二郎腿,静候冷公子出浴。 但是林哏哏没想到,一个人,最具有杀伤力的时候,同样是衣冠不整,芙蓉出浴的瞬间。 冰蓝色的睡衣,把冷公子姑娘的气质定到了极致,林哏哏才发现,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即便额头的皮肤太光滑显得发际线微微有些高,但侧着脑袋擦干头发的动作,让林哏哏觉得自己是过儿,想叫她一声姑姑。 四目相对,冷公子只有刹那的失神,林哏哏吞了吞口水,表达了对她的尊重。 此时无声胜有声。 201 查无此人啊 “传闻说林哏哏腹黑嘴贱,无耻下流,看样子并不是空穴来风。”冷公子裹了裹冰蓝色睡袍,扬着头说道,语气中尽是不屑。 “要说你这个身材,多少明星模特都得自行…自惭…形…咳。”林哏哏终究还是被口水呛到了。 见过何花的温婉可爱,见过卢燕婷的知性独立,草籽的惊艳,云浅的污泥不染,但这种冰山美人,林哏哏还是第一次见。 “呵,我看你还是自残吧。”冷公子明显在嘲笑林哏哏话都说不清楚。 “食色性也,片刻失态是对你的尊重,我林哏哏是什么人不重要,别人嘴里的我,未必是我。至少我此刻真诚相待,不是吗?”林哏哏说道。 “是察觉到董天岷要对你动手吗?”冷公子言归正传道。 林哏哏摇了摇头,董天岷先放一边,老话说,说人是非者,已是是非人。 比如自己,比如眼前的冷公子。 “那你闯进我这里什么意思?” “我说了,此刻我真诚相待,也希望你一样。” 林哏哏紧盯着冷公子,企图得到答案,可这直勾勾的眼神,在冷公子看来,就是无耻下流。 “无耻需要一个限度,不然我保证你后悔。”冷公子下意识裹紧了睡袍。 “能不那么自恋吗?我什么女人没见过,你消息灵通,你打听一下,你们东坂最有名的两朵交际花,草籽和云浅的闺房,我哪个不是想进就进,话说回来,你们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你这个冷艳的气质,倒是世间少有,坦白说我确实…” 林哏哏终于闭上了嘴,举起了手,冷公子不知哪里摸出一只手枪正指着林哏哏,他看见那保险是开着的,这么近,自己可没有把握躲得过… “聊得好好的,你看你…” 他不知道,此刻冷公子是一脸黑线加一肚子火气,这个家伙居然拿自己和外面那些妖艳女人相比,还不分伯仲,进出风月之地不知廉耻反而自以为荣… 要不是这个人有些价值,身份又有些模糊,真想一枪打他脑袋上,不,打嘴上。 冷公子一手举枪,另一边拿了件长外套给自己穿上,暴露在这种苟且之徒眼前,简直是被严重亵渎,这让冷公子十分不适。 “其实我还是个孩子,真的,人在江湖飘,放荡的外表只是自我保护的伪装,公子,放下枪,我保证不乱看,好吗?”人在屋檐下,林哏哏不得不说点好话,虽然知道冷公子要杀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至少不是现在,但她是女人啊,善变是女人的特权啊。 冷公子终于是收了枪,也没拉上保险,就放在了沙发扶手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 林哏哏又是一阵眼神闪躲,生怕看了不该看的惹怒了这个女人。 “说吧,想做什么。”冷公子没理会林哏哏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诚…不是,我直说啊,你不是樱木家的人,对不,樱木家没有你这么厉害的人,但是你又想对付董天岷,我对你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 冷公子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光,随即看着林哏哏说道: “真实身份?比如你呢?一心复仇的叛逆少年?何氏踢出局的女婿?警方卧底?搅动东坂风云的董家假姑爷?还是一把火烧了善邦毒品世界的救世主?呵呵,林哏哏,哪个是你啊?” 林哏哏惊惧,他保证即便是袁植甚至老首长,都未必有眼前这个人知道的信息全,这些情报,分开来,都不是秘密,可综合被一个人说出来,就不得不重视。 林哏哏断定她不是樱木家的人,有这种情报高手,樱木家怎么可能输。 虽然她穿着浴袍和宽松外套,但林哏哏却觉得自己此刻毫无秘密地呈现在她面前。 “你害怕了?” “你的情报,过份了。” “那是你认为而已,这世上没有太多秘密,只是换个地方,换个身份的事,想知道就可以知道了。所以,你纠结身份没有意义,目的相同就可以。” “我不打算对付董天岷,至少现在没有。” “很快就会有的,他一定会杀你,而且就是在最近,只不过,他出手,我怕你躲不过去。” “我需要一个为什么,别和我说什么樱木家,哄小孩呢。”林哏哏斩钉截铁道。 “还真是轴,就当你在善邦做了好事,给你提个醒吧。” 林哏哏知道问不出了,打算离开,他需要寻找别的办法来求证冷公子的身份。 “等等。”见林哏哏起身,冷公子喊到。 “与其花时间打听我,不如多考虑自己的小命,另外,我的建议依然有效,这一段时间我都会在南山。”说罢写了一串号码,丢给了林哏哏。 出门之后,林哏哏随即联系了袁植,把关于冷公子的情况尽可能详细的向他描述了一番,包括从保安那里调来的影像。 袁植给出的答案是查无此人。 袁植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这人不是国内的?自己猜错了,真是东坂人? “要不要抓起来审一审?”袁植对这么一号人物也非常感兴趣。 “还是别了,咱们不能自我暴露,而且互相利用着吧,她的目标似乎也是董天岷。” “也是,董天岷这种人,谁知道留下了多少仇家,有个后代来复仇,也不是没可能。” “袁哥,你变了。” “什么意思。” “恋爱之后,说话温柔了好多。” “滚,注意安全,这是国内,有处理不了的虽然汇报,我们可以及时支援。” 挂了电话,林哏哏也没招了,自己还是得防着,自己电话开机好久了,董琼也没有回信息或者电话来,不太对劲,难道说董琼撤退真的就是避开自己,阿强说的危险,也不过董天岷传递的假信号? 再从冷公子的话来说,董天岷真的要对付自己了?还说他出手,自己未必躲得过? 这可是南山啊,董天岷不敢自己来,自己在东坂也没见过他身边有比老鬼还厉害的家伙啊。 走在大街上,林哏哏才发现出了监狱,自己在南山居然无家可归了。 自己的安置房狗窝是不能回去,卢燕婷的别墅也不敢去,其他朋友去找人家搞不好是给人添麻烦。叱咤南山的小霸王只能流落街头么。 折腾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林哏哏索性先往老地方烧烤去了,先填饱肚子,再思考去哪睡觉的问题。 202 是他? 林哏哏点了老几样,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吃了起来,兴许是生意忙,也或许人来送往太久没见,林哏哏倒是没被老板认出来。 但终究是南山旧地,在这里碰上了认识自己的。 同样是独自过来吃东西的眼镜,严峻。 “你还真在南山呢。” “哟,这不是眼镜哥吗,现在可是大老板,还来这种地方吃东西。”林哏哏打趣道。 严氏接手何家,占的比重可不小,能在这里巧遇,倒是让林哏哏有些意外。 “也就你胆子这么大,说实话,之前听到你逃出国的消息,以为你回不来了,何花可伤心了好一阵。”眼镜说道。 林哏哏点头,毕竟何花也在同一个地方上班,自然是能看出来一些。 两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林哏哏正愁不知道去哪住,索性听严峻的安排,去往了他家的会展中心顶层。 虽然比不上南山国际豪华,但会展中心胜在风景好,特别是顶层,月朗星稀,别有一番滋味。 “还记得这里吧。”严峻问道。 “当然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林哏哏把他们几个揍了一顿,上演一番苦肉计。 “我这里有酒,要不要再喝点?”严峻提议道。 “不用,天都快亮了,你明天还忙,我也睡了。”林哏哏原本就不嗜酒。 严峻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林哏哏关好门,躺在了大床上,表现得十分疲惫,宽敞的大床让他露出放松的表情。 可此时心里,却是上紧了发条,不敢懈怠,严峻这次给他的感觉,有问题。 从接触这个富二代圈子以来,严峻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那种打架不用上,但功劳都可以均分的聪明人。 可这次让林哏哏产生疑虑,是从严峻那句何花伤心了好一阵开始的。 林哏哏知道,何花会难过不假,但以他对何花的了解,别说眼镜,就是卢燕婷也未必看得到何花脆弱伤心的一面。 她的倔强和委屈都闷在心里,只有林哏哏知道。 再加上冷公子那句,董天岷动手,自己可能躲不过,这种躲不过,会不会指的并不是来者的实力自己不足以对付,而是身份,自己会疏于防备。 或许是太过敏感,但林哏哏不敢松懈,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悄么抽了一柄匕首拿在手边,在人家地盘,必须小心一点。 其实一早在吃东西就想到了这里,又抵不过想证实一下的好奇心,如果自己有防备,严峻这人,聪明归聪明,但没到对付不了的地步。 林哏哏不敢动,又不敢睡,显得有些被动,心想啊,假设严峻真的是董天岷的人,那这种联系是从哪里开始的。 那唐果呢,当初唐果回国,严峻可就差寸步不离了,要说唐果是坏人,林哏哏是不相信的,毕竟她母亲,可是因公殉职的经侦警察。 乱啊,自己会不会真的多想了。林哏哏索性起身,洗个澡再踏实睡一觉好了。 而会展中心另一头的一个房间,严峻并没有离开。 