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有暇》 第1章 前尘 黑云压城城欲摧, 山雨欲来风满楼。 凛冽的朔风裹着粗砺的沙石呼啸而过,斑驳却依然巍峨的城墙外,西楚的雄兵悍将虎视眈眈,气势汹汹的列好了队阵。 一个虎背熊腰,气势汹汹的壮汉提着凌冽的寒枪,跨在健硕的骏马上,中气十足的对着城墙吼道 “江千陵,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缩头乌龟,居然连亲儿子的命都不在乎。” 话语间,那位将领大手一挥。 左右的士兵便拖拉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来到了这大军阵前。 青年身材削瘦,浑身上下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留下的痕迹。 许是知道他不过已成了一个弃子, 从几天前开始,在这两军阵前,西楚军方当着他父亲的面,对他的“特别照顾”后,留下的斑斑血迹,也无人替他清理了。 暗红的血迹已经干裂了,覆在青年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显得狰狞又残酷。 但拓跋凛显然对此无感,多日来,与江千陵交涉得不顺利,令他非常的气急败坏。 他翻下了马,对着面前这具奄奄一息的身体,狠狠的踹了一脚。 江简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却终究是无力眨开了。 模模糊糊的他又听见一个他特别讨厌的声音在旁边聒噪。 “江千陵,我今日便拿他祭了这军旗,然后攻下这燕门关。” 说着,手起刀落。 临死前的那一瞬,江简方才反应过来,这便解脱了吗? 可惜他还有点小遗憾啊! 他还没有大义凛然的对着那巍峨的城墙来一句。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呃,错了,是留取丹心照汗青。 怎么就这么死呢了? 江简一直有个愿望: 那就是青史留名。 在被俘虏的日子里,他就想过,日后若有后人翻阅史记《大夏.江简列传》时,文章的末尾一定要备注一句“大夏三百二十七年冬,镇西大将军江简,直面生死,英勇就义。” 然而,现在,没了!!! 他的遗言还没说呢!!! 就这么玩完了? **(小剧场) 江简:拓跋凛,你给我出来!你丫的是魔鬼吗?砍得这么快? 拓跋凛:没错,小子,爷爷就是来索你命的魔鬼,嘎嘎!! 江简:╯▂╰ 我已经狗带了。。。 *** 对于死,江简重来都没怕过,从他十五岁毅然决然的离开永定候府江家,默默的从了军,保家卫国的那一刻起,他就早已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了,随时准备为这片国土献身。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他想要凭自己本事获得荣华富贵,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那又怎么样?在江家,他不过一个卑贱的庶子,爹不疼,娘早逝。主母面慈心狠,唯一的血脉父亲更是觉得自己是他的耻辱印记,虽不至于,一出生就把他溺死,但也绝不会给他丝毫关爱。 可,越是这样,他其实越想得到他父亲,江千陵的认可。 君子正衣冠。他也想要活得风光无限呀! 他不想一直待在永定候府那偏僻的小破院子里。 那个那怕自己死了,也可能三五个月都不被发现的破地方。 他想要得到认可,得到正名。可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别无所长。 与被江千陵悉心教养的嫡长子江明辉不同,他江简没有学习的机会,而且,就算有,别人也只会注意到那个身份尊贵,文采斐然的永定候世子江明辉,他江简连做一个绿叶陪衬的资格都不一定有。 文不成,别以为江简武就能就了。 他一个被关在破院子里,还有人视他为眼中钉,每天都有人想尽办法来苛刻他这个讨人嫌,怎么可能会有人教他练武。 ****(江简的歪歪空间) 那什么路遇仇杀,受重伤的老爷爷,意外躲入郁郁不得志的少年的破院子。 热心的少年悉心的照顾命不久矣的绝世高手。 却深感自己时日无多,自身的绝世武功却没个继承人。 如同久旱逢甘霖一样,突然发现面前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位好心的少年不仅为人正直,还骨骼清奇,实乃练武奇才, 遂传深厚功力与绝世功法。 对此,江简只想呵呵哒→_→ 话本子里面都没这么神吧?? 他这个破院子,现在连家雀儿都不愿意停在门口的歪脖子树了,还老爷爷呢? 家雀儿:你这个魔鬼,还我兄弟姐妹的命来!!! 江简:好想吃肉呀!我是有多久没打过牙祭了??雀儿,雀儿,酥炸雀儿,你们别走呀!我院子里的歪脖子树很适合你们休息。 家雀儿:_(:3」∠)_。。。 你这个坏人,居然还想酥炸。。。嘤嘤嘤 没错,江简在这破院子里,每天为了填饱肚子,都不知道要愁掉多少头发。 哪有功夫锻炼身体,变成绝世高手。 而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几乎瘦得跟火柴棍一样。 那身形单薄得,仿佛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把他吹倒。 所以,武术高手? 江简,不存在滴! ***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太公平,让江简过得太过惨兮兮的了。 于是给文不成,武不就的江简开辟了另一条成名立万,光宗耀祖的道路。 上战场,拿命去博一个未来。 皇帝登基后,椅子一直没坐稳,各地藩王又蠢蠢欲动,四面边境又有宵小觊觎大夏的国土,实乃内忧外患。 皇榜贴出,召集各地勇士,援疆卫国。 也是那时候,江简混着人群去参军,图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名声。 他想着,即使死在了边境的战场上,也能有个家国大义的名声。虽然,并没有人知道他,可那时,至少会有同袍知道,不枉他来世上走一遭。正名,正名,有人认可即可。 万万没想到,来西境五年,他不仅没死,还凭着战功,从一个无名士卒,做到了镇西大将军。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有着镇守这片土地的责任,不然,他一定银甲裹身,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去永定候府走一圈。 干什么?当然是耀武扬威的炫耀一番呀! 哼,瞎了你们的眼了,不是看不起我吗?小爷我现在的成就可是他江明辉都望尘莫及的。 除此之外, 还有一层隐秘的小心思,就像一个小孩子,做对了事,想得到长辈的表扬。 他想要自己父亲江千陵的表扬和认可。 证明他江简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以及希望如此优秀的自己,也能得到江千陵的在乎和关爱。 然而,这些都是空想,他的职责让他坚守着这片土地。不可能有机会让他回去炫耀的。 江简没想到,他不能离开,却不代表江千陵不会来。 皇城内乱,皇帝瞧着边境安宁,竟从他这调了大部分的兵前去镇压各地藩王。 偏巧了这时,西楚汹汹来犯。 江简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也无力支撑。他向京城请求支援。 怎样形容江简在兵尽粮绝、穷途末路时,看到江千陵带着人,带着粮,如同天神一样来救他的感受,大概既有夙愿以达的满足,又有那种上阵父子兵的豪情万丈,那时候,满腔的激动萦于心田,想的都是,他的父亲来救他了,江千陵一定是看在是他在守城,才会亲自带兵来。 接下来的事,都是如同顺水推舟般,自然而然的江千陵接手领兵的统治权,打得西楚节节败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却不成想这只是敌军诱兵深入的阴谋,可幸那时发现得还不晚,一切都可挽回。 江简其实可以顺利的突围出去,但他更想在江千陵那里博好感。 他一路死死的护着江千陵,因为那是他江简的父亲,是来救他的父亲呀,没人知道江简有多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有多渴望有人关心自己,在乎自己。 多年的摸滚打爬,使江简明白,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的,只有有价值才不会被放弃。 可是,当他看见江千陵对江明辉毫无保留的父爱时,还是会羡慕,嫉妒,想要取而代之。 他想要得到那纯粹的关爱。 也没人知道,在江家不得宠的庶子这一身份下,他有多自卑,多想要得到认可,尤其是来自自己血脉父亲的认可和关爱。 因为有血缘羁绊的关爱是乎会更牢固一些。 仿佛又这成羁绊在,即使他没有了价值,也不会被轻易放弃。 只有当一个人得到了认可,划入了另一个人的圈子里,才会毫无保留的对这个人好。 而今,自己小有成就,更是同亲身父亲一起并肩作战,江简怎么可能离开江千陵,他想要得到更多的关注。 当时,突围得很混乱,江简拿命去掩护着江千陵,事实上也全凭着江简,江千陵才能毫发无伤的突围出去。 然而,江简自己却被俘虏了,其实在被俘的那一刻,江简可以搏命的,若是以前,不知道江千陵会带兵救自己的话,江简会那么做的,仅仅是为了史书上那寥寥几笔,想为自己正名的江简会怎样英勇就义怎样来。 但现在,他更渴望父爱,更渴望江千陵像呵护江明辉那样,关爱自己,为自己担心发愁,他还从没有享受过那种让自己嫉妒得发狂的待遇,怎么可能舍得死呢? 被俘虏后的结局,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两军条件谈崩,江简成了弃子。 愤怒的西楚将领拓跋凛得知江简是江千陵的亲儿子时,每天锲而不舍的把江简带到两军阵前,当着江千陵的面折磨他。 ------------------------------------------------------------------------------ 死了吗?江简的魂魄飘了出来,低头就能看见地上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呃。。呃呃呃呃 还真是惨不忍睹呀! 对于,江千陵放弃了自己,江简没什么好怨的,为国家,为人民献身,他江简都是自愿的,就是有这么高的觉悟。 如果换成自己在江千陵和国家中做出选择也是极难的,幸好死的是自己,若真的拿大夏的城池来换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拿一生来赎罪都还不清。 重新夺城的艰难没人比江简更懂,而且,会死好多好多的人,这些人命,江简是绝不愿背负的。 第2章 成鬼 现在的江简成了江阿飘了。 他飘到了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用上帝视角往下看: 气势汹汹的西楚将士,在嘹亮而劲急的号角下,呼啦啦不要命的向前冲。 高大的城墙上,大夏的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江千陵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放箭。 燕门关不愧为易守难攻的天堑,还有大名鼎鼎的永定侯江千陵坐镇。 拿江简换城池失败,现在人也已经被杀了。 拓跋凛最终也只能带着他的残兵败将铩羽而归。 江简的魂魄盘旋在自己尸体的上方,笑眯眯的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有一种与吾荣焉的自豪感! 我大夏威武! 这场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城门打开,陆陆续续的有士兵出来打扫战场,西楚那边也派了不少人前来替自己的战友收尸。双方都互不干预,因为,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战死沙场的,都是勇士,哪怕是敌人,也值得尊敬。 这时候的江简,有点小兴奋,他在等着来人把他的尸首抬回去,这样他的魂魄应该也能跟过去,他有点想见到他的父亲,江千陵,见到他抱着自己的尸首痛苦,留下悔恨的泪水,说这些年对不起他,亏待了他。然后,再将他的尸体安排下去,厚葬。 这样的结局,虽然他死了,但也是死得其所,不留遗憾了。 然而,没有! 江简等呀等,却始终都没有等到 来人替他收尸,原本,他以为是自己被折磨得太过面目全非了,没人认出他来。 可最后,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下他的尸首了。 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就他的尸体孤零零的铺在这冬日的烈阳下,唯有寒冽的朔风卷着细沙替他轻轻的掩埋,仿佛是不忍他被如此对待。 甚至于,曾经有大夏的小士兵路过他的身旁,对着他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再踢一下他的尸体,骂道“卖国贼”。 这样的情况,让江简感觉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样的侮辱让他觉得心寒。 他等呀等,他想等来江千陵,等来一个答案。 终究事违他愿,没等来江千陵,但他似乎等来了他想要的答案。 镇西大将军江简通敌叛国,与西楚是一丘之貉。 什么,江简被西楚将领拓跋凛折磨至死,那只是他的苦肉计,想骗我们永定候,幸好,英明神武的永定候大义灭亲,才没上那孙贼的当。 什么,江简镇守西境立下汗马功劳,呵呵,他一个才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军工冒领的,在外还打着永定候的名声欺负弱小。就一卑鄙小人,跟他那个肮脏卑贱的楼子里出生的娘一个德行。 总之,从路过客商的只言片语中,江简知道自己名留青史了,只不过留下的却是千古骂名。 为什么会这样了?为什么? 如今,他已无能为力的飘去找江千陵要个说法了。 ———————————————————————————————— 都言人死后,会有鬼差接他们前往地府重新投胎。 不知为什么,江简死后,带他走的鬼差临时有事,忘了他,让他足足在人间界多逗留了几个月。 而此时此刻,江简被压着跪在冥界的审判大厅里。 阎王爷手中捏着江简在人间的简历。面带不解的问道: “你在人间界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这么多人都在骂你?”担任阎王的鬼帝虎着一张脸,瞪着眼睛问道。 江简:。。。。。。 “我能说我是被冤枉的吗?” “本王才懒得管你是不是冤枉的,万民怨气难消,你就去炼狱里反省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吧!” 说着,阎王,一拍桌子,一锤定音。 “不是,这都到冥界了,还有冤假错案呀?”江简不服气的叫嚣道。 “有人骂你,那就是你的不对,所以你需要赎罪!” 阎王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对江简说道。 “啥?” 就这样,倒霉鬼江简被带入了无边炼狱。 直到千年后。。。 第3章 重生 “冷,好冷,这又是到几层炼狱呢? 咦,不对,这种程度算什么冷,简直就是如浴春风呀!”江简骨碌碌的想要爬起来; “疼,好疼,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咦,不对呀,我哪来的骨头呀?”这样想着,江简试着眨眨眼,入目的是一个断腿的桌子,还有一些横七八素的木柴乱摆着。 一阵冷风吹过~~~ 一个啰嗦袭来,“呃。。”,江简翻了个身,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想着: 这哪?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呀? 我平时跟那些小鬼的关系挺好的,没道理这炼狱酷刑出了这么“残酷”的新花样,我却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呀? 不过呀,鬼生得意须尽欢,难得有这么轻松的炼狱酷刑,先休息休息吧!想着,就又趴着准备睡觉了。 月明星稀,停在歪脖子树上的乌鹊南飞。 江简软绵绵的趴在地上,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得劲,身上疼得没话说。 不仅有冷风呼啦啦的刮着他的皮肤,还有一种很奇怪的胀痛感。 那种胀痛的感觉是江简在千年的时光里都不曾体会过的,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那种“咕。咕。。咕。。。” 这难道是“饿吗?”我这是想吃东西?? 江简不确定的想着??果然呀,这炼狱的新花样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现在居然还增加了 “饿刑” 呜呜呜~~~ 好难熬呀!什么时候才能换到下一层呀!? 我最讨厌被饿的感觉了。 等等,“饿??”我怎么会有饿这种感觉呀? 我生前又不是饿死鬼,死后还能感觉到饿??? 江简看了看周围,再瞅了瞅自己。 呃。。。 这,这!这?这跟火柴棍一样瘦的手是什么鬼? 我艹,这东青一块,西紫一块,还骨瘦如柴的丑不拉几的是我的身体,咋滴回事呢? 我在冥界,可是出了名的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一样的最帅气的鬼呀,呀!呀? “咕~~~”一道及其不和谐的声音再打断了江简的胡思乱想。 想吃东西,我一只鬼想吃东西,怎么办??好着急呀~ 想吃就吃呗! 江简这样想着,就半死不活的站起来,当然,免不了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不过,无所谓啦~ 现在是要去 “觅食~呃。。。觅?食?” 看我的: 我左手画个饼,右手画个。。 啥?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画不出来呀! 我画!我画!我画画画??? 嗯?我的魂力呢?好歹我也是辗转在无边炼狱顶端的存在,不至于连个饼都画不出来吧? 啊,啊啊啊。。。我再画!! 呜~多次试验无果后,江简只得放弃了。 看来,还是得找吃的呀~ 江简在这小附近兜兜转转了一圈,终于在屋子外的一个小角落,找到了部分食物。 咋说呢?说是食物,也就是些残羹剩饭,不过,没关系,再多的苦,他都吃过,这算什么呀? 解决了肚子问题后,江简在这屋子外的破院子里挑挑拣拣的巡视! 呃。。 适应适应一下新环境嘛! 不过,这个地方,怎么越逛,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呀? 还有刚刚那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破屋子。 怎么看,都怎么像?像。。像那个生前磋磨我的破地方!? 这是永定候府? 是永定候府内一个荒废了的破院子。 是他江简生前,还没去参军的时候住的破地方。 不是吧!难道? 想着心中的某个可能,江简掐了一下大腿,疼,疼!是那种皮肉上的痛。这? 江简跑到了院子旁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歪脖子树下,刨坑,呃,刨 “找到了”,入目的是一张青灰色的破布,里面很是仔细小心的包着两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 想了想,似乎还有点不可置信,江简拉过了树下的一个破罐子,里面积了不少水。 他的手有点抖,使得罐子里的水荡起层层涟漪,连带着激起罐底的尘灰向上扩散。 里面模模糊糊的闪现出一张清秀隽永的脸,额前的碎发似无力又似随意的搭在他的眼睑上,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忧郁又好像多了几分看透红尘的超然。 他又高又挺的鼻子使得他在这颓废的脸上,看起来也显得很有一点精神。 如同桃花瓣一样嘴唇却干燥得有些裂口。 最迷人的还是他的眼睛,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深邃的眼眸中荡漾着的却是如同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温柔的背后仿佛还藏着让人禁不住怜惜的沧桑。 整张脸甚至比这世上九成九的女子还要秀美,但却又丝毫不显女气,有着男子独有的刚毅。 美中不足的是他那苍白的脸色,显得他仿佛随时都要离开这人世间,前往另一个极乐之地。 江简舔了舔嘴唇,咋咋嘴。 对眼前的尊颜很是满意,但又觉得这幅好颜色的脸很是眼熟。 跟他自己有点像! 为什么说有点像自己了,是因为他江简是自诩冥界第一美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向是灿烂得如同阳光一样可以让冥界那些一同受罚的大小鬼感觉到鬼生还有点意思,世界还有美好的。通俗上来讲就是,他江简感染亲和力强,决不会出现这张脸上的这种丧气。。 而且眼前的这张脸,比之他而言,要稚嫩很多。这是一张少年的脸。 等等,跟我有些像?还有这院子,这碎银子? 让我好好的抚一抚思绪。 难道,这真的是我生前生活的院子? 我难道,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还在永定候府的时候。 ———————————————————————————————— 月华似流水般映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徒添了几分清冷。 然,煞风景的是:一只冷得发紫的手正在跟歪脖子树,为数不多的枝丫较劲,江简费力的折了几根树枝, 干什么? 当然是点火取暖!! 在无边炼狱里,无时无刻都有酷刑加身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人世间。 这么冷的天,还不许我对自己好一点吗? 虽不至于享受,但好歹让我温暖舒服一点呗! 哦,你问他,屋子里明明有柴,为何不用? 当然是因为 他江简和这棵歪脖子树有仇呀! 曾经年少时,觉得自己被天下所弃,到哪都不受待见,仿佛就不该在这世上存在。 被这样自我厌弃的情绪支配,江简不知道多少次到这棵歪脖子树下比划。 想着死了好,一了百了,一死解千愁,下辈子一定不会这么愁。 死了,真的好吗? 屁,江简在冥界的无边炼狱已经受够了,再也不会想去那个不是鬼该待的地方了。 所以,对于,这个曾经可能会了结自己生命的歪脖子树,江简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然,要折它的枝丫呢! 歪脖子树:。。。。。 你呀的自己想不开要“自挂东南枝” 关我毛事?? 我没嫌弃你,上吊会压弯我的枝丫,你倒还怪我给你制造了前往极乐世界的通道。 江简:毛线的极乐世界,明明是无边炼狱好不? 总之,我烧你枝丫没商量。 **———————————— ** 流动的晚风拂过窗前破碎的窗纸,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阴森。 小屋里的火光随着夜风忽明忽暗,火光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江简面无表情的盯着火光,随即又新添进去一枝新柴,火舌舔着木尖,屋子好像更亮了。 他搓着手,跺着脚,直到身体完全暖和了起来。 突然,江简站了起来! 江简低头看着闪烁的火光,那光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暖色。 江简再次爬上了歪脖子树,居高下望。 永定候府在安宁的夜色中还带着喧嚣,空气中酒香、肉香还未完全散去,又夹杂着女子的脂粉气,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败、嘈杂的气息,江简有些微微的不适。 无边炼狱千年时光的修养身心,让江简想明白了很多。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真理。 对于曾经想得到江千陵认可的执念,江简已然放下。 不在乎就是不在乎,强求一个从不论自己生死的父亲那里的温情,是多么可笑。 他江千陵把自己当耻辱,是他身上的污点,那么,他江简越是优秀,江千陵怕是越恨不得弄死他吧! 一个受百姓爱戴的保家卫国的英雄,镇西大将军江简,这样的存在。 只会有人把他的过往拿来吹捧,会有人说出江简的母亲,那个出身楼子的肮脏女人,是江千陵的耻辱。 甚至还会有人嘲讽他江千陵有眼无珠,对百姓的英雄百般苛刻,会有人替江简打抱不平。 这样的情况,他江简越耀眼,对江千陵的名声而言,就越不利。 这应该就是江简身死毁誉的重要原因了吧! 现如今,对于江千陵,江简观感很复杂,说不恨不怨是假的。 可恨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即使是前世江简落得个那样悲惨的下场。 用这样的理由恨江千陵,然后,对他打击报复。。?? 不不不,不, 任何理由在江千陵是他江简的亲生父亲这一条件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仿佛他江千陵对江简做出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他江简只有受着。 当初明明凭着江简的能力,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的,却偏偏要自取其辱的往江千陵身边靠,撞得头破血流也不罢休。 现在想想,真的很替当时的自己感到不值得。江千陵从来都没在乎过江简这个不该存在的儿子。 这世间的苦太多。 还不如自己对自己好一点,自己对自己永远都是真心的。 他江简在冥界可以光芒万丈站在所有舞台的中央了,受万千大小鬼的追捧,即使身处炼狱也活得风光无限。 重回这人间界,自然也要活得举世瞩目,才不要像上一世那样,活得卑微可伶也就罢了,还老是见不得人。 以至于自己英勇就义身死后,背上那样的骂名,却无人替自己说两句公道话! 还被那个一点都不经事的水货阎王爷,随意的打发去了无边炼狱。 想想真气人! 阎王爷:我不管,谁让你自己名声不咋地,我只是顺应民心。 江简:。。。。 狗屁的顺应民心,你呀的就是一水货。 我这么大的委屈,你居然还把我发配无边炼狱。 阎王爷:安啦~~ 这不给你补偿了嘛!你看你都重生了。 江简:哼<(`^??)> ** 今生今世,他江简定要活得光芒万丈,得不到来自血脉上所谓的亲人的光注,那就成为全天下人心中的男神,被天下人给宠着。 所以,再见了,这个永定候府! 再见了,江千陵! 而总有一天,我江简会回来的,让你们知道,你们的眼光是有多差,今朝你们都看我不起,他日,小爷让你们高攀不起!!! 江简跳下了树,向远方跌跌撞撞的走去。 身后,小屋子的火光更大了,火舌舔着散落的木材,仿佛要将这里主人的痕迹都消除干净。 也仿佛是在给渐行渐远的背影送别。 “走水了,快来人呀!”黑夜里传来一声赛过一声的呼叫。 江千陵急得起身看情况,一听是南院的江简的破屋子烧着了。 顿时气不打一气岀,心道,果然就是一个讨债鬼。 却又有些心烦气躁的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4章 夜市 往事以已,以后不管是永定候府还是江千陵,都与他江简再无关系,反正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欢迎过他江简。至于江千陵的个血脉上的父亲,他在上辈子死的时候就还清了,以后最好生死不见。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江简瘦削的脸庞,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江简转过了身,他望着远处明亮的火光逐渐变暗,又像是透过这火光看向某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他瘦削的身子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被月光映照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他那如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睛闪烁着凌厉的目光。 裹着霜的树叶飘过他的肩头,黑暗中好像突然闪烁了一丝更深沉的暗色,如同虚空突然被撕裂一般,顷刻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有人注意到刚才的那片树叶已化作细微得看不见的粉末飘浮在空中,便会了然,先前的那一丝暗色并非错觉。 在繁华的上都城里,浮躁与喧嚣似乎是这里的人独有的气息,晚来疯急的人们连江简这么一个带着冷清的路人都懒得在意,更何况会关注一片树叶呢? 一个醉汉跌跌撞撞,骂骂喋喋的从江简身侧路过,那浓烈的酒气使江简有些微微的不适,江简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至于那抹暗色自然是江简的杰作。 对于江家,江简在那受的委屈,终究让他意难平,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淡然。 江简伸手摸了摸夹的怀里的二钱碎银子,举步向右转,朝着这上都城的夜市前行。 虽然想着早日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奈何上都城别的先不提,治安倒是还行,最起码那城门要等到卯时才会开,而自己现在这虚弱的身体,别说翻城墙了,就是走这些过路都疼。更别提,翻城墙的话,万一被当成可疑份子抓进牢里可就糟糕了,毕竟可没人会来捞自己。 所以,江简想先去夜市逛一逛,买一点明日上路的用品。 一进夜市,这里的红灯绿酒,热闹喧嚣仿佛将它与上都城的其他凄冷地方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然而,这里的热闹是其他人的,他江简什么也没有,因为他没钱!!! “小公子,天黑路滑,要不要来个灯笼!”一个清脆柔和的声音在江简的耳朵边响起。江简似乎迟疑了一下,他缓缓的转过了头,有些局促的说到“不好意思,我没多的钱!”那女子却没应他; 陆小惠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遗落人间的仙人,灯笼的红光下,俊美无铸的少年眉目温柔,棱角分明的五官,近乎完美的容颜,让自己身为女子也忍不住自惭形愧,在他那如玉的脸上恰如其分的闪过一丝局促,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替他抚平那丝忧愁。 “不要钱的,这灯笼就权当是我送给小公子你的了”似乎是才回过神来,陆小惠忙道;不要钱的的,你长得那么好看,而且,而且你让我想到了家里那个乖巧懂事却又病弱的小弟,天这么黑,你要是有点光就没那么孤单了,陆小惠心里想着。 江简有些诧异的挑动了一下眼皮,随即又释然,是了,以前在冥界的时候,自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片轰动。为了这张脸,总有人会忍不住对自己好。 可惜的是,在前世,因为从军打战,顶着这张小白脸,在哪里都会被一群自负得意、五大三粗的人轻视,觉得自己不过酒囊饭袋,根本就没有能力。为了别人不在容颜上轻视自己,也为了有一张可以震慑住场子的脸。 索性,自己便亲自毁了这张脸,日后,顶着一张狰狞面孔的他次次打战归来,浑身溅满了鲜血,如同来自地狱的煞神,止小儿夜啼,都是尔尔,一个军队里,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对他敬而远之了。 不过,还好在,做鬼的时候,他便恢复了曾经的英俊帅气,不然,顶着以前那张被毁容的脸,即使他什么都不干,也能传出他是最凶残的凶煞恶鬼。 这样,他还怎么可能在冥界混得风生水起,当个冥界最受欢迎的说书人呢? “小公子,给,灯笼,快拿着!好好的人,怎么这么呆呀?” “啊?” “谢谢!谢谢姐姐!我不用了,姐姐卖灯笼挣点钱也不容易” 江简有些尴尬的回绝了,刚刚他想得有些远了,一不小心就愣神了。 “哎呦~小公子,这姐姐叫得可真甜耶!你都叫我姐姐了,这灯笼就当姐姐送你了!”听着这么这么漂亮的小弟弟叫自己姐姐,陆小惠心里乐开了花,随即想到了家中的弟弟,不由得又对江简多了几分怜爱。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就这么接了姐姐的东西呢?” 听到这么懂事的话,陆小慧心中又对这小弟弟多了一点亲近和喜爱。 “小公子,若真的很不好意思的话,便帮姐姐卖一下灯笼吧!卖得好的话,姐姐还有奖哦!”心中忍不住想多看看一下这小少年,陆小慧便情不自禁的发出了邀请。 “卖,卖灯笼?”江简有些诧异的问到。 “对,弟弟可愿帮帮忙?” “呃,好!我要是卖得好,姐姐送我一个灯笼。” “咯咯!”特别清脆明媚的笑声在江简耳边回旋,“弟弟若卖得好的话,姐姐不仅送你灯笼,还会给你工钱呢!” 工钱吗?江简捏了捏手中的灯笼手柄。 他决定了,今晚,一定要让所有的灯笼都卖出去!????(ˊwˋ*)???? 第5章 灯笼 白纱与宣纸一层一层的糊在扎实的竹架上,灯笼样式虽简单,做工却很细致,橘色的光芒似乎是这秋夜里唯一的暖色。 江简晃悠悠的提着几个灯笼,漫不经心地看着夜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突然,他眼前一亮。 迎面向他走来的是一个身后跟着一个丫鬟的年轻妇人,她眉目温柔,来这喧嚣的坊市里似乎是要寻找某个她所惦记的房中人。 江简三步做两,提着灯笼到她跟前晃了晃,那妇人有些诧异的看了江简一眼。 随即便被这俊美如斯的少年所惊艳到了,一时竟有些愣神。 “漂亮的姐姐,夜里路黑,多挂几个灯笼在回家的路边,你的爱人夜归回家也能多几分保障,回家有光芒的指引是多么暖心,路过的街坊邻里更会感激姐姐的善心!” “小公子好生会说话呀!不过,我可当不得你所言的漂亮,这灯笼怎地卖呀?” “嘿嘿,姐姐人美心善,姐姐的相公能娶到姐姐这样的,也不知道修了几世的福气。” 江简连忙接话道“这灯笼85文钱一个,姐姐要买得多,小生便帮姐姐把这零头抹去如何?” “你这小滑头,我们就两个人,哪带着走你这么多的灯笼呀?” “漂亮姐姐莫慌,姐姐要愿意的话,等下我直接帮姐姐挂好在家门口的街上!” “哦?如此,那便麻烦小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是我要谢谢姐姐的照顾才是!” 江简看人很准,又长得让人很是赏心悦目,加上嘴甜,没一会就哄得过往的路人心花怒放,几番下来,灯笼自然卖得极好。 陆小惠叹为观止的站在一旁看着江简的表演,心中想着,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是对的,这灯笼也卖得太好了吧! 等到摊子上的灯笼大部分都是有主的了。 江简有些兴奋的喊到: “小惠姐,我去帮顾客们挂灯笼,你在这里等着我呀!” 陆小慧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江简 “怎么了,小惠姐?” “没什么,你快去吧!注意安全哦!” “好嘞!” 陆小惠看着江简提着灯笼,飞奔出坊市的身影,不知为何,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从见到江简的那一刻,陆小惠就觉得江简仿佛遗落九天的仙人,好像随时都要离这人世间远去,那种略显压抑的感觉好像自己母亲离开人世前的气息,让人伤心不舍与怅然。 而在刚刚,看到了有些自豪求表扬的江简,陆小惠觉得江简这个人真实了起来,在他的身上增加了烟火气,这样的他,让人感觉明媚,还有希望。 江简很细致的给顾客们留下的地址上挂满了灯笼。 上都城中不少狭小偏僻,仿佛被人所遗忘的街角,在黑夜里亮起了橘黄的微光。 每一个夜里经过的归人,感到家门映照的微光,心里都不由得一暖。 陆小惠远远的看到归来的江简,立即向他不停的挥手。 江简心中一暖,也连忙小跑过去。 第6章 李名成 “呐,你的灯笼,还有给你的奖励!” 说着,陆小惠,便递给江简一个泛着红光的灯笼以及一个青灰色的钱袋子。 “谢~小惠姐!” “天晚了,你一个半大的孩子别在这夜市里乱逛了,当心被人贩子抓了去!早点回家歇息去吧!家里人该担心了!” 回应陆小惠的是江简的一阵沉默。 这样的江简,让陆小惠多了些呵护。 看到江简,陆小惠总是忍不住想到家中的弟弟,于是,变多了些不放心的嘱咐。 “噢!谢小惠姐的关心,这夜里不安全,要不,我送小惠姐回去。” “我还用得着你担心吗?你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我有人送我回去!你要注意安全!” 说着,突然,陆小惠眉间都雀跃了起来,含着喜色? “看,他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衣裳的壮汉大步跨来。 秋夜的风有些凛冽,吹散了壮汉额头布满的细碎汗珠。 “小惠妹纸,今晚的灯笼这么快就卖完了呀?”许是才跑过来,他的声音有些急促结巴,但更多的是激动与热络。 “李大哥,今天东家的货物不多吗?你这么早就完工了?” 闻言,陆小惠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说着便递上了一块雪白的汗巾。 他爽利的接过,接着便很随意粗糙的在脸上摸了摸,“我听路过的客人说的,你这里的生意很是火爆,卖得很好,因想着和你约好一同回去,我便加紧了速度帮东家搬货物了” 说着,那壮汉似无意般的撇了江简一眼。 江简:。。。。 “嗯,好,李大哥!对了,李大哥,这是江简小兄弟,他卖灯笼可行了,今天多亏了他!他帮我卖出去好多灯笼!” “江简,这是我的邻居,李名成,李大哥,我这些年卖灯笼多亏了李大哥的照护。” 陆小惠尽心尽力的给他们互相介绍。 “李大哥,你好!”江简拱了拱手。 “你好,江兄弟,今天多谢江兄弟了,江兄弟来夜市可还有事吗?我一直在夜市走街串巷的帮东家搬些东西,这熟得很,江兄弟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一说,我还是有点门路的。别客气呀,江兄弟!” 这一口一个江兄弟的说话方式,让江简忍不住脸皮一抽。 干笑道:“不用了,李大哥,天很晚了,你早些和小惠姐回家吧!我就是随便逛逛而已!” “这样呀!那江兄弟,我们就告辞了!” “哦!好!”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江简在心底默默的说。 江简望着“李大哥”的渐行渐远身影,眼里闪过晦朔不明的光芒。 江简掂量掂量了手里的钱袋子,那是陆小惠给他的报酬。 钱袋子里的铜板叮咛叮咛的响着,江简想着陆小惠明媚温柔的面貌,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自不是贪图卖灯笼的那几个铜板的报酬,才留在陆小惠身边的卖灯笼的。而是因为他察觉到陆小惠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被吸引过来的。 正巧陆小惠让他帮忙卖灯笼,他便顺水推舟的应下来了。 原想着送陆小惠回家,找一找她身上那浓郁得让自己神清气爽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但当他看到李名成的时候,就差不多明白了。 想着对自己有好处,而那位小惠姐对自己的善意。江简决定,管他“李名成”是什么牛头马面。 陆小惠的事情,他江简管定了。 此时,已在一条狭窄小巷子里的李名成,一派忠厚爽朗的给陆小惠讲着这些日子里的趣事。 陆小惠听着,咯咯的应着。 隐藏在黑暗里的是李名成嘴角微微弯起的幅度,和眼睛里闪着的诡异的光。 第7章 阴气 江简想到陆小惠身上那吸引着他的东西,心里跟猫在挠一样。 陆小惠身上的气息对江简非常有用,那是一股非常浓郁的阴气。 那东西对这世间的鬼或灵而言,是非常滋补的东西。 正常而言,这世上的生灵死后,人和兽化做鬼,植物化作灵,每个生灵在临死前的前夕,会有冥界的鬼差前来接引。 嗯,虽然有鬼差的前来接引死去的亡魂入轮回,但游荡在阳间的鬼或灵还是有很多。 这类鬼魂大致分为三种情况,一种是天天想着做着逆天而行的修士,这类人,被天道歧视,你都要逆我了,天道怎么可能给它轮回再来的机会。 其二就是作恶多端的,当然,这世间也没多少绝对的恶人,谁没几个苦衷呢?天道一般不给轮回,都是因为这些人骂了老天爷。 毕竟天道很小气的! 天道:<(`^??)> 其三就是心愿未了,执念太深,执意停留人间,而不愿进入轮回。 对于这些停留在阳间的鬼魂,冥界鬼帝的态度就是:你们随意哈! 我懒得管!┐(‘~`;)┌ 往生池中时时刻刻都在产生新的魂魄,人间界也有大多数进入轮回的魂魄,我冥界都鬼满为患了,真的不差这些鬼魂。 那些执意停留人间的鬼或灵,它们的下场,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间的阳气侵蚀,最后魂魄又重新化为能量,回归天地,消逝在人间界。 也因此,它们即使停留人间界捣乱,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毕竟,愿意放弃轮回,执意流落的鬼魂,在人间界本身就有极大的因果。 倒不如,让这些小蚂蚱去了结一下因果,到时候,它们消散后的能量回归天地,也能让冥界享点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凡是总有例外,君不见,在人间界总有凶宅,鬼怪作祟的故事流传吗? 造就这些的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鬼怪死前怨气极重,引起了天地间同类型的鬼的共鸣,它们共同的能量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恶灵。人间界出现的这类鬼怪大多是在后宫,那里的龌龊最多,女子多,死的人多,怨气也多,但因为人间帝皇的龙气镇压。一般而言,显不出问题。但大厦将倾时,那就不一定了。 第二,便是风水的问题,天地间有极阴之地。 极阴之地,顾名思义,就是阴气很足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人间的阳气是很少的,流落人间的鬼或灵可以借助阴气的滋养,来对抗阳气,让自己没那么快消散。 若有人间的愿力存在,长期受到极阴之地的阴气滋养的魂魄,甚至可以像在冥界一样,炼化阴气,凝实魂魄,成为鬼修的。 这类一般都是大鬼了,一般不出来捣乱,鬼帝事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但若是不听话,那就对不起了,打散了,让你重新滋养天地。 阴气,对鬼魂自然是好处多多;但对尚在人世的生人而言,危害就极大。 一般停留人间的鬼,想对生人报复,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鬼压床。 让生人被鬼魂所带的阴气侵蚀,这样,生人,极易生病,多半不久人世。不过,这其中大多有因果报应之说,因此,鬼帝懒得理! 人间界,身上阴气重的的人,一般都很虚弱。这类人也容易被鬼上身,或者直接被鬼勾了魂。 所以,一般这样的人都是命不久矣的老人或者伤患。 而生人中,女子属阴。 因此,女子身上都有阴气,但阴气的量是极少的。 这些阴气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女子生子时接应前来投胎的魂魄0,使得新魂有个方向,同时避免被人间的阳气伤到,这也是大部分婴儿都在晚间出生的原因。 阴气虽然女子都有,但决不会太多,无他,阴气重的人,身体都是非常虚弱的,这样的人,也容易吸引邪祟小鬼。 没错,江简就是被陆小惠身上的阴气所引来的,他刚刚重生,身体又弱,造就了他的魂魄也不稳,所以,他非常需要阴气来稳定一下,他过剩的魂力。 但江简并没有立即动手,陆小惠身上阴气极重,身边却没有小鬼恶灵之类的缠着,而且身体看上去还很健康。 明显非常不正常。 毕竟一个大活人,这么重的阴气,对她的身体是极重的负担。 索性,便留下来卖灯笼了,就近观察观察。 第8章 炉饼 “李名成”,江简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改天便去会会你。 江简在心底重新计划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市已经过半了,远方打更人的声音忽远忽近。 原本喧嚣的夜市,此刻也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夜归人了。 不少疲惫的店主仍然在路边费力的吆喝着,仿佛这样做,黎明来临前,就有路过的大佬,将自己未卖完的货物都收走。 江简掏出几个铜板,在一家卖炉饼的小摊子面前驻足。 望着摊子上为数不多的,大大的金黄酥香的炉饼,感受到摊主大叔殷切的目光。江某人有些微微不自然。 “老板,给我包两个炉饼。” “小兄弟,没几个饼了,就这七个了,给你全包上如何?” 说着,那留着平头,有些胖乎乎的大叔还可怜巴巴的望着江简。 江简:。。。。 “能打折吗?” “能,能的,我这饼,原价十二个铜板一个的。现在七个饼收你六十个铜板如何?” 江简不语,平心而论,这个价已经算是很优惠了。若是以江简刚进入夜市时的心情,一定二话不说的买下来。 用做离开上都城这个倒霉地方的干粮。 但现在,他江某人穷呀,手上的那点碎银子对于他接下来要买的东西而言,姑且只能算得上个零头。 现如今,手里的铜板怎么也不舍得多花了。 最后的最后,在摊主大爷那搞扯的卖萌表情和殷切的目光下。 江简有感老板大叔归心似箭的心情,和自己那不合时宜的肚子,在经过剧烈的挣扎后,秉承着日行一善,帮老板大爷最后所有剩下的炉饼都收走了。 块块大理石所扑就的街道上,江简拿出一个金黄的炉饼,颁碎,含糊着扔进了嘴里。 良久…… 感觉到肚子有了些许饱腹感后,江简才开始思考对策。 江简不是不想早点出城,离开这个上辈子就很讨厌的地方,但那陆小惠身上的阴气,明显对江简而言就是机缘。错过了,以后可就很难遇到了。 他重生归来,江千陵毕竟位高权重,江简曾经拼命想得到江千陵的认可,就是不想活得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也无人在意。 且不言,他想要活得光芒万丈,被世人仰望,单只论想要逍遥一世,享受生活,不受任何人胁质,就要有实力。 前世在冥界知道得再多,在冥界也算个名鬼,而今在人世,没有实力,他江简依然什么都不是。 所以,目前,看到的机缘,一定不能放弃。 那位“李名成”虽然麻烦,也不是没办法对付。 而且,算上前世,如陆小惠这样对他抱着善意的人可不多。 汝投之于桃,吾报之以李。 江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再掏出他在永定候府十几年来省吃俭用才存下的二两银子。 在心底替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实在是太寒碜了。 然后,又面不改色的走进了一家门面很简洁,透着丝丝冷清,人气却很足的铺子。 “老板,给我来一点朱砂。” 说着,江简掏出自己全身的家当,轻轻的推进了桌子的最里面。 清道铺的小伙计喳喳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边角的废弃朱砂也行!” 江简知道自己的银子不够看,连忙补充道。 蒲秋歪了歪头,目光略显怪异的在这个比自己稍微矮一点,面容俊逸,脸色却稍显苍白的小少年身上打了几个转。 正准备告诉他,自家店铺里没有他所言的废料,他这点钱买点边角料都将就凑合着不够。 不成想…… “小哥哥,我也不需要朱砂了,可否容我画一张符,就一张,好不好?” 有些沙哑但依然很清晰的声音传到了蒲秋的耳朵里。 少年有些稚气的面貌,竟然配合着大言不惭的提出要画符,令蒲秋有些好笑的想要嘲讽两句。 但耳中那中肯的声音,触及到少年诚挚的目光。 那一句“小孩子,别不懂事的乱来”,就这么堵在了嘴边,怎么也乍不开嘴了。 鬼使神差的,蒲秋竟然微微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第9章 符箓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清道铺一点符纸和朱砂还出得起的。 多年的话本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千万不要随便瞧不起人,君不见,那些装逼打脸的话本小说里,就有不少白痴,啥事都没干,偏偏喜欢跑到这种“落魄又年轻”还有张祸国殃民的脸的少年面前,嘲讽,找存在感,刷仇恨值。 说人家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然后呢? 不想了,真替那些个蠢货脸疼。 蒲秋虽然只是一个小伙计,那也是在一个闲暇时,看了无数话本子的小伙计。 那什么的套路,熟着呢! “什么,你一个小毛孩子,还画符,简直是####” 这些没脑子的既得罪人,还表现自己仿佛一个上帝一样的话,实际就是一个脑残,究竟是什么样的白痴才说得出口呀? 我可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伙计,奉行的铁律就是“顾客就是上帝!” 什么,面前这个穷逼也算顾客? 呵呵,怎么不算,这二两碎银子不是钱吗? 这样歪歪着,蒲秋脸上那吃惊的表情已收敛得无影无踪,挂上了营销专用的招牌(谄媚)笑容。 “您稍等!马上!” “嗯?”江简还有些受宠若惊,这也太好说话了吧!随即就正色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吹了一夜的冷风,少年的脸有些微僵硬了,映照在清道铺门口灯笼的微光下,显得有几分冷冽。 这样的表情落在蒲秋的眼里就是胸有成竹,一定能成的孤傲了。 顿时,心中又对江简多了一层认识。 心里却又开始歪歪话本子的故事了。 因不知名原因而落魄的道门天才。 走到一家卖符箓的店铺,无奈囊中羞涩,只有露一手道门实力,希望得到赏识,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金钱问题。 结果实力还没展露,就被狗眼看人低的伙计给捧出去了。 道门天骄气不过,当场展现一招传说中的虚空画符,然后被符箓店的老板奉为座上宾,小伙计在一旁瑟瑟发抖。 呃。。 这样想想真的是醉了,要不要更狗血一点。 蒲秋甩了甩头,随即将一应材料小心翼翼的端在了江简的面前。 然后目光灼灼的望着江简。 江简自然不知道小伙计这么多的内心戏。在这样热烈的目光下,江简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而且,现在的江简对着面前泛黄的符纸和鲜艳的朱砂,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紧张。 没错,他江某人其实: 根本不会画符!!! 他生前又不是道士,死后作为鬼,最讨厌的就是道门的这些常见的符箓朱砂。哪会花心思专研这些呢? 在冥界的时候,因为他要说书的工作需要,倒认真专研了一下阵法之类的东西。 符箓与阵法是相通的,他倒是知道不少。 嗯,在冥界,这方面他还算得上专家。 而江专家在冥界的确会画符,会的还是一种很高大上的画符方法。 “虚空画符!!” 就问你高不高级! 那虚空画符对于人间界的道士而言,的确是深奥难学到极致。 然而,这东西在冥界是所有会布阵的鬼的基本工,少有不会的。 如若江简现在知道小伙计臆想出来的画面,一定泪流满面。 你为啥要这么看得起我,其实我真的不会一般的画符啊! 请尽情的嘲讽,看不起我吧! 我没别的想法,我也想表演个虚空画符。 ———————分界线———————— 即使心有揣揣,江专家依然端着范,面不改色的拿起符笔。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第10章 天明 静心,凝神。 江简运起为数不多的魂力,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小伙计眨眨眼,眼中惊叹连连,心道,果然如此,我还真压对宝了。 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道门天才了。 然,事违人愿。 鲜红的笔尖离开符纸的那一瞬,那张即将大成的符箓就在这片天空下,化作了涅粉。 消失了!!! “这?”小伙计那佩服的表情还没未及时收敛,心中又实在诧异无比,以至于这突然转变表情的脸,显得有点滑稽搞笑。 这样精彩的表情落在了江简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点。 “这符纸承受不住刚刚我所绘的道纹。” 江简心里一跳,面上却依然老神道道的胡编乱奏。 “是,是这样吗?”蒲秋现在感觉自己有点晕。 是,作为清道铺的小伙计,虽然我有点不学无术,每天都花大把的时间在话本子上。 但是,对于符箓阵法,我好歹知道一些常识滴! 一些高级的符箓的点圈道文用这样普通的符纸根本画不出来。 传闻中说,高超的符师曾做过试验,高级纹络在普通符纸上绘毕的一瞬间,那普通符纸便会承受不住那份力量,然后,一切毁于一旦。 传闻是有这样的传闻。 可,可哪个正常的符师会用这种劣质符纸画高级符箓? 有多大能耐干多大的事,普通符纸画它该画的普通符箓。 这等常识,连不是道门中人都该懂得。 这是脑子有多大的坑,才会干这样的蠢事?? 面前这个?呃。。道门天骄绝对不会这么白痴。 年龄还这么小,怕不是一个在故弄玄虚的冒充符师的神经病吧? 蒲秋看向江简充满了怀疑。 还有一种感觉自己被耍了的愤怒。 看见少年手里还握着清道铺的符笔,正准备呵斥他,让他别侮辱了道门灵器,然后开始赶人。 “放……” “呼~你看着!” 少年胸有成竹的声音打断了蒲秋略带怒气的话语。 暗沉的夜色里,清雅的少年神色沉静,举止流利的用点了朱砂的符笔在空中绘制出一个个深奥且复杂的的字符。 红艳的笔尖周围泛着明亮的金光。小伙计的眼睛被这金光闪得有些刺疼。 但他却不会闭眼,甚至他还用力的把眼睛瞪得更大一些,想要将这仅存话本小说里的画符方式牢牢的记下来。 “虚空画符!啊!!!” 这。这这这,传说中都不常见的虚空画符呀!!! 少顷,笔顿停。 原本过程中已熄的金光突然骤亮,完整的圈点线大放光芒,既而古朴而神秘的气息缓缓的贴在了清道铺的门面上。 而此处的动静早已吸引了一群路过的行人与附近店铺的伙计老板。 看到此情此景的人,几乎都保持着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的表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是‘百解邪灵’的符文。”少年清朗的声音透着丝丝疲惫。“有它在,百年光阴里,少有邪祟阴魂能靠近这铺子。” 江简目光巡视着周围过来的人,面沉如水,一派世外高人的超然样。 其实内心已经飘起来了。 没见过吧!神奇吧!厉害吧!是不是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摩拜吧!哼(ノ=Д=)ノ┻━┻,凡人!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撑得住场子的人登场了。 “见过这位真人,小老儿是这清道铺的掌柜蒲公寅,可否请真人入店铺一叙?”一个身材周正,留着一小撮白胡子,穿着一身道袍的小老头,恭恭敬敬的对着江简说着。 “可” 江简十分言简意赅的回复了一句。 只留下了清道铺外,一群眼巴巴想涨见识的,捞心抓肺,充满好奇心的人。 天突然更暗了一点,顷刻间,东方的天边划过一道微光。 众人才惊觉,天已破晓,夜市结束了。 江简似有所感,他透过清道铺的门上的缝隙向外望去。 是呀,天亮了。 第11章 苦茶 蒲公寅殷勤的将江简请入了清道铺内设的雅间里。 说是雅间,内中的布置却十分的“清贫乐道”。 唯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只有: 明净的窗台上,摆着一个精致小巧,三足鼎立的香炉。炉唇边较宽,釉色青润自然,当得上“巧如范金,精比琢玉”。 香炉正吐着丝丝乳白色的烟气,这些烟雾缓缓上升,渐渐逸散到半空中,晨曦的一缕微光透过即将消散的烟雾。 氤氲出一团紫色的迷雾,显得神秘而高贵。 江简来到了这雅室中央唯一的小桌子面前,曲膝,款款的跪坐而下。 而他的对面,身穿道袍的老掌柜正小心翼翼,一脸庄重肃穆的进行一套仪式。 “净手、烫杯温壶、马龙入宫、洗茶、冲泡,……玉液回壶……分壶……” 这一套动作下来,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江简木着一张脸,接过蒲掌柜细心周到的奉过来的茶水。 然后,一饮而尽。 完毕,似乎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默默的加了一句: “挺解渴的,很好!” 可怜,他对面正一脸陶醉,优雅的准备轻啜慢饮的老掌柜。 此时的蒲掌柜端着茶杯,被江简一连串牛饮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他默默得放下了茶杯,可他的白胡子上还停留着三两滴泛黄的茶水,在蒲掌柜这庄重的脸色上显得一点都不庄重。 “孺。” 蒲掌柜特别想说,孺子不可教,实在是俗。 但对上少年清冷的目光时,就拐了个弯,变成了“汝也是性情中人呀,当真是爽快,公子可真是年少有为。” 听着这僵硬的生造出来的恭维话,江简的脸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在此声明,他不是对面前这个装腔作调的老道很无语,毕竟他在冥界千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此情此景,还不至于让他破功。 现在破功了,有一个更让他难以启齿的原因: 他的脸抽筋了!!! ** 江简:他年少时的身体太不争气了,这才多久呀,关键时候就知道掉链子,严重破坏了他的高冷范!! 江简的身体:你丫的“人穷怪屋基”,我这么弱,还不都是你自己没保养好,怪你,怪你,怪你! 哼,就你维持那面瘫表情大半天了,我又没患周围性面神经麻痹症,神他娘的能一直维持那个表情呀?? 江简:哼(ノ=Д=)ノ┻━┻,我不管,你关键时刻掉我面子。 *** 察觉到江简从进门到如今的第一个表情。 蒲老掌柜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自己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昧着良心这么夸一个毛头小子。 不过,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了,蒲公寅的脸皮厚着呢! 随即,便很是亲厚的笑着问道。 “小友可是渴着了,还需要老朽替你添些茶水不?” “嗯”,江简微微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画面太过于美好了,让江简自己都不忍直视。 蒲公寅递给江简一杯茶水, 江简一饮而尽。 再递, 再喝, ……………… 如此循环往复。 江简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喝茶了。 