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画廊》 世界画廊 那雨下的跟牛毛似的细,却还是把他的衣服全都浸透了。说是下雨天空气都静了,这话一点都不假。天地间好像只是自己和这漫天的雨,可这雨实在是太大了,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雾。 身旁有人低语,又似是浅笑,时而又响起了脚步声,忽近忽远。这些事他好像经历过很多次,却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分不清有谁,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个,是谁在耳边,是谁在说话。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这雨越下越大,混杂在一起就成了一张巨大的水幕把整个身体淹没在其中。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从喉咙到肺都有些许的堵塞感,每每呼吸都会感到由肺部扩张带来的疼痛,蔓延到腹腔都会有种紧迫的感受。没有惊慌和恐惧,他连挣扎一下都觉得浪费时间,就这么沉入深渊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缓缓的下沉给他带来了片刻的安宁,甚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张巨大的摇篮,抛去凡俗,自己将以这种方式走向尽头。 可惜,这种所谓的安详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背部接触底面的刹那,他醒了。 又是一个深夜,这种事情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在无数个梦境被剥夺生存的权利,却又被迫在现实中清醒。这是一种折磨,还是未来给他的考验? 反反复复,近乎每晚的梦境让他几乎完全丧失了对于死亡的恐惧。这种程度的惩罚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体验,一次印象深刻的幻觉。说到底,梦境再真实也算不上苦难,高空坠楼,溺水沉船,多危险也死不了人。 自嘲似的笑了,表情抑制且苦涩。看周围,这种程度的月光只能依稀分辨出家具的大体位置,靠着摸索打开了卧室的灯,低头便看到了床头放置的一封拆开的信。 信的内容自己早已在心中背的滚瓜烂熟,其实在收到信之后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沉默了许久他穿好衣服,拿起信。门口的玄关有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给自己倒一杯温水,小口吞咽。从卧室开始认真的向房子内的每一个物品告别,他走的很慢,可是步伐并不沉重,反而是带着点悠闲和解脱,甚至是期待已久的快乐。 不大的房间很快走完了全程,最后他走向玄关,出了房门,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门口,在房门关闭的那一霎那,他与整栋房子说了再见。那个杯子,是他唯一带出门却没有带走的东西。 面前是一辆纯黑的轿车隐匿在夜色中给人一种平凡而危险的直觉。坐进车里,车中散发着未知世界浓厚的香气,早已有人等候在副驾,夜色中一只邀请的手等待着自己的肯定,没有过多迟疑握了上去,二者达成了共识。车辆启动,系统机械提示音在车内音响中响起: “欢迎您加入,世界画廊。” 画家协会 国际画家协会(internationrtistassociation)是由世界画家及画理论研究和美术教育界专家教授自愿组成的专业性、学术性社会团体。组织成立以来励志于保护绘画事业,发扬绘画精神,传播绘画知识。 时代发展的今天,一些人发现由古代流传至今的名家著作在经过历史长河的洗礼后渐渐开发了灵智,灵气积攒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这种世界的产生往往不是特别稳定。当画中的灵性失衡,便极有可能毁灵。灵性越强画中的世界也可能越难均衡,因此画协成立了一个组织,四处找寻能力者,让有他们去及时调整画中世界的平衡,尽量避免名画毁灵。同时也避免画灵从画里跑出来在现实世界遭到破坏,让名画失去本身的韵味。 由此,在世界各地搜寻出来的能力者组成的组织,将他冠名为世界画廊。 这栋大楼从30楼往上数,就是世界画廊的地方。刚来到画廊的时候,梧桐被面前庄严景象刺激的心潮澎湃,接近一米九的小伙子在站在楼下给自己打气,自己一定是成为王的男人。 然而现实生活总是无厘头的搞笑,自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不停的在训练,说是为了适应他的抗敏程度防止他进入画卷后产生一系列的不良反应,把我们的帅气小哥梧桐硬生生给憋出了内伤。 能力者分两种,天赋者和传承者,前者是能力天赋,而后者便是一些古老的种族在岁月长河的洗礼下,演化出不同的能力代代传承进化至今,家族中的精英掌握着属于本家的传承和武器。 梧桐身为传承者从刚出生起就在接触各种各样的调配训练,为的就是更好的提高自身于画世界的契合程度。然而到了这里,进行的竟然还是日日夜夜的重复训练,心里自然存在着些许的委屈。 不过在和周围人交流了一圈以后梧桐又接受了这种生活,很多人都要在组织里接受最起码一年的时间才可以获得成立任务小队的机会,未知的灵画世界危机重重,更多的训练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 “梧桐” “到” 一大早就被叫去了办公室,这是他第二次见他们老大,第一次是在第一天来到这里和同期一群人集体演讲的时候。当时老大也没说几句,就是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就走了。 其实这会儿梧桐心里也是有几分紧张的,老大不紧不慢斜靠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嘴角还带着点笑意:“最近训练的怎么样了?” “挺好。” “挺好就好,组织最近遇到点小麻烦。”老大收敛了笑意,直起身子一连正色“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助。” 苦尽甘来可能说的就是这会儿,这半年来的苦总算没有白费,这会儿的梧桐甚至在心里跳起了桑巴,举着花篮高喊“新中国成立万岁!”表面上还是十分严肃将右手放置在左胸前,行了个标准的礼仪道:“义不容辞!” 老大欣慰的看着他,似是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希望你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拍拍手对着门外说:“好了,进来吧。” 门应声打开了,走进了少年。乌黑的长发随便绑了一束,怎么看都像是从古装画走出来的美少年却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打着一条灰咖色双宫丝领带,有一种奇妙的碰撞美学。 进来的人梧桐是认识的,上个月刚来的实习专员,黎凤。