标志性的扶了扶眼镜,看着电脑屏幕里睡了又起来的林哏哏,嘴角露出了邪魅阴险的笑。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或者说,人们只知道南山的一个富二代,低调有能力的富二代。 看着林哏哏有些邋遢,又毫不知情的影像,严峻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瓮中捉鳖的感觉。 203 一笔勾销 熬了一晚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林哏哏心里有些沮丧,这种感觉并不好,卧床之侧,似乎有人盯着。 起了个大早,还不方便出门,毕竟身份在这里,出去乱逛不太合适。 一阵敲门声,林哏哏起身开门。 “昨天睡的还好吗,给你送点早餐过来。” 严峻精神很好,手上拿着一些南山常见的早点花样,朝林哏哏示意。 “公司不忙吗,这么劳烦你不太好。”林哏哏客气道,毕竟是敌是友一时间还不好下最终结论。 “鹧鸪家比较忙,我们还好。这点东西够不够,不够我再让人送点来。” 二人坐下,林哏哏拿起豆浆喝了一小口接着说道: “诶,附近有煎饼吗,裹了肉的那种,突然想吃了。” “非得吃吗?”严峻问道。 “是啊,有上顿没下顿的,指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顿了,不得吃好点。” “行,我让人去买。”严峻笑了笑出门去了,林哏哏端着豆浆慢步走进了卫生间。 开了水,拼命给自己灌水,接着把剩余的豆浆倒了一大半。 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才抿了一口,虽然不多,但稀释一下总是好的。 把严峻支出去,想吃东西是假,做戏是真的。 端着剩下的半杯回了客厅,出客厅的一瞬间,表现出豆浆杯刚从嘴里放下,实则是含了一口水吞下去。 接着林哏哏索性倒在了沙发上假装睡了起来。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脱已然在监控的严峻。 严峻回了房间,拍了拍林哏哏。 “哏哏?” 林哏哏早有防备,自然是不会答应,只是猜测严峻到底是不是这个坏人,如果是,会杀了自己?还是怎么着。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严峻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朝着林哏哏走来,一接触到皮肤,林哏哏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是冰冷的金属,睁开眼睛一看,手铐。 “眼镜哥,送这么大的礼,我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到了这一刻,林哏哏才发现自己有些词穷,关于背叛这个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发生在自己身上。 严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中片刻失神,意料之外,预料之中。 如果林哏哏就这么被自己束缚,那兴许是令人失望的。 “你一定觉得我背叛了友情,是吗?”严峻收起了手铐,坦然笑着说道。 “是吧,至少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原本的模样。”林哏哏说道。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严峻仿佛回忆着什么,给林哏哏一种曾经自己也是好人的感觉。 “除了寿终就寝的人,时间能改变的其实不多。”林哏哏从来不把答案交给时间去处理。 时间只是一个容器,把过往的种种装了进去,然后人生参杂了种种际遇在里面发酵,成了当下的人生。 “我还以为你只会谩骂,没想到哲理说得也有模有样。”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或者将来,我告诉果儿的时候,能给她一个解释,尽管,这个解释对她来说也许难以置信。”林哏哏想到,严峻对唐果的那种关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有她的人生选择,而且,你凭什么以为,你还有和她解释的机会,或者,你说一些什么,我留给何花?” 林哏哏摇了摇头,价值观这个东西,从来都是自己改变的。 “你留不下我。” 严峻似乎等这一天很久了,林哏哏话音刚落,他已经出手了。 徐疾如风! 林哏哏早有防备,自当不动如山。 他知道善于隐藏自己的严峻一定有两把刷子,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虽然这一招试探自己接的不费力气,但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你进步了。”严峻同样有些意外,至少两年前的林哏哏什么水平,他心里有数,这一下表现出来的,超过了他的预判。 林哏哏出了对放下局势的判断,也不禁思考,这样的身手,必须得像温林那样,从比较小的时候就开始练。 毕竟像自己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严峻再次发动进攻,如果说林哏哏的身手是街头派,羊脂是传统武术派,那严峻给他的感觉,就是学院派。 而且是学院派的极致,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掌控全局。 当初也没好好查一查严峻的来头,是个败笔。 学院派最大的优势就是对战斗数据的判断,如果林哏哏还是当初那个不计后果的亡命徒,今天倒是必败无疑。 只不过,实战中成长速度极快的林哏哏早就今非昔比。 约莫两分钟,林哏哏就开始占据上风,直到一招肘击,将严峻打翻在地,如果是其他敌人,林哏哏只需要一记飞刀,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 但他并没有,而是停了下来,看着嘴角已经淌血的严峻。 “呵,你说对了,我确实留不住你,你的进步很大。”严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 并没有胜利的喜悦,林哏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甚至某一刻有些后悔自己对严峻的怀疑,后悔跟着他回了会展中心,后悔这一场有了结果的试探。 这比他第一次杀死敌人还要触动心底,从今以后,也许就再也没有那种不需要一丝防备的友情了吧。 “你可以动手,杀了我。”严峻说道。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至少今天不会,就像你今天就算铐住了我,也不会杀我。”林哏哏说道。 “那可说不准,说实话,我挺嫉妒你的,明明一无所有,偏偏所有人都垂青你,帮助你,明明早就该死了,可偏偏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你错了。” “我错了?” “我该死?我林哏哏自觉不算什么好人,但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说的出由来,也许不合法,但还算合理,该死的人很多,杀我父母的该死,杀唐果父母的该死,很多坏人都该死,但我不该死,我也不能死。” “你…” “严峻,今天你不说,我也不问,问不杀你,但没有下一次,过往情谊,今日一笔勾销,我的性格,你很清楚,好自为之。” 林哏哏不是不想追根问底,是不适合,也没心情,虽说自己因为冷公子的提示而有了防备,但并不能确定严峻就是董天岷的人。 出了会展中心,林哏哏习惯性的带上了卫衣上的连帽,缩了缩脖子,这个季节的南山,最是寒冷。 204 突如其来的变故 明镜湾,那个临近河流的塔吊已经不见了,林哏哏找了块大石头坐着,好像那一年就是从这里开始,认识了辛鸿鹄,认识了这几个富二代,同何苗打了一场仗。 过往历历在目,物是人非。 摸出手机,董琼还没有消息回给自己,索性给袁植去了一个电话。 “还在南山呢?”袁植接了电话。 “查一下严峻,他对我出手了,来路不明确。他隐藏很深,身手很强。” “你没事吧。” “没有,但务必把他情况摸清楚,看看有没有和董天岷方面的间接联系。” “先抓人吧。”袁植说道。 “是不是先放着?” “他对你很了解,既然出手了,你敢保证没有后手,即便你不怕,你想想,你的女友可是和他一个公司。” “我x!”林哏哏没往这里想,毕竟念着往日情分,可这事往往都是旁观者清。 “那就抓,我去找何花。”林哏哏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不安分预感即刻强烈起来。 自己傻了,如果严峻真的是董天岷派来的,那何花这根软肋,没理由不抓的。 顾不得那么多,林哏哏先拨了何花的电话。 “花儿,你在公司了吗?还是在家,别动,在那里等我。” “哏哏,你这样,依依会对你失望的。”林哏哏差点没抓住手机,电话里传来的,是董琼的声音… 确认过了,自己拨打的,确实是何花的手机,唯一的解释,何花现在,被董琼挟持了。 “你别冲动,何花呢?她是无辜的。” “无辜,那依依无辜吗?她的爸爸都快让人抢走了。” “董琼,你在哪,我现在不想和你争,我们当面说,好吗?” “我想替依依断了她爸爸的坏念头,好吗?”董琼语气似乎有些失心疯。 “董琼,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告诉你,不管你要怎么样,等我过去。”林哏哏不敢说疯娘们儿清醒点,依依虽然可爱,那也不是自己的真女儿啊。 “林哏哏我们在我家别墅。”电话那头传来了卢燕婷的声音,林哏哏夺了一辆车,直接往紫竹苑开去。 路上再给袁植去了电话,可居然拨通了无人接听,更强烈的不安席卷了林哏哏的心头! 千万别有事,花儿千万别出事… 再过一会儿,任杰的电话打来了。 “哏哏,千万不要去找何花,出事了是陷阱!” 没等林哏哏问个明白,任杰那头似乎也不太平,一阵落地的声音,应该是手机掉落,便失去联络。 卢燕婷家别墅,林哏哏径直开入院内。 没办法,就算是万丈深渊,自己也必须跳下去。 好家伙! 门没锁,林哏哏推门而入,董琼正坐着,有些失心疯似的双眼失去了焦点,看见林哏哏来,似乎才恢复了一些清明。 “哏哏,你来了。” 林哏哏哪里有心情理会,径直推开了董琼,准备向何花走去。 “林哏哏!”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何苗!出狱了,真不是时候,看样子自己的猜想对了。 “花儿,对不起。” “砰!”林哏哏正打算朝何花走去,一枪打在了他身前的地板上。 “还是这么狂妄,林哏哏,你躲得过我的袖剑,躲得过子弹吗?” “哏哏…”何花泣不成声。她害怕,也委屈。 害怕这个大男孩有意外,委屈他居然有了妻儿,不敢相信,可人家都找上门了。 青梅竹马的自己,却像个小三。 “何苗,我带人走,你走你的路,我说一次,别惹我,不然董天岷也保不住你。” 林哏哏想好好给何花一个解释,可偏偏形势不允许,此刻已经临近暴揍边缘。 “那我和依依呢?”董琼问道。 “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我不亏欠你们董家什么,孩子是怎么回事,董天岷早就知道了,董琼,好自为之,出了这个门,两不相欠。” 林哏哏也会闪过和董琼,严格说是和依依相处的一些情景,可任务是任务,何花才是底线。 “呵,男人,没有好东西。何苗,完成你的承诺,我带你回去。”董琼说罢转身出了别墅,林哏哏捕捉到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林哏哏觉得,这才是董琼吧,那个有取舍,不择手段的女人,在东坂种种温柔,兴许就是一时的母性泛滥。 这样也好,不曾真心,没有亏欠。 “花儿,信我吗?”林哏哏只需要何花的回答。 “嗯…”何花并不傻,自然从话里听出来一些事,同时,何花爱得也太傻,这个日思夜想的人一开口,自己好像就沦陷了。 “林哏哏,你就和当年一样,只会躲在我妹妹后面。” 何苗显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和董琼达成了某些合作。 此刻已经再次举枪,对着林哏哏。 将何花拉至身后,林哏哏盯着何苗。 “嗖!”寒光闪过,何苗手上的枪掉落,捧着自己的手腕哀嚎。 不愿和他废话,如果不是因为和何花那点血缘关系,他这一次命中的就不是手腕了。 “哏哏小心!”突如其来,何花发疯似地扯过林哏哏,挡在他身前。 “砰!”与此同时,枪响!巨大的冲击力将何花重重地推向了林哏哏怀里。 还有枪手!是严峻! 林哏哏抬腿再次抽出一柄飞刀,扔了出去,也不管中不中,抱起何花吼了一句走,和卢燕婷趁着间隙跑了出去,跟着钻进了地下酒库。 卢燕婷反锁好门,这里是她家的酒窖也是保险库,锁了门一时半会儿倒是不用担心。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哏哏手脚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花儿,花儿别睡。” 林哏哏的手已经被染红,几近贯穿的枪伤,和电视里并不一些,伤在腹中位置,大量失血,林哏哏眼皮跳得厉害。 “哏哏,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何花声音虚弱,但语气却显得满足。 “不会,花儿,别瞎想,你会没事的。快打电话,用我电话,里面的电话一个一个拨过去。”林哏哏将电话丢给卢燕婷,里面存的电话不多,都是可以救命的电话。 “哏哏,我好累,你抱着我,我想睡一会儿。” “别睡,不能睡花儿,看着我,快看着我。你有很多话想和我说的,对不对…” “哏哏,有时候我也生气,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忙,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家,你也不会这样,所以我想,我应该陪着你的。” “是,你要一直陪着我才行…” 林哏哏声泪俱下,他感觉到花儿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正在极速衰弱下去。 “电话一个都打不通!”卢燕婷也焦急道。 205斯人已逝,心如死灰 林哏哏心如死灰… 这种程度的枪伤,放在何花身上,没有奇迹可言,这一点由不得他不承认。 泣不成声… “哏哏,别哭,笑着送我走,我好累…” “找个好女孩,陪着你…” “别有太多恨,不值得,你该好好的…”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惯着你了,或许我任性一些,对你要求多一些,你一定会听我的,对吧哏哏…” “哏哏…说好的一辈子,我完成了,就这样结束…好好生活…” 何花脸上带着恬静,闭上了眼睛。 林哏哏的青春,至此落幕… 外面警笛声四起,手机也终于响了起来,林哏哏充耳不闻。 林哏哏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要做什么,只抱着何花的身体缩成一团… “你叫林哏哏,你的名字很特别…” 种种过往历历在目… “哏哏…外面警察来了,要不要开门?”卢燕婷保持着仅有的理智问道。 门终究是被破开了,荷枪实弹的警察冲进来,带头的袁植样子也有些狼狈,看着眼前一幕,伸手示意身后的特警收枪。 袁植沉默不语,初识这个大男孩,还莽撞得不由分说朝自己出手,这才多久,已经成长到和自己一样的高度,甚至更高。 那比自己单薄许多的臂膀,哪里承受的住这么多。 “哏哏…”人多,终究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为什么?”林哏哏半晌憋出了三个字,他心里有一千个疑问,为什么说好的对何花的保护形同虚设,为什么关键时刻一个人都联系不上。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要是何花? “我们做的事,注定了有许多不可控因素,事情已经发生…” “那是我们做的事,跟何花有什么关系?她该死吗?你们干什么去了!”林哏哏声嘶力竭。 林哏哏抱起何花,朝卢燕婷说了一句,走吧,帮我开车。 周围的特情企图拦着,但被袁植制止了,这个时候,就由他任性一次吧。 “袁队,这不合规矩。”特警队长并不知道林哏哏身份,提示道。 “有事我担着。” 林哏哏上了车,径直让卢燕婷开往了公墓山。 绕是见多识广,墓园的员工也没有见过这么抱着往生者来的。 “用最好的冰棺。”林哏哏说道,何花死了,但有些事,需要在她入土为安之前完成。 比如把严峻找出来,报仇,还有董天岷。 林哏哏也是熟面孔,工作人员也没有触霉头,即刻安排储存了。 “哏哏,你去哪?” “燕婷姐,这里的一些手续,麻烦你了,我有事需要办。我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动何花。” 没等卢燕婷回话,林哏哏转身就离开了。 市公安局会议室,卢燕婷别墅的监控记录下的一切呈现在诸位面前。 “我建议控制这个林哏哏,他现在极度危险。”说话的正是部门神秘,身份也未知的严敏。 “这个事…任杰你去安排吧。”张明刚开口吩咐道,把这个事揽下来,总比林哏哏落在别人手里好,毕竟上面的老首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暂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所以的担子和压力,都落在了张明刚身上。 “任杰,注意安全,这个人可是危险分子,必要时,可以击毙。” 袁植一直没有说话,何花出事,他们也不轻松,一收到消息,一组堪比他这种实力的神秘人对他发动突袭,如果不是恰好和羊脂在一起,两人配合得当,都没办法脱身。 对于这个严敏的避重就轻,袁植选择了沉默。 “啪!”倒是职位最低的刘军拍了桌子。 “会不会破案?知不知道孰轻孰重?黑吃黑也讲究一下,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堂堂反恐支队队长被袭击,我和任杰都被狙击,所有的问题,哪一个不比抓林哏哏严重?”刘军不留情面朝严敏吼道。 “下次注意下会议纪律,分局副职什么时候可以参加这种会议了?散会!”严敏生生把刘军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 “刘军!注意纪律。散会。” 张明刚赶紧制止了刘军犯倔。 “对了,我听说林哏哏当年在南山就屡屡犯案,你不会是和他有什么私交吧,这个案子,以后不要参与了。”严敏补充完,出了会议室。 “张局,这个严敏…” “打住。袁队长,还是麻烦你对林哏哏这个孩子上点心,说实话,我也担心他。”张明刚制止住刘军,对袁植说道。 后者点头,他同样担心,何花的死,会撕碎林哏哏的自我克制。 而此时的林哏哏,已然步入了严氏集团的大楼。 