茶水泛在江简嘴里的苦涩味道,远不及江简心里的苦。 他真的快喝不下了。 而此刻,倒茶的蒲公寅也早已忘记了先前的丝丝不愉快,慈祥的目光看着江简充满了同情。 这孩子是有多久没喝过水了,这么渴。 要是江简知道蒲公寅的想法,一定会拼命的摇着他的肩膀,大声的质问他: 老头,你到底是有多瞎,我这么生无可念的表情,明明是水喝多了,你还给我倒??? 第12章 缘由 “掌柜的,邀请我来雅间一叙,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看到又双叒叕端到自己面前的茶水,江简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心中却忍不住一叹,我在无边炼狱修养了长达千年的定力''呀!居然就这么输了。 果然,茶水什么的,最讨厌了,又苦又涉不说,还那么多的穷讲究。 “小友有何难处,只管与老朽说,道门的一些材料和银钱什么的我们小店还是有一些的。” 面前这个一身道袍,颇有几分神棍气息的老头抚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江简说道。 “嗯?” 江简有些吃惊,不带感情的眸子凝视着这个面色慈祥,眼带诚恳,说出的话也十分中听的老头。 无他,这句话实在是说到江简心坎里去了。 可就是这样急人所急的话,却让江简神色一紧。 有些事情,放在台面上,反而是最不好谈的。 他明白,面前的这只老狐狸知道自己有求于他,直接点出来,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希望自己拿出一点实际的好处。 其二却是想让自己把话说开,这样他才能更明确的知道江简的情况,掂量着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如此言之昭昭,若忽略这老掌柜的在这繁华的上都城都有一席之地的事实。 江简都会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而今,对方主动向自己伸出橄榄枝,所图一定更多。 但其实这件事说白了: 本身就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 而让江简感觉难办的真正原因是因为: 从一开始,自己的目的就不纯。 他的初衷其实就是: “空手套白狼!!!” 倒不是因为江简的人品不咋地! 实在是因为: 他目前根本拿不出筹码来交换!!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先前的敲门砖——很是高大上的“虚空画符”了。 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有!!!好不??? 他在人间界的符箓阵法这一方面,本来就是半吊子。 知道一点皮毛,还只是一知半解。 根本就拿不出其他对这间道铺有用的东西。 以后,如果给他一点时间倒是可以拿得出好东西,现在嘛--- 他自己的事都是一地鸡毛,哪有心思弄其他的东西。 至于那让世人惊奇,道铺眼红的“虚空画符” 也不是不能教给这清道铺的人,只是,那也要看道铺的人学不学得会,学不会,那和鸡肋有何区别? 在江简看来,这东西除了鬼,没几个人学得会。 而且,教这个太费时间了。 陆小惠身上的阴气那么浓郁,多一天,对她的伤害就会更大。 江简是可以慢慢筹材料来对付李名成,可他同样不希望那个明媚的,对自己抱着善意的小姑娘有任何事。 所以,最直接的方法,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装高人,看能不能忽悠到材料了。 只是目前的情况: 江简有点被动。 那位蒲掌柜先把自己请进来,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净手煮茶,这明显是打算与自己坐而论道,交流经验。 江简哪有什么经验,这方面他也只是个小白而已。 秉着多说多错,容易露馅的原则。 江小白只好装高冷,不说话,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没错,爷就是这么高不可攀。 就是不知道那位蒲掌柜邀他一同品茶是纯粹的热情好客,还是故作试探。 只是,茶这种东西,不能忍,江简本人最讨厌茶了。 讨厌的理由有很多,最直观的理由就是: 这茶那么清苦,和他曾经那可笑的人生一样的苦。 这附庸风雅之事,他实在做不到。 若让他装模作样,一脸享受的去品味蒲掌柜递给他的茶,有违他的本心。 ***(画外音) 蒲公寅:你这个粗人,还不如说,你根本不晓得品茶。 江简:呵。吾这叫不忘本心。~( ̄▽ ̄~)~ *** 若真顺了这蒲掌柜的意,以江简不伦不类的品茶技术,没格降低江简的档次格调。 还不如一开始就反其道而行 直接就跟喝水一样的把面前的茶水解决掉,然后和蒲掌柜谈正事。 哪知道,自己先前炉饼吃多了,还真是挺渴的。 这蒲掌柜也不知道是看出来自己真的挺渴的,还是因为自己糟蹋了他辛苦泡出来的好茶。 一杯接着一杯的倒,来报复膈应自己。 *** 蒲公寅:少年,你一定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想太多了,我真的只是一片好心。 江简:鬼才信你,呵,老狐狸 ** 第13章 问仙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用茶盖轻碰着杯衔,清脆又带着喑哑的声音在这宁静祥和的清晨有些突兀。 江简不以为意笑了笑。 少年容貌昳丽,这一笑如同初冬的暖阳一般刹那间融化了刚才双方交涉中有些稍微凝滞的气氛。 轻快的气息在周围跳跃,有着春暖花开般的和谐。 “掌柜的,需要我做些什么?” 醇厚的声音透着胸有成竹的自信。 此话一出,蒲掌柜有些忐忑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既有对江简如此上道的满意,又有一种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话的放松感。 其实,我们的蒲掌柜的心很虚。 没办法,江简可能自己没察觉,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放冷气的气场太强大了。 他在冥界千年,身处炼狱也是冥界响当当的大人物,本身就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韵味在身,现在又故作高冷,气场全开。 寻常人,还真受不了他的气场压迫。 幸亏老夫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识多,还能假装混不在意的样子,稳重的给这位高人端茶递水。 我真棒! 蒲掌柜在心底替自己点赞。 前面倒不是蒲掌柜在故作试探,实在是因为: 他被江简的气势所压,前有江简展现传说中的“虚空画符”,后又一直冷冰冰的,摆明了老子不想与你们这些凡人说话的高傲。 蒲掌柜怎么会不识趣的去打搅呢?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与他谈话,却怕自己行为唐突,惹了这位高人不高兴。 自然是拿出自己最拿手的绝活: 泡茶! 好好的把面前这位符道的高人祖宗伺候好了。 让他满意了,再小心翼翼的请这位祖宗指教几句。 哪里知道这位高人,不仅符道高超,行为还异于常人。 觉得他泡茶的环节太过繁文缛节了。 这位高人一定是一个做事爽利,雷厉风行的人,最讨厌拖拖拉拉了。 蒲掌柜在心底默默的做出了对江简的评价。 江简:。。。。 我谢谢你哈,我还以为自己露馅了。 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江简和蒲公寅都对面前的人高看了一眼。 听到江简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蒲公寅心里一喜,面带谦卑的向江简询问道: “小老儿寻道问仙有些年了,对鬼神一说也有些了解。道门一途,达者为先。 这位真人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不知这方面可否知道一些消息?” 江简心里一疙腾,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疯狂的叫喧着: 来了,来了,完了,完了。他要问我如何画符了,我该怎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才能蒙混忽悠过去。 然而,有些事,是可以柳暗花明的。 蒲公寅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老儿,的确知道世间有鬼的存在,可真的有仙吗?人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求知老宝贝(蒲掌柜)正眼巴巴的望着江简, 求解答。 “嗯?仙在这世间应该是存在的,人可不可以长生不老,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问仙者,随着修为功力的增加,寿命也会不断的增加。” 江简还真没想到,这个卖符箓的掌柜,在自己露了一手画符的能力后,居然会向自己打听一个与符箓毫不相干的问题。 自己还恰恰知道,于是便开始洋洋洒洒的给面前的这位掌柜普及了。 第14章 慧根 “求仙问道者,非心志坚定者不能成。” 江简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这个心急意切的老者,非常官方的概括了一句。 “那如何才能求得仙法,享长生之道?还望指点。” “仙人能不能长生不老我不知道,但这世间的确有一类人叫修仙者。他们的寿命随着自身修为的增加而增加。” 江简也不吊人胃口,直截了当的继续说到: “掌柜的也知道这世间有武林高手吧?其实,他们一定程度上和修仙者沾了一点边的。武功高强的人,他们的寿命较之普通人,不是要长一些吗?”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是很明白,江简又补充道: 不知掌柜的可知道董问君这个人吗?” “当然知道,武林盟主,天下第一高手,谁不知道呀?”蒲掌柜吹着胡子,眼睛却开始冒星星眼了。而且对象还是个男人。 江简不由得被这老头恶寒了一下,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董问君也曾是他年少时的偶像。 董问君,问君剑,仁者侠心,盖世英雄,一人一剑,笑傲群雄。 总之,董问君,就是天下公认的大侠。天下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侠义之士的榜样,有着江湖梦的少年的偶像。 但根据江简在冥界做鬼的日子里,听到的消息来看,董问君这个人,侠义是真侠义。其人品嘛,有待研究,毕竟,在冥界骂他的人还挺多的,之所以他名声这么响,纯粹是因为长得好。 不过这些都与江简无关,他当前的首要任务是给面前这个“活到老,学到老”的蒲掌柜交代知识。 “嗯,我听说,他已达返璞归真之境,能够摘叶飞花,伤人立死了。” 江简口中的话显然是对这位天下第一高手“董问君”很推颂,但他脸上的表情却非常不以为然。 蒲公寅显然注意到了,有心插话,却怕得罪江简,就成了锯嘴葫芦,但眼里的不赞同已经溢然而出了。 显然,在维护偶像和江简之间,蒲公寅已经妥协了。但对江简有些不尊重的态度已经颇有微词了。 江简瞧在眼里,不过,也不在意。又接着不急不缓的说道: “在你眼中如此厉害的董问君,其实也不过是修行一道的入门者罢了。他的寿命,估计得没错的话,不出意外,可活两百年。” 不过,应该也只有这两百年了,他可没机会转世重生了。江简在心底补充道。 毕竟,天道可是最歧视这种超越常规的存在。 蒲公寅先前还有些替自己的偶像打抱不平,忽而听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在修行方面也才入门,而且,自己最关心的寿命一说,居然真的可以延长,不由得心神一荡。 他心里一片火热,嘴唇有些干裂的他猛灌了一口茶水,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他也想要这么厉害,也想要活得更久,而面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高人,显然知道得不少。 这样想着,蒲公寅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看着江简的目光都有些灼热了。 “不知,可有他图进入修行一道?有天下第一高手的实力太难。而且强如董问君,居然也只是入门。”蒲公寅面含期待,激动得有些颤动的声音问道。 “当然。。。有!董问君的修行方式只是万千道法中的一种,他凭的是以武入道。 世间的缘法、道法有很多,不一定非得武功好不?就比如说以悟入道,功德入道等等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进入修行的,世间的大部分人都是庸庸碌碌的,而修行一途的前提就是—— 慧根” 江简轻抿了一口茶水。 第15章 解答 “那什么是慧根呢?”蒲公寅紧随其后的追问道。 “一种沟通天地的能力。 额,这么说吧,一般我们所见到的身体强壮、武功高强的人,他们的能力仅仅流于体表,并没有深入体内。 武林中时常有绝世秘籍,可修炼内力,致使真气外漏,这其实就有一点修行的痕迹。 但人们通过前人总结的秘籍而来的经验,也只是在模仿,所以他们只知内功心法可修炼出气劲,却不知为何能修炼出。 而要得出气劲的原理,得靠“悟” 通常悟都是通过慧根来沟通天地间那玄之又玄的韵味。” 咳,江简觉得自己讲得太过虚无缥缈了,但没办法,他又没修炼过,哪知道怎么沟通天地法则。 嗯,他说的也不全是自己胡诌的,至少有七成是真的。 像这类逆天而行的修行者,不入轮回是真的,但不代表有些很厉害的人物不能灵魂出窍来冥界呀。 一般来冥界的修饰魂魄有两类,大部分都是来找材料的,还有一些是来护送自曾经的亲人好友入轮回的。 总之,冥界来来往往的修士的灵魂还挺多的。 而作为冥界响当当受欢迎,又是无边炼狱大名鼎鼎的“罪大恶极”的大鬼。 江简和这些修士的交涉还是挺多的,三拼四凑的倒也知道不少情况。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没自己亲身经历过,还是无法准确详尽的说出来。 当然,现在面对蒲掌柜这个“小白”,自然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呢!反正他也不懂。 对此,江简毫无心里压力。 嗯,现在江简怕打击到这位蒲掌柜,自然不会告诉他,其实天下间有这慧根者万不足一。 他还非常贴心的给蒲掌柜另指了一条明路: “蒲掌柜,世间存在慧根的人想要修行,大部分走的都是武道。 若蒲掌柜有这方面的追求,我不建议武道,蒲掌柜可尽心专研“符道”或者“生财之道”。 天道之下的道法何其之多,人们通常重武,不过是因为只有武道取得一丁点的进步,都是能够显而易见的。 其他的道其实也能取得进步,只不过,人们所看到的效果不明显罢了,而这种一天一天的过去,大部分的人重复再同一件事情上早已麻木,何谈修炼悟道呢? 掌柜的可知秦怀谨这个人?” 江简面带笑意的问道。 “当然,他是前朝有名的大儒,门生弟子遍布天下,为人高风亮节,但本人却十分淡泊名利,少于外界之人来往,醉心于研究经史子集。前辈,不知,他有何不同?” 显然,经过这短暂的交谈,蒲公寅对江简已经彻底信服,已经推颂到前辈的地步。同时,也明白他在这里提到秦怀谨自然有他的用意。 闻弦音而知雅意,果然是个聪明人,江简赞赏的看了蒲公寅一眼。 随即便道:“他便是通过儒道入圣,得悟成仙的。” “什么,那····”蒲掌柜虽然心中有所料,却难免还是吃了一惊。 强如天下第一高手的董问君,在修行这条道路上也不过入门,可秦怀瑾不过是一个知识渊博、德行出众的文弱书生,他居然,真正的成仙了。 “所以才会有术业有专攻这一说。不管做什么,做到了极致就可能入道,并非你所以为的只有武功一途。而我先前便说过,求仙问道者,非心志坚定者不能成。只有将心思都花在一门术法上,才更可能接近大道的本源。从而悟道成仙。 世人浮躁,三心二意者,终将一事无成。”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的指点,听君一席话,小老儿陡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知前辈贵姓?” 说完,蒲公寅恭恭敬敬的向江简行了一个礼。 江简坦然受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虽有些语意不详,却值这个礼。 “不客气的,蒲掌柜,我姓江,你可以直接叫我江简,以我的年龄而言,都该称号你一声爷爷。这件事上,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毕竟,江某人有求于贵店。” 闻言,蒲公寅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江前辈严重了,江前辈能踏足我们小店是我们的荣幸。不知江前辈有何需求,小老儿愿尽绵薄之力。” “那江简就却之不恭了,多谢掌柜的。” 第16章 墨浔阳 从清道铺走出来后,江简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天色正好,阳光明媚。大理石铺就的两侧街道不同于夜晚的喧嚣叫卖,此刻却收拾得很清净。有顽童在街上追逐打闹。 感受到如此鲜活的气息,又伸手摸了一下先前蒲掌柜给自己的一应东西。 江简的心情很好。 我还活得好好的,以后我会活得更好,更潇洒,更自在快意。 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江简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专心布置东西,对付李名成。 ------------------------------------------------------------------------------------------------- 而此时此刻,荒草丛生的古道上,一辆灰扑扑,外表毫不起眼的马车正在急速前行。 一双芊芊素手轻轻的掀起了车帘的一角,伸出头来向外看。 “千山,还好多久才到湘阳城呀?”女子的声音如同林籁泉韵般的悦耳,却又有着说不清的威严,语气中藏着一丝急切,却又被自身所带的气势压了下去。 “禀王妃,大致还有两天的路程。一路舟车劳顿,王妃可要在前方下来歇歇脚?” 那名叫千山的男子语带关切的问道。 “不必,尽快赶路,我想尽快赶往湘阳城。”不带任何迟疑的声音回道。 “属下遵……” “千山叔,在前面停车,我们休整一会吧!”少年清朗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打断了这名叫千山的人的回话。 “母妃,我累了,咱们歇会吧?”车内,少年认真的看着那位端庄,神色略带倦意的女子。 “额……,听阳儿的,千山,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吧。”对于少年口中的话,女子显然很惊讶。她的确是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到湘阳城去,但对于儿子的孝心,她不忍心拒绝。 一会儿,马车停了。 外表简单的马车内部,内里却很舒适精致。骨节分明、宽厚有劲的手搀扶着一位宫装妇人款款而出。 从马车中而下的妇人雍容端庄,国色天香,绝代风华,她身上的衣裳虽素净简洁,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高贵优雅。 这样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人,眉眼中却夹杂了无数的愁思。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照顾,替她抚平那些优思。 她看上去十分年轻,与身侧的少年站在一起,看上去倒不像母子,而像姐弟。 身侧的少年看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眉头一皱,心疼的宽慰道:“母妃不必担心,父王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把那群蛮野子赶出去的。 当务之急,是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让父王知道母亲这一路吃了这么多苦,不知道会多心疼。 到时候,他一定会狠狠的教训我一顿。” “没错,天哥一定会胜的,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们到了湘阳城后,正好为天哥办庆功宴。还有,阳儿,你父王怎么会怪你呢?他到时候看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似乎是要抚平自己内心那越来越心神不宁的感觉一样,女子不停的重复着她的天哥一定会胜利的。 少年有心想要多说几句,但他知道,以母妃所知道的消息,他说说的宽慰都很苍白无力。 越说,母妃可能越忧心。 “王妃、世子,请到这边来坐一会儿。”原来千山不知何时已将马车栓在一颗粗壮的树上。还在一旁收拾整理好了一块干净的地盘。 “谢千山叔,我们一路赶了这么久了,现在,天色正好,我陪母妃在在附近走一走,舒展舒展一下筋骨。” 少年风骨桀骜,月白色的锦袍上绣着几片墨色的竹叶,白祥云纹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紫玉。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青涩中透着独当一面的成熟稳重。 俊美无铸的容颜甚至与江简相比都不相上下,但单论气质的话,他比江简还要夺人心魂。 江简重生之前是忧郁的颓废,重生之后是超脱物外的哂然。 而这个少年是自信阳光的骄傲,因为他有这个资本。 他就是墨王墨允天与其妻柳淑君的嫡长子——墨浔阳 名门之后,贵不可言。 文武双全,逸群之才,十项全能,无一不精。 这是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他所拥有的任何一项,家世,才学、武功都同江简有着云泥之别。 而此刻的他正陪在爱他的娘亲身边,在附近走走,散心。 “阳儿,你说我们要是见到你父王的话,该怎样向他解释我们私自来找他了?”柳淑君的语气有些忐忑,但神色却很憧憬。 “嘿嘿,当然是告诉他,娘亲有多想他呀,没他的日子,彻夜难眠呀!” “你这孩子,还开始打趣我了。”柳淑君佯怒道。 “哪有,哪有,娘亲,我们很快就会到湘阳城了。” “是呀,很快就会到了。” 但是母子俩的神色却不见多大的兴奋,因为,他们知道,湘阳城的战事,其实不容乐观。 作为墨王府被寄予厚望的世子,墨浔阳对王府事务自幼接手,私下也颇有势力。 而前些日子,他收到湘阳城的一些情报后,便准备悄咪咪的快马加鞭的向湘阳城赶前去助自己父亲一臂之力。 哪知道湘阳城的事柳淑君也知道了,他拗不过自己的母妃,便一并带来了。 别看他母妃平时特别温婉贤淑,在这样的大事上却非常果断,而且这还事关母妃最在乎的父王。他若不带母妃一起走,母妃也一定会偷偷的跟来。 所以,哪怕知晓此行凶险,他也将母妃带出来了。 秋风猎猎,卷着地上干枯的树叶。 “千山叔,走了。歇息够了,我们还是早点去湘阳城吧!” “好咧!世子爷!” …… 多年后,每每午夜梦回,墨浔阳都在想: 若是……若是……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 秋日的太阳已升到了头顶了。江简在街巷的大树下,悠闲的伸了个懒腰,该准备干活了。 第17章 疑点 阳光透过参天古木的枝丫,洒在少年面如冠玉的脸庞上,荡起层层光晕。 随意的摆放在古树下的米白色的灯笼,上面还附着昨晚烛火遗留的蜡香。 细碎的阳光透过白纸糊成的灯笼,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碎影。 突然,那些碎影都晃动着散落不见了。 原来,是一双白暂的手提着灯笼晃晃悠悠的看来看去,如此把玩的行为,彰显着主人颇有些爱不释手。 对于这个灯笼,江简当然很喜欢啦! 这是他在炼狱熬刑千载,重回人间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第一份带着善意,独属于他的礼物。 曾经,他觉得人间无人在乎他,各种不值得。可身处地狱才晓,人世间有太多的美好,只是他不承好好的把握。 那时候: 对所谓的血缘亲情太过执拗,而忽略了这世间其他想对他好的人。 如同手中的灯笼一样,江简知道,即使他不帮陆小惠卖灯笼,仅仅是因为天黑路滑,那位善良的,亭亭玉立的女孩子也会无条件的送他一个。 这份纯粹的善意是江简前生所不承体验过的。 前世的他,因着他那上不得台面的出身,使他在自卑中又藏着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们刮目相看的骄傲。 永定侯府的出身,使他所面临的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上流社会的人士,许是在那受到的嘲讽与不待见多了,让他觉得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都没有好人,没人会对他好。 也没人会像江千陵对江明辉那样无条件的好。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付出得总是更多。 而如今,这份小小的,有些简陋的灯笼,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被在乎的温情。 他很开心。 哦,你问他,前世不是离开永定侯的圈子,前去边疆参军吗? 对此,江简只想说,那时候每天都在死人,人人都朝夕难保,上一刻还在与你说话的人,下一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谁有心思关注别人。 而且,江简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他不想,自己才刚刚接受一个人,下一刻就要经历生离死别。 所以,当初的江简很孤傲,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淡。 自己都摆出了这副架势了,旁人又怎会去他跟前“热脸贴冷屁股”呢?谁还不是个宝宝,你不跟我们玩,我们还不乐意接受你呢! 因此,那时候的江简不成体会过常人的感情。 当然,现在的江简,才不会沿袭那种不理睬人的傻逼孤傲呢! 人间那么美好,这么值得留恋,他回来就是好好享受人生的,以及守护那些所有对他好的人。 江简放下了灯笼。 那个朱唇皓齿的小姑娘还等着自己前去帮忙呢! 江简怎么忍心他回道人间感受到第一丝善意的人被恶鬼缠上呢? 没错,江简看到李名成的那一刻,同属于鬼的气息,他便感觉到了李名成有些奇怪,他绝不是一个——“人”。 哪怕他一系列的动作都与人一般无二,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江简身为几乎站在冥界顶层的存在,不可能感觉错的。 只是江简没料到,以他的功力而言,那位“李名成”竟然如此敏锐,甚至还很是狐疑的看了自己一眼。 凭着这一点,江简便知道,这个“李名成”有点来头,需要自己准备一点东西才对付得了。 那时候,陆小惠把自己介绍给李名成时,那有些吃醋的表情让江简很无语。 自己现在也就十三四岁左右,而长期的营养不良,让自己瘦弱得几乎像十多岁左右的毛头孩子。就算自己的脸型底子好,俊美无铸的好看,让小慧姐有些痴迷。 可陆小惠明明一颗心都扑在“李名成”身上,这样一个看上去老实忠厚的人却吃自己的味,明显不正常。 江简转念一想,那分明是自己的猎物却注意到别人的不高兴。 如此这般,再结合到江简在他身上感受到类似鬼的气息,和陆小惠身上明显不正常的阴气,江简几乎可以把事情推晓得七七八八了。 第18章 双生 一个气息与活人无异的鬼,却做到了完美的掩饰。 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名成的身体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能说,会跑,甚至因剧烈运动还在流汗,这些除了他身上如有如无的鬼所带来的阴冷感觉外,都表明了他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那么,现在的情况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李名成”其实是没有死? 不不不! 他没有死的话,现在附身在他身上的魂魄又是什么呢? 据江简所知道的来说的话: 能够做到如此完美附身的鬼,怕是只有靠“夺舍”了吧! 当然,这法子阴损得很,而且夺舍成功后,有了这偷来的壳子,本质意义上就不是鬼了,而是人了。 这样就不会有鬼气了。 那么,是有另外的情况吧? 如果是夺舍的话,这夺舍之人可能并非修士,而是芸芸众生里的凡人,因不知如何夺舍,又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这个李名成的识海,不知如何行动,因此与真正的李名成一番争斗后,未完全成功,处于一个半夺舍的状态。 对于,这一点,还有一个常识在里面。 夺舍,本就是修士才存在的与天道相违的禁制,苍天之下,如此半夺舍的破绽太多了,一经出现,是十足十会被剿灭的。 所以,半夺舍的话,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有记载的都几乎没有。 在这一点上,江简有些自豪,因为他偏偏就知道。 看够了灯笼后的江简,在盘根错节的古木下,看似随意,其实又十分有规律的摆放出一张张的空白符纸。 手上快速的圈点着这些符纸。 心中暗暗的得意,幸好小爷博览群书,看的故事也多,晓得得就更多了。不然,凭着李名成那几乎与活人无二的行为,铁定被他蒙混过去了。 现在敌在明,我勉强在暗。能胜的几率就又大了。 现在,猜一猜“李名成”的身份。 能做到半夺舍李名成,还没被天道直接抹杀。只能说明这鬼和李名成渊源极深,被天道同化,认为是一个人了。 与李名成的关系极深,因果相缠,连天道都可以混淆,那这个鬼的身份几乎不言而喻了。 羁绊相连,混淆天道,似乎就只有兄弟可做到,而且只有是孪生兄弟。 这般如此的话,江简摸着下巴想着,等下可以去调查一下李名成的家庭情况。 知己知彼嘛! 就是不知道这个鬼得到了何种宝物,竟然可以转换阴气,不然,就凭这么个小喽啰,别说在阳界附身他人了,早就被阳光一照就灰飞烟灭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让他附身成功的。 陆小惠身上阴气浓郁,却不见任何不适,应该是他把阴气都吸收了。 但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阴气,除非这个鬼在陆小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而且,他对陆小惠偏执的占欲感绝不只是因为阴气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当然以上都是来自江简的推测,当然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制定出对付这只鬼的东西。 别看江简曾经在冥界牛逼轰轰,但那时他千年后做鬼修成的正果,现在的他还是人,不是鬼,只不过多了一点做鬼才有的常识罢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他死后最讨厌的职业: 驱鬼道士。 别问他问什么讨厌,当鬼的当然讨厌了。 现在为什么还要做呢? 呵,现在我可是人,要做的是替天行道,除魔卫道。 没错,哥就是这么大义,身处何地该做什么,我可是牢牢的记得呢! 道门的制符江简是个伪专家,但是布阵江简可是会的。 至于为什么要去清道铺坑蒙拐骗的弄制符用的工具呢? 实在是因为布阵用的材料太多,不容易凑齐,而且还只能布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太麻烦了,江简,最讨厌麻烦了。 虽然若是将阵法刻入阵盘中,可随身携带,但那阵盘所需材料更多好不? 而江简会一种简单,方便的布阵方法,虽然此法有一定的缺陷,但对付“李名成”足够了。 江简会的就是: “符纹成阵” 第19章 阵成 “符纹成阵”其实是依托于虚空画符来的。 布阵这一途,是人是鬼是妖怪神仙都会滴,但是,有区别。 简单的来说,鬼修用魂力画,人修用灵力画。 江简现在之所以只能布“符纹成阵” 实在是因为,他而今陡然重回人间,曾经在冥界千年的修为猝不及防的几乎没有了,十不存一。 当然,就算是这点魂力,以江简如今是个活人的事实,也不能调动太多。 若强行调动,恐怕他就只有一个结局了: 重回冥界当“倒霉鬼”了。 不能调动,却不代表他没能力画符绘阵了。 那就需要媒介,而这些空白符纸和朱砂便是他仿造人间界的道士来给自己找的媒介。 可惜的是,江简是一点都不会人间修士的灵力运用。不然,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虽然,江简曾经和不少人间界的修士打过交道,但是修士修炼灵力的法门却是一窍不通。 谁让他当时是只鬼呢? 他又没准备当个万能的百科全书,对于不属于自己领域的知识,干嘛要去了解? 是冥界溯梦阁的话本子不香吗?? 他平时没事干的时候,翻翻那些话本子自娱自乐多好呀?? 平时给小鬼讲故事挣外快的时候,还能东拼西凑的扯一大堆话本故事呢! 既丰富了精神娱乐,还能赚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他脑子又没坑,怎么可能会去看那些与自己鬼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间修士的知识呢? 那么枯燥的知识,连话本子的半分可爱都不及,又没好处拿,江简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去看。 哪知道?过去千年后。。。 他居然会回到千年前!!!重回少年时??? 虽然好汉不提当年勇, 可他当初,虽然在无边炼狱受苦受难,被阎王爷“美其名曰:反省自身过错。” 但其实总体来说,江简在一众鬼中过得还算风生水起滴。 原因嘛,因为比他还多灾多难的大有鬼在。正是因为看到,有鬼比他还倒霉,所以他就开心了。 至于,他曾经在人间界最大的愿望:“扬名立万,得到认可”,其实在冥界也实现了。 因为强大的实力,众鬼屈服于他的淫威。 所以,他得到了相当大的“尊敬! 众鬼:瑟瑟发抖ing 虽然,冥界满足了他曾经所有的愿望,可他在冥界却有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人” 没错,就是做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享受生活,能哭,能笑的人。 然而,现在那个愿望居然也满足了。 江简觉得,自己莫不是天道的私生子吧? 因为是私生子,想要直接继承财产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挣。 自己人生,鬼生的愿望都得到了满足。 在自己把冥界那个副本都玩通关了。 然后,天道施点小恩小惠满足自己在冥界的愿望,让自己重回人间呢? 回来就回来了嘛!问题是,现在人间界这个副本,自己经验为零,装备为零。 一切都要靠自己摸滚打爬的白手起家。 从新手村开始呀? 就没点启动资金吗? 天道!!你是有多不待见我这个私生子呀??? ***(小剧场) 天道:怎么??你不满意呀?不满意可以重刷地狱副本呀?反正你有经验,升级应该很快的。 江简:呵呵,天堂有路我为啥不走?就因为我地狱有门?? 想都别想,好好的阳光道我为啥不走,我还没活够呢! *** 总之,现在想这么多,也无济于事,反正江简算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 不过,稳住,有江哥哥在,问题不大。 没经验是吧? 没关系,江哥哥就是创造经验的人。 有见过,将人间界的符箓朱砂和冥界鬼所用的魂力结合到一起来布阵的吗? 没见过吧?那现在就要看好了: 江简一丝不苟的将自己的魂力分散到了摆在各地的符纸上,随后又用沾着朱砂的符笔沿着自己魂力的脉络小心翼翼的描绘着。 朱砂这东西,当鬼的时候最好敬而远之,但江简现在是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这些魂力与朱砂交杂这,一点一点的闪烁着细碎的光,只不过,在这秋日的阳光之下,一点都不起眼。 霎那间,空中有几道玄之又玄的韵味闪现,不过须臾,又不见了。 江简握着手中的符纸,笑了。 这个笑容,如同此刻的阳光一样,暖人心脾。 符阵绘制成功了。 ** 该怎样才能,若无其事,毫无违和感的把它带到陆小惠的身边呢? 江简看了看自己,额。。。。还真是孑然一身呢! 目光下移,他看到了那个在阳光下,泛着米黄色光晕的灯笼。 那层光晕,如同一道神圣的光芒,象征着曾经江简坠入黑暗时,所期待的光明。 哎~~~ 江简叹了一口气。 有点舍不得呀。可这是最适合的东西了。 算了,灯笼哪有做灯笼的人重要呢? 现在,我也该去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个“李名成”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第20章 菊儿胡同 青灰色的石板铺平的小巷子里,一朵朵姹紫嫣然的菊花,在鳞次栉比的房屋空隙间花枝招展的摆弄着自己独有的美丽。 而今,以达深秋,万物凋零的季节,哪怕是迎风傲霜的菊花也不例外。 可在一簇簇几近枯萎的菊花残枝上,总有一两朵不甘心就此衰败的菊花挺着腰,扭着枝,迎着秋日的暖阳,摇曳生姿。远而观之,淡而有味,雅而有致,它们正用自己独有的魅力向最后的秋日告别。 只可惜,繁华落尽终成空。傲挺挺的菊花美丽不过三秒,便被一双干枯的,满是褶皱的手爱抚般的扭了下来。 随后,那双手,便将它颤颤巍巍的放入了同样盛满了菊花的竹篮子里。 与此同时,一双骨节修长,白皙的手,紧随其后的将另一朵白里透黄的菊花也放入了篮子里。 “老婆婆,我来帮你摘,您歇一会吧! 婆婆您贵姓呀? 摘这些菊花有什么用呢?” 江简一边手脚麻利的,风卷残云般的摧残那些凌霜盛开,西风不落的“艳丽”菊花。 一边很是兴致勃勃的想跟身旁这位走着路也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的老婆婆接二连三的磕家常。 然而,回应他的是: …… 江简也不气馁,继续将一朵朵迎风怒放的菊花扯下来,再小心翼翼的放入花篮子里。 面不改色的继续絮絮叨叨。 一副打抱不平态势的在这位老婆婆身边叽叽喳喳: “婆婆家中人呢?您这么大把年纪了,他们不在您跟前伺候,您还出来辛苦操劳的摘菊花,那些人实在是不孝。 ……, 婆婆,你要无趣的话,我给你讲故事。 ……” 江简在一旁,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大堆,但是,通通都没得到过回应。 直到风景宜人的小巷子里,再无一朵争奇斗艳的菊花。 傲骨铮铮的菊花被人为的摧残得“惨不忍睹!!!”后,江简心里终于产生了一丝颓败。 一看没花可摧,刚才说话的同时还能干点事,现在只能干瘪瘪的站在一旁说了,江简心里越发的烦躁了。 任谁在那里像个傻逼一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段又一段的话,还得不到回应。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谁干起来都会不舒服。 他也不想的,但他没办法呀!这盛开了一个巷子菊花的菊儿胡同是他打听到的李名成和陆小惠的住处。 与其他街坊不同的是,这菊儿胡同跟它的名字一样的清幽。 层层叠嶂的几十户人家,大白天的,居然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唯有身边的这位老婆婆一路十分细心的,颤抖着剪摘菊花。 江简尝试着各种天文地理的方式去跟这位老婆婆搭话,人家不理他,他也无可奈何。 突然, 江简浑身一个激灵,因为: 一双枯燥得如同垮掉的树皮的一样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手的主人好像要表扬江简般,带着鼓励意味的,很是吃力的拍了肩膀两下。不过,在江简的感觉里,手的力道是很轻的,几乎等同没有。 但这也足够让江简感到惊悚了! 他现在的身体虽然弱如小鸡,但他的神魂却是很强大的,居然能够逃过他的感知,触碰到自己,在那双手碰到自己之前,自己毫无知觉。 那位老婆婆似乎很开心,她慈祥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江简。 江简有些不自在,却听到: 有些喑哑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从那位老婆婆的嘴里蹦了出来:“好孩子,谢谢你!人老了,耳神不好,眼神也不好,我模模糊糊的看见你嘴巴一张一合的,也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好孩子,天要黑了,早些回家吧!” 此刻,从江简头顶而下,带着些许暖意的阳光洒在江简俊美无铸的脸上,可他的心,却一片冰冷。 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盘横在心中,挥之不去。 几十户人家的胡同巷子里,却如此萧条? 明明自己跟清道铺的小伙计打听的,陆小惠的家就在这个巷子里,却怎么也没找到? 还有,天快黑了是什么意思? 此刻,明明正值响午,艳阳高照。 第21章 乱世之初 江简虽然满腹的疑问,却也十分知情识趣的没问。 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普通,行将就木的老婆婆,却能够悄无声息的触碰到他,足以证明人不可貌相。 而对方给了自己这一星半点的提示,已经情至义尽了。 一味的追问,反而会适得其反。 自己可是将这整条巷子花花绿绿的菊花都摘采完了,才得到对方的一丁点的提醒。 若反复的纠缠不休,只会把才建立的那点好感消磨殆尽,而且,还会打草惊蛇,让对方警惕。 这样做就得不偿失了。 江简在听到这位老婆婆前言不搭后语的提示后,脑袋瓜子转了几个圈。 正准备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再观察观察。 等等,警惕?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位慈眉善目,颤颤巍巍的老婆婆会对我感到警惕呢? 陡然间,一丝灵光福至江简心间,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行将就木?? 这是刚才我与这老婆婆一起摘花时,我对她肢体动作的感受。 这老太太,观其面相,分明已经日薄西山,命不久矣了!!在她身上,我却没感受到一丝阴气或者死气?? 奇怪呀!江简想着,顺便向这位老太太作了个揖,随后,装作转身欲离去的样子,分道扬镳。 心中却颇为苦恼。 哎,如今又多了一个疑点呀! 看来,这个菊儿胡同的秘密很多嘛? 我还得当侦探破案呢!神烦! 先来一个浑身阴气,身体却表现得很健康的陆小惠,再来一个疑是半夺舍的李名成,如今又是一个阳寿将近,深不可测的老太太。 这都叫什么事呀? 想着菊儿胡同居住的一个个气息奇怪的人。 江简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不为其他,实在是这菊儿胡同,古怪离奇得很。 离奇之处在于,菊儿胡同位置虽有些偏僻,在它附近的街坊也比较冷清。但,它坐落的地界是什么地方呀? 是“上都城”呀! 天子脚下!!好不? 是有龙气镇压的地方,是一些妖魔鬼道最不可能安身立命的地界。 偏偏在这个地界里,却出现如此的恢诡谲怪。 除非。。。除非。 难道大夏的气数真的尽了吗? 不然,在上都城的地界,怎么会有这些鬼域的怪像?若国运昌盛的话,这些现象都是不可能的。 江简心里划过几许伤感。 虽说,前世这片土地上的人负了他。可毕竟这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曾经拿生命守护过的国土,总还是有点感情的。 其实,他曾经也没别人看到的那么伟岸,什么精忠报国、赤胆忠心,都是浮云,都与江简的真实想法无关。 可他前世的行为却是在实实在在的践行着这些忠诚的信念。 然而,他心中所求的不过是“正名”而已。抛头颅,洒热血,保国安民。 全图一个青史留名。 那年,他青衫年少,从军边塞,除了保家卫国外,更大的目标是“封侯拜将”。 都言“一将功成万骨枯”,所幸,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了。拜将,镇西大将军,何等风光无限。 那时候,他是百姓的英雄。 在英雄的背后,他却还生出了一种诡异的心思。 他竟然如此喜欢战争,会死人,会流血的战争。因为在战争中,看到了自己的荣耀,看到了自己从“一颗地里黄的小白菜”进阶成了万人敬仰的英雄。 但,就算他目的与心思皆不纯,到底还是庇佑了一方黎民。世人毁誉,将他的功绩全都抹杀,这样的结局,委实让他很不爽。 那些荣耀,曾经于他是过去式,现在于他却不一定是未来式了。 现今,他辗转炼狱千载后,方知“生命诚可贵”,他不仅想自己活得好好的,也不想这大厦倾覆,战火洗礼这片土地,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生命是那么的宝贵与脆弱。 他更希望和平,人人富足安康。 因此,看到代表着龙脉之都,皇城贵地的上都城,居然出现如此光怪陆离的鬼怪气息,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早已不是那个只求功名禄的莽撞少年了。鬼神之说,这世间他若称第二,无人问第一。 如今这般。 是乱世之初的预兆呀!不,已经不是预兆了,或许,这天下早已乱了,早就应该洗牌了。毕竟,这种不正常的鬼怪都蔓延到了上都城了。 果然,无知是福呀? 看来,古人云“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果然诚不欺我呀。 现在我又得忙活了。 江简紧贴着墙根,远远的,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位老太太的身后。 第22章 陆安和 曲径深幽,狭窄的菊儿胡同比它所展现出来的面貌要幽长得多。 随着越来越深入的跟踪,江简的心里越来越惊奇,理所应当的,也更警惕了,动作更小心了。 瞧着这位老婆婆,步履蹒跚,颤颤巍巍的,没想到,她那摇摇晃晃的速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快,江简都有好几次,险些跟丢了。 当然,如此始料不及的情况。 这也坚定了江简的猜测,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婆婆,绝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她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人。 江简突然间十分好奇,这个菊儿胡同,是否还会给他带来其他惊喜(惊吓)。 --------------------------------------------------------------------------------------- 清新雅致的四合院子里,墙根上倒趴着不少秋菊的残枝枯叶,门口的枫树纷扬的落下了最后一片卷折的,边角泛黄的红叶。 晚秋的风景,当真是寂寞而冷清啊! 与这份清冷形成对比的是:一层层木架子上晾晒着的一朵朵争奇百艳的菊花的花骨朵儿,上面弥漫着小康之家的温馨与和气。 微风拂过几尽晾干的菊花,同时带走了略带湿润的清香。 四合院子的屋檐上挂着一个个错落有致的灯笼,宣纸糊成的灯笼还残留着丝丝湿气,在日光的关照下,正逐渐恢复着米白色。 灯笼在细碎的秋风的抚摸下,微不可查的晃动着,瞧着甚是喜人。 和煦的阳光径直穿过门口枫树粗壮的枝丫间的空隙,在进入了院子后,还是遇到了阻碍。 一个玲珑有致的影子被日光拉长,映在院墙上有一半人影,地上还有一半。影子一前一后的晃动着,显然,它的主人正在劳作。 陆小惠,抬起了衣袖在额前晃动了一下,此刻的阳光有些亮,好像让少女有些微微的不适。 她随后又继续若无其事的进行手上的活记。 柔荑般的手,十分灵巧的编构一缕缕竹篾,巧妙的制作灯笼的龙骨。 在恬静闲淡的少女身侧,已经,堆有半人高的灯笼架子了。 然而,少女的指尖却依然十分灵活的在扁平的竹条上跳动着,十指芊芊,如同美丽的蝴蝶在编织的竹架龙骨间起舞,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阿姐,歇息一会儿吧!” 少女接连不断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和却又中气不足的声音打断了,惊诧之下,险些被这竹条伤了手。 “阿姐,小心。”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少女,少年声音里带着歉意和心疼。 他急切的抓过少女的手,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确认没被伤着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触碰到陆小惠的指尖微凉,让陆小惠心里一疼。 “阿和,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冷,你快回屋,去歇着。”少女语带责怪,眼睛里满是关切,却偏偏虎这一张脸,一副很凶的样子。 “阿姐,你别替我操心了,我身体好着了,一天都待在屋子里,我都快发霉了。”清润的少年不经意的说道,随后,他那泛白的薄唇又一张一合的补充道: “而且,阿姐,你昨晚卖完灯笼都半夜了,今天又那么早起来编灯笼的骨架,一编就是大半天过去了。姐,歇会吧!让我来吧!以前都是咱俩一起编的。”陆安和看到自家姐姐这么辛苦,很是心疼。 可阿姐就是这么固执,一个人干这么多事,不仅如此,还一个劲的让自己回屋歇息,其实他真的没多大的病,就只是身体弱了一点。 听到自家弟弟说出的,这样可心得话,陆小惠却觉得十分闹心,只因为,这小子又不听话了,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感动萦于心怀,嘴里的话却十分严厉:“陆安和,你给我回屋去,别让姐姐担心你,快回去,外面天冷。你身体那么不好。” “好……额咳咳……,我听姐姐的。”出来了有一会儿,陆安和没料到,他还是没忍住,清咳了一下。 听到少年强忍着的压抑的声音,陆小惠心都要碎了,她的弟弟,明明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少年今天这么顺从,陆小惠还着实惊诧了一下。 原以为,这个弟弟,还会向前几次那样与自己争执一番,非要留下来帮忙,然后被自己暴力的拧回屋子,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这么听话。 “阿姐,我想陪陪你,就一小会儿,马上就回去。”少年看陆小惠面露满意的神色,趁机又加了一句话。 “你……”对上少年清泠泠的目光,陆小惠妥协了,她其实也想多陪陪自己的弟弟。不过,为了怕这小子得寸进尺,她连忙加上了一句话“就一会儿,不能超过半柱香,外面冷。” “哪冷呢?又没吹风,还出着太阳了。”感觉到自家阿姐的不放心,陆安和调笑了两句。 随即,对上了陆小惠十分认真的目光。连忙妥协补充道: “好,听阿姐的。一会儿,我就回屋。” 此刻,在陆小惠身旁的这个,身形如柏松翠竹般挺立,面容精致,脸色却泛白的少年,在陆小惠眼里与江简有些神似的人,便是她的亲弟弟,陆安和。 陆小惠之所以觉得有些神似,是因为,她初见江简时,感觉江简与她的弟弟一样病弱。 让她忍不住怜爱。 第23章 试探 “阿姐,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呢?” 在小坐了一会后,陆安和温声的问道。 “嗯?” 陆小惠秀眉一扬,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轻瞥了陆安和一眼。 这小子,又在这没事找话说了,就不能让我少操一点心吗? 于是便十分随意的答道: “你呀!少跟阿姐玩心眼,出来有一会了吧,透气也歇够了吧?你身子骨弱,就快回屋去歇着!外边冷。” 陆小惠白了陆安和一眼,哼,她这个弟弟呀,她还不了解吗?刚才还奇怪为什么这么听话,果然,在这等着我。 “阿姐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你想知道外面发生的趣事,等阿姐把灯笼的龙骨扎完了,陪你到屋里说话去。” 想用聊天混时间过去,没门! 这下,我把他要说的话,都堵死了,看你还怎么在这里磨蹭。 陆小惠在心底哼哼唧唧的。 “姐,我给你说正事呢!你别敷衍我。” 陆安和一听,就知道姐姐忙着手里的活记,正在顺口打哇哇,下意识的回答的。 连忙正色的声明一下。 怕自家姐姐不理自己。 陆安和只得下意识的挺了挺青松翠竹般的腰板,表示自己很认真。 但在陆小惠这里,她这个弟弟,有太多前科了,越理他,他就越来劲,只好装作没看到一样,不理他。 就不理他,等他觉得无趣了,就会回屋歇息了。 哎,看到陆小惠摆出来的这个架势,陆安和表示对自己在姐姐那里的信誉表示怀疑? 我难道平时经常这样蒙混过关的,想多陪陪阿姐吗?可我今个是真有事呀! 也只有杀手锏了。 “阿姐,你还是认真的告诉我吧! 然后,陆安和幽幽的轻语道:“姐,你要敷衍我的话,我一直赖在这不走,你也拿我没办法呀!总不能把我打死吧!” 说着,陆安和对着陆小惠嘿嘿的讪笑了一下。少年的眼里藏着狡黠。 “你,你你。。。还耍起脾气了!!”陆小惠还真没想到,自家温润如玉,淑人君子一样的弟弟,还有这样无赖的一面,不由得都被气笑了。 这小子就是找打,还敢威胁她了。 这个蠢货,就知道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可她也没办法,自家弟弟,怎么的也得宠着,偏偏就受他这威胁。 于是便努力细想了一下,最后,陆小惠摇了摇头,没有。 嗯?陆安和很惊讶! “没有吗?阿姐,你再仔细的想想?有什么反常的事吗?” “真没有,阿和,你想知道什么呀?你出来有一阵子了,还是快回屋歇息吧!” 正说着,陆小惠又开始吆人了。 没能从阿姐这里得到有用的讯息,陆安和显然不死心,但眼下,他也只能听姐姐的话,回屋歇着了。 他现在的身体,也实在是难受。 陆安和提步向回走,走了一半后,他转过了身。 娴静的女子,手上正在不落下的扎紧灯笼的骨架,阳光给她镀了一层光辉,让人感觉温暖而又神圣。 第24章 怀疑 这是他的亲姐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这世上无条件对他最好的人。 她那么美好,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她? 若这天下真有神明存在,可否保佑她安康快乐。 我陆安和就算倾尽所有,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她,只要我姐姐好好的。 可为什么?现在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天爷,你其实也是不公的吧? 呵,善良总是多苦难。姐姐那么好的人,却遇上了这样反常古怪的事。不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吗?为什么我姐姐身边的气息如此奇怪。 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吗? 而且,而且我不能靠近姐姐了。 每当我靠近姐姐,那冰冷的寒气从浑身的每一个毛孔刺入全身。那种感觉,好像不断的坠入寒潭深渊,窒息而又绝望,如同有什么东西想将我从这个世界拉扯到另一个世界。 究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姐姐? 可我陆安和又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不,不对,一定有其他忽略掉的,姐姐,现在这样子,绝对不正常。 我管你什么妖魔鬼道,要对付我陆安和,就放马过来吧!若不是,若要的对我姐姐不利,对我只是顺带的话。那你可要千万要小心了,被我逮出来,下场可是很惨的。 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 少年琉璃般的眸子透着星星点点的光,璀璨的光芒深处,却透着犹如困兽挣扎般的狠厉。 被一层层温润如玉的外表包裹着的,是近来日益增长的疯狂压抑。 他紧紧的咬住了那泛白的薄唇,将那股快要喷涌而出的狠厉压了下去。 不能,不能。。。 不能让姐姐感到异常,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会活得好好的,姐姐也会好好的。 只要我把“它”揪出来,对,就是揪出来。 许是少年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太过灼热了。 陆小惠条件反射的回头望了一眼。 “阿和,怎么没回屋呢?” “啊……阿和,你怎么呢?”就这回头的一眼,陆小惠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的弟弟很难受,十分的痛苦,目光呆滞的望着她。 “砰……”的一声,手中的竹架跌落在地,她猛地站了起来,急步跑了过去。 陆小惠不知所措的扶着少年。 “阿和……阿和,怎么了?别吓姐姐呀,哪里不舒服,姐姐在呐。阿和。” 少年脸色暗淡,毫无唇色的双唇,被齿印咬出了丝丝暗红的血迹。那微弱的血腥味萦绕在陆小惠的鼻尖,让她越来越忧心忡忡。 看着怀里的这个好像濒临绝境的幼兽,脆弱,无助又彷徨的少年。 陆小惠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明明阿和刚刚还好好的,虽然看着也是很虚弱,可总比现在这样好呀! “阿和,你怎么了,姐姐好没用呀!” 被抱着的陆安和有些僵硬,这种阴冷的感觉有来了。但更多的是慌乱。 他,他惊扰到姐姐了。迅速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勉力的笑笑,轻声说: “阿姐,我没事,我就是想多看看你而已。你别担心。我回屋了。” 陆安和轻轻的拍着陆小惠的手,以示安慰和鼓励。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阿姐的灯笼还没做完呢?姐,我就回。” “你胡说,别叉开话题。我都看到了,还有你的唇,阿和,哪里不舒服,告诉姐姐。”说着,陆小惠伸出那芊细却带有薄茧的手指,想要触碰陆安和那布满齿印的嘴唇。 陆安和轻柔的抓住了陆小惠的手,温声道:“姐,无事,我自己咬着玩的。我就想看看,我若是吐血了,姐姐有多着急。