听说也是个传承者,第一次测评训练中,复制本就达成了“a”级的水准。年纪看起来比梧桐还小上一点,又因为长得过于美型,一头纯天然的黑长直总让人误以为他是个美少女。 “认识一下,以后你们就是队友了。”老大从桌子上取了两个公文包递给他们,并在每人的脖子上挂了一张工牌“好了,去67层报道吧,你们的组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们了。”接着就没有再废话将他们赶出了办公室。 黎凤的承受能力显然更好一点,拎着包就上了电梯。梧桐紧跟在后面,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憋了很久还是把想说的话问出口了:“你叫黎凤?” “恩” “你实习了多久?” “半个月”看出了梧桐好像有些疑惑,黎凤解释道:“中途家里出了点事,就请了半个月的假。” 虽然有了点心理准备,可是梧桐还是被打击了一番。队友年纪小长的漂亮也就罢了,竟然才实习了半个月就可以上岗上线了,回想到自己这半年苦逼的生活,梧桐忍不住把周围的亲戚问候了个遍。 “员工手册你看了没,里面说……”梧桐本着年纪大阅历高的经历,本来想在新人这找回点面子,结果还没说完话就被人家打断了 “到了。”黎凤径直下了电梯,梧桐只好跟着他往前走。礼貌的敲了一下门,之后用工牌刷开了禁制,二人这才真正进入了67层的空间。 在整栋大楼里,60层往上,每一大层有三个小层提供专员们共事休息。环顾四周第一层显然没人,两人拎着包就上了二层,听着动静,从厨房走出来一个人,踏着拖鞋穿着一条花短裤,干净的白t可能因为主人睡姿不好弄的有些发皱。一手拿着可乐一手刷着手机,挠成鸡窝的头发下的面孔倒是十分英挺。 梧桐此刻只希望自己走错了地方,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面孔,估计是在哪个分区实习了好几年被组织硬派过了的人,梧桐实在接受不了和如此不修边幅的野鸡一起共事,却又碍于对方好歹是个组长一时语塞。 黎凤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f组组员黎凤向您报道。”撇了一眼梧桐,好像在指责他的没礼貌 “梧桐。” “我今天第一天来,不是特别熟悉,你们放松点,想干嘛干嘛吧。”没在乎他们什么反应,拖鞋转身准备上楼睡觉,楼梯爬了一半回过头对下面两个人说:“叫我鸽就行。”又觉得不太严谨,他补充道:“鸽子的鸽。” 水木清华(一) “甲戌之望日为其老年词翁画,八大山人”——《水木清华图》 成立了队伍,梧桐自然也不用向过去那样每天十六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坐在窗前喝着咖啡,67层的高度让楼下的汽车变成了一只只甲虫,一下子变得那么清闲他反而有些不那么适应。 天天也没什么事做,本以为有了队友大家可以一起互相督促天天进步,谁知道黎凤这二货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第一天就被那神经病组长洗脑了,成为了组长手下的第一马仔,天天也不训练,就知道跟着组长满大楼瞎转悠。 画廊有规定,除了执行任务,一般的时候专员只能在大楼里活动,这都是为了防止紧急任务发生而专员们不再基地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过了一个星期,他们三个人也没有接到一个任务,倒是老大经常给梧桐发消息询问三人的关系进展是否顺利,颇有种幼儿园老师的架势,梧桐不知道这是不是组织的惯例传统,也就捡着好听的汇报。三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他心里早就迫近了崩溃的边缘。 这会儿正在餐桌前吃早饭,手机短信进来的时候他还正看着时政报告 “《水木清华图》b级f组三人” 这回是真的来任务了,梧桐也不管杯子里的咖啡烫,直接就端起来一饮而尽,兴奋的准备去敲开另外两人的房门刚好碰到他们从楼上走下来。 这回两人都成了古装扮相,皆是剃发留辫,辫垂脑后,穿瘦削的马蹄袖箭衣、紧袜、深统靴,典型的一副清朝的打扮。 “还愣着干什么?就差你了”鸽子理了理袖口,对于自己的装扮似乎不是非常满意,淡蓝色长袍马褂衬着他笔直的后背,不知道还以为是宫廷剧里走来的公子哥,可是衣服上挂的满是零物件和玉石配饰,穿着走起路丁零咣廊,也十分麻烦。 反观黎凤一身水青色长袖衬的乌发又黑又亮,面上不施粉黛却比女子都要娇艳三分,眉间的英气让他看上去美而不媚,可惜了这等美貌却生的一幅男儿身。 梧桐被震惊的不知所措,就这么直愣愣站在那里。鸽子揪着他的耳朵到了里屋,换好衣服准备好全部,带到了顶楼梧桐才回过神来。 顶楼进门是一个大厅,正对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在主页面输入了任务图系统便自动生成了传送坐标,大厅的右手边是一个走廊,到底有多长也没人知道具体,因为没人去把它走完。走廊两边的墙壁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画,古今中外样样俱全,但所有的画都是立体的虚影,很多画中的人物景物都在移动变化,像是经历了一个时代的故事。 踏入走廊的一瞬间,三人便自动被传送到了《水木清华图》的面前,虽然只是投影但面前的画作依旧灵气逼人,此图画承八大山人一贯画风,构图奇险,画之左边只几片荷叶,大笔重捺,或泼墨大写,衙茎孤傲苍劲,曲折舒张,荷张轻柔婉转。与之相对写一倒悬危石,只略加勾皴,芙蓉凌顶,韵味天成。 下方留白,成上实下虚中似无物却有宅漾幽远之意。整幅画墨气纵横,用笔似游龙盘旋,巨石悬崖,山石占有画幅的绝大部分,崖石陡峭险峻:山顶处岩石间盛开着朵朵芙蓉花和其他野花,覆盖于山顶上,石旁坡岸近水处,有数茎荷花,亭亭而立,荷花掩映在荷叶间,或隐或现。 亦有几枝败荷,凋零摇曳于其间,花叶凋残,与奇石英蓉相辉映,一线彼岸,数点苔藓。不知为何图上的荷花皆垂散不开,满目垂败似是花径发乌,摇摇摆摆,几预堪折。 “《水木清华图》即为八大山人大写意花鸟的代表性作品。根据画上自题可知,该画作于甲戌十一月望日,为康熙三十三年,此时山人已69岁了,正处于画风臻于成熟、绘画创作进入高峰的时期。”黎凤凭记忆回忆着著作的历史。 “走了。”鸽用指尖虚空一点,画面产生阵阵波纹,三人瞬间眼前一黑。一个机械提示音在大家耳边响起 “水木清华图b级任务” “任务:生机复苏” “人员检测完成” “装备调试完成” “系统检测完成” “世界画廊祝您一路平安。” 水木清华(二) 山间的小路蜿蜒曲折,树梢上的鸟窝成了废旧的残居。水墨画中独特的韵味席卷而来,世界里的全部都被墨色勾勒,清雅的墨香萦绕在空中,甚至几人的指尖都可以隐隐看出黑色的边线。 梧桐揉了揉额角,头一次认识到抗敏训练的必要性,尖利的噪音刺激着他的耳膜,反应也开始有些迟缓,这种不良反应像是溺水又或者高空飞行的后遗症。 转头看到黎凤皱着眉头也是在极力忍耐着,双手在身侧握拳,微微颤抖的脊梁将痛苦表露无遗。 此时的鸽子就显得过于轻松,抬起手向黎凤身后一劈,毫无防备的黎凤像是断线的木偶,踉跄了几步被鸽子扶住。片刻便回过神来,丝毫看不出刚刚痛苦的模样。 撇了一眼梧桐犹犹豫豫是不是也要这么劈上一刀,就看见他强忍着不适挺直身子,迈开脚步就要向前走,一会儿功夫便将众人甩在身后。 扬起嘴角,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看戏,果然梧桐没走几步就退了回来站在二人身边。 “梧大哥怎么回来了,难道是前路凶险,一个人抵御不过?”鸽一本正经的调笑。 “咳咳,我们三个刚来此地,怕你二人有危险,还是一起走比较好。”回想起刚才的异状,总觉得这里不简单。 前方的树梢立着几只小雀,体态诡异特别是那对眼睛,有时是个椭圆形,都不是我们生活中所看的鸟的眼睛,生活中小鸟的眼睛都是圆圆的,眼珠子在中央也不会转动。这几只小雀的眼珠子不时转动,有时还会翻白眼瞪人。 “那您前面带路?” “我…我断后,你们先行。”说罢便不再理会鸽子的冷嘲热讽,僵直这身子一步也不再往前先行。 黎凤向来少言,见鸽子行动跟着他就往山顶走去,梧桐不敢一人待着咬牙也快步跟了上去。一路上大家小心观察着四周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山间杂草丛生,也都泛黄枯萎。 越往山顶走,耳旁的风也异常的冷。脚踩着野草,竟纷纷如冰皮般破裂。常木畏寒,距离山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梧桐已经冻的快要睡着了,哆哆嗦嗦了半天,最后小步跑去黎凤身边取暖。凤哥儿嫌弃的不行,却也怕他真冻出个好歹,伸出个袖角让他抓着这才算解决了梧桐的难题。 “我平时没这么弱的,就是这风寒的有些邪性,一时间抵抗不住。”瞧着他鼻头已经发红了,指尖微微开始泛紫,看起来也忍了很久了,黎凤将袖子放了放就没再回头。 登了山顶这才看见整个世界早已被墨气笼罩,这墨气便是画中的灵气。 他们由源头出发向边缘扩散,世界中心那几株塘荷的灵气几乎是所剩无几原本贴合花朵的墨线早已模糊不清,四处飘散。 看来情况比大家设想的还要糟糕,画世界的构成由原著提供本源灵力,并在此基础上扩张进化,从而形成一个更完整平衡的世界。 本源灵力的释放需达到画世界的个点平衡,讲究源源不断却也有节制性。而此刻,本源之力爆发,整个世界的平均点根本承受不住这洪水般的力量,幸而这幅画千载扬名,让世界本身拥有着一定的承受能力才使得世界没有立刻分崩离析。 但是,照这么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世界就会因本源之力耗尽而崩溃。山顶的灵体距离荷花较远,早就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散灵不见了,所以这山顶缺少了本源之力,毫无生气才会如此阴寒。 天空飘起了雪花,并不是那种鹅毛般的大雪,仅仅是盐粒般的冰晶,淡去了墨色那是世界崩溃产生的灵力碎片。整个世界失去了声音,悲痛哀婉充斥着整个空间。 就在众人觉得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东边升起了一抹暖阳,一股陌生的灵力正在引导着这个世界的灵力重新运转。极速飞往东边,只发现了一抹残痕,而这股陌生灵力的主人,早已消失不见。 转移到这个世界的中心,一个女子平躺在岩石上,披散着头发双眼闭合,面色平和,只是整个身上的颜色在向四周扩散,娇艳的的脸上没有了半分血色。 “必须尽快解决问题,这股力量治标不治本,本源之力的问题再不解决,这幅画就要完全散灵了。”鸽说。 黎凤跪坐在女子侧旁,伸出指尖点上女子额头小心的稳固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灵气。过了半晌,她睁开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荷花感谢各位相助,只是荷花时日无多,各位大人还是不要白白浪费力气了。”名画产灵之后都会出现一些小问题,所以画灵对于几人的出现也并不陌生。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女孩,俏丽活泼,好不讨喜,此时脸上却带着些许的惊慌张口骂道:“你们是何人,快滚!离我姐姐远点!” “芙蓉,休得无礼,这几位是画廊的人。”荷花有气无力,却也坐足了礼数“你过来,扶我起来。” 小心翼翼的扶起荷花,脸上委屈的不行,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抽噎着泪珠儿都要留了下来。 “无妨。”微微摇了摇头,坐在了伸过来的莲叶上,就这么挪动了几步却好像是费劲了所以的力气。 “还希望您坦诚以待,我们好早日助这世界复原。”梧桐说 目光移向远方,似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回忆,扬起嘴角,很快又皱着眉恢复了神态,舒缓了眉头开口到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水木清华(三) 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照例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坐在山上的草堆里,这会儿芙蓉不在,也不知道去哪里野了。荷花当然也不着急寻她,晃晃悠悠白净的脚丫在太阳底下好不惬意。 正享受着,头顶的阳光好像接触不良的灯泡,忽闪了几下又恢复了正常。眯起眼睛抬头一瞧,一个黑点伴着一阵凄惨的尖叫声直直向她扑来。荷花一时间也无法躲避,就这么被这从天而降的男子抱了个满怀。 见自己高空坠落却毫发无损甚至掉进了个香玉软怀,一时间竟不想起来,不知好歹的在荷花脖颈儿处蹭了蹭,揽过她的腰盯着她的眼睛,咧开嘴漏出两个虎牙:“姐姐你是什么鸟,怎么生的这么香。” 瞧着他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太阳,单纯的都能溢出水儿来。这睫毛生的比寻常女子都要长,忽闪忽闪像个扇子。不知怎的,荷花一时间竟没有推开,就这么任由他这么抱着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不是鸟,我是荷花,长在池塘里的那种。” “花?怪不得姐姐这么香”总算是从荷花身上爬了起来,顺便把她拉了起来,想起了什么歪头一笑:“我也认识一朵花,不过姐姐你比她温柔多了。 把五彩斑斓的衣摆往身后一甩,挺直身子扬起修长的脖子“我可是只孔雀哦。” “孔雀我知道,是种长了翅膀不会飞的鸟吧。”芙蓉从一旁冒了出来,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觉得是个登徒子,没好气的打趣道。 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珠倒是瞪的比谁都大,憋了半天把头扭到一边拉着荷花就要走“不理这野草,咱们走。” 芙蓉倒是没在意被称呼为野草,眼瞅着荷花竟被这登徒子拉着就要走,气急败坏的喊出来:“快把你的脏手拿走,放开我姐姐。” 眯起眼睛笑的像只狐狸,趁芙蓉没注意,捏了个戏法转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孔雀也不懂什么礼数,选了一处树荫密闭的地方就停下来,想来那小丫头一时间也找不到这里,放松下来这才好好欣赏起面前的荷花来。 粉色的长裙漏出点脚尖微微沾了些泥土,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孔雀怎么看怎么喜欢,可是这会儿就没理由把姐姐抱在怀里了,暗暗懊恼了一会儿,刚刚怎么那么快就松手了。 