严峻肯定不会在这里,林哏哏只是想快一点找到关于他的线索,逼他现身。 严氏的总裁,严峻的父亲严明,正正襟危坐在林哏哏跟前。 “小林,这里面也许有什么误会。” “给严峻打电话。” “这…” “不打,你死。”林哏哏拨弄着手里的匕首,眼中尽是戾气。 “这,打不通啊。”严明也害怕得很,自己儿子怎么会杀人,他也不知道。 匕首划过,没有致命,但破了相。林哏哏将严明束缚住,一头绑在了门柱,一头将严明丢出了窗外。 下面不一会儿,就被警察围住了。 “别这样,你还年轻…啊…警察来了你跑不掉。”严明俨然没有受过这种刺激。 “这个时候倒是来的挺快。严明,告诉严峻,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林哏哏不会杀严明,从消防通道打倒了两个守卫,离开了严氏。 他释放出信号,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再阻止他报仇。 离开严氏,林哏哏哪里也不想去,直接摸回了自己的安置房。 从窗台爬了进去,虽然家具简单,但还是被有心人蒙上了遮灰尘的布,那双粉色的拖鞋整死的摆在门口。 睹物思人,林哏哏一瞬间没了力气,瘫在沙发上。 暴虐稍稍释放了一些,剧烈的悲伤就冲上了心头。 这种悲伤,在父母去世时有过一次,可这一次,兴许是对情感的理解更深,也许是何花这几年成了压制善良的最后一根稻草… 悲伤显得越发来势汹汹。 眼泪无声,在沙发上留下了很大一块痕迹,林哏哏开始恨这个世界。 为什么自己拼了命的做有意义的事,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每个自己在意的人,都离自己而去,这个傻姑娘更甚,一而再再而三因自己受伤害,如今更是… 206 复仇之路开启 他们说,剧烈的悲伤,需要更强烈的心理刺激来平衡,比如仇恨。 因爱生恨,因失爱而来的恨占据了林哏哏的内心。 悲伤过度,林哏哏在沙发上整整躺了三天,直到门被上来检查卫生和房间琐碎的张喃喃发现。 躺在沙发上面如死灰狼狈不已的林哏哏着实吓了她一跳。 “哏哏?”张喃喃惊魂甫定,凑近看着一动不动的林哏哏试着喊了一句。 “哏哏,你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快起来啊,让我看看。”要不是眼睛睁着还有呼吸,张喃喃都以为林哏哏怎么着了。 “喃喃姐…花儿死了…” “你说什么?”因为消息被封锁,像张喃喃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 “花儿死了,被人杀了,为了帮我挡子弹,死在我面前了。”林哏哏如同梦呓,通红的眼眶,已经稀虚的胡渣,全然没有三十不到的人该有的样子。 “哏哏,你有没有事,你别这样,我害怕。身上有没有伤,我带你去医院。” “花儿死了…” “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张喃喃有个控制不住的颤抖,虽说没有同何花有过太多交集,但她知道何花对于林哏哏来说意味着什么。 人人对林哏哏避而远之的那几年,何花是他唯一一个不离不弃的女孩子,两人好好坏坏她没有过多了解,但知道那对林哏哏意味着什么。 死这个字眼,发生在熟识的人身上,分外揪心。 等张喃喃从楼下端了一碗面上来,林哏哏已经不知所踪了,再打电话,也接不通。 林哏哏突然害怕了,他何尝不想躲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哭一下,但不敢了,他自觉是灾星,还是离他们远一些。 当初离开南山去东坂的码头,在这里,老鬼死在了自己面前。 “猜测你可能来这里,碰碰运气。”羊脂看上去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见失魂落魄的林哏哏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林哏哏没有理会,他心里有恨,何花出事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你去哪?”见林哏哏这个样子,羊脂还是伸手拉住了林哏哏。 “放开。” “和我回去,你这样大家都不放心。” “放开。” “不放!” 林哏哏出手,时过境迁,青出于蓝胜于蓝,羊脂再也不是林哏哏的对手,没多久,羊脂嘴角流着一丝血倒地。 那一丝红色,似乎也让林哏哏恢复了一丝清明。 “从今天开始,我再不属于蜉蝣,回去转告他们,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会再有任何顾虑,如果有一天为了阻止我而再见,不用留手,因为,我也不会对任何阻止我的人留手。” 林哏哏踏上了一艘野船,离开了南山。 如果可以,他还会回来,给死去的何花一个交待。 如果回不来…想到这里,林哏哏又耷拉了下来,自己能不能回来,何花都看不见了。 此行的目的地很明确,偷渡前往东坂,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董天岷。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严峻不是董天岷的枪手,那天卢燕婷家的局,总是董家一手做起来的。 董琼兴许不在东坂,但董天岷一定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线势力,他不会丢掉。 林哏哏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东坂,谁知道世事无常,这一趟,自己避无可避。 原田也很冷,但冷不过林哏哏的心。 “前阵子才说此生都见不着,林君可是食言的早了一些。” 草籽的门庭非常大,守卫森严,林哏哏知道不是显露踪迹的时候,所以直接摸进了草籽作为新一线势力的府邸,碰上了踱步庭院的草籽。 “换个没人的房间,我有事需要帮忙。”林哏哏开门见山。 “林君还是这么心急,一见面就暗示要四下无人独处。”草籽妩媚如初。 林哏哏没有回话,就那么盯着草籽。 或许是仔细打量之下,看出了林哏哏有些不对头,草籽也收了自己放浪的样子,引着林哏哏往屋子里走去。 “林君,看你的样子,有些疲惫,若是舟车劳顿,可以在我这里注意一下再谈。” “两件事,找一个人,待会儿我会把照片和资料给你,是我们国内的,很有可能在我之前一点到了东坂。” “还有一件呢?” “杀了董天岷。” 如果说找严峻对草籽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那杀董天岷,无疑是平地惊雷。 绕是见多识广处变不惊的草籽,也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董天岷不是神仙有三头六臂九条命,但她知道,杀东坂格局下的一线势力,尤其是董天岷这种有实力的,意味着什么。 更让草籽惊惧的,是林哏哏本身,这个有着同样肤色的异国人,身上却有些旁人不一样的东西。 很难总结和定位,但有一点,他在东坂是个传奇,或许大家都避讳不提及,但谁都知道东坂之前的大地震,是这个年轻人一手促成的。 “林君,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吗?”草籽是聪明人,和林哏哏类似的地方,就是不喜欢改变他人的价值观和想法。 “第一件事得资料已经传给你手机上了,如果能找到,我要活的,他很可能是董天岷的人。” “这个好办,但是董家的话,说实话,他是个枭雄,对自己生命的重视,超过一切。这种人,没有太多破晓。” “我自己杀。” “恕我冒昧,林君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我,又不需要我帮忙,你可知道,我和董家同为新晋一线势力,相互扶持的地方很多,这样可对你不好哦。” “草籽,我信你,也信任恒,所以直接来了找你,我的事,你稍加打听就可以知道,我先走了,等你的消息。” 草籽没有拦着,如林哏哏所说,她需要去了解一下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次见面,身上的痞气全然不见,充满了戾气。 林哏哏之所以不在草籽这里呆着,还是留了心得,大程度上他相信草籽和恒,但不是时候。 而且论打听消息,草籽的接班人,月下瑾显然更合适。 在林哏哏心里,月下瑾比草籽要单纯可信,毕竟草籽权衡的事,会更多一些。 离开了草籽的府邸,林哏哏压低着帽沿缩写脖子到了咏蘭町,歌舞升平,大隐于市,林哏哏钻进了原本属于草籽,但如今月下瑾坐阵的场子。 207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月下瑾见着林哏哏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给林哏哏一种等了自己很久的感觉。 “这是东坂的祭宴,我知道先生来的匆忙,异国他乡,月下不懂你们的风俗,只能准备这些,只可惜没有先生爱人的照片。”月下瑾说道,林哏哏还纳闷,矮桌子上几盘精致的小食和酒水,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知道我在国内的事了。” “月下并无它意,当初一别,我倒是有心打听先生的消息,知道的不详细,如有冒犯,还请先生莫责怪。” “有心了,我如今不过丧家之犬,不必这样。” “月下不过一风尘女子,出身由不得自己选择,若不是先生相助,怕是逃不脱陷在横渡那泥潭的可悲命运,先生之恩,月下不敢忘。” “我来你这的事,暂时不要透露出去。”