这不是吐不出来,才出此下策的嘛!” “胡闹,不,你敷衍我,谁没事咬着玩呀,不疼吗?”听到陆安和这丝毫没诚意,乱邹出来的理由,陆小惠不由得恼怒道。“告诉姐姐。” “我说的真的是实话呀,既然阿姐,你也觉得我是在敷衍姐姐,那姐姐也明白了被敷衍的感受了吧?阿姐不妨再仔细想想这几个月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吧!” 陆小惠:“……”这小子欠收拾。 第25章 骨龄 即使陆语宁已经很努力给陆安和回忆细节了,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也不知道惯犯陆安和是怎样把陆语宁给安抚了下来。青涩温吞的少年满怀心事的回房,不曾注意到那个在意他的人流露出的欲言又止。 “阿和,这是讨厌我吗?都不愿与我亲近了。”陆语宁不确定的想,虽然姐弟二人平素感情很好,那陆语宁在接近陆安和的一瞬间,自己弟弟明显的不自然,那是抗拒吧?她还是感觉到了。 微风轻起花香袭人,淡雅的冷香让陆安和神色陡然清明,琉璃般的眼珠望向逐渐偏移的圆日。 心中思忖,晚秋了,还有菊花吗? ------------------------------------------------------------------------------------------------------------------ 不知道陆安和有何发现没有,现如今的江简,有些懊恼。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啊欠,不对。这么幽深灵异的环境不适合这么文艺的形容。 那是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我算什么?螳螂?还是蝉??江简不确定的比喻着。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特么前世是个倒霉鬼,今生怎么还这么倒霉??那个水货阎王爷说好的给我补偿呢? 补偿不就是让我霍霍的登上人生的巅峰吗?不然我一只登上了鬼生巅峰的鬼,干嘛要来人间界受苦受难,我修的又不是苦难道。 阎王爷:你别有事没事都把我拉出来溜一圈,鞭尸也没你这么鞭的。路是你自己走的,雨我无瓜。 好吧!又扯了一大堆的废话。 江简很郁闷,他跟踪那位老婆婆一直小心翼翼的,也正因为把心神都放在了那位老婆婆身上,他忽略了其他的方面。 整个菊儿胡同除了杳无人烟,四周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一点其他的变化。 江简虽然有所警惕,却也没在意。 但就是这看上去一切正常的环境却发生了一件让江简心神巨震的事。 这里的时间在快速的流逝,不是什么阵法之类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流逝,虽然周围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江简就这么长大了。 让他真正察觉时,还是由于身高,他长高了,至少长高了半个指头。 这是好事吗?对江简来说算是个好事吧,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当了一千多年的鬼东西,老怪物了,一朝醒来,回到少年时,面对这个乳臭未干的身体,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是一回事,可不代表他乐意这么快变老吧? 没错,在这个鬼地方莫名其妙的兜兜转转了几个时辰后,江简发现自己长高是真的长高了,骨龄也变老了。 而且,还有一个让江简崩溃的变化是,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他长高了一点,所付出得却是,那个骨瘦如柴的身体像干瘪的人参一样,更枯萎了。 越来越靠近地里黄,备受苛刻的小白菜了,没点精气神。 这不妙的处境也使他明白己身在局中,那位老婆婆也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世外高人,而是她可能根本没那么老,她和自己一样,身在局中,以为自己还很年轻力壮,所以自发的健步如飞。 第26章 梦境 鬼神莫测的老太太纯粹就是自己瞎想的。 果然,做鬼当久了,遇到的鬼东西多了,什么事都能往那上面扯。 我前生明明心地善良,家国情怀兼丹心碧血。怎么重生后这么阴谋论呢? 是因为以前死得太憋屈了吗?呃呃呃,这被害妄想症得改。 瞎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不就吃亏了嘛! 江简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干净。 菊儿胡同的上空,一个透明的虚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江简,急得不时的在原地打转。 这个小年轻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朝气蓬勃的,还让他长高了一点,变得更壮实了。自己对他进行了多番暗示,神色还这么清明,显然没有迷糊过去,怎么办?这也特难对付了吧! 感觉到江简心神更加集中了,那道虚影简直都要气得吐血了。咬咬牙,拼了。我就不信了,这么一个毛头孩子,能有多大的意志抵得住我的精神暗示,迷不倒你。 在暗处有些忧心的江简突然心神一颤,明亮的眼睛在四周打了个转,却依然毫无所获。 但江简却觉得自己和先前有所不同了,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让我再想想。 能控制时间,使人衰老的阵法确实是十分逆天,自己误入此阵中,说明还有一个高超的布阵人正在暗中观察。 那位老婆婆显然与这阵法无关,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何来陷阱。 我替那老太太采摘了菊花,她明显对我抱有善意,还提醒我天要黑了。 我为什么要自作聪明的觉得她深不可测,来防备她呢? 这着道了也不冤呀! 江简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好像越来越好用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有无数的念头从脑海的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可他却始终都抓不住那些想法。 自己好像一个看客一样,怎样也融不进去,如同过眼云烟的风景。这不是我自己吗?为什么我感觉有好多个自己在吵架。 别闹了,江简有些心烦意乱的随手抓了一个念头。 暗中的虚影一看,顿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哼,你这不也还是进去了吗?我这梦境能放大心中的所有美好。年轻人,进去了,想出来可就难了。 江简觉得自己在做一场美梦,梦里他是永定侯府的二公子,身份显赫且武道天赋极佳,父亲严厉而不失慈爱,母亲更是对他关怀备至。大哥江明辉文采斐然,三妹江婵媛落落大方,才名远播。一家人团结友爱,整个永定侯府欣欣向荣。他驰骋沙场,战无不胜,保家国安宁;大哥朝堂之上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江家后世香火绵长。 的确是个很美的一个梦,也是江简曾经深埋心中最朴实的愿望。 但对历经了千年沧桑的江简而言,这场梦,他就是一个局外人。曾经世人毁誉的下场,让他看透了人心。没错,他渴望堂堂正正的活着,更渴望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可曾经永定侯府的苛刻虐待,江千陵的漠视,还不够他认清现实吗?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与江千陵父慈子孝,与江明辉兄友弟恭。江简只想呵呵哒,这场虚假到不切实际的梦境,江简原本一戳即碎。 但他原原本本的看完了,毕竟梦境中的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都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为什么不体验一下呢。而且,他不入这局中,上哪去找暗处使坏的人呢?? 只是,让他遗憾的是,暗处的东西虽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可梦境中,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甚至连她的一丝痕迹都没有。 江婳,他的四妹妹,在永定侯府里,是个身份比他还尴尬的养女。这个妹妹,他因着同病相怜,自他从军边境小有成就后,就照拂了一二。可也是这个妹妹,在他身死毁誉多年后,顶着巨大的压力,替他平反了。 江简的亲情缘薄,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印象不深。但他在冥界听到她为自己平反时,心里感动有,但更多的是心疼,婳妹妹一介弱女子,却与世人的看法为敌,与位高权重的江千陵为敌。这平反之路,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这件事后,他就一直想再见一下自己这堪称奇女子的妹妹。感谢她,重新护着她。这也是一个在冥界混吃等死,逆来顺受的咸鱼江简,后来发愤图强成为一个在冥界响当当的,威名远播的大鬼的重要原因。冥界的妖魔鬼怪那么多,他若是不强大起来,怎么给自己妹妹当靠山呀。可他等待千年,也始终也不见他的江婳妹妹。 在这个梦境里,竟然没见到对他这么重要的人。 哼,差评。 第27章 祭台 现在差评无所谓,以后我一定能把这东西改善好,到时候我再评一次分,不就是好评了吗? 这宝贝疙瘩挺厉害的嘛,不但能化腐朽为神奇的通过从冥界偷渡阴气,还能控制时间流速,甚至还有一点制幻功能来诱导深陷其阵域的人的思想,就比如刚刚的那个跟白痴一样的梦境。功能挺多的嘛,就是好像所有功能都不大完善呀!这缺点也挺明显的。江简有些遗憾。 我多么希望你可以叼咋天呢,越厉害才越好呢!反正你最后都是我的。 江简美滋滋的想。 暗中的虚影:喂喂喂,我还在这里呢!你现在是我的盘中餐,想什么春秋大梦呢! 美丽的梦境还在继续, 兰桂飘香,上都城里一片花团锦簇,人声鼎沸,街道两侧拥挤的人海爆发出阵阵欢呼。健硕的骏马迈着有力的步伐在人群中前行,无数的鲜花手绢向骑在骏马上一身银甲戎装的俊美将军掷去。 得胜归来,国家的英雄,功德无量。前方是天子亲迎的凯旋台,无上的荣耀。青年眼神锐利,身上还留存着还未褪尽的杀伐之气,年轻有为,最是意气风发之时。 江简暗地里瘪了瘪嘴,假,真假,非常假。这给我制造这心想事成梦境的东西是烂菩萨坐深山没人理,没见过大场面是吧! 这梦境人物与现实不符,对我虚情假意也就罢了,这环境场景还能再让人无语的吗?好歹是出现在上都城的宝物,就没见过上都城的风景吗?万人空巷,百姓夹道欢迎的大场面,你不给我整到上都城的主街道长平街,给我缩小了好几倍弄到了这菊儿胡同是什么鬼?这么一个狭窄幽深寂寞的巷子,你给我一个人声鼎沸,繁花似锦的盛况,这反差大的,我瞧着别扭瘆得慌呀! 我知道我现实中的身体的确是身在菊儿胡同,可总不能梦境中的长平街的样子也变成菊儿胡同了呀!你是自己没见过长平街,还是欺负我没把长平街里里外外逛过呀。 你这弄得我分分钟都能出境,你还让我如何配合你,假装我着道了呢? 这演戏可真累人。 江简的想法暗中的虚影显然不知道,它有些激动得盯着那个在梦境中风光得意的青年,心中默念着,快一点,在快一点,年轻人前面可是天堂呀,到了那里,你穷尽一生都可能无法触及的愿望,可就会永远定格,让你成为永垂不朽的标本。 来吧,来吧,我亲爱的孩子。 梦境中,哒哒的马蹄声被欢呼的人群声所掩盖,江简淡淡的看了一眼凯旋台上威严的天子和一众大臣正笑意盈盈的恭候着,心里思付着,凯旋台?祭台?这便是你的最终目的了吧? 此刻,菊儿胡同内,这条狭窄,好像无穷无尽的菊儿胡同终于迎来了它的一个中途休息站。 而江简的双腿正在无意识如同僵尸一样的前进,还有几步之遥就要到江简所以为的那个中途补给站了。 那是一个黑白相间的原型平台,边缘点缀着繁复的菊花纹路,最显眼的是,那么一个大大的平台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精致非凡的黑色杯子,澄清的水里有一朵简单的白色菊花。 江简用看了一眼这个补给站,这个稍显简陋,以黑白为主色调的平台应该就是梦境里巍峨霸气的凯旋台了吧!那杯菊花茶应该就是等下皇帝殿下要与我喝的交杯酒了吧!啊呸,是得胜酒。 哎呦,我去。这鬼东西搞出来的名堂就在上面了,我到底是上去还是上去了? 不带任何迟疑的,梦境中的江简迈入了那个象征着荣耀的凯旋台。 第28章 清奇 暗中的虚影眼瞧着江简的动作,一颗不上不下的心总算落实了,原因无他,虽说江简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异常,但天生灵物的直觉,还是让他觉得那个误入他领地的小年轻很是古怪,总觉得他不该如此配合的沉浸在黄粱梦境中,不是虚影对自己没信心,这只是他作为灵物最直观的第六感。 一定是我想多了,虚影在心底安慰道,哪有那么多的高人名士呢!这么一个破地方,连龙气国运都日趋下降,这个低级位面不过就是一个穷酸的山沟沟,就算颇有些人杰地灵也只是将相辈出,人才济济而已,说句人才也是抬举了,不过都是凡人而已,有何可疑?? 一定是我的错觉。不过,这小年轻看着瘦瘦弱弱的,一副发育不良的倒霉样,谁能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天生的军师奇才,只待他驰骋沙场,必定建功立业,气运宏大呀,比巷子尾那家表面文质彬彬,实则心思极多的小子还要厉害。 此等气运,若你能为我所用,岂不美哉??怪只怪你自己太好奇了,我都让你提示你天快黑了,快点离开,你却偏要往我这闯,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吧!虚影很欢脱的笑了笑,到时候让你们两替我干活,我应该可以在这鬼地方扎根立命存活下去吧! 虚影心里想得甚美!! 当下也不掩饰自己的存在了,飘飘然,咋咋呼的奔向那个自己造出来的黑白祭台。 江简从踏入这个古怪的祭台浑身就开始了一级的戒备,他原本会以为幕后的东西怎么也会等到自己喝下了台子上的菊花茶才会现身,猛然间看到自己的前面多了一个东西还超级不习惯。 嗯,梦境中还出现了一个故作深沉的老爷爷声音“少年,我见你骨骼清奇,运势惊人,吉人天相呀!喝下这杯英雄酒,便可追随吾征服星辰大海。” 江简:…… 我骨骼清不清奇我还不知道,不过,你这画风实在是太清奇了。 江简实在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嗯?虚影一看,这凡人的表情不对呀!他不该对我表忠心,然后感激涕零的对我膜拜,誓死效忠于我吗?? 第29章 选择 若我所料不错,那个李名成应该也与你有关吧?那原本打算用在李名成身上的阵法,用在你身上岂不是相得益彰? 想着江简心念一动,闪着灿烂的细碎金光符纹便跳跃着将那个绒团子一样可爱的虚影团团围住。 虚影自身起点太高了,哪料到再这凡俗之地居然有人会阵法,当即没有好的对策,只得拼劲蛮力来反抗和突围。 看着阵法上的符纹一震赛过下一震的波动,江简首次有点不确定了,伴随着的还有滚烫的灼热。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他这阵法是专门针对拘灵困魂的,就算是曾经像他一样实力的大鬼困住都木有问题,现在困一个区区灵物居然招到了如此阻碍。这也太强了吧! 不过,正合我意。 泛这金光的符纹阵法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一叶扁舟,在巨浪的袭击下摇摆,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符纹成阵虽不是江简唯一的底牌,却也是现如今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而这场游戏才刚开始,情况有些不妙呀。看来借助外力是不能成事了,这下真得要我亲自出手了,江简掠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手上开始调动他为数不多的魂力。 与此同时,勉力支撑的符阵终于在虚影猛烈的攻击下溃散了,化作了细碎的光芒四散开来。那个承载这阵法的灯笼在这波冲击中化作了一缕青烟,至此消散,尸骨无存。 所以,这个毁了我灯笼的混蛋,就用你的余生来偿还吧!江简恶狠狠的想。 那个团子虚影,应该是灵宝所诞生的器灵,不过,别以为破了我的阵就万无一失了,我还可以用手抓。 江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准备冲上前去,只是这个是? 映入江简瞳孔的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团子虚影,而是一个高大壮实的逆着先前符阵破碎时的金光的男子身影。 江简瞳孔一缩,眼神开始玩味起来了。 李名成!!! 呵,这个应该不是我在夜市见到的李名成吧?嗯,不错,气息是很强大,这眼神却没有焦距,所以,这其实是一个傀儡?? 即使是个傀儡也这么强,那个虚影怕是有点不好对付呀! 江简:。。。。 我重生回来的第一天有点刺激,对手有点厉害,而我有点菜。我还这么小,不该承受我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考验。 现在我应该与这个对战吧?应该先对峙才正确吧? 所谓对峙,就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咱俩大眼瞪小眼,敌不动,我不懂。 江简:额。。我还真不懂对面那个傻大个要干啥?不说了,现在我看得眼睛有点酸涩。 这种自带特效,出场牛逼轰轰,气势逼人的强大存在,不该一见到我就秋风扫落叶般的把我咔嚓掉吗?声明一下,我并不弱,他咔嚓不了我的,我此刻放弃治疗,听天由命的态度只是迷惑对手,以不变应万变。 可对面的那个提线木偶版的“李名成”,除了出场方式特别了一点,嗯,周身的气息很强大,目前什么动作都没有,该不会是来当门神的吧?这里也没得门呢?要不我给他建一个门?? 江简忍不住思索。 反正这个在江简看来出场就该放大招的“李名成”,到目前为止都毫无动作。 要不,换战略,先下手为强?江简正准备上前去撩到那个壮汉。 一个熟悉的故作高深的声音又在江简耳畔响起了。 “年轻人,请问你要的是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姐呢?还是这个温润如玉的小哥哥呢?” 江简:。。。所以,这就是你跟我对视这么久后,就为了给我表演大变活人? 这该不会是个蠢的吧? 想着,却见对面的“李名成”手中凭空出现了两个人影。 空间术法?? 江简已经没心情想这么多了。他的眼睛飘向了李名成的右手边,那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少女,正是陆语宁,江简的心有些急促,弯弯绕绕了这么一大圈,他始终都没忘记他来这菊儿胡同的最初目的,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对他抱有善意的小姑娘有难,前来相助的。 视线左移,那是一个病弱,浑身缠绕着黑色的阴气的美少年,与陆语宁相似的眉眼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但更让江简感到震惊的是,这个人,他认识。 第30章 怨念 江简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拿手揉了揉眼睛,嗯,四周的环境都没变。 没错了,虽然现在这个看上去很青涩,但这精致典雅的眉眼,带着一种和善可亲的伪装气质,是他,就是他,陆安和?! 看到这个被挟持着的虚弱少年,有那么一瞬间,江简有种想要甩袖转身就走的冲动。 不过被江简压了下来,心中默念,冲动是魔鬼,我是来干正事的,不是计较算账的。 借着那傀儡给江简做选择的时间,江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陆安和,嗯,这货现在只是个凡人,他应该是被陆语宁周身的阴气入侵体内,所以才会看上去很虚弱,苍白的眼皮微闭着,看上去十分脆弱。也是,这家伙以前无论何时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博同情。 只是,我这刚离开无边炼狱,离开冥界那个鬼地方,马上又触不及防的遇见在冥界的老熟人,江简未免有些牙疼。 陆安和,是江简的一个老熟人,也是一个在冥界比江简还要出名的风云人物,是冥界那只水货阎王爷一直求而不得的鬼才,有白衣卿相之称,具体实力未知,当然他的出名不是实力,而是智谋。在江简眼中那家伙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一肚子坏水,还时常挂着三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很忠厚又纯善。 总之,那就是个面白心黑得家伙。 给他一个白衣卿相的雅称是因为他不属于任何势力,因为能力超绝,各方势力把他奉为坐上宾,请他帮忙拿主意,所以这人做鬼时,在冥界各个地方都有话语权,虽没名分,却着实拥有卿相权力,而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在冥界官方组织,阎王爷那里的待遇和地位,当然这些与现在那个人质没半毛钱的关系,这陆安和还是个凡人,没死,没有化成鬼。 这样一个还挺牛逼的存在,江简对他却是怨念极深的。无他,在冥界被算计过呗! 当年,因为阎王爷的草草断案,江简被带到无边炼狱反省自身罪过。但在人间界,不过五年间,江婳妹妹便替他沉冤昭雪。知道真情的百姓早已无地自容,曾经的功绩被载入史册,还有人替他铸碑立传,江简的好名声回来了。所以说,只要行得端坐得直,正义是不会迟到的,可伤害还是造成了,江简因为冤屈而被罚入无边炼狱的事,是个冤假错案,有理由向阎王申诉,要补偿。 只恨当初在冥界涉世未深,遇见了陆安和这个超级大忽悠。补偿没要成,反而莫名其妙的自愿继续在无边炼狱待了上千年。 忆往昔,实在不堪回首。江简对陆安和的第一印象,一个身着白衣的单薄身影来无边炼狱看望自己,顺便代替那只水货阎王爷向自己道歉。全程挂着很是谦卑讨好的笑容,一副我出来此地,步履维艰被打发来做这工作的。第二印象嘛,这个鬼是自己老乡,这货不谈关于我补偿的事,先表明自己家住夏国上都城,最渴望像江简一样上阵杀敌,可惜自己是个短命鬼。再表明,他作为江简的迷弟,自然是全心全意为偶像谋福利,诸多开导与分析。 嗯,当初与陆安和的记忆江简只有这两个印象了,其他的也就模糊的记得这家伙温声细语,掏心掏肺的给自己讲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江简就稀里糊涂的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结果就是江简又在无边炼狱待了上千年。当时他送这货离开无边炼狱的时候还在惋惜这孩子不容易呀。 再后来,虽然他还是身处无边炼狱,但多少比头五年多了些特权,慢慢的混熟后,他知道了那个跟自己谈判的“老实人”的其他光辉事迹后,江简的心情就跟打破了五色条盘一样,别提多精彩了。 当时江简恨不得抽自己,这典型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 对面的大傻个“李名成”提着两个人质晃了晃,意思是你怎么还不做选择呢? 江简眯了眯眼,心情比先前更愉悦了。我竟然看到活的陆安和了,而且他现在看上去好弱,等下是不是可以任由我戳扁揉平。 至于选择,我的世界没有选择,有选择的情况都是有得必有失,而我不要遗憾,所以我两个都要。 就凭你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意识虚影还在这冒充大款,魂魄虚影的话,哥当年才是传说。 若说此前江简还需制作阵盘来弥补自己实力上的不足,现在在菊儿胡同诡异快速的时间流速和浓郁的阴气下,江简的神魂力量恢复得很快,虽不及他的巅峰,但也有将近一层的实力了,所以虚空画符,就地成阵都不是问题。 玄奥的韵味缠绕在江简的指尖,周围的空间荡起层层涟漪,困灵阵起。 虚影见这一架势一懵逼。 第31章 赌 指尖上的圈圈符文泛着金光熠熠生辉,江简清秀的脸庞显得更加的神秘神圣了。这小子有秘密呀,困灵阵中的虚影已经回味过来了。 随即,便两眼发光的望着江简,我好像发现了一点了不得的东西。 我之所需不就是气运滔天和能人异士吗?只有这种人才能让我在这无尽的等待中看到些微末的希望,离开这里的希望。虚影一合计,想想没毛病,便向江简扑了过去。 文丞武相,这个新来的小子气运不比姓陆的小子差,而我截取这百年王朝来沉淀的气运以及偷渡陆小子安邦定世之功德气运方可在这个穷山恶水的低级位面苟延残喘,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熬多少年,小陆子方可成才,那时我才可以借助着他离开,可这个低级位面,贫瘠得没有一丝灵气的破地方,怕是熬到小陆子死,也等不来那一天。 不得已之下,我采取了另一方式,我好歹也是天生灵宝,这样卑鄙邪恶的方式和我也不搭啊!本尊既能选择风光云霁的方式,又何必屈尊降贵的做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臭老鼠呢?我也是有骄傲的,所以,新来的小伙,你是否可以神奇的让本尊换一种离开的方式。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忆往昔,多少大能也是出自毫不起眼的低级位面。而我想要的不多,只要你可以离开这个位面足矣。 新出现的小子与陆安和的功德气运相差无几,而他诡异神秘得多,想有个人带我离开这个快要山穷水尽的低级位面,他应该是我更好的选择。就赌一次吧! 希望你能带给我一点不一样的惊喜吧!当然,就算你是个装腔作势的废物也没事,我还可以找下一家,这个位面的人也就那么回事了,难得遇到一个不一样的,我懒得挑了。 虚影的想法江简无从知道,隐隐的,他只觉得这次较量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了,当然要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江简已经决定了,就算今天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把这个团子留下来,决不能让它溜走。 眼见着那虚影团子向自己的眉心扑来,江简的心里险些骂出声了,这不按常理出牌。难道是我太英俊了,它被我的魅力折服了。等等,眉心? 那里是…… 就算江简没有求道问过仙,但他曾经的实力也并不比那些仙弱,毕竟鬼仙也是仙嘛! 它想进入的地方是识海,是人最脆弱最神秘的地方,不行,阻止他,不能让它进去。这是江简晕倒前的最后的想法。 黑暗…… 漫无边际…… 江简孤零零的身处这片空间,仿佛这浩瀚的天际间就只剩自己一个人,空虚,无助,孤独,还有寂静得仿佛时间停止的绝望。前方好像有光,心里有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召唤着他,那是,光源的方向。 依着那丝不确定的安全感,江简在不停的向前,越往前,心底的声音就更清晰了,那抹亮光也更耀眼了,但江简没有在前进了,他开始茫然的在原地转悠着游荡。 虽然四周仿佛是永远也抹不开的黑暗,压抑而又孤独,但江简本能的觉得这无穷无尽的黑暗才是最令他感到安心的,那这里究竟是??哪呀? 意识渐渐的开始回笼,江简睁开了眼,碧澄的天上卷着悠悠的白云,金黄的阳光透过云层静静的洒在他青色的长衫上,和煦且温馨。 仿佛先前的绝望与黑暗只是一场梦魇。 清风拂来阵阵菊香,令江简神清气爽,他微微偏过了头,对上了一双黑琉璃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还有不易细察的探究。 害!! 要不要这么吓人,江简没没来及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安宁,便撞上了这个老对头了。 瞧着江简一瞬间的无措,陆安和清澈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并未多言。 “阿姐,他醒了。”陆安和对着白灰色的屋墙喊了一声。 “诶,来了。” 陆安和的确有满腹的疑问想知道,但就算知道与否,对他重要吗?或许以前很重要,但现在没必要了。而且,就算他问了,这个人能对他言明的又有几分真意呢? 到时候自己再根据这个人三真七假的话语胡乱猜测算计吗?不了,那就太累人了,我现在只想回屋睡大觉了。 不是所有的离奇和故事都要知道得清楚明白,知道得多了,也不过庸人自扰罢了,人生在世,图个现世安稳罢了,我只要知道,姐姐和我自己现在以后都好好的就行了,何苦问那么多,增添不快呢! 见到陆安和的那一瞬,江简虽然还没弄清楚自身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打好了数十种腹稿来应付陆安和了,却不料,他就这么走了,回过神来,不得不赞一句,果然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呀! 陆安和施施然的一走,江简准备沉静下来,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听见有人在叫他。 “江小兄弟,你怎么会来菊儿胡同呢?还晕倒在了九拐道。”原来陆语宁风风火火的奔了出来。 小姑娘红光满面的,脸上的笑容阳光明媚,这样鲜活的气息能冲走世间所有的烦恼,那股令江简曾经惦记的阴气已经消失了。 看来,我说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不少事,而且是好事。 江简笑了笑,言道“在夜市里有些小事想找李名成大哥帮帮忙,听说你们住在这附近,我便找过来了。” “这样呀,李大哥就住在我们院子附近,我去叫他。刚才你见到的那位是我弟弟陆安和,你们年龄相仿,可以聊一会儿,我去找李大哥了。” 说着,陆语宁便眉眼含笑的出门了。 第32章 通风 望着陆语宁轻快的步伐,悄然的女儿心思都快昭然若揭了,江简嘴唇翕动,但愿好事成双,好人有好报吧! 木质的躺椅带着斑驳的黄,江简顺心的一躺而下,只闻几噶几噶的抗议声。这声音让江简一乐,玩心大起的开始摇摇晃晃。清浅的目光凝望着屋檐上摇摆的灯笼,暗自思付着菊儿胡同一系列光怪陆离令他五味杂陈的神奇经历,却一直没有头绪。 苦涩的中药味触及鼻尖,让这祥和的午后多了一丝波澜。江简将目光延伸而去,他仿佛看到被压抑许久空气一溜烟的迫不及待从打开的窗户逸散开来。连带着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苦涩味所笼罩。 清雅如玉的少年正倚在窗边,静默的望着那些缠绵自己身边几个月的浓药味随风而逝。嗯??这种被人打量的感觉很不好,他偏头与江简对视了一眼,咳?一眼万年?? 一瞬间二人都有些不自然的错开了视线。 江简:不想跟这个面善心黑的狐狸打交道。 陆安和:确认过眼神,是个有秘密的人,但我并不想打散披在你身上的那层迷雾。晓得少,活得好,何苦自寻烦恼。 意识到是自己驱赶的药味行为惊扰到了江简后。 陆安和略表歉然的解释道“见谅了,屋里药味重,先前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只是把你安置在院子里,我也只是想开窗通风而已,顺便除除晦气。” “嗯,好!你继续。” 没有莫名其妙来的特殊状况,江简也就安心了。 一帧帧的画面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回旋,晴空万里的天,随风摇曳的灯笼,言笑晏晏的陆语宁,温文尔雅的陆安和,还有树上活蹦乱跳的雀儿,都很美好呀! 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只需知道,识我所见,皆为真实,这些不是幻境就行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忧愁烦劳总能过,无须心上添石头,还是静观其变为妥。 我只要再见见李名成,确定一些事,此间这一趟的因缘际会便可了。清风拂面过耳旁,安宁祥和暖心田。这里很适合闭目养神,睡大觉啊! “江兄弟,你找我何事?。”江简刚一闭眼,便听见有人在叫唤他,舒展的眉头一拧,带着丝丝不悦的心情,看向了一张忠厚老实略带茫然的脸。 李名成?这!是他又不是他。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是我叨唠李大哥了,我想采买一些东西。”说着江简打了个哈哈,随便列出了几样自己可能用到的小物事。 “没问题,江兄弟,你是阿宁妹妹的朋友,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这位李大哥很爽快的揽下来,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如此,那就多谢李大哥了,那我们今晚便去如何?” “好咧!” 拜托人办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是一种很好的打开话夹子的方式。 江简面带羡慕的接着对李明成道“李大哥,陆姐姐对你可真好,我看见她回屋给你端吃食碎嘴去了,你若闲来无事,帮陆姐姐扎下灯笼吧!”说着便指了指院墙边那堆半成品的灯笼骨架。不管这么样,先把你留下来再言其他。 “阿宁妹妹对我那是极好的,我不是不愿帮忙,实在是我笨手笨脚的,以前阿宁妹妹也教过我的,但我弄坏了她好多灯笼了”说着,李名成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江简:…… 你这是在炫耀吗? 人生三大喜是什么来着?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生命,我是不是也该讨个媳妇,平生方可圆满呀? “李大哥,你想娶我姐姐,以后总不能让我姐姐养你吧?我可以教扎灯笼。”不知何时,陆安和已经拐到了江简和李名成的身后了。 “咦,小和,你的风寒好了?”闻言,李名成便看了过去,声音中带着喜意。 “嗯,好了。”陆安和心里一暖,这个姐夫他还是勉强看上了的。只有真正关心在乎的人,第一时间在意的才不是你说出的话,而是发现你的变化。 李名成是个粗人,俗人,但他能够在见到自己的第一刻询问的就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见他是真的把阿姐放在了心上,爱屋及乌下,对自己也多了关注。当然,最重要的是,阿姐是真的看上了这个呆子。 所有的心思也只停留在那一瞬,陆安和接着补充道“阿姐做饭去了,李大哥不妨留下来等一会,大家一起吃个饭。” 李名成嘿嘿一笑“这,多不好意思呀!” “李大哥,你装扭捏的样子有点假,我们户门临近,我跟阿姐都是跟在李大哥身后长大的,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李大哥想过你和姐姐的将来吗?”来自陆安和深入灵魂的拷问。 江简安安心心的当着背景板,毕竟此前他同陆语宁也只有一面之交罢了,现小舅子考察姐夫的事,无需他插足。他只是静静的端详着李名成,良久,江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这个的确是个人,真正的李名成。 算是好事多磨吧!愿你以后同陆姐姐和和美美,天长地久。 此间,陆安和不停的岔话题,不着痕迹的让李名成许下了一个个全方位对陆语宁一辈子好的承诺。三个大男人磕着陆语宁送来的瓜子,感情倒是其乐融融。 而在某个黑暗不着边际的地方,一个团子一样的虚影生气得脸都扭曲了,它这里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的呼唤着江简,都无济于事。 第33章 别离 破晓而出的红日眨着羞涩的曦光,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门口自觉排着井然有序的队伍,宏伟气派的城墙上映射着来来往往的淡薄人影,果然是贵地都城,连人影都泛着朦胧的金光。 犹抱云层半遮面的红日羞嗒嗒偷摸摸的朝着更遥远的天际努力攀爬。 晨雾飘荡中,江简如一抹幽灵一般快速穿梭前行,青色的衣襟上黏着晶莹的朝露,一夜风霜,寒气绕身,风尘仆仆中带着飞鸟出笼的喜悦。 前方正好有一处供旅客歇脚的四角亭子。 亭子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守望着相逢的来客,江简哈了一口气,凤眉星目中掠过一丝倦色,终于,还是…… 别了,上都城。 前生在上都城中,冲撞着太多不甘命运的决心,和理不清的期冀。 他对这个王朝中最尊贵的城市到底是不同。 但如今他是真的离了,或许只此一生也不会回来了。 脚下的土地一望无际,不知其远,名山大川的风景比这局限于井底的荣华富贵更让他向往。 生命诚可贵呀!我非英雄,也不想再当英雄了。今生我只想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上都城繁华依旧,不会因一个人的离开而有丝毫的变化。 路径两侧的枯草上凝着白霜,晶莹剔透,冷中透着别致的美,如江简此时的心情一样,怅然中带着终于离开的轻松恣意。 “这就走了?你可真不懂事,阿姐可还给你准备了早饭呢?”红柱青瓦的四角亭子下站着一个青竹般挺立的青年。 正是陆安和。 “你有什么想问的说说看?”江简抓了一缕白雾化成了一捧清水,润湿了沾着风尘的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对于江简的这番动作,陆安和并不觉得有何稀奇,化雾为水而已,虽然自己不会,但也不是很厉害的,毕竟,自己连更厉害的都见过。 “瞧你这话说的,意思是我就算问了,你也不一定会回答吧!那我还问什么?” “陆公子守在这里等着我,定有要事。” 闻言,陆安和有些诧异。“江知易是吧?原本我没什么想问你的,现在倒是有了。你好像以前认识我?我们每次交谈,我观你神色,你认真。但如江公子这般丰神俊朗的人,陆某若见过,绝不会忘。” 江简:我…… 那你现在见过我了,可别忘了。 “我听陆姐姐多次提到过你,温厚良善,体贴人意。所以,对你有些好奇。” 江简眼睛的余光瞟向了天空,这么违心的夸一个人,不会遭雷劈吧。 “原来是姐姐呀。”陆安和也不在意江简的回答,反正他先前也只是随口问的一个问题而已,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我此来,是见江兄弟你两袖清风,给你送点盘缠。”随即扔过来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这。。。大家萍水相逢,你此前一直缠绵病榻,陆姐姐很快就要出嫁了,家里也不宽裕。”江简觉得接入手的钱袋子有点磕手,连忙推迟道。 “我又不是白给你的,把那日你在九拐道当着李大哥的面描绘的符纹教教我呗!”陆安和轻描淡写的回道。 “你还当真是不客气呀!这种要求都提得出来。”江简波澜不惊的声音都拔高了。 却见陆安和正笑眯眯的望着他,“咦,你怎么对我发现你这么大的秘密一点也不惊讶?”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昏倒在九拐道,总不能是我自己梦游到你家的吧?你装晕的本事可真强。”江简白了一眼。 “我是醒着还是晕着对那东西而言,有什么区别了?我当时那么虚弱,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你搬回了我家,你不感谢一下我。” “这事没得商量,你学不会我画的那些符纹。而且你现在面色可比先前红润多了,在那里看了这么久的戏,应该知道我替你们解决掉一个怎样的麻烦。当然这些心里明白就好,做人可不要得寸进尺。” 若是普通人的确一辈子都学不会江简的那些本事。但眼前这个不一样,不是一般人啊,千年后冥界的白衣卿相,虽说现在还是个活人,没变成鬼。但江简现在自己也是活人,照样可以使用那些小术法,这个大家以后都是同层级的风云鬼物,还真可能教得会他,但江简会教吗?他脑子又没被门夹过。 陆安和知道了自己这么大的秘密,江简自认没掂量着考虑灭口都是对得起他的了。这家伙还毛病不好的跑来想学自己的看家本领,绝不能惯斯他,这货以前可是坑过我。 不过,话说我就这么闯入了陆安和原本的命运轨迹,是不是也会改变那厮以后的发展。 管他会不会改变,活着总比死了强,我此举怎么说也对陆安和有恩。 “哦,这样呀!江兄弟,我昨天听路过的街坊在议论,前儿个长安街的永定侯府夜里走水了,据说永定侯之子,江二公子也烧死在那场大火里了。真可惜呀!” 江简:…… 不用考虑了,我现在究竟是灭口呢?还是扬灰呢? 咳,开个玩笑,团结友爱,咱互帮互助哈。 “教你是不可能的,那是我师门的不传之秘,不过,给你弄点一次性的备用,倒是可以一试。”江简斟酌着提议。罢了,因果机缘,我曾闯入你的世界,也该给你留下点东西。就当给你姐姐陆语宁的新婚礼物,我便费点心给你做一做吧! “一次性的呀?”陆安和脸上写满了遗憾。 “爱要不要。” 当晨雾尽散,攀上正空的太阳终于不再扭捏,拨开云层,金光闪闪的挂在当空。 拿到想要的,陆安和对江简道谢后,带着一些克制鬼怪的小东西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替陆安和制了不少阵盘,江简的魂力几乎消耗殆尽。 重生后又陆续应付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日前又一夜无眠,冲忙赶路。江简很累,终于离开了让他倍感压抑的上都城,周围又是如此的安宁,不会有危险的。 江简心神一松,便靠着亭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里是…… 黑暗…… 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我突然到这里了。 不过,我更觉得这些黑暗亲切了。 黑暗中的虚影都快喜极而泣了,我的小祖宗也,终于等到你魂力薄弱的时候,把你拉进来了。 第34章 憋屈的天生灵宝 这里,到底是…… 什么地方??嗯?? 江简的神色有些郁闷。 不知是对未知事物的茫然还是被打断小憩的不爽。 这个地方我曾匆匆而过,但那种自己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感觉委实不大友好。现在我又来了。 哟哟,好久不见,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念。 探索神秘天地,这种经历也算是生活中的乐趣。江简重来都不是自寻烦恼的人,而且他也喜欢有挑战的事。 虽说对这里极度陌生,但江简还有种道不明的期待,这种直觉他以前也有,就像是要打一场稳操胜券的战役一样。 似乎好事嘛!! 或许我对敌人不够了解,但确定的是,这个神秘的地方一定跟在九拐道扑向我的那只透明虚影有关。 若只是那个虚影,我自认没什么可忧虑的。 思及九拐道的事情,江简就有些糟心了。自这那虚影团子扑向我后,我便晕倒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出现在陆家姐弟的院子里,照料得还挺悉心的。 然后自己所看到所有有问题的人都恢复了正常,甚至自己还暗中再去就九拐道勘察了一下,那里就是通向九户人家的小岔路口,没什么特别的。意味着都结束了。 这种原本打算大干一场,才刚开始就结束了,感觉自己都没出工出力,而且中间过程还是空白,有点不得劲呀。 而且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让江简很不爽。 但仔细一想,自己也没吃亏不是,真要想知道他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也不是无迹可寻的,陆安和就一定知道不少。 呵,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年,看到江简当时这么非人哉的布阵困灵,没吓得晕过去,反而事后还以此威胁他,想学这本事。 这其中不光光有胆气、魄力的原因,更有一种我们是同类人,我知道一切的心照不宣。 这就是江简与陆安和的默契。 江简辞别陆氏姐弟,没有深究菊儿胡同那些诡异之事,很大原因都是因为陆安和。 相比江简这个外人而言,陆安和这个亲弟弟显然对陆语宁这个姐姐和李名成这个未过门的姐夫更在意些。而自江简醒来后,陆安和可是一直没作为。 没作为,可以有两层解释,其一是无能无力,根本不知如何做,其二应该就是他把该做能做的都搞定了,而且是十分稳妥的搞定了。 对陆安和这个人,冥界未来的白衣卿相,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是第二种情况。 君子不立于危墙,陆安和既能与江简客客气气,平平和和的言古论今,扯一些无光紧要的东西,说明他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的。 而且一定是最好的安排,毕竟陆安和都开始精心欢喜的筹备自己姐姐出嫁的事宜了。 也因此,江简离开得很洒脱,他与陆语宁不过萍水相逢,能做的只有尽己所为,一直留在陆家打听太多,会侵犯到别人的隐私,让主人家不喜。 对于陆安和这个未来冥界机智过人的白衣卿相大人,江简还是愿意结个善缘,就不会做讨嫌的打听事了。 况且,有陆安和这个未来的boss保驾护航,陆语宁这个明媚善良的女孩子定能幸福美满的。 这番因缘际会就到此结束了,江简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早日离开上都城这个曾将他困于富贵名利的囚笼,今生决定为自己而活,所以,他走得不带一丝留念。 上都城倒是真的离开了,可在菊儿胡同的后续事情于他而言可没结束。 比如,现在自己莫名的出现在这个空间了。 在这片空间里除了黑,还有一些绝望、寂寞、自我否定的负面情绪在滋生,但这些情绪并非我的,好像就是这个空间的,我只是身陷其中,也感染上了这些情绪。 短暂的沉默后,江简对所处的空间做出了第一个判断。 另,那只透明团子去哪了,当初前往菊儿胡同,虽说是为了解救陆语宁身上不同寻常的阴气,是去救人的。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以让他恢复和增强魂力的机缘。 谁没点私心,他又不是圣父,仅仅因为一个灯笼,便跑去干一件可能把自己置于险地的事情。 抱歉,我的命还不至于这么廉价。我也只是想瞅瞅是否有机缘能让我变强大,才会如此上心的。 多想无益,反正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先前我变对那透明虚影的身份有所猜测。它应该是灵宝之类的器灵吧? 若是这种灵,我自是不惧的。 主要是我现在还没搞清楚我在哪?果然还是未知,没有在掌控中的焦虑才是最让人烦躁的。 那我先前是怎么从这里离开的? 唔~,这个先不急,第二次来了,好歹多逛逛在走嘛。 江简试着用化雾为水的方法凝聚周围的暗色,一段时间过去后,依然两手空空。 看来不行呀! “前面,在前面,来吧……过来……” 心底又开始盘旋着名为希望的温和召唤。 江简静下心来,粗略的感受了一下。果然,同上次一样,四周还是化不开的黑暗,唯余前方微弱的光芒。 那里,想指引着我前去。 黑暗?微光么? 深沉的黑很容易引起人的自我否定,长此以往就会化作绝望,而那抹微光就是给人希望,让人不由自主的去追随。 所以,这便是你给我设的一个局吗? 明知山有虎,当然是躲得远远的。 论我上次是如何离开的,好像是抱守住灵台清明。 如此,那我…… 退。 那抹光芒附近的虚影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江简先前身处的黑暗区域,感觉特别气闷。 这就退走了,我先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你好歹过来看看嘛,又不会要你命,只是想你给我卖命而已。噢,不对,我只是想同你聊聊天,谈谈人活着的意义而已。 衰!这个难伺候,难说服的祖宗。 虚影的神情焉焉的,毕竟将江简的魂魄拉入这个它的区域,也是超级消耗它的能量的。 这次同上次一样,它还没怎么做工,那小子就返了。 远处的枯草热情的迎合着光芒万丈的太阳,仿佛期待着太阳能将它干瘪的枯黄晒成闪闪的金黄一样。 江简起身围着四角亭子绕了一周,挪动到了一圈阴影下,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又躺下了。 刚才,睁开眼就差点被这灼目的阳光闪瞎了眼,一点也不友好呀。 日上杆头,我也不过睡了一个时辰而已,这觉可睡得一点也不安生。 想到先前那个未知的空间,江简重生后一直踌躇满志,自认天下不过如此的淡然首次有了动摇。 没人愿意暗中有一个随时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未知东西盯着,或许现在它还做不了什么,但千般本事如我,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遇到更加强大的存在,等自己虚弱时,这留下的隐患可是能要命的。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 解决,必须要解决好这个麻烦,不然,以后睡觉都不安生。 我得想办法再进去一趟。 那么,现在我该,回笼觉。 一片虚无空间中的虚影正在自艾自怜,刚才放走了那个小子,简直错过了一个亿,也不知何时那个小子才会又进来呢? 又要开始百无聊奈的数自己究竟幻化了多少绒毛了。 数着数着,差点讶得拔下了自己一根珍贵的绒毛。 那小子的心神防备居然降下来了,哈哈,我还以为他这么警惕,我又要等很久了。 我得赶紧抓住机会将他留下来,这次可不会放跑他了。 不然,等他日后魂力逐渐恢复后,我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第三次来到这里了,江简已经没了初时的那种无措了,毕竟一回生,两回熟,三回都可以把这当成家了。 深沉的暗色将他笼罩,直觉这个应该没危险,化雾为水没用,那么另外换一种方法。 “我吸……” 哇,本来只是想试试看而已,这种感觉简直给个神仙也不换呀。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欢愉,神采纷扬!! 这,好纯净的灵魂力,好东西呀! 看不出来,呜~,我爱上这个地方,就像老鼠爱大米,一口一口吃掉你。 天降机缘呀,管他呢!先吃为敬。 在江简吃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同处在一片空间中,有一抹微末的暗黄色光芒。若江简顺着指引前来,就会看到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正悬浮在空中,那些光芒是真的很暗淡。一个透明的虚影正绕着这颗珠子打圈,但它时刻都关注着江简的动作。 虚影身上柔顺的绒毛都炸起来了,感情我把你拉进来,是请你来打秋风的。 “你给我适可而止”正当江简吃得正欢愉的时候,一个惊雷一样的声音在他心中炸开了。 嗯?这是主人家不满意了。 不过,关我毛事! 又不是我自己主动进来的,继续吃。 虚影徘徊在珠子旁,那颗笼罩着朦胧微光的珠子亿点点的变得更暗淡了,瞧了一眼远处胡吃海喝的罪魁祸首,虚影化悲愤为力量的去找那混蛋算账。 哼……你不能为我所用,我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在我这里捞一点好处。 “终于舍得过来了。小东西,先前就是你在蛊惑我吧?” 江简若无其事的擦了一下嘴,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盯着那团虚影。 虚影:…… 上当了。 现在想逃回去,似乎来不及了。 “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你绝非邪祟恶灵。却为何要行不义之事?”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这是江简最大的疑问。越是高级的灵宝,越有着它的骄傲和坚持。 眼前这个居然都能产生器灵了,可见其不凡,若它本体就是一件邪恶的法宝也就罢了,凭着江简刚刚吸纳的纯净灵魂力量来看,这个应该是一个根苗正红的正道法宝。 这样的法宝有自我的意识,也会参照自己本体原来的作用进行升华。 正道法宝做邪道事,是什么让它违背了应有的原则。 当然,若不是看到这个份上,就因为它在菊儿胡同遮掩天机,夺魂害命这件事上,江简在第一个见面的时候就会把它灭了。 或许这个器灵的本体超级高级,很厉害。但现在他面对的只是一个灵,他现在魂魄的状态其实和灵也没什么区别。 江简的魂魄力量本身就很强,不然,也不会在当年身死后,就能凝聚成虚影。加之他在冥界千年修炼的道行。只要他想,他都可以随时将面前这个团子一样的灵吃掉。 没错,就是吃掉。说白了,这个器灵也就是一件法宝的部分能量产生了意识。当然,灵魂状态下的他好像也不过是一团有意识的能量团。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消灭面前的这个团子,就像大鱼吃小鱼一样容易。 吃掉这个器灵的意识后,那个高级的灵宝也就相当于一个死物,再厉害,也敌不过江简这个活人。 “你以为我想呀?”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虚影对着江简露出了一个生无可念的表情。 它也算是识实务,知道自己目前不是江简的对手。 心里却是极度憋屈难忍,这么一个连修者入门都不是的凡人小蚂蚱,也敢这么居高临下的对着本大爷讲话。 忆往昔,就算是仙人对着我也是恭恭敬敬的。 哎,不忆了,想想那些辉煌的峥嵘岁月,我现在更愁了。 第35章 前因后果 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黑暗里,冷冷清清。 江简也不在意藏在虚影眼底的不服气,毕竟主动权是在他手中。 沉吟片刻后,缓缓的说道: “噢?你不想!不想什么?说说看。” 团子模样的虚影皱成一团,龙游浅水遭虾戏,本身最大的原因还是现在的自己不够强。 但委屈不甘的表情也不失为对自己绝对自信的能力表现,这是它故意做给江简看的,为等下谈条件增加筹码。 暗自算了一下小九九,又多方权衡了利弊。 虚影轻瞄了一眼江简凝实的魂体,以绝对自负的姿态说道: “我的能力可以凝实人魂魄,增强神魂力量。” 意思是我非常有用,快来膜拜我吧! “你这是戏弄我,答非所问,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害人?你确定还要遮遮掩掩吗?”江简的神色更冷了。 “咻”的一声,虚影感觉自己胸口一滞,正常的人听到我有这么逆天强大的能力,不该露出贪婪丑恶的嘴脸,想要将我占为己有吗? 就算是它在漫长的时光里辗转过几个特立独行的主人,都是标准的正人君子,虽不至于强制占为己有,但得到它,内心的欢喜激动也是藏不住的。 这个人,表现得也太古井无波了,好像我的作用不值一提。 这种表明身份能力后,不被重视的感觉,让虚影有一丢丢挫败。 对了,我咋忘了! 这里是一个低级得不能再低级得凡人位面,眼前这个就一山野村民,是他自己没见识,不是我魅力不够。 自认为得到最佳解释的虚影倒是大大方方的开始倒苦水了。 “我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活着一词入耳,如同回应一样,在这片暗沉的黑暗中,江简能感觉到由衷的心酸。 “我想要活着,活着离开这里呀!” 虚影就差歇斯底里的把这句话吼出来,但这种心情,江简懂。江简也想活着,而且是活得舒服自在。 “你应该能看出我是一个特别特别高大上的灵宝的器灵吧?” 虚影问道,不待江简回答,它就接着说道: “这里是个特别特别低级的位面,同我的出身有着天壤之别,在这个没有丝毫灵气的地方,我不仅无法修复自身跌落此境的伤痕,这个位面还在渗透式的侵蚀我的身体,消耗我的灵气。我若没法离开这里,总有一天我万万年才诞生的意识变化消散,然后是我的本体也会化作最后一丝精纯的能量,逸散在天地间。我本身比这个位面高级了不知多少,这个位面不过是因为有生灵的存在而受天道护持,让我化为能量滋养它,这样的命运,我不甘心呀。” 虚影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带有灵气,能够供养我的位面,离这最近,能轻易到达的只有九幽。可这片土地上的生灵灵魂都稀薄得如一吹即散的雾气,他们怎么可能承载得了我呢?” 虚影心里苦呀,有时候太过于高级也不好。 “于是,我便想了一个法子,找到一个气运够强的人,将几个人的灵魂力转移到一个人身上,这个能力是我的特长。等那个人死后,他壮实的魂魄便也能携带我前往九幽。到九幽后,我会重新觅一个灵气旺盛的地方修养身心。或者找一个大气运的人,跟着喝汤。”虚影直言道。 “所以,陆安和便是你选中的那个人吗”明了虚影的目的,江简立刻就反应过来。只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所以,他重生而来,乱入菊儿胡同,是抢了陆安和的机缘吗? “对,没错。小陆子带有文华辅国的命格,日后搅动一方大国的气运,他携带着一国盛世一半的气运,得天道眷顾。只是他的魂力不够强,所以,需要借魂。” 江简神色一动,“这就是陆语宁身上阴气环绕的原因?” “对没错,鬼修魂力,其实也是重阴气中提取精华,继而凝实魂魄,我只是反其道而行之,将陆语宁的灵魂力化为阴气,陆语宁与陆安和朝夕相处,那些阴气自然会侵入陆安和体内。活人受阴气侵袭,便病魔缠身,事实上也却是如此,若不是你突然闯入我的世界,陆安和就没有多少时日。但他与陆语宁是亲姐弟,所以灵魂上有些共鸣。陆语宁灵魂化作的阴气虽然会伤害到陆安和的身体,但同样可以滋养壮实陆安和的魂魄。如此,到陆安和死后,他便有足够强大凝实的魂魄,带我一同前往九幽了。” “这些便是我所有的算计了”虚影看着江简。它好歹是天地至宝诞生灵智产生的器灵,本生也是正道之物,自然敢做敢担。 “李名成又是怎么一回事?”江简先前猜想李名成是双生夺魂,如今看来是错了,于是接着问道。 虚影有些无奈的看着江简“是我,我分了一缕意识在他身上。陆语宁是我真个策划的关键人物,而他又是陆语宁除陆安和以外,最亲近的人。我自然要多关注。第一次在夜市见到你,我就察觉你有异常,所以我对你也有几分在意。但我的计划就在近几个月就可达成,不想横添波澜,所以我就没管你。哪知道你自己倒磨刀霍霍的冲我来了。”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是放弃了先前的计划了。又是为何?”江简知道,在一个极力求生的意识下,一个外来者真的破坏了计划,这家伙一定会歇斯底里的拼得鱼死网破的。因为除了前方是生的希望外,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了。那死之前一定会与敌人同归于尽,而不是现在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谈话。 所以,它将我拉入这黑暗中,一定有后续。 “因为你呀!”虚影跳了起来。 果然如此,江简心里一动,面不改色的道“说说看。” “你是武雄知兵的命格,若没有我这个意外的话,你以后会与陆安和并列,文丞武相,共同缔造一个盛世王朝。