害羞起来也不知道该聊点什么,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荷花,瞧着他这副模样,荷花没忍住笑出声来。见姐姐笑了,孔雀更害羞了,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突然感觉耳朵一痛,惊慌抬头想看看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敢拎他孔大爷的耳朵,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扑鼻而来,这下子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牡丹了。 当着荷花的面也不好意思讨饶,硬生生憋着眼泪存在眼眶中愣是没掉下来。仔细一瞧却发现荷花早已不见了身影,身旁只剩下那个牡丹。 这才放松下自己,任由刚刚憋着的泪珠儿落了下来:“好牡丹,好牡丹,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见他这副可怜样,牡丹松了松手上的劲儿,但也没放手,就准备拉着他往回走。 “别别别呀,我还没给我的荷花姐姐告别呢。”孔雀还惦记着他那个天仙姐姐,看他还没长记性,牡丹手上的劲儿又加重了几分,再也不理会他的牢骚直接回到了他们本来的世界。 孔雀和牡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八大山人的另一幅画《孔雀牡丹图》。 同一画者的画在很大程度上会产生共灵,孔雀在原来的世界过的实在是无聊至极,天天面对着凶巴巴的牡丹早就疲惫不堪,每天变着新花样的找乐子,顺着自己世界的边缘敲敲打打,今天总算凿通了却掉到了《水木清华图》中,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你根本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麻烦。”此时的牡丹满目愁容:两个世界共灵以后渐渐就会融为一个世界,需要共用一个本源并在一段时间内将两个世界的灵力持平。 牡丹虽是知道共灵的事情也为这事做过一部分准备,但毕竟从没经历过,况且这次共灵还是孔雀强制造成的。作为他们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牡丹现在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在心里把孔雀砍成了孔雀丝。 十分严肃的给孔雀普及着共灵的知识并告诫他,在共灵彻底完成之前千万不要再随便跑去水木清华那边,防止他两个世界来回窜导致灵力磁场紊乱。 可孔雀哪里在乎这些,脑子里只知道自己和荷花马上要成为一个世界的人了,剩下的是一点没记住,敷衍的点头应和,其实心思早就跑没了。好不容易等牡丹说完了,他脚底一抹油就跑去给荷花准备见面礼了。 见他跑走了,牡丹也没心思去抓他了,着手去准备共灵的事情,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 水木清华(四) 自打那天起,孔雀成天就往荷花这边跑。牡丹身为《孔雀牡丹图》的本源之力,害怕自己在没有完全共灵的两个世界来回移动会引发灵力混乱,也就无法约束孔雀的荒唐行为,只能在每回孔雀回来了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谁知道孔雀这小子害怕自己回来挨打就住在荷花这了,赖着不走了。 混在荷花身边,他自己是高兴了,芙蓉可是气的牙根痒痒,天天想着怎么能把他赶走。 “岩!这不知好歹的孔雀就差搬到荷花姐姐床上了,你也不着急姐姐被他拐走了。” 他是画中岩石化成的灵,天生就是一副老实稳重的样子,黝黑的皮肤,小山一般魁梧的体态。 在芙蓉的眼里,自然是谁都配不上自己的荷花姐姐。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岩喜欢荷花,他是榆木脑袋一个,自然不会痴心妄想。 可是这只孔雀不一样,油嘴滑舌满肚子花花肠子,还没来几天就把荷花姐姐哄上天了,不仅是姐姐,水木清华这几天的笑声比以往加起来都多。 如果非要选一个,比起孔雀,芙蓉更希望岩和姐姐在一起。 可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从那只骄傲的孔雀来到这儿开始,岩就很少出现在荷花面前了。 此刻面对芙蓉的牢骚,岩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向来只完成荷花吩咐的事,最近荷花没了吩咐,他就自己待着,替荷花张罗共灵的事。 他心里确实喜欢荷花,但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从那只孔雀刚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荷花比以前开心多了,整个小世界的气氛也比往日活跃了不少。 即使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也没什么不好,郎才女貌,谁看了都会祝福的。 日子一天天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转眼间两个世界的共灵也完成了七七八八。 牡丹这边成天为了共灵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一时间也忘了孔雀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直到一天夜里,孔雀坐在她身边她才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第一次看到孔雀收敛了纨绔的神色,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她身边替她祯茶,牡丹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你那荷花姐姐嫌你烦了?”牡丹打趣到,见他回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不行,面上却依然不嘴软。 孔雀饮了一口热茶,放下杯子,指尖在杯口画圈,沉默了良久开口到:“牡丹,我爱上她了。” 这几个字拆开来,牡丹都是听的懂的,可是合在一起就显得十分陌生。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溢出口的满是苦涩。 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甜蜜。 “牡丹?”瞧这她面色不对,孔雀试探性的将手在她眼前晃晃。 牡丹缓过神,避开他的目光:“可能是最近太忙了,这会儿有点乏了。” “恩,你好好休息。”孔雀也没看出她的异样说:“这几日就辛苦你了,我准备等共灵要完成的那一天跟她表白。”握住了牡丹的手:“我可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来看待,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最终还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牡丹答应了他的请求:“好,好我一定去。” “说好的!