林哏哏没有再纠结,既然选了到月下瑾这里,就不用过多怀疑。 “先生放心,对了,按东坂的习俗,祭宴须由至亲和宾客食用,以表对往生者的爱思,先生不嫌弃,月下可以陪先生。” 林哏哏摇头,不是一顿饭就可以解除什么,异国他乡,明白人的心意就行了。 “我没胃口,月下,我需要休息。” 月下瑾似乎有些失落,但片刻即逝,端起小杯子做了一个遥敬的动作,一饮而尽。 “先生有需要再告知月下。”说罢施施然出了房间。 林哏哏想起一个人,也许能帮上自己。 冷公子! 来头神秘,自称是樱木家之人,却在东坂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她知道的比自己多,至少她预告了董天岷要杀自己的事… 林哏哏想,自己虽然到东坂有些唐突,但冷公子未必不会到东坂,如果她的目的是连同自己对付董天岷的话。 原本想把月下叫回来打听一下,想了想还是不暴露她了,索性给草籽去了一个电话,委托她向樱木杰或者其他樱木家的人打听一下是否有冷公子的消息。 与此同时简单画了一张那天在鬼火酒吧看见冷公子的乔装样貌,并画上了大胡子,发给了草籽,让她派人大肆派发出去。 这么做,一来顾全了冷公子的隐蔽性,另一方面,如果她在东坂,一看便知是自己在找她。 而正如林哏哏所料,他在国内出事的第一时间,冷公子就跟着到了东坂,只不过走的正常渠道。 她也没有骗林哏哏,一定程度上说,她确实在给樱木家对付董天岷,企图逆风翻盘的计划出着力。 龟孙一角的樱木家,除了低调,没有更好的形容词,甚至给人讨论的机会都没有给,樱木家除了樱木杰还在横渡,直系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用关门闭户形容也不过份。 原本的议事厅,素静了许多,冷公子负手而立,看着外面的天空,要说这气质,俨然一副舍我其谁的凌冽,就连在她身后樱木晖,也弱了一些气场。 “许久未见,倒是让冷君看笑话了,我樱木家今非昔比,不敢再大张旗鼓给冷君接风了。”樱木晖似乎老了许多。 “以前我也未曾提过那些毫无意义的要求,樱木家遭此劫难,没能赶来,于心有愧。”冷公子此刻又是男声说话,要说这等挺拔的身姿,加上变声,确实分不出男女。 “时过境迁,诸多门客附庸,已经离樱木家远去,冷君此刻能来,已然是情分,过去的,就过去吧,樱木晖老了。”樱木晖有些自嘲道。 “樱木家主,如果董天岷死了呢?” 冷公子的话如平湖投石,重重地砸在了樱木晖心里,但也仅仅是失神片刻,又摇了摇头,他深知,上层下这么一种最后的决定,需要多少天时地利人和,而且董天岷当初也算半个樱木家人,什么能力品性,他又如何不了解,想翻盘,太难了。 这么苟活着还好,若是失败,恐怕万劫不复了。 “樱木家就剩下杰还在横渡混着,并且被禁止离开横渡,说实话,我樱木家并无翻身的希望。” “我的意思是,杀了董天岷,接替他。”冷公子似乎不满意樱木晖的反应,再次重申。 樱木晖不得不重视,严格来说,他和眼前这个白净后生打的交道并不多,但回头一想,他和那个搅动东坂风云的年轻人,倒是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甚至,更可怕… 如果说林哏哏是一道劈开天幕的惊雷,那眼前的冷公子,就是让人透不了气的漫天乌云。 那也就是几年前的事,咏蘭町还没有草籽这种能艳压群芳手段卓越的人,各家都争执着咏蘭町的拥有权。 当时的樱木家和服部家,都会经常出入咏蘭町,明争暗斗,好不热闹。 那天醉意有些浓的樱木晖算是中了埋伏,从一家常去的夜场,被带到了服部家主常去的夜场。 那天的冷公子似乎和今天的着装差不多,清冷,让人片刻酒醒。 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服部家主放了人,樱木晖至今不知道冷公子当初说了什么,潜意识里猜测,可能是东坂上层派来维持平衡的。 后来在冷公子的建议下,两边都放下了对咏蘭町的实际控制权争夺,只是各自开了几个场子,公平竞争,再后来草籽出现,咏蘭町有了花魁,大家也就默认了这种格局。 “冷君,恕樱木晖唐突,是否是上层,对董天岷有所不满,所以才…”樱木晖尝试问道。 “樱木家主,明知唐突,还是不问的好,我不想再有下次,只需要知道,若要害樱木家主,当初就不会救了。” 樱木晖识趣点了点头,只问了一句应当如何做。 冷公子依旧看着远处的天空,低声喃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与其说是说给樱木晖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林哏哏在找她,她何尝不是在找林哏哏呢。 “准备着手接替董天岷吧,这个事,目前只能樱木家主一人知晓,所有的事,还请暗中进行。” 说罢,冷公子便出了樱木家。 草籽的效率很高,冷公子很快就发现了许多社团混混在到处张贴寻人启事,见了画相,分明是自己的脸加了大胡子,很好解释就是林哏哏也在找自己。 他只是听说但没见过自己大胡子的样子,所以这副模样,只有他想得出来。 “还不算太笨。” 冷公子拦了一个混混,问清了哪个社团的人,便朝着草籽的地方而去。 208 冷公子给的消息 如果林哏哏在,一定会对冷公子的身份越加怀疑,只言片语,冷公子便成了草籽府邸的座上宾,仿佛这个势头正盛的新一线掌门人,也不能让她低下头。 “通知那个要找人的家伙,我在这里等他。” “草籽资历尚浅,但冷先生的名讳却是常在草籽耳边,今天能见一见,实属草籽之幸。”草籽的态度十分恭敬,就连许久没有外露的风韵,此刻都有意无意的散发着,眼前这个漂亮得有些过份的男人,可是传说中上层的人物啊。 只可惜冷公子女儿之身,对这个天生尤物并不感冒,甚至秀眉微皱了一下,风尘女子,谈不上看不起,但她不喜欢,即便草籽的能力和美貌,都十分卓越。 “第一,常听见我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好事。第二,我要见那个找人的家伙,不管要等多久,你至少应该先通知一声。”冷公子冷声说道。 “是草籽怠慢了,不过冷先生,此人是我的好友,不知先生找他是什么事?” 草籽的话,倒是让冷公子为之侧目,都说戏子无义,她听得出草籽在担心自己对林哏哏不利。 “我和他…算是朋友。” 冷公子如今男生装扮,也不好让草籽打个电话给林哏哏自己说… 草籽没能再犹豫,联系了林哏哏,已经等了许久的林哏哏很快赶了过来。 “二位请便,如有需要,让人唤草籽一句。”草籽说完便退了出去。 再度见面,至少林哏哏算是由内到外死了一次。 “严峻在哪,怎么杀董天岷?”林哏哏开门见山。 “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无所谓。” 冷公子摇了摇头,林哏哏此刻给他的感觉,戾气太重,虽说早有意料,但见面看着那泛着血丝的双眼,才知道这个大男孩心有多痛。 “如果你想凭武力解决董天岷,相当于异想天开。” “但是你可以。”林哏哏死盯冷公子说道,仇恨归仇恨,但并不代表他不思考,冷公子的身份自己不去问,是因为对方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但看刚才草籽对她的态度,就知道绝对不简单。 “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但是你没有听,或者说,没有做很好的防备,才会有此结果。林哏哏,可以说,你这一步,几乎陷入绝境。”冷公子的话对林哏哏来说,无异于杀人诛心。 她确实告诉过自己董天岷要对付自己,但没想过会先报复在何花身上,如果自己多一些谨慎… “有条件就说吧。” “其实我和你目标一样,拿下董天岷而已,只不过,时间有些紧迫。” “什么意思?” 冷公子告诉林哏哏,在不久之后,董天岷会有一趟欧洲之旅,代表东坂上层,也代表他自己的洗钱集团,游访几个欧洲国家重要人物。 如果此行顺利,董天岷在东坂的地位,势必水涨船高,得到上层的重视更多,杀他的难度就越大。 “所以在这之前,必须杀死或者阻碍他的欧洲之行。”冷公子补充道。 “严峻呢?你有他的消息吗?” “他已经去欧洲了,有一个事我想还是告诉你,董家父母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这么说,你能想到什么吗?” “无所谓…”林哏哏哪里还听不出,冷公子的意思,影后董琼对自己的痴缠就是一场戏,依依,是严峻的孩子。 209 他今天一定要死 这个世界能有何花对自己的真,就会有董琼的虚情假意,林哏哏原本对董琼的愧疚感,在何花死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退一步说,爱可以变成恨,但也只能是心里恨,付诸伤害,那就失去了意义,更何况那不是。 见林哏哏沉默,冷公子又有些犹豫,自己也许不该说这么多吧,这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哏哏,你不会是想…” “你能知道这些,一定知道严峻的具体位置吧。” “不知道。”冷公子斩钉截铁说道。 林哏哏没有再问,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去打听,杀董天岷可能会有去无回,先杀了严峻,把握会大一些。 “如果非要去,我可以和你走一趟,但有条件。”冷公子似乎挺了解林哏哏,一但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头。 “你说。” “事成之后,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当然,仅限于对付董天岷的事。