所以,你也得天道眷顾。” “有一个人带你就够了,有了陆安和这个文丞在,你要我也没多大的意义。”江简接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同你不熟。当时我还让一个老婆婆提醒你离开菊儿胡同。但你自己不听,非要往这里面闯,我自然是来者不拒,都收下了。万一陆安和失败了,我还能多你一个备胎呢!”虚影说道,意思是我很良善,原本没打你注意,你不能因为这个找我秋后算账。 “那现在呢?你放弃了在陆安和身上的一切布置,转而找上了我,我也不过是有一个和陆安和相似的武相命格而已?” “那是因为我看你会的鬼蜮伎俩挺多的,能人异士方面你加了不少分。想着或许在你身上,我或许可以找到其他的出路,所以,我当时决定临时换个人。” “等我进入你的识海后,发现你的魂魄太凝实了。就算我将陆语宁所有的灵魂力都渡给陆安和,他也不及你百分之一。若是你的话,带我前去九幽绝对没任何风险,所以我就想选择了你。 “但前面我所做的诸多颇为阴损的布置,会给我增加业障,既然用不上了,我便都收回了,顺便给陆安和托了一个梦,告诉他一些大意。毕竟陆安和也是个大气运的人,我还是将因果与他结清为妥。”我是一个好的,别把我想得太坏,我有苦衷,而且我已经改过自新了。虚影在疯狂暗示。 这种暗示,江简自然是懂得起的。 “明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有什么用?”江简淡淡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不是说了吗?我可以帮忙凝实魂魄,你可能不知道一个人的神魂是多么的重要。”虚影谈及自己的本事,就有点膨胀了。 江简:“那你觉得以我的神魂状态,需要你吗?” 虚影:我…… 这个怪胎,谁会嫌钱多呀,啊,不对,谁会嫌自己根基不够扎实呀。我这么逆天的能力,你居然看不上。 “你若没有其他的本事,那我就先走了,毕竟,这觉我睡得挺久的了。” “诶,你等等。咱有话好商量呀!我还有制造幻梦之境的作用。可以让你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虚影急了,连忙道。 “你的本事就这么鸡肋的吗?我不稀罕。”江简摆摆手。 “对了,九幽是什么地方?这个我找不到,也帮不了你。” “唉,等等等,你不知道九幽是什么地方,我知道呀。对了,我还知道很多很多,本大爷博古通今,见多识广,而且,记忆力超强的,可以给你当百科全书。”陡然发现江简连九幽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虚影顿时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价值了,幸好这家伙是个没见识,我有用,我超级有用,不会被丢下了。 听到虚影的话,江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管是何时,除非有必要,江简都懒得学习,这也正是他的短板。如今有一个自告奋勇的知识库,倒没那么愁了。 至于九幽,他就算是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也不会忘记九幽的。他可是整整在九幽待了上千年。只不过,作为一个凡夫俗子,他更愿意称呼叫九幽为冥界,九幽这个名词是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悟道修仙者的称呼。 假装思考片刻后,江简点了点头。“这个用处可以有。” 虚影提起来的心算是放下了,这是没拒绝帮忙。 这是,双方都达成协议了。 “不过,我要如何帮你?”江简问道。 “不难,不难。很简单的。上吊,自刎,跳河,鸩酒,割腕,咬舌等等,有数百种花样,随你挑。选好实施之后,就会有来自九幽的鬼差前来接你,到时候,我将我的本体藏在你的神魂里,自然就成了。”虚影连忙献计。 江简:。。。。 你特么就是想让我去死,还说得像吃饭喝水一样轻巧。 感受到身上越来越冰冷的死亡视线,虚影讪笑到,“其实我也不是很急,我可以等你寿终正寝。” 江简:那你就等着吧! 灿烂的太阳又变得红红圆圆的了,偷摸摸羞嗒嗒的向西挪移。 江简睁开了眼,此时他的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从此,他的人生中多了一个各取所需的伙伴,就是这个伙伴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他死。 总感觉好别扭啊! 似乎我也吃亏,以后我也是有价值连城的灵宝的人了。一贫如洗江小简,有了第一份身外之物的家当了。 虚影:谁特么是家当了。 第36章 三湘 黑暗空间中那颗淡黄色的珠子便是虚影的本体,还有一个挺名副其实的名字——转魂珠。 与虚影达成一致的协议,解决一切隐患后,江简便开始继续远行。 …… 我见山川多妩媚,山川看我却不是这么回事。 时隔半个月后,江简早已远离了喧嚣繁华的上都城,此刻正身处一个美丽而安宁的小树林里。 啊不,别糟蹋了美丽和安宁了,他正身处一个荒无人烟,处处都是枯枝败叶的荒郊树林里。 一路艰辛,一言难尽。 江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得咧,很好!本来就洗得泛白的青衫上布满了刮痕,甚至,脸上,手上也都是一道道的痕迹。 所以,我这一路披荆斩棘,引吭高歌,自由呀!逍遥呀! 究竟是在得意啥? 难道我就要以这副逃难而来的乞丐形象到达湘星城,去投奔江婳妹妹吗? “我的老天!”看着前面的依然蔓延的崇山峻岭,江简最初游山玩水的兴致,早已磨灭得索然无味。 长时间的跋山涉水,行走之地多是人迹罕至,一个人的旅行,终究是寂寞孤独的。 万千的风光,想要,想要有一个人陪着。 他行走的方向是西南,目的地是湘星城。 西南方向的湘城是镇南王墨允天的封地,作为夏国唯一的位高权重的异姓王,他的封地自然是富庶的,但让湘成闻名于世的不是富饶,而是从上都城到湘城沿途的奇峰峻岭,山川固险。 湘城古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群峰磅礴,逶迤起伏。千仞壁立,怪石嶙峋。 江简自出上都城后,便在这些崎岖不平,蜿蜒曲折的小道里翻山越岭,一路风尘仆仆。 时值深秋,峰峦叠嶂的山川有着磅礴大气略显苍凉之美,深陷其中的过客却步履维艰。 …… 天空又开始飘着带着寒气的细雨。 江简开始在周围寻找可落脚的避雨处。 …… 透过阴暗的山洞,江简望着此起彼伏的群山峻岭,思绪开始飘远了。 他此去湘星城,是去寻他的四妹妹,江婳。 对江婳这个四妹妹,江简其实没有多少的印象。 原因很简单,这个妹妹在只有七八岁的时候,便被送离了上都城,江简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送离的原因其实很老套,这个不是他的亲妹妹。 据传闻是他的三妹妹江婵媛在很小的得了某种手足冰凉的怪病,需要某个特定条件的女孩子的血做药引子,因为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这些上流的贵族又惯会装模作样。 于是永定侯夫人慕氏便收了江婳做义女,告诉年幼的江婳,江婵媛是她的姐姐,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因为,你的姐姐需要你。 当然,整个过程中同样也对江婳照顾得无微不至,驱寒问暖,超级上心的。 后来的结局,很正常,也挺寒心的。 江婵媛的病好了,江婳没了价值。慕夫人自然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为关心照顾,对江婳这个养女自然也多了挑剔。 此后,慕氏对江婵媛事事上心,为她精打细算。对于一个养女,就不愿意花费精力了。 但永定侯府作为豪门望族,有钱,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小姐还是养得起的。 只是这个乖巧懂事的四小姐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很偏激,脾气很不好了,经常搞得鸡飞狗跳的,每次母慕氏都要出面处理她搞出来的那些鸡飞狗跳的小事。 后来,永定侯夫人慕氏每每听到这些事情就感觉额头青筋直跳,对江婳的感情本来就没多少,反而还对她这个媛姐儿恩人的身份感到隔应,听到这个养女四小姐现在还不安分,一来二去自然就更厌恶了。 上面的主子都表现出不喜,身边伺候这位四小姐的人,便对她更加怠慢了。 但江婳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就闹,一闹就闹到了永定侯江千陵的面前。 江千陵:…… 管我什么事,这么后宅的小事还要麻烦我。 神烦,这么一个小姑娘,不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院子里学习女戒刺绣什么的,惹是生非的,咋这么不懂事呢? 但若说杀了,开个玩笑,这小姑娘的血好歹治过自己宝贝女儿江婵媛的病,也算江家的恩人,杀了道义不合,良心也过不去呀,还是得养着,一个小姑娘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就说关到上都城别院的庄子里,好像也不行。这法子他的夫人慕氏早就试过了,这丫头片子挺能耐的,在庄子里待不住,几天就能逃出来了,还跑到我跟前闹。 再关一两次,万一她又跑出来了,闹到侯府门前,我永定侯府还要不要面子了。 对了,眼不见为净,还是把这丫头送得远远的,争取让她一辈子都别想回来的那种。 江千陵挑的地方就是镇南王的封地。西南一路山高路远,地势险要,将江婳送往那里,她是别想再回到上都城了。 或许,永定侯府的人都认为江婳是个白眼狼,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还到处讨人嫌的惹麻烦,就是一个搞事精。 但江简比其他人更懂江婳,不是她想惹麻烦,而是她太在乎了,太想得到她所依赖的亲人的关注了。 在乎永定侯夫人,在乎围绕在她身边所有的亲人,想要关注,关爱。 她不停的搞事情,仅仅是为了引起永定侯夫人的注意,想用这样的方法吸引她在乎的人的关注。 她一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自己闯祸了,自己的娘亲,永定侯夫人就会把自己拉到身边。对着她说话了,虽然语气严厉,但好歹没忘了我不是? 作为永定侯府里的透明人物,边缘化的庶子,江简于年少之时都渴望得到父亲江千陵的关注,哪怕江千陵从未施舍过他一个眼神。 更何况是曾被永定侯夫人温柔以待的江婳呢? 自己喊娘的一个人,从时时刻刻在关心着你的衣食住行,一点磕着碰着,都心疼得要命的关心。到现在自己就算摔得鲜血淋漓,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一眼,然后吩咐良医开药方,就不带任何留念的走了。面对这巨大落差的,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懵懂小姑娘。 江婳若是没有任何改变,那才是奇怪。 她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来吸引长辈亲人的关注。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能做的有多少,不过是第一步,伤害自己博同情,这招不管用了,她就出去打架,总有人会注意到她的。 江婳,她有错吗?若她不被永定侯夫人带回江家,没准,她也是一个被父母宠在心间的掌上明珠。 她贪心么,一个养女还奢望正经嫡小姐的待遇,那是因为原本她得到的就是那样的待遇,但有一天全变了。 可那时候,年幼的江婳又懂什么,从小,自己的母亲就十分的在乎关爱自己和三姐姐。可突然有一天,三姐姐的病好了,也不会有人每个月跑来抽她的血了,她还来不及欣喜,以后她就可以不用养那很疼很疼的伤疤了。 就发现,母亲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越来越少了,她衣食住行的用品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改变,连身边人对她的态度也轻慢了。 谁又懂江婳的无助与痛苦。 这就是她没了利用价值后的结局。 不被人在乎的感受,江简这一点同江婳算是同病相怜。 因着这个原因,在前世的时候,江简已是西北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时,听闻自家这个四妹妹出嫁,还拨了一队亲卫给她送嫁妆,其实是给她撑腰。意思是,他这个四妹妹虽然被永定侯府弃了,但她还有自己这个二哥,别想欺负我妹妹。 当时这个决定只是恍然而过,他也不曾想过要江婳做些什么。只是没想到,在他被江千陵污蔑,被世人辱骂时,自己这个曾经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卑微求关爱的妹妹,是唯一一个替他说话的人。 自江婳这个四妹妹七八岁被送走后,江简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前世,亏欠过他的人很多,但今生他唯一想报答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为他而死,亲手掩埋他尸身的战场同袍祁天满,另一个就是替他沉冤昭雪,恢复他往日声名的四妹妹江婳。 祁天满那个大老爷们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他与江婳这个四妹妹好多好多年没见过了,记忆还停留在那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也不知,再相见,他能一眼认出她吗? 冥界千年的时光里,他想过无数种模样的江婳妹妹的身形,现如今好像很模糊了。 想一想,今年我好像年十七,那江婳今年是十五吧? …… 西南大大小小的城域有十几个,但其中最繁华的城市只有三个,共称三湘之地,分别为湘阳城,湘月城,湘星城。因这三个城市为象征,西南一方,也称湘城。 江婳便居住在湘星城内。 …… 朦胧的细雨落下帷幕,江简瞧了瞧天空,离夜色降临还有一段时间,他得尽快赶路了,不然等到大雪封山,他赶路就又会艰难很多了。 第37章 舞女 在江简紧赶慢赶的前往湘星城的同时。 一个遥远的空间,青天界。 妖异的红云中夹杂暗沉的紫韵,一浪接着一浪的翻滚着,变幻莫测。 云霭间有座隐蔽的大山。 山顶连接着天际,云端之上屹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庄严宫殿。 紫宸宗,主殿。 美貌的舞女踩在星辰石铺就的地板上翩翩起舞,赤足上系着的金色铃铛,随着舞姿的转动,叮铃铃的演奏出一串清新悦耳的曲子。此等别出心裁的表演,也不知环坐在四座的,有几人在欣赏。 那为首的舞女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皆是诗情画意,云袖轻扬,无风自起的飘摇曳曳,若仙若灵,清纯中带着摄人心魂的魅惑。 盈盈的秋水波光流转,望向东边主座儒雅稳重的玄衣男子,欲语还羞。 如此明目张胆的爱意直击那玄衣男子心田,余光扫过南方主座的一个人,神色莫名一冷,继续目不斜视的欣赏歌舞。 这样的情形显然四座的都司空见惯,但所有的人都暗地里交换眼色,偷摸摸的瞧坐在南方主座的黑衣人,毕竟东座的玄衣男子可是追求那位几百年了。 一曲歌舞尽,如花似玉的舞女们悄然退场。接着又是一袭身着白衣,明媚皓齿的少女鱼贯而入,穿梭在宫殿间,恭敬又不失体面的送上各色佳肴美酒。 谁也没注意到,那位领头的舞女低眉顺眼的退下之时,眼神不经意间瞄过坐在宫殿南方主座的那个人,那一瞬间燃起的期冀,强烈又渴望,但刹那间便已被自己掐灭。 也不是没人在意那位舞女的目光,至少那位玄衣男子的神念就一直笼罩着这个让自己心猿意马的尤物。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不在意。毕竟自己追求南座的那位几百年了,天下皆知,这小家伙肯定是吃醋了。想到自己的魅力,玄衣男子心里一美。但也对舞女自作主张,乱吃飞醋的行为感到不喜。 直到舞女退出宫殿时,跳舞的裙衫已被浸出的冷汗打湿。 身伴玄衣男子有一段时间了,那男子的想法,舞女也能猜中。但她仍然怕,自己求助于人,最重要的是真诚,眼睛在大多时候都骗不了人。所以她用最直白的眼神瞄过了南方主座的那个人。 这其中是有风险的。 万一东座的玄衣男子察觉了她的真实意图,她并非一个真心的爱慕者,表现出的喜爱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她求助南方主座的那个人失败了的话,她就完了。 何况,南座的那个人,是名列青天界次座的天下第二高手,虽然她全程都未施舍过自己一个眼神,但这种高手的灵决何其敏锐,自己那一瞬间的注视一定有感觉的,就是不知道她所求助的那个人,愿不愿帮她一把。 虽然不抱希望,非亲非故,那样的高手会搭救她这个命如草芥的卑微之人,可万一呢?万一她成功了呢?红颜芳华阁的叶涵大长老,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将她带离这个苦海的人。 所以,哪怕堵上自己所有的一切,月桦也依然做了这个冒险的决定,堵上的是今后自己的命运。 是被叶涵大长老带走加入红颜芳华阁,从此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在大长老的庇护下,茁壮成长。还是继续留在紫宸宗这个泥潭深渊,每天朝夕不保,提心吊胆的面对形形色色心思诡异觊觎自己的人。 退出主殿后,月桦抬头望了一眼天,层层叠叠的云霞绚烂华丽,隐藏在这美丽之下的阴暗龌龊,又何时得以干干净净。 她摇曳着自己婀娜的腰肢,金色的玲儿步步声响,被汗水打湿的裙衫内的肌肤隐隐绰绰。 年轻的紫宸宗弟子望着她的背影眼神痴迷,好想拿下这个魅惑天下的妖精。 立刻就有同行的宗门弟子一巴掌拍过来,“你疯了,那是宗主预定的女人。这种心思以后不要表露出来了。” “那有如何,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舞女罢了,她跟着宗主也不过是个好看的玩意罢了,有何不可?我爷爷可是紫宸宗的七长老,本少爷让爷爷给宗主说一声,宗主也能随手将她赏给我。”那名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禁声,你知道今天紫宸宗来了什么客人吗?若你这话落在她的耳中,让她不顺心了,便是你爷爷也保不住你。”身侧穿着紫宸宗弟子服的人连忙捂住了那名男子的嘴。 “呵,吓唬谁呢?连宗主都要敬着我爷爷三分。” ‘’唉唉唉,小祖宗,您别闹了。是红颜芳华阁的叶大长老。”那名弟子小声提醒到。 “什么?那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来咱紫宸宗了。”那个自称长老孙子的弟子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少了,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连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 那位叶大长老眼里,别说自己是长老孙子了,就是是宗主本人,连同紫宸中所以的高端战力,她也不惧,可以打得昏天黑地。就是实力,至高无上的实力。 何况,紫宸宗的宗主大人可是追求了那位叶大长老几百年了,一直求而不得,若知道他今天在叶大长老眼皮子底下做她最厌恶的事情,宗主都得收拾他,这一点,爷爷可是不会替他求情的。 “师兄,好师兄。谢谢你提醒呀!咱们还是尽快到山下去避一避。可不能让叶大长老眼熟我呀!我太冒失了。” “现在开始害怕了,那位大长老可是最痛恨欺辱女子的人,赶紧走吧!” …… 月桦回到了专属自己休息的小院,关上了里侧的房门。那颗被死死捂住的心才开始剧烈的跳动着。她实在是太紧张,太害怕,太大胆了。她竟然在主殿这个大佬云集,处处都布满了神念的紫宸殿做了小动作。 一旦被那位玄衣男子,也就是紫宸宗的宗主知道了她的心思,那她的下场都不能用凄凉来形容。这就是她弱小的原罪。 但月桦不悔,她若不这么做,那她才要悔一辈子。就算被发现她背叛紫宸宗,也不过是提前了她几十年后的命运。 呵,什么背叛呀!到时候这个罪名也不过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加给她的。她从来都没想过来紫宸宗,她是被人强行抓来的。不过因为她表现得足够乖巧,宗门给她的就不是婢女奴仆的身份,而是弟子的身份了。 原本以为有了这层身份后,那些对自己有心思的宗门弟子就会收敛。 只是没想到她还不曾用过这身份能够给她带来的保护,便遇到了这身份所带来的麻烦。她以弟子的身份拜见宗主时,被宗主瞧上了。 同宗不知道有多少女弟子在背后暗咬银牙,嫉妒她得了宗主大人得青眼,从此她这个无权无势还实力低微的小丫头攀上了大树,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月桦心中的苦,无人可道,也不敢表露分毫。 以色待人者,色衰而爱驰。何况,她能得宗主青睐,很大程度上凭借的都不是这副好颜色,毕竟她一向低调,比她张扬美貌的大有人在。紫宸宗宗主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月桦虽有几分姿色,还不至于让宗主也为之折腰。 上天赐予了她的无上天赋,水木相生的修道资质,的确是极好的。在这紫宸宗内,却也不过是高阶修士的炉鼎,何等悲惨的命运。 今天,那个坐在南座位子上的人,叶涵大长老,是她唯一的希望。 那位大长老庇护了数十万人的红颜芳华阁,多她一个又何妨。月桦的资质是顶级的,他日若凌驾九霄之上,也定会反哺红颜芳华阁的,最起码她也会是个中流砥柱。所以,她有让叶涵大长老带着离开的价值。有离开的希望,她绝不能放弃。 今年她才十八岁,花骨朵一样的年龄,加上她天资卓越,未来必定前途无量。怎甘心做一个男修的附庸鼎炉呢?成为别人修为前进的踏脚石。 她不想去伺候糟老头子,而且还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妾身份,没准等她没了利用价值后,也就是一堆了无生气的枯骨。 没错,在外人看来,位高权重,青天界数得上名号的高手,外表英俊潇洒的紫宸宗的宗主楚惊鸿,在月桦眼里就只是一个糟老头子。 那老头子也不知道几千岁了,为了他修为的提高,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孩子。月桦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高手又如何,只要给她时间,她也能破茧成蝶。 今天的领舞本来不该是她的,她一直陪侍在楚惊鸿身边,因为一直乖巧听话,很多宗门大事也从未避讳过她,比如说,今天,红颜芳华阁的叶大长老会来紫宸宗做客。 这个消息,让她一直巧笑倩兮,强颜欢笑的脸上多了几分真诚,宛如死湖的心境泛起了涟漪。她本以认命,每日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管哄好楚惊鸿,她才能活得长久一点。 但这样活着好累,如同无根的浮萍一样无依无靠,朝夕不保。她知道,楚惊鸿之所以现在还没要了她,不过是嫌她修为太低,想喂肥了再宰。 但如今,她看到了一缕希望,离开楚惊鸿的希望。天下第二的高手,身后站着青天界最顶级的三大超一流势力之一的红颜芳华阁。便是紫宸宗,也只是一流势力,离红颜芳华阁还差得远。如叶大长老那样的高手,轻轻动动手指,整个青天界便能颤上三颤。只要自己入了她的眼,她就能离开这个囚笼了。 她求了楚惊鸿好久,才可以在这个盛大的场合抛头露面,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占有欲极强,自己此举已经让他有些稍微的不喜,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给自己猛灌了两口茶水,月桦的心情终于平复。 那颗冰冷绝望的心,变得热络了。这次是一直力求稳妥的她做得最冒险的决定了,承载着她所有的希望。如今,她只有等了。 我已用我最大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剩下的只有交给天意和人心了。 …… 金碧辉煌的紫宸宗主殿,鼓乐齐鸣,又有新的美貌女子在载歌载舞。 坐在南方主座上的是一个黑袍罩面,浑身笼罩着黑气,分不清男女的身影,一个浑身都写满了生人勿进的煞神。 但在坐的人都认识这个人,眼神掠过她时,都带着敬畏。 此人正是红颜芳华阁的大长老——叶涵。 在她身侧还跪坐着四个白衣飘飘冷若冰霜的女子。四人的衣摆上还绣着朦胧的雾荷,神秘,高洁,清纯,美丽。 雾荷是红颜芳华阁的图腾,寓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唯有那紫宸宗宗主楚惊鸿,望向叶涵时,眼神带着缠绵的眷念。 这样的眼神其实让叶涵很不爽,她不喜欢楚惊鸿,甚至她觉得楚惊鸿很恶心。 虽然紫宸宗做得很隐蔽,但红颜芳华阁的势力远比紫宸宗大得多。从楚惊鸿表露出喜欢她时,他的底细就基本被红颜芳华阁的人翻了个底朝天,这个人仗着有一张俊美的脸,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了解了楚惊鸿这个人的生平过往,当时红颜芳华阁差点都与紫宸宗开战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渣,也敢觊觎红颜芳华阁至高无上的神。 但被叶涵拦下来了,楚惊鸿喜欢是一回事,却又没欺负过她的人。开战的话,不站理。就由着他去了。 却没想到楚惊鸿好像认了真,不仅遣散了他所有的妻妾,从此洁身自好。每当红颜芳华阁有任何事,他都不辞辛劳,带着弟子前来帮忙。 人心都是肉长的,接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叶涵虽然不接受楚惊鸿,但红颜芳华阁后来帮紫宸宗的更多。 而今的紫宸宗是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青天界六大一流势力的首位,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是红颜芳华阁在相助。 殿中的莺歌燕舞,也自然不是叶涵喜欢的。她的红颜芳华阁的女孩子都是宝贝,每一个打架斗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呃,说错了,是每一个都是修仙悟道的好苗子。怎么可能学习歌舞这种没有武力,只是讨好男人的鸡肋呢? 但就算叶涵是天下第二的高手,此刻她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表现出不喜。她此来紫宸宗是道谢的,不是闹事的。就当客随主便。 对月桦那隐秘的求助,叶涵自然是捕捉到了。 心里暗道:倒是一个通彻灵透之人,观其资质,也是极好的。而且与我很相似。确认过眼神,是个好苗子,可以挖回我红颜芳华阁。 只是,今天这个场合,我好像不能直接开口要人。 第38章 人情 青天界,一个可以飞天遁地的神奇世界。 当然也是一个可以追求长生、羽化飞仙的世界。 青天界的规则:没有规则。 其实嘛,也有一个青天界人人都心照不宣的规则,但这个规则有点蛮不讲理,说出来配不上这个灵气四溢、仙气飘飘的世界。 拳头大就是道理,这就是青天界的规则。青天界人,对这个规则是又爱又恨。爱这个规矩的人,行事百无禁忌,恨这个规矩的人,遇事有苦难言。 作为红颜芳华阁的大长老,叱咤风云,威名赫赫,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叶涵更是这个规矩中的翘楚。 在她未成名前,想要的东西还需杀出一条尸山血海才可得到。 成名之后,更简单了。多的是人讨好奉承她,不求她的帮忙,但求大佬请无视我,别找弱小的我们的麻烦,我们愿意岁岁来朝,年年进贡。就是这么霸气和不讲道理。 凡她想要的,直接开口要就成,被找上的那个人,就算万般不舍,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这方法,很好。简单、便捷、随心所欲,是叶涵最为酷爱的方式。 但对上紫宸宗,就行不通了。 叶涵的拳头,能够理直气壮的对着比自己弱小的势力或人。威胁他们,然后索要物质钱财和人才资源。 是因为那些人或势力该死,它们都对她的红颜芳华阁抱有恶意,她若不更加强势一点,别人只会觉得她的红颜芳华阁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厉的欺负和算计她阁中姐妹。 只有表现得足够狠辣和不讲道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才能长记性,不敢招惹和算计她阁中姐妹。 也因此,这几百上千年来,红颜芳华阁哪怕是实力低微的小弟子在外界行走,知晓她们身份的势力,都表现得毕恭毕敬,甚至还派专人保护,避免她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 毕竟,谁敢招惹那位实力强大,还超级护犊子的叶大长老的人。有欺辱过红颜芳华阁的势力,早已鸡犬不留,化为尘埃,连谈资都掀不起了。这些都是那位大长老的手笔啊! 紫宸宗,非敌对势力,几百年来,一直对红颜芳华阁抱有善意。 叶涵虽然很看好刚才那个灵动的小姑娘,但面对着紫宸宗,她是真的无法理直气壮的索要。 果然,人情债才是最难偿的。没想到,拥有高超实力的她也有畏手畏脚的一天。 随着楚惊鸿大张旗鼓的求爱开始后,紫宸宗的宗门活动大部分都与红颜芳华阁一致,两个宗门长期合作下来,也积累了不少情谊。虽说,叶涵不接受楚惊鸿的爱意,但两个宗门报团取暖,啊不,两个宗门强强联合,互相帮助,相守相望,她是不反对的。 这一点,叶涵自认不欠紫宸宗,红颜芳华阁本就比紫宸宗强大,互帮互助下,紫宸宗得益更大。 两宗这样友好并且可持续发展的关系,叶涵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或许,万万年后,叶涵可能会被楚惊鸿精诚所至的情谊打动。当然,这过程中,楚惊鸿变心了,就更好办了。叶涵巴不得这个打不得,杀不行的牛皮糖离自己越远越好。 有些事,终究是刻意回避不了的,比如楚惊鸿,比如他向天下人昭告的爱意。 因为,红颜芳华阁欠了紫宸宗,不,应该是欠了楚惊鸿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 青天界有一秘境,名为琳琅秘境,内中机缘宝物无数。一直被青天界最顶级的九个势力瓜分。给这些势力的门内优秀弟子做历练之用。 就在上个月,琳琅秘境出事了,原因还待查。但秘境轰塌,秘境内的弟子岌岌可危。 当时,红颜芳华阁的大部分高层都前去探寻一个未开发的秘境,守候在琳琅秘境的人很少,毕竟,有叶长老的威慑,谁敢欺负红颜芳华阁的小弟子,万万没想到,没有人为的算计,却有天灾横祸。 能进入琳琅秘境的弟子都是宗门未来的中流砥柱,是一个宗门的基石,可想而知,那些弟子是有多宝贝,这个意外的灾祸,让一直高高在上的九大顶级势力,心都在滴血。毕竟,秘境没了,可以再找,再开发。可人没了,就是后继无人! 那些宝贝疙瘩平常损失一两个,都是宗门大事,现在大部分人都还在琳琅秘境里,随时有生命危险。饶是经过了各种大风大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各宗主事人,也经不住头脑发晕。 这种时候,唯有派顶级高手前往秘境,趁秘境还未完全坍塌,能救一个是一个。 红颜芳华阁在此地的主事者,简直都要急疯了,她们驻扎此地的高手最少,进入秘境的弟子却可以排前三,毕竟进入秘境是有名额限制的,红颜芳华阁的名额就算意思一下,匀了几个给紫宸宗,进去的弟子仍然很多,在未出事前,这秘境是一等一的好地方,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多多留给自家人。 楚惊鸿,恰好驻扎在此地,守护紫宸宗的弟子。 那一天,红颜芳华阁所有奋力救人的高层对楚惊鸿感激涕零的同时,又充满了愧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将自己大长老嫁出去,来报答楚惊鸿。 她们都明白,楚惊鸿虽然以前风流了一点,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做出这样的决定,对她们的大长老绝对是真爱无疑了。 这个男人,竟然放弃了紫宸宗弟子的死活,号召紫宸宗高层,全力搜救红颜芳华阁的弟子。 对紫宸宗离世的弟子,红颜芳华阁也很伤心和遗憾,但人都是偏心的,比起别人家的,自家弟子显然更重要,所以,欠再大的人情,也没有人命重要。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楚惊鸿这么做是为了叶涵。 总之,叶涵知道,这次的人情债是欠大了。红颜芳华阁的弟子是宝贝,紫宸宗的弟子也不是白菜呀!非亲非故,凭着他所说的爱慕做到了这一步,说不感动是假的。 也因此,从未搭理过楚惊鸿的叶涵,第一次郑重的来到紫宸宗道谢。 …… 酒过三巡。 楚惊鸿醉眼微醺,颤抖的举起青灰色的羽觞,对着叶涵的方向遥遥一敬,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涵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次来我紫宸宗。” 四座喝酒的人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大声吆喝着“满上,满上,大伙接着喝。” 实则个个都把耳朵竖起来了,心道:重头戏终于来了。 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却又用各自的秘法偷摸摸的观察南座的那位的反应。 那团笼罩着人影的黑气更浓郁了,显示这内中之人并不平静。 一个恶声恶气的沙哑声音传遍整个殿堂。 “楚惊鸿,你这紫云峰还想不想要了,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闭嘴!”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男子借着酒气站了起来。 “叶涵,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次咱们紫宸宗为了你红颜芳华阁损失了多少优秀弟子。” “也不知道我们这位宗主大人眼睛是有多瞎,竟然看上了你。” “一天到晚都包着个黑布,你是个多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呀?” “听听你那声音,阴阳怪气的,老鸨的声音都比你好听。” 饱含怒气的声音,如连珠炮一样吐出来。 “你给我住嘴”闻言,一道无形的气劲冲着那位中年人而去。 “噗。”中年人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望着楚惊鸿,许是反应过来了,接着就是气愤与怨恨。 “宗主,好一个宗主大人,你好大的威风呀” “就为了一个女人,连祖宗留下的万载基业都不顾。” “你枉顾宗门弟子姓名,枉为紫宸宗宗主。” “老夫几百年来一直为紫宸宗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任劳任怨。不但得不到宗门的庇护,还被自己人出手废了修为。” “呵呵,呵呵呵。” “只可怜老夫的小弟子,乖巧懂事,天资卓越,我竟然没去琳琅秘境守着他,”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身为紫宸宗高层,作为宗内弟子楷模,对自己弟子都见死不救,跑去救别人家的。呵呵呵!” “都拜倒在一个还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魔头的石榴裙下了,呵呵,我紫宸宗亡矣”声声泣血。 “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混账带下去。”如此大的动静,楚惊鸿的酒也醒了,立刻便气急败坏的吩咐道。但眼睛的余光在往南边瞟,他更在乎的是叶涵的看法。 很快就有两个身穿紫宸宗执法人员衣服的人将那位中年男子拉了下去。 中年男子还在惊呼“楚惊鸿,你这个暴君,我紫宸宗亡矣!” 四座的人却没有一点同情,甚至在心里骂他“蠢货。” 红颜芳华阁方面只是觉得他活该,竟然敢骂她们的大长老,若楚宗主不动手,她们也会适当教训。虽然,这次红颜芳华阁欠了紫宸宗一个大人情,但红颜芳华阁绝不容忍侮辱她们至高无上的神的人。 至于紫宸宗的人,一部分是怕这个不懂事的,将紫宸宗好不容易与红颜芳华阁建立的联系搞僵,毕竟叶大长老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对紫宸宗可是很大方的,从未让紫宸宗吃过亏,这次紫宸宗损失惨重,叶大长老因为愧疚给的补偿一定更多,可不能在这紧要的关头得罪叶长老。 逞言语之勇有何用,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的。 至于琳琅秘境死的弟子,虽然心痛。但,人都死了,也不能复生,当然要争取更大的利益。这样他们的死才更有价值不是? 至于剩下部分人,自然是楚惊鸿的嫡系,他们是对楚惊鸿唯命是从的,他们的想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 在大殿里处置了一个一直对自己意见颇多的高层,而且用的还是维护叶涵的借口。 这件好事才勉强让楚惊鸿被叶涵不带情面的呵斥稍微舒服了一点。 他面带歉意的对着叶涵道“让叶大长老见笑,鸿无能,手下人不懂事,骂了叶长老。刚才,鸿说的话,唐突了,望叶长老海涵。”既然这位大佬不喜欢,楚惊鸿当然是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是呀是呀,叶大长老,第一次位临寒舍,蓬荜生辉呀!”周围一大群紫宸宗高层在附和。 寒舍??叶涵望了望周围这金光闪闪,极尽奢华的宫殿。嗯,这个跟自己那个用极品寒冰玉建造的广陵殿相比,确实挺寒酸的。 自己此来是道谢的,自然不会计较刚才那点小事,但“涵儿”这个称呼是绝对不能忍的。 至于先前那个人骂她丑八怪,老妖婆。好吧,被质疑容貌虽然有些膈应,但她也没生气。毕竟她向来强势惯了,得罪的人也多。比这更难听的说辞,她都有知道。 如今,她更在意的是,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天材地宝没了可以再寻,但紫宸宗这次损失的是人命,虽然,她这次带来了海量的答谢礼,这个人情终究是欠大了。 第39章 图穷 “无事。”叶涵很平静的回答道。 “在琳琅秘境,多谢楚宗主对我宗弟子的搭救,令宗弟子的牺牲,我们深表痛楚。这是我红颜芳华阁的一点心意。还请楚宗主收下。”说着叶涵便递上了一串空间戒指。 “这,涵…,叶长老,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呢?我一直把红颜芳华阁的弟子当成我自己的弟子。那天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鸿的紫宸宗已经接受了你太多的馈赠了,难得能帮上一点小忙,我……”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我不喜欢欠人。”冰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唉!那鸿就先替涵……,替叶长老收着了,反正以后我也会拿这些连同紫宸宗做聘礼的” “随你。” …… 宫殿里盘龙柱上大开的龙嘴,口中吐出袅袅白雾,雾气缭绕在大殿中,飘飘渺渺的如仙境一样朦胧隐绰。 而在坐的众人,可不都是神仙人物。 移山填海非难事,替天正道求长生。 玉露琼浆再珍贵,在这种略显尴尬的宴会上也索然无味。 坐在这里最顶级的两位大佬都冷场了,其他的小人物也只能集体失声了。 我们只想做个透明人,关于这两位大佬的爱恨情长不是我们能插话的,我们不想做出气筒。 杯起盏落间,时间已悄然流逝。 “楚宗主这场宴会很用心,咱们也算是宾主尽欢了,我红颜芳华阁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后会有期,”感觉也没什么事了,自己给紫宸宗送的谢礼也交到了主人家手里了,叶涵便起身告行了。 “等等。” “叶大长老,第一次来我的紫宸宗,参观一下再走吧!下一次,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再来一次。”楚惊鸿挽留道。 “可。”略一思索,叶涵便答应了下来。 她对楚惊鸿拒绝得够明确了,此刻留下来不过是全一下人情。楚惊鸿还付出了大代价救了自己阁中弟子,这么一点小要求,叶涵自然不会拒绝。 男的风流,女的身形难辨。二人在紫宸宗的空中如闲庭散步一般。 主殿里,歌舞依旧,美酒佳肴接连不断的继续送来,留下的紫宸宗高层正在与红颜芳华阁的那四名高层交涉,增进双方势力的感情。 “叶长老,紫宸宗的风景如何?” “尚可。” “那叶长老,红颜芳华阁的风景与紫宸中相比如何?” “红颜芳华阁最美的是人,不是风景。” “哈哈哈,也是,红颜芳华阁的仙子们,个个都国色天香,绝色倾城。” …… 叶涵再一次不得不感叹,对自己这唯一的,如狗皮膏药的追求者,楚惊鸿委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呀! 她所言的红颜芳华阁的人美,指的不是那肤浅的容貌,而是品行。 紫宸宗身为雄踞一方的大势力,宗内的各项设施都宏伟大气。依名山而建,宗内的弟子天赋都很好,至于人品就难说了。 叶涵在参观紫宸宗的时候,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宗门弟子身上,弟子的言行是为师者的写照。 那些老家伙,活得太久了,太有城府了,为了维持一些基本脸面,太会装了,他们究竟是什么心思,完全看不出来,从这些小弟上就看得明显了些。 一路飞过紫宸宗的各峰,庞大的神念从那些小弟子身上一闪而过,她感受到了什么,谈不上失望,却又有气愤难发。 叶涵心底打定主意,将这次人情尽快还完,然后告诫红颜芳华阁的弟子以后离紫宸宗远一点。 这个宗门什么样的风气,这些弟子什么样的为人呀!气!太气了!简直想杀人。 骄奢淫逸的生活,欺男霸女的行为。紫宸宗,很好!这样的弟子若出现在红颜芳华阁,早就被叶涵给废了,逐出山门。在紫宸宗,居然还是真传、核心、内门弟子。可见他们的师表是什么德行。 真难为她还能在这里跟楚惊鸿打哈哈,楚惊鸿可是将紫宸宗牢牢的握在手心的,这些行为他不知道才见鬼了,说明他对弟子中的那些恶劣现象司空见惯,甚至还是非常支持的。 所以,可见楚惊鸿这个人,人品和几百年前红颜芳华阁调查的一样,委实不咋滴。这都过去几百年了,也从未改过。 哎,本长老从未展露过真颜,在外都是杀人如麻的凶名。 这几百年来,楚惊鸿追着我不放,到底为了啥? 楚惊鸿可不知道叶涵的想法,他之所以提议让叶涵参观紫宸宗,其一是为了炫耀,这些年,在红颜芳华阁的提携下,紫宸宗比以前更加气派了。 其二,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拖住叶涵,让她留在紫宸宗。 游览了一圈,叶涵都要对紫宸宗一些弟子的行为气炸了,但也不好发作,这是别人宗门的家事,她的手不会伸这么长,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欠了楚惊鸿一个大人情。 人家好心邀请她参观自家宗门,她还对别人家门内风气指指点点,那算什么? 总之,叶涵的选择就是沉默和加快自己的步伐。 “叶长老,咱们走慢点可好?” …… “叶长老,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参观完了紫宸宗,但还有一个最美的地方,是叶长老不曾见过的,一起去?” “可。” …… 紫云峰,主殿之上。叶涵足尖点在翘起的飞檐之上,清冽的目光向四周环视。 很美,梦幻一样的风景。 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 温婉拥雅韵,墨色度芳华。 海天一色间,暮色浴群山。 苍茫雾轻拂,碧蓝接天映。 抛去对紫宸宗的一些偏见,这里的风景确实挺美的。 那是…叶涵将目光延了过去,一轮巨大的红日与云端持平,炽热的温度让叶涵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点卑微实力在它面前太过于渺小。 不过,今天的太阳红得太妖异了,这种颜色,像血。 “叶长老,这里是不是很美。”却见楚惊鸿正懒洋洋的斜躺在琉璃色的瓦片上。 “叶长老,这里是我紫宸宗最高的地方。我经常躺在这上面看风景,在这里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 “可,我依然认为万千风景,也不敌你分毫。” “说完了,那我走了。”她就算是真的流连美景,也不希望旁边还有一个楚惊鸿。 “别,别走,叶涵。有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我一直想找一个人吐露一下心声,我不需要你做出任何回应,只要你听听就好,因为只有你懂啊!” “你说,我听着呢!” “咱们这样的存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与我们平等对话了。越强大越孤单啊!那些昔日的朋友都在不断的远去,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传说中的高处不胜寒可真寂寞啊!” “那是因为有了力量后的你,早已在不断拔高你自己,你与朋友之间的相互扶持,变成了你高高在上的施舍和看不起,你早已不似当年那样对待好友,又怎能怨他们与你疏远。” “是呀,叶长老,你可真了解我!那叶长老,你呢?你身边不也没个人吗?我听闻偌大的广陵殿只有你一个人,不寂寞吗?” “所以呢?你要送我一个人?”叶涵心里一动,淡淡的接话道。 楚惊鸿一愣。 这剧本好像有点偏差,不过,也无伤大雅,只要能拖延时间就行。 “叶长老,你想要谁?只要你想,整个紫宸宗都是你的。”说着,楚惊鸿含情脉脉的望着叶涵。 叶涵:这目光怪膈应人的,突然间有点不想问他要人了。 “我广陵殿还缺一个洒扫的婢女,我向楚宗主买个人如何?”既然已经开口了,叶涵也不是扭捏的人,何况,她对那个小姑娘挺有好感的,那便直接要过来就行。 “哦,是什么人竟然入了叶长老的青眼。那是她的荣幸。” “先前大殿中,跳铃铛舞的那个领头的舞女,我广陵殿太安静了,加这样一个挺欢脱的姑娘,可以热闹一点。” “她呀,叶长老,那你稍等,我这便让人带她来。”猜测到了叶涵看上了他宗门里某个好苗子,却没料到竟然是月桦。 以前叶涵也向其他宗门要过人,但都是一些心思纯良,洁身自好,或者身世悲惨,处境堪忧的女子。 这个月桦,跟这些条件都不沾边呀!何况那只小妖精是我看上了很久。 楚惊鸿心里有点不舒服,有人跟他抢人,还是抢他的女人。 该怎么形容月桦呢? 那个常年衣着素净雅致,一颦一笑却自带万种风情的丫头。 盈盈一握的腰肢,窈窕玲珑的身段散发的媚意岂是那朴素的衣裳能遮挡的。 眸中秋水清波流盼,写满了乖巧,望向他时一副任君予求的样子,搭上她那洁白无瑕的衣物,那是一种别开生面的诱惑。 清纯美好中是勾人心魂的妖艳魅惑。 若不是因为某种见不得光的目的,楚惊鸿怎么早将那丫头完完整整的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可惜,还不到时候。这点让楚惊鸿很遗憾。 只是,那丫头媚骨天成,这一点上,就与冰清玉洁的叶涵是两个极端。 等等,叶涵说的是婢女,而非弟子。 那有一个原因,叶涵倒是可以注意到月桦。 月桦那个不安分的小丫头,先前跳舞的时候,可是向他当众示爱。 这么说起来,楚惊鸿偷瞄了一眼如同立身云端的叶涵。 笼罩在她身上的黑雾变得稀薄了一点,依稀可见其内那抹芊细的身影上的黑衣猎猎招展。 遗世而独立。 “或许是由于嫉妒也不定哦?”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春天的野草在楚惊鸿的脑海里疯长。 那丝被人抢自己女人的不爽,也稍微舒坦了一点。 果然,叶涵啊,叶涵。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我拿不下的女人呢?不枉我在你身后巴巴的追了几百年,你却一直对我不假辞色。 现在,你可是有一点动心了。 但,真当我稀罕,我要的重来都不是你的心,而是你这个人。 今天,我应该就能达到这个长久以来的夙愿了吧! …… “那个小姑娘怎么还不来呀?” “叶长老,月桦她实力低微,走得自然慢了一点。” “哦,那就再等等吧!” …… “楚惊…,终于来了呀!” 叶涵庞大的神念里正见到那个颇为灵动的小姑娘由一个高手护送而来。 楚惊鸿也很无奈,本来不想月桦那丫头过来的,奈何再不过来,叶涵就要怀疑了,倒时候,得不偿失。 天色已晚,这时变故突生。 日晖落,初月霁,星辰耀。 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时刻了,日月星三光同现,阵起。楚惊鸿心里一片激动,只是可惜了月桦这个上好的鼎炉,她实力太过于低微了,在这个大阵中,怕只能香消玉殒了。 电光火石间,叶涵轻而易举的携带着月桦避开了突如其来的灼热火球。 余光瞥见楚惊鸿嘴角微翘的弧度,让她的心里一沉。 今日,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鸿门宴。 只是,为什么? 第40章 匕见(一) 呵。 叶涵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嘲讽。 被楚惊鸿如狗皮膏药黏着追求的了几百年,她从未动过心,难不成还能在意? 只是这种突然被盟友背叛的感觉让她不爽愤怒而已。 她是傻了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只需要跟楚惊鸿硬刚即可。 拳头才是硬道理,弱者不配知道答案。 心中的那丝诧异转瞬即逝,未掀起半分波澜。她是站在青天界食物链最顶端的那个人,有的是强者之心,行的是强者之事。 若有心思诡异的人不信邪,继而不在畏惧她所拥有的毁天灭地的力量。那么只有疼痛才能让人清醒,或者说死人才不会作妖。 有几年没动过手了,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从天际的四面八方流星般坠落了一个赛一个大的火球,目标直指叶涵。 叶涵素手一挥,她身边的空间竟如波纹一般急速抖动,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她本人连带着刚刚到手的小姑娘月桦顺着这些波纹极速后退。 密集得如同一张大网撒下来的炽热火球,竟未碰到她的衣角分毫。 与此同时,她还顺手甩出上千把寒气凛然的冰剑朝着楚惊鸿飞射而去。 现在她不与楚惊鸿纠缠,但也要收点利息。 一切的根源是这家伙在搞鬼。 “哼,早料到你会这招。” 楚惊鸿闷哼一声,流光溢彩的火云剑,搅动着不断飞来的火球,将那些闪着寒光的冰剑团团围住,顷刻间那寒冷彻骨的冰剑便化为漫天水雾。此间阵法为楚惊鸿所设,他自然可随意操控那些火球,费劲心思布置这阵法,为的便是克制叶涵赖以成名的冰系术法。 看样子,效果很好。楚惊鸿提着剑飞身前往叶涵的方向。 这是… 点滴懊恼从楚惊鸿心上划过,失策了。 那女魔头最大的天赋是控水,冰一旦化了,可不就是水吗? 面前的水雾气太浓,迷雾阵法吗?前面的人影已经变得模糊了。 不过,这种如同鸡肋一样的能力可以拦得住我吗?楚惊鸿心中冷笑。 腾腾燃烧的炙热火球,顺着楚惊鸿手中的火云剑流转。 “火舞银蛇” 明明只是火焰,却已经烫得泛着白光,那是温度达到了极致才有的景象。白色的火焰形成的银蛇搅腾着升腾的水雾,“哇”的张开了一个大口,犹显狰狞和恐怖,内中是明晃晃的火焰组成的长舌,那蛇头“嘶”的吐出了一口信子,席卷了空中所有的水雾,顷刻间,那些朦胧缥缈的水雾便已消失不见,空间变得极度干燥,仿佛随时都能裂开一条口子。 楚惊鸿见状心里一喜,当真是好事成双啊!看来今天他不但能拿下叶涵,完成他数千年来的夙愿。还有其他的收获,原来温度到达极致,可以撕裂空间。 刚刚那一击,“火舞银蛇”竟然让他窥见了一丝丝空间法则的皮毛。 这意味着,他离大道成仙又近了一步。 但此时,叶涵的身影已经距他数百丈远了。 想逃,楚惊鸿眼里充满着难言的疯狂。 追! ** 因为某种不可道人的目的,楚惊鸿一手策划长达三百年的布局,直到今天来实施。但对紫宸宗而言,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日月星三光笼罩的遮天蔽日大阵内,无数的火球如天外流星一样横冲直撞,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天地都焚化。 滚烫的火球夹着无上的威势冲击而下,砸在了紫云峰在内的数百座秀丽的山峰,登时山崩石裂,乱石穿空,轰然倒塌。这还没完,无数炙热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灼浪排空。紫宸宗内的群山峻岭竟然都是火山。 周围三千里的空间都已经染成了火红色。 俨然一副人间仙境突变人间炼狱。 无数紫宸宗修为低微的小弟子,犹在迷茫之中时,就葬送在这突如其来的火海汪洋中。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地下同时来。 有修为高深的紫宸宗长老,早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便齐刷刷的凌空飞度赶来,一探究竟。当然也有很小部分人选择第一时间救助自家的弟子。 楚惊鸿腾空而起,手中的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冲而来,但叶涵此刻无意与他纠缠。她此来紫宸宗,可带来了四个姐妹。楚惊鸿不在意紫宸宗宗门子弟的死活,她红颜芳华阁的人可金贵着呢! 芊芊素指向前一点,虚空中泛起层层涟漪,已至叶涵面门的剑尖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 空间秘法——“咫尺天涯”!!! 不好!楚惊鸿连忙疾行后退,调动了全身力量勃发的一剑又岂是能轻易停下来的。 辉宏的剑气跨越了无数的空间,白光不停的骤闪,但这些空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他这是被叶涵困在了空间里。 楚惊鸿面露急色,他已经瞧见了叶涵飞身远去,这种较量的结果是瞬息万变的,一旦叶涵找到红颜芳华阁所属的四人,她便再无后顾之忧,对付叶涵这种成名已久的高手,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是很艰难的,必须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该死! 他还是低估了叶涵的实力。 不,不全是实力。楚惊鸿心中冲出来了一股强烈的嫉妒。 凭什么? 为什么? 什么天道酬勤,我不信。 有些人生来就天赋异禀,顺风顺水,何其不公呀!! 老夫辛辛苦苦几千年,一直在求仙路上汲汲而求。豺狼虎豹窝里夺过食,死人堆里摸过尸。可结果如何?几经生死,修为不见寸进,还伤了根基。那些贪图享受,醉卧美人膝的,修为却蹬蹬蹬的向上涨。后来,他也踏上了这条路,果然很爽。可修为越高,与之对应的女修就越来越少,而且,每一个都是不可得罪的。 更让他感到疯狂和不甘的是天赋和悟性。这两样东西如同一道天堑,将他隔绝在长生不老的半途中。 经过他收集了多方的消息,叶涵,天生水灵体,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顶级资质,这样上天赋予的天资,让他何等嫉妒,可就是这样的资质才好!这样的极品才能为他所用,成为他长生路上的踏脚石。 只不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涵已经是青天界数得上名号的高手了,强取豪夺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那个女人修为越高,对他的好处不就越大吗? 他难得来的耐心,真心追求一个人,结为道侣也不是不可行。没料到。叶涵这个女人这么不给脸,热脸贴了冷屁股几百年了,毫无成效。他的寿元却在不断缩小,不得已下,从五十多年前开始,他便开始筹划这场颇为冒险的布局。 如今,楚惊鸿是真的疯魔了,你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天资,还有强力的宗门后盾,小我几千岁,达到的成就便已远超我了。而今,我还在为窥见一丝空间法则沾沾自喜,你便已经可以随手布置空间秘法了。 不公平!! 真的好想毁灭。 楚惊鸿眼中恶意满满。手中的火云剑如同感应到主人的疯狂不甘,绚烂的剑光带着浓厚的戾气,携无上之威势劈了出去。 “咔嚓咔嚓”仿佛有东西应着这一剑,碎了。 “咫尺天涯”被破了!!! 第41章 匕见(二) 惊天动地的一剑之后,楚惊鸿虽然从“咫尺天涯”的困阵空间里挣扎了出来,却也感到后继无力,心中的恼怒更甚。 那团名叫嫉妒的郁气并没有随着这一剑的斩出而有所释放,反而因见识了自己爆发这一剑威力后,郁积得更加浓厚,滔天的怒火与不甘因无处宣泄让他如鲠在喉。 那么惊艳的一剑,浪费了。 那调动了他所有力量,含怒而出的一剑,那无可匹敌的威力若落在叶涵身上,至少能削弱她两成的战力。 现在却用来破解一个叶涵随手布置,与她几乎毫无联系的空间秘法,着实可惜了。这便犹如出了重重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的难受,虽然破解了这空间秘法,终究没落到实处。 而且,刚刚抽取了他所有的力量,现在身体处于脱力状态,这时候,凑到战力满值的叶涵面前,纯粹是送菜,还好叶涵此刻顾忌着红颜芳华阁的四位长老,而无心恋战。 楚惊鸿略显阴郁的脸色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几经变化。最后,也只是沉默的看着叶涵离去,他没能力拦下她,但,只要她还在这个遮天蔽日大阵里,就是我楚惊鸿的主场。 空间法则啊!这种高难度的秘法都能运用自如,可真让人嫉恨。叶涵曾经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尚可的后起之秀而已,几百年光阴修为越就过了我。那时,我还能宽慰自己,不过一个女人,待我拿下了她后,她的修为都是我的。可悟性呢?她才多大,就能在空间一途的领悟中碾压我呢。 真的让人好想毁灭。凭什么天赋悟性她都是一等一的,我呢?我也想要。不,我要的是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嫉妒使楚惊鸿那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的那张俊美无瑕的脸变得极度扭曲,狰狞可怖,让人望之胆寒。 不行,不能让那些负面情绪主导我,目前才是我计划关键的开始。楚惊鸿猛的一抬头,将眼睛使劲的闭上,随即又睁开了,那股不甘的郁气才压了下去。 … 这时候,于乱石穿崩中惊闻突发变故的紫宸宗诸位长老终于“姗姗来迟”!! 有好几个长老,看着楚惊鸿,嘴唇翕动。显然是对这一地狼藉,满目疮痍的境地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但眼中的悲痛与不可理解已经溢然而出了。 