一定要来啊!”见她答应了,孔雀跑出房门,又觉得不太妥当,转过身来,对牡丹拜了拜手:“姐姐再见。” 牡丹笑着目送他离开,在视线中没有他的身影后,失去支撑身体的最后一股力量,倒在了地上。 那之后,牡丹很久没有见过孔雀。并不是想躲着他不跟他见面,但是很不巧,两人就是碰不到一起。 牡丹不再紧迫的筹备共灵,慢下了手上的进程。甚至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插一下手,大部分时候就干脆让同一个世界的微弱灵体去做了。 闲着也是闲着,她开始以欣赏的身份观光她自己的世界,只是身边没有了孔雀,多了一份孤独与寂寥。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游历过整个小世界。漫步在生存了无数年的居所,只是凭借些依稀的记忆回忆着与孔雀曾经的点点滴滴。一直在劝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牡丹,他不爱你不是他的错,他有最好的选择,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没有一点防备,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十分安静,时间被放慢了许多倍,天色却一瞬间黑了下来。 “你是开在天上的牡丹,他不爱你是他太不识抬举了。” 后背被人贴住,双手分别被擒住举过头顶,身体被死死定住连回头都无法做到。四周弥漫着危险又迷人的醇香,耳畔的声音是让人分不出性别的诱言。 “我帮你毁了他,怎么样。”腾出一只手覆上牡丹的眼睛,气息吹过她耳畔让牡丹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力气。 “不,不要。”挣脱了语言的禁制,牡丹十分清楚此人的实力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但她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孔雀。 “哦?有趣。”松开了牡丹低声发笑“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见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但一切又瞬间复原,天色变明,回顾四周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牡丹比谁都清楚,那近在咫尺的恐惧感。 水木清华(五) “荷花!”孔雀站在一棵树上冲着荷花挥手:“快看,我爬上来了,你这儿的景色真好!” “你刚进下来!树要被你踩塌了!”芙蓉在一旁叫骂道。 “略略略,要你管,嘻嘻。”他站在树上冲着芙蓉耀武扬威,尾巴都快要甩到天上去了。 荷花在一旁看着他们拌嘴,也觉得十分热闹,看着芙蓉的小脸儿都被气红了,抬起头对孔雀说:“好了,你快下来吧,上面危险。” 听了荷花的话,孔雀倒是老老实实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嘁,长了毛的鸟都不会飞。”芙蓉见自己占了上风,这才缓和了脸色。 对于芙蓉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孔雀向来是不在意的。但自从在牡丹那里说出了心里话,他也突然不敢像以前那么亲密,只是老老实实的现在她的身旁。 看着她温柔的面庞,收敛了趾高气昂的神色。 孔雀看起来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稚嫩的像温室里刚刚绽放的花朵,他被牡丹保护的太好了。 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心意,但不管是哪种方案他都不是十分满意,总觉得自己透着股稚气不够成熟。 真相好像呼之欲出,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去深思那个最有可能的结果。 “想什么呢?”荷花轻声问道。 孔雀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姐姐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说罢,便逃也似的跑来了。 他就是突然想一个人静静,跟在荷花身旁,他觉得自己可能根本配不上她。 漫山青翠碧绿,风拂过草坪都能看到一阵青草形成的波浪。 孔雀就躺在草坪上双手枕在脑后,回忆着从与荷花初遇时的种种到现在,她是那样的完美,好像任何人都不可指染分毫。 他好像从未真正靠近过她本身。 正想着,身边突然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芙蓉。 “躺在这干什么?”她坐在孔雀身旁问。出乎意料的,她并不是来找他的不痛快,简单的问句好像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芙蓉,我……”孔雀此时只想找人一吐为快,他也想知道在芙蓉的眼里,自己跟荷花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丁点的希望。 “我喜欢上个荷花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芙蓉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孔雀十分焦急。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苦笑着告诉了孔雀:“我刚刚看到岩去山顶找荷花了,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 她顿了顿又说:“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家有些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面带同情,安抚的拍了拍孔雀的后背:“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没办法强求的……” “哎哎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看着孔雀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芙蓉并没有追赶上去。 四下无人,她微微一笑,舔了舔嘴角化作一缕烟尘,随风消散了。 ###分###割###线###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孔雀刚赶到山顶,就看到荷花抓着岩的手在撒气。 “只是小伤,不,不碍事的。”岩黝黑的皮肤上透着些许可以的红光,不难看出他此时的羞怯。 荷花没有抬头,小心翼翼的帮岩治疗他的伤势,依稀听出她带着点哭腔:“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整个人完全失去了血色,肋侧到胯部是一道可见白骨的沟壑。