你放心,一定杀他。” 林哏哏思考片刻,点头答应了。 林哏哏回了月下瑾的地方,一是稍作告别,另外冷公子约定第二天会准备好去欧洲的转机,两人一起出发。 月下瑾斟茶,林哏哏面对坐着无话,原本也会觉得妙趣横生别有韵味的茶道,此刻已经成为一个发呆的焦点而已。 “先生明日便走,月下倒是没有帮上忙。” “能有容身之所,已经算对我仁至义尽了,我不是什么先生,以后就叫我名字吧,算了,谁知道有什么以后。”林哏哏说着又自嘲一番。 “你们有一句话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林,我相信你可以完成你想做的。” 月下瑾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类似香囊的物件,,递在了林哏哏案前。 林哏哏不知何意,这玩意儿看着倒是像国内的东西,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林,无论如何,请不要拒绝,权当月下身无长物,尽以此物祝福你好了。” 话说道这个份上,林哏哏也没懒得再说拒绝的话,点头致谢踹进了口袋。 翌日,私人飞机落地,冷公子和林哏哏踏上了欧洲大陆,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同时也是最混乱的城市之一,堀伦。 冷公子的介绍,让林哏哏有些诧异,人多,混乱,和发达似乎很难沾边。 “由于历史由来,在堀伦乃至欧洲大部分城市,都有国家以外的社团存在,和其他地域不同,欧洲只有一家社团,叫布莱克。” 林哏哏听说过一些关于布莱克的传言,只不过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如此堂而皇之,地位卓越。 冷公子说,布莱克的首脑,同样和董天岷有着匪浅的关系,他要找的严峻,包括董琼,正是在这个布莱克组织的庇护之下。 不用问,林哏哏也能知道,就算没有这个布莱克,要杀严峻,并非那么容易,只不过相对董天岷而言,要轻松一些。 但就算龙潭虎穴,林哏哏呢必须取他性命,要不是如何去告慰何花,如何告慰自己? “地方知道吗?”林哏哏问道。 “知道,但是…” “带路吧,他多一分钟都不应该。” 冷公子哑然,没想到林哏哏的心已经这么决绝。 “你难道想同归于尽?必须好好计划。” 林哏哏就那么看着冷公子,严峻今天必须死。 210 教堂复仇 堀伦的异域建筑并没有勾起林哏哏任何欣赏的想法,冷公子冰山美人的冷艳,也没有喝住他的戾气。 谁让有人杀死了他的善良呢。 “第一次机会往往最容易,失去的话,第二次会难很多,这种道理不需要我和你说吧。” “他没有第二次机会。” 冷公子无奈,给了一个地址交付于林哏哏。 那是一个古旧的教堂,严峻就在那里呆着。 林哏哏到的时候,严峻似乎正在做着祷告。 “你来了,比我想得早一些。” “将死的人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严峻,我说过,天涯海角,你必须死。” “动手之前,我有几句话。” 林哏哏哪里听的下去,出手就是一柄匕首,身形随之跟上。 让林哏哏意外的,是严峻并没有闪躲,无论是那柄飞出去的匕首,还是手中行将划破严峻要害的利刃。 终究还是在严峻咽喉处停了下来。 严峻看了一眼腰腹处的匕首,和林哏哏抵着脖子的冰凉,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苦笑。 像是解脱。 “怎么停了?” 林哏哏想反问一句以为这样自己就会饶他一命,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手里蓄力,就准备给花儿报仇。 “助手!” 这个声音很熟悉,董琼,手中还捧着嘤嘤学语的林依依,不对,应该是严依依。 “林哏哏,求你,放过他,放过我们好吗?” 董琼不来,林哏哏还打算放她们母女一条生路,可这副嘴脸,分明让他想起了那天就是她,宣告了何花的结局。 手起刀落! 林哏哏没有犹豫,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严峻倒地,只不过临死的眼神,让林哏哏有些不适。 好歹…好歹兄弟朋友一场吧,不过,自己也不需要给谁交待了。 “不!” 见林哏哏手疾刀快,董琼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扑在了严峻身边。 林哏哏没有同情,董琼这种人在他看来不配有爱,即便有,那也应该尝尝永远失去爱人的滋味。 正在犹豫要不要连董琼一块解决的时候,她逐渐收了抽泣声,脸色也开始狰狞起来。 “林哏哏,为什么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林哏哏看着董琼,人非草木,特别是她手里的依依,那看着自己的清澈眼眸,让他也片刻失神。 一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多面,虽说虚情假意但也朝夕相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她会失心疯一般的下命令杀了何花。 终究还是收了匕首,林哏哏想,严峻死了,下一个应该是董天岷,至于董琼,就当依依是无辜的,她应该有人照顾。 “呵,你这个煞星,你身边的人都因你而死,这是你的报复,对吗?下一个,你要杀我爸爸了,对吗?”董琼看着准备转身离开的林哏哏问道。 “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吗?” “林哏哏,你今天走不掉了!” 林哏哏没有理会,推开教堂的门,才发现外面已经被一大群带着黑手套的大汉堵住了,甚至有两个人还握着枪,正对着自己,看这个装束,无疑是有名的黑手套组织了。 林哏哏纳闷了,董琼分明有备而来,为什么刚才又不下令阻止自己杀严峻。 只是来晚了么? “该死…”为首举着枪的大汉透过大门看见倒地的严峻,丧气地唾了一句,似乎责备自己保护不周。 “董女士,抱歉,不过这个人怎么处置,直接杀了,或者绑起来交给你处理?” 211 把孩子带走 林哏哏度量着自己与黑人大汉的距离,也衡量着董琼的心思,若是下令直接开枪,自己能不能把握局面。 “董琼,现在带着依依走吧。”林哏哏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我要活得,残废的也行,我要慢慢折磨他。”董琼依然狰狞着,全然没有当初怀孕时对依依的那种深切关心。 林哏哏不再废话,三柄飞刀投掷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方才目测持枪的三人,已然倒地。 持起落地的枪,朝上方开了一枪,再指着董琼的方向,局面扭转。 “我不能死,至少在董天岷死之前。” 林哏哏说罢靠近了董琼身边,一把抢过了依依。 “你想干什么?”董琼哭嚷道,似乎有些后悔,她应该了解林哏哏的。 林哏哏推开董琼,抱着依依离开了教堂。 之所以带走孩子,林哏哏有两个想法,第一,董琼的心态和所处的环境,并不适合带孩子。第二,自己杀了严峻,就当是弥补吧。 其实最重要的,对于依依,林哏哏还是有感情的,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曾是过孩子的父亲。 不远处的三层小洋房,冷公子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看着这一切,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这个大男孩,还有善良的一面。 随即收了枪,开着车接上了林哏哏。 “孩子怎么处理?”冷公子问道,终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带着身边过刀尖舔血的日子,总不是办法。 “不知道,先回东坂吧。”林哏哏沉默片刻回答道,如果是国内,尚且能想个办法,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到了东坂,倒是能交付给月下瑾照顾一下。 “先回国吧。”冷公子说道:“在国内可以更好的安顿她,而且,你暂时落地不了东坂。” 冷公子说的没错,此刻无疑是和董天岷彻底撕破了脸,恐怕东坂已经严阵以待,等着自己。 林哏哏有些后悔帮着董天岷跻身东坂一线势力,虽说当初也算是权衡利弊,为了工作。 可如今看来,是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即便…董家不是一线,也并非林哏哏轻易可以扳倒的。 为了自己,董天岷可以放弃一切。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是枭雄,是董天岷。 可回国…林哏哏同样很难面对。 虽说严峻身死,直接凶手算是找到了,可自己一番折腾,国内方面还会饶过自己吗,如果不可以,那接下来的事,自己怕是做不了了。 “好,回国。”思索再三,林哏哏还是决定回国,一是安顿依依,另一方面,去惦念告慰花儿。 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吧。 驱车到了机场,冷公子早已安排好了私人飞机,两人带着孩子,倒是一家三口显得十分自然。 可林哏哏没有由来一阵不安宁,同冷公子四目相对,她同样表达出这样的感觉来。 “走,登机。”冷公子说道。堀伦的航空管制还是很严格的,通常来说,飞机起飞之后,问题都不大,主要是候机这一块容易出问题。