古朴的太阳线路条纹在楚惊鸿的玄衣上闪着血色的光芒,在四周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海岩浆之上,显得更加神秘与诡异了,那张常年被他维持着俊逸的脸庞有些龟裂,他眼神阴鸷,盯着这飞来的上百余人,恨不得将他们看穿。 这些人都是一流的高手,有年龄比他大的,也有比他小的。但无疑例外,都是拿着紫宸宗供奉的中流砥柱,是紫宸宗最坚实的力量。 “刚刚,你们就在旁边看戏。”见这些人还装傻充楞的久久不语,楚惊鸿开口质问道。 “楚惊鸿,你毁了整个紫宸宗,你这是什么态度,还对我们甩脸色。”旦见一个身材周正,身着与楚惊鸿相似衣物的男子吼问道。 “哦?你眼瞎了吗?明明是叶涵毁的,她都在咱紫宸宗的地界大打出手了,你们一个个不上来帮忙,还敢用这种愤恨的眼神看着本宗主,谁给你们的胆子。”楚惊鸿讥笑道。 “楚惊鸿,我等敬你是宗主,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也编个像样一点的理由行不?叶大长老无缘无故为何会与你动手,我们分明看见是你对叶长老穷追不舍。” “对呀,宗主,好端端的,你跟叶大长老怎么打起来了。”有人在附和。 楚惊鸿脸色一沉,目光阴寒“瞧瞧你们说的是人话吗?这里是紫宸宗,你们是紫宸宗的长老。自家山头都被外人打了,你们却还帮着外人说话,在这里指责本宗主,我很怀疑,你们是红颜芳华阁的奸细。”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楚惊鸿,你忘了你接过宗主印章时发下的天道誓言了吗?你说过,你要励精图治,带着紫宸宗蒸蒸日上,瞧瞧你现在都干了什么好事,你这是再给紫宸宗带来灭顶之灾。” “楚惊鸿,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停下,宗门已经有上万低阶弟子,都在这一瞬葬身火海了,你这是让紫宸宗断了传承。” 有一部分的长老对着楚惊鸿吵吵闹闹,指责楚惊鸿的罪过,恨不得一片丹心荐紫宸。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在冷眼旁观,甚至隐隐的支持着楚惊鸿。 “够了,本座怎么就没为紫宸宗打算了,本座是紫宸宗的宗主,只有本座好了,紫宸宗才会更好。” “至于那些修为如蝼蚁的低阶弟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有诸位这些活招牌在,还怕招不到弟子吗?他日,我紫宸宗成为天下第一宗门,自然会有天赋更加好的弟子争先恐后前来拜入门下。” “尔等,在其位不司其职,反而在这里阻拦指责本座,意欲何为?” 那位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呵呵冷笑道“颠倒是非,竖子不足与谋。楚惊鸿你布下这遮天蔽日大阵,引爆了先辈镇压了数万年的活火山,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数万宗门弟子葬生火海,还与红颜芳华阁结下了这几乎不可调和的大仇,紫宸宗危矣,你更是不知悔改,指责我等,我们长老团要罢免你。” “哦,罢免我?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楚惊鸿也不争论了,冷漠而嘲讽的望着他。 “我等自然是谨遵宗主大人的意思,其实先前在宗主大人被困于咫尺天涯之时,我们的人便已经制服住了白霜等人。有这四人在手,叶涵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投鼠忌器。”长老团的成员大部分都拱手向楚惊鸿汇报。 “嗯,做得好。”楚惊鸿赞赏道。 不过,立即就有一道更加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什么?你·你们·”那长得周正的长老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身后的同伴。 不过,突然间,他便张开嘴唇,甚至还用手去抚着喉管,他自是极想说话的,只是有不知名的力量阻碍了他的发声。 “周晋长老,我们已经往死里得罪了红颜芳华阁了,不可能善了。宗门的弟子也因此次变故死伤大半,我们需要重新招募。为今之计,只有按着宗主的计划行事,毕竟,叶涵是红颜芳华阁最大的依仗,没了叶涵,对红颜芳华阁有心思的宗门世家门派不下于数千家,到时候,红颜芳华阁自顾不暇。怎有多余的精力来找我们麻烦。我们这些老家伙,拼尽全力也要把叶涵留在这里。”有关系相熟的好言相劝道。 “呃呃·呀呀哎呀。”周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这位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长老。 “哈哈哈哈。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魔了。将欣欣向荣的紫宸宗搞得支离破碎,居然还大力支持”周晋口吐了一口鲜血,显然已经冲破了那个禁言术。 “周晋,禁言。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得罪了” “宗主,我将周晋带走了。他只是太在意紫宸宗了,还请宗主勿怪。” 至此,楚惊鸿以压倒的优势结束了这场讨伐他的闹剧。继而紫宸宗全面围剿叶涵。 … 叶涵以空前的速度凌空飞度了数百座宫殿。庞大的神念一丝不苟的搜寻着任何可能的角落。 她眼神一凝。 那是… 细微的冰霜眨眼间便消融在这炙热的大阵之下,热浪朝天。那丝冰凉叶涵还是捕捉到了。 那是白霜的成名绝技“风霜刀剑”。白霜,红颜芳华阁的六长老。 白霜,遇难了。 有对紫宸宗的滔天怒火,更有对自己人的心疼和着急。 叶涵的急行的速度更快了。 第42章 白露为霜 砰! 随着一声悍然巨响,富丽堂皇的宫殿被炸得四分五裂,下一刻,一道窈窕的身影电射而出。 这道身影夹杂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惊人气势,她双臂一震,数不尽的冰雹以势不可挡的极致速度向四面八方砸了出去。 那些冰雹闪着凌冽到极致的寒光,如同一柄接着一柄的刀剑一样,锋芒毕露。 这一刻,天空上本该落下的妖异烈日也被这寒光映衬得仿佛失去了光芒,黯淡至极。 同一时间,方圆十里的紫宸宗众人尽皆传来一声惨叫。 有少数身手敏捷的躲过了飞射而来的冰雹,却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那强烈至极的寒光几乎让他们变成了瞎子! 双眼刺痛,如同被扎进去千百根银针一样难受。 这还只是受影响最小的一部分人!!因为他们还活着!!! 那些反应迟钝,没能躲开冰雹的人,刹那间便已化作一座冰雕,瞬间,又再次碎成了渣,连一点血丝都不见。 恐怖如斯!! 从地底喷涌而出,激烈沸腾的岩浆也在这一刻被凝固。 寒气从凝结成冰的岩浆上涌起,陡然间让所有侥幸躲过这场声势浩大的攻击的人心里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啰嗦。 这霸道、凌厉到极致的招式,一击之间,便已带走了紫宸宗数十人的生命。要知道,能够参与围攻白霜的人,个个都绝非庸手,甚至有好几位在江湖武力排行榜都与白霜齐名。 但就只是这几位,也只是堪堪躲过白霜的攻击。 扑面而来的寒气,令还尚在远处的,前仆后继赶来围攻白霜的人头脑一清,忍不住止脚刹车,不在冲向前了。 紫宸宗自己的地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还发动了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女人,居然被一招秒。 与这奇耻大辱相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现在往上冲,纯粹是送命,十之八九成炮灰,被白霜拉着垫背。 白霜的成名技——“风霜刀剑”在如此燥热沸腾的环境下,也能冰冻三尺之寒,这是何等深厚的功力。 红颜芳华十二长老,传言最弱的就是六长老白霜,但同样,她的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大长老叶涵。 琼霄云中坐,万里挽狂澜。指的便是白霜,更准确的是指她的深谋远虑和算无遗漏。她是红颜芳华阁的智囊,可以说芳华阁大半事物的部署安排都是这位长老在做。 也因为她将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治理红颜芳华阁上,荒废了修为,所以武力排行是芳华榜上十二长老最低的。甚至,她比不在芳华榜上的长老修为还低。但因为她对红颜芳华阁劳苦功高,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多方优势让她挤身芳华榜,还坐稳了六长老的位置。 … 下方的人与那全身布满冰霜,如同煞神在世的白衣女子遥遥相对。 紫宸宗都要将青天界最大的情报贩子神机阁在心里骂得狗血淋头,这特么的还是最弱的一位长老。 玩我呢??你们的情报也太坑人了! 就为了对付这个人,紫宸宗已经损失了几十个传闻与她旗鼓相当的长老了,却连她的身边三尺都未近。 与之而来,所有人都生出了退缩的心思,同时更滋生了对楚惊鸿的怨恨。 好端端的算计红颜芳华阁的两位长老干嘛?与红颜芳华阁互利互惠不挺好的吗?却突然决定倒戈相向,反目成仇。 连在武力上一直不显山不显水的白霜长老都强大如斯,那么其他人呢? 以及号称最强的叶涵。 嘶~ 红颜芳华阁底蕴深不可测啊,偏偏此次有将红颜芳华阁真正掌权拿主意的两个人得罪透了。接下来便是不死不休了。 只是,凭我紫宸宗,真能抵挡红颜芳华阁的疯狂报复吗? 所有与白霜交过手的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个想法。 … 眼见着周围暂且没有还站着的敌人,但远方,仍然不断有密密麻麻的人头冲了上来,只不过碍于她刚才的威势,还在远处观望。 白霜一跃而下,随着她的落地,星辰石铺的地板竟裂开了好几条口子。 远方熊熊的烈火扑面而来,燥热得令人窒息。 她静静的立在这断壁残垣的中央,身下是三个白衣胜雪,却神色狼狈的女子。白霜知道这三个姐妹的情况很不好,但此刻,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能分给她们,她不能有丝毫的分心。 她自来是独坐九霄,挥斥方遒的。自负算无遗漏,却不料今天阴沟里翻了船。姐妹如今落入如此险境,她要负很大的责任。 还记得当初她与叶涵闲谈时的情景。 “霜霜,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你该闭关了。” “我?叶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若我都要亲自冲锋陷阵了,那咱红颜芳华阁得危险到什么地步呢?我还不如多花点心思,让咱们的芳华阁越来越强大。那时,别人一听到咱们芳华阁的名字,就闻风而逃,那才是真霸气。” 那时候,她其实也是口是心非罢了,嘴上说着不要,一有时间练功的时候却更加努力了,未雨绸缪嘛! 我白霜虽然更喜欢智慧的解决问题,但叶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少说废话。” 但这些年隐藏的那些实力,在面对无穷无尽,采用人海战术的敌人时,也难免黔驴技穷。 但也不代表我白霜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来吧!战!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白霜便已经与紫宸宗的众人交手了不下于一千次。敌众我寡,这些人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刚才眼见这些人就要欺身而上了,身下的姐妹却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不得已,她便将积蓄已久的力量全力爆发,击垮了冲过来的敌人。但她同样不好受,力量被抽空,此刻的她差不多已经到了殚精竭虑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清泠泠的目光扫过四侧刚被她打落的紫宸宗众人,这些人已经相继爬了起来,拿着刀剑兵铁虎视眈眈。 “六长老,你让开。我跟他们拼了。”这是身侧被白霜护着的一个女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如此决绝的话,众人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娇憨。 “啊,六…”身后一个手刀袭来,那名女子便已经软塌在地了。 身侧的两名同伴,连忙手足无措的将她扶起来。 上方传来一个平静至极的声音“你们两个,看牢她。别添乱。” “可,可是…” “省点力气,别说话。连我这个高个子都还没倒下,这天,还不需你们来顶。”白霜难得严厉的说了一句。 前面是伺机而动的敌人,身后是伤重乏力的姐妹。 远方的烈火乘着风势,燃得更大了。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与世隔绝一样。胜雪白衣,一尘不染,如同雪山山顶上的雪莲,圣洁无瑕。 长发飘扬,衣袂亦随之飘舞而起,如同九天下凡的神女一般,优雅高贵。清冷绝世的面庞露出了一丝凄婉,轻轻的低吟了一句话“抱歉了!” 声音平静而悠远,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抱歉了,叶子。你一定很失望吧! 继先前“风霜刀剑”的攻击后,四周又开始猛的掀起了一阵狂风,刮在紫宸宗众人的身上,如同刀子割肉一样的难受。 雪啊!它纷纷落下,不染纤尘。只是每一片雪花都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这一刻原本静立的白霜却开始随着这些风雪长袖善舞起来,这一刻,属于白霜的凌云气势,无尽风华于刹那间绽放。 “雪舞轻扬” 无数的雪花随着白霜的旋转而变得狂舞凌乱了,美轮美奂却冰硬异常的雪花如同死神的镰刀,肆意的收割着一条一条的生命。 与此同时,白霜的脸色变得惨白,比那白雪还白。 紫宸宗有人抱头鼠窜,也有人抱团取暖,合力抵挡白霜最后的拼命攻击。 … 风雪将歇,紫宸宗还剩余的人皆眼含喜色,而空中翩翩起舞的白衣倩影已经摇摇欲坠了。 噗! 因极力催发这高强度的风雪而遭到的反噬,使白霜一声闷哼,嘴角不可抑制的流出了一抹鲜血,滴滴哒哒的落在了白衣上,像徐徐盛开的点点梅花。 美丽而又凄婉。 她嘴角含笑的看着身下有几分踉跄站立的十来个敌人。她还有最后一招,自爆!! 触及到她的目光,人人心中凛然。 红颜芳华阁的六长老,白霜,要拼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滚滚黑云裹挟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威能而来。 同时,还有一声急切的惊呼“别,我来了。” 这话响起的同时,紫宸宗余下的那十多人只在心中闪过一道“吾命休矣”的念头,身体便已瞬间没了生息。 叶涵,到!! 第43章 救援 时间倒回叶涵摆脱楚惊鸿的纠缠时。 从隐约察觉“风霜刀剑”的痕迹,到突然蔓延天际的寒气不受控制消融。叶涵的心在一点点的下沉。 快点,再快点! 一路飞驰,焦心如焚。 叱咤青天界上千年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生死之间的磨砺是常有的。 但,叶涵始终有一个信念。 我自己可以死,但白霜,我一定不能让你有事的。 叶涵是一个活得简单的人,崇尚的是力量,用的也都是武者常用的生死见真招。她的存在对红颜芳华阁而言,是向外的威慑。 而白霜与叶涵恰恰相反,攻于心计,呕心沥血,步步为营的制定好红颜芳华阁的下一步发展。可以说,一向武力平平的白霜长老,才是红颜芳华的灵魂。 若用战争来形容的话,叶涵便是所向披靡的将军,白霜则是高瞻远瞩的军师。 当军师都得披甲上阵了,可想而知,局面已经坏到何种地步了。 叶涵在前所未有的着急中极速前行,一丝悔恨划过心田,好端端的,干嘛要应楚惊鸿的邀请去赏风景。 她是叶涵!不乐意自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拒绝的。干嘛要跟楚惊鸿虚与委蛇。 白霜,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等我! … 有雪花飘过。 “雪舞轻扬”,白霜最大的底牌。 舞的是血,扬的是命。 那血那命可不止是敌人的,也有自己的。这是一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绝境之招。 这一招的威力可以说是旷古迄今。 冰雪凝结成的利刃,在美轮美奂的飞舞中收割敌人的生命,所到之处,红的雪与白的雪交融在一起,落目惊心。 而大部分没有目标的雪花落地之处,更是冰封千里。在这岩浆沸腾火球横飞的环境里,能做到冰封千里,所需要的功力之多,简直骇人听闻。但白霜此刻,确确实实的做到了。 最大范围的群攻招式,“雪舞轻扬”,只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在雪域范围内,我即主宰,我即无敌。 都言刚极易折。 如此强悍的一招,当然有致命的缺陷,它要透支的不仅仅是体能,更是生命潜力。 以白霜智者的权谋,但凡有其他的办法,她都不会使用代价如此之大的攻击,她总是更习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只为杀人的话,同样的群攻招式,“风霜刀剑”消耗少些,杀敌也能立杆见效,无疑是更稳妥的招术,但白霜却使用这透支生命且大半攻击还会落空的一招。非是不智,而是另有他算。 紫宸宗内,都是相同境界的高手,只要不是蠢的,遇到危险,都会尽量避其锋芒,受伤在所难免,死亡的终究是少数。所以,这一招虽然强大,但在同境界的高手面前,作用就并不明显了。 那么,白霜之所以这么做,就只有一个别无选择的目的。 她在求救!! 向叶涵求救。 ‘雪舞轻扬’还有一个巨大的特点,它能扩散的距离很远,纷纷扬扬的雪花几乎落到了遮天蔽日大阵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叶涵还在这里,便足以感应到。 从紫云峰到紫宸宗主殿的距离并不远,以叶涵的速度往常可以说是顷刻而至。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这段距离简直遥不可及。 有一条路的名字叫:生死。 赶路的同时,身后有楚惊鸿率领的追兵,身前有不长眼的紫宸宗长老飞身前来阻拦。 因惦记着白霜,叶涵不欲纠缠,直接不管不顾的强势甩出数柄冰剑,也不管敌人的死活,继续疾行而去。 这一路,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里杀过来的。 生死路,既断定了紫宸宗前仆后继前来阻拦的人的生死,也是为白霜争分夺秒赢来生的救援的路。 这世间,唯有生死不可回头。 那个人没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更何况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被围攻,招招皆致命,顷刻间,便可定生死。 白霜,姐妹,一定要撑着!等我! 真正赶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庆幸,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啊! 虽然早有预料,但一眼看到了油尽灯枯开始拼命的白霜,以及她身后护着的三位奄奄一息的红颜芳华阁弟子。 叶涵还是心疼了一悸,瞳孔急剧收缩。 怒火中烧,仿佛能炸裂苍穹。 盛怒之下,不禁暴呵一句“混账”,随即强势冲入包围白霜的圈子,犹如一把烧红的尖刀插入冰雪中,一往无前。 紫宸宗所属,早已被叶涵毁天灭地的气势吓得神魂若丧,被叶涵重点针对的那几人,还不曾意识到防抗,便已前往另一个不知是极乐还是地狱的世界。 “叶子”很冷的声音,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气大伤身,不值当。”白霜挪动着嘴唇,轻语道。 “霜霜”上一刻还气势汹汹,愤怒至极的人,这一刻声音却轻柔到极致,唯恐惊扰了眼前人。 “我来了。” 初临时,险些被这丫头差点点吓得心神俱裂了。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永远失去这个丫头了。 黑衣罩面的女子如鬼魅一般骤然下落到白霜身后。一手稳稳的扶住白霜即将跌倒的身体,另一只手则反手一掌,刹那间,耗费了白霜几乎所有生命力凝结的冰湖变得支离破碎,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利剑一往无前的朝着围攻白霜的紫宸宗众人的面门而去。 那数十人见到这一幕直接魂飞魄散,身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无助的本能想要避开,却又如提线木偶一样身不由己,原来,叶涵身至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寒气早已将这几人直接冻在了原地。 眼睁睁的看着不断在眼前变大的凌冽冰剑,直至身死时,眼中的惊悚也化不开。 叶涵盛怒之下的一击,足以毁天灭地,又岂是这几个人可以抵挡的。 与红颜芳华阁的几位姐妹汇合后,叶涵略松了一口气,死亡是最令人残酷和不忍接受的,而我的姐妹,虽身受重伤,但活着就有希望。 寒彻骨髓的冷气在不断的向外冒,整片天地都冷得为之颤抖,红颜芳华阁所属的几名女子身在其中,却如浴春风般的舒服,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油然而升。 大长老来了,得救了。 看着芳华阁的宝贝疙瘩一个赛一个的凄惨,叶涵眼底凝结成霜,狂风骤雨在不断的酝酿。 好样的,她一直以来都坚信,实力强才是王道。但对楚惊鸿的示好也不曾拒绝,毕竟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不成想,经过自己多方的扶持,倒喂肥了一条毒蛇,被反咬一口的滋味,心里不好受是真的。 但这么大的仇,也得亲自好好算算了。 “呀,大长老,你们怎么会到这里了,快离开。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在叶涵思量的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惊慌急切的呼叫。 叶涵心里一惊,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声音是,先前,我从楚惊鸿手里要过来的那位小姑娘。 第44章 莲心苦(一) “叶子,走!快走!”在月桦声音落下的同时,白霜嘶哑而急促的声音紧随其后。 嗯?好! 不在做过多的考量,叶涵长袖一卷,将瘫倒在地的三名狼狈无力的白衣女子拉在了她的身旁,撕裂空间,欲带她们一同离开。 若这份提示仅只是来源于她从楚惊鸿手里要来的这个小姑娘,那叶涵下一步的行动还有待商酌。 月桦毕竟所属紫宸宗,虽然先前大殿上表现出的那丝通澈,让同为女子的叶涵有一些好感。 但仅仅只是好感而已。 人心隔肚皮,焉知这个小姑娘不是楚惊鸿计划里的一环呢? 随便轻信于人,在这个残酷的青天界坟头草都一岁一枯荣了。 她不会全盘相信紫宸宗所属的 她信白霜。 姐妹多年早已有了那不问缘由的默契。 更何况,她自己不也有不妙的直觉吗? 面对未知的危险,离开才是上上之选,叶涵从来都不是逞一时之勇的人。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之九,万事终将难以两全。 比如。 “不行,叶大长老,你不能带…” “不能将她们一起带走。” 月桦手足无措的阻拦道。她在阻止叶涵带走红颜芳华阁所属的三名女子。 嗯? 叶涵眯了眯眼,寒芒一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小姑娘不会是个蠢的,绝不会无故阻拦。 可,叶涵是红颜芳华的守护神,在危难中阻拦她放弃自家姐妹无异于触碰她的逆鳞。 更何况,先前若不是为了等楚惊鸿的人将这个小姑娘带到她的面前,她早就回到了主殿,白霜等人也不会遭逢这般大难。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是紫宸宗的人,理智是一回事,难免有些迁怒又是令一回事了。 在不损害自家利益的情况下,她乐于伸出援手,可自家人因为这个素未平生的人耽搁了救援,即使事情本身与眼前人无关,但叶涵也很难喜欢这个小姑娘。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不能带她们一起走。说!” 语气森然,眼底的波涛汹涌凝结成冰霜,那泄露出的寒气让月桦心里一悸。 冷!那刺骨的寒气让人如同身坠寒潭深渊,冰冷得让人绝望。 这一刻,月桦感觉浑身僵硬,颤抖的嘴唇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我只是想就事论事的告诉你,仅仅是这样,你都能这么生气吗? 这一刻,月桦从心里散发的委屈结于眼底,除此之外,还有浓浓的羡慕和自怜。 被这样的上位者护着的红颜芳华阁弟子,可真幸福呀! 我也想呀! 可经此一遭,你以后还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我吗? 我也在尽力的弥补大家受到的伤害。来自月桦的心声。 … “离开以后再问,别耽搁时间,叶子。你吓着小姑娘了。快走吧!我们不需要你了。” 闻炫音而知雅意,智者最懂人心,在月桦被叶涵顺手带到此地时,白霜便注意到她了,且一直多有留意,毕竟,这姑娘身着的紫宸宗服饰太显眼了。 虽然,可以看出这是个有心思的人,但从刚才她流露出的那丝羡慕,便可知她对红颜芳华阁绝无恶意,遂急忙劝服叶涵。 她们这些人几乎战力全失,跟着叶涵离开也不过是累赘,更何况,观这个紫宸宗小姑娘的神色,楚惊鸿恐怕还在她们的身上另有布置。 叶涵守护的是红颜芳华数万姐妹,若因为她们这几个,出了事,那时,对红颜芳华阁才是灭顶之灾,损失的就是更多的性命了。 不值。 同时,抽出了一只手抵住了月桦的后心,一股温和的气劲传入了月桦的四肢。 “嘤”月桦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源源不断的生机在她体内化开,那种舒服的感觉就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她看向了白霜,却见那个本就油尽灯枯如一朵枯萎的雪莲花的女子,脸色更加白了。 “白霜长老—”月桦眼里掠过一丝心疼。 “霜霜。”叶涵也以同样的手法抵住了白霜的后心。 然,那个端庄如高山上的雪莲一样的女子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白得渗人。 “叶子,我没事。带着这个小姑娘走吧。何况,你看到身边这几位姐妹的状况了,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个答案吗?” “你看到这个小姑娘的神色,千年的老怪物了,你只是不敢说出那个猜测而已。” “我们不能跟你一起走。” “白霜,我才是红颜芳华阁的大长老,这种时候,应该我说了算。”叶涵不容置喙的回道。 她略带歉意的看着月桦。 “刚才,让你受惊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带她们一起走。还有,此地危险是什么意思?” “叶子,你先走。安全后,再详问。”白霜真的急了,战场瞬息万变,更何况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连你们几个我都护不住的话,如何能护住更多的人呢?”叶涵看着白霜。 “叶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耽搁时间。不智呀!”看到叶涵眼里的认真,白霜深感无力。 “我只会战斗,智谋我确实不会,但我知道,你们值得。” “霜霜,一直以来,我对红颜芳华阁而言,就只是一个威慑群雄的吉祥物,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而智谋过人的你是使用我这把刀的人。” “但我才是大长老,最终的决策还是取决于我。” “既然两全不能其美,我为何还要离开这里,霜霜,撕裂空间也是很费力气的。” “霜霜,你步步为营,殚精竭虑多年。能用智慧解决的,从不用拳头。” “咱俩关系这么好,在芳华合称并蒂双株,你怎么恰恰忘记了,我最擅长的是用拳头解决问题呢!” 叶涵微微一笑。 “霜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我青天界天下第二高手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不惧楚惊鸿,不惧整个紫宸宗。” “我就在这里等着楚惊鸿来,敢这么欺负我的人,不付出代价怎么行呢!” “仇,只有当场报,才解气。” 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固执,却成竹在胸的黑衣女子,白霜竟无言以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叶涵,那咱们姐妹就一起会会楚惊鸿吧!” 虽往常都是白霜在做二人的决定,但叶涵一旦做出了决定,白霜当然是支持,任何的扭捏都对不住这份情谊。 “不必担心,我保护你。” 说完,二人一同看向了月桦。 “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 “不要隐瞒!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白霜补充道。 “楚惊鸿,要来了,二位长老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我便长话短说了。”月桦正色道。 第45章 莲心苦(二) “二位长老,你们可知欢愉香。”月桦的脸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欢愉香?” “竟然真的是欢愉香。” “呵呵,原来真的是欢愉香……” “也只有欢愉香……只有欢愉香才会……!” “我怎么……” “怎么到现在才肯相信那个猜测呢。” 白霜细语喃喃,一股复杂到极致的闷气在她心底上下起伏。 横冲直撞的冲击着肺腑。 “哇——” 气急攻心下,白霜终是吐出了一口被她强行压下的瘀血。本就伤重乏力,再添内伤。 …… 九霄宴故人,荷香醉红颜。 人情走天下,世事皆洞明。 胸中有锦绣,腹内藏乾坤。 天下事,无可不为。 天下人,无可不识。 独独面对楚惊鸿,百密几多疏。 白霜呀白霜。 为什么…… 为什么自认为看透天下人的你,偏偏要对楚惊鸿不设防呢? 因为…… 因为我想要叶涵幸福啊—— 因为算计最寒人心,智者不配有交心之友。 可我白霜有呀!不仅仅是那种可以将我的后背交出去的战友,更是衷肠交诉的挚友。 叶涵!! 好多好多年前,我同叶涵也只是红颜芳华阁修为低微的新人。 不过,叶涵是高高在上的小师叔,她只是一个刚逃出世家的泥泞深渊,躲进红颜芳华阁求庇佑的弃子嫡女罢了。 亲生母亲早亡,父亲又独宠继母所出的儿子,对于她这个大女儿更像是打量货物一般,随时准备送给别人换资源。 她活得小心翼翼,步履维艰。在这个人心诡异的世家后院讨巧卖乖,察言观色,终于逃了出来。 可这还不够,白家也颇有势力,她虽躲入了红颜芳华阁,一旦被白家知道,用父母伦常来说事,她怎么可能不被带回去。 所以,一步一步的算计,偶遇接近叶涵,和叶涵做姐妹。 最终,她如愿以偿了,甚至还成了叶涵嫡亲的师妹,太上老祖的关门弟子。是时时刻刻都会被关注,白家再拿她无能为力的红颜芳华阁核心亲传弟子。 曾经的她,因实力低微,想活得不受人罢控,机关算尽,费劲心思。 后来,她在逐步的成长,可她已经爱上了用脑袋解决问题的方法了。 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多有利用。 而当工具人最多的就是她常挂在嘴里的好姐妹叶涵。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了? 大概是每一步计划,她都将叶涵算在内,对上的永远是那个人最无声,最纯粹的支持。 还有最护短的庇佑。 渐渐的,连她这个心思复杂的人都心虚了。 想告诉叶涵,她的所作所为,想告诉她,真相。 你掏心掏肺的对我,我不想再像傻子一样糊弄你了。 她曾将一件接着一件的事,解剖出来告诉叶涵,我利用了你。 那个人,却毫不在意的说: “我们的日子却越过越好了!” “霜霜,我们的明天会更加美好!”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那么聪明,我那么厉害,别那么大的负担。” 能遇上这样一个好友,我白霜何其有幸。 往后的岁月,她与叶涵已凌驾九霄之上了。 人生已无所求,她唯望叶涵幸福。 楚惊鸿,这个紫宸宗的宗主,虽然糟点多多,却是唯一一个敢放着胆子追求叶涵的人。 叶涵虽然一直没有表示,但这几百年来,却对紫宸宗多有照扶。 几个月前,楚惊鸿舍去自家宗门利益也将红颜芳华阁放在首位。 为这份情谊,叶涵,那丫头其实有一丝心动了吧? 甚至。 一月前,她夜观天象,惊讶于叶涵的红鸾星微动。 又诸多考量了楚惊鸿,算是勉勉强强刚刚到达及格线。 便琢磨着或许好事将近。 现如今,这现实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楚惊鸿对叶涵这这数百年来的追求示爱,掏心掏肺也不过是一场算计吧? 何其讽刺。 我不愿将心思算计放在想对我姐妹一生都好的人身上,因为想保留这份干净不去细推,却错识了一头豺狼。 天机难泄露,诸多心思留世间。独独留了一片净土给叶涵,却被人钻了空子。 令自身和姐妹都陷于如此险恶和狼狈的境地。 …… “霜霜,别气了。” “今日以后,世间再无紫宸宗。” 耳边传来叶涵平淡无波的声音。 白霜却能感到那人的咬牙切齿和一触即发的****。 以及,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白霜再无瑕思考找楚惊鸿算账的事呢,只剩下扑面而来的担忧。 当务之急,是让叶涵走。 “叶子,你还憱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离开,离我们越远越好。” “走呀——” 声音沙哑,甚至能在空气中闻到从喉管处浸出的血腥。 叶涵依然不为所动。 “别闹,气守丹田,我为你疗伤。” 叶涵安抚道。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欢愉……”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叶涵停手。” “停手,呀!我让你停……” 无数精纯至极,却又温和如春风的水灵气洗刷着白霜的周身。 鲜血淋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复原,眨眼间,又现白皙光滑没有一丝伤口的肌肤。 这只是表面的,更多的水灵气滋养温润着白霜因强行调动功力发动“雪舞清扬”后,经脉寸断留下的创伤。 少顷,叶涵收了手。 “叶子,你……” 白霜活动了一下手脚,刚刚被叶涵的水灵气洗涤,她不仅伤势尽皆复原,连实力至少恢复了三层。 这三层可不是随便来的,如她这样的高手,一个打坐吐纳,便可将方圆百里的灵气一吸而尽。 这三层实力,相当于叶涵渡给她的!!! 这一瞬,无尽的慌乱在白霜心底蔓延,比先前中了楚惊鸿的暗算还让她感到无措。 她看着面前依旧黑衣猎猎,冷若冰霜的叶涵,仿佛想要重新认识她。 这个姐妹,很少做决策。不,她从来没有做过,除了刚刚她决定留下来等着楚惊鸿。 她看见这个姐妹笑了。 “霜霜,你庇护着姐妹们先走,一路顺风。” “待我解决了楚惊鸿,望卿备好酒宴,为我庆功。” “空间术法:天南地北。” 启动。 “叶子,不要,你……” 空中氤氲的波纹一闪,白霜、月桦等人便没了身影,空中传来半截白霜担忧的声音。 叶涵满意的笑了笑。 “霜霜,我这么多年都听你的话,这一次,听我的。” 身为红颜芳华阁的大长老,经多见广,又怎会会看不出自家三名姐妹的状况,那分明是中了催清的药物。 明珠蒙尘,胜雪白衣下的女子极度忍耐,那撩拨人的魅惑早就随之而来。 遮天蔽日大阵,楚惊鸿都搬了出来,再加上月桦的阻拦。 叶涵怎会猜不到欢愉香呢? 欢愉香,这种药物可是鼎鼎大名呀,也绝迹几万年了。 之所以让人这么忌惮,甚至被世人销毁,让这几万年的时间里,世间再难寻。 实在是因为这种药,太恶毒,太霸道,太蛮不讲理,太损人心性了。 欢愉香。 顾名思义,欢愉后,才真香。 它所限制的范围可不限男女,不限性别,不限年龄,不限种族。 中招者,无论是个啥,都百无禁止。也是这一点,才最让人恐怖。 而这药的传播就更奇葩了,中招者撩人心弦的魅惑来感染人,见之,看之,让人不断的中招。 这才是月桦不让她带走红颜芳华所属姐妹的原因。 而白霜没有中招的原因,是因为她常年为宗门做决策,需保持头脑清醒,耳聪目明,遂多次服用清心莲。 她早已冷心冷情,无情无欲了。当然不会受欢愉香的影响。 身困于遮天蔽日大阵内,普通的空间瞬移根本没用,想将白霜等人转移出这个阵法也不是没法子。 幸而她空间法则略有小成。 天南地北,彼在南,吾在北。 想要传送的话,必须两端皆有人。 所以,传送走了所有的人,仅叶涵一人还身留紫宸宗内。 此次传送,因位置是随机的,白霜等人若是离开紫宸宗又遇狼窝咋办? 叶涵便耗费功力恢复了白霜三层战力。 有三成实力的白霜加上红颜芳华阁的名头,通过天南地北离开紫宸宗,那怕遇到危险,也可安全的回到红颜芳华阁了。 “霜霜,我掐指一算,发现你回图一路顺风呢!” 叶涵在心底说。 “好一出姐妹情深,楚某人都感动得落下了泪。”叶涵的背后,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哼,楚惊鸿,你这只乌龟爬得挺慢的,现在才来。” “正要找你算账。” 叶涵素手一番。 “铛” 清霜剑长鸣一声,将随着楚惊鸿声音而来的数百炳仙剑一一斩断,打落在地。 第46章 空间裂缝 “紫宸宗所属,随我一起上。” “我们宗门高手数千。” “此地又是我紫宸宗的地界。” “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还拿不下她一个人吗?” “拿下,不惜一切代价。” 一声令下,楚惊鸿手持火云剑一马当先,率先飞身而出。 叶涵眼睛一眯,寒光咋闪。拿下?? 这话的意思可得好好的推敲一下了。 楚惊鸿好歹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了,精心布置百年只为将我困在紫宸宗,随后拿下? 倒戈相向,背后捅刀子。卑劣的背叛可是将红颜芳华阁彻底得罪了。 红颜芳华阁的综合实力可是紫宸宗的数倍,如此行径,简直是自寻死路。 若不是观他神魂稳固,叶涵都怀疑他被夺舍了。 原来是另有目的,当真是居心叵测。 …… 转瞬,楚惊鸿已身至叶涵十丈开外。 紧握火云剑舞动长空,烈焰冲霄,整个空间都被灼热的剑气烫得振荡不安,空气变得极度干燥。 火光中,似乎有恶魔在咯吱咯吱的狞笑。 “火舞银蛇,去。” 楚惊鸿爆喝一声。 接着,空中爆破音不绝于耳。 火云剑为龙头,剑尖两侧白光隐隐,似乎还笼罩着一层红色的霞光。 不对,那并不是火云剑自带的属性“星火云霞”,而是因杀戮太多,而形成的血光。 一股凶戾的气息,以剑尖为中心,在火云剑的四周氤氲浮动。 杀机凛然!!! 剑光引领着漫天的银白色的火焰席卷长空,一路横扫,烈焰鼓腾,铺天盖地的向着叶涵冲了过来。 “呵,不自量力!” 叶涵冷哼了一声,目中寒光一闪,素手一挥,清霜剑呼啸而出,冰冷凌冽的剑光直冲九重天。 冰蓝色的剑光在火云剑搅腾的热焰里翻滚升腾,每一剑,都杀气凛然。 一阵叮叮叮的兵刃交击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电光火石间,二人交手已不下于上千招。 半空中,光幕翻滚,冰蓝色的剑光与火红色的剑光不停的对撞着。 绚烂,绮丽的剑光渲染出一副别开生面的画,如梦如幻,美得惊心动魄,却收割人魂。 这副恢宏的画里,内中所爆发的力量,足以炸裂整个世界。 空中接连不断的幻化出一座接着一座的剑山,霸道的剑气肆虐,气贯如虹,剑闪如电。 与此同时,二人对战的空间中不时闪出一道接着一道的黑色的大口子,像被闪电劈开的巨大裂缝,里面阴森森的。 又如一个洪荒凶兽张开的大嘴,等着路过的猎物,随时准备出现扯上一口。 转瞬,那些黑色的裂口就封合了,但随着叶涵与楚惊鸿不断的交手,剑气横飞,乱云崩石,那些黝黑的缺口又不断的出现,接着消失,再出现,再消失,周而复始。 黑色缺口每一次的出现,都泄露出幽暗森然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随着叶涵与楚惊鸿不断的出招,这片地界早已承受不住这两位强者含怒全力出击的余波。 山崩地裂,巨木碎石横飞,这些杂物,刹那间又被四散纵横的剑气绞成了齑粉。 无数的烟尘遮天蔽地,滚滚而来,却在途经那黑色大裂口时化作了虚无。 不见了!!! 彻底消失,没有一丝痕迹。 此景! 令人不寒而栗。 …… 黑色的裂口里面的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到身体都控制不住颤抖的气息。 经多见广的叶涵将它命名为: 寂灭!! 若是江简此刻在这里,就能一眼认出,那些黑色的裂缝所散发的气息正是他就是自冥界千年归来后,所拥有的独特鬼魅能力。 只不过,江简那点微末的道行,同此刻那些不断出现的裂缝相比,就如同一滴水面对大海一样,渺小。 但无论是楚惊鸿还是叶涵都对那些泄露出恐怖意味的黑色裂缝视而不见。 前者是不得不全身心的应付叶涵这个绝世强者,无瑕顾及不断出现的黑色裂缝。 后者则是对那些缝隙司空见惯了。 这些黑色裂缝之所以会不断的在这里出现,本就有叶涵的手笔。 搁平时,一挥手就有移山填海之能的高手生死决斗到哪都是惊天动地的事,偏偏楚惊鸿自作聪明的布下遮天蔽日大阵来防止她远盾。 遮天蔽日大阵引动,周而复始不停转,掌管着时光穿梭的日月星三光来布置,牢不可破,但也将二人出手的余威禁锢在这方天地。 强横的力量在方寸之地爆发,半空中利剑不停的对碰,劈斩而出,对这片空间造成了极大的负荷。 以至于空间极易破裂,叶涵自身又对空间法则略有涉猎,所以就做了一丢丢小动作。 这也是叶涵第一次利用空间法则,来破开本就脆弱的空间。从而来引出藏于空间之外的混沌寂灭。 手法虽有一些不娴熟,但效果还是达到了。 为替白霜治疗伤势,耗费了她过多的元气,以至于连楚惊鸿都能勉强与她势均力敌。 在她全盛时期,三百招内便能取了楚惊鸿的狗命,打到现在,三万招都有了。 与一个比自己弱小的人打斗纠缠这么久,还不相上下,打得平分秋色,让叶涵很憋屈和恼怒。 但,她不悔。 报仇雪恨,延迟十天半月都无妨。救人却如救火,晚了半刻,那几个姐妹就再也没有了。 杀人,可以晚点。救人,必须及时。 不知道霜霜她们现在咋样了。叶涵心里划过一丝担忧,手上的剑招越发的凌冽了。 在与楚惊鸿对战的百忙之中,叶涵抽出手来偷偷的布置那些黑色的空间裂缝,是防患未然。 紫宸宗所属的众人虽不及她,却也是是青天界有名有姓的高手。 若是群起而攻之,双拳难敌数手,便是强横如她,也难以招架。 因要顾忌楚惊鸿,到底分身乏术,就大概可能似乎粗糙的做了一点小布置。 随手而为,$不免有点小缺陷。 不过,在叶涵看来,那分明就是小优点。 因为那些黑色裂缝是随机出现的,不受叶涵的控制。 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毕竟未知对人而言才是最恐怖的。 沛然的剑光挥出的同时,叶涵眼光流转,望着不断出现的黑色空间裂缝,放下了一半的心。 应该足矣震慑伺机而动,跟着楚惊鸿到来的紫宸宗高手了。 …… 第47章 猪队友 画面一转。 楚惊鸿打头阵的同时,后面还紧跟着数十位紫宸宗长老,只不过他们的遭遇就不大美好了。 连叶涵的照面还未碰上,便猝不及防的被黑色的空间裂口吸了过去。 被吸走的那个人,名秦淮,是紫宸宗的十一长老。 求他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那一瞬间,秦淮感觉如同深坠寒潭深渊,无尽的空虚灌来,孤独得让人绝望。 灵台掠过一丝凉意,身体的本能自脚底板到天灵盖涌出一股阴嗖嗖的冷气。 危险来得突然,对深尝其中酸甜苦辣的秦淮而言,却如同经过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和绝望。 千年的苦修的力量在流逝,强悍的肉身也在逐步分解,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最后竟变成了一层薄薄的幻影,更为恐怖的是,他一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毫无知觉。 不,连他漫长岁月里的记忆也在模糊。 我?究竟是谁? 挣扎万分,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逃离。 只得绝望的看着那黑色的裂口逐步封合。 纵横一世,叱咤风云的紫宸宗十一长老,遗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东西,便是透过消失的裂缝传递出来的惊恐中带着绝望迷茫的眼神。 这世间最令人恐惧的还是空虚,是在死亡过程中连自己都遗忘了。 原来我在这世界上,本不该存在。 那抹幽幽叹息的意识最后也在那黑色裂缝背后的世界化为了虚无。 对外面目睹这一切的人而言,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同样一身紫衣,袖口绣着太阳纹路的紫宸宗十三长老有些呆滞,顷刻间周围那里哪有什么黑色的大裂缝,身侧的同门却也不见了身影。 “老秦,你在哪?”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 空中烟尘滚滚,前方凛冽的剑气肆掠,楚惊鸿与叶涵正打得难解难分。 斯~ 诡异!! 同门消失时那绝望的眼神让他惶恐不安。 还未等他彻底回过神来,一声惊呼便在他脑海里炸开了。 “危险,快躲开!!” 以及一连串乱七八糟飞行法器急速启动的声音。 他抬头,见到的却是一同与他前去相助宗主的另外几位同门在不断后退的身影。 他这是被抛弃了? 在这个人不知觉的时候,身侧的空间不知何时又张开了一张黑色的大嘴,恶意满满的将他一口吞下。 刚才提醒他的声音是谁,是谁来着? 这是这个不配拥有姓名的紫宸宗长老在人间最后的一个念头。 …… 身后尘烟滚滚,联手前来助力楚惊鸿的数位长老惊见了两名同门莫名其妙的消失后,就开始仓皇逃离,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至于宗主大人,呵。 若不是宗主执意与红颜芳华阁决裂,与叶涵为敌。 现在的紫宸宗还是山清水秀、人才济济的武道圣地。 如今被打得支离破碎、遍地狼藉,宗主应该负全责。 我们这些后援,已经有两个出身未捷身先死。 宗主还撑得住。 逃!还是小命要紧。 …… “停下,你们还往后退。” “我们的宗主大人正在前方同叶涵那个女魔头浴血奋战。” “你们一个两个的临阵脱逃是为哪般?” 这声音正气凛然,让人听之都能感受到说话人的碧血丹心,以及誓死为宗主效力的壮烈。 苏岭南嘴角顿时一阵抽搐。 “麻烦高风亮节的黄长老站到我们前面说话。” “别躲在我与世遗的中间。” 闻言,黄川有些讪讪的。 “这不是您与洛长老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能者多劳嘛。” “原来黄长老是个庸人啊~” 这一声“啊”拖得极长。 黄川一抬头,便对上了洛世遗嘲讽的眸子。 “靠,洛世遗,你这是什么态度。看不起我,是吧?” “看不起我,你刚刚不也跑了吗?” “你有本事就向宗主那样一并冲上去,同叶涵大战三千回合呀。” 黄川平时就看不惯洛世遗,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态度,活像谁都欠了他两百灵石没还一样。 刚刚又好险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心情激荡,此刻就犹如一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爆。 “呵,懒得理你。”洛世遗连看都懒得看黄川了。 “洛世遗,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欠揍。” “藐视我,你有什么资格。大家都是紫宸宗的长老。” “真打起来,我也不惧你。” 黄川恶狠狠的说道。 “好了,大敌当前,闹什么闹。” “那女魔头积威已久,宗主可能不是对手,我们要是思量对策吧。” 眼见着黄川越发口无遮拦,手中灵气汇聚,真有可能打起来了。苏岭南连忙阻止道。 不过,话语间,却明显偏帮洛世遗。 “呸!” “苏岭南,连你也要来训斥我吗?” “你有什么资格,你刚刚见到那黑色裂缝,不也转身就跑吗?”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大敌当前,你还联合洛世遗排挤我,不冲锋陷阵为宗主分忧,在这里拉帮结派,卑鄙小人。” 这声音理直气壮。 苏岭南:…… 你丫的到底是谁在闹事。 与洛世遗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都是想揍这个白痴怂货的人。 转瞬,黄川鼻青脸肿,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但嘴巴依然不老实。 “堂堂紫宸宗长老居然背后偷袭同门,卑鄙可耻” “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就只在自家的窝里蛮横。” 接着各类污言狗碎不停,使人不堪入耳。 “闭嘴” 原来是一同撤离到现场的另一位长老,被黄川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辞气怒到了,直接一个手刀过去。 “二位长老,终于清静了,你们对接下来有何打算?” 黄川这人属狗吗?逮谁咬谁,遇谁怼谁。 说的好像他自己没跟我们一起逃跑一样,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而且干嘛要提这么不光彩的事情。 好歹大家都是一宗长老,不要点面子吗? …… 正在与叶涵对战的楚惊鸿眼睛的余光瞟过了自己的援兵到来后的全过程,不由得肺都气炸了。 “这群混账!!” 区区一个空间裂缝就把你们吓着了,劳资身边到处都是这样的裂缝,还在不管不顾的与叶涵死磕。 紫宸宗数千高手,一起上,分分钟便能将叶涵制服,人力有时尽,能敌得过车轮战吗? 就看着我用燃命的法子与叶涵生死较量。 楚惊鸿脸色阴鸷,凶狠的看着叶涵,如同一只饿狼。 心里不断的直呼,今天若不拿你补偿我的损失,老夫,数百年的努力便功亏一篑了。 然而,专心对战的楚惊鸿没想到,更让他吐血的事还在后面。 苏岭南与洛世遗这两个王八蛋竟然不给上来帮忙,还在闹内讧。 第48章 那一剑的风华 同样密切关注着那边动作的还有叶涵。 与楚惊鸿感受相反的,叶涵现在是感觉倍爽。 楚惊鸿的这帮猪队友可真可爱呀,嗯,一会儿解决他们时,给个痛快。 叶涵在心底颁奖。 而且,看到楚惊鸿的脸色比锅底更黑时,叶涵心情就更美好了。 清霜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发出“叮叮叮”的轻鸣,冰冷的剑身仿佛也在笑。 一剑劈斩过去,寒芒咋显,竟连时间也仿佛被冰冷的寒气冻得凝固了。 楚惊鸿剑招一缓,身体不可抑制的停顿了片刻,再到全力闪身躲开,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正滴滴答答的流着鲜血。 这还没完,那些鲜血转瞬便凝结成血凌,大洞的四周侧骨的寒气正凌虐的侵入他全身的经脉,冰冷得让人无力抵挡。 冷入骨髓。 连身体都开始被冻得麻木了。 手上格挡的剑招越来越迟缓了,片刻,身上便又添了几道寒气肆掠的伤口。 楚惊鸿惊见不妙,不得已下,火云剑掷手而出,他的身体却在急速后退。 竟是在交战中途抽身而出。 同时,一句咬牙切齿,憋屈异常的声音传来。 “三光阵,落” 如平地惊雷一般,汇聚着日月星力量的三道霞光突然笼罩在楚惊鸿身侧。 同时。 清霜剑很利落的撞飞了底气不足的火云剑,在空中几番翻转,火云剑孤零零的插在下方的岩浆里。 叶涵乘胜追击,携亿万寒光,凌厉的剑风可割裂苍穹,清霜剑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直击楚惊鸿的咽喉。 楚惊鸿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剑在眼前逐步放大,即便如他这个老奸巨猾的经历颇多的古董透过那层防护的光幕也遍体生寒。 那一剑的光辉可比日月,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惊艳!!! 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气。 “砰——” “嗡嗡嗡——” 这一剑终于触及到楚惊鸿前侧笼罩的光幕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同时降临。 远处,黄川被这异常强大的声音震得两耳发聋,同时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涩得生疼,四肢僵硬,他无意识的抬手缓缓的在脸上抹了一下。 手上粘粘的,是血的感觉。刚才那声巨响竟将他震得七窍流血了。 他想睁开眼,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却发现自己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是那白光还在闪,还是我瞎了。 黄川,不确定中,带着茫然的思考。 若说,黄川这一行人中,受影响最小的还是苏岭南,这家伙一见势头不对,连叶涵那惊艳一剑都放弃观摩了。 直接将身体埋成了一只鸵鸟,脸着地,直接趴在地上,又立刻封闭了五感六识,双手紧紧的抱着头,捂着耳。 什么?风度翩翩的形象咋办?老子临阵脱逃都干得出来,还在乎这个吗? 苏岭南自我宽慰中。 再过了片刻,苏岭南踉跄几步,费力的站了起来。 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不绝,心脏还在急速的跳动。 “砰砰砰的” 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他使劲的插了插眼。想看清楚如今的形式。 数百里开外,只见一黑衣女子,斗笠上的乌纱迎风飘扬,两缕柔顺的长发俏皮的随着那黑纱而动,可隐隐约约的瞧见那被遮掩住的白皙肌肤,引人无限遐想。 手中长剑如雪,泛着白光。整个人,遗世而独立,简直是人间胜景!!! 苏岭南在揉了揉眼睛。 咦,她在看我。 本着给美人留下好的印象的原则,苏岭南定了定心神,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英俊潇洒的姿态对着美人遥遥一笑。 只不过这笑容灿烂不过一秒,便瞬间僵硬,变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大汉如瀑,苏岭南感觉自己这身昂贵的法衣脱下来都能拎出水了,被吓的。 “我的妈呀!!那是女魔头叶涵!!” “她竟然看到我了,啊啊啊!!我命是不是休矣” “求大佬藐视我,当我是空气,当我不存在。” 苏岭南在线祈祷中。 “咦,宗主大人呢?”苏岭南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把最重要的人遗忘了。 嗯,双手捂住脸,缓缓的在眼睛前分开两根手指。 假装叶涵那个女魔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都默念了这么多遍了,她应该看不见我了吧? 宗主,我来……,啊不,我就在这里远远的看你。 …… 叶涵收回了目光,嗯,看样子,远处那些怂货应该没胆子过来。 她膝腿盘坐在半空中,调动体内灵气稍作调息。 面前,日月星三光汇聚的光幕上出现了一道接着一道细小的裂口,而那些裂口还在逐步的变大。 光幕内的楚惊鸿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上不住的把一大把灵丹妙药的往嘴里塞。 肩膀上的大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楚惊鸿心中一片焦急,不够,还是不够,伤口是愈合了,可右手使不上劲了,等于是费了。 清霜剑,好厉害的剑意锋芒。 连遮天蔽日大阵的核心中枢,借普天的三光防护都险险险些劈开了。 这是与天地争辉呀。 不行,不够,再快点。我伤势还未复原。 一旦这光幕防护彻底破碎了,对上叶涵,我基本把握不大。 太糟糕了。 “可恶”楚惊鸿暗恼的重捶了一下的地面,明明我精心布局了几百年。 为何却如此不顺利呢? 天下第二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可,我得到的消息里,她明明是天生水灵体,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体质,也是最佳的鼎炉体质。只能使用攻击力孱弱的水系法术。 就算红颜芳华阁以冰系法术著称,有这样的一个体质在身,她也不可能这么强啊。 楚惊鸿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叶涵此刻的情况远没有楚惊鸿所看到的那么乐观。 先是大耗精力搜寻白霜等人,接着至少用了四层力量来替白霜疗伤,又大费周章的用“天南地北”将白霜她们送走。随后,又与楚惊鸿鏖战。 到如今片刻都没有休息,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了。 而更令叶涵感到担忧的是,不知何时,她的丹田里窜出来一股邪火,灼烧着她的胸膛,令她难受异常。 想到月桦先前的回话。 若是“欢愉香”,叶涵神色一冷,调动起精湛的修为将那股邪气压了下去。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楚惊鸿。 面前的光幕已经满是裂缝了,叶涵站了起来。 嘲讽道: “楚惊鸿,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们紫宸宗全是一群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了。” “原来是有你这只“领头羊”,他们跟你可是有学有样的。” “一大群人,过都不敢过来。” “至于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是挑衅我吗?现在怎么龟缩在里面,不肯出来呢?” “嗯——” 这一声,意味声长。 说着,眼光似有似无的看向了苏岭南所在的方向。 苏岭南:……大佬,您其实是看不见我的吧?我都把自己眼睛遮住了。 应该看不见吧? 