这种伤,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要截肢了。 可是岩的脸上除了害羞,没有任何别的表情。在荷花为他治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担心有没有弄脏她的手。 而荷花只是不住的责备他的冒失。 孔雀听的不真切了,他知道自己离所谓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转身离开了山顶。 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该去往那里,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往前走着。 在无人的山岭,没有人发现。 在黑暗中伺机埋伏的身影,对着这可怜的孔雀,下了杀手。 水木清华(六) 对于牡丹而言,这几日过的十分漫长,日升日落,味同嚼蜡。 就好像有人给她的生活判了个死刑,她只是在等,等待行刑的那一天。 不管她做什么,或是什么都不做,都阻止不了那一天的到来。 热闹是属于他们的,与她无关。 夜里,月亮升上了树梢,牡丹静静的站立,脑海中的回忆如同乱麻,她强撑着,每天都在期望一个奇迹的发生。 像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求,夜晚的原野发生了不寻常的异状。 远远的她看到一阵零星的光斑摇曳,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极速向她飞来。 “不好了牡丹,孔雀他要不行了。”一堆弱小的灵体抬着孔雀朝她赶来,牡丹发现,孔雀已经开始散灵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牡丹知道灵体一旦散灵便回天乏术,此刻的她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她急的五内如焚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时间在一瞬间被锁定,那诡异的香气重新萦绕在牡丹鼻尖。 面前出现了一段漆黑的楼梯,黑色的皮鞋踏在楼梯上发出扣人心弦的哒哒声,一个身穿黑色套装西服的男人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站在了牡丹面前。 摘下头顶的帽子附在胸口微微鞠躬像牡丹行了一个吻手礼,抬起头看到他上半张脸带着一个金丝面具漏出一双玫瑰色的瞳孔,妖异又不失华丽。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伯爵,只是没有那一对骇人的獠牙。 围绕着孔雀走了一圈,看不见表情但还是感觉出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悲伤——好像他就是专程来为他吊唁。 “真可怜,你一心要保护的男人,竟被别人拒绝了。”用手中的帽子盖住了孔雀的面庞,他继续沉声道:“伤心欲绝的他竟然还被人趁虚而入打成了重伤。” “求求你,救救他。”牡丹此刻无力去思考其他,只希望孔雀可以安然无恙。 一直强忍住的泪水在这一刻怎么也收不住了,她希望孔雀好好活着,即使不属于自己,也希望他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好活下去。 “只有你自己能够救他。”拉长嘴角勾勒出完美的笑容,用食指勾起牡丹的下巴。玫瑰色的眼眸好像是个美妙的深渊,将她的一切毫无保留,全部拿走。 “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愿意!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牡丹说。 一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紫色天鹅绒的贵妃椅。他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孔雀就躺在他的大腿上,面容十分安详,男子说:“很简单,把本源之力交给我就可以了。” “我……”牡丹迟疑了。 “怎么?舍不得?”修长的手指拂过孔雀憔悴的脸,看似痴情的对孔雀说:“看来她还是不够爱你。” 牡丹不是不想救孔雀,只是本源之力不仅仅属于他自己,还属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拥有了本源之力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可是……可是为了救孔雀,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伤害这个世界一分一毫,仅仅需要你自己的牺牲。”顿了顿又说:“怎么你难道不想帮他报仇么?” “报仇?” 闪身来到牡丹背后,在她耳畔轻语:“想想,是谁会伤害孔雀。”周围充斥着熟悉的香气,如那天一样,极度危险又万分诱人。 牡丹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任由他从背后揽上了自己的腰,眼前飞速闪过荷花他们的脸旁:“是他们,是他们干的。” 魅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交换么?” “把你的力量给我,我帮你毁了他们。” “你的孔雀也能得救了。” “怎么样?” “跟我交换吧。” 无数的声音像源源不断的水流涌入她的脑海,她分不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牡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她答应了来自恶魔的邀约。 友好的握了握牡丹的手,像是完成了一笔大买卖,此时的男子显得异常轻松 “合约达成。” 贪得无厌的资本家即刻就要索要酬劳,他的动作又是十分优雅,像个学艺多年的钢琴家。 食指迅速刺入牡丹的胸口,勾出了一个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硬核,这便是本源之灵了。 取出着灵核,他端详了片刻,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直接将皮在掌心捏爆。 一种力量以波的形势在空气中散开。 霎时间,禁致即刻解除,时间开始正常流动,整个世界开始由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的撕扯着周围的灵气。 整个世界失去了平衡,牡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完全没有能力改变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偏头看到了牡丹痛苦的神色,他后知后觉露出笑容:“不好意思,一下子把正事给忘了。” 只是在空中抬手一扬,孔雀四散的灵气就立刻止住了,隐隐开始像本体流转。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了。” 