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林哏哏把孩子递给了冷公子,自己挡在了前面。 “有情况带着孩子离开,我会掩护你们。”林哏哏说道。 过道很长,林哏哏看着过道中间的那一副可眺望的窗口,危险,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212 用甩棍的男人 没有人会被允许在这个半封闭的过道上抽烟。 终于见到人影的时候,林哏哏觉得这一幕竟然有些写意。 男人靠墙站着,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亮皮外套,袖子甚至都长了一些,以至于想把烟嘴递到嘴边时,都会有意无意抻抻袖子。 像早些时期电影里的人物,充满了年代感。 狭小过道里滞留飘散着的烟雾,似乎要遮挡这个男人不可言说的过去。 神秘而强大。 抬起头,不长但有些厚重的刘海被甩到一边。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林哏哏一行,男子嘬了最后一口,把烟头丢了,踩灭。 林哏哏注意到,那被踩灭的烟被抽到很短,甚至燃过了海绵嘴,有刺鼻的焦臭味。 这是个看似随意,其实很极端的人。 男人从过长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根甩棍,动作随意,仿佛要去完成的事,唾手可得。 林哏哏不敢轻视,狭路相逢,他同样掏出了一柄匕首握在手中。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男子没有废话,也没有露出对林哏哏掏出匕首的意外,径直暴起,冲向了林哏哏,甩棍朝着林哏哏砸落。 这是第一个,林哏哏觉得旗鼓相当,棋逢对手的人。 不止实力,更因为风格。 没有套路和招数,和自己一样,市井风格十足,却又招招向着要害而去。 这是没有回头路的打发,以攻为守,只为了打倒,不,打死对手。 这种打法的人不在乎两种,一是市井莽夫,另一种就是职业杀手。 男子无疑是后者。 林哏哏招架的有些吃力,细细的甩棍他是第一次对敌接触,被抽打在身上,痛入骨髓。 好在几年磨砺,林哏哏也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锋利的匕首同样在男子身上留下了几道划痕。 林哏哏间隙时看了冷公子一眼,示意她找机会先带孩子离开,毕竟敌人还有没后手,未可得知。 一直抱着孩子未动的冷公子,当然明白了林哏哏的意思,可她此刻心情,同样有些起伏。 林哏哏不认识,但她已然看出,这个拦路的杀手,赫然是国际通缉令上赫赫有名的杀手阮平川。 阮平川,四十岁左右,某战区国遗孤,从小在战区长大,这种人从出生开始,被灌输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 七八岁便被武装势力带走,在枪林弹雨的洗礼下存活,听说后来机缘之下离开了战区,成了一个职业杀手,在欧洲制造了许多骇人听闻的谋杀案,对象不乏各种政商要员。 林哏哏虽然落下风,但能拼到这种地步,确实让冷公子意外。 接下来的打斗会更艰难,作为旁观者,冷公子已经看出阮平川的眼神逐渐认真起来,他可能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让自己受伤。 终于,阮平川的甩棍砸在了林哏哏的脑袋上,几乎是同时,飞刀脱手,但阮平川状态显然更好,只划破了他的颧骨处。 二人暂时分开,林哏哏脑袋被甩棍重击之下,短暂失了神,随即从外到内的疼痛让他不由得捂了捂脑袋。 四目相对,惺惺相惜。 阮平川想说什么,表达对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对手的欣赏,很久,很久没有人让他受伤了,这个对手眼里有光,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带孩子走吧,我走不了了。”林哏哏头痛欲裂,看似细软的甩棍,原来可以要人命,他怀疑自己脑出血,眼睛开始有些模糊。 也罢,严峻死了,虽然董天岷还没死,但会有人去收拾他的,自己也许,可以先去陪何花了。 213 冷公子的身份? “阮平川?”冷公子还是开口阻止了他们的打斗,林哏哏的状态,在她看来已经到了极限。 一个杀手最忌讳的,便是在任务进行的时候,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阮平川听见那个抱孩子的飒爽女人喊自己的名字,脑子里飞速回想,可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线索。 他握了握手中的甩棍,迷糊中,林哏哏看见了这个危险的动作再次嚷了一声快走。 冷公子索性走到了林哏哏身前,笃定地看着阮平川。 “我可以帮你离开净土。” “你是谁?”阮平川瞳孔收缩,严肃问道。 净土,国外最神秘的雇佣兵兼杀手组织,或者说商业战争公司,不夸张的说,他们的存在,甚至可以改变一些战乱小国的格局。 里面的雇佣兵和杀手,享有极高的报酬待遇,然而有一点,没到服务年限,不得离开公司,除非死亡。 眼前的女人,终于引起了阮平川的重视,净土的存在或许并不算隐秘,但她开口就说可以帮自己离开净土。 这个不该有第二个知道的秘密,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堂而皇之说了出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而且可以帮你。” “也许我会打死你。” “你敢赌吗?”冷公子这么问,其实更像在赌,赌阮平川会如何选择,杀人灭口,还是寻找一个机会。 “今天的任务,我需要完成,你和孩子可以离开,我会再找你。”阮平川终究是叹了口气,放弃了杀冷公子的念头,却转身走向了几乎没有战斗力的林哏哏。 “你不能杀他。”冷公子急忙阻拦道。 “不要得寸进尺,没有你,我同样可以做到我想做到的事。” “你做不到,而且,在我的计划里,一定要有他。” “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除了年纪样貌以外,身材,身手,行事风格如出一辙。你需要一个这样的帮手。” 冷公子这么一说,阮平川倒是一愣,她说的没错,这个年轻人确实和自己有很多类似的地方。 身体里装着野兽。 “你的时间不多,如果他死了,我保证你就算离开净土,天涯海角,也会死无全尸。”冷公子看着面色已经泛紫的林哏哏,估摸是脑出血了,时间一长,神仙也救不了。 “怎么找你?”阮平川终究还是收了甩棍,对于脱离净土,任何一个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半年之后,东坂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动荡,到时候去那,我会联系你。”冷公子说道。 阮平川从怀里掏出一盒针剂,丢给了冷公子。 “这个可以让他多坚持一会儿,如果可以活下来,告诉他我期待再次和他交手。”说罢转身离开了狭长的通道。 冷公子自然认得,顶级特工专用的保命玩意儿,一手捧着依依,一手给林哏哏扎上。 完事赶紧摸出电话,打了一个长途,随即掺着已经意识迷糊的林哏哏上了飞机。 颅内出血,其实并不适合高空飞行,但冷公子别无选择,往回走,也许更是死路一条。 好在商务转机条件更好一些,看着已经昏迷的林哏哏,冷公子也只能让他听天由命。 “人生总有一些事谁都帮不了你,坚持住啊,鬣狗。”冷公子这会儿已经放下了熟睡的依依,情不自已抚了抚林哏哏仍旧有些青涩的脸。 或许是累了,冷公子同样血肉之躯,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年夏天,有蝉鸣蛙叫,自己扎着马尾,终于可以跳上那道有岁月痕迹的门槛,只是当带着欣喜回头望,熟悉的人都像钻进了渐渐拉长的镜头里,从此世间再无春夏秋冬。 体征仪上生命迹象越发孱弱的林哏哏终于落地,一众早就联系好的医护人员即刻接管了他。 如果醒着,林哏哏一定认出这个领头的医生,正是当初在别墅里给自己胳膊里装进染色装置的长辈。 “情况很糟糕,尽人事听天命,马上到手术车里,我要就地手术。”这个话像是说给自己身边的助手听,也像说给躲在机舱玄关后面,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的冷公子听的。 214 迷失者 放下手中的工具,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林哏哏,老者叹息着摇了摇头,又露出一丝苦笑。 谁说现在的孩子没有了担当呢,他有,她也有。 林哏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自己并不长的人生,原本以为快意恩仇的事情,变得很复杂,以为唾手可得的结果,苦苦追寻也得不到。 你以为有的人没了爹娘才堕落是人之常情,你以为家庭美满之下的叛逆才是不孝。 哪有什么你以为,谁的人生都没有义务按照你以为去进行。谁都不行。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边,气质独特到让人分不出正邪的严敏,依旧那么不可一世的坐在一群大佬面前。 “人回来了,收了吧。” 严敏的这句话不带感情色彩,在坐的人都在揣测这句收了,对于林哏哏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tm到底哪个单位的,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人现在还不知死活,收了?