第49章 苏岭南是友军 楚惊鸿眉头紧皱,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大腿两侧的拳头紧握,翻江覆海的怒气在心里沸腾。 偏偏无可反驳叶涵的讥讽。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但正是如此,所以才更痛恨,不是吗? 明明摊上那群猪队友,他已经够倒霉了。 精心布置的计划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叶涵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贼心,没这贼胆呀。楚惊鸿,敢做不敢为。” 叶涵评价道,她眼底幽深,看着楚惊鸿如看死人一样。 “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是为什么,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解决了你,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攻而破。” “我叶涵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这些年,你紫宸宗拿了我红颜芳华阁不少好处,那便全当我喂狗了。” 楚惊鸿气得浑身颤抖,却不是气叶涵,而是气苏岭南等人。 我楚惊鸿打理紫宸宗几千年了,高高在上的宗主,可谓是风光无限。连他自己也被这浮萍一样的表面荣耀迷了一眼。 宗门高手数千,个个威风赫赫,不可一世,一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架势。 真正遇到事情竟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都是一些软脚虾。 而且,苏岭南等人不来帮忙也就罢了,毕竟不是我的亲信。更令楚惊鸿感到惶恐的是: 他安排埋伏的人手,至今一个都没出现,那些都是他的铁杆亲信,紫宸宗的精英,是他真正用来对付叶涵最大的底牌。 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布置的遮天蔽日大阵只为将叶涵困在紫宸宗,毕竟如叶涵这样的高手,只要还剩一口气,想要脱身而去,太简单了。 将她困在紫宸宗,楚惊鸿自己又打不过她。自然是安排了高手前来围剿,为了万全之策,那些人可是对我唯命是从的,有那些人若出现,恐怕早已拿下叶涵了。 楚惊鸿怒火奔腾,心里埋下了一成阴霾,以及化不开的疑惑。 低估了叶涵的实力,更没想到白霜这些人质在遮天蔽日大阵内都能被叶涵送走。 同宗长老临阵脱逃,现在躲在后面畏缩不前,以及安排埋伏的援兵迟迟都没出现。 更迫不得已的使用三光阵来抵御叶涵的致命一击。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不在意料之中。 楚惊鸿心里惊怒交加,甚至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我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为何屡屡受挫。 人和,人和? 对了。我之所以会陷入如此险境,全是因为…… 因为以苏岭南为首的,先一步到达这里的长老没有同心协力,共御强敌,还在后面扰乱军心,动摇士气。 楚惊鸿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明悟,尖锐阴狠的目光猛然看向苏岭南。 清霜剑幻化出亿万寒光剑影,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不同方向不间歇的劈斩在三光防护阵上。 对战至今,叶涵仅仅只与楚惊鸿打得昏天黑地。 这里是紫宸宗的大本营。除了先前被空间裂缝吓得狼狈出逃的苏岭南等人外,竟然没有其他人手出现。 不正常,同时一股危险迫近的直觉在叶涵心底蔓延,必须速战速决了。 原本流光四溢的光幕已经变得极其黯淡了。越来越多的裂口开始出现。 叶涵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的看着清霜剑在不断的建功。 …… 远处,洛世遗右手紧握腰间的剑柄,左手堪堪搭在苏岭南的肩膀上。 冷漠的眸子落在了远处神色癫狂的楚惊鸿身上。 缓缓开口道: “那日月星三光汇聚的光幕是遮天蔽日大阵的核心。” “楚惊鸿为保住自身,调动了遮天蔽日大阵的核心来抵御叶涵的攻击。” “那光幕承受了叶涵全力一击,已经濒临崩溃了,现在清霜剑又在接连不断的冲击那层光幕。” “遮天蔽日大阵被破已属必然。” “只是不知苏兄有何打算?” “是走还是留呢?” 苏岭南没有回头,他定定的望着前方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战场。 随即目光轻移,灼灼的望着“咕隆咕隆”沸腾的岩浆,里面还飘出了黑烟,焦糊难闻的气味随着远处凌冽的剑风冲次的天地间。 岩浆翻滚,有白骨不断的出现。 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世遗,紫宸宗没了,我们的家,没了。”苏岭南喃喃道。 “自楚惊鸿即位以后,家早就被楚惊鸿败光了,你若不走的话,命也会没了。” 洛世遗很冷静的回道。 “世遗,为什么会这样?你看那些岩浆里翻滚的累累白骨,那些都是咱们紫宸宗的弟子的,明明半天前,都还是鲜活的生命。” 洛世遗沉默了一下,道:“你心中不是有答案吗?” “不然,你为什么会支开埋伏在这里的大批人马,任凭楚惊鸿跟叶涵单打独斗,险死还生。” “可,这样我还是不解气呀。” 苏岭南冷笑,此刻他的脸上哪还有先前的一丝懦弱。 “那也是楚惊鸿不仁,又怎能怪我不义。何况,我做了什么?不过是我一个人没去应援他,至于其他人,大家都是紫宸宗的长老,我哪管得了?” “自他上任紫宸宗宗主以来,独断专行,大肆搜刮资源为己用。生活上更是荒银无度,腐朽糜烂。紫宸宗内一片乌烟瘴气。” “三百年前,他突然改了性子,变得洁身自好起来,一切以红颜芳华阁为重,更是大张旗鼓追求红颜芳华阁大长老叶涵。” “叶涵讲义气,重恩情。虽一直对楚惊鸿的倾慕表示不能接受。但却对紫宸宗多有照拂。” “我原以为,这便是楚惊鸿的目的,养着女人的鼻息来博得更多的资源。但紫宸宗一片欣欣向荣,对紫宸宗好的事,我也无可置喙。” “更何况,与红颜芳华阁联谊,好处多多。” 苏岭南双拳紧握,脸色如冰,眼神中却迸发出充血的狂热。 “呵呵呵。世遗呀,今天紫宸宗毁了,我终于知道楚惊鸿那老贼的目的了。” “他这是为了一己私欲,赔上整个紫宸宗。” “叶涵的确是青天界的绝世高手,但,却是为数不多的的女性高手,楚惊鸿本性难移,将主意打在了叶涵身上。” 苏岭南唾了一口,显然对楚惊鸿的行为非常不耻。 “那你想怎样?与叶涵联手。杀了楚惊鸿吗?然后自立门户吗?” 洛世遗反问道。神色却很认真,带着义无反顾的支持。 “我——我也不知道呀。我恨楚惊鸿,他不配为紫宸宗的宗主。可他到底穿着宗主的服饰,握着掌门的金印,我若直接对他出手,紫宸宗摇摇欲坠的宗门法则便会以同门相残,以下犯上的规则给我打下叛宗的烙印。” “我对紫宸宗,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因为这里是养大我的地方,是我的家,我死也不愿意有那侮辱的印记。” “唉!” 洛世遗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岭南,你也是魔障了。今日后,世界上还有没有紫宸宗都难说了。” “楚惊鸿用遮天蔽日大阵引爆了紫宸宗万万年来封印的火山,宗内低阶弟子死伤殆尽,而今只剩我们这些老家伙了,青黄不接,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引开的那些人,彻底得罪了楚惊鸿。” “不管叶涵死不死,紫宸宗都完了。苏岭南,你懂吗?” “我懂,红颜芳华阁的反扑又岂是区区紫宸宗能承受的。”苏岭南苦笑。 又过了片刻,苏岭南低沉中带着压抑的声音响起。 “洛兄,待遮天蔽日大阵一破,我们便走吧。根子早已腐烂的紫宸宗,本就不该存在世上了。” “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我无法接受。” “以后,我们重建一个宗门吧,是复兴,也是还天地一个朗朗。” 第50章 危险迫近 “走?” “不知二位长老要去何地呀?”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苏岭南的身后响起。 “咦,原来是你呀,魏新城。” “这么快你就回来了。玩得可还愉快?” 苏岭南转过头来,对着来人微微一笑,如浴春风,好像再与久别重逢的故友唠家常。 右手却是无中生有一般出现一柄长剑,“砰!”的一声响起。 稳稳的接住了来人与声音同时到来的满含杀气的沛然攻击。 手中长剑不断的挥舞,荡起一片剑光,连消带打,尽显轻松写意。 “魏新城,你这招待同门的方式实在是特别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还你。” 苏说话的同时,凌厉的剑光闪烁,招招狠辣,每一招都向着魏的致命要害而去。 “苏岭南,你这个阴险小人,紫宸宗待你不薄,供奉从未少你。” “你竟然帮着外人陷宗主于不利境地,你这个背祖灭宗,死有余辜的混账,今天我便要替宗主清理门户。” 魏新城看到近在咫尺,苏岭南那张似笑非笑欠揍的俊脸时,积压许久的怒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就是这个王八蛋说有更重要的事要我做,害得我耽搁了宗主的大事。 结果如今宗主身受重伤,险些受制于那个女魔头,这家伙却在商量逃跑。 不拿下此獠,我魏新城如何向宗主谢罪。 剑光升腾,凌冽至极的剑气,向着苏岭南劈头盖脸的洒落下去。 苏岭南也不是吃素的,长剑入手,立刻展开身剑合一之术,正面硬抗。 铛铛铛铛…… 叮叮叮叮…… 二人都是紫宸宗的长老,谁又厉害得过谁呢?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竟不相上下。 魏新城怨毒万状的死盯着苏岭南,越打恼意越甚,这个破坏宗主计划,临阵脱逃的小人,这个害自己辜负了宗主重任的混账。 “苏岭南,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毁了紫宸宗,害了宗主,是紫宸宗的千古罪人。” 听到这样的辱骂,苏岭南脸上和煦的笑意变得更温柔了,目光却慢慢的阴冷了下来。 他不在乎被骂临阵脱逃,也不在乎被指责背叛楚惊鸿什么的,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可他绝不允许这人颠倒黑白的将毁了紫宸宗的罪名扣在自己身上。 自己对紫宸宗赤胆忠心,紫宸宗毁在了楚惊鸿手里,偏偏自己还不能像那个祸害出手,已经够憋屈了。 这个楚惊鸿的走狗,竟然还无耻至极的把锅甩给我,谁特么的能忍。 苏岭南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暴躁的愤怒压了下去,森然道: “别把你们自己的罪孽挂在嘴上,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忏悔了,我就成全你,送你去地府悔过吧。” 剑光璀璨,骤然一闪。手中长剑快速的劈斩挥舞。转瞬,万道剑光编织的囚笼便将魏新城团团笼罩。 剑意囚笼!! 但,此招声势虽浩大,力量却过于分散,用来对付同级高手不过如鸡肋,一击即破。 魏新城看到这囚笼,冷冷一笑,嘲讽道: “苏岭南,你这是黔驴技穷了吗?此等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看我立刻破开,取尔狗命。” 手上不断的蓄集力量,紧握利剑,向着这囚笼的一点全力劈开。 “砰!” 半空炸开一声巨响,但这声音里还有一声比较微弱的声音。 “噗” 魏新城喷出了一口鲜血,凌空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往下掉,劈开的剑招,蓄力已久,最后一刻却有些后继无力,但还是带着最后的决绝朝着苏岭南劈了过去。 他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喷洒而出的血箭。 那剑意囚笼竟然只是一个吸引他注意的虚幻一招,杀招在后。 一把黑色的剑如同无中生有一般从后方刺穿了魏新城的胸口,长剑光华闪亮,又瞬间便化作数道奔雷闪电,以胸口的剑伤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疾驰而去,搅腾着他的五脏六腑。 砰地一声,魏新城的身体沉沉的砸在了地上,他努力的转身回头,瞳孔已经开始溃散的他,只看到一个模糊鬼魅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其实不用看,通过这柄给他带来致命伤势的惊雷剑,也能知道那人其实是洛世遗。 可是想不明白呀。 明明他安排数位高手人围剿洛世遗的,而且下的命令是,就地格杀。 洛世遗一向唯苏岭南马首是瞻,向宗主谢罪的事,只需活捉一个苏岭南便可,其他的人,未免夜长梦多,当然是杀了好。 那几个围杀洛世遗的人绝非庸手,个个与洛世遗都是同层次的,双拳难敌四手。 在他看来洛世遗已经是个死人了。又怎么可能腾出手来偷袭他呢? 苏岭南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魏新城死亡前发出的那余势未了的一击,黄尘滚滚,给遍地的尸首铺上了一层薄被。 同一时间,一声悍然巨响降临。 苏岭南脚下的大地都震上了三颤,黑暗的夜色突然降临,岩浆扑腾着在半空飞溅,如火红色的鲫鱼在跃龙门。 苏岭南眼前一亮,接着就是狂喜。 遮天蔽日大阵被破了!!! 太好了。 “苏长老,绿水长流,如今遮天蔽日大阵以破,紫宸宗如今尽毁。我等愿追随苏长老,来日方长,重建紫宸宗。” 说这话的人,却是黄川。 他本就是青天界有名的高手,先前疏于防范,才会被叶涵那一剑的余波所震伤。 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他的脸色还有些潮红。 但对这个形象重于天的人来说,换身衣冠楚楚的行头不过转瞬的事。 他看了一眼前方不断向叶涵涌去的黑衣人,又瞄了一眼自己脚下遍地的尸首,那是刚刚恶战所杀的。 随即面不改色,理所应当的向着苏岭南递梯子。 苏岭南心里一阵抽搐,黄川长老,这变节的速度太快了,还能做到满脸的正气凛然。 关键是自己先前还同洛世遗恶狠狠的打了这家伙一顿。 现在这货却表现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实在是个人才呀。不过,我喜欢。 苏岭南狭长的桃花眼看了一眼黄川,以及他身后的数十位长老。 微笑道:“吾乐意至极,欢迎各位。” 这数十位长老就是先前与他一起面对空间裂缝,被他稍一鼓舞,便一起逃跑的人。 不过,先前与魏新城的人交战,到底折损了不少。 楚惊鸿心思狭窄,这些人先前算是彻底得罪楚惊鸿,再去投靠楚惊鸿,显然不可能。 又都是惜命的人,跟随苏岭南离开才是最佳选择,所以只需几句话便策反了这群人,合力将围攻洛世遗的高手一并解决了。 这种时候,一起离开,也有抱团取暖的意思。 不管是面对红颜芳华阁日后的反扑,还是楚惊鸿日后的通缉。人多,力量才大,活下去的机会才多。 而且,苏岭南对紫宸宗是真的其心昭昭,他们也都是紫宸宗的长老。 综合各方面原因,他们自然愿意追随苏岭南。 “世遗,你先带着大家伙一起走,我还有点小事,随后就来。” 苏岭南简单安排两句,便立刻闪身向叶涵所在的方向飞了去。 …… 此刻,叶涵的情况并不怎么好。 刀光剑影闪烁,清霜剑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都有一波波黑衣人恍如舍生忘死一般的向她冲来,这些人脸色狰狞,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 第51章 楚惊鸿的目的 恒古不灭的遮天蔽日大阵,却毁在了楚惊鸿慌不择路的躲避下,暴露了其核心中枢,也替楚惊鸿接下了青天界第二高手的全力一击,保住了一条小命。 遥遥欲倾的大阵在名剑清霜乘胜不断攻击下,终于轰然破碎。 破碎的这一瞬,即使是如老狐狸一样的楚惊鸿,也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险险些被强势且强大的杀神叶涵吓得怀疑人生。 心中更是将魏新城等人骂成了猪头,这群靠不住的亲信铁杆。 魏新城:我辜负了宗主的期望,而且,我已经死了,大哭。 但如今,楚惊鸿只想放声大笑,真是风水轮流转,马上到我家。 原因无他,他布置的迟迟不出现的暗手终于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赶来了,不仅解了他燃命之急,更是在向叶涵索命。 叶涵,今日你必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楚惊鸿转眼间又回复了踌躇满志。 …… 涵盖了天地之力的夜色降临在这片焚天毁地如同炼狱的战场。 叶涵黑衣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如同暗夜不断收割生命的死神。 这个对自己人关怀备至,温柔可佳,永远笑语盈盈的女子。 在敌人面前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间修罗,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便是至纯至净的清霜剑,此刻也发出嗜血的剑鸣。 簌簌风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衣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不要命的向叶涵发动极致最强的击杀。 这些人出手及其狠辣,每一招都是杀机,宛如不断运转的杀人机器一样,不死不休,宁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清霜剑飞舞旋转间,雪花弥漫,血花飞溅。 残月黯淡的光辉下,是被鲜血侵染的夜晚。清霜剑的每一次挑动,都有一个人影倒下。 敌人的鲜血不断的溅在她的衣袍上,那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也是为何,红颜芳华阁的弟子长老普遍身着雾荷图腾的白衣,独独她这个大长老,身上永远是经久不变的黑衣。 因为她是红颜芳华阁最强的守护神,是杀尽所有心思诡异,不怀好意的敌人的女魔头。 因为只有黑色的衣物,才能掩盖住那些鲜血淋漓的颜色,才能让她眼不见,心不烦。 叶涵的脚下已经堆积起了如同小山一样高的尸体,她所幸便凌空飞渡,于半空交手。 不断有尸体在半空中坠落,更多的黑衣人携雷霆之势的攻击向叶涵飞身而来。 而远处,隐隐然还有数不尽的人影在闪动。 便是见惯厮杀的叶涵,低头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尸体也不经头皮发麻。 随即,清霜剑再度一个回旋,凛冽的寒气令漫天的敌人心里一悸,又是数道人影从半空中跌落。 叶涵却没有半丝解决敌人的快意,甚至心里越发沉重了。 太多了,杀人已经杀得麻木了你。 虽然这些人修为不如她,但一个一个不要命的以伤换伤,人力有时尽,便是蚂蚁也能咬死大象,叶涵感觉自己的极限要到了。 在这些人围攻叶涵的同时,楚惊鸿也趁机抽身而出。 此刻站在远处,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叶涵,目光阴狠,看着叶涵如同看笼中的猎物。 随即看向那群亡命截杀叶涵的手下,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清霜剑下,对叶涵的实力更加谨慎了。 但正常人应该有的恼怒和心疼的感觉,他却没有。 甚至,他还升起来一种诡异的快感。 让你们办事不利,害得本宗主与叶涵单打独斗,险些丧命。 活该被杀,死吧,都一起死吧!最好你们耗死叶涵的同时,也死亡殆尽,这样本宗主论功行赏的时候,便又可以省去一大堆资源了。 楚惊鸿心里恶毒的盘算着。 随即便立刻抓了一把灵丹塞在嘴里,大口调息,治疗肩膀上被清霜剑破开的大洞。 养精蓄锐,待叶涵精疲力竭时,便是本座送她一份好礼之时。 叶涵,你终究会成为本座青天路上的踏脚石。 却见远处一个紫衣身影急速飞来,楚惊鸿目光狠戾,脸色阴沉。 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到自己凑上门来了。 便是将你抽筋拔骨,戳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苏岭南,苏长老呀。 楚惊鸿手上一挥,魏新城所带来的,现如今贴身保护楚惊鸿的几名黑衣人便跪在他面前。 “清点一下,你们还有多少人。带一部分人前去拿下苏岭南。本座要活的。”楚惊鸿命令道,苏岭南,你这个坏了本座大事的罪魁祸首,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却见苏岭南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小山坡就不走了。心里不由得暗骂,这个小心谨慎的狐狸。 其实苏岭南此刻心里也是不上不下的,看到远处不断被叶涵斩落的黑衣人,以及那血色冲天的杀气,心里在不停的抽搐。 一半是心疼,这些都是我紫宸宗的财产资源培育出的高手呀!死得也太没价值鸟!! 另一半则是吓得,太残忍了!太血腥了!太太太惨绝人寰了!我的小心肝呀,现在砰砰砰的。 苏岭南,努力的定住自己的心神,要保持严肃,正经!!! 随即运起体内全部真气,气沉丹田,蓄势待发,然后大吼一声: “叶大长老!” “你快跑!!” 这声音,气贯如虹,让人听震耳发聩。 完毕,苏岭南看见磨刀霍霍向自己冲来的数名黑衣人,心里发紧。 真被这些人缠住,他今天铁定交代在这里。 哎,果然,美人的好感度不是这么好博的。苏岭南在线求生。 遂。 “叶大长老,我先跑喽!” 又一道如雷贯耳,比先前更加嘹亮的声音传到叶涵的耳朵里。 听得她嘴角一阵抽搐,这句话才是你想说的重点吧。 苏岭南,顺势发动早已准备好的暗器,撂倒了楚惊鸿派来截杀他的人。 然后,立刻马上发动了百分之一万的速度冲了出去,竟比他来时的速度快了五倍不止。 望着空中只剩下一道紫色的残影。 奉楚惊鸿命令不断前来的黑衣人目瞪口呆,空中因那人掠过而掀起的滚滚黄尘扑鼻而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我“啊切”袭来。 心里不经疑惑,以前咋不知道苏长老有这等精妙绝伦的身法。 看见苏岭南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了,楚惊鸿气得一阵跺脚,随即又将目光望向叶涵,这个女人,才是重中之重。 却听见“”空中,不断传来渐行渐远,越来越缥缈的声音。 “叶大长老,楚惊鸿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你。” “那个老不休的寿元将近,想拿您当鼎炉,增进修为。” “实在是龌龊,无耻之极,是紫宸宗的耻辱。” “叶大长老,请尽早脱身。青山不改,早晚你都能报仇。” “还有,还有。我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楚惊鸿那老匹夫的锅。我还帮了你,别找我麻烦呀。” 最后一句,声音出奇的大,竟隐隐掩盖住他先前说的所有话。 得嘞!叶涵已经明白了,最后一句才是这家伙想说的重点。 第52章 冰天雪地 眨眨眼的时间,苏岭南已经行踪渺渺了。 叶涵无语望天,她可能似乎大概应该有那么万分之一的与楚惊鸿感同身受了。 楚惊鸿在看到这家伙带着他紫宸宗的长老逃之夭夭时,应该憋屈愤怒多了吧! 难怪那个老不休的先前火气这么大了。 虽然现在叶涵身处劣境,还是不厚道的闷笑了一声。 以后,紫宸宗的九长老苏岭南可以换个名字,叫苏跑跑了。 这货应该是贪生怕死的本能在作祟,不愿卷入她与楚惊鸿这场旷古烁今的对决中当炮灰。 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带着来支援楚惊鸿的长老一起跑喽! 现如今跑回来给她传递消息,也是卖半个人情。 叶涵猜想到。 你们两个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我没有义务来拼命,苏岭南走得很心安理得。 …… 连苏岭南这个可能存在的盟友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敌人的跑了,叶涵彻底孤立无援了。 但叶涵依然承他这份情。 求人不如求己,说到底她与苏岭南本就没有交集,更何况这个苏跑跑还将楚惊鸿坑得挺惨的。 已经帮她够多了。 做人最起码的要做到恩怨分明。 就算苏岭南不回来告诉她这个并不怎么需要的重要消息。 她也不会找苏岭南的麻烦。 又没仇,去找麻烦,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尤其是他还带来了一个挺重要的消息。 “鼎炉?” 细微的轻喃声却如同惊雷一样落在方圆数千里的人耳中。 声音非常轻,没有半分的烟火气,如同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祗在质问犯错的囚徒。 让耳闻者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气,忍不住想要颤抖。 叶涵此刻却只感觉到一股荒谬到极致的可笑。 她连生气都做不到了,为这么一个龌龊至极的人渣生气,他不配。 以爱为名的追求她数百年,居然是为了这么龌蹉的算计。 若楚惊鸿只是要杀她,那叶涵无话可说,毕竟她那么厉害,得罪的人多,想杀她不很正常吗? 青天界想她死的人太多了,多楚惊鸿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只是突然间被这个自己一手扶持的白眼狼背叛,当然生气。 “鼎炉?原来真实的原因比想象的更加不堪。” …… 叶涵那见惯了生死已尽麻木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一股暴戾之气从胸腔涌上了手中不断挥舞杀人的清霜剑。 眉梢一扬,森寒的目光越过不断向她冲过来,前仆后继不顾生死的黑衣人,直直的落在正在调息的楚惊鸿身上。 她笑了。 嫣红的嘴角微微上勾,冷若冰霜的俏脸突然间因这抹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舌尖轻舔了一下唇边,那是对鲜血的渴望。 温温柔柔的说道:“楚惊鸿,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让我恶心的事了。” “久远到我都忘了,我还有这么一个让全天下的男人都觊觎的体质。” 楚惊鸿余光看见叶涵那甜美耀眼的笑容,眼皮不住的跳动。 那抹笑容如同天上皓月的光辉一样耀眼,纯美,干净,也带着丝丝的凉。 这么温柔似水,甜美纯真,让人忍不住怜爱与呵护的笑容挂在叶涵的脸上,楚惊鸿只感觉到了惊悚。 心里不由得发紧,似乎有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左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握,右手开始在身侧的地面来回摸索,却惊见自己的本命法器火云剑直挺挺的插在远方的岩浆里。 哪怕是隔得好远,以楚惊鸿的目力也看见自己的火云剑身已经布满了裂痕,突然间在他面前轰然散开了。 “噗。”楚惊鸿喷出了一口污血,那是本命法器被毁所带来的反噬。 他瞧见火云剑被毁的那一瞬间,一条细小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黑色裂缝如暗夜的流星,在火云剑的残骸面前稍纵即逝。 不由得怒目攻心,双眼如铜铃一样瞪着叶涵。 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叶涵本就上翘的唇角,弧度更大了,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 “楚惊鸿,小礼物,不用谢!” “接下来,便将你这群虾兵蟹将做成一锅菜,送你作为中礼物吧!” 叶涵笑语盈盈的提议道。 楚惊鸿被这话气得睚眦欲裂,呵呵冷笑道。 “叶涵,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人力有时尽,你再厉害能敌得过本座的三千死士吗?” “不过,你这种乖巧懂事的笑容,却是我喜欢的女子中最爱的。希望到你任我摆布,被我吸干修为的时候,你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才三千呀?三万我都可以一招埋葬。”叶涵眼里闪过一丝怒气,脸上的笑却更甜美了。 冰冷的话语却是用涓涓细流一般温润的语气传到了楚惊鸿的耳中。 语闭。 “锵”的一声响起,不断被鲜血侵染的清霜剑发出一声嗜血的剑鸣。 剑身光华闪亮,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的冲天杀气。 习惯于暗夜里行刺围剿的黑衣死士,眼睛被突然绽放的剑光刺得生疼,在那么一瞬间竟然造成了短暂的失明。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用人海战术围攻一个比他们强大数倍的敌人。 成千上万道凌冽的寒光带着森然的杀气以清霜剑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的敌人如梨花暴雨一般铺面而去。 那冲天而起的杀气令他们这些在楚惊鸿手下经历过严酷训练,苛刻到极致的选拔方案里出来的人,都绝望到想要跪下,遍体生寒。 那是尸山血海里永不败的修罗,那斩尽天下方休的无情。 是对生命的藐视与不屑。 那些还处于短暂失明的敌人,下一刻就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见不到明晚的月亮了。 这一幕,落入楚惊鸿眼里,却是大喜。 因为叶涵所使出的是一招杀伤力及广的招式,群攻。 用来对付数目众多的敌人自然是极好的攻击方式。 有这么一招在,虽然灭掉三万人不现实,但他安排的三千人或许会损失一大半。 楚惊鸿却觉得值得,他不在乎那些黑衣死士的死活,而且,这招过后,叶涵便会彻底耗尽功力,任他摆布了。 一个让敌人消耗巨大的攻击,又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如何不让楚惊鸿兴奋呢? 原本他还担心叶涵拼尽全力来向他反扑。 现在也完全没必要了。 “叶大长老,你走了一步昏招呀。” 楚惊鸿呵呵冷笑,随即还发挥气死人不偿命的特质,假惺惺的出主意。 “叶涵,天下第二高手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真是个蠢货,难怪这几百年来被我耍得团团转。” “你注定了只是我青天路上的垫脚石。” “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不识好歹。” “你若早从了我,没准大爷我还能饶你一命。” 这时。 四五道冰寒的剑气向着喋喋不休,得意洋洋的楚惊鸿袭来。 “雕虫小技”楚惊鸿冷笑,直接伸出手臂来格挡。 凌厉的剑气在楚惊鸿的手臂上划过数到轻微的小口。 楚惊鸿不屑的调动灵气在运转了一个周天,眨眼间,手臂又光滑如初,哪有受过伤的痕迹。 在楚惊鸿看不见的地方,却有丝丝细微的寒气如影随形的在愈合的伤口筋脉里面蔓延。 “哼,叶涵。你这攻击比蚊子咬一口还弱。” 地上接连不断的倒下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衣人,楚惊鸿却连眼神都没施舍过去,给那些自己人。 直接两眼发光的盯着他的猎物:“叶涵。” “咦,叶涵,这么快你就想通了?要对本座投怀送抱吗?”瞥见了叶涵逐渐苍白的脸色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楚惊鸿大喜,看来,他布置的欢愉香起作用。 “果然是个有勇无脑的,到没想到,这欢愉香叶涵还真中招了。” 本来是真正拿下她的时候用。如今,效果更好。 正好,拿这个女人来疗伤,顺便冲击下一个境界。 楚惊鸿暗恨,他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必须从叶涵身上全部拿回来。 …… 调动了全部修为发动刚刚那半招攻击,此刻,叶涵面临着一个让她无力的选择。 她今天,或许会交代了。 一面是让她厌恶至极的药物,一面是让她恶心至极的人。 呵,若没有这么肮脏龌龊的人,那恶心药物本就不会存在。 所以,那就毁灭人吧! 在一瞬间,叶涵便想通了。 建功无数的清霜剑末入丹田,开始感应那些她随着剑气一同挥洒出去的寒气。 …… 冰冷寒气直冲灵台,楚惊鸿本能的感觉到巨大的危机,抬头,他看见叶涵脸上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冰天雪地” 比地狱里索命的恶鬼还要凉凉的声音落在了楚惊鸿的耳畔。 顷刻间,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不停凝固。 不,楚惊鸿在心底呐喊,拼命的运转周身功力,想将体内那不断肆虐的寒气驱逐。 到底是资深老牌的高手,经过努力,先前那丝未曾探查到的寒气终于被他逼出了体外。 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楚惊鸿是没想到,如叶涵这样简单粗暴,下手干净利落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阴毒的暗招,险些让他阴沟里翻船。 不过,这应该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吧。 楚惊鸿再次看向,顿时大惊失色。 十丈开外,叶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他的三千黑衣死士全都倒在了地上,每一个都脸色狰狞,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身体更是犹如一张破麻袋一样仍在地上,而他的面前却出现了一条血红色的大河。 那分明就是血。 这! 面前这个还是红颜芳华阁那个正气凛然,光明磊落的大长老叶涵吗? 楚惊鸿第一次胆战心惊的审视面前这个挂着比繁花还艳丽笑容的女子。 这分明是邪恶到不能再邪恶的邪术。 “控血。” 太陌生了,这个女人太让人恐怖了。 从他调查的情况里,叶涵从来都不会笑,永远木然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她两百灵石没还一样。 如今这个满脸笑意的女子又是谁呢? 那天生水灵体的消息又是否属实了?? 这是楚惊鸿第一次后悔,他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样的煞神。 “你,妖女——” “你想干嘛。” 楚惊鸿底气不足嘶吼道。 “楚惊鸿,本座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是天生的鼎炉体质呀?” 楚惊鸿结舌,显然是不愿意说。 “哎,不说吗?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呢。” 叶涵指尖微动,楚惊鸿的身体一滴接着一滴嫣红的鲜血不受控制的向外涌出。 顺着叶涵手指的牵引,流入了那条红色的大河里。 “好看吗?楚惊鸿。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了。” 每一滴血的流逝,楚惊鸿都在疯狂的阻止,然而,越阻止,这些血就犹如千把利刃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比千刀万剐还要令人痛苦。 直到身体里最后一滴血流尽,楚惊鸿竟然伸出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他感觉,哪怕坠入地狱也不过如此,那抹比恶魔还恐怖的甜美笑容更是刻在了他灵魂里。 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生命在流逝的最后时光,他听见缥缈到极致的低喃声。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天生水灵体更是至柔至善,奈何人心叵测,竟只想从中索取,而不思回报,” “鼎炉?” “水创造了万物,当然也可以毁万物。” “而我才疏学浅,只从中领悟到了化水为冰和控血而已。” “都言女人是水做的,难道人不都是水做的吗?” 所以,这个天下间无用的却是鼎炉最好的体质,其实是世间最强的。 …… 看到地上一具接着一具如干柴的尸体,叶涵笑了。 她脸色潮红,那抹笑如红色的彼岸花一样,妖异且无瑕。 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从她嘴角溢出的鲜血。 “咸的,不甜。” 她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事情并没有结束,很快便会有各路高手前来勘察这个打得支离破碎的战场。 而她现在…… 且不言,她已经是强弩之末,随便来个人都能一刀秒了她。 就说体内那股邪火,一直在灼烧着她的肺腑。 难受,以及那让她厌恶至极的欲.望。 情况很糟糕呀,她呀!真的要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若是死亡,我想我可以选择的。 她撕开了那个曾经让苏岭南等人望而止步恐怖的黑色裂缝。 踉跄的举步走了进去。 …… 青天界,南方以南。 一道白光一闪,从中跌落出几位面容姣好,脸色却极为难看的女子。 白霜落地后,第一时间便拿出了自己的星辰罗盘,推算叶涵的吉凶。 “凶!” “凶!!” “还是凶!” …… 越是推演白霜越是手足冰凉。 十死无生!! 叶子。 叶子不会有事的。 再推演。 等等。 这个卦象? “大吉大利,今晚成亲!” 呃。 我这星辰罗盘一定是坏了,我推演的是生死,这是什么卦象? 白霜抹了一下额头因着急而冒出的冷汗。 也不愿去想那十死无生的凶卦了,这个今晚成亲虽然怪异,但总规人还活着。 她也不敢再推演了,万一又是十死无生呢? 只是这个成亲的对象会是谁呢? 总不能是楚惊鸿吧? 混账! “你们立刻回红颜芳华阁,召集人手,灭门紫宸宗。” 白霜立刻下达了命令,随即火速赶往紫宸宗方向。 白霜心急如焚,叶子。 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53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黑暗,漫无边际,无穷尽的深渊里还暗藏着数不尽的危险,处处都有死亡的陷阱。 叶涵的嘴边竟挂着一抹诡异的纯真,特别甜美,如压抑的黑夜里璀璨的星光。 她的目光却很冷,像广陵殿上空纷扬的雪花,既有自身的冰霜琉璃,也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如此冷的目光却出自一双带着些许媚意的眼睛,却毫无违和感,仿佛本应如此。 这一刻,属于叶涵的绝代风情淋漓尽致的跃然而出,甚至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小女儿才有的娇憨。 这么不自然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却又意外的和谐。 …… 周围,空间裂缝不断的被撕裂又不断的在重组。 搁其他地方古井无波的空间在这个未知的领域里群魔乱舞,张牙舞爪的想要吞噬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异类”。 叶涵却对这些危险却置若罔闻,任凭狂躁的空间乱流不断的割裂她的身体。 她步履从容而优雅的踏在这片黑暗的深渊里,如一个南下的君王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静静的看着那些乱臣贼子在蹦跶作妖。 血在她的身后飞溅,又立即被空间乱流抹灭,归于虚无。 “要死了吗?”迷茫中又带着笃定的问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黑暗的空间静悄悄的,无声息的诉说着寂灭。 恐怖的空间裂缝依然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叶涵的生机在不断的流逝。 “可我不甘心呀!” “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以这样的丑态去迎接另一个黎明。” 质本洁来还洁去,我—— 我接受不不了现如今这个状态的自己。 胸腔里的那团邪火越燃越甚,叶涵对这种感觉却是发自灵魂的厌恶。 情爱?呵,她不懂。 天生水灵体这个得天独厚的体质既是上天的恩赐亦曾带给她无穷的祸乱。 除了楚惊鸿这个人渣打着情爱的名义来算计她外。 其他太过于自信,丝毫不掩饰自己目的人,眼中只有占欲。 那不怀好意的恶毒眼神让她永世难忘。 弱小时见到的男修都欲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龌龊而又恶浊的觊觎她的身体。 强大时,那些令她恶心的带着谗涎的目光再也不敢落在她身上了,却遇到了像楚惊鸿这样卑劣的伪君子。 她立志要将那肮脏不堪的男人铲除殆尽,也成就了她这青天界第一女魔头的威名。 人间的肮脏她见得太多了,对楚惊鸿这种人她连恨都懒得。 情爱没有结果,失望吗? 不,她只是个无心人,从未用心,又谈何失望?. 她只是不甘心处理完这件事后,让自己沦落为自己认为最不堪,最不耻的人。 “为色所迷!” 为了救几个姐妹中了欢愉香的毒,后悔么? 不悔,连自家姐妹都不管,她还有何脸称红颜芳华阁的大长老。 厌恶的只有身体情不自禁的反应。 这可一点都不像我呀。 我想—— 我的死亡也一定要干干净净,至纯至洁的,才不负此生韶华。 这片空间虚无的空间之所以还没有吞噬我,全得益于我领略了几分空间法则以及巅峰修为自带的类似的道韵。 若有生的可能,我不会放弃。 离开这里,回到红颜芳华阁。 不,不可能的。 不可能做到的。 青天界高手众多,我得罪的人更多。我若离开这片虚无的空间,会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更会成为小人扬名的踏脚石。 还好在这里等死前有紫宸宗三千高手给我陪葬,也不枉我掏空所有的力量来赴死一搏。 人之一死,往事再无牵扯。那便在这最后的时光遵从本心,做自己吧。 …… 顷刻间,在这虚空中踱步的女子已不在是一身黑衣,那个带着血煞气的暗夜修罗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衣飘飘的荷花仙子,芙蓉出水一般的清秀佳人,走起路来步步生莲。 她衣着虽素净,却难掩芳华。那干净的白存托得她越发的圣洁了,唇角细微的勾勒了一抹不谙世事的纯真甜美笑容。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步履轻快,每一步却都透露出她的决绝与无悔。 以她为中心的空间荡起层层波澜,无数道玄之又玄的道韵在她的身边氤氲浮动。 道韵的每一次扩散,她的脸色都更苍白一分,她在不断的透支自己的潜在力量,但她的神色越发的坚决与轻松了。 因为,叶涵感觉到体内的那股邪火正在被熄灭,以她千载修为渡化万载欢愉香。 所幸,她做到了。 她还是那个有一点清高的叶涵,如初干净与纯真。 纵然要死,也是体体面面的。 …… 只是,白霜,往后余生,苦了你了。 以后,红颜芳华阁这偌大的担子就交给你一个人来抗了。 我相信,聪明如你,抗得下来。 只是这太让人心疼了,对不起。 你呀,太聪明了,也太寂寞了。 慧极必伤,我应该给你留几个敌人让你出气的。 其实,我俩本质上是一类人,不然,我们怎会成为彼此唯一的好友呢。 只是在你面前,我难得糊涂罢了。 那个名为月桦的小姑娘和我很相似呢!人生多苦寂,你若能想开,换一个懂你的人陪伴。 叶涵微微的叹息。 其实我还没告诉你,我还有个名字叫甜心呢。 压榨透支完身体的最后力量,胸腔里的那股邪火终于不在了。 叶涵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一笑倾城。 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叶涵跌落在空间乱流中。 …… 三云连天,江简灰头土脑的在一陡峭的雪峰上匍匐。 .“哎呀,你怎么这么弱呀,左边,左边,快点,快点。” “哎呀,看到你这么落魄,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开心。” 一个非常欠抽的声音在江简的脑海里荡漾。 听得江简咬牙切齿的,忍不住恶狠狠的回应道。 “你给我消停点,我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就弄死你” “你有本事在这里威胁我,还不如爬快点,这么险的山崖,摔不死你。”那声音也不甘示弱,立刻怼回来。 “咦?”江简突然目光一闪,长久在这险山峭壁攀爬感觉困乏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 “诶,江大爷,你怎么了?”等了许久,见江简依然没有下文了,虚影忍不住追问了一下。 跟在这家伙身边几个月了,那表情绝对是有天大的好事。 这时候态度自然要放底一点,这样才能跟着喝一口汤。 虚影非常识实务的改口称江简大爷了。 “嗯,有一个消息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江简沉吟了一下,高冷的开口道。 “什么消息,快说呀!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该讲的吗? 过了片刻。 “江大人,我刚刚不过是想激一下你,让你早点离开这处险地。别生气嘛,快告诉我什么消息。” 又过了片刻。 “江简,我(艹皿艹),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吊胃口也掉得够久了吧。” 江简:哼,一路上都被你魔音灌耳,看我不急死你,就不告诉你。 第5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一句当不当讲成功的勾起了虚影的好奇心。 江简又是一个管杀不管埋的,遂任凭虚影叽叽呱呱的追问,就是不理它。 …… 轻盈的雪花闪烁着六角星芒从江简的肩头飘过。 他伸手接过,那皎洁的雪花在掌心化为了一团晶莹剔透的水渍。 丝丝的凉意由掌心直窜心间。 江简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僵硬了一下。 完蛋!大意了! 江简在心底直呼。 “咦?” “江小子,你这么快就要满足我的愿望了呀?”瞅见看到江简险些从悬崖上摔了下去,虚影表示有点高兴。 立刻停止对那句当不当讲的轰炸追问,变得喜滋滋的。 这小子终于被我说服了。 没错呀。 人间多苦难,早死早超生吗? 虚影差点喜极而泣,不枉我这么多天的说服教育。 尖锐的顽石上留下一串血迹,江简脸色发青,右手的掌心还嵌入了好几块碎石。 骤然的疼痛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哎呀,江大善人,我错怪你了。” “原来你所说的当不当讲的事便是你在这鬼地方活腻了,打算跳下去,一死解千愁呀。” “这主意不错,真不错。”虚影真心实意的夸道。 “至此,你我一起去九幽快活。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先前我不该嘲讽你。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虚影非常开心的在江简脑海里叽里呱啦。 “江小友,你那手还抓着那尖锐的石头干嘛呀,硌不硌手呀,快松开呀。” “你只要眼睛一闭,手一松,就能前往极乐世界了。” 一连串感恩他马上去死的糖衣炮弹扑面而来,江简听得满头黑线。 我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魔鬼队友呀! 除了巴心不得的望我死外,它还能有其他的爱好吗? 呃,好像还真有,每天像个炮仗一样怼我,最喜欢看我倒霉。 我勒了个去,干脆先把这家伙弄死得了。 …… 江简双手紧抓着可供借力的岩石,随即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脚在悬崖上猛瞪,接力成功,稳稳的落在不远处那棵咬定雪山不放松的松树。 站稳后,顺便低头看了看下方那黑漆漆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江简浑身一个激灵。 老天,差点真的英年早逝了。 脚下的松树的枝丫很粗壮,江简略微的放下了大半的心。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了。 … 意识深处,江简笑眯眯的靠近那个本体名为转魂珠的虚影。 先打一顿再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呃。好像我每天都打了一顿的,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呢。 这家伙就是这么欠抽。 跟这虚影相处了几个月了,江简对它的观感其实有点复杂。 牛逼轰轰的天生灵宝,抱歉,你那能力我用不着。 之所以一直把它留在身边,全是因为: 这东西一刻不停息的在他脑海里鬼念鬼念的,虽然大多数的话都是在创造大千世界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其实说什么无所谓,江简只希望自己的身边热闹一点,他在无边炼狱沉寂了千年的心,看什么都了无生趣的。 身边这些声音虽然聒噪,但却能让他感觉到一丝鲜活的味道。 何况这转魂珠的器灵对他本无恶意,只是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看你陪了我几个月的份上,我便送你一场机缘,送你回到九幽吧。 毕竟一天到晚都盼我死,听久了,也有点心烦了。 江简抓了一把松树上积压的雪团,心里叹到,这人生,真的比雪还寂寞。 转魂珠离开后,也不知道身边是更清净呢?还是更孤独呢? 也不知道我四妹妹江婳这时候在干嘛呢? “婳婳呀,二哥这一路不容易。或许要等来年春天才能见到你了。”江简有些惆怅。 这么久了,就听到江简蹦出了这么一句话,虚影嗤之以鼻。 你的确一路不容易,但你的不容易是怎么造成的,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专门挑走崎岖不平的路走,爬怪石嶙峋的山峰,过人间天堑,哪条路越是险峻,越要前去闯。 这一路你只是耽搁了一点时间,居然活下来了,简直是个奇迹。 想到这里,虚影满腹怨念,一路上,它看到这货好几次在鬼门关徘徊,就是不进去坐一坐。 每次都大难不死,每次都让我白高兴一场。 江简:你以为我愿意走那些险路?我容易吗我? 只有那些人迹罕见的千难万险的道路才可以找到一点山中珍宝。 我不找点东西卖钱,现在连衣服都莫得穿了。毕竟自己那件青衫早在几个月前就被荆棘丛生的路上刮坏了。 看到江简已经稳稳的站在那棵老松树上,虚影没形象的倒在了地上,又没死成,又白高兴一场了。 …… 天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越来越大了。 江简又伸手接过了几片雪花,掌心的冰晶棱角分明,美得惊人。 指尖触及到掌心的雪花,冷。 那种冷不是寒彻骨髓的冰冷,而是如夏日里的清风带来的一缕微凉,让人心生欢喜。 江简面露思索。 周围的空间突然有些奇怪了,似曾相识又神秘莫测。 难道—— 是了。 “或许,我现在就能送你去九幽。”江简轻声的对着那光秃秃的雪壁悬崖说道。 “什么?”虚影觉得一定是自己耳神有问题,听错了。 呃,不对。应该是这焉坏焉坏的小子脑壳有问题,又逗它玩。 我到是想去九幽,可你愿意死吗?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方法? 在虚影看不见的地方,江简的双眼变得漆黑一片,幽暗深邃,眼底暗潮涌动,如两个无底的黑洞,里面是未曾揭晓的奥秘与危险。 他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 江简身侧的峭壁“哐当”一声跌落了巨大的半截岩石。 巨大的声响让虚影从躺尸状直接蹦跶了起来。 “雪崩了,山塌了,要死鸟!要死鸟!”虚影急得团团转。 江简脸色一黑。 “闭嘴,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闹什么闹?” 虚影目瞪口呆,“对哦!要死了(niao)不该是天降喜事吗?我着什么急呢?” 咋咋乎乎的虚影并没有注意到在那巨石滚落时,有一条细小的不易察觉的黑色裂缝一闪而过。 “感受到了吗?”江简问。 “什么呀?”虚影有点懵。 江简扶额,高看了这货的智商。 “你脑子里的水全部都用来给我安排千儿八百种死法吗?你给我滚,滚去你想去的九幽,别再让我堵心了。”江简的俊脸气得生冷,这个百无一处的天生灵宝。 “九……九幽?”虚影已经说不出话了,它曾经做梦也想离开这个不断蚕食它力量的低级位面,想去高级位面。 听到江简不满的狂吼后,它仔细感受,的确,周围出现了似有似无的外界力量,虽然很少,但确实存在。 也就是说这里竟然是两界的交汇之处,特别的脆弱与薄弱。 可,明明几天前江简就来到了这里,那时候这里没有一点特别的。 “嘶!空间裂缝。” 虚影不可置信的看到波动的整片空间里一闪而过的黑色细缝。 “嗯,你可以通过那个空间裂缝辗转去九幽了。”耳边传来江简淡淡的声音。 “这就可以去九幽了吗?”虚影感觉自己心里有点不知所味,远没有它所认为的欢欣鼓舞。 “你,要不和我一起去九幽如何?”虚影迟疑道。 “你还真想把我拖下水,一起死呀。我一个大活人,去九幽?”江简嘲讽道。 “江小友,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虚影慌慌忙忙的解释道。 我只是舍不得你。 我以前见过太多的天之骄子,比你实力强的多多了。 可比你脾气好的几乎没有。 而且,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呀,刚才出现的空间裂缝虽然很细小,但确是无数天骄穷极一生也不一定能领悟到的。 你还那么神秘,布阵画符样样不落,有你这么粗的大腿不抱,我还去九幽抱什么大腿呢? 只是离开这个低级位面已经成了我的执念了,我才会一刻不停的在你耳边念叨。 “那啥?江简,我不走了。我觉得跟在你身边挺好的,你没准以后会很厉害,最不济,我等着你寿终正寝我们一起离开。” 良久,虚影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对江简说道,说完后,还有些眼巴巴的求表扬的姿态。 江简对虚影的选择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 “寿终正寝?不可能的!我超级能活。”江简冷冷回道。 “哎呀,我就不走了。你能奈我何。”虚影直接耍起无赖了。 “不走算了,以后不要在我耳边给我规划一百零八种死法了。我还想好好的活着。”江简认真的说道。 “嗯,不会了,不会了。我以后给你规划一百零八种保命诀窍。”虚影讪笑道。 …… “江江江江简,你快看。”耳边传来虚影的一声惊呼。 “什么呀?” 江简抬头。 那一刻,江简见到了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场景,永世难忘。 这世间所有的词汇也不足以描绘他所见到的这一幕的万分之一的美好。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白衣女子墨发飞扬,犹如一只白色的灵蝶在空中旋转,飘零,翩跹起舞,像烟一样轻,像玉一样洁,像雾一样缥缈。 她双目紧闭,嘴边留着一抹恬淡的笑容。 就是这抹笑容让江简荒芜干涸的心田,刹那间降临了一场细润的春雨,又瞬间百花齐放。 那是岁月静好,又足以温暖三生的笑容。 让人忍不住去呵护她,去照顾她,却升不起半分亵渎的心思。 为了这样的美,就算让我付出一生也无悔。 江简心想。 他觉得耳边似乎流过了一首歌。 雪啊,渐渐飘下 它,飘向天涯 等那,树枝发芽 再,开出春花 等待你,春秋和冬夏 这天上掉下来的,究竟是什么神仙小姐姐呀! “喂喂喂,江简,江爷爷,快醒醒。老松树都快撑不住了。咱们要掉入万丈深渊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别叫了。”江简呵斥了一句,随即双手抓起老树的枝丫,用力一荡,待到半空中立刻松开,双脚灵活在峭壁上一蹬,身体犹如燕子一样的飞身而去。 他现在只有一种心思,既然是天上掉下的,那谁捡到就是谁的。 他的脑海里,不断的传来了虚影的大呼小叫。 “生命诚可贵呀,要死鸟,要死鸟……” “别想不开呀,越美丽的东西越毒呀。” 第55章 救人 “疯了,疯了,江简你疯了。” “那女的来路不明,还是从天而降,搭上自己多不划算呀?” “这悬崖那么陡峭,我们自身都难保了!” “醒醒呀,不就是有一副好皮囊嘛,我告诉你再美的红颜最后也会变成一堆枯骨。” 说着,虚影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那名女子。 女孩身姿纤弱,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霜似雪,巴掌大的小脸白净无瑕,微微勾起的嘴角如月牙儿一样可人欢喜。 整个人简直美得让人心悸。 她双目紧闭,眉宇间划过几分痛楚,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去怜爱她,去呵护她,去保护她。 有微风拂过她的发梢,一袭白衣也随着风波轻舞飞扬,让她显得更加清尘脱俗。 天地间的所有颜色仿佛都因她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虚影暗中咋舌,突然间觉得江间为这样的绝色死了也一点都不亏,不救那姑娘,简直是罪大恶极。? 不对呀?我想到哪呢?明明是江简这货他重色轻……轻……轻友。嗯,我勉强降低一下格调,算是他的友。 “好哇,原来你是这样的!江简你太过分了!” “那些日子里,让你安乐死陪我去九幽你不干,还每次都把我揍得半死。” “而今,你就为了还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人,命都豁出去了。” “你这个为·色·所迷的王八蛋。” 心里不平衡呀,我好歹跟着这货几个月了,他都没一点表示,这才第一次见面的,就要与那姑娘生死相随。 它刚刚还预备给江简规划征服星辰大海的宏伟计划,转眼间这小子就为了美色豁出去了。 呵呵哒,男人! 也不过如此。 “别打扰我了,就算我真的死了,也是被你闹死的。”意识深处,传来了江简冰冷的声音。 给虚影留下了一句话后,江简便全身心的救人。 女孩如一片枯落的树叶一般,随风逐流。 江简焉能不知自己所处地势险要,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但若是放任那个女孩不管的话,江简自认做不到。 