没有半分的愧疚,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善事,毁灭了世界与他根本毫无关系。 “怎么了,亲爱的。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他无辜的问 “以后没有人再去打扰你们,他以后只是属于你一个人。” 听起来一切都将成为美好的未来。 当世界开始共灵,要么产生两个近似的本源之灵,要么就是共用一个本源之灵。为了方便,他们并没有合并成一个本源之灵。 可就是如此,两个世界就必须保持相对的平衡,他这么做,无异于破坏了整个世界的平衡。就如同自由扩散一般,灵力由高浓度留向低浓度,这种情况的产生完全不可逆转。 此刻,另一个世界的灵力正在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涌来,再过一段时间,那里就会完全失去生机。 水木清华(七) 荷花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她一直强撑着听完芙蓉讲完整个故事,眼神中的光芒也一点一点几近熄灭。 遇到这种事情,几乎是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的。梧桐在一旁急得跺脚,新时代的热血青年第一个任务就碰上了儿女情长的剧本,任谁都会手足无措。 没有诧异没有无奈,鸽只是静静的看着芙蓉,平静的问道:“岩去哪了?” “他走了。”芙蓉说。 “他用自己的灵力塞进了灵力漩涡,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水:“都怪我没有劝住他,让他白白丢了性命。” 这幅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想把她拉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安慰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但鸽好像并没有被她声势浩大的悲伤传染,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是没有劝住,还是你劝他去送命。”不疑问句,他好像在阐述整个事实。 众人皆是一顿,气氛登时紧张了起来。 在梧桐的眼中,这个不靠谱的队长正在往被害者的心上重新插入一柄弯刀。 “你在说什么?!”梧桐想要冲过去抓住鸽的衣领,却被黎凤挡在一旁。这样子即使自己丢了性命,也不会放他过去靠近鸽一步。 芙蓉并没有继续落泪。 她好像觉得不可思议,却很快就扬起了嘴角,眼眸也变成了诱人的玫瑰色。 他开始大笑,双手捂住面颊,笑声也止不住的从指缝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再抬起头,他已然变成了那个面带金丝面具的男子,优雅大方的摘下帽子像各位行了个礼。 依旧待着温和的笑容,他天生就是个贵族人家的少爷。 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收敛了笑意他并不满意的说:“今天比较忙,就没法招待各位了。” 他走到鸽的身旁,附在他的耳畔低声向他道别:“下次见了,鸽。” 不需要鸽的回应,他化作烟尘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荷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虽然没有完全接受这一夸张的事实,梧桐还是很快纠结起鸽的过失: “你为什不看拦住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你行你来。”瞥了一眼梧桐,鸽说:“你是拦得住,还是打得过?” 梧桐语塞了,愤愤不平的拿身边的野草撒气:“总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打的过。” “你打不过。”黎凤一脸严肃的说。 “就你话多。”无处发泄的梧桐只能把气全撒在黎凤身上:“现在好了,任务完不成,罪魁祸首还在眼前给放跑了。” 鸽问:“谁说完不成了?” “怎么?都成这样了,你还有本事扭转乾坤?”梧桐没好气的说。 黎凤不再挡在两人中间,冷冷的朝梧桐说了一句:“废物。” 梧桐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背过身去走向一边嘲讽道:“我倒要看看两位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可要尽管使出来。” 没人理会他在一旁发疯,鸽伸出手扶起荷花,和黎凤一起带她靠近了灵力漩涡。 “现在能做的就是逆转漩涡,灵力重新回归世界,让他们融入你体内的唯一本源。”鸽说:“但是很可能你会爆体而亡,因为这是整整两个世界的灵力融合在了一起。” “与其叫我这么等死,还不如来个痛快。”荷花到现在都还待着温柔的微笑,但她刻在骨子里的坚贞让在场的人无一不对她表示佩服。 没有工具的鸽决定用身体充当媒介,反方向带动漩涡逆转,再让黎凤引流进入荷花的体内。 “至于你,嘴强王者,过来帮忙么?”看了看一旁的梧桐,鸽并没有计较他的冒失。 我们的傲娇小梧同学虽然嘴强,责任感和使命感也是有的,迫切的希望加入到完成任务的大业。此时的他就显得有些憨憨,根本没听懂嘴强王者的意思。 “这,这是你要我帮忙的啊。”梧桐了走过来:“切,要不是你求我,小爷我才不屑于出手呢。” 雷电在漩涡内隐隐闪烁,此时的漩涡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庞大,没有核心的漩涡就像一个危险的漏斗依旧在疯狂的吸纳四处飘散的灵气。 “别说废话了,你去帮助黎凤。” 鸽直接纵身跃下漩涡,梧桐和黎凤来不及阻拦,只能死死的盯着入口。 遗憾的是,他就像石子沉入沙海,并没掀起一点波澜。 水木清华(八) 进入漩涡后,没有所谓的电闪雷鸣,此时的鸽被封锁在了一个灰色的空间。 面前有一扇门,门上没有把手。 上前一推,门就这么打开了。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个看不到边际的纯白空间,一盏落地灯,一个沙发上面坐着一个男人。 鸽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身上有着熟悉的感觉。 “来到我身边,怎么样。” 他一开口,鸽便印证了他自己的猜测。 这就是刚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男人,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刚刚压迫的气息。 “你是谁?”鸽问。 “你问的是这具身体?”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但是眼神中却满是冷漠。 思索了一会儿他又说:“好像是叫什么孔雀。” 挠了挠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一直记不住弱者。” 鸽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沙发。 “请坐。” 看着鸽的戒备,他显得有些委屈。 “我记得你,也很喜欢你。” 还没有说完,他就被鸽擒着脖子举了起来。 “咳咳,你要想清楚,我不在这里,你杀的不过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让鸽动手。 鸽自然不会放下他,但是也无法下了杀手。 一时间,情况变得复杂了。 “把本源之灵给我。”鸽松了松手。 重新喘过气来,他好像还有点遗憾:“要那种垃圾干什么,跟着我,你可以拥有世界上的一切。” “把本源之灵给我。”鸽重复到。 他似是发现了什么,眼神重新汇聚了光点。 “我不会对你动手,可是好像有新的朋友来了。”他挣脱了鸽的禁锢,不费吹灰之力。 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阵劲风将整个门轰开了,门外的梧桐反应迅速才堪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可是还是被余威震退了数丈。 鸽突然一个手刀企图趁他不备将他打晕,然而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怎么?不想让我动他?”他挡住了鸽的手却没有送开,而是将其握在手里。 鸽完全挣脱不开,紧抿着嘴唇皱着眉。 他在狂暴的边缘。 将鸽拉到身旁,附在他的耳旁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来到我的身边。” 他这么说着,就突然倒在鸽的怀里。 他已经离开了孔雀的身体。 此刻,本源之灵留乖乖待在鸽的掌心。 这是由灵力漩涡形成的新的本源之灵,男子在离开前将他放在了鸽的手中。 梧桐冲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鸽的怀里躺着一个男子,他现在有点蒙。 鸽在里面迟迟不出来,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便也进来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刚进来就被一阵风打飞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谁对自己下了如此重手,直觉告诉他不是鸽,但是在场的难道是那个已经昏迷的人? “走了”鸽抱起昏迷的孔雀离开了这片空间。 走出了灵力漩涡,孔雀悠悠转醒了。看着憔悴的荷花一时间不敢相认,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鸽将本源之力交给了黎凤,让他和梧桐一起帮助荷花复灵。 自己在一旁思考,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想了很久,到荷花复灵完成,他都没有一点头绪。 荷花对几人万分感谢,完成了任务她便打开了世界让几人离开了。 梧桐见鸽一直心事重重,他也没办法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恭喜完成任务,回来以后写份报告交给我备份。记得拍照片。” 是老大发来的短信。 “收到。”他回了短信,叫住了鸽:“老大让拍张照片,要上交任务报告” 转头拉住黎凤,在结节出口,三人有了第一张的合影。 穿婚纱的女人 轻声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梧桐走进了老大的办公室。 “这是本次的书面任务报告,电子版的我发您邮箱了。” 接过梧桐递来的文件,他没有翻阅就随手将其放在了一旁。 “我已经看到了,电子版。你说你们遇到了一个未知危险?” “是的,一个十分强大的生命体。” 沉思了一会儿, “怎么样,没出现什么严重伤亡吧。” “没有。” 犹豫了一下,他接着问:“鸽怎么样?” 梧桐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放松,头儿接着问:“第一个任务结束了,三个人相处的还愉快吗?” “挺好的。”其实梧桐只是有点孩子气,任务出来以后跟鸽聊了聊也解开了误会,得知他救了自己一命梧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不想欠别人的。 “挺好的,大家都很专业。” “那就好。”顿了顿说:“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加上有系统没有洞察的危险,将任务等级提高至b+” “是。” 从完成第一个任务开始,几人就自动升级成了一星专员。 专员的星级不同,所享受的特权也就有所不同。从一星到九星,特权层层叠加,也是权利和财富的象征。 升星的方法有很多种,常见的是累积,大量的任务图可以让专员获得更多的经验去提高自身能力,从而升星。 越位挑战也是一种升星的办法,挑战高星级的专员,获胜便可以获得相应等级的星级。 另外一种更困难的则是需要完成s级的任务图,从而升级。 这种方法就有些可遇不可求了,s级的任务需要系统后天评定获得,而且升级到九星的潜在标准就是必须完成三个以上的s级。 任务图的等级良多,不同的任务图可以累积的经验也各不相同。 他们这次完成的任务图在整个系统里,全是一个中等的水平,虽然出现了状况外的危机,但是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等严重威胁。 成为一星专员的梧桐给自己心里暗暗打气,自己一定是可以成为九星专员。 离开了办公室,同样是乘坐电梯回到67层。 进入电梯,里面已经有人了。 是一个身穿婚纱的女人。 高挑的身姿身着一件简单优雅的婚纱,勾勒出她迷人的身姿,纯白色的鱼尾裙铺在室内,虽然电梯足够宽敞但是还是有一部分的后摆堆在了一起,破坏了整体美感。 她带着头纱,看不清楚她的脸,依稀只能看到一个立体的轮廓,却因为室内传来的一阵清香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了好感。 梧桐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但是思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神。 “您到了。” 连语音提示都没听到,直到女人提醒他,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到达了67层。 “谢谢。” 道谢之后他匆忙离开了电梯,进屋就遇到了黎凤,不由的八卦起来。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美女。” 黎凤没有理他,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 “她穿着婚纱,真漂亮,可惜带着头纱没看清脸。” “婚纱?”黎凤问“她去几层?” “好像是顶楼。” “可能是去做任务的。”黎凤好像找到了答案。可是把梧桐憋坏了。 可怜的孩子,做任务根本不用换装啊,梧桐在心里吼道。表面上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猜测 “也,也许吧。” 黎凤转身上了楼梯,梧桐也悻悻跟了上去。 “队长呢?”让梧桐把鸽的名字喊出来,他宁愿叫他对长。 “他去顶楼核对任务信息去了。” “什么?!”