干脆别救不是更方便?” 一直沉稳的任杰作为在坐级别最低的人,深知如果自己不借机开个头,为林哏哏争取一下,那此刻的沉默,兴许就是对林哏哏的宣判。 严敏侧目,没有人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就像他的身份一样神秘,来时上边只交待了四个字,全力配合。 在坐的其他人都没有作声,似乎也表达着对严敏的不满。 因为严格来说,林哏哏迈出的第一步,甚至之后的许多重大行动,都是组织授意的,虽然偶有冲动和超纲,但蜉蝣大队的人,本就不可常理度之。 “行了,这个人,地方单位完全释放吧,我来处理,散会。”严敏似乎是失望,最平静的语气,讲了一个讳莫如深。 此刻的林哏哏成了禁忌,一个失败品,在横跨军警两界,黑暗潜行之下的迷失者。 在坐的都欲言又止,因为知情和不知情的,一知半解的,都知道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严敏走后,会议室里只留下张明刚和任杰。 “要不让反恐那位去找找老首长,毕竟...”任杰说道。 张明刚摇了摇头说道: “这事没有严敏说得那么轻松,我们能知道的,老首长也会知道,说了也是徒劳,那小子现在还没醒,也不至于死罪,你别冲动。” 二人也只能无奈。 而城市的另一端,河畔,刚才还在开会的严敏也照着眼前这位垂钓的老者一般,找了一块平整些的石头坐下,再远一些的地方,羊脂戴了一副墨镜,面朝着严敏和自己爷爷这边。 严敏像个二流子,朝羊脂挥了挥手,后者随即转过头表示厌恶。 “老头,你这孙女脾气真差,我看啊...” “闭嘴!”严敏刚开口,就被老首长打断了。 过了一会儿,浮标下沉,有大鱼上钩,老者随即挥杆,一条肥妹的白条上了钩。 “小子,你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啊。”老首长看似漫不经心说道。 “当年不也有很多人反对你吗?”严敏说道。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严,你们严家上两代虽然不缺惊才绝艳之辈,但行事几乎都中规中矩,到了你这,动作很大,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每个时代都会有适合它的产物应运而生,也就注定会有东西退出历史舞台,比如蜉蝣大队。” 215 洪流 一语惊醒梦中人。 虽说老首长也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但还是闭上了眼睛,眼角的皱纹似乎微微颤抖着。 蜉蝣大队曾经是某个领域的弄潮儿,但终究是要随着洪流退出历史舞台。 “罢了,我老了,善待他们。”老首长说罢起身,离开房间。 严敏目送老首长,没有说话,只敬了一个不算标准,却很诚恳的军礼。 “鬣狗啊鬣狗,可不能再让你乱咬了...”严敏喃喃道。 时间又是过了半月,重伤的林哏哏身上仍插满了各种管子和检测仪器,不同的是,今天他努力睁开了眼睛。 “醒了。”声音充满了岁月的味道,温和治愈。 “是...你”许久没说话,第一句开口并不顺利,林哏哏差点让自己呛着。 “别着急,你昏迷太久,说话困难是正常的,好在身上的伤不重,这伤都在脑子上。”给林哏哏动手术的老奶奶说道。 “我在哪儿...她人呢?”林哏哏问道,他努力回想,自己最后是和冷公子在一起,不知道后续发展,所以难免担心她和依依的安危。 “都没事,养好自己的伤吧。”老者看着周遭的仪器,显示林哏哏的各项生理指标都不错,接着吩咐助手把该撤的东西撤了。 林哏哏正想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严敏。 “小严来了,我先走了,你们谈吧,记住不能太激动。” 严敏点头,病房只留下他和林哏哏。 “鬣狗,我没记错的话,你喜欢开门见山。你现在状况不算太好,如果有听不懂的话,可以提出来,嗯?” 林哏哏确实有不好的预感,从严敏进门开始,他就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从最初的黑白难分,目中无人,到如今自己一醒来他就到了,他知道,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复杂,严敏,也比自己想的更复杂。 “你说。”林哏哏没有再嘴炮,他想听,他知道的太少了。 “你的多重身份我就不赘述了,今天需要告诉你的,是无论警方卧底,还是蜉蝣大队,从这一刻开始,都作废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是什么人?” 这些身份对林哏哏本身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他知道,没有这些身份,他要做的事,会多很多麻烦,至少他现在人在国内,如果要关自己,有一百个理由。 “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说的话,算数。” 说完这句,二人四目相对,似乎是一种博弈,林哏哏想看严敏的底牌,而严敏正在琢磨该下多大的筹码。 “我的事还没做完。”林哏哏开口道。 “烛龙,你的前任鬣狗,等等,蜉蝣大队十二人,终究都会被解散,这是历史走向决定的。没了这层身份,你做任何一件事,都够你坐牢一辈子,所以你说的没做完的事,都没有必要做了。”严敏说道。 这可能有些残忍,但林哏哏也可以接受这种说法。 他在某些时候也想过,蜉蝣大队的存在是否合理,在他既有的认知里,管理人的应该是制度,不该有这么特殊的存在。 只不过人都自私,事到如今的林哏哏,需要一个身份来复仇。 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就算他们阻止自己复仇,那董天岷的事情呢,自己一点价值都没有? 洪流啊,到底什么是洪流? 216 长恨此身非我有 所有的事情,似乎随着林哏哏的脚步停了下来。冷公子也没有想到,自当初垂怜也好,为了自己也罢,会和林哏哏有这么多交集。 兴许人啊,都是经不起琢磨的,琢磨出坏东西了会恶心,琢磨出光芒了,又乱了自己分寸。 林哏哏的私人恩怨,家国情仇是有闪光点的。 冷公子的时间很紧迫,相比之下,林哏哏其实并没有很着急,因为假设仅仅是以他的力量,接下来的路,一步都走不了。 “我怎么会犹豫呢...这原本就是计划中的事啊...” 临窗而立的冷公子喃喃自语,似是自嘲。 “被称作新一代最强智囊的冷姑娘也会有如此惆怅的模样,还当真是我见犹怜啊...” 一道阴柔的男声不知何时出现在冷公子身后,轻轻皱了皱眉,无数思绪涌上心头。 这个有些不男不女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除非那里的事....正式提上议程。 “说说吧,几年没见了,你的好消息倒是直往家里传,我们可是被那群老家伙寒碜坏了。”见冷公子没说话,阴柔男子索性坐了下来问道。 “帮我带个人回去,让她亲自教,只有半年时间。”冷公子似乎灵机一动,说了一句让阴柔男子摸不着北的话。 “啧啧啧,我就说,上次开会我就说,给你的自由太大了,要求那些老头把你抓回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是你师兄,基本的礼仪没有就算了,还她...”阴柔男子似乎借题发挥。 冷公子没有说话,直盯着眼前的人,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阴柔男子被盯地吞了吞口水,他可忘不了这个眼神,几年前,就是没有把这个眼神当回事,被落得在一个孤魂野鬼为伴的地方呆了一整年的下场。 “带...带什么人回去,我们那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进去意味着什么,而且...一个普通人,他承受得起被你带进去的结果吗?” “她会喜欢的。” “人在哪儿呢?” “公安局关着。” “冷啊,虽然咱们吧,但是这毕竟不合规矩。” “上次幽禁,我记得你扛着一头野猪下的山。那会儿说实话,你还有点男人样子,王饱饱,最后问你一次,怎么说?” “问题..不大,可以克服。”被叫王饱饱的这位随即暗唾自己一口,这该死的压迫感。 “行了,说吧,你下山干嘛来了?” “我下山给人收尸来了,顺便给你送药,师傅说你的药应该快吃完了。” “最烦这老一套了,信科学不好吗?”冷公子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是接过那玲珑瓶子。 “我还最烦你这种玩弄阴谋诡谲的人呢,家里老三都说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很多武力可以解决的事,偏偏弄得很复杂。” 交代了几句关于林哏哏的资料,冷公子便把王饱饱赶了出去,她需要冷静一下。 她一瞬间的决定,说不上多好,但是灵光一现,这应该是林哏哏最好的安排了的。 正面临被肃清的林哏哏,需要一个池子沉淀自己,更需要一个浴火重生的机会。 那里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不过,不知道一直被命运捉弄的林哏哏,会何种心态接受这一次的巨变。 “又有谁能真正自由呢,林哏哏,这一张再次入局的入场券,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