下方便是万丈深渊,这样掉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 …… 你倾世的容颜的确惊艳了我。 真正让我奋不顾身的,其实是你岁月静好的笑容。 于我而言,日月星辉中,你是第四种难得。 我想要守护你的那份美丽。 身体早已先于江简的权衡做出了选择,在他还没动念头的时候,身体便已经动了。 而今,江简已经到达女孩身后。 他猛的将女孩的身体向天空的方向一推,自己的身体却不可抑制的以更快的速度下落了好几个度。 虚影看得眼睛都直了,继续唠嗑。 “喂,你不是想抱得美人归嘛?怎么推开了?” 江简抽了抽嘴角,他大概知道这转魂珠是怎么遗落在这个它眼中的低级位面的了。 被蠢死的。 那姑娘从那么高的空中掉下来的,冲击力那么大,他直接抱住岂不是陪一起见阎王? 见到空中女孩的跌落速度稍缓,江简略松一口气,随即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在半空中旋转了一个圈,左脚再次猛地蹬了一下身后的崖壁,又向女孩飞身而去。 身后,数块碎石咕隆隆的向着崖底砸去。 听得虚影身上的绒毛都立了起来了。 真从这悬崖掉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 江简哪会管身后事,又再次将女孩的身体向上空一推。 就这样,他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动作,循环往复。 每一次的相遇,二人都在半空中下降了十几丈。 所幸,一直有惊无险,他与她都平平稳稳的向着悬崖的底部而去。 雪,越来越大了。 江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半空中阻止了多少次女孩下落的趋势了。 虚影从原本的咋咋乎乎,到如今已经麻木了。 因为它已经看到了峭壁悬崖的底部了,这个疯子马上就真能抱得美人归,而且是脚踏实地的,安全着陆。 月满当空,江简的身上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晶莹剔透,犹如一个战神穿上的盔甲。 再次短暂的倚靠在身后的峭壁时,他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这一路而下,其实是一场豪赌,赌上的是自己和那女孩的命。 过程的艰辛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难多了。 就像在万丈悬崖走钢丝,稍有疏忽就是万劫不复,细想来,这一路而下的,可不就是万丈悬崖吗? 扫了一眼下方的陆地,江简再次向女孩跃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女孩,而是直接揽住了女孩的腰。 雪还在飘,江简长发飞扬,挽着女孩顺着雪花徐徐而落。 男的俊朗绝逸,女的风华绝代。 如同天外飞仙一样的降落在地。 目睹了全程的虚影暗暗惊叹,这小子挺会玩嘛!还别说,这落地姿势真赏心悦目。 终于结束了,江简一直提着的心神陡然一松,险些在落地的瞬间便栽倒在地。 第56章 太费钱了 江简低头,眉眼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怜惜,怀中的人儿眉头微皱,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想替她抚平那些痛楚。 满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如匹练一样洒落在地,平铺的新雪折射出清冷的流光。 江简抱着女孩,脚步一深一浅走得很平稳。 灿若星辰的眸子左右巡视,寻找可供遮风避雪的歇脚之处。 寂静的夜里人影萧条,但他的脚步却透着轻快。 月华如水,洗濯着下方的一对璧人,有无形的光辉在二人身着的青衫白衣间波动。 少年容貌昳丽,漆黑的长发洒落于身后,黑色的双眸如同倒映着满天星辰的夜空,深邃而又神秘。连原本朴素的青衫也在月光的滤镜下华光流转。 整个人如遗落人间的谪仙,他怀里的女孩青丝飞扬,倾城绝世。 满月的清辉下,此情此景比画还美上七分,虚影酸得牙疼,天上掉下的仙女姐姐,真真真真的便宜这小子了。 …… 江简并没有走多久,便找到了一个小山洞。 昏暗的崖洞,因二人的到来而陡然变得亮堂了起来,蓬荜生辉。 江简小心翼翼的将女孩倚靠在石壁上,随即便忙着添柴生火。 不一会儿,小小的洞府红光映面,温暖如春。 然而,那个在悬崖下清贵无双,光风霁月又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此刻哪有半分形象而言。 江简背对着女孩,整个身体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扑在对面崖洞的石壁上。 双手在那石壁上又抓又捞,如同那石壁里藏着金子,他一定要扣出来一颗一样。 “喂,江简,你都这样趴了一个多时辰了,手脚不麻吗?不感觉累吗?” “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到是快救呀。哪有你这样的,救人只救一半。” “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我见犹怜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呀,这样的仙女都不救,这仙女姐姐醒了一定更好看。” 虚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江简,这样天大的好事让这货遇上了,他现在居然想撂挑子不干了。 救命之恩呀,美人以身相许。多美的故事呀! “她哪里好看呢?不过是美人枯骨,美人枯骨罢……罢……罢了” 这声音非常的复杂,既有口是心非的迟疑,又有悲愤到极致的肉疼。 说完后,马上又加了一句理直气壮的回话。 “我觉得银子更好看。” 似乎这句话,还不能表明自己的决心,江简便一头撞向了厚实的石壁。 “砰”的一声响起,虚影听着都牙疼。 江简那个奇怪的趴姿直接从石壁上滑落,然后又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 “呃,江简,你还好吗?脑袋不疼吗?”见这货还在作,虚影假惺惺的问了一句。 “不疼,可我心好疼,都碎了。我的钱啊,我的银子啊!”地上传来江简有气无力的哭诉。 “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星星在我眼前转呀?我头都要转晕了。” 虚影将自己的绒毛卷了起来,滚在角落睡觉呼呼了。 懒得跟这货说话了,救人救到底的道理都不懂。 …… 时间倒回三个时辰前。 “姑娘,我看你神色痛苦,身上的也伤口颇多,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说完这句话后,江简便开始替身边这个绝色倾城的神秘女子检查伤势。 越检查越是心惊,这个女孩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活着。 这已经足够江简震惊了,同时还滋生了敬佩。 女孩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一刻,江简有那么一丝的心动,但仅限于对美好的事物的喜欢,没有其他的杂质。 但这一刻,他是打心底的佩服怀中人,这么一个柔弱的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只是轻轻的,无意识的皱一下眉头而已,很勇敢,女中豪杰。 他非常小心仔细的替她上药,然后一步一步的包扎好。 时间在悄然流逝,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江简也终于将女孩所有的外伤都处理了一遍。 接下来就是内伤了。 好在江简经过几个月的修养,自身魂力比他刚重生时稍微厚实了一点。 小心翼翼的将魂力渗透至女孩体内,看清楚女孩的内伤后,江简对女孩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了。 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活着?? 一贯淡然的江简也险些晕了,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壮实了一点的魂力。 女孩经脉寸断,每一段经脉都如同经过烈日暴晒的河床,干枯,死气沉沉,还支离破碎。 经过江简的预估,就算女孩的外伤好了,体内这么严重的伤势,她也至多活不过三年。 虽说,经脉上的伤势凡俗间是没有法子治疗的,江简毕竟也算不得一个凡人了,他能治。 只不过代价有些大,需要用他的魂力一点一点的去拼凑女孩的经脉,一步一步慢慢连接。 江简算了一下,若想治好女孩的伤势,他至少一年的时间都会头昏脑胀,要死不活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让江简心态彻底崩溃的原因,是因为…… 因为…… 他发现自己从上都城出发,到现在的三云雪山,一路冒着生命危险,攀峭壁,砍荆棘,跟野兽猛虎斗智斗勇才辛辛苦苦积攒而来的奇花异草,救命良药都已经几乎消耗殆尽了。 “那些是我要拿去换银子的。” “我的钱呀,这下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这个女人太费钱了,我不行了,我的钱呀。” 第57章 玉雪玄参 “这都叫什么事啊!” “这一定不是神仙姐姐,而是神仙祖宗。” 江简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人还是得救滴! 将一个身受重伤的弱女子抛弃在荒郊野岭道义先不谈,江简自己的良心就过不去。 只是刚从腰缠万贯的富翁变成两手空空的负翁落差太大,他需要冷静一会。 更何况他已经在这女子身上花了好多好多的药了,那些都是钱啊! 不彻底把她救活,那些投入岂不是都打水漂了吗? …… 江简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包得四四方方的红布包,接着又轻手轻脚的掀开。 里面竟是一枝丰盈饱满,灵气十足的玉雪玄参,观其年份,至少有千年以上,普一拿出来,整个崖洞里清香氤氲,令人神清气爽。 江简瞅了瞅手里的好东西,顿时觉得心都在滴血了。 玉雪玄参,在传闻里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将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天地灵物。 有这东西在,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除此之外,因为它药性温和更能滋养经脉,更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服用玉雪玄参即可洗经伐髓,打通任督二脉,在武学一途一步登天,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强。 但玉雪玄参的生长条件却极为苛刻,非钟灵毓秀之地不生,非极寒之地不长。 极寒之地又多为穷山恶水,怎么可能满足得了钟灵毓秀? 而且这样的天地灵物身边必然有凶兽守护,想要真正取得,何其艰难。 因而现世的玉雪玄参少之又少,哪怕仅十年份的也万金难求。 就江简手里的这一株上千年份的,简直比无价之宝还要珍贵。 强忍着将玉雪玄参塞回怀里的冲动,江简闭上了眼睛,摸索着再次走到女孩的身侧。 不能再看了,再看我可能真的要见死不救了。 呜呜,我的宝贝,我的钱啊。 “江简,你这是想通了?要救人呢?这是干嘛呀?” “我艹,玉雪玄参?你这个吝啬鬼居然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 “所以,你就一定在我捅了刀子的心上,再撒几把盐吗?”耳边传来江简凉凉的声音。 虚影一个啰嗦,不说话了。 其实心里话是,这种好东西要是我的话,拿在手里第一时间就会吃了变成自己的。 江简这个脑子有坑的钻到钱眼里去了,一心想着拿它换钱,幻想着一夜暴富。 真蠢。 跟江简相处几个月了,它是深知这家伙的为人,财迷,抠门。 它可以咒江简死,但绝对不能咒他没钱。 “人为财死”这四个字来形容江简再贴切不过了。 这家伙为了钱是真的可以命都不要。 而且,他的抠门抠得简直是丧心病狂,比如说,嫌弃三文钱一个的烧饼贵,非要自己买面粉来烤。 一想到那货做的烧饼,虚影一脸便秘。 坑坑洼洼,乌漆嘛黑的,还有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这样的烧饼他自己吃不下去就算了,居然还丧心病狂的拿到街上去卖。 还扬言打价格战,那烧饼店的老板太黑心,要三文钱,他只要两文。 结果嘛?即使老板有俊俏出尘的颜值在,也无法挽救街上小姑娘对他那色香味俱全的烧饼的厌恶。 不过,还真的卖出去两文钱。 同在一条街卖烧饼的大叔本着照顾同行的原则,买了一个,就一直挂在自己的烧饼摊。 旁边还写了好几个黑色的大字“客官请货比三家,这就是别人家的烧饼。” 这些财迷属性都是小打小闹,让虚影刻骨铭心的还是那玉雪玄参,江简为了那宝贝,三番五次都差点丢命。 三云雪山一共有三座陡峭入云的雪峰,那玉雪玄参就是在第一座雪峰的半腰上挖到的。 三座雪山是人间绝地,传闻进入雪山的人都有来无回。 江简也是听说少有人涉足这里,才要攀雪山而过,理由:这里好东西多,而且没人敢来拿,我去将它们取走。 悬崖峭壁本就难以攀爬,江简一路磕磕碰碰,竟意外发现那玉雪玄参,心情澎湃下,脚步打滑,险些直接摔了下去。 这小子倒是眼疾手快立刻就将一柄匕首插入岩石中,好险不险。 但那踩落的碎石却惊扰到守在玉雪玄参身边的巨蟒,得亏是冬季,那雪蟒傻乎乎,呆愣愣的,可能是睡糊涂了,否则就江简那小胳膊小腿,早就葬身于那巨蟒的腹中了。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斩杀了巨蟒,又从悬崖掉下去了好几次,好在这小子福大命大,每次都险之又险的抓住了峭壁上的藤蔓,或者刚巧掉在了峭壁上可爱可敬的雪松上。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又险死还生。 那玉雪玄参相当于江简拿好多条命换来的,不仅珍贵且意义重大。 到没想到,他居然愿意把这么值钱的东西拿来救那姑娘。 …… 江简轻轻的凑在女孩跟前,叹息道: “不用一点好药,姑娘也不知何时才能醒。” “醒了,咱们才能探讨一下你的医药费问题。” 前一句话,温柔缠绵,后一句话,咬牙切齿。 第58章 绿眼睛 躺在掌心的玉雪玄参如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娃娃一样,特别喜人。 江简咬咬牙,嘴上虽念着罪过,身体却十分实诚。 “抱歉了,小玄参。人命要紧,只有牺牲你了,虽然你长得像人,但毕竟不是人嘛。” “更何况,被谁吃不是吃呀?被这么漂亮的神仙祖宗吃了,也是你的福分。” 说话的同时,双手齐上,小心翼翼的在胖嘟嘟的玉雪玄参根部刮开了一个细小的小孔。 瞬间就有乳白色,宛如流动的珍珠一样的参液从那小孔喷涌而出。 同时,一股浓郁到极致的奇妙香气氤氲而出,江简闻之精神一震,只觉得浑身惬意,满心舒服。 “不愧是千年的玉雪玄参,仅仅是逸散开的香气便让我神魂瞬间清明,倍感心旷神怡。好东西啊!” 再想想取得这东西的血泪史,江简觉得那波辛苦都不算啥了。 “糟了!” 那奇异的芬芳如层叠的云彩向四面八方滚滚而去,江简心里一个嗝腾,连忙运转自身魂力,将那些随风远去的药香拘了回来。 “好险。” 荒郊野岭的,处处皆是豺狼野兽,这香味若是将那些东西引来,可就麻烦了。 他需要救助这个重伤昏迷的弱女子,哪腾得出手对付那些野东西呢? 更何况,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刚跑走的那些香气中的药力比大鸡腿都还要大了,真真真是亏大了。 …… 小小的崖洞中央,暖红的火光忽明忽闪。 在洞穴的更深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江简背影,馋涎欲滴,随机又立刻若无其事的移开。 …… “什么东西?”江简皱眉,似乎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周身环绕。 接着又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戳破的玉雪玄参,不管了,没感觉到什么危险,还是救人要紧。 玉雪玄参,里面最珍贵的就是参液了。 因此,采挖玉雪玄参也是一件特别繁琐且困难的事业。 一旦蹭破了这宝贝疙瘩一丢丢的表皮,里面的参液就会很快流尽了,那时,就算是再将玉雪玄参生吞了,也不过是在咀嚼草根树皮,功效甚微。 因此,江简手中的玉雪玄参虽然个头极大,年代悠远,但也不过只是一次性的。 这次戳开小口,放出其中的参液,以后就再无用处了。 “这宝贝贵得惊人也不无道理呀。”江简感叹了一下。 难生,难寻,难挖,最主要是药效还逆天了。 …… 江简连忙将聚拢来的参液滴入女孩有些苍白的小嘴里,一滴,两滴,三滴…… 一边滴,还一边纳闷。 “不该呀,这药效就算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也不该这么低微吧?” 据说十年份的玉雪玄参就能使一个重伤垂危的人起死回生,这千年份的效果就这样? 按理说一滴就够了,现在都滴了一小半了,这女孩的生机也才稍有起伏。 江简的手上继续小心翼翼的给女孩滴喂参液,魂力牵引这药力在女孩的经脉里流转,温润的滋补女孩千疮百孔的底子。 暗中的绿眼睛看得如欲喷火。 它早就将那散发出奇异清香的乳白色液体视为囊中之物,此刻见到正在一点一滴的消耗,心里仿佛在滴血。 但那个男人给它感觉古怪,甚至很危险。 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得等。 只是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猎物被别人吃的感觉,太窝火了。 江简眸子向周围不经意巡视的频率在不断的降低,他将更多的心神侵入到给女孩修补支离破碎的经脉去了。 有玉雪玄参的药力相助,这时候拼接经脉,事半功倍。 就在江简全身心的投入替女孩治疗时,那绿眼睛的主人摩擦着爪子,向着江简扑了过去。 目标正是:玉雪玄参。 第59章 初吻 有风在浮动,江简墨发在空中掀起波澜,他晃了晃头,这夜风流动的方向似乎不大对? 手上却丝毫不懈怠的将那如玉露琼浆的参液滴入女孩的嘴中。 还一边念叨着: “神仙祖宗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 …… 向着江简扑过来的绿豆眼睛,似乎瞪得更大了。 它的速度比疾风还快,同时还张开了它尖尖的细嘴,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利齿,嘴角甚至还在不断的滴落口水。 那清香扑鼻的液体一定很美味,很滋补。 近了,近了,更近了,那东西是我的了。 绿豆眼睛来势迅猛,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玉雪玄参激动莫名。 说时迟,那时快。江简身体本能的一转,恰好错开了绿豆眼睛扑来的身影。 他转过头。 余光正好瞟见一只黑毛的罪恶爪子还不忘伸向自己的玉雪玄参。 心里一阵恶心,这个丑陋的东西也敢觊觎他的宝贝。 当即一脚就踹了出去。 见快要到手的鸭子都飞了,那黑毛绿眼怒火中烧,立即一个灵巧的炫空转身,再次向江简冲了来。 江简左手虚扶着女孩,右手紧握着玉雪玄参,眸光幽冷。 “找死。” “丑东西。” 绿豆眼里掠过了一丝惊恐,原来它一直盯准的宝贝玄参已不见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在眼前迅速放大的脚。 “砰!” 绿豆眼被重重的踹飞在黑漆漆的涯壁上,它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头冒金星。 “吱……吱吱”的惨叫响起,那竟是一只异常硕大的黑毛老鼠,至少有两尺长,而且还长了一圈肥膘。 它用那绿豆眼瞪着江简,面带记恨。 瞥见江简如同看死物一样的目光时,又不由得畏缩,灰溜溜的向洞穴的深处爬去。 都说胆小如鼠,这个家伙倒是身壮胆势,胆儿挺肥的,敢打他东西的主意。 等会我再收拾它。 “不好!!!” 江简心里一突,刚才那一脚踢飞那老鼠的同时,他的右手也随着脚上的肢体动作稍有倾斜。 “完蛋了,参液全洒出来了!!” 眼见着参液即将落地,江简心一横,右脚狠狠的跺地,将手中的玉雪玄参向天空方向抛了出去。 接着双手走势如龙似虎,掌风向上,在那洒落的参液落地前的一瞬间竟稳稳的将其托住,然后一路扶摇漂浮向上。 江简收聚魂力,将那部分参液与他抛出去的玉雪玄参揉在一起。 又瞟了一眼地上平躺着的女孩,她脸色不似初见时那么苍白了,但她双目依然紧闭,神色痛苦。 江简纵身向上一跳,在半空中一口将受掌风暂时悬浮的玉雪玄参和遗漏出来的参液全部包住。 接着他立刻俯身,用唇覆住女孩的小嘴,将那药效惊人的参液一点一滴的渡了过去。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得虚影眼睛都直了。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想占便宜,妥妥的。 就他刚才那掌风汇集的功力,会手上不稳,不小心将参液洒了?虚影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江简可没管那么多,一副认命的架势继续给女孩渡参液。 …… 黑暗,没有止尽…… 她…… 仿佛在这个空间很久很久了,又好像仅在弹指一瞬间。 但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着她,将她死死的捆扎着,任凭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无力的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了。 渐渐的,她想要放弃。 任由自己随着这个黑暗的世界沉沦。 身若浮萍,随波逐流。 那失重的感觉却从未停止过,她知道自己在不断的坠落……不停的……落…… 不知道遗落的尽头是什么?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 恐怖……害怕……对未来的不确定…… 这一切,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她只期盼这场没有尽头的黑暗早点结束,哪怕她身坠深渊,粉身碎骨也无所谓了。 不知何时开始,那种失重的感觉在稍缓,接着又再次失重。 那股阻止她下坠的力量极其微弱,可又非常的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的不停阻止。 在这个无穷尽的孤独世界里,给予她了最温暖的支持。 一直到…… 她似乎跌入了一个异常温柔的怀抱,没有她想象中的万劫难复与粉身错骨。 她想睁开眼,她非常排斥那个承载了无尽的空虚与黑暗的世界,非常的想要逃离。 睁开了眼,或许就能拥抱光明了。 可她的眼皮似乎比千斤还要重,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掀开。 她就如同在一片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的荒漠里,不停的跋涉的旅人。 很累,很累。 可她不敢停下来,她有一种直觉,一旦她真的停下来,那些黑暗便会立即将她吞噬。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如清泉一样的力量在不断的支持着她的坚持。 一直到,她好像真的将那片荒漠走完了。 周围…… 似乎有青草和鲜花的芬芳。 她想自己的身边一定是花团锦簇,阳光明媚的,一定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嘴边似乎有…… 有甜甜的,软软的东西在滚动。 好像…… 好像……过年的时候吃的香香腻腻的汤圆。 那一定很好吃吧。 她贝齿轻动,下意识的咬了一下。 江简:?! 如同幼蚕破茧,她终于挣开了所有的束缚,睫毛轻颤,缓缓的睁开了眼。 第60章 尴尬 江简怔住了。 唇边传来一丝痒痒的感觉,像春天的柳梢拂过肩头。 舒舒麻麻的,是生命的复苏,是草长莺飞的欣喜。 一种奇妙的滋味在江简的心底扩散。 大概是…… 苏……还是爽……吧? 这是…… 他目光轻移。 一双清澈见底,朦胧中带着水雾的眼睛映在了他的眼底。 江简的心间一颤,抱着女孩的手不由得一紧。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捧在你的面前。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然的悸动。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犹如雪上之巅而下涓涓流淌的细流旁懵懂的小鹿,又犹如承载了亿万星辰的夜空里最璀璨的皓月。 清纯中透着深邃,柔弱中有着坚强。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江简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善良干净的女孩。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江简就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 中了她的毒…… 他下意识的想要舔一下自己的嘴,这是他的习惯,他需要冷静一下。 却忘了自己还覆在女孩的唇上。 女孩表情怔松,那个被她咬住的“汤圆”再次强势的在她唇边滚动。 她小嘴微张,眼里还闪过一丝迷茫,下一刻,犹如清醒了一般,贝齿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江简只觉得舌尖一凉,他甚至能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很淡薄的血腥味。 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又觉得着得不冤。 …… 女孩眨眨眼,跟前是一张被放大的俊脸,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戾气,接着一巴掌给他扇了过去。 随着响亮的一声“啪”,江简动作如木偶一样迟缓的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女孩身上,意味难明。 那一巴掌出去后,女孩有些惊惧的望着身前的男人。 同时,双眼漂浮着打量周围的环境。 火星微弱,只剩下一地的灰烬。 没有鲜花…… 没有阳光…… 昏暗潮湿的小山洞里…… 有一个登徒子正在占她的便宜!! 她好害怕……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面前的那个人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却趁着自己昏迷,干…… 干趁人之危的的那种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的对男人十分的排斥。 不…… 或许厌恶的不是男人。 她应该厌恶的是…… 是眼馋她身子的人。 那…… 眼前这个…… 不就是正在打她身子主意的登徒子吗? 她想要站起来,最好离他远远的。 却无能为力的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好像碎了,咯吱咯吱的疼,不停的在向她叫嚣着不中用。 她眉头轻皱,半支撑想要站起来的双腿摇摇欲坠的向地面跌了去。 江简被那一巴掌打懵了,但看到女孩即将摔倒,还是两步化一步的跨过去,接住了女孩。 接住后立刻就觉得不对,我干嘛要接住这个恩将仇报的女人? 手上一松,又险些将女孩摔了出去。 呃,好像我也没吃亏?回味起刚刚唇边那甜甜的,苏苏的感觉,江简心神一荡。 女孩有些排斥的想要把他推开。 但那搂住女孩的手臂又紧了紧。 “不好意思,刚有点手滑。” 江简讪笑道。 “你……” 女孩看到又凑到跟前那张俊朗出尘的脸,表情复杂,想质问的话又堵在了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就是这个人,刚刚在轻薄自己。 但…… 我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他,而且他还扶了我。 他的怀抱好温暖,温暖得让我想放松的闭上眼,睡上一会。 不行,我不能睡,这个登徒子还在呢! 女孩的右手拐一翻,竟一下子抵在了男子的咽喉处。 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出这个动作如此的自然。 或许是天赋吧? 不过,正合她意。 “说,这里是哪里?” 女孩语气恶狠狠,声音却非常软绵的逼问道。 第61章坐实 江简只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嘎……嘎嘎的…… 人不可貌相啊! 这姑娘瞧着明明温柔写意,楚楚动人,非常可心的。 怎么才醒来一时半刻,做的事如此黑心呢? 江简觉得舌尖有点疼,现在还能闻到那满嘴的血腥,左脸那火辣辣的酸爽,喉管处现在被抵得有点窒息。 心真够狠的。 那…… 那接下来会不会,江简目光下移。 完蛋!!江简突然觉得下面也开始有点凉了。 咳,惹不起! “你在看什么?怎么不回答我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女孩见江简久久不语,也顺着江简的目光看了去。 这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剁了江简的心都有了。 下方,属于男性的某物昂首挺胸。 “你下流,你无……” “唔……” “你……放……” …… 那个搂住自己的登徒子居然轻而易举的抛开自己遏住他咽喉的手腕,转而将自己扑倒在地。 然后就跟狗一样在她脸上啃。 太可恶了。 最让女孩心累想死的是…… 她居然毫无反抗能力,任人宰割。 一顿餍足后,江简咂咂嘴,感觉浑身都舒坦了,小味道果然还是跟刚才一样甜。 江简以手撑地,轻笑道“我还无耻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哼,平白无故的咬我一口,又立刻不分青红皂白的甩我一巴掌,随后还想掐我命脉威胁我。 真当小爷我好欺负。 小爷不把占便宜的事坐实了,那刚刚的那些岂不都是白挨了? …… 女孩的小脸如五月的天气变换多端,她又气又恼,明明这家伙在欺负人,还理直气壮的不要脸。 等等,这个无耻下流的家伙,他难道还想…… 他想要……他刚才的目光……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该不会真的要…… 女孩心慌如麻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打不过他呀…… 那岂不是…… 若是……如此,我愿永远沉沦在那个永无止境的黑暗空间,也不愿…… 女孩眼里水雾缭绕,止不住的金豆子开始在那个圈子里打转。 不行…… 在敌人面前懦弱,那只会让敌人更有成就感。 “咳咳” 女孩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被气的。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江简连忙伸手过去想给女孩顺气。 她这样子,好让人心疼。 “别碰我。” 如冰渣子里吐出的声音特别的刺耳,转瞬,江简对上女孩满含厌恶的眸子,心里骤然一疼。 那个美好得犹如仙子的姑娘发自内心的讨厌和憎恨他。 怎么会这样? 我……做错了吗? 他明明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祁天满告诉过他,女孩子生气时,亲一亲就喜笑颜开了,可怎么到他这里,还哭了呢? 难道是我亲的姿势有问题? 江简摸了摸唇,面露思索。 不管了,这种情况下是肯定不能再亲了。 下次见到祁天满我一定要问清楚,那狗屁的法子给我把人都弄哭了。 这时,脑海里又蹦出祁天满的一句话。 “将军,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越说不要,其实是要。” 江简的手顿住了,所以,他到底要不要…… …… 呸,我信你个鬼,这么我见犹怜的人儿肯定要让她顺心如意。 “好,我不碰你。” “你别哭了”江简心里着急,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谁哭了!”女孩如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凶狠的回道。 “那你想要什么?”江简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看你这样,我太揪心了。 “我……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女孩气极咆哮道。 “就这?” “如你所见,这里是一个阴暗狭小的山洞。”江简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 这回答更气人了。 “我说的是这里是哪个位置?” 第62章 相公 “哦,你自己不说清楚。”江简摊摊手,笑得与我无关。 女孩:好气人。 “我们在夏国,这里是西南地界的三湘区域,我们目前的位置是距离湘星城五十公里远的三云雪山。” 江简一本正经的说道。 男子坐姿端正,规规矩矩的,没有了刚才的流氓行径,显得很可靠。 如酒香般醇厚的声音,让女孩不自觉的想到了他刚才的那一番乱啃,小耳微红,原来还真有人像酒一样的醉人呀。 小手却暗地里对着自己猛掐,不争气的玩意,这么快就忘了面前是一条大尾巴狼啊。 江简回味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暗骂自己傻,怎么就一不小心直接告诉她了。 这姑娘应该是想知道自己所在的方位,然后离开…… 离开…… 一想到这个词,江简心里就酸酸瑟瑟的,很不是滋味。 …… 女孩小嘴微张,她能感觉到这个男子说的是真话。 可正因为是真话,她心里才更无力和惶恐。 他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呀?什么夏国?什么三湘?什么雪山?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不仅是他说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任何我能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是谁?我到底在来自那里? 女孩忍不住抱住了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如同被神遗忘了一样。 这种对自己,对这个世界都一无所知的感觉太让人惊恐和无助了。 脑子一顿顿的生疼。 …… “你没事吧?” 那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又好像就在自己耳边。 再睁开眼,她对上了一双满含关怀的眸子。 看清楚还是那名男子,女孩心里更复杂了。 他虽然现在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他有前科。 不行,不能慌,不能乱。 一无所知没关系,以后我能找到答案的。 只要活下去,总会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现在的处境,以及这名男子究竟与我是何关系。 刚刚自己又昏迷了,这个男子没有趁人之危,目前而言,还是能勉强信任的。 何况我身边就只有他一个活人。 “我是怎么昏迷的?”女孩问。 “你突然间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 女孩不由得气结,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她问的是这件事吗? “别急嘛,你从山崖上摔下来了,然后,你就一直昏迷着。” 那男子悠悠的补充道。 “那我又是怎么到这个山洞的?” 江简眼皮一跳,不是吧?脑子摔坏了?这么明显的事还用问? “我抱你来这里的呀?”江简理所当然的说。 女孩露出一抹了然,她在梦里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真的是他。 既然如此,我应该还能问点更重要的。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简沉默了一下。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了吗?” 女孩摇头。 江简心里一个疙腾,难怪总觉得这姑娘有点反常,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是失忆了? 完蛋了……亏大了…… 我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还有那么珍贵的玉雪玄参,她不记得了自己是谁了,又身无长物。那我岂不是血本无归了? 别问江简为什么知道女孩身无长物,在他给女孩疗伤时,将女孩的里里外外都打理了遍。 证明了这女孩除了那件白色的衣裙面料很好外,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心都在绞痛,我白花花的银子还有我的玉雪玄参啊! 这女的肯定是拿不出钱了。 她也找不到问谁拿钱了。 …… 女孩还等着江简的下文,就见他神色痛苦的弯下了腰。 立刻慌了,虽然这个讨厌的家伙刚刚轻薄了自己,可这附近黑漆漆的,远处还有狼在嚎,自己又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 面前这个可以说是唯一的依靠了。 不能有事的。 她手忙脚乱的扶住他。 “诶,你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呀?” 却见那男子立刻抬头,眼睛死死的瞪着她,活像备受欺压的苦农在控诉无良的商家。 “你真的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吗?” 江简觉得自己还可以补救确认一下。 “真的不记得了,而且你告诉我的地方,我也没有一点印象。” “咳……” “你失忆了?” “可能是吧!”女孩回答道。 接着就听见江简幽怨的声音。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哪知道你是谁?”女孩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你忘了自己是谁就算了,你怎么连我是谁都忘了?”那男子犹如深宫怨妇一样的控诉道。 那语气犹如苦守寒窑的妻子看到丈夫在外花天酒地一样的不甘与埋怨。 还有浓浓的委屈,活像她就是一个负心汉一样。 女孩自己被这人的激烈的反应给整蒙了.,巴巴的问了一句。 “那你是到底谁嘛?” “我是你相公呀。”江简情真意切的说到。 “相……相相……公?” 女孩一个激灵,直接一把将托扶住男子推了出去。 第63章 皎皎 江简摔在地上,双眼瞪着女孩,一脸幽怨。 “你干什么?谋杀亲夫呀?” 女孩结舌,恼怒道“我不信,你胡说。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哪来的相公?” “你左边锁骨处有一片荷花形状的胎记。” “你……你不要脸。” “谁知道你趁我昏迷时干了些什么?” 江简:哟,还是有点脑子,还以为很好忽悠的。 “咱们年纪都还小,所以洞房之事一直未提及,我若真居心不良,你觉得你如今还能完好无损吗?” “这……” 见女孩有所动摇,江简连忙趁热打铁。 “你叫江皎皎,是我自小买来的童养媳,而我叫江简,是永定候府二公子。”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信。” “皎皎,你后悔为夫带你离开上都城这个锦绣窝吗?还是你真的愿意去伺候那半百的糟老头子也不愿与我风餐露宿吗?” “这都什么呀?”女孩惊诧,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 “上都城多权贵,你又生得花容月貌的,吏部尚书那个老不休看上了你。正巧我大哥江明辉要在他那里谋职,所以便打算将你献出去。” “为夫虽是永定候府的二公子,但地位低微,爹不疼,娘早逝。根本反抗不了他们的决定,而且在他们的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无奈之下,只得带你连夜私奔。” “你答应过我的,要与我浪迹天涯的。你说过,你会记住我一辈子的,你这就把我忘记了?” 江简声情并茂,语语惊人的质问道。 “不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若是说过的话,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女孩都要急哭了,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越想脑壳越疼。 “还是你舍不得上都城的荣华富贵?不喜欢我了?” 江简继续追问道。 “没,让我仔细想想好不好。” “好。”江简就一直静静的看着她,其实心里有点小忐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老天保佑啊。 女孩凝眉。 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比起糟老头子,这个,女孩偷偷的打量江简。 这个明显更秀色可餐呀,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啊,不对。女孩暗暗掐自己一把,这个没准的事,都在想什么呢? 她低头就看见自己华光流转的衣裙。看向江简眼里又露出怀疑。 “你在说谎对不对,我的衣裳这么华贵,而你穿得这么……这么朴素。” 女孩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江简的衣物,除了穿得比乞丐穿得干净,但破烂程度比乞丐装还不如,全是一道道的刮痕与口子。 那男子健硕的胸膛在她眼前明晃晃的,简直不忍直视。 “都是我宠的。”江简满脸宠溺。 “你那衣物都是专门请人做的,因为钱都花在了你身上了,我自然就穿得朴素了一点。” “这……”女孩一愣,这眼神好苏,这句话好暖,好好……好想嫁。 呸呸呸,又在想什么呢。 “那你也不至于穿得这么……这么不知廉耻呀。”说着女孩指向了男子敞开的胸膛。 “还不是为了救你,你从悬崖上摔下来,为夫也跟着一起跳。全是一路上那些树枝刮的。”江简一脸埋怨,这表情到一点都没做作。 天啊,我险些都忘了。 我的衣服呀,三百文巨款买的呀,还没穿几天呢。又要花钱重新买了。 救个人真是倾家荡产呀,以后再也不能随便救人了。 还好你失忆了,不然我就人财两空了。 “什么,你跟着一起跳的,伤着没?” 女孩连忙问道。 “没,我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江简一愣,随后回道。 果然是个很善良的姑娘,第一时间就是关注伤势,而不是纠结于自己的疑问。 “那……那我姑且相信你了。” 女孩不想追问其他的疑点了。 比如,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叫我的名字。 又比如我为何光彩照人,而你却风尘仆仆,一脸风霜。 若他回答上了,只会加深我与他的嫌隙。若回答不上,只会徒添尴尬。 这个人就算不是我的相公,也是救命恩人呀。 更何况我什么也不知道,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了。 “这就相信呢?你想起来了?”江简问。 “没有,相……江哥,我好困,想休息一会儿。” “睡吧,刚经历了一场大生大死,没准你一觉醒来,就都想起呢?而且,你虽然失忆了,但你的本能也没有变呀,你以前也是叫我江哥的。” 要让一个人相信,得从细节入手,江简语录。 女孩:…… 我能说是相公这个词太别扭了吗?我怎么也喊不出口吗? 第64章 江简的内心独白(可不看) 地上零星的火光在黑夜里散发出微红的余热。 女孩依偎在男子的膝上,沉沉的睡过去了,她真的太累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这女孩的后背,似是在安抚。 女孩轻动了一下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空中传来她绵长的呼吸声,她睡得很安稳了。 山洞外,澄澈的月光映照着地上的白雪,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静谧而美好。 男子望着天空中那一轮圆圆满满的皓月,那颗孤寂千年的心开始逐步升温了。 一见钟情?或许吧?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但就是不想女孩离开自己。 他救了她,她又没钱,还失忆了,无依无靠的,那她不就是他的了吗? 是他的,而且还要名正言顺的是他的,那就只有…… 只有妻子了。 又或许是想有一个家吧? 家是什么? 江简也不知道,可他知道一点,人人都想家,就他不想。 前世在西北的边境为了功名利禄,出人头地搏命之时,他看到过身边好多战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望着天上的孤月想念家和家中的人。 有的甚至会偷偷的抹眼泪。 有些收到一封家书便觉此生足矣的欣喜若狂。 他看在眼里,却不解其中滋味。 听祁天满说过,家有两种,一个是父母在的地方,一个是妻儿在的地方。 但不管是两个中的哪一个,都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是最割舍不下,愿意用生命守护的。 抵御外寇,本质上就是在守护自己的家。 但他不这么想,他于战场上不要命的拼杀是为了封侯拜将,活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 也有人是为了封妻荫子,但他连妻都没有,那里有子? 至于永定候府,江简想念吗?别开玩笑了,那个处处皆是辱骂责打,冷眼嘲讽,饱受饥寒交迫的地方,他会想? 的确会想,只不过是咬牙切齿的想,然后做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高攀不起的梦。 他知道永定候府的人都讨厌他。他还知道原因,因为他是庶子呀,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偏偏还一直活着碍眼睛。可不就是谁见谁嫌吗? 而这世上唯一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人,恐怕只有他的生生父亲江千陵吧? 在身边的人都那么想念家的潜移默化下,他尝着憧憬江千陵,却等来了冰冷的漠视,与一箭穿心的结局。 他不是没去做过为人子应尽的义务,只是别人不稀罕罢了。前世,他甚至知道江千陵忌惮他,他也尝试着接近,只是终究不尽人意。 因此,他重生后,首先想到的是离开,永定候府不欢迎他,他自己也无感。离开,大家都皆大欢喜,不是吗? 在哪个漩涡里争夺永定候府的家产地位,让江千陵等人对他刮目相看,让那些背弃过自己的所谓亲人一无所有? 不,不要。得到了一些,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在那些人面前扬眉吐气了又如何,自己不也困在了宗族的枷锁下。 没必要为那些不在乎的人费心,也没必要与没意义的人交涉。他喜欢自由自在,他不收,自有天来收。 是呀,不必为那些事劳心费神,可江简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无所适从。 或许,真的应该给它找个栖息的地方。 江简看着怀中的女孩,目光温柔。 既然想要一个妻子,想要一个家,为何直到如今选择她? 因为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会嫁给他。 嫁人嫁人,穿衣吃饭。先不说根本没有媒人给自己牵线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月。 便有介绍,他能给人家女孩子带来什么? 他厌倦了功名利禄,不会去追求了。那跟着他的女孩子岂不是蹉跎一生。 而且,现在他所拥有的能力可以说是不人不鬼也不为过。 他不仅给不了女孩子一个好的期盼,甚至连一个安稳日子也给不了,跟着他,只会颠沛流离,只有吃苦。 他又有何脸去祸害人家姑娘呢? 但怀里的姑娘不同,她来历不明,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里荒山野岭的,渺无人烟,她一个一个弱女子走出去,不安全。 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好美,美得让我心动了吧? “皎皎” 江简低喃着这个名字。 很美,用这个名字形容怀中的姑娘真的恰如其分。 “雪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与你相识与雪中,万千的风景都不及你的颜色,如天上的皎月一样的清冷,高贵,纯洁,让人心生向往。 往后余生,不知你是否会想起曾经的过往,但如今的你,便与我携手同行吧!我真的想找一个人陪伴。 身边太冷,想要一点活人的生气才会暖一暖。 往后余生,江简每每想起这个夜晚的自作聪明都泪流满面,明明是英雄救美的开头,硬生生的将自己做成大猪蹄子。 只能说,感情一事,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第65章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斜斜的洒落在洞口,女孩眨眨眼。 山洞外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女孩深吸一口气,寒风贯体,没有想象中的透心凉,竟意外的觉得很惬意。 “醒了?” 浓香醇厚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听起来飘飘忽忽,酥酥麻麻的。 “醒了,就快从我胳膊弯里起来好吗?我胳膊都麻得没有知觉了。” “啊,对不起。”女孩骇了一下,立刻跳了起来。 一起身,她便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她昨晚,感觉自己骨头都碎了,连站起来都无法勉力做到,但此刻,自己身轻如燕,动作还颇为敏捷。 没有半点伤患的感觉。 “看来外伤是大好了,那玉雪玄参还是没有白搭,来,喝口水,润润喉。” 江简暗中点头,顺手递上了一个小石杯。 石杯的外形很粗糙,但女孩却看得出这是一个新凿的杯子。 杯子入手温温暖暖的,很舒服。 女孩挑眉,随后双手就不停的戳着杯子,想要从那上面吸取一点热量。 江简看得一脸黑线,“你是想等水凉了再喝吗?” “哦”,女孩抱着杯子喝了起来,杯中的水不烫也不冷,刚刚好的温度。 一杯下肚,润了唇,暖了胃,清甜的味道也很爽口。 活着,真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升起这样的感慨。 女孩端着已经空了的杯子,眼神飘忽,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男子。 她可没忘记昨晚那人说他是她的相公的事。 但她似乎对于此事无感。 不,准确的说,除了昨晚发生的,她对于她的过去没有一丝印象了。 她就杵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了。 “饿吗?”男子问。 “嗯,有一点。”其实她好像没有饥饿的感觉,但总不能一直相顾无言,唯有尴尬在吧? “给,吃吧!” 说着江简便从怀里拿出一物,递给女孩。 女孩目光复杂,还是本能的接过来了。 手里那张黑漆漆跟焦炭一样的大饼,已经反复的翻了好几次身了。 她也没能找到下嘴的地方。 她看向男子,却见他一口下去,饼就小了一半,然后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刚刚的温水。 “你怎么不吃?”江简问。 说着看了一眼女孩手里的杯子。 “哦,我的疏忽,想喝水去那石锅里舀就行了。我一直用小火温着呢,不冷。这饼确实有点干燥了。” “谢谢。” 或许这个只是看着丑了一点,味道应该还行吧,那家伙都吃得挺欢的,至少是没有毒的。 女孩咬了一口手中的黑饼,那一瞬间,女孩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味道呀。 酸甜苦辣咸加起来也没这味道奇特,难吃得想哭,这也是人能咽下去的吗?这……这这毒药都比这好吃。 看着那男子依然狼吞虎咽的吃那大黑饼,女孩到底没忍心,混着那一口清水咽了下去。 感觉胃都在灼烧了。 难怪他一遍喝水一边吃饼。 江简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女孩,见她面无表情的吃下去了,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挑食,应该好养活。 嗯,上次自家做的烧饼一直卖不出去,扔了又太可惜了。 我一个人吃又太受罪了,有一个人陪着,挺好。 …… 青天界,红颜芳华阁,广陵殿。 白霜静静的坐在案几前,一言不发。 面前是两杯已经凉透的浓茶,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凉茶入肚,比茶更凉的是心。 叶子…… 你到底在哪呀? 还有,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呢? 有纸鹤飞到桌前,一女子恭敬的声音在这冷冰冰的宫殿里飘荡。 “六长老,我们已经抓获了前紫宸宸长老苏岭南,但他声言帮过我们大长老,您的意思?” “我很快就来。” 叶子,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还有,紫宸宗,任何阿猫阿狗我也不会放过的。 叶子,那些干打我们红颜芳华阁主意的人,好多。 可没了你,好难,我好难。 但再难,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会守着咱们的家,等你回来。 白霜喃喃着,顺手将一颗周围冒着白色寒气的丹药吞入腹中。 第66章 甩锅 “江哥,今晚我们能不能不吃清水咽黑饼了。” 如清泉叮咚流淌的声音里,却有几分可怜巴巴。 通过几日的相处,女孩已经与江简熟悉了起来。 江简:“乖,不吃那烧饼,今晚我们喝西北风呀?” “江哥,今晚我做饭,吃了这么多天的饼了,你应该腻了吧?”女孩提议道。 江简心里一跳,这丫头该不会是想…… 他瞄了一眼那堆静静的躺在山洞的角落,水灵灵,胖嘟嘟,像红薯一样的雪莲果。 那是唯一可做食材的东西。 心中大喊,不可以,这些都是我要换钱的,我这十多天累死累活,翻过高山,踏过险涯,才弄了这么一点薄弱的家底!!! 何况这烧饼哪哪不好,也是能卖出两文钱的,不能浪费。 在江简识海里听见这家伙心声的虚影嘴角狂抽,它自认见多识广,见过的吝啬鬼更是数不胜数,就没见过这么抠的。 这家伙居然就这么巧言令色就骗到了一个仙女一样美的媳妇简直了。 江简屏住气,温声道: “皎皎,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怕你知道后伤心。” “什么事呀,过去的事我都忘了,我真的好想知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呀。”女孩露出期待的目光。 “我主要是怕伤害了你。” “怎么可能呢?你说。” “其实这黑炭烧饼不是我在一个无良的奸商那里买的,而是皎皎你亲手做的呀。”半响,江简终于吞吞吐吐的说出来了。 “啊!什么!”女孩满脸诧异,接着心跳如麻,那个难吃得如毒药一样的饼是我做的吗? 接着江简脸不红心不喘的说道:“其实我觉得味道还行,只要是皎皎你做的,我都喜欢。” “而且,皎皎你以前一直都抢着吃这烧饼,我一直觉得你很喜欢的。” 女孩心里五味成杂,这个她宁愿饿死也不想吃的饼,她以前居然抢着吃。那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这个饼真的出自她的手呀,说明面前这个真是她的相公,而且他们还很恩爱,所以才不想那男子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咳,想远了。 “只是没想到,你不过是脑袋磕到了石头上,失忆了,醒来就这么嫌弃这烧饼了。” 江简叹息道。 同样惊呆了的还有虚影,这小子还要不要更无耻一点,明明是他自己做的,欺负人家小仙女失忆了,就甩锅给她。 “皎皎,我知道你是那么的喜欢我,愿意为我洗手作羹汤,可咱们黑炭烧饼还没吃完呢!而且你也不怎么喜欢吃了。” “为夫倒是无所谓,等过几天我们就离开雪山,前往集镇了。差不多所有的烧饼我们都解决了,不用准备其他的了。” “我们去街上吃大餐。” 江简从一开始有点小心虚,到目前已经心安理得了。 嗯,反正你都失忆了,不记得了,就帮我背一下这个锅吧!省得你老打我那山珍野宝的主意。 难怪以前经常听到败家娘们,原来养媳妇这么费钱。 为了给你疗伤,花光了我所有的奇药,而今又打我雪莲果的注意你。 “江哥,这些真的都是我做的吗?”女孩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 “怎么了,皎皎,其实我觉得这烧饼挺好吃的,味道独特,我终生都难以忘怀。” 女孩小脸都涨红了,是呀,难吃到终身都难以忘怀。 她连忙叉开这一话题。 “江哥,你今晚何时回来呀?” “嗯,大概亥时吧。” “天黑路滑,很危险的,外面还下着雪呢。” “不打紧,希望今天的收获多一点。到时给皎皎买好吃的。” “哦,对了。皎皎,这些你拿着,饿了就将就吃。” 看着又双叒叕递在自己面前的三张黑漆漆的大饼,女孩一言难尽,扯了扯嘴角,强撑起一抹微笑接过来了。 没办法,人家都说了,这是自己做的。 第67章 等你 江简走在绵软的雪地里,脚步凌乱,心情有些迷茫。 与女孩相处快十多天了,对于自己应该怎样与她相处,还是搞不明白啊,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一些。 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他就忽悠那姑娘,自己是他的相公,可这是真的吗? 假的变不成真的,装也装不像。 他以前又没成过亲,根本不知道作为一个丈夫,应该怎样与妻子相处,以及该做什么。 虽说相处了好几天,但每天他都早出晚归,说是去雪山寻找奇珍异宝换钱,何尝不是在回避那个姑娘,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那女孩了。 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以前面对千军万马也毫不怯场的,这是怎么呢?难道是心虚? 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是父母和妻子。 或许是对美的喜欢,他本能的想用妻子这个枷锁将女孩套在身边。 只要在我身边就行了。 那么纯洁不含杂质的美丽,是自己以前触及不到的美好,才想留下她,应该不是爱吧? 这样做很无耻,但真正这样做了之后,接下来该如何,他却不知道了。 算了,不想了。 她那么聪明,也应该能感觉到我在说谎吧?以后是走是留,都是她的选择,现在就这么过下去吧。 江简看着远处积压着新雪的柏松,只感觉天高海阔,豁然开朗。 感情是处出来的,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这个道理上辈子就明白了,这辈子怎么还糊涂呢? 我还是多找一点能卖钱的物事吧。 要给江婳妹妹准备礼物,要与媳妇买宅子,住新家,买好吃好喝的,都需要钱啊。 …… 女孩目送着江简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塞和忧伤。 看着手里的黑炭一样的烧饼,恶狠狠的咬了下去,如同在咬江简一样。 半响,她表情怪异,又猛喝一碗清水。 难吃死了,这人比这饼还让人讨厌。 十多日的时光如流水,她虽不知别人家丈夫与妻子的相处,但二人间的那丝隔阂如何能感觉不到。 她甚至觉得,她与他仅仅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本来还担心这货如那天晚上那么不要脸,却没料到。 这几天的生活比水还平淡。 没有甜言私语,也没有亲密的接触。 女孩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细嫩,十指纤纤,难道是我把他打懵了,他怕我了,才不敢与我接触,每天都跑出去,离我远远的。 一巴掌而已,不至于吧? 女孩暗暗的想,却又觉得别人怕自己是理所应当了。 可他不是别人呀,他是我相公,他自己说的。 那如果他说的是假的呢? 他虽然很亲昵的叫她皎皎,其实那语气里还有着三分忐忑,七分拘谨,我与他真的是夫妻吗? 罢了,罢了,是也罢,不是也罢,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除了跟着他,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又是无聊的一天,啥事都没有,只有等他。 她看向了山洞角落里类似红薯的物事。 又看向手中那半张还未吃完的苦涩烧饼,内心挣扎。 那家伙虽然没有明说,可就是在嘲讽这个烧饼,他说这是我做的。 我难道真的没有半分厨艺的天赋吗? 可不想吃烧饼了,我重新试一试吧。只烧一个“红薯”,如果真的难吃,我自己解决,反正闲着也没事呀。 …… 夜幕初上,江简踏着星辉回到了小山洞。 山洞中飘忽着红红的火光,像是在等他。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回到这里了。 以前,或许是因为赶路吧? 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自来是走到哪,睡到哪的。 这就是有一个栖息的家的感觉吗。一天的疲倦,在这一刻缓缓的消散了。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甜甜的香气,是什么呢? “你回来了,吃吗?” 第68章 江简扶额,那芊芊白玉一样的手递给了自己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他眼还没瞎,那正是他这几日一刻不停的奔波所挖来的雪莲果,每个至少价值三两银子的。 一种名叫心痛的情绪还未在蔓延开,就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盘旋。 “挺甜的,这烧红薯比“我”做的烧饼好吃多了,你尝尝。” 这个“我”要得特别重。 江简那满腔的悲愤立马就卡在了胸腔,他可没忘那烧饼究竟是谁做的,又推给了谁。 连忙讪笑道:“是吗?那我尝尝,谢谢我的皎皎。” 撕开外面那层黑炭一样的外衣,一股浓郁的清香很快溢满整个山洞。 闻之神清气爽,江简咬了一口,顿时满嘴流芳,好好吃,太爽了,的确比那烧饼好吃千倍万倍。 而且还有很温和细润的药力在强身健体。 果然是好东西,不愧是长于千年不化的雪山之颠的雪莲果。 江简的眼里都有水雾了,也不知是那层热气覆盖的,还是心疼被吃掉的银钱,还是真的被好吃的烤雪莲果感动了。 “怎么样,好吃吧!我觉得我烤的红薯还成,你说的那烧饼应该是个意外,明天我继续给你烤好吗?” 少女看着江简,微笑着问。 江简:……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都将那个锅都接下来了,我要是敢反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且,说真的,确实挺好吃的。 “好吃,真好吃,皎皎厨艺见长呀。和那黑烧饼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江简含糊道。 女孩看着江简,小脸微沉。 这混蛋,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烧饼,还真的推给我。 就我今天差点烧了房子的技术也能烤出这样的甜甜的“红薯”,就足矣证明那烧饼不可能是我做的。 见女孩脸色越来越黑,江简求生欲极强的转移话题。 “天晚了,皎皎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嗯,你明天能不能不要出门了,家里还有不少余粮,饿不死的。” 女孩试探着凝视江简。 天底下哪有这种相公?自家妻子都失忆了,你不陪着,还一天到晚的往外跑。 这行为,分明是躲着我。 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我相公,至少你自己说是。 何况这荒郊野岭的,我又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倚靠的只有你了。 我还想多了解一下一个陌生的未知世界。。 “你怎么不说话呢?” “家里……” 江简重复了一声,有些恍惚。 “好,明天不出门了。咱就在家里休息,看雪。” 良久,江简轻声说到。 一转身,见女孩已经靠在石壁睡着了。 静谧的夜里,暖红的火光明耀照人。 江简望着暗沉的天空中一颗接着一颗划过的流星,思绪万千,一夜未眠。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有永定候府的,有西北战场的,有无边炼狱的,还有今生那一场跨越高山大河的远行。 天将破晓,在这之前是更暗沉的天空,又突然间有明亮的曦光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好像还带走了他心里的阴暗。 即是重生,亦是新生。 这一世,逍遥快活趁年华。 既然想留下这姑娘,往后柴米油盐酱醋茶,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滚滚红尘太多的纷纷扰扰了,我寻到了一人为伴,自当好生珍惜。 钱,我之最爱,因为它不仅可以换我想要的很多东西,也因为它不会背弃我。 那人呢?我以真心换真心。 …… “醒了?那我们一直走吧?” 江简侧头,看着睡眼惺忪的女孩。 “江哥,太阳都出来了。你今天还要出门呀? 昨晚,我好像听见今天在家看雪的。” “不是我,是我们。” “我们?我们怎么呢?” “我们今天收拾东西,一起离开这里。” 江简说。 “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去哪呀?” “去投奔你小姑子。” …… “江哥,我怎么看你今天精神挺好的。” “有美人相伴,心情好,精神当然好。” “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 “走了,翻过这雪山,我们去下一个小镇睡客栈的大床。” “啊,那江哥,我们不回来了吗?” “这里又冷,又没有吃的,睡觉也没个地,你还喜欢上了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去下一个城镇。” 二人的交谈声后,雪地里留下两行脚印,很快又被风雪所掩埋。 …… 屋子里烧着很旺的地龙,外面大雪纷飞,屋内却温暖如春。 一个个环肥燕瘦,浓妆淡抹的曼妙女子手托着珍馐,脚踏在雪白的天鹅绒上,一步一风情的穿梭在酒席杯盏间。 宴席的中央是一身材挺拔,雄姿英发的男子,他右手握着一青铜酒杯。 不知是他迎来送往的喝了不少酒,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这名男子,也就是这个宴席的主人,眼神迷离,神游天外,一点也没关注他所宴的客人。 周遭团座有青年才俊,亦有官场达人,无一例外,都是一等一的能人。 他们虽感觉自家上司有点古怪,却也不成在意。 今天高兴,还是以喝酒助乐为主,周围都是自己人,难得轻松,想什么弯弯绕绕。 可能上面的那位大人醉了,又或者是我们自己醉了。 一杯接着一本的烈酒下肚,那身强体壮,威风凛凛的宴会主人终于不胜酒力,轰然倒下。 身侧一风姿绰约的妇人立马俯身,搀扶着那男子回房。 江千陵感觉整个人是飘的,模模糊糊的。 醉了,醉了。 我一定是醉了,明明终于度过了五年模拟三年高考,我终于可以解放了。 难得大家同学聚会,好聚好散。 怎么喝着喝着,世界全变了? 第69章 穿越? “头好疼,看来昨晚是真的喝多了。” 江千陵艰难的睁开眼,鼻尖仿佛还萦绕着淡淡的檀木香。 勒?这里是?我明明记得大家ktv唱歌点的是北欧的风格情调套房呀? 我怎么睡在了这么古韵古香的房间。 不错,这个古代的房景模仿得真逼真。 嘶!好奢华啊! 这铺盖上的刺绣好精致,简直活灵活现,这年头的机器制造都有这水平呢? 还有那屏风,那墙上恢宏大气的山水图。 好家伙,下次带家里的几个表妹堂妹来玩玩,她们应该很喜欢这里吧? 嗯,对了,猴子和老宋那两货去哪了? 昨晚,我应该是喝醉了,走错房间了,这两个也不拉着我一点,果然,兄弟什么的都不怎么靠谱。 猴子名叫候皓宇,是江千陵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自从两年前,二人的人生境遇都开始天差地别了,但感情还是深厚,没有改变。 对比候皓宇这个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江千陵同另外一个人就要苦逼多了。 他同老宋是难兄难弟,这两年来的日子可难过多了。 老宋名叫宋健康,他家的母上希望他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但是好像忽略了她嫁的那个男人姓宋。 他跟老宋二人托曲老师的鸿福,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别人都是奋斗三年就去大学逍遥快活了,天天都是寒暑假,比如他那个死党候皓宇。 然而他同宋健康两个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五年都在模拟,三年都在高考。 为啥呀? 第一年,他考砸了,望子成龙的母上大人每次看他都像在看虫一样,苦口婆心的誓要他回炉重造,那行吧,复读就复读。 第二年,他奋发图强终于有了结果,但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没有对比就没有杀害。 比他小一岁的大表妹沈昭昭因为成绩优异,直接保送全国第一的帝都大学,这下子三姑六婆都沸腾了,好不热闹。 转眼又看到老哥们宋健康这次比上次还惨败,他本着兄弟义气,顺便给老妈争口气的原则,誓要考入帝都大学,扬眉吐气。 于是,他顺利的完成了,那优秀的教辅资料上加粗的大字。 真正的实现了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而昨晚,是他走出那高中牢笼的第一天,相约一起奋斗过的同志聚餐,狂欢,宣泄。 喝着喝着就喝醉了,走着走着就走错房间了。 …… “咦?我的衣服呢?” 江千陵起床看着自己身穿的雪白中衣,愣了。 这……这这…… 谁给我换的衣服? 我得赶快换好我的衣物,准备开溜,布置得这么高大上的房间应该很贵吧? “侯爷,您醒了。” 一声清脆中透着恭敬的声音响起。 正偷摸着准备开溜的江千陵…… 完蛋了!被抓包了。 咳,又死不了,我这么心虚干嘛?不就是喝醉了,走错房间,多大点事,大不了补一点钱而已。 我那足足存了五年的小金库还是有一点家底的。 江千陵转头,却见一个身穿翠烟色长裙,挽着丫鬟髻的高挑漂亮小姐姐手上端着铜盆,对着自己微微屈膝。 “侯爷,奴婢已经让福禄却请夫人了,现在让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吧。” 在江千陵惊愕的眼光下,那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小姐姐戳洗了几下一张雪白的毛巾,然后非常谦卑的跪伏在地上,规规矩矩的将那毛巾呈在手上,递给他。 “你这是干什么?你们ktv还有没有人权了,用这么腐朽的规矩来为客人服务吗?” 江千陵话虽这么说,但看到跪在下方异常卑微的美妙女子,心里还是颇为膨胀的。 “侯爷,您在说什么?”那女子疑惑的微微半抬起头来,却不敢正视江千陵。 “什么侯爷呀?我不是候皓宇那只猴子,我姓江,我叫江千陵。”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候皓宇那孙贼搞的鬼?” 江千陵突然觉得醉酒后的脑袋灵光了。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那个说要开车来接自己和老宋的死党,因为他姓候。 想到了这里,江千陵开始评头论足的和下面的小姐姐唠嗑。 “话说,小姐姐,你们这里的场景好逼真,连你居然也是古装打扮。” “但是,要打扮也化成千金小姐呀,怎么穿一个丫鬟的服饰?” “话说,你这样一直半跪着不累吗?快起来。工作不易,生活艰辛啊。” 说着,江千陵就要下床,伸手将那女子搀扶起来。 清晨半低着头,脑子很混乱,侯爷应该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吧?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除了听懂了侯爷说自己的名讳。 等下还得安排人下去,再给侯爷煮一碗醒酒汤了。清晨暗做安排。 “你们也搞得太逼真了,我一醒来,还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后面的话好像卡壳了一样,江千陵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伸出的手。 那双手很大,也很有力。 但那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手。 第70章 反派boss(一) 我叫江千陵,我现在有点乱,但我不能慌,可我快稳不住了。 时间倒回一柱香以前。 古色古香,浑然天成的陌生环境,下面发自内心臣服的谦卑婢女,以及我身体的巨大变化。 这在江千陵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揉了揉眼,一眼便望见古朴的房门外,弯弯绕绕的楼台水榭。 以及远处的庭廊上,一位端庄典雅的妇人和她身后数十位的婢女小厮直奔他这个房间而来。 一股寒意从江千陵的脚底板直窜脑门,一瞬间,他就想起了昨晚那荒唐得犹如梦境的觥筹交错。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也不是我喝醉了,我是真的穿越了。 接着,一股狂喜在心底发芽,托他小表妹沈暮暮的鸿福,他在五年高中,三年高考的碾压之下,偶尔有的闲余,也在沈暮暮小表妹的带领下,看起了网络小说。 自然知道穿越定律。 但凡穿越,必为主角。 人生就如同开挂一样,各路美女投怀送抱,金银钱财滚滚而来,巅峰权势,无上实力,都是给穿越而来的天命主角的。 而这么爽的事,想不到我江千陵真的能遇到。 不过,我在现代有爹有娘,有堂哥有表妹,而且我江家人丁超级兴旺,似乎不符合父母祭天,法力无边的孤儿设定? 这穿越,也能找上我。 算了,既来之,且安之。我江千陵也定能打下一个辉煌的江山。 而且,听刚刚那个美貌的婢女小姐姐的称呼,我的身份还很尊贵。 一想到这些,江千陵心情澎湃,他一把将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女拉了起来,又瞄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就直接将她扶到床上,让她坐在床的边缘。 “啊,侯爷,你……” “坐着,别动。”江千陵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 当务之急,是了解我的身份和处境,不然,一遇到熟悉的人,我就露馅了,在古代,这个可是叫中邪,会被烧死的。 至于为什么要将这个丫鬟拉起来坐着,纯粹是不习惯,让别人跪着说话,也太没人权了。 “回——回侯爷,奴婢清晨。”半坐在床上的女孩局促不安,眼神飘忽,诚惶诚恐的回道。 一瞬间,可疑的红晕从女孩的脖子直接冲上了脑门,候爷,侯爷他怎么可以,难道…… “原来你叫清晨,那清晨,你说一说我叫什么名字?”江千陵看出女孩的不安,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和蔼和亲的问道。 “侯爷,奴婢怎可直呼您的名讳呢。” “没事,我让你说的。”见女孩好像更害怕了,江千陵心里着急,你倒是说啊,我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一声娇呵自江千陵的耳后响起。 “清晨,你这个小蹄子在干什么?你这么做,对得起夫人吗?你竟然蓄意勾引侯爷,不知廉耻的东西。” 江千陵侧头,便看见一个身穿翠烟色与清晨同款衣物的俏丽少女站在门槛。 那少女满脸怒容,看着他床上坐着的女孩如看一个叛徒,张口就指责道。 见江千陵看了过来,少女匆忙的重重跪在地上,请罪道:“侯爷饶命,奴婢无意冒犯,那清晨同奴婢都是夫人身边的人。” 江千陵还未从那俏丽少女突然的变脸反应过来,就木然的看见自己扶到床上的那个名叫清晨的女孩扑倒在地。 跪爬着呜咽道:“黎明姐姐你别误会,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侯爷,是侯爷他——” 原来那丫头叫黎明。 “你们用不着,我——”江千陵正准备张口将刚才的事解释清楚。 “黎明,你确实很不懂规矩,千陵哥的喜好又岂是你能置喙的。你先退下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温软的声音,但却透着身居高位的不容置疑。 寻声而去,江千陵便看见刚才走在庭廊上的端庄大气的妇人。 她温婉亲近的对着自己笑,“千陵哥,别同黎明这丫头计较,她呀,口直心快,没个遮拦,都是我惯的,等下我会好好的教训她的。” 接着,她走了过来,非常依恋的扑在江千陵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江千陵浑身僵硬,手足无措。 那妇人自然感觉到了,她微笑道:“千陵哥,我同你十几年的夫妻了,你这反应,可只有在做了亏心事才会出现。” “不就是一个丫头而已,你瞧着顺眼,收成通房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可不止清晨一个,还有黎明,更何况,让清晨同我一起伺候千陵哥,是她的福分。” 江千陵内心狂吼,这些都是什么? 我穿越而来的身份还有一个夫人,而且是十几年的夫妻了,那我得有多老了? 还有,我不就是想要搞清楚我穿越而来的身份,问个话而已,因为怕那个婢女小姐姐累着了,便拉她坐着。 怎么突然变成这大型的捉女干现场了。 第71章 反派boss(二) 江千陵只感觉天雷滚滚,所以,你们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遂皮不动肉不笑的回道:“夫人都想到哪里去了?什么福分不福分的,我心里有的只有夫人。” 江千陵觉得可以为自己的回答点个满分,这个端庄温婉的妇人身份应该是我这身体的正宫,是个妻子都希望自己男人心里只有她的,纳什么小妾。 “千陵哥,你以前都是叫我念恩的,今儿怎么这么疏离了?清晨那丫头一直都很乖巧懂事的,又还稳重。通房是委屈了一点,不如就抬为妾吧?” 趴在江千陵胸口的妇人抬眼望着他,带着缠绵与眷念,她轻飘飘的说将刚才那个名叫清晨的丫头给自己做妾,特别仁厚大度。 但江千陵却莫名的觉得一冷。就好像自己已经被一个毒蛇盯上了一样。 蓦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从江千陵心里涌出,我都听到了什么?她说,我往常都叫她“念恩”。 清晨跪瘫在地上,当听到夫人说要抬自己做妾时,心底一喜。但下一刻,她的脸色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惨白。 妾虽然比之自己现在而言是半个主子,可也得有命才能享受啊。 外人只道夫人温婉有度,和煦宽厚,人美心善,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各世家宗妇的典范。 可作为近身伺候夫人的大丫鬟,焉能不知夫人真正的面目。 侯爷风流,纳入府中的姬妾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可现在还安安稳稳住在府中的也仅有九个姨娘。 侯爷子嗣单薄,却也不是没有,府上也出现过不少庶出的小公子,小姐姐,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早早夭折了。 甚至几个月前,府上唯一的一个庶出的二公子江简也因为一场大火销声匿迹了。 这些是为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 清晨望着江千陵,眼里满是渴求。夫人已经认定的事,不可能改变了。就算解释清楚我与侯爷的关系没有任何关系,她也定容不下我了,我的下场都已经注定了。 与其还是一个卑贱的婢女,随她人左右生死,还不如做半个主子的妾,那样我起码能活得长一点。 何况侯爷权势滔天,英俊威武,说一点不心动也是在自欺欺人。 将清晨的反应看在眼里,慕念恩暗暗嗤笑,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这个贱婢。 只是我的千陵哥啊,你怎么那么花心呀,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还是我太过于温和了,连身边的丫头心都养大了,我是不是又该换一批人呢? 还是算了,千陵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得替他省着点钱财,何况黎明这丫头用着还算顺手。 对于身侧的这两个女人心里的诸多弯弯绕绕江千陵自然不知道,他现在感觉脑子一团乱麻,我到底在一个什么世界? 他穿越了,名字叫江千陵,这个很正常。 但若是他还有一个夫人,这个妇人的名字还叫做“念恩”的话,不,准确的说,叫慕念恩的话,就大大的不正常了。 而且,这慕念恩身边还有两个得力大丫鬟,名叫清晨和黎明。 老天,你要不要这么玩我? 半响,江千陵干巴巴的斟酌试探道:“念恩呀,咱先不说其他事了。我好久没看见婵媛了,她人了?” 江千陵目不转睛的盯着怀中的女子,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既有紧张,亦有害怕,他在等她的回答。 虽然心里已有猜测,但他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 怀中的妇人嘴角的笑意真诚了很多,也轻快了起来。嘴上却埋怨的说到: “千陵哥,你还有脸说咱们的媛姐儿,还不是你让她去给嘉怡公主做陪读,都快半个月了。我家媛姐儿,自来都是最高贵,竟然去宫里寄人篱下,你也舍得。” 确认了,江千陵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哄的一声炸开了。 这里的确还有江婵媛这个人物,而且还是江千陵的女儿。 他穿越了,不,准确的说他穿书了。 穿越到他的小表妹沈暮暮最喜欢的一部大女主小说文《江山如画》的小说里了。 , 第72章 反派boss(三) 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江千陵强撑的淡定险些崩塌。 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风韵犹存,温婉贤淑的妇人只感觉头皮发麻。 《江山如画》小说里,慕念恩这个名字可谓是最大的讽刺。 因为这个女人只记仇,从不记恩。 温柔和善,慈爱宽厚,都是假象,她的心比谁都要毒,都要黑。 永定侯府后宅那些莫名其妙病逝的小妾以及早早夭折的庶出子女全都是最好的证据。 在小说里,更是三番五次的设计利用女主江婳,用心险恶。 同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一起,崇尚和平友善的价值观的江千陵压力很大啊。 这原主江千陵也是口味独特,娶这么个心肠毒辣的妇人在身边,还十几年如一日的表现得恩爱有加,真真真真是害死我了。 这个女人在小说里的战斗力可是杠杠的,我有点嘘。 不怕,江千陵,你能行的。这里是古代,与慕念恩相比,你的身份好像有天然优势啊,毕竟妇为夫纲。 脑海里百转千回,现实也刚过去一瞬间而已。 理了理心神,江千陵不着声色的转移话题。 “夫人,你等会你进宫一趟,看看媛姐儿吧,若嘉怡公主那里没什么要紧事,便将媛姐儿带回来,我想她了。” 提通房小妾和别的女人肯定不行,只会火上浇油。 何况,我自己一团糟都没搞清楚状况,好在小说里提到过,这天底下慕念恩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就是她的宝贝女儿江婵媛。 你刚刚不是埋怨我将女儿送入宫中做陪读,委屈了她吗?现在你将她带回来,如你所愿。那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慕念恩抬头,眼神疑惑。 “哦?千陵哥你不是交代了媛姐儿任务吗?冒然让她回来,会不会打乱千陵哥的计划?” 江千陵:…… 不就是公主陪读吗?我哪知道我给江婵媛安排了什么任务。 “她是我的女儿,天下的事,是男人该做的。我的女儿该是无忧无虑的上都城第一名媛,本来夫人替我打理好永定候府已经很辛苦了,难道我还要委屈媛姐儿吗?” 江千陵望着慕念恩,眼里强撑出一抹深情。 “能帮到千陵哥,是我们这些后宅妇人的荣幸。”慕念恩对于江千陵佯装的深情还是很受用的。 “夫人,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想媛姐儿,我也想。” “千陵哥等会应该还要约见几位大人吧?妾身先伺候千陵哥更衣,等千陵哥收拾妥当了,我就向宫里递帖子。” 她语气轻松,仿佛那个巍峨的皇宫在她的眼里不值一提。 江千陵自然听出来了,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这个女人伺候我穿衣?鸡皮疙瘩都被你吓出来了。 连忙推辞道:“太辛苦夫人了,候府养了这么多的下人是吃白饭的吗?你早点去宫里看媛姐儿更重要。” 随即厉声道:“清晨,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 吼出这句话的同时江千陵自己都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其一是,与慕念恩在一起,他随时都感觉自己要崩“江千陵”的人设,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而且心思敏锐,让他有点怕。 其二则是,若他今天不留下清晨,让她跟着慕念恩走了,那明天或许,世界上就没有清晨这个人了。 麻烦误解是他造成的,他自然要解围。 慕念恩动作一顿,感受到江千陵肢体上不经意的疏离,眼里划过一抹利色。 我说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让我接媛姐儿回来了,原来是想为这个媚主的小蹄子解围。 “清晨,好好的伺候千陵哥。” 慕念恩心里有气,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不就是一个贱婢而已,我可是永定侯府的主母,与她计较成何体统。 这种事上要宽厚,要大度,不能拂了千陵哥的意,等过几天,千陵哥新鲜劲过了,还不是任由我处置。 清晨心里一凉,她什么也没做,便被夫人记恨上了。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不过,侯爷才是候府的天,抓紧侯爷才是王道,但,侯爷真的会收我做妾吗? 她与侯爷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当时的场景太令人遐想了。何况,我只是一个下人,主子的命令哪有不从的。 这天下,还有比我更冤更霉的吗?清晨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却悄悄的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江千陵。 江千陵看着慕念恩的身影消失在墙角,强做镇定的过去关上了房门,下一刻,就一屁股摊在了地上。 这世界太刺激了,玩的就是心跳,赌的就是明天。 终于应付打发过去了。 看着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的侯爷,清晨小嘴微张,眼睛都瞪大了。 第73章 反派boss(四) 慕念恩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房门,眸光幽深。 她轻抚着手上那碧玉锃亮的镯子,悠悠的说道: “黎明呀,看来本夫人又会多一个妹妹了。” 那俏丽的少女目光一闪,强撑起一丝谄媚,“夫人,我也没想到清晨那小蹄子竟然敢狐媚惑主,侯爷一定是被她蛊惑了。” “夫人自来都是最宽厚仁慈的,清晨那贱婢竟然背着夫人勾引侯爷,其心可诛。” 这些话,慕念恩却没有接,转而看向了黎明。 “哦?黎明,我又没说你。为什么我感觉你很紧张。” “没,夫人。”黎明心头一跳,接着说:“我同清晨同是您身边的大丫鬟,我都是被那贱婢背主的行为气的。我替夫人感到不平。 “夫人从来都没亏待过她,甚至夫人最近夫人还劳心劳力的替她寻一个好人家。可那贱婢竟然敢挖夫人的墙角,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太可恨了。” 慕念恩看着少女脸上的坦坦荡荡的愤恨,倒是有点相信了。 “黎明,我姑且信你。你下去告诉咱们府里的那些年轻貌美,自认颇有几分姿色的,成天做幺蛾子,不安分的。 “想做飞上枝头的梦,没本夫人的准许,就什么都不是。” 慕念恩冷冷一笑。 “是。”黎明心里打了一个颤,谁敢在您面前肖想侯爷,那可真是活腻了。 “黎明,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夫人,奴婢告退。” 黎明的身后,慕念恩温柔中带着淡漠的吩咐还在继续。 “拂晓,你以后就顶替清晨的位置做我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我?夫人。” 拂晓是一个小脸白白净净,有着一点婴儿肥的圆脸姑娘。 “夫人,为什么是我呀?” “因为你心思单纯,整天就知道吃,比某些心思玲珑,却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人强多了。” “夫人,没准清晨姐姐那里是一个误会呢。” 慕念恩脸色微黑,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拂晓虽然不聪明,但明显能感觉到夫人不高兴了。 她跪在地上,小腿都开始轻微颤抖了。 “拂晓多谢夫人赏识,不管清晨那里有没有误会,她竟然胆大包天的坐在侯爷床上就是该死。” “你很怕我吗?” 将拂晓的反应尽收眼底,慕念安问道。 “没,夫人宅心仁厚,我只是太激动从二等丫鬟升为一等丫鬟了。” “哼,跟在本夫人身边要稳重一点,把你那些小家子气都收起来。” “是,夫人。” “下去准备帖子,等会随我入宫接媛姐儿。” 行至远处的黎明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心里一阵气闷。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也毫无知觉。 可恶,我才让清晨那贱婢在夫人那里失了心,转瞬,夫人宁愿重新提拔一个拂晓,也不愿意重用我。 拂晓那个蠢货,她怎么配。 清晨素来心思灵透,做事稳重。在夫人面前,永远压着我一头,甚至,夫人私下里还会赏清晨不少贴己钱,谁有她的脸面大。 平时假惺惺的拿着夫人给的钱买些不值钱的玩意在分发给府上的丫鬟小厮。 说什么与人为善,这分明就是在炫耀,更让人感到嫉恨了。 所幸,她虽然在夫人面前得脸,但夫人有一逆鳞,触之即死,那就是侯爷。 但清晨一直以来都非常有分寸,以至于夫人甚至将侯爷不少事都交给了清晨安排了。 而今天,她黎明似乎终于窥见得到重用的曙光了,因为清晨她竟然坐在侯爷的床上。 此等天赐良机,不将她勾引主子的盆子叩实了,还等着清晨以后继续被重用吗? 结果也的确如她所料,夫人恨上了清晨,认定那贱婢不安分。 可没料到,夫人同我也有了嫌隙。 而结果,清晨还真得了侯爷看重。 更让人痛恨了。 比起夫人的重用,侯爷的恩宠才是这永定候府最大的荣耀。 到没想到,我的一番动作却是为她人做了嫁衣。 拂晓,清晨,我们走着瞧。 …… 江千陵倚着房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自己真的穿越到小说世界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但如何不可思议,生活总归是向前看的。 “愣着干嘛,过来给我更衣。” 第74章 反派boss(五) “侯爷,你很热吗?” 江千陵还在喘气,甚至额头上还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清晨靠了过来,轻声问道。 面前这个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男人同印象里那个高大威猛,统帅千军的侯爷差别有点大。 清晨恰到好处的无视那些细节,主子的事不是她一个奴婢该问的。 合适的时候,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与忠诚才是正理。 “是有点热。”江千陵顺口答道。 “不是,我不热。”江千陵看着外面纷扬的雪花,他要是热才有鬼呢。 却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冷汗。 …… 清晨的动作很麻溜,不一会就替江千陵穿戴整齐了。 江千陵对着铜镜,入目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这张脸很有侵略性,让人望着胆寒,那是久经沙场才磨砺出的气魄。 在清晨的搭配下,他身着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连带着那周身的锋芒也稍掩于衣下,整个人显得儒雅敦厚又胸有成竹。 那人脸上还有细微黯淡的疤口,既是功勋,亦是过去。这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帅大叔。 江千陵突然懂自己小表妹为什么透过文字的描述也那么崇拜《江山如画》的大反派江千陵了。 连他自己照镜子都有一种想要跪下来摩拜的感觉,不愧是小说里boss级别的人物。 这个人周身的气场真的想让人臣服,哪怕现在他就是我自己了。 那是常年身居高位,身体在无形中,也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场。 照完镜子后,江千陵无语望天,他一个生活在红旗下,崇尚自由平等博爱的十佳青年镇不住这身体的周身煞气啊! 我自己看着自己都害怕,这江千陵得杀过多少人,才换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而且,按照小说轨迹,他以后还会杀更多的人。 罢了,不看自己。 他转过头,看见规规矩矩站在墙角如晨间朝露一样清秀可人的少女,心情稍有舒坦,果然,还是美人养眼。 又随意的问道。 “清晨,人老了,忘性大。婵我家媛今天芳龄几何呀?” “侯爷正值壮年,风华正茂,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呢?一定是事物太过繁忙了。” 回答问题之前,少女也不忘拍一通马屁,可江千陵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自己,也感觉听着舒服。 “三小姐下个月就及笄了,夫人一直以来精心为三小姐的那一天日子准备一年多了。” “什么,婵媛下个月及笄?那她怎么这几天还在宫里陪伴嘉怡公主?” 江千陵是真的惊讶了,虽然他不是很懂及笄礼对古代的女孩子有多重要,但从慕念恩为此准备了一年就知道非常重要了。 此话一出口,便对上了清晨奇怪的眼神。 忽而想起,慕念恩说过,是原主江千陵送江婵媛到宫里做陪读的,名为陪读,实则另有任务。 具体是什么任务江千陵是不知晓了,但纵观小说全文,这任务应该与大夏的江山有关吧。 又是一笔糊涂账啊,江婵媛还有任务在身?她不是一个美轮美奂的用来衬托的花瓶吗? 若一定要在小说里给江婵媛一个定位的话,或许恶毒女配这个标签勉强适合她。 小说里的江婵媛是上都城第一名媛,琴棋书画,知书达礼,国色天香,前半生,她活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 而她的后半生,却是世人茶余饭后谈资取笑的可怜人。 听到下月江婵媛就要及笄了,江千陵觉得胸口仿佛插上了一把利剑,血淋淋的。 我小女儿都十五了,那我得有多老了?平白无故的我就折寿了十几年啊! 江千陵的心塞难以形容,他在现代复读了两年,满打满算的也才二十岁。 一朝穿越,他的年龄是三十几岁?还是四十多岁呢? 第75章反派boss(六) 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结束,江千陵轻整衣冠,随口吩咐道:“清晨,随我去书房。” “是,侯爷。” 听到那恭顺的声音,江千陵心情略有缓和。 这也是他开口留下清晨的原因,这丫头因为自己的身份,对我是无条件服从的,这样可以让我少很多的顾虑。 虽然慕念恩在剧情里对江千陵是也是满心的爱慕,但这个颇有手腕的枕边人可不好相处。 …… 想想穿越的原因,以后我再也不复读了,再也不参加同学聚会了,再也不去ktv喝酒了。 咳,其实上面那些也可以有的,前提是我得回到现代啊!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惶恐,我害怕,我才二十岁,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孩子呀。 除了刚才出现的妇人慕念恩,以及清晨、黎明外,我特么谁也不认识了。 遇到身份相当的熟人若漏出破绽了,那就只有两种结果,第一,有一个狂徒冒充永定侯江千陵,处死。第二,永定侯江千陵中邪了,烧死。 啊!呸呸呸…… 上诉假设虽过于悲观,但江千陵有个优点叫有自知之明。 凭他这复读了两年的聪明脑袋,他觉得自己谁也忽悠不了,演技什么的?他又不是演员,哪有?穿越古代日子艰难。 除此之外,他还路痴。 自己睡的这间屋子布置得大方简洁,低调中透着奢华。 然而,他一眼望出去。 永定候府?呵呵呵哒! 楼阁交错,院子庭廊交相辉映,地形错综复杂,这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行宫,那么大,我可能一天都逛不完。 所以,家里宅子大了,也不见得是多好的事。 我可不敢单独走出去转悠,迷路了,我能问谁呀?这里的所有人我都不认识,但他们都认识我。 一路跟随着清晨,顺顺利利的到达了永定侯江千陵的书房重地。 江千陵淡定的吩咐所有人撤出这个屋子所在的院子,这些人员也自然包括了清晨。 然后自己就一头扎了进去。 干什么?呵,还用问吗? 这是每一个穿越者必干的大事,进入藏书阁找大陆史书。 他不知道永定候府有没有藏书阁这个地方,但书房肯定会有很多书。 嘘了一口气,在这个空无一人,遍地墨香的屋子里,江千陵才稍有安全感。 哪怕他看过《江山如画》那本小说,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身份尊贵,位高权重。 可他毕竟不是真的江千陵,心虚啊。 曾经幻想的穿越不过是看小说时的歪歪,满足爽感的刺激罢了。 真的穿越了,才体会到那种身若浮萍,孤立无援的无助,真的只有靠自己了。 他揉了揉为了应付这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丫鬟、小厮、侍卫,而伪装的冷酷的脸,微微叹气,这才多久啊,脸都僵硬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不用应付,都能感觉头皮发麻。 那永定侯可是一个大人物,接下来要面见的人都于我而言是硬茬,伤脑筋。 …… 江千陵没有如饥似渴的去看书架上的竹简,也没有去翻那些装订成册的书籍。 而是选择坐在案台上,看着那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心里默念一声罪过。 他既不会研墨,也写不来毛笔字。所以只好用手指沾了墨在纸上写着他熟悉的字体。 以自己为中心回想《江山如画》的小说剧情,凭着他的直觉,这个小说世界的剧情,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金手指了。 剧情中,永定侯江千陵是小说里最大的反派boss,这个人,能力卓越,为人冷酷无情,最看重权利。 他虽然爵位仅是永定侯,但在上都城这个天子脚下,却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没错,江千陵就是一个奸臣,把持朝政,权倾朝野,皇帝行事都要看他的三分脸色。 第76章 原剧情 浓墨在米白色的宣纸上游走,江千陵思绪扩散,那篇荡气回肠,亦柔情百转的小说剧情在他不怎么灵光的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江山如画》虽是一部大女主小说,格局却未局限在后宅的鸡毛蒜皮和争风吃醋上。 相反,它全文恢弘大气,智计百出。 有沙场上热血沸腾的战争情节,亦朝堂中惊心动魄的布局较量,由此谱写了一曲盛世江山谋。 而谋划这锦绣江山的,有三股势力。 满腔抱负,志存高远的皇帝萧天阙。无奈先辈懦弱,仅做了个表面光鲜的傀儡君主。几十年来卧薪尝胆,暗中培养势力,只待他日重掌大权。 野心勃勃,权倾朝野的永定侯江千陵。征战四方,想要一统天下,实现千秋霸业,万古流芳。 偏安一隅,却忠诚可嘉,世代镇守国之边境的镇南王墨允天一脉。 皇权更替在这三方势力里的角逐中沉浮,却又不仅限于此,这三方势力将夏国分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又向外扩张。 国内拉帮结派,国外联盟或征服,将原本由“大夏、西楚、东吴、北齐、南梁”这五国鼎力的局面直接打碎,搅腾成一锅粥,直接演变为天下三分。 这夏国的三个巨头瓜分了五国的势力与地盘,根据分久必合的定律,这碗搅拌在一起的粥,总有一个人要喝下。 这盘棋,下得有点大了。 全篇脉络从家宅延伸至国事,再从国事延伸至天下事,剧情酣畅淋漓。 而小说的男女主,在这场江山谋里的一开始,不过是稍显突出的棋子而已。 一路成长,在各势力的夹缝里求存,步步惊心,而棋子与执棋人的身份随着剧情的展开也悄然转变。 至于结尾…… 以江山为聘,娶子偕老。 那对天造地设的男女成了天下的主人。 惊心动魄的密谋,百转千折的爱恨情仇,让人欲罢不能。 当然,因以女主视角为主线,小说也跟着潮流走,反派女配,恶毒后妈,偏心老爹也一个不少。 …… 江千陵坐姿挺拔,目光停留在桌案上。 白纸上醒目的停着四个简洁又朴素无华的大字。 “江”“墨”“萧”“陆” 排在第一位的江,是江千陵所在的永定候府,亦是勉强代表女主的势力,只不过,女主与江千陵算是处于对立面的。 江千陵,家世摆在那里,手中大权在握,自身本领又过硬。这场江山谋中,优势最为明显,几乎是稳操胜券的反派boss。 小说也用了很多笔墨来塑造这个人物,杀伐果断,心有乾坤,武艺高强,能用上的溢美之词都用上了。 只可惜,最后对上了同样本领过硬的,人生如同开挂,处处有惊无险的男女主,只得败北。 虽跟男主刚到了最后,奈何天下大势所趋,功败垂成,遂饮恨刎颈。 现任江千陵:…… 我的戏份好高级,但这个设定,我真担不起。 剧情里的江千陵很牛逼,我知道。 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我更知道。 我是一个崇尚和平自由,生活巴适随意的咸鱼啊! 用最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我这个江千陵的才华,配不上原剧情里江千陵的野心。 我能算计谁?谋划什么?上战场还能杀得了人? 我他么的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问穿越三大难题为何? 脸盲!路痴!还不认识古文! 没错,我已经在书房饿补这个朝代的地理历史知识了。 可那一摞摞竹简上扭扭曲曲如蚯蚓的文字是什么?看不懂,心力憔悴加一。 太难了! 心里拔凉拔凉的,天要亡我的节奏! 也不知道现在小说剧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千万不要开始天下争霸的剧情,不然我觉得我分分钟都能掉马。 仅仅应付一个对我百依百顺的夫人慕念恩,我都感觉心虚。 更别说去面对那些战场上杀过人,凶悍无比,满脸煞气的武将;和在官场打滚多年,城府极深的文官了。 不能想了,恐怖了,还是想想小说剧情吧。当你无能无力,一筹莫展时,不要自我放弃,先冷静下来,再思考问题。 办法总比问题多,先把问题整理一下,慢慢解决吧。 …… 小说女主江婳是十几年前永定侯府夫人慕念恩收养的女儿。 至于女主的亲生父母是谁,江千陵看小说的时候没怎么关注,他更关注的是战争场面,毕竟哪个男孩子没一颗英雄心和杀伐天下的豪情呢? 不过根据这因果相缠的剧情猜测,女主的父母…… 多半是被他的枕边人慕念恩给祭天了吧?? 江婳走过这世上大多数女主都走过的路,侯府小透明,因不受宠被远送他乡的弃子。 人生总要经历点低谷和挫折,然后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落井下石,登门退亲?咳咳,这么会有这种事呢? 作为一个大女主肯定是她霸气的退别人的亲,哪轮得到别人嫌弃? 然后,那不甘受辱的前未婚夫很自然的在她家门口上书“莫欺少年穷”。 本就是侯府边缘人物,又有了退亲的名声,不愧是女主,前期混得这么惨。 当然,这世上还有比女主更惨的人物,比如——男主。 第77章 想要一个儿子 想到那个剧情中惊才绝世的男主,江千陵默默的再心底给他上了三柱香,这小伙过得有点可怜。 墨浔阳,原剧情中的男主,镇南王世子,文韬武略这些没得说,能当男主的,肯定不会差。 但这个男主的境遇委实让人心疼。 一个人要想取得辉煌的成就,必须要经历苦难的打磨,这一点江千陵是认同的,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然如何服众。 就如同他自己一样,即使老天爷让他穿越成一个特别牛逼的永定侯爷,他也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怕暴露,没那个大佬的能力啊! 人前光鲜,人后的汗水与付出是必不可少的。 世家大族中,若族中子弟没付出努力,才识武功拿不出手,也不过是败坏先祖声名的纨绔子弟,焉能得到世人称颂。 墨浔阳的风评很好,他夺了这江山也历经生死,付出了很多。 这些江千陵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该他得的。 至于替他感到悲哀与不平? 这就要浅谈墨浔阳与其父亲墨允天不得不说的一二事了。 咦? 江千陵突然觉得自己灵光一闪,瞬间有了在古代搞风搞雨的勇气了,和称霸天下的底气。 他有了一个很微妙的想法,想有个儿子叫墨浔阳。 越想,江千陵眼睛越亮,被那蚯蚓一样复杂的文字折磨得郁闷的心也火热了起来,这个方法非常可行哦! 因为,男主的生生父亲给了他从青年到逝世也抹不掉的梦魇和伤痛,他不要男主了。 我可以去感化男主呀,给他关爱,我想要这个儿子。 对了,收一个儿子是收,还有一个这具身体的亲生儿子,好像叫江简什么的,也一起收了吧。 江简这货虽然在剧情里是个从未出场的“死人”,但却是女主与江千陵决裂的引子。 嗯,为了与女主大人关系更加融洽,这个亲儿子怎么也得拐回来。 江简:怎么觉得鼻子有点痒,谁在念叨我? 江千陵突然觉得前途晦暗的局面陡然间光明了起来。 我这个永定候没有原主江千陵的本领强。但我这老父亲的身份摆在这里,谁特么还比我在这个世界的背景靠山强。 我是女主的爹,虽然是养父,但也是唯一的爹。至于墨浔阳,他爹墨允天不要他了,我……我我想要这么厉害的儿子啊! 最次的,他也会娶我家的姑娘,我也是岳父大人。 原主江千陵那么牛逼,也是以后这江山谋中三股势力最强的,我虽然不懂打战,也不懂治理朝政。 但这些只要交给我的好儿子,好女儿,好女婿来打理,我是不是就可以坐享其成,直接当个天下霸主了。 咳,就算是傀儡霸主也是霸主。男女主也是恩怨分明,重情重义的,我的日子应该会舒坦的。 嗯,这样,不错。 男女主在一穷二白的境地都能逆袭成功,更何况有了原主江千陵庞大的势力加成。 所以,我到底在怕什么呢? 我有这么多的外挂。 按原剧情的路线走,男女主前期生活不易呀,今生便先让我的势力给这二位开挂,后期让他们给我开挂,妥妥的双赢。 以后我要做一个慈爱的父亲,给我的儿子女儿爱的关怀,再让他们为我卖命。 江千陵踌躇满志,心里却有一些不是滋味,想我在老家也是经过五年奋斗,能上帝都大学的青年才俊。 人生呀,连念爱都没谈过一次,就在这里规划如何做好老父亲了。 咳,打住,打住。我的儿女都不是一般人。 江千陵冒出做一个好父亲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说世界,有两个父亲让江千陵升起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一个是原主江千陵,他居然杀了自己野生放养的儿子江简,虽有诸多因素在内的,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两军对垒的情况下,一个无关紧要,没有感情,且还可能阻挡自己成就霸业的儿子,杀了也就杀了,也没什么好谈的。 与江简相比,江千陵是真的无法理解墨允天为何会这般对待墨浔阳。 墨浔阳是墨允天百般疼爱,悉心教养的王府世子。不客气的说,一旦墨允天有何意外,墨浔阳就能直接成为王府的主人。 这份殊荣连永定候府的嫡长子江明辉在江千陵那里都没有。毕竟,江千陵虽对江明辉倾注了不少心血,却没有立世子。 这样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却因为一件让墨允天与墨浔阳都痛苦的事,被墨允天亲自废了,更是通过诛心之言来逼迫自己儿子自杀。 熟知剧情的江千陵自然知道墨允天为何会恨墨浔阳入骨,也知墨浔阳为何会心甘情愿的成为皇权下被他人左右生死的棋子。 但在江千陵这个局外人看来,墨允天做过了。 同样是受害者,墨允天这个父亲不思安慰另一个受害者,却将更多的怒火与责难推在了另一个受害者身上,不断的折磨泄愤。 实在枉为人父。 想到这里,江千陵有些犹豫。 也不知道现在剧情进展到哪了?若男主与其父亲决裂的那件事还未发生,我要不要去阻止。 那件事没发生,后面的剧情就不是我熟知的了,我的诸多计划也会如那东流水。 如若发生了,是不是对男主太残忍了。 毕竟我不仅想要男主这个女婿,还想他给我做儿子。对儿子,还是要好一点的。 一笔糊涂账,我来到这个世界,自己都还没能安身立命,还有心思操心别人,顺其自然吧。 若那件憾事,真能阻止,尽力而为吧,江千陵。毕竟那是一件在男女主终成眷属后,依然抱憾终身的事。 当个老父亲,真是操不完的心。 第78章 反常 “夫人,侯爷说这个院子谁也不能进去。” “哦?” 慕念恩眸光晦涩,上上下下的扫视着这个昨儿个还是自己得力助手的大丫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直接踹出去一脚,泄了那口恶气。 虽然得罪过她的人下场都没有好的。 但明面上要跟那些讨厌的苍蝇和声细语的说话还是很憋屈。 现在只想打人,手痒的那种。 她望了一眼那古朴的房门,目光有些凄然。 以后想收拾这个小妮子多的是机会,今天可以放过,但也得收点利息。 “这就是你同主子说话的态度,清晨?” “看来离开本夫人不过半天的时间,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记住,你的卖身契还在本夫人手里,便是打杀了你,也无不可。” 清晨心里巨震,还有一点庆幸,夫人应该只是想提点两句。 “你们几个,给我把她拖下去。” “让这个不懂得尊卑的丫头涨涨记性。” 作为主子想收拾一个不顺眼的奴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就是慕念恩的权利。 清晨惊愕,这和想象中不大一样。 “夫人,你怎么……” 这拖下去的命令,结果不言而喻,即使不死也得脱成皮。 怎么会? 作为慕念恩曾经的心腹,她熟知的慕念恩的手段,也知这个妇人的狠毒。 但永定侯夫人这个身份,让她绝不会将这份残忍放在阳光下,慕念恩是最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让自己在声明上有半点瑕疵的。 尤其是,侯爷就在书房内。 这也是清晨敢拦下慕念恩的原因,如今…… 侯爷突然间变得古怪起来了,连夫人她竟也琢磨不透了。 双臂皆被粗糙的手禁锢,用力的将她扯拽出去,唯有那光滑的鹅卵石上留下细微挣扎的痕迹。 清晨是不甘的,今早的事本就是一场误会,却让夫人与她离了心。 自己在夫人跟前伺候了几年,兢兢业业,这般不留情面的被拖下去处置,到底心寒。 而侯爷…… 她能……指望吗? 清晨将目光投向了那依然紧闭着房门的书房重地。 面如死灰。 …… 院门外的喧闹江千陵早有耳闻,却一直不动声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不过是一个生活在和谐美满的环境里二十年的普通人。 独在异界为异客,他没有原主的能力与气场,甚至因为那书简上弯弯曲曲如蚯蚓一样的文字,想他考场叱咤风云,如今却成了文盲。 时时刻刻都如惊弓之鸟,怕被人识破。 院子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他都看在眼里,本来还指望清晨将慕念恩打发走。 对慕念恩要处置清晨,江千陵虽感叹这个世界没有人权,但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先入为主,在小说原剧情里他就知道慕念恩蛇蝎心肠。 …… 江千陵整了整衣领,在想了想做试题时的自己,对,就是那种胸有成竹的气质,和严肃的表情。 虽不愿面对与原主最为熟悉的枕边人慕念恩相处,但清晨那丫头他必须要保。 毕竟,那丫头是听了他的吩咐办事,没有错。 更不论,他在这异界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清晨,本能的对她感到亲切。 该来的总会来。 他总不能躲慕念恩一辈子吧? 就算躲得了慕念恩,那原主的那些得力部下呢? 原主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所在的人际关系本就复杂,江千陵不可能一直隐居避世,而且他还有个将小说男主收为儿子的计划。 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就要尽量伪装,永定侯便是他,他便是永定侯。 …… “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江千陵拉开房门,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指示般的语气询问道。 门口似乎有一片阴影。 定眼一看,那里正立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四目相对。 不同于早晨见到的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此刻的慕念恩目光中藏着幽郁。 她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 “无事,侯爷我处置了一个不安分的下人而已。” 慕念恩看着江千陵的眼睛,又很随意的说到。 江千陵心里一梗,这神马情况? 不过,对你而言只是个下人,但却是我唯一还算熟悉的人。 想到自己是这个候府的男主人,他大着胆子,直接问道。 “可是清晨那丫头?” “念恩,若是那丫头的话就算了吧,是我给她下了命令。” 慕念恩不语,似乎在思考。 良久。 “这样呀,既然是侯爷的命令,那便算了。” “拂晓,你去让人住手。顺便送点好的伤药过去。” 见这么容易便让慕念恩放了人,江千陵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人下去吧,我同侯爷有话说。” 慕念恩又吩咐道。 江千陵:…… 得了,心又提起来了。 慕念恩瞧在眼里,心情有些晦暗。 千陵哥的心里,装的女人太多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同侯爷说。 书房,淡淡的竹墨香在徘徊。 慕念恩很少来这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很少插手男人的对外的天地。 但今天,她就闯了进来。 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依靠了。 “侯爷,我们的媛姐儿出事了。” 一声低喃在空中回荡,让江千陵险些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媛姐儿病了,每日都睡不醒,我真的好怕……” “好怕她再也醒……”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哽咽,这一刻,她不再是刚刚那个掌握着下人生杀大权的永定侯夫人,仅仅只是一个母亲。 同时这个消息如重磅炸弹炸得江千陵七晕八素的。 因为…… 《江山如画》的剧情开端便是从江婵媛生病,江婳即将启程回上都城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